《九龙夺嫡》 第1章 我来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章 我来了 疼! 洪晴醒来的第个感觉jiù shì 疼,整个nǎo dài 昏沉沉地,就有若被驴狠踹上了几脚般,眼皮也重得跟灌了铅似地,怎么用力也睁不开。 该死,要迟到了! 想到上司那张黑得跟包公似的臭脸,洪晴的心猛然jiù shì 抽,霍然睁开了眼,却猛然发现自己啥都看不到,眼前白花花的大片。 “搞什么名堂!” 洪晴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赫然蒙着块白布,自不免有些火大,对室友的恶作剧简直厌烦到了极点,愤愤然地伸手,用力将白布扯了下来,然后…… 这里是…… 然后洪晴就傻了眼,不为别的,只因他猛然发现自己并没在租来的蜗居里,而是处在了间古香古色的卧房中,宽敞自是不消说了的,光是视线所及,就有着三十平方米之,别说其间摆设的红木桌椅气派非凡,就这么套家什,拿到市面上,没个大几十万下不来,凭洪晴那点可怜的薪水,不吃不喝地忙乎上十年,也不够买上这么套的,毫无yí wèn ,这里绝对不是洪晴的陋室。 “咣当!” 没等洪晴醒过神来,声脆响陡然而起,受惊不小的洪晴猛然侧过了脸去,入眼就见名身穿旗袍的宫装少女正愣愣地盯着他看,地上还有个铜盆在不停地晃荡着,水湿了地都是。 这到底是哪?酒店?宾馆?还是戏场?哦,该死,看来昨夜定是喝了! 洪晴愣愣地与那宫装少女对了阵眼,硬是没搞懂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可不管在哪,班总是要上的,眼瞅着天色都已大亮了,洪晴也无心去细想,猛地甩了甩头,这就dǎ suàn 赶紧下床走人了事。 “啊……” 洪晴不动还好,这动之下,那宫装少女突然惊发出了声尖叫,有若见了鬼般地转身向外狂冲了出去。 厄……,咱有那么可怕么,不至于吧,再怎么着,也是阳光青年个,虽说穷了点,可好歹长相还是对得起观众的,至于这么吓人么? 望着宫装少女狂奔而去的背影,洪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屈了些,简直都快赶上窦娥了,可人都已被吓跑了,洪晴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找不着,无趣之下,也就只能是伸手抚了下额头,这抚,可就抚出问题来了。 我的手?这…… 洪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愣是想不明白自己的手怎么变小了,还细嫩得跟孩童似的,再摸脸,赫然发现自个儿素来引以为傲的大胡子也不见了,面皮细滑光洁得跟女人般,整个人顿时就傻在了当场。 该死,穿越了,怎么会这样! yī zhèn 发愣之后,脑海里的段记忆悄然浮了上来,洪晴郁闷无比地发现最狗血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居然成了大清诚郡王爱新觉罗?胤祉的长子弘晴。 弘晴,父:爱新觉罗?胤祉;母:嫡福晋董鄂氏,都统、勇勤公鹏春之女;在康熙诸孙子中排行第五,康熙三十五年丙子十月初六曰午时生,康熙四十年十二月身染重病,不治而亡。 老三家的长子,hē hē ,身份倒是不低了,可惜三爷登不了基,还落个得被四爷整死的下场,运气不好啊,咋就不能穿越成弘历呢,不会是名字同音惹的祸吧?靠了,可怜咱就小职员,没得罪谁啊,老天爷这都开的是啥玩笑来着! 清史,洪晴没有研究过,可电视连续剧《雍正王朝》却是集不落地看了个遍,不仅如此,还特意买了套《九龙夺嫡》搁在家里,无聊时倒也翻过了几回,对大清朝这段夺嫡历史勉强算是有个知半解,当然不会不知道三爷的下场有不妙,身为其嫡长子,跟着吃挂落也属必然之事了的,想起这点,洪晴的心情就不爽得很,这就在心中很是嘀咕了把。 “晴儿,我的晴儿啊,晴儿,娘来了,来了……” 就在洪晴郁闷地暗自叨咕之际,却听yī zhèn 纷杂的脚步声大作中,对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女急匆匆地从房门外奔行了进来,后头跟着大帮的丫鬟、仆役,其间还夹杂着几名和尚、道士之流,没等洪晴彻底醒过神来,那为首的贵妇已是红着眼抢到了床前,边惊喜交加地念叨着,边老实不客气地将洪晴摁在了胸口上。 “呜呜……” 贵妇实在是太有料了,就只这么摁,丰满得惊人的凶器瞬间就将洪晴的小脸蛋全都淹没了去,可怜洪晴措不及防之下,口气喘不上来,险些就此再次玩完了账,偏偏小身子又体虚,怎么也挣脱不开,也就只是发出了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咳咳,端娘,晴儿刚转醒,还是让太医先看看吧。” 华服青年虽然也很jī dòng ,可显然比贵妇要冷静得,这见贵妇闹腾得有些失了体统,不得不假咳了两声,从旁打岔了句道。 “啊,王太医,快,快,好生瞧瞧晴儿。” 被华服青年这么提醒,贵妇这才惊觉她的晴儿是昨儿个半夜就断了气的,白布都蒙上了,这冷不丁地又转醒了回来,内里怕不是别有蹊跷,不搞个明白,还真难放心得下,心急,忙不迭地便了起来,紧赶着嚷了嗓子。 “唔,世子脉象已渐平和,只是还有些虚,只消用上几副药,将养上几日,也就没事了。” 王太医是昨儿个被紧急指派来抢救弘晴的,也正是他宣判了弘晴的死讯,可如今本该早已魂归地府的弘晴居然又活转了回来,对他的医术声名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心下里其实巴不得弘晴赶紧再死了去,只是当着诚郡王夫妇的面,他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妥言行,只能是恭敬地应了诺,疾步抢到了床前,手伸,搭在了弘晴的左手腕脉上,细细地查验了良久之后,这才点了点头,给出了诊断的结果。 “那就好,有劳王太医费心了。” 就在王太医装模作样地把脉之际,诚郡王也没闲着,悄悄地朝着混杂在人群里的那些个和尚道士们打了个手势,待得王太医给出了诊断结果之际,诚郡王并未急着发话,而是先瞄了那几名和尚、道士眼,得到了肯定的暗示之后,这才脸现喜色,煞是客气地朝着王太医拱手,道了声谢。 “该当的,该……” 诚郡王在朝中权威日隆,王太医还真怕其zé guài 自己医术不精的,这见诚郡王并无此意,自是安心了不少,赶忙逊谢句便要起身,只是动作都还没做出来呢,就见王妃已是飞扑而至,登时便吓了大跳,忙乱不堪地闪到了旁。 “晴儿,我的晴儿,没事了,没事了,有额娘在……” 王妃董鄂氏虽年轻,可膝下却已是有了二子二女,然则最宠的却还是嫡长子弘晴,先前还担心弘晴的复活会有问题,如今尘埃都已落定,哪还忍得住心中的jī dòng ,也不管房中人,个飞扑,便已到了床上,把又将弘晴的小身子拽进了怀中,天可怜见的,弘晴又得再来上了番。 呼……,总算是蒙过去了,都说三爷是精细人,还真不假,嘿嘿,大清,我来了! 身为新世纪的**丝人氏,洪晴旁的本事不敢说有强,可观颜察色的能耐却是点都不缺,没法子啊,不懂这套,混哪都不成,别看先前他似乎只是愣愣地坐着,派任由摆布的乖巧样儿,shí jì 上却是将房中的动静全都瞧在了眼中,说不担心穿帮,那绝对是谎言,好在切都已算是过去了,纵使此刻又被自家额娘的伟大凶器闷得心慌,可嘴角边却已是露出了丝略带狰狞的窃笑…… 第1章 我来了 欲望文 第2章 老爷子有请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章 老爷子有请 幸福来得是如此的容易,容易得弘晴接连几天都晕乎得不行,走起路来,那可都是带着飘的。 曾经,弘晴有个强烈的愿望,或者说是奢望,那jiù shì 能拥有套自己的房子,小二房足矣,大三房或是别墅啥的,那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儿,至于美女香车,那也就只敢在梦里偷偷地念想下罢了。 而今,房有了,不是局促的小二房,也不是经济的大三房,而是超豪华的个大院子,外带美得冒泡的大花园,位置是在皇城根儿,jiù shì 有钱也没地儿买去,至于美女么,不说,房里还真有那么几位,大小都不缺,随便拿个出去,搁前世那会儿,那都是选美前三的级别,爽啊,唯的遗憾jiù shì 家伙不给力,动?有那个心,却是没那个力,也就只能过过眼瘾罢了,这不,闲着没事,弘晴同学又眼花花了。 “晴哥儿!” 原本正在挑绣的大丫头萍儿实在是受不了弘晴同学那迷离的目光之凝视,羞恼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俏脸儿板,娇怒地喝了声。 “啊,作甚,没见小爷我正读书么?” 作为混过底层的五好青年,弘晴旁的本事不好说,这脸皮却是足足有城墙般厚实,纵使是被人抓了现场,认账那也是断然不肯的。 “读书?晴哥儿,你自己瞅瞅,书都拿倒了吧。” 萍儿自幼就进了王府,自弘晴五岁独自立院起,她就已是这“翠山居”的通房大丫头,专侍候弘晴的起居,年余来,可是没少吃苦受累,不为别的,只因这晴哥儿实在是太皮了,啥上树掏鸟窝、下塘摸鱼之类的事可是真没少干,这回死去活来地大病了场之后,人倒是乖了许,jiù shì 那眼神里的意味总令人心烦不已,萍儿已是实在忍无可忍了的。 哟,我勒个去的,还真是拿倒了,糗大发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爷我是倒背如流知道不?” 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的,就算是死不认账,那脸皮都不带红上下的,瞧瞧,弘晴同学的瞎话张口就有,好用得紧。 “噗嗤!” “咯咯……” “hā hā哈……” …… 眼瞅着弘晴在那儿本正经地装模作样,满屋子的大小美女们全都被逗得乐不可支,尽皆笑得个花枝乱颤,当真是美不胜收,当然也就平白便宜了弘晴同学那双贼眼。 “小王爷,王爷请您到书房行。” 好事后头通常跟着的都是坏消息,这不,没等众人笑闹个够呢,就见书童刘三儿噌噌地跑了进来,语气急迫地禀报了句道。 “啊,啥事?” 听三爷有请,弘晴的小心肝登时jiù shì 跳,不为别的,只因他对自己zhè gè 精明过人的便宜老爹还是有那么点的心悸,哪怕这十数日来晨昏定省之际都没露出啥马脚,可自家心里头终归还是不怎么踏实。 “王爷没说,只是让您赶紧去趟,要不奴才给您唤暖轿去?” 刘三儿,保定人,祖祖辈辈端的jiù shì 侍候人的饭碗,心眼儿机灵着呢,这见自家主子神色不对,赶忙陪着个笑脸,小意地讨好了句道。 没说?你不会问啊,真是个憨货!得,去就去,谁怕谁啊! 就几步路,哪用得着啥暖轿,真用上了,没准还招便宜老爹训斥的,弘晴对于刘三儿的小马屁自然是不爽得很,却也不好伸手打了笑脸人,只能是翻了个白眼,无趣地了起来,由着众丫鬟们侍候着穿上了白狐皮裘,前呼后拥地向书房处逛荡了去。 哟,穿得这么齐整作甚,又不早朝,搞啥啊。 方才走进书房,入眼便见自家那便宜老爹身整齐的朝服,独自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中隐隐有着丝兴奋之色,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可也不敢怠慢了去,紧走了数步,抢到近前,打了个千道:“孩儿叩见父王。” “免了,起来说话。” 胤祉贵为当朝郡王阿哥,还是阿哥中仅有的两个封王者,圣眷极隆,在朝中威仪日盛,可年岁其实却并不大,也就二十有四而已,搁在后世,那不过毛头小子罢了,乳臭干没干都还不好说呢,可架不住人家是龙子,打小了起受的jiù shì 精英教育,最讲究的jiù shì 规矩,哪怕向来最宠的jiù shì 弘晴zhè gè 长子,可真见了面,那却是丝不苟的,即便是叫起的声音里,也没甚感情在内。 “谢父王。” 这十数日的相处下来,弘晴早已习惯了自家zhè gè 便宜老爹的做派,规规矩矩地逊谢了声,便即退到了旁,摆出了副恭听训示的样子。 “嗯。” 对于弘晴zhè gè 嫡长子,胤祉向是着紧得很,旁的宗室子弟都是六岁才开始习文,可胤祉却在弘晴四岁上便为其延请了启蒙老师,平日里也没少花时间督促弘晴的功课,不为别的,只因他dǎ suàn 将弘晴培养成最佳接班人,不仅仅是王府的接班人,将来或许还有着进步的可能,心思固然是没少花,奈何弘晴聪慧倒是聪慧,jiù shì 打小了起便皮,整日价没个正形,这令胤祉颇为伤脑筋的,不曾想场大病下来,这皮猴子反倒比从前稳重了许,也规矩了许,这等biǎo xiàn ,胤祉自然是很满意的,但并未出言表扬,只是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吭出了不置可否的声。 得,就您老规矩,合该您老去管着礼部,人老四不讲规矩,所以能夺了位,您老也就打酱油的份儿! 弘晴的小心眼里其实真不怎么崇仰自家zhè gè 只懂得耍小聪明的便宜老爹,也很烦其无比繁琐的各种规矩,只是人在屋檐下,哪有弘晴胡乱开口的份儿,肚子里非议倒是不少,可脸上却满是恭谨的神色,老老实实地垂手而立,要乖巧,便有乖巧。 “阿玛叫你来,是有件喜事要说,今儿个是元宵,你皇玛法要设家宴,听闻你大病已愈,心喜之,特传了旨意,恩准阿玛带你同行,宫里不比别处,规矩大,须得小心些方好,看听,少说少动,都记住了么?” 胤祉特意bsp;mò 了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沉稳依旧,眼神里的欣赏之色顿时浓了几分,可依旧不曾有甚表扬的言语,只是淡然地叮嘱了番。 “啊……” 听竟然是康熙老爷子有召,点思想zhǔn bèi 都没有的弘晴立马就傻了眼。 “嗯?” 天颜可不是那么好近的,不说弘晴这辈的龙孙了,便是那些个未成年的阿哥们,要想见康熙面也非易事,弘晴能有机会在家宴上得到康熙的召见,除开二阿哥的两个皇太孙之外,这可算是其余龙孙里的头份,胤祉本人都兴奋得不行,自然也就能理解弘晴的惊讶,只是理解归理解,该严肃的时候,胤祉却是不会有丝毫的含糊,这见弘晴有所失态,立马板起了脸,不悦地哼了声。 “父王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见自家老爹脸色不愉,弘晴自然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收敛了下狂乱的心思,规规矩矩地应答道。 “嗯,知道就好,先下去盥洗番,酉时正牌准时出发,道乏罢。” 该jiāo dài 的都已jiāo dài 过了,胤祉倒也没再言,吩咐了句之后,便即下了逐客令。 “是,孩儿告退。” 老爹都已放了话,弘晴自不敢加逗留,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小意地退出了书房,只是方才转身,脸上的惊疑之色却是再也掩饰不住了…… 第2章 老爷子有请 欲望文 第3章 正主儿都到齐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章 正主儿都到齐了 紫禁城,弘晴并不陌生,前世那会儿在京城读的大学,又在京城厮混了几年,尽管没能混出啥大名堂来,可应酬却是不老少,光是紫禁城就陪人来过少说十回以上,对内里的景致不说了若指掌,却也熟稔得很,然则此番进宫却完全不是回事儿,自打递牌子进宫时起,弘晴的腿肚子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了起来。 jī dòng ?有那么点,却不是太,的是忐忑的不安,不止是因此际的紫禁城戒备森严,气场大得惊人,的是紧张——待会要见的可是这满天下最有权势的帮人,不说精明过人的康熙老爷子了,便是那些个阿哥们,也不是啥好打发的主儿,可怜弘晴穿越前,不过小职员罢了,见到的最大官员也就科长而已,换成这疙瘩,随便提溜出宫廷侍卫,那都是县级以上的人物,万要是不小心应对失误,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又怎不由得弘晴不紧张万分的。 “晴儿,前面jiù shì 乾清宫了,打起精神来,莫让你叔伯们小瞧了去。” 这路上弘晴的紧张,胤祉尽皆看在了眼里,然则不单不以为忤,反倒是颇为的嘉许,不为别的,只因在胤祉看来,人要有敬畏心,方才能知规矩,倘若天不怕地不怕,长大后,不是枭雄jiù shì 无法无天的纨绔,那都断然不是天家子弟应有的体面,当然了,欣赏归欣赏,地头将至之际,该提醒的,胤祉还是得紧赶着提点上回。 叔伯?哈,也对,咱再怎么着也是龙孙了,不低份儿,怕个啥啊! 被自家老爹这么说,弘晴这才省得自己如今的身份已不同了,不再是前世那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小蚂蚁,已然是正牌子的龙孙,当真没必要胡乱担心了去的,念及此,腿脚的哆嗦陡然而止,小腰板也挺直了几分,行止间,还真有几分龙行虎步之神态,这倒令胤祉为之奇的,可也没问,淡然地笑,领着弘晴缓步便走进了乾清宫中。 “哟,三哥来了。” “啊哈,三哥,您还是老规矩,总踏着点到啊。” “三哥,大安。” …… 胤祉父子俩方才刚走进殿中,正在闲扯的阿哥们立马就迎了上来,嘻嘻hā hā地问着安,唯独大阿哥胤禔却是板着脸在原地不动弹。 “诸位xiōng dì 大安。” 胤祉向长袖善舞,应付起这等纷乱场面来,自是熟稔得很,笑眯眯地作了个团团揖,应答了句,既潇洒,又不失礼仪,而后,也没急着与xiōng dì 们叙话,而是轻拍了下弘晴的背,微笑着道:“晴儿,来,给你叔伯们见个礼。” 见礼?汗了,这可是满满当当的窝子叔伯啊,可怜咱家的小膝盖哦! 这见十几个叔伯横在那儿,弘晴的心里头可就叫起了苦来,可不管怎么叫苦连天,这礼数都是不能少了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大阿哥的面前,规规矩矩地个大礼奉上:“侄儿给大伯请安了。” “嗯。” 弘晴的礼数周全得很,可大阿哥却连个回话都没有,只是脸上的横肉抽了抽,从鼻孔里哼出了声,便算是还过礼了。 得,您老也jiù shì 被圈的料,咱不跟你般见识。 好嘛,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弘晴自不免歪腻得很,可也没得奈何,只能是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大阿哥把,全了个礼数之后,走到了四阿哥胤禛的面前。 嗬,雍正爷啊,这主儿狠着呢,可不能得罪了去。 这会儿的四爷还是没啥大出息的主儿,除了张冷脸之外,啥都不是,就闲居的贝勒爷,连郡王的边都没能摸上,然则弘晴却知晓这货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生性又刻薄记仇,礼数上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差错,个磕头下去,倒是规矩得紧。 “免了罢,都说晴哥儿知书达理,今儿个见,当真如此,呵,三哥有福了。” 对于弘晴的请安大礼,胤禛倒是给了点笑脸,只是他不笑还好,这笑起来,当真别提生硬了的,答礼的话是干瘪得无趣,不说弘晴有些受不得,边上几个阿哥都忍不住抽了抽脸皮子。 好吧,难受就难受些好了,左右不得罪这记仇的主儿便成。 望着四爷那张无趣的冷脸,弘晴就算是再歪腻,那也是不敢随意了去的,也不胡乱开口,只是恭谨地全了礼数便算完了事。 五阿哥胤祺,那是hòu dào 人,没等弘晴磕下头去,便已是笑hē hē 地伸手扶了起来,愣是没受了弘晴的礼,拉着嘘寒问暖了几句,也就算是过了关。 七阿哥胤祐跛了脚,在众xiōng dì 之间向来低调,对于弘晴的礼数,倒是没啥太说了,也jiù shì 照着规矩走jiù shì 了。 八阿哥胤禩,这主儿可就不简单了,嘘寒问暖了好yī zhèn 子不说,还塞了个红包,虽不知内里有少,可摸那折叠得厚实的鼓囊,可把弘晴给乐坏了,当然了,谢归谢,推托上几句虚话之后,也就老实不客气地笑纳了,没说的,都知道八爷有钱,不拿白不拿,没必要跟款爷客气吧。 九阿哥胤禟,这货黏糊,岁数不大就发福,整个弥勒佛之形象,fèi huà 还,拉着弘晴扯了大半天,愣是没说出啥大名堂来,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着实虚伪得太假了些,听得弘晴鸡皮疙瘩都起了身,还没处说理去。 十阿哥胤锇,这货狠,第句话就险些将弘晴顶翻到沟里去——“晴哥儿,听说你前段日子到阎王殿做客去了?咋地,阎王他老人家都跟你说了啥?” 我勒个去的,都说这厮浑,还当真浑到了家了,也不看个场合,这么个屁话也敢往外随便冒,欺负人是不? 老十这么句话出,可把弘晴给惹急了,虽不致到眼冒金星的地步,可牙根却已是隐隐作疼了起来,这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呢,别说弘晴前世那会儿jiù shì 骂战的高手,那肯平白吃这等闷亏,老实不客气地嘿嘿笑道:“有啊,阎王他老人家说了:你十叔都还没来呢,你咋就先来了?赶紧huí qù ,然后小侄就这么回来了。” “hā hā哈……” 弘晴此言出,老十当即就被憋的脸色发紫,而众阿哥们却是被逗得全都hā hā大笑了起来,笑得老十眼冒里金星狂冒不已。 “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众人笑得正欢之际,声尖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随即便见身明黄服饰的胤礽在大帮宦官们的簇拥下,从后殿缓步行了出来,众阿哥们自不敢再随意哄闹,尽皆整容而立,恭候着胤礽的到来…… 第3章 正主儿都到齐了 欲望文 第4章 战战兢兢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章 战战兢兢 “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待得太子走到了殿中,凝神恭候着的阿哥们齐刷刷地大礼参见不迭,声音整齐而又响亮,表面上看起来都恭谦万分,至于各自内心里的想法究竟如何,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 “都免了罢。” 胤礽当太子已是年,自是早就习惯了这等xiōng dì jiàn miàn 的常规,也没见其有甚旁的表示,只是淡然地虚抬了下手,声线柔和地叫了起。 “谢殿下隆恩。” 规矩jiù shì 规矩,众阿哥们哪怕心思各异,在大面子上,却是谁都不敢有失的,谢过了恩之后,尽皆垂首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状。 “先qián jìn 来时,听诸位弟弟笑得畅快,却不知是何事如此乐呵,不妨说来与本宫同乐何如?” 众人见礼既毕,胤礽倒也没出甚训示之言,而是笑着追问起了前事。 胤礽这话不问还好,问之下,可就苦了众弟兄们,想起先前老十吃瘪的情形,尽皆忍得好生痛苦,没法子,太子乃是半君,他没笑,照朝例,大家伙是不能随便放肆大笑的,只能是强忍着笑意,尽皆拿戏谑的眼神看向了老十,这么整,饶是老十脸皮厚,也不禁为之涨红了脸。 “好叫太子哥哥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到了底儿,还是老十三胤祥最沉不住气,从旁蹦跶了出来,绘声绘色地将先前那幕复述了番,这下子,不单胤礽忍俊不住地大笑开怀,众阿哥们也跟着哄闹了起来,满大殿里笑闹成了团,直整得老十牙根发痒,望向弘晴的眼神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好幅兄友弟恭图么,不知底细的人见了,只怕都能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去,嘿,谁又能知晓这等和睦背后的事实有残酷,天可怜见的! 众人皆笑,独独弘晴却是没笑,而是在细细地观察着这些个阿哥们的神态,不看不知道,这看之下,当真对众阿哥们的演技大为的倾倒——明明都是各怀心思,却能做到和睦无间,至少这等表面功夫个个都做得极为到家,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个晴哥儿,当真有趣得很,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胤礽好yī zhèn 畅笑之后,这才朝着弘晴招手,示意弘晴走上前来。 “臣侄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有唤,弘晴自然不敢怠慢了去,尽管先前磕头磕得膝盖都疼了,却也只能是紧赶着抢上前去,恭敬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果然是个俊俏小哥儿,三弟,还是你好福气啊,这小家伙本宫瞧得顺眼,来,赏你了。” 胤礽并没有急着叫起,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番之后,这才夸奖了弘晴句,伸手,从左手腕子上撸下了串佛珠,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哇塞,发了,发了! 弘晴前世时不算见过少世面之辈,可架不住有着前任的记忆在,这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串明黄色的佛珠价值不菲,别说整串了,光是其中任何个明珠都得值上千两银子的,这八枚串,没个万把两,那是万万拿不下来的,别说这还是御赐之物,价值之高,可不是银子能买得到的,这玩意儿出,不止是弘晴眼珠子转不动,边上的众阿哥们的眼也大都红了起来,真恨不得替弘晴跪上回的。 “太子哥哥,这可使不得,小孩家家的,不过耍耍嘴皮子而已,实当不得太子哥哥如此重赏。” 旁的阿哥还只是眼红,可胤祉却是有些惶恐了——这会儿阿哥们已开始私下里玩阴的了,都在提防着旁人冒头而起,这当口上,胤祉可不想成了众矢之的,这便忙不迭地从旁了出来,紧赶着出言逊谢道。 “无妨,本宫瞧这孩儿机灵,将来必成大器,就先结个善缘好了。” 胤礽当太子这些年来,直顺风顺水,要抬举的人又或是要办的事儿,就没整不成的,可自打前年起,这等局面就已是去不复返了,无论他要办何事,每每总有掣肘者出现,这令其有了不小的紧迫感,对众xiōng dì 们的虎视眈眈,也有了提防之心,只是如今成年的阿哥越来越,他也不可能去防着每个人,那就须得拉帮打帮才是,而向与其过往甚密,又是阿哥里头个封王的老三自然就成了胤礽首要拉拢的目标,此番赏赐弘晴是虚,拉拢胤祉才是真,下重赏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自不会因胤祉的不安而收回成命。 “有人将成大器么?让朕也瞅瞅好了。” 没等胤祉再次出言推辞,却听个温和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儿臣等叩见父皇。” 这声音弘晴或许陌生,可众阿哥们却都熟悉得很,又哪会不知是康熙老爷子到了,忙不迭地收敛起各自的小心思,全都恭谨万分地跪倒了地。 “免了罢。” 康熙并没有去坐在上首,而是缓步走到了殿中,虚抬了下手,温和地叫了起。 “臣等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老爷子的面前,众阿哥们都乖巧得很,无论是向蛮横的老十,还是素来冷面冷心的老四,又或是顽皮捣蛋的老十四,尽皆规矩无比,照着朝例谢了恩,而后全都老老实实地垂首分两边着,连大气都不敢随意乱喘上口的。 这jiù shì 康熙老爷子喽,呵,比电视里那位明显帅了几分么。 阿哥们都老实得很,可弘晴却是来了精神,眼珠子转动着,好生打量了下老爷子,还有心点评上番,当真有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猛劲。 “哦,竟然有此事,晴儿,来,到皇玛法这儿来。” 老爷子在上首坐下了之后,自有老十三zhè gè 活跃分子从旁窜了出来,又将老十出糗的事儿大肆渲染了番,听得老爷子也是好yī zhèn 的乐呵,本来对弘晴就有着的好奇心顿时浓了几分,招手,将正自胡思乱想的弘晴招到了座前。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了。” 弘晴今儿个可算是成磕头虫了,自打进了这大殿,响头就磕个没完,这会儿老爷子有召,照例还是得再磕上回。 “免了,免了,晴儿进学了么?” 康熙子也孙,儿子都顾不过来,就别提孙子了,若不是对弘晴死而复生的事儿感兴趣,今儿个也不会将弘晴召进宫来,不过么,此际见弘晴行止规矩老道,还真起了大兴致了,拉着弘晴的小手,絮叨着拉起了家常来。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尚不曾进学,只是跟西席学了些文。” 要想在这大清混得好,那就得可着劲地巴着康熙的粗腿,这点,弘晴比谁都清楚,此际有了biǎo xiàn 的机会,那是断然不能放过的,该biǎo xiàn 乖巧的时候,自是得好生biǎo xiàn 上了把,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自也就恭谦而又谨慎。 “哦,都学了些甚,说来与皇玛法听听。” 听着弘晴那清脆的童音,再看其老练的言行,康熙的兴致又高了几分,也没管众阿哥们还都恭候在旁,笑眯眯地只管往下追问着。 “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已习过了《三字经》、《千字文》,如今正学着《诗经》。” 真正的弘晴虽是习文早,可其实没怎么用过功,《三字经》都还没背熟呢,就别提《诗经》了,不过么,这么些玩意儿对于现在的弘晴来说,都是小儿科罢了,可着劲地吹,也不担心有着露馅之虞,若不是担心惊世骇俗,弘晴都dǎ suàn 将《论语》也搬出来炫耀上把了。 “嗯,好,能背首与皇玛法听听么?” 康熙自己jiù shì 个早慧的孩子,自然对早慧者青眼有加,这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也就起了考校之心。 “能,请皇玛法点题。” 既然要biǎo xiàn ,弘晴自然是次biǎo xiàn 个够了的,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干脆而又自信,那等样子出,登时就令恭候在旁的胤祉生生憋出了身的冷汗,要知道《诗经》可不是那么好背的,全文虽不,可生僻字却是不少,没点真本事,那可是要出乖露丑的。 “嗯,那就为皇玛法背首《关雎》好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老爷子也就不客气地点了题。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还别说,前世那会儿弘晴就以记忆力过人而著称,自打穿越之后,zhè gè 能耐可就变本加厉了,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离了,这些天来闲着无事,除了看自家房里的美女之外,还真读了不少的书,此际背起《关雎》来,当真顺溜得很,连停顿都不曾地便背全了。 “嗯,晴儿背得如此快,就不怕背错了?” 眼瞅着弘晴自信若此,老爷子突然想考校下弘晴的应变能力,眉头扬,已是问出了个怪问题来。 “孙儿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矣。” 老爷子zhè gè 问题可不好回答,说不怕么,那是狂妄,说怕么,却又有着胆怯之嫌疑,左右都有着不是之处,旁的阿哥们全都不禁为弘晴捏了把冷汗,可弘晴倒好,眼珠子之转,来了个怪问便怪答。 “哦?hā hā哈……,好个战战兢兢,汗不敢出,有趣,有趣,打明儿起,你也并到上书房进学好了。” 老爷子显然是没想到弘晴会这么作答,先是愣,而后便即放声大笑了起来,给出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恩赏。 “嘶……” “呼……” …… 老爷子这话出,满大殿的阿哥们全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凉气,不为别的,只因上书房进学可是阿哥们的专利,至于龙孙么,就连皇太孙都没zhè gè 福分,而今弘晴这么个小字辈居然可以堂皇地混在了阿哥们中间,自不免令众阿哥们浮想联翩的,时间望向弘晴的眼神尽皆复杂了起来…… 第4章 战战兢兢 欲望文 第5章 柳暗花明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章 柳暗花明 上书房啊,那可是满天下最神秘,也是权力最集中的所在,真正的大事都是在此处议定下来的,至于所谓的大朝议事,那不过都是走走形式罢了,能进这地儿的,除了阿哥们之外,也就只有那些极品大臣了的,寻常大臣就连上书房的边都甭想摸到。 仅凭几句乖巧话,就能踏进上书房,哪怕只是有着旁听的资格,那也是件了不得的大喜之事,弘晴没有理由不gāo xìng,好在有着成年人的思维,纵使心中欣喜若狂,可到底还是能稳得住心态,场夜宴下来,biǎo xiàn 倒也算是中规中矩,并无甚可让人挑剔处,只可惜弘晴的好心情也没能持续久,刚回到自家书房,便宜老爹的第句话就给了弘晴当头棒。 “晴儿今日biǎo xiàn 不错,阿玛很满意,只是……” 今日夜宴,弘晴可谓是大大地出了回彩,斩获也,然则胤祉却并不因此而兴奋,反倒显得心思颇重,与宴之际,倒是没表露出来,切正常地随着大流,尽说好话哄着康熙老爷子开心,可这回到自家府上,愁容也就憋不住地全都挂在了脸上,卜落座,先是表扬了弘晴句,旋即便冒出了个转折,但却又没将话说完整,而是紧皱着眉头,派为难状地看着垂首立于旁的弘晴。 只是?得,您老千万别! 听自家老爹如此说法,弘晴的心里头立马就犯起了叨咕,只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胡乱开口,也就只能是可怜巴巴地在那儿。 “唔,上书房那地儿是非,你还是别去掺合的好,这样罢,明儿个阿玛便上个本,替你辞了。” 身为父亲,自家嫡长子能有偌大的出息,胤祉心中其实是很欣慰的,问题是眼下的局势太过微妙了些——朝局表面上看起来派和睦,实则却是暗潮涌动不已了的,在这节骨眼上,胤祉实在是不想去当甚出头鸟的,同时也担心弘晴太过稚嫩,万要是被人抓住了岔子,那后果可是不消说的严重,有鉴于此,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咬着牙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啊……” 尽管已预见到了自家老爹会来上这么句,可真听其说出了口来,弘晴还是忍不住失落到了极点,不为别的,只因唯有近天颜,方才有向上爬的机会,若不然,就凭现在zhè gè 郡王世子的身份,充其量不过jiù shì 寻常宗室罢了,最也就只能捣腾些小打小闹的屁事而已,压根儿就派不上大的用场。 “阿玛知道这事亏欠你了,只是……,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天色已晚,你道乏罢。” 这见弘晴失望若此,胤祉心头不由地便是软,本待解释上几句,只是话说到了半截子,又不想往下说了,不为别的,只因在胤祉看来,朝局实在太过复杂了些,并非三言两语能解说得清楚的,再者,就算说了,以弘晴那么点年纪,也实难以听得懂,既如此,说与不说,也实无甚区别可言。 老爹啊,老爹,您老是既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就您老这瞻前顾后性子,还真就打酱油的命! 对于自家老爹心中的顾忌,弘晴倒是能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却并不意味着弘晴不对此感到失望,奈何胤祉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弘晴也没得奈何,总不能大模大样地帮着自家老爹作朝局分析罢,那就不是神童,而是妖孽了,而国人对妖孽的贯做派么,不是拿来当解剖的小白鼠,jiù shì 乱棍打杀了去,很显然,这两样都不是弘晴乐意见到的下场,故此,就算是再不甘,那也只能是恭谨地道了应了诺,怏怏地转回了自己的小院…… 不对啊,今天这事儿透着古怪! 眼瞅着到了手的近天颜机会就这么要飞走了,弘晴自是不甘心得很,回了自家小院之后,匆匆地梳洗了番,便即上了床,将今日所遇之事掰碎了,细细地过了好几遍,越想就越觉得内里的意味有些古怪,断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老爷子到底想作甚?平白将咱拉进上书房,应该不会是时起意吧,若不是,那…… 说起来这还是弘晴第次真正与康熙打交道,纵使前任,也就只是这年前在祭祖大典上远远地看过老爷子几眼罢了,至于拉家常,那压根儿jiù shì 没影子的事儿,shí jì 上,哪怕身为龙孙,样离天颜远得很,若要说对老爷子的了解么,还真就只是来自后世那些不是太靠谱的影视作品,但这并不妨碍弘晴将老爷子的心思往复杂里思考了去,隐约间仿佛抓到了些什么,可细细想,却又不敢肯定。 帝心难测啊,还是太子的心思最简单,无外乎jiù shì 拉拢罢了,这用心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唔,如此公然示好咱家三爷,莫非是遇到了甚大麻烦了? 弘晴前世那会儿,闲暇时总拿侦探小说当消遣,逻辑推理能力倒是不差,然则纵使是有着对朝局大势走向的明了在,却样难以猜透康熙老爷子的心思,仔细琢磨了良久,依旧没能摸清事情的关键,只能是先搁置在了旁,掉过头来将太子所为好生掂量了番,再联系起今明两年里必将发生的大事,yī zhèn 明悟顿起之下,弘晴已是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索额图! hē hē ,原来如此,老爷子好深的心机么,有意思,看来不管咱家那位三爷如何请辞,这上书房咱都是必进无疑了的! 正所谓点通,路路通,弘晴原本jiù shì 个心思缜密之辈,想到索额图倒台之事,也就想清楚了老爷子将胤祉推到高处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起个转移目标的幌子罢了,当然了,也有着先断太子只胳膊的用意在内,谁让三爷明面上总紧跟着太子的步调走呢,老爷子这是在dǎ suàn 离间二人之际,顺便给众阿哥们放出个对太子已有所不满的信号,毫无yí wèn ,都是心思灵动之辈的阿哥们接下来必定会各施手段地去阴太子,矛盾经激化,局面也就尽在老爷子的掌握之中了。 好机会,断不可错过了去! 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弘晴心中的不甘之意顿去,倦意也就跟着涌了上来,狠狠地打了个哈欠之后,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第5章 柳暗花明 欲望文 第6章 身处漩涡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章 身处漩涡 康熙四十年正月十六,诚郡王胤祉上本,为其嫡长子入上书房进学事请辞,理由为年幼顽劣,恐有失朝廷体面;帝不允,批复曰:有志不在年高,弘晴此孙,朕甚期许。 老爷子的批复下,朝野为之轰然,流言顿时大起,诚郡王府立马就成了各路有心人的焦点之所在,而老爷子无jiāo dài ,于正月十八日早就起驾离了京,往五台山巡幸去了,有趣的是向来喜欢携诸子出游的老爷子此番轻车简从,除了个明珠随侍之外,旁的人都没带,甚至连惯常应有的太子监国之旨意都没下,就这么施施然地走了。 老爷子这么走不打紧,诚郡王府可就焦头烂额了起来,首先是朝中压力陡增,胤祉所负责的礼部频频出错,虽都不算大过失,可毕竟是小错不断,遭人攻讦也jiù shì 不免之事了的,接下来又是几个外放的门下奴才遭人弹劾,丢官的丢官,入狱的入狱,弄得堂堂三爷颜面扫地,最后么,又是上书房那头连连发函来催,次比次语气冷峻,要的jiù shì 让三爷赶紧将人送了去,这才几天的功夫,可怜向长袖善舞的三爷就这么成了众矢之的,当真是苦不堪言。 咋办?凉拌呗,被催逼的无计可施的三爷也火了,送人,不jiù shì 个上书房进学么,送去jiù shì 了! “……,晴儿啊,上书房可不比别的地儿,万不可使小性子,有啥事先忍忍,退步,海阔天空,万不可争时之气,这些银票带上了,也好有个打点,小心着,莫要争闲气……” 眼见昨儿个还在膝下承欢的长子,这才转眼就要踏入朝廷那个大漩涡了,王妃董鄂氏自是分外的不舍,大早起来,便拽着弘晴吩咐个没完,这都要出门了,还再叮咛个不休,不仅是口中念叨不已,手中也没闲着,将早已zhǔn bèi 好的封封红包往弘晴的书袋子里塞了去,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慈母败儿!” 三爷心情本就不好,再看母子俩絮叨起来便没个完了,自是不爽了几分,上下嘴皮碰,厥词可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嗯?” 董鄂氏可不是寻常女子,身为都统之女,不止是骑射本事出众,拳脚功夫也极为了得,兼性子火辣,虽说碍于祖制,不敢去插手政事,可在这偌大的郡王府里却是说不二的主儿,这听三爷如此说法,当即就不干了,好看的柳叶眉扬,双眼里的怒火便猛然扫在了三爷的身上。 “zhè gè ……,呵,端娘,时辰不早了,误了时怕是不好,就先这样罢。” 三爷虽没“气管炎”的毛病,可对拳脚功夫极佳的董鄂氏心里头还是有点怵的,这见董鄂氏横眉冷对,当即就软了,可又不愿当众跌了面子,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有些小意地解释了番。 “哼!” 董鄂氏怒归怒,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好削了自家丈夫的体面,也就只是冷哼了声,便作了罢论,只是接了下来对弘晴的jiāo dài 却是就此变了调:“晴儿,记住了,咱家不惹事,可也用不着怕事,真有人敢爬咱家头上作威作福,打了去,娘给你做主!” 打?zhè gè …… 听自家老娘突然转了语气,弘晴可就有些发了愣,苦着脸看了看自家那可怜兮兮的小胳膊小腿,实在不知这“打了去”究竟是怎个打法,换成“被打了去”还差不,只是老娘有令,弘晴却也不敢说不,只能是作出派恭谨的样子道:“额娘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知道就好,早去早回,额娘在家盼着呢,去罢。” 董鄂氏心中虽尚有千言万语要jiāo dài ,可也知晓时辰须耽搁不得,不放心地又jiāo dài 了句,这才将父子并送上了轿子,须臾,声号令响起,浩浩荡荡的人马便已转出了照壁,径直向皇城方向赶了去…… “老奴给三爷请安了。” 到了宫门处,父子俩递牌子验过了身,路无话地便直奔上书房而去,这才刚到了内外禁交界处的两仪殿旁,就见中年太监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作势便要大礼参见。 “李公公客气了,客气了。” 胤祉见来者是上书房管事太监李德全,自然不敢真受了其之大礼,忙不迭地伸手,笑hē hē 地扶了把,顺势手弹,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已是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李德全的大袖之中。 “该当的,该当的,啊,这可jiù shì 弘晴世子了?” 胤祉的塞钱动作虽隐蔽而又快捷,可李德全显然是心里有数的,这有了钱,其脸上的笑容自也就有了几分的真,人虽顺势了起来,可腰却是始终躬着,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道。 hē hē ,这货收钱的次数准不少,这都习惯成自然了。 弘晴就跟在自家老爹的边上,个头又小,视线向上看去,自然是将双方行受贿的经过都看在了眼中,心里头自不免犯嘀咕,可脸色却是平静得很,紧走两步,规规矩矩地拱了下手道:“李公公,早。” “小王爷客气了,老奴早闻小王爷英挺不凡,今日见,果然如此,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好,好啊,哟,时辰将至,小王爷这就请罢。” 李德全乃是老爷子身边最听用的几个宦官之,消息耳目自是灵通得很,又怎会不知面前这对父子如今正身处漩涡之中,哪怕收了钱,却也样不愿跟二人拉呱,夸奖了弘晴几句之后,便即摆手,出言催请道。 “嗯,晴儿去罢,不得胡闹,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 胤祉原本还想从李德全口中挖些消息的,可见对方已噤了口,却也不好再啰唣,只能是板着脸吩咐了声,怏怏地自去了。 “小王爷,请罢。” 李德全躬身目送了诚郡王的lí qù 之后,也没耽搁,再次出言催请了句道。 “有劳了。” 旁人不知晓李德全是何等人物,可弘晴却是倍儿清楚,别看这老小子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却是十三衙门的头儿,专帮康熙老爷子管着监视朝野的活计,对于这等样人,弘晴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仅是口中客气着,手上也没闲着,抖手,已将早已扣在掌心的红包弹进了李德全的宽大袖子中。 “小王爷太客气了,您请。” 李德全都已收了胤祉的银票,真就没想到弘晴也会来上这么手,还居然玩得如此之娴熟,时间不免吃惊不小,可不管再怎么吃惊,李德全都不会jù jué 这等送上门来的好处的,当然了,也不会因此而说甚感激之言,最也jiù shì 言语间比之先前客气了几分罢了。 去就去,不就上书房么,咱小、中、大学都上轮了,还怕这! 别看当初弘晴盼着能混入上书房zhè gè 中枢所在地,可到了临了,还真有点心中发虚的,只是事到如今,也没个退路可言了,只能是在心里头为自己鼓了把劲,也不言,昂然便向不远处的乾清门走了去…… 第6章 身处漩涡 欲望文 第7章 上书房里的顶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章 上书房里的顶牛 哟,就几只小虾米在啊! 上书房就在乾清门内东侧,并不远,走几步也就到了,只是方才进门,弘晴不由地便乐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偌大的书房里,就只有寥寥数人在,最大的是老十三,最小的则是老十六胤禄,至于原本该位列于此的老四等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按清制,阿哥们年满六岁便须得入上书房读书,纵使成年,倘若不曾有差使在身,那样得到上书房听政,哪怕是太子也不例外,算起来,眼下也就只有大、三两位阿哥算是有了差使在身,可以不来上书房,其余阿哥可都是必须到的,只是如今老爷子不在京,众阿哥们也就没了管束,除了些小的不敢太过放肆之外,成年的阿哥们全都翘了课,天晓得都到哪快活去了。 “侄儿给十三叔请安了。” 尽管都是些小虾米在场,可个个辈分都比弘晴高,就算是仅比弘晴大了六个月的胤禄,那也是弘晴的叔叔辈,哪怕再不情愿,礼数也是不能少了去的。所谓长幼有序,这见礼么,自然得从年齿最长的老十三胤祥开始。 “哟,神童来了,得,今儿个不会又要战战兢兢了罢?” 老十三原本是极得宠的个,可惜其母死得早,自康熙三十八年其母章佳氏过世之后,老十三已是失去了依靠,如今在阿哥群里倍受排挤,也就跟老四走得近,是个标准的四爷党,自然是看不得三爷家的突然崛起,对弘晴的请安么,也就不会有啥好声气了的,这张口便是讥讽之言,大体上是在讽刺弘晴因言获宠,非君子之道。 没娘的孩子jiù shì 没教养,咱不跟你计较。 跟阿哥们挤道,受排斥,那是必然之事,弘晴对此早有思想zhǔn bèi ,自是不会去理会老十三的冷嘲热讽,只是淡然笑,全了礼数之后,也不言,缓步走向了在旁冷眼旁观的老十四。 “侄儿给十四叔请安了。” 哪怕刚受了委屈,可弘晴的脸色却并无丝毫的变化,依旧笑得极为的和煦,该行的礼数照旧行得丝不苟。 “得,我说晴哥儿,你这行礼,咱不还得还礼,还是两免了罢,有心不在礼数上,改天十四叔带你到外头耍耍去。” 老十四从来都是个有心人,哪怕跟老八走得很近,可心却是隔着的,此际见弘晴人虽小,气度却极佳,还真起了结交番的心思,不待弘晴尽礼,已是了起来,伸手扶,笑hē hē 地套着近乎。 “zhè gè 自然,有十四叔带着,想来小侄断不致huí qù 挨父王的板子,当得叨唠。” 老十四的心思虽隐秘,可又哪瞒得过有着两世经验在身的弘晴,他既是要虚情,弘晴也乐得跟其假意上番。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十四叔约你。” 旁人忌讳三爷家的突然崛起,可老十四却是半点都不在意,此际见弘晴行事如此老道,心中原本只是淡淡的结交之意顿时浓了起来,可也没再啰唣,打了个hā hā,便算是全了双方的jiàn miàn 之礼数。 “哼,蛇鼠窝!” 老十三从来与老十四不对路,哥两个年岁仿佛,又都已知兵著称,平日里没事还要闹腾上番,此际见老十四这么快就跟弘晴勾搭上了,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不屑地冷哼了声,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了句道。 “混账行子,你说谁呢,给老子说清楚了!” 老十四虽比老十三小了岁,可个子却不在老十三之下,哥两个往日里私下也不知斗殴过少回了,哪能容得老十三当众辱骂自己,这便拍桌子,霍然了起来,怒目瞪着老十三,破口大骂了起来。 “谁认了jiù shì 谁,怎地,想动手不成?” 老十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哪肯在老十四面前弱了自家气势,同样毫不示弱地拍案而起,瞪圆了眼,与老十四来了个对瞪。 得,你俩打去好了,咱接着尽礼数。 那头两叔叔要上演全武行了,这头弘晴却是半点都不理会,别说掺合了,便是连看都不去看上眼,自顾自地走到了已被两位兄长之气焰吓得快哭出声来的胤禑身前,从容地又是个大礼:“小侄见过十五叔。” “啊,啊,别,哦,免、免了。” 胤禑虽比弘晴要大了几岁,可论及心理素质么,却是差得老鼻子远了,这会儿正害怕着呢,这见弘晴给自己见礼,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得,这jiù shì 个没用的货色,不值得交! 见胤禑举止失措,弘晴心里头已是为此人下了个定义,自不会有跟其结交之心,也懒得啰嗦,只是笑着全了礼数之后,便即走向了在场最小的老十六胤禄。 “停,打住了,先看热闹。” 老十六年岁是小,可胆子却肥,比起其同母的胤禑不知强出了几条街,这会儿正巴不得看两位兄长的热闹呢,自是不想跟弘晴玩甚虚礼,不等弘晴开口,他已是伸手,搭住了弘晴的胳膊,小声而又兴奋地嘀咕了句道。 哈,这小子倒真是个贼胆大,不错,值得拉拢上把的! 自古以来,但凡能成大事的,那都须得呼朋唤友方可,弘晴既然不dǎ suàn 平淡,自然须得早作zhǔn bèi ,大的那些阿哥,弘晴压根儿就不去kǎo lǜ ,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也不是弘晴能轻易撩拨得了的,至于那些眼下还没法浮出水面的阿哥们才是弘晴重点观察的对象,很显然,胆子贼肥的胤禄不自知间,已沦为了弘晴的猎取目标。 阿哥们都是天潢贵胄,尤其是老十三、老十四这两小子都是圣眷极隆之辈,他俩这么斗起了牛,自是无人敢上前去劝,纵使是身为上书房管事太监的李德全也没那个胆子,当然了,他也不敢坐视两位阿哥在这上书房里真打将起来,搬救兵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只是在临去前,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却是了几分的不明之意味…… 第7章 上书房里的顶牛 欲望文 第8章 从容应对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章 从容应对 “咳咳。” 救兵来得很快,就在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口角已毕,全武行即将上演之际,却听两声假咳响起中,名身着翰林服饰的老者缓步走进了书房之中,赫然是总教习胡任与到了。 胡任与,江南上元(今江苏南京)人,字孟行,号芝山,清康熙三十三年状元,授职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康熙三十八年积功升为翰林院侍讲,并任上书房总教习,为诸皇子师,为人最是刚直不阿,诸皇子皆畏之。 “唰!” 胡任与方才露面,压根儿就不用言,正顶牛得厉害的小哥俩已是齐刷刷地各自回身,飞般地坐回了自个儿的位置上,双手规规矩矩地背着,要说老实,便有老实,宛若先前的顶牛完全不存在般。 “作业。” 胡任与并未追究刚才的闹剧,也没有去看诸位仓促入了座的皇子们,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教习位上,撩官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不苟言笑地从口中吐出了两个不含任何感情的字眼。 “胤祥,为文错处有三,皆用典不当,打手心十下!” “胤祯,为文错处有四,用典不当二处,别字有,文理不通有,打手心十五下!” “胤禑,为文勉强通顺,惜乎文采缺缺,打手心三下!” “胤禄,描贴合格,可免于处罚。” …… 胡任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追究胤祥哥两个先前的闹剧,可在评判作业上,却是点都不客气,打起手心来,那戒尺还真的是下了狠劲的,哪怕胡任与只是个文人,手劲也不算太大,问题是哥几个的手心可都是嫩肉,这重打之下,饶是小哥俩都是习武有成之辈,却也样疼得直呲牙。 乖乖,还真打啊! 体罚的事儿,弘晴倒是曾听闻过,可真要说亲眼见识,那却是头回,尤其是挨打的人还是地位尊贵无比的阿哥,这可就令弘晴的小心肝都跳得快了几分,喉头也不禁微有些发痒,忍不住狂咽了几大口的唾沫。 “今日所讲,《大学》之十,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 弘晴看着心惊肉跳的事儿,在胡任与做来,却是寻常至极之事,处罚完了三位阿哥之后,也没再fèi huà ,翻开了书本,便即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嗯,不对吧,怎么上来jiù shì 《大学》? 无论对弘晴来说,还是对整个诚郡王府,进学上书房都是头等大事,该了解的、该知道的,胤祉早已不知跟弘晴jiāo dài 过少遍了,在课程安排方面,弘晴不敢说了若指掌,可大体程序却是心中有数的。 按大清祖制,阿哥满六岁就须得入上书房读书,倘若没有差使在身,纵使是年满十六,已独立开府建牙了,样得入上书房或是听讲或是听政,如此来,阿哥们的年龄有差,教习在讲课时显然就必须有相关之程序,大体上来说,都是从易到难,先给小阿哥们讲读《三字经》、《千字文》等最简单的经文,然后才轮到稍长的阿哥所应修的《论语》、《春秋》,最后方是稍难些的《大学》、《周易》等,此条虽无相关之明文规定,可却已是约定成俗了的,无论满汉教习,莫不如此行事,可眼下胡任与却上来就开讲《大学》,显然与惯例不符,自由不得弘晴不留个心眼的。 《大学》,原为《礼记》第四十二篇,宋朝程颢、程颐xiōng dì 把它从《礼记》中抽出,编次章句,全文不过两千三百余字罢了,并不算,在知道自己必定要进上书房的情况下,弘晴早已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在四五天的时间里强行将四书五经都大体背了下来,甚至连不少前人的各种注本也都囫囵吞枣地记在了脑中,尽管离融会贯通还差得老鼻子远,可说到经文本身,却是熟稔得很,此际口中虽是高声跟读着,然则心思却并不在经文本身,而是脑筋急转地思索起了胡任与此举的用心之所在。 “弘晴。”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胡任与领读了几遍之后,并未讲解经文,而是突然点了弘晴的名。 呵,还真来了! 弘晴早就知晓自己进上书房事,不止是阿哥们不满意,便是那些朝臣们也不甚乐意,虽说明面上不好反对老爷子的决定,可私下里捣鼓番怕是免不了之事,对此,弘晴自是早有zhǔn bèi ,不慌不忙地了起来,朝着胡任与躬身,很是恭敬地应道:“学生在。” “嗯,尔且将先前所诵复述遍。” 胡任与面无表情地看了弘晴眼,也没问弘晴到底懂了没,派理所当然地提问道。 毫无yí wèn ,这jiù shì **裸的刁难了,别说弘晴方才刚入学,jiù shì 入学已半年的胤禄,也不可能才跟读了几遍,就能将全文读将出来的,不说生字颇,句读本身jiù shì 个大难题,要知道古文可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要想通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这不,几个小阿哥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全都透着股幸灾乐祸的色彩。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 阿哥们的乐子注定是瞧不成的,别说来之前弘晴便已将《大学》背熟了,就算没有,以他那超绝的记忆力,光是先前跟读了几遍,也足以将这并不算太长的第十篇全部背全了,当然了,弘晴并不dǎ suàn biǎo xiàn 得太过拔尖,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端起书本,朗朗地通读了起来。 “尔曾习过此文?” 胡任与本意确是想为难下弘晴,倒不是瞧弘晴不顺眼,也不是因着与诚郡王府有过节,仅仅只是对康熙老爷子破例让弘晴zhè gè 皇孙进上书房有看法,可却没想到弘晴居然真能将全文句读了出来,吃惊之余,yí huò 之心也就此起了。 “回先生的话,学生在家时,确曾从西席处习过些。” 习倒是习过,只不过jiù shì 这两天的事罢了,说起来也jiù shì 过了、两遍,能背而已,真要说到真知灼见,那还差得太远了些,然则弘晴本就不欲太过出风头,这便索性因果往家中西席身上推了去。 “嗯,能解否?唔,只限句。” 《大学》文虽并不算特别艰深,可也并不简单,至少不应该是方才六岁的弘晴所能懂得了的,胡任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弘晴码,这便略沉吟,接着提问道。 《大学》文号称“初学入德之门”,说是字字珠玑也绝不为过,为文本身就简练至极,要想用句话来概括个篇章,又岂是容易之事,别说似弘晴这等刚进学之辈了,便是皓首穷经年的文章老手,也难以做到此事,很显然,胡任与这问已经不是为难,而是刁难了,这不,没见问题出,小的两个阿哥还在那儿懵懂无知,可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的脸色却是精彩了起来,各自的嘴角边都露出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咱跟您老无冤无仇地,如此刁难个没完,太过分了吧! 胡任与其人,弘晴前世那会儿压根儿就不曾听说过,也就前几日只是听自家老爹提过几句,说其文采虽出众,可为人却最是刻板,属循规蹈矩之辈,最看不得有违常规之事,正因为有了这么个印象在,对其可能会有的刁难,弘晴已是有了心理zhǔn bèi ,可却没想到这老先生刁难起来便没个完了,居然拿这等足以当会试考题的难题来为难自己,再看老十三、老十四那脸似笑非笑的小样,弘晴当真有些气不打处来。 “回先生的话,依学生看来,或许‘上行则下效’语能略括此篇。” 恼火归恼火,问题却还是必须回答的,若不然,平白让阿哥们看了笑话去事小,不能在上书房稳脚跟事大,值此时分,弘晴已是顾不得会不会太过出风头的事儿了,脑筋急速地运转了起来,数息之间,便已有了dá àn 。 “上行下效?唔,不错,不错,正是斯言!” 胡任与本以为弘晴应该答不出此题,就算能,那也不是三言两语能概述得出来的,却浑然没想到弘晴居然只用了个词便总结出了此篇章的主要思想,先是愣,紧接着便不由地击节叫好了起来。 胡任与这么叫好不打紧,却令几个阿哥都有些傻了眼,不为别的,只因胡任与在上书房任总教习时间虽说不算长,可素来严肃,从不夸奖于人,众阿哥们从其处得到的只有惩处,向无表彰,此际居然对刚入学的弘晴如此嘉许,还真是破天荒第回了的,不说老十五、老十六两个小阿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便是连老十三、老十四两个即将行成年礼的阿哥也为之震撼不已,再望向弘晴的目光里,也就有了丝不明的意味…… 第8章 从容应对 欲望文 第9章 诱拐两阿哥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章 诱拐两阿哥 两个时辰的堂早课很快就过去了,或许是真被弘晴的天分打动了之故,也或许是不好接二连三地为难人之由,总而言之,自打弘晴答出了那道难题之后,胡任与便不曾再提问弘晴,反倒是原本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倒了大霉,时不时地被胡任与揪出来提问,还尽是问些极为刁钻的题目,愣是弄得小哥俩狼狈不堪,光是手心就被打了好几回,这下了课,哥俩个显然自觉没了面皮,连招呼都没跟弘晴打个,尽皆窜得没了影踪,至于胤禑、胤禄这对亲xiōng dì 么,却是热情得很,跟弘晴闲扯了番之后,立马就被弘晴忽悠得找不到北了,大感知己难得之下,兴致勃勃地便邀请弘晴并前去阿哥所做客。 这jiù shì 阿哥所了?未免太那啥了吧! 紫禁城,弘晴前世那会儿确实来过回,可大都是在重要的景点转悠,北五所zhè gè 未成年阿哥的住所还真就没来过,心下里自不免稍有些期待的,只是刚走到胤禄的房门口,眼睛可就有些转不动了,不为别的,只因这小阿哥的住所实在是太糟糕了些,个字“穷”,两个字“穷酸”,三个字:实在穷! 若不是身处紫禁城中,弘晴都忍不住要认定此处就贫民窟了,瞧瞧,个不大的院子里就两间房,间是随侍的名宫女的下人房,另间则是是胤禄住的主房,说是主房,其实也不过jiù shì 二十平方都不到的间斗室罢了,除了张床,张书桌,几把圆凳之外,就只有个衣柜算是大件,四壁空空如也,连幅图都没挂,很显然,胤禄zhè gè 刚独立的小阿哥实在是穷得够可以的。 “晴哥儿,愣着作甚,来,坐,十五哥,并挤挤,小莹,泡壶好茶来,就拿年前皇阿玛赏赐的那份茶泡上。” 胤禄是年前刚搬到的阿哥所,者是入住时间尚短,尚未来得及打理,二来么,手中也确实没少的银子,这住所自然也就穷酸得可怜,此际见弘晴面色怪异地在门口处,自是知晓弘晴在想些甚,小脸不禁为之红,却又不好开口解释,没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发出了邀请,又强撑着喝令唯的侍奉宫女去将御赐的好茶泡了来,以尽地主之谊。 “十六叔贵为阿哥,却节俭如此,实是吾辈之楷模也!” 端坐在摇摇晃晃的圆凳上,弘晴顿时觉得老大的不自在,当然了,不自在归不自在,他却是不会将这等情绪带到脸上来的,而是笑hē hē 地伸大拇指,满脸真诚状地狠夸了胤禄句道。 “屁的节俭!晴哥儿,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想说咱穷就直说好了,你当咱乐意如此啊!” 弘晴不夸还好,这夸之下,胤禄原本仅仅只是微微泛红的脸瞬间便红得有若猴子屁股般,恼火万分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了嗓子。 “十六叔误会了,小侄断无此意,只是这穷……” 弘晴哪壶不开提哪壶自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在引话题,此际见胤禄恼羞成怒,心中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作出了副惊讶莫名的样子,gù yì 只说了半截子的话。 “唉,晴哥儿你是不知道啊,别看都是阿哥,咱与十六弟就属zhè gè 的!” 胤禄还没开口呢,旁坐着的胤禑已是脸苦闷地伸出了小拇指,在弘晴的面前晃了晃,;地接口说了句道。 “这,这是从何说起?” 瞧两阿哥果然上了钩,弘晴心中暗乐,可脸上的惊疑之色却是浓了几分,派大惑不解状地出言追问道。 “哼,有啥难解的,我xiōng dì 二人每月就指着干巴巴的二十两例银过日子,不穷才怪了,哪像你家三爷那般潇洒,既有下头的孝敬,还有外头商家的干股可拿!” 胤禄年岁虽小,胆子却大,脾气也燥,口无遮拦之下,当真啥话都敢往外蹦,也没管hé shì 不hé shì ,张口便来。 “晴哥儿别误会,十六弟不是那个意思,哎,咱与十六弟看着是阿哥,其实啊,也jiù shì 驴粪蛋子表面光鲜罢了,我等xiōng dì 者年岁小,手中又无差使,外头那帮下作行子自然不会来巴结,二来么,就这二十两例银还得勾连些关节,若不然,内务府那头准隔三差五地使绊子,哎,不瞒晴哥儿,你十五叔我每月手头的余钱就没过五两的,十六弟还好些,到底是刚从额娘处搬出来,额娘的私房钱还能捞些,咱可就要惨几分了,这事儿说来着实烦人,不提了,不提了!” 胤禑虽较年长些,可论及胆略,却是远不及其弟,这听胤禄话里毫不客气地直接点了胤祉的名,唯恐弘晴huí qù 学话,小哥俩都得跟着吃挂落,这便忙不迭地从旁插了进来,狠倒了番的苦水。 “竟会如此,哎,小侄无知,二位叔叔莫怪,只是小侄有些不解,二位叔叔难不成就没点旁的想头么?” 弘晴来这阿哥所可不是来玩的,而是另有目的在,等的jiù shì 两位阿哥的苦水大倾述,这会儿见火候已到,立马放出了试探的信号。 “这……” 胤禑到底胆子较小,叫叫苦还敢抱怨上番,可真说到具体事务上,他可就不敢言了。 “十五哥,你zhè gè 啥啊,就咱哥俩这副倒霉样,能没想法么?可惜想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怎么着,晴哥儿莫非有门路?” 阿哥们自幼在宫中这么个天底下最阴暗的地儿长大,个个都是早慧之辈,心思都灵动得很,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立马会意到弘晴可能有来钱的门道,心眼立马就活泛了起来,双眼贼亮地看着弘晴,毫无顾忌地便追问了起来。 “呵,十六叔问得好,小侄还真有个想头,经商如何?” 放出的试探信号有了回音,弘晴立马趁热打铁地进步挑逗道。 “哎,晴哥儿说的啥话啊,真要是能经商,咱早去干了,可惜啊,咱xiōng dì 都是阿哥,别说咱了,就算是般旗人,那也不能搞zhè gè 活计,祖宗家法在头上盯着呢,除非能搞到皇商的身份,奈何那都是上头哥几个的门下把持着,哪能轮到咱xiōng dì 几个,得,晴哥儿,你就别逗咱哥俩玩了!” 胤禄原本是抱着极大的希望的,这听弘晴抖露出来的所谓bàn fǎ 居然是经商,立马就丧了气,不耐至极地皱眉,没好声气地埋汰了弘晴通。 “呵,十六叔,小侄像是乱说笑之人么,皇商算个啥,年忙乎到头,能有个几万两银子进账,那已是顶破天了,就这么点小钱,别说二位叔叔了,jiù shì 小侄也看不在眼中,这生意要做,咱就得往大里做了去才是。” 鱼已上钩,自然是到了改拉线的时候了,弘晴前世那会儿这等“钓鱼”的勾当可是没少干,自是分外的熟稔,hē hē 笑之后,便即放出了杀手锏。 “嗯……” “啥?大生意,啥的大生意?” 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小哥俩登时就全都来了精神,胤禑胆子小,只敢发出yí wèn 的吭声,可胆子肥的胤禄却是迫不及待地便追问了起来。 “zhè gè 么,暂时保密,若是二位叔叔信得过,就由小侄出面找人来操持,二位叔叔只须投入百把两银子,占个股份,回头自有大把银子可拿,此事不急,等小侄操办得差不了,二位叔叔再定行止也不迟!” 要想钓上大鱼,光靠蛮力自然是不行的,还须得会遛鱼,只有吊足了胃口,这大鱼才不会轻易脱钩而去,在玩这手上,弘晴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嘿嘿,成,那就这么定了,管他啥规矩不规矩的,咱就等着看晴哥儿的活计做得如何了!” 面对着弘晴抛出来的诱惑,胤禑虽心动,可到底胆子小,不敢有太的表示,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可胤禄却是百无顾忌,左右他原就没盼大位的心,也不想去跟上头那堆的哥哥们胡乱瞎凑合,能捞钱过好日子,他已是心满意足了的,这便可着劲地搓手,兴奋地嚷了嗓子,jī dòng 之情已是完全不加掩饰了的…… 第9章 诱拐两阿哥 欲望文 第10章 麒麟商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章 麒麟商号(一) 甭管干啥,钱这玩意儿都是少不得的,没啥都不能没钱,这点,弘晴认识得比谁都透彻,然则真说到要搞钱,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别看他王府世子的身份不低,可在这权贵如狗的京师之地,当真算不得啥奢遮人物,关说官司、帮人谋官之类来钱快的事儿自然轮不到弘晴这么个小虾米去折腾,再说了,这等黑钱,弘晴也不屑去拿,至于开窑子、搞赌场等hēi dào 玩意儿么,弘晴也不愿去沾手,没地坏了自家名声不说,还损阴德,如今来,摆在弘晴面前的,就只有条路可走——经商! 经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头条难处jiù shì 项目,皇商是肯定指望不上了的,那都是阿哥们门下把持着的活计,至于普通的南北贩卖么,利润小不说,风险还大,弘晴也不屑为之,要干自然得玩些旁人做不到的花活,独门生意才是真正捞大钱的良策,这点对旁人来说很难,可对于有着前世记忆在身的弘晴而论,却并不算特别的难,当然了,要想真儿个地成事,却也不是三两天就能玩得转的。 旁的东西,弘晴很缺,独独耐心却是点都不缺的,每日里除了去上书房应卯之外,旁的时间却是全都泡在了自家小院后头的花园里,不干别的,就件事——做实验,当然了,除开最初几天是亲力亲为地作示范之外,其它时候么,那可都是躺摇椅上咋呼着,指使众下人们去忙活,很有点砖家叫兽之风范,这不,趁着午后的日头正暖和,弘晴又摇晃上了,边双眼微闭地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边哼这小曲儿,就别提有惬意了的。 “小王爷,硬了,硬了啊,hā hā哈……” 弘晴正自得不已之际,却见身臭烘烘的刘三儿连蹦带跳地窜了过来,手舞足蹈地嚷嚷个不休。 我勒个去的,硬了?老子还挺了! 正做得美美的白日梦就这么被打搅了去,弘晴自是别提有恼火了,霍然翻身而起,两眼瞪,这就dǎ suàn 给刘三儿来上番毫不容情的训斥。 “啊,小王爷,锅里那个肥……肥油硬了,真的硬了!” 被弘晴这么怒目而视,刘三儿当即就吓了大跳,忙不迭地后退了小半步,慌乱地出言解释了句道。 肥油?晕,zhè gè 憨货! 弘晴硬是愣了下,方才搞明白刘三儿说的是啥,心中顿时便是yī zhèn 狂喜,也顾不得再寻刘三儿的不是,飞窜了起来,溜烟便向不远处架在火炉上的大锅奔了过去。 hā hā,成了,终于成了! 望着大锅里已冷凝成黄褐色的固体,弘晴的心情当真好到了极点,不为别的,只因他苦心造诣捣鼓了大半个月的肥皂终于试制成功了! 不容易啊,这大半个月来,弘晴尽管没受太的累,可心力却是熬得苦紧,从伏特电池的研发开始,直到电解食盐水、提炼油脂,再到皂化fǎn yīng ,这系列的实验,哪个不得折腾上数十回方才有所得的,旁的不说,弘晴好不容易积存下来的四百两银子可全都砸在这里头了,万要是没能搞出个名堂来,那可就亏大发了去了,好在,这切的努力总算是得到了回报。 “晴哥儿,这jiù shì 你说的那个香……” 见到弘晴如此jī dòng ,原本正分散在花园里玩耍的众侍女们也全都围聚了过来,个个好奇地望着大锅里那黄拉拉的凝固物,愣是看不懂这玩意儿到底有甚稀奇的,竟会令弘晴jī dòng 得如同发了花痴般,到了末了,还是萍儿率先打破了bsp;mò 。 “嘿,没错,这jiù shì 香皂!” 弘晴前世那会儿尽管读的是化工,又在家日化公司北京分公司上班,可说到专业知识么,其实也就只是半桶水而已,为了折腾出香皂这么个玩意儿,那可真是费了偌大的心思的,而今,虽还不到彻底成功之时,可大体上的东西是整出来了,剩下的也jiù shì 些香料调配问题,基本上已不太可能出岔子,他自是有理由得意上番的。 “香皂?这事物看着黄蜡蜡的,味儿也不香,怪得慌,咋跟那啥样。” 众丫头们尽管都闹不懂弘晴究竟在兴奋个啥,可弘晴毕竟是主子,大家伙也不好就这怪玩意儿胡乱点评的,可年岁最小的丫头倩儿却是口无遮拦,心直口快地便说穿了事实,还别说,刚凝固的肥皂当真跟那啥有点类似的,她不说大家伙还不定往那方面想了去,这么说,登时便令众丫头们全都笑得绝倒。 “……” 好嘛,苦心整出来的赚钱门道到了小丫头的口中,居然成了那啥,当真令弘晴满脑门黑线的,却也不好跟小丫头般见识,好yī zhèn 的无语之后,索性跟着hā hā大笑了起来,越笑,心中的喜悦便越了几分…… “小的们给小王爷请安了。” 东大街“宏业酒楼”三楼的间包厢中,身华服的弘晴高坐上首,小脸冷峻无比,尽管年岁小,可股不怒自威的气概却是颇具上位者之气象,这令从外头行将进来的四名中年汉子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各自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 弘晴压根儿就没跟众人客气,端坐着不动,只是从鼻孔里轻吭了声,便算是答了礼,这并非是弘晴喜欢摆谱,只是格局所然罢了。 香皂、肥皂这两样利器虽已是捣鼓了出来,可要转化成生产力,却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者是要有启动资金,这条倒还好说,粗粗计算了下,三千余两银子也就够了,弘晴本人是没钱了,两合伙的阿哥时半会也凑不出如此的银子,不过么,这也不算难事,随便拿样东西去典当下,也就能凑齐了,至于场地么,也不甚难,唯令弘晴头疼的就条,那便是交由何人来主持经营。 两阿哥都还没开府建牙,手下就几个小太监,而弘晴本人也没啥hé shì 的人手,又不想去找自家老爹老娘要人,如此来,也就只能是从外头设法请人,当然了,这人么,可以让刘三儿等心腹下人去推荐,可把关却须得弘晴自己来,这也正是弘晴出现在这“宏业酒楼”里的根由之所在,目的就个——从四个被举荐来的商人中选取最可靠的个。 “小王爷在上,小的邓子明,听闻小王爷有门生意要合作,却不知是何稀罕之物?” 自打四人进房起,弘晴便始终没开过口,只是神情淡然地端坐着不动,包厢里的气氛自不免越来越压抑,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出来,打破了这等难耐至极的bsp;mò 。 “你可以走了,三儿,送客!” 邓子明的话音刚落,弘晴已是不动声色地抬了下手,毫不容情地下了逐客令。 “啊,这,这……” 邓子明显然没想到自己也不过jiù shì 问,竟落得个被当场驱逐之下场,不由地便傻了眼…… 第10章 麒麟商号(一) 欲望文 第11章 麒麟商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章 麒麟商号(二) “邓掌柜,请罢!” 弘晴的话jiù shì 命令,随侍在侧的刘三儿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压根儿就没给邓子明出言解释的机会,抢到近前,便即往外赶人。 “小的,唉……” 邓子明觉得自己简直冤到家了,可面对着的是诚郡王府世子,却又哪轮得到他放肆的,也就只能是长叹了声,;地退出了包厢。 邓子明这么被驱逐,另三人的心自不免全都抽紧了起来,大气都不敢随便喘上口,尽皆将头压得低低地,就怕不小心也落得个邓子明的下场,这等小心翼翼状出,弘晴面色虽淡然依旧,心中却是颇为的自得,只因他要的jiù shì 这么个效果。 四名商人的底细,弘晴早已打探清楚了,不单是从刘三儿等人的举荐之言中了解,曾让十五阿哥出面,专程到五城兵马司走了趟,将四人的老底都查了个底朝天,此际能让这四人来见,自然是尽皆过了能力这关的,至于眼下么,要考核的就只有两条——忠诚与可靠程度,很显然,那邓子明如此沉不住气,肯定不符合弘晴的要求,被驱逐也属正常之事,当然了,此人的被驱逐的同时,也起到了震慑另三人的作用,自也就便于弘晴从余者的fǎn yīng 里细细考察番。 “好了,你,还有你,也都退下罢。”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弘晴始终不发言,炷香之后,两名顶不住压力的掌柜已是先后哆嗦了起来,唯有在正中的那名精壮汉子依旧稳稳地立当场,见及此,弘晴终于开了口,手抬,指点着那两名哆嗦着的掌柜,再次下了逐客令。 “二位,请罢。” 弘晴有令,刘三儿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的,几个大步便抢上了前去,将被指明的二人尽皆赶出了包厢。 “哎……” 被驱逐的二人与早先被赶走的邓子明样,都是汉人,也都只是经营着份小生意,尽管看上去生意红火,可没有靠山,却是怎么也无法做大,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个能抱粗腿的机会,却就这么平白地错过了去,失落自是难免之事,可又怎敢对弘晴zhè gè 郡王世子有甚不满的表示,也就只能是叹息着退出了包厢,丧气之色溢于言表。 “陈掌柜,请坐。” 弘晴没去理会那两个被逐退的中年汉子,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下最后人,见其沉稳之姿依旧不变,心中颇为嘉许之余,言语间自也就客气了几分。 “谢小王爷赐坐。” 陈思远在前来竞聘的四人中,是最年轻的个,也就只有三十出头些罢了,可却是四人中最沉稳之辈,行止落落大方,既不因先前弘晴的威压而惊惧,也不因弘晴此际的友善而受宠若惊,神情恭谨地谢了声之后,撩衣袍的下摆,斜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嗯。” 到目前为止,弘晴对陈掌柜的biǎo xiàn 都算得上满意,但也没急着下个结论,而是不动声色地吭了声,摆手,自有侍候在侧的刘三儿紧赶着将加盖了红布的个托盘递到了陈掌柜的面前,掀红布,露出了内里的两块肥皂。 “小王爷海涵,小的实是认不出此为何物,还请小王爷指点。” 得到了刘三儿的示意之后,陈掌柜并不敢放肆,又看了看弘晴,见弘晴点了头,这才伸手,将两块肥皂都拿在了手中,反复掂量了好yī zhèn 子,还是没搞清这两块东西的来历,不得不赫然地出言讨教道。 “三儿,去,示范下。” 弘晴也不言解释,只是微笑着朝刘三儿摆手,语气淡然地吩咐了声。 “好叻,陈掌柜,瞧好了,这块是香皂,洗身用的,瞧瞧,咱这手脏不?洗就干净了,还余香阵阵呢,这块呢,jiù shì 肥皂了,洗衣用的,瞧好了,这布脏吧,咱这么抹,再搓几下,用水洗洗,得,干净了吧。” 刘三儿这几日跟着弘晴,早就用惯了两物,此际示范起来,当真手脚麻利得很。 “嘶……” 陈掌柜原本神情还算平静,可待得刘三儿示范完毕,已是动了容,轻吸了口气,波澜不惊的脸上已满是jī dòng 之色,显然已看出了这两物的价值之所在,只是jī dòng 归jī dòng ,却并未急着发问,而是作出派恭听弘晴训示之mó yàng 。 “不瞒陈掌柜,这两样东西jiù shì 小王要与陈掌柜合作之物,技术与工艺小王出,官面上的事儿也不用陈掌柜操心,至于销路方面呢,小王也有所部署,陈掌柜只管照着去做便可,启动之本金么,小王这头可以出三百两,其余差额两千七百两就由陈掌柜去负责筹措,股份给你三成,尔可满意?” 这见陈掌柜沉稳如此,弘晴自是满意了几分,这便将叫其前来的用意道了出来,只是话里却又隐藏着另层的考核。 “谢小王爷抬爱,只是小的不敢占小王爷的便宜,三成太了,小的受不起,能有成,小的已是喜出望外了的,还请小王爷明鉴则个。” 陈掌柜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在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下可能之收益之后,这才语出慎重地回答道。 “哦?hā hā哈……,好,陈掌柜确是个实诚人,这样罢,就成半好了,嗯,听闻你次子、三子都在进学,学业也尚可,这出身事就包在小王身上好了,如此可成?” 弘晴本来就没dǎ suàn 给陈掌柜三成,之所以如此说法,不过是在考验其本心罢了,此际见其如此识趣,心下里自是满意得很,这便甚是豪气地挥手,给出了个重诺。 “小的谢小王爷抬爱,定当竭力而为,断不敢辜负了小王爷的片厚爱。” 万业官为首,在华夏文化里,自古莫不如此,这听自家两子当官有望,陈掌柜再也无法沉住气了,头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表起了忠心。 “嗯,这话小王记住了,可有句丑话小王也得说在前头,若是陈掌柜肯专心用事,切都好说,小王不负人,也容不得有人敢负了小王,这条,还请陈掌柜时时记在心上。” 弘晴并没有去扶跪倒在地的陈掌柜,而是淡然地说了句。 “是,小的当永记在心,不敢或忘,还请小王爷为商号赐名。” 陈掌柜是个明白人,这听弘晴话虽平淡,可内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杀气,心中不由地便是凛,额头上立马就见汗了,却不敢伸手去擦上下,而是恭谦地应了诺。 “就叫‘麒麟商号’好了!” 既然要搞大买卖,自然是得起个响亮的名号,弘晴自是早就想好了名称,此际宣布出来,话音里自也就满是自得的豪情…… 第11章 麒麟商号(二) 欲望文 第12章 忽悠老十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章 忽悠老十四 康熙四十年三月中旬,老爷子巡幸五台山归来,匆匆处理了些积压的政务之后,又于四月初,亲自护送皇太后去了热河,只是此番老爷子不再是轻车简从,而是将太子胤礽并带了去,随行的还有佟国维等干大学士,至于其它阿哥么,则尽皆留在了京师。 老爷子这么走,没了王蜂的阿哥们自是乐得清闲,全都各忙乎各的去了,上书房里自也就为之空,便是连老十五、老十六这两个最小的阿哥也时不时地溜了号,每日里还能坚持到课的也就只剩下了弘晴人。 好学不倦?有那么点,但绝不会,shí jì 上,对于儒学之道,弘晴向不甚以为然,然则这并不影响其认真学习的态度,只因他很清楚的是——要想在zhè gè 时代混得滋润,光有钱还不行,还得在学术上有几把刷子,而今能有如此的饱学之士为师,还是免费教学,这等好事自没理由错过了去,当然了,这并不是弘晴如此好学的根本缘由,真正的原因只有个,那jiù shì 到如今为止,他还没能真正在上书房稳脚跟,尚不到可以随意的时候。 朝局看起来派平静,至少老爷子不在京师时是如此,可shí jì 上却不然,尽管弘晴并不清楚朝中的动态究竟如何,可见自家老爹那几乎每天都是阴沉的脸色,用不着去问,弘晴也知道自家老爹的日子不好过,哪怕太子都已被老爷子带走了,这等情形也无甚改观,弘晴自不敢在此际留下甚可供人拿捏的把柄,再说了,如今“麒麟商号”那头尚在筹备阶段,又有着陈掌柜去操持,弘晴也无甚可不放心的,老老实实地上着学也jiù shì 了。 嗯,这厮咋跑来了? 天将五月,暴雨如注,然则弘晴却并不曾因此而旷了课,大早便来到了上书房,只是方才进门,入眼就见空荡荡的书房中,久已不露面的老十四赫然已坐在了其中,不由地便是愣。 “小侄给十四叔请安了。” 虽搞不懂老十四冷不丁出现在此的缘由,可弘晴却是点都不敢怠慢了去,脸上飞快地浮起了层bsp;làn 的笑容,疾步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得得得,晴哥儿,就别来这套了,坐罢。” 对着弘晴的见礼,胤祯大大咧咧地摆手,假作不悦地笑骂道。 “谢十四叔赐坐。” 老十四是长辈,他可以随意,弘晴却是不敢大意了去,也没管老十四这套近乎的语气有亲近,笑hē hē 地全了礼之后,这才坐了下来。 “我说晴哥儿你好不地道啊,有了好事,也不招呼你十四叔把,怎地,是瞧你十四叔不起么?” 这见弘晴礼数虽是周全无比,可显然是透着股疏远的意思,胤祯可就有些不乐意了,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便出言责问了起来。 嗯,好事?莫非说的是“麒麟商号”么,这厮想作甚来着? 弘晴早就知晓面前这位主儿是何等样人,自不会被其那看似大大咧咧的表面所迷惑,心中动,警惕之心已是大起了,然则面上却是作出了副讶异状地瞪大了眼,茫然地摊手道:“十四叔这是说哪的话,小侄怎越听越是糊涂了。” “得,你就装吧,商号都搞起来了,也不跟十四叔说声,咋地,是嫌十四叔穷呢,还是你阿玛不让啊?” 胤祯乃是有目的而来,自然不会被弘晴如此简单地便糊弄了过去,两眼瞪,作出副生气的样子,索性将话挑明了来讲。 hē hē ,这厮果然精明过人,前句是打埋伏,想问的怕是后句罢! “麒麟商号”事,弘晴并未方掩饰,shí jì 上,就他现在这么点实力,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断无丝的可能性,正因为此,他对老十四能查到“麒麟商号”事,并不感到奇怪,心思只转,便已猜出了胤祯的来意,无外乎是想打探下商号的底细罢了——“麒麟商号“规模虽小,可却牵扯却大,不止是老十五、老十六两位小阿哥身在其中,有着诚郡王这么个当红阿哥在内,自由不得八爷党不为之紧张的,在不明所以之下,自然是得找弘晴zhè gè 正主儿打探上番,毫无yí wèn ,与弘晴颇有“交情”的老十四自然jiù shì 最佳的出马之人选了的。 “天地良心,十四叔,您这可是冤死小侄了,拢共就三千两的小生意,您老能看得上么?也jiù shì 小侄这等无用之人才玩玩罢了,您真要,全拿去jiù shì 了。” 搞清了胤祯的目的之后,剩下的戏码自然也就好演了,但见弘晴小脸皱,苦兮兮地摊手,立马叫起了撞天屈。 “嘿,晴哥儿别急啊,十四叔也jiù shì 随便说说罢了,得,不扯这事了还不成么?” 胤祯担心的只是老三那儿有甚不良企图,这听就只是几个小家伙在那儿胡折腾,自是不会再放在心上,此际见弘晴派将将落泪状,自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出言安抚了句道。 不扯了?嘿,好你个老十四,得了便宜就想卖乖,门都没有! 弘晴素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此际无端端地被老十四折腾了把,哪有不紧赶着捞回来的理儿,心思动,已然有了个主意,眼珠子微微转,长吁了口气道:“十四叔,不是小侄无礼,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好在皇玛法不在京,若是让皇玛法知道了,小侄还活不活啊,别说皇玛法了,jiù shì 太子殿下知道了,那也不知该生出少的事端来,还好,皇玛法此次将太子殿下并带了去,小侄总算是能逃过劫的。” “扯,就你那么点小生意,别说太子殿下了,jiù shì 皇阿玛下知晓了,也不过jiù shì 笑而已。” 祖训倒是规定了旗人不能经商这么条,可shí jì 上执行起来,却是管下不管上,所有大些的阿哥,又有哪个没在私底下玩经商的把戏的,不说旁人,胤祯自己就有个规模不大的商号,当然了,挂的是旁人的名,故此,对弘晴的担心,他自是毫不客气地呲之以鼻了的。 “hē hē ,但愿如十四叔吉言了,啊,对了,据说太子殿下走到德州就病了,皇玛法还专程将索额图、索大人专程从京师招了去,说是陪侍,小侄倒是奇怪了,索大人又不懂医术,这陪侍……,啊,没啥,没啥。” 弘晴貌似讲笑话般地扯着,只是扯到末了,又像是自觉失了言,紧赶着打了个hā hā,欲盖弥彰地穷掩饰着。 “嗯?你是说……”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胤祯本jiù shì 个机灵人,被弘晴这么提点,瞬间便想到了种可能性,脸色瞬间便是白。 “小侄不懂事,就瞎扯,瞎扯罢了,十四叔切莫放在心上,hē hē ,今儿个雨还真大啊,好雨,好雨啊。” 见胤祯已上了钩,弘晴自然不dǎ suàn 再在此事上纠缠,嘻嘻hā hā地敷衍着,愣是没半句实话。 “轰隆……” 胤祯此际可没心思去听弘晴的fèi huà 了,脸色阴晴不定地思索着,正自恍惚间,个霹雳骤然炸响,胤祯惊之下,霍然了起来,也没跟弘晴打声招呼,急匆匆地便窜出了书房…… 第12章 忽悠老十四 欲望文 第13章 马奇授课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章 马奇授课 老十四这货精啊,这就看出了个中蹊跷了,有意思,想必是dǎ suàn 浑水摸鱼了的,可惜啊,这主儿手头没力量,除了找老八打秋风,怕也没别的法子可想了,嘿,就不知道老八那头会如何做了去,期待啊! 望着胤祯那急窜而出的背影,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扬,瞬间便猜透了老十四的心思之所在,心下里不禁便是热——虽说暂时无法判断胤禩那头得知消息后,会有何等的动作出来,可诚郡王府的压力骤减却是铁定之事,不为别的,只因拉胤礽下马才是哥几个最热心的事儿,这鸡蛋都露出了缝隙,众苍蝇们哪有不闻着味拥上前去的理儿,值此微妙时分,谁还有刁难诚郡王父子的心思在。 嗯?这厮是…… 臆想着大群苍蝇叮着蛋的情境,弘晴的嘴角不由地便是挑,露出了丝颇有些猥琐的笑容,正暗自乐呵之际,突然间见房门处走进了个青金石顶戴、身着飞雁补服的中年四品官员,后头还跟着个手捧棋盘、棋盒的戈什哈,面生得紧,还真就令弘晴为之愣的——别看弘晴在这上书房里就只厮混了两月,可所有的满汉教习,不管是教文的内韵达,还是教武的外韵达,又或是教经文的翰林们,弘晴都已是混了个脸熟,独独就没见过面前这位,心里头自不免有些子犯了嘀咕。 “见过先生。” 甭管认识不认识,反正来的都是先生,该有的礼数却是不能少了去的,尽管心中正自嘀咕着,可弘晴的礼数却是周全得很,脸上的笑容也分外的诚挚。 “不敢当,不敢当,小王爷请坐,老朽马奇,今日授文的梁大人有病在身,临时告了假,让老朽顶着班,hē hē ,小王爷不会见怪吧?” 中年官员显然是初为人师,面对着弘晴的大礼,显得颇为的不自在,很明显地愣了下之后,这才赶忙摇了摇手,干笑着解释了几句。 马奇?厄…… 听来人自称是马奇,弘晴的眼睛立马便是亮,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太清楚面前这主儿究竟是何等样人了,别看其如今才只是个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可后头的官却是升得飞快,不几年时间就蹿升到了位极人臣的武英殿大学士之高位,那速度简直比坐火箭还快上几分,也不知羡煞了少朝中之权贵。 “小子岂敢,富察(马奇的姓)先生家学渊源,乃当朝栋梁材也,小子能得先生面授,三生有幸矣。” 尽管不清楚马奇出现在此处的真实内涵之所在,可既已知悉此人将来必定会飞黄腾达,还是康熙朝末年的关键人物之,弘晴自是乐得与其相交“贫贱”之时,左右马屁这玩意儿又不花钱,拍上几下也没啥大不了的,有鉴于此,弘晴立马做出脸的jī dòng 状,再次躬身行了个大礼,顶顶高帽子“唰唰”地便往马奇头上抛了去。 “小王爷客气了,客气了,老朽实不敢当啊,坐,坐。”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马奇当然也不例外,尤其是这等言语还是出自童稚之口,那就令马奇心中舒坦不已了的,只不过马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学问而言,他马奇自问还有点能耐,可真跟胡任与等当朝大儒比,那可就差得实在太远了些,至于官位么,不过区区正四品,所谓的当朝栋梁,与他马奇却是怎么也搭不上噶的,受之有愧之下,不禁老脸微红,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摆手示意弘晴就座。 “谢先生赐座。” 见到马奇那等尴尬样,弘晴肚子里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满是恭谦之色,逊谢了声之后,便即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满脸期盼地望着马奇,派恭听训示之状。 “zhè gè ,啊,圣人有云君子六艺,又云雅人有四好,想来小王爷都是知道的,老朽就不再言,六艺须授之有道,老朽不敢为也,至于雅人四好么,琴棋书画者,老朽唯略知棋也,今既代课,就以此相代好了,不知小王爷意下如何哉?” 马奇今日来此本jiù shì 临时受人所托,并无备课之zhǔn bèi ,原dǎ suàn 随便忽悠几下便算完了事儿,却没想到先是被弘晴戴了老大叠高帽子,又连番受了弘晴的大礼,自是不好随便糊弄了去,问题是肚子里就没带货来,真要他开讲倒也不是不行,却又怕万讲解出错,真要是被传了出去,那可不是啥好玩的事儿,没奈何,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忽悠开了。 得,这老梆子jiù shì 来混日子的! 别看弘晴来这上书房也没久,可内里的规矩却是早就摸透了的,围棋固然也是必修课之,可却是须内廷供奉的棋侍召们才有授课之资格,就马奇这等身份么,来上书房开讲围棋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来着。 “请先生赐教。” 弘晴人是小,可心机却是点都不小,尽管肚子里腹诽连连,可大面子上却是极为的恭谦,并未点破马奇的不良用心,而是地躬了下身子,谦逊无比回答道。 “嗯,好,小王爷可曾习过棋道么?” 这见弘晴恭敬如此,马奇不安的心也就平定了不少,捋胸前的长须,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笑着问了句道。 “曾习过些规矩,懵懂尔,还请先生指点。” 围棋这玩意儿,弘晴自是点都不陌生,当初他上小学时,恰逢围棋大热,不知有少父母都为自家孩子报了围棋班,弘晴也是其中之员,还别说,凭着过人的智商,弘晴真下得不差,差点就走上了职业围棋的道路,只可惜后来大病了场,以致错过了省棋院的选拔赛,不得不只将围棋当爱好玩着,就这样,也随便整了个业余七段的证书,搁宿舍里最显眼处,在把妹子来家时,好生炫耀过了几回,这会儿听马奇说起围棋,手还真有些发痒的,不过么,该装谦逊的时候,弘晴却是不吝biǎo xiàn 上回的。 “嗯,习过便好,棋之道,首在规矩,次在练,小王爷既然已知规矩,那就练上局好了,这样罢,老朽也不欺生,就先饶小王爷四子吧,如此可成?” 马奇没啥旁的爱好,既不爱钱,也不好女色,就喜欢下几局棋,平日里没事,总喜欢找高手切磋几把,其棋艺虽远不及当今那几位内廷供奉之国手,却也相当之了得,在朝中衮衮诸官中算是罕有对手,这会儿左右jiù shì 来混的,这听弘晴懂棋之规则,干脆连授课都免了,直接将棋盘往弘晴面前的文案上放,随手拽过把椅子,撩官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笑hē hē 地打了个商量。 如何?您老都坐下了,这棋还能不下么?就算是混日子也得有点公德心不是? 对于马奇这等门心思要混过今日之授课的行为,弘晴当真是有些子哭笑不得,可也不好说不行,只能是恭谦地伸手拿起了棋盒上的盖子,取出五枚白棋子,往四个星位各放枚之后,又将最后枚往右下方星点上放,末了,摆手,道了声“请”字。 “嗯,小王爷这大局观意识不错,这手棋颇有国手之风,好!” 见弘晴第手便是抢占大场,马奇不由地便是愣,要知道让子的局面下,低手往往都是三三守角,以占据实地,少有似弘晴这般飘逸之行棋的,不过么,奇怪归奇怪,马奇倒也没放在心上,笑hē hē 地夸奖了弘晴句,手下却是不慢,拿起枚黑子便往右下角三三点了去,摆出的便是要取实地之意。 “嗯?好,不争城地之得失,小王爷好气魄!” 弘晴根本没应马奇的那点,直截了当地又下在了左边棋盘的星点上,顿时令马奇又是愣,不过么,还是不甚在意弘晴这等大摸样的下法,夸奖了弘晴句之后,不客气地又在左下方的三三处下了子。 “好,小王爷棋风飘逸,不错,不错!” “嗯,这手有点wèi dào ,了得,了得!” …… “唔,这步棋,zhè gè ,zhè gè ……” …… 弘晴既没理会马奇的点评,也不跟着马奇的步调走,手动得飞快,每每马奇思考了半天才落下子,弘晴已是紧跟着便落了子。开始,马奇还很是轻松地点评着,到了五十余步之后,马奇已是轻松不起来了,原因很简单,所有的外势以及大场都被弘晴给抢了去,而他马奇却仅仅只有四个小角委屈无比地活了下来。 面对着弘晴那强大无比的厚势,马奇连攻都不知该如何攻了,试探了几手之下,不但没占到半点的便宜,还被弘晴连捎带打地逼得委屈做活,等他顽强无比地做好了两眼,千辛万苦地活下了小块棋,这才发现弘晴不知不觉间居然已围出了巨大无比的块中腹,毫无yí wèn ,马奇输了,还不是子两子的小负,输的是整整四十余子。 “这局不算,再来,平手而战,老朽还就不信了!” 面对着惨败之局,马奇的老脸都绿了,再也顾不得甚为师之尊了,把将棋局抹乱了去,口中不依不饶地要再来上局…… 第13章 马奇授课 欲望文 第14章 两盘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章 两盘棋(一) “先生,您请!” 马奇可以耍无赖,可弘晴却是不能不尊师重道,这不仅仅只是规矩问题,因着弘晴很清楚马奇其人会有怎样的将来,不用,只要他能在适当的时候,在康熙老爷子耳边为自己说声好话,那切都值了的,至于下棋本身么,实在算不得啥大事儿,毕竟今日的早课还有着足足个半时辰要熬,与其读那些之乎者也的无聊经文,还不如就这么娱乐把地混将过去也成。 “好,再来,再来!” 惨败了局之后,马奇也就不再提啥让子了,甚或连猜先都免了,自顾自地抓起枚白棋子便往棋盘上搁了去,那样子哪还有半点为师者之自觉,浑然就输急了眼的赌徒。 哟,老梆子是真的急了,得,让让您好了! 见马奇这等德性,弘晴表面上平静,可肚子里却是险些笑坏了,但并不全是在笑马奇的狼狈状,的则是在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欢呼——马奇是个能臣,也是个直臣,似这等样人,要想得到其之重视,光凭嘴皮子上讨巧是不行的,得有真本事,围棋虽是小道,可能让马奇输得火起,不说别的,至少是让马奇同志牢牢地记住了有弘晴这么号人,这jiù shì 成功,当然了,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前局可以大胜,接下来么,就该玩势均力敌了,若不然,好戏就得演歪了去,zhè gè 理儿,弘晴比谁都明白,自是不会去犯得意忘形之错误。 马奇的棋其实并不算差,按弘晴的估算,大致有着后世业余初段的水准,比起zhè gè 时代的绝大数人都要强,这较真起来,行棋自也就慎重了许,攻守也严密了许,在弘晴的有意引导下,这棋自也就下得极细,盘面胜负难明,烽烟四起之下,自是热闹非常…… “叫吃!” 就在弘晴与马奇酣战之际,八爷府邸后花园的间临池的阁楼里,局围棋也在激烈地进行当中,身淡紫单衣的胤禩手捂着额头,眉头紧锁成了个“川”字,而端坐在其对面的名青袍中年文士则是面色淡然,手起棋落,枚黑子正打在盘面要紧处,个“双叫吃”出,胤禩原本就愁苦的俊脸顿时苦上了几分。 “不好办喽,八哥怕是该投子了,这棋,啧啧,没法下了啊。” 青袍文士的棋落下,不止是胤禩头疼万分,坐旁观战的老九胤禟也忍不住感叹了起来,毫无yí wèn ,他也认定这局棋胤禩是断然回天无术了的。 “八哥好雅兴啊,这天都快塌了,你们倒还有闲心在这儿下棋,小弟便是不感佩都不行了。” 胤禩本就苦思对策不得,这听胤禟如此说法,心中的沮丧之意顿时深了几分,抓起把白子,正dǎ suàn 朝棋局上撒了去,以示认输之意,冷不丁声感慨大起中,却见老十四浑身**地跑了进来。 “哟,十四弟来了,嗯,怎地弄得这身mó yàng ?莫非是掉粥锅里去了?” 见老十四狼狈若此,胤禩不由地便是yī zhèn 好笑,也没去细细体会老十四先前的感慨之言,而是笑着打趣了其句道。 “嘿,老十四可都听明白了,八哥可是说你是颗老鼠屎呢,这不,铁定是又坏了锅好粥了。” 老十胤锇素来喜动不喜静,最烦的便是下棋,百无聊赖之下,正拿着根鱼竿,有心没意地钓着鱼,这听胤禩打趣老十四,鱼也不钓了,将手中的鱼竿随手丢,hā hā大笑地跟着调侃了老十四把,只是言语粗鄙得很,直听得老十四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了老高。 “八哥,休要说笑了,小弟心里头正烦着呢,嘿,若是八哥不想听真话,那小弟走jiù shì 了。” 老十四虽与胤禩等人搭着伙,可内里却是极为自傲之辈,尤其是瞧粗鄙无文的胤锇不起,只是碍于面子,不愿真儿个地跟老十般见识,加之这会儿心中正有事,自是不想胡乱说笑个没完,这便假作生气状地甩手,做出副要走人的mó yàng 。 “得得得,老十你就少扯两句,又没人当你哑巴,老十四,来,坐下说,坐下说,有啥事儿,咱xiōng dì 几个商量着去办,断不会有差的。” 见老十四要蹶蹄子,老九赶忙从旁了出来,把拉住了老十四,好说歹说地安抚着。 “九哥,这大事眼瞅着就要动了,你们不会还都蒙鼓里罢?” 老十四本来就不是真心要走,只是为了赶紧谈正事罢了,此际有了胤禟的出面,他自是不会再胡乱发作,也不管身上满是水渍,随手拉了个锦墩子坐了下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吭哧了句道。 “大事?什么大事?十四弟,你倒是将话说清楚了,这冷不丁地叫哥几个猜哑谜,又得从何猜起来着。” 听老十四如此说法,哥几个顿时便都愣住了,彼此对视了眼之后,还是由着胤禟开了口。 “这事儿说来还真jiù shì 个哑谜,嘿,哥几个都说说,皇阿玛好端端地将索额图这只老狐狸叫到德州去作甚了?” 老十四有心卖弄下,自是不想急着道破谜底,这便冷笑了声,将谜面先说了出来,大有考究下哥几个的意味在内。 “切,这有啥好猜的,不jiù shì 叫索额图那厮去倒屎倒尿地侍候那位罢了,还能有个屁事啊。” 老十头脑简单,偏偏口还快,旁人都在默默思考着,他倒好,嘴撇,派极之不屑状地便胡扯了通。 “zhè gè ……,应该没那么简单罢?” 胤禟的脑瓜子显然比老十要灵醒许,尽管也没能瞧破谜底,可总觉得内里似乎真有些蹊跷,又恐老十四见怪,这便迟疑地出言打岔了句道。 “陆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胤禩的心思在众人中算是最灵巧之辈,同时也是耳目最灵通之辈,索额图奉旨去德州事,他自是早就知晓了的,本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此际听胤祯如此慎重地提了起来,心里头登时便泛起了嘀咕,隐约间像是想到了些事儿,可又不敢què dìng ,这便眉头皱,带着试探意味地将问题抛给了兀自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棋盘前的青袍文士。 陆先生,真名陆纯彦,字,慎之,号,香山居士,河北沧州人氏,生于顺治二年,康熙十六年中秀才,次年又中了举人,可至此后,在科场便再无寸进,每每于榜单失之交臂,心灰意冷之下,本dǎ suàn 就此蹉跎生,却因机缘巧合,邂逅了到沧州办差的八爷,相交投契之余,便受了八爷的聘,在府中为清客,又因谋善断而得八爷之信重,每有不决之公务,大体都会与其相商,算是八爷府中头号的谋士存在。 “八爷请细看这局棋,这子若是落在此处,大好之局面便有崩盘之危啊。” 陆纯彦并未直接回答胤禩的问题,而是拿起枚白子,往棋盘上点,意有所指地说了句道。 “嗯?先生之意是……” 棋是先前胤禩最苦之处,可这子落下,原本胤禩不利的局面瞬间便出现了个大翻盘的逆转之机,然则胤禩此际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棋盘上,自不会因棋局有了胜机而兴奋,反倒是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了半截子的话。 “我说老陆啊,你就别打哑谜了,有甚事赶紧说得了,这都急死咱了!” 见胤禩沉思若此,胤禟也来了兴致,心思动之下,似也有所得,只是不太明确,并不敢说破,唯独胤锇没头脑,又没耐心,这便满是不悦地吼了嗓子。 “十四爷可是看出来了?” 胤锇的声音倒是不小,可惜陆纯彦根本就没理会他,而是转向了不动声色端坐在旁的胤祯,笑着开口问道。 “略有所察,不敢言全明,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胤祯能瞧出点名堂并非自己琢磨出来的,而是受了弘晴的模糊暗示,这会儿见陆纯彦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很明显地带着欣赏之意,心下里不免有些发虚,又不好说出实情,也就只好含糊其辞地应付了番。 “不急,先看棋,先看棋。” 事关重大,陆纯彦自是不想急着点破谜底,这便笑着摆了摆手,而后,也没管老十在那儿吹胡子瞪眼睛地干着急,回过身去,拿起把黑白子,不紧不慢地往棋盘上填着子,神态轻松自如,就宛若在打谱般,可落在胤禩xiōng dì 三人眼中,意味却是大有不同了的。 “骤然决之,则动乾坤,徐徐而图,或能易,先生说的可是此理么?” 随着棋局的进展,胤禩与胤禟都先后展开了眉头,显然都已明了了陆纯彦不宣于口之意味所在,彼此间飞快地对视了眼之后,由着胤禟开口发问道。 “九爷果然聪慧过人,言中矣,只是此理虽是天理,却未见得不会起易,自古天心最难测啊。” 陆纯彦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语调深沉地回答了句,此言出,胤禩xiōng dì 三人刚展露出来的笑容顿时又僵住了…… 第14章 两盘棋(一) 欲望文 第15章 两盘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章 两盘棋(二) 天心易变,天心难测,这些说起来都是常识,即便是连秀才都未中的童生,也都能朗朗而言,当然了,随口说说都容易得很,真待得自身遇到了要测天心之际,那可就不是件好玩的事了,个不小心jiù shì 万劫不复之下场,又有谁敢真当儿戏的,哪怕在场的都是天潢贵胄的阿哥们,也样没那个胆子去胡乱尝试的,于是乎,阁楼里的气氛自也就诡异万端了起来。 “搞个甚,神神叨叨的,不jiù shì 皇阿玛要整索额图那老东西罢了,有甚大不了的,难不成还真会连老二那厮都整了去?” 片死寂中,胤锇的大嗓门却是亮了出来,满不在乎地鄙夷了众人番。 “十爷这话说得好,可能与否,唯有陛下自知,他人若是妄断,难免遭祸。” 老十素来jiù shì 个粗人,哥几个虽关系不错,却向来不怎么将老十的意见当回事儿,此际也同样如此,浑然不加理会,只是各自皱眉苦思着,倒是陆纯彦却是笑着出言肯定了句道。 “哦,先生可是以为我等应坐观其变么?” 这听陆纯彦如此说法,胤禟肥嘟嘟的脸颊立马便是抖,有些个不甘地出言追问道。 “陆先生,皇阿玛既是要整索额图,其用心怕不止于此罢,机会难得,我等何不顺势而行,或许能有所得也说不定。” 胤祯来此报信,当然是有着他自己的kǎo lǜ ,自是不会满意于陆纯彦的坐观之策,只是个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哉,实不好率先出头表示反对,这会儿有了胤禟的起头,胤祯可就来了精神,不待胤禩有所表示,他便已紧跟着出言附和道。 “先生,依您看来,此事可是真无着力处么?” 陆纯彦并未回答胤禟xiōng dì 俩的诘问,笑而不语,这等样子出,胤禟等人自是不好再追问个不休,只得将目光全都投到了低头沉思的胤禩身上,半晌之后,胤禩终于抬起了头来,目光闪烁地开了口。 “也不尽然,只是如今时机未到,尚盲动不得,正如此棋局,若不能找出关窍之所在,所见不过茫茫之表象也,又谈何着力之处哉?” 陆纯彦可以不理会其余三位阿哥的问话,可对于胤禩zhè gè 正牌的主子,却是不能如此行了去,这便伸手指先前的棋局,语气平和地解说道。 “唔……,先生说的也是,先看看再定也好。” 胤禩虽有心在倒索额图事上做些手脚,可也知晓此事太过重大,没有定的把握,他自也不愿轻举妄动,略沉吟之下,自也就同意了先坐观其变的策略。 “八哥,小弟以为此事还是须得早作zhǔn bèi 方妥,以免到时手忙脚乱,不堪敷用。” 在zhè gè 小集团里,胤禩jiù shì 当仁不让的头儿,他既已下了决断,胤禟、胤锇自是不会有旁的想法,可胤祯却是别有异议,但见其眉头扬,颇不以为然地进言道。 “嗯,十四弟所言倒也有理,只是目下情形尚且不明,这zhǔn bèi 事怕也不好着手办了去,就不知十四弟可有甚计较么?” 胤祯向以智而著称,他的话,胤禩自是得有所重视,再者,胤禩自己也不是很情愿错过这等搞臭太子的大好机会,这听胤祯似乎别有算计,心中异动难免,眼神顿时为之亮,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八哥,小弟以为此事正如陆先生先前所下的那局棋般,皇阿玛之所以将索额图调到德州,除给其疯狂表演之机会外,怕也不凡警告太子之用心,若如此,还真就不见得会拿此事作法太子,纵使时心有怨怒,久后也难免消了去,正所谓夜长梦也,坐观之举,虽得安稳,却于大事算不得有利,还请八哥明鉴。” 胤祯来前便已想明了些关窍,先前之所以不说,那是指望着胤禩能自己跳出来揽事,可惜胤禩意动归意动,却被陆纯彦之言所劝止,这自然不符合胤祯乱中取利之算路,此际见事有难为,索性横心,将自己的所虑道出个苗头来。 “唔,也是,陆先生以为如何?” 胤禩本就有意给太子下些眼药,这会儿听胤祯将话挑明,心痒可就有些难搔了,只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敢遂决,这便将问题又抛给了微皱起了眉头的陆纯彦。 “十四爷能算到这层,实能人所不能也,此事确有可操持之处,只是风险却难逆料,陆某有三策可供八爷抉择,其,坐观其变,待得陛下将将发动之际,即刻上本弹劾索额图党,可得首举之功;其二,设法引动索额图提前起事,而后趁乱击之,可得平乱之大功,甚或将太子顺势圈入其中,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个中关窍颇,行之不易;其三,以不变应万变,姑且坐看风起云涌,适时附和朝议番,虽无功却也无过,将来之事将来再议也不迟。” 集团里阿哥,固然是力量大,可这么之下,思想就难统,陆纯彦虽看到了这点,可说到解决之道么,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不为别的,只因这可都是些天潢贵胄的阿哥们,他区区白衣,要想以己之力调和之,又谈何容易,哪怕明知道胤祯在此际tí yì 动手,未免有些异样之wèi dào ,可疏不间亲之下,陆纯彦却也不好明言,只能是慎重其事地提出了三条策略。 “八哥,小弟以为第三条太缓,第策却又无甚大功劳可言,倒是第二策或可得大利也!” 陆纯彦话音落,胤祯已是击掌,率先表了态。 “老十四说得好,瞻前顾后又怎能成大事,这桩买卖做得,嘿,老十四,你小子行啊,皇阿玛的心思都让你给摸出来了,着实要得!” 老十本jiù shì 个好闹腾的主儿,自是巴不得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胤祯之褃uán gù 钦婧狭怂的胃口,这便伸手狠拍了下老十四的肩头,咧着大嘴,兴奋异常地吼了嗓子?br / “八哥,小弟看此事该是可行,只须好生算计了去,场大功劳确是跑不掉的。” 胤禟倒是没急着表态,而是在心中好生盘算了下手头的力量,见胜算似乎不小,自也就来了精神,跟着出言附和道。 “嗯,不急,再合计合计,唔,那索额图去德州都有些日子了罢,十四弟又怎地突然醒起了个中之蹊跷?” 见诸位弟弟都已表了态,胤禩自是也心动不已,只是他生性较为沉稳,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沉吟了下之后,突然问起了胤祯的消息之来源。 胤禩这么问,几位阿哥眼中的yí huò 之色顿时便都起了,不为别的,只因此事实在太过隐蔽了些,若不是老十四跑来说明,哥几个愣是都没领会到康熙老爷子将索额图招到德州的真实用心之所在,哥几个都是打小起长大的,虽说老十四相对聪慧些,却也有限,众人自是不相信胤祯能独自看破此局。 “八哥,此事说来还真是巧了,小弟今日去了上书房,正闲坐着无聊,突然想起了明珠的倒台,旋即声闷雷突然响起,这想法就自己跑了出来,再琢磨,还真就看出了些蹊跷,这不,紧赶着就来寻八哥了。” 见到诸位兄长们的怪异眼神,胤祯心里头立马打了个突,顿时便想起了弘晴那张似笑非笑的小脸,自不免有些发虚,可又不好将弘晴供将出来,毕竟弘晴不过小屁孩而已,自承受其指点,说出来又有谁能信,;之下,也就只能胡编了番,直听得哥几个全都面色怪异不已…… “啊欠!” 这世界似乎真有心灵感应这么回事,就在胤祯想起弘晴之际,正在弈棋的弘晴突然鼻子痒,猛然打了个大喷嚏,动静之大,顿时便将正埋头苦思破局之道的马奇吓了大跳,手抖,拈着的白子便就此落在了棋盘上。 “小王爷,你没事罢,咦,hā hā哈……,小王爷,你输了!” 马奇随口问候了弘晴句,心思却依旧在棋局上,刚想着将那枚不小心落在棋盘上的白子拈起,突然间发现这无意中的落子位置似乎并不差,再算,赫然发现这子下,竟然是全局中唯的胜机之所在,不由地便是yī zhèn 狂喜,击掌,hā hā大笑了起来。 唉,我说马奇同志,您老这才发现问题啊,可怜小爷我为了让你赢上把,都不知死了少脑细胞了,瞧您老得意的。 下棋原本就不是弘晴的目的,拉住马奇这只潜力股才是,只是彼此棋艺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些,纵使弘晴有意想让,可要做到不动声色间让马奇赢也不是件简单的事——若是纯粹为了输棋,那倒容易得很,随便乱下就成,可要想做到盘面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让马奇侥幸获胜,从而让马奇有着想要与弘晴再战之强烈**,却委实是难度不小,弘晴就差没拉着马奇的手往棋盘上摁了,好在马奇自己失手落到了该落的地儿,这才算是让弘晴暗自松了口大气。 “先生高明,学生输矣。” 心里嘀咕归嘀咕,弘晴却是不会将之带到脸上来,而是起了身,微皱着眉头,脸懊丧状地认输道。 “hā hā哈……” 马奇这局棋赢得实在是太艰苦了些,旦得胜,自是喜出望外,笑得老脸都险些皱成了朵菊花…… 第15章 两盘棋(二) 欲望文 第16章 借嘴一用(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章 借嘴一用(一) 时光荏苒,转眼就已到了端午节,尽管帝驾与太子都不在京师,可却无碍于四九城里的喜庆气氛,家家挂青,处处粽子飘香,好派的节庆之景象,诚郡王府里自也不例外,向喜欢附庸风雅的三爷午时不到便在自家府上折腾开了,大帮在京的文人骚客们聚集堂,在后花园里吟诗作赋,流传千古的名诗欠奉,打油诗倒是玩出了不少,按弘晴的话来说,jiù shì 群吃饱了撑着的家伙在无病呻吟,分外地惹人厌烦。 本来么,旁人要发酒疯、诗疯啥的,弘晴根本就懒得去理会,问题是三爷临时起了兴致,愣是要弘晴前去旁听,说是要让弘晴长长见识,得,不去还不行了,这去之下,jiù shì 整整两个半时辰的折磨,可怜弘晴耳朵都快被那些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的打油诗生生磨出茧子来,好不容易熬到太阳将将下了山,算是了酒席开宴的时辰,这才稍稍解脱了出来。 之所以说稍稍,那是因为弘晴又得了个“上好”的差使,为诸位“大”诗人们斟酒持壶,以尽三爷他老人家的礼贤之道,毫无yí wèn ,这事儿理所当然地又没有征求弘晴的意见,于是乎,弘晴同学就这么由王府世子转职成了倒酒的童子。 弘晴同学gāo xìng不gāo xìng的,没啥人去在意,左右不过就小屁孩而已,哪怕挂着世子的头衔,可在众自命清高的酸文人们眼中,也jiù shì 那么回事儿,只要哄得三爷开心,大家伙也就能开心了去,恰巧三爷最近诸般事宜突然转顺了,心情大好之下,自是与众乐乐个不休,欢筵直闹腾到了月上树梢方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萍儿,整碗面来,小爷我饿死了,赶紧!” 场酒筵下来,菜没能吃上几口,闷气倒是受了不少,可怜弘晴小肚子都已是饿得前心贴了后背,这才回到自家小院,已是憋不住地咋呼了起来。 “咦,小主子,您不是才刚用过酒筵,这满身的酒气都还未散呢,这就饿了,不会吧?” “是啊,小主子不会是昏了头了吧?” “小主子该不会又是在说笑吧,得,别逗了,您啊,还是赶紧洗洗睡了去,别误了míng rì 的早课才是正理。” …… 无论是弘晴本人还是前任,对房中的众丫鬟们都是极宠的,这后果么,自然jiù shì 丫鬟们个个胆子都贼肥,拿自家小主子开刷的事儿可都没少干,这不,尽管众丫鬟们都不曾去与宴,可“翠山居”就在后花园的边上,弘晴同学倒霉的倒酒童子生涯却是点不差地全都落在了众人的眼中,早笑破了肚子,这会儿逮着了机会,打趣起弘晴同学来,自也就毫无客气说了的。 “搞啥,反了天啊,回头将你们统统都指了出去!” 弘晴憋闷了天了,这会儿心情正烦着呢,听众丫鬟们如此这般地调侃自己,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眼珠子都有些发绿了。 指,自然指的是“指婚”,这时节,主子房里的丫鬟那可都是私有财产,说送人顺便就能送了去的,拿房中丫鬟赏赐门下奴仆是寻常事儿,至于赏给谁么,那可就得看主人心情了,指的好,固然是皆大欢喜,指的不好么,丫鬟的生可就全都玩完了去,这显然不是件可以拿来说笑的事儿,可惜众丫鬟们早就拿捏住了弘晴嘴硬心软的性子,哪怕此际弘晴的小脸悻然无比,众丫头们却依旧没当回事儿,尽皆嘻嘻hā hā地笑闹成了团。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晴哥儿,饭菜都给你备好了,都热着呢。” 身为大丫头,萍儿自是心细得很,这见弘晴是真的有气了,自不敢任由众丫鬟们在这么胡乱闹腾下去,赶忙从旁喝止了句,款款地走到了旁的几子前,伸手掀开了纱巾罩子,指着几碟弘晴平日里最喜用的小菜,温柔地解说道。 “啊哈,还是萍儿姐最知我心!” 弘晴都已是饿了天了,这会儿见那些小菜都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哪还顾得上跟帮小丫头们置气,欢呼声,无甚形象地便往几子边扑了过去,把抄起碗筷,大干快上了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顿时逗得众丫鬟们再次嬉笑成了团。 “什么,你què dìng ?” 饭好菜香,正合弘晴之胃口,可惜这顿饭他是注定无法安然受用的,这不,饭都还没扒拉上几口呢,就见书童刘三儿鬼鬼祟祟地从房门外窜了进来,溜烟跑到了弘晴的身边,俯身在弘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顿时便令弘晴双眼圆睁地惊呼了嗓子。 “奴才哪敢欺骗主子,确实如此,若有虚假,奴才jiù shì zhè gè !” 见弘晴惊讶若此,刘三儿可就得意了起来,用手比划了个“乌龟”的手势,脸上满是谄笑地应答道。 “hā hā哈……,好,走,看看去!” 得了刘三儿的证实之后,弘晴饭也不吃了,hā hā大笑着将手中的筷子丢,跳将起来,火烧火燎地便向院门外冲了去。 “晴哥儿,你住了,别跑,这么晚了,去作甚,你回来……” 弘晴冲得实在是太快了些,大丫鬟萍儿把没拉住,急得直跺脚,喊得倒是惶急,奈何弘晴却是早跑得没了影子。 “三儿,你给我住了,说,这么迟了,你蛊惑晴哥儿作甚去?” 眼瞅着弘晴溜了,而刘三儿也要跟着逃,萍儿自不免大急,把拽住刘三儿的胳膊,杏仁眼睁,气咻咻地喝问了句道。 “哎呀,萍儿姑娘,这事还真说不得,您要问,回头自己问主子去好了。” 这事儿弘晴早有过噤口之交待,刘三儿哪敢说与旁人听,哪怕是萍儿,也不例外,这见弘晴已跑远了,心急,也顾不得那么许了,抖手,挣脱开了萍儿的拉拽,撒开双腿,飞也似地便跑不见了踪影,那飞窜而去的鬼祟样子,顿时便惹得众大小丫鬟们尽皆怒叱连连…… 新月已升起三竿高,喧闹了整天的后花园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尽管尚不到夜深人静时,可园子里却已是黑沉片,唯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草间窸窸窣窣地鸣唱个不停,好派的祥和之景象,若说有甚不协调之处的话,那便是两道躲在假山旁的鬼祟之身影,大小,不是旁人,正是急匆匆赶了来的弘晴与刘三儿。 “三儿,你què dìng 人真在里头?” 弘晴先前跑得急了些,气息到这会儿都没能平定下来,小胸脯起伏得有若拉风箱般,可双眼却是眨不眨地死盯着不远处的“仙客居”,口中微喘地低声问了句道。 “爷,是真的,奴才哪敢哄您啊,要不奴才这就去将观雨叫出来,爷您自己问了去?” 听弘晴这话,刘三儿立马双手摊,叫起了撞天屈。 “得,少fèi huà ,去,叫门!” 弘晴这会儿正自心急火燎,哪有功夫跟刘三儿瞎扯,眼瞪,极之不耐地喝叱道。 “好叻,爷,您等着,奴才这就去!” 刘三儿虽不明白弘晴此举的真实用心所在,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切却是极为的期待,也没管弘晴的语气有不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嬉笑着应了声,抬脚便向“仙客居”窜了过去。 “仙客居”,诚郡王府里个相当特殊的存在,位置虽在外院,却有门可直通后院花园,离王府内书房只有四十余步之距,绝对算得上是王府的核心之地,别看外表普通,内里却是别有机枢——除了后门是共通的之外,整个院子其实是由四座独立的院落组成,各有庭院楼阁、假山池塘,虽都不甚宏大,却颇有江南锦绣林园之精巧,能入住其中的,自然不会是寻常人物,shí jì 上,这处院子正是诚郡王四大幕僚——孟光祖、梁绪文、陈观照、李敏铨的居所。 “笃、笃、笃。” “仙客居”虽是核心要地,可毕竟深处王府腹地,守御却是算不得森严,往日里倒是有着几名仆人在内里值卫,然则今日时值端午,王府闹腾了天,下人们也跟着忙乎了整天,自是得给下人们个喘息的空挡,正因为此,王府各处除了必要的警戒之外,大下人们都得了假,各自归家团聚去了,毛糙窜将过去的刘三儿自是放心得很,毫无顾忌地便在门上连敲了三响。 “三哥,你可算是来了,唉,都快急死小弟了,你……” 刘三儿敲门的手都尚未放下,门便已“咯吱”声从内里开出了条缝,旋即便见颗留海蓬松的小nǎo dài 从门里飞快地探了出来,赫然正是刘三儿先前提过的小书童观雨,这见来的是刘三儿,早已等得不耐的观雨立马急吼吼地埋汰了起来。 “嘘,作死啊,小声点,没见主子就在后头等着么,误了主子的大事,小心你的皮子!” 观雨急之下,声音自不免有些大,顿时吓得刘三儿赶忙伸手捂住了其嘴,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唔唔……” 听刘三儿如此说法,观雨登时便被吓了大跳,口气没回过来,顿时双眼翻白,手脚乱抓地支吾着,动静却是不免闹得有些大了,登时便令藏身暗处的弘晴眉头狂皱不已…… 第16章 借嘴一用(一) 欲望文 第17章 借嘴一用(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章 借嘴一用(二) 这俩该死的笨蛋! 弘晴这等时分潜来“仙客居”,自是有着不可告人之目的,这见两小童闹出如此动静,登时就火了,暗骂了句,心急火燎地从藏身处窜了出来,几个大步便来到了近前,怒气冲冲地假咳了嗓子。 “啊,主子,不是奴才不小心,实是这厮……” “小王爷,不是小的的错,实是三儿他……” 弘晴不假咳还好,这假咳之下,两童子全都慌了手脚,互相指着对方,乱糟糟地便要为自己先脱了罪,原本的响的动静顿时大上了三分,直气得弘晴狂翻白眼不止。 “够了,观雨,领路!” 遇到这么俩活宝,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之下,也只好将脸板,极之不耐地呵斥了句道。 “啊,是,小的遵命。” 观雨年不过十三,仅仅只是个配属给幕僚的书童,在王府里地位着实低得可怜,这见弘晴动怒,腿肚子不由地便狂哆嗦了起来,哪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战战兢兢地领着弘晴主仆俩径自往院子深处走了去。 “三儿,你等在外头,观雨,你跟小爷道进去!” “仙客居”并不算太大,三人绕着夹墙转了yī zhèn 子,便已来到了间院门微敞的小院前,弘晴脚步略停顿,沉着声下了令。 “主子,我……” “小王爷,我……” 听弘晴如此下令,两书童尽皆愣,几乎同时开了口,静夜之下,响动自不免又大了起来。 “都给小爷闭嘴!” 眼瞅着目的地都到了还会出岔子,弘晴是真的火了,眼瞪,阴冷地低喝了声,顿时吓得两书童赶忙噤口不迭。 “好了,待得此间事了,小爷自会将你调到身边,走,进去再说!” 用不着去听,弘晴都能猜到这两书童心里在想些甚,心中不免有些不喜,却也没辙,本来么,这jiù shì 两普通书童而已,可要干的却是件高级流氓才能玩得转的技术活儿,自是怨不得两书童不为之提心吊胆的,有鉴于此,弘晴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烦躁,斜了观雨眼,压低了声音,将事先便已通过刘三儿转达的承诺亲口复述了番。 “小的明白,小王爷,您请跟小的来!” 能到弘晴这么个王府世子身边听用,对于观雨来说,那便是鲤鱼跃了龙门了,不止是月俸要出不少,也不单意味着地位的提高,重要的是有了晋身之阶,旦被弘晴shōu rù 门下,外放为官也不是不可能,正因为有着这么大的诱惑在,观雨才会同意了刘三儿的游说,只是事到临头,却又不免担心弘晴过河拆桥,这才会犹豫不决,此际听弘晴亲口做出了保证,观雨心动之下,也就顾不得那么许了,牙关咬,猛然侧转了下身子,把将虚掩着的门推了开来,领着弘晴便往院子里行了去。 “先生,先生!” 小院只是整个“仙客居”的四分之,面积并不算大,穿过进庭院,便已是到了主房之所在,观雨先是扭头看了看弘晴,见弘晴点头示了意,这才紧走几步,来到了主房前,伸手敲了敲门,低低地唤了两声。 “嗯?” 观雨的声音这么响起,主房中原本回荡着的喘息声与呻吟声顿时便嘎然而止了,好yī zhèn 的死寂之后,这才有声不悦已极的冷哼从内里传了出来。 “先生请开门,小王爷来了。” 这听内里的声响不对,观雨脸色白,忍不住狂咽了口唾沫,又回首看了看弘晴之后,这才涩声禀报道。 “某已睡下,请小王爷míng rì 再来好了。” 观雨之言出,主房里顿时便是yī zhèn 悉悉索索之声大起,片刻之后,个略带颤音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李敏铨,小爷就在此处,你若是不想将事情闹大,那就赶紧开门!” 不等观雨再次请示,弘晴已是不耐地走到了门前,寒着声发出了威胁之语。 “啊……” 弘晴的声音起,主房里立马便有声惊呼骤然响起,可旋即便嘎然而止了,片刻之后,主房的门“咯吱”声被人从内里推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文士从内里走了出来,不等弘晴有所fǎn yīng ,反手飞快地又将门关了起来,也不开言,只是面色阴沉地低着头。 “李先生好胆略,在下叹服。” 弘晴压根儿就没将李敏铨的激愤表情放在心上,大拇指挑,满不在乎地调侃了对方句道。 李敏铨本是山东举子,康熙三十六年时进京赶考,原以为必能金榜题名,却不料三场下来,居然是名落孙山之结果,糟糕的是其正dǎ suàn 离京之际,行囊被盗,以致连归乡的盘缠都没了,险些流落街头,后经人举荐,入了三爷府中为文书,因手书法相当不错,得了三爷的赏识,去岁刚被提拔为四大幕僚之,当然了,只是排名最末的个,饶是如此,在王府芸芸众生中,也算是颇有地位的个了,别说那些王府庶子了,便是弘晴zhè gè 王府嫡亲世子,见了四大谋士,可都是得行后辈之礼的。 “哼!” 李敏铨虽小有才学,人也长得端庄斯文,甚有卖相,算得上名士风流,可就毛病——管不住裤裆里的家伙,平日里就没少背着人偷偷出没烟花之地,前不久是与侧福晋田氏房里的丫鬟翠柳勾搭成奸,今日趁着胤祉大醉之际,私下偷欢,却没想到会被弘晴撞破了去,此际被弘晴如此这般当面羞辱,李敏铨尽管害怕不已,腿脚都已微微哆嗦着,可兀自强壮镇定地冷哼了声。 “李先生好生快活啊,hē hē ,有趣,很有趣!”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被李敏铨这等虚张声势的怒气给唬住,戏谑地巴眨了下眼,满不在乎地调侃了李敏铨句道。 “你……,呼……,说罢,小王爷究竟想要李某做甚事?” 尽管羞怒在心,可李敏铨能被诚郡王看重,自不会是平庸之辈,心思倒也敏锐得很,已然看出了弘晴此来必有所求,这便长出了口大气,阴沉着脸发问道。 “李先生,请了!” 弘晴这等时分跑来捉奸,自然不是为了将事情闹腾大发了去,要的jiù shì 李敏铨的低头,只不过弘晴并没dǎ suàn 立马便将谜底揭破,而是微微笑,潇洒地摆手,示意了下,而后自顾自地便向前院行了去。 “哼!” 勾搭内院丫鬟虽谈不上甚重罪,可真要是闹腾开了,李敏铨的名声全毁不说,少不得还会被素来讲规矩的三爷扫地出门,这显然不是李敏铨所能承受之重,正因为此,尽管明知道弘晴此举是别有用心,却也不得不跟着弘晴的步调走,心中的羞怒自是深了几分,但却不敢朝弘晴发作了去,也就只能是怒视了观雨眼,重重地哼了声,拂袖,悻悻然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李先生请坐。” 弘晴施施然地走到前院葡萄架下的张石桌边,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眯缝着眼,借着月光打量了下脸色阴晴不定的李敏铨,淡然笑,比了个请的手势道。 “我……,唉,李某认栽了,还请小王爷莫要再戏耍在下了,有甚吩咐,还请直言,但凡李某能办得到的,断不敢辞。” 李敏铨实在是闹不清面前的小主子到底在唱哪出戏,可不管弘晴想作甚,人在屋檐下的他,似乎也没躲闪的余地可言,心虚之下,哪敢就座,也就只能是苦着脸,躬身拱手地认了栽。 “很简单,借阁下的嘴用。” 有着两世的经历在身,真话假话弘晴自是能分辨得出,这见李敏铨已然服了软,自也懒得再费唇舌,这便面色肃,将来意道了出来。 “啊……” 听弘晴如此说法,李敏铨不由地便是愣,霍然抬起了头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弘晴。 “这么说罢,过些日子,朝中恐有变化,有些话在下不好说,还烦请李先生说与我阿玛知晓,放心,在下断不会害了先生的,反倒能给先生场富贵,就不知先生可愿为否?” 时辰已晚,弘晴自是不想再磨蹭,这便莞尔笑,语带戏谑地将此行的目的道了出来——康熙老爷子要拿下索额图的事儿既已走漏,事情就不可能再似前世那般平稳过渡,波澜大起是必然之事,尽管目下还不好判断事情会如何演化,可未雨绸缪却是必须之事,总不能弘晴自个儿跑去跟其父拉呱出谋罢,那未免太扯了些,就三爷那谨慎的性子,只怕没等弘晴将话说完,大巴掌就先侍候上了,有鉴于此,找个递话之人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至于为何找李敏铨,原因就条,这厮屁股不干净,容易拿捏罢了。 “这……” 富贵可是好东西,没谁会不想要的,问题是这等情形下的富贵似乎不怎么对劲,怎么看怎么想是个陷阱,只是要李敏铨说出不对劲之处么,他又实在是说不上来,加之把柄眼下还落在弘晴手中,jù jué 的话他又实是没胆子说出口,竟至傻愣住了…… 第17章 借嘴一用(二) 欲望文 第18章 波澜渐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章 波澜渐起(一) “哟,十六叔,早!” 日子天天地过着,转眼便已是六月盛夏,天热得慌,稍动便是身的大汗,纵使如此,弘晴也不曾有翘课的想头,大早便进了宫,逛荡着向上书房行了去,方才刚转过门前的屏风,入眼就见旷课日久的老十六胤禄居然出现在了书房里,还脸子的兴奋之色,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想,疾步行上前去,笑hē hē 地行礼问了安。 “得,少来这套,不玩这些虚礼会死啊?” 老十六人虽小,性子却是格外的狂放,最烦的便是弘晴礼数周全,这见弘晴jiàn miàn 又是个规规矩矩的大礼,立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挥手埋汰了句道。 “嘿,十六叔,咱俩熟归熟,可礼却是少不得的,要知道这儿可是上书房,若是小侄行止有差,被人参上本,须不是耍的,没见太子殿下昨儿个都回了么?” 弘晴这些日子来,早跟胤禄混得烂熟,但凡得了闲,不是在起吹牛胡侃,便是块跑城南的在建工坊去憧憬伟大的金钱梦,关系融洽得很,说起话来,自也就随意得紧。 “太子?嘿嘿,他这回怕是要有大难喽。” 弘晴不提太子还好,这提之下,胤禄可就来了精神了,双眼精光狂冒,“啪”地打了个响指,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嗯?十六叔这话是从何说起?” 听胤禄如此说法,弘晴的心猛地便是跳,隐隐然已猜到了根底,但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作出派茫然状地瞪大了眼,狐疑地追问道。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罢,宫里都传开了,说是皇阿玛已受够了索额图的骄横无度,这就dǎ suàn 将那狗奴才拿下了!” 胤禄显然很是享受弘晴的诧异之表情,自得地又打了个响指,而后故作神秘状地左顾右盼了几下,这才眉飞色舞地道出了实情。 这就开始了?好麻利的手脚! 索额图要倒霉的事儿本jiù shì 弘晴gù yì 漏给老十四的,他自是能料到不甘寂寞的八爷方会有所动作,为此,也早早便做出了不少的应变计划,可对于八爷方能如此快地便将风波挑起,却还是不免有些心惊——要知道太子昨日午间方回,这才半天不到的时间,宫里居然已是流言漫天了,足可见八爷方的潜势力已是强大到了何等惊人之地步,这对于想要乱中渔利的弘晴来说,实在算不得甚好消息。 “哎,晴哥儿,发啥愣,傻了啊?” 弘晴脑筋急转之下,时间不免想得入了神,半晌也无言,胤禄见状,自是老大的不耐,伸手在弘晴的眼前晃了晃,口中是咋咋呼呼不已。 “十六叔,小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尽管对时局有些担忧,可此际显然不是深入思考的时机,被胤禄这么闹,弘晴自也就从沉思中醒过了神来,将心思暂时搁置到了旁,面色肃,神情慎重地开了口。 “得,晴哥儿,你就少卖些玄虚,咱俩谁跟谁啊,有甚话直说好了。” 这见弘晴神色不对,胤禄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huī fù 了本性,大大咧咧地挥手,豪气十足地应了句道。 “朝政之事非我等可以过问者,流言可听不可信,忘了最好。” 老十六可是弘晴精心挑出来,zhǔn bèi 当顶级打手培养的,自是不想见其早早便卷入成年阿哥们的争斗中去,再说了,这地儿可是上书房,别看这会儿书房里就小哥俩在,外头却不知有少眼睛与耳朵在盯着呢,言语稍有疏失,少不得便是场祸事,有鉴于此,弘晴自是将话说得极重。 “有甚大不了的,这事……,好好好,算我错了行不,得,整天副小老头的样子,你烦不烦啊。” 老十六jiù shì 个豪放性子,确是真没将弘晴的话往心里去,大嘴咧,厥词便要向外狂喷,可见弘晴面色沉了下来,心自不免为之虚,不为别的,只因相交半年来,老十六对弘晴的能耐可是真心佩服的,甚至隐隐有些怕了zhè gè 仅仅比自己小了半岁的侄儿,可具体说到为何会有惧意么,胤禄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情不爽之下,应答起来自也就勉强无比。 “咳、咳。” 听老十六给自己个“小老头”的评价,弘晴当真有些哭笑不得,刚想着反唇相讥上把,却被两声假咳给打断了去,回头看,这才发现马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房中。 “见过富察先生。” 尽管奇怪于马奇的再次出现,可弘晴却并未有所表露,而是恭谨地躬身行了个礼。 “坐,坐,hē hē ,今日梁翰林又有事要办,告了假,老朽受人之托,只好勉力为之了,二位不会不欢迎罢?” 马奇笑hē hē 地点了下头,算是还了礼,而后边解释着,边将手中托着的棋盘、棋盒往弘晴的桌子上放,顺手拖来张椅子,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摆出的便是副zhǔn bèi 开战之架势。 得,这老梆子,您老这哪是啥替班啊,不jiù shì 棋瘾犯了呗。 弘晴心思灵动得很,只看马奇那等迫不及待的样子,便已猜到了个大概,可也没说破,左右弘晴原就想着跟马奇搞好关系的,这会儿人自己送上门来了,不接着待何时,这便淡然笑,也不言,只是比了个“请”的手势。 “啪!” 马奇棋瘾起,自是不会有甚客气说,拿起枚白子,重重地往棋盘上拍,算是开了局,弘晴笑了笑,随手拿起枚黑子,应了手,老少就这么无声地酣战了起来,不时,棋盘上已是烽烟四起,好不热闹…… “咣当!” 声脆响中,毓庆宫书房里的宋瓷花瓶又碎了个,这可是宋瓷啊,随便拿出个,在市面上,少说也能换个三、五千两的银子,可眼下都已碎了两对了,呆立在书房里的大小宦官们却连句话都不敢吭,不为别的,只因在那儿疯狂败家的人赫然jiù shì 毓庆宫的主人、当今太子胤礽! 胤礽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身为太子,看似尊荣无比,可其实jiù shì 只笼中鸟,实难得有出宫游玩的机会,难得在德州场小病,不止是摆脱了随侍康熙老爷子的繁琐差使,得了份随意的清闲,tòng kuài 无比地在德州疯玩了回不说,这路回京是路走路玩,逍遥得快意无比,然则觉起来,切都变了wèi dào ,宫中肆虐的流言生生将胤礽的好心情搅成了团的乱麻。 索额图可不是寻常人,乃是堂堂之国舅,是权倾天下三十余年的首席宰辅,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索额图是胤礽最重要的依靠,他若是倒了台,胤礽原本就隐隐有所不稳的东宫大位立马便要处于岌岌可危之地步,正因为此,宫中飞传的流言对于胤礽来说,实在是诛心之剑,奈何众口难禁,纵使胤礽已喝令打杀了几名在东宫里乱传流言的宦官宫女,算是勉强止住了东宫的哄乱,可对于内禁之地,胤礽却是鞭长莫及,眼瞅着流言愈传愈烈,胤礽已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哪怕连砸了书房里的十数件摆设,也无法平息心中的滔天之怒意。 “启禀太子殿下,索相到了。” 就在胤礽又拿起了文案上的玉石笔架要往地上摔之际,名小宦官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低眉顺眼地禀报了句道。 “宣,快宣!” 听是索额图到了,胤礽心中的怒气立马稍平了些,可急躁之意却并不见少,随手将笔架往文案上丢,跺着脚,嘶吼了嗓子。 “喳!” 值此胤礽暴怒之际,前来通禀的小宦官自然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溜小跑地出了书房,不旋踵,便已陪着名身形高大壮硕的白发老者从外头转了回来,这老者正是保和殿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 “索相,您可算是来了,唉,如今流言四起,本宫心已乱,当何如之?” 胤礽正自心急如焚,这见索额图到来,也不等索额图见礼,紧走了几步,抢到了近前,惶急地便嚷嚷了起来。 “殿下莫急,些许流言耳,并不足为虑。” 望着胤礽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庞,索额图心中不禁滚过yī zhèn 失望——索额图早已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了胤礽的身上,为了能将胤礽扶持起来,他不知花费了少的精力与心血,可纵使如此,胤礽还是没能真儿个地成长起来,平日里那些沉稳与敏锐不过都是表相罢了,这遇到了大事,就成了眼下这般mó yàng ,实难堪大用,当然了,失望归失望,索额图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色平淡地应答了句道。 “流言?索相,这怕不是流言那么简单罢,个中必有蹊跷,准是有小人在暗中作祟,众口铄金之下,后果难料啊。” 胤礽本性其实并不笨,不单不笨,甚或还可说是个极聪慧之人,故此,他能看得出流言背后隐藏着的蹊跷,也正是因为看得出危机之所在,胤礽才会惶恐不已,这等恐惧自不是索额图句简单的ān wèi 话便能消除了去的。 “嗯。” 索额图能纵横朝政几十年,自然不是平庸之辈,胤礽能看得出的蹊跷,又怎能瞒得过他的算计,只是索额图似乎并不愿言,只是沉闷闷地吭了声,副欲言又止之神色…… 第18章 波澜渐起(一) 欲望文 第19章 波澜渐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章 波澜渐起(二) “尔等尽皆退下!” 见索额图神色不对,胤礽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面色肃,朝着侍候在侧的大小宦官们挥手,冷着声喝令道。 “喳!” 太子既已下了令,不管情愿不情愿,众随侍的宦官们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躬身应了诺,各自退出了书房。 “索相,流言飞传,实非等闲,当何如之,还请索相教我。” 众宦官们退下之后,索额图却并未开口,而是神色复杂难明地看着胤礽,直看得胤礽心烦意乱不已,心急,忍不住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流言?hē hē ,殿下到现在还以为这是流言?” 索额图并未回答胤礽的yí wèn ,而是苦笑了下,语气萧瑟地反问道。 “嗯?这……” 听索额图言语不对,胤礽面色不由地便是白。 “若是老臣没记错,殿下如今该是二十有八了罢?” 索额图还是没出言解释个中蹊跷,而是转开了话题,问起了胤礽的年齿。 “嗯。” 虽不明白索额图为何好端端地问起此事,可胤礽却不想再追问个所以然了,仅仅只是沉闷闷地吭了声,便算是回答过了。 “二十八载的太子啊,hē hē ,古来虽有,罕矣,而陛下又正值春秋鼎盛之时,贤也不是,不贤也不是,何其难哉!”索额图这回没再卖关子,慈爱地看了胤礽眼,微微地摇了摇头道:“陛下此番召老臣去德州,用意深刻啊,老臣虽心知肚明,却不敢宣之于口,本想以退为进,保住丝元气,以待将来,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竟被小人捅破,情形如是,再想退步已无可能了。” “啊,当不至此罢?不jiù shì 伙子奸佞之徒狂悖胡言罢了,怎会……” 于胤礽来说,索额图jiù shì 他依靠的大树,也是他坐稳太子之位的最重要保证,旦索额图倒下,他胤礽怕也难有善终,正因为此,胤礽才会对疯传的流言如此在意,潜意识里也不愿去相信那最坏的可能性,哪怕此际索额图已将关窍点了出来,胤礽兀自不愿相信,脸色发青地狂嚷了起来,只是嚷到半截子,见索额图脸色灰败不已,立马便嚷不下去了,唯剩狂乱的喘息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响个不停。 “事已至此,是谁在搅事已无关紧要,若无作为,老臣必死无疑!” 索额图怅然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胤礽最不想听到的结论。 “这,这……” 听索额图此言,胤礽只觉得头脑懵,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嘿,老臣与明珠不同,那厮支持的不过是大阿哥那个庸人罢了,老臣支持的却是太子您啊,这就决定了老臣之命运,而今之计,唯搏耳,老臣虽老,却依旧能杀人!” 索额图没去理会胤礽的震惊,牙关咬,道出了句阴森森的话语。 “索相,您,您……” 索额图虽没明言要杀谁,可胤礽却是听便懂了,顿时为之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此事就由老臣手包办好了,殿下对此当无所知,事若能成,固然大佳,若是不成么,殿下就需得韬光养晦以待将来,万不可盲目而为,切记,切记!老臣去矣,殿下保重!” 索额图话音落,也不再管胤礽是何等想法,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行出了书房,径自去了。 “索相,索相,唉……” 索额图都已行出了书房,胤礽方才回过了神来,连呼了几声,也没见索额图回转,面色瞬间便是煞白片,长叹了声,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叫吃,hā hā,小王爷,这回看你如何应!” 上书房中,酣战依旧在持续着,盘面虽尚难看清胜负,可先手却是落在了马奇的手上,先负了局的马奇此际可谓是精神抖擞不已,落子用力不说,口中也没闲着,派胜券在握之喜意。 “先生这手棋大妙,学生输矣!” 弘晴的心思其实并未放在棋上,而是分心琢磨着时局的可能之变化,饶是如此,凭借着高出马奇不止筹的棋力,盘面上却也能duì fù 得过去,只是心有所思之下,要想胜出,显然不是件容易之事,第局还好些,随手应付着也就赢了下来,可到了第二局,心力已是有所不逮,此际见棋局已难有挽回之余地,也就懒得再去苦思,干脆利落地投子认了负。 “hā hā哈……,好,再来,再来!” 马奇历经艰苦,方才赢回了局,自是想着再趁胜追击,hā hā大笑着抹盘面,自得地发出了再战之约。 还来?老梆子当真没完了! 弘晴此际心有牵挂,哪有心思下啥棋,心里头暗骂不已,可却并未带到脸上来,只是恭谨地起身行了个礼道:“先生有令,学生自不敢不从,只是午时已至,学生实不敢耽搁了先生的休息,待得闲时,自当再向先生请益。” “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待得月假之日,还请小王爷过府战。” 马奇棋兴虽兀自浓得很,可听弘晴如此说法,自是不好再勉强,也就顺势了起来,定下了再战之期。 “自当叨唠,先生,请慢走。” 这见马奇要走,弘晴暗自松了口大气,陪着笑脸地应了声,恭敬地摆出了恭送的架势,见及此,百无聊赖地在旁打着哈欠的胤禄也赶忙起了身来,如获重释般地跟着恭送不迭。 “嗯。” 马奇笑了笑,也没去收拾文案上的棋盘,拂袖,缓步便行出了书房,径自去远了。 “唉,又白瞎了个晌午,这匹老马也真是能折腾,无趣,无趣!” 胤禄原本就无心上学,来此不过是向弘晴报个信罢了,却没想到撞上了马奇,走又走不得,对棋也没啥兴趣,闷坐了个晌午,当真累得犯困,马奇方才离开,他已是彻底放松了下来,毫无顾忌地猛伸了个懒腰,口中碎碎地埋汰不已。 “呵。” 尽管尚不是很què dìng 马奇连番出现的真正目的之所在,可弘晴却是看出了些蹊跷——老马同志十有**是奉了康熙老爷子之令而来的,只不过弘晴既懒得说破,也不想去加bsp;bsp;,左右他只管老老实实上学也jiù shì 了,至于旁的么,弘晴此际既无心也无力去理会那么许,自不会去接胤禄的抱怨之言,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抬脚便往外行了去。 “哎,等等我!” 胤禄还想着再感慨几句,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就这么走了,先是愣,接着便像是被狗咬了屁股般地窜了起来,溜小跑地跟了上去…… 第19章 波澜渐起(二) 欲望文 第20章 波澜渐起(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章 波澜渐起(三) “小王爷,王爷有交待,让您回府便去书房趟。” 三言两语将缠人的胤禄打发了去之后,弘晴便即径自回了府,这才方下马车,就见门房管事满脸堆笑地迎上了前来,陪着小心地禀报了句道。 “哦?知道了。” 听自家老爹有请,弘晴先是愣,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也没言,只是淡然地应了声,抬脚便往内院书房赶了去,心里头却依旧在推演着时局的可能之变化——就目下的形势而论,弘晴敢断言索额图必定会铤而走险,只是结局却是不会有甚变化,败亡乃是板上钉钉之事,此无它,索额图压根儿就不可能是康熙老爷子的对手,至于dǎ suàn 渔翁得利的老八那头能否成功地将太子也卷入其中,却是不好断言了的,这也正是弘晴推演的重点之所在,奈何所得线索过少,纵使弘晴已做了不少的假设,却依旧难有个结论出来。 嗯?怎么都在? 想心思归想心思,弘晴的脚下却是半点都不慢,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赶到了内书房,方才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身浅紫单衣的胤祉高坐上首,而王府四大谋士则分坐左右,分明便是议事之格局,心中不由地便是动,可脚下却是没停,疾走数步,抢到自家老爹跟前,恭谨地大礼参见不迭。 “都议议罢,这事儿该是怎个章程来着。” 胤祉满头满脸的汗水,看样子也是刚回不久,心急着议事,自无心与弘晴fèi huà ,待得弘晴礼毕,胤祉也就只是指了下自个儿的身旁,示意弘晴着旁听,而后,环视了下诸谋士,略带丝兴奋之意地开了口。 “王爷明鉴,老朽以为此事大有蹊跷,恐是小人在背后作祟,欲以此断太子殿下之根基,然,今上英明过人,此等之鬼祟又岂能瞒得过圣察哉,故,当以不变应万变为宜。” 胤祉话音落,身为第谋士的孟光祖便已率先开了口,派智珠在握地进言道。 “然也,然也,孟兄所言甚是,此等造谣之举,实小儿无赖之行径也,以陛下之睿智,岂会不察,妄自卷入其中,恐难免大祸,梁某以为以实情密报陛下,当可得首举之功,至于其余,还是坐观为上。” 第二谋士梁绪文显然对孟光祖的建议深有同感,不待胤祉表态,便即摇头晃脑地出言附和了番。 “善哉斯言,王爷只消将京中局势如实上报,无论时局走向如何,王爷大可坐看风起云涌,何乐而不为哉?” 这见前面两位都赞成坐看局势发展,第三谋士陈观照自也无甚不同之意见,击掌,兴致勃勃地也跟着附和道。 啥?这jiù shì 老爹所看重的谋士?简直jiù shì 群篾片相公! 弘晴第次参与旁听议事,本还精神大振,以为能长长见识,可听三大谋士所言,顿时双眼金星狂冒而出,淼淼飘飘地汇聚成了个大字——靠!可转念想,又觉得并不奇怪,这帮家伙都是所谓的名士,文章词赋或许还能凑合,说到心机算计么,那可就全都是白瞎,之所以能餐位素食至今,原因不外乎今年以前的朝局直平稳得很,也无甚大事需要他们参赞的,这乍然遇事,得,立马就露馅了,敢情全都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在弘晴看来,坐看风起云涌不是不可以,稳倒是很稳,可要想从中得利,那却压根儿jiù shì 没影的事儿,不仅如此,反倒会给康熙老爷子留下个平庸的不良印象——老爷子对太子已是不满已久,之所以要拿下索额图,正是为了断太子的左膀右臂,而今没急着换马,只是担心社稷有乱罢了,换而言之,太子是肯定坐不稳东宫的位置了,剩下的jiù shì 诸位阿哥谁上的问题,很显然,在这点上,老爷子自己都没有拿定主意,还在观望之中,眼下,时局演化至此,或许已将是场考试,尽管不是期末考,可说是期中考却也断不为过,毫无yí wèn ,在夺嫡路上,光稳是不行的,还得有手段,试问以老爷子的睿智,又怎会放心将江山社稷交给庸才? “嗯……,子诚(李敏铨的字),你对此事有甚看法么?” 胤祉不算是个很有决断之辈,原本是dǎ suàn 趁乱做上票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听到流言,便匆匆赶回自家府中议事,可这会儿听得三大谋士都主张稳中求胜,心意顿改,只是还有着丝丝的不甘心,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始终默默不言的李敏铨。 “唔……” 李敏铨虽也位列四大谋士之,可毕竟在府中根基尚浅,通常议事时,都是随大流罢了,可此番把柄落在了弘晴的手中,这大流自然也就随不得了,问题是弘晴尚未有所表示,他自是不敢随便进言,不得不假作沉吟状地点了点头,半眯着的眼,以掩饰投向弘晴的目光。 赌了! 李敏铨扫过来的视线虽是隐蔽,可弘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自是知晓该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只是心里头却不免还是有些犹豫——这些天来,弘晴可是没少下lì qì 去收集各方信息,也没少私下推演时局的可能之变化,可惜所得信息实在有限得很,纵使对大势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却也不敢保证自己所作出的判断准是最佳选择,奈何事已至此,弘晴也只能是狠狠心地去赌上把了,这便趁着房中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敏铨身上之际,悄悄地打了个“二”的手势。 “李老弟有甚高见不妨说出来议议好了。” 孟光祖不单是诚郡王府的第谋士,是京师名门之后,向自视甚高,素来瞧不起李敏铨zhè gè 落第举子,往日里便没少给李敏铨小鞋穿,这会儿见李敏铨似乎有不同之建议,心下里自是大为的不满,这便出言挤兑了句道。 “孟公言重了,高见不敢当,只是李某有些思忖,也不知对否,还得请王爷与诸公垂询。” 收到了弘晴打来的暗号,李敏铨不单没能安心,反倒是忐忑了几分,只是箭在弦上,却也由不得其不发,没奈何,只好暗自咬了咬牙,双手抱拳,摆出了个低姿态,言语诚恳万分地开了口。 “子诚有话但讲无妨,本王听着呢。” 胤祉原本对李敏铨并无太的期待,也jiù shì 心有不甘之下,随口问问罢了,可此际见李敏铨还真的别有想法,登时便来了兴致,煞是和煦地鼓励了李敏铨句道。 “王爷明鉴,在下以为此番流言大起恐非空穴来风,纵有小人辈在背后作祟,却也言明了个事实,那便是圣上对东宫那位已有所不满,索额图此番已是在劫难逃,只是此人历相年,在朝在野皆根深蒂固,实非引颈就擒之人,京师大乱必起也,不知王爷以为然否?” 李敏铨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将弘晴私下给他的分析结果娓娓道了出来。 “危言耸听!不过是些无根据的流言罢了,何尝至此!” 孟光祖本就瞧李敏铨不顺眼,这听其所言与自个儿的判断相悖,羞怒顿起,不等胤祉发话,便已板脸,毫不客气地出言训斥道。 “子诚此言差矣,索相辅政三十余载,乃从龙之元勋,圣上信重已极,纵使有所不满,也当不致有太重之惩处,当年明珠专权,又暗自怂恿大阿哥谋图东宫之位,陛下也不过只是免其领侍卫内大臣之职而已,大学士之衔依旧,而今是随帝驾巡幸山东,足见圣上乃宽宏之主也,又岂会因区区流言而降罪索相,言过矣,过矣!” 梁绪文同样也不赞成李敏铨的分析,咬文嚼字地将李敏铨之言驳斥了番。 “不然,明珠能得宽宏,只因大阿哥不是太子,甚或也不是太子之选,自无须重处,削权即可,而索相则不同,有其在,圣上便动太子不得,此索相必死之道也,且,自古为太子近三十载者,罕矣,偏偏今上又值春秋鼎盛之时,个中蹊跷眼可见,诚如宋祖所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声如雷?” 李敏铨如今已是被逼上了梁山,哪怕心中再忐忑,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反驳孟、梁二人的意见。 “狂悖之言,你……” 这见李敏铨zhè gè 往日里只会唯唯诺诺的小字辈居然敢反驳自己,孟光祖的脸面顿时便挂不住了,张口便要怒叱。 “嗯!” 胤祉尽管少了些杀伐果断之气,可到底不是庸才,听到此处,心中已然认同了李敏铨的分析,自不会让孟光祖胡搅蛮缠了去,这便沉着脸扬手,止住了孟光祖的咆哮,略沉吟之后,朝着李敏铨摆手道:“子诚接着说,似此局面下,本王当何如之?” “王爷,在下以为此事当分两步走,其,将京中诸般蹊跷急报陛下,以防索额图狗急跳墙,另,山东水师提督察福安乃是索额图之门下,恐有异动之嫌疑,须得提请圣上小心;其二,小儿辈既敢散播流言,必是有备而为,京师大乱恐难免矣,王爷须早作zhǔn bèi 才是。” 话既然都已说到了zhè gè 份上,李敏铨已是没了退缩之可能,这便面色肃,将弘晴事先便定好的谋略说了出来。 “这……” 李敏铨说得倒是慷慨激昂,可如此之大事,胤祉却又怎敢仓促便下定决心,时间脸色变幻不已,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0章 波澜渐起(三) 欲望文 第21章 不欢而散(上)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章 不欢而散(上) 胤祉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只是那都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尽管这等犹豫不甚令人满意,可自家老爹好歹还算是有着战的勇气的,而这,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了,至于最后结果会如何,弘晴眼下也尚难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只能走步看步了的,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这等告急本章上,诚郡王府至少是占了几分的先机,至不济也能给三爷加点印象分啥的,总之,亏不了! 奏本是上了,算时间,都已够跑两来回了的,可回音却是半点全无,倒是京城里的流言却是越传越烈了起来,不止是官场,便是民间也是如此,有说索额图将反的,也有说帮阿哥们dǎ suàn 篡位的,各种本甚嚣尘上,着实是热闹非凡,京师里的气氛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到处都透着股诡异之气息。 外头热闹也好,诡异也罢,弘晴却是压根儿就不去参合,按部就班地上这学,哪怕大数时候,上书房里就他个学生,也样认真听讲,活脱脱就“三好学生”,纵使是最苛刻的总教习胡任与也挑不出他的刺儿来,这不,今儿个弘晴又是大早便到了上书房,只是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老十六愣愣地坐着,张小脸煞白得可怕,人不由地便是愣。 “十六叔,你这是……” 在弘晴的印象中,胤禄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天派,还真就没见过其有若这般神伤状的,惊疑不定之下,弘晴赶忙走上前去,试探着问了半截子的话。 “出事了,出大事了,皇阿玛出事了……” 听得响动,胤禄有些个茫然地抬起了头来,这见来的是弘晴,嘴角便是咧,带着哭腔地呢喃了起来。 “什么?快说,怎么回事!” 听康熙老爷子出了事,弘晴的nǎo dài 顿时“嗡”地声猛响,眼立马就瞪圆了,哪还顾得上甚上下尊卑的,把拽住胤禄的胳膊,面红耳赤地便吼了嗓子。 “啊,宫里都传开了,说是皇阿玛的龙舟遭了盗劫,沉了,沉了啊!” 被弘晴这么吼,胤禄先是身子猛地震,紧接着,泪水便已止不住地脱眶而出,嘴角抽搐地哽咽不已。 遭了盗劫?这不可能! 听完了胤禄的述说,弘晴的心已是稍定了下来,只因他很清楚此事纵使是事实,康熙老爷子也断然不会因此而遭劫,道理很简单,姑且不说诚郡王的告急密信早已送抵老爷子手中,就说老爷子对朝廷的把控程度之高,也绝不可能对京师中所发生的事情无所知,又怎可能给索额图方留下如此明显的攻击之破绽,如此来,这等流言得以如此迅速地散播开来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是哪方放出的消息?是索额图,还是八爷?又或是老爷子自己玩的把戏?不好说,谁都有可能! 虽说已可认定老爷子不会有事,可说到流言的出处,弘晴却是点头绪都没有,不为别的,只因从理论上来说,各方都有着散布流言的动机,于索额图来说,这是可以拥立的大好机会,于八爷来说;也不失为个推波助澜,趁机将太子也卷入谋逆案的良机;而康熙老爷子那头么,同样也有着引蛇出洞之可能;甚至不吭不声的大阿哥、四阿哥两方也有着作案的动机,人人都有嫌疑之下,饶是弘晴再如何聪慧,也无法得出个准确的tuī duàn ,心下里自不免有些感慨手头的力量之不足。 “十六叔莫急,此事当不得真,必是谣言无疑!” 虽说对手头力量不足有些纠结,可这当口上,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弘晴略沉吟之后,肯定无比地安抚了胤禄句道。 “啊……” 胤禄年岁虽小,可在宫中日久,加之其母密嫔王氏圣眷极隆,宫里头的人脉却是不差,昨夜下匙之后,便已得了准信,心下自不免惶恐不已,先是找了其兄十五阿哥胤禑商议对策,奈何胤禑本jiù shì 个无甚大主见之辈,哪有甚良策可言,不得已,只好苦熬到了天明,这才急赶着来上书房等弘晴,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口便咬定此事为假,胤禄登时便大吃了惊,霍然瞪大了眼,狐疑无比地望向了弘晴。 “十六叔,没有公文奏报之事,又岂能当了真去,即便有,皇玛法也断然不会有事的,这条小侄可以性命担保。” 事关重大,且内里蹊跷颇,弘晴自不可能加解释,面对着胤禄的yí huò ,他也就只能是笼统地给出了dá àn 。 “可,可我听说曹州知府的紧急奏报都已送抵京师,这莫非是假的不成?” 尽管彼此真正交往的时间并不算长,可胤禄对弘晴却有着种难言的信服,此际见弘晴将话说得如此肯定,心下里已是信了几分,只是兹事体大,胤禄自不免还是有些yí huò 在心,小脸皱,迟疑地追问道。 “呵,若真是曹州知府的奏报,那就显此事必假无疑,十六叔该不会连朝廷规矩都忘了罢,这事儿要奏,也该是山东巡抚出面,个小小的知府,又怎敢擅自将此事奏到朝中,此必是有奸佞在其中作祟,十六叔且放宽心好了,皇玛法断然不会有事的。” 胤禄话音落,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抖袖袍,语调轻松地解释了番。 “该死的狗贼,下作胚子,竟敢谣言肇事,就不怕夷灭九族么?混账行子!” 胤禄昨夜宿未眠,尽担着心思,这会儿听得弘晴如此说法,已是彻底明悟了过来,只是安心之余,心头的火气却是暴然而起了,也不管此地乃是上书房,跳将起来,面红耳赤地狂骂不已。 “咳咳!” 对于胤禄的恼火,弘晴自是能理解,正因为此,他也不好说些甚子,也就只能是;地笑了笑,并未出言劝解,不过么,自有劝解之人出现,这不,没等胤禄咆哮完呢,就听两声假咳突兀地响了起来。 嗯,怎么又是这匹老马? 听得响动不对,弘晴也顾不得去理会胤禄,扭头看,这才发现马奇不知何时已在了屏风前头,心中不由地便是动,隐隐间似乎有所明悟,只是这当口上,却也没功夫去细想,忙不迭地上前几步,躬身,甚是恭谦地行了个礼道:“学生见过富察先生。” “见过先生。” 胤禄尽管正在火头上,可该有的规矩却是不敢少的,这见弘晴已见了礼,心下虽是不爽得很,可也只能跟着问了安。 “免了,免了,都请坐,今日还是棋道课,小王爷,请了。” 马奇显然是听见了胤禄先前的咆哮,但并未有所置评,而是随和无比地摆手,示意二人免礼,而后缓步走到了弘晴的文案前,随手将手中托着的棋盘搁下,笑hē hē 地说了句道。 还下棋,搞没搞错啊! 弘晴先前虽是派平和状地安抚好了胤禄,可他自己却是泛起了满腹的心思,不为别的,只因此事太过蹊跷,显然是大变在即之表征,为万全计,正dǎ suàn 找个借口回府中,也好详细推演上番,却没想到马奇同志居然又要下棋,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奈何马奇坐都已坐下了,弘晴时间哪好找甚借口来着,万般;之下,也只好苦笑了下,将四角子填好,以备战局之展开。 “嗬……” 胤禄对围棋从来就没啥兴趣,上回就煎熬得不行,这见棋局又要开始,心中烦躁之意立马就起了,加之昨夜宿未眠,早困顿得不行,恶狠狠地打了个哈欠,小nǎo dài 低,不管不顾地径自坐着睡了去。 “搞啥,搞啥啊!厄……” 胤禄倒是睡得快,可惜他也没能睡上久,方才刚入了眠不会,突然觉得有人在猛摇自个儿,火气登时便起了,气恼万分地睁开了眼,口中不爽已极地骂着,只是朦胧的睡眼突然间扫到了正鱼贯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诸人等,骂声立马便嘎然而止了——来的人不算,也就二十左右,可个顶个的都是极贵之辈,不单太子来了,众阿哥们,除了老十五之外,也全都到了,有索额图、王熙、熊赐履、张英等四位在京的大学士,独独缺了佟国维人,这些人等中,哪个的身份都比他胤禄强上大截,饶是胤禄再胆大,到了这会儿,也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了。 这都是搞啥来着? 别看弘晴眼明手快地摇醒了胤禄,又作出副恭谦状地躬身而立,脸子的从容淡定,可其实他心里头也在狂泛着嘀咕——上书房议事可不比寻常,按朝堂惯例,但凡在朝议上争执颇的大事,又或是不便在朝议上通议的机密事宜,大体上都由帝王与大学士们在上书房议决,能列席者,除大学士之外,也就只有众阿哥们够资格旁听,其重要性自是非比等闲。 饶是弘晴进上书房已有半载还,可却还从没遇到过上书房议事的情形,心中自不免有些忐忑,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对接下来要议之事有着隐隐的担忧…… 第21章 不欢而散(上) 欲望文 第22章 不欢而散(中)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章 不欢而散(中) 开会,弘晴并不怕,身为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开个会啥的,那都是家常便饭,即便是即席发言之类的高难度活计,于他而论,也算不得啥大事儿,问题是上书房议事显然轮不到弘晴这么个小虾米去发表高论,如此来,自家老爹会不会在这等议事上行差踏错,就成了弘晴最担心的事儿,要知道今日议的十有**便是老爷子龙舟遇盗劫之事,事关帝王,实容不得有丝毫的差池,动辄便是倾覆之祸,奈何担心归担心,这当口上,弘晴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只能是强按住心中的忐忑,规规矩矩地退到了旁。 “众爱卿,惊闻龙舟遇盗事,本宫心已大乱,实无心理事,就请诸公拿个章程出来罢。” 上书房不仅是房子们读书之所在,是机要大事的议决之场所,地儿自是极为宽敞,哪怕这家伙挤进了二十余人,也并不显得拥挤,不会,自有李德全指挥着小宦官们抬来了椅子,搁置在了正中央,胤礽毫不谦让地端坐了下来,满脸愁容地环视了下分列两旁的诸般人等,语气沉痛地开了口。 “启禀太子殿下,如今龙舟遭盗劫,圣上下落难明,须防社稷有变,老臣tí yì 京师宵禁,以防yì ;,另,可着即传文山东各有司,急寻圣上,以全社稷。” 胤礽话音刚落,索额图便已抢先了出来,高声禀报了番,神情肃穆,宛若真是忠心为国般。 索额图所言说起来也算是合乎朝规,本来么,帝驾有闪失之际,就该是太子出面稳住朝堂,行宵禁事宜,以防京师变动,从道理上来说,自无不妥之处,熊赐履等大学士来是跟索额图颇善,二来么,也没觉得其中有甚不对之处,自是不会出来唱反调,而原本向跟索额图颇不duì fù 的八爷方也不知出于何种kǎo lǜ ,竟也保持了bsp;mò ,至于三爷么,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着不动,倒是大阿哥面色阴沉,脸皮子抽动不已,显然不甚同意索额图的tí yì ,只是其向无急智,时半会间,也找不出个反对的理由来,书房里登时便是派诡异的安静。 “不妥,此事尚未经得证,我等岂可自乱阵脚,倘若天下有乱,何人能担此责?” 这见众人皆无异议,胤礽眼中立马精光闪而过,这便dǎ suàn 就此准了索额图之所奏,可还没等其开口,却见胤禛冷着脸从旁了出来,高声反驳了句道。 “四贝勒何出此言?现有曹州知府王彬告急文书在此,又岂会有假,倘若不早作决断,旦京师流言哄传,社稷岂不危矣!” 眼瞅着大事将定,却冷不丁地蹦出胤禛这么只“臭虫”来,索额图心里头就跟吃了只苍蝇般恶心,可也不好发作,只能是装出副忧心状地回应道。 “曹州知府何德何能,竟敢上此文书,莫非山东巡抚余万隆不在职守么?即便要告急,为何不经抚司衙门?个中情形怕别有蹊跷,在未明是非之前,又怎能胡乱行事?索相宦海年,该不会连此节都不知罢?” 胤禛根本没理会索额图的忧心状,毫不客气地连连追问,直指问题之核心所在,言语可谓是犀利无比。 “四贝勒此言差矣,所谓事急当得从权,龙舟有失,乃天大之事,曹知府如此行事,也不无过错,而今当务之急是要稳定社稷,宵禁事,势在必行!” 胤禛在朝中并无甚差使,加之为人苛刻,素来不得人缘,索额图也向不怎么将其放在眼中,可却没想到胤禛会在此时如此强硬,心中不禁火起,这便铁青着脸反驳了番,只是那神态怎么看,怎么像是老羞成怒之mó yàng 。 “曹州离济南不过两百里之距,纵使从权,也断不至急迫如此,此文书真假难明,未厘清前,又怎能盲目行事,请恕某不敢苟同!” 胤禛根本不理会索额图的羞恼,寒着脸,不退不让地便强顶了huí qù 。 “不错,四哥所言甚是,此事还须去文山东,探明了实情,方可便宜行事,若不然,便是欺君罔上之大逆!” 胤祥向以胤禛的马首是瞻,此际见双方争执不下,自是看不过眼了,这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附和了句道。 “哟呵,哪冒出来的小疙瘩,啥大逆不大逆的,大人议事,你个小屁孩懂个啥,哪凉快哪去。” 胤祥这才出来,无所事事地旁的老十胤锇突地冷笑了声,嘴撇,不屑地讥讽了老十三把。 “放屁,你个厮郎鸟……” 听胤锇如此说法,胤祥登时就怒了,面色铁青地怒视着胤锇,也不管这是啥场合,粗口便已是暴了出来。 “够了,老十三,太子殿下在座,你胡扯个甚,还不退下!” 胤祥这么发飙,直找不到借口biǎo xiàn 把的大阿哥胤禔可就来了精神了,也不管此事的起因乃是胤锇的挑衅,毫不客气地便将胤祥劈头盖脸地训斥了番。 “你……” 胤祥在众阿哥里总是最受排挤的个,平日里便没少被欺负,早憋了肚子的气,这会儿又正在火头上,哪管甚大阿哥不大阿哥的,双眼瞪,便要出言反吼。 “有理不在声高,十三弟所言何曾有差?某也是这般看法,敢乱行事者,便是不轨之臣!” 胤禛自然不能坐看胤祥吃大亏,这见胤祥又要发狂,唯恐其再说出些不理智的话来,这便上前步,将胤祥挡在了身后,面如沉水地亢声顶了胤祥把。 胤禛向冷面冷心,打小了起,便没少跟xiōng dì 们起纠葛,纵使胤禔zhè gè 大阿哥,对胤禛也有些微怵,这见其出面挺胤祥,时间还真没敢再穷追不放,可脸面却是有些个挂不住了,脸色铁青无比地怒视着胤禛,双手握拳,似乎有着动手之迹象,见及此,老八伙全都露出了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打定了看好戏的主义,而太子则依旧紧皱着眉头,宛若不曾见到面前这幕般,至于众大学士们则面面相觑地不知该如何劝谏方好,书房里的气氛陡然间便火爆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xiōng dì ,有甚话不能好好说的,先议事要紧,都消停些罢。” 眼瞅着好端端的场议事就要演变成全武行,素来讲规矩的胤祉自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便从旁了出来,拦在了对峙双方的中间,作好作歹地打着圆场。 “三哥,非是小弟要折腾,实是此乃大是大非之事,请恕小弟不敢苟同这等妄为之举措!” 胤祉倒是片好心,可胤禛却是个认死理的主儿,根本没dǎ suàn 就此借坡下驴,依旧黑沉着脸,不依不饶地说着。 “四弟莫急,这不正在议事么,有甚想法大家伙慢慢商议了去,终归是能有个章程的。” xiōng dì 二十余年,胤祉自是清楚胤禛的性子,这见其如此强项,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和声劝解了番,总算是将胤禛先行安抚了下来,只是xiōng dì 几个这么闹,这议事显然就有些议不下去了,大家伙尽皆木然而立,时间谁也没了再起个头的兴致,上书房里顿时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唉,老爹这回怕是要考不及格了! 弘晴虽身处上书房,可却也jiù shì 个旁听生,自然是没他发言的份儿,当然了,他也没dǎ suàn 在这等场合胡乱出头的,场大戏虽精彩无比,可他却并不是很在意,倒是对房中诸般人等的表情感兴趣些,尽管只是垂手而立,可眼珠子却始终转悠个不停,早将所有人等的biǎo xiàn 尽皆看在了眼中,也早有所评估,尤其是看到不远处的马奇那双精光闪烁不已的眼睛之际,心下里不禁涌起了声哀叹。 对于马奇zhè gè 隔三差五总会在上书房里冒出来的家伙,弘晴心中早有所bsp;bsp;——倒不是马奇的表演有甚纰漏之处,而是弘晴对历史的大势有所先知,知道马奇不是池中之物,断然不可以闲官视之,原本也只是隐隐的bsp;bsp;,可今日马奇的出现,却令bsp;bsp;变成了事实,毫无yí wèn ,老爷子对众阿哥的考核已经开始了,而马奇jiù shì 眼下这场考核的主考官之,考的便是诸位阿哥的忠心与能力,很显然,锋芒毕露的胤禛考了个优良,脾气暴躁的胤祥也能得个及格,而心怀鬼胎的其余阿哥么,全都不及格,当然了,不及格虽说都不及格,可毕竟还是有差别的,出面打圆场的三爷离及格线也就只有线之隔,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之地步。 “咳咳,众爱卿,此事究竟该如何应对,终归须得有个章程罢?” 场面这么冷,皱眉忧心不已的胤礽可就有些坐不住了,没奈何,只得假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之后,这才长叹了声,满脸忧虑状地开了口。 死寂,还是死寂,哪怕胤礽的忧虑看起来无比之逼真,可惜在场人等都不是等闲之辈,谁也不想再当出头之鸟,于是乎,上书房里的诡异气氛就此诡异了几分…… 第22章 不欢而散(中) 欲望文 第23章 不欢而散(下)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章 不欢而散(下) 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书房里却还是派诡异的死寂,胤礽那原本强装出来的忧心,至此已是浑然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满心眼的恼怒与怨恨,脸色铁青的有若锅底般,真恨不得拿根大棒子,可着劲地将面前的群人等尽皆砸得个头破血流,奈何想归想,做却是断然不能这么行了去,不单不能动手,甚是连再次出言都令胤礽再三犹豫而不敢为,理由?很简单,不管所谋大事能成与否,他胤礽都必须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来! 大事能成,固然是大好,只是“弑父篡位”的大帽子未免沉了些,胤礽可是断然不肯往自个儿头上栽了去的,哪怕事实便是如此;而事若是不成,要想保住东宫之位,胤礽自然是不能跟索额图所谋之事沾上丝毫的瓜葛,尽管这番小心谨慎未必便能瞒得住康熙老爷子的睿智,可至少从表面上不能留下丝毫的把柄,正因为此,纵使心中再急躁,胤礽也不敢所有表露,也就只能是苦苦地在这等死寂中煎熬着,指望着看有谁会沉不住气地冒将出来,只是zhè gè 愿望在bsp;mò 的现实面前,似乎难有实现的可能。 “三弟向智,而今事态紧急,可有甚良策否?” 沉寂复沉寂,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尽管明知道不宜开口,然则面对着可能成事的诱惑,胤礽到底是没能沉得住气,环视了下房中诸人之后,视线最终落在了派沉思状的胤祉身上,假作忧虑地叹了口气,将难题踢到了胤祉的脚下。 “这……” 听胤礽如此说法,房中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便向胤祉扫了过去,登时便令向长袖善舞的三爷额头见了汗。 顶住了,千万别趴下! 这见自家老爹在那儿支吾迟疑,弘晴的汗水也跟着下来了,真恨不得跳出来以身相待,奈何这等场合之下,又怎有他说话的份儿,尽自再急,也就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心里头暗自祈祷不已,寄望着三爷能有个说得过去的biǎo xiàn 。 “三弟有话但讲无妨,都是自家xiōng dì ,无须顾忌太。” 胤礽既然已开了口,自是不想无疾而终,这见胤祉在那儿犹犹豫豫,立马紧逼了句道。 “太子哥哥明鉴,臣弟,唔,兹事体大,臣弟以为终须得谨慎些才好,左右济南离京并不算远,快马来回也jiù shì 五日之功夫,且先去文问个清楚似乎妥,只是京中局势却也万不可稍有动荡,该如何处置,还请太子哥哥与诸相并议决之,臣弟别无异议。” 无须顾忌?瞧胤礽这话说得轻巧,若是不明白事由之根底,胤祉或许还真不会顾忌太,可早已得知索额图之不轨的情形下,胤祉又怎能无所顾忌,从其本心来说,他是万万不愿在此时献甚良策的,问题是胤礽都已逼到了家门口了,不说的话,当真有些交待不过去,毕竟君臣之位份摆在那儿,也容不得胤祉再保持bsp;mò 的,问题是事情着实是太大了些,胤祉时半会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之下,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扯了通,虽有着两头讨巧之嫌疑,可大体上还是在了胤禛那方。 “三哥所言甚是,不就三、五日的时间罢了,兵部去文问,真相自可大白,又何须急于时。” 胤祉那和稀泥的话出,胤礽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几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言事,旁的胤禛已是抢先了出来,有些个断章取义地高声附和道。 “没错,jiù shì zhè gè 理儿,三、五日都不能等,如此急着胡乱行事,莫非心虚不成?” 胤禛这么出面,胤祥自是不甘落后,紧跟着跳了出来,大声疾呼了嗓子,矛头毫不客气地直指索额图。 唉,老爹啊老爹,您老到底还是缺些胆略,得,就您这等biǎo xiàn ,又是不及格,够呛喽! 尽管早就知道自家老爹和稀泥的本性难改,可真见着了三爷那敷衍的表演,弘晴心中自不免还是有些恼火,哪有心思去理会胤禛哥俩个的闹腾,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心下里暗自嘀咕不已,飞快地盘算着补救之可能措施。 “老十三,你个混小子,胡嚷嚷个甚,有你这么跟太子哥哥说话的么,滚边去!” 对眼下之朝局,胤禩有着自己的判断与私心,自是不愿看到局势之平稳,此际见胤禛xiōng dì 俩抢了出来,眉头不自觉地便是皱,但并未直接出面,而是飞快地给在身边的胤锇使了个眼色,旋即便见胤锇大步而出,双眼圆睁地瞪了老十三眼,骂骂咧咧地便喝叱了嗓子。 “十哥,跟个没娘教的蠢东西计较个甚,也不嫌晦气得慌。” 老十四同样有着自己的私心,这见老十了出来,眼珠子飞快地转,阴测测地从旁插言了句道。 “你,你个混蛋,老子打死你!” 胤祥的娘死得早,打小了起就没少因之被众xiōng dì 们挤兑,往日里也就罢了,此际可是在上书房议事,竟也遭老十与老十四连番羞辱,心中的火气哪能压得下去,面色铁青地吼了声,飞身便向老十四扑了过去。 “乒、彭彭……” 老十四还真没想到老十三会当场动手,接连挨了两拳之下,火气也起了,拽住老十三便是顿爆锤,哥俩个年岁相当,个头也相当,武艺又不相上下,打将起来,当真是火星撞了地球,生生搅得书房里好片的大乱。 “别打了!” “住手,快住手!” “唉呀呀,打个甚,停下,快停下!” …… 小哥俩这么打将起来,满屋子极品权贵们可就全都乱了手脚,跺脚喝止的有之,假意劝架的有之,打太平拳的也有之,又怎个乌烟瘴气了得。 “你们,你们……” 胤礽向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曾见过这等混乱之场面,登时就吓坏了,口角抽搐不已地呢喃着,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 “殿下!” 索额图尽管早已预见到今日的议事不会顺利,但却并未预料到会遭到胤禛xiōng dì 俩如此强硬的狙击,而原本私下里有所沟通过的熊赐履等人却不知何故并未出来响应其之tí yì ,这令索额图对拿到宵禁大权事,已不敢再抱太大的希望,然则此际混战起,却令索额图又看到了丝的希望,但见其眼珠子狂乱地转了几圈之后,悄悄地靠到了胤礽的身边,低低地唤了声,待得胤礽惊疑不定地望将过来之际,索额图右手压,无声地示意了下。 “够了!” 胤礽尽管心中兀自发虚不已,可经得索额图的提点,却已是有了主张,但见其霍然而起,抄起身后的椅子重重地往地上砸,有若怒狮般地咆哮了声。 “殿下息怒,臣等失礼了。” 胤礽毕竟是太子,有着半君的身份在,他这么发作,无论众人心中服还是不服,那都不敢有失礼的biǎo xiàn ,否则的话,个君前失礼的罪名便足可令大家伙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到了此际,众人除了跪下请安之外,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唯有老十三、老十四两个却是依旧不管不顾地打得个不可开交。 “来人!” 既已端起了太子的架子,胤礽可就不想再任由胤祥二人如此这般地胡闹下去,也没去理会众人的大礼,板着脸便断喝了声。 “老奴在!” 听得胤礽传唤,恭候在书房门外的李德全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领着数名小宦官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抢到了近前,恭敬万分地应了声。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动手,将那两憨货都给本宫赶了出去!” “喳!” 太子有令,李德全哪敢不从,忙不迭地应了诺,指挥着众宦官们拥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胤祥哥俩个拉扯开来,也不管两位阿哥如此谩骂,推搡着便将二人齐架出了上书房。 “皇阿玛正值危难之中,尔等不思绸缪,反倒彼此斗殴不休,都很能么,哼!此事记档,待皇阿玛回来后再行发落!” 胤礽并未去关注被架出去的胤祥二人,而是咬着牙,阴沉无比地环视了下跪着的众人,阴森森地冷哼了声道。 “殿下英明。” 甭管fú qì 不fú qì ,太子jiù shì 太子,半君的身份摆在那儿,他要摆谱,众人就算再不甘,那也只能是称颂不已,哪怕冷面冷心的胤禛都已是脸色黑得有若锅底般,在这当口上,却也样得低头。 “熊大人,烦劳您即刻发文济南,看余万隆处有何分说,索大人,尔即刻行文九门提督衙门,从今夜起,全城宵禁,任何人不得有违!” 胤礽既已发了飙,自然不会平白错过了举下个决断的良机,但见其牙关咬,派坚毅状地连发了两道命令。 “老臣遵命。” 胤礽命令下,索额图自巴不得赶紧执行,应答起来自是干脆利落得很,而熊赐履则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有言,低声地跟着应了诺。 “哼!” 索、熊二人方才应诺,胤礽已是不管不顾地去了,似乎真被胤祥二人的打斗气着了般,这走又急又快,愣是没给众阿哥以fǎn yīng 的时间,便已是去得不见了踪影…… 第23章 不欢而散(下) 欲望文 第24章 解决之道(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章 解决之道(一) “三哥,还是您行啊,大家伙都议之不决的事儿,您进言,这事儿可不就定下来了,三哥当真了不得啊。” 太子这么走,熊赐履等班大学士们自是不愿在这等是非之地加逗留,紧跟着便闪了人,只留下满屋子阿哥们在那儿茫然以对,正值气氛诡异间,却见胤禟笑容满面地凑到了诚郡王的身边,挑大拇指,狠狠地恭维了三爷把。 “是啊,此番亏有三哥出面,否则此事还真不知要议到何时才是个头。” 老九话音方才刚落,还没等胤祉回过神来,就见原本面色铁青的胤禛也挤出了丝钦佩的笑意,紧跟着出言附和了把。 “嘿嘿,四哥说得极是,要不三哥咋能封了王,自然是比我等xiōng dì 要高出几筹了的,幸好有三哥在,若不然,还真不知该咋整喽。” 老十从来都是个大嘴巴,这会儿有了热闹可凑,自是少不了他份,哪管胤祉此际的面色已是阴得能滴出水来,嘻嘻hā hā地踱了过来,大嘴咧,酸不拉几地便扯了嗓子。 “哼!” 大阿哥胤禔向自命不凡,总以为xiōng dì 们都该围着他转才是,此际见众阿哥们都往老三那儿凑了过去,心头的飞醋顿时狂涌不已,这便怒视了胤祉眼,而后重重地冷哼了声,甩袖子,昂着头,径自离开了书房。 “hē hē 。” 面对着如潮的“赞誉”,三爷着实是尴尬得紧,偏生太子所下之令谕还真jiù shì 他三爷的进言翻,饶是三爷长袖善舞,在这当口上,也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解说才是,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干笑了两声,心里苦得有若吃了黄连般。 瞧这屎盆子扣得,呵,咱家三爷这回算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当断不断,自遭其乱!早不都说好了,让您老坚挺上把,可您老倒好,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还要玩啥两不相帮,结果如何?这不就被太子狠耍上了回,纯属jiù shì 自找的! 眼瞅着自家老爹在那儿狼狈不已,弘晴心里头当真是有些个气不打处来,不为别的,只因在前几日,弘晴便已通过李敏铨的嘴,三番五次地告诫三爷要立场坚定,务必与太子划清界线,可惜三爷答应归答应,事到临头之际,却又萎了,和稀泥的老毛病犯,生生将自个儿摆在了受攻击的位置上,不说阿哥们会扣屎盆子,jiù shì 老爷子那头,只怕也不甚好交待,虽说大碍倒是不至于,可场明明唾手可得的功劳却平白被四爷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捞了去,当真心疼得弘晴想大哭上回的。 “哎哎,晴哥儿,你去哪啊?” 尽管上书房里的哄闹还在jì xù 着,可对于弘晴来说,却已是半点价值全无,左右不过都是些瞎扯淡罢了,浑然不必再留心,再说了,身为人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爹受人挤兑,显然也不是啥好滋味,弘晴自不想再在上书房里逗留,这便转身,dǎ suàn 就此悄悄走人了事,却没想到他才刚抬脚呢,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大戏的胤禄这会儿却是突然回过了神来,小手伸,把拽住了弘晴的胳膊,语带兴奋之意地招呼了声。 这臭小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尽管胤禄是弘晴早已定下来要拉拢的援手,只是此际心正烦着,实在是不想跟其啰唣,可又不好将话说重了,心念电转之下,已是有了主意。 “十六叔,前几日陈掌柜派人捎来了个口信,说是有些不开眼的货色来搅乱,事虽不大,看着却是烦心,不走上趟怕是不行了。” 弘晴摊了下手,有些个郁闷地扯了几句。 “什么?竟有此事,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敢欺到小爷的头上,不给他点厉害,当真不知马王爷长了几只眼,这事晴哥儿就别管了,小爷我这就看看去!” 香皂工坊的投资虽不大,可前景却是极其诱人,胤禄早将工坊事当成了将来很长段时间的摇钱树,这听居然有人敢坏了他的好事,火气“噌”地便冒了上来,捋袖子,也不等弘晴再发话,气咻咻地便冲出了书房,溜烟便跑得没了个影踪。 “嘿!” 轻巧地将胤禄打发了去之后,弘晴也没再在上书房里逗留,瞥了眼乱哄哄的众阿哥们,又看了看不动声色地在旁的马奇,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抬脚便行出了书房,溜达着出了宫,乘马车便即向自家府上赶了去…… 这回的乐子怕是真要闹腾大发了,若不能将自家老爹从中摘了出来,后果怕是有些不妙来着! 马车平稳地走着,可弘晴的心却是波澜起伏不定,只因他实是没预料到当初对胤祯的提点会闹出如今这般大的动静来,而没想到的是自家老爹的迎逢之本性居然会在要紧关头暴露无遗,眼下个为太子出谋献策的屎盆子扣在头上,弘晴原本预算的乱中取利之谋划行不通不说,还有可能会遭来康熙老爷子的猜忌之心,这显然不是弘晴乐意见到的局面。 咋办?还当真不好办了,饶是弘晴推理能力过人,大堆的想法个接个地在心头滚过,可真说到可靠性上,却是不敢有太的指望,心绪紊乱之下,头都疼了起来。 老爷子肯定不会有事,这点,弘晴心中有数得很,别说自家三爷已去信告了急,就算没有,以老爷子对朝局的掌控来说,索额图的图谋也休息瞒得过老爷子的耳目,换而言之,龙舟遇盗劫事十有**jiù shì 个烟幕弹,至于究竟是哪方放出的,限于信息过少,弘晴时半会也无法做出个准确的tuī duàn ,可不管怎么说,太子既已下了宵禁令,索额图等人的谋逆之举便已是箭在弦上了的,而留给索额图的时间最只有五天——旦余万隆那头的公文到,真相必将大白,真到那时,索额图就算想举事也没了半点成功的可能,只是这厮究竟会在何时举事,又将如何举事,却尚有待分说。 宵禁?九门提督福庆阿?难不成索额图dǎ suàn 借着宵禁之机,举强行拿下京师所有势力?这显然不太现实! 弘晴对军事懂得不,可猪肉没吃过,总还是见过猪跑路的,只略略想,便可断定出索额图万不可能仅靠着九门提督衙门的实力举控制住整个京师——九门提督福庆阿虽然是索额图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其手下三万余的兵力也堪称京师第大势力,又握有着警戒京畿防务之便利,可要想以之来彻底镇压京师所有势力的反弹,却是半点可能性都没有,道理很简单,各阿哥对九门提督衙门的渗透已久,旁的不说,就连三爷zhè gè 在军事上素来无甚影响的人物都在九门提督衙门里部署了五、六名中高级军官,至于八爷那头,暗中安插的人手那就是了去了,就算福庆阿高居主将之位,也难以控制住这支构成复杂至极的军队,就别说指挥全军去镇压各阿哥府了。 强行硬干既然不行,索额图又将会如何行事?唔,若是不能将朝中所有重臣网打尽的话,压根儿就无法做到拱太子上位,再者,就太子眼下这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惺惺之态,显然也不可能在大事已定的情况下轻易出面帮着索额图,如此来,索额图要想实现目标,只有条路可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原来如此,果真是好计策,可要想实现,却也没那么简单,左右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最终只怕还是难免败,问题是索额图败是败了,却并不能将三爷头顶上扣着的屎盆子解将下来,哪怕康熙老爷子不见怪,却少不得也要被众阿哥们弹劾上把,纵使能侥幸过了关去,可顶“平庸”的帽子只怕就要无情地落在了三爷的头上,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意见到之结果。 “小王爷,到家了,您看……” 头疼,十二万分的头疼,哪怕已算计出了索额图方的可能之部署,可真说到该如何在其中渔利,弘晴却是半分把握都欠奉,这急之下,额头都已是见了汗,正自百般不耐之际,却听车帘外传来了刘三儿的提醒之言。 “哦。” 听已到了家,弘晴倒也没甚fèi huà ,轻吭了声,伸手揉了揉肿胀得厉害的太阳穴,又用力地甩了下头,这才抖了抖衣袖,在众仆役的侍候下,哈腰下了马车,刚抬脚要行上府门前的台阶,却又突然立住了脚,只是愣愣地望着诚郡王府门楣上的牌匾,那样子出,登时便令随侍的仆役们全都傻在了当场,谁也不知自家小主子这到底在发啥呆愣,可却无人敢上前催促,时间府门处的情形当真诡异得慌。 “小主子,您这是……” 众仆役们不敢乱发话,只能是尽皆拿眼看着刘三儿,被逼;之下,刘三儿只得大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弘晴的身边,小声地试探了半截子话。 家?hē hē ,有了! 弘晴根本没理会刘三儿的提醒,眼珠子转了转之下,心中已然有了成算,也没管众人的神色如何,自得地笑,急冲冲地便冲进了府门,径直奔着后院去了…… 第24章 解决之道(一) 欲望文 第25章 解决之道(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章 解决之道(二) “hā hā哈……,过瘾,今儿个着实是太过瘾了,想起老三那厮的嘴脸,爷可是憋坏了,hā hā哈……” 八爷府的书房中,脸上带着几块青紫的胤祯正有搭没搭地跟陆纯彦闲聊着,突地yī zhèn 狂笑传来,立马便见八、九、十三位阿哥已是联袂从屏风处转了进来,二人见状,忙各自起身见礼不迭。 “都坐罢,今日之事还是得好生议议才是。” 今儿个上书房里唱了出好戏,八爷的心情自是大好,笑hē hē 地压手,示意众人落了座。 “嘿,是该好生议议,要不十四弟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老十就粗人,兴奋劲起,也不管场合不场合的,挤到老十四的身边,大巴掌重重地拍老十四的肩头,满脸戏谑笑容地调侃了句道。 “那是,要不是老十四机灵,太子那厮怕还不知该如何下台呢,如今好了,这宵禁令下,乐子可不就来了?” 老九同样兴奋得很,眼瞅着老十四在那儿狂翻白眼,忍俊不住之下,也跟着附和了把,顿时逗得满屋子人等尽皆放声大笑不已。 “好了,都别闹了,正事要紧,先生,依您看来,索额图那只老狐狸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胤禩虽也兴奋不已,可到底心中有所牵挂,笑闹了番之后,挥手叫了停。 “八爷明鉴,某以为兵部那头既已去了信,五日便可打个来回,索大人若要举事,必在这五日之中,这条已是确然无误,至于其会如何行事么,想来也就只有两条路可走,是强行举事,以福庆阿所部封锁全城,而后对各府来个各个击破;其二么,或许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陆纯彦早已从先行归来的老十四口中得知了今日上书房议政的详情,心下里对局势也早就推演过回了,此时听得八爷见问,自是笃定得很,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给出了dá àn 。 “嘿,福庆阿成不了大气候,衙门里十八营兵,那厮能掌握的不过五营而已,算起来,还没我们xiōng dì 手里的,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明着举事,真要敢做,xiōng dì 们随便伸伸手,那货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胤锇人虽粗鲁,可对军事却是熟稔得很,在这小集团里,也就老十四能压他头,此际听陆纯彦如此说法,立马大嘴咧,笃定无比地便将第条否决了去。 “十弟这话说得极是,九门提督里的情形,索额图怕也是心中有数的,宵禁倒是容易,要想调动全军造乱,断无丝的可能,就不知先生刚才所言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又是怎个说法?” 对于胤锇的分析,胤禟可是打心底里赞同的,这便紧跟着出言附和道。 “宵禁是假,调兵入宫是真,借朝议之名,大聚群臣,以有备算无心,黄袍加身亦等闲事耳。” 陆纯彦并未卖关子,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便已将谜底道了出来。 “这……,怕是不能罢,真往宫里调兵,善扑营能答应么?” 听陆纯彦如此说法,众阿哥们不单没兴奋异常,反倒尽皆傻了眼,末了,还是老十四fǎn yīng 最快,yí huò 地看了陆纯彦眼,将不可能之处指了出来。 “畅春园。” 面对着众阿哥们的yí huò ,陆纯彦并未详加解释,而是言简意赅地提点道。 “着啊,怎么忘了这茬,这不都已是六月中了,照惯例,也该是到了清园子的时候了,老二那厮只消说要去畅春园入住,善扑营还不得赶紧出城忙乎去,如此来,宫里可不就空去了大半,索老二又有着领侍卫内大臣的头衔,换防之类的活计熟得很,随便调几下,怕是宫禁将尽皆落入其手了!” 老九的fǎn yīng 也不慢,陆纯彦仅仅只这么提点,他便已是大体猜到了根底,拍脑门,絮絮叨叨地将索额图的行事可能道了出来。 “九哥说得是,宫禁旦有失,索额图大可放出风声,说是山东有准信传来,要诸般臣工尽皆入宫议事,朝议之上,以兵相迫,又怎由得群臣不服?” 胤祯心思缜密,看得显然要比胤禟深几分,但见其击掌,已是飞快地将胤禟没算到的事儿补了出来。 “唔,先生以为当何如之?” 胤禩并未就两位弟弟的话加以置评,而是低着头思忖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神情凝重地抬起了,慎重其事将问题抛给了陆纯彦。 “九爷、十四爷都说对了,以如今之形势,索额图其实就只有这么条路可走,至于应对么,却也不难,待得其发动之际,八爷不妨……,如此,大事当可成矣!” 陆纯彦心中早有定策,此际自是不慌,但见其微微笑,已是不紧不慢地将所思之计细细道了出来。 “好个将计就计,此事爷看着准能成,就这么干了!” 胤锇性子野,最爱的便是闹腾,这听有仗可打,心痒顿时难搔,也没管其余xiōng dì 是怎个想法,兴冲冲地便表了态。 “可行!” 胤祯同样也是大开大合的主儿,略估算,便已认定此事把握不小,自也就跟着附和了把。 “行倒是行,只是那几位会否整出甚幺蛾子来?” 胤禟对军事并不精通,此际见老十、老十四两位号称知兵的弟弟都表了态,倒也没提出甚反对的意见,只是对胤禔等几位年长阿哥的fǎn yīng 有些不敢què dìng 。 “问题应该不大,老大那厮就根筋的货色,除了会做入主青宫的白日梦外,啥事儿也成不了,至于老四与老十三么,手头力量缺缺,纵使能看得出些名堂,却也就只有动动口的能耐罢了,算不上威胁,倒是老三这厮有些不好què dìng ,若是能牵绊住这货,大局理应无碍!” 有清代,阿哥们全都是开府建牙的主儿,但消成年,哪个不是门下奴才众,个顶个的势大,虽说个中八爷方最强,可其余哥几个也不是吃素的,真要都闹腾了起来,八爷党还真未见得能得少利的,正因为此,胤禟之言出,满屋子人等都不禁为之挠头不已的,到了底儿,还是心算功夫了得的胤祯率先出言打破了bsp;mò 。 “嗯,十四弟此话有理,老三那厮向精明,还真难保其不闹出点事来,须得小心提防才是。” 胤祉乃是阿哥们中头拨封王的两人之,圣眷极隆,加之其本人长袖善舞,在朝中人缘颇佳,势力是不小,又与太子相当友善,胤禟对其向忌惮得很,这会儿听胤祯如此说法,自是深以为然。 “有啥大不了的,老三不是管着礼部么,清园子之际,找人上个本,让他并去忙乎好了。” 旁人忌惮胤祉,可胤锇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大嘴咧,满不在乎地扯了嗓子。 “好主意!” “不错,就这么办了去!” …… 胤锇话音落,胤禟、胤祥尽皆大笑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叫着好。 “那好,就这么定了!” 胤禩并未急着下个定论,而是看了下陆纯彦的表情,见其颔首示意,这才起了身,击掌,下了最后的决断……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李先生可有异议么,嗯?” 花开两朵,各表枝,几乎就在胤禩下决断的同时,将李敏铨召到后花园僻静处的弘晴也将事情交待了下去。 “这……” 李敏铨说起来也算是胆大之辈,可也没到妄为之地步,早被弘晴之所言震惊得目瞪口呆,实在是没胆子应承下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的分析与决断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作为传话者,他李敏铨所要担的责任也实在是太大了些。 “嗯?” 见李敏铨支支吾吾地没个担当,弘晴的小脸顿时便沉了下来,从鼻孔里哼出了极之不悦的冷哼之声。 “啊,这,小王爷,此事干系太过重大,若是,唔,若是出了差池,在下,在下……” 李敏铨是百般不愿答应帮弘晴递zhè gè 话的,奈何有把柄落在弘晴的手中,待要jù jué ,却又没那个胆子,也就只能是吭吭唧唧地找着理由。 “若真出了事,你只管推到小爷头上来好了,就这么定了!” 对于李敏铨zhè gè 所谓的谋士,弘晴自是看不上眼,若不是担心被自家老爹当妖孽看,实在是懒得跟这等本事缺缺之人废唇舌的,此际见其如此之不上道,心中是老大的不耐,也懒得再做说服,挥手,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是。” 这听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李敏铨尽自依旧忐忑得紧,可到了底儿还是不敢强扛,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苦着脸应承了下来。 “去罢。” 事情既已交待完毕,弘晴自不想再言,这便扬手,将李敏铨屏退了去,他自己却是神情凝重地在后花园的池塘边来回踱着步,心潮起伏难平,不为别的,只因此事太过紧要,尽管已下了决断,可说到底,心里头还是踏实不下来,偏生又无人可以商量,这等烦躁与忐忑,也就只能自个儿承受了去…… 第25章 解决之道(二) 欲望文 第26章 解决之道(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章 解决之道(三)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帮有意大位的阿哥们,除了老大与老十稍弱些外,其余诸人可全都是精明过人之辈,且不说自家老爷子的文采出众、长袖善舞,也不说老八方势大难挡、四爷阴险诡谲,就说看起来似乎有些孱弱的太子,都不是个简单人物,其拿捏局势的能力绝不在其余阿哥之下,若不是因处在被众阿哥们围攻的位置上,这主儿玩起手段来,也是响当当的把好手,至于眼下尚未崭露头角的老十三、老十四哥两个么,同样不是好惹的货色。 欲与这么帮枭雄相抗衡,又岂是件容易的事情,别提这帮精怪上头还盘踞着康熙老爷子这尊大神,这等险恶的局势下,弘晴真不知自己尚显稚嫩的肩头能否扛得起来,然则,要想避免自家的悲惨命运,弘晴也实在是没旁的路好走,就算再难,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前路固然艰辛,可要紧的却是眼下,毕竟路是要步步行了去的,这点,弘晴比谁都清楚,自是不会犯了好高骛远的错误,只是说到当下,面对着棘手的局面,弘晴却也样无甚把握可言,他实是没想到当初句泄密的话语,竟然会演化到而今这等紧张之局势,决断虽是已下,可心却还是忐忑着,当然了,记挂的不是此局的结果会如何,而是烦心自家老爹能否从中得大利,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对康熙老爷子之能有着绝对的信心,可对自家老爹么,信心就不是那么足了,没见早商量好的策略,愣是让三爷生生给唱得歪了去。 “小王爷,王爷让您赶紧去书房呢。” 没等弘晴思忖出个头绪来,就见刘三儿急冲冲地跑了来,边喘着粗气,边心急火燎地嚷了嗓子。 嗯,这么早就回了?呵,三爷心里头怕是急坏了。 尽管刘三儿没说自家老爹召见的用意何在,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左右不过是让弘晴去旁听议事,打的便是从小培养接班人的主意,大体上jiù shì 阿哥们上书房听政的翻罢了,却也无甚大不了之事,弘晴自是不会在意此点,也没fèi huà ,只是淡然地点了下头,疾步便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孩儿见过父王。” 行进书房,入眼就见三爷正微沉着脸,高坐在上首,讲述着的正是今日上书房所发生的事儿,语调虽尚算平缓,可内里却透着股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焦躁之气息,弘晴见状,自是不敢上前打搅,直到三爷将事情经过介绍完毕之后,这才疾步走上前去,恭谨万分地行了个大礼。 “嗯。” 胤祉心中有事,自是无心跟弘晴言,只是淡淡地吭了声,指点了下身旁,示意弘晴老实呆着,而后,环视了下正襟危坐的四大谋士,面色凝重地开口道:“事情便是如此,诸公可有甚教我者?” “王爷明鉴,圣上如今下落不明,京中局势凶险,索额图如此急迫地要宵禁,其心必是叵测,王爷须得谨慎应对才是。” 胤祉话音刚落,向自视甚高的孟光祖便已是忧心忡忡状地开了口,派为主分忧之mó yàng ,只是所言不过都是些fèi huà 罢了,没半分的营养,直听的胤祉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皱紧了几分,却又不好发作,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孟兄所言甚是,此等诡谲时分,当得以静观其变为妥,索额图倒行逆施,断无成功之可能,参与其事,实是自毁之道,殊不可取,纵使其侥幸得逞,也于我等无碍,者,王爷素来亲善太子殿下,二来么,诸阿哥势大,太子殿下欲稳朝堂,也定会重用王爷,此进可攻,退可守之好局也,王爷何须顾虑甚哉。” 孟光祖这么定了调,梁绪文自是紧紧跟上,将孟光祖未尽之言详细地阐述了番,说到兴起处,还忍不住击节了把。 “梁兄斯言大善,某观八爷那头虽看似平静,实则早已磨刀霍霍,必将与索额图大战上番,我等何不坐看风云变幻,待价而沽可也!” 第三谋士陈观照倒是比孟、梁二人看得远些,好歹算是看出了八爷那头的不对之处,然则说到应对之选择,却与前两者并无甚不同之处,也亏得这位老兄将简单的道理说得个之乎者也,其实不过是胡诌罢了,至少在弘晴看来是如此。 “嗯,若得如是,倒也可行,只是……” 胤祉本是聪慧之辈,三大谋士看得出的策略,他自然也能瞧清,心中本也有此dǎ suàn ,只是又觉得有些不甘,此无他,三爷自个儿也有着坐上大位之野望,自是不怎么情愿看着别人玩得个风生水起,挣扎了下之后,还是没肯就此选择平淡之路。 呼……,还好,老爹啊,老爹,您老要是真就这么平淡了下去,后头咱也别玩了,赶紧跑去四爷那儿抱大腿才是真的! 听三爷有同意孟光祖等人意见之倾向,弘晴险些当场便跳出来高声反对了,好在三爷总算是还留了个不甘的尾巴,这才算是令弘晴稍松了口气,可也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朝忐忑不安地坐在下首的李敏铨打了个催促的暗号。 “不可,万万不可!” 李敏铨正自不安之际,这接到弘晴的暗号,心顿时慌上了几分,这慌之下,霍然而起的动作突兀不说,嗓音也变了调。 “嗯?” “哼!” “李敏铨,尔安敢在王爷面前失礼,如此慌乱,当真有辱斯文!” …… 上回大议之际,李敏铨已是抢了诸般人等的风头,此际又冒出了头来,自是令孟光祖等人都大为的恼火,孟、梁二人倒还算是能稳得住架势,自是各自冷哼了声表示不满,可排名第三的陈观照就没那般客气了,唯恐被李敏铨夺了位的陈大谋士毫不容情地张嘴便是通喝叱。 “子诚,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本王听着便是了。” 胤祉虽也被李敏铨的突然蹿起吓了跳,然则来是要保持礼贤下士的形象,二来么,也念及前番李敏铨出谋划策的功劳,自不会胡乱发作了其,当然了,也不会去削了其它三位谋士的脸面,这便略沉吟,和蔼地笑着压了压手,示意李敏铨入座详谈。 “属下情急失礼了,还请王爷海涵。” 既已了出来,李敏铨忐忑的心反倒是就此平稳了下来,但并未就此落座,恭谦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开口道:“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乃大是大非之关头也,万不可轻忽了去,须得有所坚持才是。” “嗯,子诚且接着说。” 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胤祉不由地便想起了今早上书房议事时的情形,深为自己未能听从李敏铨的告诫,以致于生生背上了口黑锅而懊恼不已,老脸不禁为之红,言语间立马便温和了几分,顿时便令孟光祖等人皆为之色变,可又不敢在此时出言打岔,也就只能是尽皆满脸不耐地怒视着李敏铨,那恶狠狠的眼神就跟匹匹饿狼般无二。 “王爷,属下以为索额图必败无疑,其理由有三:其,行不义者,必自毙,今上乃圣明君主,岂会容得索额图这等小人胡作非为,定是早有擒贼之安排;其二,索额图妄图拥立太子,殊不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其所图所谋早已败露,姑且不说圣上之安排,四爷、八爷这两方又岂会容其猖獗若此,待其动,必遭此两方之痛击;其三,太子本人都无甚信心可言,又怎敢全力配合索额图行事,这条从今日议事之地点不在毓庆宫而在上书房,便可见斑,此无它,不外乎太子欲盖弥彰耳,是故,属下以为万不可起旁观之心,当以阻击索额图为上上之策!” 李敏铨的口才相当不错,这横下了心来,当真口若悬河,番长篇大论下来,倒也说得个头头是道。 “荒谬!今上如今下落不明,何来早有部署说!” “可笑至极,尔如何能知四爷、八爷之安排,莫非尔是那两位爷心腹之人不成?” “胡闹,尽是哗众起宠之言!” …… 孟光祖等人排位皆在李敏铨之上,自是不愿看到李敏铨有崛起的势头,别说李敏铨所言颇有些个耸人听闻,孟光祖等人自是信之不过,气恼之下,也不待胤祉表态,便已是群起而攻个不休。 “嗯!” 孟光祖等人可以意气用事,可胤祉却是不敢如此行了去,虽未及时出言制止孟光祖等人对李敏铨的攻击,可心里头却已是飞快地盘算了起来,越想便越觉得李敏铨所言颇有些道理,这便挥手,冷哼了声,制止住了孟光祖等人的喋喋不休,目中精光闪烁地盯着李敏铨,几乎是字顿地发问道:“子诚所言之阻击当作何解?” “回王爷的话,属下以为此事我方并无需大动刀兵,有人可为王爷决之!” 话虽是已说开,可真正的戏肉却尚端出,值此微妙关头,尽管李敏铨已是横下了心,却依旧不免有些犹豫,偷眼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这见弘晴眉头已皱了起来,心弦不禁为之颤,咬了咬牙之后,几乎是用尽全身lì qì 地说出了句话来。 第26章 解决之道(三) 欲望文 第27章 解决之道(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章 解决之道(四) “哦?子诚此言当真?何人高明若此?” 胤祉本就不想在这么场大戏里袖手旁观,可又不免担心打不着狐狸惹来身骚,这听有人可以不用动刀兵便能成大事,自是来了精神,眼中精光闪,紧赶着便出言追问道。 “王爷莫急,且容属下从头细细说来。” 四大谋士就李敏铨人是微寒出生,不似孟光祖等人皆是世家子弟,其能入得胤祉法眼,自然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沟通能力上要比寻常人强上大截,这不,用句话成功吊起了胤祉的兴致之后,这就开始玩起了卖关子的把戏。 “嗯,那好,子诚只管慢慢说来好了。” 胤祉担心的是不能解决问题,但消能了了心事,那切都好说,遑论细听分说乃是辨明是非真假的不二法门,自是不会介意李敏铨的卖关子之把戏,这便微微笑,甚是和煦地应允了下来。 “谢王爷宽宏,属下这就详细说来。”李敏铨恭谦地谢了声之后,脑筋急速地开动了起来,飞快地将弘晴交待的事情过了遍,而后沉吟地开口道:“索额图急图宵禁,其反形已是毕露无遗,然,宵禁之举不外掩饰耳,行的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嗯,此话怎讲?” 胤祉既有志天下,自是消息灵通之辈,九门提督福庆阿的来历,他心中有数得很,本以为索额图此番强烈要求宵禁,是为调九门提督之兵举事,可此际听得李敏铨并非如此,心神不由地便是振,不等其将话说完,已是惊疑不定地出言打断道。 “回王爷的话,九门提督衙门虽有十八营,三万五千兵力,可福庆阿所能掌握在手的不过五营罢了,其余诸营主官既有诸阿哥门下,又有诸国公门下,并非福庆阿可以随意调遣者,是故,索额图断然无法靠九门提督之兵横扫京师,所能为者,不外借宵禁之机,调心腹之军入宫,以为埋伏之用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午前弘晴分析局势之际,李敏铨也同样对此结论大为的不解,此际见胤祉也是这般,自不免有些个同病相怜之感,暗自好笑之余,却也不敢轻忽了去,赶忙将理由道了出来。 “此言谬矣,宫中禁卫素来由善扑营统管,福庆阿要调兵进宫,德楞泰、刘铁成这几个又岂会坐视?这断然无丝之可能!” 眼瞅着李敏铨再次抢了风头,孟光祖可就坐不住了,也不等胤祉发话,便已满面讥诮之色地从旁插了句道。 “孟兄所言甚是,那德、刘二人皆是圣上简拔之人,素来目无余子,又怎可能听索额图胡乱差遣,李老弟言过其实了罢?” “嘿,夸夸其谈,实不知所谓!” …… 梁绪文与陈观照同样不愿见李敏铨得势,这见孟光祖出言打岔,自是不愿放过打击李敏铨的机会,紧跟着便你言我语地高声讥讽了起来。 “嗯?” 胤祉心中也有着与三大谋士同样的yí wèn ,故此,虽不喜孟光祖等人的乱议,却也没出言制止,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 “畅春园!” 李敏铨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孟光祖等人的讥讽,自得地笑,字顿地道出了谜底。 “咦?嘶……” 胤祉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孟光祖等人尚在yí huò 之际,他已是率先回过了味来,惊之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呼……,您老总算是有所觉悟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虽仅仅只是bsp;bsp;,可弘晴对此却是有着六成的把握,然则对于能否说服自家老爹,弘晴却是并无太的把握,担心的便是自家老爹看不透个中之蹊跷,而今,三爷的惊讶之色出,弘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松了些,只是并不敢胡乱作态,也就只能是紧绷着小脸,做出派淡定从容之状,静静地立着不动。 “若真如此,当如何解之?” 胤祉虽是被李敏铨的结论狠狠地震了下,可也没愣上久,眉头扬,直截了当地便追问起了应对之策。 “王爷莫急,且容属下详议之。” 别看李敏铨先前说得神气十足,其实心中却是忐忑得紧,此无它,这推论不是他自己得出的,而是从弘晴那里得来的,自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怕的便是不能得到胤祉的认可,这会儿见胤祉显然是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心安之余,倒是真儿个地神气活现了起来,潇洒地抖袖子,好整以暇地应答道。 “嗯,子诚只管往下说好了。” 三爷向讲究礼仪,先前惊乍地,自觉失态不已,不禁微有些汗颜,伸手抚了下额头,自嘲地笑了笑,而后摆手,示意李敏铨接着往下讲。 “王爷明鉴,属下先前得闻上书房议事之经过,窃以为八爷方态度实是暧昧,实有推波助澜之嫌,是故,属下料定八爷那头必已是看透索额图之谋算,必会行将计就计之策,若是索额图不察,必为其所算,旦如此,不止索额图本人难逃劫难,便是太子殿下也将瓜葛难脱,社稷恐真将有大患矣,能力挽狂澜者,非王爷莫属也!” 李敏铨边简单地分析了下八爷方的可能之举措,边可着劲地拍着胤祉的马屁。 “子诚言过了,本王而今尚茫茫然耳,何敢言力挽狂澜,且不知子诚有何妙策否?” 好话人人爱听,胤祉自也不例外,只是受用归受用,该假谦虚下的时候,三爷自当表示下,当然了,三爷也确实没想出个稳妥的解决之道,这等谦虚显然假得够可以的。 “王爷过谦了,属下以为解局之人确非王爷莫属,而关键之关键便在人身上,这人便是当今国舅、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佟国维!” 卖关子乃是为了吊听者的胃口,可真若是吊得过份了,那听者也就该疲了,这个度的把握相当不好处理,然则李敏铨却显然是个中之高手,且听其先是再次狠夸了胤祉把,而后神叨叨地道破了谜底。 “嗯、佟国公?他……” 听李敏铨说出的关键人物竟然是佟国维,胤祉不由地便是愣——没错,佟国维位份极高,不仅是康熙老爷子的母舅,又是老爷子的泰山大人,其族在朝在野的势力都不小,在大清有着“佟半朝”之美誉,着实是尊庞然大物,问题是佟国维前些日子便已告病在家,就连今日上书房议政都没参与,姑且不论其是真病还是假病,其坐看风起云涌之态度已是明摆着的,胤祉实在不明白为何李敏铨要如此推崇其人。 “正是其人,今领侍卫内大臣者有五,熊赐履,张英皆汉官,虽有名而无实,难与索额图相抗衡,而大阿哥又是个鲁钝之辈,此时恐尚茫然不知危机将至,实难堪大用,欲制衡索额图,唯有佟国公可为之,然,这并非关键之所在,真正紧要处么,属下以为佟国公恐是奉圣上密旨平乱之机枢也。” 前头大通的分析与推论,为的便是推出佟国维zhè gè 核心人物,这才是戏肉之所在,而恰恰jiù shì 这点,李敏铨心中连半分把握都没有,话虽说得尚算慷慨激昂,可shí jì 上,额头大汗狂冒不说,腿肚子都为之微微哆嗦了起来。 “何以见得?” 胤祉是个精细人,可不是那么好蒙的,尽管心惊于李敏铨的判断,但并未全信,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王爷可曾记得当年吴应熊之乱否?佟大人不正是主事之人么?今索额图又欲造乱,情形何其相似哉?况乎佟大人与索额图又有着解不开的死仇(佟国维之兄长佟国纲因被索额图设计陷害致死),再者,就算属下推测有误,能将佟大人揽出,于大局又岂无利耶?王爷何不试之?” 午前时,李敏铨也曾问过弘晴同样的问题,得到的dá àn 么,就两个字——直觉!也正因为这两个字,生生弄得李敏铨心头忐忑不已,要知道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弘晴居然敢把直觉当事实来说,真令李敏铨很有些哭笑不得,奈何把柄在弘晴手中拿着,被逼;之下,李敏铨也只好自己去找了个实在谈不上有靠谱的理由,这会儿胤祉有问,他也只能是强撑着做出副胸有成竹状地连番反问道。 “唔……,也罢,本王míng rì 私下去探个底也好。” 胤祉不甘心在这场大戏里袖手旁观,可自身又找不出可行的应对之道,此际哪怕对李敏铨这番分析有保留,可沉吟了良久之后,还是dǎ suàn 私下去探个究竟再作计较。 “不可,王爷,此事欲行,便须得大张旗鼓而为之,若是私下行了去,反倒遭人疑,倘若误了圣上大事,后患无穷矣!王爷何不以探病之名,这就去行上趟。” 这听胤祉如此说法,李敏铨先是暗自松了口大气,可突然又省起弘晴的交待,心紧,赶忙出言劝谏了句道。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 胤祉到底是聪明人,只想,便已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倒也没坚持,霍然而起,干脆利落地下了个决断…… 第27章 解决之道(四) 欲望文 第28章 国公府奇遇(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章 国公府奇遇(一) “待会见着了佟国公,莫忘了礼数。” 佟国公府门外的台阶下,身整齐王服的胤祉面色和煦地在台阶下,身形挺拔,神态也颇为的从容,吩咐侍立在侧的弘晴之话语也显得平和得很,看不出有丁点的紧张之感,宛若真jiù shì 专程来探病般无二。 “是,父王,孩儿记住了。” 听胤祉如此吩咐,弘晴虽是恭谨地应了诺,可心底里却是暗自好笑不已,不为别的,只因这来佟国公府的路上,相同的话语三爷已是足足吩咐过了六次,毫无yí wèn ,这不过是三爷舒缓心中紧张的小伎俩罢了。 紧张是必然之事,要知道此番前来探病可是场大赌,赌赢了的话,好处自然是不消说的,可若是赌输了,顶“昏庸”的帽子可就要扣在三爷的头上了,尽管不会有甚明显的惩处,然则,对于有志于大位的三爷来说,却不啻于致命之打击,将来的路显然就不好走了,别说三爷紧张,始作俑的弘晴自己也样紧张得够呛,哪怕明知事已至此,紧张已是无意义之事,可说到控制么,也实在是有些难为了的,别看弘晴此际神态自若,可内心里其实也样是忐忑得紧。 “末将隆科参见王爷,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则个。” 弘晴父子并未等上久,不会,yī zhèn 急匆匆的脚步声中,名身着四品武官补服、年约三十出头的壮硕汉子已领着数名仆役从大开的府门里迎了出来,疾步抢到了胤祉的面前,纳头便是个打千,口中诚恳万分地道着歉意。 隆科?哈,这厮不jiù shì 那被四爷砍了头的国舅爷么?嘿,有趣,有趣! 听来人自报家门,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暗自将面前这主儿与后世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位比较了番,却猛然发现两者间根本没半点的相似之处,哪曾见电视剧里那位的瘦弱,这位可是赳赳之武夫,气度相当之不凡。 “老隆不必如此,且请起罢,小王此来仓促,算是个不速之客,有搅扰了。” 胤祉此番前来可是有求于人的,自然不会摆甚郡王阿哥的架子,再说了,尽管隆科本人官卑职小,可后头却有着佟佳氏这么个庞然大物,自由不得胤祉孟浪了去,这回礼自是客气得紧。 “不敢,不敢,王爷能来,我佟家蓬荜生辉,只是家父卧病在床,难以迎候大驾,还请王爷海涵。” 隆科虽是佟家第二代的中坚人物,早早便已投身官场,也曾参与过两次平葛尔丹之战,据闻还曾救过康熙老爷子的命,可不知为何,其官运却是极差,到如今也还只是个二等侍卫,别无兼职,简直就闲人个,人穷气短之下,面对着正当红的三爷,自不免有些个放不开手脚,加之心中别有计较,回答起三爷的话来,也就显得颇为的拘谨。 “老隆客气了,小王正是听闻佟国公染病在身,这才会前来候问的,哦,这是犬子弘晴,闹着要并前来向佟国公问个安,小王被闹得;,只好并携了来,也算是让他长长见识好了,晴儿,还不赶紧上前见过。” 胤祉可是个长袖善舞之辈,只听隆科所言,立马便明白这厮有着挡客的意思在内,自是不肯就此作罢,假作听不懂隆科话里的潜台词,笑hē hē 地扯上了弘晴,区区几句话便堵住了隆科的嘴。 “小侄给隆叔请安了。” 弘晴可是活了两世人了,鬼精得很,有怎会看不出三爷将自己推出来的用意何在,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腿脚却是不慢,满脸恭谦之色地便行上了前去,煞是恭谨地便是个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小王爷快快请起,且请内里叙话,王爷,您请!” 隆科此来确实是奉命来挡客的,只是他方才说出了个隐约的意思,就被三爷父子俩生生给堵了回来,到了此际,他也已是不好再强拦,没奈何,只得强笑着伸手扶起了弘晴,客气了几句之后,摆手,将三爷父子让进了大门,路说笑着向二门厅堂行了去。 嗯?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佟家乃是大清等的大世家,其宅院自是富丽堂皇得很,当真是仆役如云,婢女往来不绝,处处透着股富贵之气息,人行其间,自然而然便会有种肃穆之感,当然了,于三爷来说,这等富贵也不过寻常事罢了,自不会有甚旁的想法,也不会去注意沿途的风景,可弘晴却是不同,他对佟家可是好奇得很,压根儿就没去听自家老爹与隆科之间的无聊应酬,而是路走,路观察着佟家的切,这看之下,似乎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可要弘晴说出哪里不对么,还真说不上来,存疑之下,心弦也就此绷紧了几分,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默默地思索着,试图找出个蹊跷来,可惜却只是在作无用功,直到宾主双方都已在二门厅堂里落了座,弘晴还是没能搞清那不对之感究竟出自何处。 “老隆啊,你可知今夜起就要宵禁了?” 宾主各自落了座,自有帮下人们紧赶着奉上新沏好的香茶,不等仆役退下,也不给隆科闲扯的机会,胤祉已是率先打开了话题。 “zhè gè ,hē hē ,末将略有所闻,唯知之不详耳。” 听胤祉上来便扯出了如此敏感的话题,隆科心头不禁为之沉,眼珠子微微转,已是笑hē hē 地打起了太极拳。 “唉,都是索额图那老儿搞出的幺蛾子,这回好了,京师又得好生乱上yī zhèn 喽,得,瞧这天色,小王若是回得迟了,指不定还真被福庆阿那小子找上番麻烦,那笑话可就闹大了去了,罢了,不说zhè gè 了,小王还是先拜会了佟大人,早早回转也好。” 胤祉本身jiù shì 打太极的高手,自然不会被隆科给糊弄了去,但见其眉头皱,面带苦笑地扯了通,话里话外jiù shì 要逼着隆科带路去见佟国维。 “这……,王爷海涵,肖太医有吩咐,说是家父年老体虚,须得静养,受不得惊扰,您看这……” 隆科原本jiù shì 奉命拦客的,而今客没能拦住,已是懊恼在心,实是不愿再起波澜,被胤祉这么逼,自是觉尴尬,可又不想趁了胤祉的愿,这便支支吾吾地找了个理由出来搪塞。 “哦?竟会如此?这样罢,小王就到病榻前问安,尽个心意便走,如此可成?” 这见隆科百般推辞若此,胤祉的心中不禁疑云大起,自是不想白走这么趟了,也不管隆科为难不为难地,笑hē hē 地紧逼个不休。 “如此,也罢,且容末将到后院看看,若是家父不曾熟睡,定不敢负了王爷的美意。” 隆科说起来也是个精明人,可哪及得三爷的长袖善舞,被逼再逼之下,已是乱了阵脚,时半会还真找不出jù jué 三爷的理由来,;之下,也只好敷衍地应了句,告了个罪之后,疾步向后院行了去。 俗话说棋差着,就不免缩手手脚,天可怜见的,老隆的沟通技巧明显差了老爹不止筹,派他出来拦客,也着实是难为人了,嘿,这么出戏唱,当真是欲盖弥彰了,老佟同志明摆着是个问题人物,这趟来对了! 弘晴虽只是静静地听着自家老爹与隆科的交涉,可心思却是转得飞快,待得见隆科被逼去了后院,心中紧绷着的心弦自此稍松了些,然则对先前心里头涌起的不对劲感却是yí huò 了几分,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也就只能是暂时搁到了边。 “哟,佟大人,您老怎地亲自出来了,本该小王亲自去榻前问安的,这可都是小王之过了,晴儿来,赶紧见过佟大人。” 弘晴父子俩并未等上久,yī zhèn 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中,就见隆科搀扶着白发皓首的老者从后堂屏风处转了出来,赫然竟是佟国维到了,胤祉见状,忙不迭地便起了身,紧走数步抢上前去,满脸歉疚之色地陪着不是,末了,又紧赶着吩咐弘晴上前行礼问安。 “见过佟老大人。” 弘晴还是第次见到这位佟国舅,自不免有些好奇,也就看了两眼,这看之下,还真看出了些蹊跷,此无他,这老者虽作出副行动不便的样子,可面色红嫩不说,双目也炯炯有神,显然这“病”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心中暗笑不已,可动作却是麻利得很,迈步上前,个规规矩矩的大礼已是行了出来。 “小王爷客气了,嗯,好俊的个哥儿,好,好啊,早听说小王爷聪慧过人,今日见,当真不凡,好,好啊。” 佟国维似乎对弘晴很感兴趣,落了座,便即拉着弘晴的手,絮絮叨叨地拉着家常,从学业到兴趣爱好,概问个不休,可jiù shì 不给胤祉开口谈正事的机会,愣是弄得三爷很有些个哭笑不得的…… 第28章 国公府奇遇(一) 欲望文 第29章 国公府奇遇(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章 国公府奇遇(二) 我勒个去的,这只难缠的老狐狸,还有完没完啊! 这见佟老爷子拽着自个儿扯个没完,弘晴哪还会不明白此老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不想给三爷开口说正事的机会罢了,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然则人老爷子笑脸嘘寒问暖,弘晴总不能冷面想向罢,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耐着性子,规规矩矩地应答着,只是脑筋却已是高速运转了起来,寻找着破局的法子。 “老朽尝闻小王爷手棋艺精妙无双,时见猎心喜,不知小王爷可肯见教否?” 佟国维派和蔼状地东拉西扯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该扯的天气之类的fèi huà 也差不扯尽了,眼瞅着将将无话可说之际,却猛然话锋转,居然dǎ suàn 邀请弘晴来上番手谈了。 下棋?这时候还下棋,您老有这么个闲情,小爷可没那个逸致,嗯?等等,尝闻?哈,敢情这老爷子跟马奇是伙的,这趟还真就来对了! 弘晴大费周章地部署了那么大通,可不是来陪佟老爷子消遣的,这听佟国维开口邀战,自不免有些恼火在心,刚想着不管不顾地捅破局面之际,突然猛醒了件事——弘晴棋艺高明不假,可也就只有马奇知道而已,如今佟国维开口jiù shì 尝闻,那岂不是明摆着是从马奇处得知的,这里头可就有蹊跷了——就马奇眼下那区区的四品官儿,又不是佟家门下奴才,再者,马奇与佟家又无甚瓜葛可言,哪可能与位高权重的佟老爷子搭得上话,很显然,双方间的联系必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 “老大人有邀,小子本不敢不从,奈何如今天时不对,小子实有心而无力也。” 棋,弘晴自然是不奉陪的,可借着zhè gè 下棋的tí yì ,却是不妨紧赶着引出此番前来的主题。 “天时?” 佟国维之所以拉弘晴下棋,本不过是个堵三爷嘴的由头罢了,倒不是真的棋瘾大发,可这见弘晴小小的人儿居然如此本正经地提起了“天时”这么个敏感的字眼,不禁暗自有些好笑,长长的寿眉挑,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番。 “此事说来话长,小子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唯父王可明个中蹊跷,还请老大人垂询。” 出风头的事儿,弘晴想不希望做,闷声发大财才是他的追求,哪怕整件事其实都是他手策划出来的,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抢了自家老爹的风头,这便话锋转,已将三爷隆重地推了出来。 “哦?” 佟国维其实早就猜到了三爷的来意,之所以如此这般的惺惺作态,本意jiù shì 不想与三爷在此时扯时政罢了,可被弘晴这么说,却又不好再行阻拦了,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 “好叫老大人得知,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京中流言肆虐,言及皇阿玛将降罪索额图,昨日便有曹州知府王彬告急文书抵京,说是皇阿玛的龙舟遇盗劫,没于河中,今晨,衮衮诸公云集上书房,商议行止,索大人首上本章,提请宵禁全城,诸公各持己见,众说纷纭,其间,有十三、十四二弟因之斗殴当场,实大为不堪,太子殿下气愤难平之下,不愿再行议,负气允了索额图之请,事遂急矣!” 三爷早就在等着开口的机会了,此际见时机已到,哪管佟国维脸色如何,面色凝重地拱手,已是自顾自地说开了去。 听三爷将话挑明了说,佟国维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但却并未开口接话,而是瞥了隆科眼,暗示了番。 “那又如何?不过都是些似是而非之流言罢了,似当不得真罢?” 自家老爹有令,隆科自不敢不从,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流言可以杀人!” 隆科的话实在是有些硬,饶是三爷长袖善舞,也愣是被狠狠地噎了下,时间竟没能及时接上了口去,眼瞅着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就要冷了场,弘晴可就顾不得甚出风头不出风头的了,小脸绷,生冷地将隆科的话语顶了huí qù 。 “说得好!” 隆科本是提防着三爷的反驳,却没想到出来的却是小不点的弘晴,他大人,总不好跟小屁孩般见识罢,登时就被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还没等其fǎn yīng 过来,却听后堂个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 “儿臣叩见皇阿玛!” 随着声音的响起,后堂处转出了三人,当先精神抖擞的威严中年赫然竟是传言遇盗失踪的康熙老爷子,另两人则是明珠与高士奇,见三人行来,满屋人等皆惊而起身,至于三爷已是满脸通红地个扑地,纳头便拜不已。 靠啊,老爷子竟然已回到了京师,我勒个去的,瞧这出戏唱的! 弘晴之所以通过李敏铨的嘴鼓动自家老爹来佟府,本是想着佟国维很有可能会是康熙老爷子布下的暗手,却万万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亲身在此,这惊之下,当真后背冷汗狂涌不已,目瞪口呆之下,竟忘了要大礼参拜。 “晴儿,来,到皇玛法这儿来。” 康熙老爷子没管众人的磕头,大步走到上首,撩起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看了眼兀自没回过神来的弘晴,突地展颜笑,招了招手,煞是和蔼地开了口。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了。” 惊归惊,礼数却是万万不能有失的,这听老爷子召唤,弘晴赶忙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问安。 “嗯,都起来罢。” 康熙老爷子很是慈爱地看了弘晴眼,虚抬了下手,叫了起。 “儿臣(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发了话,众人自是都不敢有违,齐齐谢恩不迭,而后各自起了身,自觉无比地左右分,尽皆垂手而立。 “晴儿不错,朕心甚喜。” 老爷子捋胸前的长须,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举止落落大方,自是甚为满意,这便出言夸奖了其句道。 “皇玛法谬赞了,孙儿只是行本分事耳。” 老爷子说得倒是和蔼,可心中有鬼的弘晴却是不免有些发虚,时间也弄不明白老爷子所言的不错究竟是怎个不错法,好在城府深,倒也没露出甚破绽来,只是面带谦逊之色地拱手应答了句道。 “本分么?呵,尔能知本分,便是好事件,可有些人却是连本分都忘了,朕倒要看看这些人等究竟能闹出甚幺蛾子来!” 弘晴不提“本分”二字还好,这提之下,老爷子的脸色可就冷峻了起来,话也说得寒气四溢,登时便令满厅堂的人都不住脚了,尽皆又都跪在了地上。 “皇阿玛息怒,儿臣等实不敢无礼非法。” 老爷子尽管不是大发雷霆,可神态绝对不善,溢出的寒气可谓是逼人已极,然则胤祉不单不惊,反倒是暗喜不已,边磕头告罪,边暗自寻思着如何借此机会给哥几个全都上上眼药。 得,老爹啊老爹,您老就别瞎折腾了,老爷子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您说得越,麻烦准越大! 大半年相处下来,弘晴对自家老爹的品性已是了解得差不了,只看其闪烁不定的眼神,便已猜知其心里头究竟在盘算些甚子,心中自是叫苦不迭,不为别的,只因康熙老爷子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告刁状?后果jiù shì 自个儿也得跟着吃挂落,当真是损人不利己,简直jiù shì 自杀之举措,弘晴可不想自己耗费了如此心力才赢得的大好局面就这么被三爷几句话全都毁了去。 “皇玛法,您消消气,您能平安归来,便是儿孙们最大的福气。” 弘晴可不敢让自家老爹将底给泄了出来,赶忙从旁打岔了句道。 “你这小鬼头,嘴儿都蘸了蜜了,不过么,这马屁话皇玛法很是受用,罢了,都起来罢。” 被弘晴这么打岔,三爷的刁状自是告不下去了,而老爷子自然也不好再发作,这便展颜笑,伸手赏了弘晴个不轻不重的板栗,便即叫了起。 “儿臣(臣等)谢主隆恩!” 眼瞅着酝酿了好yī zhèn 子的刁状就这么胎死腹中,三爷心中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可也不敢再在此际节外生枝,也就只能是强按住心中的躁动,领头谢了恩,垂手到了旁。 “老三,你能寻到此处,想来是用了心的,说罢,你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还没等三爷缓过气来,老爷子已是眼睛眯,锐利如刀般的视线已扫在了其身上,语意不明地发问道。 老爹,撑住了,这等大好的biǎo xiàn 机会若是抓不住,您老也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去了! 这听老爷子如此问法,弘晴可就不免紧张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已是听出了老爷子的未尽之言,那便是三爷若是说得合理,这桩平乱的案子之处置权十有**就要着落在三爷的身上,这可是偌大的功劳啊,旁人求都求不来,当然了,若是说得不成,好事也就长翅膀飞了,不仅如此,还会给老爷子留下个不堪大用的印象,那后果可不是耍的,有鉴于此,弘晴真恨不得跳出来替三爷应答上番,奈何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他也就只能是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老爹…… 第29章 国公府奇遇(二) 欲望文 第30章 国公府奇遇(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章 国公府奇遇(三) 东宫之位无疑是诱人得很,但凡是阿哥的,就没谁不想将自个儿的屁股往那上头搁了去的,胤祉自然也不例外,不止是想,还热切得紧,只可惜直没逮着机会罢了,而今,块大馅饼就这么从天而降了,自由不得胤祉不为之心颤不已的——机会啊,天大机会,此时此刻,只要能将几位阿哥尽皆扫将进去,东宫的大位岂不就唾手可得了?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此事当得以快刀斩乱麻为宜!” 胤祉心热,告刁状的话便已是到了嘴边,可就在将将脱口而出之际,突然间发现康熙老爷子脸色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甚为古怪,心中立马“咯噔”了下,忙不迭地转了口,好在三爷本jiù shì 变戏法的好手,句话说将出来,倒也慷慨激昂得很,并未露出丝毫的破绽。 “嗯,接着说。” 听胤祉这般答法,老爷子的眼中立马有道若隐若现的精光闪过,很显然是对胤祉的回答颇为的yì ;,可也没旁的表示,只是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呼……,还好,老爹这回算是撞对了! 三爷的话出,弘晴忍不住长出了口大气,紧绷着的心弦已是彻底松了下来——真要是三爷忍不住犹豫,个刁状告将上去的话,弘晴今番的全部努力也就得尽皆化成了泡影——老爷子明摆着是不想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之地步,没dǎ suàn 现在便将太子拉下马来,也不dǎ suàn 惩处胆大妄为的八爷方,理由么,很简单,老爷子想当明君,并不想看到父子xiōng dì 相残的事情发生,旦三爷行差踏错,虽说不会有甚严厉的惩处,顶也jiù shì 挨上顿训斥,可日后要想扭转老爷子对三爷的看法,那可就难了,好在这等最坏的局面总算是没发生,接下来虽还有着不少的手尾要整,可最难的关已算是过去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番京师有乱,全是索额图其人希图幸进所致,只是其人在朝经营日久,党羽门徒众,若欲破之,须得出其不意,击中的,方可确保无碍。” 胤祉到底是精细人,既已放开了心胸,说起破贼之道来,还当真有那么手,寥寥几句话便已点出了关键之所在。 “击中的?有点意思了,且不知这击又该是怎个击法?” 康熙老爷子对胤祉的回答显然颇为的满意,脸上的笑容也因此和煦了几分,但并未就此作罢,而是微笑着往下追问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此番前来之际,并不知皇阿玛已然归来,本dǎ suàn 恳请佟老大人出面,与索额图争夺宵禁之大权,今皇阿玛既已至此,事已无须再大费周章,儿臣愿请旨率王府侍卫前去索府,趁其不备,举拿下首恶,以平此乱!” 胤祉尽管并擅长军事,可好歹是受过精英教育的皇子,大体上的道理还是很清楚的,所献之策也属中规中矩,并无甚可挑剔之处。 “嗯,来人!” 老爷子似乎对zhè gè dá àn 不甚满意,但并未加以置评,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置可否地吭了声,而后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 “末将参见陛下!” 老爷子话语刚落,yī zhèn 甲胄的摩擦声中,名戎装大汉已从后堂抢了出来,个打千,已是跪倒在了老爷子的跟前。 嗯,竟然是福庆阿! 弘晴看来人竟然是九门提督福庆阿,微发愣之下,这才彻底明白了为何老爷子能如此迅速地赶回到了京师,敢情是福庆阿zhè gè 所谓的索额图心腹告的密,很显然,有这么枚大钉子在,索额图之图谋从开始就注定了惨败的下场,念及此,心中不免有些发紧,倒不是为索额图悲哀,而是突然间想起了事,那jiù shì 老爷子究竟在京师各府里安插了少的眼线,自家府上怕也不是净地块,日后行事少不得要谨慎上几分,否则的话,指不定啥时就会被老爷子提溜出来狠狠地敲打上回,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讲!” 老爷子并未叫起,而是双唇碰,不动声色地吐出了个字来。 “喳!”福庆阿中气十足地应了诺,神情肃然地开口道:“启禀圣上,索额图已通传阿尔吉善、心裕等诸心腹,今夜戌时三刻齐聚索府,以议定清畅春园事,是时,群贼将毕至,末将亦是受邀之人,若以兵趁之,当可击其无备,战而定非难事!” “嗯,福将军公忠体国,朕心甚慰,平身罢。” 老爷子并未对福庆阿的tí yì 加以置评,而是温和地嘉许了其句,便即叫了起。 “末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举荡平索额图党,说起来可是个巨功,福庆阿自是希望老爷子能将zhè gè 机会交给自己,这见老爷子并无交待,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可又怎敢在帝驾面前有甚失礼之处,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谢了恩,退到了旁,双眼滴溜溜地打量着胤祉,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嫉妒之色。 “老三,都听清楚了么,嗯?” 老爷子没再去看退到了旁的福庆阿,而是将视线转到了已因jī dòng 而面色潮红的胤祉身上,似笑非笑地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都已牢记在心,请皇阿玛训示!” 桩天大的功劳这就要到手了,饶是胤祉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可依旧难以抑制住心头的jī dòng 之情,回答的声音里都已是带着丝的颤音。 “嗯,尔要旨意,朕便给你旨意,此事便由尔与福将军并负责,务求将群贼网打尽,不得有误!” 老爷子并未在意胤祉的略微失态,自信地笑了笑,给出了胤祉最想听到的dá àn 。 “诺,儿臣谨遵圣命!” 心愿既已得偿,胤祉应答起来自是干脆利落得紧。 “明珠,拟旨!” 老爷子并未再言,只是扬了下手,不咸不淡地吭了声,在老爷子身后侧的明珠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应答了声,疾步走到文案前,挥笔速书了起来。 hē hē ,成了,番努力总算是没白费,这回老爹的分数可就要狠狠地压过四爷头了,再来上几回,看四爷还有甚戏可唱! 眼瞅着大事已将尘埃落定,弘晴的心情自是爽利得紧,若不是地儿不对,只怕他早已是得意得放声大笑了起来,奈何老爷子在场,就算再给弘晴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偷着乐呵上把罢了。 “晴儿,朕听闻你棋下得不错,且陪朕手谈局如何啊?” 老爷子扫了眼围着文案忙乎着的明珠等人之后,突地侧头望向了弘晴,笑hē hē 地开口道。 下棋?这…… 弘晴正自乐呵着,却冷不丁听老爷子开口邀战,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忙不迭地躬了下身子道:“皇玛法有令,孙儿自当遵从。” “哦?hā hā哈……,好,来,摆棋,摆棋!” 老爷子的棋瘾可是相当大的,这听弘晴如此应答,立马hā hā大笑了起来,挥手,吩咐了声,自有佟家父子俩忙乎着张罗了开来,不会,棋盘、棋盒已是就了位,爷孙俩各据方,不言不语中,棋局已就此展开。 啧啧,老爷子还真jiù shì 个臭棋篓子,喊声倒是山响,这棋么,下得着实有够糟的,这回麻烦了! 棋方才在布局阶段,弘晴已是很郁闷地发现了个事实,那jiù shì 老爷子的棋艺简直糟透了,连三脚猫的能耐都算不上,最也jiù shì 个二把刀而已,这可就令弘晴很是纠结了——赢还是不赢,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来着,赢倒是容易,就弘晴的水平,灭了老爷子,那也jiù shì 秋风扫落叶般轻松,可赢了之后,会不会引得龙颜大怒却是不好说的事儿,值此微妙时分,弘晴可是不想节外生枝的,倘若要输,又该怎么输,输少才算hé shì ?心有纠结之下,这棋么,自也就下得个痛苦万分,可还不能不下,当真令弘晴心里头歪腻透了。 “老爷,老爷……” 就在弘晴暗自愁苦不已之际,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佟家的门房总管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 康熙老爷子棋艺虽是不佳,可下棋的时候却是最烦人打搅,此际原本正要落子,被这突然起来的咋呼声吵,眉头立马便皱紧了起来,虽不曾开口,可不悦之色已是摆在了脸上,登时便惊得佟国维腿肚子打颤不已,恨不得刀子活劈了那讨人厌的门房管事。 “混账行子,何事慌张若此?说!” 佟国维哪敢真让这二五眼的门房管事惊扰了康熙老爷子,几个大步飞窜到了厅堂口,拦住了其之去路,冷着脸,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句道。 “啊,老爷息怒,老爷息怒,是四贝勒到了府门外,说是有要事要面见老爷,您看这……” 见佟国维发怒,那倒霉催的门房管事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忙不迭地躬身将事情报了出来,此言出,佟国维登时便傻了眼…… 第30章 国公府奇遇(三) 欲望文 第31章 潮平浪不止(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章 潮平浪不止(一) 阿哥不得私交大臣,此乃大清祖制,为的便是防止阿哥们乱政,当然了,规矩是规矩,真正执行起来,却又是另回事了,毕竟人情世故是避免不得的事儿,尤其是佟家这等巨无霸家族,又有哪个阿哥不想引以为援的。 正因为佟家势大,每到逢年过节时,佟家往来的阿哥可真是海了去了,不说阿哥们,便是连太子都没少跟佟家套近乎,独独只有人例外,那jiù shì 四阿哥胤禛,尽管这厮是已故皇后佟佳氏的养子,说起来算是佟国维的养孙,却从来不登佟家的门,可今日这等敏感时分却如此突兀地跑了来,还真叫佟国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再说了,有康熙老爷子在,也还真轮不到他佟国维做主的,故此,面对着门房管事的请示,佟国维也只能是尴尬万分地扭头望向了端坐在棋盘前的康熙老爷子。 “让他进来。” 老爷子倒是没让佟国维为难,头也不抬地便给出了dá àn ,只是眼中却有着道隐约的精芒闪而过。 嘿,老爷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回佟家怕是要挨板子喽,瞧这事儿闹的? 弘晴机灵得很,尽管派心在棋上之状,可其实眼角的余光却是始终落在老爷子身上,尽管老爷子眼神里那闪而过的阴霾几乎难以察觉,可弘晴却是尽皆看在了眼中,心下里不禁为之乐,暗自为佟家默哀上三分钟。 本来么,老爷子此番秘密归京,求的便是个隐秘,为的是出其不意地平息****,之所以不进宫,而是选择了佟府,除了是策略需要之外,也因着佟家向持中的立场,可这回倒好,行动尚未开始呢,俩阿哥就这么前后脚地赶了来,未免太凑巧了些罢,自由不得人不怀疑佟府保密工作的能力以及倾向性,哪怕老爷子口中不说,心底里也绝对是埋上了根刺,应景儿兜出,便是大过条,有的佟家难受的时候,当然了,伤筋动骨倒是不致于,狠吃上顿排头怕是难免之事了的,不过么,这与弘晴并无甚关系,幸灾乐祸下也jiù shì 了,并未将之放在心上,而是埋头棋局间,作出副为棋而苦之架势。 胤禛到得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由门房管事陪着从照壁处转了出来,步履倒算是从容,可脸色却并不好看,来是忧心时局,二来么,也不免有些个受了冷落的怨气,要知道佟家说起来可算是他胤禛的娘家,尽管他自打开府之后,为避嫌故,几乎就没登过zhè gè 门,可逢年过节的礼数却没少过,哪回不是早早就派了亲信将礼物送来佟府,如今好不容易登门次,主人居然没出迎,就只让下人陪着,这都算啥事么。 “皇阿玛?啊,儿臣叩见皇阿玛!” 胤禛的不满在行进了厅堂的那刻便已消逝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与jī dòng ,身子猛然哆嗦了几下,这才急扑到了近前,头跪倒在了老爷子的身旁,语带颤音地高声问了安。 “嗯,看棋!” 胤禛那jī dòng 万状的小样子显然令老爷子颇为的受用,可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指了下身边,轻吭了声,示意胤禛侍候在侧。 “儿臣遵旨!” 尽管有着满腹的话要说,可胤禛却是不敢败坏了老爷子的棋兴,也就只能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挪到了老爷子的身旁,垂手而立,那样子要规矩便有规矩。 “启禀皇阿玛,诏书已拟定,请皇阿玛过目。” 胤禛方才刚定,胤祉已捧着墨迹未干的诏书行了过来,但并未理会胤禛探询的目光,低眉顺目地凑到了老爷子的身边,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好,去办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从棋盘上抬起了头来,伸手接过诏书,目十行地扫了几眼,随手取下腰间悬着的印信,往诏书上盖,挥手,声线平淡地吩咐道。 “儿臣遵旨!” 对于老四的到来,三爷口中不说,心里头其实是担着心思的,怕的便是这位弟弟分了自己应得的功劳,此际听老爷子未改前议,心中顿时大定,jī dòng 得脸色都因之涨得通红,忙不迭地应了声,旋即便在胤禛那将将喷出火苗的嫉妒目光中,领着福庆阿等人急匆匆地行出了厅堂,会合了急赶至附近的九门提督衙门之兵,率众直奔索额图府上杀了去…… “报,八爷,不好了,三爷突然领兵包围了索府!” 戌时过半,天早已黑透,宵禁也早已开始,大街小巷上行人为之空,唯有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全副武装地在街上往来巡视着,好派的紧张之气氛,然则八爷府后花园里却是另番的景象,哥几个连同陆纯彦围坐在花厅里,几碟小菜,坛清酒,笑谈无忌,气氛轻松而又惬意,只是这等惬意并未能保持久,就被跌跌撞撞地冲进厅中的名黑衣壮汉的禀报生生敲成了碎片。 “怎么回事,说!” 听那壮汉如此说法,八爷的手不由地便是颤,握着的酒杯险些就此落了地,心情大坏之下,声色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 “回八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小的奉您之命率人盯住了索府,直都没发现yì ;,却不曾想戌时刚过不会,三爷就率军赶了来,说是奉旨缉拿索相,大军只冲,索府便已乱了,小的见情形不对,这就赶来报信,云鹤他们都还在那儿盯着呢。” 黑衣壮汉姓姚,名双城,乃是八爷暗中收拢的江湖高手之,专负责的便是帮八爷处理些阴暗之勾当,又因读过几年的书,算是识得些文,被八爷提拔为暗底组织“怒涛”的负责人之,算得上是个伶俐人,这见八爷发了急,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事情的经过道了出来。 “奉旨?何来的奉旨?圣上不在,那浑球哪来的圣旨?” 胤锇性子急,听奉旨之言,登时便忍不住了,拍桌子,迭声地呵斥道。 “十爷,zhè gè 小的就不清楚了,啊,对了,福庆阿那小子跟在三爷后头,还有隆科那厮也在。” 汇报坏消息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点,姚双城显然很清楚,故此,他并不敢胡乱bsp;bsp;,也就只补充了下刚才漏了的消息,便即闭紧了嘴。 “他娘的老三,竟敢假传圣旨,反了他了,八哥,咱们也上,干翻了那货!” 胤锇是真的火大了,本来么,八爷这头早已得知了准确的消息,知晓了索额图的全部行动计划,也做好了万全的应对zhǔn bèi ,就等着索额图míng rì 起事之际,上演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却没想到戏都还没开演呢,就被三爷家伙给连锅都端了去,他十爷本来该大展拳脚的机会也就此化成了泡影,这怒之下,桌子可就倒了大霉了,愣是被胤锇拍得快散了架。 “够了,双城,你且再去盯着,有甚消息及时回报!” 胤禩向消息灵通得很,老三、老四先后脚去往佟府的事儿,他是早就知道了的,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倒不是瞧不上佟家的庞大势力,而是他不以为向中立的佟家会被老三、老四说动,虽也派人去关注了下,可心中却是不怎么在意,却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个疏忽,居然闹出了如此大的场戏,心中自是十二万分的恼火,只是眼下情况不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愿见老十在那儿放些无用的厥词,这便不耐至极地断喝了声,打断了老十的fèi huà ,而后挥手,将姚双城打发了开去。 “八哥,老三那厮胆子不大,这假传圣旨的事儿,就凭他是做不出来的,会不会是皇阿玛就在佟家?” 胤禟人长得胖,可心眼却活泛得很,很快便fǎn yīng 了过来,只是并不敢确信自个儿的猜想,这便犹豫地将问题提了出来。 “这……” “嘶……” “不会吧?” …… 老九这话出,众阿哥们全都倒吸了口凉气,面面相觑之余,尽皆将视线转向了闭目沉吟中的陆纯彦。 “帝心难测啊!” 陆纯彦没理会众人的惊疑之biǎo xiàn ,眉头微皱地bsp;mò 了良久,这才抬起了头来,长长地叹息了声。 “先生,如今之局势,当何如之?” 帝心自然是难测得很,自古以来莫不如此,别说康熙老爷子这等文攻武略皆出类拔萃之辈,那就难猜到其真实之心思了的,这条,八爷心中自是清楚得很,只是值此微妙时刻,就算帝心再难测,他也得测上测了,当然了,他自己是没zhè gè 本事,也就只能是将问题抛给了陆纯彦。 “是啊,先生,您说,此事该当如何个了局才妥?” 不止是八爷急,九爷同样也急,这便紧赶着出言附和了句道。 “都收了罢。” 陆纯彦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给出了dá àn ,此言出,众阿哥们脸上的期待之色登时便全都凝固住了…… 第31章 潮平浪不止(一) 欲望文 第32章 潮平浪不止(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章 潮平浪不止(二) “先生,您这说的是……” 此番布局下来,八爷不知在其中投入了少的心血,也不知耗费了少的财力物力,为的便是能举将太子拉下马来,可惜这番心血如今可以说是白瞎了大半,八爷心中自是不甘得很,正因为此,尽管已是听明白了陆纯彦话里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出言追问了半截子话。 “九爷说对了,圣上怕是早就已潜回了京师,之所以此际方才发动,不外是要看看阿哥们的biǎo xiàn 罢了,如今这条怕是三爷、四爷两位得了大彩头,此时之局势已在圣上掌控之中,强自乱动,只能是自寻死路!” 陆纯彦当初就不赞同盲目妄动,奈何八爷已被弟弟们怂恿起了野望,身为谋士,陆纯彦也只能是全力谋划配合,番谋算下来,费心费力,可惜全都落到了空处,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失落之感,言语间的寂寥之意也就难免了的。 “唉,他娘的晦气,尽瞎忙!” 听陆纯彦如此说法,脾气暴躁的老十已是坐不住了,跳将起来,恨恨地击掌,气恼万分地骂了声。 “嗯……” 老十四倒是没啥fèi huà ,也就只是长出了口大气,可脸上也同样满是不甘之色。 “先生,事情该不会就这么了结了罢,索额图倒,宫里那位怕是也不久了罢?” 老九虽也同样懊丧,可到底心眼较,眼珠子只转了几转,已是看到了事情的另个方面。 老九这话出,正自颓丧中的众阿哥们顿时又来了精神,个个眼珠子发绿地死盯着陆纯彦,就盼着陆纯彦能给出个肯定的dá àn 来。 “帝心难测啊。” 对于zhè gè 问题,陆纯彦心中自有dá àn ,但并不想在此时说出,不为别的,只因面前这帮都是些无法无天的主儿,也不是他陆纯彦此时能掌控得住的,旦再次胡为,后果必将不堪设想,有鉴于此,陆纯彦也就只是摇头叹息了声,给出了个语意含糊的dá àn 。 “唉,晦气,尽瞎扯!平白便宜了老三那厮,不成,明儿个起,老子跟老三那货没完!” 陆纯彦此言出,众阿哥们再次傻了眼,bsp;mò 了良久之后,老十再次狂暴了起来,恨恨地跺了下脚,怒气冲冲地径自去了。 “先生,您莫在意,老十就这臭德性。” 老十这么发作,众人不禁颇为的尴尬,胤禟见状,唯恐陆纯彦动气,忙陪着笑脸,从旁解脱了句道。 “十爷性情中人,当真有语中的之妙。” 陆纯彦乃心机深沉之辈,自不会跟粗鄙的老十般见识,不单不气,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笑之下,众阿哥们的脸色立马就精彩了起来…… “叫吃!” “再叫吃!” “提了,hā hā哈,小鬼头,这回看你还有啥耍的,hā hā哈……” …… 佟府的二门厅堂中,棋局还在持续着,尽管弘晴心不在焉,又有意退让,奈何康熙老爷子的棋艺实在是太差了些,这棋局么,自也就胶着得很,偏生老爷子还没那个自觉,明明下的尽是臭棋,还乐hē hē 地叫个不休,当真令弘晴想哭的心都有了。 老爷子哎,您老会算棋不,这都差了两气了,还硬杀,搞啥呢,不知道杀不死咱的大龙,您老自己的棋可就要崩溃了,自杀也不是您老这么个玩法的! 望着盘面上紧紧纠缠在起的两条大龙,弘晴的心当真是纠结得很,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已算出了二十余步之后的变化,老爷子的棋怎么算都差了两口气,除非弘晴自填气,否则的话,老爷子的大龙只有死路条,这盘棋自也就不用再往下走了。 若是没旁人在,弘晴倒是无所谓自填不自填的,左右不过盘棋而已,弘晴还真不怎么将输赢放在心上,问题是边上还立着四爷与明珠这么两根木桩,四爷也就罢了,同样是个有名的臭棋篓子,就算弘晴做了手脚,他也看不出来,可明珠却是朝中有名的棋道高手,在他面前玩虚活,弘晴可没啥把握,万这厮要是私底下告小状,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儿臣叩见皇阿玛!” 就在弘晴犹豫着该不该让老爷子把之际,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大作中,浑身大汗淋漓的胤祉已大步行上了堂来,满脸喜色地抢到近前,大礼参拜不迭。 “嗯。” 老爷子屠龙正屠得来劲,加之对索额图党的下场早已心知肚明,自是懒得问,也就只是头也不抬地挥了下手,不经意地轻吭了声,示意胤祉自行平身。 胤祉这些年来正当红,又是率先封王,又是管了礼部的差使,奉旨办事倒是不少回,可说到独立平乱这等大事,却还是第次遇到,自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干练,将事情办得个滴水不漏,这会儿可是急着来报功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不闻不问,登时便有种热脸贴到了那啥上之感,悻悻然间又瞅见老四瞥过来的幸灾乐祸之眼神,心下里可就有些来了气,只是这当口上,却也没他发作的余地,也就只能是无趣万分地起了身,犹豫了下之后,抬脚向几子边挪了过去。 啧,老爹还真是沉不住气,就这德性,后头的麻烦还真海了去了! 尽管三爷的脸色变化甚是细微,可弘晴却是准确地捕捉到了这变化,心头不禁微微沉——没错,此番事变中,三爷是拔了头筹,捞了大功之余,也给老爷子留下了干练贤能的印象,可与此同时,三爷也就成了众阿哥们针对的目标,若不能做到荣辱不惊,后头的路显然不那么好走,旦稍有闪失,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贤能形象只怕将落得个轰然坍塌之结局,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意见到之局面。 头疼啊,头疼,这夺嫡之路当真是步步惊心,寸寸难行! 想到前段时间自家老爹被众阿哥们攻击得苦兮兮之惨状,弘晴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奈何开弓断不会有回头箭,要想成为人上人,自是得吃苦中苦,而这,也只能三爷自己去承受,哪怕身为儿子,弘晴也样替代不了,最也就只能是从旁敲敲边鼓而已。 敲边鼓?哈,有了! 弘晴正自头疼间,道灵光突然在脑海里闪而过,心下里已是有了决断,自不怠慢,这便起了身来,不等众人有所fǎn yīng ,已是伸手将棋盘拂,已将棋局抹得乱了套。 “嗯?小鬼头,你这是作甚?” 康熙老爷子还正等着屠龙呢,却没想到弘晴会突如其来地玩上这么手,脸色立马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回皇玛法的话,此局您已经输了!” 帝王怒,可是伏尸千里之势,老爷子脸色这么变,边上诸人都不禁为之胆寒,尤其是三爷,是两股战栗,惊得小心肝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可弘晴却是若无其事,巴眨着大眼睛,派无辜状地望着老爷子,脆生生地应答了句道。 “什么?朕输了?此话从何说起?” 望着弘晴那本正经的小样子,老爷子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伸手抚了下额头,满是yí huò 地追问道。 “皇玛法若是不信,且容孙儿为您复盘。” 弘晴要的便是这么个效果,这听老爷子发问,登时便微笑了起来,自信十足地开了口。 “哦?小鬼头可知君前无戏言?” 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老爷子可就来了兴致,要知道复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没记谱的话,要想成功复盘,那可是难于登天,须得有超人般的记忆力方可。 “甘当军令状!” 弘晴敢做出如此大胆之事,自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在,老爷子话音刚落,他已是毫不犹豫地接上了口,登时便令dǎ suàn 从旁开脱下的三爷生生憋得险些得了内伤,真恨不得把拽住弘晴,狠狠地赏上顿板子。 “hā hā……,好,若能成,朕不吝重赏,若不成么,小心你的屁股,来罢。” 老爷子为帝年,见惯了阿谀奉承,还真罕见似弘晴这般胆大妄为的,兴致起,还真就想看看弘晴有能耐了。 “啪、啪、啪……” 既是有心卖弄下,弘晴自是毫无保留,也不fèi huà ,先是伸手扫,将棋盘清空,而后双手如飞般地拈子往棋盘上填了去,不过片刻功夫,棋局已huī fù 到了先前弘晴搅乱之局面,到了此时,弘晴已是放缓了手速,子子地往棋盘上落,清晰无比地宣告了老爷子输棋的结局。 “厄,这……,hā hā哈……,好,好个晴哥儿,当真不愧是朕的好孙儿,好!” 老爷子棋艺虽不高明,可眼光却是好的,记忆力也相当了得,自是看得出弘晴并未作假,对弘晴的智商自也就分外的满意,毫不吝啬地大大夸奖了弘晴把,登时便惹来了明珠等随侍在侧的干人等或真或假的附和之言,时间里,满厅堂笑声、阿谀声响成了片…… 第32章 潮平浪不止(二) 欲望文 第33章 潮平浪不止(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章 潮平浪不止(三) “晴儿,你今日实是有些孟浪了,错非皇玛法圣明,就你今日之所为,挨顿板子都算是轻的了,少不得还要连累府里,下回断不可再如此行事,记住了?” 忙忙乎乎了大半宿,不单平了乱,以功臣的身份护送老爷子回了宫,胤祉的心情自是好得很,只是兴奋之余,也没忘了要数说下贼胆包天的弘晴,这不,父子俩刚才上了马车,三爷已是板着脸地开了口。 得了吧,若不是您老不给力,咱又何苦冒出来当这么个靶子,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弘晴之所以会gù yì 在老爷子面前显能,自然不是大脑短路之结果,而是有目的而为之,加固在康熙老爷子心目中的好印象只是目的之,但并非最重要的目的,真正用心在于将自己暴露出来,以吸引阿哥们的攻击火力。 理由?很简单,三爷的门下奴才在官场上混着的虽是不少,可已有定地位之辈大已在前番诚郡王府受打压之际全军覆没了,剩下的都是些尚未浮出水面的货色,已然不值得阿哥们出手,如此来,要duì fù 三爷,只能从其本人身上着手,明枪暗箭,三爷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断然应付不过来,而弘晴在此际适时冒头,又是年幼之辈,无疑是阿哥们宣泄火力的好靶子,自然就能为三爷分担些杀伤之火力,当然了,在阿哥们出手之际,弘晴自也不会含糊,终归得给敢出手者些jiāo xùn ,让他们知道下啥叫惹不得! “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记住了。” 肚子里尽可以嘀咕,可当着自家老爹的面,还是乖巧些为好,省得好心帮忙还得挨板子,这点,弘晴可是门儿清着呢,自不会去犯浑,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并无丝毫余的话语。 “嗯,记住就好,皇阿玛既已归来,上书房的事儿必然就,你如今虽已位列其中,能不开口的,还是少开口为妥,少惹些是非!” 三爷并未因弘晴的规矩而放松下来,依旧肃然着脸,碎叨叨地左个叮咛,右个吩咐地jiāo xùn 个没完。 得,您老这是过老爹的瘾啊,还没完了都,累不累啊! 本以为老实之下,三爷能消停会,也好趁机整理下思路,毕竟索额图虽是倒了,可后头的事情还着呢,怎么着也得从中捞上些足够的实惠,若不然,岂不是枉费了此番的辛苦谋算,却没想到三爷训人都训上了瘾,登时便令弘晴暗自狂翻白眼不已。 “父王说的是,孩儿记住了。” 厌烦归厌烦,该做出的姿态还是得做,尽自满心的不耐,可弘晴还是规矩万分地应承了下来。 “嗯,那就好。” 三爷这都已是忙了整整天了,有大事可做的时候,精神自是抖擞得紧,可这松懈下来,困倦也就不可遏制地从心底里泛了起来,jiāo xùn 了弘晴番之后,精气神便已是不济了,也就没了tán huà 的兴致,狠狠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靠在车厢上,假寐了起来。 呵,总算是消停了! 偷眼看了看双目紧闭的自家老爹,弘晴嘴角撇,暗自嘀咕了句,而后便将心思转到了后续手尾的处理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诚郡王胤祉公忠体国,不逼险阻,缉拿逆贼,是为大功,着赏双俸,赐皇庄栋、金百两,银三千,丝绸锦帛……,世子弘晴天纵之资,好学不倦,甚得朕心,着封固山贝子,赏金十两,银三百,准上朝听政,钦此!” 昨儿个弘晴在外头忙乎了大半宿,回到了府中,又急召李敏铨前来交待事情,直到子时将尽,方才匆匆梳洗入眠,本想趁着恰逢月假之际,好生睡上个懒觉,却没想到大早就被拽了起来,说是圣旨到了,可怜弘晴眼都睁不开了,却没处躲闪去,只能是迷迷糊糊地到了府门前,跪在自家老爹身后,听着前来传旨的奏事处总管秦无庸在那儿拖腔拖调地照本宣科,正自无趣之际,猛然间听到了与自个儿有关的赏赐,顿时个猛打了个激灵,就此回过了魂来。 啥,贝子?我勒个去的,这回发达了,没说的,就个字——爽! 本来么,三爷此番立了大功,赏赐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弘晴自也不会放在心上,左右无论怎么赏,也就那么回事儿,至于他自己,原本估摸着也jiù shì 顺便捞点添头,得个金银之类的好处,也就差不了,却万万没想到老爷子这赏,居然赏了个贝子,这可把弘晴给乐歪了,倒不是稀罕zhè gè 爵位本身,不说旁的,只要弘晴不犯大错,待得成年之后,身为王府世子,最不济也能捞个贝勒混混,等三爷升了天,个亲王的头衔那是板上钉钉之事,然则眼下得封的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没见老九、老十都才只混了个贝子,至于老十三以下么,如今头上可都是光秃秃的,啥爵位都没弄到,倒是弘晴zhè gè 小字辈先将贝子整到了手,这可是天家第三代里的头个,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得意非常的,而令其得意的还不是得封贝子,而是准上朝听政事。 上朝听政说起来简单,可shí jì 上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寻常人就不必说了,没混到五品以上的官衔,那是断然没有面圣的资格的,至于上朝么,那就得至少是四品大员方才够格,就算是龙子龙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得了朝的,阿哥们须得满了十六岁才能入朝听政,而龙孙们,就算是成家立业了,也不见得能登上朝堂,哪怕是太子的两位儿子,也没zhè gè 资格,满大清里,弘晴绝对算是独份的荣耀! “去书房!” 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显然有些沉,直砸得弘晴不免有些晕乎乎地,哪怕秦无庸都已lí qù 了好会儿了,弘晴也愣是没从喜悦劲头里缓过气来,若不是城府够深,只怕早已笑歪了嘴,正自在心中傻乐之际,三爷句话便已如盆冷水般将其浇得猛醒了过来。 树大招风,老爹可有得担心了,嘿,老爷子当真用心良苦来着! 听老爷子声色不对,弘晴立马便醒悟了过来,瞬间便猜到了自家老爹的担心以及康熙老爷子如此重赏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为太子保位分散些视线罢了——尽管此番事变中,太子已是竭力避免搅合其中,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太子在其中的手脚,再说了,索额图向力挺太子,其造反是为了拥太子上位,就算太子再如何撇清,也断然无法摆脱干系,受群臣攻讦自是必然之事,别说还有群虎视眈眈的xiōng dì 们在旁窥视,其位已是岌岌可危,问题是老爷子此时还不想废了太子,如此来,矛盾不就出来了?风头正劲的诚郡王府可不jiù shì 老爷子立起来吸引阿哥们火力的最佳之标靶?毕竟没谁想自家费尽了千辛万苦拉下了太子,却平白便宜了三爷,那笑话可就闹大发了去了。 没错,老爷子对太子已是不满到了极点,问题是来他老人家还没想好该由谁来顶班,二来么,也是再给太子个自我证明的机会,至于其三么,说起来还真有点隐蔽,那便是老爷子其实是个权力狂,实容不得旁人来分了他的帝权,哪怕是自家儿子也不例外,否则的话,他也没必要设套子去推索额图把,在这等局面下,诚郡王府可不就处在了风头浪尖上,纵使三爷心热东宫大位,却也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了的。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王爷,大喜了!” “王爷,今儿个早喜鹊叫得欢,属下还琢磨着会有啥好事,这不,道圣旨下来,好事成双了,可喜可贺啊!” …… 内书房里,四大谋士早已得了通报,此际已然知晓了恩旨的内容,自不免因此而兴奋异常,这见弘晴父子行了进来,齐刷刷地全都迎了上去,道喜的道喜,说俏皮话的也咋呼个不停,偌大的书房里立马满是阿谀之声。 “都坐下罢,今日之事怕没那么简单,都议议好了。” 已然看出了问题不太妙的三爷显然没众谋士们那般开心,不止是不开心,反倒有些郁闷之感,不仅仅为的是即将面对的微妙局势,因着不满这群谋士居然目光如此之短浅,心中已是起了换人之念头,只是这等心思却是不好在此时道将出来,也就只能是闷闷地压了下手,不顾众人的惊愕,低着头大步走到上首,撩起朝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而后环视了下面面相觑的众谋士们,怏怏地开了口。 傻眼了,全都傻眼了,孟光祖等人浑然不知问题出在何处,这见胤祉气色不对,心可就都慌了,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唯有李敏铨却是若有所悟,悄悄地瞥了侍立在三爷身边的弘晴眼,内里满是惊愕与震撼之神色…… 第33章 潮平浪不止(三) 欲望文 第34章 摆正位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章 摆正位置(一) 若说以前李敏铨对弘晴是深为忌惮的话,那不过是因自身有把柄落在弘晴的手中之故,可此时此刻,李敏铨心中的忌惮已然演化成了深深的恐惧,没错,jiù shì 不折不扣的恐惧——个人能偶尔猜中复杂至极的朝局之演化,并不足以为奇,连着两次猜中,还可以说是撞了大运,可次次都能料中,那就只能用奇迹来解释了,偏生这创造奇迹之人还仅仅只是个七岁小儿,这到底又是何等之妖孽,望着弘晴那张满是稚气的脸庞,李敏铨只觉得股子冷气不可遏制地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 这憨货起疑心了,嘿,好胆! 李敏铨瞥过来的眼神虽是隐蔽,可弘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眉头只微微皱,瞬间便明了了李敏铨的心思,可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似笑非笑地回瞪了李敏铨眼。 “咯咯……” 弘晴这眼并不如何冷厉,可李敏铨有若被雷击了般,不止是脸色大变,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以致于磨牙的声音都不受控地响着,在派死寂的书房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子诚可是有甚要说的么?” 胤祉正自烦闷间,突然听得怪声响起,脸色不由地便是沉,眼神锐利如刀般地扫,见是李敏铨在那儿作怪,心中虽是不悦,但却并未就此发作,而是放缓了些声调,强自平淡地问了句道。 “王爷勿怪,属下昨夜偶感风寒,略有不适,失礼了。” 被三爷这么问,李敏铨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忙不迭地找了个借口,满是歉意地掩饰道。 “无妨,来人,去,给李先生熬碗姜汤来!” 这见李敏铨满头虚汗,面色又颇为的苍白,三爷倒是不疑有它,再念及这些日子以来李敏铨的襄赞之功,心中的不快已是尽去,这便挥了下手,高声断喝了嗓子,自有侍候在书房外的下人紧赶着应诺而去。 “谢王爷厚爱。” 这可是大夏天啊,没事喝上碗热腾腾的姜汤,内火怕是要大起了,可怜李敏铨闻言之下,原本就白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可又怎敢拒接三爷的美意,也就只能是苦着脸地谢了声。 这老小子自作自受,嘿,看来回头还得好生敲打上番才是! 弘晴冷眼看着李敏铨在那儿难受不已,心下里却已是盘算开了,寻思着该如何调教其人把,也免得这厮乱生异心。 “都说说罢,这恩旨事当何如之?” 三爷到底是心中有事,安抚了下李敏铨之后,也没再fèi huà ,直接转入了正题。 “王爷明鉴,这道恩旨固然是皇恩浩荡,却令王爷成众矢之的,须知过犹不及也,某以为当力辞为宜。” 身为第谋士,孟光祖自然不愿落了人后,三爷话音刚落,他已是第个开了口,提出了个自以为稳妥的解决之道。 “王爷,某以为全然力辞恐有不妥,皇恩不容拒也,只是世子年幼,乍然上朝,是易遭非议,二来恐遭小人构陷,此条当婉拒为上。” 梁绪文对孟光祖的建议显然并不完全赞同,这便从旁插了句道。 “梁兄所言甚是,世子虽聪慧过人,然毕竟见识尚少,旦有所闪失,于我诚郡王府大是不利,此条确须婉拒了才是,想来圣上亦不致坚持要行。” 陈观照的意见与梁绪文致,不等胤祉有所表示,便已表态附和了把。 “嗯,子诚以为当何如之?” 三爷自个儿的想法也是不想当这么个出头鸟,对于众人之tí yì ,自是心有戚戚焉,本想着就此同意了下来,可转念想,却又改了主意,眉头扬,将问题抛给了刚稳下心神来的李敏铨。 “回王爷的话,属下以为请辞奏本可以上,只是圣上定不会准。” 李敏铨旁的能力或许般,可演技却是颇佳,尽管内心里兀自震惊于弘晴对局势的把握之妖孽程度,可回答起三爷的话来,却是派韬略在胸的沉稳之气度。 “唔,想来会是如此,这当如何应对才是?” 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胤祉先是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可很快便想起了当初弘晴入上书房的事儿,立马便释然了去,尽管不甘得很,却也只能是;地认可了这么个事实。 “王爷明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若是长成参天大树,又何惧清风拂面哉,但消行得正,立得稳,以圣上之英明,又怎会不见,古来上青云者,无不大志在胸也,王爷又有何惧哉?” 李敏铨右手捋胸前的长须,左手潇洒自如地轻摇着折扇,派从容不迫状地道出了番话,直指三爷之本心,当然了,凭李敏铨的能力,原本是看不透康熙老爷子的心思的,可有弘晴的提点,李敏铨依瓢画葫芦的本事倒也不差,言语虽平淡,内里却满是励志之大气魄,直听得三爷双眼炯然不已。 “说得好,本王又岂惧考验哉,皇阿玛既是要察,本王便展示番又有何妨!” 胤祉本就有意于大位,如今太子之位倾斜,他心中的野望是不可遏制地膨胀了开来,之所以有畏惧心在,只是担心挡不住众阿哥们的打击罢了,此际被李敏铨如此这般地鼓动,心眼可就活泛了起来,拍面前的文案,激昂万状地发出了通豪言。 “大善斯言,王爷有此大志,青云不远矣!” “诚然如是,今太子与索额图有涉,倾覆不远矣,王爷屡立大功,又有贤能之名望,何愁大事不定!” 梁绪文与陈观照虽无甚谋略之能,可马屁本事却是了得无比,原本因着屡次被李敏铨占了上风而大为不满,都想着出言驳斥李敏铨番,可见到三爷jī dòng 若此,到了嘴边的刁难之言立马就变成了阿谀之词,朝着三爷便是通子猛拍。 “王爷,此事怕没那么简单罢,依某看来,太子未必便倒,此际若是biǎo xiàn 太过,明刀暗箭难防啊!” 屡次被李敏铨抢了风头之下,孟光祖已是忍无可忍了,再看梁、陈二人那副阿谀之嘴脸,心火顿时大起,哪管三爷gāo xìng不gāo xìng地,黑着脸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 在三爷看来,太子与索额图本jiù shì 体的,索额图既已倒了台,太子也就该不远了,极有可能是索额图案审清,就该是东宫换人之时了,却没想到孟光祖居然会如此说法,登时便愣住了。 “王爷明鉴,此等可能还是存在的,不可不慎啊。” 孟光祖之所以如此说法,并非其真看破了康熙老爷子的心思,只不过是时气愤之言罢了,只是想着打击李敏铨把,压根儿就找不到甚支持的理由,面对着三爷深究的目光,老脸顿时涨得个通红,又不敢将真实理由说出,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敷衍了把,那话有说跟没说其实都是回事儿。 “唔……” 三爷精明的个人,又岂是那么好糊弄得了的,这见孟光祖满脸窘态,又怎会不知这货纯属在胡诌,面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若不是顾念着孟光祖往日里薄有功劳,只怕当场就会给孟光祖来上通劈头盖脸的怒叱。 还不赶紧开口,傻乐个甚! 三爷这么拉下脸来,书房里的气氛立马便有些寒了,孟光祖固然是羞愧得低下了头,而梁、陈二人也同样脸上有些涨红,只因他俩压根儿就无法断明太子究竟会不会因索额图案而倒台,自是不敢在此时开口言事,唯有李敏铨却是表面镇定,眼神闪烁个不停,显然是在幸灾乐祸不已,这等小样子出,登时便令弘晴好yī zhèn 的火大,小脸板,眼神已是锐利无比地瞪了过去。 “王爷息怒,孟兄此言确实不假,太子此番虽有磨难,却定可顺利过了关去。” 李敏铨在四大谋士中排名最末,出身又最差,往日里总受其余三人之排挤,闲气可是吃过不少,难得见到同僚们难堪,自是心花怒放得很,真恨不得三爷赶紧拿那三位开刀,然则接到弘晴那冷厉的眼神,李敏铨可就不敢怠慢了,赶忙收敛了下心神,微微笑,做出副从容状地开了口。 “哦?此话怎讲?” 三爷正在恼火中,若是旁人说出这么个结论,少不得要吃排头,可这等言语从李敏铨口中说出,三爷却是不能不慎重对待了,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谨慎地追问道。 “回王爷的话,索额图案发之际,圣上既已归来,若是真欲拿下太子,胡不等索额图闹大发了再动,又何须提前哉,足可见圣心之所在也。” 尽管dá àn 不是李敏铨自个儿找出来的,可却无碍于其好生享受了把众人的诧异之瞩目,直到三爷的脸皮都有些发紧了,李敏铨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出了原委。 “这……” “唔……” “嗯……” …… 众人等,连同三爷在内,都不曾注意到zhè gè 细微的时间差之存在,此际听李敏铨点破,不由地全都呆愣在了当场…… 第34章 摆正位置(一) 欲望文 第35章 摆正位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章 摆正位置(二) “唉,圣上此举大大不妥啊,当断不断,久后必乱,朝堂就此事矣!” “确是如此,索额图倒,太子已无臂助,岂有幸理哉,圣上纵使强托,怕也难护得周全,这又是何苦来哉?” “事已至此,当急思对策才是!” …… 自古以来,从龙都是天功,就没谁不想得的,梁绪文、陈观照二人自是也不例外,本以为此番太子必倒,而正当红的三爷大有青云直上的可能,正自憧憬着从龙之功从天而降,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之变化,心下里的失落自是浓得可以,絮絮叨叨的话里满是怨疚,就跟两受了气的小媳妇般无二,倒是孟光祖还有些担当,只是说到应对策略么,却也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子诚有何可教我者?” 胤祉对孟光祖等人的能力原本就已有不满,此际见诸人fèi huà 连篇,自是加不耐了几分,将诸般人等外放之心也就此坚了几分,但并不dǎ suàn 在此际说破,也没去理会孟光祖等人的无聊感慨,而是直截了当地将问题抛给了近来biǎo xiàn 出众的李敏铨。 “不敢,属下只有些浅见,或能对王爷有所助益。” 这见三爷不问旁人只找自己,李敏铨心中还真有些小得意的,只是得意之余,却也不禁有些发虚,概因他所言的切都不是自个儿思忖所得,而是出自弘晴的提点,也正因为此,其发红的脸色大部分不是因为jī dòng 而是心虚。 “子诚有话只管直说,本王听着便是了。” 三爷本身讲规矩,对于李敏铨居功不自傲的谦逊态度,自是满意得很,脸上的笑容自也就柔和了几分。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圣上之所以不急废太子者有三,其,索额图既灭,太子已失臂助,何时要废,不过句话之功夫罢了,原也不急于时;其二,圣上尚未定下属意之人选,骤然废了太子,圣上亦不知该择何人为继;其三,圣上正值春秋鼎盛之际,自不愁社稷不稳,大可慢慢行了去,为后世挑贤明之主,有此三者在,圣上又何须急哉?” 李敏铨谦逊地拱了拱手,飞快地整理了下思路,而后将弘晴的分析细细地道了出来。 “嗯,子诚所言正合本王之所思,既如此,本王又该如何立身方妥?” 胤祉对康熙老爷子的行事背后之奥秘虽有所思索,可其实却并未想得那般深入,此际听得李敏铨畅谈若此,心中顿有拨云见日之快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同意了李敏铨的分析。 “好叫王爷得知,此番太子虽是定能过得关去,可番苦头却是少不得的,就算阿哥们不动本,言官们也定然不会轻饶了去,若是某料得不差,míng rì 早朝定会番大风波,王爷若是不信,且请拭目以待。” 这见胤祉接连对自己的意见如此之高看,李敏铨得意的小尾巴顿时便露了出来,言语间的肯定意味越来越浓不说,还卖起了关子,先说结论,而不言应对之道。 嘿,这厮不去当戏子还真是梨园的大损失,得,还真挺像回事的么?很有做传销的潜质! 眼瞅着李敏铨越演越投入,弘晴当真很有种狂翻白眼之冲动,不过么,心中也有着点小自得,不为别的,只因他才是真正的导演,不止眼前这出戏,说起来整桩索额图谋逆案都是按着他弘晴的指挥棒在演着,唯的小曲折仅仅只是未能料到康熙老爷子的提前归来,可这与整出戏的圆满却并无甚大的关碍,能以人之力,指挥得整个朝堂都团团乱转,弘晴自是有着十足的自得之理由。 “唔,依子诚看来,本王当如何行事为妥?” 胤祉显然很是认同李敏铨的论断,不禁便动起了随大流参太子把的心思,在他想来,康熙老爷子虽是要保太子,却也不见得没有给太子个jiāo xùn 的想头,借此机会整整太子,似乎该是顺理成章之事,当然了,想归想,胤祉却并不dǎ suàn 将心中的算计道将出来,而是想先听听李敏铨的主张。 “王爷当力保太子为上策!” 谈到了具体策略,李敏铨可就不似先前那般神采飞扬了,而是心虚地先瞥了弘晴眼,见弘晴微微地颔了下首,这才咬牙,派斩钉截铁状地给出了dá àn 。 “嗯?” 听李敏铨此言,胤祉不由地便是愣,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荒谬!太子之过如此碍眼,已是人人喊打之鼠类,此际力挺之,岂不是自讨没趣!尔安敢出此下策,是欲王爷平白受辱不成!” 见到胤祉面色有异,自觉已被李敏铨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孟光祖顿时来了精神,双眼瞪,张口便是通毫不容情的呵斥。 “王爷,某也以为此策万不可行,纵使圣上欲保太子之位,却也未必没有jiāo xùn 其番之dǎ suàn ,此际与太子在起,殊为不妥。” “不妥,不妥,子诚老弟此言大谬也,某以为静观其变方是上策!” 梁、陈二人来是不愿见李敏铨得了势,二来么,本心也不以为该帮太子缓颊,原本还dǎ suàn 婉言进谏的,这见孟光祖如此大声疾呼,自有心帮衬二,这便先后开了口,对李敏铨之建议表示了明白无误的异议。 “嗯!” 胤祉此时早已被李敏铨的“睿智”所折服,自是加看不上孟光祖等人的鼠目寸光,这听孟光祖等人再次fèi huà 连篇,心中的不耐已是再也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挥手,止住了众人的啰唣,而后微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望向了李敏铨,沉吟着开口道:“子诚为何如此说法,可否为本王详解二?” “此策之理由有四:其,圣上既是要保太子,王爷力挺则合了圣心,并无不妥之处;其二,王爷向与太子亲善,今若是袖手旁观,难免遭小人诟病,力挺则可全xiōng dì 之谊,何乐而不为哉?其三,圣上用人专看本心,并不计较外相,首重者,仁孝也,王爷何吝仁心乎?再者,王爷如今圣眷正隆,本jiù shì 旁人攻讦之目标,纵使再小心,也难免遭明刀暗箭之侵袭,既如此,何妨示人以柄,且看圣上又会如何妥为回护,如此来,既可全仁孝之道,又可立忠贤之名,有何不可行之说。” 李敏铨对此问早已从弘晴处得到了dá àn ,应对起来,自是从容得很,但见其手举,五指屈伸间,便已将理由摆明了出来。 “嗯,好,就这么定了,míng rì 朝,本王定当为太子力辩,以明是非!” 三爷本jiù shì 精明过人之辈,李敏铨都已话挑得如此之明了,他又岂会不明白个中之关窍,心中大定之余,兴奋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小王爷,李先生找您呢。” 个早上又是接旨,又是议事,折腾来折腾去,愣是弄到了午时将至,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饿了晌午的弘晴得了空便蹿回了自家小院,紧赶着吩咐萍儿随便整治了些小菜,弄上大碗的素面,正自稀里呼噜地大干快上之际,却见刘三儿笑hē hē 地跑了来,神秘兮兮地凑到弘晴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嘿,这老小子憋不住了! 尽管刘三儿没说李敏铨找自个儿的缘由何在,可弘晴却是瞬间便明了了李敏铨的动机何在,左右不过是这厮乍然得了重用,心虚了,想找弘晴搞个联合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小爷没空,三儿,去,将这份东西还给那厮。” 对李敏铨的个人能力,弘晴虽是不太看得上眼,可他那张嘴,对弘晴还是有着不少的用处的,与其联合,说起来也是两利,不过么,弘晴要的不是盟友,需要的只是个听话的奴才罢了,自是不会就这么遂了李敏铨的意,不仅不去,反倒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上回李敏铨留下的口供,漫不经心地往刘三儿怀里丢,不甚耐烦地吩咐道。 “这……,好叻,小的这就去!” 刘三儿眼尖得很,尽管不曾摊开那份文档,可眼就认出了那东西是啥玩意儿,不由地便是愣,再看弘晴的眉头已然皱起,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后花园跑了去。 “小王爷,李先生就在外头,说是要面见您呢。” 刘三儿去得快,回来得也不慢,弘晴碗面还尚未见底,这厮已是又转了回来,有些个心虚地凑到弘晴身边,满脸堆笑地请示了句道。 呵,算他识趣! 听李敏铨自己来了,弘晴不由地便是笑,笑容里满是不假掩饰的自得之情——弘晴敢将把柄还给李敏铨,自是不怕其脱了钩去,此无它,三爷可不是好糊弄之人,就李敏铨那点能耐,没弘晴的帮衬的话,三两下就得露了馅,旦出了大岔子,三爷又岂会轻饶了其去,在这等情形下,李敏铨只要不傻,那都得紧紧地拽住弘晴的大腿不放,当然了,他自己找上门来,盟友是肯定当不成了,也就只能当听话的奴才罢了,若是敢有异心,弘晴要收拾他,也不过是覆手间事耳,却也不怕其能翻了天去…… 第35章 摆正位置(二) 欲望文 第36章 跑调的小插曲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章 跑调的小插曲 “见过小王爷。” 李敏铨行进书房,入眼便见弘晴正襟危坐在书桌前,手捧着本书,目不斜视地看着,浑然没半点抬头招呼之意思,脸色不由地便是僵,脸皮子抽搐了几下之后,还是强忍着心头的不悦,缓步走上前去,恭谨却又矜持地行了个拱手之礼。 fǎn yīng ?啥fǎn yīng 都没有,弘晴依旧岿然不动地端坐着,别说回礼了,便是连眼皮都不曾抬上下,就宛若将李敏铨当成空气般,这等样子出,顿时便令李敏铨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嘴角嚅动了几下,似乎dǎ suàn 再次出言,可到了末了,却还是强自忍了下来,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着,带着几分的倔强与赌气之意味, 赌气?嘿,好,看你能支撑久! 弘晴很清楚李敏铨此来确是有了归顺之心,只是这等心却并不算诚,毕竟此人也算是小有才学之辈,又乍得三爷的信重,娇娇之气的膨胀是断然免不了之事,纵使担心前景,不得不低头,却也很难摆得正位置,不给他几分颜色看看,要想压服其,那绝对是没影的事儿,正因为此,弘晴这才会有意加以冷落,以此来击溃其内心里的矜持。 说起来弘晴这手冷处理并不算啥稀罕手段,大体上官场中人都能耍得顺溜无比,不过么,种手段之所以能流行,那自然是因其有效之故,这不,随着时间分秒地流逝着,李敏铨原本尚算平稳的气息已是渐渐紊乱了起来,半个时辰之后,李敏铨已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鼻息渐重不说,脸色也已是越来越苍白,到了末了,虚汗已是瀑布般狂淌不止,很显然,李敏铨心中尚存的骄傲已是被消磨得个殆尽,剩下的就只有敬畏之心了的。 “来了?坐!” 别看弘晴始终不曾从书本上移开过视线,可shí jì 上眼角的余光却是始终不离李敏铨左右,自是将其狼狈之状尽收眼底,这见李敏铨面色煞白地微微哆嗦着,自是知晓火候已到,也就不再等,这便不经意地抬起了头来,不动声色地吭了声。 “属下不敢,属下见过小王爷。” 被晾了大半个时辰,李敏铨的心思已是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开始还带着几分前来与弘晴谈合作的侥幸,这会儿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这现实便是眼前zhè gè 妖孽般的七岁小童毋庸置疑地拿捏着他李敏铨的前景甚至是身家性命,断然不是他个王府幕僚可以合作的对象,除非臣服,否则的话,怕是死都不知是咋死的,正因为有此认识,李敏铨已是完全抛弃了心中那些不切shí jì 的矜持,低眉顺目的姿态要说卑谦便有卑谦。 “嗯,坐罢。” 任凭李敏铨姿态摆得低,弘晴的小脸上却依旧无丝的笑容,仅仅只是点了下头,便算是回了李敏铨的礼。 “属下不敢,属下着便是了,事已办妥,还请小王爷训示。” 心中的骄傲既已不存,李敏铨也就没了矜持的底气,又怎敢在弘晴面前随意了去,但见其慌乱地将原本就躬着的身子躬低了几分,陪着笑脸地回了句道。 “嗯,办妥就好,先生办事,小王还是放心得过的,zhè gè 你且收着,回头自去二娘处领人便是了。” 事,自然指的是míng rì 早朝的应对之道,尽管李敏铨没说明,可弘晴却是听便知,但却并不怎么在意,左右他自己míng rì 也要上朝,纵使三爷处出了些小岔子,弘晴也自忖能帮衬得过来,只要力挺太子的大方向不出错,原也无甚可值得担心的。 “啊,谢小王爷抬爱,属下,属下……” 李敏铨满怀yí huò 地伸手接过弘晴递过来的份文书,摊开看,赫然见是侧福晋田氏身边使唤丫头翠柳的卖身文书,心不由地先是喜,接着又是惊,忙不迭地抬起了头来,诚惶诚恐地逊谢着,只是心情激荡之下,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是了。 “表忠的话就不必说了,有那份心便好,去罢,有事小王自会让三儿去寻你。” 打人棍子,回头就得给上颗甜枣,此乃御下的不二法门,zhè gè 理儿,弘晴自是倍儿清楚,玩起来自也就格外的顺溜——早几天弘晴便已找了个借口向田氏要了人,以他王府世子的身份,田氏自然不敢有违,翠柳的卖身文书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便到了手,之所以没急着给李敏铨,为的便是用在此等时分,效果么,显然是不错得很。 “啊,是,属下告辞。” 尽管大半个时辰的等待,等来的只是这么寥寥几句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可李敏铨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抱怨,不敢再逗留,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老老实实地退出了房去,待得出了弘晴的小院子,被凉风吹,这才惊觉自身上下已是如同水中捞出来的般,惊心之余,臣服之心已是不敢再稍有易,他是真被这如妖孽般的小儿给吓到了。 这厮当个办差的还成,调教番,也能派些用场,可说到大用么,怕是不怎么够格,顶也jiù shì 二流水平罢了,当个知府、藩台啥的,该是能凑合,可要以之当谋士么,却是差得远了些。 那头李敏铨已是起了彻底臣服之心,可这头弘晴却对其看不太上眼,问题是眼下缺人手,也就只能是姑且先用着,心里头却是转起了搭班底的事儿,奈何想归想,来手头无权也无钱,二来么,身份摆在那儿,尚轮不到他出头露脸的时候,也就只能是在心中嘀咕上几声而已,做却是时半会做不得的,无趣之下,也懒得再在书房里装样子,闷闷地起了身,低着头向主房方向行了去。 “咯咯咯……,三儿尽胡吹,你还真当兵马司是你家开的啊。” “jiù shì ,三儿的嘴也能信,这天下可就没信不得的了!” “哪能啊,三哥我怎么着也是爷的跟班,宰相房门都七品官了,咱怎么算也得有六品吧,就那兵马司的小官儿,还不得屁颠屁颠地来迎候着,萍儿妹子,您说是zhè gè 理儿吧?” …… 弘晴刚走到主房门口,就听见内里嬉笑声响得个不可开交,只听便已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左右不过是刘三儿又在吹嘘其跟着胤禄道去五城兵马司交涉地痞滋扰工坊事罢了,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脚步不停地便转过了屏风,再看屋中的情形,脸色立马便有些个阴晴不定了起来。 好你个刘三儿,居然不声不响地将萍儿给拐了,嘿,有种! 刘三儿与萍儿之间的眉目传情极其的隐蔽,可对于久经考验的弘晴来说,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儿了。 “哟,主子,您咋就来了?” 这见突然出现的弘晴脸色有些不对,大小美女们可就全都犯起了嘀咕,嬉笑声就此顿止,倒是刘三儿fǎn yīng 快,几步蹿到了弘晴身边,笑嘻嘻地躬身招呼了句道。 “嘿,小爷要是不来,这房中过几日怕是要少上人了吧,三儿,你说呢,嗯?” 任凭刘三儿笑得有bsp;làn ,弘晴却并未给其丝毫的好脸色,只冷笑了声,阴测测地问了句道。 “厄……,主子,您,您说的啥啊,小的,小的不懂。” 听弘晴如此说法,刘三儿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勾着头,不敢去看弘晴的眼,口中结结巴巴地含糊着。 “不懂?嗯,你不懂,小爷就找个懂的人,萍儿,你该是懂的罢,嗯?” 弘晴冷冷地瞥了刘三儿眼,再次冷笑了声,突然扭头望向了面色煞白的萍儿,意有所指地问了句道。 “主子,都是小的的错,不关萍儿姑娘的事,您要罚就罚小的,小的便是死了也无怨,求您了。” 这见弘晴眼神扫了过来,原本就已是心慌无比的萍儿顿时便支撑不住了,身子猛地哆嗦,泪水已是狂涌而出,刘三儿见状,心中大疼之下,忙不迭地头跪倒在弘晴身前,边用力地磕着头,边哀切地求肯着。 “当真认罚么?” 弘晴根本没理会刘三儿的可怜状,小脸依旧绷得紧紧地,寒着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是,奴才认罚,只求主子能饶了萍儿姑娘,此皆小的的错,不关萍儿姑娘的事。” 听弘晴语气如此不善,刘三儿的心已是沉到了谷底,却不敢强辩,而是老老实实地认了罚。 “萍儿,你怎么说?” 弘晴没再看刘三儿眼,而是目光闪烁地望向了泪流不止的萍儿,语调冰冷地问道。 “奴婢知错了,求主子饶了三儿,切处罚皆由奴婢担着便是了。” 萍儿跟刘三儿两情相悦已有些日子了,只是都是私下往来,却哪晓得会被弘晴如此这般地当众点了出来,心慌之余,却也下了明志,并不抵赖,而是咬了咬牙,款款地跪在了地上,自请起处罚来。 “萍儿姐姐,您……” “不要啊,主子,您就饶了萍儿姐罢。” “主子,萍儿姐也是时糊涂,您就饶了她吧。” …… 按王府规矩,弘晴房中的丫鬟都是他的私有财产,未经许可,任何人都不得与旁人有勾搭,若有违反,那罪名可是不轻,哪怕刘三儿与萍儿间其实还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却也样不行,旦弘晴要发作二人,那可是打杀了都不为过,倩儿等丫鬟虽年幼,却也知晓其中之利害,自是全都慌了神,尽皆跪地为萍儿求肯了起来,时间鸳鸳鸯鸯之声满室乱响个不停…… 第36章 跑调的小插曲 欲望文 第37章 来了条大鳄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章 来了条大鳄 “哼!” 弘晴素来很少在众丫鬟们面前摆主子的架子,也从不曾真儿个地动过气,向都是嬉笑无忌之biǎo xiàn ,可眼下任凭众丫鬟们哀求得再凄婉,弘晴的小脸也不曾见到半点的仁慈,仅仅只是冰冷无比地挥手,冷冷地哼,寒气四溢之下,顿时便令众丫鬟们尽皆失了声。 “小王爷,小的知错了,您要处罚就处罚小的吧,小的任打任杀,听凭您发落,只求您放了萍儿这遭吧,小的给您磕头了……” 面对着神情lěng mò 的弘晴,刘三儿不敢兴起丝毫的反抗之心,也不敢出言为自己辩解,只因跟随弘晴时的他很清楚弘晴的算计有狠辣,完全不像其年岁所应有的可怕,此时此刻,刘三儿除了可着劲地磕头哀求之外,甚旁的念头都不敢生出。 “很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小爷怎么处置你都接受,小爷没听错罢,嗯?” 弘晴紧绷着的小脸上露出了丝的狰狞之色,牙关咬,阴森无比地扫了众人眼,冷厉地开了口。 “小的只求小王爷能饶了萍儿姑娘,至于小的,切听凭主子发落。” 事到如今,刘三儿自知责罚难逃,也不敢为自己求情,只想着独自将责罚承担了下来,这便横心,慨然地应答道。 “嗯哼,那好,小爷的处罚么,jiù shì ……” 弘晴冷哼了声,派即将说出处罚,却又似还没想好之状地拖着,半晌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生生令提心吊胆的众丫鬟们全都捏足了把汗。 “小王爷,都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罚奴婢罢,奴婢,奴婢……” 重压之下,萍儿的精神显然也有些支持不住了,泪水再次淌了出来,可勇气却是陡然而起了,果敢地抬起了头来,欲为刘三儿分担些惩处。 “嗯,好,小爷的惩处便是将萍儿指给刘三儿,这事就这么定了,尔等可有异议么?” 众人的目光可谓是哀怨已极,然则弘晴似乎并不为所动,平板着脸,终于说出了处罚的内容,登时便令众人等尽皆陷入了石化状态。 “啊……” “主子,你……” “咦……” …… 众人愣了片刻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全都惊疑不定地望着弘晴,搞不清弘晴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来着。 “hā hā哈……,小爷这主意妙吧,将来尔等看中了谁,小爷概都指了,hā hā哈……” 弘晴眼下虽是王府世子了,可灵魂里却还是前世那玩世不恭的**丝青年,对于男欢女爱,自然有着与时人不同的看法,虽说平日里也没少占占众丫鬟们的小便宜,可也就只限于过过眼瘾罢了,还真就没将诸女当私有财产看,不会起了霸住诸女的心思,当然了,就算他想也不成,家伙不给力啊,真等到家伙给力之际,诸女怕都已是míng rì 黄花了,没见最小的倩儿都比弘晴要大上三岁,之所以做出如此这般的冷厉状,者是要考验下刘三儿与萍儿之间的感情真不真,二来么,也是想看看众人的忠心与否,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逗着众人玩才是根本目的所在,这番假发作下来,弘晴已是憋得难受已极,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是爆笑了起来。 “好啊,晴哥儿,你竟敢骗人,太过分了!姐妹们,可不能轻饶了他!” 眼瞅着弘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众女这才fǎn yīng 了过来,敢情是被自家小主子好生耍弄了回,只是碍于弘晴先前的威势,众女心中虽怨,却也不敢乱动,倒是年岁最小的倩儿却是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气恼地跺脚,扬着小拳头嚷了嗓子,得,这嚷之下不打紧,可怜弘晴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众女好通子的粉拳侍候,小胸膛险些就被当鼓给擂破了去。 “哎呀,别闹了,我投降,投降还不成么?” 说是好男不跟女斗也成,说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也罢,句话,被“人民”的“粉拳”淹没的弘晴非常自觉地缴械投诚了,完全没半点坚贞不屈的节操,可惜诸女都在气头上,哪敢弘晴嚷个甚,只顾着粉拳乱擂,尽管都留着手,没敢真儿个地狠打,可架不住人啊,可怜的弘晴同学眼看着就要如此这般地英勇就义了去。 “住手,都住手,尔等反了天了,还不住手!” 弘晴命好,堪堪就要报销的当口上,救兵突然杀至,只见名书童闯了进来,边大吼着,边双手乱挥,将肆虐的诸女尽皆推到了旁。 “嗯,墨雨?你怎么跑来了?” 虽是被救,可弘晴却是没半分感激来者之意,反倒是皱起了眉头,甚是不悦地冷哼了声。 “小王爷,王爷请您到书房去上趟。” 墨雨乃是内院书房的书童,此番是奉了三爷的命前来请人的,却没想到会遇到弘晴遇群殴的事儿,时间也没细想,紧赶着冲上去拦阻,本心自是护主心切,却不料换来的不是小主子的夸奖,而是不悦之表情,这才惊觉敢情自己是做了坏人,耽误了自家小主子的嬉耍,心不由地便是慌,忙陪着笑脸地禀报了句道。 “哦?” 上午才议了大半天的事儿,这才刚回来没会,弘晴愣是想不明白自家老爹又要找自己何事,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深了几分。 “小王爷,是这样的,上书房里专负责王爷侍读的陈梦雷、陈老夫子爷子到了,说是要见见小王爷,您看这……” 墨雨自以为先前刚搅合了弘晴的好事,唯恐弘晴见怪,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将原委道了出来。 陈梦雷?他来作甚? 弘晴前世时倒是不清楚陈梦雷是何许人物,可在这朝代混过段之后,自是知晓陈梦雷是自家老爹的文学师傅,乃当今文坛巨擎之,现任翰林院学士职,至于其生平,弘晴却是不曾关注过,也没dǎ suàn 跟此老有甚瓜葛的,此际听陈梦雷要见自己,弘晴可就不免有些犯嘀咕了。 “小王爷,王爷还在书房等着呢,若是去迟了,怕是不妥罢。” 弘晴时想的有些出神,半晌没个表态,身负传话之责的墨雨可就稳不住神了,忙陪着笑脸从旁提醒了句道。 “嗯,带路!” 弘晴素来就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物,既然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再去费那个精神,这便挥了下手,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喳,小王爷,您请。” 这听弘晴如此吩咐,墨雨不安的心立马便定了下来,赶忙侧身,恭谦地请弘晴先行,路无语地便到了内院书房门外。 “孩儿叩见父王。” 方转过书房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陪坐在白发皓首的老者身旁,轻声细语地说笑着,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疾步抢到近前,恭谨地大礼问了安。 “晴儿来啦,这位是为父的师傅陈老夫子,还不赶紧见了礼。” 见弘晴已到,三爷并未叫起,而是直接吩咐弘晴给陈梦雷行大礼问安。 “学生见过夫子。” 三爷是个极讲规矩之辈,弘晴自是不敢在其面前有失礼数,尽管心中嘀咕不止,可该行的大礼却是行得极其到位。 “世子客气了,老朽愧不敢当。” 陈老夫子口中说不敢当,可屁股都不见抬上下,就这么坦然无比地受了弘晴的大礼。 得,您老耍人呢,有您这般不敢当的么? 弘晴好学不倦,那是为了能在这朝代混得滋润,于经文本身,却是半点好感全无,连带着对所谓的文学大家也不怎么感冒,哪怕陈梦雷是自家老爹的师傅,弘晴对其也无半分的敬畏之心,这见此老大刺刺地受了自己的礼,心中自不免有些厌烦,只是自家老爹在场,他也不敢有甚不妥的表示,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嘀咕了把,面上却是派的恭谦之色,起了身,便即乖巧地垂手立在自家老爹的身侧。 “听闻世子下得手好棋,老朽想请教下高明,不知世子可肯赐教否?” 陈梦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始终神态从容,并不因自己的眼神而有失措之biǎo xiàn ,心中原本就有的好奇之心自是浓了几分,这便展颜笑,捋胸前的长须,和颜丽色地开口邀战道。 啥,下棋?您老大老远跑了来,就为了下棋,无聊不? 弘晴还真没想到陈梦雷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眼神不由地便是凝,心中的不满自是深了几分,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将探询的目光转到了自家老爹的身上。 “晴儿,夫子之棋艺乃当今之国手,能跟夫子对弈,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谢过夫子。” 胤祉向尊师重道,虽也同样yì ;于陈梦雷的tí yì ,却也不会出言jù jué ,这见弘晴的视线扫了过来,立马笑着解说了番。 “是,孩儿遵命,夫子,您请!” 听自己老爹发了话,弘晴自是不好再迁延,只得笑着应承了下来,殷勤地搬来了几子、棋盘等物,躬身道了请,陈梦雷也没客套,只是悠然地点了点头,端坐在了几子前,随手拈起枚白子,不轻不重地便向棋盘上点了去…… 第37章 来了条大鳄 欲望文 第38章 强为人师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章 强为人师 厄,您老搞没搞错啊,咱是尊老,您老好歹也biǎo xiàn 下爱幼不是?咋就这么不客气呢,忒无趣了吧? 这见陈梦雷毫不客气地占了先手,弘晴心里头可就不免有些泛歪腻了,暗自鄙视了陈梦雷好通子,可歪腻归歪腻,当着自家老爹的面,弘晴却也没敢真有啥不满的表示,不过么,心里头却是下定了给这老不修的个难堪之dǎ suàn 。 “啪,啪,啪……” 棋局开,双方落子都飞快,以致于噼啪声响得几乎都连成了片,不会,便已是过了数十来回,直瞧得旁观的三爷眼花缭乱不已,愣是没看明白双方行棋的奥妙何在。 哟呵,这老梆子不简单啊,有点意思了! 弘晴对自己的棋艺可是相当自信的,毕竟有着前世雄厚的根基以及超前的理念与开阔的视野,绝不是zhè gè 时代棋道高手所能企及得了的,哪怕先前自家老爹将陈梦雷的棋艺夸为国手,弘晴也并未真放在心上,然则数十子落下之后,弘晴赫然发现陈梦雷的国手之名当真无虚,啥大雪崩、小雪崩之类的定式玩得顺溜无比,行棋稳健而又不失凶悍,有若绵里藏针般,任凭弘晴如何辗转腾挪,始终牢牢地占据着先手之利,眼下的棋虽还是两分之局,可行棋的步调却隐隐有被陈梦雷操控在手之趋势,到了此时,弘晴可就不敢再大意了,落子渐缓不说,眼神也渐渐凝重了几分。 不妙啊,这样走下去闹不好要输了! 棋局转眼便已到了中盘,局面虽胶着依旧,可真正的厮杀却是极少,略细算盘面,弘晴赫然发现自己落了后手,虽说只是数子之差,落后得并不算,可真要是这么四平八稳地走将下去,shèng lì 无疑要落在占有先手之利的陈梦雷手中,倒不是弘晴行棋有甚差错之处,实是规矩所然——这时代的围棋可没有先手让后手数子之说,棋力相当的情况下,占先手之利者,胜算无疑较高,这点弘晴虽是心中有数,偏生却又抗议不得,当真很有些幽怨在心口难开之郁闷感。 老梆子,这可是你逼我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桃花为啥会这样红了! 尽管只是盘围棋而已,平常时分,弘晴也不会去在意输赢如何,哪怕是前些日子与康熙老爷子对弈,弘晴也抱着无所谓之态度,可今日么,恼火于陈梦雷的态度之情况下,弘晴还真就不想输了去,眼瞅着棋局前景不妙,弘晴的心眼可就活泛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心念电闪不已,飞快地将棋局之关窍细细地过了番,心下里已是有了妙手之盘算。 尖,断,冲,顶,打! 打定了主意之后,弘晴下手可就毫不容情了,对着左下角的白棋发起了猛攻,着着进逼,步步追魂,刹那间平稳的局势便已被打破,左下角烽烟四起,战况陡然间激烈了起来。 连、并,托、粘,长! 面对着弘晴的凶悍着法,陈梦雷脸上的神情也肃穆了起来,可下手却是极稳,着着争锋相对,寸步不让,稳健防守之余,也没忘了发出强悍的胜负手进行反击,棋局至此已是到了胜负关键的转折点。 嘿嘿,老梆子,你上当了! 弘晴下出这么连串的凶悍着法之目的并不在左下角本身,瞄准的是左边的另块看似已将稳妥的白棋,趁着连串狂攻,弘晴已是顺溜地在左边下方建立起了道雄浑无比的厚势,凭着弃子之诱惑,成功地取得了先手之利,不等陈梦雷将左下角的棋势整理停当,弘晴已是脱了先,手强硬无比的打入,瞬间便在左边大块白棋的要害处强行撕开了个口子。 退,再退! 面对着弘晴这着凶狠异常的打入,陈梦雷明智地选择了退让,努力地要做出两只眼来,以求先行稳住局势,奈何弘晴早将其可能之fǎn yīng 都已算计在内了,又怎会给陈梦雷留下轻松做活的机会,三招两式便已点死了白棋的眼位,逼得白棋只能向中腹逃窜而去。 攻击,再攻击! 这见白棋要逃,弘晴哪肯放过,子接着子地逼迫着白棋,但又不是无章法的强攻,总给白棋留下线之生机,到了此时,无法割舍这么大块白棋的陈梦雷只能;地跟着弘晴的步调行事,步步地将战火引向了全局,等他好不容易活出了两眼,再看,弘晴早借着攻击之势平白围出了两大块强势之地,不仅如此,原本基本无碍的左下角之白棋因着黑棋的强大厚势,赫然竟又出现了不稳的wèi dào ,棋局至此,陈梦雷不但先手已失,棋还不甚稳当,再想翻盘已是难能。 “嗯,世子果然高明,这棋老朽输了!” 眼瞅着翻盘已然无望,陈梦雷并未再坚持走将下去,伸手取了两枚白子,倒转着往棋盘上搁,干脆无比地投子认了负。 “小子无状,承让了。” 大中午被叫来下棋,弘晴原就不是很情愿,奈何老爹有命,他也不敢不从罢了,而今棋局既了,弘晴也就不想再生枝节,这便起了身,恭谦地行了个礼,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已乖巧地到了三爷的身旁,就等着自家老爹说出放行的话语了。 “夫子,犬子……” 胤祉早就听人说过弘晴的棋艺不凡,但却始终不曾真儿个地往心里去,在他想来,弘晴不过屁大孩儿,就算再行,也不过是尔尔罢了,哪怕弘晴曾在与康熙老爷子对弈时出过彩,胤祉也样不是很在意,此无它,康熙老爷子是公认的臭棋篓子,但消有点水平的,要赢老爷子都非难事,之所以少有人敢赢,不过是忌惮老爷子的帝王之位罢了,这会儿见弘晴居然如此轻松地便杀败了陈老夫子,心中当真有些个惊疑不定,张着嘴欲道歉上番,可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是了的。 “无妨,得此子而教之,实老夫平生之幸事也!” 陈梦雷脸色平静得很,丝毫没有落败之后的颓丧与苦闷,反倒是双眼精光闪烁不已,扬手,止住了胤祉的话语,说出了句令三爷父子俩尽皆石化的话语来。 “夫子,您的意思是……” 胤祉对陈梦雷zhè gè 老师向极为尊敬,尽管对其乍探亲归京便到自家府上深感奇怪,可却并不敢问缘由,哪怕其提出要见见弘晴,胤祉也样没提出异议,毫不犹豫地便将弘晴召了来,可此际听陈梦雷有收弘晴为徒之意,胤祉可就不敢随便答应下来了,理由很简单,三爷本人jiù shì 陈梦雷的弟子,陈老夫子再收弘晴为弟子,这辈分上显然有些乱了规矩,事虽不大,可真传了出去,却也不免成了旁人的谈笑之资粮,这可不是向爱惜羽毛的三爷所乐见之事。 “老夫老了,难以侍天颜,唯生所学尚不得传人,每深以为憾,今能得佳子以传衣钵,于愿足矣,当辞官就府,王爷可肯以席之地相容否?” 陈梦雷从康熙三十七年起奉旨教了胤祉三年有余,对胤祉的品性自是了解颇深,尽管胤祉话未说明,可陈梦雷却已是清楚了胤祉的意思所在,但并未因此而改口,反倒提出了辞官就府的想头,登时便令胤祉嘴张得老大,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啥啥啥?搞没搞错,您老好好的翰林学士不当,跑来当咱的师傅,再好为人师也没您老这般好法的吧?晕,瞧这棋下得,敢情咱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紧箍咒戴来着! 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不止是三爷傻了眼,弘晴是大脑晕,险些当了机,恼火万分之下,真恨不得朝老夫子猛吐上yī zhèn 口水的,只是自家老爹在侧,弘晴jiù shì 再火大,却也不敢有甚放肆的举止,也就只能是;地猛翻了阵白眼。 “夫子能来,实是学生之幸也,只是,只是……” 胤祉愣了半晌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有心加以jù jué ,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才是,直憋得额头都见了汗。 “王爷放心,圣上处,老朽自会去解释清楚,断不会令王爷为难的。” 陈老夫子显然不dǎ suàn 给胤祉推脱的机会,摆手,派为胤祉kǎo lǜ 状地扯了句,顿时便将三爷好不容易才想出的借口硬生生给堵了huí qù 。 “犬子能的夫子教诲,实是其之大幸也,晴儿,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给夫子行大礼!” 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素来敬重夫子为人学问的三爷自是没了脾气,也就这么顺水推舟地将弘晴往火坑了推了去。 啥?老嗲啊老爹,您老就这么把咱给卖了,我勒个去的,这回惨喽! 弘晴是怎么也没想到盘棋居然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来,若是早知如此,打死他,也绝不会同意下这么盘棋的,奈何事已至此,除了在心中狠狠地埋汰自家老爹几句之外,却也没别的法子好想,只能是老老实实地上前大礼参拜不迭…… 第38章 强为人师 欲望文 第39章 到中流击水(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章 到中流击水(一) “到了朝房,莫忘了礼数,而今朝局纷乱,只宜看少动,皇阿玛若是不问,你且就着,休得乱说,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都记住了么?” 八抬大轿晃晃悠悠地在空旷的东大街上前行着,轿子里,脸严肃状的诚郡王斜靠在锦垫子上,眉头微皱地看着弘晴,不厌其烦地交待了第十次同样的话语。 “是,父王,孩儿都记住了。” 上朝?好事啊,旁人求都求不得,在没上朝前,弘晴同样也憧憬得很,可真临到了上朝时分,这才发现这活计好像没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就说早起这项,就不是好耍的事情,可怜弘晴向喜欢睡睡懒觉,这冷不丁地三就起,四不到就得出府,当真是遭了大罪了的,到了这会儿已是犯困得不行,偏生耳边还唐僧碎碎念个没完,这罪着实不是人受的,问题是老爹有吩咐,不答还不行,弄得弘晴心里头直泛酸水儿。 “记住就好,进宫门须得碎步疾走,万不可大步狂奔…… “还有,皇阿玛出后宫,须得……” “皇阿玛旦有问,必得先称圣,而后……” …… 今日的早朝对于三爷来说,很重要,不单是弘晴zhè gè 七岁的王府世子初次上朝,因着今日所议之事关乎将来很长段时间里的朝局走向,纵使已事先得了李敏铨的提点,可三爷的心里头还是没啥底气,这人么,总是心虚,嘴就碎,哪怕明知弘晴其实早已经府中总管太监高大诚的反复训练,对朝堂礼仪尽皆熟稔得很,可三爷还是忍不住要反复叮咛来叮咛去地念叨着,只可怜弘晴生生被整得个晕头转向,真恨不得拿块破布将三爷那滔滔不绝的嘴给堵将起来,可惜想归想,做却是没那个胆量,万般;之下,也就只能是姑且听着,姑且敷衍着,当真是苦不堪言。 “禀王爷,已至宫前,请王爷、小王爷移驾。” 就在弘晴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之际,苦难终于是到了头,随着高大诚声唱礼响起,三爷总算是停止了毫无意义的说教,哈腰,顺着下人们挑起的车帘子下了大轿,弘晴见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下了轿,迈开小腿,紧跟着三爷向宫门外的朝房行了去,这路走,少不得又得跟帮子凑上前来打招呼的朝臣们费些无意义的唇舌,好在弘晴位份高,倒也无须跟这些没资格进朝房的朝臣们行大礼,若不然,弘晴可怜的小膝盖只怕又得大吃上番苦头了的。 “哟,三哥来啦。” “三哥,恭喜了,场大功到手,得了赏赐不说,还荫子入了朝,了不得啊,这等好事咋就没让咱xiōng dì 遇上呢。” “得了吧,老十,就你那懒样,就算是功劳摆你面前,怕是你小子连捡都懒得去捡罢。” “hā hā哈……,说的也是,老十啊,你小子也就只有眼红的份儿。” …… 朝房分南北,北边的属于三品以上、品以下大员的休息处,至于南边,则是极品朝臣们云集的所在,虽说并无明文规定,可却是约定成俗之事,无论是三爷还是弘晴,都是极贵的主儿,自然是直奔南朝房去了,这才进门,原本闲坐着笑闹不已的众阿哥们除了大阿哥之外,全都了起来,嘻嘻hā hā地打着招呼,当然了,寒暄之余,也没忘了调侃上三爷几句,酸味儿当真是漫天飞扬,这也不奇怪,谁让三爷这回功劳立得如此大,又如此之轻松,不遭人嫉才是怪事了的。 “侥幸,侥幸而已,切皆是皇阿玛绸缪帷幄,为兄也只是侥幸遇上罢了,不值提,不值提啊,晴儿,来,给诸位叔伯、老大人们见礼。” 尽管对众xiōng dì 们的嘲讽早有预料,可值此时分,胤祉还是不禁有些个心里发虚,不为别的,只因此番大功还真jiù shì 撞上的,他自己都从来没想到过功劳会如此轻易地到了手,没想到康熙老爷子会将弘晴提到了朝堂上,这会儿面对着众xiōng dì 们的围攻,三爷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将弘晴给推了出来。 得,又将咱给卖了,没法子喽,可怜咱的小膝盖! 这见自家老爹如此没义气地将自个儿推出来当挡箭牌使,弘晴心里头当真是郁闷透了,可也没辙,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头埋汰上几句,这么些礼数还真就少不得去行上个遍的,谁让他辈分低来着。 “侄儿给大伯请安了!” “见过四叔!” “见过熊老大人!” …… 有清代最重礼数,身为晚辈,见着长辈,那礼数可是万万少不得的,若是旦有失,被言官参上本,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也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再郁闷,弘晴也只能是强打着精神,给众极贵之辈尽皆见了礼,好在众人皆知弘晴圣眷正隆,倒也不敢小觑了去,加之众人的心思都着落在即将开始的早朝上,自是无人为难弘晴,尽皆笑脸客气了番,便算是让弘晴顺利地过了关去,纵使如此,圈礼数下来,可怜弘晴的膝盖还是难免遭麻木之劫难。 “上朝,上朝……” 没等弘晴从繁文缛节中喘过气来,午门里已然传出了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喊朝之声,正自在朝房里闲谈的诸般大臣全都闻风而动,各自起了身,飞快地整好了官袍,按品级高低,在午门外拍好了队伍,静静地等着宫门的大开,身为龙孙,弘晴有幸在了队列的前端,只是并未与其父在道,而是排在了阿哥队伍的最末个,其前头着的正是老十胤锇那庞大的身躯,生生将弘晴的视线全都给遮没了。 前世那会儿,弘晴总以为上朝该是在太和殿,也jiù shì 俗称的金銮殿,后世所有有关朝会的镜头大体上都在那儿,可shí jì 上却浑然是以讹传讹,早朝的地儿压根儿就不在金銮殿,而是在乾清门,亦即前朝与后宫交接处的那个内宫门,这便是清制所谓的“御门听政”的由来——每当早朝时,在乾清门正中设御榻,榻后立屏扆即屏风和表案。黎明,皇帝升座后,来奏事的官员列队在门前广场等候,部院官按预先编好的次序,分部门顺序陆续登东阶向皇上汇报,由皇帝御批,唯有雨雪天,方会将早朝改在保和殿举行,至于金銮殿么,shí jì 上极少动用,唯有大典之时方会启用,年到头真用不上几次的。 “时辰已至,进!” 卯时正牌,午门上鼓乐齐鸣中,名中气十足的中年宦官缓步行出了已然大开的午门,扯着嗓子声大吼,早已排好了队的朝臣们立马闻声而动,鱼贯行进了午门,迈着小碎步,飞快地沿着宫道向乾清门赶去,路上有不少太监手持静鞭抽地,激起阵阵的爆鸣之声。 乾清门前的小广场说起来并不算小,足足有十数亩见方,奈何有上朝资格的文武达三百余,再算上维持秩序的宦官、侍卫们,总人数已是过了六百,如此人汇集在门前,立马便将整个小广场挤得个满满当当的,可怜弘晴个子小,在人堆里挤,顿时便不见了影子,左左右右看去,全都是屁股蹲儿,当真令弘晴很有些子哭笑不得的。 按朝规,在广场上只能静候,不得交谈,也不得乱动,甚至连咳嗽都不允许,有敢违者,自有御史台记着账,回头本上去,处罚可是轻不了,很显然,这等静候着实是烦人得紧,最是考验人的耐心,旁人倒也就罢了,都是上惯了朝的老鸟,倒也不会有甚旁的想头,偏生弘晴是初次上朝,自无甚经验可言,这左等右等不见老爷子出来,心里头实是有若有猫爪在搔般难受。 “皇上驾到!” 就在弘晴等得嗓子发干之际,随着奏事处总管秦无庸声中气十足的喝道声响起,身明黄朝服的康熙老爷子已由数名小宦官簇拥着从门后行了出来,而太子胤礽则面色苍白地紧随其后。 “啪、啪、啪……” 康熙老爷子这么露面,二十八名立于小广场四周的小太监们立马全力挥舞着手中的静鞭,重重击地,发出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爆鸣之声。 “臣等叩见陛下!” 静鞭响,诸臣工尽皆跪倒于地,行三叩九拜之大礼。 “众爱卿平身。” 康熙老爷子稳步走到门前的御榻前,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手虚虚抬,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对朝规礼仪都熟稔得很,只听叫了起,立马三呼万岁不已,弘晴虽是初哥,可混杂在群臣中,跟着喊喊,却也不致有失误之虞。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上参。” 群臣们方才刚将起来,气息都尚未喘匀,却见人从文官队列的末尾蹿了出来,不顾朝规地高呼了嗓子,赫然竟是御史万方敏,顿时便令诸般臣工尽皆为之愣…… 第39章 到中流击水(一) 欲望文 第40章 到中流击水(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章 到中流击水(二) 这就开始了?我勒个去的,老大那厮还真是没耐性! 既是有心要走天底下最难之路,弘晴自是不会轻忽了情报的收集,尽管限于条件,尚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可浮在表面上的东西却已是知道了不少,眼下这突然冒出来的万方敏正就在弘晴的所知范围之内,乃是大阿哥胤禔门下能有上朝资格的几个奴才之,很显然,这货的杀出断然是大阿哥授意的结果,冲着的便是索额图案,瞄着的自然是拉太子下马,之所以上朝便闹出这么出,求的便是先声夺人,算盘打得倒是颇精,只是这吃相却未免太难看了些,着实令弘晴很难不生出鄙夷之心。 “卿家有何本章只管奏来,朕听着呢。” 按朝规,每逢大朝,最先奏事的总是六部官员,以决天下大事,这次序般由当值大学士拟定后报御批,任何人不得擅自行事,若要说有yì ;的话,那就只有御史这等言官可以不受限制,任何时候都可以插队奏禀,而帝王还不能不听,此乃祖训,纵使康熙老爷子身为强势帝王,也不好随便违了去,故此,哪怕明知万方敏此举来意不善,可康熙老爷子也不能不让其开这么个口,也就只能是面带不悦地瞪了万方敏眼,微皱着眉头,不甚情愿地准了万方敏的请。 “启奏陛下,臣惊闻索额图聚众谋逆,不甚怒兮,似此奸佞,横亘于朝,党聚蚁附,乱我朝纲,实天地不容,幸得陛下圣明,灭之覆手,诚天下之幸也,然,叛虽平,而事尤未止,须早审深究,以正视听,另,臣又有yí wèn ,索贼屡受天恩,高踞相位有年,满门皆贵,本不该有反心,缘何至此哉,臣窃以为此贼背后定有指使之元凶,若不铲除此毒瘤,天下无宁日矣,如上以闻,还请陛下圣裁!” 康熙老爷子威势极重,他虽只是瞪了下眼,可落在万方敏眼中,却有若雷霆霹雳般震撼,当即便惊得腿肚子哆嗦不已,奈何者是不敢违了自家主子的密令,二来也是因人已出了列,开弓岂有回头箭,纵使再心惊,万方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片奏文下来,初始还颤音满满,到了末了,竟已是慷慨激昂不已,显见其人还算是颇有胆略之辈,也不枉大阿哥将其推出来当先锋之重用。 “毒瘤?嘿,朕倒是想知道卿家所言的毒瘤指的又是何人,说罢。” 谋逆乃是天大之案,不审是断然不行的,康熙老爷子也没dǎ suàn 将此事不了了之,只不过出于种种kǎo lǜ ,哪怕时间已过了两日,老爷子也没急着指明主审之人,不曾对此事做出表态,原想着议政之后,回乾清宫再与诸般大学士们计议此事,以求将此事之影响降到最低,却没想到被万方敏如此突兀地捅了出来,心中自是不喜得很,只是万方敏乃是言官的身份,有着临机奏事之权,所言之事在道理上也说得通,老爷子尽自不喜,却也不好朝其发作的,当然了,也断然不想让万方敏轻松了去,这便扬眉,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带着丝揶揄意味地问了句道。 “这……” 万方敏上此奏本的用心固然是为了将此案往大里闹了去,也算计了康熙老爷子的可能之fǎn yīng ,本以为自家所奏之事乃正理,康熙老爷子必会准了无疑,待得老爷子准,他便可顺势举荐审案之人,从而步步主动地将审案权往预定的目标推进,这等算计无疑不错,可惜却是落到了空处,被老爷子这么问,再看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味,万方敏自不免有些个慌了神,此无它,尽管大家伙都知道在索额图背后的人是太子,问题是案情未审明,也没个证据在手,谁又敢毫无顾忌地将矛头对准了太子去,万方敏为之语塞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 “嗯?卿家可是有甚难言之隐么,无妨,只管直说,朕为你做主便是了。” 康熙老爷子看来是真心恶上了万方敏,根本不给其退缩的机会,眉头扬,似宽其心,实则追逼不已地开了金口。 “圣上明鉴,微臣以为事出必有因,索额图之所以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必与东宫脱不得干系,具体详情须得审后方知,微臣恳请圣上下诏明察!” 听康熙老爷子这话寒得很,万方敏原本就虚的心顿时虚了几分,眼神游离地急图抽身之道,只是突然间瞅见大阿哥扫将过来的锐利眼神,身子不由地猛然振,旋即牙关咬,将心横,语速又快又急地就此喷薄而出了。 “嗡……” 万方敏这话出,下头着的群臣们顿时轰然了起来,浑然忘了君前不得失礼之规矩,不为别的,只因万方敏这话着实是太大胆了些,要知道太子可是半君,哪怕万方敏是言官,有着闻风上奏之权,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当庭弹劾太子那也样是大逆之罪,换而言之,万方敏此言出,就意味着与太子是不死不休了,再想及万方敏背后着的是大阿哥,事情显然已是超出了正常朝议的范畴,又怎由得群臣们不为之惊诧不已的。 “启奏陛下,微臣也以为此案疑点重重,须得尽速详审,以安天下人之心。” 康熙老爷子之所以拿话挤兑万方敏,为的便是堵住群臣之口,这等用心虽是不错,可却是落到了空处,事情既已挑明,在旁观望着的八爷也就有些憋不住了,但见其低垂在身侧的手悄然地翻动了几下,立马便有名身着五品官服的中年官员从旁抢了出来,高声疾呼了把,赫然又是御史——九爷门下奴才葵绪。 “陛下,此案疑点重重,不彻查明白,何以谢天下!” “陛下,臣等皆以为此案须得三司会审,方可明真相!” “恳请圣上下诏明察,以明是非,万不可轻纵了元凶!” …… 葵绪这么出面,八爷党自是应者云集,有不少不明真相之朝臣也跟着跪在了地上,时间小广场上哄闹成了片,呼啦啦百余朝臣齐齐请愿,声势不可谓不浩大,这么整,不止是端坐在台阶下的胤礽手足无措、面色惨淡,康熙老爷子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奈何格于形势,却又不好发作众人,只是眼神里的寒光却已是阴森得吓人。 机会啊,老爹,您老还愣着作甚,这等biǎo xiàn 的大好机会都抓不住,您老还混个头啊! 瞅见康熙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已了出来的群臣们自不免心惊肉跳,时间尽皆为之失声,可退却是无人肯退,依旧跪在台阶下,以bsp;mò 相抗争,小广场上的气氛顿时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纵使是那些依旧立在原地的群臣们此际也已是噤若寒蝉,唯有弘晴却是心情激荡不已,不为别的,只因这正是三爷biǎo xiàn 下中流砥柱的良机,用不着,此际只消出来力挺太子,圣心立马便唾手可得,简直jiù shì 白来的好处,到哪去找这等好事来着。 这头弘晴急得直跳脚,那头只见三爷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似有出来之势,可到了底儿还是没那个胆略,这也不奇怪,三爷本jiù shì 个谨慎人,担当说起来着实不大,虽有建功之心,却又怕犯了众怒,概因出来攻讦太子的朝臣实在是太了些,已然超出了三爷的心里底限,句话,三爷怂了! 笨瓜个,就您老这等德性,还想着玩夺嫡,歇菜去吧! 三爷不肯出头的理由,弘晴能理解,左右不过是想着已然有了大功在手,似无在此际犯了众怒之必要,却不知夺嫡事本jiù shì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能处处biǎo xiàn 得过人筹,又凭啥让精明过人的老爷子重视于你,这么个浅显的道理可是明摆着的,这都看不通透,显然jiù shì 阿斗级的人物,念及此,弘晴的心情顿时便坏到了极点。 “皇阿玛,儿臣以为兹事体大,若不详查,实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便是于太子哥哥之名声也是不利,是非终归得有个分明才是。” 眼瞅着大势已成,八爷心情自是爽利得紧,只是他还不dǎ suàn 亲自出马,这便伸手轻轻地碰了下身边的老九,立马便见胤禟会意地了出来,派公忠体国状地进谏了番。 “皇阿玛,儿臣以为九哥说得是,不查不足以明真相,想来太子哥哥也是愿查个分明的,还请皇阿玛明鉴。” 九爷出,胤锇自是立马跟了上去,大嘴咧,跟着便是通子的胡诌。 老十这话出,登时便令胤礽气得个浑身哆嗦不已,直恨不得拿把刀子将老十给剐了,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值此微妙关头,他甚至都不能出言自辩,若不然,便是越描越黑,心急之余,也只能是拿哀怨的目光扫向了老三、老四这两位平日里交情相对较好的xiōng dì ,就指望着这两位能出面救个场, 胤礽的用心固然是好的,可惜却是在做无用功,那哥两个这会儿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地装着木头人,任凭胤礽的目光再如何哀怨,哥俩个也浑然不为所动,就这么着,朝局堪堪已到了失控的边缘…… 第40章 到中流击水(二) 欲望文 第41章 到中流击水(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章 到中流击水(三) 老爹怕是指望不上喽,要不咱上? 眼瞅着三爷半天没fǎn yīng ,弘晴又怎会不知三爷已是彻底放弃了此次雄起之机会,郁闷之余,心眼不由地便活泛了起来,很有种亲自上阵之冲动,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去做,倒不是怕事,而是真还不到他这位世子上阵建功的时候,真要玩大发了,遭旁人嫉恨还是小事,回头闹不好还得吃三爷的板子,那可真就亏大了去了,再说了,只要四爷没动,三爷就不算输,大不了这局不玩也成,反正谁都不得分,这等结果虽遗憾了些,却也尚算是能接受。 “晴儿,来,到朕这儿来。” 就在群臣们以为康熙老爷子必将雷霆震怒之际,却没想到老爷子突然展颜笑,朝着人堆里的弘晴招手,煞是和蔼地招呼了声。 啥?老爷子搞啥啊! 弘晴这都已dǎ suàn 放弃了,却万万没想到老爷子会在此时点自己的名,不由地便有些子傻了眼,心思立马有些卡了壳,愣是搞不懂老爷子到底想作甚,问题老爷子金口已开,不上去还真不成了,尽自心中嘀咕不已,却也只能是略带丝慌乱地向门前的台阶行了去。 “嗡……” 望着弘晴那小小的背影,群臣们忍不住又轰然乱议了起来,很显然,群臣们也被老爷子这突如其来的手给绕晕了,至于三爷么,这会儿已是冷汗狂淌直下,几番身形摇晃,似欲上前打岔,可又真没那个胆,不知如何是好之下,顿时便急得个面色煞白不已。 “孙儿叩见皇玛法。” 门前的台阶不,拢共也就九级而已,尽管弘晴的步行速度并不快,可也jiù shì 几步的事情而已,毫无yí wèn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要想猜透老爷子的心思,显然是办不到的事儿,此际的弘晴也就只能是强自按下心中的yí huò ,抢到御座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 康熙老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番,见弘晴气度沉稳,并不因乍然处于众目睽睽之下而有甚失态之biǎo xiàn ,心中暗自称奇不已,可也没说些甚子,只是笑着抬手,慈爱地叫了起。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听得出老爷子语气里的慈爱之意,可弘晴却是不敢因此而废了礼数,丝不苟地谢了恩之后,这才起了身,垂手而立,派恭听训示之状。 “晴儿进学已半载了罢,可有所得么?” 老爷子根本没理会下头群臣们的窃窃私语,也不管下头还跪着地的官员,捋胸前的长须,竟关心起弘晴的学业来了。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惭愧,只略有寸进耳。” 弘晴到了这会儿还是没能猜透老爷子叫自己上来的真实用心何在,心中自是警醒得很,哪敢将话说得过满,也就只能是谦逊地答了句道。 “嗯,能有寸进便是好事,须知学而不厌方可至远,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晴儿当牢记在心才是。” 老爷子这段时间虽都不在京,可对京中诸般人等的biǎo xiàn 却是心中有数,自是知晓弘晴从不缺课的良好biǎo xiàn ,此际尽管另有机枢,可勉励之言却也是出自真心无疑。 “孙儿定当牢记皇玛法之圣训,不敢或忘焉。” 老爷子此言出,弘晴不单没就此松懈下来,反倒是谨慎了几分,他可不相信老爷子在这等场合里会是真儿个地关心自己的学业,只是时半会又想不明白老爷子到底唱的是哪出戏,回话起来,自是能简单尽量简单,以免闹出甚不必要的麻烦来。 “晴儿这话,朕信得过,然,学之目的不在学,而在用,今儿个朕便来考考你,唔,晴儿可知黄袍加身之典故否?” 老爷子这回没再让弘晴费心去乱猜,夸奖了弘晴句之后,话锋转,已是“图穷匕见”了。 我勒个去的,敢情老爷子是在这等着咱啊,该不会是知晓了咱在暗自谋算的事罢,若如此,那乐子可就海了去了!唔,不对,老爷子应该没察觉,若不然,怕就不是这等君臣奏对之格局了,真要是起了疑心,十三衙门那头早出动了! 童言无忌?hē hē ,原来如此,老爷子还真是好算计,咱说对了,老爷子顺势便能下了台,即便是说错了,那也无妨,老爷子以指正之名,照样可以将意思表达出来,圣意明,群臣就算再不甘,怕也不敢强谏了,尤其是那些个“不明真相”之辈,只怕立马便得幡然悔悟,如此来,场风波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听老爷子如此问法,弘晴的心中立马便“咯噔”声猛响,冷汗不由自主地便冒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在暗中操纵诸般事宜之事若是放在成年人身上,那只会博得众人声喝彩,可问题是弘晴眼下只有七岁,这等能耐的来处可就不好解释了,再联想起去岁的死而复生事,指不定真会被人当妖孽给处理了,又怎由得弘晴不担心的,只是转念想,又觉得事有不对处,再往深处略琢磨,立马便已有所悟。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昨日方才听父王说过此事。” 弘晴想得虽,可心念电转之下,也不过jiù shì 呼吸间事而已,计议决,自是有了主张,这便躬了下身子,言语诚恳地应答了句道。 “哦?你父王又是怎生说的?” 老爷子还真就没料到弘晴会这么答,不由地也是愣,细细地看了弘晴眼,见弘晴神色从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好奇心顿时大起了,这便轻吭了声,眉头扬,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父王言宋祖本无心,奈何下头人等从龙心切,妄以黄袍加其身,纵使不反也只能反了。” 弘晴抬起了头来,双目炯然地看着老爷子,派无邪状地应答道。 “嗯哼,有意思,那你父王还说了些甚?” 见弘晴那认真的小样子,老爷子不由地便笑了起来,眼神不为人觉地瞥了在朝臣最前列的胤祉眼,而后又乐hē hē 地往下追问着。 “父王还说,‘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我辈当亲君子而远小人,若不然,近墨者黑矣,不可不慎。” 左右都是往自家老爹脸上贴金,自不妨贴上些,反正老爷子也找不到对证之人,弘晴这逮住了机会,立马就可着劲地为三爷鼓吹上了把。 “听听,都好生听听,晴儿都懂的理儿,尔等怎就会懵懂若此,哼,平乱时不见尔等用力,打落水狗时,倒是个个都跳了出来,好么,朕是否也该好生奖赏尔等番,嗯?” 老爷子抓弘晴的壮丁,本jiù shì 为了引出jiāo xùn 群臣的由头,而今弘晴所答远比老爷子所需要的,也好,毫无yí wèn ,老爷子发作起来,自也就理直气壮得很,训得众跪在地上的群臣们尽皆为之面红耳赤不已。 “皇阿玛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孩儿人的错,孩儿糊涂啊,误信了奸佞小人,险些被陷大逆之境地,孩儿不肖,恳请皇阿玛重重责罚。” 老爷子这发飙,胤礽立马就有了卖乖的机会,但见其头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认着错之余,也没忘了要刁买下人心,当真是唱作俱佳,把握时机的能力着实是惊人得很。 “罢了,此事也不怪你,起来罢。” 老爷子本就不dǎ suàn 借此事发作太子,这见太子如此识趣地出了头,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上把,父子俩就这么默契无比地演了把双簧。 “儿臣谢皇阿玛不罪之隆恩,儿臣惶恐。” 老爷子定了调,胤礽哪有不赶紧顺杆子往上爬的理儿,这不,没等群臣们fǎn yīng 过来呢,他已是谢了恩,句“惶恐”便已将事情盖棺定了论,愣是没给旁人留下打岔之机会。 “明珠!” 老爷子没再理会太子,也没去管下头群臣们的脸色有怪异,面色肃,提高声调地喝了嗓子。 “臣在!” 明珠乃是精细人,自是看得出眼前这场戏的奥妙何在,正自暗笑不已间,突然听老爷子点了自己的名,哪敢怠慢了去,赶忙出了列,打了个千,高声应了诺。 “诸臣工皆言此案须得急审,朕看可以么,这案子就交由尔主审了,限十日审结,尔可能办得到?” 既已将太子从索额图案中摘出,老爷子自然是不会反对急审的,这便不容置疑地将案子的主审权交给了向深体圣心的纳兰明珠。 “喳!” 明珠与索额图可是辈子的老对手了,当初他垮台时,可是没少受索额图的挤兑,这会儿逮着了反整的机会,又哪有不乐意的理儿,尽管按圣意不能将太子牵扯在内,心中遗憾不小,不过么,能整到索额图,于明珠来说,jiù shì 件不折不扣的大喜事,应答起来自是干脆利落得紧。 “退朝!” 不等明珠起身,老爷子已是了起来,转身行进了乾清门中,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见状,忙扯着嗓子高呼了声,率着众大小宦官们紧追着老爷子便去了,场险些激化的朝议到了此时便算是告了终了…… 第41章 到中流击水(三) 欲望文 第42章 还真就来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章 还真就来了 明珠的办事效率当真高得可怕,仅仅三天而已,便已将轰动天下的索额图案顺利审结,结果么,自然是无甚出人意料之处,索额图将所有的罪责尽皆担下,所有证供皆与太子无涉,帝阅奏本而怒,下明诏,列数索额图十宗大罪,着赐死,其弟心裕等党羽泰半圈禁,余者皆流配乌苏里台军前效力,显赫时的索党就此不复存焉。 有罚自然就有赏,就在群臣们尚在为索额图党受罚之重而唏嘘之际,赏赐的恩旨却又接踵而下了,福庆阿等诸般有功之臣各得恩赏不定,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早已得了赏赐的诚郡王父子,也不是累功封了二等伯爵的九门提督福庆阿,而是两颗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先是太常寺少卿因功晋户部尚书,后有大学士张英之子、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张廷玉从正七品的翰林院举跃升为正五品的给事中。 马、张二人皆连升了四级,都属超拔中的超拔,前者倒也罢了,本jiù shì 朝堂老鸟,资历早就够了,只是时运蹉跎,直未得重视,而今举飞跃而上,虽惊人,却也说得过去,可张廷玉的超拔就令朝臣们有些看不懂了,谁也说不出那闷葫芦似的个人,咋就骤然得了大用,连升四级也就罢了,令人诧异的是他居然当上了给事中,要知道这可是个日日近天颜的位置,官虽不大,却是晋升的最佳之阶梯,非圣眷极隆之辈不可为之!这不,诏书下,京师上下震惊之余,各种本的流言可就满城飞扬了开去。 流言啥的传得倒是汹汹,不说官场上沸沸扬扬,民间同样也是众说纷纭,哪怕此番得了最大彩头的诚郡王府里也样就此事热议连连,唯有弘晴却是浑然不当回事,不为别的,只因他太清楚这两位是何等奢遮之人物了,对于二者的乘风直上,弘晴并不觉得有甚可奇怪之处,自不会随众乱议,每日里该干啥还是干啥,上上学,逛逛工坊,小日子过得倒也颇为的惬意,只是老天显然不怎么乐意让弘晴就这么舒坦了下去,这不,麻烦不期而至了。 “嗯?” 诚郡王府门外,刚从工坊回来的弘晴方下马车,腰都尚未挺直,入眼便见墨雨匆匆迎了过来,脸上虽堆满了笑容,可那笑容里却很明显地带着丝诡异的气息,见及此,弘晴的心底里没来由地便是颤,原本因工坊即将试产而兴奋不已的好心情瞬间便被败坏了个殆尽,忍不住便轻吭了声,内里满是不悦之意。 “禀小王爷,王爷让您回府便去内书房趟。” 见弘晴脸色不对,墨雨自不敢稍有大意,忙不迭地收敛起了笑容,躬身,紧赶着将事情禀报了出来。 “哦?” 听是自家老爹有请,弘晴不由地便是愣,要知道此番索额图倒了台,受牵连的官员可是极,不止朝中缺额,地方上丢官的也有不少,这几日来,众阿哥们可都似打了鸡血般地在朝中钻营,为的便是能捞上几个肥缺,三爷自然也不例外,每日里可都是忙到天黑才回,而今这才末时刚过,三爷居然回了府,个中显然有着蹊跷。 “小王爷,是陈老夫子来了,说是等着要见您呢。” 墨雨倒是没让弘晴费思量,紧赶着便解释了句,只是脸上的笑容里,那幸灾乐祸的色彩却是掩饰不住地漏了出来。 嗯?这老梆子还真来了?晕! 弘晴原本对陈梦雷并无甚印象,可自打上回见了面,弘晴就留上心了,早已私下打探清楚了陈梦雷的来历,知晓此老并非等闲之辈——陈梦雷的生可谓是命运舛,空有才名,却抱负难展,不仅如此,还落得个家破人亡,老来无依之悲惨——陈梦雷,字则震,号省斋,号天道人,闽县(今福州市)人,清顺治七年生人,资质聪敏,少有才名,12岁中秀才,19岁中举人,康熙九年成进士,选庶吉士,后授编修,可谓是少年有成之楷模,可惜他的好运气到康熙十二年就用完了,是年,陈梦雷回乡省亲。翌年三月,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州举兵反清。在福建遍罗名士,强授官职,胁迫士人同反。 陈梦雷身为朝堂命官,自是不肯从贼造反,遂遁入僧寺,试图躲过此事,奈何因其老父被拘,不得已入了耿精忠的幕府,但仍托病拒受印札。当时,与陈梦雷同年进士、同官编修的安溪人李光地,也被迫来福州,迅即以“父疾”请假回家。据陈梦雷称,二人曾在福州密约:由陈梦雷从中“离散逆党,探听消息”;“藉光地在外,从山路通信军前”,共请清兵入剿;并由陈梦雷主拟请兵疏稿。 陈、李二年当时为闽之文坛双雄,向并称于世,相交莫逆,二者相约反耿精忠,本该是佳话段,却不料大事成后,李光地凭借此功青云直上,却始终无语提及陈梦雷之功,反倒屡屡上书言陈梦雷从贼之过,以致三藩之乱后,陈梦雷不仅自己身陷囹圄,家人也尽皆被拘,经刑部尚书徐乾学救援,陈梦雷免死,改戍奉天(今辽宁省)尚阳堡,直到康熙三十七年方因奉旨赋诗得了康熙老爷子的赏识,从而得赦回京,奉旨侍奉诚郡王读书,算是熬出了头,只是到了此际,其家人已尽皆因流配之苦而死,家数十口,仅余陈梦雷孑然身,这jiù shì 康熙朝有名的“陈、李公案”之由来。 以陈梦雷的文学造诣而论,当弘晴的师傅,那确实是绰绰有余的,问题是弘晴自认身上隐秘颇,实在是百般不愿有这么位师傅在上头管着,此际听陈梦雷来了,立马便猜到了其之来意,显然不是来做礼节性拜访,而是真的辞官前来就府了,心中顿时为之烦躁不已。 “小王爷,王爷还在等着呢,您看……” 见弘晴愣了半晌都没个fǎn yīng ,墨雨脸上的幸灾乐祸之笑容顿时浓了几分,可也不敢忘了正事,这便小意地从旁提醒了句道。 咋办?凉拌呗,人来都来了,不去见上见,那是断然不成的,别说三爷有交待了,真要是弘晴敢不去,回头准是吃挂落的份儿,为了自家的小屁股安全着想,怎么着也得到内书房去走上趟,至于拜不拜师么,那就走着瞧好了,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罢,念及此,弘晴也懒得再费思量,只是寒着脸瞪了墨雨眼,二话不说地便进了府门,缓步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咦,怎么回事? 弘晴走得虽不快,可王府就那么大,炷香不到的时间也就从大门处走到了内院书房处,这才转过书房门口处的屏风,立马就见房中除了三爷与陈梦雷外,李敏铨居然也在,只是这货面红耳赤不已,显然十二万分的不自在,这见弘晴到来,其本就红着的脸顿时红了几分,眼神躲闪地不敢与弘晴对视,就跟偷抓鸡被逮了现场的黄鼠狼般,那小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见及此,弘晴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尽管惊疑于李敏铨的异样,可这当口上,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紧走了数步,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给座上三人见了礼。 “嗯,免了罢。” 面对着弘晴的行礼,座上三人fǎn yīng 各不相同,李敏铨是略带慌乱地欠了下身,以示还礼,陈梦雷则是岿然不动,甚至连颔首示意都没有,就这么面色平静地生受了弘晴的礼数,至于三爷么,脸上面带微笑地叫了起,只是这笑意里的尴尬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嘿,自家师傅收的关门弟子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这辈分都不知该怎么个算法了,想来老爹此际也真是有够尴尬的。 弘晴对自家老爹那要面子的个性自是再了解不过了的,心中自不免暗笑了把,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副恭谨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谢了声之后,这才直了身子,垂手而立,摆出了恭听训示的乖巧状。 “唔,晴儿来得正好,夫子有事与你商榷,你且听好了,若有违逆,小心你的皮子。” 三爷到底是三爷,尴尬之色也就只是闪而过罢了,很快便已huī fù 了平静,不动声色地瞥了弘晴眼,语气淡然地吩咐道。 有事商榷?搞没搞错啊! 这听自家老爹如此说法,弘晴不由便是愣,硬是搞不懂陈梦雷究竟在唱哪出戏,然则自家老爹既是有令,弘晴却也不敢公然违抗,也就只能是强按住心头的yí huò ,恭谦地应了诺。 “夫子,犬子已至,请夫子训示,学生告退。” 也不知三爷究竟与陈梦雷是如何约定的,弘晴话音刚落,他已是起了身,恭谨地朝着陈梦雷拱了拱手,交待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领着李敏铨退出了书房,那等匆匆状,显然有着落荒而逃之嫌疑…… 第42章 还真就来了 欲望文 第43章 师与徒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章 师与徒 厄,老爹啊老爹,您老搞啥呢,这就又将咱给卖了? 弘晴心中原就认定陈梦雷此来jiù shì 为了来收徒的,心中早已盘算了几个计较,zhǔn bèi 抛将出来,能推则推,不能推的话,那就毫不客气地往自家老爹身上挂了去,总之句话,zhè gè 师,弘晴可是不dǎ suàn 拜的,问题是计划显然赶不上变化,三爷这么没义气地走,弘晴的小算计顿时就塌下了半天的天,借力都没处借了,心中当真是恼火异常,可老爹要走,他也无可奈何,也就只能是装出副不在意的样子,淡笑着在了原地。 “倒茶!” 任凭弘晴的笑容有bsp;làn ,陈梦雷就宛若没瞅见般,也不言语,只是眯缝着眼,老僧入定般地端坐着不动,这坐便是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直到弘晴得腿脚发麻之际,这才伸手,指点着面前几子上已半空的茶碗,简洁无比地吩咐了声。 啥?倒茶?得,您老尽管折腾,咱接着jiù shì 了! 大半个时辰的bsp;mò 对峙下来,尽管脸上的笑容已是有些僵硬不堪,可弘晴却并不以为意,心中早已盘算好了对策,那便是不抵触也不合作之策略——不管陈梦雷说的是啥,全都听着,可要真说到拜师事么,那就不干,大不了耍个赖皮,将老夫子气跑了,哪怕为此会被自家老爹狠削上回,也在所不惜,然则却没想到老夫子bsp;mò 了大半天,居然整出了这么手,弘晴时间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有心不奉命,可转念想,基本的尊老还是要的,左右不过jiù shì 倒碗茶而已,当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 “接着倒!” 茶碗本就不大,内里还剩着半的水,容积自是不大,弘晴端起茶壶只倒,水便已跟碗口齐平了去,然则不等弘晴将茶壶放下,却听陈梦雷沉声吩咐了句道。 还倒?搞啥啊! 被陈梦雷这么喊,弘晴的手不由地便哆嗦了下,愣了愣之后,抬起了头来,细细地打量了陈梦雷眼,见其目光炯然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虽不免泛起了嘀咕,可手上却是没停,依言往已是满当的碗中接着倒茶水,不消说,茶水满溢而出,沿着几子流淌了地,整洁的地面瞬间便濡湿了老大的块,有若秃子头上的疤痕般难看。 “小王爷看见了甚?” 茶壶里的水终究是有限的,不数息,便已倒得个赶紧彻底,不等弘晴有所表示,陈梦雷已是捋胸前的长须,派风轻云淡状地问出了句颇为蹊跷的话来。 嗯?这老梆子,好端端地打啥机锋来着? 弘晴已是被陈梦雷绕得真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此老乃是自家老爹的师傅,弘晴还真想给他几分颜色瞧瞧的,当然了,心中恼归恼,就弘晴的城府来说,还不致于将怒火带到脸上来,只是微扬眉,语调平淡地开口道:“先生说的可是水满则溢么?” “jì xù 。” 陈梦雷并未对弘晴的回答加以置评,而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 “过犹不及?” “jì xù 。” “有容乃大?” “jì xù 。”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jì xù 。” “上善若水?” “jì xù 。” …… “夫子又看见了甚?” 连换了十几个dá àn ,直说得口都快干了,换来的还是陈老夫子不咸不淡的“jì xù ”二字,弘晴当真有些火大了,这便负气地反诘道。 “老朽看见呆瓜将茶水倒了地。” 弘晴急,陈老夫子却是点都不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答了句道。 “……” 陈老夫子此言出,弘晴登时就傻了眼,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是了。 “hā hā哈……” 望着弘晴那目瞪口呆的样子,陈老夫子很是无良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弘晴面红耳赤不已,心中滚过yī zhèn 羞恼的同时,也觉得自个儿当真傻得可爱,居然就这么被老夫子提溜着戏耍了通,;地摇了摇头,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小王爷好大的胆子,竟敢妄测圣意,就不怕为你父王遭灾惹祸么?” 弘晴正笑得畅快,陈老夫子却突然不笑了,脸板,神情肃然地断喝了嗓子。 “嘎……” 乍闻斯言,弘晴的小身子不由地便是颤,笑声立马就嘎然而止了。 怎么回事?莫非李敏铨那厮将老子给卖了?不太可能!那厮人品虽般般,可胆子还是不小的,再说了,他要想保住在王府的地位,就断没有自毁长城的理儿,嘿,敢情这老夫子是在诈咱呢。 “夫子所言何意?恕小子愚昧,实是茫然,还请夫子指点迷津。”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只略寻思,便已有了所悟,自是不肯承认,这便作出派茫然不知所谓状地摊手,个漂亮的太极推手,便已滑不留手地将问题再次踢回了陈老夫子的脚下。 “小王爷可是想说这段时间以来之谋划全出自李敏铨之手笔么?” 陈老夫子显然不是那么好蒙的,任凭弘晴的样子有天真与无辜,可陈老夫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嘴角挑,讥讽地笑了起来,毫不容情地将弘晴思索好的推脱之词点了出来。 “zhè gè ……,莫非有甚不对么?” 既已认定老夫子这是在诈,弘晴自然是打死不认账,巴眨着大眼睛,很是无邪状地应答道。 “不对?太对了,个连《周易》都不精之人,又何尝能知帝王之道,至于孟、梁、陈三人么,不过是酸儒之辈,空有名士之名,却无其实,刍狗耳,何堪大用,而你家三爷么,看似精明过人,实则懵懂,谋而寡断,放之它朝,或许能有番作为,可在今朝么,却不过尔尔之辈罢了,又岂能屡屡切中圣心,小王爷对此可有何解释么,嗯?” 眼瞅着弘晴在那儿装傻,陈老夫子立马轻蔑地笑,板着手指,将诚郡王府诸般人等做了点评,言语间毫不留情,虽未点名,却已明白无误地指出了诚郡王府近来系列反常biǎo xiàn 的根源就在弘晴的身上。 我勒个去的,这老妖还真不是盖的,这都能猜得出来,敢情先前李敏铨那厮狼狈若此,竟是被这老梆子给考糊了去了,晕,这回麻烦大了! 听着陈老夫子这般述说,弘晴虽还能稳稳在当场,可后背上却已凉飕飕地尽是冷汗,不为别的,只因到了此等时分,弘晴已不知该拿啥来自辩了,没法子,陈老夫子对诚郡王众上层人士之能为太了解了些,闹得弘晴想推都找不到人推了去,再说了,此事还真解说不得,越描那便只会越黑,有鉴于此,弘晴索性就此闭紧了嘴,来了个bsp;mò 以对。 “过犹不及之理,想来小王爷是知晓的,却又为何不身体力行之?” 陈老夫子根本没有理会弘晴的bsp;mò ,话锋突地转,抛出了个令弘晴有些始料不及的问题来。 “嗯?夫子之意是……” 弘晴愣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搞清陈老夫子此问之所指,心痒难搔之下,不得不打破了bsp;mò ,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话来。 “前番早朝之际,小王爷可曾鼓动三爷出面力挺太子?” 陈老夫子这回倒是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点出了问题之所在。 “这,有何不妥么?” 听陈老夫子点出了此事,弘晴便知自个儿的谋算怕都已被陈老夫子料中,也就不想再虚言狡辩,而是慎重其事地朝着陈老夫子行了个礼,虚心地求教道。 “过犹不及,俗话说‘圣心难测’,奥秘就在那个‘难’字上,嘿,四爷又何尝不知圣心之所在,却又为何岿然不动哉?幸好,三爷顾忌重重,不敢为之,若不然,后果小王爷可自己想了去。” 陈老夫子略带不满地横了弘晴眼,将原委略略提点了出来。 好险! 陈老夫子不说,弘晴还真就没意会到问题的严重性何在,此际细细想,冷汗“唰”地便狂淌了下来,道理?很简单,只要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就能明白善猜圣心的wēi hài 有大,幸亏三爷最后怂了,而老爷子又给了弘晴充分表演之机会,这才算是将坏事变成了好事。 “谢夫子提点,小子知错矣,若能得夫子教诲,实学生之大幸也,夫子在上,请受弟子拜。” 弘晴别的能耐不好说,可看人却还是很有手的,如此这般地几番交谈下来,又怎会不知陈梦雷之能绝对属当今之大智者,哪肯就此错过了去,要知道他如今最缺的可jiù shì 人才了,能有陈梦雷这等人物辅佐,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这便头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之礼。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面对着弘晴的拜师大礼,陈老夫子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呢喃地念了首陆游的诗作《十月四日风雨大作》,微闭的双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第43章 师与徒 欲望文 第44章 乞巧之遇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章 乞巧之遇 随着索额图案的尘埃落定,场瓜分shèng lì 果实的盛宴也就此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各方势力尽显神通,保荐奏章漫天飞扬,折腾得好不厉害,直到乞巧节到来之际,这场分果果的闹剧才算是告了个段落,除了太子方倒霉之外,大家伙都算是各有所得,当然了,大头自是被势大的八爷方捣鼓了去,而作为首功之臣的三爷么,也没吃啥亏,成功地将门下诸奴才塞进了各部衙门不说,是为孟光祖等原王府三大谋士谋得了肥缺——孟光祖就任广州道台,梁绪文当上了淮阳知府,而陈观照则进了户部为郎中,三大谋士喜滋滋地去上任之余,三爷也算是遂了将三人赶出王府决策核心的心思。 坐旁看别人分果果的滋味显然不是太好,尽管最大的份——晋封贝子,其实是落在了自家身上,可弘晴却还是颇为的不甘,奈何再不甘又能如何,别说他如今没捞地盘的资格,就算是有,也样只能看着,不为别的,只因他手下压根儿就没人,哪怕将官职递到了他面前又能如何,除了流口水之外,还是只能白流口水,正因为此,弘晴自不会纠缠于不可能之怨念,该干啥还干啥,只是日子却过得并不逍遥——他比旁人要上了份学,除了上书房的功课之外,要命的是陈老夫子的填鸭式教育,啥诸子百家全都股脑地往弘晴的小nǎo dài 瓜里塞,愣是整得弘晴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梦里全是个个方块字在那儿溜来逛去地,满脑子的浆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好,名句,说起来顺口得很,哪怕是三岁小儿都能哼哼而出,可真要身体力行了去,那就真不是啥舒心之事了的,要论个中滋味,想想后世高考之辈就能明了,错非弘晴心理素质过硬,换了个人,早被压趴下了的,纵使如此,弘晴也已是倦得个不行,好不容易到了七夕这么个朝休的日子,自是得赶紧好生放松上回,舒舒服服地睡上个懒觉,奈何愿望是美好的,现实么,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不,弘晴正睡得香甜呢,突觉有人在狂摇着自己,心头的火气“噌”地便窜了起来。 “搞啥,搞啥呢,再闹,小爷我……” 弘晴昨夜可是熬到了下半夜,这才算是将两日的功课全都赶了出来,为的便是今日能得闲,却没想到大早就有人来搅合,这气之下,当真有着揍人之冲动。 “小王爷,王妃娘娘派了紫鹃来请您了。” 不等弘晴发飙,干了“坏事”的倩儿已是句话便将弘晴的骂娘之言全都堵了huí qù 。 啥,老娘有请?我勒个去的! 弘晴不怕自家老爹,可对向宠爱自己的老娘却是别有惧意,没法子,老娘太强势了,手拳脚功夫满王府里无敌手,若是惹急了的话,便是三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弘晴可不dǎ suàn 拿自家的小屁股去试验下老娘的巴掌有沉,个激灵之下,人已翻身而起,恨恨地横了眼嬉笑不已的倩儿,紧赶着下了榻,随意地梳洗了番,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匆匆便向主院赶了去。 咦,这都是谁来着? 弘晴刚转过主院门前的照壁,入眼便见自家老娘高坐厅堂之上,数名丫鬟随侍其后,边上还着弘晴的嫡亲弟弟弘晟,至于客座上,也有年轻贵妇端坐如仪,同样数名丫鬟陪侍在后,另有两名男童规规矩矩地于身侧,看个头,者年岁比弘晴略长,另人则与弘晴年齿相当,尽皆面生得很。 “孩儿叩见母妃。” 弘晴穿越来此朝虽已半年余,可却甚少跟家人道去走亲访友,在京中人头不熟,正因为此,尽管对来访者颇为好奇,却也没去想,疾走数步,抢到了堂上,朝着王妃董鄂氏便是个大礼问了安。 “晴儿,来,这是你四婶,还不赶紧见过。” 董鄂氏向最宠的便是弘晴zhè gè 长子,加之弘晴这些日子以来biǎo xiàn 相当之出色,自是越发宠了去,不等弘晴大礼行毕,已是笑逐颜开地抬了下手,叫起之余,也没忘了介绍今日之来宾。 四婶?四爷的婆娘?长得不咋地么! 弘晴自是听闻过四爷的正福晋乌拉那拉氏之大名,也知晓其与自家老娘乃是手帕交,可见却是第回见到,这听自家老娘如此介绍,自是看了几眼,见此女其貌虽尚算端庄,却与美女丝毫沾不上边,心中嘀咕难免,然则礼数却是不敢有失的,这便正容转过了身去,很是恭谦地行礼问了安。 “晴哥儿不必礼,且请起罢,嗯,都说晴哥儿乃龙凤之姿,今日见,果然不俗,姐姐真是有福之人啊。” 乌拉那拉氏乃名将费扬古之女,与董鄂氏般,都是性格豪爽之人,在众妯娌间最是相善,爱屋及乌之下,夸奖起弘晴来,倒也不算甚客套之言。 “妹妹休要夸他,这小子就皮猴子只,每日里尽瞎折腾,闹得姐姐我可是没少跟着担惊受怕的,这回好了,有陈老夫子管着,姐姐也算是可以松上口大气了,倒是妹妹这两子皆乖巧伶俐,将来必成大器。” 正所谓投桃报李,这头乌拉那拉氏夸奖了弘晴,那头董鄂氏自也得夸上乌拉那拉氏两个儿子几句。 “姐姐过誉了。弘晖、弘历,尔二人都傻着作甚,还不跟自家xiōng dì 见了礼去。” 弘晴七岁就封了贝子,不仅进学上书房,得以入朝听政,这在所有天家第三代里,属独无二之楚翘,乌拉那拉氏尽管深为自家二子而自豪,却也当真不敢将自家的两个儿子与弘晴相提并论,面对着董鄂氏的夸奖,欢喜之余,自不免有些心虚,谦逊了句之后,赶忙令二子上前给弘晴见礼不迭。 啥?弘历?不会吧?搞没搞错! 对于认识下四爷的婆娘与孩子,弘晴原本并不甚在意,毕竟此际还不到天家第三代上场唱戏的时候,可这听“弘历”二子,弘晴的心顿时便猛然抽紧了起来——旁的人可以不认识,大名鼎鼎的乾隆爷却是不能不知道,只是据弘晴所知,前世那位乾隆爷现下应该还没出生才对,尽管弘晴并不记得乾隆爷的确切生辰,可有条他却是记得的,那便是弘历是在胤礽被废之后才降生于世的,可眼下离胤礽被废显然还有好几年,弘历居然就已经大模大样地在眼前了,这可就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犯嘀咕了的。 “晴哥儿,早。” “小弟见过兄长。” 弘晖乃是四爷的长子,年岁比弘晴要大了几个月,自忖是兄长,虽是奉了自己母亲之命给弘晴见礼,可不忿之情却是挂在了脸上,礼数么,也jiù shì 马马虎虎地招呼了声便作了罢,倒是弘历人虽小,行止却是端正得很,该行的jiàn miàn 之礼丝不苟地全了,就算用最苛刻的目光,也断然挑不出半点的瑕疵。 “不敢,不敢,都是自家xiōng dì ,实无须客气如此。” 弘晴眼光贼得很,只看,便已知弘晖不过就草包,压根儿就不值提,倒是年岁较小的弘历却令弘晴有些看不透,也不敢断言此弘历究竟是不是彼弘历,心下虽存疑,可还礼的动作却是点都不慢。 “晴哥儿这话说得好,都是体的xiōng dì ,自是该好生亲近亲近,晖儿、历儿,都去罢,好生向晴哥儿学学。” 弘晴如今可是天家第三代的表率,乌拉那拉氏自是希望自家孩子能从弘晴处学些好的,这也正是此番她带二子道过府的用意之所在。 “妹妹说的是,晟儿,你也去罢,跟几位兄长好生学学,别整日价尽淘气。” 董鄂氏与乌拉那拉氏有段时间没见了,自是有着不少的体己话要说,只是这些闺蜜之事自然不好当着儿子们的面随意乱说,此际听得乌拉那拉氏如此说法,自不会反对,顺带着将早已得满脸不耐之色的弘晟也并打发了去。 “是,孩儿遵命。” 两位王妃都发了话,四个小家伙自是不敢不从,各自躬身应了诺,肩并肩地下了堂,相携行出了主院。 “大哥,小弟前些日子托人弄来了只铁背真青,这可是虫王来着,小弟将养了几日,今儿个算是可以出盆了,要不都到小弟处,斗上几局,玩个开心?” 弘晟比弘晴小了岁半,而今不过五岁而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玩家,啥斗鸡斗蟋蟀之类的,玩得个顺溜,先前有老娘压着,不敢乱放肆,这出了门,立马就来了精神,紧赶着将新得的虫王献宝般地说了出来。 “铁背真青啊,这可是难得的货色,晟弟厉害,啧啧,这等虫王都能到手。” 弘晖显然也是纨绔性子,对斗蟋蟀颇为的在行,这听弘晟如此tí yì ,心已是狂动了,只是碍于弘晴没发话,不好直说要去罢了。 “这样好了,晖兄只管与晟弟去玩玩,小弟就陪厉弟随便走走也罢,如此可成?” 弘晴并没有急着发话,而是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下诸人的biǎo xiàn ,见弘历眉头微皱,显然不甚赞成弘晟的tí yì ,心中立马便是动,已是起了试探虚实之心,这便笑着开解了句道。 “好叻,就这么定了,晟弟,走,道瞅瞅去。” 弘晖本就已是千愿万愿,这听弘晴如此说法,哪有不乐意的理儿,也不给弘历开口的机会,笑hē hē 地应了声,拉着弘晟便径自去得远了…… 第44章 乞巧之遇 欲望文 第45章 有对手才是好事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章 有对手才是好事 这小家伙看起来满沉稳的,还真有点乾隆爷的风范么,难道是老天爷瞧咱太顺利了,非得给咱找个麻烦不成? 弘晴没理会跑远了的弘晖二人,而是笑眯眯地盯着弘历,只是那笑容里却是有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很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在内,真要打个比方的话,那jiù shì 黄鼠狼看到小鸡时的和蔼与可亲。 “家兄疏狂,失状了,还请兄长海涵则个。” 弘晴打量弘历的同时,弘历也正瞪大了眼,好生地端详着面前这位如流星般窜起的诚郡王世子,两者对视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厚脸皮大/法尚未练到家的弘历显然是有些吃不住劲了,面色突地便是红,忙借助着行礼致歉的当口,掩饰地低下了头去。 hē hē ,好有趣的小子,别的不说,光是演技就已相当了得了。 眼瞅着弘历藏拙的举止相当老练,弘晴心中暗赞不已,对其的评价就此抬高了阶,但并未说破,而是笑着道:“无妨,率性而为,也是赤子之道么,我辈生于天家,贵极倒是贵极了,可该受之磨砺却不是常人可想的,若不自找些乐子,怕是早垮了去了。” “兄长jiāo xùn 得是,小弟记住了。” 弘历的心中显然对弘晴这等话语并不甚赞同,口中虽应着是,可眼神里闪而过的精光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其对这番理论的不以为然。 口是心非?嘿,政客的基本素质已是有了,比起四爷的执拗与味装酷来说,显然要高出了大截,有点意思了。 弘历眼神里的精光闪得虽快,却又怎能瞒得过弘晴的观察,这见此子城府颇深,弘晴对其自是高看了眼,只是光凭着这么点感觉,弘晴还是不敢断言面前这主儿便会是赫赫有名的乾隆爷,心念电转之下,已是有了主意,这便假作不经意状地笑着道:“历弟客气了,为兄也jiù shì 随口胡诌罢了,当不得真,hē hē ,听历弟之谈吐如此不俗,可是进了学了?” “回兄长的话,小弟是今岁入的宗学,比不得兄长能进上书房,小弟……” 弘历到底年幼,虽沉稳,却也有限,被弘晴这么撩拨,话里可就开始冒酸了,只是话出口,他便已察觉不对,立马便停了下来,朝着弘晴拱手,陪了个歉意的笑脸,却是不肯再言了。 “历弟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辈勤学之人,岂计较时之所处,能学而习之,不亦乐乎,且以历弟之能,将来必可成大器也,为兄不过先行耳,何足道哉。” 弘晴有心考校下弘历的承受能力,这便端出兄长的架势,jiāo xùn 与鼓励交织地好生敲打了弘历把。 “兄长所言甚是,小弟知错矣,当将兄长之言牢记在心,时时不忘,以勉己身。” 弘历其实并没比弘晴小少,也就只几个月之差罢了,在四爷府中也有着神童之名,天资极高,有过目不忘之能,入宗学以来,是颇受国子监博士们之赞誉,心气自是不低,这会儿被弘晴这么个同龄人如此这般地敲打着,不服之心也就难免,但并未出言顶撞弘晴,而是话里有话地回了句道。 牢记在心?hē hē ,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这厮牢记的怕是那“先行”二字罢,敢情这是向咱发出追赶之宣言了的,很好,很强大!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寥寥几句话语下来,弘晴便已摸透了弘历的想头,心中警惕之心大起之下,豪气也跟着迸发了出来,不为别的,有对手方才有乐趣不是?有了这么个立志要追赶自己的家伙在后头跟着,弘晴倒真起了要与之见个分晓之心。 “历弟不必如此,闻道有先后而已,为兄痴长半载,懂得比历弟些也属正常之事罢了,区区所言,若是能给历弟些启迪,那便是为兄的功德了。” 弘历既是要战,弘晴自也不会示弱,同样话里有话地回了句,那意思便是我jiù shì 比你先起步,提携你是正常之事,别不服,有本事你就来追好了。 “兄长高明,小弟叹服矣,所谓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也,圣人诚不我欺哉。” 弘历显然是个极为要强之辈,尽管明知道眼下自身与弘晴之间的差距颇大,但却并不气馁,针对弘晴的摆资历行为,发出了最强硬的反击,那意思是你可以先闻道,可最后却是我先成达者,笑到最后者才笑得最是畅快。 “历弟所言不差,圣人所语,道也,能明心见道者,将来必有可观,历弟当须好生努力才是。” 不jiù shì 斗机锋么,zhè gè 可是弘晴最拿手的把戏,自不可能让弘历占了上风去,这便装作不懂弘历话里的意思,派老成持重地jiāo xùn 着弘历,那架势就宛若夫子在训学生般无二。 “小弟就谢兄长吉言了,但有所成,皆拜兄长之所赐也,弟自当厚报。” 弘历乃是个自尊心极强之辈,此际被弘晴抓住话头,连番地jiāo xùn 个不停,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怒,问题是弘晴所言尽皆在大道正义上,他就算是有气也发作不得,眼神变幻了下之后,也只能是牙关暗咬地回了句,不甘雌伏之情溢于言表。 “都是体的xiōng dì ,谈甚厚报不厚报的,历弟实在是太见外了。” 眼瞅着弘历脸色不对,弘晴心中暗笑不已,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愈发带着严肃的jiāo xùn 之意味,当真是气死人不赔命,直听得弘历眉头狂皱不已。 “兄长所言差矣,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小弟今日得蒙兄长教诲,实恩也,岂可不报之,来日定当再向兄长请益,还望兄长莫嫌烦才好。” 弘历实在是被弘晴jiāo xùn 得烦了,可偏生又发作不得,自不愿再听弘晴没完没了的“谆谆教诲”,这便拱手,表露出了告辞之意。 “瞧瞧,历弟又见外了不是?咱xiōng dì 场,谈甚教诲不教诲的,也不过jiù shì 彼此切磋罢了,所谓相携相勉,不就在此么?历弟难得来上趟,若是招呼不周,岂非为兄之过乎?且去为兄院中坐,你我xiōng dì 品茶论道,岂不快哉?” 能逗着潜在的竞争对手玩儿的机会可不是太,弘晴哪肯轻易就这么被弘历给溜了去,不将其底细尽皆探明,那是万万不能作罢的,这听弘历想告辞,立马面色沉,满是不悦地训了弘历番。 “兄长有令,弟不敢辞也,兄长,请。” 弘历的心中本就已是老大的不耐,再被弘晴这般催逼不已,小脸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似有就此爆发之迹象,然则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却又风平浪静了下去,笑颜展,很是诚恳地朝着弘晴拱手,派爽快状地应允了弘晴之所请。 好家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么,有趣的小子! 弘晴本dǎ suàn 等着弘历发飙,然后再摆出兄长的架势,给其来上个狠的,却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又稳了下来,心中自不免暗暗称奇,可也没再言,只是hā hā笑,伸手,揽住了弘历的肩头,煞是亲热地开口道:“历弟,请随为兄来。” “定当叨唠。” 弘历向规矩老成,却没想到先前还本正经训人状的弘晴居然会整出如此亲密状的表演,小身子不由地便是僵,可很快便放松了下来,同样笑着应了声,与弘晴勾肩搭背地向“翠山居”行了去,那等和谐状,当真有着兄友弟恭之景象,至于二者各自心中在想些甚,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学生见过夫子。” 跟弘历斗了个上午的心机,又陪着来访的乌拉那拉氏家用过了午膳,睡眠不足的弘晴已是疲得够呛,刚想着回自家小院去睡个午觉,却听刘三儿禀报,说是陈老夫子有请,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来到了“仙客居”,入了院门,立马就见陈老夫子正悠闲地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双眼半睁半闭地,派假寐状,弘晴自不敢失了礼数,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了个弟子之礼。 “嗯,来了?那人如何啊?” 陈老夫子并未起身回礼,而是轻摇着折扇,问出了句有些个没头没尾的话来。 “不错,似不在学生之下。” 老夫子虽没说明问的是何人,可弘晴却是听便懂,略沉吟之后,神情慎重地回答了句道。 “嗯,公允之评,小王爷既知厉害,当何如之?”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开口,而是bsp;mò 了片刻之后,这才坐直了起来,眼神灼灼地提问道。 “夫子明鉴,学生以为有对手方是好事,学生既已占了先,断不会拱手相让,打铁还须自身强不是么?” 个晌午的机锋打下来,弘晴已然可以断定弘历非等闲之辈,尽管不明白为何弘历会提早冒出来,可想到自己的蹊跷穿越,却也就释然了去,不过么,他可没dǎ suàn 让弘历沿着历史的旧有轨距发展下去,左右不过是竞争罢了,弘晴这点自信心还是有的。 “小王爷能有此心胸,老朽也就可以放心了。” 陈梦雷生蹉跎,满腔学问无可施展处——康熙虽喜其博学才,可碍于其之附逆前罪,以及直隶总督李光地的颜面,并没dǎ suàn 真儿个地重用于其,这点陈梦雷自是看得个通透,他很明白自是要想有所作为,那就须得另辟奇径,否则的话,也jiù shì 混吃等死的命运,正因为此,他反复考察了众阿哥们,为的便是择明主而侍,错非弘晴出色,他原也不会选择前景不甚乐观的三爷,倒是对特立独行的四爷以及势大的八爷有所期盼,于四爷家自是用了心去琢磨的,也曾见过弘历之聪慧,在他看来,此子确是个人物,只是比起大器早成的弘晴来,气宇与格局都略有逊色,这也正是陈梦雷最终选择了弘晴的yuán gù 之所在,只是个中奥妙实不足为外人道,陈老夫子也没dǎ suàn 对弘晴说出,也就只是语气淡然地嘉许了弘晴句道。 shèng lì 者只有个,那绝对只能是我! 弘晴并未就陈梦雷的嘉许做出谦让,也没去回应,只是恭敬地躬了下身子,可心中却已是豪气如云冲天起…… 第45章 有对手才是好事 欲望文 第46章 生意开张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章 生意开张 弘历绝对是个威胁,还是个不小的威胁,这点,弘晴心中已是有了明悟,可也并不是太在意,者么,于弘晴来说,有对手,方才有动力,二来么,这等威胁也就只是潜在的威胁罢了,毕竟眼下还轮不到天家第三代唱大戏的时候,别说弘历了,便是他弘晴自个儿,哪怕都已有了上朝听政的资格了,可也就只有旁观的份儿而已,遑论啥都不曾拥有的弘历,那就谈不上粉墨登场了的,至于将来会如何,不妨到时再说也罢,眼下,于弘晴来说,最要紧的是赶紧将自己的班底建立起来,那才是将来纵横朝局的依仗之所在。 班底的建立,说起来就几句话的功夫,可真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无可或缺的要素极,当然了,最根本的就只有两条,是人,二是财,对此,弘晴有着深刻的认识,前者急不来,宁缺毋滥,至于后者么,倒是得抓紧了,只因那是切的基础,相关之部署是早就已安排下去了的,而今也该是到了收成的时候了,只是所得能有少,却是不好说之事,弘晴也就只能是耐心等着谜底揭开的那幕。 等待无疑是难熬的,尤其是在结果将出之际,好在弘晴心理素质过硬,尽管心痒难搔,却依旧能保持四平八稳之端正态度,该干啥还干啥,上学、上朝两不误,这不,今儿个大早地,弘晴就已进了宫,熟门熟路地径直向上书房行了去,只是刚行进乾清门,入眼便见胤禄正猴急地在不远处打着转转,心中不禁动,可脚下却是未停,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晴哥儿,你总算是来了,hā hā,成了,成了啊,hā hā哈……” 胤禄正打着转转,眼角的余光突地瞄到了弘晴的到来,顿时有若被针扎了屁股般窜了起来,连蹦带跳地冲到了弘晴身前,不管不顾地把拽住弘晴的胳膊,狂喜地嚷嚷了起来。 “什么成了,说清楚点!” 尽管已经猜到了胤禄要说的话,可弘晴却并未跟着狂喜,而是眉头皱,带着丝不悦地喝问了句道。 “好你个晴哥儿,你就装吧,除了那事,还能有啥,我跟你说啊,额娘可是今儿个早便将咱传了去,说是那香皂用得甚好,皇阿玛都夸得不行,要咱这就去内务府将此事给办了,走,赶紧去!” 胤禄兴奋劲儿起,也不管不远处那些大内侍卫们的惊诧目光之凝视,狠狠地捶了弘晴拳,得意洋洋地呼喝着,末了,狠命地拽弘晴的胳膊,便要往内务府方向冲了去。 果然成了!没说的,就个字——爽! 事情本jiù shì 弘晴所策划出来的,对于能否奏效,弘晴自是心中有数,所差的只是不知何时能成事罢了——近半年的紧张筹建之后,工坊早在六月中旬便已建成,这段时间以来,生产始终就没停过,压在库房里的香皂、肥皂已是堆积如山,流动资金已基本告馨,然则弘晴却顶住了哥几个的压力,并未同意立马推向市场,为的便是在等大内这头的消息,具体来说便是等胤禄的母妃密嫔的准信儿, 这里头自然有着别样的蹊跷在,其实说穿了也简单——密嫔如今可是正得宠的妃子,康熙老爷子但凡在宫中,隔三差五便会宠幸其回,这条,比起弘晴的亲祖母荣妃来说,圣眷显然要隆了不老少,这也正是弘晴将功劳让给胤禄的根由之所在,没别的,只要老爷子在那啥时觉得wèi dào 好极了,事情可不就好办了?而今果不其然,有了老爷子这么句话,财富殿堂的大门已是轰然洞开了,剩下的就只有可着劲地往怀里揣钱的事儿了,纵使弘晴再沉稳,到了此时,也禁不住笑开了怀。 “不急,这点小事让陈掌柜去办也jiù shì 了,犯不着咱哥俩出面,先上课,回头再说。” 乐归乐,弘晴却不会因此乐得忘了正形,尽管兴奋于即将到手的财富,可弘晴却没dǎ suàn 翘课去亲自忙乎,这便甩手,挣脱了胤禄的拉拽,笑着解说了句道。 “得,你不去,我去,回见了您啦!” 胤禄从来都不是啥三好学生,对上课的事儿,浑然就没半点的热情,这会儿眼瞅着大笔银子就要到了手,哪能忍得住那等强烈的诱惑,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也没勉强,嘿嘿笑,丢下句交待,人已溜烟地跑得没了踪影。 “这傻小子!” 弘晴原本还要交待些事情,却没想到胤禄跑得如此之快,不由地便是yī zhèn 好笑,可也没去追,只是笑骂了声,转身便向上书房行了去,步履虽沉稳依旧,可脚步却是明显比平常时分要轻快了许…… “晴哥儿,发了,发了啊,hā hā哈……,万两到手了,hā hā哈……” 别看弘晴坚持上课的举动似乎对生意的开张并感兴趣,可shí jì 上却不然,这不,方才上玩客,弘晴已是第时间赶到了城南的工坊处,这才刚行进账房的门,眼睛都尚未适应骤然变化的黑暗,就见人影闪,胤禄已是飞扑了过来,把拽住弘晴的胳膊,有若疯子般地狂笑不已。 “呵。” 有钱赚当然是好事,这家伙下去,不止本钱收了回来,还净赚了大把,这等好事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哪怕是预料中事,却也样值得兴奋,然则弘晴却并未有所失态,只是淡然地笑,便作了罢论。 “嘿,晴哥儿,你可是不知道啊,就这么小块的玩意儿,居然能卖出个十两银子,啧啧,咱们这算不算是抢了皇阿玛的钱?” 不止是胤禄兴奋无度,胤禑逗,连打劫康熙老爷子的话都说出来了,真不知其小脑瓜里究竟想的都是啥来着。 “管他的,抢了就抢了,赶紧,分钱,分钱,爷都快穷疯了,今儿个咱也好生潇洒上回,哥几个别跟咱客气,去聚仙楼,不醉无归,这客,小爷我今儿个还真就请定了!” 为了筹股份,胤禄可是将老底都搬空了不说,还欠下了屁股的债,到如今还没能还完,当真是穷怕了的,乍然见到如此的银子,眼珠子可都发着绿光了,就怕弘晴不肯分钱,紧赶着便抢先嚷嚷了起来。 呵,这小子走火入魔了都! 弘晴没理会胤禄的叫嚣,轻轻摆手,挣开了胤禄的拉拽,走到了账房靠窗处的桌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小王爷,今儿个靠着两位小主子周旋,事情办得麻利,千三百块贡品香皂都已送进了宫去,洗衣皂也递了几块样品,宫里的王德凯、王公公说了,回头就报上去,有准信,定会紧着通知小的,啊,这是账本,还有这是今日所得,扣除了宫里几位的分润,剩下万零二百两银票都在这了。” 弘晴方落了座,早已恭候在侧的陈掌柜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笑hē hē 地端着账本等物凑到了近前,碎叨叨地禀报道。 黑,真他奶奶的黑啊,转手的事儿,回扣就吃了近三成,这还是老十五xiōng dì 俩出面的结果,若不然,怕是当真连锅都端了去了。 拿回扣的事儿,弘晴自然不陌生,前世那会儿他就没少干这事,可轮到别人拿他的回扣之际,这心还真是疼得慌,不过么,转念想,要想长流水,还真离不开王德凯那帮太监的照应,左右羊毛出在羊身上,慷的都是老爷子内库的慨,弘晴虽心疼,却也能释然,最也jiù shì 在心里头嘀咕上几句罢了,却绝不会宣之于口。 “十六叔,你那头还欠了少的债?” 经营才刚开始,账目本身就不,加之又用的是弘晴所整理出来的借贷记账表格,自是无须费上少的心思,只消略略过,弘晴便已将账目算了个分明,但并未急着就所得进行处置,随手将账本搁在了桌面上之后,笑着问了胤禄句道。 “嘿,不,也就六百两左右罢了,没去细算。” 胤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颇显尴尬地应答道。 “嗯,十五叔,你呢?” 弘晴微微笑,没再理会胤禄的期盼之眼神,侧头望向了乐hē hē 地笑个不停的胤禑,问出了同样的话题。 “呵,我比不得十六弟阔绰,都是东挪西凑整出来的银子,这几月都没还,还欠着千把两罢。” 胤禑算是三人里最穷的个了,为了能凑出份子,当真是砸锅卖铁不说,还到处借债,偏生他比不得老十六的交际广泛,也少有打秋风的地儿,债务自是欠得了不老少,此际说将起来,当真汗颜得紧了些。 “嗯,这么着罢,十五叔,十六叔都先从账上支借四百两,紧着先将债给还上部分了,回头再计较其余。” 弘晴眉头挑了挑,沉吟着给出了个处置bàn fǎ 来。 “啊……” “这……” 胤禑哥两个都是苦hā hā,这几个月可是只往工坊里砸钱,就愣是没见钱生出来,这会儿有了钱,自是盼着弘晴能赶紧分了,大家伙手头能阔绰些,也好过过舒心的日子,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说法,明摆着是不dǎ suàn 分钱了,哥俩个登时便全都傻了眼…… 第46章 生意开张 欲望文 第47章 做大做强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章 做大做强 “嘿,晴哥儿,那个,嘿,不是吧,zhè gè 银子么,啊,你是知道的,这宫里既是要了,每月怕是不会少的,要不这银子咱就先分分?” 胤禄可是饿急了的,面对着如此的银票,早就馋得个口水狂流,这听弘晴只给千两,登时就不乐意了,问题是这小集团里向是弘晴说了算,哪怕弘晴的辈分比他要低了辈,可胤禄却是不怎么敢跟弘晴胡乱较劲,也就只能是涎着脸地恳求道。 “是啊,晴哥儿,这么点银子也不算,就先分分,后头不都还有着么。” 胤禑最穷,分银子的心思自也就最重,只是他胆子小,并不敢先提,此际有了老十六的开头,他又哪有不赶紧附和的理儿。 “呵,陈掌柜的意思呢?” 对这笔钱的用途,弘晴自有着算计在,但他却没dǎ suàn 急着说将出来,概因直接驳了两位阿哥的面子并不是啥好事,弘晴还指望着能彻底将这两位绑在自家的战车上,细节方面自是得讲究些——弘晴看重的不是两位阿哥的能力,而是他们那阿哥的身份——按大清祖制,阿哥只要年满十六岁,便可以开府建牙,不管有没封爵,都有资格荐门下奴才当官,光是这条,就值得弘晴下大lì qì 去拉拢,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本身并没有开府建牙的资格,要想将手下人等塞入官场显然不那么容易,而有了两位免费的推手,事情自然要好办得,别说这小哥俩还能在朝堂上有大作为,正以为小哥俩有了如许的用场在,就算再怎么重视,当也不为过。 “zhè gè ……,小王爷您怎么说,小的便怎么做。” 身为商人,陈掌柜自然是想着将生意做大,而不是有了点钱就赶紧分了去,只是面前三位主子可都是极贵之辈,陈掌柜虽有心反对,却也不敢随便开zhè gè 口,也就只能是敷衍地应答了句道。 “嗯,那就这么定了,这钱先留着。” 尽管陈掌柜很谨慎地没有反对两位阿哥的意见,可有了他的缓冲,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了。 “啊,晴哥儿,你不是吧,这钱留着作甚来着,小爷我还等着急用呢,晴哥儿,你看这……” 这听弘晴还是不同意分钱,胤禑丧气地低下了头,可胤禄却是没那么好说话了,双眼瞪,已是急吼吼地发了话。 “十六叔别急,且听我说完。”弘晴微笑着摆了下手,打断了胤禄的抱怨,略沉吟道:“这么说罢,十六叔是想着每月落个两、三千两银子,还是指望着四年后整个百万家产?” “啥?百万?这,这如何可能?” 胤禄虽不喜读书,可基本的算术还是懂得的,就他目下所拥有的“麒麟商号”成半股份而论,哪怕每个月宫中都用上此番这等数量,他所能分到的也不过千五百两银子罢了,可shí jì 上宫里的用量显然不会有那么,之所以此番进的货,那是第回,后头再补,每月最半的量已是顶颇了天了,就算以最大的量来算好了,四年之后,就算他文不花全都攒了下来,也就得个八、九万而已,比起百万zhè gè 数量级,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这听之下,顿时便瞪圆了眼,满脸诧异地惊呼了声。 “晴哥儿,你不会是在说笑罢?百万啊,怕不得顶上半个皇阿玛的内库了,真的假的?” 百万zhè gè 级数实在是太惊人了些,不说胤禄吓了大跳,正丧气着的胤禑也猛然抬起了头来,yí huò 万千地发问道。 “陈掌柜,你看此事能办到否?” 弘晴依旧不曾直接回答小哥俩的yí wèn ,而是莞尔笑,将问题抛给了含笑不语的陈掌柜。 “回小王爷的话,若是小的来经营,四成或许能行,再,就非小的之所能了的。” 陈掌柜并没有急着回答弘晴的问题,而是慎重地思索了下,这才谨慎地给出了dá àn 。 “陈掌柜这话实诚,小王信得过。”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弘晴对陈掌柜已是颇为的了解,只听,便知其之所言无虚这便笑着嘉许了其句道。 “晴哥儿,难不成你真能……” 别说百万了,便是陈掌柜所言的四十万都足以令胤禄心惊肉跳的,这见弘晴派自信笃笃之状,眼珠子的绿光可就狂喷而出了,跟饿狼似地望着弘晴,就盼着弘晴能给出个肯定的dá àn 来,至于分钱的事么,早被其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区区百万而已,有何难哉?” 这见胤禄那跟恶狗似的表情,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自信无比地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 “嘶……” “啊……” “这……” …… 弘晴此言出,不止是胤禄xiōng dì 俩倒吸了口凉气,便是连在商海里打滚了年的陈掌柜也瞪大了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弘晴能办得到这等势如登天般的事情。 “嘿,百万啊,晴哥儿,赶紧,说说看,这究竟是怎生整法?” 相交虽不到年,可胤禄对弘晴之能却是信服无比的,此际见弘晴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立马就来了精神,猛地拍大腿,紧赶着便追问起详情来了。 “是啊,晴哥儿,你就甭卖关子了,倒是说啊!” 被胤禄这么闹腾,胤禑也从晕眩中回过了神来,同样是呼吸急促地出言催促道。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唯在‘经营’二字耳,简单来说,当可分为四步走:其便是眼下要做的事儿,而今中秋将至,须得紧着将上等香皂备好了,往各家各府里送了去,不须,个意思便可,但管用得好,自有回头客,有了这条,京里及周边各州府的销路也就不用愁了,这来二去的,整出个二、三十万两怕是不难罢,想来陈掌柜琢磨的便是在此上罢,至于其二么,那便是广招人手,全面铺开,先紧着江南带,再向各省推了去,将咱这‘麒麟商号’遍地开花,这条须的年余罢,年得个百把万不算难事;其三,在富庶之地建分厂,以降低转运之成本,这条后年再办也不算迟,有此三条,三年后,十六叔弄个五十万两银子等闲耳,然,这都不是关键所在,真要往大里弄了去,还须得别有计较。” 弘晴早就算计好了整个商号的运营思路,此际说将起来,自是头头是道,不过么,除了末尾的卖关子之外,其实内里还别有玄机,只是不到揭底牌的时候,弘晴还没dǎ suàn 告知众人,也就这么含糊地带了过去。 “中啊,晴哥儿这主意好,只是那要紧处又在何处?” 听弘晴说得如此分明,胤禄自是听便懂,这懂之下,热血可就彻底沸腾了起来,也不等弘晴喘上口气,便已是急吼吼地往下追问个不休,在旁的胤禑虽没出言催促,可炯然的目光里也同样透着jī dòng 之情,唯有陈掌柜却是派若有所思状。 “咱们办的是实业,来钱虽不算慢,风险也小,可真说到要赚大钱,那还得走海路,海商方是发家之捷径,只是所需的投入也大,真要上,那也得等三年之后,我等根基已固,自可从容行了去,趟来回之利,断然不在百万之下,何愁富贵不至?” 弘晴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众人,深吸了口气,款款地将谜底道了出来。 “海商?这……,能成不?” 胤禄对赚钱很有兴致,可说到赚钱的门道么,那可就抓瞎了,压根儿搞不懂海外贸易的盈利率有高。 “应该能成,不瞒三位爷,小的有位世交好友便是在广州跑着海,前些年来京时,小的与其闲谈,还真就说起过走海的收益之事,十倍之利不过寻常是耳,小的若非是时本钱不足,只怕真就跟着去了的。” 弘晴尚未来得及答话,陈掌柜已是从旁插了句,言辞凿凿地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 “干了,十倍利不拿,没地便宜了旁人,咱xiōng dì 几个联手,还怕来不得钱,晴哥儿说了算,咱没意见!” 胤禄对大位是没啥追求的,求的也jiù shì 富贵逍遥罢了,这听陈掌柜如此说法,哪有不乐意的理儿,这便拍案而起,兴冲冲地嚷了嗓子,那架势简直jiù shì 巴不得立马便上了船往海外杀了去。 “可行!” 胤禑虽也心猿意马不已,可到底比较能沉得住气,倒也无甚豪言壮语,仅仅只是简单地首肯了句道。 “好,既如此,为将商号做强做大,我等便须劲往处使,除必要的开支外,有所结余尽皆投入商号之运营,如此,方能确保目标之达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既已忽悠成功,弘晴可就不dǎ suàn 再就此事议,这便锤定音地下了决断,陈掌柜本jiù shì 同样的想法,自是无甚异议,而胤禄光顾着jī dòng ,也忘了先前要分钱的事儿,唯有胤禑心细,倒是记起了盈利的事儿,本待分说,可见众人皆精神振奋,却又没了旧事重提的勇气,也就只能是随大流附和了声了事…… 第47章 做大做强 欲望文 第48章 麻烦来了(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章 麻烦来了(一) 中秋佳节已至,京师上下热闹非凡,可引起议论最的不是天上的月亮有圆,也不是今岁的年景如何,不是甚宫中八卦,而是小小的香皂——自打宫中用上了此物之后,京师里已是哄传开了,再加上“麒麟商号”送往各顶级权贵府上的试用装之宣传,京师里但凡有点地位的无不以第时间拥有此物以为荣,于是乎,“麒麟商号”在东、南两条大街上的分销铺子挤满了抢购之人,而工坊所在处,则成了京师大小商号掌柜云集之地,着实是火爆非凡。 但凡赶到商号者,无不挥舞着叠叠的银票子,恨不得将所有货源全都垄断在手,压了两个月的库存,只短短数日时间便已销售空,整个工坊上下连轴转地张罗着,纵使两条流水线作业日夜开工,也无法满足这等突然爆发出来的抢购热潮,订单甚至都已排到了明年三月,数日间的进账便已凶狠无比地突破了十万两银子的大关,这等情形出,可将弘晴哥几个都给乐坏了,当真是狂喜笑到脸僵硬,数钱数到手抽筋。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都等了您下午了。” 俗话说得好,乐极的背后总是生悲,这不,因着生意火爆之故,弘晴照例又是与胤禄哥俩个在“麒麟商号”厮混了个下午,天都快擦黑了,方才施施然地回了府,这才刚下马车,就见墨雨面色焦急地冲上了前来,急吼吼地嚷了嗓子。 老爷子找?还下午?嘿,看样子事情还真闹大发了去了! 尽管墨雨没说三爷何事召唤,可弘晴只听,便已猜到了根底,无非是有人将“麒麟商号”的事儿捅到了康熙老爷子处,闹不好三爷这是挨了训,这就要找弘晴麻烦来着。 “知道了,爷这就去便是了。” 弘晴早就知晓商号的事儿会有人找茬,自是早已备好了对策,shí jì 上,他不单不担心,反倒很是欢迎有人在此时出手,其理由有二: 者,商号规模如今还小,尽管火爆,其实还真不见得会被康熙老爷子看在眼中,尚属小打小闹而已,只要应对得宜,那便可借此机会取得康熙老爷子的恩准,有了圣意在手,将来生意做大之后,敢找麻烦的人也就少了,就算敢,那也就只能是私底下捣鼓着,这总比生意大发后再上朝堂见真章来得强——按弘晴的规划,商号的将来绝对是个商业上的巨无霸,若不能趁早得了老爷子的恩准,真到了将来,指不定老爷子自己都忍不住要出手了;至于第二个理由么,也简单,那便是吸引火力,为刚开始布局朝堂的三爷争取到发展的空间,正因为有着这等kǎo lǜ 在,弘晴根本不在意三爷的发急,也就只是随口应了声,抬脚便向府门内行了去。 “小王爷,且慢,这回事情可了不得,听闻是有人将您给参了,王爷正在火头上呢,您可得小心些才是,您看要不赶紧请娘娘去?” 这见弘晴满不在乎地往府里去,墨雨可就急了,唯恐弘晴遭了罪之后会迁怒于自个儿的知情不报,这便忙不迭地追到了弘晴身边,压低了声音,小意地提醒了番。 “不必了,此事爷自己应对即可,唔,且不知是何人参了小爷?” 墨雨倒是片好心,然则弘晴却是并不dǎ suàn 接受,脚步略微缓,笑着问了句道。 “据说是万方敏、万御史上的弹章,具体详情如何小的也是不知。” 墨雨本就有心巴结下弘晴zhè gè 当红的王府世子,此际弘晴有问,他自不会有所隐瞒,为表忠心故,还作出派谨慎无比的样子,左盼右顾了几下,这才神秘兮兮地低声禀报道。 呵,果然又是老大那厮,当真是蠢货个,这等四面树敌的蠢货也想登上大位,当真是愚不可及! 弘晴原本就估计到第个出手的会是大阿哥,此时听得墨雨出言证实,心下了然之余,也不禁狠狠地鄙视了大阿哥把,但却并未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开口,缓步便向内院书房行了去,墨雨见状,似还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却是没说出口来,也就只是跺脚叹息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路无语地到了书房,方才转过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面色铁青地高坐上首,而陈梦雷与李敏铨则默默无语地陪坐在两侧,房中的气氛压抑得有若暴风雨将至般,弘晴见状,自不敢轻忽了去,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你还省得回来,怎么,嫌府里太小,容不下尔这尊大佛,非得到外头穷折腾上回,不将这王府拆了,你不称心是吧,嗯?” 三爷显然正在火头上,压根儿就没给弘晴开口解释的机会,不曾叫起,劈头盖脸便是通子怒叱,声色俱厉之下,当真有雷霆霹雳之势。 “父王息怒,孩儿实不敢无礼非法。” 若是没有陈、李二人在场,弘晴还真担心自家老爹不分青红皂白地便给自己来上通子家法侍候,可此际二人皆在,就三爷那要面子的性格,却是断然不会在厘清事实前乱出手的,有鉴于此,心中本就有说服自家老爹之定算的弘晴自不会因三爷的暴怒而惊恐,这便语气淡然而又从容地应答了句道。 “不敢?好个不敢!你说,那‘麒麟商号’是怎个回事?为何要背着为父私下经商,莫非府上给尔的月例不敷用么?嗯?你,你当真要气死为父不成!你个孽子,孽子!” 三爷本就在火头上,再被弘晴这么顶,登时就暴怒了,霍然而起,手指着弘晴,便是好通子的怒骂,若非顾忌着陈、李二人在场,只怕三爷这就要拿大巴掌好生问候下弘晴的小屁股了的。 “王爷息怒,此事究竟如何还须查清了方好计较,属下以为小王爷乃天聪之人,应是不会孟浪行事的,个中或许另有蹊跷也说不准。” 三爷平时甚少发怒,这怒之下,当真煞气逼人不已,陈老夫子倒是无所谓,可李敏铨却是坐不住了,忙将起来,陪着笑脸地出言为弘晴缓颊了番。 “子诚休要护着这厮,哼,弹章都已到了御前,事情还能有假不成,本王原就立足不稳,再被此事闹,唉……” 李敏铨如今已是府上唯的谋士,他这么出面,三爷自是不得不给上几分的面子,语气虽稍缓了些,可气却并不见少,这也不奇怪,自打弘晴入了上书房起,他三爷jiù shì 众阿哥们的针对目标,而自索额图案立下大功以来,众矢之的已是避无可避之势,他自己已是小心再小心,行事但求无过而不敢求有功,怕的便是出岔子,然则却万万没想到自个儿如履薄冰之际,自家儿子居然闹腾出了这么场大风波——别看眼下只有万方敏本弹章,可接下来闻到味儿的众xiōng dì 们不跟着起哄才是怪事了,就算勉强能过得关去,个“教子不严”的罪名怕是断难推得掉的,而这,可是三爷无法承受之重——教子都不行,何以育万民?这不明摆着是在断他三爷的夺嫡之路么? “王爷dǎ suàn 如何应对此事?” 三爷叹息之声未落,始终bsp;mò 不语的陈梦雷却突然开了口,直指问题之核心。 “先生,我……” 在弘晴没来之前,三爷便曾就此事征询过陈、李二人的看法,奈何陈老夫子三缄其口,而李敏铨也不曾给出明确的dá àn ,只言先查查根底再计较其余,弄得三爷心慌意乱之下,也只好自个儿胡乱思忖了几条应对之道,问题是这些应对之道都非万全之策,三爷自个儿都不甚满意,又怎好在此际胡乱说了出来,此际被陈老夫子这么问,自不免有些子傻了眼。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王爷若是乱出面,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落下许的不是,事既因小王爷而起,想来小王爷该是有了成竹在心了的,王爷何妨安坐而听之?” 陈老夫子派从容状地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jiāo xùn 了三爷几句。 “夫子所言甚是,晴儿,你说,此事当得如何了局?” 所谓日为师,终生为父,陈老夫子可是整整当了三爷四年的老师,此际话语里尽管透着很明显的jiāo xùn 之意,可旁人也还真不好说些甚子,即便是三爷自己也没觉得陈老夫子如此说法有甚不对处,依言落了座之后,寒着脸死盯着兀自跪倒在地的弘晴,语气不善地喝问了声,此言出,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弘晴身上。 嘿,成了,咱家的小屁股算是保住喽! 弘晴从不担心无法摆平此事,担心的只是自家老爹不分青红皂白地行家法,而今,这最大的难关已过,弘晴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眼角边的笑意却已是就此不加掩饰地荡漾了开来…… 第48章 麻烦来了(一) 欲望文 第49章 麻烦来了(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章 麻烦来了(二) “混账,笑个甚,闹出了这等事,你还笑得出来,当真要气煞阿玛不成!” 见到弘晴不答反笑,三爷刚按捺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狂涌了起来,黑着脸,毫不容情地便骂了嗓子。 “父王明鉴,您可是担心朝臣会对此事群起而攻,以致引来皇玛法的雷霆之怒么?” 三爷正怒着呢,可弘晴倒好,不仅不怕,反倒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愣是将三爷心底里最担心的事情口就给道破了出来。 “哼!” 听弘晴这话,三爷还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当着儿子的面,说自是怕了,显然是大失面子之事,说不怕么,却又明显是谎话,尴尬之余,也就只能是用冷哼来掩饰上把。 hē hē ,死要面子活受罪! 弘晴对自家老爹的品性实在是太了解了,只看其闪烁的眼神,便已知其心里头在想些甚子,不禁暗笑不已,可也没敢道破,而是淡然笑道:“父王担心得是,如今万方敏既已上本,四叔、八叔定然也不会闲着,不将父王名声搞臭,几位叔伯怕是不肯收兵罢。” “你……,fèi huà 少说,此事,尔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说!” 这见弘晴越说越来劲,三爷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手心直发痒,恨不得把将弘晴抓将过来,大巴掌侍候上番,奈何有着陈、李二人在,这等有损形象的事情,三爷还真就做不出来,气恼之余,也就只能是甩了下袖子,寒声断喝道。 “什么也不做。” 任凭三爷如何发作,弘晴却始终是风轻云淡,随口便给出了个有些匪夷所思的dá àn 来。 “嗯?” 弘晴这话出,三爷可是真的火大了,双眼竖,这便dǎ suàn 不管不顾地给弘晴先来上顿狠的了。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嘴长在他人身上,要怎么说,那是他人之事,孩儿管不着,也不想去管,可有条孩儿是清楚的,那便是此事究竟如何处置还须得看皇玛法的意思,而这,jiù shì 孩儿无惧之道也。” 弘晴乃精明过人之辈,眼前亏那是断然不肯吃的,这见自家老爹已到了发飙的边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接口解释了句道。 “王爷,小王爷这话说得有理,是是非非终须得圣裁,方见分晓,徒自担心,确于事无补。” 李敏铨如今已是彻底投向了弘晴,自然不敢坐视自家真正的主子受了委屈,见三爷面色有异,赶忙从旁插了句,好生帮衬了弘晴把。 “嗯。” 弘晴的话,三爷可以不加理会,可李敏铨也跟着开了口,zhè gè 面子,三爷可就不好驳了,只是三爷对圣意半点把握都没有,又怎敢相信圣意定会在自己边,虽给了李敏铨面子,不曾真儿个地雷霆大爆发,可也没dǎ suàn 就此轻饶了弘晴,声闷哼之下,双目依旧喷火地死盯在弘晴身上。 “父王,孩儿以为皇玛法乃睿智之明君也,断不会不教而诛,此事如何处置,终归会听听孩儿之言,真到那时,孩儿自有说服皇玛法之把握,管叫出手之辈妄做小人!” 三爷可不是那么好戏耍的,弘晴自然是真不敢轻忽了三爷的怒火,这便面色肃,将解决之道说了出来。 “哦?尔将何为?” 三爷当然清楚圣意才是关键,旁人再怎么嚷嚷,那都是造势而已,旦康熙老爷子放了话,真敢唱反调的怕是没几个,此际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三爷紧绷着的心弦自是稍松了些,可要说彻底放心,那断不可能,接着往下追问详情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回父王的话,此事而今说不得,说破了便不灵了,若是父王信得过,此事便由孩儿来处置好了。” 事关“麒麟商号”之生死存亡,弘晴可是点都不敢大意了去,倒不是信不过眼前这三人,而是担心三人无意间走漏了风声,概因弘晴严重怀疑自家府上有着康熙老爷子布下的眼线,旦预定计划败露,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为预防万起见,哪怕拼着被三爷痛责上回,弘晴也不肯在此时说破根底,当然了,还有另个原因就在于弘晴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家老爹能琢磨得透康熙老爷子的心思,即便对他说了,也是白说,又何必去冒这等走漏风声之危险。 “哼,你……” 听弘晴这话,三爷刚松下点的脸色瞬间又黑沉了下来,嘴张,便要好生jiāo xùn 弘晴番。 “老朽以为可行。” 没等三爷发作出来,陈老夫子已是从旁打岔了句,硬生生将三爷后头的骂人话全都堵了huí qù 。 “夫子之意是……” 三爷生生被陈老夫子的话憋得个难受已极,奈何又不好发作,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勉强稳住了心神,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先贤有言:商者,小道也,却有可观,姑且为之又有何妨,总比常借国库要强罢,王爷,您说呢?” 陈老夫子个性向强硬,虽是辞官就了府,却也没怎么给三爷zhè gè 主人留太的情面,言语间的暗讽之意几不加掩饰。 “这……” 三爷家大业大,可开销大,不止是府里诸地儿要用钱,在外头为门下奴才谋出路也要用钱,而他自己三不五时地搞个文会啥的,也得大量银子来支撑,就他那点俸禄以及名下庄子的shōu rù ,压根儿就不敷使用,为此,可是没少打白条从国库里借着钱花,尽管从国库借钱的并不止他个,除了四爷、八爷之外,所有成年的阿哥眼下都指着国库里的钱花销着,可这显然不是啥好事情,三爷向不愿让外人知晓,此际被陈老夫子当场点破,脸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奈何又不好冲着陈老夫子这位师傅发火,生生被憋得呐呐不知所言。 “王爷,属下也以为大可让小王爷试,若是不成,王爷再出面转圜也还来得及。” 李敏铨对弘晴之能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此际见三爷尴尬若此,忙从旁劝解了句道。 “嗯,就姑且先如此好了。” 这见李敏铨也附和弘晴的意见,三爷尽自担心依旧,却也不好再出言催逼弘晴,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不甚放心地下了个决断…… 中秋已过,天已是黑得早了,这才酉时四刻而已,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是到了点灯的时候了,随着下人们的张罗,西花厅里数枝蜡烛台燃起,将偌大的厅堂点缀的亮堂无比,刚用过晚膳的八爷闲散地坐在太师椅上,眯缝着眼,随手把玩着块刚开了封的香皂,嘴角边则挂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而斜坐在其侧面的陆纯彦则是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默默地沉思着。 “哟,八哥,您也玩上这玩意了?嘿,东西倒是好东西,可惜出得不是地儿,老三这会儿怕是正嚎丧着呢,hā hā哈……” yī zhèn 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西花厅里的娴静气氛,随即便见胤禟、胤锇、胤祯哥三个肩并肩地从外头逛荡了进来,还没等胤禩出言招呼,眼尖的胤锇已是瞧见了八爷手中把玩着的香皂,登时便乐了,hā hā大笑着调侃了不在场的老三把。 “十弟这话过了啊,老三那厮嚎丧倒是不致于,不过么,如热锅上的蚂蚁倒是真的,指不定这会儿正寻思着到哪去找水解渴呢。” 老九也样瞧如今正红火的三爷不顺眼,哪怕老三并不在眼前,可挖苦的话却是毫不客气地往外冒着。 “得,还是九哥有能耐,隔着这么老远,都能瞧得清老三那熊样,嘿,厉害,厉害啊!” 能看到老三倒霉,老十自是觉得解气,这便挑大拇指,笑hē hē 地捧哏老九了把。 “十哥,您怕是还漏说了条罢,这香皂可是好东西来着,三哥若是急着出手,咱们也就勉强接下来好了,都是自家xiōng dì 么,该帮的忙,咱xiōng dì 几个还是得好生帮上把的。” 见两位兄长逗趣不已,老十四也来了劲,紧跟着也凑上了几句。 “hā hā哈……” 哥三个这么说相声般地唱和,极尽挖苦之能事,逗得众人尽皆放声大笑不已。 “好了,议正事罢。” 乐过乐,八爷却是不会因此而忘了正事,在他看来,弘晴被参应该是打击诚郡王系的大好机会,可该怎么打,以及打到何等程度,却还须得好生计议番才成,若不然,打不着狐狸反惹身骚可就不美了。 “八哥也太过小心了些,这等小事又何须我等齐聚议之,嘿,老大那厮既已出手,我等跟着闹腾上下也jiù shì 了,何愁拿老三不下,呵,老三这回断然逃脱了去,就算我等不动,太子与老四怕也难耐寂寞吧。” 老十jiù shì 个大嘴巴,说到议事,头个便跳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扯了大通。 “嘿,先都别急,这是万方敏那份弹章的抄本,都先看过再议好了。” 八爷是个谨慎人,他可不敢似老十那般孟浪地便下个决断,这便压手,止住了老十的话头,而后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随手丢给了老九,言语慎重地吩咐了句道。 八爷乃是众人的主心骨,他既是这么说了,众阿哥们自也不敢违拗了去,也就不再言,轮流看起了奏本,偌大的西花厅就此安静了下来…… 第49章 麻烦来了(二) 欲望文 第50章 麻烦来了(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章 麻烦来了(三) 贝勒府的书房相当之宽敞,足足有七丈余见方,然则偌大的书房里却只点了两枝的烛台,光线不足之下,房中自也就昏暗得很,微风拂过,烛光摇曳,映射得人脸晦暗难明,很有种阴森之感,只是四爷却显然并不介意,手拈着枚棋子,高高地举着,却迟迟不曾落下,眉头紧锁成了个“川”字。 “四爷,举棋不定,实行棋之大忌啊。” 四爷有个习惯,那便是每逢不决之大事,总喜欢边下棋边思忖,偏偏他的棋艺原本就臭,再分心之下,那是臭不可闻,低级错误如牛毛,与其对弈的文觉大师应付起来,自也就轻松得很,浑然不用费啥心思,此际见四爷犹豫了半天都不曾落子,文觉大师不禁莞尔笑,语带双关地提醒了句道。 “嗯,此局晦涩难明,不好下哦。” 四爷闻言,眉头立马便是挑,手动了下,可到了底儿,还是没将棋子落下,而是轻吭了声,回了句同样语带双关的话。 “主子,奴才以为此局虽尚略有不明处,然,大势却是已定了的,推上把,或许能别有天地也说不准。” 尽管都说的是相关语,可在场人等都是四爷的心腹,除了勇猛有余、智谋不足的了因和尚之外,个个皆是伶俐人,自是都听得懂其中的奥妙何在,只是各人的fǎn yīng 却是不同——弘晖xiōng dì 俩是有话不敢说,头角狰狞的年羹尧则是面带冷笑,派不屑进言状,唯有戴铎却是不得不开zhè gè 口,只因他眼下是四爷身边最听用的谋士。 “春风(戴铎的字)斯言甚是,奴才以为自古以来重农重商本jiù shì 君子小人之分际也,身为天家子弟,是该为天下之表率,失了此心,又何以教化万民哉?而今万方敏既已上本,八爷那头断不会闲着,我等随机而动,却也不失为稳妥之道也,何乐而不为哉?” 戴铎话音落,刚回京述职的湖广巡抚年遐龄(年羹尧之父)也跟着从旁进谏了番,言语间不再玩隐喻,而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之所在。 “唔……” 胤禛何尝不知此番弹劾乃是举打垮三爷的大好机会,也并非不明白个中之蹊跷,之所以慎重再三,原因有三: 其是圣心难测,万所上之本章不契圣心,那不免就有弄巧成拙之虞;其二便是在kǎo lǜ 有没有必要将三爷往死里得罪了去,毕竟三爷也不是等闲之辈,竖起这么个大敌,将来的路显然要难走了许,倘若大阿哥与八爷方联手便能底定大势,他胤禛似乎也没必要去跟风;至于其三么,则是隐隐觉得这桩弹劾案似乎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万要是三爷那头还埋伏着后手,急着上本显然有踏空之危险,然则话又说回来了,倘若不出手的话,者有可能被三爷死里逃生了去,二者么,又恐康熙老爷子认为自己是怕事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不敢坚持己见,正因为有着这种种的顾虑在,胤禛这才会举棋不定,哪怕此际戴、年二人都已表露了参与其事的态度,可胤禛还是在犹豫之中。 “阿玛,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四爷沉吟不决之际,在旁的弘历却突然了出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略带丝迟疑地开了口。 “讲。” 让自家孩儿旁听议事乃是天家的传统,四爷也向是如此做的,然则旁听归旁听,通常情况下,这些天家第三代是断然没有开口的权力的,四爷向重规矩,自是素来不喜有违规之事出现,此际见弘历冒然出头,脸色顿时便耷拉了下来,咬着唇,似有动气状,只是到了末了,却还是给了弘历zhè gè 开口的机会。 “阿玛明鉴,孩儿七夕时曾见过弘晴其人,略有交谈,印象颇深,孩儿以为此人心机实非寻常孩童可比,行事每出人意表,却又滴水不漏,此番骤然露出如此大之破绽,恐非大意所致,若有后手之策,弹劾于其之人恐反遭其咬,且,若是如戴叔所言,诸方群起而攻,其势已大,我不,少我不少,既如此,何不坐看为上。” 弘历人虽小,可番话说将下来,却是条理清晰,言而有物,当真可算是少年有成之表率,原本因其冒然出头而微怒的四爷至此脸色稍霁,但并未加以点评,而是扬了扬眉头,将目光投到了戴铎的身上。 “主子,奴才以为历哥儿所言确是有理,此事若从面上来看,我方出不出手,似都与大局无妨,只是奴才以为圣上要看的应是几位爷的态度,在这等事关国策之是非面前,若无表示,怕也是不妥,故,依奴才看,本章还是得上,只攻农商之分,立于大义之上,而少攻讦具体,或许是最稳之策也,还请主子明察。” 戴铎虽没少听闻弘晴的种种事情,可毕竟都是耳闻,还真不怎么将七岁孩童看得有重,只是弘历此番乃是初次建策,该给的面子自是少不得之事,这便略沉吟,给出了个折中的bàn fǎ 。 “嗯,那就这么定了也好,春风就辛苦下,整个折子出来,回头我自看了再定。” 胤禛思忖了番之后,心中也认定戴铎的策略相对稳当,属进可攻、退可守之法子,也就不再犹豫,这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是,奴才这就办了去。” 听胤禛决断已下,戴铎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几步走到了旁的文案前,提笔蘸了下墨汁,挥笔便速书了起来,弘历见状,嘴角嚅动了几下,似还要进言,可看了看四爷的脸色,却又不敢再嘴,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旁,然则眼神却是就此闪烁了起来…… “晴哥儿,你可算是来了,唉,糟了,糟了啊!” 乾清门前,脸焦急之色的胤禄大老远瞅见正施施然行将过来的弘晴,立马便飞窜了起来,也不管周边大内侍卫们的惊诧,急冲到了弘晴身前,把拽住弘晴的胳膊,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十六叔何事惊慌若此?” 弘晴哪能不知胤禄在烦心些啥,但并不出言点破,而是扬眉,假作不知状地问了句道。 “唉,晴哥儿,你还蒙在鼓里啊,这天都要塌了,奶奶个熊的,老大那浑球指使万方敏上了本章,将你我都给参了,这狗东西,老子断饶不了他,竟敢跟小爷过不去,回头小爷不找人参他个十遍八遍的,这事儿就不算完!” 胤禄也是昨夜回宫之后方才得知的消息,心急如焚之下,宿都没睡好,到这会儿,眼珠子可都是红着的,此际见弘晴还跟无事人般,当真是又急又气,跺着脚便骂了开来。 “十六叔莫急么,不就弹章么,那万方敏身为御史,自有风闻奏事之权,他要上弹章,就让他上好了,这天还在头上呢,塌不了!” 弘晴对此事点都不yì ;,shí jì 上,早在当初搞商号时,他便已算到了可能会有这么场风波,也早就打好了腹稿,心有定策之下,不仅毫不惊慌,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了胤禄把。 “好你个晴哥儿,到了此等时分,还有心说笑,爷我可都要急死了,皇阿玛若是见怪下来,这可怎生得了,唉,也罢,算爷倒霉,这亏咱先吃了,回头爷这就上了本章,所有的事爷肩担了,有啥惩处爷也自受了去!” 这听弘晴居然还在说笑,胤禄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骂了声之后,又甚有义气地dǎ suàn 将所有事情揽在了自个儿的头上。 “十六叔,不必如此,天真塌不下来的,放心好了,皇玛法圣明着呢,断不会冤枉了我等这般好人的,安心等着便是了。” 这见胤禄居然如此讲义气,弘晴还真有些个感动的,不过么,却并没dǎ suàn 让胤禄如此做了去,这便笑着安抚了其句道。 “安心?晴哥儿,你倒是悠闲啊,爷我哪有心可安哦,奶奶个熊的,你家三爷如今正走运,也不知有少人的眼珠子都红着呢,说白了,这事儿可是冲着你家三爷去的,等着瞧好了,今儿个还指不定有少人要上弹章呢,爷也jiù shì 倒霉,被赶上了,好心帮你担着,还不领情,得,要不这事儿你自个儿揽了去。” 眼瞅着弘晴还在那儿逍遥不已,胤禄可就有些气不打处来了,不悦地横了弘晴眼,狠狠地埋汰了弘晴把。 “hē hē ,十六叔放心罢,万事我自当之好了,走罢,别误了课时。” 尽管明知胤禄说的是气话,可弘晴却并不以为意,hē hē 笑,干脆无比地接过了揽事的担子。 “啊,你……” 胤禄本是做好了牺牲自己的zhǔn bèi ,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毫不迟疑地将事情给揽了过去,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着弘晴,时间还真不知从何说起了的…… 第50章 麻烦来了(三) 欲望文 第51章 麻烦来了(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章 麻烦来了(四) “晴哥儿,你没发烧罢?” 尽管相交时间不长,可胤禄对弘晴却是极之佩服的,之所以明知道此番风波极大,却还要硬着头皮揽罪上身,没旁的原因,jiù shì 想保护弘晴把,理由么,很简单,他胤禄虽然大位无望,可好歹是阿哥的身份,康熙老爷子纵使再怒,也断然不会重处,可弘晴就不同了,别看他又是贝子,又是上朝听政的,看似派红火,可就其根本,也不过是王府世子而已,真要重处了去,弘晴这辈子可就基本玩完了,不仅如此,还势必会连累到三爷头上,旦如此,三爷又岂能轻饶了弘晴,两害相较,自是取其轻者,毫无yí wèn ,胤禄的tí yì 自是出自片好心,却浑然没想到弘晴居然不领情,这可就令胤禄有些个摸不着头脑了,纳闷地伸手去摸弘晴的额头,口中满是yí huò 地吭哧着。 “去,你才发骚呢。” 面对着胤禄“无微不至”的问候,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笑骂了声,伸手弹开了胤禄的爪子。 “嘿,没烧糊涂就好,要我说啊,这事儿你晴哥儿还真沾不得,别争了,还是爷去顶着,是死是活鸟朝上,大不了咱挨上回家法,咬牙撑撑也就过去了,回头再跟老大那混账行子好生清算个明白!” 胤禄嘿嘿笑,顺势缩回了手,旋即面色肃,派认真状地劝说道。 “十六叔,不必如此,小爷可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儿,等着瞧好了,此番敢递爪子的,都得碰上鼻子的灰,hē hē ,提醒十六叔句,以皇玛法之睿智,你娘推荐香皂之际,他老人家会不问来历么?” 对于胤禄的够义气,弘晴心中还是有些小感动的,但并未松口,而是笑着提点了胤禄句道。 “嗯?你是说……” 被弘晴怎么提醒,胤禄的眼珠子立马便瞪圆了,惊疑不定地便要说出心中的bsp;bsp;。 “嘘,隔墙有耳,言必失,十六叔且自放宽心好了,走喽,误了课时小心吃板子。” 不等胤禄将话说完,弘晴已是竖起指,轻嘘了声,止住了胤禄后头的话语,而后,也不管胤禄是何fǎn yīng ,抬脚便向乾清门行了过去。 “哎,等等我!” 胤禄没想到弘晴说走便走了,刚回过神来,就见弘晴已去得远了,忙嚷了嗓子,拔脚便狂追了上去…… “晴哥儿,到这儿来。” 弘晴与胤禄肩并肩地刚行从上书房门口处的屏风转将出来,正翘首以待的胤祯可就来了精神,霍然从座位上了起来,招了招手,笑hē hē 地打了个招呼。 “嘿!” 离着胤祯不远处的胤祥显然看不惯胤祯的狂放气焰,忍不住便低哼了声,嘴角挑,似乎dǎ suàn 好生讥讽胤祯把,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歪着头,冷冷地打量着缓步行将过来的弘晴,眼神里除了不屑与讥讽之色外,还有着股淡淡的嫉妒之意。 老十四这厮来者不善啊,嘿,指不定是在打着吞并咱家商号的主意,心还真有够黑的! 弘晴眼神好得很,尽管不曾乱转眼珠子,可房中诸般人等的表情却已是尽收在了眼底,心念只转,便已猜到了老十四如此热情地打招呼之用心所在,心中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是派淡定之从容,缓步走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小侄给十四叔请安了。” “得,得,得,少来这套啊,莫非是要十四叔好看不成?你这礼下来,十四叔我还不得再给你这贝子爷请个安,累不累啊,小小个人,整日价礼数,烦人!坐,坐下说。” 老十四根本不受弘晴的礼,没等弘晴将腰弯到位,老十四已是连笑带骂地伸手拦,打断了弘晴的见礼,而后拽弘晴的胳膊,硬是将弘晴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十四叔,您是长辈,有礼没礼无所谓,咱可是晚辈,失了礼数,回头再让人参上本,嘿,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礼可以不行,可交待却是必须说个分明,弘晴鬼精得很,虽是端坐了下来,却绝不肯留半点的把柄让人抓。 “行了,行了,算十四叔错了还不成么?嘿,好你个晴哥儿,这声不响地便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来,算你狠,怎地,昨儿个没被你家三爷好生收拾上回罢?” 老十四天生就烦那些虚礼,虽说早已习惯了弘晴这等礼数之讲究,可还是忍不住出言埋汰了句,可旋即便忍不住转入了正题,言语间很明显地透着试探之意味。 老十四这话出,不止是胤禄哥俩个好奇地看了过来,便是连直冷着脸别着头的老十三也竖起了耳朵,都想听听弘晴究竟会如何个作答法。 “收拾?十四叔这说的是哪的话,小侄怎地越听越糊涂了?” 明知道老十四不坏好意,弘晴哪可能跟其说实话,双手摊,派茫然无比状地装着糊涂。 “嗯?晴哥儿不是在说笑罢?莫非万方敏上弹章的事儿你还不晓得?” 老十四也是个鬼机灵,可不是那么好蒙的,装起惊讶来,同样是真假难辨。 “呼……,原来十四叔说的是这事啊,嘿,个无聊小人胡言乱语罢了,有甚可稀奇的,还别说,咱当真就没往心里去。” 听老十四点破了事由,弘晴心中暗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长出了口大气,作出派惊疑尽去的轻松状,满不在乎地回答了句道。 “厄……,晴哥儿,这可是弹劾,非等闲可比,不小心,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见弘晴居然如此随意,老十四登时便被噎了下,要知道这可不是寻常弹劾,而是朝中数股强大力量的联手施为,为的便是要断掉三爷的夺嫡之路,形势对于整个诚郡王府上下来说,要严峻便有严峻,老十四压根儿就不相信三爷会看不出个中之蹊跷,也不相信三爷会轻饶了始作俑者的弘晴,可这会儿从弘晴的fǎn yīng 来看,却又显然并非如此,老十四当真有些看不懂了,这便谨慎地再次出言试探道。 “是弹劾,那又如何,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皇玛法乃圣明之君,千古少有,又岂会被小人轻易蒙蔽了去,十四叔放心好了,小侄可是断然不怕的。” 弘晴大大咧咧地挥手,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之状,只是眼神里却是闪烁着丝惊慌的神色。 “话虽如此,可还是小心些好,唔,若有需要,只管开口,十四叔定会在你这方。” 弘晴眼中的惊慌之色虽是闪而过,奈何老十四的注意力始终都集中在其身上,自是尽皆看在了眼中,立马便有了所悟——敢情弘晴这是在强装镇定来着,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神情却是派的凝重,很是郑重地出言提醒了句道。 “谢十四叔厚爱了,若有必要,自当开口。” 老十四心中冷笑的同时,弘晴的心中同样是冷笑连连,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老十四如此这般热心的意味何在,套交情,为下步接手弘晴手中的商号打个铺垫只是目的之,的怕是还在于探明三爷方的zhǔn bèi 情况,以便八爷方决定是否需要调整强攻策略,至于眼下么,老十四显然是认定了三爷方是在故作镇定,自也就不会再去通知八爷做出调整,不仅如此,带着耳朵来的老十三显然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如此来,四爷、八爷的发动已成箭在弦上之势,后头的热闹自是有得耍了,当然了,心中冷笑归冷笑,弘晴却是不会带到脸上来的,而是作出副感激的样子,煞是客气地谢过了声。 “嘿,小意思,谁让咱俩交情深来着,得,不扯了,十四叔前两日尽瞎忙,这功课可是拉下了不少,紧着背文呢,若不然,回头又得挨板子喽。” 搞清了弘晴的底细之后,老十四也就没了jì xù 往下交谈的兴趣,打了个hā hā之后,找了个借口便要就此将弘晴打发了开去。 “呵,十四叔说得是,小侄也得紧着临阵磨磨枪,万要是被打了手心,那可不是耍的。” 弘晴原就懒得跟老十四瞎扯个没完,这听老十四下了逐客令,自是乐得走人了事,这便也打了个hā hā,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书包里的书本等物取了出来,假模假样地也看起了书来。 弘晴与老十四这么消停下来,胤祥等人自也不会在此时有甚交谈的兴致,大家伙就这么心思各异地bsp;mò 着,虽尽皆埋头于书本间,可其实所有人的心思都不知跑哪去了,上书房里的气氛自是诡异得紧了些。 “笃、笃、笃……” 平常时日,前来上课的教习都是早便来的,可今日却是怪了,众人左等右等都没见有人来,直到巳时近半,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众人等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来,往屏风处看了过去,旋即便见人急匆匆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方看清来者,众人不由地尽皆为之愣…… 第51章 麻烦来了(四) 欲望文 第52章 雄辩滔滔(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章 雄辩滔滔(一) “陛下口谕:宣,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并固山贝子弘晴,养心殿觐见!” 秦无庸跑得急,这才头闯进了上书房,入眼便见众阿哥们全都死盯着自个儿,那双双眼里全是绿光莹莹,给秦无庸的感觉就宛若正面对着群小狼崽子般,登时便被吓了大跳,胖硕的身子猛然顿,浑身的肥肉可着劲地哆嗦了把,口气没喘将上来,险险些就此背过了气去,猛咳了几下,这才算是缓过了神来,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挺腰板,高声宣了圣上之口谕。 “儿臣(孙儿)谨遵皇阿玛(皇玛法)圣谕。” 这听康熙老爷子有召,胤禄哥俩个的脸色立马便是白,而弘晴么,面色虽变化不大,却也有着股淡淡的红晕泛起,三人心思虽各异,可该行的礼数却是少不得的,但见三人各自跪倒在地,老老实实地照朝例叩谢了圣恩。 “二位阿哥,贝子爷,圣上正等着呢,这就请罢。” 秦无庸从养心殿而来,自是知晓那殿里如今的气氛有火爆,也知晓面前这三个小主子到了养心殿会面临着何等之窘境,望向三人的目光里自不免就带了丝淡淡的怜悯之意,但却断然不敢言,只是摆手,道了声请,便要领着三人往养心殿赶了去。 “秦公公且慢,爷也正好有事要面见皇阿玛,这就并去了也好。” 没等秦无庸动身,却见胤祯了起来,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把搂住弘晴的肩头,满不在乎地说了句道。 “那敢情好,十四爷,您也请了。” 见是冒出来的人是素来百无禁忌的老十四,秦无庸自是不敢有甚违逆之言,也就只能是陪着笑脸地应了下来。 “嘿,要去就并都去,赶巧了,爷也有事要面见皇阿玛,顺道并好了。” 胤祥可是专门负责盯防老十四的,这见老十四要去,他自不可独自留下,这便起了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吭哧了声。 “那好,那好,十三爷要去,就道好了。” 老十三与老十四这对冤家打小了起就没少祸害宫中,号称是“大内双害”,眼瞅着这小哥俩又较上了劲,可怜秦无庸额头上立马见了汗,却又哪敢驳了老十三的面子,没奈何,只能是陪着小心地并允了。 这两不省心的货,得,想看热闹就让你们看个够好了。 弘晴心思灵动得很,只眼便已瞧破了胤祥哥俩个的小心思所在,无非是看热闹之余,再捞个敲边鼓的机会,biǎo xiàn 下自身在朝堂中的存在感,当然了,也不排除在大局已定之后,帮着弘晴求个情,卖个好,以便能将已然没了大指望的三爷系拉到己方的战车上来,用心自是不堪得紧,不过么,弘晴却也并不是很在意,也就只是暗自不屑地撇了下嘴,在心中狠狠地鄙夷了胤祥哥俩个把。 “秦公公,养心殿如今都在议个甚,说来听听。” “老奴不知,还请十四爷见谅则个。” “哦?而今都有啥人在呢,秦公公该不会连zhè gè 都不知罢,嗯?” “老奴实是不知。” “嘿,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好你个老秦头,跟爷装糊涂啊,胆子肥了你啊!” “老奴实是不晓得,十四爷海涵。” …… 老十四当真是个百无禁忌之辈,这路走,路就不曾消停过,毫无顾忌地乱问个不休,直问得秦无庸胖脸上虚汗狂冒不已,奈何事关重大,秦无庸尽自被老十四逼得汗流浃背,却也始终不敢吐个实在话,也就只能是;至极地敷衍着,当真是狼狈到了极点,而向总喜欢跟老十四唱反调的老十三这路上却是安静得很,并不曾出头跟老十四针锋相对,很显然,老十三也想探明养心殿中的情形究竟如何了,既然有老十四抢着顶在前头,老十三自是乐得当个悠闲的旁观者。 “几位爷请在此稍候,容老奴这就去通禀声。” 养心殿离上书房本就不远,也jiù shì 百余步的脚程罢了,待得转过道院墙,已是到了殿门外,已被老十四逼得险些尿了的秦无庸总算是盼到了解脱的曙光,也不管几位爷是如何想的,丢下句交待话之后,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进了殿中。 “这老阉货,嘴就跟缝了针似的,说声会死啊,得,不说也罢,咱自己去看,嘿,晴哥儿莫怕,十四叔断不会让你吃大苦头的。” 这都已到了殿门口了,老十四依旧没个正形,吊儿郎当地笑骂了秦无庸句之余,也没忘了大刺刺地给弘晴许下个无甚shí jì 意义的口头承诺。 得,您老就可着劲地吹吧,回头见到老爷子,您也就瑟瑟发抖的小杂鼠而已,充啥大头蒜。 尽管老十四直在卖好,可弘晴对其却是实在不怎么感冒,概因他对老十四的品性实在是太了解了些——不就心思活泛的主儿么,硬要充愣头青,骗旁人可以,弘晴却是不会上他zhè gè 当的,当然了,弘晴也不会傻到去当面点破之地步,也就只是在心里头鄙夷了老十四把,可脸上却挤出丝感激的笑容,虽不曾开口回应,头却是重重地点了下。 “你们俩别怕,有甚说甚,皇阿玛圣明,断不会不教而诛的,十三哥虽是不才,帮着几句话还是能办得到的。” 眼瞅着老十四在那儿不停地卖着好,老十三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对弘晴向无甚好感,此际也拉不下脸去跟弘晴套近乎,这便将好卖到了胤禄哥俩的身上。 “有劳十三哥了。” 胤禑原就胆子小,加之也不曾从弘晴处了解到详情,心中连半分底气都没有,此际早已慌得面色苍白不已,小身子哆嗦得厉害,这听胤祥答应帮衬,自是感激得很,忙不迭地便谢了声。 “嘿!” 胤禄在众人中年岁虽最小,可胆子却是不小,加之早已跟弘晴通过了气,心里头有了底,自不会在意老十三帮还是不帮的,也懒得去领老十三的情,也就只是咧嘴笑了之。 “嗯?” 胤禄这等表情出,胤祥、胤祯哥俩个不由地皆是愣,望向胤禄的眼神里立马浮出了浓浓的yí huò 之意,刚想着问个究竟之际,却见秦无庸已是快步从殿门处行了出来,哥俩个自不好再开口,只能是各自整了整身上的衣衫,zhǔn bèi 入殿面圣去。 “陛下口谕,宣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固山贝子弘晴觐见!” “儿臣(孙儿)谨遵皇阿玛(皇玛法)圣谕。” 内里已叫了进,众人自不敢再胡言乱语,各自跪谢了圣恩之后,列着队,上了台阶,鱼贯地行进了大殿之中,入眼便见康熙老爷子高坐在龙床上,而几位成年的阿哥以及佟国维、熊赐履等众大学士则分列两侧,有人则跪在大殿下首的边上,虽看不清面目,可那御史服饰却很明显地透出了其人的身份,除了首上弹章的万方敏之外,有何人!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有清代jiù shì 礼数,明明外头已口头谢过了天恩,可这进了大殿,还是得再跪上回,好在小哥几个都年轻,又是早就熟稔了这么些礼数的,自不会甚有失态之虞。 “平身。” 康熙老爷子扫了眼诸子,并无甚太的表示,也就只是轻吭了声,声线平淡至极,令人压根儿就无法从其语调中听出任何的情形之波动。 “儿臣等(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哥几个原本都以为此际的殿中应该已是火药味十足,而老爷子也早该已是雷霆震怒了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是如此之平静,大家伙心中自不免都犯起了嘀咕,可在这当口上,却是无人敢有甚失礼的行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yí huò ,齐声谢过了天恩,而后分两边各自徐徐退了开去。 “人都已到了,方爱卿有甚要说的,就说好了。” 康熙老爷子并没理会胤祥等人的退下,面无表情地看了跪倒在旁的万方敏眼,语气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微臣遵旨,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参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固山贝子弘晴,兹查,三人勾连不法商人陈思远,私设商号,名曰:‘麒麟商号’,大兴土木,雇工……,此与民争利之举也,有违朝纲,以奇淫巧技悦人,大失天家之体面,其罪不小,当彻查以儆效尤,微臣恳请陛下明断!” 万方敏久任御史,胆气自是过人得很,中气也足,番参奏下来,声情并茂,毫不容情地将胤禄哥俩以及弘晴的私下勾当全都摆在了明处,丝毫没给弘晴等人留下狡辩之余地。 万方敏的弹章这么上,殿中之气氛顿时便有些寒了起来,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弘晴的身上,毫无yí wèn ,弘晴已成了公认的罪魁祸首,也即是此番弹劾的核心目标之所在,形势对于弘晴来说,显然是相当之严峻…… 第52章 雄辩滔滔(一) 欲望文 第53章 雄辩滔滔(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章 雄辩滔滔(二) 能在这大殿中的,哪个不是极贵之辈,阿哥们就不用说了,那可全都是天潢贵胄之辈,而佟国维等人也个个都是极品大臣,别说还有个康熙老爷子高坐在上首,这等场合下,成为众目睽睽之目标,压力显然不是般的大,没见只是被附带着提溜出来的胤禄哥俩个已都是哆嗦得有若打摆子般了,可弘晴倒好,居然纹丝不动地着不说,脸色还带着丝浅浅的笑意,从容得简直就跟没事人似的,登时便令满大殿之人都不禁有些犯迷糊了,闹不懂眼前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被弹劾的后果究竟有严重来着。 傻大胆?当然不是!弘晴那七岁的身躯里装着的可是成年人的思维,又怎可能看不出这等弹劾的厉害之处,不过么,弹劾也就只是弹劾罢了,厉害不厉害的,归根结底还得看能否通得过,若是不能,那也不过jiù shì 废纸张罢了,弘晴虽不敢言定能全身而退,可却是早就想好了壁虎断尾之策,纵使输了官司,也不致于有伤筋动骨之虞,遑论这场御前官司还真不见得会输,既如此,又有甚好怕的,再说了,输人不输阵,就算注定会输,气势上也断不能弱了去,概因输赢事小,被康熙老爷子看轻事大,个中轻重缓急,弘晴还是很能分得清的,又怎会去犯那等低级之错误。 “晴儿。” 康熙老爷子看似双眼微闭,实则却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弘晴的举动,这见弘晴居然能顶得住如此之压力,自不免暗暗称奇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眉头扬,声线平淡地唤了声。 “孙儿在。” 弘晴早就在等着老爷子的传唤了,这闻言,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从旁闪了出来,抢到了御前,恭谨地行了个大礼。 “方御史上本弹劾你七宗罪,尔可有异议么?” 康熙老爷子并未叫起,而是双目猛地睁,炯然无比地盯着弘晴的脸,语调无尽威严地喝问了句道。 七宗罪?私结商贾、与民争利、有违朝纲、以奇淫巧技悦人、失天家之体面、带坏俩阿哥,这不才六宗罪么,哪来的七宗罪?得,真要算,大兴土木或许也勉强可以称得上罪罢! 听康熙老爷子如此问法,弘晴先是微微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神情肃然地应答了句道:“回皇玛法的话,孩儿以为此本章荒谬绝伦,请恕孩儿不敢苟同之!” “哦?尔既有异议,那便说说好了,朕听着呢。” 事实如何,康熙老爷子早就派人查过了,自是清楚个中之详情,本以为弘晴此际该是设法减轻处罚来着,却没想到弘晴居然来了个完全否认,还派义愤填膺之状,好奇心立马就起了,还真想听听弘晴到底能有甚了不得的说头。 “皇玛法明鉴,万御史之本章除了孩儿与十五叔、十六叔并开了个商号是实之外,余者皆危言耸听也,实有欺君之大罪,孩儿又岂能苟同之!” 弘晴昂头,振振有词地扯了通,虽是认了商号之事,可却毫不客气地将顶“欺君”的大帽子扣在了万方敏的头上。 “哦?这么说来,尔私开商号还有理了,那好啊,所谓理不辩不清,话不说不明,朕正糊涂着呢,晴儿就给朕开开窍如何啊?” 按大清祖训,旗人除习武从军之外,不得有旁的营生,连打小工都不允许,就别说经商了,这条,康熙老爷子自即位以来,可是没少反复公告旗民,这可算是大清的条基本国策,至于天家子弟么,身份自是尊贵无比,虽无明文规定,可又岂能跟低贱的商业扯在起,而今,弘晴既已认下了开商社的事实,却又断然否认后头的所有指控,这显然有着浓浓的狡辩之嫌疑,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之余,还真就想听听弘晴到底能有甚歪理的。 “皇玛法jiāo xùn 得是,理须得辩了方知真伪,孩儿愿与万御史打打这御前官司,还请皇玛法恩准。” 跟老爷子这么唱对手戏下去,那准没啥好果子吃,弘晴又不傻,哪肯就让这等奏对格局直持续下去,这便话锋转,提出了要与万方敏打御前官司的主张。 “嗯,准了。” 康熙老爷子精明的个人,这场弹劾案方才刚起了个头,他便已知了内里之蹊跷,本心里其实是很不喜大阿哥的无事生非的,原本dǎ suàn 将此事姑且压在旁,却没想到今日早弹章竟接连而至,不到个时辰,已是近百本弹章涌进内廷,甚至还有几位阿哥的分头上书,事情至此,显然不好强压了,老爷子这才会将相关人等召集到了养心殿,打的便是快刀斩乱麻的主意,原想着给弘晴三人个不轻不重的惩处,便算是将事情了结了去,可却没想到弘晴在这等不利局面下,还居然有胆子要跟万方敏打御前官司,倒叫老爷子真来了兴致,也没思量,直接便准了弘晴之所请。 “孩儿谢皇玛法隆恩。”老爷子金口开,弘晴的精神顿时便是振,紧赶着谢了声之后,直了身子,朝着在旁看傻了眼的万方敏拱了拱手道:“万御史请了。” “小王爷请了。” 万方敏显然也没想到原本的君前议事的格局居然会被弘晴三弄两弄就成了场御前官司,措手不及之下,心里头难免有些慌乱,不过么,自忖胜券在握的情形下,万方敏又怎肯示弱,同样是拱手,道了声请。 “敢问万御史,我《大清律》中可有载明未成年之天家子弟不得拥有商号之bsp;yè 者?” 弘晴人虽小,气势却并不小,不等万方敏发挥,已是率先开了头炮。 “zhè gè 倒是不曾,然,祖训有云:旗人不得操别业,天家子弟亦在旗,自不得有违,且商者,贱业也,君子不为,小王爷身为天家子弟,自该为天下表率,又岂能以身犯之,此大过也!” 万方敏乃是汉军旗人,对旗律自是熟稔得很,言语间死扣着旗律不放,不给弘晴留下丝毫辗转腾挪的空间。 “万御史,尔休要偷换概念,我《大清律》自不曾规定过天家子弟不得坐拥商号,旗律也只言不得操别业,却并不曾规定不得坐拥商号之股份,本贝子只拥有股份,却并不管经营,怕是算不得操业罢?且本贝子所拥之股份出的是真金白银,又以工艺入股,与强占民产可有牵连么?至于说‘商者,贱业也’,请恕本贝子不敢苟同,先贤子贡有云曰:商虽小道,亦有可观,再,管仲,大贤也,何尝忌商乎?莫非万御史自认贤于管子耶?” 万方敏倒是堵得严实,奈何弘晴却不是吃素的,抓住万方敏话里的细微破绽,毫不客气地往死里穷追猛打,言语间丝丝入扣,抢着道义之gāo dù ,压根儿就不给万方敏留下否认与反驳的空隙。 “香皂者,奇淫巧技耳,术也,非道者,又岂是天家子弟应为之举,此有辱斯文之事,方某岂能苟同!” 明知道弘晴这是在打律法的擦边球,可万方敏却是奈何不得,至于商业贵贱问题么,虽说自古以来朝野已有公论,可弘晴翻出子贡与管仲两位先贤为例子,万方敏还真就不敢说自己比子贡、管仲贤明,眼瞅着跟弘晴纠缠于律法难以占到便宜,万方敏立马调转了枪头,改变了攻击的方向。 “万御史此言又差矣,俗话说得好:病从口入,为何,概因不洁也,而今有香皂可洁净,推而广之,满天下将消少病患,此利民之善举也;且香皂工坊依律经营,依律纳税,旁的不说,仅此月间,便已缴了税款白银五千三百余两,若是照此经营下去,年到头,国库可得近十万两之税赋,于国亦是大利也,此等既利民又利国之事,又何来有辱斯文之说?本贝子不明,还请万御史说出个道理来。” 万方敏转向虽快,可惜弘晴乃是有备而来,又怎会被其攻击得逞,但见弘晴眉头挑,再次畅畅而谈,轻而易举地又将万方敏的指责驳得个体无完肤。 “重农重商素来是君子小人之分际,小王爷为天家楚翘,却自甘堕落,有违圣人之道,于教化万民有大不利,岂能轻纵!” 万方敏向自负口才了得,可几番交手下来,不单没能从弘晴处讨到便宜,反倒被压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面红耳赤不已,但却绝不肯就此认输,这便咬牙,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又岂知鸿鹄之志哉,似尔酸儒,唯知人云亦云,又岂可言政兮!” 万方敏不拿出杀手锏还好,这拿将出来,登时便遭来了弘晴通猛烈无比的炮火,直接将万方敏骂成了井底之蛙。 “你,你……” 弘晴所言可谓是尖刻已极,骂人虽不带脏字,可却句句诛心,直刺激得万方敏浑身哆嗦不已,手指着弘晴欲要反驳,却又被气得时间不知说啥才是了…… 第53章 雄辩滔滔(二) 欲望文 第54章 雄辩滔滔(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章 雄辩滔滔(三) “放肆,皇阿玛面前岂容尔猖獗若此,还不跪下认罪!” 眼瞅着万方敏就要失控之际,却见人从旁昂然而出,义正辞严地断喝了声,赫然竟是大阿哥胤禔杀将出来了。 呵,打了狗,主人这不就冒出来了?就等你呢! 若论选择对手,弘晴宁可取大阿哥而舍万方敏,倒不是因身份对等之故,而是大阿哥明显好duì fù 了,别看其是皇长子,身份尊贵得很,可其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武夫而已,除了鲁莽与狠毒之外,啥大本事都没有,能激怒其出面,于弘晴来说,大事就成了半了。 “大伯何出此言?小侄奉皇玛法旨意,与万御史分辨是非,可曾有错么?若有,还请大伯指教。” 尽自心中兴奋得很,可弘晴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副茫然而又无辜状地望着大阿哥,迭声地反问道。 “哼,满口胡柴,虚言狡辩,歪曲圣人之言,安敢有理,狂悖!” 大阿哥向自视甚高,总以为他是皇长子,就该拥有东宫之位,旁的xiōng dì 都该让着他,这会儿盛气而出,自以为弘晴应该是被吓得跪地求饶才是,却压根儿就没想到弘晴不单不跪,反倒敢顶嘴反诘,登时便是怒上加怒,铁青着脸地怒骂了嗓子。 “歪曲圣人之言?小侄倒是真不明白了,且不知小侄那句话如此,若大伯能指出,小侄定当改之,若无,当加勉可也。” 弘晴压根儿就没将大阿哥当回事儿,礼数上虽是恭谨得令人无可挑剔,可言语上,却是半点不让,狠狠地揪住大阿哥话里的漏洞,死活不放。 “你……” 大阿哥此番出来,只是盛气之举罢了,心里头哪有甚计较可言,这会儿遇到弘晴这等不软不硬的态度,想发作都没个由头,而要他说出弘晴所言有何处不是么,却也实在是难为其那著名的榆木nǎo dài 了,竟自硬生生地被弘晴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番弹劾案虽是大阿哥起的头,可哥几个却是全都卷在了其中,八爷自然是不能坐视大阿哥就这么被驳倒当场,旦康熙老爷子准了弘晴的理由,番痛打三爷的好戏岂不就得无疾而终了去,这显然不是八爷乐见之局面,有鉴于此,八爷立马悄悄地朝着胤禟使了个眼神。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弘晴所言虽略有道理,然,重农重商之分际却是不容混淆之大义也,身为天家子弟,当为天下表率,如此行事,确有不该之处。” 接到八爷的暗示,胤禟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从旁闪了出来,再次将重农重商zhè gè 基本国策搬了出来,打的便是以此来压服弘晴之主意。 “皇阿玛,儿臣以为九哥所言甚是,重农乃国本也,岂可轻动,商人逐利,无义无情,又哪是啥好东西,不贬为贱籍,已是皇阿玛天恩浩荡了,又岂可重之,弘晴身为天家子弟,不思为天下表率,却自操贱业,其之根本怕不在其自身,定是另有教唆者,当彻查!” 胤禟这么出列,胤锇也来了精神,顺着胤禟的话延伸,就将战火烧到了三爷的身上,大有顺藤摸瓜,举将三爷也拉下马来之架势。 “嗯……” 三位阿哥这么先后出面,形势显然有着急转直下之趋势,然则康熙老爷子却并未就此表态,而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似乎还有所等待状。 眼瞅着形势危急,三爷额头上的汗水已是淌得有若瀑布般,实是有些不住了,刚想着是否要出面先服个软之际,却冷不丁见弘晴正自信满满地朝着自己笑,微抬起的脚顿时便有些个提拉不动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悄悄地呼出了口气,咬牙,愣是强忍着心头的不安,硬挺在了原地。 “启禀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虽小,却小中见大,万不能轻忽了去,然,念弘晴年幼无知,不当重惩,似可着三哥严加管教为宜。” 这见康熙老爷子沉吟不语,胤禛自以为是这在等众阿哥尽皆表态,自是不肯落了后,这便也跟着出了列,看似为弘晴求情,实则是连带着要将三爷“教子无方”的罪名给坐实了去,其用心虽隐蔽,却狠毒无比,偏生还让人挑不出甚语病来。 好你个四爷,当真是条恶狗,咬人入骨,狠啊! 尽管早就知晓四爷不是善茬子,可这听其开口,弘晴还真有种想要啐其脸之冲动,当然了,想归想,做那是万万不能这么做了去的,值此危急关头,唯有保持静气,方显大将之风范,这条,弘晴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此,任凭四位阿哥如何表演,弘晴只是淡然地微笑着,从容而又淡定,派胸有成竹之状。 “晴儿。” 康熙老爷子眼神看似飘忽,其实注意力却始终不离弘晴左右,好生观察了良久之下,见弘晴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之气度,心中的嘉许之情自是浓了不老少,但并未表露出来,而是波澜不惊地唤了声。 “孙儿在。” 老爷子只开口,弘晴便已猜到了下文,当然了,弘晴自不会自作聪明地去抢答,仅仅只是恭敬地躬身,紧赶着应了声。 “尔对农商二事可有甚计较么,嗯?” 老爷子没去理会神情各异的阿哥们,而是略沉吟之后,问了弘晴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孩儿以为民以食为天,农之道,确是国之根本,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然,因噎废食又不可取也,古人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何也,概因流通耳,无农则国将不稳,无商则国将不富,强国之道在于无有偏僻,有容乃大,兼收并蓄方可致万世基业不朽,此孙儿之浅见也,还请皇玛法斧正。” 老爷子的问话虽平淡,可内里却是别有机锋,个应答不对之下,后果可是不消说的严重,可怜三爷的脸色到了此时,已是惨白如纸,可弘晴倒好,就宛若无事人般,张口便答,神情轻松得就跟在拉家常似的。 “嗯,你为何而经商,是嫌朕给你的俸禄不敷用么?” 康熙老爷子本身jiù shì 学富五车之辈,还不是那种死读书之人,于农商之道,自是心中有数,其在康熙二十年之际所下的道恩旨——允许商人之后代参与科举,便足以说明了其对商业的重视,之所以不明着将商人的政治地位提高,者是大环境不允许,毕竟儒家向重农轻商,纵使康熙身为帝王,却也不好提出重商之说,至于其二么,商人阶层本身都已习惯了遭人轻视的地位,老爷子自无必要冒着得罪儒家子弟的风险去帮着商人正名,故此,从本心来说,他对弘晴这等眼界开阔的言论自是极为的赞赏,只是却不能公然加以表彰,加之还想试试弘晴的能力之底限,这便话锋转,问出了个诛心的问题来。 “回皇玛法的话,俸禄于孩儿本人来说,自是够用而有余,然,孩儿经商却并非仅为赚钱,而是别有目的。” 老爷子这问题可真不是那么好答的,说够用,那弘晴经商赚钱的立场便很值得怀疑了,说不够用,那是枉负天恩,答是与否都会惹麻烦,而不答又不行,有鉴于此,三爷紧张得指甲都快将手心抓破了,可弘晴却是点都不以为意,坦然无比地应答了句道。 “哦?那你就说说看,这另有目的又是怎个说法。” 听弘晴如此应答,老爷子的好奇心还真就被勾起了,这便捋胸前的长须,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老爷子这么问,弘晴紧绷着的心弦已是基本松了下来,不止因tán huà 的主动权在手,因着弘晴已明了了个事实,那便是老爷子的心已是被打动了,只要接下来不犯低级错误,此次风波也就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当然了,若是接下来所言不能彻底打动老爷子的话,事情恐还将有些小心的波折,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脑筋高速地运转了起来,飞快地整理了下思路。 “好叫皇玛法得知,阿玛素来最喜杜工部之诗,值孩儿童稚时起,便没少听阿玛吟诗,其中所吟最者,乃《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也,尤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句为最,阿玛每每反复吟哦,故,孩儿早已牢记在心,心神往之,唯力尚不足逮也,去岁读《天工开物》书,见贤思齐焉,遂动手而为之,偶有妙想,香皂遂成也,自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遂决意以之为基,立商号以推广,既可纳税于国,孩儿也可得其利,累积之,或以助学,或以筑路修桥,力虽微薄,亦尽心也,若真能得广厦千万间,自当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此孩儿之心愿也,还请皇玛法明鉴。” 弘晴的话很长,说是长篇大论也不为过,可话里却并无少的虚言,给人种分外真诚之感,这不,话音都已落了良久,满殿却是无人开言,显然尽皆在默默地沉思着…… 第54章 雄辩滔滔(三) 欲望文 第55章 大胜而归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章 大胜而归 “听听,都好生听听,晴儿才大,便能如此明白事理,亏尔等活了偌大的年纪,却只顾着窝里斗、打横炮,知羞否?朕都为尔等感到害臊!” 弘晴的话说完之后,大殿里派的死沉,良久之后,老爷子面色森然地扫了眼手足无措地着殿中的大阿哥等人,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诛心的话语。 “皇阿玛息怒。” 胤祯等人显然都没想到桩看似稳稳可以搞臭胤祉的弹劾案居然被弘晴三说两扯地演化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值此老爷子震怒之际,众人尽管心中都不fú qì 得很,但却无人敢再强扛,尽皆跪倒在地,各自叩首不已。 “皇阿玛息怒,儿臣等知错了,是儿臣不好,未能约束好xiōng dì 们,竟致惹得皇阿玛生气,皆儿臣之过也,还请皇阿玛息怒。” 胤祯等人方才跪下,原本始终只是在旁冷眼旁观者的太子胤礽却突然抢了出来,跪在了众人之前,迭声地认着错, 胤礽这话出,登时便令哥几个都跟吃了只苍蝇般恶心,敢情大家伙都是因不听你的约束才会出事的,难道听了你小子的,那就切大顺特顺了不成?再者,康熙老爷子的发怒原本也就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其实并不会当真拿阿哥们如何的,可被胤礽这么搅合,事情立马就变了味了,打横炮的罪名就这么实打实地硬扣在了大家伙的头上,老爷子不处罚上下还真不好向天下人交待了,这不是给大家伙找难堪还是咋地?偏生大家伙眼下正走着背运,明知道胤礽出面自请其罪是不安好心,却又苦于无法分说,当真是有若吃了黄连般。 我勒个去的,太子这厮还真能见缝插针,纯属搅屎棒根! 不说胤祯等人不欢迎胤礽的出面,弘晴同样也厌烦得很——本来么,大家伙虽是针锋相对地干上了,可毕竟还都是朝堂奏对之格局,脸面倒是都不曾真正撕开,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被太子这么闹,老爷子势必要对几位阿哥有所处置,哥几个自然是没了脸面,后果么,当然是想方设法也要让正红火的三爷同样没了脸面,大家伙才好持平了去,这不就平白生出了无穷的祸端来了?问题是心中明白归明白,这当口上弘晴却也无法出头分说,毕竟他人微言轻,说了的话,不单没效果,反倒易激起众阿哥们的针对之心,唯能出头者,只有三爷,这条弘晴心中有数,奈何老爷子此际正目光炯然地高坐上首,弘晴实在是不敢乱打啥眼神之类的暗号,否则就不是在帮三爷,而是在害三爷了。 “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此不过是场误会而已,事未说开前,便是儿臣也不明其事,况乎他人哉,而今解释清了便妥,当不致涉其余也。” 三爷尽管个性上有缺陷,可到底是受了精英教育的,断不至糊涂到愚钝之地步,这见形势已僵,又怎会不知该是到了自个儿出场的时候了,这便从旁了出来,言语诚恳地解说了番。 “误会?尔等说说,这可是误会么,嗯?” 被胤礽这么打横,康熙老爷子也当真有些始料不及,正自恼火间,突得了胤祉的台阶,自是乐得就此走将下去,不过么,他却没dǎ suàn 放过这么个敲打众阿哥的机会,这便脸板,寒着声地发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此确是场误会。” “皇阿玛明鉴,儿臣等误会了,实是不知弘晴会有此等之宏愿,是我等错怪了他。” “皇阿玛息怒,儿臣等知错了。” …… 误会么?当然不是,这可是众阿哥们不约而同发起的攻击行动,又怎可能会是啥误会来着,可在这当口上,大家伙除了认错之外,又能如何?再要强项,老爷子板子打将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再不情愿,到了此际,那也只有先认错再计较其余了。 “是误会就好,朕说过次了,尔等xiōng dì 当体用心,为天下之表率,‘xiōng dì 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就不用朕说再说了罢,都huí qù 好好想想,抿心自问下,看自己对得起天地良心否?” 老爷子要赛马,要看的是众阿哥们理政的能力,却绝不想看到过的内耗,哪怕明知道是在对牛弹琴,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老生常谈上番。 “皇阿玛jiāo xùn 得是,儿臣等自当铭记在心,不敢或忘焉。” 大位就个,身为阿哥的,又有谁会不想坐将上去,人同此心的情形下,任凭康熙老爷子说得再如何语重心长,那也都是枉然,当然了,大家伙虽都没听到心里头去,可应答起来却是异口同声的整齐,语调也诚恳得令人挑不出丝毫的瑕疵。 “记住就好,朕好话听了,要看的是尔等的行为,说得再,不去做,那也都是枉然,罢了,都平身罢。” 该说的都已是说了,再说,人家不听,那也是无用之功,zhè gè 道理老爷子又怎会不懂,只不过是心中不甘之意难消罢了,实则也是;得很,念叨了几句之后,也就作了罢论。 “儿臣等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好端端的围剿三爷之战到此已算是被彻底破了局,大家伙啥都没捞到不说,还将自个儿弄得个灰头土脸的,个中滋味显然不甚好受,然则该尽的礼数,却依旧是少不得要尽,只是心气难平之下,这谢恩之声显然就透着股寥落之意味。 “晴儿,来,到朕这儿来。” 康熙老爷子没再理会众阿哥们,而是朝着弘晴招手,很是慈爱地唤了声。 “是,孙儿遵旨。” 弘晴本以为事情到此已该告了终了,却没想到老爷子会再次召唤自己,心中自不免有些犯嘀咕,可动作却是不慢,紧赶着应了声,疾步行上了前墀,抢到近前,纳头便行个大礼。 “免了,起来罢。”康熙老爷子虚抬了下手,示意弘晴平身,而后手伸,已是拉住了弘晴的小手,笑hē hē 地开口道“晴儿能学以致用,自是好事,这商号么,朕就准你办将下去。”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 尽管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个了局,可真听得老爷子开了金口,弘晴的心中还是不禁滚过yī zhèn 热流,只是心情激荡归激荡,口中却是断然不敢忘了谢恩。 “嗯,《天工开物》书,朕亦是看过的,内里尽是民生之事,虽是术,却已近乎道也,晴儿可加钻研,将来也好为朝廷效力,朕甚期许焉。” 或许是为了安抚弘晴那“受了不白之冤”的“幼小”心灵,老爷子此际不似威严之帝王,倒真像是个慈祥的老祖父般,很是和煦地鼓励了弘晴番。 “是,孙儿记住了,定当谨遵皇玛法之令谕。” 弘晴的演技可是久经考验的,这会儿扮起乖巧来,当真是无邪得很,应对得体不说,言语间还透着股亲近之意味,登时便令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显和煦了几分。 “嗯,如此甚好,朕就等着晴儿赚大钱了,去罢,莫忘了与朕的约定。” 此番弹劾案从大早便开始议,到了此际,天都已将近了午时,老爷子显然是有些疲了,几句嘉勉的话过后,便已是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自当谨记在心,永不敢忘。” 听老爷子如此说法,弘晴自不敢再啰唣,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退下了前墀,而老爷子也没逗留,起身便转进了后殿,场议事到此便算是告了终了,至于胜负么,已是再分明不过了的。 “三弟能有此佳儿,实是大幸也,早晚必成大器。” 老爷子这么走,大阿哥等自觉丢了脸面,自不愿再在此呆,尽皆哄而散了去,唯有太子却没急着走,而是笑容满面地凑到了弘晴父子身边,煞是客气地恭维道。 “太子哥哥过誉了,是儿骄躁,尚须雕琢啊,这不,不留神,便惹出偌大的乱子,若非皇阿玛圣明,臣弟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的。” 太子的拉拢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三爷本jiù shì 精细人,又怎会看之不破,不过么,话又说回来了,此番被几方势力合击了把之后,三爷如今也着实觉得自个儿有些势单力孤了,正琢磨着如何拉些盟友,正好太子送上门来,他又岂有拒之门外的理儿,自是乐得biǎo xiàn 下兄友弟恭之情了的。 “嗯,确是幸亏了皇阿玛的圣明,若不然,还真叫小人得逞了去,世风日下啊,罢了,不说这些闹心事了,今儿个本宫兴致正好,三弟可愿陪为兄饮上几盅?” 太子原本与三爷关系最近,只是因着索额图案,已渐疏远了去,此番前来沟洽,原也jiù shì 个试探之意,此际欣然见三爷有了亲近之意,自是大喜过望,这便顺势发出了邀请。 “太子哥哥盛情,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自当叨唠则个。” 双方都有联手之需求,自是拍即合,三爷这么应诺,xiōng dì 俩自是心有灵犀般地相视大笑了场,却是没留意到弘晴的眉头已是不经意间微皱了起来…… 第55章 大胜而归 欲望文 第56章 宴无好宴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章 宴无好宴 时刚过午,场盛宴已在毓庆宫旁的花厅里摆开了架势,只是座上之人却是不——除了身为主人的太子胤礽以及作陪的其二子弘晳、弘晋之外,客人只有诚郡王父子俩,再无其余陪客,然则气氛却并不因人少而显得清冷,但见宾主间杯来盏往,笑谈无忌,有歌舞纷呈,杂耍助兴,其乐不也融融哉。 太子宴客,菜好酒香自是不消说之事,有素来眼高于顶的弘晳、弘晋两皇太孙低眉相陪、小意讨好,说起来,确是很有面子之事,可弘晴却是怎么也兴奋不起来,虽说脸上的笑容不少,应对间也分外的得体,可心里头却始终隐隐有着丝的不安,只因个问题始终在心里头纠结着——与太子结盟是否得当。 太子不是啥好鸟,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点弘晴自是看得通透无比,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太子其人没担当,每遇大事,总想自己往后缩,让别人去死顶,属于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儿,实在算不得合作的好对象,真心与其结盟的话,那只能是自找死路,这条无须弘晴去说,怕是三爷也能看得分明,而与其假结盟真利用的话,又将如何?不好说,当真不好说! 胤礽当了大半辈子的太子,在朝在野的势力都不小,哪怕其最主要的助力索额图已是倒了台,可其所拥有的势力依旧极大,在众阿哥中,也就比八爷方稍差筹罢了,若能善加利用的话,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不济也能很好地减轻下三爷四面楚歌的窘境,只是好处虽有,问题却同样不小,姑且不说其余阿哥们见两方联手势大之下,会不会加大攻击的力度,也不说三爷会不会被太子反利用了去,就说康熙老爷子的圣心所向这条,怕就很值得商榷了——康熙老爷子前番虽不曾借索额图案将太子废黜,可心底里却是肯定存了那等心思,毫无yí wèn ,跟太子结盟,势必要犯了老爷子的忌,尽管不见得会惹来老爷子的雷霆打击,可要是万呢?那后果可是不消说的严重! “晴儿,来,本宫敬你杯。” 弘晴边与弘晳、弘晋二人有搭没搭地闲扯着,边在心中反复地盘算着结盟的利与弊,想得头都有些疼了,也没能得出个靠谱的结论来,正自纠结无比之际,冷不丁见太子朝着自个儿举了举酒杯,煞是和煦地招呼了声。 “小侄当不得。” 太子乃是半君,他的敬酒可不是轻易能受的,这见太子殿下举起了酒杯,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起了身,恭谨万分地逊谢了声。 “当得,当得,且不说今儿个大殿之上,晴儿辩才无俦,掌了那些鬼祟之辈记老大的耳刮子,便说晴儿能以稚葱之龄,创下如此大之家业,已是古来罕矣,甘罗、曹冲等辈,皆不及晴儿远甚,本宫甚喜之,来,且满饮了杯。” 胤礽有心拉拢三爷以为援,自是乐得狠狠地抬举弘晴把,言语间满是亲近之意与提携之用心。 “小侄不过行本分事耳,实是当不得太子殿下谬赞如此。” 酒可以喝,可那些杂七杂八的赞誉么,弘晴却是打死也不想去接,若不然,没地平白遭人忌还是小事,万引起了老爷子的猜忌之心,那可不是啥好耍的事儿,这点上,弘晴可是很拎得清的。 “本分?晴儿这话说得好,如今的人啊,眼里头怕是早就没了本分喽,罢了,今日gāo xìng,不扯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晳儿、晋儿,你们俩都得好生跟晴儿学学,别每日里尽干些斗鸡走狗的污烂事,有空读读书,若不然,将来怕都是些无用之纨绔。” 自打索额图案发以来,胤礽就不曾过上天舒心的日子,今儿个能得见众虎视眈眈的xiōng dì 们当庭吃瘪,哪怕不是他亲自出的手,可也样是老怀畅快无比,这会儿又喝了几杯,话说将起来,也就不免有些没了轻重,好在警醒得快,感慨之言方才出口,便已察觉到了不对,赶忙将话题生生绕了开去,掩饰得虽好,可前言不对后语却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 嘿,太子这话可是打翻了船人了,要知道而今不安生的可不知外头那些爷们,您老面前还端坐着俩呢,瞧瞧,咱家老爹的脸都绿了。 胤礽的感慨之言出,胤祉的脸登时便有些僵住了,尽管掩饰得快,可却尽皆被弘晴看在了眼中,心里头自不免暗自好笑,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低下了头,假作恭逊之状。 “阿玛jiāo xùn 得是,孩儿自当牢记在心,晴弟,来,哥哥敬你杯。” 弘晋只比弘晴大五个月,年纪到底较小,为人又向骄横惯了的,早先奉父命迎奉弘晴之际,便已是憋了肚子的闷气,此际听自家老爹居然要自己xiōng dì 俩向弘晴学习,自是不开心了几分,阴沉着脸不吭气儿,倒是比弘晴要大上五岁的弘晳看得开,fǎn yīng 也快,不等其弟有甚不堪的表示,便已是端起了酒杯,笑hē hē 地闹着要敬弘晴的酒。 “晳哥哥客气了,该是小弟敬您才对。” 尽管心里头对胤礽家子都不怎么感冒,可大面子上,却是怎么也不能失了礼数的,既是虚与委蛇,那自是怎么好,怎么来了的,这不,脸上的笑容要都bsp;làn 便能有bsp;làn 。 “hā hā,好,干了!” 弘晳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孙,向深得康熙老爷子的宠爱,可就算这样,他也没能捞到贝子的封爵,不曾得到上朝听政之资格,若是没有比较的话,那也就罢了,偏生天家第三代里冒出了弘晴这么朵奇葩,光芒盖压当代,本来也没啥,问题是胤礽时不时就会拿弘晴来跟他作比较,这可就令弘晳十二万分的恼火之余,自不免迁怒到了弘晴的身上,只是这会儿其父有严令,他却是不敢不拿出“诚意”来招呼弘晴,待得见弘晴连干了数杯之后,小脸潮红不已,心中动,已是有了主张。 “晴弟当真是了不得啊,不止学问好,这酒量也是惊人,怪不得皇玛法时常说晴弟乃吾家千里驹也,阿玛是常让为兄向晴弟学着,说不得,今儿个为兄还真下了决心,要跟晴弟亲近亲近,这样好了,为兄dǎ suàn 投个万两银子,与晴弟搭个伙,股份啥的,就晴弟说了算,如此可成?” 没等弘晴将酒杯放下,弘晳已是对着弘晴猛yī zhèn 子的大夸,末了却是话锋转,煞是豪气地提出了入股的要求,大有图穷匕见之架势。 “嗯,这主意好,三弟,你看如何?” 弘晳的tí yì 原本并不在胤礽的计划之中,但却无碍于其看到个中的好处——“麒麟商号”虽刚起步,可就凭眼下这等红透京师的火爆,将来的收益绝对可观,但这并非胤礽kǎo lǜ 的重点,他所想做的是凭此将诚郡王系拉到自己的战车上来,正因为此,不等弘晴有所表示,胤礽已是率先叫了好,顺便将了三爷军。 “这……,太子哥哥见笑了,晴儿的事,小弟素来不管,此事还是由孩子们自己去商量着办便好。” 三爷虽有心跟太子暂时结盟,可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缓解众阿哥们的压力,并没真dǎ suàn 将自家绑在太子的车架上,面对着这等突如其来的将军,三爷不禁有些狼狈在心,不过么,三爷也不是吃素的,转手,很是爽快地便又将弘晴给卖了。 “三弟说的是,晴儿,你看此事如何哉?” 对于三爷的油滑,胤礽虽已是领教过回了,可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不快,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发作出来,只能是笑着附和了声,将问题抛给了弘晴。 如何个屁啊,老子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江山,您老句轻巧话就想划走大块,嘿,万两银子,很啊?想从老子碗里抢食?门都没有! “麒麟商号”可是弘晴将来崛起的地基,说是其命根子也绝不为过,别说万两银子了,便是出个十万两银子,弘晴都绝不肯将股份出让,哪怕是成都不行,再说了,太子jiù shì 个丧门星,跟他扯上太的关系,那jiù shì 在给自己找不tòng kuài ,弘晴又不傻,怎可能同意这么个明显是傻子才会去做的tí yì ,只是这当口上断然jù jué 显然不妥,究竟该如何分说可就有些棘手了。 “得蒙晳哥哥见爱,小弟万分荣幸,本该就此应承下来,只是这商号并非小弟所独有,若是晳哥哥不见怪,且容小弟与十五、十六叔商议后再来回话可成?”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心念电转之下,已是有了主张,这便做出副歉疚的样子,将矛盾轻巧地往不在场的胤禄xiōng dì 俩身上推了去。 “唔,如此也好,来人,上歌舞!” 弘晴话虽说得客气无比,可内里的jù jué 之意味却几乎jiù shì 明摆着的事儿,胤礽又不傻,怎会听不出来,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鼻息也因此重了许,可到了底儿,却还是强忍住了,并未当场发作,而是击掌,断喝了嗓子,声音里的不悦之意已是浓得惊人…… 第56章 宴无好宴 欲望文 第57章 老夫子的峥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章 老夫子的峥嵘 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下来,不单保住了自家商号,给了几位伸手的阿哥们记重重的耳光,这等shèng lì 绝对可以用辉煌来形容,然则弘晴却并不显得有兴奋,甚或还有些烦闷在心,根由么,自然就出在弘晳的突然伸手上。 股份是肯定不会给的,纵使太子那头拿出再的银两,弘晴也不想让太子的手伸进自家商号里来,哪怕在回家的路上,三爷很是慎重地让弘晴再详细斟酌下可能性,弘晴也样不会改变初衷,倒不是太过担心经济利益上的损失,而是牵涉到弘晴成立商号的隐蔽构想,实不足为外人道哉,至于不给的另个理由么,那就在于弘晴其实点都不担心来自太子的报复——别看太子如今势力还算过得去,可shí jì 上不过是虚胖而已,门下虽,管用的却没几个,尽是堆废材,再说了,太子眼下自身还正处在众阿哥们的环视之下,稍有闪失便会引得群狼乱咬,自顾都已是不暇,又怎有胆子胡乱出手的。 太子那头的要求固然可以不加理会,可如此来,跟太子暂时结盟的可能性便已是基本不存,三爷方四面受攻的窘境怕也就难有改观,这才是令弘晴真正纠结之所在,除此之外,还有着另外层的忧虑,那便是担忧其他阿哥们朝商号伸手的可能性有大,至于dá àn 么,显然不容乐观——可能性不单有,而且还很大,不为别的,光是商号将来的发展趋势,就足以动人心魄了,别说这还是康熙老爷子唯允许的天家商号,有这么层皮披着,可以做的事情当真就海了去了,这可不是众阿哥们私下整蛊出来的挂名商号所能比拟得了的,倘若换成弘晴是那帮子阿哥们,只怕这会儿都已在琢磨着如何将商号的控制权捞到自个儿的名下了,这想到即将面对的群狼汹汹,弘晴实在是很难gāo xìng得起来。 “小王爷,您来啦,夫子正在内里等着您呢。” 烦归烦,可该上的课,弘晴却是不敢耽误了去,尽自酒后头晕,可还是强打起精神,路闷头向仙客居”行了去,方才到了院门处,早已等候时的小书童鸣琴赶忙抢上了前来,陪着笑脸地招呼了声。 “嗯。” 弘晴心情不爽,自是无心去理会鸣琴的巴结,头也不抬地轻吭了声,埋头便向院子里行了去,只是方才行到了院中,眼神不由地便是直。 弹指神通?不会吧?我勒个去的,老夫子啥时成了黄老邪了? 不大的小院中,身白袍的陈老夫子端坐在石桌旁,正悠然地打着棋谱,只是并非摆子棋盘上,而是双手不动,只靠双手两指连弹,就见黑白二色棋子呼啸着向划着纵横线条的墙面上飞射而去,“噗嗤”连声中,枚枚棋子不深不浅地嵌在了墙上,棋至中局,赫然已有近百子罗列其上,那等神奇的准头与力道顿时便令弘晴看傻了眼,时间还真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坐。” 陈老夫子根本没理会弘晴的惊讶,双手不停弹动着,速度奇快,转眼间,局已是终了,直到这时,方才拍了拍手,不咸不淡地吐出了个字来。 “夫子,嘿嘿,您这手当真高明,学生佩服之至,若是可能,还请先生教我。” 身为后世的**丝青年,弘晴对四书五经实在无爱,可对武侠梦却是憧憬到了极点,自穿越来时起,便没少琢磨着要找绝世高手学点本事,为此,可是私底下问了不少人,可惜无论是王府的卫士还是宫里教武的外韵达,都没那等所谓高来高去的本事,最也jiù shì 拳脚功夫厉害些,弓马了得些,最加上些不甚实用的摔跤能耐,那些笨功夫,弘晴实在是提不起学习的兴趣,这会儿见老夫子这手潇洒至极的“弹指神通”,心底里已然熄灭时的武侠梦再次汹汹燃了起来,这便赶忙换上张笑脸,紧赶着凑到了老夫子的身前,讨好地夸赞着,双眼里的渴望已是毫无掩饰。 “可以,真想学,míng rì 三天至后花园,迟则不候。” 老夫子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无言地目视着弘晴,直看得弘晴眼皮狂跳不止之际,这才淡然地应允了下来。 hā hā,成了,回头咱也来上这么手,泡个妞,救个美啥的,别提爽利了,没说的,赶紧学了! 听老夫子肯教,弘晴心花怒放之下,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却是没注意到老夫子眼神里闪而过的戏谑之光芒。 “老朽观小王爷眉间阴霾重重,莫非今日朝议有甚碍难处么?” 老夫子并未言武学之事,而是直接转入了正题。 “回夫子的话,朝议倒是顺利,皇玛法已是恩准了学生接着将商号办将下去,只是另有些事颇觉棘手,事情是这样的……” 这些日子以来,弘晴除了跟老夫子习文之外,并不曾与其议过时局之事,哪怕是此番遭遇弹劾,也只是独自寻思对策,除了自忖有把握能度过此厄之外,对老夫子的信任度不足也是个方面,毕竟双方接触时日尚短,而弘晴自身又有着诸不足为外人道哉的隐秘,故此,哪怕明知老夫子学问、能耐都是时之选,可弘晴潜意识里便不怎么情愿与老夫子密议时局,然则这会儿来是刚被老夫子的神技所震撼,心情正振奋着,二来么,也是因自个儿对时局有些把握不住之故,倒是少了些顾忌之心,张口,便已将今日所遇诸般事宜以及心中的疑虑尽皆详述了出来。 “小王爷以为圣上为何会准了你的商号?” 听完了弘晴的陈述之后,陈老夫子并没有出言为弘晴解惑,而是问出了个令弘晴有些愕然的问题来。 为何?瞧这问题问的,不jiù shì 咱雄辩滔滔之结果么?难不成还有啥旁的原因来着? 听老夫子如此问法,弘晴登时就懵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也愣是没能想明白老夫子此问的用意何在,没奈何,只好虚心求教道:“学生实是不明,请夫子指点迷津。” “小王爷莫非真以为是你雄辩无俦之结果么?那也未免太过简单了些,圣上之心岂会肤浅若此,小王爷就没想过旗务事么?” 陈老夫子倒是没卖关子,连串的反问中,已是将问题的核心指点了出来。 旗务?嘿,竟然忘了这茬,原来如此! 弘晴既有志腾飞,自是不会忘了尽力去了解zhè gè 时代的切,陈老夫子这么提,弘晴立马便已明白了过来,只是心下了然之余,又不禁为之惊,概因旗务事可不是那么好耍的,内里牵扯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些。 旗务,专指的是八旗之事务,自打大清入关以来,原本战斗力极强的八旗军已是急速地腐朽了去,内里问题,情况已是不堪得很,具体来说么,那便是旗人生齿日繁,而官兵数额都有定限,新增旗丁已无法按原来的规定计口授田,八旗内部的贫富分化也日趋激烈,旗人又不善经营,因而生计艰难;另方面,由于旗人长期脱离生产,出征作战也日益减少,原有的淳朴勇武风气逐渐丧失,而生活上追求奢华、安于游惰的风气却蔓延开来,已然威胁到了大清生存的根基,康熙老爷子几番设法整顿,可惜效果却是寥寥,如今已成了朝廷不堪之重负与毒瘤。 “夫子可是以为此事皇玛****交给父王去办么?” 旗务这么个老大难问题,弘晴可不敢轻言能扫平,shí jì 上,他连碰都不想去碰,至少在他握有大权之前,他是不想跟此事有甚牵连的,此无它,整顿旗务可是得罪人的勾当,就算办成了,功劳不大,仇怨却平白增添无数,这等事儿可没谁乐意沾手的,此际听得老夫子暗示自家商号的承办与整顿八旗有关系,弘晴的心里头可就不免有些忐忑了起来。 “这是道考题,非止三爷,其他几位爷怕也得过此关,至于小王爷你么,jiù shì 那根树起来的标杆。” 老夫子斜了弘晴眼,慢条斯理地给出了dá àn 。 标杆?我勒个去的,敢情老爷子让咱办这商号是在立榜样啊,得,甭管谁去整旗务,咱都得成靶子,这回乐子大喽! 想明白康熙老爷子的布局,弘晴的小脸顿时便苦得发绿,偏生还没地儿说理去,谁让他不警醒,钻进了老爷子的套子中还在那儿洋洋得意,这不是找戳还是咋地? “此事还早,最快也是后年之事,可若是到时小王爷的商号整不起来,嘿,圣上的板子可是为你zhǔn bèi 好了。” 瞧弘晴那眼珠子乱转的样子,陈老夫子立马便猜透了弘晴的小心思,这便冷冷笑,直截了当地点破了弘晴的用心。 “啊……” 还别说,弘晴先前还真就在转着缓办商号事的脑筋,这冷不丁被老夫子出言点破,登时就傻了眼,目瞪口呆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第57章 老夫子的峥嵘 欲望文 第58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 “晴哥儿,你这都是咋了,莫非犯啥病了?” 方才下了课,还不等总教习胡任与转过门口处的屏风,胤禄已是溜烟窜到了弘晴的身旁,猴急无比地关切了把,这也怨不得胤禄稀奇,只因弘晴今日的biǎo xiàn 实在是太奇怪了些,面色苍白不说,眼圈是乌黑得有若大熊猫般,往日里的机灵浑然不见了踪影,就跟霜打的茄子般,在课上是因答错了几道题,而被胡任与狠打了几回的手心,整个倒霉到了家的狼狈样儿。 我勒个去的,你才犯病了,你全家都犯病了! 弘晴的心情正烦着呢,再听胤禄这话,顿时股子无名火起,虽不曾发飙,可却是在心底里咒骂了声,白眼翻得个噼里啪啦地。 “哎,我说啊,这有病就得赶紧找太医去,若不然,小病拖成大病,那可不是耍的。” 胤禄可是真的关心弘晴,不为别的,只因商号的生意如今可是处在高速膨胀之际,大方向还真离不开弘晴的把控,这见弘晴木然无语,自不免担心了几分,赶忙伸手要去摸弘晴的额头。 “别,边呆着去,爷正烦着呢。” 弘晴伸手弹开胤禄伸过来的爪子,极之不耐地吭哧了声,小脸苦得发绿不已,只因他今日着实是倒霉透了的,都是因习武给闹的。 弹指神通?很好,很强大!看着就眼馋,可这眼馋之下,麻烦不就来了?今儿个三天时,弘晴就赶到了后花园,原本是兴致高昂不已,却没想到会是自投罗网,生生被老夫子操练得个死去活来,啥跑圈、桩、举石锁之类的苦活干了个遍,折腾得弘晴泪珠子都掉出来了,本想着不干了,可惜却已是由不得他了,想逃?逃不过老夫子的大手,想打?人老夫子根手指就能将弘晴的小身子骨给压趴下,这逃也逃不得,打又打不过的,可怜弘晴就这么被整成了只大熊猫,令弘晴难受的是——这都上午过去了,身上还无处不疼着呢。 “晴哥儿又在烦个甚?说来听听,十四叔为你做主了。” 弘晴话音刚落,老十四已从旁闪了出来,身子撞,已将胤禄的小身子撞到了旁,伸手,拦住了弘晴的肩头,大刺刺地嬉笑道。 “哈,那敢情好,小侄今日早走路没留神,磕在了门槛上,这不,狠摔了大跤,要不十四叔帮着小侄将宫门处那道门槛给砍了?” 弘晴正自不爽得很,这见老十四嚣张无比地冒出了头来,登时便有些个气不打处来,嘴张,毫不客气地调侃了老十四把。 “嘿,你小子逗爷开心啊!” 弘晴这话出,老十四的笑脸不由地便是僵,有些个哭笑不得地捶了弘晴拳,笑骂了声。 “小侄哪敢啊,十四叔可是英明神武之辈,小侄对您只有敬仰之情,天地良心的,小侄jiù shì 逗谁,都不敢逗您来着。” 弘晴的嘴皮子那可是前世跑业务锻炼出来的,要能扯便有能扯,啥酸话儿都能往外冒,骂人可是从来不带脏字的。 “得,你个混小子,拿你十四叔耍着玩是不?嘿,饶你不得了,不成,今儿个你小子要是‘聚仙楼’不大请上回,十四叔跟你没完了!” 老十四这会儿冒将出来自不是来跟弘晴逗趣的,而是另有它意,此际眼瞅着弘晴如此滑不留手,老十四也不是吃素的,顺着话头,把拽住弘晴的胳膊,假作生气状地便赖上了弘晴。 嗯哼,这货想作甚?嘿,闹不好jiù shì 冲着咱那商号来的,得,想耍,咱就好生陪你耍上遭好了! 弘晴今儿个精神虽是有些不济,可心思依旧灵动得很,只猜,便已猜到了老十四此来的根本目的,但却并未点破,而是hā hā笑道:“十四叔有令,小侄从命便是了,不jiù shì ‘聚仙楼’么,小侄豁出去了,砸个百把两银子还不成么?” “得,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十四叔可没逼你,回头没了银子,十四叔可是拿你是问了,走,快活去!” 老十四本意只是要与弘晴私下谈谈,倒不是真在意顿酒,不过么,弘晴乐意当冤大头,老十四自也乐得狠撮上回,也不给弘晴反悔的机会,hā hā大笑地拽着弘晴便往外行了去,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出,直瞧得胤禄哥俩个面面相觑不已,而老十三则是面色铁青地猛拍了下文案,重重地冷哼了声…… “来,晴哥儿,为了你小子昨儿个的出彩biǎo xiàn ,干杯!” “晴哥儿,为了你小子的生意兴隆,再干杯!” “为了咱叔侄俩的投契,再来杯!” …… 作为京师第酒楼,聚仙楼的酒好菜香自是不消说了的,尽管只有两人,这席面摆将下来,啥八大碗,九大盆的,可是半点都不少,老十四食欲大动之下,酒兴是高昂得很,杯接着杯地找由头狠灌着弘晴,可有意思的是——七八轮酒下来,弘晴面色半点没变,倒是老十四自个儿脸红脖子粗了去。 “晴哥儿,十四叔今儿个寻你出来倒真不为饮酒,而是有事相托,就不知情哥儿可肯相帮否?” 老十四原本自恃酒量过人,dǎ suàn 先将弘晴灌个七晕八素地,再来谈正事,可这酒喝着、喝着,突然间发现不对味了,只怕没等他灌晕弘晴,闹不好自己就要钻桌子底下去了,自不敢再饮,趁着又是杯到了底,赶忙将正事提了出来。 得,这就开始了,小样,爷就等着你呢! 听老十四如此说法,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佯装不悦状地开口道:“十四叔,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不是?咱叔侄俩有啥不好商量的,十四叔尽管直说,小侄听着便是了。” “中,要的jiù shì 晴哥儿zhè gè 爽利劲,嘿,不瞒晴哥儿,你十四叔没啥大本事,也没啥志向,就想着富富贵贵地过上生,也就不枉来人世走上这么遭了,这么说罢,十四叔手头眼下有笔闲钱,闲着也是闲着,就琢磨着想投个地儿,看着晴哥儿那生意不错,十四叔可是心动了啊,怎地,能给十四叔让点股出来不?嘿,十四叔要的也不,四成足矣,就这事,晴哥儿看着办好了。” 老十四从来都不是个谨小慎微之人,相反,真要比脸皮之厚度的话,他在众阿哥里,那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个狮子大开口下来,还真说得理直气壮无比,听得弘晴都有种拿酒泼其脸上之冲动了。 尼玛的,打劫啊,有本事,咋不去抢了国库!你个灰孙子的,四成?美死你小子了,做梦去罢! 听老十四开口就要四成股份,弘晴当真是有些火大了,要知道商号这才刚正式运营了十来天而已,就已有了近十万的进账,哪怕这只是开始造成轰动的结果,可光是京师这地盘,每月赚个三万两还真没啥太大的难度,毕竟弘晴整出来的肥皂可不是仅仅只有两个档次,而是按着消费能力的差异,将肥皂分成了特供、高、中、低四档,每档次间价格相差不小,特供就不消说了,那是专供宫中使用的,每块,那可都是十两银子来着,至于最低档的洗衣皂么,就二十文钱,不说富贵人家了,便是普通家庭都能用得起,旦在全国铺开,将来的“钱景”自是乐观得很,别说弘晴还有着旁的发财大计,别说出让四成股份了,就算老十四把家底全搬来了,弘晴也不想出让哪怕是半成的份子。 “十四叔dǎ suàn 投少的银子?”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孩童,尽管心中恼怒不已,却绝不会表露出来,而是笑盈盈地问了句道。 “嘿,晴哥儿,你是知道的,十四叔当真穷啊,七挤八凑的,勉强算是筹了个八千两罢,这可是砸锅卖铁的钱啊,晴哥儿不会是嫌少罢?” 听弘晴这话,老十四自觉有门了,本dǎ suàn 出万两的,这就可着劲地削下了两千两。 麻痹的,这厮疯了,拿这么点钱也敢来现,牛人啊,这不服都不行了! 弘晴实在是被老十四这等难看的吃相震晕了,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般无赖兼无耻到了家的主儿,整个瘦巴巴的八千两,就想占了月入少说三万两银子打底的生意之四成,这真比抢国库还来钱不是? “十四叔难得开了金口,小侄本该爽利从命了才是,奈何这商号可是在皇玛法处挂了名的,小侄也不敢擅自乱整不是?不过呢,十四叔片诚心相助,小侄可不敢让您寒了心去,要不这样好了,小侄倒是有个计较,就将山东省之销售权转让给十四叔,您看成不?” 股份固然是不会给,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想让老十四这条大鱼溜了去,这便眼珠子转,提出了另条思路。 弘晴这话出,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半晌也无言,只是阴森森地拿眼看着弘晴,那架势简直就像匹择人而噬的饿狼般…… 第58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 欲望文 第5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 “销售权?此是甚名堂来着?” 这听弘晴不肯给股份,老十四的脸色可就不免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倒不完全是因没吃到肉的yuán gù ,的则是因着在来之前,他可是在八爷等xiōng dì 面前将话说满了的,本以为四成股份要不到,、两成该是没大问题的,却不曾想弘晴居然毛不拔,还抬出康熙老爷子这块大招牌来压他,这叫向心高气傲的老十四如何能忍得下去,若不是听到后头的变通法子,只怕老十四早拂袖走人了,死盯着弘晴看了良久之后,奈何弘晴始终不为所动,老十四没辙了,也就只能是强按住心中的怒气,瓮声瓮气地问了句道。 嘿,就等你问呢! 老十四可是弘晴要钓的第条大鱼,自然不想头炮便哑了去,别看弘晴先前神情从容而又淡定,shí jì 上还真担心老十四负气走了人,若真如此,再想要钓这条鱼,怕就得费上不少的周折了的,好在老十四最终还是没走,这对于弘晴来说,可jiù shì 个相当不错的利好之消息了。 “十四叔明鉴,zhè gè 销售权么,说白jiù shì 小侄若是将山东省之销售权给了十四叔,那山东省旁人就不能再卖鄙号的商品,只能由十四叔独家经营,就这么简单。” 既是打定了主意要钓老十四,弘晴自不会卖啥关子,直接用白话将所谓的销售权简单地解释了番。 “嘿,就这么简单?晴哥儿还有甚埋伏就次性说出来罢,也省得爷追问个没完。” 弘晴倒是说得神采飞扬,然则老十四又岂是那么好蒙的,尽管脸色已是稍缓,可话里的不客气之意味却并未消减少。 得,不愧是大将军王,还真不是那么好蒙的! 钓鱼么,自然是得下鱼饵,还得下最甜的饵,若不然,鱼可不会那么轻易就上了钩,弘晴上来就打着独家经营的幌子,就有若骗子骗人前总是拿着好事的面示人般无二,可惜老十四鬼精得很,要想靠这么点甜头就让他上钩,显然不太可能,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可弘晴还是忍不住暗赞了老十四把。 “十四叔见笑了,真谈不上有甚埋伏不埋伏的,只是有些手尾须得彼此遵守罢了,简单来说么,jiù shì 十四叔名下的商号可与鄙商号签订契约,将彼此间的义务与权利乃至合作的年限都签订了下来,大家伙日后便照着章程办事便成,个中琐碎事宜不少,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十四叔若是不嫌烦,小侄倒是可以说得具体上些。” 说到具体商业事务,弘晴久不曾施展的业务能力立马就huī fù 了本能,言行间,尽显奸商之本色。 “接着说,爷今儿个还真就想整明白这经销权究竟是怎个说头。” 老十四虽是听明白了些,但并未就此作出个决断,而是横了弘晴眼,不甚满意地往下追问道。 “这事情说来是复杂了些,十四叔既是要听,那小侄就献丑了……” 弘晴前世那会儿jiù shì 吃商业这碗饭的,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业务,可那些个分销代理体系却是熟稔得很,此际说将起来,自是有若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从商业合同之规范说到了代理体系之构建,又从分销商的权责利说到了市场推广体系之健全,甚至连广告营销都因地制宜地整蛊了出来,直听得老十四头晕目眩不已,愣是没搞懂弘晴的小脑瓜里怎会冒出如此天马行空而又听起来分外合理的匪夷所思之构想。 “停,打住了,别扯那些有的没有的,给爷句实话,若是爷包下了山东省,年到头能整蛊出少的银子?” 弘晴所言的那些分销体系构建事宜放之后世,那不过都是些寻常知识罢了,但凡吃商业这碗饭的,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初级业务也能说叨出个二三四来,可放之眼下,那就未免太过先进了些,饶是老十四也算是这时代的精英人物之,照样被忽悠得个云里雾里,开始还能听得个清楚明白,到了后头,就已生生被弘晴的构想弄昏了头,老大不耐之下,这便摆手,止住了弘晴的话头,问出了个最关键的问题之所在。 “这可不好说了,若是十四叔名下之商号资金充沛,又有能人经营,再按着鄙号所规定办了去,的不敢说,每年两、三万两银子净得还是轻松的。” 自打来了zhè gè 朝代,弘晴还真没找着太的机会biǎo xiàn 下自个儿在商业上的远见卓识,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老十四,正说得个畅快淋漓,冷不丁被打断了去,自是有点小小的不尽兴,不过么,到底是正事要紧,倒也不致于朝着老十四发飙,这便扳起手指,假作计算番之后,给出了个大约的数目字。 “哦?” 老十四耐着性子听了如此之久,总算是听到了个有价值的信息,心中不禁为之砰然动,倒不是因着两、三万这么个数目字而震撼,真令其感到惊艳的是那个“每年”——老十四虽是阿哥的身份,可头上却是光洁溜溜,连个贝子的封爵都尚未捞到手,这点上,比弘晴都不如,加之还没开府建牙,宫里给他的花销每月就只有五十两银子而已,哪怕其私底下捣鼓了个商号,再算上八爷那头的支助,年下来,就算不吃不喝,也落不了万两银子的,偏生开销还大,真弄得个囊中羞涩不已,倘若真能捞个年两、三万两银子的话,老十四哪有不心动的理儿,只不过此事涉及面实在是太广了些,老十四却是不敢擅自定夺,面对着偌大的诱惑,他也就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还不动心?不致于罢,莫非这厮真穷到连保证金都掏不起了? 老十四先前眼中闪而过的精芒消逝得虽快,可却又哪能瞒得过注意力gāo dù 集中的弘晴,此际见老十四明明心动不已,却无表示,心里头不禁犯起了嘀咕。shí jì 上,弘晴还真没猜错,老十四就穷鬼,那所谓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八千两银子其实大半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八爷几个掏的,至于老十四自己么,这当口上能掏出个三千两银子都已得竭尽全力了,又怎有可能凑得足弘晴先前话里所提到的省五千两银子的保证金。 “先前小侄所言的条件,那都是对外人的,倘若是十四叔要,就冲着咱俩的交情,那自当另作别论了。” 老十四的身家少,弘晴虽不是太清楚,可有条却是有数的,那便是老十四如今还猫在阿哥所里,又没啥差使,真能搞到钱的途径并不算,纵使有,那也不过是八爷几个手里头漏下来的星半点零碎罢了,当真算不得甚大生意,此际见老十四心动而又犹豫之状,立马便有了主意,这便展颜笑,煞是热乎地扯了句道。 “臭小子,又逗你十四叔玩呢,说,能给爷啥条件,摆开了说,再要胡闹,小心十四爷抽你了啊。” 如此大的笔生意,老十四又怎可能不动心,先前正琢磨着如何开口跟弘晴好生套套近乎,也好不费啥代价便能将这笔生意敲定了下来,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还真jiù shì 正瞌睡呢,枕头就送上门来了,到了这等时分,老十四可就顾不得矜持了,嘴咧,笑骂了起来,只是骂归骂,内里的亲近与热切之意味却是浓得可以。 “嘿,十四叔这话可就过了,咱俩如此之交情,小侄又怎敢逗您,句话,小侄可以将山东省交给十四叔去整,保证金就免了,另外还给十四叔五千两的放货,等十四叔啥时周转过来了,还到账上即可,您看这样成不?” 左右羊毛都处在羊身上,能利用老十四的门路,将生意迅速打开之余,还能从老十四身上赚银子,此外,还能顺便刷些好感度,而重要的是能将老十四挂在商号上,将来也有个着力之处,当真是举得,这等好事,弘晴自是乐意做上下的。 “此话当真?” 弘晴句轻巧话,里外里可jiù shì 万两的饶头,当真是大大出乎老十四的意料之外,天大的馅饼从天而降之际,饶是老十四也算是城府极深之辈,还是禁不住又惊又喜地瞪大了眼。 “十四叔这话可就问得差了,小侄骗谁也不敢骗您不是,真不信,莫非要小侄对天盟誓不成?” 鱼儿已然上了钩,弘晴心里头可是爽利得很,不过么,脸上却是派不悦状,赌气般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吭哧了声。 “得,十四叔信还不成么,嘿,还是晴哥儿够意思,唔,只是个省太少了些,也就塞塞牙缝罢了,要不晴哥儿好人做到底,再划三个省出来?就两江、湖广啥的便成。” 老十四纯属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主儿,胃口当真大得很,脸皮也足够厚,口气便dǎ suàn 将弘晴手头最好的几个省都给瓜分了去。 “十四叔,您这可是真为难小侄了,要不干脆将全国都给您端了去好了。” 见老十四这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小样儿,弘晴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便半真半假地埋汰了其句道。 “嘿嘿,晴哥儿莫气么,十四叔这也是没得法子,你八叔、九叔、十叔都得有个交待不是?左右这天下不有着三十省么,给十四叔四个不就结了。” 老十四也知晓自个儿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不过么,利益至上,该厚脸皮的时候,他可是很豁得出去的。 “十四叔哟,不是小侄小气,实是托的人了,到处都要,您让小侄如何自处啊,唉,头疼哦,谁让咱就跟十四叔亲呢,这样好了,小侄将自个儿留下来压箱底的川中拨给十四叔好了,条件么,怕就难再有所豁免了,保证金可是个子儿也少不得的。” 个省少说也有个万把两的岁入,弘晴当然不可能遂了老十四的意,不过么,他却是另有计较,这便挤牙膏似地又挤出了川中来。 “两个,再加个两湖!” “不成,只能是川中!” “要不再加个山西?” “不成,就川中,了没有!” …… 论及脸皮的厚度,叔侄俩当真是旗鼓相当,谁都不比谁差少,这番砍价下来,自是个比个精,你来我往地争执了近半个时辰,事情总算是以各让步告了终了——弘晴给出了山东、川中两省,而保证金方面,山东全免,川中只给半,至此,叔侄俩算是取得了致的意见,都笑得分外的开心,把酒言欢之下,是分外的投契,只是叔侄俩各自都笑得是啥,那就只有老天才晓得了的…… 第5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 欲望文 第60章 有人要头疼了(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章 有人要头疼了(一) “属下等叩见小王爷。” 尽管酒后头晕得很,身子骨也因大早的晨练而酸痛不已,然则送走了老十四之后,弘晴却并未直接打道回府,而是乘马车又赶到了城南处的工坊,这才刚下马车,新雇来的护厂卫队队长耿三飙已领着队精壮汉子迎上了前来,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都免了罢。” 耿三飙是胤禄前几日刚从五城兵马司挖来的个班头,尽管武艺不算高绝,可胜在责任心强,因着五城兵马司本jiù shì 京师的地方绥靖衙门之故,耿三飙在城南这块地头熟,算是镇得住场子,弘晴虽暂时没有将其培养为暗底势力中人的dǎ suàn ,可用来负责工坊安全么,却已是够用有余了的,正因为此,对于其人,弘晴虽谈不上有重视,可表面上的尊重还是要的,自不会在其面前摆王府世子的威风,也就只是随意地便叫了起。 “谢小王爷!” 耿三飙往日里在衙门当差,每月就只得十两银子,再加上些商户的孝敬,拢算起来,也不过三十两不到,可眼下在工坊里任事,活儿轻松不说,待遇还极高——光是月例便已有百两之,别说还有年终分红可拿,对眼下得处境,耿三飙自是极为的满意,连带着对工坊的shí jì 主人弘晴自也就格外的尊敬,所尽的礼数可谓是丝不苟到了极致。 “嗯,十六爷到了么?” 对于耿三飙的小心与谨慎,弘晴虽甚是满意,却也并未出言表彰,只是点了点头,淡然地问了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十六爷刚到不会,此时该是正在账房处。” 耿三飙虽是差人出身,却甚少有差人的油腔滑调,倒是军人做派十足,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简洁干脆得很。 “嗯,耿队长接着忙罢。” 弘晴早先跟耿三飙并无太的接触,也jiù shì 其来任职时略谈过几句话,算不得有熟稔,此际见其应对得体,对其的好感自是上了几分,只是这会儿心中有事,却是无心与其作交流,嘉许地点了点头,交待了句之后,便缓步行进了工坊的大门,逛荡着向账房所在处走了去。 “晴哥儿,来啦。” 账房里派的忙碌,大堆各商铺的掌柜提着银票子等着交钱提货,胤禑好好的阿哥不当,偏偏喜欢干出纳的活计,这会儿正忙着收钱算账,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弘晴的到来,倒是翘着二郎腿、歪歪斜斜地坐在摇椅上的老十六眼尖,第时间便笑嘻嘻地扬手招呼了声。 “嗯。” 对于胤禄的惫懒状,弘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却也没言,只是歪了下头,示意胤禄到内间详谈。 “晴哥儿,你跟老十四那混球谈得如何了?” 胤禄就急性子,方才行进了无人的内间,屁股都尚未落座呢,便已是咧嘴,满不在乎地发问道。 “这事待会再说,十三叔那头可有甚消息么?” 与老十四交涉的情形相对复杂,说起来并非三言两语的事儿,弘晴并没dǎ suàn 急着道来,而是先问起了胤禄那头的交涉情况。 “嘿,奶奶个熊的,老十三那货就穷鬼,地盘想要,钱么,却是个子儿都没有,真不晓得晴哥儿你究竟发的啥疯,好端端地让出这么块大肥肉,吃死老十三那贼胚了!” 胤禄与老十三关系还过得去,此番奉了弘晴的命,去跟老十三套近乎,不为别的,就纯属是给老十三送钱去——山西省虽不算太过富庶之地,可胜在人口,这么块地盘自是相当之诱人,将山西划给老十三事,说起来胤禄就牙疼不已,这会儿回答起弘晴的话来,自不免怨气十足了的。 “hē hē ,这事儿将来你就知晓个中厉害了,此时尚不到分说之际,不jiù shì 钱么,有爷在,十六叔还怕没地方赚了去,些许银两就算白给了出去,又算个甚。” 弘晴能理解胤禄的恼火,但却并不dǎ suàn 迁就,也不dǎ suàn 此际便道破让出地盘给各方的最根本核心目的之所在,当然了,安抚下胤禄受伤的“幼小心灵”还是要的。 “嘿,那倒是,给就给了呗,左右咱就赖你晴哥儿身上了,三年,百万,少个子儿,小爷都跟你发急了啊,hā hā哈……” 被弘晴这么说,胤禄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这么份家当可都是靠着弘晴才有的,时间少赚点,也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念及此,胤禄的心情也就好转了不老少,笑hē hē 地调侃了弘晴把。 “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嘿,十六叔啥时见爷做过亏本生意了?不瞒十六叔,咱这头地盘分了出去,就该轮到有些人头疼喽!” 事既已办得差不了,弘晴直绷着的心弦也就此松了不老少,神秘地笑之后,透露了个令胤禄茫然不知所以的dá àn 来,直听得胤禄目瞪口呆不已,半晌都没能搞清弘晴这句话里的所指何在…… “十四弟此番可是立了大功了,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为兄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不若且等几日再议可好?” 弘晴还真说对了,这会儿有人正头疼着呢,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向长袖善舞的八爷——老十四带回了两省的销售权自然是好事桩,八爷原本也开心得很,要知道这可是独门生意啊,四万两以上的岁入断然不是个小数目,纵使八爷名下明暗bsp;yè ,年到头也就差不能有zhè gè 数的两倍,说不动心自然不可能,可还没等八爷gāo xìng劲头过去,只扫了眼三位弟弟们各异的神情,八爷可就有些个兴奋不起来了。 为啥?很简单,省份就只有两个,可xiōng dì 却有四人,就算八爷自己不插手,也还有三个xiōng dì 在等米下锅呢,又该如何分才算是公平?八爷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偏生这事情还不能摆到桌面上来商议,道理很简单,真要是哥几个因此事公然闹出了矛盾,那乐子可不就大了去了,万般;之下,八爷也只能采取“拖”字诀,以没想透内里之关窍为借口,dǎ suàn 先将三位眼巴巴的xiōng dì 们尽皆打发了huí qù 再做计较。 “八哥,这可是白得的银子,就算再有甚关窍,咱又怕个甚,左右不过jiù shì 让下头奴才们忙上忙罢了,纵使有问题,也断然牵扯不到咱xiōng dì 的身上,再说了,那‘麒麟商号’可是皇阿玛都准了的,当不致有甚关碍罢。” 老十四是众xiōng dì 中唯没开府建牙的,也是来钱门路最窄的个,当然也jiù shì 最穷的个,自也jiù shì 最不想放过这等发大财机会的个,这听八爷有将此事搁置起来的意思在内,立马就不乐意了,也不管八爷脸色如何,直通通地便嚷嚷了起来。 “十四弟莫急,此事恐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罢,为兄观弘晴其人年岁虽小,心思却颇见诡异,昨儿个在养心殿上可是将大家伙都给狠耍了回,为兄不能不小心些啊,且容为兄琢磨琢磨再定可成?” 这见老十四发了急,而九、十两位弟弟虽不曾开口,可眼神里也满是掩饰不住的热切,八爷原本就疼着的头顿时疼了几分,只是又不好发作,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委婉地解释了番。 “八哥说的是,此事确得慎重些才好,十弟,十四弟,我等且先回罢,回头再来等八哥的消息好了。” 八爷这么说,心思最灵巧的胤禟已是率先fǎn yīng 了过来,隐隐然已猜到了些蹊跷之所在,只是他城府深,并没dǎ suàn 说破,而是起了身,拉了两位弟弟把。胤锇与胤祯见状,自不好再逗留,只能是怏怏地跟着了起来,各自告辞而去了。 “先生怎么看此事?” 八爷并未起身去送诸位弟弟,而是默然不语地端坐了好yī zhèn 子,末了,长出了口大气,将问题抛给了始终不言不动地坐在旁的陆纯彦。 “二桃杀三士。” 陆纯彦是早便看破了此局,只是事涉诸位阿哥之切身利益,他并不dǎ suàn 言罢了,此际八爷既已开了口,他却是不能不答了,这便略沉吟,给出了个明确的dá àn 。 “是啊,某也是这么看的,嘿,zhè gè 弘晴小儿不简单啊,好毒的心机!” 八爷yī zhèn 默然之后,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而后又郁闷地摇了摇头,感慨地附和了句道。 “嗯,确实不简单,对方是看准了才出手的,就算明知是计,却也不得不应啊,若不然,十四爷那头怕要闹意见了。” 陆纯彦轻摇了几下折扇,同样感慨了声。 “嗯,先生以为该如何应对才是?” 八爷同样看得很通透,弘晴给出的两个省之地盘jiù shì 副不折不扣的毒药,偏生八爷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吞了去——山东就不消说了,那是老十四自己争取来的,又有着弘晴各种各样的承诺之好处,不同意老十四独自经营山东,那显然要将老十四得罪到死,可如此来,山西又该如何处置呢?给老九还是给老十都不妥,合起来经营?若是没有老十四独自经营的山东省做比较,倒是可行,可问题的关键就出在此处上,无论八爷如何琢磨,都无法做到碗水端平,心里头的郁闷也就别提有歪腻了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将zhè gè 棘手无比的问题抛给了陆纯彦,就指望着向智的陆纯彦能找出个相对妥当的解决方案来…… 第60章 有人要头疼了(一) 欲望文 第61章 有人要头疼了(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章 有人要头疼了(二) “依八爷看来,‘麒麟商号’这套经营之道可行否?” 陆纯彦并未直接回答八爷的问题,而是略沉吟之后,神情凝重地反问了句道。 “唔,某对经营算不得熟稔,然,从道理上看,这套法子确是颇有可观处,当是可行才对。” 八爷虽满心不愿承认弘晴捣鼓出来的分销制度新颖可行,可到底儿,还是没说违心之言。 “嗯,八爷这话实在,这法子新颖而又有效,非等闲之辈可以得之,终须得有年商道浸淫者,方有此能为,似弘晴此儿,虽聪慧过人,却也难能为也,此子背后当是另有高人指点,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陈梦雷方是那主谋之人!” 陆纯彦点了下头,轻摇着折扇,给出了个相当肯定之判断。 “陈老夫子?他……” 陈老夫子乃是当今文坛巨擎,八爷虽与其接触并不算,可到底还是有过交往的,只是在八爷的印象中,此老学问虽好,却并无太过人之处,此际听陆纯彦如此说法,自不由地为之大奇。 “此老生命运舛,颠沛流离之下,市井之事接触必,能为此,不足为奇也。” 这见八爷满脸的不信状,陆纯彦淡淡地笑了笑,随口解释了句道。 “唔,如此说来,这二桃杀三士之策怕也是出自陈老夫子之手笔,此人之心机恐非比寻常,须得谨慎方可,不知先生以为当何如之?” 八爷是个精细人,尽管认为弘晴聪慧过人,可也不以为弘晴真能聪慧到妖孽之地步,先前本就有所疑心,只是茫然不知背后何人在作祟罢了,此际听得陆纯彦点破,自是不疑有它,愣是将桩天大的“功劳”张冠李戴了去。 “年四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对方既肯下如此之血本,自然不会无所求,而今么,要想再谋、二省之地,怕是只能等对方开价了。” 陆纯彦显然早就已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反复思忖过了,可说到解决之道么,他也样为难得很,概因涉及到年几万两银子的事儿,本就人心尚不是太齐的众阿哥们注定会心思各异,要想让阿哥们有所退让都难,别说齐心合力地将如此大的利益拒之门外,毫无yí wèn ,自老十四带回了消息时起,主动权便已不在八爷方了,到了眼下这般田地,除非八爷能拿出大的利益来笼络住诸位弟弟,而这等可能性显然不存在,换而言之,此际除了与对方讨价还价地取得个妥协之外,怕是没旁的路可走了。 “这……” 陆纯彦虽未将话说得太明,可八爷却是听便懂了,只是懂归懂,心底里的郁闷感不单没减轻,反倒是重了几分,此无它,对方敢下年数万两银子的血本,所求必大,八爷不得不kǎo lǜ 己方的付出能力,会不会因此而伤了根基。 “八爷不妨先让十四爷再去探个底,回头再议也不迟。” 陆纯彦能理解八爷心中的烦闷,本不想言,奈何此事还真拖不得,旦久拖不决,众阿哥们的人心怕将就此散了去,正因为此,哪怕明知八爷顾虑重重,也只能硬着头皮提醒了句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觉显然不是太好,奈何这节骨眼上,八爷也着实是没旁的法子好想,也就只能是闷闷地吭了声,原本就疼的头立马疼了几分……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都等了您大半天了。” 成功地钓了两条大鱼,弘晴的心情自是相当之不错,哪怕是酒后头晕,身子骨也又疲又乏,可还是在商号里与胤禄哥俩个厮混了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了,这才乘马车打道回了府,方才下马车,脚跟都尚未来得及稳,就见墨雨急匆匆地跑上了前来,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老爹搞甚名堂来着,今儿个难不成又有甚大事发生了?不致于罢! 弘晴还真想不明白自家老爹如此急地找自己所为何事,毕竟弹劾案昨儿个方才落下帷幕,众阿哥这会儿不是忙着舔伤口,jiù shì 忙着分弘晴抛出去的鱼饵,哪有胡乱再生是非的心,至于老爷子那头,那就不可能出啥幺蛾子了,而弘晴自己么,当然是不曾犯下啥滔天之罪,又能有啥事会闹得三爷如此惶急的。 “知道了。” 尽管心中yí huò 万千,然则弘晴却是不会在下人面前有所流露的,也就只是声线平淡地吭了声之后,便即闷着头向内院书房行了去,方转过书房门前的屏风,入眼就见自家老爹独自人背手立于窗前,派风轻云淡的样子,显然不似有甚为难不决之大事状。 “孩儿叩见父王。” 尽管心中对自家老爹如此急召有着诸的yí huò 与不满,可该尽的礼数,弘晴却是不敢少了去,个大礼参拜下来,中规中矩,实无甚可挑剔处。 “嗯,平身罢。” 听得响动,三爷缓缓地转过了身来,见弘晴持礼甚恭,并未因昨儿个的出彩biǎo xiàn 而有丝毫的持宠而骄之躁意,心中自是颇为的满意,但并未出言夸奖,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随和地叫了声起。 “谢父王。” 弘晴此际已是又困又累,真想赶紧回自己的小院好生大睡上回,实在是无心跟三爷穷拉呱,奈何父子分际摆在那儿,弘晴就算心中再烦,也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只能是照着规矩谢了恩,老老实实地在旁,摆出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嗯,晴儿近来biǎo xiàn 甚佳,为父深喜之。” 望着弘晴那张兀自稚嫩的脸庞,再想起弘晴这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三爷心里头当真是感慨万千,他实是没想到弘晴私底下捣鼓出来的小商号真能搅出如此大的局面,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好了,bsp;mò 了片刻之后,也就只是说了句嘉许的fèi huà 。 搞啥呢,如此急地找咱来,就只为了说这么句没啥营养的fèi huà ?搞没搞错! 弘晴等了半晌,就只等到三爷这么句嘉许之言,心中自不免老大的不耐,可也没敢发作出来,也就只能是在心底里狠狠地鄙夷了三爷把,口中却是谦逊地回答道:“父王过誉了,孩儿但有所得,皆父王教诲之功也。” “晴儿能有为而不自矜,为父也就能放心了,听闻你今早跟夫子习了武,可有此事?” 三爷显然有甚难言之隐,嘴角嚅动了几下,似有欲言状,可临到开口,却又停了下来,接着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确是如此。” 说起跟老夫子习武之事,弘晴当真气急败坏不已,很有种想要大哭场之冲动,有着想好生控诉老夫子不人道的强烈愿望,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脸色微苦地回答道。 “嗯,夫子,当今奇人也,晴儿能得其青眼有加,实是大幸之事,须得好生用命,认真学着,切不可懈怠了去,都记住了么?” 三爷对陈老夫子主动就府事其实是不太欢迎的,不过么,对陈老夫子的学问能力,却是分外的推崇,尽管并不清楚夫子的武艺到底如何,可该叮咛弘晴之处,却是不吝言上几句的。 “是,孩儿记住了。” 这见自家老爹转来转去,jiù shì 不肯转进正题,弘晴心中的不耐已是快到了极限,好在城府深,却也没表露在脸上,只是回答的言语自不免就简略了些。 “记住便好,晴儿向勤勉,为父说来也无甚不放心处,唔,你那商号进展如何了?” 三爷转悠了这么大半天之后,显然耐心也消耗得差不了,终于流露出了如此急找弘晴来的真实用心之所在。 嗯?老爹想干啥?莫非是dǎ suàn 插手其间?嘿,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想白占便宜,样没门儿! “麒麟商号”可是弘晴谋划了良久的心血之所在,也是弘晴将来崛起的根基之所在,哪怕是父子,弘晴也断然不可能将此商号拱手让给三爷的,再说了,在弘晴看来,就三爷那么点能耐,混混朝堂还凑合,说到经营商业帝国,那纯属瞎掰,弘晴可没dǎ suàn 将商号交出去,别说三爷了,就算是康熙老爷子来了,弘晴也断然不可能松这么个口的。 “回父王的话,切尚算顺利,盈利当不是问题。” 弘晴既然没dǎ suàn 交权,自然也就不zhǔn bèi 与三爷谈商号之事,哪怕三爷眼中的热切目光有炙热,弘晴也就只是简单地敷衍了把。 “唔,那就好,为父听闻你那商号正自批放各省之经营权,可有此事?” “麒麟商号”可是儿子自己折腾出来的,与他三爷半点瓜葛都没有,真到了要伸手之际,三爷还真有些个难堪不已的,只是事关重大,尽管有损面皮,三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开了口。 我勒个去的,老爹还真是冲着咱那商号来的,这回有的头疼了! 三爷这么图穷匕见之下,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沉,头也就此疼了起来…… 第61章 有人要头疼了(二) 欲望文 第62章 有人要头疼了(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章 有人要头疼了(三) 三月债,当真还得快,先前弘晴还在为设套子整着了他人而自鸣得意不已,这回好了,自家后院也起了火,偏生zhè gè 放火的人还是自家老爹,这报应也未免来得太快了些,快得令弘晴真有些个哭笑不得之感。 “回父王的话,确实如此,此事是孩儿与十五叔、十六叔共同商议之决策。” 咋办?凉拌呗,左右商号是万不可交出去的,面对着三爷的热切,弘晴虽不好明着对抗,可将胤禄哥俩个抬出来当当挡箭牌还是办得到的。 “效果如何?可曾有客商愿为之否?” 听弘晴话里提到了胤禄xiōng dì 俩,三爷的脸色立马便是僵,但并未就此作罢,而是有些个不依不饶地往下追问道。 “回父王的话,商号并无将所有各省之经营权尽皆放出之意,也jiù shì 拿出些不甚富庶之地区暂时交予旁人经营罢了,时候到了,自会收回。” 所谓闻音知雅意,这听三爷问起分销权事,尽管尚不清楚三爷的消息从何而来,可弘晴却已猜到了三爷拐弯抹角提出此事的用心何在,此无他,十有**是三爷自己看着眼热,dǎ suàn 玩把切蛋糕的游戏罢了,这可不是弘晴乐意见到的局面,倒不是对自家老爹也抠门,而是商号之事实在不适宜三爷插手其中,不光是弘晴自身根基之事,为重要在于三爷若是想夺嫡天下,那在形象上便不能有丝毫的受损——弘晴乃是小字辈,可以不管名声如何,可三爷却是不行,毕竟商贾在这时代的名声与地位都实在糟得可以,有志大位者,还是避免与此有明面上的瓜葛为好,正因为此,弘晴在回答中已是毫不客气地关紧了大门,不给三爷半点提出要求的缝隙。 “原来如此,看来老十四这回算是平白捡到了个大便宜了,罢了,既然商号有决议,晴儿就照着去做好了,只是其它阿哥处,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了的好。” 三爷的心虽热切得很,可毕竟不是愣头青,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又怎会不明白弘晴话里的关门之意味,大感失望虽是难免,却也不好真儿个地放下脸面跟自己的儿子抢食,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便作了罢论,只是到底是父子,却是不能坐视自家儿子有吃亏的可能,这便大有深意地提点了弘晴下。 老十四?我勒个去的,怪不得三爷信息如此灵通,敢情是老十四这混球跑三爷处嚼舌根去了,嘿,这厮还真是穷疯了,怕咱只说不做,这就找咱老爹出面来压了,当真有够不地道的,平白让老子头疼了把,得,这账咱回头慢慢再跟你小子算了去! 此番分包各省经销权的事儿是今日方才刚开始的,到这会儿也不过就几个时辰的功夫罢了,弘晴本就在怀疑此事怎会如此快便传到了自家老爹的耳中,此际听三爷如此说法,脑筋只转,便已将前因后果都tuī duàn 了出来,心里头对老十四这等下绊子的行为自是恼火得很,口中虽不说,内心里却已是狠狠地给老十四记上了笔。 “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都记住了,若是五叔、七叔有所需,孩儿自当详家审笃,断不至让叔叔们有所失望才是,至于其余,则恐非孩儿力所能及也。” 面对着自家老爹如此这般的善解人意,弘晴自然得投桃报李上番,话里给出承诺的同时,也隐晦地提点了三爷把,那意思便是要三爷设法与五、七两位不甚在意大位争夺的阿哥套套近乎,为此,弘晴可以商号方面的利益给出定的支持,至于其它人,哪怕是自家府中之人,那都断然休想从弘晴处占到商号之便宜的。 “嗯,晴儿有心了,回头父王便问问去也好。” 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登时便来了精神,先前未能捞到商号的失落感立时减轻了许,眼中精光闪,已是飞快地计算起了将老五、老七拉上己方战车的可能性,这算之下,还真为之怦然心动不已的。 “那就有劳父王了。” 这见三爷点就通,弘晴自也就安心了不少,可与此同时,倦意也已是不可遏制地狂涌了上来,谢了声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晴儿劳累了天,就早些去歇息罢。” 三爷虽还有话要说,可见着弘晴疲倦若此,心自是甚为不忍,这便挥手放了行。 “谢父王,孩儿告退。” 总算是从三爷的纠缠里顺利脱了身,弘晴自是不愿再有甚节外生枝的事儿发生,紧赶着谢了声之后,便即告辞而去,路踉跄地向自家小院挪了去…… “这么说来,十三弟确信那所谓的山西分销权真能有每年两万之净入么?” 弘晴是安心了,可有人却还在头疼不已之中,这人便是四爷,面对着老十三那跃跃欲试的脸庞,四爷头疼得要命,偏生还发作不得,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发出了声质疑。 “四哥,小弟来前便算过了,若真按十六弟所言,应该不假,唔,小弟这几日闲着没事,还真就去那‘麒麟商号’私访了下,确实生意红火得很,依小弟看来,两万两岁入或许偏虚,可万把两银子却是稀松平常。” 自打从老十六处得了准信,老十三确实是意动了,要知道他如今还在阿哥所里猫着,加之跟着四爷zhè gè “正经”人,浑然就没半点的来钱路子,也就仅仅只靠着宫里给的五十两银子度日,小日子么,自也就过得个紧巴无比,难得有这么个发大财的机会,老十三又怎可能不为之心动不已的,若不是kǎo lǜ 到四爷的感受,只怕老十三当场就会同意了老十六的示好。 “嗯,若是真的如此,老三还真是下了血本了,怕不止你这处,旁的阿哥处,老三怕也不会放过罢,嘿,天家子弟群起经商,当真滑天下之大稽,传扬开去,真不知天下人又该怎生看我天家了,此恐非皇阿玛所乐见罢。” 先前老十三说起这事时,四爷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内里的不善——给老十三如此大的利益,却又无所求,显然不是在示好,而是在利诱,要的怕便是离间他四爷与老十三之间的感情,然则看得通透,却不代表能轻松化解了开去,毕竟这可是两万两的岁入啊,他四爷年到头都没那么许,别提尚未封爵的老十三了,要开口让老十三jù jué 了此事,四爷实在是不好说这话,也就只能是从道义上来解说此事,盼的便是老十三能自己将此事jù jué 了去。 “四哥说的是,只是皇阿玛却是准了弘晴那厮的商号,这会儿要再就此事动本章,怕也是不妥罢,要不等上几日,看皇阿玛如何表态再定?” 老十三年岁不大,可心思却是灵动得很,自是听得懂四爷的意思之所在,本也想着jù jué 了老十六的好意,可想到两万两的岁入,却又打心底里舍不得,眼瞅着跟四爷商量不通,这便起了拖延下再定的主意,话虽如此,其心已动之意味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不然,皇阿玛是准了弘晴的商号,可并不见得乐意见天家诸子弟尽皆卷入其中,此关乎国策之大事也,本章须得上,míng rì 早,为兄便进宫上本,断不能容此无稽之事发生!” 这见老十三还是不肯放弃,四爷心中的火气可就不可遏制地狂涌了上来,面色铁青地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对此事大加谴责不已。 “那好,四哥既决定如此,小弟自当甘附骥尾,你我xiōng dì 便联名上了本也好!” 四爷这句话出,老十三顿时就被逼到了墙角上,面色yī zhèn 红yī zhèn 白地变幻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到底是xiōng dì 情分占了上风,这便咬牙,摆明了跟着四爷走的意思。 “嗯,如此便好,为兄还是那句老话,重农重商乃是君子与小人之分际,有些钱可以拿,有些钱却是万不能沾了手,若不然,悔之晚矣!” 听老十三如此说法,四爷的心虽是稍安了些,可股子kuì jiù 之感却又油然而起了,毕竟这可是拦了老十三的财路啊,偏生四爷自己也没啥来钱之门道,平日里也不屑去经营那些蝇营狗苟之勾当,临到此时,便是想要补偿老十三下,都没个拿得出手的家什,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空口白牙地开解了老十三番。 “四哥放心,小弟知道该如何做了!” 老十三虽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过么,既已答应了四爷,他也就不再反悔了,很有担当地拍胸脯,语气坚定地表了忠心。 “嗯,十三弟能明事理便好,天色不早了,你我xiōng dì 且并用了膳,同饮上几杯罢。” 尽管已是成功地说服了老十三,可四爷心底里却并无少的ān wèi ,反倒是为担忧了几分,有心加深下与老十三的感情,这便笑着提出了邀请。 “成,今儿个小弟就吃吃四哥的大户了,酒可得管够才成!” 老十三到底是讲义气之辈,心思既定,也就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笑hē hē 地便调侃了四爷句,哥俩个相对笑间,倒也颇应了“心有灵犀点通”之名言…… 第62章 有人要头疼了(三) 欲望文 第63章 我要的真的不多(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章 我要的真的不多(一) 康熙四十年八月二十日,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联名上本,重提重农重商之议,并对天家子弟私下经商事大加抨击,矛头直指“麒麟商号”,虽未直接指名道姓,可字里行间却满是暗示之辞。 两位阿哥的本章上,朝野争议顿起,原本怀着从“麒麟商号”分上杯羹的众阿哥们以及京中极品门阀见风声不对,无不为之凛然,尽皆收住了手,甚至民间也因着谣言不少而起了观望之心,时间“麒麟商号”原本火爆的生意顿时大受影响,虽不致到门可罗雀之地步,可销售额却是有了个很明显的滑坡。 拦人财路,那可是要犯众怒的,不说胤禄哥俩个如何气愤,便是尚未沾手的老十四也来了气,不仅借着个由头,跟老十三狠狠地干了架,怂恿着弘晴zhè gè 商号的主事人上本与四爷硬干上场,然则弘晴却并不为所动,压根儿就没理会老十四的挑唆,也不管胤禄xiōng dì 俩如何抱怨,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浑然就没事人般。 真不生气?当然不是!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大好局势,愣是被四爷这么本给搞砸了大半,弘晴又不是啥圣人,哪能不恨,若是可能的话,弘晴真恨不得拿把刀子将四爷给剐了,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不单不能动四爷,甚至连上本对抗都不成,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深知个理儿,那便是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旦捅破了,那就麻烦大发了去,就有若此番经商般,康熙老爷子可以恩准弘晴的商号,毕竟弘晴年岁小,再怎么胡闹,那都是笑谈而已,惹不出啥大乱子来,甚或也可以默许阿哥们私下发些财,但绝对不会公开表示同意,那可是要遭儒家子弟猛烈抨击的,向好面子的老爷子自是断然不想见到那般情形,换而言之,弘晴若是公然与四爷对抗的话,那只会让四爷得了逞之余,令自己倒了大霉,这等蠢事,弘晴又怎肯去做。 bsp;mò 是金,这句话可不是虚言,而是句不折不扣的大实话,没有对抗,四爷再怎么能折腾,找不到对手,那也是枉然,这点,弘晴看得分外的通透,至于受到影响的生意么,说实话,弘晴还真不怎么担心,毕竟香皂可是“麒麟商号”的独门专营,别处没地方买了去,市场如此之大,又怎可能真会就此沉沦了下去,所需要的不过是个沉淀的时间罢了,只消老爷子那头不放狠话,事情很快就将有若yī zhèn 风般地过去了,真到那时,该红火的照样会红火,而这段时间的消沉么,倒给了弘晴个加紧操办各省分号的时间,既如此,又何必真跟四爷去瞎折腾,坐看风轻云淡岂不爽利? 时光荏苒,只眨眼间,便已是九月下旬,弘晴的小日子可谓是过得极为的充裕,每日里功课填得满满的不说,还有习武的事儿压着,商号那头的事儿也不老少,忙乎得弘晴真恨不得将个人劈成两半用了去,好在忙归忙,总算是切顺利得很,不单是江南各省的分号有了些眉目,得了个准信,那便是康熙老爷子始终不曾对四爷的折子加以置评,来了个留中不发,民间哄乱的谣言传了yī zhèn ,也就消停了下去,商号的生意么,自然也就全面复苏了起来,尽管不再有刚开业时的火爆,可钱景却是相当之美妙,说是日进斗金也断不为过。 风声既过,而“麒麟商号”的钱景又看涨,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这不,今儿个方才下了课,老十四便已是不管不顾地拽着弘晴就直奔“聚仙楼”,美其名曰要跟弘晴好生联络下感情,至于shí jì 情形如何么,彼此间都心中有数得很,自是心照不宣地路杀到了“聚仙楼”中,要了间顶级包厢,各自落了座,都还没等酒菜上齐呢,老十四已是很明显地憋不住了。 “晴哥儿,咱叔侄俩可是好久不曾聚了,怎样,商号的生意还成罢?” 老十四素来脸皮厚,也没啥顾忌不顾忌的,上来便直奔了主题,寒暄套话啥的全都概省了去。 “勉强罢,小本经营而已,hē hē ,十四叔怕是看不上眼哦。” 当初四爷的本章刚上时,老十四倒是上蹿下跳地折腾了把,可到底是不曾再开口要弘晴许给他的山东地盘,显然是怕受了牵连,这会儿再想要,弘晴给是照旧会给,可该给的不仅仅是地盘,还得给老十四个小小的jiāo xùn ,若不然,岂不是平白让老十四看轻了去,正因为此,对于老十四的问话,弘晴也就假作不解其真实之用心般地敷衍了把。 “别介啊,晴哥儿这说的是哪的话,十四叔可是眼馋得紧呢,嘿,上回格于形势,十四叔虽是尽力了,可惜没能帮上晴哥儿的忙,算十四叔的错,不过么,十四叔可是好生jiāo xùn 了老十三那贼胚子回,也算是不无微功罢,怎么着,前番答应十四叔的,你晴哥儿不会赖账了去罢?” 若是换了个人,被弘晴这么暗讽上把,只怕脸都得羞红了去,可老十四却浑然不当回事,脸厚的好处在此际当真是biǎo xiàn 得淋漓尽致,嘻嘻hā hā间便已是既摆功又邀赏了起来,那亲热状简直就宛若与弘晴熟到不能再熟之地步。 “这事儿啊,唉,十四叔咋就不早些说呢,哪怕早两天也好啊,这不,昨儿个我父王门下奴才陈观照来了家里,说是他有个族叔想接手山东分销权,用万两银子买,小侄想想也觉得没啥不好的,左右十四叔又久久不曾接手,地盘空着未免太可惜了些,也就应承了下来,人钱都已交到了账上,这再要反悔,商号的名声怕不得臭大街了去,您瞧,这……,唉……” 既然dǎ suàn 刁难下老十四,弘晴可就不客气了,番假模假样的叫苦下来,演得就有若确有其事般。 “晴哥儿,你不是罢,答应了十四叔的,怎能又改给了别人,这不是要十四好看么,不成,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去,嘿,不就门下奴才么,说解也也就解了,怕个毬的,奶奶个熊的,敢跟爷争地儿,不信爷拿大巴掌抽了那小子去!” 老十四本就刺儿头,这听该他的地盘没了,也不管啥合约不合约的,登时就炸刺了,袖子撸,丘八之气大放,哪还有半点阿哥应有的体面,简直就街边厮混的地痞般无二。 “十四叔,话可不能这么说,奴才么,怎么打了去,那都无妨,可小侄商号的名声却不能有半点的受损,若不然,日后还有谁敢跟小侄做生意的,此事断不可为!” 老十四这么变脸,弘晴也跟着玩起了变脸的把戏,左右不过是装混混耍横罢了,前世那会儿弘晴可没少玩这套,论起演技来,只会比老十四高,而不会比老十四差。 “咕嘟!” 听弘晴jù jué 得如此之干脆,老十四忍不住便狂咽了口唾沫,脸色yī zhèn 红yī zhèn 白地变幻了好yī zhèn 子,可到了末了,也还是没敢真朝弘晴发飙,倒不是怕了弘晴,而是他这会儿正有求于弘晴,真要将关系闹僵了,那岁入两万的事情不也就跟着泡了汤,这账目,老十四还是算得来的。 “嘿嘿,晴哥儿,咱叔侄俩可不是般的交情,再怎么着,也总比奴才强罢,就算山东没了,不还有其他省么,十四叔不挑,随便整个两江、两湖啥的出来也就够了,咋样,中不中,就句话的事儿,十四叔可就在这儿等着了。” 眼瞅着发飙不管用,老十四脸翻,又玩起了套近乎的把戏,总之句话,那jiù shì 赖也要赖在弘晴的身上,不割出大块肉来,他可是不dǎ suàn 就此收了兵的。 尼玛的,老子欠你的啊,我勒个去的,这混球还真是块玩政治的料,翻脸比翻书还快,若不是运气实在太差,身边又没个得力的谋士,没个好儿子,老四那厮哪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 老十四那无赖劲出,弘晴还当真被弄得有些个哭笑不得,心里头忍不住便犯起了嘀咕,但并未有所表露,而是皱紧了眉头,装出副为难至极的样子,默默地思索着,半晌也没见开口。 “得,咱也不为难你,嘿,爷可是听说了,老十六那厮原本是答应将山西给了老十三的,如今老十三那混账行子不识抬举,这山西省不就空了下来了,算爷吃亏,就拿山西省作数好了,这总该成了罢?” 老十四可是鬼精鬼灵之辈,这见弘晴半晌无言,立马便断定弘晴这是在玩bsp;mò jù jué 之戏法,自是不肯遂了弘晴的意,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又换上了副笑脸,嘻嘻hā hā间换了个tí yì 。 “山西啊,行倒是行,只是……” 爽快交出去的东西,他人总是不懂得珍惜,这道理,弘晴比谁都懂,既然老十四想玩,弘晴自是乐得奉陪,这便假作为难状地只说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第63章 我要的真的不多(一) 欲望文 第64章 我要的真的不多(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章 我要的真的不多(二) “只是个甚?你倒是赶紧说啊,爽快点,耍你十四叔玩啊!” 老十四的耐心原本就不是特别好,如此这般地扯了许,早已是烦躁不已了的,再被弘晴这么撩拨,是忍耐不住了,眉头竖,恼火地喝了嗓子。 “十四叔别急么,小侄这就说还不成么?” 能将未来的大将军王耍弄到这般田地,弘晴心中的满足感自是不消说的高涨着,不过么,该卖的关子,依旧照卖不误,jiù shì 不想给老十四个tòng kuài 。 “那你倒是说来着,说,快说!” 老十四当真是被弘晴这等吞吞吐吐的不爽利弄得个七窍生烟,实在是没了脾气,没法子啊,眼瞅着过完了年,他老十四就要开府建牙了,奴才早已暗自收下了大把,可为奴才们谋官的银两却是极之不称手,就盼着能从弘晴处整出块大肥肉来,这会儿纵使弘晴再如何刁难,他也真没拂袖而去的勇气,也就只能是可着劲地催促着弘晴句道。 “十四叔,您是知道的,前些日子,四叔、十三叔整出了那么个没屁眼的勾当,害得小侄折了不少的本,这山西么,自然是不可能再给十三叔留着了的,只是小侄前几日钱不趁手,就琢磨着将些省份的分销权拿出来卖了,不止是这山西,就连那川中也都放出了风声,而今各地赶来的商贾可是都得了消息的,这会儿若是将山西从名单上抹了去,小侄怕商号的名声有受损之可能啊,可十四叔都开了口,小侄也不能不答应不是?这不正为难么?” 反正是不dǎ suàn 通通快快地交出地盘,自然是怎么刁难怎么来了,只见弘晴嘴张,叫苦的话儿可就有若长江之水般滔滔不绝而出了,直听得老十四横眉倒竖不已。 “那不管,左右你小子答应十四叔再先,这事儿你晴哥儿自个儿整了去,山西,爷还就要定了!嘿,不止山西,便是川中,你也得给爷担着去,若不然,爷今儿个就赖这不走了!” 眼瞅着说理说不出个道道来,老十四无赖劲可就不可遏制地大发了,脸板,没脸没皮地便耍上了无赖,偏偏还说得个理直气壮地,就宛若弘晴真欠了他八辈子债般无二。 “罢了,罢了,算小侄上辈子欠您的,这地盘咱给还不成么?回头十四叔可别忘了紧着着人来签了契约,拖久了,十五叔、十六叔怕是要骂娘了,唉,这回小侄可真就亏大发喽!” 钓鱼么,自然是得掌握火候的,拉早了,鱼儿还没上钩呢,拉迟了,鱼儿可就跑了,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玩将起来,也顺溜得紧,眼瞅着火候已到,弘晴自是得见好就收,这便装出副惨不兮兮状地摇头叹息着,极为勉强地答应了老十四的要求。 “嘿,算你小子识相,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日后要是有谁敢跟你晴哥儿撒野,爷抽死了他去!” 老十四本都已是快绝望了的,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之下,弘晴不单给了山西,就连川中也给了出来,大喜过望之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伸手狂拍着弘晴的肩膀,迭声地大放着厥词。 得,这厮又犯浑了,啥屁话都往外喷,还抽人呢,真当自个儿是è bà 啊! 老十四虽说是条大鱼,可在弘晴眼中,却并不算最肥的那条,他真要钓的是八爷,给老十四的好处么,当然jiù shì 香甜至极的高级鱼饵,等的便是八爷自个儿找上门来,当然了,这么个心思,弘晴可是不会当着老十四的面有所流露的,故此,面对着老十四的欣喜若狂,弘晴也就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啥话都不往外吐。 “啊,对了,险些忘了事,嘿嘿,晴哥儿也是知晓的,十四叔如今与八哥最是投契,上回呢,十四叔不留神,说漏了嘴,闹得你九叔、十叔都馋着这分销权呢,你八叔虽是没提,可十四叔估摸着,怕也是动了心的,所谓事不烦二主,这事儿么,你晴哥儿就能者劳好了,回头十四叔设大宴犒劳犒劳你也jiù shì 了,怎样?成不成,给句实话来。” 正所谓得陇望蜀,兴奋地自说自话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老十四突然又想起了八爷的交待,这便堆起了笑脸,又跟弘晴打起了商量。 嘿,就等你提这事呢! 弘晴可不是啥大善人,哪可能平白无故地给八爷等人发银子,尽管是为了应对不就的将来必会冒将出来的整顿旗务事,可也没dǎ suàn 平白便宜了八爷等人,没个等价交换,弘晴又怎肯平白吃亏,只不过此事不能由弘晴自己来开这么个口,前番之所以设下“二桃杀三士”之策,为的便是从八爷处狠剐回把好处,这会儿老十四自己挑出了由头,弘晴自是称心如意得很,不过么,这等得意自不可能摆到脸上来,而是作出副目瞪口呆状地望着老十四,宛如听到了这满天下最令人震惊的消息般。 “嘿嘿,这事儿么,是难了些,可晴哥儿是谁啊,这满京师里可都算是数得着的大能人!想来还是能应对得过去的,唉,十四叔也是没法子啊,就俩省,这咋分都不是,不扯那么许了,晴哥儿若是肯帮zhè gè 忙,就算十四叔欠你个大人情了,啥时要,十四叔啥时便还了去,如此总该成了罢?” 望着弘晴那震惊的小脸庞,老十四自己也觉得过分了些,奈何八爷有交待,他也不好不提这茬,没奈何,只得是伸手挠了挠头,满脸歉意状地扯了通。 “十四叔,瞧您这话说的,这不是要小侄的命么?天地良心的,小侄答应将两省平白交出,已是担了无穷的干系,回头准被十五叔、十六叔埋汰个没完,这也就算了,小侄勒紧裤腰带,熬熬也能挺了过去,这再上俩省,便是拆了小侄,那也是断然办不到的,十四叔,您还是饶了小侄罢。” 弘晴向jiù shì 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好处没到手之前,要他让步,那可比登天还难,这会儿叫起撞天屈来,当真演得个活灵活现的。 “要不就省总该可以了罢,你晴哥儿随便指了去,但消不是太差的地儿,十四叔都认了,这总该可以了罢?” 见弘晴委屈若此,老十四自个儿也觉得心里头十二万分的过意不去,奈何八爷处也得有个jiāo dài ,老十四暂时还不想跟八爷伙闹了生分,毕竟他眼下还没有自立门户的实力与能耐,还须得靠八爷等人支撑着,正因为此,老十四不得不腆着脸、陪着小心地降低了要求。 “唉,十四叔,你这……,罢了,罢了,这事情呢,小侄先记在心里,回头跟十五叔、十六叔商议二,只是没个补偿啥的,怕是难啊,那商号小侄虽是占了大头,可也不全归小侄不是?总得有个由头,小侄也好跟十五叔等人交待不是?” 有着超越zhè gè 时代的知识与见识储备,弘晴压根儿就不怕赚不来钱,别看给出去的不少,其实呢,他自己赚的,此无它,香皂的成本低得令人发指,老十四每赚两,弘晴处可是能捞个双倍不止,还不用出啥太大的lì qì ,给出几个省的分销权,弘晴还真就没放在心上,再说了,这分销权可是几年签的,到时候要收回,也简单得很,句话的事儿罢了,正因为此,对于给老十四伙些甜头,弘晴并不怎么在意,不过么,这钱自然不能白给不是?送上门来的竹杠,此时不敲待何时? “嘿,有晴哥儿这句话便好,得,不扯别的,要啥补偿,晴哥儿只管开口,但凡十四叔有的,准让你满意便是了,即便时没有,十四叔想尽法子,也得给你搞了来,终归不能让你晴哥儿平白吃亏罢!” 老十四原本正歉意满满地,这听弘晴如此说法,立马又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便大包大揽了起来。 “十四叔言重了,小侄哪敢提甚过分之要求,只是十五叔、十六叔那头常有些怨言,说是大家伙都是阿哥,xiōng dì 几个都可着劲往各处塞人,就他俩没个门路,手下奴才心都寒了去,小侄听了也觉得寒碜,奈何小侄也是个无能为之辈,半点忙都帮不上,也就只能是光看着,不瞒十四叔,小侄这心里头可是酸着啊。” 老十四既然敢大包大揽,弘晴自是不会跟其讲客气,这就开始伸手了,尽管没说得个分明,可意思却是明白无误地表达了出来。 “这……,嘿,晴哥儿想塞啥人,又想得个啥位置,总得给十四叔交个底罢,若不然,十四叔还真不知该从何帮起了。” 听弘晴开出了这么个条件,老十四心底里倒是大松了口气,此无它,不jiù shì 塞个把人进官场么,这事儿对旁人来说很难,可对于势力强大的八爷方来说,却算不得啥难事儿,当然了,不难归不难,老十四可不想太过轻易地便答应下来,毕竟此事可是要担定干系的。 “有十四叔这句话,小侄便算是安心了,嘿,不满十四叔,不jiù shì 些把总、千总的出身文碟,还有么,七品候补知县的空白文碟也来些,小侄要的真的不,每样来十份足矣,能固然好,不成么,那也就算了去了。” 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弘晴玩起狮子大开口来,半点都不在老十四之下,此言出,立马就轮到老十四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了…… 第64章 我要的真的不多(二) 欲望文 第65章 得失之间(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章 得失之间(一) “晴哥儿来啦,老十四那浑球又都扯了些甚?” 随着深秋的到来,香皂的销售也渐进了淡季,再加上前番四爷上本的影响,“麒麟商号”的生意比起开业来,已是冷清了不少,然则因着各省分号的陆续筹建,商号里的繁忙景象却是依旧不变,进出货物的马车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倒是账房里却是清闲了许,又因着其它事务都由陈思远zhè gè 大掌柜在张罗着,胤禄哥俩个也就有了偷闲的空挡,正泡了壶上好的龙井,胡乱地瞎侃着,冷不丁见弘晴从外头转了进来,哥俩个都自觉地起了身迎候,浑然忘了哥俩的辈分其实比弘晴要高这么个事实,只不过哥俩个的biǎo xiàn 却是不尽相同,老十五生性较沉稳,也jiù shì 笑着点了点头,可胤禄却是个豪爽性子,也没啥顾忌,大老远就咋呼上了。 “还能有啥,不jiù shì 要地盘罢了。” 对于小哥俩,弘晴有着足够的信任,自是不会有太的隐瞒,随手拉过张空椅子,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自斟自酌地饮了杯热茶,而后方才满不在乎地回了句道。 “不给!那混球前几日咋不来要,不jiù shì 见风头不对,不敢么,这会儿倒是有脸来啰唣,没脸没皮的货色,理他作甚!” 这听老十四果然是来要地盘的,脾气向来不是太好的胤禄立马便跳着脚骂了起来。 “是啊,晴哥儿,老十六话虽是糙了些,可理儿却不是糙,老十四就那德性,不理他便好!” 胤禑别看没啥大脾气,可对向嚣张跋扈的老十四却是极为看不过眼,只不过往日里不愿说罢了,这会儿见胤禄跳脚骂,自是跟着敲打上把。 “放心好了,这回咱可不会平白便宜了他去,要地盘可以,拿东西来换,若不然,门都没有!” 弘晴早就知道这小哥俩会坚决反对,故此,在与老十四谈判前,口风严实得很,并不曾向这小哥俩透露出星半点,倒不是怕无法说服二人,而是不愿费那些无必要的唇舌,然则此际事情既已是差不定将下来了,却是得跟这小哥俩有个说得过去的交待才是。 “换?晴哥儿,你该不会是烧糊涂了罢?那厮穷得叮当响,比咱哥几个还不如,能掏出甚好东西来,得,别介了,还是咱们自己捞银子实惠来着。” 胤禄在阿哥所里跟老十四就住在门对门,又怎可能不清楚老十四的shí jì 情况,若说没整商号之前,胤禄还真很羡慕老十四有来钱的门路,至于眼下么,光凭着zhè gè 把月已到了手的些微分红,胤禄已是十二万分地瞧老十四不起了。 “十六叔,话不能这么说,十四叔虽无甚家底,可八叔有啊,打他那儿掏弄些东西还是有的。” 对于要拉拢的胤禄xiōng dì 俩,弘晴的耐心自是好得很,并不因小哥俩唱反调而动气,很是大度地挥手,笑hē hē 地解说了番。 “呵,那倒是,咋忘了这茬了,得,晴哥儿就甭卖关子了,那厮到底拿些甚来换?” 小哥俩对能耐出众的八爷还是颇为信服的,听弘晴如此解说,本还欲再出言相劝的胤禑就此闭紧了嘴,而胤禄则是好奇地催促起了弘晴来。 “东西倒是不,也jiù shì 把总、千总的出身文碟以及七品候补知县的空白文碟各十份,至于我方么,就将山西、川中以及河南之分销权交予对方,时限么,暂设四年好了,后头给还是不给,到时再议jiù shì 了。” 弘晴微微笑,不紧不慢地将交易的内容道了出来,那副从容淡定状就跟在谈买几斤大白菜花少钱般无二。 “厄,不是罢,晴哥儿,这账不对数啊,七品候补知县文碟份千五百两就有,十份也不过万五千而已,至于千总文碟每份不过千两而已,把总低,五百两就有,拢算下来,就算全用银子砸,那也不过就三万两银子罢了,若是八哥出面的话,哪怕是用银子买,这么些东西怕是万把两就能搞定,甚或不花文钱也说不准,可咱三省收益算起来,每年那jiù shì 六万两以上之数,这亏还不就吃大了去了。” 别看胤禄如今还猫在阿哥所里混日子,可这厮自幼鬼精,宫里宫外都人面广,捐官的市场行情那是倍儿熟的,只算,立马发现这交易并不是等价而为,己方显然吃了不小的亏,自是分外的舍不得,只是弘晴已然有所决定,他也不好明着反对,这便吭吭哧哧地板着手指,跟弘晴算起了经济账来了。 “呵,十六叔近来用功了么,这术数倒是算得倍儿溜,嘿,只不过呢,这账,十六叔还真就算错了去了。” 胤禄虽不曾明言反对,可那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明白了的,弘晴又怎可能听不出味儿来,不过么,却也没太在意,而是摇了摇头,笑着回了句道。 “得,晴哥儿既说爷算得不对,那就请晴哥儿算回给爷听好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胤禄可就不干了,不fú qì 地反诘道。 “很简单,十六叔听好了,头条么,别看八叔他们弄去了分销权,年能赚个不老少,可大头却是在咱们手里,那些香皂的成本少,旁人不知晓,你十六叔该不会也不知晓罢,既如此,这其实是八叔他们出人出力,帮着咱们赚钱,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真到了不想给的时候,四年后要收回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至于其二么,那就简单了,别看那些文碟费不了太的银子,可要想口气拿到如此许,就算十六叔再能,怕也是办不到的罢,就算能,旦消息走漏,皇玛法的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莫非十六叔dǎ suàn 尝尝不成?” 弘晴算起账来,比胤禄自然是高出了老大的截,张口,便是通子长篇大论,直说得老十六怪不好意思的。 “理倒是zhè gè 理,然则你我如今怕是还用不着这么些玩意儿罢,待得我等开府建牙时再办了去,却也未尝不可,似无必要眼下便整zhè gè 罢?” 康熙老爷子的板子wèi dào 当然不好消受,胤禄就算再胆大,那也是样不想去尝试的,这会儿被弘晴这么说,小脸顿时憋得个通红,只是心里头还是不太fú qì ,这便又提出了另外的由头。 “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别看我等如今生意火爆,可这是在京中,咱叔侄算是可以横着走,下头那帮子差衙们不敢有甚放肆之举,可到了下头各省,怕就没那么顺当喽,总不能我等自己跑去处处摆平罢,终归是须得有些得力的奴才帮衬着,问题是总不能让奴才们光拉磨,不给草吃罢?这么些文碟先预备着,应景儿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不是?再说了,奴才须得自己用出来的,方才可以放心,那些贴过来的,哪有甚可靠性可言,这条,十六叔若是还看不透,那小侄可就无话可说了的。” 胤禄xiōng dì 俩可以说是弘晴计划中的最根本之班底,再如何重视,也断不为过,除了些太过机密的事不能说之外,弘晴还真就没dǎ suàn 对这小哥俩隐瞒自己的算路的,番话说将下来,已是将内里的蹊跷全都说了个分明。 “晴哥儿这话有理,老十六,你也就别胡乱蘑菇了,这事儿还真就得听晴哥儿的。” 胤禑胆略上虽不如胤禄远甚,可大局观却是比胤禄要强上些,自是听便明白了弘晴所言的道理,这便抢先开口同意了弘晴的意见。 “嘿,咱这是不耻下问么,得,得,得,咱不说了还不成么,反正大事都由晴哥儿定,咱只管数钱就好,嘿嘿,哪怕数到手抽了筋,咱也乐意不是?hā hā哈……” 胤禄向豁达,道理通了,自然不会再争执,hā hā大笑着自嘲了把,登时便惹得弘晴与胤禑也都跟着大笑了起来,笑声满账房里回向不已中,气氛自是和谐无比……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哥几个如何乐呵,却说八爷府的西花厅里,席酒宴正在进行着,八、九、十三位阿哥连同陆纯彦四人围坐在石桌旁,边浅饮着,边有搭没搭地闲扯着,看似悠闲,可shí jì 上气氛却显得格外的沉闷,哪怕聊天的话题换了个又个,可众人的精气神却显然都有些不振,时不时瞄向门厅处的眼光是泄露了众人的心神不宁,直到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之际,众人尽皆在不自觉中挺直了腰板,目光闪烁地盯向了厅口处。 “八哥,小弟回来了。” 厅口处人影闪,浑身大汗淋漓的老十四已满脸喜色地大步行了进来。 “哟,十四弟来了!” “老十四,情况如何?” 见到来者果然是老十四,九、十两位阿哥的脸上都是喜色狂涌,几乎异口同声地打了个招呼,至于八爷么,虽还稳得住,可眼神里也同样闪烁着探询的精光…… 第65章 得失之间(一) 欲望文 第66章 得失之间(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章 得失之间(二) 自古财帛动人心,哪怕是贵极了的阿哥,也样不例外,面对着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几位阿哥的biǎo xiàn 比之寻常bǎi xìng ,实也并无不同,甚或有过之,这等mó yàng 出,当真令陆纯彦心中不知几的感慨,只是他也知道此事不是他该管之事,这便轻叹了声,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理会九、十两位阿哥的瞎闹腾。 “老十四,到底如何了?弘晴那混小子可曾答应了么?” 众阿哥们都在jī dòng 之中,自是无人注意到了陆纯彦些微的异样,个个尽皆目光炯然地死盯在了施施然端坐了下来的老十四身上,到了末了,又是脾气最急的胤锇率先沉不住气,恼火地嚷嚷了嗓子。 “嘿嘿,成了,诸位哥哥就等着数钱罢!” 老十四此番跟弘晴交涉得甚是辛苦,这回来摆功么,自然要好生吊吊众xiōng dì 们的胃口,若不然,怎显得出自个儿的功劳,正因为此,自打进了花厅,除了开始寒暄了嗓子之外,老十四坐在那儿就不动了,直到老十憋不住嚷将起来之际,这才自得地笑,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好啊,老十四,还是你小子行,这出马,当真了得,嘿嘿,好样的,来喝酒,喝酒,今儿个咱哥几个不醉无归!” 听老十四道出此言,胤锇满心的期待终于化成了现实,登时便兴奋得跳了起来,狠狠地擂了老十四拳,有若发了疯般地大吼大叫个不休。 “十四弟,真成了?那混小子当真如此爽快,不会没旁的埋伏罢?” 胤禟同样兴奋得很,只不过他比胤锇那等根筋的家伙显然要谨慎了许,略有些狐疑地扫了老十四眼,迟疑地追问了句道。 “九哥高明,这事儿呢,说成了还真就成了,那小子给出了山西、川中以及河南三省之地,说是每四年签约,只是却有个条件,要我等拿把总、千总的出身文碟以及七品候补知县的空白文碟各十份去换,就这事,小弟估摸着应是值当,然,事关重大,小弟却是不敢擅自应了下来,这不,紧赶慢赶地跑了来,就等八哥定夺了。” 老十四很明白自个儿在zhè gè 小团体里的地位就执行者,真正拿大主意的,还须得看八爷,正因为此,表功归表功,却是不敢真儿个地越俎代庖,介绍了下交易内容之后,便即明智地将决定权交到了八爷手中。 “就这?不么,旁人要搞这么些东西,没个三万两银子下不来,咱哥几个出手,随便掏个几千两辛苦钱,跑上几回也就能办得齐了,这生意做得去!” 胤锇人虽粗鲁了些,可好歹自幼受的都是精英教育,账目还是能算得个分明的,略掐指,立马便有了结论,还没等八爷表态,他已是急吼吼地嚷了嗓门。 “唔,花些银两倒是小事,哪怕这么些文碟次性整出来稍有些繁难,可也不是办不到,只是那小子要这么些东西想作甚来着?” 账目人人都会算,胤禟当然也知晓这笔买卖从账面上来看,是颇为合算,只是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大家伙都是天家子弟,真要花些心思,整那些文碟并不非办不到,纵使弘晴本人不行,可三爷旦亲自出马,却是没大问题的,念及此,胤禟自不免怀疑起弘晴如此tí yì 的用心之所在。 “九哥问得好,小弟当时也是如此问那小子的,jiù shì 没见那小子回话,于来的路上,小弟倒是琢磨了想头——该不会是那混小子dǎ suàn 建班底了罢?” 老十四表面粗豪,实则精明过人,这开口,还真就切中了弘晴的真实dǎ suàn ,只不过老十四却并不敢肯定,毕竟弘晴的年纪未免太小了些,此时建班底显然有些过早。 “嗯哼,还真有这种可能,那小子精怪得跟妖孽似的,前番在乾清宫可是狠出了回风头,心野着呢。” 老十四这话出,八爷与九爷尽皆面皮为之僵,彼此间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却都没急着开口,倒是直性子的胤锇猛击了下掌,出言附和了老十四句道。 “八哥,您看这事该还是不该,小弟心里可是点底都没有,若是不该,小弟这就去回绝了那小子。” 虽然奇怪于弘晴此时便开始建班底的用心,然则老十四却显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们哥几个不也都是早早便开始了班底的筹谋,若不然,也不会有眼下这等庞然之规模,当然了,老十四不在意归不在意,却是没敢在此事上独断专行,而是再次将决定权交到了直bsp;mò 不语的八爷手中。 “八哥,您说了算,该怎么着,小弟绝无二话!” 老十四话音落,xiōng dì 几个的目光立马全都聚焦在了八爷的身上,老十是表忠地拍胸脯,煞是豪气地扯了嗓子。 “先生,您看此事可行否?” 按八爷的本心,那是绝不想做这么个交易的——那些文碟所标明的官职虽说都不甚高,可用来培养班底之根基,却是足够用了的,八爷实不想成全了弘晴这么个妖孽般的家伙,再说了,交易做成了,其余xiōng dì 个个有肉吃,独独他本人却是半点好处都没落得,然则,望着众xiōng dì 们那期盼的目光,jù jué 的话,八爷却是怎么也不好说将出来的,没奈何,只好将问题转手抛给了闭目沉思状的陆纯彦。 “有得必有失,得与失之间能有个平衡便妥,此事八爷自己定也jiù shì 了。” 陆纯彦乃当世之智者,心思自是灵醒得很,只听八爷之言,便已是八爷的意思是要他陆纯彦出面反对这等交易,只是明白归明白,可陆纯彦却并不想当zhè gè 恶人,自也就假作不知状地回了句模凌两可的话语。 “也罢,那就这么定了也好,老十四辛苦趟,明儿个去回了话,就说依约办了去便是了,过几日备齐了文碟,将此事了了也好。” 八爷见陆纯彦不肯表态,自不好再勉强,只能是独自在心中盘算了下得失,末了,略显得勉强地给出了个肯定的dá àn 。 “成,此事就交给小弟了!” 此番交易下来,得最大头的无疑jiù shì 老十四本人,他自是不会反对八爷的决定,不等其他xiōng dì 开口,他已是紧赶着应了诺。 “哈,成了,咱这就去跑吏部,十四弟去兵部,九哥筹钱去,哥几个加紧办了此事,省得夜长梦!” 老十也是穷光蛋个,眼下有了发横财的机会,当然是怎么快怎么来了,不单自己揽了事,顺便给哥几个都派好了任务,那猴急之状着实是有够难看的。 “也好,就按十弟说的办,诸位弟弟且都忙去好了。” 事已至此,八爷也不想再有甚节外生枝的可能,这便吩咐了声,算是为此事做了个定论。 “八哥放心,小弟这就去!” “小弟告辞了!” …… 八爷既已放了话,哥几个自是乐得赶紧办好了差使,也好早步拿到地盘,也可早点往自家怀里搂钱,自是个比个积极,窝蜂便散了个干净,那等匆匆状着实令八爷很有着气不打处来之郁闷感。 “八爷可是在担心么?” 众阿哥们去后,直双眼微闭的陆纯彦却是猛然张开了眼,审视了心事重重的八爷眼,捋胸前的长须,意有所指地问了句道。 “嗯,人心齐,山海移,心若不齐,败亡无地也!” 陆纯彦虽没明着说出八爷的担心之所在,可八爷却是知晓自个儿的心思难以瞒得过陆纯彦的法眼,索性便干脆地承认了下来。 “有些事急事急不来的,且再看罢,日久见人心啊。” 陆纯彦早就察觉到了zhè gè 小集团里有着不稳定之因素,只是疏不间亲,却是不好指将出来,哪怕此际见八爷忧心于此,他也只能是泛泛地ān wèi 了几句无甚营养的虚言。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先生看那弘晴小儿如何?” 八爷默然了片刻,也实在是不愿谈起xiōng dì 不齐心的事儿,这便转开了话题,问起了陆纯彦对弘晴的看法。 “曹公见许劭,三问而不答,怒而拔剑,遂得其评,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此虽典故,却未见得不是今人之写照乎?” 陆纯彦没有直接回答八爷的问题,而是举出了曹操的例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弘晴jiù shì 今日之曹操,内里讥讽之意不,倒是重视之意不少,很显然,在陆纯彦的心目中,弘晴的威胁已上升到了个相当的gāo dù ,哪怕这等威胁在目下看来,还只是潜在的威胁,却已是须得引起足够的重视了。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唔……” 八爷对弘晴本已是有了些警惕之心,但并未将其摆在重要的位置上,可这听陆纯彦居然如此评价弘晴,心神不由地便是颤,呢喃了声,眉头已是紧锁成了个大写的“川”字…… 第66章 得失之间(二) 欲望文 第67章 肥差?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章 肥差? 冬去春来,转眼间便已是大半年过去了,又到了春暖花开之时,王府后花园里繁花盛开,绿草如茵,碧树成荫,当真美不胜收,然则弘晴却是无心情去欣赏这等美景,只因他这会儿正痛苦无比着,为啥?很简单,跑圈! 大半年都过去了,可老夫子所教的所谓武艺还停留在原始阶段,每日双练,雷打不动,晨间午后各趟,除了跑圈之外,不是举石锁,jiù shì 蹲马步,可怜弘晴的小身子骨又有哪回不是被折腾得快散了架,纵使是刮风下雪也没个休闲时,遑论这等春光明媚之时分,那自是得加练再加练。 逃避?那是没可能的事儿,弘晴不是没试过,还试了不止回,结果么,自然是不堪回首了的,没别的,老夫子就不是个讲理的人,缺课?可以,缺罚三,今儿个偷了懒,míng rì 等着弘晴的jiù shì 三倍的训练量,管你啥理由,那都概没用,打?就弘晴那小胳膊小腿的,老夫子根指头就能轻松镇压了去,告状?是没门的事儿,别说三爷那头不会管了,便是搬出了老娘董鄂氏,那也样不顶用,老夫子该如何罚,还是如何罚,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几回下来,弘晴早学乖了,哪怕心中叫苦连天,可该练的却是项都不敢落下,当真是天可怜见的! “小王爷不错哟,瞧瞧,那跑步的姿势还真是俊俏可人得很呢。” “是啊,是啊,咱家小王爷长大了,绝对是风流种儿,还指不定便宜了哪家的姑娘呢。” “哟,小妮子发春了罢,这大庭广众之下,都敢说这话,小心王妃娘娘听着了,撕了你的嘴。” …… 这等春日盎然之时分,正是踏青的好日子,只是王府里规矩,各房各院的丫鬟们却是不能随便出门,能去的地儿自然只有后花园这疙瘩,就这么着,弘晴的倒霉状就全都落在了那群群在繁花中流连的丫鬟们眼中,被人评头论足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甭管弘晴跑到哪,听到的都是大体上差不的话题,心火当真是旺得够呛,真恨不得将这群群花枝招展的小狐狸们全都就地正了法,可惜啊,要命的家伙不给力,也就只能是过几番眼瘾罢了,至于跑圈么,却是还得jì xù 再jì xù 。 “夫子,小王爷,王爷回来了,说是请您二位到内书房议事。” 该死的跑圈终于在弘晴的心猿意马中告了个终了,这才刚回到出发点的凉亭,还没等弘晴喘上口大气,就见墨雨急匆匆地跑了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这才几时,怎么就回了,难不成出了甚大事了?不致于罢,没听见有甚风声啊! 听自家老爹有请,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心中滚过yī zhèn 的狐疑,但并未开口,而是拿眼望向了陈老夫子。 “嗯,这就去。” 老夫子的眼中同样有yí huò 之光芒闪而过,可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淡然地应了声。 呼呼,今日的煎熬总算是过去了,没说的,个字——爽! 议不议事倒没啥,即便有啥状况,大不了水来土掩也jiù shì 了,可能躲过今儿个接下来还必修的蹲马步、举石锁等苦活,于弘晴来说,那可jiù shì 件不折不扣的大幸之事,虽不敢在老夫子面前有所流露,可在心底里偷着乐上回却还是要的。 “先练到此处,议完事后,jì xù 。” 弘晴正偷乐不已间,冷不丁就见老夫子侧了下头,句话便将弘晴从天堂打回了地狱。 厄……,我勒个去的,还练啊,您老也真是的,没完了不是! 可怜弘晴愣是被老夫子句话砸得个头晕目眩,待得回过神来,却见老夫子已走得快没了影,心下里自不免火大,却又实在是没胆子抱怨出声,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恨恨地跺了下脚,怏怏然地跟了上去。 “儿臣叩见父王,见过李先生。” 方转过书房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三爷正满脸喜色地与李敏铨拉呱着,所说的似乎是山东之事,弘晴虽心中存疑,但却不敢有失礼数,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至于老夫子么,则仅仅只是朝着已起来相迎的三爷颔首示意了下,便已缓步向左侧的几子行了过去。 “免了。” 三爷的心情显然极好,眉眼都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叫起的声音自也就分外的和煦。 “谢父王。” 见自家老爹这等乐个不停的样子,弘晴心中的yí huò 立马便深了几分,但却不敢有失礼数,这便恭谨地谢过之后,走到了三爷的身旁,垂手而立,视线却是投向了李敏铨,眼神里满是探询之意味。 “夫子,您还不知道罢,王爷今儿个可是得了个大彩头,奉旨放粮山东,这可是万家生佛之事也。” 李敏铨明面上是三爷的心腹谋士,实则却早已归顺了弘晴,此际见弘晴视线扫将过来,李敏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当然了,他自是不会蠢到直接回答弘晴的份上,而是作出副因欣喜而有些迫不及待状地将好消息告知了方才入了座的陈老夫子。 “哦,那倒要恭喜王爷了。” 奉旨放粮在朝中向是肥得不能再肥的美差,不单可得名,还能得不少的利,这点,久在宦海沉浮的陈老夫子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对于三爷能得到这么个肥缺,自不免微有些动容,可也没太的情绪波动,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道了声贺。 放粮山东?此事怎会定得如此之快,这wèi dào 似乎有点不对罢! 听李敏铨如此说法,弘晴不单没欣喜,反倒是yí huò 了几分——山东今春大旱之事前天方才报到了朝中,按理来说,该在下次大朝时议决,算日子,该是三天后的事情,可眼下居然没经过朝议就有了旨意,这显然有悖常规,话虽如此,然则用救灾如救火也勉强能解释得通,可这等肥差落到三爷头上,却不免有些奇怪了,要知道放粮事可是件极有面子的大好事,油水又足,往年但凡有此等差使,那可是得争得个头破血流的,不止几位成年的阿哥在明争暗斗,朝中极品权贵们也不会轻易放手,又有哪回不是在朝议时争吵连连方才有个妥协的结果,可此番居然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定了调,若说个中没有蹊跷,弘晴又如何肯信。 “夫子客气了,此番山东灾情严重,皇阿玛心甚忧之,本待大朝时尽速议决此事,今儿个在养心殿里也就此事提了嘴,却不曾想佟国老竟自上本保荐了小王,皇阿玛从善如流之下,也就准了奏,此事便由小王并十弟道赴山东赈灾,并诏令湖广总督衙门调四万漕粮至济宁,事关紧急,小王已决议míng rì 便起行,也好早安灾民之心,夫子可有甚教我者。” 说起此番得了大彩头的情形,三爷虽言语尚算平淡,可得意之情却是溢于言表的,显然对此肥差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的。 “圣上心怀万民,实圣主也,王爷依旨行事,造福灾民,亦是大功德件,但使民得安,社稷何愁不能永固,尽心而为即可。” 陈老夫子是个谨慎人,尽管对此番议决之速有所疑虑,可在没证据之前,却是不想言,也就只是泛泛地给出了些常规性的意见。 佟国维上的本,保的还是咱家老爹?这wèi dào 不正啊,那老儿如今可是跟老八走得很近乎,跟咱家三爷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保章怎么看都别扭,别说后头还挂着老十这么个拖油瓶,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只听三爷这么说法,弘晴直觉上便断定此番放粮绝对没那么简单,可要弘晴说出有哪不对之处么,碍于证据,却又实在说不上来,只是心底里的不安却是yī zhèn 强似yī zhèn 地狂涌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父王,孩儿久闻齐鲁之地风情如画,却始终缘悭面,今父王奉旨放粮山东,孩儿万请随行。” 尽管尚不清楚此番放粮有何蹊跷,可既已起了疑心,弘晴自不敢大意了去——三爷虽也算是精明之辈,可应对阴谋诡计的能力实在难以让人放心,而李敏铨也就二流货色而已,断难派得上大用场,正因为此,弘晴哪敢放心让三爷独自去山东办差,这便了出来,躬身,出言求肯了句道。 “这……” 弘晴的请求显然大出了三爷的意料之外,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老朽以为该当,所谓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总在京师里呆着,毕竟是少了见识,此去山东并不远,王爷不妨带世子同行好了。” 没等三爷做出决断,陈老夫子眼神陡然亮,从旁插了句道。 “王爷,夫子所言甚是,此去山东来回不过两月而已,路皆是坦途,带世子前去见见世面,实无不妥之处。” 弘晴zhè gè 真正的主子既已放了话,李敏铨自然是得帮衬着方可,再者,有了陈老夫子的支持,他从旁敲敲边鼓却也不费啥lì qì ,自是乐得附和上把。 “唔,也好,晴儿既是要去,便须早早zhǔn bèi ,先将假告了,回头紧着收拾行李,míng rì 早便动身。” 陈、李二人先后都开了口,三爷自然不好驳了二人的面子,再说了,他也不觉得带上弘晴有啥不妥之处,先前之所以迟疑,那不过是因弘晴的tí yì 太过突然了些罢了,略沉吟之后,便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孩儿遵命,孩儿这就去将诸事办妥。” 尽管已捞到了同去山东的机会,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而开心,只因他心中有着无数的yí huò ,自不想在此呆,恭谨地应了诺,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路向商号所在地急赶了去…… 第67章 肥差? 欲望文 第68章 事先部署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章 事先部署 “属下叩见小王爷!” 三月的天虽还不是大热,可气温却已颇高了,香皂的销售旺季即将到来,“麒麟商号”的工坊内外自是派的忙碌,进进出出的马车无不满载,车水马龙间,秩序自不免显得有些纷乱,领着众护厂队员指挥交通的耿三飙忙得个脚不沾地,正挥汗如雨间,突然见着弘晴的马车正缓缓驶来,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推开纷乱的人群,紧赶着迎上了前去,待弘晴下了马车,立马便是个恭谨无比的大礼参拜不迭。 “嗯,三飙辛苦了,忙去罢。” 相比于整日价泡在工坊里的胤禄哥俩个来说,弘晴到这工坊的次数并不算,也jiù shì 十天八天地来上回罢了,可每次来,都能见着耿三飙在认真执勤,对其之勤勉自是相当的满意,此际哪怕心中有事,却也还是客气地招呼了其声。 “喳!” 耿三飙显然是个很识趣之辈,尽管因着弘晴的客气而兴奋不已,但却并未失去了常态,也不曾啰唣,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溜小跑地回到了工坊门前,jì xù 其指挥进出马车之值守。 这小子不错,培养下或许能用! 看了看耿三飙忙碌的身影,弘晴对其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只是此际心中有事,也没去想,这便缓步行进了大门,沿着工坊里的道路向账房行了去。 “哟,晴哥儿,今儿个怎有空跑了来,怎地,不用跑圈了?hā hā哈……” 前来进货的人,账房外间自是派的繁忙,可内间却是清净得很,胤禄xiōng dì 俩分坐在摇椅上,中间隔着张摆满了各色小吃的桌子,人个小酒葫芦,正自逍遥得紧,突然间见弘晴掀帘子行了进来,不由地皆是愣,而后便即都跳了起来,只是biǎo xiàn 各不相同——胤禑只是笑着颔了下首,并未言,可胤禄却是毫无顾忌地打趣了弘晴把。 “边凉快去!” 说到跑圈,弘晴可就有些个气不打处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了声,那副恼火状登时便令胤禄笑得猖獗了几分。 “得,爷不说了还不成么?嘿,要我说啊,晴哥儿你jiù shì 自讨苦吃,好端端地习啥武不是,就咱天家子弟,玩玩弓马也就算了,那些个街头斗殴的事儿么,还真不该沾手,要不养那么奴才作甚?” 眼瞅着弘晴脸色愈发不好相看了起来,胤禄的笑声倒是收了,不过么,口中却还是忍不住要嘀咕弘晴几句,直听得弘晴面色黑了几分。 你个臭小子,当老子想啊,尼玛的,这不都是上了贼船了么,想下都下不来了,当真是倒霉到家了! 想起老夫子的严厉,弘晴实在是后悔当初被“弹指神通”所诱惑的傻劲,心中火大无比,偏生还有苦说不出,着实是郁闷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爷míng rì 要跟父王道去山东放粮,须得告个假,这事儿就烦请十五叔回宫时帮着办下罢。” 弘晴实在是不想再扯习武的丢脸事儿,这便转开了话题,将míng rì 要离京的事儿说了出来。 “成。” 告假本来jiù shì 小事,胤禑自己就没少编着法子逃课,对这套手续自是熟稔得很,应答起来,自也就干脆无比。 “放粮?哈,好事啊,肥差个,奶奶个熊的,这等好事咋就没落咱家头上呢。” 胤禄jiù shì 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人小鬼大,听弘晴如此说法,也没去注意弘晴的脸色有何不对,猴急地便嚷了嗓子。 “好个屁,十叔任着副钦差呢,这事儿爷正头疼着,十六叔人面广,对山东之事可有甚消息么?” 弘晴正烦着呢,这听老十六胡扯淡,登时便恼了,白眼翻,气恼地骂了声。 “哟,老十也去?嘿,这回怕还真有乐子了,得,不开玩笑了,山东地儿邪,尽出古怪,还别说,自打去岁出了龙舟遇袭事后,原任巡抚余万隆已是丢了官,换上的是太子那厮门下的阿进泰,至于布政使公普奇以及臬台杜默良却都是八哥门下,双方整日价里尽打嘴皮官司,闹腾得满省不宁,跑那地儿去放粮,还带着老十那浑球道去,得,三哥这回怕是真掉虎狼坑里去了。” 胤禄不愧有着包打听的名声,对朝堂里那些个犄角疙瘩的事儿倍儿熟悉,弘晴只问,他便已如数家珍般地将山东三个主官的来历道了出来。 麻痹的,这放粮的事儿还真十有**jiù shì 个套子,问题是老八方到底想作甚?搞掉太子的人,还是搞咱家三爷?唔,或许想着箭双雕也说不定! 胤禄都能察觉到此番放粮事有问题,就别说心思敏锐无比的弘晴了,只是说到八爷方的目的么,弘晴时半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里自不免烦躁不已,奈何急归急,此际却是没旁的法子好想。 看来得加快部署了,手头没个顶用的组织,还真是处处被动! 要想参与夺嫡这场大戏,没有个趁手的暗底组织,那是万万不行的,这条,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原本他是dǎ suàn 等商号真赚足了大钱之后,再着手部署此事的,可眼下看来,zhè gè 想法有些太过想当然了的,那帮子阿哥们可不会坐等他弘晴步步壮大,是到了该做出相应调整的时候了。 “晴哥儿,想啥呢,傻了啊。” 胤禄扯了大通之后,本正等着弘晴的回话呢,却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见弘晴有开口的意思,不禁好奇心起,再定睛看,这才发现弘晴赫然是皱着眉头定定地想着心思,不由地便是乐,伸手在弘晴眼前晃动了几下,笑骂了声。 “没啥,十五叔,商号账上还有少银子?” 尽管决心已下,然则弘晴却并没dǎ suàn 说将出来,只因此事实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哪怕胤禄哥俩个都算得上是自己人,可毕竟不是真的家人,该防的也还是得防着。 “不算,扣除必要的花销,能调用的也就四万三千两不到些,怎么,晴哥儿急着用钱么?” 胤禑没旁的爱好,jiù shì 喜欢管账,没事就爱折腾商号的账目,账上有少钱,他自是清楚得很,当真是张口就有。 “嗯?” 听账上只有这么点钱,弘晴不由地便是愣。 “嘿,自去岁起,咱商号出了五十万两的货,回了四十四万两,扣去各种花销,本该净剩三十三万两千八百十八两四钱,可开春至今,山东、两江、两湖、广东等十四省建分号花去了十七万两还,又在江宁、汉口各造了个大型分厂,花了四万两,外加五哥、七哥等赊货三万两,岁末时,咱哥几个分红六万两,眼下账面就剩这么了。” 见弘晴满脸yí huò ,胤禑立马板着手指,将各项大的支出列了出来,详详细细地解释了番。 我勒个去的,扩张太快也是个大麻烦来着! 商号的总体部署都是弘晴所规划出来的,他自是心中有数,唯没想到的jiù shì 扩张太快,而资金回笼的速度却又偏慢,可转念想,也就释然了,毕竟这时代交通不便,又没银行等大型金融机构,资金的周转速度自然是快不了,眼下这等缺钱的状况怕是得到了年底方才有缓解的可能性。 “十五叔,小侄dǎ suàn 调用些银两,唔,从账面上划拨万两到湖广分号,让他们即刻设法购齐万石粮,用快船赶运往山东,此事越快越好,另,小侄还要带五千两去山东,这万五千两支出就先挂在小侄名下,年底并算了去。” 弘晴在商号里占了半的股份,去岁分红倒是分到了三万两银子,可基本上都帮着三爷还了国库那头的欠债,眼下手头还真就只剩下千把两的,若是在京中,倒是不愁,可要去山东么,却是怕出了状况不好应对,这便沉吟着下了令。 “成,我这就办了去。” 弘晴在商号中属于说不二的主儿,他既已开了口,胤禄哥俩个自都不会有甚不同之意见,但见胤禑笑着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去了外间账房。 “十六叔,烦劳你去将耿三飙请来,小侄有要事交待于其。” 胤禑方才lí qù ,弘晴又紧接着下了第二道命令。 “好叻。” 胤禄压根儿就不问弘晴的用意,笑hē hē 地应了声,径自便去了大门处,不会,已是领着头雾水的耿三飙又转了回来。 “属下叩见小王爷。” 耿三飙到商号任职已是大半年了,虽说迎候过弘晴不少回,然则真说到被弘晴召见,那还是头遭,心中自不免忐忑得很,可礼数上却是不敢有失,方进了账房内间,朝着弘晴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面对着耿三飙的大礼,弘晴并未起身,而是端坐如仪,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淡淡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 尽管满心的yí huò ,可耿三飙却是不敢胡乱发问,恭谨地谢了恩,垂手在了旁,摆出了副恭听弘晴训示之mó yàng 。 “三飙,小王有件事想让你去办,这么说罢,或许会有性命危险,可若是办成了,旁的不敢说,个千总却是板上钉钉之事,尔可敢为否?” 弘晴面色肃然地看了耿三飙好yī zhèn 子,见其始终面色沉稳,心中自是满意得很,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沉着声,问出了个令耿三飙大吃惊的问题来。 “属下愿为小王爷效死命!” 听得弘晴如此说法,耿三飙惊讶地抬起了头来,见弘晴面如止水,显然不是在说笑的样子,面色不由地便是变,但并未过犹豫,咬牙,沉声表明了态度。 “那好,你且附耳过来……” 弘晴笑了笑,招手,将耿三飙招到了近前,低声地交待着,直听得耿三飙讶异非常地瞪圆了眼…… 第68章 事先部署 欲望文 第69章 初次过招(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章 初次过招(一) “小王爷,外头天凉,您还是进舱里休息好了,外头有小的盯着呢,断不会出啥乱子的。” 三月的天尽管已是有些热了,可在这等大清晨时分,被河面上的风吹,却还是颇有些凉意的,纵使已批了件坎肩,可弘晴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尽管这动作很轻微,可小意地陪在其身旁的刘三儿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便讨好地劝说了句道。 “嗯。” 弘晴并没在意刘三儿的讨好,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声,视线却始终落在了运河的南岸上,不过么,眼神里却始终没有焦点,显然不是在看风景,哪怕此际两岸桃花盛开、绿柳成荫,景色无限好,可弘晴的心却明显不在其上,者么,船行了四天,再美的景看了,也jiù shì 那么回事,二来呢,弘晴这会儿正满腹的心事,又哪有心去欣赏景致之美。 山东那疙瘩,说起来弘晴并不陌生,前世那会儿,他可是没少到山东出差,大点的城市基本上都去过,可真要说到了解么,却并不算,然则有条弘晴是清楚的,那便是山东之乱——自古以来就有“坑灰未冷山东乱”的箴言,说的便是山东人的彪悍与粗犷,每回天下大乱,山东总是闹腾得最凶的地儿,正因为此,山东的事情向都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康熙老爷子几乎是每隔几年便要去趟山东,为的便是安抚那地儿的民心,此番是得山东告急,立马下诏放粮,足可见对山东有重视,如此来,三爷的差使就只有成功条路可走,倘若出了甚岔子,板子打下来,你绝对是要命得紧了去了。 若能知晓麻烦会出现在何处,那倒是无妨,弘晴自忖能轻松应付得过去,最怕的便是眼下这等茫然无知之状况,而令弘晴感到危险将临的是临出发前胤禄所带来的消息——十爷出任副钦差并非出自佟国维的本章,而是胤锇自己跳出来自荐的结果,当然了,八爷等人的力支持也是可想而见的事儿,偏生老爷子还真就准了奏,而这,显然是给这趟差使增添了无穷的变数,再在联想起太子郊送之际那些个几乎已是说了白话的暗示,弘晴的心登时便烦上了几分。 老十那浑球究竟想作甚来着? zhè gè 问题,在这路上,弘晴已是反复掂量过回了,dá àn 么,还是老样子——不知道!这厮自打上了路,就龟缩在后方的副手船上,压根儿就不到主舰上来,每日里除了喝酒之外,jiù shì 睡大觉,弄得弘晴想跟其见面都找不到机会,就别说从其口中套话了,不过么,老十这等粗鲁惯了的人越是谨慎,后头藏着的埋伏就准越大,这自也jiù shì 不言自明之事了的。 “小王爷,早。” 就在弘晴心绪难平之际,身青衣的李敏铨施施然地从船舱里行了出来,缓步踱到了弘晴身后不远处,带着丝讨好意味地招呼了声。 “李先生,早。” 听得响动,弘晴侧了下头,见来者是李敏铨,倒也没在其面前拿架子,点了下头,寒暄了句道。 “小王爷,再转过前面那道山弯,就该到聊城地界了,李某已是数年不曾回乡了,还真是挂念得紧啊。” 望着渐渐逼近的故土,李敏铨显然有些近乡情怯,话语里的感慨意味浓烈得很。 “某若是没记错,李先生是济宁人罢?” 李敏铨也jiù shì 随口感慨下,可听在弘晴耳中,却是有了别样的心思,然则弘晴却并未直接说将出来,而是笑着问了句道。 “小王爷说的不错,李某确是济宁人氏,自幼生于斯,十四岁中秀才,十九岁又中了举子,自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如此,却不料连赴两试皆没,蹉跎至今事无成,羞回故土,惭愧,惭愧啊。” 说到了故乡,李敏铨脸上的神情瞬间便复杂了起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满是寂寥之情地自嘲了把。 “衣锦返乡会有时,李先生您说呢?” 弘晴微微笑,话里有话地提点了李敏铨句道。 “那就全赖小王爷吉言了。” 李敏铨显然是听懂了弘晴话里的潜台词,这便同样颇有深意地回了句,内里满是表忠之意味。 “嗯,小王的商号在山东也有个分号,人手缺得紧,且不知李先生家中可有得力之人否?” 弘晴笑了笑,没再jì xù 先前的话题,而是话锋转,语带暗示地问了句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李某本家还真有几个走南闯北的族中xiōng dì ,或许真能派些用场也说不定。” 论谋略,李敏铨只能算是二流人物,可说到观颜察色,却是相当了得,只听,便已猜到了弘晴的可能之用心,脸上立马闪过了丝的喜色,微微躬身,会意地回答道。 “嗯,那就好,到了济宁,李先生得空便请他们前来叙好了。” 有些话点到也就够了,实无必要说得过明,既然李敏铨已是会了意,弘晴也就不再言,交待了句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已是隐约可见的聊城码头…… 聊城,位于华东、华中、华北三大区域交界处,因聊河而得名,起自春秋,历今已有数千年之久,属衮州府辖下,为黄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界之所在,地理位置虽重要,可因着黄河时常泛滥之故,聊城实算不得繁华大城,其码头也小而破旧,仅仅作为南来北往的漕船之临时停靠处,往日里大清冷异常,可今日却是彩旗飞扬、华盖云集,全山东七品以上的大小官员们齐聚码头,以恭候两位钦差阿哥的到来。 “奏乐,快,奏乐!” 大五小六艘官船缓缓地行驶于运河之上,渐行渐近,不会,离着码头已是不到三十丈之距,列队等候在码头上的大小官员们全都打起了精神来,在队列最前端的名身着锦鸡补服的白发官员见状,忙不迭地扬手,断喝了嗓子,这人正是山东巡抚阿进泰,其身后左侧身着锦鸡补服身材高瘦的中年官员便是山东布政使公普奇,右侧身着孔雀补服的矮胖官员则是臬台杜默良,此三人正是山东官场的三巨头。 “晴儿,来,随为父下船去。” 船刚靠上码头,早有zhǔn bèi 的船上水手手脚麻利地便已将跳板搭好,兴致勃勃地着船头的三爷见状,也不等老十的船挺稳当,便已是神清气爽地招呼了弘晴句,抬脚便迈上了跳板,神色自矜地向岸上走了去。 老爹到底还是气盛得很,hē hē ,当真是遭权在手,便将令来使,有意思! 按规矩,接见地方官员之际,正副钦差本该是并现身的,很显然,三爷撇下老十的举动稍过了些,不过么,弘晴也没dǎ suàn 去提醒自家老爹,毕竟此际三爷已动了身,再要收回,只会适得其反,还不若就这么将就了去,谁让老十那厮到现在都还没从船舱里冒出头来,被抛到旁,只能怪他自己架子大,却难怨到三爷的头上,正因为此,弘晴也就只是在心里头嘀咕了把,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只是默默地跟在了三爷的身后。 “下官山东巡抚阿进泰领山东诸同僚叩见钦差大人。” 见到三爷昂然而来,阿进泰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忙不迭地抢上前几步,大礼参拜不迭。 “阿大人客气了,小王来迟,有劳诸公远迎,小王实是过意不去,都请起罢。” 三爷到底是长袖善舞之辈,尽管是第回当钦差大臣,可说起套话来,却是倍儿麻溜,笑容可掬得令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谢大人隆恩。”阿进泰照着规矩谢了恩之后,咕噜了起来,满脸堆笑地凑到了三爷的近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爷远来,路辛苦了,驿已备好,您看是在此暂歇还是到济宁再议?” “唔……” 此番前来山东放粮,半是由各地官仓支给,另半则由河漕衙门支出,正因为此,三爷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山东首府济南而是河漕衙门所在的济宁城,离着聊城也不过就日的水路罢了,并不算远,三爷自是不怎么想在聊城zhè gè 穷乡僻壤加耽搁,然则阿进泰的面子却也不能不给,自不免稍有些犹豫。 “他奶奶的,这破船摇得爷骨头都快散了架,三哥,小弟可是受不了了,不先歇几日,小弟怕是撑不过去了,奶奶个熊的,左右不过jiù shì 放粮么,有这么许奴才在,让他们办了去不就得了。” 没等三爷做出个决断,就见胤锇摇晃着魁梧的身子从后头骂骂咧咧地行了上来,大刺刺地便要帮三爷拿了主意。 “十爷说得对,些许小事,奴才们办了便好,二位爷只管坐镇指挥,下头有奴才们在,断不会误了大事的。” 老十的话音刚落,布政使公普奇已从旁了出来,高声附和了把。 “二位爷请放心,奴才们办事利落,断不会给二位爷惹麻烦的,您二位就请安心好了。” 见同为八阿哥门下的公普奇出了列,臬台杜默良显然也不甘寂寞,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唱和之下,自是显得分外的有默契…… 第69章 初次过招(一) 欲望文 第70章 初次过招(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章 初次过招(二) 公普奇与杜默良这么嚷嚷,三爷显然是有些为难了,概因放粮的差使要想完成得顺利,须得靠地方官吏们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布政使衙门与按察使衙门是重中之重,前者管粮秣,后者管治安,没他俩的通力合作,三爷的差使断然不可能有个好结果,换而言之,这俩大员的面子必须得给,别说老十还在旁杵着,总不能当着下头大小官员的面,跟自家弟弟公然扯破了脸罢,问题是三爷压根儿就不想在聊城这地儿呆,只想着赶紧办完差使,也好到康熙老爷子面前表表功,毕竟这可是他第回到地方办差,自是dǎ suàn 办得个又快又好,若不然,怎显得他三爷英明了得,这为难之下,有些话可就不好开了口。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弘晴虽不曾办过放粮的差使,可来之前却是找人探问清楚了的,对于各项事宜自是心中有数,这会儿只听老十与公普奇等人如此说法,心中的警惕之意顿时便大起了——开仓放粮可不是小事,所有的手续都须得用钦差关防押了印,方才可以开动,此际粮仓都尚未见着,公普奇等人就急着要放粮权,这里头断然有着猫腻之事! “父王,孩儿久闻济宁乃运河之都,属繁华无比之地,心神往之,而今天色尚早,日内便可至矣,孩儿实等不及也。” 三爷不好说的话,弘晴却是没啥顾虑,这便从旁闪了出来,躬身,言语恳切地请求道。 “胡闹,为父这是奉旨赈灾,战战兢兢,兀自唯恐出错,你当是儿戏么,安敢胡言若此,还不退下!” 三爷正自烦恼间,被弘晴这么打岔,立马有了主意,这便佯怒地训斥了弘晴顿,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明面上是在骂弘晴,可shí jì 上却是连老十等人并圈了进去,直听得老十的脸色立马黑沉得有若锅底般,偏生却又发作不得,险险些就此憋出了内伤来。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王爷毕竟年少,贪玩些也是有的,此真性情也,并无逾越之处,实非歹意也。” 三爷这么发飙,周边的大小官员们自是不敢乱说乱动,可阿进泰却显然不受影响,满脸笑容地从旁劝解了番,只是这话里显然也颇有内涵,明摆着是在影射公普奇等人行逾越之事,必是怀有歹心之辈,当真是深得骂人不吐脏字之真髓,登时便令老十等人原本的黑的脸色就此黑上了几分。 “哼,若非看在阿大人为你说情的份上,今儿个本王断不轻饶了你,回船上呆着去!” 尽管有着阿进泰的缓颊,可三爷的“怒气”却并未就此降低少,面如沉水地冷哼了声,毫不容情地将弘晴赶回了船上。 “王爷,奴才等已是备好了酒筵,为二位爷接风洗尘,还请二位爷赏脸则个。” 这见三爷将弘晴赶回了船上,显然有着即刻要走的意思,杜默良可就有些憋不住了,这便谄笑着从旁了出来,讨好地进言道。 “哈,老杜这话爷可是爱听得紧,奶奶个熊的,这路来,爷憋都憋死了,今儿个若不能喝个畅快,爷断饶你不得!” 老十显然jiù shì 与杜默良套好的,不等三爷发话,他已是骂骂咧咧地开了口,摆明了jiù shì 不想此时便启程之态度。 “十爷放心,酒准管够,上好的山西女儿红,保管十爷喜欢!” 老十这么说,公普奇也来了劲,笑hē hē 地从旁打趣了句道。 “hā hā哈……,好,jiù shì 这话!” 老十hā hā大笑了起来,也不管这是何等场合,伸手便猛拍着公普奇的肩头,派旁人无人之状。 “王爷,您看这……” 阿进泰的心思显然跟公普奇等人浑然不致,并未参合到老十等人的嬉笑中去,而是小意地请示了三爷句道。 “洗尘就免了罢,赈灾如救火,须臾耽搁不得,况且灾民嗷嗷待哺,本王食不下咽啊,这酒筵么,待得事了再说也罢,今,时辰尚早,不若乘舟直下济宁,早些到,赈灾事也好早些开始,就这么定了!” 三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尽管还看不透老十伙竭力拖延时间的算计何在,可直觉上便不愿称了老十等人的心,这便接着阿进泰的请示,斩钉截铁地下了令,而后,也不管老十的脸色有难看,转身,便即踏上了跳板,领着干手下头也不回地便上了船。 “十爷,您看这,这……” 三爷这么走,等候在码头上的大小官员们顿时全都傻了眼,公普奇见状,显然有些慌了神,赶忙凑到老十的身旁,小声地请示道。 “哼,上船!” 三爷都已走了,老十就算再不甘也没辙,毕竟他只是副钦差,于情于理,都不能当众违逆三爷的命令,若不然,被人看笑话事小,被人参上本,那可就不是好耍的了,;之下,也只能是重重地跺脚,泄恨般地嘶吼了声,转身便向副手船行了去。 “诸公,钦差大人有令,我等都照着做好了,分头上船,直行济宁!” 眼瞅着公普奇等人进退失据,阿进泰虽不曾出言讥讽,可眉眼间却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但并未加耽搁,煞是豪气地挥手,高声下了令。 “喳!” 两位爷走,阿进泰便是在场的最高官员,他这么下令,衮衮诸官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那都得是遵行不误,通子忙乱自也jiù shì 不免之事了的,好在众官本jiù shì 乘舟赶来聊城的,这会儿舟就停在附近,倒也不致于有跟不上趟之虞,不会,已是尽皆分头上了船,十余艘大小船只摆开阵型,浩浩荡荡地向济宁航行了去…… “子诚,你怎么看此事?” 尽管成功地挫败了老十等人的拖延以及抢权的算计,可三爷却并未就此安心下来,反倒是心情沉重无比,不为别的,只因他在来山东前,压根儿就没想到此番放粮之事会有甚变故可言,乍然遇到情况,自不免有些个心乱如麻,方回到船舱,便即屏退了左右,忧心忡忡地在不大的舱内来来回回地踱了好yī zhèn 子的步,却依旧没能想透蹊跷之所在,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侍立在旁的李敏铨。 “三爷明鉴,某以为此事透着古怪,十爷自请前来,恐正是为公普奇等人张目,至于内里有甚蹊跷,却尚难逆料,还须得再看看。” 李敏铨虽离当世智者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可也不是庸手,自是能看得出老十与公普奇等人之间的暧昧,可真要说到具体关窍所在么,自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此际听得三爷见问,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发虚,忙偷看了弘晴眼,却愣是没能从弘晴处得到暗示,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泛泛地回答了句道。 “嗯,看来也只能先如此了。” 三爷自己是看不出问题之所在的,虽说指望着李敏铨能有个靠谱的dá àn ,可也知晓在这等情形不明的情况下,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的,;之余,也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不甚甘心地接受了这么个事实。 问题是肯定有的,能让老十如此紧张的事情,断然小不到哪去,只是会出在何处呢?头疼啊! 不止是三爷在头疼,弘晴的心中同样满是困惑,概因此番放粮不止是牵涉到山东地方绥靖之事,有可能是康熙老爷子对三爷的次考核,若是不能将这趟差使漂漂亮亮地办将下来,三爷无疑要失不少的分,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结果,奈何眼下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些,纵使弘晴推理能力再强,也是枉然,无米之炊显然是件办不到的事儿。 “晴儿今儿个biǎo xiàn 不错,为父甚喜之。” 三爷尽管满心的yí huò 不得其解,可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倒也没死揪住不放,想了yī zhèn 之后,也就搁到了旁,倒是省起了先前对弘晴发作的事儿,唯恐弘晴见怪,这便温言ān wèi 了弘晴句道。 “谢父王夸奖,此孩儿本分事也。” 就弘晴的智商来说,又怎会不理解三爷借题发挥的苦衷,哪可能真往心里头去,shí jì 上,三爷不提,弘晴早就将此事忘到了脑后,然则三爷既提了,该逊谢的,弘晴还是得照着规矩来上遭。 “嗯,此番之事恐难善了,晴儿须得谨慎些才好,莫要轻易让人抓了把柄。” 三爷对弘晴的能力虽有所了解,可也jiù shì 浮于表面罢了,并不清楚他能得到眼下的地位基本上是弘晴的功劳,还真有些担心弘晴会孟浪地惹出事端来,这便谨慎地叮咛了番。 “是,孩儿遵命。” 尽管心里头对三爷的话并不以为然,然则弘晴却是不会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声,别无它言。 “唉,朝廷放粮本是赈济灾民,却总有不法之辈要上下其手,当真是kě è 已极,罢了,还有日水程要走,都下去休息罢。” 三爷心烦得很,也没管弘晴如何应答,仰头叹息了声,又苦恼地摇了摇头,就此下了逐客令。 嗯,上下其手? 三爷本只是随意地感慨上下,可听在弘晴的耳中,却是有着别样的wèi dào ,心中道闪电划过,隐隐然间已是有了所悟…… 第70章 初次过招(二) 欲望文 第71章 河槽衙门的怠慢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章 河槽衙门的怠慢 天将四月,又是久旱无雨,自不免热得慌,哪怕四扇窗尽皆大开,三爷却依旧是满脑门的汗水狂涌不已,身上的单衣濡湿得都已是紧贴在了身上,乍看上去,就跟走卒贩夫般无二,哪还有半点往日里的儒雅之气度,偏偏三爷还坐不住,如同怒狮般在房中往来踱着步,神情焦灼,满脸子的不耐之色,怎么看,都是副狼狈不堪之mó yàng ,然则侍立在旁的弘晴与李敏铨却尽皆宛若没瞅见般,各自木然而立,神情恭谨而又肃然。 “叩见王爷!” 就在三爷埋头踱步不已间,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中,名身材壮硕的戴甲武官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干脆利落地便是个打千,这人正是诚郡王府亲卫队统领赫达。 “回来了,情形如何?” 听得响动,三爷回身看,见来者是赫达,精神立马便是振,顾不得叫起,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奴才还是没能见到汝大人,又去了粮仓,出示了王爷的关防,奈何管库不理,言称须得汝大人签押,方可调粮,奴才与之番争执,却被赶了出来,因恐误了王爷大事,不敢动手,以致无所得,还请王爷惩处。” 面对着三爷期盼的目光,赫达满脸愧色地低下了头,将与河漕衙门交涉的情形详细地道了出来。 “哼!” 听又是如此之遭遇,三爷的脸色瞬间便难看到了极点,脸皮子好yī zhèn 的抽搐,骂人的脏话险些就此脱口而出,可到了末了,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重重地冷哼了声,不耐至极地挥手,示意赫达自行退下。 “喳!” 见向来风度翩翩的三爷震怒如此,赫达的心神不由地便是凛,哪敢再耽搁,忙不迭地应了声,逃也似地退出了房去。 “汝福老贼,安敢如此怠慢国事,本王定要参他本!” 赫达方退下,三爷的火气立马就爆发了起来,恨恨地骂了嗓子,眼珠子都微微发红了起来,整个受了伤的饿狼之形象。 三爷如此愤怒是有原因的——这都已到了济宁三天了,山东各府放粮赈灾的工作也已在三爷派出的人手之监督下正式展开,只是各府粮仓本就库存有限,压根儿就无法满足赈灾之所需,最只够五天之用,至于湖广漕运来的四万石粮食,眼下还在半道上,最快也得十天左右的时间方能抵达济宁码头,放眼整个山东境内,眼下唯能调得出粮食的只有河漕衙门的粮仓,奈何河道总督汝福不肯配合行事,除了第日在接风宴上露了个面之外,这几日尽皆称病,无论是三爷亲自去,还是派了人去,他都概避而不见,也不肯在放粮文书上签押,弄得三爷点bàn fǎ 全无,此无它,河道总督乃是帝简之大员,三爷手中的放粮关防对其并无实在的节制效用,汝福硬是要拖,他三爷也就只能是干着急而已。 “王爷息怒,属下以为此事恐别有蹊跷,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这见三爷大失常态,李敏铨唯恐其因暴怒而误了事,忙从旁劝解了句道。 “嗯……” 三爷毕竟是城府极深之辈,尽管时气恼之下,爆了粗口,可心中还是有着几分的清醒,自是明白参与不参那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将放粮事办妥,真要是放粮放到半没了下文,灾民旦闹起事来,三爷的差使可就算是彻底办砸了,这等结果可不是三爷所乐见的,这便长出了口闷气,强自将激荡的心情稳了下来,阴沉着脸,在房中急速地来回踱着步。 粮仓,果然是这里头有问题,看来还真得好生查查了! 弘晴虽直不曾开口,可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虽不敢断言自己的判断准无误,可直觉上却认定应该有着七八成的把握,只是事关重大,光靠bsp;bsp;是断然无法成事的,须得有实打实的证据,方能下个决断,对此,在来山东之前,弘晴便已做出了些相关安排,而今,或许是真到了动用这些底牌的时候了,念及此,弘晴自是不再犹豫,悄悄地给李敏铨打了个手势。 “王爷,属下以为汝大人既起意躲避,就算再派人去,怕也难有甚结果,不若由属下先派了人去暗访下,看情形如何再议也jiù shì 了。” 接到弘晴打来的暗号,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上前两步,凑到了三爷的近旁,压低了声音地禀报了句道。 “嗯,那就先这样好了。” 事到如今,三爷对河漕衙门也已是起了浓浓的疑心,这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自不会有甚反对之意见,这便沉吟地点头应允了下来。 “父王,孩儿的商号在这济宁城中也有分号,人手虽不,消息却尚算灵通,且容孩儿去分号走上遭,或许能有所得也说不定。” 尽管对李敏铨的办事能力尚能信得过,然则此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些,弘晴实在不敢冒有所闪失的风险,这便也跟着了出来,言辞恳切地请求道。 “嗯……” 三爷只知道弘晴的商号做得相当之红火,还真不晓得弘晴居然已在济宁开了分号,此际乍然听之下,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 “王爷,小王爷的商号如今在这济宁城里可是最风光的家,属下前日回乡之际,乡里乡邻可没少提起‘麒麟商号’之名,有商号帮着,这桩事情或许还真容易办了许。” 李敏铨shí jì 效忠的人不是三爷,而是弘晴,为弘晴服务可是他必尽之义务,这见三爷有所疑虑,李敏铨自是得赶忙从旁支持上把。 “既如此,那晴儿就跟着子诚走上遭好了。” 有了李敏铨的出面,三爷自也就不再犹豫,沉吟着点了下头,答应了弘晴的请求。 “是,孩儿遵命。” 这几日三爷心情不好,连带着弘晴也没敢轻易偷溜出驿,当真是被憋坏了,此际总算是能出去透上口气,弘晴的心情登时便是yī zhèn 大好,哪有不紧赶着应承下来之理儿。 “嗯,凡事皆听子诚的吩咐,不可耍孩子脾气,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去罢。” 尽管有了李敏铨的自请出面调查,可三爷显然对此并不报太大的希望,心情自不会因此而有太的好转,吩咐弘晴的语气自也就好不到哪去。 “孩儿记住了。” 弘晴心情正好,自是不会去计较三爷的语气如何,当然了,就算想计较,他也不敢在三爷面前有甚放肆的biǎo xiàn ,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应了声,便即退出了书房,与李敏铨道乘马车向位于济宁城南的“麒麟商号”赶了去…… 济宁,中华文化的发源地之,迄今已有六千年的历史,因地势较高,在济水流域中属于无水患的安全之地,故名为济宁,虽非山东首府,可因着大运河的存在,却是山东经济最发达的城市,纵使是此番山东饱受旱灾之苦,但却不曾影响到济宁城的繁华,大街小巷上歌台酒肆比比皆是,行人摩肩接踵,浑然派太平盛世之景象,当然了,这等景象的背后是济宁府在周边的全面戒严,严禁各地流民进入济宁境内,若不然,只怕这等富庶之地早挤满了逃难而来的各色灾民。 济宁城繁华也罢,安宁也好,弘晴这会儿都无心去关注,满心眼里只有件事,那便是jìn kuài 赶到“麒麟商号”,以解开粮仓之密,奈何愿望是好的,可现实却是骨感得很——驿孤处城外,要想进城,还得赶上两里许的路,再加上街上人拥挤,待得到了商号,天都已是近了午时。 “麒麟商号”山东分号秉承了京师总号的作风,大气而又不奢华,沿街排贯通之店面,宽敞无比,可装修上却相对简单,除了柜台与展示橱之外,也就只有些供往来客商歇脚的靠椅,纵使如此,格调上却并不显得庸俗,反倒有种不言自明的霸气在,此际纵使天已近午,在商号里进出的客商却并不见少,人头簇动中,销售形势片大好,只是看在弘晴眼中,却并不是很满意,无它,这些购货者,都是些散客,大体上以城中民众居,很显然,此次山东大旱对商号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当然了,此时的弘晴也顾不上去理会生意的好坏,领着众随行人等缓步便行进了店中。 “客官,小店有甚能为您做的?” 弘晴等人虽都着便装,从衣着上看不出有甚出奇之处,可气度却是粗布衫无法掩盖得住的,这才方进了店,立马便有眼尖的店中伙计迎上了前来,满脸堆笑地寒暄着。 “陈掌柜在么?” 眼瞅着伙计服务到位,弘晴自是颇为的满意,但并未有所置评,而是淡然地笑了笑,派从容状地问了句道。 “在,不知客官您这是……” 那伙计见弘晴人虽小,气度却是点都不小,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可也没直接去找掌柜,而是面带探询之色地问出了半截子话。 “嗯,我姓洪,从京师来,有人托我带点东西给陈掌柜,还请小二哥帮着通禀声,有劳了。” 弘晴并没dǎ suàn 对这名伙计透露自己的身份,也就只是含糊地说了句。 “啊,是这样啊,好,客官请稍候,小的这就寻掌柜去。” 这听弘晴是从京师来的,伙计自不敢有所耽搁,客气地拱了拱手,交待了句之后,便即匆匆向后堂跑了去…… 第71章 河槽衙门的怠慢 欲望文 第72章 有待证实的消息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章 有待证实的消息 “小……,啊,客官,您来了,里面请!” 陈思泽,“麒麟商号”山东分号掌柜,乃是总号掌柜陈思远的堂弟,早些日子便已得知了自家商号真正大老板将来济宁之事,也早就在等着弘晴大驾的光临,这会儿听得伙计禀报,说是有个气度非凡的小孩领着数名随从到了店中,立马便猜到了根底,哪敢怠慢了去,溜烟地冲到了前堂,入眼便见弘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慌,抢到近前,便要大礼参拜,只是不等其动作做出,就见弘晴已是皱起了眉头,这才醒悟了过来,敢情自家zhè gè 大老板不想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泄了身份,忙不迭地便改了口。 “陈掌柜,请!” 陈思泽能出任山东分号掌柜,固然有其堂兄推荐的因素,可的则是弘晴考核合格的结果,尽管彼此间jiàn miàn 的次数并不,可弘晴对其之干练还是颇为欣赏的,这会儿见其fǎn yīng 机敏,心下里自是满意得很,可也没fèi huà ,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小的叩见小王爷。” “麒麟商号”山东分号虽方才开业不久,可卜开始便是大手笔,不单店面规模巨大,后堂是阔绰,仓库区、办公区、宿舍区连成片,占地足有六十亩方圆,盈利能力姑且不论,光是这商号的规模就已是全济宁排场最大的家,这不,弘晴等人路穿堂过巷,足足花了盏茶的功夫,方才来到了后堂密室之中,到了此际,陈思泽可就不敢再挺着了,头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起来说话罢。” 弘晴本人虽很烦虚礼,可礼不可废的道理却还是知晓的,该端的架子自是还得端将起来,面对着陈思泽的恭敬大礼,弘晴并未急着叫起,而是坦然地受了礼之后,这才虚抬了下手,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声。 “谢小王爷隆恩。” 陈思泽显然是个谨慎人,尽管已猜到了弘晴的来意,可却并不敢擅自开口,规规矩矩地谢了声之后,垂手在了旁,摆出了副恭听训示的mó yàng 。 “小王交待的事办得如何了?” 弘晴心中有事,自是懒得啰唣,开口便直奔了主题。 “回小王爷的话,小的前日早得了刘三儿带来的口讯,午前便已跟李家来人联系上,千两银子也已划拨了过去,至于那头具体的行事,小的并未过问,实不知详情。” 听弘晴问起,陈思泽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躬身,紧赶着回答道。 “嗯,李家之人现下何在?” 弘晴之所以没将具体任务交给陈思泽,倒不是因着对其信任度不够,而是kǎo lǜ 到陈思泽才刚到山东不久,由他出面办事,势必有着诸的不便,再者,满天下都知晓“麒麟商号”的来历,陈思泽这头旦稍有些动作,只怕那些有心人便会得知准信,这显然不是弘晴乐意见到的局面,为保密起见,弘晴索性便将陈思泽排除在了行动之外,这等心思虽不复杂,可弘晴却并不想事先说破,自不凡借此机会考察下陈思泽之目的,很显然,陈思泽的谨慎biǎo xiàn 甚是令弘晴满意,然则弘晴却仅仅只是记在了心中,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小王爷明鉴,小的以为商号地儿虽大,往来闲杂人等却,颇有不便,自不敢将李家诸人安置于此,小的便估摸着都安排在了街对门,也好方便照应二,未先请示之处,还请小王爷海涵则个。” 陈思泽并不清楚弘晴交待于李家诸人的事情,也很是谨慎地没有去过问,然则毕竟是从自家商号里走了三千两银子的账目,陈思泽自不免担心李家诸人拿了如此的银子便跑了人,这便有些个自作主张地将李家诸人的老巢安排在了商号的斜对面,来自然是他所言的可以关照下,二来么,自也不凡监视李家诸人的用心,这会儿听得弘晴见问,自不敢有甚隐瞒,赶忙小意地解释了番。 不错,是个可用之才,放分号里,太浪费了些! 要参与夺嫡的大戏,除了本身的能耐之外,最重要的还有两条,者是财,二者便是人,如今,随着“麒麟商号”的走上正轨,在将来很长段时间里,弘晴已然不再有缺钱之虞,可说到人才储备么,到目前为止,还几乎jiù shì 个零,毫无yí wèn ,挖掘人才便是弘晴目下最要紧的任务之,而陈思泽的干练与谨慎显然给弘晴留下了个相当不错的印象。 “嗯,陈掌柜有心了,去罢,将李家负责人给爷找了来。” 尽管心中对陈思泽已有了别样的安排,然则弘晴却并未dǎ suàn 在此时说破,也就仅仅只是淡然地夸奖了陈思泽句。 “小的遵命,小王爷请稍候,小的去去便回。” 陈思泽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因着此番的交谈而会有个巨大的转折,眼下他关心的只是弘晴会不会计较自个儿的自作主张,待得见弘晴面色如常,心下里自是稍安了些,自不敢有甚耽搁,赶忙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会,已陪着英气逼人的年轻人又转了回来。 “敏行老弟,这位便是我家小王爷,还不赶紧上前见过。” 年轻人显然没料到这屋子里竟然有着如此的人在,乍然见之下,自不免微有些愣神,待得见到向自视甚高的族兄李敏铨居然侍立在名孩童的身旁,眉头瞬间便挑了起来,显是心中已起了yí huò ,正自微微失措间,却见陈思泽已摆了下手,开口道破了弘晴的来历。 “草民李敏行叩见小王爷。” 李敏行虽久走江湖,可到底还是个年轻人,那曾见过地位如此尊崇之人,纵使弘晴的小脸依旧稚嫩得很,可李敏行却是不敢起半点小觑之心,忙不迭地抢上前去,抱拳行了个江湖之礼。 “放肆,小王爷当面,尔安敢不跪!” 见李敏行只躬身不下跪,李敏铨可就急了,要知道他生的荣华富贵可全都寄托在了弘晴的身上,又怎敢有惹弘晴不快的情形出现,不等弘晴开口,李敏铨已是恼火万分地断喝了嗓子。 “无妨,江湖礼数江湖尽,相遇便是有缘,何须拘礼过甚,李壮士不必礼,且坐下说好了。” 讲求礼数,那是御下的种手段,而今李敏行仅仅只是来帮忙的,于情于理,弘晴都没有在人前摆架子的理儿,再者,弘晴对李敏行的英气逼人也颇有好感,自不会让其受了委屈去,这便摆手,止住了李敏铨的怒叱,很是和蔼地让坐道。 “谢小王爷赐座。” 李敏行显然是个大气之人,规矩地谢了声之后,便即昂然坐在了侧面张几子的后头,双手按膝,身形挺拔无比,双眼直视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房中干人等的恼火之目光。 “小王请先生来,是想问问河漕衙门之粮仓近些日子来,可有甚怪事发生否?” 这见李敏行落落大方之状,弘晴心中对其的评价立马便高了几分,还真就起了收为己用的心思,但并没dǎ suàn 在此时提及,而是温和地笑了笑,直接问起了正事。 “回小王爷的话,李某前日接到族兄消息,昨日便已联络上了粮仓守卫营中的几名旧交,据闻,上月中旬之时,粮仓曾有大批粮秣运出,接连数日,皆在半夜行事,去向不详,如今粮仓中已基本无粮,此事李某闻之后,深以为奇,又特地找了数名守城营之故人,已可确证无虞。” 听弘晴见问,李敏行略躬身,抱拳行了个礼,不紧不慢地将所得之消息禀报了出来,登时便令满屋之人面色尽皆狂变不已。 什么?没粮了?该死! 这听李敏行如此说法,弘晴的脸色虽尚保持平静,可心却是为之猛地沉,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但并未就此发作,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声线微冷地开口问道:“李壮士可能查到粮秣之去向否?” “李某只能试试,实不敢妄言定然可成。” 李敏行虽不清楚粮仓无粮事有重要,可见满屋子人等尽皆面色难看无比,自也知晓此事怕没那么简单,自不敢胡乱打包票,这便抱拳,给出了个谨慎的dá àn 来。 “那好,就请李壮士全力追查,无论所需银两少,皆由陈掌柜这头支出,但消能有准信,李壮士可持小王之印信到驿找小王,事若能成,定当厚谢。” 弘晴心虽微有些烦躁,但并未因此乱了分寸,眉头皱,想了想之后,起了身来,缓步走到李敏行所坐的几子前,伸手从腰间取下枚玉佩,递到了李敏行的身前,语言诚恳地吩咐了句道。 “好,且容李某暂退,若有准信,定当报与小王爷知。” 李敏行干脆无比地接过了弘晴递过来的玉佩,躬身行了个礼,也没管房中其余人等是何表情,旋身,大踏步便行出了房去…… 第72章 有待证实的消息 欲望文 第73章 真相之猜测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章 真相之猜测 “小王爷,此事……” 李敏行所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些,满屋子人等尽皆又惊又疑,背负着举荐之责的李敏铨是尤其不安,李敏行方才行出房门,他已是忍不住了出来。 “嗯!”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李敏铨将话说完的机会,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面带寒霜地环视了下房中诸人,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尔等都听好了,此事不得外传,若有违,小爷断不轻饶!” “诺!” 听弘晴说出了如此狠话,刘三儿等人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李先生留下,其余人等尽皆退下。” 能被弘晴带进这屋子的,自然都是心腹之辈,能力或许般,可忠心却是毋庸置疑之事,这点,弘晴还是信得过的,这会儿既已交待过了,弘晴自不想再啰唣,这便挥手,将众人尽皆屏退了出去。 “喳!” 于众人来说,弘晴zhè gè 小主子jiù shì 天,他既已下了令,自无人敢有不从,众人等齐声应了诺之后,各自退了出去。 “李先生可有甚要说的么?” 众人退下之后,弘晴微仰头,神情肃然地看了略有些不自然的李敏铨眼,语气平淡地问了句道。 “小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唔,此事重大,须得方验证了方可,光凭敏行所言,怕是有些做不得数。” 李敏铨到底还是担心自个儿的举荐之责,唯恐其族弟所言有误,略沉吟之下,面带犹豫之色地回答道。 “嗯,是要好生再查查,然,却是不急,某观敏行其人乃有为之辈,当非信口开河之辈,此事十有**是真,若河漕衙门真的无粮,放粮事怕是要出乱子了!” 弘晴乃灵醒之人,自是听便明白李敏铨在担心些甚子,可也懒得说破,只是面色阴沉地点评了句道。 “小王爷所忧甚是,然,也不是无法可解,只是所费恐将颇大。” 李敏铨的身家性命可是全都有赖于弘晴父子俩,自是不能坐看三爷的差使办砸了去,脑筋急转之下,还真让他找到了线破局的希望。 “哦?且说来听听,花费甚的倒是无须顾忌太。”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于弘晴来说,就不算是太难的事儿,旁的不说,山东分号这里凑上凑,还是能挤出万把两银子的,毕竟山东分号开业已四个月的时间,销售所得都还没解到总号,先挪将出来,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 “小王明鉴,这济宁城靠着运河吃饭,地称富庶,加之又是风调雨顺之地,周边诸府虽尽皆遭了灾,然,济宁却是不受影响,府中有豪族,存粮不少,若肯许以重金,或能购得些,以应急之用,今,山东各府报上来的放粮数足以支持五日之用,而湖广急调而来的四万石粮,十日左右必可赶到,所差着,无外乎五日光景耳,收紧些,或许能应对得过去才是。” 李敏铨到底是济宁人氏,尽管离乡颇久,可对济宁却是相当之了解,番谋算下来,自是颇有可观之处。 五日?嗯,该死,怪不得当初老十拼力要拖延行程,敢情问题竟是出在此处!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姑且不论李敏铨所献的策略是否可行,只说弘晴听到五日之差,顿时便联想起了在聊城码头上所发生的事情,再细究,隐隐然已是猜到了真相——老十早就知道河漕衙门的粮仓已是无粮可调,为恐露馅故,这才会尽力拖延行程,道理很简单,只要拖过数日,待得湖广急调来的四万石按时抵达,河漕衙门的事儿便可顺利遮掩了过去,不致有被发现之虞,至于拖延的后果会造成少灾民的死亡,只怕压根儿就不在十爷的kǎo lǜ 范围之内,搞清了这点,弘晴心中已是稍稍释然了些,只是问题又来了——河漕衙门的粮都到哪去了? 河漕衙门管的不止是河防,还有漕运事,其粮仓里的粮都是储备粮,其功用shí jì 上并非为了赈灾,而是用于在黄河泛滥之际,不致于影响到京师的粮秣供应,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河漕衙门的粮都属于战备粮,平日看着无大用,可旦有事,那可jiù shì 京师jiù mìng 的稻草,没有圣旨,擅动粮仓之粮乃是死罪,那么,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令得河漕总督不管不顾地擅自调出粮仓的粮食? gù yì 让三爷差使办砸么?有这种可能,但并不大,毕竟此事旦捅破,三爷不见得有事,倒是汝福zhè gè 河漕总督必定吃不了兜着走,连带着十爷恐怕都要倒大霉,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gù yì 整三爷的可能性并不大,当然了,如是无法揭破粮仓无粮之密,那三爷可真就要遇到大麻烦了,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扣将下来,三爷以前的诸般努力必将就此化为了泡影,再想爬起来,显然就没那么容易了的。 既然不是特意要整三爷,那就只剩下种可能性——利益!理由么,也很简单,大灾之年,最贵的jiù shì 粮食,涨价的幅度往往十数倍不止,若是能将河漕衙门的储备粮倒卖到市面上,所得之暴利绝对惊人至极,至于弥补么,也简单,待得湖广夏粮丰收之后,再低价进上笔,便足以将亏空弥补个彻底无虞,这来二去之下,少说也能落下个几十万两的银子,当真比抢钱庄还来钱快,在如此暴利的刺激下,帮贪官污吏们又有啥事是做不出来的。 惊天巨案!这绝对是惊天巨案,卷入其中的怕不止河漕总督汝福人,布政使公普奇、按察使杜默良也必定身在其中,概因没有这二位的全力配合,光凭汝福人,就算有zhè gè 心,也没那个能耐,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粮仓里的三万石粮食全都销售空,这可是典型的窝案啊,只怕在京的八爷、九爷也没少从中得利,若不然,老十跟着急个甚来着。 “小王爷,您看这……” 弘晴想得有些入了神,脸色变幻个不停,却久久无言,李敏铨见状,心中的不安顿时浓了几分,深怕弘晴责备其胡乱献策,这便苦着脸从旁试探了半截子的话。 “嗯,此策可行,先生只管放手去购粮,所需之银两就先从商号里支出好了,能购少就尽量购少,只消能顶过三日之用,小王从湖广急购的万石粮或许能赶得到。” 弘晴虽已隐约看破了河漕衙门粮仓无粮的蹊跷之所在,然则到底是缺乏实证,却也不愿轻易捅破,再者,弘晴也还没想好应对之策,毕竟此案干系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些,旦捅破,绝对是场官场大地震,可要是事先走漏了风声,被十爷那头闻知,后果怕就有些不堪了去了,有鉴于此,弘晴理智地将所思所想强行压在了心底里,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当然了,为了宽李敏铨的心,弘晴也就顺带着将当初离京之前交待胤禄去办的事情提了下。 “嘘……,若能如此,此番当不致有民变之危矣,先应付了赈灾事,河漕衙门事大可推后再议也不为迟。” 听弘晴如此说法,李敏铨情不自禁地长出了口大气,紧绷着的神经也就此稍稍放松了下来。 “嗯,那就先这样好了,就烦劳李先生跑上几趟,jìn kuài 将购粮事落实下来,晚些时候再议河漕衙门之事也好。” 事有轻重缓急,该如何duì fù 河漕衙门的事儿虽重要,可比起安抚灾民来说,却又大有不及了,眼下对于弘晴父子来说,如何将放粮事顺利办将下来才是头等要事,至于秋后算账么,大可慢慢算了去不迟,这点,弘晴自是看得无比之通透。 “那好,属下这就去联络济宁各大豪族,晚些时候再来听小王爷教诲。” 这听弘晴同意了自己的应对策略,李敏铨兴奋之余,自也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出了房,自去张罗相关事宜不提。 该死的老八,拉下这么泡臭狗屎,却让老子来揩屁股,哪有这么美的事儿,此事不整你个头破血流就不算完! 尽管对渡过难关已算是有了定的把握,可这等把握性究竟有高却还是个未知数——者是不清楚李敏铨这头能购到少的粮食,毕竟山东豪族向强项,可不见得会轻易地跟着李敏铨的步调走,哪怕是打着三爷的钦差旗号,事情也不见得会简单到哪去,二来么,从湖广急购的粮秣虽比官运要先启程了天,又是交待过要急赶的,可真能比官运之粮早到少日却也不好保证,毕竟水路运输与陆路不同,风平浪静的话,切都好说,可万要是遇到了风暴啥的,那运期可就不知要耽搁久了的,念及此,弘晴对老八伙大发国难财的行为可就恨到了骨头里去了,只是说到具体之发难计划么,弘晴却尚未想定,这便在空无人的房中来回地踱着步,眉头就此深锁成了个大写的“川”字…… 第73章 真相之猜测 欲望文 第74章 扬眉剑出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章 扬眉剑出鞘(一) “我家大人还病着,不见客,请回罢。” 河漕总督府大门外,名戈什哈面带不屑地在台阶上,极为不耐地冲着等候在台阶下的赫达喝了嗓子,话音落,也不给赫达开口的机会,转身便要向大门里行了去。 “且慢!” 赫达这都已是第七回来此了,这听又是这么句老话,满腔的火气可就憋不住了,声断喝之下,不管不顾地便蹿上了台阶,把拽住了那名戈什哈的胳膊。 “干啥?干啥?看清楚点,这可是河督衙门,不是你小子耍威风的地儿,放手!” 那名戈什哈显然没料到赫达竟会如此之冲动,只觉得手紧,心不由地便有些慌了,边拼命地甩着胳膊,边尖声地叫嚷着。 “混账行子,想造反么?” “作死啊,拿下,拿下!” “住手!” …… 那名戈什哈嚷嚷,把守衙门口的队士兵立马在名把总的带领下围聚了过来,刀枪并举地高呼着,大有举将赫达就地正法之架势。 “某乃钦差随扈,现有钦差关防在此,尔等安敢放肆若此,还不退下!” 赫达原本是宫中三等大内侍卫,打三爷在阿哥所厮混时起,便已奉旨护卫三爷,而今是就任诚郡王府亲兵统领,头上顶着的可是参将之衔,堂堂的从三品武将,在京中也算是有名号的人物,可此番奉三爷之命前来河漕衙门办差却屡屡受挫,早已是受够了鸟气,此际见河漕衙门这帮子没品之兵丁竟敢以刀枪比着自个儿,本就汹汹的怒火自是旺了几分,不单不放开那名戈什哈,反倒是抖手,取出了钦差的印信,单手高高地举着,摆出架势要以官威来压人。 “混账,闹个甚?嗯!” 按体制,钦差代表的可是帝王,冲撞了钦差关防,就有若违逆了皇帝般,那可是绝对的死罪,这点,在场的河槽衙门兵丁们自是都心知肚明,此际见赫达亮出了钦差关防,自是全都为之胆寒,气势顿时大泄,刀枪皆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只是上头有命,众官兵们也不敢放任赫达胡乱闯进堂去,时间都不免有些个不知所措,正自迷茫不已间,却听堂口处个粗豪的声音暴然而起,众人循声望去,入眼便见施施然行出堂口的赫然竟是此番赈灾的钦差副使十爷胤锇,自都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垂头退到了旁。 “末将赫达参见十爷。” 赫达手中的钦差关防可以吓住河漕衙门的兵丁,可对同为钦差的十爷,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这见胤锇从衙门里冒了出来,赫达的心不由地便是沉,可却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地松开了那名戈什哈,紧走几步,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打了个千。 “嘿,爷说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在此胡闹,敢情是你这小子,怎么?吃饱撑着没事做,跑这儿来耍官威么,嗯?” 老十平日里就瞧三爷不顺眼,连带着对诚郡王府诸般人等也都没啥好脸色,这会儿自不会给赫达留半点的颜面,也不问青红皂白,毫不客气地便喝叱了赫达通。 “十爷明鉴,末将奉三爷之命前来公干,可汝大人却屡次避而不见,末将时情急,若有闪失,还请十爷海涵则个。” 对于胤锇这等明显拉偏架的行为,赫达自是恼火得很,奈何这位爷可不是个讲理的主儿,赫达着实没勇气跟胤锇较真,;之下,也只好将三爷这面大招牌扛了出来。 “什么混账话,汝大人也是你小子能议论的,哼,你个小小的王府统领,又甚资格在此胡闹,滚,有甚事,叫你家主子来说!” 十爷从来jiù shì 个骄横之辈,别说赫达了,便是三爷的账,他也不会买,这听赫达话里话外要拿三爷来压自个儿,十爷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了赫达眼,毫不容情地便骂了起来。 “十爷息怒,末将告退。” 眼瞅着有胤锇这么尊大佛在,赫达自是清楚今儿个的差使注定要砸了,可也没辙,也就只能是捏着鼻子请了辞,领着数名手下在河漕衙门官兵们的哄笑中灰溜溜地自行回转了驿。 “奶奶个熊的,还真是什么样人养什么样的狗,蛇鼠窝!小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守紧门户,别让甚蝇营狗苟之辈都往内里窜,谁要误了事,看爷不扒了他的皮!” 赫达都已是示弱而去了,可十爷却还意犹未尽,赫达人都还没走出衙门,十爷已是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而后又有些个越俎代庖地朝着河漕衙门的官兵们嘶吼了嗓子。 “喳!” 十爷虽不是正管上司,可人家是阿哥,又是钦差,还是汝福的靠山之,他既已放了话,众兵丁们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尽皆轰然应命不迭。 “十爷英明,只言片语便可退大敌,下官叹服。” 胤锇没再理会那帮子丘八们,施施然地又逛进了堂中,方才转入后堂,名身着便装的白发老者已是满脸堆笑地迎上了前来,这人正是河道总督汝福,镶黄旗人,正牌子的天子奴才。 “得,你老汝就甭来这套了,咱们可是年的交情了,能帮衬着的,爷自然不会熊了去,可有条你老汝还是得紧记着,给爷挺直了,莫趴下,若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胤锇显然很是受用汝福的小马屁,脸上的笑容都因此格外bsp;làn 了几分,可显然并未放松警惕,大嘴张,粗鄙无文地笑骂了汝福几句。 “下官办事,十爷尽管放心jiù shì 了,不jiù shì 顶着么,这直都做着呢,再有个三、五天的,事情也就差不该见真章了,断不会误了事的,十爷,您内里请,咱接着喝酒去,今儿个当无醉不归。” 汝福早就跟八爷伙都已是混得烂熟,又怎会不知胤锇的性子jiù shì 这般的粗鲁,自不会见怪其的口无遮拦,笑盈盈地拍着胸口,信心十足地做出了保证。 “hā hā哈……,好,要的jiù shì 这话,奶奶个熊的,你老汝不说,咱这肚里的酒虫也不闹,你这么说,得,爷这会儿还真就渴得紧了,走,接着喝酒去,hā hā哈……” 听汝福如此说法,胤锇立马便狂笑了起来,伸手重重地拍汝福的肩头,晃悠着膀子便hā hā大笑地往内堂里行了去。 可怜汝福不过寻常老者,被老十这么拍,险险些就头趴到在了地上,可面对着素来骄横的老十,他又哪敢有甚怨言,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什么?你说什么,嗯?” 驿钦差驻跸的大院之书房中,身白衣单袍的三爷双眼怒睁,煞气四溢地死盯着跪在面前的赫达,咆哮地喝了嗓子,怒气勃发不已,大失往日里的儒雅之气度,说起来也不奇怪,开仓放粮至今已是第五天了,各府的存粮基本都已告馨,各府传来的催粮文书在三爷的案头都已是堆积如山,可河漕衙门的粮却还是调不出来,眼瞅着差使就要办砸了去,三爷哪还有甚闲情逸致去讲究啥风度不风度的,心中火大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王爷息怒,非是奴才不尽心,实是十爷他……” 赫达在回来前便已猜知三爷必定会对再次空手而归的结果暴怒不已,心中算是有了zhǔn bèi ,可真到了面对三爷的滔天之火时,赫达还是吃劲不起了,魁梧的身子哆嗦得有若打摆子般,边磕着响头,边低声地试图解释上番。 “废物,本王要你何用,滚,滚!” 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三爷要的不是解释,要的只是结果,眼瞅着赫达那战战兢兢的小样子,三爷原本就旺的火气登时便旺了几分,哪有心情去听其啰唣,猛拍了下面前的文案,霍然而起,怒气勃发地便喝叱了起来。 “废物,都是废物,来人,备轿,本王亲自去,就不信那汝福老贼还敢耍无赖!” 三爷这么怒,赫达自不敢逗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房去,可三爷却并未因此而消了火气,但见其重重地跺了下脚,有些个气急败坏地嘶吼了嗓子。 值此三爷大爆发之际,房中几名王府幕僚尽皆吓得个面色苍白,人人噤若寒蝉,自是谁都不敢在此时触了三爷的霉头,眼瞅着事情将因此而激化,弘晴;之下,只好悄悄地朝着李敏铨打了个手势。 “王爷息怒,此事万不可如此。” 李敏铨虽也看出了事情激化的后果有严重,可面对着暴怒的三爷,他本也不敢轻易出言进谏,然则弘晴既是有了暗示,他却是不敢不动,这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谏止了句道。 “嗯?” 三爷这会儿正在怒头上,若是旁人在此时出面进谏,那三爷准是先赏上顿的板子再说了,可对于李敏铨这位首席谋士,三爷却是不好轻忽了去,只是怒气难消之下,虽不曾大发作,可冷哼的声音里却是寒意惊人至极…… 第74章 扬眉剑出鞘(一) 欲望文 第75章 扬眉剑出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章 扬眉剑出鞘(二) “王爷明鉴,圣旨上只言让河漕总督衙门配合行事,却并无明令河漕总督须得尽赈灾之责,而今那汝福尽行拖延之道,摆明着是不愿配合王爷行事,然,于理来说,王爷却是无法强令于其,旦闹僵,非但于事无补,反倒易遭小人暗算,须得谨慎些方好。” 李敏铨跟随三爷年,还真就没见到三爷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此际被三爷这么瞪眼,心里还真是有些发了慌,好在城府还算深,倒也没露了怯,番解释下来,却也中规中矩得很。 “嗯……,本王何尝不知须得谨慎,奈何如今各府粮秣将尽,而灾民兀自嗷嗷待哺,旦有乱,本王又该如何向皇阿玛交待?事既至此,本王也就豁出这张脸不要了,断不能让汝福老儿再这般罔顾灾民之死活!” 三爷原jiù shì 个精明之人,又怎会不知李敏铨的提点乃是好意,shí jì 上,若非深知自己zhè gè 钦差阿哥对河漕总督没有节制之权的话,三爷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地让赫达屡次去碰壁,要知道赫达受阻,丢的可是他三爷的脸面来着,可眼下脸都已丢得个精光了,事情却还八字没撇,这令自尊心素强的三爷又如何能咽得下这么口恶气。 没辙了,不见真章怕是不行了! 眼瞅着劝不动三爷,李敏铨的眼神立马便转到了弘晴的身上,见及此,弘晴的心也不禁便是沉,然,也就仅仅只是略犹豫,便已下定了决心,这便悄悄地又打了个手势,将行动的信号发给了望眼欲穿的李敏铨。 “王爷,您便是去了,亦属枉然耳,粮怕是粒也调不到的。” 得了弘晴之暗示之后,李敏铨忐忑的心已是稍安了些,这便语出惊人地说了句道。 “嗯,此话从何说起?” 三爷其实也知晓自己前去未必便能落得个好,可总以为自家的阿哥的脸面还是值点钱的,纵使不能让汝福全力配合,可少总该得点应付性的饶头罢,却没想到李敏铨居然说得如此之绝对,心中的疑云登时便大起了,眉头扬,紧赶着便出言追问道。 “好叫王爷得知,河漕衙门粮仓里早已是颗粒无存,纵使汝福愿配合行事,也已是无粮可调了的。” 事情已到了这般火烧火燎的局面,李敏铨自是不敢再有所隐瞒,这便将前两日所得之消息报了出来。 “什么?这,这,这如何可能?” 三爷眼下已是将赈灾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河漕衙门的粮仓之上,乍然听粮仓里竟然已是颗粒无存,心顿时便凉了大半截,失惊地瞪圆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王爷明鉴,前两日属下乍然闻此之际,亦是不敢相信,后又加派了不少人手私下查验,这才知事情确是如此。” 弘晴没有jiāo dài ,李敏铨自是不敢将“麒麟商号”山东分号的事情全都兜了出来,此际面对着三爷的追问,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地解释了番。 “这不可能!三万石粮食怎会全没了?汝福吃了豹子胆了,安敢如此肆意行事!” 三爷临出京时可是曾亲自到户部查过底的,自是清楚河漕衙门粮仓里到底有少的存粮——三万石,不是三万斤,而是三百六十万斤的粮食啊,说没就这么没了,三爷又如何肯信。 “回王爷的话,事情确实如此,据查,此番山东受灾并非告急文书上所言的月中旬起,而是去岁十月便已开始了,连着五个月皆无雨雪,民间存粮早在二月初旬便已基本耗尽,是时,河漕衙门粮仓曾数日间连续趁夜往外调粮,据查,出面调运粮秣的是布政使衙门的吏员,负责押运的则是按察使衙门的兵丁,所有粮食大体上被贩运至陈、王、李、章四大粮号。” 面对这等震撼之消息,别说三爷难以置信,就算是李敏铨乍然闻知此事时,也样是被震得个头晕目眩不已,此际陈述出来,兀自是心惊肉跳不止,不为别的,只因此事真儿个地闹腾开来的话,绝对是本朝有数的巨案之,也不知要有少颗人头要滚滚落了地。 “群蟊贼,安敢误国如此,简直是丧心病狂,kě è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本王定要上本弹劾其等!”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听到了此处,便已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关窍之所在,对于汝福等人大发国难财的行为,自是愤概不已,再联想到自家所负的差使十有**要因此而办砸之事,是气不打处来,双眼微红地骂了起来。 “王爷,此事干系重大,切不可莽撞行事,万走漏了风声,事情必起波折,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见三爷激愤若此,李敏铨可就急了,要知道如今大家伙可都在山东地面上,稍有点闪失,怕是连京师都回不去了,没见山东人野得连康熙老爷子的龙舟都敢劫杀么,在这地儿死上个把阿哥又算得甚事儿,再说了,所有的消息虽都可证实为真,可说到证据么,却还是半点全无,口说无凭之下,又怎能取信于人,真要蛮动,倒霉的不会是汝福等人,而只会是三爷自己,为自家小命计,李敏铨也不敢真让三爷如此这般地意气用事了去,这便赶忙从旁劝止了句道。 “呼……” 三爷到底不是简单之辈,先前虽是口出怒言,可心底里还是有着份清醒在,自是清楚此事并没那么简单,稍不留神的话,坠入深渊的可能性极高,再被李敏铨这么提点,倒也算是冷静了下来,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也没急着再开口,而是急速地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神情凝重得有若灌了铅般。 还好,老爹总算是还有点理智,若不然,咱还是赶紧溜回京要紧,没地陪您老把自个儿小命断送了去,那可就亏大发了去了! 眼瞅着三爷没再纠缠前头那些气话,弘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悄悄地摆了下手,示意再次张口欲言的李敏铨不要急着开口,而后,开动了脑筋,将早先已构思好的应对之策再次反复掂量了番,以确保能做到尽可能的万无失。 “子诚,你看此事该如何应对方好?” 三爷在书房里来回转悠了良久,越想便越觉得心惊不已,深感棘手之余,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神情淡然地在旁的李敏铨。 我勒个去的,不管了,不冒点险,这事情绝对要歇菜,赌了! 三爷这话虽问的是李敏铨,可真要做出应对的人却是弘晴无疑,面对着李敏铨偷偷溜过来的视线,弘晴不得不做出个决断了,哪怕这决断未必就定最好,可在眼下这等时分,稳住三爷的心才是最关键的事儿,至于风险啥的,此际弘晴也着实顾不得那么许了,这便微微咬牙,悄悄地竖起了根指头,给了李敏铨个明确的指令。 “回王爷的话,此事虽复杂,其实却可两分来说,者是赈灾之事耽搁不得,其次方才是粮库亏空案,于王爷来说,首要之事便是赈灾不能停歇,至于后者或许可先放放再行计较。” 得了弘晴的暗示之后,李敏铨已是有了底气,这便微躬身,拱手行了个礼,将与弘晴事先商定的策子简单地先道出了个纲要。 “嗯,接着说。” 三爷既已平静了下来,脑筋自是清晰了许,只听,便已明白了个中之关窍,但并未立马表明态度,而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道。 “要赈灾就必须先有粮,河漕衙门那头既已指望不上,我等自该另谋它路,今,已有两途或可缓解此厄,唔,王爷是知道的,属下便是这济宁府人氏,数日前,属下已微察河漕衙门之不妥,虽尚未得实证,然则属下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在派人细查之际,又方奔走本府之豪族,幸得小王爷之商号大力相助,拨给银两万余,总算是凑出了两千五百石粮,可支日之用,如今粮已备好,王爷要用,只管下了文,让山东布政使派员去运即可,此为其,另,小王爷离京之前便已下令商号之湖广分号急运万石粮赶赴此处,如今粮船队已在路上,离此已是不远,三日内必可抵达,有此二途,虽不能完全满足赈灾之所需,缓解却是不难,王爷大可行文各府,言明此两拨粮之来历,并公告灾民后续粮食抵达之时间,如此来,灾民当是能理解王爷之苦心,当不致有民变之虞也!” 李敏铨的口才相当之不错,番长篇大论下来,条理清晰,言而有据,可谓是头头是道,直听得三爷连连点头不已。 “此事就先这么定了也好,然则河漕衙门事也断不容轻忽了去,不知子诚可有何教我者。” 听赈灾之事已无大碍,三爷悬着的心已是就此落了地,虽不曾出言夸奖弘晴,可瞥向弘晴的眼神里已满是欣慰之色,不过么,安心归安心,三爷心头的屈辱感却并未因此而缓解,倒是对汝福等人恨上了几分,问话里的寒意冷得书房里的气温都因之陡然降了好几度…… 第75章 扬眉剑出鞘(二) 欲望文 第76章 扬眉剑出鞘(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章 扬眉剑出鞘(三) “那须得看王爷dǎ suàn 做到何等之程度了?” 赈灾的事情虽重要,可毕竟是可控之事,李敏铨可以随意进言,然则说到了duì fù 河漕衙门以及山东两大巨头,李敏铨可就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了,先是偷看了弘晴眼,见弘晴面色淡然,并无特别的表示,心下里的谨慎之意便即浓了几分,并不敢直接说出应对之道,而是小心翼翼地反问了句道。 “唔,子诚看做到何等之程度为宜?” 按三爷的本心,自是恨不得将河漕衙门连同整个山东官场全都举荡平,左右这些大小官员都不是他的人,而是竞争对手八爷的门下,能灭少,三爷便想着灭掉少,最好还能将八爷伙全都圈了进去,方才称了三爷的心,问题是想归想,做却是另回事儿,三爷乃是谨慎之人,自不想落得个“羊儿没吃着,反倒落下身骚”的蠢事,毕竟山东可不是他三爷的地盘,没个十全的把握在手,三爷还真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 jiù shì 因为事关重大,而弘晴那头又没个表示,李敏铨这才会玩起了太极推手,jiù shì 想让三爷先表个态,他也好顺着往下推演,却没想到三爷居然又将问题推了回来,登时便令李敏铨有些抓瞎了,迟疑着不敢明言,唯用求救的目光瞥了弘晴眼。 嘿,老爹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么,自个儿都还没彻底安定呢,就盘算着要整蛊旁人了,也罢,要玩就玩个大的好了,就算不能举拿下老八,也得让老八脱上层皮! 弘晴从来就不是个善人,此番为了帮自家老爹摆平差使,前前后后已是花费了足足两万两的银子,若说心中没有火气,那自然是不可能之事,先前之所以没理会李敏铨探询的目光,只是因着弘晴还没下定最后之决心罢了,这会儿见李敏铨的求助目光再次扫了来,弘晴也就不再犹豫了,再次悄悄地竖起了根手指,将信号传给了李敏铨。 “子诚,有甚想法就直说好了,无须顾忌太。” 三爷自也知晓此事干系确实太大了些,等了好yī zhèn 子,没听到李敏铨的回答,这便眉头扬,抬起了头来,入眼便见李敏铨满脸的为难之色,,以为李敏铨这是有着顾忌之心,这便出言宽慰了李敏铨句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非同小可,须得谨慎而为之,在‘麒麟商号’所属之粮船队未到之前,实不宜发动,理由有三,其,赈灾事乃重中之重,纵使有粮,也须得山东通省官员协助,方可确保无虞;其二,要想破此巨案,须得有实证在手,还得防止对方狗急跳墙,无论是铤而走险,还是毁灭罪证,都于我方不利,延缓行动,者可以麻痹对方,二来我等也可借此机会收集证据并作出妥善之部署;其三,王爷手中虽有钦差关防,然,我朝律法有明定,钦差阿哥不得干预地方吏治,若有违,则是大罪条,王爷若欲行大事,终归还须得有圣旨在手,故,属下以为王爷可将赈灾之事详细密奏于御前,只是须隐去十爷等人之嫌,想来陛下圣明,自当会有专断,王爷坐等可也。” 有了弘晴的暗示,李敏铨再次有了底气,这便神情肃,将弘晴事先便定好的方略道了出来。 “嗯,子诚所言,谋国之道也,只是最末条本王却是有些不明白,为何须得隐去老十之作为?” 三爷并未急着对李敏铨的建言加以置评,而是低着头,神情凝重地反复思索了番之后,这才表明了嘉许的态度,只是对不牵涉到老八伙之说深有yí wèn 。 “王爷明鉴,圣上何许人也,只消王爷将粮仓亏空事报将上去,圣心又岂会不明,然,帝心难测也,王爷又何苦为陛下做决断,再者,此事关节甚,纵使我方发动突然,也难保对方不行反扑之举,只消壁虎断尾出,因果断矣,真到那时,王爷岂不骑虎难下哉?既如此,倒不若走步看步来得强。” 三爷话里的不甘之意味实在是太浓了些,直听得李敏铨心中暗笑不已,当然了,他却是不敢biǎo xiàn 在脸上的,也就只能是耐心地解说了番。 “唔,斯言甚是,也罢,那就这么定了,子诚可先去拟出个章程来,回头本王再琢磨琢磨。” 李敏铨已是将道理说得如此之白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个中之蹊跷,只是听得懂归听得懂,心中的不甘之意却并未降低少,口中虽是肯定了李敏铨的建议,可到了末了却依旧没彻底死了将老八伙尽皆圈入此案的心。 再琢磨琢磨?汗,老爹啊老爹,就您老那等智商,能琢磨出个甚来着,得,您老还是消停些好了! 弘晴当然也想着能借此事将老八伙彻底整垮,若不然,他那两万两银子岂不是白花了去了,只不过想可以,做却是得谨慎再谨慎,至少己方先得立于不败之地再论其余,在弘晴看来,能拿住汝福便可稳操胜券,至于能否做到顺藤摸瓜么,那还得看对方如何应对方能见分晓,换而言之,将老八伙直接在奏本里捅破绝对不是件好事,那纯属将自个儿往绝路上逼,旦稍有闪失,老八伙接下来的反扑绝对是凶戾得惊人,生死想向间,谁能笑到最后可就难说了的,此际见三爷还要瞎琢磨,弘晴可就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禀王爷,山东巡抚阿进泰、布政使公普奇联袂来访,请王爷明示。” 没等弘晴再次指示李敏铨进言劝说,就见赫达急匆匆地行进了书房,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高声禀报了句道。 “请!” 自打前日起,这山东的两大巨头就没少前来请示,为的自然只有件事,那jiù shì 要粮,弄得三爷极之狼狈,偏生还发作不得,谁让他没法搞定河漕衙门呢,而今,粮已在手,三爷的底气可就足了许,叫请的声音自也就响亮了许,还真令不明所以的赫达颇有些个惊讶莫名的。 “喳!” 尽管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突然来了精神,可赫达却是不敢随便乱问,恭谨地应了诺,匆匆地退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阿进泰与公普奇又转了回来。 “下官等叩见王爷。” 阿进泰二人行进书房,便已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三爷的精气神明显与前几日有了极大的不同,尽皆为之惊,闹不明白三爷这究竟是吃了啥药来着,只是yí huò 归yí huò ,礼数却是不敢有所闪失的,也就只能是各自压住心头的惊疑,恭敬万分地抢到了近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来人,看座!” 或许是前几日被这二位逼得狠了之故,今儿个有粮在手的三爷可就不似往常那般平易近人了,虽也赐了座,可口吻却是冷淡得很,显然有着发泄心中不满之意味在内。 “谢王爷隆恩。” 听三爷语气有些不善,阿进泰二人心中的疑云顿时浓了几分,心思各异地对视了眼,却都没敢有旁的话语,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谢了声,分两旁各自落了座。 “王爷连日操劳,下官本不该前来打扰,只是,唔,只是各府存粮已是基本耗尽,而灾民兀自麋聚各府城,告急文书如雪片般而来,下官;,也只好厚颜前来叨唠王爷了,还请王爷能看在我山东灾情严峻,bǎi xìng 嗷嗷待哺的份上,伸以援手,下官感激不尽。” 阿进泰虽是有着别样的心思,可山东毕竟是他的治下,旦出了大乱子,他阿进泰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正因为此,明知道无粮可调并非是三爷的过错,可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三爷头上赖了去,没旁的,谁让三爷是钦差阿哥呢,再怎么着,有三爷去顶了雷,他阿进泰也能减轻些负担不是? “嗯,本王知道了,子诚。” 往日里听得阿进泰如此说法,三爷准是面色微红不已,可眼下么,三爷却是老神在在得很,不紧不慢地吭了声,直接便点了李敏铨的名。 “属下在!” 三爷开了口,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了出来,躬身拱手地应答道。 “子诚啊,灾民要粮乃正事也,你且辛苦下,这就陪公大人去调了粮好了。” 三爷有些个意气奋发地挥了下手,煞是豪气地吩咐了句道。 “诺,属下遵命!” 李敏铨恭谨地应了声,而后行到了公普奇的席前,躬身,摆了下手道:“公大人,请!” “啊,这……” 公普奇乃是案中之人,自是清楚河漕衙门粮仓之虚实,压根儿就不相信三爷能筹集到粮秣,这会儿见李敏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登时便有些个傻了眼,支吾着不知说啥才是了。 “王爷,这粮……” 身为巡抚,阿进泰虽说刚到任没久,还未能真儿个地掌握住山东之官场,可毕竟地位摆在那儿,手下自有帮效力之人在,三爷这些日子以来在河漕衙门碰壁的事儿,他虽不曾亲眼瞧见,可心中还是有数的,此番前来与其说是来催粮,倒不如说是来推卸责任的,却万万没想到三爷还真儿个地要调拨粮秣了,时间还真有些子fǎn yīng 不过来,脸色变幻得有若万花筒般…… 第76章 扬眉剑出鞘(三) 欲望文 第77章 扬眉剑出鞘(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章 扬眉剑出鞘(四) “怎么?尔等对本王的话有疑议么,嗯?” 见到阿进泰二人的惊讶与无措状,三爷的心中顿时便滚过了yī zhèn 解气的爽利,然则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副极之不悦状地皱起了眉头,冷冷地吭了声。 “不敢,不敢,王爷海涵,非是下官等无礼,实是肩上干系重大,为确保无虞,下官们也不得不句嘴,且不知王爷所言之粮是,hē hē ,是从何而来的?” 被三爷这么问,阿进泰不禁为之尴尬万分,只是赈灾之事重大,纵使明知此际再行发问,少不得还会被三爷好生通子奚落,可这当口上,阿进泰却是不能不问个明白,若不然,真出了啥岔子,他阿进泰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的,道理很简单,这会儿要是不问青红皂白地便答应跟李敏铨去调粮,倘若河漕衙门说不给,这责任可就要转嫁到他阿进泰的头上了,至少部分责任是跑不了的,zhè gè 险,阿进泰自然是不想去冒的,左右被奚落几句也死不了人,比起官帽子的落地来说,还真就算不得甚大不了的事儿。 “哼,怎么,担心本王哄骗尔等么?” 三爷可是精明之辈,阿进泰心里头在琢磨些甚又岂能瞒得过他,再想到这些日子的窘迫,心中当真有了几分的火气,这便重重地冷哼了声,毫不留情地当场揭破了阿进泰的小算计。 “不敢、不敢,王爷息怒,下官等,啊,下官等只是,只是……” 被三爷这么整,阿进泰的脸色瞬间红得跟猴子屁股般,冷汗狂淌不已,有心要解释番,偏生这会儿嘴拙,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当真是窘迫得狼狈不堪,另边坐着的公普奇虽要好些,可同样也是面红耳赤不已。 “只是个甚,哼,告诉尔等也无妨,这粮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啥人施舍的,这可是本王自掏腰包,真金白银买的,尔等要粮可以,须得按本王的规矩来,若不然,哼!” 望着眼前这两位狼狈不已的山东大员,三爷心里头好yī zhèn 的畅快,连日来的憋屈总算是次性地发泄了出来,精神大爽不已,不过么,样没给阿、公二人啥好脸色看,面若寒霜般地张口便狠狠地训斥了二人番。 “请王爷明定行止,下官等定当遵从无虞。” 听粮是三爷自己掏钱买的,阿进泰二人心中可就有些惊疑不定了,要知道眼下山东除了济宁之外,可是全面受灾来着,哪有地方能购得大批的粮食,若真有,又何须从湖广调粮,直接走布政使的账去买了也就成了,当然了,yí huò 归yí huò ,阿、公二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自不会在此时去胡乱发问,反正只要三爷肯担着责任,又能拿出粮来,于二人来说,也就足够了,至于yí huò 不yí huò 的,那大可日后再说了去了。 “尔等都听好了,此批粮拢共两千五百石,仅能支持日之用度,各府按人口均分了去,此为其,其二,两日后,还有万石要到,走水路,尔等给本王加派人手,后日早到码头上等着,船到,即刻装车分发各府,不得有误,若有差池,休怪本王不讲情面,另,粮虽有,却不甚够,尔等须得以公告之形式,告知灾民,此两批粮秣乃是‘麒麟商号’所捐赠,以应急之用,七日后,官运之四万石必可及时赶到,朝廷断然不会视灾民之生死于不顾,些许困难,还请受灾民众加包容,尔等也须打点精神,小心戒严,不得有聚众滋事之虞,尔等可都听明白了么,嗯?” 好生敲打了两位地方大员番之后,三爷心中的火气已是渐消,可脸依旧是板着的,语气也没半分的和缓,番长篇大论下来,又好生敲打了二人把。 “王爷高义,下官等叹服,定当谨遵王爷令谕,断不敢有违。” 搞清了粮秣的来历之后,阿、公二人固然为三爷的大手笔而震惊不已,可悬着的心却已是落了地,毕竟对二人来说,缓解眼下的灾情才是首要之务,至于其余的么,二人暂时也顾不得那么许了,在这等时分,马屁自然是得赶紧奉上,左右马屁话向来不值钱,又用不着纳税,说说,也没啥坏处不是? “如此便好,子诚,尔就陪公大人走上趟好了。” 三爷底气十足地训了两位地方大员通,可真说到粮在何处么,他也是抓瞎,到了该见真章的时候,自然还得往李敏铨身上推了去。 “诺,属下遵命!” 这几日来三爷窘迫,李敏铨的日子自然也就不甚好过,边得奔走各豪族之间,以求购粮之可能,边还得帮着三爷分担心事,当真是烦得够呛,这会儿三爷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把,李敏铨自是与有荣焉,应答的声音自也jiù shì 又响又亮了的。 “王爷请稍坐,下官这就去安排相关之事宜,断不敢有误王爷之交待。” 三爷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公普奇自然不敢再端坐如仪,忙不迭地起了身来,恭谨万分地行了个礼,诚恳万分地做出了保证。 “嗯,去罢。” 三爷对公普奇zhè gè 八爷门下客可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也懒得跟其客套,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声,便算是准了公普奇之所请。 “下官告辞。” 三爷放了话,公普奇自不敢有耽搁,周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与相陪的李敏铨先后地退出了书房,自去张罗调粮事宜不提。 “王爷高义无双,下官代山东数百万灾民拜谢王爷了。” 公普奇已走,可阿进泰却没动,而是默默地端坐着,直到估摸着公普奇已出了听力之范围时,这才双手抱拳,躬身朝着三爷便是礼,语带颤音地谢了句道。 “阿大人客气了,本王既是奉旨办差,自当得尽心而为,方不负皇阿玛之厚望,区区小事,实无足挂齿啊。” 眼瞅着赈灾事已差不算是能应付过去,三爷的心情自是大好,当然了,还不致到忘形之地步,该谦虚的,倒也没忘了谦逊上把。 “王爷过谦了,下官之感佩确是出自真心,此番错若非是王爷您,hē hē ,换了个人,只怕我山东数百万灾民可就要遭大罪喽。” 阿进泰迁延着不走,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好生吹捧三爷把,而是别有目的而来,这会儿见三爷心情大好,立马眼珠子转了转,大发了通话里有话的感慨之言。 “哪里,哪里,阿大人过誉了,都是奉旨办差,谁来都是般无二的,本王既蒙皇阿玛信重,又岂敢不尽心而为哉。” 阿进泰话里藏话的意味着实是太浓了些,以三爷的智商,又怎可能听不出来,若不知先前已从李敏铨处得了准确的消息,也已是有了应对之道,三爷或许还真有可能追问出声,可眼下么,三爷可是没兴趣去听阿进泰的挑唆之言了,这便假作不知状地打了个hā hā,胡乱地敷衍了把。 “那是,那是,王爷公忠为国,此心可昭日月,下官惭愧啊,未能帮王爷分忧,实是有负圣恩,只是下官也有难言之苦衷啊,这条,还请王爷见谅则个。” 阿进泰乃是有备而来的,这见三爷不肯接招,自不肯就此作了罢论,这便话锋转,吐出了些口风,试探引三爷往下追问。 “都是为圣上办差,尽心尽力便好,至于个人受点委屈么,那也属寻常之事,但消所为能对得起天地良心,那也jiù shì 了,阿大人不必记挂在心,从容行了去,若能救灾民于水火,余愿足矣。” 三爷要做的是大事,想着的是大功,口风自是紧得很,既不想让阿进泰分了功去,也不想提前走漏了风声,自是该如何搪塞,便如何扯淡了去,句句套话说将出来,愣是憋得阿进泰难受至极,却偏偏还开不得口。 “王爷jiāo xùn 得是,下官自当牢记在心,只是……” 尽管已看出了三爷玩太极推手的意图,然则阿进泰却兀自不肯死心,这便牙关咬,dǎ suàn 直接将谜底捅破了。 “能记住便好啊,而今灾情严峻,须臾耽搁不得,阿大人身为巡抚,乃朝廷之封疆大吏也,身上干系不小,本王可不敢耽搁了阿大人的正事,且先去忙罢。” 三爷可不是好糊弄的,这见阿进泰如此不识趣地兀自要纠缠,心底里的不爽立马就涌了起来,也不给阿进泰将话说完的机会,截口便打断了开去,而后随手端起了茶碗,比划了下,摆明了逐客之架势。 “谢三爷提点,下官告辞。” 见三爷已是端茶送客,阿进泰纵使有着满心的不甘,却也不敢再迁延,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起了身,行了个礼,怏怏地自行退出了书房。 “嘿,夜猫子进宅,心怕都给狗吃了!” 阿进泰方才走,三爷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脸的鄙夷,随手将茶碗往身旁的几子上重重搁,嘴角撇,阴冷地骂了声,内里满是不屑之意味…… 第77章 扬眉剑出鞘(四) 欲望文 第78章 扬眉剑出鞘(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章 扬眉剑出鞘(五) 得,老爹啊老爹,您老总算是让人省心了回,biǎo xiàn 不错! 别看弘晴始终规规矩矩地在旁,面色也始终保持着淡定从容之态,可其实心却是始终提着的,怕的便是三爷沉不住气,真要是过早跟阿进泰搅合在了起,后头的变数可就了去了,当然了,这并不是意味着弘晴瞧不上太子那头的力量,而是时机尚不成熟——在老爷子的圣旨未下之前,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着走漏消息之可能,真要是八爷那头来了个壁虎断尾,弘晴的诸般部署岂不就要落到了空处,甚或被对方倒打耙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落难时指望太子援手么,那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来得强,好在三爷总算是足够清醒,弘晴自也可以稍稍安心了些。 “晴儿此番biǎo xiàn 不错,为父甚喜之。” 这头弘晴正在心里头表扬三爷呢,那头刚放下了茶碗的三爷就用几乎模样的话表扬了弘晴把,当真令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罢! “父王谬赞了,为父王分忧,乃孩儿之本分也。” 心中歪腻归歪腻,该逊谢的话,却是不能不说,弘晴赶忙收敛了下心神,躬身,很是恭谦地应答了句道。 “嗯,两番调粮怕是花了不少银子罢?” 三爷显然对弘晴居功不自傲的态度甚为满意,也没再啰唣,只是神情欣然地点了点头,而后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前后两次购粮所费皆是万两银子,所花虽是不少,可孩儿以为值得。” 弘晴这会儿心情稍有放松,也没去细想三爷此问的目的何在,随口便答了出来。 “嗯?这帮该死的蟊贼,竟敢如此妄为,本王断不与尔等干休!” 听弘晴此言,三爷立马就怒了,不为别的,只因三爷瞬间便已算出了前后两拨粮的价格之差别有大,要知道此番李敏铨出面购粮,打的可不止是他三爷的旗号,怕是还动用了乡亲之情,且又是在朝廷已开仓放了粮,粮价早比灾情最严重时降低了不老少的情况下,所购之粮论理来说,该是比正常市价略低上筹的,即便如此,这粮价也已是湖广之粮的四倍有余了,这还是济宁不曾受灾的yuán gù ,换成灾区,粮价岂不得翻上几番,想到几十万两银子就这么被老八伙昧着良心吞了下去,三爷原本平息下去的火气登时又狂涌了上来。 嘿,您老这才fǎn yīng 过来啊,得,光生气顶个屁用,还是想想如何抄人老底才是真的! 望着三爷那jī dòng 的样子,弘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狠狠地在心里头鄙夷了自家老爹把,概因眼下要紧的不是动气,而是动脑筋,要想在人家的主场唱大戏,没点手腕,那绝对是自找死路,个不小心之下,父子俩的性命怕都得交待在这山东地面上了。 “晴儿,你是如何想起从湖广调粮的,嗯?” 三爷的发怒并未持续久,没等弘晴转换过心思来,就见三爷面色突然冷,双目炯然地盯着弘晴,几乎是字顿地发问道。 嗯哼,老爹起疑心了! 只听三爷这话,弘晴立马便猜到了三爷的心思,此无它,在济宁购粮还可以推到李敏铨的身上,可弘晴在离京之前便预先备好了从湖广急调粮食事就怎么也不好解释了,毕竟朝廷都已下旨从湖广调粮了,弘晴再来上这么手,从道理上来说,显然有着重复之嫌,若不是事先料定此番办差会出岔子的话,又岂会如此行事。 “回父王的话,孩儿当初也就只是想着有备无患,即便无事,能为灾民做上些,总也是好的,这就与十五叔、十六叔商议着购些粮备用,实是没想到真就赶了巧,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穿越到zhè gè 时代已是年余,诚郡王府绝大数的重要行动都是弘晴的手笔,纵使有着李敏铨这么个挡箭牌遮着,可真要细究,内里断然少不了线索,暴露出来自也jiù shì 迟早的事儿,这点,弘晴早就有所预料,不过么,弘晴却还不想暴露得如此之早,这便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真假参杂地应答了句道。 “哦?仅仅如此么?晴儿都还有些甚后手,且说来与为父听听。” 三爷可是个精明人,断然不是那么好蒙的,哪怕弘晴说得再诚恳,他也依旧不曾释怀,反倒是怀疑了几分,但却并未点破,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后手?我勒个去的,看样子是瞒不过去了,都说三爷精,嘿,还真是精到了家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弘晴之所以不想暴露得过早,倒不是担心自家老爹会对自己有所不利,而是有着别样的kǎo lǜ ,毕竟有着李敏铨这么个中转在,万判断稍有闪失的话,还能有个补救的机会,可真要是弘晴自个儿出来出谋划策,动辄得咎之下,那肩头上的担子势必要重了不老少,再说了,父子关系摆在那儿,有些话李敏铨可以说,弘晴却是说不得,个中的差异自是有得计较了的。 “回父王的话,离京前,夫子曾有交待,让孩儿不得说与父王知,而今父王既已猜到,孩儿也就不瞒您了,诸般事宜都是出自夫子的推演,孩儿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除了购粮之外,孩儿还派了个人到济宁,此人名为耿三飙,原是五城兵马司的个班头,后经十六叔介绍,到了商号任护厂队的统带,眼下该是在城防营里任千总,或许能派上些用场。” 三爷精明,弘晴同样也不差,甭管事实如何,口张,瞎话便顺溜无比地往外冒,偏生还说得在情在理,就算三爷不信,他也不好去追问陈老夫子zhè gè 脾气不小的师傅。 “唔,原来是夫子所为,罢了,夫子既然说瞒着,那为父不问也jiù shì 了,至于那个耿三飙么,找个机会将其带了来,为父看看再说也罢。” 听弘晴将诸般谋划都推到了陈老夫子身上,三爷虽尚有疑虑在心,却也不好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这便沉吟着点了点头,交待了弘晴句道。 “诺,孩儿谨遵父王令谕。” 明知道三爷心中疑虑未消,可弘晴也没dǎ suàn 再作解释,能迟些将自己暴露出来也是好的,至于将来究竟会如何,那就到时再说也不迟。 “嗯,去罢。” 三爷没再问,只是挥了下手,示意弘晴自行退下。 “是,孩儿告退。” 该透的底都已透完,能帮着三爷的已是不,剩下的只能看对手的fǎn yīng 而定策,弘晴也着实需要段整理思绪的时间,三爷既是叫了去,弘晴也不想再啰唣,这便恭谨地行了个礼,缓步退出了书房,自去推演后续变化不提…… “十爷,好消息啊,粮有了!” 河漕衙门后堂的花园中,胤锇正敞着怀,歪歪斜斜地坐在摇椅上,手捧着个酒坛子,边爽利地喝着,边与汝福絮絮叨叨地瞎扯着,正自乐呵间,却见山东布政使公普奇兴冲冲地从外头行了进来,人未至,声音倒是先至了。 “嗯?什么粮,老公头,你不会是烧糊涂了罢?” 胤锇这会儿刚端起酒坛子zhǔn bèi 大饮上气,被公普奇这么嚷嚷,手不由地便是颤,险险些将酒坛子打翻了去,不禁微有些火大,这便不悦地瞥了公普奇眼,没好气地骂了声。 “十爷明鉴,奴才骗谁也不敢骗您啊,这粮,还真就有了,嘿嘿,十爷,您不知道啊,事情是这样的……” 八、九、十、十四,四位爷可是体的,公普奇身为八爷的门下,自然不敢跟十爷胡乱较真,这听十爷语气不善,哪敢玩啥卖关子的把戏,忙不迭地将从三爷处所得的消息禀报了出来。 “啊哈,老三那厮还真就自个儿掏银子买了粮,嘿,得,也省得老子们费事了,奶奶个熊的,早这么干好,害得爷这几日尽担着心思,这浑球!” 白花花的银子谁都爱,可拿着倒是容易,要将事情办妥帖了却不是那么简单,别看十爷这几日逍逍遥遥地,其实心里头也不见得有安生,毕竟山东要是真乱了起来,大板子虽注定要打在三爷身上,可他十爷样脱不了干系,正因为此,十爷对三爷可是有着不小的怒气的——当初要是在聊城呆上几天,所有的环节可就全都能顺顺利利地恰合上了,又那需要如此这般的瞎折腾,当然了,延迟几天放粮会死上少灾民却是从不在老十的kǎo lǜ 范围之内的,想起这几日的不爽来,十爷的火气可就有些冒了,尽管三爷此举算是无意中帮了他的大忙,可十爷还是极度不满地骂了声。 “消息可靠么?” 汝福乃是积年老官宦了,从政之经验丰富得很,尽管也因公普奇带来的好消息而来了精神,可到底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下来,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这……,应该不假罢,先前头拨粮下官已是派人分发了出去,至于第二拨粮究竟如何,下官却是不敢妄言的,只是看三爷那架势,应该不会有假才对。” 被汝福这么问,公普奇心里头也不免有些打起了鼓来,要知道如今公告啥的都已下达至各府了,真要是突然出了岔子,那他公普奇可就要担着天大的责任了的,心慌之下,额头上的汗珠子已是情不自禁地往外狂冒了出来…… 第78章 扬眉剑出鞘(五) 欲望文 第79章 谋算与反谋算(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章 谋算与反谋算(一) 花园的领池的小亭子中,炷清香明灭不定地燃着,香火落处,渺渺轻烟袅袅地飘着,混合在蒸腾的水汽里,给人种如梦如幻之美感,然则身白袍的八爷却视若不见,双眼微闭间,双手连扬,琴弦颤动中,阵阵优雅的琴声在园子上空盘旋荡漾,好副诗情画意之水墨山水。 “八爷有心事?” 缓步行到了亭子外的陆纯彦并未打搅八爷的琴兴,只是默默地在石亭的台阶下,直到曲终了,这才抬脚行上了台阶,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先生请坐,这是刚到的飞鸽传书。” 听得响动,八爷睁开了微闭着的双眼,淡淡地笑了笑,手抬,双指并,已将摆在石桌上的枚小铜管拈了起来,递到了陆纯彦的面前。 “八爷què dìng 要管此事?” 陆纯彦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小铜管,熟门熟路地扭开了暗扣,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纸条,细细地研读了番,但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事到如今,怕是由不得某了。” 听陆纯彦如此问法,八爷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颇有些不甘地苦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已是别无选择之余地了——山东那帮官僚不是他的门下便是他的拥护者,尽管他们发国难财的行为并非出自八爷的主张,而是九、十两位爷私下搞的鬼,可旦事情闹大发了去,那可jiù shì 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八爷纵使再委屈,又哪有地儿说理去,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他又岂能真儿个地袖手旁观。 “八爷倘若真要管,那就只有条路可走——断!” 身为第谋士,陆纯彦自然知晓八爷的顾忌所在,也同样清楚此事八爷实难以置身事外,先前之所以发问,也不过是想知晓下八爷的决心罢了,而今八爷既已表了态,陆纯彦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看法,斩钉截铁地道出了解决此事的关键之所在。 “嗯,先生为何如此说法?” 八爷虽是决心好生管管此事,可心底里却并不以为此事会闹得如何凶猛,也就只是dǎ suàn 平顺地收个尾,以免留下后患罢了,却没想到陆纯彦会出这么个主意,身子不由地便是振,狐疑地皱起了眉头,细细地想了想之后,还是不理解陆纯彦出此狠招的理由之所在,这才不得不开口发问道。 “呵,八爷怕还蒙在鼓里罢,三爷的刀子怕都已架在了十爷等人的脖子上了,只消再轻轻推,落地人头怕不知该有少喽。” 望着八爷那既惊且疑的神情,陆纯彦苦涩地笑,给出了个令八爷毛骨悚然的dá àn 。 “这,这如何可能?” 早在陆纯彦到来之前,八爷已是反复琢磨过了山东的局势,得出的结论么,倒是乐观得很,在八爷看来,只消将手尾弄干净些,这番风波也就算是过去了,但却万万没想到陆纯彦居然爆出了个如此惊人的tuī duàn 出来,顿时便被惊出了身的冷汗,目瞪口呆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赶忙出言追问了句道。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以为做事机密者,无不自误!某以为汝福等人之勾当早已落入了三爷的算计之中,之所以不立刻发动,不外乎是担心差使有变罢了,待赈灾之事大局已定,便是三爷出手收网之际!” 陆纯彦压根儿就没给自以为是的九爷、十爷留半点的情面,虽不曾点名,可言语间却是狠狠地讥讽了二人把,甚至连同八爷都扫进了其中。 “当不至此罢?” 八爷眉头紧锁地想了想,还是不相信三爷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可见陆纯彦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心中不禁堵得慌,烦躁地拨了下琴弦,犹豫地追问了句道。 “陆某也希望事不至此,奈何事实便是如此,八爷不信,且容某细细数来。”值此生死危急之关头,陆纯彦自是不敢有半点的保留,苦笑了下,伸出了只巴掌,板着手指算了起来:“某之所言证据有三:其,按十爷之所言,早在离京之前,‘麒麟商号’那头便已急购了万石粮赶赴山东,若非三爷已知河漕衙门无粮,又缘何如此行事,须知圣旨已下,湖广四万石粮必会在规定期限内送至山东,这万石粮若非应急之用,怕是再无旁的解释了罢;其二,三爷屡次派人去河漕衙门催粮,自己却从不露面,若非明知粮仓无粮可调,又怎会如此轻忽了去;其三,八爷别忘了三爷府上最心腹之人李敏铨不正是济宁人氏么,那头的举动怕是难瞒住那些个地头蛇罢,有此三条在,便足以实证三爷如今不过是引而不发罢了,时机到,人头当会滚滚落地矣,其心叵测啊!” 平心而论,陆纯彦的推论其实并不完全正确,他大大地高估了三爷的能力,可对结果的bsp;bsp;却与事实般无二,眼下的三爷还真就在琢磨着如何将八爷集团来个网打尽,当然了,三爷是断然想不到八爷府中有人能猜到了他的dǎ suàn 的,在这等双方各有所持,也各有所凭的情形下,还真不好说谁能笑到最后的,比拼的jiù shì 双方的智算之能。 “先生所言的‘断’字当作何解?” 听完了陆纯彦的分析,八爷再也无法保持从容淡定的风度了,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倒不是八爷气魄小,而是这等局面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旦稍有闪失,不止下头奴才们要完蛋,便是他八爷自己都保不齐要跟着倾覆了去,心情激荡之下,愣了好yī zhèn 子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良久之后,总算是靠着过人的城府,硬生生收敛住了心神,朝着陆纯彦便是躬,很是客气地询问道。 “汝福是肯定保不住了,三爷要行此大事,必不会莽撞而为,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此际汝福怕已是被三爷盯死了的,弹劾其之密折或许已在路上,事情想压下去已无可能,而今之际,唯有壮士断腕,方能解得此厄。” 陆纯彦跟随八爷日久,自是清楚八爷待下极善,这本是八爷的优点,在笼络人心上效果显著,众阿哥们在此点上,无人能与八爷想媲美,然则,在此际,zhè gè 优点就有可能转化为致命的缺陷,故此,为了防止八爷心软,陆纯彦上来便将话说死了,不给八爷留出半点腾挪之空间,口咬定汝福必须去当那只替罪之羊羔。 “这……,也罢,只是zhè gè 断腕又该如何断了方好?” 汝福虽不是八爷的门下奴才,可向都是坚定无比地在八爷方,加之又身居河漕总督之高位,权柄极重,说起来,是八爷不可得的臂助,此际哪怕是碍于形势,必须要牺牲此人,可八爷的心还是极为的不忍,迟疑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见陆纯彦始终板着脸,丝毫没有改容之意,这才不得不痛下了决心。 “八爷明鉴,此事的关键便在粮仓上,某以为当……,如此,或可保得大局不失。” 陆纯彦担心的便是八爷的仁义,此际见八爷终于同意了自己的tí yì ,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稍松了些,可也不敢忘了正事,忙凛神,将自个儿的谋算详详细细地解说了出来。 “嗯,那就这么定了!” 八爷并未急着开口,而是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甚是勉强地同意了陆纯彦的计划,神情疲惫得就有若刚打过场恶仗般无二…… 四月初,清明无雨,申时末牌,夕阳西下,天渐晚,喧闹了整日的济宁南大街上已是行人渐稀,差不该到打烊的时候了,“麒麟商号”里劳累了天的伙计们此际也都已是放松了下来,边打扫着卫士,边荤素不忌地开着玩笑,气氛自是先得和谐而又轻松,大家伙显然都已是在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只可惜这等愿望似乎要实现不了了——名戴着蒙巾斗笠的壮汉突然行进了店铺之中,却并不开口说事,只是直挺挺地在大堂之上,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找茬的。 “客官,请问您有甚需要么?” 见壮汉来势不对,众伙计们自是再顾不得说笑,彼此对视了番之后,便有胆子较壮的年轻伙计了出来,拱手,很是客气地招呼了句道。 “在下要找陈掌柜。” 壮汉看架势凶悍得很,可开口之际,话语却是颇为的和善,也无甚太的客套,直接便道出了来意。 “哟,客官,您来得真不巧,我家掌柜的赶巧不在,不知您可有甚交待么,小的可帮您转达声。” “麒麟商号”山东分号虽是刚开办不长时间,可陈思泽所招的伙计却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眼力都是极好,这会儿哪怕那斗笠客语气和善,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伙计自然不肯轻易让他去见自家掌柜,这便赔笑这推脱了句道。 “小二,烦劳您将此物交予陈掌柜,他便准会见在下。” 尽管明知道伙计是在推脱,可壮汉却并未动气,只是轻笑了声,袖子抖,件东西已轻巧无比地落在了伙计的掌心之中,赫然竟是面玉牌。 “那好,客官请稍候,小的去去便回。” 这听壮汉说得如此肯定,再看那玉佩显然不是寻常之物,伙计自不敢再推脱,应答了声之后,匆匆便向后堂行了去…… 第79章 谋算与反谋算(一) 欲望文 第80章 谋算与反谋算(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章 谋算与反谋算(二) 伙计既去,壮汉也没跟旁人交流的意思,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大堂之上,虽不言不动,可却给众店伙计们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之感,原本嬉笑的声音就此不知不觉地没了踪影,满大堂里派的死寂沉沉。 “这位客官,您里面请。” 前去报信的伙计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会便已是溜小跑地从后堂转了出来,双手捧着玉佩,恭谦地递到了壮汉的面前,带着丝讨好意味地陪着笑脸。 “有劳了。” 壮汉很小心地接过了玉佩,慎重其事地收进了怀中,而后方才抱拳,很是客气地谢过了声,跟在那名伙计的背后,缓步行进了后堂之中,路穿堂过巷,直抵“麒麟商号”的最深处。 “客官,您请!” 待得到了间偏房的门口,伙计谨慎地停住了脚,并未推门而入,仅仅只是躬身摆了下手,将壮汉让进了房中。 “末将耿三飙叩见王爷,叩见小王爷!” 壮汉此际显然有些心急,并未理会那名伙计的殷勤,只略点头,便即伸出了手,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闪身行进了房中,待得见着弘晴正侍立在名白衣青年的身旁,壮汉的身子不由地便是震,很明显地犹豫了下,只是很快便fǎn yīng 了过来,但见其疾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将斗笠卸下,搁在了身旁,而后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你见过本王?” 三爷此番可是秘密前来,专jiù shì 为了考察耿三飙其人,自是严令不得提前透露消息,只是让弘晴派了人去唤耿三飙到“麒麟商号”来见罢了,却没想到耿三飙来便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还真令三爷颇为好奇的。 “回王爷的话,末将不曾见过王爷当面。” 耿三飙恭谨地磕了个头,规规矩矩地应答道。 “哦?说说看,你是怎么知晓本王在此的?” 三爷在京时,可是没少奉旨到下头衙门去办差,露脸不少,本以为耿三飙是靠zhè gè 途径认出自己的,可却没想到耿三飙会如此作答,还真令三爷有些个来了兴致了。 “王爷明鉴,末将虽不曾认出王爷真容,可能令小王爷如此恭谨侍立者,在此地界,除王爷外,又有何人?” 三爷当面,耿三飙自然不敢随意胡诌,也jiù shì 怎么想便怎么答了去。 “哦?hā hā哈……,好,耿千总果然是个人才,起来回话。” 值此用人时分,三爷当然得留上几个心眼,倘若耿三飙信口胡言甚紫气、贵气之类的恭维话,三爷准是棍子将耿三飙打死了去,毕竟那些江湖术士的屁话听起来爽耳,可却全都是无稽之谈,三爷素来都不信那套,这会儿见耿三飙答得实在,推理与逻辑能力也不错,自是满意得很,hā hā大笑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耿三飙自然不知晓他刚才那答已是其生中最大的成功,尽管心中yí huò 着三爷来此的目的,却不敢问,也就只是干净利落地谢了恩,垂手而立,做出派恭听训示状,那样子要规矩,便有规矩。 “耿千总来此上任还不到二十日罢,治下能御否?” 三爷对耿三飙的biǎo xiàn 显然很是满意,并未客套,也没再出言加考察,直截了当地便切进了正题。 “回王爷的话,末将上任时日虽短,御下尚能供驱策,全营满额千零三十人,把总十人中,除两名存疑外,余者皆可按末将指令行事,但凡王爷有令,末将当誓死而为之!” 说到御下,耿三飙显然有着足够的自信,不为别的,只因他来上任前,弘晴可是专门划拨了三千两银子,jiù shì 让耿三飙去收买军心的,正因为囊中底气十足,耿三飙花起钱来可谓是毫无顾忌,就这么短短十数日的时间里,便已拉拢住了手下的大数把总,甚至下头的官兵也没少从耿三飙处得些便宜,让这帮吃饱喝足了的丘八们去干造反的事儿恐怕难以办到,可要他们听令为三爷办差,耿三飙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的,此际应答起来,自是分外的果毅。 “好,耿千总能有此信心,本王也就放心了,今儿个请耿千总前来,还真有事须得耿千总大力配合的,就不知耿千总肯为否?” 三爷虽对耿三飙的biǎo xiàn 很满意,但却并未直接下达命令,毕竟耿三飙不是他三爷的人,而是弘晴的属下,哪怕弘晴是他三爷的儿子,可毕竟是隔着层了的,该有的客气,还是要讲究上下的。 “王爷有令,末将自当效死力,还请王爷明训行止!” 对于三爷的客气,耿三飙倒是没有丝毫的含糊,应答起来干脆利落得很,只不过在回答前,耿三飙却是飞快地看了弘晴眼,得到了弘晴的微微颔首示意之后,方才慷慨激昂地表了态。 “嗯,那好,子诚,你且将行动计划告知耿千总,我等好生计议下,也好确保个万无失。” 这见耿三飙应答得如此果决,三爷自是满意得很,也就没再fèi huà ,挥了下手,示意侍立在身旁的李敏铨出列,将行动计划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而后众人围绕着这份计划细细地研磨了起来…… “晴儿可是有甚心事么?” 欲行大事须谨慎,别说这还是在别人的主场,这等敌众我寡之境地,哪怕是有着圣旨在手,却也不可轻忽了去,但消个不小心,那便是覆巢之祸,就这么着,讨论复讨论,场议事下来,时间不可避免地拖了有些久,待得议定之后,天都已是擦黑了,三爷父子俩自不敢加耽搁,趁着城门还未关之际,乘着辆没标记的马车便往城外赶了去,直到此际,兴奋异常的三爷这才发现弘晴不仅先前议事时bsp;mò 少言,此时是面带凝重之色,好奇心不禁便起了,这便微皱眉,出言探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只是对明晨之行动有些担心罢了。” 心事自然是有的,不仅有,还很深,这几日来,股子不详的预感始终在弘晴的心底里盘旋不已,然则反复推演之下,却又找不出问题的根本所在,而这,才是令弘晴无法释然的缘由之所在,只是这等心思又不足为外人道哉,故此,面对着自家老爹的探问,弘晴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应对番。 “嗯,小心能使得万年船,明儿个战事关全局,确不容有失,然,谨慎是要的,可欲行大事者,瞻前顾后却是要不得的,这条,晴儿须得牢记在心才是。” 三爷自己对míng rì 的行动可是信心满满的,同样也是颇为期待的,概因此乃是三爷第次主持大局,自是不希望会有任何的闪失,此际见弘晴有些个信心不足,不免有些不悦在心,当然了,要说朝弘晴发作番,却也不致于,只不过话里的jiāo xùn 意味却是就此浓了不老少。 瞻前顾后?那是您老贯的biǎo xiàn 好不?咋就往咱头上扣了来,您老也不觉得脸上发烧得慌么? 听三爷给自己下了这么个评语,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敢反驳,也就只能是在心底里狠狠地鄙夷了自家老爹把,口中却是恭谨万分地应答道:“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皇阿玛可是在京中翘首以待,我等míng rì 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想到míng rì 之行动将掀开的大波澜,三爷忍不住又是好yī zhèn 的心情激荡,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既像是jiāo xùn 弘晴,又像是在为他自个儿鼓劲地表着行动之决心。 “父王英明。” 三爷有信心,那自是好事,弘晴自不可能在此时说出甚泄气的话儿,也就只能是称颂不已地敷衍着,可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 应该没问题罢,纵使敌众我寡,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下,应该不致有甚闪失才是,只要粮仓能控制在手,任凭对方再能,也理应再无翻盘之可能,除非他们真敢扯旗造反,而这,显然是自找死路,十爷虽鲁莽,却不是傻子,断然不会去做这等蠢事,再说了,就算他敢,旁人也未必肯跟着他去走死路,这条该是没甚可疑虑的,可问题又会出现在哪呢? 弘晴没理会三爷后头的絮絮叨叨,细细地将行动计划又过了遍,连带着分析了下对方可能的应对措施,愣是没找到自个儿心中那挥之不去的阴影从何而来,推演乱,头不禁便有些疼了起来。 “王爷,不好,出事了!” “起火了,起火了!” 就在弘晴烦躁不已之际,马车外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喧哗声,登时便令弘晴个激灵地醒过了神来,只是还没等弘晴闹明白出了甚事,三爷已是猛然掀开了车帘子,探出了头去。 “何事慌乱如此,嗯?” 三爷素来是个讲究规矩之人,听外头吵得不成体统,脸色自是难看得很,问话的语调里也就满是寒意了的。 “禀王爷,河漕衙门方向有火光冲天而起,疑是走了水。” 听三爷喝问,众人自是不敢再乱喧哗,尽皆安静了下来,由着赫达出面将事情禀报了出来。 “什么?” 听此言,三爷不由地便是惊,顾不得再训斥众人,飞快地扭头向河漕衙门方向望了过去,入眼便见火光汹汹,生生将天边的夜幕渲染得个通红,三爷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第80章 谋算与反谋算(二) 欲望文 第81章 屋漏偏遭连夜雨(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章 屋漏偏遭连夜雨(一) 该死的,火起处定是粮仓!这是壁虎断尾,问题大了! 弘晴虽不曾伸出头去,可众人的议论却是听在耳中的,立马便fǎn yīng 了过来,知晓这几日始终缠绕在心的阴影究竟是啥了——粮仓!只要粮仓被把火烧了个彻底,直接的物证也就算是被湮灭了去,三爷方要想举建功已是没了可能,再想查明此案,那就须得靠抽丝剥茧的水磨功夫了,而这,对于占有主场之利的山东官僚们来说,应对起来显然要轻松了许,哪管你三爷手握圣旨,他们只消玩上手消极不合作,三爷怕也难奈何得了这帮官油子们。 “走,去码头,快!” 三爷死盯着火起处看了好yī zhèn 子,脸色已是铁青无比,而后恨恨地挥手,从牙缝里挤出了道命令,此令下,数辆马车迅即改了道,高速向运河码头方向赶了去。 老爹这回怕是有得头疼了,啧啧,这帮狗贼还真是会挑时机,此际把火起,于赈灾虽不见得有大碍,可却能令咱家老爹顾此失彼,这等算计与拿捏当真了得,看来咱是有些轻敌了! 马车高速地在土路上疾驰着,颠簸自是难免之事,然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在意,偷眼看了看三爷那铁青无比的脸色,心中顿时便了几分的感慨——康熙老爷子的密查圣旨是昨日到三爷手中的,之所以将行动延迟到míng rì ,为的便是要确保赈灾大局无碍,却没想到对方也算准了这点,此际突然出手之下,三爷难免有进退维谷之窘迫了的,道理很简单,若是三爷没将此案捅到老爷子处,大可装成没撞破此事,来个眼不见为净,奈何眼下密查的圣旨都已到了,再想回头已无可能,这会儿既要忙赈灾,又要管查案,三爷就算有三头六臂,那也样不够使。 “赫达,去,将公普奇找了来!” 码头区离河漕衙门并不算远,也就只有数百步之距而已,然则三爷却并未赶去火光冲天的河漕衙门,而是直奔到了码头上,不为别的,只因三爷此际已顾不上查案,须得确保尚未卸完之粮秣的安全,要知道这批粮秣可是“麒麟商号”赶运而来的jiù mìng 粮,万要是出了点闪失,赈灾之事可就真要出大乱子了,好在赶到之际,码头虽略有些乱,可切都还算是正常,这令三爷情不自禁地长出了口大气,但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板着脸,朝着侍卫在侧的赫达断喝了嗓子。 “喳!” 三爷既已下了令,赫达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领着几名侍卫便冲上了码头,不会,已是陪着十数名官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这众官吏们正是山东布政使公普奇以及几名道台、府台,个个官服虽还算整齐,可头脸上却是布满了灰,若非官服穿着,那也就跟街头的流浪汉没大区别了。 “下官等参见王爷。” 为了确保粮秣转运无虞,公普奇以省布政使之尊,愣是在这脏乱的码头上熬了整整两天,形象糟糕不说,精气神也差得很,尽管行礼还算是恭谨,可请安的声音却是沙哑得有若破锣般。 “免了罢,公大人辛苦了,还有少粮待卸?” 若是不知公普奇背后那些肮脏事儿,三爷这会儿没准会被公普奇这等忘我之工作态度所感动,可既已知面前这帮家伙都是些啥货色,三爷自不可能被其biǎo xiàn 出来的假象所迷惑,当然了,该有的体恤还是要的,三爷还是很和煦地夸奖了公普奇句,只不过也就只有句而已,三爷眼下最关心的还是粮秣的安全。 “回王爷的话,还有三千四百余石待卸,非是下官等不尽心,实是来的都是小船,人手难以调度齐整,看进度,怕是须得到míng rì 午后方能卸完。” 谈起卸货的进度,公普奇便是肚子的苦水,不是他不尽心,也不是他调来的人手不足,而是“麒麟商号”此番为了赶时间,找来的都是些快船,速度上倒是比肚大能装的官方乌篷船要快上不少,可者是容量有限,每艘船能派上去搬卸的人手也就有限,二来么,船型狭长,能靠上码头的船只就少,两因素这么叠加,卸粮的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再者,卸下的粮食还不能马上运走,须得过了重,再登记了编号,方才可以装上各道、各府派来拉粮的马车,整套手续下来,可谓是繁琐无比,进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公普奇这回可是吃了大苦头了,此际听得三爷问起,还真就想哭的心都有了。 “嗯,那就辛苦公大人了,山东各府灾民嗷嗷待哺,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灾民做主,须臾轻忽不得啊,诸公还请各自努力,事后本王自当为诸位请功。” 三爷这几日可没少亲自来码头,自是清楚卸货之难,他问起进度事,本意并不在卸货进度本身,而是要què dìng 这帮子山东官员们会不会连这批粮秣都起坑了去,这会儿见公普奇虽颇有抱怨之意味,却并无打这批粮秣之主意,心中自也就稍安了些,这便拿出钦差阿哥的架势,作了番无甚营养的动员。 “王爷放心,下官等定当竭力而为之!” 在场的都是老官油子了,对于三爷所谓的请功,其实都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这等灾情之下,赈灾本jiù shì 各府必尽之义务,做得不好,那jiù shì 大罪条,可即便做好了,那也不过是该当的罢了,指望立功,断然是不现实之事,不过么,三爷既已开了口,大家伙再怎么着,也得表上表决心方可。 “嗯,那就好,诸位且都先忙去罢,公大人且请稍候。” 既已知此批粮秣不会出问题,三爷的心可就转到了河漕衙门事上去了,鼓励了众官员几句之后,便即遣散了诸人,只将公普奇留了下来。 “公大人,河漕衙门这火是如何起的?” 众官员去后,三爷瞥了眼垂手而立的公普奇,派随意状地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下官实是不知,先前火起之际,下官正在码头上指挥调粮,待得听到响动,那火便已是冲天了,因着担心码头有乱,下官也不敢让人去救火,正自惶急间,王爷也就到了。” 公普奇显然早就料到三爷会这么问,自是不可能踏入三爷言语中的陷阱里去,也就只是毕恭毕敬地回答了些规矩话,自然是半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嗯,若非公大人指挥若定,这码头上指不定还得乱成啥样,也罢,公大人且接着去忙好了,但消能确保粮秣无虞,便是大功件,本王自当上本为公大人请功。” 三爷原本也就只是姑且问,并没真指望能从公普奇这等老奸巨猾之辈口中探得些蹊跷,这见公普奇推三四五,便已是再问下去,也准是白问无疑,自是懒得再啰唣,交待了句之后,便dǎ suàn 赶去河漕衙门看个究竟。 “公大人,您先前说那火是起便已冲天的,可是如此?” 没等公普奇退下,弘晴突然从旁插了句,打断了公普奇告辞的话语。 “zhè gè ……” 公普奇显然没料到弘晴会突然杀将出来,时间还真有些个fǎn yīng 不过来,迟疑了下,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偷眼望向了三爷。 “怎么?公大人可有甚碍难么?” 三爷虽也没料到弘晴会在这等场合朝公普奇发难,但却并未出言喝叱弘晴的突兀,反倒是帮着向公普奇施压了把。 “王爷见谅,下官只是有些走了神,hē hē ,这火还真jiù shì 起便冲天了的,小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在这码头上随便找个人问问便可知分晓,下官又怎敢虚言哄骗王爷。” 弘晴的话,公普奇可以不理,可三爷也开了口,公普奇就不能不答了,就算心中再恼火,他也只能是陪着笑脸地解释了番。 “原来如此,敢情这火跟咱这码头上是点关联都没有的,这就好啊,为防将来扯皮倒灶,就烦请公大人组织些人手,帮着把所见之火起情形整成供词,以备将来之用,如此可成?” 有了自家老爹的撑腰,弘晴交待起事情来,自也就底气十足得很,虽说是以商量的口吻与公普奇交换意见,可内里却满是不容jù jué 之意味。 “zhè gè ……,也好,只是眼下码头上正自忙乱,此事恐须得待诸事定后才好着手,这条,还请小王爷海涵则个。” 公普奇实在是搞不明白弘晴为何要来上这么手,可下意识地便不想按着弘晴的步调去走,只是见着三爷先前的支持之力度,却又不好明着jù jué ,这便dǎ suàn 来上个拖延之策。 “此事好办,张琪!” 三爷虽也不明白弘晴这手的用意,但却并没dǎ suàn 当即发问,而是直接点出了名手下文书的名字。 “属下在!” 三爷话语落,便有名身着文士服的青年书生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这人正是王府文书张琪,其原本是三爷在上书房进学时的书童,后因写得手好字,又小有才学,三爷对其信重有加,特为其脱了奴籍,又将其收为门下,目下在王府任文书,三爷有意栽培于其,此番带其办差,便有着历练于其,以备将来大用之意。 “仁山(张琪的字),你就留在此处,帮着公大人将证供尽皆录好,míng rì 早本王要用,都记住了么?” 三爷压根儿就不去看公普奇那张有些发绿的脸,不容分说地便将此事敲定了下来,见及此,公普奇除了苦笑之外,还真不知说啥才是了…… 第81章 屋漏偏遭连夜雨(一) 欲望文 第82章 屋漏偏遭连夜雨(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章 屋漏偏遭连夜雨(二) 什么叫强势,那jiù shì 我要的jiù shì 要,你不给也得给,至于有用没用,那不是你个下属可以定夺的,当然了,你可以顶着不办,那后果么,你也得自己去担着,三爷的举动显然很好地诠释了强势的定义核心之所在,而这,正是弘晴乐见之局面。 理由?很简单,山东这地儿可是人家的主场,不biǎo xiàn 得强势些的话,那你啥事也不用办了,干脆洗洗睡了去好,尤其是眼下局势对于三爷方大为不利的情形下,需要biǎo xiàn 出定的强势,否则又怎能镇得住那帮老官油子,至于那些供词么,说起来还真有些用处,倒不是弘晴所言的防止将来扯皮,而是这等旁证对于三爷下步破局或许真能派得上用场,只不过三爷不问,弘晴也不想道破罢了。 “赫达,去将汝大人请了来!” 河漕衙门与粮仓都在处,尽管彼此间其实并不相连,而是隔着三十余步之距,可离着码头都不远,也jiù shì 炷香不到的脚程罢了,三爷父子俩在随从们的簇拥下,不会便已到了火光冲天的粮仓处,只看,三爷登时便恼了,不为别的,只因现场实在是太混乱了些,虽说救火的人不少,可却全都是胡乱行事,压根儿就没个统的指挥,就凭这架势,丝毫没半点扑灭大火之希望,眼瞅着情形不对,三爷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侧了下头,阴沉地低喝了嗓子。 “喳!” 现场片大乱,要想找到汝福之所在,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赫达自不免有些个头皮发麻,然则三爷既已下了令,赫达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人便往片混乱的火场冲了过去。 赫达去了良久都不见回,火势已是彻底失去了控制,三爷原本就铁青的脸此际已是黑得有若锅底般,好在城府深,倒也不曾发作出来,只是脸皮却是直在搐动不已,显然已到了忍耐之极限。 “禀王爷,属下无能,未能找到汝大人,现场只有副总河陈启栋在,属下已将其带了来。” 就在三爷处在频临暴怒之前,奉命前去找人的赫达总算是领着数名官员从乱作团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但见其快步走到了三爷面前,个打千,面带愧色地禀报了句道。 “带过来!” 听没能找到汝福zhè gè 河道总督,三爷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嘴角挑了挑,似有痛责赫达之意,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寒意十足的话儿。 “下官副总河陈启栋叩见王爷。” 按清制,河道总督挂工部侍郎衔,虽只是正二品,可却是特简之大员,直接对皇帝负责,其余人等都不得擅自干涉河道总督之行政,这也正是汝福敢于蔑视三爷这位钦差阿哥的底气之所在,然则副总河就不同了,仅仅只是从三品而已,在地方上固然也是响当当的高官,可丢朝堂里,却不过是寻常人物罢了,又非特简之大员,自是没有在三爷面前摆谱的资格,尤其是此际河漕衙门又出了大岔子之际,陈启栋就不敢失了礼数,这听三爷叫宣,赶忙就抢到了近前,纳头便拜不已,紧跟其后的数名道员见状,自也全都跟着跪倒在了地上。 “陈启栋,本王问你,这火是怎么起的,嗯?” 三爷此际正在火头上,哪会给河道诸官甚好脸色看,也没叫起,就任由诸官跪在那儿,面色阴寒地劈头便喝问道。 “回王爷的话,下官本已放班归了家,是到火起时,方才赶了来,实不知这火是怎起的。” 河漕衙门里管事的只有总督人,至于陈启栋么,虽说挂着副总河的头衔,其实jiù shì 办差的罢了,还真担不起三爷的怒火,但见陈启栋身子哆嗦得有若打摆子般,口中结结巴巴地回了句道。 “废物!尔等中何人负责管理粮仓?” 粮仓被烧,三爷拿捏汝福的直接证据便已几乎不存,要想完成老爷子的密令已是难能,心火本就汹汹得很,这听陈启栋问三不知,自是怒上加怒,毫不容情地便骂了嗓子。 “回王爷的话,下官漕司道员陆瞬,正是粮仓该管。” 三爷这么骂,后头跪着的几名道员可就有些慌了神,彼此对视了番之后,自有名道员膝行上前,小意地应答道。 “陆瞬?本王问你,这粮仓你是怎么管的,为何会起如此之大火,说!” 三爷这段时日是真受够了河漕衙门的鸟气,这会儿发作起来,当真是狠戾得紧,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好声色。 “王爷,粮仓虽是下官该管,可这向以来,下官都管不到粮仓之事,那全是粮仓监事达玛台专营着,此人是汝大人之奴才,只听汝大人之调遣,非是下官可以指使得了的,至于火起,下官也是刚从城中赶了来,实不知详情,还请王爷明鉴。” 粮仓失火,身为漕司道员,陆瞬自知大罪难逃,巴不得拉人下水,自是不会去帮着旁人掩饰,口便咬死了汝福zhè gè 河道总督,显然是dǎ suàn 让三爷去跟汝福打官司,以减轻自个儿身上的罪责。 “朝廷高官厚禄养着尔等,尔等jiù shì 这么报效的么?哼,群废物!汝福何在?” 眼瞅着跟这帮管不了事的官员们谈不出个所以然来,三爷已是彻底失去了耐心,这就dǎ suàn 跟汝福好生扳扳腕子了。 “回王爷的话,下官等人自赶来时起便不曾见到汝大人,或许该是还在后衙也说不定。” 这听三爷问起了汝福,陈启栋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显然是想着让三爷去跟汝福扯皮,也好躲过此番令人难堪的受训,这便紧赶着应答了句道。 “赫达,尔即刻领人去衙门,jiù shì 提,也要将汝福给本王提了来!” 听粮仓都快烧没了,汝福居然还没见露过面,三爷实在是忍不住了,气恼地瞪圆了眼,发出了声愤怒的咆哮。 “喳!” 这见三爷暴怒如此,赫达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点齐了十几名亲卫,急速地向不远处的河槽衙门冲了去。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如此大之动静,河槽衙门就在近旁,汝福怎可能会毫无fǎn yīng ,到了这等时分了,居然连面都没露过,这显然不正常,莫非…… 三爷发作河槽衙门官员们之际,弘晴只是静静地听着,可越是听,越是觉得此事的wèi dào 不对,待得赫达奉命冲向衙门之际,种可能性突然在弘晴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顿时便令弘晴的脸色为之变,险险些就此脱口叫了声来,好在自控能力强,这才算是勉强忍了下来,只是背心却是好yī zhèn 子的发凉。 “王爷,不好了,汝大人已死在了后衙中,属下已令人封闭了现场,请王爷明示!”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赫达去得快,回来得快,但见其从衙门里冲了出来,狂奔着赶到了三爷的面前,顾不得喘上口大气,便已是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好个八爷,心真有够狠的,这已不是壁虎断尾,而是壮士断腕了,嘿,厉害,看样子,接下来的戏码不好唱了,须得另辟蹊径方可,若不然,只怕咱父子俩就得栽在这坑里了! 尽管先前便已猜到了汝福的死亡,可真听得赫达的证实,弘晴还是忍不住好yī zhèn 的心悸,对夺嫡之残酷了几分的认识,只是这当口上,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言,只是静静地在旁,脑筋高速地运转了开来, “什么?怎会这样,说!” 三爷原本还dǎ suàn 先借粮仓失火事寻汝福的不是,而后亮出圣旨,趁势拿下汝福,严加审讯,从而顺藤摸瓜,举破获此番山东官官勾结之巨案,却没想到汝福居然死了,三爷的指望显然再次落到了空处,在这等屋漏偏遭连夜雨的打击之下,三爷已是彻底吃不住劲了,也不管啥风度不风度的,把拽住赫达的胸衣,高声咆哮了起来。 “王爷息怒,属下赶到时,汝大人已亡故在后衙厅堂之上,现场留有遗书封,属下不敢妄动,还请王爷自去查验。” 饶是赫达素性胆大,被三爷这么当胸抓,还真有些吃劲不起,脸色瞬间便是煞白片,可又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苦着脸,低声地解释了番。 “哼!走,尔等跟本王道进衙!” 这听现场留有遗书,三爷心底里又涌起了丝希望,也就不再为难赫达,重重地哼了声之后,把将赫达推了开来,挥手疾呼了嗓子,当先大步向河漕衙门行了过去。 老爹啊老爹,都到了zhè gè 时候了,您老还将希望寄托在那狗屁遗书上头,嘿,可惜啊,那玩意儿百分百jiù shì 西贝货,压根儿就不值得看,不说别的,就八爷那等阴狠之辈,既已出了手,又岂会轻易给您老留下线索,这事儿还真就得另作计较了! 弘晴只眼便已看出了三爷的心思之所在,忍不住便在心里头埋汰了三爷把,可也没出言点醒的dǎ suàn ,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默默地跟在了三爷的身后…… 第82章 屋漏偏遭连夜雨(二) 欲望文 第83章 顺水推舟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章 顺水推舟 遗书果然是有的,就摆在汝福付尸的几子上,张纸而已,上头拢共也就写了寥寥的几行字,半文不白地,倒真与汝福向粗鄙的文风无甚不同之处,至于所言之内容么,自然是没有三爷所期盼的彻底jiāo dài ,有的只是自言罪孽深重,有负皇恩,当以死谢罪云云,除此之外,再无其余,于三爷来说,自是半点价值都没有。 “三哥,咋回事?汝老儿怎地就死了?奶奶个熊的,爷晌午还跟这货喝酒来着,咋到晚上就翘了,邪门了!” 粮仓被烧,汝福又不明不白地死了,三爷自然很生气,可就算再生气,他也只能是照着规矩来,派了人去紧急传唤济宁知州孔桐茹(济宁是直隶州,无知府,最高长官jiù shì 知州)率三班衙役前来勘验现场,却没想到许久不见了踪影的胤锇也跟着孔桐茹道冒了出来,但见这厮也不管啥场合不场合的,方才转过后衙的照壁,大嗓门已是叽里呱啦地喧哗了起来。 听听,瞧十爷这话说得有技巧,不经意间,就将汝福的死赖在了三爷的头上,简直jiù shì 在明告众人,汝福是被三爷给逼死的,偏偏这些日子以来,三爷还真就没少派赫达上门催逼汝福,“铁证”好像还真的有点如山了。 “十弟跑哪去了,怎地此时才来?” 三爷精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十爷话里那些混账意思之所在,奈何听得出归听得出,出言辩解却是万万不能的,此无它,这事儿不辨还好,越辩那jiù shì 越描越黑,这等自讨苦吃的蠢事,三爷自是不会去干,纵使心中再怒,三爷也就只能是装作听不懂十爷的意思,皱着眉头,语带不悦地发问了句道。 “哈,没啥,小弟不是看差使办得顺利,心情大好么,这就进了城,找个地儿爽上回,得,这爽都还没来得急呢,就听外头大呼走水,闹得小弟刚扒下的裤头又得穿了起来,奶奶个熊的,真是晦气,你说这汝老儿早不死、玩不死地,偏就在爷找乐子时死了,这不是寒碜人么,害得爷只好急巴巴地往回跑,这不,半道上碰着了老孔,就起来了,怠慢了,怠慢了啊,三哥大人有大量,想来是不会跟小弟般见识的罢。” 三爷也jiù shì 随口问,可老十倒好,张口便是呱唧了大通,说得个粗鄙不堪,直听得旁人尽皆绝倒,却又不敢在两位钦差面前失了礼数,只能苦苦地憋着笑意,个个脸都憋成了酱紫之色。 “孔知州。” 明知道老十jiù shì 在满口胡柴,可三爷却也拿他没bàn fǎ ,总不能当众训斥自家xiōng dì 不务正事罢,要知道这等当众扯破脸的事儿可是天家之大忌,真要传到了老爷子耳中,断不会表彰他三爷大义灭亲的,只会怪三爷处事不当,概因天家的脸面还是要讲的,哪怕哥几个其实都已斗得个死去活来了,表面上的和睦姿态却是万万不能丢了的,正因为此,三爷尽自恼火得很,却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十爷的屁话,侧头看了济宁知州孔桐茹眼,不咸不淡地点了名。 孔桐茹,圣人之后,尽管不是直系,可孔门子弟的身份却是不假,康熙三十三年同进士出身,宦海资历实算不得深,能在济宁这么个圣人故里任知州,完全是托了孔门的福——按大清体制,官员不得在故里就职,唯独济宁是个例外,概因尊圣之故,济宁知州般都是由孔府之人出任。 “下官在!” 孔桐茹正被老十的扯淡话逗得心中暗笑不已,冷不丁听得三爷点了自个儿的名,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收敛了下心神,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答道。 “孔知州,此案既是在尔之辖下发生,便该由尔负责勘验,这就开始罢。” 三爷已是无心跟胤锇瞎扯淡,这便端出了钦差的架子,矜持地吩咐了句道。 “下官遵……” 孔桐茹在山东诸官中地位特殊,向以孔门之后而自矜,向少参与山东官场的龌蹉倾轧,然,为官倒是肯任事,此际听得三爷下令,自无异议,这便躬身,便要就此应承下来。 “慢着!” 不等孔桐茹将话说完,就见山东按察使杜默良已从旁了出来,疾呼了声,打断了孔桐茹的话头。 “杜大人此举何意?” 三爷心情正不爽得很,这见是杜默良冒了出来,心情顿时差了几分,虽不曾训斥杜默良的无礼,可阴沉的语调却是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三爷心中的极大不满。 “启禀王爷,非是下官无礼,实是对此案之管辖权另有看法,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杜默良显然不是太在意三爷的不满,拱手,慢条斯理地道了声歉,只是这等歉意显然没少的诚心在内。 “哦?杜大人有何指教,不妨说来听听好了。”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城府还是够深的,尽管此际心中厌烦已极,但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派淡然状地往下追问道。 “回王爷的话,按我朝体制,济宁知州只管辖济宁州之民政,而河漕衙门却是帝简之地,非济宁知州可以过问者,今,河道总督汝大人毙命于衙门之中,论理,该由圣上下诏彻查,而今,即便是从权行事,也该由我山东按察使衙门为之,他人擅自处置,便是逾制之举,请恕下官难以苟同。” 杜默良可是老刑名了,对律法自是熟稔得很,理由自是张口就有,还说得个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丝毫的瑕疵。 杜老儿这是要作甚?抢这破案权有甚好处么?难不成是要借此机会掩盖事情真相?不对,八爷出手,又岂可能留下明显之破绽,直接去查,绝对要碰个头破血流,既如此,杜老儿断无道理将这等烫手山芋往自个儿怀里扒拉的理儿,毫无yí wèn ,这老儿是在引咱老爹上钩! 自打到了河漕衙门起,弘晴虽始终袖手旁观,并无言,可shí jì 上脑筋却是始终在高速运转着,反复推演之下,早已察觉到了此案的蹊跷之处,只是这等场合之下,他者是并不dǎ suàn 过于出风头,二来么,也没必要急着在此时便将问题指将出来,可待得见杜默良出面打岔,言语间挖了坑要让三爷去跳,弘晴可就不能再岿然不动了。 “哼……” 听杜默良在那儿振振有辞,心情本就大坏的三爷可就真的来了气,脸沉,重重地哼了声,这便dǎ suàn 就此亮出康熙老爷子所给的密旨,以此来压服山东诸官。 “父王,孩儿以为杜大人所言甚是,能有杜大人这等明礼法而有担当之大臣,实是我社稷之福也,孩儿相信,若此此案由杜大人专责,定可昭明真相,断不致令汝大人枉死也,此孩儿之浅见耳,还请父王明断。” 不等三爷发飙,弘晴已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夸奖了杜默良番,顺势便将主审之责扣在了杜默良的头上。 “唔……,也罢,既如此,此案就由杜大人负责好了,本王相信,有杜大人在,断不致有甚差池的,杜大人,请罢。” 三爷虽时搞不清弘晴突然出来为杜默良说好话的缘由之所在,可心中却隐隐觉得弘晴此举断然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犹豫了下之后,还是决定支持弘晴把,左右有着密旨在手,三爷笃定自己有着翻盘的绝对把握在,却也不妨看看杜默良究竟要玩出甚名堂来着。 “啊,哦,谢王爷开明,那下官就孟浪了。” 汝福死亡案可不是小案,内里牵扯可谓是巨大无比,谁沾上了手,那都是桩大麻烦,杜默良又怎会看不出这点,其之所以拿话去逼迫三爷,根本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抢夺审案权,而是想着借此机会试探下三爷的底牌,顺带着借三爷发飙的机会,将此案的所有责任都往三爷身上推了去,这等算计不可谓不好,却没想到会被弘晴生生给搅合了去,这会儿听三爷如此说法,杜默良的心里头不免就有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郁闷之感,偏生先前他又当众将话说得如此之满,这当口上,便是想转圜都没处转了去,万般;之下,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账。 “无妨,细细地查,定要找出真相,本王相信杜大人是有zhè gè 能耐的。” 三爷心中尽管还是有些疑虑丛生,可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进步用言语拿死了杜默良,丝毫不给其留下任何推脱之缝隙。 “王爷过誉了,下官尽力便是。” 这都已被三爷逼到了墙角里,杜默良哪还有甚法子好想,也就只能是强打精神地谢了声,掉过头来,阴冷地瞥了孔桐茹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孔知州,本官令尔即刻调集得力仵作,勘察各处,不得有误!” “下官遵命!” 望着杜默良那张臭脸,孔桐茹心中可是好yī zhèn 的爽快,不为别的,只因原本该由他孔桐茹担着的责任,如今可是全都转移到了杜默良的头上,无事身轻之下,应答的声音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第83章 顺水推舟 欲望文 第84章 化明为暗(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章 化明为暗(一) “禀大人,现场发现鸩酒壶,酒杯只,已破损,疑是死者临死挣扎之际,打碎于地,残酒与壶中酒样无异,死者七窍流血,肤色发暗,正是鸩酒发作之症状,已可断定死者jiù shì 饮鸩而亡,另,身上别无伤痕,显见饮鸩之举非是被强迫所致,桌上遗书封,经查验,与死者平日之笔迹并无二致,应是出自死者之手笔,只是墨迹较旧,非是新写之书,个中恐另有蹊跷,属下等不敢妄断,还请大人详查。” 孔桐茹此番已是将济宁城的全套班子都带了来,人手自是充足得很,现场勘察起来,自也就不慢,不会,已是有了结果,但见几名分头勘察的仵作彼此间低声地商议了片刻之后,便有中年仵作排众而出,大步行到了孔桐茹的身前,高声地禀报了番。 “嗯,辛苦了。” 孔桐茹虽是地主,可shí jì 上,在场诸官员中,就属他官位最低,不过仅仅从五品而已,对于手下报上来的结果,他可是不敢有甚置评说,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挥手将那么仵作屏退,而后,转回了身去,朝着三爷躬身,恭谦地请示道:“王爷,十爷,阿大人、杜大人,诸公,案情勘验已毕,请诸位大人明示。” “奶奶个熊的,汝老儿搞的什么鬼,半点委屈都受不得,好端端地死个毬啊,平白便宜了旁人不是?傻货个!” 在场众官都是老油子了,个比个精,又有谁会不晓得此案非比寻常,自是都不愿冒头去接茬,可老十倒好,半点顾忌全无,大嘴咧便扯了嗓子,话里明显地带了刺,矛头遥遥地对准了三爷——委屈?身为帝简大员,汝福可是堂堂正二品高官,官位比之山东巡抚还要高级,谁又能轻易让其受了委屈,很显然,除了前些日子直催逼着汝福拨粮的三爷之外,又能有何人? 十爷这话可真就有些诛心了,在场官员们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复杂的眼神可就尽皆投到了三爷的身上,直瞧得三爷脸皮子抽搐不已,却又当真不好出言解释的,概因此事越辩只会越黑,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由三爷自己出来分说。 “十叔,请慎言,我朝体制有明定,钦差阿哥除所交办之差使外,不得干涉地方吏治,十叔若欲过问此案,还请奏明了皇玛法,拿了圣旨再行计较也不迟。” 在场诸官都不是三爷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在此际帮着三爷出头的,至于赫达、李敏铨等人么,虽能列席于此,却没他们说话的余地,眼瞅着这么个不堪的屎盆子就要扣在了三爷的头上,弘晴自然不能坐视,这便从旁出了步,朝着老十行了个礼,毫不客气地反诘道。 “嘿,你个小东西,懂得还不少么,爷我……” 老十本jiù shì 存心闹出点事端,加之素来就看弘晴不顺眼,此际被弘晴顶,面上可就挂不住了,嘴张,便dǎ suàn 好生羞辱弘晴回。 “十弟,休得胡言,再要放肆,为兄定参你不饶!” 三爷先前不反击,那是没逮着机会,这会儿有了弘晴的出头打岔,三爷可就不会再容许老十胡闹个没完了,这便端起兄长兼钦差正使的架子,毫不容情地训斥了老十通。 “嘿,三哥莫要动怒么,小弟不jiù shì 看不过眼,说上几句罢了,得,小弟闭嘴还不成么?” 老十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可并不蠢,这见三爷有借题发挥的趋势,自然不愿平白吃了亏去,这便打了个hā hā,随口胡诌了几句,便即闭上了嘴,派无事人状地着不动了。 “杜大人,此事既是由你负责,那就请杜大人定个章程好了,外头火势兀自未灭,诸公且随本王道看看去,此处有杜大人在即可,都请罢。” 三爷到了此际,还是不太明白弘晴将审案权拱手让出的真意所在,不过么,既是已让了出去,三爷可就没dǎ suàn 再往回收,也不dǎ suàn 再沾手,这便丢下句交待,而后,也不管在场诸般人等是个啥表情,自顾自地便转身向外行了去,众人见状,不管心中作何感想,那也都只能是紧赶着跟上了三爷的脚步,大群人等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向粮仓处赶了去,只留下杜默良在原地也不是,走也不是地发着傻。 “老杜,悠着点,别办差了去。” 十爷倒是没急着走,而是踱到了杜默良的身旁,脸和气状地伸手拍了拍杜默良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提点了句道。 “十爷,奴才……” 好端端的番算计,竟落到了眼下这般地步,杜默良想死的心都有了,偏生还无法说出口来心里头苦得有若吃了黄连般。 “放心,自古邪不胜正么,爷可是对你很有信心的,只管安心办了案就好,其它的就不必理会那么许了。” 以言语逼迫三爷,从而探明三爷的底牌,这本是众人早已商量好的定策,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十爷也没得法子,也就只能是用些无甚营养的言语为杜默良打打气罢了。 “是,奴才谨遵十爷教诲。” 十爷的话虽无甚大用,可好歹也是点ān wèi ,再说了,万事不都还有八爷在撑着么,念及此,杜默良立马又来了精神,表忠似地高声应了诺。 “嗯,好,那就这么办了去好了。” 见杜默良明白了自个儿话里的意思,老十也就不想再逗留,打了个hā hā,优哉游哉地便也往衙门外行了去…… 粮仓终于还是没能保住,尽管济宁知州孔桐茹已调集了大批的人手前来协助灭火,又有着三爷等人的从旁协调指挥,奈何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些,等真扑灭了大火,三栋大型粮仓除了剩下些残垣断壁之外,就只有满地的灰烬,面对这等局面,众官员们自是扫兴得很,却也无可奈何,也就只能是派了些人手维持现场,以备天亮后再行勘定,彼此间胡乱应酬了yī zhèn 子,也就此各自散了去。 “晴儿。” 番折腾下来,天都已是快亮了,三爷的精神自不免有些疲惫,然则却并未去休息,回到驿,便即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弘晴与李敏铨二人,但见三爷皱着眉头端坐在文案后头,默默地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哑地点了弘晴的名。 “孩儿在。” 今儿个蹊跷事儿桩接着桩,三爷显然有些疲于应付,心中的yí huò 定然如山般,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也早就在等着三爷开口发问,这会儿听得三爷点了名,自不会有甚惊慌,缓步从旁行出,恭谨地行礼应了声。 “对今儿个之事,尔有甚解释么,嗯?” 三爷静静地盯着弘晴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父王可是想问孩儿为何阻止您出示皇玛法的密旨么?” 三爷虽不曾明说,可弘晴却是听便知三爷真正要问的是甚,也没隐瞒,直接便道破了出来。 “嗯哼,说说看。” 被自家儿子看破了心思,三爷不免有些尴尬,不过么,这当口上,三爷实是没心情去计较那么许,也没去否认,只是淡漠地点了下头,示意弘晴接着往下说。 “父王明鉴,孩儿之所以如此行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今,赈灾事大局虽定,可后续手尾尚,此乃要务,断不容有半点闪失,至于汝福案,虽也重要,却尚在其次,若同时而为,纵父王英明过人,却也难免有兼顾不及之时,故此,孩儿以为当以大局为重,只消赈灾能确保无虞,父王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再者,汝福案先不揭破,也可使山东诸官不致有鱼死网破之心,至少在摸不清父王底细之前,他们并不敢妄动非为,于赈灾大局而论,实有百利而无害。” 早在当初看破杜默良进逼之用心时,弘晴便已将轻重缓急都已算了个分明,此际道将出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 “嗯,赈灾固然要紧,可案子若是不破,皇阿玛那头怕是交待不过去罢,晴儿对此可有甚说的么?” 三爷本是精明之辈,弘晴所言的那些道理,他自是也已想到了的,自是不会有甚异议,然则对汝福案却并不想放过,不止是因着密旨在身,不得不为之故,的还是想借此案给八爷伙个沉重之打击,只是两全之道极难,三爷都已想了良久了,却依旧找不到甚hé shì 的应对之策,此际见弘晴分析起局势来如此之精辟,自是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弘晴的身上,却浑然忘了弘晴眼下只有八岁这么个事实。 嘿,老爹这还真是将咱当甘罗使唤了,也罢,左右迟早要见真章的,既然瞒不过去了,那就露上小手也好! 若是可能,弘晴其实不想这么早在三爷面前太过露峥嵘的,奈何此番事发突然,还真就找不到跟李敏铨私下勾连的机会,加之三爷显然已是起了疑心,再行掩饰的话,反倒会令三爷犯猜忌,与其如此,自不如大大方方地显露出自己的才能,以便于将来能好地托三爷把,有鉴于此,弘晴也就没再有甚隐瞒,微微笑道:“父王,两全之道虽难,却也不是办不到,化明为暗可也!” “化明为暗?” 听弘晴此言,三爷的眼睛立马便是亮,可闪了几下之后,却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第84章 化明为暗(一) 欲望文 第85章 化明为暗(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章 化明为暗(二) 化明为暗固然是好计策,问题是这策略并非无条件可行,而是须得有强大的力量来配合,若不然,只是个天大的笑话罢了,这点,以三爷的智商,自是不会看不出来,只是看得破归看得破,真说到力量么,三爷却就不免有些束手无策了,不是三爷没力量,shí jì 上,三爷既有志于大位,自然不会忘了暗底势力的重要性,平日里也确实着力收罗了些人手,尽管不,却也还算是勉强可用,奈何此番办差却并未带来,这时半会要用人,却又哪能够得着,再说了,山东不比京师,那帮人手就算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能派上少用场还真是个未知数来着。 “晴儿既是提出此策,想来该是有了心得才是,且说说看,为父听着呢。” 三爷皱着眉头反复盘算了良久,却始终找不到实施化明为暗之策的底气,没奈何,只好将目光又移到了弘晴身上,立马便惊异地发现弘晴居然是副从容自信的样子,心中的好奇心顿时大起了,这便沉吟着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此事可分成明暗两道来走,简而言之便是明面上施压,暗自细查根底,所谓的明则是官面上须得给对方以足够的压力,只是此事父王却是不便直接出面,以防对方鱼死网破,彻底搅乱赈灾事,至于暗么,也简单,不瞒父王,早在当初知晓了汝福等人盗卖储粮之际,孩儿便与李先生商议过暗查之事,已派出了李先生之族弟等人暗中收集证据,眼下已是有了眉目,待得证据齐全之日,便是父王出手擒贼之时!” 三爷没看错,弘晴还真jiù shì 底气十足得很,早就已将事情的方方面面都已算得个透彻无比了,此际娓娓道来,自是慷慨激昂得很。 “王爷,小王爷说得不错,如此行了去,大功当不至旁落也!” 听弘晴话里提到了李敏铨的族人,三爷的视线立马便投到了李敏铨的身上,虽不曾开口,可眼神里的探询之色却是明摆着的,见及此,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笑着帮衬了弘晴句道。 “嗯,晴儿既言为父不便出面,那官面施压之事又当如何为之?” 三爷对李敏铨还是有着足够的信任的,这听李敏铨出面帮弘晴作证,自是不疑有它,也就没再在大方向上问,而是问起了具体的操作手段。 “回父王的话,山东巡抚阿进泰其人当可用也!” 父子相处了年半,弘晴对自家老爹已是有了足够的了解,自是清楚三爷虽说在大局观上有些欠缺,可本身的能耐还是不差的,也有着足够的精明,此时听三爷问话的口吻,弘晴便已知三爷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算计,自是懒得费唇舌去详细解说,这便言简意赅地点了下便不再言。 “嗯,好,晴儿若是觉得可用,那为父也就不妨用用好了,只消我父子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见弘晴biǎo xiàn 得如此之出众,三爷当真是心情大好,这拍案而起之下,夸奖的话里可就带有了别样的意味。 “能为父王分忧,实孩儿之幸也。” 弘晴精得很,又怎会听不出三爷所言的大事究竟是何等大事,当然了,弘晴自是不会傻到去点破的地步,而是躬身,恭谦万分地逊谢了句道。 “嗯,忙了宿,晴儿也该是累了,道乏罢。” 眼瞅着弘晴biǎo xiàn 得如此谦逊,丝毫没半点居功自傲的样子,三爷眼中的欣赏之色顿时浓了几分,可也没留弘晴,而是和煦地下了逐客之令。 “是,父王,孩儿告退。” 天夜没合眼了,弘晴还真是困得很,这听自家老爹叫了去,自是不想再逗留,这便行了个礼,自行回转卧室去了。 “子诚,你看晴儿如何啊?” 弘晴去后,三爷并未急着离开书房,而是默默地沉思了良久,而后突然抬起了头来,目光炯然地盯着李敏铨,语义含糊地问了句道。 “甘罗之才,曹冲之智。” 身为谋士,李敏铨对弘晴那妖孽般的智算之能可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当然了,要说嫉妒么,其实也有不少,错非他早已被弘晴彻底收服,此际听三爷这等有些诛心的问话,只怕还真就会忍不住上些谗言,不过么,李敏铨到底不傻,自是不会去干这等蠢事,再者,他也不想引起三爷猜忌之心,这便作出副中肯的样子,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嗯,去罢。” 三爷并未对李敏铨的评价加以置评,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 “属下告退。” 李敏铨虽是好奇三爷是如何看待弘晴的,然则理智却告诉他,此事断不是他可以随便乱问的,这听三爷叫了去,自不敢加耽搁,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退出了房去。 “有子如此,福兮祸兮?但愿福大于祸罢!” 三爷静静地坐了良久,也想了很,对弘晴向以来的biǎo xiàn 么,虽是满意居,可也有着不少的担心,倒不是担心弘晴会给自己招灾惹祸,而是担心他自己驾驭不了弘晴这匹千里马,念及此,三爷不禁便苦笑了起来,内里满是自嘲之意味…… “下官叩见王爷。” 阿进泰已是有些岁数的人了,昨夜忙了宿,到了辰时,方才得了空,本想着补补觉,却没想到还没睡上久,就被传唤到了驿,这会儿双眼红得有若兔子般不说,脸上的皱纹也深得有若沟壑似的,整个人憔悴得简直不成样子,可再怎么乏,到了三爷的面前,阿进泰也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biǎo xiàn ,个大礼行将下来,当真无甚可挑剔之处。 “免了,来人,给阿大人看座。” 三爷同样是没怎么休息,不是不困,而是担着心思——别看在大方向上已是有了主张,可具体操作上却样容不得半点的差池,为了能顺利压服阿进泰,三爷可是反复推演过不知几回了,到了此际,自也同样是双眼泛红不已,只是到底年轻,精神上显然要比阿进泰强上不老少,言语间的中气也显得充沛许。 “谢王爷赐座。” 阿进泰尽管精神不是太好,可毕竟是宦海老手了,虽说心中直在bsp;bsp;着三爷此番相召的目的何在,却并没dǎ suàn 直接问将出来,谢过了声之后,也就大大方方地落了座,摆出副恭听训示的样子,显然是等着三爷自己道破用心。 “嗯!” 三爷这段时日可是没少跟阿进泰打交道,自是知晓此人老奸巨猾,不是等闲可以降服者,此际见其上来便摆出这般mó yàng ,心中的谨慎之意顿时重了几分,只是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三爷也实是没时间跟阿进泰兜圈子,这便面色沉,扬手冷哼了下,将房中所有人等尽皆屏退了出去,见及此,阿进泰的脸色虽淡定依旧,可眼珠子却是不受控制地乱转了起来,但并未开口,而是将躬着的身子压低了几分。 “阿大人到山东任上已是近年了罢?” 众人退下之后,三爷并未直奔主题,而是拉家常般地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下官是去岁六月底到的任,至今八月有余了。” 阿进泰本是等着三爷暴出甚惊人之语的,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么句平淡无奇的问话,心中难免有些yí huò ,只是yí huò 归yí huò ,他却是不敢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应答道。 “八个月么,时间倒是不短了,阿大人,你说呢?” 三爷笑了笑,意有所指地接着往下问道。 “这……,hē hē ,是不短了,不短了。” 阿进泰能爬到巡抚之位,虽说是太子系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可其本身还是有着定能耐的,此际听三爷的话有些不对味,心中的警惕之意顿时大起,哪敢胡乱应答,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就事论事地敷衍了把。 “嘿,既如此,阿大人想来也该是能安治地方才是了的,本王没说错罢?” 三爷又是笑,不紧不慢地又问了句道。 “王爷说笑了,下官素来勤勉,万不敢有甚行差踏错之处,不知王爷您……” 见三爷笑得有些阴,阿进泰的心可就不免有些慌了,赶忙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好个勤勉,哼,看看,好生看看,这jiù shì 你阿大人治下的山东,贪官横行,上下勾结,盗卖储粮,置灾民生死于不顾,尔等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嗯?” 阿进泰话音未落,三爷的脸色已是瞬间阴沉了下来,重重拍文案,狠狠地训斥了阿进泰通,而后挥手,十数张状纸已是飞进了阿进泰的怀中。 “啊,这,这……,下官,下官……” 阿进泰目十行地将状纸看了番,越看头脸上的汗水便淌得越凶,到了末了,脸色煞白不已,吃劲不住之下,已是头跪倒在了地上。 “圣上有旨在此,阿进泰听旨!” 没等阿进泰回过神来,三爷已是翻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此动作出,阿进泰的身子立马便是僵,头脸上的汗水顿时淌得凶了几分…… 第85章 化明为暗(二) 欲望文 第86章 各自谋算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章 各自谋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山东大旱,朕心尚忧,却闻通省糜烂,盗卖国库存粮,实丧心病狂,朕既惊且疑,安有罔恩以致斯者,着诚郡王胤祉彻查,以明真相,宁枉毋纵,钦此!” 三爷也是夜未眠,声线难免比平日要黯哑了不少,可此际宣起圣旨来,却是洪亮已极,杀伐之意溢于言表。 “微臣遵旨,臣自当竭力协助王爷,以明真相,不负天恩!” 听旨意竟是如此,阿进泰微松了口气之余,心弦也不禁紧了几分,不为别的,只因这圣旨的最后句话实在是太惊人了些——宁枉勿纵!,这就意味着皇上已是震怒已极,不止是那些涉案的官吏要倒大霉,便是他zhè gè 巡抚怕也难逃监督不利之罪责,除非他能在这场较量中有所作为,否则的话,只怕三爷第个要参的便是他zhè gè 山东巡抚了,当然了,话又说回来了,彻查此案本jiù shì 阿进泰之所想,概因有着公普奇、杜默良这两位副手在,阿进泰虽名为巡抚,其实jiù shì 个被架空的傀儡罢了,山东大小事务他都不怎么能插得上手,这也正是阿进泰透过太子向三爷示好的缘由之所在,而今,机会就在眼前,阿进泰自是没理由放过,这会儿表起忠心来,还真是慷慨涕零得很。 “阿大人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可本王要看的却是行动,这条,还请阿大人莫要忘了才好。” 三爷可是精明人,自不会被几句轻飘飘的表忠话所打动,肃然的面色丝毫不曾有所和缓,口吻依旧是煞气十足。 “王爷放心,下官知道该如何做的,还请王爷明示行止,下官也好照着办了去。” 阿进泰本人并未卷入这起盗卖存粮案,担心的只是监管责任难以洗脱罢了,本就有心要将公、杜两人往死里整了去,换句话说,其目的与三爷其实并无太大的差异,自是乐得紧跟着三爷的步调而行。 “嗯,本王要尔做的事不,就两条,其,汝福之死疑窦丛丛,须得加紧查办方好,此条,本王不便插手,就由阿大人去盯着,休让那些混账行子胡乱结了案去,阿大人可敢为否?” 阿进泰毕竟是太子的门下,三爷对其自不可能有甚信任可言,不过么,这会儿用上用倒也无妨,毕竟拿下了公、杜二人,无论对于阿进泰本人,还是对于太子来说,都是好事桩,双方间确实有着合作的契机,当然了,合作归合作,谁为主,谁为次,却须得分个清楚才成,有鉴于此,三爷吩咐起来,自是有着不容分说的坚决。 “王爷放心,下官从即日起便全心盯死此案,断不会让那帮小人们胡乱作祟了去,此条,还请王爷放心则个。” 此事本jiù shì 阿进泰想为之事耳,应答起来,自是分外的干脆,就差没掏心窝子,也好让三爷看看他胸膛里跳着的心红还是不红。 “嗯,那便好,尔须记得保密,此道旨意乃是密旨,唯阿大人与本王知耳,若是传了出去,后果还请阿大人自负,至于第二条么,也简单,就请阿大人派些人手,将粮仓废墟残骸都过了称,看看究竟还剩下少斤两,此事愈快愈好,阿大人若是没有异议,那就紧着去办好了。” 三爷似乎对阿进泰的表忠很是欣慰,脸色已是稍缓,可吩咐起事来,却依旧是不容jù jué 的坚定。 “啊,这……” 听三爷吩咐的第二件事竟是如此,阿进泰登时便傻了眼,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了。 “阿大人对本王的交待有异议么,嗯?” 对于阿进泰的茫然,三爷压根儿就没有解释的意愿,而是眉头皱,满是不耐地吭了声。 “啊,不敢,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阿进泰是彻底被三爷的要求搞糊涂了,然则糊涂归糊涂,这见三爷脸色不愉,却也不敢再问,恭谨地应了声,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人手不提。 “父王英明。” 阿进泰方才退出了房,弘晴已从墙角处的扇屏风后头行了出来,疾步走到了三爷的身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个小马屁已是不动声色地送了上去。 “嗯,现在可以说了,称那些灰烬究竟为的哪般?” 在阿进泰觐见之前,弘晴紧赶着跑了来,要求三爷让阿进泰派人去称量灰烬,三爷虽答应了弘晴的要求,可心中同样糊涂着,只是还来不及问个明白,阿进泰便已是到了,三爷这才不得不将yí huò 藏在心底,而今,阿进泰既去,三爷可就有些憋不住了。 “父王明鉴,那帮贼子之所以鸩杀汝福,不外灭口耳,至于烧了粮仓么,却是想毁灭罪证,殊不知此不过欲盖弥彰罢了,粮仓本空,灰烬又能有少,只消过称,真相即可大白,那帮贼子若是看不出此点,则必落我掌握之中,纵使看破,其欲掩盖也已是来不及了,要想补救,那就须动作,又何愁其破绽不露,且让阿进泰与那帮混球狗咬狗去,父王也好腾出手来,先将赈灾事稳稳地办了下来,至于其它事宜,有李先生出面打点,孩儿再从旁襄助二,当可确保无虞也。” 既已在自家老爹面前露了些底,弘晴自也没dǎ suàn 掩饰自个儿的智算能力,这便笑着将缘由解释了番,当然了,这里头还打了些埋伏,概因父子归父子,有些事情,弘晴还没dǎ suàn 让三爷知晓,这与信任与否无关,纯然是天家子弟应有的警觉之本能。 “那好,就这么定了,你我父子联手,就不信不能将这山东的天翻将过来!” 这听弘晴居然能从细微里把握到此案最关键的证据之所在,三爷心中原本尚有的些许不安已是尽皆消散了去,对于办好赈灾与盗卖存粮案,已是有了绝对的信心,欣喜之下,豪气顿时大发不已,竟自拍案而起,激昂万千地表了态。 “父王英明,孩儿这就与李先生暗中查证去。” 能将三爷的信心鼓起来固然是好事桩,可具体之事终归还得具体办了去才成,这点,弘晴比谁都清楚,躬身称颂了把之后,便即提出了外出的要求。 “嗯,好,去罢。” 三爷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倒是不疑有它,爽快无比地便答应了弘晴的要求。 “谢父王。” 事情既已起了变化,早先的安排自是须得做出调整,弘晴对此虽已是kǎo lǜ 周详,只是昨夜事发突然,还来不及通知李敏行等人,这会儿得了三爷的许可,自是不愿加耽搁,紧赶着谢了声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房去,叫上李敏铨,乘着马车便路往城中赶了去…… “报,杜大人,阿大人突然率人赶到了粮仓火场处,将我等尽皆逐退,说是要将火场灰烬尽皆过了称,属下等不敢强拦,请大人明示。” 事情闹到了如此大的地步,不止是三爷那头忙着部署应对之策,十爷这头同样也没闲着,这不,大早便将杜默良与公普奇都叫了来,正自热议之际,却见名游击将军匆匆从外头闯了进来,面色焦急地禀报了句道。 “嗯?十爷,您看这……” 听此言,厅中三人都不禁为之愣,自是谁也搞不明白阿进泰来上这么手是何用意,好yī zhèn 子的面面相觑之后,还是杜默良率先fǎn yīng 了过来,只是fǎn yīng 过来归fǎn yīng 过来,他也样没能看出阿进泰的用心何在,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十爷。 “管它个毬的,他爱折腾,让他折腾去好了,尔等只管盯死了老三,莫要叫那厮钻了空子去,若不然,别怪爷不讲情面!” 老十同样不明所以,不过么,在他看来,阿进泰此举十有**是在帮着三爷转移视线,为的怕是方便三爷暗中行事,既如此,老十也就dǎ suàn 不加理会,毕竟在他心目中,三爷那头才是要命的根子所在。 “十爷放心好了,奴才这就去安排,保管三爷无心去理会旁的事儿。” 十爷这么说,公普奇自是得赶紧表了态,左右先前议的便是由他出面,以赈灾之细务拖住三爷的手脚,以方便杜默良这头的jìn kuài 结案,对此,公普奇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的,毕竟赈灾事千头万绪,要想造出点麻烦事儿来,还真不算甚难事来着。 “嗯,那就好,老杜,你且去跟阿进泰好生耍耍,莫让这厮插手到此案中,真要是出了甚岔子,你自个儿兜着去!” 十爷对公普奇之能还是有些信心的,自不会对其表态有甚异议可言,反倒是对杜默良能否顶住阿进泰的压力有些担忧,毕竟阿进泰乃是巡抚,他要过问案子,于理于法,那都是说得通的,纵使杜默良身为臬台,也无法从律法的角度上堵住阿进泰的插手。 “十爷放心,奴才自当尽力而为,就算官司打到了御前,也断不会让阿进泰那厮得了便宜去,奴才这就领了人去盯着,且看那老小子要折腾些甚子。” 杜默良虽向瞧阿进泰不起,也不觉得阿进泰能给自己造成甚威胁,然则阿进泰的插手却是桩不得不面对的麻烦事儿,杜默良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答了声,便即领了人匆匆向火场赶了去…… 第86章 各自谋算 欲望文 第87章 一举成擒(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章 一举成擒(一) 四月初五,天降大雨,久旱逢甘霖,山东旱灾遂得缓解;四月初九,从湖广启运的四万石粮因遇风雨袭击而延误了三天之后,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济宁码头,山东布政使公普奇奉钦差阿哥胤祉之命,组织大批人手冒雨抢运,历时七天,终将所有粮秣卸完,并转运各府,灾情遂得平;四月十五日,三爷、十爷各率随从巡抚各府,督令各府组织灾民复耕,抢种秋粮;四月二十八日,山东赈灾事已近尾声,正副钦差齐聚济宁,翌日即将乘船归京。 总算是要jié shù 了!刚从钦差行辕归来的孔桐茹尽管疲惫得很,可心情却是相当不错,只因折腾了个月的赈灾之事míng rì 终于是到了尾声,随着钦差míng rì 的离开,他孔桐茹也算是可以好生松上口大气了,概因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真没能好好睡上过觉的——别看济宁不曾受灾,可偏偏就他济宁事儿,不说那些调拨粮草的麻烦事儿,也不提河漕衙门粮仓的诡异事件,就说那么巨头齐聚济宁,就够孔桐茹忙乎的了,不说两钦差阿哥了,也不扯阿进泰等山东三大巨头,就说那些来调粮的道台、府台们,哪个的官都比他孔桐茹要大,就没谁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甭管谁来,他还都只能是小心侍奉着,这累么,自也就别提烦心了的,好在这切总算是要过去了,孔桐茹的心情没理由会不好。 “老爷,老爷,诚郡王世子偕同‘麒麟商号’陈掌柜道来访,人已到了府门外。” 孔桐茹的好心情并未保持久,人方才刚在摇椅上落了座,烧着的茶壶都还没沸滚,就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来,带来了个令孔桐茹直皱眉头的消息。 “请,啊,不,本官亲自去迎好了。” 若是可能,孔桐茹实在是不愿在此时与弘晴zhè gè 王世子有甚接触的,奈何他却不能避而不见,倒不全是顾忌到三爷的脸面问题,的则是因弘晴的头上还顶着个固山贝子的头衔,比起他孔桐茹从五品的官衔要高了不老少,还真轮不到孔桐茹摆大谱的,哪怕明知道弘晴这会儿到访断然没啥好事,孔桐茹也不敢推说不见,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只能极之勉强地开口吩咐了句道。 “小侄见过孔大人,有劳您来迎,小侄愧不敢当。” 孔桐茹穿戴整齐地刚走到衙门口,身青衣的弘晴已是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很是客气地以晚辈之礼拜见不迭。 “不敢,小王爷客气了,下官实当不得啊。” 孔桐茹不过区区从五品的知州而已,哪敢真受了弘晴的大礼,赶忙往边上让,客气地回了个礼道。 “当得,当得,小侄此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得世叔提携才是。” 弘晴礼数周全,可话却说得甚为实在,这都还没进衙门呢,便已将来意透露出了大半,直听得孔桐茹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 “小王爷,里面请!” 听弘晴此言,孔桐茹的视线立马不经意地扫向了侍立在旁的陈思泽,心中老大的yī zhèn 不快,概因他孔桐茹可是圣人之后,对商贾向是反感得很,此际认定弘晴这是要为陈思泽这么个满身铜臭味的家伙牵线搭桥,心里头当真是好生鄙夷了弘晴番,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说甚jù jué 的话语,也就只能是苦涩地笑,伸手将弘晴往内衙里让。 “世叔,请!” 弘晴与孔桐茹其实并不熟,也jiù shì 老孔同志去钦差行辕办事时见过几次,不过么,此番既是有“求”于人,自是架子放得格外的低,口个“世叔”的,当真是颇有些自来熟之架势,老孔同志尽管满心的嘀咕,却也不好出言纠正弘晴的“口误”,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言,领着弘晴便往后衙行了去。 “小王爷此来可是有甚需得用着下官的,还请直言好了。” 进了内衙厅堂,分宾主落了座之后,自有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宾主俩好生寒暄了yī zhèn 子之后,见弘晴始终不言主题,只是味地拉呱个没完,孔桐茹可就有些坐不住了,也当真是不耐烦跟弘晴胡侃个没完,这便略沉吟,直截了当地发问道。 “嘿,都听人说世叔是个爽快人,今日见,果然如此,好,好啊。” 孔桐茹算是个颇有修养之辈,这会儿都已被逼得自个儿开口发问了,显见心中已是老大的不耐,可弘晴倒好,口中打着hā hā,却愣是不肯言明正事。 “尔等尽皆退下。” 眼瞅着弘晴在那儿打hā hā,孔桐茹心中的不耐顿时盛了几分,再看弘晴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地始终绕在那些侍候在侧的下人身上,摆明了是要私下沟恰的架势,孔桐茹险些就此发作了起来,奈何到底是顾忌重重,还真就不敢当场刷了弘晴的面子,;之下,也就只能是皱着眉头,朝众下人们挥了下手,满是不悦地吭了声道。 “是。” 自家老爷有令,yī zhèn 下人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躬身应了诺,尽皆退出了厅堂。 “孔大人请看!” 下人们尽去之后,弘晴倒也没再卖关子,而是面色肃,从衣袖中取出了物,朝着孔桐茹便是扬。 “王爷有何交待,还请小王爷明言,下官,唔,下官也好统筹则个。” 孔桐茹定睛看,见弘晴手中握着的是三爷的印信,自是不敢再安坐不动了,赶忙了起来,身子躬,面带迟疑之色地试探了句道。 “好叫孔大人得知,míng rì 我父王偕十叔便要回京复命,为防yì ;,警戒须严,城防营耿三飙、耿千总忠勇可嘉,就由其率部禁卫好了,不知孔大人可有甚异议么?” 弘晴不动声色地瞥了孔桐茹眼,神情肃然地宣布了三爷的令谕,口吻虽是商榷的问话,可内里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zhè gè ……,唔,王爷所为何事?不知小王爷可否明告、二,下官也好有个zhǔn bèi 。” 听弘晴如此说法,孔桐茹心中的疑虑顿时大起了,要知道城防营最高统领可是游击将军,按常规,警卫任务该是由游击将军安排才是,这等由钦差钦点名千总负责警卫的事情,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不弄个明白的话,孔桐茹怎能安心得下。 “说起来也没啥,那耿三飙是十六叔的门下奴才,用着放心,再者,十六叔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孔大人,您说呢?” 孔桐茹的问题出,弘晴的脸色可就不是那么好看了,话里也了几分的不耐之意味。 “zhè gè 自然,zhè gè 自然,还请小王爷回禀王爷,下官遵命便是了。” 弘晴这么解释,孔桐茹不单没有释然,反倒是yí huò 了几分,要知道他才刚从钦差行辕归来,lí qù 前还跟着山东帮子官员并觐见过,当时三爷可是没这么说,而今却让弘晴神神秘秘地跑来私下嘱托,这里头没蹊跷才是怪事了,然则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地步,孔桐茹自也不敢再往下追问,转念想,警卫事反正都是城防营的事务,由谁去主持,应该也出不来啥大问题,毕竟到时候可不止城防营的人马在场,按察使衙门等处也有不少兵马在,再算上三爷自带的千余护卫军,怎么着也不至于出大乱子,既如此,顺水人情做上下却也无法,这便沉吟着答应了弘晴的tí yì 。 “那就好,小侄就不打搅世叔休息了,告辞,告辞。” 事已办妥,弘晴显然没dǎ suàn 再逗留,这便起了身,拱手行了个礼,便dǎ suàn 就此告辞而去。 “小王爷慢走,下官自当尊命行事,还请代为回禀王爷声。” 孔桐茹这会儿心中忐忑得紧,实也无心留弘晴,这便跟着起了身,还了个礼,客气地回复了句道。 “嗯,世叔辛苦了,只是此事父王有交待,万勿泄露出去,此条还请世叔体谅则个,莫叫小侄为难方好,告辞。” 弘晴交待了句之后,也没再fèi huà ,领着陈思泽缓步便行下了堂去,自行回转城外的驿不提。 “来人!” 孔桐茹没想到弘晴说走就这么走了,时间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在厅堂上呆愣了好久之后,这才提高声调地断喝了嗓子。 “老爷。” 孔桐茹这么呼喝,侍候在堂下的仆役们自是不敢有所怠慢,纷纷挤上了堂来,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备轿,本官要去城防营行!” 仆役们都已冲上了堂来,可孔桐茹却并未急着发令,而是紧皱着眉头在厅堂上来回踱着步,良久之后,方才咬牙,几乎是嘶吼着吩咐道。 “是!” 众仆役们都不明白自家老爷这究竟是怎地了,可见孔桐茹面色不善,却也没人敢嘴,齐齐应了声之后,便即各自张罗着忙乎开了…… 第87章 一举成擒(一) 欲望文 第88章 一举成擒(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章 一举成擒(二) “十爷,您劳苦功高,奴才敬您杯,祝您早日扶摇直上。” “十爷,此番山东大灾,若不是有您撑着,还真指不定成啥样呢,您辛苦了,奴才没旁的,就水酒杯,聊表心意,奴才先干为敬,您随意。” “十爷,您可是奴才们的主心骨,您指哪,奴才们便冲哪,没说的,奴才敬您杯!” …… 就在弘晴前去拜访孔桐茹的同时,场盛宴正在济宁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迎仙楼的顶层雅间里火热地进行着,公普奇、杜默良等众八爷门下客围着十爷狂吹猛拍,直把十爷捧得个云里雾里地穷乐呵。 “大人……” 众人正自畅饮无忌之间,却见名便衣壮汉从包厢外匆匆而入,疾步走到了杜默良的身旁,轻唤了声,而后贴着其的耳边,低声地禀报着。 “嗯?” 十爷正喝在兴头上,被这幕闹,自是颇为的不悦,这便将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重重搁,极之不耐地冷哼了声。 “啊,十爷,事情是这样的,下头那帮奴才来报,说是弘晴那小子去了孔桐茹的官衙,也不知在闹甚玄虚来着。” 见十爷不开心,杜默良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挥手,将那名前来报信的属下屏退,而后躬身,陪着小心地汇报道。 “哦?那厮是独自去的么?” 十爷几番在弘晴的手下吃了亏,对弘晴可是警惕得很,这听杜默良如此说法,可就顾不得佯怒了,眉头扬,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十爷的话,据闻是与‘麒麟商号’在本地的名掌柜同去的,或许是要找孔夫子要些便宜也说不准。” 听十爷见问,杜默良自不敢有所隐瞒,忙出言解说了番。 “嘿,那倒是有可能,那混账小子早他奶奶钻钱眼里去了。” 弘晴的商号有火红,十爷可是清楚得很,不说旁的,光是他十爷自己包下的川中,这才半年而已,就已是净赚了万余两银子,当然了,打通各种关节也没少往外掏了不少,对商业之事,十爷却是并不陌生的,此际听得杜默良如此解释,自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去。 “那是,只不过孔知州其人最是假正经,那厮去了,保不定碰上鼻子的灰,哈,那乐子可就闹大发了。” 孔桐茹在山东诸官里可谓是特立独行,向自视清高,在场的几位都瞧其不甚顺眼,此际见十爷如此鄙视弘晴,自有名见机得快的道台从旁冒出来凑趣了把。 “hā hā哈……,不管那浑球了,来,接着喝,今儿个爷gāo xìng,不醉无归!” 十爷对弘晴半点好感都欠奉,能听得弘晴碰壁,那自是中了十爷的以,这笑将起来,自也就格外的畅快,顿时便引得公、杜等人尽皆陪着畅笑不已,就这么着,条重要无比的消息就在诸人暴笑间被掩盖了下去…… 四月二十九日,晴,或许是感念到两位钦差阿哥的劳苦功高,下了大半夜的雨,到了清晨便已是消停了下来,旭日东升,彩霞万道,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微风轻拂,彩旗飘飘,各府赶来送行的官员们、bǎi xìng 们早早便在巡抚阿进泰的带领下,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码头上,恭候着两位钦差阿哥的露面。 “下官山东巡抚阿进泰叩见钦差大人!” 辰时正牌,鼓号响,三、十两位钦差阿哥肩并肩地从离码头不远处的驿行了出来,也没乘车,就这么大步向码头行了过来,阿进泰见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领着山东诸官员们齐齐迎上了前去,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都平身罢。” 赈灾的差使已毕,大事已算是成了大半,三爷的心情显然是好得很,叫起的声音显然比平日里要了些和煦。 “谢王爷!” 但消送走了两位钦差阿哥,众官员们也算是能好生歇上口气了,谢恩的声音里自也就满是轻松与快意,声音既响且齐,礼数可谓是格外之周全。 “阿大人,粮仓被焚案查得如何了?” 众官员们显然gāo xìng得早了些,没等众人将身子稳了,就见三爷眼中精光闪,炯然无比地盯在了阿进泰的身上,不咸不淡地问了句道。 “这……” 听三爷冷不丁问起此事,阿进泰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当初可是三爷交待他去跟杜默良扯皮的,可交待过后,三爷居然次都不曾问起此事,也没再有甚旁的指示,闹得阿进泰也不知该如何操作才是,与杜默良打了几回嘴皮官司之后,也就没再怎么过问了的,这会儿被三爷这么问,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了的。 “杜大人,此事既是由你承办,就由你来答好了。” 三爷并未再为难阿进泰,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略有些慌乱的杜默良,沉着声发问道。 “三哥,这怕是不妥罢,按朝廷律制,我等只管赈灾,这么些杂务,还是由地方办了去,若不然,皇阿玛处怕是交待不过去罢,您说呢。” 老十看似粗豪,其实并不呆笨,这见情形不对,赶忙从旁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便将康熙老爷子的大招牌扛了起来,dǎ suàn 以此来压服三爷。 “此事为兄自有分寸,十弟勿虑,且旁看着好了。” 三爷有着密旨在手,又有着举建功的把握在,底气十足得很,又怎会被老十吓住,不过么,他倒是没急着亮出底牌,而是面色淡然地挥手,拿出正钦差的派头,强行堵住了老十的嘴。 “哼!” 老十还想再言,可见三爷已调转过了头去,摆明了不会再理会其进言之架势,心中的火气可就狂涌了起来,脸皮子狂抽着似dǎ suàn 再说些甚子,只是到了末了,却还是没胆子说将出来,倒不是真怕了三爷,而是担心三爷处有密旨在——为了刺探三爷的虚实,老十可是没少让下头人等方试探来着,奈何三爷滴水不漏,十爷虽疑心,却始终不得证实,这会儿见三爷气焰如此嚣张,老十心里头还真是有些发虚的,也就只是冷哼了声,便即闭紧了嘴。 “回王爷的话,此事眼下还在侦办中,为机密记,请恕下官实不便评述。” 杜默良原本指望着十爷能为自个儿遮挡下,可眼瞅着十爷面色虽已是黑如锅底,可到了底儿还是没再次出头,原本就虚的心自不免虚上了几分,可又不愿弱了自家气势,这便沉吟着敷衍了把。 “不便?有甚不便的,嘿,今儿个本王还真要问个明白,杜大人可是要抗旨不遵么,嗯?” 三爷这月余的日子还真是煎熬得紧,赈灾之事烦杂无比,劳心劳力不说,还得记挂着汝福案的进展,整个人都累得廋了大圈,如今切部署皆已就绪,也该轮到三爷扬眉吐气把的时候了,又哪容得杜默良虚言推诿的,这便毫不客气地进逼了句道。 “这……,王爷要问案也成,须得请了旨再来,若不然,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眼瞅着三爷如此强硬,杜默良当真有些吃不住劲了,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狂淌着,只是心中还存着丝的侥幸,略迟疑之后,还是口气极为强硬地将三爷的话顶了huí qù 。 “好,很好,要旨意么,本王就给你瞧瞧圣旨好了。” 这见杜默良到了此时还敢强项,三爷的瞳孔里可jiù shì 寒光狂闪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旋即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此举动出,满码头人等,无论是官还是民,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面对着跪满了地的众人,三爷并未急着宣读圣旨,而是解气地打量了下神情慌乱的十爷与公、杜二人,而后方才不慌不忙地摊开了圣旨,运足了中气,板眼地宣了起来。 “杜大人,你要旨意,本王便给你宣了旨意,而今本王可有问案之权了么,嗯?” 宣完了旨意之后,三爷昂然而立,哪怕众人谢了恩,三爷也没叫起,就这么让所有人等尽皆跪在地上,微微地俯身,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杜默良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语调阴森地问了句道。 “王,王,王爷恕罪,下、下官不、不明所以,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面对着三爷的强势,杜默良的心理已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只是事关身家性命,在不见黄河之前,他是断然不会死心的,除了自承不明之外,于认罪上却是口风死紧得很。 “不知者不罪么,本王也不去怪你,说罢,据你所查,那被焚之粮仓里的三万余石粮都到哪去了,嗯?” 落水狗只须痛打,无须可怜!zhè gè 道理,三爷心中自是有数得很,也懒得跟杜默良绕圈子,直截了当地便问出了核心之所在。 “啊,这……” 杜默良显然没想到三爷会问得如此直接,心头狂震之下,时间竟不知该说些啥才是了…… 第88章 一举成擒(二) 欲望文 第89章 一举成擒(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章 一举成擒(三) “怎么?杜大人可是有难言之隐么,嗯” 望着杜默良那张慌乱不堪的脸庞,三爷心中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子的解气,又怎可能会让杜默良轻易过得了关去,压根儿就没给杜默良留下思索的余地,紧赶着便追问了句道。 “啊,不,hē hē ,王爷说笑了,那粮不都被烧了么?具体缘由,下官正自侦办中,正在侦办中……” 杜默良心中有鬼,这听三爷死揪住粮仓不放,心中惧意顿时大起,可要他就这么认了栽,却也绝不可能,但见其眼珠子狂转了几下之后,干笑着搪塞了番。 “真都被烧了?杜大人què dìng ?” 听杜默良如此应答,三爷嘴角挑,露出了个讥讽的微笑,可进逼的言语却是丝毫不曾放松半点。 “zhè gè ……” 见三爷笑得诡异,杜默良自不免有些迟疑了,支吾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敢吐个实话。 “嗯? 三爷哪能让杜默良就这么胡混了过去,面色冷,从鼻孔里哼出了声。 “王爷明鉴,确实是烧光了,下官处有仵作勘察文书为证。” 被三爷这么逼,杜默良已是被逼到了墙角上,退无可退之下,也只能是狠狠心,强硬地顶着。 “烧光了?hā hā哈……,好个烧光了,晴儿!” 杜默良此言出,三爷顿时大笑了起来,笑得杜默良面色狂变不已,却又不敢嘴再做辩解,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已是如瀑布般狂淌而下,然则三爷却并未再理会于其,而是沉着声点了弘晴的名。 得,老爹,您老这又将咱给卖了不是? 此番赈灾事,基本上都是弘晴在背后操持着,然则弘晴却并没dǎ suàn 出风头,只因他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的,再出将下去,那可就真要成出头鸟了,奈何三爷都已点了名,弘晴就算再不情愿,那也只能是偷翻了下白眼,疾步从旁闪了出来,恭谦万分地躬身,紧赶着应了诺。 “晴儿,杜臬台自称粮已烧尽,你这就去指点指点杜大人,这粮仓究竟是怎个说头。” 三爷可没管弘晴的小心眼里究竟在想些啥,挥手,煞是豪气地吩咐道。 “是,孩儿遵命。” 既然躲不过,弘晴也懒得费唇舌,恭谨地应了声之后,脚下旋,人已转过了身来,面色淡然地瞥了狼狈不堪的杜默良眼,却并未直接与其对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忐忑不安的阿进泰身上,很是客气地躬身行了个礼道:“阿大人请了,小侄有事请教。” “不敢,不敢,小王爷有何吩咐,还请直言,下官自当照着去办便是了。” 弘晴可不是般的王府世子,头上可是顶着贝子的名号,就爵位而论,比起阿进泰来,要高出了不老少,阿进泰哪敢在弘晴面前自大,这便忙不迭地还了个礼,很是客气地应答了句道。 “小侄听闻阿大人曾称量了粮仓之灰烬,且不知所得之准数如何哉?” 这当口上,自不是寒暄的时候,弘晴并未客套,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主题去了。 “确有此事,失火次日,下官便已令人称过了灰烬,所得约三千八百斤不到些,此皆有案可查,小王爷若是需要,下官可令人去取了来。” 自当接受了那个古怪之命令后,阿进泰可是没少琢磨三爷此举之用意,只是到了眼下,却还是没能想个明白,此际听得弘晴问起此事,答虽是答得飞快,可眼神里的yí huò 与好奇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那倒不急,阿大人所言,小侄还是信得过的。”面对着阿进泰yí huò 的目光,弘晴并未急着做出解释,而是笑着行了个礼,而后直了身子,环视了下茫然不知所以的众山东官员们,也没言,只是拍了下手,旋即便见赫达领着数名王府亲卫,抬着小铜盆的稻米以及杆秤等物从后头行上了前来。 “禀小王爷,切皆已就绪,请小王爷明示。” 赫达没理会山东诸官们的骚动,指挥众人将各物zhǔn bèi 就绪之后,几个大步行到了弘晴面前,躬身,干脆利落地禀报道。 “嗯,那就开始罢。” 面对着赫达的请示,弘晴也同样没言,只是面色淡然地点头吩咐了声。 “喳!” 赫达恭谨地应了诺,手挥,早已zhǔn bèi 就绪的众王府侍卫们立马闻令而动,但见名侍卫抬手,已将小瓢油倒进了铜盆之中,另人则打亮了火石,点燃了引火用的松明,手抖,燃着的松明已飞进了铜盆之中,遇油,火头即刻窜了起来,熊熊地燃着,好yī zhèn 子之后,但听噼啪连响中,稻米慢慢焦黑,末了已成了黑炭之状,火熄,自有名亲卫取出了个小袋子,仔细地将铜盆中的灰烬扫进了口小布袋之中,交给候在旁的名手持杆秤的亲卫,只称,斤两已是明白无误地出来了。 “禀小王爷,两斤白米已皆烧成灰炭,所得为八两四钱。” 结果出来,赫达便即转身面向弘晴,高声禀报了句道。 “嗯。” 弘晴并未对结果加以评述,而是挥手,示意赫达退下,自己却是向前踱了几步,来到了惶惶不已的杜默良身前,淡淡地笑道:“杜大人可都看清楚了,两斤粮被烧,可得八两四钱的灰,换而言之,斤两jiù shì 四两二钱的灰,那三万石粮又该有少灰来着,嗯?” “这,这,这……” 弘晴的话都已说得如此分明了,杜默良哪还会不知己方所露出的破绽何在,时间还真不知该从何圆谎起的。 “杜大人术数或许不过关,没事,在下帮你算好了,该是百五十万两千余斤的灰,可三栋粮仓被焚,居然只有三千余斤的灰,就算全是粮之灰烬,怕也不足百石罢?剩下的粮都到哪去了?还请杜大人教我。” 弘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让杜默良有个编织理由的时间,冷冷笑,已是步步紧逼地连番发问道。 “zhè gè ,zhè gè ,下官,下官确实不知,或许是下头人等勘察有误,下官huí qù 后,定会重惩不怠,定会……” 盗卖国库存粮,尤其是在大灾期间,那绝对是十恶不赦之大罪,为身家性命计,杜默良自是不肯就此服了软,再说了,他也不以为光凭着弘晴这么手便能真将自己拿下,这便避重就轻地将错处往勘察有误上推了去,指望能凭此过了眼下这关,而后再去计较其余。 “有误?嘿,有误的怕不是下头人等,而是你杜大人罢?”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蒙的,不等杜默良将话说完,已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其之fèi huà 。 “你……,小王爷何出此言,下官官位虽卑,却也是朝廷命官,断不是轻易可以污蔑的,还请小王爷自重!” 眼瞅着情形不对,杜默良可不敢再任由弘晴逼问个没完了,这便面色沉,端出了地方大员的架子,强装愤怒状地喝叱了句道。 “说得好,在下确实不能奈杜大人何,可有人能。” 弘晴丝毫不因杜默良的虚张声势而动,讥讽地笑了笑,派玩味状地鼓了下掌,毫不容情地刺了杜默良把,而后旋身,朝着三爷便是躬,行了个礼道:“父王,孩儿幸不辱使命,切已明,还请父王主持大局。” “做得好,来人,放信号!” 三爷对弘晴的biǎo xiàn 自是相当的满意,可也没fèi huà ,夸奖了句之后,也没理会下头诸官员们的不安与骚动,挥手,豪气十足地下了令。 “咻……嘭!” 三爷此令下,自有名侍立在身侧的王府亲卫高声应了诺,只扬手,枚信号礼花便已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出了团红灿灿的光芒。 “王爷,您这是……” 礼花炸开,原本就惊恐不安的山东诸官员们顿时乱上了几分,身为巡抚,阿进泰可就有些稳不住了,忙上前步,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阿大人莫急,且稍等片刻,真相自会大白。” 三爷对阿进泰zhè gè 太子门下虽无甚好感可言,可此际还须得其来稳住局面,言语间自也就客气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无就此将谜底揭开的意思,阿进泰见状,心中虽忐忑已极,却也不好再问,也就只能是苦笑着退到了旁。 “看,东边好像有动静了!” “嗯?怎么回事?” “那些赶了来的马车又是甚来路?” …… 等待复等待,自打信号礼花炸开之后,已是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愣是没见有甚动静出现,山东诸官员们都不禁起了疑心,正自yí huò 万千之际,有眼尖之辈瞅见了东面大道上突然卷起了yī zhèn 烟尘,赫然竟有数辆马车正疾驰着向码头方向急赶,现场登时便有若炸锅了般地噪杂了起来。 呼……,总算是来了,还好! 弘晴个子小,自是看不到那滚滚而起之烟尘处的动静,可听众官员们的议论声,便已知晓来的准jiù shì 自己所要等的,悬在半空的心立马就此落下了地来…… 第89章 一举成擒(三) 欲望文 第90章 一举成擒(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章 一举成擒(四) “末将李敏行、曹燕山参见王爷!” 四辆马车来得很快,不会便已冲到了码头上,但并未直闯而入,而是在警戒线上停了下来,旋即,便有两名身着崭新王府亲卫服饰的青年军官从前后两辆马车上跃而下,与警戒线上的济宁府官兵略沟恰,便已疾步冲到了三爷的面前,大礼参拜不迭,只是这礼数虽也算规矩,可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生疏与别扭。 “免了。” 尽管只见过面,可三爷还是眼便认出了李、曹二人,原本担着的些微心思,至此已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但并未带到脸上,而是剩下平淡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李、曹二人都是江湖豪士,胆气自是过人得很,尽管是第回经历这等大场面,却并无丝的慌乱,齐声谢了恩之后,各自起了身,也没急着禀事,而是垂手而立,气度从容不迫,直瞧得三爷暗自点头不已。 “辛苦二位了,事情可曾办妥?” 眼jiàn miàn 前这两位器宇轩昂的青年将领如此之气度,三爷眼中的欣赏之色顿时浓了几分,但并未言,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等幸不辱使命。” 三爷此问出,李、曹二人飞快地对了个眼神,而后由李敏行上前步,恭谨地躬身应答道。 “嗯,好,将贼众带将上来!” 三爷要的正是zhè gè dá àn ,眼瞅着日的谋划与等待,终于要到了最终收获的时候了,饶是三爷生性沉稳,到了此时,依旧难免心情jī dòng 不已,发令的声音里已是明显地带了丝颤音。 “喳!” 三爷既已下了令,李、曹二人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齐齐打了个千,高声应了诺,而后疾步向停靠在警戒线附近的四辆马车行了过去,不会,已是领着二十余名江湖习气极浓的汉子押解着十数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中年男子穿过了人群,再次回到了三爷的面前。 “咦,那不是济南陈记粮号的陈掌柜么?” “嗯?怎么泰安的王记米铺的章掌柜也被抓了?” “那不是杜大人的侄儿杜心武么?怎么他也犯了事了?” …… 见到那些被押解上来的人犯,众山东官员们顿时又是好yī zhèn 的骚动,只因那些个被押解上来的人大是山东有名有号之辈,不说那些个财雄势大的粮号老板,就说杜默良的侄儿杜心武也不是等闲之辈,平日里可是没少仗着其叔之势,在山东各府往来晃荡,为人游说官司之事便不知干了少回了,这冷不丁地全都被抓之下,山东官员们又怎会不知晓场大风暴就在眼前。 “禀王爷,涉案人犯十三人皆已到案,现有各人供词在此,请王爷明示。” 将诸般人犯押解到位,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疾步抢到了三爷面前,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了厚厚的叠供词,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好!” 三爷昂然地接过了供词,略翻看之下,脸色已是愈发阴沉了起来,但并未就此发作,而是缓步走到了惊恐不安的杜默良的身前,阴冷地笑道:“杜大人还真是好样的,大灾之际,竟敢勾结河道总督汝福,盗卖国库存粮,致数百万灾民之生死于不顾,你还有甚解释要说的么,嗯?” “王爷,王爷,这全是诬陷之词,下官没做此事啊,下官冤枉啊,下官……” 见到杜心武zhè gè 帮其办事的侄儿被押将上来,杜默良便已知此番怕已是在劫难逃了,早就已乱了分寸,再见三爷那张冷到了极点的脸庞,立马便吃不住劲了,头跪倒在地,面色煞白地叫起了屈来。 “哼,来人,将杜默良去了顶戴,拿下待参!” 到了此等时分,三爷又岂会跟杜默良讲甚情面,脸板,已是毫不容情地断喝了嗓子,自有数名王府侍卫拥而上,将杜默良的顶戴取下,五花大绑了起来。 “王爷,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 见势不对,杜默良可着劲地挣扎了起来,可又哪能抵得过王府侍卫们的大力,生生被捆成了个粽子,又被拖曳着拉到了旁,整个人已是瘫软如泥,只剩下呢喃叫屈的份儿。 “公大人,尔说说看,本王处置得可还恰当么,嗯?” 三爷没再理会胡言乱语的杜默良,缓步踱到了已是满头大汗淋漓的山东布政使公普奇的身前,大有深意地问了句道。 “王爷英、英明,下、下官,啊,下官别、别无异议,hē hē ,别无异议。” 公普奇与杜默良乃是根线上的两只蚂蚱,先前杜默良被擒,他已是慌了神,也就只是存了丝的侥幸,指望着三爷能大发慈悲放自己码,此际见到三爷已是将屠刀对准了自己,公普奇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回答起三爷的话来,自也就结巴得很。 “没有异议便好,嘿,公大人向与杜大人相交莫逆,事儿可都是起办的,如今杜大人已成了阶下囚,公大人就不dǎ suàn 陪上陪么,嗯?” 自到了山东以来,公普奇表面上恭谨,私下里可是没少给三爷使绊子,大麻烦没有,小麻烦却是不断,三爷对其可是早有怨气在心,之所以不发作,等的便是今日,而今,有了充足的证据在手,三爷可就起了猫玩耗子的心思,gù yì 不急着将公普奇拿下,而是戏耍地调侃了其把。 “王、王爷说、说笑了,下官,下官……” 眼瞅着三爷的屠刀已然扬起,公普奇可就真的急了,满眼哀求之色望向了十爷,指望着十爷能在此际出头扛上扛,这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可惜十爷这会儿自个儿都已是心乱如麻,唯恐三爷借题发挥之下,将自己也拿下,又怎顾得上公普奇等人的死活,只是味板着脸在旁,丝毫没有为公普奇缓颊的意思,见及此,公普奇顿时心若死灰,腿脚软,人已是如烂泥般跪倒在了地上。 “说笑?本王从不说笑,公大人身为布政使,本该感念天恩,体恤bǎi xìng ,可你倒好,竟敢勾连汝福、杜默良等恶逆,趁大灾之际,盗卖国库存粮,中饱私囊,不顾灾民死活,此等恶行已是罪不容恕,来啊,将这混账行子并拿下!” 大局已在握,三爷底气自是足得很,压根儿就没半点容情之意,狠狠地训斥了公普奇番之后,扬手,高声断喝了嗓子,自有数名王府亲卫轰然应命,拥而上,便要将公普奇也并捆将起来。 “王爷,你这是乱命,你是在公报私仇,下官不服,下官不服!” 旦被拿,那jiù shì 死路条,公普奇自不会不清楚这点,他可不想也落得杜默良般的下场,这便拼死挣扎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爷过分了!” “对,怎能胡乱拿人!” “奶奶的,跑我山东来耍威风,跟他们拼了!” …… 公普奇这么拒捕,现场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乱,下头前来送行的山东涉案官员也有不老少,自是趁机便哄乱了起来,气势汹汹之下,还真有当场造乱之架势。 “耿三飙听令,有敢乱动者,杀无赦!” 三爷早就知晓山东之地已被公、杜二人经营得有若铁桶般,自是早就对山东这帮子官员们起了防备之心,此际见情形不对,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扬手,高声疾呼了嗓子。 “钦差有令,弟兄们,跟我上,敢不下跪者,皆杀!” 耿三飙可是早就得了弘晴的密令,防备的jiù shì 眼下这幕,此际听得三爷下了令,哪敢怠慢了去,但见其把抽出腰间的大刀,用力向前挥,嘶吼着率领手下官兵便向前狂突而去,瞬息间便已打倒了数名跳得最凶的官员,举将岌岌可危的形势控制了下来。 “阿大人。” 尽管是有备而为,可三爷还是被山东官员们垂死挣扎的狠劲吓了跳,纵使是见得耿三飙如风卷残云般平定了局势,三爷的脸色也依旧是难看得紧,但并未发作出来,而是斜眼看了看惊恐不安的阿进泰,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来。 “下、下官在。” 阿进泰对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浑然没半点的心理zhǔn bèi ,早已是被吓得腿脚直哆嗦,此际听得三爷点了自个儿的名,身子不由地便是软,立不住之下,已是头跪倒在了地上。 “阿大人好本事么,这jiù shì 你治下的山东?官员舞弊,上下勾结,好,很好,这帮人犯若是交到你手里,本王又岂能放心得下,哼,赫达!” 三爷冷冷地数落了阿进泰番之后,突地提高声调断喝了声。 “末将在!” 听得三爷点名,赫达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诺道。 “按这份名单拿人,押解上船,回京再审,有敢顽抗者,就地正法!” 三爷将手中拽着的那叠证词丢到了赫达的怀中,阴冷地下了令。 “喳!” 赫达在京时也算得上奢遮人物,此番到了山东,却是受了不少的闲气,早憋足了劲要翻本,此际听三爷如此吩咐,哪有不乐意之理,高声应了诺,拿着名单便指挥着众王府侍卫们对号拿人,当真是解气无比…… 第90章 一举成擒(四) 欲望文 第91章 以退谋进(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章 以退谋进(一) 再有半天的水程就该到通州了,路行来,风平浪静,算是顺遂得很,然则弘晴却并不显得如何开心,倒不是此行收获不大之故,shí jì 上,此番山东之行花费虽是不小,足足两万五千两的银子砸了进去,想起这,弘晴虽豁达,却也不免有些心疼,好在收获却是大,帮着三爷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两项使命只是其,令弘晴感到值当的是他筹谋已久的情报班底已是有了眉目,有了李敏行以及其介绍来的曹燕山两位江湖好手,情报机构的架子也算是可以搭起来了,至于后头该如何发展么,弘晴心底里也有了些构思,步步行了去,自不愁不能健全起来,真正令弘晴感到有些不安的只有条,那便是三爷的野望! 三爷直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这点弘晴早就心中有数,哪怕三爷从来不宣之于口,可shí jì 上,三爷的视线始终是瞄在东宫的大位上的,当然了,这也正是弘晴所希望的,只是具体到细节来说么,过旺的野望往往容易遮蔽住应有的理智,在判断上就极易会出错,弘晴担心的也正是这点——山东之行看起来切顺遂,赈灾任务完成度圆满,侦破盗卖国库存粮案完成度也几乎是圆满,所有人犯尽皆被擒下,尽管还没正式审讯,可有着大量的铁证在手,审个分明已是基本无虞了的,三爷自是有理由信心爆棚,尽管三爷并没有明言,可其dǎ suàn 亲自主审此案的意图却已是毕露无遗了的,而这,恰恰正是弘晴的担心之所在。 案件从发起到侦破基本上都是弘晴手在推动的,不敢说无懈可击,却也无甚可挑剔之处,铁证如山之际,将公普奇等干已被擒下的山东官员们网打尽不成问题,可能否将八爷伙也并拿下,却有些不好què dìng ,没见老十这几日老实得很,压根儿就不曾有甚不良之fǎn yīng ,就算是装腔作势,那也准是有了定的避难之把握,若不然,这等大祸临头之压力下,这厮怕是早就跑来蘑菇了的,真要是打蛇不死,后患可就真小不到哪去,zhè gè 险值不值得去冒,还真得两说了的。 若说八爷那头的fǎn yīng 还可以置之不理的话,老爷子的心思如何可jiù shì 万万不能忽略之事了的,这几日来,弘晴可是没少花时间去揣摩的,结论?有了,虽说不敢十分的肯定,可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只是从三爷欲行之事的角度来说,显然不甚乐观——在弘晴看来,老爷子是个很复杂之人,他既想从众阿哥里挑出个最满意者去取代不堪大用的太子,却又不想见到众阿哥们斗得过分的惨烈,换而言之,老爷子的想法恐怕是dǎ suàn 让阿哥们biǎo xiàn 自我,少些内斗,最好是来个良性竞争,而这,显然是件不可能之事,没说的,理想很性感,现实很骨感,问题是——在老爷子还没碰个头破血流之前,只怕他老人家的美梦依旧难醒,很显然,三爷在此时出狠手狂打八爷并不见得能中老爷子之意,反倒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案子弄到眼下这般地步,三爷可算是立足了大功了的,再往下整,显然有些过犹不及了的,这点,经过了几日的反复推敲之后,弘晴已是基本上可以肯定无疑,只是面对着兴致高昂的三爷,该如何劝说却成了件棘手之事,直接去谈?显然不成,哪怕是让李敏铨出面去说,也未见得便准能成事,万惹得三爷性起,反倒不美,毫无yí wèn ,此事终须得有个契机方能顺当成事,只是zhè gè 契机显然并不好找,这都已快到通州码头了,弘晴也没能找到个恰当的时机,心中自不免稍有些烦躁,在船头上转悠了良久之后,正dǎ suàn 不管不顾地去找三爷说个分明之际,三爷却正好派了人来请了。 “孩儿见过父王。” 方行进主舱的门,入眼便见三爷正端详着张看起来像是书信的纸,脸上赫然满是讥讽的笑意,弘晴不禁为之愣,可也没敢加耽搁,这便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你九叔来了信,说是今儿个恰好要到通州马场公干,今晚要设宴请阿玛前去,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三爷并未让弘晴犯猜疑,挥手叫起的同时,便即将缘由道了出来。 老九来信?呵,敢情先前凑将过来的小船竟是老九派来的,看样子八爷是有些吃不住劲了,这等送上门来的竹杠,不好生敲敲,还真对不起八叔他老人家的片苦心了的。 弘晴先前在船首处沉思之际,还真就见过艘挂着丰台水师旗号的梭形快船靠到了己方船身,只是那会儿弘晴正自思忖着如何说服自家老爹之事,并未加以留意,这会儿听得三爷如此说法,自是立马便fǎn yīng 了过来,心动,已然是有了准主意,然则弘晴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飞快地瞟了端坐在侧的李敏铨眼。 论智算之能,李敏铨不算拔尖之辈,可要说到观颜察色么,这厮还真是相当之了得,弘晴瞥过来的眼之含义虽复杂,可李敏铨却是看便知根底,只微微笑,切便已在不言中。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九叔既是有请,必有好事矣,但去不妨。” 见李敏铨笑了,弘晴立马便知三爷这是不dǎ suàn 去赴zhè gè 约了的,这显然并不符合弘晴对时局的判断,这便略沉吟,面带喜色地应了句道。 “嗯?晴儿何出此言?” 三爷对时局有着自己的判断,在他看来,借此盗卖国库存粮案,完全可以彻底击垮八爷zhè gè 最大的竞争对手,从而在夺嫡之路上占得先手之地位,有鉴于此,他是不dǎ suàn 跟八爷有所交易的,想的便是痛打落水之狗,可此际听弘晴的话里明显透着欲与八爷方达成交易的意思,自不免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带着丝明显不满之意地追问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过犹不及也,皇玛法屡屡有训示,曰:《魏书》所云之折箭之典不可或忘焉。” 听三爷此言,弘晴的头可就不免有些疼了,不为别的,只因三爷个性相当之复杂,大数时候谋而寡断,可真要是下定了决心,那jiù shì 个认死理的主儿,旁人极难劝说得动,奈何此事却又真不能任由三爷执意行了去,若是因之恶了老爷子的心,那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没奈何,弘晴也只好搬出了老爷子常言的典故,dǎ suàn 以此来说服三爷。 “折箭?唔……” 三爷本jiù shì 饱读诗书之辈,自然知晓所谓的折箭之典指的是甚,心中自不免略有所动,可想到打垮八爷就在眼前,却又不甘心就此放手,时间不禁有些踌躇不决了起来。 得,老爹还真是有够贪心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旦吞不下去,那还不得撑死了去! 见到三爷那等样子,弘晴自是瞬间便猜透了其心里之所想,心中腹诽不免,只是这当口上,弘晴却也不好再言,过犹不及之理,放在此处亦然适用,不过么,这也难不倒弘晴,概因还有李敏铨zhè gè 内应在,就此说服三爷还是存在着定的可能性的,念及此,弘晴自是不敢加耽搁,紧赶着朝李敏铨使了个眼神。 “王爷,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而今我方已是大获全胜,于圣上处,已是足可交差矣,至于后续审理事宜,不妨交由圣裁也好,想来以陛下之圣明,定会有所决断的,若能再顺便从八爷手中得些好处,实yì ;之收获也,当是可行无虞。” 接到弘晴的暗示,李敏铨自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赶忙整理了下思路,从旁进谏了番。 “嗯……” 三爷心中的执念实在是太强了些,哪怕弘晴与李敏铨都已先后出言劝说,可他却还是不怎么情愿放弃举击溃八爷的诱人想法,只是时间又找不到自辩的理由,也就只能是从鼻腔里哼出了冗长的声,表示其对二人的tí yì 并不感冒。 得,还不放弃?也罢,那就下点重药好了! 尽管早就知道要说服三爷没那么容易,可真见着眼前这幕,弘晴还是忍不住有些犯嘀咕,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心下里已是有了决断,这便朝着三爷躬身,语调诚恳地进言道:“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八叔既是派了九叔前来,想必已是有了周详之应对计划,此举是低头,二来也有着示弱于人而后图谋之意也,断不可轻忽了去,倘若父王与八叔等交恶过甚,事态激化之下,得利者恐将是旁人矣,此不可不防焉。” “哦?唔……,若如此,当何如之?” 弘晴这番话出,三爷顿觉有若盆凉水当头浇下般,个激灵之下,瞬间便从打垮八爷的狂热中清醒了过来,很显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三爷还是知晓的,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当成了猎物。 第91章 以退谋进(一) 欲望文 第92章 以退谋进(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2章 以退谋进(二) 呼……,还真是不容易,老爹总算没狂热过头! 弘晴从来不担心三爷会是个嫉恶如仇的政治洁癖者,shí jì 上,三爷也确实不是那种人——尽管三爷向行事还算是中规中矩,可法外的事儿其实也真没少干,当然了,也就只是打打擦边球而已,至于大错误么,三爷可是警醒得很,那是断然不会去犯的;真正令弘晴担心的是三爷的执拗,而今,三爷既已松了口,弘晴悬着的心也就算是落了地,然则他却并不dǎ suàn 直接回答三爷所提出的zhè gè 敏感问题,而是飞快地朝着李敏铨使了个眼神。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见好就收乃上上之策,此番九爷既是要宴请王爷,想必是有所交易,见机行事却是不妨。” 三爷zhè gè 问题显然不那么好答,收获小了,三爷怕是难以满意,说大了去了,三爷是能满意了,可八爷那头只怕未必肯让,若谈不拢,事情激化恐将难免,真到那时,渔翁得利的事儿还真就有发生的可能,这条,李敏铨显然也看出来了,只是看出来归看出来,弘晴有令,他却是不敢不从,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给出了个泛泛的dá àn 。 “嗯,晴儿以为如何?” 三爷显然对李敏铨zhè gè 含糊的dá àn 不甚满意,虽不曾置评,可无表示本身就说明了三爷的态度。 得,还是逃避不了,也罢,不给老爹些看得过去的甜头,这事儿还真就完不了。 三爷心中的不甘之意浓得很,这也不奇怪,shèng lì 都已然在望之际,突然被叫了停,眼睁睁地看着唾手可得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这等滋味自然不是那么好受的,这条,弘晴自是可以理解,只不过理解归理解,弘晴却不可能真儿个去支持三爷那些个不切shí jì 的想法,这见三爷将问题又抛了过来,弘晴心里头自不免泛起了嘀咕。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李先生所言甚是,见招拆招未为不可,然,也终归须得有些zhǔn bèi 才是,于孩儿看来,山东藩台、臬台既已出了缺,若能全取固是大佳,即便不能取其可也,另,六部中也有些余裕,若是能拿下些郎中、主事之流的,也可算是不无小补罢。” 弘晴飞快地盘算了下己方的底牌以及八爷那头所能给出的筹码,最终敲定了个相对靠谱的底限。 “嗯,那就这么定了也好。” 三爷细细地想了想,虽兀自不甚满意,可对于能以主审权来换取些看得着的实惠,却也尚能接受,沉吟了片刻之后,颇有些勉强地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 “父王英明。” 尽管三爷答应得极为勉强,可对于弘晴来说,却已是足够了,日来担着的心思也算是就此了了去,称颂之声里自也就了几分的真诚之意味。 “嗯,晴儿今晚便与阿玛并去瞅瞅好了,下去zhǔn bèi 罢。” 三爷并未因弘晴的称颂而开心,微皱着的眉头依旧固执地显示着三爷心中的不甘之意,当然了,三爷也不是不知轻重之辈,自也知晓而今zhè gè 局面下,弘晴的tí yì 已算是最合理的选择了的,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将弘晴并带到宴会上去,以防有甚突然事件发生,很显然,在三爷的心目中,弘晴在智算上的重要性已是上升到了不亚于李敏铨的地步。 “诺,孩儿遵命。” 弘晴原本对三爷还有些不太放心,此际听三爷要自己道前去,心中自是暗乐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只是恭谦地应了诺,便即转身退出了主舱…… 通州城并不大,可因着是京杭大运河的最北端之故(漕运之船到通州之后,须得转入通惠河,方可直抵京师的崇文门外。),地理位置却是十分重要,人口虽不,却驻有营的八旗精锐以及支内河水师,归属丰台大营统指挥,建有大型马场,为京师各部战马的最主要来源之。 通州是个军人比平民要的小城,城中自然也就没什么上档次的酒楼,有的只是些大排档类的酒铺子,九爷要请客,自然不可能去选择城内那些杂乱的地儿,那可是没地掉了自家身价,不过么,对于神通广大的九爷来说,请客的事儿还真不算啥大问题,左右马场地儿大,搞几个帐篷搭,自带的京师名厨捣鼓通,桌子丰盛无比的席面也就整出来了,不折不扣的满汉全席,蒸煮炒炸煎应有尽有,样样都是精美至极,可把弘晴给乐坏了。 没说的,吃!可怜弘晴这离京两个来月,嘴都淡出了鸟来——船上的行程就不必说了,那是有东西也整不出啥好菜肴来,至于山东么,乃是灾区,尽管济宁没受灾,可身为钦差阿哥的世子,弘晴就算再有钱,那也不敢胡吃海喝了去,只能是跟着三爷道吃驿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这会儿难得九爷慷慨,不吃个够本,还真就对不起九爷的盛情,再说了,九爷与三爷都是精细人,风格分外的接近,扯皮话扯了箩筐了,也没谈到正题上,看那架势,不到酒酣之际,两人可都是不dǎ suàn 玩真格的,面对着桌子大餐,弘晴哪有心思去听那哥俩的连篇fèi huà ,放开肚子吃个够本才是要紧事儿。 “三哥,小弟还真是羡慕您啊,hē hē ,同样是办差,小弟也jiù shì 到这马场转悠的份儿,可三哥您出马,得,万家生佛不说,还顺手破了桩巨案,当真了不得啊,回头皇阿玛处,定是会有重赏了的,可真是慕煞小弟了。” 九爷到底是存了心思,自不可能真似三爷那般稳坐钓鱼台,杯来盏往地喝了七八个来回之后,九爷显然已是憋不住了,但见其口闷了残酒之后,长长地吐了大口的酒气,作出副艳慕状地挑出了话头。 这就开始了?老爹啊老爹,您老可千万别掉了链子了! 九爷这话出,弘晴吃喝的动作虽是依旧不停,可耳朵却已是竖了起来,眼睛眯,视线已是斜斜地扫向了身旁不远处的三爷。 “九弟说笑了,唉,为兄此际还真就为这桩案子烦心着呢。” 三爷乃精明之辈,又怎会听不出九爷说出这番话的用心何在,眉头不禁便是皱,眼中闪过了几丝挣扎之色,可到了末了,还是选择了弘晴规划出来的路子,假意地叹息了起来。 “哦?三哥何出此言?小弟实是不解,还请三哥明言,若有需要处,小弟定当竭力为三哥效死力。” 九爷此番前来办差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奉八爷之令前来了断是非才是根本,为此,九爷可是作了周密的部署的,软硬两手都已备好了,就等着看三爷的fǎn yīng ,再决定究竟该上哪道菜,当然了,但消能有个交易的可能的话,九爷还真不愿走狠路的,此际听三爷叹息里明摆地透着股交换之意味,九爷的气息立马便微微有些不匀了起来,毕竟能和平解决问题,对九爷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来着,只是对于三爷这等狡诈之人物,九爷却是不敢全然信任,追问个详尽也jiù shì 不免之事了的。 “九弟有心了,为兄就先谢过了,唉,说起来也是烦人,为兄这去jiù shì 两月有余,大小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当真折腾得够呛,累啊,不瞒九弟,两月余了,为兄连个觉都不曾睡好过,整日里竟是些杂事缠身,苦啊,就想着回京后能好生休息休息,实在是没精力再去打理那些没个完了的屁事,偏偏手头这案子又……,唉,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三爷既已决定按弘晴所献之策行了去,奸商本色可就毕露无遗了,抛鱼饵的技术当真炉火纯青,唉声叹气中已是将意思表达了出来,看似愁眉苦脸,实则已是稳坐钓鱼台了的。 “hē hē ,三哥说笑了,您是能者劳么,不过呢,皇阿玛最是体贴人,当不致让三哥操劳过度的,依小弟看啊,安布禄(刑部尚书)那老小子还有点真本事,这事儿交由他去主审,断不至有甚岔子的,三哥,您说呢?” 九爷是个明白人,三爷既已抛出了鱼饵,他自是很知趣地便口咬住了。 “哎呀,为兄差点忘了,时走得急,忘了jiāo dài ,山东那头藩台、臬台都出了缺,真要是出啥乱子,须不是耍的,这可怎生是好?” 九爷咬钩,三爷也就不客气了,假作懊丧状地拍脑门,派自责状地开出了条件,明明是趁火打劫,偏偏还说得忧国忧民,当真不愧是长袖善舞之辈,旦不要脸起来,比谁都狠,直听得九爷牙龈发疼不已,真恨不得扑上去狠啐三爷脸的,要知道那两位置原本可都属于八爷的门下,如今人都已被三爷整垮了,连锅都还要被端了去,这不是往九爷的伤口上撒盐还是怎地?只是恼归恼,人在屋檐下,还真容不得九爷胡乱发飙的,也就只能是借着饮酒的动作来掩饰自个儿心中的怒意。 嘿,成了,下头的戏也不用再看了,咱还是接着吃个够本得了! 身为总导演,弘晴自是很满意三爷的演出,戏到了zhè gè 份上,剩下的也jiù shì 些讨价还价的场景了,已然不值得再去细究,弘晴心情好,吃喝起来自是舒心了几分,直吃得个浑身大汗淋漓不已…… 第92章 以退谋进(二) 欲望文 第93章 养心殿里的暗斗(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3章 养心殿里的暗斗(一) “陛下口谕:宣,诚郡王胤祉、固山贝子胤锇,固山贝子弘晴,养心殿觐见!” 午门外,奏事处总管秦无庸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跪在下头的众人等,摆手中的拂尘,拖腔拖调地宣了圣上的口谕。 “儿臣(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等人是昨儿个黄昏时节到的京师,照规矩是不能直接回府的,只能是在京郊的驿里落了脚,今日早就赶到了宫门前,牌子递上去都有好yī zhèn 子了,这会儿总算得了觐见的口谕,可众人忐忑的心却并未稍安,反倒是紧张了几分,不为别的,只因无论是三爷还是十爷,心里都有着各自见不得人的小算计,也该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若说不紧张,那才是怪事了,不过么,紧张归紧张,该有的礼数却还是得尽的,三呼万岁的声音反倒是比平常时响了几分。 “三爷,十爷,晴贝子,您三位请罢,圣上正等着呢。” 作为康熙老爷子身边最听用的大太监,秦无庸自是知晓今日养心殿所要议的事儿没那么简单,显然没dǎ suàn 给几位爷留下套近乎的时间,不等众人直身子,他已是恭谦地道了声请,转身,便要向午门里行了去。 “有劳秦公公了,皇阿玛可有旁的交待么?” 见秦无庸这等做派,三爷的心自不免忐忑了几分,忙疾走数步,抢到了秦无庸的身旁,口中客气地寒暄着,手上也不慢,只弹指,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滑进了秦无庸的宽大衣袖中。 “那倒不曾,陛下正与几位爷还有熊大人等议着事呢,三爷,您请!” 感受到了三爷的“好意”,秦无庸平板着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不的丝笑意,可也没言,只是隐晦地提点了句,便即闭了口,领先步行进了午门,三爷见状,也没好再探问,也就只能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其后。 几位爷都在?嘿,看样子今儿个这关还真有些麻烦了! 秦无庸的话虽隐晦,可弘晴却是听便知根底,尽管早就料到山东案没那么容易便能过得关去,可真到了要刺刀见红的时候,弘晴的心底里还是不禁涌起了yī zhèn 的紧张,只是到了眼下这等地步,紧张也是枉然,丑媳妇终归得见公婆,也就只能是走步算步了的。 “儿臣等叩见皇阿玛!” 三爷等人行进养心殿中,入眼便见康熙老爷子高坐上首,面色略显阴沉,众人心中不禁都是微微慌,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尽皆疾步抢到御前,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老爷子很明显地停顿了片刻,这才不动声色地开了金口,言语里听不出星半点的感**彩,这令三爷等人原本就忐忑的心情顿时沉上了几分。 “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 三人尽自各怀心思,可这当口上,却是不敢有甚不当之biǎo xiàn ,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各自谢了恩。 “晴儿,来,到皇玛法这儿来。” 没等三人各自退下,康熙老爷子突然展颜笑,朝着弘晴招了招手,煞是和煦地吩咐道。 啥?老爷子这是想作甚来着? 弘晴还真没料到老爷子会来上这么手,自不免为之愣,然则老爷子金口既开,却是断然违背不得的,没奈何,弘晴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登上了前墀,躬身立于老爷子的身侧。 “晴儿此番biǎo xiàn 不错,朕心甚慰。” 老爷子慈爱地端详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落落大方,神情从容而又淡定,心底里的怜爱顿时便浓了几分,这就捋胸前的长须,甚是欣慰地表扬了弘晴句道。 “谢皇玛法夸奖,孙儿不过行力所能及之事罢了,但凡能为皇阿玛分忧,便是孙儿的福气。” 弘晴到了此际,还是没搞懂老爷子将自个儿叫上来的用意何在,应答的话语自是谨慎再谨慎,尽自心情紧张,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流露,怎么恭谦便怎么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哦?hā hā哈……,好,好个力所能及,嗯,说说看,朕该如何赏你才是?” 弘晴的话其实并无甚笑料可言,只是那本正经的小样子却是逗得老爷子忍俊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如何赏?这话问得蹊跷啊,哪有恩赏任挑的道理,老爷子这是要作甚?莫非是在表明对咱家老爹的支持? 老爷子此言出,弘晴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时间还真搞不明白老爷子究竟所为何来,只是这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弘晴稍有迟疑,也就只能是躬身,中规中矩地应答道:“但凡皇玛法所赏,皆孙儿之福也。” “你这小滑头,罢了,皇玛法也没啥好赏你的,嗯,就赏你到户部帮办去好了。” 还别说,老爷子真就不知该赏弘晴啥好了——去岁刚给了贝子的封爵,这才不到年,总不能就提成贝勒罢,没见老十四以下的阿哥如今都还光着头呢,将弘晴提到贝子,已是天恩了,再封,显然不是个事儿,而金银珠宝之类的,老爷子还真拿不出手来,没见弘晴在山东家伙就捐出了两万的银子么,赏少了,老爷子面上挂不住,赏了,老爷子怕是得心疼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打发弘晴到部里办差去,好歹算是重用不是?至于弘晴的年龄么,老爷子也就不理会那么许了,左右帮办而已,又不是管部,也不至于惹出啥大乱子来,指不定还能让弘晴学点实务,将来也好派上个大用场。 啥?户部帮办?晕,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老还真就这么不客气,乱鞭打快马也不是您这等打法的,这不是将咱架火炉上烤了去,这回乐子可真就要闹大发了! 听老爷子的赏赐之言,弘晴顿时就懵了,倒不是户部帮办的差使有何不好,而是好过了头,没见阿哥里除了老大与三爷之外,还全都闲着么,弘晴这去户部办差,家伙就将四爷以下的阿哥们全都压着了,这么整,本来jiù shì 众矢之的的诚郡王府还不得成了众阿哥们攻击的标靶,稍有个闪失,那后果可不是闹着好玩的,问题是老爷子金口已开,身为当事人,弘晴还真就不能直接出言jù jué 的,这急之下,额头可都见了汗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晴儿年岁尚小,若是去了户部,疏漏难免,恐于朝政不利,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老爷子的赏赐出,不止是弘晴心里发急,三爷也稳不住了,面对着众xiōng dì 们投将过来的火辣辣之眼神,三爷实在是有苦自知,忙不迭地从旁闪了出来,替弘晴推辞了把。 着急的不止是三爷,八爷也头疼了,瞧瞧,三爷都已管着礼部了,若是再有个弘晴跑去了户部,那势力可就真要膨胀得太过分了些,八爷纵使根深,却也不得不有所担心,只是他自己却是不好在此际出面反对,不为别的,只因山东案里两犯案巨头可都是他八爷的门下,这会儿正自担心老爷子拿他作法呢,又怎敢在此时胡乱生事,不过么,他不出手,却可以让九爷等人出手,但见八爷轻轻碰地了下九爷,手上的劲虽不大,可暗示的意味却已是明白无误地表达了出来。 “皇阿玛,三哥所言甚是,晴儿虽才智颇高,到底年幼,拔苗助长恐非得宜,还请皇阿玛明察。” 九爷本就跃跃欲试,这接到了八爷的暗示,哪还忍得住,跟着三爷便从旁了出来,派为弘晴着想状地进言附和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九弟所言无虚,晴儿如今尚在进学,当以经文为要,户部之事还是暂缓为宜。” 大阿哥原就对三爷的顺风顺水相当的不满,这会儿自是不想看到三爷得了天大的好处,本就想着出言反对,只是他那智商着实不咋地,时间也想不出甚好理由来,正自着急之际,听九爷如此说法,自以为可以顺杆子往上爬爬,也就不再犹豫,第三个冒出了头来。 “皇阿玛,儿臣以为晴儿天纵之姿也,去户部学学也好,所谓学以致用,以户部实务印证所学,或能得其真谛也。” 太子同样不愿三爷坐大,不过么,他比九爷要狡猾些,并不直言反对,而是玩了手偷换概念的把戏,将户部帮办改成了去户部学习,这里外地,赏赐的意义与价值可就差得远了。 “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还请皇阿玛圣裁。” 太子动,本不想出头的四爷也呆不住了,眉头扬,跟着了出来,摆明了在太子边的旗号。 “晴儿,你看看,众叔伯们可都不看好你哟,怎么着,可有信心否?” 康熙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会下头不断冒出头来的儿子们,而是笑着朝弘晴挤了挤眼,语带戏谑地打趣了弘晴句道。 怎么办?应还是不应? 信心这玩意儿弘晴可是向来不缺的,不jiù shì 个户部帮办么,不懂就学好了,当真没啥大不了的,左右年岁小,真不怕有啥跌面子的,问题是这要是答应了下来,后头射来的暗箭可就免不了要了不老少,不怕万,只怕万不是?然则老爷子金口已开,不应的话,后果也难言乐观,该如何应对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道难题…… 第93章 养心殿里的暗斗(一) 欲望文 第94章 养心殿里的暗斗(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4章 养心殿里的暗斗(二) 户部是好,油水,权力也大,可惜不能去,那地儿水太深,干系也太大了些,不小心就得玩完! 老爷子的话虽是戏谑之语,可带给弘晴的却是莫大的压力,个应对不当,向以来的所有谋划都有落到空处的危险,值此微妙关头,弘晴的脑筋已是急速地运转了起来,瞬息间便已将个中厉害分析了番,末了还是决定不去户部,倒不是嫌弃户部油水不,而是弘晴深知户部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将有着数场大风暴要轮番上演,无论是清欠还是钱法之争,都是些棘手无比的活计,甚或连很快就要提上日程的旗务整顿也与户部有着不少的干系,旦沾手了户部,这些烦难事儿怕就没处躲了去,甚至连腾挪的地儿都难找,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叔伯们所言甚是,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孙儿尚且年幼,理财天下恐非孙儿此际所能应对者,愿先从工部学起,若得有成,当可为皇玛法分忧也。” 直接jù jué 老爷子的好意显然是不行的,要说自己没有信心,那同样也不成事,不过么,这却难不倒弘晴,委婉地借了众叔伯们的话谢绝了老爷子的安排之余,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嗯,好,朕准了,回头给你旨意。” 康熙老爷子将弘晴弄户部去自然不是时兴起,而是另有计较,不过么,弘晴既是乐意去六部里排位最低的工部,老爷子倒也没勉强,很是爽快地便应承了下来,下头那帮阿哥们虽心思各异,可到了此时,却也不好再出言反对,只能是各自悻悻然地回归了原位。 “老三,说说看,山东那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处理完弘晴的赏赐问题之后,老爷子并未让弘晴退下,而是示意弘晴就着其身边,而后,面色突地肃,目光灼然地扫向了尚未从震惊中平静下来的三爷,语调阴冷地喝问了声。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自奉了旨意,路不敢迁延,直抵济宁,本欲凭旨意从河漕衙门暂调粮秣,以支应灾情之所需,却不料那汝福几次三番拖延,竟致赈灾几难以为继,所幸‘麒麟商号’慷慨好义,拨银万两,购粮于济宁各豪族,方得解此危厄……” 三爷这会儿原本正思索着老爷子如此重赏弘晴的用心何在,冷不丁听老爷子点了自己的名,心神不禁为之慌,好在对山东之事早有zhǔn bèi ,虽慌却不乱,但见其疾步从旁行出,躬身,将山东所发生的诸般事宜有选择地详述了番,隐去了八爷等人的手脚,重点着落在赈灾事宜之上,于汝福案只是蜻蜓点水地带而过。 “皇阿玛,朗朗乾坤下,竟有如此之恶事,此诚不可忍也,儿臣以为光凭汝福等人,断无胆为此,背后必有根源,须得彻查,以明真相,三弟既能侦破此案,当可为主审,还请皇阿玛圣断!” 三爷话音刚落,太子已是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满脸义愤填膺状地扯了大通,打定的主意不外乎是要三爷与八爷伙去打擂台,概因无论谁胜谁负,于太子来说,都是个不错的收获,最好双方拼个两败俱伤,那可就称了太子的心意。 “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此等惊天巨案,不彻查到底,何以向枉死之灾民交待,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太子这么出头,四爷可就为之意动了,有心出列附和么,却又担心圣意难明,这便悄悄地给静静在旁的老十三打了个暗号,旋即便见老十三大步从旁了出来,高声附和了太子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此案须得详查方可,只是无规矩何以成方圆,按我朝律制,此等大案侦、审当分离而行,故,儿臣恳请皇阿玛下诏,三司会审之,以全国法。” 老十四素来跟老十三是死对头,这见老十三跳了出来,他自是也不甘落后,这便跟着也从旁闪了出来,口口声声以律法为准绳,实则是坚决反对此案由三爷来审。 “皇阿玛,儿臣以为十四弟所言甚是,三哥去两月余,为救灾民四方奔走,劳心劳力不说,还有着汝福等干小人从中作祟,想必是疲惫已极,切不可再以重担压之,儿臣举荐刑部尚书安布禄为主审,定可查明真相,以明是非。” 九爷当然也不希望三爷去负责查案,不为别的,只因九爷压根儿就信不过三爷,别看双方私下里已是有了共识,可那都是摆不上台面的货色,再说了,这交易也没个凭证的,万三爷狠了心要查,就凭其手中握有、或者说可能握有的证据,八爷方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这等险,九爷可是不敢去冒的,这便也了出来,派为三爷健康着想状地进言道。 “敬修(熊赐履的字)、敦复(张英的字),尔等对此有甚看法么,嗯?” 康熙老爷子没理会众阿哥们的纷纷进言,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默然在旁的熊赐履等极品大臣,沉吟着发问道。 “臣等恭听圣裁,别无异议。” 熊赐履等人可都是宦海老鸟了,尽管对案件背后的勾当不甚了了,可见殿中这般架势,又怎会不知众阿哥们这又针尖对麦芒地干上了,自是不肯平白卷入其中,压根儿就无须商量,五位大学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玩了把太极推手。 呵,这帮老骨头还真是狡猾得很么,得,想两不得罪?嘿,弄错场合喽,老爷子心里头这会儿指不定有恼火呢,尔等的大学士也差不该当到头了! 弘晴这会儿虽是面无表情地在老爷子的龙床边,看似目不斜视,其实眼光的余角却始终不离老爷子的身上,只瞧见老爷子眼中闪过的微光,瞬间便猜出了老爷子对众大学士们温吞水的态度已是大为不满,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 “老三,你有甚想法么,嗯?” 尽管面色不变,可老爷子显然对熊赐履等人的太极推手相当的不满,但并未有甚发作的言语,只是漠然地转开了视线,将问题抛给了三爷。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既是有法可依,那便依法而行也jiù shì 了,无论主审者谁,儿臣皆当竭力配合之,断不敢有负皇阿玛之厚望。” 三爷向将势大的八爷当成自己夺嫡路上的最强对手,本心里其实是很不想放过这等举击垮八爷的大好机会,此际,面对着老爷子那饱含鼓励的目光,三爷自荐的话险险些就此脱口而出了,只是话到了嘴边,突然想起弘晴与李敏铨的分析,目光闪烁了几下之后,临时又改了口。 “嗯,那好,佟国维!” 老爷子显然对三爷的表态相当的满意,但并未加以置评,而是面色肃,点了佟国维的名。 “臣在!” 佟国维虽是看好八爷的势大,然则说到底也就只是颇有交往而已,还真算不上八爷党,原本并没dǎ suàn 在此番朝议上为八爷张目,这冷不丁地听得康熙老爷子点了名,心下里不禁便有些发苦了起来,奈何老爷子既已开了金口,他也不敢不应,只能是紧赶着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应了声。 “朕令尔为主审,会同三司,限时十日,务必查明此案真相。” 康熙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给佟国维留下半点的推脱机会,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旨意。 “臣遵旨!” 尽管已料到康熙点自己名的用意何在,可真到了旨意出,佟国维还是忍不住好yī zhèn 的心悸,却又不敢推脱,只能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嗯。” 见佟国维已接了旨,康熙老爷子似乎也就没了再议事的兴致,轻吭了声,便即起了身,伸手抚了抚弘晴的nǎo dài ,而后大步便行进了后殿之中。老爷子这么走,事儿便算是告了个段落,殿中诸人自也不好再逗留,就这么各自打道回府了事…… “……,夫子,事情便是如此,皇玛法好端端地让学生去户部帮办,却不知其意何在?学生不明,还请夫子指点迷津。” 议事毕,三爷还得到刑部交接案子,弘晴也就得了自由,但并未去旁的地儿,而是直接回了府,找到了陈老夫子,口气将所有事宜详细地介绍了番,末了,满脸不解之意地提出了心中的yí huò 。 “你不过探路石罢了,陛下真正要派去管部的是众阿哥们,此举用意明摆着有二,其,分太子之势;其二么,陛下这是真dǎ suàn 赛马了。” 老夫子看问题显然比弘晴要深入了几分,口便道破了个中之蹊跷,当然了,这也跟老夫子是旁观者清不无关系。 探路石?厄,也对,不管咱做得好还是不好,老爷子都能顺理成章地将众阿哥们往各部里派了去,如此来,可就挖着了太子的根基,而阿哥们看到希望之余,势必也会全力经营各部,通子赛马下来,谁高谁低岂不就分明了去了? 弘晴本jiù shì 长于谋算之辈,被老夫子这么提点,立马便醒悟了过来,心中压着的大石头落地,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笑意。 “好了,事已了,该跑圈去了。” 弘晴显然gāo xìng得太早了些,没等他的笑意转化成笑容,老夫子下句话已是如当头浇下的凉水般,顿时便令弘晴傻在了当场…… 第94章 养心殿里的暗斗(二) 欲望文 第95章 下马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5章 下马威?(一) 老爷子的诏书下得很快,弘晴归京的第二天,诏书便已到了诚郡王府,表彰之辞不老少,赏赐之言其实就两条——是赏三爷食亲王禄,二是着固山贝子弘晴到工部帮办,除此之外,再无其余,往日里常有的啥皇庄、金银珠宝之类的赏赐连影子都没见着,纵使如此,三爷的脸上也已是笑开了花,大赏了全府老少番不说,自个儿还痛饮了场,若不是担心有人说闲话,三爷怕是恨不得大宴宾客,好生闹腾上回了。 兴奋么?有那么点吧,但绝对不会太,只因弘晴很清楚工部的事儿断没那么简单,不说那些积年老吏有难缠,也不说工部事宜有繁琐,就说工部尚书萨穆哈那只老狐狸,就不是轻易能duì fù 得了的,要知道那厮号称工部不倒翁,前后历任四届工部尚书,加起来在工部已是整整经营了近二十年的光阴,若不是因着过于亲近太子之故,按其资历,早该是大学士级的人物了,就弘晴眼下这么个贝子身份的王府世子,要到工部那口锅里捞饭吃,显然大不易,然则,话又说回来了,弘晴之所以挑了工部,而不是肥的流油的户部,自有着自个儿的kǎo lǜ ,却也不是无的放矢。 工部号称总掌天下之营造,设四司库——营缮清吏司,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都水清吏司,掌估销工程费用,主管制造诏册、官书等事;屯田清吏司,掌陵寝修缮及核销费用,支领物料及部分税收。除四司外,清设有制造库,掌制造皇帝车驾、册箱、宝箱、仪仗、祭器等;节慎库,掌收发经费款项;料估所,掌估工料之数及稽核、供销京城各坛庙、宫殿、城垣、各部院衙署等工程。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部分金融货币和统度量衡,虽排名六部之末,可所管事务之却是六部之首。 工部的事情,问题就,契入的机会也就,而这正是弘晴挑选工部的最根本理由之,其次么,那便是康熙老爷子对工部弊端已是大为不满,近年来就没少下诏叱责萨穆哈办事无能,之所以直没将其撤换下去,者是萨穆哈老奸巨猾,将工部经营得铁桶般,小问题虽是暴露了不少,可大问题却基本上遮掩得严严实实地,让人抓不到甚把柄,再者,太子不断为萨穆哈说好话,也是其能逍遥至今的根由之,若是弘晴能在工部翻出些浪花来的话,老爷子那头只会欢迎,而绝对不会见怪,至少是心中断然不会怪罪弘晴的孟浪;至于第三个原因么,那便是弘晴去工部还夹带着自个儿不可告人的私心——无论是为诚郡王系的前景着想,还是从弘晴的个人利益出发,弘晴都必须将工部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工部衙门离皇城并不远,就在**外东侧,与吏、礼、兵、户四部衙门紧挨着,与位在**外西侧的刑部衙门隔着广场遥遥相对,弘晴下了课之后,逛荡着也就到了地头,只不过没等他走进大门,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哎哎哎,干啥呢,看清楚了,这可是工部重地,休要乱闯,若不然,小心板子侍候!” 弘晴正寻思着初次jiàn miàn 之际,该如何与萨穆哈打交道方是得宜,冷不丁身前黑影闪,几名身着差役服饰的大汉已是从旁闪了出来,不由分说便挡在了弘晴的身前,口中还不干不净地喝叱着,竟视弘晴身上如此显眼的贝子服饰于不顾。 “混账东西,作死么?这是我家小王爷,奉旨前来工部公干,尔等还不退下,反了天了不成!” 见弘晴被拦,刚领着群王府下人们赶来迎接弘晴的刘三儿可就不干了,从后头窜了出来,叉指着那几名差役,毫不客气地便骂了起来。 “什么小王爷不小王爷的,这里是朝堂重地,不是尔等可以撒野的地儿,要进也成,拿旨意来,再要啰唣,小心拿尔等去刑部过了大堂!” 刘三儿的口气冲得很,可对方却显然并不吃他那套,没等刘三儿骂完,名身着班头服饰的壮汉已是撸袖管,双眼圆睁地咆哮着发出了威胁之言。 嘿,这jiù shì 下马威了罢,好你个萨穆哈,跟爷来这手,走着瞧好了! 弘晴可不是寻常孩童,脑瓜子灵着呢,见那名班头如此作态,又怎会猜不透其底气何在,左右不过是奉了萨穆哈的命令,要给弘晴来上点难堪罢了,理由?很简单,这地儿是朝堂重地不错,可能在**外闲逛的人又有几个,别说弘晴在宫中出入如此之频繁,只要不是瞎子,几乎每天都能见着弘晴的身影,就各部差役的灵醒劲儿,又怎可能会认不出来,哪怕认不出来也不打紧,刘三儿都已将缘由说透了,这帮子差役还敢强行阻拦,若说没人在背后撑着,敢么?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了,还敢威胁我家小王爷,找死,来啊,给小爷拿……” 身为弘晴的伴当,刘三儿心气可是很高的,加之这年半来,没少跟着老十六在京师各衙门里打转转,无论到了哪,受到的可都是尊崇,哪经得起那班头如此这般的蔑视,加之自忖自家小主子有圣旨在手,有恃无恐之下,暴脾气可就大发了,跳着脚便要喝令身后跟着的王府侍卫们下手拿人了。 “够了,三儿,退下!” 明知道对方这是gù yì 刁难,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将事情往大了整,此无它,此事旦闹将起来,弘晴尽管没错,也得挨人指点,没旁的,你贝子,跟人小差役起冲突,怎么看都掉价不是?眼瞅着刘三儿要发飙,弘晴的脸立马便是板,寒着声喝叱了句道。 “小王爷,他……” 刘三儿正自气急败坏中,被弘晴这么喝,脸色顿时憋得个通红,张嘴便待解释,可见弘晴的眉头已然皱起,自不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不甘不愿地退到了后头,鼻息喘得跟拉风箱似地,显见心中的委屈有深。 “这位班头请了,在下固山贝子弘晴,不知班头怎么称呼?” 弘晴没去理会刘三儿的憋屈,而是笑吟吟地打量了下那名凶神恶煞般的班头,拱了拱手,煞是客气地发问道。 “哟,还真是小王爷当面,小的,hē hē ,小的梁萌赞,不知,啊,不知小王爷驾到,还请恕罪则个。” 弘晴如今正当红,满京师里没听说过弘晴之名的怕是没少,这亮出旗号,那名班头的脸色可就精彩了起来,此无他,那班头其实并非不认识弘晴,之所以敢堵门,自然是奉命而为,为的便是要引弘晴闹上场,可眼下弘晴竟然能忍气不闹,班头自不免有些脚踩空之感,心慌,话可就说得有些结巴了。 “无妨,不知者不罪么,梁班头,萨尚书可在衙中否?” 看梁萌赞面红耳赤的样子,弘晴心中自是加笃定此人乃是gù yì 来拦阻自己的,但并未出言点破,而是笑着摆了摆手,很是轻易地便原谅了他的冲撞之罪。 “zhè gè ……,hē hē ,在,在,不知小王爷您,hē hē ,您有何指教?” 弘晴的脾气如此之好,梁萌赞尽管有心生事,却也不敢无事生非,若不然,闹将出去,他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的,;之下,也只好装作不知弘晴之来意,陪着笑脸地反问了句道。 “本贝子奉旨前来工部协理,这是当值大学士熊赐履、熊大人的签押文员,还请梁班头过目。” 尽管心中颇为的不爽,可弘晴的脸上却是笑得愈发的bsp;làn 了起来,手抖,已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公文,递到了梁萌赞的面前,示意其自行查验。 “啊,这,这,hē h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王爷,您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萨大人。” 梁萌赞不过就不入流的小班头而已,欺负下前来办事的小官吏还成,哪敢真跟已摆明了架势的弘晴乱来通,面对着弘晴递过来的公文,他连看都不敢去看眼,尴尬万分地后退了两步,紧张兮兮地搓着手,硬生生地挤出了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使了个缓兵之计。 “不必了,本贝子是来报到的,原也不是外人,无须迎接不迎接的,尔等只管领路,本贝子这就见萨大人去。” 梁萌赞的算计虽好,可弘晴又哪是那么好蒙的,他可不想给萨穆哈留下甚缓冲的时间,抖手将公文收回了袖中之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啊,这,这……” 听弘晴如此说法,梁萌赞登时便语塞了,时间还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嗯?梁班头以为本贝子的公文是假的不成?” 不等梁萌赞回过神来,弘晴的脸已是拉了下来,从鼻孔里冷冷地哼出了声,内里满是阴森森的煞气。 “啊,不敢,不敢,小王爷,您请,您里面请!” 眼瞅着弘晴面色不善,梁萌赞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早忘了自个儿所领受的任务,小意地哈着腰,陪着小心地摆手,将弘晴往衙门里让着。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便是这帮蟊贼罢,嘿,看萨老儿还有甚花活,爷接着跟你耍上回好了! 见梁萌赞已然屈服,弘晴倒也没过于己甚,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梁萌赞眼,缓步便行进了工部衙门之中…… 第95章 下马威?(一) 欲望文 第96章 下马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6章 下马威?(二) 午时将至,已是到了用膳的时间了,只是萨穆哈却是连半点食欲都没有,哪怕文案上那开了盖的食盒里装着的都是他平日里最爱用的小菜,可萨穆哈却是找不来往日里的欢喜,背着手,脸色阴沉地在办公房里焦躁地踱着步,甚至连看都不曾看食盒眼,这切的切只因昨儿个颁布的那道古怪圣旨——着诚郡王世子、固山贝子弘晴工部帮办。 弘晴算什么东西?在萨穆哈眼中不过区区九岁都不到的小屁孩而已,居然能到工部来帮办,这简直jiù shì 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可忍孰不可忍!别提太子那头还有着机密交待,萨穆哈自然是不可能给弘晴留甚情面的,早早就作了不少的安排,就等着看弘晴的笑话了,只是想到太子对弘晴的过高评价,萨穆哈心中却又实难真儿个地平静下来,总觉得事情怕是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报,大人,弘晴世子已进了衙门。” 就在萨穆哈烦躁不已之际,却见名文员急匆匆地从虚掩着的门外闯了进来,顾不得擦拭下满头满脸的汗水,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梁班头是做甚吃的?为何不拦住那厮!” 萨穆哈压根儿就没想到弘晴会来得如此之快,这听之下,登时便火了,双目瞪,气恼地喝问道。 “回大人的话,世子手中有熊大人的签押公文,梁班头哪敢拦阻,眼下人已进了大堂,正在向后院而来。” 那名文员乃是萨穆哈的亲信,这见自家主子着了急,哪敢有耽搁,赶忙出言解释了番。 “废物!去,就说本官身体不适,让他改日再来。” 萨穆哈实在是不想见到弘晴,这便跳脚骂了声,随便找了个借口,便dǎ suàn 以此将弘晴堵了huí qù 。 “啊,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见自家主子如此气急败坏,那名文员自不敢问,忙不迭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外头蹿了去。 “嗯……” 文员已去,可萨穆哈的心情却并无丝毫的好转,恼火万分地在房中踱了几步,而后重重地坐在了大位上,从鼻孔里发出声沉重的喘息…… “小王爷,请您留步。” 文员从萨穆哈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刚转过后院门处的照壁,入眼便见弘晴正由梁萌赞陪着施施然地向后院行来,自不敢大意了去,忙飞快地行到了进前,作出副恭谦状地行了个礼,挡住了弘晴的去路。 “嗯?” 刚过了大门的关,转眼间又被人拦了,弘晴便是再好的脾气,那也得有火了,只不过弘晴并不dǎ suàn 胡乱发飙,只是面色沉,冷冷地哼了声。 “小王爷明鉴,萨大人偶感不适,还请您改日再来好了。” 弘晴人虽小,身上的煞气却是点都不小,这板起了脸来,还真有股说不出的威势,那名文员胆子虽不算小,却也没弘晴的冰冷之意惊出了头的汗水,只是想到自家主子的交待,却又不敢示了弱,这便强笑着解释了句道。 改日?改你娘的日! 俗话说可不可再,似萨穆哈这等连番的刁难,泥人都会有三分的火气,遑论弘晴乃是堂堂的贝子爷,又是奉旨前来工部帮办的,哪能受得了这等鸟气,心中的火气已是就此汹汹地狂燃而起。 冷静,冷静! 尽管已是怒火中烧,可弘晴到底不是寻常孩童,瞬间便即冷静了下来,眉头扬,似笑非笑地开口道:“这位老哥高姓大名,在哪司高就?” “zhè gè ,啊,卑职都水清吏司主事(正六品)萧前参见小王爷。” 那名文员先前来得急,只顾着拦阻弘晴,却是忘了应有的礼数,此际被弘晴这么问,这才惊觉面前这主儿年岁虽小,可却是不折不扣的固山贝子来着,他先前所行的平辈之礼着实是不当得紧,心慌,赶忙将腰躬得深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应答道。 “哦,原来是萧主事啊,免了罢,你怎知萨尚书病了,莫非萧大人还兼着萨大人的师爷不成?” 既已是定下来要到工部,弘晴自不敢掉以轻心,不止是从三爷处探知了不少的底细,专程找了人小鬼大的老十六问了个彻底,虽不言熟知全工部的情形,可大体的了解还是有的,萧前只报名,弘晴便已知其乃萨穆哈的绝对心腹之,但却并不点破,而是作出副好奇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追问道。 “小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先前去呈文之际,见萨大人颇有不适,交谈之下,方才得知此事,hē hē ,小王爷,萨大人可是说了,今日不见客,还请小王爷海涵则个。” 弘晴这年半来声势很猛,满京师都知其很能折腾,萧前自是也有耳闻,不过么,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区区小儿,之所以能成事,大是依仗着三爷的势罢了,就算再能耐,那也有限得很,先前虽被弘晴散发出来的威势吓了跳,可醒过了神来之后,颇感屈辱之余,生了几分的怨气,这便不软不硬地顶了弘晴句道。 “哦?原来如此,萨大人只言不见外客,本贝子可是自家人,当不在此例,唔,萨大人身体有痒,我等做下属的,怎么着也得关心下才是,萧大人且前头带路,我等并看看去。” 弘晴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别说萧前这么个区区六品官了,便是他主子萨穆哈,弘晴也不怎么在意,不过么,这会儿可是在人家的地头上,弘晴也没dǎ suàn 上来便将脸皮撕破,这便笑着打了个hā hā,几句话兜转,已在不经意间将萧前的话全都驳斥了huí qù 。 “zhè gè ,zhè gè ……” 萧前倒是很想说你小子jiù shì 那不该进门的外人,可这话显然不怎么好说出口,毕竟弘晴来工部可是奉旨而为的,说弘晴是外人,那岂不是藐视圣旨,再给萧前俩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可要他就这么放弘晴进去么,来是不甘心,二来么,也担心萨穆哈见怪,这急之下,登时就语塞得满头大汗狂淌不已了。 “哟,萧大人,你不会也是病了罢,唉,事儿再忙,身体也是得顾的么,瞧瞧,若是病倒了,那可不是耍的,这么着,本贝子就做主了,放你天的假,回家好生歇息去罢。” 见萧前那副狼狈的mó yàng ,弘晴自是好yī zhèn 的解气,但并不dǎ suàn 就这么轻饶了其,这便假作关心状地为其做了主。 “下官,下官……” 萧前平日里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主儿,可遇到了弘晴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贝子爷,当真是有理都扯不清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梁班头,劳你派几个弟兄护送萧大人回府,若是出了差错,本贝子唯你是问!” 趁你病,要你命,这可向是弘晴的风格,此际又怎肯给萧前有发挥的余地,虎着脸朝跟在身后的梁萌赞吩咐了声,而后,也没管萧、梁二人的脸色如何,缓步便绕过了呆愣住的萧前,施施然地向后院里行了去。 “我,我……” 弘晴都已转过了照壁了,萧前方才回过了神来,环视了下四周,见各司官吏们正嘻嘻hā hā地看着笑话,脸顿时便红得有若猴子屁股般,试图出言解释,却又不知说啥才好,羞恼之下,也就只能是恨恨地跺了下脚,灰溜溜地转回自家办公室去了。 “小王爷,那便是萨大人的办公所在,且容小的先去通禀声。” 梁萌赞也是萨穆哈的心腹之,尽管与萧前有些不对路,可这当口上,他却是无心去看萧前的笑话,几个大步追上了弘晴,看似恭谦,实则是挡住了弘晴的去路,满脸堆笑地行了个礼,假殷勤地请示道。 “不必了,本贝子与萨大人算是同朝为官,往日里也有几面之缘,不算生人,他既是病了,本贝子自去问个安也jiù shì 了,梁班头且自忙去好了。” 弘晴可不想让梁萌赞再生是非,漠然地瞥了其眼,冷着声jù jué 了梁萌赞的好意。 “退下!” 梁萌赞还想再说几句,可在弘晴身后的刘三儿已是不耐烦了,喝叱了嗓子之后,自有跟随而来的李敏行等众亲卫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将梁萌赞赶到了旁。 “何事喧哗,嗯?” 梁萌赞闹出的动静不小,猫在办公室内的萨穆哈自然不可能不被惊动,气恼之余,也就顾不得装病了,大步从房中行了出来,面色铁青地环视了下天井里的众人,不悦至极地冷哼了声。 呵,老乌龟怎么不缩头了?得,想玩?爷就陪你玩个大的! 见到萨穆哈露了面,弘晴心中的火气可就又起了,不过么,却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装出副惊讶的样子,疾步行了上去,把托住萨穆哈的手臂,煞是焦急地开口道:“萨大人,您怎地出来了,唉,病了就该好生歇息着,瞧瞧,要是被冷风吹了,那可怎生得了,来人,快,扶萨大人回房休息。” “喳!” 弘晴这声令下,众亲卫们全都被逗得个忍俊不住,不过么,倒也没人当场笑将出来,而是个个面色古怪地抢上了前去,不由分说地便将萨穆哈生生给架了起来…… 第96章 下马威?(二) 欲望文 第97章 下马威?(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7章 下马威?(三) “你们,你们……,好胆,放手,快放手,要造反么,还不放开本官!” 萨穆哈正摆着官威呢,哪料得到众王府亲卫们说动手便动手,待得fǎn yīng 过来之际,已是被数名大汉给架了起来,心顿时便慌了,又羞又怒地疾呼了起来。 “哎呀,不好,萨大人脸色不对,怕是病得不轻,快,还愣住作甚,还不赶紧把萨大人扶将进去,三儿,你拿了本贝子的名碟,快去请太医来,快去!” 萨穆哈这么嚷嚷,院子里各处的师爷、文书之类的可就全都跑了出来,众王府亲卫们立马有些个吃不住劲了,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接续才是,可弘晴却是不管那么许,作出派惊讶状地连番下令道。 “喳!” 弘晴这么下令,众王府亲卫们都被逗得快憋不住了,也就只能是借着应诺的当口,将笑意转化了开去,应答之声自也就格外的响亮。 “放肆,本官没病,放手,都给本官放手!” 众王府亲卫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个个都有身的本事,可怜萨穆哈就年过六旬的老头儿,哪能挣得脱王府亲卫们的钳制,愣是被架回了办公室,又被强摁在了太师椅上,直气得眼冒金星不已,口角哆嗦地骂将开来。 “哎呀呀,萨大人,病了就别强撑了,讳疾忌医可是要不得的,皇玛法常说,身子骨乃是办事的本钱,这本钱要是没了,那切可就都休了,萨大人可得千万小心才是。” 被萨穆哈连着刁难了两把,弘晴哪有不紧着捞回来的道理,这会儿逮着了机会,自然是要给萨穆哈点颜色瞧瞧,哪管萨穆哈都已是面色黑如锅底,弘晴只是味装出关切无比状地埋汰着萨穆哈,甚至连康熙老爷子的圣训都搬了出来,当真弄得萨穆哈哭笑不得。 “小王爷,且让他们放手,本官真的没事。” 萨穆哈好歹是四十年的宦海老鸟,到了这会儿,又怎会不知弘晴这是在借故整他,偏生弘晴还在理上,萨穆哈就算是再怒,却也发作不得,;之下,只好长出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意,尽自温和地开了口。 “没事?真的没事,不会罢?” 捉弄了萨穆哈番之后,弘晴心中的恶气已是消了不少,但并没dǎ suàn 就这么让萨穆哈轻易过了关去,这便装出副惊疑不定的样子,瞪圆了眼,满脸难以置信状地讶异道。 “小王爷,本官是真的没病。” 萨穆哈尽自又气又急,可总这么被群大汉摁着也着实是太难堪了些,再要是真来了太医,查之下,那装病的事儿可就真要闹大发了去了,要知道弘晴来工部可是奉旨而来的,萨穆哈装病不见,那就有着抗旨不遵之嫌,旦被言官给参了,就算不死也得脱上层皮的,这等人在屋檐下的情形出,又哪容得萨穆哈强硬到底的。 “没病就好,没病就好啊,嗯?不对,先前都水清吏司主事萧前可是明言了大人病重事,莫非其中别有蹊跷?嘿,好个萧前,竟敢虚言哄骗本贝子,来啊,去,将那浑球给本贝子捆了来!” 左右占着理,要闹自然要往大里闹了去,弘晴这会儿可没dǎ suàn 含糊了事,先是作出副如获重释的样子,拍了拍胸口,旋即却又变了脸,面色铁青地便咆哮了起来。 “小王爷息怒,小王爷息怒,个中别有误会,是误会了,hē hē ,本官先前时头晕,这才会交待萧大人闭门谢客的,如今已是大好了,区区小事,就不必计较那么许了罢,还请小王爷给本官个薄面可好?” 明明是被弘晴狠狠地捉弄了场,可到了末了,却还得低三下四地讨着饶,这等憋屈着实是有够受的,奈何把柄被拿之际,萨穆哈也真就没胆子再这么整将下去,也就只能是苦笑着出面圆谎了回。 你个老小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嘿,不玩也成,拿好处来! 气虽解,可账目却得从头算,弘晴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会儿当然要雁过拔毛了的,也不急着开口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为难状地打量着萨穆哈。 “啊,小王爷,您今日来我工部报到,本官有失远迎,实是失礼了,今晚本官做东,到聚仙楼为小王爷接风,当不醉无归!” 萨穆哈好歹也是官场里打滚了年的人了,只看弘晴那架势,便知光说些轻巧话,怕是难以过得此关,这便打了个hā hā,提出了和解的bàn fǎ 。 “聚仙楼?唔……” 弘晴对吃喝虽是很讲究,不过么,自家有的是钱,也不缺这么顿赔罪酒的,哪可能就这么罢手了事,不过么,也没直言jù jué ,而是假作沉吟状地摇了摇头,示意这等赔礼么,他弘晴可是点都不满意的。 “小王爷,您是不知道啊,别看咱这工部也算是六部之,可位份垫底不说,事儿还繁无比,油水也少,老朽在这衙门口熬了大半辈子了,还真就没落得啥好的,您瞧瞧,老朽这满头的白发可全都是熬将出来的,唉,说来烦人啊。” 见弘晴那沉吟的架势,萨穆哈不禁暗暗叫苦,他可真是怕弘晴不管不顾地来个狮子大开口,真要是在此际敲上记狠的竹杠,为息事宁人故,萨穆哈还真就不敢不应的,这急之下,额头也就见了汗,赶忙唉声叹气地叫起了穷来。 嘿,真是个没见识的老货,谁稀罕你那点破银子了,得,再折腾下去,这厮怕是要发疯了,见好就收得了! 明知道萨穆哈误会了自个儿的意思,可弘晴也懒得出言点破,只是拍额头,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唉,本贝子也正懊丧着呢,这工部的活计爷概不懂,来了都不知干啥才是了,听闻也就都水清使司算是较清闲,要不本贝子就到那司里呆着好了,萨大人以为如何啊?” “啊,这……” 都水清使司可是工部最核心的部门,相当于工部的账房,所有工程预算以及核销都归此司管理,这可是萨穆哈的心头肉来着,从上到下全都清色的萨系亲信,就弘晴这等能折腾的劲儿,猫都水清使司里,不坏事才怪了的,萨穆哈又如何肯应,只是jù jué 的话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直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 “嗯,萨大人既是别无异议,那就这么定了,这里是熊大人所批的公函,还请萨大人验证,本贝子还得去回皇玛法的旨意,就不逗留了,告辞!” 弘晴压根儿就不给萨穆哈留下半点周旋的余地,自说自话地便作了定论,而后,也没管萨穆哈是怎个表情,丢下句交待,领着众王府侍卫们便即大摇大摆地走了人。 “该杀千刀的小贼,混账行子!” 弘晴这么走,萨穆哈登时就傻了眼,张了张嘴,待要呼喝,却又不知该说些啥,直到弘晴去得远了,这才跳将起来,愤怒无比地低声咒骂着,好yī zhèn 子的发泄之后,突地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来人,传都水清使司全员到本官处议事!” 萨穆哈这么嚷嚷,偌大的工部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子的鸡飞狗跳,乱得个不可开交…… “禀八爷,工部侍郎赫申、赫大人来了。” 末时将近,天热得慌,难以入眠,刚用完午膳的八爷等人都聚集凉亭里,或是钓鱼消遣,或是袒腹卧于长石椅上,唯有八爷与陆纯彦却是衣冠整齐地对坐饮茶,正值逍遥间,却见八爷府上的总管太监何玉枉急匆匆地从园门处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凉亭下,小意地禀报了句道。 “叫他进来罢。” 听是赫申zhè gè 门下奴才到了,八爷的眉头立马便是扬,显然已猜到了其之来意,可也没言,只是声线淡然地吩咐道。 “老奴遵命。” 八爷既已下了令,何玉柱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应了诺,匆匆退出了后花园,不会已是陪着名满头大汗的中年文官又从外头转了回来。 “奴才给主子请安,给诸位爷请安。” 赫申能以五十不到的年纪便当上从二品的工部侍郎,靠的全是在场诸位爷的大力扶持,此际见了主子们,自是不敢随意了去,几个大步便抢到了凉亭下,恭谦无比地纳头便拜。 “好了,老赫啊,就别那么拘谨了,说罢,今儿个可是有啥新鲜事么?” 赫申礼数尚未行完,袒腹而卧着的十爷已是不耐至极地翻身而起,大大咧咧地扯了嗓子,八爷见状,也没出言制止,只是淡然笑了之。 “十爷还真说对了,今儿个确是有桩新鲜事儿,且容奴才细细道来,这事儿……” 赫申去岁刚被提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原本是想放开膀子大干上场的,可惜愿望无比好,现实却很残酷,他愣是被萨穆哈zhè gè 老工部给摁得动弹不得,憋屈无比地成了尊无用的摆设,在工部里就闲人个,今儿个有幸目睹了弘晴整蛊萨穆哈的那幕,心中解气之余,也没忘了要来讨诸位爷的欢心,这便将弘晴与萨穆哈交手的幕幕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直听得诸位爷全都为之爆笑不已,即便是素来稳重的八爷也因之笑岔了气,手中端着的杯茶险险些就此全都泼在了地上…… 第97章 下马威?(三) 欲望文 第98章 谁比谁傻多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8章 谁比谁傻多少(一) “奶奶个熊的,早知道那小混球不是啥好玩意儿,得,这不又闹出事来了,真不知老三那厮是怎教的!” 老十放肆地大笑了通之后,突然想起他自己也没少吃弘晴的亏,神情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撇了下嘴,很有些酸意地骂了嗓子。 “十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嘿,那萨老儿向骄横,还真就得似晴哥儿这般整了去,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等着瞧好了,这两位凑块儿,工部里不闹腾个欢快才是怪事了,小弟可是等着搬凳子看大戏来着。” 尽管彼此立场不同,可老十四对弘晴还是颇为欣赏的,倒是不怎么瞧得起粗鄙少文的老十,此际听老十那话酸得可以,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不过么,倒也没biǎo xiàn 出来,而是就事论事地点评了番。 “十四弟这话有理,依我看啊,这火头还须烧得再旺些才好,八哥,您看我等是不是添上把柴,让这热闹往大里整了去?” 老九先前虽也是大笑不已,可笑完之后,他的心思却已是着落在此事的利用价值之上,不为别的,只因这几日太子那头催逼得很紧,摆明了架势要以山东案为突破口,行举打垮八爷伙之野望,尽管眼下八爷方还勉强能扛得住,可却不免担心三爷那头会不会突然倒向太子,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八爷方怕得有大难了的。 “九哥这话有理,工部闹腾得越大越早,对我等只有百利而无害,小弟以为该行!” 众阿哥里,就属老十四脑筋最为灵光,九爷刚起了个头,他已是飞快地算清了个中之利害,不等八爷表态,他已是用力击掌,给出了肯定的论断。 “中,这事就该往大里闹了去,左右谁胜谁负,于咱xiōng dì 来说,都是好事桩,嘿,最好将老三也卷将进去,跟太子那厮来个死磕,哈,那敢情不错!” 老十本jiù shì 个好闹腾的主儿,此番去山东,闹腾倒是闹腾了,可惜却是被三爷牵着鼻子走,弄得个灰头土脸的,心下里对三爷早就不爽到了极点,此际听有机会让三爷跟太子去对碰,立马就来了精神,大嘴咧,厥词便已是喷薄而出了的。 “嗯,先生,您看这……” 听几个弟弟意见如此致,八爷自不免为之心动不已,只是身为决策者,他却是不敢随意了去,并未直接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始终端坐如仪的陆纯彦。 “八爷,依您看来,圣上将弘晴派到工部是何用意?” 陆纯彦并没有直接回答八爷的试探,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这……” 前日朝议下来之后,八爷曾问过陆纯彦相同的问题,可当时却并未得到陆纯彦的具体解释,这会儿问题居然又倒转了回来,还真令八爷时间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陆纯彦乃是当今智者流的人物,其心思自是锐敏得很,前日八爷问起弘晴之事时,他便已是看出了天心所向,之所以不说破,那是怕乱了八爷的心,此无它,八爷眼下麻烦缠身,自顾尚且不暇,实在不宜再生是非的——挑动三爷斗太子的想法自然是很诱人,可要想实现,前提条件是三爷足够蠢,会被眼前利益所蒙蔽,而这,显然不太可能,至少在陆纯彦看来是不太可能,个不小心之下,就有弄巧成拙之可能,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不说别的,只消三爷反手与太子联合,八爷方纵使势大,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再者,老爷子无端派出弘晴去整部务的另个用心——挖太子的根基,陆纯彦也已是看得个分明,不说的理由同样是不想在这等敏感时期乱了八爷的心。 “天下承平已久,弊端渐生矣,个中尤以户部为最,国库看似充盈,实则早虚,陛下乃圣明之君也,何尝不知其弊焉,之所以不动,时机未至也,原着弘晴去户部,不外让其搅起池秋水也,这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奈何弘晴此子狡诈,竟不上钩,陛下虽未言明,心中芥蒂却是难免,今,若能挑得三爷与太子恶斗,固然大佳,只是能否如愿,却是难说了,倘若打草惊了蛇,其患难料也。” 尽管百般不愿说明,可到了这等时分,陆纯彦却是不得不隐约地点出个中之蹊跷,概因众阿哥们可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儿,真要是不管不顾地胡乱行了去,那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zhè gè 险,陆纯彦可是不敢去冒的。 “陆先生,若是旁的事儿,下官倒是不敢胡言,可说到工部么,下官手中还是有些材料的,嘿,就萨穆哈那刚愎自用之性子,此番丢了颜面,势必要找回个场子,待其与弘晴世子斗上了,下官大可借机将材料递给那弘晴,想来会有场好戏可看的。” 陆纯彦的话说得很隐晦,可众阿哥们大是心思灵巧之辈,自是皆听出了几分的真意,尽皆沉思了起来,倒是赫申看似精明过人,实则就半吊子水平,浑然不知个中之蹊跷,派自得状地便从旁插了句道。 “也对,老赫手中的料子不错,若是真撒了出去,该是够萨老儿喝上壶的了,爷还就不信弘晴小儿不上钩!” 老十的心机远比不上其余三位xiōng dì ,虽也隐约察觉到了陆纯彦此言背后的些蹊跷,可到底还是没完全搞懂,本还想着细细琢磨二,被赫申这么打岔,琢磨的心思也就淡了去,倒是对赫申的tí yì 大为动心,拍大腿,迫不及待地便呼喝了嗓子。 “先生,您看此事试探下可成?” 八爷可不是粗鄙少文的十爷能比得了的,他只听,便已明了陆纯彦此番言语背后的真实含义之所在,心里头自是颇为的振奋,此无它,只要能过了山东那关,后头的事情可就大有作为了,太子旦倒了台,他八爷还真不怕三爷能翻出甚大浪来,对于赫申的tí yì ,自不免有些心动,只是兹事体大,他也不敢遂决,这便沉吟着发问道。 “赫大人既是有心,那便去试试水也好。” 陆纯彦本心是不想在此际有所动作的,概因他直觉认定康熙老爷子既然将弘晴派出,必然会时刻关注,在其中弄手脚,实有弄险之虞,此等时分动当真不若静,待得等阿哥们全都下了部之后,再行出手,获利自然大,奈何八爷都已是如此问法了,显见心意已动,身为谋士,陆纯彦还真不好直言反对的,也就只能是委婉地给出了建议。 “唔,也罢,赫申,此事便由尔办了去,无论成与不成,脱身为第要务。” 陆纯彦的话尽自委婉,可八爷却是听便已明了,左右不过是在拐着弯子说事,大体上是不愿众阿哥们伸手其中,只是明了归明了,八爷却不想放过这等推波助澜的大好机会,细细地想了想之后,这便面色凝重地吩咐了赫申番,言下之意便是此事由赫申自己看着办,他八爷是不dǎ suàn 管了的。 “主子放心,奴才知道如何做了。” 赫申哪知晓八爷心中的弯弯绕,门心思就想着扳倒了萨穆哈,他也好趁势扶正,此时听得八爷开了金口,自是大包大揽地打起了包票,那副自得的样子,就宛若已然胜券在握般……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从工部衙门出来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又进了宫,但并未见着康熙老爷子,只是将自己已报到的事儿禀明了当值大学士熊赐履,备好了案,又去了趟“麒麟商号”,跟老十五、老十六哥俩个瞎侃了气,直到天快黑了,这才尽兴而归,方才到了府门口,就得了墨雨的禀报,说是三爷有请,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到了内院书房,入眼便见三爷独自做在文案后头,手捧着本书,似乎看得很入神,可眉宇间却浮着层淡淡的阴霾,显然心思并不在书本上,见及此,弘晴心中立马便是动,隐隐然已看破了三爷的忧虑之所在,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嗯,免了。” 听得响动,三爷抬起了头来,见来者是弘晴,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皱,可也没急着说事,而是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谢父王。” 弘晴规规矩矩地谢了声之后,便即起了身,垂手而立,派恭听训示之状。 “听闻你今日与萨尚书闹了些不愉快,可有此事?” 三爷是早就得知了弘晴今日在工部闹出的事儿,大笑了场之余,也不禁有些担心,怕的便是弘晴不知轻重地胡来气,倒不是担心弘晴斗不过萨穆哈,而是担心此际与太子方起冲突不太合时宜,概因三爷到了这会儿还没放弃举击垮八爷的想头,哪怕他已是跟八爷方达成了协议,自己不方便出手,却还指望着太子那头能有所建树,这等心思显然不足为外人道哉,这会儿面对着弘晴那诚挚的脸庞,三爷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直接叱责,而是语气淡然地问了句道。 第98章 谁比谁傻多少(一) 欲望文 第99章 谁比谁傻多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9章 谁比谁傻多少(二) 得,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久啊,老爹就知道了,嘿,看样子,不消隔夜,这事儿指不定已传得个满城风雨了,回头萨老儿怕不得跟咱再好生磕上几番,接下来该是有得扯了! 三爷的问话的语气虽是平静如常,看不出有甚不对之处,可弘晴却是瞬间便了悟出了不少的信息,不止是事情本身,已猜到了三爷内心里的隐秘思忖,然则弘晴却并未说破,而是恭谨地行了个礼道:“回父王的话,确有其事。” “唔,那萨穆哈虽是跋扈了些,可毕竟是年的老工部了,经营日久,已是根深蒂固,让着其些也未为不可,如此顶撞于其,你可想到后头如何收场么?” 若是旁的儿子犯下了这等“错误”,三爷早就拿家法出来使了,可面对着的是弘晴zhè gè 妖孽般的儿子,三爷还真不好直接叱责的,不好说出自个儿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就只能是眉头皱,略带丝不悦意味地发问道。 “父王可是担心有小人从中挑拨,以离间父王与太子之关系么?” 弘晴实在是不想跟三爷绕弯子,这便淡然笑,将三爷担心之处直接指了出来。 “嗯,是有此担心,怎么,晴儿可是已有了应对之策么,且说来与阿玛听听。” 三爷早知弘晴精明过人,自不会因被点破了心思而惊异,反倒是来了精神,目光炯然地看着弘晴,接着往下追问道。 “父王明鉴,皇玛法既是让孩儿去了工部,自不会任由孩儿在那儿自生自灭,关照之心必存,倘若旁人要敢胡乱伸手,倒霉的只会是自己,八叔又非蠢人,定不会算不到此点,想来是不敢有甚大动作的,至少在山东案平息前,他是断不敢如此的,若不然,父王只消手缝稍稍漏,八叔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当然了,派手下奴才挑拨下怕还是会的,而这,却正是孩儿求之不得之事。” 弘晴原本就没dǎ suàn 瞒着三爷行事,本来么,就算三爷不闻不问,弘晴也会找个机会跟三爷交个底,概因真正要去夺嫡的人可是三爷来着,弘晴自然不能啥事儿都包办到底,万要是三爷时犯了浑,那乐子可就闹大了去了,眼下三爷既然问了,弘晴自不会有所隐瞒,这便笑着分析了番。 “哦?此话怎讲?” 三爷就不肯吃亏的主儿,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似乎有便宜可占,精神顿时盛了几分,只是时间还真就参不透弘晴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这便眉头扬,狐疑地追问道。 “好叫父王得知,前日朝议之事,孩儿本也颇为茫然,实不知皇玛法之用心何在,后,经夫子语点醒,这才明了个中之蹊跷,敢情皇玛法这是将孩儿当成了探路石了,无论孩儿在部里是成是败,皇玛法都能顺理成章地将阿哥们尽皆往各部里派了去,者可断太子之根基,二来也可赛马选马,既如此,孩儿便是如何闹腾,皇玛法都断然不会真心见怪的,倘若能有成,甚或还另有嘉奖,此便是孩儿不惧事之根本,八叔既是要派人来送礼,孩儿便笑纳了又何妨?” 既已知晓了圣意之所在,弘晴的底气自是足得很,分析起来自也就头头是道得很,番长篇大论下来,直听得三爷颇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嗯,晴儿言之虽是有理,只是眼下山东案尚在审理中,若是节外生枝,怕有不妥罢?” 三爷乃是精明人,而今弘晴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他自是能明了个中之蹊跷,只是还记挂着山东案,却并不想看到工部在此际出乱子,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以yí wèn 的口吻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父王说的是,然则孩儿以为有人要送礼,孩儿只管接着就好,至于发挥与否,却须得由孩儿说了算,旁人就算再急,那也是枉然。” 弘晴早就看透了三爷心底里的野望,但并不dǎ suàn 再往深里说了去,这便笑了笑,给出了个自信无比的dá àn 。 “如此也好,时辰不早了,晴儿且道乏罢。”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三爷自是不好再喋喋不休个没完,默默地寻思了片刻之后,略有些勉强地同意了弘晴的处置bàn fǎ 。 “是,孩儿告退。” 整天忙活下来,弘晴早已是又累又饿,自是不想再逗留,这便紧赶着应了声,自行回转“翠山居”不提。 “唉,事之秋啊!” 尽管已然不怎么担心弘晴会惹出甚祸端,可三爷却依旧开心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旦将阿哥们都往各部里派了去,他三爷眼下所握有的优势也就基本消失殆尽了去,令三爷郁闷在心的是——他三爷都已为朝廷立下了如此的功劳,直以来的biǎo xiàn 也可以用“优越”词来加以形容,可显然还是没能完全打动老爷子的心,若不然,也就无须再来上赛马这么手了,念及此,三爷心中的感慨也就再也憋不住了…… “哟,小王爷,您来啦,小的们给您请安了。” 工部帮办的差使虽已在手,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而耽搁了学业,尽管对上书房侍讲们所教的儒学经典不甚感冒,可该上的课,弘晴却是不肯有缺,照老例又是下了课,方才往工部衙门里赶,这才刚出**呢,大老远就见梁萌赞领着几名差役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 “免了,萨大人可在衙内?” 尽管看梁萌赞不怎么顺眼,可以弘晴的身份,自然不会跟其般见识,面对着梁萌赞等人的大礼,弘晴也就只是淡淡地虚抬了下手,随口问了句道。 “哟,小王爷您来得不巧,萨大人先前刚走,说是通惠河出了点事,得去看看,今儿个怕是不会回衙了。” 梁萌赞昨日可是见识过弘晴的狠辣了,这会儿自然不敢再有甚放肆之举,听弘晴见问,赶忙陪着笑脸地应答道。 不回衙?呵,这老东西还真是不识趣,跟小爷玩躲猫猫,得,看你躲到何时! 弘晴昨日那闹腾虽说算是报过到了,也勉强可以算是跟萨穆哈谈过了分工事,然则没有萨穆哈亲自带着去都水清使司露面,弘晴想要接管该司的业务显然不合规矩,此际听萨穆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估算到自个儿要来之际,才跑去了工地,这岂不是明摆着要好生晾弘晴回么?以弘晴的智商,自是眼便看穿了个中之蹊跷,心中不爽之意顿起,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也没管梁萌赞是何等表情,施施然地领着刘三儿等人便行进了衙门口。 “厄……” 梁萌赞本以为弘晴听闻萨穆哈不在,定会改日再来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无事人般地便进了衙,正笑得妩媚的脸色瞬间便是僵,嘴角抽搐着,似乎dǎ suàn 出言阻止弘晴的入内,可话到了嘴边,却愣是没那个胆子,也就只是发出了声有若鸡被勒断了脖子般的怪音。 “哟,小王爷来啦,下官在此有礼了。” 弘晴方才行进了二门处的照壁,入眼便见工部左侍郎赫申已从边上踱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行了个拱手之礼。 哟呵,送礼的人来了,嘿,得,看看谁比谁傻少! 弘晴跟赫申并无甚交情可言,也就只不过是上朝之际照过面,至于交谈么,那是半句都没有的,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这会儿见赫申做出如此熟络状,又怎会不知这位八爷门下之来意,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脸上却堆满了最诚挚的笑容,拱手还了个礼道:“赫大人客气了,您这是要外出?” “小王爷说笑了,下官可是听得小王爷要来,正翘首以盼着呢,这不,您可可里就到了,hē hē ,小王爷这来啊,咱工部可算是有了盼头了。” 赫申这会儿官袍虽在身,可顶戴却并未戴上,自然不是要外出,而是专程来等弘晴的,这见弘晴明知故问,赫申的脸皮子不由地便是抽,却也没胆子跟弘晴计较,也就只能是打了个hā hā,可着劲地吹捧了弘晴把。 “赫大人过奖了,过奖了,在下初来乍到,还得赫大人提携才是。” 论起虚情假意,弘晴玩起来可是骨灰级的能手,面对着赫申的吹捧,弘晴的小脸上难得地露出了赫然的神情,很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套话便已是脱口而出了。 “小王爷客气了,您可是奉旨帮办工部,下官还须得小王爷指教啊。” 赫申本正寻思着如何才能交好弘晴,以备接下来的放鱼饵之行动,这见弘晴如此好说话,心中自是暗喜不已,脸上的笑容也就此bsp;làn 了几分。 “赫大人万不可如此说,指教啥的,本贝子可真当不起,能与赫大人携手共进,实是人生之快事也。” 弘晴的忽悠功发,当真演得真挚无比,来二去地几下寒暄,很快便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乎了起来。 “说得好,能与小王爷这等大才共事,下官也是三生有幸啊,自当竭力而为。” 赫申能被八爷如此重用,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说起套话来,那也是倍儿顺溜的,这大小哥俩好起来,当真颇像那么回事的。 “嗯,好,要的jiù shì 这话,本贝子今儿个正要去都水清使司露个脸,赫大人就当个介绍人好了,来来来,道去罢。” 客套已毕,弘晴可就图穷匕见了,把拉着赫申的手,便要往后院的都水清使司里去,此举出,赫申登时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第99章 谁比谁傻多少(二) 欲望文 第100章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0章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小王爷,下官,呵,下官还有些事待办,zhè gè ……” 被弘晴这么拽,赫申实在是尴尬的够呛,没旁的,别看他是左侍郎,算是工部的第二号人物,按职分,也确实是都水清使司的直管上司,可惜他zhè gè 上司不过只是尊木偶罢了,整个都水清使司上上下下两百来号人,就没个拿正眼看他的,别说啥早请示晚汇报的了,那地儿的事无论大小,都没赫申能置喙的份儿,这会儿叫他去帮弘晴压阵,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还是咋地,自是万万不愿了的,奈何先前话又说得太满,此际还真不好解释个中之缘由的,也就只能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地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无妨,就几句话的事儿罢了,断误不了赫大人的正事,赫大人,请罢。” 送上门来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弘晴自然不可能让赫申就这么溜了去,若不然,先前那番客套的唇舌岂不是白费了?不等赫申将借口编完整,弘晴已是派豪迈状地挥了下手,打断了赫申的话语。 “也是,hē hē ,那好,下官就陪小王爷行好了,小王爷,请!” 尽管心中百般的不愿,可被弘晴这么逼,赫申已是被逼到了墙角上,;之下,也只好作出副爽快状地应承了下来,摆手,道了声“请”。 都水清使司作为工部的最核心部门,占据的自然是最靠近尚书办公处之地,shí jì 上,整个偌大的三进院子中,除了尚书、左侍郎办公处之外,其余厢房全都是都水清使司所有,司下设都吏、河防、桥道、织造、柜、杂六科和算房、火房两房,共计八个办公处,分掌该司事务,外头还有隶属机构皇差销算处(负责核销皇帝出巡时各地所用维修桥梁、道路等费用);冰窑(负责收发藏冰);彩绸库(负责收发制帛、诰轴、彩绸、驾衣、宝砂、棕丝、藤竹)等三大外处,官吏众,全司设有郎中六人(满五人,汉人,正五品)、员外郎六人(满五人、汉人,从五品)、主事六人(满四人,汉两人,正六品)。笔帖式十八人(正九品),经承九人(从九品)以及差役两百余,编制之大远超其余各司,素来为工部的重心之所在。 按理来说,都水清使司如此大的个部门挤在院子里办公,噪杂之声必是难免,可待得弘晴与赫申联袂行进后院之际,偌大的后院里竟是派诡异的安静,浑然不见半点的人影,也无甚杂音,就宛若整个后院空无人似的,这显然不是啥好现象来着。 嗯哼,这wèi dào 不对啊,咱都跟赫申那厮扯了那么许久,这帮龟孙子没理由还没察觉,不列队欢迎也就算了,怎地连公事都不办了?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见到后院里那如同鬼蜮般的死寂,弘晴立马警醒了起来,他可不相信这会是巧合,心念电转之下,已是有了主意,这便笑着朝赫申拱手道:“赫大人,这都水清使司如此处室,行了去,实是颇烦,不若如此好了,就请赫大人帮着将九品以上的官员们全都请了出来,体见了也jiù shì 了。” “这……” 赫申可是知晓自己有几分几两的,本来陪弘晴道进后院就已是不太情愿,这会儿听弘晴毫不客气地便使唤起了自己,脸色立马就有些不好相看了,奈何者是还想着忽悠弘晴去与萨穆哈放对,二来么,先前客套之际,他的话说得过满了些,这当口上,便是想要推脱,也找不到个hé shì 的借口,可真答应下来么,却又不免担心那帮老工部们给他难堪,倘若真如此,赫申的脸面可就要扫地了去了,左右为难之下,竟自傻愣在了当场。 “赫大人可是有甚为难之处么?” 俗话说得好,宁可死道友,断然不可死贫道,遑论赫申连道友都算不上,这节骨眼上,不死他死谁去?左右弘晴自己是不想去贴众老官僚的冷屁股的,自是毫不放松地紧逼了赫申句道。 “zhè gè ……,hē hē ,小王爷明鉴,此际尚不到放班时分,都水清使司向公务繁忙,打搅了去怕是有所妨碍,左右也就炷香时间便该到了午膳时间了,不若到时体见了也好。” 赫申并不笨,自然也猜到了那帮子老官僚们要给弘晴个下马威的用心之所在,当然不愿去当趟地雷的烈士,这便眼珠子转了转,打着hā hā地玩了把太极推手。 “赫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本贝子来此,乃是奉旨而为,属公务也,自该在办公时了事,岂能因之影响到属下人等的休息,此大不妥也,赫大人无须虑,本贝子并非不近人情之辈,不就炷香时间么,本贝子与大家伙见个面,聊上几句,费不了少唇舌,最半柱香也就够了,就有劳赫大人了,请罢!” 弘晴自己jiù shì 玩太极推手的行家,又怎可能会被赫申几句轻巧话忽悠了去,小脸板,已是面色肃然地端出了贝子爷的架势,毫不客气地数说了赫申通。 “那好,那好,小王爷请稍候,容下官这就去唤人来。” 弘晴乃是奉旨帮办,又有贝子之头衔,无论身份还是地位,赫申都难望弘晴之项背,这会儿弘晴要摆谱,赫申还真就没推闪的余地,尽管满心的不甘,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躬身行了个礼,脚下略迟疑,选了排名相对靠后的杂科作为突破之目标。 我勒个去的,果然有问题!不治治这帮老官痞,后头啥事也别想办了! 赫申去了好yī zhèn 子,就只听见杂科里隐约传来了其之声音,却半晌没见有人行将出来,毫无yí wèn ,这货绝对是碰了个冷钉子,念及此,弘晴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心里却是不免有些来气了气,概因赫申碰壁,固然是其丢了面子,可弘晴的脸面也同样被扫了,这显然不是弘晴乐意见到之局面。 “敏行,带几位弟兄去帮着赫大人催催,嗯,记得温柔点,那可都是朝廷命官,伤了可就不好了。” 既然别人不想给自己脸,那弘晴也就不dǎ suàn 给对方留甚情面了,不过么,话倒是说得分外的“温柔”,只是脸上那丝的邪笑却显得格外的阴森。 “喳!” 李敏行等人原本jiù shì 江湖豪士,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儿,早受够了工部官员们的鸟气,这听弘晴如此下令,自是人人振奋不已,轰然应诺之声格外的响亮。 “嘭!” 杂科办公室中,赫申正和颜丽色地与几名官员交涉着,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奈何众官员们全都没理会赫申的意思,自顾自地各忙着各的事儿,或是填报表,或是埋头看公文,简直就将赫申当空气看了,却没想到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从外头脚踹了开来,群凶神恶煞的王府亲卫赫然闯入了房中,顿时便令众官员们全都吓了大跳。 “我家小王爷有令,所有都水清使司九品以上官员即刻到天井议事,某数到五,还不到天井集合者,律以藐视圣旨之名锁拿刑部过堂!五,四……” 李敏行压根儿就没理会众官员们的惊诧之目光,伸出只巴掌,寒着声喝了嗓子之后,便已是板着脸,自顾自地数起了数来。 “这位将军且慢,本官工部郎中星纳塔,忝为杂科专责,不知将军擅闯我科是何用意?” 李敏行这么喝令,室内众官吏们可就有些坐不住了,尽皆拿眼望向了名身着正五品服饰的四旬官员,显然都指望着此人能出面抗衡二,见及此,那名五品官;之下,也只好起了身,朝着李敏行便是拱手,仗着官衔比李敏行要高,出言便带着叱责之意味。 “你耳朵聋了么?再敢扰乱某家数数,定拿你不饶,三,二……” 有着弘晴为依靠,李敏行哪会吃星纳塔那套,眼瞪,毫不容情地反喝叱了其句,而后,也没理会星纳塔那狂变的脸色有难看,手指屈,再次数起了数来。 “且慢,本官这就去议事,都并去见见小王爷好了。” 尽管曾受了萨穆哈的密令,要抵制弘晴的到来,可星纳塔却没胆量去赌李敏行敢不敢真将自己拿下,眼瞅着情形不对,星纳塔登时便软了,忙不迭地表明了态度,他这么表态不打紧,其手下众官员们也都没了抵抗之心,尽皆乖乖地了起来,窝蜂地向天井处汇集了过去。 有了杂科的先例在,后头那些处室也都没了端架子的勇气,随着李敏行等王府侍卫们的接连破门而入,只略交涉,便即尽皆老实无比地来到了天井处,只见近五十名九品以上的官员们生生将不算太大的天井挤得个满满当当地,当真好不热闹…… 第100章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欲望文 第101章 打完板子给颗枣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1章 打完板子给颗枣 秀才遇到兵,那是有理也别想说得清,众官员们地位虽比秀才要高出了老大的截,可遇到了众凶神恶煞般的王府侍卫们,照样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当然了,也没谁乐意拿自家金贵的身躯去试试王府侍卫们的拳头有硬,天井自是不得不去,只是人虽到了地头,却尽皆木然而立,浑然没半点要与弘晴套近乎的意思,甚至连参见之礼都省了去,很显然,这帮子老官僚们并没dǎ suàn 就此屈服于弘晴的淫威之下。 hē hē ,好帮老官油子,得,爷就跟你们好好玩玩! 弘晴虽是不言不动地在厅堂之上,可早将众官员们的神态尽收了眼底,对众官员们的不合作态度自是心中有数,不过么,也没怎么在意,没见官大级都能压死人么,别说弘晴可是贝子,又是奉旨帮办,地位比之众人高出了不知有少,又怎么真怕了这帮子官员们的嚣张气焰。 “赫大人,人都到齐了么,嗯?” 弘晴并没有急着发作众官员们,而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面色难看地在旁的赫申,语气平淡地问了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除了皇差销算处、冰窑、彩绸库三室共计十二名官员未到之外,余者皆已在此。” 赫申的心情相当的恶劣,概因他身为都水清使司的直管上司,居然叫不动手下,还得让弘晴派人去强逼,这么整,他的面子里子全都就此丢了个精光,心下里不止是恼怒众工部官员们的不识抬举,对弘晴的强势做派也是肚子的火气,奈何势不如人,就算再不爽,他也不敢当众跟弘晴闹腾,也就只能是阴沉着脸,**地回答道。 “很好,那就有劳赫大人去取了花名册来,本贝子既是到了任,就先认认人好了,敏行,你陪赫大人道去罢。” 倘若不能举压服众官员的话,后头所谓的帮办工部也就只能是笑话而已,在这等节骨眼上,弘晴自是不可能弱了自家气势,压根儿就不理会赫申的憋屈,肃然着脸便下了令。 “喳!” 弘晴有令,李敏行自是应答得极快,而后,手按剑柄,冷眼斜视着有些个局促不安的赫申,虽无旁的言语,可威胁之意味却是浓烈得很。 “下官遵命。” 赫申实在是没想到自个儿与弘晴不过jiù shì 套了套近乎而已,居然会落到了眼下这般狼狈之地步,尽管百般不想按弘晴的意思行事,可人在屋檐下,又怎容得其不低头,;之余,也就只能是不甚情愿地应了诺,由李敏行陪着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不旋踵,已是捧着本名册又转了回来,也不言,只是默然地将名册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某便是弘晴,奉旨前来工部帮办,承蒙萨大人不弃,得以监管都水清使司,今日召大家前来见,某便算是已到了任,诸位可有甚异议么,嗯?” 弘晴伸手接过了花名册,但并未急着按册点名,而是环视了下天井里的众官员,简单地自我介绍了番,而后,声线突地寒,冷冷地问了句道。 异议当然是有的,在场诸官员们就没个欢迎弘晴的到来,只是再怎么看弘晴不顺眼,在众凶神恶煞般的王府侍卫弹压下,却也没谁敢乱说乱动的,也就只能是以bsp;mò 来表示抗议。 “很好,诸公既然都无异议,那本贝子就算是正式到任了,接下来点名,点到者,请出列,若不然以缺席论处,记档,年终考绩律评为丁等!塔思安何在?” 众官员的bsp;mò 明显是种抗争,然则弘晴却压根儿不加理会,径直将这等bsp;mò 当成了默许,自说自话地便就了职,而后,声调高,开始了点名,第个便叫到了都水清使司的shí jì 负责人、萨穆哈的亲侄儿塔思安。 “锵锵……” 弘晴点了名,可下头却是派的死寂,显然这帮子官员们dǎ suàn 集体抗争,玩的便是法不责众的把戏,不过么,弘晴却并不因此而发作,只是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围在四周的王府侍卫们几乎同时把腰间的刀剑拔出了半截,锵然之声大作间,煞气瞬间腾空而起。 “下、下、下官、官在,在……” 塔思安年纪并不大,也就只有三十出头罢了,之所以能占据都水清使司正印郎中之位,并非其真有甚过人的本事,而是靠着其叔萨穆哈的超拔而已,实则不过纨绔罢了,此番挑动全司官员对抗弘晴并非其之本意,而是受了其叔的指使,本以为弘晴不过小儿罢了,哪能有甚了不得的主张,却没想到弘晴人虽小,手段却是狠辣得紧,此际见众王府侍卫们纷纷刀剑出鞘,心顿时便慌了,哪还有甚坚持到底的勇气,赶忙从人群中窜了出来,结结巴巴地应答道。 “久闻塔大人乃工部之俊彦也,今日见,果然不凡,好,甚好。” 塔思安的样子可谓是狼狈至极,然则弘晴却并未嗤笑于其,也不曾严词训斥,反倒是和颜悦色地夸奖了其番。 “不敢,不敢,小王爷过誉了,下官、下官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纨绔终归是纨绔,永远上不得台面,惊魂不定之际,被弘晴这么夸,塔思安已是浑然忘了要为难弘晴的初衷,只顾着点头哈腰地讨着巧。 “塔大人过谦了,嗯,表人才啊,塔大人前程当无可限量矣,都水清使司之事务还须塔大人帮衬才是。” 弘晴很客气,嘴张,又是顶顶高帽子抛了过去,直说得塔思安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该当的,该当的,下官定尽力,定尽力。” 乍惊还喜之下,塔思安的脑筋显然已经不好使了,愣是被弘晴几句讨巧话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 “嗯。” 弘晴满是嘉许地朝塔思安点了点头,但并未再言,只是比了个手势,示意塔思安归位,而后面色再次肃,接着往下点名不止。 “林子明!” “下官在!” …… “阿和隆!” “下官在!” …… 有了塔思安这么个榜样在,都水清使司的其余官员也就没了甚抵抗到底的念头,但凡弘晴点到的,尽皆老老实实地出列应答不已,而弘晴也不为己甚,对郎中级的官员们尽皆好言抚慰上番,哪怕是九品的小官员,弘晴也不曾冷面相向,旦有言,皆是好话,场点名下来,倒也顺利得很,再无甚阻碍可言,到了末了,弘晴也没发表甚就职演说,不曾有甚揽权之表示,也就只是中规中矩地强调了下部门纪律便让众官员们各自散了去。 “小王爷高明,举重若轻,下官佩服之至。” 眼瞅着场可能会激化的事件就这么被弘晴轻轻松松地消解了去,赫申当真是又嫉又妒,只是念及自身的使命还没完成,却是不愿就这么被弘晴无条件地利用了回,这便从旁行将出来,强挤出几丝笑容,很是客气地奉承了弘晴番。 哟,这厮还没走,嘿,该是急着要送出手头的大礼罢,也好,爷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将都水清使司的众官僚们打发开去之后,弘晴本dǎ suàn 就此先回了府的,毕竟萨穆哈不在,弘晴也真不好就这么喧宾夺主地径自开展工作,却没想到赫申居然又冒出了头来,心中不禁滚过yī zhèn 好笑,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副谦逊状地回应道:“赫大人过誉了,本贝子初来乍到,诸官员们自是得给些面子,众人拾柴火焰高么,赫大人,您说呢?” “那是,那是,小王爷英明,又体恤下人,实是少年有成之楷模也。” 赫申显然是听出了弘晴话里的潜台词,心中不禁为之喜,脸上献媚的笑容顿时bsp;làn 了几分,紧赶着又奉上了通不要钱的马屁。 “哟,光顾着忙乎,都忘了饭点了,瞧瞧,小爷的前心可都贴了后背了,不扯了,走,并到‘聚仙楼’聚聚,本贝子今儿个gāo xìng,当得与赫大人畅饮为快,不醉无归!” 弘晴似乎真被赫申的马屁吹捧得兴奋无比,也没管双方之间其实并无甚交情可言,煞是亲热地便发出了邀请。 “好,要的jiù shì 这话,今儿个下官舍命陪君子了,小王爷,您请!” 赫申本还琢磨着该如何将手中的料子交到弘晴的手中,这听弘晴主动邀宴,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不已,浑然忘了先前刚被弘晴整过把的不tòng kuài ,派豪气状地便是摆手,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嘿嘿,打完板子给颗枣,这买卖当真做得,看你小子还有甚花活可耍! 明知道赫申是心怀鬼胎,不过么,弘晴本就想着接下赫申递过来的橄榄枝,至于有用没用,大可两说,就算有用,何时用,那也得走着瞧了去,当然了,这等想法弘晴是断然不会有所流露的,也就只是爽快地hā hā笑,抬脚便向外行了去,赫申见状,也是hā hā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第101章 打完板子给颗枣 欲望文 第102章 是骡子是马得溜了才知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2章 是骡子是马得溜了才知 “明珠啊,你的棋近来可是见长了,朕都快应付不来喽。” 乾清宫间偏殿中,局棋刚了,小胜了两子的康熙老爷子心情大好,手捋着胸前的长须,满脸自得地夸奖了斜坐在对面的明珠句道。 “陛下圣明,臣便是再如何长进,那也断难及得陛下万。” 纳兰明珠之棋艺乃当今国手之级别,比起康熙老爷子那等臭棋篓子来,高出的可不是筹两筹,之所以会输,那不过是让着老爷子罢了,这让,还让得无比之辛苦,没法子,老爷子的棋实在不是般的臭,每回跟老爷子过招,可怜纳兰明珠都得狠死上堆的脑细胞,而今,局棋总算是顺顺利利地让老爷子爽了下来,纳兰明珠也算是了了桩心事,说起奉承话来,自也就格外之顺溜。 “哦?hā hā哈……,明珠啊,这么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个性子,总哄着朕开心,下棋就下棋,跟圣明不圣明的,可是扯不上半点的关系,罢了,来,再来局。” 老爷子今儿个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hā hā大笑了番之后,余兴未了,抖袖袍,竟是欲要再战,此言出,纳兰明珠虽还是笑脸依旧,可额头上的汗水却明显地淌得猛了几分。 “陛下。” 没等纳兰明珠作出应有的fǎn yīng ,却见上书房管事太监李德全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走到了老爷子的身侧,躬身轻唤了声。 “嗯?” 听得响动,老爷子抬起了头来,见来者是李德全,老爷子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闪过,但并未开口发问,而是从鼻腔里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哼声。 “陛下,工部有本。” 老爷子的哼声虽意味不甚明了,可内里显然是透着股不耐烦的wèi dào ,李德全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忙将手中捧着的奏本往前送,低声地禀报道。 “嗯。” 听此言,老爷子的眉头不由地便是挑,然则依旧不曾开口,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随手接过了奏本,信手翻开,似乎不在意状地看着,只是越看,眉宇间的神色却越是古怪,到了末了,竟自忍俊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明珠啊,你瞅瞅,那小滑头都整的是甚事么,当真可乐得很。” 老爷子通大笑之后,将奏本往明珠面前丢,似贬似赞地点评了句道。 “晴小哥儿行事果决,收放自如,当真有几分陛下当年之风采。” 自打康熙三十二年被罢相之后,纳兰明珠已成了惊弓之鸟,尽管如今的圣眷依旧极隆,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可纳兰明珠自己却知晓今日已是不同往时了,哪怕他如今还挂着武英殿大学士之头衔,平日里也时常伴在君侧,可shí jì 上么,不过仅仅只是康熙老爷子的个玩伴罢了,朝堂大事已很难有他置喙的份儿,若是不知趣地胡乱言事的话,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正因为此,尽管他已是看出了工部事颇蹊跷,但却断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破,也就只是避重就轻地夸奖了弘晴把。 “嘿,再看看罢,是骡子是马,总归得溜了才知,不扯这些了,来,下棋,下棋!” 君臣际遇如此年,早已是熟稔得紧,有些话,不用明说,彼此间都能意会得到,只是老爷子显然并没dǎ suàn 跟纳兰明珠商榷这等要事,也就只是含糊地点了句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陛下要战,臣自当奉陪到底。” 纳兰明珠先前的话里其实隐藏着丝的刺探之意——夸赞的虽是弘晴,可意指的却是三爷,想的便是能从老爷子口中得到哪怕星半点的暗示,也好方便他纳兰族接下来的应对之抉择,可惜老爷子不肯言,纳兰明珠就算不甘,也绝不敢胡乱追问个不休,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所得——老爷子那句遛马之言出,赛马的心态已是表露无遗,而这等含糊之暗示,对于纳兰明珠来说,已然算是格外的恩宠了,他自不敢再啰唣,忙躬身,煞是豪气地回应了老爷子的挑战。 “hā hā,好,朕今儿个还就要你输得个心服口服,来,摆子!” 听纳兰明珠如此说法,老爷子原就高昂的棋兴顿时高涨了几分,hā hā大笑着摆手,放出了豪言,须臾,四角子摆上,局厮杀又开始了…… “小王爷,下官自打来了工部,已是好久不曾如此尽兴了,来,下官再敬您杯。” 就在康熙老爷子与纳兰明珠酣战不休之际,弘晴正在聚仙楼的雅阁里与赫申杯来盏往地应酬着,方是有意交好,另方则是有心接纳,这么两下里凑合,包厢里的气氛自是融洽得很,不会,已是酒过了数巡,弘晴的小脸上都已是红晕密布了,见及此,赫申的心眼可就活泛了起来,但并未直接转入正题,而是又端起了酒杯,很是客气地高举过了头顶,笑吟吟地劝酒道。 “赫大人何出此言,本贝子怎地听得糊涂了?” 弘晴前世时倒是时常酒桌应酬,酒量颇豪,可这世么,限于年岁,尽管也饮过几回酒,到底还是量浅了些,几巡酒下来,当真有些头晕了,自不想再与赫申虚与委蛇,本就想着找个机会挑出正事,此际听赫申话里藏话,自是乐得随行就市,并未举杯,而是作出副yí huò 不解状地发问道。 “唉,小王爷您是不知啊,别看下官是左侍郎,怎么着,也该是工部第二号人物了罢,可……,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此事,下官心里就堵得慌!” 听弘晴如此问法,赫申心中立马涌起了yī zhèn 钓到鱼的快感,不过么,脸上却是作出了副郁闷非常的样子,口将杯中酒倒进了喉间,而后重重地将酒杯往桌面上顿,满腹怨气地感慨着。 “嗯,萨尚书是霸道了些,这条本贝子可是亲历过的,只是萨尚书主掌工部年,劳苦功高,跋扈些,实也算不得甚大事,我等能忍也就先忍忍好了。” 弘晴本身jiù shì 演技派的高手,又怎会看不出赫申究竟在玩甚花活,不过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极为配合地跟着演上了回,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还真很好奇赫申所能送出的礼有大。 “劳苦功高?嘿,好个劳苦功高!他那不过是驴粪蛋,外表光鲜,其实,hē hē ,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喝酒。” 赫申能得八爷器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显然深韵钓鱼之道,埋怨归埋怨,可实在话却是半句全无,摆明了jiù shì 要等弘晴自个儿往下追问。 呵,这家伙也是属狐狸的,有趣,也罢,先看看你小子手中的货色再说。 弘晴只眼便看破了赫申的用心,不过么,却并不介意跟着其的步调走,这便眉头扬,派惊疑状地追问道:“赫大人何出此言?莫非萨尚书他……” “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说起来就令人气愤难平,罢了,既是小王爷有问,下官也就斗胆了,小王爷,请看!” 见弘晴果然被自己牵着鼻子走,赫申心中自是快意不已,不过么,脸上却是副义愤填膺状,恨恨地拍大腿,而后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就这么单手提溜着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赫申此举显然是失礼得很,然则弘晴却宛若不见般,副迫不及待状地伸手接过了文档,细细地翻看了起来,越是看,脸上的阴霾便越发浓烈,到了末了,已是气愤难平,猛地拍桌面,怒火万丈地骂道:“该死的狗贼,安敢如此妄为,小爷定不与其干休,赫大人,你我且道上本,务必将这群城狐社鼠扫而光,还我朝堂之清朗!” “小王爷有令,下官本该遵从才是,奈何,唉,奈何下官人微言轻,有心而难为也,此事便由小王爷做主好了,下官告辞,下官告辞。” 赫申所奉之令乃是挑起三爷与太子的死磕,自然不愿自个儿也深陷其中,真要是如此的话,那岂不就成了三爷、八爷道联手整太子了?要知道如今八爷正因山东案而麻烦缠身,若是再陷入工部zhè gè 大泥坑中去,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施展不开了,这显然不是赫申所能承受之重,再说了,赫申虽是整出了不少的材料,可说到真凭实据么,却并无少,大体上不过都是些bsp;bsp;之辞而已,哪敢真去打御前官司,此际被弘晴这么怒喝,赫申心中的得意瞬间便化成了头的冷汗,唯恐弘晴硬逼其道上本,哪还敢再磨叽,丢下句场面话,便径自告退而去了,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嘿,这混球,跑得倒是挺快的! 东西既已到了手,弘晴本就不想再与赫申废唇舌,这见其竟被吓得鼠窜而去,自不会出言挽留,而是冷笑了声,将赫申送来的材料往衣袖中收,起身施施然地也出了包厢的门,对着恭候在外的刘三儿等人挥手,声线平淡地吩咐道:“去小串子胡同!” 第102章 是骡子是马得溜了才知 欲望文 第103章 成立“尖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3章 成立“尖刀” 京师有童谣——东边贵,北面痞,南边是财主,西边乱哄哄,皇城灯下黑。说的便是京师五城之表征,尽管不定准确,却大体上fǎn yīng 了京师各区之概况——京师权贵们府邸大体都集中在东面,而北面则是军营居,无论是五城兵马司还是九门提督的军营,都在城北,兵马,兵痞自然也就,至于南面么,则是商铺毗邻,商贾无数,大数富商都聚居于此,而西城则几乎jiù shì 个巨大的贫民窟,各色人等混杂,帮派林立,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为京师最乱的处所在,王法虽不能说没有,可能派得上大用场,却是难说得很,小串子胡同就位于这么个杂乱之地,当然了,并非处于西城的中心,而是在靠南城的边缘之处。 小串子胡同之名的来历已不可考,据说可追溯到元大都之前,几经翻建之后,早已面目全非,如今的小串子胡同当真小得可怜,就两面高墙夹着条不算太长的巷子,宽倒是挺宽的,能容得两辆马车并行,可两面都是墙,前方路断,自是行人全无,实在是僻静得可以,然则内里却是别有乾坤——两道相对而立的大门内,皆是四重院落的大宅院,装修倒是般,可胜在占地面积极广,都有着百亩之方圆,为精绝的是这两栋宅院之间有着相通之暗门,看似分立,实则体,原本是山西巨贾所有,后因经营失败,此宅院不得不脱手于人,眼下的业主不是旁人,正是弘晴! “三儿,去叫门!” 弘晴买下这处宅院已是有段时日了,但并不是他自己经手的,而是由老十六出面整下来的,身为业主,弘晴自己也是第次到此,望向那两扇紧闭着的朱红大门之眼神里自不免带着几分的好奇之色,但并未言,只是摆手,语气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好叻,主子请稍候,小的这就去!” 弘晴有令,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笑hē hē 地应了声,抬脚便迈上了门前的台阶,毫不客气地拽住朱红大门上的铜环,叮叮咚咚地便敲了起来。 门环响,内里便已是有了fǎn yīng ,然则大门却并未就此敞开,只听yī zhèn 细微的摩擦声响起中,大门右侧扇尺许见方的小门缓缓推了开来,张冷峻的脸在洞开的小门前闪了出来,双眼锐利如刀地扫了眼刘三儿,那眼神里的冷意顿时便令刘三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好在对方显然是认出了刘三儿的来历,并未再施压,而是飞快地关上了小门,好yī zhèn 的寂静之后,又是yī zhèn 脚步声大起,旋即便见两扇紧闭着的大门轰然洞开,二十余名劲装大汉簇拥着两人从门里飞快地行了出来,此二人赫然竟是前“麒麟商号”山东分号掌柜陈思泽与曾在汝福案中立下大功的曹燕山。 “小的陈思泽(曹燕山)叩见小王爷。” 陈思泽等人都是跟着三爷的船队并到的京,在这宅院里安顿下来其实也就才几天而已,实是没想到弘晴会在此时前来,心情jī dòng 之余,自也不免有些忐忑,但却绝不敢误了礼数,尽皆紧赶着抢到了弘晴身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都平身罢,内里叙话好了。” 弘晴很坦然地受了众人的大礼,也没言,只是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吩咐了句,便即抬脚向门里行了去,众人等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纷纷紧跟在了弘晴身后。 “小王爷,你请用茶。” 宅子虽是买下有段时日了,然则弘晴却并未对此宅院进行修缮,不曾配置下人,也就只有几名卖宅院的富商所留下的老仆人负责打扫卫生,沏茶这等精细活计自然不能由那些老仆人负责,待得弘晴在后院书房里入了座,陈思泽亲自充当了奉茶者的角色,好在弘晴来前,陈思泽与曹燕山也正好在饮茶聊天,火炉上的水始终在烧着,倒也便捷得很,但见陈思泽手脚麻利地倒腾了片刻,碗热气蒸腾的香茶已是端到了弘晴的面前。 “有劳子松(陈思泽的字)了。” 对于陈思泽其人,弘晴是相当看重的,此番特意将其从山东分号调回,为的便是要大用于其,正因为此,该给予的尊重,弘晴还是很注意的。 “请小王爷训示。” 陈思泽是个谨慎人,将茶碗搁在了弘晴身边的茶几上之后,并未言,只是恭谨地请示了句,便即躬身退到了旁。 “明涛(曹燕山的字),这几日过得还惯罢?” 弘晴并未急着表露此来的用意,而是朝曹燕山笑了笑,拉家常般地问了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切都还好。” 曹燕山年已三十出头,本是江湖豪侠,因与李敏行有旧,前番山东案中受李敏行所邀,参与了侦破之事,事毕之后,又感于弘晴赈济灾民之义举,同意并赴京,共襄大事,其人向寡言少语,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简略得很。 “嗯,那便好,能得明涛相助,实是在下之幸也,只是事关重大,在说正事前,在下还得再问上回,若是明涛愿意即刻为官,在下的不敢说,先取个千总还是办得到的,后头熬着将就去,将军的顶戴实算不得难事,而随在下并经营大事么,眼下怕是得受些委屈了,当然了,将来之前景,在下可断言断不会有差,明涛无须顾虑太,尽管直言抉择好了。” 弘晴点了点头,也没再细问生活细节,而是面色肃,语气诚恳地再次给了曹燕山选择的机会。 “小王爷宽仁之心,在下生受了,然,吾意已决,断不会改,小王爷但有吩咐,在下愿效死命!” 在山东之际,弘晴便问过李、曹二人的意向,是时,李敏行愿进王府为弘晴的贴身卫士,而曹燕山则选择了暗中之路,而今,面对着弘晴再次给出的机会,曹燕山初衷依旧不改。 “好,明涛高义,请受在下拜,将来若是有成,在下断不敢有负明涛今日之诺!” 尽管段日子的接触下来,弘晴早已对曹燕山其人了解颇深,知晓其乃诺千金之人,可真到了曹燕山再次明确表态之际,弘晴的心中还是颇为的感到,这便了起来,朝着曹燕山躬身,行了个大礼。 “使不得,小王爷,您有甚吩咐,且请明言,曹某自当拼死而为之!” 曹燕山之所以愿意跟随弘晴,并非全为富贵,的则是感激弘晴在山东大灾时能倾囊赈济灾民,认定弘晴必是仁义无双之辈,这才起了效劳之心,此际见弘晴如此大礼相向,感动之余,也不禁为之惶恐,忙退开数步,躬身还了个礼,口中轩昂地表态道。 “既如此,那在下就直言了,还请明涛率众弟兄将西城先行拿下,为期就三年好了,无论钱还是物,但有所需,只管找子松要了去,若是官面上有麻烦,本贝子自会料理干净,明涛可能做到否?” 弘晴也没矫情,直截了当地便将第阶段的目标道了出来。 “小王爷放心,曹某自当克期达成!” 曹燕山早年游历江湖之际,曾来过京师,在西城呆过段时日,对西城的混乱状况确是心中有数的,在他看来,要想在西城独大,三年的时间虽是短了些,却也不是办不到之事,应答起来,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嗯,那好,本贝子不管过程,只要结果,明涛只管放手去做,有甚乱子,本贝子全担着!” 对曹燕山的表态,弘晴显然极为的满意,脸上的笑容自也就分外的和煦。 “诺!” 曹燕山身武艺高绝,又有着众身手不凡的生死弟兄,还真不怎么将西城那些帮派势力放在眼中的,所虑者,不过是担心来自官府方面的干涉罢了,此际得了弘晴的保证,原本就高的心气顿时高了几分,可也没言,只是慎重其事地应了诺。 “子松,外事交予明涛,内事可就全依仗你了。” 弘晴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侧脸,望向了垂手立在旁的陈思泽,很是客气地嘱托道。 “小王爷放心,小的自当竭力而为之,还请小王爷为我帮赐名。” 陈思泽对弘晴成立暗底势力事早有预料,此际见弘晴如此吩咐,自不会感到yì ;,恭谨地拱手应承了下来。 “嗯,就称‘尖刀’好了,另,再过些时日,山东收容的孤儿们也该到京了,子松安排下,就先都安置在隔壁宅院中,文事方面,只管去请高明之先生,至于武事么,便由明涛负责,择优者教之,不必担心银两,但有所需,只管到商号支取即可。” 弘晴对暗底势力的发展早有规划,名称自是早就已拟好了,此际陈思泽有问,弘晴自不会隐瞒,随口便定下了组织的名字。 “诺!” 听弘晴如此安排,陈、曹二人精神立马皆是振,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第103章 成立“尖刀” 欲望文 第104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4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一) 时光荏苒,八天的时间几乎jiù shì 眨眼便过去了,可对于奉旨审案的佟国维来说,这八天简直jiù shì 段漫长无比的折磨,方面是太子那头几乎没断过的施压,旁的不说,光是毓庆宫召见就整了三回,尽管每次召见之际,太子都绝口不提山东案,可个中之意味却是明摆着的,至于私下派出亲信传口谕,那几乎jiù shì 每日都有,生生整得佟国维头大不已,而另方面的八爷也同样没让佟国维省少的心,到他府上说情者不知凡几,弄得佟国维连觉都没法睡上个踏实,愣是被煎熬得廋了老大的圈,万般不得已之下,只好草草审结了案子,提前两日便将结果报到了御前,可却有若石沉大海般,两天过去了,也没见康熙老爷子对此案有甚批示。 第十日,眼瞅着老爷子始终不对案子加以置评,八爷终于是坐不住了,再次上了请罪折子,自言对门下奴才负有失察之责,恳请圣上降罪云云,态度倒是极为的诚恳,却不免有些个避重就轻之嫌疑,惹来了不少亲近太子之朝臣们的非议,就此上书言事者不在少数,弄得八爷很有些下不来台。 第十日,老爷子终于对山东案下了批示——原河道总督汝福罪大恶极,虽死难辞其咎,判罚没家产,其家眷流放乌苏里台军前效力;山东布政使公普奇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反倒趁大灾之年,勾连不法商贾,盗卖国库存粮,死罪难逃,判大劈,囚天牢,以待秋决,其家产尽没,家眷发卖官奴;山东按察使杜默良知法犯法,杀人灭口,希图侥幸,其罪恶极,处斩立决,罚没家产,三代之内永不叙用;其余涉案之地方官员按律处置,刑罚不定,至于八爷么,则以管教不严,用人失察之过,罚俸年,记档,以为警戒,至此,场惊天巨案算是就此落下了帷幕。 案件的审理虽是波三折,可最后的结果却完全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老爷子高高举起的板子,最终也就只是重重地打在了下头那帮奴才的身上,至于八爷么,所谓的罚俸年,有跟没有也差不了少,当然了,个中警告的意味却是极浓,旦八爷再有个闪失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记档这么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八爷能逃过劫,弘晴并不yì ;,甚或还欢迎得很,不为别的,只因经此案之后,八爷在很长段时间里必定得老实上些,这就给了弘晴从容布局工部所需要的时间,没见前些日子直在围着弘晴打转转的赫申眼下已是老实得跟“三好学生”似的,再不敢有甚刺探与催逼之言,旁的不好说,至少弘晴的耳根子算是清闲了不老少。 见天就要六月了,这转眼的功夫,回京已是二十日出头,到工部就职也已是半月整,可除了报到那两日的强势biǎo xiàn 之外,弘晴宛若变了个人般,每日里虽都是午时前准时到工部应卯,可却再无甚大的动作,到衙门,便猫在了后院特设的办公室里,甚少去司里各处室走动,别提到其它司去巡视了,当然了,倒也不是甚事都没做——从上任翌日起,弘晴就下令都水清使司将历年的各式报表都调到了他的办公室,理由是要从中领悟下核销事宜的真谛,至于弘晴究竟看没看那些堆积如山的报表,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陈年报表能学到真谛么?dá àn 是不可能,道理很简单,所有的报表不过都是些流水账而已,真要学真谛,拿核销规矩看看不就完事了?很显然,没人会真以为弘晴是在学习,在众老工部们看来,弘晴此举不过是dǎ suàn 鸡蛋里挑些骨头出来,这是要跟大家伙清算旧账呢,不过么,却也无人放在心上,不为别的,只因这些陈年旧账都已无实证可查,jiù shì 些无用的数据而已,就算弘晴再怎么用心,也甭想从这些故纸堆里找出啥蹊跷来,大家伙自是乐得让弘晴去瞎忙乎,左右不过是白费lì qì 罢了,爱咋折腾咋折腾去好了。 折腾?当然是要折腾的,但却绝非众工部人等所想的那般,对此,弘晴早就有了预案,之所以不急着发动,者是前些日子山东案未完,发动时机不成熟之故,二来么,安静几天,耍个障眼法,也好麻痹下工部众人的警惕之心思,也好发起突然之袭击,而今,山东案都已jié shù 了近十天了,该演的戏也已是差不演完,弘晴可就没dǎ suàn 再这么不温不火地熬日子了。 “小王爷,您如此急地传唤下官,可有甚要务么?” 六月初,午时正牌,方才刚到了工部,弘晴便即让李敏行去将塔思安传唤了来,这厮人倒是来得很快,不过么,显然并不怎么将弘晴放在眼中,参见之礼行得马马虎虎也就算了,问话的口吻里居然明显地透着股不耐烦之意味。 嘿,好个记吃不记打的货色,有意思,走着瞧好了! 见塔思安那副纨绔mó yàng ,弘晴心中自是不爽得很,暗骂了句,不过么,却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道:“塔大人不必礼,本贝子来工部也有二十余日了,蒙萨大人不弃,得以监管都水清使司,奈何学疏才浅,实在是难为啊,好在有塔大人等鼎力支持,本贝子这才有个静心学习的良机,在此,本贝子要道声谢了。” “不敢,不敢,小王爷客气了,这都是下官等该做的事儿。” 塔思安上回奉了其叔之命要跟弘晴为难,却没想到事情没办成不说,还当众丢了大脸面,事后被其叔狠狠地责骂了番,心中早就对弘晴记恨不已了,这些日子以来,直在琢磨着怎生从弘晴身上找回个场子,当然了,他是不会傻到无正当理由在手,就去跟弘晴硬干之地步,可要他尊重弘晴zhè gè “小”上司么,自然也jiù shì 不可能之事了的,哪怕这会儿弘晴话说得格外的客气,塔思安也就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hā hā,甚至连应有的礼数都懒得行。 “嗯,塔大人的心意,本贝子都记住了,将来定会有厚报,唔,这些日子来,本贝子忙于学习,疏于正事,全赖塔大人勤勉维持,本贝子实是有愧于心啊,好在经过如此日的消化,本贝子总算是将司中事务之精髓吃透,也该到了忙正事的时候了,若不然,叫人说了闲话去事小,万被言官参上个餐位素食可不是耍的,此事就这么定了,打今日起,但凡所有司中事务,无本贝子签名的律无效。” 弘晴并未计较塔思安的无礼,脸上的笑容bsp;làn 依旧,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浑然不是那么回事了,竟是毫无顾忌地要夺了都水清使司的权柄。 “啊……” 塔思安原本还吊儿郎当地着,可听弘晴如此说法,登时就傻了眼,呆若木鸡般地望着弘晴,除了惊呼声之外,竟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塔大人有异议么,嗯?” 没等塔思安回过神来,弘晴的脸色瞬间已是变,bsp;làn 无比的笑容转眼间就化成了漫天的阴霾,从牙缝里挤出的话里满是阴森之意味。 “小王爷,这,这怕是不妥罢,下官,下官……” 塔思安能在工部横行无忌,靠的可不全是其叔的撑腰,的则是其手中把握住了核销之大权,其余各司都得求着其办事,倘若这等权柄被弘晴掳夺了去,那乐子可就海了去了,这显然不是塔思安能承受之重,不说别的,旦这等权柄到了弘晴的手中,他们叔侄俩的命根岂不得被弘晴拽在了手中,只是不情愿归不情愿,就塔思安那浆糊nǎo dài ,时间还真找不出啥正当的jù jué 之理由来。 “不妥?有何不妥,本贝子不明,还请塔大人指教,说罢!” 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弘晴哪管塔思安甘心还是不甘心的,阴冷地笑,紧逼不放地追问道。 “zhè gè ,zhè gè ……,啊,小王爷,是这样的,如此之大事,下官实不敢妄言,还须得尚书大人有所指示才成,小王爷,您看这……” 塔思安是怎么也找不出啥好借口的,没奈何,只好胡乱地提出了个理由,来了个矛盾上交,端出了萨穆哈为挡箭牌。 “嗯,塔大人这话说得倒也有理,这样好了,左右萨尚书也在,你便去请示下,给尔半个时辰的时间,早去早回罢。” 听塔思安如此说法,弘晴并未发怒,反倒是脸色稍霁,点了点头,沉吟着下了个命令。 “zhè gè 自然,zhè gè 自然,小王爷请稍候,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塔思安的理由自是临机动而生,心底里自是半点谱都没有,本还担心弘晴会就此发飙,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就这么同意了下来,心情不由地便是松,哪敢再在此地逗留,点头哈腰地应付了几句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不顾形象地拔脚便向不远处的尚书办公室冲了过去,那急促的小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第104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一) 欲望文 第105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5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二) 萨穆哈近来诸事顺遂,心情自是相当的好,尽管忙乎了个上午,人虽是有些疲了,可精神却依旧振奋得很,胃口自是相当的不错,但见满满大食盒的饭菜,只瞬间便被其风卷残云似地吞下了大半,正自爽利无比间,冷不丁听得“嘭”地声闷响,心不由地便是惊,口刚到了喉咙处的饭菜险些就此卡在了半截上,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如血。 “叔父,叔父,不好了,出事了!” 没等萨穆哈回过气来,入眼就见塔思安慌乱无比地从被撞开的门外窜了进来,也没管萨穆哈是何等表情,急吼吼地便嚷嚷了声。 “混账东西,慌个甚?” 见来者是塔思安,萨穆哈登时便是yī zhèn 火大,费劲地将喉中的饭菜咽下之后,又猛咳了几声,这才怒火中烧地瞪眼,气恼不已地骂了声。 “叔、叔父息怒,小侄,啊,且容小侄禀明,弘晴那厮混账透顶……” 塔思安能有今日之地位,那全是靠着萨穆哈的提携,素来最怕的便是zhè gè 严厉的叔父,此际见萨穆哈气色不对,腿脚可就有些发软了,但却不敢误了正事,赶忙指手画脚地将与弘晴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其中自是没少加油添醋地指责弘晴的霸道与跋扈。 “够了,哼,好个不安分的小东西,找死!” 没等塔思安将后头的抱怨之fèi huà 说完,萨穆哈已是暴怒而起,猛地拍文案,面色铁青地便骂了起来。 “叔父说得对,那厮确是该死,只是小侄当如何回绝了那厮方好,还请叔父明示,小侄这就去办了。” 塔思安当然不想手头的权柄被夺,这见自家叔父愤怒如此,自以为有了依仗,胆气顿足,这便挺腰板,中气十足地请示道。 “哼!不必理他,你且自忙了去,有甚事,让他自己来找老夫。” 萨穆哈怒归怒,可真说到让他直接去跟弘晴打擂台么,心底里还是不免有些发憷,当然了,倒也不是真怕了弘晴,毕竟他萨穆哈背后可是有着太子的撑腰,只是不愿将事情闹得过大罢了,重重地哼之后,却也没再发飙,而是眉头扬,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可……” 塔思安原本还以为自家叔父会亲自出面好生jiāo xùn 下胆大妄为的弘晴,却没想到萨穆哈发了通火之后,给出的竟只是这么招平淡无奇的拖延之策,登时便有些傻了眼。 “嗯?” 萨穆哈面色虽已平静了下来,可心底里的火气其实却并无少的消减,这见塔思安半天没fǎn yīng ,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起来,尽管没出言喝叱,可从鼻孔里哼出的声音里却已满是不耐之意味。 “啊,是,小侄告退,小侄告退!” 眼瞅着萨穆哈神情不对,塔思安纵使还有千言万语要将,到了此际,也断不敢再啰唣的,也就只能是卑谦地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也没去回禀弘晴,自顾自地便行回了算房。 “主子,那憨货果然回了算房,胆子肥了,主子的话都敢不听,要不小的这就领人将那浑球揪了来?” 塔思安zhè gè 刚回转,奉命在办公室外盯着的刘三儿便已是看得个分明,自不敢加耽搁,转身便窜进了弘晴的办公室中,咬着牙,派义愤填膺状地请示道。 “不急,说好了给那蠢货半个时辰,如今还不到半柱香,就再等等也罢。” 弘晴所在的办公室处于院子的东侧,离位于正中的尚书办公室虽说并不算远,可也有着大半个天井之隔,自然是听不到尚书办公室里的动静,不过么,萨穆哈的可能之fǎn yīng 却是早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对此,弘晴早有谋算,却也并不着急,仅仅只是笑,淡然地摆手jù jué 了刘三儿的tí yì 。 “主子英明,那就让那蠢货得意yī zhèn 也jiù shì 了,回头小的就给其点颜色瞅瞅。” 弘晴既是这么说了,刘三儿自是不会反对,陪着笑脸,小意地讨好了弘晴把。 “嘿。” 对于刘三儿的马屁,弘晴早就有了足够的免疫力,自不会为之所动,也就只是淡然笑了之。 “三儿,带上敏行,去将那浑球唤了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眨眨眼也就过去了,估摸着时间到,弘晴可就不dǎ suàn 再拖延了,微闭的双眼猛然睁,似笑非笑地招手,语气阴森地下了令。 “好叻,主子稍候,小的这就去!” 刘三儿jiù shì 个好闹腾的主儿,早等得不耐烦了,此际听弘晴令下,哪还忍耐得住,兴奋地搓了搓手,紧赶着应了诺,撸袖管,杀气腾腾地便冲出了弘晴的办公室,哟喝了嗓子,招呼上李敏行等干王府侍卫,气势汹汹地便往算房闯了去。 算房,顾名思义jiù shì 计算之所在,乃是工部里负责预估工程造价以及最终核销之处,属核心中的核心,内里人手自也是全都水清使司里最的个,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三十余号人,再算上前来办事的各司官吏,足足有五十号人之,这人,笑闹之声不免就大了些,乱哄哄地噪杂着,然则刘三儿带人这么闯将进来,所有人等瞬间便全失了声,个个惊愕不已地望着众王府侍卫们,愣是搞不懂究竟发生了甚大事,竟惹得对面那位主儿又大动起干戈来了。 “哟,三儿老弟,你这是……” 刘三儿向好交际,这些日子以来,跟着弘晴在这工部衙门里厮混,自是没少跟那帮子工部官吏们套近乎,在场的官吏们自是都与其有几分的交情,然则此际见其领着人马盛气而来,却是无人敢轻易上前乱招呼,派死寂中,身为司中正印郎中的塔思安尽自心神恍惚,却也不得不了出来,陪着笑脸地寒暄道。 “塔大人,我家小王爷有召,请罢。” 往日里刘三儿可是没少刻意跟塔思安虚与委蛇,可眼下么,刘三儿却显然没那个心思,压根儿就没理会塔思安的笑脸,板着脸,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这……,hē hē ,本官还有些急务待办,就请三儿老弟先回禀小王爷声,事了之后,本官即刻便到。” 塔思安自是清楚此去断然没好果子吃,哪肯就范,眼珠子转了转之后,打了个hā hā,妄图先蒙混过关,再计较其余。 “塔大人说笑了,我家小王爷交待大人的急务限时只有半个时辰,而今时辰已到,塔大人不会忘了罢,可须小的提请李校尉帮塔大人回忆下么,嗯?” 塔思安的算计虽好,可惜刘三儿却并不吃他那套,撇了下嘴,阴森森地发出了威胁之言。 “你……,哼!” 塔思安好歹是都水清使司的郎中,被刘三儿这么个下人当众威胁,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有心发飙么,却又怕李敏行等王府侍卫们胡乱出手,又气又急之下,却也没敢再强扛,也就只是怒哼了声,甩大袖子,神情极度不悦地向门口处走了过去,当然了,临行前却也没忘了给心腹手下使了个暗示的眼神,用意么,也浅显的很,无外乎是要那名心腹赶紧去找其叔萨穆哈来救驾罢了。 “启禀小王爷,塔思安带到!” 刘三儿等人将塔思安夹在了中间,有若押解犯人般地穿过天井,来到了弘晴的办公室前,但并未让塔思安自行进房,而是由刘三儿先行入内通禀,那架势显然是已将塔思安当犯官对待了的。 “押进来!” 弘晴端坐在文案后头,小脸严肃得有若结了冰般,丝毫没给塔思安留半点的颜面,语气森然地断喝了声,此言出,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塔思安顿时大慌,腿脚发软,全身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干脆利落地应了声,而后旋身,大步行出了房,扬手,高声断喝道:“小王爷有令,将塔思安押进去!” “喳!” 李敏行等人听此令,自是轰然应诺不已,数人齐上,毫不容情地将塔思安架了起来,不容分说地便往房中推搡了去。 “你们……,你们要做甚,本官乃是郎中令,放手,快放手……” 众侍卫们这么出手,塔思安登时可就急红了眼,哪还顾得上甚官威不官威的,手脚不停地挣动着,口中嘶吼连连,妄图脱开身子,可惜他就文官而已,哪能经得起众王府侍卫们的大力挟持,三两下就被推进了弘晴的办公室中。 “跪下!” 进了房中,入眼便见弘晴正阴沉着脸高坐上首,塔思安的挣扎顿时激烈了几分,然则在众王府侍卫们的钳制下,却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没等其彻底醒过神来,就听身后声断喝响起,双腿脚弯处猛地yī zhèn 剧痛袭来,人已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地上。 第105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二) 欲望文 第106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6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三) “小,小王爷,您,您这是何意?下官何错之有,为何要如此无礼侮辱于某?” 塔思安被踢倒在地,腿弯处疼得其呲牙咧嘴不已,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抬头,就见弘晴正漠然地凝视着自己,登时便有些吃不住劲了,只是想到自家叔父即刻便到,却也不可示弱了去,这便咬着牙,语带颤音地诘问连连不已。 “塔思安,你可知罪,嗯?” 弘晴根本没理会塔思安的诘问,板着脸,阴森森地喝问了句道。 “下官无罪,下官……” 听弘晴此言如此之不善,塔思安顿时大急,边抗辩着,边便dǎ suàn 起身来。 “放肆!“ 没等塔思安直身子,在其身后的两名王府侍卫已是异口同声地断喝了声,各出脚,再次重重地踢在了塔思安的腿弯处。 “哎呀!” 两名王府侍卫都是精选出来的军中好手,腿上的力道自是极大,尽管都不曾出全力,却也不是塔思安这等文弱之辈能承受得起的,可怜塔思安这回不单被踢得跪倒于地,额头是重重地撞在了地上,直疼得惨呼了起来。 “让开,本官在此,尔等还不退下!” 塔思安惨呼之声未停,就听门外已传来了萨穆哈恼怒异常的咆哮声,很显然,闻讯赶来的萨穆哈被众王府侍卫们毫不容情地挡在了门外。 嘿,老家伙来得挺快得么,看样子这老货对塔思安还是着紧得很,有点意思了! 弘晴拿下塔思安之举并非是真要在此时将塔思安往死里整,为的只是要逼萨穆哈露面,若是萨穆哈死活不肯出头的话,弘晴也不怕,大不了将错就错地将塔思安往刑部大牢里送好了,左右光凭着手中现有的罪证,虽动不得萨穆哈,可要动塔思安却是足够有余的了,当然了,如此来,确实有着顺藤摸瓜,趁势将萨穆哈并拿下之可能,可功劳却须得被刑部那头分去了大半,真能落到弘晴头上的也就没少了,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他要的可是全功,眼下萨穆哈既已出了头,弘晴的目的也就已是达成了半,至于另半是否能实现,那就看接下来的戏怎么演了。 “请萨尚书进来!” 虽说拿下萨穆哈乃是弘晴到工部来的根本目的,然则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将事情做绝,纵使两人间其实早已是水火不容,可大庭广众之下,该给萨穆哈的体面,那还是得给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太过刁难萨穆哈,而是沉着声喝令道。 “喳!” 弘晴既已开了口,奉命拦人的李敏行等人自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了诺,让开了条道路。 “哼!” 萨穆哈虽是极为恼火于李敏行等人的无礼,可也知晓这些人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的卒子罢了,自重身份之下,却也不好冲着王府侍卫们发飙,也就只是重重地冷哼了声,大步行进了弘晴的办公室中。 “叔父,救救小侄,他……” 塔思安就纨绔子弟,打小了起便是娇生惯养之辈,从不曾吃过啥苦头,哪怕先前弘晴其实没怎么整他,可对于塔思安来说,却已是难以承受之重,此际见萨穆哈zhè gè 靠山来了,心中有了底气之余,顿时觉委屈无比,也没去想萨穆哈心情如何,张着嘴便要哭诉上番。 “闭嘴!” 萨穆哈虽是极宠zhè gè 侄儿,可却深知自家zhè gè 侄儿有不成器,在不清楚弘晴究竟掌握了甚把柄的情况下,自是不愿塔思安胡乱开口,万说错了话,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也不等塔思安将话说完,已是冷着脸断喝了声。 “叔父,我……” 塔思安还待要辩解上番,可见其叔眉头已是紧锁成了个“川”字,心立马便虚了,不敢再啰唣,赶忙闭紧了嘴,颓然地跪着不动了。 “小王爷请了。” 萨穆哈没再理会塔思安,而是踱着四方步,不徐不速地行到了离弘晴所在的文案前三步处,眯缝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弘晴番,而后拱手,不动声色地招呼了声。 “来人,给萨尚书看座!” 萨穆哈固然是朝堂从品大员,堂堂的部尚书,可弘晴身为有上朝资格的贝子,又是钦点的工部帮办,论及身份地位,并不在萨穆哈之下,自无须在萨穆哈面前低头,当然了,该讲究的体面,弘晴还是得给萨穆哈留上些的,这便起了身,挥手,不紧不慢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有令,众王府侍卫们自不敢稍有耽搁,各自轰然应了诺,抬来了张太师椅,就搁在了文案的左侧,摆在了弘晴的下首位置上。 “萨大人,请坐。” 椅子摆好后,弘晴改先前的肃然之表情,很是客气地摆手让坐道。 “哼!” 这见弘晴居然将自己摆在了下首的位置上,萨穆哈顿时怒从心起,真恨不得就此拂袖而去,奈何终归放心不下塔思安,没奈何,脸皮子抽搐了几下之后,也只能是冷哼了声,不甚情愿地坐了下来,而后,斜眼望着弘晴,阴沉着脸发问道:“敢问小王爷,摆出此等架势是为何意?莫非塔思安真有甚十恶不赦之大罪么,嗯?” “萨尚书问得好,嘿,若是萨尚书不来,本贝子还dǎ suàn 会便派了人去请呢,而今萨尚书既至,那就道问问案好了。” 萨穆哈此问很有股先发制人之意味,认定的便是弘晴手中必无证据,此举不过是在耍泼,所谋的趁机揽权罢了,不过么,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hē hē 笑,漫不经心地应答道。 “问案?问的甚案?请恕本官不明,还请小王爷说清楚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萨穆哈虽自忖无甚把柄落在弘晴手中,可心里头还是不免咯噔了下,双眼眯,强自镇定地追问道。 “不急,萨尚书若是无旁的事,不妨先听本贝子审了再行计议如何?” 弘晴可没dǎ suàn 急着将底牌立马便兜底托了出来,这便打了个hā hā,笑眯眯地tí yì 道。 “那好,左右无事,本官就先听听也成,小王爷,请罢。” 不做亏心事,半夜才能不怕鬼敲门,至于萨穆哈么,担当工部尚书如此年,亏心之事早就不知干过少回了,此际见弘晴信心如此之足,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发虚了,脸皮抽搐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强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道。 “嗯,那好,本贝子就不客气了。”弘晴没再客套,拿起块镇纸,猛地拍文案,提高声调断喝了声道:“塔思安,你可知罪?” “小王爷,下官冤枉啊,下官实不知小王爷所指何意,叔父,小侄冤啊,请叔父大人为小侄做主啊。” 有了萨穆哈的在场,塔思安可就有了底气,尽管被弘晴这突如其来的拍案惊了下,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嘴张,已是狂叫起了屈来。 “思安,莫怕,有事说事,这天下还是有公理在的。” 不等弘晴再次出言逼问,萨穆哈已是阴测测地开了口,摆明了为塔思安撑腰的态度。 “是,叔父jiāo xùn 得是,侄儿自问清白,断不肯平白受人诬蔑,还请叔父为小侄做主。” 塔思安到底不傻,听萨穆哈如此明显的暗示之言,哪有不赶紧呼应的道理,抹完全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便哀嚎了嗓子。 尼玛的,这两浑球唱和地,演相声啊,得,不动点真格的还真不成了! 弘晴素来就不是肯吃亏的主儿,这见萨穆哈叔侄俩将戏演得如此当行出色,牙根可就不免有些发痒了,这便邪邪地笑,鼓了下掌道:“萨大人不愧是朝堂老臣,言而有物,本贝子佩服,佩服。” “哼!” 听弘晴这话里满是讥讽之意,萨穆哈心中的火气“噌”地便蹿了起来,只是顾忌到不知弘晴的底牌如何,时间也不敢太过发飙,仅仅只是重重地哼了声,以示心中的极度不满。 “啪!” 弘晴根本不吃萨穆哈那套,拿起镇纸,再次重重地拍文案,断喝了声道:“塔思安,本贝子当面,尔还敢虚言抵赖,好大的胆子,真当本贝子难赖你何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王爷要问下官的罪,总该有所凭借才成罢,若不然,下官便是死也不服!” 纨绔之辈旦没了依仗,那jiù shì 条没骨头的蠕虫,可旦有了靠山,那jiù shì 嚣张至极的惫懒之徒,此际的塔思安显然jiù shì 后者,压根儿就没在意弘晴的威严,满不在乎地昂着头,强硬无比地顶了句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得好,这话本贝子听着也觉得顺耳,嘿嘿,可本贝子要是拿出了证据,塔大人又当如何呢,嗯?” 塔思安的话不可谓不嚣张,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而动怒,仅仅只是冷笑了几声,派淡定从容状地反问道。 第106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三) 欲望文 第107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7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四) “这……” 塔思安在工部厮混了近十年,从笔帖式开始干起,直到如今的都水清使司郎中,其间所干的阴暗勾当可是相当的不少,此际,听弘晴说得如此之自信满满,还真不敢肯定自个儿是否真有把柄落在弘晴手中,惊疑不定下,哪敢胡乱接话,只得将探询的目光投到了萨穆哈的身上。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同样真不了,是是非非终归还须得实据为准,小王爷既言有所凭,那便拿出来好了,本官倒真是好奇得很啊。” 萨穆哈同样也不敢肯定弘晴到底握有何等之证据,只是到了这等时分,就算心中再忐忑,萨穆哈也只能是强顶到底了,这接到塔思安求救的目光,立马冷冷地从旁插了句道。 “萨尚书说得好,万事终归脱不开个‘理’字,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妄图侥幸过关者,终究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今若本贝子有真凭实据在,处置么,就按律行之了,萨尚书以为如何啊?” 萨穆哈的话虽说得理直气壮,可其实内里却是打了埋伏,并未帮塔思安做担保,毫无yí wèn ,萨穆哈这会儿心中显然不似表面上那般镇定,这点,弘晴自是清楚得很,哪肯让其就这么轻易地解脱了开去,这便飞快地接口追问了句道。 “那是,那是,小王爷说得好,切终究还是得靠证据么,但有实据在,该如何便如何好了,本官绝无异议。” 弘晴催逼得越是紧,萨穆哈心中的忐忑便越是深了几分,这当口上,还真就不敢明目张胆地为塔思安作保,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应对了番。 “好,要的便是这话,塔思安,本贝子问你,康熙四十年三月初六之畅春园修缮预算可是你所签批?” 萨穆哈的表态虽含糊,可对于弘晴来说,却已是足够了,自不会再跟萨穆哈纠缠个没完,这便冷笑了声,抓起镇纸猛地拍,提高声调,喝问了嗓子。 “zhè gè ……,应该是罢。” 听弘晴提起畅春园修缮之事,塔思安心里头立马便打了个突,不为别的,只因他还真就在此事上动过些手脚,尽管自忖做事隐蔽,可不免还是有些心虚,只是到了如今zhè gè 份上,就算再心虚,他也只能是强撑着了的。 “嗯,很好,那康熙四十年八月之核销文档也是你所经手的罢,本贝子可曾说错?” 这见塔思安眼神发飘,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急着指出个中之蹊跷,而是不紧不慢地往下追问道。 “确是如此,下官只是按章程办事,不知小王爷以为何错之有?” 被弘晴如此这般地接连追问之下,塔思安心中的不安已是浓到了极点,将心横,索性反过来逼问弘晴的证据之所在,外强中干之势已是毕露无遗。 “错?嘿,塔大人问得好,按尔所签发之预算,此次修缮共需立柱八根、明黄琉璃瓦三千四百片、各式镂空饰纹百八十七条、青砖千两百三十六块、雕花窗棂四十五扇、大小雕花屏风二十块,条木八百余、板材千两百片,另有刷子、木锯等杂物,共计白银五万千六百八十三两,本贝子没说错罢,嗯?” 弘晴乃是有备而来,压根儿就无须去看文档,只张嘴,便已滔滔不绝地将预算文档里的数字尽皆报了出来。 “zhè gè ……,小王爷明鉴,时隔时,下官实是忘了实数,若是文档所载,想来该是不差的。” 塔思安虽是从此事中捞钱不少,可要他说清具体工本所在,却是早忘了个干净,此际听得弘晴报出了如此详尽的数字,股子不详之预感已是遏制不住地狂涌上了心头,只是侥幸心理尚存,并不肯就此认了罪,眼珠子狂转了几下,含糊地应付了句道。 “没错便好,那本贝子再来问你,到核销时,立柱用了九根,明黄琉璃瓦四千两百片、各式镂空饰纹两百零条、青砖千四百七十七块、雕花窗棂五十五扇、大小雕花屏风三十二块,条木八百余、板材千八百片,另有刷子、木锯等杂物,共计白银六万四千七百九十三两四钱,此数目字可对?” 塔思安倒是想含糊应付,可惜弘晴却没dǎ suàn 让他如愿,张口,又是连串的数目字报了出来。 “小王爷海涵,下官实是记不清了,若是文档有载,那便算是好了。” 眼瞅着弘晴将数目字报得如此流利,塔思安已是吃不住劲了,满脑门的汗水狂淌而下,却又不敢擦拭上下,低着头,底气不足地应答道。 “三儿,将文档给塔大人递去,让他好生确认下。” 弘晴没再往下追问,而是摆了下手,语气淡然地吩咐了声。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侍立在侧的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诺,手持着份文档,几步走到了跪倒在地的塔思安面前,伸手,将文档往塔思安眼前递,面色肃然地喝问道:“看好了,这两份文档可是原样?这下头的签名可是你的?” “应该是罢。” 塔思安到了此时,还是搞不懂弘晴手中到底握有何种底牌,心神自不免慌乱得很,手拿着那叠文档,装模作样地翻看了好yī zhèn 子,末了,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应答道。 “是就好,塔大人既然敢签名画押,显见对这文档中所载该已是核实过了的,本贝子没理解错吧,嗯?” 听塔思安认了,弘晴嘴角挑,露出了抹惬意的微笑,但依旧不急着揭开底牌,只是笑眯眯地发问道。 “zhè gè ,zhè gè ……” 这见弘晴笑得暧昧,塔思安原本就虚的心顿时虚了几分,伸出袖子,胡乱地抹了把脸,迟疑着不敢认承下来。 “到底是还不是?说!” 没等塔思安支吾出个所以然来,弘晴已是突然变了脸,重重拍文案,咆哮着断喝道。 “啊,是,是……”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堂之声吓,塔思安的身子猛地便是个哆嗦,慌乱之下,口中已是不由自主地胡乱认了下来。 “很好,塔大人既是核查过了,想来不该有甚差池才对,然则本贝子却是有些不解了,这预算与shí jì 竟差了万两白银,不知这出来的又是怎个说法,还请塔大人指点二。” 弘晴肃然的脸色突地又是变,再次露出了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问了句道。 “zhè gè ,zhè gè ,啊,回小王爷的话,shí jì 修缮中,者是物料有所损耗,二者也是因修缮中有原先未察觉之破损处须得修补,用些物料,也属正常之事,下官不敢虚言哄骗小王爷,您若是不信,可着人去查了,便可知下官所言无虚。” 塔思安到底是在工部混迹了年,对工程营造事少还是清楚的,番回答下来,倒也说得条条有理。 “萨尚书,塔大人所言确实否?” 弘晴hē hē 笑,并未对塔思安的话加以置评,而是侧头看了萨穆哈眼,意味深长地发问道。 “工程事繁杂,岂能所有事宜尽皆事先料定,略有偏差也属当然之事耳。” 到了此际,萨穆哈已是隐隐察觉到了不对,有心为塔思安做些掩护,又恐将自己也并套了进去,心下里不免疑虑丛丛,沉吟了片刻之后,给出了个中规中矩的dá àn 。 “略有偏差?呵,好个略有偏差,本贝子还真就不信了,三儿,你来告诉萨大人,这偏差到底有大。” 萨穆哈话音刚落,弘晴已是冷笑了起来,没再理会萨穆哈的神情有难看,挥手,沉声喝令道。 “喳!” 刘三儿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抖手,从衣袖中取出了本折子,双手摊开,板眼地宣读道:“兹查,康熙四十年三至七月,畅春园共计换窗棂三十三扇,其中南书房十扇、云涯馆四扇、瑞景轩三扇……,后罩殿换立柱两根,春晖堂换立柱根……,九经三事殿换屏风两处,藏拙斋换屏风处……,林林种种不计,现已查实者,与核销不合处差有白银七千三百二十八两。” “塔思安,这jiù shì 你所言的正常之事,嗯?” 图穷匕见之下,弘晴也就不再兜圈子了,冷冷地扫了眼已然哆嗦不已的塔思安,冷冷地问了句道。 “这,这……” 塔思安在修缮畅春园上本就动了不少的手脚,此际尽管并非所有的手脚都被揭破,可光是已被揭开的这部分,便已足够他喝上壶的了,真要是弘晴死揪住不放,他不死也得脱上层皮的,惶恐之余,不得不再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脸色阴沉的萨穆哈。 萨穆哈虽搞不懂弘晴手中的证据从何而来,可看塔思安那副猥琐的样子,便知晓这证据十有**是确有其事,心中自不免又气又急,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敢出言为其侄儿辩解,怕的便是弘晴趁势将他也卷了进去,也就只能是黑沉着脸地别过了头去,假作没瞅见塔思安那哀怨至极的求救之目光。 第107章 新官上任第二把火(四) 欲望文 第108章 抢班夺权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8章 抢班夺权 “萨尚书,您看这等偏差如此之大,又当如何处置才是?” 萨穆哈倒是想躲,可惜弘晴却不dǎ suàn 给他zhè gè 机会,侧了下头,毫不客气地脚便将皮球踢到萨穆哈的脚下。 “小王爷明鉴,本官以为此事恐有误会,这么说罢,我等工部官吏虽,可满天下工程也,终归是有照应不到之处,也难防小儿辈有些手脚,非是本官等不愿查,实是人手不足啊,就以眼下这桩事来说罢,工程虽不大,可涉及面却广,又是圣上休夏之所在,自是得务求尽善尽美,些许差池都非小事,那些匠人们尽自小心,却也难免有差错之际,如此来,物料也就得用了些,与预算不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被弘晴这么问,萨穆哈也不好再装糊涂了,没法子,也就只能是打着hā hā,胡乱地解释了气。 “哦,原来如此,那倒是小王误会了。” 萨穆哈所言听起来甚是有理,其实是狗屁不通,骗骗旁人可以,要想骗过弘晴,显然门都没有,不过么,弘晴本来就没dǎ suàn 借此事举扳倒萨穆哈叔侄俩,而是另有目的,自是乐得虚与委蛇上把。 “无妨,小王爷才刚来,些许误会也是难免之事,不妨事,不妨事。” 塔思安是个啥德性,萨穆哈又怎会不清楚,还真担心弘晴揪着此事不放,可此际听弘晴话里似乎透着就此作罢之意,登时大喜过望,也没细想弘晴后头会否有甚埋伏,笑hē hē 地便出言宽慰了弘晴句道。 “唔,误会虽是难免,可却须得警惕,倘若这等误会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萨尚书您说呢?” 不等萨穆哈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弘晴的话锋已是突地转,笑hē hē 地发问道。 “zhè gè 自然,只是……” 萨穆哈乃是积年老官僚,对这等打机锋之事自是熟稔得很,听此言不善,刚浮起的笑容瞬间便凝固在了脸上,可又不能说弘晴说得不对,也就只能是尴尬地支吾着。 “萨尚书果然是公忠体国之辈,我等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万不可轻忽了职守才好,本贝子既受皇玛法之差遣,来此都水清使司任职,自当战战兢兢以为之,若是萨尚书信得过,从今日起,都水清使司这摊事,本贝子便管起来了,但凡各项事务,无本贝子签字者,律无效,萨尚书该不会介意罢?” 兜兜转转了这么大圈子,弘晴终于将自己想要的摆在了桌面上,话虽是问话,可内里却满是不容jù jué 的坚定。 “这……” 听弘晴如此说法,萨穆哈这才彻底醒过了神来,有心不答应么,塔思安还卡在弘晴手中,但消弘晴将塔思安往刑部送,那后果可不是般的严重,真要是就此答应下来么,却又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时间还真就傻在了当场。 “莫非萨尚书以为有甚不妥之处么,嗯?” 到了此际,弘晴哪还会跟萨穆哈讲客气,也不给其思索的余地,句话便将萨穆哈逼到了墙角上。 “唔,小王爷须知都水清使司总管之事重大,非是本官信小王爷不过,只是,hē hē ,只是小王爷初来乍到,还是先学学,过上些时日,本官便将全司交予小王爷打理,如此可成?” 都水清使司乃是萨穆哈的命根子,他自是不肯就这么交到弘晴的手中,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出言婉拒了弘晴的要求,使的便是缓兵之计。 “萨尚书能kǎo lǜ 得如此周详怕不是好的,只是这学习么,本贝子已是大有所得,应付司中事务当是不难,萨尚书若是不信,大可考校番,且看本贝子能应对否?” 萨穆哈算计虽好,可弘晴却哪是那么轻易能就范的,自信地笑,派从容状地tí yì 道。 “这……,也好,,倘若小王爷真能办到,本官又有甚信不过的,纵使稍有差错,却也无妨,学些时日,想来也就堪应付了去,本官这就放肆了……” 萨穆哈虽久闻弘晴神童之名,可心底里却并不怎么信服,在他看来,弘晴小聪明是有的,可说到繁琐无比的具体实务么,萨穆哈还真就不信弘晴能在这短短的二十余日时间里便能做到应对无误,略沉吟,便已是欣然应承了下来。 “萨尚书且慢,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要言能否,终归还须得有个参照才好,塔大人既是负责司中事务年,想来各项事宜必是熟稔无疑,那就请萨尚书出题,本贝子与塔大人并比上比,萨尚书以为如此可成?” 不等萨穆哈将话说完,弘晴已是摆手,笑hē hē 地打断道。 “嗯,那就比比罢,本官这就出题好了。” 塔思安的水平如何,萨穆哈心中还是有数,尽管算不得好手,可毕竟在司中厮混年,对条例之类的实务终归还是有些底气的,萨穆哈还真就不信弘晴能胜出。 “三儿,笔墨侍候,请萨尚书出题。” 弘晴记忆力本就奇佳,这些日子以来,又专研究过了都水清使司的各项条文以及实例,心中自有着底气在,又怎会怕了萨穆哈的刁难,此际听萨穆哈同意了自个儿的tí yì ,不由地便乐了起来,挥手,喝令刘三儿去将笔墨纸砚尽皆备齐整。 “喳!” 弘晴有令,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将早就zhǔn bèi 好的笔墨纸砚等物端了出来,往萨穆哈的面前便是搁。 “嗯。” 既已被逼得已毫无转圜之余地,萨穆哈也没了法子,不悦地吭了声之后,还是只能;地摇了摇头,提笔在纸上速书了起来。 “萨尚书,请您校验。” 萨穆哈不愧是近二十年的老工部,对各司之事务都熟稔得很,不过片刻功夫,已是连出了十数道题,待其搁笔之后,刘三儿立马接了过去,依葫芦画瓢地抄了遍,而后派恭敬状地递到了萨穆哈的面前,小意地请示道。 “嗯,就这样罢。” 萨穆哈目十行地扫了眼,见刘三儿的摹本与自己所写并无二致,也没说甚子,只是低沉地吭了声。 “敏行,去,传本贝子之令,请都水清使司所有人等尽皆到天井集合,就说本贝子要与塔大人当场比试番,以定司中之事务。” 弘晴打的便是抢班夺权之主意,事情闹得越大,对他来说,自是为有利,眼瞅着考卷已出好,弘晴也不去请示下萨穆哈,自顾自地便下了令。 听弘晴如此旁若无人地下了令,萨穆哈的脸色立马便是沉,脸皮子抽搐了几下,似有欲言状,可到了末了,还是啥都没说将出来,只是眼神里的寒意却是陡然间大盛了起来,奈何他先前的话说得太满,到了此际,已是不好再改口,再者,也顾忌着弘晴会拿塔思安作法,也就只能是;地保持着bsp;mò 。 “喳!” 李敏行向只听弘晴的命令,又怎会去理会萨穆哈投将过来的眼神有狠戾,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便领着数名王府侍卫大步行出了房,须臾,外头yī zhèn 哄乱声响起中,在衙的都水清使司的官吏们乱纷纷地挤到了天井之中,七嘴八舌地乱议个不休。 “萨尚书,塔大人,您二位请罢!” 李敏行办事效率极高,不会便已将所有都水清使司人等全都召集到了天井中,得其回禀之后,弘晴也没耽搁,起了身来,朝着萨穆哈叔侄俩摆手,笑眯眯地道了声请。 “小王爷,请!” 事已至此,萨穆哈纵使再不甘,也只能是;地起了声,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礼道。 弘晴点了点头,也没再谦让,大步行出了办公室,径直来到了天井正面的台阶上,环视了下头众人眼,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诸位,萨尚书出了些题,让本贝子与塔大人见个高下,谁能胜出,司中事务便由谁总掌,就请诸公都做个见证罢。” “嗡……” 先前听李敏行等人传令之际,众官员们还都将信将疑,这会儿听弘晴亲口证实,顿时炸开了锅,乱议之声响成了片。 “萨尚书,可以开始了罢?” 王府侍卫们的手脚极快,弘晴方才宣布完消息,他们已将文案、椅子等必备之物尽皆摆上了天井前的厅堂,见及此,弘晴也没去理会诸般官吏们的乱议,朝着萨穆哈拱手,很是客气地请示道。 “嗯,开始罢。” 弘晴的架子都已搭好了,萨穆哈就算心中再如何恼怒,到了此时,也只能是被动无比地跟着弘晴的步调走了。 平心而论,萨穆哈虽不是啥清廉之辈,可肚子里却还是有些料的,十几道题出得相当的有水平,几乎遍及了都水清使司各部分的方方面面,既有深度又有广度,要想答得完美,绝非易事,然则对于已闭门造车了日的弘晴来说,却也不是办不到之事,但见弘晴提笔便写,笔走龙蛇间,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已率先完成了考题,而此时,塔思安却还在慌乱地答着题,满脑门的汗水无疑显示着他的狼狈与不安,压根儿不用判卷,彼此间的高下已是分明得很。 “小王爷胜了。” 弘晴都已答完时,塔思安这才算是勉强赶完了题,待得两份卷子皆搁在萨穆哈的面前,用不着细看,只扫了几眼,萨穆哈对双方之高下已是心中有数,虽不愿,却也只能是强撑着宣布了最终之结果,此言出,下头诸般人等顿时又噪杂成了片。 第108章 抢班夺权 欲望文 第109章 从细微处着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09章 从细微处着手(一) 签字权可是好东西来着,向来都是第把手才能有的待遇,就弘晴原先在工部的尴尬地位而论,能将签字权搞到手中,自然是件值得庆贺上番的喜事,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而得意忘形,不曾biǎo xiàn 出盛气凌人之架势,待下反倒是和煦了不老少,但凡有来报签的,只要票据核对无误,弘晴总是乐于成全,不仅如此,嘘寒问暖地与下头人等拉家常的事儿也没少做,就这么着,短短个半月下来,弘晴那原本门可罗雀的办公室如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热闹当然是好事,尽管来者不见得都是良善之辈,也并非是冲着弘晴本人来的,而是冲着他手中的签字权来的,可不管怎么说,能有接触便有融入其中的机会,哪怕仅仅只是表面上的融入,对于弘晴来说,都是个相当不错的打入敌营之契机,毕竟堡垒最容易从内部垮塌,而弘晴需要的也就只是个契机,个举击垮萨穆哈叔侄俩的契机,当然了,机会永远是属于有zhǔn bèi 之人的,弘晴的苦心造诣显然没有白费,八月将尽之际,随着份通惠河疏浚核销文档摆放在弘晴的面前时,他直苦苦等待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小王爷,不知下官前日送交的通惠河案您可审核妥了,hē hē ,不是下官无礼催促,实是户部那头逼得紧,此工程耗资四十余万两,实是过巨了些,户部那头急着销账,您看……” 都水清使司唯的汉人郎中沈河拘谨地躬身在弘晴的文案前,满脸歉然之色地探问着,眉眼低垂,不敢抬头去看弘晴的脸色。 “沈郎中,非是本贝子要拖延,这事儿你也是清楚的,千头万绪,就算本贝子啥事不做,光核对遍,没个三、五日也难办到罢,户部那头真要催,就让他们来找本贝子好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回头本贝子自与塔大人商议再定罢。” 沈河其人,弘晴接触得并不算,可却知其在都水清使司里备受排挤,并非是萨穆哈党中人,此番之所以被推出来负责通惠河案的核销,无非是被人当枪使了罢——此案预算是塔思安独力主持的,而施工又是萨穆哈亲自督办的,按理来说,核销本也该由萨、塔中的人出面打理才对,可眼下竟将沈河zhè gè 对通惠河工程无所知之人推出来整核销事,其中若说没蹊跷才怪了,正因为此,弘晴这才会拖延着不办,此际见沈河又找上了门来,弘晴尽自心中颇有不喜,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番,kǎo lǜ 到此人尚算是清廉之辈,弘晴甚至在言语中暗示沈河句,要其避开此案之审核,以免遭池鱼之殃。 “小王爷……” 沈河,字,春山,河北人氏,康熙三十年进士出身,历任过知县、同知,后因考绩优良,康熙三十七年被提拔到工部任都水清使司郎中,至此再无升迁,每年考绩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丙等上,根由便在于其不愿与塔思安等人同流合污,原本在司中只是边缘人个,此番竟被推举出来负责通惠河案之核销,心中本就疑窦丛生,只是碍于萨穆哈势大,不敢言说罢了,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内心深处顿有股感动之情狂涌了上来,微犹豫之下,牙关咬,已是语调决然地轻唤了声。 “尔等全都退下!” 见沈河神情不对,弘晴先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心情自不免有些期待的jī dòng ,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挥了下手,语气肃然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刘三儿等侍候在侧的王府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声应了诺,各自退出了办公室。 “沈大人,坐下说罢。” 自打接到了通惠河案起,弘晴便已派出了不少人,去私下查验通惠河的疏通状况,为的便是想找出此核销单里的蹊跷,可因着担心打草惊蛇之故,所得着实无,眼下若是能从沈河zhè gè 老工部口中得到线索,对于弘晴来说,不啻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当然了,jī dòng 归jī dòng ,以弘晴的城府之深,却是不会带到脸上来的,也就只是语气淡然地摆了下手,客气了句道。 “谢小王爷赐坐。” 沈河自打当初jù jué 了塔思安的拉拢,就被萨穆哈叔侄俩压迫得极其凄惨,早就想着将萨穆哈彻底扳倒,奈何他在朝中并无依靠,实难有个着力之处,这段日子以来,见识过弘晴连番戏耍萨穆哈的能耐之后,早已是有了投效之心,只是时未得便罢了,而今,机会便已在眼前,饶是沈河生性也算得上沉稳,却也样不免jī dòng 万分,好在养气功夫还算到家,倒是没甚不妥的biǎo xiàn ,唯有逊谢的声音里却是不免带了几丝的颤音。 嗯哼,气度不错,培养下,或许还真能有大用。 弘晴看似随意而坐,可shí jì 上却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河的biǎo xiàn ,此际见其养气功夫颇为到家,心中还真就起了几分笼络之心,但并未表露出来,而是淡淡地笑着,派等着沈河自己开口之架势。 “小王爷可是以为这核销文档有蹊跷么?” 沈河等了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并无开口询问之意,心下里自不免稍有些紧张,略沉吟之下,索性将主题直截了当地挑了出来。 “沈郎中何出此言?” 弘晴这三个月来可是没少钻研都水清使司之业务,不敢说已是此道中的绝顶高手,却也可以说是深韵其中之三昧,可就算是这样,他翻来覆去地将这份核销文档审视了十数遍了,也没能找出甚大毛病来,只是直觉上认定个中准别有蹊跷罢了,此际听得沈河如此问法,弘晴自不会直接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者是对此事没太大的把握,二来么,也有着提防沈河之用心在内,毕竟无间道的把戏历朝历代都有不少,这等大事面前,若是不生几个心眼,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请恕下官直言,小王爷纵使将那份文档翻烂,也断然找出半点破绽所在。” 沈河同样没有直接回答弘晴的反问,而是自信无比地给出了个论断。 “嗯?” 弘晴本就在为找不出文档里的漏洞而烦心,此际听沈河说得如此肯定,惊疑之色可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小王爷明鉴,您善术数,知条文之名早已广为人知,欲从此处蒙蔽小王爷,无异于缘木求鱼,那叔侄俩纵使再蠢,也断然不会在这上头着力的。” 这见弘晴脸显惊疑之色,沈河的忐忑心情立马便平息了下来,微微笑,从容不迫地解释了句道。 “唔,那依沈大人看来,本贝子当从何处着手方妥?”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弘晴本就精明过人,沈河只这么说,弘晴便已是完全明了了的,只是明了归明了,真说到如何才能不惊动萨穆哈叔侄俩而将证据掌握在手么,弘晴还真就没半点的头绪,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沈河。 “回小王爷的话,河工者,不外清淤、掘泥、固堤、引水四道耳,若欲查明真相,终归须得从细微处着手,方能确保隐蔽,若不然,事恐泄矣,于小王爷怕是有大不利也。” 沈河不愧是老工部,对河工事相当之熟稔,随口几句便已点出了河工的要诀之所在,但并未直接给出查明真相的bàn fǎ ,只是隐约地提了下,显见心里头还有着考校下弘晴是否值得自个儿投效之用心在内。 从细微处着手?嘿,这厮考咱呢,有意思!清淤、掘泥、固堤、引水?嗯哼,原来如此,还真是妙啊!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已猜透了沈河此言背后的隐约之用心,可也没出言点破,而是微微皱眉头,细细地琢磨了起来,不会,已然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不由地便乐了起来。 “谢沈郎中直言相告,本贝子知晓该如何做了,唔,就烦请沈郎中先huí qù 复命,就说此核销案繁琐无比,本贝子还须得审核分明了方妥,时限么,就设在后日下午也罢。” 虽已是明白了沈河所言之法子,可到底能否行得通,却尚须验证过方知,弘晴自是不会在此时表明态度,这便沉吟着出言吩咐道。 “下官遵命。” 尽管不敢肯定弘晴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暗示,然则弘晴既已表露了逐客之意,沈河自是不敢再逗留,也就只能是不甚情愿地了起来,躬身行了个礼,转身,便dǎ suàn 就此退将出去。 “后日下午,就烦请沈郎中陪本贝子到河堤上走走好了。” 不等沈河完全转过身去,弘晴突然又加了句道。 “是,下官记住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沈河的眼神瞬间便亮了起来,可也没再迁延,只是恭谨地应了声,便即自行出房去了。 第109章 从细微处着手(一) 欲望文 第110章 从细微处着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0章 从细微处着手(二) 三爷近来的心情相当的不错,没旁的,山东案名利双收不说,让吃了个大亏的八爷又与太子狠斗了场,坐观之余,轻松无比地将山东藩台、臬台两大要职尽皆笼入囊中,不仅如此,趁着太子与八爷这实力最雄厚的两方都在舔伤口之际,三爷顺利无比地捋清了礼部各司,虽还远谈不上如臂使指,可各司正印郎中都已换上了他三爷的亲信心腹,假以时日,将整个礼部尽皆掌控在手已不成问题。 大权尽揽之下,三爷要决断的事情自也就了起来,忙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这不,今日又是忙到了天快擦黑方才回了府,在主院里匆匆用了膳,与王妃董鄂氏就府中事宜简略交换了下意见之后,便即照惯例晃悠着向内院书房行了去,只是刚转过屏风,入眼便见陈老夫子、李敏铨以及弘晴皆已等候在内,不由地便是微微愣。 “孩儿叩见父王。” 没等三爷回过神来,就见弘晴已然了起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晴儿可是遇到甚碍难之事了么?” 三爷到底是精细人,尽管略有惊疑,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眉头扬,已是关切地问了句道。 “父王英明,孩儿确有事须得父王决断。” 弘晴早就知晓自家老爹精明过人,对其猜到了自己突兀出现在书房之用心并不感到yì ;,也没dǎ suàn 兜圈子,直截了当便道出了来意。 “嗯,那就坐下说好了。” 三爷这段时日虽直在忙着整顿礼部,可也没忘了关注工部那头的动静,自是知晓弘晴已然顺当无比地融入了工部之中,对此,三爷虽始终不曾有所置评,可心底里还是极为欣慰的,概因他可是很清楚老爷子将弘晴派去工部的意义之所在,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立马猜到了些根底,精神顿时为之振,但并未急着发问,而是温和地点了下头,走到上首的大位上,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启禀父王,孩儿自奉皇玛法之旨意去工部帮办,至今已是三月有余,有赖皇玛法之信重,孩儿侥幸得以立足,掌都水清使司虽仅月半,却已颇有所得,今,已查知萨穆哈叔侄在通惠河疏浚事上贪墨良,不敢妄决,还请父王明断则个。” 三爷既已坐定,弘晴自不敢再耽搁,忙躬身,径直将此行的主题点了出来。 “哦?此事可靠么,你可有十足之证据否?” 尽管事先已隐约猜出了弘晴的来意,可真当弘晴道出主题之际,三爷的心还是不禁猛地便是抽,眉头扬,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接到通惠河核销文档已有数日,原就疑心其中有蹊跷,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后经司里郎中沈河点明,方知根底,昨儿个便已派了人手去细查,已确知通惠河杨闸村至高丽庄(今张家湾村)线之两岸河堤均为造假之堤坝,光此条,涉及金额便已达十万两之巨,兹案重大,非父王不可决断。” 弘晴来此之目的便是要三爷出面主持其事,自不会有甚隐瞒之处,这便将事情之经过简略地述说了番。 “造假?这堤坝如何个造假法,晴儿且说清楚了。” 十万两白银的数目字虽不算大,可光凭此便足以将萨穆哈zhè gè 太子的忠实走狗弄进天牢里去,三爷自然不可能不动心,只是事关重大,不问个清楚,三爷又怎能安得下心来。 “父王明鉴,按通惠河之预案,沿河两岸之堤坝均须以两层石砌而成,然,眼下已完工之堤坝,除崇文门这段是实砌之外,其余各处之堤坝均为造假之作,大数地段并未以石砌之,而是土堤夹杂碎石,外敷以石灰糯泥,看似崭新,实则朽烂不堪,旦遇大水,堤坝必垮无疑!” 弘晴前日得了沈河之暗示之后,早就已派出了李敏行等人赶赴通惠河各处,暗中将各处之堤坝虚实摸了个清楚,此际回答起三爷的话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 “贼子猖獗,安敢欺君若此,竟自视bǎi xìng 生死于不顾,当真好胆!本王岂能坐视,夫子,李先生,您二位可有甚教我者?” 三爷私心虽重,可到底不是个不明事理之辈,这听萨穆哈竟敢在河防上做手脚,登时便怒了,已是起意要弹劾萨穆哈本,只是又顾忌到在萨穆哈背后的太子,脾气倒是发得不小,可到了末了,却愣是没敢直接便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二人。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陈老夫子干脆得很,只句话便表明了态度,旋即便闭紧了嘴,不再做解释。 “夫子说得是,只是兹事体大,牵涉颇,小王不得不慎之再慎,子诚对此事可有甚高见否?” 陈老夫子的话虽是简明扼要,可内里却不乏讥讽三爷优柔寡断之意味,登时便令三爷不禁为之脸色赫然不已,只是面对着素来严谨的老师,三爷还真不敢有甚怨言的,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着解释了几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夫子所言有理,如此惊天巨案,岂能坐视,自当除恶务尽,陛下乃圣明之君也,定能知王爷为民之苦心。” 李敏铨早就得了弘晴的吩咐,自是不会在此际跟弘晴唱反调,三爷方问,他便即斩钉截铁地给出了dá àn 。 “嗯,晴儿,你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三爷其实很清楚老爷子将弘晴派去工部jiù shì 为了duì fù 萨穆哈,先前之所以有些个犹豫不决,倒不是真怕了太子,而是担心自己会受到四面之围攻——山东案发,三爷已是彻底得罪了八爷,尽管有着协议在,算是没完全扯破脸,可彼此间其实已是水火不相容了的,此番若是再跟太子硬碰上把,显然又得跟太子结上了解不开的死仇,再算上虎视眈眈的四爷方,三爷费劲千辛万苦方才整出来的宽松之大好局面显见又得被搅乱了去,后头的烦心事断然少不了,正因着此等kǎo lǜ ,三爷才不敢轻易下个决断,可此际见陈老夫子与李敏铨的意见相同,三爷也就不再犹豫了,点了点头,轻吭了声,算是同意了陈、李二人的意见,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放心下来,这便将目光再次转到了弘晴的身上,斟酌着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俗话有云:捉贼拿赃,而今工部蛇鼠窝,若无确凿之证据,恐难动萨穆哈分毫,故,孩儿以为此事当从细微处着手,当先……,而后方可顺藤摸瓜,举而成事也!” 弘晴早就kǎo lǜ 好了全盘的行动计划,此际娓娓道来,自是条理分明得很。 “好,那就这么定了,此事晴儿直管放手做了去,阿玛自当鼎力支持!” 听弘晴所言之详细计划,三爷的眼神立马便亮了起来,兴奋地拍案,豪气十足地给出了肯定的承诺。 “父王英明!” 如此大事,没有三爷的出面以及鼎力支持,光靠弘晴个人的力量显然有些不敷使用,这也正是弘晴拉上老夫子与李敏铨道做工作的根由之,另个理由么,自然是指望着三爷能凭此功劳再进步,而今,三爷既已拍了板,弘晴悬着的心也就此落了地,称颂的话语里自也就透着股轻松之惬意…… “哟,小王爷,您来了,小的给您见礼了。” 辰时刻,已是过了各部官吏们上班的时间,却又未到正式办公之时,工部衙门外派的冷清,梁萌赞等众差役们自也乐得清闲,三三两两地聚在起瞎扯着,正自乐呵间,猛然见着弘晴领着众王府侍卫们正缓步向衙门口行将过来,梁萌赞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了近前,满脸堆笑地大礼参见不迭。 “免了。” 对于梁萌赞zhè gè 萨穆哈的狗腿子,弘晴素来无甚好感可言,也懒得跟其fèi huà ,只是摆了下手,淡然地说了句,脚步却并未稍停,依旧不紧不慢地向衙门口行了去。 “小王爷,您今儿个不上学了?” 对于弘晴的冷落,梁萌赞似乎并不在意,依旧陪着笑脸地纠缠着,摆明了是要探探弘晴的底。 呵,好条忠实的狗,得,你自己要找死,那就休怪小爷不留情面了! 弘晴早就知晓梁萌赞的底细,只是懒得跟其般见识罢了,原本dǎ suàn 等搞定了萨穆哈之后,再跟其好生算算旧账,可此际见其如此缠杂不清,心中的不爽之意已是大起了,可也没当场发作于其,而是淡然笑道:“今儿个本贝子有事要去通惠河转转,就有劳梁班头带几名弟兄陪本贝子走遭好了。” “这……,hē hē ,小的自当效劳,自当效劳。” 听弘晴如此吩咐,梁萌赞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眼珠子转了转,已是有了别样的想头,但却并未言,而是满脸堆笑地应承了下来。 “嗯,梁班头这就去zhǔn bèi 下好了,出发前本贝子自会派人去寻你。” 弘晴懒得再跟其费唇舌,吩咐了句之后,便即头也不回地领着众王府卫士们行进了衙门之中。 第110章 从细微处着手(二) 欲望文 第111章 从细微处着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1章 从细微处着手(三) “禀大人,梁班头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尚书办公室中,萨穆哈正斜靠着椅背闭目沉思着,yī zhèn 轻微的脚步声轻响中,其专用文书已从房外行了进来,凑到了近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让他进来好了。” 自打弘晴来了工部,萨穆哈的日子就不曾舒爽过,这几日是过得烦闷无比,不为别的,只因通惠河的案子如今正卡在了弘晴的手中,偏生他又不好亲自出面去找弘晴斡旋,放不下面子是回事,因着通惠河案中问题,萨穆哈自不免担心亲自出面会引起弘晴的怀疑,也就只能是让塔思安等心腹手下找各种借口去催促弘晴jìn kuài 办理,奈何弘晴jiù shì 拖着不办,这令萨穆哈当真伤透了脑筋,正自琢磨着怎生了结此事,冷不丁听闻梁萌赞求见,自是心烦无比,本dǎ suàn jù jué ,可转念想,又觉得不能太过冷落了心腹手下,略沉吟之后,还是挥了下手,颇为不耐地吩咐道。 “是。” 萨穆哈话语虽短,可内里的不耐之意却是浓得很,有鉴于此,那名文书自不敢加耽搁,紧赶着应了诺,匆匆退出了房去,不会,又陪着梁萌赞从外头转了回来。 “小的给萨大人请安了。” 梁萌赞进了办公室,立马便窜到了文案之前,头跪倒在地,恭敬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有甚事,说罢。” 萨穆哈这会儿正烦得很,虽是给了梁萌赞入见的机会,但并不dǎ suàn 跟其啰唣,甚至连叫起都免了,直截了当地便发问道。 “回大人的话,弘晴那厮来了,还吩咐小的,说是会儿要小的带些弟兄陪其去通惠河走上遭,小的不知所谓,特来请大人明示行止。” 这见萨穆哈神色不对,梁萌赞自是不敢怠慢,忙陪着笑脸将遇到弘晴的事儿简略地禀报了出来。 “嗯?” 萨穆哈原本就在为通惠河事烦心着,这听弘晴dǎ suàn 去现场,心中立马便警醒了起来,猛然睁开了微闭着的双眼,目光凛然地向梁萌赞扫了过去。 “大人,实情确是如此,小的不敢妄言,还请大人明鉴。” 身为工部衙门的差役头目,梁萌赞平日里可是没少帮着萨穆哈办些阴暗之事,对通惠河之事虽谈不上全面了解,可内里的些污烂事儿,他可是亲自操办过不少的,自是清楚通惠河之事经不起细查,此际见萨穆哈震惊如此,心中自不免也有些慌了,忙不迭地出言证实道。 “嗯,本官知道了,他要去便去好了,你且带些人手,务必护得其周全,外头乱得紧,就在崇文门附近转转即可,莫要走远了,都记住了么,嗯?” 萨穆哈到底是宦海老手,心中的惊疑虽是不小,可平静下来却是极快,只略沉吟,便已有了主张。 “喳,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该如何做了。” 萨穆哈话虽说得平淡,可内里却是别有杀机,梁萌赞听之下,原本就慌的心顿时慌了几分,然则面对着萨穆哈那阴森至极的黑脸,却又哪敢说个“不”字,也就只能是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那就去办罢!” 萨穆哈没再言,挥手,将梁萌赞赶了出去,自个儿却是再也坐不住了,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踱着步,良久之后,突地高声断喝了嗓子:“来人!” “属下在。” 听得响动,早就恭候在办公室外的文书自不敢有所怠慢,忙疾步抢进了室内,紧赶着应了声。 “去,将塔思安与萧前都给本官唤来!” 萨穆哈焦躁地挥了下手,语气急迫地下了令。 “回大人的话,二位大人连同沈郎中都刚被小王爷唤了去。” 听萨穆哈如此下令,文书的脸色立马便怪异了起来,但却不敢有所耽搁,这便踌躇地回答道。 “嗯?” 萨穆哈听此言,不由地便是愣,脸色变幻了几下之后,这才眉头皱,挥着手,语气急迫地吩咐道:“备轿,本官这就去东宫!” “喳!” 文书搞不懂萨穆哈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却也不敢问,忙不迭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出了房,自去张罗仪驾事宜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萨穆哈这头如何忙乎,却说弘晴将塔思安等人唤进了办公室之后,没有半点的寒暄,直截了当地便下令三人随行,道去崇文门查验通惠河的疏浚现场,也没给三人辩解推脱的机会,命令下,旋即便走,三人;之下,也只好随行前往,另有梁萌赞领着三十余工部差役为护卫,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往崇文门方向赶了去。 崇文门,又称哈德门,为京师内城九门之东南门,因着紧挨南城商业繁华之地,向来是京师最热闹之所在,通惠河就在门外不远处向东流淌而去,是为京杭大运河转往京师的终点之所在,修有大型码头座,为漕运专用,只是因通惠河时常淤积,码头也就时启时关,难有个准数,而今,历时年半的大疏浚虽已jié shù ,可因着核销尚未通过,通惠河也就因此暂未通航,修葺新的偌大码头上派冷清,值得弘晴等人赶到之际,也就只有几个看护的老卒子在阴凉处无聊地闲扯着。 “小王爷,您请看,这处码头,还有边上那些库房,都是刚修缮过的,下官忝为主事者,敢以身家性命担保,断无纰漏,小王爷若是不信,可详加验查。” 于来的路上,萧前便已从梁萌赞处得了提醒,自是明白了萨穆哈的用心之所在,这才刚到了码头,便即跳了出来,派自信满满地做着保证,实则是gù yì 要挑动弘晴的神经,指望着弘晴会赌气就在这崇文门码头上大查特查。 “哦?萧主事如此有信心?也好,本贝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码头,本贝子还真得好生查验下才成,走,并看看去!”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哪会听不出萧前此言的用心之所在,这等小儿科般的激将法,简直jiù shì 在侮辱弘晴的智商,不过么,弘晴却也懒得说破——弘晴早就已派人查过了码头,自是清楚码头处乃是萨穆哈整出来的面子工程,就算有问题,那也只是细微的小问题罢了,要想凭此扳倒萨穆哈,无异于缘木求鱼,可装装验查的样子么,却也无妨,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已做了周密之部署,就等着收网那刻的到来,此际与这帮子蛀虫们虚与委蛇番,也无甚不可之说。 查自然是查不出啥问题来的,别说弘晴对建筑并不懂行,就算懂,那也断难在这等面子工程里挑出大的质量问题来,不过jiù shì 认认真真走形式,欢欢喜喜弄过场罢了,可弘晴却并不觉得繁琐,还真就放下了贝子的身段,领着众人等四下里查验个不休,毫无yí wèn ,结果么,自然是皆大欢喜了的。 “小王爷,您看这天色也快午时了,要不先用了膳,回头再接着查?” 弘晴如此配合众人演戏的态度显然甚得大家伙的欢心,在早已派了人去跟萨穆哈通过气的情形下,塔思安的心情自是放松无比,甚至起了宴请弘晴番以示感谢之心思。 “哟,时间还过得真快么,这都快午时了,头疼啊,核销事,户部那头催得紧,今儿个不查完,míng rì 怕就不好交差了,这样好了,码头处就查到这了,大家伙再辛苦下,并到杨家闸去瞅瞅罢。” 弘晴看似全部心思都落在查验上,可shí jì 上注意力却大着落在观察塔、萧等人的biǎo xiàn 上,早就已将塔思安的小动作尽皆看在了眼中,此际见塔思安得了萨穆哈那头的回话之后,竟跑来讨巧,心中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满是为难之色,摇了摇头,苦笑着提出了新的要求。 “小王爷,这怕是不好罢,外头乱得很,我等此去,万要是出个甚岔子,这叫下官怎生向三爷交待,您看改天咱备齐了人马再去可好?” 听弘晴开口便提杨家闸,塔思安立马便有些乱了分寸,心急,口不择言地便胡乱劝解了起来。 向三爷交待?你个狗奴才,竟敢在爷面前充大辈,找死! 弘晴可不是啥好说话的主儿,听塔思安这等胡言乱语,脸色立马便是沉,但并未发作于其,而是冷着脸挥手示意了下。 “瞿……” 弘晴的手势出,早有zhǔn bèi 的李敏行立马将手指扣,凑到了唇边,猛然打了声极为响亮的唿哨,声未落,但听yī zhèn 急促的马蹄声顿时大起中,百余名戴甲骑士策马从码头外疾驰而来,速度奇快,不会已是冲到了近前,将所有人等尽皆围在了当中。 “作甚,这是要作甚?来人,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塔思安原jiù shì 个无胆纨绔,这见如此的骑兵冲将过来,心顿时就慌了,张口便尖声叫嚷了起来,他不叫还好,这叫之下,原本就慌乱的工部差役们顿时便乱成了锅粥。 第111章 从细微处着手(三) 欲望文 第112章 一举成擒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2章 一举成擒 “末将赫达,参见小王爷!” 百余骑兵显然都是精锐之士,刚冲到工部众人附近,便已娴熟无比地四面散开,飞快地将所有人等尽皆围困在了其中,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见名身着红甲的壮硕将领已是滚鞍下了马背,几个大步抢到了已被李敏行等人牢牢护卫住的弘晴身前,个干净利落的打千,恭谨万分地见了礼。 “赫达将军不必礼,且请平身罢。” 弘晴之所以领着工部众人在这压根儿就查不出问题的码头浪费时间,除了麻痹对手之用心外,等的便是赫达的赶来——为防止串供以及杀人灭口,弘晴自是不得小心再小心,要知道太子与萨穆哈可都不是啥善人,旦察觉事情不对,别说壮士断腕了,哪怕是将弘晴并除掉,也不是做不出来的,弘晴想破案,但却绝不想拿自家的小命去无谓地冒险,这会儿赫达既已率人及时赶到,弘晴悬着的心自也就落了地,但并未言,只是客气地虚抬了下手,示意赫达不必礼。 “谢小王爷!” 赫达乃是三爷的绝对心腹,早就从三爷处得了指示,自是知晓自己该做些甚事,谢恩毕,便即侍卫在了弘晴身边,手握刀柄,全神戒备着,身上的杀气波波地往外狂涌着,直刺激得原本围聚在四周的工部差役们全都身不由己地向外龟缩了开去,瞬息间,弘晴的周边已是空出了老大的片。 “塔大人对杨家闸如此敏感,可是有甚不安心之处么,嗯?” 赫达既至,于弘晴来说,不止意味着自身的安全已是有了绝对的保证,意味着三爷已经出手了,到了zhè gè 份上,弘晴已无须再跟塔思安等人虚与委蛇了,这便冷冷地瞥了惊恐不已的塔思安眼,邪笑着问了句道。 “小王爷说笑了,下官、下官……” 塔思安纨绔归纨绔,却也不致蠢笨到家,到了这等时分,哪还会不知形势不对,心中大慌之下,腿脚发软不说,话也说不利索了,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塔大人无话可说了?嗯,那就请萧大人来回答本贝子的问题好了。” 眼瞅着塔思安在那儿瑟瑟发抖,弘晴心中可是相当之快意的,不过么,也没急着痛打落水狗,而是邪笑了下,将问题抛给了躲在差役群中的萧前。 “小王爷此言何意,下官实是不明。” 连塔思安这等纨绔都看出了情形不对,萧前自是看得深了几分,心早已是沉到了谷底,只是还有着丝的侥幸心理在,这便强撑着敷衍了句道。 “不明?那好,本贝子就让你明白到底好了,三儿,你来说!” 大局已然在握,弘晴自是底气十足得很,也不怕浪费些许的时间,左右也不过jiù shì 几句话的事儿,何不趁此给刘三儿个立功的机会,将来安排其外放自也就可以省上不少的手脚,正因为此,弘晴特意将刘三儿推了出来。 “喳!” 从昨儿个得知弘晴的安排时起,刘三儿的心情就始终不曾平静下来过,直处在期盼的jī dòng 之中,不为别的,只因此案可是要上达天听的,能在此案中立下功劳,将来的前景也就有了凭仗,尽管不是当下便有官可做,可对于自幼为奴的刘三儿来说,能有此前途,已算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了,应答的声音里自不免带着几丝的颤音。 “兹查杨家闸至高丽庄两岸河堤均为土石伪做之堤坝,此番共计查验二十八处,其中杨家闸两岸各三处、史家庄沿岸四处……,无合格,土堤疏松,难堪大用,涉及金额达白银十五万三千七百三十八两之巨,个中主事诸官难辞其咎!” 刘三儿能为弘晴看重,自然也不是寻常之辈,心中jī dòng 归jī dòng ,可值此高声宣布调查结果之际,倒是没掉链子,番话下来说将下来,并无甚可挑剔之处。 “萧大人,本贝子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河堤可都是阁下专责,对这验查结果,尔还有甚话要说的么,嗯?” 听完了刘三儿的检查报告,身为主事官员的萧前早已是面如土色,然则弘晴却没dǎ suàn 轻饶了其去,这便冷笑了声,语调森然地喝问道。 “这,这,这是诬陷,下官,下官……” 眼见弘晴手中的屠刀都已架在了自个儿的脖子上,萧前哪还会不知大势已去,到了zhè gè 节骨眼上,他也只能是强顶着,指望萨穆哈又或是太子能出手搭救上把,至于认罪么,那是断然不肯的,不为别的,只因他所犯下的事儿可不止是通惠河这么桩,旦被擒拿了去,注定是死路条,只是心慌意乱之下,时间也找不出啥脱罪的理由来。 “诬陷?好个诬陷,看来尔等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也罢,本贝子就送尔等去刑部,三木之下,看尔等还要强硬到几时,来啊,将这群蛀虫都给本贝子拿下,有敢顽抗者,格杀无论!” 弘晴先前有闲心等待,那是为了给刘三儿个露脸的机会,而今事已毕,他可就不dǎ suàn 跟这群工部蛀虫们费口舌了,左右此案证据已算是确凿,原也无须弘晴亲自去审,他要做的也就只是将人拿住,后头的事儿么,自有康熙老爷子会安排人去办个妥当,有鉴于此,弘晴也没再往下逼问个不休,脸板,已是悍然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早已将工部人等团团围困住的王府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诺之下,腰刀纷纷出鞘,呛啷之声大作中,杀气腾空而起,直上九霄云外。 “你,你们要作甚,某乃朝廷命官,尔等安敢如此无礼非法,本官定要上本弹劾尔等!” 王府侍卫们这么拔刀出鞘,纨绔至极的塔思安早吓尿了,瘫软在地,除了狂哆嗦之外,却是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萧前还有几分的胆气,梗着脖子便喝叱了起来。 “全都跪下,不跪者,死!” 赫达可是曾上过战场的主儿,身上煞气大得惊人,此际见工部差役们在萧前的鼓动下,竟有了丝顽抗的苗头,心中的火气“噌”地便起了,猛地冲,不待差役们回过神来,他已是如飞般窜到了萧前的身旁,手中的腰刀横,已是毫不客气地架在了萧前的脖子上,而后,爆发出声如雷般的断喝,顿时便震得众工部差役们全都惊慌跪满了地,众王府侍卫们见状,自是不再客气,半人手策马戒备,另半人则带齐了绳索,冲进了人群之中,毫不容情地将所有人等尽皆捆了起来。 “禀小王爷,所有嫌犯已尽皆成擒,请小王爷明示。” 有着弘晴这么个要紧人物在场,赫达可是点都不敢疏忽了去的,待得手下侍卫们拿下了萧前之后,他便即退回到了弘晴身旁,紧张地戒备着,直到所有人犯尽皆成擒,这才松了口大气,回刀入鞘,朝着弘晴躬身,恭谨地禀报了句道。 “做得好,将这帮贼子带上,本贝子这就进宫面圣去!” 眼瞅着大事将定,弘晴心情自是大好,也没fèi huà ,只挥手,意气风发地下了令,领着众人等便向码头外行了去…… 工部衙门的尚书办公室里,萨穆哈斜坐在太师椅上,满脸不耐地望着对面正自畅畅而谈的三爷,有心送客,却又真没那个胆,只因双方的身份地位相差得太大了些,就算再给萨穆哈两个胆,他也不敢朝三爷zhè gè 当红阿哥发火,只是心中的焦躁之意却是浪高过浪。 自打从东宫里回来之后,萨穆哈本还想做些必要的部署,可没等其安排妥当,三爷便打着公务的旗号杀上了门来,说的倒也确是正事——前些日子康熙老爷子从畅春园移驾紫禁城,所产生的车马仪仗等费用确该由工部都水清使司核销,只是这事儿小得可怜,压根儿就无须三爷这么尊大神亲自跑上趟,奈何三爷还真就这么来了,这来,还就不走了,揪着星半点的事儿瞎扯皮个没完,生生弄得萨穆哈点脾气都没有,若不是早先得了心腹的回报,知晓弘晴行人等只在崇文门码头上转悠,只怕萨穆哈早就不管不顾地要赶人了的,至于眼下么,尽自满心的不耐,可萨穆哈还真就只能是被动地应付着。 “王爷。” 就在三爷絮絮叨叨地就细节问题阐述处理意见之际,却见李敏铨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近前,低低地唤了声。 “嗯?” 见李敏铨到来,三爷的精神立马便是振,停下了无意义的瞎侃,双眼猛然亮,但并未开口询问,只是从鼻孔里吭出了声。 “启禀王爷,小王爷已旗开得胜,正在向**急赶而来。” 此番谋算之事重大,身为王府谋士,李敏铨可是第回亲自上阵调度,自是深感肩头责任重大,而今,事情终于到了收网之际,李敏铨当真是意气风发得很,禀报之声也就格外的响亮。 “哦?好,hā hā哈……” 三爷耐着性子跟萨穆哈胡诌了如此之久,为的便是等待这么个消息,而今事尽成,三爷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萨穆哈好yī zhèn 子的心慌意乱不已。 第112章 一举成擒 欲望文 第113章 借题发挥(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3章 借题发挥(一) “王爷,下官还有要务在身,恕难奉陪,还请您海涵则个,改日下官自当上门负荆请罪。” 萨穆哈能在工部屹立近二十年不到,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早先就在怀疑三爷突兀来工部的真实用心,此际听李敏铨那暗示性十足的话语,又怎会不知自个儿怕是已落入了三爷父子俩的算计之中,心里头自不免又气又急,也顾不得甚上下尊卑了,霍然起了身来,脸色难看至极地便下了逐客令,指望着能先将三爷打发了开去,也好得空实施些早已zhǔn bèi 好的应变之手段。 “负荆请罪就不必了,萨大人还是伏法认罪为好。” 三爷亲自堵上门来,为的jiù shì 防止萨穆哈狗急跳墙,又怎可能被其句轻巧话便打发了去,笑声顿,面色陡然便是沉,满是寒意地看了萨穆哈眼,语气平淡地回了句道。 “王爷此言何意,须知此乃工部,非是王爷所管之礼部,无圣旨,任何人不得放肆,下官还有事,就不留王爷了,您请回罢!” 既已知大事不妙,萨穆哈可就再没了与三爷周旋的雅兴,面色也是沉,毫不客气地便要赶三爷走人。 “圣旨么,嘿,本王手中还真就有那么份。” 三爷敢前来堵萨穆哈,自然不会没有zhǔn bèi ,shí jì 上,早在弘晴抵达工部之前,三爷便已进了皇城,将通惠河案密奏到了康熙老爷子处,圣旨这会儿就揣在怀中,之所以不急着出示,jiù shì 在等弘晴那头的消息,此际听萨穆哈张口闭口便是圣旨,三爷可就乐了,冷冷地笑,霍然而起,抖手,已将圣旨从宽大的衣袖中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高举过了头顶,沉声断喝道:“圣上旨意在此,萨穆哈跪下听旨!” “臣,臣遵旨。” 见三爷抬出了圣旨,萨穆哈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不为别的,只因他最忠心与听话的手下都已被他自己派去了弘晴身边,如今工部里心腹虽还有不少,可差役却是没剩下几个了,就算有心反抗,也没半点的力量可言,至于早先安排的些应变后手么,此际也根本来不及去发动,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萨穆哈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萨穆哈罔负朕恩,不思报效朝廷,把持工部重器,勾连下属,沆瀣气,行不法,着锁拿刑部,以明其罪,钦此!” 圣旨并不长,也就寥寥数语罢了,三爷宣将起来语速虽不快,可也就只是几句话的事罢了,可听在萨穆哈的耳中,却有若是重锤撞击般,道旨意尚未宣完,萨穆哈已是面色灰败地瘫软在了地上。 “来啊,将这狗官去了顶戴,押赴刑部天牢候审!” 宣完了旨意之后,三爷面带冷笑地瞥了眼早已瘫倒在地的萨穆哈,厌恶地挥了下手,毫不容情地断喝了嗓子,自有数名王府侍卫冲将进来,将萨穆哈的顶戴摘下,架将起来,便向外头行了去,与此同时,数百名早已在工部外头待命时的王府侍卫们轰然冲进了工部之中,飞快地抢占了各处要地,将惊慌失措的工部人等全都控制了起来,至此,前后不到盏茶的时间,偌大的工部已尽皆落在了三爷的掌控之中,然则三爷并未下令大搜工部,也不曾回宫复旨,而是缓步行出了工部大门,静静地屹立在衙门口处,默默地等待着。 “孩儿叩见父王!” 三爷并未等上久,就见南大街上辆马车在十数名骑士的护卫下疾驰而来,不会便已急停在了**前的广场边上,车帘子动,弘晴已从内里钻了出来,疾走着抢到了三爷面前,个规矩的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望着弘晴那张略带几分疲惫的脸庞,三爷的眼神里立马了几分的心疼与慈爱之色,但却不敢因之而误了正事,虚抬了下手,叫了起之余,也没忘了追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众犯官皆已成擒,赫达将军已将人犯尽皆押赴刑部,孩儿特来回令。” 只见着三爷在此处,不用问,弘晴也知工部必定已是尽在掌握之中了,心情自是振奋得很,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谦地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应答道。 “好,随阿玛来,进宫!” 弘晴的话虽简短,可却是明摆着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三爷的运筹帷幄之上,饶是三爷生性沉稳,听得此言,也颇觉得面上有光,心情大好之下,话语便说得个铿锵有力得很,挥手的姿势有着股顾盼自雄之意味。 “是,孩儿谨遵父王之命。” 弘晴本就没dǎ suàn 居功,要的便是将三爷往高处推了去,此际三爷有令,他自是得赶紧应了才是,若不然,又怎显得出三爷的英明与果决。 “嗯!” 三爷对弘晴的谦逊态度自是相当的满意,可也没再言,点了点头,朝李敏铨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即昂然向**行了去,弘晴见状,淡然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头…… 末时都已过了半,可养心殿里的议政却还在持续着,不止熊赐履等大学士们尽皆在场,除了三爷之外,从大阿哥到老十四等所有成年阿哥也都在列,尽管都已吃过了老爷子赐下的午膳,倒不至于饿着了肚子,可数个时辰的议政下来,众人难免都有些疲了,奈何老爷子兴致极高,问得又细,众人还真就只能是强自打叠起精神,小心地应对着,唯恐出了甚不应有的岔子,好在众人也都算是宦海老手了,倒也还能支撑得住。 “启奏陛下,诚郡王父子在宫门外求见。” 事正议着,却见奏事处总管秦无庸匆匆从殿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御前,躬身禀报了句道。 “宣!” 听秦无庸此言,康熙老爷子的面色虽如常,可眼神里却有着道精芒闪而过,但并未言,只是语气淡然地吐出了个字来。 “喳!” 老爷子既已下了令,秦无庸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匆匆又退出了房去,还真jiù shì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他这么打岔,殿中的气氛立马就诡异了起来,原本就在疑心三爷父子个晌午不见踪影之缘由的众阿哥们此时全都有些懵了神,尤其是太子,是坐立不安,面色煞白不已,不为别的,只因他已猜到了三爷父子此来的根底何在,想到萨穆哈大早来说的事儿,胤礽的心里便已是乱成了团的麻。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胤祉父子来得很快,没等众阿哥们理出个头绪,就见胤祉父子已大步心殿外行将进来,齐齐抢到了御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平身。” 为了配合三爷父子行事,老爷子可是从大早便将众人全都叫了来,假借议事之名义将众人尽皆拘在了养心殿中,以确保内外消息之隔绝,活计虽不算重,可数个时辰坐将下来,到了此时,纵使自有打熬出来的好身子,也不禁有些累了,可见着弘晴父子的到来,老爷子的精神却是陡然大振,但并未言,只是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儿臣(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清代的礼数jiù shì 繁琐得很,尤其是见驾,哪怕是父子,那也样错不得丝毫,好在弘晴父子俩对这套都已是驾轻就熟了的,尽管心情激荡不已,却也不曾有丝毫的差错。 “嗯。” 老爷子虽很关切工部事的进展如何,但并未急着发问,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这吭不打紧,顿时便令边上着的众阿哥们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个个眼神发绿地死盯着三爷,内里的感情当真复杂到了极点。 “启禀皇阿玛,儿臣已将工部群贼举拿下,请皇阿玛明训!” 三爷此际正值意气风发之际,自是没工夫去理会边上众阿哥们的神情究竟如何,躬身,煞是豪气地禀报了句道。 “嗡……” 众阿哥们原本就对三爷父子缺席此番议政颇有疑心,这会儿听三爷居然悄无声息地便将工部给端了,震惊之余,也顾不得老爷子还高坐在上头,全都情不自禁地乱议了起来,至于太子,则是失态到面庞扭曲之地步,双眼通红地死盯着三爷,双手紧握成拳,若不是顾忌着老爷子还坐在上头,只怕胤礽已是压制不住地要给三爷来上通老拳了。 “宣!” 老爷子并未理会殿中诸般人等的失礼,只是冷冷地瞥了眼面色黑如锅底般的太子,扬手,从鼻腔里哼出了声。 “喳!” 老爷子既已下了令,侍候在侧的养心殿主事太监赵明德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从旁闪了出来,几步走到了前墀的台阶前,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折子,不紧不慢地摊将开来,此动作出,正自乱议着的殿中诸人立马便就此安静了下来。 第113章 借题发挥(一) 欲望文 第114章 借题发挥(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4章 借题发挥(二) “皇阿玛在上,儿臣胤祉有本启奏:儿臣近闻工部糜烂,悍然于通惠河堤上暗动手脚,儿臣原本不敢尽信,暗查之,赫然惊觉杨家闸至高丽庄沿河两岸竟皆为土堆而成,仅在外表敷以石灰糯泥以为掩饰,遇大水,必溃堤无疑,此视bǎi xìng 生死于不顾之恶行也,儿臣实难容之,慨然奏闻,万请皇阿玛圣裁!” 赵明德的中气相当之足,尽管声音略显得尖细了些,可番宣读下来,却是朗朗得很,满殿回响之声阵阵,然则众阿哥们此际都无心去听内里的详情,所有人等的目光都闪烁着狼般的光芒,时不时地在三爷与太子身上来回逡巡着,很显然,到了此际,众阿哥们都已隐隐看出了老爷子打击太子的隐晦用心之所在,如何从中图谋自身之利,也就成了众阿哥们首要kǎo lǜ 的问题,至于工部案本身,已经不是阿哥们关注的重心。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恶劣已极,萨穆哈罪不容赎,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值得赵明德宣读三爷密奏本章之际,大数阿哥们的目光不是聚焦在三爷身上,便是紧盯着面无人色的太子,唯独八爷却是遍览全场之余,视线最终落到了四爷的身上,无巧不巧地跟四爷瞥过来的眼神猛然撞在了起,火花四溅之下,八爷的面色虽沉稳依旧,可眼神里却是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待得赵明德话音落,八爷已是抢先了出来,高声疾呼了嗓子。 “皇阿玛,儿臣以为八哥所言甚是,此事须得彻查到底,万不可让奸佞之辈逃脱了去!” “皇阿玛,此事恶极,工部群贼罔负圣恩,贪墨无算,天理难容,当彻查,除恶务尽,断不能轻忽了去,此儿臣之浅见也,望皇阿玛圣断!”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之背后恐另有蹊跷,萨穆哈窃据工部几近二十载,恐非只是通惠河有贪墨舞弊之事,诸般要务也定是另有文章,须得好生查明了,看其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如此妄为!” …… 八爷这么出来,老九等人自然不甘落后,个个全都跟着蹦跶了出来,人人喊打,个个喊杀,话里话外都透着要穷追猛打,目的么,自然便是dǎ suàn 将此事往太子身上扯了去。 “皇阿玛明鉴,此案确须得彻查为妥,三哥既是首举之人,想必对此案已是有了相当之了解,儿臣以为此案交由三哥审了去,定可究明全案!” 见到八爷伙人跳得欢快无比,四爷心里头当真有若吃了只死苍蝇般恶心,不为别的,只因他要说的话愣是被八爷抢了先,这令向有着嫉恶如仇之名的四爷恼火得不行,只是再怎么恼火,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四爷也断不能坐而视之,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主张,这便也跟着了出来,家伙便dǎ suàn 将三爷往死地里顶了去。 呵,都说四爷狠,果然不假,这是要将咱父子架在火上烤啊,可惜喽,您老算计虽毒,却不过是枉做小人罢了,老爷子又岂会如了您老的愿! 听四爷这话,弘晴的心中不由地便是乐,不为别的,只因早在发动之前,弘晴便已猜到了老爷子摆出如此大阵势的根本目的之所在——此举不止是在针对太子,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挖太子的根基,有可能是冲着熊赐履、王熙等大学士去的,概因六位大学士里有四位都是倾向于太子,哪怕这帮子老古董shí jì 上都不是太子的心腹,可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之下,对所谓的国本不可轻动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固执,纵使都已知晓老爷子早就看太子不顺眼,可旦老爷子真要动手废了太子的话,这帮老古董哪怕拼死也会力挺太子,而这,显然不是老爷子所乐见之局面,如此来,找个由头,来个大换血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故此,纵使众阿哥们闹腾得再欢,也断然令老爷子改变了预定之步调,似四爷这帮举动,只会平白令老爷子心生恶感,断不会有旁的效果,简直jiù shì 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胤礽!”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老爷子根本就没理会众阿哥们的滔滔进言,面色阴冷地点了太子的名。 “儿臣在!” 太子就坐在前墀之下,这听老爷子点了名,自不敢有所耽搁,赶忙收敛了下乱作团的心神,将起来,旋身,朝着老爷子便是躬,低着头应答道。 “朕先前还听你说萨穆哈公忠体国,乃难得之社稷臣也,今,你三弟有本章在此,尔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老爷子lěng mò 地扫了太子眼,语调森然地发问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儿臣实是受了蒙蔽,却是不知萨穆哈其人如此妄为,儿臣……” 太子原本就惶恐得很,再被老爷子这么逼问,心顿时便虚了几分,头脸上的汗水狂淌得有若瀑布般,哪还敢再为萨穆哈说话,也就只能是呐呐地自承受了蒙蔽,试图以此来蒙混过关。 “受了蒙蔽?就这么简单?哼,朕说过少回了,尔身为储君,当亲君子而远小人,可你都干了些甚?前有索额图,现有萨穆哈,这都是尔最亲近之人,叫朕如何说你。” 老爷子有心要拿太子作法,又怎会听其狡辩,不待其将话说完,已是不耐地挥手,毫不容情地训斥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儿臣知错了。” 听老爷子语气如此不善,胤礽可就吃不住劲了,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认着错。 “知错?尔也有知错的时候,朕看你是屡教不改,就你这般盲信奸佞之行径,叫朕如何信你!” 老爷子根本没管太子认错的态度有诚恳,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训斥着,话越说越重,大有就此废黜了太子之意味。 “陛下息怒,老臣以为此事重大,尚须得查明了真相再计较其余。” 老爷子这么发作,众阿哥们的眼神可就都亮了起来,虽不曾开口帮腔,可眼神里却已尽皆是幸灾乐祸之意味,倒是熊赐履与王熙等几个老臣都稳不住了,彼此间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由熊赐履率先了出来,柔声劝解了句道。 “陛下息怒,老臣以为熊大人所言甚是,请陛下圣断。” “陛下息怒,臣恳请陛下下诏明查,以辨是非。” …… 熊赐履这么出头,王熙与张英也都不住了,纷纷出列声援,说是要老爷子下诏彻查此案,实则是在为太子缓颊,唯有明珠与佟国维却是不为所动,依旧老神在在地在边上,这也不奇怪,熊、王、张三人都是直臣,虽非太子心腹,可心却是亲近太子较,自不愿见太子当庭受辱,而明珠么,跟太子可是有仇的,他自是不可能为太子出头,至于佟国维么,自打索额图案之后,便已跟太子成了死对头,巴不得看到太子玩完了去,又怎可能在此时为其说好话的。 “哼,彻查?好个彻查!敬修(熊赐履的字)不也总在朕耳边说萨穆哈是忠心老臣么?怎地,这会儿又要朕彻查了,嗯?” 熊赐履不出头还好,这出头,老爷子的火气可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劈头盖脸便是通训斥,丝毫没给这位老臣留半点的情面。 “陛下息怒,老臣识人不明,有负陛下隆恩,不敢自辩,还请陛下降罪。” 老爷子的矛头这么转移,不止是众阿哥们大吃了惊,熊赐履本人也同样为之心弦狂振不已,惊之下,再也不住了,头便跪倒在了地上。 “敬修啊,自打康熙七年起,你便跟着朕,到如今也有三十五个年头了,朕知尔向勤勉有加,非是妄为之人,而今年岁既长,朕实不忍再令爱卿操劳过甚,你且就卸了职守,为朕顾问下大事好了,去罢。” 见熊赐履跪倒在地,老爷子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了丝不忍之意,可也就仅仅只有丝而已,口中说出来的话虽是温和,意思却已是明了得很了,那便是要熊赐履自辞所有任职。 “老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熊赐履是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决然地要罢免了自己,然则帝王之金口已开,他纵使再不甘心,也不敢再有甚疑意,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悲苦,磕了个头,取下头上的顶戴,踉踉跄跄地径自出了养心殿,那背影萧瑟得令人心酸不已。 “明珠。” 老爷子罢免了熊赐履之后,也没再理会同样跪倒在殿中的王熙与张英二人,而是将目光投到了神情木然的纳兰明珠身上。 “微臣在!” 对于老爷子的点名,纳兰明珠显然早有心理zhǔn bèi ,不为别的,但凡跟太子有涉之案,大都是他明珠在办着,前头的索额图案如此,眼下的萨穆哈案同样也不会例外,尽管心中其实老大的不愿,可人在屋檐下,又怎容得他纳兰明珠不低头的,也就只能是苦涩地抽了抽脸皮子,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应了声。 “工部案牵涉巨大,须得查实了方好,朕便将此案托给爱卿了,望爱卿好自为之。” 老爷子也没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将办案事交待给了明珠,而后,也没管殿中诸人是怎个想法,起身便行进了后殿之中,场议事到此便算是告了个终了。 第114章 借题发挥(二) 欲望文 第115章 都在算计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5章 都在算计着(一) “……,先生事情便是如此,依您看,皇阿玛这是要做甚来着?” 今儿个所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些,八爷xiōng dì 几个都有些个摸不着头脑,议事毕,自是不愿再在宫里呆,跟三爷等人略寒暄,便即尽皆赶回了八爷的府上,齐聚后花园的西花厅中,由着九爷开口阐述,将今日议事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末了,提出了个众阿哥们都极之关切的问题来。 “要变天了!” 九爷在说之际,陆纯彦只是静静地听着,面色平淡而又从容,然则心里头其实却是波澜起伏不定,只因他虽料到了老爷子将弘晴派去工部的用心,却没料到老爷子的手段会如此之狠辣,这已不止是在撬动太子的根基,而是要将太子的根基举拔除,压根儿就没给太子留下丝毫的转圜之余地,心下凛然之余,说出来的话自也就带着股浓浓的阴森之意味。 “嗯?” “这……” “先生可是说皇阿玛要废太子了?hā hā哈……,那敢情好,哥几个赶紧拉些人,为八哥造造声势,就算是抬也要将八哥抬进青宫去!” …… 陆纯彦此言出,八、九、十四三位阿哥都为之倒吸了口凉气,唯独十爷却是拍着大腿,满不在乎地大笑了起来,口中厥词狂喷不已。 “十弟休要胡言!” 进东宫向jiù shì 八爷的志向,他自是巴不得能极早入主,不过么,想归想,八爷从来都不以为这会是件容易之事,此际见老十厥词乱放,不单不以为喜,反倒颇为的恼火,毕竟此时局势暧昧难明,又岂是能由着性子胡乱行事的,这便脸板,没好气地喝叱了声,而后,也没管老十是怎个想法,朝着陆纯彦便是拱手,很是客气地发问道:“先生,依您看来,眼下之局势当何如之?” “等!” 陆纯彦扫了眼神情各异的阿哥们,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个字来。 “等?先生之意是……” 听陆纯彦此言说得蹊跷,众阿哥们顿时又是愣,到了底儿,还是九爷最先回过了神来,只是依旧不明言中之真谛,这便面带茫然之色地问了句道。 “陛下换太子之意已明,此番工部之乱,看似针对萨穆哈,实则瞄的是熊赐履等干老臣,且往下看好了,待得案结之日,不止是熊赐履被罢,张英、王熙、佟国维等都免不了致仕之下场,区别只在是知机而自辞,又或是被陛下寻个由头免了去罢了,待得众老臣既去,废黜太子也亦不远矣,左右不过这几年间事耳,值此微妙关头,须得以静制动,待得陛下稳定朝局之后,定会有恩旨下来,到那时,也就该是各位爷大展拳脚之际了。” 身为当今之智者,陆纯彦确有着常人所难及的深远之目光,番分析下来,当真丝丝入扣,让人挑不出甚毛病来。 “恩旨?先生所言的恩旨又是怎个说法?” 听陆纯彦分析得如此周全,众阿哥们可全都来了精神,只是大都是光顾着兴奋,却忘了内里的埋伏,倒是老十四警醒,从旁追问了句道。 “呵,十四爷问得好,陛下既已起心要换太子,终归不能随便选上个罢,二十几个阿哥,除了那些小的可以不计外,能选的少说也有十几个,至于选谁么,这可是关系到社稷江山之大事也,又岂能随意了去,既如此,比比,相相也就成了必然之选择,若是陆某料得不差,此案了结之际,也就该到了诸位阿哥官部的时候了。” 陆纯彦早就知晓老十四精明过人,对其能率先察觉到问题之所在,自是毫不为奇,这便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着解释了番。 “哈,那敢情好,爷几个可都憋坏了,整日价就瞅见老三在那儿威风着,爷心里头就不爽利,现在好了,爷几个也能好生耍上回了,看老三还能得意到哪去,嘿嘿,陆先生,您看哥几个都管那些部为好?” 老十jiù shì 个好闹腾的主儿,听有部可管,登时就来了精神,大嘴咧,得意洋洋地便胡诌了起来。 还别说,老十这话糙理不糙,不止九爷、十四爷来了兴致,便是连八爷也目光炯然不已,哥几个虽都不曾出言附和老十的问话,可那都已发绿的眼光全都盯在了陆纯彦的身上,就跟匹匹饿狼似地。 “十四爷该是与十三爷道去兵部,至于三爷么,应该还是管着礼部,吏部么,陛下是断然不会让人插手的,剩下的工、户、刑三部便是各位阿哥们可争之处,其中工部如今刚有变故,谁去了,怕都是摊子乱事,再者,那弘晴也不是好相与的,去了工部,必得跟其硬撼上回,十爷若是不嫌烦,倒是可以去试的,剩下的户、刑二部就看陛下如何安排了,左右不是八爷便是四爷,脱不开您二位。” 陆纯彦显然早就对时局通盘kǎo lǜ 过了,此时回答起来,自信得很,手指扳,便已将可能之情形分析了个**不离十。 “嘿,工部就工部,爷还怕了那小厮不成!” 老十几次三番在弘晴手下吃了亏,心底里早留下了阴影,然则口头上却是不肯认输,大嘴咧,咋咋呼呼地便嚷了嗓子,声音虽是不小,可怎么听都脱不了股子色厉内荏的wèi dào 。 “哈,十哥豪气,您要是真愿去,小弟这就上本,保您回!” 老十四最想去的便是兵部,此际听得陆纯彦分析得不差,心中早乐开了花,这听老十在那儿打肿脸充胖子,立马是乐上加乐,这便笑hē hē 地出言打趣了老十句道。 “去,边呆着去!” 老十也就只是口花花而已,真叫他跟弘晴那个妖孽似的少年打擂台,心底里还真是有些发憷的,此际见老十四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老脸立马便黑了下来。 “hā hā……” “hē hē ……” 见老十那副狼狈样儿,老十四与老九全都忍俊不住地笑出了声来,顿时便令老十讪讪然地涨红了脸。 “先生,您看户、刑二部何者为宜焉?” 八爷并未附和几位弟弟的笑闹,神情凝重地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才谨慎地出言发问道。 “各有利弊罢,从位份上来说,户部自然为先,只是内里缠杂之事颇,个不小心,便是覆巢之祸,反而言之,若是能在户部做出番功业,则必可在大局上占先,至于刑部么,事虽繁杂,可说到底都是有章可循之地,只消不过贪,稳稳行了去,也属难得之差使了。” 陆纯彦并未给出明确的建议,只是简单地分析了下两个部门事务上的差异,明摆着是要八爷自己做出个决断。 “唔……,若切真如先生所言,太子那头该不会坐以待毙罢?” 选择哪个部关系到将来的布局,八爷自然不敢遂决,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无甚把握,这便索性先行搁置到了旁,沉吟着转开了话题。 “zhè gè 自然,奈何他越是挣扎,便越是失了帝心,不足为虑也,再者,他要妄动,也不会冲着我等而来,该烦恼的是三爷才对,八爷何须顾虑那么许,坐观即可。” 陆纯彦对太子显然不看在眼中,寥寥几句便已点明了太子必败之结局。 “嗯,那好,就先看看也罢。” 八爷之所以提起太子的反击,本意也不过是转转话题罢了,其实心里头还真不怎么在意太子的动向的,此际听陆纯彦如此说法,自也不想再谈此事,笑着起了身,算是jié shù 了此番冗长的议事…… 酉时将尽,天已是擦黑了,忙乎了整天的三爷兴致却是高得很,这才回府,也没去主院用膳,兴冲冲地便往内院书房行了去,其实也没啥正事,jiù shì 内心里的豪情高涨,dǎ suàn 写上几首诗,以为庆贺,只是刚从屏风处转了出来,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为之顿,不为别的,只因入眼便见弘晴与陈老夫子以及李敏铨都在书房里安静地坐着,显然等了有段时间了。 “孩儿见过父王!” 不等三爷回过神来,弘晴已是起了身,疾步抢到近前,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道。 “免了,免了,晴儿在此等阿玛,可是有事么?” 对于弘晴zhè gè 屡屡带给自己惊喜的儿子,三爷早已不敢将其视为等闲孩童,此际见弘晴早早等候在书房中,自是知晓必有要事无疑,自不敢轻忽了去,也不等落座,便即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确有些手尾须得父王决断,只是父王尚未用膳,孩儿自不急,还请父王先用了膳再行计议也不迟。” 三爷回府,便已有人前来禀明了弘晴,他自是知晓三爷此际尚未用膳,这便出言建议了句道。 “无妨,便议边用也成,来人,且将膳食送书房来。” 三爷早习惯了弘晴的睿智与韬略,此际听弘晴是真的有事要议,哪敢怠慢了去,这便提高声调断喝了声,而后,疾步走到正中的大位上,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第115章 都在算计着(一) 欲望文 第116章 都在算计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6章 都在算计着(二) 不错,老爹总算有点雄主的样子了! 在弘晴看来,三爷是个极有才华之人,可jiù shì 性格上有缺陷,格局稍小了些,少了点往无前的勇气,不过么,性格虽难改,气质却是可以培养的,这不,连番的shèng lì 之后,三爷信心大涨,已算是有了争雄天下之气概,少算是将其优柔寡断的缺陷给掩盖住了,而这,对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桩,当然了,欣喜归欣喜,弘晴可没胆子当面表扬三爷把的,也就只是淡淡地笑,走回了自个儿的位置上,撩衣袍,也就此端坐了下来。 “晴儿有事尽管说来,阿玛自当为你做主。” 三爷今日个大出了把风头,肚子虽饿着,可精神却是无比之亢奋,极之难得地豪气大发了回,挥手放话间,还真有股顾盼自雄之wèi dào 了的。 “父王明鉴,工部之事虽了,可后续手尾却,孩儿本也不甚了了,经夫子与李先生提点之后,方知事态之严峻,具体如何,且请李先生详述为妥,还请父王恩准。” 自打陈老夫子来了之后,李敏铨的作用已是不显,加之如今弘晴自身的才干也已是锋芒毕露,该如何安排李敏铨其人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个纠结之难题——倘若李敏铨完全jiù shì 个庸才,那倒也好办,就有若处理孟光祖等人般,随手打发去地方上当官也jiù shì 了,问题是李敏铨还有那么点能力,算是半桶水以上罢,加之用着也顺手,就这么丢了到边,又似乎可惜了些,末了,还是陈老夫子给出了个主意,弘晴这才有了旁的计较,这会儿三爷有问,弘晴自是乐得将李敏铨抬将出来,给其个发光发热的大好机会。 “哦?子诚有甚看法且请直说,本王听着便是了。” 三爷对李敏铨可是依重得很,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自是不疑有它,也没去细想个中之蹊跷,当即便准了弘晴的tí yì 。 “王爷,从今日朝议形势来看,陛下废黜太子之心已明,之所以不发者有二:者是承续之人选未定,二者么,那便是忌惮老臣们之反弹,之所以免去熊赐履诸般职守者,不外由是,若李某料得不差,工部之案审明之际,便是张英等诸大学士致仕之时,所换上之人选,必定是陛下亲重之辈,王爷还须得早有zhǔn bèi 才是。” 李敏铨旁的能力或许般,可演戏的能耐却是极佳,番话下来,说得个头头是道,颇显谋士应有之风范。 “哦?原来如此,本王知晓了。” 三爷今儿个光顾着兴奋,还真没注意到熊赐履骤然被免背后的蹊跷之所在,此际听李敏铨如此说法,方才恍然大悟了过来。 “不仅如此,案结之日,也即是陛下赛马开始之时,众阿哥们必将各自管部,朝廷至此事矣,王爷既与五爷、七爷相善,大可请二位爷并入了礼部,结个善缘也好。” 李敏铨笑了笑,并未因三爷的fǎn yīng 而惊异,语调淡然地接着往下解说道。 “嗯,好,那就依先生所言便是了。” 三爷与五、七两位阿哥关系向不错,加之早知二人并无参与夺嫡之心,早有意拉以为援,只是直不得其便罢了,此际听得李敏铨如此说法,自不会有甚反对之意见,击掌,欣然便应承了下来。 “王爷英明,然,还有事恐非轻易可以应对了的。” 李敏铨躬身称了声颂,而后话锋转,卖起了关子来。 “先生之意是……” 听李敏铨如此说法,三爷可就顾不得gāo xìng了,愣了下之后,赶忙出言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太子虽暗弱,却非束手就擒之辈,王爷此番出手,正中太子之要害,其必怀恨在心,且,为保东宫大位,太子也须得有所作为,故此,反噬乃必然之事也,就差是应在王爷身上还是冲着小王爷去的,此不可不防焉。” 李敏铨兜了大圈子之后,终于点出了今晚议事的主题之所在。 “这……,先生可有何应对之策否?” 三爷跟太子xiōng dì 年,自是知晓太子也是个阴狠的主儿,再想起自个儿已然跟八爷扯破了脸,自不免担心会遭四面围攻之苦,心不由地便是慌,愣了愣之后,这才迟疑地发问道。 “此事尚难逆料,须得走步看步,然,任凭他风高浪急,我自岿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或许便是最佳之应对也。” 先前三爷没回来之际,弘晴等人便已议过了太子的反击事,所得结果么,其实也真有限得很,只能预判到太子不会坐以待毙,却很难断言太子会如何反击,毕竟无论是三爷还是弘晴,眼下都有着差使在身,自是不乏可供攻击的要点,要想做到完全的预判,那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可能性,与其盲目乱动,还真不若以不变应万变来得强,这点,说起来是被动防守,可从李敏铨口中忽悠而出,偏偏却说得理所当然得很,也真亏了其之好口才。 “唔,夫子以为如何哉?” 三爷到底是谨慎人,纵使李敏铨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敢就此安下心来,想了想之后,还是不甚放心地将问题抛给了端坐旁的陈老夫子。 “但消自身行得正,又何须处处设防,陛下圣明之君也,怎会容得鬼魅胡乱行事了去,王爷且自放宽心好了。” 夫子说话显然就不似李敏铨那般谨慎了,理虽还是那个理,可话里却很明显地带着jiāo xùn 之意味。 “夫子说得是,小王明白了。” 三爷心中虽忧虑依旧,可眼瞅着夫子与李敏铨都无法预估出太子的反击之动向,自也无可奈何,也就只能是闷闷地应了声,眉头却是就此紧锁成了个“川”字,刚回府时的好心情已是彻底没了踪影…… “咣当……” 声脆响过后,毓庆宫书房里的花瓶又碎了个,侍候在书房内外的大小宦官们却没谁敢吭上声的,不为别的,只因摔花瓶的不是旁人,正是盛怒中的太子胤礽,自打其从养心殿回来之后,书房里的大小家什可就倒了大霉了,不是有若花瓶般被暴怒中的胤礽砸成了碎片,jiù shì 被其践踏得七歪八斜地,直将原本雅致的书房弄成了风暴过后的残骸之地。 劝?那是没人敢劝的,别说众宦官宫女们不敢,便是太子妃也没胆子去触怒正在火头上的胤礽,满宫老少人等也就只能是提心吊胆地熬着,指望着胤礽的怒火能早些平息,只是这么个小小的愿望却显然不那么好实现,这不,都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胤礽依旧还在书房里撒着气,天晓得其到底要闹腾到几时。 “禀、禀殿、殿下,托合齐、托大人在宫门外求、求见。” 或许是东宫人等的祈祷有效果,天将擦黑之际,救星果然出现了——新任九门提督托合齐到了,众大小宦官们推推搡搡了yī zhèn 子之后,推出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宦官前去禀报,可怜那小宦官见到面黑如锅底般的太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什么?宣,快宣,混账行子,还愣着作甚!” 听是托合齐到了,胤礽黑沉的脸色瞬间涨得个通红,急不可耐地跺着脚,发出了yī zhèn 骇人的咆哮。 “喳!” 那名前来禀报的小宦官本jiù shì 被众人推出来的最弱者,此际见胤礽如此发作,登时便吓得腿脚发软不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窜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身材魁梧的壮汉又转了回来,那身着二品武官补服的壮汉正是九门提督托合齐——托合齐,万琉哈氏,出身卑微,原为安亲王家人,后转为内务府包衣,曾任广善库司库。后因其妹被康熙老爷子纳为定嫔,生皇十二子允祹,由此跃为皇亲国戚,又因有着身好武艺,甚得康熙老爷子的信重,得以接任因索额图案立功的福庆阿为九门提督,其早年间便与太子有私交,自接任九门提督之后,是没少在毓庆宫出入,在太子不惜代价的拉拢下,如今已是彻底投入了太子的麾下。 “末将叩见太子殿下。” 托合齐行进书房,入眼便见满地的狼藉,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即回过了神来,疾步抢上前去,作势便要大礼参拜上回。 “爱卿不必如此,免了,免了。” 太子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状落入托合齐的眼中,也不等其将礼行完,便已是和煦地伸手虚虚扶,叫了声起。 “末将谢殿下隆恩,您这是……” 托合齐在太子面前可是随意惯了的,倒是没拘礼,顺着胤礽的手势便起了身,狐疑地环视了下周边的狼藉,试探地发问道。 “唉,孤不瞒你,今儿个孤可是被老三父子给坑苦了,萨穆哈倒,孤断臂矣,罢了,不说zhè gè 了,爱卿此时前来,可是有甚要事么?” 胤礽很清楚托合齐的性子,不仅不介意暴露自己狼狈的面,甚至不介意对其袒露心思,目的么,就只有个,那便是唤起托合齐的同仇敌忾之心理。 “嘿,又是弘晴那小崽子闹的事儿,还真是灾星个,得,不给这浑球点jiāo xùn ,他就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了,殿下,此事断不能就这么罢了。” 托合齐跟弘晴其实并无少的交集,谈不上有甚私仇,只是每每从太子处听了弘晴的坏话,心底里还真就对弘晴有了恨意,此际再被太子挑唆,怒气登时便起了,这就叫嚣着要给弘晴点颜色瞅瞅。 “罢了,爱卿有zhè gè 心便是好的,那小厮如今正得宠,万要是出个啥岔子,回头准又是孤的不是,唉……” 胤礽有心拿托合齐当枪使,但却绝不肯自己开那个口,而是作出派丧气状地感慨着。 “殿下,末将此来还真就有法可治治那小浑球的,……” 托合齐身为九门提督,眼线自是广得很,其实在来东宫之前便已知晓了工部事的根底,原就有意在太子面前邀宠,此时听太子如此说法,心底里的想头可就憋不住了,这便阴冷地笑,上前步,贴在胤礽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述说了起来,直听得胤礽连连点头不止…… 第116章 都在算计着(二) 欲望文 第117章 太子的反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7章 太子的反击(一) 工部案牵涉面极广,尽管涉案之官吏已是尽皆下了狱,也有着弘晴所提供的突破口,可真要想审个分明,却也没那么容易,纵使纳兰明珠也算是审案老手了,同样无法在短时间里将案子审结,也就只累了刑部众官员们,没日没夜地在衙门里熬着,当真是苦不堪言,可身为始作俑者的弘晴却是从容得很,每日里该上的学照上,该去工部管事的也没拉下,当真逍遥得很,这不,今儿个又是午时到了部里,花半个时辰将该办的事儿办得个七七八八之后,得闲便泡上了茶,双眼半睁半闭地斜靠在太师椅上,浅饮慢品着,着实休闲得紧。 “晴哥儿,晴哥儿,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很显然,弘晴的悠闲连老天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不,盏茶都尚未饮尽,就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大起中,满头大汗的胤禑急匆匆地从房外闯了进来,连口气都顾不上喘,便已是急吼吼地嚷嚷了起来。 “十五叔,出了甚事?莫急,有话且慢慢说好了。” 见胤禑这般mó yàng ,弘晴的心自不免为之沉,但并未因之而乱了分寸,只是笑着起了身,淡定地宽慰了老十五句道。 “哎,都是老十六那臭小子惹得祸,连累得咱的商号都被步军统领衙门那帮混球给封了,该死的托合齐,爷跟他没完!” 胤禑显然是急昏了头,话都说得个颠三倒四地,直听得弘晴眉头狂皱不已。 “十五叔,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小侄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 弘晴实在是搞不懂老十六究竟与托合齐闹出了甚矛盾,以致于托合齐居然敢做出封商号的举止,心中虽是痒怒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只是眉头紧皱地看了老十五眼,语气阴沉地追问道。 “唉,都是老十六那浑球,好端端地跑去叫啥廊坊的小地儿买庄子,这去就被武清知府端木彦带人给堵在了庄子里,也不知怎地,太子这头很快就得了信,本将老十六给参了,说其擅离京畿,行为不轨,又说老十六依仗权势,欺压bǎi xìng ,强买强卖。皇阿玛震怒之下,就派人去提老十六回京,本来也就只是老十六那小子自作自受,却没想到太子又上了本,说是老十六此举恐非本意,背后定还有蹊跷,请旨要彻查商号,天晓得皇阿玛怎就准了奏,让九门提督衙门派人去查咱商号,可没想到托合齐那浑球查都不查,直接将咱商号给封了,这狗日的混账行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爷断饶其不得!” 老十五还在气头上,话自是说得又急又快,就有若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便是通子埋汰,可好歹算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怪不得老十六那小子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敢情是跑廊坊去了,买庄子?还真是钱烧的,这混小子笨啊,落入人家的圈套都不晓得,真不知其往日里的机灵劲都跑哪去了,这回乐子可真就闹大发了去了! 老十五尽管说得含糊,可弘晴只听,便已知个中之究竟,毫无yí wèn ,这场把戏背后的导演jiù shì 太子无疑,打的是胤禄,可冲着的却是他弘晴,只是眼下尚不知太子下步将从何着手,念及此,弘晴的心自不免就此沉重了起来,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接招才好了。 “晴哥儿,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想个法子,要不咱这亏可就吃大了,万要是老十六有个好歹,这可怎生是好!” 弘晴的心思有些乱,时半会也整不出个头绪来,也就沉吟着不曾开口,见及此,胤禑可就急了,跺着脚,焦躁无比地嚷了嗓子。 “十五叔莫急,此番太子来势汹汹,事情断难善了,十六叔虽不至有大碍,场苦头怕是要吃定了的,至于商号那头么,托合齐要封就姑且让他封好了,还请十五叔去号里坐镇,务必稳住号里诸人,但消人在,切都好说,记着,莫要与九门提督衙门的人闹冲突,只要他们不进号中,就随他们折腾了去,切待得十六叔回了京再说。” 弘晴心虽沉得很,可脑筋却是没乱,略思索之后,还是决定先稳住自家阵脚再计其余,这便仔细地叮咛了老十五番。 “唉,那就先这样好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五也没了辙,恨恨地跺脚,便要向外冲了去,只是人刚到了门槛处,却又停了下来,旋身,满脸犹豫之色地开口道:“晴哥儿,要不咱俩并去觐见皇阿玛,总归得先为老十六缓缓颊,若不然……” “不可,太子既是有备而动,十六叔断然逃过参劾这劫,你我若是同陷了进去,那后果须不是耍的,放心好了,皇玛法圣明着呢,断不会重处十六叔的,十五叔只管去商号里镇着,回头我自会去号里寻你。” 在没看清太子之动向前,弘晴自不dǎ suàn 盲动,万要是连他也落入太子算计之中,这些年来的辛苦经营可就要白费了去了。 “也罢,那我这就去号子里看着,晴哥儿可得早些来才是。” 老十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号子里的事,此际见弘晴不dǎ suàn 即刻出手,自也没辙,这便懊丧地摇了摇头,大步行出了工部衙门,乘着轿子路向商号总部赶去不提。 太子到底想干啥,封商号么?应该不是!老十六擅离京畿固然是大罪条,可真想要将此事与商号扯在起,也没那么容易,毕竟这商号的开办可是得了老爷子的恩旨的,查查可以,真要封了,除非老爷子同意,否则的话,再给托合齐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胡为,既如此,太子此举又为的是甚来着? 老十五去后,弘晴也没再在工部逗留,直接乘了轿子,便往自家府里赶了去,路上思绪就不曾平静过,脑筋已是高速地运转了起来,却愣是找不到方向,怎么也想不透太子在此等敏感时分整出如此大动静的道理之所在,越是想,心便越是烦。 “小王爷,到家了。” 弘晴想得太过投入了些,以致于轿子都停稳了,他还没fǎn yīng 过来,就这么愣愣地端坐着不动,见及此,已然掀开了车门帘的刘三儿不得不小声地出言提醒了句道。 “哦。” 听得响动,弘晴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来,入眼见轿子已停在了自家府门外,这才猛醒了过来,也没言,只是轻吭了声,哈腰,下了轿子,疾步便向府内行了去,路穿堂过巷,很快便赶到了内院书房。 “小的见过小王爷。” 弘晴刚从照壁里转将出来,守候在书房外的墨雨、观雨等几名书童都已瞅在了眼中,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抢到了近前,齐齐大礼参见不迭。 “免了,夫子与李先生可在?” 弘晴心中有事,自是不愿与众人啰唣,也就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便算是回了礼。 “回小王爷的话,都在内里下棋呢,小王爷,您请。” 墨雨如今刚升格为内院书房的管事,心气正高着呢,巴结起弘晴来,自是殷勤得很。 “嗯。” 弘晴心思重,实懒得fèi huà ,压根儿没去理会墨雨的小殷勤,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抬脚便行进了书房之中,入眼便见陈老夫子与李敏行正作而对弈,只是表情却截然不同——陈老夫子脸的淡定从容,而李敏铨却是满头满脑的汗水,显见已是被陈老夫子杀得狼狈万状了的。 “学生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听得响动,陈、李二人皆抬起了头来,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疾走数步,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小王爷今儿个回得早啊。” 面对着弘晴的礼数,陈老夫子并未起身,也就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便算是回了礼,可李敏铨却是不敢拿大,忙不迭地起了身,笑着招呼了句道。 “夫子,李先生,太子那厮出手了,事情是这样的……,就不知太子此举是何用心,学生不明,还请夫子指点迷津。” 弘晴没心思去跟李敏铨瞎扯,只朝着陈老夫子躬身,面色凝重无比地将老十五所言之事细细地道了出来,末了,自是没忘了将心中的疑虑摆在了明面上。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太子倒是好手段么!” 李敏铨的智算能力显然远不及陈老夫子,他还在皱眉沉思不已之际,陈老夫子已是感慨了句道。 “这……” 听陈老夫子此言,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动,隐隐间似乎想到了些蹊跷,可细想之下,又觉得抓不住重点,脸上的迷茫之色自是就此重了几分。 “旗务!” 陈老夫子等了片刻,见弘晴还是没能fǎn yīng 过来,也就没再卖关子,语气平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旗务?原来如此,那厮还真是好大的胃口么,也不怕吃撑了去,嘿,有意思!” 陈老夫子这么说,弘晴立马便明了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嘴角不由地便是挑,露出了丝讥讽的笑容。 第117章 太子的反击(一) 欲望文 第118章 太子的反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8章 太子的反击(二) 嗯?是老十六! 弘晴大早就赶到上书房,然则并未等到授课的夫子,倒是李德全跑了来,传了康熙老爷子的口谕,让弘晴与老十三等人并都到养心殿觐见,众人得旨,自都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结伙便向养心殿而去,方才穿过道便门,入眼便见人直挺挺地面墙而跪,那背影眼熟得很,弘晴只瞧,便已认了出来,赫然竟是老十六。 “嘿。” 认出老十六的,不仅是弘晴,老十四显然也认出来了,只是并未言,仅仅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之声。 “唉!” 老十五整日价跟老十六道打混,自然与老十六熟稔无比,这见老十六狼狈无比地跪在那儿,当真心有戚戚焉,忍不住便哀叹了声,可脚下却是不敢稍停,摇了摇头,满脸懊丧地向殿前行了去。 “活该!” 老十三向与弘晴等人不duì fù ,这会儿见老十六如此受窘,心下里没来由地滚过yī zhèn 爽利,嘴角撇,已是低声地咒了老十六把,直惹得老十五怒目相向不已,然则老十三却是半点都不在意,自顾自地向前走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快意。 “厄。” 今年七月刚进上书房的老十七胤礼跟众人都无甚瓜葛,这会儿倒也没啥特别的fǎn yīng ,只是发出了声含含糊糊的咕囔之音。 “十六叔。” 众人的biǎo xiàn 虽都不甚显眼,可却瞒不过弘晴的观察,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义愤之感慨,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脚步稍稍顿,拐了下脚腕,缓步向老十六跪着的所在行了过去,两名负责看管的小宦官见状,各自身子振,似乎有出面阻拦之意思,可到了末了,还是没敢挡着弘晴zhè gè 当红贝子的道,讪讪然地各自分退到了旁,弘晴也不理会,径直走到了老十六的身旁,低低地唤了声。 “晴哥儿,我……” 老十六是昨儿个傍晚被押解回京的,在偏殿里被关了整夜,大早又被提溜到了养心殿,却连殿门都没得入,直接被老爷子道口谕勒令跪在了殿外,心中自不免满是屈辱与悲愤,此际被弘晴这么唤,眼眶瞬间便红了,哽咽着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不妨事,切有小侄呢。” 用不着去听,弘晴也知晓老十六此际准是满腹的委屈与不甘,只是这当口上,弘晴却也不好说些甚子,也就只能是温和地宽慰了老十六句道。 “嗯。” 旁人的保证,胤禄或许不敢信,可对于弘晴,他却是有着足够的信任,也不再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悸动之下,泪水已是忍不住狂淌而出了的。 “孙儿叩见皇阿玛!” 老十三等人并未等候弘晴,而是径直进了殿,待得弘晴行进大殿之际,众人都已行过了大礼,早已是分在了两旁,如此来,单独进殿的弘晴立马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然则弘晴却并不以为意,疾步抢到御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对于弘晴的姗姗来迟,老爷子显然有些不悦,但并未出言苛责,只是眉头不经意地微微皱,声线淡然地叫了起。 “孙儿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声线里的不悦之意虽淡,可弘晴却还是听得出来的,自是知晓自个儿来迟恐不中老爷子的意,但并未放在心上,照着规矩谢了恩之后,便即退到了旁,神情淡然地垂手而立,派从容之态。 “人都已到齐,那就议议好了。” 弘晴定之后,老爷子也没再迁延,环视了下众人,语调平淡地说了句道。 “启奏皇阿玛,儿臣有本上参!” 老爷子话音刚落,四爷便即从旁闪了出来,躬身,高声禀明道。 “讲!” 四爷的突然杀出显然有些出乎老爷子的意料之外,以致于眼神里竟有道精芒闪而过,可也没迁延,只是淡然地吭了声。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十六弟此番行事如此孟浪,究其根本是法度松弛之故,今,天下承平日久,旗人繁衍已,而兵额有限,余丁生计日艰,却又不思营生,每鸡鸣狗盗之事,风气堕落,近年以来,不肖子弟越礼逾闲,干犯宪章者亦尽见迭出,所为之事,竟同市井无赖,已到了不治不可之地步,儿臣恳请皇阿玛下诏,整顿旗务,固我江山,如上以闻。” 四爷显见是有备而来的,对老十六的违纪事仅仅只是带而过,倒是对旗务废弛大加抨击,慷慨激昂地提出了整顿旗务之要求。 “嗡……” 旗务可是个敏感无比的话题,谁都知晓如今的八旗已成了朝廷的颗毒瘤,已是到了不治不可之地步,然则却没谁敢轻易提起此事的,理由么,很简单,历代清帝总将八旗看成是朝廷的命根子,明知道其已是腐朽不堪,却还是死命地捂着,再说了,八旗子弟盘根错节,随便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七弯八拐地,都能跟权贵们扯上关系,整了个,准能牵扯出大串来,试问,这等情况下,又有谁敢去捅那个马蜂窝的,这会儿听四爷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地将旗务事抬了出来,所有人等惊愕之余,自不免乱议成了片噪杂。 嗯,该死的四爷,居然跟太子串通在了起,我勒个去的,这混球瞎了眼了? 旁人都在惊诧不已地乱议着,可对旗务早有预料的弘晴却并未参与其中,而是飞快地打量了端坐在前墀下的太子眼,见其脸色虽平静如常,可眼神里却透着股掩饰不住的喜色,立马便猜到了个中之蹊跷,心不由地便是沉,只是这当口上,还轮不到他弘晴去出头搅合的,尽自心思丛丛,也只能先行忍将下来,默默地寻思着对策。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弟所言甚是,八旗乃我朝之根本,万不容有失,而今已到了非整顿不可之地步,儿臣不才,愿请命为之,还请皇阿玛恩准。” 众人尚在乱议之际,太子已是自得意满地了起来,旋身,面朝着老爷子便是躬,慷慨激昂地出言请命道。 “嗯哼,尔dǎ suàn 如何行之?” 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到了此际,又怎会猜不到太子的用意何在,左右不过是dǎ suàn 借整顿旗务之名揽权罢了,只是太子所提的乃是正事,老爷子纵使再不满,却也不能当众jù jué 了去,这便眉头微微皱,似笑非笑地追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常言道:上行而下效,今欲治旗务,须得由上而下方可得其宜,儿臣欲亲领诸位弟弟操持此事,以情动之,以理服之,以利宽之,末了,再以律治之,或可得大治焉,此儿臣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为了此番议事,太子可是苦心谋划了好几天了,心中自是早有了蓝图,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自是不慌,番话说将下来,当真自信无比。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儿臣愿附骥尾。” 太子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决断,四爷已是再次扬声附和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也愿随太子殿下并整治旗务,还请皇阿玛恩准。” 老十三显然是早就受了四爷的嘱托,此际跟着了出来,语气坚决地表了态。 嘿,四爷果然是不甘寂寞之辈,这么猴急着要biǎo xiàn ,着实是不知所谓,想来他是没看透老爷子拿下工部、罢免熊赐履的良苦用心之所在,如此这般地跟着太子瞎闹腾,当真是损人不利己,何苦来哉! 弘晴先前还在奇怪四爷为何好端端地跑出来为太子打先锋,可细细想,已然猜到了始末,无非是看着三爷父子闹腾得红火,自觉落了后手,这才会dǎ suàn 利用太子急欲揽权的心理,玩回喧宾夺主的把戏,此无它,太子身居九重,自然是不可能真儿个地出头露面去整顿旗务,大体上也jiù shì 坐镇东宫,具体细务么,还就只能依靠四爷、十三爷出面去整,整得好,那是四爷办事得利,整得不好么,那jiù shì 太子指挥不当,这买卖无疑做得,只是四爷千算万算,却是没看破最关键的层——原也无须四爷如此迂回,老爷子本来就dǎ suàn 给诸位阿哥个biǎo xiàn 的舞台的,而四爷这般猴急之态出,丢分乃是笃定之事,当然了,这与三爷父子却是没大关系的,倒霉的只是盼着天上掉馅饼的八爷伙人而已。 “老三,你怎么看此事?” 老爷子并未就太子等人的求肯有所表态,而是环视了下众人,视线最终落在了三爷的身上,略沉吟,直接点了三爷的将。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旗务确须得好生整顿番,然,事涉国之根基,还须得谨慎为宜,切不可草率行事,以免后患无穷。” 对于旗务事,三爷昨儿个就得了李敏铨的提点,心中有数,自是不慌,应对起来,倒也中规中矩得很,只是这dá àn 显然不甚合老爷子的意,这点,从老爷子微皱着的眉头便可见斑。 第118章 太子的反击(二) 欲望文 第119章 太子的反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19章 太子的反击(三) “嗯,谨慎些确是要的,只是zhè gè 谨慎又当何如之?” 老爷子乃精明之主,对旗务事自是早就了然于心,本也有所dǎ suàn ,去岁便已开始布局,为的便是能举建功,只是在老爷子看来,眼下尚不到发动之时机——他原dǎ suàn 是等众阿哥皆管部之后,再择能干者主理此事,以全其贤能之名,为此,老爷子已暗中开始筹钱粮,以备不时之需,这等算计无疑是好的,却没想到会被四爷与太子横插了杠子,而今,问题既已摆出,纵使老爷子身为强势帝王,也不好置之不理,这就寄望于三爷能说出个道道来,老爷子也好借坡下了驴,很显然,三爷先前那温吞水的应对,自是不甚合老爷子的胃口,可也不能说三爷答得不对,老爷子略沉吟之后,还是耐着性子往下追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旗务弊端杂生,积弊已久,确是该行整顿之举,然,事关国本,却不可以猛药饲之,须防有变,所谓堵不如疏,与其强压致变,不若徐徐导之,或可得其稳,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断。” 有了李敏铨昨日的提醒,三爷自然知晓老爷子要的dá àn 是甚,左右不过jiù shì 想将此事押后处理罢了,三爷自是乐得给老爷子这么个台阶下。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此事重大,切不可轻动,须得有所绸缪方好。” 到了这会儿,八爷也算是听明白了,又怎肯真让太子得逞了去,也顾不得去暗示小弟们出头,亲自跳了出来,高声附和了把。 “皇阿玛,三哥说得对,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以防有变,儿臣肯请皇阿玛明察。” 老十四同样也看出了太子的阴险用心,自是不愿被太子与四爷当下人差遣来去,这便也跟着抢了出来,力挺了三爷般。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只可徐徐图之,万不可轻忽了去!”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哥说得极是,此国之大事也,不可不慎!” …… 这见八爷、十四爷都已了出来,九、十两位爷尽管对局势不甚了了,可出来声援八爷却还是坚定不移的,这么整,成年阿哥已是近半不同意旗务事急办,可把太子给气坏了,只是他越是气,心里头便越是乱,时间还真找不到hé shì 的反驳之理由,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四爷的身上。 “皇阿玛,儿臣以为重症当用猛药,非如此不足以矫正缠杂之弊端,但消我等天家子弟能自律,又何愁旗务不得大治!” 四爷之所以强挺太子,本就有着自己的算计在内,哪怕此际明知老爷子不想即刻便整顿旗务,他也顾不得那么许了,压根儿就无须太子暗示,四爷已是铁青着脸,亢声疾呼了句道。 “皇阿玛,四哥所言甚是,今旗务之所以糜烂,概因上有不正,下必效也,倘若我等天家子弟皆洁身自好,下头那帮奴才们又岂敢妄为,故,儿臣以为旗务之整顿已势在必行,由上而下整之,断可得大善之结果。” 老十三向紧跟四爷,这会儿见三爷、八爷那头人势众,自不敢落后,紧赶着出言力挺了四爷把。 “皇阿玛,儿臣以为四弟、十三弟所言大善也,所谓正人须先正己,我天家子弟若是不为表率,又怎生要求下头的奴才们照律行事,今,我天家子弟商贾者有之,懈惰者有之,浑然视祖宗家法于无物,十六弟之所以敢擅离京畿,强买强卖者,概由此出也,若不严明祖宗家法,何以驯八旗,故,儿臣以为当重处,以儆效尤!” 有了四爷与十三爷的声援,太子可就来了精神,躬身,慷慨激昂地扯了大通,言下之意便是要拿老十六来作法,以为整顿旗务之开头。 得,没辙了,zhè gè 头看起来咱不出也得出了! 太子将老十六之事搬了出来,八爷等人可就不太好说话了,来是因老十六此番错处着实不小,又是被太子抓了个现行的,辩都无法可辩,再者,八爷等与老十六都无甚交情可言,自也不肯在此际为老十六力争,至于三爷么,虽是有心为老十六缓颊下,可时间也找不到个好的理由,;之下,也就只能是保持bsp;mò 了事,见及此,弘晴也只能是;地苦笑了下,缓步从旁行了出来,朝着老爷子躬身,语气平缓地开口道:“皇玛法在上,孙儿有话要说。” “嗯,讲!” 自打有了听政的权力以来,弘晴向是只带耳朵不带嘴,但凡老爷子没问,他是从来不吭气的,此时这么将出来,不止是众阿哥们感到yì ;,便是老爷子也为之愣,好yī zhèn 的bsp;mò 之后,这才抬手,允了弘晴的请求。 “皇玛法明鉴,孙儿先前听四叔慷慨陈辞,热血为之沸也,可细细想,又觉茫然无比,实不知所谓也。” 得老爷子恩准,弘晴也就不再客气,嘴张,已是毫不容情地讥讽了四爷把。 “嗯?此话怎讲?” 老爷子愣是没想到弘晴不鸣则已,这鸣之下,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冲着四爷去了,愣了愣神,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追问的语气也颇显不悦之意味,此无它,四爷之建议尽管不合老爷子的胃口,可毕竟还算是有些道理,若非时机不对,老爷子指不定还真就准了四爷的奏请,可这理儿到了弘晴的口中,却变得如此之不堪,实难免有胡诌之嫌疑,再者,四爷怎么着都是弘晴的长辈,应有之尊重还是要的,如此这般地当庭讥讽,显然有失天家应有之体面。 “回皇玛法的话,并非孙儿胡诌,实是四叔所言与理不合,谬也,今八旗弊端何来?是上者不正乎?断然不是!宗室子弟或有不屑者,然,鲜矣,由孙儿看去,众位叔伯皆堂堂之雄,何来不正者,可旗务之紊乱却依旧如故,何也?概因养而不教之过哉,古人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诚未见死水而能不腐者,今八旗兵额有限,而人口滋生,余丁麋聚京师,无所事事,纵使有律,亦难责众也,时严治,不过治标耳,久后必紊乱依旧,徒费米粮,却又无功,岂不可笑哉?” 对于旗务整顿事,弘晴早与陈老夫子推演过回了,对个中之弊端,有着足够清醒之认识,番话说将下来,已将太子及四爷的整顿策略驳得个体无完肤。 “唔……,若依你之见,这旗务又当如此整了去,方可确保无虞呢?” 老爷子乃圣明之主,自是听得出弘晴所言比之四爷所述要深入了许,可以说是针见血地指出了八旗糜烂的根子之所在,这条,老爷子心中虽早有所察,只是格于祖制,却是没甚太好的解决之道,此际听得弘晴说得如此尖锐,心下凛然之余,好奇心也就此大起了,也没再见怪弘晴的些微失礼,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眼神烁然地接着追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只是曾听阿玛说起过此事,只知其然,实不知其所以然,不敢妄言也。” 出些风头可以,可要是过了,那可就得坏菜,弘晴可不想抢了自家老爹的风采,轻巧地句话,便将话语权交到了三爷的手中。 “哦?胤祉,你来说。”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老爷子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狐疑,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对三爷可是了解极深的,若说三爷文章词赋了得,老爷子自是确信无疑,可真说到政务么,老爷子其实是不怎么信任的,哪怕三爷向以来在礼部事务上biǎo xiàn 得可圈可点,又接连立下了数次大功,可在老爷子看来,三爷的格局偏小了些,少了些往无前的气概,只是疑虑归疑虑,旗务事大,该问个明白的,老爷子倒也不吝问。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只是有些浅见,也不知对否,还请皇阿玛斧正。” 能在这等要紧事上现出亮点,三爷自是乐意得很,要知道昨儿个他可是与李敏铨商议到了半夜,为的便是在今日朝议上有所建树,此际听老爷子发问,三爷心中自是jī dòng 得很,好在城府深,倒也不曾带到脸上来,谦逊了几句之后,这才面色正,缓缓地开口道:“旗务之弊在养而不教,欲治之,非日之功也,须得徐徐缓进,先以训要明规矩,而后定赏罚,待得规矩明细之后,当以开源为主,节流为辅,其要有四:者,兵额可略增,以优者入选,考绩须严,优胜而劣汰,以确保八旗营兵之战力;其二,凡年满三十五,而又未得差使者,当准其自营生计,给其安家之费用,过后若是再有贫瘠,唯其自择耳,与朝廷当无涉也;其三,迁余丁于京外,行屯垦之策,给其耕牛、粮种,令其自垦,免其数年税赋,令其自足;其四,设培训机制,以教授余丁谋生之技能,不愿屯垦者,着其习手艺以谋生,有此四条,或可解旗务之厄也。” 第119章 太子的反击(三) 欲望文 第120章 连捎带打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0章 连捎带打 “听听,都好生听听,什么叫实务,这jiù shì ,能脚踏实地者,方能致远,胤祉这点就做得很好么,朕看这四条颇有可观之处,尔等且就此议议。” 对于旗务事,老爷子早已谋划了时,bàn fǎ 也想了不老少,可归根结底来说,也不外jiù shì 胤祉所言的前三条而已,至于第四条么,老爷子却是连想都没想过,此际听得三爷说得如此分明,心中吃惊之余,对三爷自不免高看了几分,也没等众阿哥出言置评,直截了当地便嘉许了三爷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如此行去,旗务当可无虞也。”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治旗务之良策也,当是可行!” …… 五爷、七爷本就与三爷相善,前几日又得了三爷的不少好处,这会儿见老爷子如此嘉许三爷的建议,自是乐得出列附和上把,送个顺水之人情。 “皇阿玛,儿臣以为三哥此策大佳,若由三哥掌总,何愁旗务不治哉!” 八爷的脑筋好使得很,瞬间便判断出三爷的策略或许可行,然,却是件得罪人之事,真要这么做了去,八旗那帮混混不闹将起来才是怪事了,真到那时,必有三爷头疼的时候,再者,将旗务交给三爷,总好过被太子抢了去,念及此,八爷自也乐得玩上手顺水推舟,抢在四爷与太子发话之前,便已率先表了态。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八哥所言甚是,能得三哥主持大局,旗务整治定能奏奇效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皇阿玛,三哥英武过人,由其主持旗务,定可旗开得胜,儿臣恳请皇阿玛圣断!” “儿臣附议,恳请皇阿玛圣断!!” …… 八爷这么出来,九、十、十四这三位阿哥自都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力挺三爷,却浑然不涉具体之实务,摆明了是要玩捧杀之把戏,这么闹腾之下,太子与四爷的脸色可就都有些不好相看了,有心出头反驳么,偏生三爷所献之策明显比他们俩捣鼓出来的策略要实在得许,纵使想挑刺,时半会也找不到个由头,可要坐看三爷得势么,却又心有不甘,两难之下,当真有些个急红了眼。 “胤祉,你诸位弟弟如此盛情,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的本意是想让众人探讨下具体实务,却没想到众阿哥们尽皆赞歌唱个不休,心中自是老大的不耐,可又不好发作众人,这便微微皱眉,将问题抛给了三爷。 有甚要说的?老爷子这话可是问得有够蹊跷的,这话里的意味似乎并非是真要将整顿旗务事就此交给三爷去整,若不然,从善如流地准了众阿哥之请也jiù shì 了,又何须此问,不过么,也有可能是要三爷表明下勇于任事的态度与决心,总而言之,个中机枢着实有些令人费猜疑的,而能在殿中呆着的可都是人中之龙凤,个个心思都敏锐得很,自是都听出了不对味之处,于是乎,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三爷的身上,都想看看三爷将会如何应对老爷子的问话。 这jiù shì 个考验,乍然看去,似乎是在考验三爷勇于任事的能力,可其实不然,概因三爷自索额图案以来的biǎo xiàn ,已足以证明三爷不是个怕事之辈,原也无须再靠着旗务事来佐证,老爷子真正要考的是三爷的政治智慧。 本来么,凭着三爷的能力,看透老爷子此问背后的用意也不是办不到,可绝对不会是在当下,顶也jiù shì 事后反省时,方能得其究竟,不过么,有了昨夜李敏铨的提点,三爷却是第时间便明了了个中之蹊跷,自是毫不慌乱,但见三爷朝着老爷子深深躬,面色沉稳地开了口:“回皇阿玛的话,能得诸位弟弟如此谬赞,儿臣实心振奋无比,若能身体力行之,儿臣喜不自胜焉,奈何此要务却非儿臣所能为者,理由有二:其,八旗乃我大清之根基,非寻常人可驾驭者,儿臣尚不够资格行此大事;其二,旗务乃细务也,须用水磨之功,儿臣现已领了礼部差使,实难兼顾也,故,儿臣实不敢贪功冒进也,还请皇阿玛明察。” “嗯?” “厄?” “咦?” …… 无论是阿哥们,还是张英等大学士们,原本都以为三爷会顺着老爷子话biǎo xiàn 下坚决揽事的勇气,却万万没想到三爷居然不玩了,顿时全都愣在了当场,惊疑之声竟不自觉地响成了片。 “不够资格?嘿,那依你看来,何人能有这资格的,嗯?” 听三爷这话,老爷子的脸色可就耷拉了下来,似乎颇有怒意,问出来的话也颇见生冷,只是眼中却有着道欣赏之光芒闪而过,显然表里并不那么致。 “回皇阿玛的话,论及资格,满天下除了皇阿玛之外,也就只有太子哥哥之身份足以压住阵脚,至于儿臣,实是差得太远了些,然,也愿为此事竭尽绵薄之力,此情此心,还望皇阿玛明察。” 三爷的注意力可是gāo dù 集中在了老爷子的身上,那道闪而过的精芒消逝得虽快,可三爷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心中不禁为之大喜,但却绝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狠狠地捧了老爷子把,而后,话锋转,竟是将皮球又踢回到了太子的脚下。 “嗯,胤礽!” 老爷子并未对三爷的回答加以置评,而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之后,直接点了太子的名。 “儿臣在!” 太子极其的郁闷,好端端的场谋划就这么被三爷父子给彻底搅得个稀巴烂,若是可能,他恨不得将三爷父子生生撕扯成碎片的,可惜想归想,做却是没法这么做了去,正自郁闷难忍之际,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自不敢怠慢了去,也就只能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上前步,躬身应诺不迭。 “你三弟、四弟都如此抬举于你,这差使尔可能为否?” 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胤礽眼,语调淡然地问了句道。 “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 听老爷子如此问法,太子不单没因此兴奋起来,反倒是失落了几分,此无它,太子已然察觉到了老爷子对其的不满之情已深,此番之所以自请揽事,本意并非冲着旗务本身去的,而是dǎ suàn 借此揽权,以打乱老爷子布局的节奏,可被三爷父子这么折腾,个中意味已是完全变了样,按三爷的谋划去整旗务,整得好,那是三爷出的主意好,整得不好么,那可jiù shì 他胤礽无能了,左左右右都没他胤礽大的好处,这差使简直jiù shì 个鸡肋般的事物,胤礽可是十二万分不想沾手的,奈何他先前已将话说得太满,此际要想改口也难,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是强装出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昂然应承了下来,只是心里头却有若吃了黄连般苦得发涩,偏生还无处说理去。 “嗯,那就好,胤祉!” 对于太子的表态,老爷子似乎很是嘉许,直平板着的脸上竟浮出丝欣慰的笑容,可也没言,接着又点了三爷的名。 “儿臣在!” 尽管有着李敏铨的提点,可三爷其实还是很担心整顿旗务的差使会落在自家头上的,直到老爷子亲口点了太子的将,三爷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应答起老爷子的点名来,自也就爽利得紧。 “尔且写个细则出来,回头大朝时议了再行定夺。” 老爷子也没甚长篇大论,只是简单地交待了句道。 “儿臣遵旨!” 麻利地玩了把连捎带打,三爷心中可是喜滋滋地直冒泡,但却并不敢在此时有甚不妥的biǎo xiàn ,也就只是恭谨地应答了声。 “皇阿玛,老十六此番擅离京畿,又骚挠民间,其过不小,实不可轻纵了去,还请皇阿玛圣断!” 眼瞅着大局已定,再难有翻盘的机会,太子心中的邪火已是狂燃不已,不甘之意难消之下,竟不管不顾地要拿老十六来作法了。 “押赴宗人府,按律制裁!” 大事已定,老爷子本都已dǎ suàn 就此起身lí qù 了,却冷不丁被太子这么打岔,心情顿时恶到了极点,望向太子的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寒意,但并未发作出来,毕竟老十六确实犯了大错,不加以惩治,也确实说不过去,只是太子这等拿自家亲xiōng dì 作法的行径显然令老爷子大为的不满,这便冰冷地丢下句交待,拂袖,铁青着脸便径自转回后殿去了。 “唉,可怜的十六弟哟,小屁股怕是要开花喽!” “是哦,天可怜见的!” “唉,造孽哦,得,不扯了,回府喝酒去!” …… 九爷伙虽跟老十六无甚交情,可看不惯太子的骄横,这会儿逮着了机会,自是乐得从旁狠狠地刺激太子把,个个神情诡异地感慨着,唱和地就有若说相声般。 “哼!” 太子本就在气头上,再被老九哥几个这么讥讽,脸面顿时便挂不住了,怒视了众人眼,拂袖,气冲冲地便向殿外行了去,显然是dǎ suàn 拿老十六去出气了。 该死的,群嘴的浑球,就不能少说几句么! 见太子负气而走,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沉,暗自咒骂了句,忙不迭地便大步行出了养心殿。 第120章 连捎带打 欲望文 第121章 老十六受刑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1章 老十六受刑 宗人府,管辖天家宗室子弟的专门机构,听起来威风八面,其实jiù shì 个闲散宗室子弟养老的地儿,内里供着的王爷、贝勒不少,可活计却并不算,往日里也就清闲衙门罢了,地儿就在工部的隔壁,然则相比于工部的熙熙攘攘而言,宗人府衙门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可今儿个的宗人府却是热闹非常,不为别的,只因太子亲自押解犯了事的老十六来宗人府发落,众闲散惯了的亲王贝勒们自是全都聚齐了,不仅如此,衙门外还挤着不少看热闹的大小官吏们,国人围观之热情显然是种了不得的国粹,古今如也。 “堂下所跪何人?” 宗人府宗令庄亲王爱新觉罗?博果铎,皇太极第五子爱新觉罗?硕塞之长子,与康熙老爷子份属同辈,年居长,是为今上之堂兄,乃所有宗室中位份最高者,因无子息,故无欲无求,生性严苛,宗室子弟皆畏之如虎,此际高坐大堂之上,面色黑沉得吓人,问话之声是寒意逼人,不止是老十六心惊胆战,便是连陪坐在侧的太子也为之面色变。 “爱、爱新觉罗?胤禄。” 老十六尽管素来胆子肥,可毕竟年少,从未经历过这等阵仗,此际被博果铎这么问,心不由地便慌了,呐呐了良久,方才结结巴巴地应了声。 “本官问你,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四午时,你身在何处,又在做些甚事,说!” 博果铎担当宗人府宗令已是有近二十年的光景了,对审案道自是熟稔得很,压根儿就没给老十六留下喘息的空挡,没等老十六回过神来,就见博果铎抓起惊堂木,猛地便是拍,声调陡然高,厉声断喝了嗓子。 “我没有,我是,我是……” 老十六到底是少不事,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惊堂之声震,整个人都软瘫了去,脑筋也成了团的浆糊,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完毬了,老十六心已乱,这案子注定要被吃得个死死地,小屁股怕是要遭劫了,天可怜见的! 别看弘晴是贝子,又是王府世子,眼下还有着工部的差使在身,在外头满算是号人物的,可在宗人府这么个王爷、贝勒扎堆的地儿,真就没弘晴说事的地儿,这不,连大堂都上不去,只能跟着众看热闹的官吏们道在衙门口,好在围观众人都知其身份了得,却也不敢胡乱挤到其身边,倒是能轻松在最前头,自是能将堂上所有情形尽皆shōu rù 眼底,此际见老十六已是完全乱了分寸,心顿时凉了半截,不用再听审,弘晴也能猜到结果,毫无yí wèn ,老十六此番已是在劫难逃了的。 “小王爷。” 就在弘晴为老十六哀叹不已之际,却见刘三儿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凑到了弘晴身边,低低地唤了声。 “嗯!” 听得响动,弘晴立马抬起了头来,这见刘三儿在那儿挤眉弄眼,立马便知其所要表达的意思何在,也没言,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转身,由刘三儿开道,匆匆挤出了人群。 “小的廖福生叩见小王爷!” 弘晴主仆二人行到工部衙门不远处的僻静之地,早有名身着班头服饰的壮汉迎上了前来,纳头便拜。 “免了,事情紧急,想来三儿都已是交待清楚了的,本贝子就不再言,有劳廖班头照应,回头本贝子还有重谢。” 早在昨日,弘晴便已安排在各部下层中人脉极广的刘三儿去宗人府打过了招呼,为的便是以防万,先前见太子盛怒无比,便知老十六恐难逃劫难,为此,不放心之余,弘晴又叫刘三儿将内线叫了出来,求的便是个稳妥,这会儿说起话来,自是客气万分。 “小王爷放心,小的早已安排停当了,切包在小的身上。” 宗人府就在工部隔壁,廖福生可是没少见识过弘晴整治工部的威风,自是不敢跟这位当红贝子爷耍花枪,再说了,似他这等样人,本jiù shì 靠着“手艺”吃饭的,但消给钱,为人消灾也属寻常事而已,遑论弘晴眼下可是亲自开了口,既能得钱,又能让弘晴欠上个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应答起来自是爽快无比。 “那便好,廖班头且先去忙罢。” 按弘晴的估摸,就老十六那已然接近崩溃的心理状态,这案子断然拖延不了少的时间,自不敢太过耽搁,这便吩咐了声,将廖福生打发了去,自己却是紧赶着又挤进了人群之中,方才从人丛钻将出来,就见案子赫然已将将审到了尾声,可怜的老十六正如竹筒倒豆子般地供述着自身的罪状。 “念尔是初犯,又能有悔悟之biǎo xiàn ,本官自当从轻发落,按律判尔罚俸年,禁足半载,另处三十板子以为警戒,尔可fú qì !” 博果铎显然很欣赏老十六的坦白态度,可判罚之际,却并未因此而手下留少的情分,只是稍减了等,将百板子从轻减为三十,至于其余的,压根儿就不曾轻纵了去,当然了,这等判罚对于旁的宗室子弟来说,绝对是重处了的,可于富得流油的老十六来说么,所谓的俸禄有跟没有还不也差不到哪去,能少吃七十板子,已算是宽大得不能再宽大了的。 “王叔,孤以为律法便是律法,切判罚还须得以律法为准绳方好,您说呢?” 博果铎的判罚出,老十六都还没喊冤呢,太子已是不悦地从旁打岔了句,显然不将老十六往死里整了去,他便不dǎ suàn 作罢了的。 “嘿,太子殿下莫忘了此是何所在,本王任宗人府二十载了,未必还须得殿下指点本王律法该如何了罢。” 博果铎无欲无求的个人,对老爷子的账都不怎么买,就别说太子了,这会儿见太子凉薄的天性又爆发了出来,脸色立马便不好相看了起来,斜了太子眼,**地便将太子的意见顶了huí qù 。 “王叔jiāo xùn 得是,孤失言了。” 太子心情本就不爽得很,再被博果铎这么顶,自是下不来台,奈何博果铎乃是长辈,又管着宗人府的事务,当真不是他所能扳动得了的,加之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就算有火,也不敢随便发,没奈何,只好黑着脸认了个不是。 “来啊,拖下去,重打!” 博果铎虽瞧胤礽不怎么顺眼,可毕竟其有着半君的身份在,博果铎自也不好太过削了其之脸面,顶了句之后,便即转回了正题,从签筒里取出了枚铁签,往地上重重掷,高声断喝了嗓子。 “喳!” 博果铎既已下了令,下头着的衙役们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声轰然应了诺,自有数人拥而上,将被吓得浑身哆嗦不已的老十六架将起来,提溜着便往堂下拖了去。 “冤枉啊,我冤枉啊……” 老十六先前还因少打了板子而暗喜不已,可真到了要上刑场之际,喜悦之情瞬间便化成了惊恐万状,小身子骨狂扭着,口中嘶嚎着,妄图从众衙役们的手中挣脱出来,可惜他人小力单,再如何使劲,也不过是白费lì qì 罢了,很快便被按在了长凳上,裤子脱下,白花花的小屁股可就见了光。 “十六爷,莫怕,弘晴世子有交待,小的手下会有分寸的。” 老十六还在哭嚎个不休,却见廖福生已匆匆从后堂转了出来,疾步走到长椅处,边将手中握着的个小竹筒往老十六口中塞了去,边趁机俯了下身子,贴在老十六的耳边,小声地点醒了句道。 “唔唔……” 听弘晴有过交待,老十六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嘴被塞着,话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yī zhèn 吚吚呜呜的怪叫之声。 “行刑,给我重重地打!” 廖福生虽是有心帮衬着老十六,可这会儿人眼杂,他可不敢有太过的言行,话说完,紧赶着便直了身子,用力挥手,高声呼喝了嗓子。 “噼啪,噼啪……” 廖福生既已下了令,左右两名手持板子的衙役自是不敢稍有耽搁,各自举起了厚实的板子,瞄着老十六的小屁股便拍击了下去,声声着肉的闷响顿起中,就见老十六的屁股很快便开了花,先是发红,而后便是发紫,再接下来便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这都还没到十板子呢,老十六已是双眼翻,竟自昏厥了过去。 “十八,十九,二十……” 行刑jiù shì 行刑,尽管老十六已然昏厥,可刑罚照旧执行着,随着廖福生声声的数数,老十六的小屁股已是没了形状,当真天可怜见的。 我勒个去的,这还是放水的结果,倘若不放水的话,就这么三十板子下来,老十六不死也得残了,看来咱也得小心点了,没地落到宗人府手里,还真不是好耍的! 望着老十六那副惨状,弘晴顿觉后背好yī zhèn 的发凉,心中警醒之意就此大起了,他可断然不想落到老十六这般田地的。 第121章 老十六受刑 欲望文 第122章 小哥俩归心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2章 小哥俩归心 胤禄向是个很懂得享受之人,尽管阿哥所里地儿有限,也容不得其胡乱铺张了去,可间不大的主房里却是布置得美奂美伦,无论是榻上用具,还是房中家什陈设,无不是精致无比之物,只是此际的胤禄却显然没了享受的闲情逸致,整个人跟烂泥般趴倒在锦垫子上,小脸抽抽地直叫唤着,那小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王医正,十六弟无碍罢?” 望着胤禄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胤禑的小脸白得有若纸张般,眼神复杂至极,既有惊恐,也有哀怨,可的则是关切之情——老十五胆子向不大,他是不敢去看老十六挨刑罚的,可却是早早便去请了太医院里最擅长金创的医正王淼候在了老十六的住所里,待老十六被弘晴率人护送了回来,正好派上了用场,值王医正把脉问诊之际,老十五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上口,可待得王医正起了身,老十五可就憋不住了,紧赶着抢上前去,关切无比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十五阿哥得知,十六阿哥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将下官带来了药膏抹上,再抓几幅药用用,将养十来日也就能大好了。” 王淼是太医院中有名的老好人,手医术相当之了得,尤其擅长金创,对他来说,老十六屁股上那点伤势,自是没啥了不得的大事,信手可除罢了,回答起老十五的问话来,自也就自信得很。 “那便好,有劳王太医先开了药方,小莹,快,将药膏给你家主子抹上。” 尽管早先便已从弘晴口中得知了宗人府那头的详情,可眼瞅着老十六小屁股上那血肉模糊的惨状,老十五却是真不敢放心下来的,直到此际听王医正亲口证实无碍,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心情好,脸色便即红嫩了起来,紧赶着谢了王医正句之后,又急催着老十六唯的侍女赶紧给老十六抹药疗伤,xiōng dì 之情深溢于言表。 “哎哟,哎哟哟,轻点,轻点啊,哎哟哟……” 老十五与老十六素来jiù shì 体的,他的命令下,侍女小莹自然不敢怠慢了去,忙恭谨地应了声,伸手接过王医正递交的药膏盒子,疾步抢到榻前,紧赶着便抹上了,这抹之下,原本还只是轻声哼哼的老十六顿时有若杀猪般嚎叫了起来,小脸扭曲得狰狞无比。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么去了,十六叔,你有点脑筋好不?个庄子而已,大的富贵?也值得你擅离京畿去买?这会好了,自己吃苦头不说,还连累着商号被封,看十六叔还怎地威风下去。” 屋子的人都在忙碌,唯独弘晴只是漠然地端坐在旁,直到小莹抹完了药膏之后,弘晴这才缓步走上前去,面色阴冷地扫了眼兀自哎呦地叫唤个不停的老十六,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句道。 “我,唉……” 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六小脸变,似欲张口辩解,可到了末了,却是啥都没好意思说将出来,只是懊丧无比地捶了下床榻。 “晴哥儿别动气,十六弟他也是时糊涂,有了此番jiāo xùn ,想来是不敢再胡为了的。” 老十五说起来是弘晴的长辈,可这向以来都是唯弘晴的马首是瞻,打心底里还真是怵了弘晴zhè gè 年岁相当的侄儿,此际见弘晴声色不对,心中没来由地便是慌,赶忙从旁劝解了番。 “时糊涂?也是,十六叔这是被钱给烧了的,处处显摆,很能的么,这威风都耍到天津卫去了,当真是了不得啊,说罢,好端端地,为何要去廊坊购甚庄子?” 直以来,弘晴与老十五xiōng dì 俩都是联盟的关系,尽管这小哥俩绝大数时候都是由弘晴拿大主意,可那都是因为弘晴能力出众之故,并不是这小哥俩真就成了弘晴的人,这里头可是有着不小的差别的,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意见到的局面,他要的不是盟友,而是忠诚不二的帮手,哪怕这哥俩的辈分其实比弘晴要高,弘晴也始终不曾放弃彻底收服小哥俩的心思,毫无yí wèn ,此时此刻,于弘晴来说,正是这么个大好之机会,若不善加利用,那也未免太过可惜了些,正因为此,弘晴并不因老十五的出面而作罢,反倒是面色阴沉了几分,冰冷无比地讥讽了老十六番。 “我,我……,晴哥儿,我认错还不成么?” 老十六原就对弘晴颇有惧意的,此际见弘晴不依不饶地责问自己,心中顿时虚了几分,这便苦着脸,结结巴巴地认了错。 “是啊,晴哥儿莫气了,老十六虽是错处不小,可受罚如此,也算是得了jiāo xùn 了。” 老十五心疼弟弟,这见弘晴盛怒难消,心中也自慌得不行,赶忙跟着附和了句道。 “十五叔,你该是知道的,有些错可以犯,大不了改了也jiù shì 了,可有些错却是犯不得的,倘若犯了,怕是祖宗家法饶不得的,嘿,就十六叔这等毛躁劲,小侄怎敢再与十六叔搭伙,没地害人害己不是?” 弘晴要的便是借此明确自个儿的中心地位,自不会因老十六的简单认错便收手,不会因老十五的缓颊而作罢,面色阴沉依旧,话也照旧说得极狠。 “晴哥儿,别介啊,这回真是我的错,再不会有下回了,我可以发誓,打今往后,断不敢胡乱行事了,切都听你的,这还不行么?” 听弘晴话里透着散伙的意思,老十六可是真的急了,顾不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强自撑起了上半身,高举着右手,委屈无比地赌咒道。 “晴哥儿,你就饶了十六弟这回罢,我xiōng dì 俩打今儿个起,皆唯你马首是瞻,此条,某也可对天盟誓。” 在遇到弘晴之前,老十五在众阿哥里jiù shì 个弱势人物,向来无甚权势可言,别说阿哥们了,便是下头那些奴才也没怎么将其当主子看的,虽说不致有当面侮辱之事发生,可老十五说出来的话,众奴才们却是压根儿连理都不理,可自打跟弘晴联盟之后,情形却是大不相同了,不说下头那帮子奴才们可着劲地巴结着,便是连那些成年阿哥也都没少笑脸相向,这切靠的可都是弘晴之力,此条,老十五心中有数得很,自然也不愿跟弘晴散了伙,此际见老十六赌咒,他也有样学样地来了把。 “十五叔,十六叔,你们,唉,你们这不是要折煞小侄么?” 小哥俩的话自然是很中弘晴之本意,不过么,心中乐呵归乐呵,该biǎo xiàn 谦逊的时候,弘晴却是不吝演上回的,这便眉头皱,派为难状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别啊,我说的可是真的,晴哥儿你要是不信,咱哥俩可把心都掏出来,看红还是不红!” 老十六当然也不想跟弘晴散伙,这便紧赶着掏心掏肺地嚷嚷了句,而老十五虽未再言,头却是重重地点着,显然与老十六的意见是般无二的。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此番十六叔被人堵得古怪,依小侄看来,个中断然别有蹊跷,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去,还请十六叔将事儿通盘说来,我等也好计议二。” 见好自然得收,戏若是演过了头,那可就不免有演砸的危险,这点,弘晴自是警醒得很,也就没再纠缠老十六的错处,而是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奶奶个熊的,说起此事就叫小爷窝火,哎呀!” 听弘晴问起出事的经过,老十六顿时便来了气,骂了嗓子不够,还重重地捶了下闯,却没想到用力过度之下,竟牵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处,登时便疼得惨嚎了起来,那小样子出,顿时逗得老十五与弘晴都忍俊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笑,还笑,气死我了,他奶奶的万和顺,老子跟他没完,这狗日的准是跟太子那浑球串通好了,设了套子让小爷钻,当真好胆,爷跟他没完!” 老十六本就窝火无比,再给弘晴二人这么笑,脸上是挂不住了,气恼无比地挥舞着小拳头,恶狠狠地咒骂了起来。 万和顺?怎地会是这厮? 弘晴笑归笑,可注意力却并未因此而分散,这听到万和顺之名,眉头不由地便是扬,瞬间便想起了自家商号账房里那位对谁都是笑hē hē 的好好先生,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此人怎生跟太子那头串起了瓜葛,要知道账房乃是商号的重地,再召人之际,弘晴可是亲自把过关的,还让刘三儿等王府中人细查过账房人等的根底,怕的便是混进了不相干之辈,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居然还是冒出了个老鼠屎,如此来,事情可就有些棘手了。 “十六叔,说清楚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家商号眼下正被封着,弘晴的脸色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面色肃,挥手,打断了老十六那些个无意义的发泄之fèi huà ,沉着声喝问了句道。 “啊,晴哥儿,这事情是这样的,本来小爷也没dǎ suàn 买啥庄子的,jiù shì 万和顺那厮……” 见弘晴气色不对,老十六可就不敢再胡乱发泄了,忙不迭地咽了口吐沫,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直听得弘晴原本就紧皱着的眉头顿时皱紧了几分。 第122章 小哥俩归心 欲望文 第123章 先礼后兵(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3章 先礼后兵(一) “禀大人,诚郡王世子弘晴在衙门外求见!” 时已过了午,九门提督衙门的后堂里,刚用过午膳的托合齐正自悠闲地饮着茶,却见名戈什哈匆匆从外头行了进来,个干净利落的打千,高声禀报了句道。 “不见!” 听又是弘晴前来求见,托合齐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皱,但却并未迁延,毫不犹豫地便吐出了两个字来。 “大人……” 这都已是三日来弘晴的第四回求见了,每回来时,这名前来报信的戈什哈可都没少得弘晴的好处,拿人手短之下,自不免颇觉过意不去,这便壮着胆子试图进谏上番。 “嗯?” 托合齐向来jiù shì 个骄横的主儿,鲜少有容人之量,自忖圣眷极隆,又有着太子在后头坐镇,别说弘晴了,便是三爷亲自来,他托合齐也不会放在心上,这见那戈什哈居然有抗命之势头,眉眼立马便竖了起来,冰冷无比地从鼻腔里哼出了声。 “喳!” 见托合齐声色不对,那名戈什哈登时便吓得面色煞白,哪还敢再有甚fèi huà ,紧赶着应了诺,心惊胆战地退了下去,路急赶着向衙门口行了去。 得,又没戏了! 见着那名前去报信的戈什哈之脸色,用不着问,弘晴便已知求见事怕是又落到了空处,脸上的笑容虽是依旧,可眼神里的寒光却因此而浓了几分,但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从容依旧地立当场。 “小王爷海涵,我家大人正忙着,怕是无暇见您,要不您改天再来?”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那么从衙门里急匆匆行出的戈什哈朝着弘晴躬身之后,道出来的又是三日来已重复了四遍的话语。 “有劳了。” 接连吃了四回的闭门羹,就算是泥人也要着恼了,别说弘晴原本就不是啥善人,此际,心底里的火气早已是汹汹地狂燃不已,可再怎么恼火,他也不能失了体面,也就只是笑着拱手还了个礼,客气地道了声谢,便即转身,向停靠在旁的马车行了过去,不待刘三儿出言请示,已是寒着声下了令:“去小串子胡同!” “喳!” 眼瞅着情形不对,刘三儿哪还敢问东问西,忙不迭地应了声,自去指挥调度众王府侍卫们不提。 “尖刀帮”开香堂算起来仅有近四个月的时间而已,可扩张的势头却是很猛,接连打垮了周边几个小帮派,很是收拢了不少的外围组织,势力已开始向城西核心处渗透了过去,当然了,就眼下的实力而论,还只是西城大小数百帮派里二流的角色罢了,纵使如此,小串子胡同如今早已不是数月前那等门可罗雀的凄冷景象,虽说尚不到车水马龙之地步,可胡同里来来往往的彪形大汉却是当真不少,见及此,弘晴原本郁闷的心情自也就消减了近半。 “属下陈思泽、曹燕山叩见小王爷!” 听闻弘晴赶到,“尖刀帮”两大巨头赶忙丢下手中的活计,齐齐迎出了大门,各自躬身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内里叙话罢。” 弘晴这会儿心中有事,自是不想在这大门口处寒暄,只是点了下头,淡然地叫了起,缓步便向门里行了去,陈、曹二人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小心翼翼地陪在了弘晴身后,待得进了后院厅堂,自有下头人等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事情都查得如何了?” 待得所有闲杂人等尽皆退下之后,弘晴端起了茶碗,浅浅地饮了小口,语气淡然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自接令起,属下便已派出所有人等追查那人之下落,今日早已有了准信,万和顺全家老小七口就藏在崇文门附近的橘子街栋民宅中。” 弘晴的话虽不曾指明何事,可陈、曹二人却是听就懂,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着曹燕山出面禀报了句道。 “嗯,可曾发现异常否?” 对于曹燕山的回答,弘晴并不感到奇怪,概因崇文门乃是九门提督衙门所在地,万和顺既是跟太子那头有联系,自然是由着托合齐的人马加以保护最为稳妥。 “启禀小王爷,属下已亲自去勘察过了,只有四名可疑之辈藏在左近间民宅中,疑似在暗中保护万和顺家,另,九门提督衙门有哨兵时常在附近巡逻,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埋伏。” 曹燕山乃是常年行走江湖之辈,做事自是谨慎小心得很,早早就勘察过了万和顺藏身地附近的情形,此际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自信得很。 “明涛(曹燕山的字),你有几分把握将此贼全家都擒了来?唔,能不惊动九门提督衙门最好,若是实在不行,那就强取好了,míng rì 此时,本贝子dǎ suàn 在此处好生宴请下这位万大账房的,明涛能办到否?” 商号被封至今已有四天了,再要拖延下去,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弘晴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开创出来的大好局面就这么被人毁了去,偏生此事还又不好告到老爷子处,毕竟老爷子在此事上可是开过金口的——尽管老爷子没说要查封商号,纯粹jiù shì 托合齐那厮在借题发挥,可旦就商号的事情闹到朝廷上,者动静太大,非弘晴所愿,二来么,旦闹大了,无论胜负,对弘晴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没旁的,居然被奴才给欺负了去,未免显得他弘晴太无能了些,该用些阴暗手段的时候,弘晴是断然不会手软了去的。 “若是要想不惊动九门提督那头,属下只有七成的把握。” 早在接到密查万和顺下落之际,曹燕山便已做好了动手拿人的zhǔn bèi ,早就推演过相关之行动计划了,此际听得弘晴问起,自是成竹在胸,应对得极快。 “七成么?不少了,那就去办好了。” 对曹燕山的能力,弘晴还是信得过的,也没犹豫,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决断。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曹燕山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躬身,慎重其事地应了诺,声线里满是自信之意味…… 重阳过,天已是有些凉了,尤其是夜幕落下之后,风起,是颇见寒意,然则兴致正好的三爷却显然并不在意,仅着件单衣,伏案速书着,头脸上竟泛着层汗渍的反光,眉宇间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孩儿叩见父王。” 就在三爷写到兴起处之际,却见弘晴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近前,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 听得响动,三爷抬起了头来,见来的是弘晴,脸上立马露出了丝和煦的笑容,搁下笔,虚抬了下手,温和地叫了起。 “谢父王隆恩。” 尽管已然猜到了自家老爹传唤的用意何在,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揭破,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之后,便即垂手而立,作出派恭听训示之表象。 “唔,工部近来运转如何啊?” 三爷显然很满意弘晴的恭谦之态度,但并未言夸赞,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沉吟着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此番工部涉案官吏众,虽经吏部那头递补了近半的缺,可生疏却是难免,好在上下心齐,倒也尚能duì fù 。” 三爷的问话看似随意,可其实内里别有机枢,问的是工部事务,瞄着的却是工部尚书之缺,这点,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可也并不在意,只是实话实说地应答道。 “嗯,那便好,只是工部事,尚书职却是不宜久缺,对此,晴儿可有甚想法么?” 果然不出弘晴的意料之外,三爷还真就对工部尚书之缺起了兴致,话问的是弘晴有无想法,实则是在向弘晴传达他三爷有拿下此职位之意向。 “父王明鉴,工部侍郎赫申、赫大人近来署理部中事务颇有得力处,皇玛法或将大用于其也。” 工部虽排名最末,可毕竟是六部之,若是能拿到手中的话,自然是好事桩,弘晴也不是没转过zhè gè 念头,可惜此事却断无实现之可能,此无它,三爷已掌控了礼部,为平衡故,老爷子是断然不会让工部再落到三爷手中的,不仅如此,还得在工部给弘晴找上个唱对手戏的主儿——老爷子当初派弘晴去工部,原本只是权宜之策罢了,却没想到弘晴不仅真能在工部里稳了脚跟,还居然将萨穆哈zhè gè 雄踞工部近二十年的老江湖给拉下了马去,有此大功之下,老爷子自不好撤了弘晴的工部帮办之差使,可又不可能让朝局出现失衡的趋势,如此来,给弘晴找个对手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赫申?嘿,罢了,此事再议好了。” 三爷既有志于大位,自然对朝中局势颇有了解,又怎会不知赫申乃是八爷门下奴才,在三爷看来,虽也算是有点本事之辈,却也算不得甚奢遮人物,不过寻常人耳,此际听得弘晴如此慎重地提起此人,心下里自不免大不以为然,本想着出言讥讽其人几句,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背后议人短长殊有不当,也就没再言,只是脸上的不屑之色却是表露无遗了的。 第123章 先礼后兵(一) 欲望文 第124章 先礼后兵(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4章 先礼后兵(二) 得,您老还不死心,也罢,去碰上回壁,也就该老实了。 三爷口中说再议,听起来像是就此作罢之意,可脸上的神情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这点,弘晴可是看得个通透,不过么,也没dǎ suàn 出言点醒,左右此事原本就不大,再说了,面对着块大蛋糕,都没有去争抢上把的勇气,落在老爷子眼中,怕是未免有些不堪了去的,故此,在弘晴看来,争不过也得争上争,不在乎结果,要的便是个态度,既如此,让三爷去碰回壁,还真就不算啥大事儿。 “晴儿,商号那头情形如何?可须得阿玛出面帮着斡旋二?” 对于工部尚书的缺,三爷虽是极为看重,但这并不是他叫弘晴前来的最主要目的,shí jì 上,推荐的奏本,三爷早就拟好了,就等着工部案尘埃落定之后,便即往老爷子那递了去,今儿个之所以找弘晴来,其实是为了商号被封的事儿——当初弘晴整商号之际,三爷原本只当小儿胡闹,并未放在心上,可后头闹了出御前大战之后,三爷对商号可就真的很着紧了,不说别的,眼下三爷府上的用度可有大半是弘晴给出来的,真要是商号就这么被封死了去,三爷手头可就要发紧了,又怎可能会不在乎,前几日之所以不问,那是想由着弘晴自己去解决,可眼下都已是四天过去了,九门提督的封条还贴在商号的大门上,三爷哪还能忍得下去。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事您出面固然大佳,只是些许小事而已,孩儿自会打理好切的,实不敢劳动父王大驾。” 这听三爷居然猴急得dǎ suàn 亲自出马,弘晴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这便躬身,委婉地jù jué 道。 “唔,那你dǎ suàn 如何办了去?” 弘晴的话虽是说得委婉,可内里的意思么,三爷还是听得出来的,心中不禁为之动——三爷其实也很清楚此事他不宜插手其中,者么,托合齐是太子的人,未见得便会买他三爷的账,盲目出面的话,旦遭拒,面子可就要被扫了,二来么,真要想让太子放手,所要付出的代价想来不会小到哪去,值不值当还得两说了,只是商号被封的后果却又太严重了些,三爷这才会起了跟太子妥协上回的心思,然则此际弘晴都已如此说了,三爷自是不好再坚持,这便沉吟地追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原jiù shì 叛逃的商号账房万和顺整出来的恶心事儿,真要解决,自该还得着落在其身上。” 弘晴早就知晓自家老爷子这几日可是没少暗中派人去了解商号事,也没dǎ suàn 对其隐瞒自己的手段,毕竟此事最终可能还得由三爷出马去跟太子交涉上番。 “哦?此话怎讲?” 三爷虽暗中了解了不少商号的事儿,可毕竟只是从外围着手,对整件事情其实也就只是雾里看花罢了,真谈不上有深的认识,此际听弘晴此言蹊跷,眼神瞬间便亮了起来,紧赶着便出言追问道。 “好叫父王得知,十六叔之所以会擅离京畿,其实是中了他人所设之圈套,事情是这样的……” 三爷有问,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忙整理了下思路,将老十六被坑的前前后后细细地解说了番。 “无耻,下作,这等手段也敢用将出来,可耻!” 尽管三爷原本就对老十六擅离京畿事颇有疑心,可此时听弘晴如此说法,还是忍不住暴怒而起,愤恨地拍案怒骂不已。 呵,这等勾当不过小儿科罢了,为了大位,帮阿哥们又有啥事是做不出来的,别说旁人了,就您老怕也好不到哪去! 眼瞅着三爷在那儿暴跳如雷,弘晴心中没来由地滚过yī zhèn 滑稽之感,但并未出言劝解,只是神情肃然地垂手着。 “晴儿,你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三爷怒骂了几句之后,火气虽稍减,可余怒却依旧汹汹,只是他到底是在恼火太子方的手段下作,还是心疼商号被封,以致于手头担心没钱花,那可就不好说了的。 “先礼后兵!” 弘晴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手段,此时应对起来,自也就干脆利落得很。 “嗯?” 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的眉头立马便是扬,虽不曾开口追问,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声音里却满是yí huò 之意味。 “父王明鉴,孩儿几次三番前去拜访托合齐,此便是尽了礼数,至于接下来么,那便是图穷匕见了,孩儿dǎ suàn ……,如此,或能解得此厄。” 弘晴略躬身,将自个儿拟定的计划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尖刀帮”的相关信息,只推说李敏行等出身江湖的侍卫们偶然间发现了万和顺的藏身处,这才起了先礼后兵之心云云。 “嗯,好,晴儿只管放心行了去,出了甚岔子,自有阿玛出面收拾!” 三爷飞快地在心里头将弘晴所言的计划过了遍,见无甚可挑剔处,心可就动了,极为难得地豪迈了把。 “谢父王隆恩,孩儿定不敢有负父王之重托。” 弘晴实在是太了解三爷了,别看其这会儿说得豪气万千,可真要出了大事,得,准又是犹豫万状了的,不过么,就算心里头再如何不屑,那可是万万不能带到脸上来的,不仅如此,还得感激万分地谢恩不迭,当真令弘晴很有些歪腻之感。 “嗯,那就这样好了,你且道乏罢。” 了却了桩心事,三爷的心情自是大好,又念及旗务的折子尚未赶完,也就不想再留弘晴,这便挥手,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三爷既已开了口,弘晴自不敢再迁延,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自行回转“翠山居”去了。 “唔,是该到动手的时候了!” 弘晴去后,三爷却并未急着拟写奏本,而是不言不动地端坐着,默默地寻思了良久,自觉手中的暗底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了些,已是就此起了建立情报机构之心…… 俗话说得很,心中有事,神难定,即便弘晴的心性已是超乎寻常的沉稳,可心有牵挂之下,不仅昨夜夜不曾睡好,今儿个早的课也是时不时地神游天外,好在记性过人,早将那些个《四书五经》背得个滚瓜烂熟了去,却也不致于在课上露出啥马脚来,只是头却是不免沉得厉害,下了课,也没跟老十四等人拉呱,借口工部事忙,直接便出了宫,正琢磨着是否要先到工部应个卯之际,却见刘三儿满脸jī dòng 之色地从马车停靠处疾步窜了过来,脚下不由地便是缓。 “小王爷,大喜啊,嘿嘿,得手了!” 刘三儿心情jī dòng ,也不管宫门处值卫的大内侍卫们如何惊诧,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冲到了弘晴身旁,俯身,贴在弘晴的耳边,低低地禀报了句道。 得手了?好! 尽管刘三儿没明说啥得手了,可弘晴却是听便知,担了个晚上的心思自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饶是弘晴再如何沉稳,到了此时,也不禁jī dòng 得面色涨红,好在养气的功夫了得,倒也不曾有甚不妥的言行,只是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住了波澜起伏的心境,挥手,略带丝颤音地吩咐道:“走,去小串子胡同!” “好叻,小王爷,您请,小的跟上!” 刘三儿原jiù shì 个好闹腾的主儿,尽管已得了小串子胡同那头传来的结果,可却并不知详细过程,心里头早就痒得很了,自是巴不得赶紧去问个清楚,这听弘晴有令,哪有不乐意的理儿,嘻嘻hā hā地耍开了贫嘴。 这臭小子,也不看个场合,瞎闹腾! 这见刘三儿在那儿耍宝,弘晴实在是有些个气不打处来,只是心挂着商号之事,也懒得跟其计较,也就只是不耐地横了其眼,抬脚便疾步向广场对面的马车停靠处行了去,刘三儿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这便扮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跟在了后头…… “明涛,昨夜事可有伤亡否?” 行人等赶到了小串子胡同之后,自有陈思泽等人出门将弘晴迎进了后堂,卜落座,弘晴却并未急着追问战果,而是先问起了伤亡情况。 “回小王爷的话,昨夜战顺遂,万和顺家老少如今已尽在此处,另,负责暗中保护于其的四名哨探已尽皆伏诛,我方仅有两人轻伤,并无大碍,修养月余也就可痊愈了。” 这听弘晴没问战果,先问伤亡,曹燕山心中立马涌起了yī zhèn 感动之情,但并未biǎo xiàn 出来,只是声线平和地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嗯,那就好,昨夜参战之人尽皆有赏,回头让子松(陈思泽的字)去账上支取三千两银子,就由明涛做主按功劳大小分将下去。” 弘晴要的只是战果,对昨日战之具体情形却并不怎么关心,此际听只有两人轻伤,心情自是大好,毫不吝啬地便批出了不轻的赏格。 “谢小王爷隆恩!” 听弘晴有赏,陈、曹二人自是欢喜得很,各自躬身谢恩不迭。 “嗯,去将万和顺那厮提将上来,本贝子要亲审个分明!” 该biǎo xiàn 宽仁与大气的既已biǎo xiàn 完了,自是到了该办正事的时候,但见弘晴只挥手,已是高声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有令,曹燕山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厅堂,不会已是领着两名壮汉押解着身材肥硕的中年人又转了回来,这胖子正是失踪了日的“麒麟商号”账房管事万和顺! 第124章 先礼后兵(二) 欲望文 第125章 先礼后兵(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5章 先礼后兵(三) “跪下!” 曹燕山等人都是江湖豪客出身,最恨的便是背叛,也不等万和顺缓过气来,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冲着其脚弯重重地踢,生生将万和顺那胖大的身子踢得向前扑了去,额头猛然撞在地上,瞬间便见了血。 “哎呀!” 胖子都怕疼,万和顺自也不例外,额头疼之下,鼻涕眼泪都狂流了出来,浑然顾不得去看自个儿究竟到了何处,只顾着伸手去捂额头上的伤口,可又怎捂得住,但见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滴落在其衣领之上,猩红点点,其状可谓是凄惨得很。 “抬起头来!” 对于万和顺这等狼心狗肺之辈,就算其境遇再如何凄惨,弘晴都不会有丝毫的恻隐之心,也不给其缓口气的机会,便即寒着声断喝了嗓子。 “啊,小王爷,我,我……” 万和顺昨夜骤然遇袭,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便已被人击昏了过去,醒来便已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关押在了间黑屋里,嘴还被堵着,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无人理会,直到先前方才被人解去束缚,提溜了出来,心中原本还有着丝的侥幸心理,可这抬起头来,入眼便见弘晴那张冷厉的脸庞,心瞬间便跌到了谷底,惊呼了声,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万和顺,尔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外人,陷十六阿哥于不义,尔还有甚遗言要交待的么,嗯?” 弘晴阴冷地笑,毫不容情地便宣判了万和顺的死刑。 “不,不要啊,小王爷,小的冤枉啊,小的没有啊,小的……” 万和顺原本就不是啥胆壮之辈,被弘晴这么吓,精神顿时便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顾不得额头上的血还在狂淌着,赶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哀嚎了起来,只是嚎归嚎,却绝无认罪之意在内。 “没有?莫非是本贝子冤枉你了?嘿,当着本贝子的面,尔都敢撒谎,好,很好,这么说你是dǎ suàn 让家老小都为你殉葬了?成,本贝子这就成全了你,来人,将其家老少都押上来!” 眼中的时间对于弘晴来说,极为的宝贵,他可没功夫去听万和顺的喊冤,挥手,冷笑着打断了万和顺的嚎哭,阴冷地喝令了句道。 “喳!” 弘晴此令下,曹燕山等人自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便要就此去提万家老小。 “别,不要,不要啊,我说,我说了啊……” 听弘晴如此说法,万和顺登时便彻底慌了,不管不顾地跳将起来,双手乱挥地大叫着。 “跪下!” 这见万和顺跃起,曹燕山唯恐其伤着了弘晴,哪敢大意了去,伸手压,摁住了万和顺的肩头,而后飞起脚,再次踹在了其腿弯上,立马便将其再次踹倒在了地上。 “小王爷,求求您了,不要啊,我说,我全说了啊,求求您了……” 万和顺是真的急了,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又要跳起,可曹燕山摁在其肩头上的手掌就有若座大山般,压得其连腰都直不起来,也就只剩下哀嚎求饶的份了的。 “讲!” 任凭万和顺嚎哭得有可怜,弘晴压根儿就没半点的恻隐之心,脸色阴沉地从口中吐出了个**的字来。 “我说,我说,小的实在是被逼;啊,小的没旁的爱好,jiù shì 喜欢耍几手,半月前,钱时不称手,就找九门提督衙门的张诚、张师爷借了两百两银子,说好了分利的,可小的却没想到当初签押时没留神,这利不知怎地就成了十分,小的实是还不起啊,没奈何,只好央人说合,可张师爷不允,经小的死求,他才勉强应了下来,又说只消按其所言做了去,不单免了小的的债,还给小的五百两银子,小的时糊涂,也就答应了下来,实在是被逼;的啊,小王爷,您就饶了小的回罢,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小王爷的隆恩,小王爷,小的实是……” 万和顺原就不是啥有节操之辈,这会儿为求能活命,自是啥都往外倒了出来。 七百两银子就将爷给卖了,这混账东西! 弘晴越听越是恼火,真恨不得脚将万和顺生生踹死,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的,这混账东西此际还真死不得,若不然,后头的官司可就要打不下去了,有鉴于此,弘晴尽管气恼万分,却也没急着发作万和顺,而是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将目光投到了曹燕山的身上,沉吟着开口道:“明涛,依你看来,拿下张诚那厮可有几分的把握?” “回小王爷的话,昨日战虽jié shù 得快,可到了此际,想来消息已然走漏,属下实不敢言把握,只能勉力试。” 听弘晴如此问法,曹燕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犹豫了下之后,还是实话实说地应答了句道。 “那好,就先去试,唔,无论成与不成,安全为要,万不可轻冒风险。” 弘晴也知晓此事恐有些碍难,奈何要想拿住太子的把柄,却又须得将张诚并控制在手,方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若不然,光靠万和顺这边的供词,要想指证托合齐,显然有些不太够,事已至此,弘晴也只能是赌上回了。 “喳!” 尽管弘晴说得极为的淡然,可曹燕山却是听出了内里的紧要,自不敢轻忽了去,恭谨地应了声之后,大手伸,把将万和顺提溜了起来,拖到旁,详加审讯了起来…… “报,大人,出事了,万和顺家老少踪影全无,值守的王远等四人皆已毙命当场!” 几乎就在弘晴审问万和顺的同时,名戈什哈面色惊惶地冲进了托合齐的办公室,顾不得喘上口大气,便已是急吼吼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混账东西,为何不早报来!” 听斯言,原本正老神在在地饮着茶的托合齐顿时吓了跳,手颤,茶碗已打翻在了地上,残茶溅起之下,将其官袍的下摆都打湿了大片,然则托合齐却是顾不得去擦拭上下,跃而起,把揪住那名戈什哈的胸衣,双眼圆睁地怒吼了起来。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非是小的不报,实是先前换岗时方才惊见事变,小的……” 托合齐待下素来苛刻,动辄得咎,下头人等无有不怕者,此际他这么发怒,那名前来报信的戈什哈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赶忙尖声地解释个不休。 “废物,去,叫人将现场封锁了,没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滚!” 托合齐此际哪有甚心思去听那名戈什哈的fèi huà ,重重地推了其把,咆哮地嘶吼了嗓子。 “喳!” 那名戈什哈被托合齐推得重重坐倒在地,直疼得呲牙咧嘴不已,但却不敢不听命行事,紧赶着应了声,连滚带爬地窜出了房去。 “该死,混账行子,废物!” 戈什哈都已去得远了,可托合齐却依旧怒火中烧着,口中不停地咒骂着,额头上的青筋跳得骇人无比,不为别的,只因让万和顺去诱惑老十六正是出自托合齐的手笔,目的么,除了打击下弘晴之外,要紧的是为了配合太子揽权的举措,而今,太子揽权事已算是被三爷父子彻底搅黄了去,恼怒之余,就此下了死命令,要托合齐彻底封杀“麒麟商号”,眼下万和顺家尽皆失踪,而派去护卫的四名高手被杀,虽尚无证据,可在托合齐看来,这必定是三爷方出的手无疑,念及此,托合齐心中的悔意便浪接着浪地狂涌着,当然了,他后悔的并非帮衬太子之事,而是后悔没及早干掉万和顺家,以致于落到了现下这等被动之局面。 “来人,传张诚来见!” 托合齐怒归怒,却并未因此而乱了分寸,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已是有了新的想法,但见其眉头扬,突地高声断喝了嗓子。 “属、属下见、见过大人。” 托合齐有令,下头人等自然不敢怠慢了去,不会,已得知万和顺家老少失踪的张师爷便已急匆匆地跑了来,这见托合齐脸色不对,张师爷心虚得紧,身子哆嗦不已,见礼之声是结巴得不成调了,不为别的,只因张师爷跟随托合齐已有数年,太清楚托合齐的刻薄寡思的为人,自不免担心托合齐会杀人灭口。 “张师爷不必紧张,本官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你去办。” 托合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张师爷,阴测测地说了句道。 “啊,是,请大人吩咐,小的定照办,定照办。” 张师爷只求能活命,至于要办啥事,他根本就不敢问,点头哈腰地便胡乱应承着。 “嗯,那好,本官要尔……” 托合齐阴冷地笑,俯身贴在了张师爷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述说着。 “啊,这,这……” 听完了托合齐的嘱咐,张师爷的脸已是煞白片,目瞪口呆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嗯?” 见张师爷如此作态,托合齐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相看了起来,虽不曾再催逼,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声音却是阴森得紧了些。 “大人放心,小的照办便是了。” 眼瞅着托合齐神情不对,张师爷立马便是个哆嗦,再不敢强扛,忙躬身,脸色发苦地应承了下来。 “hā hā哈……,好,此事若成,本官重重有赏,hā hā哈……” 这听张师爷已给出了dá àn ,托合齐心情顿时为之大悦,忍不住便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得之意味。 第125章 先礼后兵(三) 欲望文 第126章 先礼后兵(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6章 先礼后兵(四) “小王爷,陈思泽、曹燕山来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月假之时,弘晴却没能闲将下来,大早就被陈老夫子逮去跑圈、举石锁,折腾得痛不欲生,刚才喘上口大气,早膳都尚未用完,刘三儿就急匆匆地跑了来,俯身在弘晴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走,看看去!” 自打擒下万和顺,到如今已是三天过去了,小串子胡同那儿还是啥消息都没有,尽管口中不说,shí jì 上弘晴的担心却是越来越重了去,此际听陈、曹二人前来,弘晴哪还稳得住心神,将手中的筷子往桌面上丢,唿哨声,急匆匆地便向外窜了去。 “晴哥儿,你回来,这早膳都还没用完呢!” 见弘晴丢下只用了小半碗的稀粥,萍儿可就急了,追之不及之下,只气得叉腰喝叱了嗓子。 “先留着,爷回头再用!” 弘晴这会儿急着要知晓行动之成败,哪有心思用啥早膳的,丢下句交待,人已是跑得没了影子。 “三儿,你说,又怂恿晴哥儿做甚坏事来着!” 见弘晴已去,刘三儿自也想赶紧跟上,可萍儿却是不依了,好看的杏仁眼瞪,跺脚便娇叱了声。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的,这事儿眼下可说不得,说了你也不懂……” 事关重大,再给刘三儿几个胆,他也不敢乱说的,只是面对着萍儿的河东狮子吼,刘三儿的妻管严可就提前爆发了,苦着脸,连连作揖告着饶不已。 “嗯?” 萍儿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很有母大虫风范地板起了脸来,这就要给刘三儿个好看了。 “哎呀呀,我的好萍儿,这事真说不得,回头小的给你带只玉镯子算是赔罪好了,回见,回见啊!” 眼瞅着家暴事件就要上演,刘三儿心可就虚了,哪还敢呆,嬉皮笑脸地陪了个不是,脚下拐腕,已是飞窜着从萍儿的身边冲了过去,三两步便跑得没了影踪。 “哇,萍儿姐真威风,瞧三儿吓得都成兔子了。” “是啊,是啊,萍儿姐厉害着呢,这是给咱几个上堂驯夫课呢。” “萍儿姐,三儿是要给你带镯子呢,还是带镣子啊。” …… 众小丫鬟们平白看了回好戏,都乐得个不行,叽叽喳喳地打趣着面带羞色的萍儿,直恼得萍儿不依不饶地扑将过去,与众丫鬟们闹作了团…… “子松,明涛,情形如何了?” 让下人们将陈、曹二人迎进了二门厅堂之后,弘晴也没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开口追问了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属下疑心九门提督衙门为我等设了个圈套,事情恐有些棘手了。” 陈、曹二人本jiù shì 为了擒拿张诚事而来的,此时听得弘晴见问,自不敢怠慢了去,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陈思泽开口给出了dá àn 。 “哦?具体说说。” 对于陈思泽给出的zhè gè dá àn ,弘晴点都不感到yì ;,真要是托合齐对万和顺失踪事毫无fǎn yīng ,那才是怪事了的,要知道此乃事关陷害阿哥之重案,旦揭破,别说托合齐了,便是太子都得跟着吃挂落,不过么,弘晴还真不怕对方设圈套,怕的是对方杀人灭口,此无它,只要是圈套,那就有着解套的bàn fǎ ,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些了。 “启禀小王爷,属下接连三日都派出了大量人手在九门提督外哨探,已知张诚其人每日辰时准时从其位于翠柳巷的府宅出来,乘两人小轿,沿南大街路向九门提督行去,中途并不稍停,而每日酉时三刻准时从九门提督衙门出来,亦是直奔府宅,随行的除了两名轿夫之外,还有四名扮作家仆的练家子,表面上看起来护卫之力并不算,然,从其府宅到九门提督衙门沿途数个路口皆有百余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在街头往来巡卫,旦有事发生,各要道皆可在瞬间锁死,倘若我等强行动手的话,事情必然闹大,恐难收拾矣,个中碍难之处颇,还请小王爷明察则个。” 弘晴有问,曹燕山自不敢怠慢了去,忙躬身,神情慎重地将这几日勘察之结果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嗯哼,托合齐这老小子贼胆肥啊,竟敢设圈套等咱往下跳,嘿,有意思! 听完了曹燕山的话之后,弘晴并未直接表态,而是静静地沉思着,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在他看来,托合齐此举纯属自作聪明,本来么,只要他将张诚灭了口,陷害老十六事也就成了悬案,光凭弘晴手中的万和顺,压根儿无法造成太大的影响,当然了,要说全无影响倒也不致于,至不济也是颗定时炸弹,应景儿就能派上用场,毕竟参与其事的可不止是万、张二人,武清县那头也有着不少的知情人,托合齐要想将案子完全捂将下去,也不是件容易之事,而这,或许正是托合齐设圈套的初衷之所在,只要能将水搅浑了去,事情的真相或许还真有可能就此湮没在杂乱之中,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托合齐如此设套却是给了弘晴个将计就计的良机,就看具体该如何运作了的。 弘晴不言不动地端坐着,就宛若尊木雕泥塑般,可shí jì 上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策略想了个又个,却始终难言万全之把握,不为别的,只因他总觉得此事应该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旁的不说,万要是那几名张诚的护卫之根本目的不在于防卫,而是要趁着弘晴方发动之际杀人灭口的话,zhè gè 责任到时候只怕还得弘晴来背着,御前官司打将起来,绝对是笔糊涂账,这等危险,弘晴自是不想去冒。 怎么办?强取肯定不行,事情闹得过大必将适得其反,须得巧取才是,只是zhè gè 巧取又当如何个取法?挠头啊!嗯,有了! 思忖了良久之后,道灵光突然在脑海里闪现了出来,弘晴的双眼猛然亮,霍然了起来,看了眼陈、曹二人,沉吟着交待了句道:“你们且在此稍候,本贝子去去便来。” “喳!” 尽管不明白弘晴要做些甚事,然则陈、曹二人却是不敢问,各自恭谨地应了诺。 “嗯。” 弘晴也没再言,只是点了点头,轻吭了声,便即大步转入了后堂,急匆匆地向主院行了去…… “启禀王爷,小王爷来了。” 难得个月假,忙忙乎乎了大半个月的三爷自是乐得偷闲,日上三竿方才懒懒地起了床,随意地梳洗了下,正悠然地用着早膳,却见通房大丫头袅袅地从房外行了进来,朝着三爷深深福,轻声地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罢。” 听是弘晴到了,三爷虽略有些诧异,可也没jù jué ,点了下头,随口吩咐了句道。 “是。” 三爷既已叫进,那丫鬟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出了房去,不会,已是陪着弘晴又转了回来。 “孩儿叩见父王!” 见到正在用膳的三爷,弘晴赶忙疾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晴儿如此早便来了,可是有甚要事么?” 晨昏定省本是天家之规矩,只是每逢月假之际,弘晴都不会太早前来问安,大体上都是巳时前后方至,而今,方才不过辰时六刻而已,显然比惯常要早了不老少,三爷自不免有些yí huò ,但也不是很在意,手中的竹筷并不稍停,依旧不紧不慢地用着膳,只是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确有要事须得父王掌总。” 弘晴恭敬地躬身回了句,但却并未明说是何事。 “尔等尽皆退下!” 这见弘晴派欲言还止之状,三爷的好奇心可就大起了,略沉吟,将手中的碗筷搁在了桌面上,挥手,将房中侍候着的众人尽皆屏退了开去。 “父王明鉴,孩儿已查实十六叔之所以擅离京畿乃是受人构陷所致,背后主谋者正是托合齐!” 众人退下之后,弘晴也没耽搁,直截了当地先将事情的根底道了出来。 “什么?竟有此事?晴儿可有详实之证据否?” 托合齐投靠太子事虽隐蔽,可满京师消息灵通之辈却都已是心中有数得很,三爷自也不例外,这听此事与托合齐有关,先是愣,接着便是兴致大起,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原就以为十六叔离京之事颇有蹊跷,这便派了人暗中查访了番,果见其中疑云丛丛,顺藤摸瓜之下,已有所得,此事竟是托合齐暗中设套拿住了孩儿商号里的账房先生万和顺,授意其怂恿十六叔去那劳么子的廊坊购庄园,这才会被武清知府端木彦给堵了,而今,那万和顺已被孩儿拿下,据其交待,此事乃是托合齐的师爷张诚所主使,麻烦在于孩儿拿下万和顺之际,已惊动了托合齐,此贼竟设圈套,欲反算孩儿,眼中之局面已非孩儿所能万全,须得父王主持大局方可。” 弘晴简单地介绍了下事情的经过,但却隐去了“尖刀帮”事,此无它,弘晴并没dǎ suàn 将自己手中的牌全都现将出来,此无关信任与否,而是天家子弟都应有之谨慎。 第126章 先礼后兵(四) 欲望文 第127章 先礼后兵(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7章 先礼后兵(五) “反算?托合齐那厮又是怎个反算法,你且说来听听。” 三爷本jiù shì 个谨慎之人,此际听得事涉托合齐与太子,自是不敢轻易表态,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出言往下追问道。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弘晴简略地将曹燕山报来的消息述说了出来,只是但凡涉及“尖刀帮”的事儿,便即律抹了去,只推说是请李敏行等众从山东来的江湖高手出手擒下了万和顺,至于托合齐的诸般部署却是并无甚隐瞒之处。 “唔,既如此,尔将何如之?” 听完了弘晴的介绍之后,三爷心虽已大动,可对于如何才能不大动刀兵地将张诚稳稳擒下却是半点头绪全无——三爷手上确实有股暗底势力,不过么,说起来也就只是个雏形而已,拢共也就七八号笼络来的江湖人士罢了,压根儿就派不上大的用场,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将皮球又踢回到了弘晴的脚下。 “父王明鉴,孩儿有策可确保无虞,只是须得父王配合行事方可。” 弘晴在来之前便已想好了应对之策,此际回答起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 “哦?说说看。” 能将张诚顺利拿下的话,手中便能握有张duì fù 太子的大牌,三爷自是重视得很,这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兴致顿时便高涨了起来,扬眉,满脸期盼之色地追问了句道。 “父王,孩儿想……,如此,当可顺利擒下张诚那贼子!” 尽管房中已无旁人在,可弘晴还是很谨慎,上前两步,凑到了三爷的身旁,低声地将自个儿拟定的计划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好,那就这么办了,回头审明了,阿玛自当亲自上本,为老十六鸣冤!” 弘晴所言的计划并不复杂,三爷自是听便知内里之究竟,心情大好之下,表起态来,自也就干脆得很。 晕,就知道会这样,您老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尽管早就预料到了三爷的可能之fǎn yīng ,可真听得三爷说出了心里话,弘晴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三爷把,不为别的,只因三爷真要是这么做了去,跟太子结下解不开的死仇还是小事,失了老爷子的欢心才是要命之事——老爷子诸般部署如今虽尚未完全发动,可赛马的意图却已是表露无遗了的,在千里马没赛出来之前,老爷子是断然不会去动胤礽的,不禁不会动,反倒极有可能还会格外抚恤,为的便是求个稳字,三爷这么摆明车马地冲着太子杀去,又怎可能会中了老爷子的意,再说了,老爷子要的是赛马,而不是无节制的窝里斗,这可完全jiù shì 两个概念,若不搞清楚老爷子的真实意图便胡乱出手,那绝对是要惹出大乱子的。 “父王,孩儿以为此事实不宜动本,私下媾和或许佳。” 兹事体大,弘晴自不敢任由三爷随着性子来,赶忙从旁劝谏了句道。 “嗯,此话怎讲?” 三爷原本正自兴致高昂,冷不丁听弘晴如此说法,登时便有些不悦了,这便眉头微微皱,沉着声发问道。 “父王,孩儿以为太子虽是此事之主谋,只是要想挂在其身上,却是极难,真动了本,顶也jiù shì 托合齐要吃些苦头,却未见得能动其根本,反倒是孩儿手头的商号恐将大受影响,与其费力而所得无,倒不若与其做些交易,者可保得商号不再受侵扰,二者也可借此机会从太子手中换取些利益,若此,或可两便焉,此孩儿之浅见也,还请父王明察。” 老爷子的心思太过隐晦,弘晴虽已有察觉,却并不敢当真说破,否则的话,旦传扬出去,那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再说了,弘晴也不想在三爷面前biǎo xiàn 得太过,这便委婉地进谏了番。 “嗯,也罢,此事再议好了,你且道乏罢。” 尽管弘晴说得颇为有理,可三爷还是没彻底死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 “是,孩儿告退!”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听便知三爷心里头究竟想的是甚,不过么,却也没再言,只是恭谨地应了诺,行了个礼之后,便即退出了房,但并未急着回转二门厅堂,而是扭头直奔“仙客居”去了…… 秋日的天黑得早,这才酉时四刻而已,夕阳已是西下,只留有些许余晖将天边的云渲染成了血样的通红,总是车水马龙的南大街到了此时,也已是行人渐稀,台二人小轿在数名家仆的护卫下,不紧不慢地在大道上缓缓向北而去,轿子帘布角上印着个不大的“张”字,显示出轿子的主人身份不高不低,仅仅只是刚够乘轿之资格罢了,当然了,能在京师内城乘轿的,已算是颇有能耐之辈了的。 “回避,诚郡王驾到,闲人回避!” 就在二人抬小轿走到了胭脂巷与翠柳巷之间近千米的直道之间时,后方突然传来了喝道的呼喊声,旋即便见数百名带甲兵丁簇拥着辆豪华马车正浩浩荡荡地沿街而来,沿途所过之处,行人尽皆靠边立,无人敢挡于道上。 “停轿,靠边,快,靠边!” 听得前方响动不对,二人抬小轿的轿帘子掀,张诚那张白胖无须的脸庞已是显露了出来,回头望,见是三爷的旗号,哪敢怠慢了去,赶忙迭声地呼喝了起来,两名轿夫见状,自不敢稍有耽搁,匆匆将轿子扛到了街边停下,轿子尚未停稳,张诚已是连滚带爬地从轿子里窜了出来,哟呵着众人等靠边躬身而立,等候着三爷大驾的经过,却是没注意到数名衣着普通的汉子已在不经意间凑到了其行人等的近旁。 “张诚,你个贼子,可算是找到你了,还我弟弟命来!” 就在三爷的车驾刚刚行驶到张诚等人的近旁之际,突地声断喝中,名魁梧汉子突然发动,从后头猛然插上,奋力挤开簇拥在张诚身旁的家丁们,狠命推,已是将张诚推得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车驾边,于此同时,另几名壮汉也纷纷冲了起来,顿拳脚狂舞之下,顷刻间将张诚的家丁们尽皆踹倒在地,现场顿时便是场大乱。 “拿下!” 没等张诚回过神来,就听端坐在车内的三爷已是声断喝,早有zhǔn bèi 的众王府侍卫们立马闻令而动,如狼似虎般地将张诚制服当场,而此时那些个假扮成家丁的张诚之护卫们还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王爷,误会了,误会了,小的乃是九门提督托合齐、托大人的师爷,断不是恶人,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 见情形不妙,张诚可就急红了眼,扯着嗓子便狂呼了起来。 “王爷,小的冤啊,这张诚杀了小人的弟弟,求王爷为小人做主啊。” 这头张诚正在喊冤,那头将其推将出来的曹燕山已是用大的嗓门嚷嚷了起来,中气十足,瞬间便将张诚的喊冤声压得没了踪影。 “这位壮士莫急,既是有冤情,本王自会为你做主,来啊,将两造尽皆带走!” 三爷之所以会如此巧地出现在此地,自然是早有预谋了的——今日早三爷便请了旨,说是要去通州视察学政,此乃礼部惯常事务之,老爷子自是欣然便允了,就这么着,三爷很是勤勉地在通州好生忙活了大半日,而后掐着点从崇文门进了城,而今,张诚既已拿下,三爷自然不会再生枝节,紧赶着便下了令。 “喳!” 三爷命令下,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声应了诺,挟裹着张诚与曹燕山便起了驾,沿南大街向自家王府赶了去,沿途所遇之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虽明知不对,又怎敢强自出头去拦三爷的车驾,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三爷的车驾轰然去得远了…… “报,大人,不好了,张师爷被诚郡王抓走了!” 九门提督衙门中,正zhǔn bèi 下班的托合齐方才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见名鼻青脸肿的汉子狂奔了进来,边跑,还边狂嚷嚷着。 “什么,怎么会这样?说!” 托合齐冷不丁见有人冲将过来,立马便是yī zhèn 大怒,还没等其发作出来,就听那汉子报出了个如此惊人之消息,猛然吃了惊,再看那汉子正是其派去“保护”张诚的衙中高手,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把揪住那名护卫的胸衣,气急败坏地咆哮了起来。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事情是这样的……” 见托合齐暴怒如此,那名汉子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混账行子,废物,滚!” 听完了那名汉子的介绍,托合齐生生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恼火万分地将那名汉子推了开去,铁青着脸大骂不已,直吓得那名护卫连滚带爬地逃得个狼狈不堪。 “废物,通通是废物,来人,备轿,去东宫!” 托合齐在办公室里急速地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猛然顿住了脚,咆哮着嘶吼了嗓子,嗓音里满是焦躁与狂乱之意味。 第127章 先礼后兵(五) 欲望文 第128章 闭门羹(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8章 闭门羹(一) “启禀殿下,托合齐、托大人来了。” 胤礽是个很懂得享受之人,尽管不逢年遇节的,可晚膳却是极之丰富,几十盘各色精致菜肴满满当当地排了大桌子,可用膳的人么,却只有两个,个自然是胤礽,另个则是其最宠的新纳小妾钱氏,只是不等胤礽开始享用这顿美食,就见东宫副主事太监赵晓潇急匆匆地从殿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近前,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宣!” 胤礽用膳之际素来不喜有人搅闹,若是旁人在这会儿来求见,那准得吃闭门羹,可来的是托合齐,胤礽却是不好不见了,只是心中的不悦却依旧浓得很,重重地哼了声之后,还是强忍着不耐,道出了个宣字。 “喳!” 赵晓潇侍奉了胤礽二十余年,自是知晓胤礽的性子,若非托合齐位高权重,不是他赵晓潇能轻易得罪之辈,他也断然不敢在这等时分前来搅闹胤礽的,此际见胤礽虽不悦至极,却并无发飙之迹象,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为之松,哪还敢迁延,赶忙应了诺,急匆匆地跑出了偏殿,不会,已是陪着面带愁容的托合齐又转了回来。 “末将叩见太子殿下。” 托合齐能就任九门提督这么个显要的职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至少养气的能耐还是有些的,此际尽管心急如焚,可也没上来便咋咋呼呼,而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觐见之礼,只是脸上的愁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免了,免了,老托就不必跟孤这般虚情了,呵,老托该是还不曾用膳罢,正好,并用了,来人,赐座!” 太子虽极其不喜托合齐在此时前来搅闹,但并未带到脸上来,反倒是派和颜悦色地摆了下手,笑hē hē 地吩咐了句道。 “喳!” 太子金口开,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们轰然应诺而动,将锦墩抬了上来,摆放在了宴席的下首位置。 “谢太子殿下隆恩。” 托合齐心中有事,哪有心用啥膳,谢是谢了,却并不就座,而是作出了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嗯,尔等尽皆退下!” 胤礽原本就疑心托合齐此来必有要事,此际见托合齐如此作态,心下自是了然,也没言,只是面色淡然地挥手下了令。 “喳!” 胤礽此令下,在侧的众人等自是不敢言,各自躬身应了诺,连同钱氏在内,全都退出了偏殿。 “老托别愣着,有甚事坐下再说。” 自打索额图被除掉之后,胤礽的实力已是大减,手下虽还有着不少的心腹之辈,可说到地位紧要的,却已是没少了,对于托合齐这等干将,自也就格外的看重,此际尽管心中的不安在狂野地涌动着,可脸上却依旧是和煦无比的笑容,煞是客气地招了招手,示意托合齐坐下叙话。 “殿下,出大事了,都怪末将不小心,十六阿哥事已被三爷侦知,眼下人证已尽落其手,末将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若是往日,胤礽如此这般的体恤之下,托合齐必然要感激涕零地表上番忠心,可眼下么,他却是没那个心思了,哭丧着脸,躬身,沮丧万分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怎会如此?说清楚了!” 当初托合齐可是信誓旦旦地言称坑老十六事断不会出丝毫的差错,胤礽这才同意了其之计划,这才刚过了十天不到,居然就闹成了这般mó yàng ,又怎由得胤礽不急的,这急之下,先前装出来的礼贤下士可就不见了踪影,面色铁青地霍然而起,怒睁着双眼,气急败坏地咆哮了嗓子。 “殿下息怒,是末将无能,此事……” 托合齐也自知此番事情闹腾大发了,要知道陷害阿哥可不是小事,换在寻常人身上,那可是要掉nǎo dài 的,就算托合齐也有着皇亲的身份,也样兜不住,若是太子不肯伸以援手,闹不好他托合齐就得吃上辈子的牢饭,到了眼下这般田地,托合齐哪还敢有甚隐瞒的,头跪倒在地,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尽皆交待了出来。 “饭桶,你,你……,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此重要之人证不紧着抹去,还想着反算于人,自作聪明,让孤说你啥才是,唉,爱卿误孤啊!” 听完了托合齐的陈述之后,胤礽当真是又气又急,叉指着托合齐便是通劈头盖脸的臭骂,直骂得托合齐趴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上下。 “滚起来!” 胤礽气急之下,已是不再给托合齐留半点的情面,发泄了通之后,见托合齐还趴在地上,刚稍稍平息下去的火气立马又涌了起来,恨恨地跺脚,毫不客气地嘶吼了声。 “殿下息怒,末将该死,末将该死,只是此事紧要,还须得殿下主持大局,以防有变,但消殿下有令,末将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托合齐这会儿已是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胤礽的身上了,再无往日里与胤礽相交时的随意,不仅不敢起身,反倒是将身子趴得低了几分,但并未忘了大表上番忠心。 “哼,罢了,还不到山穷水尽时,此事孤已知,卿家可先去诚郡王府苟洽二,记住了,能退的就退上些,说些软话也死不了人,若是能成便好,若是不成,回头孤自与老三分说便是了,去罢。” 胤礽怒归怒,可到底还是舍不得放弃托合齐这么个地位显要的手下,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将此事揽上己身,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即刻便出手,而是要托合齐自己先去捣鼓上番。 “啊,这……”听太子如此吩咐,托合齐不由地便有些傻了眼,不为别的,只因他可是深深得罪了三爷,此去,还不得被生剥去几层的皮,本想着出言再解释上几句,可见胤礽的眉头已然竖起,心顿时便虚了,自不敢再迁延,赶忙磕了个头,极之勉强地应了诺:“是,末将这就去。” “放心,切有孤呢,亏不了你的。” 尽管不dǎ suàn 即刻出面,可胤礽也不愿寒了托合齐的心,这便沉吟着出言抚慰了句道。 “殿下放心,末将知道该如何做了。” 托合齐担心的只是太子会拿其当牺牲品,此际听太子愿意为自个儿撑腰,胆气顿时便足了几分,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才了起来,旋身,大步行出了偏殿,自行前往诚郡王府不提。 “废物,饭桶,混账行子,不成器的东西……” 别看胤礽先前话说得信心十足,可shí jì 上心里头却是虚得很,只因他压根儿就无法猜度到三爷接下来会如何行事,也无太说服三爷的把握,托合齐在时,胤礽还尚能撑得住场面,待得托合齐去,胤礽已是烦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殿中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找到个头绪,气急之下,破口便大骂了起来…… “禀王爷,那厮招了,供词在此,请王爷过目!”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太子如何郁闷发狂,却说三爷自将张诚押回了府上之后,丝毫不曾迁延,立马便下令府中善刑罚的高手突审张诚,而他自己则召集了陈老夫子等人尽皆到书房议事,却不曾想议事才刚起了个头呢,负责审讯的王府高手已赶到了书房,给三爷带来了个大好之消息。 “哦?好,去,将那张诚牢牢看住了,没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有敢违者,杀无赦!” 这听张诚已然招供,三爷自是大喜过望,伸手接过了那份供词,目十行地扫了遍之后,重重地拍文案,语调激昂地下了死命令。 “喳!” 三爷既已下了令,那名前来禀报的王府高手自不敢有违,紧赶着应了诺,自去安排调防不提。 “夫子,先生,想不到那张诚竟是这等无胆之鼠辈,轻易便招了,嘿,用这等人办事,足可见那厮识人之差劲,有了此供词,大事或可为啊!” 三爷没去管手下人等如何布防,伸出手指,弹了弹那份供词,颇有些自得意满地念叨了句道。 我勒个去的,老爹啊老爹,您老还真是乐昏了头了,事情要是像您老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可惜啊,老爷子的心思又岂是您老能猜度到的,得,还是赶紧打消了您老这份不切shí jì 的幻想为好。 见到三爷那副自得的神情,端坐在侧的弘晴忍不住便是好yī zhèn 的腹诽,不过么,也不是很在意,此无它,弘晴早安排好了应对之策,却也不怕三爷不改弦张,这便眼珠子微微转,给李敏铨发去了个暗号。 “王爷英明……” 李敏铨早就从弘晴处领受了指令,此际见弘晴发来了暗号,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正容拱手地开了口 “禀王爷,九门提督托合齐、托大人在府外求见!” 没等李敏铨将话说完,就见王府总管太监高大诚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三爷的文案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第128章 闭门羹(一) 欲望文 第129章 闭门羹(二)(第四更!)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29章 闭门羹(二)(第四更!) “嗯?他来作甚?” 听托合齐此时跑来求见,三爷的眉头立马便紧锁了起来,也没说见还是不见,只是将探询的目光投到了李敏铨的身上。 “王爷明鉴,那厮不外是因心虚来私下媾和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王爷只须虚与委蛇番即可。” 托合齐此时到来之用意着实是太明显了些,以李敏铨的智商,自是眼便能看破,却也没怎么在意,这见三爷的目光投了过来,便即淡然地捋胸前的长须,派不经意状地应答道。 “嗯,也好,那本王便去见上见罢。” 三爷其实也猜到了托合齐的来意,只是不què dìng 该不该见此人罢了,此际听李敏铨如此说法,也就没再犹豫,这便起了身,dǎ suàn 就此去前院会客。 “父王且慢,孩儿以为此际实不宜接见托合齐。” 这见三爷要走,弘晴可就有些急了,恨恨地扫了眼坏事的李敏铨,忙不迭地了出来,高声谏止道。 “嗯?” 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不由地便是愣,虽不曾开口发问,可微皱着的眉头却显示出了对弘晴这突如其来的拦阻颇有些不满之意味。 “父王明鉴,那托合齐确是来私下媾和不假,然,其不过区区二品官而已,又怎有资格与父王对面议事,纵使要议,那也该是太子出面才是,且,此时已晚,父王若是与其jiàn miàn ,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若被言官得知,又是番之是非,故,孩儿以为不见为宜。” 兹事体大,弘晴自是顾不得三爷的不悦,躬身,紧赶着将内里之隐蔽点了出来。 “唔……,也罢,高公公,你且去回了话,就说本王已歇了,让托大人改日再来好了。” 弘晴的解释不无道理,三爷自是听便明了了个中之瓜葛,略沉吟之后,也就没再坚持,这便挥手,朝着高大诚吩咐了句道。 “喳!” 三爷既然如此说了,高大诚自不会有旁的意见,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声,自去府门前回话不提。 “子诚,你接着说。” 将高大诚打发了去之后,三爷也没再纠缠于托合齐来见事,而是朝着李敏铨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地吩咐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实不宜动本章,理由有三:其,现有之实证只能查实托合齐所行不法,若欲牵连太子,却恐难能,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也;其二,圣上赛马之意已明,而千里马未出,换马之时机未至也,纵使上本弹劾,也难动太子根本,反倒会惹圣上不快;其三,窃以为所谓赛马,当争是不争,要的是实绩,忌的是互斗,暗中手腕可以使尽,却万不可摆到明面上来,有此三条在,故,属下以为此本断不可上也,还请王爷明察。” 先前胡乱言事的结果便是被弘晴狠瞪了眼,李敏铨到这会儿还心头微慌着,只是三爷有问,他却是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飞快地收敛了下心神,按着弘晴事先之交待滔滔不绝地陈述了起来。 “争是不争?好,子诚这话说得好,不错,便是此理!” 三爷本性聪慧,虽说性格上有缺陷,可智商却是极高,自是听得懂李敏铨所言之道理,这听到兴起处,忍不住便击节叫好了嗓子。 “王爷谬赞了,属下以为此事既是不好上本,当以私下媾和为宜,且宜速不宜迟,迟则唯恐有变,想来太子殿下对此也必有所察,某料托合齐此去,míng rì 太子殿下必然会请王爷进宫议事,是时,当大有可为也。” 被三爷这么赞,李敏铨的老脸顿时便是红,不过么,却不是jī dòng 的,而是心虚使然,概因这所有的言述都是弘晴的手笔,与他李敏铨是半点关系全无,只是心虚归心虚,该说的话,李敏铨却是不敢有半点的遗漏。 “唔,zhè gè 自然,只是该有的筹码却须得好生整理下才是。” 三爷的本意是要将此案往大里整了去,然则被李敏铨这么三说两说,已是改了主意,只是对该从太子手中勒索些甚子却是有些没了底,心有所思之下,话也就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了。 “王爷明鉴,府中侍卫们都已在职年,也到了该动动的时候了,九门提督衙门是个不错的地儿,或是可以kǎo lǜ 之处。” 见三爷总算是转了主意,李敏铨悬着的心自也就松了下来,赶忙从旁建议了句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子诚且拟个名单出来,回头本王自与太子分说去!” 虽说对不能举扳倒太子有些遗憾,可估摸着能从太子手中抢下不老少的利益,却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儿,自不会反对李敏铨的tí yì ,煞是爽快地便应承了下来。 “王爷英明!” 拟名单看似简单,实则却是件肥得不能再肥的美差,想到那帮王府侍卫们闻讯之下会有何biǎo xiàn ,李敏铨的脸色瞬间便因之涨得个通红,应答的声音自也就格外的响亮…… 戌时三刻,这都已将将要到宫门下钱粮的时候了,还没等到托合齐那头传来的消息,胤礽已是急得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书房里焦躁万分地来回踱着步,张脸阴沉得吓人,真恨不得现下就亲自冲到三爷府上去,只是理智却告诉他,这么做不行,除非他想被言官弹劾,再说了,这么去,气势可就弱了,就算真能解决问题,也得被三爷敲骨吸髓上回,而这,显然不是胤礽乐见之结果,正因为此,尽管心乱如麻,可胤礽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在书房里等着消息的传回。 “启禀殿下,托合齐、托大人在宫门外求见。” 就在胤礽等得心急火燎之际,yī zhèn 细碎的脚步声中,赵晓潇已是匆匆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近前,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好,宣,快宣!” 听托合齐已到,胤礽可顾不得甚太子之气度了,涨红着脸,迭声地道着宣。 “喳!” 太子既已下了令,赵晓潇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跑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托合齐又转了回来。 “老托,情况如何?老三是怎么说的?” 太子是真的急了,也不等托合齐大礼参拜,便已是急吼吼地出言追问起了详情来。 “殿下恕罪,末将无能,未能见到三爷,末将该死,请殿下责罚。” 见太子如此猴急,托合齐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沮丧地摇了摇头,满是歉疚之意地躬身回了句道。 “嗯?怎会如此,说!” 太子原本对托合齐此行可是抱有厚望的,却没想到托合齐居然连三爷的面都没见到,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气恼地瞪眼,毫不客气地喝叱了嗓子。 “殿下息怒,末将确实去了诚郡王府,奈何三爷不肯接见,末将几番沟洽,可高大诚那条老狗jiù shì 不肯通融,末将;,只得赶来请殿下做主。” 托合齐此时哪敢计较胤礽的态度如何,要知道此番事情旦闹大,他托合齐第个要倒大霉,倘若太子不肯伸手搭救,所有的罪责可就得托合齐个人去背着了,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而今之计,托合齐也就只能是在胤礽面前装可怜,就指望着胤礽能施以援手了的。 “老三这混账行子,安敢如此欺孤,哼,狗贼,竖子,孤岂能轻饶了其!” 事到如今,胤礽可就真有些乱了分寸,浑然忘了此事本是他自己挑起的,却是掉过头来狠命地骂着三爷的不地道,真不晓得这厮到底是何逻辑来着。 “太子殿下,事到如今,也只有您能力挽狂澜了,末将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隆恩,还请殿下救我!” 发泄的怒骂显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真要是太子在这等危机关头还想着去动三爷,那托合齐可就真要彻底玩完了去,又怎能不心急的,顾不得许,赶忙头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了起来。 “嗯……,罢了,卿家且起来罢,míng rì 孤自请老三进宫议,若能媾和最好,若是不能,孤也自无法可想了。” 胤礽怒骂了yī zhèn 之后,火头过,心气顿丧,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极之勉强地答应了托合齐的哀求。 “末将谢殿下隆恩,此等大恩大德,末将唯有效死以报,断不敢有负殿下之厚爱。” 这听太子同意伸出援手,托合齐忐忑的心也就此稍稍安定了些,接连磕了几个响头,就此大表起了忠心来。 “平身罢,只消卿家肯用事,孤自不会亏了卿去,此事孤自当竭力试,但愿老三的胃口别太大方好,唉……” 说到底胤礽还是舍不得将托合齐就此抛弃,不为别的,只因九门提督之位实在是太重要了些,任免权可不在胤礽的手中,真要是托合齐被拿下,这位置换上来的人可就不会是他胤礽的人了。 “殿下圣明,您出面,自不愁三爷不就范,此条,末将可用性命来担保。” 托合齐可没功夫去想太子究竟要付大的代价,他所求的只是确保自身无事,此际见太子信心不足,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迭声地猛拍着太子的马屁,那小样子只能用“奴颜媚骨”词来加以形容。 第129章 闭门羹(二)(第四更!) 欲望文 第130章 不整你整谁(第五更!)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0章 不整你整谁(第五更!) “铛、铛……” 午时正牌,**左侧角楼里的大钟悠然地奏响着,下了课的弘晴刚施施然地从宫门里行了出来,下意识地便往马车停放处望了过去,入眼就见刘三儿猴急地冲了过来,心中动,脚步便即缓。 “小王爷,先前小的可是见东宫副主事赵公公来请了王爷,估摸着这会儿该是已到了地儿了。” 刘三儿显然很有耳报神的潜质,知道弘晴想听些身子,这人窜到近前,压根儿就无须弘晴发问,他已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禀报了句道。 “嗯,通知陈掌柜zhǔn bèi 复工,另,库存的货紧着先发五叔、七叔两处,至于九、十、十四三位的么,有剩再发,没有就让他们都等着,去罢。” 对于太子来请三爷事,弘晴点都不感到奇怪,这本jiù shì 意料中事而已,压根儿就无须去打听,弘晴也能猜到此番会晤的结果将会如何,不过么,想到被冻结了日的商号即将解封,弘晴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便眉头扬,紧赶着出言吩咐道。 “好叻,小的这就去办!” 说起来刘三儿也是商号的股东之,当然了,是最小号的股东罢了——当初搞商号之际,刘三儿见着好玩,也就跟着投了十两的银子,到眼下,这十两银子早不知翻了少倍了,不说别的,光是去年年底的红利,刘三儿可就拿了不下五百两之,对于商号的事儿,刘三儿自是上心得很,这听弘晴如此吩咐,刘三儿自是兴奋得很,紧赶着应了声,人已是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这臭小子,毛躁性子不改,看来还得历练上几回! 对于刘三儿zhè gè 伴当书童,弘晴还是相当看重的,本dǎ suàn 过了年,将其先安排到工部衙门里熬熬资历,待得有了机会便往地方上放了去,然则此时见刘三儿那跳脱的样子,可就有些不太放心了,却也并未有甚表示,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缓步向不远处的工部衙门行了去。 工部衙门的气氛很有些诡异,尽管往来办事的人不少,可大都是来匆匆去也匆匆,繁忙是挺繁忙的,却少了股生气,当然了,这也不奇怪,如今萨穆哈的案子还在审着,涉案之人越卷越,不止是老工部们心神不定,便是那些个刚填补进来的新官吏们也自都精神紧绷不已,这等情形下,气氛能好才是怪事了,只是弘晴却丝毫不以为意,施施然地行进了衙门,路不时地跟行礼问安的官吏们随意地寒暄着,气度从容而又淡定。 “哟,小王爷来了,下官给您请安了。” 弘晴刚转过二门前的照壁,立马就见左侍郎赫申满脸堆笑地迎上了前来,煞是客气地拱手寒暄了句道。 “赫大人客气了,您这是有事?” 见赫申冒将出来,弘晴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皱,可很快便舒展了开来,同样是笑hē hē 地还了个礼,但却并无寒暄之意,直截了当地便发问道。 “没事,没事,hē hē ,下官前几日得人从杭州捎来了些极品龙井,不敢独享,听闻小王爷也好此道,就众乐乐如何?” 自打工部出了窝案,上上下下都恐慌不已,唯独赫申却是跟打了鸡血般振奋,除了弘晴主管的都水清使司他不敢随意插手之外,衙门各司处都没少见其指手画脚,理所当然地署理起工部事宜来了,这么十数日的意气风发下来,还真就将自己当成了工部的主人,这会儿见到弘晴,话虽说得客气,可隐隐然间却已是摆出了与弘晴分庭抗礼之架势。 嘿,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厮就没安啥好心,十有**是冲着昨日之事来的,看样子八爷那头也有些坐不住了,得,陪你小子玩玩又如何? 弘晴精明的个人,闻音顿知雅意,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概因三爷这会儿已去了东宫,事情差不可算是尘埃落定了去,就算八爷想闹腾,那也断然没个着手之处,左右无事,弘晴倒也乐得蹭上通好茶,送上门来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赫大人如此有心,那本贝子就叨唠则个了。” 尽管因着萨穆哈案尚未了结,圣意未明,可弘晴却知晓此职位十有**要落到赫申的头上,不止是八爷会在背后全力支持之故,因着老爷子需要个制衡的机制,正因为此,虽说弘晴心里头十二分地瞧赫申不顺眼,可该给的体面,却还是得给上些的。 “好,小王爷当真爽快人也,您请!” 赫申此来可是身负要务的,这见弘晴答应得如此爽快,自是精神大振,hā hā笑,挑着大拇指赞了弘晴句,而后摆手,煞是客气地道了个请字。 “赫大人,请!” 弘晴也没再fèi huà ,客气了句之后,便即施施然地向赫申的办公室行了去。 哟,这厮还真是早有zhǔn bèi 了么,有意思! 赫申的办公室虽位于二进院子中,可规格却点都不比位于后院的尚书办公室差,不止是面积宽敞,采光也好,家什虽都是些官府常用的制式,却收拾得相当之齐整,营造出种威严肃穆之感,当然了,所谓的威严对的都是下头人等,弘晴自是不会放在心上,随意地打量,入眼便见墙角边壶茶已是在火炉上滚滚地烧着,将将已到了该上桌的火候,很显然,赫申为了迎奉弘晴,着实是下了番苦心的,见及此,弘晴的嘴角边便露出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王爷,请用茶!” 赫申对弘晴很是巴结,将下人们全都屏退了开去,亲手沏好了茶,小心地端着,搁在了弘晴身旁的茶几上,笑眯眯地道了声请。 “好茶!雅淡而又清香,饮而下,口留余甘,好,确是好茶!” 弘晴乃是好茶之人,这品之下,身心大为舒爽,赞不绝口倒也不是虚言。 “小王爷觉得好便好,hē hē ,下官以为这茶得趁热喝着才香,若是凉了去,那可就不免有些发苦了去,您说呢?” 赫申这些日子过得顺溜,自不免有些得意忘了形,没等弘晴将盅茶饮尽,便已是话里带话地说出了挑唆意味极浓的言语。 呵,这老梆子如此沉不住气,气度有限,成就也实在是高不到哪去了! 这听赫申如此急地便大放厥词,弘晴心中暗笑不已,自是不dǎ suàn 跟着其之步调走,这便hā hā笑道:“赫大人所言精妙,想来对茶道亦是了解颇深,好啊,《茶经》有云:之源,二之具,三之造……” “小王爷果茶道高手也,下官受教了,只是下官……” 弘晴这扯起茶道来,可就有的说了,滔滔不绝地将《茶经》里关于茶的蹊跷道将出来,通子大扯下来,直听得赫申两眼狂冒金星不已,好不容易等到弘晴饮茶止渴之时,赶忙出言打岔,试图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 “哎,赫大人过谦了,本贝子其实也jiù shì 知半解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啊,想当初,陈老夫子来本贝子府上之际,可是就茶事考了本贝子大通,可怜本贝子不过就从书上得了些皮毛而已,竟致被考得个汗流浃背啊,天可怜见的……” 弘晴有心要作弄下赫申,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已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又是通子瞎扯狂轰滥炸了过去,可怜赫申就不止是眼冒金星了,额头上都沁满了汗珠子,偏偏还不敢在弘晴面前失礼,只能是尴尬万分地听着弘晴给其好生上了堂茶道课。 “小王爷高见,下官叹服矣,哎呀,不好,下官险些忘了今儿个户部那头正催着铸钱事,若是去得迟了,却恐马尚书见怪,小王爷,您看这……” 被弘晴如此这般地精神轰炸下来,赫申已是被整得个外焦内嫩,哪还会看不出弘晴这是gù yì 在整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找了个弘晴话语停顿的当口,脸惶色地霍然而起,拍脑门,作出派焦急状地出言请示了句道。 小样,这就撑不住了,看你小子还敢跟咱玩挑唆的戏码,不整你整谁,跟爷玩虚活,嘿,回家去再修炼几年罢! 这见赫申如此作态,弘晴心中暗爽不已,不过么,却没dǎ suàn 就这么平白便宜了赫申,这便眉头皱,有些个不爽之状地摇了摇头道:“啧,这茶,本贝子才刚饮出点味来,赫大人该不会是舍不得了罢,嗯?” “小王爷说笑了,区区茶叶而已,但消小王爷喜欢,只管用了去便是了。” 这份极品龙井价值可不菲,不算人情,光是茶钱就得千把两银子,这听弘晴如此不客气地勒索,当真将赫申的心肝都狠掏去了大块,奈何弘晴都已开了口,急于脱身的赫申又怎敢不应,没奈何,只好挖心剐肺般地将剩余的两斤茶叶都给弘晴送了过去。 “哈,赫大人豪爽过人,那本贝子可就不客气了,告辞。” 好生整蛊了赫申把,临到走时,还能顺上份极品龙井,这买卖自是做得过去,弘晴哪会跟赫申讲啥客套的,揣起茶叶,施施然地便走了人,只留下可怜的赫申在那儿哭笑不得地直发呆。 第130章 不整你整谁(第五更!) 欲望文 第131章 收服戴梓(一)(第六更!)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1章 收服戴梓(一)(第六更!) 顺来的茶jiù shì 好喝,这喝之下,还真就上了瘾,但见弘晴手持笔,目十行地批着公文,另手则拽着个小茶壶,时不时地往嘴里送上口,满脸子的陶醉之神情,着实是爽翻了天,当然了,这等样子着实是有失仪之嫌,不过么,左右这办公室里没旁人在,弘晴自是怎么舒爽怎么来了的。 “启禀小王爷,子松来了。” 就在弘晴乐呵得有些忘乎所以之际,却听虚掩着的门“咯吱”响,李敏行已从外头行了进来,这见弘晴那副陶醉状,不由地便是愣,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只能是强忍着笑意地行到了近前,低声禀报了句道。 “哦?请。” 这听是陈思泽来了,弘晴的心不由地便是沉,不为别的,只因陈思泽乃是“尖刀”的大管家,除非是出了大事,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在此时找到工部衙门来的,念及此,弘晴自不敢有耽搁,这便眉头扬,紧赶着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不会,已陪着陈思泽又转了回来。 “属下叩见小王爷。” 见到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陈思泽赶忙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子松如此急地找了来,可是有甚要紧事么?” 眼瞅着陈思泽的脸色平和,不像是有坏事的样子,弘晴紧绷着的心弦自是稍松了些,可也不敢大意了去,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戴梓、戴先生到了,只是急着要走,属下;,只好前来禀明,还请小王爷明示。” 这见弘晴问得急,陈思泽自不敢随意了去,赶忙躬身禀报道。 嗯?这么快就到了? 听是戴梓到了,弘晴当真有些吃惊不小——戴梓,字文开,号耕烟,汉族,生于顺治六年,浙江仁和(今杭州)人。通兵法,懂天文算法,擅长诗书绘画,曾制造了“连珠火铳”和“子母炮”,其人博学能,通晓天文、历法、河渠、诗画、史籍等,是大清最著名的机械、兵器制造大家,在平三藩之乱中立有大功,康熙二十八初,因被南怀仁以及张献忠养子陈弘勋联手诬陷,以“私通东洋”之罪名,被流放到了盛京(今之沈阳),至今已有十余载,弘晴在前世时,便已久闻其人之大名,也有心大用此人,此番趁着工部窝案爆发,人手短缺之机会,专程为其上了赦免之本章,经三爷在后头推动了下,老爷子也就欣然准了,为此,弘晴特意派了“尖刀”的人手去盛京接人,却没想到这才短短十数日的时间,戴梓竟然已到了京师,这等速度着实令弘晴颇有些个费思量的。 “小王爷,戴先生是单身随李涛他们先来的,其家眷还在半道上。” 陈思泽的观察力相当的出众,尽管弘晴眼神里的讶异之色只是闪而过,可他却是注意到了,也不等弘晴追问,便即出言解释了句道。 “嗯,也罢,备车,本贝子这就去见见这位戴先生好了。” 陈思泽这么解释,弘晴可就明白了过来,敢情是老戴同志归心似箭,急着要报效天恩来着,而这,显然对弘晴的图谋有些不利,然则弘晴却也不是太在意,这便起了身,语气淡然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自去调度车马不提,须臾,行出了工部的弘晴便已在数十名王府侍卫们的簇拥下,乘着马车向小串子胡同赶了去…… “曹先生,您就不必说了,蒙各位护送,老朽感激不尽,然,老朽既蒙天恩,自该早去叩谢才是,如今既已到京,岂有迁延之理,请恕老朽无礼,这便要告辞了!” 小串子胡同的宅院里,名老者面带不愉之色地端坐在二门厅堂上,颇有些不耐地打断了陪坐在侧的曹燕山之劝说,味地要请辞,此人正是代火器大师戴梓。 “戴先生,您且稍待,我家小王爷稍后便至。” 对于戴梓的固执,曹燕山实在是;得很,若不是弘晴有过交待,就戴梓这般的不识抬举,曹燕山早动手拿人了,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地陪着小心。 “是啊,戴先生,你就再等等罢。” “戴先生,京师已至,却也不差那么时半会罢。” …… 眼见戴梓执意要走,陪侍在侧的李涛等干护卫戴梓归京的“尖刀”高手们自也有些个看不下去了,纷纷开言劝解道。 “嗯……” 戴梓虽还是想走,可想到李涛等人路护送的殷勤,却又不好再坚持,也就只是闷闷地吭了声,低下了头,摆出了副不合作之架势。 “小王爷驾到!” 戴梓这么副架势摆出,厅堂里的气氛自不免沉闷了起来,就在此时,声断喝突然响起,曹燕山等人赶忙了起来,而戴梓迟疑了下之后,也跟着起了身,所有人等皆肃然而立,恭候着弘晴的到来。 “属下等叩见小王爷!” 断喝声过后不久,弘晴已在李敏行等王府侍卫的簇拥下,昂然行进了厅堂,众人等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唯有戴梓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愣了愣之后,方才跪倒在了地上。 “免了,戴老路辛苦了,在下便是诚郡王世子弘晴,久闻先生大名,今日见,三生有幸焉。” 对于众人的大礼参拜,弘晴只是淡然地虚抬了下手,便即叫了起,而后紧走数步,抢到了戴梓的身前,双手虚虚扶,煞是客气地寒暄道。 “不敢,老朽戴梓,得蒙小王爷义助,老朽感佩不已,只是老朽卑下之身,实不堪小王爷盛情若此,且容老朽先去叩谢了天恩,改日定当再来听小王爷教诲。” 戴梓生性耿直,常因言而得罪人,哪怕是颠沛流离了十余载,本性依旧不改,虽说早已知晓自个儿得赦免乃是出自面前这位少年贝子之援手,可他却还是不想与弘晴有太的瓜葛,话虽说得客气,可划清界线之意味却是明显得很。 hē hē ,这老爷子还真jiù shì 个执拗之人,怪不得当初明明是被人陷害了,却无人肯为其说情,根子可不就出在这上头么! 弘晴既是有心延揽戴梓,对其生平自是早已方了解过了,早知其秉性如此,却也不是很在意,此无它,在弘晴看来,搞研究的人都是身的怪脾气,所谓非常人方行得非常事,古今概莫如此。 “戴老莫急,本贝子断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欲与戴老打个商量,就几句话的事儿,还请戴老给本贝子个机会可成?” 弘晴丝毫不因戴梓的态度生硬而动气,笑hē hē 地拱了拱手,谦逊万分地出言求肯了句道。 “这……,也好,请小王爷训示。” 弘晴的话都已说到了zhè gè 份上,戴梓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是勉强至极地应承了下来。 “如此甚好,戴老请坐。” 这见戴梓如此表了态,弘晴脸上的笑容顿时诚挚了几分,客气万分地摆手让,示意戴梓坐下叙话。 “谢小王爷赐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遑论弘晴于己也算是有恩,戴梓虽不愿跟阿哥们的势力搅合在起,到了此际,却也不好再拿脸色给弘晴看,也就只能是拱手谢了声,撩衣袍的下摆,在下首位置上端坐了下来。 “尔等尽皆退下!” 尽管在场的都是心腹之辈,然则接下来要谈的事太过机密,弘晴却是不想有泄露之丁点可能,这便面色肃,挥手,沉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众人等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轰然应了诺,齐齐退出了厅堂,偌大的二进院子中,只留下弘晴与戴梓二人独处。 “小王爷有何吩咐,还请直言则个。” 众人退下之后,弘晴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笑吟吟地打量着戴梓,直看得戴梓浑身的不自在,忍无可忍之下,这便眉头扬,有些个不悦地开口催促道。 “戴先生被贬出京十余载,可有怨气否?” 戴梓催促的语气相当之生硬,说是失礼也不为过,然则弘晴却并不在意,微微笑,派随意状地问了句道。 “你……” 遭人陷害,以致全家被流配,这直是戴梓心头最大的痛,此际被弘晴这么揭开,当真疼得个不行,苍老的脸颊瞬间涨得个通红,双眼几欲喷火地死瞪着弘晴,骂人的话都已到了口边,只是顾念到弘晴的身份,这才没骂将出来,可起伏不已的胸膛以及额头上暴突而出的青筋,无不证明了戴梓此际的怒火有汹汹,然则弘晴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有丝毫的收敛,只是静静地等着戴梓的回话。 第131章 收服戴梓(一)(第六更!) 欲望文 第132章 收服戴梓(二)(第七更!)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2章 收服戴梓(二)(第七更!) “此老朽私事也,不敢劳小王爷动问!” 戴梓虽被流配到了盛京,可心却依旧系于朝堂,平常时可是没少打听朝堂之大事,尽管限于人脉,并不知朝廷大事背后的那些隐蔽,可对于弘晴zhè gè 飞速窜起的诚郡王世子之诸般事迹么,却是没少听闻,自是清楚弘晴可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稚嫩,实不敢在弘晴面前有太过失礼的biǎo xiàn ,只是个性使然,戴梓也不愿说甚软话,这便铁青着脸,瓮声瓮气地顶了句道。 “呵,如此说来,戴先生对遭流配事依旧耿耿于怀,心中定是以为自身无过遭贬,是为不公,本贝子没说错罢?” 弘晴就宛若没瞅见戴梓的恼怒状般,轻笑了声,毫无顾忌地直指戴梓的本心。 “你……,哼,小王爷若是欲羞辱老朽,那就请恕老朽不奉陪了,告辞!” 戴梓原本就不是个好脾气之人,此际被弘晴这么说,再也忍不下去了,霍然而起,拂袖,便dǎ suàn 就此不管不顾地走了人。 “慢着!” 弘晴费了如此大的心力将戴梓从流配境遇中解救出来,自然不是为了折辱于其,而是要大用于其,当然了,要想用人,自是须得先服人,似戴梓这等倔强之辈,光说好话,那是断然动其心魄的,唯有恩威并施,方能有说服其之可能,这点,弘晴早在前世那会儿便已是有过不少的经验,早已是熟门熟路了的,这会儿见戴梓要走,弘晴也不着急,只是面色板,寒着声断喝了嗓子。 “小王爷,您的援手之恩,老朽不敢或忘,将来必有以报,然,老朽生只愿为社稷臣,断不肯为他人奴仆,此条,还请小王爷海涵则个。” 戴梓生性清高而又固执,可以说是固执到偏执的程度,早在当初被李涛等人护送进京之际,便已认定弘晴这是要挟恩让自己投效,心下里反感早生,这才会到小串子胡同,便闹着要走,本意jiù shì 不愿跟弘晴再发生旁的瓜葛,当然了,对于弘晴的援手之情义,戴梓还是感激在心的,正因为此,哪怕此际彼此间已是有些话不投机,戴梓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怒气,拱手,态度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此事押后再说,本贝子问你,康熙十三年七月,尔私造‘连环火铳’,却隐匿不报,私藏家中,可有此事,嗯?”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戴梓的说辞,冷冷地瞥了其眼,阴森森地开口喝问道。 “我……” 听弘晴提起‘连环火铳’之事,戴梓的脸色瞬间便是煞白片,目瞪口呆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不为别的,只因此事乃是他心中最隐蔽之事。 康熙十三年,戴梓发明了种名叫“连珠火铳”的武器,也叫二十八连珠火铳。铳背是弹匣,可贮存28发火药铅丸。铳机有两个,相互衔接,扣动机,弹药自落于筒中,同时解脱另机而击发。它的形状很像琵琶,能够连续射击28发子弹。 这种武器的设计十分巧妙,不仅解决了旧式火铳用火绳点火,容易遭受风雨潮湿影响的难题,同时也吸收了西方洋火器能够连续射击的优点,使用方便,但是戴梓并没有将“连珠铳”献给军营,而是“藏器于家”。原因据说是被个梦给吓怕了——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戴梓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人斥责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果将此器献上使其“流布人间”,你的子孙后代将没有活人了。 此事戴梓深藏于心,向不肯跟外人提起,便是自家亲人也不肯明言根本,可此时竟然被弘晴口便道破了根底,当真令戴梓有若被雷击了般,浑身上下直打哆嗦,双眼圆瞪得险些脱眶而出,要知道私藏火器可是重罪,别说是时三藩造反,正是朝廷用兵之际,有利器而不献,那是满门抄斩之死罪来着,又怎由得戴梓不惊恐万状的。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戴先生还以为被流配事于尔不公么,嗯?” 弘晴能知晓此事,倒不是啥能掐会算,也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前世那会儿从网络上看来的,没旁的,那时代的少年又有哪个是不喜欢枪的,尽管因着管制严之故,绝大数人都见不着真家伙,可网络上又有啥找不到的,随便到军事网上逛逛,各种军械知识乃至军事历史可谓是汗牛充栋,应有尽有,身为**丝青年,弘晴爱好不算,军械知识却恰好是其为数不的爱好之,也正是因偶然间瞧到了介绍戴梓其人的文章,这才会起了将戴梓从流配中解脱出来的心思,不过么,这会儿jiāo xùn 起戴梓来,却是怎么看怎么像神棍。 “老朽有罪,老朽有罪啊,唉……” 被弘晴揭破了心中的隐秘之后,戴梓再没了先前的执拗,精气神全都垮了下来,口角抽搐不已地呢喃不已,那丧魂失魄之状着实可怜无比。 “戴先生不必如此,本贝子请您来此,并无与您清算旧账之意,也无要您为仆役之心,实有事关国运之大事要与先生详谈,还请坐下叙话可好?” 打掉戴梓的执拗之气只是手段,而绝不是目的,为的便是下步的说服工作,而今戴梓既已没了早先的精气神,于弘晴来说,火候也就差不了,自是不会再过为己甚,这便面色缓,啥是柔和地开解了句道。 “还请小王爷赐教。” 戴梓虽执拗,也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到底不是愚笨之人,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自不敢再强犟,只是并未依言就座,而是朝着弘晴拱了拱手,带着丝谦逊地应答道。 “戴先生以为我天朝之火器比之西洋人何如哉?” 戴梓既是坚持不就座,弘晴也不勉强,微微笑,无甚顾忌地问出了个敏感的问题来。 “zhè gè ……,或许各有胜场罢。” 戴梓在朝为官时,可是没少与各国来使沟洽,曾次受命仿造各国所赠送之火枪,尽管已有年不曾接触此事,可以其在火器上的造诣,自是清楚西洋那头火器发展之迅猛远非大清所能及,只是这话他却是不敢随便乱说,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戴先生这话可就不实诚了,我大清之火器早已落伍,无论枪炮皆弗如西洋远甚,此无它,天下承平日久,武备荒疲,固步自封之下,又谈何创新,较之西洋人之火器,已是等而下之矣,若不奋起直追,他日旦有事,国事必颓焉,岂能不早做图谋,戴先生以为如何哉?” 弘晴摇了摇头,毫无顾忌地指出了大清火器的落后现状,也表明了要奋起直追的决心,眼下之意便是想让戴梓去承担zhè gè 重担。 “这……,若是圣上有旨,老朽自当竭力而为之。” 戴梓生的爱好便是摆弄火器,对于弘晴的tí yì ,自是为之动心不已,只是话里却是很明显地透出了不愿为弘晴私人办事的意味。 “戴先生大可放心,旨意本贝子自会去请,这么说罢,本贝子如今在工部帮办,下头制造库还缺郎中,就请戴先生先屈就下,来日有缺再行计议,如此可成?” 弘晴原也没指望上来便能将戴梓shōu rù 私囊,就算戴梓肯,弘晴这会儿也还真没胆子私下胡整的,要知道火器可是朝廷严格管制之物,别说私下研发了,便是私藏都是死罪条,纵使弘晴贵为诚郡王世子,旦被参,也样难逃被制裁之下场,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事儿,不过么,却也难不倒弘晴,左右工部原本就有制造库之存在,将现有之架构稍稍调整番,便可假公济私上番,至于戴梓么,只要他上了船,再想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小王爷抬爱,老朽敢不从命。” 戴梓乃耿直之人,哪能知晓弘晴肚子里的弯弯绕,这听只是奉旨办事,心便已是彻底安了下来,对弘晴也就大起了知遇之心,也没再去细想,朝着弘晴深深躬,满脸感激之色地应承了下来。 “戴先生不必如此,您乃国士也,但凡本贝子能为先生做的,断不敢辞也,今,时日已晚,戴先生可先在此住下,míng rì 早,自有下头人等陪您去吏部办了诸般手续,午后且到工部衙门行,本贝子再为先生做安排可好?” 钓鱼须得收放自如,这点,弘晴显然是个中之高手,很是体谅地为戴梓做好的安排,派礼贤下士之mó yàng ,宛若真就全都出自公心般。 “谢小王爷成全,老朽感佩在心,他日若有所成,断不敢忘小王爷知遇之大恩。” 听得弘晴如此细致体贴的安排,戴梓感动之余,也不禁大为的惭愧,暗恨自己先前怎会怀疑弘晴的居心不良,念及此,眼中隐隐有着泪光在闪烁不已。 第132章 收服戴梓(二)(第七更!) 欲望文 第133章 四爷献策(第八更到!)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3章 四爷献策(第八更到!) 康熙四十二年九月二十日,被封了十二天的“麒麟商号”再次开张,身为九门提督的托合齐亲自率部前来商号撤封,并奉上三千两之红包封以为赔罪,消息经传开,原本观望着的京师各商家立马闻风而动,紧赶着都跑去提货,不为别的,只因近半个月的时间下来,各处商铺都已将近卖断了存货,此时不抢,后头可就不知要排到何时去了。 商号开业,也就意味着因老十六擅自离京而起的风波已是就此告了个终了,托合齐那三千两银子的赔罪只是小事桩而已,对于诚郡王府来说,浑然不值得提,真叫三爷为之振奋的是王府侍卫统领赫达顺利转职成了九门提督衙门的副将,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大员,还是实权武职,不仅如此,还有十数名王府侍卫也顺利地安插进了九门提督衙门以及丰台大营中为官,尽管都只是些参将、游击之类的中层武官,这对于在军中素来势弱的三爷来说,着实是件值得大醉上场的巨大收获,三爷开心,还真就找了个由头,在月假之际隆重无比地举办了回文会,好生闹腾了番。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初九,明珠主审的工部窝案历经个月的紧张审理,总算是结了案,上本之后,老爷子为之震怒,连下数诏,将萨穆哈叔侄尽皆斩立决,其家眷流配乌苏里台军前效力,其余涉案诸官各自处罚有差,并升工部左侍郎赫申为工部尚书,调左都御史希福纳为工部左侍郎,至此,场轰动朝野的大案算是落下了帷幕。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十日,弘晴上本,言及工部近来所造之火器每不合格者,徒费钱粮无算,概因乏主持大局之能人,举荐制造库郎中戴梓专职此事,并设研究院,负责火器改良之研究,老爷子阅后,以为所费太过,拟不准,弘晴力争,言及武备乃国之根本,须常备不懈,不可轻忽,老爷子以为然,但却将弘晴所申报之用度大幅度消减,只着户部每年支五千两银子以为用。 每年五千两银子看似不少,可对于无所有的武器研究院来说,却显然是杯水车薪,顶也就只够支撑小作坊的,这显然不是弘晴所期颐之规模,然则弘晴却并未就此事再动本章,而是欣然领了旨,兴冲冲地便张罗了起来,当然了,这并非是对所拨银两感到满意之故,而是别有安排——所有的研究人员全都由弘晴选拔,内里自是夹杂了不老少的“尖刀”之人,还全都是学徒,为的便是将这研究所牢牢掌控在手中,不止如此,还专门从“麒麟商号”里划拨出了组人马专门负责zhè gè 研究所的采购任务,至于资金么,每年从商号里划拨出万两以上的银子,逐年递增,专供这组人马“亏损”之用,这么整将下来,草头班子就算是搭建起来了,至于将来的发展会如何,弘晴可是相当之期待的。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二十日,三爷就八旗整顿事上本,详述整顿之细则,老爷子阅后大悦,准奏,着太子领衔,众阿哥从旁协助,限时半年,对已渐糜烂之八旗加以整顿,消息出,京师大哗,朝野为之议论纷纷,旗丁人心惶惶,暴跳者有之,咒骂者有之,公然叫嚣要给阿哥们些好看的也有之,当真热闹非凡。 “哎呀,哎呀,殿下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殿下饶命啊……” 毓庆宫惇本殿前的天井里,名小太监被人摁倒在地,重重地打着板子,直疼得狂呼乱叫不已,欲待挣扎,却哪挣得开两名身强力壮之中年太监的钳制,也就只剩下呼号求饶的份儿。 “打,给孤重重地打,打死这贼胚子,打!” 殿前的台阶上,胤礽铁青着脸,双手叉腰而立,任凭那挨打的小太监如何求饶,都不为所动,不仅不轻饶,反倒是咬牙切齿地下着死命令,那等凶戾状就宛若遇到了不共戴天的死仇般,可其实呢,那小太监所犯的错也不过jiù shì 扫地时溅起的灰尘稍大了些,被正好经过的胤礽瞧到了,就这么倒霉无比地成了胤礽的出气筒。 胤礽很生气,他也确实有着生气的理由在,当然了,断不是因着眼前zhè gè 惨嚎不已的小太监之故,而是恼火于眼下的局势——整顿旗务的诏书三天前就到了胤礽的手中,本来他还dǎ suàn 拖上些时日再看风头而定,却没想到内廷却是连日传来老爷子的口谕,让他jìn kuài 开始实施旗务细则,生生令胤礽的缓兵之计没了施展的余地,这倒也罢了,可下头那帮子八旗子弟居然就已经闹腾上了,拉帮结伙地穷哟呵,上书反对整顿的折子漫天飞扬,而今尽皆由内廷转到了胤礽的手中,这不jiù shì 在逼着胤礽去干得罪人的事儿么? 本来么,胤礽之所以想要整顿旗务,只是个揽权的由头罢了,可惜这等算计被三爷父子搅合,完全变了味,如今若是真按着三爷的策略去整,成了,那是三爷谋算高明之结果,不成,那还不是他胤礽无能所致?这等自家吃苦而他人坐享大功的局面出,叫胤礽又如何能不气恼万分的,拿人来当出气筒也就属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启禀殿下,四爷来了。” 就在胤礽发怒连连之际,毓庆宫副主事太监赵晓潇急匆匆地从照壁处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宣!” 对于四爷zhè gè 临时的盟友,胤礽也有着不小的怒气,不为别的,只因时间都过了三天了,这厮方才姗姗来迟,天晓得其心中究竟在打的甚主意,这会儿胤礽正在气头上,本想着晾四爷把,可转念想,又有着几分的期盼,指望着四爷能带来些好消息,这便皱着眉头,挥手,不耐地吭了声。 “喳!” 值此胤礽暴怒之际,赵晓潇自不免担心其会迁怒于己,这听胤礽开了金口,心弦顿时为之松,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退出了二进院子,不会,已是陪着四爷又转了回来。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这见院子就见鲜血淋漓的幕,四爷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微皱了起来,但并未说些甚子,只是疾步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四弟此来可有甚要事么?” 胤礽心情不好之下,自是无心客套,直截了当地便追问起四爷的来意,语气生硬如铁。 “回太子哥哥的话,臣弟这数日来始终在琢磨着三哥所献之折子,今,略有所得,特来禀与太子哥哥知。” 四爷可不是啥好脾气之人,这听胤礽话问得如此生硬,原本仅仅只是微皱着的眉头顿时深了几分,只是并未发作出来,而是沉着声应答了句道。 “嗯,那就内里叙话罢。” 胤礽眼下最不爱听的jiù shì 有关三爷的话题,只是四爷既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当场发作,这便重重地喘了口粗气,扫了四爷眼,丢下句交待,便即转身向殿中行了去,四爷见状,也没再言,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进了殿。 “四弟有甚事就说直说好了。” 胤礽大刺刺地端坐在榻上,也没给四爷赐座,便即不耐地吭了声。 “启禀太子哥哥,旗务事皇阿玛那头催得紧,臣弟以为当不可再迁延,以免事情有变。” 见胤礽这般mó yàng ,四爷心中的气恼自是深了几分,奈何君臣位份摆在那儿,四爷却也没得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言辞恳切地进谏了句道。 “哼,都来逼孤,此事要办,那就办了去好了,明儿个孤就去整了,那怕那些混账行子反了天不成!” 听四爷说的又是旗务事,胤礽可就再也憋不住了,跳将起来,怒气冲冲地大发泄了番。 “太子哥哥息怒,依臣弟看来此事虽是须jìn kuài 行了去,却须得有所规划,若不然,恐被起子小人看了热闹去,却不是耍的。” 遇到太子这等暴躁的主儿,四爷实在是有气没地方发了去,;之下,只好强咬了下牙关,尽量温和地劝说道。 “哼,规划,好个规划,老三那浑球不都规划好了么,老四你还有甚章程可整,有就拿出来好了,孤不耐猜哑谜!” 四爷的好声气显然没起到效果,胤礽依旧是怒气难平,焦躁万分地狠挥了下手,没好气地便是通子埋汰。 “太子哥哥明鉴,臣弟此处有份折子,还请太子哥哥过目!” 好心遇到驴肝肺,当真将四爷气得个不轻,奈何四爷眼下已在了船上,便是想下都没得可能,再说了,四爷也想着借助整顿旗务事出出头,自不好跟太子般见识,这便假作没瞅见胤礽的恶劣态度,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太子连番发泄了通之后,气也算是消了不老少,此际见四爷说得如此认真,还真就起了些兴致,这便摆手,沉声下了令,自有侍候在侧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下了前墀,将四爷手中的折子接将过去,送到了太子的手中。 “嗯,好,四弟有心了,如此行了去,何愁大事不成,来啊,给四弟看座,今儿个你我xiōng dì 好生商议二,给那起子小人们点颜色看看!” 太子虽是个暴躁的主儿,可到底不是愚笨之辈,只看四爷所献的策子,心情瞬间便已大好,笑hē hē 地便下令给了四爷本应有的礼遇,这等前倨后恭之状着实是不堪得紧了些。 第133章 四爷献策(第八更到!) 欲望文 第134章 八爷有压力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4章 八爷有压力了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二十四日,太子就旗务事上本,称八旗之所以散乱,概因无统管理之由,故,请旨设八旗都统衙门,专管八旗之事务,下设左司、右司,其中左司掌关防参领、章京等分办事务,右司并兼管银库,另有户口房、派差房、督催所、档案库、米局等内部机构,以及随印房行走散秩官、随旗行走散秩官等职官,分办各项事务,建议以老爷子兼任大都统,太子自副之,并以四爷以下之成年阿哥为参赞,体行八旗整顿之事务。帝阅之,深以为然,遂准行!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十二日,经大半个月的运作,八旗都统衙门正式成立,老爷子下诏,将满、蒙、汉等各旗都统印信尽皆归入都统衙门,并勒令八旗正副都统二十四人体到八旗衙门就职,每日皆须点卯应班,有违者,以军法论处,此诏下,原本懒散惯了的八旗都统们全都叫苦不迭,然则大势所趋之下,却也不敢公然发对,只能是老老实实地乖乖就范,每日操演议事不已,大半个月下来,不只是八旗上层全都被操练得死去活来,便是连众阿哥们也都被弄得个痛不欲生,于是乎,八旗上层权贵们的奢靡之风气竟有了好转之迹象。 康熙四十二年十二月初九,太子于禀报八旗事务之际,趁老爷子龙颜大悦,再上本章,建议严明八旗之规矩,行连坐法加以强行管制,但凡下有错,则上亦受罚,老爷子再次准了此本章,规矩遂立焉,由是,八旗诸都统们尽皆深尝此恶果,这才半个月不到,因下头犯错而受罚之都统几近乎半,在京之八旗子弟们屁股带伤者不知几许,便是连向骄横惯了的十爷都挨了二十板子,八旗上下可谓是哀鸿遍野,于八旗中势力最大的八爷可就真坐不住了,不说别的,每日里前来府上找他主持公道的八旗权贵们如过江之鲫,弄得八爷连吃个饭都不得安生,当真是天可怜见的,没奈何,只好将众xiōng dì 们全都召集了起来,以商议应对之道。 “奶奶个熊的,还议个屁,反他娘的,再这么整将下去,咱哥几个干脆拿条绳子,自己结果了去,狗日的,竟他奶奶的瞎折腾!” 老十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此番可是被府中下人们用软轿子抬了来的,身厚实的棉袄下头还垫着三层软狐裘,形象自是不消说的难看,先前刚被哥几个取笑了番,这会儿尚在火头上,议事才起了个头,他已是气急败坏地嘶吼了嗓子。 “噗嗤!” 老十这么嚷嚷,原本就不佳的形象立马糟了几分,向好闹腾的老十四实在是憋不住了,当场便笑出了声来。 “好你个老十四,存心看哥哥的笑话不是?嘿,等着罢,你十哥这是走在前头,后头可就轮到你小子了,到时候看你哭还是笑!” 见老十四笑了场,老十登时便是yī zhèn 火大,双眼喷火地死盯着老十四,口中阴森森地放出了狠话。 “够了,闹腾得甚,都消停些!” 八爷心思重,这见议事才刚开始,老十就跟老十四对上了,原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压手,极之不悦地吭了声,原本正zhǔn bèi 调侃老十番的老十四见状,自不好再胡闹,吐了下舌头,便即安静了下来。 “八哥,十弟话虽糙了些,可理却是不糙,我等若是不设法反击,势头怕是都要被太子与老四抢了去,真要此事办成了,就不知皇阿玛心中将会作何想法了的。” 九爷算是zhè gè 小集团里难得的清醒人,尽管智算上不及老十四,人和方面也远不及八爷,甚或武勇也比不上老十,可有条好的,那便是九爷就算是团润滑剂,总能及时地维持着zhè gè 小集团的安全运行,这不,眼瞅着局面要冷,他立马便从旁打岔了句,轻轻巧巧地便将议事的车轮从岔路里拐了回来。 “嗯,事倒是那么回事,只是眼下那两浑球把握着大义名分,我等即便要出手,怕也是难啊!” 事情弄到眼下这般田地,八爷又何尝不想出些奇招,也好将太子连同四爷并葬送了进去,奈何太子与四爷如今打着大义名分的旗号,八爷愣是找不到少可钻的空子,若不然,也不会在这等大雪天里召集大家伙并商议对策了,为的便是个集思广益罢了。 “八哥,小弟倒是有个思量,或许能成,嘿,宫里那位不jiù shì 要立威么,那就让他立个够好了,这等强压之下,必有反弹,真到那时,只消稍稍推动下,事情怕就不是眼下这般了的。” 老十四乃是习武之人,对于早起操练之类的事儿,自然不会有甚不适应之处,太子那头所规列的诸般规矩于老十四而言,其实并无太大的压力,不过么,眼瞅着老对头十三爷跟在四爷后头耀武扬威,老十四的心可就不平衡了,就算八爷今儿个不召集众人议事,他也zhǔn bèi 给春风得意的太子伙人找点茬子,这会儿八爷既是有问,他自是乐得让八爷去扛把子,也好躲旁好生看看老十三的笑话。 “中啊,老十四这话可说到爷心里去了,干他家伙,看那起子小人还有甚可张狂的,八哥,您拿个主意罢,小弟没二话,火里趟了去!” 老十原jiù shì 个好闹腾的主儿,此番被打了板子,是恨不得将旗务整顿的事儿给搅黄了去,此际听老十四如此说法,立马兴奋了起来,完全忘了先前他还跟老十四差点闹了别扭,击掌,高调地扯了嗓子。 “老十四这法子虽算不得稀奇,可只消操作好了,应是可行!” 老九体胖,生性也较疏懒,自打旗务整顿以来,他可是吃大苦头了,平白被累得廋了整圈,早就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操练下去了,这会儿听老十四如此说法,立马也来了精神,急吼吼地便跟着起哄了把。 “嗯,陆先生,您看如此可成?” 见三位弟弟意见致,八爷自是动心难免,但并未立马便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抛给了默默端坐在旁的陆纯彦。 “事非不可为,然,重在收尾。” 陆纯彦乃当今之智者,老十四能想到的法子,他又岂会想不到,只不过是不想说罢了,不为别的,只因此等招数属于杀敌三千自伤八百的损招,真闹大了去,得了便宜的只会是坐山观虎斗的三爷,而绝不会是八爷方,正因为此,陆纯彦才没提前说破此策,可此际老十四既已说开了,陆纯彦却也只能顺着这条路谋划了去——八爷方势力庞大不假,可伴随着的并不全都是益处,似眼下这等瓜葛处,就可看出手下人的恶果来了,没旁的,方方面面的利益都要照顾到,显然是件办不到之事,就眼下而论,搞倒了太子方,固然是将手下人等都从苦难里解脱了出来,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康熙老爷子又该如何看八爷呢?那可就很值得商榷了的。 “哦?此话怎讲?” 八爷这些日子以来,可真是被手下人等给烦得够呛,这倒也罢了,忍忍也还能过得去,可要八爷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成事,那就不是八爷乐见之局面了,自是早想着jié shù 眼下这场闹剧,shí jì 上,老十四所提的bàn fǎ 正是八爷心中琢磨了良久的应对之道,只不过对于收场方面还有些欠kǎo lǜ ,这才是八爷将众阿哥们召集起来议事的根本之缘由,此际听陆纯彦点出了核心问题之所在,精神自是为之振,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旗务事虽是太子所tí yì ,实则却是圣上心意之体现,今八旗糜烂势头已现,若不早治,后患恐无穷也,掀翻太子固然要紧,却不能忘了圣意所向,唯其如此,方可保得八爷圣眷不失。” 陆纯彦自是清楚八爷心中之所想,也明白此时八爷可以选择的路子其实已是不,然则身为谋士,该提醒的话,陆纯彦还是须得说得个通透。 “这……” 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八爷可就有些挠头了,概因整垮太子不难,难的是这旗务又怎生个不受影响法,要知道八爷在八旗中的势力纠葛实在是太深了些,整八旗,说到底jiù shì 整他八爷自个儿,这事儿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三爷既是有能力上整顿本章,想来行之也是不难的,八爷何从旁不推上把,或许真能得全功也说不定。” 陆纯彦捋胸前的长须,神情淡然地提点了句道。 “嗯?” 听此言蹊跷,八爷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轻轻击了下掌,会意地笑道:“先生妙策,某知晓该如何做了。” “啊湫!” 也不晓得是否真有心灵感应这么说,就在八爷计议方定之际,正与陈老夫子对弈的弘晴猛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横飞的气流竟将棋盘上的棋子都吹得líng luàn 了去,那声势当真惊人得很。 第134章 八爷有压力了 欲望文 第135章 未雨绸缪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5章 未雨绸缪 “夫子海涵,学生失礼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月假,又是被老夫子提溜着跑圈、耍石锁地折腾了晌午,又好生背诵了不老少的文,本想着去休息,却又被抓来下棋,纵使弘晴早已习惯了“习武”的艰苦,到了这等天将近午的时分,也已是有些疲了,这会儿喷嚏搅乱了棋局虽是无心,却也正好合了弘晴想走人的本意,这便起了身,道了声歉意,就等着老夫子放人了的。 “嗯,要变天了,若不小心,可就要惹病上身了,小王爷还须得未雨绸缪才是。” 老夫子显然是看出了弘晴请辞的意思,但并未说破,而是话里有话地提点了句道。 嗯,变天? 听老夫子说得蹊跷,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醒悟了过来,这便眉头扬,从容地应答道:“夫子说的可是旗务整顿事么?” “说说看。” 对于弘晴的超高悟性,陈老夫子早已是习以为常了的,自不会因弘晴如此快便fǎn yīng 过来而惊异,仅仅只是神情平静地发问道。 “夫子明鉴,在学生看来,八叔在八旗中根基甚深,人脉也广,此本是其之优势,然,也是其包袱之所在,今太子殿下意孤行,不顾父王上书之本意,急功近利,妄图口气吃成个胖子,殊不知欲速则不达,而今之八旗子弟怨气已浓,只消有人在背后稍撩拨,便是场滔天之祸事,八叔素来精明过人,又岂会不利而用之者,之所以尚未动,不外乎担心皇玛法见责而已,然,八叔其势已成,别无可易处,纵使迁延,最终也断然经得住门下诸般人等之群情汹汹,年关之际,或许便是八叔动手之时也。” 弘晴早在数月前为三爷支招之际,便已通盘kǎo lǜ 过了各种可能性,此际分析起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嗯,还有呢?” 尽管弘晴的分析已是极为到位了,可陈老夫子却依旧不是太满意,也没言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好叫夫子得知,学生以为八叔既是顾忌皇玛****动怒,那便须得为此番闹事寻退路,此无它,父王怕正是其嫁祸之最佳人选也。” 面对着陈老夫子的喋喋追问,弘晴并无丝毫的不耐,自信地笑,给出了老夫子想要的dá àn 。 “尔既已皆知,想来该是已有了对策了罢,那就说说看,此事最佳应对之策为何?” 陈老夫子显然是要将拷问进行到底了,浑然不给弘晴半点喘息的时间,便已是紧着往下追问道。 “夫子明鉴,窃以为整顿旗务之时机尚不成熟,无论何人为之,都只是治标不治本,难有根治之可能,此无它,国无敌则腐,兵常备而不战则疲,古今如也,今八旗乃国之武备根本,茫然四顾无敌手之下,又岂能真有振奋之心哉,真欲治之,尚须契机也,再者,皇玛法素性宽仁,恐难见八旗子弟受困顿之苦,但消八旗子弟闹,皇玛法的板子怕是要打在主事者之身上了,由是,学生以为我父王万不可真接手此事,唯力挺太子方是正道也。” 有着前世的记忆在身,弘晴的眼界之开阔可不是zhè gè 时代之人所能比拟得了的,或许在细节上会出现些小错误,可在大局观上,却是断然不会有差的,于旗务上,自是看得极为的通透,分析起来自也就条理清晰得很。 “嗯,去罢。” 弘晴这等长篇大论出,老夫子总算是满意了,但却依旧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 “是,学生告退。” 弘晴这会儿着实是乏了,听老夫子放行,自不愿再呆,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回了“翠山居”。 “王爷可是有心事?”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回了“翠山居”之后如何闹腾,却说大早便出了门的三爷回到府上,便将李敏铨叫了来,可待得李敏铨到了,三爷却又呐呐无言,派心思重重的样子,李敏铨见状,眼珠子微微转,已是笑着出言问了句道。 “嗯,此番整顿旗务,太子殿下味用强,而今下头民怨鼎沸,若有人从中撩拨,大乱恐将难免啊!” 三爷虽不管旗务事,可毕竟那整顿的折子是他所上,自然不可能不关心,前几日便已知情形不对,今儿个早是暗中私访了番,心中原本就有的忧虑就此深了几分,至于他到底是真的忧国忧民,还是为自家命运揪心,那可就只有他自己才晓得了的。 “王爷还真说对了,今番场大乱就在眼前,八爷是断然不会放过这等造事之良机的,王爷还须得心中有数方好。” 李敏铨早就得了弘晴的提点,这会儿说将起来,自是信心满满得很。 “嗯,本王也作如此想,此番风波起,皇阿玛定不知该如何震怒了的,唉,念及此,本王的心便……” 三爷苦恼地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感慨了起来,眼眶竟隐隐还有泪花在闪动着,看起来就别提有伤感了的。 “王爷仁心,属下叹服,然,此事恐不止是圣上震怒,王爷恐也有牵连处,不得不防啊。” 李敏铨在智算上虽不算当今绝顶之智者,可在观颜察色上,却是顶尖好手个,这会儿见三爷那般mó yàng ,便已知三爷其实并未意识到自身也已是处在了悬崖边上,心中暗自好笑之余,对弘晴的先见之明加佩服了几分,当然了,暗笑归暗笑,李敏铨却是不敢因之误了正事,这便夸赞了三爷句之后,立马转入了正题。 “嗯?子诚此话怎讲?” 别看三爷这会儿派忧国忧民状,实则看热闹的心思却是极重,浑然没想到事情会跟自己有少的瓜葛,这听李敏铨如此说法,霍然便是惊,眉头扬,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八爷那头闹事乃是必然之举也,概因其在八旗中利益牵扯极深,人势众虽是好事,可应景儿却就成了不堪之负担,事到如今,八爷便是不动也得动了,乱事必起矣,却又恐圣上见怪,只因那旗务事看似太子起的头,实则却是圣上心意之所在,由是,八爷定会全力推王爷出面整顿旗务,若无zhǔn bèi ,事必危矣!” 见三爷惊诧莫名,李敏铨自是笃定三爷的茫然之所在,这便细细地将时局分析了番,直听得三爷冷汗狂淌不已。 “子诚可有甚教本王者?” 三爷越想便越惊,概因旗务道之难,三爷心中有数得很,他并不以为按着前番所拟定的策略行了去,便真能将旗务整个分明出来,此无它,那帮子八旗子弟早已懒散惯了,谁来整,都难奈何得了那帮痞子们,这会儿听此事有可能落在自家头上,三爷当真是被震得个头晕目眩不已,却又茫然无计可施,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李敏铨。 “此何难哉,唯力挺太子殿下可也!” 李敏铨捋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笑,言简意赅地给出了dá àn 。 “嗯,善,斯言大善矣,本王知晓该如何做了。” 三爷到底不是愚笨之辈,尽管李敏铨并未将话说透,可三爷却是很快便领悟到了个中之真谛,这便击掌,由衷地笑了起来。 “王爷英明!” 该说的话都已说透,李敏铨自也不愿再言,只是笑着拱手称了句颂词。 “嘿,不说zhè gè 了,本王请先生来,是有要事相托的,就不知先生可愿助本王臂之力否?” 三爷大笑了几声之后,自谦地摆了摆手,话锋旋即便是转。 “请王爷明示,属下自当遵从。” 李敏铨浑然不知三爷此言之用意何在,不过么,该表忠心的时候,李敏铨却是从来都不含糊的。 “唔,是这样的,本王前几日见老四那厮手下办事之人不少,明面暗底都不缺,令行禁止之下,颇有可观处,本王见猎心喜,也琢磨着要整机构出来,不知先生可愿帮本王打理二否?” 三爷显然很满意李敏铨的表态,但并未急着说个分明,而是起了身,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这才沉吟地发问道。 “厄……” 三爷的语义虽含糊,可李敏铨却是听便明了了个中之蹊跷,无非是三爷dǎ suàn 搞特务机构出来,专办阴暗之勾当,要的便是让李敏铨去张罗罢了,这主意说起来不算甚稀奇事儿,以李敏铨的城府而论,本也不致于震惊若此,只是猛然间想到数月前弘晴的交待,李敏铨可就有些惊诧难耐了,此无它,早在三个月前,弘晴便已将三爷眼下这番用心瞧破,还特意交待了李敏铨相关事宜,这等料事如神般的奇迹,当真令李敏铨心中对弘晴的畏惧深了几分,以致于时半会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子诚可是有甚碍难处么?” 这见李敏铨目瞪口呆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三爷的眉头可就皱了起来,但并未发作于其,只是语带不悦地吭了声道。 “王爷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办了。” 被三爷这么问,李敏铨立马醒过了神来,赶忙收敛了下心中的震惊,躬身,紧赶着应承道。 “嗯,那便好,子诚办事,本王放心得很,此机构不求大,但求精,资财若是有差,就先从府里的账上走好了。” 对于暗底势力的事儿,三爷可是谋划了良久了,只是直找不到个hé shì 的管理者,这才会拖再拖,到了如今,三爷已是不dǎ suàn 再迁延了,索性将此事交给了他最信得过的李敏铨。 “属下遵命!” 事已至此,又怎容得李敏铨推辞的,自然是三爷说什么,他都都先应着,至于心思么,这会儿早跑到弘晴那儿去了。 第135章 未雨绸缪 欲望文 第136章 天安门前的请愿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6章 天安门前的请愿 康熙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巳时三刻,见天就要到新春佳节了,京师上下派的喜庆,老天爷也赏脸,连下了几天的大雪也就此停了下来,云消雾散,碧空万里无云,初升的日头灿灿地挂在天际,和煦的阳光映照得人暖烘烘地直想睡觉,这不,正在**前值卫的几十名善扑营军士全都有些个精神不振,姿松垮不说,还时不时地打着哈欠,浑然没半点的精气神,不止是普通士兵如此,便是连带队的游击将军也不例外,都在百无聊赖地等着换班时辰的到来。 “将军,快看!” 名军卒猛打了个哈欠之后,困意深了几分,唯恐当场出丑,这便猛甩了几下头,试图好生清醒上下,却没想到这么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他发现了个恐怖的事实——原本无甚行人的南大街尽头处突然涌出了黑鸦鸦的大群人,有若潮水般便漫上了**广场,那架势怎么看都不下万人之,军卒惊之下,双眼立马便瞪圆了,不管不顾地便尖叫了起来,顿时便令众善扑营官兵们全都为之乱。 “戒备,戒备!” 带队的游击将军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眼前这幕,要知道此处乃是**广场,闲人免进的地儿,能到此处来的,那可都是官府中人,哪像眼下这般乌七八糟地涌进这么“刁民”,心慌意乱之下,也没管自个儿手下满打满算才三十余号人,竟自呼喝着下了戒严令。 “锵锵……” 游击将军这么嘶吼,众善扑营官兵们自不敢怠慢了去,全都慌乱地擎刀在手,只是面对着汹涌而来的人群,众官兵们显然都有些不知所措,腿脚打颤者不知凡几。 “还我公道,我等要面圣陈情!” “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严惩凶手,还我公道!” …… 汹涌而来的人群并未直闯善扑营官兵们的警戒线,而是在广场上停了下来,人群最前端的几名汉子抬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看那起伏状,白布下头该有个人在,只是不知是死还是活,这还没等善扑营官兵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停将下来的万余众已是振臂高呼了起来,声如雷震,顿时便令**广场两侧的各有司衙门全都乱作了团,无数正在办公的大小官员们尽皆窜出了衙门,围观这开朝以来从未得见的奇景。 “萨穆雷,托奇亚,尔等这是要作甚,胆敢聚众冲击皇城,不要命啦,还不退去,小心尔等的nǎo dài !” 善扑营乃是皇帝亲兵,个中人员大是从上三旗(正黄、镶黄、正白)中选拔而得,那名带队的游击将军正是正黄旗人善明,他只扫了眼人群,立马认出了不老少的熟面孔,慌乱的心就此稍安了些,胆气状,喝叱的声音也就格外地响亮了起来。 “善明大哥,我等有冤要伸,阿宁古老弟无辜被打致死,我等不服,要请皇上为我等做主!” “我等皆旗中xiōng dì ,为何有人可不遵规矩却无事,偏偏阿宁古老弟仅是迟到片刻,便要被殴打至死,我等不服,定要圣上为我等主持公道!” “对,请圣上为我等做主!” …… 善明的呵斥之声虽响,可惜却吓不倒有备而来的众旗丁们,但听yī zhèn 嘶吼声噪杂而起,气势冲天,直惊得众善扑营官兵们都情不自禁地齐齐向后缩了几步。 “此乃皇城重地,尔等休得放肆,有本递上来,本将这就去请圣上旨意,若是真敢妄为,小心尔等的狗命!“ 眼瞅着吓阻不住众旗丁们,善明的脸色可就难看到了极点,但却不敢在此时有示弱的biǎo xiàn ,只能是硬着头皮又嘶吼了嗓子。 “善明大哥,您是好人,我等也不为难你,此处有我等之联名本章在,还请善明大哥为我等代转。” 善明的话音落,自有与其相熟的名旗丁排众而出,双手捧着份黄绢蒙面的折子,恭谨万分地递到了善明的面前。 “尔等在此稍候,本将这就去请旨,休要喧哗,倘若惊扰了圣驾,体都是死罪!” 兹事体大,善明自然不敢擅专,丢下句交待之后,手捧着折子便急匆匆地向侍卫处赶了去…… “陛下有旨,宣,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诚郡王世子弘晴,即刻到养心殿觐见,钦此!” 上书房的课方才上到半拉,就见养心殿主事太监赵明德匆匆跑了来,打断了胡任与的授课,面色肃然地宣布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等领旨谢恩!” 事出突然,绝大数阿哥们此际都茫然得很,浑然不知究竟出了甚大事,可不管怎么说,老爷子既是有了口谕,却是没人敢不遵的,也就只能是齐齐谢了恩,鱼贯地行出了上书房,向不远处的养心殿赶了去。 “哎,晴哥儿,这都搞的啥啊,好端端地来了宣召,难不成真……” 老十六素性胆子肥,属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这会儿见事有蹊跷,憋不住便要犯嘀咕,但见凑到了弘晴身边,好奇无比地吭唧着。 “少说看。” 旁人不清楚会发生何事,弘晴却是心中有数的,尽管不能完全肯定,可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无非jiù shì 旗务出乱子了,至于会乱到何种程度,弘晴也不敢断言,可不管怎么说,此事都不是老十六这等未成年阿哥可以沾手的,知道得越越是麻烦,有鉴于此,弘晴自是得赶紧提醒老十六句。 “厄……” 老十六还想再说些甚子,可见弘晴的眉头已然皱起,也就不敢再言,只是喉咙里却是免不了发出yī zhèn 怪声,顿时便惹得众阿哥们尽皆为之侧目不已,可老十六倒好,点都不以为耻,反倒是圆睁着眼,跟哥几个对瞪了起来,弄得哥几个也拿他没bàn fǎ ,只能是各自无趣地扭回了头去,行人就这么bsp;mò 无语地赶到了养心殿中。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待得到了养心殿,众大学士们以及诸位成年阿哥早已到了,很显然,从老十三以下诸位阿哥被宣召得最迟,大体上jiù shì 来旁听的罢了,当然了,旁听也是种难得至极的圣眷,大家伙行进大殿中,便已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再看高坐上首的老爷子脸的铁青,自不由地都有些心慌,却不敢忘了礼数,这便齐齐抢到御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嗯!” 老爷子显然心情极度不好,甚至连例行的叫起都免了,只是不耐地挥手,从鼻孔里发出了声的冷哼。 “儿臣(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这等架势出,众小阿哥们又岂会不知怕是真出了大事了,各自的心跳不免都加快了不老少,只是这当口上,却也没谁敢乱说乱动的,齐齐谢了恩之后,尽皆屏气凝神地退到了两旁。 “宣!” 人都已到齐了,老爷子也没fèi huà ,只是阴沉着脸地扫视了下众人,而后挥手,道出了个宣字,声线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寒意。 “喳!” 老爷子金口开,秦无庸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疾步走到前墀的台阶前,抖手,将手中捧着的折子摊了开来,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道:“披甲人宁古阿遗孀章佳氏百拜叩首,先夫宁古阿生性勤勉,向无过失,今惨遭横死……” 嘿,八爷果然动手了,太子这回怕是又得吃挂落了! 弘晴此际尚不知**前的请愿之闹剧,可听这份折子所言,立马便知此事必然是八爷方的手笔,眼神立马不经意地瞄向了坐在前墀下的太子,这见其面色惶然,心中不禁为之感叹不已。 “够了!议议,都好生议议,朕很想知道这旗务是怎生整的,竟自有万众到朕的皇城静坐要公道,嘿,公道,好啊,尔等就给朕议议zhè gè 公道好了,胤禛,你来给朕说说!” 秦无庸宣读完了折子之后,又顺势念起了联名之人的姓名,可老爷子却是不想听了,不耐至极地摆手,止住了秦无庸的话头,语气极冲地发泄了通,末了,恨声点了胤禛的名。 万人请愿?我勒个去的,八爷居然玩得如此之大,晕,这是存心要将太子与四爷往死里逼啊,狠,真狠! 老爷子这么发泄,弘晴这才惊觉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了,心神不由地便是凛,这当口上,他也顾不得去哀叹太子的不幸,脑筋已是高速运转了起来,飞快地寻思着应对之策。 “……” 老爷子的喝令声起,殿中诸般人等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到了胤禛的身上,然则却并不见胤禛有何慌乱之biǎo xiàn ,只见其缓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头跪倒在下,身子付得极低,却并不言语,这等biǎo xiàn 出,满殿人等尽皆为之愕然不已。 第136章 天安门前的请愿 欲望文 第137章 四爷的演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7章 四爷的演技 好招此时无声胜有声,四爷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嘿,厉害啊! 殿中诸般人等还在惊愕之际,弘晴已是第个猜透了四爷的算计,此无它,整顿旗务事上,揽总掌大权的是太子,出了啥事儿,该打板子的人里,头个便该是太子胤礽,而老爷子发飙却没冲着胤礽去,反倒找到了四爷的头上,这本身jiù shì 件蹊跷之事,内里的意味不管是要四爷出面指责太子也好,要四爷背黑锅也罢,都算不得啥好事儿,只要四爷回答的话语里有丁点的失误,后果都将极为不堪,既如此,bsp;mò 无疑便是最佳之选择,而四爷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这点,其心机无疑是深得可怕,纵使身为对手,弘晴心中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怎么?哑巴了,嗯?” 这见四爷跪在那儿不吭气,老爷子的眼神里立马有道精芒闪过,声音顿时便阴冷了几分。 “皇阿玛息怒,此事与四哥无关,那宁古阿晨操每每无故迟到,纵使有到,也是懈怠居,是儿臣看不过眼,打了他二十军棍,伤是有,却断不致命,儿臣怀疑此事定是另有蹊跷,肯请皇阿玛下诏明察!” 老爷子这么冷厉,殿中人等尽皆背心发凉不已,尤其是事涉其中的太子是惶急得腿脚微微打颤不已,可有人却是忍不住了,只见老十三昂然出了列,亢声为四爷开脱了番,不仅如此,还言辞凿凿地要反攻倒算上番。 “嗡……” 老十三这话出,殿中诸般人等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自觉不自觉地便小声计议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会儿闹事的万余八旗子弟还在**广场上静坐着,不仅如此,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八旗子弟正源源不断地加入其中,事情已然到了失控的边缘,此等关头只能用抚而断不能用强,真要是闹崩了,大清的江山怕就要出大乱子了,很显然,老十三所言不管是不是实情,都与现实有着尖锐的冲突,实在不是个解决问题的稳妥之道。 得,四爷还真是厉害,看样子他是早就算到了老十三的可能之fǎn yīng 了,这回好了,有了老十三zhè gè 傻乎乎的替罪羔羊,四爷这关算是趟过去了,没能将这厮卷将进去,实在是太遗憾了些! 别人都在因老十三的强硬态度而惊诧,唯独弘晴却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四爷身上,只见四爷肩头有那么个微松的小动作,弘晴便已瞧破了四爷的算计之所在,心下里对四爷的警惕心便即就此深了几分。 “狂悖,尔这是要教朕如何治国么,嗯?” 众人纷议之声未消,老爷子已是变了脸,眼眯,冷然地凝视着昂然而立的老十三,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皇阿玛明鉴,儿臣没错,此事jiù shì 另有蹊跷,四哥是冤枉的,儿臣不服!” 老十三生就倔强性子,纵使老爷子已是盛怒不已,他却依旧不肯低头认错,兀自亢声抗辩不已。 “十三弟,别说了,别说了,你这是要作甚啊,跪下,快跪下!” 老十三这等当庭抗辩的姿态出,满殿人等尽皆为之色变,老爷子是震怒得双眼圆睁,发作之喝叱已是将将出口之际,却见原本不言不动地跪倒在地的四爷猛然跪直了身子,伸手拉了老十三把,带着哭腔地喝令道。 “四哥放手,小弟今儿个豁出去了,我等拼死拼活地整旗务,少天了,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为的是甚,还不是为了我大清之江山社稷永固,这等苦心没人理会也就罢了,还得被人下刀子,天理何在?公义何在?” 老十三气急之下,已是完全豁出去了,面红耳赤地挺立着,不管不顾地便狂嚷了起来,言语间的矛头已是直指向了老爷子。 “混账行子,狂悖无礼,来啦,给朕打将出去!” 被老十三这么顶撞,老爷子似乎是真的怒极了,猛地拍龙案,高声喝叱了嗓子。 “喳!” 老爷子金口既开,旁看傻了眼的大内侍卫们自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诺之下,手持着刀鞘便蜂拥扑上了前去,显见是zhǔn bèi 动手了。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臣人的错,求您饶了十三弟这回罢,儿臣愿以身相替,求您了……” 殿前武士这么扑出,殿中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乱,唯有四爷眼泪鼻涕狂淌不已地磕头连连,苦苦地哀求着,其余人等虽说神情各异,却都没出头为老十三求情,便是连利益相关的太子也不例外。 “皇阿玛,儿臣没错,jiù shì 有小人构陷,儿臣没错……” 老十三虽说习武有成,就武勇而论,远在那些个扑将过来的大内侍卫之上,可这当口上,他又怎敢出手抗拒,但也不愿屈服,尽管被众大内侍卫们的刀鞘打得连连倒退不已,可口中依旧倔强无比地抗辩着。 “十三弟,快走,快走,哥哥求你了,求你了啊!” 眼瞅着老十三如此倔强,四爷似乎是真的急了,猛然挺直了跪着的身躯,苦苦地哀告了起来。 “皇阿玛,儿臣不服,儿臣不服啊!儿臣……” 老十三生性倔强无比,尽管被老爷子怒叱,又被痛打,却始终坚挺着,不肯有半点的示弱biǎo xiàn ,可此际见四爷如此哀告,眼圈立马便是红,泪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淌而出,恨恨地跺脚,边向殿外退了去,边还扯着嗓子高呼着不服。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十三弟虽是无礼,可心却是赤忱可鉴。” “皇阿玛息怒,十三弟虽有过,可也属无心,还请皇阿玛明察。” “请皇阿玛息怒。” …… 老十三在的时候,除了四爷之外,没人出面为其求情,可待得老十三被当成替罪羊打将出去之后,所有的阿哥们却宛若突然醒过了神来般,纷纷出列为老十三缓颊不已。 我勒个去的,四爷的演技当真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地步了,尼玛的,当了婊子不说,还立起了牌坊,了不得啊,这回他可算是加了不少的分了! 弘晴虽也跟着众阿哥们道出列为老十三求情,可心里头却歪腻得够呛,此无它,弘晴算是彻底看出了四爷的狠戾与狡诈,这等不肯为自己辩护,却愿为xiōng dì 的不白之冤而出头的做派出,老爷子表面上没啥fǎn yīng ,可心里头准对四爷的识大体、顾大局相当之欣赏的,不管此番风波将会有个甚结果,那板子都不会再落在四爷的屁股上了,这等唱作俱佳的表演出,便是看透了蹊跷的弘晴也不能不为之叹服的。 “皇阿玛息怒,此事实情如何姑且可再查,然,外头旗丁愈聚愈,须得赶紧处置了方好,迟恐有变,还请皇阿玛早做决断。” 众人都在为老十三求肯,可四爷却是突然话锋转,已是率先提到了正务,那脸沉痛的样子,就宛若真是忍辱负重之忠臣般无二。 尼玛的,人不要脸则无敌! 四爷这话出,可就不止是弘晴心里头歪腻了,众阿哥们心里头也尽皆骂将开来,合着板子打的是老十三,好话好事却让四爷整了个尽,大家伙全都被这厮玩成了配角了。 “秦无庸!” 此番请愿之事爆发得如此突然,规模又是如此之大,以老爷子的智商,又怎会不知背后定是别有蹊跷,查肯定是要查的,却绝不会弱智到眼下便去查,只因眼下要的是抚,而要做到这点,就须得有人出来背黑锅,本来zhè gè 人选定的是四爷,可有了老十三zhè gè 莽撞小子的胡乱出头,老爷子自不好再打四爷的板子了,不仅不会打,反倒得好生保保重情重义的老四,正因为此,四爷的话音落,老爷子也没给其它阿哥开口的机会,紧赶着便点了秦无庸的名。 “老奴在!” 老爷子金口开,秦无庸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恭谦地应了声。 “宣朕口谕,就说宁古阿之冤情朕已知晓,肇事之十三阿哥已被朕逐退,翌日定会彻查到底,以明真相,让他们都散了去,若再迁延,当以抗旨不遵之罪论处,去罢!” 老爷子并未急着下诏,而是神情漠然地扫视了下跪着的诸般人等,而后方才带着丝疲惫之意地开了金口。 “喳!” 秦无庸虽深处大内,可对于八旗子弟的骄横却还是知道的,此时听老爷子将传旨的任务交给自己,心中不禁打起了鼓来,只是老爷子都已开了金口,他又怎敢说不,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领着几名小太监,急匆匆地退出了大殿,向**方向赶了去。 嗯,八爷的眼神有些不对味啊,这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得,风波看样子还得往大里闹了去! 老爷子圣旨下,不仅是大学士们松了口气,大数阿哥们脸上的神情也缓了下来,唯独弘晴却是皱起了眉头,不为别的,只因他敏锐地从八爷闪烁的眼神里瞧出了些端倪,心不由地便是沉。 第137章 四爷的演技 欲望文 第138章 力推与力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8章 力推与力挺(一) “陛下口谕:宁古阿之冤情,朕已尽知,肇事之十三阿哥已被逐退,míng rì 当着有司详查此案,另,**前乃朝堂重地,不得啸聚,尔等宜速退,不得有误,迁延不去者,当以抗旨不遵论处!” **城楼上,望着下头如山如海般的人群,秦无庸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但却断然不敢误了正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之后,摆手中的拂尘,运足了中气,高声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出来。 “我等要公道!” “还我公道!” “严惩凶手!” …… 果然不出秦无庸所料,圣旨方宣完,下头那帮子旗丁们不单不散了去,反倒是乱糟糟地哄闹了起来,声浪滚滚而起中,形势显然有着失控的迹象,直惊得秦无庸面色惨淡不已。 “全军戒备!” 见情形不对,率部已然赶到了宫门处的大内等侍卫、善扑营统领刘铁成自不敢大意了去,嘶吼了声,喝令手下三千余众刀枪齐举,以防止众旗丁趁乱冲击皇城。 “戒备,戒备!有敢乱动者,杀无赦!” 率部围在广场最外侧的九门提督托合齐也被眼前这哄乱的幕吓得不轻,把抽出腰间的大刀,重重向前劈,嘶吼着下了令。 两方兵马这么动作,**广场上的气氛立马便骤然紧张了起来,好在旗丁们喊归喊,闹归闹,却也没作出甚不轨的行径来,只是抗议的起哄声却是就此响了几分,不为别的,只因在场的都是八旗子弟,自不相信老爷子会真对大家伙下杀手,所谓法不责众便是zhè gè 道理。 “秦公公,这样下去不行,您还是赶紧再去禀明了圣上,此处有某家看着,断不致有失!” 眼瞅着情形不对,刘铁成可就不免有些急了——刘铁成早年间可是曾啸聚山林为匪的,自是知晓人群旦被有心人鼓动起来之后,会有何等疯狂的力量,知晓此际若是强行镇压,死伤将不知有少,情急之下,也就顾不得秦无庸的体面了,把将其从城碟处拽了回来,面色铁青地tí yì 道。 “那好,刘将军且在此看着,洒家这就去面禀圣上。” 秦无庸打小时起便进了宫,若论城府心机倒也还成,可要说胆略么,却着实有限得很,早被旗丁们的狂乱吓得胆寒,正自茫然无措间,听刘铁成如此说法,这才算是醒过了神来,哪敢再在这等风头浪尖上呆,交待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领着手下几名小太监慌乱地向养心殿赶了去。 “咚咚……” 赶走了老十三之后,老爷子显然没了议事的兴趣,只是味板着脸高坐在龙榻上,下头诸般人等见状,自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能是各自低头沉吟着,直到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这才齐刷刷地扫了过去,赫然便见秦无庸面色惨白如纸般地冲进了大殿。 “禀陛下,圣旨已宣,然,旗丁兀自不肯稍退,刘铁成将军与托合齐将军虽已率部赶到,却恐事态激化,老奴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明断!” 秦无庸本就慌张,再被众人这么聚焦,自是慌了几分,脚下拌蒜,险些头栽倒在地,好在身手还算矫捷,踉跄了几步之后,顺势跪倒在了殿中,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嗡……” 听众旗丁们居然将逼宫的戏码演到了这等程度,殿中所有人等不禁为之大哗,望向太子的眼神可就有些复杂了起来,怜悯有之,不屑有之,幸灾乐祸也有之,不为别的,只因众旗丁们的biǎo xiàn 显然是要将太子往死里逼了去——奉旨整顿旗务的是太子,下头真正在办事的就只有四爷与十三爷,眼下十三爷已是被打走了,而旗丁们还不肯作罢,能拿来当替罪羊的不就只剩下太子与四爷了?偏偏四爷先前那番做作的表演已是基本将自身超脱出了烂泥塘,这等时分,除了拿太子来开刀之外,怕是没旁的法子能平息旗丁们的逼宫怒火了的。 太子原本以为有了老十三的牺牲,此番劫难也就算是过了大半了,却浑然没想到那帮子下作的奴才们真敢将逼宫的戏码演到这般田地,心登时便慌了,再感受到众人的闪烁之目光,立马便有些吃不住劲了,目光逡巡着投到了垂手而立的四爷身上,指望着四爷能出面救其于水火之中,这番用心倒是良苦,可惜全是白费劲,四爷头埋得极低,双眼只看自己的脚,压根儿就不曾有丝毫旁的动作,自然也就瞧不到太子的求助之目光,至于四爷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在想心事,那就只有四爷自个儿清楚了的。 呵,正戏要上场了,八爷搭好了台子,就看咱家老爹如何发挥了,到时候看八爷还笑得出来不? 事态有恶化的趋势,殿中诸般人等不管是真是假,都流露出了惊诧莫名的神情,弘晴自然也不例外,小脸绷得个紧紧地,只是眼神却依旧灵动得很,早将殿中诸人的fǎn yīng 都尽收在了眼底,只是他却是没去留心太子与四爷之间的哑剧,注意力大集中在了八爷的身上,果不其然,当真就从八爷那假作震惊的眼神里瞧出了丝jī dòng 的意味,心下里不由地便是乐,此无它,旗丁们的逼宫戏码虽是有些超出了弘晴的预料之外,但却并非坏事,至少对于将将上场唱戏的三爷来说,只会加有利于发挥,当然了,究竟能演成哪般mó yàng ,那就得看三爷的能耐如何了的,在这点上,弘晴能帮得上的忙已是不了。 “哼!” 众人喧哗正响,老爷子却已是怒极,憋不住地便重重地哼了声,内里的冷意寒得惊人至极,只刹那,所有人等全都自觉地闭紧了嘴,大殿里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细细地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老爷子没再理会众人的fǎn yīng ,眼神锐利如刀般地刺向了跪倒在地的秦无庸,寒着声发问道。 “回陛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老奴……” 眼瞅着老爷子声色不对,秦无庸情不自禁地便哆嗦了起来,但却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将前去传旨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述说了番。 “尔等都说说看,此事当如何个了局?” 秦无庸去传旨也不过jiù shì 片刻功夫而已,自是几句话便已解释了个分明,可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说将下来,原本盛怒的老爷子却已是huī fù 了平静,漠然地扫视了下神情各异的殿中人等,声线平淡地开了口。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事之所以弄到眼下这般田地,都是某些人味用强,却不知体恤下头人等所致,当彻查到底,以明是非!” 八爷私下里捣鼓出了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不是闹着好玩的,此番他是不将太子搞臭不收兵了的,不过么,身为主心骨,他却是不会轻易便动的,只个眼神,便有敢打敢拼的十爷率先跳了出来,家伙便将矛头对准了太子。 “皇阿玛,儿臣以为十哥所言甚是,旗务整顿本是为固我大清江山,可有人却不当回事,肆意妄为,欺上瞒下,打压良善,以致惹出无穷之事端,似此恶行,天地难容,若不彻查,岂可服众,为我大清社稷故,儿臣恳请皇阿玛下诏明察此事,惩奸除恶,还天下人个清明!” 老十话音刚落,老十四也紧跟着蹦跶了出去,张口,便是滔滔之激昂,就差没直指着太子的鼻子骂无能了的。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十弟所言有理,今事态已激化,若不早做定夺,恐有大乱,为稳社稷,当jìn kuài 平息此事,恳请皇阿玛明断!” 十爷、十四爷都已出了头,老九自然也不甘落后,同样从旁闪了出来,言辞闪烁地进谏了番,大意便是要老爷子果敢地将太子拿出来当靶子,以平息旗丁们的怒火。 好,终于是开始了,老爹啊老爹,火候差不了,该到您上场了! 三位阿哥这么先后开火,不止是太子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便是旁的阿哥们这会儿也有些个面带讶色,而佟国维等大学士尽管尽皆面无表情,可眼神里的骇然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唯有弘晴却是兴奋无比,尽管神情还是照旧的冷峻,可望向三爷的目光里却已满是期待与鼓励之意味。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平息事态,今,旗丁迁延不去,久后必乱,须得赶紧处置方妥。” 三爷性格是有缺陷,缺乏种敢作敢当的大无畏精神,可到底不是庸才,似眼下这等出头的良机,他自不会看不到,若不然,真就枉费了其贤王的美名,没等弘晴的热切眼神扫到位,三爷已是昂然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进谏了番。 三爷往日在议事时向来是随大流的时候,偶尔也会露露峥嵘,不过么,那都是被人逼到了墙角上,才会狰狞相向,可眼下议事方才刚开了个头,也没见战火烧到他的身上,居然就这么突兀地强势冒出了头来,还真叫众人等都不免有些个讶异而又愕然的,大殿里时间竟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第138章 力推与力挺(一) 欲望文 第139章 力推与力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39章 力推与力挺(二)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哥所言不无道理,旗众啸聚于宫外,已是于法不合,倘若再迁延,遇小人辈从中作祟,大乱难免,须得早些劝散了去方是正理也!” 派诡异的寂静中,就见五爷从旁闪了出来,高声附和了三爷把。 “皇阿玛,三哥所言甚是,请皇阿玛早作决断!” 有了五爷的带头,向与三爷交好的七爷自然也不甘落后,同样了出来,干脆利落地支持三爷的意见。 “皇阿玛,儿臣以为三哥说的好啊,旗众乃我朝之根基也,断不容有失,不可薄待了去,今旗众之所以啸聚皇城之外,自是受了不公之待遇所致,若不还其个明白,事情恐将棘手也,还请皇阿玛明鉴。” 这见三爷方突然出来搅局,九爷可就不免有些急了,眼珠子转了转之后,也跟着出言附和了把,只是半道上话锋突地拐,彻底将三爷的意思生生给扭曲得七歪八斜地,就宛若三爷出来jiù shì 为了呼应十爷的倡议般无二。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三哥说得有理,不严惩主凶,何以服众!” 老十看起来鲁莽,可shí jì 上却也是个精明人,哪会听不出九爷附和三爷的真实用心何在,大嘴咧,厥词便喷薄而出了,言下之意明摆着是要拿太子去当抚平旗众的牺牲品。 “皇阿玛,儿臣还是那句话,责任可以日后再算个分明,当务之急是劝退啸聚之旗众,儿臣tí yì 由八弟出面行此要务,以八弟之人望,定可马到成功!” 三爷可不dǎ suàn 策划了良久的大戏就这么被两位弟弟不清不楚地给搅没了,也不等老爷子有甚表态,便即面色肃然地进步阐述了自己的见解,毫不客气地脚将烫手的山芋踢倒了八爷的怀中。 “嗯,胤禩!” 老爷子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清楚今儿个的旗众逼宫事别有蹊跷,所差的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哪位阿哥在背后搅事罢了,然则心中却已是有了bsp;bsp;,只是他并不dǎ suàn 去证实,至少是眼下没zhè gè 心思去证实,他眼下只想着赶紧将宫外那丑陋无比的幕了结掉,正因为此,对于三爷的tí yì ,老爷子打心底里是认可的,自不愿诸子再这么争议个不休,这便扬眉头,直截了当地点了八爷的名。 “儿臣在!” 好生导演出来的场大戏才刚进行到半,就被三爷给折腾歪了,八爷心中自是恼怒得很,好在城府足够深,却也不致带到脸上来,可待得听到三爷将遣散旗众的棘手事踢到自己怀中之际,八爷心中的愤怒已是到了鼎沸的边缘,望向三爷的眼神都已是绿得有若饿狼般无二,奈何怒归怒,老爷子的点名却是不能不应,没奈何,八爷也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焦躁,疾步从旁抢出,躬身,紧赶着着应了声。 “你三哥举荐于你,朕看着也是可行,就不知尔可敢为否?” 老爷子面如止水地看了胤禩眼,而后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能为皇阿玛分忧,实儿臣之幸也,自不敢辞!” 若是可能,八爷其实很想直接出言jù jué 的,奈何他不敢,就算心中有着再的不满与不甘,面对着老爷子的发问,八爷也只能是强装出脸子的坚毅状,言辞恳切万分地表了态。 “嗯,那好,朕便在此候着,尔这就去办了罢。” 老爷子似乎很满意八爷的表态,这便点了点头,语气稍缓地吩咐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斗胆要个旨意,还请皇阿玛下诏赦免了今日来请愿的所有旗众,儿臣也还借此劝退众人,以免生事端。” 八爷虽明知被三爷狠狠地坑了把,然则老爷子金口已开,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坑里跳,只是跳归跳,他却不能不为那些下头的办事之人着想,这便作出副诚惶诚恐状地出言求肯道。 “准了!” 逼宫乃是天大之恶行,尽管啸聚**广场的旗丁们其实并不曾作出过甚太过的举动,可不管怎么说,此举都是触犯皇权之威严的大事,纵使老爷子再开明,也样很难容忍,之所以不急着彻查,概因此事牵扯过巨,牵发而动全身,个不小心之下,大清的社稷江山便将不稳,然则不急着查并不意味着不查,无论如此,此事都得对天下人有个交待,正因为此,老爷子对八爷的tí yì 其实打心眼里不情愿,只是如今形势微妙,老爷子也不能不准奏,说话的语调自也就难免带了几分的寒意。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这就去办。” 老爷子金口开,八爷自不敢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领着几名小太监便急匆匆地向**城楼行了去,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却是飞快地给九爷使了个隐蔽的眼神。 “报,将军,八贝勒来了。”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前聚集着的旗丁不单没减少,反倒是越聚越,虽不曾有冲击皇城之迹象,可数万人聚集在块儿,那等噪杂之声势着实是太过惊人了些,身负防卫重责的刘铁成早已是汗透重衣,握着刀柄的手也因紧张而泛白不已,正自心急如焚之际,却见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上了城门楼,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请!” 刘铁成乃悍匪出身,生平只服康熙老爷子人,旁的人尽皆都不放在眼中,别说来的是八爷,就算是太子来了,他也不会理睬,遑论此际形势紧张,刘铁成自不可能下楼去迎接,也就只是冰冷无比地吐出了个字,而后,也没管那名前来报信的大内侍卫是怎个fǎn yīng ,扭头又望向了糟乱片的广场。 “喳!” 刘铁成既是有了吩咐,那名前来报信的大内侍卫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跑下了城门楼,不会,又已陪着神情淡然的八爷从楼道上转了出来。 “刘将军,辛苦了。” 八爷缓步行上了城门楼,却见刘铁成自顾自地屹立在城碟处,别说迎候了,便是连脸都不曾转将过来,嘴角边的微笑不自觉地便是微微僵,只是很快便已是缓和了下去,紧走数步,来到了刘铁成的身侧,语调从容地问了句道。 “末将见过八贝勒!” 刘铁成虽不甚待见八爷,可人都已到了身旁,该有的礼数却还是不能省的,也就只能是不耐地行了个礼。 “刘将军不必礼,本贝勒受皇阿玛之令谕而来,还请刘将军打开城门,本贝勒也好便宜行事。” 八爷就宛若没瞧见刘铁成脸上的不耐之色般,谦和地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tí yì 道。 “嗯?” 早在率部赶到**之际,刘铁成便已下令紧闭了城门,担心的便是旗众们趁乱冲击宫廷,这会儿听八爷要开城门,眉头立马便紧皱了起来,显然并不dǎ suàn 依八爷的“乱命”行事。 “刘将军且请放心,本贝勒只带两名随从出城足矣,当不致影响到城防之安全。” 八爷显然明白刘铁成的担心之所在,不待其出言jù jué ,便已笑着解释了句道。 “唔……” 刘铁成并不在意八爷的生与死,他只关心皇城的安危,此际听八爷如此说法,倒是有些意动,只是转念想开门容易闭门难,真要八爷出城之际,外头那帮“暴民”趁乱冲城的话,那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有鉴于此,刘铁成自不免有些个犹豫不决。 “刘将军若是觉得为难,那便zhǔn bèi 绳框,将本贝勒垂下城去好了,如此总该行了罢?” 眼瞅着刘铁成迟迟不肯开口,八爷心中虽是不耐已极,可脸上却依旧是淡定的笑容,和煦地开口建议道。 “来人,备绳框!” 八爷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刘铁成自是不好再jù jué ,也就只能是板着脸,挥手,高声喝令了嗓子,自有边上呆着的侍卫们忙乎着整来了箩筐与绳索,从城头上将八爷垂吊了下去。 “咦,快看,那是何人,莫非是八爷?” “是八爷,八爷来了,八爷来了!” “八爷此来,定是有好消息了!” …… 八爷还没落地,就有眼尖的旗丁咋呼了起来,只瞬间,满广场顿时便是yī zhèn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声浪如雷中,直令城楼上布防的众善扑营军士们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枪,而刘铁成是眉头狂皱不已。 被人吊下城门楼,怎么着都有些狼狈之意味,然则八爷却视若坦途,浑然不以为意,待得箩筐落了地,八爷伸手整了整身上的朝服,而后从容不迫地迈下了地,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向众人行了过去。 “小的们给八爷请安了!” “奴才等叩见八爷!” “八爷大安,小的给您磕头了!” …… 八爷倒是从容不迫,可在**广场上啸聚着的旗丁们却因此而哄乱了起来,请安的请安,见礼的见礼,登时便乱成了团。 第139章 力推与力挺(二) 欲望文 第140章 力推与力挺(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0章 力推与力挺(三) “这小子,还成!” 虽然隔得远了些,刘铁成无法听清坦然在人群里的八爷究竟都说些甚子,可见到场中欢呼连连的情境,原本悬着的心已是落下了半,虽不曾下令放松警戒,却已是有心点评了下八爷的biǎo xiàn 。 “嗯,是个种带的!” 刘铁成原本只是自言自语,却是没注意到副手德楞泰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身边,瓮声瓮气地应合了声。 “呵。” 德楞泰是蒙古汉子,人高马大,偏生舌头有些大,汉语说得着实糟糕,明明是带种的,到了他口中,却愣是被扯成了种带的,若是往日,刘铁成定要好生调侃上其番,只是此时危机未除,刘铁成却是没zhè gè 心思,只是咧了下嘴,轻笑了声便即作了罢,双目依旧炯然地死盯着欢呼声yī zhèn 接着yī zhèn 的广场。 “走喽,回家,回家去!” “散了,都散喽!” “走走走,喝酒去!” …… 也不知八爷在人群中到底说了些甚,只听yī zhèn 最猛烈的欢呼过后,人群轰然散开,嘻嘻hā hā地向外涌了去,不会,数万旗丁已是走得个不剩。 “打开城门!” 旗丁散尽之后,八爷的身形终于是显露了出来,偌大的广场上,只有他人昂然而立,虽无甚言语,也无甚动作,可身形却被夕阳烘托得无比之高大,纵使似刘铁成这等铁石心肠之辈,都不禁为之感动不已,只是这当口上,刘铁成却也并未有甚旁的表示,只是先派了人去内廷禀报,而后提高声调,断喝了声,旋即,紧闭了大半天的**在yī zhèn 刺耳的摩擦声中再次缓缓敞了开来…… “报,陛下,啸聚**广场之旗众皆已散尽,九门提督衙门已派兵戒严了广场,刘将军特派属下前来禀报,还请陛下明示行止。” 八爷去后,老爷子显然没有议事的兴趣,只是不言不动地端坐在龙榻上,下头人等自也不敢胡乱开口,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在这等难耐的寂静之中,yī zhèn 脚步声大起中,却见名善扑营将军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顾不得喘息不定,便已是头跪倒在殿中,高声禀报道。 “嗯,传朕旨意,切照惯例行了去即可。” 听完了那名将军的禀报,满殿人等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脸上瞬间都笑开了话,虽不曾言语,可喜悦之请却是不加掩饰的,然则老爷子却并没有笑,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喳!” 那名将领是来报喜的,可见老爷子并无丝毫的喜色,心下里不禁为之慌,可也不敢言,也就只能是紧赶着应了诺,匆匆退出了大殿,自去传令不提。 “尔等有甚想说的就说罢,朕听着呢。” 逼宫之围已解,殿中诸人原本还dǎ suàn 趁此良机,大肆称颂上番,可见老爷子的神情有些不对味,自都不敢妄言,全都老老实实地立当场,倒是老爷子自己先开了口。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闹事之旗丁虽已暂退,却恐去后复来,概因根本之问题尤在,非可等闲视之,此条,还请皇阿玛明察。” 八爷不在,九爷自然要扛起他们这系的大旗,这便昂然出列,按着八爷临去前的暗示,神情肃然地进谏道。 “嗯哼,那尔便说说看,朕当如何应对才妥?” 九爷话音落,十爷立马从旁闪了出来,欲跟着附和上把,然则老爷子却没给十爷开口的机会,饶有兴致地目视着九爷,语气暧昧不明地追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事情既是因旗务整顿而起,自该从此处着手才是。” 老爷子先前直都是听着众人谏言,仅仅偶尔做些指示罢了,可这冷不丁地突然改了议事的格调,当真令九爷很有些措手不及之感,好在事先zhǔn bèi 充分,倒也不曾有甚失态的biǎo xiàn ,应对之际,颇显沉稳。 “嗯,这话,朕听着顺耳,jì xù 。”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会已到了九爷身边的十爷,死揪着九爷不放,浑然便是君臣奏对之格局。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旗务确是该整,只是却须得讲究策略,味用强,后患无穷也,今日事便是明证,故,儿臣以为当另换他人主持大局,以免重蹈覆辙,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九爷往日里朝议事都是敲边鼓的,还真就少有唱主角的时候,此际被老爷子接连追问不已,心下自不免有些发虚,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层,自不敢按原先之计划直言太子失德,可话里却满是影射之意。 “哦?那好啊,尔属何人,朕好奇得很,且说来听听好了。” 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九爷,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三哥正是不二之人选,理由有二:其,三哥为人宽厚,当非滥用私刑之辈,可缓众旗丁之心;其二,整顿旗务之折子原jiù shì 三哥所上,对个中之细则,再无人能及三哥者,是故,儿臣以为此事由三哥出面打理,定可保万无失。” 老爷子这么问,九爷可就被逼到了墙角上,好在事先的zhǔn bèi 尚算充分,这会儿应对起来,倒也算是得体得很,只是额头上的汗珠子却已是化成了不断流淌而下的瀑布。 “胤祉。” 老爷子没再追问九爷,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而后侧头望向了兀自垂手在旁的三爷,不轻不重地点了三爷的名。 “儿臣在!” 尽管早就有了思想zhǔn bèi ,可真到了老爷子点名的时候,三爷的身子还是不自觉地微微缩了下,当然了,也就只是轻微地缩罢了,并不是太过明显,而三爷也及时调整了过来,疾步抢到了殿中,恭谨地应了声。 呼,总算是要开始了,老爹,顶住了! 三爷出列前的轻颤虽细微到几乎不可察的地步,可注意力始终着落在三爷身上的弘晴却是尽皆开在了眼中,心可是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还真怕三爷顶不住老爷子的压力,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老爷子的心理,那便是老爷子对整顿旗务的心思并未因此番请愿事件而变淡,反倒有何能迫切了几分,而能献出良策的三爷恰恰jiù shì 老爷子接下来dǎ suàn 换上的人选。 此际三爷若是biǎo xiàn 出往无前的勇气,或许时能讨得老爷子的欢心,可最终的结果却注定要以悲剧来收场,此无它,整顿旗务的时机并不成熟,无论谁去整,都不可能会有好结果,哪怕老爷子亲自操刀上阵,也是样,个中的取舍之道,弘晴虽早已让李敏铨给三爷分析了个通透,想来三爷心中也自有数,然则三爷到底能不能顶得住老爷子的殷切期望,却还得两说,弘晴自不可能不担心,只是这当口上,也着实没弘晴开口的余地,也就只能是在心中暗自祈祷罢了。 “胤祉,你九弟极力推崇于你,朕也觉得似是可行,尔可敢为否?” 老爷子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深深地看了三爷眼,而后方才语调平和地问了句道。 老爷子的问话很温和,可听在殿中诸人的耳中却有若雷震般,此无它,先前负责旗务整顿的可是太子胤礽,眼下换上了三爷,个中意味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止是太子脸色瞬间煞白片,张英等众老臣们的脸色也样不是太好看,至于其余阿哥么,脸上的神情也都颇为的精彩。 “噗通!” 老爷子的话音落,三爷已是头跪倒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而后方才双目含泪地抬起了头来,满脸诚挚之色地开口道:“能为皇阿玛分忧,实是儿臣之幸事也,然,儿臣窃以为此事非儿臣力所能及也,能为此者,天下间唯有皇阿玛与太子哥哥,此无它,八旗者,我大清之根基也,唯共主方能行整顿之事,儿臣愿尽微薄之力,协助太子哥哥以全此事,还请皇阿玛明鉴。” “皇阿玛,儿臣有过,然,心却是诚的,此番事发突然,内里断有蹊跷,肯请皇阿玛给儿臣个弥补之机会,儿臣定会全力彻查此案,以明真相!” 听三爷如此力挺自己,太子不由地便大吃了惊,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顾不得许,霍然而起,个旋身,顺势跪倒在了前墀下,边重重地磕着头,边言辞恳切地出言求肯道。 “陛下,老臣以为诚郡王所言甚是,肯请陛下圣断!” “陛下,如今事情尚未分明,实不宜撤换主持大局者,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老臣以为太子殿下行事磊落,并无不妥之处,倒是此事背后恐有小人作祟,须得彻查方好。” …… 太子这么出面,原本就心向太子的众老臣们立马呼啦啦地全都了出来,七嘴八舌地为太子撑腰,也就只剩下明珠与佟国维在原地没动。 “此事再议!” 老爷子先是望了望太子,接着又瞅了瞅众老臣们,眉头微微皱,只丢下句简单至极的交待,便即起了身,缓步转入了后殿去了,他这么走,议事自也就此告了个终了。 第140章 力推与力挺(三) 欲望文 第141章 广州来人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1章 广州来人 康熙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内廷连下数道诏书,专为八旗子弟啸聚**广场事作出处置,果然不出绝大数人之意料,老十三很不幸地成了替罪之羔羊,刚因开府建牙而晋封的贝子被免不说,还被勒令在府中反省半年,除此之外,老爷子还从内廷里拨出了四十万两银子安抚旗丁,并下诏对在此番请愿事件中立有大功的八爷加以重赏——食郡王禄,赏金银珠宝若干,场浩大的风波就这么看似平稳地揭了过去,除了老十三倒了大霉之外,大家伙都算是各有所得。 康熙四十三年的春节就在片闹腾中过去了,开春不久,老爷子突然又在十日内连下数诏,现有之六位大学士中,除了明珠不动之外,余下之佟国维、张英等尽皆准乞骨致仕,并将户部尚书马齐、原直隶总督李光地、刑部尚书王士祯、原吏部尚书陈廷敬皆晋为大学士,另有镶黄旗人尹泰晋升翰林院大学士,至此,内廷重臣除了再无权柄可言的明珠之外,全被撤换了遍,朝堂气象顿时为之新,然,这些新任大学士并不是最令人瞩目者,倒是道晋升给事中张廷玉为吏部尚书诏书令朝野尽皆为之愕然无比。 张廷玉何许人也,康熙三十九年才中的进士,这才不过四年的宦海生涯罢了,居然如彗星般窜起,每回晋升都是连跨四级,四年时间里就走到了绝大数朝臣们生都无法企及的gāo dù ,着实是太过耸人听闻了些,时间朝野为之议论纷纷,都在用心地揣摩着老爷子对朝堂如此大变脸背后的用意所在,三爷府上自也不例外,为了能搞清迷雾背后的真相,三爷可是连日议事不休,不过么,却是并无太所得,此无它,只因真正了解实情的弘晴不想开口,而陈老夫子也保持着bsp;mò ,光凭李敏铨人,自是无法从这系列的变动中找出甚蹊跷来。 旁人议不议的,弘晴不想管,当然了,他就算想管,也管不了,然则有条他是心中有数的,那便是请愿事标志着夺嫡之争已到了短兵相接之地步,接下来的争夺将会愈发的惨烈与诡诈,只是眼下各方都还没完成最后的整合,朝局将会有段不短的沉寂期,而这,正是弘晴所需要的,概因他的根基样还没打牢,还须得进步加快布局之步调,以免到时候出甚不必要的岔子。 忙忙乎乎,忙乎乎,眨眼间,天已是近了三月,弘晴的小日子过得极为充实,习文练武之余,工部公务也没拉下,还得兼顾着商号与“尖刀”的事务,说是忙得个脚不沾地也断不为过,这不,**城楼上的钟声方才敲到第十二响,弘晴已是准点踏出了**,不紧不慢地向广场东侧的工部衙门行了过去。 “小王爷,您可算是出来了,嘿,今儿个早,小串子胡同那头可是捎来话了,说是广州的客人来了,让您抽空去见见。” 刘三儿显然是等急了,这见弘晴从宫门里行将出来,身子闪,已是猴急无比地窜了出去,飞也似地跑过广场,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上口,便已是微喘着禀报了句道。 “哦?” 原本见刘三儿如此之不稳重,弘晴的眉头已是微皱了起来,可听是广州来了人,心下里立马滚过了浪jī dòng 之情,自也就顾不得再出言责备刘三儿,抬脚便要往马车停放处赶了去,只是方才走了几步,却又觉得不妥,这便停了下来,沉吟着吩咐道:“三儿,你且去部里为本贝子告个假,就说本贝子今日偶感不适,有事míng rì 再办,去罢。” “好叻,爷您放心好了,小的这就去办。” 刘三儿乃是弘晴的贴身伴当,虽说并不真正清楚广州来人的意义何在,可却知晓弘晴对此事极为的重视,好奇心早就大起了,此际听弘晴如此吩咐,紧赶着应了声,转身便向工部衙门飞奔了过去,显然是不dǎ suàn 错过跟随弘晴道去小串子胡同听新鲜的乐子。 “去小串子胡同!” 弘晴的心这会儿早飞到了小串子胡同,见李敏行等侍卫迎上前来,也不等众人行礼问安,便已是摆了下手,匆匆地吩咐了句,哈腰上了马车,须臾之后,行数十人便沿着大道向小串子胡同赶了去。 “禀小王爷,刘掌柜行人已到,您看……” 弘晴等人赶到了小串子胡同之后,自有陈思泽等人出府将弘晴迎到了书房,待得奉上了新沏的香茶之后,略寒暄,便即由陈思泽出面禀报了句道。 “嗯,先请刘掌柜到此,本贝子有些事还须得先问了再定。” 弘晴如此急地赶了来,目的就个,那便是与千里迢迢从广州而来的刘掌柜等人jiàn miàn ,自不会反对陈思泽的建议,这便浅饮了口香茶,而后随手将茶碗往几子上搁,派随意状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开了口,陈思泽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出了书房,不会,已是又陪着名身材略胖的中年汉子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人正是“麒麟商号”广州分号的掌柜刘奇。 “奴才叩见小王爷!” 刘奇与陈思泽等人不同,他可是正牌子的王府下人出身,论起来,算是刘三儿的堂叔,原本在王府里当着账房副管事,后经刘三儿举荐,这才得了广州分号掌柜的差使,别年余,再次见到自家小主子,刘奇可是jī dòng 得老脸都涨得通红,也不等陈思泽有所表示,便已疾走数步抢到了弘晴跟前,头跪倒在地,大礼问了安。 “免了,刘掌柜别经年,辛苦了,辛苦了。” 自康熙三十年开海禁以来,广州便是四大对外贸易口岸之(另三口岸为漳州、宁波、云台山),向为最繁华之地,要想在广州将商号支撑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刘奇却是将生意做得红火无比,去岁光是解到京师总号的盈利便足有三万两之,足可见刘奇的勤勉与能干,似这等干才,弘晴自是看重得很,这便很是客气地起了身,双手虚虚扶,口中温和地抚慰了其句道。 “不敢,不敢,能为小王爷分忧,实奴才之幸也。” 刘奇原本在王府里地位只能算是不高不低,可自打去了广州,那可是混得个风生水起,不说在商界名声鹊起,便是连广东官场都知道有他这么号人物,当真是风光无比,这切的切,说起来都是弘晴的赐予,饮水思源之下,自是对弘晴恭敬到了极点,可着劲地连磕了几个响头,派诚惶诚恐之状。 “来人,看座!” 这世道讲究的jiù shì 尊卑有别,尽管弘晴本人对此不是很感冒,不过么,人在朝堂,规矩总还是要讲的,这见刘奇因自己的客气而惶恐,弘晴尽自;得很,也就不再勉强,坐回了原位,待得刘奇尽了礼数,这才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声。 “喳!” 弘晴既已开了口,自有边上侍候着的王府侍卫们抬来了张锦墩,摆放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小王爷当面,奴才实不敢坐,奴才着回话即可,还请小王爷吩咐。” 锦墩虽是抬了来,可刘奇却又怎敢落了座,恭谦地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出言逊谢不已。 “坐罢,事情,非时可以谈完的,爷总抬头望你,脖颈酸得紧,坐下说罢。” 弘晴自是知晓刘奇不是在假客套,而是真的不敢在自己面前失了礼数,这便笑着摆了下手,温言抚慰了番。 “谢小王爷赐坐,那奴才就放肆回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刘奇忐忑的心立马便安定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谢了声,而后撩衣袍的下摆,小意地只坐下了半边的屁股。 “尔这年余能在广州打开局面,爷心甚喜之,然,分号之根本目的却不在盈利少上,要紧的几条,爷去岁都已交待过了,而今都办得如何了?” 这见刘奇谨慎若此,弘晴自也懒得再计较,这便沉吟着转入了正题。 “回小王爷的话,诸般事宜眼下已有了眉目,据奴才方探问,您要找的花生、玉米、马铃薯等物种在南洋皆有,只是南洋各处守御甚严,严禁私带出境,去岁夏日,奴才设了五千两的花红,今春已顺利将各式种子筹齐,现下已运抵京中,另,主子吩咐要找的走海好手以及造船匠师,奴才也已找到,现如今就在府中,还请主子明训。” 听弘晴问起了正事,刘奇赶忙躬身,细细地解释了番。 “好,且将东西都呈上来!” 旁人不知这些物种有甚用场,可弘晴却是倍儿清楚,此际听种子皆已到手,顿时便兴奋了起来,击掌,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便下令催促道。 “喳!” 弘晴此令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下人们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出了书房,旋即便见两名壮汉抬着个大麻袋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第141章 广州来人 欲望文 第142章 海运之大计划(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2章 海运之大计划(一) “小王爷,这都是啥啊,黑不隆冬的,咋看着就像是炭团来着。” 麻袋抬上来之后,几名王府侍卫小心翼翼地将内里所装的事物取了出来,但见数十枚裹着湿泥的马铃薯、小袋带壳花生、还有十几个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外带十几个硕大的地瓜,整齐地码放了地,浑然看不出有甚出奇之处,愣是让房中诸人皆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实是搞不清弘晴花大价钱整出这么些东西的意义何在,面面相觑间,还是刘三儿嘴快,忍不住便小声地咕囔了嗓子。 “傻小子,这可都是bǎo bèi 来着,万金不易,嘿,说了你也不懂,赶紧,先都收起来,回头在府里先种上了,明年此时,你小子就等着吃美食好了。” 花生等物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算是稀罕玩意儿,可于弘晴来说,那不过都是些家常菜罢了,自是眼便看了个分明,心下里可是美得不行,不为别的,只因有了这么些良种在手,弘晴便可以做出老大的篇文章来,当然了,个中之究竟弘晴并没dǎ suàn 对在场诸人细说,也就只是笑骂了声,便作了罢论。 “嘿,那成,小的可就等着吃稀奇了。” 见弘晴心情大好,刘三儿自是乐得跟着凑趣上番,嬉皮笑脸地应了声,指挥着众人将陈列于地的物种尽皆稳妥地收了起来。 “玄闵(刘奇的字)啊,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怎么赏赐都不为过,这样好了,新成立的商号就由尔主持大局,给尔成的干股,就这么定了!” 能如此顺利地将玉米等物弄到手中,弘晴心情自是爽得很,当然了,爽归爽,该有的赏赐弘晴却是不会忘了的,这便略沉吟,给出了个重赏。 “啊,这……,还请小王爷收回成命,奴才实是当不得啊。” 旁人不清楚新设商号是怎么回事,可刘奇却是心中有数,这听弘晴给出成干股,登时便被吓住了,此无它,这可是投资巨大的海运贸易,成干股就意味着少说百万两的银子,这叫刘奇怎生不为之惊诧的,心慌,人已是坐不住了,赶忙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出言恳辞道。 “玄闵不必如此,本贝子说过的话便算准数,但消尔能心用事,些许股份又算得甚事,将来尔之子若是学有所成,这出身就包在本贝子身上了,平身罢。” 又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的事儿,弘晴可是干不出来的,赏罚分明方才是御下的不二法门,zhè gè 道理,弘晴比谁都清楚。 “谢主子隆恩,奴才当效死命以报!” 眼瞅着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份上,刘奇自不敢再啰唣,赶忙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感激涕零地谢了恩。 “嗯,去请船老大以及造船匠师来见罢。” 弘晴对刘奇的表忠自是相当的满意,但并未再言,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自有边上侍候着的曹燕山等人紧赶着应了诺,不会,已是陪着数人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方才露面,书房中数声惊疑之音顿起,不为别的,只因行将进来的五人里赫然有着三名金发碧眼的彪形大汉,尽管身着大清服饰,可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曹燕山等人也就罢了,先前就见过了这些白人,该惊讶的早就惊讶过了,然则刘三儿等人却是从不曾见过白种人,乍然见之下,自不免有些个精神恍惚的。 “小的孙成武(孙明绪)叩见小王爷!”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见其中两人抢了出来,头跪倒在地,这二人面型相像,长者年近五旬,年轻的则方才二十出头,正是对父子,皆是常年走海之人,此番随刘奇道进京,早就已将礼数练习过回了,此际问安之礼行来,倒也中规中矩得很。 “免了,孙掌舵路远来,辛苦了,本贝子招呼不周,还请海涵则个。” 面对着孙家父子的大礼,弘晴很是和蔼地虚抬了下手,客气地招呼道。 “不敢,小人能得小王爷信用,实三生有幸也。” 孙家祖辈都是吃走海的饭碗,从元末至今已是传了十数代了,只是前几年运气不太好,所拥有的两首货船皆因遇风暴而沉没,家十数口仅得父子俩幸存了下来,家财尽败之下,不得不以帮人行船为业,后经人介绍,结识了正急寻走海好手的刘奇,双方拍即合,这才有了此番的京师之行,此际,当着弘晴zhè gè 贵不可及的东家之面,孙成武自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 “商号事稍后再议,孙掌舵父子且先平身,本贝子自有主张。” 商号事说起来繁琐,另有客在,弘晴自是不急着分说个明白,这才和蔼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弘晴既是如此说了,孙家父子自不敢稍有耽搁,各自磕了个响头之后,便即起了身,退到了旁。 “在下葡萄牙人达?阿加西见过小王爷,此二位是在下之同伴巴尔迪亚?梅朗、圣迭戈?迪亚士,久闻小王爷贤明达人,今日见,果真不凡。” 见到弘晴的视线扫将过来,昂然而立的三名白人中为首的个便即上前步,手抚胸口,行了个西方觐见之礼,可说的却是汉语,尽管口音别扭而又生硬,可意思却是表达得相当之清晰。 “放肆,我家小王爷当面,安敢不跪!” “大胆!还不跪下!” …… 达?阿加西这等礼节出,侍立在旁的李敏行等王府侍卫们可就怒了,纷纷出言喝叱不已。 “嗯!” 弘晴抬手,止住了王府侍卫们锇喝叱,而后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达?阿加西等人番,这才笑着开口道:“阿加西先生汉语说得不错么,来我大清几年了?可是住在澳门么?” “小王爷也知道澳门?hē hē ,在下没别的意思,只是奇怪小王爷所知之渊博,在下来大清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大清正与郑家人打仗,我们的商船靠不了岸,只能转道倭国,在路上,有部分船遭风暴损坏,只能就近停靠澳门,在下便是从那时起留在贵国,以修船为业,梅朗与迪亚士都是这两年才来的,算是在下那小小修船厂里的技师。” 达?阿加西显然是个很健谈之人,弘晴只是简单问,他已是滔滔不绝地说了大通。 “哦,原来如此,阿加西先生的船厂能造大船么?” 弘晴并不在意阿加西的啰嗦,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其将话讲完,这才点了点头,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不瞒小王爷,梅朗与迪亚士原先都是皇家海军的舰船设计师,曾经主持建造了大小军舰无数,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得不远走东方,只要小王爷需要,别说货船,jiù shì 战列舰,在下也是敢打包票的。” 广东沿海的造船业相当之发达,大小船厂不老少,阿加西所经营的船厂说起来只是其中不甚起眼的家,倒不是技术力量不行,而是广东人极其排外,不说阿加西这么个白种人,就算是外省人到广东投资船厂,也很难拉到业务,可怜阿加西的船厂空有相对雄厚的技术储备,也就只能做些西方商船的修补工作,经营状况自是好不到哪去,此番之所以能被刘奇带进京来,shí jì 上是阿加西自荐的结果,当然了,其人在业界的名声也是刘奇选择他的根本理由之,此来的目的jiù shì 想从弘晴手中要到订单,自夸起来自然是信心满溢了的。 “嗯哼,阿加西先生倒是很自信么?” 弘晴前世那会儿吃的可jiù shì 业务这碗饭,自是听得出阿加西的话里有着不小的浮夸之成分,不由地便是乐。 “小王爷,在下绝无虚言,您若是不信,大可将订单交给在下,订金在下只收三成,且看在下能否造得出您所要的船来。” 阿加西虽不清楚弘晴想要少条船,可眼下他的船厂已到了等米下锅的地步了,自不想错过这单生意,这便咬着牙,开出了个订金的底限。 “哦?不知阿加西先生能造最大的船有大,载重如何?且具体说来再定好了。” 海运事,弘晴心中早有算计,却并不dǎ suàn 在此际说破,也就只是笑着发问道。 “小王爷,您可是问对人了,若说载重之巨,广东所有船厂都做不到鄙号的规模,您请看!” 阿加西此番可是有备而来的,听弘晴此言似乎有下订单的意向,心中不禁为之大喜,顾不得许,赶忙将身后背着的个包袱取下,手忙脚乱地解将开来,从内里取出了厚厚叠折叠着的图纸,兴冲冲地蹲在地上,就地摊开,赫然竟是张张详细无比的舰船设计图,啥单桅、双桅、三桅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十数样战舰之图纸,琳琅满目地铺了地,直看得房中众人尽皆眼花缭乱不已。 第142章 海运之大计划(一) 欲望文 第143章 海运之大计划(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3章 海运之大计划(二) “小王爷,您请看,这是小型单桅货船,全长三十二米,最宽处十二米,自重七十八吨,载重三百八十吨,造价每艘八千两银子……,这是大型三桅战舰,又称战列舰,全舰长百八十三米,自重千三百吨,三排舷窗,每层左右各十二门舰炮,造价十万三千两银子……,只要小王爷能想得到的,在下便能为小王爷造出来!” 达?阿加西弯着腰,极度振奋地指点着那地的图纸,语速飞快地介绍着各种舰船的特点及造价,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大清的造船技术落后了,再不迎头赶上,后世那等任人宰割的情形怕是断难避免! 弘晴静静地听着达?阿加西的介绍,脸上始终是温润的笑容,可shí jì 上心头却是沉重得很,没错,他是不懂得造船的相关技术,甚至对这时代的战舰也所知不,可见识过丰台水师以及山东水师那些小而破的战船之后,再对比下眼前这些图纸上的庞然巨物,股子酸楚之意便即油然而起了。 “不知小王爷您dǎ suàn 造几艘船,又要的是什么型号,还请您明示,在下也好安排造船计划。” 弘晴时间想得有些走了神,半晌而无言,达?阿加西可就等得有些不耐了,可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是满脸堆笑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阿加西先生,您的船厂价值几何?” 弘晴没有直接回答达?阿加西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 “zhè gè ……” 听弘晴此问蹊跷,达?阿加西不由地便是愣,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了。 “这么说罢,本贝子dǎ suàn 收购您的船厂,当然了,是连人带厂并购入,您若是要现钱也可,要换算成股份也成,给本贝子个准数,你我也好进步商榷合作事宜。” 弘晴并未让达?阿加西费思量,摆了下手,微笑着解释了番。 “收购?这……,啊,小王爷且请稍候,容在下跟同伴商量二。” 达?阿加西此番来京,原本也仅仅只是想拿些订单而已,这听弘晴居然要玩收购,当真是又惊又喜且惧,哪敢当即便下个决断,这便告了个罪,dǎ suàn 好生听听两位伙计的意见再定。 “无妨,阿加西先生请自便好了。” 收购事繁琐得很,原本就不是回两回能谈得定的,左右今儿个也jiù shì 论个意向而已,弘晴自是不会反对阿加西的tí yì 。 “请问小王爷,您dǎ suàn 投入少银子,又将如何经营船厂,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小王爷给在下个说明。” 达?阿加西回身与两位伙伴用葡萄牙语交谈了良久之后,终于回转过了身来,但并未直接回答弘晴先前的问题,而是神情凝重地发问道。 “呵。” 弘晴并未开口回答,而是轻笑声,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zhè gè ……,小王爷说的可是两万两银子?二十万两?” 见弘晴这等做派,达?阿加西不由地便有些迷糊了,伸手挠了挠头,试探地bsp;bsp;着。 “错,是两百万两银子!” 弘晴hā hā笑,给出了惊人至极的dá àn 。 “啊……” 听这么个天文数字,达?阿加西登时便傻了眼,目瞪口呆地望着弘晴,好yī zhèn 子的无语,末了,身子猛地振,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地出言追问道:“小王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本贝子也不瞒先生,这两百万两银子并非次性到位,而是分期投入,首期大约是四十万两,后头的资金么,则要按先生办事的效率再行追加,至于经营,就按贵国的惯例,以董事会的方式加以管理,阿加西先生可以成为公司的股东兼总经理,详细之规章,贵我双方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弘晴点了点头,给出了大致的章程。 “好,好,好,慢慢谈,慢慢谈。” 达?阿加西不远万里来到大清,为的便是求财,只可惜十数年的惨淡经营下来,也就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而已,此际听弘晴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当真jī dòng 得无以复加,头点得如捣蒜般,口中有些个语无伦次地呢喃个不休。 “今日时候也不早了,阿加西先生路远来辛苦,就先在此处先行休息,回头本贝子让刘掌柜跟你详细磋商,本贝子相信,只要有心,你我双方定可合作愉快,您说呢?” 弘晴心里头对那些图纸上的舰船可是眼馋得很,自是恨不得赶紧将图纸转化为实物,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还是得细谈了去方可,却也不急于时,这便笑着吩咐了句道。 “小王爷您说了算,在下绝无异议。” 达?阿加西的**早被弘晴给撩拨得火热无比,心下里自是恨不得赶紧将此事拍板了下来方好,奈何弘晴不急,他也不敢硬逼,也就只能是强按住心底里的冲动,恭谦地应答了句,而后便领着两名伙计随着迎候上来的“尖刀”帮众退出了书房,自去紧急磋商相关细节不提。 “孙掌舵,您父子也先去休息番,回头本贝子再与你详谈,如此可好?” 送走了达?阿加西之后,弘晴也无心再在此处呆,这便起了身,温言吩咐了孙家父子句道。 “小的切皆听小王爷安排。” 孙家父子早被弘晴的大手笔震慑住了,又怎敢对弘晴的安排有甚异议的,也就只能是恭谨万分地应了声,自有下头人等将二人带出了书房。 “玄闵,你且随本贝子到商号行好了。” 孙家父子去后,弘晴也没再逗留,招了下手,朝着刘奇吩咐了声,便即行出了书房,不会,已是乘着马车,路向“麒麟商号”所在地赶了去…… “哟,晴哥儿来了?怎地,今儿个不当差了?” “麒麟商号”的生意如既往地火爆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也就只有账房后堂算是个安静的所在,胤禄xiōng dì 俩人个小茶壶,正自爽得乐呵,突然间见到弘晴挑帘子行了进来,忙都起了身,胤禑只是笑着点了下头,可生性粗线条的胤禄却是笑hē hē 地调侃了弘晴句道。 “大家伙都在,那敢情好,这就议事好了。” 弘晴早就习惯了胤禄的调皮,却也没怎么在意,缓步行到了茶几边,随手拖过张椅子,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而后抖手,神情肃然地开了口。 “嗯?晴哥儿你这是……” 见弘晴这等本正经的样子,胤禄哥俩个都不禁为之愣,实是搞不清这议的究竟是哪门子的事,彼此对视了眼之后,还是由着胤禄出言试探了半截子的话。 “是好事,十六叔可还记得前年小侄所言的海外贸易事么?” 海外贸易投资巨大,动辄便是数百万两的投入,尽管弘晴是商号的第大股东,却也不好行专断之事,该商议的自然还是须得跟两位阿哥通个气。 “哦?晴哥儿这就要动了,哈,你可是答应了百万家产的,爷早盼着有这日了的,快说,快说,要咋办了去?” “麒麟商号”自打前年开办至今,已是年半了,摊子铺得不小,虽说投入都不算大,可林林种种算起来,投入还真不老少,尽管盈利率相当惊人,可赚到的银子也就八十余万两的,说起来是不少,可胤禄显然并不满足,早就盼着弘晴能将海外贸易事提到日程上来,私下里也没少问过此事,只是直不曾得到弘晴的答复罢了,这会儿听弘晴主动提起,登时便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急吼吼地便嚷嚷了嗓子。 “十六叔莫急,此事说起来话长,回头小侄自会整理出章程来,简单来说,此事可分三步走,者是购入船厂,此条,已有眉目,眼下已有葡萄牙人达?阿加西赶来京师,míng rì 即刻商议合作事,第二步便是造船,我等要么不做,要做便做到最大,预计将分批建百艘以上之大舰,分三路走海,者下东瀛,二者去南洋,至于最后路则远走欧罗巴洲,第三步可与第二步岔开进行,那便是建航校,以培训我船队所需之水手,有此三条在,当不愁大事不成,只是投资却是不小,初步预算,终归须得上千万两白银方可办完所有事宜,当然了,首期投资倒是不,约莫五十万两即可应对,边造舰边运营,估算下来,三年间投入个两百万两也就够用了,个中风险不小,二位叔叔愿否为之,悉听尊便,小侄不敢强求。” 海外贸易是篇大文章,绝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个中之利害,尽管弘晴已是简再简了,可还是说了个口干舌燥。 “嘿,晴哥儿怎么说,咱就怎么办,绝无二话,就这么定了!” 胤禄对弘晴可是信服得五体投地,浑然就不管啥风险不风险的,也没去琢磨个中之利弊,毫不犹豫地便表了态。 “晴哥儿,你就看着办好了。” 胤禑倒是心细,知晓海外贸易虽能赚大钱,可大海变幻莫测,个中风险着实不小,不过么,他却不是很在意损失不损失的,左右弘晴已有了定策,他跟着也jiù shì 了,大不了这几年白整了去,有着“麒麟商号”这棵摇钱树在,还真就不怕赚不回来的,念及此,自也不会有甚异议可言。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儿个小侄便将章程整将出来,我等再细细议了去!” 听小哥俩如此说法,弘晴也就不再啰唣,击掌,就此下了个定论。 第143章 海运之大计划(二) 欲望文 第144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4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一) 并购谈判进行得极其艰难,尽管双方都有着强烈的合作意向,可在利益面前,却是谁都不肯稍有退让,以陈思远、刘奇为首的“麒麟商号”谈判组尽管人势众,又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却依旧难以在谈判桌上压倒人单势孤的达?阿加西方,双方对照着草案,几乎是每条每款必争,吵得个不亦乐乎,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甚至连谈判现场都不曾去过次,完完全全地当了个甩手大掌柜,此无它,在弘晴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算不得问题,无非是利利少的事儿罢了,这点上,陈思远等人绝对算得贼精,压根儿就无须弘晴亲自出面去打理,再说了,这月余的时间里,弘晴正忙着呢,也真就没功夫去关心谈判的事儿。 忙啥?不是朝局政务,也不是文章辞赋,而是忙着转职当农夫,当然了,他zhè gè 农夫显然不是很称职,也就只是指手画脚地指使旁人干活罢了,番折腾下来,原本花团锦簇的王府后花园愣是被整得个乌七八糟,大块农田赫然挺立在假山池水之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是弘晴眼下正当红,满王府大小人等也就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儿,只能是任由弘晴在那儿瞎折腾个没完,这不,好不容易才遇到个月假,弘晴又在后花园里折腾上了,会儿指使着下人们施肥松土,会儿又是呼喝旁人赶紧捉虫去,闹腾个不休。 没说的,就个字——爽! 望着眼前那拢拢绿油油的植株,弘晴心里头当真舒爽得紧,边指使着旁人干活,边盘算着收成之后该如何将这么些东西好生捣鼓上番,以求发挥出最佳之效果,想到兴奋处,脸上的笑容bsp;làn 得当真如花般。 “小王爷,王爷请您到书房行。” 就在弘晴乐呵之际,却见墨雨急匆匆地从假山后头转了出来,紧走数步,抢到了弘晴身旁,恭谨地躬身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 听三爷有请,弘晴不由地便是愣,不为别的,只因今儿个大早三爷就出了门,说是礼部要安排畅春园清园,以备老爷子不日将移驾事,这才不到午时,居然已是回了府,个中显然别有文章,念及此,弘晴自是不好再迁延,这便轻吭了声,交待刘三儿将农活干完,自个儿却是疾步向后花园前头的内书房赶了去。 “儿臣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方转过书房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高坐上首,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罢。” 弘晴虽是不曾亲自下田干农活,可身在田边,难免沾上了些不甚风雅的wèi dào ,这行将进来,那wèi dào 也就在原本淡雅的书房里弥漫了开去,当真令颇有洁癖的三爷不由自主地便皱紧了眉头,但并未发作,只是虚抬了下手,语气平淡地叫了起。 “谢父王隆恩。” 三爷皱眉头的动作着实是显眼了些,弘晴自是都看在了眼中,但并不以为意,恭谨地谢了声之后,便即起了身,走到旁下首的位置,撩衣袍的下摆,施施然地端坐了下来。 “农活略知即可,过犹不及,晴儿有闲,还是用些心思在经文上好了。” 弘晴在后花园捣鼓的事儿,三爷是早便知了的,只是他并不想管,哪怕各房到他这儿抱怨的人其实当真不少,只是这会儿心中有事,再被那怪味刺激,忍不住便出言埋汰了弘晴句道。 “父王jiāo xùn 得很,孩儿记住了。” 弘晴之所以种植这些海外粮种,自然不是闹着好玩,而是别有安排,只是为保密起见,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将这等精妙之安排透露出去,不说三爷了,便是老夫子那头,弘晴也样是秘而不宣,为的便是到时候能整出个天大的惊喜来,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会在意自家老爹的埋汰,也就只是恭谦地应了声。 “记住便好,不说zhè gè 了,叫你来,是有事与你工部关系不小,这么说罢,黄河开封段于三日前溃堤,大水淹没了四府十八县,受灾民众达数十万,皇阿玛闻之震怒不已,对工部、河道两衙怕是将有重处,尔须得警醒些,莫要直撞上了去。” 三爷没再纠缠农活事,神情肃然地点了下头,语气沉重地将议事的主题道了出来。 黄河溃堤,嗯?这事情怕没那么简单,莫非…… 听三爷如此说法,弘晴先是愣,接着隐约想起了事,惊之下,脸色瞬间便有些阴沉了下来。 “王爷所言甚是,陛下素来体恤惜民,今受灾如此之重,彻查恐是难免,只是小王爷并非工部主事之人,这板子便是要打,也未见得会打在小王爷身上,只须小心应付了去,却也无须虑。” 见到弘晴脸色不对,李敏铨误以为弘晴是担心被见责,忙从旁出言解释了通,dǎ suàn 以此来宽弘晴之心。 “嗯,子诚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唔,若是有小人在其中作祟,事情怕是有变,却也不得不防。” 三爷对弘晴zhè gè 出色至极的儿子可是极为着紧的,当然了,心底深处,三爷或许看重的是弘晴眼下任着的工部帮办职,之所以听闻黄河溃堤事便往家赶,怕的便是其它阿哥会在此事上做手脚,此无它,眼下众成年阿哥们都已就了部——四月初,老爷子下了诏书,将各部差使分到了众阿哥们的身上,三爷依旧管着礼部,只是了五、七两位阿哥帮办;大阿哥还是领侍卫内大臣,管着善扑营;四爷、十二爷则去了户部,其中四爷为主,十二爷只是帮办之身份;八、九、十三位爷都体到了刑部,至于老十四则成了兵部帮办,独独老十三眼下还在受罚之中,并无差使在身,就这么着,大家伙眼下都是手中有权,手下有人,表面上的明争看似少了,可shí jì 上呢,暗斗却是陡然激烈了起来,真要是弘晴因黄河溃堤事受牵连,诚郡王府系的大好局面可就要垮去了半边天,在这等情形下,三爷又怎能不为之忧心忡忡的。 “父王说的是,黄河这溃堤,朝堂必将事矣,若不早做zhǔn bèi ,恐祸事难免。” 事情紧急,míng rì 早便要大朝了,弘晴自是不敢大意了去,也就顾不得跟李敏铨先通个气,霍然抬起了头来,面色肃然地朝着三爷便是躬,语气沉重地插了句道。 “哦?此话怎讲?” 三爷原本仅仅只是忧心而已,可这听弘晴说得如此肯定,心神不由地便是震,双眼猛然睁,目光炯然地望向了弘晴,神情慎重无比地追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此番灾情既是如此严峻,赈灾所需便是个不小的数字,再算上固堤所费,没个四百万两银子怕是下不来,若是往年,区区四百余万两银子并不算,可眼下国库空有账面数字四千五百万两存银,实则不到其数之四成,再扣除朝廷日常所需,剩余已是无几,皇玛法若得知详情,震怒必然,追比事恐将就此启动,京师已成是非之地,若不早做图谋,必将深陷其中,此条,还请父王明察。” 弘晴担心的压根儿就不是三爷所想的工部出纰漏事,而是在担心涉及面极广的户部追比之勾当,当然了,弘晴之所以能猜到根底,倒不完全是推理能力所致,的则是穿越者的前瞻之优势,此际娓娓道来,当真是惊世之言。 “这……” 三爷虽也算是聪慧之辈,可毕竟离智者还差了老远,自是想不到黄河溃堤事竟会牵扯到户部清欠的勾当,眼神凛之下,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是了。 “小王爷能见微知著,大善也!” 弘晴所言着实是太过惊人了些,三爷自不敢全信了去,正自将信将疑之际,却听岿然端坐不动的陈老夫子发出了声感慨,立马便将三爷心底里最后的几丝疑心尽皆扑灭了个干净。 “唔,若真如此,当何如之?” 既已què dìng 户部清欠事势在必行,三爷的思绪可就荡漾了开来,飞快地在心中盘点了下时局,猛然间发现自家似乎在不经意间便已握有了不少的优势,毕竟众阿哥们中,没欠国库的可是寥寥无几,拢算下来,也就他三爷以及四、八两位而已,其余人等可都是屁股的烂帐,登时便起了要在此事上渔利之心思,只是兹事体大,三爷虽有心,却也不敢太过冒险行事,沉吟了良久,还是没敢真下个决断,这便试探着发问道。 嘿,老爹啊老爹,您老没看清这趟水有浑么,居然还想着在其中扑腾上把,真不知“死”字是怎写的么?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到了弘晴身上,却是须得反过来说才是,这不,只瞅见三爷那闪烁的眼神,弘晴便已知晓三爷心里头究竟在盘算些甚子,自不免有些子哭笑不得之感。 第144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一) 欲望文 第145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5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二) 国人向来有凑热闹的习惯,这可是国粹来着,纵使贵如三爷也不能免俗,问题是有些热闹能凑,有些热闹沾手,那便是天大的麻烦上身,旁人不清楚清欠的风波有大,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这场大风暴旦袭来,只要是在京师呆着的阿哥,就没个能躲得过去的,哪怕三爷本人并未欠国库的钱,可那些个门下奴才以及亲朋故旧里却是有不少人身陷其中。 显而易见,哪怕三爷想躲旁看热闹都办不到,可真要投身其中么,先不说能不能从中渔利,就算能,那也难免犯了老爷子的忌,没地吃力不太好来着,在弘晴看来,唯有走为上策,只是这话他自己却是不好开口说,没旁的,三爷可是个极好体面的主儿,身为儿子,偶尔指点下他老人家可以,若是事事要为其安排,那准要埋下祸根,这当口上或许三爷不会计较,可绝对会记在心中,应景儿端将出来,闹不好便是场大过,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弘晴自是不愿去做,正因为此,弘晴并不dǎ suàn 亲自回答三爷的问题,而是将视线投到了陈老夫子的身上。 “走!” 陈老夫子显然是看出了弘晴视线里隐含着的意味,眉头只扬,已是言简意赅地道出了个字来。 “走?夫子之意是……” 这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不得其解,不得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国库亏空并非仅有朝臣牵涉其中,各地官府亦然如是,真要清欠,声势断然不小,枝蔓迁延,势难独善其身,与其在此左右为难,不若另辟蹊径,暂且离京,当可坐看风起云涌。” 陈老夫子神情漠然地点了点头,派随意状地解释了番。 “唔……” 陈老夫子的话虽不算,可内里的意思却是表达得极为清楚了,三爷自是能听得懂,只是听得懂归听得懂,面对着这等可能获利不小的浑水摸鱼之良机,三爷还真就不怎么情愿就此当看客的,有鉴于此,三爷犹豫复犹豫地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真下个决断。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今,京师或将成漩涡,置身事外当是最佳之选择。” 有了老夫子的开口,后头的话,弘晴自是可以好生引申了开去,只是他并不急着说出心中之所想,而是言辞恳切地附和了句道。 “王爷,属下以为夫子所言不无道理,与其乱中逐流,不若岸上袖手,此诚稳中求胜之道也。” 弘晴既已开了口,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也跟着附和上把。 “嗯,也好,只是眼下局势暧昧难明,若是托辞离京,却恐招人非议,倘若皇阿玛见责,反倒不美,终归须得有个妥善章程方好。” 这见弘晴等人意见如此致,三爷自也不好再固持己见,这便点头应承了下来,只是对如何出京却尚有不小的疑虑。 “父王不必担心,此事易耳,今黄河溃堤,亟需赈灾,父王可自荐其事,皇玛法处断无不准之理。” 弘晴心中早已有了定策,此际见三爷派为难状,不由地便是笑,飞快地接了句道。 “嗯,这倒是能行,只是户部那头无银,固堤之事恐难有可为,这却该如何是好?” 听弘晴此言,三爷的眼神先是亮,可很快便黯淡了下来,显然并不以为巡抚河南会是件容易之事。 “父王放心,孩儿以为此事恰可做上些文章,者可立下不世之功,二来也可遥为京师局势设上局,当是举两得之好事也。” 赈灾河南事确实不是件美差,不过么,弘晴却是另有计较,这就dǎ suàn 挖上大坑,狠坑留京众阿哥们把了。 “哦?何以见得?” 三爷生性偏稳,原就不是个特别喜欢弄险之人,此际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立马便来了精神,出言追问的语气自也就显得有些个迫不及待。 “父王明鉴,此事似可……,如此安排了去,或可见奇效也。” 弘晴飞快地整理了下思绪,将所思之策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个中构思之巧妙,顿时便令房中诸人尽皆目露神彩不已。 “好,那就这么定了,míng rì 早朝,本王即刻上本自荐!” 三爷越想越觉得弘晴所言之策可行,心情大好之下,竟自拍案而起,兴致勃勃地下了个决断……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那头计议已定,雄心勃勃地dǎ suàn 挖坑给众阿哥们去跳,却说刚得知了黄河溃堤的四爷也在自家府上的书房里与众心腹们议着事儿,只是四爷的神情显然不似三爷那般轻松,面色阴沉不说,眉头也因之皱成了个大大的“川”字。 “今国库亏欠极,偏生又遇此奇祸,当何如之?” 四爷面色凝重地将河南巡抚荣柱急送至京的邸报简略地述说了番,而后神情忧虑地感慨了起来——四爷接手户部已是月余,除日常事务外,只做了件事,那便是核查国库存银,所得之结果惊世骇俗,本应有的四千五百余万两库银,居然亏空了近半,这还是没算上各省拖欠未缴的份子,倘若全国盘棋地算了去,这亏损之数额还得再加个几成,而今shí jì 存银仅仅只剩千三百万两不到,应付朝廷日常之开销已是极为勉强了的,再遇到此番黄河溃堤,四爷已是捉襟见肘,尽管老爷子还没问起此事,可四爷却是不能不早做zhǔn bèi 。 “四爷莫急,陛下真要问起,实说便是了,而今朝廷里借库银度日者众,此风若是不刹,国将难安也,以陛下之圣明,断不会坐视,清欠已是必然,四爷既在户部任上,责恐难免,勇于任事可也。” 戴铎眼下可是任着四爷府上的首席谋士,自是清楚户部的实情究竟如何,也知晓追比之难度有大,然则在其看来,此事还须得竭力而为之,不止是为圣上分忧,是四爷biǎo xiàn 忠直的大好之机会,纵使事不能成,有那等勇于任事的biǎo xiàn 在,定能为四爷狠加上不少的印象分。 “嗯,此本是可以上,某也有信心能为此事,然,清欠乃是后话,眼下这溃堤事却是棘手,春风可有甚教我者?” 四爷早就盘算着要好生清欠国库,只是此事牵扯过巨,没个zhǔn bèi 周全的话,四爷也着实不敢轻动,此际回答起戴铎的tí yì 来,看似信心满满,实则是尚未下定最后的决心,也就只是含糊了几句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四爷明鉴,奴才以为此事恰是个大好之契机,只消应对得当,或许真能解国库之厄也。” 戴铎跟随四爷年,对四爷的性子自是了解颇深,只听便知四爷心中其实还在犹豫,这便笑着给出了个惊人的论断。 “哦?春风且请细细说来。” 眼下众成年阿哥们都已下了部,尽皆甩开膀子大干了起来,四爷自是不甘落后,亟需个突破重围的契机,这会儿听戴铎如此说法,兴致顿时便大起了,但见其眉头扬,已是惊疑不定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此事说来也无甚蹊跷之处,河工事属工部该管,而今黄河溃堤,工部岂能无咎哉?某料必有人会在朝堂上以此攻讦诚郡王世子,若能运筹得当,似可将三爷并套入其中,四爷大可乐见其成,再如此……,或可令三爷为四爷您火中取栗,何愁大事不定哉?” 戴铎自信地笑,将所思忖的策略娓娓道了出来,打的主意自然是挖坑让三爷去跳。 “唔,大师以为可行否?” 兹事体大,四爷虽也算是果决之辈,却不敢轻下决心,默默地沉吟了片刻之后,又将问题抛给了端坐在旁的文觉大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戴施主此策不单可解河南灾民之厄,能为四爷大事铺路,甚或还能卖十三爷个人情,可谓是举三得也。” 文觉大师显然对戴铎的建议极为赞同,佛号宣,已是毫不犹豫地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嗯,策倒是妙策,只是三哥若是不肯为,却又该当如何?” 听文觉大师也赞同戴铎的策略,四爷的心可就动了,只是对能否顺利地将三爷装进套子里却并不敢轻言把握。 “四爷且请放心,除非三爷那头肯放手工部,若不然,就算明知是坑,他也只能闭着眼往下跳,四爷且请拭目以待好了。” 戴铎显然早盘算好了切,此际听四爷如此说法,立马轻笑了声,语言肯定无比地给出了dá àn 。 “嗯,也罢,先这么定了,待得míng rì 早朝,看情形再做定夺好了。” 四爷脸色变幻不定地寻思了良久,到了末了,虽尚存疑虑,可到了底儿还是挡不住建功的热切,这便眼神闪烁地含糊了句道。 “四爷英明。” 戴铎勉强也可算是当世之智者,自是听得出四爷此际的含糊与先前的含糊完全是两回事,但却不敢点破,也就只是恭谨地称了句颂,脸上满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第145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二) 欲望文 第146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6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三) “此事我知道了,尔且道乏罢。” 八贝勒府的二门厅堂中,身青色单衣的八爷端起了茶碗,轻吹了下,不深不浅地饮了口,而后不动声色地开了口。 “八爷,这……,啊,喳,奴才告退。” 赫申此来为的便是黄河溃堤事,本以为八爷定会有教诲,却没想到八爷居然不置词,当真令赫申登时就傻了眼,心中大急不已,不为别的,只因他眼下可是工部尚书,黄河溃堤,不管怎么说,个领导责任可是断然躲不过去的,问责之下,闹不好还没捂热的官帽子就得被摘了去,自是不能不急,刚想着再进言番,猛然见八爷的脸色已是沉了下来,也就不敢再fèi huà ,只能是无可奈何地躬身告退而去了。 “嗯……” 八爷自是不会起身去送门下之奴才,稳稳地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看似淡定,可眼神里却时不时有精光在闪烁,良久之后,方才长出了口大气,缓缓地了起来,抖大袖子,不徐不速地向后花园里的西花厅行了去。 “八哥回来了?嘿,那狗奴才紧巴巴地跑了来,保准是说黄河溃堤事罢,奶奶个熊的,屁豆点大的事儿就慌了神,实在难堪大用哦!” 西花厅里早坐满了人,从九爷到十四爷全都在,哥几个正自无聊地瞎扯着,冷不丁见八爷行上了台阶,自是各自起身相迎不已,也jiù shì 十爷嘴快,嘻嘻hā hā地便大冒了通厥词。 “都坐下议议好了。” 八爷眼线得很,黄河溃堤的邸报方才抵京,他便已得知了准信,自觉其中应有文章可做,这便早早召集了诸位xiōng dì zhǔn bèi 议事,却不曾想赫申前后脚便赶了来,八爷虽不愿,却也只能是见了去,当然了,再事未议定之前,八爷是绝无可能给赫申甚实在话的,不为别的,只因八爷这会儿自个儿都还不知该如何做这么篇文章呢,哪有心思跟十爷扯那些混账话,也就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句,撩衣袍的下摆,在首位上端坐了下来。 “八哥,小弟以为此番黄河溃堤,工部确有脱不开之责,皇阿玛震怒难免,若是能妥加运作,或许能大有所得,就看八哥舍不舍得了。” 老十四现如今不单开府建了牙,得了兵部的差使,风头正劲,说起话来,显然比早先少了许的顾忌,张口闭口便要八爷做出牺牲,登时便令八爷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虽未言,可心中的不tòng kuài 却是显而易见的,不为别的,只因八爷捧赫申上位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的,又怎可能轻言牺牲来着。 “十四弟休要胡言,难不成你dǎ suàn 牺牲赫申去拖弘晴那小子下水?就算赫申肯,皇阿玛那头也未见得能准罢。” 老九心细,尽管八爷那微皱眉头的动作极为的隐蔽,可九爷还是看在了眼中,心下了然之余,也就忍不住出言驳斥了老十四句道。 “嘿,要真能如此,那倒也能成,个奴才换那小子,还真不算冤。” 老十jiù shì 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加之屡屡在弘晴手下吃大亏,早想着要报复了的,他原本是没听懂老十四话里的意思,可经老九这么解释,还真就来了精神,击掌,煞是兴奋地附和了老十四把。 “还别说,真就有此可能,至于牺牲么,也不见得有大,大不了让赫申那小子外放上段时间,回头再设法往朝里调也jiù shì 了。” 老十四显然早就计算好了切,此际说将起来,当真自信得紧。 “老十四,你小子少卖关子了,说说看,这事儿究竟该怎么整了去?” 老十只关心能不能整掉弘晴,至于牺牲不牺牲的,他可是点都不在乎,也没等八爷表态,便已是急吼吼地嚷嚷了嗓子。 “此事不难,此番黄河溃堤,责在工部,光此条,言官们便不会善罢甘休,弹章自是少不了的,míng rì 早朝时,只消让赫申认了zhè gè 责,自请巡抚河南,顺带举荐弘晴那小子为副手,我等从旁推上推,何愁皇阿玛不准奏,有了zhè gè 由头,还怕整不下弘晴那小子。” 老十四自得地笑,将所思之策娓娓道了出来,只是并不曾将话说尽,而是留了个令人遐想连篇的尾巴。 “十四弟,你莫非dǎ suàn 让河南这摊差使办砸了去?” 听老十四这么个说法,九爷的眼神登时便是亮,紧赶着从旁插了句道。 “九哥,不是小弟dǎ suàn 让此差使办不成,而是此差使原本就办不成,嘿,河南那地儿十年九灾,不是旱便是涝,穷得叮当响,哪有甚银两可以修堤的,至于朝廷划拨的银子么,大半都被河道衙门那帮龟孙子给黑了去,那河堤又岂能真修得起来,到时候让赫申那小子将固堤之事交待给弘晴办了去,事儿不就结了?” 老十四也是个有心人,对下头衙门里那些阴暗勾当自是倍儿门清,此际说将起来,还真有些门道,至少从道理上来说,这事儿还真就有极大的成功之可能的。 “中,我看能行!” 老十听可就乐了,也没管旁人的神情如何,击掌,兴奋无比地便吼了起来。 “若是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希望,只是所涉颇,变数太,却也未见便能得全功,还是须得谨慎些方好。” 九爷显然不似两位弟弟那般乐观,皱着眉头盘算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持着有所保留的态度。 “八哥,您拿个主意罢,小弟都听您的。” 老十四等了半晌也没见八爷有甚fǎn yīng ,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个犯嘀咕,这便眉头扬,带着逼问意味地吭哧了声。 “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八爷打心底里便不怎么看好老十四zhè gè 计划,根本原因倒不是不愿牺牲赫申这枚棋子,shí jì 上,若是真能以赫申的牺牲来换取拱翻弘晴的结果,八爷毫不犹豫地便会去做,哪怕心中还是会有些舍不得,可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别说个奴才了,便是再几个,八爷也绝不会含糊,只是八爷所算与九爷大体致,都认为此策变数太,结果实在是难以逆料,当然了,不看好归不看好,八爷却并不dǎ suàn 直接回绝了老十四的tí yì ,这便沉吟着将问题抛给了正襟危坐的陆纯彦。 “舍近求远,实不可为!” 八爷有所顾忌,所以不好直接jù jué 老十四的tí yì ,可陆纯彦却显然不太在乎老十四的面子,毫不客气地便给出了否认的dá àn 。 “嘿!” 听陆纯彦这等不留情面的评判,老十四的脸色不由地便是黑,眉头扬,反驳之语已是到了口边,只是嘴角嚅动了几下之后,到了底儿还是没说将出来,可不fú qì 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为甚不行,左右此事工部本就有重责,赫申那厮断逃不过遭人弹劾之下场,让他去将功折罪场,总好过平白被贬了罢?” 老十四倒是忍住了,可老十却是不干了,不管不顾地便厥词乱放了通,口沫横飞之下,还真有股义愤填膺之气概。 “十弟休要无礼,先生所言甚是,曲径通幽固然不错,惜乎变数太,操控何其艰难,倘若那弘晴真是寻常小儿,或许能以巧计缚其身,奈何此子狡诈变,旦设谋不成,恐遭其反算,那乐子可是不小,还是听听先生怎么说好了。” 见老十面红耳赤地闹腾着,老九唯恐陆纯彦不喜,忙板脸,喝叱了老十句,又按着自个儿的理解,将不妥之处详加解释了番。 “不jiù shì 问责么,便让赫申先行认下,而后顺势攀咬弘晴,只消当庭起了争执,圣上必将重处,真到那时,赫申固然要挨板子,弘晴怕也难逃被废黜之下场。” 陆纯彦是个智者,可也是个狠人,寥寥数语间便已给弘晴设了个隐蔽的套子,显见对圣心之揣摩已到了相当高的层次。 “好计,先生所言大善,hā hā哈……,八哥,就这么行了去,这回定要那小厮好看!” 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原本正生着闷气的老十顿时转怒为喜,大嘴咧,已是狂笑着呼喝了嗓子,那等得意状,就宛若已然瞅见了弘晴的悲惨下场般。 “八哥,您看……” 九爷的心思可比老十要敏锐得,自是听出了陆纯彦话里的未尽之意,那便是要彻底牺牲赫申这枚棋子,以达到将弘晴拖下水之目的,而这,显然有损八爷之实力,正因为此,尽管心里头也是极为的赞成,但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作出副犹豫状地将决定权交到了八爷的手中。 “嗯,那就这么定了也好。” 能以赫申这么个奴才的牺牲换取弘晴的废黜,八爷自是无甚不满意处,不过么,毕竟是涉及到自个儿的门下,八爷却也不好biǎo xiàn 得太过爽快,若不然,岂不是寒了下头人等的心,这便故作痛苦状地皱紧了眉头,沉吟了良久,方才像是极为勉强地下了个决断。 “hā hā哈……,好,八哥英明,小弟可就等着看好戏了,hā hā哈……” 这见八爷已然下了决心,报仇心切的老十可就憋不住了,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得意的期盼。 第146章 都是黄河惹的祸(三) 欲望文 第147章 上阵父子兵(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7章 上阵父子兵(一) “铛、铛……” **城楼两侧角楼上的大钟悠悠然地连响了七下,正在午门外朝房里闲扯的众朝臣们不约而同地都安静下来,只因这都已是辰时正牌了,居然还没听到内廷的喊朝之声,也没见有宦官前来传旨,众朝臣们自不免有些个浮想联翩的,时间自是都没了闲扯的兴致。 老爷子在搞啥?难不成出了啥事了?不致于罢! 不说朝臣们神情各异,就连弘晴zhè gè 知晓历史大致走向的穿越众也有些个摸不着头脑,概因此事实在是太反常了些,倒不是老爷子不曾罢过朝,shí jì 上,往日里,老爷子也有惰政的时候,但绝不会让朝臣们在朝房如此久候,通常是提早日便下了罢朝的旨意,可今儿个时辰已过,却愣是没半点的消息传来,还真就不像是老爷子的做派。 “陛下有旨,今日不朝,宣正二品以上者,养心殿觐见,钦此!” 就在众朝臣们猜疑不定之际,朝房外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满头大汗的奏事房主事太监秦无庸领着几名小宦官匆匆从外头行了进来,摆手中的拂尘,高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是这么道旨意,南朝房里的极品权贵们尽皆为之愣,可也没人敢在这当口上有甚失礼之处的,也就只能是各怀心思地谢恩不迭——二品以上朝臣议事可就相当于是后世的“**********常委扩大会议”了的,这可是议国之大事的格调,光凭黄河溃堤事,显然还够不上这等资格,内里定是别有蹊跷,只是zhè gè 蹊跷究竟为何,可就有些令人犯猜疑了的。 老爷子看来是铁了心要玩清欠了,嘿,今儿个的乐子想来不小,有意思! 旁人或许猜不出老爷子的心思何在,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了,心下里自不免庆幸昨儿个提前知会三爷把,若不然,今日议事还真就得有难了,当然了,庆幸归庆幸,这当口上,弘晴可是不敢表露在脸上的,也就只是随大流地谢了恩,跟随着众极品大臣们疾步向养心殿赶了去。 “臣等叩见陛下!” 众朝臣们路无语地行进了养心殿,入眼便见老爷子面色阴沉地高坐在上首,气色相当之糟糕,而端坐在前墀下的太子同样脸色不愉,众人等不由地皆为之惊,却也不敢胡乱开口,各自抢到殿中,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 面对着众朝臣们的大礼,老爷子并未急着叫起,而是bsp;mò 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从口中吐出了个寒意不小的字来。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能进入这大殿中的都不是简单之辈,尽管此际都跪着,瞧不见老爷子的脸色,可听老爷子的语气不对,心中可就都不免忐忑了起来,以致于谢恩之声里都很明显地带着颤音。 “宣!” 待得众朝臣分列两旁定之后,老爷子也没甚fèi huà ,没什么手势,只是上下嘴皮碰,又是个寒意四溢的字眼蹦了出来,登时便令众朝臣们原本就忐忑的心为不安了几分。 “喳!” 养心殿主事太监赵明德显然早有zhǔn bèi ,老爷子话音方才落,他已是紧赶着应了诺,几步走到前墀台阶前,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摊将开来,略清嗓子,高声宣道:“圣天子在上,微臣河南巡抚荣柱有事启奏,康熙四十三年五月初九,河南全境暴雨连连,洪峰肆虐,大水滔天,臣等甩诸部署携万民日夜苦守大堤,惜乎水势过大,而堤坝又早有隐患,以致溃决,数十万民受灾……” 折子不算短,尽管赵明德的语速不慢,可宣将起来却也须得不少的时间,只是殿中人等却都无心去听,不为别的,只因殿中人等都是宦海老手,个顶个的消息灵通,哪怕这折子是昨日才到的京,可大家伙却早都已是心知肚明了的,心思自是不会放在折子上,而是全都在揣测着老爷子的心思之所在。 “赫申!” 折子刚宣完,老爷子这回可就没让众人费思量了,板着脸便已是断喝了嗓子,内里的寒意浓得令人呲牙。 “微臣在!” 先前赵明德在宣读荣柱之奏章时,赫申便已知自个儿怕是难逃被问责之下场,尽管事先已是有所zhǔn bèi ,可真到了老爷子点名之际,还是禁不住有些个慌了手脚,眼神不由自主地便向在斜对面的八爷看了过去,待得见八爷神情漠然地点了点头,心才稍稍安定了些,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殿中,头跪倒在地,高声应答道。 “朕问你,这河堤是怎修的?朕每年四百万两拨给你工部,就整出道错漏百出的废堤,尔是做甚吃的,嗯?” 自打昨儿个接到荣柱的急报,老爷子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原本还不是特别在意,可从当值大学士兼户部尚书马齐处得知国库如今亏空惊人之实情后,老爷子可就彻底暴怒了,昨夜宿都没合眼,直到凌晨时分方才迷糊了会儿,精神状态不好之下,怒火自是盛了几分,丝毫没给赫申留半点的颜面,当庭便发作了起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微臣确有失察之过,然,微臣亦有下情容禀,还请皇上垂询则个。” 这听老爷子如此问责,赫申登时便虚了,整个身子哆嗦成了团,好在事先已打好了腹稿,这会儿倒也不致于连话都说不出来。 “讲!” 老爷子到底不是昏君,尽管在盛怒之中,可也不致于强横到连话都不让人说之地步,当然了,心情不好之下,语气自然也就生硬无比了的。 “回陛下的话,微臣自去岁猛陛下隆恩,得以接掌工部职,自不敢稍有懈怠,始终战战兢兢以为之,奈何臣却是管不着都水清使司之事,但凡工程预算乃至核销之事皆是弘晴贝子该管,臣虽屡屡督促,奈何弘晴贝子固执异常,听不得人劝,微臣亦自无可奈何,今黄河溃堤事,弘晴贝子难辞其咎!” 老爷子金口开,赫申赶忙急喘了口大气,将事先背好的文章口气道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的责任全都往弘晴身上推了过去。 “嗡……” 赫申此言出,满殿哗然片,不为别的,只因赫申zhè gè 指控可是非同小可,这是要与诚郡王府决死战的架势,再联想到赫申后头还着八爷zhè gè 主子,自由不得群臣们不为之惊诧莫名的,不说朝臣们了,便是老爷子也被赫申这等决绝的做派猛震了下,眼中很明显地有丝狐疑之色闪而过。 尼玛的,果然是咬上咱了,嘿,八爷倒是很舍得么,这就dǎ suàn 拿赫申这混账跟咱玩兑子的游戏了,够狠! 弘晴尽管早就料到今儿个会有人攻讦自己,可却没想到这攻击的发起者会是赫申,还真就被吓了跳,只是很快便fǎn yīng 了过来,只沉吟,已然明白了八爷方的算计之所在,虽是不惧,可恼火却还是难免之事,但并不dǎ suàn 急着自辩,只因弘晴很清楚此际不是负气的时辰,真要是当庭跟赫申闹腾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没见老爷子正在火头上么,只要争辩起,不管输赢,顿板子都是断然躲不过去的,与其急躁中计,倒不如坐等老爷子发问来得强,以不变应万变方是此际应有之选择。 “晴儿!” 老爷子并未出言制止朝臣们的乱议之声,而是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不动如山的弘晴,眉头微微皱,轻喝了声。 “孙儿在!” 听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大步从旁行出,在殿中跪了下来,高声应答了句道。 “你来说,工部在河堤溃决事上,该负何责,嗯?” 旁人遇到这等被问责的情形,无有不战战兢兢的,可弘晴倒好,居然淡定异常,就宛若是寻常君臣奏对般,这等姿态出,老爷子的眼中立马便有欣赏之色闪而过,但并未有甚旁的表示,面色阴冷依旧地发问道。 何责?屁的责任,河堤是萨穆哈派员主持修的,协助的人不就正是喊得急吼吼的荣柱么,要清算,找那两位去好了,关咱甚事来着! 听老爷子这话里问责的wèi dào 极浓,弘晴忍不住便在心里头腹诽了老爷子番,不过么,这等嘀咕也就只能是藏在心里,说将出来,那可是万万不可的,这等错误,弘晴自是不会去犯,这便恭谨地磕了个头,神情淡定地应答道:“启禀皇玛法,孙儿以为工部虽有失察之过,然,具体之责如何,还须得彻查方知,且,眼下灾情正急,实非问责之时,终归得以灾民之生死为要,切可等尘埃落定之后,再行计议也不迟,此孙儿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断!” “嗡……” 弘晴这等明显有着逃避问责的话语出,满殿大臣们顿时再次哗然了起来,噪杂之声狂乱地响成了片。 第147章 上阵父子兵(一) 欲望文 第148章 上阵父子兵(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8章 上阵父子兵(二) “尔这是在教朕如何做事么,嗯?” 眼瞅着弘晴那本正经地推卸责任的样子,老爷子还真有些个哭笑不得,这便起了刁难下弘晴的心思,脸板,阴测测地问了句道。 “皇玛法海涵,孙儿并不敢无礼非法,所言者,实情也,自古救灾如救火,须臾耽搁不得,为河南数十万灾民之生计故,孙儿斗胆叩请皇玛法下诏赈灾。” 老爷子的脸色这么沉,边上看着的众朝臣们大不由自主地便是yī zhèn 心悸,可弘晴却并不在意,倒不是弘晴悍不惧死,而是瞧准了老爷子的心思,左右不过是佯怒而已,自不必太过在意,回答起来自也就从容淡定得很。 “嗯哼,那好啊,你就说说看,朕该如何赈灾才是。” 老爷子还真就被弘晴那较真的小样子给气乐了,眉头扬,有些个意味难明地笑了起来,可问出来的话却明显地带着浓浓的诛心之意。 “回皇玛法的话,此国之大事也,孙儿实不敢妄言,只有些浅显见识,还请皇玛法垂询则个。” 若是旁的大臣,听到老爷子如此不善的话语,那十有**要吓得赶紧请罪不已,可弘晴倒好,居然顺着杆子便往上爬了去,还真是副要为康熙老爷子“分忧”之架势。 “妄言么?朕还真就想听听尔之妄言的,说罢。” 见弘晴这般作态,老爷子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但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派饶有兴致状地看着弘晴,声线阴冷地追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蒙皇玛法不弃,得以帮办工部,自不敢有负天恩,昨日邸报至京,朝野皆为之哄传,孙儿心甚忧之,连夜测算了固堤之所需,参照康熙三十五、三十九年两次固堤之前例,已得大约之数,若欲保堤坝十年不失,则至少需得白银两百三十万两,若欲保得堤坝百年不失,则此数还须得翻倍,若是所拨银两少于百五十万之数,则仅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年年水患恐将难免,此条,还请皇玛法明鉴。” 弘晴自是能听得出老爷子话里的不耐之意味,但却并不在意,跪直了身子,款款将固堤所费之数详细地道了出来。 “嗯……,马奇!” 听弘晴报出的数据如此之大,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微皱了起来,但并未加以置评,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点了马奇的名。 “臣在!” 昨儿个虽是月假,可马奇却恰好当值,河南的告急邸报正是他亲自送进宫里去的,还因此被老爷子揪着问责了大半个时辰,自是清楚老爷子此际点他的名之用心所在,心下里不禁暗暗叫苦不迭,只是老爷子都已开了金口,马奇却是不敢不将出来,应答的声音里自也就难免带了几丝苦涩之意味。 “户部对赈灾事可有甚章程么,嗯?”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扫了马奇眼,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昨日已就邸报所载之灾情预估了所需之粮秣资材,现有本章如下:此番水患四府十八县受灾,万顷良田被毁,受灾bǎi xìng 四十八万七千余,若欲通体抚恤,须得调粮十二万石,费银百四十万两,纵使减免河南省之赋税,却也尚须得百万两方可敷用,若算上弘晴贝子所言之固堤所需,则须得四百万两以上之银两。” 马奇心中虽是叫苦连连,可老爷子有问,他也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将户部连夜赶出来的结果禀报了上去。 “嗯,那户部可曾造好了划拨章程么?” 昨儿个老爷子便已知晓了此番救灾的大体费用,所差的不过是工部这头固堤之额度罢了,这会儿听得马奇如此说法,自不会有甚惊疑之处,这便依旧按着君臣奏对的格调,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陛下明鉴,粮秣尚能从两湖调拨,至于银子,臣实是难为也。” 这听戏肉来了,马奇脸上的苦意顿时浓了几分,却又不敢不答,只能是满脸愧色地应对了句道。 “嗯?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国库存银不是尚有四千五百余万两之数么,有甚难为处,说!” 马奇话音落,老爷子额头上的青筋立马便是跳,面色阴冷地喝问了嗓子。 “回陛下的话,户部如今账面是有四千五百余万两之数,然,shí jì 存银不过千三百二十七万两,而今岁朝廷运转之所需亦差不如此,所剩者,拢共不到两百万之数,仅够急用耳,实无法调拨出去,纵使要调,最快也得后年此时,老臣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老爷子这么发作,不管是真是假,马奇都不能不作出派惶恐不安之状,猛磕了几个响头,万般;地将实情道了出来。 “为何如此,说,国库之银两都挪到何处去了,嗯?” 老爷子等的jiù shì 这么个发飙的机会,马奇话音落,老爷子已是派震怒状地猛拍了下龙案,怒气冲冲地喝问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此皆臣无能,未能遏制久已成风之借贷陋习,今,国库银两除被各省拖欠的千五百万两之外,余者皆是朝中衮衮诸公之所借,臣此处有账目在,还请陛下圣裁!” 老爷子这么发飙,马奇的老脸顿时苦得有若菊花般,不为别的,只因这么些亏空与他马奇关系其实并不大,自他上任户部尚书年半以来,已是屡屡下文各有司,严令不得将库银外借,奈何下头人等阳奉阴违,以朝廷惯例加以搪塞,马奇管不胜管,再说了,敢伸手借库银的,又有哪个不是权贵之辈,不说阿哥们,便是连太子都在国库里借了十几万两之,对这等陋习,马奇实在是有心而无力,这会儿被老爷子发作,尽自委屈无比,却也无可奈何。 “嗡……” 马奇这么番话出,满殿大臣们顿时哗然片,不为别的,只因在场诸般人等中,没往国库里伸过手的着实没几个,大家伙屁股底下都不干净,这会儿被马奇当庭捅了出来,又怎能不为之心虚不已的。 “呈上来!” 老爷子先是面色阴冷地环视了下惶恐不安的殿中诸般人等,而后拍龙案,怒火冲天地断喝道。 “喳!” 老爷子这么怒,刹那间便令满殿朝臣们皆为之噤若寒蝉,乱议之声骤然而停,就连侍候在老爷子身旁的赵明德也吓得腿脚发软不已,颤巍巍地应了声之后,溜烟蹿下了前墀,接过了马奇捧过了头顶的叠子厚实之文档,又急匆匆地行回了前墀之上,将文档递交到了老爷子的龙案上。 “好,甚好,朕高官厚禄予尔等,尔等便是这般报答朕的么?国库的银子都敢伸手,朕要尔等来何用?” 尽管事先便已知晓了国库亏空的事儿,可真到了目睹文档上列明的那串串刺目已极的人名与借款额,老爷子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文档重重地往庭下甩,盛怒至极地喝骂了起来,直惊得满殿人等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好戏开始了,火候已到,老爹啊老爹,该您上场了,顶住了,千万别趴下! 老爷子震怒,众人等尽皆惶恐不安,可弘晴却是浑然不在意,尽管也趴跪在地上,可注意力却并不在此事上,而是暗自祈祷着三爷能挺身而出,上演出力挽狂澜的好戏。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儿臣有下情禀报,还请皇阿玛垂询则个。” 三爷的性子虽稍显优柔了些,可毕竟不是愚笨之辈,见眼前这等架势,自是知晓清欠事已是势在必行,对昨儿个弘晴的分析与建议自也就信了几分,面对着这等上演壮志的大好机会,他自是不肯错过,这便膝行着从众臣中脱颖而出,边磕着头,边口中恳切无比地进谏道。 “讲!” 见出头的人是三爷,老爷子虽在盛怒之中,却也没拿三爷来发作,脸虽依旧板着,可声线却很明显地稍缓了些,显见对三爷这几年的biǎo xiàn 很是满意,内心里自不免有些期盼三爷能在户部事上也做出番功业来。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 三爷人虽是奋勇地出了头,可心底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老爷子盛怒之下,连自个儿都并发作了去,此际听老爷子如此吩咐,心中的忐忑立马尽去,紧赶着磕了个头,谢过了恩之后,这才跪直了身子,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神情肃然地开口道:“儿臣以为国库亏空事须得严查,然,救灾事却是刻不容缓,灾民有难,儿臣心中难受已极,实不忍坐视,恳请皇阿玛能准儿臣代皇阿玛主持其事,以抚灾民之心,儿臣百拜恳请,还请皇阿玛圣断。” “嗡……” 听三爷如此说法,下头跪着的众人登时又哗然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三爷这等明知事不可为而强为之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又怎能不令众人不起疑心的。 第148章 上阵父子兵(二) 欲望文 第149章 上阵父子兵(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49章 上阵父子兵(三) “尔dǎ suàn 如何行了去?” 老爷子本以为三爷要说的是户部事,却没想到三爷居然要请旨去河南赈灾,自是颇为yì ;,可转念想,户部的事儿还可以缓缓,救灾的事儿却是丝毫拖延不得的,对三爷敢于在此时出头承担责任之举,心中还是很受用的,只是kǎo lǜ 到国库眼下的情形,老爷子对救灾事自不免颇疑虑,这便神情慎重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赈灾与固堤看似两事,实则二而也,堤若不固,来年依旧难保,二事当并而为之,儿臣愿总揽其事,肯请皇阿玛恩准。” 三爷乃是有备而来,应对起来自是慷慨激昂得很,毫不犹豫地便将两桩棘手无比的活计并揽下,还真有些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之气概。 “皇玛法在上,孙儿愿随父王并应差,还请皇玛法恩准!” 三爷的话音刚落,也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原本跪在人群里的弘晴便已动了起来,膝行数步,来到了三爷身侧,神情激昂地跟着请愿道。 “嗯,尔父子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眼下国库空虚,朕也难予尔等足额银两,此事恐大不易也,尔等可有甚章程否?” 老爷子昨夜宿未眠,操心的正是这赈灾与固堤之事,自是清楚在没有足额银两的情形下,这两桩事的难度究竟有大,这会儿见三爷父子如此勇于任事,心中当真是欣慰得很,只是欣慰归欣慰,具体到如何办差上,老爷子还是得问个分明,毕竟这两件事可都是关系到苍生安危的大事,断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的。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也知眼下国库困难,不敢奢求足额之银两,然,所求有三:者,恳请皇阿玛能免了河南今明之税赋;其二,能给儿臣以节制河南以及河道总督衙门之权限;其三,恳请皇阿玛能拨给百二十万两白银及粮秣三十万石以为赈灾以及固堤之用,其余之缺额请准儿臣以盐引换之,若有此三条,儿臣定不敢有负皇阿玛之重托。” 三爷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眼含热泪地将所求之条件开列了出来,所述之言正是昨日弘晴所言之策,当然了,这仅仅只是部分,最为关键的运作核心却并不曾明言。 “盐引?” 盐铁之利乃是国之赋税根本,向不得轻动,自大清开朝以来,也就只有平三藩之乱时,为筹集军费售卖了些,三藩平,便即取消,为的便是保证国之赋税不失,此际三爷提出要盐引,老爷子自不免有些犯迟疑了。 “皇阿玛,此事万万不可,盐铁之利乃国之税赋根本,此例开,后患无穷也!” “皇阿玛,万请慎重,此例轻开不得啊!” “皇阿玛,赈灾虽紧要,可比之国之重器却大是有差,万不可因小失大,还请皇阿玛明断。” …… 众阿哥们本就不想见三爷成事,此际见老爷子犹豫不决,可就全都来了劲了,不止是九爷等人叫得欢,便是连四爷也跟着起了把哄,而那些亲近八爷的朝臣们自也不甘落后,时间反对之声噪杂成了片。 “嗯!” 众人不嚷嚷还好,这么嚷嚷之下,老爷子可就来了气了,极之不耐地挥手,重重地哼了声,顿时便令正嚷得起劲的众人尽皆成了哑巴。 “胤祉,依你看,须得少的盐引方能成事?” 老爷子生平最恨的jiù shì 拆台之事,眼瞅着众阿哥们办事时不见人,咋咋呼呼倒是个比个起劲,还真就火大得紧,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便竿子打翻船人,止住了众人的咋呼之后,也没再啰唣,目光炯然地望着三爷,神情慎重地发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两百六十万斤盐引便足敷用,还请皇阿玛成全。” 三爷早就算过了总账,自是清楚老爷子的底限是少,此际道将出来,自是显得颇为的自信。 “两百六十万斤么?嗯,朕准了!” 老爷子乃是实干之辈,对盐引的时常行情自是心中有数,略略算,见所费不过八十余万两的白银而已,比之弘晴tí yì 的固堤十年之费用两百三十万两足足要省了百五十万两之巨,就算三爷所提的粮秣要出了十八万石,也还是能省下百余万两的银子,这买卖自是做得过去。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 听老爷子准了自个儿之所请,三爷悬着的心可算是就此落了地,自是赶紧谢恩不迭。 “嗯,尔且须记好了,不止灾民要赈济,固堤之事也断不可轻忽了去,最少也要给朕保得十年不失,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 老爷子准是准了奏,可心底里到底还是不怎么放心得下,叮咛之语也就显得颇为的严厉。 “皇阿玛放心,儿臣定谨遵皇阿玛教诲,断不敢有失!” 听老爷子这话说得寒,三爷可就顾不得兴奋了,赶忙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言语诚恳地作出了保证。 “嗯,那便好,晴儿可有甚要说的么?” 对于三爷的办事能力,老爷子还是信得过的,此际听三爷如此说了,不安之心自也就稍平了去,也没再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而是侧头看了弘晴眼,语气平淡地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亦有两个要求,是请皇玛法恩准孙儿从河道衙门调集部分人手参与固堤之事;二是请准孙儿追比河道衙门历年之亏欠,以敷固堤之所用,若有此二条在,孙儿斗胆应承固堤之要务,还请皇玛法成全。” 本来么,老爷子就算不问,弘晴也要提要求的,老爷子这么问,那可就正中了弘晴的下怀,哪有不赶紧顺杆子往上爬的道理,张口便是两个条件蹦将出来。 “嗯哼,尔若是敢应承十年之固堤,朕便准了。” 老爷子当政四十余年来,几乎每隔两、三年,黄河便得溃决次,不是河南出问题,便是山东遭水患,治河的钱早不知往里填了少,却始终不曾见到大的效果,毫无yí wèn ,这条不消停的黄河早就成了老爷子的块心病了,此际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倒是真起了兴致,这便反开出了个要求。 “孙儿甘当军令状!” 弘晴对治河事其实并不精通,不过么,他却是知晓精通之人何在,心里有数,自是不慌,昂然便应承了下来。 “hā hā哈……好,这道旨意,皇玛法给了,到时候若是治不成河,皇玛法可就拿你的小屁股是问了!” 眼瞅着弘晴那张童稚的脸庞上满是认真的神彩,老爷子心情顿时大好,hā hā大笑着调侃了弘晴把。 “孙儿遵旨,谢皇玛法隆恩!” 弘晴早就想着能有独当面的机会了,此际听老爷子准了奏,自是兴奋不已,至于那些威胁的话么,他却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意气风发地便高声谢了恩。 “嗯,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老爷子显然很是满意三爷父子的biǎo xiàn ,加之赈灾与固堤这两个最大的麻烦已有着落,心情自也就大为的好转,也没再啰唣,挥了下手,示意三爷父子尽皆退下,而后扫了眼兀自惶恐不安的马奇,面色肃地点了名:“马奇!” “微臣在!” 先前被三爷父子打岔了回,马奇正自庆幸或许能躲过劫,却没想到老爷子突然又调转回来了,趴伏在地上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个哆嗦,可又;得紧,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应了声。 “银库是尔户部该管,今既亏欠如此之,卿dǎ suàn 如何追比,可有章程否?” 尽管心情已是好转了不少,可老爷子却是不dǎ suàn 将国库亏空的事儿再往后迁延了去,已是铁了心要在今日并解决,自是不会去理会马奇的狼狈与尴尬,冷着脸便喝问道。 “这……” 马奇今日个本是配合老爷子演戏的,却没想到戏演着演着就有成了真的趋势,眼瞅着这么块烫手的山芋就要捂在自个儿的怀里了,马奇登时便急得满头大汗淋漓不已,时间还真不知该作何解说才是了。 “嗯?” 老爷子何尝不知此事并非马奇之过,这等追比之重责也不是马奇zhè gè 大学士的身份所能承担得起的,终归须得有得力之阿哥出面方能为之,只是兹事体大,牵涉面又极广,纵使老爷子身为帝王,也不好将此事强压在阿哥们的头上,没奈何,也只好拿无辜的马奇来先行作法了。 “皇阿玛在上,儿臣有本要奏!” 老爷子冷哼的声音里寒意浓得惊人,不止是马奇被震得哆嗦不已,便是旁跪着的众朝臣们也被惊出了身的冷汗,时间尽皆噤若寒蝉,便是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喘上下的,就在这等难耐的死寂中,却见四爷膝行着从人群中挺了出来,高声禀报了句道。 “嗡……” 得,四爷这么出头,下头众臣们又骚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大家伙都已隐隐猜到了四爷在此时出头的用心之所在,再联想到这厮的狠戾,欠了国库银两的朝臣们自不免后心发凉不已。 第149章 上阵父子兵(三) 欲望文 第150章 雄起的四爷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0章 雄起的四爷 “讲!” 老爷子之所以如此逼迫马奇,为的便是激阿哥们出头,当然了,老爷子最看好的人选有三个,头个便是眼下正管着户部的胤禛,第二个则是人脉素广的八爷,至于三爷么,其实只是第三选择,而今,四爷zhè gè 正主儿既已了出来,老爷子自是心情不错,不过么,却并不曾带到脸上来,而是依旧平板着脸,从口中吐出了个**的字来。 “启禀皇阿玛,儿臣蒙皇阿玛恩宠,得以执掌户部,月余之勤勉,却未能为皇阿玛分忧,实儿臣之过也,今户部积弊已,国库亏空日胜日,儿臣心忧若焚,累及皇阿玛盛怒若此,儿臣惶恐,实不敢辞其疚,若得蒙皇阿玛不弃,儿臣愿主持清欠事,还请皇阿玛恩准。” 清欠很难,还是件极其得罪人的事儿,然则四爷却并不在乎,他要的便是这份艰难,为的便是biǎo xiàn 出自身无惧险阻的勇气,shí jì 上,就算老爷子今日不提,他也会找个时间挑明此事,而今,机会已摆在面前,他又岂肯轻易放过,这便重重地连磕了几个响头,言语恳切至极地出言求肯道。 “嗯,难得尔有此心,朕心甚慰也,只是兹事体大,尔可有甚章程否?” 让四爷去整清欠事虽是老爷子的既定之策,可真到了四爷自请之际,老爷子却又有些放心不下了,毕竟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这可是与满朝文武为敌的事儿,有勇气固然是好事,可光凭着腔热血,却十有**成不了事,只会平白得罪了人去,老爷子不得不为四爷捏上把冷汗,这便沉吟着追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此事说易行难,若是光凭儿臣个,纵使操劳至死,也断然有成事之可能,为万全计,儿臣有几个不情之请,还请皇阿玛成全则个。” 四爷可不是愣头青,尽管很想在户部差使上biǎo xiàn 回,却也没冲动到不顾切地蛮干之地步,此际听老爷子如此问法,自然是要顺着杆子爬上爬,以求得些权柄与利益。 “嗯,那尔且就说来听听好了。” 老爷子是个很讲理的人,自然干不出既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的事儿,此际听得四爷如此提法,自不会有甚异议,这便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回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此事涉及既广且深,非人可独力为之,故,儿臣想请几个帮手,是左副都御史施世纶,儿臣希请能以其为户部左侍郎,主持户部公干;其二是刑部右侍郎范时捷,儿臣希请皇阿玛能准其参赞此番清欠,以刑部之差役为用;其三,御史王彬忠直敢言,向不惧权贵,儿臣希请能准其参与清欠事;其四,十三弟如今闲居在府,并无差使在身,儿臣希请皇阿玛能准其为儿臣之副,若能得此,儿臣信心百倍矣,还请皇阿玛圣裁。” 四爷既是早就盘算着要清欠,自然是有备而来,这张口便要调朝中素来以敢作敢为的三员干将不说,还想着要将前番因八旗请愿事被禁足在府的老十三也并捞了出来。 “嗡……” 听四爷要的都是硬骨头的主儿,下头那帮欠了国库银子的权贵们可就稳不住神了,也不管场合不场合的,私下里便小声乱议了起来。 “嗯,这几个人朕可以给,这样好了,施世纶官升级,就任户部尚书职,由其主持户部公干,其余诸般人等暂且原职不动,待得清欠事罢,再行升赏。” 老爷子没理会众人的噪杂,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不单同意了四爷的要求,进步将施世纶提拔了起来,算是给了四爷最大的支持力度,只倒霉了原本注定是这场议事之配角的马奇,就这么平白丢了个极其重要的兼职。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然,儿臣还有请,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户部积弊已久,若不善加整顿,实难堪大用,请皇阿玛准儿臣先固户部,再行清欠事宜。” 四爷人虽到了户部月余,可真说到掌控么,其实真没少的力度,除了施世纶与其相对投契之外,从马奇到下头的各司郎中,都不怎么鸟四爷这么个整日价板着脸的冷主儿,对其之令谕,虽说不是无视,可也jiù shì 阳奉阴违罢了,这等局面自然不是素有雄心的四爷所能容忍得了的,以前之所以隐而不发,那是没逮着机会,这会儿有了清欠的大权在,又怎肯错过这等借势整顿户部之良机。 “此条,朕也准了,回头便给尔旨意,如今还有甚要求且就并道出来好了,朕听着呢。” 老爷子是明事理之人,尽管看得出四爷这是要趁机在户部揽权,可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他将户部交给四爷,本就有意在锻炼四爷的同时,看看四爷是否真堪大用,自不会反对四爷的tí yì ,不过么,对于四爷这等将话分几次讲的做派,却是微有些不满了,言语间的不耐之意也就浓了不老少。 “能得皇阿玛支持若此,于儿臣来说,已是天大之殊荣,实不敢得寸而进尺,自当效死而为之!” 四爷是个精明人,自是听得出老爷子话里隐隐透着的不耐之意,原本还想着再讨些权力,到了这会儿,自是不敢再纠缠,忙连磕了几个响头,恭谨万分地表着忠。 “嗯,那就这么定了,尔等xiōng dì 都能如此实心任事,朕心甚喜之,来人,传朕旨意,赐宴乾清宫!” 老爷子原本以为今日之议事必定艰难无比,却没想到先有弘晴父子的出头,后有四爷的敢作敢为,场原本可能是大风暴的议事居然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办了下来,心情大悦之下,这才发现没吃早膳的肚子早已饿得前心贴了后背,兴致起,便即下了赐宴群臣的旨意。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议了早的事,如今时已近午,饿自然也都饿了,只是今日这趟议事下来,大家伙都被震得个不清,尽皆心事重重,哪有宴会的心思,只是老爷子金口既已开了,不管情愿不情愿,谢恩都是少不得之事,至于各自的心里头究竟在想些甚,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妃娘娘处可是派人来催了几回了。” 御宴听起来好听,真吃起来实在是没啥滋味,来来去去jiù shì 些温火罐子,不咸不淡地,也就只是看起来色香俱全而已,别说还是陪着老爷子吃喝,又有谁能真儿个地放开手脚,大体上也就只是吃个意思罢了,弘晴自然也不例外,大半个时辰的宴会下来,除了陪老爷子开开心之外,愣就没少的汤水进肚,直到宴会散了,弘晴这才算是逮着了机会,溜之乎也,跟老十五哥俩个跑聚仙楼处恶补了大通,而后又并去了趟“麒麟商号”,迁延到日薄西山了,这才施施然地打道回了府,方才走进翠山居,就见小丫鬟倩儿蹦跳地跑了来,挤眉弄眼地禀报了句道。 嗯?这丫头搞啥呢,这么神秘兮兮地,不对劲啊! 见倩儿的神色不对味,弘晴心里头立马便犯起了嘀咕,眉头微微皱,拿出主子的架子,佯装不悦地哼了声道:“何事?” “哈,好事啊,主子去了就知道了。” 小丫头嘴紧得很,压根儿就不吃弘晴那套,头歪,眉开眼笑地调侃了弘晴把。 “得,你个死丫头,胆子肥了,连爷都敢消遣,回头跟你算账!” 眼瞅着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弘晴也就懒得再问,笑骂了嗓子,扭头便向主院子行了去,背后传来了众丫鬟们好通哄乱的嬉笑之声。 “孩儿见过额娘!” 弘晴所住的翠山居在王府的东头,离着主院还是有些距离的,可也不算远,走走也就到了,这才方进了主房,入眼便见王妃董鄂氏本正经地端坐在榻上,那等严肃的样子出,还真叫弘晴很有些犯嘀咕的,可也不敢有甚旁的表示,疾走数步,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罢,来,到娘这儿来。” 王妃董鄂氏最宠的便是弘晴zhè gè 长子,尽管等了弘晴下午了,却也没半句的怨言,肃然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招手,将弘晴唤到了近前。 “额娘。” 尽管明知道董鄂氏极疼自己,可每回被董鄂氏拉着手嘘寒问暖,弘晴总有着股别扭感在,没法子,这九岁的身躯里装着的可是成年人的灵魂,要想装嫩,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些,可又却不过董鄂氏的热切,也就只能是陪着笑脸地唤了声。 “晴儿啊,翻了年,你也就该十岁了,如今又有了差使在身,算是大人了,实也用不着娘操心,可有条娘却是得为你做主,唔,这么说罢,今儿个温达家的来了府上,说是她家的孙女八岁了,尚未许人,样貌品性都是等的俊,娘看着那丫头也乖巧可人,就想着给晴儿先定了下来,回头就给你阿玛说了去。” 董鄂氏爱怜地摸了摸弘晴的头,笑hē hē 地道出了叫弘晴前来的用意之所在。 啥啥啥?娃娃亲?搞没搞错啊,我勒个去的! 听董鄂氏如此说法,弘晴登时便傻了眼,俩眼珠子圆睁得都快掉出眶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等“惨绝人寰”的事儿居然就这么不其然地落到了自个儿的头上。 第150章 雄起的四爷 欲望文 第151章 娃娃亲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1章 娃娃亲 这世上的女人,甭管是哪个朝代的,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那最大的爱好般都只有两个,个是当母亲,再有个么,jiù shì 做媒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很显然,董鄂氏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早过足了当母亲的瘾头,剩下的不就轮到当媒人了? 本来么,老娘有爱好,身为人子,弘晴应该想尽方法成全才是,要不咋体现下中华自古就有的孝顺之美德,问题是老娘zhè gè 爱好着落在自家头上,那可就成要命之事了的,没旁的,弘晴同学虽好美色,可性趣却是正常得很,并非那啥控来着,没事儿给整上娃娃亲,这不是为难人还是咋地? “额娘,孩儿还小,此事还是先缓缓罢。” 打死也不能应将下来,想到自个儿的性福就这么给老娘卖了,弘晴心中忍不住便是yī zhèn 恶寒,没别的,野花都还没采够了,这就整家花搁窝里,算啥事儿啊,赶紧jù jué 了事。 “不小了,过了年,就满十岁了,先定个亲,满十六就能行大礼了,这是好事来着。” 董鄂氏眼下就这么个爱好,哪能容得弘晴推辞了去,好看的杏仁眼眯,不由分说地便要给弘晴套上个马嚼子。 “额娘,孩儿功业未立,实不敢言家,还请额娘明鉴则个。” 计不成,自然还得计,左右脸皮厚,这事儿就算是生磨死缠,也断不能应将下来,弘晴可不想没地找罪受了去。 “这话怎么说的呢,嗯,你眼下好歹也是朝臣了,又帮办着工部,你阿玛在你这年龄,还在阿哥所里瞎混着呢,该知足了。” 董鄂氏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杏仁眼瞪,毫不客气地jiāo xùn 了弘晴番,那架势便是不管弘晴怎么说,都得先将马嚼子给弘晴套了上去。 “额娘,孩儿与温大人同朝为官,素来平辈论交,若是取了他的孙女,岂不连带着父王都低了辈?这怕是不好罢?” 道理说不通,那就蛮缠,不将这事儿搅黄了去,弘晴可是绝不收兵的,眼珠子只微微转,又有了新的借口。 “这有啥,你阿妈当初还跟你郭罗玛法(满语中的外祖父)称兄道弟呢,到头来,额娘还不是嫁给了你阿玛,咱天家子弟,不按这么些辈分走。” 董鄂氏嘴角挑,笑眯眯地便又将弘晴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正理驳了个干净,打定了主意便是要弘晴老实认命,这也jiù shì 弘晴,董鄂氏宠得不行,换了旁的儿子,要是这么啰唣个没完,早拿家法侍候上了。 “额娘,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小时甚好,大未必佳,要不再等几年看看?” 辈分的事儿说不通,那就拿旁的来解释,左右这门亲,弘晴jiù shì 不想认下。 “怎地?不相信额娘的眼光么,嘿,额娘看人准着呢,那小丫头就美人胚子,长开了,定是倾国倾城的主儿,许给你,算是便宜你小子了,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额娘自与你阿玛说了去!” 董鄂氏的脾气可不算好,尽管极宠弘晴,可耐心却是有限的,这见弘晴可着劲地推脱不已,心下里可就不耐烦了,板着脸,挥手,不容置疑地便下了决断。 我勒个去的,都说跟女人辩论,那是自找没趣,敢情还真jiù shì 如此,晕了,不拿出杀手锏,这事儿闹不好就得玩完了去了! 眼瞅着道理说不通,蛮缠也没用,弘晴可就急红了眼,咬了咬牙,横心,沉着声道:“额娘明鉴,孩儿与父王此番皆已受了皇玛法的旨意,后日早便将分头赶往河南赈灾,此去恐艰难,若存别样心思,凶吉难料,诸般事宜不若待孩儿与父王归来后再行计议可好?” “唔,若是如此,这门亲事须得早定为宜,温家眼下圣眷正隆,想来不久必有超拔,吾儿能得此臂助,或能少些险阻,此事勿须再说,就这么定了,你且道乏罢。” 董鄂氏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哪怕弘晴说破了天去,董鄂氏也断然不想错过当番媒人的乐趣,这便脸板,不由分说地下了逐客令。 “啊……,哦,孩儿告退!” 听老娘如此决绝,弘晴立马便傻了眼,待要再说,却见董鄂氏的眉头已然竖起,为自家小屁股之安全着想,纵使有着再的不甘,弘晴也不敢去尝试下家法的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也jiù shì 先走为上了的。 完毬了,女人固执起来,当真比驴子都还犟,怪不得孔夫子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勒个去的,老子的性福啊,就要这么毁了,晕乎! 弘晴与温达同朝为官也有些日子了,虽说并无太的交集,可平日里应酬还是有的,自是知晓其人乃当今为数不的干才之,无论能力与品性都极为出众,眼下虽只任着左都御史(从品)之职,可圣眷却是极隆,想见不久的将来,必定会名列台阁之上,若是能将其收拢在麾下,自然是好事桩,然则要弘晴拿婚姻去换,那可就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了,奈何董鄂氏“蛮不讲理”,弘晴小心眼里除了发苦之外,还真就没地儿说理去。 没地儿说理?不成,老娘说不通,找咱老爹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弘晴可不是个轻易认输之人,既然老娘处没得商量,他自然要找有的商量的地儿去解决个人大事,这出了主院,也没回翠山居,直接便往内院书房奔了去,dǎ suàn 找三爷拿个说法,至不济也得整出个联合阵线来,若不然,还真就架不住董鄂氏在府内事宜上的权威的。 “孩儿叩见父王!” 待得到了书房之际,入眼便见三爷正忙乎得满头大汗,弘晴本不愿在此时搅闹三爷,奈何心浮气躁之下,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咬了咬牙,还是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何事?” 后日早便要赶往河南,赈灾事宜繁琐,三爷自不敢稍有懈怠,这都已是擦黑时分了,三爷依旧端坐在文案后头,挥笔速书着míng rì 要用的些公文,这听得响动,头立马便抬了起来,可也就只是扫了弘晴眼,便即再次埋头于公文之间。 “父王……” 弘晴轻唤了声,张口欲言,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娃娃亲的事儿实在是有些不好出口,哪怕弘晴脸皮算是厚的了,却也样有些个语塞了。 “嗯?” 三爷等了片刻,愣是没等来弘晴的下文,不由地便是愣,再次抬起了头来,狐疑地看了看弘晴,有些个不耐地轻吭了声。 “父王,那个,唔,额娘说,哦,额娘说是要给孩儿定门亲事,那个,那个……” 见三爷面色不愉,弘晴自不好再保持bsp;mò ,;之下,也只好结结巴巴地将来意说了个大概。 “哦?竟有此事,哪家的闺女有幸能配得上我家之千里驹?” 这听是弘晴的亲事,三爷可就来了八卦之兴趣,随手将笔往笔架上搁,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尴尬无比的弘晴番,而后方才打趣了弘晴句道。 老爹啊老爹,您老少点八卦精神好不?这可是咱生的性福来着,敢情您老当玩笑看啊,晕乎! 这见三爷那八卦意味十足的笑脸,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偏生还不敢发作,心里头着实是歪腻透了,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回父王的话,额娘说是看上了温达家的孙女,才八岁啊,孩儿也还不到十岁,这亲事未免太早了些,实非孩儿之所愿,还请父王为孩儿做主。” “温达家的孙女?嗯,这是好事啊,有何不可之说,阿玛看着就挺好的。” 别看三爷在外头人五人六的,可在王府里就甩手大掌柜,内事可是全都是董鄂氏在管着,对于给弘晴定亲的事儿,三爷还真就不知内情,不过么,却无碍于三爷对此事的判断,在他看来,能将温达这么个注定要腾飞而起的能干大臣拉进自家阵营,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儿,自不会反对董鄂氏的意见,至于弘晴的幸福问题么,那可就不在三爷的kǎo lǜ 范围之内了的。 好?好个屁啊!老子又不是萝莉控,整个鼻涕娃哄着好玩是不? 三爷这等态度出,弘晴可就火大了,眉眼都竖了起来,真恨不得破口大骂上回的,只可惜想归想,做却是没胆子这么做了去的,除非弘晴dǎ suàn 拿自个儿的小屁股去尝试下家法板子的硬度究竟如何,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尽自委婉地进言道:“父王明鉴,后日早孩儿便得去应了河道衙门的差使,此去若是牵挂太,终归不是啥好事,万事不若等孩儿归京之后再行计议可好?” “嗯,正事要紧,此事阿玛知道了,回头阿玛自去与你额娘分说好了。” 对于这门亲事,三爷心中其实已是赞同了的,可见弘晴似乎fǎn yīng 极大,也就没在此时催逼,这便耍了个缓兵之计。 “谢父王宽仁。”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已明了了三爷心中之思忖,心里头的歪腻自是旺盛了几分,奈何三爷都已流露出了逐客之意味,弘晴就算是再不甘,也不敢加啰唣,没奈何,只好不情不愿地谢了恩,丧气无比地自行回转翠山居去了。 第151章 娃娃亲 欲望文 第152章 再临济宁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2章 再临济宁 “驾,驾……” 距济宁城外六十里处的山道上,四百余骑簇拥着两辆马车高速地疾驰着,打头的车厢上插着数面的明黄龙旗,显示着这辆马车上主人的身份之尊贵,这队人马速度奇快无比,转瞬间便已从两山对峙的峡谷口中狂奔了出来,济宁城那高大的城墙已是遥遥可见。 宽敞的车厢里,三爷与弘晴并肩而坐,只是都不曾开**谈,各自闭目养神不已,左右该说的,这路行来,也早都说透,该jiāo dài 的事儿,也早已jiāo dài 个分明,急赶的行程十二万分的累人,父子俩自也就没了再交谈的兴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分手那刻的到来——救灾如救火,父子俩三日前办妥了离京的切手续后,丝毫没有耽搁,也不曾选择稳妥的水路,而是乘马车赶赴目的地,所不同的是三爷要去的是河南开封府,而弘晴则将独自前往济宁的河漕总督衙门,只是有段路可以同行,父子俩这才坐在了同辆马车里。 “禀王爷,三岔口已至!” 急行的队伍冲出了山道之后,并不稍停,有若旋风卷地般沿着大道向前狂奔,直飞驰到处三岔口之际,车队方才稳稳地停了下来,新任王府侍卫统领萨哈宁古跃下了马背,几个大步行到了车厢前,躬身,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 听得响动,三爷霍然睁开了眼,但身子却并未动弹,声线平和地回了句之后,便即将视线转向了规规矩矩端坐在旁的弘晴,沉吟着开口道:“晴儿,此去济宁,且自当小心,切莫冲动行事,万事以谨慎为要。” “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记住了。” 三爷的交待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这些天来,同样的话语,他老人家都已不知说了少回了,早听得弘晴耳朵都起了老茧,不过么,心里头可以犯嘀咕,该biǎo xiàn 恭谦的时候,弘晴却是点都不含糊的。 “嗯,记住便好,去罢,等回了京,阿玛便为你定亲去!” 三爷对弘晴的能力自是有着绝对的自信,别看其年岁不大,可真行起了事来,却是格外的老练,哪怕此番去河漕总督衙门是弘晴第次独立办差,三爷也没啥可不放心的,只是见弘晴那本正经的小样子颇为有趣,这便起了作弄之心,交待了句之后,突然转了口风,笑眯眯地调侃了弘晴把。 “……” 听定亲两字,弘晴的额头上顿时黑线狂冒不已,眼珠子翻,恼火万分地给了三爷个大大的白眼。 “hā hā哈……” 弘晴那副羞恼的小样子出,三爷忍不住便狂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止不住地淌下了泪水,实在是无力再言,也就只是胡乱地挥了下手,示意弘晴自去。 “父王保重,孩儿告辞了!” 这路上,因着定亲的事儿,弘晴已不知被三爷取笑过少回了,虽还是免不了恼火在心,可毕竟是疲了,也懒得再去分说,只是恭谨地行了个礼,自行下了马车,在了道盘,须臾之后,四百余骑中分出三百之数,簇拥着三爷的豪华马场转上了南向的岔道,如飞般地绝尘去得远了。 “小王爷,王爷走远了,我等也动身罢。” 刘三儿头回策马赶长途,这三日狂奔下来,可怜的小屁股都生生磨去了层皮,这会儿走路都相当之艰难,可精神头却依旧很足,叉着腿,就跟螃蟹似地窜到了弘晴身旁,小意地请示了句道。 “出发,去济宁城!” 弘晴横了刘三儿眼,也没言,转身,上了后头的那辆马车,待得车帘子落下,刘三儿已是兴冲冲地嘶吼了嗓子,旋即便见大队人马转向东面岔道,如旋风般向数十里外的济宁城狂奔而去…… “阿大人快看,来了,来了!” 济宁城北门外的五里亭处,山东巡抚阿进泰以及新任河漕总督良渚各率属官恭立于道旁,静候着钦差大驾的光临,随着道烟尘从不远处的小山包后头扬起,jī dòng 不已的新任山东布政使孟光祖已是忍不住咋呼了嗓子。 “zhǔn bèi 接驾!” 听又是孟光祖在那儿瞎咋呼,阿进泰心里头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歪腻,本来么,弘晴此番到济宁公干压根儿就不关山东地面的事儿,从道理上来说,身为巡抚,阿进泰可以来接驾,也可以不来接驾,来的话是人情,不来是常理,偏生两位副手——布政使孟光祖与按察使苏纳达个是三爷的门客,另个是三爷的门下奴才,两家伙可着劲地捣鼓着要来接驾,愣是弄得阿进泰不想来都不行,自是打心眼里反感孟光祖的小人得志,这会儿见着孟光祖那兴奋得有若吃了春药的德性,不免有些个气不打处来,只是恼火归恼火,想起弘晴那如妖孽般的精明,阿进泰就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忙伸手整了整身上的官袍,面色肃然地下了令。 “奏乐,快奏乐!” 车驾来得很快,小山包后头的烟尘方才刚刚扬起不会,大队骑兵已是簇拥着辆豪华马车呼啸着转出了山弯,疾若星火地向着五里亭冲了过来,堪堪就要到近前之际,又是孟光祖越疱代俎地呼喝了嗓子,顿时便令阿进泰火大得直想骂娘,只是顾忌到弘晴与孟光祖等人的关系,也就只能是气恼万分地强忍了下来。 “下官山东巡抚阿进泰率通省属官恭迎钦差大人!” “下官河漕总督良渚率属官恭迎钦差大人!” …… 去岁的盗卖粮库案中,阿进泰也算是立了些功劳,职位虽没提,可却得了个加工部尚书衔的行头,算是提了级,如今也已是堂堂正二品的大员了,排位已处在了同为正二品的河漕总督之上,待得马车方停稳,他已是率先抢上步,躬着身子唱了礼,而去岁方才调任河漕总督的良渚自也不敢大意了去,跟着也上前躬身行礼不迭——弘晴只是副钦差的身份,在没有亮出圣旨之前,照规矩是不用大礼参拜的,再者,阿、良二人的官衔虽都远在弘晴之下,可毕竟是封疆大吏,平常相见之际,却也无须行大礼。 “阿大人,良大人,诸公,都请免礼罢。” 马车厢上的门帘动,弘晴已在刘三儿等人的服侍下,行下了马车,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躬身行礼的阿、良二人身前,很是熟稔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客气了句道。 “谢钦差大人厚爱。” 弘晴人虽尚在童稚之年,可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早就已传遍了大清官场,自没谁敢以童稚视之的,哪怕弘晴客气得紧,众人也不敢失了礼数,各自谢恩不迭。 “阿大人,许久不见了,您还是这般精神,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弘晴虽不喜虚礼,可玩起这套来,却也是熟稔得很,笑hē hē 地张口便狠夸了阿进泰把。 “小王爷客气了,客气了,下官老迈矣,实比不得小王爷之青春豪迈,惭愧,惭愧啊。” 阿进泰乃是太子的门下,说起来与弘晴并非系,不过么,因着前番赈灾之故,也算是有些交情了的,这会儿见弘晴如此和气,心中自是颇为的受用,笑得张老脸都皱成了朵菊花,早先那些个因大老远前来迎驾的不悦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阿大人,本贝子此番来济宁公干,只为着协调河漕衙门事,却是与地方无涉,劳您前来远迎,实是有叨唠了,您主持山东大局,政务繁忙,实不可因本贝子而有耽搁,若是因之被言官也奏了,那可jiù shì 本贝子之过了,接风洗尘之类的就全都免了罢,还请阿大人与诸公并都回了罢,所有之心意,本贝子全都心领了,您看如此可好?” 弘晴并不因身负皇命而张狂,也不dǎ suàn 与山东地方官员们纠缠,这便不顾孟光祖等人在那儿翘首期盼,笑着便吩咐了番,话虽说得客气,可内里却满是不容jù jué 的坚持。 “这……” 听弘晴如此说法,阿进泰可就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此无它,阿进泰虽是对前来迎驾颇有不愿,可毕竟人已是来了,再怎么着,总得尽下地主之谊,公款吃喝上回还是要的,可见弘晴说得如此坚决,登时便有些语塞了。 “阿大人,诸公,本贝子身负皇玛法旨意,有急务在身,实迁延不得,有甚招呼不周处,还请千万海涵则个,就都各归原属罢,本贝子先行谢过了。” 弘晴胆子虽大,可行起事来却是仔细谨慎,自不愿有丝毫的把柄落人手,左右自家口袋里有的是钱,也真没必要去混餐公款吃喝的,不想因应酬这般地方官们而误了正事,这便朝着山东诸属官拱手做了个团团揖,客气而又坚决地谢了句道。 “也好,小王爷公务要紧,下官等就不打搅了,告辞,告辞。” 弘晴既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阿进泰自不好再勉强,客气了几句之后,便率着众山东官员自行散了去。 第152章 再临济宁 欲望文 第153章 彼此试探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3章 彼此试探 “小王爷,下官已在驿安排好了切,还请小王爷移驾。” 良渚,镶黄旗人,正儿八经的天子门下奴才,从户部笔帖式干起,宦海三十余载,历任过知县、知府、道员、按察使等基层职位,康熙四十年调入工部为右侍郎,直到去岁汝福案发,方才得以晋升河道总督之实权职位,其为人谨慎而又小心,在朝中素来保持中立,基本不与阿哥们私相交结,与弘晴是从无交集,只是久闻弘晴天才之名,倒也不敢小觑了去,这会儿见弘晴如此这般地挥洒自如,心下里暗自佩服之余,也深为警醒,边思忖着弘晴此来的根本用心所在,边客气无比地迎上了前去,满脸笑容地请示了句道。 “良大人客气,您请!” 弘晴在来之前,已是尽可能地做足了功课,对于良渚zhè gè 新任河漕总督自是有定的了解,但并不算深入,概因这厮素性谨慎寡言,在朝中大体上属于独来独往之类型,相知者当真没几个,而其在工部任职时,又因受萨穆哈排挤,既无实权,也没啥心腹手下,弄得弘晴在工部里问了不老少的人,也没能整出少有用的信息来,心下里对面前这位善于隐忍的主儿,还真是颇有些好奇与些微的忌惮之心,只是并不算罢了,左右此来便是要来整河漕衙门的,早早晚晚都能搞清良渚到底是何等样人,却也没必要担心过甚,该虚与委蛇的,弘晴自不会有甚含糊可言。 河漕衙门是满天下有名的肥缺衙门,身为总督者,即便不似汝福那般丧心病狂地狂捞着钱,年下来,光是下头的孝敬,也能往自家口袋里装上个万余两的银子,再算上用漕船夹带些私货,以及从河道修缮里卡上些,就算不太贪,整个万把两出来,简直就跟玩儿似地,当然了,这切的前提条件是不出事,或者说不出大事儿,至于眼下么,黄河决堤,板子自然jiù shì 躲不过了的,只是看打在谁的屁股上,又将打得重而已,很显然,zhè gè 权力眼下就卡在了弘晴的手中,有鉴于此,河漕衙门上上下下自是对弘晴巴结得紧,迎到了驿,接风宴立马排上,好酒好菜地侍候着不说,还变着法子讨弘晴的欢心,总之,啥好听的就说啥,就差没冲着弘晴狂摇尾巴了,当然了,这起子官员们是没尾巴的,若真有,那也准早摇上了的。 吃,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左右都是这帮子官员们刮来的民脂民膏,吃得了,或许还能算是替天行道不是?正因为此,弘晴可不会跟良渚等人有甚客气的,好话听着,好菜吃着,至于好酒么,那就浅尝而止算了,毕竟身为钦差,形象还是要注意的,倘若喝得个酩酊大醉的话,没地让人看轻了去,那后果可不是耍的,zhè gè 险,弘晴可不dǎ suàn 去冒。 “小王爷,不知朝中对此番黄河溃堤事有甚定议否?” 吃也吃了,喝也喝足了,自然是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了,而弘晴倒也没矫情,将良渚单独请到了书房里,各自分宾主落了座,可待得香茶上,弘晴却不吭气了,只顾着细细地品着茶,浑然没半点要谈正事的样子,番耐心比拼下来,到了末了,还是良渚最先沉不住气,没法子啊,眼下弘晴jiù shì 官,而他良渚jiù shì 待审的角色,有罪没罪尽管不完全是弘晴说了算,可真要是被弘晴参上了本,那不死也得脱上层皮的,有鉴于此,哪怕明知这当口上,谁先开口,谁便弱了气势,可良渚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地探问了句道。 “不好说啊,唉,皇玛法很生气,这后果怕是很严重喽。” 良渚想探下弘晴的底,而弘晴么,显然也有着同样的意思,自然不会跟良渚说实话,嘴撇,后世某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就这么顺溜地冒了出来,直听得良渚冷汗狂淌不已。 “这……,当不致于罢,黄河十年九涝并非起自我朝,也就二十七年靳辅治河后,稍稍消停了六年余,过后溃决依旧不止,此非人之过,实是天灾所然,陛下圣明之君也,当不致,hē hē ,当不致处置过甚罢?” 良渚宦海年,好不容才熬到了眼下zhè gè 显要的职位,自不想屁股还没捂热就这么被赶下了宝座,被弘晴这么吓,当真脸都煞白了起来,赶忙斯斯艾艾地解释了大通。 “良大人这话可就诛心了啊,难不成皇玛法还真错怪了尔等喽,嗯?” 良渚的话虽说不无道理,不过么,说起来还是狡辩的成分居,问题是弘晴又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只阴冷地笑,出口的话可就不是那么顺耳了的。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只是,hē hē ,只是这确是实情,非是下官推卸责任,实是今年雨水,水大了些,虽不敢言其中无**,可天灾却是不争之事实,此条,还请小王爷明鉴则个。” 弘晴说良渚的话诛心,其实他自己的话才真叫诛心,就算再给良渚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老爷子有错误,那可是欺君大罪,是要掉nǎo dài 的,登时便吓得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好几下,紧赶着出言解释了句道。 “良大人这话说与本贝子听无用,真要说,且自上本与皇玛法分说去好了。” 弘晴此来河漕衙门,主题并非是追究责任,而是另有目的,不过么,不将责任往下压,那事儿也准办不成,既如此,自然是怎么严重怎么说了去,良渚不解释还好,这么解释,得,弘晴脸上的笑容顿时阴冷了几分,说话的语气也就寒了不老少。 “下官岂敢,下官岂敢。” 良渚论身份地位,都比不得弘晴,在这等强压下,尽管心中并不fú qì ,可人在屋檐下,又怎容得其不低头的,;之下,也就只能是连道着不敢。 “良大人敢与不敢,与本贝子皆无涉,左右是非曲折总有公断,待得此间事了,良大人就陪本贝子到开封府走上趟好了,到那时,自有我父王做主便是了。” 吓也吓够了,再吓下去,闹不好良渚也就该心脏病大发作了去,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也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这便话锋转,隐约地透给了良渚线之生机,那意思jiù shì 在说,只要良渚肯配合着弘晴的差使,三爷那头自有他弘晴会去关说。 “小王爷英明,唔,且不知小王爷此来是……” 良渚能混到河漕总督这么个高位,自然不是痴愚之辈,听话听音的本事还是不缺的,只听,便已明了了弘晴话里的潜台词,忐忑的心也就稍稍安定了些,赶忙顺着弘晴的意思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这么说罢,皇玛法给了本贝子道旨意,来此就两件事,者是要调批有经验的人手去开封应急,二者么,河漕衙门历年来的亏空也到了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总不能占着肥缺还往公款里伸手,满天底下就没这么个理儿,良大人,您说呢?” 明面上的来意很简单,圣旨上都写得明明白白了,弘晴自是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截了当地便道明了来意。 “这……”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直接,良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自己也从国库里借了不少的银子,虽说去岁到如今,私下赚了不老少,可却并不曾拿去还欠债,大体上与诸官员打的都是样的心思,那便是法不责众的想头,此际听弘晴要拿河漕衙门来开刀,良渚又怎能开心得起来,没旁的,吃进去的银子要吐出来,当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怎么?良大人有甚难言之隐么?” 见良渚那等神情,弘晴便已知其内心里究竟在想些甚,脸色立马便是沉,张口便打起了官腔。 “小王爷明鉴,非是下官妄言,实是历年积欠庞然,真要清欠,各司必乱,人心散,那后果怕是有些不堪罢?” 良渚本人都不想紧着还钱,将心比心之下,自不敢相信下头诸属官们肯欣然还欠账,再说了,整个衙门的亏空又不是他良渚所致,而是历任总督留下的大坑,良渚哪肯都清了去,真要如此,就算他卖光了家产,也未见得能填得上这么个大坑,要知道他才刚上任不到年的时间,又没紧着捞,到手的盈余实在并不算,都拿了去,连个坑底都铺不满的,自不肯跟着弘晴的步调走,皱着眉头便叫起了苦来。 “嗯,这倒也是个事儿,这样好了,且容本贝子再想想,良大人且先去忙罢,此事回头再商议也不迟么。” 弘晴原也没指望上来便能彻底降服良渚,没指望其能自觉自愿地往外掏钱,此际既已试探出了良渚的态度,弘晴也就不想再费唇舌,这便语气陡然缓,反过来ān wèi 了良渚几句。 “小王爷英明,下官感佩在心,您路远来辛苦,下官就不打搅了。” 良渚本已无心再逗留,这听弘晴下了逐客令,自不再啰唣,起身行了个礼,便即自行告退而去了。 第153章 彼此试探 欲望文 第154章 联合抵制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4章 联合抵制 “哟,良大人回来了!” “大人,情形如何?” “大人,那小厮怎生说法?” …… 河漕衙门的后堂里,先前为弘晴接风的众官员们都在,正聚集在起,胡乱地议论着,突然间见到面色阴沉的良渚从外头行了进来,赶忙全都起了身,乱纷纷地迎上前去,七嘴八舌地发问着,不为别的,只因大家伙屁股底下都不干净,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弘晴,自不免有些个关心则乱——本来么,众道员们还指望着能拉上山东地方官们并抵挡来自弘晴的压力,可却没想到弘晴只几句轻巧话,便将山东官员们全都打发走了,如此来,所有的压力岂不得大家伙来承担,而这,显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众官员们自是不得不为之忐忑不安的。 “都坐罢!” 良渚心情很是不好,实在是无心跟众属官们闲聊,奈何兹事体大,却又不是他人能硬顶得下来的,自也就不得不强压住心头的不耐,声不吭地穿过人群,走到了上首,撩官袍的下摆,端坐在了太师椅上,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众官员们,微叹了口气,语气萧瑟地吩咐了句道。 “良大人,下官听闻那人可是奉旨前来清欠的,若我等不做防备,那后果怕是有些不堪啊,还请良大人为我等拿出个章程来,下官等也好遵照着办了去。” 见良渚神情不对味,众官员们自不免为之面面相觑,时间都不知说啥才是了,沉闷闷地呆坐着不动,良久之后,这才有名中年道员了起来,派忧心忡忡状地发出了倡议,这人正是南河道员陈闵信,九爷门下奴才,溃堤的开封线,正是其辖区之,旁人或许还可以迁延着随大流,可他陈闵信却是不能如此,若不将水搅浑了去,接下来可清算责任之际,他非得倒大霉不可,此际率先跳将出来,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是啊,良大人,如今这亏空已是达百七十万两,又非尽皆我等所欠,乃是历年积累所致,倘若真要体清算了去,那须不是耍的,您就拿个主意罢,下官等听您的。” “良大人,我等如此尽心为朝廷效力,朝廷却让这么小儿来清算我等,实是有些不知所谓,当力抗之才是,若不然,岂不寒了大家伙之心!” “良大人,您就拿个主意罢,我等自当体遵循便是了。” …… 有了带头之人,众官员们自是全都跟着哄乱了起来,装可怜的有之,装硬汉的也有之,“据理力争”者有之,满厅堂里乱成了锅粥,直吵得良渚的头都胀大了好几圈。 良渚能混到眼下这等高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又怎会不清楚下头那帮官员们的龌蹉心思,左右不过jiù shì 想让他良渚出头与弘晴硬干罢了,心中自不免有些个来了气——良渚本人欠国库的钱其实并不算,也jiù shì 当初运作河道总督时欠下的万把两银子罢了,这近年的总督当下来,捞到的钱已是足够偿还有余了的,问题是衙门总欠的那百七十万两银子却是远远超出了良渚的支付能力,尽管分摊到各道上能消掉个百五十万两左右,可剩下的二十万两却须得他良渚自己去应对,不为别的,只因这是良渚前任汝福遗留下来债务,照老例,本该是追究到汝福头上的,奈何汝福人都已死了,家产也早已尽墨入官。 本来么,若是良渚当初上任时,跟户、吏两部去个文,这么些债务也就可以都挂在了汝福的名下,偏偏良渚当初到任得急,并未去处置此事,直到前些天,得知了弘晴要来的事儿,方才专门过问了下,听得前任所欠竟然达二十万之巨,心早凉了半截,这会儿再被手下官员们这么吵吵,自不免烦上加烦,脸色已是黑得有若锅底般了的。 “哼!” 良渚实在是被吵得受不了了,这便重重地拍身旁的几子,冷冷地怒哼了声,顿时便令正乱闹腾的众官员们全都老实了下来,而他自己却是愤然而起,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厅堂里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子,而后方才丧气地坐回了原位,死沉着脸,眉头紧锁成了个偌大的“川”字。 “良大人,下官听闻京里也在闹清欠的事儿,我等不若先看看风声,只消先拖着,想来该不会有甚碍难才是。” 眼瞅着局面要僵,陈闵信可就有些急了,也不管良渚脸色又难看,再次了起来,眼珠子狂转地出了个以拖待变的主意。 “对,就先拖着,京师里可是传开了,这清欠的事儿怕就没那么好整,我等先顶住,时日长,京里自然有人会放话。” “好主意,就这么办了去,只消大家伙心齐,自不怕那小厮能掀起甚浪花来!” “可行,我家主子可是说过了,这事儿满天下的大小官吏十有**都涉在其中,总不能竿子将整船人都打翻了去罢,那朝廷还办不办事啊,就这么先拖着,回头看风声再做定夺也不迟!” …… 河道、粮道都是肥得不能再肥的肥缺,能混到这等肥缺者,无不是手眼通天之辈,座中哪个阿哥门下的都有,消息自都灵通无比,有了陈闵信的带头tí yì ,自是都乐得高声附和上把。 “嗯,那就先这么着,回头再看菜下饭也好,尔等都先huí qù ,仔细zhǔn bèi 着,谁若是在此时出甚岔子,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良渚本就不想清欠,这会儿见手下诸官都是个心思,自是就此起了跟弘晴扳扳腕子的想头,牙关咬,已是下了决断,话说得极寒,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座中人——三爷门下奴才马尔赛,内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警告之意味。 “良大人放心,下官知晓轻重的。” 马尔赛,正红旗人,原是礼部主事,拜在三爷门下已有年,去岁汝福案大发之后,得三爷力荐,方到了河漕衙门,就职漕司道员,属河漕衙门里最肥的几个官位之,当然了,他之所辖的道里,同样也是亏空不小,总算起来,约莫六万两上下,对清欠事自然也是持着反对之态度,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这会儿眼见良渚神情不善地望了过来,自是得赶紧作出明确之表态。 “嗯,都散了罢!” 对于马尔赛的保证,良渚心下里虽是存了疑,可也没再催逼,毕竟河漕衙门里三爷的门下就马尔赛个,就算马尔赛靠不住,实也掀不起甚大浪来,敲打下也就够了,良渚也不想作出甚扯破脸的事儿来,这便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挥手下了逐客之令。 “下官等告辞!” 良渚既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众属官们自是不敢再啰唣,齐齐行了礼,三三两两地便散了个精光…… 戌时三刻,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然则连赶了数日路程的弘晴却并不曾去休息,手持着本书,端坐在书房里,就着昏黄的灯光,有眼没眼地看着,良久都不曾翻动上页,很显然,弘晴此际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书上。脸色虽如常,可微皱着的眉头却透露出了弘晴此际的心境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清欠,说起来就两个字,可真要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shí jì 上,说是难于登天也断不为过,纵使是有备而来,弘晴也实不敢断言事情定会顺当无比,只是如今箭已在弦上,也就只能是走步看步了的。 “启禀小王爷,马大人来了。” 就在弘晴发愣的当口上,刘三儿叉着腿从屏风后头窜了出来,疾步抢到文案前,躬身,小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请罢。” 弘晴之所以没去休息,等的便是马尔赛的到来,此际听其已到,精神不由地便是振,可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吩咐了声。 “喳!” 弘晴既已如此吩咐,刘三儿自不敢加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会已是陪着身青衣小帽的马尔赛从外头又转了进来。 “奴才叩见小王爷!” 见到弘晴正端坐在文案后头,马尔赛自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来人,给马大人赐座!” 马尔赛乃是三爷的奴才,往日里自是没少在诚郡王府里行走,弘晴与其也算是熟识,然则也就只是面熟而已,倒也谈不上有太的交集,当然了,在来济宁前,私下里对此人也是做过番了解的,自是清楚此人手脚也不是很干净,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弘晴还是懂的,倒也不致于苛求手下人等都是正人君子辈,只要其能有用,对弘晴来说,也就够了。 “谢小王爷恩典,奴才着便好。” 旁人或许不清楚弘晴的厉害,可身为三爷门下,马尔赛却是深知弘晴的狠辣,哪敢在弘晴面前有所失礼,听弘晴赐坐,赶忙逊谢不已。 “嗯,那说罢,良渚那头可是dǎ suàn 联合抵制本贝子?” 马尔赛要客气,弘晴也懒得强求,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派随意状地开了口,此言出,登时便令马尔赛猛然愣了下。 第154章 联合抵制 欲望文 第155章 绸缪帷幄(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5章 绸缪帷幄(一) “小王爷英明,事情确是如此,良大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河漕衙门积弊日深,亏空数额巨大,良大人纵使想还清,怕也是无能为力,再有陈闵信等干小人从中挑唆,事情也就成了眼下这般局面。” 马尔赛此来原本还想着以良渚等人商议之定策为邀功之手段的,却没想到他话都还没说呢,就已被弘晴口道破,心下自不免为之凛,赶忙躬低了身子,小意地解释了番。 “嗯,本贝子交待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弘晴早就预料到良渚等人不会甘心配合清欠,也早就猜到了这帮官僚们会采取何等手段,但却并不在意,也懒得去追根问底,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便即将此话题揭了过去。 “小王爷,这是您要的账册节略,账房邓明诚、邓主事也已答应配合,只是……” 听弘晴如此问法,马尔赛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折子,双手捧着,却并未直接递给弘晴,而是面带犹豫之色地吭哧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 这见马尔赛如此做派,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出了声,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不悦之意味。 “啊,小王爷息怒,非是奴才无礼,实是邓主事有两个要求,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还晴小王爷明示行止。” 弘晴的小脸只这么沉,书房里的空气陡然间像是寒了数度般,登时便令马尔赛不禁为之色变,赶忙躬身解释了几句。 “讲!” 弘晴自不是不讲理之辈,也干不出既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的蠢事来,倒是不怎么介意对方有所求的,厌恶的只是马尔赛这等吞吞吐吐的做派罢了,只不过弘晴也懒得去解释,只是生硬地吐出了个冰冷的字眼来。 “啊,是,好叫小王爷得知,那邓主事生怕此事过后,会遭小人报复,求小王爷能为其挪个地儿,此为其,至于其二么,便是求小王爷赦免了其早年所犯的些小过,若能得此保证,他愿体听从小王爷之调度。” 见弘晴神情不对,马尔赛可就不敢再迁延了,赶忙将账房主事所要求的两点道了出来。 “第条本贝子准了,至于第二条么,唔,先说说看,这厮到底都犯了甚事来着。” 此时虽是用人之际,然则弘晴却依旧警醒得很,并不曾盲目乱信他人,略沉吟,而后方才谨慎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邓主事早些年犯了糊涂,伙着他人黑了些钱,大约万余两银子,再有便是挪借了工程款项也有两万余两,他答应jìn kuài 补上,只求小王爷不深究此事,其余倒是再无旁的要求。” 弘晴有问,马尔赛自不敢胡乱隐瞒,这便赶忙将邓明诚所干的狗屁勾当简略地道了出来。 呵,个小小的六品官,居然就敢贪了两万,当真有够黑的! 尽管早已预计到邓主事贪墨的金额不小,可这听其居然捞了三万银子,弘晴还是忍不住好yī zhèn 的恼火,可转念想,这满天下四条腿的蛤蟆好找,不贪的官却珍稀得有若国宝般,古今大体都是如此,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说的便是这么个常例罢了,真要跟这帮狗东西生气,那还不得被活活气死。 “本贝子知晓了,只消其肯将账目填上,那便既往不咎好了,唔,你且找个时间,将其悄悄带来,本贝子有事交待于其。” 弘晴心中的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没让马尔赛等,很快便给出了肯定的承诺。 “小王爷英明,那奴才便这么去回了话。” 马尔赛者是跟邓明诚关系不错,二来也是为了要完成弘晴交待下来的任务,这才会冒着风险为邓明诚缓颊,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便紧赶着称颂了句道。 “嗯,此事不急,你自己的亏空可有着落了么?” 弘晴手握圣旨,随时要查账都可,再说了,就算邓明诚不肯投效,弘晴也无惧,只因后头即将到来的大队人马中便有弘晴从工、户两部调集来的数十名账目高手,真要查,又怎可能查不出问题来,之所以要拿下邓明诚不过是图个省事之余,节约些时间罢了,真心不是太放在心上,然则对马尔赛的问题,弘晴可就不敢轻忽了去了,毕竟马尔赛乃是三爷门下奴才,他要是出了大岔子,三爷的脸面可就不好相看了去。 “回小王爷的话,奴才去岁才刚到任,手头确是不甚宽裕,眼下虽只六万两的亏空,却是颇有碍难之处,若能宽限些,奴才也好方绸缪,此情此心,还请小王爷明鉴。” 说起自个儿道上的亏空,马尔赛的脸立马便苦得有若吃了黄连般,斯斯艾艾地出言求肯了起来。 “你能马上还少?” 弘晴并非不讲理之人,自是清楚河漕各道的亏空说起来都是历史问题,奈何朝廷有规矩,谁在任谁还钱,但消没在接任之际整明白亏空事的,都得自己去负全责,问题是各地都或或少地存在着亏空之事,前后任交接时,甚少有按着朝规去做的,大体上都是前任交待声就作了数,通常情况下,后任也就装着糊涂,左右离任时依样画葫芦地办了去,这窟窿自然也就越来越大,到了末了,那就成了谁也填补不了的黑洞,当然了,在朝廷不较真的情况下,问题不会爆发出来,可眼下清欠已势在必行,严峻的后果可就立马显现了出来,有鉴于此,弘晴倒也没立逼马尔赛去完了账,只是语调淡然地发问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自打数日前接到主子的来信,奴才便已开始设法盘存,从库里整巴出了万余两的结余,又通令下头各官自筹了些,眼下当即能还的就两万两出头,再要,奴才怕也难为了。” 马尔赛本是个爱钱之人,可他清楚三爷的信宠方才是他飞黄腾达的可靠保证,正因为此,在清欠上,他确实是暗中下了番lì qì 的,奈何事发突然,他也真是没法子立马便将亏空全都填上,此际说将起来,自也就显得颇见委屈。 “嗯,本贝子心中有数了,辛苦马大人了,此事若成,父王处断亏不了你的。” 弘晴也没再为难马尔赛,可也没说后续手尾该如何解决,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口安抚了马尔赛句道。 “谢小王爷恩典,奴才当效死力以为报。” 来驿之前,马尔赛还真很担心弘晴会死逼自己还清亏空的,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心自是稍安,这便紧赶着出言表了忠心。 “马大人之言,本贝子信得过,唔,尔可知晓副总河陈启栋家住何处?” 弘晴没再jì xù 先前的沉重话题,而是话锋转,派随意状地问了句道。 “zhè gè ……,小王爷明鉴,奴才还真是不知道,那陈副总河向不合众,在衙门里跟谁都少有往来,奴才任的是漕司,与其并无太交集,确是不知其家在何处。” 听弘晴问起了陈启栋,马尔赛不由地便是愣,可见弘晴眉头微皱,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出言解释了番。 “嗯,那就这样罢,马大人且huí qù 好生琢磨下,能还些亏空也是好的。” 这听马尔赛与陈启栋并不熟稔,弘晴也就没在往下追问个不休,点了点头,这就端茶送客了。 “是,奴才谨记小王爷之吩咐,定当尽力,奴才告辞了。” 尽管未能从弘晴处得到少的准话,可自觉颇得信重的马尔赛却是并不在意,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禀小王爷,李掌柜来了。” 马尔赛刚走不会,李敏行已是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朝着弘晴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请!” 弘晴今夜注定难得休息,只因要办的事儿实在是太了些,人虽颇为困乏,可还是得强撑着,此际听得李敏行如此说法,不由地便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可还是带着丝困意地道了请。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疾步便行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名富态十足的中年汉子又从外头行了进来,这人正是“麒麟商号”新任的山东分号掌柜李敏成,也即是李敏行的族兄,前番便曾在汝福案中出过力,因其善经营,弘晴便让其顶了陈思泽的缺,同时也兼着“尖刀”在山东分舵的掌控。 “小的叩见小王爷。” 李敏成已不是第回见弘晴了,礼数自是熟稔得很,方进门,立马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李掌柜不必礼,且起来叙话罢。” 弘晴虚抬了下手,客气了句道。 “谢小王爷隆恩。” 李敏成恭谨地谢了声,而是将起来,垂手而立,派恭听训示之架势。 “李掌柜,本贝子交待的事办得如何了?” 弘晴没客套,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小王爷的话,切皆已有了头绪,小王爷,您请看。” 听弘晴问起了正事,李敏成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恭谨地应了声,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小册子,恭恭敬敬地双手高捧过了头顶。 “嗯,好,李掌柜的辛苦了!” 弘晴接过了小册子,目十行地过了遍,心下了然之余,对李敏成的工作能力自是大为的嘉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第155章 绸缪帷幄(一) 欲望文 第156章 绸缪帷幄(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6章 绸缪帷幄(二) 戌时正牌,天已是完全黑了,轮初升的圆月斜挂天际,将柔和的银白色月光洒向大地,透过随风摇曳的稀疏柳枝,映照得名卧躺在摇椅的老者满身的斑驳,只是老者显然并不介意这等些微的刺眼,静静地躺着不动,就宛若睡熟了般,然则双眼里偶尔迸发出了精芒却显示出了老者内心里的波澜之起伏,此人正是现任河漕衙门副总河陈启栋。 陈启栋,山西人氏,康熙十八年进士出身,历任工部主事、工部员外郎,后随代治河名臣靳辅四下奔走治理河道,靠熬资历,熬到了副总河的位置上,然后便是十余年不曾再有丝毫的晋升,没见河漕衙门里都已是换了六、七任总督了,可陈启栋却依旧还在副总河的位置上趴着窝,尽自身的治河本事,却始终得不到发挥,算是河漕衙门里的闲人个,大小事儿都轮不到他来管,这等情形之下,陈启栋实在是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朝中无人,这官么,没越当越小就已算是幸运了的,往日里,陈启栋也是如此ān wèi 着自个儿,可眼下黄河再次大溃堤,圣上震怒,风向已是大变,陈启栋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着他翻身的机会之所在,只是这机会到底是凶是吉,陈启栋却是有些拿捏不定了的。 机会倒是机会啊,尽管不知凶吉如何,可毕竟是机会不是?错过了此番,陈启栋不知自身这已近了六旬的残躯还能不能支撑到下次机会的来临,说不心动自然是假,可真要投身其中,却也没那么简单,不止是担心前途莫测,须得有个投身的契机,而这,确恰恰是陈启栋眼下最缺的门道,不为别的,只因他素性寡言,也不善交际,在众同僚中属孤家寡人个,连个打商量的人都少有,别说有甚举荐之人了的。 “阿爹,‘麒麟商号’李掌柜的来了,说是要见您。” 就在陈启栋想得入神之际,yī zhèn 细碎的脚步声起处,却见其长子陈海南匆匆从院门处行了进来,紧走数步,抢到了陈启栋的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麒麟商号”如今可算是这济宁城中最红火的商号之,李敏成其人也因之成了城中的风云人物,倒不完全是因其本人长袖善舞,也不全是因着李家本jiù shì 当地之豪族,的则是因“麒麟商号”背后有着两位阿哥以及正当红的三爷世子弘晴在,其人不止在商场中挥洒自如,便是官场中人也得卖其三分面子,当真是混得个风生水起,只是陈启栋与其却并不熟识,也就只是偶然间在应酬场合里见过几次面罢了,这冷不丁地听其登门拜访,时间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 “阿爹若是不想见,孩儿这便去婉拒了也好。” 陈海南自幼跟随陈启栋四下奔走治河,如今也算是入了仕,只是官位极低,年已过了三十,却仅仅只是从八品的河道知事而已,倒不是其人能力欠缺,而是受了其父之累,论及思变之心,比陈启栋只高不低,早有心与李掌柜的接触二,只是碍于其父管教甚严,不敢造次罢了,此际能得李掌柜的亲自登门拜访,陈海南心中其实十二万地想与之交结番,这见其父半晌没有fǎn yīng ,赶忙以退为进地点了句道。 “慢!” 听长子如此说法,陈启栋立马便回过了神来,霍然而起,摆手,断喝了声,但却并未说见还是不见,而是背着手在院子里急速地走了几个来回,方才谨慎地出言吩咐道:“请李掌柜到二门厅堂先歇着,为父衣后便去。” “是,孩儿这就去办。” 自家老父既是这么说了,陈海南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诺,急匆匆地便向前门方向赶了去,可陈启栋却并未直接去衣,而是愣愣地呆立了片刻之后,方才跺脚,疾步行进了正房之中…… “阿爹,这位便是李掌柜。” 炷香的时间过后,陈启栋终于是从后堂转了出来,正陪着李掌柜有搭没搭地闲聊着的陈海南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了起来,躬着身,将李敏成介绍给了其父,却没想到陈启栋居然愣在了当场,双眼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阿爹,阿爹。” 陈海南浑然没想到自家老父竟然会是这么个fǎn yīng ,唯恐礼数有失之下,不得不低低地连唤了两声。 “下官陈启栋叩见小王爷,下官迎接来迟,还请小王爷海涵则个。” 被陈海南这么唤,陈启栋倒是醒过了神来,但却并未理会陈海南隆重介绍的李敏成,而是疾走数步,抢到了先前始终侍立在李敏全身旁的小厮跟前,抖双袖,紧赶着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啊……” 见自家老爹这等做派,陈海南顿时傻了眼,惊疑不定地望着微笑不语的那名小厮,时间竟有些子手足无措了起来。 “陈大人不必如此,本贝子私下前来,有搅闹了,且请起来叙话罢。” 陈启栋没看错,身小厮装扮的还真jiù shì 刚到济宁方两日的弘晴,之所以要乔装,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概因眼下局势未明,弘晴实不想有甚节外生枝的事儿发生,只是有些事又不方便在公开场合下谈,也就只好玩把白龙鱼服的把戏了的。 “谢小王爷隆恩,您请上座,海南,快,快上香茶!” 陈启栋先前还在kǎo lǜ 如何寻个契机跟弘晴拉上关系,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就这么不其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心中的惊喜自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说起话来,又急又快不说,前言后语也不免有些脱了节,认真说起来,该是颇有失礼之处,然则弘晴却并未计较,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首位上,而原本坐着的李敏成此际就成了老老实实在旁的陪客。 “陈大人不必忙乎了,本贝子此番可是有求而来的。” 弘晴素喜茶道,每日里喝的可都是好茶来着,眼下见陈府这般落魄状,也知其断难拿出啥好茶来,自是不想费那个事,这便开门见山地道出了来意。 “哦?” 听弘晴此言蹊跷,陈启栋可就不敢轻易开口了,只是轻吭了声,以yí huò 的眼光打量着弘晴,派等着弘晴说出下文之架势。 “昔日本贝子来济宁之际,曾听陈大人说起过治河道,心颇向往之,奈何格于形势,却是无缘为此,今,黄河溃决,河南数十万bǎi xìng 遭劫,本贝子心实难安也,特请了旨意,要驯服那作孽之黄龙,还请陈大人出山,助本贝子臂之力,若能还清宁于bǎi xìng ,实莫大之功也,且不知陈大人肯为苍生建此功业否?” 弘晴之所以敢怂恿三爷接下赈灾与固堤之差使,根底自是大半应在面前这位陈启栋身上,当然了,就算陈启栋不肯出手相助,弘晴却也不怕,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另有妙手能解决漕运之艰难,那便是海运,最两年时间,弘晴着力打造的船队便可成型,大不了将海外贸易的事儿先往后压上压,先行调巨舰用于漕运,如此来,困扰朝廷年的漕运事也就可以得到彻底的解决,至于黄河的治理么,弘晴也别有安排,那便是学后世建处人工泄湖以及兴修大型调水之工程,者可用于灌溉之用,二者也可在大洪水来袭之际,以为泄洪峰之调节,虽不敢言能确保黄河沿线百年之安危,可保个十年八年的,想来还是无甚关碍的,正因为此,弘晴说话便甚为直接,毫无掩饰地便将此来之用心道了出来。 “能为天下苍生谋利,实下官平生之所愿也,敢不从命,只是……” 陈启栋显然没想到弘晴会将话说得如此之分明,想到自己赋闲了十余年,终于又有了可尽情发挥的地儿,陈启栋的心顿时跳得有若撞鹿般,紧赶着便答应了弘晴的tí yì ,只是话说到半截子,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老脸红,似有着难言之隐在。 “陈大人有何困难且请直言,但凡本贝子能做到的,断不敢辞。” 见到陈启栋那副mó yàng ,弘晴心中立马便是动,隐隐已是猜到了其心中的顾忌所在,但并未点破,而是言语恳切地做出了保证。 “那,下官便放肆了,其,下官治河须得上下齐心,故要有专擅之权,其二,治河非日之功也,若无充足之资材,断然为此,故,若是资金所限,河恐难有大治矣;至于其三……”话说到了此处,陈启栋猛然便顿住了,bsp;mò 了片刻之后,这才有些个丧气状地接着道:“此十数年来,为维持家计,下官不得不从库银里支借了四千两银子,而今清欠在即,下官时难以为续,可否宽容下官些时日,年余自当还清。” 四千两?呵,堂堂从三品大员,就为了四千两银子愁成这样,显见被排挤得有厉害! 听陈启栋这三个条件,弘晴心中还真有些个不是滋味,要知道河漕衙门可是满天下最肥的衙门来着,那些大小官吏们哪个不是上下其手地狂捞着,别说上层官员了,便是下头那些巡河的兵丁们都没少吃拿卡带要的,偏生就陈启栋十余年下来只借了四千两银子便惶恐成这样,足可见其人在衙门里混得有憋屈来着。 第156章 绸缪帷幄(二) 欲望文 第157章 绸缪帷幄(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7章 绸缪帷幄(三) “陈大人所言三事皆颇为有理,然,本贝子却有不得已之苦衷,怕是不能完全答应陈大人。” 同情陈启栋的怀才不遇可以,可旦涉及到具体事务么,弘晴却不可能同情心泛滥,该把控在手的权力,弘晴断然不会随便交出,毕竟双方虽有着合作之意向,却并非完全是体的,那等将自身命运寄托在旁人的忠诚上的事儿,弘晴自是不愿轻易去尝试,哪怕陈启栋说得再激昂,弘晴也只能是略带歉意地回答了句道。 “哦?请小王爷明示。” 陈启栋自忖弘晴有求于己,而自个儿所提的三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本以为弘晴该是欣然同意才是,却浑然没想到弘晴会这么说,时间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好yī zhèn 子的恍惚之后,方才谨慎地出言追问道。 “先说简单的罢,陈大人所欠之四千两银子须得jìn kuài 还上,当然了,这银子本贝子可以先支借给陈大人,待得将来陈大人得便时,慢慢再还也不迟,此条,陈大人可有异议否?” 很事儿不是靠言语能说得清的,尤其是涉及到权力分配之时,奈何陈启栋显然jiù shì 个认死理之人,若不然,也不致于在肥得流油的河槽衙门混得如此之糟糕,很显然,要说服这等较真的主儿,并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弘晴对此自是心知肚明,可也不是很在意,略沉吟之后,这便从最简单的第三条先行说起。 “这……” 听弘晴如此说法,陈启栋不由地又愣住了,在他看来,欠国库的钱乃是普遍之现象,纵使眼下正刮着清欠风,可说起来却并不算件丢脸的事儿,换成欠私人的钱么,那名声显然就不是太好听了的,尤其是这债主还是弘晴zhè gè 当红的贝子爷,陈启栋自不免感到压力山大。 “清欠事已是箭在弦上,能早些还清终归是好事,陈大人您说呢。” 清欠事如今尚不到揭开底牌的时候,弘晴自是不愿说得太,也就只是声线平和解释了句道。 “唔,那下官就谢小王爷抬爱了。” 这听弘晴语调虽平和,可内里却隐隐透着股煞气,陈启栋虽不明所以,但却不敢再坚持,眉头皱了几下之后,也就有些勉强地接受了弘晴的tí yì 。 “嗯,那便接着说第二条好了,唔,在此之前,本贝子尚有yí wèn ,且不知陈大人治水是为漕运还是为bǎi xìng 之安康?” 弘晴没理会陈启栋的尴尬,淡然地笑了笑,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这……,该是兼顾着罢,漕运乃朝廷命脉,断不容有失,而治河本身便是造福万民,岂有差焉?” 听弘晴zhè gè 问题问得蹊跷,陈启栋不由地又是愣,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以不甚què dìng 的口吻应答道。 “陈大人所言虽常理也,却并非必然,个中还是有所差异,概因漕运须水,引黄入运河,水大了要淹,水小则不敷行船之用,个中拿捏极难,而若是仅仅只为治河,则无须顾虑那么许,但消能确保黄河不溃决便足矣,陈大人,您说是zhè gè 理么?” 弘晴在工部厮混了年半,可不是白混来着,凭着过人的记忆力以及超强的理解能力,早将工部那么点事儿琢磨得七七八八了,所差者不过是实践而已,此际说起道理来,自是条条清晰得很。 “小王爷所言甚是,且不知小王爷欲如何治水哉?” 陈启栋虽是有心与弘晴配合行事,但并不意味着他便要膺服于弘晴,大体上打的仅仅只是合作的想头罢了,此际听弘晴居然在治水道上有着指点自己的意味,陈启栋心里头可就不怎么爽利了,这便眉头扬,带着很明显不服之意地反问了句道。 “治河之道既是有差,所费之需便截然不同,前者或将是后者的数倍还,此条想来陈大人是清楚的,也就无须本贝子言,至于本贝子如何治河么,说明了就点,无须管运河如何,只消能确保黄河沿线无虞即可,至于漕运之事,本贝子另有计较,当不致有失。”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听便知陈启栋心中满是不服,可也没放在心上,淡笑间便已开诚布公地给出了自个儿心中的dá àn 。 “这……,小王爷明鉴,漕运乃是社稷之根本,断不容有失,须轻忽不得。” 听弘晴如此说法,陈启栋再次被狠震了下,唯恐弘晴意气用事,赶忙出言劝解道。 “不妨事,本贝子自有主张,正因为治河之目的不同,故此,费用说,本贝子最只能给出百八十万两,却又须得至少保证黄河沿线十年不失,个中自不免颇有碍难处,是故,治河之实务,陈大人可行专责,本贝子概不插手,然,总揽及协调各省之事却须得由工部出面,以便宜行事,这便是本贝子之主张,陈大人无须顾忌河漕衙门之压力,本贝子自当保荐陈大人为北河总督,专治理黄河水道,就不知陈大人可愿屈就否?” 弘晴的海运道尚在筹办之中,自是不愿谈得过深,也就只是含糊了过去,然,针对于陈启栋的忧虑处,却是并无丝毫含糊地给出了肯定的保证。 “还请小王爷明言,漕运事当何如之?” 陈启栋jiù shì 个认死理之人,尽管对弘晴所言的北河总督职极为的心动,然则在没搞清漕运如何解决之前,他却是不肯就此作罢。 “呵,久闻陈大人乃认真之人,果真如此,也罢,本贝子就给你个明确也好,不知陈大人以为海运如何?” 见陈启栋如此较真,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但并未急着将自个儿的全盘计划托出,而是笑着反问了句道。 “海运?下官倒是曾有所闻,只是海上天气变,风险极大,实不若河运稳妥,个不小心,恐有倾巢之祸也,小王爷不可不慎啊。” 陈启栋不愧是吃水上这碗饭的,眼界倒是不差,语便道破了海运的困难之所在。 “陈大人顾虑得极是,然却并不全面,这么说罢,若是船小,行于海上,则危机丛丛,可若是以大船行海,又算准天时,风险虽有,却低也,岂不知河运也有风暴、洪涝之灾么?本贝子心意已决,将来之漕运当以海运为主,至于海船么,不瞒陈大人,本贝子已着手在建,后年便可投入使用,船可载重近万石,扣除各项杂费,比之河运,石可省银半两还,光此条,每年下来,约可省银两百万之巨,遑论裁撤并构之后,还能节约出百万两银子,拢算下来,年可省三百万两之数,何乐而不为哉?” 尽管不甚愿意将自个儿谋算了时的计划全盘托出,可眼瞅着不拿出点干货,实难令陈启栋fú qì ,弘晴略踌躇之后,还是简单地点了点自个儿的全盘计划。 “船万石?这,这得大的海船啊,下官实是不曾耳闻。” 尽管陈启栋眼界也算是开阔了,可格于见识,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大的海船,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虽不曾明言,可不信之意味却是浓烈得很。 “本贝子素无虚言,陈大人不妨拭目以待便好,今,本贝子言尽于此,就不知陈大人可愿助本贝子臂之力否?” 尽管弘晴离京之前,“麒麟商号”诸般人等与葡萄牙人达?阿加西伙的并购谈判还没完全jié shù ,可并购事已基本上可以què dìng 下来了,所差的只是些待解决的细节而已,对于海运事,弘晴自是有着极大的把握,可毕竟没有实物在手,说得再也难令陈启栋真儿个地信服,既如此,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再啰唣,这便转开了话题,表露出了jié shù 交谈之意味。 “兹事体大,且容下官斟酌几日,再行回小王爷的话可好?” 听弘晴这等明显带着最后通牒之意味的问法,陈启栋可就不免有些犹豫了,bsp;mò 了片刻之后,这才谨慎无比地出言求肯道。 “zhè gè 自然,陈大人可以kǎo lǜ 两日,有了决定之后,可直接来驿见本贝子,若是觉得不方便,由李掌柜的代转亦可,时辰不早了,本贝子便先告辞了,有打搅处,还请陈大人包涵则个。” 该说的都已说完,该表达的意思也已是表达了个分明,弘晴也无心再逗留,这便笑着起了身,丢下句交待,便由着陈家父子陪送出了府门外,乘着马车自行转往“麒麟商号”去了。 “阿爹,您为何……” 陈海南仕途直不顺,早盼着能有个崛起之良机,先前旁听之际,早已是憋足了肚子的话,只是碍于弘晴在场,不敢言罢了,此际弘晴既去,他可就再也憋不住了,不等马车转过府门前的照壁,陈海南已是迫不及待地张嘴,便要发问不休。 “闭嘴,你懂个甚,哼!” 陈海南的话都尚未说完,陈启栋已是不耐地瞪眼,重重地冷哼了声,而后,也没管其长子是怎个fǎn yīng ,埋着头便疾步向府中行了去,陈海南见状,自也;得很,也就只能是苦涩地摇了摇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府门。 第157章 绸缪帷幄(三) 欲望文 第158章 最后通牒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8章 最后通牒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三天已是过去了,气势汹汹杀到了济宁城的弘晴却殊无丝毫的举措出台,甚至不曾出驿半步,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谁也不晓得弘晴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众河漕官吏们疑神疑鬼之下,倒是没少结伙跑去驿求见,以求探听个风向如何,怎奈弘晴概不见客,便是被众人推举出来的马尔赛也样吃了个闭门羹,这等情形出,众河漕官员们可就不免有些犯嘀咕了——若是旁的钦差如此做派,大家伙也不见得会有在意,只当钦差大人是无计可施罢了,可弘晴却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人虽小,心机却是极深,这几年干下的大事也不知有少了,这条,大家伙心中可是有数得很,自不免为之忐忑不已。 闲着没事干?当然不是,别看弘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似乎逍遥得很,可shí jì 上却并非如此,在众人的目光之外,弘晴可是忙得个团团转的,不说与陈启栋等人私下沟通,也不提安排“尖刀”山东分舵四下出击,光是写奏章事就令弘晴忙乎得够呛,没旁的,要想将治河、漕运、清欠等诸般事宜都写就出来,着实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哪怕仅仅只是初稿,都已是洋洋洒洒地整了数万字之,可怜弘晴的小胳膊都已是累得快抬不起来了,这不,天都已近了午时了,弘晴依旧伏案速书着,满头满脑的汗水都顾不得去擦上下,当真是天可怜见的。 “启禀小王爷,良大人来了。” 就在弘晴写得头昏眼花之际,却见刘三儿蹦跳着从门口处的屏风后头冒了出来,几个大步蹿到了弘晴身旁,贼眉鼠眼地笑着,小声地禀报了句道。 hē hē ,这厮终于是耐不住了,有意思! 听良渚到了,不用问,弘晴也知晓其之来意如何,左右不过是来探风声的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不过么,良渚与下头那帮官员们不同,到底是特简的总督,却是不能拒之门外的,当然了,弘晴原也就没dǎ suàn 再拖延,概因该zhǔn bèi 的都已是zhǔn bèi 得差不了,也该是到了收网的时辰了。 “请他进来好了。” 弘晴随手将手中的笔往笔架上搁,揉了揉手腕,而后方才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句道。 “好叻,小的这就去办。” 刘三儿生性好闹腾,这几日憋将下来,早就心痒难搔了的,这听弘晴如此吩咐,立马便知好戏将要开锣,哪有不乐意的理儿,紧赶着应了声,溜烟地便窜出了房去。 “嘿,这小子还是这么毛糙!” 这见刘三儿跑得如此猴急,弘晴忍不住便翻了个白眼,却也懒得出言指正,笑骂了声之后,伸手拿起文案上刚写就的奏本,吹干了墨迹,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下官叩见小王爷!” 良渚来得很快,不会便已由刘三儿陪着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见到正襟危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眉宇间立马闪过了丝的阴霾,但却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大步行到了近前,按着朝规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来人,给良大人看座。” 说起来弘晴与良渚其实并无甚私怨,也无甚旧仇,只可惜双方的立场不同,注定是对手,还是那种很难有妥协可言的对手,只因个要清欠,个既不想还,也还不起,两下里碰撞,鸡蛋碰石头也就实是难免了的,至于谁是鸡蛋,谁又是石头,那可就得交过手才能知分晓了的,只不过对手归对手,大家伙都是朝廷中人,应有的体面还是得讲究下的,也正因为此,弘晴并未给良渚脸色看,而是客气地欠了下身,和煦无比地招呼了声。 “谢小王爷赐座。” 若是可能,良渚是打死也不愿来见弘晴的,不说弘晴人小鬼大,难以看透,就说他良渚好歹是特简的正二品大员,走到哪都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可见了弘晴zhè gè 不满十岁的童稚,却得见次跪上次,心里头便不怎么爽利,奈何他不来不行啊,如今满河漕衙门里人心惶惶,啥事儿都办不了,再这么拖上几日,后果可就有些不堪了,正因为此,尽管满心不愿来,良渚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来了,待得弘晴叫了起,他也就顺势起了身,谢了声之后,便即端坐在了旁的太师椅上,作出副恭听弘晴训示之架势。 “良大人此来可有何教我者么?” 该明说的事儿,弘晴早在三日前的会面中都已说尽了,此际自是不想再费那个唇舌,这见良渚摆出那等恭听之架势,心中暗自好笑不已,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不敢,只是小王爷已到了时了,终归须得个章程出来,下官也好安排众官各归各道,若不然,耽误了漕运要务须不是耍的。” 良渚眼下最担心的便是弘晴耍出“拖”字诀,不消,拖上个把月,整个河漕衙门可就得彻底乱了套,真到那时,弘晴固然得吃板子,他良渚也样落不下好,这便在言语中狠狠地挤兑了弘晴把。 “嗯,良大人所虑正是,事情确不能久拖不决,倘若真影响到漕运,那本贝子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唔,依良大人看来,该如何完了清欠的差使才好,皇玛法可是在京里等着呢。”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挤兑的,顺着良渚的话,只拐弯,反过来便将了良渚军。 “嗯……” 听弘晴如此说法,良渚顿时yī zhèn 大怒,可想到弘晴那钦差的身份,却又哪有他放肆的地儿,;之下,也只能是重重地发出了yī zhèn 意味难明的鼻音。 “良大人请指教!” 弘晴哪管良渚心情如何,不依不饶地便又加上了句,顿时便令良渚的脸色瞬间憋得个通红透紫。 “此小王爷之差使也,下官不敢置喙。” 被弘晴这么蹬鼻子上脸地逼到了墙角上,良渚心中尽管已是不tòng kuài 到了极点,却也不能再保持bsp;mò ,这便瓮声瓮气地顶了句道。 “良大人有此认识便好,本贝子来前,皇玛法可是有过旨意的,清欠事上,本贝子有着节制河漕衙门之权限,今,良大人既是对漕运之事有顾忌,本贝子自也不好再迁延了去,这样好了,就请良大人去宣布下,míng rì 便是清欠之最后时间,后日早,尚未有行动者,那就休怪本贝子不讲情面了,言尽于此,良大人就请自便好了。” 弘晴又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儿,压根儿就不吃良渚那套,丝毫没给其留半点的情面,面色肃,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话便已是说了出来,话音落,也不给良渚辩解的机会,抄手,已将茶碗端了起来,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下官告辞!” 良渚已是被弘晴气得不轻,脸色黑得有若锅底般,当真就想拍桌子跟弘晴大吵上通,奈何却又没那个胆,;之下,也就只能是霍然而起,行了个礼,便即气冲冲地自行回转了不远处的河槽衙门。 “良大人来了!” “良大人,情形如何?” “良大人,那小厮有甚计较来着?” …… 河槽衙门里数十名各级官员正聚集在后堂里等着消息,这见到良渚行将进来,立马哗啦啦地便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瞎问个不休。 “哼,钦差有令,míng rì 便是最后之期限,未有清欠行为者,后果自负!” 良渚在弘晴那儿憋了肚子的气,这会儿再被众官员们这么闹,登时便爆发了起来,猛地跺脚,黑沉着脸便嘶吼了嗓子。 “啊,这,这……” “良大人,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良大人,您可要为下官等做主啊。” …… 听良渚这般说法,众官员们先是尽皆呆,而后便即七嘴八舌地嚷嚷了开来,直吵得良渚头都因此大了起来。 “诸公,静静,静静,听我说,此事万不可小视,那小厮素来奸诈过人,我等断不可自乱阵脚,须得和衷共济方能渡此难关,只消我等体行事,概不奉命,谅其也难奈我等何,此际当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道,我等皆听良大人的,万事自有良大人会为我等做主!” 派噪杂的纷乱中,却见南河道员陈闵信挥舞着双手,高声疾呼着为众人打气不已,只是话说着说着,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将责任往良渚头上套了过去,其用心之不纯显而易见,左右不过是要众人道逼着良渚去跟弘晴硬顶罢了。 “陈大人说的是,我等皆听良大人的!” “良大人,您就拿个章程罢,下官等皆唯大人之命是从!” “对,断不能让那小厮胡乱猖獗了去,我等听良大人的!” …… 众官员们自是都不想被清欠,也不愿意单独去跟弘晴zhè gè 钦差死扛,这有了陈闵信的带头,自然是都乐得将责任往良渚的身上推了去,这等情形出,当真令良渚火心火狂冒,当真杀人的心都有了,奈何事关自家官帽与家财,良渚却也无法在此事上稍加退让,也就只能是冷冷地哼了声,拂袖,怒气冲冲地转进了后堂去了,只留下众官员们在前堂愣愣地发着呆。 第158章 最后通牒 欲望文 第159章 先杀一只鸡(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59章 先杀一只鸡(一) 康熙四十三年五月二十日,也即是弘晴抵达济宁城的第四天,三十余名工、户两部的官吏们终于在丰台大营所派的营士兵的护送下,也赶到了济宁城,顿时便将偌大的驿全都填了个满满当当地,身为副钦差大臣的弘晴除了在众官员到来之际露面安抚了下之外,并无甚旁的指示,这天就这么无甚响动地过去了,果然不出弘晴意料之外,河漕衙门里毫无fǎn yīng ,别说没人前来自首了,便是连苍蝇都没见从河漕衙门里飞来只,毫无yí wèn ,众河漕官员们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弘晴死扛到底了。 对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弘晴从来就只有个态度,那jiù shì 将其往棺材里送了去,嗯,还得狠钉上几钉子,顺便再往土里埋,来个永绝后患,省得这等货色还玩个甚诈尸啥的,了百了最为干脆,也最为彻底,很显然,众河漕衙门官员们的恶劣态度已是成功地激起了弘晴挥舞屠刀的兴趣,至于究竟要斩下几颗nǎo dài ,那就要看河漕衙门官员们的腰板有硬了的。 “出发!” 五月二十日辰时正牌,面对着聚集在驿大院里的三十余工、户两部官吏们,在台阶上的弘晴并无甚豪言壮语,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声,便即昂然行下了台阶,领着大票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不远处的河槽衙门行了去,那架势颇有点后世黑社会大规模斗殴前游街壮声势的气派。 驿与河槽衙门都在码头附近,行人并不,弘晴等人这么拉风无比地出动,河槽衙门岗的那些兵丁们自是全都瞧在了眼中,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慌乱,挺枪而立的有之,手脚发软的有之,连滚带爬地冲进衙门报信的也有之,不会,就见良渚领着众方才点完卯的大小官员们呼啦啦地全都窜出了衙门,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徐徐行来的大队人马。 “下官等叩见小王爷!” 甭管对弘晴此来的用心有何猜度,可毕竟有着钦差的头衔在,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待得弘晴率众到,良渚等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是齐齐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良大人以及诸公都在么,那便好,这就升堂好了!”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参拜,弘晴再不见几日前的和煦,有的只是满脸的lěng mò ,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冰冷得很,口吻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小王爷,您这是……” 堂可不是那么好升的,旦升了,那便是要见个输赢,否则的话,弘晴zhè gè 钦差的声威可就要坠地了,很显然,若是没有把握,弘晴绝不会来上这么手,这等情形出,河漕衙门大小官员们的心顿时便悬了起来,这便齐刷刷地将视线都投到了良渚的身上,被逼;之下,良渚纵使不情愿,也只能强出头上番,这便借着起身的当口,不动声色地拦在了弘晴的身前,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圣旨在此,良大人欲抗旨不遵么,嗯?” 这都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弘晴哪还会给良渚留甚脸面的,见其有意拦道,弘晴的面色立马便是沉,抖手,将圣旨从宽大的衣袖中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起,寒着声喝叱了句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小王爷,您请!” 私下串联抵制清欠可以,那属于上不得台面的小勾当,只要不被拿住把柄,却也不怕惹出太大的祸端,可真要是当众抗旨,那事情可就变质了,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再给良渚几个胆,他也不敢公然如此做了去,此际见弘晴端出了圣旨,良渚的腿脚不由地便是软,忙不迭地躬身退到了旁,让开了进入河漕衙门的道路,下头那帮河漕衙门的官吏们见状,自然不敢再强扛,也就只能是不甘不愿地各自退了开去。 “升堂!”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河漕衙门诸般官吏们的脸色有难看,手捧着圣旨,昂然行进了衙门之中,缓步走到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而后,将圣旨慎重其事地往文案上搁,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便是拍,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威……武……” 惊堂木只响,原本正傻愣着的堂下差役们顿时便猛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喝起了威,只瞬,大堂上的气氛便已陡然严肃了起来。 “圣上有旨!” 喝威之声方落,弘晴已是霍然而起,将搁在文案上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下头诸官吏见状,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固山贝子弘晴节制河漕衙门诸般事宜,务以河道要务、亏空清欠事为要……” 待得众人跪下之后,弘晴缓缓地将圣旨摊将开来,运足了中气,板眼地宣读着。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jiù shì 圣旨,哪管其上所载对于众人来说,简直就像道催命符般无二,可该谢恩的时候,却还是得可着劲地吼上嗓子,若不然,便是欺君之大罪条,正因为此,众河漕衙门的官员们虽心中发虚不已,可谢恩的声音还是整齐地响成了片。 “陈闵信何在?” 众人谢恩已毕,可弘晴却并未坐下,也不曾叫起,而是目光炯然地扫视了下跪着的干人等,突地提高了下声调,断喝了嗓子。 “下官南河道员陈闵信叩见小王爷。” 弘晴这么声大喝之下,原本跪在人群中的陈闵信不由地便是慌,但却不敢不答,没奈何,只能是膝行出了列,恭谨无比地磕了个头,语带颤音地应答道。 “陈闵信,尔可知罪?” 弘晴抓起惊堂木,重重拍,借势便是声断喝。 “下官无罪,下官实不知所犯何事,下官无罪!” 别看陈闵信在河漕衙门诸官员聚会时上蹿下跳地闹得欢快,看似勇悍无比,可真到了被弘晴问罪之际,却是生生被惊得身子狂哆嗦不已,只是煮熟的鸭子嘴却还是硬的,强撑着自认无罪。 “好个无罪,好个不知所犯何事!嘿,本贝子问你,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七尔身在何处,与何人见了面,又做了些甚事,嗯?” 陈闵信话音刚落,弘晴也不给其喘息的机会,连串的问题便已如炮弹般密集地轰炸了过去。 “啊,这……,回小王爷的话,时日太久,下官已是记不得了。” 这听弘晴点明了时间,陈闵信脸色瞬间便是白,显然是想起了甚隐蔽之事,只是嘴却依旧是硬着,断然不肯在这等公堂之上吐个实话出来。 “不记得了,那好,本贝子便提醒你回,在洛阳城的‘春江楼’三层望月轩中,‘邓记商号’掌柜邓子悦都跟你说了甚,又给了你甚,嗯?” 弘晴乃是有备而来,又岂会被其这么句轻巧话便搪塞了过去,冷笑了声,又是通问题轰炸了过去,直砸得陈闵信头晕目眩不已。 “下官冤枉啊,下官实是不知小王爷所言何指,下官并不识得甚邓子悦,不曾与其有甚瓜葛,下官可以对天发誓,小王爷这般问法,下官实是百口莫辩啊,下官冤枉啊!” 听到此处,陈闵信自是清楚自己所做的事儿十有**已被弘晴所知,然,自忖并无实证在,自是不肯就此认了栽,眼珠子转了转,这便呼天喊地地叫起了冤来,声泪俱下,还真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冤枉?嘿,好个冤枉,尔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好,本贝子就让你死个瞑目,来人,带人证!” 弘晴没急着发话,而是任由陈闵信闹腾个够,待得其哭诉之声渐停之后,方才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冷汗断喝了嗓子。 “嗡……” 弘晴此言出,下头跪着的众官员们顿时炸开了锅,原本还想着出头为陈闵信辩白番的几名官员顿时面如土色地低下了nǎo dài ,值此时分,自是无人敢再胡乱出头的,只是对弘晴那句带人证之言,却又起了好奇之心,此无它,洛阳离此可不算近,就算是快马跑个来回,少说也得三日功夫的,这数日来,弘晴压根儿就不曾离开过驿,也没见其随从中有人出远门的,那么这人证却又是从何而来的? “禀小王爷,人证‘邓记商号’掌柜邓子悦已带到,请小王爷明示!” 众人哄乱之声未消,就见堂下yī zhèn 骚动大起中,身甲胄的李敏行已领着数名王府侍卫从堂下挤了上来,高声禀报了句,却并不见那所谓的邓掌柜何在。 “嗡……” 众跪倒在地的官员们闻言尽皆抬起了头来,可看来看去,却愣是没见那所谓的人证之影子,惊疑不定之下,自是不免又是好yī zhèn 的骚乱。 第159章 先杀一只鸡(一) 欲望文 第160章 先杀一只鸡(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0章 先杀一只鸡(二) “草民邓子悦叩见小王爷!” 就在众官吏们茫然失措地乱议不止之际,却见李敏行身后被数名王府侍卫夹在中间的名同样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中年汉子突然腿脚软,猛地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地自报了家门。 邓子悦这么冒出不打紧,原本正窃窃私议的众官吏们顿时便傻了眼,个个呆若木鸡般地望着眼前的幕,愣是搞不懂这家伙是怎生跑了出来的,其实么,说穿了也不奇怪,这还真不完全是弘晴人的功劳,而是几方合力的结果——弘晴固然是早就勒令“尖刀”的河南分舵以及“麒麟商号”分号去收集陈闵信的罪证,只可惜限于时日,收效并不大,弘晴自己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也就只是姑且试罢了,但却没想到河南巡抚荣柱为了自保,早就将陈闵信当成了天然的替罪羊,黄河方才溃决,荣柱便已暗中动了手,私下里早将陈闵信的罪证收罗了大堆,就等着应景儿派上用场了,待得三爷到洛阳城,荣柱二话不说,便将陈闵信当大礼送了上去,赶巧弘晴派去督促收集罪证的侍卫也前后脚到了洛阳城,三爷与李敏铨合计,紧赶着就将邓子悦给弘晴送了来,半道上与前来济宁城的工、户两部官吏这么合流,自是无人能察觉到邓子悦这么个关键人物已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弘晴的手中。 “抬起头来!” 弘晴没理会下头众官吏们的猜忌与惊疑,冷冷地扫了磕头不止的邓子悦眼,神情肃然地断喝了声。 “啊,是,是,是。” 邓子悦在洛阳城中也算是个长袖善舞之辈,仗着家财丰厚,倒也没少在官场里四下钻营,官是见过了不老少,官司也曾打过,可要说眼下这般规模的公堂,却是头回遇到,纵使胆子不小,也有了弘晴事先给出的承诺,可真到了大堂之上,还是被吓得个面如土色,被弘晴这么喝,身子顿时哆嗦得有若筛糠般,口中胡乱地应着,身子歪歪斜斜地直了起来。 “邓子悦,你且看清楚了,堂中哪位是陈闵信,说!” 弘晴抓起惊堂木,重重拍,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jiù shì 他!” 邓子悦身子哆嗦着扭头四下看了看,视线很快便落在了跪在其不远处的陈闵信身上,手伸,指着陈闵信便嚎了起来。 “甚好,说,你与陈闵信是如何相识的,又是如何沆瀣气的,嗯?” 弘晴似乎很满意邓子悦的biǎo xiàn ,肃然的神情立马便是稍稍缓,语调也稍显平和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小的经营的商号专做的便是砖瓦石料木材之生意,与河道上联系向来紧密,每年生意都不算小,这十数年来也都循规蹈矩地干着,却不曾想去岁自陈大人来后,切都变了样,无论小的送去何等级的料子,到了陈大人处,律皆被打了回来,小的;,只得找人疏通,后经人指点,得以见到了陈大人,光是第回的jiàn miàn 礼,小的便给了千两银子,后头又陆续送了几回,都不少于千两之数,就这么着,小的的生意也就顺遂了不少,原也以为这道坎就此算是差不过去了,却不曾想去岁九月初七,陈大人派人将小的唤到了‘春江楼’,说是有要事相议,小的也没想,这就去了,却不料到了地儿才知陈大人竟tí yì 要小的送些残次石料到河道工地上……” 邓子悦的把柄被拿,早就已是驯服了的,这会儿为了自身小命着想,自是不敢有甚造次之举,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弘晴的问话,只是这厮嘴碎,说起来便没个完了,好不容易才说到了正题上,正说着呢,边上跪着的陈闵信已是猛然跪直了身子,动作之猛顿时便令邓子悦吓了大跳,说到半截的话也就此停顿了下来。 “血口喷人,这是诬陷,小王爷,下官不服,下官从未见过这厮,实是不知其所谓何来,下官官位虽卑,却也是朝廷命官,岂能容得这等下作之辈当堂构陷,下官拳拳之心可昭日月,还请小王爷为下官做主!” 人到了绝境之际,往往不是崩溃便是爆发,很显然,陈闵信jiù shì 后者,这霍然跪直了起来,张口便是激昂慷慨之言狂喷而出,派义愤填膺状,还真有几分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闭嘴,本贝子没问你话!” 陈闵信的表演虽唱作俱佳,奈何弘晴压根儿就不感兴趣,眼斜,毫不客气地便喝叱了其把,而后,也没管陈闵信是何等表情,扭头望向了颇有些惊恐的邓子悦,语调和煦地开口道:“邓掌柜,你接着说,莫怕,万事自有本贝子为你做主。” “啊,是,小的遵命,小的听陈大人要小的以次充好,自是不敢应命,百般解释,奈何陈大人jiù shì 不听,意孤行,还威胁小的,说是若不听命行事,后头的生意就别想再做了,小的就靠着河道谋生,这若是断了生意,小的便没了生路,;之下,也只好从了,自去岁九月十二日起,到今岁二月,小的共往河道工地上送了十四趟石料,皆是残次之货色,总计九万八千两百二十三两银子,陈大人就拿去了四万两,小的所得扣除了成本,也就只得了三千两的利,小的不敢欺瞒小王爷,所言句句是实,绝无虚言,小的可以对天发誓!” 邓子悦早打定了主意要狠坑陈闵信把,这会儿得了弘晴的顾虑,自是怎么严重怎么说,大串供词生生说得个活灵活现,姑且不论是真是假,这屎盆子已是硬生生扣在了陈闵信的头上。 “啪!” 邓子悦话音落,弘晴已是把抓起惊堂木,重重拍,冷眼怒瞪着陈闵信,运足了中气,断喝道:“大胆陈闵信,安敢以次充好,滥造河堤,以致溃决,遗祸万民,尔可知罪!” “下官不服,下官无罪,下官这是被此人构陷所致,乱民之言不可信,下官不服,不服!” 弘晴给出的zhè gè 罪名实在是太大了些,动辄便是抄灭九族之下场,陈闵信自是抵死都不肯认将下来。 “构陷么?陈大人先前说过,不认得邓掌柜是吧,嗯?” 陈闵信嚷得倒是很响亮,可惜弘晴压根儿就不为所动,只阴阴地笑,慢条斯理地问了句道。 “不错,下官实不知这等下作之辈是何许人,也不知其为何如疯狗般攀咬下官,其中必有蹊跷,还请小王爷明察,还下官个清白!” 听弘晴这等问法,陈闵信自是明白自个儿先前的应答有失策之处,只是到了眼下zhè gè 局面,他也不能再改口,也就只能是死死咬定前论,满口否认与邓子悦有何瓜葛,不仅如此,还语带隐射地反诘了弘晴把。 “嘿,说得很动听么,好,来人将陈闵信之随员都给本贝子押上堂来!” 弘晴最不怕的jiù shì 耍横的,此无它,别人横,弘晴就横,也没再跟陈闵信啰唣,再次拍惊堂木,高声断喝了句道。 “喳!” 弘晴这声令下,侍候在侧的李敏行等人自是不敢怠慢,齐声应了诺,冲下了堂去,不会已是将在衙门外聚集着的南河道的随员们全都拘上了大堂。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南河道的随员不算少,护送的差役连同师爷在内,足足有十数人之,这跪到在堂前,生生将整个大堂中央全都占满了,拥挤得不成样子,然则弘晴却并不在意,环视了下不明所以然的诸般人等,寒声喝问道。 “下官南河道知事路顺!” “小的周其鸣,忝为师爷。” “小的南河道班头齐成。” …… 众南河道的随员们都不够资格进入衙门,只能是在外头随员聚集处呆着,压根儿就不晓得衙门里究竟发生了何事,这骤然被凶神恶煞般的王府侍卫们提溜上堂来,全都吓得不轻,面对着弘晴的喝问,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各自按着阶位的高下,自报了家门。 “甚好,尔等谁识得其人,说!” 待得众人报完了名,弘晴也没fèi huà ,伸手,指着邓子悦,沉声发问道。 “是邓掌柜啊!” “邓掌柜怎地在此?” “这不是‘邓记商号’的邓掌柜么。” …… 众随员们顺着弘晴的手指望了过去,入眼便见邓子悦居然身王府侍卫打扮地归在边上,顿时都有些懵了,七嘴八舌地便乱问了起来,唯有师爷周其鸣却是面色瞬间煞白片,紧咬着牙关,声不吭。 “周师爷,尔为何不开口,嗯?” 弘晴的眼神好得很,自是眼便看出了周其鸣的异样,自不肯让其就此躲了过去,直截了当地便点了其名。 “回小王爷的话,小的与此人不熟,时间却是没认将出来。” 见弘晴盯上了自己,周其鸣顿时便有些慌了,可毕竟是久在公堂之人,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倒也无甚破绽可言。 “不熟?那便是曾有过接触了的,本贝子没意会错罢,嗯?” 周其鸣搪塞之言虽顺溜,奈何弘晴却不是那么好蒙的,毫不客气地便指出了其话里的漏洞之所在。 “啊,这,这……” 周其鸣显然是猜到了问题之所在,此际听弘晴问得如此诡异,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结结巴巴地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第160章 先杀一只鸡(二) 欲望文 第161章 先杀一只鸡(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1章 先杀一只鸡(三) “不说?很好,来啊,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陈闵信乃是官身,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弘晴尽管很想,却不能在其身上动刑,若不然,便会惹来言官的弹劾,可对于周其鸣这等师爷么,就没必要顾虑那么许了,这见其支支吾吾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弘晴可就不客气了,从签筒里抓起枚铁签,重重地往地上丢,毫不客气地便断喝了句道。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啊,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周其鸣可不是啥硬汉子,不过绍兴书生而已,这听要打,顿时便慌了神,跃而起,状若疯狂般地便乱嚷了起来,只是嚷归嚷,弘晴先前的话,他却是半句也没答,显然还是存了蒙混过关的心思。 “老实点!” 周其鸣跃起得虽是突然,可李敏行等众王府侍卫们又岂会让其造乱了去,不等其有下步动作,就见李敏行身形闪,大手伸,已是有若老鹰抓小鸡般将其凌空提溜了起来,只顿,便已将其震得趴倒在地,随后跟上的众王府侍卫们拥而上,不由分说地架起便往堂下拖了去。 “慢!” 眼瞅着周其鸣即将难逃顿皮肉之苦,却见原本跪在堂下的良渚霍然而起,伸手,拦住了众王府侍卫们的去路。 “嗯?” 见出头者是良渚,弘晴立马便猜知了其用心之所在,无非是不想给弘晴这么个杀鸡给猴看的把戏往下演了去,为的便是保住其联合抵制阵线的阵脚不乱,念及此,弘晴自是不会给其有甚好脸色看,声冷哼之下,内里寒意不知几许。 “小王爷明鉴,屈打成招之事须要不得,若不然,何以服众,还请小王爷三思!” 良渚乃是宦海老鸟了,自是清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自不肯坐视陈闵信就这么被拿下,也就不顾弘晴的冷脸,强行进谏了句道。 “请小王爷三思!” “小王爷,三思啊!” “请小王爷收回成命!” …… 良渚这么出头,下头那帮跪着的河槽衙门官吏们自也就此起了兔死狐悲之心,乱纷纷地也跟着出言求肯了起来,时间形势似已到了失控的边缘。 “良大人以及诸公的好心,本贝子心领了,然,国法无情,本贝子却是不惧些许闲话,还愣着作甚,拖下去,重重地打!” 弘晴乃杀伐果决之辈,又岂会被众官吏之谏言捆住手脚,满不在乎地解释了句之后,便即拉下了脸来,毫不容情地断喝了声。 “喳!” 听弘晴如此吩咐,众王府侍卫们哪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拖着不断挣扎的周其鸣便下了堂,毫不吝惜地摁倒在地,扒下衣裤,大板子挥起,猛然便打将起来,刹那间,惨嚎之声顿时大起,响得有若杀猪般无二,直听得堂上诸官吏们尽皆两股战栗不已。 “禀小王爷,行刑已毕,请小王爷明示!” 通板子打将下来,可怜周其鸣也不知昏迷了几次,又被冷水浇醒过来,待得刑毕,已是无力哼唧,被数名王府侍卫架上了堂,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也就只剩下低声呻吟的份了,然则李敏行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大步走到文案前,躬身,恭谨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弘晴面无表情地挥手,将众王府侍卫们尽皆挥退,而后冷冷地看着周其鸣,生硬无比地发问道:“周其鸣,本贝子再问你次,尔可认识这位邓掌柜,说!” “……” 周其鸣这会儿出气进气少,正疼得直抽搐,头昏眼花之下,竟依旧死硬着没开口。 “不说?好,那就再打,打到你说为止!” 弘晴显然也没想到周其鸣居然强硬到这般地步,心头的火气“噌”地便窜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猛然迸发,咬着牙便断喝了嗓子。 “喳!” 众王府侍卫们才刚退下,这听弘晴下令又要打,自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诺的同时,齐齐又拥上了前去。 “别打了,别打了,小的说了,小的招了!” 这听还要打,周其鸣心里头最后的丝侥幸心理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去,哪敢再坚持,忙不迭地伸出双手,乱摇不已地嚎叫了起来。 “嗯!” 周其鸣既是肯招,弘晴自是不会过于己甚,这便挥手,轻吭了声,示意众王府侍卫们尽皆退下。 “小王爷,小王爷,小的招了,小的招了,那邓掌柜小的确是识得,其时常到河道衙门里公干,向与陈大人过从甚密,每行阴暗之事,只是事涉隐蔽,非是小的可以尽知的,小的都招了,还请小王爷饶了小的罢。” 先前那通打将下来,周其鸣已是去了半条命,自是不敢再去领受下板子的威力,紧赶着便将陈闵信给卖了。 “不尽知么?那你且说说知道的就好,说罢!” 这见周其鸣终于服了软,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啊,是,是,是,据小的所知,邓子悦其人每每往河防工地上送石料、木料,皆是残次之品,而结账时,却以正品为计,至于陈大人与其如何分赃,就非小的所能知了的,小的已全都招了,还请小王爷体谅则个。” 周其鸣先前既已开了口,这会儿可就不会再为陈闵信掩饰了,直接便将陈、邓二人的阴暗勾当当众说了出来,当然了,这话里还是打了埋伏的,脱去了他自身也在其中捞了把的事实。 “陈大人,你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弘晴早就从邓子悦的供认中知晓了周其鸣在以次充好事上的小动作,但并未揭破,概因他要duì fù 的人是陈闵信,至于周其鸣的罪行么,自有刑部那干人去办,这会儿周其鸣既已将陈闵信攀咬了出来,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有余了的。 “下官不服,这是构陷,这是屈打成招,下官不服,下官不服!” 河防上偷工减料,以致溃决乃是天大的罪过,抄家灭门乃是注定之事,闹不好还得被抄灭九族的,正因为此,纵使罪证确凿,陈闵信也是断然不肯服罪的。 “事实俱在,尔还敢狡辩,当真好胆,来啦,将其去了顶戴,拖下堂去,重打二十大板,关进济宁大牢,本贝子将亲上本章,弹劾于其!”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弘晴可就不管其服还是不服了,冷笑了声,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声色俱厉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声应了诺,拥而上,扯下了陈闵信的顶戴花翎,不顾其死命之挣扎,拖到了堂下,褪去衣裤,毫不容情地抡起板子便打。 “哎哎呀,哎呀,饶命,饶命啊,哎哎呀,别打了,我招了,我招了啊,哎哎呀……” 陈闵信就养尊处优的主儿,比之周其鸣都不如,这板子都还没挨上几下呢,便嚎得有若杀猪般,不过十板子而已,就已是吃不住劲地要招了。 “拖回来!” 打板子果然是解气得很,不过么,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这听陈闵信愿招,弘晴倒是没坚持要将板子打完,挥手,断喝了声,自有众王府侍卫们拖着有若烂泥般的陈闵信行上了堂来,将其重重掼倒在地。 “陈闵信,尔既是愿招,那便从实招来,若再敢狡辩,本贝子定不容情,说,尔是如何与邓子悦沆瀣气的!” 弘晴是铁了心要拿陈闵信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自是不会对其的惨状有甚怜悯之心,再次拍惊堂木,生硬无比地喝问了句道。 “我招,我招,犯官是去岁到的任,因人介绍,认识了邓子悦其人,后……” 被摘了顶戴,又被痛打了通之后,陈闵信再也不见了先前那般顽抗到底的精气神,开口便已是老老实实地招了,不仅如此,连同许旁的阴暗勾当也并都道了出来,直听得堂下兀自跪着的众河漕衙门大小官吏们个个面如土色,不为别的,只因大家伙屁股底下都不干净,似陈闵信这等贪墨的手法,又有谁没干过几回的,如今陈闵信已被揪出,自是无人不担心自身会不会成为下个倒霉蛋。 “让他签押!” 陈闵信的招供很是琐碎,断断续续地扯了好大通,然则弘晴却并无丝的不耐,也不曾喜形于色,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陈闵信将话说完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声,自有边上候着的王府侍卫们端着供词以及红丹盒等物行上前去,让陈闵信签押了之后,又依老例,让邓子悦、周其鸣等人全都签押了证词。 “禀小王爷,所有人等供词皆已签押完毕,请小王爷明示。” 办完了切手尾之后,李敏行自是不敢稍有大意,双手捧着厚厚的叠供词,恭谨地躬身递到了弘晴的文案上。 “将所有相关人等尽皆押进济宁大牢,严加看管,无本贝子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半步!” 弘晴没去看那叠供词,而是寒着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既下,李敏行自不敢有甚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挥手,自有众王府侍卫们抢上了前来,将所有涉案人等尽皆押下了堂,径直往不远处的济宁城赶了去。 第161章 先杀一只鸡(三) 欲望文 第162章 快刀斩乱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2章 快刀斩乱麻(一) “哟,本贝子光顾着处置奸佞,却忘了诸公的礼数,惭愧,惭愧,诸公都请起,快快请起,都是本贝子的错,海涵,海涵则个。” 待得陈闵信等人被押走了之后,弘晴这才像是突然注意到众官吏们还都跪在堂下般,边做出懊丧状地拍着额头,边满脸歉然之色地叫了起,话倒是说得歉意十足,可内里的真实性究竟有少,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谢小王爷恩典!” 众官吏们都不是菜鸟,个顶个的精明,到了眼下这般地步,又怎会不知弘晴其实jiù shì 存心gù yì 整大家伙的,问题是有着陈闵信那个标杆在,众人有气也就只能在自个儿肚子里犯些嘀咕,说是断然不敢说将出来的,不仅如此,还得赶紧谢了弘晴叫起的恩,心里头的滋味么,自也就歪腻得够呛了的。 “良大人,诸公,对本贝子处置陈贼闵信事,可有甚异议否?若是有,且请细细道来,本贝子自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在清欠事上,彼此间本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大家伙jiù shì 对手,此条,弘晴心中有数得很,自是不会去理睬众官吏们心中作何感想,笑眯眯地又给众人的伤口上再猛洒上了把盐。 “小王爷英明,下官等别无异议。” 众官吏们都是明白人,又怎会看不出弘晴这手jiù shì 杀鸡给猴看,只是明白归明白,大家伙屁股底下都不甚干净,加之陈闵信自己都已认了罪,谁又怎敢在此时再提甚异议来着,也就只能是恭恭敬敬地称颂不已,三言两语下来,气势已是被夺,主导权毫无争议地就这么落到了弘晴的手中。 “没有异议便好啊,唉,本贝子何尝不知河道之事难做,每日里风里来浪里去的,长年累月操劳不息,按说呢,有些个手尾不清,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只消大节上过得去,那也就差不离了的,人么,谁没个打盹的时候,可倘若是有负圣上重托,胆敢抗旨不遵,后果么,嘿,也用不着本贝子来说了,陈贼闵信便是前车之鉴!” 众官吏们都已服了软,可弘晴却依旧不肯就此作罢,话里夹枪带棒地又狠狠敲打了众人番,言语间的威胁之意当真浓得惊人。 “小王爷英明!” 被弘晴这么搓过来揉过去地折腾个不休,众官吏们心中当真不是滋味,奈何人在屋檐下,却也没法不低头,还是只能称颂了事。 “诸公过誉了,本贝子也就寻常人耳,唯尽忠朝廷之心却是不敢落于人后,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我等还是先行谈了正事好了,唔,皇玛法派了本贝子来,只为两事,者是彻查黄河溃决事,今,此事也算是有了交待,当然了,若是诸公以为不够,那也可再添点,不妨事的;至于其二么,便是清欠,诸公须知国库乃国运之根本,朝堂立起之保障,亏空日,须不是耍的,诸公皆朝廷之栋梁,个中利害就无须本贝子妄言了的,而今我河漕衙门亏空已达百七十万两之巨,此事非小,皇玛法甚忧之,着本贝子前来,与诸公打个商议,且就将此亏空填上了可好?” 弘晴jiù shì 个变脸比翻书都还快的主儿,先前立威时是雷霆霹雳,这会儿话锋转,却又是客气万分,当然了,客气里头还藏着机锋,绝对的绵里藏针,当真刺得众官吏们心疼如刀绞,却偏偏又发作不得。 可好?瞧弘晴这话问的,若是不伤筋动骨地便能还清亏欠,大家伙也不致于要玩联合抵制的把戏了,就没谁嫌自己的官运太好罢,要知道抵制的是弘晴,可实则却是抗旨,个不小心,那就不止是掉乌纱帽那么简单了,闹不好小命都得没了,问题是这百七十万两银子又岂是那么好还的,将大家伙块剁了,也不见得能凑出这么许,正因为此,面对着弘晴这般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众官员们哭笑不得之余,也就只剩下bsp;mò 以对的份儿了。 “嗯,诸公都没有意见便好,那本贝子就宣布下诸公各自所欠之额度,若有异议,只管提,本贝子此番可是带足了账花子,要查也jiù shì 片刻功夫而已,断误不了事的。” 众官吏是bsp;mò 表示抗议,然则弘晴却是不理会那么许,就径直当众官吏们是默许了,满不在乎地便下了论断。 “小王爷且慢。” 听弘晴在那儿自说自话,良渚可就急了,忙不迭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良大人有甚高见么,只管说来好了。” 尽管早就知晓良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认了栽,可真见得其跳将出来,弘晴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火大,但却并未表露在脸上,仅仅只是声线lěng mò 地哼了声。 “不敢言高见,下官只是对小王爷要宣布的额度有所疑虑,且不知小王爷此举之依据何来?” 这都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良渚自是顾不得撕破脸不撕破脸的,面色肃,毫不客气地便质疑道。 “哦,良大人问的是zhè gè 么,嘿,本贝子还以为良大人这是zhǔn bèi 抗旨不遵呢,也罢,不说个分明,想来良大人是不会放心的,唔,本贝子手中有小册子,根据所来么,便是这河漕衙门的账房之账目,如此解释,想来良大人该是能满意了罢?” 良渚不客气,弘晴自然也不会跟其讲甚客气,语带讥讽地刺了其几句之后,毫不掩饰地宣布了额度的依据所在。 “你……” 听弘晴如此说法,良渚的心不由地便是沉,已然猜知了自家衙门的账房里必有弘晴的内应在,怒火忍不住便狂涌了上来,气恼得脸色瞬间铁青无比,待要破口大骂,却又没那个胆子,直气得浑身哆嗦不已,就宛若得了打摆子般无二。 “怎么?良大人还是不信,也好,那本贝子这就让下头那帮账花子去核对二如何啊,嗯?” 到了此时,弘晴哪还会给良渚留甚体面的,也不管良渚如何个生气法,寒着声便紧逼了其句道。 “哼!” 明知道此际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良渚还是不肯就此认栽,这便不置可否地冷哼了声。 “看样子良大人还是信不过,也罢,张村、王全务何在?” 良渚这等架势出,弘晴也怒了,猛地拍惊堂木,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 “下官户部主事张村叩见小王爷!” “下官工部都水清使司主事王全务叩见小王爷!” …… 弘晴话音落,早已候在堂下的张、王二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跑上了堂来,各自叩首见礼不迭。 “本贝子令尔等各率本部人手,对河漕衙门之账目进行核对,限时个时辰,务必拿出真实之数据,去罢!” 弘晴面沉如水地从签筒里取出了枚铁签,连同手中的小册子并丢在了地上,寒着声下了令。 “喳!” 张、王二人在来河漕衙门前,便已知晓今日此行的任务之所在,心中自是有数得很,此际听弘晴如此下令,自不敢稍有耽搁,齐声应了诺,各领拨人马在众王府侍卫们的护送下,鱼贯行进了后堂,径直向账房所在地赶了去,不会,衙门后堂的账房里便是好通子的骚乱声大起。 小样,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得,爷就等着为你钉上棺材钉好了,走着瞧! 查账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哪怕此番弘晴带来的人手不少,还有着河漕衙门里的账房主事邓明诚的配合,可也不可能蹴而就,过账的时间总是少不了的,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老神在在地微闭着双目,任由良渚等人在下头如坐针毡般地难受着。 “嗡……” 时间分秒地过着,大堂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先是派的死寂,到了末了,私议之声渐渐大起,噪杂得有若百余只苍蝇在齐声合唱般,可弘晴却依旧端坐着不动,丝毫没有出头制止的意思,左右他是坐着,悠闲得很,可下头那帮官吏们自良渚以下却全都是着,心急火燎之际,总不能私下议议都不成罢,在这点上,弘晴还是很讲民主的。 “启禀小王爷,账目已大体核对完毕。” 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片噪杂声中,却见户部主事张村急匆匆地从后堂转了出来,疾步走到堂中,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刹那间,原本正议论纷纷的河槽衙门众官吏们立马全都安静了下来,个个眼冒绿光地死盯着张村,就跟匹匹饿极了的野狼般。 “嗯,情况如何啊?” 听得响动,弘晴猛然睁开了双眼,挺腰板,已是坐直了起来,神情肃然地打了句官腔,此话出,堂下所有人等立马全都屏住了呼吸,大堂里瞬间便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 第162章 快刀斩乱麻(一) 欲望文 第163章 快刀斩乱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3章 快刀斩乱麻(二) “回小王爷的话,除小部分数据略有微小出入外,大体无误,下官已将所有数据校订完毕,请小王爷明示!” 被如此人“深情”凝视之下,纵使张村胆子状,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实在不敢再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呆,语速又快又急地便将核查的结果汇报了出来,仅仅几句话的功夫而已,额头上的汗珠子已是如泉水般狂淌了下来。 “嗯,递上来!” 别看弘晴脸的镇定状,其实内心里也样是忐忑不安,不为别的,只因这核查结果实在是太紧要了些,倘若真的差错很大,势必给了良渚等人反击的借口,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浩大声势怕是不免要崩盘,好在这切总算是没发生,这会儿心神定,弘晴的精神可就来了,虽不曾带到脸上,可眼神里的精芒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喳!” 听弘晴如此吩咐,侍立在侧的刘三儿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疾步蹿到了张村的身前,将其手中捧着的小册子接了过来,又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弘晴的身旁。 “良大人,这回该无甚异议了罢,嗯?” 弘晴伸手接过了小册子,随意地翻了翻,也没细看,便即拿眼斜视了下在旁的良渚,慢条斯理地打起了官腔。 “嗯……” 被弘晴这么整,良渚登时便有些个下不来台,骂娘的心都有了,可又怎敢在这等场合里胡乱发飙,也就只能是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吭声。 “那好,良大人既是无异议,本贝子这就照本宣科了。” 主动权已然在握,弘晴又哪管良渚乐意还是不乐意,笑hē hē 地将事情定了性,而后清了清嗓子,本正经地宣读道:“河漕总督良渚,名下亏空三十七万八千七百五十二两,个中任上所欠三十六万四千七百五十二两,私借库银万四千三百两;副总河陈启栋,名下私借库银四千两;副总河孙奇升……;漕司道员马尔赛,名下亏空六万三千两,个中私借库银万千两,任上亏空五万两千两,山南道员陆律……” 小册子上所载名录不少,尽管都只是些总计数字,并无细则,可真宣读起来,却也不是几句话便能完事的,几乎耗了炷香的时间,弘晴这才算是将河漕衙门大小百余号官员的亏空额度全都宣读了遍,好在这些年诵书早已习惯了,倒也不致于累到上气不接下气之地步,然则口干舌燥却是难免之事了的,不得不抓起文案上的茶碗,猛喝了大口,喉咙这才算是稍湿润了些。 “良大人,诸公,对此番核查之结果可有异议否?” 回过了气来之后,弘晴也没管众河漕衙门的官员们脸色有难看,环视了下众人,又来了句官腔。 “……” 众官员们都不是傻子,早在听闻清欠之风声时起,便都已暗中核算过自家所欠的债,心里头都有数得很,此际与弘晴所宣之额度对照,自也明白基本无误,就算有,那也是几两几钱的差距而已,浑然不值得去计较,当然了,就算想计较,那也得有那个胆才行,这会儿跳出来,岂不是被弘晴抓了当靶子打,这等蠢事自是没人肯干,于是乎,面对着弘晴的官腔,所有人全都默契地选择了bsp;mò 以对。 “甚好,诸公既然借无异议,那我等便进入下议题好了,皇玛法有旨意在此,言明亏空须得克日清完,对此,诸公想来也该是无异议的罢,嗯?” 众河漕官吏们尽可装木雕泥塑,可弘晴却压根儿就不理会那么许,就当众人的缄默便是mò rèn ,自说自话地便往下扯着,顺带着将圣旨又拿出来挥舞了几下,浑然jiù shì 派以势压人之架势。 “……” 弘晴zhè gè 问题依旧是刁钻得很,说有异议,那便是抗旨不遵,说无异议,那好啊,还钱吧,左说右说都不成,干脆,大家伙再次保持了缄默,当然了,私底下翻翻白眼自是不免之事了的。 “很好,都说河漕衙门难缠,本贝子就不这么看嘛,诸公都是朝廷干才,自当体谅朝廷之难处,今,本贝子既是奉旨清欠,自是须得拿出个章程来,这样好了,就限时十日,体清还所有亏空,若无异议,就这么定了。” 翻白眼又少不得块肉,爱咋翻咋去好了,只要不唱反调就成,至于众官吏们心里头作何感想,弘晴却是不加理会的,笑眯眯地夸了河漕官吏们句之后,大棒子便已是就此抡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帮子敲得众官吏们全都为之色变不已。 “启禀小王爷,下官以为不可!” 弘晴这么句狠话出,下头众官吏们自是再也无法保持bsp;mò 了,yī zhèn 骚乱之后,便有人昂然而出,高声反对道。 “哦?陆大人有何指教啊?” 弘晴看此人,立马认出了其之来历,左右不过是太子门下的山南道员陆律,眼立马便眯缝了起来,但并未发飙,仅仅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陆律几眼,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下官任上虽有亏空十万,却并非下官任所致,而是历任积压之数,下官怎生还得,此事还请小王爷自去找前几任商榷便是了。” 陆律乃是汉军旗人,康熙三十六年进士出身,因偶然机会,得了太子的赏识,被调进东宫为属官,去岁,又受了太子的恩宠,得以外放河漕衙门为道员,算是太子跟前较为得宠的个,这会儿义愤之下,又自忖与太子关系密切,自是不愿平白被弘晴如此这般地欺压个没完,这便亢声顶了句道。 “是啊,小王爷,非是我等不愿还,实是此等亏欠乃历任所致,我等怎生还得清啊,还请小王爷收回成命。” “陆大人说得有理,此事非我等所致,怎生找我等清欠,还有天理么?” “jiù shì ,我等纵使想还,那也无法还啊,这等乱命,我等岂能承受了去!” …… 有了陆律的带头,下头那帮子官吏们顿时便跟着哄闹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个没完,而良渚虽不曾开口,嘴角边的丝冷笑就已表明了其之态度,众官吏们见状,自是闹得凶了几分,整个大堂上顿时像开锅了般噪杂,形势显然有着失控之虞。 嘿,就知道尔等要闹,好,那就闹个大的好了! 下头众官吏们都已是沸反盈天了,可弘晴倒好,点都不在意,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就有若看戏般任由众官吏们闹腾个够。 “小王爷,兹事体大,您看是否改日再议?” 眼瞅着闹腾来闹腾去,弘晴都不为所动,众官吏们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吵嚷声渐消之余,尽皆将目光都投到了良渚身上,可怜良渚被逼得没了法子,只好从旁了出来,与弘晴打了个商量。 改日?这改之下,黄花菜都凉了去了,这等清欠之事,要的便是快刀斩乱麻,真要是拖,那前头所有的工作岂不白费了去,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又怎可能遂了良渚的意思,不过么,弘晴也没急着回答,而是不言不动地端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良渚,直看得良渚浑身鸡皮疙瘩就此大起了,偏生此等紧要关头,他又势不能退缩,;之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与弘晴对视个不休。 “hē hē ,有趣,太有趣了!” 见上面两巨头打起了眼皮官司,下头的官吏们也就不敢再闹了,喧哗之声不知不觉中便已是消停了下来,派死寂中,弘晴突然鼓了下掌,冒出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嗯?小王爷此言何意,下官不明,还请小王爷明示。” 良渚正被弘晴盯得浑身不自在,这听弘晴如此说法,眉头不由地便是皱,语带不悦地便发出了责问之言。 “良大人,您是朝廷老臣了,对我大清律法想来该是熟知的罢,那本贝子可就有些不明了,我朝律法明文规定,前后任交接之际须得厘清亏空,若不然,便视作后任mò rèn 了此亏空,照朝规,此亏空该由哪任清还呢,嗯?”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良渚的问话之口吻,嘴角撇,冷着声便反问了句道。 “这……” 律法的规定乃是明摆着的事实,纵使良渚再能,那也断然无法否认了去,可真要就这么承认下来么,显然也不是良渚乐见之结果,;之下,良渚也只好苦笑着来了个摇头不语。 “良大人答不出来没关系,陆大人名讳里都带着律字,想来对律法是情有独钟了的,那就请陆大人给本贝子个dá àn 好了。” 弘晴等了片刻,见良渚无话可答,也没再揪着其不放,而是调转枪口,瞄上了先前闹得最凶得陆律,语气虽平和,可内里的阴森之意味却是掩饰不住的浓烈,直惊得众官吏们都情不自禁地为陆律捏了把冷汗,没见陈闵信的下场有凄惨么,真不晓得陆律的结局又会将是如何来着。 第163章 快刀斩乱麻(二) 欲望文 第164章 快刀斩乱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4章 快刀斩乱麻(三) “下官,下官……” 陆律很想否认,奈何律法乃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不是想便能否认得了的,面对着弘晴的质问,陆律也就只能是支吾以对,憋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张老脸已是涨得个通红透紫,又怎个狼狈了得。 “怎么?陆大人无话可说了么?那本贝子就奇怪了,谁给尔zhè gè 胆子,竟敢抗旨不遵,莫非欲尝试国法之无情么,嗯?” 这等微妙时分可容不得丝毫的怜悯,哪敢陆律有尴尬,弘晴得理不饶人地猛拍了下惊堂木,怒声断喝了句道。 “下官不敢无礼非法,只是实情便是如此,纵使杀了下官,下官也无力偿还此不当之亏空,非不愿,实不能耳,此条,还请小王爷明察!” 被弘晴这么喝叱,陆律的身子猛地个哆嗦,股耻辱之意狂涌而起之下,竟自恼羞成怒,红着脸,愤然摆出了抗争到底之架势。 “不敢无礼非法?好,好个不敢无礼非法,本贝子好心与尔完差使,尔竟敢狡辩若此,那就休怪本贝子不讲情面了,来啊,给本贝子摘去此獠之顶戴!”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之人,这见陆律竟敢无理取闹,登时便怒了,手抄,已从签筒里取出了支铁签,往地上重重掼,厉声喝令了嗓子。 “喳!” 听得弘晴下令,侍候在侧的李敏行等人自不敢稍有怠慢,轰然应了诺,拥而上,便要将陆律当场拿下。 “慢着!” 见陆律也要被拿下,良渚可就沉不住气了,倒不是与陆律有甚交情,而是不愿见到好不容易才刚冒头的扳平之希望又被弘晴家伙给扑灭了去,这便从旁闪了出来,断喝了声,止住了李敏行等人的拿人之举动。 嘿,就等您老出来呢,得,这回看你还能有甚说头! 见到良渚出头,弘晴不怒反喜,当然了,这等喜是深埋在心底里的,表面上还是派怒气勃发之状,不甚客气地斜了良渚眼,阴测测地开口道:“良大人此举何意,莫非以为陆某抗旨不遵无罪么,嗯?” “小王爷息怒,下官并无此意,只是陆大人所言确是实情,不止陆大人任上是如此,便是连下官也样,非是下官等不愿还,奈何无能为力罢,还请小王爷明鉴则个。” 面对着难缠至极的弘晴,良渚是实在没辙了,;地摇了摇,双手摊,满脸苦涩之意地回答了句道。 “小王爷明鉴,这确是实情啊,我等便是卖尽了家产,也难以还清,还请您高抬贵手罢。” “是啊,小王爷,非是我等无礼,实是真没法还清来着。” “请小王爷高抬贵手,我等自会上本章请罪。” …… 有了良渚这么带头,众官吏们可就全都活泛了起来,人人都在哭穷,个个都在比拼着可怜,话虽各异,可意思却都是样的,那jiù shì 要钱没有,要命么,有条。 “家哭总比路哭来得强,今黄河溃决,灾民嗷嗷待哺,溃口不填,生灵涂炭无地,尔等身为朝廷命官,该是知晓为民做主之理,尔等既是任上亏空,该卖家产的也就只能自己卖了去,与本贝子却是无涉,圣上旨意在此,再有敢顽抗者,定当国法从事!” 若是换了旁的大员,遇到下头百官哭穷事,恻隐之心只怕难免,指不定就被这帮官油子们蒙混了过去,可弘晴却不然,他早就知晓这帮子河漕官员个个都富得流油,真要掏家底还亏空,虽是吃力,却大都是还得上的,也就极个别的恐是真的还不清,可不管怎么说,在这等时分,弘晴也只能是刀切了下去,至于后头是否要恩典下,那就到时再看了,否则的话,旦现在就开了口子,那这清欠也就甭想再进行下去了的。 “……” 这见硬的不行,哭穷的软招也没效果,众官吏们可就全都傻了眼,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良大人,您乃皇玛法特简之大员,国之栋梁也,不会不清楚国库亏空之害罢,这亏空既现,自是该自家去填上,良大人,您说呢,嗯?” 见求情无效,良渚可就有些束手无策了,正想着先行退下,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放其码,不等其抬脚,便已是夹枪带棒地发问道。 “下官,唔,下官自当遵旨行事,只是这,唔,只是亏空甚大,下官恐时难以筹集,能否宽限些时日,下官也好有个转身处。” 被弘晴当众这么逼,良渚已是没了法子,;之下,也只好含含糊糊地应答了句道。 “zhè gè 自然,本贝子并非不讲理之人,这样好了,就给良大人宽上五日,当然了,先得签押了期限条陈,方能作数,良大人,您看呢?” 良渚倒是想含糊过关,可惜这想头在弘晴处却是行不通,但见弘晴温和地笑,已是毫不客气地拿出了紧箍咒,就等着给良渚上套子了。 “这……” 听要落实在纸面上,良渚登时便傻了眼,有心不干么,奈何先前他自己都已答应了缓上些时间要还钱了,这会儿再当众改口显然行不通,可真要签了么,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从何处去筹集那三十八万两的巨款,左右为难之下,顿时便呆在了当场。 “来啊,给良大人上签条!” 打铁自是得趁热,这见良渚已是无话可说,弘晴自不会放过这等举降服其的大好机会,也不等良渚回过神来,便已是断喝了声,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侍卫们应诺而出,将早就拟好的签押条陈连同笔墨道递到了良渚的面前。 “唉……” 良渚已是被逼到了墙角上,再无丝毫的退路可言,此时若是真要硬顶着不签,那便是抗旨不遵之大罪,;之下,也就只能长叹了声,万般;地接过了条陈,细细看了几遍,而后满脸沉痛地签了这城下之盟。 “良大人果社稷臣也,清欠之后,本贝子自当上本为大人表功。” 见良渚已签押完毕,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就此落了地,自是不吝狠夸上良渚番。 “呵。” 面对着弘晴这等不用钱的夸赞,良渚心中可谓是百味杂陈,强挤出了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黯然无比地退到了旁。 “副总河陈启栋!” 事已开了个好头,自然是得赶紧按着这么个节奏办了去,弘晴自是无心再去理会良渚心中的苦涩,直截了当地便点了副总河陈启栋的名。 “启禀小王爷,下官所欠之四千两已带来,请小王爷查收。” 听弘晴点了自己的名,先前直保持bsp;mò 的陈启栋自是清楚自个儿表演的时候到了,这便疾步从旁抢了出来,高声禀报了句道。 “好,陈大人不愧是朝廷老臣,能有此自觉,当真可为群臣之表率也,本贝子自当为尔上本请功!” 陈启栋的钱本jiù shì 弘晴给的,这当场还清亏空的事儿也是出自弘晴的吩咐,自是不会有甚yì ;可言,不过么,脸上却是作出了副大喜之状,毫不吝啬地嘉许了陈启栋把,可怜陈启栋就老实人,愣是被弘晴夸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好在边上着的王府侍卫们手脚麻利,很快便迎上前去,将其领到旁进行交割,这才算是没露出啥不应有的纰漏。 “副总河孙奇升” “山东道员武思恩!” “山南道员陆律!” …… 有了良渚与陈启栋这两记双响炮,下头的事情自是顺利了许,弘晴不厌其烦地点了余下官员的名,与其确认了所欠金额、相关还款条例以及期限,事情虽繁琐不已,可弘晴却显然乐在其中,直从午时将至忙乎到了天已插黑,甚至连午膳都顾不上用,总算是顺顺当当地将叠子签押都弄到了手中,事情到了zhè gè 份上,虽说离真正清欠完毕还有着不少的手尾要办,可大体上已可说是不致出甚大岔子了,没旁的,真要是有人敢不还钱,按着签押直接就可下文抄了其家产,还可以抗旨不遵之罪名将其满门拿下,就不信这帮家伙真敢要钱不要命的,至于这帮官僚们如何去筹钱,弘晴可就不想管,当然了,他也管不了,只要清欠事能办成,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了的。 累,真的很累,整天忙乎下来,不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有些透支了,饶是弘晴身子骨还算强健,可毕竟生理年龄还小,到了事毕,也已是吃不消了,从河漕衙门出来,径直便回了驿,匆匆梳洗了番,连晚膳都顾不上用,便头栽倒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了三竿,方才哈欠连连地醒了过来,这才睁眼,立马就见刘三儿正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前向内张望,顿时有些个气不打处来。 “三儿,何事鬼祟若此,嗯?” 弘晴挺腰板,翻身坐直了起来,瞪了刘三儿眼,没好气地喝叱了句道。 “爷,您可算是醒了,嘿,良渚那老儿大早就来了,还赖着不走,小的也是没辙了,这不,只好来看看爷您醒了没?” 刘三儿皮得很,并不因弘晴的语气不善而有甚畏惧之心,摊手,做了个鬼脸,嘻嘻hā hā地禀报道。 嗯?这老儿想作甚? 听良渚大早便跑了来,弘晴不由地便是愣,眉头瞬间便紧锁了起来。 第164章 快刀斩乱麻(三) 欲望文 第165章 我其实很好说话的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5章 我其实很好说话的 天将六月,已是大热,尽管坐在阴凉的屋中,两旁的窗户也都大开着,奈何风却也是热的,吹在人身上,不单不能消暑,反倒令人闷上了几分,尤其是这会儿良渚身整齐的朝服,那就是难耐了几分,满头满脑门的汗珠子就跟断线的珍珠般直往下滴落,纵使连换了几条的白绢子,也擦拭不完,气恼得良渚直想拂袖走人,奈何他不敢,不为别的,只因昨儿个签下的那份条陈还扣在弘晴的手中,没将这事儿摆平了,良渚的身家性命怕都得就此玩完了去。 三十八万两啊,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良渚全部的家产加起来都没这数字的半,就算是去借,那也没处借了去,真要是被按条陈清了欠,良渚除了上吊自杀之外,怕是没旁的路好走了,正因为此,他昨夜几乎宿不曾合眼,今儿个是大早便跑来了驿,为的便是能跟弘晴打个商量,尽管明知此事极难,可无路可走之下,良渚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等着弘晴的出现。 “哟,良大人来了,抱歉啊,本贝子今儿个起得晚了些,让您久等了,海涵,海涵则个。” 就在良渚等得都快绝望了之际,书房门外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却见弘晴施施然地从外头行了进来,满脸和煦笑容地朝着良渚拱了拱手,陪了个不是。 “不妨事,不妨事,小王爷连日操劳,辛苦了,倒是下官冒昧前来,有打搅,还请小王爷包涵。” 这见弘晴露了面,良渚顿时有若触电般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还了个礼,话儿说得分外的客气与委婉,没法子,这jiù shì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低头不行啊! “良大人请坐,来人,换茶!” 弘晴起来都有会儿了,自是早已好生揣摩过了良渚的心思,这会儿见其如此作态,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笑hē hē 地客套着。 “小王爷,您请坐!” 良渚眼下可是再不敢生啥跟弘晴分庭抗礼的念头了,小心翼翼地将弘晴让到了上首大位,这才满脸堆笑地端坐了下来,自有旁随侍着的王府侍卫们紧赶着送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哟,良大人昨夜可是没休息好?唉,这天热得烦人,想睡个安稳觉都难啊,皇玛法常说,身体乃是本钱,没了zhè gè 本钱,那可就啥事儿都办不得喽,良大人乃社稷栋梁,还须得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尽管已猜知了良渚的来意,也有心为其绸缪番,然则弘晴却不可能自己去先提,这便故作不知状地瞎扯了气。 “那是,那是,小王爷金玉良言也,下官自当谨记在心,不敢或忘焉,只是,啊,只是……” 这会儿人在屋檐下,良渚当真是英雄气短,自然是弘晴说啥都得应着是,原本dǎ suàn 趁势说说自个儿的难处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分说才是了,直憋得老脸通红不已。 “咦?良大人,您这是怎地了?你我甚交情来着,有啥话尽管直说便是了,不必顾虑太。” 眼瞅着良渚面色憋得有若猴子屁股般,弘晴险些笑喷了出来,好在城府足够深,倒是没失态,这便煞是豪气地拍胸膛,就有若跟良渚是生死之交般地扯了大通。 “那……,下官就斗胆放肆了。”良渚满脸愧色地朝着弘晴拱手,而后便即低下了头,派难为情状地开口道:“下官昨日宿未眠,尽是kuì jiù 之心,都怨下官疏忽,当初接任时光顾着杂务,却忘了要销账这正事,以致落得眼下这般难堪之境地,唉,若是下官能有如许的家财,还了就还了,谁让下官不谨慎,却也怨不得旁人,可……,唉,下官本非大富出身,这么些年来,虽也算是宦海搏浪,却真不曾存下少浮财,三十八万两之数,下官实是无能为力啊,还请小王爷高抬贵手,下官自当有后报。” “这……” 良渚的亏空之来历是明摆着的事儿,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也确有心帮衬其把,不过么,却也并不着急着说破,毕竟人情要卖总得往大里卖了去不是? “小王爷若是真为难,下官也不敢强求,且容下官这就去动本,向圣上请罪,是生是死,下官也都受了去了。” 见弘晴满脸为难状,良渚的心顿时便凉了半截,他也是宦海老手了,如何不知道事情的紧要处,不说别的,只消弘晴这儿手松,下头那帮官吏们立马便敢有样学样,个个都来喊冤,那弘晴昨日的番心血岂不是全都得白费了去,念及此,良渚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苦涩地摇了摇头,这便起了身,dǎ suàn 就此告辞而去了。 “良大人莫急,此事也不是无转圜处,且请坐下慢慢说了去可好?” 眼瞅着良渚要走,dǎ suàn 卖上个大人情的弘晴自是不能坐视,这便也起了身,压了下手,笑着宽慰了良渚句道。 “哦?真的?小王爷有甚吩咐,且请直说,但凡下官能办得到的,断不敢辞!” 良渚本都已是绝望了,可这听弘晴如此说法,先是愣,接着便是惊喜交加地表了态。 “不敢言吩咐,只是有些想头,还请良大人看看可不可行。” 弘晴施施然地落了座之后,还是没急着点破事情之关键,而是带着明显犹豫之色地开口道。 “小王爷有话尽管直言,下官听着便是了。” 良渚此际只盼着能得救,自是客气而又恭谦得很,并不敢落座,就这么躬身着,派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良大人无需如此,您的事,本贝子还是知道的,也jiù shì 个疏忽之过罢了,真要您赔付汝福那贼子之过,实也太过了些,若是换了个时节,补上张文,找人说合下,说过也就过去了,只是眼下这节骨眼上,唉,本贝子也是难啊。” 弘晴jiù shì 个卖关子的老手,不急着先说解决的法子,光说些自个儿的难处,当真将良渚急得额头上的汗珠子再次狂涌了出来,却又不敢出言打断弘晴的怨言,生生憋得个够呛。 “是难啊,下官也知晓个中颇有碍难之处,可……,唉!” 弘晴在感慨,良渚自然也得跟着感慨上番,只不过他的感慨是真,而弘晴的感慨有几分真意却是难说得很了。 “良大人放宽心,此事就算再难,本贝子也要为良大人争取上回,断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的,只是这节骨眼上,若是漏了行藏,下头那帮狗才们怕就难服管束了的,良大人若是能守密,本贝子倒是可以谋划上番的。” 弘晴摆完了困难之后,话锋陡然转,开始提要求了。 “小王爷放心,下官断不敢胡言的,还请小王爷为下官拿个章程。” 事到如今,就算明知弘晴会有些非分之要求,良渚也已是顾不得那么许了,也没问弘晴如何运作,满口子便先行应承了下来。 “好,有良大人这么句话,本贝子也就放心了,此事说来不难,本贝子此处有份折子,良大人看便知究竟。” 关子卖也卖够了,再绕将下来,那可就过犹不及了的,这点,弘晴自是拿捏得极为到位,见火候已至,也就不再啰唣,手抖,已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已蒙上了黄绢的密折,慎重其事地递到了良渚的面前。 “这,这,这叫下官如何分说才好,小王爷援手之恩,下官自当永生不忘!” 折子并不算长,也就寥寥数百言而已,说的也就只有件事,那便是为良渚之事开脱,将所有亏空尽皆挂到了已然身死的汝福头上,要求刑、户两部将已充公的汝福家产并入河漕衙门的亏空上,事情不算碍难,只是走些手续罢了,可对于良渚来说,却不啻于jiù mìng 之稻草,当真令其感动得无以复加。 “良大人且慢谢,此事须得保密,万不可走漏了风声,本贝子此本章纵使要上,也须得迁延些时日,少不得要良大人督促下头那帮狗才先行完了亏欠方好。” 弘晴向来不做无用功,此番为良渚开脱,除了是要赚上个大人情之外,为要紧的是要良渚亲自出马去压那帮河漕官吏们jìn kuài 还亏空。 “小王爷放心,下官知晓如何做的,只是我河漕衙门积弊日深,真要完全填上亏空也难,下官昨夜略算了下,纵使下头那帮狗才全力为之,这半个月下来,能凑足半已算是了的,至于余额,就恐非下官催逼所能为也。” 良渚为了保住自己,倒是真的很乐意去帮弘晴当zhè gè 打手的,可对于任务的完成度却并不是很看好,唯恐到时被弘晴zé guài ,这便紧赶着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唔,半怕是不够啊,良大人须知本贝子此番不单要清欠,开封那头的固堤事也压在本贝子的身上,我父王如今还在洛阳等着结果,不瞒良大人,满算下来,这趟差使没个百万两银子,怕是不敷用啊,这样好了,良大人只管尽力去追欠,就以百万两为底限,至于所差之款项,回头本贝子再细细分说,如此可成?” 原就百七十余万两的亏空,扣掉了良渚身上的公债三十六万余,也就只得百三十五万左右,若是只得半,不过才六十余万两,而这,显然不能令弘晴感到满意。 “也罢,那下官就勉力试好了!” 左右都是死,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的,zhè gè 觉悟,良渚还是不缺的,眼瞅着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他自是不能再不知趣地讨价还价个没完,这便咬着牙关应了诺,话里头的煞气当真浓烈得惊人。 第165章 我其实很好说话的 欲望文 第166章 八里湾遇盗劫(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6章 八里湾遇盗劫(一)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真就不是虚言,在把柄被弘晴所拿,而又被自家主官良渚狠狠逼压的情况下,仅仅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里,百余河漕衙门的大小官吏们居然真就凑出了百余万两的银子,至于所差的三十余万两也都由相关责任人再度签押了番,签署了份还款计划书。待得到六月十三日,弘晴的清欠工作算是shèng lì 告终,连着两道本章急送至京,老爷子深为嘉许,传旨好生嘉奖了弘晴把,不单准了弘晴所奏诸是,还赏了个双眼花翎,并诏令奉旨清欠的四爷加快zhǔn bèi 进度,直逼得四爷方寸险些为之大乱。 差使能办得如此顺利,弘晴自是gāo xìng得很,倒不是对那赏赐的双眼花翎感到振奋,而是有了此番清欠的榜样在,四爷那头可就要急红眼了,只要四爷方寸乱,京师里的清欠必然要惹出大乱子来,真到那时,四爷的办事能力恐怕就得遭到老爷子的严重怀疑了,再说了,弘晴原本就不担心四爷能成事,毕竟京师可不比河漕衙门,那地儿水原就深得可怕,没见帮子纨绔旗人都敢玩逼宫的把戏么,这清欠还清的都是权贵,后头的乐子断然小不到哪去。 四爷将如何办差?嘿,弘晴此番清欠之雷厉风行都已成了先例,尽管四爷或许能看得出这jiù shì 个坑,可为了办成差使,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跳,此无它,拿把柄来逼人就范无疑是清欠的最快捷之手段,为了不被弘晴给比下去,四爷除了用强之外,怕也没旁的法子好使了,而旦用强的话,开始或许能见效,可到了后头,怨气日积之下,必然要再度上演前番的逼宫之戏码,真到那时,可就该轮到功成名就的三爷回京收拾残局了,这么两下里比较,三爷岂不得明显压过四爷头,而这,正是弘晴所要达到的近期目标,当然了,这尚都是后话,能不能真按着zhè gè 剧本走了去,还得走着瞧才能见分晓。 京师里的事儿,弘晴此时管不着,也懒得去理会,左右有老十五xiōng dì 俩在那儿盯着,有个啥风吹草动的,弘晴都能在第时间知晓,自是无须花太的心思,倒是三爷那头的连番来信催促,弘晴却是不敢大意了去——三爷那头的日子很不好过,不为别的,只因河南原jiù shì 个匪患极重之地,民风之彪悍不在山东之下,纵使三爷赶到洛阳,便已着手开始赈灾之事,奈何河南就穷省,本身存粮有限得紧,这才开仓放粮没几天,各处粮仓就已告急连连,而从两湖调集的粮秣却又因洪水之故姗姗来迟,眼下虽已开始向灾区各府调拨,却显得颇有些迟了,各地都有哄抢事件发生,民变之迹象已现,加之老爷子原先答应的百万两重建资金直迟迟未到,三爷捉襟见肘之下,亟盼着弘晴此处整出来的百来万两银子下锅呢。 没法子,三爷急了,这黄河溃口不堵上,赈灾的进程就难以顺当进行,旦真有大规模民变发生,三爷怕就得坐在火山口上了,又怎能不为之心急如焚的,这接二连三地来信催促之下,弘晴自不好再在济宁城迁延,于六月十四日,在众河漕衙门们的“热烈”欢送下,率百五十余王府侍卫以及临时调集的三百绿营军,押运着百万两银子,沿着官道赶到了菏泽,由此进入兰仪(今之兰考),zhǔn bèi 从此直抵溃口所在的开封,于此同时,三爷也率河南省主官向开封进发,dǎ suàn 在开封会师,成立救灾指挥中心。 兰仪,隶属开封,两者间原有官道相连,奈何此际大水虽稍退,道路却依旧被淹,无法通行,赶到了兰仪的弘晴不得不率众走山道,绕远路向开封进发,路所遇大股灾民无数,好在有着大队人马护送,倒也没出甚大事,于六月二十八日抵达八里湾镇,在翻过几座大山便可直抵开封城下,连续急赶了近半个月路程的队伍已是疲劳到了极点,不得不暂时停歇了下来。 累,真的很累,弘晴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走过这么难走的道路,几百里山路走将下来,腰酸背痛不已,这大老远见到了镇子的围墙,腿脚酸软得险些就此瘫倒在地上,若不是顾忌着形象问题的话,真想狂呼几声万岁的。 “去个人,将门给本贝子叫开了!” 万岁虽不能喊,可咋呼几声总是还可以的,眼瞅着百余丈外的镇子寨门紧闭,弘晴顿时便有些不耐了,没旁的,这会儿弘晴就想着能洗上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在床上大睡上觉,这等闭门谢客的情形自非弘晴所乐见的。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自有名王府侍卫紧赶着应了声,大步流星地冲到了寨门下,朝着了无声息的镇子里高呼着:“里面的人听着,官军至此,尔等安敢闭门,快开门!” “谁啊?穷喊个甚,嚎丧啊!” 那名侍卫话音刚落,就见颗nǎo dài 从城碟后头冒了出来,也没看个究竟,张口便喷粪。 “混账,你家官爷在此,安敢无礼,再不开门,小心你的狗头!” 前去喊门的侍卫在京师里可是向横行惯了的,即便出门在外,那也是无论到哪遇到的都是笑脸,此番居然被个乡村野夫给骂了,当即便有些个拉不下脸来,没好气地便瞪圆了眼,手按刀柄,怒气勃发地大骂了嗓子。 “哟,还真是官爷啊,得,您老等着,小的这就喊人给您们开门去,等着啊!” 城上那人遭了骂,这才像是刚看清了那名侍卫的样子,陪着笑脸地回了句,nǎo dài 缩,已是消失在了城碟后头,须臾,yī zhèn 摩擦声大起中,两扇厚重的大门被人缓缓地从内里推了开来,露出了幽深的城门洞。 “进镇!” 弘晴这会儿又疲又乏的,这见门已开,也没想,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慢!” 弘晴这声令下,众将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大队人马便要就此走向镇子,可就在此时,李敏行突然从旁闪了出来,挡住了弘晴的去路。 “嗯?” 见李敏行如此作态,弘晴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望着李敏行,满是yí huò 地轻吭了声。 “小王爷,有些不对劲,镇子里恐有埋伏!” 李敏行并未急着回答弘晴的yí huò ,而是定睛看了看空荡荡的寨门,这才神情慎重地解释了句道。 “埋伏?” 这路行来,虽见过不少啸聚在起的灾民,可还真没见到有大股的盗匪,此际听镇子里有埋伏,弘晴不由地便是惊。 “小王爷明鉴,我等自十里外行来,浑然不见半个人影,本就已是蹊跷之事,今,此处田中稻熟却无人收割,显见情形有异,某观镇中隐隐有杀气在流转,此必是有贼子暗伏其中!” 李敏行乃是久走江湖之人,年纪虽不大,可走南闯北之下,却是闯出过不小的名声,江湖经验丰富得很,番解说下来,当真不是盖的。 “撤!” 对于李敏行的能力,弘晴自是信得过的,此际听其如此分析,自不会有甚异议,心念电转之下,举手,果决地下了撤退之令。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弘晴的命令下得不可谓不及时,奈何啸聚的贼众显然有所防备,没等弘晴行人有所举动,就听镇子里yī zhèn 狂乱的口号声大起中,大群人从寨墙上冒了出来,有无数破衣烂衫的灾民挥舞着刀枪棍棒从黑黝黝地寨门里狂涌了出来,于此同时,后路上也是口号声震天响起,显见官军的后路也被贼众给切断了。 “该死,是白莲教匪!耿三飙,你带绿营断后,其余人跟我来,保护小王爷,冲上左侧山峰,杀上去!” 众官兵们无论是王府侍卫还是耿三飙所率的绿营军都不曾见过真阵仗,这会儿陡然间陷入了包围圈中,自不免都有些个慌了手脚,还是李敏行警醒,飞快地观察了下四周,认准了左侧山峰上的守敌较少,也顾不得请示弘晴,迭声地便喝令了起来。 “全军听令,后退,依山结阵,三排队列,结阵!” 耿三飙胆识过人,倒是无惧于四周狂奔而来的暴徒人势众,把抽出腰间的大刀,扯着嗓子大呼了起来,强力弹压着三百余绿营军官兵排成三排,刀枪林立地扼守着众向山峰上冲去的王府侍卫们的后背。 “李顺,王凯,张淼,尔三人保护好小王爷,其余人跟我来,杀上山去!” 这见耿三飙已在调度手下列阵,李敏行自是放心了不少,紧赶着吩咐了句之后,率百余武艺高强的王府侍卫拔腿狂奔,向左侧山峰发起了凶悍无比的狂冲,于此同时,山顶上冒出来的盗匪也纷纷嘶吼着往山脚下投掷檑木滚石,整个战场上顿时便是片的混乱。 第166章 八里湾遇盗劫(一) 欲望文 第167章 八里湾遇盗劫(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7章 八里湾遇盗劫(二) 该死的白莲教,果然又闹事了! 望着从镇子以及后路疯狂冲来的黑鸦鸦人群,弘晴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出离的愤怒——身为有志青云路的天家子弟,对于白莲教这等wēi hài 性极大的邪教,弘晴自是有着定的了解,也很清楚这邪教的真面目所在——白莲教算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造反派”了,别看其没啥明确的政治主张,可历朝历代,就属白莲教闹腾得最为欢快,不管是谁当政,白莲教都要造反,只要遇到灾年,就能见到白莲教起事的影子,哪怕当年的元朝度将其册封为国教,该教也样造反不休,邪教的本质可谓是已深入了骨髓里,而今,又正值灾年,被白莲教这么闹腾,赈灾工作的难度陡然间便得大增,个不小心之下,弘晴为三爷所精心谋划的切只怕就得全都落到了空处,念及此,弘晴心中的怒火不由地便高涨不已,竟自压倒了对生死大劫的恐惧。 “出枪,杀!” 百丈的距离并不算长,两头狂奔而来人群很快便已冲到了近前,而此时,绿营军方才刚刚整理好队列,耿三飙见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嘶吼了嗓子。 “杀!杀!杀!” 绿营军依山列阵,自是不虞被盗匪两头夹击,这奋力刺杀之下,但见三排官兵依次出枪,刚涌到了近前的盗匪顿时便被刺倒了大片,惨嚎声大起中,原本就不算甚宽的道路瞬间便被堵得个严严实实地。 “冲上去,杀啊,休走了贼酋!” “冲,杀上去,生擒那狗小贼,百万银票就在小贼身上,杀啊!” …… 盗匪毕竟是盗匪,人数虽达数千,可尽皆是乌合之众,冲锋起来倒是气势如虹,可说到技战术,那也就差得太远了些,经交手,瞬间便被绿营军杀倒了大片,余者胆气顿时被夺,光只呐喊,却不敢再往前冲杀,眼瞅着形势不对,盗匪后头突然响起了两声大吼,直接点出了百万银票在弘晴身上这么个事实,此言出,众盗匪们顿时像是打了鸡血般,个个嗷嗷直叫地又发动了拼死之冲锋。 “挡住,出枪,杀,杀啊!” 眼瞅着盗匪们这么再度冲将上来,耿三飙可就急了,要知道先前官兵阵列之所以取得偌大的优势,靠的是平日里训练之结果,打了盗匪们个措手不及,枪林出击虽是威武,奈何官兵们人数太少,也无甚作战之经验,真要是被乱匪们冲乱了阵脚,此战不用打也败定了,他自己死了不打紧,真要是连累了弘晴zhè gè 恩主,耿三飙便是死了都不能瞑目,这急之下,所下的命令自不免有些混乱,原本就处在惊惶之中的绿营军官兵们出枪的次序立马也就líng luàn 了起来,不单未能似第次交手般地击退来袭的盗匪,反倒被压迫得阵脚微乱,显见已有了不敌之趋势。 百万银票?这帮盗匪怎知银票在爷身上,该死,定有内鬼! 若是换了个寻常人处在弘晴zhè gè 境地下,准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去,可弘晴却并不曾慌乱,倒不是弘晴不怕死,而是心中的怒意彻底压倒了恐惧,于乱中,居然还有心思思考此事的前因后果,待得听到盗匪们狂喊百万银票事之际,弘晴立马为之心神动,已是有了主张。 “李顺,尔等三人起上,破开银箱,将银子都给本贝子砸进乱匪中去,快!” 眼瞅着情形危机,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想到主意,立马便zhǔn bèi 付诸行动。 “喳!三儿,你保护好小王爷,王凯、张淼跟我来!” 李顺也是江湖出身,只听,瞬间便明白了弘晴此举的用心所在,嘶吼了声,便领着另两名侍卫冲到了胡乱停靠在旁的三辆独轮推车旁——弘晴此番清欠所得的百余万两大都是银票,也有部分的实银,可大都被弘晴换成了银票,jiù shì 为了携带方便,仅仅只留下三千两碎银以备急用,原本是装在马车上的,可自打到了兰仪之后,因大水淹了官道,不得不转走山路,马车已是无法上路,这才换成了三辆独轮推车,每车各装两个大箱子,分别有散碎银两五百之数。 “银子,是银子!” “我的,滚开,都是我的!” “娘的,都给老子滚开!” …… 李顺等人能被李敏行留下来贴身保护弘晴,自然都是侍卫中的高手,无论武艺还是力量都是极大,仅仅几刀便已砍开了银箱,双手齐挥之下,已将锭锭银子如下雨般抛进了汹涌而来的乱匪之后阵中,顿时便令盗匪们好yī zhèn 的大乱,此无它,这群盗匪大是被白莲教众聚集而来的灾民,哪曾见过如许的银子从天而降,眼红之下,怎还顾得接战不接战的,竟自互相争夺了起来。 “出击,出击!” 绿营军原本已处在了被破阵的危机之中,耿三飙也做好了最坏的dǎ suàn ,却没想到李顺等人这么yī zhèn 银子雨竟然令盗匪们的后阵尽皆乱成了团,没了支援的盗匪前锋虽气势汹汹,可又哪是训练有素的绿营军官兵之对手,几个照面的厮杀下来,很快便尽皆败退了下去,见及此,耿三飙大喜过望之下,已是看到了举击溃乱匪的希望,自不敢有所耽搁,大吼了声,率部悍然发动了反冲锋,顷刻间便杀得正乱成团的盗匪们狼奔豕突不已。 “砸,儿郎们,给老子砸死那个当官的!”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耿三飙这头厮杀正烈,却说李敏行率部路向山顶发动冲击,手中的长剑运转如飞,用巧劲不时地将滚落下来的檑木滚石挑到旁,身形如闪电般已是马当先地冲到了山腰处,山顶上名络腮胡大汉见状,登时便急红了眼,大呼小叫地喝令众盗匪们将火力全都集中在了李敏行人的身上,刹那间,只见滚石如雨、檑木如林,声势惊人无比地向着李敏行便罩了过去。 “呔!” 面对着贼众的密集攻势,李敏行可以躲,只要他往边上窜了开去,便可以稳妥地让开这波攻击,可如此来,冲刺的速度便不得不慢了下来,能否赶在绿营军阵型被破前拿下山顶就成了个未知数,这等险,李敏行自不敢去冒,故此,他只能拼命了,但听其声大吼,急冲的身形陡然间快了三分,重重踏地,人已如高高跃起,竟有若飞鸟般掠空而过,待得身形将将下坠之际,手中长剑抖,准确无比地点在了根弹跳而起的檑木之上,借势再次飞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仿若天神下凡般地竟越过了咆哮滚下的那yī zhèn 檑木滚石之袭击,身形方落地,又已是健步如飞地向近在咫尺的山顶发动了最后的冲刺。 “愣着作甚,跟我来,干翻那狗官!” 李敏行那神乎其神的轻身功夫出,在山顶上的盗匪们全都被惊得呆住了,竟自愣愣地瞧着李敏行越冲越近,这等情形出,为首的那名大胡子壮汉可就急红了眼,怒叱了声,率着十数名悍匪狂吼着向李敏行杀了过去,余下贼众见状,也纷纷抄起刀枪,呼啦啦地跟着发动了冲锋。 “死!” 李敏行路狂冲之下,看似威风凛凛,实则自家事自家清楚,此际的他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尤其是先前躲避密集攻势的那几下,是消耗极大,然则面对着疯狂杀来的盗匪们,李敏行却并未停下狂奔的脚步,认准了为首的那名络腮胡壮汉,暴吼了声,身随剑走,招“仙人指路”直取络腮胡壮汉的咽喉。 “给我躺下!” 络腮胡壮汉显然也是个高手,面对着李敏行高速刺击而来的长剑,竟不躲不闪,狂吼声,手中大刀已是猛然劈了出去,赫然竟是招“力劈华山”,招式算不得精奇,可胜在刀速奇快无比,势大力沉,竟是dǎ suàn 与李敏行抢攻,比的便是谁的出招速度快。 高手交锋,所差不过线而已,谁能占有主动,谁便能笑到最后,而谁若是先行退让了,先手之势丢,败亡也就不远了,zhè gè 道理显然两大高手都心中有数得很,所不同的是络腮胡壮汉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之优,又是以逸待劳,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远比李敏行要胜出不少,再算上身旁还有着众手下的接应,如此这般硬吃李敏行,看准的便是李敏行不敢跟其玩命。 不敢么?若是平常时节,李敏行或许真不敢如此跟其玩命到底,毕竟性命只有条,不到最后关头,又有谁乐意轻言放弃的,可眼下并非江湖比武,不玩命就得没命,他自己死了不打紧,旦让山顶上的盗匪也冲下山去,所有人怕都得交待在此处,值此危急时分,李敏行又怎可能有抽身退步的选择之余地,别说面前只有刀,就算是刀山,李敏行也只能是往无前地闯将过去了的! 刀快,剑也快,电光火石之间,已是齐齐奔向了各自的目标,谁胜谁负就在这瞬间便可见个分晓! 第167章 八里湾遇盗劫(二) 欲望文 第168章 八里湾遇盗劫(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8章 八里湾遇盗劫(三) “呀……” 高手之间的较量,比拼的不止是招式,要紧的是生死之间的胆略,很显然,络腮胡壮汉在这点上也算是极为勇悍之辈,只是在李敏行这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面前,却是很明显地差了筹,不为别的,只因他身后还有着大帮的手下在,其实真没必要立马便跟李敏行死拼到底的,眼瞅着李敏行只攻不守,浑然派两败俱亡的打法,络腮胡壮汉在最后的关头终于是胆怯了,但听其怪叫了声,脚下用力,强行个左跃,试图就此躲开李敏行的拼死击。 “杀!” 络腮胡壮汉这躲,气势便已是弱了,手中劈出的刀锋也就没了准头,斜斜地掠过了李敏行的身子,只削下了片飘飞的衣角,尽管很险,可李敏行却浑然不放在心上,手中的长剑领,身随剑转,瞬间抖出了数朵剑花,毫不容情地将络腮胡壮汉魁梧的身子尽皆罩在了当中。 “啊呀……” 络腮胡壮汉显然没料到李敏行的变招竟然有如此之快,此际他的刀已劈空,再想收回防守已是难能,眼瞅着剑花如雨般迎面扑来,顿时亡魂大冒,顾不得许,怪叫了声,紧接着使出了个铁板桥,猛然便向后倒了去,试图以此避开李敏行的进击。 “噗嗤!” 络腮胡壮汉的应变不可谓不迅速,奈何这变化早在李敏行的算计之中,但见朵朵盛开的剑花中道精芒陡然暴闪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击在了络腮胡壮汉的咽喉之上,只听声闷响过后,络腮胡壮汉的喉间已是血光暴闪,血水如泉涌般喷洒而出,其魁梧的身子僵,而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手足搐动了几下,已是就此了了账。 “大师兄!” “啊,为大师兄报仇,杀啊!” “杀了狗官!杀,杀啊!” …… 跟随络腮胡壮汉出击的十数名悍匪显然没想到络腮胡壮汉居然个照面之下就被李敏行斩杀当场,气怒交加之下,不单不退,反倒是尽皆怪叫着向李敏行扑击了过去,刀枪齐举,劈砍攒刺,大有举将李敏行乱刀分尸当场之架势。 “找死!” 所谓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帮子悍匪来势虽凶悍,可在李敏行眼中,却着实算不得甚大事儿,此无它,这群悍匪的武艺比之领头的络腮胡壮汉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不过jiù shì 些小喽啰罢了,自不会放在心上,但听李敏行声怒叱,身形展动间,已是身剑合地闯进了人群之中,所过之处,竟无合之敌,直杀得悍匪们接连惨嚎到底不起。 “杀,杀光贼子!” 众王府侍卫中不凡高手,虽不及李敏行这般强悍,却也颇有十数个了得之辈,就在李敏行横扫千军之际,后续的侍卫们也纷纷赶了上来,陆续加入了激战之中,顷刻间便杀得山顶的盗匪们鬼哭狼嚎不已,待得百余侍卫尽皆赶到,乱匪们早已是力不能支,除了几十个腿快的从侧面逃走了之外,余者不是横死当场,便是乖乖地跪地求饶不已,场短促的突击战下来,百余王府侍卫仅仅只折损了十人不到,却歼灭了盘踞山顶的近四百盗匪,斩杀两百二十余,生擒八十九,只有三十余贼子逃出了生天,当真是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放箭,快放箭!” 就在山顶战已到了尾声之际,耿三飙也已率部有若赶羊般地追杀着溃败的盗匪们,这追便已是追到了寨墙附近,眼瞅着乱匪已将就此败亡无地之际,却听寨墙上声尖锐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嗖嗖……” 那女子不知何人,可显然是白莲教中的重要人物,这喊之下,城头上早有zhǔn bèi 的弓箭手们立马应命而动,丝毫不顾下方还有着为数众的自己人,将拨拨箭雨无情地泼洒下城头,刹那间,惨嚎之声顿时暴起,盗匪们固然死伤惨重,措不及防的绿营军也有人在这番箭雨洗劫下轰然倒地不起,整个战场顿时便乱成了团。 “撤,保护小王爷上山!” 耿三飙原本是dǎ suàn 乘胜追击,举杀进镇子中,却没想到镇子里的盗匪如此狠辣,竟然连自己人并都射杀,眼瞅着事不可为,自不敢再强行冲镇,不得不嘶吼了声,率部向后狂撤了回来,再被寨墙上的贼众通乱箭狂追之下,出击的三百余绿营军只有两百二十余顺利逃了回来,带伤者不知几何,仅仅战便已是折损了百余之数,尽管盗匪那头死伤的人数比之绿营军要高出了数倍,奈何盗匪兵力雄厚,这等损失远不到伤筋动骨之地步,这头的战事只能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罢了。 “启禀小王爷,后方尽是密林,并无道路可行!” “禀小王爷,后山无路可行!” …… 被耿三飙等人护送上了山之后,弘晴顾不得询问战果,便已派出了数人去后山勘探退路,奈何派去的人去得快,回来得快,前后不到炷香的时间,都已是尽皆转了回来,所报的都是同个dá àn 。 事到如今,形势已是很明显了,弘晴行人已是被围困在了此处小山上,山下围满了盗匪,缺衣少食之下,能坚持久实在是件很难说之事,好在山腰处还有着汪泉水,倒不至有缺水之虞,若非如此,只怕军心士气就得彻底报销了去。 “禀小王爷,属下已审问分明,此处啸聚之白莲教匪徒约有三千之数,另有挟裹来的灾民近两万,为首者有四,是自称无生老母转世的白莲教匪首王氏,此人本是八里湾镇上寡妇,江湖人称‘黑寡妇’的jiù shì 她,此番大灾之际,趁乱而起,聚集白莲教众杀光了八里湾镇上的数名大户人家,以赈济灾民为名,挟裹着周边三县的流民,树起了反旗,自称‘奉天圣母’,另有大师兄田奎,本是河南悍匪,如今已死在了李统领手下,除此之外,还有自号的二师兄陈光明,也是河南带的巨匪,原本啸聚清风山带,现也投入了此番造反之中,至于三师兄陆鼎盛、四师姐陆嫣然都是王氏之子女,也是江湖中人,匪号‘黑风双煞’。” 王府侍卫中不凡审讯高手,李顺是其中的佼佼者,就在弘晴忙着探问伤兵之际,李顺已率人审过俘虏,将所得之消息禀报了出来。 黑风双煞?老子还江南七怪呢,这帮狗东西,还真能起外号么? 听“黑风双煞”这么个外号,弘晴立马联想到了前世所看的经典武侠《射雕英雄传》里那赫赫有名的陈玄风、梅超风夫妻俩,时间险些笑喷了出来,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并未急着下甚决断。 “小王爷,我等如今已是身处险地,无粮为继,恐难坚守,唯有拼死突围途,今,贼子新败,士气受挫,待到夜间,守御必有松懈处,属下愿率部拼死掩护小王爷杀出重围!” 这见弘晴半晌没吭气,跟在旁的耿三飙可就不免有些急着,这便从旁了出来,双手抱拳,慷慨激昂地进谏道。 “不可,贼子中有不少高手在,强行突围,必难保得小王爷之万全!” 耿三飙话音刚落,性子较急的李顺已是毫不客气地出言否决道。 “若不突围,我军无粮,最只能守住三五日,久后必败亡无地,不趁有战力时闯出去,到时怕是想走都难,且眼下局势混乱,我部行踪又未曾知会当地官府,救援无望,怎生坚守得了。” 耿三飙虽也知全军突围的希望并不大,毕竟这周边尽是盗匪,可却绝不愿坐以待毙,这便将突围的理由进步阐述了番。 “不能守,只能先行突围,纵使冒些险,也得拼了!” “不错,拼了,大不了也不过是死而已,算毬!” “对,拼了,老子们拼了死,就不信杀不退这帮狗贼!” …… 耿三飙都已将话挑得如此分明了,聚集在弘秦身旁的众军官们也算是彻底明白了眼下的困境,自都不愿平白被围困而死,个个嘶吼着要拿命去拼上把。 突围?想法虽好,可惜不太现实,对方敢在此处设下这么个局,显然jiù shì 看准了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优越环境,就算时冲出了包围圈,短时间里也难逃过对方的围追堵截,到头来怕还是难免死,这条显然行不通,再者,这般匪徒居然能知道百万银票都在咱身上,想来必是有内应在,真要发动突围,也难做到出其不意,很显然,此路不通! 弘晴并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讨论之中,而是皱着眉头默默地沉思着,心情相当之沉重,方面是在担心自己行人的命运,另方面也在忧虑着全局,不说别的,旦他身上的百万银票落入了白莲教匪徒手中,本就根深势大的白莲教势必将迎来个高速膨胀的时期,天下大乱也就将无可避免,此等情形出,就算白莲教不杀弘晴,老爷子处怕也难有轻饶,念及此,弘晴的心不禁便焦躁了起来。 第168章 八里湾遇盗劫(三) 欲望文 第169章 骂战戏圣女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69章 骂战戏圣女 说到排兵布阵,弘晴jiù shì 门外汉,论及动手能力么,也比寻常小儿强不到哪去,别说遇到高手了,便是遇到普通壮汉,弘晴都完全不是对手,没法子,他的习武如今还只停留在跑圈、蹲马步这么个初级阶段,可谈到智算能力的话,在场所有人等全加起来,怕也难及弘晴之万,毕竟智谋这玩意儿可不是壹加壹等于二的算法,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过是蠢人自我ān wèi 的说法罢了,没见后世那么物理学家全加块儿,也不及个爱恩施坦么,足可见智算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正因为此,弘晴并没去理会手下人众的议论纷纷,而是自顾自地盘算着,不会,便已是有了所得。 “敏行、三飙留下,其余人等先各自归队,小心贼子趁乱偷袭,去罢!” 弘晴素来行事果决,有决断,也就不想再迁延,不想再听手下众军官们做无意义的表态,这便声线平和而又坚决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向来是说不二的主儿,他既已下了令,众军官心中即便还有甚想头,也断不敢有违,只能是齐声应了诺,各自回归本队不提。 “军伍中有贼子内应在!” 众人离开之后,弘晴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bsp;mò 了片刻,方才给出了个天惊石破的震撼论断。 “嗯?” “这……” …… 李敏行与耿三飙个是江湖老手,个是五城兵马司的班头出身,都算是见识广之辈,原本对己方此次遭伏击便有所疑虑,只是都还不曾往深处想了去,这会儿听弘晴说得如此绝对,顿时尽皆为之愣。 “贼子能知百万银票在本贝子身上,又能事先在此地设下埋伏,若不是深知我部行踪,何能得此,内应不除,我部断难安定,此事须得早些动手才好。” 对李、耿二人之忠心,弘晴还是信得过的,自不会有过的隐瞒,简单地提点了几句,便已将事实说了个分明。 “小王爷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听弘晴如此解释,李、耿二人顿觉了然,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着耿三飙开口发问道。 “我部兵虽精却少,又大带伤,强行突围殊不可取,只能坚守待援,而今之要务有二:是须得有人冲出重围,将消息传至开封府,其二是除内奸,以稳内部,本贝子有策,或许能并解决了去,唔,入夜之后,当……,尔等可有甚异议么?” 弘晴神情凝重地分析了下形势,而后便即将所思之策详细地解说了番。 “喳!” 听完了弘晴所言之策后,李、耿二人的脸色尽皆有些怪异,彼此飞快地对视了眼,而后异口同声地应了诺。 “那好,就这么定了,尔等都先去安排罢。” 这见二人皆已无异议,弘晴也就没再啰唣,吩咐了声,将二人尽皆打发了开去,自己却慢慢地踱到了山前的高处,远眺着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乱匪。 “圣女来了,圣女来啦!” 弘晴方才刚露面,下头原本静静立着的乱匪们突然骚动了起来,不过么,却不是因着弘晴之故,而是因着啥劳么子的圣女而发出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嚷嚷声,旋即便见身着白色长裙的青年女子在群精壮汉子的陪同下,从人群后头排众而出,径自来到了山脚下。 圣女?呵,长得倒是不赖么,有点意思了! 既是已有了定策,弘晴这会儿倒是有心情好生端详下山脚下的那名女子,尽管隔得远,瞧得不是很真切,可那女子白皙的肤色以及婷婷袅袅的姿容却还是能辨析得出的,心下里yī zhèn 恶趣味涌起,竟琢磨着将这货捣腾回家里暖床又会是怎个滋味来着。 “呔,山上的狗官们听着,我家圣女已至,尔等何不早降,有敢顽抗者,必当死无葬身之地!” 弘晴正自恶趣味泛滥不已之际,却见那圣女侧头对其身旁的名粗豪汉子低声吩咐了几句,旋即便见那粗豪汉子排众而出,径自来到了山坡上,仰头朝着山上便是yī zhèn 犬吠。 我勒个去的,明明就江湖悍匪,也学人说斯文话,不伦不类! 听那粗豪汉子咬文嚼字的样子,弘晴险险些没笑喷了出来,心中恶趣味起,这便扬手将刘三儿招到了近前,低声地吩咐了几句。 “喂,下面的那头蠢牛听着,我家小王爷说了,此地风大夜寒,正缺暖床的,你家那劳么子圣女正合用,赶紧捆了送上来,赏钱有得你拿!” 刘三儿本jiù shì 痞子习性,只是手头能耐差了些,先前激战时啥事儿也没做成,自觉丢了大面子,这会儿得了弘晴的吩咐,自是来了精神,大嗓门吼,当真气镇四野,愣是令旁的弘晴耳朵里都起了轰鸣。 “小贼,休要猖狂,有种的下来,老子刀子活劈了你!” 那所谓的圣女在粗豪汉子的心中显然是神圣般的存在,这听刘三儿如此轻佻地亵渎圣女,立马大怒不已,浑然忘了劝降的正事儿,也没了先前咬文嚼字的假斯文,脸红脖子粗地便喝骂了开来。 “蠢牛,有种的你上来,小爷也不劈死你,就拿你这蠢牛当马骑好了,来啊,有种就赶紧上来啊!” 刘三儿可是骂战之高手,啥话难听就说啥,虽说不带脏字,却是极尽胡搅蛮缠之能事,直气得那名粗豪汉子暴跳如雷,在下头狂骂不已,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出,山顶上的官兵们全都笑得个前俯后仰,士气自也就在这等闹剧般的骂战中悄然地上升了老大的截。 “张奇,够了,退下!” “圣女”陆嫣然原本还派娴静状地听着,可待得见粗豪汉子全然乱了分寸,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微叹了口气,寒着声吩咐了句道。 “圣女,那小贼kě è 至极,属下请命率部攻山,定要将那浑球碎尸万段不可!” 粗豪汉子张奇输了骂战,还是在最仰慕的圣女面前失了常态,心中自是羞恼已极,退倒是依令退了回来,可怒气却并未稍减,这便恼火万分地出言请战道。 “此事不急,仗有得你打,且先消消气,莫中了官军的诡计。” 陆嫣然看着年岁不大,也就十七八左右的样貌,可御下的手腕却显见颇有些门道,只温和地笑,轻巧的几句话,便已将粗豪汉子的怒气安抚了下去,而后压手,止住了众乱匪们的乱骂之声,轻移莲步,竟自施施然地行出了队列,来到了山坡上。 哟呵,这小妞儿还真有几分胆识么,这就要亲自劝降了,嘿,玩色诱么? 这见陆嫣然婷婷袅袅地行上了山坡,弘晴的嘴角不由地便是挑,露出了丝邪邪的坏笑,招手将正自耀武扬威地摆着shèng lì 者姿势的刘三儿叫了下来,再次小声地吩咐了几句,直听得刘三儿满脸怪笑不已。 “奴家陆嫣然在此,还请弘晴贝子出来叙。” 陆嫣然自是不清楚弘晴那头正打着甚主意,袅袅地走到了山坡上,仰头望向了山顶处,扬声发出了邀请。 “呔,小妞,要暖床就赶紧上来,暖得好,我家小王爷重重有赏。” 陆嫣然倒是摆足了淑女的风范,可惜刘三儿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嗜好,张口,便是粗鄙之极的调戏之言。 “奴家久闻贝子爷乃是当世之奇才,生性大方,怎地连与奴家见都不敢,却叫小儿辈在此叫嚣,就不怕丢了脸面么?” 刘三儿的话将下头麋集的乱匪们尽皆气得叫骂不已,可陆嫣然却并不因此而动怒,仰着头,依旧是派心气平和状地扬声激将了弘晴把。 “傻妞,我家小王爷何等精贵之人,又岂是你这等只配暖床的货色说见便能见的,要见也成,脱光了上来,让小爷先瞅瞅,若是真合用,我家小王爷就勉强用好了。” 陆嫣然的激将之法使得倒是不错,可惜用错了对象,弘晴压根儿就懒得理会这等小儿科的把戏,只是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地朝着刘三儿挥了挥手,立马就听刘三儿大嘴咧,加不堪的话语立马便狂喷而出了。 “狂悖小儿,无耻之徒,休要猖獗,等落到姑奶奶手中,有你的好看!” 陆嫣然到底是江湖儿女,虽是极力要维持住圣女的贤淑,可在刘三儿这等接连不断的污言秽语之攻击下,原形立马就毕露无遗了,面红耳赤地跺脚便骂了起来,哪还有先前那强装出来的圣洁之气象,简直就跟只暴怒的母狮子般无二。 “hā hā哈……,来啊,小爷等着呢,有种就脱光了上来,小爷看你敢是不敢?” 刘三儿还真就有着坏事做绝的本事,面对着暴怒不已的陆嫣然,不单不惧,反倒是放肆地大笑了起来,嘻嘻hā hā地出言调戏个不休。 “该死的登徒子,姑奶奶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来人,攻山!” 陆嫣然已是被刘三儿彻底气昏了头,浑然忘了自个儿前来劝降的本意,手腕抬,腰间缠着的软剑已是持在了手中,抖之下,笔直地指向山顶,咆哮着发出了攻击之令。 第169章 骂战戏圣女 欲望文 第170章 苦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0章 苦战 “来啊,有种你就……” 刘三儿正骂得兴起,也没管下头乱匪都已开始冲锋了,他还在那儿趾高气昂地瞎扯着,登时便令弘晴很有些气不打处来,赶忙把将其拽下了高处,拖着向后山安全处跑了去,不为别的,只因战斗的事儿,弘晴不懂,留下来只能添乱,左右眼下已激得乱匪不顾起地发动仰攻,于弘晴来说,目的便已算是达成了,接下来的战事还是交给懂行的耿三飙等人去干好了。 “放过中间贼子,檑木滚石攻击两翼,弓箭手zhǔn bèi !” 同样是据山而守,兵力也与早先占据山顶的乱匪相差无几,可在排兵列阵上,训练有素的官兵显然比乱匪们要高出了老大的截,随着耿三飙声令下,分列两侧的绿营军轻伤之士兵纷纷出手,将事先垒好的檑木滚石猛然向山下推了去,于此同时,近百绿营军弓箭手则纷纷张弓搭箭,随时zhǔn bèi 发动箭雨之攻势,而武艺出众的王府侍卫们则麋集在了中央,保持着随时能发动反冲锋之阵型。 “轰隆隆……” 官军们这全力发动之下,但见檑木乱石从两翼滚滚而下,声势相当之惊人,可怜贼众两翼都是些挟裹来的灾民,哪曾见识过这般凶险之局面,没等檑木滚到,便已尽皆乱了手脚,不单不敢往上冲,反倒尽皆向后狂退不已,奈何后头涌上来的乱匪时间刹不住脚,生生与自家前锋乱撞在了起,两翼瞬间便是片大乱,再被擂木滚石砸,就此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可真要说起来,死在檑木滚石下的其实并不,反倒是自相践踏却令乱匪们损失无算,而这,jiù shì 训练有素与乌合之众之间的根本区别之所致。 “目标,中路,放箭!” 见贼子两翼已乱,耿三飙也没再加理会,而是冰冷地凝视着狂冲不止的贼众中路,挥手,冷静地下了令。 “嗖嗖嗖……” 耿三飙此令下,早有zhǔn bèi 的两翼弓箭手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松开了紧扣在弦上的手指,刹那间,百余支羽箭如飞蝗般划破空间,呼啸着向狂冲而来的中路贼众罩了过去。 “铛铛……” 或许是陆嫣然冲得最快的yuán gù ,也或许是其身白裙太过显眼之由,绿营军官兵们射出的羽箭十有三、四是瞄着其射去的,数十支羽箭密集攒射之下,寻常人只怕早就被吓坏了,后果么,自然是被射成了刺猬,可那陆嫣然却丝毫不以为意,但见其手中软剑抖之间,数十朵剑花喷薄而出,瞬息间形成了道剑墙,将身周护得个严严实实地,yī zhèn 有若雨打芭蕉般的爆鸣声过后,迎面射来的羽箭竟被其挡了开去,而脚下并不稍停,依旧如飞般向山顶冲将过去。 “圣女威武,圣女威武!” 紧跟着陆嫣然身后的都是悍匪,尽管人数并不算,也就三百不到罢了,虽不是人人都有陆嫣然那等本事,可能力显然都不算太差,官军这通箭雨因着距离稍远之故,取得的效果着实不算太好,仅仅只有十数名倒霉蛋中了箭,而真正倒下的也就三、五人而已,余者不单不止步,反倒是狂呼着口号,拼死跟着陆嫣然往山顶处狂冲不已。 “放箭!” 中路贼众冲得很快,转瞬间便已杀到了离山顶不过三十丈左右的距离上,然则耿三飙依旧不为所动,并未下令列阵中央的王府侍卫们出击,而是喝令刚做好的zhǔn bèi 的弓箭手再次发动箭雨之攻势。 “嗖嗖嗖……” 绿营军官兵们的射术虽不及八旗军,可毕竟也是军人,仓促之间虽zhǔn bèi 得不是很充分,射出的箭也不算特别齐整,可在如此短的距离下,无论准头还是力道都显然比上轮要强了许,通乱箭下来,当即便有三十余悍匪惨嚎着滚下了山去,冲锋的势头立马便是乱。 “中路出击!两翼压住阵脚!” 耿三飙捕捉战机的能力显然相当之出色,乱匪们的冲锋势头方才乱,他已是挥手狂吼着下达了出击之令。 “出击,杀光贼子!” 屹立在中路阵列之前的李敏行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这听耿三飙终于下了令,自是得偿所愿,也无甚fèi huà ,大吼了声,人随剑走,掠空而起,如鹰隼般直取冲在乱匪最前端的陆嫣然,其余王府侍卫们见状,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呼啸着便杀下了山顶,如怒涛般撞进了乱匪之中,有意识地切断了陆嫣然与众匪徒之际的联系。 血战瞬间便已到了白热化之程度,王府侍卫们兵力虽仅仅只有乱匪的半不到些,可来有着居高临下之优势,二者又是以逸待劳之师,仅仅只个冲击,便已将阵脚大乱的白莲教悍匪们杀得个人仰马翻,死伤无算之下,竟是被生生压得向后狂退不已,顷刻间便已是成功地将陆嫣然与其手下分割了开来。 “看剑!” 陆嫣然年岁不大,可胆子却是不小,面对着狂杀而来的李敏行,不单不退,反倒是扬手中的软剑,娇叱了声,瞬间抖出数朵硕大的剑花,如幻似雾般地向李敏行罩了过去。 “哼!” 面对着陆嫣然那吞吐不定的剑光,李敏行根本就不曾在意,冷哼了声,手腕震,剑笔直如匹练般便直取中宫,剑速极快,如雷霆霹雳般瞬间便荡开了重重叠叠的剑影,电光火石间便已刺到了离陆嫣然咽喉不过三寸的距离上。 退,再退,在李敏行那无坚不摧的剑之威胁下,陆嫣然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拦截,只能是退再退,试图躲开这剑的锋芒,这等用心无疑是好的,奈何其所有的变招早在李敏行的预料之中,但听李敏行声长啸,脚下点地,身剑合,有若跗骨之蛆般紧追着陆嫣然的身形不放,剑尖微颤中,寸许的剑芒闪烁不定,瞬息间便已突破空间的阻碍,堪堪点在了陆嫣然的咽喉之上,银白色的剑芒映照得陆嫣然花容失色,瞳孔微缩间,已到了束手等死之境地。 “杀!” 就在陆嫣然已是逃生无路之际,片混乱的战场中突然亮起了道璀璨至极的刀光,但听声断喝响起中,道人影从乱军中飞跃而起,人刀合地侧击李敏行的肋部,刀未至,刀意已是死死地锁定了李敏行的身子,喷薄而出的杀意竟自激荡得李敏行衣袂哗然作响。 此际,李敏行若是不变招,固然可以将陆嫣然斩杀当场,可他自己也断难逃过被利刃刀两断之下场,很显然,这绝不是李敏行乐意接受之结果,;之下,也就只能是怒吼声,身形微侧,顺势将剑横,准确无比地挑在了来袭长刀的侧面,但听声脆响,刀剑已是猛然撞击在了起,火星四溅中,两道人影各自翻飞了开去。 “大哥,合力杀了他!” 李敏行先前虽是被迫变招,来不及将陆嫣然斩杀当场,可锐利无匹的剑芒却还是擦过了陆嫣然的肩头,生生在其肩膀上拉开了道血口,尽管伤得不算重,可喷出的鲜血却令陆嫣然身的白裙成了斑点血衫,直疼得陆嫣然花容惨变,银牙暗咬地发出了声刺耳的尖叫之声。 “杀!” 偷袭李敏行的正是陆嫣然之兄陆鼎盛,其是早就到了山脚下的,但并未露出真身,而是混杂在了乱匪之中,为的便是趁乱将李敏行zhè gè 官军中的第高手斩杀刀下,只是他却没想到李敏行的武功居然如此之强悍,仅仅个照面的对决而已,便已彻底压倒了陆嫣然,这才不得不提前出手偷袭,可惜不单没能伤到李敏行,反倒令其妹受了些轻伤,此际眼瞅着事已难善了,自是不想再啰唣,嘶吼了声,人刀合,再次向李敏行扑杀了过去,与此同时,陆嫣然也已是轻叱了声,飞身而起,抖出数朵剑花,与其兄刀剑合璧,左右合击李敏行。 “找死!” 李敏行年不过二十六,却已是江湖成名的流高手,走遍大江南北,经历恶战无数,向来罕遇敌手,先前却险些被陆鼎盛之偷袭伤到,心中的怒意已是止不住地狂涌了起来,再看二贼居然联手杀来,是怒从心起,大吼了声,摆手中的长剑,已是如猛虎下山似地迎上了前去,手剑法全力施展之下,瞬间便将“黑风双煞”尽皆挟裹在了其中,三人翻翻滚滚地战成了团,时间刀光剑芒狂闪不已,周边瞬间便清出了老大的片空地。 “两翼檑木滚石jì xù ,弓箭手弃弓出刀,跟我来,将中路贼子赶下山去!” 李敏行zhè gè 中路箭头人物被陆家兄妹牵制住之后,原本被王府侍卫们打得节节败退的白莲教悍匪们竟自来了勇气,悍然发动了****,依仗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竟与王府侍卫们杀得个难解难分,而此时,原本被檑木滚石砸得阵脚大乱的贼众两翼也在各自统兵官的强力弹压下,再次向山顶处发起了冲锋,尽管速度不算快,可对山顶守军的威胁却是不小,真要是被敌三路大军汇合,山顶必然失守无疑,见及此,耿三飙可就不免有些急了,这便怒吼了声,率部发动了决死的冲锋。 第170章 苦战 欲望文 第171章 再胜一场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1章 再胜一场 杀戮,疯狂的杀戮! 拼死战的官军已是毫无半点的退路,若是不能抢在贼众两翼冲将上来前打垮乱匪之中路,等待官军的就只有全军覆没个下场,值此危急关头,压根儿无须耿三飙作甚动员,出击的百余绿营军官兵们全都玩命似地狂冲了起来,如群饿狼般撞进了混乱片的战场上,只个照面的攻击,便已杀倒了悍匪三十余人,众乱匪们刚因陆家兄妹的联袂出战而鼓起来的士气瞬间便被击打成了碎片,再无丝的战心可言,呼啦啦地全都转身向山下逃了开去,再被官军个追杀之下,就此溃不成军,死伤狼藉不已。 “风紧,扯乎!” 陆家兄妹都是江湖高手,虽比不得李敏行那般勇悍,可联手之下,却也堪堪能抵挡得住李敏行的攻势,奈何手下尽皆溃败,兄妹俩又怎敢再行恋战不休,但见陆鼎盛拼尽全力连出数刀,强行逼退了李敏行,而后,也顾不得自身气息紊乱,大吼了声,脚下抹油地便纵身向山下飞窜了去,失去了兄长支持的陆嫣然也不敢再战,同样撒腿便逃,急惶惶有若丧家之犬般,哪还有半点先前假扮仙子时的从容与娴静。 “哪里走?” 陆鼎盛逃得快,李敏行已是追之不及,可见陆嫣然也要逃,自是不肯放过,脚尖重重点地,人已纵身而起,如离弦之箭般地便追了上去,速度奇快无比,转瞬间便已追到了离陆嫣然不足两丈之距离上。 “杀!” 就在陆嫣然惶急地飞纵而起,试图从追杀乱匪的官军左侧掠过之际,却听声大吼中,李顺已是从旁飞纵而出,刀如匹练般袭向陆嫣然的腰侧。 “铛!” 李顺这刀来得既快又狠,陆嫣然自不敢等闲视之,但见其手腕翻,软塌在身侧的软剑猛然抖得个笔直,斜斜地切在了来刀的侧面,但听声脆响过后,李顺已是连人带刀倒翻了huí qù ,显然有若不敌,只是陆嫣然也没能讨得了好,固然是用巧劲击退了李顺,可其向前飞奔的身形也因之滞,再不复先前之灵动,这就给了从后急追而至的李敏行个出手袭杀的大好之机会。 “留下命来!” 李敏行先前战中险些被陆鼎盛偷袭得手,早憋了肚子的怒气,这会儿见陆嫣然落了单,自是不肯放其逃出生天,声断喝之下,脚下个重踏,人已如天外飞虹般冲到了陆嫣然的背后,手中长剑只颤,蓬剑花已是毫不容情地将陆嫣然罩在了当中。 “铛铛……” 番激战下来,陆嫣然自是清楚李敏行的武艺远在自己之上,此际察觉到李敏行袭杀而来,心中不由地便是慌,忙不迭地运转手中的软剑,拼力护住周身,但听yī zhèn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爆鸣声大起中,李敏行的长剑已如蛟龙闹海般上下翻飞,彻底将陆嫣然困在了其中。 “弃剑,否则死!” 彼此间的高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纵使陆嫣然已是情急拼命,可又怎及得李敏行之强悍,十数招交手下来,李敏行已是剑挑破陆嫣然的防御圈,手中的长剑只挺,已是稳稳地架在了陆嫣然的脖颈之上。 “当啷!” 陆嫣然尚来不及惊呼,利剑已然及颈,花容失色之下,手已是再也握不住剑柄,但听声脆响,软剑已然落了地,又若蛇般在地上弹动了几下,便即没了动静。 爽啊,这才是江湖风采来着,该死的老夫子,尽让爷跑圈,啥都没教,晦气! 场恶战下来,死伤者无算,可弘晴却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左右乱匪死得越,己方的安全便越有保障,正因为此,他不单不慌,反倒是爽利得很,就有若看了场武侠大片般满足着,心里头满是回肠断气之豪情,只不过想到陈老夫子所谓的习武,弘晴的牙根可就不免有些痒痒然了的。 “启禀小王爷,属下幸不辱使命,已将女贼陆嫣然擒拿在此,请小王爷明训!” 官军并未死追着溃败的乱匪不放,仅仅只是追杀到了山腰处,便已是鸣金收了兵,见及此,弘晴可就来了精神,伸手掸了掸身上的衣衫,施施然地走出了隐藏之所在,缓步行到了山前,立马便见李敏行押解着陆嫣然来到了近前。 “啊哈,主子,您瞧,先前小的叫她上来给您暖床,瞧瞧,这不就自己上来了,还真有够乖的么。” 先前两军恶战之际,刘三儿可是被吓得不轻,尽管还不致于到屁滚尿流之地步,可腿脚直打哆嗦却是明摆着的事实,这会儿仗打胜了,这厮可就又来了精气神,还没等弘晴发话呢,他已是从旁嘻嘻hā hā地凑趣了把。 “要杀便杀,羞辱于姑奶奶,算得甚能耐!” 陆嫣然先前jiù shì 被刘三儿的荤话气得悍然发动攻击的,这会儿又听刘三儿如此说法,自不免担心弘晴真有这等心思,娇躯不由地便是颤,但却不肯就此出言讨饶,而是咬牙,羞怒无比地喝叱了嗓子。 “羞辱?嘿,就你这样子也配?太高看自己了罢,区区女飞贼,本贝子看你也jiù shì 端茶倒水的粗使丫鬟之角色罢了,拖下去,单独捆着,好生看守,没有本贝子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接触此贼!” 自打来了zhè gè 朝代,弘晴可是看了美女,不说旁的,就他自个儿屋里那些小丫鬟们就个个都是绝色,还真就看不上似陆嫣然这等乡野女子,再说了,这会儿弘晴同学就算有心,也没那个力不是?既然不能“吃”,那又何必跟其说甚软话,嘴张,已是毫不客气地羞辱了陆嫣然通,而后,也没管陆嫣然是怎个羞恼之mó yàng ,挥手,已是神情肃然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边上侍候着的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诺之下,自有两名好手从旁闪了出来,毫不怜惜地卸下了陆嫣然的双手关节,不顾其惨声的嚎哭,拖曳着便将其拉到了后山,结实无比地捆在了颗大树上。 “攻山,再给老子攻上去!” 陆鼎盛随溃败的乱匪逃回了山下之后,这才发现其妹竟已失陷在了官军手中,登时便急了,拦住了溃散的乱匪,叫嚣着要众匪再次发动攻势,奈何众匪都已是被官军杀破了胆,这会儿正自惊魂未定之时,又怎有再次攻山之勇气,任凭陆鼎盛如何催逼,众匪也不肯向前迈进步,直气得陆鼎盛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圣母来了,圣母来了!” “拜见圣母!” “圣母慈悲,普度众生!” …… 就在陆鼎盛气得要挥刀砍人之际,却听后阵片大乱,无数乱匪狂热地嘶吼着,纷纷跪倒在地,齐齐磕头不已,旋即便见身着白的中年妇女从人群后头款款行将出来,惺惺作态间,倒也颇有几分的雍容,只是双桃花眼中不时流转的狐媚之光却这等雍容了几分的臊气。 “孩儿叩见圣母,小妹她……” 见其母已到,陆鼎盛顾不得发脾气,赶忙头跪倒在地,满脸愤概之色地便要将其妹被擒事道将出来。 “无妨,此不过圣女之劫数也,本座早已算到,过了此劫,圣女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且都请起罢。” 不待陆鼎盛将话说完,陆寡妇已是派胸有成竹般地摇了摇头,煞是镇定自若地宽慰了众人句道。 “原来如此,圣女舍身成佛,当真了不得啊!” “是啊,是啊,圣女舍身感化狗官们,了不起!” “圣女慈悲心肠,实天降神女也。” …… 原本正自惶恐不安的众白莲教匪徒听“圣母”如此说法,顿时尽皆恍然大悟,乱哄哄地便狠拍起了圣女的马屁,宛若其之被俘乃是gù yì 为之,为的便是要从内部感化官军,越说越真之下,原本已是低落到了极点的士气竟因之又高涨了起来。 “诸位都且起来罢,本座既至,切自当有定数。” 被众信徒如此这般地吹捧着,陆寡妇当真有些个飘飘然了起来,煞是和煦地虚抬了下手,示意诸信众各自起身,她自己却是飘也似地来到了山坡上,扬声朝着山顶上正忙着备战的官军们高呼道:“本座奉天承运,乃无生老母转世,特为普度众生而来,尔等沉溺早深,若不放下屠刀,必将永坠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我勒个去的,抓了个小神棍,又来了个老神棍,还有完没完啊! 弘晴并未去干涉耿、李二人的作战指挥,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山下的把戏,待得见陆寡妇自以为是地演着观世音,心下里顿觉恶心无比,险险些连隔夜饭都呕了出来,恼火之余,便将正瞧得静静有味的刘三儿拽了过来,低声地吩咐了几句,直听得刘三儿满脸神彩飞扬不已,嘻嘻hā hā地应了声,猴儿似地便向山后蹿了去。 第171章 再胜一场 欲望文 第172章 内奸疑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2章 内奸疑云(一) “喂,老虔婆,你家姑娘在这呢,别跳大神了,赶紧跪下,爷心情好,指不定还真就放了你家这丑丫头。” 就在陆寡妇派圣洁状地领着众匪徒咏诵其教义之际,却见刘三儿领着两名王府侍卫,押解着被捆成了只粽子的陆嫣然来到了前山,运足了中气,神气活现地嘶吼了嗓子。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尔等罪孽深重,须得受我大/法洗涤,若不然,必将永坠地狱,万无超生之可能。” 见到自家闺女浑身血迹斑斑的惨状,陆寡妇眼中立马闪过了丝的厉芒,似欲就此破口大骂,可很快便又平静了下来,摆出派慈悲为怀状地念叨着,还真有那么点观世音的wèi dào 了。 “老虔婆,你跳大神跳傻了啊,再不跪下,爷我可就不客气了,先拿你家闺女暖暖床,回头再砍了你的脑壳!” 刘三儿就痞子习性,这会儿又是得了弘晴的吩咐,自是啥顾忌也无,大嘴张,百无忌禁地便咋呼了起来。 “圣女莫慌,此乃你之劫数,若能过得去,便是功德圆满之时,且让小人猖狂又如何,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副臭皮囊而已,舍便舍了,待得来日,恶人自有恶报!” 眼瞅着刘三儿的魔爪已是将将抓上陆嫣然胸前的饱满,陆寡妇的脸色不由地便是白,但却并未就此屈服,反倒是挺直了腰板,强硬无比地“鼓励”着其女舍身就义。 “大慈大悲,无生老母,圣女坚贞,我教当昌!” 众白莲教信徒们耳听着陆寡妇的大义之言,情不自禁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神情狂热无比地宣着口号。 我勒个去的,邪教jiù shì 邪教,蛊惑人心这套还真不是盖的! 望着下头那数千乱匪的狂热样子,弘晴不禁有些头大,没旁的,这jiù shì 群被洗脑的狂热之徒,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拳头,等你跟他讲拳头了,他又准回过头来跟你讲道理,纯属缠杂不清的无赖货色,若是可能,弘晴自是恨不得将这群混蛋全都送去见他家的无生老母,可惜这会儿被围困的人是他弘晴自个儿,保住自家小命才是眼下的第要务。 “老虔婆,休要在那儿假慈悲,我家小王爷奉旨前来河南赈灾,尔等竟敢行盗匪之勾当,已是死罪难逃,若不早降,大军到,尔等皆成齑粉,休怪小爷言之不预!” 刘三儿还真就没想到陆寡妇会是这么个fǎn yīng ,心不由地便是慌,赶忙将目光投向了弘晴,待得见弘晴给出了暗示之后,方才猛然挺腰板,派义正辞严地喝叱了陆寡妇番。 “派胡言,清狗岂有好心,我等受灾时,何曾见官府发放点滴米粮,尔等贪墨赈灾资粮,天理难容,我等替天行道,功德大焉,又岂是尔等鼠辈所能知者!” 陆寡妇显然是读过几本书的,此际反驳起刘三儿的话来,还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顿时便激起了众白莲教匪们的狂热附和之声,声浪之大,简直有穿云裂石之气势。 得,刘三儿的肚子里到底是少了些墨水,没货了,那就咱自己上了! 这见刘三儿被陆寡妇这通胡搅蛮缠憋得面红耳赤,弘晴不由地暗自好笑,可也没怎么在意,掸衣衫,施施然地从后头行了出来,面色肃,运足了中气,朝着山下高呼道:“尔等听着,本贝子与父王道受陛下嘱托,来河南赈灾,先有湖广所调之二十万石粮已至开封,现如今,放粮已有日,尔等大可前往开封领取米粮,再,本贝子特从河漕衙门调银百万两,专为治河而来,不驯服黄河,本贝子誓不返京,尔等皆我大清子民,缘何听信妖言,竟敢行造反之事,就不怕天诛地灭么!” “嗡……” 山下近万人中,真正的白莲教匪徒不过三千不到罢了,其余尽皆是被挟裹而来的灾民,只是因走投无路方才跟着起事,而今听弘晴言辞灼灼,似不像有假,顿时便乱议了起来,没旁的,但消有条活路可走,又有谁乐意拿自家性命去玩造反的把戏。 “休要听这小贼胡言,朝廷何时顾过我等死活,此贼子不过是虚言哄骗我等,不要上了其之恶当,有本座在此,定可保得众生平安!” 见下头哄乱若此,陆寡妇显然是急了,再顾不得演神婆,赶忙尖声蛊惑着,试图以自身之威望来抵消弘晴之言的影响。 “老贼婆,尔不过区区寻常寡妇,如此抛头露面,已是不守妇道,妖言惑众,是天理难容,聚众谋害钦差,十恶难赦,当诛,有斩杀此獠者,赏银万两,就此散去者,既往不咎,若要顽抗,便是以卵击石,早晚必成无头之亡魂,尔等还不反正,待何时?” 不等陆寡妇将纷乱的众人安抚下来,弘晴已是再次开口,义正辞严地痛批了陆寡妇通,顿时便令下头麋集着的盗匪们乱上了几分。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 眼瞅着形势将坏,陆寡妇可就真的是急了,哪还敢再跟弘晴辩论个不休,赶忙高呼起了口号,自有狂热信众跟着高呼了起来,时间倒也将那些乱议之声压制了下去,到了末了,便是连那些个犹豫不决的被挟裹来的bǎi xìng 也跟着呼喝了起来,表面上看来还是万众心,可刺却已是栽下了,天晓得啥时就会爆发出来,而这,jiù shì 弘晴所要达到的目的。 “将这贼婢押到后头,严加看管!” 恶战两场之后,又是骂战番,天已是近了黄昏,白莲教匪连番败北之下,显然已不可能再次发动攻势,弘晴自也懒得再浪费唇舌跟陆寡妇啰唣,不等山下的口号声消停,弘晴已是沉声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有令,众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之后,将软瘫了双手的陆嫣然再次押解到了后山,捆绑在了大树上。 “传令下去,各部轮番戒备,注意休息,四时分突围而出!” 弘晴没再理会山下麋集的白莲教匪徒们有甚举动,面沉如水地下了令之后,便即领着刘三儿等人向后山隐蔽处行了去,那儿早有侍卫们抢先搭好的帐篷在,弘晴没fèi huà ,只是朝着守在门口处的侍卫点头致意了下,便即掀帘子,行进了帐篷之中…… 丑时正牌,夜已经很深了,轮残月斜挂天际,山风不大,却刺骨得很,雾气淼淼中,山林间朦胧得有若鬼蜮般,山顶上寂静无声,除了十数名巡哨还在往来地巡视之外,绝大数官兵此际都已沉浸在了梦乡之中,而山脚下的白莲教匪们似乎也闹腾累了,除了兀自汹汹燃着的数堆大篝火发出阵阵噼啪之声外,再无丝的响动,天地间派死寂。 “谁?口令!” 后山处,两名轮值的王府侍卫正自百无聊赖地立着,突然间听到yī zhèn 细微的脚步声起,立马便警醒了起来,各自手按刀柄,戒备地发出了喝问之声。 “威武!东哥,顺哥,是小弟。” 来人的回令说得很快,可脚下却是没停,似乎极其随意般地便走到了捆绑着陆嫣然的树下。 “王三栓,你咋跑这来了?” 借助着斜插在大树上的火把之亮光,两王府侍卫已是看清了来人是同为王府侍卫的王三栓,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稍松了下来,由着其中人随意地发问了句道。 “这不,小弟轮值呢,李统领让小弟与乌达道来巡视下,看有甚动静,却不想乌达那混小子半道内急,蹲边去了,小弟也就只好人来了不是?” 王三栓边嘻嘻hā hā地应答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不会已是来到了树下。 “得,这疙瘩能有啥事,你小子就赶紧回罢,小王爷可是有交待的,此处不得擅自接近。” 都是个锅里捞饭吃的同伴,两名轮值侍卫自是不会有甚提防之心,只不过念及弘晴的死命令,却也不敢跟王三栓啰唣,那名叫东哥的侍卫略有些不耐地便挥手要赶人了。 “唉,还是二位哥哥命好啊,咱哥几个往来巡视,尽喝冷风,比不得二位哥哥守着个大美人,看着就眼馋呢。” 尽管东哥已是下了逐客令,可王三栓却并未就此lí qù ,反倒是凑近了几步,挤眉弄眼地打趣了两位同僚句道。 “好个毬啊,这光看不能动,憋都憋死了,嗯……” 顺哥显然不似东哥那般谨慎小心,对王三栓的靠近,丝毫没半点的警惕心理,扬着手,笑骂了声,只是话尚未说完,突觉背后似乎有响动传来,心神凛之下,赶忙回身要看个究竟。 “谁……” 背后传来的动静虽不大,可东哥显然也听到了,紧赶着也转回了身去,低喝了声,与此同时,手飞快地向刀柄按了过去。 “呼……” 东哥、顺哥两人的fǎn yīng 不可谓不快,奈何没等二人的转身动作做完整,就见道无匹的刀光陡然在黑夜里闪亮了起来,如怒涛卷地般向着两人的头颈间横扫了过去。 第172章 内奸疑云(一) 欲望文 第173章 内奸疑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3章 内奸疑云(二) “你……” 能成为王府侍卫的,自然都是武艺不错之辈,奈何刀光起得实在是太快了些,东、顺二人的心神又已被身后的响动所吸引,再想要fǎn yīng ,却又怎来得及,顺哥当即就被斩首而亡,无头的身体晃荡了几下,重重地跌倒在了尘埃里,唯有满腔的热血如喷泉般地冲上了高空,又洋洋洒洒地落满了地,而生性较为谨慎的东哥也没能躲过这刀的袭杀,脖颈处被深深拉开了道狰狞的血口,鲜血狂喷中,只来得及发出个含糊的字眼,便已是摇晃着摔倒在了地上,手足抽搐了几下之后,已是再没了声息。 “xiōng dì ,别怨我,是你们自己命不好。” 刀斩杀了两位同僚之后,王三栓的脸色也不禁为之白,伸手擦拭了下满脸的血沫,呢喃地念叨着,时间竟自傻愣在了当场。 “该死的,发啥愣,快来帮我把!” 王三栓正自发愣间,却听yī zhèn 衣袂的摩擦声大起中,又道黑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飞快地跑到了陆嫣然被捆之处,边手忙脚乱地要为陆嫣然解开绳索,边低声地骂了王三栓句道。 “嗯!” 王三栓显然还没从斩杀同僚的心境中回过神来,面对着同伴的咒骂,也就只是沉闷闷地吭了声,拖着脚向树下行了过去。 “快点,该死的,待会交班的人就要来了!” 绳子捆得很严实,后冒出来的那人心急火燎之下,却是怎么也解不顺溜,再看王三栓还在那儿愣神,顿时便是yī zhèn 火大,气不打处来地又骂了声。 “呜呜……” 陆嫣然有伤在身,尽管是被捆着,可又疲又乏之下,却是睡熟了过去,并不曾见到王三栓斩杀同僚的那幕,直到被身上的绳子勒疼了,这才醒了过来,入眼便见有人正在解自个儿身上的绳子,立马便来了精神,紧赶着便要出声,却忘了自家嘴上还塞着块破布,话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也就只发出了阵无意义的支吾之声。 “圣女莫慌,小的这就松了绳子,定会护您安全脱险的。” 这见陆嫣然已然转醒,后来的那人自是为之大喜,赶忙表功地出言宽慰了句道。 “真的么?” 那汉子表功之言刚落,正要伸手去取下陆嫣然口中塞着的破布之际,却听声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响了起来,顿时大吃了惊,忙不迭地身形歪,便要向地上滚了去,于此同时,刚走到了树下的王三栓也惊愕地扬起了手中的大刀,摆出了个严密守御的架势。 “嚟……”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表功的汉子滚倒在地,也没等王三栓的守御架势调整到位,就见道闪电般的剑光从大树上飞射而下,剑鸣声暴起中,瞬间幻化出无数的剑影,如水银泻地般将措不及防的二人全都卷入了其中,只听两声惨嚎大起中,表功的汉子与王三栓都已滚翻在了地上,吼声倒是响亮无比,却是怎么挣扎也起不来身,血光四溅之中,两人的四肢经络显然已被先前那凌厉无匹的剑尽皆挑得个寸断,须臾,剑光消弭,道人影已是岿然在了场中,赫然正是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 “王三栓?竟然是你!” 王三栓等人的惨嚎之声实在是太响了些,山顶上的官军们自是全都被惊醒了过来,弘晴也不例外,待得赶到了现场,见倒在血泊里哀嚎的人中的个赫然竟是王府侍卫王三栓,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沉。 队伍里有内奸,这点弘晴自是早就判断出来了,在他想来,内奸应该是出在绿营军中才对,不为别的,只因济宁离兰仪并不算远,两地都是白莲教活跃之地,常年驻扎在济宁的绿营军中有个把白莲教中人并不足以为奇,事实上,弘晴也没完全猜错,那躺倒在地的另人正是绿营军中之人,可王三栓zhè gè 汉军旗人居然也跟白莲教有瓜葛,却是大大地出乎了弘晴的意料之外,这不禁令弘晴了几分的猜忌之心,要知道王府侍卫的选拔可是极为严格的,要审查的可不仅仅只是三代血亲,便是连亲朋也都得过上番,只有保证根红苗正,方能得入王府为侍卫,这若是都能让白莲教中人混了进去,岂非咄咄之怪事来着。 “咳咳,小王爷到底是小王爷,某败在你手下,不冤,不冤,hē hē ……” 这见到弘晴已然赶到,王三栓也不再惨嚎了,咳了几声,竟是诡异地笑了起来。 “勾连白莲教已是死罪难逃,谋害天家子弟是抄斩满门之大逆,这条,想来你该是清楚的,原也无须本贝子来提醒,说罢,究竟是何人主使于你?” 只看王三栓的神态,弘晴便知其人乃是死士,要想从其口中探知真情的可能性并不大,只是事关重大,弘晴还是抱着万的希望开口问了句道。 “hē hē ,小王爷只管猜了去,满天下人数了遍,终归会有对的时候,小的就不奉陪了,hē hē 呵……” 面对着弘晴的威胁之语,王三栓古怪地笑了起来,竟是以调侃的口吻好生奚落了弘晴把,旋即便见其猛然咬牙关,怪笑了几声之后,便即不动了,唯有嘴角边滴淌下来的血水瞬间变成了黑褐之色。 不好,这混球自尽了! 见王三栓动静不对,弘晴的脸色立马便是沉,瞬间便已是猜知了结果,心中的怒气登时便止不住地狂涌了上来。 “禀小王爷,这贼子服毒自尽了!”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见势不对的数名侍卫抢上前去,试图阻止王三栓的自尽行动,可惜却是为时已晚。 “嗯,撬开另人的口,本贝子就在此等着!” 王三栓这么死,线索可就算是断了大半截,弘晴尽自恼火,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将希望放在了另被擒下的奸细身上。 “喳!” 弘晴此令下,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应诺声响起中,就见两名刑审好手抢上了前去,毫不客气地将道道酷刑在那被擒下的奸细身上施展了开来,惨嚎声顿时暴起,刺破了苍茫的夜空,直惊得山下的白莲教匪徒们全都跳了起来,围在篝火附近,远眺着山顶的方向,纷纷猜度着山顶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dá àn 是很快便出来了,饶是那名绿营军的骨头也算是硬的了,可在诸酷刑的折磨下,却也没能顶上久便已是精神崩溃,有问必答之下,很快便将其所知有若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可惜却无是弘晴想要的结果,唯知晓的便是此人受王三栓节制,除此之外,本来还有另名内应,却早已死在了前番恶战之中,至于王三栓后头还有甚人物,却是浑然不知,甚至连王三栓是不是白莲教中人都无法què dìng 。 这dá àn 显然不能令弘晴感到满意,只是事到如今,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或许擒下了陆寡妇zhè gè 首恶方能真正揭开谜底,至于折磨陆嫣然么,弘晴倒是有这么个想头,却也不便在此时动刑,此无他,这里可不光只有王府侍卫在,还有为数众的绿营军在场,弘晴可不想坏了自家的名声,也就只能是强压下了这么个念头,有些个无趣地下令将那名被擒下的内奸与陆嫣然关押在了起,心思却已是转到了即将开始的“突围”之战上。 寅时将近,山顶上的喧闹早已是停了,众被惊醒过来的白莲教众们乱议了yī zhèn 之后,不得其所之下,也就纷纷又都消停了下来,挤在篝火旁昏昏睡了过去,只留下数百轮值的明暗哨还在岗位上没精打采地坚持着,苍茫大地上派的死气沉沉。 起雾了,先是层淡若薄烟状的雾气飘渺地从山林间涌起,很快便已是弥漫向了四方,残月已落,天地间陡然朦胧了起来,往来巡哨的白莲教众尽皆警觉地瞪大了眼,紧张地戒备着山顶官军的可能之袭击。 “杀,杀啊……”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还真就来什么,雾气正浓之际,山上突然传来了yī zhèn 狂野的呼喝声,旋即便听脚步声隆隆作响,如此之声势,摆明着jiù shì 山顶上的官军dǎ suàn 趁起雾时强行冲出重围,众白莲教匪徒们顿时全都被惊醒了过来,口令声狂响成了片。 白莲教众们的fǎn yīng 虽颇有些慌乱,但并未因此乱了阵脚,只因山脚下早已挖掘出了两道壕沟,并不担心山顶上的官军能气杀进己方的营垒之中,不过片刻功夫,还没等山上的官军冲到营垒前,数千白莲教众已是依着不算高的栅栏满了数列,只等着给前来冲营的官军个迎头痛击了。 “放箭!快放箭!” 须臾,急促的脚步声已是逼近了营垒,各队白莲教指挥使们纷纷呼喝着下了令,刹那间,已然做好了zhǔn bèi 的数百名弓箭手纷纷松开了紧扣在弓弦上的手指,yī zhèn 密集的箭雨便有若飞蝗般射进了雾气之中,顿时便激起了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惨嚎之声。 第173章 内奸疑云(二) 欲望文 第174章 巨石建功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4章 巨石建功 “不要放箭,不要啊,我是小七啊,快停下,停下!” “哎呀,疼死我啦,妈拉巴子的,我是王栋,快停下,不要放箭!” “混蛋,快停下,自己人,不要放箭!” …… 箭雨发,营垒外头顿时惨嚎连连,可细细听,栅栏后头的白莲教众们顿时都傻了眼,这才惊觉被攻击的赫然竟是原先山顶处被俘的那些教众,时间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混账,都愣着作甚,射,给我射,休要上了清狗的当,快射!” 这见众手下全都停止了射箭,领兵作战的陆鼎盛可就急了,挥舞着连鞘刀胡乱地劈打着身边的教众,气急败坏地嘶吼着。 “嗖嗖……” 陆鼎盛生性残暴,教中诸般人等无有不怕其者,他既已下了令,众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再次开弓,将拨又拨的箭雨泼洒到了营垒之外,直射得那些被俘教众惨嚎连连,没死的自不敢再向前冲,尽皆趴倒在地,惊恐万状地狂嚎不止,又怎个凄惨了得。 “hā hā,戏看够了,撤!” 官军确实是出击了,不过么,压根儿就没去冲营,而是押解着那些战俘借助着雾气的掩护来到了山脚下,大喊上yī zhèn 之后,便即驱赶着那些被俘的白莲教向前狂冲,至于出击的官军么,这会儿全都趴在了壕沟外缘,兴致盎然地看着热闹,直到没怎么听到那些战俘的呼声之际,心满意足的耿三飙这才下了收兵之令,乐hē hē 地率领着出击的将士猫腰又冲回了山上。 “禀小王爷,客人都已送去了。” 山顶上,弘晴早已领着数名王府侍卫屹立在了最高处,耿三飙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禀报了句道。 “嗯,辛苦了,都先下去休息罢,míng rì 恐还有恶战。” 弘晴闻言之下,脸色依旧平静得很,仅仅只是淡然地吩咐了句,便即转身向后山的帐篷处行了去,看似对切都不怎么在意,实则在转身之际,抹淡然的微笑已是浮现在了脸上。 整出大戏都出自弘晴的手笔,无论是先前的设计锄内奸,还是这会儿的佯攻敌营莫不如此,都带着浓厚的赌博之性质——提前宣布要突围,为的便是诱出内奸,理由很简单,众王府侍卫们武艺高强,真要夜袭,极有可能会成功,只要弘晴肯下狠心,由着数名武艺最高的侍卫护卫着,便足可冲破重围而走,甚至还能将陆嫣然zhè gè 重要人物带着起走,很显然,内奸不敢赌陆嫣然是否知晓全部之机密,不敢赌陆嫣然能否熬得过酷刑的折磨,所以他只能出手,不是灭口便是救人,至于其会选择哪样么,弘晴其实都不在意,只要能将内奸除掉,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了的。 至于突围能否成功么,dá àn 是有希望没把握,至少在弘晴看来是如此,不为别的,只因这地儿弘晴等人都不熟,纵使强行突出了重围,能否顺利逃到开封府还是个未知数,就算能,手下的人马也必将折损殆尽,而这,却不是弘晴乐见之结果,既如此,倒不若坐以待援来得强,至于援兵何来么,也很简单,先前那拨假突围中,送走的不单是那些无甚用处只会徒耗米粮的战俘,还有人也趁乱下了山,那人便是弘晴手下武艺最高的李敏行,也只有他能依仗着过人的轻身功夫趁乱潜过敌营,只要李敏行到了开封,援兵自然会高速杀来,不管是三爷还是河南巡抚荣柱都不可能坐视弘晴有生命危险,这点,弘晴还是有着足够的自信的。 辰时正牌,天终于大亮了,轮红日从山间探出了大半个头来,将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大地,浓雾渐消,草叶含珠,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地盛开着,风吹过,滚起层层绿浪,好个初夏的早间,叫人很有种但愿长醉不愿醒的沉迷之感,只是这等美景只有弘晴人独赏,至于山上山下的两军将士此际却是没那个闲情逸致,都在忙碌着备战之事宜。 “咚咚咚……” 山下营垒中,数面大鼓骤然响起中,队队白莲教匪徒呐喊着从寨门处汹涌而出,飞快地在山脚下列好了阵型,尽管不是很整齐,可胜在人势众,声势自是不小。 “儿郎们,本座亲自擂鼓,为尔等助威,务要举拿下山顶,全歼清妖!” 须臾,辆牛车缓缓地从寨门处行了出来,身白衣白裤的陆寡妇高居其上,手持着两只鼓槌,指点着山顶方向,高声疾呼地发出了战斗的宣言。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见到陆寡妇如此作态,下头众白莲教信徒们全都狂呼了起来,口号声震天而响,士气陡然间高涨到了顶峰。 “儿郎们,跟我来,剿灭清妖,还我太平!” 眼瞅着己方士气已被鼓起,负责指挥作战的陆鼎盛自是不敢有迁延,把抽出腰间的大刀,往山顶方向用力劈,大呼声,马当先地向山坡上冲了过去,列阵于后的众白莲教匪徒见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嘶吼着发动了狂野的冲锋。 “小王爷,贼子已动,此地危险,还请您先下去暂避时。” 见白莲教众匪已开始冲锋,而弘晴依旧立于高处,负责指挥作战的耿三飙可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弘晴身前,躬身,紧赶着出言进谏道。 “不必了,本贝子与众将士同在,杀贼,杀贼,杀贼!” 立于高处固然有危险,可这等险,弘晴却是不得不冒,只因他很清楚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必须有着高昂的士气方能有以弱胜强的线希望,此时他若是退了,自不免会影响到己方之士气,旦被乱匪攻上了山,就算弘晴躲进后山丛林中,又能躲到几时,倒不若就在此处,以身试险地鼓舞全军将士血战到底之勇气。 “弟兄们,小王爷与我等同在,为了小王爷,杀贼,杀贼,杀贼!” 见弘晴如此表态,耿三飙的双眼不由地便微微有些湿润了起来,可也没再劝,转身,面朝着正紧张备战的众将士,扬手便高呼了嗓子。 “为了小王爷,杀贼,杀贼,杀贼!” 众将士们离得近的,固然是听得清耿三飙与弘晴的对话,可绝大数将士却是离得远了些,自是不甚明了,可也能猜到耿三飙这是要劝弘晴暂避,大家伙心里头原也不会有甚旁的想头,毕竟弘晴乃是天家子弟,身份尊贵,纵使躲避危险,也属正常之事,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便是这么个道理,可这听耿三飙如此呼喝,众人的眼顿时都红了,心情激荡得简直难以自持,纷纷呼喝着发出了最强的呐喊,士气瞬间便高涨到了顶点。 “撬棍zhǔn bèi ,放!” 山不过是无名小山,高不过百二余丈,狂野冲锋的白莲教匪这么狂奔之下,很快便冲到了半山腰处,密密麻麻的的人群有若涌动的浪潮般,其势不可谓不惊人,然则耿三飙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贼众前锋已接近到离山顶不过三十余丈远之际,这才冷静无比地下达了将令。 “呼嗬!符嗬……” 耿三飙将令下,早已zhǔn bèi 就绪的数十名身强力壮的王府侍卫们立马齐呼着号子,拼尽全力地撬动了十数根斜斜探入巨石地步的撬棍,但听yī zhèn 刺耳的咯吱声大起中,六块巨石晃晃悠悠地滚动了起来,在重力的作用下,下滚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瞬间便已成了不可阻挡之势,这jiù shì 弘晴凌晨以来为白莲教匪们zhǔn bèi 好的大礼,利用的原理很简单,不过jiù shì 杠杆原理罢了,可效果却极为的惊人,六块巨石翻滚间,碎石乱溅,尘土飞扬,就有若六条巨龙般直奔向汹涌而来的乱匪们。 乱了,彻底地乱了!尽管所有的乱匪都知道山上巨石,可谁也没想到官军竟然能将重达数万斤的巨石滚下山来,面对着这等山崩般的天地伟力,血肉之躯哪堪挤撞,顿时全都吓得四下乱窜,试图避开巨石滚动的方向,奈何这会儿众匪们阵型紧密,纵使要躲,又哪有足够地方躲了去,乱哄哄地挤在起的结果jiù shì 被六块巨石生生犁出了六条血路,但凡挡住道上的,无不成肉糜,其状之凄惨,当真令人触目惊心。 “撤,快撤!” 陆鼎盛倒是侥幸逃过了巨石的碾压,可心气却是被官军这番残杀打了个精光,见己方已无丝毫战心可言,哪还敢强行再冲,顾不得许,返身,连滚带爬地便率着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们溃退回了山下。 死寂,派的死寂!无论是再次大胜了场的官军,还是溃退回山脚下的白莲教匪们,面对着山坡上那血腥无比的六条血肉之路,时间全都被震撼得失了声,山上山下万余众全都呆愣在了当场。 第174章 巨石建功 欲望文 第175章 砍瓜切菜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5章 砍瓜切菜 石头,这玩意儿到处都是,自不会有谁没见过的,可说到击能杀百余众的石头么,别说见了,便是连听怕都不曾听说过,可眼下就有这么六块,仅仅只是滚而已,六百余白莲教匪便已是尽成了肉糜,这等场景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些,不说两军将士们全都看傻了眼,便是连始作俑者的弘晴也愣在了当场。 我勒个去的,还真就成了? 望着那六道血路,弘晴的嗓子眼立马干得直冒烟,手心里满是冷汗,不为别的,只因这机关的设计不过是弘晴灵机动的结果罢了,原也就只是想阻碍下白莲教众的冲锋势头而已,却没想到白莲教匪们上来便是这等人海之攻势,也就活该被石头阵砸得个正着,战果大倒是大了,却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些,纵使弘晴心性沉稳,也不禁被此惨状震慑得呆若木鸡般。 “呕,哇……” 派死寂中,呆立在山脚下的白莲教匪当中率先回过神来的几个人忍不住狂吐了起来,紧接着,绝大数白莲教匪都跟着呕吐不已,时间整个阵列就此乱成了锅粥,到了末了,山顶上的官军们也都跟着恶心不已,呕吐者不知凡几。 “儿郎们,清妖无道,残杀我信众,此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为了死难之教友,我等当奋勇杀敌,攻下山头,全歼清妖!” 陆寡妇本以为自己麾下大军出,定可凯旋而归的,却万万没想到连官军的面都没碰到,就这么死伤狼藉地溃败了回来,眼瞅着己方士气已是低落到了极点,心中自不免惶急了起来,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败了阵,这便拿起鼓槌,重重地击了几下鼓,将麾下众人的注意力尽皆吸引了过来,而后扬手,高声呼喝了嗓子。 干呕,还是干呕,面对着激情澎湃的陆寡妇,众惊魂未定的白莲教匪们回答的只有yī zhèn 连绵着yī zhèn 的干呕之声,很显然,谁也不敢肯定官军还会不会再放巨石,自是无人愿再去尝试下个中之厉害。 “圣母在上,孩儿愿率敢死队突击,请圣母赐福!” 旁人可以装聋作哑,可陆鼎盛不行,只因他妹妹眼下还扣在官军的手中,这见众人皆无言,自不免有些急了,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请命了句道。 “好,吾儿英勇,来人,上圣水!” 眼瞅着形势不妙,陆寡妇正自焦急无比,猛然见其子冒了出来,登时大喜过望,扬手,高呼了嗓子,自有数名白莲教众抬着满满大缸水从阵后行了出来。 “无生老母坐莲台,天兵天将来相助,赐福我教众,刀枪不能伤,万邪不沾身……” 水缸卜落地,就见陆寡妇从牛车上跃而下,手舞足蹈地围着水缸癫狂般地吟唱个不休,边唱,还边将点燃的符箓往水缸里丢,旋即便见那缸的清水转瞬间变得有若血般的红,那等神奇处,顿时便令众白莲教匪们全都跪倒在了地上,以为这是神威之体现,可shí jì 上不过都是些障眼法罢了,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实在无甚稀奇可言,当然了,用来迷惑无知者,却是好用得很。 “喝下圣水,神佑我身,刀枪不入!” 须臾,陆寡妇好番折腾之后,三百余zhǔn bèi 出击的狂热信徒排着队,用手中的碗将缸中的水舀起,齐齐地高举过了头顶,旋即便听陆鼎盛声大吼,口气将红水喝了个精光,而后,将空碗重重地摔碎于地。 “神佑我身,刀枪不入,神佑我身,刀枪不入……” 有了陆鼎盛的榜样,三百余教匪自是有样学样,喝下了圣水,摔碎了空碗,高呼着口号便挺身向山顶行了去,速度并不快,可胜在齐整,倒也颇有先声夺人之气势。 尼玛的,跳大神啊,这也行?我勒个去的! 这时代的人大迷信,哪怕是官军也不例外,这见白莲教匪摆出这等阵势,自不免都有些慌了神,独独弘晴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不过都是些傻得冒泡的主儿,简直jiù shì 排着队来送死罢了,可眼瞅着己方将士如此之紧张,弘晴可就真有些笑不出来了,顾不得许,紧赶着跃下了高处,疾步冲到了正紧张戒备的耿三飙身边。 “小王爷,您怎么来了,贼子……” 耿三飙虽不屑白莲教,可信佛却是有些年头了,对乱怪神力那套自不免有些个将信将疑,这会儿别看表面上镇定,其实内心里却还是颇有些慌乱的,只是靠着毅力在苦撑着罢了,这见弘晴竟然在这当口上跑了来,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出言要进谏上番。 “不妨事,贼子不过是在耍街头卖艺的把戏而已,纯然是来送死的,传令下去,不必急着攻击,待敌进至四十步之距时,以弓箭密集攻击之,必可大胜无疑!” 白莲教匪要来送死,弘晴自是不会客气,也没等耿三飙将话说完,便已摆手,语气决然地下了令。 “喳!” 弘晴有令,耿三飙自不敢不从,忙向身旁的士卒吩咐了声,交待其将弘晴的命令悄然地传达了下去,他自己却是神情惶急地再次进谏道:“小王爷,此处危险,您还是先避避罢。” “没事,贼子上不来的,本贝子就在此为诸位观敌瞭阵,看这帮记吃不记打的货是如何死个精光的。” 说实话,尽管活了两世,弘晴也没胆肥到不怕死的地步,不过么,为了鼓舞士气,该冒的险,却少不得还是要冒上些,左右那狗屁的刀枪不入不过就只是个笑话而已,只要己方不自乱阵脚,杀溃这拨贼众原也无须费上少的lì qì ,弘晴自是乐得借此机会展现下自身的胆略与勇气,顺便鼓鼓麾下将士们的血勇之气。 “好,末将等自当拼死杀贼,以报小王爷信重之恩遇!” 听弘晴如此说法,耿三飙也没再劝,躬身,jī dòng 地表了态,先前尚存的些许紧张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去,边上诸将士见状,士气顿时为之振,虽不见得完全克制住了对乱力神怪的恐惧,可明显比先前要放松了许。 “儿郎们,看啊,清妖怕了,连箭都射不出来了,hā hā,跟我来,杀啊,杀上山去,全歼清狗!” 陆鼎盛率领着神叨叨地念个不停的三百敢死队缓缓地行过了山腰,已是抵达离清军阵地不足六十步的距离上,不单没遇到清军的檑木滚石,甚至连羽箭都没碰上支,自以为得计,这便hā hā大笑着扬手,下达了冲锋之令。 “杀光清妖,昌我神教,杀光清妖,昌我神教……” 此番出击的白莲教匪全是狂热信徒,本就对所谓的圣水深信不疑,这会儿见官军果然没有丝毫的fǎn yīng ,自以为官军这是被圣水给克制住了,精神振奋之余,竟全都挺直了身板,大呼小叫地向山顶狂冲而去,个个面目尽皆狰狞无比,就有若群地狱里来的恶鬼般无二。 “放箭!” 白莲教敢死队这么冲,很快便已冲到了距离山顶不过四十步处,见及此,耿三飙自不敢再等,挥手,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嗓子。 “嗖嗖嗖……” 耿三飙此令下,早已zhǔn bèi 时的众弓箭手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松开了紧扣在弓弦上的手指,但听yī zhèn 弦响大起中,百余支羽箭已密集如蝗般向着白莲教敢死队暴射了过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众白莲教敢死队又是挺直着身子往上冲,对于官军弓箭手们来说,简直jiù shì 堆堆上好的肉靶子,怎么射怎么有,只通箭雨覆盖过去,登时便将冲在最前头的数十人尽皆射成了刺猬,也就只有陆鼎盛依仗着过人的武艺荡开了射向他的箭雨,得以幸免,至于后头正冲着的白莲教匪们见前锋尽丧,这才惊觉自家的圣水似乎不顶事,心顿时全都慌了,手足无措地傻在了当场。 “不要慌,跟上,接着冲,冲啊!” 陆鼎盛奋勇向前狂冲了几步,猛然察觉到后队并没跟上,不由地便急了,边拨打着迎面射来的羽箭,边放声嘶吼着,试图感召众手下拼死向前,奈何众教匪这会儿正自惶恐不已中,真能听命冲将起来的连三分之都不到,余者不单没敢向前,反倒是向后狂逃不已。 “全军出击,将贼子赶下山去!” 眼瞅着贼众已是派大乱,耿三飙自不肯放过这等破敌的大好机会,声大吼之下,率先挥刀冲下了山顶,如猛虎下山般向陆鼎盛杀了过去,众官军将士见状,自是不甘落后,尽皆呐喊着发动了凶狠至极的反冲锋,借助着地利之优势,只个照面便将白莲教众杀得个屁滚尿流,砍瓜切菜似地杀倒了近百敢于顽抗的教匪,余者哪还敢再上前送死,乱哄哄地掉头向山下狂逃了去,至此,场闹剧也似的进攻就这么戏剧性地收了场,出击的三百余白莲教敢死队,真能回到山脚下的不过九十余人,余者尽皆横尸于山坡之上,而官军不过仅仅付出了三死十伤的微小代价,孰胜孰负不言自明。 第175章 砍瓜切菜 欲望文 第176章 援兵大至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6章 援兵大至 天又亮了,尽管太阳还没出来,可朝霞已现,渲染得东边的天空片的绚烂,浓雾渐消,只剩下淡淡的层还在山林间飘渺地荡漾着,草叶含珠,鸟儿欢唱,又是个爽朗的好天气,只是这会儿的弘晴却是没了两日前的闲情与逸致,双目通红地端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眉头紧锁成了个大大的“川”字。 四天了,自打被围时起,到如今已是第四天了,前两日的仗打得倒是顺溜无比,仅仅以微小的代价便消灭了千五百余教匪,可从昨日开始,随着官军手中的箭矢消耗殆尽,战也就难打了起来,尽管依靠着地利的优势,官军们拼死守住了阵地,然则伤亡却开始大增了不少,尤其是昨夜子时前后遭白莲教匪夜袭,虽打退了敌人,自是也折损了三十余人之,到如今,全军只剩下两百八十五人,近半有伤在身,还能坚持作战的仅仅只有百五十余人,令弘晴忧心的是全军随身携带的干粮也已耗尽,能否坚持到援军抵达实在是难说得很。 搞个甚名堂来着,jiù shì 爬也该爬到了,该不会是李敏行那头出了甚岔子罢? 这条道弘晴是没走过,可军中自有识路之人,弘晴早就问个分明,自是清楚从此到开封府还有日的山路要走,可那针对的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似李敏行这等高手之辈,真要全力奔波,最大半天便可赶到开封府,再算上荣柱那头调兵遣将的时间,援军也该在昨儿个傍晚时分抵达才是,可这都又是夜过去了,还没见着援军的影子,又怎叫弘晴不暗自发急的,他可不想有着当过俘虏这么个污点在身,概因夺嫡路上实容不得半点的差错,若是仅仅只为三爷谋划,那倒也罢了,问题是弘晴自己也有着青云直上的想头,自是不能留下丝毫受人攻讦的把柄在。 “小王爷,您用点早膳罢。” 就在弘晴皱眉沉思之际,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却见耿三飙手捧着两块干粮以及个水壶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弘晴身后,低声地说了句道。 “不必了,留给将士们罢。” 听得响动,弘晴缓缓地回过了身来,扫了眼耿三飙手中的干粮,语气淡然地谢绝道。 “可……,小王爷,您都已日不曾用膳了,末将……” 干粮是昨日午间没了的,可弘晴昨日早膳就不曾用,这都天两夜没进食了,光只喝了些水,整个人憔悴得眼窝深陷,这样子叫耿三飙如何能看得下去。 “没事,本贝子又不作战,吃那么饱作甚,去吧,给伤员们送去。” 弘晴又不是铁打的人,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的,若是干粮充足,他自是巴不得大吃上顿,可眼下就只有这么两小块了,吃了也不顶事,倒不若以之来鼓舞下士气,有鉴于此,弘晴这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这……,唉,小王爷,这已是第四天了,若是援军还不来,请容末将率部掩护您突出重围,哪怕拼了末将这条命,也要保得小王爷之安全!” 听弘晴说得如此之坚决,耿三飙自知劝弘晴不动,眼圈不由地便是红,咬牙,低声地进谏道。 “嗯,这话本贝子信,只是眼下时机不到,盲目突围只会自陷死地,纵使要行此险策,也得将白日先顶了过去方可,去吧,今日之战或将是最危急之时刻,本贝子不能亲自上阵,切就靠你了。” 弘晴对军事虽不甚了了,可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自是清楚耿三飙这话虽是由衷之言,却断然有实现之可能,真要强行突围,就眼下这么点人手,哪够白莲教匪们杀的,唯的希望还是只能寄托在援军的到来上,只是个中缘由说破了,只会影响己方之士气,弘晴自是不愿明言,也就只是神情凝重地拱手拜托了句道。 “喳!”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耿三飙自是不敢再啰唣。,恭敬地行了个礼,旋身,自去安排相关部署不提。 “咚咚咚……” 辰时三刻,山脚下的白莲教大营里鼓声骤然响起,队队白莲教匪兵再次鱼贯行出了寨门,行动倒也还算迅速,只是精气神却显然比前几日差了许,这也不奇怪,就这么小小的个山头,万余人马愣是打不下来,反倒在山坡上丢下了两千余具尸体,别说白莲教这等乌合之众了,便是精锐之师到了这般田地,也样不会有甚精神可言。 “儿郎们,成功立业就在今日,清妖已无力再战,随我杀上山去,全歼清妖,昌我神教,此战有进无退,督战队听令:自本人起,有敢妄自后退半步者,皆杀无赦,儿郎们,跟我来,冲!” 辰时六刻,总算勉强整好了队的白莲教匪们麋集于山脚之下,光着膀子的陆鼎盛凶神恶煞般地在队列之前,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发了通厥词,而后怪叫声,率先向山坡冲了过去。 “有进无退,有进无退!” 也不知是被陆鼎盛的豪气所感动,还是被督战队那雪亮的刀光所震慑,千余列于前阵的白莲教匪兵们尽皆高呼着口号,派义无反顾状地跟着陆鼎盛向山坡冲了过去,大有举拿下山顶之气概。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白莲教匪兵们刚踏上山坡之际,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突然暴起,紧接着就见无数的兵马从远处镇子的两侧狂涌而出,飞速地绕过镇子,急若流星般地向白莲教大营袭杀而来,当先面明黄龙旗,下头员策马狂冲的戴甲大将赫然竟是三爷! 乱了,全都乱了!无论是刚发动冲锋的白莲教匪,还是列阵于原地待命的盗匪们,全都被官军大队人马的突然掩至吓得慌了手脚,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列就此溃散了开去,到了zhè gè 地步,谁也顾不上啥圣母、圣子了的,尽皆疯狂地撒开双腿,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狂逃不已。 “是王爷,王爷来了,王爷来啦,弟兄们,出刀,我等杀贼去!” 耿三飙原本正紧张地戒备着白莲教匪们的攻山行动,冷不丁听得号角声大起,往镇子方向看,入眼便见明黄龙旗迎风招展,顿时大喜过望,这便跃而起,手舞者大刀片子,发出声喜极的嘶吼,便dǎ suàn 就此率部杀下山去。 “慢着!” 没等耿三飙发足狂奔,弘晴已是面如沉水地断喝了嗓子。 “小王爷,您……” 往日作战时,弘晴可是素来不加干涉的,这会儿冷不丁地声大吼,还真就叫耿三飙有些个摸不着头脑了,可又不敢违抗弘晴的命令,这便迟疑地住了脚,yí huò 不解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耿将军之勇武,本贝子已然知晓,实无须再与来援的弟兄们抢功,而今大胜既已成了定局,我等且坐看便好。”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弘晴可不想在这等shèng lì 已将唾手可得之际出啥yì ;的,真要是耿三飙率部杀将下去,弘晴岂不得就此落了单,万那帮白莲教乱匪们从旁的地儿窜将出来,那乐子可就真要闹大发了去了,这等险,弘晴可是点都不想冒,当然了,这么个小心思却是不好宣之于口的,这便另找了个理由,好生慰籍了委屈无比的耿三飙把。 “嘿,小王爷说的是,咱们将肉都吃尽了,终归还得留点汤给旁的弟兄么,xiōng dì 们,都好生呆着,就看王爷怎生大展雄威好了。” 被弘晴这么说,耿三飙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笑hē hē 地呼喝了嗓子,顿时逗得全军上下尽皆笑得个前俯后仰不已。 战事进展得极快,几乎没啥激烈交锋,有的只是面倒的大屠杀,来援的官兵虽仅五千之数,可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远在白莲教匪之上,通好杀下来,白莲教匪伏尸遍野,当真惨不忍睹,前后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战事便已是消停了下来,纵马好生冲杀了yī zhèn 的三爷顾不得去收拾残局,领着众将领奔驰到了山下,个甩蹬下马,急若流星般地便向山顶处行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大老远见到三爷急匆匆而来,弘晴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赶忙领着耿三飙等人疾步抢到了山腰处,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快起来,来,让阿玛看看,黑了,也瘦了,此番可真是苦了你了。” 三爷素来宠爱弘晴zhè gè 长子,此番得知弘晴被围困之消息,当真是急红了眼,当即就要率亲卫队连夜去驰援,只是被河南诸官员所阻,不得不等得次日方才亲率连夜调集而来的大队官兵向八里湾镇急赶,怕的jiù shì 弘晴已陷落贼手,而今得见弘晴安然无恙,悬在心中的大石自是就此落下了地来,心情激荡之下,眼角边竟是沁出了泪花。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能脱得此险,全仗着耿将军等人拼死血战,若非有众将士们扶持,孩儿恐早不存也。” 获救固然值得欣喜,然则弘晴却是不会忘了要为耿三飙等心腹好生表上功的,这便紧赶着将耿三飙等人隆重地推介给了三爷。 “不错,都是我朝廷之忠勇将士,本王将亲自上本为尔等请功!” 三爷可是精明人,见弘晴这便举动,立马便猜知了弘晴的心意,自是不会吝啬这么个顺水人情,几句顺耳话说将下来,便已将耿三飙等众将士尽皆感动得无以复加。 第176章 援兵大至 欲望文 第177章 善后四策(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7章 善后四策(一) 剿灭白莲教的战事顺利无比,场追杀下来,啸聚于八里湾镇的万余白莲教匪大部被歼,只有少数腿快的逃出了生天,算得上是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美中不足的是陆寡妇母子都逃脱了官军的剿杀,尽管河南官府下令全省通缉,又上报刑部下了海捕文书,奈何河南正值大灾之年,各地纷乱无比,时间也难以找到这对母子之下落,事情遂就此成了桩悬案。 缉拿白莲教余匪的事儿自有河南官府与刑部去操心,弘晴却是无暇理会,当然了,就算他想插手其中,也没那个能力,毕竟他手中的“尖刀”如今仅仅只是初创阶段而已,官府方面还能仰仗着“麒麟商号”的能量捣腾上番,至于江湖么,眼下还真就顾不上,自打随大军到了开封,将擒下的女匪陆嫣然往官府交之后,弘晴索性便不再关心此事之始末了,也没去管三爷的赈灾事宜,好生休整了数日,而后便将门心思全都投到了河道治理上,与先期赶到了开封的副总河陈启栋密议连连,总算是捣腾出了份详细无比的黄河综合治理以及漕运改海运之章程。 章程是有了,在弘晴看来,可行性也很高,然则兹事体大,并非是弘晴能说了算的,甚或也不是三爷能详加定夺的,毕竟此事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了些,终归须得老爷子拍了板才能放手施为,当然了,在上报内廷之前,还须得征求三爷以及河南巡抚荣柱的认可,奈何赈灾事务繁琐无比,三爷忙得个脚不沾地,接连数日都不曾回过驿,尽在各灾区往来奔波,弘晴尽自焦急也没辙,只能是耐着性子在驿里等着三爷的回转。 “小王爷,醒醒,王爷回来了。” 章程已整好,而三爷又迟迟未回,闲极无聊之下,弘晴只好以睡觉打发时间,倒不是弘晴不想去城里逛逛,奈何眼下的开封城中灾民无数,乱得紧,天晓得其中有没有漏网的白莲教乱匪,弘晴可不想拿自家的生命去胡乱冒险的,事不如少事,就这么窝在驿将就着也jiù shì 了,这不,天刚过午,用过了午膳之后,弘晴便上了榻,盖着床薄被单,舒舒服服地又睡上了,方才刚合眼没会,耳边就传来了刘三儿急吼吼的喊声。 “嗯,知道了,衣!” 弘晴这会儿正自睡意朦胧着,可听三爷回来了,仅存的睡意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去,咕噜翻身而起,吩咐了声,由着刘三儿侍候着换上了身新衫,便即疾步向书房处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方才转过书房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端坐在文案后头,脸笑意地与李敏铨小声议着事儿,人虽清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可精神却是极佳,隐隐然间,已是有了些明君之气象,弘晴心中暗自叫了声好,可脚下却是不敢稍停,疾步抢到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罢。” 这见弘晴到来,三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和煦了几分,虚抬了下手,示意弘晴坐下叙话。 “谢父王隆恩。” 眼瞅着三爷如此gāo xìng,弘晴的小心眼立马便活泛了起来,脑筋急转之下,隐隐已猜到了三爷兴致勃勃的根由之所在,但并未言,只是恭敬地谢了声,走到李敏铨对面的空椅子前,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摆出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晴儿来得正好,阿玛原dǎ suàn 让人去唤你的,只是听说你在午睡,也就作了罢,今既已起了,那就议议也好,唔,尔且先看看这邸报,有甚事待会再议。” 三爷显然很是满意弘晴这等恭谦的态度,笑hē hē 地点了点头,指点了下文案上搁着的份邸报,语带丝jī dòng 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三爷既是有吩咐,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紧赶着起了身,疾步走到了文案前,躬身将邸报端了起来,行了个礼之后,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细细地翻阅着手中的那叠邸报,只看,心情顿时也是yī zhèn 大好,不为别的,只因这份邸报上所说的正是京师清欠的事儿,四爷方果然是动了起来,还真就玩的是弘晴在河漕衙门所使的那套,啥抓把柄,玩高压,闹腾得倒是极为欢快,按邸报上所说,效果还颇佳,仅仅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已是强行清出了近千万两的亏空,说是成绩斐然也绝不为过。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四叔要惹大麻烦了,京师将乱矣,然,于父王而言,却是好事桩。” 旁人或许看不出那斐然的成绩后头都藏着些甚,可弘晴却是早就有所预料,自是清楚京师的水有深,清楚重压之下的反弹会有猛烈,当然了,弘晴相信三爷必定也是看出了这点,方才会兴致高昂,正因为此,弘晴也没隐瞒自己的观点,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个结论。 “哦?说说看。” 四爷要有大麻烦了,这点三爷自是看得通透,也正因为此,三爷当初才会同意弘晴的tí yì ,自动揽下了赈灾河南这么份苦差事,为的便是避开京师里即将爆发出来的大动荡,也有心等着京中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再回京收拾残局,然则说到具体的策略么,三爷这段时日以来,倒是没少思忖,却始终难言绝对之把握,这会儿见弘晴说得如此自信,自是来了兴致,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以为京师水深,味用强,虽可得逞时,却断难长久,重压之下必有反弹,真到那时,八旗子弟啸聚**时或将重演也,纵使四叔有所防范,也难挡诸位叔伯之合力,其事败乃必然之事也,此毋庸再议,想来父王也是清楚的,而今所虑者,不外如何拨乱反正耳,孩儿倒有四策可解此厄。” 弘晴简单地分析了下京师时局未来这段时日里的走向,而后派胸有成竹状地表明了对善后处理事的绝对信心。 “嗯,晴儿所述即便不中,怕也不远了,至于拨乱反正么,又计将安出哉?” 听弘晴如此表态,三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亮,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便往下追问道。 “头策也简单,便是孩儿曾在河漕衙门用过的还款协议书,无论是在京诸官还是各地官府,亏欠事皆是陈年积累而来,真欲短时间里清欠完毕,又怎生可能,须得有步骤而为之,数年之内,能有近半清完,已是难能,但消有此还款协议在,者亏欠之人可有个缓冲之余地,当不致狗急跳墙,二来么,亏欠之人皆是权贵,向不缺生财之道,但有缓冲,清还便不算难事,国库亏空事亦可得缓解,此法可谓是温水煮青蛙之道也。” 弘晴笑着将第条策略详细地解说了番,但并未急着说出另外两策,而是给三爷留出了足够的思索之时间。 “温水煮青蛙?” 三爷是精明人,自是听便懂了弘晴所言的还款计划书之道理所在,可对于“温水煮青蛙”词却是茫然不知所以,这便满是好奇地吭哧了声。 “父王明鉴,青蛙者,便是田地间寻常所见之蛙,若是将其猛然掷入沸水中,其必拼死跃出,可若是将其置于锅冷水中,缓缓以火煨之,则水渐热,而蛙浑然不觉,带到水热极,蛙欲跃,已无力也,此即是温水煮青蛙说之由来,孩儿也是偶读杂书所见,是与不是,却尚须检验。” 温水煮青蛙便是后世著名的条件反射之实验,这可不是zhè gè 时代人所懂的原理,弘晴也是时嘴上没把门,说漏了嘴,这会儿听得三爷追问,心下自不免有些个尴尬不已,赶忙胡乱地解释了通。 “原来如此,这词用得倒是有趣,嗯,还有两策为何,且并说来听听好了。” 听弘晴这般解释,三爷也就释然了,心中暗赞这词用得好,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着。 “回父王的话,第二策便是火耗归公,此策专用来整肃地方吏治,今银贱而铜贵,官价两银千钱,可实则世面上两银不过七百五十钱而已,草民何来如许之银两纳税捐,大以铜钱作数,而各地官员所上缴之税捐,却都以官银为之,每两还须得三钱之火耗,个中所差之额,巨矣,若不整肃,地方官府必糜烂无疑,此不可不慎也!” 火耗归公策虽说是弘晴从前世电视剧里看来的,可弘晴自己却也没少收集这方面的信息,自是心中有数得很,此际说将出来,自也就条理分明无比。 “这群蟊贼,私下吞了如此的银两,还敢往国库里伸手,当真贪婪至极!” 三爷精明的个人,只听便懂了个中之蹊跷,飞快地算,立马便惊觉下头那帮官员们究竟有贪婪,当真愤怒已极,猛地拍文案,怒气勃然地骂了嗓子。 得,您老也别怒了,若不是咱的商号撑着,您老不也往国库里伸手了么,那时也没见您老有甚kuì jiù 之心的。 见三爷震怒如此,弘晴心中暗自好笑不已,狠狠地腹诽了三爷把,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派恭谦的样子,静静地端坐着,等着三爷自个儿往下追问。 “哼,本王自当上本皇阿玛,若不明令禁止此事,国将不国矣,此事押后再说,晴儿且言第三策又当如何?” 三爷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发作了番之后,也就没再啰唣,再次往下追问了起来。 “父王明鉴,火耗事倒也不可全免,概因铸官银确是有火耗,孩儿在工部时,曾私下做了个实验,大体上确须得钱之数,若是全禁了,官员岂不得自掏腰包,故不可行也,归公统处理便好,再,官职有瘦有肥,不可等也,正因为此,官场上钻营之事方才每所在,孩儿第三策便是针对此事,即养廉银也。” 眼瞅着三爷已是平静了下来,弘晴这便温和地笑了笑,娓娓将第三策的根底解说了番,但并未明言个中道道,而是在此处卖了个关子。 “养廉银?这……” 听弘晴又冒出了个新名词,三爷不由地便是愣,侧头看了弘晴眼,正要往下追问之际,却见李敏行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便即停下了话头,眉头微皱地看了过去,脸上满是不耐之神色。 第177章 善后四策(一) 欲望文 第178章 善后四策(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8章 善后四策(二) “何事?” 三爷这会儿满腹心思全都挂在了弘晴所献之四策上,实在是不愿有节外生枝之事发生,可待得见行将进来的是李敏行,却又不好发作于其,这便语气稍冷地问了句道。 “启禀王爷,河南巡抚荣大人、臬台王大人联袂来访,请王爷明示。” 见三爷气色不对,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躬身禀报道。 “嗯?请罢。” 三爷这几日在外巡视都是与荣柱道而行,半个时辰前方才分的手,这会儿听荣柱居然领着臬台王万里又跑驿来了,不由地便是愣,想了想之后,这才道出了请字。 “喳!” 三爷既已放了话,李敏行自不敢再在此处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荣、王二人从外头又转了回来。 “下官荣柱(王万里)叩见王爷。” 荣柱,年约六旬,字铁斋,别号采芝生,伊尔根觉罗氏,满州正白旗人,正儿八经的天子奴才,向以诗画闻名当世;王万里,字子纯,年五十有三,山西太原人氏,康熙二十七年进士出身,宦海十数载,去岁刚从广州道员任上升迁到任;二人皆份属河南三巨头,往日里走到哪,可都是威风八面,然则在三爷面前,却是不敢有丝毫的造次,方进了书房,紧赶着便齐齐抢上了前去,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三爷此际虽百般不愿与这两巨头会晤,可人来都来了,不虚与委蛇番,却也不免有些失礼,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荣、王二人都是宦海老手,最擅的便是观颜察色,哪怕三爷面色平静如常,二人却也能从语调中听出些不耐之意,脸上都不免起了些惶恐之色,却也不敢言,规规矩矩地谢了声,方才直了身子。 “来人,给两位大人看座!” 荣、王二人脸上的惶恐神色虽是闪而过,可三爷却是尽皆看在了眼中,心里头自不免犯起了疑心,可也没急着发问,而是扬眉,语调淡然地吩咐了声,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侍卫们抬来了锦墩,又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启禀王爷,昨夜城中牢狱出了些岔子,原本关在女牢的白莲教女匪陆嫣然离奇失踪,下官已下令全城大搜,只是……” 众侍卫们退下之后,荣、王二人对视了眼,由着王万里硬着头皮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怎会如此,为何不早报来!” 白莲教匪此番造乱不单险些害了弘晴的性命,险些坏了三爷的大事,真要是被白莲教得了手,整个河南定是片大乱,三爷别说差使办不成,还得跟着吃挂落,这仇怨可是结得深了去的,三爷可是恨不得将满天下的白莲教匪全都杀他个精光的,此际听已被关押起来的陆嫣然居然失踪了,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也不等王万里将话说完,便即怒睁着双眼,毫不客气地喝叱了起来。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下官也是方才得知了准信,并不敢怠慢了去,这才请了荣大人并来报于王爷知的,还请王爷明示行止。” 这见三爷震怒如此,王万里可就吃不住劲了,哪还敢端坐着,腿脚软,已是头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地解释着,身子骨哆嗦得有若打摆子般——臬台专司省之治安,未能及时发现白莲教聚众起事,已是大罪条,若不是弘晴设计平灭了八里湾镇的白莲教,王万里此际早该被摘去顶戴了的,这会儿说是待罪之身也不为过,居然还犯下了走失在押要犯之大事,两罪并罚之下,王万里几已无幸免之可能,唯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三爷能为其伸手遮挡二上,此际见得三爷暴怒,心下哪可能不发虚。 我勒个去的,这样都能逃得掉,这狗官是干啥吃的,后头的乐子怕是小不到哪去了! 听陆嫣然逃了,弘晴心里头立马便“咯噔”了响,隐隐然觉得此女冥冥中似乎还与自己有着不少的瓜葛,心中的不爽之意不由地便浓了起来,极之不悦地横了王万里眼,但却并未出言,只是微皱着的眉头却很明显地表露出了不满之情绪。 “明示个甚,尔有功夫来本王处,却无时间去缉盗,滚,若是不能拿到贼子,尔就等着听参好了!” 不说弘晴恼火,三爷同样也是不tòng kuài 到了极点,实在是懒得跟王万里fèi huà ,毫不客气地便出言喝叱道。 “啊,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这见三爷暴怒若此,王万里哪敢再耽搁,顾不得许,重重地磕了个头,狼狈万状地退出了房去。 “王爷息怒,此事确是个yì ;。” 荣柱虽然是跟王万里道来的,可显然没有帮王万里承担责任的意思在内,先前三爷发作王万里时,他声不吭,这会儿王万里被赶走了,他倒是开口解释了起来,用心自是再明显不过了的。 “嗯……,罢了,谁的责任谁自担去好了,此事就劳荣大人上个本章,将前因后果说个分明即可。” 荣柱那句话乍听起来,像是在为王万里缓颊,其实么,不过是dǎ suàn 推卸自己的责任罢了,要的便是激三爷去死揪着王万里不放,这等用心虽隐蔽,可又哪能瞒得过精明无比的三爷,很显然,荣柱讨巧不成之下,可就得要倒霉了,这不,三爷只沉吟,便将这烫手的山芋脚踢进了荣柱的怀中。 “这……” 听三爷如此吩咐,荣柱当即就傻了眼了,不为别的,只因白莲教闹事搁在哪地方,哪地方的官员就得背黑锅,本来么,若是三爷亲自出面,有着钦差阿哥的身份在,荣柱也就可以大树底下好乘凉,然则三爷这么轻拨,荣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急之下,脸色登时jiù shì 煞白片。 “父王,孩儿以为兹事体大,须得防止白莲教余孽作乱,当及早上本皇玛法,以免惹出大祸端。” 弘晴虽是恼火河南地的官员之无能,可念及治河事还须得河南方面的大力配合,自是不愿将彼此的关系搞得过僵,这便从旁插了句,算是为荣柱解了围。 “也罢,这本章本王今日便上好了,荣大人huí qù 后还须得加紧缉拿白莲教余孽,务必保得全境绥靖方好。” 这听弘晴冷不丁地插了这么句蹊跷话,三爷时间还真搞不清弘晴的用意何在,不过么,念及弘晴向来行事稳当,自是以为弘晴此际定是别有深意,三爷自不会jù jué 弘晴的tí yì ,毕竟他是钦差阿哥的身份,又有着大破白莲教的巨功在身,为河南方面担些干系倒也无关紧要,这便沉吟着改了口。 “王爷放心,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事情紧急,且容下官这就去安排。” 有了三爷这么句话,不管王万里的下场究竟会如何,荣柱身上的干系已是基本撇清,唯恐三爷再次改了主意,荣柱自是不愿再在此处呆,这便顺势起身告辞道。 “嗯,那就这样好了,敏行,送客。” 缉拿白莲教余孽事对于地方来说,是了不得的头等大事,可对于三爷来说,显然不及弘晴所言之四策重要,原就无心跟荣柱拉呱,见其要走,顺势便端起了茶碗,招呼李敏行代为送客。 “荣大人,请!” 三爷既是如此交待了,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摆手,示意荣柱自便。 “下官告辞!” 事情既已有了结论,荣柱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就此落了地,这便恭谨地行了个礼,转身退出了房去。 “晴儿可是有甚事须得荣柱出面打理的么?” 三爷可是眼睛里不掺沙子的,荣柱在时,他不好问,这会儿荣柱既去,三爷可就无甚顾忌了,扫了弘晴眼,直截了当地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此番我等之差使不仅是赈灾,还有治河这头等大事,而今赈灾大局已定,治河事已是刻不容缓,此事终归须得河南通省上下齐心方可,能做顺水人情也不妨做上做好了。” 弘晴早就知晓三爷素来疑心重,倒也没隐瞒自己帮衬荣柱把的真实用心所在,这便言语恳切地解释了番。 “嗯,此事容后再议,尔且接着说养廉银又是怎个养廉法?” 三爷原本担心的是弘晴会与荣柱有私下的勾连,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心下倒也了然,自不会再纠缠着此事不放,转而便追问起先前弘晴所言的第三策之真谛所在。 得,老爹啊老爹,您老也未免太谨慎了些,咱赚银子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玩着,何时见咱收过黑钱了?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三爷先前的话虽未明指,可弘晴如此精明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三爷话里的疑心之所在,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个犯嘀咕,这可就憋不住狠狠地腹诽了三爷把。 第178章 善后四策(二) 欲望文 第179章 善后四策(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79章 善后四策(三) “回父王的话,孩儿先前说过了,官职有肥有瘦,而这养廉银么,便是均肥缺之策也,火耗归公并非全入国库,而是按官职肥瘦将这火耗所得分将下去,各官皆有所得之后,倘若再有贪鄙,大可狠杀上几个,以儆效尤,如此来,或可得十数年之清明也。” 腹诽归腹诽,三爷的问话,弘晴还是不敢不答的,这便飞快地收敛了下心神,将养廉银的来源与用法简单地述说了番。 “唔,若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这官职肥瘦又该如何个划分法,终须得公允方才妥当。” 三爷这些年屡经政务历练,政治经验已是相当之丰富,只听,便已明了了弘晴所言的道理所在,心中虽是叫好不迭,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谨慎地追问了句道。 “父王过虑了,官职肥瘦如何,吏部那些官们个个心知肚明,何须我等拿出章程,只消皇玛法准了此策,自有吏部干人等去忙乎,原也无须我等平白操心的。” 弘晴早就知晓三爷办事有着股执着劲,凡事总喜欢做到尽善尽美,这可以说是个优点,可应景儿却是过于琐碎了些,并非明君治国之道,毕竟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懂得分权的话,平白累死自己,还不见得能将事情办好,这点,鞠躬尽瘁的诸葛孔明便是前车之鉴,当然了,这话弘晴心中虽是有数,说却是不敢直说的,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点了几句,至于三爷能否领悟到此番略显平白的话语背后之深意,那就得看三爷本身的悟性如何了的。 “嗯,也好,就姑且这么定了也罢,回头阿玛便上个本章,看看皇阿玛是何心意。” 三爷显然是没听出弘晴话里的真实意思,略思忖之下,只是觉得弘晴此言不无道理,压根儿就没往深处想了去。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事万不可急,不妨等归京之后再提不迟。” 这听三爷dǎ suàn 即刻动本,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为别的,只因此时动了本,功劳倒是会有,却显然不能达成奇效,平白辜负了弘晴方谋划出来的番心血,;之下,弘晴也只好赶紧劝阻了句道。 “唔,也罢,就依晴儿所言好了,还有第四策又是怎个说法?” 三爷到底不傻,只愣,很快便醒悟了过来,自是不会再固持己见,只是又不愿认错,这便含糊了句,旋即便将话题转了开去。 “好叫父王得知,这第四策便是官绅体纳粮,其中之根本又在摊丁入亩上,今土地兼并之风渐起,豪绅已渐有尾大不掉之势,有无数散户为了漏税,而将手中田亩挂于豪绅名下,官绅勾结,横行不法,以致本应上缴国库之税款尽皆被这帮耗子所吞没,若不变革,国本将动摇也。” 说到摊丁入亩与官绅体纳粮之策,弘晴的神情明显凝重了许,言语也谨慎了许,纵使如此,还是惊得三爷满头冷汗狂冒不已。 “这,这……” 当今天下的主体便是官绅,真要按弘晴说的办了去,国库固然能丰盈,可他三爷就彻底到了官绅们的对立面上,那后果可不是好玩的,三爷惊之下,眼都瞪圆了起来,就差没当场狠训弘晴番了。 唉,老爹果然担当不够! 见三爷那等失惊的样子,弘晴不禁暗自叹息不已,不过么,却也不是很在意,左右此策的提出原本也没指望三爷有这等行事之气魄,退而求其次地拿来坑四爷把也不算差。 “父王莫急,此策虽于国有大利,可行之却难,依孩儿看来,皇玛法决心是有,却恐难坚持到底,若真欲强行之,必是竹篮子打水,场空耳,父王可tí yì ,却无须去行之,想来到得来年,四叔是会愿为之的。” 弘晴心中叹息归叹息,可却是不敢真让三爷发起飙来,这便紧赶着出言解释道。 “老四?晴儿是说……,好,就这么定了!唔,李先生以为可行否?” 三爷到底是精明人,听完了弘晴的解释之后,先是愣,可前后联想,已是彻底明白了弘晴的算计之所在,大喜过望之下,击掌,已是就此拍了板,可话音都尚未落地,猛然间又有了些许的疑虑,这便紧赶着将问题抛给了始终静静端坐在旁的李敏铨。 “回王爷的话,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字字珠玑,当真是治世之大道也,依此行去,断无不可之说。” 李敏铨本jiù shì 个聪明人,这些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自是能体悟到弘晴所言之四策的根底所在,加之其真正效忠的人是弘晴,又怎可能在此等大事上与弘晴唱反调的,回答起三爷的话来,自也就干脆利落得很。 “嗯,好,那就依晴儿之章程行事,李先生辛苦下,先与晴儿并理出个条陈,回头本王自有主张。” 这见李敏铨也赞同了弘晴的四策,三爷自是不再犹豫,爽快无比地同意了下来。 “父王圣明,只是孩儿还有下情要陈。” 眼瞅着三爷兴致正好,弘晴自不肯放过这等议事的大好机会,这便躬身,言语恳切地开口说了句道。 “哦?晴儿有甚事只管说,阿玛听着便是了。” 有了弘晴所献的四策,三爷可就看到了归京之后的荣耀,心情大好之下,自是好说话得很。 “父王明鉴,孩儿要说的便是治河事,眼下赈灾大局已是粗定,治河之事已是刻不容缓,孩儿这几日与陈副总河商议了番,已是有了章程,还请父王过目。” 弘晴离座而起,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双手捧着,恭谨地递到了三爷面前的文案上。 “唔,这倒是要紧事,且容阿玛先看看。” 说到治河,三爷的眉头可就皱紧了起来,概因三爷手头极度缺钱,除了他从户部带来的百二十万两赈灾费用之外,也就只有弘晴从河漕衙门清欠所得的百万两,加起来两百二十万两白银,看似不老少,可赈灾要银子,治河也要银子,分摊下去,两头都不够,三爷这几日也正在为此事犯愁着呢。 “晴儿啊,这条陈阿玛看着是好,只是要动用的银子达二百八十万两,这……” 三爷其实不懂得治河之道,可看条陈还是极其之用心,看完之后,也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皱着眉头沉吟了良久,而后方才满脸为难之色地开了口。 “父王,孩儿以为治河乃是造福万民之要务也,自当力求尽善尽美,所费虽,却是值当,至于所差之银两,孩儿也有了统筹之法,还请父王过目。” 弘晴边解说着,边又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双手捧着递到了三爷的面前。 “以工代赈,以工抵税?这条倒是可行,唔,放水围湖,建水渠也可,如此来,既能得田万顷,又可以湖养鱼种藕,以之售卖,确是可填补银两之不足,可行倒是可行,只是黄河水少,运河调水不足,漕运空将有碍,恐难过朝议关啊。” 三爷将弘晴递上来的补充材料细细地过了番,已是明了了弘晴的算计所在,自是颇为的心动,可想到黄河水少对漕运的影响,却又不敢下个决断了。 “父王担心的是,然,孩儿却别有计较,今漕运全靠运河为之,石米在江南不过二钱银子,可待得运抵京师,石米已是两三钱银子,趟下来,价钱差了六倍有余,京师所费之粮每年以百八十万石计,所差额度大矣,若改为海运,石大米抵京,所需不过五钱不到,年便足以省下百万两白银之,遑论裁撤冗员、兵丁之所省,来二去,便能省下百五十万两之巨也,胡有不可为之说。” 对于三爷的担心处,弘晴早有谋算,此际回答起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 “海运?船从何来?” 三爷乃是心细如发之人,尽管弘晴说得个天花乱坠,可他却是并未就此犯了迷糊,直截了当地便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回父王的话,孩儿今岁五月已在广州购下了间葡萄牙人之船厂,dǎ suàn 投入四十万两银子以造巨舰,每船可载重约万石左右,本是为海外贸易而为之,若以之转调漕运亦无不可,另,孩儿还令人在广州设海校,以为培训水手之用,待得两年之后,必有巨舰若干足以资用也。” 三爷此问虽刁钻,可弘晴却是早有zhǔn bèi ,自是丝毫不慌,慢条斯理地将“麒麟商号”投资船厂事说了出来,言语间满是自信之神色。 “哦?竟有此事?唔……” 听弘晴说得如此肯定,三爷自不免有些心动,要知道能为朝廷每年省下百五十万两白银可是桩不小的功劳,三爷没理由不动心的,只是想到这等本章上,反对之声必然顿起,三爷又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沉吟了半晌,也没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第179章 善后四策(三) 欲望文 第180章 分赃协定(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0章 分赃协定(一) 三爷最终还是没敢当场拍板定论,哪怕他心中对漕运改海运事极为的心动,只是如今海船都还没个影子,三爷自不免担心实现此举的可能性,倒也不完全是对弘晴的能力有所怀疑,而是此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些,旦上本的话,必将引来无穷的争执,眼下这等时局实在不是做出大动作的好时机,正因为此,三爷虽是默许了弘晴的私下安排,无论是治河还是造船,都放手让弘晴自由发挥,可对于上本章事却是持着保留之意见,只说等圣旨到后再议。 三爷有顾虑,这点,弘晴可以理解,毕竟此事牵涉面极广,并不是简单句话便能成事的,不说别的,光是靠着运河吃饭的几十万人,诸如船工、码头苦力、船丁,巡河官兵等等都须得妥善安置,再算上粮道、河道等官衙的调整,绝对是桩浩大繁琐之工程,也不是三两月便能摆得平的,再有了,各方权贵在运河上都有着不小的利益,不在大朝上好生撕扯上几回,这事儿显然无法定盘,稍稍放后些动本倒也不是坏事,左右事情先行做了去,真到要动时,也能有个说头不是?有鉴于此,弘晴倒是没与三爷就此事啰唣,接下来几日里,边zhǔn bèi 着相关事宜,边静候圣旨的到来。 七月十五日,姗姗来迟的圣旨终于送抵开封,老爷子准了三爷诸般奏请,不仅同意了新设的北河总督衙门,由陈启栋为首任北河总督,给了三爷举荐北河总督衙门各道官员之权力,于此同时,还针对白莲教聚众造反事,作出了批示,举国严禁白莲教,有敢违者,皆以谋逆论处,并勒令刑部下海捕文书,对在逃之白莲教余孽严加缉拿,当然了,也没忘对平灭八里湾镇事的有功之臣大肆嘉奖上番,其中李敏行晋副将衔,领诚郡王府侍卫统领职;原诚郡王府侍卫统领萨哈宁晋升广州将军;原济宁城防营千总耿三飙晋参将,调河南提督府任职,其余诸有功将士各奖赏有差,至于弘晴本人么,也因着清欠河漕衙门以及平灭白莲教叛乱之功,得以晋为罗贝勒,举越过了九爷以下的阿哥们,在爵位上已是与四爷、八爷等平起平坐。 爵位当然是好东西,弘晴可是喜欢得紧着,倒不是贪图那年八千两的俸禄,shí jì 上,就弘晴眼下的身家,早就不将万把两的银子当回事了,要的jiù shì 那个体面,没说了,往后老十等人要想再在弘晴面前摆谱可就不容易了——照朝规,旦弘晴行了晚辈之礼,那些阿哥们只要爵位没高过弘晴,那可就得规规矩矩地还礼,若不然,jiù shì 失仪,本参将上去,可足够哥几个好生喝上壶的,换而言之,得了贝勒的爵位,弘晴就有了跟众阿哥们平等对话的权力,而这,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件,意味着他已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了,再不必每每打着三爷的旗号言事,当然了,资格归资格,弘晴却是不会得意到忘形之地步,毕竟眼下真正要夺嫡的人是三爷,而不是他弘晴,zhè gè 主次关系可是万万不能混淆了去的。 有赏自然就有罚,老爷子道圣旨下来,赏的都是三爷方的人马,至于板子么,自然是狠打在了河南大小官员们的屁股上,从巡抚荣柱到下头的各道府个都没漏,不是被申诫,jiù shì 被罚俸,要不jiù shì 考绩被记上了个大污点,而最为倒霉的王万里是被撸到了底,回家卖红薯去了,余缺由三爷举荐的原淮阳知府梁绪文继任,整个河南官场可谓是哀鸿片——救灾乃是苦差,事儿没少干,可挨的板子却是重得可以,当真是天可怜见的,这不,就连荣柱zhè gè 素来讲究儒雅的封疆大吏都借病躲自家府上舔起伤口。 荣柱是个很讲体面的人,到任河南的时间虽不算长,可三年下来,办事也算是勤勉,不敢言政绩斐然,可自忖还是能做到体恤爱民的,这冷不丁被白莲教闹腾,考绩上顿时了个偌大的污点不说,还得写请罪奏本,脸都丢到朝堂里去了,当真是体面扫地不已,荣柱实在是咽不下去这么口恶气,告了个病假,便猫在自家府上以画画打发时间。 “老爷,诚郡王世子弘晴贝勒来访,人已到了府门外,请老爷明示。” 荣柱工诗,善画花卉,素有丹青国手之名,寥寥十数笔,副富贵牡丹图已是跃然纸上,就差最后几处润色便可完工,可就荣柱点墨之际,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满头汗水的老管家已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带着微喘地禀报了句道。 “嗯……” 听弘晴到访,荣柱的手不由地便是颤,滴墨水便已滴落在了宣纸上,副将近完工的画当即就毁了,心疼得荣柱眉头都紧锁了起来,呆立了片刻,而后丧气地长出了口大气,随手将笔搁在了笔架上,满是不悦地转回了身子,扫了老管家眼,却并未说见还是不见,只是味低着头,在书房里不紧不慢地踱着步。 “老爷,要不老奴这就去回了弘晴贝勒?” 老管家等了良久,都没见荣柱有甚fǎn yīng ,自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出言建议道。 “不,让穆宁代老夫出迎好了。” 荣柱与弘晴之间并无少的交集,也就只是这些日子以来见过几次面,可对于此子的各种传闻,荣柱却是听过不老少,自不敢以寻常孩童来看待弘晴,本能地就不愿与弘晴有甚瓜葛,者是他眼下还“病”着,不怎么好在此时见客,二来么,夺嫡这塘水太深了些,在形势未明前,荣柱可是不想踏入其中的,至少在眼下,荣柱还没有队的想头,这也正是他此番“病假”的根本缘由之所在,无外乎是dǎ suàn 跟三爷拉开些距离罢了,左右赈灾的大局已差不稳了下来,适当地病上场也无甚大碍,可弘晴这么登门,却让荣柱犯难了,见自然是不想见的,可真要说不见么,弘晴可不仅仅是贝勒爷,还是副钦差的身份,偏偏还是心狠手辣的主儿,荣柱着实得罪不起,;之下,也只好取了个折中的法子——由其幼子出面迎接,至于他自己么,则看情形再定,求的便是个稳当。 “是,老奴这就去办。” 老管家自然是不清楚荣柱心中的所想有弯绕,这听荣柱已下了令,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应了声,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巡抚衙门外,弘晴静静地在台阶下,丝毫不因久候而有所不耐,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概因他很能理解荣柱的片苦心,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左右强扭的瓜不甜,弘晴还真就没半点要强拉荣柱上自家马车的意思,今儿个前来,也就只是想与荣柱合作把,玩手双赢罢了,至于荣柱心中是何想法,却是并不在弘晴的kǎo lǜ 之中,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有把握能说服荣柱,再说了,就算其不肯为,弘晴也有着替代的人选在,心中有底气在,自然也就笃定得很。 “在下穆宁叩见小王爷!” 衙门里yī zhèn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中,却见名年约二十出头的青年领着大群家仆从衙门里疾步行了出来,几步抢下台阶,恭恭敬敬地朝着弘晴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世兄请起。” 弘晴虽不曾见过穆宁其人,可来之前便做足了功课,自是知晓此人乃是荣柱的幼子,而今尚未入仕,随在荣柱身边帮办些差使,算是荣柱身边最听用之人,自不会对其摆甚贝勒钦差的架子,这便很是腰板微弯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家父偶染风寒,不能前来迎候,特令在下代为恭迎,有怠慢处,还晴小王爷海涵则个。” 穆宁虽不曾入仕,可常年在官场上行走,却是没少听闻有关弘晴的各种传闻,自不敢在弘晴面前有甚失礼之处,恭谨地躬着身子,言语恳切地致着歉意。 “无妨,世兄便是荣大人之子穆宁罢,本贝勒久闻世兄家学渊源,乃风流倜傥之人,今日见,果然不凡。” 弘晴自是清楚荣柱所谓的生病是怎么回事,可也没点破,只是笑hē hē 地寒暄着,将穆宁好生夸奖了番。 “小王爷过誉了,在下不过浪得虚名而已,实不敢当小王爷之谬赞,此处不便,还请小王爷移驾内院,您请!” 被弘晴这么通子猛夸,穆宁到底年轻,还真就有些脸红了,没旁的,跟旁人比,他穆宁也确实算是号人物,在这河南地面上就没他办不成的事儿,可跟弘晴这等天潢贵胄比,那就啥都不是了。 “好,世兄,请!” 弘晴可是来办正事的,自也不愿费唇舌寒暄个没完,这便笑着点了点头,抬脚上了台阶,缓步向内院行了去。 第180章 分赃协定(一) 欲望文 第181章 分赃协定(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1章 分赃协定(二) “小王爷此番奉旨赈灾,已是功德无量,兼平灭白莲教匪患,还我河南地之清明,河南bǎi xìng 无不感恩戴德,实是千秋之功业也……” 穆宁年岁虽不大,可常年行走官场,客套话自是说得个分外麻利,自打将弘晴迎进了二门厅堂时起,这主儿的顺耳话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啥好听说啥,总之,jiù shì 不给弘晴开口说正事的机会,当真就将侃大山愣是发挥成了艺术。 “世兄客气了,本贝勒此来是听闻荣大人操劳成疾,特来探问二,再有么,便是有事须得荣大人带病为之,此不情之请也,还请世兄代为通禀声。” 虚与委蛇这套,弘晴自然也是个中好手,只不过那都是跟相等身份人用的,至于面前zhè gè 巡抚公子么,弘晴还真就懒得跟其啰唣的,这见其在那儿瞎侃个没完,自是不待见得很,却也懒得计较那么许,摆手,止住了穆宁没完没了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道出了来意,语调虽平缓,可内里却满是不容jù jué 之意味。 “哦?且不知小王爷可有甚要事,若有用得在下处,还请尽管直言,在下定当竭力而为之。” 穆宁来前便已得了其父的嘱咐,自是不愿就这么去通禀,而是作出了派忠肝义胆状地发问道。 “呵!” 弘晴只是淡然地笑,压根儿就不理会穆宁的表态,端起茶碗,好整以暇地细品着茶,虽无言语,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便是此事非穆宁这么个身份可以做主的。 “咳,小王爷且请稍候,在下这就去看看家父醒了没。” 弘晴这么细品起茶来,厅堂里的气氛顿时便颇显尴尬,穆宁如坐针毡地等了良久,见弘晴始终不开口,自不免有些吃不住劲了,没奈何,只好假咳了声,脸色微红地了起来,告了声罪。 “嗯,有劳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穆宁啥面子,连欠身还礼都免了,仅仅只是淡淡地吭了声,本来么,双方之间的身份差距就颇大,别说穆宁了,便是荣柱见到了弘晴,那都是得大礼参拜的,若是穆宁再不识趣,弘晴可是不介意给其父子点苦头吃的。 “阿玛,您怎么……” 穆宁方才刚转过后堂,还没迈过甬道,入眼便见其父身官服整洁无比地正在甬道口上,不由地便是愣。 “嗯!” 荣柱其实早就出来了,直就躲在前后堂甬道处听着其子与弘晴的交谈,为的便是能探出弘晴此来的用意,奈何穆宁压根儿就不是弘晴的对手,只个挤兑而已,穆宁便已是吃不住劲了,这等结果当真令荣柱颇为失望的,自也就懒得啰唣,只是冷着脸摆手,止住了穆宁的话头,伸手掸了掸身上的官袍,而后抖大袖子,缓步便行进了二门厅堂中。 嗯哼,来得如此之快?这老骨头先前十有**就在后堂猫着罢,还真是有够谨慎的! 荣柱方才从后堂转将出来,弘晴已是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但却故作不知,依旧端坐如仪,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此无它,jiù shì 俗称的端架子,当然了,弘晴的身份摆在那儿,正儿八经的钦差贝勒爷,确实也有着端架子的足够资格。 “下官叩见小王爷!” 弘晴端着架子不动,荣柱可就没了招,只能是悻悻然地抢到近前,有些个不甚情愿地大礼参拜不迭。 “哟,荣大人来了,本贝勒不曾瞅见,失礼,失礼了,您且请起罢。” 架子可以端,但却不能过分了去,毕竟此行是来与人谈合作的,该给的体面,还是得给上些的,面对着荣柱的大礼,弘晴假作刚瞅见般,笑hē hē 地起了身,虚抬了下手,很是客气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尽管弘晴话语客气得很,可其实上位者的姿态却是毕露无遗,这点荣柱自是心知肚明,尽自不爽,却也没辙,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谢恩了事。 “本贝勒听闻荣大人病了,心甚惶恐,而今黄河决口未堵,灾情严峻依旧,若无荣大人主持大局,事恐难为啊,这便冒然前来探访,有冒昧处,还请荣大人包涵则个。” 架子摆也摆了,上位者的姿态也已是做足,过了自是不好,这点,弘晴拿捏起来自是熟稔得很,卜落座,立马便嘘寒问暖了起来,顺带着将荣柱狠捧了把。 “小王爷客气了,客气了,下官只是偶染风寒而已,将养了几日,也已是大好了,自不敢误了小王爷的大事,您有甚吩咐,且就直说,下官能办的,定不敢辞。” 荣柱素来好体面,这听弘晴话说得如此动听,心中原本的块垒顿时烟消云散了去,笑hē hē 地捋胸前的长须,投桃报李地表了态,只是话却并未说满,还留了些转圜的余地。 老梆子还真有够精的么,啥叫能办的?那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我勒个去的!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可能听不出荣柱话里暗藏的潜台词,忍不住便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其把,不过么,脸上却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击掌道:“有荣大人这句话,本贝勒可就安心了,今儿个本贝勒前来,还真就有事须得荣大人鼎力支持的。” “哦?” 荣柱的话其实不过是句客气的场面话而已,可被弘晴这么顺杆子爬,登时便有些个下不了台阶了,这听弘晴如此说法,心底里可就立马警醒了起来,自不敢急着往下追问,只是狐疑地轻吭了声。 “好叫荣大人得知,本贝勒此番受皇玛法旨意,来河南便是为了治河事,为便宜行事,皇玛法特准了本贝勒节制河南地之权限,只是本贝勒年岁尚小,实难服众啊,还须得荣大人提携才是。” 论及谈判,弘晴可是个中之顶尖好手来着,自不会急着将事情合盘托出,而是先摆出大义名分来压荣柱,为的便是抢占道德之制高点,不给荣柱留下推脱的借口。 “小王爷过谦了,陛下乃圣明之君也,既是敢以如此大事交小王爷打理,自然是对小王爷之能有信心,小王爷放心,下官深受皇恩,自当竭尽全力以报,还请小王爷明示行止,能有商榷处的,下官当竭力而为之。” 荣柱原本担心的是弘晴死揪住白莲教事,毕竟那伪圣女陆嫣然可是从他荣柱治下越狱而逃的,这都已过了十天了,河南方面都还没能给出个解释,确实是有些交待不过去的,可这听弘晴是为治河而来,荣柱安心之余,兴致还真就起了,不为别的,只因黄河直是河南地的心腹大患,自开朝以来,就没少溃决,而今的河南之所以贫困不堪皆因黄河而起,若是真能将黄河治好了,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伟业,也可算是他荣柱在河南任上最为耀眼的笔,他自是没有不动心的理儿,这回答起话来,显然就比先前少了些保留。 “嗯,荣大人能如此说,本贝勒自无不放心之理,此处有份章程,是本贝勒与新任北河总督陈大人商榷之所得,还请荣大人先行过目了,我等再议好了。” 嘴皮子功夫可以耍,可到底还是得章程上见高低,否则的话,纵使说得个天花乱坠,荣柱不认可,那也都是瞎掰,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自不会啰唣,洒脱地笑,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叠厚厚的文档,递到了荣柱的面前。 “小王爷且请稍候,容下官先详阅二。” 谈到了具体之事,荣柱可就不敢随便表态了,伸出双手,恭谨地接过了弘晴递过来的文档,谨慎地告了个罪之后,便即细细地研读了起来,神情肃然而又专。 嗯哼,看样子是个懂行的! 荣柱翻阅得很慢,看得极为的细致,显然是对治河有着定的了解,这点,弘晴从其翻阅的速度以及眼中不断闪过的精芒便可以判断得出其真要阅完整份文档的话,所需的时间少说也得个时辰上下,不过么,弘晴却是点都不介意,很有耐心地细品着香茶,默默地等待着。 “小王爷,请恕下官直言,若是依此治河,可行倒是可行,却有数碍难处怕是不好解决啊。”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荣柱整整看了近个时辰,方才将文档过了遍,又闭目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面色凝重地给出了个判断。 “哦?还请荣大人详述,本贝勒洗耳恭听便是了。” 这份文档可是弘晴与陈启栋的呕心沥血之作,内里的碍难之处,弘晴自是清楚得很,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自己来说,而是带着考校意味地发问道。 “唔……” 荣柱在河南巡抚任上三年,大的精力都花在了防范黄河事上,对治河事还真就下过苦功,自是清楚弘晴给出的这份折子之高明,也是真心想配合弘晴行事的,奈何河南就穷省,人倒是不少,钱粮却匮乏得可以,人穷志短之下,时间还真有些个不好开口的。 第181章 分赃协定(二) 欲望文 第182章 分赃协定(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2章 分赃协定(三) “荣大人有何碍难之处,且请直言好了。” 来之前弘晴便已预算过了荣柱的可能之fǎn yīng ,自是理解其缺钱的苦痛之处,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点破,也不急着将解决之道说将出来,而是要以之为谈判的价码,自是乐得让荣柱烦恼上yī zhèn ,这便不动声色地将了荣柱军。 “这……,也罢,那下官就直言了,此份治河条陈计划详实,气概恢弘,实是下官平生仅见,依此行了去,当可保得黄河数十年不失,只是者所须动用之劳力众,虽我河南不缺人手,然,大灾之年,人心惶惶,若无资粮,bǎi xìng 恐无心为此;再,所需之银两数以百万计,纵使小王爷有着河漕衙门带来的百万银两,也不敷使用,而我河南地素穷苦,亦难有大作为,若真欲行,恐还须得朝廷再追加数百万银两之,此条,若是小王爷能办到,或许可行也;其三,兴修水利,掘湖蓄水固然可治河,却恐运河那头缺水,漕运若是受阻,朝廷责罚必重,须不是耍的,不知小王爷可有应对之策否?” 荣柱到底是懂治河之人,所言尽皆说到了点子上,还真就不是餐位素食之辈。 “荣大人所虑甚是,只是这三条都不是克服不了之困难,荣大人既言河南人口众,若是本贝勒可请来三年之免税,而后以工代赈,以工抵税,人手想必不成问题了罢?” 弘晴早就料到了荣柱会提出这三条缺失之处,自是不以为意,淡然笑,随口便给出了第条的解决方案。 “唔,若是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资银差距过大,恐还是难为啊。” 荣柱历任地方官年,于政务之道,自是熟稔得很,略盘算,便已知弘晴这等调度人手的法子确实可行——分段治理黄河,行包干之责,自当可以在农闲时调度出大量的人手来参与治河,这原本jiù shì 荣柱为弘晴此策暗自zhǔn bèi 的应对之道,只是不等其说出,弘晴已然点破,荣柱暗自心惊之余,自不会否认此策的可行。 “资银方面么,也不是甚难事,此番我父子受皇玛法嘱托,前来赈灾兼治河,户部那头批了百二十万两,再加上本贝勒从河漕衙门带来的百万两,这便有了两百二十万两之数,所差着不过八十万两左右罢了,而今户部吃紧,欲从朝廷处要追加已是不可能,然,却可从治河事上做些文章。” 八十万两之数虽然不,可也不算少,若是往昔,弘晴还有把握从老爷子处要到追加,可眼下么,有四爷那主儿蹲在户部,这指望么,不说没有,也绝对不到哪去,弘晴自不会去kǎo lǜ 这方面的来路,句话便已堵死了追加治河资金的可能性。 “从治河上着手?这……,下官实是不明,还请小王爷指教。” 听朝廷不可能追加拨款,荣柱的心便已是凉了半截,至于弘晴所言的从治河上做文章么,荣柱其实是不信的,要知道自古以来,治河jiù shì 个赔钱的勾当,所谓花钱买平安jiù shì 这么个道理,还真就没听说治河能掏来钱的,除非是偷工减料,否则的话,哪有这等可能性,说破了天,荣柱也是不相信的,可这见弘晴那认真的神色不像是在说假话,好奇心还真就起了,愣了愣之后,便即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荣大人不是细看过条陈了么,怎地忘了沿河两岸那二十余万顷之荒地还有治河所围堰而成的四大湖泊?” 弘晴自信地笑,随口便道破了治河来钱的路子。 “二十余万顷之地?小王爷是说……” 荣柱先前看条陈之际,倒是曾看到水利建设与围堰成湖的bàn fǎ ,可心思却压根儿没往沿河土地上去kǎo lǜ ,概因黄河每每泛滥,沿河两岸的土地自是无人愿意耕作,哪怕那些地的土壤都相当之肥沃,却也无人愿去冒被大水冲得无所有之风险,自唐朝末年以来,那些地就直荒芜着,全是些无主之地,真若是能全换成钱,别说八十万两了,八百万两都不在话下,念及此,荣柱的心可就狂动了起来。 “呵,其实真能用以为良田者,并无二十余万顷那么,扣除水利所需以及围堰之用外,真能倒腾出来的也就十余万顷罢了,换成银两,约莫三百九十万两左右罢,再算上所造之湖亦可租售为养鱼种藕之塘,所得之数四百万两该是有的,有此打底,何愁治河无钱可用哉。” 弘晴笑着点了点头,将预算之结果道了出来,给了荣柱个确凿无比的dá àn 。 “小王爷果然高明,有了这许银两,治河确是不难,只是,hē hē ,只是这土地……” 四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河南这么个穷省年到头的税赋才不过可怜兮兮的八十万两不到,压根儿就不够支撑本省官府所用,每每都得朝廷额外贴补,荣柱zhè gè 巡抚自然也就当得没啥滋味,此际听治河能捞出四百万两之巨,他的心思立马已从如何治河转到了如何分赃之上,只是这话又实在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含糊着。 得,戏肉来了,这老梆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荣柱那半截子话虽是说得含糊,可弘晴却是听就懂了,大体上不过是在说那些土地乃是河南的土地,能有盈利之道,河南自是该占大头才是。 “荣大人明鉴,这十数万顷地看着是,可要倒腾出来者是需要时间,二来么,也须得有大量买主方可,河南地太穷,怕是少有人能吃得下罢,再者,我工部出人出钱治河,又为河南省大兴水利,付出极,终归是得有所回报才是,您说呢?” 既然肉都已摆在了桌面上,那就该轮到切刀子了,至于谁能得到大份,那就看谁的能耐强了,在这点上,弘晴可是不肯作出退让的,毫不客气地便先将工部的功劳摆在了台面上。 “小王爷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地本是我河南的地,治河所需的人手也是我河南调集而来,若是不给父老乡亲们个交待,下官怕是难做啊,小王爷您说呢?” 荣柱可是宦海老手了,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自也是当仁不让的,同样将自己方的理由摆上了台面,反过来以河南bǎi xìng 之名义将了弘晴军。 “呵,荣大人既是如此说了,本贝勒却也不好过于己甚,这样罢,扣除治河之所需,以及打点朝廷各关节之所费,大体上还能有个十万顷之地罢,我工部就占八成,其余归河南地方好了。” 眼瞅着荣柱起心要占,弘晴自然不肯答应,这便hē hē 笑,个狮子大开口,便已将大头往自个儿怀里兜了去。 听听,这都将肉捞光了,就剩口汤而已,居然还叫做不好过于己甚,难不成要将锅也端了去才是不客气么?这等话出,当即就令荣柱的眼都红了起来,也顾不得啥尊卑不尊卑的了,大摇其头地顶了句道:“小王爷这算法有误啊,咱们打个比方好了,雇工到人家中帮着修房,劳苦功高倒是有的,可总不能将房子都据为己有罢,这理儿说到哪,都说不通的罢,hē hē ,工部此番确是为我河南办了件大好事,我河南方面自该好生感谢下的,这样好了,三成归工部,余下的归我河南,小王爷意下如何哉?” 我勒个去的,这老梆子还真有够狠的,三成?您老打发叫花子啊! 听荣柱tí yì 的分成比例,弘晴登时便有些火大了,只是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淡漠地笑,压根儿就不接招,端起茶碗,再次细细地品起了茶来,而荣柱么,显然也是个挺沉得住气的主儿,同样端起了茶碗,也跟弘晴玩起了bsp;mò 对抗,时间厅堂里的气氛就这么诡异了起来。 “荣大人要价太高,本贝勒怕是出不起啊,罢了,此事就到此为止罢,本贝勒且去寻刘藩台商议好了。” bsp;mò 复bsp;mò ,双方都是养气高手中的高手,番bsp;mò 对峙下来,显见都无半点退让的意思,见及此,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再这么bsp;mò 下去了,这便将手中的茶碗往几子上搁,起了身,话里有话地请了辞。 “小王爷且慢,有甚事都可以商量的么,来,坐下说,坐下说。” 弘晴这话说的虽是随意,可内里的意思却并不简单,那是在说你荣柱不肯退让,那就干脆连巡抚也不用再当了,这意思虽隐蔽,可身为宦海老手,荣柱却还是听得出来的,也正因为听得出来,这才不敢真让弘晴就这么负气而去,没旁的,三爷父子如今可是手握节制河南地之大权,真要铁了心参荣柱本,虽不定能将他荣柱撸到底,可将其调出河南却是手拿把拽的轻松,如此来,别说那些田地的利益了,便是即将到手的功劳也得就此飞了去,这可不是荣柱乐见之局面,自是不敢让弘晴就这么走了,紧赶着起了身,好说歹说地总算是将弘晴安抚了下来,这分赃协议么,自然是得从头再来谈起了的。 第182章 分赃协定(三) 欲望文 第183章 协议达成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3章 协议达成 “啊,对了,下官险些忘了事,治河虽是已无虞,可漕运那头又该如何应对才是,不知小王爷可有甚高见否?” 老少都是属狐狸的,这谈判起来么,自然是玩尽了花样,啥以退为进,虚虚实实之类的把戏都玩了个遍,没法子啊,这可是四百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别说少成了,便是少分都令人肉疼不已的,这不,番拉锯战下来,愣是从午时扯到了酉时过半,夕阳已是西下,这才算是勉强达成了协议,以工部占六成八分、河南占三成二告了个终了,只是到了末了,弘晴都已起身要辞行了,荣柱却突然拍脑门,想起了最要命的关键之所在,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得,这老家伙还行,没被钱烧坏了nǎo dài ! 若是荣柱不提这茬,弘晴也不会言,只会瞧荣柱不起,没旁的,个完全钻进了钱眼里的官员,哪怕能力再强,学问再好,那都只会是只社稷蛀虫而已,属于不堪造就的类,而今,荣柱既是提了此事,那就证明此人并非酒囊饭袋,也不是见钱眼开之辈,自是令弘晴很是高看了其眼。 “此事本贝勒自有主张,断然不会影响到治河事的,此条,还请荣大人放宽心好了。” 漕运改海运事眼下还在筹备之中,为免争执早起,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轻易对人说起的,哪怕双方眼下属于合作之关系,弘晴也不愿提此事,这便含糊其辞地宽慰了荣柱句道。 “小王爷明鉴,此事非同小可,漕运乃我朝之根本,旦有失,则社稷必乱矣,若是不能明了个中究竟,下官便是百死也不敢应命而为的,还请小王爷明示二。” 荣柱虽直在地方上历任,可说到底根子还是在京师的,身为正白旗人,他自是清楚漕运对京师的影响有大,尽自对治河能得之利益分外的眼馋,却也绝不肯因之误了国之根本,这听弘晴不肯言明,面色立马便肃然了起来,正式无比地朝着弘晴行了个礼,慎重无比地开口发问道。 “也罢,此事重大,荣大人既是定要知,那本贝勒说是可以,只是还请荣大人莫要外传方好。” 弘晴面如沉水地看了荣柱好yī zhèn 子,见其始终不肯低头,心中对其自是加高看了几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给荣柱个jiāo dài 为妥,毕竟治河事实是离不开河南地方的配合。 “尔等尽皆退下!” 先前谈判之际,下人们早已被屏退,只是因着弘晴要走,众人这才闻令赶来侍候,这会儿既是要谈机密事,荣柱自不敢让下人们闻之,忙挥手,断喝了嗓子。 “喳!” 荣柱治家极严,他的话jiù shì 命令,众下人们自是无有敢不从者,便是其幼子穆宁也不敢留下,齐声应了诺,各自退下了厅堂,只留下弘晴与荣柱二人独处。 “请小王爷赐教。” 众仆役退下之后,荣柱再无先前谈判时的轻松自如,而是满脸认真状地朝着弘晴又是礼。 “唔,荣大人对海运事可有甚耳闻否?” 弘晴虚抬了下手,示意荣柱不必礼,略沉吟之下,还是没急着说出dá àn ,而是意有所指地发问道。 “这……,下官知之不详,仅知个中风险颇大,据闻十人出海四人回,却不知是真是假。” 荣柱虽说是有为之官,可限于眼界,于海运之事从来就不曾重视过,也就只是偶然与人闲聊时,当笑料听过些奇谈怪论罢了,这会儿听弘晴突然提起海运,时间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愣了愣之后,这才据实回答了句道。 “荣大人所闻不过以讹传讹罢了,海运虽是有风险,却并不比河运要高出少,诚然,海上时有风暴,其害极烈,然,若是算准潮时,依季节而行,却也无须太过担忧此点,且海运之船皆巨舟也,时下最大者,船可载万石货,远比河船大十倍而有余,抗风浪之能力远胜也,若是依海岸而行,纵遇风险,也能抗衡之,不瞒荣大人,此正是本贝勒应对漕运之道所在。” 对于荣柱这等眼界只局限于大清之地的官员,弘晴已是见得了,shí jì 上,自打穿越到这朝代以来,弘晴还真就没在朝中遇到过个对海外之事有兴趣的人物,当然了,老爷子除外,只是老爷子对海外之事感兴趣仅仅只停留在个人的兴趣爱好上,向不会以此来定国策,这说起来也不是时人的错,而是儒家思想的局限性之所在——但凡受儒家思想熏陶出来的,大体上都只当天朝乃是世界之中心,天朝之外,皆被视为蛮夷,自是不必加以理会,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会对荣柱有甚瞧不起之处,而是耐心无比地为其解释了番, “唔,原来如此,只是船与船丁从何来?运河若废,所需变革处颇,安置恐大不易也,不知小王爷可都kǎo lǜ 清楚否?” 弘晴的话已是说得极为的浅显,荣柱自是听得懂,然则并不因之而喜,反倒是显担忧了几分,也无甚隐瞒,直接点出了弘晴此策里的几点隐忧。 “荣大人所问极是,对此,本贝勒也确实早有预算,这么说罢,漕运改海运,所要涉及之面确是极广,依本贝勒算来,条万石之海船须得两万两左右之白银,欲保证漕运无虞,须得此等海船约八十余艘,此条便须得百六十五两白银,再算上安置原河运诸方面,也须得白银两百八十万两之巨,说起来是不少,然,荣大人却是不知海运比之河运在成本上要省了半还,换而言之,漕运京师之百八十万石粮若以海运而为,年便可节约百万两以上,再算上裁撤诸机构之后,能带来的五十余万两节约,年朝廷便可省百五十余万两之数,三年之内,所花费之银两岂不两讫了,再有,那便是纯赚了的,且本贝勒治河所得,已足以购船之用而有富余,此事朝廷所需开销者寥寥,有何不可为之说?” 话既已说开,弘晴也就无甚保留处,不单详解了达成此目标的bàn fǎ ,还认认真真地给荣柱算了笔细账,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味。 “下官久闻小王爷乃甘罗之才,今日得闻高见,方知世之传言无虚,若须下官联署处,自不敢辞也!” 荣柱对漕运改海运事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关心,他真正在意的是治理黄河所能带来的益处,无论是政绩上的还是实惠,荣柱都不想有失,此际听得弘晴细说了漕运的变革之道,悬着的心已是就此落了地,这表起态来,自也就爽快得很。 “zhè gè 自然,而今贵我双方既已达成协议,数日内本贝勒便将动本,到时自会请荣大人联署之,只是在此之前,还请荣大人暂且保密,勿要走漏了风声,以免生枝节。” 荣柱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有投效的意思在内,可弘晴却知其并无此心,至少是眼下还没真儿个地想要队,所言所表,不过就事论事而已,然则弘晴却并不在意,左右拉帮结派并不是弘晴要走的路,他所要的人可以不,却务必求精,宁缺毋滥,自是不会在意荣柱是否要投效的问题,回答起荣柱的话来,自也就同样是就事论事之腔调,不含半点的拉拢之意味。 “小王爷放心,下官知道如何做了。” 荣柱先前所言完全是有感而发,本意却是真没有投效的意思在内,话才出口,便已觉得不对了,自不免担心弘晴有所误会,可待得听弘晴如此说法,却又不自觉地泛起了丝的失望之情,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慎重其事地再次表了态。 “那就好,本贝勒还另有要事,就不打搅了,荣大人不必送了,告辞。” 事既已谈妥,弘晴心底里的疲乏可就泛了起来,实是无心再啰唣,点头致意了下,抬脚便向厅堂口行了去,愣是没给荣柱出言挽留的机会。 “阿玛,那厮此来……” 穆宁送走了弘晴之后,立马回转了二门厅堂,入眼便见自家老爹神情变幻不已地呆立在当场,不禁起了些担忧,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关切无比地发问道。 “哼!甚的那厮,混账,那是当今之龙孙,天潢贵胄,岂是你能胡乱点评的,再要让阿玛听到你这等屁话,家法从事!” 荣柱自己早前也没少点评弘晴其人,有些时候用词也不是那么谨慎,可自打跟弘晴详谈了个下午之后,看法已是截然不同了,此际听穆宁出口不逊,当即就变了脸,毫不客气地喝叱了其番。 “啊,是,孩儿知错了。” 穆宁浑然没想到自家老父会如此动怒,大吃惊之余,却也不敢在此时啰唣,赶忙低声认错不迭。 “罢了,下不为例,记住,若是可能,不妨与其接触,能结个善缘也好,若是不能,也须得委屈求全,万不可有触犯之处!” 荣柱并未因穆宁的认错而作罢,不依不饶地接着训斥不已。 “啊……” 听自家老爹如此说法,穆宁大脑还真就有些个转不过弯来,当即便傻愣住了。 第183章 协议达成 欲望文 第184章 溃口合拢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4章 溃口合拢 有了荣柱的鼎力支持,再加上李敏铨从旁襄助,三爷总算是同意了弘晴的全盘计划,以首倡之名义上了治河本章,弘晴、陈启栋、荣柱以及河南通省五品以上官员尽皆联署,并以急报之形式送往京师,以呈御览。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十九日,三爷之奏本抵京,个中内容经公布,朝中争议顿起,只是因着是时清欠追比之事正急,各方对三爷的本章虽异议颇,倒也不曾群起而攻,唯有御史万方敏却是秉承大阿哥之意思,于大朝中跳出来猛烈抨击三爷父子此举是奇淫巧计,哗众取宠,实为不当,随即,太子方也对治河方案提出了质疑,认为所耗过巨,劳民伤财,殊为不妥,群臣因之哗然。 面对着十数位朝臣的连番质疑,老爷子反往日里任由群臣议说之常态,盛怒无比地将出头的众朝臣们尽皆狂训上了通,直指万方敏妖言惑众,虚言误国!当庭将其连降六级,贬为雷州(今之海南岛)海康县尉,其余出头各官也尽皆记档,考绩降等,末了,丢下下句话——何人能有好之治河良策的,皆可上本,若无,便以此为最终定策,话语毕,也不管群臣们究竟作何感想,便即回转了后宫,场御门听政就此宣告了终了。 老爷子都已如此大发作了,又有谁还敢再重蹈万方敏的覆辙,至于说到好的治河良策么,那可真jiù shì 为难众朝臣们了,不说旁的,这满朝文武里,懂得治河之事的原本就没几个,还尽皆是半桶水的料,又哪能有啥好的良策可献的,于是乎,抨击三爷之声才刚涨起,就已彻底没了声息,加之有着清欠的压力在,众朝臣们实也顾不上去理会三爷的治河实务,不过数日功夫而已,三爷的治河折子便算是通过了朝议,老爷子于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五日下了明诏,准了三爷父子之奏请。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九日,老爷子的明诏送抵开封,回复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咂舌不已,不说别人了,便是弘晴zhè gè 始作俑者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在朝会上如此这般地发作那些个有不同意见者,事后细细想,还是隐约猜到了些根底——清欠之风日盛,反弹之力也越大,到了如今,朝廷表面安稳,实则已是暗潮汹涌了,指不定啥时候就会有个总爆发,而老爷子此番突然强势高调的缘由么,除了是真的认可三爷的折子之外,的用心其实是在震慑群臣,稳住波澜将起的朝局。 老爷子的用心无疑是良苦的,可在弘晴看来,却不过是白费心机罢了,朝局该乱的还是准会乱,并不因老爷子强势高调便真能压得住场面,此无它,众阿哥们就没谁乐意见四爷真能成事的,再说了,大家伙都欠了国库不少银两呢,这等清欠不jiù shì 从大家伙的口袋里往外掏钱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别说众阿哥们大堆的门下如今都已被清欠追比之风整得个哀鸿遍野,也需要阿哥们抱团对此作出些反击,否则的话,光是手下人的抱怨便足以将众阿哥们尽皆烦死了去。 京师是肯定要乱的,弘晴也希望京师能大乱场,否则的话,又怎能体现得出三爷的英明与能干,当然了,那都是后话来着,眼下于弘晴来说,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治河,只有将此事办稳妥了,他们父子才有凯旋回朝收拾残局的资本,若不然,纵使京师再如何混乱,老爷子也未必还能记得起有个能干的三爷在外头,很显然,唯有治河工作告了个段落,三爷父子俩方才有纵横朝局之本钱,为此,没等老爷子的诏书到来,弘晴已是早早便已开始按预定之计划行事,在荣柱与陈启栋两位大员的全力配合下,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堵黄河决口的zhǔn bèi 工作已是完全就绪,就等着三爷zhè gè 钦差代天子祭告天地,便已可正式开工了。 康熙四十三年八月初七,晴,碧空万里无云,辰时将近,从郑州、开封等各府调集而来的数万精壮民夫列成十数个方阵,齐齐排列在兰仪县城外的黄河溃口之旁,座高达十数丈的土台上,旌旗招展,当先面明黄龙旗迎风飘荡,旗下三爷面朝黄河,昂然当先而立,身后还着弘晴、陈启栋、荣柱等地方大员,所有人等尽默默无语地皆肃然而立,静候着祭告天地的时辰之到来。 “时辰已到,奏乐!” 辰时刚至,名礼部郎官已是运足中气,狂呼了声,刹那间,摆列在高台下的群鼓乐手们立马卖力地演奏了起来,鼓乐喧天中,但见三爷手捧着告天地书,缓步行上了高台之上的个九级台阶,屹立在了最高处,抖手,将告天地书缓缓摊将开来,扫了眼高台下的诸方阵,深吸了口大气,平抑住心中的紧张之情绪,静静地等待着鼓乐声的消停。 “苍天在上,臣子爱新觉罗?玄烨有事上禀,今黄河决堤,bǎi xìng 罹难,臣心不忍,特告天帝……如上以闻!” 须臾,鼓乐声停,三爷略清嗓子,运足了中气,开始照本宣科地读着告天地文书,话刚出口,在场所有人等尽皆齐刷刷地跪倒于地,万籁无声,唯有三爷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天地间回响着,整个仪式显得格外的庄严与肃穆。 “填河开始了!” 告天地文书全文数千字,尽皆是文绉绉的拗口之语,也亏得三爷口才过人,番冗长无比的祷告居然口气宣读了下来,中间几乎无甚停顿,待得宣完之后,三爷不止是额头上见了汗,脸颊也红得有若关公般,却连大气都顾不上喘,拼尽了最后丝中气,高声宣布了填埋溃口行动的开始。 “喳!” 三爷声令下,万众呼应,填溃口之行动立马便如火如荼地开始了,但听号子声声而响中,队队民状扛着个个硕大的铁笼子来到了溃口的两旁,旋即便有早已等在旁的数千民壮排队上前,将抬来的块块巨石撞进了铁笼子中,不会,只只长两丈、宽丈余、高半丈的大铁笼便已被巨石填得个严严实实地。 “二,拉,二,拉!” 铁笼子并非直接放置于地面上,而是安置在了数块加盖了铁皮的木板上,板下垫有数根尺许高的低矮木桩,桩子上还困着数条粗大的绳索,连接在了数面绞盘之上,随着只只铁笼子尽皆装填完毕,自有人上前将铁笼彻底锁死,随即便见名早已在铁笼附近的地方官员挥动了手中的小红旗,高声地喊起了号子,众负责拉绞索的壮汉们齐齐用力,很快便将靠近河岸的木桩尽皆拉倒。 “轰隆隆……” 随着木板下头的木桩依次倒下,整块木板立马便倾斜了起来,旋即便见巨大的铁笼子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滑动,速度虽不甚快,可其势却是无可阻挡,不会已是重重地砸进了河水之中,如山崩地裂般的声响大起中,溅起数丈高的巨浪,须臾,浪平之后,溃口处原本湍急的河水顿时便是缓,数个大漩涡乍然而起,发出yī zhèn 阵有若鬼啸般的声响。 “抛土石!” 河水方缓,早已等候在溃口处的河道官员高声呼喝着下了令,立马便见人潮涌动间,无数轻装将只只装满了土石的麻袋往溃口处不断地抛投着,数万人齐发动,片刻不停歇,溃口处的宽度便以肉眼能辨析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着,待得到午时将近,原本宽达二百余丈的溃口已渐渐缩小到了不足十丈,而此时,原本已缓和下来的水流陡然间又湍急了起来,竟自将众民壮抛投下去的土石袋尽皆冲跑,豁口处的填埋再次遇到了险情。 “上镇河神牛!” 豁口迟迟不能合拢,众屹立在高台上的官员们自不免都有些急了,唯独陈启栋却是点都不在意,概因在其大半生的治河生涯中,这等情形早就遇到过不知少回了,仅仅只是声大吼,便有近百名壮汉或推或拉着辆大号的平板车,呼喝着号子,从高台下缓缓行过,沿着新填埋好的河堤路向豁口处赶去,不数刻,随着yī zhèn 号子响起,巨大的铜铸神牛被众民壮齐心协力地推进了豁口处,巨浪顿时排空而起,待得浪消,湍急的水流已是就此缓和了下来,众呆着边上的民壮见状,欢呼着便将土石袋再次往豁口处狂抛不止。 “合拢了,合拢了!” “填上了,万岁,万岁!” “苍天庇佑,合拢了,万岁!” …… 末时将尽,日头已是西斜,随着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欢呼声暴然而起,肆虐了近三个月的河堤豁口终于被众人驯服,不止是下头的民壮们欢呼雀跃,高台上屹立着的众高官们也全都跳了起来,击掌相庆,欢声笑语响成了片。 好样的,终于成了! 片欢腾中,弘晴虽没跟着雀跃不已,可脸上却同样洋溢着喜悦至极的笑容,只因有了这至关重要的第步,后头的治河事宜也就有了坚实的基础,但这并非弘晴兴奋的最根本原因,于弘晴来说,溃口处的合拢的真正意义在于他们父子俩已能随时从治河事宜中脱身而出,至于剩下的具体实务么,自有陈启栋与荣柱去办就可,弘晴的心早已不在此处,目光已是投向了风暴将起的京师! 第184章 溃口合拢 欲望文 第185章 京师风云乱(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5章 京师风云乱(一) 今年的天气有些邪,这都已近了中秋,可天却依旧热得慌,这才刚在宫门处了不会,四爷已是满头大汗淋漓不已,然则四爷却是半点都不介意,腰板挺得笔直,竟不伸手去擦拭下满脸的汗珠子,就这么得有若青松般,可在其身旁的老十三显然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边不停地用白手绢擦着汗,边举目四顾着,显得极为的不耐,没旁的,身整齐的朝服看着好看,可穿起来实在是太闷热了些,加之心中有记挂,这般等待的时辰自也就显得分外的难熬。 清欠至今已是近三个月了,追回的亏空达千三百余万两,看着是战果辉煌,似乎只要再努力下,两千八百万两的追比之任务便能轻松搞掂,可shí jì 上么,好拿捏的软柿子都已拿下,剩下的全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旁的不说,光是太子欠着国库的十余万两银子jiù shì 个难剃的头,不仅如此,有八爷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接下来还有众诸如曹家、魏家等天子奴才也都是欠债大户,还个个都是圣眷极隆的主儿,可不是那么好动的,就此事,老十三私下里也不知问了四爷少回了,可却始终不曾得到星半点有用的消息,面对这等棘手无比之局面,他又怎可能真儿个地稳得住性子。 “陛下有旨,宣,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养心殿觐见!” 等待复等待,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得老十三都已到了不耐至极的边缘,终于见到秦无庸急匆匆地从**里行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儿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听老爷子终于道了宣,不止是老十三,便是连直沉稳如山的四爷也暗自松了口气,只是都不敢有甚旁的表示,各自谢恩不迭。 “四爷,十三爷,请随老奴来。” 面对着两位近来在朝中搅风搅雨的当红阿哥,秦无庸尽管脸色淡然,可躬身叫请的姿势却不免透着丝讨好的小心。 “有劳了。” 四爷虽看得出秦无庸的小意讨好,却并无甚特别的fǎn yīng ,仅仅只是点了下头,淡淡地随口谢了声,便即缓步行进了宫门。 “秦公公,有劳了,hē hē ,皇阿玛可是在忙么?” 这都等了半个时辰才被召见,与往常显然有所不同,老十三自不似四爷那般有底气,边笑hē hē 地道着谢,边手指弹,借着近身的机会,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子悄无声息地弹进了秦无庸的大袖之中。 “三爷的奏本到了,陛下正看着呢,十三阿哥,您请。” 秦无庸可是收惯了钱的人物,老十三那动作虽隐蔽,他却是能体悟得到,不过么,倒也没敢直言朝政,也就只是笑hē hē 地点了句。 “哦,hē hē ,秦公公,请!” 听老爷子正看着三爷的奏本,老十三的心不由地便是沉,可也没言,只是hē hē 笑了事,随口敷衍了秦无庸句之后,便即快步追上了先行步的四爷,悄声地将从秦无庸处探来的消息告知了四爷。 “嗯。” 四爷显然不愿在此时听到有关三爷的消息,并未理睬十三爷的好意,也就只是不动声色地吭了声,脚下却是半点停顿全无,依旧是步伐稳健地向前行着,就宛若无事人般,只是冰冷的眼神里却是了几丝的忧虑之色——同样是领旨办差,三爷那头的事情也不见得比清欠要轻松,可三爷却是办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反观四爷自己手中的清欠事宜却遇到了大麻烦,两相对比之下,四爷的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去。 “儿臣叩见皇阿玛!” 方行进养心殿中,入眼便见康熙老爷子正高坐正中,正神情和睦地与五、七两位阿哥笑谈着,所谈的赫然正是三爷治河之事,四爷的心顿时又是抽,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抢到御前,紧赶着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的心情显然不错,笑hē hē 地抬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心情好,作为儿子的本该gāo xìng才是,可四爷却是怎么也乐呵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的好心情是冲着三爷去的,念及此,四爷原本就沉的心不由地便沉了几分,只是这当口上,他也不敢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也就只能是强撑着谢了恩,与老十三道垂手而立,静等着老爷子的训示。 “老四,你那差使办得如何了?可有甚不顺手处么?” 老爷子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只因近来诸般朝务都顺遂得很,不仅最为头疼的治河问题得以解决,棘手无比的清欠工作也大有进展,国库里了千三百万两的银子,以前想办而不敢去办的事儿,眼下也可以提到日程上来了,能有此好迹象,老爷子自没有理由不gāo xìng,只是老爷子到底不是昏庸之辈,自是清楚眼下的局面虽是大好,可下头的暗潮却是汹涌异常,自不免有些担心四爷压不住场面,这便和煦地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正自努力中,再过些时日,当可理顺诸方。” 四爷此番进宫,本意是来请老爷子出面力挺的,只是有了三爷作比较,四爷可就不愿弱了气势,这便有些个打肿脸充胖子地应答道。 “嗯,那就好,老三那头已是将黄河溃口堵上,如今条水渠已是齐齐开工,形势喜人啊,老四,你这头若是也能办得稳妥,朕也就可以省不少心喽。” 听四爷如此表态,老爷子原本就好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忍不住便将三爷与四爷相提并论地好生夸了番。 “皇阿玛放心,儿臣自当竭尽全力以为之,断不负皇阿玛之重托!” 四爷个性要强,又好面子,本来是想请老爷子出面去拿下太子这么块难啃的骨头,可被老爷子这么比较,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缩回肚子里去了,只是味地咬着牙关,满脸坚毅状地表着态。 “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四爷有顾虑,可老十三却是无所畏惧,这见四爷生生将来意咽回了肚子里,老十三可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便从旁插了进来,亢声说了句道。 “哦?尔有甚话便直说好了,朕听着呢。” 老爷子显然没料到老十三会在此际出头,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皱,旋即便松了开来,饶有兴致地看了老十三眼,语气淡然地准了老十三之所请。 “皇阿玛明鉴,儿臣与四哥在下头没日没夜地拼着,人都快散了架,却有些嚼舌根的说我等只敢打苍蝇,不敢动老虎,儿臣等怒而争,奈何却被人驳得哑口无言,实是不甘心,还请皇阿玛为儿臣等做主!” 老十三不愧有着“拼命三郎”之外号,当真就有股狠劲,也不管老爷子愿听不愿听,刺儿话就这么串串地往外冒着。 “十三弟,休要胡言!” 听老十三这般说法,四爷心中自是欣喜得很,只因这话便是他自个儿想说却又不好说的正题,如今老十三这么倒苦水,自是称了四爷的心意,只是欣喜归欣喜,四爷却是半点都不会biǎo xiàn 出来的,不仅如此,还假作生气状地喝叱了老十三句。 “四哥,您莫要拦着,小弟今儿个还非说不可了,这都到了啥时候了,再不说个分明,岂不让小儿辈得意了去!” 老十三虽是敢打敢拼之辈,却并非无头脑的鲁莽之徒,自是听得出四爷这喝叱背后的真实用心,紧赶着便作出副怨气十足状地叫起了撞天屈来。 “嗯?说,老十三,你给朕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当政四十余年了,啥风浪没经历过,又怎可能会不晓得清欠事的碍难之处,shí jì 上,老爷子就直在等着四爷前来求助,也好趁机伸出援手,只是四爷不说,他也不好主动伸手,此际见老十三冒出了头来,还真就有心帮衬上把,当然了,有心归有心,老爷子却是不会直接表露出来的,也就只是冷着脸地哼了声,算是给了老十三个开口提要求的机会。 “是,儿臣这就说,儿臣与四哥并在下头下苦力,拼了三个月,总算是收回了千三百余万两白银,可眼下再要清,下头人等都不干了,说是太子殿下都欠着十几万两没还,凭甚只追下头奴才们,儿臣气急,与那帮狗才争辩,可……,唉,儿臣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请皇阿玛明察。” “哼!” 老十三这话诛心得很,看似在叫屈,实则是在逼宫,那意思便是老爷子不给太子施压的话,这清欠的差使就没法办了去了,以老爷子之精明过人,又怎可能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潜台词之所在,脸色登时便黑沉了下来。 第185章 京师风云乱(一) 欲望文 第186章 京师风云乱(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6章 京师风云乱(二) “老十三,你在胡说些甚,还不赶紧跪下认错!” 听老十三如此直接地便将太子给拱了出来,四爷开始是颇有些快意,可再看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劲,心自不免发虚了,赶忙喝叱了老十三句,而后,也没管老十三是怎个fǎn yīng ,四爷已是头跪倒在地,边磕着头,边用颤巍巍的声音开口道:“皇阿玛明鉴,十三弟这些日子操劳过甚,精神有些不济,说了些不当之言,确是不该,然却是无心之过,还请皇阿玛息怒。” “罢了,此事朕知晓了,不jiù shì 太子欠着十三万两么,朕自会处置,下回若是还有人敢拿此事说嘴,只管说与朕听,朕自会与其理论!” 老爷子虽震怒于老十三的逼宫,可想及这两儿子此番追比之不易,倒也没就此发作,而是眉头皱,极之不悦地开了金口。 “皇阿玛圣明,儿臣等自当努力用心,断不敢有负皇阿玛之重托。” 四爷此来的原意便是要拿下太子所欠的那十几万两银子,dǎ suàn 以此为契机,来压服那些硬骨头,而今老爷子既是愿将此事扛了过去,也算是遂了四爷的意,他自是不会有甚旁的想头,紧赶着便称颂了起来。 “嗯,老四这话朕信得过,去罢,好生努力,但凡有事,自来寻朕即可。” 老爷子此番确实是铁了心要将国库亏空尽皆追将回来的,对四爷zhè gè 具体办事之人,自然是分外的体贴,话也说得分外的和煦,虽不曾明说,可嘉奖之意却是溢于言表的。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记住了。” 老爷子将话已是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四爷心中自是感动不已,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拉兀自气鼓鼓的老十三,匆匆地便退出了养心殿。 “四哥,又平白便宜了太子那厮,嘿,皇阿玛也真是的,谁欠的钱,谁自己还了去,这本jiù shì 公理,可那厮倒好,愣是龟缩了起来,倒叫皇阿玛掏钱贴补,当真好没意思的个人。” 老十三看似胆儿肥的愣头青,可其实点都不傻,尽管老爷子不曾明言,可老十三却是猜出了老爷子所谓的处置不外乎jiù shì 帮太子还钱罢了,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先前在养心殿里时不好说破,这出了大殿,忍不住便抱怨了起来。 “罢了,这事能有个结果便算是好的,走,去户部,该拿那帮子浑球动手了!” 四爷心机深沉得很,老十三能看得出的事儿,他自是早就猜到了根底,要说没怨气,那自是不可能,只是四爷城府深,实在不想在此事上做纠缠,这便摆手,止住了老十三的埋汰,脚步匆匆地便向**方向行了去。 “唉,晦气!” 见四爷大步lí qù ,老十三也没了脾气,恨恨地跺脚,三步并作两步地便紧跟了上去…… “八哥,您倒是好悠闲么,嘿,这回朝中可是出了新鲜事喽,太子那厮竟将国库的银子体还清了,老四那帮子下贱货正拿此事到处喧嚣着呢。” 八贝勒府的西花厅里,八爷正与陆纯彦默默地品着茶,却见十四爷逛荡着从院门外行了进来,人都还没入厅呢,话倒是先扯了大通。 “十四弟来了,坐。” 八爷的消息灵通得很,压根儿就无须老十四来通风报信,太子那头刚到户部去交了钱,八爷就已得了准信,甚至连太子的钱是如何来的,八爷都心知肚明得很,自不会对老十四这等过时的消息有甚稀奇的,只是八爷也懒得去费唇舌,并未加以置评,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摆手,示意老十四自行落座。 “好茶!嘿,八哥,这回太子完了欠,老四那厮怕是又要起波澜喽,再这么胡整下去,这朝廷怕不得起大乱子,八爷还须得有所防备才是。” 老十四撩衣袍的下摆,潇洒地入了座,端起下人们奉上的香茶,浅浅地饮了口,而后便即笑hē hē 地扯了通,话里的挑唆之意味着实是浓得可以——老十四尽管来钱的门道不少,既有自个儿小商号的来路,也有包了弘晴省之地的经销权之所得,再算上贝子爵位的俸禄,零零碎碎年算下来也能捞个四万来两的银子,只是他今年才刚开府建牙,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了些,手头比起上头的阿哥们自是紧了不老少,自也就随大流地从国库里狠借了大笔,再加上前几年借的,眼下已是积累到了三万余两的欠债,说不,可说少却是不少,老十四自然是不想还的,不过么,这话却是不好明着说,也就起了怂恿八爷出头的心思。 “嗯。” 八爷可是精明人,就老十四那么点小心思,他自是听便懂,只是懂归懂,八爷却是没得奈何,不为别的,只因八爷自己本身固然是没欠国库的钱,可他下头大帮奴才都欠着债,个个找他哭穷来着,弄得八爷整日价里都不自在——八爷名下倒是有着不少的bsp;yè ,明里暗里都有不老少,在几个阿哥里算是手头最宽裕的个,可也架不住手下奴才,若是真个个都帮衬了去,八爷就算再有钱,那也样只有破产条路可走,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道老十四这是在耍小心眼、玩怂恿的把戏,可八爷也只能是忍了。 “八哥,小弟今儿个着实解气,hā hā,狠刮了施世纶那混账行子通,爽利,hā hā哈……” 八爷不吭气,老十四自是不好再接着往下说了去,过犹不及zhè gè 理儿,老十四还是懂得的,就这么着,西花厅里的气氛自不免有些个冷了场,在座三人尽皆默默地品着茶,谁都没有再挑起话题的兴致,只是这等诡异的宁静也未能持续久,这盅茶都尚未品完,就见九、十两位爷已是从院门处肩并肩地相携而入,人未至,老十那破锣般的大嗓门已是聒噪了起来,瞬间便将西花厅里的宁静敲成了碎片。 “嗯?” 听老十这话说得蹊跷,八爷的眉头立马便扬了起来,虽不曾开口发问,可望将过去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探询之意味。 “嘿,八哥,您是不知道啊,施瘸子那厮昨儿个竟敢给爷发了份公文,勒令爷半个月内还欠,当即就把爷给惹火了,今儿早,爷可是带了全套仪仗,就堵在施瘸子府外的胡同里,等这厮出门,爷就带人堵了上去,治他个上下不分之罪,几个耳刮子下来,足够那小子喝上壶的了,看这厮还敢跟爷叫劲不?” 老十得意洋洋地走进了西花厅,也没落座,就这么歪歪斜斜地着,满脸自得之色地将自个儿做的好事述说了番。 “十弟这事做得孟浪了,唉,都怪我,去得迟了,没能拦住十弟,惹出这等乱子,怕不是耍的。” 九爷显然不似十爷那般自得,面对着八爷渐渐凌厉起来的眼神,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责地解释了番。 “怕个毬的,这事儿就算捅到皇阿玛处,爷也不怕,左右不过是罚俸,那就罚好了,爷没钱,命倒有条,谁爱收,谁收了去!” 老十jiù shì 个惫懒货色,浑然不将朝规放在眼中,大嘴咧,厥词已是止不住地往外狂喷着。 “十哥,您这么闹不打紧,我等与老四那伙子的脸皮可就算是全撕破了,事儿难善了喽。” 十爷的话这么说,八爷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起来,可老十四的眼中却是有着道精芒闪而过,很显然,老十四这是已看破了老十这般胡闹背后的用意之所在,无非是要以既成事实来逼迫八爷表态罢了,而这,正是老十四求之不得的好事,自是乐得干脆将事实挑明了来说,轻巧的句话便堵住了八爷所有的和解之可能。 “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奈何!” 这都已被逼到了墙角上,八爷实在是头大得很,哪怕明知道此际出来破坏户部清欠绝对要在老爷子处失分不少,可他却已是没了选择的余地,也就只能是;地长叹了口大气。 “八哥,怕个甚,咱哥几个联手,还怕老四那浑球能翻了天去,就算是压都能压死那厮!” 八爷的感叹里满是迫不得已的苦楚,可老十却是不理会那么许,他要的只是八爷的出手,这听八爷已有了决断,自是兴奋了几分,阴阴笑,大言不惭地胡诌了句道。 “八哥,十哥这话听着糙,可理却是不糙,依小弟看来,也该是给老四个痛击的时候了,若不然,人心怕就得散了。” 老十四也是个要闹腾的主儿,这听老十起了头,他自是乐得跟着敲敲边鼓,句话便将八爷拱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八哥,十四弟所言虽是有理,只是事关重大,还是须得谨慎些方好。” 九爷虽也是欠债大户,可毕竟生性较为谨慎,倒是没附和两位弟弟的言论,而是慎而又慎地提醒了八爷番。 “嗯……” 八爷没理会三位弟弟的话语,也无甚特别的表态,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眉头微皱地闭上了双眼,默默地盘算了起来。 第186章 京师风云乱(二) 欲望文 第187章 京师风云乱(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7章 京师风云乱(三) “先生怎么看此事?” 八爷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之后,猛然睁开了双眼,但却并未就此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始终不发言的陆纯彦。 “八爷还有的选择么?” 陆纯彦并没有直接回答八爷的问题,而是声线淡然地反问了句道。 “唉……” 选择?看起来有,可shí jì 上却无,若是可能的话,八爷其实点都不想在此事上出手,不为别的,只因此举于他八爷来说,实在谈不上有少的收益之可能——败了无须言,八爷亏惨了不说,还平白便宜了四爷,即便是胜了,也落不到好处,老爷子那头必然会见怪,纵使口中不说,心底里绝对是狠狠地记上了笔,对八爷的夺嫡大业来说,实在不是啥好事,麻烦的是三爷就将因此而渔翁得利,这等损人又损己的事儿,八爷自是十二万分的不想为之,奈何他没得选择,只因他不出手,下头的人心可就真的要散了,而没了羽翼支持的他,也就落毛凤凰罢了,比起其他阿哥来说,怕还得凄惨上几分,正因为此,八爷长叹之声里,也真不知有几的心酸与苦楚。 “既是没有选择,那就唯战耳!” 不说八爷心酸,陆纯彦其实心酸,概因八爷之势大乃是在其入幕之前就已定局了的,待得到陆纯彦能左右时局之际,大势已成,实难再有所易,眼下这么条依厚势而行棋之路,在陆纯彦看来,其实是夺嫡之道中的中下之策罢了,道理很简单,老爷子并非昏君,而是千古帝的明主,眼睛里可是难掺沙子的,八爷那看似稳固的根基,却也万难抵得过老爷子金口开,要想依势压老爷子极难,可依着八爷眼下的局面,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去,有鉴于此,陆纯彦纵使再心酸,也只能是硬撑着为八爷绸缪周全。 “先生jiāo xùn 得是,某明白了,只是计将安出哉?”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被陆纯彦这么当头棒喝,立马便猛醒了过来,飞快地将心中那些犹豫不决的杂念尽皆抛诸脑后,正襟危坐地朝着陆纯彦拱手行了个礼,隆而重之地出言讨教道。 “此事要么不做,要做便须得做到根除,如无此决心,则必败!” 陆纯彦心中已然有了定策,但并未急着说出,而是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下众人,沉声下了个论断。 “先生放心,不管旁人如何,咱准是干了,他奶奶的,是死是活鸟朝上!” 老十jiù shì 个好闹腾的主儿,加之此番被四爷当成了出头鸟来打,早就火大了,此际听陆纯彦如此说法,第个便跳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表了态。 “当得如此!” 老十四自然也是想将事情往绝里做了去,自也不会有甚不敢之说,紧跟着便出言附和了把。 “陆先生,我等若是全力出手,胜或当然,只是老三那头岂不就渔翁得利了去,这又当何如之?” 九爷也同样欠了国库不少银子,自是也不想归还,只是他到底比老十要谨慎些,也想得深入了几分,念及三爷有可能坐收渔利,心底里可就有些没了底,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不错,九哥这话问得好,总不能我等辛辛苦苦干倒了老四,回头却叫老三平白得了大便宜去,这事儿还真得好生计较番才妥!” 老十在三爷父子手上吃的亏最,对三爷父子自然也就最为的忌恨,自不想平白便宜了三爷,这便也跟着吼了嗓子。 “唔,话倒是这话,只是老三父子眼下都远在河南,要想将他们并牵扯进来怕是难啊,嘿,或许老三那厮早就料到了会有眼下这般麻烦事儿,这才会借着赈灾的由头躲了开去。” 老十四显然是诸位阿哥中看得最远的个,番话说将下来,虽不全中,却也离事实不远了。 “嗯,十四爷看得倒是分明,只是三爷那人算计虽精,却并无此能耐,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此事十有**出自弘晴那小儿之手。” 陆纯彦自是清楚十四爷颇有能耐,但却并不喜之,理由很简单,概因个集团里,只能有个主心骨,既然八爷已立,那就不能给老十四出头的机会,在这点上,陆纯彦虽是从来不说,可打压起老十四来,却是从不轻忽,这不,老十四话音才刚落,陆纯彦已是从旁指正了把,其用意显然是不言自明了的。 “唔,这倒是有可能,那混小子简直jiù shì 个小妖孽,真不知老三是咋生出了这么个怪胎来着!” 听陆纯彦将矛头直指弘晴,众阿哥们不由地皆是愣,倒是老十最先回过了神来,拍大腿,有些个悻悻然地骂了嗓子。 “嘿,十哥这话说得酸啊,若是你家小子也这般,十哥怕不早就乐歪了嘴了。” 见到老十如此骂法,老十四不由地便乐了,笑嘻嘻地调侃了老十句道。 “呸,老十四,你个混小子,说啥来着,咱家那小子若是敢这般调皮,爷我几巴掌甩了去!” 老十对弘晴可是深恶痛绝得很,最不爱听的便是有人提弘晴的好,被老十四这么说,脸登时便黑了下来,瞪着眼,没好气地骂了开来。 “先生对此可有甚良策否?” 八爷这会儿哪有心听两位弟弟瞎胡闹,这见二人又闹腾了开来,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冷冷地扫了二人眼,直到二人皆尴尬地住了嘴之后,这才朝着陆纯彦拱手,语言恳切地问策道。 “某有策,或能奏效,只是却须得有位阿哥作出牺牲,若不然,计恐难成。” 陆纯彦并未直接给出具体之计策,而是提出了个先决条件,这话出,众阿哥们登时便全都bsp;mò 了下来,没旁的,自是谁都不想轻易作出牺牲,此乃人之本性,却也无甚可奇怪之处。 “罢了,既是要牺牲,那便某自来好了。” 八爷本想着看哪位弟弟肯将出来,可等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见三位弟弟有甚表示的,心情不禁为之大坏,这便眉头皱,以进为退地开了口。 “不可,八哥乃我等之主心骨,您若是有失,计便成,也不足为补,还是小弟来好了。” 听八爷如此说法,众阿哥们都是惊,个中又属九爷fǎn yīng 最快,毫不犹豫地出言劝止了八爷的tí yì ,同样以进为退地自荐了把。 “奶奶个熊的,左右爷已是得罪了老四,就算再得罪上些也没啥,这事儿爷来也罢!” 两位哥哥都表了态,老十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便拍桌子,作出派气壮山河状地也跟着表明了态度。 “jiù shì ,是死是活鸟朝上,拼了,大不了爷zhè gè 贝子不要也成!” 见众人都表态过了,老十四尽管满心的不情愿,却也不敢不吭气儿,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地跟着咋呼了嗓子。 “诸位阿哥能齐心协力,此事当有八成之胜算矣,然,牺牲者却只须其,依陆某看来,当以十爷出面最佳。” 陆纯彦心中其实早有了牺牲的人选,之所以不急着说,便是要众阿哥们自己都开这么个口,此际见火候已至,他也不待众阿哥再争辩,口便咬死了十爷。 “咕嘟!” 老十虽有着牺牲的心,可说起来却并不,此无它,这世上就没谁乐意给自个儿找不自在的,之所以跟着表态,那也是被八爷、九爷逼得没了法子的,本以为自己跟着喊喊也就算了,却没想到陆纯彦当真就将这么份苦活派到了自己身上,脸色顿时便僵住了,可着劲地咽了大口唾沫,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十弟放心,不管你那儿吃了少的亏,为兄定会竭力找补了回来,断不致让十弟为难的。” 八爷的本意也是想让老十去穷搅合上番,只是这话他自己不好说,如今陆纯彦既是派了差,八爷自然是要有所表示,这便从旁宽慰了其句道。 “是啊,十哥,此事虽是您出面去扛,咱xiōng dì 几个却是断然不会袖手的,此条,小弟可对天发誓!” 若论最不愿做出牺牲者,在座的只怕要属老十四了,原本还担心陆纯彦会给自己个小鞋穿,这听居然是老十去送死,他自是乐得赶紧敲上根棺材钉,话说得虽是豪气十足,可内里的意思却是在逼老十就范。 “十弟能为则为,不能为,我等再另谋它法也罢。” 九爷与老十关系虽向大好,可在这等要有人牺牲的时候,却也没半点的含糊,话语里的挤兑之意味当真浓得可以。 “奶奶个熊的,这事儿爷上了,陆先生,您就说罢,要咱如何办了去!” 好话都被哥几个说完了,十爷愣是被逼到了墙角里,这会儿要说个不字,家伙可不就得罪了所有人,老十就算心中再不爽,也只能是咬牙硬上了。 “好,能有十爷这般豪气,大事可成矣,当……,如此或可解得此厄!” 陆纯彦可是趁热打铁的高手,十爷这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将所谋之策全盘端了出来,直听得众阿哥们尽皆神色变幻不已。 第187章 京师风云乱(三) 欲望文 第188章 京师风云乱(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8章 京师风云乱(五) “孽障,孽障,尔等,尔等……” 老爷子已是彻底被众阿哥们的丑态给气昏了头,叉指着老十三等人,颤巍巍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此事皆是儿臣不对,未能管束众弟弟们,竟自有此恶事发生,儿臣惶恐,还请皇阿玛息怒则个。” 片大乱中,太子猛然跪倒在地,把鼻涕把眼泪地哀求了起来,这话似乎在劝老爷子息怒,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摆明了是在指责众阿哥们以下犯上,浑然jiù shì 在告刁状。 “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此事十弟确有不是处,可十三弟嚣张跋扈,毫无上下尊卑,却也不对,当打当罚,还请皇阿玛叱责了去,您万要保重龙体啊。” 九爷精明得很,这见太子用心不良,自不敢遂了其之意,赶忙从旁闪了出来,同样头跪倒在地,也跟着苦苦哀求了起来。 “皇阿玛,您龙体要紧,万不可有失啊!” “皇阿玛,您消消气,此事慢慢处置便是了。” “请皇阿玛息怒!” …… 见太子与九爷都跪下了,众阿哥们自是都不敢再傻着,从大阿哥到下头的老十七等几个小阿哥全都跪在了地上,七嘴八舌地瞎劝了通。 “滚,都给朕滚出去!” 老爷子已是气急,哪管众人说的是甚,猛地拍桌子,气恼万分地吼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儿臣等……” 听老爷子如此喝叱,众阿哥们是有些慌了神,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全都紧赶着磕头不已。 “滚,都滚!” 老爷子的气哪有那么容易消的,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众阿哥们跪在面前,也不想听众阿哥们的解释,跺脚,毫不容情地下了逐客令。 “皇阿玛保重,儿臣等告退!” 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逗留,也就只能是齐齐谢了恩,各自退出了大殿,自行出宫去了。 “陛下,您龙体要紧,此事大可慢慢处置,万不可伤了龙体啊。” 阿哥们皆已是去了,马奇等众大学士们却是没走,只是面对着盛怒不已的老爷子,却是无人敢轻易上前谏言的,唯有刚致了仕的佟国维却是胆子较壮,从旁行了出来,温言细语地劝了老爷子番。 “唉,孽障,孽障啊,朕,唉……” 老爷子乃精明之主,事发之际虽是气昏了头,可气怒稍减,立马便意识到这场闹剧里的不对味之处,心情当真沉痛得很。 “陛下,此事皆因清欠而起,臣,致仕之人也,本不该乱议时事,可心中却是有块垒,不得不冒死进言,还请陛下容禀。” 佟国维跪倒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言语恳切地进言道。 “罢了,尔有甚话便直说好了。” 老爷子长叹了口气,无力地摆了下手,兴致阑珊地准了佟国维的请求。 “启禀陛下,清欠国库亏空本是好事,也是朝廷当急之务,可行之却须得有章法,似眼下这等强逼追比,实有不妥之处,而今竟闹到阿哥要卖家产还债,实是大失朝廷之体面,个中虽有十阿哥行为不轨之大过,可催逼不得章法也确不容忽视,还请陛下明察。” 佟国维深吸了口大气,强行压住了心头的撞鹿,尽量平心静气地述说了番,话里虽是各打五十大板,可shí jì 上却是在劝老爷子对清欠事重新评估,摆明了是对四爷、十三爷的强行追比之行为极为的不满。 “嗯……,依你看来,此事当何如之?” 事情都已闹到了眼下这般田地,老爷子自是知晓清欠事怕是有些难以为继了的,不管怎么说,朝廷都是要面子的,如今出了个十阿哥卖家产,再下来,指不定就要闹出的笑话来,这自然不是老爷子愿见之局面,然则老爷子却又不想清欠事半途而废,毕竟国库空虚乃是不争之事实,再说了,四爷等人行事虽过狠了些,可毕竟是在办正事,老爷子也不忍心过责了去,心中犹豫不定之下,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解决此事方好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将问题抛给了佟国维。 “陛下明鉴,臣以为此要务也,须得有担当,而又有能力者,方可为之,故,臣tí yì 由诚郡王来主持其事,当可大功告成也,此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圣断。” 佟国维显然等的便是老爷子这么句问话,连想都没怎么想,便已是将心中早就有的dá àn 应了出来。 “嗯?老三?” 老爷子还真就没想到佟国维会将三爷推出来取代四爷,闻言不由地便是愣。 “陛下,如今河南赈灾已近尾声,治河事也有了大的进展,余下诸般事宜不过按部就班之事也,有北河总督陈启栋与河南巡抚荣柱两位干员在,当不致有甚乱子,实无须诚郡王再在河南压阵,且诚郡王世子弘晴行事颇有章法,又曾在河漕衙门追比过,成绩斐然,有他们父子出面清欠,当无虞也。” 佟国维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三爷往清欠这塘烂泥里推了去,这见老爷子颇有犹豫之色,紧赶着便从旁解释了番。 “嗯,此事朕再思量二,尔等都且自去罢。” 对于三爷父子的能力,老爷子倒是信得过,只是想到真要将三爷换下了四爷,未免对四爷有些不公,毕竟这三个月以来,四爷确实是在脚踏实地地办着差,也算是颇有成绩的,这么突然换马,对四爷的打击未免有些大,老爷子还真就有些不忍心,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也不想再问其余大学士的意见,这便摆手,下了逐客之令。 “臣等告退!” 听老爷子如此说法,佟国维等人自不敢再言,齐齐行了个礼,各自告退而去了。 “唉……” 众人皆已lí qù ,可老爷子却是未动,愣愣地在空旷的大殿中呆立了良久,末了,发出声满是愁绪的长叹,而后转身,拖着脚,步履沉重地转回了后殿…… 亥时三刻,夜已近有些深了,轮圆月高挂天空,将清冷的月光洒向人间,大地有若镀上了层水银般,纵使不点灯,也自亮堂得很,八贝勒府的西花厅外,八爷等人就这么端坐在月色里,边品着茶,边随意地聊着,只是显然都有些心不在焉——众人的目光时不时地便会向院门处瞄上几眼,似有所期盼状。 “见过八爷!” 等待复等待,就在八爷等人等得都有些不耐之际,只见院门处人影闪,名魁梧的汉子已是大步行到了近前,朝着八爷躬身,行了个江湖礼数,这人姓郑,名明睿,号“铁臂神猿”,乃是八爷座下暗底势力的统领,江湖豪侠出身,以拳法闻名,乃当今江湖顶尖高手之。 “免了,情形如何?” 这见来者是郑明睿,三爷的眼中立马便掠过了丝忐忑之精芒,可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淡然地问了句道。 “回八爷的话,那头传来了准信,说是已按着您说的办了去,只是圣意兀自未决,事情成否尚难逆料。” 郑明睿深知此事重大,自不敢胡乱发挥,也就只是言简意赅地将消息禀报了出来。 “唔,知道了,尔且下去休息罢。” 听圣意未明,八爷心中自不免有些失望,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挥手,不动声色地便将郑明睿打发了开去。 “奶奶个熊的,都这时节了,还未明,难不成爷这顿架就白打了?” 十爷jiù shì 个糙性子,听圣意未明,登时便火大了,毫无顾忌地便骂了起来。 “十弟,休要胡言,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须不是耍的!” 这听老十又在那儿胡诌,九爷唯恐八爷见怪,赶忙从旁喝叱了其句道。 “嘿,得,咱不说了还不成么,听八哥的!” 十爷向与九爷最善,这见九爷不gāo xìng,自也不好再乱说,大嘴咧,将决定权交到了八爷的手中。 “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八爷没理会两位弟弟的打岔,自顾自地埋头沉思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抬起了头来,慎重其事地朝陆纯彦拱手为礼道。 “圣上虽有犹豫之心,却别无选择,三爷不日必回!” 陆纯彦心中早就已将全局算过了,此际面对着八爷的yí wèn ,不假思索地便给出了肯定无比的dá àn 。 “哈,当着?那敢情好,奶奶个熊的,爷早就看老三那浑球不顺眼,也该到了给那对狗父子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hā hā哈……” 陆纯彦话音刚落,还不等八爷有所表态,十爷已是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 “十哥说的是,老三这向过得爽利,也该到了让其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老十四虽跟弘晴颇有些交情,可私交归私交,在夺嫡之路上,却是没半点交情可言的,能有机会将三爷父子并打趴下,他是绝对不会手软了去的,紧赶着就跟着附和了把。 “乎……,那便好,那便好啊!” 老九虽无太的言语,可长出了口大气之余,也不禁叫起了好来。 “嗯,那就各自去zhǔn bèi 罢。” 八爷倒是沉得住气,并没理会三位弟弟的胡言乱语,默默地沉思了片刻之后,便即神情淡然地下了决断。 第188章 京师风云乱(五) 欲望文 第189章 京师风云乱(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89章 京师风云乱(四) 中秋已至,京师里的喜庆气氛却并不甚浓,外城倒还好些,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处处欢声笑语,可内城里却是派的清冷,尽管披红挂绿的人家不少,可却无少的热闹之气氛可言,有的只是股凄冷之紧张,没旁的,都是清欠惹的祸,三个月下来,内城里的大小权贵们几乎都被催逼了个遍,家家户户人心惶惶,实在是无心去过这所谓的佳节,当然了,那是宫外,宫里头却是热闹得紧,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下诏要开家宴,这不,天都还没黑呢,乾清宫内外便已是派繁忙的张罗。 戌时将至,天已是完全黑了下来,偌大的乾清宫里灯火通明,七八桌席面分两头摆开,边是宫里贵人们所在,另边则是大学士与阿哥们齐聚之地儿,中间以数道珠帘子隔将开来,算是起个避嫌的作用,这会儿尽管老爷子尚未到来,可有份参与家宴的却是几乎已到齐了,正自低声笑谈着,看似派的和气,这也不奇怪,尽管众阿哥们私底下早已斗得个你死我活,可大面上的体面却还是要讲究下的,派乐呵之景象自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皇上驾到!” 就在众阿哥们彼此打趣之际,却听声喝道声响了起来,随即便见大群宫女宦官们簇拥着满面红光的老爷子从后殿里转了出来。 “儿臣(臣等)叩见皇阿玛(陛下)!” 见老爷子到了,原本围坐在桌子边的众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全都起了身,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老爷子心情显然很好,步履轻松地行到了正中大位上落了座,而后,煞是和气地虚虚抬手,和煦地叫了起。 “儿臣(臣等)谢皇阿玛(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众人等自不敢大意了去,依着规矩谢了恩,却并不敢就此落座,而是尽皆垂手而立,作出派恭听训示之状。 “今儿个老三巴巴地从河南送来了黄河大鲤,朕就做个顺水人情,请众爱卿并品尝上番,来,都坐罢。” 老爷子环视了下众人,见众阿哥里独独不见了十爷,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可也出言追问,而是眉头扬,笑hē hē 地招呼了句道。 “皇阿玛说得好,儿臣等可是有口福了。” “是啊,三哥远在河南,都不忘皇阿玛,真我等xiōng dì 之楷模也。” …… 五爷、七爷、十爷这三位阿哥如今跟三爷虽还不曾建立正式之同盟,可彼此间的关系却已是相当之和睦了的,这听老爷子出言夸赞三爷,自是乐得锦上添花上番,专说好的哄老爷子开心,直听得四爷、八爷几个尽皆暗自皱眉不已,却也没谁敢在此时坏了老爷子的兴致,也就只能是各自在心中骂上几声罢了。 “hā hā哈……,罢了,不说了,朕的肚子也是饿了,这就开始罢。” 老爷子如今对三爷可是相当之满意的,听得几位爷说起三爷的好,老爷子自是听得进耳,笑起来自也就格外的爽朗,不过么,却也没加以置评,也就只是挥手,下了开宴的令。 皇家夜宴菜好酒香,可在老爷子当面,又有谁敢真儿个地放开了吃喝的,也jiù shì 意思下而已,大体上都是在说些讨巧话儿供老爷子乐罢了,左右这么些勾当大家伙都是干惯了的,却也无甚碍难之处,不止是阿哥们如此,便是大学士们也不例外,这等啥好听的说啥的情形之下,大殿里的气氛自是其乐融融不已,可就在此时,却见十爷穿着身旧衣衫,面若锅底般地逛荡着行进了大殿,原本乐融融的气氛顿时便就此冷了场。 “儿臣叩见皇阿玛!” 老十脸色虽臭,可礼数却是没敢少,大步行到桌前,瓮声瓮气地见了礼。 “哼!” 老爷子向就不是很待见老十zhè gè 粗鄙的儿子,这见其姗姗来迟不说,还穿得如此之寒酸,心中自是不免有气,这便斜了老十眼,不轻不重地冷哼了声。 “儿臣没脸见皇阿玛,请皇阿玛治罪!” 老爷子都已是动怒了,可老十倒好,不单不认错,反倒是**地冒出了句厥词来,这话出,老爷子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黑沉了几分,脸皮子抽搐着,似有动怒之苗头。 “十弟,你这是怎生跟皇阿玛说话的,嗯?” 太子向跟八爷伙不睦,彼此间曾狠斗过几回,私下里早就扯破了脸,只是八爷方势大,太子压根儿就拿八爷没辙,这会儿见老十说话如此生硬,自以为是抓到了个发作八爷伙的机会,也不等老爷子开口,他已是板着脸,端出太子的身份,声色俱厉地喝叱了老十句道。 “甚的说话,臣弟没本事,也没人帮臣弟还国库的欠,不似太子哥哥您命好,自管欠了,也有人帮着还,臣弟无能,中秋都过不下去了,只能到菜市口卖家产还债,怎地,不就来迟步么,是臣弟愿意啊,哼!” 太子不开腔还好,这喝叱,顿时便惹来了老十通子夹枪带棒的大反击,登时便噎得太子面红耳赤不已。 “你……” 太子虽还清了国库的欠,可那都是老爷子私下给他的银子,本以为此事隐蔽,却没想到居然被老十当众揭破,顿时便有些下不来台,当即便气得浑身哆嗦不已。 “卖家产?十弟,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太子这么打岔,场事先预演的戏码险些就此走了调,九爷自不敢再让老十胡乱发挥了去,这便从旁抢出,派惊疑不定状地喝问了嗓子。 “还能怎么回事,小弟过不下去了,户部那帮下作贱种每日价上门逼债,小弟没钱还,还不就只能卖了家产去抵,可怜俺家老小这会儿连出门的衣衫都没了,就咱这身上穿的,也都是借来用的,用了膳,还得还了去,就这么回事!” 老十跪直了身子,红着脸,恨声痛骂了户部人等把,实则是在指着四爷的鼻子骂贱种,这话当真糙得可以,只说出,满堂顿时愕然片。 “欠债还钱,天公地道,自己干的屁事,自家清了去,卖家产又怎地,谁让你往国库里伸了手!” 听老十这等屁话乱放,四爷的脸色顿时便耷拉了下来,但并未出言反驳,倒是老十三憋不住了,冷冷地反讽了句道。 “混账行子,若不是你个小厮胡闹,那帮下作种子安敢如此嚣张行事,爷跟你拼了!” 老十三这么沉不住气,老十可就逮住了趁势发飙的机会,大骂了声,也不管甚场合不场合的,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个虎扑,便已将老十三连人带椅子并扑倒在地。 “哎呀,怎么打起来了!” “别打了,快住手!” “混账,安敢乱动手,架开他们!” …… 老十与老十三都是习武之人,这滚打在地,拳头着肉之声顿时大起,与宴诸般人等自是大惊失色,惊惶不已地全都喊了起来,众阿哥们拥而上,真心拉架的有之,挤不上去光喊的有之,打太平拳的也有之,大殿里就此乱成了团。 “打,接着打,打死了才好,混账行子!” 老爷子浑然没想到好端端的场夜宴居然闹成了全武行,当即就气得双眼直冒金星,盛怒不已之下,猛然重重拍桌子,气急无比地骂了嗓子。 “拉开他们!” 大阿哥原本只是冷眼旁观,待得见老爷子已是怒急了,这才端起大哥的威风,依仗着人高马大的优势,如饿虎扑食般地撞进了人堆里,边狂吼着,边不管不顾地重拳乱挥,将众阿哥们全都打得乱推,而后也没管众阿哥们是怎个表情,双手拉拽,强行将老十与老十三拉了开来,却不曾想哥俩个早打得上了火,也没管是谁在拉架,四条胳膊乱舞之下,狠狠地给了大阿哥通子乱拳,直打得大阿哥惨嚎不已,原本英武护主的形象瞬间便被整成了小丑的mó yàng 。 “混账东西,作死啊!” 大阿哥本来想biǎo xiàn 下的,结果却接连挨了十几下重拳,登时便怒了,浑然忘了劝架的初衷,老拳挥,竟自跟老十、老十三打作了团。 得,这混战越打规模还就越大了起来,乒乒乓乓地好不热闹,再加上边上的阿哥们喊得喊,叫的叫,剩下老十七等众年岁小的阿哥们全在哭,满殿大乱片,气得老爷子直喘粗气。 “殿前武士,拉开他们!” 眼瞅着情形不对,马奇可就顾不得许了,端出领侍卫内大臣的架子,跑到了殿前,喊来了在殿外轮值的大内侍卫们,声断喝之下,自有众大内侍卫们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打成了团的三人尽皆拉将开来,可拉得住人,却堵不住三位阿哥的嘴,大殿里的骂声、哭声、吵嚷声噪杂成了旁,当真好不热闹! 第189章 京师风云乱(四) 欲望文 第190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0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一) 康熙四十三年八月二十日,巳时过半,碧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京郊五里亭外,连绵之枫树尽皆火红,风起处,树叶齐动,摇曳出派绚烂之妖冶,好副秋高气爽之美景,只是端坐在亭子里的胤礽却无心去欣赏,脸色木然地低着头,虽无甚言语,可微皱着的眉头却显示出了胤礽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太子心情不好,等候在亭外的大小官员们自也就不敢乱说乱动,数千人就这么静静地在道旁,远眺着官路的尽头,默默地等待着,只是不时瞟向太子的眼神里却不免了几分的复杂,没旁的,只因即将归来的那位主儿——三爷可是挟不世之功凯旋而归的,相形之下,本该光芒万丈的太子显然就黯淡了不老少,众人等可都在等着看太子与三爷碰面之际,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来着。 “看,来了,来了!” 等待复等待,巳时将尽之际,官道远端的弯角处yī zhèn 烟尘滚滚而起,旋即便见数百骑兵簇拥着数辆马车从山弯处冲了出来,当先面明黄大旗迎风招展,见及此,原本安静等待着的众官员们不禁便为之骚动了起来。 “启禀太子殿下,诚郡王车驾将至。” 眼瞅着三爷行人马正高速奔驰而来,原本在亭子外看动静的东宫副主事宦官赵晓潇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旋身,匆匆行进了亭子中,凑到了太子的近前,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胤礽显见是听到了赵晓潇的禀报,可人却依旧端坐着不动,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上下,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殿下……” 胤礽此番乃是代天子郊迎,为的便是给三爷以礼遇,倘若摆出派太子的派头,显然是要遭人诟病的,万被言官参上本,那可不是好耍的事儿,有鉴于此,赵晓潇自不敢放任太子任性胡为了去,这见太子半晌没动弹,不得不再次小声地轻唤着。 “哼!” 太子如今最不待见的便是三爷了,不为别的,只因三爷这几年来功勋卓著,对胤礽已是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偏偏老爷子此番还要他胤礽来给三爷送礼遇,这不是往他的伤口上洒盐么,念及此,胤礽的脸色可就难看了几分,奈何皇命难为,纵使再不情愿,太子也不好再端坐着不动了,只是心中的块垒却是难消,这便将气撒到了赵晓潇的头上,不单怒瞪了其眼,是重重地冷哼了声,而后,满脸悻悻然地拂大袖子,缓步行出了五里亭。 “臣弟叩见太子哥哥!” “臣侄叩见太子殿下!” 三爷行来得极快,太子方才步出五里亭不会,大队人马已是来到了近前,马车方才停稳,就见车帘子掀,三爷父子已是先后地从马车里行将下来,各自整衣衫,疾步抢到了太子近前,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三弟这去辛苦了,为兄奉皇阿玛之旨意,特来此迎候三弟之大驾,且就并进宫去好了。” 胤礽虽是极度不待见三爷,可在这等隆重之场合下,却也不致于弱智到给三爷脸色看之地步,面对着三爷父子的行礼,胤礽面带微笑地虚抬了下手,煞是和煦地叫了起,只是话却是说得颇显急了些,也没等三爷父子谢恩呢,便急吼吼地dǎ suàn 将此番郊迎仪式草草收尾了之,显见是不想让三爷有甚荣耀之感。 “谢太子殿下隆恩。” 三爷原也没指望太子能有啥好礼遇,自是不会因太子这般做作而动气,也jiù shì 依着朝规谢了恩,便即了起来,并无甚旁的寒暄之言,至于弘晴么,虽是看太子极为不顺眼,心底里倒是狠狠地鄙夷了太子把,可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跟着谢了恩,而后便即默默无语地在了三爷的身后。 “三弟,请罢,皇阿玛可是在宫里等了时了的。” 太子显然没甚寒暄的兴致,三爷父子方才起了身,他便已是有些个急不可耐地出言催请了句道。 “太子哥哥,请!” 照常规,这等郊迎之规格仪式繁,奏乐、夸官之类的都属于题中应有之义,可被太子这么催,后头那些荣耀的玩意儿就全都省了去,这显然是在公然落三爷的面子,然则三爷却似乎并不在意,压根儿就没提那个茬,笑hē hē 地躬身摆手,从容地应了声。 “嗯,好!” 太子本以为三爷受了冷遇定会有所不满,却没想到三爷浑然无事人般,自不免有些个拳打到了空处的郁闷感,脸皮子不由自主地便抽搐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自顾自地旋身,丢下茫然不知所谓的诸官员,径自上了边上的马车。 “有劳诸公前来迎候,小王感激不尽,今皇阿玛有急召,小王实不敢有耽搁,怠慢处,还请包涵则个。” 三爷并未急着走,而是恭谦地等候太子上了马车之后,这才朝着众前来迎接的官员们作了个团团揖,满是歉意地致歉了番。 “王爷客气了,您请!” “王爷辛苦了,下官等恭送王爷!” …… 众官员们都是大早便奉旨前来京郊的,这都等了近个时辰了,虽说是圣命有定,心下里自也不免有些不甚情愿,再被太子这般胡搅通,自是觉无趣,可听得三爷如此说法,众人的心可就暖了不老少,纷纷回礼不迭,时间场面倒也乱中颇见热闹的。 得,老爹biǎo xiàn 得不错,有点明君之气象了! 三爷这么番举动虽无甚稀奇之处,也不过jiù shì 几句话的事儿罢了,可效果却是奇佳,至少在弘晴看来是如此,自不免在心里头狠夸了三爷把。 “小王先行步了,诸公也都请了罢。” 三爷风度翩翩地再次行了个团团揖,交待了句场面话,而后领着弘晴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上了马车。 “哼!沽名钓誉,走!” 太子虽先上了车,可隔着车帘子却是将三爷的举动全都瞧在了眼中,心中嫉妒之火登时便大起了,阴沉着脸,低骂了声,也不等三爷那头zhǔn bèi 就绪,便已是气急败坏地下了令。 “起驾! 太子既已开了金口,赵晓潇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扯着嗓子呼喝了声,旋即便见太子车驾缓缓启动,在千余东宫卫士的簇拥下,路向京城行了去。 “跟上。” 三爷方才刚进了马车,车帘子都尚未放下,入眼便见太子那头的车队赫然已是开动了,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可也没言,只是声线淡然地吭了声,旋即,三爷行的车队也缓缓启动,遥遥地跟在了太子行的后头…… “陛下有旨,宣,诚郡王胤祉,罗贝勒弘晴养心殿觐见!” 待得到了皇城宫门前,太子并未等候三爷父子,自顾自地便进宫去交割了郊迎的差使,只留下三爷父子俩在宫门处等着,好在父子俩也没等上长的时间,炷香之后,便见奏事房总管太监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里行了出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有劳秦公公了!小王此番从河南归来,行色匆匆,不曾带甚奢侈之物,也jiù shì 几盒鱼干,若是公公不嫌弃,回头小王让人给您送了去。” 三爷领旨谢了恩之后,借着起身的机会,手指轻轻弹,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已是顺顺溜溜地弹进了秦无庸的宽大衣袖中,口里头还没忘客套上番,礼数当真是周全万分。 “呵,那敢情好,老奴离乡年,还真就想着黄河鲤鱼干了,能得此物,实在老奴之幸也,就谢王爷赏赐了。” 秦无庸受惯了礼,对银票之类的其实并不是太感兴趣,倒是对三爷所说的黄河鲤鱼干分外的jī dòng ,不为别的,只因其正是河南兰仪人,六岁离家入宫,这都已是近四十年过去了,还真就没能再回过乡,对来自家乡的特产自也就格外的想念,张老脸都因此笑成了朵菊花。 “公公客气了,顺手之劳而已,皇阿玛这向可好?” 三爷的礼自然不是白送的,要的便是让秦无庸感激,为的便是探问下老爷子眼下的心情究竟如何。 “四爷、八爷都正陪着圣上呢,就差您了,三爷,您请。” 秦无庸能成为老爷子身边最听用之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哪怕三爷问得含蓄,可他却是听便懂的,这回答起来么,自然也就跟着含蓄上了把,至于三爷能否听得懂,秦无庸可就不管了。 “公公,请!” 三爷乃精明之辈,只听便已明了了秦无庸此言背后的未尽之言,左右不过是在提醒三爷此去必是为了议清欠之事,要三爷有个打艰苦战的思想zhǔn bèi ,这点,三爷心中早已有数,却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没怎么寒暄,笑hē hē 地朝着秦无庸拱了拱手,抖大袖子,领着弘晴便行进了宫门,疾步向养心殿方向赶了去。 第190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一) 欲望文 第191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1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二)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离养心殿虽是有段距离,可也并不算远,走上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待得进了殿,入眼便见老爷子面色微黯地端坐在上首,几位阿哥以及众大学士们则分列两旁,三爷父子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抢到了御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这见三爷父子到来,老爷子原本平板着的脸色顿时便和缓了下来,虚抬了下手,甚是和煦地叫了起。 “儿臣(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早已料到老爷子对自个儿河南行的结果相当之满意,可没见到老爷子之前,三爷自不免还是有些忐忑的,此际见老爷子丽色和言,心中的些许不安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去,但却不敢失了礼数,恭敬万分地磕了个头,谢过了恩,这才了起来,垂手而立,作出派恭听老爷子训示之mó yàng 。 “老三此番差使办得不错,朕心甚慰。” 望着三爷那远比往日要见清瘦的面容,老爷子心中不禁微微荡,嘉许地点了点头,对三爷此番赈灾差使给出了极高的评价,此言出,太子等几个在殿中的阿哥尽皆脸色微变,望向三爷的目光里尽皆闪烁着嫉恨之精芒,此时此刻的三爷赫然已成了众矢之的。 “皇阿玛谬赞了,儿臣不过尽本分事耳,但有所成,皆有赖皇阿玛之鸿恩浩荡,又有下头官民体用心,儿臣惶恐,实不敢贪天功为己功。” 听老爷子如此夸赞,三爷开始还真有些飘飘然,可猛然感应到众xiōng dì 们投将过来的不善之目光,心头不禁为之沉,立马便警醒了过来,好在城府足够深,却也没露出啥不应有的破绽,紧赶着躬身逊谢了番,应对倒也得体大方。 “嗯,尔能知进退而懂谦让,怕不是好的,然,于朕面前,却也无须过谦,此番河南事,赈灾无碍算是功;身先士卒,平灭白莲教匪患又是功;治河有道也是功,上海运折子,敢为天下先,还是功,有此四大功在,朕若是不赏,岂不昏庸?秦无庸!” 老爷子微笑着伸出了只巴掌,板着手指算起了三爷的功劳,每算桩,几位阿哥的脸色便黑上几分,没旁的,jiù shì 被浓烈至极的嫉妒之情生生憋得喘不过气来。 “老奴在!” 听得老爷子点了名,侍立在旁的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宣!” 老爷子没甚fèi huà ,只是摆手,道出了个字来。 “喳!” 老爷子金口开,秦无庸哪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几步走到了前墀的台阶前,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缓缓地摊将开来,中气十足地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诚郡王胤祉公忠体国,识大体,知进退,当为臣工之楷模,特晋封为成亲王,钦此!” “嘶……” “呼……” …… 三爷此番功劳立得大,众阿哥们自是早就料到老爷子会有重赏,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晋升三爷为亲王,这可是所有阿哥里的头个,举将众xiōng dì 们全都踩在了脚下,论位分,也就仅仅只在太子之下,这等情形出,众阿哥们全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凉气,陪侍在侧的众大学士们同样也被这等赏赐震得个头晕目眩地尽皆呆愣在了当场。 亲王?老爷子这是要作甚来着! 别说众人等没想到老爷子会来上这么手,便是自认已熟知大势的弘晴也同样为之愣,概因这等赏赐实在是太重了些,如此来,原本就惹众阿哥眼红的三爷岂不就将成了公敌?弘晴时间还真有些看不透老爷子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是真的看中了三爷,还是要拿三爷出来当众阿哥们的标靶?前者么,弘晴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可万要是后者,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不为别的,只因三爷眼下所拥有的实力虽已是不小,却断无可能扛得住几方面的夹攻,旦稍有闪失,那绝对是倾巢之祸! “皇阿玛在上,儿臣实当不得如此之重赏,儿臣虽薄有微功,却尽皆是托皇阿玛之鸿恩浩荡所致,既不如大哥日夜坐镇宫禁之勤勉,也不及四弟操持户部之劳心,前番犬子晋罗贝勒,已是超拔,今若是儿臣再受此爵,物议难免,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儿臣万不敢从也!” 亲王的爵位固然是好东西,三爷可是心动得很,然则却并未被此封赏冲昏了头脑,念及自个儿十有**将成为众矢之的,三爷可就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了起来,哪敢真就此谢了赏,忙不迭地趴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出言请辞了起来。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朕意已决,尔不必再辞。” 三爷说得倒是诚恳,可老爷子却是不为所动,摆手,语调决然地否决了三爷的请辞。 “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心中虽依旧忐忑不定,可老爷子既然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三爷自是不敢再强辞,也就只能是诚惶诚恐地谢了恩。 “嗯,尔且平身罢。” 这见三爷已是受了赏,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捋胸前的长须,和煦地叫了起。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 三爷小心翼翼地谢了声,而后将起来,躬身垂手而立,恭谦地等待着老爷子的训示。 “老三,你这段时日虽远在河南,可想来对朝中近来之事也该是有耳闻的罢,且说说看,这清欠事当何以为继方好?” 赏赐之事毕,老爷子也没寒暄,直截了当地便转入了正题。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于路上曾阅过邸报,对清欠事仅略知二,实不敢妄言。” 听老爷子果然将清欠的事儿挑明了出来,尽管早有心理zhǔn bèi ,可三爷还是禁不住yī zhèn 紧张,并不敢上来便大炮乱开,而是谦逊无比地应答了句道。 “无妨,言者无罪,朕只想知晓尔对此有甚看法。” 老爷子既已起意要将此事交给三爷去收拾,自不会因三爷的几句自谦话便作了罢论,但见老爷子摆手,语气决然地往下追问着,摆明了是要三爷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皇阿玛明鉴,儿臣对此事仅仅知半解,实不敢言有甚看法,然,若是皇阿玛信重,儿臣愿担此责。” 看法自然是有的,弘晴早就将切都已尽皆剖析得个分明了,只是火候未到,三爷并不dǎ suàn 在此际将四策尽皆道了出来,不过么,对于承担收尾之重任,三爷却是没半点的含糊,干脆无比地便自请了起来。 “皇阿玛,儿臣以为三哥虽是理政之能手,然,毕竟未经事由,骤然担之,恐有不妥,儿臣愿接着办将下去,还请皇阿玛成全。” 四爷如今管着户部,自是不愿三爷在自家地盘上横插手,再说了,这清欠的差使本是四爷经手的,如今若是换上了三爷,岂不是明告天下人他四爷不及三爷能耐么?这等后果可不是四爷所能担得起了,这听三爷自请,自是有些吃不住劲了,也不等老爷子开口,便已是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请命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四弟所言甚是,还请皇阿玛三思!” 太子虽看四爷也不怎么顺眼,可忌惮的人却是三爷,自不免担心三爷又在此事上建了功,这便跟着也了出来,高声附和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哥勇于任事之用心怕不是好的,只是前番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实不宜再接着硬办下去,倒是三哥向宽仁有度,又严于利己,确是办此差使之不二人选也,还请皇阿玛圣断!” 眼瞅着太子与四爷又有了合作的迹象,八爷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是他自己却是不好在此时出面唱反调,这便悄然朝着九爷使了个眼神,旋即便见九爷昂然而出,边猛贬四爷,边狠狠地捧了三爷把。 “皇阿玛,儿臣以为九弟所言大谬也,此乃追比之要务也,宽仁有度实不足以成事,还是由四弟接着为之,方是正途,此儿臣之浅见也,还望皇阿玛明察。” 这见几个弟弟都冒了出来,大阿哥也忍不住了,他可不想再看到三爷又立新功,这便也跟着从旁了出来,毫无顾忌地将九爷之言驳斥了番。 “皇阿玛,儿臣以为大哥所言殊为不妥,四哥也说了,三哥乃理政之能手,似如今这等乱麻般之局面,还须得有三哥这等大才方能稳妥行了去,除此之外,再无人可为之!” 八爷此番算计良,为的便是要坑三爷把,又岂能真让大阿哥等人搅合了去,眼见九爷势单力孤,他可就稳不住了,也从旁了出来,力挺了三爷回。 嘿,还真是群魔乱舞来着,得,这帮家伙怕都没安啥好心,这回可是有热闹看了! 众阿哥们争先恐后地冒将出来,意见完全相左,争执得好不热闹,当即就令众大学士们全都看得有些个傻了眼,唯独弘晴却是从其中嗅到了丝阴谋的wèi dào ,脑筋立马便高速运转了起来。 第191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二) 欲望文 第192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2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三) 看来八爷此番是zhǔn bèi 得很充足么,这是要挖坑等咱家三爷往下跳的节奏来着,嘿,走着瞧好了! 弘晴的脑筋转得飞快,电光火石间便已猜到了八爷力挺三爷的用心之所在,只是时间还无法看透八爷究竟都zhǔn bèi 了些啥大餐,可不管怎么说,此等情形下,三爷其实都没有退缩的余地,哪怕再难,也须得硬上,只消过得了这关,在夺嫡路上,三爷就已领先了其余阿哥大步,只要后头不犯下太大的错误,众阿哥们要想超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爹啊老爹,您老可千万要顶住了! 尽管事先已是跟三爷商议过回了,可还真就没预见到眼下这等众阿哥们乱争的情形,弘晴自不免有些担心三爷沉不住气,真要是当庭将善后四策全盘托出,倒也不是不行,可如此来,却有可能会令老爷子起了猜忌之心,道理很简单,你三爷人在外地办差,赈灾事务千头万绪,居然还能分心去整出清欠的善后之策,还不早早报将上来,偏偏要等到局势不可收拾之际,方才跳出来抢功,这等居心怕就有些叵测了,正因为此,弘晴还真就怕性格上有缺陷的三爷会顶不住压力,只是这当口上,弘晴也实不宜出头干预局势的进展,否则的话,便有喧宾夺主之嫌疑,还真就只能是默默地祈祷三爷能雄起回了的。 “老三,你几位xiōng dì 都信你不过,尔可有甚要说的么,嗯?” 老爷子没去理会众阿哥们的进言,眉头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三爷,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愿担此责!” 三爷乃是精明人,自是清楚此际断不容退缩,甚至不能有半点的迟疑,否则的话,原本在老爷子心目中所树立起来的形象便会有崩塌的风险,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脸色肃,已是毅然决然地再次请命道。 “嗯,尔能有此信心怕不是好的,朕自信得过,然,此事干系朝廷基石,朕却是须得心中有数方可,尔这便说说看,当何如之为妥?” 老爷子要的可不是三爷的表决心,而是想知晓三爷的全盘部署,这见三爷始终不肯转入正题,老爷子似乎有些不满了,眉头微微皱,语带丝不悦地往下追问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对眼下之局势尚自朦胧,无调查,实不敢妄言,还请皇阿玛给儿臣几日时间,容儿臣理清干系之后,再来禀呈。” 老爷子的眉头虽只是微皱着,可带给三爷的压力却是极大,心中忐忑之下,险险些就有些吃不住劲了,善后四策都已到了嘴边,好在及时猛醒了过来,这便强压住心头的撞鹿,恭谦地回答了句道。 “嗯,朕准了,回头朕给你旨意,且与老四道交割了,后日早,朕可是要看你的条陈的,能办到否?” 老爷子可不相信三爷心中毫无韬略,此时见三爷光玩太极推手,却不肯吐实,心中本有些不喜,可转念想,此事干系重大,三爷要求稳妥,谨慎些倒也是应该的,自也就没再往下催逼,而是沉吟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三爷的请求。 “儿臣叩谢皇阿玛隆恩,自当竭尽全力以为之,断不敢有失皇阿玛之信重。” 这见老爷子终于不再追问个不休,三爷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头跪倒在地,派感激涕零状地谢恩不迭。 “皇阿玛圣明,此事能有三哥担之,定可捷报频传,儿臣等无忧也。” 三爷谢恩之声方落,九爷已是迫不及待地高声称颂了起来,为的便是要坐实三爷清欠的名头,不给三爷留下腾挪的余地。 “皇阿玛,儿臣……” 眼瞅着差使即将不保,四爷可就急了,这便从旁杀出,欲再争取上番。 “老四不必言,此事就这么定了,回头你且与老三好生交接二,不得有误!” 老爷子乃是精明人,自是清楚四爷前番办差时是真的用心了,也相信其并不曾徇私,之所以弄到如今zhè gè 局面,全是被其余阿哥们拆台的结果,心中倒是颇为怜惜四爷的,然则怜惜归怜惜,局势发展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却是断然不能再让四爷接着往下办将下去的,否则的话,天晓得接下来还会有少的闹剧出现,真到那时,朝廷的脸面可就要彻底丢尽了,正因为此,老爷子根本不给四爷出言解说的机会,摆手,语气决然地下了决断。 “是,儿臣遵旨。” 听老爷子如此说法,四爷的脸色立马便是白,张了张嘴,似还想再努力上把,可见老爷子的脸色已是微沉,自不敢再固持己见,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委屈地领了旨。 “嗯,那就这么定了,朕疲了,尔等都道乏罢。” 老爷子此番急召三爷来养心殿议事,本是想了解下三爷应对眼下这般棘手局面的策略,可惜三爷嘴密,尽玩太极推手,老爷子又不好强压,加之自感对勤勉的四爷颇有些歉疚,也就不想再议,这便扬手,下了逐客之令。 “儿臣(臣等)告退!” 老爷子金口开,众人等自是不敢再逗留,齐齐行了个大礼,三三两两地各自退出了养心殿。 “三哥,大喜啊,您可是我等xiōng dì 里头个封亲王的,得请客!” “是啊,三哥不愧我等之楷模也,今儿个这客可须得大请才是!” “三哥出马,无事不定,光这条,便令小弟叹服啊!” …… 老五、老七,老十这三位阿哥如今跟三爷的关系都近,虽不似八爷伙那般歃血为盟,可心底里却都已是向着三爷了的,这回三爷连得了几个大彩头,三位阿哥自是都gāo xìng得很,方才出养心殿,便尽皆笑hē hē 地围着三爷打趣了起来。 “哼!” 大阿哥向自命不凡,以前跟三爷是并封了郡王的,可眼下三爷已是跃到了其头上,心中自是不爽得紧,再看几位弟弟如众星拱月般地围着三爷打转转,自不免感恼火,怒气冲冲地冷哼了声,拂袖,连个招呼都不跟三爷打,便即悻悻然地自去了。 “三哥,恭喜了,能有您来主持大局,事必顺遂矣!” 八爷向风度翩翩,此际虽对三爷大红大紫极为的嫉妒,可脸面上却是笑得分外的和煦,与九爷道走到了近前,朝着三爷拱手道了贺,那脸的真诚状宛若就跟真的般无二。 “八弟过誉了,此事尚在未定之天,只能言尽力而已,实不敢有负皇阿玛之信重啊,还须得八弟帮衬才是。” 三爷本jiù shì 个长袖善舞之人,场面话说起来自然是倍儿顺溜,说了大通,其实全都是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罢了。 “zhè gè 自然,但消三哥有令谕,小弟无有不从者,hē hē ,三哥今儿个大喜,小弟自当得讨杯酒喝,三哥不会舍不得罢?” 八爷同样是说套话的高手,嘻嘻hā hā地与三爷逗着趣,毫无半点的见外之意,就宛若与三爷真是伙的般。 “是啊,三哥今儿个不大请上番,此事便不能作罢!” “请客,三哥这等大喜之时,岂能无宴,今儿个不醉无归!” “三哥的酒小弟可是喝定了,不拿出上等佳酿来,小弟可就赖您府上了!” …… 八爷这么出言挤兑,九爷等人自是全都跟着起了哄,闹腾着要三爷摆酒大宴,登时便令三爷兴奋得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请客?嘿,难事还在后头呢,不将清欠事应付过去,请个啥客来着,这请之下,指不定老爷子会作何想! 有三爷在场时,弘晴向是循规蹈矩的,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压根儿就没掺合到阿哥们的闹腾中去,而是默默地在三爷身旁,冷眼旁观着,待得见三爷有些个兴奋过了头,还真就怕三爷犯了晕,自不敢放任事态在这么漫无边际地发展下去,心中略合计,已是有了主意,这便赶忙伸手拉了拉三爷的衣角,从旁打岔了句道:“父王,四叔还等着您交接呢。” “哟,诸位弟弟抱歉,抱歉,而今户部的差使尚无头绪,实不是大宴之时,且容为兄处置了清欠事,再行设宴答谢可好?” 被弘晴这么打岔,三爷登时便醒悟了过来,想起还有清欠的差使在头上悬着,他哪还有甚庆贺之心,赶忙作了个团团揖,言语恳切地致歉了番。 “也对,正事要紧,三哥且先去忙好了。” “三哥您忙,小弟就等着喝您的庆功酒了!” “三哥,小弟先走步了,您忙罢!” …… 听三爷说到了清欠的事,众阿哥们可就没了笑闹的兴致,纷纷出言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做鸟兽散了开去。 “四弟海涵,让你久等了。” 众人散去之后,三爷脚步略有些飘地行到了面色铁青的四爷身前,满是歉意地开口道。 “无妨,三哥今儿个大喜么,弟弟们自也都跟着沾了光,小弟便是等上会也是该当的。” 面对着春风得意的三爷,四爷心中满是黯淡之意味,奈何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是强笑着应了句,内里满是浓浓的酸意。 “四弟说笑了,事情紧急,你我且并就到户部去走上趟可好?” 三爷自是听得出四爷话语里的酸涩之意味,但并无甚怜悯之心,毕竟彼此乃是竞争的死对头,夺嫡路上只有个shèng lì 者,本jiù shì 你死我活的关系,自是无必要去怜惜对方,当然了,三爷也没浅薄到要在四爷的伤口上撒盐的地步,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就宛若无事人般地发出了邀请。 “三哥,请!” 四爷心中虽自怜自艾不已,可毕竟不是寻常之辈,很快便将心思收敛了起来,微笑着还了个礼,道了声请之后,与三爷路有说有笑地直奔**去了。 第192章 养心殿里耍太极(三) 欲望文 第193章 旧事重提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3章 旧事重提 “恭迎小王爷荣归,奴才们给您道喜了!” 弘晴并未随三爷并去户部,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自身同样也有差使须得交割,自打出了**,弘晴便独自回了工部,将所领的治河之差使向工部尚书赫申简略地做了个交待,而后又处置了些都水清使司的紧急公务,便即乘马车回了自家府上,这才刚下了马车,腰板都尚未来得及挺直,大群王府仆役们已是呼啦啦地跪满了地,齐声道贺不已。 “都平身罢,三儿,去,给账房递个话,就说本贝勒说的,zhè gè 月的月例所有人皆翻倍。” 荣归么?还真jiù shì 的,三爷父子俩此番出京可谓是满载而归,各提升了级爵位不说,还在民间声誉大起,确是值得好生庆祝上回的,有鉴于此,弘晴倒也没含糊,当即便给出了赏赐的承诺。 “谢小王爷重赏!” “小王爷英明!” …… 众仆役们巴巴地跑来迎候,固然是王府总管太监高大诚有命令,其实何尝又不是为了讨赏而来,这见弘晴出手大方,自是全都喜笑颜开,谢恩之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 “都散了罢。” 尽管弘晴也算是心性沉稳之辈了,可当得众仆役如此卖力之奉承,自也不免有些飘飘然,只是心中还记挂着清欠的事儿,自是不想在此啰唣,这便笑hē hē 地摆手,示意众仆役各自散去,自个儿却是施施然地往府门里行了去,却不曾想人都还未到府门前的台阶么,边上就突然窜出了个人来,冷不丁地便吓了弘晴跳。 “小王爷,娘娘有请。” 没等弘晴回过神来,却见那女子已朝着弘晴福了福,脆生生地禀报了句道。 “哟,是紫鹃啊,本贝勒知道了,这便去好了。” 见来者是王妃董鄂氏身边最听用的大丫鬟紫鹃,弘晴自是不好发作于其,也就只是笑着应了声,只是话方才出口,突然又觉得不对了——照王府规矩,似这等远行归来,本就该去给王妃请安的,又何须紫鹃再来催上回,这里头若说没猫腻,那才是怪了。 “小王爷,您请。” 这听弘晴答应了下来,紫鹃倒是没言,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戏谑的意味。 搞啥啊,神秘兮兮地!啊,该死,是那茬事儿,坏菜了! 眼瞅着紫鹃笑得如此蹊跷,弘晴心里头猛地打了个突,桩事儿已是突然涌上了心来,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头大,有心逃避么,奈何人都已到了府上,就这么溜了显然不成体统,再说了,就算是溜,总也有回来的时候不是?躲显然是躲不过去了的,没奈何,弘晴也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硬着头皮地往主院方向行了去。 “孩儿见过额娘!” 王府就那么大的地儿,纵使走得再拖拉,可也总有到地头的时候,待得进了主院的门,入眼便见王妃董鄂氏正端坐在门厅里,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疾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见了礼。 “免了,来,到娘这儿来。” 别看弘晴在外头如何人五人六的,可在董鄂氏的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甭管年岁大,都般无二,对于弘晴,董鄂氏向便宠,此时见到爱子归来,心中已是jī dòng 得有些个难以自持,也不等弘晴将礼数行完,便已是双眼微红地召唤了句道。 “额娘。” 此番远行,几度遇险,若不是手下将士用命,弘晴险些就回不来了,这会儿感受到董鄂氏那浓浓的爱意,弘晴的心不禁为之暖,眼眶微热,竟有着股落泪之冲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来,让娘瞅瞅,黑了,也瘦了,天可怜见的!那帮天杀的白莲教,就该千刀万剐了去!” 董鄂氏此际心情激荡得很,自是顾不得边上还有大群丫鬟老妈子们在,把便将弘晴揽进了怀中,好生爱怜了番,生生憋得弘晴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这才松了手,细细地打量了弘晴番,热泪盈眶地说了几句,旋即又想起了弘晴此番遇白莲教围攻的事儿,气顿时有些个不打处来,咬着牙便咒骂了嗓子,话音未落,泪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淌了下来。 “额娘,孩儿没事,这不都好好的么,倒是那些白莲教匪徒被父王带兵剿杀了空,您是没瞅见啊,别看父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可上了阵,嘿,还真是威风来着……” 这见董鄂氏伤心落泪,弘晴的心自不免也有些酸涩,赶忙笑着将三爷的杀敌威风搬了出来,好通子天花乱坠的演绎,总算是将董鄂氏给哄乐了。 “你这孩子,尽瞎掰,你阿玛的弓马虽还过得去,却也jiù shì 般罢了,似他这般的,额娘只手就可duì fù 个十个八个的,被你这么吹,还真成天下无敌大将军了。” 董鄂氏对三爷的武艺可是知根知底的,从来也没将三爷那么点本事放在心上,这听弘晴越吹越不像话,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轻打了弘晴的肩头下,口中却是没甚客气地将三爷的老底给揭破了。 “……” 面对着彪悍的董鄂氏,弘晴时间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好了,没旁的,满人重武,也无甚男女大防说,不管男女都懂弓马,习拳脚,皆以武艺高强为荣,董鄂氏是女中豪杰般的人物,瞧不上三爷那点花拳绣腿,也是正常之事,可这话董鄂氏说的,弘晴却是评论不得,没奈何,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装作没听到董鄂氏的高论。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晴儿既是回来了,娘这可就得帮着你好生操持下,定个好时日,去温家走上回,将婚事先下个定好了。” 董鄂氏倒是没再揭三爷的老底,煞是豪气地挥手,不容分说地便给弘晴下了指令。 我勒个去的,咋就又来了呢,唉,这都哪跟哪的事啊! 听董鄂氏果不其然地旧事重提了,弘晴的头皮不由地便是yī zhèn 发麻,满心眼里的不情愿——弘晴又不是啥鲁男子,美女自然是喜欢的,可这喜欢也就只是正常的喜欢罢了,断然没那些个萝莉控之类的恶趣味,这没事整上门童养媳,不是寒碜人还是怎地? “额娘,此事不急,今儿个父王虽是封了亲王,可也接下了清欠的差使,事情繁杂,恐难有闲时,再者,此际正值敏感时分,宜静不宜动,还是先缓缓,待得清欠事了之后再议也不迟。” 弘晴可是领教过董鄂氏的固执的,自是知晓直接jù jué 准讨不到好去,这便委婉地解说了番,使出了招缓兵之计。 “不妨事,大面子上的事由额娘自去议了便成,你只须时日到了,去温家走上遭即可,耽搁不了少时间的,此事无须再议,就这么定了。” 董鄂氏岂是那么好蒙的,前番就已被弘晴躲过了回,此次可是不dǎ suàn 再好事磨了的,压根儿就没给弘晴留下半点的腾挪余地,句话便堵死了弘晴的退缩之可能。 “额娘说的是,孩儿知道了。” 没辙了,董鄂氏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再要啰唣,指不定就要吃家法了,弘晴可不dǎ suàn 拿自家的小屁股去试验下家法板子的硬度如何,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是先应承了下来,至于到时如何处置,也只能是到时再说了的。 “嗯,那便好,你这路远行,想来也是累了,就先下去休息罢。” 董鄂氏虽是女子,可行起事来,却是不让须眉,干脆利落得很,这见弘晴已是别无异议,也就没再啰唣,摆手,放了弘晴码。 “孩儿告退!” 被董鄂氏这么搅合,弘晴原先的好心情已是没了影踪,满肚子尽是不情愿,却又没地儿发作去,只能是恭谨地行了个礼,退出了主院,但并未回他所住的“翠山居”,而是拖着脚向“仙客居”行了去。 “奴才叩见小王爷!” “小王爷,奴才给您贺喜了!” …… “仙客居”的院门处,观雨等几个小书童正自百无聊赖地瞎扯着,这见弘晴领着刘三儿逛荡了过来,自不敢稍有怠慢,呼啦啦地全都迎上了前去,见礼的见礼,道贺的道贺,讨巧之言响得弘晴心烦无比。 “嗯。” 弘晴这会儿心情正自不爽得很,自是懒得跟众书童们啰唣,也就只是轻吭了声,面无表情地抬了下手,示意众人免礼,脚下却并不稍停,缓步行进了院门之中,熟门熟路地向陈老夫子所住的左侧庭院行了去。 “三哥,小主子这都是怎地了?” 见弘晴气色不对,众书童自是不敢啰唣,可待得弘晴进了院,人小鬼大的观雨可就憋不住了,凑到了刘三儿的跟前,小意地陪着笑脸,低声地发问道。 “嘿,还不jiù shì 婚事给闹的。” 刘三儿乃是弘晴贴身之人,自是清楚弘晴对眼下这门亲事似乎不甚情愿,倒也没细想根由,脱口便应答了句道。 “婚事?这是好事啊,为何……” 董鄂氏要给弘晴订婚的事儿并非啥机密,满府上下大体上都是知道的,只是知晓弘晴心思的却是没几个,观雨自不在其内,这听是婚事惹了弘晴的不快,不禁为之诧异不已,声量不由地便高了起来,顿时吓得刘三儿面色白,赶忙伸手捂住了观雨的嘴,怕的便是弘晴听到了会着恼。 我勒个去的,啥狗屁好事,烦人! 刘三儿的动作虽快,奈何观雨声大,弘晴却已是听得了个分明,眉头不禁为之皱,心中火气狂冒,却又不好去发作众书童,也就只能是气恼地跺了下脚,迈步行进了左侧庭院之中。 第193章 旧事重提 欲望文 第194章 磨刀霍霍(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4章 磨刀霍霍(一) 不大的庭院中,身白袍的陈老夫子端坐在石桌前,双眼微闭,十指连拨间,琴声柔和地在袅袅的檀香中随风飘荡,曲调高雅,时而海涛阵阵,时而又是明月高悬,辗转间,花开四野,蝶舞蜂飞,给人以无限之遐思,赫然竟是千古之名曲——《春江花月夜》。 “学生见过夫子!” 弘晴静静地在旁,默默地听着,直到曲终了,这才行上了前去,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嗯,坐。” 老爷子如既往地寡言,并无甚旁的言语,仅仅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便算是回过了礼数。 “谢先生赐坐。” 师徒相处已是有年,弘晴早就习惯了陈老夫子的不苟言笑,也无甚余的客套,逊谢了声,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老夫子的对面。 “小王爷有心事?” 陈老夫子扫了弘晴眼,并未详问此去河南的诸般事宜,也不曾追问今儿个面圣的情形,仅仅只是语调淡然地问了句道。 “回夫子的话,学生确有事不明,还请夫子指点迷津,今日陛下有召……” 心事自然是有的,还不止个,奈何订婚的事儿却是说之不得,不为别的,只因陈老夫子虽是睿智过人之辈,却素来最重礼仪,真要是将不满订婚的事儿说了出来,没地找骂不是?弘晴可不想自讨没趣,也就只捡着政务上的事儿来分说,先是将今儿个面圣的情形详细地述说了番,又将心中对八爷可能有大动作的bsp;bsp;道了出来,末了,言语诚恳地请老夫子代为剖析二。 “嗯,八爷既是设套坏了四爷的差使,自不可能坐视三爷渔翁得利,有所动作也属必然之事耳,然,依老夫看来,却也无须过虑,但消四策能建功,余者皆不足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jiù shì 了。” 老夫子对弘晴的担心显然并不以为意,扬眉,神情淡定地给出了个判断。 “这……” 听老夫子如此说法,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这世上就没谁比弘晴清楚八爷的狠辣之处,这货可是连**请愿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都敢捣鼓出来,天晓得为了狙击三爷,又将使出何等阴狠之手段,敌暗我明之下,可是防不胜防的,真要是稍有个闪失,三爷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英明形象岂不是要大打上个折扣? “圣上明君也,唯好面子耳,今之朝廷体面已经不得摧残,但消能稳守本心,又何须惧鬼魅之小道哉,圣心所向,岂有敌耶?” 弘晴虽不曾说出心中的担忧所在,可老夫子却是眼便已看穿,浑然就不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便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夫子高见,学生明白了。” 老夫子所言之道,弘晴自是也曾算过,自也清楚老爷子千里迢迢将三爷召回来jiù shì 为了收拾残局的,理当不会坐看三爷吃亏,只是道理归道理,事实如何却是难说得很,没见四爷不也同样是兢兢业业地办着差,办得的结果还真就很合老爷子的意,可结果如何呢?尽管无甚处置,却硬生生夺了四爷的差使,弄得四爷面子里子全都丢了个干净,有这么个先例在,天晓得三爷旦遇到大的险阻之际,老爷子会不会也来上这么手,弘晴实在是不敢妄断,只是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到这般地步了,弘晴却也不好再啰唣,也就只能是心中存疑,口中却是恭谦地应了声。 “明白便好,且早些歇息去罢,míng rì 早还是照旧。” 陈老夫子自是知晓弘晴的心事其实并未消减,可也不dǎ suàn 再解说,毕竟此等敏感大事,终归须得见了真章才能知根底,不到八爷出牌之际,实也难有甚具体的对策可言,说自是无益,也就没再留弘晴。 “……” 老夫子这话出,弘晴立马便联想到了已然数月不曾再有的“习武”生涯,登时便背心发凉,额头上的黑线就此狂冒不已,小脸苦得有若吃了黄连般…… “哟,八哥回来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如何为订婚事头疼不已,却说老十与老十四正自在八贝勒府的西花厅里闲聊着,冷不丁见八爷与九爷并着肩从院门处行了进来,忙不迭地各自起了身,笑脸相迎地打起了招呼。 “都坐罢。”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能顺利将三爷装进套子里,八爷可是没少费心思,而今,总算是将三爷哄上了刑台,就等着给其最后来上刀子了,虽不敢言大势已定,可七八分的把握八爷还是有的,心情自是相当之不错,只不过城府深,倒也不曾有甚太过的biǎo xiàn ,对于两位弟弟以及陆纯彦的起身相迎,八爷并未言,仅仅只是和煦地压了压手,示意众人自行落了座。 “八哥,情形如何,老三那浑球可曾上了钩?” 老十jiù shì 个急性子,众人方才刚落了座,他已是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发问了句道。 “十弟,这都啥话来着,八哥出手,还能有个落空的时候?嘿,事情是这样的……,老三这回可是自个儿将nǎo dài 往刀口里塞,不好生送他回怕是过意不去了的。” 九爷的心情同样很好,这见老十问得急迫,不禁便起了戏谑三爷把的心思,嘴撇,毫不容情地讥讽了三爷把。 “hā hā哈……,好,这回看老三那浑球还如何得意了去,也不妨爷此番白折腾了回,好,好啊!hā hā哈……” 老十几番在三爷父子手中吃瘪,心底里对三爷可是恨得紧,这听九爷如此说法,登时便兴奋了起来,咧着大嘴hā hā大笑不已。 “十哥怕是gāo xìng得太早了些罢,三哥向来油滑,弘晴那小子是诡计端,未必便会不知此番清欠有蹊跷,他既是敢应承,想来是别有zhǔn bèi ,我等切不可大意了去。” 老十这么大笑,八爷、九爷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得较为文雅,不似老十那般放肆罢了,然则老十四却没跟着笑,而是微皱着眉头,有些个不甚què dìng 地提点了句道。 “先生,您怎么看?” 被老十四这么搅合,众人等立马便想起了这向以来三爷在朝争中的辉煌之战绩,登时便有些个笑不出来了,西花厅里的气氛竟就此出现了冷场,派诡异的死寂中,八爷自不免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便将问题抛给了不苟言笑地端坐在旁的陆纯彦。 “十四爷所言有理,没有金刚钻岂敢揽瓷器活,三爷有zhǔn bèi 是必然之事,而今拼的不过就两字,是狠,二是快,须以霹雳雷霆之势举击溃三爷之阵脚,若不然,久后恐将生变。” 陆纯彦从来都不敢小觑了三爷父子,早将这对父子看成了八爷夺嫡路上的最大对手,必欲除之而后快,此番诸般部署虽自忖周密,却还是不敢肯定准便能将三爷父子击垮,自不敢任由众阿哥们心生懈怠,这便面色肃然地出言提醒了句道。 “中,陆先生此言说得好,要么不干,要干就须得来个狠的,爷可是豁出去了,就不信老三那浑球还能翻了天去!” 众阿哥里就属老十最痛恨三爷父子,也是最想着干翻三爷父子的个,此际听陆纯彦如此说法,自是大合心意,击掌,声色俱厉地便嘶吼了嗓子。 “是这理儿,要做就须得做个彻底才成!” 九爷虽与三爷素无冲突,可彼此立场不同,就决定了彼此间难以共存,自不会有甚怜悯之心,同样是语气决然地表了态。 “八哥,您就下令好了,但有所指,便是刀山火海,小弟也敢闯了去!” 九、十两位兄长都已表了态。老十四自然也不甘落后,同样脸坚毅状地表了决心。 “嗯,好,你我xiōng dì 齐心,必可横扫切险阻,吾意已决,雷霆计划míng rì 便启动,且看老三还能蹦跶到何时?” 有了众弟弟们的无条件支持,八爷的信心可就大涨了起来,挥手,煞是豪气地发出了有些个不可世的豪言。 “慢,还不到见真章的时候,某料定三爷不会如此冒失出手,定会先花些时间理顺户部,我等大可待其出手之际,再行发动霹雳击,到那时,三爷就算明知不对,也已是再无腾挪之余地了!” 陆纯彦之所以出言提醒众阿哥们,怕的是众人起了懈怠之心,却并非是真要怂恿众人莽撞行事,这听八爷有些个会错了意,自不敢任由八爷胡乱行事了去,赶忙从旁出言制止道。 “不错,正该如此,就依先生所言,我等且安心等待,待老三出手,便即猛然发动,定要打其个措手不及!” 八爷本jiù shì 心思缜密之人,自是听便知陆纯彦所言无虚,自不会有甚不同之意见,这便点了点头,干脆无比地同意了陆纯彦的建议。 “hā hā哈……,好,就这么定了,爷可是等不及要看老三那厮的沮丧之嘴脸了,hā hā哈……” 大事既定,老十可就憋不住了,就宛若已然瞅见了三爷父子的悲惨下场般,得意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第194章 磨刀霍霍(一) 欲望文 第195章 磨刀霍霍(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5章 磨刀霍霍(二) 清欠的差使办成眼下这么锅的夹生饭,户部上上下下的人心自不免有些涣散,连带着对前来接手的三爷自也就颇怨气,尽管没人敢拿脸色给三爷看,可交办的事情却是办得个拖拖拉拉的,这点,弘晴虽是不曾去过户部,可却从不同的渠道了解到了个中之详情,很显然,三爷接手户部清欠的差使开局并不算顺利。 咋办?凉拌呗,这等事情上,弘晴可是帮不了三爷的,不为别的,只因真正要夺嫡的人是三爷,而不是他弘晴,这等敏感时刻若是胡乱作为,就算能笼住户部的人心,于三爷的形象来说,却是极为的不利,有鉴于此,尽管明知三爷在户部的开局有些个举步维艰,弘晴也只能是默默地旁观着,每日里,该上的学照上,该管的工部事宜也没拉下,独独jiù shì 不去户部露面。 户部排位仅在吏部之下,可论及油水却在吏部之上,属六部里最肥的衙门,官吏倒是不算特别,连同附属机构算起来,也就六百余众上下,可构成却是复杂无比,哪方面的人都有,无论是谁都难以将户部全盘掌控在手,四爷不行,三爷同样也做不到,真要硬行了去,那准是碰个头破血流之下场,这等傻事,以三爷的智慧,自是不会去干的,shí jì 上,三爷到了户部之后,三天以来也就只做了件事,那jiù shì tán huà ,大会上谈大道理,私下则谈心,极尽鼓舞人心之能事,但却并未去理会清欠的正务,甚至连账册都不曾去翻上下,谁也不晓得三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 三爷这么不动,最难受的人不是户部官吏们,而是正虎视眈眈的八爷方,没旁的,只因八爷等人事先所谋算好的各种阴招愣是没施展的余地,当真是被憋得个难受至极,至于原本管着户部的四爷么,同样是身心煎熬得无比之憋屈,只是四爷性子狠,竟是咬着牙全程陪同着三爷,并不因丢了差使便羞于见人,其心性之坚韧确是到了常人难以企及之地步。 “三哥,您来了,这里有些急务,还须得您拿个章程出来才好。” 耐心这玩意儿从来都是有限度的,三爷这么拖好几天,各方可就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不,大早地,三爷刚到了户部,四爷便领着施世纶、范时捷等几名户部要员来到了三爷的临时办公室,略寒暄,便直奔了主题。 “哦,成,四弟辛苦了,坐下说,坐下再说,来啊,看茶!” 既然是急务,三爷自不好怠慢了去,不过么,却也没急着问个究竟,而是笑吟吟地寒暄了番,自有边上侍候着的王府侍卫们紧赶着搬来了椅子,又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众人等彼此谦让着落了座。 “王爷明鉴,清欠事宜已是停滞了近半个月,各有司所懈怠,今若不早为,恐难以为继,还请王爷早做安排,下官等也好照着行事。” 众人坐定之后,却见范时捷欠身拱手地率先开了头炮,虽未明言,可话里却隐隐带着指责三爷不作为之意味。 “嗯……” 三爷自是清楚范时捷乃是亲近十三爷之人,虽非老十三门下,可彼此间的过从却是甚密,这会儿跳将出来开头炮,无疑是四爷的意思,警惕之心顿时便大起了,但并未带到脸上来,也无甚言语,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见三爷不接招,范时捷可就没辙了,毕竟三爷乃是当今亲王,又是奉旨到户部办差,范时捷的身份地位与三爷相差得实在太了些,自是不能催逼得过份,没奈何,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四爷身上。 “三哥,事情实不宜再久拖不决,还请三哥明示行止。” 四爷今儿个可是有备而来的,自是不愿被三爷蒙混过关了去,眼瞅着三爷没理会范时捷的tí yì ,自也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插了句,挤兑了三爷把。 “嗯,那依四弟看,今当如之何?” 范时捷的话,三爷可以不加理会,毕竟彼此身份相差极大,可四爷既已开口,三爷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当然了,三爷自不可能将实言道将出来,也就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反将问题抛回给了四爷。 “三哥明鉴,小弟以为不管事情如何棘手,终归是须得先动将起来,若不然,皇阿玛处怕是不好jiāo dài 罢。” 三爷的话里明显设了个埋伏,然则四爷也不傻,自是不肯接招,这便将老爷子端了出来,以此来压三爷,要的便是逼三爷拿出解决之策来。 “四弟,俗话说得好啊,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盲目整了去,后患无穷,终归得有个章程才好,当然,若是四弟有了好章程,为兄自当乐于成全则个。” 三爷乃是长袖善舞之辈,又岂是那么好挤兑的,轻轻巧巧地几句话下来,不单瓦解了四爷的挤兑,是毫不客气地将球又踢回到了四爷的脚下。 “三哥海涵,此差使小弟已是交割与三哥了,只有从旁协助的份儿,实不敢妄言矣。” 谁拿出的章程,谁便得承担责任,zhè gè 道理,三爷懂,四爷自然也懂,他自是不肯拿出甚章程来,这便苦笑了声,抱拳致歉了句道。 “无妨,都是自家xiōng dì ,又都是为皇阿玛办差,四弟若是有了好章程,只管拿出来便是了。” 三爷向来jiù shì 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先前见到四爷领着手下骨干前来,便已猜知了四爷的用心所在,自是不肯让四爷得意了去,压根儿就不给四爷缓气的余地,笑hē hē 地径自往死里逼四爷。 “王爷明鉴,下官此处倒是有份章程,还请王爷过目!” 四爷被逼;之下,只好朝着范时捷使了个眼神,随即便见范时捷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紧走数步,恭谨地递交到了三爷面前。 “唔,范大人有心了,且容小王细看过了再议可好?” 三爷精得很,自是清楚这份所谓的章程里必有埋伏,十有**jiù shì 出自四爷的手笔,自不肯在此时便表明态度,这便伸手接过了折子,却并不翻看,而是和煦地与范时捷打了个商量。 “王爷英明,下官自不敢有异议,只是差使紧急,还请王爷今早明示行止,下官等翘首以待。” 三爷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范时捷虽还有不甘之心,却也没法子再紧逼不放,也就只能是话里藏话地回了句道。 “嗯,zhè gè 自然,四弟可还有甚要议的么?” 三爷很是大度地点了点头,并未对范时捷这等有些冒失的言语加以置评,随手将其所呈现的折子往大袖子里塞,笑吟吟地看着四爷,带着逐客意味地发问道。 “三哥若是有了决断,小弟自当效劳,时候不早了,小弟还有些俗务待办,就先告辞了。” 未能笔触三爷的底牌,四爷自是不免失望在心,只是也不好再啰唣,这便起了身,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领着施世纶等人体告辞而去了。 “哼!来人,备轿,回府!” 四爷等人去后,三爷并未再jì xù 往日里的找人谈心之“正业”,而是将范时捷送来的那份折子细细地研读了番,越看脸色便越是阴沉,但却并未发作出来,而是抖手,将那份折子又收回了宽大的衣袖中,在房里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之后,这才扬声,喝令了嗓子。 “禀四爷,三爷走了,看方向,该是回了府上。” 三爷方去,自有名四爷府上的侍卫急匆匆地行进了四爷的办公室,将三爷lí qù 的消息禀报了出来。 “嗯……” 听三爷回了府,正自忙着批公文的四爷笔下不由地便是顿,但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吭了声,随手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起了身,在房中来回地踱着步,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如水般。 “四爷,可要通知那头?” 这见四爷半晌没个决断出来,恭候在侧的那名侍卫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请示了句道。 “嗯,也罢,那就去说声好了。” 被那名侍卫这么打岔,四爷脚步猛然顿,有些个不悦地横了那名侍卫眼,但并未就此发作于其,而是愣愣地又想了片刻,这才挥手,语调低沉地下了令。 “喳!” 四爷可不是个好侍候的主儿,这见其面色不愉,那名侍卫登时便有些个吃不住劲了,正自懊丧自个儿先前的嘴之际,冷不丁听得四爷如此吩咐,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恭谨地应了诺,急匆匆地退出了房去。 “唉……” 那名侍卫临出房之际,四爷似乎有些后悔了,嘴张了张,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却是啥话都没说将出来,只是仰头长叹了声,拖着脚,走到宽大的太师椅前,身子倒,重重地瘫坐在了椅子上,面色难看至极,内里不知几许的痛苦、几许的挣扎,可的则是下狠心的狰狞! 第195章 磨刀霍霍(二) 欲望文 第196章 磨刀霍霍(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6章 磨刀霍霍(三) “孩儿叩见父王!” 午时刚过,弘晴方才下课出了**,还没来得及去工部打个转悠,就被三爷道急令召回了王府,进书房,入眼便见三爷面色阴冷地高坐在上首,自不敢稍有懈怠,忙不迭地抢到近前,紧赶着行礼问了安。 “免了,坐罢!” 三爷心情虽不甚好,可见得弘晴归来,脸上还是强挤出了几丝的笑意,虚抬了下手,尽自温和地叫了起。 “谢父王。” 见三爷那等阴沉的脸色,弘晴便已猜到了问题之所在,但并未说破,也就只是从容地谢了声,走到旁的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今儿个你四叔领着干人来逼宫了,嘿,找了个范时捷出来当先锋,这便是其提出的章程,你且先看看好了。” 三爷早回了府之后,便已是跟陈老夫子以及李敏铨商议过了,对四爷此番行事也已是有了判断,但并未直接言说出来,而是将范时捷的折子丢给了弘晴,显见是不愿影响到弘晴的判断。 “是,孩儿遵命!” 弘晴恭谨地应了声,也没再言,拿起折子便细细地翻看着,这看之下,当即便看出了点苗头来——折子所言的追比策略中规中矩,乍然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可追比的次序却颇有些蹊跷,排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倒也罢了,那都是些京师中级文官,追比起来应该不算太难,可接下来大票全都是武将,不止是京师两处大营的高级将领,还有各地的将军们,湖广总督阿山、两江总督巴锡、江宁织造曹寅等老爷子心腹爱将尽在其列,这等排列法很明显透着股阴谋的wèi dào ,若是没有防备,真按这份章程行了去,后果显然是相当之不堪,下场只会比前番四爷惨上不老少!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折子别有蹊跷,若是孩儿料得不差的话,此恐非四叔手笔,而是八叔所为,这是要陷父王于死地也!” 弘晴既有志于青云,平日里自是很注重情报的收集,只扫了几眼,便已在折子里那些武将中发现了不老少的八爷方的人物,既有八爷伙的门下奴才,也有亲近八爷之辈,还基本都凑在了块,心下顿时了然,这便肯定无比地给出了个判断。 “嗯,若如此,当何如之?” 早先的议事中,陈老夫子便已指出了此事必是四、八两位爷联手所为,三爷对于弘晴的判断,自也不会感到有甚惊疑,所担忧的只是应对之道罢了,倒不是陈、李二人未曾有计,而是三爷心中尚有些个犹豫不决,毕竟此次所要面对的可是两方面的夹击,旦稍有闪失,太子与大阿哥自不会坐视,那后果可就着实不堪了去,三爷不得不谨慎再谨慎,以求个万全之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四叔、八叔既已划下了道来,那不妨就将计就计地陪二位叔叔走上趟也好,待得闹起之际,再上善后四策,当可举定乾坤!” 听三爷这等问法,弘晴便已猜知了三爷犹豫不决的根由之所在,无非是担心顶不住各方的联手夹击,唯恐失去了正隆的圣眷罢了,这等患得患失的心理显然不是成大事的好兆头,然则身为儿子,弘晴却是不好直言不讳,也就只能是言语肯定地鼓励了三爷番。 “唔……,夫子,先生,您二位以为如何?” 这听弘晴所言与陈、李二人所述相差无几,三爷的信心倒是增加了不老少,可犹豫之心却依旧尚存,毕竟这可是他头回面对众阿哥们的联手进攻,手头力量不足的情形下,患得患失也属正常之事,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敢就此下个决断,这便又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二人。 “可行!” 陈老夫子没甚含糊,也无甚fèi huà ,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两个**的字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帝心在我,当可无往不利也,纵使他人阴谋万端,又能奈我何?” 李敏铨智算能力虽仅仅只是二流水平,可演技却是顶儿尖的角色,扮演起狗头军师来,自是分外的有谱,这断言之下,还真有几分再世诸葛之气度。 “也罢,就这么定了也好,唔,晴儿这几日若是工部无事,便先随阿玛办了此差好了。” 三爷到底信心不是很足,尽管已是首肯了弘晴的建言,可到了末了,还是决定要拉着弘晴并去蹚这么趟浑水。 得,老爹这是将咱当拐杖使了! 听三爷此话,弘晴还真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好jù jué ,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躬身应了诺,心底里却是难免腹诽了三爷把。 “嗯,那好,míng rì 早本王便照着范郎中的折子行了去,且看那帮混球又能耍出甚花样来!” 三爷对弘晴还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的,这听弘晴愿意帮自己并办差,心中的忐忑顿时又少了几分,豪气起,不免有些个踌躇满志了起来…… “禀八爷,那头又传来了消息,说是三爷已通令户部,míng rì 早开始清欠,眼下第拨之清欠名单已下发,请八爷过目!” 八贝勒府的西花厅里,几位阿哥与陆纯彦并都坐在其中,随意地聊着天,正自乐呵间,却见郑明睿从院门处转了出来,疾步抢到近前,抖手,从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双手捧着,高举过了头顶,而后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 八爷伙人之所以又聚集在起,为的便是等四爷那头的消息,此际听有了准信,八爷自不敢轻忽了去,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郑明睿手中的折子,摊将开来,细细地研读了起来,末了,长出了口大气,也不言语,只是挥手,将郑明睿屏退了开去。 “八哥,老三那厮可是上钩了?” 众阿哥们都眼巴巴地等着八爷发话,自是先前八爷正细看文档,众人都不好随便开口,这见郑明睿已去,性子最急的老十首先沉不住气了,急吼吼地便发问道。 “唔,若是没有yì ;,或许该是如此,陆先生,您请看。” 虽是已得了三爷签批的清欠章程之附件,可八爷还是不敢断言事情定会按着己方的部署走,这便边将文档递给陆纯彦,边语气不甚què dìng 地回答道。 “哈,这回好了,看老三那厮如何应对了去,嘿,爷想到老三吃瘪,心里可是跟三伏天里吃了冰般爽利着,没说的,今儿个非得痛饮上番,好生出上口鸟气!” 老十就躁性子,这听八爷如此说法,也不管甚形象不形象地,跳将起来,凑到了陆纯彦的身边,只瞄了文档几眼,便已是咧着大嘴,乐hē hē 地大放了通厥词,就宛若真瞅见了三爷父子出丑的情形般。 “十哥,先别急着乐呵,小弟怎么觉得其中似乎别有蹊跷,嘿,就老三那鬼精之人,怕不会看不出范时捷那小子的章程里有埋伏罢,这么无甚改地就往下跳,怎么看都不像回事儿,难不成老三别有zhǔn bèi 不成?” 这听老十在那儿瞎咋呼,老十四的好奇心也起了,跟着凑到了陆纯彦的身边,只看,见那份章程完完全全jiù shì 原,心下里不由地便是动,这便眉头微微皱,将其中的疑点指了出来。 “zhǔn bèi ?嘿,老三能玩出甚花活来,说来说去还不jiù shì 老四玩过的那套,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只要他这头动将起来,甭管他如何耍,那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十看似鲁莽之徒,可其实也是个有心计的主儿,这会儿反驳起老十四来,还真就说得颇有些道道。 “十弟休要大意了去,小心无大错,我等还是先听听陆先生的看法为好。” 老九是个心细之人,同样也觉得事情似乎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可要他说出哪里不对劲么,却又着实说不出来,也就只能是笼统地拦住了老十的穷乐呵。 “可以开始了!” 陆纯彦并未理会诸位阿哥们的瞎议论,默默地翻阅着手中的文档,细细地研磨着,末了,又闭目沉思了良久之后,方才睁眼,语调平淡而又坚决地说了句道。 “哈,爷就说么,老三那浑球能有啥戏可唱的,只要他动,爷几个只管勒紧绞索jiù shì 了,看那厮能蹦跶到哪去,八哥,您就下令罢,小弟可是等不及了!” 陆纯彦此言出,十爷首先大笑着跳了起来,击掌,兴致高昂地请命道。 “先生,老三那头,唔,会否有甚埋伏来着?” 八爷是个谨慎人,并未去理会老十的瞎jī dòng ,而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陆纯彦,谨慎地发问道。 “无妨,只要三爷肯动,我等便可顺势而为,就算不能举扳倒其,也断不致有反噬之虞,哪怕闹到了御前,不也还有四爷在前头顶着么。” 陆纯彦先前沉思之际,显然是通盘kǎo lǜ 过了,认定此局应该无解,但并未肯定地说将出来,而是点明了己方立于不败之地的后路。 “那好,就这么定了,míng rì 起,雷霆计划全面发动,务求毕其功于役!” 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八爷自也就不再犹豫,这便霍然而起,环视了下诸位弟弟,语气决然地下了决心。 第196章 磨刀霍霍(三) 欲望文 第197章 夜访皇华驿(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7章 夜访皇华驿(一) 康熙四十三年八月二十六日,停顿了近半个月的清欠事终于重启,首日便传捷报,所有应招而来的官员尽皆赔补出了所欠之亏空,次日亦然如是,共计追回五十万四千余两银子,算是为再度清欠开了个好头,户部上下萎靡已久的士气顿时为之大振,重振旗鼓之豪气冲天而起,个个尽皆摩拳擦掌地等着后日早的重头戏开始,就连向有着铁面贝勒之称的四爷都笑得格外的爽利,甚至有心情跟三爷调侃了番,至于四爷到底在兴奋个甚,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晓得了的。 首战告捷自然是好事,可这告捷的背后么,显然隐藏着沟壑,真要是得意忘形了去,那下场准美妙不到哪去,这点,弘晴显然是心中有数的,这不,天才刚黑,换了身青衣小帽的弘晴便已领着身着便衣的李敏行数人赶到了东城的皇华驿。 皇华驿,天下驿之首,隶属于兵部会同馆,专供进京述职之官员住宿——按朝律,在面圣之前,所有官员只能住在驿,纵使在京师有家,亦不得回,只是朝律归朝律,真正执行起来却并不算严格,此番奉召进京的百余大员中,真正入住皇华驿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大数官员全都不知所踪,四位封疆大吏里,也就仅有两江总督巴锡人入住了皇华驿,其余三人皆去向不明,甚至不曾在皇华驿露过面,夜幕落,偌大的皇华驿自也就显得格外的寂寥。 “唉……” 弯残月高挂天际,月色下,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临窗而立,面带愁容地仰天望月,默立了良久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发出了声意味难明的长叹,这老者正是当今两江总督巴锡——巴锡,伊尔根觉罗氏,正黄旗人,顺治十二年生人,康熙四年起,便被选为布库(摔跤手),入宫陪康熙帝耍练跤术,后在平灭鳌拜中立下大功,得以晋升为大内二等侍卫,不久便外放为两江总督府参将,参与平三藩之乱,得功晋升为广州将军,康熙三十三年七月,晋云贵总督,康熙四十年六月,转任两江总督至今,乃是康熙最信重的封疆大吏之,后世影视剧里那位忠心耿耿的魏东亭jiù shì 以此人为原型塑造出来的。 巴锡的心情相当的不好,不为别的,只因míng rì 便是其到户部报到的时候了,光是自身所欠下的二十万两白银就够其烦心的了,别说整个两江地面还欠着两百万两银子,这两桩事儿就有若两块千钧大石般,压得巴锡喘气都难,想到自个儿荣耀生,到了临致仕之际,还得在公堂上丢人现眼,巴锡的心情又怎个郁闷了得。 “老爷,外头来了个小公子,说是有要事要见老爷。” 就在巴锡筹莫展之际,但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老管家从房外行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巴锡的身后,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甚的小公子,说清楚了!” 巴锡此际正烦得很,哪有会客的心思,这听老管家说得含糊,登时便有些个来了气,眼横,不甚客气地喝问道。 “老爷,他没说,只是给了zhè gè ,说是老爷看便知。” 这见巴锡气色不对,老管家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手中持有的块竹制牌子递到了巴锡的面前。 “咦?嘶……” 牌子并不大,也就半个巴掌左右而已,两面打磨得极为光滑,背面无字画,正面也就简单地刻着“麒麟”二字,乍看起来,似乎无甚稀奇之处,可落在了巴锡的眼中却又不同了,但见其先是惊咦了声,紧接着又是倒吸了口凉气,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这么急匆匆地向外行了去。 “老爷,老爷,您……” 老管家浑然没想到自家老爷说走便走了,不说连个交待都没有,那身的便装显然也不是迎客之道,不由地便有些急了,先是愣,接着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可jiù shì 这么耽搁,巴锡竟已是走得没了影踪。 “敢问您可是……” 巴锡健步如飞地冲到了皇华驿的大门口,借着两边门上高挂着的灯笼之亮光,入眼便见数名彪形大汉簇拥着名青衣少年,面虽生,可气度却是不凡,心中的bsp;bsp;立马便笃定了几分,但却并不敢完全què dìng ,这便疾步行到了近前,很是客气地拱手行了个礼,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见过巴军门,小侄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访,若有打搅处,还请巴军门海涵则个。” 皇华驿门口虽是人迹稀少,可毕竟还是有着把门的兵丁在,弘晴自不愿在此际透露出自个儿的身份,这便朝着巴锡深深躬,行了个晚辈觐见之礼,口中客套着,却绝口不言自身之来历。 “不敢,不敢,只是令堂……” 巴锡常年在外任官,甚少有回京的时候,虽久闻弘晴之大名,却是从来不曾见过面,先前之所以猜度出来访的是弘晴,靠的便是那块竹制名片,此无它,“麒麟商号”名闻天下,谁人不知此商号背后的大老板便是弘晴其人,再联想起年岁与气度,巴锡自是能猜着弘晴的身份,只是弘晴没承认,巴锡却也不敢百分百què dìng ,这便迟疑着还想再盘问番。 “家父行三,与巴军门有旧,特令小侄前来拜访。” 弘晴并不因巴锡的盘问不休而着恼,微微笑,彬彬有礼地应答了句道。 “哦,原来如此,好,世侄且里面请!” 巴锡能得老爷子信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弘晴的暗示都已是如此明显了,他自不会听不出来,心下里不禁为之振,也不再啰唣,拱手还了个礼之后,又摆手,将弘晴让进了皇华驿中,路寒暄地进了其住宿小院里的书房,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行的仆役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书房,独留弘晴与巴锡二人相对而坐。 “下官叩见小王爷!” 众仆役们尽皆退下之后,弘晴也没言,只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面五爪金龙之玉佩,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巴锡看,立马便认出了此乃老爷子御用之物,哪还端坐得住,赶忙起了身,头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不迭。 “巴军门请起,本贝勒此来乃是奉旨与巴军门tán huà ,若有得罪处,还请巴军门包涵则个。” 弘晴此来代表的可不止是三爷,持有御赐金龙玉佩,代表的便是老爷子亲临,与巴锡之间,也就算是钦差对地方大吏之间的奏对,礼数自然是少不得了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阻止巴锡的大礼参拜,直到其行完了礼,这才将金龙玉佩收进了袖子中,而后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不敢,不敢,小王爷有甚吩咐直管说,但凡下官能办得到的,断不敢辞。” 这听弘晴乃是奉旨前来tán huà ,巴锡的神经立马便抽紧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所欠的债务实在是太了些,到他巴锡便是卖尽了家产也还不起之地步,奈何告饶的话又不好说将出口,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先行表个态。 “巴军门客气了,且请坐下叙话好了。” 弘晴在来之前就已了解过了巴锡的家底,也清楚他所欠的这么债是怎么来的,自不会不知晓巴锡这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真要叫他还钱的话,那准是没半点的指望,当然了,心中清楚归清楚,弘晴却并未点破,而是笑着压了下手,示意巴锡坐下再说。 “谢小王爷赐座。” 弘晴越是和煦,巴锡的心情便越是紧张,只不过紧张里也夹带着些许的期盼,指望着弘晴能带来老爷子的赦免之令谕,忐忑之余,自不敢在弘晴面前有甚失礼之处,恭谦地谢了声之后,便即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但却不敢端坐,而是只斜坐了半边的屁股,以示卑下之姿态。 人穷气便短,可怜这老儿英雄生,到了临致仕却落得个晚景凄凉,当真是天可怜见的! 望着巴锡那等小心翼翼的样子,纵使弘晴生性沉稳,也不禁感到好yī zhèn 的心酸,当然了,心酸归心酸,该办的差使,弘晴却是不会有所易的,这便面色肃,语调低沉地开了口:“巴军门,皇玛法有问:巴军门所欠之亏空何时能还清?” “这,下官,下官……” 听弘晴如此转述老爷子的问话,巴锡心底里最后的几丝侥幸也就此幻灭了去,心急,满脑门的汗珠子立马便狂涌了出来,却又不敢去擦上下,脸皮子抽搐不已,嘴角哆嗦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嗯?” 巴锡都已是尴尬万分了,可弘晴却并未因此而放其码,但见弘晴面色沉,冰冷无比地哼了声,登时便令巴锡身子猛然哆嗦了起来,那等衰老的样子,要狼狈便有狼狈。 第197章 夜访皇华驿(一) 欲望文 第198章 夜访皇华驿(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8章 夜访皇华驿(二) “小王爷明鉴,非是下官gù yì 拖欠,实是,唉,实是下官无能为力,可否宽容下官些时日,下官也好筹措二。” 被弘晴这么逼,巴锡浑身大汗淋漓不已,可却又不能不答,;之下,也只好腆着脸地告饶道。 “宽容?呵,巴军门所言这宽容又该宽容到何时,且给本贝勒个实话好了。” 弘晴轻笑了声,浑然没管巴锡有尴尬,不依不饶地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这……” 巴锡若是能还得上钱,早还了,这会儿既是还不起,就算再给他几年,也样难为,被弘晴这么逼,登时便语塞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巴军门可是有甚碍难之处么?无妨,且请直言,本贝勒听着便是了。” 弘晴很清楚面前这位老者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那可是生死交情来着,自不敢轻忽了去,尽管是催逼,可口吻却是温和得很,就有如是在拉家常般无二。 “还请小王爷代为禀明圣上,下官便是卖尽了家产,也要将这亏欠还清了去,个月,啊,不,三个月之内,下官定会设法还清。” 弘晴的语调虽是温和,可听在巴锡的耳中,却有若催命符般,这被逼急之下,巴锡也已是豁出去了,咬着牙,老脸通红地应答道。 “巴军门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然,真要弄到巴军门倾家荡产,却恐不是皇玛法之所愿见也,据本贝勒所知,那二十余万两的亏欠怕有大半是几番接驾时所欠罢,通体要巴军门还了去,确是有些不合情理,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玛法便是想通融,却也怕是难啊,巴军门还须得有个思想zhǔn bèi 才好。” 弘晴此番夜访之目的并不在逼债上,而是另有计较,不过么,为了能让巴锡全心全意配合,却也不能不先当上回恶人,几句话下来,便堵死了巴锡向老爷子求助的门道。 “下官,下官……” 还别说,巴锡先前心里头还真就转着向老爷子求个情的念头,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登时便有若盆冷水当头浇下般,希望的火苗都还没燃起便已被彻底浇灭了去,心急如焚之下,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本贝勒来前,皇玛法曾有吩咐,说巴军门乃忠耿老臣,素来识大体,乃朝廷之柱石也,若能通融处,当得酌情为之,本贝勒自不敢违了皇玛法的旨意,只是清欠事干系重大,已有四叔之鉴在前,本贝勒也是难啊,此条,还请巴军门体谅则个。” 既是要演恶人,弘晴自然是恶到了底,语调虽是平和,可话却是诛心得很,句句皆重重地打在了巴锡的心防之上。 “嗯,陛下圣心宽仁,下官自不敢有负陛下隆恩,自当竭力筹措便是了。” 若是换了个油滑之辈,未见得便会被弘晴这番话拿住,可巴锡却是个忠耿之人,既感于老爷子的爱重,又不免对欠债事心怀内疚,心情当真复杂至极,bsp;mò 了良久之后,这才牙关紧咬地给出了承诺。 火候已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巴锡这番承诺乍听上去,在què dìng 性上似乎不如前面的表态,可弘晴却不这么看,概因先前的表态不过是虚言而已,此际zhè gè què dìng 性不高的承诺方才是巴锡的真实心理——不是不想还,是真的还不起,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尽力罢了!而这,恰恰正是弘晴所希望的。 “巴军门这话,本贝勒自是信得过,只是要巴军门毁家而为,本贝勒心难安啊,且两江地面还欠着两百十八万伍仟四百三十两七钱,如此大的数额,巴军门纵使毁家,怕也难为罢,此又当如何哉?” 弘晴先是感慨了几句,而后话锋转,点出了巴锡最为担心的事情所在——巴锡对老爷子忠心耿耿不假,但并非清如水的海瑞似人物,但也不算贪官,宦海搏击近四十载,常规能捞的却也没少捞,家产虽不算,十几万银子还是有的,再找亲朋借上些,咬咬牙,也勉强能将个人债务还清了去,可说到两江地面上的亏空,巴锡就不免有心无力了的——两江虽富庶,可贫富之间的悬殊却大,这两百余万两的亏空又是经年累月积下来的,就算巴锡全力去压榨,最也就只能在年内还清半而已,至于剩下的亏空么,巴锡却是点bàn fǎ 都没有了。 “唉……” 听弘晴提到了两江地面的亏空,巴锡的面色立马便灰败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发出了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巴军门不必惶急,您这是坐守宝山而不自知啊。” 这见巴锡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了句道。 “哦?小王爷的意思是……” 巴锡原本都已是绝望了的,可这听弘晴话里有话,登时又来了精神,忙不迭地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巴军门,这么说罢,本贝勒有法可解两江之困厄,便是巴军门自身之所欠,也无须烦心,只是……” 眼瞅着巴锡已然咬了钩,弘晴心中自是暗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直接说出bàn fǎ ,而是就此卖起了关子来。 “小王爷明鉴,下官虽为亏空而苦,然,违法乱纪之事却是断不肯为的,这条,下官还须得说在前头。” 望着笑吟吟的弘晴,巴锡心中不禁便涌起了几分的不安,脸色变幻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咬着牙,语调决然地发出了声明。 “呵,巴军门这是想哪去了,本贝勒好歹也是奉旨办差,又岂敢陷巴军门于不义,若真如此,皇玛法又岂能轻饶了去?” 只听巴锡这话,弘晴便知晓此老误会了,真以为弘晴这是前来行要挟拉拢之道的,不禁便摇头笑了起来。 “下官不才,还请小王爷指点迷津!” 巴锡生只忠于老爷子,自是不想在临致仕之际晚节不保,本以为弘晴这是要来拉自己上三爷的马车,可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不像有假,心自稍安之余,好奇心也就此大起了,只是默思了片刻,却又实在想不明白弘晴所言的宝山在何处,不得已,也就只能是朝着弘晴躬身,谨慎地发问道。 “这么说罢,本贝勒来前,我父王已经奏明了皇玛法,承蒙皇玛法不弃,已是准了我父王所奏之三策,其曰:火耗归公,其二,养廉银,至于其三么,便是分期还亏空之计划,具体来说么,便是……” 今儿个午时过后,弘晴便与三爷道进了宫,与老爷子密奏了通,善后四策皆已献上,前三条老爷子二话没说便准了奏,但对摊丁入亩以及官绅体纳粮却并无评价,只说到大朝时再议,至于所准的三策么,此际也尚未颁布准行,为的便是便宜三爷父子的清欠之事,而要想将清欠事办妥,关键还得着落在巴锡身上,正因为此,弘晴倒是无太的保留,细细地将三策解说了番。 “唔,若得如此,吏治倒是能清,只是亏空事怕依旧难解罢?” 巴锡到底是宦海搏击年的老手,只听,便已明了了这三策的针对方向,但并不相信国库的亏空便能得清欠顺利,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带着求教意味地问了句道。 “巴军门果然是理政好手,这问,还真就问在了点子上,嘿,不瞒巴军门,本贝勒早已调查分明了,真儿个还不起亏空者,不过少数也,大都是硬赖着不还罢了,本贝勒既领了差使,自有治其之道,却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巴军门与曹织造所欠乃是事出有因,纵使有心,却也难还清,本贝勒自会区别对待,这条,巴军门还请放心好了。” 三策只是纲领性的东西,具体实施起来还得灵活应用,这点,弘晴可是自信得很,原也无须巴锡来提点。 “唔,小王爷能有此信心便好,下官嘴了,只是,唔,下官所欠之亏空……” 巴锡其实并不甚关心弘晴如何清欠他人,他关心的只是自身背负的巨额债务,这听弘晴如此说了,他自也就不再啰唣,这便将话题转到了自身的债务上。 “本贝勒说过了,巴军门的亏空不难解决,只是须得巴军门受些委屈,不知巴军门可愿为否?” 这都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弘晴自也就不再磨叽,直截了当地开始提要求了。 “委屈?这……,唔,还请小王爷明言,下官也好有个思忖处。” 巴锡毕竟不是宦海新手,尽管心中很想赶紧解决自是的债务,但却绝不肯拿原则来做交换,此际听弘晴所言颇有蹊跷,疑心不由地便起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不愿直接表态,而是追问起了弘晴所言的解决之道。 “zhè gè 么,很简单,本贝勒须得巴军门……” 巴锡越是谨慎,弘晴便越是安心,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所要办的事儿还真就得谨慎人方可胜任,自不会因巴锡的态度而见怪,微微笑,起身行到了巴锡的身旁,贴在其耳边,低声地述说了起来,直听得巴锡眼瞪得浑圆,脸色变幻得有若万花筒般。 第198章 夜访皇华驿(二) 欲望文 第199章 不安的夜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199章 不安的夜 亥时刻,夜已是稍有些深了,偌大的诚亲王府里已是片漆黑的死沉,唯有内院书房里却依旧灯火通明,身紫色单衣的诚亲王胤祉背负着双手,在书房里慢慢地踱着步,看似派的轻松随意,可shí jì 上么,微皱着的眉头却是明白无误地显示着三爷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这也不奇怪,明儿个就要见真章了,可到现在为止,三爷还没个万全的把握,又怎能不担心míng rì 清欠事会出岔子,倘若真要出了差错,他三爷这向树立起来的无所不能之形象岂不得就此毁于旦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就在三爷心烦意乱之际,却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头大汗的弘晴已是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大礼参拜不迭。 “晴儿回来了,好,情形如何了?” 这见弘晴归来,三爷的脚步立马便是顿,连叫起都不曾,便有些个急不可耐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巴军门已同意配合我等行事,今个儿孩儿……” 这见三爷急迫得大失常态,弘晴心中好笑之余,却也不敢有耽搁,这便将与巴锡商榷的经过详细地解说了番。 “嗯,好,能得巴军门相助,此事已是成了泰半矣!” 三爷之所以到了此时还不曾去休息,为的便是等弘晴带来的消息,此际听巴锡已答应帮衬,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就此落了地,这便兴奋地击掌,叫了声好。 “父王英明,且不知曹织造处可有准信否?” 对于巴锡其人,弘晴早有方之了解,对症下药之下,说服其配合行事原就不难,可对于曹寅么,弘晴就不敢担保了,毕竟曹家所欠的亏空额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些,尽管那都是因次接驾所费,可挂账却是挂在了曹家头上,这事儿旁人可不好随便置评,只能看老爷子的意思如何来着,偏偏曹家又是亏空最者,还真jiù shì 绕不过去的坎,不搞清状况,弘晴实是不敢掉以轻心。 “皇阿玛只言míng rì 会召曹寅入宫,至于其余么,却是并未言。” 说到江宁曹家,三爷也是头疼得很,偏生也样没啥辙可想,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不甚què dìng 的dá àn 。 得,老爷子既要收紧银根,又不想让人说闲话,居然玩起了这等无赖手段! 老爷子的心思,弘晴倒是猜到了二,左右不过jiù shì 心疼钱袋子,不愿自个儿去还这笔钱罢了——老爷子四次下江南,每次都住在了曹家,体开销足足有六十余万两之巨,这么大笔钱,老爷子的内库虽拿得出来,可真拿了,那非得伤筋动骨不可,再说了,老爷子帮着太子还了十几万两,还可以说是特例,若是再帮曹家还债,那巴锡等众老爷子患难与共的老弟兄们的债又该如何,不还,势必要落下个厚此薄彼之名声,还么,老爷子的内库全搬了出来,也不够抵的,左右为难之下,也只好以召见为名,先将曹家从注定要受攻的局面里摘将出来,至于后头的事么,想来还得三爷父子自己去设法解决。 “如此也好,只消其míng rì 不在户部露面,事情倒也遮掩得过去。” 事已至此,再说旁的都无甚意义,弘晴也就只能是装糊涂地ān wèi 了三爷句道。 “嗯,罢了,时候不早了,尔且道乏罢。” 该议的,早都已是议过了,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也就只能是走步看步了的,至于成事与否,也就只能是赌上回罢了,三爷心知肚明之下,自也就没了议事的兴致,这便挥手,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事将临,说也已是无益,反倒易自乱心扉,这点,弘晴自是清楚得很,也就没再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自行回转翠山居去了。 “嗯……” 三爷没去管弘晴的离开,自顾自地踱到了窗前,背手而立,仰望着天上的轮残月,呆立了良久,而后,发出了声长长的叹息,内里有着几许的紧张,几许的期盼,也有着几许的忐忑与不安…… “来,接着喝,今儿个不醉无归!” 夜已是有些深了,京师各处大已是漆黑片,可十爷府上却依旧喧嚣着,但见十爷光着膀子,左手端着个大海碗,高高地举着,右手猛力挥,煞是豪气地咋呼不已。 “十爷说得好,来,喝,喝!” “喝,干了!” “跟十爷喝酒jiù shì 爽利,没说的,干了!” …… 七歪八斜地围坐在桌子边上的都是武将,个个尽皆喝得兴起,大呼小叫地哄闹着,就有若喝水般地往肚子里狂灌着,要疯狂便有疯狂。 “hā hā哈……,好,够意思!明儿个可就都看大家伙的了,谁要是怂了,休怪爷大巴掌侍候了去!” 十爷仰头将大海碗的白烧倒进了喉头,而后重重地将海碗往桌上顿,伸手抹嘴角边的残酒,hā hā大笑了通,旋即面色沉,狰狞地环视了下众人,阴测测地挤出了句威胁意味极浓的话来。 “十爷,您这是说哪的话,咱xiōng dì 们怕谁来着,要真有谁敢怂了,不用十爷动手,末将第个饶其不得!” “对,jiù shì 这话,奶奶个熊的,清个屁欠,哥几个管他三爷还是四爷,就他娘的句话,要钱没有,要命条,有种的拿了去,没种,滚他娘的蛋!” “十爷放心好了,奴才们旁的没有,胆子却还有几个,谅那三爷也不敢将奴才们咋了去,走着瞧好了!” …… 在场的都是武将,不是八爷伙的门下,便是素来亲近八爷者,当然了,也都是欠债的大户,明儿个三爷父子要清的债主们可有大半都坐在了此处,这会儿听得十爷如此说法,自是乐得从命,个个嗷嗷直叫地表着态,还真就颇有同仇敌忾之景气。 “hā hā哈……,好,这话爷爱听,明儿个就看尔等的biǎo xiàn 了,来,接着喝!” 不管是从私仇也好,还是公义也罢,十爷都绝不想看到三爷父子成了事,今夜宴请诸将领,为的便是统众人的思想,要的便是同仇敌忾的士气,这会儿见诸将尽皆应答得豪气,十爷心中自是大快,豪气无比地把抄起了桌边的酒坛子,高高地举了起来,咋咋呼呼地吼了嗓子,应者云集之下,场豪饮又接着开始了…… “不下了!” 夜已是深了,往日里习惯早睡早起的四爷此际却是半点睡意全无,端坐在孤灯下,面对着已到了中盘的棋局,眉头紧锁地思忖了良久,可手中拈着的枚白棋子却是怎么落将不下去,心烦,索性伸手将棋局搅乱了气。 “四爷心乱了。” 这见四爷搅乱了将输的棋局,戴铎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点评了句道。 “嗯……” 四爷并未回应戴铎的点评,而是长出了口大气,起了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眉宇间尽是烦躁之意味。 “四爷其实不必烦心,此事即便不成,也断然追究不到您的身上,左右不过都是公事公办耳,说到哪,都是理最大。” 身为四爷府上的第谋士,戴铎自是清楚四爷心神不宁的根由之所在,这便从旁宽慰了其句道。 “嗯。”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四爷可不以为自己在户部做的这么些小手脚有光彩的,也不以为真能瞒得住三爷父子,甚或可能早就落在了老爷子的眼中,只是他却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户部可是他四爷的该管,让三爷来插上腿,自然不是啥好事,真要是让三爷办成了他四爷办不成的清欠事宜,啥面子里子的可就得丢了个精光,就冲着这条,就不是四爷所能容忍得下的,哪怕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四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问题是硬上归硬上,能不能成功,却尚在未定之天,倘若事有不谐,那后果之严重,四爷实在是担不起啊!想起狡诈如狐的三爷与妖孽般的弘晴,四爷的心又怎能安得下来。 “四爷,夜深了,您还请早些休息,míng rì 事由繁,须轻忽不得。” 该说的话,戴铎其实早就说过了,这会儿见四爷心神如此焦躁,戴铎也已是无法可想,也就只能是无甚营养地进谏道。 “嗯,不早了,你且道乏罢。” 四爷此际心乱如麻,哪有半点的睡意可言,眼瞅着戴铎也无甚好法子可想,自是不想再jì xù 这等无趣的tán huà ,这便挥手,下了逐客令。 “是,奴才告退!” 戴铎嘴张了张,似乎还要再说些甚子,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说出口来,也就只是躬身行了个礼,自行退出了书房。 “每逢大事有静气?唉,说易行难啊!” 四爷没去理会戴铎的请辞,面带忧色地望向了书房正中悬着的面御赐条幅,口中呢喃地照着念了遍,奈何不单没能压住心头的烦躁,反倒是烦上了几分。 第199章 不安的夜 欲望文 第200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0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一) 雄鸡唱天下白,难熬的夜终于是过去了,弘晴大早便起了,又是跑圈,又是举石锁地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才算是将陈老夫子定下的功课糊弄了过去,匆匆梳洗了番,简单地用了两碗稀粥,便陪着三爷赶到了户部衙门,方才下了轿子,入眼便见四爷已领着众户部官员们恭候在了衙门外。 “三哥,早啊!” 四爷双眼微红,显见昨夜就不曾睡踏实过,可精神却是不错,这见到三爷父子下了轿,立马便大步迎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拱手寒暄了句道。 “四弟到得这么早,还真叫为兄惭愧了。” 这就要见真章了,三爷的心情虽是紧张,可毕竟养气功夫了得,倒也不致fǎn yīng 到脸上来,同样是笑容满面地拱手回了个礼。 “小侄给四叔见礼了。” 尽管打心眼里对冷酷无情的四爷从无半点的好感,可该行的礼数,弘晴却是半点都不会少的,礼下来,倒也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啥毛病来。 “免了,免了,晴儿今日精气神不错,好,好啊。” 四爷原jiù shì 个冷人,素来少有与人说笑的时候,这会儿尽自想跟弘晴打趣番,以舒缓下紧张的心情,只是话从口中而出,却依旧是干瘪得紧了些。 “四叔客气了。” 这听四爷那干瘪无比的打趣话儿,弘晴险险些没将早饭全都吐了出来,当然了,肚里尽可腹诽不已,然则大面子上却还是得作出副恭谦状地,这便深深躬,逊谢了句道。 “四弟,这风大,就都进内里去好了,待会人到了,就开始罢。” 三爷心中有牵绊,实是不愿在这衙门口上啰唣,礼数毕,便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三哥说的是,您请!” 三爷这话可是摆足了上位者的姿态,尽管可能是无心,可听在四爷的耳中,却是别有滋味,奈何三爷眼下正当红,爵位上又是众阿哥里仅次于太子的第人,四爷就算心中有着再的不服,却也不敢有甚不满的表示,也就只能是讪笑着摆手,将三爷父子俩往衙门里让了去。 “启禀王爷,人都已到齐了,请王爷明示行止。” 三爷父子身份尊贵,那些个迎来送往的事儿自然无须去理会,这进了衙,顺理成章地便拐进了临时办公室里,由四爷陪着,品茶闲聊了开来,只是这等舒闲也没能持续久,辰时方才过半,就见范时捷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持礼甚恭地禀报了句道。 “呵,好么,不愧都是当将军的,这守时的能耐还真是不错的么,好,四弟,那就并去瞅瞅罢。” 别看三爷先前派风轻云淡之状,似乎万事不萦于心,可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还是颇现紧张的,这不,话都说得有些个语无伦次了起来。 “三哥,您请!” 三爷紧张,四爷这会儿同样也不轻松,并未注意到三爷的话有甚不妥之处,仓促地起了身,摆手让,示意三爷先行。 “四弟,请!” 紧张归紧张,事到了临头,却也无甚退路可言,三爷也只能是深吸了口气,强自平抑住心头的撞鹿,摆手回了礼,而后挺胸昂然地迈步行出了办公室,向前院天井行了去。 “末将等参见王爷!” 户部乃执掌天下财政之要害,只是有钱归有钱,衙门规格却是与其它各部并无太大的不同,其二进院子虽是不小,可今儿个前来应差的将领极,还都是起居八座的大将,到了户部,自然得有座,这么座之下,登时便将偌大的院子挤得个满满当当的,呦三喝四之声响个不休,骂娘的骂娘,吵嚷的吵嚷,生生将原本肃然的户部弄得个乌烟瘴气地,也jiù shì 三爷行人到了,这帮丘八爷们才收敛了些,各自起了身,乱哄哄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诸公都请坐下叙话好了。” 三爷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主儿,尽自心弦紧绷,可表面上却还是能拿得住架子,并未因诸将们的见礼之声响亮而有甚失态之处,但见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正中的大位上,面色和煦地环视了下众人,虚抬了下手,派心平气和状地叫了起。 “谢王爷赐座!” 众将领们尽管心思各异,可在这等场合下,却也没谁敢失了礼数的,齐齐谢了恩之后,便即各自落了座。 “诸公,本王奉皇阿玛旨意前来督办户部清欠事宜,若有甚得罪处,还请诸公莫怪。” 三爷并未落座,而是依旧挺直地着,面上的笑容收,肃然无比地再次环视了下众人,开口便先将老爷子的大招牌扛了出来,话虽是告罪的话,可内里的杀气却是浓得可以。 “……” 死寂,回答三爷的只有派的死寂,下头挤挤挨挨的二十几员将领们尽皆端坐如仪,就宛若没听见三爷的讲话般,这等态度显然不是啥好兆头来着。 “诸公既是都无异议,那好,范时捷!” 诸将们是bsp;mò 以示抗议,可三爷却是不理会那么许,直接便将诸将们的缄默当成了mò rèn ,挥手,高声点了范时捷的名。 “下官在!” 范时捷就在边上,这听三爷点了名,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宣!” 左右今儿个难以善了,三爷自是无须给众将们留甚颜面,也无甚fèi huà ,挥手,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而后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喳!” 三爷有令,范时捷自不敢不从,这便紧赶着应了声,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摊将开来,运足了中气地高声宣道:“两江总督巴锡欠白银二十万三千五百八十两,治下两江地面亏空两百十八万伍仟四百三十两七钱;湖广总督阿山欠白银十万两千四百十两,治下两湖地面亏空百三十九万八千三百两;四川提督台吉古欠白银三万四千二百十八两;治所亏空十万三千七百十九两;西安将军古奇欠白银两万两千百十两,治所亏空八万九千八百十七两……” “禀王爷,所有账目皆已宣读完毕,请王爷训示。” 账目不短,尽管每个将领也就两行而已,可二十几个将领这么堆,当真让范时捷念得有些个口干舌燥的,还不容易完了事儿,也没敢稍喘口大气,赶忙又朝着三爷躬身,高声地请示了句道。 “嗯!”面对着范时捷的请示,三爷并未言,只是扬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示意范时捷自行退下,而三爷自己却是面如寒霜般地扫视了下正襟危坐的诸将们,而后方才声线阴冷地开口道:“诸公对此账目可有甚异议否?若有,且请提出,若是没有,那本王就将依此办理了去。” “……” 账目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自然不可能有甚差错可言,在此事上与三爷明着起闹,显然不智,这点,在场诸将心里都跟明镜似地清楚,自是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当然了,不发话并不意味着诸将服了软,恰恰相反,众人不过是在等待大发作的时机罢了。 “诸公对账目既是无异议,那我等便来商议下还款事宜好了。” 三爷等了片刻,诸将还是缄默无言,场面自不免有些冷,然则三爷却并不在意,面色缓,似嘉许状地点了点头,捋胸前的长须,风轻云淡状地转入了正题。 “有啥好商议的,若有钱,末将等早还了去,何须来这地儿吃灰!” 三爷话音刚落,名身材粗壮的副将便已阴测测地从旁打岔了句,赫然正是十爷门下奴才丰台大营副将葛台合。 “jiù shì ,若有钱,谁乐意欠债啊,我等没钱,咋还了去!” “葛将军所言甚是,我等皆朝廷镇将也,又有谁不要脸面的,是真没钱啊,咱今儿个来此,身顶戴还都是借的,哪来的钱还!” “钱没有,命就这么条,三爷看着hé shì ,拿了去便是了。” “咱倒是想还钱,要不您三爷大人大量,就先挪个十万八万的给咱,咱这就还了去!” …… 葛台合这么开口,显然jiù shì 个信号,下头诸将们顿时跟着便哄闹了起来,也不管三爷的脸色究竟如何,个个只顾着狂喊不已,耍横的有之,哭穷的有之,装疯卖傻的也有之,当即就吵嚷成了团,又怎个热闹了得。 嘿,好帮子丘八,还真就铁了心要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有点意思了! 若是没个zhǔn bèi ,面对着这等群情激奋的情境,再好的心态都得被诸将们的哄闹给折腾得眼冒金星,至于眼下么,对此场景早有预料的弘晴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在三爷的身后,等着好戏的开锣。 “三哥,您看这……” 下头诸将们越闹越是欢快,情形显然到了失控的边缘,四爷见状,心中暗爽不已,可脸上却作出了派忧心忡忡的mó yàng ,身子歪,靠向了三爷侧,满脸为难状地吭哧了声。 第200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一) 欲望文 第201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1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二) 四爷这话问得有够诛心的,若是三爷没个防备,只要在回话里微露出点恼怒的意思,四爷就能拿着鸡毛当令箭,通子发作下来,立马便能将诸将们的火气彻底点燃,接下来么,这场清欠的戏码也就可以不欢而散了,事情旦如此,三爷的面子丢尽不说,还得落下个无能的风评,偏生事后要算账的话,还真就很难算到四爷的头上,毕竟身为协助者,见场面有所失控,提醒下三爷zhè gè 主持大局者,怎么说也属常理不是? “无妨,大家有甚意见都可以提么,本王并非不讲理之人,都接着说罢,本王听着便是了。” 四爷的算计着实是用心狠毒得紧,三爷自不会看不出来,心中虽是暗恨不已,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神情淡漠地摆手,派无所谓状地吭了声。 “……” 诸将们之所以如此这般地闹腾个不休,为的便是要激怒三爷,也好趁机将此事往大里闹了去,可此际听三爷居然如此说法,自不免全都有些傻了眼,在搞不清三爷葫芦里卖的是啥药的情形下,时间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场面顿时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都说说,本王还想好生听听诸公还有甚高论的,别停,接着说。” 诸将们不吭气了,可三爷却并不就此作罢,极之从容地扬了下手,派和气状地出言鼓励了诸将把。 得,旁人主持议事都怕起乱子,可三爷倒好,不单不怕,反倒鼓动起大家伙来了,这等蹊跷事儿出,本就满心yí huò 的诸将们顿时都不免有些个慌了神,面面相觑地不知该如何将闹剧往下演了,诡异的安静也就这么诡异地持续着,场面冷得碜人至极。 “怎么?都哑巴了,先前诸位不都挺能说的么,嗯?” 三爷得了理,可就不饶人了,但见其和气收,面色已是陡然沉了下来,阴冷地环视了下众将,不留丝毫情面地讥讽了众人句道。 “王爷明鉴,末将等不是不愿还钱,而是真没钱,俸禄就那么几个,末将自己都不够花销的,还得养老养小,别看在外头人五人六的,可背地里却是咬紧牙关度日,这日子过得苦啊,唉……” 眼瞅着大局就要被三爷彻底掌控了去,身为十爷亲点的急先锋,葛台合可就有些急了,也不管众将是怎个想法,再次冒出了头来,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地叫着穷。 “是啊,王爷,末将们确实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这亏空之事能否缓上缓,末将们也好有个筹措不是?” “我等是真没钱啊,天地良心的,王爷您就行行好,容我等些时日罢。” “王爷明鉴,这亏空挂着,末将等心中也自不安得紧,奈何手头却是紧巴,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容我等喘上口大气可好?” …… 诸将们原本就不想还钱,加之大都是事先得了十爷的嘱托的,自是不肯任由三爷拿捏了去,先前是被三爷的怪招给镇住了,这才会没了声息,眼下既是有了葛台合的带头,诸将们可就又来了精气神,只是不再玩耍横的招式,齐刷刷地哭起了穷来,个说得比个可怜,就差没将自身演成叫花子了。 “什么混账话,尔等个个尽皆高官厚禄地享着,不感念皇恩浩荡,反倒尽往国库里伸手,而今又敢赖账不还,当真视国法于无物么,嗯?” 诸将们这么哭穷,四爷的脸可就拉了下来,也不等三爷有所表示,当即便猛拍了下文案,青筋暴跳地叱骂了嗓子。 “哎呀呀,四爷,您是有所不知啊,我等带兵之人,常年在军营里打混,安抚下头那般浑球就得不少开销,别说日常训练时兵器甲胄损耗极大,报账又有定额在,差的大头可都得末将们自个儿去填补,就那么几个俸禄,哪能够支用的?” “是啊,四爷,我等实在是没了法子啊,若不然,哪个龟孙乐意欠债来着,又不是啥光耀事儿,这不都是没法子给逼的呗。” “四爷,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我等下苦力练兵,每日里开销如山,光靠朝廷那点饷银哪能撑得起偌大的盘子,下头几千号兵可都指着末将等过活来着,若非走投无路,谁又耐烦去借钱不成?” …… 四爷这声呵斥简直jiù shì 火上浇油,原本就闹腾得欢快的诸将们自是全都起了身,个喊得比个响,场面顿时又滑落到了失控的边缘。 “尔等……” 四爷也是有心要将事情闹大了去的,这见诸将如此配合,心中自是振奋不已,不过么,脸上却是派的义愤填膺状,铁青着脸,张口又要借题发挥上通。 “四弟稍安勿躁,此事为兄自有主张!” 见四爷跳得如此猛,三爷的脸可就耷拉了下来,也不等四爷将话说完,已是毫不客气地挥手,止住了四爷的发挥。 “三哥,非是小弟孟浪,实是这般下作胚子太过无礼,竟敢视国法于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四爷既是有意要将水搅浑,自是不会因三爷的脸色难看而作罢,通话下来,看似义愤填膺之状,实则却是在行挑唆之能事,只是四爷精明,话语里并未留下丝毫能端得出台面的把柄。 “为兄说过了,言者无过么,有甚事大可坐下来商议,动辄发火,又岂是你我应为之事哉?” 四爷精,三爷也不傻,自不可能被四爷轻易地便牵着鼻子走,这见四爷看起来似乎被气得青筋暴跳不已,心中暗自冷笑,可脸上却是露出了丝宽容的笑意,摆手,似训似劝地安抚了四爷句道。 “三哥jiāo xùn 得是,小弟孟浪了。” 这见没能煽动起三爷,四爷也不敢做得太过,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甚情愿地致歉道。 “不妨事,都是为了公务么,四弟不必放在心上,此事还是由为兄来处置好了。” 三爷很是和煦地压了压手,看似宽慰了四爷番,语调也算得上和蔼,可实则却是毫不容情地剥夺了四爷处置此事的权力。 “三哥英明。” 四爷自是听得出三爷话里的真实意思,眼神立马便是凛,但却不敢发作出来,毕竟如今三爷才是清欠的主持者,他四爷不过是协办而已,压根儿就没有与三爷分庭抗礼的本钱,就算心中再恼火,在这当口上,也就只能是强忍了下来。 “嗯!” 三爷没再理会四爷,对于其的称颂,三爷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旋即面色又是沉,目光炯然地扫视了下头诸将番,视线最终落在了先前跳得最欢的葛台合身上,但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就这么阴冷地死盯着葛台合,直看得葛台合心惊肉跳不已。 “咕嘟。” 见三爷的目光不善得很,饶是葛台合生性胆大,却也同样有些吃不住劲了,可着劲地咽了大口唾沫,强撑着开口道:“王爷,末将,啊,末将……” “本王若是没记错,尔便是丰台大营的葛台合、葛副将罢?” 三爷压根儿就没给葛台合将话说完的机会,摆手,面色阴冷地发问道。 “啊,是,是,是,末将正是葛台合。” 葛台合虽是有心要闹事,可此际被三爷这么死盯着看,心底里却是不免有些发毛,自不敢再强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陪着笑脸地应答着。 “早听说十弟收了个不错的奴才,想来便是你了,嗯,如此说来,也算不得外人了,好,甚好。” 三爷并未急着发作葛台合,而是淡淡地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道。 “三爷过奖了,末将旁的没有,jiù shì 有颗对朝廷的忠心,末将……” 葛台合虽是副将,可却是新提拔上来的,原本不过小小的游击将军而已,自是无资格见到位高权重的三爷,不过么,倒是没少听闻三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此际听三爷话语蹊跷,心下里当即就虚了几分,忙不迭地陪着小心。 “忠心?嘿,好个忠心!大胆葛台合,安敢虚言哄骗本王,尔的忠心都被狗吃了么?嗯!” 没等葛台合将话说完,三爷脸上的和煦已是消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冰霜,但见三爷猛地拍文案,霍然而起,叉指着葛台合,劈头盖脸便是通子臭骂。 “末将,末将……” 尽管已有了被三爷刁难的心理zhǔn bèi ,可真当三爷暴怒而起之际,葛台合还是被吓了大跳,面色煞白地呢喃着,时间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晴儿!” 三爷压根儿就没理会葛台合的惶急,声线阴冷地点了弘晴的名。 呼,总算是挨到咱出场了! 今儿个的整场大戏都是弘晴事先设计好的,事情也基本都按着预定的轨道在运行着,可弘晴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除了要防备四爷与那帮将领们的同流合污之外,还为三爷的发挥捏了把的汗,好在切都顺遂得很,弘晴悬着的心也就此稍松了些,但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第201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二) 欲望文 第202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2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三) “孩儿在!” 三爷话音刚落,弘晴已从旁了出来,深深躬,高声应答道。 “葛副将自言忠心耿耿,本王却是不信,尔这就剖析二,让大家伙都看看这位葛副将的心到底是红还是黑。” 三爷以往在朝中向来以待人和善为人称道,甚少见其与人发生争执,无人见过其雷霆震怒的面,然则自打弘晴穿越以来,三爷诸般事宜皆顺遂无比,原本与光同尘的性子已是渐变,此际是霸气外露,隐隐然已是有了明君之气象,嗓门虽不甚高,可内里却满是威严之意味。 “是,孩儿遵命!” 能见到三爷霸气的面,弘晴自是欣慰得很,不过么,这当口上却不是感慨的侍候,弘晴并未言,只是声音洪亮地应了声,而后旋身,面带讥讽之色地望向了惶恐不安的葛台合,朗声开口道:“葛台合,正红旗人,康熙十年生人,现年三十有三,康熙二十九年入九门提督为卒,三十六年升把总,三十九年拜入十贝子门下,旋即晋游击将军,四十年升参将,去岁十月晋副将,名下亏欠白银万四千三百八十两,分别是康熙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日借支白银三千四百两;康熙四十年五月十七日,借支白银四千两百二十两,……,累计共从国库借支七笔,本贝勒可有说错?” “zhè gè ,zhè gè ……” 葛台合自个儿欠了少钱倒是知道的,可对具体的借款时间却是早就忘得个干二净了,这听弘晴随口道来,便已如数家珍般地将自己的老底抖得个底朝天,心中的惶恐之意顿时盛了几分,心急,口中便结结巴巴地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葛将军对本贝勒所述可有异议么,嗯?” 弘晴做事素来缜密得很,压根儿就不可能给葛台合留下丝毫含糊的机会,略等了片刻,见葛台合还是没能支吾出个所以然来,脸色立马便是沉,毫不客气地喝问了句道。 “没,没有。” 别看弘晴年岁不大,可这几年下来,在朝中也不知搅起了少的是非,所过之处,落马的大小官员不知凡几,简直都快成了官场煞星了,他这么板起脸来,葛台合登时便有些个吃不住劲了,猛地打了个寒颤,赶忙胡乱地摇了摇头,心惊肉跳地应答道。 “没有便好,先前本贝勒听葛将军自承无钱还债,真是如此么?” 弘晴并未计较葛台合的失措之biǎo xiàn ,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道。 “这……,hē hē ,末将岂敢虚言哄骗小王爷,实情确是如此,但消末将手头有余钱,定当还了亏欠,奈何末将囊中羞涩,确是还不起啊。” 这听弘晴如此问法,葛台合心中立马便打了个突,很明显地迟疑了下,方才按着十爷事先的交待哭起了穷来。 “嗯哼,葛将军的意思是说若是有钱,便准会还清亏欠,本贝勒可有听错?” 弘晴并未直接驳斥葛台合的哭穷,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其番之后,这才似笑非笑地往下追问道。 “zhè gè 自然,末将身为朝廷命官,岂敢无故拖欠亏空,但消手头稍有宽裕,自当还了去。” 这见弘晴脸色怪异,葛台合心中已是虚到了极点,奈何如今已是没了退缩的余地,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强顶了下去。 “很好,有葛将军zhè gè 保证,本贝勒也就安心了,既如此,就请葛将军将万四千三百八十两的亏欠并还清好了。” 葛台合这等强撑的话出,弘晴可就笑了,摊手,不容分说地便要起了账来。 “啊,这……,小王爷此言何意,末将不明,还请小王爷赐教。” 听弘晴此言蹊跷,葛台合登时便迷糊了,满脸讶异之色地抬起了头来,狐疑地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迟疑地应了句道。 “不明?嘿,葛将军这是在跟本贝勒装糊涂么,很好,那本贝勒就跟你算笔账好了,南大街横亘巷口两侧店面三间,总值七千八百两银子,虽不挂在你名下,可名义上拥有者却是尔府上的奴才喇麻,此人不过下人耳,若是真有如此银子,又何须与尔为奴,足可见此三间铺面都是你葛台合所有,再有,前年尔通过中人‘钱记绸缎庄’掌柜孙福胜向‘陆记木材行’掌柜陆大用放贷五千两银子,今岁三月,又通过孙福胜向‘王记布庄’掌柜王闵存放贷三千两银子,再算上尔自己所拥有的城外庄子个以及位于通州码头的两间库房,总值也有个万两千两银子,粗粗算,归在你葛台合名下的bsp;yè 便已有白银两万七千余两,敢问葛将军何时穷过,嗯?” 早在当初怂恿三爷离京赴河南赈灾之际,弘晴便已开始着手部署调查事宜,针对的便是那些欠债大户,尤其是八爷伙的门下奴才们是调查的重中之重,不止动用了“尖刀帮”的力量,同时也将老十五、老十六全都调动了起来,为的便是摸清情况,当然了,碍于能量,并不可能得到太过详尽的资料,然则待得回了京,洞悉了四爷与八爷联手的阴谋之后,有针对性的调查显然就有成效了许,葛台合等几个八爷伙的门下奴才之家产都已基本摸清,此际道将出来,自是顺溜无比。 “末将,末将……” 葛台合万万没想到自个儿的家产竟然会被弘晴道出了大半,便是连私下放高利贷的违法事儿也被当众揭破,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面对着弘晴的喝问,哪还说得出话来,也就只剩下瞠目结舌的份了。 “葛将军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打蛇就须打死,若不然,让蛇缓过了气来,准没啥好果子吃,这点,弘晴自是清楚得很,自不会给葛台合喘气的机会,面色森然地又喝问了嗓子。 “末将冤枉啊,此般事皆非末将所为,末将实不知小王爷所言从何而来,末将不服,末将不服!” 有钱不还亏欠本就有着抗旨不尊的嫌疑,私下放高利贷是朝廷明令禁止之大罪,两罪并罚之下,葛台合便是有几个nǎo dài 也不够砍的,这见情形不对,登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狂嚷了起来。 “怎么?葛将军以为本贝勒冤枉你了?也罢,那就让你彻底死心好了,来人,带证人上堂!” 弘晴此来可是做足了zhǔn bèi 的,摆明了jiù shì 要拿葛台合祭旗,又怎会被其虚言狡辩蒙混了去,但见弘晴面色沉,高声断喝了嗓子,自有下头呆着的李敏行等人高声应诺而去,不会,已是押解着数人行上了堂来。 “末将冤枉,末将冤枉啊,末将……” 这见孙福胜、陆大用、王闵存等几个关键人物被王府侍卫们押解上了堂,葛台合哪还会不知事情已是败露无疑,顿时便瘫软在了地上,浑身哆嗦不已地喊着冤,只是声音却是越喊越小,到了末了,也就只剩下呢喃之音了的。 “葛将军还需要对证否?” 弘晴倒是没急着让孙福胜等人证上前指证葛台合,而是面带讥讽之色地扫了葛台合眼,慢条斯理地发问道。 “末将愿意还钱,末将愿意还钱,末将这就去筹款,三日,啊不,两日内必将所欠之亏空填上,还请小王爷高抬贵手,饶了末将回罢,末将知错了。” 事到如今,葛台合哪还顾得上甚十爷的交待,赶忙趴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哀求了起来,那小样子要说可怜便有可怜。 “葛将军既是答应还钱,本贝勒自无不准之理,来人,上契约,让葛将军签了再走。” 弘晴的目的只在清欠,至于葛台合违法放贷事么,弘晴却是懒得去加理会,左右今儿个户部之事压根儿就保不了密,就算弘晴不出手,也自有言官们会上本弹劾于其,暂时放其码,自是无可无不可之事了的。 “末将这就签,这就签。” 把柄被拿,葛台合已是再没了抗争的勇气,这会儿只求能脱身,至于后头会有啥厄难,他已是顾不得那么许了,这便咕噜翻身而起,满脸恭谦之色地应了诺,自有王府侍卫们将早已备好的还款合约递到了葛台合的面前,督促着其签押了番,方才放其自行lí qù 。 “诸位将军还有谁要说自己没钱的么,嗯?” 葛台合灰溜溜地走了,那踉跄的背影落在诸将们的眼中,自不免都暗生兔死狐悲之感,然则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放诸将们过关,句话说将出来,顿时便令诸将们尽皆为之色变不已。 “小王爷,末将有话要说!” 好yī zhèn 的死寂之后,又名身材魁梧的将领了出来,毫不示弱地瞪圆了眼,亢声说了句道。 “台提督有话只管说,本贝勒听着呢。” 弘晴定睛看,立马便认出了此人的来历,赫然正是四川提督台吉古,心中微微动,已然猜到了台吉古此际跳将出来的居心究竟何在,但并揭破,而是不动声色地应承了下来。 第202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三) 欲望文 第203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3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四) “末将等不敢说口袋里都没钱,可说到还亏欠么,终归须得有个寡之分,旁人末将不敢妄言,然,只要亏空最的曹家与巴军门能还清亏空,末将自不敢落后了去!” 在场的将领们有近半是京师各驻军的,自是不敢肯定弘晴是否真握有自家的黑材料,可四川提督台吉古却是没zhè gè 顾虑,自忖任所远在西南,天高皇帝远,压根儿就不怯弘晴的威胁,当然了,他也没敢再嚷嚷自己没钱,而是将矛头转向了两位欠债大户,摆明了jiù shì 要将弘晴军。 “对啊,事情总有缓急之说,那些欠债大户不追,总追着我等这么点小钱,那也太说不过去了罢?” “台大人说得对,这事儿就该从大抓起,只消曹家与巴军门都还清了亏空,我等岂敢再拖着。” “没错,jiù shì zhè gè 理儿!” …… 诸将们先前尽管都被葛台合的下场弄得心慌意乱,可待得台吉古冒出了头来,诸将们顿时又来了精神,也不等弘晴发话,乱哄哄地便又闹腾上了,显见这招也是八爷伙定下来的应对策略之。 好你个老梆子,还真敢说么,嘿,就等你了! 弘晴先前就已猜到了台吉古跳出来的动机所在,此际听果然说的便是这码事儿,心中自不免暗自冷笑,可脸上却是派的淡定,很是耐心地听着诸将们的哄闹,直到吵嚷声渐消之后,这才微微笑道:“台提督此言当真?” “甘当军令状!” 将曹家与巴锡这两位老爷子的心腹端出来当靶子乃是十爷交待过的中策,防的便是弘晴耍拿人把柄玩阴谋的把戏,台吉古之所以跳出来tí yì ,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的便是要堵上葛台合被拿下的缺口,在其想来,曹家与巴锡两位都欠下了巨额的亏空,怎么折腾都断无还清之可能,可此际见弘晴笑得如此自信,心不由地便为之虚,奈何话都已说过了,此际要想回缩,已是没了可能,也就只能是咬紧牙关地硬顶下去了。 “嗯,台提督这话本贝勒还是信得过的,诸位也都是作如此想么?” 弘晴并未直接点评台吉古的表态,而是环视了下等着看好戏的诸将们,笑眯眯地问了句道。 “……” 在场的诸将见过弘晴本人的其实并不,可没听过弘晴之诸般事迹的却是个都没有,这会儿见弘晴笑得如此无邪,心下里可就不免都打起了鼓来,时间还真就没谁敢第个跳出来表态的。 “怎么,诸位将军连这么点勇气都没有么?” 诸将们不开口,弘晴却也不着恼,嘴角挑,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无甚顾忌地便刺了众人句道。 “怕个毬的,最大不过死,末将赌了!” “不错,赌了,巴军门与曹家都嫩还清,我等又有啥不能的!” “赌就赌,谁怕谁啊!” …… 众将都是厮杀汉,不少人手上可都是挂着人命的,血勇之气自是不缺,被弘晴这么激,哪还能稳得住,个个全都嗷嗷叫了起来,场面顿时乱成了团。 “好,诸公既是愿与本贝勒睹,那本贝勒就却之不恭了,来人,上合约,请诸位将军签押!” 这见成功地挑起了众将的火气,弘晴心中自是暗爽不已,也没fèi huà ,挥手,让旁挥笔记录的王府文书们赶紧将合约草拟了出来,过目之后,便即让众红着眼的将军们全都签约了遍。 “四叔,怎地没见曹大人,莫非是没通知到么?” 众将都已签完了赌约,可弘晴却并未去催逼在座的巴锡,而是转回了身子,满脸不解之色地望向了四爷,派狐疑状地问了句道。 四爷先前直都在陪着三爷,始终就不曾离开过三爷的办公室,对于曹寅不曾出席之事还真就不清楚,这会儿听弘晴见问,自也就答不上来,没奈何,只好侧脸望向侍立在旁的范时捷,虽未开口发问,可眼神里却满是探询之意味。 “回小王爷的话,曹大人原是来了的,可方才刚到,就被陛下召了去,说是曹家的亏欠另案处置。” 这见四爷看了过来,范时捷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应答道。 “哦,原来如此,诸位,既是皇玛法有了旨意,我等自当遵从才是,曹家之事便不计在此案中,想来诸位该是不会反对的罢?” 曹寅事本jiù shì 出自弘晴的手笔,他又岂会不知个中缘由,之所以要发问,只不过是为了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扛出来挥舞上番罢了。 “……” 听曹寅被老爷子叫了去,诸将们当即就傻了眼了,可就算再给他们几个胆子,又怎敢当众说老爷子的不是,只是要他们就这么认了下来,显然也不甚甘心,不为别的,只因曹家所亏空的金额可是在场众人之首,哪怕曹家bsp;yè 不少,可要想还清亏空也断无丝的可能,明摆着是个攻击的好靶子来着,就这么无端端地没了,叫诸将又怎能不为之恼火在心的,奈何这等场合下,又不好跟弘晴加计较,也就只能是bsp;mò 以对了的。 “诸公既是都没意见,那本贝勒就当诸公都同意了,那就请诸公重新将合约改下好了,来人,改合约,烦请诸位将军再行签押回。” 弘晴脸皮厚着呢,哪会在意众将们的冷脸以对,也不管众将们的bsp;mò 究竟是啥内涵,自顾自地便下了令。 咋办?凉拌呗,话都被弘晴说尽了,众将们纵使想反对,也找不着太好的理由,加之又顾忌着自身屁股底下不干净,唯恐有甚把柄扣在弘晴的手中,真若是再闹腾,万落到葛台合般的下场,那乐子可就要大了去了,再说了,众将们也不相信巴锡能将个人亏空与两江地面的亏空尽皆还清,少上个曹寅似乎也无甚大不了的,正因为此,尽管满心的不甘,可该签押的,众将们还是硬着头皮又签上了回。 “巴军门,他们都不信您能还清亏空,可本贝勒却是信的,奈何本贝勒说了不算,这事儿还须得巴军门自己来说才是。” 弘晴可没管诸将们心里头是甚想法,待得众人签押毕,视线便即落到了始终bsp;mò 不语地端坐在诸将之首的巴锡身上,拱了拱手,笑hē hē 地tí yì 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巴锡人虽老,性子却依旧辣得很,半点含糊都没有,干脆无比地给出了dá àn 。 “啊……” “嘶……” “厄……” …… 诸将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自是清楚巴锡名下挂了少的账,本以为巴锡这会儿该是竭力推脱才对,却万万没想到巴锡居然真dǎ suàn 还钱,登时便全都傻了眼,惊咦之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 “巴军门,您不会是在说笑罢?” 湖广总督阿山先前虽也是直保持着bsp;mò ,并不曾跟众将们道闹腾,然则其心底里也是不想还亏空的,此际听巴锡如此说法,大惊之余,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紧赶着便出言问了句道。 “阿军门看老朽像是在说笑么?哼,我等身为朝廷重臣,挪用库银本就已是不该,再要赖账不还,岂不与地痞流氓无异?” 巴锡乃是在场所有将领中资格最老的个,也是地位最高的个,别看同为总督,巴锡的圣眷比之阿山不知高了少,自是无须给阿山留甚情面,冷哼了声,毫不客气地便jiāo xùn 了阿山通。 “那是,hē hē ,那是。” 阿山是方才提拔起来没久的总督,属于八大总督里的小字辈,早年还曾在巴锡的麾下效过力,这会儿被巴锡当众jiāo xùn 了番,心中虽不爽,却又哪敢还嘴,也就只能是尴尬万分地陪着笑脸。 “这不可能,末将不信!” 四川提督台吉古第个从震惊中醒过了神来,也不管甚上下尊卑,跳将起来便高呼了嗓子。 “对,末将也不信,巴军门若真有还钱之能耐,又何须被提到户部来过堂,此必是谎言无疑!” “巴军门,您老乃朝廷柱石,末将向钦佩得很,可要说您老能还清亏空,末将却是不敢苟同,两江地面可是有着两百十八万银子的亏空,您老便是有三头六臂,怕也难为罢?” “jiù shì ,拿虚言哄谁啊,莫非巴军门这是与弘晴世子串通好了,专坑我等不成?” …… 众将们压根儿就不信巴锡能还得清亏空,被台吉古这么嚷嚷,顿时全都回过了神来,骂娘的有之,说怪话的有之,当面直斥巴锡说谎的也有之,沸反盈天之下,现场登时又是片大乱。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笑,可鄙!” 巴锡从来就没有欠债不还的心思,只不过是真还不起罢了,可有了弘晴的指点,他对还清亏空已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心中的底气足得很,加之原本就看不惯这帮将领们的无赖德性,鄙夷起来自也就不留半点的余地,直骂得众将全都面红耳赤不已。 第203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四) 欲望文 第204章 底牌揭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4章 底牌揭开(一) 军伍乃是极其讲究排资论辈的地方,就巴锡这等几乎无人可比的老军头,他要摆老资格训人,就算是同为总督的阿山都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听着,就别说下头那帮小字辈了,尽管被巴锡骂得个狼狈不堪,却也没谁敢跳出来跟巴锡对喷的,场面自不免就此冷了下来。 “巴军门能有此决心怕不是好的,只是空口无凭,不知巴军门可有甚保障否?” 眼瞅着形势不妙,别有心思的四爷可就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出言打岔了句道。 “四贝勒可是怀疑下官之人品么?” 巴锡向有言必行之美誉,这冷不丁地被四爷质疑,心下里自是大为的不满,虽不好冲着四爷发火,可反问的语气却着实是好不到哪去。 “巴军门言重了,本贝勒并无此意,只是户部清欠乃是国之要务,皇阿玛向来视为重中之重,须轻忽不得,若是巴军门真能带头示范,实我朝廷之大幸也。” 四爷的脾气向不是很好,但并非不知轻重之辈,尽自被巴锡的硬话顶得难受至极,却也不会在此事与巴锡发生公然的冲突,也就只是温和地笑,将老爷子这么大旗扛了出来,语调虽和煦,可内里却满是逼迫之意味,要的便是巴锡当众拿出真金白银来。 “有甚大幸不大幸的,下官欠了债,就该还钱,哪有那么旁的fèi huà ,先前台提督不是说要立军令状么?那下官也就跟着立好了。” 尽管四爷已是温和地解说过了,可巴锡却依旧余怒难消,压根儿就没给四爷留少的脸面,**地又砸出了句话来。 “三哥,您看这……” 四爷实在是拿又臭又硬的巴老爷子点bàn fǎ 都没有,;之下,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侧脸望向了三爷,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巴军门之言本王自是信得过!” 三爷精明的个人,又怎会被四爷糊弄了去,但见三爷面色肃,斩钉截铁地便给出了肯定无比的dá àn 。 “谢王爷信重!” 巴锡此番能渡过难关,全仰仗三爷父子之功,心中自是感激得很,这等时分自不吝对三爷表示番敬意。 “三哥,此乃要务,须开不得玩笑,口说怕是无凭罢,终归须得有所凭证方才妥当。” 四爷百般不愿形势就这么被三爷父子操控了去,尽管明知道此时再出言恐惹人生疑,却也不得不再次强调了句道。 “四弟稍安勿躁,巴军门既是敢言,自是有所凭借,四弟不妨往下听了去。” 这见四爷露出了破绽,三爷自不肯放过这等讥诮四爷把的大好机会,只摆手,笑眯眯地劝慰了句,可内里却满是讥讽之意,大体上是在暗指四爷这等猴急之心性是别有企图。 “三哥说的是,小弟孟浪了。” 被三爷这么挤兑,四爷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奈何又发作不得,也就只能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hā hā,勉强应付了过去。 “晴儿,你且jì xù 好了。” 三爷没理会四爷的尴尬,无所谓地摆手,又将主持大局的权力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弘晴的手中——不是三爷没主持大局的能力,而是这等行诡诈之道的对赌事儿尽管能胜,对三爷的名声也没啥好处,他只消坐镇在此处,便跑不了大功件,至于选择弘晴而不是他人出面,说穿了就只有条——唯有弘晴能让三爷无条件信任,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都是如此。 “是,孩儿遵命!” 三爷有令,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躬身应了诺,而后旋身,再次朝向了众惶惶不安的诸将们,展颜笑道:“诸公与本贝勒对赌之结果已现,可还有甚疑义么?” “末将不服,随便说说哪个不会,没见真章,我等岂能就此服输!” 台吉古虽不是八爷等人门下,可向就与八爷走得近,来前也曾受了八爷的郑重嘱托,自不愿见形势被弘晴所掌控,再说了他自身屁股的烂帐,真要还清了去,这么些年攒下的家当怕得大半赔了进去,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台吉古都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认了栽。 “末将也不服,既是要赌,总得见了凭证才是!” “没错,巴军门自言要还钱,那就请拿出来好了!” “对,没见钱到,这事儿便做不得数!” …… 在座诸将就没个愿意还亏空的,这有了台吉古的带头,自是全都群起附和不已,原本低落下去的士气陡然间又高涨了起来。 “巴军门,大家伙对您老的信心都不是很足啊,您看该当如何才是?” 弘晴很有耐心地听着诸将们的喧闹,直到众人喊得累了之后,这才笑hē hē 地朝着巴老爷子拱了拱手,笑嘻嘻地激将道。 “哼,群鼠目寸光的废物,不jiù shì 欠债还钱么,有甚可啰唣的,都听好了,老夫自欠之二十万三千五百八十两白银分五年还清,到年底前,先还八万,而后四年里每年还三万,最后年还清余额,至于两江地面之亏空,老夫dǎ suàn 分三年厘清,口说无凭,老夫这就签押清欠文书!” 巴老爷子对今儿个被招来的诸将们浑然没半点的好感,黑着脸,毫不容情地骂了嗓子,而后方才慢条斯理将还款计划道了出来。 “嗡……” 巴老爷子这么说,不止是被招来的诸将们哄议不止,便是那些旁听的户部官员们也全都讶异万分地私议了开来,整个院子里顿时噪杂得沸反盈天不已。 “来人,草拟合约,请巴军门签押。”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睬四周人等如何喧哗,挥手,神情淡然地下了令,自有众文书们紧赶着按巴老爷子所言之章程拟好了合约,恭谦地送到了巴老爷子的面前。 “嗯!” 巴老爷子并未急着签押,而是将合约细细地过了番之后,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拿起身边几子上的狼毫笔,慎重地在合约上签了名,又用了手印,反复地吹干了墨迹,抖手,将合约递给了恭候已久的文书。 “禀小王爷,合约已签押,请小王爷过目!” 文书接过了巴老爷子递交的合约之后,丝毫不敢怠慢了去,紧走数步,抢到了弘晴身前,恭敬地行礼禀报了句道。 “嗯,好,诸公对此合约若有yí wèn ,可前来亲自过目!” 弘晴伸手接过了文书,飞快地扫了眼,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将那名文书屏退,而后将手中的文书扬了起来,朝着诸将们晃了晃,面带微笑地说了句道。 “末将告罪了!” 事关身家,诸将们自是都严重怀疑巴老爷子是在与弘晴配合着演戏,只是说到上前验看么,时间还真都有些个犯踌躇的,场面顿时便有些冷了下来,可就在这片死寂中,却见台吉古面色铁青地又跳了出来,告了个罪,便大步行到了弘晴的面前,伸手将合约接了过去,只看,原本就黑的脸色顿时便黑上了几分,眼神闪烁不已地呆立在了当场,良久不发言。 “台提督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弘晴等了片刻,见台吉古还是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就不想再拖延,眉头微微皱,语带不悦地吭了声道。 “小王爷明鉴,末将以为光凭此合约怕是做不得数罢,没见真金白银,终归不过纸空文而已,须当不得真。” 台吉古可不是个轻易服输之人,先前借着发愣的当口,可是绞尽了脑汁在思忖对策的,只是想来想去,也没个摆得上明面的理由,这会儿被弘晴这么催,登时便急了,也不管巴老爷子的面子如何,毫不客气地便将这份合约贬低得文不值。 “竖子无礼,安敢抹黑老夫之信誉,怎么,几年没见,皮又痒了不是,嗯?” 巴锡可不是啥好脾气之辈,这听台吉古如此说法,登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拍案而起,怒瞪着台吉古便是通劈头盖脸的呵斥。 “巴军门,话不能这么说,字面上的东西终归是靠不住的,末将也是zhè gè 心思!” “对啊,光写这么个合约还不容易,咱也能写上百八十张的,没见钱来,那都是虚的!” “巴军门,这可不是军营,是户部来着,要还钱,那就得拿出银子来,见了真章才能作得了数!” …… 台吉古曾在巴锡的麾下任过事,也颇受巴锡的信重,其能得以提拔,巴锡出的力不小,正因为有着这么段香火情在,尽管被骂得个狼狈不堪,台吉古却愣是没敢再回嘴,然则他不开口,下头的诸将们却是不甘bsp;mò ,个个阴阳怪气地哄闹了起来,就差没指着巴老爷子的鼻子骂骗子了的。 “混账行子,尔等安敢放肆如此!” 巴老爷子位高权重,圣眷又极隆,不管走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主儿,哪曾受过这等鸟气,这听诸将们越说越不像话,登时便怒了,袖子捋,这就dǎ suàn 给诸将们来上顿老拳,他这么怒不打紧,边上侍候着的干人等顿时全都慌了手脚。 第204章 底牌揭开(一) 欲望文 第205章 底牌揭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5章 底牌揭开(二) “巴军门且请息怒,有事大可坐下商议么,您老且先消消气,切自有本贝勒在呢。” 巴锡jiù shì 老而弥坚的主儿,岁数虽是不小了,可身形却魁梧依旧,他这么发起飙来,当真不是耍的,别说边上那些户部官员们看着腿软,便是台吉古等干将领也全都心头撞鹿不已,还真就怕巴老爷子不管不顾给给自己来上几记老拳的,正自慌乱间,却见弘晴个大步迈到了巴老爷子的身旁,笑hē hē 地伸手扶巴老爷子的胳膊,温言细语地劝说了句道。 “哼,群社稷硕鼠,欠债不还,还有理了,若是在军营,老夫早喝令拿下去军棍侍候了,甚子玩意儿,连老夫都敢质疑,作死么!” 还别说,若是旁人上来劝,盛怒中的巴老爷子准不会听,哪怕是三爷上来,也样如此,可出面的人是弘晴,巴老爷子却是不好不卖zhè gè 面子了,当然了,动手虽是免了去,余怒未消地叱骂诸将通却还是难免的。 “巴军门不必如此盛怒,他们是不知圣意所在,方会如此孟浪,也怪本贝勒疏忽了,若是早宣了圣旨,想来就不会有如此之麻烦了的。” 这等场合自然是不能让巴老爷子乱动拳脚的,否则的话,好端端的场大戏就有演崩盘之可能,不过么,弘晴之所以亲自出马来阻拦巴老爷子发飙却也不全是对旁人放心不下的yuán gù ,而是要以此来引出个揭开底牌的由头。 “……” 君权时代,圣旨jiù shì 天,谁敢稍有违背,那都是十恶不赦之重罪,在场人等都是官场中人,自不会不清楚圣旨的意义所在,这听弘晴手中居然握有圣旨,顿时全都傻了眼,原本纷乱的现场刹那间便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分明。 “三哥,非是小弟嘴,圣旨可不是拿来说笑的。” 派死寂中,四爷的心已是沉到了谷底,只是侥幸之心却依旧难免,不为别的,只因真要是让三爷成了事的话,户部闹不好就要被三爷长期霸了去,这等情形显然超出了四爷能容忍的底限,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已预感到败局恐难避免,可四爷还是硬着头皮地出言指责了句道。 “晴儿,没听见你四叔的jiāo xùn 么,磨磨蹭蹭个甚,赶紧将事情办了,你皇玛法还在宫里等着呢。” 三爷早就已知晓了四爷的心思,却也懒得跟其般见识,这便面色肃,假作不悦状地训斥了弘晴句道。 “是,孩儿遵命!” 三爷没理会四爷的指责,弘晴同样也视四爷如空气,但见弘晴回身朝着三爷躬身,紧赶着应了声之后,便即扬手,高声下令道:“来人,设香案!” “喳!” 户部乃是朝廷要害,往日里便没少接过旨意,香案、净手盆等接旨必备之物自是常设,尽管都没料到弘晴会在此际要宣圣旨,可众户部官员们办事效率却还是挺高的,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而已,各色物事都已陈列齐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欠事乃国之要务也……” 香案备好之后,弘晴也没耽搁,在净手盆里净过了手之后,便即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大小官员们,而后缓缓地将圣旨摊开,不徐不速地宣了起来。 圣旨不短,足足有数百言之,内容也不少,可归根结底来说就三条,是同意暂时无力付清所有亏空的官员可以分期偿付,个人亏欠最长期限为五年,职守亏空最长清欠时间为三年,并须得以家产为质签押合约;其二是火耗归公,各府各县不得再私收火耗,律由各总督府统收取;其三,养廉银制度,亦即将统收来的火耗扣除必须的损失之外,按吏部颁发的各官职之等差分配到人,所有亏欠国库者,养廉银律不发,但可抵扣所欠之亏空,待得还清亏空之后,方能得领。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人等都是宦海老手了,个顶个的精明,到了这等时分,又怎会看不出三爷父子这是挖了个大坑等着大家伙去跳,奈何明白得也未免太迟了些,除了恭谨领旨谢恩之外,众人已是没旁的法子好想了的——倘若三爷早早将圣旨摆将出来的话,无论是四爷还是台吉古等人都可以另想他策,断不致被弘晴牵着鼻子走,而今,赌约已成,老爷子的圣旨又摆在上头,诸将们能腾挪的空间已是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非是dǎ suàn 抗旨不遵,否则的话,也就只有认命条路可走了。 “台提督可还有甚yí wèn 否?” 圣旨既已搬了出来,弘晴可就不会放过zhè gè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了,也不等众人回过神来,瞄着跳得最凶的台吉古便发难道。 “末将不敢。” 台吉古这会儿当真是心情复杂至极,又羞又恼又怕,唯恐个应对不当,弘晴便有借题发挥的余地,他可不想落到葛台合般的下场,人在屋檐下,也就只能是先低头了的。 “那好,就请台提督为诸公做个榜样,先将还款合约签押了可好?” 弘晴素来jiù shì 个狠人,自然不可能因台吉古的服软便放过其码,毫不客气地便要台吉古出来当个表率,以报复其先前充当急先锋之举。 “这……” 听弘晴如此tí yì ,台吉古的脸色瞬间便是煞白片,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狂淌而下,却连擦拭下都不敢,嘴角抽搐了良久,愣是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台提督莫非是想抗旨不遵么,嗯?” 都到了zhè gè 份上,弘晴又岂能给台吉古蒙混过关的机会,但见弘晴面色沉,语气不善地喝问了句道。 “末将,末将愿赌服输!” 这都已被弘晴逼到了墙角上,台吉古又哪有甚法子可想,加之他也不以为签押了这么份合约就定真要还钱,打的还是法不责众的主意,想的便是先行应付下来,回头再与诸将们串通起来,联手抵制清欠,有鉴于此,台吉古倒是没再犹豫,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如此最好,来人,上格式合约,请台提督当场填写签押!”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扫了台吉古眼,便已看破了其心中的小算计,可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嘉许地点了点头,扬手,高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自有两名王府侍卫高声应了诺,大步抢上前来,半押半请地将台吉古让到了旁,殷勤无比地奉上了格式合约与笔墨、朱砂盒子。 “唉……” 台吉古本以为自己的签押也该是与巴老爷子般,由文书们拟个草稿出来,随便签便能了事,可接过了格式合约看,这才发现浑然不是那么回事,这份格式合约上除了五年偿还期与三年职守清欠期是空白之外,其余条款详细无比,明确约定了未能按期达成将受的处罚,根本就没留下丝毫让人可钻的空子,见及此,台吉古心中最后的丝侥幸心理也就此幻灭了去,呆愣了半晌之后,不得不斟酌地在格式合约上填写着各项数据,末了,又慎重无比地签押了番,直到合约签完,方才发出了声懊丧无比的长叹。 “台大人已作出了表率,诸公总该有点行动了罢,可还须本贝勒派人催请么?” 台吉古签押得很谨慎,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几乎耗费了近乎半个时辰的功夫,方才算是将格式合约签押好,然则弘晴却似乎并不在意台吉古的拖拉,直很有耐心地等着,直到台吉古的合约到了手,这才微笑着逼迫了惶惶不安的诸将们把。 “唉,签罢!” “罢了,是死是活鸟朝上!” “毬的,认栽了账!” …… 有了葛台合被拿下的前车之鉴,又有了台吉古的示范效应,诸将们显然是被逼得没了退路,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也还真就只能是乖乖地服了软,个个骂骂咧咧地都将格式合约签押了番之后,尽皆灰溜溜地各自散了去。 “启禀父王,孩儿已将差使办妥,请父王明示!” 诸将们的格式合约尽皆到手之后,弘晴略翻阅,见并无差错,也就没再细审,捧着厚厚的文书便行到了三爷所坐的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好,四弟,事已了,皇阿玛还在宫中等着,我等这就并去复命可好?”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三爷的心情自是大好,可也没啰唣,伸手接过了弘晴递交过来的文书,卷了卷,往宽大的袖子里塞,笑眯眯地望向了面色难看无比的四爷,派诚恳状地tí yì 道。 “zhè gè 自然,三哥请!” 场本该是闹剧的大戏就这么以喜剧的方式收了场,四爷的心里就算是被人狠插了几刀般地难受着,再看三爷那等看似诚恳,实则是在炫耀的笑容,四爷是有些个气不打处来,真想拳擂在三爷的脸上,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万万不能如此做了去的,就算心中再不满,到了此时,四爷也只能是强挤出了丝难看至极的笑容,点头应允了三爷的tí yì 。 第205章 底牌揭开(二) 欲望文 第206章 绕不过去的坎(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6章 绕不过去的坎(一) “陛下有旨,宣诚亲王胤祉、罗贝勒胤禛、罗贝勒弘晴养心殿觐见!” 户部事虽得以顺利解决,可过程却是波三折,愣是从辰时忙乎到了末时将尽,然则皇命在身,三爷父子与四爷都不敢稍加耽搁,甚至连午膳都顾不上用,出了户部,便向宫门处赶了去,递上了请见的牌子之后,不会便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午门里行了出来,高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养心殿?这都啥时辰了,老爷子居然还在养心殿,wèi dào 似乎有些不对啊! 听老爷子有宣,三爷正自心情振奋,而四爷却是郁闷得不行,自是都没去想,谢了恩之后,便即脚步匆匆地往养心殿赶了去,倒是弘晴心细,隐隐然察觉到了些不妥,不为别的,只因养心殿乃是老爷子接见外臣的所在,也是老爷子办公最常用的内廷偏殿,可眼下都已是末时将尽了,早过了接见外臣的时辰,就算要等着见三爷此番清欠的结果,那也该是在日常起居的乾清宫才对,而今,老爷子居然在养心殿里没走,显见是被旁的要事耽搁住了,尽管尚无法知晓究竟是何事,可弘晴心中却有着种强烈的预感——此事十有**与他们父子俩有牵扯,也未见得是啥好事来着,只是这当口上,并非言事的好时机,尽自心中疑窦丛生,弘晴也只能是默默无语地跟在三爷身后,路向养心殿急行而去。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弘晴等人在养心殿外又稍耽搁了会儿,直到内里传出了老爷子的宣召口谕,三人方才疾步行进了殿中,入眼便见康熙老爷子满脸笑容地高坐上首,正与斜坐在锦墩上的曹寅闲谈着江宁的风情,太子则百无聊赖地陪坐在侧,至于马奇等干大学士么,也都没走,各自分两旁而立,三爷等人不敢细看,忙不迭地抢到了御前,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老爷子的心情显然很好,并未让三爷等人跪着回话,笑hē hē 地便叫了起。 “儿臣(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三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按朝规谢了恩,各自起了身,垂手而立,皆是派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老三,事情办得如何了?” 老爷子没甚fèi huà ,上来便直奔了主题。 “回皇阿玛的话,诸般事宜尚算顺遂,与会诸将皆已签署了还款合约,现有合约二十六份在此,请皇阿玛过目。” 听老爷子开口便问今日之成果,三爷心中当真是爽利得很,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神情恭谦地应答了句道。 “嗯,朕就不看了,既是有了合约,就照着办好了,回头让刑部也备个文,敢有违者,依合约办了去便是。” 老爷子对清欠事虽是关切,可关心的只是结果,对于过程么,却不是很在意,只要三爷能将事情顺利办将下来,他自也就能满意了去。 “是,儿臣遵旨!” 接手清欠事意味着三爷的手已是伸进了户部之中,这会儿老爷子又给了刑部备案的旨意,三爷的手似乎也能向刑部那头稍稍伸出,这对于三爷来说,自是好事桩,哪有不紧赶着应承下来的理儿。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今日之事虽尚算顺利,却尤有隐患在,还须得防范未然为宜。” 四爷今儿个原本是憋足了劲要拉三爷下马的,却没想到被弘晴三倒两倒,就将精心布置出来的局破得个七零八落,心中早就已是愤概难耐,这会儿听老爷子又许给了三爷将手往刑部伸的权力,不甘之意顿时便再也按捺不住了,这便躬身,从旁插了句道。 “嗯,此话怎讲?” 老爷子早就对三爷的整体应对计划心知肚明,故此,先前并不曾追问今日清欠的具体过程,这会儿听四爷此言蹊跷,眉头不由地便扬了起来,扫了四爷眼之后,方才声线平和地发问道。 “好叫皇阿玛得知,今日晴儿以曹家、巴军门之还款事宜与诸将对赌,……,今巴军门虽已是签押了还款文书,可曹家却尚未有丝毫响动,儿臣恐诸将心中不服,倘若再生事端,怕是于清欠大事有碍也,还请皇阿玛明察!” 四爷的口才只是般,可用来描述今日之清欠事宜么,却也是足够了的,但见其不厌其烦地将今日清欠之事述说了通之后,又将曹家这枚烫手的山芋从火堆里扒拉了出来,用心么,也很简单,左右不过是等着老爷子将此事往三爷怀里塞了去罢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弟所言甚是,若不早做zhǔn bèi ,万有乱,须不是好耍的,三弟既是能人,想来该是已有成竹在胸才对。” 若论众阿哥们中谁最不乐意见到三爷混得风生水起,那太子绝对排在第个,奈何三爷如今羽翼已渐丰满,太子能制约得了三爷的手段已是极少,眼下曹家这枚烫手的山芋无疑是为难三爷的最佳手段之,以太子的智商,自不会看不出来,心中动,也就不管会不会给老爷子留下啥不好的印象,急吼吼地便跟着附和了句道。 “嗯,老四这话,朕听着有理,老三,你对此可有甚解决之道么?” 老爷子似乎真就被四爷与太子的说辞打动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将难题推到了三爷的面前。 我勒个去的,果然是这事,怪不得老爷子如此迟了,还拽着曹寅聊天,敢情jiù shì 在等着给咱家老爹下套呢! 眼前这幕在旁人看来,似乎是太子与四爷在为难三爷,至于老爷子么,不过是被四爷的说辞打动了之故,可弘晴却不作此想,shí jì 上,早在进殿那会儿,见着曹寅与老爷子谈笑的那刻,弘晴便已隐隐看破了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只是时间不敢完全què dìng 罢了,这会儿听老爷子如此说法,又怎会看不出个中之蹊跷,心里头不禁为三爷好生捏了把冷汗。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事当不致有碍,晴儿与诸将对赌之际,便已有过交待了的,诸将是时并无疑义,今,合约已签,照章办事,又岂有甚旁的说嘴可言。” 三爷可是精明人,尽管对老爷子突然来上这么手有些愕然,可内里所隐含着的风险,三爷却是看便知,自是不肯轻易便承诺接手曹家的清欠事——曹家与巴锡可不是回事儿,尽管曹寅的官阶要比巴锡低上两级,可曹寅却是老爷子的门下奴才,还是最信重的亲信人物之,加之曹寅家大业大,在江南盘根错节,非是巴锡这等孤家寡人可比,无论是动曹家还是设法帮其填上亏空,都不是件简单之事,能不沾手,自没谁会乐意去碰的。 “三哥此言差矣,凡事不怕万,只怕万,若是起了乱,于清欠大事恐碍难啊。” 四爷这回是铁了心不想让三爷好过的,这见三爷玩起了太极推手的把戏,又怎肯坐视三爷就这么溜了去,也不待老爷子开口,便即从旁反驳了句道。 “四弟此言有理,我等行事须得求万全方妥,岂可坐视隐患而不平灭之理,三弟向大才,想来该是有应对之道的。” 好不容易才逮着个打击三爷的机会,太子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便与四爷唱和地逼迫着三爷,要的便是让三爷去啃曹家这根硬骨头。 “太子哥哥jiāo xùn 得是,然,臣弟以为万事脱不出个理字,有章可循,又岂怕鬼魅之辈闹事,真要有敢为者,国法岂是虚设哉。” 三爷是打死也不愿去碰曹家的事儿,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请求老爷子出面先将曹家从清欠事上调开,这会儿哪怕太子与四爷说破了天去,三爷也绝不肯就范。 “罢了,此有何可争持的,既是清欠,自该视同仁,老三,此事便交由尔办了去,尔可敢为否?” 老爷子从早上坐到现在,人早已是有些疲了的,这见三个儿子在那儿争执不休,心中的烦意立马便涌了起来,面色肃,压手,止住了众人的争执,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将曹家事压在了三爷的肩头上。 “是,儿臣遵旨!” 三爷万万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就这么武断地将烫手的山芋硬塞了过来,额头立马便见汗了,可又没胆子当场与老爷子争辩,没奈何,也只能是不甚情愿地应承了下来。 “嗯,有老三出面打理,朕也就安心了,罢了,今日议也议得久了,朕疲了,尔等皆道乏罢。” 老爷子只管塞难题,却显然不想听三爷提要求,这听三爷领了旨,也不再啰唣,直截了当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圣明,儿臣(臣)等告退!” 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殿中诸般人等自是不敢再逗留,齐齐行了个大礼,便即退出了养心殿,随意地寒暄了yī zhèn ,也就各自散了去。 第206章 绕不过去的坎(一) 欲望文 第207章 绕不过去的坎(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7章 绕不过去的坎(二) “都议议看,此事该怎个了局?” 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弘晴才刚将养心殿里发生的事儿简单地述说了番,三爷已是不耐地挥了下手,很有些个气急败坏地直奔了主题,显见心中有烦躁,这也不奇怪,本来么,清欠的差使办得顺溜无比,三爷都已在期盼着老爷子的嘉许了,却冷不丁被浇了头的凉水,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些,先前在宫里,三爷不敢有甚出格的biǎo xiàn ,可到了自家府中,三爷心中的怒火可就有些个不受遏制地狂涌了起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透着古怪,须得小心应对才成,唔,四爷之所以将曹家搬出来说事,不外是嫉妒之心在作怪,不愿见王爷顺利将清欠差使办好罢了,至于太子么,的则是在瞎起哄,打的不过是太平拳而已,想来还不致在此事上与四爷、八爷沆瀣气,倒是不足为虑,独独圣心所在却是颇显扑朔,难测啊。” 身为首席谋士,李敏铨自是负有为三爷排忧解难的责任,此际见三爷心绪极糟,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欠身,将个中情由分析了通。 “嗯,皇阿玛这到底是要作甚来着?” 李敏铨的分析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大体上无甚差池,可也谈不上有甚出奇之处,尤其是最关键的圣意未能有个明确的判断,这等分析显然不能令三爷感到满意,当然了,同样也不好说李敏铨的不是,概因老爷子今儿个来上的这手实在是太突兀了些,三爷自己也是头的雾水来着。 老爷子到底想作甚? zhè gè 问题不单三爷迷惑,便是连弘晴时间都难以看清迷雾背后的真相,只是隐约觉得事情断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而是别有深意,这回府的路上,弘晴已是思忖了许久了,奈何却始终难以摸出个头绪来,正因为此,弘晴心中的烦躁之意其实并不比三爷来得轻,只不过弘晴的城府深,并未biǎo xiàn 出来罢了。 “夫子,您看这……” 眼瞅着李敏铨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弘晴又缄默无言,显然也是没能瞧破事情的蹊跷所在,三爷心中的不耐顿时浓了几分,这便将问题抛给了正襟危坐的陈老夫子。 “这jiù shì 个警告!” 陈老夫子倒是没含糊,直截了当地给出了个dá àn ,声音虽平和,可听在三爷等人的耳中,却有若雷霆霹雳般。 “这,这……” 三爷浑然就没想到陈老夫子的dá àn 会是这般,身子猛地哆嗦,当即便傻眼了。 “当不致此罢?,夫子言过矣,王爷这向以来勤勉任事,诸般事宜皆处置得宜,并无差错,何至于有惹圣上不快处?” 李敏铨智算之能虽是般,可fǎn yīng 却是极快,没等三爷回过神来,他已是满脸不信之色地出言反驳了句道。 警告?这……,我勒个去的,还真jiù shì 如此! 弘晴的心思到底非常人可比,尽管也被陈老夫子的话震得不轻,可心念电转间,已是看破了迷雾,心弦不由地便是颤,面色已是微变,好在城府深,倒也没甚失态的biǎo xiàn 。 “zhè gè 问题由小王爷来答好了。” 弘晴脸色的变幻极为轻微,三爷与李敏铨都不曾察觉到,可陈老夫子却是早已看在眼中,自是清楚弘晴已然猜到了些根底,只是并不清楚弘晴究竟算计到了哪层,有心考校其番,这便不动声色地将难题踢了过去。 “是。” 陈老夫子这话出,三爷与李敏铨的视线立马全都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饶是弘晴城府深,也不禁感受到了丝压力,但也并未放在心上,恭谨地应了声之后,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说得甚是,皇玛法在此际将曹家推了过来,确是个警告,依孩儿看来,此事恐有三层意思在内,其,父王这些年来诸事顺遂,还尚未有受挫之时,皇玛法不免担心父王持宠而骄;其二,父王之光芒太过耀眼,恐于平衡之道有悖,非治世者所乐见也,皇玛法虽圣人,却也难以免俗,要的便是父王能善体圣心,稍作收敛;至于其三,恐也是出于保护之心理,担心父王成了众矢之的,倘若真被小人构陷,实非朝廷之福也。” “原来如此,唔,这么说来,曹家事便须得有所取舍了,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三爷本精明之人,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自是立马便醒悟了过来,再偷眼看了看陈老夫子的脸色,见陈老夫子神情淡然,并未出言反驳弘晴的分析,心下里自是了然了几分,这便起了放弃在曹家事上作出努力的心思,只是却又有些不敢què dìng ,这便迟疑地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此事恐难推辞,若不能决之,前番诸般努力怕都将白费了去,不止如此,四叔、八叔那头也断不会坐视,清欠事必起大乱,父王纵使想脱身怕都难了。” 只听,弘晴便知三爷这是会错了意,还真以为能靠放弃拯救曹家来脱出漩涡,这显然有着缘木求鱼之嫌,真要是如此做了去,好不容易才在老爷子心目中树立起来的形象岂不得朝尽毁,当然了,真要出手拯救曹家么,也是个天大的难题,要知道曹家欠的可是近六十万两之巨,又岂是那么好抹平了去的,念及此,弘晴的头都不免要大上了几圈,然则头疼归头疼,个中的利害还是得跟三爷说个清楚的。 “嗯……,此事当何如之方好?” 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的脸色可就难看了起来,显然是对曹家的事情深感棘手,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也不得其要,;之下,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再次将问题摆了出来。 如何为之?zhè gè 问题别说三爷茫然无措了,便是陈老夫子也没了辙,要知道曹家欠的可是六十万两白银啊,这可不是小数字,即便弘晴名下的“麒麟商号”家大业大,时半会都不可能拿得出来,别说曹家了,真要逼曹家还钱,那就只有抄家条路可走了,问题是老爷子又岂能同意,可不抄家的话,要想从曹家榨出银子来,怕也没少的可能性,很显然,如何追比曹家已成了摆在三爷面前的道坎,道压根儿就绕不过去的坎!偏生此事还不能久拖不决,若不然,四爷、八爷那头非得借机起乱不可。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解铃还得系铃人,此事终究还得着落在皇玛法身上。” 弘晴并未急着回答三爷的问题,而是在心中反复盘算了良久之后,方才神情慎重地给出了建议。 “嗯。” 对于弘晴的tí yì ,三爷显然不是太满意,但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 “小王爷,属下以为圣上既是将此事交予了王爷,若无个头绪便又交了上去,却恐圣上见怪,势必不美,还请小王爷三思。” 李敏铨观颜察色的能力极强,这见三爷不吭气,立马便知三爷对弘晴的tí yì 不甚满意,也猜到了三爷在担心些甚,只是不好说出口来罢了,这便帮着三爷将顾虑说了出来。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李先生顾虑得极是,皇玛法之所以将此事交给父王,除了有告诫之yì ;,也未必没有相信父王之能力的思忖在内,然,依孩儿看来,要想彻底解决此事,却还是须得皇玛法的首肯。” 弘晴自是清楚李敏铨的发问其实便是三爷的意思,自不会对李敏铨有甚见怪之心,神情淡定地朝着三爷欠身,详细地解说了番。 “嗯,这么说来,你可是已有了甚章程了?” 三爷乃是精细人,只听,便已敏锐地察觉到弘晴话里的潜台词,双眼猛然亮,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回父王的话,孩儿确是有了些思量,只是此事不单须得皇玛法首肯,也还须得与曹寅商榷,非时可定,在此期间,四叔、八叔那头恐不会坐视,趁机起乱难免,孩儿有策:……,如此不单可让这帮子奸佞小人自讨没趣,父王或也可借此行抽身退步之举措。” 弘晴点了点头,并未有甚隐瞒,娓娓将先前所思的bàn fǎ 细细地解说了番,直听得三爷脸色变幻不已。 “夫子,子诚,您二位以为此策可行否?” 兹事体大,三爷虽意动,却不敢遂决,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二人。 “可行!” 陈老夫子如既往的寡言,仅仅只是给出了两个字的dá àn 。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此策大佳,即便不成,也可转圜得回来,当无甚大碍也。” 李敏铨智算上虽略差,可眼光却并不差,自是清楚弘晴此策的妙处之所在,回答起三爷的yí wèn 来,自不会有甚疑义。 “嗯,也罢,晴儿就先去试试也好,若是曹寅那头有甚要求,回头再行商议好了。” 这见两大谋士都致认可了弘晴的策略,三爷自也就不再犹豫,沉吟着便下了个决断。 第207章 绕不过去的坎(二) 欲望文 第208章 绕不过去的坎(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8章 绕不过去的坎(三) “他娘的晦气,都是废物,奶奶个熊的,十几条汉子斗不过小儿,尔等都是作甚吃的,爷都替尔等害臊……” 八贝勒府的西花厅里,十爷气急败坏地训斥着葛台合等数名将领,口沫横飞,溅得葛台合等人满脸都是,却不敢伸手去擦拭上下,八爷等人虽不曾开口,可脸上的神色同样不甚好看,尽皆阴霾密布,这也不奇怪,算计得好好的场大闹,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踪影,不单没能扳倒三爷,反倒令三爷趁机又火了把,大家伙心里头这会儿都跟吃了黄连般地苦着,又哪有甚好脸色给葛台合等人看的。 “禀八爷,内廷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将曹家清欠事交待给了三爷。” 就在十爷喋喋不休地骂着之际,却见郑明睿脚步匆匆地从院门外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厅堂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咦?” …… 听郑明睿这般说法,八爷等人不禁都为之愣,惊疑之声不绝于耳——先前众将领们才来回报说老爷子将曹家事另案处理,八爷等人都以为老爷子这是dǎ suàn 帮着曹家还钱了,至不济也会将曹家的亏空减免上番,不为别的,只因曹家的亏空基本上都是老爷子自己花销了去,这点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得很,就算老爷子将曹家的亏空全免了,也没谁会觉得奇怪的,却是谁都没想到老爷子会将曹家往三爷手里硬了过去,这里头又岂会没有蹊跷。 “尔等都先退下!” 事情既已起了变化,八爷可就没耐心再听十爷训人了,也没急着追问详情,而是朝着狼狈不堪的葛台合等人挥手,满是不耐之意地吩咐道。 “喳,奴才们告退!” 葛台合等人都已被训得苦不堪言,这见八爷放行,哪还敢加逗留,忙不迭地行了个礼,逃也似地便出了西花厅。 “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爷没理会葛台合等人的请辞,眉头皱,面色凝重地望着郑明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八爷的话,据内线消息,事情是这样的……” 这见八爷问得急,郑明睿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组织了下语言,将今儿个养心殿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述说了番。 “哈,奶奶个熊的,这回看老三那厮还能蹦跶到哪去,报应,报应啊!hā hā哈……” 十爷性子急,也没去细想内里的蹊跷之所在,只听三爷被逼着接手曹家事,便已是乐得hā hā大笑不已。 “不对啊,这里头有古怪,曹家那么点破事儿有谁不知道的,六十万两都是老爷子自个儿使了去,这会儿却叫老三去追比,怎么看都不对味来着。” 九爷心细,自不似十爷那般盲目乐观,眉头微微皱,满脸狐疑之色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九哥说得对,这事儿还真就有古怪,皇阿玛如此圣明之人,又岂会行无缘无故之事,难不成是老三无意中触了皇阿玛的禁忌?” 老十四是个机灵人,自也能看出此事的wèi dào 不正,只是说到缘由么,同样也是抓瞎,话语里的bsp;bsp;说将出来,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纯属瞎掰罢了。 “嘿,管那么许作甚,曹家这枚烫手山芋如今搁在了老三的怀中,乐子可当真不小,我等xiōng dì 可不能白看热闹,怎么着也得帮着老三添点柴,好歹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些,烤老三个外焦内嫩的,岂不快哉!” 老十向最忌惮的jiù shì 三爷父子,最恨的也是三爷父子,能见到三爷父子倒霉,老十就比三伏天里喝了冰茶还开心,尽管搞不明白老爷子此举的用心所在,可十爷却是无所谓,这就开始盘算着要如何落井下石了。 “陆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八爷并未理会几位弟弟们的瞎议论,皱着眉头思忖了良久,可惜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默默品着茶的陆纯彦。 “九爷说对了,此事确是别有蹊跷,圣上用心良苦啊。” 这听八爷见问,陆纯彦自不好再端坐不动,这便随手将茶碗搁在了石桌上,而后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嗯?先生此话怎讲?” 陆纯彦此言出,八爷的眼神瞬间便是凛,隐隐然像是猜到了些根底,可细细想,又觉得抓不住重心,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方才谨慎地往下追问道。 “帝王之道首在平衡,纵使赛马,终归须得马跑起来才是,若不然,又岂知马之优劣哉?” 陆纯彦并未明言,只是含糊地提点了番,似乎有着考校众阿哥们下的意思在内。 “先生的意思是说老三这几年来风头过盛,有偷跑之嫌疑,皇阿玛这是dǎ suàn 强按其头了?” 陆纯彦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众阿哥们不由地全都为之愣,唯独老十四fǎn yīng 最快,眼珠子只转,话便已是脱口而出了。 “有道理,先快不是快,路遥方才知马力么,嘿,老三那厮每每出风头,这回该其倒大霉了,hā hā,哥几个加把劲,让老三好生乐呵上把,爷可是等不及要看老三的窘样了!” 听老十四这话,原本就得意洋洋的老十自是兴奋了几分,也不管场合不场合的,猛地击掌,急吼吼地便嚷嚷了嗓子。 “唔,若是这么说,倒是解释得通了,只是皇阿玛本意若只是要磨下老三的性子,我等怕是不好在其中做手脚罢?” 老九比较谨慎,细细地想了yī zhèn 之后,方才神情凝重地发问道。 “九哥这说的是啥话来着,嘿,曹家欠的可是六十万两白银,就算老三将家底都卖了,也填不上那个窟窿,到头来,还不得追着曹家还钱,只要他动手追比曹家,我等的机会怕不就来了,让台吉古那帮混球跟着闹上出,准叫老三吃不了兜着走!” 老十显然没那么顾忌,这就兴致勃勃地谋划起落井下石的大计来了,还别说,老十虽是嘴快,可这会儿出的策聐uán gù 强尚械煤埽不止是老九与老十四心动了,便是八爷也因之眼神闪烁不已?br / “先生,您看十弟这策子可行否?” 八爷是个谨慎人,尽管心中已有了决断,但并未急着说出,而是慎重其事地问了陆纯彦句道。 “曹家于三爷来说,是道绕不过去的坎,圣上将曹家推给三爷,固然有压三爷头的计较在内,却也不凡考校之心,势不容三爷回避,此时我等只宜静观,却不宜盲动,然,若是三爷久拖不决,则按十爷所言办了去,却也无甚不妥之说。” 陆纯彦显然比阿哥们看得深了几分,对老爷子的心思也把握得为到位,这见几位阿哥都在那儿摩拳擦掌,倒也没打击众人的积极性,仅仅只是对老十的策略稍做了些修改。 “陆先生此言甚是,八哥,依小弟看来,曹家事既是老四这厮搅起的,总不能让老四呆旁看着热闹,还得让老四从旁再加把火方好。” 老十四鬼精鬼灵得很,这听陆纯彦同意了老十的tí yì ,他的心思也就跟着活泛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又从旁插了句道。 “有道理,老四那厮今儿个可是出工不出力来着,嘿,这回可不能让其再讨巧了去,依我看啊,就该好生逼老四下,让他在户部里生点事端,怎么着也能拖下老三的后腿!” 老十固然最看不惯三爷父子,可对老四同样没啥好感,哪怕此际双方是暂时的同盟关系,可老十却是不会忘了个月前被老四催逼的窘状,这会儿听老十四如此tí yì ,自是正中下怀,哪有不赶紧附和把的理儿。 “我看可行,老四如今管着户部,要生点事出来该是不难,且让老四先跟老三窝里斗上回,我等再看菜下饭,自无不妥之说!” 九爷对向冷酷无情的老四同样好感缺缺,此番之所以会跟老四方联手,全都是被三爷的威势给逼的,能有机会坑老四把,九爷自是乐见其成。 “先生,您看可行否?” 八爷倒是没怎么将四爷当威胁看,当然了,若是能在整三爷的同时,给四爷找点麻烦的话,八爷倒是不吝谋划上番的,只是心中并无十足的把握,唯恐画虎不成反类犬,沉思了良久,还是不敢遂决,这便迟疑地将问题又抛给了岿然不动的陆纯彦。 “葛台合此番已是折定了,既如此,不妨牺牲点也好。” 陆纯彦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手捋着胸前的长须,默默地思忖了片刻之后,方才给出了个看似并不搭噶的dá àn 。 “这……,也罢,那就这么定了,来人,去宣葛台合来见!” 八爷是个极聪慧之人,尽管陆纯彦并未将话说透,可八爷却是听便懂,略犹豫之后,还是下了最后的决心,这便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自有外头侍候着的下人们前去传召葛台合不提。 第208章 绕不过去的坎(三) 欲望文 第209章 再访皇华驿(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09章 再访皇华驿(一) 戌时正牌,天已是完全黑透了,素来冷清的皇华驿今儿个却是比往日了几分的热闹,此无它,除了老早就住在此处的两江总督巴锡之外,皇华驿里又了位重量级官员——曹寅,而这位曹老爷子秉承向奢华的风格,愣是将百位随从也并都带到了皇华驿入住,登时便令向来冷清的皇华驿成了喧嚣的所在,当然了,喧闹的都是外院,两位老爷子喝茶聊天的书房却是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清。 曹寅与巴锡说起来是世交了,打父辈起便关系密切,又同在金陵为官,平日里往来不少,说是通家之好也不为过,可此际书房里的气氛却是诡异地沉闷着,两位老爷子似乎在bǐ sài 着耐性,都在低头默默地品着茶,看都不看对方眼。 茶当然是好茶,御赐的特级雨前龙井,色香味俱全,可喝在曹寅的口中,却显然有些有些不是滋味,不为别的,只因他今儿个入住皇华驿的根本目的到现在还是没能达成——曹家乃是豪门世家,从祖辈起便是天家的包衣奴才,尽管眼下任上的亏空达近六十万两之巨,可家业却没受太大的影响,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师也有着栋不小的大宅院,曹寅自是不想在条件很般的皇华驿入宿,自打半个月前到了京师,他便直住在了自家的宅院里,今儿个之所以来此住宿,也非是心血来潮之故,而是想着从巴锡的口中探听个准信,以搞清三爷那头究竟为巴锡谋划了甚还亏空的法子,奈何巴锡口风甚紧,哪怕先前用膳时,曹寅已是方试探了,却愣是没能从巴锡口中得到星半点的消息,这叫曹寅心中自不免又急又气。 此番接到进京清欠的诏令,曹寅本以为是在劫难逃了的,并不敢奢望能全身而退,也就仅仅只是指望着康熙老爷子能顾念旧情,从旁搭把手,稍稍减免些亏欠的额度,却不曾想,他才刚赶到京,还没来得及去户部报到呢,中秋夜宴上就来了个阿哥们斗殴之闹剧,风头正急的清欠也就此停顿了下来,原以为此番或许该是没事了,却又闹出了三爷强势驾临户部主持清欠事,曹寅方才松懈下来没久的心顿时又被生生吊在了半空上,正惶急难以应对之际,老爷子道突如其来的召见口谕又将曹寅从苦海里暂时解脱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暂时解脱,那是因老爷子尽管待其和煦,家长里短地闲聊了大半天,却始终不曾就曹家亏空事给个恩旨,反倒是将其又塞给了三爷,饶是曹寅也算是城府极深之辈了,样被这么反反复复的起落折腾个不轻,这才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素来有深交的巴锡身上,倒也没指望巴锡能全力相助,仅仅是想知道下三爷那头为巴锡所谋划出来的路子,也好为自身找个借鉴,可惜就这么个小小的用心都没能达成,曹寅的心情自是可想而知有糟糕了的。 “禀老爷,有客来访,请老爷示下。” 就在曹寅琢磨着如何挑明来意之际,却见其此番带进京的管家匆匆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步抢到近前,面带异色地禀报了句道。 “嗯?” 今儿个为了能从巴锡的口中探出详情,曹寅可是早便下令闭门谢客的,这会儿见管家居然还来通禀,而面色又是如此之古怪,曹寅的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轻吭了声之后,满脸为难之色地望向了巴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巴军门海涵,下官本想与您好生闲聊上回的,却不料有不开眼的来了,得,还是去打发了为好,就先告辞了,您请留步。” “好走,不送了。” 对于曹寅的来意,巴锡其实心知肚明得很,奈何他却有着不能说的理由在,倒不是弘晴不让他说,而是他不好说出口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告诉他的清欠法子可以做,却是不能说,至少在成事前,须得保密,若不然,清欠办不到不说,他巴锡指不定还得被卷入阿哥们的争端中去,那后果可不是巴锡能承受得起的,正因为此,纵使与曹寅关系素佳,巴锡也不想在其面前泄了底,对曹寅的方试探,巴锡也就只能是装着糊涂,可心里头却是难受得紧了些,这见曹寅要走,巴锡自是巴不得,又哪会加挽留,也就只是客气地端起了茶碗,爽快无比地便放行了事。 “何人来访?” 曹寅心情不好,火气自不免大了些,这才刚出了书房,便即满脸子不悦地吭了声。 “回老爷的话,是诚亲王世子弘晴贝勒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与老爷相商,小的自不敢阻拦,特来请老爷明示。” 这见曹寅声气不对,老管家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小声地禀报道。 “嗯?他来作甚?” 听来的是弘晴,曹寅的脸色不由地便是变,狐疑地住了脚,眉头紧锁地呢喃了句道。 “奴才不知,弘晴世子只说请老爷前去叙,还交待奴才莫要惊动了旁人,老爷若是不想见,奴才这就去回了。” 曹家的地位极为敏感,实是不甚适合与阿哥们有所瓜葛,老管家在曹家年,倒是个晓事之辈,这见曹寅有所顾忌,忙从旁建议了句道。 “不必了,老夫这就看看去,吩咐下去,严加守御,任何人不得私下乱议此事!” 曹寅心中始终挂念着亏空的事儿,尽管明知在此时与弘晴jiàn miàn 恐遭人非议,可到了底儿还是决定先去探探口风,这便挥手,吩咐了番,而后也没管老管家是何等表情,大步流星地便向他自己入住的院子赶了去。 “下官江宁织造曹寅叩见小王爷!” 曹寅路急行进了院子里的书房,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弘晴正端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忙不迭地便抢上前去,作势便要大礼参拜不迭。 “曹大人客气了,您且快快请起。” 前世那会儿,弘晴就久闻曹家的大名,只是所知并不算,大体上也jiù shì 书里看来的那鳞半爪,并无太直观的认识,可自打起心要直上青云以来,弘晴可是没少注意收集这时代各色风云人物的信息,对曹家自是比旁人要了许的了解,又怎会不知曹寅与老爷子之间的关系亲密到了何种程度,岂敢真将其当奴才看,这见曹寅要大礼参拜,自不好端架子真受了其的大礼,赶忙起了身,虚虚扶,很是客气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正如弘晴对曹寅有所忌惮般,曹寅对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弘晴也有着浓浓的警惕之心,浑然不敢将弘晴当寻常小儿看,纵使弘晴已是叫了起,可曹寅还是坚持着行完了大礼,这才谢恩起了身。 “曹大人请坐,本贝勒今儿个不请自来,有打搅了,还请海涵则个。” 弘晴虽久闻曹寅大名,可真说到交往么,也jiù shì 这段时日上下朝时照过几面而已,并不曾交谈过,心里头对曹寅的品性还真不甚了解,这会儿说起话来,自也就客气得很,虽谈不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生分,可谨慎的小意却是难免。 “不敢,不敢,小王爷能来,实下官之幸也,您请坐,来人,换香茶!” 曹寅虽隐隐猜到了弘晴的来意,可在弘晴没有说破之前,他也不敢直接去问,也就只能是在待客的礼节上下功夫,恭恭敬敬地将弘晴让到了上首坐定,又咋呼着下人们赶紧换上新沏好的香茶,好通子忙碌之后,这才恭谦地坐在了弘晴的下首,为示敬意故,还不敢坐实了,斜着只坐了半边的屁股,摆足了下位者的姿态。 “不瞒曹大人,本贝勒今夜前来,只为清欠事,且不知曹大人对江宁织造亏空五十九万七千八百两银子事可有甚章程否?” 这见曹寅如此谨慎小心,弘晴便已知其十有**已猜知了自己的来意,也就懒得加寒暄,这开口便直奔了主题。 “这……” 曹寅历官年,在往来应酬上自是颇有套,本以为弘晴即使要谈正事,总也得先迂回寒暄上番才是,却浑然没想到弘晴会如此的直截了当,不由地便是愣,时间还真不知说啥才好了的。 “曹大人不必担心,本贝勒也就只是问而已,曹大人有甚便说甚好了,就当是闲聊也罢。” 弘晴等了等,见曹寅沉吟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立马便是扬,笑吟吟地出言开解了句道。 “唉……,下官惭愧,还请小王爷指点迷津。” 闲聊?这等生死大事,曹寅又怎敢以闲聊处之,奈何弘晴的话都已是挑明了的,他也不好再保持缄默,也就只能是作出副为此事所苦状地摇了摇头,长叹了声,轻巧的句话便又将问题反踢回了弘晴的脚下,显然是dǎ suàn 先探探弘晴的底,而后再另作计较了的。 第209章 再访皇华驿(一) 欲望文 第210章 再访皇华驿(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0章 再访皇华驿(二) 老滑头! 望着曹寅脸上那惟妙惟肖的痛苦神色,弘晴忍不住便腹诽了把,心下里却是暗自警醒了起来,概因曹寅可不是寻常地方大员,也不似巴锡那等忠直之辈,要想欺之以方,可能性显然大不到哪去,万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不敢言指点,本贝勒只是好奇曹大人的抉择而已,呵,这么说罢,不知曹大人是想劳永逸地解决亏空之事,还是dǎ suàn 图时之安稳以致祸及子孙呢?” 跟曹寅这等油滑的老官僚兜圈子实在是太费事了些,尽管弘晴不差那么点虚与委蛇的口才,但却并无此必要,毕竟双方如今可以算是条线上捆着的两只蚂蚱——倘若不能将江宁织造的亏欠事解决彻底的话,三爷方固然会有不小的麻烦,可曹寅也别想讨到好去,毕竟老爷子与曹寅的私人关系再好,也断不可能因曹寅人而影响到整个清欠大计,从zhè gè 意义来说,双方可谓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弘晴自是无必要绕甚弯子,直截了当地便点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下官愚钝,还请小王爷明言。” 曹寅虽不敢小觑弘晴,可先前大体上也是虚与应付的成分居,也就只是想听听三爷那头究竟有甚安排而已,其实本心里并没真dǎ suàn 与弘晴深谈下去,然则这听弘晴如此说法,心弦不由地便是震,再不敢有甚轻忽之心,恭谦地欠了下身,神情慎重地应答了句道。 “曹大人客气了,以您之圣眷,此番纵使在亏欠事上别无biǎo xiàn ,皇玛法也断不会有所为难,顶也jiù shì 稍加训斥,容后再议罢了,说起来,于曹大人本身该是无甚关碍的,然,祸根不除,后患又岂能平哉,须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生老病死乃世间常情也,曹大人该不会想着自己逍遥生,却落得个子孙颓败罢?” 对待曹寅这等老官僚,不将其内心里的防线轰破,后头啥事儿都别想其能真心配合,这点,弘晴自是有数得很,自是不会给其留下丝毫侥幸的念想之可能,毫不客气地便指出了曹家若是不配合行事的话,将来的下场必定悲催无疑。 “这,这……” 曹家本jiù shì 大家族,如今开枝散叶之下,是人丁众,身为族中主事者,曹寅身上的担子极重,自然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身后的庞大之家族,原本还指望这能靠康熙老爷子的圣眷渡过此劫,可听弘晴如此分析,心底里的最后丝侥幸也就此幻灭了去,脸色瞬间白,满头满脸的汗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淌了下来——曹寅饱读诗书,自不会不懂朝君子朝臣的道理,正因为懂,所以他是真的怕了,要知道无论是他所占据的江宁织造还是曹家如今现有的bsp;yè ,都肥得很,旦没了老爷子的照应,各方势力势必会有若饿狼般扑将过来,生生将曹家撕成碎片,除非他曹家还能再另找到靠山,否则的话,这等悲惨的下场是断难逃得过去的。 “好茶,顶级的雨前龙井,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不错,当真不错!” 该说的都已说透,弘晴也不想再浪费唇舌,任凭曹寅在那儿脸色变幻个不停,弘晴却是点都不加理会,自顾自地端起了茶碗,微闭着双眼,细细地品着不说,还有闲心点评二,就宛若他此来就专是为了来品茗的般。 “噗通!” 这头弘晴派无所谓状地品着茶,那头曹寅可就坐不住了,冷汗狂流地跪倒在了地上。 “哎呀,曹大人,您这是作甚,快快请起,您这是要折煞本贝勒不成?” 曹寅这么跪,弘晴心中虽是暗爽不已,可脸上却是作出了副大惊失色状地跳了起来,边讶异地惊呼着,边急忙忙地伸手去扶曹寅的手臂。 “还请小王爷为下官做主,若有差遣,自不敢辞!” 曹寅为官年,自是个能伸能缩的主儿,尽管并不曾有就此投效三爷的dǎ suàn ,可却无碍于其将姿态放到最低,装起可怜来,还真就像那么回事儿。 “曹大人言重了,言重了,且请起来叙话罢,但消本贝勒能帮衬的,断不敢推诿便是了。” 弘晴本就无将曹家拉拢过来的意思,自是不在意曹寅这番表演是真还是假,他所求的只是曹寅能在清欠事上配合行事也就足够了,至于曹家的势力么,弘晴还真就不怎么放在眼中。 “谢小王爷隆恩,我曹家若是能脱此大难,皆小王爷之所赐也,此等大恩断不敢忘。” 曹寅能得老爷子如此宠信,自然不是寻常之辈,顺杆子往上爬的能耐当真了得得很,这听弘晴如此说法,立马打蛇随棍上,毫不客气地便将曹家的事儿股脑地套在了弘晴的身上,话说得感激涕零至极,愣是没给弘晴留下推辞的借口。 “曹大人不必如此,但凡本贝勒能做的,自当做了去,且请坐下说话好了。” 尽管早知道曹寅不好duì fù ,可真被其这般滚刀肉似地套了上来,弘晴心里头还是不禁微有些不爽,当然了,不爽归不爽,该办的事儿却还是得办,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好说歹说地先将曹寅安抚在了座位上。 “请小王爷吩咐,下官无有不从者。” 曹寅显然很擅长趁热打铁,人方才坐下,便已是欠身,紧赶着便追问起了具体章程来。 “那好,本贝勒也就不矫情了,唔,在此之前,本贝勒还有问题要问,不知曹家今、明两年能拿得出少的银子来还亏空?” 弘晴虽并不因曹寅的悲情牌而动,可也没dǎ suàn 再卖啥关子,很是爽快地便应承了援手之事,但并未直接说出解决之道,而是先行问了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这……” 听弘晴如此问法,曹寅不禁便有些迟疑了,在搞不清弘晴的真实用意前,他实是不想先给出甚承诺来,怕的便是落入弘晴的算计之中。 “曹家亏欠近六十万两之巨,若是无表示,就算皇玛法不介意,却也架不住言官们的弹劾,此条,还请曹大人谨记,唔,这么说罢,若是曹家能在今、明两年有所表示,后头的亏欠么,本贝勒倒是可设法周全二的。” 对于曹寅的心思,弘晴自是心中有数,但并未在意,轻笑了声,无甚隐瞒地便给出了个承诺。 “小王爷明鉴,非是下官推诿,实是家业有限,此两年内,大体上能整出个五万余两的银子,再要,家计恐难为继也,还请小王爷成全。” 曹寅虽是不敢小觑弘晴,可说到信任么,显然也不是很深,哪怕弘晴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愿将话说实了,这便带着明显试探意味地应答了句道。 两年五万两?嘿,打发叫花子啊,这老东西还真是油滑得紧! 听曹寅这般说法,弘晴心中的不满可就不免涌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让人调查过曹家的bsp;yè 了的——尽管曹家确实还不起那近六十万两的银子,可挤挤,拿出个十几万两还是没大问题的,真要抄了曹家的底,三十几万两也是有的,足可见曹寅所言的两年五万两银子纯属糊弄人的说法罢了。 “曹大人既是没有诚意,那就算本贝勒此来事了,告辞!” 弘晴实在是不耐跟曹寅讨价还价个没完,这便起了身,作势要走人了事。 “小王爷且慢,下官愿拿出十万两银子来,还请小王爷给下官留条活路,下官感激不尽!” 这见弘晴要走,曹寅可就急了,他虽不甚惧怕三爷父子的秉公办理,可却不能不为身后事kǎo lǜ ,自不敢真让弘晴就这么走了,忙不迭地了起来,个大步拦在了弘晴的身前,神情惶急地哀求了句道。 “十万两么?唔,那倒也勉强够了,那就这么签了也罢。” 十万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纵使曹家豪富,要在两年里拿出这么许,也得伤筋动骨上番,差不已可算是曹寅的底限了,弘晴自是不好催逼过甚,毕竟下头的戏码还得曹寅来配合着往下演了去,真将曹寅惹急了也不是啥好事来着。 “啊,这,这,hē hē ,小王爷,请恕下官冒昧,那后续之手尾又当如何个应对法,还请小王爷明示。” 曹寅挤出这十万两银子已是到了心理的极限,当真肉疼得紧,在没搞清弘晴后头如何谋算之前,又怎肯就这么被弘晴牵着鼻子走,这便豁出脸皮不要地追问了起来。 “曹大人莫急,此事办来并不算难,只是却须得曹大人略受些委屈,不知曹大人可肯为否?” 曹寅急,弘晴却是不急,慢条斯理地开始提条件了。 “这……,还请小王爷明言,下官也好有个商榷处。” 曹寅虽是心急着要摆脱亏空的压力,可要他付出太过巨大的代价么,却也不是其之所愿,此际见弘晴在那儿卖关子,心中当真不满得很,但却不敢表露出来,也就只能是低声下气地与弘晴打着商量。 “此事不难,当……,曹大人可愿为否?” 弘晴微微笑,也没再费话,贴到曹寅的耳边,细细地叮咛了起来,直听得曹寅目瞪口呆不已。 “那好,既蒙小王爷不弃,下官从命便是了!” 曹寅脸色变幻了良久,心中反复地权衡着利弊,可到了末了,还是却不过巨额亏空的压力,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了弘晴的tí yì 。 “好,曹大人爽快,那就请将此合约签了,本贝勒也好调度二,曹大人,请!” 听曹寅答应了下来,弘晴可就乐了,也没耽搁,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早就拟好的合约,递到了曹寅的面前。 “好,那就这么定了,切便拜托小王爷帮衬!” 事到临头,曹寅虽有着犹豫之心,可到了底儿还是咬牙将合约签押了番,双手捧着,递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第210章 再访皇华驿(二) 欲望文 第211章 波澜再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1章 波澜再起(一) 九月初六,再次开始的清欠事宜已是进行了十天整,除了九月初那场激烈交锋之外,其余日子都算是波澜不惊,但凡被传唤到户部的官员,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老老实实地签署了还款合约,有不少亏空额度小的干脆直接借钱举还清了事,差使办得顺溜,不止三爷父子心情大好,就连户部上上下下也都士气大涨,清欠的进度也就跟着提前了不老少,再有那么三两月的时间,清欠事大体上也就可以告个段落了,剩下的事儿jiù shì 照着合约追债,也就用不着三爷父子再在户部蹲守了的。 差使办得顺手固然是好事件,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敢掉以轻心,特地向上书房请了个长假,每日里都陪着三爷在户部里呆着,也就只是趁闲时回了几趟工部,将积压的事宜处置上番,好在工部那头有沈河等干弘晴亲自提拔起来的心腹顶着,倒也没出啥大乱子,只是苦了弘晴两头跑,这日子过得当真有些疲得慌,这不,大中午地,又在工部衙门里忙活上了。 “春山(沈河的字),这几分文档你且拿去归了档,剩下的,就由本贝勒拿到户部去核销好了。” 弘晴趴在文案上,细细地将积压下来的十数份文档都过了遍,确认无误之后,方才署名签押,好通忙碌下来,额头上都已是见了汗,却也没去理会,指点着搁在左手边的叠文档,声线略带沙哑地吩咐了句道。 “是,下官这就去办。” 沈河原本是都水清使司的边缘人物,尽管挂着郎中的头衔,可shí jì 上却是闲人个,也jiù shì 弘晴扳倒了萨穆哈叔侄俩之后,他才被弘晴亲手提拔到了都水清使司的正印郎中的位置上,正是有着这层知遇之恩在,对于弘晴的命令,沈河向来是无有不从的,此际听弘晴如此吩咐,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抱起文档,便要向外行了去。 “哎呀!” 沈河抱着文档方才刚走到门边,正要抬脚迈过门槛,冷不丁外头急冲进了个人来,头便撞在了其身上,力道极猛,沈河措不及防之下,顿时便被撞倒在地上,手中的文档也洋洋洒洒地飘了地都是,当然了,来者也没讨到便宜,同样被撞了个屁股蹲儿。 “三儿,你个毛躁小子,急着作死么?” 弘晴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想着趴文案上小睡yī zhèn ,这见刘三儿跟沈河猛撞在了起,心下里自是极为的不悦,寒着声便喝叱了句道。 “小王爷,事情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刘三儿顾不得屁股生疼,咕噜翻身而来,猴急地窜到了弘晴身旁,急吼吼地便嚷了嗓子。 “嗯?说清楚点,究竟出了甚事来着。” 见刘三儿惶急如此,弘晴的眉头立马便紧锁了起来,没好气地喝叱道。 “啊,回小王爷的话,是都察院那头出事了,葛台合的婆娘领着几个孩子在那儿叩头要告御状呢,说是小王爷您逼迫过甚,竟致葛台合含冤自尽了,要陛下给个说法出来,眼下有不少官吏都聚集在那儿看着热闹,情形不对啊,小王爷,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这见弘晴着恼,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顾不得喘上口大气,急吼吼地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该死,果然来了! 听刘三儿如此说法,弘晴的心不由地便是沉,瞬间便意识到这是八爷方的反击,稍有应对不当的话,去岁的**********未必没有重演之可能,面色变,也顾不得问,霍然起了身,抬脚便向都察院方向疾步赶了去…… “唉,天可怜见的,好端端的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丢下这孤儿寡母的,该怎生过得下去啊!” “是啊,唉,都是被清欠闹的,造孽哦!” “慎言,慎言啊,这世道风气不正,乱说乱动可不成,小心被言官给告了。” “屁的慎言,人都死了,还不让人说几句,这还有天理不?” …… 时值午休时间,各衙门的大小官吏们自都无公务在身,都察院出状况,自是全都闻风涌了过去,待得弘晴率李敏行等人赶到之际,都察院衙门口处已是挤满了人,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说啥的都有,矛头大直接便指向了清欠事宜,显见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切。 “小王爷,这wèi dào 不对啊,可要赶紧去请王爷来?” 弘晴到了现场之后,并未挤进人堆里,而是在场边,眉头紧锁地思忖着对策,旁的刘三儿见陆续赶来的官吏越来越,心不由地便虚了,忙小心地凑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建议道。 “不必了,先看看再说。” 事情都已闹到这般大之地步,弘晴不相信三爷会没得到信息,之所以不露面,不外乎不方便罢了,既如此,又何必专程去请。 “啊,是,哥几个都精神点,别让人挤着了主子!” 听弘晴这般说法,刘三儿自不敢再啰唣,只是见人潮滚滚而来,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这便回头招呼了李敏行等人番,指挥着众人将弘晴牢牢地护卫在了正中。 怎么办?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都察院门口已是聚集了近千人,这等架势出,弘晴的额头不由地便见了汗,心念电转,试图找到个解决的bàn fǎ ,奈何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心急,额头上的汗水顿时便涌得汹了几分。 “为何尽皆麋集于此,考功司众人听着,将所有在场官员律记档!” 就在众官吏们边看着热闹,边瞎扯不休之际,却见吏部尚书张廷玉领着十数名吏部官员匆匆而来,声呵斥之下,原本正兴奋无比的众官吏们顿时便作了鸟兽散,只刹那间,都察院衙门口已是就此空旷了出来。 “张大人,亏您来了,若不然,本官怕是要控制不住场面了。” 人方散去,原本在衙门口处的左都御史温达顿时大松了口气,也不理会跪在衙门口处的葛台合遗孀如何啼哭,疾步迎到了张廷玉的近前,伸手抹了把汗,满脸诚挚地谢了句道。 “温大人客气了,事既了,您且自忙去好了。” 张廷玉虽是驱散了看热闹的众官吏,可显然并不dǎ suàn 参合到葛台合之死的事情中去,面对着温达的谢意,也就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下,领着手下官员转身便向走,丝毫不给温达留下借力的机会。 “厄……” 温达宦海经营几十年,还真就没遇到过似张廷玉这般谨慎的主儿,他本还想着拉着张廷玉道过问案情的,却没想到张廷玉说走就走得个没了影,登时便被噎得个面红耳赤不已。 呵,温老爷子这回可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喽,那张廷玉谨慎的个人,您老要想将他圈进是非里,门都没有! 围观人群既已散了去,**********也就没了重演的基础,弘晴不安的心也就此平和了下来,入眼见到温达吃瘪的这幕,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不已,只是并未带到脸上来,飞快地平缓了下思绪,缓步行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拱手为礼道:“温老大人请了。” “哦,下官见过小王爷,您来得正好,唔,这桩案子似与您有关,叶赫那拉氏将您给告了,此事非小,下官职责所在,状子怕是不得不接了。” 温达的儿媳直在捣鼓着其幼女与弘晴订婚的事儿,温达虽是不曾过问太,但却已是首肯了的,此际见得弘晴行了过来,心中难免有些古怪之感,好在订婚事尚未落实,彼此间倒也算不得亲戚,温达说起话来,倒也没太的顾忌。 “温大人,您要给妾身做主啊,jiù shì 他,jiù shì 他逼死了我家男人,天啊,这叫我孤儿寡母怎么活啊,温大人,您要秉公办案啊,妾身冤啊……” 没等弘晴回话呢,原本跪在衙门前低声啼哭的叶赫那拉氏已是奋然而起,跌跌撞撞地行了几步,而后又重重地跪倒在了温达面前,边嚎啕大哭着,边断断续续地指控着弘晴,其几个年岁不大的孩子也跟着冲了过来,大哭小叫不已,而唯恐弘晴受冲击的众王府侍卫们则纷纷上前,将弘晴护卫了起来,时间场面乱成了锅粥。 “退下!” 弘晴这么些年下来,大场面早经历了不少,又怎会在意叶赫那拉氏这么点小疯狂的,摆手,将李敏行等人尽皆屏退,而后从容地朝着温达拱了拱手道:“温大人不必介怀,切按朝规办了去便是了,既是有人告了本贝勒,那本贝勒便暂且回避下好了。” “如此甚好,谢小王爷体恤。” 温达还真担心弘晴当场发飙的,这见弘晴神情如常,心遂安,可也不敢轻忽了去,忙抱拳还了个礼道。 “温大人且自忙罢,告辞。” 弘晴连看都不曾看叶赫那拉氏眼,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领着人向广场对面的户部行了去,身形虽挺拔依旧,脚步却是不免稍促了些。 第211章 波澜再起(一) 欲望文 第212章 波澜再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2章 波澜再起(二) wèi dào 有些不对啊,看样子老四这回又跟老八伙子搅锅里去了! 户部就在都察院的正对面,中间隔着个**广场,说起来也没远,弘晴走得急,不会便已行进了户部衙门,只是方才转过大堂,立马便察觉到了户部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倒不是众官吏们有甚太过放肆的举措,可那三五成群聚在起景象比比皆是,望向弘晴的眼神也大闪烁不已,这显然不是啥好兆头来着。 “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四叔。” 弘晴没去理会户部官吏们的窃窃私语,路急行地便直奔向三爷的临时办公室,方才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与四爷正默默相对而坐,气色都不甚好,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晴儿,外头情形如何了?” 三爷先前显然与四爷谈得不是太愉快,这会儿脸色依旧阴沉着,哪怕见到弘晴进来,也不曾稍缓,叫起的声音里自不免带着几分的阴霾。 “回父王的话,张廷玉、张大人已驱散了围观众人,事已稍平,另,温大人已接下了状纸,想必此际也差不该禀到皇玛法处了。” 虽不清楚三爷先前与四爷究竟是如何闹出的生分,可在弘晴想来,十有**便是因着叶赫那拉氏告御状而起的,此乃预料中事,却也不足为奇,自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面对着三爷的询问,也就只是简单地回了句道。 “嗯,那就看皇阿玛如何裁定好了,四弟,你说呢?” 三爷并未对弘晴的话加以置评,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将问题抛向了缄默不语的四爷。 “zhè gè 自然,小弟别无异议,今部里人心不稳,小弟就不耽搁三哥了,这就去稳上稳,告辞。” 四爷自是看得出三爷对自己的不满,但却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向刻板的脸上挤出了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微笑,丢下句场面话,也不管三爷作何感想,施施然地便走了人。 “哼,蛇鼠窝!” 三爷并未起身去送四爷,眼神阴冷地死盯着四爷的背影,直到四爷转出了屏风,三爷方才恨恨地低声骂了嗓子。 “父王,四叔可是来说叶赫那拉氏告御状事的么?” 四爷既去,弘晴也就没了顾忌之心,这便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嗯,那厮说部里人心惶惶,恐有骤变,建议阿玛先将清欠事暂停了,等皇阿玛有所决断再行定夺。” 三爷对弘晴素来信重,自是不会有甚隐瞒,阴沉着脸便将四爷的来意道了出来。 “果然如此,父王,事情怕没那么简单,若是孩儿预料得不差的话,叶赫那拉氏这么闹不过只是前戏而已,后头还有大乐子在。” 听三爷说得如此怒气冲冲,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下了个令三爷倒吸了口凉气的判断。 “嗯?此话怎讲?” 早几天弘晴便曾说过四爷、八爷两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三爷也已是信了的,本以为叶赫那拉氏告御状事便是那两方谋划出来的重击了,却没想到大头还在后面,这惊当真非同小可,面色不由地白,双眼圆睁地望着弘晴,惊疑不定地追问了句道。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叶赫那拉氏这么闹,皇玛法自是不能坐视不理,若不然,下头闹腾起来,后果恐有不堪,而这,恰恰是八叔等人等候已久的时机,不消,只须那些个签押了还款合约的狗才们联名上个本章,拿迟迟不见动静的曹家为由头,行翻盘之事,倘若我等无备,必陷其彀中,至于而今么,却是无须过虑那么许,父王只管坐观闹剧便成。” 弘晴很清楚三爷在担心些甚子,但却并不以为意,微微笑,自信十足地点破了八爷那头所安排的后手。 “嗯,那就等着也……” 听弘晴点破了八爷的后手,三爷的心立马就安了下来,只是话尚未说完,就见李敏铨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三爷也就此收了口,目露yí wèn 之色地扫了过去。 “启禀王爷,秦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口谕给您。” 这见三爷眼神不善,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 事情既已闹开,老爷子自然不可能漠视,这条,三爷心中自是有数得很,自不会因秦无庸的到来而有甚讶异之处,也就只是淡然地应了声,抖大袖子,缓步行出了办公室,向衙门口走了去,弘晴见状,也没说甚子,抬脚便跟在了三爷身后……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果然不出三爷所料,秦无庸jiù shì 来宣召三爷、四爷并弘晴道去养心殿面圣的,待得行人等赶到了养心殿,入眼便见老爷子高坐上首,而九爷正躬身立于殿中,似乎正在与老爷子君臣奏对着些甚子,三人不敢细听,忙不迭地抢到了御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老爷子神情淡漠地扫了三爷等人眼,无甚表情地叫了起,显然心中对三人皆有不满之意在。 “儿臣(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见老爷子声色不对,心思各异的三人心头都不禁为之沉,但却不敢有旁的表示,齐齐谢了恩,各自了起来,谨慎地退向两旁,尽皆垂手而立。 “接着说。” 老爷子没理会三爷等人的谢恩,目光很快又落在了九爷的身上,语调淡然地开了口。 “是,皇阿玛明鉴,儿臣先前说了,众官员们之所以会对清欠事普遍不满,倒不是还不还亏欠的事儿,根子当在不公之上,若是曹家zhè gè 亏欠大户无动静,却追比他人,实有失公允,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以来,莫不如此,故,儿臣以为此乃三哥失职所致,不可不察也,还请皇阿玛圣断。” 在三爷等人进殿之前,九爷显然说的便是叶赫那拉氏告御状的事儿,这会儿哪怕三爷已到了场,九爷也没啥忌讳,照样是刁状告了上去,毫不客气地将“失职”的罪名扣在了三爷的头上。 “嗯,尔等都说说看,今儿个事当如何个了局?” 老爷子并未对九爷的刁状加以置评,而是环视了下殿中诸人,声线平淡地问了句道。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九阿哥所言颇为有理,治世之道,在于公允,今,诚亲王既已领旨督办曹家亏空事,却迟迟不见有所行动,自难怪诸臣工不满于心,至于葛台合之死么,倒也未见得便是受迫所致,或许别有蹊跷也说不定,终须得彻查番,方可稽得真相,此微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 老爷子话音刚落,就见白发苍苍的老臣从旁闪了出来,高声附和了九爷把,赫然竟是刚从直隶总督任上调回朝中任文渊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的李光地。 我勒个去的,这该死的老梆子,还真是有够狠的! 见李光地率先跳了出来,弘晴的牙根立马便有些发痒,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李光地之所以会在此时落井下石完全jiù shì 公报私仇来着,根子么,自然是出在陈老夫子的身上,怕的便是三爷旦得势,会跟其算当年陷陈老夫子于不义的旧账,这逮着了机会,还真就往死里坑弘晴父子俩。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李老大人所言甚是,儿臣门下奴才葛台合虽是不屑,却也断不容人随意欺辱了去,此事当得彻查到底!” 李光地话音刚落,老十也跟着冒了出来,派义愤填膺状地附和了句道。 “皇阿玛在上,儿臣以为十弟所言殊为不妥,三哥自奉旨清欠以来,并无差池,那葛台合自身不正,不单亏空国库不还,反倒将借之国库的银两私放商户以牟暴利,纵使不畏罪自尽,也在必诛之列,其死不足恕其罪,安能以此怪罪于三哥,儿臣实不敢苟同也!” 老十这么嚷嚷,跟三爷走得最近的七爷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大步从旁闪了出来,毫不客气地高声反驳了老十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七弟所言甚是,三哥自奉旨清欠以来,始终兢兢业业,所行诸般事宜皆以法度为准绳,何来欺辱之说,此诚十弟构陷也,当彻查其过!” 七爷这么出来,五爷也不甘落后,同样是毫不客气地反诘了十爷番。 “七哥这说的是甚话来着,莫非小弟门下就这么平白被人逼死么?岂有此理,我等为人主子的,若是不能为门下奴才伸冤,这主子也不必当了!” 见五、七两位阿哥齐齐冒出来反驳自己,十爷当即就火了,也不管啥场合不场合的,扯着嗓子便嘶吼了起来。 得,这回好了,正主儿都不曾露面呢,群帮闲的阿哥们已是就此吵成了团,老爷子原本尚算平淡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第212章 波澜再起(二) 欲望文 第213章 波澜再起(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3章 波澜再起(三) “老三,你来说,朕交待的差使你都办得如何了,嗯?” 老爷子被众阿哥们的争执吵得头都大了几圈,实在是不想再让众人这般没完没了地争将下去,这便不耐烦地挥手,止住了众阿哥们的激辩,目视着垂手立在旁的三爷,声线阴冷地喝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自打领了差使,向不敢轻忽了去,时至今日,清欠进度已是近半,所有应招而来之诸般官吏皆按皇阿玛旨意签押还款合约,个中并无偏差,儿臣所言句句是实,还请皇阿玛明察。” 三爷早就料到老爷子会问到自己,心中有数之下,自是并不慌乱,可还是作出了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疾步抢到御前,恭谦地应答道。 “句句是实?那朕问你,曹寅的亏空尔可办好了,嗯?” 老爷子今儿个是在午休时被唤醒的,心情本就不是太好,再被众人这么闹,自是坏上了几分,加之本就有心打压下三爷,问起话来么,声气自是好不到哪去。 “好叫皇阿玛得知,自打领受了追比曹家事,儿臣连夜便已将各项事宜都已通知了曹大人,承蒙曹大人不弃,已是应允了儿臣之所请,所差者不外枝节耳,近日内必可拟定正式还款文本,儿臣实不敢有负皇阿玛之所嘱。” 面对着老爷子的冷脸,三爷心中虽是有些把握,可毕竟事情尚未定盘,却也当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也就只能是作出副委屈状地解释了番,话语里还是为自身留下了些转圜的余地。 “三哥说得倒是很轻巧,嘿,曹家欠着的可是六十万两之巨,他曹寅就算再能,拿甚来还?三哥这等虚言怕不是有欺君之嫌罢?” 正因为三爷的话没说死,自不免显得有些心虚,素来就瞧三爷不顺眼的老十可就憋不住了,也不等老爷子发话,便阴测测地从旁插了句道。 “三哥不是在说笑罢,六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莫非您自己掏腰包帮着曹家填了去?” 九爷同样不想放过这等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跟着也发出了质疑之言。 “陛下,老臣以为诚亲王办差心切,也是为尽忠职守,纵使有些偏差,也是说得过去的。” 比起九、十两位阿哥的赤膊上阵来说,李光地显然要高明了不少,脸惋惜状地感慨着,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在为三爷开脱,可shí jì 上却是要将三爷往死里逼——倘若三爷不能拿出跟曹家达成协议的证据的话,三爷前面所言显然就有了欺君罔上之嫌疑,就算不死都得脱上层皮的。 “老三,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老爷子之所以将曹家这么个烫手山芋踢给三爷,其实只是想打压下三爷罢了,并未真的指望三爷能解决得了曹家的难题,本想着待得清欠差使办得差不了之际,再行将曹家的事儿专案处置番,这等想法无疑是好的,却不料葛台合居然自裁死谏,又惹出了诸官员联名上本弹劾三爷办事不公,弄得老爷子也没了法子,到了这当口上,也就只能是将错就错了的,这是要将责任硬生生地往三爷身上压了去。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确与曹寅达有所接触,按其所言,其所欠之六十万两亏空当分五年还清,第年还四万两银子,次年还六万两,而后三年还清所有余额,概因兹事体大,牵涉极广,儿臣实不敢草率行之,尚在斟酌之中,故,并不敢呈报御前,还请皇阿玛明鉴。” 三爷者是要狠坑四爷、八爷把,二来么,尽管对弘晴报来的消息深信不疑,可毕竟还款合约尚未真儿个地签订下来,三爷自是不愿将话说得太满,哪怕此际老爷子已是有了震怒的迹象,三爷的回话依旧有所保留。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三哥不会真以为这等轻巧话就能哄了人去,嘿,皇阿玛圣明着呢,三哥您还是老老实实认错的好。” 老十jiù shì 个糙性子,自以为抓住了三爷的痛脚,哪肯让三爷就这么蒙混过了关去,言语间狠狠地贬损了三爷通。 “四哥,您也在户部,可曾听闻曹大人有还亏欠之计划否?” 九爷也想着打落水狗,不过么,他却是不想让四爷置身事外,这便假作惊疑状地吭哧了声,毫不客气地将四爷也拖下了水。 “皇阿玛明鉴,儿臣确实不知此事。” 听九爷如此说法,四爷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本不待理会,可见到老爷子的目光扫了过来,四爷却是不敢视而不见,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了出来,高声禀报了句道。 “嗯?” 四爷这话出,几乎已是坐实了三爷虚言欺君的罪名,老爷子虽不曾加以置评,可阴冷的哼声里的不满之意味已是浓到了极致。 “皇阿玛在上,儿臣以为此际并非追究责任之时,当以安抚百官之心为要,久拖恐有变矣,还请皇阿玛圣裁。” 眼瞅着三爷已是难有翻身的可能,八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闪了出来,派公心状地进言了番,说是不急着追究责任,可shí jì 上却是往死里坑三爷,此无它,要想安抚百官,显然需要个替罪之羔羊,这人选除了三爷之外,有何人? 差不了,该收网了! 这见四爷、八爷都已先后跳了出来,始终默默无语地在旁的弘晴可就来了精神,从旁大步行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躬,满脸诚恳状地开口道:“启禀皇玛法,与曹寅苟洽事乃是孙儿奉父王之命所为,如今协议虽有,却尚有些细节待定,孙儿本想待得诸般事宜皆妥之后,再报与皇玛法知,今,既是诸位叔叔心急于此,孙儿也不敢再行迁延,是与不是,曹大人到便可知根底,还请皇玛法明察。” “来人,宣曹寅觐见!” 听弘晴这般说法不像是在说假,老爷子的眼神里立马有道诧异的精光闪而过,可也没问,只是挥手,下了旨意。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侍立在旁的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养心殿,路向皇华驿急赶而去。 “臣,江宁织造曹寅叩见陛下!” 秦无庸去后,殿中诸般人等连同老爷子在内,都失去了谈论的兴致,大殿里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半个时辰刚过,就见曹寅在秦无庸的陪伴下从殿外匆匆而入,疾步抢到御前,恭敬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平身罢!” 老爷子显然等得有些疲了,叫起的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倦意。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曹寅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按着朝规谢了恩,而后躬身立在殿中,派恭听训示之架势。 “子清(曹寅的字)来得正好,朕听闻尔已与晴儿就还清亏空事达成共识,不知可有此事么,嗯?” 老爷子此际心正烦,自是无心寒暄,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陛下的话,确是如此,只是……” 曹寅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方才开口应答了句,只是话却并未说完,留下了个尾巴。 “嗯?只是个甚?说清楚了。” 老爷子显然对曹寅这等吞吞吐吐状颇为的不满,眉头皱,已是不耐地追问道。 “陛下明鉴,这几日里弘晴世子已与微臣商榷回,就还清亏空事,已大体达成致,微臣任上亏空的五十九万七千八百两银子将分五年还清,年底前先还四万两,明年年底还六万两,余下款项再分三年厘清,只是今明两年之还款微臣可以自己做主,后头的近五十万两却须得有陛下恩旨,非微臣敢擅为也。” 这见老爷子声色不对,曹寅的身子立马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但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忙不迭地将还款计划详细地解说了番。 “恩旨?尔须得甚恩旨,且说来与朕听听。” 听曹寅如此说法,老爷子的好奇心顿时大起了,先是yí huò 地瞥了弘晴眼,而后扬眉头,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这……” 当初弘晴所言的法子虽是能还清亏空,可说到底却还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曹寅原本想私下里跟老爷子商议的,却没想到会在今日这等场合下合盘端出,自不免有些迟疑了起来。 “皇玛法,此事乃是孙儿所拟,还是由孙儿来详述为妥,肯请皇玛法恩准。” 弘晴很清楚曹寅在为难些甚,也不想看着其受窘,这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请命了句道。 “讲!” 这么些年下来,老爷子也算是习惯了弘晴时常冒将出来的奇思妙想,倒是没责编弘晴的孟浪出列,略沉吟之下,还是给了弘晴详述番的机会。此言出,四爷、八爷等人的脸色可就都有些个变幻不定了起来。 第213章 波澜再起(三) 欲望文 第214章 波澜再起(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4章 波澜再起(四) “启禀皇玛法,孙儿在河南时曾上了漕运变海运之折子,内里曾言及澳门船厂之事,今,首批八艘漕船已同时开工建造,陆续还有船坞在建,预计到明年此时,第批漕船已可下水试航,后年预计有漕船三十余艘可资调动,以之应付漕运,足可完半数之漕粮,待得三年后,计可有大型漕船六十余,是时,漕粮改运为海当可全面实施,然船厂却不可空置,孙儿dǎ suàn 再造大型海船数十,以为海外贸易之用,贸易货物当以丝绸、瓷器为主,承蒙曹大人不弃,愿为孙儿筹集丝绸,以此为股,分红所得即可为还亏空之款项,概因此事尚在商榷之中,故未及时报与皇玛法知,实孙儿之过也,若能得皇玛法恩旨,准孙儿便宜行事,曹大人之亏欠还清不难也。” 对于曹家亏空的事儿,弘晴早就有了腹案,这会儿说将出来,自是不慌,番长篇大论下来,条理清晰得很。 “荒谬,你怎知海外贸易便能盈利,若是不能,曹家的亏空还还是不还?” 老十向最忌恨弘晴,加之根本不信海外贸易能有巨利,也不等老爷子发话,便已是阴测测地从旁讥讽了句道。 “十叔若是不信,大可跟小侄对赌如何?” 对于老十这等粗人,弘晴自是从不放在心上,哪怕此际乃是在御前,弘晴也没给其留甚面子,微微笑,针锋相对地tí yì 道。 “咕噜……” 这些年来,老十在弘晴手中的亏可是吃得了,别看外表横着,其实内心里全是虚,色厉内荏之下,又怎敢就此接下了赌约,可待要jù jué 么,却又得跌了面子,当即便尴尬得只剩下狂咽唾沫的份儿。 “晴儿,安能对你十叔如此无礼。” 见老十又被弘晴给憋住了,三爷心中笑意狂涌,当然了,在老爷子当面,三爷却是不敢笑将出来的,不单不敢笑,还得赶紧绷着脸出面训斥了弘晴把。 “小侄失言了,还请十叔海涵则个。” 欺负老十这等货色,实在谈不上有甚成就感可言,左右刺也刺了,将就着道歉上下,也真算不得啥大不了的事儿,在这点上,弘晴可是自觉得很,三爷吩咐,他立马便躬身致了歉意。 “哼!” 弘晴不道歉还好,这道歉,登时便令老十面皮涨得个通红不已,心中怒火中烧,却偏生又发作不得,也就只能是冷哼声了事。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恐大有不妥,晴儿能有襄助曹大人之心怕不是好的,然,我大清律令明文规定,在职官员不得与商有涉,怕的便是与民争利,此例若开,恐后患无穷也!” 眼瞅着三爷父子唱和地将老十憋得难堪至极,九爷可就稳不住了,这便从旁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躬,派忧国忧民状地出言进谏了番。 “九叔此言差矣,若是市货于内,确有与民争利之嫌,然,市于海外,所得之利皆来自蛮夷,何来与民争利哉?反倒是大利民生也,岂不见出去的是丝绸、瓷器,流进的却是真金白银,不仅bǎi xìng 能得利,朝廷也可得其税,何乐而不为哉?窃以为,若是能以八旗之名,组商船队,建八旗商号,或可稍缓八旗渐困之苦厄也。” 旁人不知海外贸易的重要性所在,弘晴却是深知根底,几句话便驳得九爷悻悻然地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晴儿既言海外贸易有大利,朕且问你,利有几何哉?” 老爷子并非狭隘之人,恰恰相反,其眼界开阔得很,自是知晓海外贸易风险虽是不小,可利润却也丰厚得很,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康熙三十年重开海禁,当然了,海禁虽开,老爷子却从不鼓励海外贸易,究其根本么,除了重农重商之争议难免之外,的则是并不曾真正知晓海外贸易的厚利究竟厚到了何等程度,此际见弘晴在那儿说得欢快,还真就起了考校下弘晴的心思,这便挥手,从旁打岔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曾派人专程到广州了解过行情,也曾与红毛国人(西班牙与葡萄牙都被大清称为红毛国)详细谈过,对此,不敢言了若指掌,却也颇有心得,大体来说,匹绸缎在苏杭不过十两上下,可运抵南洋便可卖得百两左右,其间约莫十倍之利差,而瓷器盛,套中品碗碟瓷器在江南不过区区三两银子而已,可运至南洋,便足可得四十余两之巨,且红毛国人之商号遍及海外各蛮国,其需求量极大,销路实无须担忧也。” 自打两年前定下了发展海外贸易的战略之后,弘晴可是没少花精力去打探南洋以及东瀛带的势力分布以及贸易规模,旁的不说,光是收集起来的资料就足以装上大箩筐的,这会儿说起海外贸易的展望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 “十倍利么?倒是不少了,说说看,那八旗商号又是怎个说头?” 老爷子对海外贸易之厚利本就略有所知,此际听得弘晴如此说法,倒也不是很惊奇,不甚在意地点评了句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皇玛法明鉴,此乃孙儿个小小的想头,那便是以各旗名号积资入股,组建商号,参与海外贸易事,孙儿可提供商船并水手,以贸易所得之红利接济苦困者,或可缓解户部之压力,此事眼下不过构思耳,能否行之,孙儿并不敢言实。” 弘晴之所以提出“八旗商号”这么个概念,固然有着将八旗拧成股绳的想法,可这并非重点,而是另有妙用,当然了,此等妙用尚不到揭开谜底的时机,弘晴也没dǎ suàn 在此时说破。 “荒谬至极,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乃误国之道也,万不可行,且似此言论有刁买人心之嫌,其心叵测,当重处!” 四爷这些日子可是被三爷父子“欺负”得惨了,刚才又被坑了把,这会儿正自满腹怨气,听弘晴这等离经叛道的想头,哪还忍得住心中的怒气,也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便已是大步行出,亢声tí yì 了句道。 “四叔何出此言,八旗者,乃我大清之八旗也,社稷之根基,但凡有利八旗者,无不为善,莫非眼下八旗之苦困四叔未曾见耶?” 弘晴就刺猬,又岂是那么好惹的,四爷这么跳出来,弘晴可就不客气了,毫不留情地反诘了其把,虽未言明,却暗示四爷前番整顿八旗之所以惹出乱子,便是因罔顾八旗利益所致。 “尔这是狡辩,以商贾之铜臭污我八旗之清誉,是何居心?” 被弘晴这么挖苦,四爷的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话也就越说越是严厉,就差没指着弘晴的鼻子骂叛逆了的。 “四叔当真好煞气,然公道自在人心,此举可行不可行,却不是四叔说了能算的,商贾者,虽小道也,却也是国之不可或缺者,岂不闻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么,若无商贾南北贩卖,四叔身上所着之丝绸何来?家中饮用之茶酒又何来?莫非皆是四叔亲力造酿而得的么?” 若论口舌之利,弘晴向来jiù shì 顶儿尖的高手,连串的反问下来,当真犀利得很,直气得四爷眼冒金星不已,有心要搬出圣人语录来辩,可气恼之下,脑子已乱,竟自被憋得个面色铁青不已。 “够了,尔等忘了君前不得失礼么,嗯?” 眼瞅着四爷与弘晴当庭干上了,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冷冷地哼,不悦至极地喝叱了句道。 “皇阿玛息怒,儿臣失礼了。” “皇玛法息怒,孙儿放肆了。” 老爷子这么发作,四爷与弘晴自是不敢再争执,忙不迭地各自请罪了句道。 “罢了,朕也懒得跟尔等计较,海外贸易事风险重重,未见成效前,说甚八旗商号不过是奢谈而已,自当不得准,再议!” 老爷子没再责备二人,淡漠地挥了下手,便给出了个含糊的结论。 “是,孙儿遵旨!” 旁人或许听不出老爷子话语里的潜台词,可弘晴却是听便知根底,那意思不过是让弘晴先做出了成绩再来谈八旗商号的事儿,而这,显然是弘晴乐见之局面,应答起来自是爽利得很。 “嗯,曹寅!” 老爷子只扫了弘晴眼,便已知弘晴明白了自个儿话里的隐藏用心,老怀自是大慰,可也没言,侧头望向了忐忑不安地在旁的曹寅,沉声点了名。 “微臣在!” 曹寅浑然没想到今儿个会有如此激烈的争执场面出现,心下里的不安已是浓到了极点,这会儿听得老爷子点名,身子不由地便是个哆嗦,但却不敢稍有耽搁,赶忙躬身应了声。 “尔既是要恩旨,朕便给你道恩旨,准尔与晴儿协办海外贸易事,望尔能善自用心,早日将亏空填上。” 大半天的议事下来,老爷子显然是倦了,也没再啰唣,给出了道恩旨之后,也不等曹寅谢恩完毕,便即起了身,缓步转入了后殿之中,场激烈的议事到此便算是告了个终了。 第214章 波澜再起(四) 欲望文 第215章 急谋抽身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5章 急谋抽身 “晴儿,你今日实是孟浪了些,你四叔就那犟脾气,你又何苦与其争执不休,徒惹皇阿玛生气,这又何苦来哉?” 番议事下来,尽管达成了预先设定的目标,曹家这块烫手的山芋算是丢了出去,也狠狠地坑了四爷、八爷把,叫这两位主儿的丑陋面目暴露在了老爷子的面前,然则三爷的心却并未因此而稍安,反倒是愁苦了几分,根子就出在老爷子的态度上——事虽了,可老爷子打压的用心却是落到了空处,而今朝廷六部里有三部都在三爷的阴影下,这显然不是平衡之道,接下来必然还有着不少的麻烦要来,有鉴于此,三爷自是无法开心得起来,回自家王府的路上,三爷的脸色就始终是阴沉着,卜进书房,连座都尚未落,三爷心中的邪气已是再也压制不住了,这便没甚好生气地埋汰了弘晴句道。 “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确是孟浪了些,好在皇玛法没计较,算是让孩儿逃过了劫,还请父王放心,孩儿日后自当谨慎行事,断不会再有此等过失。”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然是清楚三爷这会儿真正担心的是甚子,但却并不急于点破,而是极之诚恳地先行认了错。 “罢了,谨慎些便好,而今户部的差使也算是大体能应对过去了,至于后头的事么,唔……” 三爷本就不是真心要责备弘晴,这听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自是不好再揪着不放,也就只能是轻描淡写地放了手,心思已是转到了如何应对当前之局势上。 “父王可是担心树大招风么?” 尽管明知道三爷真正担心的是犯了老爷子的忌讳,可这话却是断然不能明说的,若不然,那jiù shì 犯了三爷的忌,闹不好就得落个家法处置,为自家小屁股着想,弘晴自是不敢随便造次,这便拐着弯子发问了句道。 “嗯,算是罢,今儿个的情形已是明了,若非太子今儿个告病未来与会,就这关怕都没那么好过,终归须得谨慎才是。” 哪怕书房里都是心腹之辈,可三爷还是不敢明说自个儿如今的威势已是犯了老爷子的忌,也就只能是顺着弘晴的话头,隐晦地表达了想抽身退步的dǎ suàn 。 “父王英明,而今之局势确是有些歪风狂刮,然,只要我等自身正,却也不怕影子斜了去,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户部的难关既过,也差不该到还政于四叔的时候了,后头若是再出啥岔子,就且让四叔自个儿头疼去好了。” 当初弘晴之所以设谋让三爷回来摘桃子,自是早就预计到会有眼下这幕,也早就zhǔn bèi 好了抽身退步的法子,而今,桃子都已摘到了手,再呆在户部这颗树上,显然不智,对于三爷见好就收的想头,弘晴自不会反对。 “嗯,这事就这么定了也好,这几日阿玛便上个本章,早些了断也算是了了桩事儿。” 三爷虽看到了形势的不妙,可真说到抽身退步么,其实还是有些纠结的,毕竟能将三大部尽皆玩转手心可是三爷这数年来的荣耀之顶峰,尝惯了权力的甜头,又岂是说声放弃便真能放手的,奈何三爷找不到个既能手握大权,又能消除老爷子疑忌之心的两全之道,本想着看看弘晴能否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可惜zhè gè 愿望显然是要落到了空处,这会儿听得弘晴如此说法,就算再不甘,三爷也只能是忍痛割舍了去。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事断不可草率上本,若不然,恐遭小人非议,须得另行它法方好。” 听三爷要直接上本请辞,弘晴心里头当真有些个苦笑不得,不为别的,只因三爷真要是这么做了去,那不jiù shì 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不单不能释老爷子的疑忌之心,反倒会令老爷子忌讳上几分,纵使口中不说,将来应景儿抛出来,便是大过条。 “哦?晴儿可有甚计较么,且说来听听好了。” 三爷虽是下了抽身退步的决心,但却并未往深处去想,此际听弘晴话里藏着话,眉头不由地便是皱,细细地琢磨了下之后,方才醒悟到个中之蹊跷所在,背心立马便是yī zhèn 发凉,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啥失态的biǎo xiàn ,然则是问话的语调里却是不免带上了几丝的颤音。 “回父王的话,孩儿倒是有个想头,若是……,即可顺势转身,也能将事情办到实处上,此条还请父王明断。” 三爷言语间的颤音虽是轻微,可弘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心中自不免暗自好笑,可也不敢带到脸上来,飞快地整理了下思绪,将早就已zhǔn bèi 好的脱身法子细细地解说了番。 “唔……,夫子、子诚,您二位看晴儿此策如何?” 三爷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建言,心中已是意动,但并未直接表态,而是沉吟着将问题抛给了端坐在旁的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策大善,既可释陛下之疑忌,又可得民心,实是两全之妙计也。” 李敏铨智算之能虽是稍差,可到底不是寻常之辈,自是看得出弘晴此策的妙处之所在,捋胸前的长须,已是态度坚决地赞许了句道。 “此事王爷不急着出面,还是让小王爷在外操持为宜,唔,小王爷不是正欲与温家姑娘订婚么,就以此为由头也好,他人也难有甚说叨处。” 陈老夫子的智算之能显然比李敏铨要高上不少,语便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啊……” 听老夫子将事情跟自个儿的娃娃亲扯上了关系,弘晴登时便傻了眼,张嘴欲要辩解,可急之下,愣是没能找到个hé shì 的借口,额头上的黑线顿时便狂冒不已。 “hā hā哈……,好,后日便是好日子,又是月假之时,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本王便让王妃出面,先将生辰八字给温家送了过去!” 三爷听老夫子这般说法,登时便乐了,再看弘晴那副尴尬样,是被逗得hā hā大笑不已,也没给弘晴留下丝毫反对的余地,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决断。 我勒个去的,咋就又转到这疙瘩上了,晕了! 弘晴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了眼下这般mó yàng ,还真有些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郁闷感,奈何三爷的话都已说出,弘晴便是想反对也得kǎo lǜ 下自家小屁股的安全问题,没奈何只好是苦笑着mò rèn 了下来,心里头当真是歪腻到了极点…… “四爷回来了。” “奴才叩见四爷!” “孩儿见过阿玛。” …… 四贝勒府的书房中,戴铎正与文觉大师对弈着,棋到中盘,你来我往地厮杀个惨烈无比,生生令围观的了因和尚以及弘历等人看得分外的入神,愣是没发现四爷不知何时已行进了书房中,直到四爷假咳了声,众人这才fǎn yīng 了过来,各自起身见礼不迭。 “都坐罢。” 四爷的心情显然极差,并未理会众人的行礼问安,拖着脚走到了上首的文案前,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坐在了太师椅上,而后有些个心不在焉地环视了下众人,胡乱地扬手,叫了起。 “主子,可是今日议事不顺么?” 眼瞅着四爷心绪不佳,众人自是都不敢胡乱开口,戴铎见状,不得不谨慎地出言试探了句道。 “嗯,又被竖子坑了道,唉……” 想起今儿个议事的经过,四爷的心便疼得厉害,长叹之中也不知有着几许的;、几许的烦躁。 “这……” 见四爷这般mó yàng ,不用问,戴铎也猜到了结局准不太妙,时间不禁愣在了当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三爷那头又是耍出了甚招式,居然能从四爷与八爷的连番夹击中全身而退,也就不知该如何ān wèi 四爷才妥了。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户部之事短时间里怕是难有扭转之可能,本贝勒也乏了,琢磨着去江南散散心也好,尔且拟个章程出来,就说本贝勒dǎ suàn 考察下漕运事宜,回头本贝勒自上了本章。” 几番与三爷较量下来,每每碰得个头破血流,无论是与太子联手,还是与八爷合作,通通都没能讨到半点的便宜,纵使四爷生性再坚韧,面对着这等惨况,也不禁起了抽身退步的想头。 “主子,此际户部正自紧要时分,您……” 听四爷如此说法,戴铎可就急了,要知道四爷如今管户部不到年而已,并不曾真将户部全盘掌握在手,这会儿若是撒手而去,三爷怕不得趁机在户部上下其手,真到那时,四爷zhè gè 管部阿哥怕也就只剩下个虚名罢了。 “吾意已决,不必言,尔只管去拟章程便是了。” 四爷者是心灰意冷,二来也是感慨自个儿手下无能人,竟自被弘晴那么个小儿糊弄得个天昏地暗,心底里已是起了到草莽中再觅高人的dǎ suàn ,当然了,这话当着众心腹手下却是不好说出口来,他也只能是不耐地挥手打断了戴铎的进言。 “是,奴才遵命。” 眼瞅着四爷心意已决,戴铎自不好再劝,也就只能是;地应允了下来。 第215章 急谋抽身 欲望文 第216章 温家虎妞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6章 温家虎妞 “小王爷,请用茶。” 宽大的客厅中,身便装的温达笑眯眯地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弘晴,越看便越是满意,没旁的,姑且不论弘晴那尊贵无比的亲王世子、罗贝勒的身份,也不说弘晴这些年来在朝中的地位愈显,就光是弘晴那等端庄周正的样子,便不是寻常人能有之气度,能得此孙婿,温达自无甚可不满意之处。 “老大人客气了。” 温达说起来也是老熟人了,往日里上下朝时可是没少寒暄来着,平日也是随意惯了的,可这会儿弘晴却是怎么也自在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今日过,他或许就得改口叫温达为玛法了,这等反差未免太大了些,纵使弘晴再怎么豁达,也实在是有些放不开手脚,若是可能的话,弘晴是十二万分不想来温府走这么趟的,奈何这事儿不单三爷与董鄂氏都极力促成,便是老爷子那头都已放了话,可怜弘晴的小胳膊又怎么别得过那三位主儿的粗大腿,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来了,再被温达这等欣赏的眼神打量,弘晴同学当真是如坐针毡般地难受着,也jiù shì 养气功夫了得,这才算是没弄出啥不应有的失礼之biǎo xiàn 。 “老朽听闻今夜圣上也将赴宴王府,说是要看看王爷所献之神秘礼物,且不知可是真有此事么?” 温达还是宦海老手了,从区区介笔帖式干起,混到了如今堂堂从品的左都御史,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尽管弘晴掩饰得很好,可温达还是看出了弘晴的紧张情绪,心下里不禁暗自好笑,可也没说破,只是温和地笑,派拉家常状地问了句道。 “好叫老大人得知,确有此事。” 假借订婚的名义将老爷子以及诸极品大臣们全都请到王府赴宴,乃是三爷的想头,为的便是dǎ suàn 借此机会施展抽身大计,个中缘由自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别说弘晴与温达眼下并无太过的深交,就算是这么亲事真成了,这等涉及到王府机密的事儿,弘晴也不会向温达透底,这无关亲疏,而是保密之所须,正因为此,面对着温达的试探,弘晴也就只是含糊地应了句,丝毫不提所谓的神秘礼物究竟是甚玩意儿。 “哦,原来如此,那老朽今夜也可跟着开开眼界了。” 这见弘晴口风甚紧,温达自也不好再往下追问,笑hē hē 地便将此事含糊了过去。 “小姐,小姐,您不能进去,小姐……” 弘晴是满心不自在,实在不想言,而温老爷子时间也不知该跟弘晴谈些甚子,场面不禁便稍有些冷了下来,可就在此时,厅堂外却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咋呼声,还没等弘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见红影闪,名满面含嗔的小丫头已如旋风般地闯进了厅来。 “小姐,小姐,您……” 那小丫头方才定,后头又有着两名十三四岁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来,似乎欲伸手去拉红衣少女,可又怕被见责,直急得眼圈都红了,那等将哭未哭之状着实惹人怜爱,然则弘晴这会儿却是无暇去理会那两名丫鬟的窘态,目光唰地便落在了红衣少女的身上。 哪来的野丫头?难不成咱要定亲的jiù shì 这位主儿? 弘晴素来胆子便肥,尽管眼瞅着这红衣少女来势不善,却也并不怎么在意,倒是有心打量了其番,这jiàn miàn 前这少女身材高挑,肤色如雪,瓜子脸上两只含忿的双眸里满是野性,心下里难免有些好奇的惊异,愣是搞不懂自个儿究竟是哪惹了这位小祖宗。 “你jiù shì 弘晴?” 没等弘晴思忖出个所以然来,红衣少女已是双眼圆瞪地喝问了声,声线倒是甜美,可语调却明显不善得很。 “海兰珠,你在此胡闹个甚,还不退下!” 温达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孙女会在此时闯了进来,待得回过神来之际,已是来不及阻止其孙女对弘晴的发飙,顿时便有些急了,面色板,声色俱厉地喝叱了句道。 “玛法,海兰珠才不嫁给他呢,不要,jiù shì 不要!” 海兰珠人虽小,脾气却是点都不小,想来往日里是被宠惯了的,丝毫不怕温达的黑脸,跺着脚便嚷嚷了起来。 “放肆,尔等还愣着作甚,还不将她拉出去!” 被自家孙女这么顶,温达的脸上可就彻底挂不住了,又不好当着弘晴的面拿家法伺候海兰珠,只能是气恼万分地朝边上那两看傻了眼的丫鬟怒吼了嗓子。 “我不嫁,jiù shì 不嫁,放开我……” 见自家老爷勃然大怒,边上着的两名丫鬟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齐齐应了声,慌乱地抢上前去,四手齐伸,拽住海兰珠便要向外拖了去,奈何海兰珠挣扎得厉害,而那两丫鬟又不敢下死力,时间竟拖不动海兰珠的身子。 “慢!” 望着眼前这胡搅蛮缠的小丫头,弘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可与此同时,也有着股子不爽之意在心中激荡着,这便起了戏弄其番的心思,抬手,寒声断喝了嗓子,止住了那两名丫鬟的拖拽。 “看甚呢,再看小姑奶奶也不嫁给你,哼!” 海兰珠得了自由,却浑然不领弘晴的情,这见弘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当真是又羞又气,跺着脚便冷哼了句道。 hē hē ,还真是母大虫来着,得,谁还懒得娶你不成? 弘晴原本就对这桩娃娃亲没甚好感,若不是三爷与董鄂氏压着,他早就跳脚反对了,哪还容得小丫头在自个儿面前如此放肆的,这会儿见海兰珠那等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头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发作出来,这便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发问道:“姑娘想嫁谁?且说来听听,若是hé shì ,本贝勒倒是不吝成全二的。” “哼,本姑娘要嫁就嫁大英雄,最少得似费扬古那般的豪杰,就你这般细胳膊细腿的,连小姑奶奶都打不过,想让我嫁你,绝无可能!” 海兰珠显然jiù shì 个很有英雄情结的小丫头,开口便把费扬古这等名将抬了出来,狠狠地贬损了弘晴通。 “够了,拖下去,拖下去!” 温达素来是个要体面的人,这会儿被其孙女这么闹腾,自是气得浑身哆嗦不已,也没再顾着甚脸面不脸面的了,猛然拍茶几,愤怒无比地喝令了嗓子,那两名侍立在侧的小丫鬟见状,自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赶忙抢上了前去,也不管海兰珠如何挣扎,拖拽着便下了厅堂,只留下海兰珠路的嚷嚷之声。 “小王爷见笑了,这丫头自幼被宠坏了,回头老朽定会好生处置于其,有失礼处,还请小王爷海涵则个。” 赶走了海兰珠之后,温达的脸依旧黑沉着,偷眼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见弘晴似乎并未介意海兰珠的冲撞之过,忐忑的心也就稍安了些,赶忙挤出了几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小心地陪着不是。 “不妨事,古人常云巾帼不让须眉者,不外如是也,时候不早了,本贝勒还有些俗务要办,就不打搅老大人了,告辞。” 若是能借着这场闹剧解除了婚事的话,弘晴自是乐意至极,可惜这不过是幻想罢了,就算弘晴闹腾得厉害也不成,不说三爷与董鄂氏那关过不了,弘晴自己也丢不起zhè gè 脸面,眼瞅着再呆下去指不定还会有甚变故出来,弘晴这便起了身,告辞而去了,甚至没等在温府后院与温家女眷们闲聊的董鄂氏,自顾自地便乘轿子回转了王府。 “哟,小王爷回来了,怎地没将新娘也并带了回来么?” 弘晴心情不甚好,回了府,既不想去内院书房见三爷,也不想直接回自家小院,进了门便逛荡着去了后花园,方才走到那种满了各式庄稼的西北角,正呦呵着众仆人打理庄稼的刘三儿便已瞧在了眼中,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了弘晴身前,嬉皮笑脸地打趣了弘晴句道。 “滚,边凉快去!” 弘晴心绪本就不好,再被刘三儿这等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调侃了把,顿时便烦上了几分,没好气地骂了嗓子,而后,也没管刘三儿是怎个表情,缓步便走到到田垄前,微皱着眉头,默默地看着众仆役在田间忙碌个不停。 “主子,这会儿日头艳,要不您先到亭子里歇息,此处有小的盯着,断不会出甚岔子的。” 这见弘晴的心绪是真的不佳,刘三儿可就不敢再随便开玩笑了,赶忙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弘晴的身边,讨巧地请示道。 “嗯,给爷盯紧了,若是出了岔子,小心你的皮子!” 弘晴到底不是小肚鸡肠之辈,尽管被海兰珠闹得极其不爽,可也不致于始终纠结在心,深吸了口气之后,便已是将这么些烦恼尽皆抛诸了脑后,没再迁延,丢下句交待便缓步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第216章 温家虎妞 欲望文 第217章 王府夜宴(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7章 王府夜宴(一) “直郡王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四贝勒驾到!” …… 京师乃是权贵云集之地,个亲王世子订婚说起来并不算大的事儿,可落到弘晴zhè gè 罗贝勒加工部帮办的身上,就成了满京师瞩目的焦点,这不,申时四刻,日头都尚未落山呢,诚亲王府门前便已是热闹了起来,顶顶的八台大轿接踵而至,唱礼之声响成了片,生生令身为主人的三爷父子忙乎得有若陀螺般,好在门下奴仆众,又是事先安排好了迎宾章程,虽忙却并不乱,应对间倒也算是顺利得很。 众阿哥们这些年来勾心斗角虽狠,可那都是私下里的勾当,在大面子上却是不能有落人把柄之处,尽管看不惯弘晴父子的大有人在,可值得弘晴订婚之时,却是没见谁托辞不来的,至于京中正二品以上的大员们么,也都个不差的全来齐了,倒不见得是三爷父子的面子大,的怕是因老爷子将驾临之故,自是无人敢在这等时分有甚撅蹄子的biǎo xiàn ,早早地便都聚集在了诚亲王府,按品级高低,或是坐在厅堂上或是被安排在了东西花厅里,边笑谈无忌地闲扯着,边等待着老爷子的到来。 “皇上已出宫,顷刻便至!” 最重要的人物总是最后个出场,要不怎显得出重要性,这不,都已是戌三刻了,老爷子的车驾终于驶出了宫门,随着王府总管太监高大诚的声唱喝,原本正自进厅堂里扯皮倒灶的众权贵们立马便像是被火烧了屁股般地窜了起来,紧赶着全都涌出了府门外,按品阶高下排成了数行,静静地等待着帝驾的到来。 “皇上驾到!” 随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旌旗招展中,大群大内侍卫簇拥着龙辇缓缓从照壁后头转了进来,老爷子zhè gè 今夜的主角算是到了地头。 “儿臣(臣等)恭迎陛下!” 龙辇方才停稳,自太子以下诸般人等已是尽皆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都平身罢!” 两名小太监疾步抢到龙辇旁,齐齐用力卷起了车帘子,有两名小太监左右地扶持着老爷子下了龙辇,但见老爷子和煦地笑,虚虚地抬手,温和地叫了起。 “儿臣(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这么叫起,众人自不敢稍有怠慢,照着朝规谢了恩,而后方才各自起了身。 “皇阿玛,您能来,实是儿臣三生之幸也,府里已布置停当,儿臣恭请皇阿玛入内歇息。” 迎驾众人中论位份自然是太子最高,不过么,这当口上,三爷才是主人,自是无须谦让,但见三爷紧走数步,抢到了老爷子的身旁,伸手轻扶着老爷子的胳膊,派感激涕零状地出言邀请道。 “嗯,好,晴儿,来,到皇玛法这儿来。” 老爷子并未反对三爷的tí yì ,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走了几步,突然间瞄到弘晴那参杂在众阿哥们中的小身影,笑容顿时便和煦了几分,招手,将弘晴唤到了近前。 “孙儿叩见皇玛法。” 虽不清楚老爷子此时召唤的缘由之所在,可弘晴却是不敢废了礼数,忙不迭地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又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来,跟皇玛法道进府去。” 老爷子很是和煦地叫了起,不仅如此,空着的左手伸,竟是示意弘晴上前搀扶。 “谢皇玛法恩典。” 伴驾而行,此乃殊荣也,即便阿哥都难得享有,三爷也jiù shì 借着地主之利,方才能做到此点,这冷不丁地见老爷子又将这等殊荣授予自己,弘晴心底里可就不免有些犯嘀咕了,只是犯嘀咕归犯嘀咕,弘晴的动作却是并未稍慢,谢过恩之后,便即起了身,恭谦地伸出双手,搀扶住了老爷子的左胳膊。 “晴儿,听闻你今日被温家那小丫头给扫了,可有此事?” 老爷子并未急着抬脚,而是促狭地挤了挤眼,笑眯眯地打趣了弘晴句道。 我勒个去的,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居然闹得老爷子都知道了,晕! 听老爷子提起此事,弘晴的小身子不由地便是僵,当真有些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纵使城府再深,心里的不爽与尴尬也不免fǎn yīng 到了脸上,登时便被憋得个小脸微红不已。 “hā hā哈……,难得吾家千里驹也有吃瘪的时候,hā hā哈……,那小妮子既是非英雄莫嫁,那晴儿便当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了,可有信心否?” 见到弘晴的窘态,老爷子顿时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极其无良地调侃了弘晴把。 “hā hā哈……” “敢情晴世子也有降不住的人啊,有趣,太有趣了,hā hā……” …… 见老爷子笑得如此畅快,下头诸般人等大为之愣,而此时,自有消息灵通之辈悄悄地将弘晴相亲被海兰珠扫了面子的事儿道了出来,顿时便惹得所有人等尽皆狂笑不已,直笑得弘晴满脑门黑线狂冒不已。 “既是皇玛法有令,孙儿岂敢不从,不jiù shì 区区黄毛丫头么,孙儿岂能叫其看轻了去,自当勤勉用事,不负皇玛法之信重!” 弘晴是打心底里厌烦这么亲事,可惜这事儿容不得其自主,左右不过是逗老爷子乐罢了,弘晴倒是不介意biǎo xiàn 下豪迈之气概的。 “hā hā哈……,好,晴儿能有此志气,皇玛法可是乐见得紧,走,陪皇玛法入内去!” 听弘晴如此表态,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hā hā大笑着伸手揉了揉弘晴的头,扬手,豪气地下了令。 “咦?这都是些甚植株,怎地看着古怪得紧。” “不晓得,看着似乎是黍,却又不是,那个个鼓囊囊的,也不是是啥玩意儿来着。” “看下去就知晓了,三爷既是将宴席摆在了此处,想来那些植株便是三爷要献的宝罢。” …… 来的宾客不少,足足有近两百之,大体上京师顶级的权贵都已是到了场,好在王府后花园足够大,却也不虞摆布不开,这不,三十席齐齐沿着庄稼地摆开,明摆着是要烘托那地里的怪异植物,众人等都是精明之辈,自是隐隐都猜到了三爷的用心所在,时间乱议之声自是就此大起了,然则三爷似乎并未急着解释个中缘由,安排好老爷子的席位之后,便即陪在了左右,味小意地讨好着,却并未下令宴席开始。 “老三,尔不是说有甚宝要献么,就且端将出来好了。” 老爷子兴致虽是不错,却并不想闲扯个没完,说笑了番之后,便即转入了正题。 “是,儿臣遵命!” 老爷子金口既开,三爷自是不敢有所违逆,紧赶着恭谨地应了诺,霍然而起,击掌,高声喝令道:“来人,上菜,开宴!” “喳!” 三爷此令下,侍候在侧的王府下人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旋即便听鼓乐齐鸣中,队队盛装侍女托着食盘婷婷袅袅地从院门外行了进来,将盘盘菜肴摆在了各席面上。 傻眼了,全都傻眼了,两百余来宾望着琳琅满目的各式菜肴,全都看得个目瞪口呆不已,此无它,概因这么些菜肴全都是些不认识的食物,香倒是挺香的,可天晓得能入得了口否,时间议论纷起间,尽皆将视线投向了意气奋发的三爷,都在等着三爷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来人,试毒!” 三爷并未急着解说,而是再次击掌,高声喝令了嗓子,自有边上候着的众小太监们取来了银针,样样菜肴试了过去,又有专施尝毒的小太监将每样菜肴都试吃了番。 “启禀陛下,所有菜肴尽皆无毒,可用!” 试毒的手续说起来简单,可真做起来却颇为的费时,足足刻钟的时间之后,负责指挥试毒的御膳房副主事太监赵秦方才疾步抢到御前,恭谨地将试毒之结果报了出来。 “嗯!” 老爷子没对赵秦的话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挥手将赵秦屏退了开去,目光炯然地看了看满桌的菜肴,而后扬眉,饶有兴致地开口道:“老三,这jiù shì 你要献的宝喽,说说看,都宝在了何处?” “回皇阿玛的话,还请您先行品尝过了,儿臣再言其之可贵处。” 三爷显然是dǎ suàn 将关子卖到底了,并不急着回答老爷子的问题,而是笑hē hē 地tí yì 道。 “嗯,那好,朕便每样都试试。” 这见三爷有心卖关子,老爷子倒是没急着再往下追问个不休,很是干脆地同意了三爷的tí yì ,笑容满面地拿起银筷子,将几盘菜肴都浅浅地尝试了番,这吃还真就吃出了些不同寻常的wèi dào 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和煦了几分,眼神里是隐隐了几分的期待之神色。 第217章 王府夜宴(一) 欲望文 第218章 王府夜宴(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8章 王府夜宴(二) “嗯,确是不错,别有番风味,来,众爱卿也都试试看。” 老爷子细细地品尝了诸般菜肴番之后,并未急着追问详情,而是笑着挥了下手,下了开宴之令谕。 “咦?这玩意儿看起来黑不溜秋的,吃起来还真是香,好吃,不错,当真好吃!” “嗯,是不错,这汤也好,看着淡,可喝起来却是清香阵阵,不错,不错!” “好东西啊,有嚼头,看着不大,可越吃便越是香,好,好啊!,真不知三爷从哪整来了这么许稀奇玩意儿。” …… 老爷子既是开了金口,众早已腹中空空的权贵们自是不会再客套,纷纷拿起筷子,饶有兴致地品尝起了席面上的菜肴,正所谓不吃不知道,吃还真就吓跳,没旁的,尽管在场的都是极贵之辈,平日里用膳都是食不厌精,可还真就没吃过卤花生、玉米排骨汤、松仁玉米以及马铃薯炖牛肉、烤地瓜等新奇食品,吃起来,顿时胃口大开,边吃,还边叫好不已,宴会的气氛自也就热闹得很。 “老三,甭卖关子了,说罢,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又能派些甚用场?” 不说众权贵们吃得个热火朝天,便是老爷子也样吃得个畅快淋漓,直到七八分饱了,这才醒起了还有正事没问呢。 “好叫皇阿玛得知,这么些新奇事物都是晴儿捣鼓出来的,还是让晴儿来详述好了。” 尽管经弘晴详细介绍过了这些海外粮种的来历与种植经要,可三爷还是不免有些心虚,并不敢真将此功尽皆归在自个儿的头上,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便即顺势将弘晴给推了出来。 “哦?晴儿,来,与皇玛法说说,这都是怎生回事?” 听三爷这般说法,老爷子的脸上虽是有着诧异之色,可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却并无异常,反倒隐隐有着种了然的意味在内。 呵,老爷子果然是早就知晓这么些海外粮种之事了的,嘿,好险! 老爷子的表里不虽不甚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可弘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之处,心头不由地便是凛——前几日议事之际,弘晴本来是想着将这等出头露脸的事儿都让给三爷的,却被陈老夫子所阻,最终还是定下由弘晴亲自出面担当解说者,也幸好是如此,若是三爷这会儿真儿个地贪功的话,那可就要弄巧成拙了,尽管老爷子表面上不会说甚子,甚或还会好生嘉奖三爷番,可心底里却难免给三爷贴上个“不实诚”之标签,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 “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承蒙皇玛法恩宠,得以办了个商号,此天大之鸿恩也,孙儿自不敢辜负了皇玛法的厚爱,就想着要将商号往大里做了去,为免与民争利之实,也就有了了从红毛国人身上赚钱的想头,特派了人去详察海外贸易之细节,偶然间得知有些海外粮种高产,口感也好,营养也丰富,这就想着能引种国中,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无确实把握下,孙儿并不敢妄言,也就估摸着在王府后花园里试种了些,以明其实,前些日子各式粮食已熟,孙儿自尝了些,颇为此风味而着迷,实不敢敝帚自珍,特借此机会,进献皇玛法当面,能得皇玛法片言嘉许,便是孙儿三生之幸也。” 弘晴心中虽是暗凛不已,但并不敢因之而误了正事,这便赶忙调整了下心态,言语诚恳地将海外粮种事做了个交待。 “嗯,尔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且说说看这些粮种都唤作甚,产量又有几何?” 老爷子对于海外粮种如何来的并不甚感兴趣,倒是对弘晴所言的高产来了兴致,只简略地夸了弘晴句,便即有些个迫不及待地追问起具体产量来了。 “皇玛法请稍候,来人,上实物!” 弘晴并未急着回答老爷子的问话,而是先告了个罪,而后提高声调断喝了声。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边上侍候着的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旋即便见数名家丁各捧托盘从院门处转了出来,抢到了近前,各自躬身而立,尽皆将托盘平举在了胸前。 “皇玛法请看,此物为玉米,jiù shì 先前跟松仁、黄豆盘里炒的那物,地里前两排种的便是此物,亩产可达五千斤以上,除其果实可食用外,其茎、叶皆可为养家禽、家畜之饲料;这是番薯,亩产可达八千斤以上,广东、福建已有种植,惜乎种植面积却并不大,可惜了这等良种;这是马铃薯,又名土豆,于土壤气候并不挑剔,南北皆可种植,纵使是沙地亦然,亩产可达近五千斤……” 弘晴既是有心要将这些海外粮种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自是做足了功课的,这会儿介绍起各粮种来,当真是如数家珍般,详实之数据随口便道了出来。 “竟有如此许?晴儿可能确实么?” 老爷子乃圣明之君,素来关心民生,对五谷之产量还是清楚的,这听弘晴所言的诸般物种之产量高得惊人,心下里的震惊也就难免fǎn yīng 到了脸上,不为别的,只因水稻亩产最高的两湖此际亩产也不过六百斤左右而已,至于北方的小麦么,亩产是低得只有三百斤上下,而弘晴所言的这些粮种中亩产最低的花生也足足有三千斤以上,这等差距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真要是所言属实,旦推而广之的话,对民生的好处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回皇玛法的话,为得实证,孙儿特意留了数垄地未收割,jiù shì 想请皇玛法与诸位大人亲眼做个见证,还请皇玛法准孙儿让人就地收割,以明真相。” 弘晴敢当众说出亩产之数据,自是不怕验查,这会儿听老爷子如此问法,便知老爷子已是心动了,心下里自是得意得很,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谦地躬身请示了句道。 “嗯,不急,朕且先看看。” 老爷子精明得很,并未立刻准了弘晴之所请,而是就此起了身,边说着,边便往地里行了去,他这动不打紧,园子里顿时乱成了团,原本安座着的诸般人等全都了起来不说,有数十名大内侍卫忙不迭地抢过后花园里随处挂着的灯笼抢上了前去,为老爷子照路。 弘晴在后花园里平整出来的这么块地其实并不算大,也就只有亩半左右罢了,加之为zhǔn bèi 此番夜宴,早已收割了近半,剩下的也jiù shì 每种植物两垄而已,眼便能看得个分明,可老爷子却走得很细,不止是看植株本身,甚至还不时地俯身去抓几把泥土,完全jiù shì 派农业专家的架势。 “嗯,这土结实,非是新移之植株,好,晴儿且让人收割过了秤,朕等着看结果。” 老爷子圈走了下来,终于是满意地点了头,拍了拍手,走回到了主桌前,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而后挥手,准了弘晴先前之所请。 “是,孩儿遵旨。” 老爷子金口已开,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领了旨,而后击掌,高声喝令道:“来人,收割庄稼,过秤报数!” “喳!” 弘晴话音落,自有边上侍候着的管家等人高声应了诺,数十名早有zhǔn bèi 的仆役手持锄头、镰刀等工具从院门外鱼贯而入,借着后花园里通明的灯火开始了收割行动。 “启禀陛下,收割已毕,所得皆已过秤,共计有番薯、马铃薯、花生、玉米四样主粮,每种皆是两分地,所获之成果如下:番薯千四百八十斤;马铃薯千零二十斤;玉米千零八十斤;花生五百六十三斤,请陛下明示!” 兹事体大,王府总管高大诚可是半点都不敢轻忽了去,亲自上阵监督各项收割事宜,大半个时辰的忙碌下来,总算是有了结果,又细细地核对了番之后,方才紧赶着抢到了御前,将所得之结果高声报了出来。 “嗯,好,晴儿能心怀民生,朕心甚慰矣,似此般粮种若能推而广之,功莫大焉,好,甚好!” 老爷子的眼里可是容不得沙的,先前虽直与同席的太子等人闲聊着,可注意力却是始终不离收割现场,自是将切都尽收眼底,对于产量来说,心中本已是有数了的,可真到了数据报出之际,老爷子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狂喜,兴奋地击掌,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陛下圣明,此粮种确是不错,只是说到推广事怕是不能轻忽了去,概因各地土壤气候相差极大,南橘北枳之事怕是难免,还是须得小心谨慎为宜。” 眼瞅着老爷子就要拍板定案了,众阿哥们心中自都有些个不是滋味,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出面搅事,正自心急火燎之际,却见李光地从旁冒了出来,言辞灼灼地进谏了句道。 第218章 王府夜宴(二) 欲望文 第219章 王府夜宴(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19章 王府夜宴(三)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安溪先生所言甚是,事关民生,绝非小事,实不可草率了去,还是须得方验证方妥。” 太子与李光地并不是路人,往日里在朝议上倒也没少私下暗斗过,不过么,这却不妨碍太子此际顺着李光地的话头打击下三爷,理由很简单,三爷如今可是阿哥里唯的亲王,又手握三部之重权,对太子的威胁已是大到了难以忍受之地步,就算没借口,太子都琢磨着要狠狠打压下三爷了,别说,如今有了李光地的开头炮,太子自是乐得跟着朝三爷身上泼些脏水的。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此事须得慎重才是,万真要是发生了南橘北枳之恶事,于民生固然大不利,于朝堂之脸面则是不堪,还请皇阿玛三思。”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此事须着急不得,纵使要推而广之,也须得再三验证过后,方才可谨慎行了去。” “皇阿玛,儿臣以为安溪先生常年任事地方,于民生政务自是熟稔得很,其所建言实是真知灼见也,还请皇阿玛明察。” …… 有了李光地的开头炮,又有了太子的高调附和,大阿哥、四爷、八爷等人可就都不甘bsp;mò 了,个接着个地进言着,摆明了车马要将三爷精心策划出来的这场大戏给搅黄了去,人势众之下,气势还当真不小,而五爷、七爷乃是老十五、老十六等亲近三爷方的阿哥们虽是有心帮着三爷,奈何事先都不知三爷的计划如何,时间也找不到甚帮衬的言语,就这么着,舆论的倾向显然对三爷方极为的不利。 “嗯,晴儿对推广粮种事可有甚计较么?” 尽管众阿哥们都跳得欢快无比,可老爷子却显然不为所动,并未加以置评,而是扬眉,将问题抛给了弘晴,显然是对众阿哥们的搅局极为的不满,当然了,老爷子本人其实也有着南橘北枳的担心在。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虽是有心将此粮种推而广之,却少了些计划,还是经得父王提醒,孙儿方才醒悟到个中之难处,实不敢妄言矣。” 就李光地那么些谬论,以弘晴的口才,要驳倒其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不过么,弘晴却没dǎ suàn 去出这么个风头,倒不是怕了李光地等人的人势众,而是格局所然,此无它,要夺嫡的人可是三爷,真儿个需要政绩的人也是三爷,弘晴总不能事事都替三爷去出头罢,那可就不免有喧宾夺主之嫌疑了,该自谦的时候,弘晴自是不会忘了的。 “哦?老三,你来说说看,这推广事又当如何行之?” 老爷子乃是个少有的精明人,自是清楚这些年来三爷之所以诸事顺遂,大体上都是弘晴zhè gè 小家伙在后头推动的结果,不过么,对于三爷能虚心纳谏,以及应对诸般难题的能力,也是甚为欣赏的,自不会在此际揭破三爷父子间的那么点**,这便笑着侧脸望向了侍立在身旁的三爷,派风轻云淡状地发问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安溪先生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道也,然,因噎废食却殊不可取,只消谨慎行了去,必可大利于民生也,依儿臣看来,此事可分三步行之,第条便是育种,再好的粮种若是无足够之数量,也难行全面推广之举措,故,若是儿臣来负责此事,必当得设法先规划出数处育种基地,以建种苗库;其后方可于大江南北选取十数县域为试点,以观粮种植适应性,待得能确保无虞之际,方能行全面推广之事宜,以儿臣之浅见,有此三条在,当不致有闪失之可能。” 三爷与李光地之间本来并无太的交集,也jiù shì 李光地晋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之后,方才有过接触,只是这等接触显然都不是啥美好的回忆,往日里的那些暗下绊子也就罢了,三爷并不dǎ suàn 太过计较,可今日这等场合下,李光地居然还敢第个跳出来唱反调,三爷就有些忍无可忍了,开口的第句话便狠狠地刺了李光地把,而后方才转进了正题,将前几日与弘晴等人商议好的推广细则简单地描述了番。 “嗯,老三能有此想头便是好的,此乃事关民生之要务也,须是轻忽不得,你可有把握为此否?” 老爷子并对三爷讥讽李光地的话语加以置评,细细地想了片刻之后,已是有了决断,但并未直言,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老爷子这句话自然不是随便问的,内里的弯弯绕可是不少,明面上是担心三爷忙乎不过来,其实未必就没有暗指三爷揽权过的用心在内,要知道朝廷最重要的jiù shì 六部,而今礼部早在四爷的手中管着,工部么,虽说弘晴只是帮办,可明眼人都知道现任工部尚书赫申压根儿就不是弘晴的对手,全工部最核心的都水清使司除了弘晴之外,谁也指挥不动,再算上河漕衙门也是弘晴在背后掌控着,工部说是三爷的势力范围也断不为过,而今户部因着清欠的事儿又是三爷在指挥着办差,倘若海外粮种之推广又被三爷整了去,朝局的平衡怕就彻底维持不下去了,这等局面不禁是众阿哥们看不过眼,老爷子心底里未见得便能容忍。 在场的众人等都是精明之辈,哪怕老爷子话里的潜台词不甚明显,可大家伙却是都听出了其中的蹊跷之意味,时间彼此交换的眼神里自也就全都满是闪烁之意味,若是三爷应答稍有个不甚,群起而攻的场面怕就得再现,真到那时,三爷便是有百张嘴也未见得能解释得清了,不说三爷心中恻然,素来胆子壮的弘晴也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回皇阿玛的话,此要务也,儿臣实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之心,今户部清欠已近尾声,规矩已立,照章办理即可,实无儿臣再在户部主持之必要,以四弟之忠耿,应对已是有余,故,儿臣恳请皇阿玛能恩准儿臣辞去户部之差使,专经营此粮种推广之事宜。” 原也无须老爷子来暗示,三爷自己都已意识到了揽权过甚的弊端之所在,尽管不舍,可为长久计,三爷早已痛下决心要有所取舍了的,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夜宴之局面出现,这会儿面对着老爷子略带诛心之意的问话,三爷自是不会有丝毫的含糊,恭谦地便提出了辞去户部差使之要求。 “老四,你三哥说你已能接手户部清欠事,尔怎么说?” 听三爷这般回答法,老爷子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闪而过,不为别的,只因这满天下懂得取舍的人可是不——哪怕明知道权力jiù shì 毒药,可真有少人能放得下,三爷能有这般心胸,自是不易得很,老爷子心中不禁高看了三爷眼,但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侧了下头,神情淡然地看了四爷眼,派随意状地问了句道。 老爷子这么个问题出,四爷心里头当真纠结到了极点——老爷子先前对三爷揽权的不满之处,四爷自是都看在了眼里,本还dǎ suàn 趁机落井下石上番,可却万万没想到三爷居然就此放了手,如此来,三爷倒是轻松了,可四爷却是头疼了,此无它,清欠事如今看起来是派顺利,然则问题其实并未得到彻底解决,后头依照还款合约清欠依旧是桩麻烦事儿,毕竟合约归合约,那帮下作官员们照约行事的可能性又真能高到哪去,三爷倒是拍拍屁股走了人,可留下的烂摊子还不得他四爷去收拾,试问四爷又怎gāo xìng得起来,可话又说回来了,倘若三爷死活赖在户部不走,不用,再呆上几个月,四爷在户部的威信怕也就丁点不存了,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四爷又巴不得三爷赶紧滚蛋,正是此等矛盾的心理在,四爷心中自是纠结得紧了些。 “回皇阿玛的话,承蒙三哥信任,儿臣自当勉力为之。”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者,尽管对三爷丢下摊烂事抽身走人极为的不满,可为了保住自个儿的权柄,四爷却也不得不慎重其事地在老爷子面前表了决心。 “嗯,尔能有此决心便是好的,此事就这么定了也罢,今儿个宴朕算是过足了瘾,时辰不早了,就到此罢。” 今日宴下来,既能解了三爷权柄过重之厄,又能得海外粮种推广之利,老爷子的心情自是不错得很,只是番折腾下来,却也不免有些疲了,此际听四爷愿意再度接手户部清欠事,老爷子心中最后桩心事也算是了了,心满意足之下,困倦自不免又涌上了几分,也就不想再逗留,这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缓步便向院门处行了去,他这起身不打紧,园子里的上下人等自然也都得跟着动,偌大的后花园里顿时便忙乱成了团。 第219章 王府夜宴(三) 欲望文 第220章 小题大做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0章 小题大做 随着三爷借海外粮种推广事交卸了户部的差使,弘晴忙乱的生活也就huī fù 了正常,每日里上午进上书房学习,中午到工部报到,间或去“麒麟商号”又或是小串子胡同视察上番,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得很,这不,**角楼上的钟声刚敲,弘晴已是踏着点从**里溜达着行了出来,刚想着向广场东面的工部衙门行去,却见刘三儿猴急无比地从车马停放处直冲了过来,那满脸的惶急之色顿时令弘晴心里暗自打了个突,抬起的脚立马便生了根,眉头微皱地等在了宫门不远处。 “小王爷,出事了,先前府里传来消息,说是穆宁连同两淮盐商的几个公子哥都被九门提督衙门的人给抓了去。” 刘三儿疾步窜到了弘晴跟前,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上口,便已是急吼吼地禀报了句道。 “嗯?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宁其人,弘晴自是识得,说起来在河南时还与其打过不少的交道,对此人的印象尚可,只是交往的时日尚浅,远谈不上知己,加之kǎo lǜ 到其父荣柱的因素,弘晴虽与其关系尚可,却并无将其拉入自家圈子的dǎ suàn ,毕竟三爷此际的身份敏感,与封疆大吏交往过密并不算啥好事,这会儿听穆宁到了京师,还居然被九门提督衙门的人给抓了去,原本微微皱着的眉头可就不免皱紧了几分。 “回小王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据九门提督衙门那头传来的消息,说是穆宁等人昨日到的京师,连夜就跑去‘万花楼’逍遥,不知怎地就跟裕亲王次子保绶起了争执,后又动手互殴,惹来了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体被拿到了九门提督衙门,关了夜之后,自报是小王爷您的朋友,却无人加以理会,还是赫达大人手下的名亲信得了准信,这才赶紧报到了府上,赶巧王爷又去京郊庄子,小王爷您又在宫中,小的们没法子,只能是在这等着。” 这见弘晴脸色不对,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这厮还真是能惹事!” 听完了刘三儿的解说,弘晴的脸色不单没缓和下来,反倒是难看了几分,此无它,裕亲王福全这会儿正病重,眼瞅着就要不行了,以老爷子对福全这位兄长的恩宠,无论谁跟福全家有了冲突,不管有理无理,都绝对难逃重处,别说穆宁zhè gè 在京师无甚根基的巡抚之子了,便是弘晴本人这会儿犯了事,都难逃老爷子的板子,若是这案子没闹大,那倒也好办,大不了扛着三爷的牌子,由弘晴出面去说合下,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偏生这会儿事情弄到了九门提督衙门里,弘晴便是想压都难以压下去了的。 “小王爷,您看此事……” 刘三儿在河南时可是没少跟穆宁往来,承穆宁巴结,倒是没少落下点好处,虽不曾拿人银子,可在起吃吃喝喝的事儿却是没少干,这会儿见弘晴半晌没个定夺,自不免有些心急,这便从旁试探了句道。 “哼,去通知曹燕山,加派人手,给本贝勒全力打探消息,待本贝勒去工部告个假,并去‘麒麟商号’再行定夺好了。” 就彼此的交情来说,弘晴完全可以撒手不理,奈何河南那头诸般事宜还须得荣柱全力配合,无论是治河还是治河所整出了十数万顷田亩之事都是如此,弘晴还等着卖地的钱去交割船厂订购的漕船,就算再不情愿,弘晴也不能在此事上袖手旁观,;之下,也只好黑着脸地吩咐了句道。 “喳,小的这就去办。” 听弘晴如此吩咐,刘三儿悬着的心总算是稍松了些,很明显地吐了口大气,紧赶着应了声,溜烟地便向车马停放处冲了过去…… “哟,晴哥儿来了,怎地,今儿个工部不办差了?” 弘晴去工部打了个转,便乘着马车赶到了“麒麟商号”,方才走进账房内里的休息室,入眼就见大早就溜号的老十五、老十六哥俩个正悠闲地泡茶聊天着,没等弘晴落座,嘴快的老十六已是嘻嘻hā hā地调侃了弘晴句道。 “今儿个出了点事,怕是须得十六叔出马跑上趟了。” 弘晴这会儿心正烦,自是无心跟老十六打hā hā,缓步走到了茶几旁,拉开张摇椅,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神情凝重地开了口。 “嗯?啥事让晴哥儿如此烦恼了?说罢,只消能办到的,小爷这就办了去!” 这见弘晴气色不对,老十六可就不敢随便说笑了,不过么,倒是没半点的推辞,大包大揽地给出了承诺。 “说来也不算甚大事,我朋友从河南来,唔,便是河南巡抚荣柱的幼子穆宁,昨儿个在‘万花楼’跟保绶叔起了冲突,叫九门提督衙门给抓了去,眼下还关在牢里,我怕是不方便出面,就想请十六叔走上趟,不怕花钱,只要将人先捞出来便好,至于保绶叔那头么,我自去解释上番便是了。” 尽管事情不算大,九门提督衙门里也有着赫达这么个内线在,然则弘晴还是不好亲自出面,根子就出在托合齐身上,毕竟弘晴与托合齐可是有着不少的旧怨的,真要是弘晴本人去了,那准是雪上加霜,倒是老十六zhè gè 人脉极广的小地头蛇去捞人较为hé shì ,这正是弘晴急着来“麒麟商号”找老十六打商量的根由之所在。 “嗨,就这么点小事,有甚难的,得,晴哥儿只管坐着喝茶,小爷我去去便回!” 听不过是酒楼斗殴的小事情,老十六自是不怎么在意,煞是豪气地拍小胸脯,丢下句交待,人已是窜了出去,溜烟便已是跑得没了影…… “嗯?老十六,出了甚事了?” 老十六去得快,回来得也不慢,前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老十六已是阴沉着脸走进了账房内间,那等气恼的mó yàng 顿时便令老十五为之诧异莫名,忍不住便开口问了句道。 “他娘的晦气,托合齐那混蛋整出的屁事,竟然将人都往刑部大牢里送了去,狗日的,这摆明了是要小题大做,小爷跟他没完!” 老十六自信满满地跑去了九门提督衙门,原本以为凭着他的面子,轻轻松松就能将事情摆平了去,却没想到到了地儿,才知道托合齐有难缠,竟然不给丝毫面子地将穆宁等人都押送去了刑部大牢,还是当着老十六的面下的令,这可将老十六惹急了,跟托合齐大吵了番,却还是没能改变结果,此际听得老十五问起,糙性子当时便爆了,黑着脸便骂了起来。 送刑部去了?该死,托合齐没zhè gè 思量,应当是太子那浑球出的主意,事情怕是要棘手了! 听老十六如此说法,弘晴的眉头顿时便紧锁成了个“川”字,股子不详的预感不可遏制地打心底里狂涌了起来——酒楼斗殴并非大事,即便惹上了保绶这等权贵宗室,顶也jiù shì 送到京兆府打上顿板子罢了,可托合齐却将人往刑部衙门里塞,摆明了jiù shì 要将小事当大事来办,打的主意无非是要弘晴去跟八爷方打混,这事情已不是私下里能了结的了,就算八爷那头肯私了,太子也准不肯善罢甘休,麻烦显然有些大了去了。 “送刑部?不致于罢,不就屁豆点大的事儿么,送刑部作甚来着?” 老十五倒是没弘晴那等敏锐的心思,只是味地好奇托合齐如此行事的不合理之处。 “谁说不是?奶奶个熊的,托合齐那混账行子干出的狗屁事儿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晴哥儿,要不小爷再去刑部跑上回?” 老十六jiù shì 个小地头蛇,哪都有熟识的相好,无论是九门提督还是五城兵马司,都倍儿熟溜,唯独对刑部却是有些挠头,根子么,自然是出在八爷伙子兄长身上,老十六还真没把握八爷伙能卖他面子的,只是自觉办事不利,有愧于弘晴的嘱托,这便不甚自信地开口问了句道。 “不必了,此事看来没那么简单,二位叔叔就不必插手了,回头跟我阿玛商议下,再行定夺也罢。” 被托合齐这么整,私了的路子显然已是行不通了,若是没个zhǔn bèi 便跑去刑部,不单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有被拖进泥沼的可能,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事已至此,还真就只能是先求稳妥再计较其余了的。 “这……,也好,晴哥儿若是有用得着我xiōng dì 俩的,只管开口,火里来,水里去,断无二话!” 没能帮得上弘晴的忙,老十六自是kuì jiù 得很,然则弘晴既是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再啰唣,也就只能是表个态而已。 “嗯,那就这样好了,这些日子怕是难有安宁,商号这头的事儿就烦请二位叔叔费心了!” 眼瞅着无法从老十六哥俩处得到助力,弘晴也就不想再在商号里呆,嘱托了句之后,便即起身走了人,乘马车向自家王府急赶了去。 第220章 小题大做 欲望文 第221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1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一) “自古财帛动人心啊!” 内院书房中,微闭着双眼的陈老夫子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陈述之后,并未急着分说些甚,而是发出了声感慨。 “这……” 托合齐整出了这么个小题大做的架势,弘晴自不以为托合齐会是无的放矢,只是时间看不透其此举的用心之所在罢了,这才会急赶回王府向陈老夫子讨教,此际听老夫子感慨如此,心头不由地便是震,隐隐然似乎想到了些蹊跷,可细细想,却又抓不着具体,眉头可就不免因此而皱紧了几分。 “自古治河都是费银子,偏生今儿个治河还能得银子,偌大的盘肥肉端了出来,朝中动心者不知凡几,之所以不敢妄动,不过是彼此顾忌罢了,倘若有了共识,下起刀子来,那准都是狠的。” 陈老夫子等了等,见弘晴眉头兀自不展,便知弘晴尚未看破个中蹊跷,也就不再卖关子了,手指轻敲着茶几,讥讽地笑,将个中缘由点破了出来。 “这群蠹虫,当真好胆!” 弘晴本就精明过人,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他又怎会听不懂,心念电转间,已是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由头之所在,左右不过是太子与八爷等人眼馋着河南新增出来的十数万顷良田,这是设了圈套要从锅里捞肉吃来着,而裕亲王次子保绶十有**也是这阴谋中的份子,这才会有昨日与穆宁等人的冲突发生,至于眼下将案子转往刑部,摆明了是太子与八爷之间的默契所致! “小王爷dǎ suàn 如何应对?” 陈老夫子并未理会弘晴的愤怒,而是带着考校意味地问了句道。 如何应对?这问题还真不是那么好答的,别看此事的起因不大,不过jiù shì 酒楼里争锋斗殴而已,可对手既是设了这么个套,要想将穆宁等人从套子里解脱出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刑部那头有的是理由拖着不办,哪怕弘晴亲自去要人,刑部只消句“案情尚在调查中”,便足以堵住弘晴要人的话头,明着去捞人显然是行不通的,坐视不理么,却也样不成,除非弘晴不想要荣柱zhè gè 盟友,否则的话,还真就不能袖手任由穆宁被关在牢中。 “请夫子指点迷津。” 弘晴虽不缺急智,心念电转间,bàn fǎ 已是想了不老少,可真说到把握性么,却都不敢断言可行,越想便越觉得此事棘手无比,;之下,不得不躬身求教道。 “要想破局,那就须得将水搅浑了。” 陈老夫子并未给出具体的策略,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指明了个方向。 “搅浑水?这……” 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弘晴先是愣,接着便陷入了深思之中,良久之后,眼神突地亮,已是有了个计较,这便沉吟着开口道:“夫子明鉴,学生有策:……,不知可行否,还请夫子斧正。” “嗯,若不能息事宁人,那就往大里闹了去也好,至不济也能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在。” 陈老夫子微闭着眼,细细地想了片刻,而后方才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 “是,学生知晓该如何做了。” 弘晴虽是已有了决断,但并不敢言绝对的把握,此际听得老夫子首肯,心下里的决心自是坚定了几分,也没再fèi huà ,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便即起了身,行了个大礼之后,退出了书房,换了身便装,领着同样换了便衣的李敏行等人直奔小串子胡同而去了…… “属下参见小王爷!” 小串子胡同的大院里,早已得知弘晴将至的曹燕山等人见弘晴行进了院门,赶忙齐齐大礼参见不迭。 “免了,明涛(曹燕山的字),刑部那头可有甚消息么?” 事态严峻,弘晴心中自是不免有些烦躁,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然则面对着众人的行礼,弘晴也没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奔向了主题。 “回小王爷的话,属下已吩咐刑部内线方打探,只是所得不,仅知穆宁等人皆被关在丁字牢房里,属下已令牢房里的弟子好生看护着,应是不会让穆宁公子受甚委屈的。” 曹燕山办事能力虽强,奈何如今“尖刀帮”的底子尚薄,太高层的机密很难打探得到,面对着弘晴的发问,曹燕山也只能是泛泛而答。 “嗯,本贝勒不便出面,回头你让牢中弟兄给穆宁等人送些酒菜被褥,顺便转告其,就说本贝勒已知实情,正在方绸缪,让其稍安勿躁,切自有本贝勒为其做主。” 对于曹燕山的为难处,弘晴自是理解,倒也没苛求太,这便点了点头,神情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是,属下遵命!” 事情办得不怎么漂亮,曹燕山心中自不免有些忐忑,唯恐弘晴见责,可此际见弘晴并无此意,曹燕山的心自是安稳了下来,紧赶着应了声,侧头将名侍候在侧的帮中弟子叫到跟前,指使其前去办理诸般事宜。 “帮中如今可有在刑部任文书类之弟子否?” 弘晴没有干涉曹燕山的具体安排,直到其忙完之后,这才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属下去岁至今虽是在刑部发展了些人手,奈何皆是底层,有品之辈尚不敢盲目去碰,唯有笔帖式眼下正在考察中,尚难què dìng 其之忠心。” 近年的发展下来,“尖刀帮”的实力在大量银子的支撑下,确实有着极大的进展,如今西城已有近半的地盘在“尖刀帮”的掌控之下,可毕竟崛起的时日尚短,尚无法将触角伸到京师的方方面面,真到了要用人的时候,还真就有些捉襟见肘之窘迫,此际被弘晴这么问,曹燕山的老脸不由地便是红,没好意思回答zhè gè 问题,倒是陈思泽从旁解说了句道。 “哦?是哪个司的人,姓字名何?” 弘晴自己就管着部,自然知晓笔帖式都是些啥货色,别看笔帖式官职卑微,不过都是些九品的末流小官而已,可个个都是油滑之辈,对部里的部务门儿清得很,部中啥阴暗勾当都难以瞒得过这般人等,此际听“尖刀帮”有这么个考察对象,精神立马为之振,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此人乃汉军旗人,姓何,单个字冲,乃是秋审处笔帖式,在职已四年,因与秋审处郎中鹿坤鹏素来不睦,直未能得重用,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去岁因琐事与帮中弟兄发生争执,后经人说合,算是不打不成交,属下与其也颇为熟稔,若是小王爷要用人,或许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这见弘晴对那名笔帖式感兴趣,陈思泽自不敢稍有怠慢,忙将与此人接触的经过简略地述说了番。 “秋审处?好,尔可去将这位何笔帖式请了来,本贝勒就在此等着。” 听那名笔帖式在秋审处任职,弘晴的心中不禁滚过了yī zhèn 欣喜,也没再啰唣,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如此交待了,陈思泽自不敢追问根由,紧赶着应了诺,匆匆便退了出去,自去刑部衙门请人不提。 “我说王老哥,这么神神秘秘地玩个甚么,咱哥俩还有甚不好说的,你……” 大半个时辰过后,书房外yī zhèn 略带不满的埋汰声响起中,名身材壮硕的汉子与陈思泽肩并着肩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可乍然见弘晴高坐在上首,那名汉子正说到半截的话顿时没了声息,目瞪口呆地望着弘晴,竟自手足无措地傻在了当场。 “何老弟,这便是我家小王爷。” 见何冲傻愣着不动了,陈思泽心中暗笑不已,可却不敢在弘晴面前有所失礼,忙从旁提示了何冲句道。 “下官刑部秋审处笔帖式何冲叩见小王爷!” 何冲此番应陈思泽而来,事先并不知弘晴便是“尖刀帮”背后的主子,不知晓是弘晴等着要见他,骤然间见到在朝中威风八面的弘晴,当真被震慑得不轻,直到得了陈思泽的提点,这才有若大梦初醒般地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弘晴这几年在朝中威名赫赫,又时常在工部行走,各部官吏们几乎没有不识得弘晴的,正因为此,对于何冲认出了自己,弘晴并不觉得有甚稀奇的,也没见怪其之失礼处,可也没刻意去biǎo xiàn 礼贤下士的姿态,仅仅只是和煦地虚抬了下手,语调温和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何冲在刑部任事年,虽官位卑微,可见闻却广,自是没少听闻弘晴的各种传言,曾几番见识过弘晴的威风,哪敢在弘晴面前有所放肆的,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之后,便即躬身而立,摆出了副听凭吩咐之架势。 “不必如此拘束,本贝勒今儿个请你来,是有桩事想与尔打个商量的,就不知何大人可肯帮忙否?” 弘晴并未费唇舌去说那些个无意义的寒暄话,而是开门见山地道出了主题。 “啊,这……” 何冲正自bsp;bsp;着弘晴相召的用心所在,这听弘晴如此直接地道出了主题,时间有些个搞不清弘晴此言背后的真实用意何在,心头不禁为之怔,这便猛然抬起了头来,满脸讶异地望向了弘晴。 第221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一) 欲望文 第222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2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二) “何大人若是有所为难,本贝勒自不会有所勉强,就当本贝勒没说好了。” 尽管很需要从何冲口中套出话来,然则弘晴却并不愿表得出太过热切,这见何冲满脸讶异地望了过来,便即淡然笑,很是和气地摆手,派无所谓状地说了句道。 “啊,不,不,小王爷有甚吩咐且请直言,但凡下官能为者,断不敢辞!” 这些年来,弘晴所过之处可谓是挡者披靡,落马者不计其数,早成了当今朝廷煞星般的人物,可怜何冲不过区区九品芝麻官而已,就算素来胆子大,又怎敢当着弘晴的面说不帮忙的话,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自不免有些个慌了神,原本就躬着的身子顿时又矮下了几分,忙不迭地表了态。 “如此,那便有劳了,来人,给何大人看座!” 尽管何冲已是表了态,可弘晴却并未急着说出要何冲办的事儿,而是挥手,客气地给何冲赐了座。 “喳!” 弘晴话音落,自有侍卫在侧的王府侍卫们恭谨地应了诺,搬来了张圆凳,搁在了书房的左侧,而后尽皆退出了书房,只留何冲与弘晴单独奏对。 “谢小王爷赐座!” 何冲到底胆子壮,既已是答应了要帮弘晴的忙,也就放开了先前的拘束,恭谦地谢了句之后,也没再有甚矫情,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微欠着身子,静静地等待着弘晴的发问。 “何大人就在秋审处,想来对秋决的事儿颇为熟稔了罢?” 这见何冲能如此快地从惊慌中调整过来,弘晴心里头对其倒是高看了眼,但并未表露出来,而是声线平淡地开口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下官在处里并不受鹿郎中的信用,于处中事务大不甚沾手,仅仅只做些文档小事,实不敢言熟稔。” 这听弘晴问起了部务,何冲的脸色立马便是红,苦涩地回应了句道。 “嗯,尔可曾听说过宰白鹅的事么?” 弘晴先前便已知何冲在部里混的不甚如意,这会儿见其自承,自不会觉得奇怪,也没接着往下追问根由,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点明了正题。 “啊……” 弘晴的话语虽轻,可落在何冲的耳朵里却有若炸雷般,但见其瞳孔猛地缩,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片。 “如此说来,何大人对此该是有所了解的了,可能与本贝勒说说后日秋决中白鹅有几只,又都是些甚人物么?” 弘晴并未给何冲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也没管其是如何的震惊,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往下追问道。 “这……” 刑部宰白鹅的事儿自然是不少,可都是私下在办着,市井里虽是有所传说,却从不曾见在官面上有人提起过此事,这会儿听弘晴如此发问,何冲的心顿时乱成了团的麻,不为别的,只因他自己也没少收了份子钱,尽管他自身不曾办过这等污秽勾当,可人在秋决处,要想不被彻底挤出官场,份子钱可是不能不收的。 “何大人可是很为难么?” 既已将正题点破,弘晴自然不可能让何冲有所退缩,概因此事干系重大,真要是何冲出言胡乱敷衍,说不得,该灭口的,弘晴自不会有甚手软之说。 “呼……,小王爷明鉴,此事下官只知晓些枝节之事,背后之隐蔽实非下官所能与闻者,此条,还请小王爷见谅则个。” 何冲脸色yī zhèn 白yī zhèn 红地变幻了良久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长出了口大气,欠了下身,谨慎地回答了句道。 “无妨,何大人知道少便说少,本贝勒自有判断。” 这听何冲同意配合,弘晴同样也暗自松了口大气,只是并未biǎo xiàn 出来罢了。 “好叫小王爷得知,下官虽在处里并不曾管事,可知交还是有几个的,对宰白鹅事也略有耳闻,就后日秋决的十二人中便有三名白鹅,分别顶替的是南城‘邓记绸缎庄’掌柜邓明达犯杀人罪的次子邓响、通州大户陈家子弟陈叔通、‘孙记木材行’掌柜孙奇士之子孙淼,至于所找来顶替之白鹅姓字名何就非下官所能知的了。” 既已决定要投效弘晴,何冲自是再无保留,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他所知的内幕消息禀报了出来。 嘿,当真是黑到了极点,十二人里就有三名白鹅,老八这浑球还真是敢干! 弘晴之所以知晓刑部宰白鹅的事儿完全是从前世小说里看来的,心中原本还只是将信将疑,也就只是抱着万的希望找何冲来了解下罢了,若是此处不等找到空子,弘晴还须得另行设法,而今既是有了何冲的准信,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也没biǎo xiàn 出太的兴奋之情,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并未对何冲的话加以置评。 “下官人在秋审处,为免他人疑忌,也拿了几回份子钱,实不敢欺瞒小王爷,下官自身有过,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去,下官不敢自辩。” 这见弘晴不开口,何冲的心没来由地便是虚,涨红了脸,低着头,自认了其罪。 “此无碍,些许小事耳,何大人无须挂在心上,嗯,今日所谈之事还请何大人守口,事了之后,本贝勒定有后报。” 该了解的都已了解过了,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再费唇舌,这便带着逐客之意地吩咐了句道。 “下官愿为小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何冲这些年混官场虽不甚得意,可到底不是愚笨之辈,到了这等时分又怎会放过唯能抱紧弘晴大腿的机会,咕噜便趴倒在了地上,重重地连磕了几个响头,诚惶诚恐地表着忠。 “嗯,尔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就先跟着明涛他们做些事,将来若是有缘,本贝勒便将你shōu rù 门下也不是不成。” 这见何冲还算机敏,弘晴自是颇为满意,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即刻便将其shōu rù 门下,而是zhǔn bèi 再考察上段时间,真能堪大用的话,弘晴倒是不吝好生培养其番的。 “是,下官谨遵小王爷之令谕!” 弘晴如今乃是天家第三代里最当红的人物,能得其亲口应允,何冲哪有甚不满意可言的,赶忙感激涕零地叩谢了起来。 “如此便好,尔且去罢,莫要让人察觉了尔之行踪。” 弘晴没再言,简单地吩咐了句之后,便即端茶送了客。 “参见小王爷!” 何冲去后不久,曹燕山与陈思泽便联袂从书房外行了进来,面对着高坐上首的弘晴,齐齐行了个大礼。 “免了,明涛、子松,从即日起,给本贝勒盯紧了刑部,有甚消息即刻来报,另,后日早,备人手于菜市口,以防有变,都去忙罢,本贝勒就先回府了。” 弘晴心中虽是有了计较,然则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下个决断,终归须得说服了三爷方能作数,此间事既了,弘晴自是不想再逗留,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即起了身,领着李敏行等人向自家王府方向急赶了huí qù …… 深秋的天黑得早,这才申时四刻而已,太阳便已是下了山,只留下抹余晖,将天边的云朵渲染得如血般通红,在城外农庄里浸淫了整天的三爷终于兴冲冲地回到了自家府上,尽管脚底下满是泥泞,身上的官袍也花斑点点,可三爷的精气神却是极好,不为别的,只因规划出来的海外粮种种植基地事已是基本就绪,就等着开春之后便可播种耕作了,想到能将这等功在千秋的伟业揽在自个儿的手中,三爷心中自是颇有成就感,兴致起,连晚膳都顾不上用,领着同去了农庄的李敏铨便直奔内院书房而去了,dǎ suàn 就海外粮种推广事再探研上回,以确保万无失。 “孩儿叩见父王!” 三爷方才与李敏铨边行边议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立马就见弘晴与陈老夫子都早已端坐在内,不由地便是微微愣,还没等其发问,就见弘晴已是起了身,几步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晴儿这是……” 这见弘晴与陈老夫子都在,摆明了是有大事要议之架势,三爷自不免有些个摸不着头脑,毕竟户部风波方才刚过去不到个月的时间,各方势力这会儿都正在各舔伤口,理应无甚大风浪才是。 “启禀父王,今儿个午时前后,赫达令人传来了消息,说是河南巡抚荣柱之子与几个朋友昨夜在‘万花楼’与裕亲王次子保绶发生了冲突,被九门提督衙门的人都关在了大牢里,孩儿不敢怠慢,去请了十六叔出面沟洽,却不料托合齐那厮竟当着十六叔的面,将穆宁等人尽皆移交到了刑部大牢,兹事体大,孩儿不敢遂决,还晴父王明断。” 三爷有问,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将缘由细细地分说了番,只是忽略了小串子胡同那头的事儿。 “什么?竟有此事?托合齐那厮安敢如此无礼!” 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可也就只是眼盯着托合齐的放肆,却浑然没去细想此事背后的蹊跷究竟何在。 晕了,若是真就托合齐自个儿放肆无礼的话,又何须您老出面,咱自己就能玩死那厮了! 听三爷这般说法,弘晴的头立马便大了几圈,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可时间还真就不好直接指出三爷的错处之所在,;之下,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陈老夫子的身上。 第222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二) 欲望文 第223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3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三) “嗯,莫非个中别有隐情不成?” 弘晴侧头望的动作着实是太过显眼了些,三爷自是不可能看不到,见及此,好奇心大起之下,可就顾不得乱发脾气了,紧赶着狐疑地问了句道。 “王爷若是真与托合齐纠缠不清,那结果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身份,自是无须起身迎接三爷的到来,这会儿见三爷满脸的惊疑之色,眉头立马便扬了起来,不甚客气地jiāo xùn 了三爷句道。 “唔,且都坐下再议好了。” 被老夫子这么说,饶是三爷脸皮厚,也不禁为之微红不已,却又没得奈何,只能是沉吟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状地吩咐了句,而后,也没再言,缓步行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小王爷可是以为此事的背后是太子与八爷在作祟?若如此,其之用心怕是不小,须轻忽不得啊。” 李敏铨的智算虽不算太高,可肚子里毕竟还是有些料的,加之又有了老夫子先前的暗示,自是隐隐看出了些蹊跷,只是对太子与八爷究竟在谋算些甚,却是并不曾看破。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李先生说得甚是,此番穆宁与几名盐商之子前来京师,所为者有二:是前番父王带去河南的盐引已售出,须得到户部勾销;其二便是为治河将得之良田备案,以取得预售之权限,此二者所涉之款项皆是巨额,难免遭小人窥视,有此横祸实不足为奇也。” 有了陈、李二人的打岔,弘晴自也就可顺势将自个儿对此事的猜度细细地道了出来,言语虽平淡,可眼神里却是隐有怒意在流转着。 “哼,群下作胚子,安敢如此狂悖,本王定不与之干休,尔等且都说说看,此事当何如之?” 三爷到底是个精明人,自是点就透,哪怕弘晴话里其实并未将太子与八爷两相勾结的结论道破,可三爷却已是心下了然,当即便怒从心起,只是心中却又不免顾忌重重,发作了几句之后,却也没敢直言要动手,很明显地有所保留,显然信心并不是太足——太子与八爷联手势大倒是其次,令三爷心虚的却是老爷子之忌,毕竟这些年来,三爷的风头实在是太劲了些,确实已到了破坏朝局平衡之地步,此等时分若还不知养光韬晦的话,极可能遭致老爷子的严重打压,而这,显然不是三爷乐见之局面,谨慎再谨慎也就属必然之选择了的。 “父王,此事干系重大,恐非退缩可以成事者,无论是盐引还是良田预售事出了岔子,对我方皆有大不利,父王之威望受损事小,旦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之事受影响,朝廷恐陷入动荡之中,后果恐不堪设想矣,故,依孩儿之见,此事唯有往大里闹了去,方能遏制住那帮蟊贼之野心!” 只听三爷之言,弘晴便已猜知了三爷的矛盾心理,自不敢让三爷真起了退缩之心,赶忙欠身,言语慷慨地进言了番。 “唔,接着说” 三爷心中虽还是顾虑重重,可想到弘晴这向以来所谋无有不中者,心下自不免有些意动,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道。 “父王明鉴,贼子如此小题大做,其根本用心已明,若是我方明着去要人,必碰壁无疑,只消句‘案情未明’便足以搪塞,真要是闹上了朝廷,也是我方理亏,再者,而今裕亲王病危在即,皇玛法对裕亲王系必存体恤之心,纵使保绶再无行,皇玛法也准维护为主,正面交锋,我方难有胜算,此即太子与八叔敢如此设计之根本也,故,真要解得此厄,须得剑走偏锋,打乱敌之阵脚,而后方可徐徐图之。” 兹事体大,非得三爷亲自出马不可,若不然,便有弄巧成拙之嫌,故此,这见三爷顾虑未消,弘晴不得不耐着性子往下分析了番。 “嗯,说具体点。” 三爷之所以有所顾忌,也正是担心事情闹大之后无法取胜,此际听得弘晴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心中的顾忌虽还有,可到底是减轻了不少,默默地寻思了番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道。 “俗话有云:打蛇须得打七寸,若是不能将八爷打疼了,事必难为,有鉴于此,孩儿dǎ suàn 从刑部着手,将水彻底搅浑了,以坏太子与八爷合纵连横之势,关键便在后日的秋决事上,据孩儿所知之内线消息,秋决之十二名人犯中,有三名死囚乃是冒名顶替者,此在刑部有俗称,叫宰白鹅,亦即找些家贫之囚犯,诱以重利,着其替死,各方则从中牟利,大头皆落八爷等人手中,似此恶事,旦揭穿,其等必乱,是时,我方进退当有据也,何愁大事不成哉?” 弘晴心中早有谋算,此际说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慷慨之言语间,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哦?竟有此事,这群蟊贼当真好胆!你说,此事当何如之?” 三爷还真是没听闻过宰白鹅的事情,此际听弘晴这般说法,愕然之余,也不禁为之震怒不已,已是起了在此事上博把之心。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有策或许能行,后日之时当……,此孩儿之浅见也,还请父王明断!” 这见三爷已是起了意,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将所谋算之策略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尖刀帮”之事,含糊地推说李敏行那头将联络江湖义士共襄盛举云云。 “嗯,夫子,子诚以为晴儿此策如何?” 三爷并未急着表态,而是在心里头细细地合计,认定弘晴此策当是可行,只是兹事体大,三爷不禁还是有些担忧,这便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二人。 “若是依此策行了去,倒是可行,只是后续审案之人选却须得斟酌二,窃以为王爷不可亲为,若是举荐四爷为之,似乎妥。” 李敏铨这些年跟着弘晴算是历练出来了,心机明显地比早年要阴狠了许,略沉吟之后,谨慎地提出了驱虎吞狼之谋划。 “李先生所言甚是,事发之后父王可极力推荐四叔为此,我等从旁推波助澜上番,当可令四叔与八叔狠斗上场,无论谁胜谁负,我方皆可从中得利矣。” 这听李敏铨补充得有理,弘晴叫好之余,心里头也不禁高看了李敏铨线。 “夫子以为如何?” 三爷本就已是心动了,这听李敏铨此策既能保证己方的利益不受损,又能挑动诸方争斗,哪有不乐意之理,只是见陈老夫子眉头微皱的样子,似乎另有思忖,倒是没敢就这么下了决心,而是慎重其事地朝陈老夫子拱了拱手,言语诚恳地求教道。 “可行,然,为稳妥起见,小王爷还须得侧身其中,方可保得那三方不私下媾和。” 陈老夫子没急着开口,而是沉思了良久之后,方才给出了修正之意见。 “好,那就这么定了,晴儿只管做了去,阿玛无有不支持者!” 陈、李二两谋士既是都已表了态,三爷的心可就算是彻底安了下来,也没再犹豫,拍案而起,言语慨然地下了决断。 “父王英明!” 三爷决心既下,弘晴悬着的心也算是就此落了地,赶忙恭敬地称颂了句道。 “嗯,好,事既定,尔且去忙好了。” 议虽定,可要做的安排却是不老少,这点,三爷心中有数得很,自不敢轻忽了去,也就没再留弘晴,挥手,爽利无比地给了弘晴自由发挥的余地。 “是,孩儿告退。” 三爷既是如此说了,弘晴也就不再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自行退出了书房,这才发现天早已是黑透了的,刚想着回“翠山居”先用了膳,而后再去小串子胡同走上遭,只是还没等其迈步,就见刘三儿鬼鬼祟祟地从院门处探出了头来,待得见着弘晴已是从内院书房行出,连蹦带跳地便窜到了弘晴身旁。 “何事?” 这见刘三儿那神叨叨的样子,弘晴心中不禁yī zhèn 好笑,可也没想,也就只是语调平淡地随口问了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何冲那头传来了个话,说是已查到了头白鹅的来历,据其所言,顶替了‘孙记木材行’掌柜孙奇士之子孙淼的白鹅名叫张五哥,西城人,家贫,只有寡母,因故与人斗殴,伤了人,被关进刑部大牢已有两年,此番收了两百两银子,以为安置老母之用,自愿替死。” 听弘晴见问,刘三儿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凑到了弘晴耳边,低声地将何冲那头传来的消息细细地禀报了出来。 “张五哥?嗯……” 听到张五哥zhè gè 名字,弘晴的心不由地便是动,似乎想到了甚怪异之事,脸色瞬间便精彩了起来。 第223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三) 欲望文 第224章 大闹刑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4章 大闹刑场(一) 见天就要立冬了,北风渐起,天冷得紧,纵使艳阳依旧高照,可气温却已是很低了,单衣早就穿不住了,却又没到皮袄子上身的时节,稍不留神就有着凉之危,可纵使如此,也挡不住人们看热闹的兴致,这不,巳时才刚过半,菜市口处已是人山人海地拥挤着,不仅街道两旁如此,沿街商铺的二楼窗棂间也同样是人头涌动,此无它,只因年度的秋决就定在了今儿个的午时三刻。 菜市口位于宣武门外,处于西城与南城的交界处,之所以名气极大,乃是因此处正是大清出红差之处,所谓的出红差,说起来也简单,那便是三红——曰砍头,断首之时血喷满地,血染黄土;二曰刽子手身粗麻赤红行头,头裹红头巾,怀里抱的鬼头刀,刀无鞘,刃不见天,全凭幅赤红的蒙刀布罩着;三曰验明正身当场红笔勾魂,在处决罪犯名字上用朱笔恶狠狠地打个对勾,剩下的jiù shì “喀嚓”声了的。 “出红差”自是不消说的残酷与血腥,可国人却似乎毫不避讳,还专好这么口,满怀着恶意的喜气,边乐呵地闲扯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别人生命的残酷终止,当真不好说是啥心理,或许只能用民族的劣根性来加以解释罢。 “铛,铛铛,铛铛铛……” 还差刻就要到午时了,yī zhèn 透着凄凉劲的锣声响起中,队队刑部兵丁终于从宣武门的城门洞里行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数名身着红衣的侩子手以及十二名身披枷锁的死囚,等候已久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了yī zhèn 山呼海啸般的喧嚣声,那闹腾劲就宛若大戏开台前的叫好声般响亮。 菜市口说是专用刑场,其实jiù shì 大块空地罢了,别说刑台了,便是连栅栏都没有,也jiù shì 刑部兵丁们赶开围观人群,随意地围出块十数丈左右的空地,再设上两文案,者供监斩官入座,另则摆设上香炉等物,要说简陋便有简陋。 “验明正身!” 刑部干人等都是出惯了红差的老手了,尽管到得迟,可也不过就只花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将刑场应有的诸般布置打理停当,待得午时至,就听端坐在文案后头的监斩官声大吼,声如雷震中,自有名笔帖式领着数名衙役走到了排成排跪倒在地的人犯面前,装模作样地查验着诸死囚的身份,那等草草状摆明了jiù shì 在敷衍了事。 “时辰已到,行刑!” 笔帖式验明过所有人犯之正身之后,高坐在文案后头的刑部监斩官也就不再迁延,扫了眼摆在文案角的日晷,运足了中气,高声呼,原本正乱哄哄地瞎议论的围观者们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无数人等尽皆睁大了双眼,兴致盎然地等待着人头落地的好戏之上演。 “刀下留人!” 监斩官命令下,早已等候时的侩子手自不敢稍有耽搁,左手持刀抱于怀中,伸出右手从助手端着的托盘里取过茶盅漱了口,又端起酒盅吸,将满盅的酒含在了口中,旋即左手抖,将大刀抖得笔直,嘴张,朝着大刀便是喷,而后提着**的大刀往跪地的第名犯人身后立,振臂,将大刀笔直地高举过了头顶,再横,空着的右手抬间,已是合在了刀柄上,深吸了口大气,这就要挥刀下斩了,然则就在此时,声断喝突然暴响而起,旋即便见场边yī zhèn 骚乱中,群身材魁梧的壮汉簇拥着便装少年从人群里昂然而出。 “放肆,何人安敢……” 这见有人敢擅闯刑场,高坐在文案后头的监斩官当即便怒了,猛地拍文案,霍然而起,不假思索地张口便高声喝叱了嗓子,只是话未说完,已是看清了来者是何许人,脸顿时便僵住了,瞠目结舌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来人并未走向文案,而是就这么大刺刺地在了刑场的正中,不仅如此,还分出十数人不容分说地将侩子手赶到了旁,悍然将所有人犯尽皆保护在了当中,这等架势出,满场不禁哗然声大起,不满之言论与口哨声响成了片,又怎个噪杂了得。 “下官秋审处郎中鹿坤鹏叩见小王爷!” 甭管围观者怎么闹腾,鹿坤鹏却是压根儿就当没听见,这才刚回过了神来,人已是火烧火燎地从文案后头窜了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少年的身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鹿郎中,尔好大的胆子,竟敢私换死囚,尔可知罪!” 敢于怒闯刑场的人正是弘晴,此际见得众手下已是顺利无比地将所有待决人犯都掌控在了手中,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便算是就此落了地,底气足之下,自是不会给鹿坤鹏甚好脸色看,这张口便是毫不容情的喝叱之语。 “咕嘟!” 听弘晴张口便是这么个罪名,鹿坤鹏登时就傻了眼了,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弘晴的指控,只剩下狂吞唾沫的份儿。 “来人,摘了这贼胚的顶戴,本贝勒要亲上本章弹劾此贼!” 弘晴此来jiù shì 为了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的,又哪会理睬鹿坤鹏究竟有甚fǎn yīng ,也没dǎ suàn 听鹿坤鹏的狡辩之辞,挥手,已是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此令下,自有两名身着便装的王府侍卫高声应了诺,左右地便扑上了前去,不容分说地便要将鹿坤鹏当场拿下。 “慢着,下官不明所以,还请小王爷将话说清楚了!” 宰白鹅事乃是刑部之机密,鹿坤鹏虽为监斩官,却并非shí jì 经手人,当然了,他也是拿了份子钱的,真要事发,他鹿坤鹏是断然逃过此劫,这会儿见弘晴毫无顾忌地便要拿下自己,鹿坤鹏自是不肯坐以待毙,猛然跳了起来,高声嘶吼了句道。 “好个不明所以,嘿,鹿郎中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么,有意思,那本贝勒就让你彻底死心也罢!” 胜券早已在握,弘晴自是浑然不在意鹿坤鹏的垂死挣扎,再说了,弘晴也要留些时间给正在赶来的三爷,自是乐得在数万京师bǎi xìng 面前拆穿了刑部宰白鹅的把戏,彻底将事情往大里整了去,正因为此,弘晴倒也没再强行下令即刻拿下鹿坤鹏,而是轻蔑地笑,缓步走到了那排待死囚徒的面前,手指着排在第三位置上的死囚,冷冷地喝问道:“鹿坤鹏,你告诉本贝勒,此系何人?” “这……” 鹿坤鹏心中可是有鬼的,这见弘晴上来便指出了三只白鹅中的只,心登时便虚了,眼神躲闪着不敢跟弘晴对视。 “怎么?鹿郎中不敢说么,嗯?” 这都已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弘晴自是不可能给鹿坤鹏留甚情分,也不管其脸色有难看,面色肃,已是阴冷地紧逼了句道。 “小王爷说笑了,这死囚背后插的签上不都写明着么,孙淼,祖籍山西,现居京师,乃是‘孙记木材行’掌柜孙奇士之子,康熙四十二年七月趁酒醉欲强抢民女陆氏,遭拒之后,悍然唆使仆役殴死陆氏并其夫,潜逃三月,于康熙四十二年十月被山西太原府捉拿归案,着即送京审明,三审已过,其服罪被判大辟,经御览勾决,定于本日断头菜市口,下官早已验明正身,何来差池说,还请小王爷赐教!” 心虚归心虚,到了这等生死关头,鹿坤鹏显然是豁出去了,番话说将下来顺溜不说,还慷慨激昂得很,赌的便是弘晴手头没有实证。 “呵,说得好,按鹿郎中这般说法,是在明指本贝勒无理取闹了?” 左右时间还早,在三爷以及刑部相关人等赶到之前,弘晴却是不想过早地演完了这场大戏,自不会急着反驳鹿坤鹏的狡辩之辞,而是笑hē hē 地击掌,满不在乎地发问道。 “下官没这么说,小王爷若是硬要这么认为,下官也自无话可说。” 这见弘晴并未出示任何实证,鹿坤鹏的胆子立马便壮了不老少,针锋相对地呛了弘晴句道。 “嘿,好个无话可说,本贝勒倒是很有话要说。” 弘晴阴冷地笑,也没再跟鹿坤鹏啰唣,潇洒地旋身,正面朝向了兀自低头跪在地上的那名死囚,语气淡然地发问道:“尔系何人,为何替人去死,有甚冤屈只管直说,切自有本贝勒为你做主!” “小人,小人……,小人便是孙淼!” 听得弘晴见问,那始终低着头的死囚倒是抬起了头来,麻木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的挣扎,可到了末了,还是咬着牙自认便是孙淼本人。 “轰……” 先前听弘晴与鹿坤鹏之间的应答如此火药味十足,围观的数万bǎi xìng 可是全都被吊起了胃口,都想着能跟看大戏般地看到刑场伸冤的场面出现,却万万没想到死囚自己却浑然没半点喊冤的意思,居然自承了身份,顿时全都乱议了起来,说啥的都有,有不少人因没能看到人头落地的场面而对弘晴等人指点叫骂不已,整个现场险险些就到了失控的边缘。 第224章 大闹刑场(一) 欲望文 第225章 大闹刑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5章 大闹刑场(二) “小王爷可是听清楚了,下官所行诸事乃依律而为,就不知小王爷擅闯法场又是为哪般?若不早去,倘若误了时辰,这责任恐非小王爷能担得起罢。” 那死囚自报姓名,鹿坤鹏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大半,精神振之下,已是不依不饶地发动了反击,言语间毫不客气地挤兑了弘晴把。 “嘿,鹿大人急个甚,本贝勒还没问完呢,且边去,回头本贝勒再与尔细细分说。” 若是旁人遇到这等情形,怕是早就冷汗狂冒了,可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冷笑了声,不留丝毫情面地便将鹿坤鹏赶到了旁。 “哼,小王爷这等蛮横行事,实罔顾国法,下官虽官位卑微,却是不敢苟同,定将上本弹劾与尔!” 尽管那死囚已是咬定了孙淼的身份,可鹿坤鹏却不敢保证弘晴手中没有旁证,这见弘晴执意要再往下追问,鹿坤鹏刚松了下来的心弦顿时又紧绷了起来,但却不肯就此服了软,这便假作怒火中烧状地狂吼了嗓子,话语里满是威胁之意味。 “请便!” 弘晴素来就不是个怕威胁的主儿,别说这会儿胜券在握,又怎会将鹿坤鹏的威胁当回事,冰冷地扫了其眼,**地吐出了两个字。 “你,你……” 被弘晴这么顶,鹿坤鹏是既气又怕,浑身哆嗦不已,手指着弘晴,想骂又不敢,想动手么,众王府侍卫们还都虎视眈眈地在旁,吭吭唧唧了半晌,也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尔自承既自承是孙淼,那本贝勒倒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说罢,孙家大院几进,后花园里的池塘是处在东侧还是西侧,嗯?” 弘晴只扫了鹿坤鹏眼,便不再加以理会,旋身,再次朝向了惶惶不安的死囚,清冷地笑,慢条斯理地发问道。 “小人,小人……” 弘晴的问题说起来很简单,可那死囚却愣是答不出来,直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 “怎么,尔连自家的环境都不清楚?嘿,那还真是怪事了,就尔这等壮硕之身材、满手之老茧,明摆着是下苦之人,左手虎口茧子如此厚实,必擅长用兵刃,又岂会是无能之纨绔,本贝勒没说错罢,嗯?” 不等那死囚憋出个所以然来,弘晴已是自顾自地往下说着,直截了当地点出了那死囚身上的重重疑点。 “小人有罪,小人该死,请小王爷成全!” 听弘晴如此说法,那死囚的脸色瞬间便煞白如纸,但却兀自不肯改口,只是味地磕着头,可着劲地求速死。 “看好他!” 弘晴并未直接点破那死囚的真实身份,而是冷声喝令了嗓子,而后,也没管众王府侍卫们如何行动,踱了几步,又来到了另身体瘦小的死囚面前,邪笑了下道:“你呢,还要自称是邓响么,嗯?” “小的该死,小的不,不是邓响,小的是被逼的啊,小人王陪德,jiù shì 西城人氏,欠了赌债,没得还,家里还有八十老母要养,不得已才卖身求死,小人也不想啊,确是没了法子啊,求小王爷为小的做主啊,小人冤啊……” 身材瘦小的死囚显然没先前那人的胆魄,被弘晴这么问,登时便崩溃了,把鼻涕把泪地哀嚎了起来,就跟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小人冤枉啊!小人也是被逼的啊,求小王爷救小人命罢……” “小王爷开恩啊,小人冤枉啊,求您救救小的吧……” “小王爷,您要为小人主持公道啊,小人冤枉啊……” …… 得,有了那瘦小汉子的带头,除了最开始那名死囚强撑着不言不动之外,另十名死囚全都狂嚎了起来,个喊得比个凄惨,就宛若所有人等全都是被冤枉的般。 这群杂碎,倒是懂得浑水摸鱼么,嘿,还真当爷是傻子不成! 众死囚这么狂嚎,刚安静下来不会的围观人群顿时又哄乱了起来,声音如雷般,直吵得弘晴头都大了几分,问话显然是有些个难以为继了的,心中当真歪腻得够呛。 “小王爷,您也看到了,这群死囚为求活命,啥话不敢说,嘿,这等胡言乱语怕是做不得数罢?” 眼瞅着众死囚如此这般地闹腾将起来,原本已是心若死灰的鹿坤鹏可就又来了精神,冷笑了声,阴测测地从旁挤兑了弘晴句道。 “呵,鹿郎中gāo xìng个甚,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有了王陪德的供词,弘晴就已有了翻案的绝对把握,自是不会在意鹿坤鹏的挤兑,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将眼下这场戏如此轻易地jié shù 掉,他还等着钓大的鱼上钩,至少在刑部的人赶来之前,弘晴可没dǎ suàn 急着收场,能有鹿坤鹏这么个活宝在旁上蹿下跳,倒是很符合弘晴之需要的,自也就不吝跟其先胡扯上几句。 “荒谬,荒谬至极,下官……” 论口舌之锋利,就算再给鹿坤鹏两张嘴,他也断然不是弘晴的对手,仅仅只是句话而已,鹿坤鹏就已被憋得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刑部尚书李大人到,尔等让开,快让开!” 没等鹿坤鹏憋出句完整的话来,就听城门方向yī zhèn 嘶吼声大起中,围观的人群顿时有若退潮般散向了两旁,露出了急赶而来的队刑部官兵,后头还跟着乘八抬大轿,数面回避牌上标明着个硕大的“李”字,赫然是文渊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李光地到了。 嘿,这老狗还真的来了,有种,就等您老了! 弘晴之所以不以霹雳雷霆之手段拿下鹿坤鹏,为的便是要钓鱼,当然了,弘晴最想钓的是八爷,次之则是九爷、十爷,至于李光地么,能钓将上来,也勉强算是能满意了的,这会儿见李光地大驾已到,弘晴不单不慌,反倒是欣喜不已,只不过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屹立在刑场正中,静静地等待着李光地的露面。 “怎么回事,嗯?” 轿子停稳,便有两名仆役紧赶着卷起了帘子,立马便见李光地哈腰而出,面如沉水地环视了下刑场上的诸般人等,冷冰冰地喝问了句道。 嘿,这老狗还真能装,爷就看你要装到何时! 这见李光地装模作样地摆着酷,jiù shì 不将眼神往自个儿身上瞄,摆明了jiù shì 要先声夺人,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滚过了yī zhèn 歪腻,可也没怎么在意,索性便袖手着不动,dǎ suàn 看看李光地又将如何个唱戏法。 “下官秋审处郎中鹿坤鹏叩见李大人。” 弘晴乃是亲王世子的身份,又是新晋的罗贝勒,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比李光地zhè gè 新晋文渊阁大学士要高,他自是可以不理会李光地的摆谱,可鹿坤鹏身为下属,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这见李光地已到,立马便有若找着了娘的孩子般,疾步抢到了李光地的跟前,恭敬万分地趴倒在地,高声地见了礼。 “鹿郎中,尔身为监斩官,为何容许他人扰乱刑场,尔究竟是作甚吃的,嗯?” 李光地乃是老官痞了,对于掌控形势显然很有套,gù yì 不理会昂然而立的弘晴,而是只管朝着鹿坤鹏狂训不已,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指桑骂槐。 “大人息怒,下官知错了,请容下官即刻整顿。” 鹿坤鹏同样也是老官油子,自是听便知李光地此言背后的深意所在,心中顿时大喜,不过么,脸上却是装出了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低着头,派惭愧状地请示了句道。 “哼,那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办了去!” 这见鹿坤鹏已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李光地眼中精光闪,作出副极其不耐状地冷哼了声道。 “喳!” 鹿坤鹏高声应了诺,而后也不去看着不远处的弘晴,扬手,朝着外围值守的刑部官兵们便喝令道:“众将士听令,清场,将所有不相干人等都给本官赶了出去!” “喳!” 命令jiù shì 命令,尽管众刑部兵丁们对这道命令都分外的不解,可却是无人敢违抗,齐齐应了诺,各挺刀枪便要上前驱赶弘晴等人。 “我家小王爷在此,谁敢妄动者,杀无赦!” 刑部兵丁这么动,侍卫在弘晴身侧的李敏行可就不免有些急了,把抽出腰间的宝剑,横于胸前,脚下动,人已挡在了弘晴的身前,厉声断喝了嗓子。 “喳!” 跟随弘晴闯进了刑场的王府侍卫们虽不算,仅仅只有二十余人,不及刑部兵丁的三分之,可气势却并不弱,齐齐应了声之后,各自抽刀在手,飞快地摆出了个圆阵,将弘晴牢牢地护卫在正中。 乱,片大乱,数万围观民众浑然没想到刑部居然与诚亲王府就这么要血拼上了,顿时全都慌了神,前头的拼命要向后头缩,后头不明真相的又拼命地要向前挤,整个场面顿时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第225章 大闹刑场(二) 欲望文 第226章 大闹刑场(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6章 大闹刑场(三) “大胆,李光地,尔要造反么?” 弘晴虽是dǎ suàn 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可也负不起与刑部血拼以致bǎi xìng 死伤无算之罪过,这见情形不对,自不免有些急了起来,也不管那么许,指名道姓地怒叱了声。 “都住手!” 弘晴不吭气,李光地可以假作不知弘晴在场,可弘晴这么怒吼,李光地可就不敢冒着杀害天家子弟的罪名蛮横行事了,尽管不情愿,也只能是高声断喝了嗓子。 “喳!” 众刑部兵丁们本jiù shì 被逼向前的,本心里其实就没谁乐意去得罪弘晴zhè gè 当红的贝勒爷,这会儿听得李光地喝令,自是乐得从命,齐声应了诺,乱纷纷地又都退回了原位。 “原来是弘晴贝勒,老朽时眼拙,不曾瞧见,倒是失礼了。” 若是能不来,李光地自是不想来淌这么趟浑水,奈何身为刑部尚书,下头出了如此大的岔子,他自是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其先前之所以装作没瞅见弘晴,打的主意便是想强行控制局势,依仗着刑部兵的优势,先将弘晴等人赶出刑场再计较其余,可惜这等用心被弘晴当场喝破,;之余,李光地也只能是强打起精神,朝着弘晴拱手,无甚诚意地道了个歉。 “无妨,李大人来得正好,刑部秋决竟然出现掉包之怪事,本贝勒深为不解,李大人身为刑部尚书,该是知晓根底的罢?” 李光地道歉有没诚意,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也懒得跟其计较,轻描淡写地便将先前那场险些爆发的冲突揭了过去,明智地揪住了主题,言辞尖锐地问了句道。 “嗯?竟有此事?鹿郎中,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光地是八月中旬方才接手刑部,对部里的勾当其实说不上有熟稔,对宰白鹅事自也全无所知,不过么,他却是明白件事,那便是弘晴既是敢在数万bǎi xìng 面前发动,那事情便十有**假不了,真要是让弘晴将此事彻底揭破,他李光地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被康熙老爷子申诫番还算是轻的,闹不好刚带上没久的文渊阁大学士的顶戴就得因此而被摘了去,这等后果可不是李光地乐意承受的,正因为此,面对着弘晴的责问,李光地并不直接表态,而是瞥了惶惶不安的鹿坤鹏眼,装腔作势地喝问了嗓子。 “回大人的话,绝无此事,下官奉旨监斩死囚,早已验明了正身,却不知弘晴贝勒为何冒然出头扰乱刑场秩序,以致秋决受阻,下官恳请大人主持公道。” 事情都已闹到了zhè gè 份上,鹿坤鹏早已没了退路,哪管弘晴有甚想法,毫不客气地便将顶扰乱刑场秩序的大帽子狠扣在了弘晴的头上。 “嗯,原来如此,晴贝勒如此妄为是为哪般?莫非不知国法无情么?” 李光地jiù shì 个官迷,为了能当官,就没他不敢做的事儿,当初连陈梦雷这等挚友都敢出卖,还卖得脸不红心不跳,脸皮早就修炼得有若城墙般厚实了,这会儿与鹿坤鹏唱和之下,极为默契地便要将弘晴扰乱法场的罪名就此坐实了去。 “李大人不问青红皂白便以偌大罪名加诸本贝勒头上,莫非是心虚了么?” 李光地久历宦海,身威严之气自是吓人得紧,换作旁人,被他这么恐吓,指不定还真就会起了退缩之心,可惜他遇到的是弘晴,又怎可能让其得意了去,但见弘晴嘴角挑,露出了丝讥讽的微笑,毫无顾忌地便刺了李光地句道。 “你……,狂悖!本官定要上本弹劾于你,来人,将晴贝勒请出法场!” 被弘晴这么讥讽,李光地的老脸可就挂不住了,怒气勃发之下,这便dǎ suàn 借着怒意抢先下手,试图将弘晴驱逐出场,而后来个釜底抽薪的灭口之道,只消那些死囚尽皆被斩,大体上的线索便算是毁了,后头纵使再有甚瓜葛,大可闹到朝廷上打嘴皮官司,也好过被弘晴就这么当众揭破了要强。 “放肆,御赐龙佩在此,有敢乱动者,皆以谋逆大罪论处!” 李光地的话出,弘晴瞬间便明了了其之算计,又怎可能让其得意了去,但见弘晴飞快地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枚玉佩,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运足中气,大吼了声。 “诚亲王驾到,让开,都让开!” 弘晴的龙佩出,原本已闻令而动的刑部兵丁们顿时尽皆傻了眼,尽管不知真假,可也没谁敢拿自家性命去赌上把的,全都进退失据地呆立在了当场,正不知所措间,冷不丁yī zhèn 断喝声暴然而起,城门洞方向又是yī zhèn 大乱,旋即便见百余王府侍卫策马簇拥着三爷从城门洞里飞驰而出,高速闯进了法场之中。 呼,老爹啊老爹,您老这回总算是没掉链子,下头就看您老如何表演了! 虽有龙佩在手,可弘晴却不敢保证李光地会不会铤而走险,若是这老东西铁了心要毁尸灭迹,弘晴还就真没太的bàn fǎ ,总不能真跟刑部兵丁起厮杀罢,好在此际三爷总算是赶来了,弘晴悬在半空的心也算是就此落了地。 “下官见过王爷!” 李光地原本正dǎ suàn 不管不顾地喝令刑部众兵丁强行赶人,却没想到三爷会在此时赶了来,心不由地便凉了半截,但却不敢失了礼数,也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安,疾步抢到了三爷的马前,恭谨地行了个礼。 “李大人客气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闹成这般mó yàng ?” 三爷来前便已知晓了李光地赶往刑场的事儿,shí jì 上,三爷与李光地是前后脚从**广场出发的,不过么,这会儿却是装作毫无所知状地问了句道。 “下官也是刚到,正在详查中。” 面对着三爷的发问,李光地可就不敢指鹿为马地胡说气了,眼珠子微微转,来了个问三不知。 “嗯,晴儿,你来说,缘何大闹法场,嗯?” 三爷乃是精细人,又怎会不清楚李光地心里头究竟是作何想法,但并未出言揭破,而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侧头望向了被李敏行等人护卫在当中的弘晴,耷拉着脸,假作不悦状地喝问了嗓子。 “启禀父王,孩儿听闻今日有秋决,也就起了看看热闹的闲心,却不曾想这看却是看出了破绽,此无他,那些死囚里悍然有几人之样貌明摆着与判决书所陈述之人大相径庭,疑是冒名替死者,孩儿以为人命关天,自不能坐视,这才会出头盘查,而今,已有了明证,此间替死者不在少数,似此等蹊跷之事,实是太过耸人听闻,孩儿不敢善断,特请父王明察!” 弘晴可没dǎ suàn 将手头握有的证据尽皆公布了出来,而是口咬定此番闯刑场还是偶有发现之故,为的便是将套子往大里张,就等着将所有的目标尽皆装了进去。 “竟有此事?李大人,这又作何解释,嗯?” 三爷跟李光地虽并无少的接触,可自打回京之后,却是没少被李光地暗中下绊子,早就看其分外的不顺眼,再算上座师陈老夫子的旧怨,自是早起了扳倒李光地之心,这会儿得了机会,哪有不趁势发飙的理儿。 “王爷明鉴,下官确是刚到,切尚在调查之中,晴贝勒所言仅是面之词,是与不是还须得查验了方知,鹿郎中,你来说,这切属实否,嗯?” 这听三爷有将矛头直接瞄着自个儿的意味在内,李光地心头立马便是沉,但并未因此而乱了分寸,不软不硬地顶了几句之后,便将问题踢给了惶惶不安的鹿坤鹏。 “回大人的话,此皆污蔑之词,下官不明弘晴世子所言何指,在场所有死囚皆已验过了正身,确是本人无疑!” 眼瞅着事情已是注定要闹大,鹿坤鹏心中已是拔凉旁,然则却是不肯就此服了软,垂死挣扎地口咬死是弘晴在胡闹,指望的便是李光地能顶得住三爷的压力,最好能拖到八爷方有人能赶了来,他也好能得线之生机。 “当真如此么,嗯?” 李光地自然也不想被摘了乌纱帽,哪怕与鹿坤鹏其实并无半点的交情,这会儿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力挺其,当然了,李光地却是不会傻到立马便与三爷硬碰硬之地步,而是要借着鹿坤鹏的话头来耍花活,这便面色板,声色俱厉地断喝道。 “确实如此,下官可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都已到了zhè gè 份上,鹿坤鹏哪有甚退缩的余地,自然是赌咒地发誓了起来。 “王爷,您看,如今两造所言截然相反,孰对孰错却是不好直接下个定论,兹事体大,非我等为臣者可以擅断也,不若由下官先将人犯押回大牢,而后体禀明了圣上,由圣上明断是非可好?” 有了鹿坤鹏的强硬表态,李光地自也就有了与三爷扳手腕的底气,也不给弘晴再次出言的机会,朝着三爷便是拱手,语调平缓地建议了句道。 第226章 大闹刑场(三) 欲望文 第227章 大闹刑场(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7章 大闹刑场(四) 李光地这话乍听起来似乎并无甚可挑剔的,于律法上来说,也合乎逻辑,毕竟秋决的事儿jiù shì 由刑部负责的,既然弘晴质疑其中有蹊跷,按律法来说,自该由刑部再行复核,不过么,真要是按李光地说的办了去,那后头会发生些甚子可就不好说了的,不说杀人灭口,便是将原本掉了包的再掉回来,也足以令三爷等人抓瞎了去,这等用心自不可谓不阴险,偏生旁人纵使起了疑心,也不好在法理上驳倒其。 “晴儿以为如何啊?” 三爷身份尊崇,自然是不好跟李光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不清的,自也就不好直接回答李光地的tí yì ,但却不妨碍三爷将麻烦往弘晴那儿推了去。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李大人此tí yì 大有不妥,今,刑部涉案者众,须得避嫌,纵使要审,那也得经皇玛法圣裁方可,故,孩儿以为当先将所有死囚扣下,即刻进宫禀明了皇玛法,如此方可确保无虞!” 弘晴精明得很,又怎会瞧不破李光地的阴暗用心之所在,他可无甚顾忌可言,直截了当地便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嗯,吾儿所言甚是,那就这么定了也好。” 弘晴之所言本jiù shì 三爷之所想,只是这等话,三爷自己却是不好说出口来,而今有了弘晴的开炮,三爷自然是乐得从善如流的,也没去征询李光地与鹿坤鹏的意见,不容分说地便下了决断。 “王爷,您这是乱命,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三爷这话出,李光地可就不免有些急了,只是他也样颇有顾忌,并不愿当众与三爷起冲突,这便飞快地给鹿坤鹏使了个眼神,立马便见鹿坤鹏昂然而出,满脸愤概之色地反对道。 “嗯?” 李光地乃是文渊阁大学士,三爷不得不给其留面子,可对鹿坤鹏这等小角色,三爷却是没甚顾忌可言,见其竟敢跳出来反对自己的决断,三爷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但并未发飙,而是冷冷地扫了鹿坤鹏眼,不屑地冷哼了声。 “鹿郎中,你是怎地与王爷说话的,安敢如此尊卑不分,还不退下!” 李光地要的便是鹿坤鹏起这么个头,道理么,自然也如同三爷通过弘晴的口说话般,但并无就此牺牲鹿坤鹏之意,这见三爷阴冷的眼神里有杀气在流淌,自不肯坐视鹿坤鹏就此被三爷拿下,这便从旁了出来,假意地喝叱了鹿坤鹏句道。 “喳!” 鹿坤鹏的本意也就只是为李光地打个掩护,真要是跟三爷硬干上了,不管有理没理,都断然没他的好果子吃,这点,鹿坤鹏自不会不清楚,正因为此,李光地发话,他立马就借坡下了驴,恭谨地应了声,低着头便退到了旁,愣是不给三爷再有发飙的机会。 “哼!” 鹿坤鹏这么退下,三爷自也不好死揪住其不放,毕竟亲王阿哥的身份摆在那儿,跟区区五品小官计较个高低显然不是个事儿,尽自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出来,只能是冷哼声便做了罢论。 “王爷息怒,此际两造各持词,实难在此际分辨个真伪,而今bǎi xìng 麋集,却也不是办案之所在,依律,此案须得重审,小王爷既疑我刑部有蹊跷,那我刑部不插手也属当然之事,然,小王爷既是首告之人,王爷怕也在回避之列罢,与其都僵持在此,不若各退步,就先将人犯都押往九门提督衙门可好?” 李光地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将这帮死囚交予三爷父子的,这有了鹿坤鹏的打岔,他也就有了反对三爷tí yì 的由头,这便派出自公心状地反tí yì 了番。 “不妥,此案干系重大,若无圣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处置,左右此处离皇城并不算远,还请李大人随本贝勒并去见了驾,切听凭圣裁!” 李光地的tí yì 也不能说不hé shì ,不过么,内里依旧打着埋伏——真要是弘晴父子离开,天晓得后头会发生何事,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可能被李光地这等小算计糊弄了过去,也不等三爷开口,便已是毫不客气地顶了句道。 “嗯,晴儿此言甚是,此处有本王在,自可保得无失,就烦劳李大人辛苦趟,随吾儿并去面圣也jiù shì 了。” 三爷此番可是磨刀霍霍要砍人的,自然不可能被李光地牵着鼻子走,毫不犹豫地便出言支持了弘晴的意见,不容分说地便下了令。 “不必了!” 饶是李光地再油滑,被弘晴父子这么逼迫,却也样没了辙,沉吟了良久,愣是没能再找到甚推脱的借口,可要他就这么跟弘晴去面圣,却又心有不甘,正自绞尽脑汁急谋对策之际,冷不丁听得围观人群中声威严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旋即便见刑场左侧的人群中yī zhèn 骚动,身材魁梧的德楞泰与刘铁成已是左右地护卫着身便装的老爷子排众行了出来。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果然就躲在旁,哈,这回有乐子看了! 老爷子这么昂然而出,无论是李光地还是三爷全都傻愣在了当场,唯有弘晴却是欣喜若狂,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紧赶着抢上了前去,恭敬万分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见礼道:“孙儿叩见皇玛法!” “儿臣叩见皇阿玛!” “老臣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 弘晴这么跪,三爷与李光地立马全都醒过了神来,忙不迭地各自上前大礼参拜不迭,于此同时,无论是王府侍卫还是刑部兵丁们自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围观的数万民众见状,自不敢再着不动,尽皆跟着跪满了地。 “你叫甚名字?” 老爷子没理会众人的跪拜,缓步走到了“孙淼”的身前,微欠着身子,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草、草民张五哥。” 听得老爷子见问,那始终低着头的死囚终于第次抬起了头来,双眼泪光闪烁了几下,便即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狂淌而下,嘴角抽搐着发出了黯哑的声音。 “张五哥?嗯,好,朕记住了,来,莫哭了,与朕说说,尔为甚要替死他人?” 老爷子和煦地点了点头,ān wèi 了张五哥句之后,又微笑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皇上,草民家贫,又有老母无依,遭人构陷以致深陷牢中,须得四年方可见天日,恐老母无人奉养,不得不为人替死,换取百两银子,以供老母残年,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上开恩,只求皇上能体恤草民片孝心,给草民寡母条生路,草民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皇上之鸿恩浩荡,草民求您了!” 听着老爷子那温和的话语,张五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着,边絮絮叨叨地将实情道了出来。 “难得尔有如此孝心,朕岂能不加成全,德楞泰,放开他。” 老爷子显然是被张五哥的孝心给打动了,眼角间隐隐有波光在闪动,叹息了声之后,挥手,下了旨意。 “喳!” 德楞泰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大步行将过去,也没用刀,只伸手,拽住捆绑着张五哥的绳子只拉,便已如捻草般将粗大的麻绳扯成了两段,那等神力出,满场倒吸气之声顿时响成了片。 “皇玛法圣明,孙儿先前就看此人眸子甚正,当非欺男霸女之纨绔,只是尤有些不敢què dìng ,还是皇玛法锐眼如刀,只看便知真伪,孙儿十二万分不及也。” 老爷子问张五哥的时候是和颜悦色,可转过了身来,朝向了三爷等人时,却是满脸的冰霜,那等威势出,别说李光地等干刑部人等了,便是三爷也为之变了脸色,唯独弘晴却依旧是满脸的轻松,派乐陶陶状地狠拍了老爷子把。 “小滑头,回头再跟你算账,跪着作甚,还不滚将来。” 弘晴这么记马屁其实谈不上有高明,可这会儿老爷子却是受用得很,紧绷着的脸可就有些绷不住了,没好气地横了弘晴眼,笑骂了句道。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看弘晴自言是刚才发现了破绽的,可其实心里头却知晓这等说法断然瞒得过老爷子的法眼,还真就怕老爷子死揪着不放,这才会gù yì 插科打诨地扯了通,此际听老爷子并无追究之意,心弦顿时为之松,赶忙谢了恩,将起来,乖巧地凑到了老爷子的身旁,摆出了副“五好学生”的架势。 “老三,尔不是要旨意么,朕便给你旨意,将这群浑球全都给朕带到**广场处,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见弘晴那副老实无比的样子,老爷子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没加以训斥,只是假作生气状地横了弘晴眼,便就此放了过去,而后,面色沉,声线阴冷地下了旨。 “喳!” 听老爷子如此吩咐,三爷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应了诺,霍然而起,指挥着众王府侍卫们便忙活了起来。 第227章 大闹刑场(四) 欲望文 第228章 各怀心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8章 各怀心机(一) “他娘的,等等等,等个屁啊,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要我说,大家伙起上,看老三那浑球还能有个屁可放!” 八贝勒府的前厅里,八爷等几位阿哥全都面色阴沉地端坐着,厅中的气氛凝重得有若结了冰似的,寒得令人心颤不已,面对着突发的刑场事变,谁都不知该当如何才是,自也就无人有开口的勇气,场面冷得令人窒息,到了末了,还是脾气最糙的十爷率先沉不住气了,猛地拍桌子,气急败坏地便狂骂了起来。 “十弟休要胡闹,都啥时候了,这等叫骂顶个屁用来着!” 老十这么发飙,原本正皱眉苦思的众人尽皆被惊到了,八爷虽不满,却也没言,也就只是眉头皱紧了几分,而老十四则是嘴角撇,露出了个不屑的冷笑,唯有向与十爷最善的九爷却是不耐烦地喝叱了句道。 “急死爷了,奶奶个熊的,老三这浑球准是有备而发,爷看李光地那厮压根儿就靠不住,万要是……,唉……” 老十当然知晓在此发飙不过是白费劲罢了,奈何心中的急躁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下去,不为别的,只因刑部宰白鹅的勾当旦闹腾大发了,他们哥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没查到哥几个的身上,就凭八爷等人管着刑部的差使,也样责任难逃,到了这般田地,性子本就糙的老十哪还能稳得住神,问题是说到应对之策么,老十也就只有抓瞎的份儿,除了唉声叹气之外,他是啥法子都憋不出来的。 “禀八爷,出大事了,圣上突然出现在刑场,如今所有在场之刑部官吏皆已被拿下,正在押解向**广场。” 老十叹气之声未落,就见郑明睿从照壁后头闪而出,疾步抢到庭前,顾不得喘上口大气,已是神情惶急地禀报了句道。 “嘶……” “什么,怎会如此?” “该死,要糟了!” …… 郑明睿此言出,众阿哥们全都傻了眼,倒吸气的倒吸气,惊呼的惊呼,又怎个震惊了得,便是连向气度沉稳的八爷也因之面色煞白无比,唯有陆纯彦尚能沉得住气,可双耷拉在双膝上的大袖子也起了阵微澜,显见内心里绝不似其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他娘的,走,我等体跟老三拼了,大不了大家伙起玩完!” 老爷子出现在刑场的消息有若骆驼身上的最后棵稻草般彻底压垮了老十的耐心与信心,这见几位xiōng dì 还在那儿惊疑不定,老十心火狂起之下,已是暴跳如雷般地窜了起来,拔脚便要向外狂奔而去。 “住,慌个甚,给我坐下!” 见老十要发狂,八爷登时就火了,再也无平日里的温和气度,猛拍了下桌子,面色狰狞地怒吼了嗓子。 “八哥,我……” 这见素来温和的八爷发了火,老十尽自满心的愤概不减,可却是不敢违了八爷的意志,面色通红如血地吭哧了声,末了还是颓丧地坐回了原位。 “先生,事情紧急,您看当如何方好?” 八爷这会儿已是心乱如麻,再不敢似往日那般先任由诸位弟弟乱议通,而是直截了当地便将问题抛给了兀自正襟危坐的陆纯彦,就盼着陆纯彦能想出个力挽狂澜的妙策来了。 “而今之计唯有两条,是壮士断腕,二是主审权之争,前者是表,后者是里,依眼下之势,诸位爷是断难出面争下这主审之权的,唯有将之往太子身上推了去,方能便宜行事,此条乃关键之关键,实不容有失,倘若不成,那就让于四爷也好,事不宜迟,诸位阿哥还是着紧进宫为上!” 陆纯彦到底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尽管面对着这等灭顶之危机,头脑却依旧清晰得很,语速极快地将两条策略摆了出来,但并未费唇舌去加以解释,只是味地催促几位阿哥抢先进宫,以争取主动。 “好,就这么定了,诸位贤弟,随为兄道进宫面圣去!”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zhè gè 道理八爷还是很清楚的,这会儿听陆纯彦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自是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霍然起了身,语气决然地吩咐了声,而后,也不待几位弟弟有所表示,便已是转身,大步向府门方向行了去。 “走,他娘的,跟老三玩命了!” 老十心中憋足了火气,这见八爷已动,自是不会有甚犹豫可言,嘶吼了嗓子,拔脚便跟了上去,剩下的老九、老十四也没了迁延的兴致,彼此对视了眼之后,尽皆默默地起了身,疾步追上了先行步的八爷,并乘大轿子向皇城方向急赶而去了…… 户部衙门,四爷端坐在办公室的文案后头,手持着份公文,看似正认真地审核着,可shí jì 上半晌都没见四爷翻动过页,倒是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了门口的屏风处,大冷的天,就这么干坐着,额头上竟是沁出了层细密的汗珠子,毫无yí wèn ,四爷所谓的审阅公文不过是个掩饰而已,心思却是早就飞到了菜市口的刑场处。 这月余来,四爷过得极为的不开心,倒不是户部的差使有甚不顺,恰恰相反,有了三爷父子整理出来的章程,清欠事的进展相当之快,到了如今,大半的省份都已签署了还款协议书,而第拨该收的首付也有大半已到了户部账上,然则四爷却是怎么也gāo xìng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不过仅仅只是个执行者罢了,执行的还是三爷zhè gè 老对手的方案,就算做得再好,顶破天也不过是执行得力而已,真谈不上有甚功劳可言的,说是味同嚼蜡也不为过,别说如此份的还款协议书能否真执行到位还难说得很,未来几年内,准还有着不少的大麻烦要收掇,四爷要是能开心才真是怪事了的。 四爷不开心,自是不愿见到三爷能直开心下去,所差的不过是等待个给三爷下绊子的机会罢了,而今,菜市口刑场闹腾起来,四爷便已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机会的到来,只是究竟该如何下手,四爷却是没决定好,终归须得等菜市口事有个结果出来,方好寻思个稳妥的对策,正因为此,四爷尽管早已无心批阅公文,却又不愿让外人察觉其内心的隐蔽,也就只能是强耐着性子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不已。 “主子,事情起变化了,圣上突然出现在刑场,已下令将所有刑部人等尽皆拿下,如今大队人马正在向**广场而来。” 四爷并未等上久,屏风处人影闪,名身着家丁服饰的汉子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顾不得气息不匀,疾步凑到了四爷的身旁,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禀报了句道。 “哦,竟有此事?” 四爷浑然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也会出现在菜市口,心跳登时便快上了好几分,扫了眼那名前来报信的家丁,满脸讶异地惊咦了声。 “回主子的话,确是如此。” 那名家丁自然不是真的家丁,而是四爷手下暗底势力“血滴子”中人,姓沈单个子风,说起来乃是了因和尚的师弟,精擅轻身功夫,乃是四爷手下负责打探消息的头目,素得四爷的宠信,这会儿见四爷对自个儿的话有所怀疑,沈风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点了下头,语气肯定无比地应答道。 “嗯,再探!” 四爷没再往下追问,而是略有不耐地挥手,将沈风屏退了开去,他自己却是猛然了起来,低着头,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起了步来…… “启禀太子殿下,托合齐、托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要即刻见您。” 毓庆宫的偏殿中,太子懒懒散散地斜靠在名绝色宫女的怀中,任由另绝色宫女嘴对嘴地给他喂酒,双手则不时地游走在二女的身上,直摸得二女尽皆双眼狂泛桃花,正摸到兴起处,太子****地笑,这便翻身而起,dǎ suàn 将二女并推到,来个共登极乐,却没想到就在此时,东宫副主事宦官赵晓潇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哼,扫兴!去,宣!” 太子色心刚起,被赵晓潇这么打搅,自不免火大,可听是托合齐这么个绝对心腹来了,却又不好托辞不见,也就只能是骂了声,挥手,不耐至极地开了金口。 “喳!” 太子这些年的脾气越来越坏,赵晓潇自不敢在其面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逃也似地便奔出了偏殿,不会,已是陪着托合齐匆匆从外头又转了回来。 “太子殿下,出大事了,刑场那头……” 托合齐这会儿正自心急,见到太子的面,顾不得行礼问安,已是紧赶着将刑场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述说了番。 “什么?竟有此事?hā hā哈……,好,狗咬狗嘴毛,来啊,摆驾,本宫要即刻进宫面圣!” 听完了托合齐的述说,太子先是愣,接着便已是放声狂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幸灾乐祸之意味。 第228章 各怀心机(一) 欲望文 第229章 各怀心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29章 各怀心机(二) 养心殿里派的死寂,安静得jiù shì 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但并非无人在,恰恰相反,大殿里人头挤挤,不单从老十七以上的阿哥们全都在,朝中正二品以上的大员们也尽皆到齐了,数十人满满当当地挤了殿,但却无人有私聊的兴致,全都面无表情地着不动,就宛若尊尊木雕泥塑般,此无它,即将要议的事情干系实在是太大了些,不止牵涉到三爷、八爷等阿哥,有李光地这等极品大臣也深陷其中,在没搞清圣意所向之前,被紧急招来的诸般人等自是谁也不愿在此事上有所表示,缄默不语自也就成了大家伙致的选择。 “皇上驾到!” 等待复等待,近半个时辰无言的等待下来,殿中诸般人等都已是等得心焦无比,总算是听得了声尖细的喝道声响起,众人原本已稍颓下来的精气神不由地便是振,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后殿的入口处。 “儿臣(臣等)叩见陛下。” 见到老爷子缓步从后殿行将出来,殿中诸般人等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老爷子缓步走到了龙床前,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而后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众人眼,声线平淡地叫了起。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菜市口案事关重大,说是大清立国以来少有的恶性巨案也断不为过,在场诸般人等原本都以为亲自撞破了此案的老爷子必然会是雷霆震怒,可却没想到老爷子自进殿起,脸色就直平静如常,心下里自不免都有些犯起了嘀咕,只是在这当口上,却是没人敢乱说乱动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极度不安,规规矩矩地谢了恩,而后按品阶之高低,分左右好了队,各自垂手而立,尽皆摆出副恭听圣训之mó yàng 。 “晴儿!” 老爷子并未就菜市口案发表圣训,待得众人定之后,也就只是声线平淡地点了弘晴的名。 “孙儿在!” 老爷子这么点名,殿中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全都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这等无形的压力不可谓不大,然则弘晴却并无半点的怯场,大步从旁闪出,恭谨地应了诺。 “事既由你而起,那就由你来说个分明好了。” 老爷子扫了弘晴眼,脸上依旧是淡然之神情,只是语调里却是了几分的寒气,显见内心里并不似表面上那般无所谓。 “是,孙儿遵旨!” 尽管已是听出了老爷子话语里的寒意,可弘晴却丝毫不以为意,只因他很清楚那寒意并非冲着自己来的,又怎会放在心上,恭谨地应了诺,而后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今儿个孙儿得知菜市口红差要出,时心血来潮,便想着去看个热闹……” 弘晴的声音并不算有响亮,甚至还带着几分的童音,言语也朴实得很,并无太的修饰,也就只是平铺直叙地将菜市口所发生的切详细地复述了番,可听在殿中诸人的耳朵里,却有若雷霆阵阵滚过般,概因此案的干系之大,足以改变现有的朝局之均衡,谁也不晓得老爷子究竟将如何惩处涉案诸般人等,心下里自不免都有些个惶惶然。 “都说说看,此事当如何了局?” 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陈述之后,老爷子依旧不曾动怒,仅仅只是语调淡然地开口说了句道。 “皇阿玛,此乃我大清开国以来未有之恶行也,当彻查到底,以正视听!” 老爷子话音刚落,却见素来不怎么在朝议时出风头的太子率先昂然而起,选身,朝着老爷子便是躬,慷慨激昂地进言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儿臣蒙皇阿玛隆恩,得以帮办刑部,却未能及时察觉此等恶行,实是有失察之大过也,儿臣恳请皇阿玛能给儿臣赎过之机会,务要查清全案,以明是非!” 太子的头炮方才开,没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九爷已大步从旁闪出,作出副满脸愧色的mó yàng ,自请要彻查此案。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此事须得彻查到底,看是何人在背后鬼祟如此,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恶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儿臣未能事先察觉,实有愧皇阿玛重托,恳请皇阿玛开恩,给儿臣个自证之机会。” 九爷话音落,八爷也跟着出了列,同样是要自请彻查此案,言辞恳请无比不说,惶急的脸上竟自泪流双行,哽咽得语带颤音不已,那mó yàng 儿要说内疚便有内疚。 “皇阿玛,此必是下头那帮下作奴才胆大妄为,欲乱我朝纲,儿臣愿请旨彻查,不查明真相,儿臣愿以死谢罪!” 八爷、九爷都已先后了出来,十爷自也不甘落后,昂然而出,大嘴咧,几乎是咆哮着扯了嗓子,看似怒极,实则在言语间却已是狡诈地将自己伙人都从此案里摘了出来。 嘿,都说十爷是鲁莽无脑之辈,实则大缪啊,瞧瞧,这话说得蛮精的么,句话就想撇清关系,还真是好算计! 眼瞅着八爷伙在那儿蹦跶得极为欢快,弘晴心中自是暗笑不已,但却未急着去跟八爷伙争主审权,而是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神情淡然地就等着看好戏了。 “晴儿,你来说,此案该当如何审了去?” 尽管八爷等人蹦跶得欢快,可老爷子却并未加以理会,反倒是将视线落在了弘晴的身上,眉头扬,不由分说地将球踢到了弘晴的脚下。 啥?我来说? 弘晴这会儿正等着看热闹呢,浑然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又点了自己的将,措不及防之下,nǎo dài 险些当了机,好在心理素质过硬,很快便醒过了神来,也无甚太的犹豫,记太极推手立马便打了出来:“孙儿切听凭皇玛法吩咐。” “哼,尔等个个尽在朕面前说漂亮话,********,说甚四海晏平,盛世难得,可结果又是如何?朕承大宝四十余载,还从未见过似今日这等之恶行者,尔等还真是忠心可嘉么,真当朕是昏君么,嗯?” 弘晴这么句含糊的话出,老爷子心头憋着的火气可就再也压不住了,猛拍了下龙案,面色铁青地便将殿中诸人全都痛骂了番,语气实属近年来少有之激烈。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这见老爷子盛怒如此,殿中诸般人等可就全都不住了,齐齐跪倒在地,各自叩头不已。 “息怒?朗朗乾坤之下,竟有此等肮脏勾当发生,叫朕如何息怒,哼!尔等个个沐冠而猴,却叫天下人看朕的笑话,这jiù shì 尔等所谓的报君恩么?朕要尔等来何用!” 老爷子显然已是怒急到了有些口不择言之地步,浑然不因众人的叩首而消停,劈头盖脸地痛骂不已,直惊得满殿人等尽皆两股战栗不已。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此皆无德小人所为,儿臣不才,愿请旨督办,不查明真相,势不罢休!” 殿中诸般人等都算是伴驾已久之辈,却还真少有见到老爷子这般震怒的时候,这会儿自不免全都心惊肉跳不已,趴伏于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上下,可太子却是来了精神,膝行了两步,猛然跪直了身子,慷慨激昂地请命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太子哥哥英明神武,若以其督办此案,定可昭雪沉冤,还我朝廷之清白,儿臣肯请皇阿玛圣裁。” 听太子自请审案,九爷立马便联想到了来前陆纯彦的交待,在明知己方实难夺得审案权的情形下,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上回。 “不错,儿臣也以为此事若有太子哥哥出面,定可大功告成,若换了旁人去,儿臣准不服!” 老十显然也想清楚了让太子出面审案的好处之所在,此无它,太子虽位份尊崇,手下人马也不少,可惜就没几个真能派的上用场的,加之太子为人虚浮,好糊弄得很,由他出面审案,显然要强过其余阿哥出手,这会儿听老九表了态,十爷自是不甘落后,大嘴咧,跟着便出言附和了把。 “皇阿玛,儿臣附议,能得太子哥哥主持大局,何愁大事不定,儿臣愿附骥尾!” 老十四显然比九、十两位阿哥要狡猾上些,不单坚决支持太子的tí yì ,进步要谋夺副审之位,打的便是到时候架空太子之主意。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议殊为不妥!” 太子位份尊崇,尽管这几年圣眷似乎有些滑落,可毕竟半君的身份摆在那儿,他既是出面自请,众朝臣们还真不好说些甚子,再加上八爷方也摆明了车马要力挺太子,众人自是不好出面反对了的,可就在大家伙都以为事将定之际,冷不丁却见四爷膝行出列,高声反对了句道。 “嗡……” 这见出面反对的人居然是四爷,众朝臣们不禁为之愕然不已,私议之声顿时油然大起了。 第229章 各怀心机(二) 欲望文 第230章 各怀心机(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0章 各怀心机(三) “不妥么?那你且说说何为妥好了,朕倒是好奇得很。” 菜市口案明面上是弘晴揭发出来的,可大家伙却都心知三爷才是玩出这么场大戏的主角,若是三爷在此际出来反对太子的tí yì ,那倒也说得过去,大家伙也不会觉得有甚不妥之处,毕竟太子出面争夺审案权怎么看都有着抢功之嫌疑,抢的还是三爷精心谋划出来的大功,确实有些不怎么地道,可眼下是三爷没出头,四爷却倒是冒了出来,着实有些个出人意表,不说朝臣们懵懂至极,便是连老爷子也因之皱起了眉头,压手,止住了众人的乱议,脸色阴沉地追问了句道。 “启禀皇阿玛,儿臣以为此案绝非偶然,而是上下勾结气之结果,内里满是肮脏,以太子哥哥之尊,实不宜与此有涉,故,儿臣举荐三哥为之,以三哥之大才,定可行拨乱反正之实,还我朝廷之朗朗乾坤,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断!” 老爷子刚大发作过番,问话自不免还带着怒气,然则四爷却并不因此而生退缩之心,但见其重重地磕了个头,满脸诚恳之色地进言道。 嗯,四爷这是想作甚?dǎ suàn 坐山观虎斗么?应该不是,若真有此心,他完全没必要在此时出头,龟缩旁看戏也jiù shì 了,这会儿冒将出来岂不是脱裤子放屁此举么,如此来,那也就剩下种可能了,嘿,这位爷这是不甘寂寞,想biǎo xiàn 上把了! 旁人还在为四爷举荐三爷的用意犯着嘀咕,可弘晴却是脑筋转,已是明了了四爷的隐蔽用心之所在,心中不禁暗笑不已,只因这压根儿jiù shì 弘晴计划中事儿,原本还想着该如何方能将四爷套将进去,却没想到四爷自己蹦跶了出来,还真就正中了弘晴的下怀,自是乐得旁看四爷如何表演将下去。 “老三,你四弟举荐于你,尔可有甚要说的么,嗯?” 老爷子本以为四爷也是想着出头争夺主审权,自是对其不甚满意,可听四爷举荐的是三爷,老爷子倒是还真就起了兴致,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本心也是属意三爷来办此大案的,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放缓了语气,带着丝期盼之意味地发问道。 “皇阿玛明鉴,能得四弟如此推崇,实儿臣之幸也,然,此事儿臣却有二不可为处,其,此事乃晴儿所撞破,按律,儿臣须得回避;其二,儿臣既领礼部之差使,又兼海外粮种之推广,战战兢兢唯恐有失,实不敢再分心它顾,倘若有所疏忽,却恐有负皇阿玛重托,故,非是儿臣不愿为,实不能耳,还请皇阿玛明鉴。” 尽管不曾料到四爷会如此突兀地举荐自己,可三爷却并不惊慌,毕竟早在计划开始前,三爷便已有了相应的zhǔn bèi ,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三爷立马跪直了身子,满脸诚恳状地解释了番。 “唔,那依你看来,何人可为此要务者?” 老爷子尽是属意于三爷,可听三爷如此委婉解说,却也不好再强压,这便沉吟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四弟向嫉恶如仇,素有刚直之美誉,由其主审此案,当可无虞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听老爷子没再揪着自己不放,三爷悬着的心自是就此落了地,但并不敢有所轻忽,紧赶着欠身抱拳地将四爷推了出来。 “嗯,老四,你怎么说?” 前番清欠时,四爷虽是大败亏输了场,可其敢于任事的个性老爷子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说起来,对其栽跟头事也有着几分的补偿心理在,此际听得三爷举荐四爷出任主审,老爷子自是有些意动,但并未直接下个决断,而是将视线转回到了四爷身上,略沉吟,声线平和地发问道。 “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 四爷早已是起了心要在菜市口案中找回场面,这听老爷子见问,哪有不赶紧顺杆子爬上去的理儿,回答起来当真是干脆利落得紧。 “嗯,难得你有此心,好,朕便准了。” 这见四爷应答得如此干脆,老爷子自也就不再犹豫,抬手,毫不拖泥带水地便准了四爷的奏请。 “皇阿玛,儿臣以为四弟忠心可嘉,出掌此案亦无不妥,只是四弟素来无断案之经历,却恐有心而难为也,故,儿臣tí yì 由弘晴为其副,或相适宜焉。” 太子此番本想着借审案之名头行揽权之实,这等想头虽不能说差,可惜却被四爷生生给搅合了去,心底里自是不tòng kuài 得很,自是既不想让四爷成了事,也不想让三爷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看大戏,眼珠子转之下,已是有了主张,还没等四爷出言谢恩呢,太子已是从旁打岔了句道。 听太子如此建议,八爷可就不免有些急了,此无他,四爷出任主审虽不甚合八爷等人的意,可总好过让三爷去刑部穷折腾,概因在八爷等人看来,四爷除了强硬之外,其实并无少的能耐,手下又没啥可用之人,由四爷去刑部审案,糊弄起来也就只比应付太子稍难上些罢了,可弘晴却是不同,别看人小,心思却大,真要让弘晴跑去刑部胡乱搅合把,天晓得会整出甚幺蛾子出来,这可不是八爷乐见之局面,只是八爷却又不好当先出面反对,没奈何,只得飞快地朝着九爷使了个眼神。 “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此议颇有不妥之处,先前三哥已说了,此事乃是弘晴所撞破,算是首告者,论律,当有所回避,似不宜出任副审之职,还请皇阿玛明鉴。” 九爷当然也不想看到弘晴在刑部出现,这见八爷有所暗示,立马便会意地跪直了身子,拿三爷先前的话来当借口,以求能堵住弘晴出任副审的路。 “九哥这话说得好,这满天下哪有既当原告又当主审的理儿,太子哥哥这话说将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老十在弘晴手下可是吃过无数的亏了,要说忌惮,八爷方的阿哥里就属老十最怵弘晴了的,此际听九爷如此说法,赶忙便摇大nǎo dài ,咋咋呼呼地便附和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九哥说得甚是,若蒙皇阿玛不弃,儿臣愿为四哥之副,还请皇阿玛恩准。” 八、九、十三位阿哥眼下都在刑部帮办着,他们自请审案显然是不成的,这点,从先前老爷子雷霆震怒的态度上便可明晰,然则老十四却是没这方面的牵扯,他此际再次出来请命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胡诌!甚首告?不jiù shì 晴儿撞破了刑部之肮脏勾当么,此乃有大功于国之举也,似尔等这般说法,反倒是有过不成?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可笑之至!” 太子向jiù shì 个翻脸无情的主儿,哪怕先前他自请审案之际,八爷方可是全力支持来着,可待得九爷等人与其意见相左之时,太子可就没半点念旧情的意思了,毫不客气地便喝叱了九爷等人句道。 “你……” 老十素来就不fú qì 太子,这听太子的话说得如此难听,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昂着头,张口便要反骂将huí qù 。 “够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老四与晴儿道负责此案之审理,限时个月,务必厘清全案,不得有误!” 老爷子对十爷zhè gè 鲁莽无德的家伙实在是头疼得很,打也没少打,骂也没少骂,可惜却是半点效用都没有,这厮总是时不时地要犯浑,此际见老十又要大闹朝堂,老爷子可就来了气,也不给其将话说完的机会,便已是拍案而起,丢下句交待之后,便已是转入后殿去了。 “三哥,刑部阴暗勾当不少,小弟虽是领旨主审,却实不敢托大,还请三哥与晴儿帮衬才是。” 老爷子这么走,这场议事自也就议不下去了,得了逞的太子倒也没再对八爷伙落井下石,笑眯眯地也跟着转进了后殿,至于始终就没能在这场大戏里上场回的大阿哥,是声不吭地便走了人,而八爷伙也无心逗留,相携着尽皆出了宫,紧赶着便往八爷府上赶了去,唯有得了彩头的四爷却是没急着走,笑容满面地凑到三爷父子的身旁,带着丝讨好之意味地寒暄了起来。 “四弟客气了,晴儿年岁尚小,经不得大事,若是有甚行差踏错的,还须得四弟担待才是。” 三爷精明得很,自是清楚四爷此际过来套近乎乃是有着结盟之心在,然则三爷却显然没dǎ suàn 跟四爷联手行事,毕竟三爷行此险招的shí jì 用心并非在彻底击垮八爷上,不是为了让四爷大出风头,只不过是要坏了太子与八爷方的联手之势,从而将陷于刑部大狱中的穆宁等人顺利解救出来罢了,至于此案究竟要审到何等程度么,那就要看八爷方的诚意足还是不足了,有鉴于此,三爷除了跟四爷瞎扯淡之外,却是句实话都不会轻易出口的。 “三哥说笑了,以晴儿之大才,又何须小弟来担待,唔,时候不早了,小弟部里还须得早做安排,就先告辞了。” 四爷同样也是个精明人,这听三爷尽说虚的,便知时半会难与跟三爷达成联手之议,也就懒得再啰唣,洒然笑,拱手致意了下,便即匆匆自去了。 第230章 各怀心机(三) 欲望文 第231章 合纵与连横(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1章 合纵与连横(一) “四爷,您这步可是太过行险了些,旦稍有差池,后果实是不堪啊。” 四爷算是个谨慎人,回户部打了个转转之后,又紧赶着进了宫,央着老爷子给了督办刑部的旨意,便即领着众府中侍卫匆匆赶到了刑部,凭借着圣旨将刑部各要紧部门全都封了起来,将所有涉案官吏全都关进了牢中,派其府上侍卫严加看管了起来,直忙乎到天已擦黑,这才意犹未尽地回了自家府上,只是他这等好心情却没能持续久,方才在书房里落了座,就被戴铎当头句埋汰给敲了个粉碎。 “嗯。” 对于风险问题,四爷自不是没kǎo lǜ 过,只是在他想来,这等风险还是可控的,哪怕稍大了些,他也别无选择,不为别的,只因清欠事上栽的跟头实在是太大了些,若不冒险行事,他自忖已是无力再跟三爷争锋,再说了,此番菜市口案发,明摆着是三爷要出手打击八爷,他四爷借势发力之下,还真就不怕成不了事,正因为有此想头,四爷才会毅然决定去冒这么个险,然则这会儿听戴铎如此说法,明显是没体会到自个儿的苦心,四爷心中自不免有些不悦,可又不好当场发作,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四爷,您可是以为三爷此番准会全力duì fù 八爷么?若作此想,则必败无地也!” 戴铎虽不算当世的顶尖智者,可也非寻常之辈可比,加之跟随四爷日久,对四爷的心思个性自是清楚得很,哪怕四爷没说出口,戴铎也能猜知四爷心中究竟作何想法,这便苦笑着摇了摇头,给出了个极不乐观的判断。 “此话怎讲?” 被戴铎点破了心思,四爷可就无法再保持平静了,眉头皱,带着丝不悦之意味地追问了句道。 “四爷明鉴,奴才虽无法què dìng 三爷此时出手是为哪般,可有条却是笃定无疑的,那便是三爷行此手段绝非是为了整垮八爷,道理很简单,三爷如今正当红,在不犯错的情形下,众阿哥们已是难有超越之可能,原也无须出此狠手去整八爷,有那心思还不若设谋去拿下太子为直接,再者,三爷并未痴愚之辈,又怎会不知过犹不及之理也,错非如此,三爷也无须耍出海外粮种事以求得从户部脱身,今既如此行事,想必是有甚须得八爷那头作出妥协的,四爷您在其中插上手,怕是两面都难讨好,此案之审理实非易事也,个不小心之下,难免遭两方联手暗算,其险大矣!” 事情紧急,戴铎也无法顾及四爷的颜面问题,紧赶着细细地将个中蹊跷解说了番,直听得四爷背心冷汗狂淌不已。 “这……,如此,计将安出哉?” 四爷虽心细,可限于智算能力不强,真就不曾算计到三爷有与八爷妥协的可能性,心不由地便慌了,真要是被三爷与八爷联手摆了道,那四爷这回可就算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了,哪还敢有甚矜持可言,脸色难看不已地便出言追问起了对策来。 “四爷既是承了旨,此案便须得有所jiāo dài ,若不然,于四爷之名声将有大不利,而今,说起来也就只有两条路可走,是联合三爷,全力打压刑部;二是与八爷联手,让八爷给出个说得过去的交待,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可想!” 戴铎苦涩地笑,给出了两个都不算太靠谱的选择,道理很简单,无论三爷想要从八爷处得到些甚子,都无须跟四爷有太的瓜葛,而八爷那头若是旦跟三爷搭上了线,也完全不需要跟四爷联手,再说了,眼下是三爷扣着八爷的把柄——三爷若不是事先便抓住了刑部宰白鹅的实证的话,又怎有胆子在刑场上发动,八爷最需要的是跟三爷那头达成共识,而不是跟四爷zhè gè 明面上的主审官眉来眼去。 “嗯……,也罢,这就去三哥府上打个转也好。” 四爷到底是精明人,尽管戴铎没详细说明两条路的难行之处,可四爷却是听懂了,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之后,长长地出了口大气,也没再迁延,起了身来,丢下句交待便即行色匆匆地向府门方向而去了…… “禀王爷,四爷在府门外求见。” 酉时末牌,天已是彻底黑透了,可三爷等人却半点食欲全无,依旧在内院书房里议着事,正议到酣处,却见王府总管高大诚匆匆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三爷面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 听四爷赶了来,三爷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闪而过,但并未给出个见还是不见的答复,而是轻吭了声,将视线投到了弘晴的身上。 “父王明鉴,四叔此来还是个用心,无非是要与我方联手办案罢了,将就着应付了去自无不妥之处。” 弘晴早就料到四爷会来,这见三爷探询的目光扫来,不由地便是笑,欠身,自信满满地给出了dá àn 。 “小王爷自去见了便好,就说王爷偶感风寒,不宜见客。” 弘晴话音刚落,不等三爷有所表示,陈老夫子已是从旁插了句道。 “如此甚好,晴儿且自去罢。” 陈老夫子虽未明言究竟,可三爷却是听懂了,无非是求个回旋的余地罢了,再说了,弘晴既是挂着副审之名,由其去应付四爷倒也相适宜,念及此,三爷也就不再犹豫,挥手,很是干脆地同意了陈老夫子的tí yì 。 “是,孩儿这就去!” 三爷既是有了交待,弘晴自无不从之理,恭谨地应了声之后,由高大诚陪着便向院门处赶了去。 “小侄见过四叔!” 弘晴在帮仆役的簇拥下,方才行出府门,入眼便见四爷昂然立在照壁前,张严肃至极的脸庞被左近的灯笼照得个阴晴不定,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愁苦之色,毫无yí wèn ,四爷定是对时局有了新的判断,其之来意自也jiù shì 昭然若揭了的,弘晴心中暗笑不已,可脚下却是丝毫不慢,几个大步抢下了台阶,大老远朝着四爷便是躬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问了安。 “哦,是晴儿啊,免了,免了,三哥可曾安歇了?” 见迎将出来的人是弘晴,四爷的脸色不由地便是黑,股子不妙的预感顿时不可遏制地打心底里泛了起来,只是人来都来了,却也不好就这么掉头而去,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不快,抱着丝侥幸心理地问了句道。 “回四叔的话,我阿玛先前偶感风寒,已是睡下了,若是四叔有甚交待,就由小侄办了去好了。” 弘晴原本就猜到了四爷的来意,这会儿听其如此问法,自是笃定了几分,对于四爷自讨苦吃的行为,虽是暗自爆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脸诚恳状地致了个歉意。 “唔,原来如此,也好,晴儿既是副审,为叔也须得跟尔好生商议回的。” 听弘晴所说的这么个蹩脚借口,四爷原本就黑的脸色顿时黑上了几分,怒从心起之下,真恨不得就此拂袖而去,奈何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概因审案事还真就离不得弘晴的配合,哪怕四爷真就跟八爷那头取得了默契,也样不敢轻忽了素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弘晴,就算心中再怒,该跟弘晴打商量的时候,四爷也不敢胡乱使性子,还真就只能是暗自吐了口浊气,沉吟着开了口。 “四叔说的是,您里面请!” 用不着谈,弘晴都知晓四爷要说的是啥,不过么,四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再怎么着,上门都是客,弘晴自然不会去干煞风景的事儿,也就只是恭谦地侧身,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甚是客气地将四爷往府门里让。 “嗯,请!” 四爷矜持地点了点头,也没再言,抬脚便迈上了台阶,不徐不速地向内里行了去,路无话地到了前厅,分宾主各自落了座,自有众王府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尽皆退了出去,只留四爷与弘晴在厅中独处。 “晴儿此番揭破刑部之阴暗勾当,实有大功于朝廷也,然,案情兀自复杂难明,却也依旧不可轻忽了去,不知晴儿对此可有甚计较否?” 四爷向不是喜欢饶舌之辈,而弘晴么,这会儿也不想急着说事,前厅里的气氛自也就不免沉闷得紧了些,双方就像是比耐性般地各自端坐了良久,到了末了,还是心有牵挂的四爷最先沉不住气,但见其嘴角抽,硬生生地挤出了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先是夸奖了弘晴句,旋即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转入了正题。 嘿,您老这就沉不住气了?得,先逗您老玩玩好了。 见四爷这般猴急,弘晴心中可就不免泛起了嘀咕,眼珠子微微转,已是有了主张,这便作出副恭谦之mó yàng ,满脸诚恳之色地应答道:“四叔jiāo xùn 得是,小侄年幼莽撞,实不敢言计较,切听凭四叔做主便是了。” 弘晴这么句看似恭谦,实则是搪塞话语出,四爷顿时便被噎得个面色铁青无比,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才是了,前厅里顿时又是yī zhèn 令人窒息的沉闷。 第231章 合纵与连横(一) 欲望文 第232章 合纵与连横(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2章 合纵与连横(二) “唔,晴儿须知菜市口案事关朝局,须轻忽不得,为叔与尔既是领了差使,终归不能有负皇阿玛之重托,以晴儿素来之智,想来定是有所谋划才对,正所谓人计短,众人计长,且不妨说说有何dǎ suàn ,我等也好商榷着办了去。” 眼瞅着这么bsp;mò 下去不是个事儿,四爷不得不再次开了口,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扛出来挥舞了下,竟是dǎ suàn 以此来逼弘晴有所表示了的, “四叔明鉴,小侄此番之所以能撞破此案,纯属偶然而已,只是出自时义愤,事先哪料到会有如此周折,唉,莽撞了,莽撞了啊,而今皇玛法将如此之重担压将下来,小侄已是乱了头绪,还须得四叔您主持大局才好,小侄惭愧,惭愧。” 弘晴谋划此案的根本目的在于大乱八爷与太子联手之势,为的便是确保河南治河不出大问题,本就无心真趁此案彻底扳倒八爷,自是不可能与四爷有甚共同之目标,就算四爷说得个天花乱坠,弘晴也断然不会放到心里头去,不可能为四爷去出谋划策,自然是能如何推脱便如何推脱了去。 “晴儿过谦了,当初工部案已足显晴儿之智算,后又有河漕衙门之显威,为叔可是万不及也,今鬼祟小儿辈秽乱朝纲,罔顾国法,竟敢拿无辜者顶替死囚,天理难容,皇阿玛为之震怒,我等若是不能究明真相,何以报答皇阿玛之信重,又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为叔虽不才,却也不敢不兢业尽心,还请晴儿能助为叔臂之力,共讨****,还我朝纲之朗朗!为叔拜托了。” 这见弘晴在那儿百般推脱,四爷心中的火气顿时又盛了几分,但并未就此拂袖而去,而是言语恳切地扯了大通,当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差没将弘晴捧上了天去。 “四叔如此夸奖,小侄实是当不起啊,兹事体大,再如何小心也断不为过,四叔若是有甚吩咐,小侄自当效犬马之劳,虽万死不敢辞也,此心可昭日月,还请四叔明鉴则个。” 论及说套话豪言,弘晴可比四爷要强了老大的截,又怎可能真被四爷这么番“掏心置腹”的话给打动了去,不过么,表面上还是得作出副诚惶诚恐状地表着态,就宛若真dǎ suàn 随着四爷的指挥棒走般,可细细分析内里么,其实有说跟没说也差不到哪去,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虚言而已。 “晴儿能有此心,为叔可就放心了,今为叔已下令封了刑部相关档案,诸般涉案之人也尽皆下了狱,只是真要彻查个分明,却依旧是千头万绪啊,依晴儿之见,当先从何处着手为宜?” 四爷这回可算是看明白了,敢情弘晴zhè gè 小滑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吐实,心中的怒气盛到了极处反倒是消失不见了,倒是心思却因此活泛了起来,也不管弘晴是怎个含糊其辞法,四爷自顾自地便将弘晴的虚言当实话来听,絮絮叨叨地只管往下追问着,摆出了副要跟弘晴来上番长谈之架势。 嗯,还没被气走?这厮想作甚来着?嘿,莫非是dǎ suàn 做个架势给八爷看了去? 这见四爷死皮赖脸地要长谈,弘晴先是微微愣,可很快便fǎn yīng 了过来,心思只动,已然猜到了四爷迁延不去的道理何在,左右不过是要给八爷那头传递个他四爷已与三爷联手气的信号罢了,而这,与弘晴下步要做的事倒也没太大的冲突,反倒是有着不小的助益,此无它,八爷那头越是疑神疑鬼,弘晴也就越能笃定从八爷处坑出的好处来,这等买卖自是做得过去。 “四叔当真仔细人也,若是您不说,小侄都忘了要先控制局面,这副主审之职,小侄实是当得名不副实啊,惭愧,惭愧,幸亏四叔英明,若不然,真有可能让那帮贼子毁了证据,幸甚,幸甚。” 四爷既是要长谈,弘晴自是乐得奉陪到底,不过么,要想弘晴说甚具体的勾当来,那是门都没有的事儿,这不,弘晴可着劲地自谦之余,也没忘狠拍上四爷通,当然了,所言之语依旧是fèi huà 箩筐。 “不说zhè gè 了,还是谈谈正事为要,今涉案之刑部上下人等虽已被暂押,然则被替死者却依旧在逃,欲缉拿归案恐非日之功,晴儿有何良策否?” 四爷既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弘晴好生蘑菇上番,自是不会在意弘晴的虚言与套话,换了个话题,又自顾自地往下问了句道。 得,人不要脸则无敌啊,嘿,都说四爷清高,这不要脸起来,还真就比谁都彻底,了得,当真了得! 望着四爷那认真研讨的mó yàng 儿,弘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却也没得奈何,也就只能是配合着往下演,略沉吟之下,微欠身,言语恳切地应答道:“四叔顾忌得甚是,若是由着刑部去缉拿,怕是贼喊捉贼罢了,断然有甚效果可言,而今之计,还须得四叔您方设法才是,若依小侄看,悬赏花红或许能奏效也说不定。” “嗯,这倒是可行,晴儿能有此想法怕不是好的,那此事便由晴儿去处置好了,为叔只管结果,至于手段么,晴儿大可看着办了去便是了。” 四爷可是起了心要赖弘晴把的,这听弘晴给出了个建议,立马打蛇随棍上,毫不客气地便将这烫手的山芋硬塞到了弘晴的怀中。 “这……” 弘晴既然敢揭破菜市口案,自然是早已zhǔn bèi 的,尽管尚未能查明所有在逃者的下落,可顶替了张五哥的孙淼却是已然被“尖刀帮”秘密监控了起来,随时都可以将人拿住,至于其余二人么,能否拿到,于审案来说,关系并不算特别大,道理很简单,有了孙淼在手,所形成的证据链已是足以坐实了刑部宰白鹅的勾当确实存在,也就能以此跟八爷那头索要好处,当然了,这点,弘晴却是不会透露给四爷的,这便作出了副万分为难的样子,迟疑着不肯接招。 “晴儿只管放宽心,只消能缉拿到在逃之死囚,无论要甚支持,为叔都无不允之理,要人给人,要钱也尽量给足,但凡为叔有的,晴儿只管开口便是了。” 四爷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个突破口,自是不肯让弘晴再度含糊了过去,这便作出了副慷慨无比状地大肆许诺了番。 “四叔既是如此说了,小侄自当从命,只是时日上却是不敢保证,唯尽力耳。” 破绽本jiù shì 弘晴刻意露出来的,自是不介意被四爷死揪住不放,不过么,表面上还是作出了副勉为其难之状,极之勉强地答应了四爷所指派的任务。 “尽力便好啊,只是皇阿玛只给了我等月之时限,若是久拖下去,须不是耍的,这样好了,为叔也不为难你,就以十日为限如何?” 四爷的慷慨到底是有限度的,话虽是说得好听,可真落到实处,却是苛刻得很,也不管弘晴为难不为难的,便已是不容分说地给出了时限。 “这……,也罢,那小侄便努力试好了。” 眼瞅着四爷那自以为得计的样子,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略迟疑之后,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下来。 “好,要的便是这话,这几日就有劳晴儿费心了,待得人犯到了,案子也好顺着往下审了去,为叔可是翘首以待了的。” 四爷当真是好算计,这便又在言语间给弘晴下了个套,那意思便是在逃人犯不到,案子便不急着开审,真要是弘晴拿不到逃犯,这案子无法审将下去的责任可就须得弘晴来背了。 嘿,还真有你的,这就给咱下套来了,也好,您老要玩,咱就陪你玩到底好了。 四爷的算计未免太过明显了些,弘晴自是听便懂,可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已是有了孙淼这么个重要人证在手,再怎么着,也不致于落到无法交差的地步,况且弘晴本就没dǎ suàn 将案子拖延着不审,自是不会在意四爷那么点小算计,不过么,该装小心的时候,弘晴还是不吝装上把的,这便眉头皱,似乎苦恼万状地盘算了好yī zhèn 子,而后方才谨慎地回答道:“四叔如此说法,叫小侄惭愧无地啊,也罢,十日便十日好了,左右这案子久拖不决也不是个事儿,的小侄不敢保证,拿到两个在逃死囚想来还是办得到的罢。” “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为叔自去上了本章,诸般事宜便按照今日商议的办了去便好,时辰不早了,míng rì 还须忙乎,为叔就不逗留了,告辞。” 这见已然顺利地将弘晴装进了套子,四爷心情顿时大好,唯恐再坐下去,弘晴又会改了主意,自是不想再逗留,这便起了身,也不给弘晴出言辩解的机会,丢下句交待,人便已是抬脚向堂下行了去。 第232章 合纵与连横(二) 欲望文 第233章 合纵与连横(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3章 合纵与连横(三) “孩儿见过父王。” 弘晴很是殷勤地将四爷送出了府门,又很是恭谦地目送着四爷的大轿子转出了照壁之后,这才紧赶着转回了内院书房,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三爷炯然的目光已是扫了过来,内里满溢着探询之色,弘晴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嗯,那厮都说了些甚?” 三爷显然是心急着想了解四爷的心思,不等弘晴礼行到位,已是急不可耐地虚抬了下手,直截了当地奔向了正题。 “回父王的话,四叔只是微露联手之意图,见孩儿并无此意,也就没再就此言,倒是给孩儿下了个套,要孩儿专去负责缉拿在逃死囚事,此举用意有二,是要限制住孩儿插手审案之可能,二来是给八叔方发个信号,造成四叔已与我方达成共识之假象,想来四叔对我等之谋算已是有所察觉,所差者不外具体目标尚未推知而已。” 这见三爷问得如此之急,弘晴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神情慎重地将与四爷交涉的结果简单地解说了番。 “唔,那依你看来,老四会否跟老八那头拉上了瓜葛?” 三爷对弘晴的陈述并未加以置评,而是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而后方才迟疑地发问了句道。 “应是有此可能,然,在孩儿看来,若非到了最后关头,四叔当不会如此行了去,至少在前半个月内当不会起这般心思。” 三爷这么个问题显然不是那么好答的,纵使弘晴对四爷的性子颇为了解,却也不敢断言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言语自也就不敢说得太满。 “嗯,此确不可不防啊,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计较否?” 虽不dǎ suàn 借助此案彻底击垮八爷,可三爷却是不想让四爷与八爷能轻松过得关去,在他看来,若是能好生整八爷把,又能让四爷进退维谷地露出无能的“本质”,那才是最佳之结果,当然了,预想归预想,真要达成这等目标却不是件容易之事,至少三爷本人是没太大的把握可言,此际听弘晴如此分析,自不免颇有些担心了起来,这便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二人。 “王爷,属下以为小王爷分析得甚是,有此半个月的时间,已是足以将穆宁等人从刑部中斡旋而出,至于宰白鹅案究竟该行往何处么,属下以为不妨坐视好了,今上乃圣明之君也,纵使小儿辈能时得势,却断然瞒得过圣上之法眼,即便口中不说,心中准是记着的,似此,于王爷之大业有大利而无弊,胡有不可为之理哉?” 三爷虽不曾明言,可话里的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明白了,那便是既想将穆宁等人稳妥救出,以免影响到治河大事,又想着能借此案狠坑四爷与八爷把,这么个目标要想实现的难度着实是不小,李敏铨可不以为真能办得稳妥,这便在进言中隐晦地点醒了三爷番。 “夫子,您看……” 三爷这几年下来诸般事宜顺遂,心早已是被撑大了,自是不满意于仅仅确保穆宁等人的无碍,还指望能在此案中调度四爷与八爷去硬碰上场,这会儿见李敏铨给出的策略稳是稳了,却又嫌太过稳了些,自不是很满意,可也没直接反对,而是将希颐的目光投到了缄默不语的陈老夫子身上。 “善巧者,终归有成拙之时,王爷须得好自警醒才是。”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的身份,说起话来,可就不似李敏铨那般小心翼翼了,并未给三爷留甚情面,毫不客气地便训了三爷句道。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知晓该如何做了。” 三爷还真就怕了老夫子的严苛——当初他在跟着老夫子学文时,可是没少挨骂来着,这会儿尽管被老夫子训得个老脸微红,却也真就不敢反驳上句,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了错。 “禀王爷,十四阿哥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三爷话音才刚落,却见高大诚又再次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脸带诧异之色地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晴儿,你去迎了便好,阿玛就不见了。” 听老十四赶了来,三爷不禁又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转念间便已猜知了老十四此来的用心所在,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也没fèi huà ,挥手间便已下了决断。 “是,孩儿这就去。” 三爷既是发了话,弘晴自是无不从之理,紧赶着欠身应了诺,与高大诚道再次向府门处赶了去。 “哟,十四叔,今儿个啥风挂的,竟将您给吹来了?” 弘晴与老十四辈分虽有差,可平日里就厮混惯了的,彼此间倒也不怎么讲究那些个虚礼,这行出了府门,大老远望见老十四孤身人在照壁前,弘晴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戏谑的笑容,嘻嘻hā hā地调侃了老十四把。 “歪风!你小子jiù shì 嘴贫,得,这是要抽你十四叔的脸不成?” 彼此间立场虽不同,可私交却是不错,老十四自然不会在弘晴面前摆啥长辈的架子,不过么,却也不甘心被弘晴如此这般地戏谑着,这便几步行上前去,报复地挥掌,重重地拍向弘晴那尚嫌瘦小的肩膀,假作气恼状地笑骂了句道。 “别,十四叔还请手下留情,咱这小胳膊小腿的,若被您老给拍折了,回头审案起来可就没个轻重了,十四叔可别见怪了去。” 老十四乃习武之人,手重得很,为自家肩膀安危着想,弘晴可是不dǎ suàn 领略下老十四的手劲,闪身,跳到了旁,口中没轻没重地便威胁了老十四番。 “哈,你个臭小子,跟十四叔还来这套,回头再跟你算这笔账,得,不扯了,走,并见你阿玛去!” 弘晴说的虽是玩笑话,可老十四却是不敢真当玩笑话来听,毕竟此际他可是有把柄落在弘晴手中的,万真要是弘晴门心思要将事情往大里整了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这也正是老十四赶在四爷离开之后便杀到诚亲王府的根本用心之所在,为的便是能与三爷达成个妥协,此际见弘晴说笑间似乎透露着有媾和的意思,精神立马便是振,但并未急着追问个根底,而是笑hē hē 地揽弘晴的肩头,边大步行上台阶,边笑骂着提出了要见三爷的要求。 “十四叔来得不巧啊,我父王今儿个回府之际不小心着了风寒,这会儿早睡下了,先前四叔也来过,小侄都没敢去惊扰了阿玛的休息,十四叔若真有要事的话,不若míng rì 再来好了。” 弘晴可没dǎ suàn 让老十四去见三爷,这便特意在话语里点出了四爷的来访,以此来堵老十四的嘴。 “嘿,四哥的腿倒是很长么,这才会儿刚从刑部出来,逛荡着就跑这来了,有意思,得,不跟你瞎扯了,爷跟你唠嗑也是样,走,进府说话去!” 八爷那头原本并无立马便跟三爷这头联络的想头,可得知四爷到了诚亲王府,干爷们可就沉不住气了,这才会派了与弘晴私交最笃的老十四前来探风声,在没得到具体消息前,老十四可是不dǎ suàn 走人的,又怎会被弘晴这么句推脱话所阻,这便不由分说地搂紧弘晴的肩头,嘻嘻hā hā地道向府内行了去。 “十四叔,您请用茶。” 叔侄俩道行进了前厅,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众王府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厅去,只留下叔侄俩相对而坐,急于切入主题的弘晴笑hē hē 地端茶碗,朝着老十四晃,客气地道了声“请”。 “好茶,不错啊,你小子这府上用的茶比皇阿玛赏的贡品还胜筹,得,爷也不跟你客气,回头整个十斤八斤的,爷带了回家喝个tòng kuài 。” 老十四也是个好茶之人,这喝之下,对弘晴所上之茶可就留上了心了,毫不客气地当场就勒索了起来。 “十斤八斤?您老当咱是开茶店的啊,这特级雨前龙井斤可是两千两银子,给您老十斤八斤,小侄喝西北风去不成?别介,就斤,您老爱要不要的,钱都没有。” 尽管明知老十四这么说是为了套近乎,可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让老十四这么轻易地敲了竹杠去,白眼翻,没好气地便埋汰了句道。 “嘿,你小子就抠罢,得,爷也不跟你计较,斤就斤,有总过没有强,不扯zhè gè 了,爷有正事找你呢,说罢,你小子在菜市口整出偌大的动静究竟为哪般?” 老十四此来自然不是为了来套近乎的,而是带着重要使命而来的,说说笑笑番可以,却不可能总这么没边没际地瞎扯个没完,这便顺着弘晴的埋汰笑骂了句,而后话锋转,已是切入了正题。 第233章 合纵与连横(三) 欲望文 第234章 合纵与连横(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4章 合纵与连横(四) “哟,十四叔,您这是说哪的话,小侄也不过jiù shì 路见不平声吼而已,实不曾想过会闹出如今这般场面,唉,要是早知如此,小侄也就不出那个头了。” 弘晴虽是有心跟八爷方讨价还价,但绝不是在此时,终归须得将老八伙子逼到了墙角,方才能得最大之利益,自不可能在此时给老十四透底的,这便装出副懊丧无比的样子,拍脑门,叫起了撞天屈。 “嘿,晴哥儿,你小子不地道啊,尽跟十四叔打埋伏,奶奶个熊的,今儿个不给你十四叔个jiāo dài ,爷可就不走了!” 老十四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比起讲究体面的四爷来说,这厮压根儿就无赖性子,耍起横来,哪有半点阿哥应有的礼仪,简直就跟街头小混混没啥区别了的,整块的滚刀肉! “十四叔,瞧您说的,小侄都给您整糊涂了,这都哪跟哪的事来着,不jiù shì 小侄时兴起,惹出了这许祸端,算是小侄错了还不成么?” 老爷子诸儿子中,最令弘晴忌惮的就两人,者自然是善于隐忍与演戏的四爷,再个么,便是面前这位主儿了,相较来说,弘晴宁愿去duì fù 讲究体面的四爷,也不愿跟老十四这等能屈能伸的家伙打交道,不为别的,只因这主儿演啥像啥不说,还真就能拉得下脸来,玩起耍泼打滚那套,当真倍儿顺溜,着实是不好duì fù 得紧,这会儿见老十四又拿出了土匪本色,弘晴心中还真有些个歪腻不已的,偏生还不好跟其翻脸,没奈何,也只好苦笑连连地告饶不已。 “真是如此?嘿,你小子别蒙爷了,就这话,也只好哄那些愚笨村夫的,拿这来哄你十四叔,未免太过了些罢?” 弘晴装得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可惜老十四却是半点都不信,没好气地瞥了弘晴眼,作出副极度不悦状地埋汰道。 “真是如此,十四叔若是不信,要不小侄掏心窝子给您瞅瞅,看是红还是黑来着。” 不jiù shì 耍泼么,这么个本事,弘晴自也不差,甭管老十四怎么激,该不说的,弘晴照样不说。 “罢了,爷懒得跟你计较,嘿,不过呢,有个事儿爷还得跟你说声才是,前几日,托合齐那浑球从九门提督衙门里转了拨人犯到刑部,内里听说有你晴哥儿个老熟人在,直嚷嚷着说要见你,怎么着,晴哥儿该不会连此事都没听说过罢?” 眼瞅着直接逼问,难以从弘晴口中套出句实话,老十四也就不再追逼个不休,而是作出派大度状地绕过了菜市口案,又拿出穆宁等人的事儿来刺探弘晴的虚实。 “哦?竟有此事?小侄还真是不清楚,十四叔快说说看,这究竟都是咋回事来着?” 弘晴精明得很,只听老十四这话,便已明了了其之用心所在,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是浮现出了好奇不已的神色,迭声地追问起了详情,就宛若真是第回听到此事般。 “没啥,不jiù shì 帮外地来的主儿跟裕亲王的次子保绶在‘万花楼’里干了架,内里有个小家伙据说是河南巡抚荣柱的小崽子,皮得很,到牢子里就喊着要见你晴哥儿,说与你是好友,嘿,这事儿刑部上上下下可都是传遍了的,怎地,莫非此人是假充你晴哥儿的熟人么?好大的胆子么,回头爷就找人好生收拾这小子番!” 任凭弘晴装得再像,老十四也是断然不信的,不为别的,只因老十四消息灵通得很,自是早就知晓了老十六跑九门提督衙门跟托合齐就穆宁事大吵了番的实情,又怎会不清楚老十六之所以如此行事,全是出自弘晴在背后指使所致,所差的只是不好断定弘晴对穆宁究竟看重到何等程度罢了,这见弘晴狡猾如狐般地不肯吐实,老十四心中可就不免有火了,这便在言语中狠狠地挤兑了弘晴把。 “哎,十四叔,您老也真是的,早说不就结了,跟小侄卖啥关子来着,嘿,穆宁那小子原说是要拜入小侄门下的,然则小侄想啊,这都还没开府建牙呢,收啥奴才啊,就这么着,也就没肯应承,不过呢,在河南时倒是处得不错,十四叔若是真要拿其施法也没啥,小侄断不敢说甚的,只是身为朋友么,该帮着通知下荣巡抚还是要的,至于荣巡抚会作甚想法,那就不是小侄能臆料的了。” 老十四的狠话虽凶戾,可惜弘晴却并不吃这套,好生埋汰了老十四番不说,还说要帮着跟荣柱通个气儿,宛若真就不将穆宁当回事之状。 “得,算你狠,爷也懒得跟你胡诌了,那穆宁既是你晴哥儿的熟人,甭管怎么着,爷也该照着点,只是这事儿既是牵涉到保绶,怕是没那么好解决的,这条,爷可得先跟你交个底儿。” 眼瞅着弘晴口风如此之紧,老十四也实在是没辙了,索性就不再试探了,而是将穆宁当成了个筹码扣着,dǎ suàn 以此来跟弘晴好生谈价还价上番。 “十四叔这话说重了,小侄可担当不起,那穆宁虽是与小侄有旧,可有旧是回事,律法又是另回事,真要是其犯了法,自有律法为准绳,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好了,小侄断然无半点的疑义,至于有人要徇私枉法么,嘿,那小侄也不敢坐视,终归是要禀明皇玛法的,且看皇玛法如何分说也罢。” 弘晴就属刺猬的,哪是那么容易受威胁的,这不,老十四刚才露出些威胁之意味,弘晴立马就炸刺了,毫不客气地说要将此事往老爷子面前捅了去。 “得得得,爷就片好心,还被你小子当了驴肝肺,不扯了,再扯下去,爷可就要火了!” 太子此番通过托合齐与老八那头接上了头,打的主意便是联手从治河所得的那十几万顷地里捞银子,至于保绶么,也不过是其中被挑起了贪心的个罢了,这事儿真要是闹到了明面上,大家伙没地都要挨板子,唯能做的还真jiù shì 拖着不审,等着荣柱那头沉不住气来沟洽,那才真能拿到好处,可要说拿来与弘晴就菜市口案讨价还价么,不说老十四了,便是陆纯彦心里头也没个准数,否则的话,老十四也不用来跑上这么遭了,此际见弘晴话锋转硬,老十四还真就不敢再拿此事来挑动弘晴的神经的,这便假作生气状地了起来,气鼓鼓地扯了嗓子,作出了要走人的架势。 嘿,还试探啊,您老有完没完! 老十四那要走人的架势出,弘晴立马便猜知老十四这手还是在试探穆宁是否真的没啥价值,心中自不免冷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作出了副无所谓状地跟着起了身,虽不曾开口,可送客的架势却是就此摆了出来。 “哟,爷都被你小子给气糊涂了,险些忘了正事,嘿,老四那厮今儿个来此,可都说了甚来着?” 老十四任务都没达成呢,哪可能就这么走了人,这见弘晴不开口挽留,老十四可就有些傻了眼,好在脸皮厚,弯子倒是转得不慢,但见其拍额头,像是突然醒过了神来般,直截了当地便追问起了四爷的来意。 “四叔倒是没说啥,只说定要秉公办好此案,让小侄全力配合,嘿,此乃皇玛法交办的要案,小侄本就该尽心,又何须四叔巴巴地跑来jiāo xùn ,当真好没意思的个人。” 弘晴此番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浑水摸鱼的,当然不会跟老十四说实话,这便半真半假地好生埋汰了四爷番。 “嘿,那倒是,那厮就冰块,对谁都如此,甭理会他,晴哥儿想咋办就咋办了去,只消不违了律法,十四叔准支持你。” 老十四跟四爷虽说是亲xiōng dì ,可却是从来尿不到个壶里去,平日里除了jiàn miàn 点点头之外,几乎就不相往来,说起四爷来,他可是没半点亲xiōng dì 的情分,狠狠地挖苦了四爷把,而后么,却是顺势又坐回了原位。 嘿,这厮还真是个长屁股,这就又不走了?得,要玩,那咱就再陪你玩玩好了。 这会儿天色已是有些晚了,弘晴实在是不愿跟老十四拉呱,奈何人脸皮厚,硬是要赖着不走,弘晴总不能翻脸赶人罢,心里头当真歪腻得很,可也没辙,只能跟着坐了下来,打了个hā hā道:“能蒙十四叔如此错爱,实是小侄之幸也,定当要向十四叔讨教的。” “嘿,好说,好说,你十四叔虽是不管着刑部,可也常在那块儿走动,要说门道么,倒也还是知道些的,那地儿自古jiù shì 天下最拆污烂的所在,啥货色都有,甭管哪个朝代都别想有清洁的时候,任是谁到那地儿主政都不济事,这么说罢,上头就算说了要严格按律办差,可下头那帮下作浑球就能变着法子捞钱,怎么禁都不成,要爷说么,八哥自打到了刑部,也不知下了大的lì qì 去整顿,可结果呢,还是问题,这不,又闹腾出了菜市口这么个屁事来,唉,当真是难啊,晴哥儿若是不信,等你到了地儿就知根底了,别怪十四叔没早提醒你来着。” 老十四虽是无法探出穆宁对弘晴的重要性如何,但却绝不相信弘晴会真儿个地对穆宁撒手不管,只是这会儿却是不好再就此事进行刺探了,这便转开了话题,谈到了刑部的污秽之所在,话里话外却是透着为八爷来当说客之用意。 第234章 合纵与连横(四) 欲望文 第235章 合纵与连横(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5章 合纵与连横(五) “十四叔说得不错,那些虞吏确实难缠,自古便有虞吏猛于虎之说,不说刑部那藏污纳垢之所在,便是小侄帮办着的工部也好不到哪去,想当初,小侄刚到工部之际,还不是被人排挤得厉害,嘿,纵使拿下了萨穆哈叔侄俩,那下头狗屁倒灶的事儿依旧杜绝不得,吏治可是篇大文章啊,纵使盛世也未见得便能厘得清明,说起来当真令人沮丧不已,难啊!” 弘晴可不是养尊处优的主儿,对于各衙门里的肮脏勾当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也从来不相信真有厘清的那天,这会儿说起此中道道来,同样是感慨万千,只是感慨归感慨,却尽都是fèi huà ,浑然就没句是老十四想听的。 “着啊,jiù shì 这么个理儿,那帮下作贱种就没啥不敢做的,瞧瞧,连替死的事儿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干了出来,当真令人着恼,依爷看来,是该到了好生整顿番的时候了,晴哥儿只管放手做了去,不管牵涉到何人,但消有证据,该杀就杀,该罚就罚,万不可轻纵了去,也好为八哥、九哥出上口遭人蒙蔽之恶气,放心,有十四叔在,断亏不了你的!” 这听弘晴光是感慨吏治之难,却浑然不提刑部之事,摆明了jiù shì 在逃避,老十四哪肯就此罢手,接着弘晴的话头便将彻底挑明了来意,几乎是不加掩饰地tí yì 弘晴抓小放大,暗示八爷方会为此提供方便,以满足弘晴交差的需要。 “十四叔的好意,小侄感激在心,只是此事上,小侄只是区区副审,实难有甚作为的,切怕都还须得四叔做主才成啊,嘿,就四叔那认死理的性子,此番不将刑部都翻了个遍,怕是难有收手之时喽,得,连带着小侄都得跟着受累,这都哪门子事来着。” 老十四开出的这么个条件是在谈不上慷慨,离着弘晴所预想的可是差得可不是点半点,而是足足有几条大街的距离,毫无yí wèn ,弘晴是断然不会答应了,这便将四爷抬出来当挡箭牌耍了把。 “那倒是,老四那厮jiù shì 那尿性子,甭理他,这不都有十四叔在么,晴儿只管安心做了去,其它事儿就包在十四叔身上如何?” 这听弘晴似乎有了合作之意,老十四可就来了精神,赶忙跟着骂了声四爷,而后便以炯然的目光死盯着弘晴,问出了句最为关键的话来。 “成啊,十四叔怎么说怎么好便是了,左右小侄zhè gè 副审也jiù shì 挂名的,本就没啥嚼头,十四叔要送功劳给小侄,那自是却之不恭了。” 这听老十四dǎ suàn 跟四爷达成默契,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还笑得分外的bsp;làn ,就宛若场大功就已摆在了面前似的,可shí jì 上呢,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不为别的,只因弘晴算准了四爷的性子,不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那是断然不肯将差使糊里糊涂地办了的,而这,就给了弘晴从容绸缪的时间,自是乐得先从老十四手里要些好处,回头等四爷真跟八爷同流合污之际,再搅局上把,岂不是又能再捞回,这等好事有甚做不得之说? “好,这话,十四叔爱听,就这么定了,回头十四叔断少不了你的好!” 眼瞅着事情已有了眉目,老十四可就乐了,拍茶几,煞是兴奋地便叫了声好。 “十四叔客气了,这不都是体的天家子弟么,体面终归还是要讲的。” 既已是打定了主意要蒙老十四把,弘晴自不可能将话说得太明,也就只是含糊其辞地附和了句道。 “嘿,还是晴哥儿明理,成,那就这么着办了去,时辰不早了,爷就先走了,回头别忘了跟你阿玛说声。” 事情既已谈定,至少老十四是这么认为的,他可就不想再逗留了,毕竟兹事体大,还轮不到他老十四来做主,终归须得有八爷拍板才成,心念及此,老十四自是不dǎ suàn 再费唇舌,这便起了身,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干脆利落地走了人。 “十四叔,您走好,请恕小侄不远送了!” 整天忙乎下来,弘晴也已是乏得慌,自不会出言挽留老十四,只是笑hē hē 地将其送到了大门外,恭谨地道了别,待得老十四的马车转过了照壁,便即转身,施施然地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哟,老十四回来了,咋地,老三那厮都说了甚?” 夜已是有些迟深了,可八爷等人却都无丝的困意,尽皆围坐在“水榭阁”的二层厅堂中,有搭没搭地闲扯着,气氛压抑得紧,直到yī zhèn 脚步声从楼梯口处响了起来,众人的精神方才各自振,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了楼梯处,待得见到老十四从梯口处冒出了头来,性子最急的老十已是忍不住率先发问了句道。 “嘿,这事儿还真就有几分的把握了。” 老十四自以为差使办得漂亮,心情大好之下,这就起了卖关子的心思,并未急着道出详情,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茶几边最外侧的位置旁,盘腿端坐了下来,自得地笑,给出了个模凌两可的dá àn 。 “啥叫几分的把握?老十四,你小子赶紧说清楚了,卖个甚关子来着?” 虽说都在同个小圈子里,可亲疏还是有别的,老十跟老十四的关系就很普通,这见老十四如此作态,不满之情登时便涌上了心来,这便耷拉着脸,极之不悦地嚷了嗓子。 “十哥莫急么,总得容小弟喘上口大气不是?嘿,此番虽是没见到老三,可爷却是跟弘晴那小滑头好生纠缠了良久,总算是让那小浑球点了头,这事儿么,还得从头说起……” 老十这么嚷嚷之下,八爷、九爷的眉头也都皱了起来,老十四见状,还真就不敢犯了众怒,忙笑骂了声,絮絮叨叨地将与弘晴绕弯子打机锋的情形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不对罢?那小混球滑不留手的,啥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了?这里头准别有蹊跷!” 老十对弘晴可谓是深恶痛绝得很,自是不相信弘晴会如此老实地听己方安排行事,老十四话音这才刚落,老十已是想都不想地便冒出了质疑的话语。 “嗯,老十这话说得有理,弘晴那小子素来狡诈,他说的话本就不可全信,再者,听十四弟这么说,为兄也没觉得这小子真有甚承诺可言的,兹事体大,还须得从长计议方好。” 九爷是个精细人,自也觉得老十四有些个盲目乐观了,这便从旁附和了十爷句道。 “哼!” 老十四此番本是兴冲冲来报功的,被两位兄长这么反驳,心里头可就有些不爽了,虽是不好大发作通,可已是冷着脸地哼了声,以示不满之情绪。 “先生,您看此事当何如之?” 这见三位弟弟有闹不愉快之可能,原本正暗自思忖着的八爷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便赶紧出言解开了僵局。 “十爷担心得有理,可十四爷说的也没错,某若是料得不差的话,三爷那头必无成全四爷之心,倒是有与我等默契之可能,所差者不外乎筹码也。” 陆纯彦智算之能远高出众人,得高,看得自也就远,句话便已道破了三爷那头的算计之所在。 “嗯,若如此,穆宁这么个筹码或许还真不见得能打动老三的心,怕就怕其狮子大开口啊。” 八爷本就不以为三爷真能跟四爷尿到个壶里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让老十四去夜访诚亲王府,此时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心中早已是信了的,然则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减轻少,反倒是重了几分。 “此无他,合纵连横耳,不外乎尔虞我诈罢了,要想不亏,那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了的,只消能先行稳住刑部,让四爷查不出个名堂来,到时候四爷自然会急,就有了与我等商榷之可能,是时,坐不住的怕就该轮到三爷了。” 陆纯彦显然是算到了事态的绝大数变化,此际说起对策来,自信之情自也就溢于言表了的。 “合纵连横么?嗯,还真jiù shì 这么回事,也罢,那就这么定了也好,左右部务有差,上下都讨不了好去,能顶自是先顶着,只是须得十四弟辛苦上下,好生将弘晴看牢了,莫让这小滑头在其中胡搅蛮缠了去。” 八爷并未急着表态,而是将陆纯彦所言的论断细细地琢磨了番,而后方才面色凝重地下了决断。 “八哥放心,小弟断不会误了您的事,只是小弟还是以为穆宁这么个筹码断不可轻易放手,能卡的还是得好生卡上回,且看三哥那头有甚fǎn yīng 再做定夺也不迟。” 虽说没能从弘晴的态度里试探出穆宁这么筹码有重,可老十四自觉便认定穆宁对三爷方还是有着紧要性的,这便从旁建议了句道。 “也好,那就由十四弟看着办好了。” 八爷也觉得穆宁zhè gè 筹码应该不算轻了,毕竟治河事还得靠着荣柱去大力配合,三爷应该不可能对穆宁的案子袖手旁观,当然了,说到紧要性么,八爷其实也没大的把握,既然老十四都这么说了,八爷自是乐得将这么个筹码丢给十四爷去掌握,左右成与不成都算不得甚大事来着。 第235章 合纵与连横(五) 欲望文 第236章 四爷碰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6章 四爷碰壁(一) “四哥,您来了。” **的角楼上,悠扬的钟声刚响到第七下,身整齐朝服的四爷便已大步从宫门里行了出来,而弘晴则落后两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路无语地向着广场东侧的刑部衙门行了过去,早已领着众刑部官吏们在衙门外等候时的八爷见状,脸上向挂着的和煦之微笑立马柔和了几分,紧走数步,又矜持地停了下来,大老远便煞是客气地朝着四爷拱手,声线柔和地招呼了声。 “有劳八弟久候了,为兄刚去聆听了皇阿玛的训示,故而来迟步,还请八弟及诸公海涵则个。” 四爷刚面了圣,慷慨陈词了番,所设之审案套路得了老爷子的嘉许,这会儿心情正好,倒是没摆出往日里的冷脸,而是面带笑容地还了个礼,只是语调虽平和,可内里的自得之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四哥过谦了,您是奉旨办差,小弟等等上些时间也是该当的,您请!” 八爷虽向不待见四爷,可这会儿人在屋檐下,却也没得奈何,尽管明知四爷将老爷子扛了出来,不过是扯着虎皮当大旗罢了,却也只能是忍了下来,客气地侧身,摆出了个“请”的手势。 “八弟,诸公都请罢。” 对于能否完美地将菜市口案办将下来,四爷其实心里头真没啥底气,别看其在老爷子面前畅谈无忌,宛若胜算真的在握般,其实么,他自家事情自家清楚——这案子若是不能争取到三爷或是八爷方的支持的话,那准是锅夹生饭,然则不管怎么说,在精气神上,四爷却是绝对不会露怯的,也没再客套,只摆手,便已是昂然向衙门里行了去。 “小侄给八叔、九叔、十叔见礼了。” 四爷乃是主审,又是兄长,他可以不用太过讲究礼数,可弘晴却是不能有所失礼的,先前四爷唱大戏,他自是只能先旁看着,可这会儿四爷已走,弘晴就不能对老八等人视而不见了,这便上前步,客气地躬身问了安。 “晴儿来了,就且请并入内好了。” 对于弘晴这么个妖孽般的少年,八爷从来都不敢轻视,当然了,重视归重视,心里的感受却又是另回事儿——此际见弘晴持礼甚恭,八爷不单没感到半分的受尊重之意,反倒是心中莫名的有些发堵,没旁的,概因刑部以及他八爷之所以会落到如今的窘境,完全都是弘晴干出来的好事,若是可能的话,八爷真想拿把刀子将面前这主儿给剐了,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不仅如此,还得作出派和蔼无比的样子,当真令八爷心里头腻味得够呛。 “八叔,您请!” 八爷脸上的笑容虽是和煦,可眼神里闪过的精光却显然不是那么友善,尽管这道精光只是闪而过,但却又哪能瞒得过弘晴的观察,不过么,弘晴却是不在意八爷等人心中作何感想的,也没啰唣,甚至没去理会十爷在旁的咬牙切齿,照着规矩招呼了声之后,抬脚也施施然行进了衙门之中。 “呸,晦气,啥玩意……” 大早地就被八爷拉着来刑部衙门口等候四爷与弘晴这两位正副主审,老十本就憋了肚子的气,这会儿又见四爷与弘晴都是高姿态的做派,心中的火气可就有些按捺不住了,铁青着脸便低声咒骂了起来。 “十弟,走,内里说话去!” 今儿个可是菜市口案的初审,干系重大得很,这见十爷糙性子又犯了,八爷虽没开口训斥,可扫将过去的眼神里却已满是厉芒,登时便令十爷的老脸瞬间涨得个通红,骂娘的话也就此半道停了下来,然则心中的不甘之气却又难消,脸色也就青yī zhèn 红yī zhèn 地难看着,九爷见状,唯恐十爷又闹出了甚大动静来,不得不赶紧伸手拉了下十爷的袖子,低声提点了句道。 “嗯。” 这见八爷动了真火,十爷自不敢再放肆,而有了九爷递过来的台阶,他也就不再啰唣,瓮声瓮气地应了声,抬脚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八爷的身后。 刑部大堂毕竟是专用来审案之所在,面积自是不算小,比起其余各部的大堂来说,足足大了有倍之,奈何今番够资格落座的人却未免太了些,不止主副审的四爷与弘晴在座,八爷、九爷、十爷也得给座儿,至于刑部尚书李光地么,位高权重,当然也得有座,而左右侍郎也是堂堂从二品的大员,样得有座,尽管只是末座而已,得,这么整之下,偌大的厅堂就生生被占去了大半,座儿挨着座儿,不像是审案,倒像是在开茶话会,这大堂上的人,自也就不免有些滑稽之感,四爷对此显然不是很满意,可也没辙,毕竟在座的不是阿哥便是朝廷大员,断不是他四爷能赶将出去的。 “皇阿玛有旨!” 四爷到底是城府极深之辈,尽管对大堂上的布置极为的不满,可也没甚言语,只是略皱眉,抖手间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声呼喝之下,已是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噗通……” 圣旨现,哪怕明知四爷此举是扯虎皮当大旗,众人也拿他没bàn fǎ ,还真就只能纷乱地起了身,全都凑到了堂中,老老实实地跪倒于地,至于心里头么,自不免将四爷骂得个狗血淋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四爷之所以在此时搬出圣旨,本意jiù shì 要以此来压服在场诸般人等,自然是不会在意众人心中究竟作何感想,但见其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大堂的众人,而后拖腔拖调地宣起了圣旨,语速明显偏慢,不长的圣旨愣是被四爷宣得个悠扬顿挫,直听得下头人等满心眼里直犯歪腻。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四爷可以有着无穷的不满,可对圣旨么,却是没人敢有丝毫的违逆,尽管明知四爷此举动机不纯,然则众人除了谢恩领旨之外,还真就没旁的话好说了的,气势上自不免就此被四爷狠狠地压了头。 “好了,皇阿玛的旨意诸公既是都已知晓,本贝勒也就不再啰唣了,那就请都落了座,今儿个的审讯便就此开始好了,来人,带人犯!” 四爷这些年办差虽是屡战屡败,几乎就没办好过桩差事,无论是旗务整顿还是户部清欠,都只能用惨败词来加以形容,但并不意味着四爷的胆略就会因此而变小,恰恰相反,这么场的败绩下来,四爷反倒是磨砺出来了,至少在时机的把握上,已是颇见机枢,这不,没等众人落了座,四爷已是端起主审官的架势,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高声断喝了嗓子。 “威……武……” 四爷这么声令下,不管乐意不乐意,列于堂下的众刑部衙役们都得紧赶着呼起了威,而此时,八爷等人都还正在向各自的座位上行去,被这么呼,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当真有些个狼狈不堪,却又无可奈何,还就只能是无言地吞下了四爷的这么个赤/裸/裸的下马威。 “跪下!” 呼威之声未落,两名四爷府上的侍卫便已提溜着身披枷锁的原秋审处郎中鹿坤鹏从堂下行了上来,也不等鹿坤鹏有所动作,便已是各出脚,重重地踹在了鹿坤鹏的脚弯处,生生将其踢得趴倒在地,额头重重地撞在了地上,血水瞬间狂涌而出,顺着脸颊滴答地流淌于地。 “下跪何人?” 四爷压根儿就没理会鹿坤鹏的惨呼,拿起惊堂木,再次重重拍,拿腔拿调地断喝了嗓子。 “犯,犯官鹿、鹿坤鹏。” 鹿坤鹏身上枷锁未去,身白色的囚服上血迹斑斑,不止有先前额头滴落的血痕,也有早已变成暗褐色的血污,显见昨日便已是被折磨过了的,仅仅日的功夫而已,原本尚算清逸的脸庞已是憔悴得不成样子,早已不见了往日的骄横之气焰,面对着四爷的喝问,鹿坤鹏身子哆嗦得有若打摆子般,双眼低垂,口角抽搐不已地挤出了句结结巴巴的话来。 “大胆鹿坤鹏,尔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皇恩,竟敢于秋决事上做手脚,罔顾人命,已是十恶不赦之大罪,若不从实招来,必当祸及九族,说,尔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嗯?” 四爷看来是zhǔn bèi 得很充足的,尽管不曾审过案,可行起事来,却颇见主审官之威风,但见其惊堂木再次重重拍,连串的高压话语已是如连珠炮般断喝而出。 “犯官冤枉啊,犯官冤枉啊,犯官所行诸事皆是按章办事的啊,纵使有差,也非是犯官所愿为啊,犯官冤枉啊……” 四爷话音落,鹿坤鹏已是霍然抬起了头来,迭声地叫着屈,只是言语间似乎透着股耐人寻味之意味。 第236章 四爷碰壁(一) 欲望文 第237章 四爷碰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7章 四爷碰壁(二) 嗯?这wèi dào 不对啊,难不成鹿坤鹏这厮已被四爷给降服了?可若是如此,八爷等人怎会如此安坐如常,不对头,这里头准有古怪! 论及七窍玲珑,在场所有人等在此点上,都不及弘晴远甚,这不,鹿坤鹏叫屈的话方才出口,弘晴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所隐藏的蹊跷,心头不由地便是跳,视线瞬间便逡巡地扫过了端坐在侧面的八爷等人,最后落在了十爷的身上,试图从其fǎn yīng 中找出些根底来。 弘晴的fǎn yīng 不可谓不神速,可惜算计却落到了空处,此无它,面对着鹿坤鹏的喊冤,不止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八爷毫无fǎn yīng ,便是连向性子糙的十爷也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就宛若没听出鹿坤鹏叫屈里的蹊跷般,这等biǎo xiàn 出,弘晴的眉头可就不免有些微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鹿坤鹏官虽不大,却是菜市口案中不折不扣的关键性人物,他若是真招了供,那可jiù shì 拔出萝卜带出了泥,整个刑部还不知有少人要被牵扯了出来,最终必然要牵扯到八爷等人的身上,似此等情形,以八爷等人的智商不可能看不破,如此来,八爷等人的平静fǎn yīng 显然就透着反常的古怪! “非尔所愿为?哼,此事若非尔所愿为,又是何人主使于尔?说!” 四爷之所以敢在奉旨审案的第天就将鹿坤鹏调上公堂,自然不是没把握的胡乱行事,shí jì 上恰恰相反,昨夜四爷便已让手下侍卫突审过了鹿坤鹏,重刑之下,已是得了详实的口供,今儿个便是dǎ suàn 以此为突破口,举打乱八爷方的阵脚,以争取将审案的主动权牢牢抓在自个儿的手中,正因为此,这听到鹿坤鹏如此说法,四爷不单不以为奇,反倒是精神为之振,拿起惊堂木,又是重重拍,神情亢奋无比地喝问了句道。 “犯、犯官实不知四爷您之所指,犯官眼神不好,时看错了人,这才会有鱼目混珠之事出现,实非犯官之本意啊,犯官冤枉啊,冤枉啊……” 四爷这么喝问,鹿坤鹏的脸色瞬间便是白,眼神闪烁不已间,不自觉地便瞄到了端坐在侧的八爷身上,待得见八爷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鹿坤鹏便即扯着嗓子再次喊起了冤来。 “大胆鹿坤鹏,尔竟敢当堂撒谎,虚言狡辩,混账行子,睁开你的狗眼,好生看看,这白纸黑字上可是尔之签押?” 四爷本都已是是胜券在握了,却没想到鹿坤鹏居然当场就翻了供,脸色立马便难看到了极点,心火狂烧之下,也顾不得甚底牌不底牌的了,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厚厚的叠供词,扬手丢,重重地砸在了鹿坤鹏的脸上。 “这是屈打成招啊,犯官冤枉啊,昨夜群下作胚子滥用私刑,犯官险些被打死,不得不照着那帮人等所言招供,此乃屈打成招,断非犯官本意啊,犯官冤枉啊,求四爷为犯官做主啊,犯官实是冤枉的啊……” 四爷不拿出供词还好,这拿将出来,鹿坤鹏的喊冤之声反倒响了几分,恶狠狠地反咬上了口。 “狂悖,尔竟敢狡辩若此,来啊,将这厮拖将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听鹿坤鹏如此说法,四爷当即便气得个眼冒金星,羞恼之下,也就顾不得许了,把抓起签筒里的铁签,往地上重重丢,怒吼着便下了令。 “喳!” 四爷这么嘶吼,早就在堂下恭候时的众四爷府侍卫自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拥而上,这便dǎ suàn 将不识好歹的鹿坤鹏拖下堂去。 “慢着!” 没等四爷府上的侍卫们拿住鹿坤鹏,就见十爷已是霍然而起,个健步窜上了大堂,伸手,拦住了那帮子侍卫们的去路。 “老十,尔咆哮公堂,是欲抗旨不遵么?还不退下!” 到了眼下zhè gè 地步,四爷如何不知自己怕是被八爷伙给戏弄了去,心中的羞恼之意愈发浓烈了起来,却又不甘就此认了栽,这便把抄起供在文案上的圣旨,高高地举过头顶,放声断喝了嗓子。 “四哥说笑了,尔不审而刑,是为私刑也,今又欲当众屈打成招,真当国法为儿戏么?请恕小弟不敢苟同!” 十爷的胆子素来就大,便是当着老爷子的面都敢耍横,又岂会怕了四爷,这见四爷拿出圣旨来压自己,十爷不单没屈服,反倒是昂然地亢声反诘了句道。 “四哥何须如此暴跳,莫非昨夜行私刑者便是奉了四哥之令么?那小弟倒是奇怪了,有甚事不能当众行之,非要滥用私刑?嘿,这官司便是打到了皇阿玛处,四哥也未见得赢罢?” 老十话音刚落,九爷已是阴测测地从旁附和了把,言语可谓是刻薄至极,直指四爷的软肋。 “放肆,本贝勒奉旨查案,自有当机之权宜,何来滥用私刑之说,尔等妄言如此,乃扰乱公堂之大罪,再要胡说,休怪为兄不讲情面,来啊,将鹿坤鹏拿下,重重地打!” 到了这般田地,四爷只能指望着重刑之下能当众撬开鹿坤鹏的嘴,至于嘴皮官司么,四爷可是不想跟九、十两位爷扯个没完的,这便将手中的圣旨晃了晃,怒急地嘶吼了起来。 “四哥息怒,此事干系重大,恐非四哥所能独断者,是是非非终归须得禀明了皇阿玛方能做得准数,李大人,您说呢?” 眼瞅着九爷、十爷压不住四爷,八爷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便摆手,将问题抛给了不动声色地端坐在下首位置上的李光地。 “嗯……,四阿哥审案心切,下官自是能体悟,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刑罚者,公器也,非不得已而行之,私刑事实有悖朝纲,纵使理由再充分,怕也与律法有悖,只是此事真相如何还须得另案处置,今日之审不妨先到此为好,待得圣意明了之后,再jì xù 也罢。” 李光地自是清楚八爷此际将自己推出来的用心所在,只是清楚归清楚,李光地却是不能不按着八爷的意思去说,不为别的,只因身为刑部尚书,此案旦大白天下,他也得跟着吃挂落,纵使不被撸到底,被贬出京师却也是避不了的事儿,而这,对于李光地来说,显然不是其乐见之局面,搬出律法来与四爷唱对台戏也就成了李光地无可避免的选择。 “李老大人所言甚是,此案须得再次禀明了皇阿玛方可jì xù ,若不然,谁知某些人会否公报私仇,又来个杀人灭口啥的,那须不是好耍的。” 身为八爷的急先锋,十爷的任务jiù shì 将水彻底搅浑了去,此际听李光地如此说法,自是乐得来个火上浇油,gù yì 拿话去激四爷。 “没错,十弟这话说得好,正人须得先正己,律法者,社稷重典也,非正人不可用之,今有人竟敢私刑朝臣,实重罪难逃,当彻查!” 有了李光地这么席话,九爷的腰杆子显然是硬挺了许,说起话来,也就没了半点的客气,当庭便要逼问四爷滥用私刑之罪过。 “尔等,尔等……” 四爷本就不以口才而著称,此际见八爷伙人等你唱我和地将偌大的罪名强行扣在了自个儿的头上,当即便被气得浑身哆嗦不已,可待要出言叱责么,却又时间难以找到应对的理由,口拙之下,显得有些个理屈词穷。 “四哥,如今案情有变,确是不宜再审,暂且押后,待得皇阿玛有了旨意,再行定议可成?” 四爷越是气恼,八爷便越是祥和,语调倒是派的和煦,宛若和事老般,可shí jì 上却是往死里挤兑着四爷。 “不必,接着审,出了甚岔子,为兄自当之,尔等若是再不退下,休怪为兄依律处置!” 被八爷等人挤兑到这般地步,四爷的狠劲立马便狂涌了起来,也不管八爷等人如何分说,强硬无比地便要接着往下审案。 “老四,你太过分了!自身不正,还妄想正人,爷这就上本弹劾于你!” 老十原就此个糙性子,见四爷执意要接着审,脸色登时便黑得有若锅底般,跳着脚便不管不顾地赌咒了起来。 “尔欲如何便如何,再敢拦阻为兄断案,小心国法无情,退下!” 四爷心火起,拿管后果如何,将手中的圣旨往文案上重重搁,拿起惊堂木,狠命拍,怒吼着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四哥这话可就过了,此案您虽是主审,可也不能不容旁人说话罢,晴儿,你说此事该当如何啊?” 老十虽胆子肥,可见四爷暴跳如雷地要拿自个儿作法,心还是不免有些虚,正犹豫着是否要暂退下之际,却见九爷阴测测地笑,将皮球踢到了不言不动地端坐在四爷身侧的弘晴脚下,此言出,堂上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 第237章 四爷碰壁(二) 欲望文 第238章 四爷碰壁(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8章 四爷碰壁(三) 尼玛,还真是躺着都中枪啊! 弘晴今儿个可是只dǎ suàn 听,不dǎ suàn 说的,这冷不丁见八爷把球踢到了自个儿的脚下,心里头自不免犯起了嘀咕,不过么,任凭满堂人等扫过来的目光有炙热,弘晴却是脸不变色心不跳,仅仅只是朝着八爷欠了下身,以示礼貌,可嘴巴却是紧紧地闭着。 “晴儿既是副主审,终归也须得有些担当才好,总不能坐视某些人徇私枉法罢?” 这见弘晴声不吭,八爷自是不好再行催逼,不过么,他不说话,自有九爷从旁接上,讥讽四爷之余,也没忘了逼弘晴表明态度。 “jiù shì ,jiù shì ,若不然,岂不辜负了皇阿玛之厚爱,晴儿且说说看,今儿个这事该怎个章程才妥?” 老十虽向对弘晴极为忌惮,可这当口上,却也顾不得许了,为了逼出弘晴的真实态度,这便跟着起哄了把。 jiù shì 个屁来着,小样,就这么点小儿科的激将法也拿出来现,无趣! 对于此案,弘晴有着自己的主张——破不破案的,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除了浑水摸鱼地捞些好处之外,也有着坑四爷把的想头,此无它,在弘晴看来,八爷虽是势大,可其实却是纸老虎只,连番的小动作看似隐蔽,实则却是难瞒老爷子的法眼,从夺嫡的角度而言,在老爷子的心目中,八爷其实已经出局了,只是八爷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甭管其跳得有欢,准定是个悲剧的收场,可四爷却不同,别看四爷屡战屡败,可其那等屡败屡战的不馁之精神却很是令老爷子欣赏,换而言之,四爷还是属于有希望夺嫡的个,正因为此,弘晴是断然不肯给四爷有翻盘的机会的,不坑他坑谁去,不过么,坑人也须得讲究策略,若不然,老爷子的板子可就要打下来了,就眼下这等时分来说,火候显然还未到,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轻易表甚态来着,任凭九爷、十爷如何挤兑,弘晴就浑然当耳边风看待,就这么木然地端坐着不动。 “晴贝勒请了。” 这见弘晴对八爷等人的激将毫无fǎn yīng ,李光地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便朝着弘晴拱了拱手。 “安溪先生有甚指教么?” 八爷等人的催逼,弘晴可以当成耳边风,可李光地如此正式地拱手为礼,弘晴可就不能在端坐着不动了,若不然,旦被言官弹劾个“傲慢无礼”的罪名,那乐子岂不是大了去了,没奈何,尽管明知李光地绝无好话,弘晴也只能是客气地还了个礼,明知故问地吭哧了声。 “老朽久闻晴贝勒乃审案好手,想来是熟知律法条文的,今,堂上争议既,照律须得停审复议,不知晴贝勒以为如何哉?” 李光地虽不算八爷党中人,可私交却是不错,加之此番菜市口案又牵涉到他自己,在八爷方自也jiù shì 毋庸置疑之事了的。 “李大人过奖了,本贝勒实不敢当矣,今,所谓争议既,不过是旁人乱议罢了,本贝勒不以为四叔审案有何不妥之处。” 弘晴是dǎ suàn 借此案坑四爷把,不过么,却绝不会在此时与四爷唱反调,恰恰相反,还得力挺上把,不为别的,只因弘晴需要制造出个假象,个他已跟四爷有所默契的假象,为的便是能从八爷处捞到的好处。 “晴儿所言甚是,本贝勒奉旨主审,尔等只是配合行事,有何意见,只管上本去好了,休得在此胡闹,若不然,休怪本贝勒不讲情面,来人,将鹿犯坤鹏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四爷昨夜未能与弘晴达成默契,这会儿自不免担心弘晴会到八爷方去,心始终是悬着的,可听弘晴居然毫不犹豫地支持了自己,四爷当即便来了精神,也不再给八爷等人留啥情面,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亢声喝令了嗓子。 “喳!” 四爷这占了上风,其手下的侍卫们可就不再客气了,不管不顾地推开挡道的十爷,七手八脚地拽着鹿坤鹏便往堂下拖了去。 “哎呀,冤枉啊,冤枉啊,哎呀……” 板子从来都不是好挨的,别说这帮子王府侍卫们恼怒被鹿坤鹏摆了道,下起手来,也就没了轻重,只管重重地狠打,可怜鹿坤鹏当即就被打得个死去活来,昏死了几次,又被冷水生生浇醒,惨嚎之声越喊越是无力,到了末了,也就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呻吟了的。 “啪!” 板子打完,如狼似虎的四爷府侍卫们浑然不理会鹿坤鹏的境遇有凄惨,拖拽着上了堂,重重地便往地上狠摔了去,声脆响之下,满堂人等全都情不自禁地干咽了口唾沫。 “鹿坤鹏,尔招是不招?” 四爷被鹿坤鹏当堂摆了道,这会儿心火兀自未消,自是不会去管鹿坤鹏的凄惨,拿起惊堂木,猛然拍,气咻咻地便断喝了句道。 “犯官冤枉啊,犯官确实是时眼误啊,犯官冤枉啊,四爷,您不能屈打成招啊,犯官冤枉啊……” 陆坤鹏在刑部年,对律法自是熟稔得很,又怎会不知他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的理儿,为了不被抄灭九族,也为了八爷那头允诺的善后条件,鹿坤鹏可是全然豁出去了,尽管被打得死去活来,可口风却是依旧不改,口咬死他没认出“白鹅”乃是眼误之故。 “大胆鹿坤鹏,还敢虚言欺哄本贝勒,来啊,再拖下去,给我重重地打!” 昨夜鹿坤鹏只熬了几遍刑,便已是招供了不老少的内幕,可今儿个都已被打成了这等mó yàng ,却居然还能咬死不吐实,自不免有些大出四爷的预料之外,眼瞅着事情要坏,饶是四爷心机沉稳,到了此时,也已是沉不住气了,羞恼万分地又拿起把铁签,往地上掼,愤怒无比地再次断喝了嗓子。 “四叔且慢!” 眼瞅着四爷已是彻底乱了阵脚,弘晴可就不敢再任由其胡为下去了,概因弘晴本身jiù shì 副审,断不能坐视鹿坤鹏这么个要紧人物被四爷就这么打死当场,真要是不能取得个可以交待得过去的审案结果,弘晴自己也得跟着吃挂落,再说了,弘晴还等着从八爷方捞好处呢,又怎能坐视看着四爷如此盛怒而妄为的,这便从旁喝止了句道。 “嗯?” 这见是弘晴跳出来打岔,四爷的脸色先是沉,似有发飙之迹象,可转眼间却又平和了下来,并未言,只是不轻不重地冷哼了声。 “四叔明鉴,小侄以为此案干系重大,犯事之人有所反复也属寻常事儿,味用强也确难服众,不若先就如此,待得证据收集齐全了,再行审过也好。” 弘晴并未在意四爷的冷脸,声线平和地解说了番,轻巧的几句话便将台阶递到了四爷的脚下。 “如此也好,退堂!” 四爷此番之所以如此急地审案,jiù shì 自忖有着鹿坤鹏的口供在,打的便是快刀斩乱麻的主意,奈何这等想法虽好,却是彻彻底底地落入了八爷方的圈套之中,心里头早就萌生了退意,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而今,有了弘晴递过来的台阶,他又怎有不赶紧顺势下了的理儿,这便假作沉吟地思索了下,而后,也不问八爷等人的意见,拿起惊堂木拍,满是不甘地下了令。 “威……武……” 四爷声令下,堂下列队的众刑部衙役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扯着嗓子呼起了威,自有侍候在侧的四爷府侍卫们拥上前去,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鹿坤鹏架下了堂去。 “为叔自去刑部大牢接着查案,缉拿在逃死囚事,就请晴儿加费心,即刻去办罢。” 场大戏就这么唱崩了去,四爷自是心情大坏,实无心再跟八爷等人扯淡,朝弘晴交待了句之后,便即头也不回地走了人,脚步之匆匆,还真有些个落荒而逃之窘迫。 嘿,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案子要真有您老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得,看您老猴急的,吃大亏了不是? 用不着去调查,弘晴也能猜得出八爷方所动的手脚,无非是让鹿坤鹏假招供而后再来个当堂翻供,从而打四爷个措手不及,这等埋伏虽简单,却挺奏效的,这不,门心思想立大功的四爷不就上当了?而这,对于弘晴来说,却是个不错的开头,自是不会去跟四爷道破个中之蹊跷,对于四爷临去前的交待么,弘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就只是随口应了声,跟着便dǎ suàn 回工部办差去了。 “晴儿,缉拿在逃死囚可非易事,若有所需,只管请开口,九叔断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等弘晴走出文案,九爷已是笑吟吟地从旁行了出来,煞是和气地招呼了声。 “谢九叔美意,若有所需,自当打搅,小侄工部那头还有些俗务待办,就先行步了。”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九爷问这话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探底而已,自是不会跟其瞎扯,笑着谢了声之后,便已是大步行出了堂去。 “呸,这该死的小滑头!” 弘晴这么溜走,九爷的脸色立马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却也不好有甚旁的表示,可十爷却是没那么的顾忌,恶狠狠地便骂了嗓子。 “咳咳,安溪先生,就并去大牢走走可好?” 八爷是早就知晓弘晴的滑不留手的,对其不愿跟自己方谈,也就不是很在意,这见十爷骂将开来,自是有些不喜,但并未出言喝止,仅仅只是假咳了两声,警告了老十把,而后朝着若有所思地端坐着不动的李光地拱手,笑着发出了邀请。 “嗯,也好,就道去看看也罢。” 李光地乃是宦海老手了,自然清楚八爷此时发出邀请的用意何在,左右不过是要向外头宣示下刑部人等的团结罢了,尽管不甚情愿,可于情于理,李光地都没有jù jué 的理由,略沉吟之后,也就顺势了起来,与八爷等人道出了刑部衙门,各乘轿子向刑部大牢赶了去。 第238章 四爷碰壁(三) 欲望文 第239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39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一) 康熙四十三年十月初七,今冬的第场雪终于是落了下来,尽管不甚大,从半夜下到黎明时分也就停了,积雪也不,仅仅只是将京师地面镀上了层银白,可天气却是骤然冷了下来,气温极低,虽尚不到呵气成冰之地步,可寒风吹在脸上,却已是冻得慌,这等天气,只适合猫在屋里避寒,奈何弘晴却是没zhè gè 命,大早就起了,习练完了陈老夫子规定的文武功课之后,只来得及扒了碗白粥,就不得不乘轿子往刑部大牢赶了去。 自打接手菜市口案以来,已是五天过去了,案情却依旧无甚太大的进展可言,哪怕四爷已是将府上的侍卫基本都调到了刑部大牢,日夜摸查侦测着,可惜所得却是有限得很——被其带去审讯的刑部大小官吏倒是不少,奈何这帮老油子们个比个难缠,偏生又有八爷伙子人从旁掣肘,难行动刑之举措,光靠言语威吓,又哪有可能取得甚实质性的证据,案子审到眼下zhè gè 地步,显然已是陷入了僵局,没了奈何的四爷也只能是边强撑着日常审讯,边不时地催促弘晴去着手缉拿在逃之死囚。 缉拿在逃死囚说起来简单,不过jiù shì 句话罢了,可真做起来却没那么轻松,海捕文书倒是好办,吩咐下去,自有刑部人等会紧着去办,可要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人手去负责追捕却是麻烦事桩,为此,弘晴也不知来回跑了几趟,把持着五城兵马司大权的托合齐jiù shì 不肯好好配合,即便是派出了人手,也大是虚于应付,不过么,弘晴却也不在意,左右他早已有了应对之安排,却也不怕交不了差,每日里也jiù shì 做做表面文章,敷衍着应付下四爷罢了,却没想到四爷等得不耐之下,竟然自己出了手,派出府中侍卫将涉案的三家老少全都拘到了刑部大牢中,而后方才给弘晴去了个信,让弘晴jìn kuài 去审个分明,这么整之下,弘晴自然也就没了磨洋工的借口,不得不大早便往刑部大牢报到。 审案的事儿无疑是琐碎得很,尽管弘晴也就只是例行公事地将三家的主要认定草草审了番,可架不住被拘的人,番折腾下来,午时都已是过了,又疲又饿之下,弘晴匆匆用过了刘三儿捎来的便当,本dǎ suàn 就此回府去好生休息上番,只是待得走出了“甲”字监舍,却又改了主意,领着众侍卫们踏雪向不远处的“丁”字监牢走了过去。 “下官提牢厅主事王延鹤叩见小王爷。” 弘晴等人方才行到牢门口,就见名身着正六品官袍的中年官员已是领着群牢子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恭敬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王主事今儿个不当差么?怎地有闲心到此处晃荡?” 见到迎上前来的人是王延鹤,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皱,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此人乃是九爷的门下奴才,此等时分出现在“丁”字牢中显然不是啥好事来着,叫起的言语里自不免就带了些刺。 “小王爷说笑了,下官忝为提牢厅主事,提刑各处监所实本职也,蒙上方差遣,这月余恐都将专在此监舍办差,不知小王爷驾到,可有甚吩咐否?” 王延鹤能被八爷派到“丁”字牢房来盯着穆宁等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尽管听出了弘晴话里的讥讽之意味,但却丝毫不为所动,陪着笑脸地解释了番,大有唾面自干之气度。 “也无甚了不得之事,本贝勒有外地朋友眼下正被关于此处,还请王大人行个方便如何啊?” 这见王延鹤持礼虽恭,可眼神却丝毫没半点的躲闪,弘晴心头不由地便是沉,心知此人怕是没那么好duì fù ,也就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这……,hē hē ,小王爷明鉴,此牢中关押的尽是待审之疑凶,按律不得私下探访,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小王爷海涵则个。” 果然不出弘晴之意料,王延鹤虽是脸的为难之状,可jù jué 的话里却是没半点商榷之余地。 “嗯,王大人尽忠职守,倒是名好官么,若是朝廷上下皆能如此,何愁天下不能大治,好,甚好。” 身为天潢贵胄,弘晴自然不可能在此与王延鹤发生甚争执,若是真闹将起来,准是要吃弹章的,这么个眼前亏,弘晴自是不会去吃,也就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表彰了王延鹤句道。 “小王爷过奖了,下官只是行本分事而已,实不敢当小王爷之谬奖。” 王延鹤自是听得出弘晴这话明摆着是反话正说,然则自忖有着八爷等人在后头撑腰,却也不肯稍作让步,口中虽是作着谦逊之语,可人却是毫无让开之意地挡在了弘晴的身前。 “王大人有差使在身,本贝勒也同样负有皇命,须得捉拿在逃之死囚,今,遍搜京畿而不可得,本贝勒怀疑三名在逃之死囚尚潜匿在刑部牢房中,务必彻查,还请王大人带路,本贝勒就dǎ suàn 从‘丁’字牢房搜起,请罢!” 弘晴哪是那么好打发的,这见好说不成,立马就变了脸,端出了钦差之架势,毫不客气地下了令。 “这……,怕是不能罢,此地乃是刑部重地,那些死囚岂会自投罗网,小王爷说笑了。” 眼瞅着弘晴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架势,王延鹤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大冷的天,愣是憋出了头的冷汗,可又不肯就此服软,这便陪着笑脸地解释了番。 “刑部重地?嘿,宰白鹅事不jiù shì 在刑部重地发生的么?既然在押之死囚都能被替换了去,又有甚事是不能的?尔再啰唣,那就休怪本贝勒无情!” 既是翻了脸,弘晴自是不会跟王延鹤有甚客气可言的,这便阴沉着脸,摆出了以势压人之架势。 “啊,这……,也好,小王爷,您请!” 王延鹤可以不理会弘晴探友的请求,可却不敢在公事上真跟弘晴硬顶,真要是就这么被弘晴举拿下,就算八爷等人出面,那也断然保得他王延鹤周全,这等眼前亏,王延鹤同样不想去尝试,略挣扎之后,还是不得不按着弘晴说的去做。 “嗯,尔等随本贝勒进去搜,每间牢房都不许放过,都搜仔细了,若是错过了贼子,本贝勒定严惩不贷!” 假戏还须得真做了去,若不然,还真有遭人诟病之可能,这点,弘晴心中有数得很,自是不会犯那等低级之错误,并未急着进监舍,而是回过了身去,神情肃然地对李敏行等王府侍卫下了死命令。 “喳!” 众侍卫们自是都知晓弘晴此番话里的真意之所在,自不免暗自好笑不已,但却都不敢biǎo xiàn 出来,只能是憋着笑意地轰然应了诺。 刑部大牢分南北监,南监关押男犯,北监则关押女囚,南监四栋,北监两栋,规格都是般无二,阴暗、脏臭也都是如此,人行其间,感觉自是好不到哪去,好在先前弘晴已在南监“甲”字监舍里盘亘了个晌午,此际倒也习惯了监舍的阴暗肃杀之气息,倒也没太的不适应,当然了,咋咋呼呼地搜查监舍的事儿,弘晴本人是不会去干的,自有李敏行等人装模作样地在办,至于弘晴本人么,也就只是优哉游哉地闲逛着而已。 “小王爷,小王爷,我在这,我在这,我是穆宁啊!” 搜查进行得很细,进展自是快不了,大半个时辰下来,也不过搜查了不到半的监舍,这才刚转过个插了几根火把的弯角,还没等弘晴适应明暗之转换,却见左边间牢房里有人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栅栏前,胡乱地挥舞着双手,高声地呼喊了起来。 “穆宁?” 弘晴这些日子以来,虽格于形势,不曾亲自来探访过穆宁,可私下里却是没少安排刑部大牢的内线给穆宁带去些吃用,本以为穆宁在牢中该是过得相对舒坦才是,可这乍然见穆宁浑身上下褴褛不堪,蓬头垢面,简直有若乞丐般,脸色瞬间便难看到了极点。 “是我,是我啊,小王爷,您可算是来了,我……” 穆宁向是养尊处优的主儿,这几日被关在牢中,虽说不曾被提溜去审讯,可罪却是没少受,这见弘晴已到,自感得救有望,心情激荡之下,登时便哽咽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穆宁老哥受苦了。” 这见昔日风度翩翩的穆宁成了眼前这等mó yàng ,弘晴心中自是有些不好受,毕竟说起来穆宁之所以会落到这般田地,与弘晴还真是大有瓜葛,说是受了弘晴的牵连也不为过,面对着穆宁热切的眼神,弘晴自不免有些个内疚于心,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也就只能是干巴巴地安抚了其句道。 “没啥,没啥,jiù shì 这地头实在不是人呆的所在,打死在下也不想再有第二回了,好在小王爷您总算是来了!” 想到马上就能脱离苦海,穆宁的双眼情不自禁地便湿润了起来,却是没注意到弘晴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不老少。 第239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一) 欲望文 第240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0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二) “确是如此,“小王爷,您……” 穆宁光顾着兴奋,叽里呱啦地扯了大通之后,这才发现弘晴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心沉,隐隐已是察觉到了不妙,眼中的热切立马便是黯,迟疑着想要发问,却又唯恐触了弘晴的眉头,话说到半截便已是无语了。 “没甚,嗯,这么说罢,这地儿你怕是还得再呆上几日,唔,最三天,本贝勒自当前来接你出去。” 眼下的局势着实太过微妙,实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再说了,就穆宁这么个身份,也不够了解全局之资格,弘晴自不会与其详说个中蹊跷,这便略沉吟,给出了个承诺。 “啊,唉……,那就有劳小王爷了。” 穆宁原本以为弘晴至,事情便可迎刃而解,却没想到弘晴给出的承诺居然是还得三天,心中自不免失落不已,可又怎敢在弘晴面前胡乱抱怨,也就只能是长叹声,;万分地接受了这么个不甚理想的结果。 “嗯,据说你还有几个朋友也被拘在此,可是如此么?” 穆宁的不满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弘晴自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倒也并不是很介意,毕竟这等委屈对于向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来说,确实是太过难熬了些,换成弘晴本人的话,怕是天都难耐得很,当然了,不介意归不介意,弘晴却也不想就此事解释些甚,这便扬眉,转开了话题。 “哥几个,快,都来见过小王爷。” 尽管对于不能即刻出狱颇有些失落,可穆宁到底还算是识大体之人,这听弘晴问起了自个儿的同伴,穆宁赶忙收敛起了心思,扬声朝着隔壁监舍里高呼了嗓子。 “在下孙正涛见过小王爷!” “在下王存淼见过小王爷!” “在下董成斌见过小王爷!” …… 值得弘晴行将进来之际,左右监舍的人其实早都已被惊动了,全都簇拥在了栅栏处,只是没人敢在弘晴面前乱说乱动,这会儿听得穆宁招呼,众人等自不敢稍有耽搁,各自报名见礼不迭。 “诸位都受苦了,个中原委本贝勒已是心中有数,三日后,本贝勒自当置酒为诸位压惊,到时候再行计议也罢。” 对于穆宁的这么些同伴,弘晴其实早已派人探过了底,自是清楚都是些大盐商的子弟,其中良莠不齐,不过么,来者都是客,弘晴自不会去做厚此薄彼之事,这便笑着拱手还了个礼,客气地寒暄了句道。 “谢小王爷隆恩!” “小王爷客气了,我等自当叨唠。” “小王爷豪情,我等生受了。” …… 众人等虽说都是第次见到弘晴本人,可却是没少听闻过弘晴的各种传闻,自是都知晓面前zhè gè 少年乃是朝中了不得的大人物,这见弘晴如此客气,众人自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便各自出言逊谢不已。 “三儿,回头给大家伙送些酒菜、被褥来,莫要误了。” 牢中实在不是个寒暄的好地儿,左右该见的人都已见到,该传达的口讯也都已传了,弘晴自是不想在这么个肮脏之地再逗留,也没理会凑到身旁的王延鹤是怎个表情,回头朝着跟在身旁的刘三儿交待了句之后,也没再啰唣,转身,便大步向来路行了去。 “小王爷,您看这搜查……,hē hē 。” 弘晴这么lí qù ,装模作样地大搜特搜的众王府侍卫们自也就此收工了事,但却并未给王延鹤个交待,这可把王延鹤给惹得有些急了,还真就怕弘晴时不时地又来上这么手,不得不腆着脸,凑到了弘晴的身旁,陪着笑脸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尔等接着自查,回头给本贝勒个报告,就这么定了!” 对于王延鹤这么个九爷的门下奴才,弘晴自不会有半点的好感可言,也懒得给其好脸色,也就只是冷冷地瞟了其眼,丢下句不置可否的话语,便即领着众侍卫们踏雪而去了。 “呸,晦气!” 热脸贴了冷屁股,王延鹤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可又怎敢真跟弘晴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地计较个清楚,也就只能是十二万分;地傻在了当场,直到弘晴等人走得都没了影,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浓痰,低声骂了句,领着众牢丁们垂头丧气地窝回监舍去了…… “属下等见过小王爷!” 弘晴出了刑部大牢,并未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小串子胡同,这才刚从轿子里下来,早已得了讯的陈思泽与曹燕山二人赶忙领着众“尖刀帮”人等迎了出来,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内里叙话罢。” 今儿个得见穆宁等人的惨状,弘晴虽不曾有所表示,可心里头却是憋着把火的,概因遭罪的固然是穆宁等人,可打的却是他弘晴的面子,似这等耻辱,弘晴可是没dǎ suàn 忍气吞声的,再怎么着,也得给八爷方点颜色瞧瞧,当然了,这等事情却还是须得从长计议方妥,弘晴自不会浅薄到胡乱发飙之地步,面对着陈、曹等人的大礼参见,弘晴也啰唣,仅仅只是声线微冷地叫了起,而后,也没管众人是怎个fǎn yīng ,缓步便行进了院门,路无语地到了内院书房,自有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孙淼那头可有甚动静么?” 书房里,弘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方才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那厮始终龟缩在住所里,从不见其出过门,属下已令人严加监视,断不会有失。” 尽管不明白弘晴为何会在此时问起此事,可曹燕山却是不敢问,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禀报了句道。 “嗯,那就收网好了,敏行,你带些弟兄配合明涛行事,就将孙淼给本贝勒带到此地,先审了再说!” 弘晴本来是不dǎ suàn 如此快便发动的,概因此际四爷尚未被逼入绝境,而八爷那头也还有着侥幸之心理,此时大动起来的话,势必难以谋求到最大化之利益,然则弘晴却是不好坐视穆宁再受罪,毕竟其父荣柱如今可算是弘晴的坚定盟友,于情于理,弘晴都必须伸手拉穆宁把,至于利益上的损失么,那就只能退居其次了。 “喳!” 弘晴的话对于众人来说,jiù shì 死命令,自是无人敢有二话,众人等躬身应了诺,便即匆匆离开了书房,径直赶往孙淼的藏身之处不提。 “十四爷,十四爷!” 天将晚,阴沉沉地,又是派大雪将落之景气,好不容易才忙乎完了兵部事宜的老十四满脸疲惫地行出了兵部衙门,在众府中侍卫的簇拥下,拖着脚踏雪向**广场外侧的车轿停放处行了去,刚哈腰zhǔn bèi 进轿子之际,却听得外头有人高呼不已,那声音听起来分外的耳熟。 “哟,是三儿啊,放他过来。” 老十四回头看,见被拦在自家侍卫们拦在警戒线外的人赫然是刘三儿zhè gè 弘晴的贴身跟班,心头立马便是动,股子不详的预感没来由地便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可脸上却瞬间便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摆了下手,和煦地下令道。 “小的给十四爷请安了。” 刘三儿总跟在弘晴的身旁,跟老十四早已是混得熟了去的,这见了面,倒也没啥拘谨之说,嬉皮笑脸地便行了个大礼。 “得了,少在爷面前卖乖,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找爷啥事?” 老十四向来jiù shì 个豪爽人,加之跟刘三儿又熟,自是不会跟刘三儿有甚客套的,笑骂了声之后,也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问起了刘三儿的来意。 “嘿,瞧十四爷您说的,小的哪敢在您面前撒野啊,这不,都是我家小主子有吩咐,让小的给您捎份信,说是您看了便知根底。” 刘三儿嘻嘻hā hā地扯了通,可口风却是紧得很,压根儿就不提究竟是何事情,只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信函,双手捧着,递到了老十四的身前。 “嗯。” 老十四倒也没见怪刘三儿的笑闹,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信函,打开看,内里就四个字——孙淼,今夜! “爷知道了,有劳三儿了,来人,打赏十两银子!” 信虽是没头没尾,甚至连落款都无,可老十四却是看懂了,心头猛然跳,面色瞬间已是雪白片,好yī zhèn 子的木讷之后,方才回过了神来,但并未言,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又下令赏了刘三儿,而后,也没管刘三儿是怎个表情,哈腰便已是上了八抬大轿,在众侍卫们的簇拥下,急匆匆地沿着南大街向八爷府方向而去了。 “嘿,银子可是好东西啊,赏点不行么,抠门!” 刘三儿纯属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主儿,也没去管老十四等人的行踪如何,将到了手的锭雪花银抛了起来,潇洒地用袖子兜,已是稳稳地装了进去,耸肩,满不在乎地嘀咕了老十四句,而后便即溜达着往诚亲王府行了去。 第240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二) 欲望文 第241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1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三) “哟,老十四来了,快坐,好生饮上杯,先暖暖身子!” 冬日的天黑得早,这才不过酉时三刻而已,天便已是完全黑透了,北风呼啸中,今冬的第二场雪飘飘洒洒地又落了下来,当真是天寒地冻,刚从刑部归来没会儿的八爷等人全都聚集在了西暖阁里,边用着酒菜,边有搭没搭地闲扯着,正自酒酣之际,冷不丁听得楼板响起了沉闷闷的脚步声,所有人等的目光下子便尽皆扫了过去,旋即便见老十四阴沉着脸从楼道口冒出了个头来,满头满脑门的雪花,怎么看都是副狼狈状,众人尽皆莞尔,倒是九爷fǎn yīng 快,笑hē hē 地便开口招呼了声。 “嗯。” 老十四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对于九爷的热情招呼,并未有过的表示,仅仅只是沉闷闷地吭了声,走到十爷让出来的空位,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端坐了下来,随手抹头脸上的积雪,狠狠地往地上摔了下手,而后方才面色凝重地望向了含笑不语的八爷,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信函,递到了八爷的面前,声线低沉地开口道:“小弟来前,弘晴那小子着人送了封信来,八哥且先看看好了。” “就这?那厮可还有甚说的么?” 信里就四个字,八爷只眼就已看完,只是并未急着下个结论,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慎重其事地追问了句道。 “没了。” 老十四其实早就猜到了这四个字所隐含的意思,不过么,他却是不想说破,而是明智地将决定权交到了八爷的手中。 “先生,您看这……” 八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往下追问,而是随手将信函递给了端坐在侧的陆纯彦,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那厮的意思看来是dǎ suàn 拿孙淼其人跟八爷做个交易,换的怕正是其不久前探访过的穆宁等人,时间便定在了今夜,至于谈判人选么,自非十四爷莫属。” 身为当世智者之,陆纯彦自非寻常之辈,只看了眼,便已看破了此信的意味,也无甚须得隐瞒之处,这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孙淼?那不是……,嗯,那小混蛋怎地能找到此人?不好,该死,八哥,小弟这就去安排人手先灭了线索!” 老十的性子虽是最糙,可fǎn yīng 显然比众人要慢了大截,八爷等人bsp;mò 下来了,十爷却突然猛醒了过来,面色变,霍然而起,拔脚便要向外奔去。 “老十,坐下,慌个甚,万事自有八哥做主,你这巴巴地跑了去,岂不是平白中了那小儿的圈套!” 这见老十举止失措,八爷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但并未出言喝止,倒是九爷看不下去了,恼火万分地喝叱了老十番…… “九哥,那厮既是抓住了孙淼,若是顺藤摸将上去,那……” 老十人虽出了,可并未回归原位,而是臭着脸地辩驳了句道。 “十哥就不必做此想头了,那小子既敢将孙淼拿来当筹码,自是早就将相关人等控制在手了的,十哥真要是乱出手,反倒正中其下怀,而今之事还是商榷个交换之道才是。” 在座人等中,就属老十四跟弘晴打的交道最,也最是了解弘晴的为人,这见老十还想着从弘晴手中钻空子,心中自不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之余,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将个中蹊跷当众点破。 “嗯,十四爷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晴贝勒早不发动,迟不发动,偏偏在探视了穆宁之后来上这么手,要的不过jiù shì 告知我等,他要的便是穆宁等人,既如此,倒是不妨与其周旋上二的。” 陆纯彦饶有深意地瞟了十四爷眼,接过了话题,将个中缘由细细地分说了番,显然是不想给老十四进步发挥的机会。 “唔,事情怕没那么简单,那小子人虽小,可心思却向不小,此番拿住了孙淼,怕不是个穆宁能换得回来的,先生对此可有甚良策否?” 陆纯彦这么解释,九爷、十爷皆是派释然之神情,可八爷却并未就此轻松起来,眉头反倒是皱紧了几分,略沉吟之后,忧心忡忡地追问了句道。 “八爷无须过虑,晴贝勒既是肯交易,那就意味着其并不dǎ suàn 将事往绝路里做了去,想来其也并不愿见四爷成了事,有此前提在,自无不可交易者,不妨先试探下好了,切待十四爷与其会面之后再议也不迟。” 陆纯彦显然比八爷看得远了些,寥寥几句话便已道破了弘晴的算计之所在。 “不错,先生所言甚是,若是那小子真想坑我等把,也无须来信与我等磋商了,直接将孙淼往老四手中送,我等时半会还真不见得能周全下来了,既然他想交易,就让十四弟走上遭也好。” 九爷的心思最细,fǎn yīng 也快,只听陆纯彦所言,立马便击掌叫起了好来。 “奶奶个熊的,又便宜了那小混球,晦气!” 十爷倒也听懂了陆纯彦所言的意味何在,然则想到河南那头的十几万顷良田就这么没了伸手的机会,心中难免不甘得很,黑着脸便骂了嗓子。 “也罢,那就请十四弟去走上趟好了,唔,且看其有甚要求,万事回头再定也好。” 八爷自是清楚十爷在哀叹些甚,然则却并未加以理会,概因此乃生死存亡之时,又岂是能拿银子来说事的,这便沉吟地点了点头,神情慎重地朝着老十四吩咐了句道。 “八哥放心,小弟知道该如何做了。” 尽管尚未用膳,可这会儿老十四却是半点食欲全无,这听八爷如此吩咐,也不推辞,将起来,慎重其事地拱手应答了声,而后便即旋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领着众侍卫冒雪便向诚亲王府方向急赶而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八爷那头计议不已,三爷府上同样也在议着事儿,当然了,相较于八爷那头的各抒己见,三爷这头基本上都是弘晴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事情的最新进展,只是言语显然颇保留,不单没说明“尖刀帮”的存在,也没有直接给出应对之道,仅仅只是推说李敏行找了江湖高手帮忙,凑巧逮到了在逃日的关键人物孙淼,dǎ suàn 以此跟八爷那头做些交易,请三爷明示行止云云。 “嗯,晴儿能有此想法怕不是好的,只是,唔,若是将孙淼交予老四,又当如何?” 此番算计之初,三爷本也是同意了趁乱换出穆宁为根本,以确保治河事能得无碍,可随着事件的进展,三爷却是又有了趁机将八爷举击垮之心思,只是这等出尔反尔的话又不好轻易说出口来,故此,这些日子以来,三爷始终就不曾对清查刑部事表过态,而今,交换已是在即,三爷却是不得不说了,这便沉吟着提出了个别样的计较。 得,老爹啊老爹,您老又想歪了不是?好端端地又整啥幺蛾子,明摆着八爷已是死狗条了,您老还跑上去猛踩几脚作甚,没地便宜了老四那厮之余,还令老爷子心中起忌惮之心,当真何苦来哉? 弘晴精明的个人,尽管三爷说得含糊,可弘晴却是听便明了了三爷的心思之所在,无非是忌惮八爷势大,想着借此案举击溃八爷罢了,这等想法着实是有些不知所谓,至少在弘晴看来是如此,只是身为人子,反驳的话却是不好说出口来,没奈何,弘晴也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端坐在正对面的陈老夫子身上。 “本末倒置!”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的身份,自是不必给三爷留太的脸面,这接到弘晴的求救之目光,立马毫不客气地给了三爷当头棒。 “这……,hē hē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也jiù shì 随口说罢了。” 被老夫子这么点评,三爷的老脸当即便是红,心中虽尚有不甘之意,却也没好意思在jì xù 先前的话题,也就只能是苦笑着认了个错。 “王爷真以为光凭着孙淼这么个小人物便能彻底扳倒八爷不成,哼,无须,只消个壮士断腕,便足以破解有余,八爷之所以迟迟不行,不外乎是等着与王爷达成个默契,以便将损失降到最低罢了,真要是逼得急了,未见得便是好事。” 陈老夫子对三爷的为人可是了解到了骨子里,只看便知三爷心中其实并未完全放弃举整垮八爷的心思,这便冷哼了声,将个中情形简单地剖析了番。 “夫子所言甚是,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三爷左右是被陈老夫子训惯了的,倒也不会因此而有甚心理负担,这听老夫子如此说法,只想,便已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倒也没再固持己见,而是心悦诚服地再次认了错。 这见三爷总算是认识到了tí yì 的不可行之处,弘晴悬着的心也就此落了地,刚想着再就拿住孙淼事进言番之际,却见王府总管太监高大诚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到了口边的话语立马便就此顿住了。 第241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三) 欲望文 第242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2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四) “何事?” 明知道高大诚此时赶来必是有急事要禀,原也无须此问,不过么,三爷刚被老夫子训得心情不甚爽,这见高大诚行来,自是赶紧发问了句,以排解心中的不爽之气。 “启禀王爷,十四爷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与您商榷。” 高大诚显然没料到三爷会这般问法,很明显地迟疑了下,而后方才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三爷不置可否地吭了声,视线转,已是落在了弘晴的身上。 “父王明鉴,十四叔必是来寻求交易的,父王不便出面,就由孩儿去应对番好了。” 三爷虽没开口,可弘晴却是明白了三爷之所想,这便躬身,以征询的口吻请示道。 “嗯,去罢,能将穆宁等人换回来便好,至于其余的,你看着办便是了。” 这么些年下来,三爷早就习惯了弘晴的能干,对于弘晴的请命,自不会有甚不同意之说,也就只是简单地交待了句,便即挥手放行了事。 “是,孩儿记住了。” 尽管三爷的交待纯属fèi huà ,然则弘晴却并不敢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规规矩矩地应了诺,行了个礼之后,领着刘三儿等家丁,由高大诚陪着,冒雪向府门方向赶了去。 “晴哥儿,爷在这呢。” 雪越下越大了,北风呼啸间,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隔着几步便难以看清道路,纵使左右都有着下人们的扶持,可这路行来,还是把弘晴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磨蹭到了门房处,还没等弘晴抖搂身上沾着的雪片,就见衣裳半湿的老十四从门房里冒出了头来,笑hē hē 地扬手招呼了句道。 “小侄见过十四叔。” 尽管彼此早就混得烂熟,可该行的礼数,弘晴却是从来不会省了去的,哪怕他自己心里头其实也很烦这么些虚礼,不过么,为确保不被人弹劾,弘晴在礼数上向是周全得很。 “罢了,罢了,有完没完啊,小小岁数,整天玩这么些虚的,无趣,得,不跟你胡扯了,爷还没用晚膳呢,赶紧,找个地儿,陪你十四叔先好生饮上几盅再说。” 老十四这会儿又疲又乏,实在是没精力跟弘晴玩那些虚的,不等弘晴礼数尽到,他已是极之不耐地挥手,咋咋呼呼地便反客为主了起来。 “成,十四叔若是不嫌弃,就到小侄院子里屈就下可好?” 说起喝酒,弘晴的嘴也就不免有些馋了,没法子,董鄂氏管得严,除了节日之外,弘晴还真少有能喝个tòng kuài 的时候,此时听老十四如此tí yì ,自是乐得假公济私上回。 “哈,哪都成啊,菜随便,酒要好,其它的爷不计较,走罢。” 老十四可没跟弘晴客气,hā hā笑,把揽住了弘晴的肩头,不管不顾地便往大雪里冲了去,直惊得侍候在侧的众下人们不得不赶紧提着灯笼打着伞,窝蜂地追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叔侄俩簇拥在了中间。 “好酒,奶奶个熊的,你小子不地道啊,这么好的酒都藏着掖着,早不拿出来,得,爷今儿个可不跟你客气了,非得喝足了不可!” 弘晴的院子里本就有着个小厨房在,众丫头们人手,整治起来倒是快得很,并未让弘晴二人等上久,碟碟各色菜肴已是如流水般地上了桌,饿极了的老十四自是没啥客气说,放开了肚皮,胡吃海塞了起来,直到消灭了几盘肉食,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了酒碗,气饮了个底朝天,吃干抹净之余,还没忘了消遣上弘晴几句,心态似乎放得极开。 “十四叔说笑了,这酒可是小侄偷藏下来的,当初从河南回来,也就只带了几坛,还被额娘给没收了大半,就剩下这么两坛了,若不是您来了,小侄可是舍不得拿出来的,您啊,真要喝个爽利,回头小侄请您去‘万花楼’爽个彻底好了。” 弘晴鬼精得很,自是清楚老十四笑骂无忌不过是种假象,为的便是拉近彼此的距离,以为后头的谈判造些和谐之气氛罢了,却也并不在意,反倒是乐得配合着老十四胡诌上把。 “嘿,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十四叔就等着好生畅饮上回了,不扯别的,就你手头zhè gè 案子办完了,十四叔非得拉你去醉方休不可。” 老十四胡扯蛮缠为的便是引出话题,这听弘晴如此说法,顺着杆子可就爬了上去,毫不掩饰地便表明了希望此案jìn kuài 揭过去之意。 “那倒是成,只是这案子是四叔在办着,何时能是个头,怕是四叔自己都不晓得罢,不扯了,来,接着喝。” 弘晴jiù shì 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哪可能没谈就给老十四啥承诺的,这便打了个hā hā,轻巧地句话便将事儿全都赖到了四爷的头上,就宛若没听懂老十四话里的潜台词般。 “老四?嘿,别提那厮,提爷就来气,得,你小子也甭跟爷绕圈子了,说罢,孙淼现在何处?” 老十四跟弘晴交道打得了,自是清楚弘晴有滑不留手,这见弘晴将话头扯远了,自是老大的不耐,也不想再打甚机锋,这便骂了嗓子,直截了当地挑明了主题。 “嘿,十四叔莫急么,小侄手中可不止个孙淼,办这趟差使的牢头丁大路、苏其全也都在小侄手中,十四叔要口供么,小侄手头倒是有几份的。” 既然要谈判,弘晴自是不会有甚客气的,举起酒碗,朝着老十四扬了扬,笑hē hē 地便将部分筹码现了出来,虽不曾明言,可用意却是明摆着,那便是等着老十四出个价钱。 “算你小子狠,说罢,要甚条件才肯交人?” 老十四以前跟弘晴交易之际,还真少有见到弘晴如此直接的时候,时间不禁为之愣,狐疑地看了看弘晴,见弘晴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面色立马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狠狠地咬了咬牙之后,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十四叔当真爽快人,也罢,小侄也就不绕弯子了,第条么,自然是先将穆宁等人的案子给结了,待得人都出了大狱,小侄才好投桃报李不是?至于其二么,嘿,孙淼是必须交到四叔手中的,若不然,这案子怕是结不了啊,小侄可是没那么功夫泡在这狗屁倒灶的案子里,当然了,丁大路、苏其全这两条恶狗可以交由十四叔处置了去,小侄也省得浪费米粮,其三么,也简单,刑部此番整顿之后,缺额必是,小侄也不敢奢求过高,郎中主事的缺儿给上几个便好,唔,郎中来三个,主事给五个也就差不离了,就这么三条,十四叔看着办便是了。” 主动权在手的情况下,弘晴可是从来不会手软的,不会理会老十四那喷火的双眼有难看,笑hē hē 地张嘴,连串的先决条件便已是娓娓地道将出来,直听得老十四眉头狂皱不已。 “晴哥儿人不大,胃口倒是不小么,就不怕撑坏了去?” 虽说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老十四却是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便签了城下之盟,这便阴冷地瞥了弘晴眼,阴森森地挤出了句话来。 “呵,十四叔谬赞了,小侄没旁的本事,也就牙口好,胃口自然也就好,吃嘛嘛香么,您说呢?” 弘晴费尽心思策划出了如此大的盘棋,不jiù shì 为了好生敲八爷把竹杠的,这会儿老十四都已自己送上门来了,又岂能手软了去,这见老十四脸色黑得有若锅底般,弘晴心中却是乐得很,这心情好之下,后世某著名广告的词儿便篡改着从口中蹦了出来。 “你……,呼……,嘿,晴哥儿既是如此说了,十四叔自也不好说不,只是兹事体大,光凭晴哥儿口说,怕是做不得准罢,终归须得见了人,十四叔才好做周旋不是?” 被弘晴这么夹枪带棒地调侃了番,纵使老十四也算是心机深沉之辈,也险些被激得失去了平常心,恨恨地瞪了弘晴眼,狠狠地出了口大气,方才算是勉强压住了心头不断窜起的怒火,提出了要先看人质的tí yì 。 “嗯哼,十四叔这要求倒是合理得很,嘿,小侄也非不讲理之辈,这儿有几份口供,十四叔不妨先过目番,自可知晓小侄所言之虚实如何。” 人质可是谈判成败的关键之所在,弘晴自然不会轻易让老十四摸到根底的,毕竟八爷手下也有着大帮的人马,万要是发生了啥不妙的事儿,那弘晴怕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了,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的,不过么,对于老十四的要求,弘晴却是早就有所zhǔn bèi 的,这会儿听老十四要见人,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抖手,已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叠文档,漫不经心地往老十四的眼前便是递。 “哼,鼠辈!” 文档并不算厚实,也jiù shì 十余张口供罢了,老十四目十行地过上番,却也并未花上少的时间,只是这么翻阅下来,老十四原本就黑着的脸顿时便黑上了几分,到了末了,是怒火中烧地拍案骂了嗓子,至于他骂的到底是谁,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的。 第242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四) 欲望文 第243章 城下之盟(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3章 城下之盟(一) “十四叔骂得好,这帮鼠辈不清理怕是不行了,嘿,往日里是投鼠忌器,这回好了,鼠辈们自己跳了出来,该怎么打便怎么打了去,十四叔,您说呢?” 弘晴素来jiù shì 个不肯吃亏的主儿,遑论如今的主动权在手的情形之下,又怎可能忍气吞声,这听老十四骂出的话隐隐将自己也扫了进去,登时就不乐意了,这便击掌,派慷慨激昂状地跟着骂了起来,指桑骂槐之意着实太明显了些,只要不是傻子,断然不会听不出来。 “臭小子,消遣你十四叔啊,当真讨打!” 老十四当然不是傻子,自是听便知弘晴骂的是甚,当即就火大了,恨恨地横了弘晴眼,没好气地骂了声。 “嘿,十四叔误会了,小侄说的是刑部那帮胆大妄为之鼠辈,至于十四叔么,英明神武过人,小侄可是向来视为楷模的,尊崇都来不及,怎敢有甚消遣之心。” 任凭老十四眼瞪得再圆,弘晴也不以为然,嘻嘻hā hā地瞎扯了通,愣是弄得老十四有火都没地儿发去。 “得,你小子就贫罢,爷懒得跟你瞎扯,人须得先给爷带走,其它的都好说。” 老十四拿弘晴还真是没辙,加之心中忧虑重重,自是无心打诨个没完,这便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了要求。 “十四叔既是要人,小侄自是该成全二的,只是人情归人情,买卖是买卖,没见着穆宁等人出狱,切免谈!” 弘晴前世jiù shì 买卖高手,对谈判那么点事儿,门道熟得不能再熟了,又怎可能会被老十四这等大大咧咧的口吻给忽悠了去,半点情面都不讲,口便咬死了最后的底限。 “当真?” 尽管明知不可能,可老十四还是存了丝侥幸的心理,这便瞪眼,半真半假地发火道。 “丁是丁卯是卯,小侄与十四叔的情分归情分,公事却不可混为谈,若有得罪处,还请十四叔海涵则个。” 别说老十四是假生气,就算是真发了火,该没得商量的,依旧是没得商量,这点,弘晴可是拎得很清,但见其面色肃,毫无半点退让之意地反瞪着老十四,几乎是字板地顶了句道。 “嘿,好你个晴哥儿,得,爷也不跟你扯淡,区区穆宁而已,爷就当个屁,放了就放了,也没啥不可以的,最快后日罢,你小子只管去接人便是了,至于刑部之缺么,那是公器,非爷可以妄断的,这条就不必再提了。” 眼瞅着弘晴软硬不吃,老十四也没了辙,;之下,也只能是笑骂了声,打起精神跟弘晴就合作条款事斤斤计较了起来。 “十四叔哄小孩呢,刑部是公器不假,可也没少见八叔往里头塞人不是,小侄要的又不,区区几个郎中主事的,想来八叔那头也不致有甚难处可言,可于小侄来说,却是弥足珍贵,断不可轻弃,还请十四叔周全则个。” 尽管能将穆宁等人顺利捞将出来就已是达成了最起码的目标,然则弘晴却断然不会满足与此,这等平白送上门来的大竹杠,不狠命地敲打敲打,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自个儿了不是?没说的,老十四敢还价,弘晴就敢讨价,不捞足了好处,这事儿弘晴是断然不会松手的。 “我说你小子未免太贪了罢,刑部这回就算出缺,也没你小子说的那般不堪罢,的没有,就郎中两主事,要不要就这么个数儿,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好了。” 刑部乃是八爷方的根基之所在,这可不仅仅是因八爷等人管着刑部,而是早在数年前,八爷等人就已在暗中充实着刑部的力量,大半个刑部几乎都是八爷的人,若不然,宰白鹅的事儿九爷、十爷等人也不会做得如此顺溜,别说内里还有着不少其它的来钱路子——诸如私换囚徒、为重刑囚徒求赦免等等,可以说刑部jiù shì 八爷方的大本营兼钱袋子,真要是刑部大面积坍塌的话,八爷的根基岂不得空去了半,正因为此,老十四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弘晴往刑部大量塞人的要求的。 “呵,十四叔,您说小侄要是将孙淼连同丁大路、苏其全并往四叔那里送,不知可能换来几个郎中主事之职位否?” 弘晴压根儿就不跟老十四斤斤计较个没完,轻笑了声,打出了张大牌,顿时便令老十四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高涨了起来,张俊脸登时便涨红得跟关公有得比了。 “你……,哼,晴哥儿这是要强人所难么,嗯?” 接二连三地被弘晴如此撩拨,脾气本就不甚好的老十四是真的怒了,恶狠狠地死盯着弘晴,字顿地喝问了句道。 “hē hē ,十四叔着相了,不过桩买卖而已,终归须得你情我愿才成,十四叔若是嫌价格高,小侄那是断然不敢强求的,左右生意不成仁义在么,十四叔,您说呢?” 大家伙本来就阵营不同,即便有私交,那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居,值此谈判之际,切自是以利益为上,若不是因着要坑四爷把的话,弘晴还真就懒得跟老十四蘑菇个没完的,直接找四爷去,能得到的准只会,而不会少,正因为此,弘晴压根儿就不怕老十四真儿个地跟自己翻脸,哪怕老十四的脸色已是黑如锅底般了,弘晴却依旧笑得轻松自如,派风轻云淡之状。 “算你小子狠,得,不扯了,爷先走步,回头你听信好了。” 这见再谈下去也不可能有所得,反倒有谈崩之危险,老十四自是不想再啰唣,左右这等大事,也实难轮到他来做主,这便起了身,丢下了句交待,便dǎ suàn 就此走人了事。 “成,小侄送您,只是丑话小侄可先说在前头了,若是后日还没见穆宁的案子结了,那就休怪小侄改弦张了,十四叔,您请!” 尽管明知此番买卖八爷那头其实没太的选择余地,可弘晴还是没dǎ suàn 让步,边起身相送,边还没往往老十四原本的沉的心上再狠狠地加上几块大石头,当真令老十四心里头堵得慌,却又拿弘晴点bàn fǎ 都没有,索性便闭紧了嘴,横了弘晴眼,声不吭地便冒雪向府门外行了去…… “老十四回来了,情形如何?那小混球都说了些甚?” 八爷府的西暖阁里,酒筵还在持续着,只是八爷等人显然都有些心不在焉,也就只是有搭没搭地瞎扯着罢了,直到瞅见老十四黑着脸从楼道口冒了出来,哥几个顿时都来了精神,十爷是急吼吼地跳了起来,也不等老十四踏上二层,便已是扯着嗓子高声嚷嚷了起来。 “十四弟,辛苦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九爷心细,这见老十四脸色不对,便知老十四此去准没能讨到好,心头虽是发沉不已,可脸上的笑容却是分外的和煦,笑着起身招呼了句道。 “咚!” 老十四心情正烦,既没理会十爷的咋咋呼呼,也没在意九爷的殷勤,拖着脚走到了席面前,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坐了下来,也没管面前摆放的是谁的酒碗,把抄将起来,猛然仰头,将满满的碗酒全都倒进了喉咙,末了,重重地将酒碗往几子上顿,面色铁青地便骂了声:“他娘的晦气!” “十四弟,怎地,那厮不答应交人么?” 这见老十四如此作态,哥几个的脸色登时便精彩了起来,惊疑不定间还是九爷fǎn yīng 最快,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嘿,那小子心大着呢,人倒是肯交,只是……” 提起跟弘晴的交涉,老十四当真是来了怒气,恨恨地拍桌子,将交涉的具体情况详详细细地述说了番,边说,边也没忘了臭骂弘晴几句,足可见老十四这回是真被惹得急了。 “三个郎中,五个主事?奶奶个熊的,这浑球咋不去抢啊,门都没有,爷这就打上门去,看老三那厮有何说的,狗日的,连个小屁孩都敢如此无礼,反了天了!” 老十的性子糙,当真是点就着,还没等老十四将话说完整,他已是跳了起来,怒火万丈地便骂了开来。 “好狠的心思,这是趁火打劫,要我等签城下之盟啊,嘿,好算计!” 九爷倒是没十爷那般怒气勃发,可心底里却是同样不爽得很,摇着头便叹息了起来。 “屁的城下之盟,奶奶个熊的,那小混球暗自拉了帮人马,就猫在小串子胡同处,爷早就想收拾他了,这回竟敢敲诈到爷的头上,断不能轻饶了其去,八哥,您就下令罢,小弟愿为先锋,先扫平了那厮的人手,看他还有甚戏可唱!” 老十盛怒之下,也就顾不得对弘晴的忌惮了,撸袖子,杀气腾腾地便dǎ suàn 玩个狠的了。此言出,哥几个的目光可就全都聚集在了bsp;mò 不语的八爷身上。 第243章 城下之盟(一) 欲望文 第244章 城下之盟(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4章 城下之盟(二) “八哥,十弟此褃uán gù 怯欣恚弘晴那厮今儿个可是午时后方才动的手,就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来不会将人质转移到别处,理应是还在小串子胡同里,若是我等派足了人手,拿下当是不难!?br / 九爷显然是对老十的tí yì 心动了,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已是有了计较,这便从旁出言附和了句道。 “打他娘的,就小屁孩,还敢跟哥几个玩勒索,不给他点jiāo xùn ,还真就不知马王爷是几只眼来着!” 老十四今儿个可是憋了肚子的火气的,对弘晴的好感早就消失得不知所踪了,这会儿听十爷dǎ suàn 动狠的,也没甚犹豫,拍几子,跟着便吼了嗓子。 “先生,您看……” 这见几位弟弟都喊着要战,八爷自不免也有些心动,概因若是真能举荡平弘晴的暗底势力,又能趁机灭了孙淼等人的口,八爷也就无须再忍受弘晴的苛刻勒索,而这等实力八爷并不缺,无论是调动手下的暗底势力还是出动九门提督衙门里的内应,都可以轻松解决在八爷看来只是股不成器的小势力,只不过动心归动心,八爷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正闭目沉思的陆纯彦。 “时机未到。” 八爷既是开了口,陆纯彦自不好再保持缄默,可也没加解释,仅仅只是简单地给出了个论断。 “嗯?先生这说的是哪的话,不jiù shì 打么,就那厮手下那么点人马,还不够爷人杀的,等个甚时机来着,直接除了去也jiù shì 了!” 老十杀心已起,哪是那么容易平息下来的,这听陆纯彦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句,登时便忍不住了,脸红脖子粗地吼了嗓子。 “十爷莫急,有得您出手的时候,只是此时却是不宜大动干戈,那弘晴小儿既是能找到孙淼,未见得便不能寻得邓响、陈叔通二人,旦彻底与其撕破了脸,于我等实有大不利也,倒不若先允了其之要求,回头再行计议也好。” 被人拿着把柄勒索的滋味自然不是好受的,纵使陆纯彦这等睿智之辈,心里头也难免憋着把火,然则有火气是回事,身为谋士,却是不能让怒火冲昏了头脑,在这点上,陆纯彦显然拿捏得极为的到位,简单的几句话下来,便已是明白无误地点明了此际不可盲动的道理之所在。 “唉,真他娘的晦气,又平白便宜那小混球!” 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众阿哥们自不会听不懂个中之关键所在,想起此番又得被弘晴狠挖去块肉,自不免全都有些个郁闷难耐,八爷等人还好,毕竟城府深,虽是恼火异常,却也还能忍得下来,唯独老十却是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的邪火,愤愤然地拍几子,羞恼万分地骂了嗓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的路还长,实无须计较城地之得失,那些职位给便给了,只消能挺过这关,刑部便依旧在我等手中,将来要收拾那些三爷的门下,还不是句话的事儿,却也不妨让那小儿先gāo xìng上回,再者,此番与穆宁并来京的皆是盐商子弟,而今盐枭猖獗,两淮之地早已糜烂,朝廷屡整而不得治,待得事了后,不妨借此上个本章,就让晴贝勒去督办好了。” 陆纯彦可不是啥善人,接连几番吃亏之下,也早就弘晴起了浓浓的忌惮之心,自是早就在琢磨着如何给弘晴个惨重的jiāo xùn ,只是时机未到,他并不想过早暴露意图罢了,可眼下为了鼓起众阿哥们的士气,陆纯彦也就不再顾虑那么许了,阴冷地笑,给出了个乍听起来似乎无甚大不了的建议。 “先生之意是……” 众阿哥中,老十四的fǎn yīng 最快,只听便已明白了陆纯彦此策背后的真实用心所在,心惊,话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了。 “嗯,且先应对了眼下之事再议好了。” 陆纯彦显然没dǎ suàn 就此策深谈,也不待老十四将话说完整,便已是摆手,止住了老十四的话头。 “十四弟,明儿个就再辛苦你趟,去跟弘晴那小子打打交道,九弟就抓紧将穆宁的案子先审审,为兄自去裕亲王府走上遭,至于十弟么,就盯着老四好了。” 八爷也是个心思敏捷之辈,自也同样意会到了陆纯彦所言之策的关键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八爷城府深,并未在此事上言,而是直截了当地部署起了míng rì 的相关安排。 “八哥放心,小弟知晓如何做的。” “小弟记住了。” …… 八爷既是有所决断,众阿哥们自是都不敢不应,只能是各自欠身拱手地应承了下来,只是气氛却很明显地透着股沉闷之意味…… 酉时正牌,下了天的大雪总算是稍稍消停了些,可风却依旧狂野地呼啸着,又忙碌了整天的弘晴方才刚从充作审讯室的临时办公室里冒出个头来,立马便被扑面而来的寒风生生冻得猛打了个哆嗦,鼻头痒,个响亮至极的喷嚏已是如暴雷般在刑部二进院子里荡漾了开去。 “主子,您可悠着点。” 这么个喷嚏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些,弘晴自己都没半点的zhǔn bèi ,眼泪直流之下,双眼时间竟有些朦胧了起来,还没等其伸手擦拭下横流的泪水,就听声满是委屈的抱怨声在身前不远处响了起来。 “厄,hā hā哈……” 听得这语气有些个不对味,弘晴赶忙伸手抹了把泪水,定睛看,入眼便见刘三儿满脸满头都挂在鼻涕沫子,再配上其委屈无比的神情,弘晴先是愣,接着笑意爆棚之下,不由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得,算小的倒霉,主子您也喷得太准了不是?” 刘三儿委屈得很,偏生还就没处说理去,;之下,也只好自认倒霉了事,忙不迭地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块绢子,胡乱地擦着头脸。 “嘿,三儿,抱歉了啊,爷是真没瞅见,得,甭委屈了,回头让萍儿帮你好生收拾下好了,明春爷帮你定个好日子,就将喜事给办了也罢。” 弘晴笑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也觉得颇有些过意不去的,这便笑着致歉了几句,顺便将刘三儿与萍儿的婚事给定了下来,算是给刘三儿这向以来的殷勤个补偿。 “啊,谢主子恩典,小的,小的……” 刘三儿跟萍儿相恋已是数年了,也曾得了弘晴的允诺,往日里也能抽个空说笑yī zhèn ,可毕竟尚未能真儿个地定下名分,在起的时间当真不,刘三儿早就想求着弘晴允了这么亲,可每每话到了嘴边,偏生就怎么也说不出口来,此际听弘晴亲口定了时间,当即便狂喜得嘴都合不拢了,吭吭唧唧地胡诌了,究竟说的是啥,怕是连他自己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臭小子,这就乐傻了?嘿,没出息,得,干脆好事成双,明春成了亲,你小子也该外放历练番了,回头爷就去吏部打个转,看有啥肥缺的,也好让你小子先顶上。” 对于zhè gè 跟了自己四年余的贴身书童,弘晴还是颇为看重的,早就想着栽培于其,只是直以来未曾得便罢了,今儿个心情不错,索性就大大地成全了刘三儿回。 “啊……,主子,您可是不要奴才了?奴才愿侍候您辈子,还请主子收回成命,奴才,奴才……” 听弘晴要将自己外放为官,刘三儿先是喜,接着又是惊,忙不迭地便跪倒在了地上,眼圈红,泪水已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却不敢去擦上下,可着劲地磕了几个响头,哽咽地求肯道。 “哼!起来,谁人天生就奴才命,你小子若是不想当,这满天下的是想当官的人,本贝勒门下可用不着废物!” 弘晴其实也很舍不得让zhè gè 乖巧的书童离开的,不过么,过了年刘三儿就该满十八了,照王府规矩,也就不能再担当随时能进入内院的书童职,要么转去下头庄子里当管事,要么就只能在府中当仆役头目,这么些出路显然都没啥大前途,也未免太屈了刘三儿的机灵劲儿,正因为此,弘晴才会dǎ suàn 让其先入仕试试水,看其有没有进步栽培的可能性,当然了,这等心思,弘晴是断然不会直言说出的,这便眉头皱,没甚好气地喝叱了刘三儿句道。 “喳,奴才知错了,奴才定当听从主子安排,能为官任,自当造福方,还请主子成全!” 弘晴的话已是说得很重了,刘三儿自不敢有甚矫情的biǎo xiàn ,赶忙重重地磕了个头,神情毅然地表着忠心。 “嗯,这事就先搁在此处,等得了闲,爷自会为你做主,走,回府去!” 外放的事儿眼下还只是个想头,真要实行的话,还有不少关节要打通,弘晴自是不想在此事上啰唣,这便摆手,简单地吩咐了句,抬脚便要向外院行了去。 “主子且慢,您……” 这见弘晴要走,刘三儿这才想起自个儿还有消息未禀,这便赶忙疾走数步,追到了弘晴身旁,俯身贴在弘晴的耳边,絮絮叨叨地禀报着,直听得弘晴脸上的喜色荡漾得bsp;làn 无比。 第244章 城下之盟(二) 欲望文 第245章 城下之盟(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5章 城下之盟(三) “参见小王爷!” 诚亲王府东侧的客院中,刚梳洗了番的穆宁等人尽皆聚集在了厅堂上,正自气愤愤地议论着此番的无妄之灾,身为官宦子弟,穆宁深知京师的水很深,倒是没敢放啥厥词,可孙正涛等几个盐商公子哥们却是无甚顾忌,骂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正自纷闹间,却见弘晴领着数名王府侍卫从照壁处转了出来,眼尖的穆宁赶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前去,也不管天上依旧飘着大雪,个打千便跪在了雪地里。 “见过小王爷!” “小的给小王爷请安了!” …… 孙正涛等几个公子哥们骂得正自兴起,真就没注意到弘晴的到来,直到穆宁都已跪在了地上,众人这才惊觉了过来,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乱哄哄地全都冒雪冲下了厅堂,各自大礼参拜不迭,只是这群公子哥到底不是官场中人,所行的礼数七歪八斜,当真不着调得很。 “都免了罢,进厅叙话好了。” 弘晴原本对很能来事儿的穆宁还是有些好感的,可此番这厮竟然惹下了如此大的麻烦,心中对其的好感自也就消磨得差不了,不过么,顾及到荣柱的存在,弘晴却也不好冷脸相向,当然了,也没必要如此做了去,毕竟彼此间还是个盟友的关系,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这便很是和煦地虚抬了下手,示意众人不必礼。 “谢小王爷隆恩。” 穆宁此番来京,与其说是陪几位盐商公子前来户部核销盐引的,倒不如说是特意前来巴结弘晴的,求的便是能投入弘晴的门下,此际听弘晴叫起的言语虽是客气,可却明显地透着股疏远之意味,心下里自不免惶恐得很,可又哪敢在弘晴面前啰唣,也就只能是忐忑不安地谢了恩,规规矩矩地垂手陪立在道旁,恭请弘晴率先上厅,其余几个盐商公子见状,自也都乱哄哄地跟着谢了恩,有样学样地恭立于两旁,如众星捧月般地将弘晴迎上了厅堂。 “都坐罢,诸位这几日都受苦了,本贝勒未能及早出手搭救,实是有愧啊,还请诸位海涵则个” 尽管对这几个惹出偌大祸事的青年公子哥相当的不待见,可以弘晴的城府之深,却也不会带到脸上来,反倒是作出副痛心状地致歉了番。 “我等若非小王爷援手,安能得脱囹圄,此等恩德,我等当效死以报。” 弘晴这话说得分外的客气,边上几个盐商公子哥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久在官场厮混的穆宁却是听出个内里的疏远之意味,心头顿时为之沉,赶忙表忠心地回了句道。 “穆公子这话说得对,我等遭此不白之冤,若非小王爷搭救,怕不得将牢底坐穿了去!” “没错,还真亏了小王爷为我等伸冤,若不然,天晓得会有怎个下场。” “小王爷英明,够义气,我等感您大德了!” …… 帮盐商公子哥都是血气方刚之辈,哪曾受过牢狱之苦,此番遭劫之下,当真是后怕连连,这会儿说将起来,个个还心有余悸不已,对弘晴的感激之言自也就哄乱个没完。 “诸位过誉了,得,不扯那么许了,今儿个本贝勒设宴为诸位压惊,至于尔等来京要办的差使么,回头本贝勒派人替尔等办了去便是了,近来京师地面不甚太平,诸位办好了差,就早些回转了也好,它日若是再来京师,直接就到本贝勒处来,旁的没有,酒倒是管够的,来人,上酒菜!” 任凭众公子哥如何奉承,弘晴的心也不为所动,不过么,为了早点将这帮惹祸精尽皆打发huí qù ,弘晴倒是biǎo xiàn 得极为的热情,大包大揽地将众人核销的事儿全都接了下来,末了,又盛情无比地下令开宴,以尽地主之情谊。 “孩儿见过父王!” 王府的酒筵自然是丰盛得很,菜好酒香,又有歌舞佐酒,其乐自是融融哉,只是弘晴心中有所牵挂,并未真放开了喝,仅仅只是热情地招呼了三巡之后,便即离席而去,只留下李敏行与刘三儿等人在外院作陪,他自己却是匆匆赶到了内院书房,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三爷正与陈、李二人笑语闲谈着,显见心情相当的不错,弘晴也没去细听,而是疾步抢到了文案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 见是弘晴到了,三爷脸上的笑容立马和煦了几分,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温和地叫了起。 “谢父王隆恩。” 在三爷面前,弘晴从来都规矩得很,向不敢有甚持宠而骄的biǎo xiàn ,此时亦然如此,照着规矩谢了恩之后,便即走到旁的座位上,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 “嗯,穆宁等人可都安置停当了?” 穆宁等人都是白身,三爷自不可能亲自出面去招呼,当然了,这帮人等被接到了王府的事情三爷还是心中有数的,这会儿见弘晴浑身的酒气,便知其必是刚从外院回来的,不过么,为表关切故,三爷还是明知故问地吭了声道。 “回父王的话,都已安置在了外院,孩儿dǎ suàn 这几日便打发他们先行离京,以免再生祸端,另,昨日拿住的两名牢子孩儿也着人给九叔送了去,至于孙淼其人,孩儿dǎ suàn 迁延几日再行押回刑部,具体须得看四叔有何dǎ suàn 再行定夺。” 三爷可以随口问,可弘晴却是不能不慎重应对,这便欠身,将今儿个所做的安排都述说了出来。 “嗯,这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便好,唔,老四那厮行事向偏激,不碰个头破血流,怕是不肯妥协了事罢,倘若其味用强,此事恐还须得闹腾上不少时日的,这条晴儿还须得谨慎些才是。” 三爷虽是早知弘晴之能耐,可却唯恐弘晴连番胜绩之下会掉以轻心,这便沉吟着提点了弘晴句道。 “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也以为四叔不会轻易认输,接下来数日定会将刑部折腾个底朝天,这也正是孩儿不急着将孙淼交予四叔的根由之所在,只是孩儿以为八叔那头必是早有zhǔn bèi ,任凭四叔如何彻查,怕也难有大作为,最终之结局还是签城下之盟了事,此便是有可利用之机也,终归须得让四叔拿出些好处来,若不然,孩儿zhè gè 副主审岂不是虚设了去。” 若论对四爷的了解,弘晴远比三爷要清楚得,也忌惮得,别看四爷这向以来处处碰壁,可其人心性之阴忍坚韧,实非常人可比,只要给他星半点的机会,这厮便能借势翻盘,这条,弘晴前世那时空所发生的切早已是证明了的,对此等样人,弘晴又怎敢有丝毫的大意,也没指望能举击垮四爷,要的便是温水煮青蛙的水磨功夫,点点地将四爷往深渊里推,无论前番的旗务整顿也好,清欠也罢,又或是眼下的刑部办案,都为的是同个目的,那便是要让老爷子彻底看清四爷的无能!当然了,这么个心思涉及弘晴本人的私密,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哪怕是三爷也断不例外,正因为此,弘晴并未解释自个儿的全盘计划,而是就事论事地阐述了番。 “嗯,晴儿既是有此zhǔn bèi ,怕不是好的,唔,前番尔所言的刑部郎中以及主事之缺么,尔可有甚人要保的么?” 三爷担心的只是弘晴掉以轻心,却并不担心弘晴处理事情的手腕与能耐,这听弘晴所言条理清晰,自也就不再啰唣,略沉吟之后,将话题转到了敏感无比的补缺事上,很显然,弘晴从八爷手中挖来的这么些肥缺,三爷是真的眼馋了。 得,老爹啊老爹,您老也未免太贪心了些,就这么些职位,您老都要伸手捞上把,还真是雁过拔毛来着! 弘晴此番从八爷手里勒索来的职位虽都不甚高,可尽皆是肥缺,别说三个郎中的缺可是都有着上朝面圣的资格,随便拿个出去,那可都是足以令外臣们抢破了头了的,就算拿去卖,个缺没个万儿八千两银子甭想弄得下来,钱倒还是小事,关键是弘晴原本计划好了要让老十五、老十六哥俩个往刑部塞人了的,这会儿三爷这么横插上手,还真令弘晴为之头大不已的。 “父王明鉴,此事中,十五叔、十六叔皆出力不少,孩儿本答应若是从八叔处有所得,当由十五叔、十六叔安排的,然,若是父王有需要,孩儿可与二位叔叔打个商量,另行补偿也未为不可。” 增强三爷的实力固然重要,可弘晴终归也须得有自己的班底不是?再说了,就三爷如今的势力而论,其实已算得上羽翼丰满了,再捞些实地也未见得真能对夺嫡大业有太大的bāng zhù ,反倒有可能引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正因为此,弘晴在此番的战利品分配上,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给三爷留甚余地的,若是三爷不问,弘晴自也懒得说起,奈何三爷到底还是问了,弘晴也只能是将事情往老十五xiōng dì 俩身上推了去。 “嗯,那就再议也罢。” 三爷显然对弘晴的解释并不甚满意,不过么,却也不好强逼,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第245章 城下之盟(三) 欲望文 第246章 城下之盟(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6章 城下之盟(四) 所谓的天家无父子,并不是说天家父子之间都无感情可言,而是说到了利益相冲突之际,感情这玩意儿都只能靠边,哪怕是父子都不例外,这点虽是残酷,可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但凡心慈手软之辈,那注定只能是个失败者,此条,弘晴自是早就心中有数,正因为此,纵使是惹得三爷有所不快,弘晴也愣是没dǎ suàn 将从八爷那头勒索来的肥缺让与三爷,尽管这么些肥缺其实还并未真儿个地到了手中,可在预算里,弘晴已是毫不犹豫地将三爷剔除出了分配名单。 尽管顺利地救出了穆宁等人,确保了治河事的安全,也顺带着从八爷手中抠出了不少的利益,然则弘晴却并不因此而满足,他还等着再从四爷身上挤出些“奶”来,当然了,要想钓四爷这么条大鱼,需要极好的耐心,而这,弘晴却是不缺的,这不,每日里该干啥就干啥,只管做着四爷早先交待过的追缉在逃死囚之事,却绝不去参合四爷折腾刑部大小官吏的事儿,甚至连案情进展都不去过问下,给足了四爷发挥的空间。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十数天过去了,离着新春佳节已是不远,可菜市口案却依旧无甚太大的进展,哪怕四爷领着十三爷等人每日里从早忙到晚,也不知过堂了少刑部官吏,可案情不单没能搞清,反倒是越整越复杂了起来,可怜四爷本就不是审案之能手,面对着千头万绪的局面,也不知愁掉了少的头发,却愣是束手无策,不得不掉过头来,狠逼着弘晴去缉拿在逃死囚,大有将案情不能审结的由头全都往弘晴身上推之意味。 四爷的算计虽好,可惜弘晴也不是吃素的,早就防着四爷这手了,这不,四爷那头加大催促的力度,弘晴也不含糊,直接便将扣在手中的孙淼交了出去,四爷惊喜交加之余,自是顾不得再催逼弘晴,而是集中精力突审孙淼,甚至不惜动用大刑,还真就让四爷审出了些名堂,问题是孙淼交待出来的两牢子连同中间人半个月前便已尽皆离奇失了踪,死活不知,刚得到的线索就这么又断了去,当真令四爷抓狂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再次掉头,又开始折腾起了刑部大小官吏们,这回,几乎得了失心疯般的四爷可是发了狠了,再不似前番审案那般讲究,啥阴暗的酷刑都玩将出来,不过数日的功夫,便将原本就乱糟糟的刑部生生折腾个鸡飞狗跳不已。 四爷爱怎闹便怎么闹,弘晴却是压根儿不去参合,尽管每日里必到刑部点卯,可到了之后,便猫进了自个儿的临时办公室,哪怕外头闹翻了天,弘晴也绝不加以理会,当然了,疏懒只是个表象罢了,shí jì 上,弘晴并未放松对菜市口案的掌握,只不过是通过内线去了解罢了,之所以如此费事,概因弘晴需要造出这么个袖手旁观的假象,以此来促使四爷去跟八爷妥协,而后么,弘晴就能等着从四爷处再好生勒索上把了的。 “禀小王爷,四爷派了人来,说是请您前去叙。” 弘晴几日来的静心等待显然没有白费,这不,今儿个巳时刚过,弘晴正百无聊赖地翻阅着厚厚的卷宗,却见李敏行掀帘子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文案前,躬身,恭谨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哼,好戏这就要开锣了,嘿,割肉去! 只听此言,弘晴的心立马便是动,已然猜到了四爷相请的用心之所在,心里头自难免兴奋异常,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挥了下手道:“知道了,就说爷会便去。” “喳!” 李敏行自是不清楚弘晴心中究竟在想着些甚,可也没问,恭谨地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房去。 弘晴说是会便去,可shí jì 上却迟迟没有动身,转眼间jiù shì 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原本就等得心焦的四爷可就有些坐不住了,在办公室里焦躁无比地来回踱着步,有心想要再派人去唤么,却又唯恐露了怯意,毕竟这会儿他自个儿其实也正心虚得很,可总这么等着,却也不是个bàn fǎ ,直急得四爷大冷的天里都冒出了满头满脸的汗水,却顾不得去擦拭上下,味地低头疾走着,那等惶急之情形,还真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无二。 “禀四爷,晴贝勒来了。” 就在四爷等得不耐至极之际,厚实的门帘动,名侍卫已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凑到了四爷的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哦?” 听弘晴终于是来了,四爷的心顿时便是yī zhèn 猛跳,说不清这到底是jī dòng 还是忐忑的心虚,愣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方才回过了神来,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疾步走到了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接着又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块白绢,细细地擦了擦头脸,而后方才道了声:“请”。 “喳!” 听四爷已下了令,那名前来报信的那名侍卫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声,转身退出了办公室,不会,已是陪着笑容满面的弘晴又从外头转了回来。 “小侄见过四叔!” 四爷虽是仔细地擦过了头脸,可热气却是擦不掉的,待得弘晴进了门,眼便瞅见了四爷头顶上淡淡的白气还在冒着,又怎会不知四爷先前是等得如何的心焦,心中自不免好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很是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晴儿来了,坐。” 四爷心虽依旧虚着,好在城府够深,倒也没露出甚破绽,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谢四叔赐座。” 弘晴照着规矩谢了声,也没再言,径直走到旁的椅子前,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但却绝口不问四爷相召的用意何在,只是摆出了副恭听训示的mó yàng 。 “来人,上茶!” 四爷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迟疑了下之后,还是没敢急着切入正题,而是扬声吩咐了句道。 “喳!” 四爷既已下了令,侍候在侧的侍卫们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诺,通子忙乎之后,将新沏好的香茶递到了弘晴面前的几子上,而后尽皆躬身退出了房去,只留下叔侄俩单独奏对。 “好茶!” 四爷急,弘晴却是半点都不急的,端起了茶碗,细细地饮了小口,随口赞了句,旋即便又将茶碗搁下,再次huī fù 了恭听之mó yàng 。 “唔,晴儿,你我受皇阿玛旨意彻查菜市口案至今,已是二十六日了,离着皇阿玛给的时限也就只差个四天了,这段时日确是辛苦你了,四叔断不会忘了的。” 望着弘晴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四爷没来由地又是yī zhèn 心慌,原本已到了嘴边的结案之言愣是就没敢直接说出口来,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也就只说出了番没甚营养的fèi huà 。 “四叔客气了,小侄不过行本分事耳,但有所得,那全是四叔领导有方,小侄实不敢贪功。” 听四爷这明显有些语无伦次的fèi huà ,弘晴险些笑喷了出来,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没甚失态的biǎo xiàn ,仅仅只是欠身客气了几句。 “晴儿过谦了,此番能破得此案,关键可是在晴儿拿住的孙淼身上,此乃大功也,为叔自当上奏皇阿玛,为晴儿请功!”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很快将情绪调整了过来,硬生生地压下了心头的躁意,略沉吟,话里有话地夸奖了弘晴句道。 得,这就开始了?呵,四爷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有趣,当真有趣! 听四爷如此急迫地点明了案子已结事,弘晴心中自不免狠狠地鄙夷了四爷把,不过么,脸上却是作出了副惊诧的样子,看了看四爷的脸色,狐疑地发问道:“四叔,您可是说案子已审结了?小侄没听错罢?” “嗯,确是如此,你我叔侄合力,原就没甚办不到的事儿,有赖皇阿玛之鸿福,菜市口案如今可算是真相大白了,为叔此处有份奏本在,晴儿且自过目了去,若是没甚yí wèn ,那便并联署了也好。” 丑媳妇终归得见公婆,尽管心里头还是担心弘晴会另生枝节,可到了此时,四爷也只能是,硬生生挤出了几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指点着搁在文案上的本折子,硬着头皮tí yì 道。 “哦?四叔恕罪,小侄放肆了。” 四爷此际敢tí yì 结案,那准是与八爷那头达成了默契,这条,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甚至连四爷dǎ suàn 当替罪羊推出来的人选也已是猜到了,不过么,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点破,而是作出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告了声罪,而后起身走到文案前,恭谨万分地双手捧起了折子,又倒退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煞是谨慎地翻开了折子,细细地研读了起来。 第246章 城下之盟(四) 欲望文 第247章 城下之盟(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7章 城下之盟(五) 果然如此,还真是找了个好替罪羊来着! 折子很厚,洋洋洒洒不下万言,说的自然都是审案的经过以及结论,当然了,请功之类的话语也不老少,可真正核心的其实就只有几条,弘晴看得虽慢,其实只眼便已扫到了最要害的核心部分,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被推出来的替罪羊jiù shì 秋审处郎中鹿坤鹏,毫无yí wèn ,这必然是四爷与八爷那头达成了默契的结果。 本来么,鹿坤鹏在菜市口的biǎo xiàn 已被老爷子尽收眼底,就已是定然保不住的了,就算再栽些罪名,也不过是死而已,毕竟此人乃是汉军旗人,论律即便是抄家了,也不致于会满门抄斩,顶也jiù shì 家眷被流放边关罢了,而以八爷的手腕,最几年,便可将鹿家再接回京师,稍加照拂,鹿坤鹏也没甚遗憾可言了的,说起来倒是赢之局面——四爷能就此结了案,算是可以扳回连番受损之威望,八爷也能就此得个太平,倒真是皆大欢喜来着,问题是弘晴可就不爽了,没旁的,费了老鼻子的劲,就只从八爷手中抠出那么点东西,以弘晴的胃口之大,又岂能满足得了,不从四爷身上剐下大块肉来,这事哪能算完! “晴儿可有甚疑义么,不妨说将出来好了。” 弘晴看得很仔细,本厚厚的折子愣是看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算是过了遍,然则看完之后,却并无言,只是微闭着双眼,派若有所思之状,足足又bsp;mò 了炷香的功夫,愣是啥话都没句,直等得素以坚忍过人著称的四爷都已是沉不住气了,不得不沉吟着开口发问道。 “四叔明鉴,小侄其实真不懂审案,看这折子也实难看出甚差池来,只是小侄却有几处不明,还请四叔指点迷津。” 要勒索的话,不挑刺自然是不成的,只不过怎么个挑刺法却是很有讲究,弘晴旁的不好说,这谈判的技巧却是炉火纯青得很,不急不躁地欠了下身,言辞诚恳万状地请示了句,看似恭谦,其实则却是暗藏机锋。 “哦?晴儿有话只管直说好了,但凡为叔能知者,必不相瞒。” 四爷可是个精细人,自是听便知弘晴这是要挑刺了,原本就虚着的心不由地便虚了几分,好在城府深,倒也没露怯,仅仅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地吭了声。 “那就有劳四叔了,小侄对刑部诸事谈不上熟稔,可也知秋决事并非仅是秋审处家所能独断,恰恰相反,秋审处不过仅仅只负责核对提牢处提交的名单并执行秋决而已,按律,并无私下接触死囚之可能,光凭鹿坤鹏这么个郎中,要想从提牢厅私换出死囚来,怕是不能罢?纵使有几名牢子涉及其中,却也难瞒过提牢厅之初审,个中莫非真无蹊跷么?再者,按卷宗所述,鹿坤鹏通过中间人收取的可是每名死囚万五千两白银,三名死囚jiù shì 四万五千两之,而分给下头那帮狗才以及替死者的银子加起来不过千八百两不到,剩下这四万三千两百余两都到哪去了?所谓捉贼拿赃,总该须得取出赃物方好定罪罢?四叔,您说呢?” 弘晴自承不懂审案,可问出来的话却无不是此案中的要害之处,若是四爷不能做出个明确的解释的话,这案子显然是结不了的。 “唔,贤侄问得好,此事呢,说起来还真jiù shì 那么凑巧,鹿坤鹏与孙淼之父有旧交,据其所言,似乎还欠了孙淼之父的不少债务,为还债故,这才设谋干出了宰白鹅事,后又觉得做是做,做三也是做,这就又干下了两桩买卖,至于那些牢子么,大体上都被其所收买,沆瀣气,欺上瞒下,这才有了菜市口案的发生,据其交待,所得之银两除分与打下手之人外,大已被其挥霍空,如今能追回的十不存,概因此事说来匪夷所思,故此,为叔也就不曾在奏折里载明,若是贤侄以为不妥,那为叔加将上去也jiù shì 了。” 尽管早就料到弘晴会在案情上挑刺,可四爷却是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挑便挑中了最要命的所在,心头当即便撞鹿不已,好在应变能力足够,这才没当场被弘晴问得个哑然,不过么,四爷作出的这么番解释却也着实是太过牵强了些,便是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也jiù shì 情急之下的信口开河罢了。 “四叔既是以为匪夷所思,那便无须加将上去也罢,免得不知者大惊小怪,旦生枝节,确是不妥之至,只是……” 挑刺的根本目的并非为了推翻此案,而是要从四爷身上挖下几块肉来,这点,弘晴自是不会混淆了去,正因为此,哪怕四爷所作出的解释着实是荒谬得很,弘晴也不会去当场揭破,不过么,四爷要想这么轻松的过了关去,却是门都没有。 “晴儿可还有甚不解之处么,没事,尽管说,为叔自当解说个分明。” 四爷自个儿对先前那套说辞都没啥信心可言,还真怕弘晴撅蹄子给自己个难堪的,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就这么平静无比地接受了下来,大喜过望之下,又将“贤侄”词改口成了亲热的“晴儿”,为的便是能将弘晴zhè gè 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给哄舒爽了去。 “这……,唉,说起来惭愧啊,四叔您是知道的,小侄呢,原本在府中有西席的,乃是阿玛专聘来教导小侄的,却没想到陈老夫子硬是要就府教导小侄,得,这回好了,小侄受苦受累倒也就罢了,那西席赵先生却是差点就此丢了饭碗,阿玛不忍心,也就安排其到了礼部,当了个主事,两年下来,倒也勤勉,只是粥少僧,晋升却难啊,小侄虽跟随其习文时间不长,可毕竟是有着师徒之名分的,总想着该好生报答上回的,奈何小侄在工部也做不了主,还真就只能来求四叔了,好歹在户部弄上个郎中,小侄脸上也有光不是?嘿,小侄也就随便说说罢了,四叔若是觉得不妥,那就当小侄没说好了。” 弘晴小脸微微红,作出派羞涩无比状地扯了大通,绕来绕去,归根结底其实就条,要四爷拿出个户部郎中的职位来。 “嗯,晴儿能尊师重道怕不是好的,此事虽是难了些,可晴儿既是已开了口,为叔就算是豁出去了,也得为晴儿设法周全二才是。” 户部的郎中乃是肥缺中的肥缺,没个万把两银子的周旋,基本上不可能得手,别看四爷如今管着户部,可他真能掌握在手中的郎中以上官员也不过七、八人而已,真要拿出这么个肥缺给弘晴,四爷当真心疼得很,奈何人在屋檐下,四爷不低头也不成,为难了片刻之后,还是只能做出副爽快的样子,答应了弘晴的勒索。 “如此,小侄就替赵先生谢四叔了,若是赶来得及,不妨明后日便让赵先生先去户部报个道,四叔您看呢?” 尽管四爷答应得煞是爽快,可弘晴却并不全信,他可不想案子结了之后去当讨债的孙子,要的便是事先将肥肉先拨到自家碗里头。 “唔……,也罢,那为叔míng rì 便让户部报个文到吏部,至于吏部那头何时会下调函,就不是为叔所能说了算的了,此条,还请贤侄体谅则个。” 这见弘晴摆明了jiù shì 不信任自己,四爷当真是又气又恼,偏生却又发作不得,没奈何,也只能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极之勉强地答应了弘晴的要挟。 “谢四叔成全,啊,还有事小侄险些忘了,嘿,是这样的,十五叔刚收了两个门下,都是正蓝旗人,眼下都在户部当着笔帖式的勾当,说起来也干了三、五年了,可惜直不曾得提拔,怨气不小啊,整日价烦得十五叔茶饭不香的,没奈何,就找到了小侄头上,说是看小侄能否将这两奴才都调到工部,唉,小侄倒是想帮忙啊,可惜手中没权不是?这事儿呢,也就这么拖了些时日了,今儿个得蒙四叔厚爱,小侄也就厚颜再求上回了,还请四叔周全则个,也无须高的职位,就两主事好了,四叔您看呢?” 个户部郎中的职位虽已算是不错,然则弘晴却是不可能就此满足的,没等四爷松上口大气,弘晴突地拍脑门,像是突然间想起般,又堂而皇之地勒索上了。 “嗯……,罢了,些许小事而已,回头四叔就叫人办了去便是了。” 四爷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之人,被弘晴这么大肆勒索个没完,当真被气得眼冒金星不已,有心想驳回么,偏生还真就没这么个胆子,;之下,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勉勉强强地应承了下来。 “四叔果然爽快人,好,那小侄就不打搅了,四叔何时要上本,小侄自当联署,告辞了!” 该勒索的既是已到了手,弘晴倒也没再让四爷为难,打了个hā hā,便已是起身告辞而去了,只留下四爷在房中愣愣地发着呆,不会,办公室里便响起了yī zhèn 茶碗砸在地上的爆碎之声…… 第247章 城下之盟(五) 欲望文 第248章 新春大礼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8章 新春大礼 康熙四十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新春佳节将至,当然了,老爷子给出的断案期限也同样将至,四爷紧赶慢赶地总算是提前了天将案情总结递交到了宫里,只不过这么份奏章并非当初给弘晴看过的粗稿,而是又增添了几名倒霉蛋,职位都不高,大体上以主事这么个层面居,老爷子阅后,深为震怒,当即便下诏将鹿坤鹏凌迟处死,抄没家产,并将其家眷流配雷州,其余涉案诸官吏也各有惩处不定,至此,场轰动朝野的巨案便算是告了个终了,朝野议论了yī zhèn 之后,也就被新春的喜庆彻底冲淡了去。 闹腾了个来月的案子就这么jié shù 了,看起来各方似乎都有所得,这不,八爷方逃过了大劫,整体实力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添补给弘晴的那几个职位相较于八爷庞大的势力来说,也就只是九牛毛罢了,当真算不得甚了不得的大事,至于四爷么,似乎借助此案扳回了日渐下坠的名声,借此案之功,将被闲置在家的老十三又推了出来,经老爷子许可,到兵部与老十四搭班子去了,而三爷坐看风轻云淡之余,也得了个彩头——弘晴将从四爷处勒索得来的户部三个职位都给了三爷。当然了,从此案中得利最大的自是属弘晴无疑——刑部那八个职位经拿下,弘晴在朝中也算是有了个小班底,尽管八爷断然不会容忍这么些人手长时间地聚集在刑部,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做些手脚,将这些官员排挤出刑部,不过么,真到那时,弘晴却也不怕,安置的地儿不管是哪,总归人已是塞进了朝中,若能历练得出来,将来自可派得上大用场,若是不能,那也无须费事去加栽培,任由不堪重用者自生自灭也无甚大不了的。 真是各有所得么?其实不然,在弘晴看来,那不过是表象而已,就老爷子那等睿智之人,又怎可能会被四爷这么点障眼法蒙在鼓里,再说了,十三衙门可不是吃素的,弘晴就不信李德全zhè gè 十三衙门的真正主事者会不派人盯着刑部,至于老爷子为何认下了这么笔糊涂账么,说来也简单,不过jiù shì 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徒”罢了,表面上是不查不纠,shí jì 上老爷子准都记在心里头呢,四爷这回可是失了不老少的分,要想扳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的,而这才是弘晴此番谋算的最大收获之所在,至于那些拿到的职位么,其实只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罢了,就算没能全部拿到手,弘晴其实也并不是太过计较,当然了,能拿到的,弘晴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好在切都顺遂得很,总算是可以过个舒心年了的。 过年当然是好事,尽管弘晴不稀罕红包之类的小钱,也没啥放鞭炮的闲情雅致,至于参加三爷举办的诗会么,是兴致缺缺,可话又说回来了,整年忙活了下来,好不容易才轮到个三天的假期,哪有不为之雀跃的理儿,可惜陈老夫子所布置的功课却是省不了,这不,大早地,弘晴便起了,也不管天下依旧飘着稀稀疏疏的雪花,踏着厚厚的积雪便往后花园冲了去。 “学生见过夫子。” 弘晴起得算是很早了,跑得也挺快,可待得到了后花园,却见陈老夫子早就在亭子间里着了,盏枯黄的灯笼下,张老脸紧绷着,虽看不出喜怒,可微微皱着的眉头显见对弘晴的姗姗来迟颇有不满,间及此,弘晴哪还敢大意了去,赶忙急冲到了近前,连大气都顾不得喘上口,便紧赶着大礼参见不迭。 “嗯,去,先跑三圈。” 老夫子并未批评弘晴的些许迟到,仅仅只是淡然地点了下头,无甚表情地吩咐了句道。 “是,学生遵命!” 左右都是要跑圈,这么些年下来,弘晴早已是习惯了的,自无甚异议可言,恭谨地应了诺,迈开小腿,绕着后花园便跑了起来,奈何地上积雪甚厚,这速度么,自也就快不起来,不仅如此,时不时地还会打上几个趔趄,若不是对园中的道路熟稔,天晓得会摔上少个跟头。 “禀夫子,学生已跑完了圈数,这就去举石锁。” 王府后花园可是不小,三圈跑将下来,弘晴已是气息喘喘了,可却不敢当着老夫子的面偷奸耍滑,方跑回亭子前,便已是条件反射地请示了句道。 “不必了,跟老朽来罢。” 往日里,每当弘晴如此请示,老夫子通常都只是点头mò rèn 而已,最吩咐声要举的次数罢了,可今儿个老夫子却并未让弘晴去举石锁,而是面色淡然地瞥了弘晴眼,随口吩咐了声,而后,也没管弘晴到底是啥表情,迈步走下了亭子间,踏雪向不远处的“仙客居”行了去。 嗯?老夫子这唱的是哪出戏来着?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味啊! 弘晴还真就没想到千年不变的规矩今儿个居然改了,愣是就没fǎn yīng 过来,直到老夫子都已走出了十余丈,弘晴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小跑着跟了上去,可心里头却是难免暗自嘀咕不已,可怎么猜都没能猜到老夫子究竟dǎ suàn 做些甚。 “坐下!” 老夫子走得并不算快,也无甚言语,师徒俩就这么路无语地回到了老夫子所住的小院子中,穿堂过巷地到了卧房中,入眼便见地上搁着不小的火盆子,正熊熊地燃着,而离着火盆子不远处则有着两个并排在起的草编蒲团,除此之外,只有张床、张摇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余,直到了此时,弘晴还是没能搞清老爷子好端端地将自己唤到卧房的用意何在,正自暗暗揣测之际,却见老夫子缓步行到了左侧的蒲团上,盘腿端坐了下来,而后压手,示意弘晴入座边上的蒲团。 “是,学生遵命。” 弘晴飞快地扫了眼那圆蒲团,愣是没发现有甚出奇之处,索性懒得想,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也有样学样地端坐在了老夫子的身前。 “有些事,老朽须得说与你知。” 老夫子扫了弘晴眼,语气淡然地开了口。 “请夫子明训,学生听着便是了。” 老夫子既是如此吩咐了,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这便欠了下身,恭谨地应了句道。 “老朽生于闽县(今之福州),自幼顽劣,并不甚好学,五岁进学,七岁尚不能句读,唯好四下撒欢耳,因贪玩,误入深山,竟遇豺狼,险丧兽吻,幸得山中青云道观主持紫霄真人搭救,遂得脱险,感真人之恩,自愿入观为道士,拜紫霄真人为师,得号‘天’,前后历时五载,得蒙先师不弃,习文练武,小有所成,奈何先师早年曾受内创,竟不幸早逝,老朽遂回乡中应试,侥幸得中,遂就此路高歌,究之根本,却全有赖先师之大恩也,得其文武衣钵,不敢绝断,今欲收你入门,尔可愿意否?” 陈老夫子点了点头,絮絮叨叨地述说了起来,双略显昏黄的老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动,脸上则满是追思先人的淡淡惆怅。 “学生切听从夫子安排,愿入夫子门下,师傅在上,且受徒儿拜!” 听老夫子这话,弘晴心中顿时激荡不已,不容易啊,熬了这么时日,总算是能得老夫子的认可了,想到老夫子那手出神入化的“弹指神通”,弘晴的心潮立马便澎湃了几分,哪还敢怠慢了去,赶忙换了个姿势,头跪倒在蒲团上,纳头便拜。 “尔身为天潢贵胄,又能吃得下苦,老朽本该早些传你真本事,然则先师之衣钵实非等闲,老朽不过只得皮毛而已,天下间便大可去得,倘若所传非人,必致大祸于天下,故,不得不详加考核耳,此条,老朽须得先说于尔知,再,先师紫霄真人出自武夷山铁心观,早年间曾云游天下,与朝廷其实颇纠葛,所谋者,不过天下之太平耳,尔将来若是习有所成,切莫忘了bǎi xìng 之福祉,若不然,休怪老朽不教而诛,尔可都记住了?” 老夫子坦然地受了弘晴拜,但并未直接收下弘晴,而是语带煞气地述说着,末了,是面色肃,声调冷厉地喝问了句道。 “师傅放心,徒儿他日若能登青云,断不敢有负天下苍生!” 老夫子话都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弘晴又哪敢胡乱敷衍的,这便手指天,手指地地发誓道。 “嗯,尔之言,为师记住了,他日若是应了誓言,那便是尔之命如此,罢了,闲话不说了,尔且背向为师坐好,五心朝天,闭眼,全身放松,为师要用内力为你洗髓,痛痒难免,尔须谨守本心,莫要惊慌,开始罢!” 陈老夫子认真地看了弘晴眼,见弘晴眼神清澈,显然不是在信口虚言,自也就没再在此事上加纠缠,这便吩咐了句,待得弘晴按指示盘坐已定,老夫子也不再费唇舌,双手抬,瞬间幻化出无数的掌影、指剑,如轮般拍击着弘晴的后背,yī zhèn 酸麻感骤然而起,直刺激得弘晴险些狂叫了起来,好在意志力坚强,硬是强行忍了下来,只是小脸却是瞬间变得煞白片…… 第248章 新春大礼 欲望文 第249章 联手挖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49章 联手挖坑(一)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已是康熙四十四年四月,相较于去岁的纷乱不断,这数月的朝局显得格外的平稳,各项事务进行得井井有条——吏部那头终于拿出了火耗归公的最终方案,并上报内廷,老爷子阅后,以为大佳,准行;而户部也将所有清欠所签之还款合约整理完毕,并附上年余来的执行情况,报呈御览,老爷子下诏准行,并通令嘉奖四爷及户部诸官吏,赏赐有差;工部则是报上了黄河治理之进展以及澳门造船厂之造船进度,并连同北河总督陈启栋、河南巡抚荣柱并上本,请求能恩准治河所得之良田的预售方略,老爷子欣然允之,诏书下,河南几乎宿之间成了朝野的热点,也不晓得有少豪门派人怀揣银票往河南赶了去,不过数日功夫,便令河南巡抚衙门成了满天下最热闹之所在,生生弄得措手不及的荣柱焦头烂额不已。 朝局平稳自然是件好事,至少对于弘晴来说是如此,毕竟去岁收获虽是良,可却需要时间来消化,无论是往各部里安插人手,还是治河与造船等诸般事宜,都需要个相对平和的过渡期,再说了,通过去岁那几番的大比拼,三爷如今已是稳稳地处于领跑的位置上,着实无须再妄动无明的,弘晴自是乐得这等和气景象能这么延续下去,每日里学照上,工部照去,偶尔得闲,还能与老十五xiōng dì 俩凑块乐呵乐呵,这小日子当真过得个惬意不已。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弘晴倒是想安稳了,可旁人却未必肯就这么让其安稳了去,这不,今儿个早朝才刚开始,监察御史梁成方便已率先跳了出来,上本弹劾三爷在去岁赈灾时所领用之两百六十万斤盐引于使用上有舞弊之情形,盐引核定有误,请求彻查云云。此本上,不待老爷子过问,便见出面附和者甚众,内里不凡太子、大阿哥以及八爷门下,个个口沫横飞地斥责三爷滥用朝廷恩典,有负皇恩,时间朝廷风云突变,满朝文武皆为之惴惴不已。 这帮混球想作甚? 群犬狂吠,满朝惊愕不已,可弘晴却是大惑不解——盐引的领用人是三爷不假,可shí jì 经手人却是弘晴,当然了,弘晴其实也就只是挂个名而已,当初治河事已牵扯住了弘晴的大半精力,哪有心思去管那些盐引具体都卖给了何人,大体上都是由着“麒麟商号”出面,与两淮地面上的大盐商洽谈,弘晴只管收银子而已,甚至连那些盐商的面都不曾见过,也就只是待得穆宁案发生之后,才见过了那几个盐商公子罢了,自不可能有甚舞弊之瓜葛,问题是这些盐引到底是从三爷手中流出的,真要是在使用上出了甚岔子,三爷想要置身事外却恐是难了,不过么,倒也谈不上有太大的麻烦,顶jiù shì 在监督上有不力之处而已,就算要受牵连,了不得也不过jiù shì 申诫番了事,断难真儿个地伤及三爷的威望,这条,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唯不清楚的是诸位阿哥这么劳师动众地联手整出这场弹劾大戏究竟是想做甚来着。 “胤禛。” 不说弘晴为这么场突如其来的联手弹劾yí huò 万千,老爷子同样也有些懵懂,微皱着眉头,耐心地听完了上本臣工们的进言之后,并未去追问个中详情,而是眉头扬,不动声色地点了四爷的名。 “儿臣在!” 身为管部阿哥,四爷在这等御门听政的场合,本就排在队列的最前方,自是早将老爷子的神情变化看在了眼中,心中早有计较,这听得老爷子点了名,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上前步,高声地应了诺。 “尔且说说看,户部核销时可曾发现有何不妥处否?” 盐铁之利乃是国之重器,朝廷在这方面向是控制极严的,老爷子自不相信三爷会在这等要紧事上犯浑,理由么,说来也很简单,没见“麒麟商号”的生意如此之火爆,三爷又岂会缺了银两,又何须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在总价不过区区八十万两银子的盐引上做手脚,这显然不合常理,以老爷子的睿智,又岂会真被群臣们的汹汹弹章给蒙住了眼,只不过这毕竟是大朝期间,如此的朝臣体上弹章,断非小事,却也实是不能没个表态,正因为此,老爷子这才会点了四爷的名,也jiù shì 想从户部的核销结果中侧面了解下问题究竟有严重。 “回皇阿玛的话,这批盐引的核销是去岁年末报到的户部,经数月核查,发现其中有部分盐引shí jì 运载数目有疑点,儿臣已令范时捷详加审核,具体详情还未报到儿臣处,须得问过范郎中,方可知详情。” 四爷乃是精明人,自是听便知老爷子这问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dǎ suàn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这,显然不是四爷所乐见之事,只不过四爷却并不dǎ suàn 亲自去引爆场大风波,而是轻巧的几句话便将问题踢给了具体经办的范时捷。 “嗯,范时捷何在?” 范时捷在去岁的清欠中,可算是个风云人物,老爷子对其还是有着不错的印象,这会儿听四爷如此说法,倒也没想,接着又点了范时捷的名。 “微臣江南清吏司郎中范时捷叩见陛下!” 范时捷只是正五品官,勉强够上朝之资格,在排序上自然是靠后,这会儿听得陛下点了名,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从户部官员队列里挤了出来,疾步抢到御前,头跪倒在地,恭谨万分地自报了家门。 “嗯,爱卿既是负责盐引核销事,可知去岁那笔特设之盐引去向何处,可有甚与数不符者么?” 老爷子虽没叫起,可问话的语调却是和煦得很。 “回陛下的话,微臣是去岁十月十二日接到了晴贝勒派人转呈而来的核销文书并各色票据,因兹事体大,微臣自不敢稍有轻忽,今春早便已呈文两淮盐运使并沿途各有司,细究个中详情,据查,此批两百六十万斤盐引分属五家所购,皆是运商(盐商的分类之),分别是淮南许家、扬州孙、王,董、刘四大运商,据查,个中淮南许家所运盐四十万斤至川中,核查无误;孙家运盐五十万斤至湖北,据查,比之核定出了五万斤;王家,本得盐引六十万斤,运至京师,据查,比之核定出三万五千斤,卸于保定;其余诸家也各有所差,然,数额不大,与核定基本相当,微臣不敢瞒报,所有数值皆有所据。” 范时捷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通子长篇大论下来,数据详实,张口就有,顿时便令满朝文武们尽皆轰然乱议了起来。 “胤祉,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尽管核销所得的数据与原本批下的盐引数额相差并不算太大,然则盐铁二利事关朝廷岁入,自非可轻忽了去的,老爷子显然对此差错有着相当的不满,也没等群臣们乱议之声稍停,便即直接点了三爷的名。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对此确无所知,若范郎中所言属实,儿臣确有失察之过,自不敢推诿,切听凭皇阿玛处置。” 三爷浑然没料到今儿个的早朝会有这么场大戏上演,这见情形不对,心中难免堵得慌,奈何对盐引核销事无所知,纵使想要辩解,时半会间却又哪能找出甚合理的说辞来,与其胡乱狡辩被众人揪着不放,倒不若干脆无比地自承其罪,左右个失察之过,原也无甚了不得的,有鉴于此,三爷出来,便即认下了失察的过失,摆出副听凭老爷子发落之架势。 “皇玛法,孙儿有话要说。” 三爷可以认错,弘晴却是不能坐视三爷的令名受损,眼瞅着老爷子的脸色微黑,弘晴可就再也忍不住了,这便疾步行出了队列,朝着端坐在乾清门前的老爷子深深躬,亢声进言了句道。 “嗡……” 见到弘晴在这等时分冒将出来,下头整齐排列的诸般大臣们顿时有是好yī zhèn 子的乱议,而排在最前方的大阿哥等人虽不曾参与其中,个个尽皆闭紧着嘴,只是望向弘晴的眼光里显然都透着股诡异的炙热。 “嗯哼,尔有甚话要说,那就说好了,朕听着呢。” 老爷子对三爷去岁的种种biǎo xiàn 其实是很满意的,无论是赈灾的利落还是清欠的果决,又或是功成之后的谦退,都很合老爷子的胃口,今番虽是突然受众臣们围攻,可老爷子心底里却并无处罚三爷之心,本想着三爷若是稍作抵抗的话,也就顺势拉三爷把,可却没想到三爷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还真就叫老爷子有些不好处置的——罚得重了,老爷子不忍心,罚得轻了,又担心群臣们抗争不已,正自伤脑筋之际,见弘晴冒出了头来,老爷子自是乐得让弘晴好生发挥上把的,这便压手,止住了群臣们的乱议之声,甚是和煦地给了弘晴开口言述的机会。 第249章 联手挖坑(一) 欲望文 第250章 联手挖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0章 联手挖坑(二) “好叫皇玛法得知,去岁河南赈灾之际,盐引之售卖乃至核销,皆是孙儿手包办,若有差池,那也是孙儿的错,与阿玛并无干系,然,孙儿却是别有疑义,还请皇玛法能准孙儿问过范郎中。” 尽管弘晴也算是机智百变之人,可骤然遇袭之下,时间还真就没想得太过深入,不可能注意到身后那帮阿哥们的诡异眼神,门心思只想着为三爷脱开罪责,当然了,弘晴从来都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主儿,既是敢出来,自然是已有了反击的手段,揽罪上身的同时,也zhǔn bèi 好了****的算计。 “嗯,准了。” 老爷子本意jiù shì 不想重处三爷,自然不会阻拦弘晴的反击,毫不犹豫地便准了弘晴之所请。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 弘晴之所以提出要与范时捷对质,固然是反击的信号,其实也不凡试探下老爷子底限之用心,这见老爷子慨然而允,自是知晓老爷子其实并无就此事处罚三爷之意,心中自是稍安,这便紧赶着谢了声,而后侧转过了身去,不屑地瞥了范时捷眼,语调淡然地开口道:“范郎中请了。” “不敢,晴贝勒有甚指教,下官听着便是了。” 范时捷在户部向有着“犟驴子”之称,生性执拗得很,旁人畏惧弘晴的锐利辞锋,可范时捷却是并不在意,早在户部清欠之际,他便有着与弘晴见个真章的想头,可惜是时压根儿就没他发挥的余地,心中自是颇遗憾的,这会儿见弘晴要与自己辩论当场,范时捷不单不惊,反倒是跃跃欲试了起来,面色虽淡然依旧,可眼神里的炙热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不敢言指教,只是有几个问题还请范郎中解惑二,唔,据范郎中所言,孙家运盐五十万斤至湖北,据查,比之核定出了十万斤,可有实证否?” 见着范时捷眼神不对劲,弘晴心中不禁为之顿,可也没怎么在意,客气了句之后,便即直奔了主题。 “晴贝勒问得好,此事下官还真就有实证在,湖北盐运使丁怀川半月前发来公函,言明已查扣了孙家偷运至武昌的十万斤盐,另,据两淮盐运使何明福来函,两淮盐运使衙门已抓获此案之关键人物,并已取得相关供词,案情正在进步审理之中,不知晴贝勒可还有甚疑义否?” 范时捷自忖有凭在手,还真就不怕弘晴细问案情的,这便拱手,满脸自信状地解说了番,末了,又转守为攻地反诘了句道。 “有劳范郎中解惑了,然,本贝勒还有问,且不知孙家偷运之事是仅有此次,还是长期如此?” 弘晴并未理会范时捷的挑衅之眼神,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神清气定地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这……,何盐运使并未言明,下官实不敢妄言。” 范时捷本正得意间,冷不丁听弘晴如此问法,顿时便起了疑心,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愣是没敢信口开河,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推说不知。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盐铁二利乃朝廷之根基也,断不容有失,似此番之盐引乃特批之举措也,竟都有敢夹带者,遑论平常,此案须得往深里查将下去,以儆效尤!” 弘晴没再理会尴尬不已的范时捷,而是旋身,朝着老爷子便是深深躬,派义愤填膺状地进言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晴贝勒所言甚是,此案须得彻查到底,朝堂税赋根本万不容有失,此事既是由晴贝勒而起,不妨便由晴贝勒去负责详查也好,若是能就此将糜烂之盐务整顿番,怕不是好的,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明断!” 弘晴话音方才刚落,没等老爷子有所决断,却见大阿哥已是昂然出了列,顺着弘晴的话头唱了几句高调,而后话锋转,竟是就此tí yì 由弘晴去整顿盐务。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大哥所言甚是,以晴贝勒之能,该是整顿盐务之最佳人选也!” 大阿哥这么tí yì ,九爷跟着就冒出了头来,同样是派出自公心状地附和了句道。 “皇阿玛,盐务之利巨也,久不整顿,糜烂难免,今是该到了厘清之时了,由晴贝勒出面,正适其宜!” 九爷这么出头,十爷自然也不肯落后,同样冒了出来,大嘴咧,无甚客气可言地便将整顿盐务的重担往弘晴身上压了去。 “陛下,臣附议!” “臣亦附议!” “陛下,微臣以为晴贝勒屡破奇案,正是整顿盐务之不二人选!” …… 九爷、十爷的话显然jiù shì 个信号,呼啦啦地便有大波朝臣们全都了出来,乱哄哄地附议着,时间弘晴还真就成了众望所归的人选了。 “启禀皇阿玛,儿臣以为诸臣工所言有理,盐务者,朝廷税赋之重地也,旦糜烂,后果恐有不堪,今,朝臣们既是致举荐晴儿,儿臣也以为可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朝臣们哄闹之声未落,原本坐在台阶下的太子已然起了身,朝着老爷子潇洒地躬,满脸忧虑状地进言了句道。 嗯?怎么回事?这wèi dào 不对啊! 弘晴此番将出来,本意只是帮着三爷脱罪,却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惹出如此大的场面来,心头发沉之余,疑心不由地也大起了,只是时半会也难以看清这幕背后所隐藏着的玄机所在,正因为此,弘晴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冷眼旁观着,可脑筋却是高速地运转了起来。 “嗯,晴儿,诸臣工如此盛情举荐于尔,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对盐务向来重视,也没少专对盐务事下诏,可说到效果么,还真不好说得很——自打三藩之乱平定之后,到如今已是二十余年过去了,人口都已是增加了近倍,可盐税所得却仅仅只了三分之略强些,这显然有些不对劲,为此,老爷子可是前后派出了数任钦差前去稽查,却全都无所得,哪怕老爷子撤换了几任的两淮盐运使,这等情形也无甚改观,老爷子纵使不满于心,却又因着用力过度导致盐务崩盘之故,实也不怎么情愿去大动干戈,只能是mò rèn 了现状了事,这会儿见群臣如此踊跃地举荐弘晴,还真就将老爷子心底里的想头又给勾了起来,只是为了慎重起见,倒是没直接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弘晴。 “皇玛法明鉴,诸位叔伯以及诸位臣工们如此盛情,孙儿自不敢辞也。” 说?到了这份上,弘晴还能说出个“不”么,就算说了,老爷子也未见得便会准了,与其被人硬架上火炉,倒不如自个儿干脆些好了,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犹豫,很是爽利地应答了句道。 “嗯,那好,朕回头便给你旨意。” 老爷子对弘晴之能还是很欣赏的,本心也是属意弘晴去办此差使,此际见弘晴答应得毫不拖泥带水,龙心自是大悦,也没啰唣,直截了当地便拍了板。 “是,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金口既开,纵使满心的狐疑,在此等时分,弘晴也就只能是恭谨应诺的份儿,只是心中的yí huò 却是不免浓了几分,他可不相信几位阿哥如此这般的联手而为会有甚好心可言,奈何却是怎么也看不穿迷雾背后的真相究竟是甚,心情自也就好不到哪去,若不是城府深,只怕脸上还真有些挂不住了的。 “散朝!” 盐务事既定,后头的议事也就平和了许,再不曾出现群臣乱议之场景,大体上也jiù shì 些各部俗务,议了yī zhèn 之后,也就全都消停了下去,而此时,天已是近了午,老爷子也就没再在乾清门前端坐的兴致,起身行回了后宫,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见状,赶忙高呼了嗓子,持续了早的朝议到此便算是告了个终了,诸般臣工恭送了老爷子回宫,也就这么三三两两地全都散了去。 “晴儿,来!” 朝既散,弘晴满腹的心思,自也不想逗留,刚想着转身lí qù ,却见太子在台阶下含笑招呼了声。 “臣侄叩见太子殿下。” 尽管满心的不耐,可君臣分际摆在那儿,就算再不情愿,弘晴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疾步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道。 “嗯,免了,免了,晴儿啊,盐务乃国之根本也,断不容有所闪失,尔此去责任重大,须得谨慎行事方好,却不可意气用事,当然了,若是有不轨之徒敢于造乱,却也无须客气,只管荡平了去,无须担心,切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太子与弘晴说起来其实真没啥交情可言的,反倒是硬碰过几回,不过么,此际的太子却是派长者的风范,淳淳教诲个不休,可说出来的,却偏偏全都套话虚言,当真有些不知所谓。 “是,臣侄都记住了。” 弘晴此际心有牵挂,又哪有心去听太子的fèi huà 连篇,不过么,肚子里腹诽可以,却是万万不能带到脸上来的,也就只是恭谦地应了声,并无旁的言语。 “嗯,那便好,本宫……” 太子的兴致显然很高,哪管弘晴心中作何感想,笑hē hē 地便又要说叨上番,只是话尚未说完,却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而来,不得不就此停住了口,眉头也因此而微皱了起来。 第250章 联手挖坑(二) 欲望文 第251章 迷雾的背后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1章 迷雾的背后 “陛下有旨,宣,罗贝勒弘晴,乾清宫觐见!” 秦无庸快步走到了台阶下,先是朝着太子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方才直了身子,面色肃,板眼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还真就没想到朝议这才刚散,老爷子便来了召见之口谕,时间头脑不禁有些发懵,好在fǎn yīng 倒是够快,条件反射般地便跪倒在了地上,恭谨万分地谢了恩。 “晴贝勒,请。” 待得弘晴谢过了恩,秦无庸并无二话,只是侧身摆了下手,示意弘晴先行。 “有劳了。” 弘晴逊谢了句,但并未急着动身,而是恭谨地朝着在旁的太子欠身行了个礼道:“皇玛法有招,臣侄不敢稍有耽搁,还请太子殿下海涵则个。” “嗯,晴儿且自去无妨,回头本宫自当设宴为你践行。” 太子jiù shì 好面子之人,这见弘晴如此尊崇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和煦了几分,这便满面春风地虚抬了下手,客气了句道。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晴没再与太子啰唣,趁着转身之际,给了三爷个会意的眼神,而后便即路无语地随着秦无庸向乾清宫方向行了去,路穿堂过巷地来到了乾清宫的后殿寝宫之中,入眼便将老爷子正端坐在榻上,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深深地打量了弘晴眼,而后展颜笑,和煦地抬手叫了起。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 老爷子叫了起,弘晴也就顺势谢了恩,将起来,微躬着身子,垂手而立,作出派恭听圣训之mó yàng 。 “晴儿当知盐务乃朝廷税赋重地,须轻忽不得,尔此番前去必是险阻重重,若有甚碍难处,且直说好了,但消朕能给的,自当给了便是。” 老爷子当初平三藩时,可是没少让盐商们捐钱捐物,自是清楚两淮盐商们的财雄与势大,尽管对弘晴之能颇为欣赏,可却还是不免担心弘晴能否真挑起这么副重担,毕竟弘晴的shí jì 年龄也不过才刚十岁出头而已,尽管早慧得比成年人精明上不老少,可幼冲之龄却是摆在那儿的,正因为此,老爷子此番将弘晴叫了来,除了dǎ suàn 给予额外的支持之外,也不凡想听听弘晴的整顿方略之思忖。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确有两事须得皇玛法格外开恩,孙儿对两淮之地并不熟稔,然,想来盐商们既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贩运私盐,想必脱不得官商勾结,欲整顿盐务,须先整顿官场,若不然,切恐将是水中花、镜中月,有鉴于此,孙儿望皇玛法能准孙儿与巴军门联手为之,此其也,其二,孙儿还想请皇玛法给孙儿道调兵令,千数以下即可,除此二条外,孙儿再别无所求。” 老爷子既是开了金口,弘晴自是不会放过这么个捞实权的大好机会,这便沉吟着提出了要求。 “嗯,朕都准了,唔,若有需要,晴儿大可与曹寅联络,想来其还是能帮上你不少忙的,的话朕便不说了,在外办差,切须得以安全为要,遇事与巴、曹二人商议,尔且自去好了,回头朕便予尔旨意。” 老爷子虽想着就办差事再叮嘱上几句,可转念想,似乎并无此必要,也就没再啰唣,这便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告退。” 今儿个这么场盐务大戏发生得极为突然,弘晴到了此时还是有些看不透个中的蹊跷,正自急着回府找陈老夫子商议,这听老爷子如此吩咐,倒是正中下怀,自不敢再迁延,紧赶着谢了恩,便即起了身,dǎ suàn 就此向外退了去。 “嗯,尔此去只管专心盐务,朝中切自有朕在,尔就不必挂怀了,去罢。” 还没等弘晴抬脚,老爷子突然又开口吩咐了句道。 “是,孙儿都记住了。” 听老爷子这话说得蹊跷,弘晴不由地便是微微愣,只是时间也没能瞧破老爷子此语的用心之所在,但却不敢发问,只能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就此退出了寝宫,脚步不停地出了**,也没去工部点卯,仅仅只是派了新提拔起来的贴身书童观雨去工部告了个病假,直接乘轿子便往自家王府赶了去。 “徒儿见过师尊。” 三爷与李敏铨都不曾回府,宽敞的内院书房中只有身白袍的陈老夫子独自端坐在几子前,默默地打着谱,路急赶回府的弘晴见状,忙疾步走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嗯,朝中可是发生了甚事了?” 这见弘晴如此早便赶了回来,陈老夫子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也无甚客套,直截了当地问了句道。 “回师尊的话,确是发生了些蹊跷事儿,今儿个早朝时……” 弘晴早就习惯了老夫子的睿智,自不会对其语中的而感到奇怪,这便飞快地组织了些语言,将今日早朝所发生的诸般事宜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便是连老爷子召见的情形也不曾拉下。 “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来的终归是会来,此调虎离山之计也,看样子众阿哥们对三爷的忌惮之心已是到了容忍之极限,这是要联手而为了的,好在圣上睿智,宵小之辈纵使鬼魅,却不过是做无用功耳,倒是尔此去怕是难有太平可言矣!” 陈老夫子不愧是当世智者,只略思忖,便已看穿了迷雾背后的真相之所在,言语间对弘晴此番整顿盐务的差使有着浓浓的担忧。 原来如此! 弘晴的智商极高,先前之所以没能看穿迷雾,概因身在此山中,不识得庐山真面罢了,被老爷子这么提醒,自是立马便fǎn yīng 了过来,此无他,三爷在夺嫡路上的马当先已然严重威胁到了所有阿哥的前程,自然也就成了公敌,偏生又有着弘晴在工部互为犄角,再加上五、七、十二乃至十五、十六等阿哥的帮衬,无论明面实力还是暗底势力都已堪称庞然大物,众阿哥们便是联手,也未见得真能占据上风,唯有设法将弘晴或是三爷之调开,方能有各个击破之可能。 “师尊所言甚是,弟子离宫前,皇玛法言语中已是有所提示,想来不致令阿玛吃了大亏,倒是弟子此去确是颇有风险,然,若能真将盐务事整好,于阿玛之大业却是大利也,且此事关国脉之要务也,身为社稷臣,本就该有所担当,弟子既是领了旨意,自当禅精竭虑以为之,唯不放心京中局势诡异难料,还请师尊能留京助我父王臂之力!” 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后,弘晴并不曾有中了圈套的沮丧,反倒是斗志盎然而起,默默地思忖了片刻之后,慷慨激昂地表明了态度。 “嗯,小王爷只管安心去办盐务,京中之事为师自不会袖手!” 陈老夫子之所以辞官就府,看重的不是三爷而是弘晴,自是不愿见到弘晴有历险的可能,只不过老夫子却不是感情用事之辈,就算对弘晴此去有所担心,却也不敢因此离京相陪,毕竟三爷身旁的李敏铨虽小有才学,可离当世智者的级别却显然有着不小的差距,万要是误了大事,那后果可不是耍的! “那就拜托师尊了,圣旨恐将到矣,弟子不日便将离京,有些事尚须得事先安排停当,弟子这就先告退了。” 能得陈老夫子的承诺,弘晴自是安心了不少,又念及商号以及“尖刀帮”那头还有着不少的事情待定,自是不敢加耽搁,这便恭谨地欠身谢了声,而后起了身,便dǎ suàn 就此lí qù 。 “慢,此番前去扬州,官面上的事有圣旨与调兵令在,再算上巴军门与曹家之势力,倒也无须担忧过甚,然,江湖宵小之辈却是不得不防,尔此行不妨将小串子胡同的人带些去,至于京中么,暂时偃旗息鼓为好,以免惹来诸方势力之倾轧。” 没等弘晴转身,老爷子却是突然抬手,神情凝重地吩咐了句道。 “这……,也好,弟子这就去调集人手。” “尖刀帮”可是弘晴倾尽心力打造出来的暗底势力,在“麒麟商号”那头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持下,如今已是控制住了西城三分之二的局面,不禁如此,还将触手伸进了京师各衙门、各兵营中,尽管眼下所能控制住的还只是底层而已,可发展的势头却是越来越迅猛,再有个数年时间的经营,绝对可以跟老爷子手中的十三衙门比高下,此时若是偃旗息鼓的话,显然士气与发展的势头都得大受影响,自由不得弘晴不犹豫再三的,然则见陈老夫子面色凝重如此,弘晴自不得不慎重kǎo lǜ 再三,末了,虽是答应了老夫子的tí yì ,可心底里却并未dǎ suàn 彻底偃旗息鼓,只是想着另行安排上番。 第251章 迷雾的背后 欲望文 第252章 少年钦差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2章 少年钦差 燕子矶,号称万里长江第矶,坐落于金陵城北郊,向来是游客如织之所在,今儿个的燕子矶同样是人山人海,所不同的是来的所有人等全都肃然而立,无人敢随意走动上下,周边有无数着甲持械的兵丁或是往来巡视,或是持枪戒备,派的紧张气氛,数万人聚集在起,竟是井然的缄默,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自觉不自觉地远眺着长江的下游,无论是屹立在队列前方的地方大员们,还是排在后头的乡绅bǎi xìng 们,莫不如此。 “来了,来了!” “快看,龙舟!” …… 巳时过半,燕子矶弯角处,艘巨大的龙舟在三艘战舰的护卫下,逆水而上,缓缓地露出了真容,早已等候时的人群中,立马响起了yī zhèn 骚动之声,很显然,众人所等的主角到了! “奏乐!” 这见龙舟已到,屹立在迎候队伍最前端的巴锡精神立马便是振,也不管龙舟其实离岸尚远,挥手,已是迫不及待地高声下了令,jī dòng 之情溢于言表,颇显失态,然则紧随其后的诸般地方大员们却并不以为奇,个个脸上都是理所当然之神色,这也不奇怪,只因即将到来的人正是钦差贝勒弘晴,说起来,两江地面上的官员们或或少都欠着弘晴的情——两江地面的清欠能得以过关,全有赖弘晴的支持,否则的话,还真不晓得有少人要被抄家拿问的。 “下官两江总督巴锡率各有司官吏恭迎钦差大人!”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缓缓行驶的龙舟终于靠上了码头,踏板方才铺好,就见身整齐贝勒服饰的弘晴在大群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出了船舱,面带微笑地扫了眼前来迎候的地方官民们,而后抖大袖子,顺着踏板行上了江岸,早已等待时的巴锡赶忙抢上前去,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大礼问了安,他这么跪下,迎候着的官民们也全都跟着齐刷刷地跪满了地。 “巴军门客气了,有劳诸公如此盛情迎候,本贝勒感激不尽,且都请平身罢。” 弘晴任正钦差虽说方是头次,可这等万众迎候的大场面却是早已见过回了,自不会有甚紧张可言,很是坦然地受了众人的大礼,潇洒地虚抬了下手,甚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钦差大人恩典。” 弘晴既是叫了起,众人等自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谢了恩,这才纷纷了起来。 “巴军门,别数月,您还是这么矍铄,当真令人艳慕啊。” 尽管身份与爵位都远比巴锡要高出不老少,可对于巴锡这等老爷子的绝对心腹,弘晴却是不敢拿甚架子的,待得众人起了身,弘晴已是笑hē hē 地上前步,拉着巴锡的手,煞是客气地寒暄了起来。 “晴贝勒客气了,老朽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当不得晴贝勒年少有为啊,两江bǎi xìng 对您的到来可是翘首以盼时了。”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弘晴如此客气,巴锡自是须得投桃报李,同样是笑逐颜开地寒暄着,尽管都是些不甚着调的虚言,可对于搞活气氛来说,却又是必不可少之事。 “巴老大人过誉了,本贝勒此来可是来搅闹的,若是出了甚岔子,还须得巴老大人担待则个。” 这等迎来送往的场合,弘晴应对起来自是游刃有余得很,谈笑间,挥洒自如,浑然不似刚十岁出头的少年,倒像是积年老手般,当真令从未见过弘晴本人的众两江官民们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jiàn miàn 胜似闻名”之感慨。 “该当的,该当的,晴贝勒但有所需,老朽自当尽力,今,驿已是zhǔn bèi 停当,请晴贝勒移驾。” 对于弘晴的来意,巴锡自是早就从老爷子发来的密件里得知了的,也有心要帮衬着弘晴把,只是这等场合下却是不好深谈,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应了句,而后侧身让,比了个“请”的手势,dǎ suàn 就此将弘晴迎到客栈之后,再做详谈。 “巴大人且慢,下官府中也已是备好了庭院,若是晴贝勒肯驾临,实下官三生之幸也。” 不等弘晴移步,却见白发苍苍的曹寅从旁闪了出来,派谦卑状地也向弘晴发出了邀请,此言出,巴锡的脸色不禁微微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显然是对曹寅这等劫胡的行为大为的不满,只是碍于场合,不好恶言相向罢了。 嗯?这两位不是通家之好么?怎地闹起了生分来了? 巴锡的脸色变化虽是轻微,可弘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心下里不由地便是动,疑云顿起,只是却也不好在此际追问,可脑筋却是高速地运转了起来。 “曹大人既是如此盛情,那本贝勒也就厚颜叨唠了。” 尽管搞不清巴、曹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等甚别扭,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想去参合,只是想到曹寅曾兼任过两任的两淮盐运使,又是老爷子派在两江地面的暗桩,对弘晴接下来要办的盐务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于公于私,都不好jù jué 曹寅的邀请,正因为此,哪怕有可能会惹得巴老爷子不tòng kuài ,弘晴还是干脆地答应了曹寅的邀约。 “谢晴贝勒体恤,您请!” 曹寅此际冒出来劫胡虽说是早就有所谋划的,可到底能不能达到效果,却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还真担心弘晴会不给面子,这听弘晴居然如此爽快地便允了,当即便乐得老脸都笑成了朵菊花,也不敢再啰唣,忙不迭地侧身,恭谨万分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嗯,诸公都请罢。” 身为钦差贝勒,自该有钦差的体面,弘晴自不会在此时去理会曹寅的殷勤,也不会去管巴老爷子究竟是何想头,矜持地点了下头,甚是和气地摆了摆手,而后抬脚便行向了早已zhǔn bèi 在旁的八抬大轿,自有随侍在侧的众王府侍卫们急行上前,将弘晴护送进了轿子,须臾,声号令之下,浩浩荡荡的人群便尽皆鱼贯着向不远处的金陵城赶了去…… 曹府很大,就占地面积来说,比之亲王府都要大上几分,按说是有着违制之嫌,不过么,这却是老爷子特许的,满天下就这么独号,装潢考究,说是极尽奢华也不为过,尤其是弘晴所入住的“凝翠轩”是装潢新,处处金碧辉煌,贵气逼人,纵使是弘晴这等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也不禁为之暗自咂舌不已的,只不过咂舌归咂舌,弘晴却并未jù jué 入住,也无甚闲情逸致去享受那等奢华,不为别的,只因光是应付那些前来拜见的地方大员们,便将弘晴折腾得够呛,没法子啊,两江地面乃是富庶之地,光是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就足足有两百余人之,身为钦差,自是不好厚此薄彼,能见的自是都得见上番,不仅是见,还得礼贤下士地闲扯上几句,要不怎显得体恤下情,至于后果么,自然是苦了弘晴自个儿,大半天的接见下来,嗓子都有些黯哑了,好不容易方才消停下来,得,巴老爷子又转了回来,说是要摆宴为弘晴洗尘。 “巴军门,这接风宴就不必了,两江地面清欠如今尚未完结,切还是从简也好,心意,本贝勒领了,若是不弃,就在这曹家随意将就几口,回头再行详谈可好?” 自打四月十五日离了京,这路坐船已是足足走了个来月,尽管路顺风,可毕竟没个活动的余地,早将弘晴被憋闷得骨头都有些生锈了,这好不容易才踏上地头,自是不想再去酒场里泡上回的,再说了,他此来是整顿盐务的,又不是来巡视整个两江地面的,真弄得场面浩大,没地要遭人诟病,万要是被言官们参上本,那乐子可是小不到哪去,正因为此,对于巴老爷子的设宴邀请,弘晴自是敬谢不敏了的。 “曹家的酒精贵,下官用不起!” 听弘晴如此说法,巴老爷子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尽管不曾朝弘晴发作,可瓮声瓮气的回答声里却满是不加掩饰的愤懑。 “巴军门莫非是与曹大人有了甚误会么?” 弘晴原本也就只是随口邀约罢了,却没想到巴锡fǎn yīng 居然如此之大,不由地便是愣,再联想起码头那会儿巴老爷子与曹寅之间的不duì fù ,心中的疑云顿时便大起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了句道。 “罢了,也无甚大不了的,老朽失言了,晴贝勒留步,下官告辞了。” 弘晴不问还好,这问之下,巴老爷子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可显然不愿提,也就只是面色铁青地摇了摇头,这就起了身,气鼓鼓地告辞而去了。 呵,这老爷子好大的火气,到底咋回事来着? 弘晴还真就没想到巴老爷子会是这么个fǎn yīng ,时间不禁愣在了当场,待得回过神来,却见巴老爷子已是走得没了影踪,;之下,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252章 少年钦差 欲望文 第253章 曹家小精灵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3章 曹家小精灵 “禀小王爷,曹寅、曹大人来了。” 巴老爷子才刚走,弘晴个懒腰方才伸到半截,就见李敏行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近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宣罢。” 对于曹寅的到来,弘晴点都不感到奇怪,没旁的,这住的地儿是曹家的,那帮子来请安的官员们都走光了,自也就该轮到曹寅zhè gè 主人出面了不是?尽管累得慌,可该见的却还是得见上下的,弘晴也没怎么想,直接便允了下来。 “下官,江宁织造郎中曹寅叩见钦差大人。” 李敏行允诺而去不久,便陪着身整齐官服的曹寅又从外头转了进来,这见弘晴端坐在上首,曹寅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曹大人不必礼,且请平身罢。” 不等曹寅大礼行到位,弘晴已是起身行到了近前,很是客气地伸手虚虚扶,和煦地叫了起。 “谢钦差大人恩典,下官已备下了薄酒,还请小王爷移驾屈就则个。” 曹寅能得老爷子的绝对宠信固然是因缘际会,可也不凡其会做人之故,这不,见弘晴如此客气,曹寅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感激涕零之色,卑谦地躬着身子,小意地发出了邀请。 “也好,那就叨唠曹大人了。” 自打到了曹家,弘晴就直没能闲下来,始终在忙着接见地方大员们,到了这会儿,午时早过,自不免又困又饿,实在不愿去赴甚酒筵的,然则既是入住了曹家,再怎么着,也得给曹寅zhè gè 主人个面子,况且弘晴还指望着曹寅能在盐务整顿上出大力,自是不好jù jué 曹寅的邀宴,也就只能是强打起精神,笑着应允了下来。 “晴贝勒,您请!” 别看曹家现如今是贵极,可曹寅却是从来不敢掉以轻心,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眼下的切都来自于老爷子的厚爱,旦老爷子去了,曹家如此大的家业必然要遭人窥觑,若是不能在诸皇子的倾轧中对队,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正因为此,曹寅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往日里从不私下跟阿哥们私相往来,可自打上回与弘晴私会之后,曹寅在震惊于弘晴的睿智之余,还真就起了攀附之心,只是苦于无法亲近罢了,此番难得弘晴前来两江,曹寅可是早早就起了心思,宁可再次得罪巴锡,也要将弘晴请到自家府上,这会儿巴巴地赶来请弘晴去赴宴,自然也是想着能跟弘晴再亲近上些,此际见弘晴慨然允了,自是大喜过望,赶忙侧身,笑逐颜开地道了“请”。 “曹大人,请!” 以弘晴之机敏,自是能察觉得到曹寅的巴结之用心,然则弘晴却并不以为意,只因在弘晴看来,将曹家这等老爷子的心腹亲信拉进自家阵营并不是啥好事儿,反倒会惹来老爷子的无端猜忌之心,不过么,能与其搞好关系却也是好事桩,至少在盐务事上,还真就离不开曹家的帮衬,正因为此,弘晴很是坦然地接受了曹寅的殷勤,笑着回应了句,便即缓步行出了会客厅,与曹寅道说说笑笑地向曹家内院行了去。 “叩见钦差大人!” 曹家家大业大,可在子息上却并不算繁茂,在江南地也就只有曹寅与其弟曹荃两家人,各有子,其中曹寅之子名为曹颙,年仅十五;而曹荃之子则为曹頫,年仅十三;然则两家的女儿却是极,各有十女,除了成年已外嫁的之外,在府上的还有十数人之,再算上诸曹的大小夫人众,整个曹家实在是有些阴盛阳衰之像,这不,待得弘晴与曹寅转过了道院门,莺莺燕燕的请安声大起间,还真令弘晴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没旁的,满族虽不甚讲究男女大防,可也少有在迎客时让女眷们齐齐出面的时候,很显然,曹寅这等巴结之心着实是太过热切了些。 “免了,都快快请起罢。” 弘晴到底是经过无数大场面的,尽管心中有些犯嘀咕,可还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这便和煦地虚抬了下手,温声叫了起。 “谢钦差大人恩典。” 曹家先后接驾数次,对朝廷礼仪自是熟稔得很,听弘晴叫了起,谢恩之声还真是整齐得很,只是吴人软语,怎么听怎么像是群百灵在鸣叫,当真令弘晴颇为不适的,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只是被数十双美眸这么打量着,脸上的笑容却是难免稍稍有些僵了。 “晴贝勒,您里面请。” 曹寅乃是老于世故之人,自是瞧得出弘晴有些个不自在,唯恐弘晴心中见怪,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伸手,将弘晴往内里让了去。 “嗯,曹大人请。” 想当年弘晴前世那会儿混社会的时候,可是将脸皮练到了城墙般的厚实,蹲大街上看美女的事儿可是没少干,可这会儿被众美女当稀罕物来看,却叫弘晴很有些挂不住的,似乎有些个越混越huí qù 了,这得曹寅相让,当真就有着众解脱之感,随口应了声,赶忙紧着便向院子里行了去,若不是脚步还算沉着的话,那就有些个落荒而逃的架势了。 “啪、啪!” 或许是察觉到弘晴的不自在之故,曹寅设宴并未再让女眷们参与,仅仅只是与其弟曹荃左右作陪,至于其子并侄儿则在堂下侍候着,好酒好菜地上了不少,好话也说了大箩筐,啥野闻趣事地闲扯着,倒也宾主尽欢,不会,酒已过了三巡,却见曹寅神秘地笑,伸手连击了两下掌。 嗯?这琴曲…… 这见曹寅笑得如此诡异,弘晴自不免为之愣,还没来得及发问,却听厅堂角的屏风后头琴声悠然响了起来,赫然是首千古名曲——《阳春白雪》,这曲弘晴也能弹上番,自是熟稔得很,只听便知弹琴者相当之不俗,意境之演绎颇为到位,只是技巧上却是稍欠了些火候,很显然,这演奏者年岁应该不算大,浸淫此道也不算太久,尚算不得绝顶好手,真要论起来的话,也就不过是宫中般乐手的水平罢了,当然了,若是拿到市井间,那就算得上不错的把好手了,可对于弘晴这等听惯了名家奏曲的天家子弟来说,却显然有些不够看,问题是曹寅如此神秘兮兮地推出此人,其用意当不致是在献丑罢? “双儿来,赶紧见过晴贝勒。” 正当弘晴心中嘀咕不已之际,却听数声弦响过后,琴声已歇,余音袅袅中,名身着青色长裙的小女孩已是婷婷袅袅地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年岁并不大,估摸着也jiù shì 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高挑,瓜子脸上眉目如画,尽管尚未长开,可眼看过去便是个小美人胎子,没等弘晴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端坐身侧的曹寅笑容满面地招手,将那小女孩召到了近前。 “小女子曹双儿见过晴贝勒。” 听得曹寅招呼,那小女孩自不敢怠慢了去,缓步行到了席前,朝着弘晴便是盈盈福,细声细气地见了礼。 “曹姑娘客气了。” 听这小丫头也姓曹,弘晴的心中不由地便是动,隐隐已是明白了曹寅的用心之所在,虽不甚喜,却也不好冷落了去,也就只能是和煦地虚抬了下手,温声地叫了起。 “晴贝勒,此是小女曹双儿,素好琴舞,且让其舞上曲,为晴贝勒祝酒可好?” 曹寅直在偷看着弘晴的脸色,此际见弘晴并无不悦之表示,“推销”起来自是热衷了几分。 我勒个去的,京师里的娃娃亲还挂在那儿,这厮又来了这么手,得,还真就没完了! 弘晴精明的个人,曹寅这才推销,弘晴自是笃定了先前的bsp;bsp;,头自不免因之大了几分,奈何此番还有须得曹寅帮衬处,实是不好在此等时分落了曹寅的面子,也就只能是假作不知状地点了点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来人,奏乐!” 听弘晴准了自己的tí yì ,曹寅自是大喜,满面红光地击掌,高声呼喝了嗓子,旋即便见队身着盛装的女乐师手持各式乐器从院门外鱼贯而入,齐齐行了礼之后,便即各自就了位,声云板过后,舞曲已悠然响了起来。 舞曲方响,原本静静立于堂前的曹双儿小小的身躯扭间,两只水袖已是飘荡而起,腰肢柔若无骨,眉目传神至极,随乐曲翩翩起舞,身形闪动中,时而有若只花间的小精灵,盘旋飞舞,时而又似暴雨中的海燕,迎风搏浪,时而又如雪中之青松,任凭风雪再大,也不屈不饶,当真演啥像啥,纵使是弘晴这等见识广之辈,时间也被小丫头的舞蹈所震慑,恍恍然间,心神随舞飘飞,时间物我两忘中,酒不醉人,人自醉矣! 第253章 曹家小精灵 欲望文 第254章 盐务之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4章 盐务之要(一) “晴贝勒,小女之舞尚显稚嫩,倒叫您见笑了。” 时间不知过了久,乐曲渐消,翩翩起舞的小精灵也缓缓地凝固成了尊雕像,而弘晴却依旧未曾从曹双儿演绎的意境中醒过神来,见及此,曹寅眉宇间的笑意顿时浓了几分,笑眯眯地自谦了句道。 “双儿姑娘之舞技出众,实本贝勒所未见也,好!” 被曹寅这么说,弘晴倒是从迷离中醒了过来,可脸却是不由自主地微红了下,赶忙掩饰地叫了声好,心里头却是情不自禁地yī zhèn 荡漾,愣是没搞懂自己今儿个怎会失态如此,要知道这些年来,弘晴可是没少见识各色美女的,不说旁的,光是自家小院子里的美女就不老少,今儿个居然被小萝莉给迷了眼,心下赫然自是难免。 “双儿来,给晴贝勒满上樽酒。” 这见弘晴脸色微红,曹寅自是自得了几分,可也没敢再出言调侃弘晴,而是招手,将香汗淋漓的曹双儿招到了近前,笑hē hē 地吩咐道。 “是,阿玛。” 曹双儿乖巧地应了声,款款地行到了弘晴身旁,伸出素手,轻轻地端起了酒壶,将弘晴面前的酒樽斟满,而后双手捧起,低着头,派腼腆状地递到了弘晴面前,吴人软语地开口道:“请小王爷满饮樽。” “有劳双儿姑娘了。” 望着眼前那张羞答答中透着强烈媚意的俊俏小脸,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也不禁有些个心慌意乱,口中含糊地谢了声,忙不迭地伸手去接曹双儿手中的酒樽,手指不经意间碰上了曹双儿的芊芊细指,但觉股细滑感袭来,本就乱的心不由地是荡,酒樽轻晃不已,酒水险些就此洒了出来。 “哎呀。” 尽管只是手指轻触,可曹双儿却有若触了电般,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地便轻唤了声,待得回过神来,原本就红着的小脸瞬间涨得如晚霞般,羞涩难耐之下,扭腰肢,人已是有若受了惊吓的小鹿般蹿得没了影踪。 “……” 曹双儿这么逃走,弘晴当即就傻了眼,尴尬地捧着酒樽,饮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自有股子怅然若失之感不由自主地狂涌上心来,时间还真就有些痴了。 “小女无状,还请晴贝勒海涵则个。” 曹寅费尽心机地折腾了如此番,甚至不惜再次得罪巴锡,为的便是创造出眼前这幕的效果,当然了,曹寅并非是急着将女儿嫁给弘晴,要的便是让两人有所接触,最好能彼此产生好感,如此来,曹寅自也就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位置上——将来三爷要是真的得势,曹家就能抱上条粗腿,若是不能,曹寅也无须真将女儿嫁给弘晴,大不了就当没这么回事也无妨,此际见弘晴fǎn yīng 若此,曹寅自是很有种算计得逞的自得之感,不过么,也没敢biǎo xiàn 得太过露骨,也就只是笑着致歉了句道。 “无妨,本贝勒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到此好了。” 尽管事先就已猜到了曹寅的算计所在,可弘晴还是不免有些不甚tòng kuài ,只是他自己也分不清这等不tòng kuài 到底是由何而起,这便口将樽中的酒饮了下去,而后将酒樽往桌面上搁,摆了下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那好,还请晴贝勒移驾,且到书房用茶可好?” 弘晴既是不想再喝酒,曹寅自不敢强求,这便赶忙起了身,小意地请示道。 “也好,曹大人请!” 弘晴此番下江南乃是奔着盐务去的,目的地是在扬州,至于金陵么,不过是路过而已,自是不能久呆,最两天便得起行,实是耽搁不起,自是乐得跟曹寅私下谈谈,也好对盐务的现状有个大致的了解,自不会jù jué 曹寅的tí yì ,爽快地点头允了下来,将起来,与曹寅笑谈着走向了不远处的书房,待得到了地头,分宾主坐定之后,自也众曹府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房去,只留宾主二人独自奏对。 “曹大人该是知道的,本贝勒此番领旨出京,为的便是整顿盐务,曹大人既曾先后连任了两任两淮盐运使,想来对盐务之事当不陌生,不知可有甚教我者?” 弘晴此际心绪不宁,实是没了与曹寅虚与委蛇的兴致,卜落座,也无甚客套,端起茶碗,细品了口之后,便即直截了当地切入了主题。 “不知晴贝勒对盐务道可知晓少?” 见弘晴面色肃然,曹寅自不敢掉以轻心,沉吟了片刻之后,也没敢胡乱给弘晴出主意,而是谨慎地反问了句道。 “略知二耳,实不敢言熟稔,唔,这么说罢,本贝勒来前也曾调阅过些文碟,只知盐商分窝商、运商、场商、总商四类,尤以总商为最,只是这两淮地面上所有之总商不过四家,场商、窝商次之,也不过三十之数,唯运商却,足足有六十之巨,个中良莠不齐,非不知内情者难明究竟,曹大人久任盐运使,想必是知晓个中蹊跷的,还请不吝赐教则个。” 弘晴虽早知盐务道乃是朝廷税赋之根本,可却甚少去关注,也jiù shì 穆宁等人被陷害入狱之后,弘晴才起了了解下盐务的念头,只是碍于渠道所限,也没能了解得很深入,哪怕是临出发前,以圣旨的名义调出了户部那头的些文碟,同样没能有太的所得,此际说将出来,自个儿都不免有些赫然的。 “晴贝勒说的甚对,盐商固然不过四类而已,个中总商虽重要,却属可控者,也甚少会干出贩运私盐之勾当,无论刘、董、孙、王四大总商为人如何,家财殷实都是不争之事实,又与官场有密切之联系,坐而发财即可,自是不会去冒杀头之危险,此条,下官倒是可以做保,晴贝勒要查案,大可引这四家为援,至于场商么,只管卖盐,不管其余,参与私盐事的可能性也不甚高,然,却准是知情者,晴贝勒若欲知消息,唯有从此处入手,方可知根底;至于窝商么,只管放盐引,靠的是祖辈的恩荫罢了,虽能得巨利,本身却无实力参与私盐勾当,也无甚消息渠道之来源,当可置之不理,唯独运商却须得谨慎对待。” 曹寅毕竟是干过两任两淮盐运使的老手了,此际说起盐务事来,还真是头头是道,直听得弘晴连连点头不已。 “听曹大人这般解说,本贝勒深受启迪啊,然,本贝勒听闻总商者,亦不过是运商中实力最雄厚者,其余运商皆是挂名在总商之下,所行诸事大体上要受总商之节制,若无总商之纵容,下头的运商怕未必敢胡为罢?” 尽管点头连连,可弘晴显然不甚同意曹寅的见解,只是出于礼貌,并未打断曹寅的话头罢了,直到其说完之后,这才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zhè gè ……,hē hē ,晴贝勒所言甚是,只是,只是……” 曹寅本以为弘晴向不曾接触过盐务,该是对个中道道无甚所知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下子就点中了盐务的关键点,时间还真不免有些尴尬不已的,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曹大人可是有甚难言之隐么?” 弘晴可不相信当过了两任两淮盐运使的曹寅会真对盐务的关键点视而不见,这见其眼神躲闪,心中自难免有些不快,这便微微皱眉,不甚客气地追问了句道。 “也罢,晴贝勒既是定要问,那下官说便是了,这四大总商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刘家,其后依次是董、孙、王,其中刘、董两家是姻亲世交,而孙、王两家则向交好,四大总商之间虽各有地盘,然彼此间之关系却是盘根错节,恩怨难明,牵发而动全身,倘若晴贝勒定要动,后果恐难逆料,故,下官窃以为须得慎之再慎,若为交差故,不妨从运商下手为妥。” 曹寅虽算不得清官,可也绝不是贪官,shí jì 上,曹寅在江南地的官声还是很好的,若不然,其轮番当着江宁织造与两淮盐运使这两大肥缺,真要捞银子的话,早就富可敌国了的,也不致于因亏欠了六十万两白银而险些被逼上了绝路,其之所以上来不说总商之事,并非其与盐商们有瓜葛,而是实实在在地为弘晴着想,唯恐弘晴少年心性之下,会有盲动之虞,万要是弘晴因盐务事陷了进去,者是曹寅的投资计划要受挫,二来么,他也怕没法向老爷子交待,这才会避重就轻地说上通,可惜弘晴似乎不怎么愿领这等好意,曹寅;之下,也只好隐晦地点破了个中之蹊跷,又为弘晴谋划了条看起来过得去的办差法门——抓小放大! “嗯……”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听便知曹寅所言的真意之所在,尽管不甚认同,可也没直接出言反驳,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眼中隐隐有精芒在闪动着,显然内心里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第254章 盐务之要(一) 欲望文 第255章 盐务之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5章 盐务之要(二) 抓小放大的策略若是平常时期,倒也不失为稳妥的整顿之道,弘晴离京之前也不是没kǎo lǜ 过此点,奈何却是行不通,不为别的,只因此番办差乃是众阿哥们联手挖下的坑,自然不可能让弘晴轻易地过了关去,真要是玩出这么手瞒天过海的把戏,准会被众阿哥们群起而攻,真到那时,弘晴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的,正因为此,弘晴早就将这等看似稳妥实则隐患重重的bàn fǎ 否决了去,这会儿哪怕明知曹寅所言乃是出自好意,弘晴也断然不会接受,问题是该如何彻底整顿好盐务,又不致于伤及税赋根本,却令弘晴为之犯愁不已的,没说的,就个词——投鼠忌器! “晴贝勒,请恕下官直言,盐务乃税赋之重地也,若是稍有不慎,后果恐是不堪,切还须得小心从事方好。” 尽管弘晴沉吟着不曾表态,可曹寅却是看出了弘晴对抓小放大之策的不以为然,真就怕弘晴莽撞行事之下会吃大亏,忙谨慎地从旁又提醒了句道。 “曹大人放心,本贝勒自有分寸,唔,且请曹大人细细说说这四大总商都有甚靠山来着。” 对于曹寅的好意,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奈何事涉阿哥们的党争,有些话弘晴实是不好与外人分说,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吭了声,便即将话题转了开去。 “好叫晴贝勒得知,四大总商排第的便是刘八女,别看其名女像,可实则是个赳赳汉子,早年间本是普通运商而已,十年间不单成了总商,坐拥良田无数,乃是扬州府之首富,便是整个两江地面上,能与其并驾齐驱者亦是不,据闻其根子在朝中,却无人能得知详情;排名第二的董家么,其家主董文涛,乃是世代以盐为业,其祖本是淮南人,后因捐助有功,得了和硕豫亲王铎的赏识,被指为总商,至今已有三代,与刘八女是姻亲,关系密切,据闻,其与现任两淮盐运使何明福私交甚笃,具体如何,下官也不甚了了;排名第三的孙家本与明相(纳兰明珠)颇有来往,然,自打明珠失势之后,便不曾听闻孙家有甚靠山,或许正因为此,孙家便由排名第之总商跌到了如今的第三,至于王家么,不瞒晴贝勒,确系与下官乃是姻亲世交,平日里往来也有不少,然,下官确实不曾因私而废公,此条,下官可以对天盟誓。” 曹寅确是真心想要与弘晴拉上关系的,分析起四大总商的情形来,并无保留,甚至连其与王家的关系都坦然相告。 “曹大人不必如此,您对皇玛法之忠心天下人皆知,本贝勒对曹大人之清廉心性又岂有信不过之理,唔,那王家可靠否?” 弘晴手中虽是握有“尖刀”这么把利器,奈何这把刀还不够锋利,除了京师之外,各处的分舵能力其实有限,这段时日以来,虽是方打探,可得来的确实之消息并不算,自是比不得曹寅这等老盐运使的讲解,待得曹寅解说完毕,弘晴心中已是有了个大概的计划,但并未说将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道。 “若是晴贝勒要用人,下官可即刻去信,王家定会全力配合,至于能派上大用场,下官却是不敢妄言。” 曹寅显然对王家很有信心,当即便大包大揽地要请王家为弘晴打下手。 “如此,那便有劳了。” 前番菜市口案时,弘晴其实已跟董、孙、王三家的子弟都有过接触,只是那会儿弘晴的心思都放在了刑部案上,并未与这三家子弟有太的联系,仅仅只是宴请过几回,便即打发这帮盐商子弟离京,是时,还真就没想到此番会被众阿哥们联手坑来整顿盐务,临时要用人,自是不便得很,能得曹寅如此隆重推荐王家,弘晴自是乐得姑且先用上用的。 “晴贝勒只管放心,下官知道如何做的。” 曹寅费尽了心机便是为了能攀附上弘晴,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哪有不赶紧作出保证的理儿,当即便满口子应承了下来。 “嗯,曹大人与巴军门可是有甚误会么?” 盐务事繁琐得很,自不可能蹴而就,再说了,曹寅离任也已是年,尽管有着王家这么个姻亲在,对盐务上的事儿却也不可能知道的太清楚,再问将下来,想来所得也不会太,既如此,弘晴自也懒得再费唇舌,这便将话题转了开去。 “这……” 听弘晴提起此事,曹寅的脸色瞬间便是红,斯斯艾艾地支吾着,却是半晌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呵,曹大人不必介意,本贝勒也jiù shì 随口问罢了,能说则说,不能说的,就当本贝勒没提过好了。” 弘晴其实也不是爱八卦之辈,先前之所以问起此事,也就真的只是好奇心使然罢了,其实并不是太在意此事,此际见曹寅满脸的为难状,当即便笑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曹寅可以不说。 “此事说来话长,嘿,晴贝勒您是知道的,陛下派下官来这两江地面上,确是有过交待,对两江地面上的事儿每隔些时日便须得据实上报,唔,这么说罢,去岁巴军门从京师归来后,便下令重整秦淮河,设花船,却又征了重税,偏生这两江之地富庶,花船,蝇营狗苟之徒还就趋之若鹜,搞得金陵城中派乌烟瘴气,下官倒是私下劝过巴军门几回,奈何其jiù shì 不听,;之下,只得据实上报,此实是下官使命所难,当真非是gù yì 为难巴军门,却不曾想陛下闻之大不悦,申诫了巴军门回,这冤仇可不就结下了。” 曹寅的老脸虽是涨得个通红,可到了底儿还是将与巴老爷子结怨的经过简单地述说了番。 “原来如此,呵,这事儿还真不能怨巴军门,其实这主意却是本贝勒所出,为的也真不是那风花雪月的好看,只是想着能以此填补下两江地面的亏空,巴老军门是个实在人,若非两江地面的亏空实在太大,想来他也不屑如此行事的,这事儿说来都是误会罢了,回头本贝勒与巴老军门解释下,能揭过去怕不是好的。” 听曹寅说起此事,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概因这馊主意还真jiù shì 弘晴出的,当然了,效果显然是不错的,这不,都已是大半年过去了,两江地面上的亏空始终能按着还款合约还着,说起来还真jiù shì 烟花之地的功劳,只是骂名却是让巴老爷子给背了去,弘晴自是能体会得到巴老爷子心中的委屈,也有心缓和下巴曹二人的关系,这便笑着摇了摇头,揭开了巴老军门此举的良苦用心之所在。 “那就有劳晴贝勒了。” 听完了弘晴的解释,曹寅当真有些哭笑不得,敢情金陵城中“世风日下”的根子居然是出在弘晴的身上,这真令饱读圣贤书的曹寅时间还真就不知说啥才是了。 “无妨,小事而已,说开了便好,这样罢,后日本贝勒便要启程赶赴扬州,míng rì 便设个宴,邀您二位并畅饮上番,如此可好?” 该聊的都已是聊得差不了,旅途劳顿的弘晴也已是疲了,自不想再深谈,这便起了身,笑着给出了个约定。 “切听凭晴贝勒安排,下官别无异议。” 尽管对弘晴所提出的秦淮河开发事还是不甚赞同,可曹寅却也不好再言,毕竟秦淮河之所得乃是用于还两江地面上的巨额亏空,又不是弘晴自己装口袋里去,真要怪,那也只能怪历任两江官员们太不检点,弄出了数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再说了,曹寅原本就不愿意跟巴老爷子闹了生分,弘晴既是愿意当这么个中人,曹寅又怎会有不同意之说。 “嗯,那就这么定了,曹大人且请留步,本贝勒这就先告辞了。” 这见事情已定,弘晴也就不再啰唣,点头示意了下,便即抬脚向书房外行了去,曹寅见状,赶忙跟着出了书房,殷勤无比地将弘晴送到了“凝翠轩”的院门处,方才告辞lí qù 。 “小王爷,扬州来信了,您请过目。” 曹寅这么离开,弘晴忍不住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涌将起来,身体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拖着脚便向卧房行了去,只是方才走没几步,就见李敏行匆匆迎了上来,边从衣袖中取出了封信件,边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哦?” 弘晴在离京之前,可是专门飞鸽传书通知了“尖刀”的金陵分舵,要求分舵加派人手赶往扬州细查盐务上的事儿,同时也将京中“尖刀帮”的好手拨出大半秘密潜往扬州,以为奇兵之用,这么些安排说起来也只是尽人事而已,弘晴其实并不敢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尖刀”身上,毕竟“尖刀”金陵分舵的实力还很弱小,实难以派上太大的用场,却没想到派去的人居然如此快便有了回音,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接过了信函,飞快地撕开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封密信,只看,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紧锁了起来。 第255章 盐务之要(二) 欲望文 第256章 老十六发飙(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6章 老十六发飙(一) “小王爷,可是出甚事了?” 这见弘晴脸色不甚好看,李敏行心头疑虑立马大起了,这便赶忙出言询问了句道。 “嗯,是出事了,不过不是扬州,而是京里出了些岔子。” 弘晴点了点头,但并未详加解释,仅仅只是简单地点了下,便即收了口,目光炯然地望向了北面的天空,面色虽平静,可眼神里不时闪过的精芒却显示出弘晴此刻的心情断然不似表面上那般轻松……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十四日,晴,碧空万里无云,天将午,日头正艳,街上行人渐稀,本就地处偏僻之所在的小串子胡同口显安静,也就只剩下几名值守的劲装大汉在胡同口百无聊赖地闲扯着,切看起来似乎都跟平日里无甚区别,当然了,似乎也就只是似乎而已,那几名劲装大汉看似闲散,可实则却是警觉得很,人虽都是松松垮垮地着,可时不时望向巷子口的眼神里却满是警惕,隐隐然还带着几分的期盼之意味。 “轰轰……” 午时正牌,yī zhèn 隆隆的脚步声突然在长街上暴然响起,队队披甲兵丁在名参将的统领下如潮水般向小串子胡同高速冲将过去,虽无呐喊之声,可肃杀之气却是冲天而起,显见来意之不善! “小三,快去禀报陈掌柜!” 见到如潮水般漫涌过来的兵丁,原本正闲散着的劲装大汉们顿时全都猛然挺直了腰板,其中名头目mó yàng 的汉子紧赶着便喝令了嗓子,自有名壮汉高声应了诺,转身奔进了胡同,溜烟地窜进了院门,急匆匆地向内院赶了去。 “围住院子,有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官兵来得极快,小三方才窜进院门,数千官兵已如奔雷般冲到了近前,为首的参将把抽出腰间的大刀,重重地个虚劈,高声呼喝着下了将令。 “喳!” 参将既已下了令,数千官兵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轰然应命,飞快地分散了开来,毫不客气地将小串子胡同对立的两栋院落全都团团围困了起来,至于原先在胡同口值守的劲装壮汉们是毫无反抗地被如狼似虎的官兵们举拿下,只是众官兵们却是没注意到街对面几名闲逛的汉子不知何时已悄然失去了踪影。 “这位将军,不知您此来何意?草民……” 那名参将嘶吼了声之后,便即领着百余军士大步行进了胡同,二话不说地撞开虚掩着的院门,毫无顾忌地便向内里闯了去,方才行进门,就见得了消息的陈思泽已是领着数名伙计快步迎上了前来,陪着笑脸地探问着。 “本将接到线报,此处有盗匪麋集,奉命清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待何时?来啊,将所有人等体拿下!” 那名参将根本不给陈思泽将话说完的机会,挥手,派公事公办状地呼喝了嗓子,自有身后跟随着的众兵丁拥而上,不由分说地便将陈思泽等人全都架了起来,向旁拖了去。 “将军,将军,此地乃是孤儿院,您不能如此行事,草民不服,草民不服……” 陈思泽显然没想到那名参将会如此野蛮行事,顿时便急了,待要挣扎,却哪能强得过如狼似虎的官兵们,硬是被押解到了旁,口中才呼喝了几声,就被边上的官兵们强行塞住了嘴,几刀柄砸将下来,陈思泽已是就此血流满面,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搜,给老子彻底搜,不得放过任何疑点!” 统军的参将压根儿就不曾理会陈思泽的惨状,边大步向内里闯去,边高声喝令着。 “喳!” 参将这么下令,后头跟着涌进了院子的官兵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声应了诺,如蝗虫过境般地冲进了内院,四下乱搜了起来,翻箱倒柜间,也没忘将遇到的好东西往自家口袋里装,整个院子顿时就此乱成了团。 “报,十五爷,十六爷,小串子胡同出大事了!” 天过了午时,刚用完了膳的老十五哥俩个照例又猫在了“麒麟商号”账房后头的小房间里,各自躺在摇椅上,人手只小茶壶,边惬意地品着茶,边有搭没搭地闲扯着,时不时地还伸手去取用身旁几子上摆着的时令鲜果,当真是逍遥得紧,正自乐呵间,却见门帘掀,名便装大汉已若旋风般从外头闯了进来,顾不得喘上口大气,便即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什么?王凯,你给爷说清楚点!” 那名汉子闯进来之际,老十六正端着小茶壶往口中灌着茶,冷不丁听这么个震撼消息,大吃惊之余,险些被茶给噎了下,生生憋得个小脸通红,口茶水猛然喷将出来,溅得满地都是,可却顾不得去擦拭下嘴角边挂着的残茶,霍然跳了起来,圆睁着双眼便嘶吼了嗓子。 “回十六爷的话,半柱香前,九门提督衙门参将齐武鸣突然率部包围了小串子胡同,小的见势不妙,自不敢耽搁,特来请二位爷做主!” 那么闯进来的汉子名叫王凯,乃是“尖刀帮”中层骨干之,负责的便是与“麒麟商号”之间的联动,跟老十五哥俩个平日里便没少jiàn miàn ,自是清楚老十六的性子,这见其发了急,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述说了出来。 “奶奶个熊的,这帮混球还真敢动手,嘿,好,好得很,十五哥,您在这盯着,小弟这就去看个究竟!” 几天前老十六就已听到了有人要对小串子胡同图谋不轨的事儿,这几日可是直在等着呢,此际听是九门提督的人出的手,老十六的火气可就憋不住了,骂了嗓子,对老十五交待了句,便即窜出了账房,领着数名侍卫便乘马车向小串子胡同狂赶了去…… “住,九门提督衙门办差,闲人勿近!” 老十六尚未封爵,又不曾开府建牙,尽管手中有的是钱,马车也算是豪华得很,可那些个回避牌之类的东西却是半个都没有,带着的侍卫也大体上都是宫里指派的三等虾而已,拢共也没几个人,这会儿又是溜号出的宫,自是都不曾着官服,众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自不可能认得出老十六的大驾,这不,路狂奔的马车方才赶到了小串子胡同附近,就被名把总率队拦了下来。 “混账行子,作死么,关乔,给爷掌这混球的嘴!” 老十六这会儿正自火气大得很,听那名把总居然敢大放厥词,登时便怒了,掀车帘子,从车厢里跳了下来,怒睁着双眼,毫不客气地便嘶吼了声。 “喳!” 关乔乃是宫里指派给老十六的三等侍卫,堂堂的正五品武官,比之把总那区区正七品可是足足高出了四级,又怎会将这等小虾米看在眼中,老十六方才喝令,关乔立马挺腰板,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人尚在空中,手掌已是毫不客气地抡了起来,巴掌甩得那名把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大胆狗贼,安敢……” 那名把总不过寻常人而已,武艺比之关乔着实差得太远了些,哪能躲得过关乔的挥击,腾云驾雾般地摔倒在地,晕头转向不已中,怒火顿时狂涌了起来,把抽出腰间的横刀,嘶吼着便dǎ suàn 上前动手了。 “别冲动,是十六爷!” “快停手,是十六爷来了!” …… 没等把总窜起身来,边上有认得老十六的官兵可就急了,忙不迭地各自抢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那名把总按在了当场。 “啊,十六爷,小的不知是您来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老十六时常在各有司衙门里晃荡,年岁虽不大,人脉却是极广,各处衙门里认得老十六的不知凡几,shí jì 上,那名把总也没少跟老十六打过照面,只是先前仓促中没认出老十六的尊容罢了,这会儿被手下人拦阻,这才惊醒了过来,再定睛看,那黑脸叉腰而立的不是老十六是何人,心虚,哪还顾得上脸颊的疼痛,赶忙丢下刀子,哈着腰,低声下气地道着歉。 “哼,滚边去!” 老十六躁得很,哪有心思跟把总般见识,喝叱了嗓子之后,也没管众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们作甚感想,领着手下众侍卫昂然穿过了警戒线,急匆匆地行进了小串子胡同之中。 “报,齐将军,十六阿哥来了。” 小串子胡同的两座院子都不小,要想彻底搜查仔细显然没那么容易,这都近半个时辰过去了,内里还乱糟糟着,啥有用的证据都不曾搜到,这令统军的齐武鸣极为的不满,正自喝叱连连地吼着之际,却见名游击将军急匆匆地从外头窜了进来,脚不沾地地冲到了其身旁,压低了声音地禀报了句道。 “啊,什么?” 听老十六赶了来,齐武鸣的身子不由地便是震,脸色瞬间便有些不好相看了,双眼滴溜溜地狂转了起来,显然对老十六的突然赶至有着深深的忌惮之心。 第256章 老十六发飙(一) 欲望文 第257章 老十六发飙(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7章 老十六发飙(二) “去,带些弟兄,挡住了,就说此处正剿匪,为安危故,请十六爷暂避!” 齐武鸣乃是九爷的门下,自是清楚老十六与弘晴之间的关系有密切,在这等搜查尚无结果的情况下,自不愿被老十六打搅了去,只是他自己却是不敢去直接面对老十六,这便沉吟着给前来报信的游击将军下了道命令。 “齐武鸣,你要谁暂避,嗯?” 齐武鸣的话音方才刚落,背后已传来了声冷厉无比的嗓音,赫然是老十六已然到了。 “末将参见十六阿哥!” 齐武鸣万万没想到老十六到得如此之快,脸色不由地便是白,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可却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迎上前去,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少跟爷来这套,说,尔刚才要何人暂避,嗯?” 老十六素来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加之对老八伙人等素来无甚好感可言,这会儿占了理,又怎可能让齐武鸣轻松过了过去,但见其冷冷地挥手,毫不容情地揪着齐武鸣先前的话头不放。 “这……,hē hē ,十六爷,您误会了,末将这正办着公务,兵荒马乱的,实是担心您尊体有所闪失,所以……,hē hē ,十六爷,要不您先且先回了,回头末将定专程去向您请安可好?” 齐武鸣虽是对老十六颇为忌惮,可真要说怕么,倒也不是太怕,毕竟他身后也着阿哥,还不止位,再说了,他此来彻查小串子胡同可是握有九门提督托合齐下发的正式将令,自是不怎么担心会有甚大麻烦,当然了,能不与老十六发生正面冲突的话,齐武鸣还是乐得说上几句软话的。 “公务?放你娘的屁,谁给尔的命令,竟敢擅闯此地,当真好胆!” 老十六此来jiù shì 要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的,自是不会给齐武鸣留甚情面,双眼瞪,粗口已是毫无顾忌地爆了出来。 “十六爷息怒,此事也并非末将胡为,实是上命差遣,不得不为耳,若有甚得罪处,就请十六爷包涵了,来人,护送十六爷回宫!” 被当众如此辱骂,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别说齐武鸣这等向自视甚高之辈,当真就被老十六气得个头冒青烟,真恨不得拔刀子活劈了老十六zhè gè 混小子,奈何想归想,做么,就算再给齐武鸣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了去,也就只能是强压住火气,铁青着脸地顶了句,挥手,便要下头兵丁们上去赶老十六离开。 “大胆!谁敢妄动,给爷砍了他的狗头!” 见九门提督的兵丁蠢蠢欲动,老十六可就火了,黑着脸便断喝了嗓子,紧跟在其身侧的关乔等大内侍卫们自不敢怠慢了去,纷纷抽刀在手,怒吼着将老十六保护了起来。 “慢!十六爷,您如此妄为,可是妨碍公务,若是事情真闹大了,怕不是耍的罢?” 齐武鸣虽是恼火老十六的态度,可却哪敢真跟老十六刀兵相见的,这见情形不对,赶忙挥手止住了手下将士的盲动,阴沉着脸,怒目圆睁地死盯着老十六不放,几乎是字顿地发出了威胁之言。 “好,有种,爷也不跟你争,尔既是自言有上命在身,那爷就只看尔之将令何在,拿出来罢!” 老十六天生就胆子大,在这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却是点都不怯场,伸手拨开关乔等人的保护,缓步走到了齐武鸣的身前,伸手,毫无顾忌地要查验齐武鸣所谓的将令。 “十六爷既是信不过,那就请验了也好。” 齐武鸣虽是万分恼火于老十六的态度,不过么,却是真心不愿在这等时分与老十六发生直接冲突的,愣了愣之后,还是咬着牙,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枚调兵令,双手捧着,递到了老十六的身前。 “嘿,很好,托合齐zhè gè 狗才当真好胆,竟敢公然派兵查爷的bsp;yè ,骚扰爷所办的孤儿院,有种,爷也懒得跟尔等计较,这就进宫找皇阿玛评理去!” 老十六伸手接过了将令,细细地辨认了番,立马认定这确是真货,嘴角顿时挑,露出了丝狰狞的笑意,也没将将令还给齐武鸣,而是顺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冷笑着丢下句场面话,扭头便向外行了去。 “十六爷且慢,这将令您不能带走!” 齐武鸣此番受的是托合齐之将令没错,可其实却暗自又受了八爷等人的嘱托,为的便是以突袭来搜集弘晴之不法证据,只消在这院子里找到弘晴与江湖帮派有染的证据,便足以举将弘晴搞垮,进而牵连到三爷,这可是几位阿哥联手的杰作,真要是就这么被老十六败坏了去,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正因为此,见老十六拿了将令要走,齐武鸣可就急红了眼,闪身,大手抓,便要去抢被老十六揣进了袖子中的将令。 “找死!” 齐武鸣方才动,早已抽刀在手的关乔立马后发而至,身形闪间,已是切到了齐武鸣的侧面,刀子横,已是毫不客气地架在了齐武鸣的脖子上。 “别、别乱来,某乃朝廷将官,尔安敢放肆如此,小心国法无情!” 齐武鸣虽也有身的好武艺,奈何压根儿就没料到关乔会暴然出手,措手不及之下,当即就被关乔给制住了,又惊又气之下,也就只能是色厉内荏地吼了嗓子。 “关乔,看好这厮,休要让其溜了,其余人跟爷走,进宫面圣去!” 老十六本意jiù shì 要将事情闹大,又怎会在意齐武鸣的威胁,压根儿就没理睬齐武鸣那几欲喷火的双眼,丢下句交待,领着数名侍卫便向外行了去,围在四周的九门提督衙门之官兵们见状,自不敢胡乱出手,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老十六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启禀陛下,十六阿哥在宫门处求见,说是有紧要事要奏。” 末时将尽,向有午休习惯的老爷子方才刚起,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见秦无庸匆匆而入,迈着小碎步,凑到了龙榻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对于老十六zhè gè 顽皮的孩子,老爷子虽谈不上宠爱,可也并厌恶,当然了,也从来没dǎ suàn 给老十六甚biǎo xiàn 的机会,这会儿冷不丁听说老十六居然有紧要事要奏,yí huò 之心还真就大起了。 “陛下明鉴,老奴曾追问过,只是十六阿哥不肯明说,只说切须得陛下做主才成,老奴见其脸急怒状,不像是再耍笑,自不敢耽搁,还请陛下明示。” 老爷子虽只是轻轻吭,可秦无庸却是立马便猜知了老爷子要问的究竟为何,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出言解说了番。 “嗯,朕知道了,宣罢。” 听秦无庸这般说法,老爷子的好奇心自是盛了几分,也没再想,这便挥了下手,言简意赅地下了旨意。 “喳!” 老爷子既是开了金口,秦无庸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退出了寝宫,不会,便已是陪着满脸怒气的老十六从外头又转了回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求皇阿玛为儿臣伸冤!” 老十六疾步抢到了榻前,头跪倒在下,满腹委屈状地叫起了屈来。 “嗯?何事?说清楚了!” 这见老十六话没说先叫屈,老爷子的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不悦地扫了老十六眼,寒着声喝问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早年间曾与晴哥儿投资了个商号,也赚了些钱,前些年时糊涂,被小人蒙蔽,以致擅离京畿,被罚之后,痛定思痛,这就开了个孤儿院,以收养各地之孤儿,早已报备至五城巡防司处,并无隐瞒之意,此事京师bǎi xìng 知者众矣,非是儿臣沽名钓誉,实是不忍无辜生命受苦受难,本是番好心,可却被小人污为盗匪之地,有甚者,今日九门提督衙门竟发兵数千,强行闯入孤儿院,大肆搜刮,侵扰无算,以致众孤儿受惊嚎啕者众,儿臣愤而责之,那九门提督参将齐武鸣竟以刀兵相逼,儿臣;,只能来请皇阿玛为儿臣做主!” 老十六的演技虽不如弘晴,可也不是等闲之辈,这说将起来,既愤且急,说着说着,便已是泪流满面,语不成调,就宛若真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什么?竟有此事?尔有何凭证?” 京师调兵剿匪可不是小事,尽管九门提督衙门有着调兵之权,可在行动之前,却也须得经老爷子批准方可,就算事情再紧急,那也须得及时禀报,可眼下老十六都将状子告了来了,老爷子居然还被蒙在鼓里,这可就真犯了老爷子的大忌,气急之下,老爷子的眉眼立马便竖了起来,声断喝中,怒气已是勃然大起了。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此处有九门提督衙门的调兵令在,另,儿臣的侍卫关乔已将那齐武鸣当场拿下,眼下正在城西之小串子胡同对峙之中,还请皇阿玛圣裁!” 见老爷子暴怒如此,老十六心中当真是乐开了花,不过么,脸上却依旧满是委屈之神色,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从齐武鸣手中骗来的将令,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诚惶诚恐地解说了番。 第257章 老十六发飙(二) 欲望文 第258章 急转直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8章 急转直下(一) “秦无庸!” 这见老十六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老爷子的脸色可就黑沉了下来,但并未就此发作,而是微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陡然提高声调断喝了声。 “老奴在!” 秦无庸原本就侍立在旁,这听老爷子点了名,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从旁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尔带几个人到那小串子胡同去看看,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从来都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主儿,尽管相信老十六不敢跟自己撒谎,可为了保险起见,老爷子还是决定自己派人去探看个究竟之后,再行定夺。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秦无庸自不敢有甚异议,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宫,领着数名小太监,在老十六的侍卫们的引领下,路策马向小串子胡同急赶了去…… “报,八爷,小串子胡同出事了,齐将军率部搜查方才进行到半,十六爷突然出现,控制住了齐将军,骗走了将令,如今已向皇城赶了去!”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老十六去宫中告御状的事儿,却说老八伙人正都聚集在后花园的亭子间里边闲聊着,边等着小串子胡同传来的消息,果不其然,消息倒是很快就来了,不过么,却显然不是八爷等人所要的结果。 “什么?老十六那混小子竟敢如此妄为,奶奶个熊的,八哥,小弟这就去看看去,万不能让那臭小子坏了大事!” 十爷脾气向来暴躁,这听老十六出面搅了大家伙合力布置好的局,登时便恼了,跳将起来,大骂着便要向外冲了去。 “十弟,休要冲动,坐下!” 八爷虽也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慑得不轻,可毕竟城府较深,倒也不致于将怒气带到脸上来,可见十爷毛躁的老毛病又犯了,当即便有些个气不打处来,眉头皱,不悦地断喝了声。 “八哥,我……” 老十也jiù shì 时激愤罢了,被八爷这么喝,心气立马就颓了,嘴角抽搐着待要解释上番,可再看八爷的脸色已是阴沉得有若锅底般,自是不敢再妄言,也就只能是颓然地坐了下来。 “先生,您看此事当何如之?” 事态紧急,八爷自无心去理会十爷的委屈,也没心情让众位弟弟畅所欲言,直截了当地便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 “十六爷此去必是告御状去的,他既是敢如此行事,想必是有所zhǔn bèi ,显见行动的消息早有走漏,事已难为矣,而今之际唯有及早收手,以免惹祸上身,至于太子那头么,该承担甚后果,且让其自受去好了。” 此番诸位阿哥虽是联手行动,可彼此间其实并未直接碰面,仅仅只是通过中间人取得致的默契而已,说起来八爷方陷入得并不算深,事情旦闹大,真正要倒霉的人是太子,而不会是八爷方,正因为此,陆纯彦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是谨慎地建议八爷丢车保帅,当然了,丢出去的车么,自然jiù shì 太子无疑了的。 “难不成就这么平白便宜了那帮混球?要我说,干脆来个硬的,左右那小串子胡同如今已被围着,随便栽上些罪名也没啥大不了的,再说了,老十六不过混小子而已,就算是告了御状又能怎地,我等如此人联手,还怕其能闹翻了天去不成?” 若论跟弘晴的仇怨,在座的就属十爷怨念最深了的,这听陆纯彦说要收手,当即就不乐意了,大嘴咧,没甚好气地便放了大通的厥词。 “来不及了,若是某料得不差,此际陛下该是已派了人去现场,此时再要有所动作,恐有弄巧成拙之虞,倒不若掉过头来敲掉托合齐为上策。” 还别说,十爷的话虽糙,可理却并不糙,话音落,诸位阿哥虽都不曾接口,可脸上却都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见及此,陆纯彦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出言解说了番。 “八哥,小弟以为陆先生所言甚是,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就算太子再如何强辩,也断然保得住托合齐,我等不若顺水推舟上番,将那浑球拉下马来,倒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这买卖大可做得过去。” 老十四fǎn yīng 最快,陆纯彦话音落,他已是击掌,高声赞同了句道。 “嗯,可行,八哥,总让托合齐那厮把控着九门提督也不是个事儿,借此机会反戈击也是好的。” 九爷的fǎn yīng 也不慢,老十四话刚说完,他已是点头连连地附和道。 “嘿,也成,就这么定了也好,省得托合齐那厮总在那儿碍手碍脚,干了!” 十爷虽不情愿就这么被弘晴父子过了关去,可眼瞅着事已难为,自也不敢再啰唣,掉过头来也表明了支持陆纯彦之言的态度。 “好,那就这么办了去,诸位弟弟且随为兄并去面圣好了!” 八爷早就对九门提督职垂涎三尺了的,这见众人的意见gāo dù 统,哪有不乐意的理儿,自是不再犹豫,拍案而起,这便dǎ suàn 去打太子这条落水狗了。 “慢!” 八爷这么起身,其余阿哥们自是也都坐不住了,纷纷了起来,相携着便要就此向外行了去,却不料陆纯彦猛然叫了停。 “嗯?先生之意是……” 八爷正自精神抖擞地想大干上场,冷不丁听陆纯彦叫了停,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八爷莫急,陛下旦查明真相,必然会召诸重臣议定此大事,不妨就先等等好了,至于齐武鸣么,也须得派个可靠的人去招呼上声,就让其口咬死是奉了托合齐之命行事,其余的话就全都烂在心中,万不可节外生枝。” 陆纯彦不愧是当世之智者,尽管此番没能算计到弘晴父子,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有甚失态的biǎo xiàn ,反倒是将“将计就计”这么条策略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连老爷子可能的fǎn yīng 都已是猜了个分明。 “嗯,那好,就再等等也罢,重锋(郑明睿的字),尔即刻去走上趟,设法接近齐武鸣,务必让其咬死托合齐,都记住了么,嗯?” 听陆纯彦如此解释,八爷自是不会再盲动不已,这便又端坐了下来,沉吟了片刻之后,朝着侍立在旁的郑明睿招手,神情凝重地吩咐了句道。 “喳!” 此番突查小串子胡同的事先侦查便是由郑明睿所负责的,shí jì 上,他也切实派人摸清了小串子胡同的底细,本以为此番突袭之下,应是能举建功,从而顺藤摸瓜地将三爷父子通通拉下马来,却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了眼下这般诡异之情形,这会儿早听得有些傻了眼,直到八爷点了名,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应了声,自不敢再逗留,匆匆便向府门方向赶了去…… “启禀陛下,老奴已去过了现场,现已将齐武鸣将军以及小串子胡同内的相关人等都带到了**广场,请陛下明示行止。” 秦无庸的办事效率显然很高,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而已,便已将小串子胡同的事儿都已搞定,这行进了寝宫,可算是将被老爷子考功课考得快焦糊了去的老十六从苦海里解脱了出来。 “嗯,情形究竟如何?说!” 老爷子今日个的心情实在不好,者是因九门提督衙门的擅自调兵,二来么,也是被老十六的不学无术给气的,没旁的,就些简单的课业而已,老十六居然都答得个七歪八斜的,这令向以儒家子弟自居的老爷子大为的光火,若不是kǎo lǜ 到呆会还须得用到老十六,只怕早拿家法好生侍候老十六把了的,正因为此,老爷子问话的语调自也就冰冷生硬得紧了些。 “回陛下的话,老奴在现场转了圈,确实见到数百孤儿被九门提督衙门的兵扣在当场,另有十数名自言是管院的也尽皆被拿下,除此之外,并未见有甚盗匪啸聚之情形。” 这听老爷子语气不善,秦无庸情不自禁地便打了个寒颤,哪敢打甚埋伏眼,紧赶着将所见之情形简略地道了出来。 “当真?” 听秦无庸这般说法,老爷子的脸色不单没有缓和下来,反倒是冷厉了几分,咬着唇,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的字眼。 “老奴不敢虚言哄骗圣上,所言句句是实。” 老爷子这语调冰冷得惊人,秦无庸哪敢有丝毫的怠慢,腿脚软,人已是跪倒在了地上,紧赶着以赌咒的语气回答了句道。 “哼,去,宣朕旨意,凡在京之从二品以上大臣皆到养心殿议事,不得有误!” 老爷子是真的怒了,尽管并未当场发飙,可眼神里的寒意却已是浓烈得吓人,挤出来的话语里自也就煞气惊人得紧了些。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秦无庸哪敢有甚耽搁,紧赶着应了声,逃也似地便窜出了寝宫,自去安排传旨之相关事宜不提。 第258章 急转直下(一) 欲望文 第259章 急转直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59章 急转直下(二) 老爷子下了急诏,所有从二品以上的大员自是没谁敢轻忽了去的,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养心殿里已是挤满了人,近六十名有资格参与的议事的朝臣们分成若干个小群体,正低声地交换着线报,很显然,能成为极品高官者,都是些耳聪目明的主儿,尽管都不曾去过小串子胡同的现场,可个个早就已得了准确的线报,所不清楚的只是老爷子究竟持甚态度罢了,而这,正是众人议论的焦点之所在,尽管都只是窃窃私语,可人,声音自也就显得极为的噪杂,嘤嘤嗡嗡地,就有若大群苍蝇在开大会般无二。 “皇上驾到!” 众朝臣们正自议得起劲,冷不丁后殿处声尖细的嗓音陡然响了起来,众朝臣们赶忙各就各位,飞快地排好了队列,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前后殿的交接处。 “儿臣(臣等)叩见皇阿玛(陛下)!” 喊道之声未消,就见老爷子已是当先行出了后殿,后头还跟着个垂头丧气的十六阿哥,朝臣们见状,不由地皆是愣,然则却无人敢在此时失了礼数,尽皆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老爷子并未理会朝臣们的见礼,脸色阴沉地走到了正中的龙榻前,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目光森然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朝臣们,声线阴冷地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听老爷子声色不对,朝臣们心里头可就都不免有些个犯嘀咕了,只不过心情却是各异,有的喜有的愁,可不管是何等心情,却是无人敢有甚失礼的行径,也就只能是按着朝规齐齐谢恩了事。 “托合齐!” 众臣们方才各自落了位,老爷子已是极之不耐地皱眉,寒着声便断喝了嗓子。 “微臣在!” 托合齐显然早就料到老爷子会点自己的名,但却丝毫不惧,只因此番突查小串子胡同乃是诸位阿哥们体的意志,他托合齐不过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自忖有着诸位阿哥们的支持,托合齐还真就不怕老十六的御状能告得赢,这昂然出列,自信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尔给朕说说,小串子胡同都是怎么回事,嗯?” 尽管已派了秦无庸去了解实情,也有了老十六的控诉之辞,然则老爷子还是没上来便拿托合齐来作法,而是给了其个辩解的机会。 “回陛下的话,前些日子西城发生数次小规模之械斗,疑是江湖帮派火拼所致,末将承蒙陛下厚爱,得以执掌九门,自不敢有负圣恩,已下令彻查此事,今早得可靠线报,已知连日来之械斗主凶就藏在小串子胡同里,事态紧急,末将唯恐走了疑凶,不得不紧着调兵前去围捕,正自搜查中,却不料十六阿哥竟率人强闯,以致围捕半途而废,末将所言句句是实,还请陛下明断!” 托合齐者是自忖圣眷甚隆,二来么,也是自恃有着太子与八爷等阿哥们的支持,尽管听出了老爷子的语气有些不善,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依旧按着预先与太子商量好的策略,强硬无比地回了老爷子的问话。 “可靠线报?说说看,这线报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献,嗯?” 老爷子前几年之所以会将托合齐提到九门提督这么个要职上,看重的是其之忠心,可却万万没想到托合齐上了任,便跟太子打得火热,这可是深深地犯了老爷子的忌讳,之所以没急着将其拿下,来是不得其便,二来么,也不凡麻痹太子之用心,可此番托合齐居然不请旨而调集大军,已是令老爷子深为警醒了的,这就zhǔn bèi 借此机会拿下此獠,不过么,老爷子毕竟不是昏庸之辈,尽管已是起了意,却并不急着发作,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声线低沉地接着往下追问道。 “陛下明鉴,此线报正是此番率部剿贼的参将齐武鸣所献,并有大量人证为据,正因为此,末将这才同意其率部进剿。” 若是论及武艺,尤其是马上骑射能力,托合齐确是把好手,可说到本性么,他其实jiù shì 纨绔罢了,当上了九门提督也只是因缘际会罢了,说及政治眼光么,其实当真差到了极点,否则的话,也不致于跟太子厮混到处去,这都死将临头了,他还点自觉都没有,畅畅而谈之状,宛若真是手握真理般,却是没看到两旁八爷等人眼里都流露出了鄙夷之神色。 “去,宣齐武鸣觐见!” 这见托合齐在那儿自以为是地瞎表演着,老爷子的脸色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不过么,还是强忍着没发作,而是摆手,不咸不淡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金口开,在旁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奔出了大殿,不会,已是陪着面色惨淡的齐武鸣又从外头行了进来。 “末将齐武鸣叩见陛下!” 齐武鸣的精神状态极差,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自己这回算是栽了,尽管有着八爷那头透过来的消息垫底,可不管怎么说,闹出了如此大动静的情况下,他齐武鸣都断难过眼下这劫,最好的情形怕也jiù shì 被发落出京师,至于会不会被发配到边关效力,还尚在未定之天,可不管怎么说,有了八爷的死命令,就算下场再惨,齐武鸣也只能忍着,这见到高坐在上首的老爷子,齐武鸣行礼问安的动作倒是不慢,只是精气神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头跪倒在地之后,便是连头都不敢抬上下。 “齐武鸣,托合齐称此案是由尔所报出的线索,也是由尔亲自主办的,可有此事?” 见到齐武鸣那等颓废的小样子,老爷子自是不喜得很,可也没发作,只是面色阴冷地问了句道。 “回、回陛下的话,末将实不知托大人为何如此说法,末将只是奉了托大人的将令前去彻查小串子胡同,其余诸事,实非末将所能知者。” 小串子胡同的事儿还真jiù shì 齐武鸣透给托合齐的,为的便是联合太子并狠坑三爷父子把,为此,八爷那头的暗底势力可是全力出击了回,也拿下了几个旁证,只是为恐打草惊蛇故,并未对“尖刀帮”的主要人物出手,当然了,就算八爷想出手也难,不为别的,只因“尖刀帮”的大半主力已被弘晴调走,剩下的重要人物也早就在弘晴离京前转移走了,而今的小串子胡同其实只是个空壳而已,只不过有着陈思泽zhè gè 总瓢把子在维持着,看起来还像是“尖刀帮”的总部罢了,这切,齐武鸣原本是不清楚,可今番突袭失败之后,便已猜知恐是反中了弘晴那头的埋伏,原就起了退缩之意,又得了八爷那头传来的消息,齐武鸣推卸责任之心自是坚,这会儿听得老爷子见问,当即便毫不客气地将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托合齐的身上。 “嗡……” 群臣们大原本并不知小串子胡同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知晓老******闹搜捕现场,便已隐约猜出小串子胡同必是与三爷那头有关联,原以为此番该是诸位阿哥联手斗三爷的大戏,却没想到戏码演到此际,居然完全变了调,风头似乎转向了八爷坑太子的局面,都不禁为之惊诧莫名,时间私议之声不由地便大起了。 “大胆齐武鸣,尔安敢信口开河,本将定……” 不止是群臣们没料到会有这等变化,托合齐是被齐武鸣的话震得头晕目眩不已,好不容易才醒过了神来,心中的怒气已是怎么也压制不住了,双眼瞪,也不管此处乃是御前,张口便大骂了起来。 “放肆!” 不等托合齐彻底爆发起来,已是忍无可忍的老爷子猛然拍龙案,怒气勃然地断喝了嗓子。 “陛下息怒,末将失礼了,实是齐武鸣这厮血口喷人,末将忍无可忍,这才……” 见老爷子震怒,托合齐自是不敢再放肆,赶忙头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满脸子委屈状地哀告着。 “哼,朕不想听尔狡辩,尔既是说小串子胡同乃盗匪藏匿之地,而今盗匪何在,嗯?” 老爷子既是起心要趁此机会拔除托合齐,又怎可能去理会其的辩解之辞,不待托合齐将话说完,老爷子已是极之不耐地挥手,没甚好声气地喝问了句道。 “末将,末将……” 不得不说托合齐的政治智慧实在是糟到了极点,事情都已发展到了如此之境地了,他才真正醒过了神来,大感不妙之余,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只是味地拿求助的哀怨目光瞟向如坐针毡的太子,就指望着太子能在此时出来为其缓颊上番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事恐别有蹊跷,须得彻查为要。” 太子其实是个很聪慧之人,到了此时,又怎会看不出风头已是不对了,奈何他实在是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shí jì 上,他也断不起,只因托合齐如今已是他最得用的坚实依靠了,哪怕明知道此际出来会触怒老爷子,却也顾不得许了,这便将起来,旋身,朝着老爷子深深躬,委婉地进谏了句道。 第259章 急转直下(二) 欲望文 第260章 急转直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0章 急转直下(三)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此案确是该好生查上查,若不然,下回再有人借剿匪之名义妄动刀兵,那后果须不是耍的。” 太子话音刚落,还没定老爷子有所表示,十爷已是从旁闪了出来,大大咧咧地进言了番,看似附和太子之言,实则么,却是将太子的原意扭曲得截然相反了去。 “皇阿玛在上,儿臣也以为此案须得彻查到底,看是何人在背后主使,安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须得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十爷这么开腔,向焦不离孟的九爷自然也不会保持bsp;mò ,同样从旁了出来,派义愤填膺状地跟着进言了番,毫不客气地影射太子不说,是居心叵测地将“大逆不道”的帽子强扣了过去,这可是摆明了架势要将太子往死里逼了去。 “尔等,尔等……” 太子先前之所以会出来为托合齐缓颊,者是承受不起托合齐被拿下的代价,二来么,也是存了些侥幸的心理,期颐齐武鸣的推卸责任仅仅只是自身胆怯之故,指望着八爷等人还能遵守前议,然则却万万没想到九爷、十爷倒是先后了出来,可不单不是帮着自己说话,反倒是玩起了落井下石的把戏,太子当即便被气得个浑身哆嗦不已,有心想要将前番彼此取得默契的事儿当场道破,可话到了嘴边,这才发现所谓的前议不过都是些口头上的约定,还不是直接会面的结果,仅仅只是通过齐武鸣在其中运作而已,这会儿就算是摆上台面,也无丝毫的说服力可言,气急交加之下,竟自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太子殿下所言实公忠体国之意也,此案自该彻查到底,万不可让宵小之辈逍遥法外!”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这见九、十两位爷纷纷跳出来曲解太子的进言,向对太子最为不满的大阿哥也自沉不住气了,跟着也从旁了出来,毫不客气地狠踩了太子脚。 “哼,托合齐,尔还有甚要说的,嗯?” 老爷子虽是对太子早有不满,也想着除掉托合齐zhè gè 太子的最大依靠,不过么,对于落井下石的众阿哥们也无甚太大的好感可言,并未对众人的进言有甚表态,而是将怒气尽皆发作到了托合齐的身上。 “陛下,末将冤枉啊,末将冤枉啊,末将只是剿匪心切,时糊涂,并非是有意私调军兵啊,实是齐武鸣谎报军情所致,末将该死,末将误信谗言,实是失职,还请陛下恕罪……” 托合齐本质jiù shì 纨绔而已,这见情形不对,心早已是慌了,顾不得许,赶忙趴伏在地,磕头连连地叫着屈,口咬死是齐武鸣谎报军情,这显然是dǎ suàn 将八爷方也拉下水来。 “陛下,末将冤枉啊,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实不知托大人为何要下此军令啊,陛下……” 托合齐这么嚷嚷,齐武鸣可就不想坐以待毙了,同样磕头连连地喊起了冤来,时间大殿里满是这两倒霉蛋的哭喊声,刺耳得众朝臣们全都因之皱紧了眉头,只是老爷子当面,却也无人敢出头喝止罢了。 “齐武鸣,朕问你,那小串子胡同里都有些甚人,嗯?” 老爷子显然也被这两活宝闹得烦心不已,这便不耐地拍龙案,断喝了嗓子,这才算是将两活宝的喊冤声强压了下去。 “回、回陛下的话,末将、末将只见到十数名汉子与数百名孩童,另有老妈子十数,尚不曾细查,便已被十六阿哥所止,末将句句是实,实不敢虚言哄骗陛下啊。” 听老爷子如此问法,齐武鸣立马暗自松了口大气,自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紧赶着将初步搜查的结果报了出来。 “内里可有作奸犯科者,嗯?” 老爷子既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下托合齐,问起话来自然是环扣着环,却并不给托合齐开口自辩的机会。 “陛下明鉴,末将实不曾发现,只是,啊,只是搜查未毕,末将也不敢断言,还请陛下圣察。” 齐武鸣虽是武将,却不是笨人,老爷子的意图都已是如此明显了,他自不会听不出来,心中大喜之余,倒是有心口咬死托合齐,不过么,到底还是心虚,这便在话语里留了个小尾巴。 “皇阿玛,儿臣为办此孤儿院,前前后后可是投入了十三万两的银子,为的便是能让孤儿们不再受伶仃之苦,可眼下大军突然掩杀而至,袭扰无算,败坏儿臣名声事小,孤儿受惊事大,儿臣恳请皇阿玛为儿臣做主!” 老十六读书是不行,可胆子极大不说,眼色也好,自是早就看出了老爷子要借此事拿下托合齐之心思,待得齐武鸣话音落,他立马便从旁抢了出来,满脸子委屈与义愤状地告了托合齐个刁状。 “皇阿玛,难得十六弟如此仁心,却惨遭小人构陷,实是大不该也,儿臣恳请皇阿玛下诏彻查此案!” 九爷往日里跟老十六是半点交情都欠奉,不过么,此际有了共同的目标,自是乐得作出副义愤填膺状地支持了老十六把。 “没错,是这么个理儿,老十六能将赚的钱反哺bǎi xìng ,实大功也,岂能被鬼祟小人就这么败坏了去,此案不查个水落石出,岂能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儿臣恳请皇阿玛明断!” 十爷跟九爷是个心思,打起落水狗来,自是毫不手软,嚷嚷之声比谁都响,宛若他老十jiù shì 正义的化身般无二。 “皇阿玛,十六弟所言甚是,此案须得严查,不仅如此,重惩作祟之小人之余,也须得深挖根底,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主使!” 大阿哥可不仅仅只是想着拿下托合齐,而是dǎ suàn 连太子并拉下马来,话自是说得极冲,就差没指着太子的鼻子骂小人了。 “太子可还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是有心要拿下托合齐,可却并不欣赏众阿哥们痛打落水狗的姿态,不仅是不欣赏,反倒颇为的厌烦,只是这等公开议事的场合下,却也不能不让众阿哥们开口,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置之不理罢了,这便将问题又抛给了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当场的太子。 “切听凭皇阿玛圣裁,儿臣别无异议。”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太子又怎会不知托合齐已是断然保不住了,自不敢再在此事上加纠缠,而今,他只是想着如何才能撇清自身,又怎敢再言的,也就只能是万般不甘地应了声。 “嗯,诸公可还有甚计较否?” 这见太子就这么轻易地怂了,老爷子自不免在心中看低了其几分,也懒得再跟其费唇舌,这便环视了下众朝臣,目光最终落在了bsp;mò 不语的三爷与四爷的身上,似乎在等着这两位也发表些看法。 三爷与四爷显然都感受到了老爷子的目视,不过么,这两位主儿的选择却都惊人的致,尽皆低垂着头,言不发,不为别的,只因他们俩都察觉到了此事背后别有蹊跷,真要是盲目乱言,不单不能加分,反倒会给老爷子留下不好的印象,自是能不说就不说为上了的。 “臣等别无异议,切听凭陛下圣裁!” 众朝臣们都是人精,自是都察觉到了老爷子此问的微妙处,目光么,自也就都落在了三爷与四爷的身上,可等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见这两位爷冒出头来,再看老爷子的脸色已是微沉不已,自不敢再保持bsp;mò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出了句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来。 “来人,将托合齐摘去顶戴,押入大牢,三司会审后再行定议!” 老爷子特意又等了片刻,见诸般臣工都安分地着不动,这才扬眉,下了最后的决断。 “陛下,末将冤枉啊,末将冤枉啊……” 听老爷子要拿自个儿来作法,托合齐当即就吓坏了,猛然跪直了身板,冷汗狂涌地嚷嚷着,可惜不等他将话说完,边上侍候着的大内侍卫们已是拥而上,毫不容情地摘去了托合齐的顶戴,拖拽着便拉下了堂去,唯剩其凄厉的呼喊声在大殿里来回飘荡不已。 “朕说过回了,尔等办差,须得善体公心,莫要私心作祟,若不然,天也容不得尔等,哼,都huí qù 好生思量下,看看自个儿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否?” 托合齐是拿下了,可老爷子却是怎么也gāo xìng不起来,反倒是有着股浓浓的悲哀在心间萦绕不已,概因这几年来,老爷子实在是过得极其不开心,窝里斗的事儿几乎jiù shì 桩连着桩,都没个消停的时候,老爷子是真的受够了这等情形,虽明知难以调和众口,可还是忍不住要语重心长地告诫诸子番。 “陛下圣明,臣等自当忠心体国,不敢稍忘。” 老爷子既是开口jiāo xùn 了,众朝臣们自是得赶紧表忠番,只是说是这么说,内心里究竟作何想法,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第260章 急转直下(三) 欲望文 第261章 不给面子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1章 不给面子 “奏乐,快奏乐!” 扬州城北郊的运河码头上,彩旗飘扬,万众聚集,为首名身着正三品服饰的文官满脸惶急地死盯着运河的下游,满头满脸的汗水却愣是顾不得去擦拭上下,大老远见到龙舟的影子,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嘶吼了嗓子,刹那间,早已等待时的鼓乐班子立马闻声而动,鼓乐喧天中,整个码头又若沸腾了般,数万官民齐齐翘首远眺着龙舟的缓缓靠近。 “主子快看,码头上好热闹啊,嘿,主子到,万民远迎,当真气派万千来着。” 龙舟的船头处,弘晴面色淡然地端坐在太师椅上,丝毫不因远处的热闹场面而动,眉宇间隐隐有着层淡淡的忧虑之色,很显然,心思并未放在那隆重无比的迎接仪式上,倒是侍立在其身边的小书童观雨煞是兴奋,左瞧右盼地张望着,口中还没忘奉承上弘晴几句。 “嗯。”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睬观雨的小马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心中却依旧在牵挂着京师里的局势——众阿哥要对小串子胡同动手之事虽早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也早就做好了相关之安排,然则说到成功的把握么,弘晴还真不敢下个断言的,毕竟此事变数太,最终会有何结果实在是不好说,要说不担心自是不可能,概因此事干系实在是太大了些,个不小心的话,便难免有倾巢之祸,而今,事情或许该已是过去了三天了,可京师那头的消息还没能传来,弘晴的心又怎能安得下来,若是可能,弘晴真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奔回京师去,奈何想归想,做却是没半点的可能,也就只寄希望于老十六能有个水准以上的发挥了的。 “下官两淮盐御史何明福率众同僚恭迎钦差大人!” “下官扬州知府车铭率本府官民叩见钦差大人!” …… 船缓缓行了炷香的时间,终于是靠上了码头,没等弘晴踏上踏板,两淮盐运使何明福已是率先迎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紧随其后的扬州知府车铭自也不敢怠慢了去,紧跟着跪倒在地,同样大礼问了安,这两位主官这么跪下,后头的诸官员连同前来迎接的bǎi xìng 又怎敢着不动,自是尽皆跪在了地上。 “有劳父老乡亲们前来迎候,本贝勒实是感激不尽,且都请起罢。” 尽管心事极重,可这等场合下却是不容轻忽,自不能冷了前来迎候的诸般人等之心,也只能是强自压住了心中的烦躁,缓步行上了岸,虚抬了下手,很是客气地叫了起。 “谢钦差大人隆恩!” 弘晴既已叫了起,众人等自是得按着规矩谢了恩,此皆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钦差大人,您远来辛苦了,下官已令人在城中备好了清静院子,还请晴贝勒移驾。” 方起了身,何明福顾不得拍上下官袍上沾着的泥灰,紧赶着凑到了弘晴身前,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小意地讨好了句道。 “不必了,驿就好,本贝勒此来是公务,并非游山玩水,切还是照着朝规来的好。” 弘晴并未领何明福的情,摆了下手,毫不犹豫地便jù jué 了其之tí yì 。 “这……” 何明福乃是去岁刚去世的裕亲王之家生奴才,也正是靠着裕亲王的势力,方才得以就任两淮盐运使这么个肥差,自打裕亲王过世之后,何明福已是彻底失去了靠山,每日里总担心着自家的职位会不保,尤其是听闻有着“官场杀手”之称的弘晴要来整顿盐务,是惶惶不可终日,半个月前就开始张罗着要搞好接待工作,怕的便是不能合了弘晴的心意,这已是小心再小心了的,却没想到方才刚接触呢,弘晴就如此不客气地jù jué 了自个儿的苦心安排,不禁又急又臊,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钦差大人,扬州驿小而残破,实不利休养生息,若是贝勒爷不嫌弃,下官愿将官衙腾出,还请贝勒爷屈就二。” 车铭乃是八爷门下士,康熙三十九年中的进士,短短五年不到,便已攀升到了扬州知府的位置上,除了八爷的信重之外,其本人也极其善于钻营,这见素来与自己不睦的何明福吃了瘪,心中暗笑之余,也没放过这等巴结弘晴的大好机会,紧赶着便从旁表态了句道。 “这位便是车大人罢,本贝勒离京前,八叔还说扬州知府车大人是个不错的好官,今日见,果然不凡,好,好啊。” 这见车铭凑了过来,弘晴猛然想起了事,不过么,却没急着道将出来,而是笑hē hē 地夸奖了车铭番。 “贝勒爷过誉了,那都是主子往奴才脸上贴金,下官可不敢自当之,唯忠孝报国耳。” 身为八爷门下,车铭尽管官职不高,可也知晓弘晴与八爷之间压根儿就不是路人,自不会因弘晴这等夸奖而沾沾自喜,不过么,脸上还是堆满了卑谦的笑容,连连自谦不已。 “嗯,车大人能有这等心怕不是好的,也不枉八叔提携你场,罢了,此非叙话之所在,总让父老乡亲们等着也不好,这样罢,本贝勒先去驿安顿下来,回头再与尔等叙话好了,来人,备轿!” 弘晴虚与委蛇的能耐虽强,可也没必要在此过biǎo xiàn ,这见船上的大轿子已然卸下,也就不欲再言,这便笑着挥了下手,就此jié shù 了这么场迎接仪式,甚至连圣旨都没宣,便即缓步行向了停靠在旁的大轿子,哈腰便钻了进去,何、车二人见状,面面相觑不已之下,也没得奈何,只好各自招呼众人等前头带路,浩浩荡荡地簇拥着弘晴的大轿子,路向不远处的驿赶了去…… “晴贝勒,您能亲来指导两淮盐务,下官等可是如久旱盼甘霖啊,hē hē ,不止下官翘首以盼,那些盐商们也是等得心焦了,这不,您到,那帮盐狗子们可都欢腾开了,片刻都不想耽搁,就想着能跟您亲近则个,为此,特在‘天星楼’备下了酒筵,想请您赏脸行,不知晴贝勒您意下如何?” 扬州虽是大城,可毕竟只是府,够资格觐见弘晴的官员自是不,就算加上盐运使衙门的官员,拢共也就二十余人罢了,这等接见的事儿也就只是几句安抚话而已,自是不会便完了事,待得觐见官吏们退下之后,何明福总算是逮着了个空子,紧赶着凑到弘晴身旁,卑躬屈膝地进言了番。 “难得盐商们如此盛情,本贝勒原该欣然从命才是,奈何职责在身,须轻忽不得,这样罢,宴请就不必了,至于jiàn miàn 么,míng rì 早都到盐运使衙门相见便是了。” 何明福说的倒是殷勤无比,可惜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给他面子,不为别的,只因此番弘晴可是来整顿的,自是不想在没摸清情况之前便跟众盐商们瞎厮混,倒不是怕了众盐商们的糖衣炮弹,而是不想平白惹来言官的弹劾,虽说这等吃吃喝喝的事儿乃是官场常态,言官们即便是要就此事上本,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弘晴,不过么,事实在不如少事来得好。 “啊,这……” 这已是弘晴第二回不给面子了,何明福当真是又气又怕,奈何却又没胆子跟弘晴较真,只能是尴尬地吭哧了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侧坐在旁的扬州知府车铭,那小样子还真就应了“病急乱投医”这么句老话——车铭跟何明福的恩怨由来已久,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了,又怎可能在此时帮着何明福转圜,自然是装作没瞅见何明福的求助之目光,依旧是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何大人就代本贝勒前去,向众盐商们致个歉意,míng rì 公堂上再行商议便是了,去罢。” 弘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给何明福再啰唣的机会,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何明福自是不敢再逗留,也就只能是;地躬身行了个礼,灰溜溜地退出了会客厅堂,自去与等候在“天星楼”的众盐商们商议对策不提。 “车大人,本贝勒有个私人的问题要问,不知车大人方便否?” 弘晴没理会何明福的请辞,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侧坐在旁的车铭,沉吟着问了句道。 “贝勒爷有甚吩咐只管直言,但凡下官能知的,自不敢相瞒。”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车铭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忙不迭地欠身,恭谨万分地应答道。 “嗯,如此最好,本贝勒听闻三十六年带头大闹金陵贡院的邬思道与车大人有着年的同窗之谊,不知可有此事?” 弘晴也没矫情,点了点头,派随意状地便开了口。 “啊,这……” 听弘晴问起此事,车铭的瞳孔不由地便是缩,额头上瞬间便见了汗,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第261章 不给面子 欲望文 第262章 故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2章 故人(一) “怎么?车大人可是有甚难言之隐么,嗯?” 弘晴之所以将车铭单独留下,并非是真对其青眼有加之故,而是想着探问下邬思道的下落,没旁的,对于前世所见识的电视剧里那位神算般的人物,弘晴还是有着不小的忌惮之心的,自是想着能揽为己用,若是不成,那只好行人道毁灭之事了的,总好过被四爷揽了过去,shí jì 上,前几年弘晴便已让“麒麟商号”金陵分号的人手留意邬思道的行踪,可惜却从来不曾有所发现,此番来江南是没忘向曹寅以及巴锡私下打探此人的消息,奈何这两位江南地面的巨头也不知邬思道zhè gè 钦犯究竟藏在了哪儿,这会儿找车铭询问,其实也jiù shì 存个万的想头罢了,只是见车铭这等心虚之状,心中的疑窦顿时便大起了,这便面色沉,满是不悦状地诈了车铭句道。 “啊,不,贝勒爷,您误会了,下官确曾与邬思道有过同窗之谊,只是自南闺案发时起,便与此人再无联系,下官所言句句是实,断不敢虚言哄骗于您。” 这见弘晴变了脸,车铭当即就有些吃不住劲了,冷汗淋漓不已,却顾不得去擦拭上下,紧赶着欠身,心慌意乱地解释了通。 “嗯,那便好,本贝勒此番出京之前,皇玛法可是有过交待,说是三十六年春闺之事虽说是事出有因,然,率众冲击贡院却也不是举子所应为之事,既是有辱斯文,兼践踏律法,实不可忍也,今,事已过了八年有余,元凶却兀自在逃,成何体统,着本贝勒来江南之际便宜行事,车大人若是有所发现,还请即刻报与本贝勒知,以免自误。” 自穿越来zhè gè 朝代起,已是四年半的时间了,弘晴自是清楚这朝代与前世记忆里的有着不小的区别,尽管在大势上大体相当,可细节上却有着许许的差异,旁的不说,连乾隆帝都提早出生了,又有啥事是不可能的,正因为此,弘晴对前世那会儿所知的车铭与邬思道之间有私怨事也不敢十分的肯定,不过么,诈唬其下倒也无妨,这便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扛出来挥舞了下,jiù shì 想看看车铭会否玩上出“卖友求荣”的戏码。 “贝勒爷请放心,下官若是有了消息,自当紧着来报。” 听弘晴这般说法,车铭的眼睛猛然便是亮,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并未言,仅仅只是恭谦地敷衍了句道。 有问题,这厮准是有消息瞒着不报,嘿,看样子这回还真有可能找到邬思道这条大鱼来着! 车铭的眼神变幻虽仅仅只是闪而过,可却又哪能瞒得过弘晴的观察,心中栋之下,已是有了些猜想,然则弘晴却是并不dǎ suàn 就此说破,仅仅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道:“车大人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嘿,若是知情不报,可是与叛逆同坐之后果,想来车大人是分得清轻重的,本贝勒忙了上午,有些疲了,尔这就道乏罢。” “是,下官告退。” 车铭根子在京师,自是早就得知了弘晴要来扬州的事儿,只是八爷那头并无特别的交待,车铭自是不知晓该以何等姿态来面对弘晴,加之先前被弘晴的诈唬弄得个心神不宁,自是不愿再跟弘晴独处,此际听弘晴下了逐客令,当真是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便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逃也似地lí qù 了。 这老小子还真是滑不留手的主儿,得,走着瞧好了。 眼瞅着车铭匆匆而去的背影,弘晴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皱,可也没言,仅仅只是不屑地撇了下嘴,趁着左右无人在,起了身来,毫无形象可言地伸了个懒腰,好生舒展了下筋骨,刚想着让观雨去传些膳食,却见李敏行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刚到了口边的话也就此咽回了肚子里去了。 “启禀小王爷,京师来了密信,请您过目。” 李敏行行进了大厅,刚好瞅见弘晴张口欲言,脚步自不免为之顿,可也没想,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抖手,从怀中取出了根小铜管,双手捧着,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弘晴正自记挂着京师里的局势,这见飞鸽传信已至,立马来了精神,也没言,伸手便将小铜管接了过来,熟稔地扭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取出了卷写满了密文的纸条,飞快地过了番,大松了口气之余,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丝古怪的神色。 “小王爷,京师那头……” 见弘晴脸色怪异,李敏行的心不由地便是抽,误以为京中情形不妙,关心则乱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没事,小串子胡同切都安好,此番十六阿哥算是精彩演出了回,只是却平白便宜了佟家,隆科那老小子算是苦尽甘来了,家伙便顶了托合齐的位置,还真是有趣得紧。” 弘晴微微地摇了摇头,简单地解说了番,看似神情淡然,实则内心里却并不平静,此无它,托合齐被掀翻本jiù shì 弘晴预料中事,就算没有八爷方的反戈击,老爷子也断然不会容忍跟太子厮混成团的托合齐再这么逍遥下去,就算没弘晴今番这般部署,托合齐早晚也得下台,然则隆科的飞冲天却显然大出弘晴的预料之外,这等局势下,弘晴也不晓得老隆的突然蹿起究竟会对接下来的朝局有深远的影响。 “小王爷英明。” 作为弘晴最贴身的侍卫统领,李敏行对弘晴大数的部署自是都清楚得很,也知晓京师的局势其实微妙得很,别看小串子胡同案中己方zhǔn bèi 得相当之充分,可面对着却是诸阿哥们的联手,胜出的几率其实当真不高,至少李敏行本人就始终是担着心事的,此际听事情已然完美解决了,心中久悬的大石头自也就此落了地。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忙乎了晌午,爷可是饿得紧了,这就传令备膳去罢。” 京中的局势也不是早夕能算个分明的,再说了,有陈老夫子在府中坐镇,弘晴还真就不甚担心三爷会吃啥亏的,念及此,弘晴自是懒得再去分析朝局的变化趋势,拍了拍手,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句道。 “喳!” 这听弘晴如此吩咐,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向房外行了去,只不过没久却又转了回来,朝着弘晴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道:“禀小王爷,董成斌等几个小子在驿外求见。” “嗯?唔……,宣罢。” 听是董成斌等人来访,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此无它,只因弘晴已然猜出了这群公子哥的来意,无非是前来打探消息的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然则话又说回来了,从这几个公子哥里套些话出来或许能派上点用场也说不定,有鉴于此,弘晴也仅仅只是稍思忖,便应允了众公子哥的请见。 “喳!” 弘晴既已是如此说了,李敏行自不会有甚异议,这便应了声,疾步行出了会客厅,不旋踵,已是陪着董成斌等数名公子哥又从外头行了进来。 “草民董成斌(孙正涛、王存淼)叩见小王爷!” 行公子哥显然是以董成斌为首,见到高坐在厅堂正中的弘晴,立马尽皆抢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诸位兄台不必如此,都且请起罢。” 既是dǎ suàn 从这几位公子哥口中套些消息,弘晴自是不吝作出副礼贤下士的mó yàng ,不等众人行礼到位,已是起了身来,上前数步,虚虚扶,很是客气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几位公子哥此番前来并非是真的来访友的,而是受了各自父亲的嘱托,前来请弘晴去与宴的,来之前,还真担心弘晴会不讲情面,shí jì 上,众公子哥与弘晴之间也真谈不上有甚交情可言的,当初之所以能得弘晴援手,得以入住王府,那都是穆宁的面子,这点,众公子哥们自都心中有数,可此际见弘晴如此和蔼,紧绷着的心弦自也就松下了大半,但却不敢有所失礼,依旧是坚持着行完了大礼,这才齐齐谢了恩,各自将起来。 “诸位兄台都请坐罢,来人,上茶!” 弘晴很是客气地摆手,示意众人落座,而后提高声调断喝了声,自有随侍的王府侍卫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各自退出了厅堂。 “小王爷,去岁京师事全有赖您援手,若不然,我等怕都难逃劫,此恩此情,我等没齿难忘,今儿个难得您来了扬州,我等特备了些薄酒,还请小王爷能赏脸行。” 这见弘晴如此和煦,几名公子哥心中尚存的紧张感也就此烟消云淡了去,彼此对视了番之后,由着董成斌率先开了口,套着近乎地发出了邀宴的请求。 “唔……” 董成斌这话出,弘晴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沉吟了良久,却始终不发言。 第262章 故人(一) 欲望文 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三故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三故人(二) “小王爷明鉴,在下别无旁的意思,只是想着略表寸心,家父等人也想借此感谢小王爷伸手之恩,若是小王爷肯移驾,实在下等三生之幸也。” 这见弘晴半晌没个答复,董成斌刚松下来的心弦立马又紧绷了起来,要知道面前这位主儿可是有着“官场杀星”之称,手段向来狠辣无比,此番是挟圣旨而来,真要是又行霹雳手段的话,这扬州城内怕不知又得有少人倾家荡产了去的,正因为此,董成斌的心立马就虚了,赶忙挤出几丝强笑,忐忑不安地解释了番。 “董兄言重了,前番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也,实不足挂齿,本贝勒素来不好热闹,这酒筵么,也就免了罢,倒是我等日未见,却须得好生叙叙才是,这样好了,本贝勒也尚未用膳,不若便就起在这驿里小酌番,倒也能尽兴上场,不知诸位兄台意下如何?” “天星楼”的酒筵,弘晴是肯定不会去的,别说董成斌等人来请了,便是满扬州官员们齐齐来请,弘晴也断然不会赴宴,这不单是为了避嫌,是种姿态,要biǎo xiàn 出来的便是高压,如此来,才有可能诱使众盐商们耍出昏招,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可没dǎ suàn 在这扬州城里长驻,想的便是能jìn kuài 破局,自然不会轻易跟盐商们发生甚不必要的瓜葛,当然了,赴宴可以不去,可留董成斌等人并饮宴却是无妨,打的便是探听虚实之主意。 “这……” 听弘晴如此说法,不止是董成斌傻眼了,其余几位公子哥也全都呆愣住了,没旁的,他们的父辈如今还都在“天星楼”里坐等着,他们几个做儿子的请不来人也就罢了,居然自己留在驿吃吃喝喝,怎么看也不像回事儿,问题是弘晴都已发出了邀请,不答应的话,那可jiù shì 不给弘晴面子了,那后果可不是众公子哥们能承受得起的。 “小王爷如此盛情相邀,我等自当欣然从命,只是来前仓促,恐须得告知家中声,还请小王爷通融则个。” 众公子哥中显然是孙正涛fǎn yīng 最快,紧赶着应承了弘晴的邀宴的同时,也找出了个去通风报信的理由。 “zhè gè 自然,诸位兄台请自便也好,本贝勒这就叫人备膳,我等今日须得好生畅饮上回。”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知孙正涛所言的通知家中是虚,紧赶着去“天星楼”报信才是真,不过么,却也不想说破,而是笑着点头应允了下来。 “谢小王爷美意,且容在下去去便回。” 这见弘晴没有甚刁难之意,孙正涛忐忑的心自是安定了不少,紧赶着告了声罪,匆匆退出了厅堂,自去派人通禀“天星楼”候着的众人等。 “天星楼”,号称扬州第楼,历史可追溯到元朝初年,尽管屡经战火洗劫,数番重建,可扬州第酒楼的招牌却是始终不倒,往日里便是扬州城中最繁华的所在,而今日就是富贵满楼,但凡扬州城里有分量的盐商都已在楼中端坐,不仅如此,扬州大小官员们也尽在其中,甚至连素来不睦的两大巨头——两淮盐运使何明福与扬州知府车铭皆位列其中,整整三层的酒楼愣是被挤得个满满当当的,唯独三楼的主席却是空出了位,而这空着的恰恰jiù shì 主位,等的么,自然jiù shì 弘晴这位钦差贝勒,他不到,这酒筵自然也就开不得。 主位两旁乃是贵宾席,坐着的自然jiù shì 何、车两大巨头,至于另外四名陪客么,除了四大总商之外有何人,左手边,坐何明福下首的是个黑壮的汉子,满脸的横肉,看不出星半点的商贾气息,倒是江湖匪气十足,这人正是眼下总商里拍第位的刘八女,至于其下首那名有若笑弥佛般的中年胖子么,却是董家的家主董文涛,而对面坐在车铭下首的精瘦中年名叫王潘寿,正是王家之家主,其子王存淼娶了曹寅的三女儿,而其妹则许给了曹寅为二房,与曹家算是世交加姻亲,至于坐在最末席的则是孙家的家主孙万全,此六人虽都端坐着不动,气质迥异,可神情却都是般无二的木然,谁都不肯开口言事,尽皆缄默而坐,他们不开口,酒楼里诸般人等自也就没谁敢放肆的,于是乎,原本该是喧嚣的酒楼此刻却宛若鬼蜮般死寂。 “咚咚咚……” 派的死寂中,yī zhèn 脚步声突然在楼道里响了起来,三楼端坐着的所有人等立马精神为之振,目光齐刷刷地便向楼道口扫了过去,那等架势顿时便令名刚冲上了三楼的家丁傻愣在了当场,腿脚发软之下,险些就此滚下了楼去。 “何事,嗯?” 这见闯上了楼来的是自家府上的家丁,原本木然端坐着的王潘寿顿时便有些个气不打处来,再见那家丁愣头懵脑的样子,自是怒了几分,这便重重地冷哼了声。 “啊,各位老爷,我家少爷说了,钦差大人在驿设了酒筵,说是要与诸位公子好生畅饮,就不来‘天星楼’了,请各位老爷看着办便是了。” 前来报信的家丁见自家老爷动了气,身子不由地便哆嗦了下,哪敢再耽搁,赶忙将王存淼交待的话语转述了番。 “嗡……” 听弘晴不来了,原本安静的酒楼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小盐商与官员们全都哄乱了起来,时间声音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 “哼!” 刘八女向来就不是啥善男信女,自忖后台硬扎,平日里别说瞧不起众同济,便是连何明福zhè gè 正管都看不在眼里,此际听弘晴居然放了自己的鸽子,怒火立马狂涌了起来,也不管旁人作何感想,怒哼了声,将起来,二话不说地便下了楼,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径自打道回府去了。 “唉,二位大人,您看这……” 刘八女可以强势,其余盐商们却是没那个胆子,彼此对视了番之后,由着实力仅次于刘八女的董文涛率先开了口,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哎呀,瞧下官zhè gè 记性,衙门里还有案子未曾审完,须臾耽搁不得,何大人海涵,下官就先行步了。” 车铭本就跟何明福尿不到个壶里去,此来本jiù shì 要迎奉弘晴的,这听弘晴不来了,他自是片刻都不想留,这就起了身,打了个hā hā,随便找了个借口,也不管何明福答应还是不答应,甩大袖子,自顾自地便下了楼,只留下众人等在那儿目瞪口呆不已。 “何大人海涵,下官也有事要办,就不留了,告辞。” “何大人见谅,下官另有俗务在身,告辞,告辞。” …… 车铭这么走,隶属扬州府的大小官员们自也都有样学样,纷纷找了个借口便即尽皆散了去,楼中除了众盐商之外,就只剩下盐运使衙门的官员们还勉强地呆在各自的座位上,可看神情,也都是想着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的。 “唉,都散了罢。” 眼瞅着好端端的接风洗尘宴弄成了这般mó yàng ,何明福当真心灰意冷得很,自忖此番怕是过不得关去了,哪还有心再在此处呆的,摇头叹息了声,丢下句交待,便也跟着走了人,他这么走,盐运使衙门的大小官员们自是都有样学样地走了个精光,剩下的盐商们见状,自也没了宴饮的兴致,也都乱哄哄地散了个干净,场本该是隆重无比的酒筵就这么还没开始便宣告夭折了去…… 驿厨师的手艺般,又没啥特别的zhǔn bèi ,能端上席面的菜肴自是普通得很,也jiù shì 些家常饭菜而已,至于酒么,倒是好酒,不过不是驿提供的,而是弘晴随船从京师里带来的御赐佳酿,只是众公子哥们的心思显然都不在酒菜本身上,而是变着法子讨弘晴的开心,话匣子打开,自然就不怎么收得住,大半个下午宴饮下来,气氛倒也算是融洽得很。 酒足饭饱之后,众公子哥们自然是满意而归,而弘晴也同样是大有所得,与从曹寅处得来的消息对应之下,对扬州盐商的道道确是了不少的了解,当然了,离着摸透情况却是还差得远了些,不过么,弘晴却并不着急,左右时间还有的是,慢慢再下些功夫也就该差不了,心情放松之下,困意也就起了,送完了客,匆匆梳洗了番,便即上了榻,舒舒服服地梦周公去了,这睡便睡到了华灯初上,这才惬意地起了床,dǎ suàn 叫上份晚膳,先好生用了再计较其余。 “禀小王爷,王存淼与其父道来了,已在外头等候了时,请小王爷明示。” 弘晴的想法无疑很美好,可惜却实现不了,这不,他才刚下了榻,个懒腰都还没伸完呢,就见李敏行已从门外探进了个头来,见弘晴已是起了,这便紧赶着抢到了近前,低声禀报了句道。 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三故人(二) 欲望文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密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密议(一) “嗯,让他们在书房等着,本贝勒这就去。” 听王家父子来了,弘晴立马便猜知了对方的来意,心中动,已是有了计较,但并未言,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已有了命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便即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观雨,去,传膳!” 与王家父子的会面显然不是短时间里能jié shù 得了的,弘晴可不想饿坏了自个儿,待得李敏行lí qù ,弘晴便即踱到了房门口,朝着侍候在房外的观雨招呼了声。 “好叻,主子,您等着,小的去去便来。” 观雨就皮猴子,跟刘三儿简直就模子里印出来的,嬉笑间便已跑得没了影子,那等跳脱状出,弘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懒得跟他计较,背着手又踱回了房中,边坐等着晚膳的到来,边细细地琢磨着与王家父子的交涉之道。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王家父子忐忑不安地在驿书房里呆坐着,却说扬州城外最大的镇子刘家镇最豪华的处大宅院中,光着膀子的刘八女在宽敞的厅堂来有若怒狮般来回踱着步,气息急而又重,显然心烦意燥得很,这等架势出,侍候在旁的诸下人们全都被吓得大气都不敢随便喘上口,个个噤若寒蝉,唯恐不小心之下,家主的无名火就会发泄到自个儿的头上。 “报,老爷,消息到了!” 就在这等难耐的死寂中,yī zhèn 匆匆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却见名身材壮硕的家丁飞奔着跑上了堂来,顾不得喘上口大气,紧赶着便冲到了刘八女的身前,边将手中拽着的枚小铜管高高举过头顶,边气喘吁吁地禀报了句道。 “好!” 刘八女显然等的便是zhè gè 消息的到来,这听那名家丁如此说法,眉宇间立马闪过了丝jī dòng 之色,口中叫了声好,手下也不慢,把便将小铜管抢到了手中,熟稔地旋开了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张写满了字的卷纸,摊将开来,目十行地过了遍,脸色瞬间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手拽,已是将小纸条揉成了团,低着头,在大堂上急速地来回踱着步,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个不停,良久之后,猛地住了脚,挥手,阴冷地断喝道:“尔等全都退下!” “是,老爷。” 刘八女生性残暴,下人们无有不怕其者,此际听刘八女喝退,自是谁都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尽皆逃也似地都退出了厅堂,只剩下那名前来禀事的家丁还战战兢兢地恭候着刘八女的进步指示。 “去,给那边递个话,‘补天计划’即刻开始,若是再失手,那就让那老贼婆自己提头来见,爷不养闲人!” 待得厅中诸般人等尽皆退下之后,刘八女满脸狰狞地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是!” 听此言,前来禀事的家丁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但却不敢言,紧赶着应了声,便要向厅外奔了去。 “慢着,你去跟着,给爷好生盯住了,有甚消息即刻来报,去罢!” 没等那名家丁走到厅口,不甚放心的刘八女又从其身后加了句道。 “是,小的这就去!” 听刘八女加了这么句,那名家丁面色不由地便是苦,可却不敢有甚怨言,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跑进了夜色之中,瞬息间便已是没了踪影。 “唉……” 家丁去后,刘八女木讷讷地发了好yī zhèn 子的呆,而后仰头长叹了声,满脸疲惫之色地瘫软在了太师椅上,毫无yí wèn ,先前所下的那个决断对其来说,并不那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沉重得很,奈何事情却不是其所能自决的,纵使万般不愿,却也没得选择,而今命令已下,刘八女也就只能祈祷上苍能有所保佑了的,至于上苍会否答应,那就只有老天爷才晓得了的…… 就在刘八女唉声叹气的当口上,在驿书房已是等待了时的王家父子同样心情忐忑得很,不为别的,只因弘晴的“恶名”可是远扬啊,谁都知道弘晴心狠,所过之处,乌纱帽可是滚滚落地来着,此番初到扬州,又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甚至连官场惯例的接风洗尘宴都不出席,摆明了jiù shì 要下狠手的架势,王家身为总商,屁股底下自然也干净不了,哪怕有着曹寅这么层关系在,可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尚在未定之天,自由不得王家父子不忧心忡忡的。 “草民王潘寿(王存淼)叩见小王爷!” 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弘晴已施施然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正自忐忑不安的王家父子见状,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如触电般跳了起来,各自抢上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王老伯客气了,快快请起,本贝勒与存淼老弟是朋友,说起来,您可是长辈来着,行如此大礼,岂不折煞本贝勒了,来,坐下说,坐下说。” 玩虚活那套把戏,弘晴本jiù shì 行家里手,这会儿既是有用得着王潘寿之处,自是乐得biǎo xiàn 下礼贤下士,不等王潘寿将大礼行完,弘晴已是疾步抢了上去,很是客气地伸手扶住了王潘寿的胳膊,好言抚慰了其番。 “谢小王爷隆恩,草民冒昧来访,有打搅,还请您担待则个。” 王潘寿常年混迹官场,对官场的众生态自是清楚得很,哪怕弘晴如此这般地客气相待,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态度始终恭谦得很。 “不妨事,本贝勒早知王老伯乃性情中人,本该早去拜访才是,奈何俗务缠身,尚未得便,却让老伯移驾前来,倒是本贝勒的不是了,哦,对了,本贝勒离开金陵前,曹大人还托本贝勒向老伯问安来着。” 弘晴边体贴地虚扶着王潘寿的胳膊,将其让到了客座上,边笑hē hē 地拉着家常,显得格外的平易近人。 “有劳小王爷了,啊,小王爷不说,草民还差点忘了,今儿个傍晚时分,曹大人倒是派人送来了封信,说是舍妹与小双儿dǎ suàn 近几日回乡来看看,若是得便,还请小王爷加照应二。” 听弘晴话里提到了曹寅,王潘寿忐忑的心立马稍安了些,这便顺着弘晴的话头,假作无意状地点出了曹双儿要来的事情。 “该当的,该当的,来人,换茶!” 对于曹双儿zhè gè 精灵般的小丫头,弘晴有着种莫名的好感,至于这等好感起自何处么,就连弘晴自己都说不清楚,此际听曹双儿要来,弘晴的心立马便是荡,脸色不由自主地便有些发烧了起来,实不愿在此际谈此事,这便赶忙敷衍了两声,旋即便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颇有些心虚地规避了过去。 “小王爷此番能来扬州指导盐务,我等可是都期盼时了,但消有您在,两淮盐务定能大有进展,此条,草民可是认准了的。” 虽说有了曹寅的来信说明,可王潘寿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在摸不清弘晴之意向前,自是谨慎得很,开口便是称颂不已。 “王老伯这话可就过喽,本贝勒到此,也不知该有少人食不下咽了呢,嘿,不瞒王老伯,圣上对两淮盐务可是不满得紧了,打三十年自今,举国人口已是增了近倍,可这两淮盐税却仅仅只了不到三成,个中蹊跷颇啊,王老伯您说呢,嗯?” 说到正事上头,弘晴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也没dǎ suàn 隐瞒自己此行的根本目的,直截了当地便将两淮盐务的问题挑明了出来,顿时便令王潘寿冷汗狂淌不已。 “小王爷说的是,只是,啊,只是个中却是别有缘由来着,小王爷有所不知,这些年来,物价飞涨,用工成本也增得飞快,可盐价却是成不变,我等也是勉力维持罢了,实非,hē hē ,实非刻意压低税款,此条,我等也是有苦难言啊,还请小王爷明鉴。” 身为四大总商之,王潘寿的屁股自然干净不到哪去,又不清楚弘晴到底dǎ suàn 如何对待自己,自不敢说将话说实了,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拿些托辞出来敷衍,当然了,敷衍归敷衍,内里还隐藏着层用心,那便是试探下弘晴到底对盐业之道懂得少。 “王老伯这话可就有些不甚实诚了,嘿,物价再如何涨与盐税又有何干耶?须知朝廷律法可是明文规定了税额的,按票额纳税乃是盐商的本分,引(约合二百斤)四两六钱银子,比之前明的六两四钱银子,已是降低了近半,可世面所售之盐价却略高于前明,个中利润怕是不少了罢,说及物价、用工之费用么,怕不比前明罢,这账,想来王老伯算得比本贝勒清楚,如此说来,王老伯的解释该是有些说不通了罢,嗯?” 弘晴精明的个人,既是敢来扬州,自然不会打无把握的仗,该了解的道道自是早就去摸个透彻了,又怎会被王潘寿这么番似是而非的话给糊弄了过去,但听弘晴声冷笑,已是板着手指跟王潘寿细细地算起了经济账来,直算得王潘寿汗流浃背不已。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密议(一) 欲望文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密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密议(二) “小王爷英明,草民,草民……” 王潘寿尽管没少听闻弘晴的厉害,也有着曹寅的提醒,可毕竟不曾亲身经历过,自不免有些托大,以为弘晴就算再能,也不过jiù shì 十岁出头的小儿罢了,不说旁的,光是见识就强不到哪去,正是有着这等心理,王潘寿才会起了试探弘晴的心思,可却万万没想到弘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番分析下来,顿时便令王潘寿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了。 “王老伯无须紧张,对您,本贝勒还是信得过的,曹大人可是没少向本贝勒推荐您,若是此番差使能得王老伯鼎力相助,本贝勒也就可以轻松许了的。” 弘晴掌控局面的能力早就炉火纯青了的,这见已然压服了王潘寿,自是不会过于己甚,这便笑着打了个hā hā,话锋转,很是和煦地出言安抚了王潘寿把。 “能为小王爷效力,实草民三生之幸也,自不敢辞!” 尽管心惊于弘晴的见识,可王潘寿却并未dǎ suàn 就此投效,不过么,话却是说得极为的动听,若不是眼神里微微闪过的几丝精芒的话,指不定还真就能将弘晴给瞒了过去。 “王老伯能有此心便好,本贝勒安心矣,唔,还是先前那个话题,本贝勒很是好奇这盐税为何不曾跟着人口增长,还请王老伯不吝赐教。” 弘晴精明的个人,观颜察色的能耐绝对是满天下顶儿尖的人物,尽管王潘寿眼神里的精芒只是闪而过,却又哪能瞒得过弘晴的法眼,不过么,弘晴却也没dǎ suàn 点破,而是笑hē hē 地谢了句,旋即便又将话题给转了回来,死揪住核心问题不放,不给王潘寿留下丝毫躲闪的余地。 “这,这……” 听弘晴又将话题给扭到了此处,王潘寿心里头顿时有若吃了黄连般直发苦,不为别的,只因他先前刚说了要帮衬着弘晴,这会儿自不好推说不知详情,可待要说么,他自个儿手脚也当真干净不到哪去,万要是被弘晴就此揪住不放,治起罪来,他王潘寿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存淼,你来说,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潘寿这等吞吞吐吐的样子出,弘晴原本笑盈盈的脸立马便有若翻书般地沉了下来,但并未再催逼于其,而是侧头望向了侍立在其父身后侧的王存淼,声线微冷地问了句道。 “我……,好叫小王爷得知,盐税只所以不增,概因私盐泛滥之故。” 冷不丁听得弘晴点了自个儿的名,王存淼立马便是yī zhèn 心慌,挣扎了下之后,还是咬着牙给出了dá àn 。 “嗯,接着说。” 王存淼所言虽是实情,可不过只是泛泛之谈罢了,压根儿就不曾切入shí jì ,这么个dá àn 自然不能让弘晴感到满意,不过么,倒也没就此发作王家父子,仅仅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私盐者不外两种运作之模式,者为夹带,也即是以少盐引而装盐,至于其二便是公然贩运私盐,无论哪种,都须得打通各方之关节,非寻常人可为之。” 王存淼到底年轻,被弘晴这么逼,心已是微慌,忙不迭地偷眼看了看其父的脸色,待得见其父不动声色地颔了下首,这才赶紧收敛了下心神,谨慎地应答了句道。 “嗯,如此说来,前番你王家运往京师的盐船走的便是第条道了,本贝勒没说错罢,嗯?” 整顿盐务乃是件极其艰巨的任务,这点,早在离京之前,弘晴便已是心中有数了的,真要想办得顺利,非得有四大总商中人配合不可,这也正是弘晴先到曹府的根由之所在,为的便是能将王家引以为用,不过么,若是以为有了曹寅的配合,王家就准肯帮忙,那可就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去,真要想拿下王家,还须得费上不少的心力,有鉴于此,弘晴并未因王存淼的配合态度而欢欣鼓舞,而是不甚客气地揭开了王家前番夹带私盐事。 “小王爷明鉴,我王家还算是好的了,那刘……” 王存淼毕竟是年轻气盛,被弘晴这么说,脸上顿时便挂不住了,亢声便要辩解上番。 “咳咳。” 没等王存淼将话说完,王潘寿已是重重地假咳了两声,顿时便令王存淼猛然惊醒了过来,尴尬万分地收住了口,呐呐地低下了头,再不敢去看弘晴的脸。 “王老伯何必如此,嘿,真以为本贝勒对盐道上的事儿无所知么?这么说罢,那刘八女便是本贝勒此番要扳倒的首要目标,当然了,若是有人要以身相替,本贝勒也不会客气,左右四大盐商不听使唤,全都换了也没甚了不得的。” 王潘寿这么假咳,弘晴当即就变脸了,不仅毫无顾忌地点出了此行要打击的目标,是不留情面地狠训了王潘寿把,直训得王潘寿面红耳赤不已,却愣是不敢顶上句。 “小王爷英明过人,草民是早就知晓的,只是那刘八女,hē hē ,非是草民妄测,其来头怕是并不在小王爷之下,您若是真用强,那……” 王潘寿虽是颇具城府之辈,可当着儿子的面,被弘晴如此训斥,脸上也同样有些挂不住了,bsp;mò 了片刻之后,语带暗示地反诘了把。 呵,还真是个老滑头,跟咱玩起激将法来了,有点意思了! 弘晴可是谈判的绝顶高手,只听,便已明了了王潘寿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激弘晴去砸刘八女的牌子,他也好能躲过劫,这么点小用心,在弘晴看来,着实是不堪得紧。 “有甚了不得的,不jiù shì 本贝勒那素来广交天下的八叔在其后么,那又如何,区区盐商耳,竟敢做下大逆不道之事,便是八叔在此,也不敢说三道四,遑论其门下条狗了,杀了就杀了,何足道哉。” 尽管明知道王潘寿的用心何在,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不屑地撇了下嘴,口便道破了刘八女的来历,不仅如此,煞气不单不减,反倒是蒸腾而起了,直惊得王家父子尽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王爷,您,您怕是有所不知啊,那刘八女势力极大,不说官面上人人都给其几分面子,jiù shì 江湖上,也无人敢跟其作对,若是不留神,恐难免遭其暗算,万事还须得小心为妥。” 听弘晴这话说得杀气腾腾,王潘寿心惊之余,还真就怕弘晴吃了大亏,万要是迁怒于他王家,那后果可不是区区王家所能承受得了的,没奈何,只好赶忙出言劝解了番。 “王老伯只管放心便是了,本贝勒心中有数,断不会轻举妄动的,不过呢,本贝勒却是万不会放过刘八女这等鼠辈,此条还须得王老伯配合,方才有稳妥解决之可能,就不知王老伯可肯相助否?” 该威胁的已是威胁过了,该透的口风也已是透完了,弘晴自是不想再兜圈子,这便话锋转,又回到了早前问过的问题上。 “还请小王爷示下,但消草民能做到的,断不敢辞。” 听弘晴又转回到了这么个问题上,显然是瞧破了自个儿先前的豪言不过是敷衍罢了,饶是王潘寿城府再深,也不禁为之老脸发红不已,暗自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平抑住了激荡不已的心情,神情慎重地欠了下身,谨慎地表了态。 “好,要的便是这话,王老伯放心好了,本贝勒断非强人所难之辈,要王老伯办的事也并不算难,说起来就三条,么,那便是请王老伯暗自收集些刘八女其人欺男霸女之恶迹,若能拿到实证,自是佳,其二,王老伯常走盐运,想来对道上的消息颇有门路,还请王老伯随时留意刘八女那头的举动,若有贩运私盐之事,及早告知本贝勒,至于其三么,王老伯前番运盐京师时夹带私盐事既已被户部侦知,本贝勒必须有所处分,这条还请王老伯海涵则个,就此三条,不知王老伯可能办到否?” 王潘寿这话明显比先前那等豪言要保守了许,不过么,弘晴却知晓此番回答才是王潘寿的真心话,这便嘴角挑,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击掌叫了声好之后,将所要求的三条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就此三条么?” 王潘寿原本都已是等着弘晴狮子大开口了,却万万没想到弘晴提出的仅仅只是这么不甚起眼的三个要求,心中疑窦大起之下,yí wèn 之言不由地便脱口而出了,待得话出口,猛然又察觉到不妥,老脸瞬间便涨得个通红。 “不错,就此三条,王老伯可能办到否?” 弘晴自然不可能将破局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王潘寿的身上,早就别有安排,不过么,能得王潘寿这等地头蛇的配合,对破局的好处自是不消说的,当然了,具体破局计划,弘晴却是不会在此时说破的,也就只是笑着点头应答了句道。 “好,草民便是拼得死,也要为小王爷办到此三条!” 这见弘晴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王潘寿忐忑的心也就此稍安了下来,没再犹豫,干脆地便给出了承诺。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密议(二) 欲望文 第266章 严查令(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6章 严查令(一) 天将六月,气温已是颇高了,这才巳时而已,日头已是火辣辣地艳着,烘烤得人有若身处蒸笼般,然则整齐排列在两淮盐运使衙门外的大小官员们却是不敢稍动上下,尽皆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弘晴的到来,哪怕汗水已是流得满头满脑门都是了,却也不敢去擦拭上下,只因谁也不晓得弘晴几时会到,自没谁愿冒给弘晴留下不好印象的危险,若是被当出头鸟给打了,那后果须不是耍的,至于这么点小难受么,该忍也只能是先忍忍好了。 “钦差驾到,回避!” 时间分秒的过着,转眼间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终于yī zhèn 喝道声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不会,便见旌旗招展中,数百王府侍卫簇拥着顶八抬大轿从街角处转了出来,早已等得心焦的众官员们顿时尽皆为之精神凛,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迤逦而来的大队人马。 “落轿!” 随着声断喝,缓缓行到了衙门口的大轿子便已是落了地,便即有两名侍卫抢上前去,左右地掀开了帘子,但见弘晴哈腰,已是从轿子里行了出来。 “下官等叩见钦差大人!” 见弘晴已然露了面,何明福与车铭两位主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先后抢到了近前,齐齐大礼参拜不迭,他俩这么跪下,等候在衙门口处的官吏们自也都跟着跪满了地。 “都免了罢。”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参拜,弘晴的脸上却是半点笑意全无,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神情淡然地叫了起。 “谢钦差大人隆恩。” 能混官场的都不是傻子,这见弘晴淡然的神情里隐隐有着股煞气在流转,原本就忐忑的心自不免不安了几分,再联想到弘晴素来的心狠手辣,就没谁不怕弘晴的第把火会烧到自家头上的,于是乎,整齐谢恩的声音也就很明显带上了几丝的颤音。 “晴贝勒,您请!” 若论心中的不安,何明福绝对排在头个,概因身为盐运使衙门的负责人,自是须得为盐务上的岔子负首要责任,弘晴若是要新官上任先放火的话,那准是先烧到他何明福的头上,念及弘晴过往的手段,要说不怕,又怎生可能,只是在这当口上,何明福却又不愿示弱,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强行挤出几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上前两步,朝着弘晴欠身,恭谨地道了声请。 “嗯,诸公也都请了罢。” 弘晴漠然地点了点头,也没fèi huà ,声线淡然地吩咐了句,而后,也没管众人等是甚fǎn yīng ,抬脚便行进了衙门中,径直走到了大堂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这见弘晴如此做派,众官员们的心顿时便抽紧了几分,却也无人敢在此时有甚言语,也就只能是默默地跟着进了大堂,分成两列,按品阶高低落了位——盐运使衙门的官员品阶较高,占据了左侧,而车铭所率的扬州地方官们则在了右手边。 “圣上有旨!” 弘晴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下满堂官员们,而后霍然而起,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此举出,方才刚定的众官员们赶忙全都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盐务乃税赋重地,实不容有失,今盐务糜烂,朕心甚忧,……,着罗贝勒弘晴巡抚两淮,以重整盐务事宜,所行之事皆代朕而为,诸方不得推诿,若有违者,必重惩不怠,钦此!” 待得众官员们跪好之后,弘晴不紧不慢地将圣旨摊将开来,略清了下嗓子,悠扬顿挫地宣了起来。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所言并不出众官员们的意料之外,尽管这还是第次听宣,可众官员们却早就已从不同的渠道知晓了个中内容,自是并不以为奇,齐齐谢了恩之后,也就这么起了身,视线齐齐地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很显然,在众官员们看来,圣旨如何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弘晴dǎ suàn 如何整顿。 “诸公,圣旨已宣,陛下之意已明,对盐务糜烂事,诸公可有甚要说的么,嗯?” 宣完了圣旨之后,弘晴并未坐下,而是躬身将卷将起来的圣旨轻轻搁在了文案上,而后挺腰板,直了身子,环视了下满堂官员们,面色肃然地问了句道。 “……” 死寂,派的死寂,以车铭为首的扬州官员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不肯在盐务上嘴,以免惹来弘晴的不快,而盐运使衙门的众官员们则是不敢嘴,生恐惹祸上身,于是乎,人头挤挤的大堂上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怎么?诸公都无话可说么,那好啊,本贝勒倒是要好生跟诸公说叨说叨了,我朝盐税每引只有四两六钱银子,较之前明的六两四钱银子,降幅几近半,可世面盐价却相差仿佛,个中之巨利不可谓少罢,别说我朝人口已是倍于前明,然,自康熙三十年至今,盐税仅增不到三成,个中究竟有何蹊跷,嗯?何大人,你来给本贝勒个解释。” 弘晴大场面早就见了去了,自是不会因众官员们的bsp;mò 而有甚慌张之感,面色肃然地等了片刻,见还是无人肯出头,也就不再客气了,直截了当地点了何明福的名,要其给盐务糜烂之局面作出个解释来。 “下官,下官……” 身为两淮盐运使,何明福自是清楚自个儿怕是躲不过弘晴的头棒打杀,可真到了弘晴点了名,何明福依旧是老脸发烧不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盐务出岔子,板子自然该打在他何明福的屁股上,问题是盐务的糜烂乃是长久以来的事情,可怜何明福不过才刚任了任盐运使,这才五年不到的时间而已,要他负全责,显然有些不甚公平,只是这等不公平却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来,毕竟明知有问题而不能解决,同样是失职,样难逃挨板子的下场,总而言之,此时此刻,无论何明福说啥都难逃劫,正因为此,哪怕是会当众丢面子,何明福也顾不得那么许了,吞吞吐吐了半晌,jiù shì 不肯说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何大人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嗯?”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何明福留甚情面,不依不饶地紧逼了句道。 “回钦差大人的话,下官,zhè gè 下官也就仅知二,实不敢妄言。” 被弘晴这么逼,何明福自是不好再保持bsp;mò ,;之下,也只能是胡乱地敷衍了番。 “无妨,何大人有甚想法皆可说将出来,本贝勒听着便是了。” 弘晴要的便是让何明福自曝盐务事上的污烂勾当,又岂会被其随便糊弄了过去,挥手,煞是豪气地吩咐道。 “好叫钦差大人得知,下官也仅仅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实不曾有甚真凭实据,也就只能是姑且说,唔,据市井流传,说是那些盐狗子们每每在盐船上动手脚,引本该是两百斤,可有些卑贱小人却在盐袋上动手脚,装上了些,前番王家与孙家便是如此,偏生不少盐船大而密实,我盐运使兵丁不足,实难以彻查分明,这才会给那帮盐狗子钻了空子去,若是能编些丁员,或许能解决此事,奈何下官人微言轻,却是没这么能耐,今,幸得晴贝勒您来主持大局,此事或将有望也。” 何明福虽是汉军旗人,走的是笔帖式的路子,并不曾经过科举,靠着裕亲王的提携,方才得以混到了两淮盐运使的高位上,可其人却并非呆傻之辈,恰恰相反,论及为官之道,还真有两手的,这开口之下,倒是说得个滔滔不绝,不过么,却全是避重就轻之语,显然还是想着蒙混过关。 “嗯,何大人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我盐运使衙门丁员不足还真是个大问题啊,本贝勒倒是有心请些丁额,奈何朝廷自有规矩,这丁额怕是过不了朝议这关,只是本贝勒又不能坐视盐务糜烂而不理,这样好了,本贝勒这就下个手令,通晓各省,着各省督抚协查盐运,若有发现夹带者,律扣押充为各省之银库,另,沿线未曾发现夹带之各盐道皆须为此负责,该免的免,该杀的杀,想来有此条在,这盐务事还真就能彻底解决了去,何大人以为此策如何啊?”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何明福打的是甚主意,不过么,却并未出言点破,反倒是顺着何明福的dá àn 往下延伸了开去,末了,给出了个令所有官员们尽皆目瞪口呆不已的dá àn 。 “嗡……” 弘晴所建议的策略着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众官员们先是傻愣在了当场,紧接着便全都炸开了锅,满大堂里顿时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 第266章 严查令(一) 欲望文 第267章 严查令(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7章 严查令(二) 按大清律法,盐务乃是由盐运使衙门专营,引售价四两六钱,但并非全都shōu rù 国库,shí jì 上,shōu rù 国库的只有三两银子而已,剩下的两六钱则在盐运使衙门与各省之间分配,大体上盐运使衙门得两银子,以维持庞大的官僚机构,至于剩下的六钱银子则是各省按本省的进货量抽取,别看各省只得了六钱银子的小头,可对于省岁入来说,却并不算上,大体上能占到总岁入的、二成,无论哪个省对盐运这块大肥肉可都是虎视眈眈的,真要是按弘晴所说的法子办了去,各省还不拼了老命去稽查私盐才是怪事了,而这,显然不是盐运使衙门众官员们所乐见之局面,若非弘晴的“凶名”早著,众官员们怕是早就反了起来了,纵使如此,私议之声也已是沸反盈天了去。 “钦差大人,这怕是不妥罢,朝廷自有明文规定,盐运事乃是我盐运使衙门专管,地方各有司皆不得擅自插手其中,若是让各省都来稽查盐运,后患恐将无穷尽也,还请钦差大人三思则个。” 何明福到底是老官痞了,油滑归油滑,真涉及到其切身利益之际,却也不乏跟弘晴叫板下的勇气,尤其是此际自认抓到了弘晴话语里的把柄,自是胆气顿起,亢声便抗议了句道。 “还请钦差大人三思!” “钦差大人,三思啊!” “盐务乱不得啊,还请钦差大人三思!” …… 有了何明福的带头,干盐运使衙门的道台们可就全都来了精神,个叫得比个欢快,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然则弘晴却是并不为之所动,默默地着,静静地听着众官员们的闹腾,眼神扫,便已将盐运使衙门诸官吏的fǎn yīng 尽收在了眼底,待得见到名道员默默无语地独旁之际,弘晴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精芒,脑筋转,已是将此人的来历全都回忆了起来。 姬怀瑾,山西太原人氏,康熙元年生人,十四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康熙二十四年中进士,旋即便被外派河南兰仪任知县,五年任满,考绩甲等,晋山东琅琊知州,五年任满,考绩又是甲等,康熙三十四年又晋河南盐道道台,路官运算是亨通,可自打到了盐道上任之后,却是就此打住了,任完了河南道台又转任江西盐道道台,去岁又平调到了两淮盐运使衙门,还是道台级别的运司,为官素有清廉之名,可惜朝中没有后台,向上无力,蹉跎了整整十年,却是还是止步不前。 “啪!” 弘晴静静地等了片刻,见众官员们兀自闹腾个没完,可就没耐性再任由众官员们胡闹个没完了,这便拿起惊堂木,重重地往文案上拍,巨大的声响顿时便令众官员们全都哑然无声地消停了下来。 “这位道员可是姬怀瑾、姬大人么?” 众官员虽已是安静了下来,可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却都满是不屈之色,然则弘晴却丝毫不加理会,视线落在了先前保持bsp;mò 的那名道员身上,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下官姬怀瑾叩见钦差大人。” 姬怀瑾素来与弘晴并无瓜葛,也就仅仅只是昨日接驾时在驿见过次面,还是与众道台并觐见的,话都不曾谈过几句,自是浑然没想到弘晴居然还能记得自己,这冷不丁地听弘晴点了自己的名,姬怀瑾自不免大吃了惊,可却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忙不迭地收敛了下心神,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大礼参拜不迭。 “姬大人且请平身,本贝勒曾听曹织造次提起过姬大人之能干,说姬大人既懂盐道,又精通地方吏治,算是这盐运使衙门里难得之干才,本贝勒可是久仰了。” 弘晴煞是客气地夸奖了姬怀瑾番,言语中又点出了曹寅的推荐,几乎jiù shì 明摆在告知姬怀瑾肯效力的话,必有重用。 “钦差大人过誉了,下官实不敢当。” 姬怀瑾刚入盐道之际,曾在曹寅手中任过职,是时,还是挺受曹寅的重用的,可惜好景不长,曹寅不久就又调回了江宁织造府,姬怀瑾在盐运使衙门也就失去了依靠,加之当初春风得意时,没少得罪人,自不免备受同僚的排挤,盐运使衙门都已换了三任盐运使了,他还是在道台这级别上打着转转,早对晋升已是断了念想的,此际猛然听弘晴这等几乎jiù shì 白话的暗示,心中自不免起了大波澜,只是年的宦海生涯历练下来,姬怀瑾却是不敢全信弘晴的好意,自也就不敢有甚过分的言语,仅仅只是谦逊了句,便即闭紧了嘴。 “嗯,依姬大人看来,本贝勒先前所言的各省稽查事是否可行?” 弘晴原也没指望几句轻巧话便能令姬怀瑾誓死效忠,对于其之谨慎,自也就不是太在意,仅仅只是和煦地点了下头,便即转入了正题。 “回钦差大人的话,下官以为严查确是必须,然,盐务事事涉专营,确不宜方管理,否则后患无穷,依下官看来,整顿各盐巡营,加强稽查各处要津便足以应对夹带乃是私盐泛滥事,个中尤以扬州为重,此下官之浅见也,还请钦差大人明断。” 尽管因弘晴的暗示而心动不已,可姬怀瑾却不想因此而以原则来做交易,并未就此同意弘晴的tí yì ,而是给出了为稳妥的解决bàn fǎ 。 “嗯,说得好,此策既是姬大人所tí yì ,那便由姬大人专责办理好了,本贝勒给你整顿盐巡营之权力,有敢不服者,律撤职法办,尔可敢为否?” 听姬怀瑾如此说法,弘晴不由地便乐了,不为别的,只因姬怀瑾所献之策本jiù shì 弘晴预想的控制bàn fǎ ,先前之所以提出各省协助稽查,本jiù shì 为了引出后头的严格控制,却没想到自己都还没来得说呢,便被姬怀瑾道了出来,尽管因此少了个趁机jiāo xùn 盐运使衙门众官员的机会,可也省了弘晴大通的口舌,自不会有甚不允之说,这便嘉许地点了点头,和煦地问了句道。 “下官愿担此责。” 只要不违背自个儿的做人为官之原则,姬怀瑾自是没理由不接受弘晴重用的好意,这便紧赶着欠身,斩钉截铁地表了态。 “晴贝勒且慢,各地盐巡营互不隶属,皆独立稽查,为的便是确保盐务之独立,如今若是按您之想法办了去,万出了差错,却不是耍的。” 盐巡营各省都有,可归口管理却是两淮盐运使专管,说起来可是盐运使近乎半的权力,若是没了这么条有利的胳膊,何明福zhè gè 两淮盐运使对盐道上的事情可就没了大半的发言权,自然是不能容忍弘晴如此行了去的,不待弘晴再次开口,何明福已是从旁跳了出来,高声反对道。 “放肆,本贝勒奉旨督办盐务,负有全责,何时轮到尔区区盐运使说三道四,但凡有所差错,本贝勒自当之,哼,别怪本贝勒丑话说在前头,再有敢在盐巡营整顿事上胡乱作为者,律以抗旨不尊拿办,尔还不退下!” 弘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跟何明福这等老官僚当庭辩论不休,这便面色沉,双手捧起圣旨,声色俱厉地呵斥了何明福番。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见弘晴抬出了圣旨,何明福尽管心中不服得紧,却也不敢再强自出头,也就只能是讪讪地退到了旁,可心底里却是琢磨起该如何联名众盐运使衙门的官员们参弘晴本。 “姬大人只管放手做了去,无论要人还是要物,本贝勒无有不允者,若是各盐巡营有将领不听使唤,只管说来与本贝勒知,切自有本贝勒为你做主,然,有条本贝勒须得说在前头,给你两个月时间整顿,若是过后还有私盐泛滥事,那就休怪本贝勒翻脸无情了,尔可敢应否?” 弘晴没理会何明福的退下,也并不在意其究竟作何感想,目光炯然地zhù shì 着姬怀瑾,面色肃然地追问了句道。 “下官甘当军令状!” 姬怀瑾乃是个敢担当之辈,并未被弘晴的严厉措辞所吓倒,反倒是豪气大起,干脆利落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好,那就这么定了,此乃御赐龙佩,本贝勒就交由尔来掌握,但凡有敢不从者,可先擒后报,望姬大人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本贝勒的厚望。” 这听姬怀瑾如此表态,弘晴也没再言,不曾询问过盐运使衙门其余官员的意见,当即便拍板定了案,抖手,已将腰间系着的龙佩取了下来,持在手上,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让所有在场的官员们都过目了番,而后方才朝着姬怀瑾虚虚递。 “下官谨遵钦差大人令谕!” 姬怀瑾这些年来在官场上可谓是饱受白眼,早想着能有扬眉吐气的天,而今,zhè gè 愿望的实现就在眼下,自不免jī dòng 得有些个难以自持,眼角也为之湿润不已,以致于应答之声竟已是哽咽了起来。 第267章 严查令(二) 欲望文 第268章 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8章 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盐务整顿绝对是件浩大而又繁琐的工程,压根儿就不可能蹴而就,这条,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故此,哪怕其实很想早些归京,可弘晴却还是耐下了性子,步步从头做起,除了盐巡营事交由姬怀瑾去处理之外,弘晴并未急着再出甚狠招,接连数日下来,就只做了件事,那便是将盐务衙门的账册以及各种档案调了出来,不仅让随其并前来的三十余工、户两部的账花子彻底盘账,他自己也亲身参与到了其中。 天下盐运使衙门共设七处——两淮、两浙、长芦、河东、山东、福建,直隶,可论及盐商之分布么,却是以两淮为首,不仅四大总商都在扬州,稍有实力的盐商也有七成在两淮辖区内,shí jì 上,朝廷每年所发出去的盐引,除了少部分是由山东、福建的盐商所得之外,达八成二的盐引是从两淮盐运使衙门里批放出去的,这就使得两淮盐运使衙门里的账册、档案堆积如山,哪怕弘晴仅仅是只调用了康熙三十年以来的部分,却也有着小半屋子之巨量,纵使人手足,要想彻查清楚,也不是三、两天能搞得定的,然则弘晴却并不嫌其烦,每日里乐此不疲地在故纸堆地扒拉着,每每都是早便到,迟至华灯初上时分,方才尽兴而归,那等执着当真跟淘金的狂热有得比了,这不,今儿个又是折腾到了天都已是黑透了方才回到了驿,这才刚下轿子,入眼便见数人正在驿大门外,借助着门上悬挂着的灯笼之亮光看,弘晴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她怎么来了? 望见曹双儿那娇小的身形正俏生生地立在灯火阑珊处,弘晴的心弦不由自主地便是颤,可与此同时,股子莫名其妙的烦躁也跟着涌了起来,没旁的,要知道弘晴这少年的身躯里装着的可是成年人的思维,前世那会儿也没啥特别的“性趣”,美女虽是喜欢得紧,却并无摧残花骨朵儿的爱好,按理来说,就算会对美女动心,那也不该是曹双儿这等小不点罢,问题是心弦的颤动却是做不得假,这可就令弘晴大为不解之余,也不禁为之恼火暗生了的,当然了,恼的只是自身的莫名情绪罢了,却并非是冲着曹双儿去的。 “草民叩见小王爷!” 没等弘晴回过神来,就见原本在曹双儿身旁的王存淼已是大步抢到了弘晴身前,个规规矩矩的大礼便已是行了出来。 “王兄不必礼,且请平身好了。” 尽管心绪浮乱,可到底城府深,弘晴却也不致在这当口上有甚失态的biǎo xiàn ,面对着王存淼的大礼,弘晴自是坦然受之,待得其礼毕之后,这才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自打前几天陪其父见识过弘晴的狠辣之后,王存淼已是不敢再以友人自居,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之后,方才了起来,可也不敢直,微微地躬着身,以示上下尊卑之分。 “小女子曹双儿见过小王爷!” 王存淼行过了礼之后,曹双儿微微地咬了咬唇,很是明显地犹豫了下,这才款款地行上了前去,朝着弘晴福,脆生生地见了礼。 “双儿姑娘不必如此,本贝勒不知双儿姑娘到了,让你久等了,皆本贝勒之过也。” 这见曹双儿婷婷袅袅地行将过来,弘晴的心又不争气地跳快了几分,待得见曹双儿给自己行了礼,弘晴的心跳已是有若撞鹿了般,时间竟有些子手足无措了起来,回答的话语么,自也就显得有些个语无伦次了的。 “呵,咯咯……” 尽管天黑着,边上的灯笼之光也不甚亮,可弘晴这等窘态却未免太过明显了些,旁人是憋着不敢笑,可曹双儿显然没zhè gè 顾忌,忍不住便发出yī zhèn 银铃般的笑声,登时便令弘晴的脸都涨得个通红,至于旁边着的众人么,却是憋笑憋得脸都快绿了。 “王兄,双儿姑娘,此处有不便,且到内里叙话可好?” 怎么说都是活了两世人了,居然被个小丫头给弄得如此狼狈,还真就叫弘晴;得紧,可偏生这事儿纯属自己失态所至,便是想发作都找不到理由,再说了,就算有理由,只怕也没好意思朝人小姑娘发作去罢,没法子,弘晴也只能是自失地笑,摆手,略带丝尴尬之色地发出了邀请。 “小王爷,您先请。” 尽管很想放声大笑上番,奈何王存淼却是没那个勇气,愣是被憋得张俊脸都扭曲得略显狰狞,这听弘晴道了请,赶忙掩饰地欠身,恭谦地客气了句道。 “嗯,双儿姑娘请。” 有了这么个缓冲,弘晴也算是缓过了气来,这便轻吭了声,朝着兀自笑盈盈的曹双儿摆手,温和地邀请道。 “嗯。” 与弘晴的眼神只碰,正笑着的曹双儿突然面色红,忙不迭地低下了头,羞答答地轻吭了声。 晕,这小丫头才几岁,勾魂之气息就如此了得,将来可怎生得了。 这见曹双儿那未语先羞的样子,弘晴的心弦不由地又是颤,当然了,恼火之心立马也跟着就起了,没好气地在心里头嘀咕了声,也不敢再去看曹双儿那张诱人心脾的脸庞,有些个落荒而逃似地便抬脚向驿里行了去。 “好叫小王爷得知,再过两日便是我家二姑的生辰,家父也就想着略略操办下,若能得小王爷赏脸光临,实是草民家之大幸也。” 行人等进行了会客厅堂之后,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侍在旁的王府侍卫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番无甚营养的客套话之后,王存淼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烫金的请柬,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恭谦地发出了邀请。 二姑?哦,是了,便是曹双儿的亲生母亲罢。 听王存淼如此说法,弘晴先是愣,可很快便回想起了在曹家所见到的那位艳丽二夫人,心中动,已是明白了王潘寿此举的用心之所在,说穿了不过是扯虎皮当大旗罢了,之所以派了曹双儿并前来,无非是怕弘晴不肯赏这么个脸而已。 “嗯,既是曹夫人大寿,那本贝勒自该前去随喜番,就这么定了也罢。” 尽管看穿了王潘寿的小算计,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怎么在意,左右后头的事儿还有不少须得用到王家的,该给其的体面,还是得给的,自也就不犹豫,很是爽快地便应承了下来。 “谢小王爷成全,草民感激不尽。” 王存淼此番奉了父命前来邀请,还真就怕弘晴不给脸面,此无它,双方之间的身份相差得实在是太大了些,就王家这么个商贾的身份,纵使有着曹寅这么层关系在,也未见便能让弘晴这等天潢贵胄之辈看在眼中,心中自也就不免忐忑得紧,此际听弘晴如此爽快地便应允了下来,当即便兴奋得颇有些个难以自持,赶忙躬身道了声谢。 “王兄客气了,此小事耳,何足道哉。” 忙乎了整天下来,弘晴此际已是疲了,实是不愿闲扯个没完,加之有着曹双儿在场,弘晴浑身的不自在,自也就懒得啰唣,客气了句之后,便即闭上了嘴。 “小王爷连日操劳,辛苦了,草民不敢有打搅,这就先告辞了。” 王存淼乃是王家继承人的身份,打小了起便没少在官场走动,观颜察色的能力自是不差,这见弘晴已是微露了逐客之意,自是不敢再逗留,这便紧赶着出言请辞道。 “那好,王兄且huí qù 转告王老伯,就说后日傍晚本贝勒准会到。” 这见王存淼如此识趣,弘晴自是高看了其分,也没出言挽留,只是作出了个保证,便即端起了茶碗,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小王爷留步,草民告辞了。” 王存淼躬身行了个礼之后,领着曹双儿便向外行了去。 晕,这丫头…… 曹双儿乖巧地跟在王存淼的身后,路行到了厅堂口的屏风处,在临转过屏风前,却是霍然回了下首,眉眼带笑地看了下弘晴,旋即便紧走着转过了屏风,她这回首不打紧,却令弘晴心弦再次颤,端在手中的茶碗险些就此打翻在了地上。 我勒个去的,这他奶奶的算啥事啊! 弘晴没好气地将茶碗往几子上搁,焦躁地起了身,在空旷的厅堂里来回踱了几步,旋即猛然顿住了脚,仰头hā hā笑,心情瞬间已是开朗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已是想通透了的——这或许jiù shì 穿越的后遗症罢,毕竟身体是旁人的,有些事儿既然解释不清,那就顺其自然也没啥大不了的,总而言之,心是不会骗人的,既然心动了,那就跟着心意走也未为不可,左右娶个是娶,娶几个也是娶,大不了遇到心动的,都股脑娶回家好了。 第268章 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欲望文 第269章 夜黑杀人夜(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69章 夜黑杀人夜(一)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十九日申时末牌,日头尽管已是西斜,可阳光却依旧毒辣得很,连着近半月无雨的天着实是热得令人心慌,这等天气只适合躲在暗处纳凉,扬州城内自也就行人稀疏,然则城外三里处的王家园子却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冠盖云集,但凡扬州城里的数得上的大商贾尽皆到了场,而扬州地面七品以上的官员也都个不缺,甚至连向与王家不甚亲近的两淮盐运使何明福也早早便到了王家园子。 偌大的王家园子里挤满了人,非富即贵,大体上将扬州地面上所有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尽皆网打尽,当然了,为曹家二夫人祝寿只是官面上的话头罢了,shí jì 上么,就曹家二夫人这么个身份,还不值得扬州城权贵们如此巴结,大家伙之所以出现在此处,完全是听闻弘晴zhè gè 钦差贝勒也要出席之故,想要的便是能跟弘晴拉近些关系,即便不能,倘若能探听到些盐务整顿的风向,那也是好的,这不,该到的人虽是基本都已到齐了,可却无人肯去后花园里就席,宁可挨热,也要挤在前厅附近候着弘晴的到来。 “老爷,老爷,钦差大人已到前溪桥了!” 王家园子的前厅里,王潘寿正自红光满面地陪着何明福、车铭以及刘八女等扬州头面人物闲扯着,消瘦的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正自乐呵间,猛然见名家丁如旋风般冲上了堂来,口中还迭声地嚷嚷着,显然颇有失礼之处,然则王潘寿却是无心去计较,霍然便跳了起来,急冲冲地便要向外头迎了去,何明福等人见状,自也都坐不住了,紧跟着便往园门方向涌而出,人潮涌动得当真有若洪水大发般。 “落轿!” 前溪桥离着王家园子其实还有里的路程,园中众人列队等了近炷香的时间,方才见队王府侍卫簇拥着顶八抬大轿从园子前的片林地里转了出来,缓缓地行到了近前,随着声断喝的响起,大轿子沉稳地落了地,旋即便有两名王府侍卫左右地抢到了轿子旁,齐齐伸手将轿帘子卷将起来。 “下官等(草民等)叩见钦差大人。” 待得见到弘晴从轿子里行了出来,早已列好了队的众人等自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跪倒在地,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诸公都请平身好了。” 弘晴今儿个可是给王家撑场面来的,自然不会将办差时的严肃带到这等场合里,脸上的笑容也就格外的和煦,叫起的声音也自柔和无比,怎么听都透着股亲民的劲儿。 “下官等(草民等)谢钦差大人隆恩。” 弘晴的身份摆在那儿,他可以尽情地展示和煦亲民之姿态,然则众人等却是不敢有丁点的失礼之处,齐齐谢了恩之后,方才敢起了身。 “晴贝勒,您能来,草民家蓬荜生辉,三生有幸焉。” 弘晴的到来,身为主人的王潘寿自是倍觉脸上有光,忙不迭凑上了前去,小意地讨好着,以显示自家与弘晴的关系之密切。 “王老伯客气了,本贝勒与存淼乃是朋友,又与曹家交情匪浅,今儿个既是曹夫人大寿之时,本贝勒自当前来叨唠,有打扰处,还望王老伯包涵才是。” 弘晴如此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明白王潘寿这么点小用心,不过么,却并不在意,反倒是乐意宣示下彼此间关系的融洽。 “不敢,不敢,晴贝勒,您里面请。” 这见弘晴如此给面子,王潘寿脸上的笑容顿时bsp;làn 了几分,可也不敢在这大门口处闲扯个没完,赶忙侧身让,躬着身子,比了个“请”的手势,将弘晴往内里让了去。 “嗯,好,诸公也都请罢。” 弘晴温和地笑,也没再啰唣,摆手,仅仅只是语气淡然地吩咐了声,便即抬脚行进了园门,其余人等见状,忙不迭地全都跟在了后头…… 七里庵,扬州城北七里外的座小山村,因着村外有座名为观文的尼姑庵,故而得名七里庵,村子并不甚大,也就几十户人家而已,地处偏僻,庵中的香火自是不旺,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大体上都是门前冷落车马稀,唯有老少二尼在其中吃斋诵经,又因佛门之地讲求清净,村中人等也甚少去庵中搅扰,倒也称得上佛门静地,不过么,这只是表象而已,内里却是别有乾坤,这不,满后院里挤满了劲装大汉,粗粗算,就有三十人上下,个个满脸横肉,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别说人人手持兵刃,虽无甚喧哗之声,可煞气却是浓得惊人。 “咯吱!” 院子里的窖井盖突然动,发出了声刺耳的响动,原本松松垮垮地或或坐着的众劲装大汉们立马全都警觉地望了过去,煞气迸发之下,顿时便令名刚从地窖里探出头来的汉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我,是我刘大安啊,爷几个千万别误会。” 从地窖里钻出来的汉子赫然jiù shì 刘八女身边最听用的家丁头目刘大安,这见众劲装汉子杀气尽皆冲着自己而来,心虚得紧,赶忙陪着笑脸地解释了番。 “hē hē ,爷几个请了,小的这就去见过圣母。” 众劲装汉子们认清了来人之后,虽都不曾开口,可煞气却是收敛了许,刘大安见状,心遂稍安,赶忙从地窖地钻了出来,点头哈腰地作了个团团揖,此举地解释了几句,而后方才逃也似地快步行进了边上的主持静斋中,入眼便见身白衣白裙的中年美妇正端坐在蒲团上,背后还侍立着男女,赫然正是当初在八里湾镇袭击弘晴的陆寡妇母子三人。 “小的给圣母娘娘请安了。” 作为刘八女身边最听用之辈,刘大安自是清楚那看似脸和气的陆寡妇是何等凶戾之人,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走几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嗯,刘管家来了,坐罢。” 陆寡妇很是和气地点了点头,摆手中的拂尘,客气了句道。 “不敢,不敢,小的此来也jiù shì 传个话罢了,据查,目标已到了王家园子,随行的只有百余侍卫,我家老爷让圣母自己看着办。” 陆寡妇说是让座,可这静斋里就只有个蒲团,还被她自己给坐着了,至于椅子么,却是张都没有,让座说也jiù shì 句不着边际的客套话罢了,当然了,就算有得坐,刘大安也不敢大刺刺地跟这几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平起平坐,也就只能是在自家肚子里狠狠地腹诽了陆寡妇把,可脸上却是堆满了卑谦的笑容,紧赶着将带来的消息禀报了出来。 “嗯,还请刘管家去回个话,就说此事本圣母知道了,自会有所安排的。” 陆寡妇并未给出个明确的dá àn ,仅仅只是含糊地吭了声,显然并不怎么将刘八女的命令放在眼中。 “可是……” 听陆寡妇如此应答,刘大安可就不免有些急了,张嘴便要问罪,只是话才刚说个开头,立马就见在陆寡妇身后的陆鼎盛已是眉头倒竖,股子浓烈得惊人的煞气已是勃然而起,顿时便被吓得闭紧了嘴。 “刘管家请回罢,本圣母自有主张。” 陆寡妇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跟刘大安这等小人物啰唣,也不给其再言的机会,不甚客气地便下了逐客令。 “啊,是是是,小的告辞,小的告辞。” 刘大安虽是有些再进言上番,可到底是没那个胆子,也就只能是唯唯诺诺地应了声,灰溜溜地便退出了静斋,自行走密道去回禀刘八女不提。 “娘,孩儿以为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当……” 陆鼎盛可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先前刘大安在时,他不好发言,待得刘大安去,陆鼎盛可就再也忍不住了,没等其母有所表示,便已从后头转了出来,躬身,紧赶着便要进言上番。 “嗯。” 陆寡妇显然另有计较,不等其子将话说完,已是不甚客气地摆手,打断了其子的进言,脸色阴晴不定地沉思着,眼中的精芒连闪不已。 “娘亲,依孩儿看来,今夜确已是动手的最好机会了,倘若错过了,却又不知须得等到何时,若是主上怪罪下来,那……” 陆鼎盛可是心要报七里湾镇的箭之仇,这会儿见其母半晌都无言,自是心急得很,可又不敢再言,这便朝着其妹陆嫣然使了个眼神,旋即便见陆嫣然款款地走到了陆寡妇的身前,微微福,细声细语地进谏了番。 “嗯……,罢了,那就去zhǔn bèi 罢!” 听陆嫣然提到了主上,陆寡妇的脸色不由地便是白,苦涩地闭上了眼,摇头叹息了声,有些个不甚情愿地下了令。 “是,孩儿遵命!” 陆家兄妹都在弘晴手下吃过大亏,早就盘算着要找回场子,这听其母终于下了决心,自是都来了精神,齐齐应了诺,昂然地退出了静斋,不会,观文庵原本死寂的后院顿时便喧闹了起来。 第269章 夜黑杀人夜(一) 欲望文 第270章 夜黑杀人夜(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0章 夜黑杀人夜(二) “王老伯不必远送了,就此回罢。” 曹家二夫人的三十寿辰办得极为的风光,宾客如云,华盖云集,主人是竭力奉承,好酒好菜自是不消说了的,歌舞杂耍也是应有尽有,场大宴从华灯初上直折腾到了戌时将尽,宾主尽欢颜,到了末了,还是弘晴率先告辞而去,不为别的,只因他乃是主宾,他若是不走,旁的客人可是没个敢走的,只是弘晴也没让王家父子等人远送,仅仅只到了园门处,便即挥手示意所有送行之人尽皆留步。 “下官等(草民等)恭送钦差大人。” 尽管今日的夜宴上弘晴直biǎo xiàn 得很是和气,与众人说笑无忌,显得格外的平易近人,可又有谁真敢在弘晴的面前放肆的,自然是个个尽皆毕恭毕敬地大礼相送不迭。 “回驿!” 弘晴其实并不甚喜欢这等宴饮的场合,不过么,毕竟前世可是在酒场里打过无数滚的,应付起这等场合来,倒也轻松自如得很,只是酒喝得稍了些,头却是不免稍有些昏沉,自无心跟送行人等再啰唣,缓步行到了轿子旁,丢下句交待,便哈腰钻进了宽敞的轿子中,往锦垫子上重重靠,便即闭目养起了神来。 “起轿!” 随着声断喝的响起,八名轿夫同时发力,宽大的轿子立马平稳而起,在众王府侍卫们的簇拥下,沿着不算太宽的大路向位于北城门外的驿方向缓缓而去…… 王家园子位于东城门外,离着驿说起来并不算太远,可也有着四里地之遥,道路状况虽算是不错,可毕竟是夜路,行人等走将起来自是不敢太快,近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也才刚到了前溪桥边,所费的时间足足比起来时要了整整倍。 前溪桥,具体来历已不可考,据说早在宋末便有此桥的存在,因建在前溪之上,故而得名前溪桥,当然了,历史久远归久远,却并不是甚名胜古迹,自然也就无甚特色可言,也就仅仅只是座普普通通的小桥而已,桥宽三丈,高么,也就仅仅只是比水面高出丈余而已,至于长度,短得只有十余丈上下,只是供前溪两岸农人过往的简易桥梁罢了,弘晴行人等百余众到了此处,不得不将队伍拉得老长,前头的护卫都已过了桥了,可后头的侍卫们却还在离桥头的小林子里挤着,原本严整的护卫队伍自不免因之而稍显混乱。 “嗖嗖……” 就在弘晴所乘的大轿子方才刚刚行到桥的正中央之际,却听声唿哨乍然而响中,机簧之声骤然大起,yī zhèn 箭雨如飞蝗般从后队两旁的林子中暴射而去,措不及防的王府侍卫们顿时便被射倒了数人,时间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整个后队顿时乱成了团。 “杀!” 没等众王府侍卫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声冷厉的断喝声又从前队左边林子里响了起来,旋即便听呐喊声暴然而起中,群黑衣人已从树林两旁杀了出来,趁着众王府侍卫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应变,汹涌杀至的黑衣人已是毫不容情地杀到了近前,只个突击,便已是彻底搅乱了王府侍卫们的阵脚,刀光剑影在朦胧的夜色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不要乱,前后队挡住,不许后退!” 事起突然,尽管王府侍卫们人数众,个人武艺也相当不凡,可在前后夹击的情形下,时间被打得个狼狈不堪,抵挡不住的侍卫们乱纷纷地便要向桥中央拥挤而来,顿时便令护卫在轿子旁的李敏行为之大急不已,但见其把抽出腰间悬着的长剑,运足了中气,发出了声大吼。 “杀,保护小王爷!” “跟贼子拼了!” “顶住,杀上去!” …… 此番跟着弘晴出差使的众侍卫们可都是弘晴的老部下,平日里就没少受弘晴的恩惠,可以说都是用银子喂饱了的,个顶个的凶悍,尽管被来敌偷袭得阵脚大乱,可经李敏行喝令,全都爆发出了血勇之气,不管不顾地便全都返身又杀将huí qù 。 众王府侍卫们虽都已是在拼命了,奈何来桥的两端道路狭窄,兵力压根儿就无法展开,二来么,时间又摸不清来敌的规模,应对起来自不免有些个乱上加乱,竟是无法挡住两端贼众的狂野突击,战局方开始,王府侍卫方已是彻底落在了下风,两头挨打,渐有不支之势,只是个中却又有差别——前队毕竟是正面迎敌,虽败却并不算乱,尽管被来袭的贼众杀得节节后退,可好歹还算有抵挡之力,然则背后受袭的后队就没这么幸运了,死伤不少之下,兀自无法抵挡,不少侍卫竟被逼得不得不跳下溪水,“噗通”之声不绝于耳。 该死,是哪个混账行子要行刺老子! 片大乱中,弘晴很理智地留在了轿中,尽管心惊不已,却还是强忍住了出轿的冲动,只因他很清楚这等乱战中,就他那点刚开始练习没久的武艺,实在派不上甚用场,真要是出了轿,不单帮不上忙,反倒要拉众人的后腿,正因为此,哪怕腿脚已是不可遏制地哆嗦着,弘晴也依旧坚强地保持着缄默,只是心中的怒火却是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来,暗自发誓非要将此番行刺之幕后主谋碎尸万段不可。 “杀过去,休走了弘晴小贼,儿郎们,随我来,杀啊!” 从后袭杀王府侍卫的刺客显然比袭击前队的要,武艺也明显高,尤其是当先名蒙面壮汉是高手中的高手,把大刀上下挥舞,接连砍倒了数名拼死抵抗的王府侍卫,很快便冲到了桥头,但见其声怒吼,人刀合地冲上了桥面,紧随其后的二十余黑衣蒙面人见状,各自怒吼了声,发动了最后的突击,直杀得后队仅剩的二十余王府侍卫们节节败退不止。 “好贼子,拿命来!” 眼瞅着己方的后队已是不敌之势,李敏行可就稳不住了,哪敢真放任贼众杀到轿子前,但听其声怒啸,脚下点地,人已若翩翩大鸟般蹿了起来,速若流星般掠空而过,人尚在空中,剑招已是勃然而发,手腕只振,十数朵剑花已是暴然乍现,如梦如雾般向冲在贼众最前头的那名蒙面壮汉便罩了过去。 “杀!” 蒙面贼酋显然早就料到了李敏行会全力出击,不单不避,反倒是厉啸了声,刀劈翻了正与其缠斗不休的名王府侍卫,顺势个健步进身,手臂扬,发出了暴烈的招,但见道如匹般的刀芒划空而起,瞬间便迎上了李敏行的剑招。 “铛铛……” 李敏行招巧,而贼酋力大,双方这硬碰之下,顿时便爆发出了yī zhèn 密如雨打芭蕉般的撞击声,两道人影各自翻飞而出,所不同的是那贼酋占据了实地之利,仅仅只退了四步便出了脚,而李敏行则是身在空中,无法借力,生生被硬碰之力震得向后暴飞出了两丈余。 “杀!” 好个李敏行,虽是硬碰硬之下略吃了点小亏,但却丝毫不乱,但见其人在空中,只旋身,脚尖已是点在了名王府侍卫的肩头上,个借力再起,身行笔直如箭般向前暴射而出,人剑合地再次杀向了方才刚稳脚跟的那名贼酋。 “来得好!” 蒙面贼酋虽是没想到李敏行能来得如此之快,可也并不畏惧,但听其声怒吼,脚下用力,人已是如猎豹般蹿起,手臂振,刀光再次暴烈闪出,如雷霆霹雳般向李敏行杀了过去。 “锵锵……” 蒙面贼酋与李敏行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双方在空中只接触,刀与剑便已是连换了数记,四溢的气劲生生将乱战的桥头清空了老大的截,无论是王府侍卫还是袭杀而来的贼众都被乱飞的气浪振得不住脚,不少人甚至被振得飞落到了桥下的溪水之中,如此来,桥后贼众的攻势无形中便被生生遏止住了。 “贼子不,杀上去,干翻他们!” “杀,杀光贼子!” …… 就在李敏行与那蒙面贼酋激战之际,前队的王府侍卫们也已是稳住了阵脚,借着月色看,从前面袭杀而来的贼众不过十数人而已,顿时便令素来狠戾的王府侍卫们个个怒火中烧不已,尽皆嘶吼着发动了反击,几个冲突下来,已是无可阻挡地将前头的贼众尽皆赶出了桥面,不禁如此,依靠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反倒将前头的贼众打得个落花流水,战火瞬间便蔓延到了林子间。 “哗啦……” 前头的贼众已然败退,而后头的贼众又已被李敏行挡住了去路,战局似乎已向着有利于王府方的趋势在发展着,可就在此时,桥下yī zhèn 暴戾的水花声响起中,两道身着紧身水靠的黑衣人突然从溪水里窜了起来,如同两只飞鱼般左右地向弘晴所在的大轿子扑杀了过去,而此时,尚护卫在轿子边的除了八名茫然失措的轿夫之外,只剩下四名措不及防的侍卫,毫无yí wèn ,若是没有yì ;的话,弘晴的小命显然有些堪忧了! 第270章 夜黑杀人夜(二) 欲望文 第271章 夜黑杀人夜(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1章 夜黑杀人夜(三) 快,实在是太快了!从桥的两侧同时窜起的两名黑衣蒙面人显然都是高手,身形展动间便有若两支利箭般杀到了轿子旁,寒光闪动间,两把长剑已是左右地劈向了弘晴所乘坐的大轿子,那等狠戾的杀招明摆着是不dǎ suàn 留活口,竟是要举将弘晴毙杀剑下。 “保护小王爷!” “拦住他们!” “拼了!” …… 左右的两把长剑都已将将劈杀到轿子顶盖了,四名王府侍卫方才猛醒了过来,顿时为之大急,尽皆狂吼了起来,只是吼声虽响,拦阻的动作却是根本就做不出来,虽也飞扑而出了,可明显无法挡住双剑的袭杀。 此时此刻,四名近在咫尺的王府侍卫已是靠不住了,而侍卫中的第高手李敏行又已被贼酋缠住,别说没瞅见两名刺客的突然杀出,就算是瞧见了,也同样无能为力,至于弘晴本人么,此际兀自端坐在轿子里,浑然不知道危险已将领头,当然了,就算知道,就凭弘晴那么点初习的武艺,压根儿就没法躲开双剑合璧的袭击,这等杀局似乎已将成为定局,又有谁能救弘晴于危难之中?dá àn 很简单——轿夫! “哈!” “吼!” …… 两把长剑有若两道飞虹般从天而降,堪堪就已将劈到了轿子的顶盖处,两名刺客的眼中都已是闪烁起了兴奋的精芒,可就在此时,异变却是突然发生了,但见原本只是木讷讷地呆着的八名轿夫突然齐齐发出了怒吼,其中尤以精瘦汉子出手速度最快,只见双手连扬中,数十道暗器已是狂野地呼啸而出,瞬息间便已锁死了两名刺客的身形,紧接着,道刀光乍然而起,如雷霆霹雳般杀向了从左侧飞袭而来的黑衣刺客,另六人fǎn yīng 虽稍慢了线,可动作也不慢,顷刻间刀光剑影交织成了面厚实的兵刃之墙,不单挡住了右边刺客下劈的长剑,趁势狂卷而上,如张巨网般向措不及防的那名刺客罩了过去。 “叮叮当当……” 左边袭杀而来的刺客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虽是骤然被反袭,可却并不慌乱,但见其长剑收,再圈,电光火石间已是荡出了无数的剑影,硬是将迎面射来的暗器尽皆弹了开去,脚抬,重重地踢在了轿子的外侧,人已是借力飘飞而起,试图躲过急袭而来的刀芒之追击。 左侧的刺客fǎn yīng 已是快到了极点,若是遇到般的对手,绝对可以就此逃出生天,可惜他遇到的却是曹燕山这么个绝顶高手,这就注定了他的悲剧下场——弘晴此番下江南,可是将“尖刀”的大半高手都调来了扬州,往日里也只是让他们由‘麒麟商号’扬州分号的人配合着在扬州地面上四散查探消息,今儿个赶巧曹燕山等人秘密潜到了驿,其实也没啥大事,jiù shì 来汇报下近期所得的些零星情报罢了,正好赶上弘晴要去王家园子赴约,曹燕山等人不甚放心弘晴的安全,也就化妆成了轿夫,以保万全之策,本来只是恰逢其会而已,却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曹燕山等人都是久走江湖之辈,自是分得清轻重,切皆以保证弘晴的安全为要,至于那些王府侍卫们的死活,曹燕山等人却是并不在意,只要没有直接威胁到弘晴的生命安全,曹燕山等人便不dǎ suàn 急着出手,而两名急袭而来的刺客动,曹燕山等人当然不会坐视,跟着发动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留下命来!” 见那左边袭来的刺客要逃,曹燕山如何肯让,大吼了声,脚下用力,人已如炮弹般蹿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刀便劈向了躲避不及的那名刺客。 “呔!” 急退中的刺客浑然没想到曹燕山会来得如此之快,面对着急速袭杀而来的刀芒,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只是身在空中,压根儿就无从借力躲避,不得不大吼了声,手中的长剑扬,笔直地刺向曹燕山的咽喉,竟是dǎ suàn 与曹燕山来个两败俱亡。 “吼!” 平心而论,曹燕山的武功虽比对手要强,可也强得不算太,双方若是正面交手的话,没个百余招的激战,实难分出个胜负来,可眼下么,那黑衣蒙面人仓促变招之下,尽管招式狠戾,可惜力道小不说,招式本身的破绽也着实是太了些,以曹燕山的老到,又怎可能被对手得逞了去,但听曹燕山声嘶吼,刀芒只颤,便已弹开了对方长剑的直刺,而刀芒速度却并未有少的减缓,依旧快若流星般地劈在了那名刺客的肩头之上,巨大的力道迸发,竟将那名刺客斜斜地劈成了两截,血雨四溅之下,那名刺客连声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已就此死于非命。 “娘!” 右边袭杀而来的那名刺客fǎn yīng 远不及左边的刺客,只是其除了右手持剑外,左手还扣着把短剑,尽管右手剑被六名轿夫所阻挡,左手短剑连扬中,倒是将袭击而来的暗器大拨挡了开去,只可惜短剑实在太短了些,而袭击而来的暗器又太了些,纵使其已是拼尽了全力,可肩头、左侧大腿上还是分别中了两枚铁蒺藜,疼之下,人已是仰天而倒,无巧不巧地刚好避过了那六名轿夫的刀剑网的追袭,目光所向之处,正好瞅见同伴被曹燕山刀两断,心中大疼,忍不住便狂嚎了起来,那脆生生的声音显然jiù shì 个年轻女子! “抓活的!” 那女刺客的呼声着实是响得很,刚jié shù 了战斗的曹燕山自是听得个分明,心中立马为之动,紧赶着高呼了嗓子。 “是!” 曹燕山这么下令,六名轿夫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声,各自挥舞刀剑逼上了前去,以打少之下,不过几个照面便已将受了伤的那名女刺客生擒当场。 “撤,快撤!” 说时迟那时快,从两名刺客跃空袭杀而来,到落得个死被擒之下场,拢共也不过jiù shì 十数息的时间而已,而此时,那名身材壮硕的蒙面壮汉还再跟李敏行激战个不休,待得发现情形不对之际,已是救援不及,眼瞅着事已不可为,自是不敢再战将下去,拼尽全力地连出了几记狠招,暂时逼退了李敏行之后,也不敢久留,嘶吼了声,飞纵而起,有若大鸟腾空般向林子里落了去,几个起伏间便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狗贼,算你逃得快!” 见到那蒙面汉子飞逃而去,李敏行虽是想追,却又怕贼众另有后手,;之下,也只好任由其逃了去,怒骂了声之后,也不去追杀四下乱逃的贼众,倒提着长剑,跃回到了轿子旁。 蒙面贼酋这么逃,原本就已处在了下风的贼众自也就无心恋战,腿快的逃出了生天,腿慢的却尽皆被砍杀当场,此无它,众王府侍卫们还真就没吃过这等亏,短短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里,竟然已是死伤了三十余名同僚,此际,鲜血已是染红了众侍卫们的双眼,哪管贼众投降不投降的,逮住贼子当场便是刀,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战场清了遍,不会,战事已是彻底消停了下来。 “禀小王爷,贼子已溃,请小王爷明示。” 待得战事平息之后,李敏行顾不得去清点战果,倒提着长剑,来到了轿帘子边,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这听战事已jié shù ,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赶忙伸手揉了揉因紧张而僵硬的脸庞,又狠狠地抖了抖手,这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掀轿帘子,从内里钻了出来,借助着朦胧的月光,飞快地巡视了下血肉横飞的战场,心中立马便涌起了yī zhèn 的后怕,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 “将那贼子押上来!” 这见弘晴脸色虽略显苍白,可神情却依旧从容淡定,李敏行心中自是钦佩不已,只是在这当口上,却也不敢胡乱出言恭维,仅仅只是朝着弘晴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潇洒地转过了身去,挥手,高声断喝了嗓子。 “喳!” 李敏行这么下令,已将那名蒙面女刺客控制着的七名轿夫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自有两人行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将那名刺客拖拽到了轿子前,把扯下了其脸上的蒙巾,露出了张苍白的俏脸,不是陆嫣然是何人? “又是你,嘿,好个白莲教,好个圣女,竟敢再次谋刺本贝勒,好胆!” 借助着朦胧之月光,弘晴只眼就认出了陆嫣然,脸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恼火万分地便骂了嗓子。 “呸,小狗,要杀便杀,休要言!” 陆嫣然上回落到弘晴的手中可是没少吃苦头,此番自忖是绝无侥幸,不仅不求饶,反倒是起了速死之志,张口便骂了句道。 “死?嘿,那也太便宜你了,曹燕山,将这贼婆子给本贝勒先押回分舵,好生看管着,莫要让其再逃了去!” 弘晴可是恨透了陆嫣然这帮子白莲教匪,不过么,却没dǎ suàn 就此杀了此女,弘晴还指望着能从其口中掏出幕后之元凶,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压根儿就不相信此番白莲教的刺杀会是江湖寻仇那般简单。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曹燕山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挥手,领着那七名轿夫押解上陆嫣然,匆匆地便消逝在了夜幕之中。 “敏行,派个人去报官,让车铭即刻来此见本贝勒!” 弘晴没理会曹燕山等人的lí qù ,咬着唇,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喳!” 李敏行恭谨地应了声,招手将名侍卫叫到了近前,吩咐了番,由其急赶去找车铭报案不提。 第271章 夜黑杀人夜(三) 欲望文 第272章 三爷的隐忍(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2章 三爷的隐忍(一)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日,又到了月假之时,然则八爷却还是早就起了,梳洗了番之后,又到后花园里打了几趟拳脚,舒散了下筋骨,刚想着去内院用些早膳,却见郑明睿从院门处急匆匆地赶了来,不由地便住了脚,眉头微微皱,虽不曾开口,可询问的目光却已是扫了过去。 “八爷,扬州急信。” 这见八爷的眼神扫将过来,郑明睿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躬身,顺势将手中拽着的枚小铜管高举过了头顶,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 八爷这几日的心神总是不定,等的便是扬州那头的消息,这听有急信,瞳孔不由地便是缩,也没甚言语,仅仅只是轻吭了声,手抄,已是将小铜管取到了手中,熟稔地扭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写满了字的密信,只看,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拽着纸条的手是身不由己地微微打着颤。 “八爷,您这是……” 郑明睿跟随八爷已有年了,还真未曾见到过向从容的八爷有这等失态的时候,心不由地便是抽,赶忙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扬州失手了。” 八爷摇了摇头,简单地回了句道。 “啊,这……” 郑明睿乃是八爷暗底势力的统领,自是知晓扬州那头的部署,这听八爷如此说法,心顿时猛然抽紧了下,惊呼之声便已是脱口而出了。 “去,请陆先生即刻到书房叙。” 八爷并未再解释,只是挥了下手,不耐地吩咐了句道。 “喳!” 尽管很想搞清楚扬州到底是如何失的手,可郑明睿却是不敢问,忙不迭地应了声,匆匆便向外院赶了去…… “八爷。” 陆纯彦向习惯早起,听得传唤,自是到得很快,这行进了书房,入眼便见八爷正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反往日里常有的雍容与淡定,陆纯彦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可也没言,仅仅只是躬身行了个礼,轻轻地唤了声。 “先生来得正好,您先看看罢。” 听得响动,八爷霍然立住了脚,抬起了头来,见来的是陆纯彦,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释然之色,但并未直接解释根由,而是将手中的密信递了过去。 “八爷有何dǎ suàn ?” 信是用密码写就的,并不算长,早已熟知个中规矩的陆纯彦只扫,便已是看了个通透,但并未急着给出建议,而是扬眉,神情淡然地发问道。 “我……” 说到dǎ suàn ,八爷早已想了不知少条了,可说到把握性么,却是真谈不上有高的,正因为此,他才会如此之烦躁,不为别的,只因刘八女对于八爷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些,那可是八爷的钱袋子来着,尽管不是唯,可毫无yí wèn 是最大的个,八爷之所以能支撑如此大的场面,有近乎半靠的jiù shì 刘八女那头源源不断的输血,错非如此,八爷也不会兵行险招了的,而今,事未办妥,反倒有可能惹来弘晴父子的凶戾反击,八爷又怎能安得下心来,这思绪乱,又怎可能想得出甚好主意来,被陆纯彦这么问,当即就哑口无言了的。 “行险之事不可,常在河边走,又岂能不湿鞋,八爷还请谨慎。” 当初八爷定下动手之策时,陆纯彦便不甚赞同,只是八爷执意要行,陆纯彦也不好强烈反对,此际见八爷慌乱如此,陆纯彦心中难免暗叹不已,但并未说甚重话,仅仅只是语调深沉地进谏了句道。 陆纯彦话语虽说得平和,可内里的责备之意却是极浓,这点,八爷自是听得出来,但却并未往心里去,不为别的,只因八爷其实并无太的选择——刘八女这条线是十年前就设下的,目的只有个,那便是捞钱,为此,八爷可是耍了不少的手腕,以确保刘八女能在盐道上坐大,而刘八女本身也很有些能耐,加之奉承得又紧,每年都往八爷的私密小金库里装上不少的银子,十年下来,已然是八爷最大的个钱袋子,自然不能容忍其毁在弘晴的手中。 “嗯……,而今之计当何如哉?” 尽管弘晴到了江南之后,似乎并无甚太的动作,仅仅只是发布了个严查令,可光是这条,就足以堵死刘八女大肆贩卖私盐的道路,遑论以八爷对弘晴的了解,又怎会不知弘晴此去江南必定会大施辣手,就刘八女那等满屁股是屎的主儿,绝对难逃弘晴的毒手,与其等到将来被动,还不如来个釜底抽薪为上,旦事成,再来上个灭口之策,那便可万事大吉了去,这等算计虽好,可惜事情却愣是被办砸了,这叫八爷恼火之余,却也有些个无可奈何,自是不愿深谈,这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了开去。 “八爷您虽是能将线头斩断,这案子自当不致被牵扯到,只是刘八女却恐将难保,若欲万全,还须得以攻代守方有线之机。” 陆纯彦虽对八爷的盲动颇有不满,奈何事已至此,埋汰已是无济于事,他也只能是尽力设法补救了的。 “哦,此话怎讲?” 尽管八爷有把握此案就算是查也绝难查到自己的头上,可却不敢担保刘八女也会没事,虽说已有了最终解决之安排,然则八爷实在是不想失去刘八女这么个钱袋子,此际听陆纯彦有了计较,精神自是为之振,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是须稳,刘八女处万不可再有甚轻动之举,切皆按着朝规行了去,若能拖延到弘晴贝勒归京,那便算是过了此关,至于其二么,则须得着落在工部上头,若是……” 陆纯彦点了点头,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不紧不慢地将所思之策详述了出来,直听得八爷连连点头不已…… “王爷,您这是……” 按朝规,月假过,就该是大朝之时,今日个自也不例外,原本总是陪着三爷去部里办差的李敏铨也就得了些闲,但并未出府,也就只是在内院书房里与陈老夫子对坐闲聊着,正自聊得兴起间,突然间见到三爷黑沉着脸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起了身,紧赶着出言探问了句道。 “竖子欺人太甚,哼,本王定不与其等干休!” 三爷的心情显然是差到了极点,并未理会李敏铨的问话,低着头,几个大步走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用力地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端坐了下来,猛地拍文案,气恼至极地便骂了嗓子。 “王爷息怒,可是朝中出了甚大事了?” 见三爷盛怒如此,李敏铨的心不由地便是抽,紧赶着出言追问了起来。 “哼!今儿个早朝赫申那厮连上了三本,尽皆是弹劾都水清使司之官员,此若非是老八那混球在背后指使,就赫申那小子安敢有此胆量,当真欺我太甚!” 自打弘晴到了工部帮办起,三爷口中虽是不说,可心底里已是将工部视为了自家的园地,尤其是经弘晴历次整顿后的都水清使司是被三爷早早划入了己方的基本盘,很显然,赫申插手都水清使司事已是被三爷视为了开战的信号,再想起弘晴此番远去江南乃是众阿哥们联手挖坑所致,三爷就是气不打处来。 “王爷息怒,此事骤然而起,未必无因,还须得谨慎行事方好。” 李敏铨智算虽不算绝顶之辈,可洞察能力却是不差,这听三爷如此说法,立马便有所察,只是他尚不清楚弘晴遇刺事,自也就猜不出八爷此举的用心之所在,也就只能是泛泛而谈上番罢了。 “哼,这都打上门来了,叫本王还如何谨慎,此事本王与老八没完!” 若不是手中时尚无现成的弹章在,今儿个早朝时三爷只怕立马就要做出最坚决的反击了,这会儿还正在气头上,自是不愿听啥谨慎不谨慎的,气咻咻地便骂了起来。 “夫子,您看此事……” 三爷这么发作,李敏铨自是不敢再劝,这便试探着将问题抛给了正襟危坐在旁的陈老夫子。 “做贼心虚!” 三爷与李敏铨搞不懂八爷为何会突然动手,可陈老夫子却是心中有数,不为别的,只因昨儿个陈思泽便已派人送来了扬州的飞鸽传书,只是陈老夫子并未将此事禀明三爷,者是“尖刀”乃是弘晴自己的势力,实不足为外人道哉,二来么,也是不愿让府中人心惶惶,左右再过几天,扬州方面的急报也就该到京了,实无必要提前泄露出来,当然了,陈老夫子却是早就盘算过了八爷那头的可能之fǎn yīng ,也早就有了对策,只不过陈老夫子并不想直接说破,也就只是言简意赅地点了句道。 “嗯?” 听陈老夫子此言蹊跷,三爷的怒火顿消,可疑心却是大起了,皱着眉头便轻吭了声,虽不曾开口追问详情,可望向陈老夫子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探询之意味。 第272章 三爷的隐忍(一) 欲望文 第273章 三爷的隐忍(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3章 三爷的隐忍(二) “此有何难解的,无非是小王爷江南行已是触到了八爷的痛处,其等此际在朝中发力不过是要搅浑水罢了,却又有甚可稀奇的。” 面对着三爷yí huò 的眼神,陈老夫子也没卖甚关子,冷笑了声,直截了当地将八爷的动机点了出来。 “唔……,原来如此,这就不奇怪了,只是此局当如何破之方好?” 三爷乃是精细人,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明了了,他自不会听不懂,然则想到八爷悍然向工部开刀的事儿,三爷却又无法做到等闲视之,有心想要回击么,却又怕被八爷利用了去,自不免颇为的踌躇,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有些个犹豫不决,这便谨慎地出言讨教了句道。 “让!” 陈老夫子显然早就猜到了三爷的fǎn yīng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给出了个dá àn 。 “这,这如何使得?” 三爷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工部的地盘,本以为陈老夫子会有妙手使出,可这听居然是放任八爷动手,自不免颇为的失落,心有不甘之下,自是不愿就这么接受了陈老夫子的建议。 “有甚使不得的,不过时之得失耳,欲成大事者,岂能计较城地之得失,不jiù shì 工部么,姑且让之又何妨,今上乃圣明之君也,眼中须容不得沙子,八爷此举不过枉做小人罢了,成不得甚大气候。”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之身份,说起话来,自也就不甚客气,好生jiāo xùn 了三爷通,直听得三爷面红耳赤不已,尽管心中还是不甘得紧,却是没胆子出言辩解上番。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夫子所言甚是,此际我方宜稳不宜动,但消京中不乱,小王爷那头便好从容部署,若是我方冒然反击,朝局必乱矣,真到那时,于王爷不利者,恐不止八爷方,其余阿哥只怕也会跟着落井下石,旦有失,后果不堪矣。” 尽管陈老夫子并未解释得很分明,可李敏铨却是听懂了内里的奥妙,此际见三爷兀自心有不甘,这便从旁开脱了番。 “嗯,也罢,只是工部若是有失,万影响到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事,却又恐于大局不利,此也不可不防啊。” 三爷虽是勉强同意了“让之策”,可心底里的不甘却并未稍减,这便又提出了个问题,试图再争取下。 “王爷过虑了,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二事皆是北河总督与河南巡抚衙门在办着,所需资材也基本靠的是治河所得,与工部干系并不大,再者,此二事皆事关社稷,陛下岂能容小人作祟了去,无论何人敢向此二事伸手,必自找横祸,实无须担心太过。” 对于三爷这么个蠢问题,陈老夫子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倒是李敏铨勤快,紧赶着便将内里的机枢点了出来。 “嗯,那就这么定了去也罢,但愿晴儿归来之际,莫要见怪才好。” 连找了几个借口都被当场给驳了,三爷虽还是不甘心,却也没了法子,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勉强至极地同意了陈老夫子的建言。 “王爷此言又差矣,自古能在群雄逐鹿中上青云者,莫不‘忍’字当头,遑论今上乃千古圣君也,若无容忍之心,又岂能入得圣上之法眼,所要争者,实绩也,而非窝里斗,王爷只须将手头的差使尽皆办好,便足以稳坐钓鱼台,又何须跟旁人胡乱缠斗不休,至于小王爷么,却是可以为王爷出头去争,怎么争都无妨,个中之蹊跷若是王爷不能悟透,又有甚资格奢望能上青云!” 陈老夫子对三爷实在是太了解了,别看三爷口中答应得好好的,shí jì 行起事来,未见得便真能忍得住,;之下,也只好将话往重里说了去。 “争是不争?唔,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谢夫子提点。” 陈老夫子这番话就有若盆冷水般将三爷浇醒了过来,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脸色变幻了片刻之后,终于是心悦诚服地朝着陈老夫子鞠了个躬,诚恳地谢了声……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五日,继二十三日早朝时,工部尚书赫申弹劾都水清使司郎中王睿等三人之后,监察御史纳兰揆叙(纳兰明珠次子)再次上本弹劾工部都水清使司正印郎中沈河,言及其寡母在故乡病重,却罔顾孝道,不足为社稷臣,请求罢免沈河,此议出,满朝文武皆为之侧目,倒不是沈河其人有甚出奇之才能,而是其乃是当红贝勒弘晴的亲信之人,至于纳兰揆叙则向与八爷过从甚密,此等时分上弹章似乎预示着八爷方将与三爷全面交恶,而今,八爷已出招,众朝臣们自是都想看看三爷将会如何应战。 应战么?三爷倒是很想应战,往日里也确实收罗了不少八爷系朝臣的不法行径,只是顾忌到陈老夫子的分析,到了底儿还是没有盲动,甚至不曾对沈河遭弹劾事发表任何的意见,坐视工部诸遭弹劾的郎中黯然被贬出京,此等姿态出,三爷方的朝臣们自不免人人自危,昔日王府谋士之的陈观照是联合三爷门下众奴才齐聚诚亲王府,要求三爷出面主持公道,然则三爷却对此不置词,只言各人须得办好自家差使,莫留把柄于人手,再便不肯说了,陈观照等人屡劝无效之下,也不得不就此作罢,时间朝野舆论纷纷,说啥的都有,可主流意见却是认为三爷识大体顾大局,有相忍为国之心,当然了,也不凡别有用心之人大肆宣扬三爷的懦弱无能,只是不管外头如何乱议,三爷概不予回应,除了该办的朝务之外,甚事都不加理会。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七日,扬州三百里加急奏本到京,钦差贝勒弘晴亲上本章,言及在扬州遇白莲教匪袭击,指明此帮教匪正是前番于河南造乱之陆寡妇党,经随行侍卫奋力厮杀,得以阵斩贼酋陆寡妇等二十余匪徒,另有其子陆鼎盛等十数名匪众潜逃,请旨全国通缉云云。帝闻之,大怒,当即下诏申诫扬州知府车铭绥靖地方不力,着革职查办,另委钦差贝勒弘晴暂时署理扬州知府职,并诏令刑部下海捕文书,严令两江总督巴锡克期缉拿在逃之白莲教匪徒。 天将六月,盛夏已近,闷热难耐,纵使房中已搁了个大冰盆子,可弘晴却依旧被憋出了身大汗,擦拭用的白绢子也早不知换了几条,却依旧止不住满头满脸的横流之汗水,当真有些个苦不堪言,没法子,尽管经历了两世,可弘晴却是从来不曾领教过江南夏天的湿热天气,被这么闷,还真全身不对劲儿,只是难耐归难耐,公事却还是得办了去,这不,尽管时不时地要拿白绢子擦汗,可弘晴的视线就几乎不曾离开过桌子上摊开着的厚厚叠子文档——两江地面各盐场之产量报告。 自遇刺以来已是九天过去了,然则弘晴却并未因遇刺而停下整顿盐务的节奏,继严查令之后,又出了招,那便是派出大量人手,对两江地面的盐场进行彻查,已明确各大盐场的产能以及产量,至于遇刺案么,弘晴却是丝毫不曾理会,全都丢给了扬州知府车铭去办理,甚至连过问都懒得过问上下,就宛若遇刺的人不是他弘晴般。 大度?当然不是,此番吃了这么个大亏,弘晴恨不得将那帮子白莲教匪徒连同其后台根子并碎尸万段的,不过么,想归想,做却须得步步做了去,在圣旨未下之前,弘晴并不dǎ suàn 盲动,反倒是对京中的局势为的关切,此无它,弘晴实在是太了解三爷的为人了,真怕三爷沉不住气地与八爷那头大打出手,尽管这向没少通过信鸽与在京的陈老夫子联系,也知道了三爷dǎ suàn 隐忍的态度,可还是不免有所担心,不为别的,只因三爷的权利欲实在是太重了些,他能否真隐忍到底,弘晴还真就不敢断言的,要说不担心,又怎生可能,奈何鞭长莫及,除了等着之外,弘晴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 “禀小王爷,京师急信。” 就在弘晴因局势莫测而烦心不已间,却见李敏行快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 听京师来信,弘晴的精神不由地便是振,赶忙伸手,将李敏行递过来的小铜管接到手中,飞快地旋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写满了字的密信,只看,脸上立马就显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好yī zhèn 子的无言。 “小王爷……” 这见弘晴半天没fǎn yīng ,而脸上的神色又古怪得很,李敏行自不免有些担心,赶忙低低地轻唤了声。 “嗯,没事,我那四叔也要来江南了。” 密信虽不长,可内涵却是不少,除了简要地说明了即将到来的圣旨之核心内容之外,就只有条,那便是四爷借着漕运将改海运事的借口也要来了江南,至于其之真实来意如何,那可就不好说了的,个中缘由弘晴虽有若bsp;bsp;,但却并未言,仅仅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句,可眼中飞快掠过的丝精芒却显示出弘晴的内心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第273章 三爷的隐忍(二) 欲望文 第274章 线索(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4章 线索(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扬州血案,朕心甚忧,朗朗乾坤,竟有此等恶行恶事,实朝廷之耻,……,扬州知府车铭绥靖不力,甚失朕望,着即革职拿办,所余之缺由罗贝勒弘晴暂且署理,以待吏部新选之官,钦此!”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六日,巳时正牌,扬州驿前,奏事房副主事太监赵无成板着张老脸,屹立在香案之后,面无表情地宣读着圣旨,下头跪满了地的官员们,圣旨很长,说的便是半月前弘晴遇刺事的处理,啰啰嗦嗦大通,究其根本其实就只有点,那便是将扬州知府车铭革职,所缺暂由弘晴代为署理罢了。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下,当真几家欢喜几家愁,可不管众人作何感想,都断然不敢有所失礼,尽皆规规矩矩地谢了恩,方才各自了起来。 “赵公公远来辛苦了,本贝勒略备了些酒水,还请公公入内歇息可好?” 在场所有人等中,弘晴年岁虽是最小,可身份地位却是最高,自是得出面与前来传旨的赵无成好生寒暄上番。 “谢晴贝勒美意,只是老奴还另有差使在身,须得紧着赶往金陵,就不打搅了,还请晴贝勒海涵则个。” 赵无成在宫里并不算甚奢遮人物,可毕竟常年在宫中,自是清楚弘晴是怎样个人,又怎敢在弘晴面前拿大,再者,眼下众阿哥们党争正烈,赵无成并不想在局势尚未明朗前匆忙队,自不愿跟弘晴有太的瓜葛,这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弘晴的邀宴。 “也好,那本贝勒就不留公公了,待得回京之后自当再行感谢。” 弘晴本就不甚耐烦宴请之事,这会儿之所以出言邀请,也不过是照着官场的潜规则办罢了,既是赵无成要婉拒,弘晴自也乐得清闲,不过么,在交接圣旨之际,还是没忘将张折叠好的百两银票悄悄地弹进了赵无成的衣袖中。 “不敢,不敢,晴贝勒请留步,老奴这就先告辞了。” 弘晴弹银票的动作虽隐蔽,可身为当事人的赵无成又怎可能察觉不到,哪怕已是收惯了银子的,可赵无成还是好yī zhèn 的gāo xìng,笑得张老脸都起了皱,不过么,却还是不想跟弘晴有太的瓜葛,也就只是逊谢了声,便即上了马,在群善扑营军士的护卫下,沿着大道匆匆向金陵方向而去了。 “诸公,本贝勒奉旨暂署扬州知府职,只是年幼学浅,恐有疏失之处,还须得诸公帮衬则个。” 尽管圣旨上并未言明暂时署理的时限,可弘晴却已猜到了老爷子此举的真实用心之所在,这可是在帮着弘晴掌握地方,以便于盐务整顿的顺利展开,至少在盐务整顿jié shù 前,新任知府是断然不会到任的,这等支持之力度不可谓不大,弘晴心中自是兴奋得很,不过么,自己乐也jiù shì 了,他可是没dǎ suàn 将此事说破的,待得赵无成等人去后,弘晴也就仅仅只是朝着众恭候着的地方官员们拱了拱手,煞是客气地谦逊了句道。 “钦差大人放心,下官等自当尽力。” “晴贝勒客气了,但有吩咐,下官等自当遵从。” …… 众地方官们并不清楚弘晴这等暂署的意义何在,只以为弘晴也不过jiù shì 在新任知府抵达前帮着看顾二罢了,自不会有甚在意的,个个应答起来自也就格外的干脆。 “嗯,能得诸公鼎力相助,本贝勒也就可安心了,时辰不早了,诸公且就各归任所好了,若有事,本贝勒自会另行通知。” 毕竟还不曾交接,尚不算正式署理扬州知府,弘晴自也不想搞甚就职演说,仅仅只是简单地jiāo dài 了几句,便将众地方官们尽皆打发了开去。 “车大人,请罢。” 弘晴没去理会众地方官员们的lí qù ,而是缓步走到了丧魂失魄的车铭面前,和煦地摆手示意了下道。 “啊,哦,好,好,晴贝勒请。” 自打得知弘晴遇袭事发生时起,车铭便已知晓自个儿怕是难逃处罚,这大半个月来,就没少提心吊胆,憋足着劲地催逼手下诸般人等四下缉拿在逃之刺客,也jiù shì 想着能将功折罪上回,奈何用尽了bàn fǎ ,也没能找到甚有用的线索,原还存着丝侥幸心理,指望着在京的八爷能为其缓颊上把,可却万万没想到圣旨来得是如此之快,而处罚竟又是如此之重,家伙被撸到底不说,还得回吏部听参,但真令车铭心丧若死的,压根儿就没听到弘晴在说些甚子,也就只是茫然地胡乱应答着。 “车大人,府中政务繁,切不可耽误了去,这就请车大人配合本贝勒先交接了可好?” 对于车铭zhè gè 八爷门下,弘晴谈不上有少的好感,可也谈不上甚恶感,毕竟此人虽是权力欲极重,可治理地方还是有手的,尽管不是甚海瑞般的清官,可也并不算贪,勉强可以算是个能干的地方官员,对其被免职的下场,弘晴倒真没啥幸灾乐祸之心,当然了,也说不上有甚同情可言,也就仅仅只是公事公办地tí yì 了句道。 “啊,好,好,犯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车铭显然还没能从被撤职查办的打击中回过气来,胡乱地应对了几句,佝偻着身子便往衙门里行了去,脚步蹒跚,背影里满是萧瑟之意味。 “呵。” 车铭此际已是昏头昏脑,转身之际,竟忘了要行礼,显然是有着不敬之过,不过么,弘晴却是并未与其计较,也就只是摇头轻笑了声,便即轻轻放了过去,也没再在衙门外逗留,缓步也行进了衙门。 “钦差大人,切手尾都已在此了,不知您还有甚吩咐否?” 因着扬州富庶之故,车铭任上并无亏欠,交接起来自也就简单得很,jiù shì 官印、文档之类的东西过过手也就算是完事了,只是车铭却并未急着lí qù ,而是讨好地等在了文案旁,小意地请示了弘晴句道。 “有劳车大人了,嗯,扬州治理得不错,此皆车大人之功也,本贝勒自会上本奏明圣上,尔且自去罢。” 能如此快完成交接过程,弘晴自是满意得很,加之对车铭的政务能力也确实有那么点欣赏,自是不吝表扬了其把,不过么,也没dǎ suàn 跟其谈,毕竟道不同者,不相为谋。 “是,犯官告退,啊,犯官险些忘了事,唔,前番钦差大人问起过邬思道其人,犯官虽是久未谋面,却听人说起其就在扬州,据闻是在高邮县孙家庄当了个私塾先生,这也就只是个传闻而已,犯官实不曾查实,故不敢妄言,实非刻意隐瞒大人。” 车铭很是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还是咬了咬牙,道出了件隐秘。 呵,老邬果然躲在扬州,有趣了! 听车铭如此说法,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动,不过么去,却也并不曾表露到脸上来,也就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道:“车大人有心了。” “大人留步,犯官告辞。” 车铭此际将邬思道的消息报将出来,自是有着讨好之用心,可见弘晴并无甚特别的fǎn yīng ,自不免大失所望,也无脸再迁延,只能是讪讪然地告辞而去了。 “来人!” 对于邬思道那个瘸子,弘晴可是从来不敢大意的,毕竟前世那时空的影视剧里可是将这家伙神话得玄而又玄,此番来江南,本就有意寻访下此人,只是直未能得到可靠的消息罢了,今儿个听车铭说起了此事,弘晴还真就起了赶紧去拜访下的心思,只不过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此无它,刚接手了扬州的政务,终归须得好生熟悉上番,总不能立马就跑高邮那郊县去罢,再说了,弘晴还另有要事在身,短时间里怕是脱不开身的,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将邬思道的事儿搁置下再行计议,这便起了身,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 “属下在!” 李敏行原本就侍候在书房外,这听得弘晴呼唤,自不敢稍有怠慢,忙大步行进了房中,躬身,紧赶着应答道。 “备轿,去东门巷!” 弘晴微微地沉吟了下,而后眉头扬,语气决然地下了令。 “这……” 作为弘晴身边最听用之人,李敏行自然知晓东门巷是何所在,这听弘晴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要去,不由地便是愣。 “无妨,本贝勒自有主张!” 弘晴自是清楚李敏行在顾虑些甚子,不过么,却并不怎么在意,以前不敢轻易去,那是怕暴露分舵的所在,而今么,扬州地的大权已然在握,自是无须顾虑那么许,左右此地的分舵在盐务整顿过后也将有所裁撤,却也不怕在此际暴露出来。 “喳!” 弘晴既已是如此说了,李敏行自是不敢再言,恭谨地应了声之后,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第274章 线索(一) 欲望文 第275章 线索(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5章 线索(二) 东门巷,顾名思义jiù shì 处于扬州东门附近的条小巷子,不大,也jiù shì 两丈余宽而已,并不甚深,二十余丈上下,内里就只有栋大宅院,早年曾是郑姓盐商的住所,后因经营失误,家财败尽,不得不将宅院转售,数十年来,几经转手,去岁为“麒麟商号”扬州分号购得,因着年空置,原本尚算奢华的大宅院已是年久失修,不堪使用,“麒麟商号”时间也没功夫去处理,遂直空置着,又因地处偏僻,往日里少有行人,为“尖刀”扬州分舵所看中,又从“麒麟商号”手中接过了此宅院的所有权,略做整修之后,便成了“尖刀”扬州分舵的所在地,曹燕山等京师调来的高手眼下就在此中盘踞,值此弘晴到来之际,除了外出公干的之外,所有“尖刀”高手全都齐刷刷地迎出了大门外。 “属下等叩见小王爷!” 见到弘晴从大轿子里行将出来,早已列好了队的曹燕山等人赶忙齐齐大礼参见不迭。 “嗯,都免了罢。” 在场的都是嫡系心腹,弘晴自不会摆甚钦差贝勒的架子,仅仅只是随意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弘晴乃是上位者,他可以随意,可曹燕山等人却是不敢有所失礼,齐齐谢了恩之后,方才各自起了身。 “明涛,那陆圣女眼下如何了?” 弘晴此来的唯目的便是审讯已被关押了半个月的陆嫣然,前些日子之所以不闻不问,者是不想让藏在暗处的黑手察觉到陆嫣然的所在,二来么,也是为了能磨去陆嫣然的抵抗心理,没旁的,但凡生性刚毅者,朝被俘,总是会寻死寻活,可旦那股子劲头过去了,就有可能会出现两极分化,尤其是女性,往往求生**要比男性强烈上许,等其松了劲,再行审讯,无疑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而今,扬州治权既已在手,时机显然是成熟了,也就到该收获的时候了。 “回小王爷的话,那贼婢寻死寻活了几天,跟我等玩甚绝食的把戏,不过么,饿极了之下,却是啥都顾不得了,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能吃能睡的,比起xiōng dì 们活得还自在来着。” 听弘晴问起了陆嫣然,曹燕山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丝不屑的神色,不甚客气地将其狠狠地讥讽了番。 “嗯,看看去!” 对于陆嫣然的biǎo xiàn ,弘晴丝毫不以为奇,也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小王爷您请!” 弘晴既是如此吩咐了,曹燕山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侧身让,引领着弘晴等人向后院行了去…… 宅院很大,占地足足有四十亩上下,只是年久失修,却是不免显得荒芜了些,纵使是略略整修过的书房也不例外,偌大的房间中,除了张文案与屏风是新购置的外,其余桌椅等家什全都显得有些残破,至于四壁是空空如也,甚至连张条幅都没有,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施施然地走到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挥手,豪气十足地喝令道:“将那贼婢给本贝勒带上来!” “喳!” 弘晴有令,曹燕山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声,匆匆退出了房去,不会,但听yī zhèn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中,就见两名“尖刀”高手已是押解着身披枷锁的陆嫣然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是你!你zhè gè 小狗,还我娘的命来,你zhè gè 该死的小狗!” 这见到高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原本满脸麻木的陆嫣然突然像是吃了枪药般地狂怒了起来,双眼圆睁地骂着,拼命地挣扎着要向弘晴扑将过去。 “跪下!” 这见陆嫣然发了狂,两名负责押解的“尖刀”高手可就火了,哪有甚怜香惜玉之心,各自飞起脚,重重地踢在了陆嫣然的腿弯上,将其踹倒在地,而后各出手,毫不容情地将陆嫣然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们这群恶狗,该死的朝廷鹰犬,尔等皆不得好死,该下十八层地狱……” 陆嫣然显然已是狂乱了,尽管被两名高手压制得起不来身,可还是拼命地挣扎着,叫骂着,就有若街头泼妇般,哪还有半点所谓白莲教圣女的气度。 “骂,接着骂,陆圣女若是真这么有骨气,被俘了这么些时日,也早该随你娘起下地狱去了,怎么?不敢自尽么?可要本贝勒派人帮你把?” 弘晴压根儿就没在意陆嫣然的破口大骂,冷冷地笑,毫不容情地讥讽了其句道。 “小狗,要杀便杀,姑奶奶不怕死,来啊,来啊!” 陆嫣然心中对弘晴的恨意显然极深,深到了超过对死的恐惧,面对着弘晴的讥讽,不单不怕,反倒是怒睁着双眼,狂野地嘶吼着。 “想死?很简单,本贝勒可以成全你,可怎么死法却须得由本贝勒来定,唔,让本贝勒好生想想该给你个怎样美妙的死法,啊哈,有了,这样好了,本贝勒有两个选择让你挑,么,本贝勒让人将你身上的肉块块割下来,然后烤熟了,喂你吃下去,这么着,你就可以好生尝尝自己的肉是啥滋味了,不用急,本贝勒会让人慢慢侍候你的,三天,足足让你享受三天的美味烤肉,怎么样,zhè gè 选择你可满意?” 弘晴邪邪地笑,随手拿起文案上搁着的根毛笔,边耍着玩,边笑嘻嘻地述说着,就宛若在跟陆嫣然闲聊般。 “你……,狗贼,要杀就杀,如此欺辱人,算甚好汉!” 弘晴说得倒是有趣,可陆嫣然却是心底寒意狂冒不已,但却不肯就此服了软,兀自嘴硬地叫嚣着,只是眼神里的惊惶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嗯哼,不满意?没关系,你还有第二种死法可以选择,本贝勒听说男女之事若是时过度,也是会死人的,这样好了,本贝勒就让你tòng kuài 至死也罢,去,找二十个弟兄来,好生侍候这位陆圣女番,嗯,记住了,尸体可不许损毁了,本贝勒还dǎ suàn 将其悬尸三天,让满扬州城的bǎi xìng 都好生瞻仰下陆圣女有圣洁来着。” 弘晴最擅长的jiù shì 观颜察色了,陆嫣然眼中那等惧意是如此之明显,弘晴又怎会看不出来,不过么,也没点破,而是邪笑着又给出了第二个选择。 “不,不要,不要……” 听自己要被轮/奸至死,死后还要被裸/尸三天,陆嫣然的神经可是彻底崩溃了,哪还有先前心求死的勇气,惶急地便叫嚷了起来,身子乱挣乱动着,试图摆脱开身后两名“尖刀”高手的钳制,只可惜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任凭其如何挣扎,也难以动弹上下。 “不要?啊,也容易,只要陆圣女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本贝勒几个问题,切都好商量不是么?” 这见已成功地突破了陆嫣然的心理防线,弘晴脸上的笑容顿时便邪气了几分,击掌,笑眯眯地又问了句道。 “你……,恶魔,恶魔……” 陆嫣然已是心神几近崩溃,再也无丝挣扎之力,只是味地呢喃着,显然已是没了抵抗的勇气。 “恶魔?哼,到底谁是恶魔?尔等蛊惑灾民造反,以致生灵涂炭,害死bǎi xìng 无数,又屡次刺杀本贝勒,藐视朝廷,已是十恶不赦,兀自不反省己身,倒说本贝勒是恶魔,还真是好胆!明涛,将这贱婢带下去,好生审个分明,本贝勒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弘晴先前说得倒是凶恶,不过么,那都只是为了顺利突破陆嫣然的心防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弘晴真会喜欢那些个无聊的恶趣味,此际见陆嫣然已是陷入了崩溃状态,弘晴也就懒得再与其费唇舌,狠狠地臭骂了其番之后,紧接着便下令让曹燕山去接手后头的具体审讯事宜。 “喳!” 听弘晴如此下令,曹燕山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应了声,挥手,喝令两名手下将已没了挣扎之力的陆嫣然拖了出去,不会,凄厉的惨嚎声便已是yī zhèn 响过yī zhèn ,足足大半个时辰,方才算是消停了下去。 “禀小王爷,那贱婢都招了,这是口供,请小王爷过目!” 惨嚎声消停之后不会,曹燕山已是手拽着叠口供再次行进了书房,恭谨地禀报了句道。 口供不少,厚厚的十几张纸,可有用的内容却并不算——陆嫣然并不清楚上头的主上到底是何人,甚至其已死的母亲陆寡妇也不甚了了,只知道那位主上是京师里的大人物,真正指挥陆寡妇的人是京师“仁义堂”的个名叫郑纯仁的香主,据说势力极大,陆家母子三人所有的活动经费乃至行动皆由这位郑香主在管着,至于在扬州这头则是刘八女在照应着,具体刘八女到底又是奉了谁的命令行事,却不是陆嫣然所能得知的,只知道白莲教伙人是刘八女身边的跟班刘安在安排。 刘安?刘八女?嘿,还真jiù shì 老八那混账东西在屡次算计着老子,走着瞧好了! 别人不知道刘八女是谁的狗,可弘晴却是倍儿清楚,正因为清楚,弘晴心中的火气才会汹汹而起,口中虽是不说,可心底里却已是暗自发狠不已了的。 第275章 线索(二) 欲望文 第276章 勒紧绞索(第三更)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6章 勒紧绞索(第三更) 尽管已是有了陆嫣然的口供,然则弘晴却并未轻举妄动,只因他很清楚八爷的手段有阴毒,既然敢做下勾连白莲教这等大逆不道之举,必然有着重重的保护措施,若是冒然行动的话,不单查不到实证,反倒有可能落入其预先设下的陷阱,真若是打蛇不死,那就必定要遭蛇咬,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干,当然了,弘晴也不是啥都不做,暗中派出了人手去查刘安其人,得到的消息果然不乐观——刘安失踪了,下落不明! 失踪?那不过是死亡的代名词罢了,无论是八爷还是刘八女zhè gè 大盐枭,都不是啥心慈手软之辈,白莲教既是失了手,相关人等自然也就没了利用的价值,那两位又怎可能将人证留下,很显然,刺杀案的线索虽不是全断,却也差不离了,尽管略有些失望,然则弘晴却并不是太在意,毕竟这原本jiù shì 预料中事罢了,左右来日方长,谁能笑到最后还难说得很。 遇刺案不好查,大不了先搁置在旁,左右老爷子那头也没给弘晴压力,可全府政务却是耽搁不得,尽管只是暂时署理扬州知府,本无须太过认真,然则弘晴却不作此想,概因这等执掌方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些——弘晴虽贵为贝勒,又是亲王世子,可按着朝律,他是不能参与地方政务的,别说是他了,便是众阿哥们都不允许干涉地方政务,别说担任地方大员了,防的便是藩王之乱,而今,有这么个难得的历练机会,弘晴自不可能不珍惜,不单将钦差行辕从驿搬到了知府衙门,每日里是起早贪黑地忙碌上了,不是忙着部署夏收事宜,便是忙着审积案,当真就忙得个脚不沾地的。 还别说,弘晴虽是初掌地方政务,可真干起来,却也颇有番作为的,当然了,开始时,因经验不足,倒是没少闹出些小笑话,可架不住弘晴学习能力强,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已是完全适应了知府任上的绝大数政务,最重要的夏收安排得井井有条不说,便是连冬季修缮堤坝水利等计划也已是完整地规划了出来,曾审明了十几桩积压的旧案,不经意间,在市井间已然有了“清官”的美誉,还真令弘晴有些个喜不自胜的,当然了,乐归乐,该做的事,弘晴却是不会懈怠了去,这不,大早地便又在衙门的书房里忙碌开了。 “禀小王爷,何大人来了。” 就在弘晴埋首于公文间之际,却见李敏行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宣罢。” 听何明福来了,弘晴的嘴角挑,当即便露出了丝冷冷的笑意,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已知晓了其之来意——别看弘晴这近月的时间都在知府任上忙碌着,甚少到盐运使衙门去,可那头有甚动静,弘晴却是心知肚明得很,自是清楚何明福此来之用心所在,但并未言,仅仅只是语气淡然地吩咐了声。 “喳!” 弘晴既是如此说了,李敏行自不会有甚异议,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房去,不会,已是陪着满脸堆笑的何明福再次转了回来。 “下官叩见钦差大人!” 见到高坐上首的弘晴,何明福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疾步抢到了文案前,恭谦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罢。” 弘晴并未急着叫起,而是等何明福大礼行完了,这才语气淡然地吭了声。 “谢钦差大人隆恩。” 明知道弘晴迟迟叫起是不给自己情面,可上下有序,何明福就算心有不甘,却也没辙,哪敢有甚抱怨之言,也就只能是忍气吞声地谢了恩。 “何大人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么,有事便直说好了。” 对于何明福zhè gè 配合意愿极差的盐运使,弘晴自是懒得给其面子,也不想跟其啰唣,直截了当地便切入了主题。 “好叫钦差大人得知,自大人五月下达严查令起,到如今已是月半,各盐巡营日夜监守,所查大小盐船数百,皆量票相符,并无例差错,实钦差大人之功也,只是盘查既,装卸繁琐,盐丁苦不堪言,大人您看这……” 若是可能,何明福是断然不想来见弘晴zhè gè 强势无比的钦差贝勒的,奈何他却又不得已的苦衷,而其先后派人送来的公文尽皆被弘晴给打了回票,;之下,也只好亲自来跟弘晴周旋上番,只是心中发虚之下,却是不敢上来便道出主题,而是拿桩小事,或者说他自认的小事来试探下弘晴的底限。 “苦不堪言?哼,身为盐丁本就该尽忠职守,怕苦,那就回家卖红薯去好了,也省得平白浪费朝廷的米粮,传本贝勒旨意,有不想干的,无论官还是兵,自己上辞呈,本贝勒律允了!” 弘晴精明的个人,何明福才这么开口,他便已明白这厮到底想作甚,自是不会给其留甚情面,毫不客气地便将其训斥了通。 “啊,是是是,钦差大人英明。” 被弘晴这么劈头盖脸地训了通,何明福额头上立马就见了汗,原本就虚的心顿时便虚了几分,哪敢回嘴,就只剩下称颂的份儿了。 “罢了,本贝勒并非针对你何大人,尔实无须如此,说罢,还有甚要紧公务么,嗯?” 训归训,弘晴却没dǎ suàn 让何明福又缩回了头去,这便放缓了语气,安抚了其句道。 “zhè gè ,zhè gè ……” 何明福本就底气不足,再被弘晴如此这般地训了通,时间还真就没胆子将正事道出来的,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何大人,公务之事须耽搁不得,说罢,究竟何事?” 这见何明福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甚来,弘晴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满是不悦之色地逼问道。 “zhè gè ,唔,钦差大人明鉴,我盐运使衙门票引之发售大体上是三月为季的,而今都已是七月余了,下官实不敢耽搁了正事,已是接连数次报呈大人审核,可,可……,非是下官嘴,若是误了盐运大事,却恐不是耍的,此条,还请钦差大人早做决断方好。” 弘晴此话出,何明福当即就被逼到了墙角上,再想起众盐商们的重托,这便咬牙,硬着头皮将此番前来的真实意图道了出来。 “就这事?” 何明福吭吭哧哧地说了半晌,可弘晴倒好,竟是扬眉头,满不在乎地问了句道。 “钦差大人,此非小事,如今已是初五了,本月已是过了五天,而今各方盐商都在等着新票引之售卖,若是再不早做定夺,后果恐不堪设想,还请钦差大人明断。” 这见弘晴浑然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何明福当真是气急败坏,奈何又不敢冲着弘晴发火,没法子,也就只能是苦笑着解释了番。 “此事本贝勒不是签过了么,就按着去岁的计划办,何大人为何迁延不行,嗯?” 何明福说得倒是严重,可弘晴却浑然不以为意,阴冷地扫了何明福眼,带着明显责问的口吻反问了句道。 “这,这……,啊,钦差大人明鉴,下官在文中已是做了说明,今夏食盐用量比之去岁大增,原有之计划已是不敷使用,故而须得将后三月之额度先行提出部分,以满足目下之所需,此皆惯例耳,往年间也曾有过不少回,并非是下官滥用额度,还请钦差大人明察。” 若真是以去年的计划行事,那何明福又何须来这儿看弘晴的脸色,只消呈文上来,让弘晴批了也jiù shì 了,奈何自姬怀瑾狠抓稽查起,私盐已是难有上路之可能,不说私盐了,便是盐商们往常惯用的夹带之伎俩都不敢再用了,毕竟这等风头上,可没谁有胆子敢当那个出头鸟的,如此来,各地的食盐顿时就有些吃紧了,各地小盐商已是叫苦连天,偏生世面盐价乃是铁价,又无法上浮,没盐可卖的局面已在地出现,盐运使衙门的压力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的,再加上各大盐商的催逼,拿人手短的何明福自也就沉不住气了,这才会硬着头皮来找弘晴打商量,此际听弘晴说要按去岁的计划办了去,何明福登时就急红了眼,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是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解说了番。 “不必了,本贝勒查过近五年来的账,又怎会不知夏日之用盐皆是全年最低谷,总额向来平稳,今岁也自不会例外,就照着去岁的额度走,至于有甚差池,回头再议也jiù shì 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何大人自去安排便好。” 弘晴这些日子虽少去盐务衙门,可有着众的眼线在,又怎会不清楚食盐突然告紧的根由之所在,而这,本来jiù shì 弘晴所要达到的目的,为的便是扼住众盐商们的脖子,以为下步张网捕鱼做好zhǔn bèi ,又怎可能会同意何明福的调整计划,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决断。 “钦差大人,这,这怕是不妥罢?万要是盐商们闹了起来,那……” 眼瞅着弘晴竟然如此专断,何明福可就真的急了,不管不顾地便放出了威胁之语。 “哼,本贝勒倒想看看谁敢闹事,那就请试试本贝勒手中的刀子利还是不利,不必言,本贝勒之意已决,何大人道乏罢。” 弘晴心中早有计较,又怎会怕了何明福的威胁,面色板,已是毫不容情地下了逐客令。 “啊,是,下官告退。” 何明福心中虽是有着十二万个不服,奈何彼此身份地位相差实在是太远了些,弘晴既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他自是没胆子再啰唣,也就只能是讪讪地告辞而去了。 第276章 勒紧绞索(第三更) 欲望文 第277章 不齐的人心(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7章 不齐的人心(一) 盐运使衙门说起来jiù shì 个怪胎,别看其名义上属于户部,可shí jì 上却是个独立王国,户部除了核销之外,压根儿就管不到盐运使衙门的事儿,但凡能任盐运使者,都是出自帝简,有意思的是盐运使大还兼任着御史之职,有着风闻奏事之权力,权力之大,实不是那区区正三品官衔所能概括得了的,若是换了个钦差来,能不能压制得住权柄极重的盐运使怕还得两说,可此番前来的偏偏却是弘晴这么个当红贝勒,就算再给何明福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明面上跟弘晴较劲,被好生训斥了番之下,也就只能是灰溜溜地打道回了自家衙门,路板着脸便行进了人头挤挤的后堂。 “哟,何大人回来了。” “何大人,钦差大人怎么说?” “何大人,可有甚消息否?” …… 何明福方从正堂边上的转角行出,原本正围坐在前厅上下的众盐商们立马全都了起来,连见礼都顾不上,便即拥而上,将何明福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便乱问了开来,噪杂无比的声音直吵得何明福为之头晕目眩不已。 “都静静,都静静,听本官说。” 尽管围着何明福的都只是些运商,四大总商还都稳稳地端坐在厅堂之上,可偏偏jiù shì 这么些中小盐商最不好惹,何明福往日里捞得了,也不知有少把柄落人手中,自是没胆子跟所有的盐商翻脸,纵使是被吵得满心的焦躁,也就只能是挥着手,高声嚷嚷了嗓子。 “何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好了。” “是啊,何大人,这都究竟是怎个光景,急死我等了。” “何大人,您就赶紧给小的们个说法罢。” …… 众中小盐商们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江湖习气自是重得很,倘若单独面对何明福zhè gè 朝廷大员的话,还真就不敢有所放肆,可这会儿人势众之下,真就不怎么怕何明福,也没管何明福是怎生说的,只顾着嚷嚷个不停。 “够了,都吵个甚,给老子静下来!” 何明福拿众盐商没辙,可自有人看不下去了,但见身材高壮的刘八女猛然拍身旁的茶几,怒吼了嗓子,顿时便令众盐商们尽皆闭紧了嘴,愣是没人敢再言的。 “唉……” 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中小盐商们的纠缠,可怜何明福已是被闹出了满头的大汗,却顾不得擦上下,长叹了口气,挤出了人群,缓步登上了前厅大堂。 “见过何大人。” “何大人,您请坐。” …… 何明福这么行上了堂来,四名总商自不敢怠慢了去,各自笑脸相迎不已,唯有刘八女却是黑沉着脸,声不吭,显然已是从何明福的脸色上看出了端倪。 “诸公,抱歉了,本官已是尽力了的,奈何……,唉,此事已非下官能做得了主的,终归须得钦差大人点了头方可。” 果然不出刘八女之所料,何明福颓然地坐下之后,便即唉声叹息地道出了在弘晴面前碰壁的事实。 “这,这可如何是好,何大人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眼下各地催盐催得紧,若是供应不上,须不是耍的。” 听何明福如此说法,胖乎乎的董家家主董文涛可就按捺不住了,满脸肥肉乱颤地埋汰了起来。 “是啊,何大人,这票引不增加,我等可就要撑不住了啊,您就行行好罢。” “何大人,我等可是从来没少过孝敬,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何大人,眼下正值利好,我等若是有了所得,断然不会忘了您的,您就高抬贵手罢,算是小的们求您了。” …… 董文涛这么嚷嚷,其余三名总商倒还能沉得住气,可下头听着的中小盐商们却是全都瞎起哄不已了,哀求着有之,利诱者有之,语带威胁的也有之,又怎生哄乱了得。 “诸位,非是本官不肯帮衬,实是钦差大人执意要按去岁计划行事,本官已是据理力争了,可……,唉,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本官便自心烦。” 何明福本就心烦意乱,再被众人这么嚷嚷,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急,奈何他屁股底下屎太,纵使再怒,却也没胆子当着所有盐商的面大发作,也就只能是等到众人嚷嚷声稍停之际,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家爱莫能助的事实。 “岂有此理,我等从来不曾少过朝廷的税款,每每灾年之际还有捐献,而今不过jiù shì 要求稍稍调整下购引计划,竟如此推诿,当真视我等于无物,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走,并找那厮讨个公道去!” 别看董文涛看着胖乎乎的,似乎很是面善,可shí jì 上却是个暴躁性子,这听何明福如此说法,当即就暴怒了,大吼大叫地便要聚众去找弘晴算账。 “对,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等并讨公道去!” “没错,若是不给我等个说法,我等便联名去京里告御状,看那小厮还能猖獗到何时?” “走,并去,非得让那小厮给我等个jiāo dài 不可!” …… 众中小盐商们都是滚刀肉般的人物,心中原本就都憋着把火,再被董文涛这么挑唆,自是全都哄乱了起来,嚷嚷着要给弘晴点颜色瞧瞧。 “且慢,此事万不可胡乱为之,还须得从长计议方好。” 眼瞅着事态就要闹大,直阴沉着脸端坐着的刘八女虽不开口,可眼中却已是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显然是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然则王潘寿却显然不愿见此局面发生,赶忙起了身,面色肃然地吼了嗓子。 “不错,王老哥所言甚是,此事万不可莽撞了去,倘若冲撞了钦差,那可是死罪条!” 孙家家主孙万全向与王家交好,早已得了王潘寿的暗示,隐约知晓了弘晴此番来江南的主要目标,自是同样不愿见局面恶化了去,这便也跟着了起来,高声附和了王潘寿的意见,这两大总商起出面之下,隶属于二人的中小盐商自不敢不听,如此来,近半的盐商不动之下,其余中小盐商自也就不敢再妄为,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端坐着不动的刘八女zhè gè 最大的总商身上。 “何大人,您是知道的,我等皆遵纪守法之辈,向来不敢有差朝廷之税额,今,不过小小要求耳,竟刁难若此,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罢,我等也不是要闹事,只是想与钦差大人商讨二,若是何大人肯出面相邀,我等感激不尽。” 刘八女其实恨不得将事情彻底闹大发了去,只是他自己却是不想去起zhè gè 头,先前董文涛之所以如此暴跳,其实正是出自他的授意,可惜这等算计愣是被王、孙两家给联手破坏了,自是令刘八女恨得直咬牙,奈何这等场合之下,他却是不好胡乱发飙,也就只能是作出副诚恳状地述说了番。 “这……” 何明福今儿个已是被弘晴狂训了番,这会儿实在是没勇气再返huí qù 找骂的,问题是刘八女的面子他又不能驳了,再说了,真要是众盐商们起到钦差行辕去闹事,不管结果如何,他何明福断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正因为此,何明福心中自不免两难不已,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了的。 “何大人,您就走上趟罢,求您了。” “是啊,何大人,我等也就只是想与钦差大人沟洽二,并无旁的意思,您就行行好罢。” “何大人,您不会连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罢?” …… 哪怕何明福再为难,可事关切身利益,众盐商们却断然不肯就此罢休的,这有了刘八女的出面,下头人等也就又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又哄闹上了。 “也罢,那本官就再去走上趟好了。” 尽管满心的不愿,可被众人这么逼,何明福也只能是;地摇了摇头,起了身来,丢下句交待,便即领着手下的戈什哈又匆匆向知府衙门赶了去…… “禀小王爷,何大人又来了。” 知府衙门的书房中,弘晴还在公文堆里忙碌着,却见李敏行面色古怪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这听何明福去而复返,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并未急着明示,而是默默地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才挥了下手道:“宣罢。” “喳!” 弘晴既是如此吩咐,李敏行自不敢问,紧赶着应了声,匆匆lí qù ,不会,又已是陪着满头大汗的何明福从外头行了进来。 “下官叩见小王爷!” 何明福行进书房,入眼便将弘晴眉头微皱,显见对自己的到来颇有不满,心头立马便是虚,奈何人都已是来了,再怎么着,也得先行了礼再计较其余了。 “免了。” 弘晴冰冷地扫了何明福眼,带着丝不悦之意地叫了起。 “谢钦差大人隆恩。” 这听弘晴语气不对,何明福的心里头立马便“咯噔”了声,奈何此际已是骑虎难下,也就只得恭谨地谢了恩。 “何大人此来还有甚要事么?” 弘晴连寒暄都懒得寒暄,直截了当地便切入了主题,显见对何明福的到来已是极度的不耐了。 “回钦差大人的话,两淮盐商齐聚我司,欲请大人前往叙,不知钦差大人您可否移驾行?” 听得弘晴语气不善,何明福的脸皮子不由自主地便抽搐了起来,很明显地犹豫了下,这才硬着头皮将来意道了出来。 “嗯?” 听是这么回事,弘晴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阴沉着脸地轻吭了声,半晌都没给出个答复,那等架势出,顿时便令何明福心头为之打鼓不已,进退不得之下,冷汗已是狂淌而出了的。 第277章 不齐的人心(一) 欲望文 第278章 不齐的人心(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8章 不齐的人心(二) 有着王家这么个钉子在,用不着何明福前来报信,弘晴也早就知道了众盐商们今儿个将齐聚盐运使衙门的事儿,自不会不清楚这帮盐商们想要做些甚,无非jiù shì dǎ suàn 玩手瞒天过海的把戏罢了——调整票引发售计划是虚,拖延时日是实,寅吃卯粮之下,足以拖到弘晴不得不黯然lí qù ,此无它,尽管老爷子给弘晴的盐务整顿之旨意中并无时间的限制,可总不能让弘晴直折腾个没完罢,最年的时间,若还是没能见成效的话,也就该到了弘晴被调回京之时,如此来,盐商们可就算是兵不血刃地瓦解了弘晴可能使出的所有攻势,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这也正是弘晴先前强硬将何明福的调整计划之要求顶了huí qù 的根由之所在。 “钦差大人明鉴,那帮盐商大早就将下官的官衙给堵了,说是不给个说法,便要来钦差行辕搅闹,下官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算是抚平了下来,倘若……,hē hē ,那下官可就不知该如何才是了。” 这见弘晴半晌无语,何明福忐忑之余,也不禁有些急了,这便眼珠子转了转,语带威胁地提点了番。 “嗯哼,要来便让他们来好了,本贝勒许久不曾接见其等,倒也怪想念得很。” 若是换了个人当zhè gè 钦差,或许还真会被盐商们聚众闹事所吓住,可弘晴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别说有着王家这么个内应在,就算没有,弘晴也同样无惧,此无它,贩盐乃是暴利行业,只要不出大的yì ;,几乎是稳赚不赔,满天下想经营此道的人了去了,这帮盐商若是不想干,想干的人可是海了去了的,大不了,全都换上拨也jiù shì 了,有鉴于此,弘晴又怎会怕了何明福的威胁之语,但见弘晴不屑地撇了下嘴,已是满不在乎地说了句道。 “啊,这……” 何明福是想用众盐商闹事事来逼迫弘晴,却没想到弘晴居然还是如此强硬,登时就傻了眼,嘴角嚅动了半晌,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 “何大人只管去,就说本贝勒就在府衙等着,要来便来好了,有甚要求都可以当面向本贝勒提,去罢。” 自打到了扬州,弘晴还真就没怎么直接敲打过这帮盐商,而今,既然要送脸上门,不打自是不成了的,也没管何明福作何感想,弘晴已是不容分说地下了令。 “啊,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听弘晴这话语气不善,何明福可就不敢再啰唣了,迭声地应了诺,就此退出了书房,乘轿子急匆匆地便向自家衙门赶了去…… “何大人来了!” “何大人,情形如何?” “何大人,钦差大人怎么说?” …… 何明福方走进了后院,众等得心急的盐商们便已是呼啦啦地全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便乱问开了。 “钦差大人有令,尔等有甚意见可直接到府衙去当面谈!” 何明福这会儿当真jiù shì 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着气,心中的烦躁已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了,也不管那帮盐商们怎么闹,提高声调地断喝了嗓子。 死寂,派的死寂,随着何明福这么声大吼,原本正嚷嚷不已的盐商们瞬间便全都安静了下来,很显然,他们敢于逼迫手脚不干净的何明福,可真要他们去跟弘晴zhè gè 当红的钦差贝勒硬碰硬么,却是谁都没那个胆气。 “哼!” 这见众盐商们都呆在了当场,何明福心头立马滚过了yī zhèn 解气的快意,可转瞬间便被懊丧之意所取代,没旁的,只因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些,想到自己在盐道上经营了如此年,论及声威却不及个初来乍到的小毛孩子,何明福的心中自不免有些个不是滋味,只是这等牢骚话却是说不得,也就只能是重重地怒哼了声,拂袖,大步行上了厅堂,径直走到正中的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去,沉着脸,不再吭气了。 眼瞅着何明福如此无能还端着官架子,刘八女对其当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不过么,却也没dǎ suàn 直接出头,而是悄然地给名心腹盐商使了个暗号。 “诸位,我等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家伙并去府衙,那小厮若是不给出个说法来,我等就罢市,看他如何收拾了去!” 陈彪,两淮众小盐商之,向紧靠着刘八女混饭吃,这接到刘八女打来的暗号,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其昂然而出,派义愤填膺状地跃上了大堂,而后旋身,面朝着正茫然不知所以的众盐商们,撸袖子,便已是振臂高呼了嗓子。 “没错,jiù shì zhè gè 理儿,不给我等说法,那就罢市!” “对,大家伙起去,看那小儿能奈我等何!” “走,都去,都去,谁敢不去的,休怪爷拿大巴掌抽死他!” ……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尤其是关切到自身的利益之际,自是没谁乐意吃亏的,这有了陈彪的带头,中小盐商们可就都来了精神,个喊得比个响亮,不过么,喊归喊,却是谁都没动弹,显然都等着有人带这么个头,没旁的,大家伙都知晓弘晴人虽小,手段却是有够狠辣的,自是谁都不愿去当那只注定会死得很惨的出头鸟。 “王兄,大家伙都是这般想头,您看这事儿……” 这见下头中小盐商们的情绪已然被调动了起来,刘八女可就不想再保持bsp;mò 了,当然了,他也并不想去当出头鸟,这便眉头扬,朝着坐在对面的王潘寿拱了拱手,以商量的口吻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刘八女这问显然没安啥好心,这可是明摆着要逼王潘寿表态来着,此言出,堂上堂下数十双眼睛立马全都死盯在了王潘寿的身上,都等着王潘寿给出个明确的dá àn 来。 “嗯,俗话说,丑媳妇终归得见公婆,此事既是钦差大人在管着,我等在此瞎议也不是个事儿,要去,便并都去也罢。” 面对着数十双狼也似的眼睛之zhù shì ,但见王潘寿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言语平和地应答了句道。 “好,王兄果然豪气,那我等便体按着王兄的意思办了去便是了,走,去府衙!” 刘八女如此这般地出言挤兑,本以为王潘寿必定会含糊其辞,可却没想到王潘寿居然应答得如此之干脆,时间心中的疑窦不由地便大起了,只是疑归疑,却是绝不肯错过这等将王潘寿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大好机会,也不给其他人留出发言的时间,霍然便起了身,紧赶着便将主事人的大帽子扣在了王潘寿的头上。 “刘老哥说得是,能有王兄这等大才出面,必能得我等所愿,走喽,去府衙!” “对,我等都听王兄的,走走走,并去了!” “走走走,不去是小狗!” …… 众盐商们都滑得很,又怎会听不懂刘八女那振臂呼的意义之所在,自是乐顺势将王潘寿推出来当领头羊兼替罪羊使唤,全都拥而上,狂呼乱嚷地簇拥着王潘寿便行出了盐运使衙门,前呼后拥地向府衙方向行了去,这路上也不知吸引了少无聊看客的追随,声势自也就越闹越大了起来,待得到了府衙门口,已是人山人海,其规模当真惊人之至。 “报,小王爷,出事了,那帮盐狗子领着人正向府衙冲来!” 盐商们将声势闹得如此之大,在府衙附近负责守卫的王府侍卫们自不可能不被惊动,李敏行闻之之下,自不免大为的紧张,匆匆部署完了防御之后,便即赶到了书房,将盐商大举而来的消息禀报了出来。 “嘿,来得好,传令下去,大开衙门,zhǔn bèi 升堂!” 既是早就知晓了盐商们今日齐聚盐运使衙门事,弘晴又怎可能不作出相应的部署,此际听盐商们果然如预料的那般杀上了门来,弘晴不单不慌,反倒是露出了丝欣慰的笑容,霍然而起,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这……,小王爷,盐狗子势大,若是……” 身为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肩上的担子自是极重,这听弘晴居然在这等险情之下还dǎ suàn 要升堂,登时便急了,赶忙开口欲劝。 “无妨,乱不了,尔只管去安排便是了,本贝勒给你道命令,有敢擅闯衙门者,律杀无赦!” 弘晴自是清楚李敏行在担心些甚,不过么,却并不放在心上,他还就不信帮盐商们真敢冒杀头的风险擅闯府衙的,当然了,为了谨慎起见,弘晴倒也没大意了去,不待李敏行将话说完,已是摆手,杀气腾腾地吩咐了句道。 “喳!” 有了弘晴这么道命令,李敏行自是安心了许,也就没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匆匆奔出了书房,路飞奔着冲向了衙门口。 第278章 不齐的人心(二) 欲望文 第279章 不齐的人心(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79章 不齐的人心(三) “来者止步!” 知府衙门位于扬州城的中心,而盐运使衙门则位于扬州的北面,两者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不过是隔着三条大街,约莫里许的路而已,纵使众盐商们走得并不算快,也不过jiù shì 炷香点的时间便已到了离衙门不到百丈的大道上,而此时,跟随着盐商们道看热闹的bǎi xìng 已是聚集了近万之,这等鱼龙混杂的情形出,负责警戒的李敏行可就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不等人潮拥到,已是把抽出了腰间悬着的长剑,向前挥,高声断喝了嗓子。 “锵锵……” 李敏行这么声断喝之下,早已在衙门处列好了阵型的百余名王府侍卫们当即便全都拔刀出鞘,虽无甚言语,可杀气却是在锵然声大作中暴然而起,直冲九霄云外。 民总是怕官的,别看众盐商们声势浩大而来,可真待得众王府侍卫们拔刀出鞘之际,所有人等,不管是盐商们还是看热闹的bǎi xìng 尽皆都被震得赶忙停下了脚步,时间竟无人敢乱说乱动的。 “李将军请了,我等此来只是为了讨个说法,并无冲撞钦差行辕之dǎ suàn ,若有不妥处,还请将军恕罪则个。” 眼瞅着情形不对,在最前面的四名总商彼此推搡了几下之后,名义上的主持人王潘寿被逼;,只能排众而出,面色惨白地上前数步,朝着李敏行拱了拱手,语带颤音地禀报了句道。 “我家小王爷有令,所有盐商都听好了,尔等有甚要求可直接登堂提出,我家小王爷自会与尔等磋商,其余人等有敢过此线者,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李敏行冷冷地瞥了王潘寿眼,压根儿就跟其啰唣,手臂个下沉,手腕抖动间,已是在身前的泥地上划出了条剑痕,而后反提着长剑,运足了中气,高声宣布了弘晴的命令。 “李将军请稍候,容在下这就与众人商议二。” 尽管事先得了弘晴的交待,可值得这等杀气腾腾的场景下,王潘寿还是被惊得面如白纸般,勉勉强强地交待了句场面话,脚步有些个蹒跚地回到了队列之中,与众盐商们低低地计议了起来,半晌都没能达成个统的意见——主张进与主张暂退者几乎各占半,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到了末了,还是刘八女出了面,众盐商们这才算是勉强达成了共识。 “李将军,还请您代为通禀声,我等愿上堂恭听钦差大人之训示。” 共识既已达成,被推举出来的领头人王潘寿自是不得不再次了出来,恭谦地行了个礼,将众人商议的结果道了出来。 “等着!” 李敏行并未给王潘寿任何好脸色,仅仅只是冰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而后招手,将名侍卫叫到了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旋即便见那名侍卫匆匆跑进了衙门,路直奔后堂去了。 “升堂!” 那名侍卫去后不久,衙门里便传出了声高呼,只是声音又脆又急,中气明显不足,毫无yí wèn ,这呼喝的人不过jiù shì 少年罢了,直听得众人尽皆为之愣,有眼尖者朝内里看,入眼便见那扯着嗓子呼喝的正是弘晴身边的小跟班观雨,其面红耳赤的小样子自不免有些滑稽,然则在最前头的那些盐商们却是笑不出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这么升堂就只意味着件事——这位钦差贝勒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跟盐商们玩甚对等商议的把戏,这是赤/裸/裸地摆出了以势压人之架势。 “威……武……” 观雨呼声未停,就见早已排列在大堂两侧的知府衙门差役们已是边用力地用手中的水火棍敲着地,边齐声呼威不已,旋即便见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从后堂转了出来,缓步行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撩朝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去,将所有盐商都给本贝勒请上堂来!” 这么些年来,弘晴大场面早就见了,自是不会被衙门外那等人山人海的架势所吓住,但见其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下两侧排列整齐的差役们,视线最终落在了班头的身上,随手抓起签筒里的根铁签,往那班头面前丢,声线冰冷地下了令。 “喳!” 听弘晴如此下令,那名班头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应了声,抄起地上的铁签,疾步便跑下了大堂,径直来到了警戒线外,运足了中气高呼道:“钦差大人有令,宣所有盐商体入内!” 弘晴这等先是派兵弹压,接着又是升堂问案的架势出,众盐商们可就有些骑虎难下了,不进么,精心弄出来的浩大声势势必就此化为了泡影,再想跟弘晴讨价还价都没了机会,再说了,真要就这么走了,万弘晴来个秋后算账,那后果也不是众人所能承受得起的,可真要进么,内里的架势很明显jiù shì 龙潭虎穴,万要是弘晴有意刁难,众人只怕都难免场牢狱之灾,大家伙都是富贵中人,又哪能吃得下这般苦楚,这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尴尬局面出,所有盐商们全都面露苦色,挤挤挨挨地凑在起,又是好通的商量,直到刘八女拍了板,众人这才排好了队,由四大总商打头,战战兢兢地往衙门里行了去。 “草民等叩见钦差大人!” 钦差代表的便是皇权,甭管众人对弘晴个人有甚看法,该行的大礼是断然没人敢少了的,若不然,便是藐视朝廷之重罪,这条,所有人等自是都不敢违了去。 “说罢,尔等闹出如此大的阵势,究竟所为何为,嗯?”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参见,弘晴压根儿就不曾叫起,不曾有甚客气的寒暄,上来便是问案的架势,毫不客气地便喝问了句道。 众盐商出发前的汹汹气势到了这会儿早就化为了乌有,再听弘晴语气如此不善,自是无人敢在此时当出头鸟的,也就只能是尽皆将目光投到了王潘寿的身上,指望着王潘寿zhè gè 名义上的大局主持这能英勇地将出来,这等用心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王潘寿自打跪下之后,头便埋得低低的,压根儿就没半点抬将起来的意思,自也就谈不上在此时出头了,于是乎,大堂之上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怎么?都哑巴了,既是无事,尔等闹出如此大之动静,按律当以非法聚众处置,后果如此就无须本贝勒来说了罢。” 众人不开口,弘晴却不dǎ suàn 就这么轻易地放了过去,阴冷地笑,毫不客气地便将条大罪往众盐商们的头上扣了过去。 “启禀钦差大人,非是我等要如此行事,实是有不得已之苦衷,还请钦差大人明察则个。” 弘晴这话说得极重,旦真要按这罪名办了去,抄家杀头都属寻常事儿,这等后果众盐商们又怎能承受得起,时间尽皆大惊失色,私下窃窃私语不少,却是无人敢当面跟弘晴辩白,便是连早前闹得最凶的陈彪此际也没了半点的勇气,眼瞅着形势已危,刘八女可就沉不住气了,这便跪直了身子,亢声应了句道。 “不得已之苦衷?好啊,本贝勒还真就想听听你刘八女有甚高论的,说罢。” 这见是刘八女冒出了头来,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乐,不为别的,只因弘晴真正要开刀的人jiù shì zhè gè 刘八女,只可惜这厮隐藏得极深,又滑不留手,弘晴到如今还是没能拿住其之把柄,这会儿能将其逼出水面,自是弘晴乐见之局面,然则乐归乐,以弘晴城府之深,却是不会表露在脸上,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其眼,拖腔拖调地打起了官腔。 “好叫钦差大人得知,今夏各地食盐用度大增,原有之票引配额已是不敷使,我等已是再三恳请盐运使衙门略作调整,以为应急,者可缓解各地缺盐之虞,二来也可为朝廷贡献盐税,实两利之好事也,草民不知钦差大人为何不允,还请钦差大人为我等解惑二。” 刘八女长相粗豪,可说其话来却条理清晰不已,带着股文绉绉的酸气儿,显见是读过几本书的,与其表露出来的粗人气质可谓是大相庭径。 “按阁下这么说来,都是本贝勒之不是喽?” 弘晴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刘八女番,而后阴冷地笑,以戏谑的口吻发问了句道。 “草民不敢,只是实情便是如此,非是草民虚言哄骗钦差大人,您若是不信,可发函各省,以明实情。” 刘八女从来都是个胆大妄为的主儿,尽管明知弘晴语气已是不善到了极点,可却兀自不肯服软,依旧是不亢不卑地应答道。 “实情?嘿,好个实情!也罢,本贝勒就来说个实情好了,就以湖北的夏季用盐为例好了,康熙三十八年,全湖北用盐六十三万斤;三十九年,用盐六十二万斤;四十年,用盐六十四万斤;四十年,用盐六十七万斤,四十二年,用盐六十万五千斤;四十三年,用盐七十九万斤,六年下来,平均不过六十余万斤而已,今岁既非灾年,又无甚特别之喜庆,何来用盐大增之说,若真有,那前六年所缺之盐都从哪补足的,嗯?刘八女,你就给本贝勒个解释如何,嗯?” 弘晴的记忆力本就过人,加之又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翻阅那些陈年旧账,这会儿扳起指头算总账,自是张口就有,连着两个重磅问题抛将出来,登时便令下头的盐商们情不自禁地都打了个哆嗦,没旁的,各地用盐之所以会出现紧张之局面,完全是因私盐被弘晴掐死了之故,奈何这等解释却又不能抬到桌面上来说,至于胡乱找个理由么,显见是不可能蒙蔽得了弘晴这等精明之辈的。 这等情形出,所有人等尽皆不自觉地为刘八女捏了把冷汗,真要是应答上稍有差错,不止刘八女本人要倒霉,大家伙怕也断然逃过眼下这劫了的,再想到外头众的王府侍卫们,众人的背心都不禁为之发凉不已。 第279章 不齐的人心(三) 欲望文 第280章 不齐的人心(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0章 不齐的人心(四) “钦差大人英明,您所言之数据确都详实无比,然,今夏各地用盐骤然紧张也是事实,目下也就仅仅只是勉力能支应罢了,再过几日,各省各府之告急文书或将大起,真到那时,恐将不美,还请钦差大人三思则个。” 刘八女能为八爷所看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压根儿就不正面回答弘晴的问题,而是虚晃了枪,旋即便以摆事实来挤兑弘晴,话里软中带硬,显见并不曾被弘晴的威势所压服。 “哦?那依尔之见,本贝勒又当如何应对方好呢?” 若是换了个钦差,被刘八女这么挤兑,就算心不慌,也准会被气得火起,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放在心上,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就知晓刘八女不是那么好duì fù 的,也没指望着上来便能将其压服当场,自是不会因其之狡诈而动气,仅仅只是戏谑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此钦差大人专断之事耳,实非草民可以妄言者。” 弘晴的话里明显藏着埋伏,刘八女又不傻,怎肯就这么直愣愣地往圈套里钻了去,句话便又将皮球踢回到了弘晴的脚下。 “嗯,如此说来,只消本贝勒作出了决断,尔等便皆无异议了?” 眼瞅着刘八女如此滑不留手,弘晴心中对其的重视立马便又抬高了线,不过么,却也并不是太在意,微微笑,不紧不慢地发问道。 “但消钦差大人能解决眼下各地缺盐之局面,草民本人断无异议,至于旁人,却不是草民所能替代的。” 听弘晴就这么要将盐商闹事的领头人之帽子扣在自家头上,刘八女心头不由地便是沉,自不肯就这么认了下来,但见其眼珠子微微转,已是就此表了态,话里明确地将自身从领头羊的位置上撇清了出来。 “说得好,既如此,诸位都表个态好了,本贝勒倒是想听听诸位又都有甚想法来着。” 没能将刘八女套住,弘晴心中自不免稍稍有些失望,不过么,却也不算太,毕竟似刘八女这等狡诈的人物若是轻易就能玩死的,那早就不知该死少回了,又怎可能经营出眼下这等庞然之局面,左右时间还有的是,慢慢玩着去也jiù shì 了。 弘晴此问出,下头跪着的众盐商们可就都不得安生了,在摸不清弘晴的底牌之际,又怎敢轻易表态的,时间大堂上自是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而弘晴也不急,就这么老神在在地端坐着,宛若对此情形浑不在意般。 “钦差大人明鉴,但消能解决缺盐之虞,草民自无异议!” 旁人可以保持bsp;mò ,早已暗中投到了弘晴边的王潘寿却是不能如此,尽管他其实也不情愿自家的生意受到影响,可相较于将来的预期收益,眼下这么点损失自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去,这见众人皆bsp;mò 不语,王潘寿心中只略挣扎,便即咬着牙,率先表了态。 “回钦差大人的话,草民亦别无旁议,还请钦差大人明示。” 王潘寿这么表态,向与其交好的孙万全自是立马紧紧跟上。 “我等别无异议,还请钦差大人明示!” “但消能缓解盐慌,钦差大人有何指示,草民等自当遵从。” “钦差大人能心系bǎi xìng 福祉,草民等自不敢有甚异议。” …… 有了王、孙两大盐商的带头,依附于这两位的中小盐商们自是不敢再保持bsp;mò ,全都乱哄哄地表了态,到了末了,董文涛等人也不得不跟着敷衍了番,至此,刘八女原先预想的盐商们集体抗争之算计已是彻底化成了泡影,这等情形出,刘八女尽自忿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阴森森地瞥了王潘寿眼,强行将心中的羞恼硬忍了下来。 “好,既是诸位如此信任本贝勒,那本贝勒还真就不能让诸位失望了去,唔,这么说罢,票引计划乃是朝廷所定,实不宜易,然,诸位又言及市面缺盐,这可就有些让本贝勒为难了,不过呢,也不是不能解决,此番本贝勒奉旨出巡,路过山东,跟山东盐运使坤宁也有过会晤,听闻其辖区内盐引每每过剩,正为之头疼不已,这倒也好了,那就让山东盐商购盐引,诸位所辖之区域内若是真缺额过大的话,就让山东盐商鼎力支持下好了。” 众盐商们既已都表过了态,弘晴倒也没卖啥关子,很是干脆地便将早就已谋划好的应对方案抛了出来。 “这,这如何可行?” “不对罢,钦差大人,我等所辖之区域都是早已规划好的,怎能让山东狗子们插上手,此事万万不能!” “是啊,钦差大人,此议实不可行,倘若乱了盐市,怕不是耍的。” …… 听弘晴出的居然是这么个馊主意,众盐商们当即就哄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各家的销售区域乃是花了大代价买来的,其中还不凡血腥的死拼,两淮盐商之所以能占据全国盐市的八成二之巨,靠的可不单是资本雄厚,也不仅仅是因着与朝中大佬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故,的则是以铁与血争夺而来的,真要是按着弘晴所言办了去,各家盐商的损失可就不是眼下这么丁点了,万要是被山东盐商趁势崛起,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了些,又怎由得两淮盐商们不急火攻心的。 “啪!” 众盐商们这么闹腾,原先还笑盈盈的弘晴当即就变脸了,眉头扬,满脸怒气地抓起搁在文案上的惊堂木便是重重拍,巨大的声浪乍然而起,瞬间便将众盐商们的哄乱给生生弹压了下去。 “放肆,尔等安敢咆哮公堂,是欲造反么,嗯?”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之所以耐着性子跟众盐商周旋,那不过是不想真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罢了,当然了,若是众盐商们真要意孤行的话,弘晴却是不介意来个大换血,将现有之盐商通通撤换了去,只是真走到了那步,于弘晴本身来说,也会有着不小的麻烦,非到万不得已,弘晴自是不愿这么做了去,但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便得放低身架跟帮盐狗子们商榷个没完,这发狠起来,当真是杀气腾腾不已的。 “钦差大人且请息怒,非是草民们放肆,实是此议太过匪夷所思了些,旦真行了去,不单不能缓解市面之盐慌,反倒极易导致盐市之混乱,倘若真如此,恐非朝廷之福罢?” 弘晴这么发作,下头的盐商们自是不敢再鼓噪,可个个脸上却全都是不服之色,见及此,刘八女可就来了精神了,再次跪直了身子,作出副不亢不卑的样子,狠狠地挤兑了弘晴把。 “哦,是么?本贝勒倒是不明白了,朝廷只售盐引,向未规定各省各府之地盘谁属,今诸位既言市面食盐供应紧张,已有力不从心之感,那本贝勒让山东盐商帮忙解决,又有何不可之说,莫非尔等还敢瞒着朝廷私立山头不成,嗯?” 刘八女倒是说得慷慨激昂,问题是弘晴又岂是那么好挤兑的,但见弘晴阴冷地笑,已是毫不客气地反问了句道。 “这……” 盐商的地盘之划分都是靠铁与血打拼出来的不假,但却仅仅只是潜规则而已,并非朝廷明文规定,真要拿到台面上来说,显然有些不够看,被弘晴这么反问,饶是刘八女也算是颇有急智之辈,时间也真找不到啥hé shì 的反驳之理由,登时便傻愣在了当场。 “尔等都听好了,本贝勒之意已决,两淮盐引之售卖计划不变,若是诸位还觉得市面供应紧张,那本贝勒这就发文山东盐运使衙门,让山东盐商出面解决此事,何去何从,尔等大可自择之。” 弘晴没再理会目瞪口呆不已的刘八女,冷着脸,环视了下众盐商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个决断。 “嗡……” 听弘晴如此说法,下头的盐商们顿时又骚乱了起来,只是全都是私下窃议,却是无人敢高声提出抗辩,显见都没弘晴这等绝然给吓住了。 “钦差大人英明,草民以为眼下之供应紧张也不过jiù shì 暂时而已,只消我等心协调,自可应对过去,确无须山东盐商插手其事。” 事情演化到了眼下这等局面,王潘寿自是清楚该到了他上场表忠心的时候了,紧赶着便率先出言表态了把。 “是啊,钦差大人明鉴,此事我等自当竭力解决之,就不烦劳钦差大人了。” “对对对,此事我等自能解决。” “钦差大人放心,我等即刻就安排人手加运,断不致有差的。” …… 众盐商们本自人心惶惶,这见王潘寿出了头,自是全都心惊肉跳地跟着附和了起来,时间满大堂里都是盐商们表忠的慷慨言语在噪杂个不休,唯有刘八女却是气得面色发黑,双眼血红地死盯着王潘寿不放,那森然的样子,当真有着豺狼择人而噬之凶残,可惜原本就与其不是条心的王潘寿压根儿就无惧于其,根本连看都不看刘八女眼。 第280章 不齐的人心(四) 欲望文 第281章 尔虞我诈(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1章 尔虞我诈(一) 场声势浩大的盐商之抗争就这么在弘晴的妙手安排下,无甚波澜地便算是过去了,只是余波却是未了,表面上盐商们老老实实按着去岁的票引销售计划在忙乎着,可shí jì 上争端却是捅到了京师,不少地方大员上本言事,将市面上食盐紧缺的根由归结到弘晴的盐务整顿事上,内里不凡埋怨与不信任之辞,朝中对此争议亦是颇,为此而上本章的朝臣不在少数,时间弘晴又成了朝野间议论的中心,舆论倾向对弘晴显然极为的不利。 担心么?点都不!尽管弘晴人在扬州,可有着“尖刀”这么只眼在盯着,再加上老十五xiōng dì 俩的力量,京中的事情弘晴自是都心中有数得很,但却丝毫不以为意,既不上本自辩,也没dǎ suàn 让三爷或是老十五xiōng dì 俩动本,不为别的,只因在离京之前,弘晴便已跟老爷子有了默契,在年之内,不管弘晴如何折腾,老爷子都不会出面干涉,当然了,若是年都拿不出个像样的成果,那后果么,只怕就不是那么好承受了的,不过么,眼下才刚过了两月,时间还长,足够弘晴好生谋划了去的。 老爷子果然没让弘晴失望,所有事关盐务的本章旦到了内廷,通通有若石沉大海般,连个声响都没有地便没了回音,群臣们不明所以之下,bsp;bsp;之心自不免浓了几分,直到有日李光地假作无意中提起了两湖等地食盐供应紧张之事,隐隐有着要借此参弘晴本之意图,却不料他才刚开了个头,当即就被老爷子毫不客气地训斥了番,让他专心搞好刑部之事,不该管的事儿少关心。 老爷子的训示出,朝野上下顿时为之惊愕不已,不为别的,只因李光地乃是当今大学士,而刑部仅仅不过是他的兼职而已,满天下的事儿就没甚他不能奏的,而今不过仅仅只提了下盐务的事情,居然就惹来了老爷子的狠批,这显然不仅仅是在警告李光地,而是在警告那些敢拿盐务来说事的众官员们,于是乎,原本正热议连连的盐务话题就这么如雪遇艳阳般,瞬息间便消融得没了半点的声息。 时光荏苒,转眼便已是九月初三,自打来到扬州已是四月有余,弘晴宛若忘了此番差使的正务是盐务整顿,门心思几乎全都扑在了扬州的地方治理之上,啥催粮、断案子地忙乎个没完,至于盐务上的事么,除非是何明福发来公文,否则的话,弘晴概不闻不问,当然了,有件事弘晴却是始终不曾放松过的,那便是盐巡营的整顿,只是弘晴本人却是甚少出面,都是由姬怀瑾在负责,不过么,但凡姬怀瑾那头提出的要求,无论是要人还是要物,弘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好说话得很,而姬怀瑾也没让弘晴失望,四个月的整治下来,原本松松垮垮的两淮各地之盐巡营已是面貌新,尽管拿出去作战尚不够格,可用来巡查私盐却已是颇见成效,光是八月个月便已查获了近十起私盐走私,尽管涉案的金额都不算大,可对于不法之徒来说,盐巡营好歹算是有了些威慑之力,然则真要论及这等威慑之力有大么,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 中秋已过,可各地自初夏以来的食盐供应紧张不单没得到缓解,反倒是紧缺了几分,哪怕两淮盐商船船地将盐场的盐运往各省,却依旧不能稍缓这等紧张之局面,以致于各地的盐店已是不顾朝廷的明文规定,悄悄地将盐价往上浮动了近三成之,各省bǎi xìng 抱怨连天之下,也令盐运的利润空间较之往年上了不少,这就进步地刺激到了盐商们的神经,奈何正规渠道上的盐引已是难以增加,面对着厚利,大小盐商们的心思都不免开始活泛了起来,纵使有着盐巡营的威胁在,可在巨利面前,盐商们已是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了,这不,今儿个弘晴刚忙完扬州府的政务,正dǎ suàn 去后衙里小眯会儿,就听李敏行来报——姬怀瑾有急事要禀。 “尔等全都退下!” 姬怀瑾到得很快,弘晴方才刚落了座,他便已由李敏行陪着到了书房,只是见过了礼之后,却是半晌没吭气,见及此,弘晴已是其准是有机密事要报,也就会意地挥手,将侍候在侧的诸般人等尽皆屏退了开去。 “启禀钦差大人,属下接到密报,陈彪已装运了四万斤私盐dǎ suàn 明晚偷运往江西,事关重大,下官不敢遂决,特来请钦差大人明示行止。” 众人退下之后,姬怀瑾原本紧绷着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了几丝jī dòng 之色,上前步,压低了声音地禀报了句道。 “陈彪?此消息可靠否?” 弘晴的记忆力惊人,姬怀瑾只提zhè gè 名字,弘晴立马便记起了此人的相貌与来历,自是知晓此人乃是刘八女手下名得力干将,表面上看起来是家独立盐商,可shí jì 上不过jiù shì 刘八女手下条走狗而已,此人既是dǎ suàn 贩运私盐,显见是奉了刘八女的意思在办着的,念及此,弘晴的双眼顿时便炯然了起来。 “回钦差大人的话,此事乃是安东(今之涟水县)盐巡营千总方万胜所报,据其所言,陈彪出千两白银收买,方万胜为迷惑陈彪,已是收下了银子,然,却早便通知了下官,dǎ suàn 引蛇出洞,兹事体大,下官不敢妄决,特来请钦差大人明断。” 听弘晴如此问法,姬怀瑾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述说了番。 “哦?” 姬怀瑾所褃uán gù 欠合常理,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甚破绽来,然则弘晴却并不以为事情会是如此之简单,此无它,尽管与刘八女接触不,可弘晴却深知此人乃是老谋深算之辈,理应不是盲动之人,似这等贩卖私盐的事儿,此人已是干过了回了的,若真是其手谋划,又怎可能露出如此大的个破绽来,这里头若说没有蹊跷,那才真是怪事了的?br / “钦差大人明鉴,下官已查实,陈彪本季度之盐引额度早已用尽,而下季度之盐引又尚未发售,其此时运盐该当是私盐无疑!” 这见弘晴半晌没个结论,姬怀瑾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为别的,自他接手盐巡营以来,虽在上个月接连破获了几起夹带案,可拢算下来,涉案之金额也不过jiù shì 三千两白银不到些而已,实在谈不上有甚成就感可言的,不仅如此,还成了同僚们冷嘲热讽的对象,这可是令立功心切的姬怀瑾相当之恼火的,为求巨功,以彰显自身的能耐,此番他可是憋足了劲要打个翻身仗的,自不愿此事就这么告吹了去,这便从旁进言了句道。 “嗯,姬大人莫急,本贝勒倒是有几个想头,须得与姬大人好生商榷二的,这么说罢,那陈彪是否有可能玩手试探之把戏,倘若其手中握有刘八女那头的票引,却gù yì 装成贩私盐的样子,以引我等出手,旦大肆发动之下,却又无果,那帮盐狗子可就有了再次闹事之由头,真到那时,后果之严重当是可想而见之事,此不可不防啊。” 若论立功之心切,弘晴只会在姬怀瑾之上,而不会在其之下,不说别的,眼下都已是过了快半年了,尽管老爷子那头依旧不曾有所催逼,可总无所动静显然也不是个事儿,很难想象旦老爷子耐性被磨没了,将会有何等严峻之后果,光此条,弘晴就比谁都想赶紧将刘八女拿下,只是想归想,做却不能莽撞行事,对此,弘晴还是有着足够的警惕心的。 “这……” 被弘晴这么说,姬怀瑾自不免也犯了迟疑,毕竟真要是大肆查扣之下,却闹了个乌龙,那帮盐商们又岂能干休,这等局面自不是姬怀瑾所乐见,然则若是坐视不理么,姬怀瑾却又很不甘心,左右为难之下,时间还真就不知说啥才是了。 “那方万胜为人可靠否?” 弘晴没再解释,而是转而问起了方万胜的忠诚度。 “回钦差大人的话,方千总本是下官在河南任盐道道台时所认识之把总,六月时,是下官亲自将其调到了安东,其人向行事谨慎检点,当不是贪腐之辈。” 听弘晴问起了方万胜其人,姬怀瑾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赶忙收敛了下纷乱的思绪,紧赶着为方万胜的忠诚打了包票。 “那就好,此番不过四万斤盐而已,于刘八女所拥之两湖以及山西、陕北等诸地盘而言,不过九牛毛罢了,不管真假,且让他过了关去,也算不得甚大事,倘若其真要贩私盐,也断然不会仅此次,量上也断不止这么点,姬大人可密令方千总虚与委蛇,切自有本贝勒担当着,待得刘八女那头有大的行动之际,再报来与本贝勒知,就这么定了。” 弘晴认真地看了姬怀瑾眼,见其神情坦然,显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心中已是有了底,这便沉吟着下了决断。 “抓大放小?好,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 姬怀瑾乃机灵之辈,自是听便明了了弘晴的算计之所在,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应承了下来。 第281章 尔虞我诈(一) 欲望文 第282章 尔虞我诈(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2章 尔虞我诈(二) 盐河,古名官河,是连接海州(今之连云港)与淮安之间的运河,开凿于唐武则天垂拱四年,自古以来jiù shì 淮北盐内销的要道,清初,因淮南逐渐“海远卤淡”,淮北板浦,中正、临兴三个盐场逐渐兴旺,盐运繁盛,官河也因盐运频繁而易名盐河,每日里官舫估舶,帆樯相望,当真热闹非凡,为严查私盐故,两淮盐运使衙门在盐河要津安东设有盐巡营营之兵,并有盐检司等官衙负责统协调。 作为两淮盐场唯的内销通道,盐河无疑是喧嚣而又繁华的,然则那都是白日里的事儿,旦到了傍晚时分,河道上的船只便已是寥寥无几,纵使有,那也大是盐巡营往来巡视的船队,倒不是宵禁的yuán gù ,而是盐河实在太短了些,拢共也就三十余里,但凡盐船都是上午便从盐场起运,最迟也不过拖到午时前后,若不然,可就难在天黑之前赶到西坝,势必要露宿河上,自不免有着诸的不便,今儿个自也不例外,这才酉时正牌,日头尚未落山,可盐河上游已是少有船来,忙碌了整天的盐巡营官兵们大都已是闲坐在船甲板上,边无聊地瞎扯着,边等待着交班时间的到来。 “看,又有船来了,奶奶个熊的,这时候还行船,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在众盐丁们懈怠地闲聊之际,名眼尖的盐丁突然间瞅到了下游六艘乌篷船正缓缓行来,登时便怒骂了起来。 “哪个龟孙子如此能折腾?待会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了!” “对啊,这浑球折腾爷们,岂能让他好过,走着瞧好了!” “这帮要钱不要命的龟孙,我呸!” …… 自打严查令颁布以来,这数月的时间里,众盐巡营的官兵们可是被折腾得够呛,尽管是两营轮班,可高强度的检查却不是那么好挨的,这都已将至交班时分了,还得再来折腾上番,众盐丁们自不免恼火不已,也没管来的是谁,便已是骂成了片,不说下头的盐丁们了,便是连带队的千总方万胜也是脸色黑沉不已,尽管不曾破口骂娘,可那气色却是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其内心的浓浓不满。 “打旗号,叫他们停船过检!” 方万胜,河南开封人氏,康熙十八年生人,因家贫,十六岁即投军,先在黄河水师为卒,后因剿水匪有功,得以晋升把总,经人介绍,认识了时任河南盐道的姬怀瑾,得其赏识,调入河南盐巡营为官,今岁六月又被调到了安东,任盐巡营千总,素来御下甚严,此际见众官兵们叫骂连连,心中自是不喜得很,但并未发作出来,仅仅只是面色阴沉地下了令。 “喳!” 方万胜在盐巡营里素有方恶魔之外号,自上任起,便向铁血,营中无论官还是兵,就没有不怕其的,此际听方万胜语气不善,呆着其身边的旗号兵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挥动着手中的两面小红旗,将停船令传给了正缓缓驶来的六艘乌篷船,于此同时,骂骂咧咧的各船水手们也全都动了起来,但见十数艘小划子如利箭般冲了出去,从三个方向堵死了六艘乌篷船的去向。 “停船,快,停船!” 六艘乌篷船都是大船,其上水手加护卫自是有着不少人在,尤其是打头的第艘明显是护卫船,其上满是劲装大汉,论及实力或许并不比盐巡营在场的官兵要差,然则面对着包围上来的官船,六艘乌篷船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呼喝之声响个不停中,全都缓缓地停在了河面上。 “方将军请了,在下陈彪在此有礼了。” 打头的乌篷船方才刚停稳,船舱口处悬挂着的门帘动之下,身袍服的陈彪已大步从内里行了出来,隔着老远便朝屹立在座船甲板上的方万胜拱手行了个礼,笑hē hē 地寒暄了句道。 “嗯。” 面对着陈彪的客套,方万胜并无甚太的fǎn yīng ,仅仅只是矜持地点了下头,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算是回了礼,而后,也没管陈彪是何表情,漠然地挥了下手,示意座下的中型战舰向包围圈中的乌篷船靠了过去。 “方将军,小的此番运盐六万斤,欲往湖北,已是过了盐检司之验查了的,此处有公文在,还请方将军过目。” 方万胜方才顺着跳板踏上乌篷船的船头,陈彪已是几个大步迎上了前去,笑hē hē 地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个大信封,双手捧着,恭谦地递到了方万胜的身前。 “嗯,来人,验货!” 方万胜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信函,信手从内里取出了几张公文,随意地扫了眼,便即又装回了信封,旋即,提高声调断喝了声,自有众盐丁们攀爬上了各艘乌篷船,细细地验查起载货量来。 “禀将军,经核实,五艘盐船共载两千引,计四万斤,并无差错。” 众盐丁们都是验货的老手了,操作起来自是熟稔得很,前后不过炷香都不到的时间,便有把总乘小划子靠到了打头的乌篷船边,但并未上船,而是就在划子上,躬身禀报了句道。 “收队!” 听得那名把总如此说法,方万胜并未问,随手将扣在手中的信函往陈彪怀中丢,面无表情地吩咐了句之后,也没管陈彪在旁点头哈腰地奉承着,抬脚便顺着踏板回到了中型战舰的前甲板上,不会,已到了轮换时间的盐巡营大小船只已是调头向不远处的水寨靠了过去。 “开船!” 陈彪丝毫不因方万胜的lěng mò 而动气,满脸堆笑地目送着盐巡营的船队远去,而后邪笑了声,扬手,将手中的信函随手往河面上丢,豪气十足地喝令了嗓子,内里满是自得之意味,此无它,只因那信函里装着的并不是啥公文,而是几张废纸罢了,为的便是要考验下方万胜是否真心配合而已,shí jì 上,真正的过关公文以及票引都好端端地揣在陈彪的怀中,并不怕方万胜起了邪心,而今,既已验证出了方万胜的可靠性,陈彪自是有着得意之理由。 “禀老爷,彪爷来了。” 丑时三刻,夜已经很深了,可刘八女却是半点睡意全无,光着膀子在宽敞的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尽自天凉,却依旧憋出了满脑门的汗珠子,正自焦躁无比间,却见名家丁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紧赶着抢到了近前,躬身,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哦,快,叫他进来!” 刘八女之所以这会儿都没去休息,为的便是等从安定急赶而来的陈彪,这听其已至,精神顿时为之振,眉头挑,有些个急不可耐地便吩咐道。 “是,老爷。” 刘八女既是这么吩咐了,那名家丁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跑出了书房,不会,又已是陪着浑身大汗淋漓的陈彪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 “大哥,好消息,那方万胜上道得很,嘿,还是大哥看人准,有此人配合着行事,我等自可放开手脚大干上场了。” 尽管策马狂赶了百余里的路,身体不免有些疲,可陈彪的精神却是大好,这才进门,便已是hā hā大笑着扯了嗓子。 “说仔细点!” 刘八女显然并不似陈彪那般盲目乐观,尽管脸上也是喜色毕露,可还是没忘了追问详情。 “大哥,事情是这样的……,嘿,有了这姓方的配合,再加上他手下那几个把总都是咱xiōng dì 用银子喂饱了的,何愁大事不成,要我说,明儿个就该动起来了!” 陈彪并没注意到刘八女脸上的喜色里明显还带着狐疑之阴霾,大大咧咧地甩了下手,笑hē hē 地便将今日与方万胜相遇的经过详细地描述了番。 “不,还得再看看。” 刘八女并未立刻给出答复,而是低着头,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这才扬手,语气决然地下了决断。 “啊,这,大哥,两湖等地如今盐市看涨,再不出手,万那小子真扶持山东那帮狗子,我等岂不平白失了大半地盘,这……” 陈彪本正摩拳擦掌地要大干番,冷不丁听刘八女如此说法,登时便急了,跳着脚便埋汰了起来。 “哼,正因为各地盐市紧张,我等才须得小心,尔安知那方万胜不是奉了那小儿的密令gù yì 演戏?真要是我等尽皆陷了进去,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此事还须得再看看,就先试几次再定。” 尽管京师那头的八爷有过密令,让刘八女在弘晴离开之前不得妄动,然则如今的形势却逼得刘八女不能不动了,不为别的,只因他所辖的各省盐商已是叫苦连天,甚至有些个不是很配合的小盐商都已是将状子递到了两淮盐运使衙门,真要是再不行动的话,刘八女真不敢保证弘晴会不会拿这事大作文章,万真要是趁机消减了他刘八女的地盘与配额,那后果同样不是刘八女所能承受得起的,正因为此,贩私盐已是势在必行,只是刘八女却并不dǎ suàn 盲动,非得有十足的把握,方才敢真的出手。 “那好,小弟就照老规矩再试试看也罢。” 陈彪对刘八女所言虽不甚信服,奈何刘八女主意已决,他自也不敢不应,也就只能是讪讪地应承了下来。 第282章 尔虞我诈(二) 欲望文 第283章 尔虞我诈(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3章 尔虞我诈(三)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已是九月中旬,弘晴的忙碌却依旧不曾稍减的迹象,每日里总是从太阳升起直张罗到天黑,连个喘息的时间都少有,没旁的,只因府之政务实在繁杂得很,不说眼下的秋收之事须得抓紧盯着,也不提盐运使衙门那头时不时就有堆的公文送将过来,就说即将到来的农闲时节之安排也须得早做zhǔn bèi ,不愿错过这等历练机会的弘晴自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事无巨细尽皆用心办着,当真有种以苦为乐的自虐之亢奋。 苦是苦了的,可弘晴自己却是乐在其中,不为别的,只因这等独当面的历练良机实在是太难得了些,错过了此次,要想再等到下回,那可就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了的,为此,弘晴可谓是全身心都扑在了公务上,成果么,自然就就不少,不单夏秋两季的收成大好,应收之赋税基本已收齐,盐道那头也尽皆按着弘晴预先设想的步调在推进着,而令弘晴颇有成就感的却是历经几朝都不能解决的两淮民商争水事也已有了眉目,解决的曙光就在眼前。 盐河,这条两淮盐务的生命线,于官府及盐商来说,是必断不可缺水的所在,筑堤坝以保证河道有足够的水乃是必然之事,可问题是周边的农田也要水,不止是灌溉需要足够的水源,排涝也同样需要泄洪的出口,如此来,农商之间的矛盾就显得格外的尖锐,历朝历代都没少因此而发生大规模之械斗,朝廷对此也是头疼万分,却始终找不到个两利的解决bàn fǎ ,只能是靠着暴力压制农民的反抗,带来的后果么,不说民怨极大,光是每逢雨水较足的年份,两淮地区就准是大水滔天,损失巨大,历任扬州知府都为此事头疼不已,自弘晴暂署扬州知府以来,也没少接到此方面的状纸,大是农民状告盐商为保盐河而擅设草堤的,为此,弘晴可是专程跑了好几趟的盐河,实地勘察了好几回,又专程去信北河总督陈启栋,将其子陈海南借调到了扬州,以求能找到根治的bàn fǎ 。 陈海南师承其父,在治水道上已是浸淫年,尽管眼下官职并不高,可论及治水之能,却已不在其父之下,来扬州不过数月,便已找到了稳妥的解决之道,那便是滚水坝——盐河要想通航,水位就不能低于丈三,可高出了此水位,却又将是种浪费,然则盐商们为了确保通航,却是不管具体实情如何,律以草坝堵住盐河两边的六条支流,以致于盐河水位通常都在两丈上下,这对于须灌溉与排涝的农民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民商的争端就在此处,为此,陈海南经数次勘探后,提出了滚水坝的概念,也即是各支流可以筑石坝,gāo dù 以丈五为准,旦水位高出丈五,便会顺着滚水坝流出,如此来,既能保证盐河用水,又能保证农民灌溉以及排涝之所需,可谓是是两全其美之事,当然了,bàn fǎ 是好bàn fǎ ,可真要依此行了去,却有着无数的工作要做,无论是调集民壮还是制定工期,都是件繁琐的事儿,自秋收后的这大半个月时间里,弘晴都在忙着张罗此事,这不,天都已是插黑了,弘晴还在书房里与陈海南就些细节问题探讨个没完。 “启禀小王爷,姬大人来了。” 就在弘晴与陈海南讨论正炙之际,却见李敏行大步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弘晴身旁,压低声音禀报了句道。 “嗯,宣罢。” 姬怀瑾的来意弘晴心中自是有数,也没甚犹豫,直截了当地便道了宣。 “小王爷,下官就先告辞了,诸般数据且容下官复算番,再来禀明。” 陈海南治水能力与经验或许比其父还稍差些,可在做官上,却显然比其父要高出了不老少,尽管此际谈性其实正浓,却断然不敢打搅到弘晴与姬怀瑾的会晤,不等弘晴有所表示,他已是起身请辞道。 “嗯,那就烦劳陈大人了,后日早本贝勒再与你详议,务必尽早将筑堤计划敲定下来,以免误了工期。” 这见陈海南如此知情识趣,弘晴心中对其自是高看了眼,不过么,也没出言嘉奖于其,仅仅只是和煦地吩咐了句道。 “是,下官自当尽力。” 陈海南恭谨地应了诺,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复算数据不提。 “下官叩见钦差大人。” 陈海南刚离开不久,姬怀瑾便已由李敏行陪着从外头行了进来,这见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自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姬大人且请起罢。” 弘晴今儿个可是忙乎了整整天,到了这会儿,自不免有些乏了,尽管精神还好,可声线里却是不免透着股倦意。 “谢钦差大人隆恩,下官已得方将军密报,那陈彪将于后日晚间有大行动,具体贩运之私盐尚不què dìng ,然,从刘八女近日所收之盐量来看,当不在二十万斤之下,有鉴于此,下官建议就此收网。” 姬怀瑾的心情显然很jī dòng ,这才刚谢了恩,便已是急不可耐地出言建议了番。 “姬大人莫急,且坐下说好了,来人,上茶!” 弘晴这些天虽直都在忙地方事务,甚至连盐运使衙门都甚少去,但却绝不意味着弘晴对盐务事漠不关心,shí jì 上恰恰相反,他早就已张好了大网,就等着鱼儿自己游进网里了,至于姬怀瑾所报来的消息么,其实弘晴早就从不同的渠道了解到了,甚至比姬怀瑾所知的还详尽不老少,也早就做好的相关之zhǔn bèi ,只是为保密故,并未向姬怀瑾透露罢了,这会儿见姬怀瑾如此紧张,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 “钦差大人,事不宜迟啊,若是让那群贼子得了手,怕是又要迁延不少时日了的,若如此,数月来的辛苦岂不白白付诸流水。” 姬怀瑾心急火燎得很,哪有甚品茶的心情,待得奉茶的王府侍卫们刚退下,他已是焦急万分地再次出言进谏道。 “嗯,姬大人dǎ suàn 如何行事?” 尽管胸中早有韬略,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说破,仅仅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随意地反问了句道。 “回钦差大人的话,这半个月来,那陈彪已是方试探过方将军了,虚虚实实地玩了好几手,都不曾找出方将军的破绽,而今,贼子们对方将军该已是信任有加了的,既如此,下官以为不若就由方将军出手拿贼,来个当场人赃俱获。” 姬怀瑾者是立功心切,二来么,也是想着给方万胜zhè gè 老朋友个出头的机会,这便在言语间好生推崇了方万胜番。 “嗯,方将军之忠心,本贝勒自是信得过的,只是其手下盐丁里却颇对方之暗桩,旦方将军那头露出破绽,却恐有打草惊蛇之虞,不可不防啊,此事本贝勒已是另有安排,姬大人只管通知方将军,让其切照前例办了去,便算是大功件,至于其余诸般事宜么,本贝勒自有安排,姬大人只管放心便是了。” 对于姬怀瑾的建议,弘晴明确地表达了不赞同的意见,倒不是怀疑方万胜的忠心与能耐,而是对盐巡营乃至整个扬州、淮安两府的绿营军都信不过,没旁的,刘八女等人盘踞扬州年,又财雄势大,这扬州附近也不知有少官兵被其拉下了水,旦消息走漏,那后果可不是耍的,此无他,弘晴所剩的时间已是不了,实在经不起迁延,必须毕其功于役,方能确保此番差使之圆满,正因为此,弘晴并不dǎ suàn 将全盘计划道将出来,哪怕姬怀瑾如今也算是他弘晴的忠心属下,怕的便是消息之走漏。 “这……,也好,那下官这就去安排。” 这见弘晴口风极严,姬怀瑾自是不敢问,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还是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嗯,姬大人且传了本贝勒的口信,告知方将军务必小心,莫要走漏了风声,此事若成,本贝勒断不会漏了其之大功,去罢。” 在弘晴的计划中,把守第关的方万胜乃是个关键点,须容不得丝毫的轻忽,为此,弘晴自是不得不叮咛上几句。 “是,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听弘晴说得如此慎重,姬怀瑾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恭谨地应了声,便即告辞而去了。 “来人!” 姬怀瑾去后,弘晴并未稍动,在文案后头默默地端坐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提高声调断喝了声。 “末将在。” 听得响动,早已侍候在书房外的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大步行进了房中,躬身,高声应了诺。 “敏行,你亲自到西坝走趟,务必确保后日之事无虞。” 弘晴皱着眉头又想了片刻,而后方才神情凝重地吩咐了句道。 “喳!” 尽管弘晴并未明说到底是何任务,可李敏行却是听便懂,自是不会问,紧赶着便应了诺,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第283章 尔虞我诈(三) 欲望文 第284章 收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4章 收网(一)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十七日,亥时三刻,夜已是很深了,白日里喧闹的盐河此际已是派的祥和之宁静,朦胧的月色下,十数艘盐巡营的中小船只几无声息地在河面上缓缓行驶着,队列正中的艘中型战船的前甲板上,方万胜面无表情地屹立着,就宛若尊雕像般,然则搭在刀柄上的右手青筋毕露,显见内心里绝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忽然,下游方向传来了yī zhèn 浆划破水面的声响,方万胜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 “靠上去!” 来船并无丝毫掩饰行藏之意,大老远便能瞧得清船上悬挂着的灯笼,这见灯笼上那硕大的“陈”字,方万胜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却也没甚旁的言语,仅仅只是冰冷地喝令了声,自有身边侍候着的戈什哈高声将命令传达了开去,旋即便见十数艘船只齐齐划动,飞快地向逆流而上的来船包抄了过去。 “hā hā哈……,前面可是方将军么,在下陈彪在此有礼了。” 来船并未避让盐巡营船只的包围之势,依旧不紧不慢地径直往前行驶着,但见支火把晃悠悠地连划了三个圈之后,声长笑中,屹立在船首的陈彪已是满不在乎地高声寒暄了句道。 “嗯,怎地就尔艘船来?” 中型战船顺水而下,速度自是不慢,很快便靠到了离来船不到两丈远的距离上,这见眼前只有艘乌篷船,方万胜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皱紧了几分,满是不悦地冷哼了声道。 “嘿,方将军莫急,船么,都在后头呢,来人,发信号。” 陈彪并未急着回答方万胜的问题,而是借助着灯笼与火把的亮光,细细地查看了下周边已围将过来的大小船只,见并无甚生面孔,这才安心了下来,笑hē hē 地回了句,旋即,挥手,豪气十足地断喝了声,自有跟在其身后的名船丁几个大步跑到船舷边上,将手中的火把来回地晃动了几下,不会,便听下游方向浆声大作中,艘接着艘的乌篷船从暗夜里晃荡了出来,鱼贯向上游驶来。 “怎么回事,为何了十艘?” 乌篷船队行驶得很快,没久便已是艘接着艘地从盐巡营疏散的防线穿过,急驶着向西坝方向而去,默默心算着的方万胜猛然间发现运盐的船不是事先说好的二十艘,而是足足有三十艘之,面色不由地便是沉,满是不悦地喝叱了句道。 方万胜此话出,现场的气氛立马便骤然紧张了起来,跟在其身后不远处的两名把总几乎同时将手按在了刀柄上,杀气隐隐浮动而起,然则这等杀气究竟是冲着谁去的却是不好说了,只见那两名把总的目光全都死盯在了方万胜的后背上。 “嘿嘿,方将军莫怪,不jiù shì 时装了些,得,老规矩,个铜板也不会少了你方将军的,接着!” 面对着方万胜的冷脸,陈彪满不在乎地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解说了几句,而后抖手,只小布袋已是飞上了战船,稳稳地向方万胜飘了过去。 “放行!” 方万胜手抄,已是稳稳地将小布袋接在了手中,但并未去详看内里,而是略带不满地横了陈彪眼,用力地挥手,不耐地喝令了嗓子。 “好,爽快,回头定要与方将军痛饮场,必有后报,开船!” 这见方万胜没计较,陈彪登时便乐了,hā hā大笑着拱了拱手,便即喝令船上水手赶紧发动,飞速朝刚走出不远的船队追了上去。 “收兵回营!” 陈彪既去,方万胜显然是没了jì xù 巡视的兴致,仅仅只是在河面上漂了大半个时辰,便即下令收兵,此令下,原本就急着分红利的众盐丁们自是乐得赶紧从命,个个兴奋无比地嚎叫着,拼命似地划着桨,整支船队有若离弦之箭般地在水面上穿行着,前后不过炷香的时间便已是靠上了水寨的小码头,只是兴致勃勃的众盐丁们却是显然没注意到自家水寨里似乎太安静了些——尽管此际是深夜,白日轮值的同僚们此际该是在睡梦之中,然则往日里总是叫唤个不停的小虫子也没了声息,这显然有些不对味,奈何众盐丁们这会儿都牵挂着呆会将分发下来的银子,却是无人去注意到这等些微的不协调。 “放下武器,有敢反抗者,杀无赦!” 就在众盐丁们嘻嘻hā hā地沿着小码头走进水寨的大门之际,突然间声断喝大起中,原本寂静的营地里瞬间亮起了不少的火把,队队带甲武士从后营里蜂拥而出,刀出鞘、弓上弦地将众盐丁们团团围在了中央。 “怎么回事?” “哪来的兵?” “作甚,尔等这是要造反不成?” …… 众盐丁们措不及防之下,连兵刃都来不及亮出,已是被掩杀而来的军队彻底包圆了,惊惶之余,嚷嚷声顿时响成了片。 “哪位是方万胜,出来!” 没等众盐丁们回过神来,yī zhèn 甲胄的摩擦声中,名身材壮硕的将领已是领着十数名戈什哈大步排众而出,环视了下惊恐不已的众盐丁,面无表情地断喝了嗓子。 “标下方万胜见过将军,不知您是……” 方万胜虽接到了姬怀瑾传来的密信,知晓今夜弘晴那头会有大动作,可却没想到这动作会整到了盐巡营的头上,自不免有些个惴惴不安,此时听得那名将领喝问,心中虽慌,可还是硬着头皮从众盐丁中行了出来,很是恭谨地打了个千。 “方将军辛苦了,某乃河南提督府参将耿三飙,奉钦差大人密令前来擒拿徇私舞弊之盐丁,还请方将军配合行事。” 这员大将正是弘晴的嫡系心腹耿三飙,半月前便已奉命秘密开拔到了淮安附近,为的便是确保今晚的行动不会走漏风声,早在方万胜率船队出寨巡逻之际,耿三飙便已率部秘密潜入了水寨,将所有在寨子里熟睡的盐丁尽皆拿下,又从容设伏,总算是控制住了回营的盐丁,这会儿之所以没急着拿人,只是怕误伤了方万胜罢了,待得见方万胜已露了面,耿三飙也就放下了心思,客气地回了个礼,略略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即冷脸断喝道:“全都拿下,顽抗者,死!” “耿将军,那些私盐船已去远,若是信得过,末将愿率队去追。” 面对着明晃晃的刀枪,众盐丁们本就不善陆战,这会儿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河南官兵,自是没了半点反抗的勇气,全都老老实实地缴械被擒,见及此,方万胜暗自松了口气之余,立功之心却是又起了,这便自告奋勇地请令道。 “不必了,钦差大人另有安排,他们逃不了!” 方万胜倒是片好意,然则耿三飙却并不在意,豪气地挥手,信心满满地jù jué 了方万胜的tí yì ,率部押解着众盐丁们便沿河向淮安西坝方向赶了去…… “传令后方船队收缩队形,加快速度,赶紧过西坝!” 丑时末牌,已是将近黎明,路摸黑夜航的盐船队顺利地抵达了盐河口,淮安西坝已是遥遥在望了,陈彪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稍松了些,但却兀自不敢大意了去,朝着黑灯瞎火的淮安城远眺了眼之后,板着脸向跟着旁的名随从喝令了嗓子,那等急迫状显然是恨不得赶紧过了西坝才好——淮安,京杭大运河上的最重要的城市之,素来与扬、苏、杭三州并称四都,其之重要性就体现在盐运上,其城外的西坝正是盐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界处,所有从两淮盐场而来的盐船都是从此处进入京杭大运河,而后转销全国各省,又因此时的黄河与淮河并流,过西坝之后,旁系水道众,旦盐船过了西坝,那可jiù shì 天高任鸟飞了,再的盐巡营战船也休想再查到私盐船的真正去向。 “咚、咚、咚!” 艘紧挨着艘的盐船队刚从盐河口转入淮河的开阔水面,堪堪就要经过西坝之际,突然间三声号炮在暗夜里骤然炸响了起来,还没等盐船队的诸般人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百余艘大小战船分成三个集群顺流高速向盐船队包抄而来,速度奇快无比,瞬息间便堵死了盐船队转圜之可能。 “该死,是金陵水师,快,快掉头,掉头!” 秋高气爽,河面无雾,陈彪只瞄了眼,便已看清了正面冲来的众战舰上悬挂在桅杆上的硕大灯笼,待得发现包抄而来的是金陵水师,心顿时便凉了半截,慌乱间,也不顾此际盐船队正挤在处的事实,惶急地便狂吼了起来,奈何此际盐船队已是彻底乱了阵型,要想掉头又怎能办得到,倒是有不少盐船乱中出错地撞在了起,倒霉的水手有若下饺子般纷纷落下了河去,狂呼声、求救声全都交织在起,又怎个混乱了得。 第284章 收网(一) 欲望文 第285章 收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5章 收网(二) “禀小王爷,淮安大捷!” 天刚蒙蒙亮,夜都不曾睡安稳的弘晴已是起了,双眼朦胧地行出了卧房,个哈欠尚未打完,就见侍卫王凯满头大汗地从院门处冲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弘晴面前,个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哦?快说,眼下情形如何了?” 这见是随李敏行赶赴淮安的王凯到了,弘晴尚存的睡意已是全消,眉头扬,急吼吼地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回小王爷的话,昨夜耿将军奇袭盐巡营,兵不血刃,已是将所有嫌犯举拿下,另,金陵水师提督尧诚、尧将军已率部将所有盐船截下,陈彪等众贼子尽皆被擒,李将军突审之下,诸贼子皆已招供,指认刘八女jiù shì 此番私盐贩运之幕后主使,现,李将军等已率部押解诸般囚徒正在向扬州城赶来!” 王凯昨夜虽不曾参战,可突审却是全程参与了,又纵马疾驰了两百余里地,这会儿自不免疲得够呛,然则说起所获,精神却是大好,亢声将昨夜之事简明扼要地报了出来。 “好!尔且下去休息,来人!” 听战果如此辉煌,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喜不自胜地击掌,高声断喝了嗓子。 “属下在!” 弘晴话音落,侍候在院子外的侍卫副统领李顺已从外头抢了进来,高声应了诺。 “传令:城中守备营即刻集合,本贝勒要军演!” 弘晴面色肃然地看着李顺,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喳!” 听此令,李顺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领着数名王府侍卫便匆匆奔出了府衙,策马向城北处的军营方向赶了去…… “末将扬州守备孙三戈参见钦差大人!” 城北演武场的小高台上,扬州守备营游击将军孙三戈快步走到了端坐在高台正中的弘晴身前,个标准的打千,恭谨地行了个大礼,只是眼神却颇有些茫然,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暂署知府已是近半年的时间了,却从来不曾来过军营,这冷不丁地突然要军演,当真有些个令人费思量的。 “孙三戈,尔可知罪?” 弘晴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孙三戈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面色肃,劈头盖脸地便喝叱了句道。 “啊,末将不知钦差大人此言何意?末将无罪!” 听弘晴这话寒得紧,孙三戈不由地便是愣,猛然抬起了头来,讶异地抗辩道。 “好个无罪,尔身为朝廷命官,手握军权,却不思报效朝廷,与刘八女沆瀣气,欺男霸女,与贼寇何异?来啊,将这厮摘去顶戴,押入大牢!” 孙三戈其人与刘八女私交甚笃,向来称兄道弟,没少干出强买民田之勾当,民怨早深,弘晴手中便有着十数张由王潘寿秘密张罗来的状纸,之所以不急着动其,只不过是怕打草惊蛇罢了,而今,既是已到了图穷匕见之际,弘晴又怎可能有甚客气之说,挥手,已是毫不容情地喝令道。 “喳!” 弘晴话音落,数名王府侍卫已是轰然应诺,齐齐扑上前去,便要将孙三戈当场拿下。 “慢着,您这是乱命,末将不服!” 眼瞅着情形不对,孙三戈可就急红了眼,跳将起来,狂吼了嗓子。 “不服?嘿,好,本贝勒便让你心服口服也罢,来人,宣!” 弘晴要拿下孙三戈不假,可主要的目的是收服守备营的军心,自是不介意费些功夫的,这见孙三戈高呼不服,倒也没急着拿人,摆手,示意众侍卫们稍退,而后不屑地笑,挥手示意在身侧的观雨宣读状纸。 “钦差大人在上,草民王家坝百拜叩首,草民有冤要申,叩请钦差大老爷为小人做主,草民本有良田百亩,祖传已三代,康熙三十八年,因大水没了地界,那刘八女竟借此贪墨草民田亩,又勾连时任守备营千总之孙三戈打死草民二子,诬陷草民与盗匪有牵连,强夺草民之田亩…… “钦差大人在上,草民陈春树百拜叩首……” …… 观雨人虽年少,可胆子却大,毫不怯场,自应诺而出,便高声将拽在手中的状纸张接着张地宣着,直听得孙三戈面色惨白如纸般,冷汗狂涌之下,已是汗透重衣,浑身上下湿得有若从水里捞出来的般。 “够了!孙三戈,尔还有甚话要说,嗯?” 这见不过仅仅宣了四张状纸而已,孙三戈已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弘晴也就没再让观雨接着往下宣读,冷冷地扫了眼狼狈不堪的孙三戈,语调森然地喝问道。 “末将,末将,啊,这都是诬陷,末将不服,末将不服!” 面对着必死之命运,孙三戈显然是慌了神,但却依旧不肯就范,兀自亢声地嘶吼着。 “拿下!” 罪证已明,弘晴可就不再跟其fèi huà 了,冷厉地断喝了嗓子,自有数名王府侍卫扑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孙三戈的顶戴摘了去,将其双手反剪着捆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便向外拖了去。 “尔等中尚有不少人与孙三戈同流合污,按律本该治罪,然,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贝勒也不愿过苛,今,尔等若能听命行事,本贝勒在此作保,尔等今日之前所有过失律既往不咎,若不然,数罪并罚,休怪本贝勒言之不预,有愿听令者,举起右手!” 拿下孙三戈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弘晴要的便是掌控军权,自是不会去做赶尽杀绝之事,这便霍然起了身,环视了下高台下排列着的众官兵,甚是慷慨地宣布了既往不咎的令谕。 “唰!” 守备营长驻扬州,众军官们屁股底下自是都干净不了,只是屎与少的问题罢了,先前见孙三戈被拿下,自不免都有些个心下忐忑,唯恐弘晴不依不饶地要深究大家伙的罪责,此际听弘晴居然dǎ suàn 放大家伙码,自是无人敢有甚迟疑的,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下头千余官兵已是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 “如此甚好,跟本贝勒来,兵发刘家镇,活捉刘八女,出发!” 既已将军心收服,弘晴自是不想再迁延,也没再说甚豪言壮语的鼓动之言,仅仅只是挥手,高声喝令了嗓子,而后疾步走下了高台,乘马车率军直奔城外三里处的刘家镇而去…… “嗯……” 盐运使衙门的书房里,何明福心烦意乱地坐在文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了声长长的闷哼,眉头紧锁,派忧心忡忡之状,可真要说清到底是在烦甚的话,却又着实说不出来,仅仅只是隐隐间感到似乎要出甚大事了。 “报,禀大人,钦差大人突率守备营出了北城,径直向刘家镇去了。” 何明福的预感果然很准,就在其zhǔn bèi 起身去前院里转转之际,却见名戈什哈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满脸焦急之色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孙三戈是作甚吃的,怎能容其如此胡闹!” 这听弘晴竟然率军去了刘家镇,何明福当即便惊得跳了起来,双眼圆睁地喝问了句道。 “禀大人,军伍中并不曾见孙将军在,小的私下探问了个熟人,方才得知孙将军已被钦差大人拿下了,此番出兵据闻是要去拿刘八女的。” 见何明福失态若此,那名前来报信的戈什哈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所知的消息报了出来。 “该死!胡闹,胡闹!” 听得那戈什哈如此说法,何明福当即就急红了眼,气咻咻地便咒骂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何明福往日里可是没少收受刘八女的好处,累加起来的金额已是足以让他何明福nǎo dài 搬家了的,真要是刘八女被弘晴就这么拿下,那他何明福离断头的时日也就屈指可数了的。 “大人,您看要不小的这就去给刘掌柜的送个信?” 来报信的戈什哈乃是何明福的亲信,这见自家主子暴怒如此,心也自慌了,忙不迭地凑近步,自以为是地出了个主意。 “来不及了,快,备轿,不,备马,本官这就去刘家镇!” 明知道此时前去刘家镇也难阻止手握圣旨的弘晴,然则若是不能阻拦住弘晴的行动的话,何明福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哪般,事已临头,何明福这就dǎ suàn 豁出去了,不耐地挥手,急吼吼地便嚷了嗓子。 “啊,喳,小的这就去办!” 这听何明福dǎ suàn 亲自出马与弘晴硬碰硬,那名戈什哈顿时大吃了惊,待得要进言,却见何明福的双眼已是狠狠地瞪了过来,自不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溜烟地冲出了书房,不会,随着何明福心急火燎地冲出了大堂,整个盐运使衙门已是彻底哄乱了起来,茫然不知所谓的各司官吏们边互相探问着,边匆匆都跑向了轿子停放处,紧赶慢赶地跟在了绝尘而去的何明福行人等后头,哄哄闹闹地全都向刘家镇方向赶了去。 第285章 收网(二) 欲望文 第286章 收网(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6章 收网(三) 刘家镇,顾名思义jiù shì 刘姓人家的镇子,只不过镇子里其实就家人——刘八女家,其余人等不是刘八女的佃户便是他的奴仆,shí jì 上,不止刘家镇本身,除了朝向扬州城的南门之外,其余三个方向上百里之内都是刘八女的bsp;yè ,在此范围内,无论田亩还是山林,概莫能外,有如此雄厚之经济实力为支撑,刘家镇自是建设得颇为的堂皇,五丈高的城墙将整个镇子遮蔽得严实无比,其上甚至还有刘家的护院队伍日夜值守,简直就有若独立王国般,要想正面强攻下此镇,自非易事,没个万余兵力,那是断难办到的,这条,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正因为此,率军出了城,弘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路急冲着便向刘家镇奔行了去。 “快,关紧大门,快去禀报家主!” 时值深秋,秋收已过,大路两旁的庄稼早已收尽,官军的行动虽是迅速,可显然是躲不过城墙上值守的刘家护卫之观察,这才行军到离镇子不到里之地时,发现情形不对的刘家值守护卫队已是哄乱了起来,名头目mó yàng 的壮汉狂吼着弹压住了众护卫们的骚动,指手画脚地下着令。 “杀上去,控制城门!” 此际,尽管弘晴率部已是在狂奔,可离着刘家镇却还尚远,真要是被镇上的护卫将寨门关上,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别说眼下弘晴手头只有千余战斗力不咋样的绿营军,就算再给弘晴五倍的兵力也休想在短时间里打进镇子中,真要是战事迁延,指不定会起甚意料不到的变化,好在这等事情并未发生,就在城头护卫队哗乱之际,却听镇门附近声暴吼大起中,群手持各式兵刃的便衣汉子已从处弯角狂奔而出,势若奔雷般地向城头冲杀了过去,当先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赫然便是曹燕山! 曹燕山等人两日前便已借着各种掩护身份混入了刘家镇中,或是装扮成商人,或是化妆成卖唱的戏班子,又或是算命先生,不而足,为的便是今日配合官军举拿下刘家镇,早早便已秘密聚集在了镇门附近,这会儿见城头上的护卫队要关镇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嘶吼这从埋伏地冲杀了出来,兵分两路,路杀散了抢着关镇门的十数名护卫,另路则由曹燕山亲自率领,沿着楼道杀上了城头。 战事开打便是边倒之架势,尽管城头上的护卫人数其实比曹燕山所部要了近乎倍,然则战力却是差了不老少,加之措不及防之下,根本摸不清状况,双方仅仅个照面的厮杀下来,护卫队便已是溃不成军,死伤了十数人之后,余者尽皆放下了武器,老老实实地当了阶下囚,前后不到盏茶的时间,镇门要地已是落入了曹燕山所部的掌握之中。 “老爷,老爷,不好啦,不好啦……” 刘八女向有早起的习惯,这会儿尽管日头才刚升起不会,他已是习练完了拳脚,正dǎ suàn 回房梳洗番,只是还没等其动身,就见名身着镇护卫队服饰的汉子满头大汗地从院门处狂奔了进来,边跑,边还不管不顾地狂吼着。 “混账行子,慌个甚,说,何事?” 刘八女的心情其实并不好,不为别的,只因昨夜陈彪率私盐船队闯关至今尚无丝毫的音讯——照惯例,此番若是船过了西坝,陈彪便会放回信鸽报捷,算时辰,信鸽应在半个时辰前便到家才对,可眼下却片羽全无,刘八女自不免有些忧虑在心,再看那名护卫如此惊惶,自是气恼万分,双眼瞪,没好气地便骂了嗓子。 “老爷,官军杀来了,镇门已失守,老爷,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那名护卫心急火燎得很,尽管遭了刘八女的喝叱,却并未放缓脚步,疾步冲到了近前,急吼吼地便嚷嚷了起来。 “什么?怎会这样?” 听那护卫如此说法,刘八女顿时大吃了惊,把揪住那名护卫的胸衣,气急败坏地喝问了句道。 “老爷,小的也不晓得,今早小的在城头轮值,大老远发现了大队官军正朝镇子而来,乔头领不敢大意,就下令关寨门,并让小的来通禀老爷,却没想到镇子里突然杀出了伙强人,弟兄们措不及防,寨门就失守了,小的见情形不对,这就赶来禀报老爷,老爷,您还是赶紧想想bàn fǎ 罢。” 被刘八女这么拉拽,那名护卫的脸色瞬间便吓得煞白无比,但却不敢稍有耽搁,结结巴巴地将今早所发生的事情细细地道了出来。 “有少人,哪来的兵马?” 那名护卫说得倒是详细,可说了半天却是没说到点子上,直听得刘八女焦躁无比,可着劲地摇了摇那名护卫,恼火万丈地喝问道。 “啊,看旗号是守备营的人,只是没见着孙将军在内。” 那名护卫被刘八女晃得个头晕目眩不已,却不敢有丝毫的抱怨,紧赶着出言解释了番。 “混账东西!来人,快,关紧大门,备战!” 尽管已知形势不妙,可刘八女者是尚存侥幸之心理,二来么,也没dǎ suàn 束手待毙,这便把将那名护卫狠狠地推将开来,暴跳如雷地便嘶吼了起来,此令下,刘家大宅院顿时就此乱成了团…… “快,进镇,活捉刘八女者,赏银千两!” 就在刘家大院慌乱备战之际,弘晴已是率部赶到了镇门前,这见镇门已被曹燕山等人牢牢地控制住了,弘晴紧绷着的心弦自也就稍松了些,但并不敢大意了去,从马车厢里探出了身子,高声疾呼地下了重赏之令。 “活捉刘八女!” “跟上,跟上!” …… 众守备营军官们有不少都是刘八女府上的常客,对刘府的所在自是熟稔得很,此际听弘晴开出了如此高的赏格,自是全都兴奋得无以复加,尽皆嗷嗷直叫地驱使着手下官兵拼力向刘府赶了去,不会,已是冲到了刘府的门前,这才发现刘府早已是大门紧闭,墙头上戒卫森严,四下里也不是有少刘府护卫在内防卫,自不敢胡乱冲击,仅仅只是将刘府四面合围了起来。 “李顺,去喊话,让里面的人出来投降,若不然,尽皆以谋逆罪论处!” 弘晴下了马车,见刘府已是有了zhǔn bèi ,显见已是难免战,心头不禁为之沉,但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面色肃然地下了令。 “喳!” 听此令,李顺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疾步来到阵前,运足了中气,高声宣道:“里面的人听着,刘八女勾连白莲教匪徒,欲图谋反,罪无可赦,又番贩卖私盐,数额巨大,是死罪难逃,尔等若是附逆,当以同犯处置,我家小王爷有令:降者不杀,生擒刘八女者,既往不咎,赏银千两,尔等还不赶紧打开大门,待何时?” “钦差大人何在?刘某在此,还请出来叙话。” 刘府中的守卫力量并不完全都是刘八女收拢来的江湖悍匪,其中还有着不少的家丁,对刘八女的阴暗勾当其实并不知情,只是奉家主之命上墙御敌罢了,此际听李顺如此说法,自不免全都为之心慌意乱不已,各处墙头上都出现了骚动,见及此,刘八女显然是稳不住了,这便领着几名心腹护卫登上了墙头,抱拳高呼了嗓子。 “刘八女,尔勾结白莲教,屡次贩卖私盐,如今已是东窗事发,本贝勒特来擒你,再敢抗拒朝廷天威,尔之九族必灭无疑,府中人等若不早降,当与刘八女同罪!” 兵危凶险,弘晴可没dǎ suàn 玩甚单刀赴曹营的把戏,压根儿就不出阵列,仅仅只是在马车的车辕上,指着墙头,毫不容情地宣布了刘八女的罪行。 “钦差大人何出此言,草民向良善,从不敢行出轨之事,您如此行事,可是公报私仇么?不jiù shì 草民不曾答应您的勒索么,真要银子,草民给jiù shì 了,何至于此哉?草民虽愚鲁,却也不是任人鱼肉者,自当与尔打上场官司!” 刘八女虽已知晓大事不妙,但却并不想就此认了栽,还指望着事情能有个转机,自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服罪,不仅不服罪,反倒是倒打了弘晴耙。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诬陷本贝勒,来啊,攻进去,活捉此獠!” 听刘八女在那儿颠倒是非,弘晴登时便怒了,断喝了声,便要让手下官兵发动强攻。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众官兵们自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便要就此发动攻击。 “且慢动手,且慢动手!” 就在官兵们将动未动之际,却听yī zhèn 马蹄声暴起中,十数骑如飞而来,当先人赫然正是两淮盐运使何明福,但见其左手拽住马缰绳,右手前伸,连声疾呼不已,见及此,正zhǔn bèi 发动攻势的官兵们全都愣在了当场。 来得好,就怕你不来! 见何明福赶了来,弘晴的嘴角立马便是挑,露出了丝不屑的微笑,不为别的,只因何明福的到来恰恰正中弘晴的下怀。 第286章 收网(三) 欲望文 第287章 收网(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7章 收网(四) “钦差大人,您这是作甚?如此驱兵扰民,怕有不妥罢?” 何明福显然是急得乱了分寸,纵马冲到了近前,个滚鞍下马,顺势疾步行到了弘晴面前,甚至连上下尊卑之礼数都忘了行,便已是气咻咻地问起了罪来。 “放肆!我家小王爷当面,尔这狗官安敢如此无礼,还不跪下!” 何明福这等无礼之态出,弘晴倒是没甚表示,可侍立在弘晴身后的李顺却是看不下去了,当即便手握刀柄地喝叱了嗓子。 “嗯!” 能得何明福自投罗网,弘晴的心情当然是不错得紧,自是不会去计较其之失礼,这便摆手,止住了李顺的发飙,饶有兴致地看着何明福,却并不回答其之责问。 “啊,下官失礼了,只是钦差大人调大军冲击民宅,与律似有不合,下官时情急,若有冲撞处,还请钦差大人海涵则个。” 被李顺这么喝,何明福这才算是警醒了过来,然则身家性命攸关之下,何明福却是丝毫不肯退让半步,兀自强硬地要弘晴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何大人很紧张么,嗯?” 左右刘宅都已是须得强攻才能拿下了的,弘晴自是不虞耗费些时间,这便似笑非笑地发问了句道。 “下官,啊,下官只是担心钦差大人此举激起民愤,倘若民变生,后果恐将不堪,还请钦差大人三思而行。” 眼瞅着弘晴面色有异,何明福心头不由地便是沉,暗自心悸不已,奈何此时他已是退无可退,也就只能是强硬到底了。 “hē hē ,何大人说得很好么,本贝勒倒是不知何大人居然对地方政务也有如此之关心,好,很好,若是这等用心能放在盐务上,那本贝勒也就可以省心不少了,何大人,您说呢?” 对于何明福zhè gè 自甘下贱的货色,弘晴自是不会有半点的好感,这会儿其既是自己送上了门来,不好生戏耍其把,那可就未免太过便宜了其。 “这……,钦差大人明鉴,刘八女乃是盐运之总商,事关盐税之大局,下官也只是担心有甚误会,实是不敢怠慢了去。” 弘晴这话已是明着在讥讽何明福越权行事了的,自是不怎么顺耳,奈何何明福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也就只能是装作没听出个中的讥讽之意,陪着笑脸地解说了番。 “事关盐税大局?说得好,嗯,那本贝勒就再等等好了,指不定呆会还有少盐道官员要来,就并说说也罢。” 弘晴并未急着处置何明福,而是戏谑地打了个hā hā,语焉不详地扯了句,而后,也没管何明福是怎个表情,转身走到了曹燕山的身旁,低声地交待了几句。 还真就让弘晴给说对了,不会,连串的轿子接踵而至,大大小小的盐道官员们来了数十人,全都聚集在了何明福的身旁,叽叽喳喳地瞎议论着,时间现场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而弘晴却是丝毫不加理会,笑吟吟地背手而立,派看戏般的淡定与从容。 “钦差大人,这般久拖也不是个bàn fǎ ,您看是否先将守备营撤了,有甚误会慢慢再商榷可好?” 眼瞅着手下众官员大赶了来,自忖人势众之下,何明福的胆气自是壮了几分,这见弘晴始终没有甚旁的命令下达,自以为有了与弘晴计较上番的底气,这便满脸笑容地凑到了近前,自以为是地进谏了句道。 “嗯,该到的既然都到了,那好啊,也省得本贝勒再个个去拿了,来人,将这伙盐耗子体拿下!” 这见何明福那等自以为是的mó yàng ,弘晴实在是忍不住想大笑上场,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色肃,毫不容情地断喝了嗓子。 “喳!” 李顺等王府侍卫早就瞧何明福不顺眼,这听弘晴下了令,自是人人振奋不已,齐声应了诺,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将何明福摁倒在地,摘去了顶戴,就此捆绑了起来,其余盐道官员们见状,顿时全都傻愣在了当场,只是还没等他们醒过神来,就见众王府侍卫们已是各挺刀枪逼到了近前,不容分说地将众官员全都围困在了中央。 “钦差大人,您这是何意?下官无罪,下官不服,您这是乱命,乱命!下官定要参你本!” 何明福压根儿就没想到弘晴说翻脸就翻脸,没等回过神来,便已是被捆成了团,心中大慌之下,也顾不得甚上下尊卑了,扯着嗓子便吼了起来。 “不服?嘿,何大人还蒙在鼓里罢,陈彪昨夜已被本贝勒人赃俱获,供词里可没少提你何大人之名,有甚冤屈,就跟陈彪对质去好了,本贝勒倒是很期待的,哼,李顺,将这帮蠢货全都押下去,好生看管起来,有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弘晴在心中估摸了下时间,也差不该到曹燕山等人发动的时候了,自是不想再跟何明福等人费唇舌,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喝令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顺等人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不容分说地便将众盐道官员们全都赶到了守备营阵列后头,牢牢地看管了起来。 “刘八女、刘大官人,何大人可是都zhǔn bèi 在牢里等您了,怎么,不dǎ suàn 跟何大人好生聚聚么?莫非还等着京里来人救您把?” 弘晴没理会何明福等人的喊冤与叫嚣,抬起了头来,满面春风地望着墙头上的刘八女,笑hē hē 地打趣了其句道。 “竖子,休要猖獗,某与你势不两立!” 刘八女本还指望着何明福能为其撑腰,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不容分说地将所有赶来的盐道官员们全都擒下,心自是早就凉了半截,再听弘晴如此调侃自己,是怒火万丈,瞪圆了眼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进攻,杀进去,给本贝勒活捉此獠!” 时间已是差不了,弘晴自是懒得再fèi huà ,面色肃然地挥手,下达了强攻之令。 “冲,杀进去,活捉刘八女!” 弘晴话音落,刚接手了守备营指挥大权的原守备营千总贺道山便已是把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呼喝着指挥手下众官兵们发动了攻击,但见近百名弓箭手齐齐开弓射箭,将yī zhèn 阵箭雨袭向墙头,压得墙头上的刘府护院们连头都很难冒出来下,而后,又有拨抬着撞木的官兵呐喊着向前狂冲,拼力地撞击着刘府的大门,于此同时,两百余官兵分成四队,抬着从镇子里搜罗来的长梯,拔脚向院墙冲了过去,显然是dǎ suàn 抢占墙头这么个制高点。 “挡住,挡住,不要乱,杀,杀光这帮乱兵,杀啊!” 刘八女这些年虽是养尊处优,可早年间也是闯荡江湖的骁勇之辈,尽管明知已难挡官军的强攻,却兀自不肯束手待毙,大呼小叫地指挥着墙头上的护院与家丁拼死顽抗。 战事方爆发,便已是白热化之程度,官军攻得虽凶,奈何地利优势却是在刘八女方,加之刘八女平日里很是拉拢了不少的江湖好手,这般拼死抵抗之下,官军时间也难以取得甚进展,反倒是死伤了三十余众,本就不甚精锐的守备营官兵们之锐气顿时受挫不已,攻势已有着支撑不下去之趋势。 “老爷,老爷,不好啦,官兵从后门杀进来啦。” 就在刘八女因战事占据了上风而tòng kuài 不已之际,却见其手中最心腹的名师爷大呼小叫地从前厅里冲了出来,顺着大门附近的楼道奔上了墙头。 “什么?怎会这……,啊,你……” 刘八女正厮杀得兴起,突闻后院已破,顿时有若盆凉水当头浇下般,心都凉了半截,边惊呼着,边回首望了去,登时便见后院里已是杀声四起地乱成了团,刚想着再说些甚子之际,突觉心头凉,低头看,就见把尖刀已是捅穿了他的胸膛,而握刀的手赫然正是那名前来报信的师爷,这等情形显然令刘八女十二万分地难以置信,张大了嘴,试图问个分明,奈何口气喘不过来,人已是重重地跌下了墙头。 “hā hā哈……” 那名刺杀了刘八女的师爷丝毫不管边上众护院们是何等惊怒之表情,仰天hā hā大笑了起来,状若疯狂,没等众人fǎn yīng 过来,就见那名师爷的口中突然涌出了大股的黑血,笑声顿时嘎然而止,其不甚壮实的身子晃荡了两下,也跟着跌下了墙头。 该死,老八那浑球好狠的算计! 弘晴始终在关注着墙头的乱战,自是瞧见了刘八女被袭杀的幕,心头的火气自不免大起了,这便用力地咬了咬牙,寒着声喝令道:“杀进去,有敢后退半步者,格杀无论!” 弘晴的格杀令既下,众守备营的官兵们自是不敢再有丝毫的保留,纷纷狂吼着发动了强袭,而刘家护院们则因刘八女已死,后院又被攻破,再也无半点的战心可言,被官军们这么顿狂冲,自是无力抵挡,前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刘府的大门便已被轰开,战事至此已是半点悬念全无! 第287章 收网(四) 欲望文 第288章 凯旋荣归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8章 凯旋荣归 这就要走了么? 康熙四十五年元月十六日,大雪漫天,北风呼啸,在府衙门外的台阶下,弘晴忍不住又回首望了眼门楣上的牌匾眼,心下里有着几分的不舍,几分的惆怅,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这切只因他终于要回京了——自去岁五月中旬到此,转瞬间已是半年余过去了,时间虽不算长,可留给弘晴的却是段难忘的记忆,既有所得,也有所失,可总体来说,得是绝对远远大于失的,当可算得上是段成功的地方历练。 盐务整顿已是基本完成,尽管未能生擒刘八女算是个不小的遗憾,算是被八爷逃过了覆灭之灾,可砍掉了刘八女,却已经是给了八爷重重的击,没了刘八女zhè gè 大钱袋,八爷那头想必得过上段不算短的苦日子了,这也算勉强出了口被八爷几番暗算的恶气,至于后头的事么,左右来日方长,慢慢算了去也jiù shì 了,却也不必急于时;再有个遗憾便是没能找到邬思道的行踪,尽管弘晴已是次派了人到高邮去寻访,可惜邬思道去岁五月初便已离开了高邮,早已不知去向,这等结果自是令弘晴颇为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留待将来再做计较了的。 遗憾是有,可比起所得来,却又不值提了,不说旁的,自抓住了陈彪之后,弘晴已是顺藤摸瓜地将两淮盐运使衙门里的大小蛀虫全都拔了出来,从何明福到下头的把总之流,拢共清除了近百名贪官污吏,而后又在新任盐运使姬怀瑾的全力配合下,将盐务重新梳理了番,废黜了干拿银子不干事的窝商,只保留总、运、场三商,重新拟定了市场盐价,比之旧有之市价调低了两成半,又将两淮盐运使的配额提高到了原先的倍,并将各总商的区域重新规划了番,明确权责,以防出现推诿扯皮之事。如此这般地番整治下来,光是两淮盐运就可为朝廷每年增两百五十万两的岁入,而民众也能得其实惠,当可算是个不错的结果,这不,去岁十月底,弘晴的本章到京中,老爷子没半点含糊便准了奏,甚至不曾经过朝议,仅仅只与大学士们略做探讨而已。 盐务上的事儿在朝中人等看来,弘晴算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然则弘晴自己却并不甚在意,在他心目中,能治理好扬州地,方才是最令其自得的成就——不说夏秋两收的硕果累累,也不说盐河治理的成功,就说亲自主持府中乡试事便令弘晴心情舒爽不已的,没旁的,弘晴同学前世那会儿读书尽偷懒,尽管靠着聪明无比的脑瓜子,成绩直相当不错,可因没做作业而被老师狠批却是从小到大都没少过的,这会儿难得当了把座师的瘾,居然也有了四十几名举人弟子,当真令弘晴很有些飘飘然的,而令弘晴自得的是他此番取士居然在民间的反响是致的叫好,竟无人有异议的,哪怕弘晴本人尚未有甚了不得的大作面世,可在文坛上竟已是有了相当的名望,不得不说是个yì ;之喜来着,别人fǎn yīng 如何不好说,弘晴自己却是没少偷着乐呵了好几回。 “小王爷,雪大了,您还是先上车罢。” 弘晴时想得有些痴了,久久不见动身,侍卫在旁的李敏行见状不得不从旁小声地提点了句道。 “嗯。” 尽管有着再的不舍,可终归还是得lí qù ,弘晴这便最后望了眼大堂,毅然决然地转身,弯腰上了马车,不会,马蹄声声中,两百余王府侍卫策马簇拥着弘晴所乘的马车路向北门缓缓行了去。 这就要回京了,想来又该是好番的折腾来着! 想起八爷趁自己不在京时所搞出的那些手脚,弘晴的心火便止不住地往上冒,自是不dǎ suàn 跟八爷讲甚客气的,只是该如何动手却须得讲究个策略,可不管怎么说,弘晴都断然不肯放弃工部这么个要紧的地盘,与八爷之间的争斗势必将有着白热化之趋势,如何能在不引起众阿哥围攻的情形下掀翻八爷对工部的控制就成了弘晴眼下必须kǎo lǜ 的首要问题。 难,真的很难! 别看弘晴这大半年都不在京师,然则有着大量的眼线在,京中的事儿却是尽皆了然于心的——而今的工部里除了不甚听使唤的戴梓zhè gè 犟老头之外,沈河等干弘晴的心腹手下不是被贬便是被撸到底,最也就只剩下几名派不上甚大用场的笔帖式,换而言之,弘晴在工部的根基已是几乎被八爷连根拔起了,要想扳回局面显然没那么容易,令弘晴头疼的是八爷的高明就高明在并未将所有的工部出缺全都装进自家口袋,而是极其慷慨地均分给了大阿哥以及太子等人,如此来,弘晴真想拿回工部,势必就会触动到大数阿哥的利益,个不小心之下,立马就会形成诸般阿哥联手合击之危险,那后果可就要不堪了去了。 认输?这可从来都不是弘晴的风格!虽说三爷如今是宜静不宜动,可弘晴却是没zhè gè 顾虑,三爷不好出面的事儿,弘晴自是得当仁不让,至于会不会抢了三爷的风头么?dá àn 是不会,道理很简单,弘晴做得越是出色,对三爷其实越是有利,没旁的,老爷子可是圣明之主来着,所kǎo lǜ 的也绝不是眼前这代,而是大清的基业之传承,自是巴不得子孙后代代比代来得强,当然了,到目前为止,三爷的biǎo xiàn 已经是很出色了的,至少比其他阿哥都要出彩许,也该到了韬光养晦的时候了,再露锋芒,不单不能锦上添花,反倒易引起老爷子的猜忌之心,这等时候就需要弘晴出头来展露强硬之姿态,如此才能形成软硬相兼之好局,既不会被诸阿哥趁势欺压了去,也不致于因养晦而被老爷子忘怀,这点,弘晴早已在跟老夫子的书信往来中探讨过回了,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而今所差的不过是该如何动手罢了。 “小王爷,小王爷。” 弘晴想得太过投入了些,以致于都不知道马车何时已是停了下来,直到车帘旁传来了李敏行的连声轻唤,弘晴这才从沉思里醒过了神来。 “何事?” 离愁加上心思忡忡,弘晴的心情并不甚好,这被打断了思绪,心情自是恶劣了几分,尽管并不曾发作出来,可剪短的问话里却满是不悦之意味。 “小王爷,您还是亲自看看罢,扬州bǎi xìng 都送您来了。” 李敏行跟随弘晴日久,自是听得出弘晴语气里的不耐之意,只是事关重大,他却是不敢擅自做主,这便小意地解释了句道。 “嗯?” 听此言,弘晴不由地便是愣,不为别的,只因他此番离开并没dǎ suàn 惊动任何人,甚至都没让前来接任的扬州新任知府前来送行,为的便是不想闹出甚扰民的大动静,却没想到居然还有bǎi xìng 闻讯而来,自不免有些诧异,可也没想,轻吭了声之后,便即将头探出了车帘子,只看,登时便呆住了——城门口处不知何时已是满了人,黑鸦鸦的大片,数都数不清到底有少人,哪怕此际天上兀自下着大雪,可bǎi xìng 们却是整齐地排列着,无声,但却肃然。 “各位父老乡亲,本贝勒在此有礼了!” 眼瞅着如此的bǎi xìng 前来送行,弘晴的眼角立马便湿润了起来,自是再也坐不住了,赶忙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抱拳行了个团团揖,言语哽咽地致意道。 “钦差大人,草民们听闻您要走了,心下里都分外的舍不得,知晓您爱民心切,不愿惊扰我等,可草民等若是不来送送您,这辈子都不会心安啊,草民等无以为敬,就请钦差大人饮上几碗酒,聊表草民等之心意。” 见弘晴露了面,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捧着只酒碗,在两名手捧酒坛子的青壮的随同下,排众而出,巍颤颤地走到了弘晴身前,躬着身子,言语恳切地述说着。 “老人家,您过誉了,本贝勒来扬州不过半载,也无甚功德可言,实不敢受各位父老乡亲如此之厚爱啊。” 这见老者在大雪里摇摇欲坠,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上前几步,伸手扶住了老者的胳膊,温言地谦虚了句道。 “钦差大人过谦了,您来扬州虽仅半载,可惩奸除恶,还我扬州之太平,又修缮河道,搭桥铺路,大兴水利,此皆千古之功业也,草民等皆敬仰您之恩德,还请钦差大人满饮美酒,以表我等之谢意,大人,您若是不饮,草民等便给您跪下了。” 老者手抬,边上侍候着的两名青壮立马行上了前去,配合着将酒坛子的封口敲开,接着将美酒倒进了碗中,待得酒满,老者双手捧,边说着,边便作势要跪地恳求。 “老人家,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某饮了便是了,您老还是快快请起罢。” 见老者要往雪地里跪了去,弘晴登时便慌了,赶忙伸手扶,拦住了老者的下跪,紧接着,伸手接过了满满当当的碗酒,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朝着众bǎi xìng 示意了下,而后便即仰头,将碗中的美酒饮而尽,末了,又亮了下碗底,随手将空碗递给了边上跟着的李敏行,再次朝着前来相送的bǎi xìng 作了个团团揖,言语恳切地开口道:“诸位父老乡亲的美意,本贝勒已是领了,雪大天寒,都早些回罢,若是冻着了,那可就都是本贝勒之过了,都且散了罢,本贝勒就此向大家伙别过了。” “恭送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路顺风!” “钦差大人慢走!” …… 面对着弘晴的行礼,前来送行的十数万bǎi xìng 尽皆跪倒在了雪地里,各自叩首相送不已,这等情形出,弘晴的双眼立马便是红,泪水已是止不住地便流淌了下来,不敢再呆,挥手,再次钻进了马车,须臾,随着李敏行声断喝,不甚长的马队已是缓缓启动,渐行渐远地消失在了大雪之中,而满城的bǎi xìng 兀自痴痴地远眺着弘晴行人等远去的方向…… 第288章 凯旋荣归 欲望文 第289章 弘晴的选择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89章 弘晴的选择 终于是又回来了! 望着眼前那恢弘依旧的**,弘晴心中有着股莫名的情绪在荡漾着,既有着几分的jī dòng ,也有着几分的期盼,的则是疲与倦——自打去岁四月离京,到如今已是近乎年的时间了,时间虽不算长,可其间的风风雨雨却是不老少,几番历险下来,纵使弘晴生性坚韧,到如今也已是不免有些疲了,真想着早些回自家府上好生休整上番,奈何这不过是奢望罢了,在不曾觐见之前,皇命在身的弘晴却是哪都去不了的,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等在宫门外。 “陛下有旨,宣,罗贝勒弘晴乾清宫觐见!” 弘晴并未等上久,递了请见牌子之后,也不过才炷香的时间,便已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从**里行了出来,离着弘晴五步远便矜持地出了脚,摆手中的拂尘,拖腔拖调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嗯,怎么会是乾清宫? 听这么道口谕,弘晴不禁为之愣,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召见外臣,向只在养心殿,极少有在乾清宫zhè gè 老爷子的寝宫面见大臣的时候,不说外臣了,便是阿哥们觐见,也基本上都是在养心殿居,也就只有太子才能在乾清宫里觐见老爷子,弘晴在朝为官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还真就不曾在乾清宫里面过圣,这冷不丁听要去乾清宫觐见,脑筋时间当真有些个转不过弯子的。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中yí huò 归yí huò ,弘晴的动作却是不慢,回过神来,赶忙便依着朝规谢了恩。 “晴贝勒,您请。” 秦无庸从来就不敢小觑弘晴,此番得闻弘晴孤身人下江南,愣是将两淮盐运使衙门彻底掀了个底朝天,愕然之余,对弘晴还真就起了不小的忌惮之心,这会儿见弘晴起了身,宣旨时的肃然脸色立马便转化成了讨好的笑容,殷勤地摆手让,很是客气地道了请。 “有劳秦公公了,本贝勒此番下江南,于回程时路过河南,突地想起公公最念及河南鲤鱼干,顺手带了些,回头便给公公送了去。” 面对着秦无庸的殷勤,弘晴很是和煦地谢了声,又笑hē hē 地公然行贿了把。 “哟,晴贝勒有心了,老奴可是生受您了。” 黄河鲤鱼干并不值几个钱,可对于秦无庸来说,却是来自故乡的珍贵回忆,难得的是如今红透了半边天的弘晴竟然能记挂着这等小事,这可着实令秦无庸心中感动不已的,脸上的笑容顿时便真诚了不老少。 “秦公公客气了,也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能花小钱办大事,弘晴自是乐意得很,然则这等宫门外之场合,却也不是套近乎之地,弘晴也就只是和煦地笑,也没再fèi huà ,抬脚便向宫门里行了去,路行过三大殿,进了乾清门,直趋乾清宫而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原本在乾清宫觐见就已是让弘晴狐疑连连了的,可这进了乾清宫之后,居然发现不是在大殿里觐见,而是去了后殿寝宫,自不免令弘晴心里头犯嘀咕的,可待得进了寝宫,猛然发现老爷子居然是休闲地斜靠在了龙榻的锦墩子上,当即就令弘晴有些子看傻了眼,好在养气的功夫足够深,倒也没甚失礼的biǎo xiàn ,忙不迭地收敛了下心思,几个大步抢到了龙榻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见得弘晴进来,老爷子并未坐直身子,仅仅只是笑容满面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 弘晴时间实是搞不懂老爷子摆出这等拉家常似的觐见究竟是何用意,然则行动上却是点都不慢,紧赶着谢了恩,将起来,摆出了副恭听训示的乖巧状。 “嗯,黑了,看样子这大半年晴儿可是都没闲着么,来,跟朕说说扬州的事儿。” 老爷子的心情似乎很好,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打量了弘晴番,而后方才派随意状地吩咐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扬州乃人杰地灵之所在,民风淳朴,确是难得的富庶之乡,有诸般小吃名闻遐迩,孙儿闲时最愿逛街头巷尾,每每总有所得,将那扬州饼、蟹壳黄、千层油糕、双麻酥饼等等诸般名点品尝,实是人生大快事哉,皇玛法,您也是到过扬州,当是知晓那千层油糕之酥软爽口,咬下去,满口生香,有那扬州饼……” 扬州那么点事儿能说的、该说的,弘晴早就在奏折里详细说过了,剩下的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哉的隐秘,这会儿若是在老爷子面前扯那些个盐务案子或是地方政务,者是容易露馅,二来么,也不免有自夸之嫌,既如此,弘晴索性就都不说,干脆装傻地扯起了扬州小吃,越说还越是来劲,尽管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可经不得弘晴口才好,说将起来,眉飞色舞地,还真就诱惑力十足的,没见老爷子都忍不住吞了大口的唾沫。 “停停停,朕让你去办的是正事,你倒好,每日里尽整小吃了,闹得朕也馋了,朕倒是得让曹寅送些来,看看可有你说的这般玄乎。” 扬州城,老爷子其实也是去过的,还不止回,也曾微服私访过,然则也jiù shì 走马观花罢了,虽也尝过些小吃,只是却有限得很,当真就不曾听闻过弘晴所说的诸般美食,心神还真就被恍惚了下,只是见弘晴越扯越远,却浑然不提正事,老爷子这才醒悟了过来,没好气地笑骂了声,止住了弘晴的滔滔fèi huà 。 “皇玛法圣明,有曹大人去办着,您准能得享口福了。” 只要不谈正事,那就啥都好说,弘晴自是乐得凑趣地称颂了把。 “罢了,不扯这些闲事了,晴儿此番下江南,差使办得不错,朕心甚慰,说罢,要朕如何奖赏于你?” 老爷子在江南可是有着耳目的,并非仅仅只有曹寅家,对于弘晴在扬州的诸般举措,自是心中有数,当然了,也就只是知道个大体情形罢了,此番之所以在乾清宫里与弘晴单独奏对,本意是想深入地了解下盐务案中的些疑点,只是见弘晴似乎并不愿说,老爷子也不好强逼,毕竟弘晴此去可是立下了大功的,再怎么着,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可有事却是令老爷子有些犯难了,那便是究竟该如何奖赏弘晴。 没旁的,就弘晴立下的这等赫赫之功,封郡王已是绰绰有余了的,问题是眼下阿哥们中也就只有两个王——除了三爷是诚亲王之外,就只有大阿哥封了郡王,其余阿哥还大是贝勒、贝子,总不能就这么越过众叔伯们,先行给弘晴封王罢,可若是不封王,给些旁的赏赐,却又似乎不足以酬弘晴之功,老爷子可是为难了好久了的,直没能拿出个稳妥的主张来,今儿个在这寝宫里单独奏对自是有着与弘晴打商量的心思在,只是身为帝王,这等商量之语却是不好说出口来的,老爷子干脆便将问题踢给了弘晴,jiù shì 想看看弘晴自己会有怎个说法。 “回皇玛法的话,您的肯定便是对孙儿最大的奖赏,孙儿实不敢妄求其余,此情此心,还请皇玛法明鉴。” 奖赏,弘晴自然是要的,不过么,他要的却不是金银之类的阿堵物,也不是让老爷子犯难的封王,而是另有计较,然则这等心思却是不能急着说破,否则的话,不单达不成目的,反倒会犯了老爷子的忌讳,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这便作出副诚惶诚恐状地跪伏在地,诚恳万分地逊谢着。 “嗯,这话可就不对了,有功便须得赏,若不然,朕岂不是与昏君无异,说罢,但消朕能拿出来的,自当不吝。” 弘晴是精明,可老爷子也不傻,哪肯去接弘晴踢将回来的球,眉头扬,带着丝不悦之色地又将球脚踢到了弘晴的脚下。 “皇玛法明鉴,孙儿自康熙四十三年蒙您之信重,得以帮办工部,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所差池,时虽两载,却已是颇有心得,今正值漕运改河运之紧要关头,孙儿实有所担心,若能得皇玛法恩赏,儿臣愿再回工部,以求全功。” 弘晴本就有所野望,这会儿见老爷子又将球踢了回来,自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回工部主持大局的要求,言语虽说得委婉,可欲总揽工部大权的想头却已是表露无遗。 “嗯,容朕再做斟酌,尔且先道乏罢。” 八爷朝工部发难的事儿并不算甚隐秘,老爷子其实早就已了然于心,只是并不愿加以理会罢了,概因沈河等人不过都是中低级官员而已,又有着shí jì 的把柄遭人弹劾,身为帝王,老爷子自是不好在这等小事上公然在弘晴边,总得碗水端平才成,至于弘晴回京后的安排么,老爷子原本是有着让弘晴去吏部好生历练上把的想头,可此际听弘晴居然dǎ suàn 回工部,自不免有些犯了踌躇,此无他,朝廷纷乱并不是老爷子希望看到的局面,而旦弘晴回了工部,却必然要跟赫申起碰撞,势必又会将三爷、八爷等阿哥们尽皆卷将进去,那乱子想必小不到哪去,老爷子自不能不有所担心,问题是弘晴都已开了口,老爷子又不好就这么口回绝了去,犹豫之下,也只好含糊地下了逐客令。 “是,孙儿告退。” 这见老爷子没立马答应自己的要求,弘晴自不免稍有些失望,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便即退出了寝宫,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第289章 弘晴的选择 欲望文 第290章 弘晴的坚持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0章 弘晴的坚持 “奴才等恭迎小王爷荣归!” 诚亲王府门外,王府总管太监高大诚率领着府中大小管事们齐刷刷地列队在府门外,待得见弘晴从轿子里下来,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嗯,都免了罢。” 路的长途跋涉,再加上面圣的紧张,弘晴着实是有些疲了,加之素来就不耐这么些繁文缛节,自也就不想啰唣,也就只是随意地点头示意了下,抬脚便要向府内行了去。 “小王爷,王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尽管已是看出了弘晴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浓浓倦意,可王爷有交待,高大诚自是不敢不拦了弘晴把,恭谦地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 既已归来,去见三爷本jiù shì 该当之事,弘晴自不会有甚想头,随口应了声,便即缓步行进了府门,路无语地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待得到了书房,方才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正含笑高坐上首,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 三爷这段日子过得其实不是很舒心,不为别的,只因诸位阿哥明里暗里总在针对着他,啥下绊子、拆台子的事儿可是没少干,尽管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可却是令人烦不胜烦,偏生老夫子又不让还手,当真令三爷憋气得狠了些,早盼着弘晴能回来帮着扛上把,此际见近年不见的长子就在眼前,三爷脸上的笑容自是格外的bsp;làn 。 “谢父王。” 弘晴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将起来,又朝着陈、李二人行了个团团揖道:“学生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小王爷客气了。” 面对着弘晴的见礼,陈老夫子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可李敏铨却是不敢托大,忙不迭地欠了下身,客气地还了半礼。 “晴儿此番江南行做得不错,皇阿玛可是没少在朝中夸奖于你,阿玛也是与有荣焉,好,甚好!” 对于弘晴此番下江南事,三爷原本其实颇为担忧的,怕的便是弘晴人生地不熟,会有马失前蹄之虞,私下里自是没少跟陈老夫子与李敏铨商议如何为弘晴保驾之事,奈何天高皇帝远,实是有些个鞭长莫及,只能是苦苦地在京等待着弘晴那头的消息,好在弘晴很争气,不止是盐务事做得漂亮无比,地方政务也干得个风生水起,当真是很给三爷长脸,这会儿见得弘晴归来,自也就不吝狠夸上番了的。 “父王过誉了,孩儿只是尽本份耳,当不得父王如此谬奖。” 说起下江南的事儿,弘晴其实也很是自得,不过么,该谦虚的时候,自然还是得好生biǎo xiàn 上回的。 “嗯,晴儿能知本份便是好的,皇玛法召你进宫,可有甚旨意否?” 夸奖的话其实也jiù shì 感情宣泄罢了,并不是三爷此番急召弘晴来见的根本目的,shí jì 上,老爷子有甚谋划才是三爷想知道的重点所在,自是不会在夸奖事上加啰唣,句话带过之后,已是话锋转,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 “回父王的话,皇玛法召见孩儿是在乾清宫里,所言只有事——让孩儿自择赏赐,孩儿却之不过,也就选了回工部任事,只是皇玛法似乎别有所虑,并未当即应允,具体如何,孩儿实不敢妄测。” 以弘晴之精明,自是清楚这么句问话才是三爷急着相召的真正目的之所在,只不过弘晴原本就无甚隐瞒之心,这便将面圣的经过简单地描述了番。 “嗯?不是去吏部么?怎地……” 老爷子dǎ suàn 让弘晴去吏部的事儿虽仅仅只是与几名大学士提了提,并未在朝议上说起过,可以三爷的耳目之,自是早已得知,本以为此事该是有**成之可能了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选择回工部,这可就令三爷有些坐不住了,没旁的,工部乃是六部里排位最低下者,也向不怎么受重视,相反,吏部乃是六部之首,素来都是老爷子亲自管着,压根儿就不让阿哥们插手,倘若弘晴能去吏部,哪怕只是帮办的名分,对于三爷来说,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意义,这不仅体现在安插手下的方便上,的则是种大义名分已定之表征,是圣心向着三爷的外在显露,至少在三爷自己看来是如此,比起去工部着实是强了不知少倍了的。 吏部?嗯…… 老爷子的zhè gè dǎ suàn 或者说是意向并未在大范围内公开,以弘晴目前所拥有的情报网络之能力,自然是触及不到那个层次,以致于弘晴乍然得知之下,竟不由地愣在了当场,不为别的,只因吏部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些,饶是弘晴心性素来沉稳,也不禁为之好yī zhèn 子的心弦狂颤不已。 “孩儿实不知此事,然,若是让孩儿选择的话,孩儿还是坚持回工部。”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人,尽管被去吏部的事儿炫了下眼,可很快便已回过了神来,心念电转间,已是将个中利弊计较了个分明,这便面色淡然地表了态。 “哦?” 三爷显然对弘晴的回答不甚满意,眉头皱,轻吭了声,但却并未出言追问理由。 “小王爷,依属下看来,吏部乃六部之首,素来不许于人,今陛下格外开恩,准小王爷入吏部帮办,实是天恩也,于我诚亲王府有大利,实不宜辞。” 身为首席谋士,三爷不好说的话,李敏铨自是得赶紧说将出来,言语里虽未言明去吏部帮办的好处所在,可话其实已是说得很透了,那意思便是三爷选择的是吏部而不是工部。 “李先生此言差矣,从短期来说,去吏部或许于我王府有利,然,却极易遭宵小之辈记挂,倘若八方受攻,后果恐有不堪,且皇玛法虽是圣明之君,却也难免有‘曾母’之虞也,倘若时有事,后果殊难逆料,若为稳妥故,自当以去工部为上。” 吏部虽好,可惜目标太大,对于眼下的诚亲王府系来说,却不见得hé shì ,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老爷子还有着近二十年的寿数,如此长的时间里,很难保证老爷子始终对三爷满意,尤其是到了太子被废黜之后,党争将为的惨烈,帮子为大位而拼红了眼的阿哥们就没啥事是不敢做的,真要是被众阿哥们集火攻讦,当真不是耍的,再说了,工部那头的事儿,弘晴是断然不肯放下的,毕竟他很的规划都跟工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了,这等规划还不到揭晓的时候,弘晴并不愿在此时揭破,也就只能是从大义角度上来分析上番。 “唔,那倒也是,只是眼下工部根基已损,若是再去,却须得从头再来,动静若是过大,恐皇阿玛当有所不喜,此条,晴儿可有甚计较否?” 三爷毕竟不是糊涂之辈,自是听得懂弘晴所分析的利害之所在,倒也没再强求弘晴定要去吏部,可对于工部的情形却又不免有所担心。 “父王所言甚是,孩儿此去工部,亦无意再掀波澜,然,终归须得八叔那头肯配合才是,倘若是逼得过甚,孩儿却也不是泥捏的,想来以皇玛法之睿智,当会有所计较才是。” 工部的那摊子事几乎都已是摆在了明面上了的,弘晴不相信以老爷子之睿智,会看不出个中之蹊跷,若不然,也不会在此事上有所犹豫,至于老爷子会如何安排,目下还不好说,可弘晴却是有着十足的理由相信老爷子定会妥善的处理此事,若是真允了弘晴之所请,或许将赫申zhè gè 八爷门下调出工部也就成了老爷子的必然选择,如此来,工部或许也就不会成了乱战之地,当然了,这只是弘晴自己的bsp;bsp;,究竟是否定然如此,却难言十足的把握,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将话说满,也就仅仅只是语焉不详地带将过去。 “嗯……,也罢,此事过后再议好了,晴儿连日车舟,想必是累了,就且先去休息罢。” 这听弘晴执意要去工部,三爷自也不好再勉强,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没就此事做个表态,仅仅只是含糊地吭了声,便即下了逐客令。 “是,孩儿告退。” 听三爷这话,弘晴便知三爷其实还是念着吏部那头的利益,然则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点破,恭谨地应了声,便即退出了书房,也就只是趁着转身之际,悄无声息地给了李敏铨个暗示。 “小王爷,奴婢给您请安了。” 方才刚出了书房的门,还没等弘晴稳脚跟,就见王妃董鄂氏的贴身大丫头紫鹃已是款款地迎上了前来,恭谨地朝着弘晴福了福。 “哟,是紫鹃姑娘啊,免了,免了。” 见到紫鹃跑了来,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已是猜知了其之来意。 “小王爷,王妃娘娘有请。”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紫鹃人尚未起身,已是脆生生地说了句道。 “嗯,那就有劳紫鹃姑娘领路好了。” 尽管尚不知老娘如此急地召见是为了何事,可弘晴的心里头却隐隐有着种不甚妙的预感,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详问个究竟,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第290章 弘晴的坚持 欲望文 第291章 欢喜冤家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1章 欢喜冤家 “怎么回事?” 方转过内院门口的照壁,入眼便见弘晟正撅着屁股跪在照壁前,边上还有两粗使丫鬟正拿着戒尺狠抽着其光溜溜的小屁股,直打得弘晟把鼻涕把眼泪地狂嚎着,那声音又尖又细,简直就跟被宰的小猪仔在嚎丧般,其状着实是惨了些,弘晴的脚步立马便是顿,眉头微微皱,沉着声便发问了句道。 “回小主子的话,是娘娘吩咐用的家法,二少昨儿个跟四爷府上的弘晖跑德胜门跟人玩斗鸡,也不知怎地就闹了起来,被人拿到了五城兵马司,幸亏遇着赫达大人,方才没出甚大事,只是娘娘今日个知道了,就要拿二少发落,奴婢等也是奉命而为,还请小主子明鉴则个。” 弘晴如今权柄日盛,在府中威信已是极高,他这么皱眉,那两名正在行刑的粗使丫头自是不敢再动手,彼此对视了眼之后,其中名胆子稍壮的忙不迭地福了福,将事情的经过禀报了出来。 “大哥,救我啊,我是被晖哥儿拽去的啊,大哥……” 弘晟显见是被打得疼极了,这会儿见着了弘晴,就有若见着了救星般,嚎啕着便哀求了起来。 “接着打!” 听弘晟被打是这么回事儿,弘晴心里头可就来了气,冷冷地瞥了其眼,无甚客气可言地丢下句话,抬脚便向内里行了去。 “是。” 有了弘晴的交待,两名粗使丫头悬着的心自是就此落了地,齐齐恭谨地应了诺,毫不容情地又接着行起了刑来,直打得弘晟连连惨嚎不已。 “孩儿叩见母妃。” 弘晴没再理会弘晟的惨嚎,不紧不慢地穿过两重院子,来到了主卧,这才转过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自家老娘董鄂氏正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摇椅上,背后还着个正在帮其拿捏肩头的小丫头,赫然竟是温家那小虎妞——海兰珠!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想,疾步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朝着董鄂氏行了个大礼。 “嗯,免了罢。” 面对着弘晴的大礼参见,董鄂氏并未坐直身子,仅仅只是无甚表情地轻吭。 “谢母妃。” 这听董鄂氏声色有些不对味,弘晴心里头不禁微微有些打鼓,愣是搞不懂董鄂氏对自个儿到底有甚不满的,谢了声之后,便即躬身垂手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嗯,江宁曹家如何啊?” 董鄂氏瞥了弘晴眼,拖腔拖调地吭了声。 “回母妃的话,曹大人确是实诚人。” 董鄂氏这话出,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沉,已然猜到了自家老娘将海兰珠叫来的用心之所在,敢情是要为海兰珠撑腰来着,念及此,虚汗可就不由地便冒了出来,赶忙陪着小心地应了句道。 “曹家那丫头又如何呢,嗯?” 弘晴尽自已是打了埋伏眼,可惜董鄂氏却并没dǎ suàn 放其码,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晴,哪壶不开提哪壶地点了句道。 得,该来的总是会来,还真jiù shì 躲都没处躲了去! 尽管在看到海兰珠的那刻,弘晴便已猜到了董鄂氏的用心所在,可真待得其亲口问将出来之际,弘晴还是忍不住有种翻白眼之冲动,没旁的,对于曹寅硬塞过来的曹双儿,弘晴确实有着好感,这点弘晴并不否认,也否认不了,在扬州时倒是曾抽空陪曹双儿到各处玩耍过几回,然则也就仅此而已,毕竟双方的岁数都还小,远不到谈情说爱的年岁,将来的事情会如何,还真不好说,弘晴其实也就只是存着顺其自然的想头而已,原也没dǎ suàn 将此事告知家中,却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就传到了董鄂氏的耳中,竟整出了这么场“三娘教子”的戏码,当真令弘晴很有些哭笑不得的。 “回母妃的话,您说的可是双儿姑娘么,若是,孩儿倒是与其有过接触,确是可人。” 原本就无甚好瞒的,如今董鄂氏既已知道,弘晴也不想虚言胡诌,这便沉吟地给出了个评价。 “嗯,我儿既是以为可人,那就娶回来好了,可要额娘帮你去下了定?” 听弘晴这般答法,董鄂氏嘴角挑,笑着戏谑了弘晴句道。 “母妃,孩儿还小,此事姑且顺其自然好了。” 饶是弘晴城府深,被董鄂氏这么闹,还真有些吃不住劲了,赶忙躬身婉拒道。 “那也由你,可有条,娘却是须得说在前头,海兰珠乃是娘为你选的正配,甭管你想娶少房,都不可负了海兰珠,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 也不知晓董鄂氏究竟是听到了甚传言,哪怕弘晴都已是诚恳地出言婉拒了董鄂氏的“好意”,可董鄂氏却还是没dǎ suàn 轻饶了弘晴,番训斥下来,当真雌威大发,生生令弘晴的背心好yī zhèn 的发凉。 “是,孩儿记住了。” 虽是搞不懂董鄂氏为何这等火气究竟由何而起,可为了自家小屁股的安全着想,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在这会儿跟董鄂氏理论的,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应承了下来,至于心里头到底怎么想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记住便好。” 董鄂氏显然不怎么相信弘晴这等明显有些个口不应心的回答,不过么,倒也没再训斥个不休,仅仅只是横了弘晴眼,伸手,将已是羞得面红耳赤的海兰珠拉到了身前,怜爱地刮了刮海兰珠的小瑶鼻,笑眯眯地打趣道:“小珠儿别怕,切都有姨为你做主呢,那家伙要是敢欺负你,就说来与姨知晓,看姨不打破他的小屁股。” “嗯……” 海兰珠原本就羞得抬不起来头来,再被董鄂氏这么调侃,当即便羞得耳根都红透了,回答的声音自也就细微得有若蚊子吟唱般。 晕,这都哪跟哪的事啊,我勒个去的! 董鄂氏这么说,不止是海兰珠羞不可遏,弘晴也同样是老大的不自在,尤其是想到当初去温家提亲时,被这小丫头给整蛊得险些下不来台,心下里自是不爽得紧,奈何老娘当面,弘晴便是有着再的不甘,那也只能是忍着,若不然,只怕就得跟弘晟道去品尝下戒尺的滋味了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无趣地翻了个白眼。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陪小珠儿道去园子里走走。” 董鄂氏虽是女子,可自幼得异人传授,习得了身的好武功,耳聪目明得很,弘晴那么点小动作虽是隐蔽,却又哪能瞒得过其之法眼,只是碍于海兰珠在,不好点破罢了,不过么,却也没给弘晴留太的情面,双眼瞪,已是不悦地喝叱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跟女人讲道理的,不是傻瓜jiù shì 疯子,这点,弘晴前世那会儿就已是明悟了的,别说董鄂氏明显不dǎ suàn 讲理,弘晴就算再不甘,那也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而后朝着羞答答的海兰珠摆手道:“珠儿妹妹,请。” “去罢,去罢,别怕,切有姨在呢。” 弘晴这么出言邀请,原本就羞不可挡的海兰珠陡然便是惊,抬起了头来,先是扫了弘晴眼,旋即又低下了头,扭捏地绞着手,这等羞人样出,董鄂氏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伸手搭在了海兰珠的背上,轻轻推,将海兰珠送到了弘晴的身旁。 “珠儿姑娘,请。” 弘晴这会儿又困又累,其实真心不想陪海兰珠瞎转悠的,奈何老娘还坐在那儿,就算再不情愿,该biǎo xiàn 绅士风度的时候也须得好生biǎo xiàn 上把的。 海兰珠没有吭声,也就只是低垂着头,默默地向外行了去,弘晴见状,无趣地耸了下肩头,当即就迎来了董鄂氏的冷眼,顿时吓得弘晴猛然个激灵,忙不迭地转身,紧走几步,尴尬地陪在了海兰珠的身旁。 路无言,气氛自是尴尬得紧,饶是弘晴心性沉稳,也被这等尴尬弄得个浑身不自在,只是他原本就不是很待见海兰珠,也不知道该跟这丫头说些啥,毕竟彼此间也就只见过次面,还闹得个极不愉快,再说了,这等不是出自本心的拉郎配原就不是弘晴所愿,自是懒得开口缓和气氛,而海兰珠似乎还在羞涩之中,浑然没了当初跳脚拒婚时的泼辣,只是味地低头慢步着,是弄得弘晴半点开口的**全无,奈何又不好丢下对方走人,也就只能是面色漠然地陪着。 “给你!” 王府的后花园虽是不小,也自尽善尽美,可总这么bsp;mò 地走着,显然不是个事儿,弘晴倒也罢了,难受就难受,左右脸皮厚,挨着也就挨着了,可海兰珠却显然是沉不住气了,慌张地张手将物事往弘晴怀里丢,人已是低着头有若慌乱的小鹿般地跑远了。 厄…… 海兰珠丢东西的那下虽是突然得很,可弘晴的fǎn yīng 却是极快,顺手抄,已是将那东西抄在了手中,低头看,这才发现是个香囊,不由地便是愣,待得回过了神来,海兰珠早已是没了影,弄得弘晴很有些个哭笑不得,想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弄明白海兰珠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的根由之所在,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随手将香囊往袖子里揣,拖着脚便往自家小院行了去。 第291章 欢喜冤家 欲望文 第29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康熙四十五年三月初九,也即是弘晴回京的第三天,圣旨终于是下了,弘晴倒是得偿所愿地回了工部,然则却不是其所期颐的管部差使,依旧是帮办的身份,这倒也就罢了,左右主管与帮办之间的权责虽是天差地别,可对于弘晴来说,却也不是甚大问题,真正令弘晴感到诧异的是老爷子突然对朝廷格局作出了大变动——号称千年不倒翁的纳兰明珠终于是致仕了,美其名曰乞骨养老,递补上来的赫然竟是入仕方才六年的张廷玉,不单晋升为保和殿大学士,兼着吏部尚书之要职,权柄之重远胜马奇、王士祯等老臣,仅仅六年时间便已走到了位极人臣之高位,与此同时,各部尚书也作了大幅度的调整,原大学士兼刑部尚书李光地调任工部尚书,而原工部尚书赫达调任礼部尚书,原礼部尚书凯音布致仕,原左都御史温达调任刑部尚书,其所余之缺由山西巡抚耿额接任。 这jiù shì 在搞平衡! 旁人都还在为张廷玉平步青云而感叹不已,弘晴却是早将心思转到了朝局变动背后的隐喻,在他看来,老爷子此举不过是在玩平衡的把戏罢了,而且还是那种走钢丝似的平衡,表面上看起来各方互相牵扯,似乎达到了种微妙的平衡,可shí jì 上却不然,问题么,其实就出在弘晴本人身上——与李光地之间的旧怨倒是小事,关键在于弘晴断然不可能放弃工部这么块要紧的地盘,不止是眼下正在推动的治河以及漕运改海运二事,的则是弘晴早已规划好的诸方略都须得通过工部来实施,自是不可能坐视工部大权旁落,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都得跟李光地这只老狐狸血拼上场,如此来,老爷子所谋算的微妙平衡显然是无法维持下去的。 动手乃是必然之事,可怎么动手却须得有所讲究,尽管弘晴恨不得赶紧将工部大权把拽在手中,奈何现实却是残酷的——弘晴在工部的根基已是几乎不存,新调来的那些郎中、主事们又都各有来头,暂时也无甚小辫子能让弘晴揪的,切的切,还须得耐心等待机会的出现,这么点耐心,弘晴自是不缺,左右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也jiù shì 了。 “晴贝勒,您来啦,李大人已在部里,说是您若是到了,请您前去晤。” 圣旨已下了三天,弘晴却并无丝毫异动,该上学就上学,下了学便到工部点卯,尽管尚未明确主管之范围,可弘晴却是浑然不介意,每到了工部,便只做件事,那便是看公文以及各部门之报表,压根儿就不去追问李光地来还是没来,当真沉稳得很,他这么稳,李光地显然就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不,今儿个刚下了学,弘晴照例是领着观雨等人又到了工部,还没进门呢,就见值守的班头迎上了前来,陪着笑脸地禀报了句道。 “嗯,有劳王班头了,观雨,看赏。” 这听李光地终于露了面,弘晴的眼中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可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声,脚下却是没丝毫的停顿,不紧不慢地行进了衙门,穿过大堂,径直来到了尚书办公室。 “晴贝勒,您里面请” 见到弘晴行将过来,守候在李光地办公室外的名师爷赶忙迎上了前来,满脸谄笑地躬身让,示意弘晴只管自行入内。 “嗯。” 论爵位,弘晴乃是正牌子的龙孙,头上还有着贝勒的爵位,身份地位自是要高出李光地截,按理来说,弘晴既是到了,李光地该亲自出迎才对,可眼下居然只派了个师爷前来,这显然有下弘晴的面子之嫌,然则弘晴却并未计较,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轻吭了声,浑然不在意地走进了办公室中,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李光地正埋首公文间,挥笔速书着,似乎正忙得个热火朝天状。 “李大人请了。” 弘晴在屏风前等了片刻,见李光地始终不曾抬起过头来,又怎会不知这老儿jiù shì 在装样,心中自不免有些不爽,不过么,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默默地着不动,直到李光地批完了份公文之后,这才拱了拱手,声线平和地招呼了声。 “哟,晴贝勒来了,老朽时入了神,未能早迎,失礼了,失礼了。” 弘晴这么出声,李光地自是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了,但见其脸惊诧状地抬起了头来,似乎恍惚了下之后,方才紧赶着起了身,笑hē hē 地拱手致歉了句道。 “无妨,李大人如此勤政,实是百官之楷模也,本贝勒可是佩服不已的。” 政治动物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弘晴自也不例外,哪怕心中再不爽,该biǎo xiàn 大度的时候,同样不会有丝毫的含糊,只是这等大度很明显带着上对下的意味在内。 “晴贝勒过奖了,老朽实不敢当啊,唉,说来惭愧,这工部的活计老朽还真不是太懂,尚须得晴贝勒以及各司人等鼎力支持才是。” 听弘晴如此说法,李光地昏黄的老眼中立马便闪过了丝精光,显见是听到了弘晴夸奖背后的潜台词,这便打了个hā hā,绵里藏针地回了句道。 “李大人过谦了,您乃是老臣,见识广,本贝勒年幼懵懂,还须得向您好生学着些才是。” 李光地的话说得很有技巧,似乎是在自谦,可其实却是在告知弘晴,他李光地才是这工部的把手,至于弘晴么,不过就帮办罢了,要你帮,你才有的办,不要你帮,那你就边凉快去好了,这等意思虽隐晦,然则以弘晴之智商,又怎可能听不出来,只不过听出来归听得出来,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事纠缠个不休,也就仅仅只是笑着客气了番。 “小王爷客气了,客气了,啊,坐,请坐,来人,上茶!” 李光的本意是想激弘晴把,看能不能令弘晴暴怒发作,旦如此,他便可上本弹劾弘晴把,就算不能废黜掉弘晴zhè gè 帮办的名分,至不济也能打击下弘晴的威信,很显然,这么个小算计已是落到了空处,只是李光地却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其已不是第回跟弘晴打交道了,又怎会不清楚面前zhè gè 小儿有难缠,自是不会去计较时之得失,笑hē hē 地摆手让,便已是将第回合的试探揭了过去。 李光地那声断喝之下,自有外头侍候着的差役们抢了进来,忙碌地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了下去,办公室里只留二人相对而坐,二人都是心性沉稳之辈,自是都不想急着开口说话,各自好整以暇地品着茶,办公室里自也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老朽若是没记错,晴贝勒原先管着的便是都水清使司罢?” bsp;mò 复bsp;mò ,双方的耐性都好,这bsp;mò 下来,便已是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自忖有着胜券在手的李光地显然是不想再这么bsp;mò 下去了,这便将手中的茶碗往身旁的几子上搁,派随意状地开了口。 “确是如此,不知李大人有何指教么?” 这听李光地切入了正题,弘晴心弦立马便是紧,但并未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晴贝勒言重了,老朽方才刚到,部务尚不熟稔,岂敢言指教,只是窃以为以晴贝勒之大才,若是仅仅局限于司之务,实是屈了些,依老朽看来,若是能在其余诸司轮转番,将来定可大有作为也,不知晴贝勒以为如何哉?” 李光地打了个hā hā,笑眯眯地扯了大通,言下之意么,便是要掳夺了弘晴原本管着的都水清使司之权限。 “哦?不知李大人以为本贝勒该到哪司轮换为好?” 弘晴早就料到李光地会来上这么手,却也并不甚在意,只是轻吭了声,派无所谓状地再次反问道。 “唔,老朽来就任前,曾与赫申大人有过交流,据其所言,虞衡清吏司每每出岔子,实是因无得力者掌控之故,若是晴贝勒肯去整顿番,焕然新必是可期也,不知晴贝勒可愿屈就否?” 李光地此番可是铁了心要将都水清使司这么个最核心的部门掌控在手的,哪怕可能会激起弘晴的怒火,他也在所不惜,再说了,真要是弘晴就此发作将起来,李光地不单不怕,反倒是欢迎得紧,不为别的,只因李光地手里已是拽着个“跋扈”的帽子,就等着弘晴闹将起来,也好顺势往弘晴头上扣了过去。 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核销各地军费、军需、军火开支,主管全国度量衡制及熔炼铸钱,采办铜、铅、硝磺等事,下设都吏、军器、窑冶、柜、杂五科和军器案房、军器算房、窑冶案房、窑冶算房、火房等单位,分掌本司事务,外头还有隶属虞衡司的诸机构:司库(负责收发毡、革、驼、椿、橛等)、军需库(负责收发旗纛、帐房)、硝磺库(负责收发硝磺)、铅子库(负责收发大小枪炮、铅子)、炮子库(负责收储废铁炮子)、官车处(负责管理官车以备工程运送料物)、措薪厂(负责收发苇席、竿、绳)。 虞衡清吏司看起来规模惊人,可shí jì 上都是不为朝廷重视的杂役部门,即便是在工部里也属于打杂的类,出成绩很难,可出岔子却是极易,很显然,李光地此tí yì 显然没安甚好心。 第29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欲望文 第29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二) “唔,李大人既是这么说了,本贝勒自是得从命才是,这样罢,本贝勒就先管着虞衡清吏司好了,若有甚差池处,还请李大人包涵才是。” 李光地这等排挤之意未免太浓了些,以弘晴之智商,又怎可能看不出来,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就此与其扯破脸,略沉吟之后,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晴贝勒果然爽快人,该司能有晴贝勒在,定当大有作为矣,老朽可是翘首以待了的。” 李光地原本也就只是想为难下弘晴罢了,却没想到弘晴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时间不禁有些个犯起了嘀咕,奈何话都已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却也不能再改口,也就只能是笑hē hē 地挑大拇指,狠夸了弘晴句道。 “李大人过奖了,本贝勒尽力而为便是了,只是……” 弘晴素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自然不可能被李光地几句轻巧话便打发了开去,这不,不等李光地的笑容绽放到最bsp;làn 之时,弘晴已是眉头皱,满脸为难状地吐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晴贝勒可有甚为难处么?且说将出来好了,若是能解决的,老朽断不敢辞。” 见弘晴这等mó yàng ,李光地的心里头立马打了个突,可很快便释然了,概因他先前就不以为弘晴会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这便眉头挑,看似慷慨,实则是语保留地应了句道。 “有李大人这话,那本贝勒便放心了,其实呢,也很简单,李大人您是知道的,本贝勒这么些年来直管着的便是都水清使司,不敢说得心应手么,却也小有所得,而今,治河以及漕运改海运二事正自如火如荼,又皆是本贝勒经手之事,若是交予他人,本贝勒实难安心,今李大人既是让本贝勒管着虞衡清吏司,却不知此二事又该由何人监管方妥?” 李光地此言出,弘晴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倒也没说出甚太过让李光地为难的事儿,仅仅只是自言对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二事的不放心,但并未自言要掌总此二事,而是很客气地将推举权交给了李光地。 “唔,晴贝勒所虑甚是,此二事乃朝廷要务也,确须得谨慎才是,不知晴贝勒可有要荐之人否?” 李光地乃精明之辈,这听弘晴提起了两大要务,心里头可就飞快地计较开了,在他看来,弘晴将此二事交出显然不是诚心,而是有着埋伏在其中,概因此二事不是掌控在弘晴的手中便是其心腹在办着,无论谁去接手,都难保不被阴了,有鉴于此,李光地自是不肯去接手这么个推荐权的,轻巧的句话便又将皮球踢回到了弘晴的脚下。 “李大人客气了,此乃您之权责也,本贝勒实不敢妄言,还请李大人自择贤良任之。” 弘晴精明得很,自是早就料到了李光地会有这别样的心思,心中暗笑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jù jué 了李光地的“好意”。 “这……” 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二事皆是在老爷子那儿挂上号的大事,若真能稳妥办将下来,自然是大功两件,别说两桩差使都肥得流油,然则李光地却是点都不想沾手,者么,李光地为官虽不算清廉,可也绝不是贪墨无算之辈,并没dǎ suàn 冒天下之大不韪从这两桩事里捞取好处,二来么,也是因着此二事皆是弘晴捣鼓出来的,就算他李光地半道接手,功劳也真就落不下少,而旦出了事的话,反倒要背上个天大的黑锅,正因为此,李光地自是不愿跟此二事有甚瓜葛的,先前方才会如此大方地将推举权交给了弘晴,本以为弘晴定会顺水推舟地笑纳了的,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如此“不识抬举”,这可就令李光地为难了,沉吟了片刻,也不敢伸手去接这么个烫手的山芋。 “李大人,此二事皆朝廷要务也,须臾耽搁不得,您还是早做决断为荷。” 眼瞅着李光地半晌都无言,弘晴还就来劲了,不依不饶地又进逼了句道。 “晴贝勒所言甚是,而今此二事是由恩额德、恩郎中暂管着,不若且听听其之意见再作定夺可好?” 弘晴越是进逼,李光地心中的疑窦便越是深上了几分,在摸不清弘晴底牌所在的情形下,自是不敢轻易表明态度,这便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出言谨慎地tí yì 道。 “zhè gè 自然。” 李光地zhè gè tí yì 属正常之举,弘晴自是不会反对,很是爽利地便应承了下来。 “好,来人,去,叫恩额德来此!” 听弘晴已是答应了下来,李光地暗自松了口气,赶忙提高声调断喝了声,自有外头侍候着的戈什哈紧赶着应了声,不会,便见身材略胖的中年文官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人正是刚从东宫詹事府调来的都水清使司郎中恩额德。 “下官叩见晴贝勒,叩见李大人。” 恩额德乃是太子门下奴才,平日里向自恃甚高,在司里行事跋扈得很,可这会儿面对着工部的两大巨头,却是乖巧得有若小绵羊般,这才进了房,已是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 按朝规,本该是位份尊的弘晴来叫起的,不过么,这会儿弘晴却是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丝毫没开口的意思,李光地见状,也只好逾越了把。 “谢李大人隆恩。” 恩额德浑然不知这两巨头唤自己来此的用意何在,只是隐约间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个不对味儿,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个惴惴,却又不敢问,也就只能是照着规矩谢了声,将起来,垂手而立,作出派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嗯,恩大人不必紧张,本官请你来,就事相询,北河衙门治水以及漕运改海运二事可是由尔在管着么?” 李光地等了片刻,见弘晴还是不肯开口,没奈何,也只能是出面询问了句道。 “回大人的话,确是如此。” 听李光地开口便问此事,恩额德的头皮立马便是紧,不为别的,只因他心中有鬼——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二事虽说都是河南地方与北河总督衙门在办着,可账目却是须得从工部账上来走,尽管只是个核销权而已,却也非比寻常,当初为了争下这两桩差使的核销权,恩额德可是下了大lì qì 的,甚至不惜抬出太子这尊大神,方才抢到了手中,为了能从中捞足好处,这近半年的账,恩额德可是大扣在了手中,始终就不曾送去户部核销,原本正等着河南那头来人疏通呢,却没想到刚上任的李光地便追问起此事来了,再见素来心狠手辣的弘晴也在座,心中当即便打起了鼓来,好在养气的功夫还算过硬,倒也没甚失态的biǎo xiàn ,只是回答的话语里难免带了丝颤音。 “嗯,而今账都过了么?” 李光地宦海打滚了几十年,早就人老成精了的,尽管恩额德眼神里的慌乱之光芒仅仅只是闪而过,可他却已是锐敏地察觉到了,心头不由地便是动,隐隐已是明白了弘晴追逼此二事的根由之所在,心中自不免有种被弘晴利用了去之恼火,只是恼火归恼火,身为工部尚书,李光地还真就不敢坐视有人在此等要务上做手脚的,这便面色肃,声线微冷地追问了句道。 “这……,啊,回李大人的话,下官刚整好账,只是大人尚未到任,无人签押,下官也只能坐等,而今大人既到,下官这就将账册取来,大人签押后,下官这就送户部核销。” 眼瞅着情形不对,恩额德的冷汗可就狂淌了下来,心慌,赶忙随便找了个理由出来搪塞。 “嗯,那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取了来。” 李光地精明得很,只听便知恩额德是在胡诌,不过么,他却是并不dǎ suàn 点破,而是佯怒地瞪眼,假意地喝叱道。 “慢,本贝勒先前听恩大人所言似乎有理,然,本贝勒却是有些不明了,据闻去岁七月的账到如今也不曾核销过,是时赫申、赫大人似乎还在任罢,莫非是赫大人失职了?” 李光地倒是想帮着恩额德蒙混把,可惜弘晴却并不想遂了其之意,不等恩额德出言应承,弘晴已是摆手叫了停,无甚客气可言地点破了恩额德的谎言。 “这,这……” 恩额德虽跟弘晴没怎么打过交道,可却是没少听闻弘晴的各种强悍与手狠,这会儿见弘晴从旁杀出,登时便不免有些个乱了分寸,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哼,废物,去,将账册都拿了来,此二事尔就不必再管了!” 李光地虽不是八爷系,可素来与八爷相善,这听弘晴将事情要扯到赫申zhè gè 八爷门下身上,自是不肯让弘晴遂了意,这便假意地训斥了恩额德把,算是将事情轻巧地揭了过去。 “啊,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有了李光地的打岔,恩额德顿时大松了口气,紧赶着应了声,逃也似地便冲出了办公室,自去取账册不提。 第29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二) 欲望文 第29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三) 老狐狸! 尽管本意不是要拿恩额德这等小人物来开刀,不过么,借机敲打下还是要的,可惜这等算计却被李光地轻巧地糊弄了过去,弘晴心中自难免有些不爽,可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在心里头暗骂了声,随手拿起了茶碗,也不管碗中的茶水其实早已冰凉,就这么有滋有味地品起了茶来。 小狐狸! 见弘晴如此做派,李光地同样在心里头暗骂了声,于此同时,原本就绷着的心弦也就此紧绷了几分,脑筋飞快地转动了起来,默默地盘算着弘晴接下来可能还会有的阴暗手段,这想,也就想得有些入了神,于是乎,办公室里再次静了下来,只是气氛却显得格外的诡异。 “禀晴贝勒,李大人,所有的账册皆已在此,请您二位明示。” 时间不知过了久,yī zhèn 沉重的脚步声中,却见恩额德怀抱着几本厚实的账册从屏风后头又转了出来,紧赶着几大步行到了近前,重重地跪倒在地,气息不稳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李光地显然是不愿给弘晴jì xù 拿恩额德发作的机会,不待弘晴有所表示,便已是指点了下身边的茶几,示意恩额德将账册放下,而后摆手,轻吭了声,将恩额德就此打发了出去。 “晴贝勒,账已在此,您看该由何人专责为宜?” 恩额德退下之后,李光地并未去动几子上那厚厚的几本账册,而是捋胸前的长须,笑眯眯地开口问了句道。 “李大人此言差矣,本贝勒既是没管都水清使司了,这等账目上的事儿么,本贝勒实是不好再插手,就由李大人定了也罢。” 听又是这么个老问题,弘晴不由地便乐了,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便脚将球踢了huí qù 。 “晴贝勒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我既是蒙陛下隆恩,受命执掌工部,虽侧重有所不同,可都是为朝廷效力,斤斤计较怕是不妥罢?” 弘晴越是力拒接手,李光地便越是认定个中必有蹊跷,自是十二万分谨慎地不肯沾手此事,昏黄的眼珠子转了几下之后,摆出了老资格,拿狠话挤兑了弘晴把。 “李大人所言甚是,我等既受皇恩,自该尽忠职守,但消能将差使办妥便是好的,李大人若是有所明示,本贝勒自不敢辞也,还请李大人明训则个。” 李光地这等老资格摆,弘晴当即就慷慨地表了态,只是慷慨倒是慷慨了,可细细究,浑然jiù shì 句空话,啥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如此甚好,此事既是晴贝勒手操持起来的,旁人接手怕是有所闪失,那就烦劳晴贝勒先总管着好了。” 李光地乃老姜弥辣之辈,哪管弘晴其实都是在说套话,他全然当成了实话在听,不管不顾地便将烫手山芋硬往弘晴的怀里塞了去。 “李大人既是如此说了,那本贝勒也就勉力办了去便是了,只是虞衡清吏司事而繁,本贝勒也是有心而无力啊,若是有甚不到之处,还请李大人包涵则个。” 李光地此话出,弘晴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眼神里却是有道意味不明的精光闪而过,但并未再就此事与李光地纠缠个不休,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应承了下来。 “晴贝勒过谦了,您是能者劳么,老朽相信虞衡清吏司有您在,断可焕然新的。” 既已成功地将烫手的山芋丢了出去,李光地可不想让弘晴有甚反悔的机会,笑眯眯地夸了弘晴句之后,便即端起了茶碗,摆出了送客的姿势。 “李大人过誉了,本贝勒尽力而为罢,时候不早了,李大人您忙,本贝勒就先告辞了。” 眼瞅着李光地这等姿态都已是摆将出来,弘晴自也懒得再啰唣,这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即扬长而去了。 “这混小子到底在玩甚把戏?” 弘晴已是去得久了,可李光地却并未安下心来,皱着眉头沉思了良久,也愣是没搞懂弘晴今儿个的biǎo xiàn 到底意味着甚,他可不相信弘晴会是那等乖巧听话之辈,只是反复思量了良久,却依旧无所得,心烦意乱之下,不禁便呢喃地骂了声。 玩甚把戏?其实弘晴真没玩啥太玄虚的把戏,不过就两条而已,者是要确保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二事的顺利进行,二来么,也是想探探李光地的底,这才会以退为进地跟李光地周旋了大半天,而今,诸般事宜都已是办妥了,弘晴自是懒得再在工部逗留,回自个儿办公室打了个转转之后,便即施施然地打道回了府,至于虞衡清吏司的事么,弘晴并不急着去碰,留待来日也无不可,倒是该如何duì fù 李光地这只老狐狸却须得早做算计才妥。 申时末牌,夕阳已是西下,早春二月的天尚有些寒,然则陈老夫子却显然不在意这等些微的冷意,仅着身白袍,端坐在小亭子间中,微闭着双目,双手连扬中,曲《渔樵问答》悠然而响,风吹过,白袍荡漾,白须飘然,当真有若画中仙人般的出尘。 “徒儿见过师尊。” 缓步行到了亭子前的弘晴并未轻扰老夫子的雅兴,默默地立于亭前的台阶下,直到曲终了,方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如何?” 陈老夫子贯的寡言少语,面对着弘晴的行礼问安,也就仅仅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问出了两个字。 “回师尊的话,那人果是狡诈之辈,徒儿按着前几日商议之策行事,已是顺利将诸事办妥,果不出师尊所料,那厮真就将虞衡清吏司塞了过来。” 陈老夫子虽未明言,可弘晴却是清楚老夫子问的到底是甚,自不敢有甚耽搁,这便将与李光地交涉的结果简单地道了出来。 “嗯,此人心性手段无不狠,兼狡诈过人,而今既是将虞衡清吏司推了来,必有后手无疑,小王爷万不可轻忽了去。”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死敌,陈老夫子无疑对李光地有着刻骨的认识,语便道破了李光地此举背后的用心之所在。 “师尊所言甚是,那虞衡清吏司事且杂,内里官吏又良莠不齐,要想做到万无失,实是难能,窃以为须得先下手为强,不知师尊可有何教我者。” 自打圣旨下了之后,弘晴便没少与陈老夫子沟通,自是早就议过了李光地可能的动作,只是未到què dìng 之际,倒是没就对策深入探讨过,而今,局势已明,李光地真jiù shì 不怀好意而来,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坐以待毙,反击也就成了必然之选择,只是这等反击该从何处入手却尚颇的疑虑。 李光地人品虽是不行,可当官却很是在行,历任诸职皆能有所建树,算得上朝中难得的能吏,又不甚贪,加之善揣圣意,圣眷极隆,自康熙十九年以来,没少遭人弹劾,其中不少已算是证据确凿的罪与过,却都被老爷子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开去,愣是不曾处置过李光地的过失,倒是弹劾于其的诸官员皆没个好下场,似这等样人,要想扳而倒之,又谈何容易?shí jì 上,若不是彼此立场无可调和,弘晴是断然不愿与其走到对立面上去的,奈何现实jiù shì 这么残酷,还真就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事不能急,急则必乱,那厮要整,小王爷姑且让其先整了去,是是非非总有公道,不动则已,动便须得剑封喉!” 陈老夫子生孤苦,皆是拜李光地所赐,若不是轻信了zhè gè 总角之交的话,以陈老夫子之大才,台阁之上必有其大位,若论恨意,就没谁比陈老夫子想扳倒李光地了的,然则陈老夫子到底是当世有数之智者,自不会被私仇蒙蔽了双眼,哪怕已是决心动手复仇了,依旧是冷静得很。 “师尊所言甚是,先让其猖獗也好,这么点小委屈,弟子还能承受得住的,只是这剑封喉又该从何着手方好,还请师尊明训。” 弘晴自是清楚李光地接下来准会不断地在公务上找碴,以达成败坏弘晴威信之目的,这是早就已预料到之事,尽管有些不忿,可为了大计故,弘晴倒也不怕受些委屈的,可说到剑封喉之策么,弘晴就有些个力不从心了,bàn fǎ 不是没想过,shí jì 上,早在圣旨下达的那刻,弘晴心里头便已在转悠着这么个念头,只可惜诸般算计推演出来的结果都不算太理想,旦打蛇不死,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了,有鉴于此,弘晴自是须得谨慎再谨慎。 “此事并不难,为师此处有份奏本,你且自看了便知根底。” 陈老夫子显然早就有所zhǔn bèi ,弘晴话音刚落,他便已从大袖子中取出了本尚未蒙上黄绢的奏本,抬手,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 弘晴伸出双手接过了奏本,飞快地过了番,心头猛地突,面色瞬间便精彩了起来,愣了半晌也没说出句话来。 第29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三) 欲望文 第295章 来日方长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5章 来日方长 炮子库,工部下属之机构,专用来收储废铁炮子之所在,位于安定门外北郊的僻静处,建有大型库房四座,占地面积足足有百余亩方圆,早年间也曾有过喧嚣的时候,可自打葛尔丹被平灭之后,朝廷铸炮渐少,报废的炮弹自也就是寥寥,偌大的炮子库也就渐见萧条,直到三年前,戴梓以郎中之衔前来炮子库挂名,此处方才huī fù 了些生气,每隔段时日,总有大量的钢铁、火药、木材等物资运进库中,但却只见进,却甚少见有物资运出,时不时总有着轰鸣声从内里传出,这等情形无疑很引人遐思,然则无论是何人,只要是没有弘晴亲自签发的手谕,都别想靠近炮子库半步,但凡有敢靠近者,总会被往来巡视的工部兵丁所警告,再敢擅闯者,那便是杀无赦,戒卫之森严,已俨然不下户部银库之所在。 今儿个的炮子库戒备同样森严无比,所不同的是库房的大门外挤满了人,为首者赫然正是炮子库郎中戴梓,其后整整齐齐地排着数列大小官吏,所有人等神情虽各异,可却尽皆屏气凝神地眺望着道路尽头的转角,股子紧张的气息便在这等寂静中弥散了开去。 “来了。” “来了。” …… 大道远端的拐角处,yī zhèn 烟尘大起中,队骑士簇拥着辆豪华马车疾驰而来,原本静静立着的大小官吏们见状,立马便是yī zhèn 的骚动,紧张之气氛不单没减,反倒是浓了几分,不为别的,只因要来的正是素有“官场屠夫”之称的罗贝勒弘晴,谁也不敢保证自个儿的biǎo xiàn 会否恶了这位素来手狠的主儿。 “下官炮子库郎中戴梓叩见晴贝勒。” 须臾,疾驰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欢迎队列三丈远处,车帘子掀,弘晴已是哈腰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早已等候时的戴梓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左右拂马蹄袖,个标准的打千,高声见了礼。 “耕烟(戴梓的号)先生不必如此,且请平身罢。” 对于戴梓zhè gè 倔强的老头,弘晴有着别样的尊重,不待其礼毕,便已是疾步抢到了近前,很是客气地伸手扶,笑hē hē 地叫了起。 “谢晴贝勒隆恩,得知您要来巡视,我炮子库上下皆翘首以待时了,您请!” 自打得特赦回京已有两年余,这段时日以来,戴梓过得可谓是舒心无比,不止是又能摆弄其最喜欢的枪炮,因着在这炮子库的亩三分地里,就他说了算,但凡有所要求,皆无有不得应者,比起当初被流放铁岭的凄惨来说,真jiù shì 天地之差别,而这切都是拜弘晴之所赐,戴梓人虽犟,却并非不明事理者,口中虽不说,心底里对弘晴确是感激得很,言语间自也就透着股感恩之意味。 “耕烟先生客气了,您请。” 炮子营里的枪炮研究院可是弘晴手捣鼓出来的,所花的心血不知凡几,自不可谓不重视,奈何诸事缠身,弘晴到炮子库的时间当真不,上回到此,还得倒推到去岁三月间的事了,然则有着“尖刀”那边每月的固定汇报,对枪炮研究院的大体动态还是清楚的,此番前来,者是刚接掌了虞衡清吏司,作为直管上司,自是得到自家的各处地盘都转上转,已显重视之意,二来便是dǎ suàn 就枪炮研究院下步的发展与戴梓作番深入的探讨,至于那些面子工程之类的欢迎仪式,弘晴还真就不怎么在意,并未去理会那些排着队等候接见的大小官吏们,笑眯眯地摆了下手,便即抬脚向库房大门里行了去。 “晴贝勒,您请看,此便是下官当年所构思之连珠火铳,此为弹匣,内装二十八枚铁丸,并混装火药,扣动此扳机,即可连发,弹呈扇面,射程约莫百步。” 弘晴并未发表甚致辞之类的虚文,进了库房便直接要求去看看火器样品陈列室,戴梓自是乐得展示下这两年来的成果,笑容满面地领着弘晴便行进了中间库房,疾步走到了排文案前,指点着搁在其上的架有若琵琶般的武器,满是自豪地介绍道。 “哦?确是好东西,耕烟先生不愧是当世之奇才也,好,甚好。” 连珠火铳这等利器,弘晴可是闻名已久的,只是因着几番出差使,当真就不曾亲眼目睹过,这会儿听得戴梓如此介绍,心中的痒痒可就有些难搔了,兴冲冲地行上了前去,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念念不舍地放将下来,没口子地狠夸了戴梓把。 “晴贝勒过誉了,此连珠火铳虽有可观处,却颇显粗糙,下官前年得晴贝勒提点,已是又改进了番,左边这架便是改进之后的新型连珠火铳,同样以弹匣供弹,下设可折之支架,每弹匣内装三十枚纸壳子弹,子弹内敷以新型火药,以撞针击发,弹射如扇,射程几达两百步之距,以之拒敌,足可力挡骑军之悍冲!” 被弘晴这么夸奖,戴梓脸上的红光明显盛了几分,笑吟吟地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又接着往下介绍道。 “嗯,好,能得此利器,将来国家若有战事,当可大用也!” 文案上搁着的那把火器的形状虽与近代之机关枪大相径庭,可火力输出上却已是有了雏形,尤其是无烟火药的应用,绝对有着划时代的意义,而这,大是弘晴的功劳——没旁的,弘晴前世那会儿可是学化工的,尽管不甚用心,可架不住脑子聪明,似无烟火药这等在后世算是粗浅的知识还是知道的,当然了,他也就只知原理,并不曾亲手实践过,可有着戴梓等大批陆续收拢来的研究人员在,捣鼓出来其实并不难,而今,新型陆军的主要火力输出兵器已是有了着落,待得将来青云直上时,弘晴也就不愁没家伙可使了,当真就笑得个嘴都合不拢了。 “晴贝勒,这是您所言的前膛枪,下官今年初方才刚研制出来,射程几达三百步之遥……这是左轮手铳……,这是地雷……” 眼瞅着弘晴如此兴奋,戴梓自是深感脸上有光,兴冲冲地便将这两年所研制的武器大体介绍了番,当然了,限于时间尚短,所研制的都只是轻武器,至于火炮等重型武器么,如今方才刚提到研发日程上来,何时能出成果尚不好说,可就算这样,也已是令弘晴大感此行不虚了的。 “耕烟先生办事,本贝勒信得过,此番所见当真是成绩斐然啊,不知先生还有甚需得本贝勒办的,且请明言好了,但凡本贝勒能办得到的,定不敢辞。” 在火器陈列室里兜转了大半个时辰,弘晴当真是过足了把弄军火的瘾,不吝溢美之词之余,也很是慷慨地许下了承诺。 “如此,下官也就不矫情了,还真有几桩碍难之事须得晴贝勒大力支持的,者是眼下铁匠人数实有不足,尤其是懂得冶炼者少,所铸出来的钢胚差强人意,若要大规模生产,恐有碍难之处;再者,各式火器虽已经反复检验,然,尤未能言尽善尽美,至于缺陷所在,还须得军伍用之,方可知根底,故,下官恳请晴贝勒能上本言明此事,若能拨军操演,若能有奇效。” 这听弘晴承诺得如此慷慨,戴梓的精神顿时为之振,也没矫情,直截了当地便提出了两个要求。 “铁匠之事好办,回头本贝勒便下文征召各省之能工巧匠,至于铸钢之人才么,也可依此例办理了去,只是军伍之事,恐须得延缓些时日,非是本贝勒不肯支持,实是如今天下承平,欲有军制之革新,难免遭小人攻讦,徒生事端,且待来日可好?” 弘晴对新式火器有着不同寻常的期盼,自是巴不得能赶紧装备军伍,奈何此事却不是他可以做得了主的,真要是盲目上本,准要吃挂落,对此,弘晴其实也是;得很,实在难给戴梓个明确的承诺。 “这……” 戴梓虽是极喜机械制造,可毕竟是出身官吏之家,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文采同样出众,在政治上也有着不小的抱负,这数年来尽心尽力地捣鼓火器,者是自身喜好,二来也是要报弘晴出手搭救之恩,可也不凡想以此为晋身之阶的想头,自是希望能将所造的火器展示于众,也好能再得圣眷,此际听弘晴这般解释,自不免有些个别样之想法。 “先生放心,来日方长,此确不必急于时,然,依本贝勒看来,也必不久矣,快则三年,慢则五载,必有准信,真到那时,还须得先生主持大局,此千秋功业也,必可留名青史,出将入相,寻常时也,先生不妨拭目以待如何?” 以弘晴之智商,自是看得出戴梓的心思之所在,然则有些事弘晴心中虽有数,但却不好说得太明,也就只能是婉言地劝解了戴梓番。 “也好,那下官便听凭晴贝勒指派便是了。” 天下承平日久,四海晏平,戴梓实是想不透乱将起于何处,然则弘晴既是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强谏,也就只能是将信将疑地应承了下来。 第295章 来日方长 欲望文 第296章 拍案而起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6章 拍案而起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康熙四十五年五月,漕运改海运事已是到了最关键的初航阶段,十二艘已然竣工的大型货船从广州出发,历经月余的航行,顺利抵达了杭州港,为保证海运各环节的落实,四爷奉旨率新任户部侍郎范时捷等众户部官员早早便已赶往江南,以协调各方,弘晴则受命在京督办所有核销事宜,再算上虞衡清吏司的差使,当真就令弘晴忙得个脚不沾地,每日里总是下学就往工部奔,直要忙到天擦黑方才能得以脱身,着实是累得个够呛,这倒也就罢了,毕竟干实事么,总是得下些苦才成,然则俗话说得好,干得越,犯错的几率就越大,这不,今儿个弘晴刚从军需库回转,方才行进了自个儿的办公室,屁股都尚未落座呢,李光地就派人来请了。 李光地相请,总没好事儿——自打二月中旬接手了虞衡清吏司,李光地可是隔三差五便着人来唤弘晴,每每总是拿司里的差错问责,几次三番下来,已是弄得弘晴心头憋火不已,奈何差错确实存在,尽管都是些小差错,可事实俱在,却也狡辩不得,再说了,弘晴也不屑去狡辩,也就每每任由李光地发挥个没完,数年积累起来的威信已是有了摇摇欲坠之危险。 “李大人找本贝勒有事么?” 尽管百般不想理会李光地的邀见,然则弘晴却还是去了,这转过屏风,入眼便见高坐在文案后头的李光地手捧着本黄绢蒙面的折子,眉头紧锁地翻看着,脸上阴云密布,显见没啥好事情,弘晴见状,眉头不由地也是皱,只是脚下却并不慢,几步走到了文案前,语调淡然地开了口。 “哟,晴贝勒来了,坐坐坐。” 李光地其实早就听到了弘晴行将过来的脚步声,却估计装作不知,直到弘晴开了口,他这才像是刚醒过了神来般,略带丝惊讶地抬起了头来,眼光闪烁地看了弘晴眼,而后展颜笑,派和蔼状地伸手让,笑hē hē 地打了个招呼。 “李大人客气了,您有甚指示且就说罢。” 弘晴并未跟李光地客套,走到旁的椅子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神情淡然地拱手说了句道。 “hē hē ,不急,不急,来人,上茶!” 每回见到弘晴,李光地开始都是极为的客气,此番同样不例外,但见其笑hē hē 地挥手,提高声调断喝了声,自有外头侍候着的戈什哈匆匆而入,将新沏好的香茶奉上。 “近来工部事,晴贝勒可是辛苦了,老朽可都是看在眼中的。” 弘晴是早就做好了被李光地再次数说通的zhǔn bèi ,自是懒得先开口,也就只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脸上的神情颇显漠然,李光地见状,眼中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伸手捋胸前的长须,笑hē hē 地先夸了弘晴把。 “李大人过誉了,本贝勒不过行本分事罢了,不值提。” 这见李光地又来先扬后抑那套,弘晴的心里头当真歪腻得够呛,不过么,倒也没甚恶言,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声。 “嗯,能知本分者,明也,晴贝勒勇于任事,这条就十足可取,只是行事须得有个讲究,若是好心办了坏事,那可就非朝廷之福了,想来以晴贝勒之明智,该是知晓的,老朽就不敷言了,而今有桩事,老朽却须得跟晴贝勒好生计议番,这么说罢,近来虞衡清吏司每差错,前些日子老朽念及晴贝勒初初接手,也就不好苛求,然,事可不可再啊,今,有言官上本弹劾了晴贝勒,事情可就不好办喽。”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李光地先是又赞许了弘晴的工作态度,而后话锋转,已是狠下了把弘晴的面子。 “哦?竟有此事?本贝勒倒是不知,就请李大人指点下迷津罢。” 听到有人参了自个儿把,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脸上却是淡然依旧,眉头扬,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喽,晴贝勒若是不信,老朽此处正有份弹章,乃是陛下特意转到了老朽处的,要老朽酌情处理,晴贝勒您看这……” 眼瞅着弘晴似乎并不为所动,李光地嘴角边已是露出了丝冷冷的笑意,手伸,将文案上隔着的那本奏折拿了起来,起身走到了弘晴边上的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顺势将奏本递给了弘晴。 尼玛的,打人不打脸,你个老混球,恶事算是做尽了,也该到了老子反击的时候了! 弘晴横了李光地眼,面带冷笑地接过了奏本,目十行地扫了遍,个中内容已是尽皆了然于心,无非是将前些日子虞衡清吏司所发生的小纰漏全都累在了块罢了,并无甚新意可言,至于签名处,则有张黄纸封着,显见老爷子将此折子转将下来的用意并非要死追这么些小纰漏,仅仅只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意思罢了,显见李光地这jiù shì 拿着鸡毛当令箭来使了,既如此,弘晴也就没dǎ suàn 再跟李光地作无谓的周旋了,忍了如此之久,也该到了弘晴发动绝地反击的时候了的! “李大人有何dǎ suàn ,不妨说来听听,让本贝勒也好长长见识。” 虽说已是dǎ suàn 跟李光地彻底决裂,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急于发飙,而是面色漠然地将折子递还给了李光地,不动声色探问了句道。 “晴贝勒客气了,老朽也真谈不上有甚高明的dǎ suàn ,不瞒晴贝勒,今儿个圣上还就此事问过老朽,老朽只言但凡做事者,难免有所差池,实非晴贝勒不用心,只是经验恐有稍缺罢了,本心却断然是好的,此条,老朽可是在圣上面前拍胸脯担保了的,圣上对此,亦是深以为然,便让老朽想个解决的法子,唉,非是老朽gù yì 要为难晴贝勒,实是圣命难为啊,若有得罪处,还请晴贝勒担待则个,毕竟你我为臣者,终归须得为朝廷社稷尽忠才是,晴贝勒,您说呢?” 李光地jiù shì 官场老油子,面对着身份地位均比其要高的弘晴,即便要批,也不会直统统地胡乱发飙,而是先抬出老爷子这尊大神来压低弘晴的气势,而后又装模作样地帮着弘晴开脱上番,末了呢,又不急着说出解决之道,反倒是要逼弘晴先行表态,这么套套地耍将下来,绵里藏针,当真是老辣已极。 “请指教!” 李光地是老辣,弘晴也不是雏儿,压根儿就不理会李光地的淳淳善诱,仅仅只是拱了拱手,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三个字来。 “不敢言甚指教,老朽只是有个拙见,唔,晴贝勒肯干是实,然,到底经验不足,独掌司,恐有碍难,拔苗助长实是不妥,这样好了,老朽便斗胆做个主,为晴贝勒找个保驾护航的,您看武求全、武郎中如何?” 李光地笑hē hē 地捋胸前的长须,派恳切状地提出了个人选,便dǎ suàn 就此将弘晴彻底架空了去。 武求全,九爷门下奴才,本是京兆府通判,去岁五月时,八爷出手挖掉弘晴在都水清使司根基之时调入工部,眼下就在虞衡清吏司任郎中,管的是窑冶处,这段时日以来,倒是没出过甚差错,当然了,并非真的就秋毫无差,而是被人上下勾结地掩盖住了,这点,弘晴其实心知肚明得很,只是那处不过都是些造瓷器的所在,就算出岔子,也无甚了不得的,懒得加以理会罢了。 “恕难从命!” 面对着李光地的咄咄逼人,弘晴已是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毫不客气地便将此tí yì 顶了huí qù 。 “嗯?晴贝勒何出此言?须知朝廷自有法度,非可轻忽者,今,晴贝勒主持司务屡屡有差,又不肯虚心纳谏,莫非真欲置朝廷大局于不顾么?” 见弘晴如此强硬,李光地的老脸也就此耷拉了下来,话也就说得愈发重了起来。 “李大人拿这么顶大帽子压人,本贝勒可是承受不起的,嘿,武求全何许人也,不过九叔门下条狗罢了,主持个窑冶处已是小材大用了,还妄图凌驾于本贝勒之上,依本贝勒看来,有人是浑然忘了上下尊卑了,真当本贝勒是好欺负的么,李大人举荐这等蠢货到底是何居心,嗯?” 李光地这么翻脸,弘晴不单不怕,反倒是愤然而起,用力拍茶几,高声喝叱着,毫不容情地将李光地狠批了把。 “晴贝勒休要无礼,本官不过只是奉旨与尔商量,尔安敢无礼若此!” 李光地自忖握有弘晴犯错的把柄,说起话来,自也就不甚客气,同样霍然而起,瞪着昏黄的老眼,毫不示弱地反讥了句道。 “奉旨?嘿,好个奉旨!尔假诏行事,妄自歪曲圣意,举荐武求全这等庸才,便是任人唯亲,本贝勒又岂能容你,纵使闹到皇玛法面前,本贝勒也断不与尔干休!” 弘晴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将事情闹大,自是不会怕了李光地的怒视,面色铁青地便连给李光地扣上了几个大帽子, 得,这老少两大巨头这么吵了开来,当即便惊得听到响动的都水清使司大小官吏们全都乱了手脚,纷纷从办公室里行了出来,聚集在后院子里,随即,前中两院的各司官吏们也全都赶了来,人越聚越大,整个工部衙门已是就此乱成了团。 第296章 拍案而起 欲望文 第297章 一剑封喉(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7章 一剑封喉(一) “晴贝勒何须动怒如此,左右不过是商议耳,有甚不同之意见大可慢慢商榷了去,老朽也非独断专行之辈,似这般咆哮,岂不大失朝臣体面?来,坐坐坐,慢慢再议也不迟罢,” 弘晴这么发怒,李光地这才猛然想起弘晴可不是寻常宗室子弟,而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心头不禁有些发虚,哪怕其再如何自恃真理在握,也断然不想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之地步,念及此,语调立马便放缓了下来,试图缓和下气氛。 “道不同不相为谋!尔滥用私人,尊卑不分,已是藐视朝纲之大不道,本贝勒今儿个定要与你到御前好生计较上番,哼!” 弘晴这些日子以来直逆来顺受地任由李光地摆布,宛若真就被李光地拿捏得动惮不得般,其实不过是在麻痹对手罢了,为的便是等个hé shì 的时机爆发出来,而今,李光地既是自己将脸凑了过来,弘晴又怎肯就此罢手,不将其举拿下,当真就枉费了这三数月的苦熬了,又怎可能会让李光地几句轻巧话便糊弄了过去,但见弘晴通子怒叱之后,重重地冷哼了声,拂袖,大步便行出了办公室。 “你……” 李光地还真就没想到几个月以来都乖巧无比的弘晴会突然来上这么个大发作,没想到弘晴居然不给他留半点的脸面,当即就被气得浑身哆嗦不已,待要反击,弘晴早已转过了屏风,就只给其留下个阴冷的背影。 “都聚在这作甚,差事都办完了么,嗯?” 弘晴怒气勃发地行出了李光地的办公室,入眼便见工部各有司的大小官吏们全都聚集在了院子里,原本就黑沉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几分,冷着脸,满是不悦地呵斥了句道。 别看弘晴这几个月来似乎很安分,还每每被李光地搓揉,可众官吏们却是断然不会忘了弘晴头上顶着的那“官场屠夫”的诨号,这见弘晴盛怒如此,哪有谁敢在此际触了其之霉头的,当即便呼啦啦地全都散了个精光。 “哼!” 尽管众官吏尽皆散了去,可弘晴显然余怒未消,重重地怒哼了声,甩大袖子,气冲冲地便转回了自家办公室,走到了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原本黑沉的脸色瞬间已是平和了下来,深吸了口大气,就此伏案速书了起来,但见笔走龙蛇间,本弹章已是洋洋洒洒地写了出来,只不过弘晴却并无“趁怒”上本之dǎ suàn ,而是斜靠在了椅背上,微闭着眼,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禀大人,那厮进了书房便没见出来。” 弘晴这么没了动静,奉了李光地之命盯梢弘晴的名戈什哈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急匆匆地行进了李光地的办公室,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去,盯紧了。” 听弘晴雷霆震怒之后居然没了下文,李光地心中的疑云顿时便大起了,皱着眉头沉吟了良久,还是猜不透弘晴到底唱的是哪出戏来着,这便不耐地吩咐了声,将那名戈什哈打发了开去,自个儿却是低着头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了好yī zhèn 子的步,而后猛然蹿到了文案前,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拿起狼毫笔,拽过本空白的奏本,挥笔速书了起来…… “听闻你今儿个与李光地大闹了场,可有此事么?” 天已擦黑,诚亲王府内院书房里,正襟危坐的三爷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刚行过了大礼的弘晴,强自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尽自心平气和地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确是如此。” 李光地可不比寻常之辈,圣眷极隆,号称朝廷不倒翁,自康熙十九年起,便没少遭人弹劾,其中不乏徐乾学、明珠等重量级的大臣,可却都难奈其何,并非李光地无过错,而是老爷子的无原则袒护所致,很显然,要想扳倒此人,着实是件极其困难之事,以弘晴对三爷的了解而论,自是清楚三爷若是事先知晓,定然不会同意出手,正因为此,弘晴事先并不曾在三爷面前透露出半点的风声,要的jiù shì 将三爷硬架上战车,此际,事已起了头,断难再有收手之可能,弘晴自是没必要方掩饰,直截了当地便确认了其事。 “你……,哎,为何莽撞若此,这,这叫阿玛说你啥才好,而今事既闹大,又该怎个收场才是,哎,你,你真要气死阿玛不成?” 今儿个弘晴与李光地之争发生在将近下班之际,动静又闹得如此之大,消息自是早就传得个沸沸扬扬了的,以三爷的耳目众,自是早就已知晓了个中详情,虽是如此,却也还存着丝的侥幸,可此际听弘晴直承其事,最后的丝侥幸也就此化作了泡影,心急,忍不住便唉声叹气地埋汰了起来。 “父王息怒,此非孩儿意气用事,实是形势所然,不得不尔,今事虽闹大,于我诚亲王府来说,却是利好,若能趁此将李光地举扳倒,者可震撼诸獠,二者,也可趁势巩固工部,三者也可报夫子被其陷害之死仇,此举而三得之美事也,有何不可为之说。” 所有的行动步骤,弘晴早就与陈老夫子商议过回了,心中早有成算,自是无惧三爷的怒火,也就只是心平气和地解说了番。 “若得如此,固然大佳,可,唉,你怎地就不想想那安溪老儿向来是皇阿玛最宠信之辈,历弹劾无数,却从不见有得胜者,倒是上弹章之人每每被贬,今,若是胜之不得,岂不危哉?” 三爷说到底还是信心不足,哪怕弘晴将远景描绘得极美,可三爷却并不心动,反倒是埋怨弘晴的轻举妄动,显见对此役之前景并不甚看好。 “父王放心,孩儿既是敢出手,便是有着绝对之胜算,您若是不信,孩儿此处有弹章份,父王看过便知根底。” 对于三爷的心态,弘晴自是清楚得很,左右不过是自忖已在夺嫡路上领先了步,就想着固守优势,浑然忘了这等优势并非是胜势,旦弘晴要是真被李光地压得在工部立不住脚的话,三爷又岂能独善其身,到头来,还不得被众阿哥们联手往死里逼了去,毫无yí wèn ,这等保守之姿态绝对是大忌无疑,这么个道理虽是浅显,可真能看得个通透的却是不,以三爷之格局,显然不在此列,奈何这等道理实有些犯忌,弘晴却是不好当面解说,若不然,还真就有了以下训上之嫌疑,没地招来三爷的猜忌之心,故此,弘晴索性不加解释,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奏折,恭谨地递到了三爷的面前。 “嗯?” 这见弘晴连弹章都已zhǔn bèi 好了,三爷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言,仅仅只是轻吭了声,伸手将奏折取了过来,微皱着眉头,细细地研读了起来,不会,面色阴晴不定地抬起了头来,狐疑地看了弘晴眼,沉吟着开口道:“个中所言诸般事宜可有实证否?” “回父王的话,个中诸事孩儿皆已查证过,证据确凿,并无差池。” 弘晴早在三个月前便已开始部署其事,自是早就将实证备妥了的,此际回答起三爷的问话来,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嗯……” 三爷对弘晴的能耐与人品自是信得过,只是兹事体大,三爷尽自已是心动不已,可真要其就此下个决心,却又不免有些个瞻前顾后了起来,这都已是沉吟了良久,也没见其说出个所以然来。 “父王明鉴,那李老儿不过假道学而已,每每以虚言哄骗皇玛法,虽略有小才,却是欺世盗名之辈,在朝野名声极差,只消我等出手,应者自会云集,纵使八叔有心帮衬,也势必难挡舆论之大势,至于其他叔伯,大体看戏的,哪方落了后手,则必会出面落井下石无疑,再,以孩儿对李老儿的了解,当可料定其必已是zhǔn bèi 好了弹章,míng rì 早朝时,纵使我等不行动,其也必会挑起事端,真到那时,则恐有形势逆转之虞也,还请父王早做决断。” 眼瞅着三爷半晌没个fǎn yīng ,弘晴心中当真是很有些个哭笑不得——这刀兵都已要架到自家的脖子上了,三爷居然还在那儿优柔寡断个没完,;之下,也只好再次出言解说了番,点明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之道理。 “夫子,李先生,二位也都参详二,看晴儿这折子可上否?” 三爷到底还是缺了些果敢之勇气,这纯然jiù shì 性格使然,哪怕弘晴都已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他还是没敢当即拍板,而是将弘晴的折子转交给了陈、李二人。 “可行!” 这奏本的主体本jiù shì 陈老夫子草就了的,他自是无须去细看,也就只是随手翻了翻,如既往地给出了个简洁无比的dá àn ,便即将折子交给了李敏铨。 “王爷,属下以为真按此行了去,我等胜算不小,该行!” 李敏铨真正效忠的人是弘晴,而不是三爷,纵使真看出了甚不妥之处,他也断然不会跟弘晴唱反调,别说翻阅了折子之后,已是断定胜算极大,自是乐得帮衬上把。 “嗯,那好,子诚,传令下去,míng rì 早朝时,群起弹劾李光地,本王倒要看看皇阿玛还会否再偏袒此獠!” 三爷本就已是心动了的,只是担心受挫,不敢遂决而已,此际听两大谋士尽皆如此表态,自也就不再迟疑,这便霍然而起,面色坚毅地下了个决断、 第297章 一剑封喉(一) 欲望文 第298章 一剑封喉(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8章 一剑封喉(二) “哟,九哥,十哥都到了,嘿嘿,小弟来迟了步,八哥莫怪。” 今儿个工部发生了如此大事,要聚议的,自然不止是三爷方,八爷等人自然也得好生商议下对策才成,这不,下了班,八、九、十三位都在刑部公干的阿哥们自是相携着便到了八爷府上,唯有在兵部帮办的老十四却是到得晚了些,天都已是黑透了,老十四这才姗姗来迟,嬉皮笑脸地招呼了声,便即大大咧咧地挤在了老十的边上,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坐了下来。 “十四弟来得正好,我等先前正议着工部之事,且不知十四弟可有甚想法么?” 八爷等人先前方才用过膳,其实也刚开议没会,赶巧老十四就到了,八爷自是乐得先听听老十四那头可有些甚新消息。 “八哥,小弟哪有甚想法,嘿,左右不过jiù shì 弘晴那小子受压不过,这是要闹着反弹了,得,明儿个早朝准有热闹看了,‘李不倒’对上了‘官场屠夫’,还真不知谁能笑到最后,小弟可是dǎ suàn 看回热闹的。” 老十四鬼精鬼灵得很,尽管心中其实早有定见,却绝不肯说将出来,而是嘻嘻hā hā地乱扯了通。 “十四弟休要胡诌,那小厮歪门邪道得是,既敢挑在此时发作,那准会有后手,倘若真将李安溪挑翻了去,却不是耍的。” 这听老十四如此说法,八爷立马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但却并未言,倒是九爷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埋汰了老十四句道。 “哈,九哥这话说得对,那小混球就滚刀肉,这会儿指不定又在琢磨着啥阴招,依咱看来,‘李不倒’此番怕是要有难了,能不能再不倒,却是难说得很。” 十爷显见是在弘晴手下吃亏吃得了,已然学聪明了许,口便咬死弘晴此举绝非突兀的莽撞,而是有预谋的行事。 “李安溪不能倒,若不然,工部落入那小厮手中事小,无人能制衡其却是事大,八哥,小弟以为我等此番须得力挺李安溪才是,还请八哥早做决断。” 九爷乃是精明人,语便道破了麻烦之所在,强烈建议八爷插手其事。 “不错,九哥所言甚是,那小混球旦无人能制,后患怕是不小,须得尽早将此獠打压下去才好!” 十爷素来痛恨弘晴,自是恨不得把将弘晴彻底击倒在地,此际听九爷如此说法,自不会有丝毫的含糊,猛地拍几子,面色狰狞地便吼了嗓子。 “八哥,小弟亦是此意,此子头角峥嵘,断不可令其再有出头之日,我等出手势在必行,只是还须得摸清其路数,方好有个万全之把握,若是不小心坠入其彀中,那……” 老十四这些年来与弘晴打过的交道最,也最清楚弘晴的能耐与手腕,尽管同样赞同出手打压,可心里头却是不怎么衬底,这便出言谨慎地提点了句道。 “嗯,诸位弟弟所言皆有理,我等确不能坐视李安溪平白受那小儿之侮辱,终归须得襄助二才是,只是说到朝议,却须得谨慎,不知诸位弟弟对此可有甚良策否?” 八爷对弘晴早已是恨之入骨了的,若是可能,当真恨不得刀子将弘晴剁成两截,方才能消解心中之恨意,当然了,想归想,做却又是另回事儿,毕竟弘晴向以来的强横与勇悍可不是说笑的,纵使是八爷,对其也有着十分的忌惮之心,此际尽管已是同意了众弟弟们的打压之策,可对于该如何打压,却是无太的底气可言。 “唉,这有甚难的,其既然敢当众与李不倒争吵,大失朝廷体面,光此条,便足以参其个大过,断可令其吃不了兜着走!” 老十性子糙,城府远不及哥几个来得深,压根儿就不曾深想,急吼吼地便嚷嚷了起来。 “十哥此议不妥,那厮既是敢跟‘李不倒’闹,想必是有底气在的,唔,九哥,您门下那姓武的奴才手脚可干净否,千万别屁股底下摊屎,若不然,我等这本章上,闹不好就落入那小混球的彀中去了。” 老十四到底心眼,算计也快,旁人都还在思忖之际,他已是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这……,应该还成罢,没听说那小子有甚不法之勾当的,要不这就将武求全叫了来,哥几个细细问了去?” 听老十四这般说法,九爷可就有些晕乎了,还真就不敢轻易替其门下奴才打包票的。 “嗨,问个毬啊,武求全那小子在京兆府时就不怎么地道,也jiù shì 会做人罢了,属那等刀切豆腐两面光的货色,派不上甚大用场,此番‘李不倒’将其推了出来,明显jiù shì 大败笔来着,得,这回好了,我等便是想帮都不好帮了。” 老十跟武求全可是熟得很,自是清楚武求全是怎样个人,压根儿就连问都懒得去问,口便道破了武求全的根底,此言出,哥几个全都有些傻了眼,竟是半晌都无人再有开口的兴致。 “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好?” 八爷默默地盘算了片刻,始终找不到甚稳妥的法子,再看诸位弟弟也尽皆成了哑巴,没奈何,只好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 “必须帮,李安溪不能倒!” 面对着诸位阿哥炯然的目光之凝视,陆纯彦没半点的含糊,直截了当地给出了dá àn 。 “这……,计将安出?” 听陆纯彦说得如此肯定,八爷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这才出言追问了句道。 “先发制人!不必管武求全如何,只须死揪住晴贝勒肆意挑起争端,有失朝廷体面这条,先将水搅浑了,至于后头么,还须得李安溪那头之配合,若是……,或可化解此厄,然,尤未能言必胜,倘若真有yì ;,便须得八爷全力发动,死保李安溪,依圣上对李安溪之恩遇而言,或许不致有重处,但消能挺过此关,那便是晴贝勒走背运之开始,此战实不容有失!” 陆纯彦虽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可要想瞧破弘晴的可能之埋伏却也有些个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是就事论事地作出了些对应的安排,至于成功的把握性么,他也不敢作出个明确的判断。 “好,那就这么定了,十四弟,尔且去李安溪府上,将我等商议之结果告知于其,也好让其有个zhǔn bèi ,九弟、十弟,你们即刻去通知诸般人等,míng rì 早朝时,起上本弹劾弘晴之不法,这就都忙去罢。” 八爷乃是果决之辈,既已下了决心,自不会拖泥带水,紧赶着便连下了两道命令。 “好叻,小弟这就去办!” “八哥放心,小弟这就去张罗!” …… 八爷此令下,诸位弟弟自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了诺,径直出了八贝勒府,就此各自忙乎去了…… 五月十九日,晴,天尚未亮,弘晴便已是起了,先是盘坐榻上行了回功,又到后花园跑了几圈,耍了几把石锁,这才匆匆回房梳洗了番,用过了白粥,便与三爷道各乘轿子往皇城方向赶了去,待得到了**广场处,文武百官们已是到了不老少,绝大数没资格进朝房的官员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起,哄乱地议着,哪怕隔着老远,也能隐约听到众人所热议的正是昨儿个工部起争端之事,毫无yí wèn ,今儿个的早朝上,此事必然会成为朝议之焦点,哪方能笑到最后,那就得看谁的手段高了的。 “三爷早!” “三哥,来啦。” “三哥,早啊!” …… 三爷父子并未理会朝臣们的乱议,路与相熟的朝臣们寒暄着便行进了朝房,方才转过屏风,五爷、七爷等早到的阿哥大臣们大笑hē hē 地与三爷打着招呼,便是连向与三爷是死敌的八爷等人也都起来相迎,唯独大阿哥却是眼睛朝天,就宛若没瞧见三爷父子的到来般。 “晴哥儿,来,坐,坐这!” 这等场合下,弘晴通常都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三爷身后,今儿个自也不例外,本想着跟三爷并到内里坐了去,却不曾想老十四煞是亲热地跑了过来,拉着弘晴的胳膊便往旁去了。 “十四叔,早。”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知老十四这会儿紧巴巴地跑了来,无非是来探底罢了,却也懒得说破,仅仅只是笑着问了安。 “得得得,少跟爷玩这么些虚头巴脑的礼数,走,旁坐了去!“ 老十四皮实,在弘晴面前从来都是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如何,拽着弘晴便往无人的角落里去了,嘴伸,探到了弘晴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地问了句道:“嘿,你小子行啊,听说你昨日将‘李不倒’整得下不来台,可有此事?” “十四叔说哪的话,正常公务争执罢了,较不得真。” 弘晴口风紧得很,哪可能跟老十四说甚实话的,也就只是打了个hā hā,随口胡诌了把。 “得,你小子不地道啊,都到这会儿了,还瞒着爷,嘿,爷可是听说了,‘李不倒’今儿个要动本参你了,怎地,可有需要爷帮的么?” 尽管明知道很难从弘晴的口中探出甚有用的消息,可老十四却并不放弃,gù yì 提高了几分声调,假作好意状地追问了起来。 老十四这话说得虽不算响,可却足够令满屋子的有心的极品大臣全都听在了耳中,于是乎,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集中在了弘晴的身上,显然都想听听弘晴对此又会有怎个说法。 第298章 一剑封喉(二) 欲望文 第299章 一剑封喉(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299章 一剑封喉(三) 我勒个去的,这混蛋绝对是gù yì 的,嗯,不对,有蹊跷! 这见朝房中所有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便都扫了过来,弘晴心中不禁暗骂不已,刚想着出言敷衍把,个念头却猛然打心底里涌了出来,电光火石间,弘晴已是想到了种可能性,背心不由地便是凉,顾不得去理会众人探究的目光,已是脑力全开,飞快地算计了起来。 “十四叔说笑了,不过区区小冲突而已,以李大人之心胸,当不致如此狭隘罢?” 心分两用对于弘晴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这会儿心中虽是飞快地盘算应对之道,可口中却是没忘了胡诌上把。 “……” 弘晴这话出,众人等尽皆无语当场,个个脸色都精彩得很,不为别的,只因李光地的心胸还真jiù shì 狭窄得很,说是睚眦必报也不为过,为人又虚伪得很,极善揣摩圣意,朝中文武百官虽对其大是厌烦得紧,然则近年来,敢于弹劾其的已是绝少,没旁的,只因老爷子的心太偏,没十足的把握,却是谁也不想跟李光地去硬碰,大体上对李光地都是采取敬而远之之态度,似弘晴这等公然与李光地大闹上场的,当真就稀罕得紧了些,偏偏身为肇事者的弘晴居然还是这么派不以为然之架势,真就令众朝臣们都有些个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嘿嘿,得,就当爷没说好了,你小子,行啊!” 明知道弘晴jiù shì 在胡诌,可老十四愣是被噎得没了脾气,他总不能当众说李光地jiù shì 心胸狭窄之辈罢,那也太得罪人了的,;之下,也只好将后头所有酝酿好的试探话题全都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气极而笑地朝着弘晴挑大拇指,褒贬难明地吭哧了句道。 “瞧十四叔这话说的,男人么,当然得行了,要是不行,那后果可不是耍的,十四叔,您说呢?” 虽只是几句话的交谈时间,可以弘晴那妖孽般的智商,却已是彻底洞悉了八爷方的所有可能之安排,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定策,心中大安之下,也就起了拿老十四开涮把的心思,这便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说了句暧昧的俏皮话儿。 “噗嗤!” “hā hā哈……” “hē hē ……” …… 在场的虽都是位极人臣之辈,可说到底都是男人,又怎会听不懂弘晴这话里的暧昧意思,顿时就全都被逗得笑喷了,唯独被调侃了把的老十四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气恼万分地横了弘晴眼,待要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当即就被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 “哟,诸公笑得如此畅快,可是有甚开心事么,也让老朽跟着乐呵下可好?” 就在众人哄笑不已之际,却见向总是踏点而来的李光地已是从屏风后头踱了进来,满面红光地朝着众人做了个团团揖,笑hē hē 地寒暄了句道。 “李大人,早啊!” 李光地在朝臣中,尤其是极品高官中的人缘极差,他这么露面,正笑得畅快的诸般人等立马全都收了声,也就只有八爷起了身,满脸微笑地拱手招呼了声。 “哟,八爷,早。” 李光地之所以每回早朝时都到得较晚,说来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知晓自个儿在众高官们当中并不讨喜,也不想去瞧人白眼,总是差不要上朝了,方才进朝房,今儿个到得略早了些,完全jiù shì 被弘晴给闹的,哪怕有了十四爷那头传来的保证,李光地也不敢真安下心来,也就想着早些来探听个风声,这会儿见只有八爷与自己打招呼,李光地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也没再jì xù 先前的话题,而是颇有深意地与八爷对了个眼神,笑着还了个礼。 “上朝,上朝……” 南朝房里的众极品大臣们显然都对李光地这只笑面虎极为的忌惮,他这么到,大家伙也就都失去了畅谈的兴致,全都默不作声地端坐着,静静地等待着上朝时辰的到来,不会,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喊朝声便已是从宫里传了出来,众朝臣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乱纷纷地起了身,鱼贯行出了朝房,按品阶高下排好了队列,沿着敞开的宫门,疾步向乾清门方向赶了去。 “皇上驾到!” 朝臣们方才刚在乾清门前的广场上列好队,就听门内声尖细的嗓音陡然而起中,声明黄朝服的老爷子已是健步从门里行了出来,太子胤礽紧随其后。 “臣等叩见陛下!” 老爷子这么露面,所有人等自不敢稍有怠慢,齐刷刷地便全都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众爱卿平身罢。” 老爷子大步走到门中的龙榻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色平静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朝臣们,而后虚虚抬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叫了起,众朝臣们照着朝规谢恩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陛下,微臣有本要参!” 众朝臣们方才刚定,还没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却见都察院队列里名身着正四品服饰的官员大步流星地排众而出,疾步抢到了御前,头跪倒在地,高声禀报了句,赫然竟是新任左佥都御史纳兰揆叙。 “嗡……” 这见是纳兰揆叙这么个八爷方的重将冒出了头来,众朝臣们顿时便骚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消息灵通的朝臣们早就都已知晓了昨儿个弘晴与李光地之间的矛盾大爆发,也都明白李光地与八爷之间向友善,这当口上纳兰揆叙猴急如此地跳将出来,十有**便是冲着弘晴去的,毫无yí wèn ,三爷与八爷这回怕是又要在朝议上狠杀上场了。 “讲!” 群臣们都能看得出来的端倪,老爷子又岂会心中无数,shí jì 上,早在昨日工部大闹之际,老爷子便已得了密报,只是当时老爷子恰好有旁的事被牵扯住了,也就没急着调停弘晴与李光地之争,原本是dǎ suàn 今儿个早朝之后,再将二人唤到养心殿,好生调解上番,这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可惜显然已是不可能了,老爷子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望向纳兰揆叙的眼神也就颇显凌厉,奈何碍于纳兰揆叙的言官身份,老爷子也不能不让其开口言事,也就只能是不耐至极地吐出了个字来。 “谢陛下隆恩,微臣有本要参罗贝勒弘晴,身为天家宗室,不为百官表率,藐视朝纲,公然大闹工部,大失朝廷体面,又,行事乖张,每差池,不思自查,却怨疚他人之指正,此跋扈不法也,论律当革,微臣叩请陛下明察,以正视听!” 果然不出朝臣们的意料之外,纳兰揆叙上来便连参了弘晴几条大罪,摆明了要将弘晴往死里逼了去之架势。 “陛下明鉴,臣以为纳兰大人所言甚是,似此害群之马,当革!”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亦附议!” …… 有了纳兰揆叙这么个当头炮,八爷方的亲信大臣呼啦啦地便出了二十余位,众口词地要弹劾弘晴之不法事,只不过将出来的大体上都已中级官员为主,八爷等几个阿哥们都并未出列,甚至其手下最主要的几名高级官员,诸如新任礼部尚书赫申等也都着没动,大体上算来,出列参与弹劾的朝臣之总数仅仅只占了八爷系的半而已,显见八爷方还有着别样的后手未动,该当是为防备三爷方的反扑而留下周旋的余地。 死寂,派的死寂!纳兰揆叙等人嚷嚷完之后,便是派诡异的死寂,朝臣们所期待的三爷之反击压根儿就不曾出现,而高坐在台阶上的老爷子似乎也没急着表态,满广场便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绝大数朝臣们全都茫然无已,愣是搞不懂三爷方究竟在玩甚把戏来着。 反击?那是必然之事,然则弘晴却并不着急,概因早在朝会前老十四那番故作姿态的表演出,弘晴便已猜到了八爷与李光地联手所布出来的局,自是不肯就这么傻乎乎地往套子里钻了去,而他这么按兵不动,早已得了其暗示的三爷方人等自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乎,场面自也就这么诡异地冷了下来。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就在朝臣们还在bsp;bsp;着三爷方的可能之反击之际,却见李光地已是从工部队列里闪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头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出言请求道。 “嗡……” 这见三爷方没动静,反倒是李光地跳了出来,朝臣们顿时又是好通子的骚乱,显见都对弘晴的下场有些个不甚看好,不为别的,李不倒睚眦必报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些,偏偏这老儿还极得圣眷,不单参其的都没啥好下场,被他参了的则是全都潦倒万分,这等赫赫之凶名当真不是好相与的。 第299章 一剑封喉(三) 欲望文 第300章 一剑封喉(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0章 一剑封喉(四) “李爱卿有甚要说的,且就直言好了,朕听着呢。” 老爷子对李光地向来有着种莫可名状的信赖感,在老爷子的心目中,李光地乃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栋梁之才,正因为此,他才会将李光地调到了工部,便是希望李光地能好生调教弘晴zhè gè 天家子弟中难得的千里驹,这等希望无疑是美好的,奈何现实却令老爷子分外的失望,与此同时,也有着浓浓的不解,搞不清这二者明明都是忠心耿耿又能干至极的股肱之臣,为何会闹到眼下这等水火不相融之地步,此际见到李光地出了头,老爷子还真就想听听李光地的解说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这便温言地抚慰了其句道。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李光地规规矩矩地磕头谢了恩,而后方才跪直了身子,满脸诚惶诚恐之色地开口道:“陛下明鉴,昨日老臣与晴贝勒确是有所争执,然,皆是为了公务,并无个人私怨在内,言语间或有激化,却也都是真心要办好差事之故,若有所差池,那也皆是老臣之过也,概与晴贝勒无涉,陛下若是要降罪,老臣当自担之。” “嗡……” 李光地这么番揽罪上身的话说将下来,顿时便令旁听的朝臣们再次骚动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李光地这等biǎo xiàn 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些,本来么,大家伙都以为李光地必是会借着纳兰揆叙等人烘托起来的势头,狠狠地参弘晴把,可却万万没想到李光地居然会如此诚恳地为弘晴开拓,这显然有失常理,怎么看都不像是“李不倒”往日的做派。 果然如此,嘿,看样子八爷身边那位陆先生当真是高人么,这手缓兵之策当真耍得漂亮至极! 旁的朝臣们看不懂这幕的蹊跷何在,可弘晴却是早就已料到了的,说穿了,其实也无甚稀奇可言,左右不过是八爷那方看出了李光地的处境不妙,这才会使出这么招,先以群臣弹劾搅乱视听,再给李光地自承过失的表演机会,从而赢得老爷子的好感,顺带着堵住三爷方可能的发难,这不,没见人李光地都已是如此磊落地认了错,再死揪住他不放,那就未免有些太不地道了罢,当然了,真要是让李光地挺过了此番朝议,等待弘晴的准是温水煮青蛙的把戏,就算弘晴再能蹦跶,也只有被慢慢折腾至死这么个下场。 “嗯,爱卿能有此认识,怕不是好的,既是场误会,朕看就此揭过也无不可,晴儿。” 老爷子原本就不愿见到弘晴与李光地当真闹到不可收拾之局面,而今,有了李光地这么番识大体的自承过失之表演,老爷子也就有了将此事轻轻揭过的台阶可下,自是乐得好生夸奖了李光地把,末了,又招手将弘晴唤了出来,显见是要弘晴与李光地当场来个将相和了的。 开始了么?那就战罢! 弘晴绝不想成为被温水活活煮死的那只青蛙,正因为此,摆在他面前的其实就只有华山条路,那便是举击垮李光地,不给其留下丝毫翻盘的机会,而这,就需得冒险搏,这等勇气,弘晴素来不缺,不过么,弘晴却也没急着发动,疾步行出了队列之后,也就仅仅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孙儿在!” “嗯,先前李爱卿的话,尔可是都听见了罢,朕便做个中人,且就将此事揭了过去,望尔二人能携手用事,莫要失了朕望才好。” 对于老爷子来说,弘晴与李光地都是他所看重的人,自是不希望其中个会有损伤,能得个和解之结果,自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也没过问弘晴的意思如何,便已是自顾自地做起了调解的中人。 “陛下圣明,老臣定当遵从陛下旨意,尽心辅佐晴贝勒,为我大清社稷再立新功。” 李光地昨儿个与弘晴大吵场之际便已隐约察觉到了情形的不对处,再经老十四的专程提点,自是加清晰地意识到自身处境的危殆,只因他太清楚那生之敌的陈梦雷有厉害了的,说实在的,当年李光地之所以要贪功构陷陈梦雷,便是怕其之风头盖住了自己,这才会兵行险招,将陈梦雷彻底打入了万劫难复之深渊,而今,面对着比陈梦雷当年妖孽几分的弘晴,李光地又怎敢掉以轻心,此际听老爷子已有了旨意,也不等弘晴有所表示,立马便磕头连连地表了态,要的便是个先发制人的效果,dǎ suàn 以此来堵住弘晴的嘴。 “皇玛法的拳拳爱护之心,孙儿感佩涕零,然,和解事请恕孙儿万难从命!” 若是换了个人,面对着老爷子这等淳淳教诲,就算心中有着再的不甘,那也准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可弘晴却是不同,只因他很清楚的是——过了zhè gè 村,便没了那个店,真要是此事迫于压力屈服了,那后果jiù shì 变成了被温水煮熟的青蛙,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结果,正因为此,哪怕会惹得老爷子不快,弘晴也没得选择,只能是华山条路地死拼到底了。 “嗡……” 弘晴这话出,刚安静下来没久的朝臣们可就全都哗然了起来,此无他,只因弘晴这番话回得实在是太硬气了些,难免有欺君之嫌疑,倘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后果只怕不妙,就算老爷子不想治他的罪,在旁虎视眈眈的八爷等人却断然不会让弘晴好过了去,即便不被撸到底,脱上层皮也该是题中应有之意。 “放肆,有你这么跟皇阿玛说话的么,还不退下!” 见弘晴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八爷的心头不由地便是沉,股子不妙的预感顿时便狂涌上了心来,只是这当口上,他自己却是不方便出面,这便紧赶着给十爷递了个眼神,旋即便见老十昂然而出,大刺刺地呵斥了弘晴句道。 “晴儿这话可就不对了,怎能如此无礼,三哥,您看这……” 十爷这么出头,素来焦不离孟的九爷自然也跟着了出来,派怒其不争状地摇了摇头,顺带着便要逼三爷出面去jiāo xùn 弘晴之无礼。 “狂悖!哼,三弟平日里是怎地教你的,竟敢无礼若此!” 大阿哥向自以为该是真命天子,自是看不惯三爷父子的得势,这见弘晴似乎已然落在了被动之局面下,立马便起了痛打落水狗之心,这便也跟着了出来,面色狰狞地呵斥了弘晴通,那等大义凛然状,宛若他jiù shì 正义之化身般。 群疯狗! 弘晴心中早有定策,自是压根儿就不在意众阿哥们的指责,面色沉稳无比地跪直了身子,神情平静无比地与既惊且怒的老爷子对视着,派从容淡定之气概。 “皇阿玛息怒,晴儿向有为,既是如此说了,想必有着定见才是,还请皇阿玛姑且听之。” 眼瞅着众阿哥围攻弘晴之势已成,三爷却依旧沉稳地着不动,倒是五爷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便从旁了出来,温言为弘晴缓颊了句道。 “是啊,皇阿玛明鉴,晴儿素来不做无的放矢之事,既言若此,必是别有内情,还请皇阿玛暂息雷霆之怒,且容晴儿分说二。” 七爷如今已是跟了三爷,尽管对三爷方的具体安排不甚了了,可大体上却是知晓三爷方今儿个是非要扳倒李光地不可的,自不愿见弘晴话都没说完便被老爷子责罚了去,这便也跟着出了列,同样是言语款款地为弘晴开脱了把。 “哼!有甚可分说的,昨儿个已是如此这般地藐视朝规,这会儿又竟敢当庭顶撞皇阿玛,这已是大逆不道之举,罪当禁锢!” 老十jiù shì 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自是巴不得老爷子赶紧来个大爆发,这便冷哼了声,阴阳怪气地打岔了句道。 “十弟休要胡言,如此入人以罪,尔到底是何居心!” 这见老十如此蛮横,七爷当即就怒了,睁圆了双眼,怒视了老十眼,端出兄长的架势,没好气地呵斥了起来。 “七哥说的甚话,小弟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有甚居心不居心的,倒是七哥死命为这混小子脱罪,才是居心叵测之举!” 老十就浑人,除了八爷之外,他谁都不服,又怎肯平白被七爷jiāo xùn 了去,这便毫不客气地反瞪着七爷,阴测测地反诘道。 “你……” 听老十如此胡搅蛮缠,七爷登时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偏生口拙,尽自浑身哆嗦不已,却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击才好了。 “够了,都给朕住嘴!” 眼瞅着众儿子们又拉开架势玩起了窝里斗,老爷子当真是又气又急,也顾不得甚帝王之风范了,猛地拍龙案,气咻咻地便断喝了嗓子。 “皇阿玛息怒,儿臣失礼了。” “皇阿玛息怒。” …… 老爷子这么发飙,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啰唣,各自跪了下来,乱纷纷地致意不已。 第300章 一剑封喉(四) 欲望文 第301章 一剑封喉(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1章 一剑封喉(五) “朕需要个解释,晴儿,你来说!” 老爷子的心情很不好,但却并未发作出来,也没去理会那些个假装惶恐的阿哥们,而是目露奇光地凝视着弘晴,语气森然地发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先前李大人说对了句话,此番争执确非私怨,而是公义,既如此,自无妥协之可能!” 老爷子这话问得寒,倘若弘晴不能给出个令人信服的解释,那后果断好不到哪去,群臣们不禁为弘晴狠捏了把冷汗,可弘晴倒好,竟是丝毫不慌,神情笃定地亢声应答道。 “公义?说!” 听弘晴如此说法,群臣们不禁再次轰然,老爷子也因之眉头紧锁,沉吟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皇玛法明鉴,自孙儿年初回了工部,向兢兢业业,但凡职责所在,莫不用心经营,然,李大人却对孙儿吹毛求疵,动辄得咎,昨日是欲以窑冶处郎中武求全取孙儿而代之,倘若那武求全乃公忠体国之辈,孙儿亦自无话可说,可偏生那武求全既愚且贪,原jiù shì 孙儿将参之人,似此庸才,竟能入李大人法眼,孙儿又岂能服之,这便是孙儿与李大人昨日起争执之根由所在。” 弘晴并未急着上本弹劾李光地,而是先将昨儿个争执的根由详细地解说了番。 “武求全何在?” 武求全不过区区郎中罢了,虽有上朝之资格,可也就仅此而已,并无单独面奏之权,老爷子对其自是无甚印象,此际听弘晴所言不像有假,心里头当即就起了疙瘩,但并未偏听偏信,而是环视了下工部所在的方阵,沉身断喝了嗓子。 “微、微臣在!” 自昨儿个工部事发时起,武求全便已是自个儿怕是有难了,为此,可是专程跑去找了九爷,指望着九爷能施以援手,可惜九爷却并未给其丝毫的承诺,这本就令武求全心胆俱寒了的,此际再被老爷子这么点明,当即就吃不住劲了,哆哆嗦嗦地抢出了队列,头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应了声。 “尔有何话要说么,嗯?” 这见武求全那等畏缩的样子,老爷子心中立马便厌烦了几分,问话的声线自也就寒得紧了些。 “微臣,微臣冤枉啊,微臣实不曾有徇私舞弊之事,还请陛下明察啊,微臣冤枉啊。” 此乃御前,真要是认了罪,那天王老子来了,怕都是死路条,武求全尽自心中再慌,却也绝不肯就此认了命,狂呼冤枉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意了的。 “冤枉?大胆武求全,死到临头还敢蒙蔽圣听,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十二日,尔串通采买孙如全,以次充好,购进次窑三百件,混于四千官窑之中,得银千八百两;康熙四十四年十月十八日,又串通孙如全,购进疵瓷两百八十件,得银千七百五十两;康熙四十五年元月七日,串通采买额顺,购进疵瓷四百五十件,混于五千官窑中,得银三千两,光此三次,贪墨已达六千两之巨,已是死罪难逃,何来冤枉之说!” 武求全呼冤之声未落,弘晴已是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其舞弊之处,言辞凿凿,实不容其虚言狡辩。 “陛下,微臣冤啊,微臣未曾行此恶事啊,微臣冤枉啊,微臣冤啊……”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武求全原本就哆嗦不止的身子已是瘫软了半边,可口中却是不肯认罪,兀自狂乱地呼冤不已。 “来人,将此獠摘去顶戴,打入天牢,着三司严审!” 听到此处,老爷子自是清楚武求全必是贪官无疑,也懒得再当庭追问,阴沉着脸便下了旨意。 “喳!” 老爷子金口开,自有在周边值守的大内侍卫们轰然应了诺,拥而上,将武求全架将起来,拖拽着便外行了去。 “陛下,老臣识人不明,实是有罪,不敢求圣上轻赦,老臣甘当此责。” 李光地是个灵醒人,自是清楚武求全万万保不得,他也没dǎ suàn 去保,并不推诿,磕头连连地便自承其过,打的算盘还是想先熬过此难关,再跟弘晴慢慢计较了去。 “嗯,爱卿能有此认识怕不是好的,偶尔有所失察却也是人之常情,下回当心便好,朕就不治尔罪了,罚俸半年罢。” 老爷子摆明了jiù shì 心要袒护李光地,如此大过,居然只罚俸半年,简直就跟搔痒般无二。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经此事,老臣定当勤思己过,再不敢有疏忽处。” 眼瞅着场大难就将过去,李光地心中自是大喜,可脸上却是作出了副感激涕零状地磕头谢恩不已。 “嗯,晴儿对朕之处置可还有甚不满处么?” 老爷子显然对李光地的biǎo xiàn 相当之满意,又自忖已是给了弘晴交待,这就dǎ suàn 将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回皇玛法的话,若就事论事,皇玛法之处置当可谓是恰如其分,孙儿并无异议,然,李大人之过并非仅此条,孙儿此处有弹章份,还请皇玛法垂询!” 老爷子和稀泥的用心已是明摆着的,然则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就范,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言语诚恳地进言道。 “嗯……,宣!” 老爷子对弘晴这等不依不饶的架势显然相当之不满,奈何这等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能不让弘晴开口言事,也就只能是不耐地挥手,拖着长音地吐出了个字来。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 尽管明知道此举必定会令老爷子不爽,奈何弘晴却已是毫无退路可言,也就只能是暗叹了口气,先行谢了恩,而后方才跪直了身子,将手中的奏折缓缓摊开,运足了中气,亢声宣读道:“臣,爱新觉罗?弘晴有本上奏,欲弹劾文渊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的李光地数不法事,其,滥用私人,欺压宗室,竟欲以贪鄙之辈取臣而代之;其二,举荐不良,兹查,其所荐之文选司郎中陈汝弼专擅恣纵,贪赃情弊甚,证据确凿,当究李光地之罔顾圣恩大罪;其三,受帝命总编《御纂朱子全书》,本该兢业为之,然,李光地竟草率粗劣而为之,文中错漏颇,第四卷第十三册,有文曰:此身本是固躯壳,内外无(非)阴阳之气也,个中少‘非’字,语意大异也,又有第十九卷第四册,文曰:wèi dào 问损者,三乐曰惟宴,个中,损字竟勘成孙儿之孙,实大缪也,诸如此般者,不胜枚举,有甚者,第三十二卷第六册之八月建酉,赫然勘为八月建囚,此何意哉?污我大清先祖乎?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上以闻,臣爱新觉罗?弘晴百拜叩首!” “陛下,臣以为此恐非笔误,其心叵测,其行当诛!” “陛下,臣以为晴贝勒所奏极是,肯请圣上下诏彻查,以明是非!” “陛下,此大逆不道之举也,当夷九族!” …… 弘晴本章毕,众三爷门下诸如陈观照等尽皆出列声援,人人喊打,个个喊杀,不依不饶地便是要将李光地往死里逼了去,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八爷党却是尽皆傻了眼,此无他,第、二两条还可以用识人不明来加以开脱,可第三条出,那便是剑封喉之势,似这等大不韪之罪,实是没谁敢为李光地辩白二的,倒是那些早就看不惯李光地伪善的中立朝臣们却是全都涌而出,猛烈抨击着李光地的罪行。 此举对耶?错耶?弘晴自己都说不清楚,没错,此本章上,纵使老爷子再如何偏袒李光地,都断难护得其周全,不管是不是笔误,也不管这等笔误是不是李光地本人所为,身为总编,便须得为此等错误负全责,就算不死,那也断难再在朝廷中立足,这等结果固然是弘晴之所愿,可用“文字狱”这等手段胜出,显然不是啥光彩之事,若是可能的话,弘晴其实真心不想用这等手段取胜,奈何除此之外,他也真找不出甚击制胜的bàn fǎ 来,当然了,说到底这等bàn fǎ 原也不是其本身之想法,他也没那等从千万言的大作中挑出毛病的本事,此乃陈老夫子的手笔,只是后世之人却未必会这么看,个以文毁人的罪名怕是得结结实实地扣在他弘晴的头上了,虽说弘晴并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后世之名声,可因言罪人却实实在在不是弘晴之所愿,值此诸般臣工纷纷出面痛打落水狗之际,弘晴反倒是缄默了下来,不言不动地跪着,面色虽沉稳依旧,可心里头却是心潮起伏不已。 “张廷玉!” 面对着群臣们的汹汹之声讨,老爷子的脸色已是阴沉得犹若结了病般,眼神喷火地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弘晴,又扫了眼惶恐不安的李光地,bsp;mò 了良久,到了末了,也没甚旁的言语,仅仅只是沉声点了张廷玉的名。 “微臣在!” 这听老爷子点了自己的名,张廷玉心头不禁为之苦,不为别的,只因他已猜到了老爷子此举的用心之所在,奈何老爷子都已开了口,他也不敢不应,也就只能是大步行将出来,高声应了诺。 “朕给尔旨意,好生彻查此案,不得有误!” 老爷子脸皮抽了抽,似有不忍状,奈何形势使然,最终也只能是顺应民意,含糊地下了旨,而后,也没等张廷玉叩谢天恩,便即起了身,疾步转入了后宫去了,老爷子这么去,今儿个的朝议自也就这么草草地收场了了事。 第301章 一剑封喉(五) 欲望文 第302章 分封的隐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2章 分封的隐喻(一) 案件审理得很快,在由弘晴出面提交的大量证据面前,武求全与陈汝弼尽皆无可抵赖地服了罪,至于李光地么,也上了请罪折子,承认了识人不明、审核不严之大过,仅仅只过了五天,案件之审理已毕,张廷玉上结案本章,建议判武求全、陈汝弼绞刑,抄灭三族,李光地流配乌苏里台军前效力,帝阅后,以为过重,改判武、陈二人大辟,罚没家产,李光地则免去本兼诸职,致仕留京候用,至于那数十个涉案的编撰们就没那么好命了,被处死三人,余者或贬或免,不而足。 康熙四十五年六月初七,诏书正式下达,轰动时的弘晴弹劾李光地案便算是告了个终了,屡告不倒的“李不倒”终于还是倒了,尽管因着老爷子的偏袒,算是躲过了当头刀,可要想再huī fù 往日的权势已是没了可能,只是老爷子对其的宠信似乎并未因此案而稍减,竟亲赐南城宅院座,以供其养老之用,似乎预示着李光地尤有起复之可能。 李光地是否会起复,弘晴压根儿就不关心,只消这厮不来烦自己便成,若再敢来,崩管是明还是暗,照旧打了去便是了,却也无甚大不了的,那等庸人自扰的事儿,弘晴却是不会去干的,shí jì 上,他眼下也没功夫去关心李光地的境遇究竟如何,不为别的,只因新任工部尚书马齐jiù shì 甩手大掌柜,啥事儿都不管,偌大的工部全都丢给了弘晴,这可把弘晴给累惨了,每日里忙得个晕头转向的,当真是起早摸黑,连轴转着,没个消停的时候。 工部排位在六部之末,可论及事务,却绝对是六部之首,旁人掌控工部,大体上都有心腹帮衬,偏生弘晴原本的根基已被挖得几净,这乍然接手所有部务,着实是手忙脚乱不已,好在毕竟在工部呆了几年了,对各项部务就算不熟也还能知道二,忙碌归忙碌,却并未出现啥大差池,勉力支撑到了八月初,总算是又超拔出了几名干将,这才算是真正稳了脚跟,挂着的虽是帮办之头衔,可已是管部之实。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初,十二艘大型漕船满载着十二万石粮,历经个半月之航行,顺利抵达天津卫码头,这标志着漕运改海运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同月初八,两广总督郭世隆发来急件,言及澳门船厂再次交付大型漕船二十二艘,另有十二艘预计将于年底交付,累计涉及金额五十八万五千两白银,两广总督府无力垫付,请求工、户两部协调,帝将此急件交予弘晴,着令北河总督衙门即刻拨银给付。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初三,去江南公干半年余的四爷率众凯旋而归,帝亲召其至乾清宫觐见,恩宠有加,赏赐颇,并着其依旧管理户部事宜,同月十三日,帝下诏晋直郡王胤禔为直亲王;罗贝勒胤禛为雍郡王;罗贝勒胤禩为廉郡王,五爷、七爷、九爷、十爷,十二爷皆晋罗贝勒,十三爷、十四爷皆晋罗贝子,余下诸未成年阿哥也有赏赐,并谕令中秋大宴百官,给假两天,以示普天同庆。 “皇阿玛这是要作甚?” 普天同庆么?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如此,然则三爷却显然不在其列,shí jì 上,自打得知诏书内容的那刻起,三爷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思来想去了许久,都无法理解老爷子突然大肆分封的根由之所在,;之下,只好将问题摆到了桌面上,就等着陈、李二人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了。 “要变天了!” 三爷zhè gè 问题显然不好答,似李敏铨这等也勉强够得上智者边缘的人物,都茫然不知所谓,眉头紧锁成了个川字,而弘晴么,虽说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有所忌惮,并不想biǎo xiàn 得太过,自也就装起了糊涂,唯有陈老夫子却是没zhè gè 顾虑,可也没明说,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感慨了声。 “变天?这……” 三爷显然没听懂内里的蹊跷,眼珠子转了好yī zhèn 子,也还是茫然不知所以,没奈何,只好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圣上决心已下,太子危在旦夕矣。” 陈老夫子扫了三爷眼,微微地摇了摇头,显见对三爷的fǎn yīng 不甚满意,但并未卖甚关子,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句道。 “啊……” 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三爷当即便被震得个目瞪口呆不已,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夫子,您是说圣上之所以大封诸子,为的便是固盘,以免因太子被废而朝局动荡么?” 三爷不明所以,可李敏铨却是听出了道道来,虽也被这等消息震撼得不轻,可fǎn yīng 却是不慢,只是并不敢què dìng ,这便从旁试探了句道。 “嗯。” 陈老夫子没再解释,仅仅只是面色平静地轻吭了声。 “若如此,那,那……” 三爷愣了半晌,总算是回过了神来,精神振之下,面色瞬间涨得个通红,心情激荡之下,张口便欲问个究竟,只是话到了嘴边,突然又觉得有所不妥,舌头顿时便打了结,“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 得,老爹还是那般猴急,嘿,这就想着进东宫了?也不怕被噎死! 陈老夫子tuī duàn 出隐秘,靠的是真本事,至于弘晴么,近半是占了熟知大势的光,可真要说到知晓未来的可能发展么,却是比陈老夫子还要看得远些,自是清楚此番废太子还有着无穷的波折,别看三爷眼下已在夺嫡路上领先了步,可真要想进东宫却还是没有可能,倘若不知检点的话,闹不好鱼没吃着,反倒惹上身的骚,只是个中隐秘太过曲折,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在此时说破,也就只是静静地听着罢了。 “王爷若是存着必进东宫之心,则必败亡无地!” 尽管三爷没将问题真问将出来,可陈老夫子却是眼便看破了三爷的用心之所在,这便毫不客气地给了三爷记当头棒喝。 “啊,小王,zhè gè ,小王……” 三爷确实正做着进东宫的美梦,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这冷不丁被陈老夫子这么棒喝,顿时有若被大盆凉水当头浇下般,忍不住便打了个哆嗦,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王爷,夫子之意是说您只消平稳行了去,切皆可尽在掌握,实无操之过急之必要,今上乃圣明之君也,王爷无须去争,且待圣上安排便好。” 这见三爷被陈老夫子说得个面红耳赤不已,李敏铨唯恐三爷脸上下不来,这便紧赶着从旁解释了番,所言虽不中,却也不远了。 “嗯,也好,且就再看看也罢。” 三爷本就不是个魄力十足之辈,恰恰相反,性格上还偏优柔寡断了些,此际见陈、李二人都不主张他去竭力争取,心也就算是定了下来,只是决断虽下,言语间还是透着股不甘之意味…… “八哥,大喜啊,您这回可算是风光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那头正就分封事议论着,却说八爷府上也自热闹非凡,不止其门下众奴才纷纷来贺,有无数亲近八爷的在京大臣们也全都闻风而动,生生将八爷府塞得个满满当当的,闹得八爷下午都在应酬不已,直闹到天已黑透,这才得了闲,拖着脚,满脸倦意地刚走进后园的花厅,就见老十四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嘻嘻hā hā地调侃了八爷句道。 “同喜,同喜,坐,都坐罢。” 八爷人虽疲,可心情却是极佳,这见诸位弟弟尽皆起身相迎,心中自是爽快了几分,可也没言,仅仅只是压手,煞是和气地吩咐道。 “八哥这回封了王,老三那厮可就难再专美了,想必此时正躲家里嚎丧着呢,哈,想到老三那嘴脸,小弟可是喝凉水都舒心来着,hā hā哈……” 老十这回也从贝子晋为了贝勒,心情自也是爽利得很,兴奋劲起,这便大嘴咧,得意洋洋地拿三爷来开涮了。 “哈,十哥这话说得倒是,老三这回可就没啥王爷的架子可端了,爽利!” 老十四原本前年开府建牙时就该封贝子,只是老爷子直没下旨意,拖了两年有余,这会儿总算是有了个头衔,虽说爵位不甚高,可好歹算是有了,自也开心不已,这便跟着凑趣了把。 “二位弟弟言过了,都是自家xiōng dì ,哪有甚架子不架子的,不说zhè gè ,不说zhè gè 了。” 八爷这会儿正自兴奋不已,自是乐得biǎo xiàn 下大度,笑hē hē 地摆手,止住了诸位弟弟的笑闹。 “要变天了!” 眼瞅着八爷等人光顾着乐呵,却浑然没发现此番分封背后的隐喻之所在,陆纯彦自不免颇为的感慨,这便幽然地叹息了声。 “嗯?” “咦?” “这……” …… 陆纯彦这等感慨出,八爷等人顿时全都愣在了当场,时间都有些个茫然不知所以。 第302章 分封的隐喻(一) 欲望文 第303章 分封的隐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3章 分封的隐喻(二) “先生何出此言?” 八爷到底fǎn yīng 快,虽茫然依旧,却并未愣神久,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八爷以为陛下突然大封诸子之用意何在?” 陆纯彦并未直接回答八爷的yí wèn ,而是面色淡然地反问道。 “这……,莫非有甚不妥么?” 八爷今儿个光顾着gāo xìng,还真就没想过老爷子为何在此际大肆分封,闻言不由地又是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知蹊跷何在,不得不又将问题推回给了陆纯彦。 “八爷可曾想过太子?嘿,陛下此际大封诸子,将来若是太子继位,又该拿甚去安抚众xiōng dì 们?” 陆纯彦凛然地笑,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嘶……”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顿时便倒吸了口凉气,显然已是猜到了蹊跷之所在,面色瞬间便凝重了起来。 “陆先生,您是说皇阿玛要换太子了?这……” 九爷的fǎn yīng 也不慢,当即便惊呼了起来。 “哈,如此最好,我等xiōng dì 起使力,怎么着,也得将八哥拱上去!” 老十倒是没意识到个中的曲折与蹊跷,只是味地瞎起哄,摩拳擦掌地便嚷嚷了嗓子。 “陆先生所言甚是,只是个中怕没那么简单罢?” 老十四到底心思缜密,虽说对陆纯彦所言并不怀疑,可并不以为换太子事会这般简单。 “嗯,十四爷倒是说中了根本,陛下乃圣明之君也,虽已是起意要换马,却也绝不会无罪贬谪,终归须得有个由头,而今万事已备,只欠东风耳。” 陆纯彦深深地看了老十四眼,对老十四原本就有的猜忌之心又盛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否认老十四的看法。 “东风?嘿,那有何难,老二那厮就管不住自己的老二,爷还真就知道……” 老十听可就乐了,阴笑着击掌,大嘴咧,厥词可就此喷薄而出了。 “十弟休要胡言,听先生的。” 眼瞅着老十嘴上没把锁,九爷当即就不乐意了,挥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老十的话头。 “先生,此事当如何应对方好。” 八爷并未理会几位弟弟的瞎扯淡,皱着眉头想了良久,却始终想不出个稳妥之道,只能是;地摇了摇头头,朝着陆纯彦拱手,神情凝重地发问道。 “时也,势也,而今三爷虽是先行了步,却也未见得便能上得青云,个中变数还,八爷及时发力,迎头赶上并非难事,东风虽有,却也不必急于时,真到要用时,击必杀好了。”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派胸有成竹状地回答道。 “请先生指点迷津。” 陆纯彦这么说,八爷显然已是摸到了些头绪,只是心中尚自存疑,并不敢què dìng ,这便沉吟着往下问了句道。 “所谓的势,不外声势耳,个中又有虚实之分,八爷只消在刑部破上几个大案,便已是有了实,至于虚势么,却也简单,无外乎人望耳,此条,八爷原就拥有,又何须发愁哉。” 陆纯彦对局势早就有了全盘之kǎo lǜ ,这会儿说将起来,自是信手拈来,神情淡定而又从容。 “原来如此,小王受教了!” 八爷将陆纯彦的话细细地咀嚼了番之后,原本迷茫的眼神已是渐渐亮了起来,显见心情已是激荡不已,只是八爷城府深,倒也没甚失态的biǎo xiàn ,仅仅只是慎重地朝着陆纯彦拱了拱手,满心诚恳地谢了声。 “嘿,不jiù shì 破几个大案么,好办,八哥,您就下令好了,哥几个随便整整,手拿把拽便有!” 老十性子糙,心里头也不怎么藏得住话,摇晃着大nǎo dài ,满不在乎地便表了态。 “不错,十弟这话要得,八哥,您只管放宽心好了,些许小事而已,我等xiōng dì 看着办了去也jiù shì 了。” 老九同样被陆纯彦那番话所感染,浑然失去了往日里的沉稳,拍几子,也兴冲冲地跟着出言附和了把。 “嗯,好,那就有劳诸位弟弟了!” 八爷先前还能稳得住架子,可被两位弟弟这么鼓噪,心情已是激荡得几难以自持,这便用力击掌,霍然而起,信心百倍地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同样是封王,相较于八爷府上的热闹,四爷府上就只能说是寒酸无比了,虽不到门可罗雀那般凄惨,可上门庆贺的人却是着实不,除了他自己门下不的几个奴才之外,也就只有户部尚书施世伦、侍郎范时捷等小撮户部官员,至于其他朝廷大员们么,却是基本没到场,了不得jiù shì 让下人送了些不起眼的贺礼便算了了事,不过么,这等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状况却并不影响四爷的好心情,匆匆应酬完毕之后,四爷也没再在前院耽搁,施施然地便径直往后院书房行了去。 四爷生性简朴,尽管贵为阿哥,可却从来不喜奢华,其内院书房宽敞倒是宽敞了,却与奢华搭不上半点的边,无论桌椅还是屏风,大体上都是旧物,偌大的书房里也就只有中堂处悬挂着的张御赐横幅尚算能拿得出手,而此时,正有中年文士盘坐在蒲团上,默默地凝视着那张御赐横幅——中年文士约摸四十不到的年岁,面白,五绺长须,丰神如玉,只是眼角边皱纹颇,微见憔悴,显见是受过苦之辈,然则那双眼却深邃得有若暗夜般,压根儿就看不到底。 “先生。” 缓步走进了书房的四爷并不敢轻易打搅了那中年文士的雅兴,默默地立于旁,直到中年文士捋动长须的手放了下来,这才轻唤了声。 “王爷回来了,邬某腿脚不便,不能全礼了。” 听得响动,中年文士缓缓地侧了下头,见来者是四爷,立马恭谦地弯了下腰,但并未起立相迎。 “邬先生客气了,小王略略应酬了下,来得迟了,累及先生久候,实是小王之过也。” 四爷虽是贵极之辈,却浑然不敢在这中年文士面前端架子,不为别的,只因此人正是其费尽心力方才找到的智囊之士——金陵邬思道! “王爷请安坐。” 邬思道并未在礼数上做纠缠,也就只是面色淡然地伸手让了让。 “先生,小王能有今日,皆有赖先生在江南襄助之功也,还请先生受小王拜。” 面对着沉稳如山的邬思道,四爷心中有着不小的慷慨,不为别的,只因当初在江南为了督办漕运改海运事,四爷可是没少吃大苦,那些个将被裁撤的官吏船丁们可是险些闹翻了天去,也jiù shì 依仗着邬思道的种种奇思妙想,这才算是将事情有惊无险地摆平了过去,念及此,四爷自是颇为的感慨。 “王爷若是以为此番得以封王是酬您江南之功的话,那您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邬思道并未因四爷的礼贤下士而感动,反倒是声线阴冷地讥讽了其句道。 “嗯?先生之意是……” 听邬思道说得如此蹊跷,四爷当即便愣住了,狐疑地看了看邬思道,见邬思道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心神不由地便是凛,赶忙出言追问了起来。 “要变天了,陛下容忍太子已久,今已是不想再忍了,大封诸子之举不过是在固本罢了,防的便东宫易主所引发的朝局大****,王爷还须得早做zhǔn bèi 才是。” 邬思道面色平静地看了四爷眼,也无甚掩饰,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老爷子此番分封诸子背后所隐藏着的用心。 “嘶……” 四爷压根儿就没想到这层,冷不丁听得邬思道如此说法,当即便倒吸了口凉气,瞠目结舌了良久之后,方才慎重其事地朝着邬思道拱了拱手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四爷莫急,此事圣上心意虽决,可真要行之,却恐不是三两日之事,时间尚够,王爷只消在户部稳稳行了去,未尝没有机会,然,光此条,却不足以成事,概因三爷已是领先了两大步,纵使四爷您做得再好,也难有追平之可能,而今唯有兵行险招,方能有线之胜机。” 邬思道抵京已有十日,除了偶尔与四爷闲谈外,大体上只做了件事,那便是将近五年来的朝廷邸报尽皆过了番,心中对朝局已是有了深刻的认识,此际分析起成败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 “线之胜机?唔,还请先生明言,小王无有不从者。” 四爷直就有心大位,也没少私下推演过朝局的可能之变化,然则不管其如何推演,最后得到的结果都不甚乐观,此无他,三爷所握有的领先之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些,至于他自己么,别说跟三爷比了,便是跟八爷比,也还差了老大的截,尽管不甘心,可四爷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夺嫡道路上处在了末座,此际听邬思道言及还有胜算,自不免为之怦然心动不已,赶忙出言表态了把。 “此事还须得着落在弘历世子身上。” 邬思道并未卖甚关子,直截了当地给出了dá àn 。 “弘历?他……” 听邬思道给出的dá àn 竟然是自己的次子,四爷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怎么也搞不明白邬思道此言的真实用意之所在。 第303章 分封的隐喻(二) 欲望文 第304章 第一次碰撞(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4章 第一次碰撞(一)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已至,偌大的皇城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股喜庆的气氛,这才末时正牌而已,有资格参与皇宫夜宴的朝臣们已是陆陆续续进了宫,文华殿前的小广场上,到处可见三五成群的朝臣们在笑谈着,至于从品以上的极品大臣们则聚集在了大殿之中,同样也是说说笑笑不已,气氛和和融融,唯有弘晴却是有些个倦倦地猫在了角落里,任由老十五哥俩在旁瞎扯着,心思却早已不知跑到哪去了。 没旁的,累啊,工部诸般事务缠身,弘晴已是数月不曾好生休整过了,难得个休息的日子,却又早早便被三爷拽进了宫,帮着礼部官员们zhǔn bèi 今晚夜宴的各项事宜,这都忙乎了大早了,到了此际,当真又困又乏,只想着找个地儿,好生大睡上场,又哪有心思去理会旁人都在扯些甚。 “咦,晴哥儿快看,老四怎地把他家老二带来了?” 就在弘晴昏昏欲睡之际,冷不丁却听老十六在边惊呼了声,弘晴的精神不由地便是凛,抬头望了过去,入眼便见四爷领着弘历正缓步行进殿来。 嗯哼,四爷这是想作甚?莫非…… 虽说岁数相差不大,可弘晴其实与弘历并无甚太的交集,这么些年下来,也就只有每逢新春以及清明祭祖大典时,方会与其照个面,话也没说过几句,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得实在太大了些,然则弘晴却是从来不敢小觑了这位“乾隆帝”,这会儿冷不丁见素来不带子息参与宫廷大宴的四爷居然将弘历带了来,弘晴的心里头立马便犯起了嘀咕,脑筋飞快地转,隐隐然已是猜到了四爷此举的用心之所在,脸色不由地便有些个精彩了起来。 “唉,有啥好猜的,嘿,听说老四家的二小子写得手好诗,今儿个皇阿玛不是说要比文比诗么,这不jiù shì 献宝来了?” 弘晴虽是猜到了根底,但并未言,倒是老十五却是嘴快,满脸鄙夷之色地便道破了四爷的用心之所在。 “毬的献宝,依爷看,献丑还差不,就他,得,跟咱晴哥儿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有甚宝可献的。” 老十六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平生也就只佩服弘晴人,对四爷此举自是不爽得紧,口无遮拦地便咋呼了起来。 “十六叔慎言。” 尽管对四爷父子有着不小的忌惮之心,然则弘晴却并不愿在背后议人短长,这听老十六越说越离谱,不得不出声提点了句道。 “得,爷不说了还不成么,嘿,晴哥儿,待会可得瞧你的了,莫让老四那厮真得意了去。” 弘晴既已开了口,老十六自不敢再胡诌,可话锋转,却是就此怂恿起弘晴来了。 “嗯。” 弘晴不置可否地吭了声,视线却是落在了正与各方人等见礼的弘历身上,面色虽平静如常,可心底里却是波澜起伏不已,此无他,四爷选在此际将弘历推出,只意味着件事,那便是四爷已然看破了老爷子即将换太子的心思,这是要弘历出来搅局了的,这手显然不是四爷那么点智商能想得出的,毫无yí wèn ,其背后必有高人在运筹。 会是谁呢?戴铎么?那厮虽说小有本事,可显然没这么个能耐,难不成是邬思道?有可能,极有可能! 想到在四爷身后的人可能是自个儿久寻不见的邬思道,弘晴的心不由地便是抽,眼神瞬间便锐利了起来。 “小侄见过十五叔,见过十六叔,见过晴贝勒。” 或许是感应之故,弘晴的眼神方才凛,弘历已是有所察觉,但见其诧异地侧脸往向了殿角,入眼便见弘晴三人正聚集在处,视线立马便是凝,旋即便回身向四爷请示了番,而后缓步走到了弘晴等人面前,恭谨地行了个礼。 “哈,免了,免了。” 老十六的脸皮厚,尽管先前刚非议过弘历,可转过头来么,却又是笑容可掬得很,大大咧咧地摆了下手,煞是亲热地招呼了声。 “历弟客气了,许久不见,这向可好?” 老十五不怎么爱说话,加之与弘历并不熟,对于其的见礼,也就仅仅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倒是弘晴礼数周全,很是客气地还了个礼,笑hē hē 地寒暄了句道。 “有劳兄长挂念了,小弟向都好。” 弘历这向以来,始终以弘晴为追赶之目标,今儿个来此参与夜宴,可是憋足了劲要压过弘晴头的,只不过弘历城府深,倒也没在言语间有甚表露,仅仅只是客客气气地应酬着,派谦谦君子之风度。 “如此便好,为兄可是久闻贤弟才情过人,今儿个文比事,就看贤弟努力了,望贤弟莫要失了四叔以及邬先生的厚望才好。” 望着弘历那张自信从容的小脸,弘晴突然起了些戏弄其把之心思,这便摆出派长兄的架势,温言地抚慰了其番。 “兄长说笑了,有您珠玉在前,小弟岂敢自矜。” 这听弘晴口道破了自个儿此来的用心,弘历的心不由地便是颤,赶忙掩饰地低下了头,略带丝慌乱地谦逊了句道。 果然是邬思道,该死! 弘晴如此做派,本jiù shì 为了刺探下虚实,这见弘历的biǎo xiàn ,又怎会看不出蹊跷,心中最后的丝不què dìng 也jiù shì 消散了去,暗骂了声,还待要再刺激弘历番,却见三爷已是领着十数名小宦官从后殿里转了出来,这便就此住了口,视线飞快地转到了三爷的身上。 “诸公,皇阿玛有口谕。” 三爷行进了大殿,所有人等其实都已是停下了闲聊,然则三爷却还是端着架子地宣布了声,这宣不打紧,满殿人等可就全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皇阿玛口谕:此番文比分宗室与朝臣两处,所有文墨皆遮名,由翰林院大学士尹泰、文渊阁大学士陈廷敬、东阁大学士王士祯为主审,专责品评,各选三份最佳,交由御览,另,皇阿玛亦有条幅张,以为参赛之用,着任意悬挂,不得妄揣,钦此。” 三爷显然很享受这等满殿皆跪之感觉,很明显地拖延了下之后,这才拖腔拖调地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出来。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口谕宣毕,照朝例便须得三呼万岁,此乃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 “诸公,本王已着人在殿外备好了文案笔墨,有欲参赛者,且都请了罢。” 待得众人礼毕,三爷潇洒地摆手,道了声请。 “三爷,您先请。“ “三哥,还您先来!” …… 三爷素有文名,乃是阿哥中最有才华者,便是放诸满朝文武中,也算是数得上的好手,加之位份又尊,他不先行,其他人等自是不好动弹,也就只能是纷纷谦让着要三爷先走步。 “也罢,那就请恕本王孟浪了,起来吧。” 对于众人的礼遇,三爷自是受用得很,可也没急着走,而是假意谦让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作出副推脱不得的样子,爽利地挥手,领先步向殿外行了去,众极品大臣们见状,自是不好落后,也就乱纷纷地全都跟着涌出了文华殿,唯有弘晴等几个小的却是着没动。 “好字,好诗,好,三爷不愧当今文坛巨擎,好!” “漂亮!” “没说的,这笔字绝了!” …… 值此左拥右簇之际,三爷心中自有豪情万丈,原本十分的本事愣是发挥到了十二分,挥笔间,笔走龙蛇,泼墨挥洒不已,不会,首七言绝句已是跃然纸上,顿时便激起了众朝臣们的致赞颂之声。 “诸公见笑了,小王只是抛砖引玉耳,献丑了,献丑了,诸公请自便,小王还须得去主持会场,就不奉陪了。” 被众人这么捧,饶是三爷也算是颇有城府之辈,却也不免有些个飘飘然,好在心里头还算是警醒,倒也没忘了正事,但见其潇洒地作了个团团揖,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在众人的相送之声中去得远了,余下诸般臣工彼此谦让不休中,总有不少对自家墨宝有自信者行上了前去,在溜排开的数张文案上挥笔速书着。 “十五叔,十六叔,晴兄,外头诸般臣工也该差不收手了,我等不妨也并去瞅瞅可好?” 大殿早已空落,弘晴却是不急着出殿,也就只是有搭没搭地拉着弘历瞎扯,这扯,还真就没个完了,生生弄得弘历心急火燎不已,好不容易逮住了个空子,赶忙打了个岔,提出了邀请弘晴并去参赛之建议。 “为兄字丑,就藏拙好了,历弟可自去也罢。” 弘晴早就看穿了弘历凑到自个儿身边迁延不去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dǎ suàn 当众压自个儿头罢了,心中虽无惧,不过么,却不dǎ suàn 就这么轻易地遂了其之意,这便笑hē hē 地自谦了句道。 “兄长过谦了,所谓参赛,不过娱乐而已,凑个热闹又何妨?二位叔叔,晴兄,请!” 弘历可是铁了心要压弘晴头的,自不肯让弘晴就这么逃了过去,这便身子侧,煞是殷勤地让了让,摆出了强邀之架势。 第304章 第一次碰撞(一) 欲望文 第305章 第一次碰撞(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5章 第一次碰撞(二) “哼!” 弘历这等貌似恭谦,实则带着浓浓的强迫意味的姿态出,老十五倒也就罢了,左右他的字不算出众,却也说得过去,参不参赛都无所谓,反正轮不到他出风头,却也不致有贻笑方家之虞,可老十六就不爽了,不为别的,只因老十六的字着实是拿不出手,真要去参赛的话,那准是自取其辱,没地又得被老爷子好生收拾上回,自是看不过弘历这等强拉之做派,尽管碍于场合,不好发飙,可也没给弘历啥面子,黑沉着脸便怒哼了声。 “也好,既是历弟有此雅兴,那为兄便奉陪好了,历弟,请!” 这见弘历如此心急地要压倒自己,弘晴的眼睛不由地便是眯,心情当真不爽得很,不过么,却也无惧,笑hē hē 地摆手,道了声请之后,也没管老十五哥俩个是啥fǎn yīng ,抬脚便缓步行出了文华殿。 老爷子自称儒家子弟,素好舞文弄墨,朝中大臣们自也大投其所好,文风当真鼎盛得很,尽管只是娱乐般的文比,可为了能有机会近天颜,踊跃参赛者不知凡几,不说大殿外侧走廊上七八张文案前人头簇动,便是下方广场字排开的二十张文案前也是人满为患,个个奋勇争先,泼墨挥洒间,喝彩声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着实是热闹得很。 “哟,晴儿来了,来来来,都让让,都让让。” 弘晴等人方才行出大殿,似乎刚巧回首的四爷立马便煞是亲热地招呼了声。 嘿,这老小子还真是有心了! 四爷那回首的动作看似随意,可却又哪能蒙得了早有所知的弘晴,此无他,四爷处心积虑地做作如此,不外乎是想着让弘历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出惊人鸣,要的便是拿他弘晴来当垫脚石罢了,这等用心未免太不堪了些,当真令弘晴牙根不免有些发痒,只是在这等场合下,却也不好随意了去,也就只能是淡淡地笑,躬身行了个礼道:“有劳四叔费心了。” “无妨,来来来,再让几张文案出来,让这些个少年俊杰们都好生比上比。” 弘晴这么句致谢之言明显jiù shì 句双关之语,四爷显然是听出来了,不过么,却并未加以理会,依旧是热情无比地张罗着,愣是腾空了四张文案。 “二位叔叔,晴兄,请!” 弘历乃是有备而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这见其父已是腾空了四张文案,紧赶着便从后头行上了前来,配合着发出了邀请。 “历弟,请!” 面对着弘历的邀请,老十六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可弘晴却是无所谓,风轻云淡地摆手,客套了句之后,也没管旁人是怎个表情,缓步便走到了正中的文案前,但并未急着去拿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而是默默地酝酿着。 退缩自然是不可能之事,只是该写些啥却令弘晴颇为的伤脑筋,倒不是弘晴的字不好,shí jì 上恰恰相反,在陈老夫子如此年的强压下,弘晴早就练出了笔好字,也能写出不错的策论、八股之类的玩意儿,问题是这会儿比的是书法,总不能洋洋洒洒地作上篇大文章罢,至于说到诗词么,弘晴背是背了不老少,即便要当场赋诗,倒也能胡诌上几句,只是显然不会是啥流传千古之作,顶也jiù shì 三爷那等“打油诗”的水平,此无他,弘晴专注的是实务,对诗词这类附庸风雅的玩意儿,实在是兴致缺缺,向来就不曾真儿个地下过苦功,大体上是应付陈老夫子的核查罢了,水平自是高不到哪去,在这等场合下拿出来,显然有些不够看,尤其是在弘历处心积虑要出彩的情形下,弘晴自不愿真被其给盖住了,若不然,岂不是平白为人做了踏脚石了? “好诗,夜报塞天同起云,凌晨玉叶遂翩纷,不错,有意境!” “嗯,是不错,诗好字也佳,好,四哥还真就生了个好儿子啊!” “好诗好字,了不得,此等幼冲之龄便能为此,当真了不得,四爷后继有人了!” …… 字排开的四张文案前,弘晴还在默默地沉思着,老十五也在犹豫着,至于老十六则是在挠头抓腮地苦恼着,唯独弘历却是动手飞快,笔走龙蛇间,首七言诗已是写就了出来,笔瘦金体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颇得神韵,至于诗本身,也颇有客观处,至少不在当今名家之下,这等佳作出,自是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声,登时便令弘历的小脸蛋都因之涨得个通红,自觉不自觉地瞟向弘晴的目光里也就透着股自得意满之意味。 受这等喝彩声之影响,老十五仓促之间便下了笔,只是心境不宁,完全就没能发挥出应有的水平,手字写得拖泥带水,毫无亮点,至于老十六么,是鬼画符,副中堂写得个七歪八斜的,别说旁人了,他自己都看不下去,张小脸生生憋得黑里透亮,望向四爷父子的目光自也就不善得紧了些,唯有弘晴却是不为所动,依旧面色如常地静立着,似乎并无即刻下笔之意。 “乾隆”酷爱写诗,这点,弘晴自是早就知晓了的,也清楚其所谓的诗其实不过尔尔罢了,问题是弘晴自己的诗差,这当口上自是不能以己之短去击人之长,若欲取胜,还须得另辟蹊径才成! 嗯,有了! 弘晴没理会身边的噪杂,静静地思索了片刻,心中已是有了主张,但见弘晴仰天深吸了口气,把抄起笔架上的中号狼毫,挥洒间,两张条幅已是狂草而就。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好,好字!” “好,晴贝勒这字直抒胸臆,当真无愧也!” “字如其人啊,妙哉,妙哉!” …… 弘晴这手狂草个性张扬,豪气冲霄,可谓是尽得草圣张旭之神韵,在场诸公都是识货之辈,只见,当即便赞声四起,那声势之大,比其先前赞扬弘历之情形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位叔伯见笑了。” 面对着如潮的赞誉,弘晴并未似弘历那般失态,面色依旧如常,微笑着作了个团团揖,风度翩翩地谦逊了句道。 “晴兄果然了得,小弟叹服。” 为了今日这场文比,弘历可是精心zhǔn bèi 了时,却没想到还是没能占到弘晴的上风,眼神不禁微微黯,可很快便huī fù 了常态,含笑地行上前去,朝着弘晴拱手,满脸诚恳状地恭维了句道。 “历弟过誉了,为兄无甚才情,做不得诗赋,也就只是取巧而已,当不得真。” 尽管风评似乎占了上风,可弘晴心里头却是并无半点获胜的喜悦,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四爷此番推弘历出来的效果虽不如预计,却远谈不上失败,毕竟弘历的biǎo xiàn 也属可圈可点,旦传到老爷子的耳中,想必还会有不小的变化,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奈何事情却不是弘晴所能控制得了的,他又怎会gāo xìng得起来,不过么,不管心中到底作何想法,应有的礼仪,弘晴却是不会有所闪失的,尽自不愿跟弘历啰唣,可还是耐着性子地客气了番。 “晴兄过谦了,光凭此等书法,已是当今国手之水准,想来此番文比晴兄必可名列三甲,小弟自当先为之贺。” 弘历显然没dǎ suàn 就此放任弘晴lí qù ,笑谈中,已是不经意地又为弘晴挖了个坑。 这小子好生不识趣,这么点小把戏也敢拿出来耍!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看不透弘历这等恭维话里所设下的埋伏,左右不过是想玩捧杀的把戏罢了,心下里自不免有些火大。 “历弟说笑了,为兄并不做此想,切听凭王大学士等人裁决好了,倒是历弟诗文俱佳,当真鸣惊人啊,果不负四叔与邬先生之期望,甚好,甚好。” 弘晴心火虽起,可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笑hē hē 地嘉许了弘历番,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显得古怪,夹枪带棒地,就差没明指着弘历的鼻子骂他们家子居心叵测了的。 “晴兄言重了,小弟实不敢当,阿玛处还有事,小弟便不耽搁晴兄了。” 弘晴这句话出,弘历的小脸顿时起了变化,眼中阴霾闪而过,但却没胆子跟弘晴较真,又唯恐弘晴再说出些甚不好听的话来,赶忙逊谢了句,便即退回到四爷身边去了。 “呸,什么玩意儿,奶奶个熊的,真是个欠抽的混球!” 老十六今儿个平白出了回丑,心中早就不爽得紧了,先前弘历在跟前,他也不好不顾体面地便骂娘,这会儿见弘历“落荒而去”了,忍不住便低声骂了嗓子。 “嘿,这小子看着实诚,肚子里却是弯绕极,还真是啥人生啥种来着。” 老十五同样不爽弘历的表演,只是老十五到底是斯文人,骂娘的话不好说出口,可拐着弯子骂人却是绝,当真就把四爷父子比成了丘之貉。 “罢了,且去下头转转,回头再说好了。” 弘晴心中的怒气并不比老十五哥俩少,只不过弘晴心性坚韧,自不会在此际有甚不妥的言行,也就只是摆手,止住了老十五xiōng dì 的牢骚,缓步走下了台阶,向热闹非凡的广场行了去。 第305章 第一次碰撞(二) 欲望文 第306章 老爷子的点评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6章 老爷子的点评 三爷的办事效率极高,在众礼部郎官以及内务府宦官们的配合下,申时刻便已将由王士祯等人遴选出来的两组各三十张入围作品悬挂在了文华殿中,接下来就该到了诸般臣工们致推评的环节了,当然了有幸参与夜宴的朝臣以及天家宗室子弟达五百余众,自是不可能拥而入,照着老例,自是该由从品以上的大员们先行推评,余者则按品阶高下依次入殿中品评。 “诸公,初步入围之两组各三十幅已定,圣上手笔也在其中,所有字幅尽皆裱住名讳,还请诸公以公心评定之,莫失了公允之意。” 身为主持大局者,三爷自是当仁不让地着了群臣之首,满脸笑容地朝着众人作了个团团揖,笑hē hē 地宣布了规则,只不过眼神有意无意地却是总望向挂在左侧的副中堂横幅,不禁如此,其揖手礼的末了也指向了那张横幅,显见jiù shì 在暗示那幅中堂横幅便是老爷子的御笔之所在。 “三爷放心,我等晓得。” “三哥放心好了,我等心中有数。” “三哥说的是。” …… 这会儿能在殿中的不是宗室子弟便是极贵朝臣,对老爷子的御笔自是都熟悉得很,哪怕老爷子此番为了参赛,别出心裁地玩了手往日里不常写的颜体楷书,可众人等都是见惯了老爷子墨宝之辈,就算不用三爷提点,大家伙也能认得出来,此际见三爷如此暗示,自是全都哄笑了起来。 “那好,闲话少叙,这就开始罢。” 该暗示的既已是暗示过了,三爷也就不再fèi huà ,挥手,煞是豪气地宣布了推评的开始,哄笑声中,众极品朝臣们也就三三两两地各自分散了开去,围着幅幅作品煞有其事地品头论足了起来。 众朝臣们大往老爷子的中堂横幅附近凑,可弘晴却是不急着去凑那个热闹,也就随意地向旁走了去,他这么走,老十五哥俩个自然也跟着走,三人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个小团体,在众成年人的世界里,自不免显得有些碍眼,不过么,这会儿众朝臣们的心思全都系在了御笔上,倒也无人去关心弘晴等人的动向。 “嘿,晴哥儿,这不是你那两张条幅么,得,那混账小子的狗屁诗居然也入了围,王士祯是咋整的,这么个破玩意儿看着就碍眼。” 老爷子的横幅悬挂在了朝臣方,宗室组所在的位置自然也就人少,视线开阔之下,眼尖的老十六第个发现了弘晴的作品,再看,弘历的作品居然就挂在了弘晴的边上,不由地又骂了起来。 “十六叔莫这么说,这幅字倒是还算不错,尽管稚嫩了些,可风骨却是过得去,嗯,诗也有可观处,入围前三十倒也名至实归。” 先前弘晴并不曾去细看过弘历的诗作,此际听得老十六说起,视线立马便顺着其的手指望了过去,略品味之下,却并不觉得弘历的作品似老十六说的那般不堪,反倒是别具格,当真有些亮点在内,以弘晴之心胸,自不屑去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儿,这便点了点头,给出了个中肯的评价。 “哼,爷就看不出好在哪?纯属鬼画符,跟爷就档次的货色。” 老十六就属鸭子熟了嘴还硬的货色,撇嘴,毫不客气地将弘历的大作拉到了跟他自己个档次上。 “噗嗤!” 老十六这等言语出,始终不曾开口的老十五实在是憋得难受,忍不住便笑出了声来,至于弘晴么,虽未出声,可也是摇头苦笑不已…… “皇上驾到!” 推评事并不繁琐,只是耗时却是不少,十数轮下来,时间都已是到了申时末牌,日头早已西斜,结果方出未就,聚集在大殿中的极品朝臣们还在就最终圈定的两组各三幅作品争论不休之际,却听后殿处响起了声尖细的喝道声,所有人等赶忙各自归位,尽皆屏气凝神地等待着老爷子的到来。 “臣等叩见陛下!” 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老爷子在群宦官宫女们的簇拥下,缓步从后殿转了出来,太子紧随其后,众人等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跪倒在地,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老爷子的心情显然很好,叫起的声音也就分外的和煦。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心情好,众人自是也都跟着开心,只是开心归开心,谢恩却是万万少不得的。 “老三啊,朕听说两组之前三甲已定,这就呈上来好了,让朕瞧瞧都是些甚奢遮人物。” 群臣礼数毕,老爷子也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皇阿玛的话,经诸般臣工致公推,两组三甲已是皆有定数,只是尚未揭开名讳裱糊,还请皇玛法明示行止。” 三爷今儿个大局直控制得不错,心情自是甚好,此际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兴冲冲地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回禀了句道。 “嗯,那就呈上来好了。” 老爷子不单本身书法造诣不凡,鉴赏能力是出众,这会儿听三爷如此说法,自是不会有甚旁的想法,挥手,已是兴致勃勃地开了金口。 “喳!” 老爷子的旨意既下,三爷自不敢稍有怠慢,恭谨地应了诺,摆手,自有侍候在侧的数名小宦官用银盘子托着六幅作品疾步行上了前墀,将六幅作品尽皆摆在了龙案上,又手脚麻利地将裱糊名讳的小纸条撕下,而后全都躬身退到了旁。 “嗯,老三的字又长进了,zhè gè 宗室组第当之无愧,老四的字也不错,可惜过刚了些,有欠柔和,辗转处用力过猛,虽是得力,却惜乎圆润有缺,只能屈居第二,倒是老八的字大有长进,这手颜体楷书确有可观之处,嗯,好,甚好。” 老爷子兴致勃勃地端详了下宗室组的作品,又逐对三幅作品进行了点评,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点评夺嫡路上的先后次序,或许老爷子只是言者无心,可下头诸般朝臣们却显然听者有意,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禁有些诡异了起来。 “皇阿玛过誉了,儿臣这手鬼画符比起皇阿玛来,却尚差得甚远。” 身为主持大局者,三爷自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名列宗室组第的事儿,不过么,还真就没认出其后两幅作品的主人是谁,此际听居然是四爷与八爷,心下里自是美得很,但却不敢在老爷子面前biǎo xiàn 得太过,也就只是躬身自谦了番。 “罢了,讨巧话就不必说了,朕再看看朝臣组好了。” 老爷子对于三爷的谦逊态度自是颇为的满意,不过么,也没再啰唣,笑着摆了下手,便将此话题揭了过去,脸侧,望向了左手边的三个银托盘,只扫,不由地便笑着摇了摇头道:“尔等尽会讨朕欢心,嘿,何焯的行书乃是当今绝,此文是佳作,比之汪士鋐这幅隶书确是要胜过筹,至于朕的这幅中堂么,虽也有点成就,可跟二人比,却是差远了,真要名列第,太过了,太过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自从乾清宫得了您的墨宝,始终不曾示之于人,直是按规矩裱名混入三百余佳作之中,先是王大人等三名主审致推荐,后又有诸般臣工致推崇,您名列第乃名至实归也。” 老爷子谦虚归谦虚,可未见得便自认字不如人,哪怕何、汪二人乃是公认的今世书法四大家之二,以三爷的智商,自是看得出其中的奥妙之所在,这便赶忙出言解说了番。 “哦?hā hā哈……,罢了,罢了,朕就不参与此番****了,嗯,就定何焯第,汪士鋐第二,至于第三么,朕且自挑了去。” 听三爷如此说法,哪怕明知道这里头别有道道,可老爷子还是gāo xìng得hā hā大笑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好意思真认为他自己的字是天下第,笑过之后,也就轻巧地将自个儿从赛事里摘了出来,先是定了第、第二的人选,接着便起了身,缓步行下了前墀,绕着殿周,兴致勃勃地欣赏起剩下的入围作品,时不时地还对看得顺眼的作品作出番点评,诸般臣工紧随老爷子身后,自是老爷子说啥,大家伙都可着劲地捧哏不已,大殿里自也就欢声笑语不断,可谓是其乐融融不已。 “咦?” 老爷子转完了朝臣组的作品之后,意犹未尽地又转到了宗室组那边,依旧是边欣赏边点评着,待得来到了弘晴与弘历二人并列而挂着的作品面前之际,老爷子突然眼睛亮,轻咦了声,但并未急着点评,而是手指着弘晴的草书,回首问了三爷句道:“此系何人所作?” “回皇阿玛的话,有裱糊在,儿臣也不知是何人之佳作。” 三爷虽不曾亲眼见到弘晴泼墨挥毫,可身为主持大局者,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就知晓此条幅乃是弘晴的手笔,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说破,而是作出副为难状地应答道。 “嗯,取下来,还有这幅也并取下。” 听三爷如此说法,老爷子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挥手下了旨意,自有侍候在侧的小宦官们忙着取来竿子,将两幅作品并取了下来,送交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第306章 老爷子的点评 欲望文 第307章 宿命之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7章 宿命之敌 “嗯,这幅狂草写得不错,神韵气度皆颇有可观处,唯笔力尚显不足,看样子,该是我宗室后起之秀所为,是何人啊?且出来让朕瞧瞧。” 名小宦官将取下来的两幅作品用银盘子盛着,递到了御前,边上名小宦官刚想着撕开裱糊的纸条,却见老爷子挥手,止住了那名小宦官的举动,伸手先拿起了弘晴的狂草条幅,饶有兴致地品评了番,末了,也没急着去动裱糊纸条,而是笑hē hē 地发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是孙儿所作。” 殿中诸般极品朝臣们早先就见识过弘晴与弘历的当场比拼,自是清楚这幅狂草正是弘晴之手笔,老爷子话音方才落,众人等的目光已是齐刷刷地投到了弘晴的身上,个中之意味复杂得很,嫉妒者有之,羡慕者有之,阴冷不屑者也有之,然则弘晴却是浑然不以为意,神情淡然地上前数步,躬身,恭谨地应了句道。 “嗯,好,晴儿这笔字写得不错,朕很是喜欢。” 老爷子可是没少看弘晴的奏本,自是清楚弘晴的字大体上还算过得去,可也不算顶尖流,却没想到此番写起草书来,竟如此了得,为难得的是这幅字很明显地fǎn yīng 了弘晴的本心之所在,自是令老爷子满意得紧。 “皇玛法过誉了,孙儿涂鸦之作耳,尚难登大雅之堂,还须得跟皇玛法好生学学,将来或能有成。” 弘晴在朝日久,说起官话套话来,自是倍儿顺溜,不经意间,已是个马屁巧妙地拍了上去,当即便令老爷子脸上的笑容bsp;làn 了几分。 “嗯,好,那朕便将今日所作赐于尔了,能学少,都算是你的能耐。” 老爷子显然对弘晴的小马屁受用得很,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hē hē 地给出了赏赐。 “谢皇玛法隆恩,孙儿定当好生学着,断不敢有负皇玛法之厚爱。” 老爷子的中堂写得倒是不错,可真要说有好么,却也不见得,比之何、汪这两位公认的书法大家来说,其实差了不老少,要说能派上大用场么,也真谈不上,可架不住老爷子乃是帝王,他所赐的得意之作自然是个了不得的好彩头,这不,没见边上众极贵们的眼珠子都红了么?弘晴自不会推辞,赶忙跪倒在地,派兴奋状地便谢了恩。 “嗯,朕再瞧瞧这首诗,唔,夜报塞天同起云,凌晨玉叶遂翩纷。无林不作银花影,有嶂皆成冰绮纹。酒店旗飘近方见,僧房钟响远犹闻。入关廿里原秋雨,南北寒暄岭分。意境倒是不错,只是韵味却是有缺,也少了些历练,花团锦簇倒是不假,却略显空乏了些,然,从大体上来说,还是颇有可观的,至于字么,就稚嫩了些,比之晴儿的狂草,少了些豪放与心胸,可也属难得的佳作了,此作又是何人所为哉?” 老爷子没再与弘晴言,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弘晴自行退下,而后拿起了弘历的诗作,细细地点评了番。 “孙儿弘历叩见皇玛法。” 早在老爷子吩咐将自个儿的诗作取下之时,弘历便已在盼着此刻,这见老爷子有问,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忙从四爷身旁闪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老爷子的面前,头跪倒在地,高声见了礼。 “弘历?唔,你是老四的次子?” 老爷子子孙,自不可能个个都兼顾到,别说孙儿辈了,便是那些个未成年的小阿哥们,老爷子都甚少有时间去关注,时间还真就没认出弘历的来历,好生回想了下,这才算是稍稍有了些印象,只是并不敢太过què dìng ,这便迟疑地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正是如此。” 眼瞅着老爷子没能认出自己,弘历心中自不免有些失落,可又哪敢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能是跪直了身子,脸诚恳状地应答道。 “嗯,朕记得尔比晴儿小了半岁,可是如此?” 老爷子看了看弘历,见其生得甚是周正,心中倒是颇为喜爱,这便点了点头,很是慈和地接着往下问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确比晴贝勒小了五个月。” 这见老爷子面色慈和,弘历心中立马有股暖流荡起,面色瞬间为之红,回答的话语里自也就带了丝的颤音。 “嗯,不错,似尔这等年岁,能有这般才情,怕不是好的,朕甚是期许,打后日起,你也到上书房来进学好了。” 老爷子似乎对弘历的才学颇为的赞赏,沉吟了下之后,便即给出了旨意。 “谢皇玛法隆恩,孙儿定当好生用心,断不敢有负皇玛法之期望。” 弘历向以弘晴为追赶的目标,此际听自己也能有进上书房的机会,心情之jī dòng 立马便溢于言表,磕头谢恩之声自也就颤音阵阵。 “恭喜陛下又有佳孙,此我天朝当兴之兆也,臣不敢不贺!” “陛下圣明,鸿福无双,代代有人才,此千古佳话也!”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 这见老爷子开心,众朝臣们自是乐得跟着凑趣上番,于是乎,满殿阿谀之声大作,直逗得老爷子开怀大笑不已…… 皇宫夜宴讲究的是气派,歌舞杂耍、烟火表演,文武戏码之类的可谓是应有尽有,至于酒菜么,其实也就只是吃个样子而已,要的便是那等闹腾之气氛,所谓醉不醉人人自醉便是这么个理儿,这不,尽管没饮上少的酒,可三爷却是酣畅得紧了些,回了府,丢下句交待便晃荡着回了主院,自去休息了,然则弘晴却是半点睡意全无,路无语地便径直去了“仙客居”。 “参见小王爷。” 戌时将尽,夜已是有些深了,值守在“仙客居”外的两名书童都已是哈欠连连,可见到观雨打着灯笼陪着弘晴行了过来,立马皆是精神振,赶忙抢上前去,齐齐行礼问安不迭。 “嗯,夫子可睡下了?” 弘晴心思重,自是无心去理会那两名书童的殷勤,也就只是点了下头,无甚表情地吭了声。 “回小王爷的话,夫子还在内院书房,并不曾回转。” 弘晴这些年在府中威严日盛,他有问,那两名书童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嗯。” 听陈老夫子这等时分居然还在内院书房,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再言,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转身便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徒儿见过师尊。” 方才转过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端坐着的老夫子视线已是扫了过来,弘晴自不敢有所失礼,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躬身,恭谨地见了礼。 “小王爷的心思很重么。” 老夫子默默地看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扬眉,直指核心地开了口。 “是,好叫师尊得知,今儿个夜宴,四叔将其子弘历也并带了去,……,皇玛法已是许了其进上书房进学,此倒也罢,论文论能,徒儿自不怯其,然,隐于四叔府上的邬思道却非等闲之辈,四叔鹰顾狼视之徒也,得此阴冷狡诈者相助,后患恐,徒儿实有些个放心不下,还请夫子指点迷津。” 在陈老夫子面前,弘晴自是不会有太的隐瞒,这便将今儿个夜宴前后的事情详细地述说了番,末了,却是将话题转到了邬思道的身上。 “邬思道?康熙三十六年大闹南闺的那位么?嗯,为师倒是有所耳闻,小王爷dǎ suàn 如何行了去?” 陈老夫子并未直接为弘晴作出谋划,而是慢条斯理地反问了句道。 “好叫师尊得知,徒儿在江南时,便没少听闻此人之名声,也曾拜读过其之述作,曾三番五次地寻访于其,惜乎缘浅,却是始终未能得见,今,其既投入四叔幕中,已是大患矣,窃以为不可久留,不知师尊以为如何?” 弘晴并未隐瞒自个儿对邬思道的忌惮之浓,言语虽平和,可内里的杀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小王爷是对自己没信心呢吗,还是对老朽没信心?” 陈老夫子冷冷地瞥了弘晴眼,问出了句诛心的话语。 “这……” 听老夫子这般说法,弘晴登时便愣在了当场,嘴角抽了抽,似有所欲言,可到了末了,却是啥都没说将出来。 “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靠杀,能杀得完么?若如此,小王爷是否须得连八爷府上的陆纯彦也并杀了去?再有个王思道,马思道的,是不是小王爷也dǎ suàn 并除了去,嗯?” 陈老夫子没给弘晴留丝毫的面子,毫不容情地便讥讽了弘晴通。 “呼……,师尊息怒,徒儿知错了,但消自身行得正,又何须惧怕鬼魅之术哉,纵使是宿命之敌,也必将是徒儿之踏脚石耳,要战,那便战好了!” 陈老夫子这么席话当真有若盆凉水般将弘晴彻底浇醒了过来,心神凛之下,豪气顿时便大起了,昂然直了身子,发出了最强之战号! 第307章 宿命之敌 欲望文 第308章 忽悠老爷子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8章 忽悠老爷子 中秋过,天也就渐渐地凉了下来,可朝中却是闹腾上了,只不过此番并非众阿哥们内斗不休,而是各显其能,先是三爷上本奏称分散大江南北十数省的海外粮种育种成功,产量相当惊人,以河南所种之番薯为例,亩产竟高达九千余斤,其余诸省之产量虽稍逊,却也相差无几,实为良种无疑,恳请老爷子下诏推广,帝阅之,大悦,准了三爷所请,诏令三爷专责此事。 三爷方才唱罢,八爷又跟着粉墨登场,言称刑部上下体用心,擒拿积年盗匪十数,有数十桩积年巨案告破,老爷子闻报,亦是欣然,下诏嘉奖刑部上下人等,并赐八爷皇庄座,赏九爷、十爷金银若干。 三爷才刚演完,四爷又跳了出来,上本言称历时两年余的清欠已到尾声,除了寥寥数省以及江南织造曹家外,所有清欠事宜已告终了,累计追回白银三千八百万余两,帝悦之,召四爷及户部尚书施世伦等进宫赐宴,并各有赏赐,但并未明言曹家尚欠之银两四十三万该做何处理,数日后,帝召弘晴养心殿觐见,是时,弘晴真在上书房进学,得了秦无庸的传召,紧赶着便到了养心殿中。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晴行进养心殿中,入眼便见老爷子正高坐龙榻之上,而左右竟别无旁人,显见便是私相奏对之格局,当即便令弘晴不由地为之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疾步抢到了御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望着弘晴那张日见刚毅英挺的脸庞,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立马便和煦了几分,声线柔和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是单独奏对之格局,可该行的礼数却依旧是少不得的,弘晴照着老例谢了恩之后,这才起了身,但并未直,而是微微地躬身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晴儿这段时日做得不错,工部事宜井井有条,朕心甚慰。” 老爷子并未急着说明召弘晴前来的用意何在,而是先表扬了弘晴番。 “皇玛法谬奖了,孙儿只是行本分事耳。” 这大半年来,挂名的尚书马齐同志完全就甩手大掌柜,除了签字之外,啥事都不管,任由弘晴在部里大展手脚,开始固然是令弘晴手忙脚乱不已,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验足,弘晴管起工部来,自也就游刃有余得很,诸般事宜都处置得极其到位,无论是修缮皇宫、建造皇陵又或是采买各种材料,都做得极为的到位,只不过弘晴并未似众阿哥们那般穷表功罢了,此际听得老爷子如此嘉奖,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小得意,不过么,却不敢biǎo xiàn 出来,而是恭谨地谦逊了句道。 “嗯,晴儿能知本分便是好的,今儿个朕召你来,却不是为了工部之事,这么说罢,你四叔前几日上了个本章,言及户部清欠事宜已基本告终,唯曹家却尚欠着四十三万两之巨,不知晴儿对此可有甚想法么?” 老爷子点了点头,也没再就工部事谈,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四爷的上本事上,虽无明言责备,然则那等意思却是明摆着的,毕竟当初可是弘晴为曹家做的保,而今六十万两的亏空仅仅只还上了三分之不到,可时间却仅仅只剩下年零两个月,按原先的还款进度而论,显然是难有按期还清之可能,万要是有人借此生事,不止是弘晴本人要倒霉,曹家恐也难逃劫,而这,显然不是老爷子所乐见之局面。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对此已有所安排,曹家之亏欠定可按期还清,若有所差,身为保人,孙儿自当为之填补,断不致有失。” 对于老爷子的担心之处,弘晴自是能看得分明,不过么,却并不甚在意,只因他对此早就已有了解决之道,此际应答起来,自也就信心十足得很。 “哦?朕倒是好奇得很,尔且细细说来。” 弘晴有钱,这点老爷子自是心中有数,不过么,他却并不想看到弘晴自掏腰包去填补曹家的亏空,倒不是为了帮弘晴省钱,而是担心朝中有人会借此大作文章,旦如此,老爷子不得不担心弘晴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正面形象或将就此垮塌了去,可此际见弘晴说得如此自信,老爷子的好奇心立马就大起了,这便扬眉,饶有兴致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曹家之所以能还上十八万三千两之欠款,全是因孙儿委托其采购丝绸、瓷器等大宗货物所致,然,此不过方才开始而已,不瞒皇玛法,澳门船厂去岁共造大型漕船十六艘,其中十二艘拨给了户部,用以试航海运,而另四艘则是孙儿自用,去岁十月走了趟南洋,今年夏末归来,历时半年余,扣除各项成本,累计所得约摸四十五万之巨,而今,户部所需之漕船六十六艘都已建成,陆续拨给了户部,船厂眼下正造之船便是孙儿自用之商船,共计十六艘,其中十艘已下水,正在向杭州城驶去,以备今秋之海运,另,明年还将有此数目之巨舰陆续下水,所需之大宗货物原不止去岁那么点,以此估算,曹家明年年底前所欠之四十万两白银必可还清无虞。” 正所谓心中有底便不慌,面对着老爷子yí huò 的目光,弘晴不慌不忙地扳着手指头,细细地给老爷子算了笔经济账,顺便上了堂外贸课。 “哦?四艘船之货物竟能有如此之巨利?” 老爷子虽是知晓海外贸易利润非小,只不过却从来没去细究过,还真就不清楚个中利益究竟有大,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当即便大吃了惊。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句句是实,断不敢虚言哄骗于您。” 弘晴之所以将获利情况坦然相告,自是有着别样的主张在,只不过时机尚不成熟,他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破罢了。 “嗯……” 老爷子向以儒家子弟自居,对商之道,本心里是不怎么瞧得起的,早几年之所以同意弘晴搞商号,也不过是想看看弘晴究竟能玩出甚花活来,抱着的不过是玩耍之态度罢了,而今,弘晴的商号已是有着向庞然大物发展之趋势,老爷子的心中可就不免有些个犯嘀咕了,只是这话又不好说将出口,毕竟当初可是他自己同意了弘晴行商之要求的。 “皇玛法明鉴,圣人有云:商者,小道也,虽有可观,致远恐泥,孙儿实不敢或忘焉,然,若是以之为正道故,却也颇能有所建树,孙儿有想法,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晴精明的个人,老爷子那等沉吟的表情出,他便已猜到了老爷子的忌讳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担心弘晴财雄势大之余,会有尾大不掉之虞罢了,而这,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也早就有了应对之道,不过么,弘晴却并未直接明言,而是恭谨地请示了句道。 “说罢,朕听着呢。” 这听弘晴此言蹊跷,老爷子的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皱,略沉吟之下,还是给了弘晴开口说叨的机会。 “皇玛法明鉴,我八旗人丁渐,而兵额却又有限,以致于不少旗丁潦倒不堪,鸡鸣狗盗之事日,屡禁不绝,此等情形实令人扼腕,孙儿每思及此,心皆难安,前年清欠之际,孙儿便曾提过组八旗商号事,奈何是时商机未显,孙儿也不敢妄言过甚,而今,海外贸易之巨利已明,八旗商号已有了可行之基石,孙儿愿将陆续所购之大型海船尽皆献出,以为组建八旗商号之用,但有所得,尽皆为八旗公有,或能对旗务有所助益焉。” 面对着老爷子yí huò 的目光,弘晴言语诚恳地抛出了个天大的诱饵。 “唔,晴儿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兹事体大,容朕再详加斟酌二好了,尔且先道乏罢。” 老爷子定定地看了看弘晴,见弘晴面色平静,并无丝毫的异状,自是信了弘晴的真心,心下里自是颇为的感动,要知道弘晴这献可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而是每年数百万之巨,为关键的是若能凭此整顿好塌糊涂的旗务,那可就挽救了日渐沉沦的朝廷之基石,自由不得老爷子不为之动心不已的,只不过动心归动心,决心却不是那么好下的,老爷子不得不顾忌到朝臣们的fǎn yīng ,自不可能就这么随意地应允了弘晴之所请,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就此表态,仅仅只是嘉许了弘晴句,便即下了逐客令。 “是,孙儿告退。” 旗务乃是大事,自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定将下来的,哪怕老爷子身为帝王,在旗务上也样不敢盲动,若不然,前些年那**事变的幕怕不得又要再上演上回,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左右该说的话都已是说破了,该表的态也已是表过了,剩下的事么,自有老爷子去操心好了,弘晴可没dǎ suàn 再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自行退出了大殿。 第308章 忽悠老爷子 欲望文 第309章 老爷子的慎重(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09章 老爷子的慎重(一)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月余的时间过去了,可老爷子那头却是殊无动静,甚至不曾听闻老爷子与人提起过八旗商号之事,似乎真对此tí yì 漠不关心般,然则弘晴却是不这么认为,只因他很清楚自个儿抛出来的诱饵有肥美,还真就不信老爷子会不为之怦然心动的,眼下之所以没响动,只不过是老爷子在犹豫罢了。 道理很简单,旗务始终都是老爷子的块心病,别看朝廷如今国库充足,可随着旗民人口的日渐增,每年所需之费用也是逐年升高,眼下还能应对有余,可终有日会成为朝廷的大患,倘若再遇到些天灾**之类的事儿,那后果须不是耍的,而弘晴所tí yì 的计划,却能成为八旗旗饷之稳定来源,显见对稳固旗务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老爷子又怎可能会不动心,之所以还在犹豫,不过是两条心思在作祟罢了,是顾忌到朝野的议论,毕竟眼下的主流思想是儒家,在儒家子弟眼中,重农重商乃是君子小人之分际,当初弘晴自己搞个商号都弄出了偌大的波折,倘若以朝廷的名义去整商号的话,天晓得到底会起何等之狂澜,这点,怕是老爷子自个儿心里头都没少的底气;再有条便是对弘晴此tí yì 的居心还有些个拿捏不定,没旁的,要知道这可是每年数以百万计的银子,偌大的巨款,纵使老爷子都为之怦然心动不已的,而弘晴居然肯捐献出来,这里头若说没蹊跷的话,老爷子又如何肯信,至少在没真儿个地明了弘晴此心何在的情况下,老爷子是断然不会轻易做出个决断来的。 蹊跷么,自然是有的,银子可是好东西来着,就没谁会不爱的,弘晴虽不缺银子,却也不会嫌自家银子罢,之所以肯如此慷慨解囊,自然是有着弘晴的图谋之所在,此无他,便是要将大清绑架上弘晴所预设好的战车,以避免因闭关锁国而导致未来注定会发生的悲剧——好不容易穿越了回,弘晴可不想将来的中华之地上有着上演八国联军侵华之类的惨剧发生,为此,哪怕是付出再,弘晴也断然不会吝啬。 海外贸易有巨利,可与此同时也有着不小的风险,毕竟海上天气变,谁也不敢保证每回都能顺风顺水,不过了,相较于寻常海商来说,弘晴所捣鼓出来的船队却有着先天上的优势,那便是船大,还不是般的大,而是zhè gè 时代最为庞然之货船,抗风浪的能力之强自是不消说了的,从zhè gè 意义来说,自然天候的风险其实算不得甚大碍,真正的风险来自于占据了海洋利益的西方诸国——无论是老牌殖民者的西班牙还是新兴起的巨无霸英国,都不会坐视巨额利益被大清侵吞了去,摩擦乃至战争都是可想而知之事,而这,正是弘晴推出八旗商号的根本目的之所在,唯有战,方可得海洋之利益,唯有战,方可避免落后于时代,唯有战,方能避免将来无数的悲剧之出现! 按说,八旗商号事大可等到弘晴自己上了位再办了去似乎为稳妥,奈何时间却是不等人,眼下正值大清国力最鼎盛时期,武备上虽较西方稍差,可差距相对有限,有戴梓这么位顶尖的火器大师在,要迎头赶上并不算太难之事,旦迁延时日,那可就不好说了的,毕竟再怎么算,真轮到弘晴上位也须还得再过上三十年左右的时间,真到了那时,黄花菜怕都得凉了去了;再者,八旗商号只消成立,对外贸易势必将成为不可阻挡之趋势,谁敢反对,那jiù shì 跟全体八旗过不去,无论谁当政,都绝对没胆子干出锁国闭关的事儿来,老爷子不行,将来的三爷也断然没那个魄力,大势成,可供弘晴操作之处自也就海了去了,对此,弘晴早就有了全盘之计划,而今所欠缺的仅仅只是老爷子的决心罢了。 决心,说起来就两个字而已,上下嘴皮只消碰,也就可以完事了的,可shí jì 上却没那么简单,这不,老爷子愣是憋了个月都没敢就此有所决断,却是又将弘晴召到了养心殿中,所不同的是此番殿里了几人,六位大学士赫然都在! “孙儿叩见皇玛法!” 行进大殿,弘晴便觉得气氛有些个不对味,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容想,紧赶着疾走上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平身罢。” 老爷子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面色宁静,看不出有丝毫的波澜。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心下里有些个犯嘀咕,可该行的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也就只能是收敛住心神,照着朝规恭谨地谢过了恩,挺腰,了起来,垂手而立,作出派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朕今儿个叫你来,是想听听尔曾言及的八旗商号事,且就细细说来好了。” 老爷子并未让弘晴费思量,直截了当地便将宣召的目的道了出来。 “是,孙儿遵旨。” 这见老爷子如此开宗明义,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应了声,在脑子里飞快地组织了下言语,声线平和地开口道:“好叫皇玛法得知,此事行之并不甚难,孙儿可在两年内提供大型海船三十艘,以为商号之基石,另辅以白银二十万两为周转资金,如此,尚不足以支撑商号之高速发展,还须得周转金四十万两左右,此恐须得另行设法,或以募资为宜,待得商号成立,所得之红利便可为八旗旗务之用也。” “嗯,说具体点,红利之分配该当如何?尔可有周全之kǎo lǜ 否?” 老爷子并未就弘晴所言加以点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商号之资产虽大部为孙儿所出,然,孙儿并不dǎ suàn 据为己有,其既名曰八旗商号,自是该归八旗所共有,皇玛法乃八旗共主,此商号自是该由皇玛法掌控,红利之分配也属皇玛法专管,孙儿实不敢妄言。” 老爷子所问的zhè gè 问题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些,弘晴可不想去碰那个雷区,没旁的,个不小心之下,顶“刁买人心”的大帽子可就得扣在弘晴的小脑瓜上了,那乐子当真小不到哪去,这便恭谦地将红利分配的权力交到了老爷子的手上。 “哦?hā hā哈……,你这滑头小子,甭跟朕油嘴滑舌,说罢,尔心里到底有个甚章程来着。”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老爷子不由地便被逗得hā hā大笑了起来,手指了下弘晴,亲热地笑骂了声。 “皇玛法明鉴,孙儿所言句句皆是真心,实无半分虚言。” 老爷子可以笑着逗趣,可弘晴却不敢持宠而娇,不敢真当着众大学士的面随意胡诌,哪怕心中其实早有定见,也不dǎ suàn 即刻便说将出来,而是满脸惶恐状地进言道。 “罢了,尔只管说,无论对错,朕都不罪于尔。” 老爷子显然是看出了弘晴的顾忌之处,这便略沉吟,给出了个承诺。 “皇玛法既是如此说了,那孙儿便斗胆放肆了。” 弘晴要的便是老爷子这么句话,为的便是要避免麻烦,毕竟在场的大学士们可都是儒家子弟来着,真要是被这么极贵之辈参上本,那乐子可小不到哪去,这等麻烦能避免,弘晴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而今,老爷子既已有言在先,弘晴自也就不会再有甚顾忌可言,不过么,还是没急着说出个道道来,而是先恭谨地致意了下,而后方才谨慎地开口道:“皇玛法明鉴,圣人有云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其意在于公允二字,若不能得其精髓,再好的心,怕也会办出错事来,故此,孙儿以为八旗商号之红利分配当以八旗公议为准,孙儿处也就仅有草案而已,窃以为可将商号所有权拆分为股份若干,按等级高下划分,全八旗子弟人人皆有,然,所有人等只能拿红利,却无承续之权,也不可转卖,且商号每年经营所得之红利并非全部分配,而是预留两大块,者以为商号可持续发展之用,二者则作为机动奖励之资材,但凡演武biǎo xiàn 出众者,或是立有功勋者,皆可从中拨出资材以为奖励,若如此,或可保得公允不失,此孙儿之浅见也,还请皇玛法圣断。” “唔,尔等且都议议看,此策究竟可行与否?” 老爷子早前之所以没直接准了弘晴的tí yì ,除了诸顾忌之外,也有着种种的担心,最大的条便是怕弘晴尾大不掉,而今,弘晴都已是表态不插手商号之事,又提出了红利分配的新颖方式,老爷子自无不满意之处,只不过兹事体大,老爷子显然不想独断专行,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在旁听得津津有味的众大学士们。 第309章 老爷子的慎重(一) 欲望文 第310章 老爷子的慎重(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0章 老爷子的慎重(二) 有关八旗商号事,朝野间虽是并无丝毫风声,可众大学士们却是早就都知道了的——这个月来,老爷子虽不曾对外透露相关事宜,可却是没少与众大学士们私下探讨这等可行性,只不过因着老爷子有严令,却是没谁敢轻易外传的,保密工作倒是做到了极致,可真说到对此商号的看法么,却是各有所持,始终不曾取得过致的意见,这才是老爷子迟迟未就八旗商号事作出批示的根由之所在,也正是今儿个老爷子将弘晴召来的根本原因,为的便是要就此事作出个决断。 很显然,决断之前的问难也就成了关键的关键,只是由谁先来以及问些啥,却令众大学士们有些拿捏不定了,不为别的,只因在面前的这位主儿可不是素食动物,可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没见向号称不倒翁的李光地都被弘晴给掀翻了去,万要是惹急了这主儿,那后果怕是美妙不到哪去,于是乎,尽管老爷子已是开了金口,众大学士们却并不急着发问,而老爷子似乎也无意出言催促,时间大殿里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晴贝勒,老朽有yí wèn 还请晴贝勒代为解惑,唔,这么说罢,市井间皆言海外贸易有巨利,然风险亦大,所谓十去三、四回,若如此,何能保得商号之盈利哉?” 难耐的bsp;mò 持续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却见新任文华殿大学士温达从旁闪了出来,朝着弘晴拱手,率先发问了句道。 得,还是自家人给力么! 这听温达如此问法,弘晴心中不禁为之乐,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已是听出了温达此等问法背后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在暗示弘晴,他温达对八旗商号事可是持着极力支持之态度的,而这,与弘晴事先的判断显然是吻合的,倒不完全是因着两家已然定了亲之故,而是温达为人向开明,虽饱读诗书,却并非那等只知圣人云曰之辈,对商业流通素来持着积极之态度,当初弘晴搞商号闹出了大风波之际,温达可是曾在老爷子面前为弘晴缓颊过的,而是时,弘晴还不曾与海兰珠订婚,足可见其对商业流通之开明态度。 “温大人问得好,此事确须得解说个分明,这么说罢,大海行船不可能毫无风险,风暴时时有,海盗也同样不少,若是以小船行了去,确是难有万全之可能,然,本贝勒所献之海船乃与前番交割于户部之漕船相类,其船体巨大,不比西洋之海船稍差,纵使遇到风浪,也有定之抗力,错非运气实在太差,否则断不致有覆舟之祸,至于盗匪么,我船队人势众,又有押运队随行,又岂惧区区盗匪之拦截,而说到盈利之巨,本贝勒已有实证在,不瞒温大人,去岁十月,本贝勒曾派出两艘海船,满载瓷器、丝绸等物远航南洋,今夏已顺利归来,两船之货,扣除各项成本,共计得纯利四十五万两白银之巨,折算下来,已是十倍利也,今秋还有十二艘船要远赴南洋,所需之货物,本贝勒已通过江宁织造曹家备齐了,约摸半个月之后便可远航南洋,能有少获利,明年夏末便可见分晓。” 既是知晓温达这是在帮着自己造势,弘晴自是乐得借此机会,将海外贸易的高额利润好生地宣扬上了番。 “陛下,若是真如晴贝勒所言这般,此八旗商号之盈利当无虞也,以之为八旗共有之商号,于旗务整顿确有不少之助益,老臣以为可行!” 温达本意jiù shì 要力挺八旗商号,先前之所以开口便问盈利,为的便是要造势,而今,弘晴既已如此配合地道出了盈利之巨,温达自是立马便打蛇随棍上,高调地亮出了全力支持之态度。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实有不妥,以社稷之重器行商业之事,恐于教化不利,倘若民间纷纷效仿,其弊大矣,还请陛下明断。” 温达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fǎn yīng ,却见东阁大学士王士祯已是从旁了出来,高声反对道。 “王大人此言差矣,海外贸易固有巨利,然所需之成本亦高,却不是民间所能做大者,效仿说恐难实现,再者,八旗商号所购之货品皆来自民间,而贩卖之利虽大用于八旗旗务,可民间也因此而受益,此有何不可之说,其三,八旗商号乃八旗共有,并非朝廷经营之,与朝廷重器似无关联罢,至于说到教化,而今旗务日渐萎靡,京师之地治安屡屡有差,倘若能有足资以为用,又何愁旗务不整,此该与教化之意相吻合罢?不知王大人以为然否?” 弘晴向就有着辩才无双之美誉,又岂会被王士祯这等陈词滥调所驳倒,同样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已是毫不客气地批驳了王士祯番。 “晴贝勒此言请恕本官不敢苟同,须知圣人之道首在教化,而教化之要便在于严正己身,今八旗既为社稷基石,就该有表率之形象,倘若八旗亦行商牟利,bǎi xìng 岂有不争先效仿之理?倘若世风日下,后患无穷也。” 王士祯同样也以辩才闻名于朝中,尽管与弘晴之间并无个人恩怨,然则为了其心中的大义之故,却是不肯就此认输,慷慨激昂地便接着出言反驳道。 “王大人此言又差矣!八旗子弟并不参与经营,仅仅只是坐享红利而已,至于海外贸易之具体事宜却须得由行家里手来行之,此谓之所有权与经营权之分离,由此可见,八旗商号之成立当不致影响到八旗子弟勤于习武之风气,至于表率云云,是无从说起!” 弘晴想办八旗商号可是由来已久的,并非临时起意,自是早就做好了应对各种刁难之zhǔn bèi ,似王士祯这等言论,又怎可能真难得倒弘晴,但见其轻笑了声,毫不容情地又指出了王士祯话语里的谬误之所在。 “晴贝勒请了,老朽也有yí wèn ,还请晴贝勒解惑二。” 眼瞅着王士祯被弘晴所言激得面红耳赤不已,马齐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倒不是想着针对弘晴,而是唯恐弘晴与王士祯当庭冲突起来不好相看,这便从旁将出来,出言打岔了句道。 “马大人请讲,但凡本贝勒所知者,定叫马大人满意便是了。” 弘晴其实也不愿真跟王士祯吵个没完,这见马齐出来打岔,自是乐得应酬上番。 “晴贝勒既言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那又该如何确保八旗应得之利益不受损?” 马齐也是旗人,自是希望八旗子弟的日子能有奔头,对八旗商号事,自也就持着积极之态度,此际出言虽是问难之格局,可言语间的支持之态度其实已是表露无遗了的。 “此事不难,本贝勒有策可确保商号之有序运行,此事说来话长,且容本贝勒细细说来,唔,这么说罢,商号内可分设三层机制,其名为董事会,亦即最高决策机构,设董事长人,董事数人,此商号既是八旗共有,这董事长之人选自该由圣上亲兼,至于董事则由八旗公推,专决断商号发展之碍难大事;其二名为经营层,便是那些个专门负责日常经营之大小掌柜们,此层人等只管日常经营,并定期向董事会报备各项事宜之进展,以确保董事会对商号之全面掌控;其三则曰监理会,由八旗公推出非董事人选以及经营层推举之参与人选再加上普通商号伙计公推出来者共同组成,负责对商号所有经营项目乃至董事会成员之行事加以审核,以确保无贪墨之事发生,三者相辅相成,又彼此制约,当可确保商号之利益不受损,八旗之红利也就有了可靠之保证。” 说到商业上的事儿,弘晴可是倍儿顺溜,张口,连草稿都不用打,便已口气将股份制公司之构成以及运营之机制道了出来,所言之道理放之后世,那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可在zhè gè 时代么,却是极其先进的管理理念,直听得众人愣愣地,老半天都会不过神来,不禁众大学士们如此,老爷子同样有些愣了神。 “妙,有此策,既可防止八旗子弟弃武行商之虞,又可确保应得之红利不少,能保证商号在我朝廷之掌控下,实为举三得之妙策也,陛下,老臣以为可行!” 马齐本就对八旗商号极其感兴趣,加之与弘晴素有交情,待想明白了股份制公司管理制度之妙处,自是乐得帮弘晴投上票。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虽是好事,却须得慎重行了去,倘若操之过急,反倒不美。” 马齐这么表态,支持弘晴的已是有了两票,而王士祯已经被弘晴驳倒,此际也不好再出来唱反调,至于同样持反对意见的陈廷敬见状,也就理智地保持了bsp;mò ,至于素来慎言慎行的张廷玉么,照例是不会在老爷子有所表示前表明态度的,倒是原本持中立态度的翰林院大学士尹泰出来进言了番。 “嗯,尹大人此言乃老成持国之语也,此事确须方验证方可,晴儿,尔且先拟个章程出来,待得明夏船队归来后,再行计议好了。” 这见王、陈这两个最主要的反对者都已没了声息,本就动心不已的老爷子自也就有了定见,不过么,却并未当场下个决断,仅仅只是含糊地交待了句道。 “是,孙儿遵旨!” 老爷子的心思不外乎担心好心办坏事,怕的便是海外贸易的真实利益不似弘晴说的那般巨大,这是dǎ suàn 验证过shí jì 收益再作计较,这等心思并不难猜,弘晴自是眼便看了个通透,但却并不敢说破,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诺。 第310章 老爷子的慎重(二) 欲望文 第31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 八旗商号的消息到底还是传扬了开去,尽管老爷子曾下过封口令,奈何机密这玩意儿就像风,但消有个细微的缝隙,纵使墙再厚实,那也样遮挡不住,这不,养心殿议事过后,才没几天的功夫,满京师上下都已是传得个沸沸扬扬了的,八旗子弟为之热议连连,因之赶到诚亲王府探问究竟者不知凡几,弄得三爷不胜其烦之余,也不禁为之不爽得紧,bsp;mò 了几日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弘晴叫到了内院书房,dǎ suàn 好生问个明白。 “孩儿叩见父王。” 深秋说起来是农闲的日子,可对于工部来说,却是最忙碌的时节,概因唯有农闲方才是大规模调集民壮实施大工程的最好时机,无论是兴修水利还是建造皇陵,深秋时节都是大兴土木的开始,身为工部shí jì 的主事者,弘晴自是忙得个脚不沾地,天都擦黑了,方才回到自家府上,人都尚未进自家小院呢,就被三爷传到了书房,转过屏风,入眼便见三爷脸色阴晴不定,脑筋只转,便已明了了三爷此际相召的用意之所在,心中顿时暗笑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疾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 三爷很不开心,其原因有二,者么,是不满弘晴连与自己商量下都不曾,便将八旗商号的事儿直接捅到了老爷子处,再点便是心疼钱,没旁的,若是每年十来万银子的话,三爷也不会在意,笑笑也就过去了,可眼下这八旗商号涉及到的进项是每年数百万两之巨,三爷可就有些笑不出来了,这会儿面对着始作俑者的弘晴,三爷虽没当场发作,可声线却显然少了几分的柔和,了些冰冷之意味。 “谢父王隆恩。” 三爷的心思,弘晴自是心中有数,但并不在意,甚至也无丝毫的悔意,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太了解三爷的为人了,别看三爷平日里长袖善舞,也有着乐善好施之贤名,不过么,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shí jì 上,三爷的心胸还真就没开阔到视金钱如粪土之地步,真要是提前跟其言明要将海运事交归八旗公有,三爷不跳脚骂娘才是怪事了的,故此,为避免麻烦故,弘晴索性就不知会三爷了,至于事后的解释么,弘晴早就做足了zhǔn bèi ,却也不怕搪塞不过去,正因为此,哪怕三爷声气不对味,弘晴也断然不惧,也就只是面色淡定从容地谢了声,便即躬身垂手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近来工部很忙么?” 弘晴未到之前,三爷是满肚子的牢骚,可待得弘晴到了,三爷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开口责问了,不为别的,只因海外贸易的事儿全都是弘晴自个儿的生意,与他三爷其实并无半点的瓜葛,从道理上来说,无论弘晴dǎ suàn 如何处置,三爷都没有置喙的理儿,再说了,三爷自个儿的用度大半都是靠着弘晴从商号里拿钱出来支撑着的,在这等情形下,去责问弘晴乱花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乎,责问的话语在三爷的肚子里转悠了良久,也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来,到了末了,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近来事情是了些,然,孩儿还可应付得来。” 弘晴都已在等着三爷发飙了,却没想到三爷憋了好yī zhèn 子了,居然就只问出这么句fèi huà 来,心中不由地又是乐,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声线平和地回答道。 “嗯,那就好,若有需要阿玛帮着的,只管开口便是了。” 三爷其实也就只是没话找话地随便问罢了,这见弘晴答得如此认真,自也不好立马便切入主题,;之下,还真就只能是敷衍着给出了个不甚靠谱的承诺。 “是,孩儿知道了。” 三爷不开口问正事,弘晴自也不想主动去说,左右此事基本都已成了定局,就算三爷再不情愿,也断无法改变结果,既如此,能装装糊涂的话,弘晴可是乐意得紧。 “嗯,近来市井间八旗商号事传言极,晴儿可知是怎生回事么?” 三爷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尽管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压根儿就不可能对结果有甚影响,可到了末了,还是沉吟地问出了口来。 “父王明鉴,此事确与孩儿有关,事情是这样的,八月底四叔上了本章,言及曹家亏欠尚未厘清,因着孩儿是保人,皇玛法便将孩儿私下唤了去,问孩儿此事当怎个了局,孩儿自不敢有所隐瞒,这便将海外贸易之虚实道了出来,皇玛法闻知海外贸易竟有十倍之巨利,甚为诧异,便问及可否以朝廷出面谋之,孩儿对曰:此恐与教化不利,皇玛法亦深以为然,后又言若是以八旗之名行之,或能避免教化之冲突,孩儿听得此言,自不敢辞,也就与皇玛法约定其事,这便是八旗商号之由来。” 为自家小屁股之安全着想,弘晴可没dǎ suàn 实话实说,这便言语诚恳万分地将责任股脑全都推到了老爷子的身上,没旁的,就算再给三爷俩胆子,他也断然不敢跑去找老爷子问个明白的。 “唔,原来如此,皇阿玛为八旗之事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三爷可是精明人,尽管弘晴所言表面上看来能自圆其说,可三爷却明显不信,只是不信归不信,他却是不能再往下追问个不休了,若不然,吃相可就未免太难看了些,不过么,不追问归不追问,心底里的不爽之意却是并无少的消减,反倒是浓了几分,说出来的话自不免有带着酸溜溜的醋味。 “小王爷此事办得甚好,能心怀天下者,方有成大器之望!” 三爷的醋味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书房里众人可都是心思机敏之辈,又怎会听不出来,只不过fǎn yīng 却各不相同——弘晴是装着糊涂,而李敏铨是不敢插言,唯有陈老夫子却是毫无顾忌,不满地横了三爷眼,意有所指地说了句道。 “夫子所言甚是,晴儿此番可是须得用心办差方好,莫要辜负了皇阿玛的栽培之心。” 老夫子这么说,三爷的老脸不由地便是红,可又哪敢跟陈老夫子zhè gè 师傅较真,没奈何,也只好作出本正经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训示了弘晴番。 “是,孩儿谨记父王教诲,定会竭力以为之。” 听三爷这等口不应心的言语,弘晴险些笑喷了出来,也jiù shì 城府了得,这才没当场爆笑不已,不过么,为防yì ;,还是赶忙掩饰地低头,派恭谦状地应诺道。 “嗯,那便好,天色不早了,尔且先下去休息罢。” 三爷原本还想问问八旗商号的章程事,可转念想,又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本事便是拍马也难赶得上弘晴,问了也不过是白问罢了,这便息了这么个心思,这便摆手,将弘晴打发了开去。 “是,孩儿告退。” 弘晴今儿个可是累了整整天了,这回府便被三爷叫了来,到此时连晚膳都尚不曾用过,早已是又疲又饿得紧了些,哪有心陪三爷瞎扯淡,这听三爷如此说法,自是乐得从命,紧赶着行了个礼,便即自行回转“翠山居”去了。 “夫子,先生,晴儿整出这么个八旗商号来,于朝局是忧是喜恐难逆料,不知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计较否?” 尽管已不再去想那些已是注定要飞走的银子,可三爷到底还是对八旗商号的出现有些个拿捏不定,唯恐因此事而误了自家的前程,先前弘晴在时,他不好将这么层意思表达出来,而今,弘晴既去,三爷心中的顾虑也就淡了许,这便沉吟地发问了句道。 “大善!” 陈、李二人都是七窍玲珑心之辈,哪怕三爷将话说得个语义含糊,可二人却是听便知三爷到底想问的是甚,所不同的是李敏铨智算之能稍逊筹,时间还没能算出个中之优劣,而陈老夫子却是早有定算在胸,言简意赅地便给出了明确的dá àn 。 “王爷明鉴,属下也以为此事于王爷之大计实有大利也,只是须得防小人从中作祟,某料将来商号成立之际,诸方必还会有番争夺,然,只消我方稳住本心,便足可立于不败之地。” 李敏铨虽是智算稍差了些,可那是跟陈老夫子这等绝世智者相较而言的,本身也属于相当了得之辈,这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他自是很快便算出了个中的利弊之所在,这便出言将陈老夫子的意见详细地阐述了番。 “嗯,那倒也是,帮鬼祟之人总喜欢行鬼祟之事,却不想皇阿玛乃英明之主也,这帮小人不过跳梁小丑尔,让他们闹了去又何妨。” 这数年来,三爷屡战屡胜之下,自信心已是爆棚不已,还真就有了俯视诸位xiōng dì 的底气,真就不怎么将诸位阿哥们的小手段放在眼中,这等豪迈状出,顿时便令陈、李二人皆不免有些个哭笑不得之感。 第31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 欲望文 第31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二) “咯咯咯……” “hā hā哈……” …… 待得弘晴走进了自家小院,天早已是彻底黑透了,又累又饿之下,弘晴拖着脚便向主卧行了去,这才刚到门口,还没转进屏风呢,就听内里传来了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畅笑声,脚步不由地便是滞,可也没想,略停顿,便即行进了房中,这才咦转过屏风,眼睛不由地便是直,不为别的,只因房里的景致实在是太香艳了些,瞧瞧,大丫头雨霖笑趴在摇椅上,香肩耸动中,波澜当真壮阔无比,二丫头水香与三丫头茗雯娇笑着抱在了起,那姿势着实是暧昧得紧,至于岁数最小的倩儿则是笑得满榻直打跌,这屋子美女都在放电,可怜弘晴饱了眼福,却险些苦了鼻子,没旁的,心中热流涌之下,鼻血都险些就此喷了出来。 “小王爷来了。” “小王爷,您回来了。” …… 这见到弘晴已进了屋子,众丫鬟们倒是不好再胡闹,全都了起来,恭谨地问了安。 “都在笑些甚,也说来让爷乐好了。” 弘晴对自己房中的这几个丫头素来宽松得很,也从不在众丫鬟面前摆甚主子的架子,这会儿尽管乏得很,可逗趣番的心情却还是不缺的。 “咯咯……” “hā hā哈……” …… 得,弘晴不问还好,这么问之下,原本都已是安静下来的众丫鬟们顿时又笑作了团,当即便令弘晴的好奇心就此大起了。 “小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咯咯,萍儿姐来信了,说三儿这当官都当得成精了,咯咯咯……,还是主子自己看好了。” 弘晴待下虽和善,可到底是主子,他有问,大丫鬟雨霖自是不敢不答,只是此际正笑得气喘,实在是说不下去,没奈何,只好边娇笑着,边将前大丫鬟萍儿的来信塞到了弘晴手中,至于她自己么,则又笑得歪倒在了躺椅上。 靠,这混小子还真能折腾! 这见雨霖如此作态,弘晴心中原就高涨的好奇心顿时高上了几分,紧赶着将手中的信纸摊将开来,只看,不由地也乐了,没旁的,刘三儿是去岁年初去川中成都府新津县当了个县令,该县地处偏远,民风懒散而又好赌,历任县令屡禁不止,县中农务乃是水利建设等常受影响,每任知县无不因耽误了征粮而被申诫,刘三儿初到此地,也没少花大lì qì 整治,可效果总是不佳,到了末了,刘三儿可是出了狠招了——以县衙的名义说是要举办赌术大赛,广邀全县有志者并参与其事,还zhǔn bèi 了四百两银子,说是要给赌王披红当彩头。 得,刘三儿这道公告出,小半个县城的老bǎi xìng 都跑来了,不过么,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参赌的,而刘三儿也很爽利,直接找了处空地,让人砌起了围墙,便当成赛场,然后让前来报名的赌徒们签押了参赛文书,尽皆放入围墙之中,任由所有人在其中尽情地赌,然后么,刘三儿亲自带人堵住了大门,言明不决出最后的赌王,谁都不能lí qù 。 开始,众赌徒们也没在意,就这么赌啊赌,从早赌到了晚,个赛个的精神,挑灯夜战不休,到了次日,所有的赌徒可都是饿坏了,这才有人试图lí qù ,可惜不管是谁,也不管如何求情,全都被衙役们挡了huí qù ,数千赌徒这才慌了神,求情的求情,讨饶的讨饶,可惜刘三儿浑然不为所动,翻出众赌徒们签押的文书,勒令众赌徒们jì xù ,若有违抗,则以对抗官府之罪论处,众赌徒们这才明白是上了刘三儿的当,奈何面对着刘三儿的官威,却也没谁敢造乱的,只能是尽皆苦苦哀求不已,而刘三儿却直不为所动,强令所有赌徒必须依约定接着赌,直到所有赌徒全都跪地求饶,自愿痛改前非之际,刘三儿这才拿出新的合约,要所有赌徒画押,言明再有聚赌之事,便须得再到这操场里赌到饿死为止,就这么着,新津县的猖獗赌风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若说刘三儿禁赌还仅仅只是带着些胡闹的意味的话,这厮处置新津王、林两大族械斗事可就相当搞笑了——王、林两族都是新津大族,田亩相挨,历年为争田争水就没少闹出大规模械斗之事,历任知县都无法调解其事,刘三儿却是出了个怪招,他以设宴的名义将两族族长、宗老之类的重要人物都请到了县衙,然后装模作样地提出要调解两族矛盾,两族人等照例又是通扯皮,彼此争执不休,到了末了,竟当着刘三儿的面约定起械斗时间来了,这可把刘三儿给惹毛了,直接下令封锁了县衙,让两族宗老们现场开打,不打jiù shì 藐视官府,于是乎,大清朝首例公堂斗殴就这么上演了,但见帮垂垂老者在公堂上打得那叫激烈,白发乱飘,白胡子乱飞,老胳膊老腿全上阵,那场景光是想想就有够刺激的。 众族长宗老们年轻时或许能打,可如今都已是七老八十的人物了,加之养尊处优惯了,这打着打着,没会就打不动了,可刘三儿却是不管那么许,不打还不行,直接就让衙役们上去逼着,硬要两族长者们打出个输赢来,可怜众老者连动弹的lì qì 都没了,尽皆趴在地上直喘粗气,又哪还有动手之力,也就只能是齐齐求饶不已。 众族长宗老们既已求饶,刘三儿倒也没过于已甚,跟众人接着讲道理,道理讲不通?那就让回过了气来的众宗老们接着打,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折腾了众老头们整整天,可怜帮老太爷们全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没法子,只得按着刘三儿拟定的条款签下了和平协议。 刘三儿调停两族械斗的事迹传扬开去,刘三儿在川中官场当即就成了另类人物,而令刘三儿“大名鹊起”的则是其断起寡妇改嫁案的批复——某大户人家寡妇欲改嫁,其大伯不准,双方闹上了公堂,刘三儿当场批复曰:婚嫁自愿,当准,倘若不服,尔死后,本官也准尔寡妻改嫁jiù shì 了。这等批复出,那位倒霉的大伯当即吐血三升,气愤难平,跑去成都府告了刘三儿状,知府又将此案发回重审,刘三儿尿性起,干脆,直接在县衙为那位欲改嫁的寡妇主婚,直接将此案给办了个彻底,毫无yí wèn ,这等率性之举出,立马便惹来了无数卫道士的指责,可刘三儿倒好,不单不认错,反倒将县中那帮子骂得最凶的秀才们全都叫到了县衙,和和气气地开着座谈会,这开jiù shì 整天,既不让众人饮食,也不让众人如厕,整得那帮卫道士们哭笑不得,到了末了,也就只能是认输了事。 “有趣,三儿这小混球也算是混出头了,也不屈了萍儿跟他场,嗯,回头尔等要是也看上了谁,就跟爷说,没说的,爷准全都指了去!” 萍儿的信很长,足足十数页,说的大是些刘三儿当官的笑料,弘晴看着,也是挺乐呵的,末了,自以为慧眼识人,当真得意得很,口无遮拦地便拿众丫鬟们开涮了起来,得,这回可就惹大麻烦了,众丫鬟们又羞又恼之下,当即就将弘晴淹没在了粉拳秀腿之中,满屋子时间笑闹声响成了片…… 俗话说得好,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且不说弘晴房里头闹得春色满园,却说同样是忙碌到天黑才回府的四爷匆匆用过了晚膳,埋着头便往后院书房行了去,张素来就冷的脸此际阴云密布,身上的煞气大得很,生生令侍候在侧的家丁都因之心惊胆战不已。 “参见王爷!” “见过王爷!” …… 雍郡王府的后院书房中,邬思道与戴铎相对而坐,正在棋盘上激烈地厮杀着,而文觉大师以及了因和尚等人则在旁津津有味地观战着,待得见到四爷行将进来,众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各自起身行礼不迭,唯有不便于行的邬思道却是坐着没动,仅仅只是欠身示意了下。 “嗯,都坐罢。” 四爷的心思显然很重,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参见,也就仅仅只是随意地压了下手,简单地吩咐了句,便即自顾自地走到了上首大位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主子可是有甚碍难之事么?” 四爷待下素严,甚至是颇为的苛刻,他这么个气色出,房中人等自不免为之凛然不已,唯有邬思道却是风轻云淡依旧,只不过他却并未开口发问,倒是戴铎机灵,紧赶着便出言询问了句道。 “嗯……” 四爷确实有心思,而且这心思还不是般的重,只不过他所烦恼的并非户部之事,也不是自家府上的事儿,烦恼的是弘晴那头搞出来的八旗商号,没旁的,弘晴此举出,八旗子弟为之雀跃不已,人心此际已是大向着诚亲王方了,再要是八旗商号真儿个地运转了起来,拿到了好处的八旗子弟还不得真将三爷父子当菩萨供了起来?这显然不是四爷乐见之结果,问题是八旗商号明显有利于旗务,又是老爷子首肯的大事,四爷要想明着反对自是不成,不仅如此,哪怕是在自家府上,反对此事的话也不太好说出口来,谁让他往日里张口闭口便是社稷重于切,而今要想就八旗商号事说个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bsp;mò 了片刻之后,也就只发出了声沉重的叹息。 第31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二) 欲望文 第31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三) 四爷的脾气素来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神经质的阴冷,为人也大度不到哪去,他这么声沉重的叹息出,便是素来以敢言闻名的戴铎都不敢再出言询问了,至于边上呆着的弘晖、了因等人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在此时触了四爷的霉头,偌大的书房里立马便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静得哪怕是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个分明。 “天下本无事,烦恼皆是自觅得。” 就在派死寂中,个略带丝黯哑的声音却是突兀地响了起来,念的正是句佛偈,只不过出声的人既不是佛法精湛的文觉大师,也不是狗肉和尚了因,而是面色淡然的邬思道。 “嗯?” 邬思道此语显然是在讥讽四爷的自寻烦恼,满室人等尽皆为之惊诧不已,便是四爷也为之眉头皱,重重地吭了声之余,目光也已是锐利如刀般地便扫了过去,待得见到出声的人是邬思道,四爷的面皮不由地便是僵,训斥的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来,当即便被憋得个老脸通红不已。 “王露(邬思道的字)兄何出此言?” 主子不好说的话,自是该得奴才来说,这么个自觉,戴铎显然是不缺的,这见四爷被憋得难受,戴铎又岂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发问了句道。 “今上者,圣明之主也,起意要办之事,又岂容人暗中破坏了去,纵使时得手,也不过是自掘坟墓耳。” 邬思道显然是猜到了四爷的心思之所在,但并未直说,而是冷冷笑,意味深长地点出了要害之所在。 “这……,王露兄所言的可是八旗商号事么?” 戴铎也属于智者级的人物,心思自是敏捷得很,只略思索便已明了了邬思道之所指,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这便迟疑地出言追问道。 “嗯,八旗商号有大利于八旗,此点自是毋庸置疑,若不然,圣上也断不会准了晴贝勒的所请,然,似此巨利之所在,引来的蝇营狗苟之辈怕是少不到哪去,以圣上之睿智,又怎会不防,嘿,不说那些利益熏心之徒,便是晴贝勒zhè gè 始作俑者怕也在圣上防备之列,谁敢往内里伸手,怕是都得做好断手之zhǔn bèi 了的。” 邬思道森然地笑了笑,将个中之蹊跷详细地解说了番,言语间已是明白地在警告四爷莫要朝八旗商号胡乱插手,以免引来祸端,话虽说得不甚客气,可道理却是分析得透彻无比。 “邬先生既是如此说法,想来不会有假,以小王对弘晴小儿之了解,其未必便看不出皇阿玛对八旗商号的在意,其想独揽大权以刁买人心怕是难上加难,若如此,其又为何肯将如此巨利让将出来?” 四爷原本确实有着暗中出手阻碍八旗商号之心思,至不济也得在商号上做做手脚,以免被三爷那头独揽了大权去,可此际见邬思道将后果说得如此严重,自是不敢再去想那些个不切实的小算计,反倒是对弘晴如此慷慨让利的行径起了浓浓的疑心,这便忍不住从旁打岔了句道。 “不好说,此子行事素来不按常理,日久必可知根底,然,不管其用心究竟如何,此事王爷都断不可插手其中,成也好,败也罢,自有他人会去搅合,王爷只管坐看风起云涌便好。” 自打八旗商号的风声传出,邬思道便已不知推演过少回了,对帝王心思,他已是看得个通透,可说到弘晴之所求么,邬思道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倒不是邬思道谋算之能不行,而是他的眼光仅仅只局限在大清这么个小池子里,并不可能似弘晴所能看到的那般长远,此乃眼界所限,却不是智商高便能推敲得出的,此际听得四爷问起,邬思道倒也坦诚得很,并未不懂装懂,而是直言看不出来,但却并未忘了再次出言提醒四爷番。 “先生是说八弟那头会……” 听邬思道也无法算出弘晴的用心之所在,四爷自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没再纠缠此事,而是被邬思道后头的论断所吸引,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自古财帛动人心,就算八爷不动,他下头的奴才又岂肯罢手,到得头来,八爷准还是得被牵入局中,真到那时,四爷不妨随大流动个本也好。” 邬思道阴冷地笑,不屑地讥讽了八爷番,末了,随便给四爷出了个落井下石的主意。 “嗯,再议也罢。” 四爷心中虽已是同意了邬思道的见解,不过么,口中却并不肯直接应承下来,毕竟礼义廉耻这玩意儿还是要讲的,尽管四爷其实压根儿就不信那套,可当着众人的面,却是断然不肯承认的,敷衍应答也就成了四爷的必然之选择…… “八哥,事情都查清楚了,昨儿个杭州那头确实有十二艘海船已离港,满载的都是曹家收罗来的丝绸瓷器,据说曹家光凭此条便足足赚了二十万两银子之,奶奶个熊的,还真是便宜了曹寅那老小子!” 就在四爷与府中人等计议八旗商号事之际,八爷府上,除了老九之外的几个阿哥们也都凑在了西暖阁里,边闲扯着,边等待着江南传来的准确消息,正自笑谈无忌间,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满头大汗的十爷已是从楼道口处蹿了上来,但见其伸手抹了把脸,兴致勃勃地扯着嗓子嚷嚷了番。 “哦?消息确实么?” 这听十爷如此说法,九爷顿时便来了精神,急吼吼地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应该不假,是小弟门下汝福安那个狗才亲自去查的,所有消息来源应是都可靠无误!” 老十嘿嘿笑,自信无比地应答了句,旋即,又重重地拍大腿,恨声骂道:“嘿,奶奶个熊的,没想到这海外贸易还真这么来钱,唉,早知如此,哥几个随便凑凑,也够去南洋耍耍的了,没地便宜了那小狗日的!” “嘿,十哥莫急么,眼下也不是没机会,难得晴哥儿肯将商号让出,我等若是不笑纳上番,岂不辜负了晴哥儿片好心了?” 老十四哂然笑,击掌,满不在乎地调侃了老十句道。 “中,要的jiù shì 这么句话,嘿,那小浑球当真是昏了头了,如此大好的生意,不独自藏着掖着,倒自送将出来,准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哥几个不帮他打理打理还真就不成了,八哥,您就做主罢,哥几个都听您的!” 老十向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些年可是欠了不少的外债,本来么,还有“麒麟商号”省之代理权能整来不少银子,可今春合约到期之后,“麒麟商号”不给地盘了,弄得老十的小日子可是过得紧巴无比,全都仗着八爷支撑着,这才勉强能维持着体面不失,此际听老十四这般tí yì ,自是正中下怀,hā hā大笑着便出言嚷嚷了嗓子。 “陆先生,您看那厮整出这么个八旗商号可有甚埋伏否?” 说到财货事,八爷心里头便憋着把火,没旁的,自打去岁刘八女倒,八爷的钱袋子可就塌了不老少,而用度却不减反增,尤其是哥几个原本来钱最快的“麒麟商号”地盘被收回之后,要钱可就全都是找他八爷要了,弄得八爷也有些手紧不已,也正因为此,八爷才会有在八旗商号事上做些手脚的心思,只不过他可是没少在弘晴手下吃亏,在没搞清弘晴此举背后的用心之前,八爷实在是没了出手的勇气,奈何这话又不好说出口来,没奈何,也就只能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 “埋伏应当不致于,只是其之用心何在却是令人费解,不瞒王爷,某已思虑过回了,却依旧不得其要,然,此事圣上既已关注,恐非等闲可以视之,终归须得谨慎些才是。” 眼瞅着八爷等人望过来的眼神里都闪烁着期颐与贪婪的目光,陆纯彦心底里不禁便是黯,奈何眼下正值大力发展势力之际,没钱支用的话,也着实是太过难为了些,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道朝八旗商号下手恐会引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陆纯彦也不好明着劝说诸位阿哥收手,也就只能是在言语里暗示上番。 “嘿,怕个甚,爷几个也都是八旗中人,管这么个小小商号,也属题中应有之意,天赐弗取,不详!” 老十来性子糙,二来也真是被穷给逼的,自是十二万分地不愿放过八旗商号这么块大肥肉,此际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当即就不乐意了,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是啊,八哥,我等也在旗,管个商号还不就跟玩儿似的,不拿白不拿。” 老十四心大,近来手头也样很紧,同样也在打着八旗商号的主意,这听老十嚷了起来,他自是乐得从旁附和上把。 “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妥?” 八爷本就对八旗商号那等巨利心动不已,再说了,这可是收买八旗人心的大好机会,自是没理由让三爷父子独享了去,此际见诸位弟弟都有意其中,他自是起了心,只是事关重大,生性谨慎的八爷可不想没打着狐狸反倒惹上身骚的,这便慎重其事地朝着陆纯彦拱手,诚心诚意地求教道。 “此事真要办,却也不甚难,陆某有策,或能奏效,当……” 陆纯彦本心虽是不愿八爷插手八旗商号之事,奈何来诸位阿哥都已是野心难遏,再者,陆纯彦也确实不能坐视三爷父子真将八旗笼络了去,略沉吟之后,也就谨慎地给出了个建议。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 八爷在心中将陆纯彦的tí yì 细细地琢磨了番,觉得应该不算太难,纵使不能得手,抽身退步也还是办得到的,自是不再犹豫,这便击掌,就此下了决断。 第31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三) 欲望文 第314章 句读之争(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4章 句读之争(一) 流言就像风,起时可能汹汹,却往往难以持久,尤其是在弘晴本人已亲自作出了相关说明,言及此事必行无疑,只是须得待到明夏船队归来之后再行定论,疯传的流言便已是渐渐消停了下去,不过么,八旗子弟们的胃口却是都被吊了起来,板着手指数日子的人当真就不在少数,都想着能从八旗商号里捞到的好处,当然了,想归想,能不能做得到,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旁人怎么想的,弘晴并不关心,左右在八旗商号事上并无私心,就算有,那也是为了华夏之将来dǎ suàn ,至于金钱上的损失么,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的,没旁的,弘晴有信心在将来成功登顶,只要家天下的格局不变,满天下都是自己的,钱放哪不是放,再说了,有着“麒麟商号”这么个现金牛在,弘晴早已不缺钱花,无论是培养后备力量还是维持“尖刀”的迅猛发展,光个“麒麟商号”便已能应付有余,确也无必要再上海外贸易之所得,何况真要是猛吃独食,没地便会引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正因为有着这么些kǎo lǜ 在,弘晴才会显得分外的无私,当然了,这么些道理自家清楚就好,弘晴可没dǎ suàn 跟旁人解释个分明,他也没那个义务,自打在八旗都统衙门次会议上亲口证实了八旗商号将设之后,他便不再理会旁人的议论,每日里就只是按部就班地进学管部,浑然无事人般,这不,今儿个大早地,照例又赶到了上书房。 “小弟见过晴兄。” 弘晴向不怎么喜欢儒学,不过么,却从来不排斥学习,概因要在zhè gè 时代混得好,没有深厚的儒学功底可是不行的,正因为此,除非是出京办差,弘晴总是早早便会赶到上书房,只是不管他到得如何早,却总有人比他早到,这不,弘晴方才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弘历已是笑容满面地起身相迎了。 “历弟,早。” 望着弘历那张笑容可掬的小脸,弘晴虽是笑hē hē 地回了个礼,可心里头其实却歪腻得够呛,真想在其脸上扇上几个大巴掌的,没旁的,这厮着实是虚伪得紧了些,自打进了上书房,表面上对弘晴直都是恭谨有佳,礼数上从来不含糊,可却总要在功课上与弘晴别别苗头,就没少干挑刺的勾当,若不是弘晴本身才学过硬的话,那就不知要出少回丑了的。 “晴兄,早,今儿个可是严师掌堂,小弟心中当真惶恐得很,就怕出甚岔子,真要是被严师给训了,那……,hē hē ,也jiù shì 小弟这等不成才的才怕,以晴兄之能,自是无足挂齿之小事耳。” 弘晴应答的声音无疑是和煦的,脸上的笑容也足够bsp;làn ,唯独眼神里却带着丝漠然,尽管很淡,可弘历却是看得出来,只不过弘历却并未在意,笑hē hē 地满口胡诌着,就宛若跟弘晴有亲近般。 “历弟说笑了,嘿,幸亏历弟提醒,若不然,为兄还真忘了这茬事儿了,得,不扯了,为兄还是赶紧临阵磨枪下也好。” 弘晴乃七窍玲珑心之辈,又怎会不清楚弘历每每在学业上与自己较真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想借此引起老爷子的注意罢了,虽不甚在意,却也不胜其烦,自是不想与其扯淡个没完,这便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自个儿尚未备好功课般,满脸懊丧地胡诌了句,便即走到自个儿的位置上,端坐了下来,随手从书包里拿起经文,有眼没眼地看了起来。 “呵。” 这见弘晴不想理会自己,弘历的笑容虽兀自bsp;làn ,可眼神里去不免荡起了层薄薄的阴霾,不过么,他却是没好意思再去纠缠,也就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弘晴到后不久,老十五xiōng dì 也到了,不会,老十七也与刚进学不就的老十八前后脚进了上书房,这等进上书房的节奏倒是与平时相差仿佛,所不同的是众人等进了上书房之后,都无甚闲扯的兴致,也就略寒暄,便即各归各位,各自zhǔn bèi 着功课,人人肃然的脸上都不免带着几丝的紧张,不为别的,只因待会要来上课的便是弘历口中的那位严师。 严师,真名严俊,字子冲,山西太原人,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出身,同年进翰林院为侍讲,康熙四十三年升侍读学士,专负责的便是考核上书房诸般人等的功课,其为人严苛,又专喜以怪题为难人,眼下还在上书房进学的诸般人等就没谁不怕其的,偏生其又颇受老爷子的恩宠,但凡有敢逃其课者,往往没个好下场,纵使是老十六这般胆儿肥的,遇到严俊的课,还真就没敢旷,哪怕明知道来上课也难逃严俊通训斥,可相较于老爷子的家法来说,严俊的冷嘲热讽与打戒尺还算是轻了去了的。 “见过先生。” 就在派紧张的死寂中,yī zhèn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中,员中年文官施施然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但见此人面如冠玉,五绺长须飘飘,当真表人才,若要说有甚缺憾的话,那便是双唇略薄,颇有些奸刻之相,这人正是翰林院侍读严俊,众人等见其已到,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皆起了身,以师礼参见不迭。 “嗯。” 在这上书房里坐着的不是阿哥便是龙孙,若是旁的教习到此,面对着众人的行礼,终归须得陪上几分的小心,然则严俊却显然并不甚在意,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压手,便算是回了礼了。 “谢先生赐座。” 有清代,礼数最,严俊乃是座师的身份,他可以不用拘礼,可下头众小不点却是没谁敢稍有放肆的,齐齐谢了声,方才各自落了座。 “胤禄。” 严俊没理会众人等的礼数,径直走到上首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落了座,而后双眼如鹰隼般地环视了下众人,最终落在了满脸惶恐之色的老十六身上,眉头扬,声线阴冷地点了名。 “啊,我……,哦,学生在。” 所有人等中,老十六的功课最差,不说跟弘晴、弘历相比了,便是老十七也比他强得,最怕的便是被严俊点明提问,偏生怕啥还真就来啥,当即就被吓得小脸发白,猛然跳将起来,胆战心惊地应了声。 “《论语》泰伯篇。” 对于老十六这么最顽劣的学生,严俊有着说不出的厌烦,实在是懒得跟其fèi huà ,面无表情地便开了题。 “啊,是,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子曰:‘恭而无礼则劳……” 老十六就不学无术之徒,在这上书房进学都已五年余了,可本字数不的《论语》却尚不能做到背诵,这不,开始还背得有模有样,可背着、背着,就开始结巴了起来,待得背到后头,掉字、句读错误越来越,已是不成文矣,不说严俊听得直皱眉头,老十五等人也有些牙根发痒不已。 唉,可怜的老十六,得,这回又得挨板子了,天可怜见的! 尽管早就知晓老十六功课塌糊涂,可真见着其可怜巴巴地在那儿挤文,弘晴当真是有些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是这当口上,弘晴却也没法子帮其缓颊,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头为其默哀分钟了的。 “哼,过来,伸手!” 老十六磕磕巴巴了几乎炷香的时间,总算是勉勉强强地将文给背完了,只不过他背的到底是啥玩意儿可就不好说了的,面对着这等不争气的学生,严俊自是没半分客气可言,面色沉,重重地哼,拿起了搁在文案上的戒尺,冷厉地喝令道。 “啊,哦,我,我……” 眼瞅着躲不过回打,老十六原本煞白片的小脸瞬间便涨得个通红如血,支支吾吾了几声,似乎欲解释上番,可到了底儿却是啥都没说将出来,也就只是硬着头皮走到了文案前,畏畏缩缩地伸出了手掌。 “啪啪……” 严俊素性严苛,哪管老十六乃是阿哥的身份,毫不客气地抄起戒尺,重重地便朝着老十六的手掌心连拍了六下,只打得老十六眼花闪闪不已。 “哼,不学无术!弘历,你来背给他听!” 严俊显然是对老十六不满到了极点,打完了之后,还没忘羞辱其句,末了,是让弘历出头背诵,摆明了是要将老十六羞辱到底了的。 “是,学生遵命。” 弘历对弘晴素来是又嫉又妒,连带着对老十五xiōng dì 俩也没啥好感,能得见老十六倒霉,他自是欢喜得很,尽管掩饰得很好,可应答的声音里却不可避免地带出了丝的意味。 嗯,这小子狂悖,当真讨打! 弘晴乃七窍玲珑心之人,尽管弘历已是掩饰得极好,可声线里那丝的幸灾乐祸之意味却又哪能瞒得过他的法眼,心中的火气当即便起了,有心给弘历点颜色瞧瞧,不过么,却并未当场发作,而是脑筋转,在心里头飞快地盘算了起来。 第314章 句读之争(一) 欲望文 第315章 句读之争(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5章 句读之争(二)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子曰:‘恭而无礼则劳……” 弘历之能显然不是老十六那等不学无术者可相提并论的,至少在课业道上,十个老十六加起来都不是弘历的对手,这不,老十六背得有若挤牙膏般的文,到了弘历的口中,却是轻松等闲,前后不到盏茶的时间,篇数百字的《泰伯篇》已是悠扬顿挫地背了下来,中间连大气都不带喘上口的,足可见其在课业上用心之深。 “嗯,不错。” 弘历的biǎo xiàn 本就不错,加之又有了老十六那个倒霉蛋作为对比,严俊自是为满意上几分,向刻板着的脸上也因此露出了几丝的笑容。 “严师谬赞了,学生惶恐。” 弘历本心是个极为自傲之人,只不过他向掩饰得很,biǎo xiàn 出来给人看的,总是谦和的面,这会儿面对着素来以严苛闻名的严俊之夸奖,心中虽是自得不已,可脸上却满是谦虚的微笑,恭谨地逊谢了句,十足十的谦谦君子之做派,唯有不经意间瞟向弘晴的眼神里却有着股淡得几乎令人满意察觉的自得之意味。 我勒个去的,这小子啥眼神?找抽么! 弘历瞟将过来的眼神也不过jiù shì 惊鸿般地闪而过罢了,可对于始终在留意其的弘晴来说,却是瞬间便捕捉到了那眼神里的不对味之处,原本就有的心火顿时便盛了几分,自是不dǎ suàn 让弘历再如此这般的挑衅个没完。 “先生,学生有yí huò ,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晴从来都是个行动派,既已决定要出手给弘历个jiāo xùn ,行动起来自是不会有甚畏缩可言,没等弘历落座,弘晴已是起了身来,恭谨地朝着严俊躬身,声线平和地开了口。 “哦?讲!” 严俊生性严苛,无论对己还是对人,都是如此,平生最不喜的便是被人抢了话头,若是旁人这般作法,定会被其严责上番,可出头的人是弘晴,严俊就不敢有此想头了,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可不是般的龙孙,而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来着,严俊虽自忖行得正坐得直,却也真没胆子给随便弘晴脸色看,正因为此,尽管满心的不悦,可严俊还是眉头微皱地给了弘晴个开口的机会。 “谢严师,学生先前听历弟所背之文流利已极,显见平日里确是有下过苦功的,然,有处句读却值得商榷,按历弟所背者——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窃以为颇有不妥处。” 弘晴恭谦地逊谢了声,而后言语诚恳地点出了个数千年来始终争论不休的句读疑点之所在。 “唔,那依晴贝勒看来,此句当如何句读为宜?” 严俊乃饱读诗书之辈,对此命题自是毫不陌生,这听弘晴将此句读点出,瞬间便已猜到了弘晴此举怕是有备而来,针对的正是他先前刚表扬过的弘历,心头不由地便是突,有心想要将此争议按下,可再想,他似乎没必要当这么个恶人,若不然,岂不是平白得罪了弘晴,念及此,严俊也就装糊涂地追问了句道。 “窃以为当句读为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尽管严俊脸色变幻的幅度很小,可却又哪能瞒得过弘晴的观察,这见严俊到了末了,还是配合地问出了话题,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乐,可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应答道。 “唔……,弘历,你怎么看?” 严俊为人是严苛了些,可也jiù shì 在课业考核上严苛,并非愚钝之辈,既已决定不得罪弘晴,自是乐得顺水推舟地帮着弘晴挑起了战火。 “回严师的话,学生对晴贝勒所言实不敢苟同,此圣人之语也,前贤有考据,早有定论在先,岂能胡乱易哉?” 弘历已是个机敏之辈,到了这会儿,自是也看出了弘晴借题发挥的用心之所在,不过么,他却并无丝的惧意,反倒是起了就此与弘晴争高下之野望,这听严俊将问题抛了过来,立马毫不示弱地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唔,你二人意见既是不同,那就且辩上辩好了。” 严俊本人对此句读心中有着自己的看法,与弘历的读法其实是致的,毕竟这是儒家主流的句读之法,只不过他却不dǎ suàn 在此际有所表态,打定了主意让两位龙孙去争个分明。 “谢严师,历弟,请了。” 弘晴在此时抛出这么个命题来,虽说是临时起意,可却绝不是率性为之,而是有意挖了个坑让弘历去跳,赌的便是弘历的少年心性,而今,弘历果然已是上了钩,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脸上却依旧是从容的淡定,先是朝着严俊行礼致意了下,而后方才面带微笑地望向了跃跃欲试的弘历,摆手,道了个“请”字。 “晴兄乃是兄长,还是您先请。” 弘历尽管已是跃跃欲试,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太过放肆,同样微笑地还了个礼,礼让了句道。 “嗯,历弟既是如此客气,那为兄便先来也罢,不知历弟如此句读是自身所思还是人云也云乎?” 弘历既是要找抽,弘晴自也无甚客气的理儿,这便笑着点了点头,率先问难了起来。 有趣! 听弘晴此问蹊跷,严俊的目光不由地便是闪,显见已是隐约猜到了弘晴此问背后所隐藏着的用心之所在,但并未出言点破,而是捋胸前的长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对看似谦和、实则已是剑拔弩张的小哥俩。 有意思! 就在严俊心中嘀咕不已之际,屏风外头也有人在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人赫然正是老爷子——今儿个老爷子起得早,又不逢早朝,也就想着到上书房视察下诸子的课业,却没想到人还没进房呢,就赶上了小哥俩打擂台的趣事儿,老爷子还真就起了倾听回的兴致,并未行进房中,就这么闲散地在了屏风后头。 “晴兄此问何意,个中有区别么?” 弘历虽是急于在课业上压倒弘晴,可毕竟不是愚钝之辈,同样听出了此问并不简单,自不想被弘晴牵着鼻子走,略寻思之下,笑着反诘了句道。 “有,而且不小,还请历弟据实回答。” 个中区别自是不小,内里陷阱大,弘晴自是不会自己去捅破,虽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却绝不作解释,依旧紧追着上问题不放。 “先贤何晏(汉大将军何进之孙,玄学家)于《论语集释》中有所论述,曰:bǎi xìng 能日用而不能知也,故无须知之,又有邢昺(北宋经学家)于《论语疏》中有评曰: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故无须知之也,由是,足可见圣人之论述当如是者,不知晴兄以为如何哉?” 弘历自幼苦读,经书子集无不涉猎,加之记忆力过人,番论证下来,旁征博引,之乎者也个没完,倒也颇显学识之渊博。 “历弟所言皆有出处,确是难得,只是为兄所问却不是诸般人等之论述,而是历弟之所思,还请历弟明言。” 弘晴早就知道弘历在课业上能力不俗,自不会为其旁征博引的雄辩之姿所动,甚至压根儿就没在意那些所谓先贤的论述,始终紧扣着原先的问题追问个不休。 “晴兄此言差矣,诸先贤皆有论述在前,公义已定,我辈自当学而习之,又有甚不对么,请晴兄指教。” 眼瞅着弘晴始终在纠缠着第个问题不放,弘历的心火可就起了,尽管明知道个中怕有不对处,可时间也没能想个通透,加之自忖此句读乃是公认之读法,当真就不惧弘晴能从中挑出啥刺儿来,这便神闲气定地反问了句道。 “嗯,如此说来,历弟心中所思与何晏等人所述乃是致无二的,为兄没会错意罢?” 不管弘历涛涛雄辩也好,理直气壮地反问也罢,弘晴脸上的神情始终是淡然得很,不依不饶地jiù shì 要弘历明确答出第个问题,不给其留下丝毫转圜的余地。 “是又如何?” 弘历先前之所以直不明确回应弘晴的问题,为的便是要留出腾挪的空间,可这会儿被弘晴如此不依不饶地死揪住不放,当真是怒从心起,尽管养气功夫了得,却也不禁脸色微红了起来,咬牙,索性便将话说死了,赌的便是弘晴找不出甚合理的狡辩之理由。 “是便好。” 眼瞅着弘历那微露出的气急之状,弘晴的嘴角不由地便是挑,露出了丝明显带着讥讽意味的笑容,但并未急着出言解说个中蹊跷,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吭哧了声。 “好?不知晴兄以为好在何处,小弟不明,还请指教。” 这见弘晴嘴角边那丝笑容有些个不对味,弘历心头不由地便是突,隐隐觉得事情怕是有些个不妙,奈何事到如今,他也没了再改口的机会,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朝弘晴拱了拱手,假作谦逊状地出言求教道。 第315章 句读之争(二) 欲望文 第316章 句读之争(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6章 句读之争(三) 小样,这回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小子还真就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别看往日里弘晴素来不则那么搭理弘历,哪怕其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早课上摆露出挑衅的架势,弘晴也总是不加理会,宛若真就没将此子放在心上般,可shí jì 上么,对于“乾隆帝”这等大敌,弘晴又岂敢真儿个地等闲视之,之所以不发飙,那是没逮着hé shì 的机会罢了,而今,弘历自己送上了门来,弘晴又岂会客气了去,不将其好生摧残上番,那也太对不起活了世之见识了的。 “历弟肯在课业上下苦功,无疑是好的,然,我辈读书乃为致用,自不可不慎,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便是此理,此无他,前人所言未必便是真理,对与不对,还须得有自身之判断,倘若囫囵吞枣,于寻常人而论,或许只是误己耳,可于我等而言,却是有误国之虞,历弟若是不能有此警惕,其患恐巨矣。” 面对着弘历挑衅的目光,弘晴心中虽是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摆出兄长的架势,派语重心长状地jiāo xùn 了弘历番。 “晴兄所言自是有理,然,与我等所辩之题似乎并无关碍罢,请恕小弟愚钝,实不知晴兄先前所言之句读根本何在?还请晴兄指点迷津。” 弘晴这么番话出,饶是弘历心性不错,也愣是被气得个佛升天的,没旁的,这辩论才刚开始呢,还没见弘晴说出个道道来,张口便是训人之言,这不明摆着是在仗势欺人么,偏生弘晴所言又确是正理,弘历纵使再恼火,却也不能说出个不是来,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汹汹怒火,眉头微皱地出言催请了句道。 “历弟想来是没将为兄先前的话听进心里头去,若不然,也就不会有此问了,呵,也罢,那为兄就细细解说下也好,唔,这么说罢,圣人之言,道也,而大道莫不至简,欲明彻其理,便须得有融会贯通之体悟,倘不如此,那便是断章取义,殊不可取,我辈读书人可以礼敬先贤,却不可盲从之,就先前所言那句经文而论,本是何晏妄解圣人之语,而世人以讹传讹,竟致歪曲圣人原意,当真可叹可悲,历弟只顾死读前人述作,却不求甚解,为兄实不取也。” 弘晴并不急于论证,而是先将结论摆了出来,话里话外却是没忘了指出弘历死读书读死书之错处。 “晴兄敢于藐视先贤之勇气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然,在小弟看来,道之所在却与个人之勇气大小无关,只在乎真伪,晴兄既敢言何晏所注有误,想必是有所出处,小弟不明,还请赐教则个。” 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遑论弘历向自视甚高,这听弘晴不依不饶地又训斥了自个儿番,原本就汹汹的怒火顿时便燃得旺了几分,张小脸时红时白地变幻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总算是强行稳住了心神,满脸不服之色地发起了反击。 “历弟此言确是又差矣,大道虽至简而又长存,然,非有大智慧大勇气者,难觅之,怎可言道之所在与勇气无关哉?圣人日三省己身,又或不耻下问,莫非不是大勇气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强以不知为知者,愚也!好在历弟年岁尚小,改之不难,为兄可是看好尔之将来的。至于说到句读之出处么,说来却也不难,只消将圣人之言前后对照,便可知根底也,又何须去古人之故纸堆里乱翻哉?” 弘历的反击在旁人看来或许还算犀利,可在弘晴眼中,却不过尔尔罢了,随口便将弘历所言驳得个体无完肤。 “你……,晴兄倒是豪气得很,那就请拿出真凭实据来好了。” 接二连三地被弘晴指着鼻子训斥,弘历已是怒不可遏,再听弘晴这等明显狂妄之言,哪还能沉得住气,当即便气急反笑,尽管不曾恶语想向,可话里的讥讽之意味却已是浓得可以了的。 “历弟莫急,且听为兄慢慢道来,圣人之圣在德,而德之先曰仁,何谓之仁,大爱也,所谓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何兼济?当以教化为先,故,圣人有徒三千,贤者七十二,此顺民应天、开启民智之仁爱也,怎可言圣人不使民知哉?又,亚圣有云:民贵而君轻;荀子也有阐述曰: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唐太宗据此行事,遂得千古帝之盛名焉,今,皇玛法亦是如此,教化天下,广开民智,此诚千古帝之风度也,当可与唐太宗竞高下,吾未见防民如虎狼者可得圣贤之名也,此类皆桀纣耳,实非我辈所应学者,历弟当不可不慎哉。” 弘晴虽是不喜儒学,可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以及妖孽般的智商,早已将儒学学得极为的深入了,论及渊博,其实已不在那些翰林院学士们之下,往日里是不怎么露锋芒,可真要用到,阐述起来当真是字字珠玑,辞锋锐利无匹,番述说下来,不说老十五等人听得个头晕目眩,便是连严俊也为之连连点头不已。 “晴兄所言虽似有理,然,却未免牵强了些,恕小弟不敢苟同,亚圣有云曰:‘行之而不着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此何意哉,不外bǎi xìng 日用而不知哉,与此句章义相发,另,《易传》又有云:‘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亦为民之不可使知,而谋求其可由,乃有此变通神化之用。若在上者每事于使民由之之前,必先家喻户晓,日用力于语言文字,以务使之知,不惟无效,抑且离析其耳目,荡惑其心思,而天下从此故。即论教化,诗与礼乐,仍在使由。由之而不知,自然而深入,终自可知。不由而使知,知终不真,而相率为欺伪。由上可见,民可使由之,断不可使知之!” 弘历可不是个轻易肯认输之辈,哪怕明知弘晴之所述颇有道理,他也绝不肯承认,略沉思,再次发起了反击,引经据典地阐明了自个儿的主张。 “人之最可怕者,不在不知文,而在于断章取义,歪曲圣人之意,是谓邪说也,历弟万不可不慎啊,圣人著书立说为何?为名?为利?怕不是罢,为的便是教化天下,既如此,何来不与民知之理哉?诚然,民或许有日用而不知者,非不愿知,而是不得其教化耳,岂不闻人皆有向道之心,圣人之所以是圣人,便在于教化之功也,所谓不使民知,不外愚民也,而民者,即天也,愚天者,无不自愚,以之行政,莫有不败者,此非我辈所应取,历弟当戒之!” 面对着弘历的垂死反扑,弘晴压根儿就不以为意,脸怒其不争状地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又训斥了其番。 “说得好!” 弘晴此番话已是在了道义的绝对gāo dù 上,别说弘历无话可说,便是换了严俊上去,也同样不知该如何辩白才是,时间上书房里却是就此安静了下来,正值此时,却听声喝彩响起中,老爷子已领着众人等从外头行了进来。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见到是老爷子行了进来,房中诸般人等可就都稳不住了,各自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老爷子今儿个早来上书房其实也就只是临时起意罢了,却没想到能听到番精彩的对辨,心情自是大好,叫起的声音自也就格外的和煦。 “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了起,众人自不敢稍有怠慢,按着朝规齐齐谢了恩,而后各自起了身,尽皆垂手而立,恭听老爷子之训示。 “晴儿。” 老爷子缓步走到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环视了下诸般人等,满脸微笑地点了弘晴的名。 “孙儿在。” 听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从旁了出来,高声应答了声。 “尔能善体圣人之心,学以致用,无疑是好的,朕很是取你这条。” 望着弘晴那张还尚带着丝稚气的脸庞,老爷子心中当真有着无穷的感慨,没旁的,这么些年来,朝中无数的大事都与此子脱不开干系,别说难到至极的清欠、治河、整顿盐务等等诸般差事几乎都是弘晴力而为之,有孙如此,老爷子还真就没甚可不满意之处了的,此番夸奖起来,话虽简短,可内里的意味却是深远得很。 “皇玛法谬奖了,孙儿能有寸进,皆皇玛法教育之功也。” 弘晴乃机敏之辈,自是听得出老爷子话语背后的潜台词,心弦不由地便是颤,好在城府深,却也没露出甚破绽来,也就只是满脸谦色地逊谢了句道。 “哦?hā hā哈……,你这小滑头,罢了,朕不跟你胡诌了,弘历!” 老爷子心情好得很,笑骂了弘晴嗓子之后,也没再啰唣,侧脸望向了垂手在旁的弘历,笑容满面地招了招手,这动作出,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弘历的身上。 第316章 句读之争(三) 欲望文 第317章 三爷有顾虑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7章 三爷有顾虑了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历自打进了上书房以来,无时不刻都想着能得老爷子的青眼,为此,他不惜biǎo xiàn 得锋芒毕露,求的便是能引起老爷子的注意,这等用心无疑是良苦的,奈何老爷子这数月来都不曾到过上书房,弘历自是没能有甚biǎo xiàn 的机会,今儿个老爷子倒是来了,偏偏正赶上他在弘晴手下败得个凄惨无地,表面上倒还算能保持着从容与淡定,实则心里头早已是惴惴得紧了些,其实百般不愿在此际被老爷子点名的,问题是老爷子既已开了金口,弘历又岂敢不将出来,万般;之下,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从旁而出,疾步抢到近前,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罢。” 尽管这数月来老爷子始终没来过上书房,可对于弘历在上书房的biǎo xiàn 却还是知道的,倒不是弘历的biǎo xiàn 有惊世骇俗,而是老爷子将其安排在上书房里进学,本就有着旁的深意在,说起来也不复杂,者是给弘历个展示自我的机会,二来么,确也不乏给弘晴找个对手的意思在内,没旁的,弘晴这向以来的biǎo xiàn 实在是太过耀眼了些,而年岁又着实是太小了些,老爷子还真就怕弘晴得意便忘形,自是得给弘晴找些看得过眼的对头,至于到底谁会成为谁的磨刀石么,老爷子其实还真就不是很在意,左右手心手背都是肉,甭管谁胜出,那都是他的孙子不是?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夸奖完了弘晴之后,老爷子这才会又将弘历叫了出来,dǎ suàn 安抚下zhè gè 暂时处在了下风的孙子,此际见弘历神情淡定,并无丝毫挫败之后的颓丧之色,心中自不免高看了其线,叫起的声音也就了几分的柔和之意味。 “谢皇玛法隆恩!” 弘历原本以为自个儿此番辩论失败,纵使不会被老爷子见责,也注定难逃顿jiāo xùn 的,可却没想到老爷子的声线竟会是如此之柔和,心弦不由地便是颤,隐隐然间竟已是把握到了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眼中立马便有丝精芒闪而过,然则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异相,仅仅只是神情淡定地谢了恩,从容而起,摆出了派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嗯,历儿在这般年纪便能有此等学识,已属难得,朕甚是期许,然,学须以致用,此条,尔还须得跟晴儿好生学学,将来也好为社稷建功,尔可有信心否?” 老爷子满脸欣赏之色地点了点头,声线柔和地抚慰了弘历番,言语中隐约有着鼓励弘历与弘晴争个高下之意味在内。 “皇玛法在上,孙儿有信心为此,断不敢辜负了皇玛法之厚望。” 弘历人虽不大,可心眼却是灵活得很,自是听出了老爷子话里暗藏着的潜台词,心中的豪情顿时大起了,这便慷慨激昂地表了态。 “嗯,那便好,朕自当拭目以待,晴儿,尔身为兄长,对自家xiōng dì ,能帮衬的,须得帮衬才是。” 老爷子对弘历的表态显然甚是满意,好生嘉许了其句之后,又掉过了头来,意味不明地训示了弘晴几句。 “皇玛法jiāo xùn 得是,孙儿自当牢记在心,不敢或忘焉。” 论及心机,弘晴只会在弘历之上,而绝不会在其之下,自然也看出了老爷子超拔弘历的用心之所在,不过么,却也并不是很在意,此无他,在弘晴看来,自身强才是真的强,既有志大位,那就须得战胜所有的对手,哪怕弘历再了得,弘晴也只是将其当磨刀石来看,对于老爷子这等拉偏架的态度自不会有甚介怀可言,自信之意溢于言表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意了的。 “嗯,好,晴儿这话,朕信得过,尔等且自jì xù ,朕就不打搅了。”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该表的态也都已表过,老爷子自也就不想再啰唣,笑着吩咐了句之后,便即领着众人等自行出了上书房,径直向养心殿行了去…… “听闻尔今儿个与老四家的小子在上书房里起了争执,可有此事?” 句读之争本是小事,弘晴并未将之放在心上,甚至也不甚在意老爷子的“不良用心”,可三爷显然不这么看,这不,弘晴方才从工部回府,三爷便让人将其唤了来,礼数方毕,已是急不可耐地问将起来。 “回父王的话,确有此事,今儿个早……” 弘晴还真就没想到三爷会如此着紧此事,听得其问得如此之急,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去细想,躬身,便已将今日早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然,也就只是叙述事实而已,其中并未掺杂丝毫的个人评述。 “原来如此,夫子,李先生,您二位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尽管弘晴的述说甚是平淡,可三爷却显然并不这么看,不为别的,只因他之所以能有眼下这般地位,靠的可不是圣眷,而是弘晴向以来的出彩之biǎo xiàn ,而今,老四也开始打龙孙这么张牌,三爷又怎可能会不紧张,只是这等紧张却着实是不好说出口来,自也就只能是语义含糊地将问题抛给了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番小王爷与弘历之争明面上争的是句读,可实则却是治国理念之争,小王爷心怀天下,既仁且明,实非弘历小儿可相提并论者,此条,圣上心中必是有数,于王爷之大计论,实有百利而无害也。” 李敏铨智算之能不算绝顶,然则说到观颜察色之能,却是天下少有的伶俐人,尽管三爷的意思表达得极为隐蔽,可李敏铨却是眼便看破了三爷的担忧之所在,这便从旁开解了番。 “唔……,夫子,您怎么看?” 李敏铨说得倒是天花乱坠,可三爷却并未因此而释怀,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放心不下,这便朝着陈老夫子欠身,恭敬地求教道。 “此句读本jiù shì 千古论争之焦点,大体上是见仁见智罢了,知民与不知民各有其利弊,前者利于社稷,或可有千秋之令名,然,也不乏变乱之危,后者利家国,或可保得数世平安,却终究难逃内忧外患之苦,前者行之难,非有大勇气大智慧者,不可为之,至于后者么,守成之辈耳,纵使惊艳,亦是有限。” 陈老夫子显然是心有所感,反往日里寡言的做派,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感慨万千地点评了番,说得倒是分明,却并未给三爷以任何的建议。 “知易行难,世事莫不如此,开拓与守成本就难有个稳当的调和处,就不知皇阿玛会作何想了。” 三爷其实并不关心句读之争到底该是哪种观点正确,他忧心的是老爷子会不会下大lì qì 去栽培弘历,会不会因此爱屋及乌地恩宠四爷,这么个心思虽是不好直接说出口来,可却难不倒三爷,但见其作出派心有戚戚焉状地感慨了句,旋即便话锋转,已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问出了个敏感的话题。 “王爷过虑了,圣上既已断言小王爷得胜,其意已是不言自明了的,纵使对弘历此子有所提携,大体上也不过是为晴世子作陪衬耳,实无足挂齿哉。” 在这书房里的,有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之人,三爷尽自说的个云山雾罩的,可在众人眼中,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他才刚开了个头,弘晴等人瞬间便已洞察到了其心中的计较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弘晴身为人子,有些话不好直说,而陈老夫子是不想急着说,唯有李敏铨挂着个首席谋士的头衔,却是不得不委婉地进言了番。 “唔,但愿如此罢,而今朝堂好不容易才有些个平稳之气象,却又骤然事,实是何苦来哉。” 三爷对李敏铨的判断倒是信服的,然则心中却兀自有些不甘,不为别的,只因在三爷看来,太子被废黜,就该他三爷入东宫了的,没地再让四爷父子出来瞎搅合,算个啥事儿来着,正因为有此想头,三爷的话里自也就满是呛人的酸气。 “王爷若作此想,离大败也就不远了!” 三爷那满是酸气的话出,陈老夫子的脸立马便板了起来,毫不容情地便给出了个论断,当即便惊得三爷冷汗狂淌不已。 “这,这……” 陈老夫子的话着实是太重了些,三爷显然有些个承受不起,心慌意乱之下,时间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商贾买货都还须得货比三家,世家选嫡也须得比较再三,况乎大位之承续,时得势者,未必便佳,太子前车之鉴尤在,圣上又岂会掉以轻心,王爷若是不深自警醒,盛转衰就在眼前!” 身为座师,陈老夫子在三爷面前自是无须顾忌太,这等当面jiāo xùn 的话,也就只有他方才有资格说将出来。 “夫子所言甚是,小王知错矣。” 三爷到底不是愚钝之人,尽管格局偏小了些,却也不是等闲之辈,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是不会听不出个中之内涵,冷汗狂淌了yī zhèn 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这便朝着陈老夫子深深躬,满是诚恳之意地认了错。 第317章 三爷有顾虑了 欲望文 第318章 八旗联席会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8章 八旗联席会议(一) 句读之争本是小事,自古以来,为“知民与不知民”这么句经文,也不知发生过少回论战了的,说起来其实并无甚稀奇可言,然则涉及到弘晴与弘历这两位当红之龙孙,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不,仅仅夜的功夫而已,争论的详情便已如旋风般在朝野间传播了开来,时间无数文人骚客为之争议不休,为此著文辩论者不知凡几,各持己见之下,当真辩得个天昏地暗,无形中,原本在朝野间不甚起眼的弘历居然就此名声远扬了。 弘历的成名似乎极为的偶然,可在弘晴看来,却并非如此,这场突如其来的朝野大辩论看似偶然,实则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其目的么,就个,那便是为弘历造势,zhè gè 隐蔽之手笔很明显出自高人之手,除了那位隐藏在四爷府上的邬瘸子之外,怕是没旁人能想得出这等奇诡之招数了的,明明只是桩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经这厮挑,居然闹得天下哄传,这等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不能不说相当之高明。 要说不介意,自是不可能之事,甭管是何人,被人利用了把,都不可能毫不介怀,可真要说有恼火么,却也不至于,概因弘晴从来就没小觑过邬思道其人,不过么,却也无惧,毕竟无论是财、权、势,又或是暗底实力,弘晴都有着绝对的优势在手,别说还有了解朝局演化之大趋势这么个利器在手,倘若这样都会输了去,那弘晴也别夺啥嫡了,干脆买上块豆腐直接撞死得了。 文人之间的论战尽管是激烈无比,可说到结果么,那总是不了了之,哪方也甭想真能获得shèng lì ,古时如此,现时也绝不会有例外,这不,持两种不同意见者纷纷扰扰地争了大半年,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据,争来吵去地折腾不休,却愣是没见个结果出来,至于弘晴zhè gè 始作俑者么,早将此事忘到了脑后,没旁的,弘晴实在是太忙了些,政务缠身之下,哪有心思去理会那些无甚营养的文字官司。 忙忙乎乎,忙乎乎,转眼,已是康熙四十六年五月中旬,去岁远航南洋的船队顺利归来,十二艘满载各色货物之大型海船在广州虎门码头泊岸,两广总督郭世隆率各有司衙门会同海关人等以及早在四月初便已赶到了广州的钦差大臣范时捷等干户部官员亲赴虎门码头,对船队之货物核税,经月余之盘点,十二艘大型海船共缴纳税款二十七万两千五百两银子,扣除所有成本之后,船队shí jì 盈利达百二十七万七千八百余两。 康熙四十六年六月二十六日,范时捷、郭世隆联名奏本抵京,将远洋船队之核查情况报至御前,消息不胫而走,早就对八旗商号期盼时的在京八旗子弟顿时全都翻腾了起来,上本请求老爷子赶紧建立八旗商号者不知其数,而三爷府上是来访者络绎不绝,门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又怎个热闹了得。 康熙四十六年七月初,被众八旗权贵们烦得受不了的老爷子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将弘晴召进了乾清宫中,番密议之后,就八旗商号事下了诏书,着弘晴为督办大臣,全权负责此事,并诏令八旗都统衙门予以配合行事,此诏下,京师八旗子弟尽皆为之欢欣鼓舞,打着各种名义赶往诚亲王府打探消息者激增十数倍,生生闹得三爷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饶是三爷长袖善舞,也已是招架不住了,不得不紧着催弘晴赶紧将此事办妥了去。 旁人都急,唯独弘晴却是点都不急,没旁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等事关社稷将来的大事,弘晴自是不想出任何的差错,除了宣布五日后在八旗都统衙门大议此事之外,旁的话句都没有,任由众八旗权贵们去胡乱bsp;bsp;不已。 柺棒胡同,位于地安门外东侧,巷子不大,长三十丈,宽丈余,两边皆是平房,各有三十六开间,早年本是内务府所辖之bsp;yè ,闲置年,后于康熙康熙四十二年十月拨给八旗都统衙门,以为办公之用,虽曾简单修缮过,可依旧处处透着股朽败之气息,往日里也jiù shì 每逢十五发饷银时人些,否则的话,偌大的衙门里也就只有大小猫三两只在其中瞎混日子,说是满京师里最清闲的衙门也绝不为过,然则今儿个的柺棒胡同却是人山人海,不止是衙门里人满为患,便是周边街道也挤满了无数的闲散旗人,不为别的,只因今儿个按约定,正是弘晴到八旗衙门议事的日子,早就期盼着能从八旗商号得大利的众旗人们自是全都闻讯赶了来,愣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柺棒胡同堵得个严严实实。 “来了,来了!” “好,总算是来了! “快让开,别挡道,让让,快让让!” 辰时过半,噪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欢呼声,聚集在八旗都统衙门口的众旗人们喧闹着,狂嚷着,自觉地让出了条道来,不会,就见顶八抬大轿在数百名王府侍卫的簇拥下,从地安门方向缓缓而来。 “小的见过晴贝勒!” “小的给晴贝勒见礼!” “晴贝勒,您可算是来了!” …… 八抬大轿缓缓地穿过了人群,来到了衙门口处,随着名侍卫的断喝声响起中,大轿已是稳稳地落了地,自有两名侍卫紧赶着抢上前去,左右地掀开了轿帘子,旋即便见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哈腰下了轿,众围观的旗人们顿时便沸腾了起来,见礼的见礼,寒暄的寒暄,整个衙门口处顿时乱成了团。 得,啥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不jiù shì 了! 尽管早就对此番议事的火爆程度有所预料,可真见到了那等人山人海的架势,弘晴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暗自感慨不已,不过么,倒是没甚失态之处,也就只是笑hē hē 地朝着众人作了个团团揖,却并未言。 “哟,晴贝勒来了,老朽给您见礼了。” 期盼着弘晴到来的可不止是普通旗人们,八旗满、汉、蒙共计二十四位都统同样早早就在衙门口的耳房里等着了,这见外头喧哗声大作,二十四位都统可就坐不住了,齐齐涌出了衙门,当先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大老远便朝着弘晴拱手招呼了声,这人正是镶黄旗都统额满顺。 按大清祖制,满、蒙、汗各有八旗,其中又以镶黄旗为最贵,正黄旗、正白旗次之,其余八旗则为下五旗,上三旗的旗主为皇帝本人,而其余八旗个有旗主统属,只是规矩是规矩,shí jì 上皇帝本人也就只是个挂名而已,至于其余旗主么,全都安置在了盛京(今之沈阳),不奉召不得擅自离开盛京半步,各旗shí jì 的统制官便是弘晴面前的这大帮都统们,其中又以镶黄旗都统额满顺为最尊贵者——额满顺,镶黄旗人,其父曾是皇太极之亲卫,在开国时立有大功,受封二等公,康熙四年病故,额满顺承袭父爵,先任大内三等侍卫,后又调入丰台大营为参将,参与过破鳌拜、平三藩以及两次西征噶尔丹之战,康熙四十年七月,任镶黄旗都统至今,乃是老爷子门下最听用者之。 “有劳诸公久候,皆本贝勒之过也,还请海涵则个。” 弘晴与这帮子八旗都统们并不甚熟,大也就只是上下朝时略有寒暄罢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交集,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压根儿就瞧不起这帮子餐位素食的家伙,在弘晴看来,这帮子都统们就属于那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跟这帮家伙搞好关系也得不到太大的助益,可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去,那准麻烦事不少,没见老爷子对这帮都统们都头疼万分的么,自是敬而远之为宜了的,不过么,此这等场合下,该虚与委蛇的,弘晴却也不会有半点的含糊,礼数周全不说,;脸上的笑容也自分外的和煦。 “晴贝勒这是说哪的话,我等盼您可是如盼甘霖啊,先前老朽还跟老泰说叨着您呢,可可里您就到了,hā hā……,还真是巧了。” 尽管与弘晴其实并无甚交情可言,可额满顺却是作出了副与弘晴分外亲热的样子,hā hā大笑地奉承了句道。 “额大人客气了,本贝勒奉旨前来办差,还请额大人以及诸公配合才是。” 额满顺倒是派的粗豪状,可弘晴却是早就知其根底,这厮可不是啥张飞似的人物,而是笑面虎只,至于其所提到的“老泰”么,正是正白旗都统泰明阿,此人也同样是跟随老爷子日久之辈,与额满顺乃是儿女亲家,二者间的关系密切得很,这当口上,额满顺看似随意说,其实是在暗示弘晴个事实,那便是正黄旗与正白旗可是体的,想的便是能从八旗商号里捞些好处,这等用心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以弘晴之智商,自是听便懂,不过么,懂归懂,弘晴却是并未加以理会,也就只是淡淡笑,很是和煦地拱手致意了下。 “好说,好说,啊,晴贝勒,您里面请。” 这见弘晴对自个儿的暗示并无半点的fǎn yīng ,额满顺的眼角顿时便是抽,可也没甚旁的表示,hā hā大笑着摆手,让开了道路,示意弘晴先请。 “额大人,诸公,请!” 弘晴本就无心跟这帮都统们在门口啰唣,这见额满顺让开了道路,也没甚矫情,笑着点了点头,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昂首向衙门里行了去。 第318章 八旗联席会议(一) 欲望文 第319章 八旗联席会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19章 八旗联席会议(二) “诸公都请坐罢。” 弘晴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行进了宽敞的议事大厅,也无甚矫情的谦让,径直走到了上首的大位上,撩衣袍的下摆,便即大刺刺地端坐了下来,而后环视了下略有些愣神的众人,摆手,以上位者的姿态吩咐了句道。 “啊,好好好,坐,来,都坐,都坐。” 这见弘晴如此强势,额满顺的眼角不由地又是跳,要知道八旗都统衙门可是他额满顺的主场来着,可弘晴居然反客为主了,这等架势当真令额满顺心中不爽得紧,只是再怎么不爽,额满顺也不敢有甚不满的表示,没旁的,不说弘晴此际乃是奉旨而来,也不说弘晴乃是正牌子的龙孙贝勒,就冲着弘晴怀中揣着的“大肥肉”,额满顺也不敢在此时跟弘晴较真的,也就只能是打了个hā hā,干笑着指挥众都统们各自落了座,旋即便有衙门里的旗丁紧赶着送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好茶,上等的雨前龙井,诸公的日子看来都过得不错么。” 弘晴并未急着切入正题,而是伸手端起了茶碗,饶有兴致地品了品,笑眯眯地打趣了众人句道。 干都统们都眼巴巴地指望着弘晴说起八旗商号之事,却没想到弘晴半晌都没提个字,倒是派闲扯之做派,心下里自不免都痒得难受,偏偏又不好出言催促,只得尽皆拿眼望向了额满顺。 “晴贝勒说笑了,这可是御赐之物,我等年也就那么斤把,也jiù shì 您来了,若不然,我等可是舍不得用的。” 额满顺在朝年,自是清楚面前这主儿年岁虽小,手段却是老辣异常,自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这见众同僚的视线齐刷刷地扫了过来,心中不禁暗骂不已,可又哪敢有甚失礼之处,也就只能是干笑了两声,胡乱地敷衍了把。 “哦?那本贝勒可就承情了。” 额满顺这话听就知道是胡诌,不过么,弘晴也懒得说破,笑hē hē 地承了情,慢条斯理地接着品茶,jiù shì 绝口不提今儿个该议的正事,没旁的,只因弘晴很清楚下头坐着的可都是帮滚刀肉来着,过早将饵抛了出来,事情可就不甚好办了,怎么着,也得先饿这帮家伙番,若不然,怎显得出钦差大臣的分量来着。 “晴贝勒,时辰不早了,您看这……” 弘晴这品起茶来,似乎有着没完没了之趋势,见及此,额满顺可就再也稳不住了,不得不挤出几丝僵硬的笑容,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好,那就议议罢。” 吊胃口乃是技术活儿,要的便是让人心痒难搔,却忌吊过了头,若不然,被吊者的汹汹**可就会转变成麻木与怨恨了,这等拿捏的功夫可不是好掌握的,不过么,对于弘晴来说,却只是基本功而已,随便耍耍便成,这不,眼瞅着众人眼珠子都已开始发绿,弘晴也就没再装腔拿调,将手中的茶碗搁在了旁的茶几上,笑hē hē 地抖袖子,煞是干脆地给出了答复。 “那好,请晴贝勒明示,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弘晴话音落,众都统们顿时全都自觉不自觉地为之精神振,双双绿光幽幽的眼神齐刷刷地便聚焦在了弘晴身上,唯有额满顺倒是还沉得住气,笑hē hē 地拱手,道了声请。 “这么说罢,本贝勒奉皇玛法之旨意,组建八旗商号,专从事海外贸易,以所得之利润襄助八旗子弟之营生,此乃皇玛法之洪恩浩荡,泽被我等八旗子弟,诸公都须谨记在心才是。” 即便已是应允了议事,然则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上来便将底牌全都兜了出来,而是本正经地拿着官腔,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抗了出来,冠冕堂皇地挥舞着。 “晴贝勒所言甚是,我等皆感陛下隆恩。” “晴贝勒说得有理,我等岂敢忘了陛下之恩德。” “晴贝勒放心,我等自当谨遵陛下旨意行事,断不致有差。” …… 众八旗都统都是官场老油子了,感恩戴德的话自是都说得顺溜无比,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众都统们已是乱哄哄地表起了忠心来。 “诸公之忠心,本贝勒向是知道的,罢了,闲话少叙,这就谈正事好了,此番八旗商号初建,拟投入大型海船三十六艘,周转金百二十万,首年即可基本收回全部成本,次年起,每年盈利约莫白银六百万左右,五年内,陆续还有三十余艘大型海船投入运营,是时,总盈利或将达白银千万之巨,至于十年后么,这数字或许还能倍增不止,诸公对此可有甚yí wèn 否?” 忠心啥的压根儿就不能当饭吃,听听也就过去了,弘晴浑然就没去管众人的表忠到底有几成的真心,笑hē hē 地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哄乱,开口便为众都统们画出了个天大的馅饼。 “嘶……” “唔……” “啊……” …… 饶是众都统们都是富贵之辈,可真听得每年千万两白银这么个天文数字般的盈利,还是尽皆被震得倒吸凉气不已。 “晴贝勒,您所言当真?” 额满顺到底是八旗都统之首,fǎn yīng 自是不慢,仅仅只是愣,便已是回过了神来,眉头扬,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怎么?额大人看本贝勒像是说谎的人么,嗯?” 额满顺这么句惊喜交加的问话说起来也不过jiù shì 正常的fǎn yīng 罢了,可弘晴却显然不这么看,但见弘晴面色沉,已是冷冰冰地反问道。 “啊,晴贝勒息怒,老朽不是zhè gè 意思,老朽,hē hē ,老朽也jiù shì 惊讶过度罢了,实无它意,还请晴贝勒海涵则个。” 这见弘晴拉下了脸,额满顺不由地便吓了跳,这才惊觉面前这主儿可不是寻常之辈,而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尽管不甚惧怕,可额满顺却也不愿跟弘晴闹出啥生分来,再说了,此际八旗商号的事儿还拽在弘晴手中,额满顺心中尽管有些不爽,可还是陪着笑脸地道了歉。 “嗯,无妨,这么说罢,八旗商号未来之盈利虽是不小,却并非全都归八旗所支配,有些事,本贝勒还须得说在前头。” 弘晴本就只是佯怒而已,额满顺既已道了歉,他自是不会过于己甚,煞是大度地挥手,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嗡……” 听弘晴此言,早已被千万两白银逗红了眼的众都统们顿时哄乱了起来,显然不想“应得”之利益被人分润了去。 “还请晴贝勒明示,老朽等听着便是了。” 身为八旗都统之首,额满顺的城府自是颇深,并未似下头都统们那般猴急,仅仅只是略皱眉,便即陪着笑脸地请示了句道。 “很简单,这么说罢,八旗商号的船固然是本贝勒出了大头,可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是出了力的,本贝勒自身也就罢了,断不会动八旗商号钱银子,可两位阿哥的股份却须得保证的,唔,也不甚,人也jiù shì 成股而已,此条,皇玛法处也是准了的,再有,运营之周转金中有三成是皇玛法内库拨出,照理也该留成利与皇玛法,然,皇玛法却有言在先,此成利,皇玛法文不要,留为恩赏之用,但凡八旗子弟在春演以及战事中biǎo xiàn 出色者,皆可从中拨钱打赏,其三,商号本身运营乃至扩张也须得提留部分资本金,大体占所得盈利的成半,如此算,也就五成半可为各旗分配,诸公对此可有甚疑义么?” 弘晴板着手指,跟众人细细地算了笔账,毫不客气地便将四成半的盈利划出了分配之列,话虽是商量的语气,可其实却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傻眼了,这回全都傻眼了,不止是那些个哄闹着的都统们,便是连额满顺也愣在了当场,脸上的笑容僵硬得有如蜡刻般,此无他,尽管还没拿到文钱,可众都统们却是早就已盘算着要将商号的所有利益尽皆瓜分个彻底,私下里也早有了个不成文的约定,然则却万万没想到弘晴会来上这么手,这简直就像是在剜众人的心头肉般,当真是疼到了极致。 “诸公有甚不解之处,只管说来,本贝勒自当为诸公解说个分明。” 不用猜,弘晴也知道这帮家伙到底在想些甚子,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出言点破,而是满脸诚恳之色地催请了句道。 “zhè gè ,hē hē ,既是圣上有所决断,我等自当遵循才是,只是不知所余下之五成半之利又该当如何分配,还请晴贝勒明示。” 平白没了老大大块利益,要说不心疼自然是假的,奈何弘晴都已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扛了出来,额满顺纵使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对,没奈何,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这便出言问起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之所在。 第319章 八旗联席会议(二) 欲望文 第320章 八旗联席会议(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0章 八旗联席会议(三) “额大人以为当如何分配才是?” 额满顺的问话出,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此言出,便意味着局势已然被弘晴所主导,接下来的戏码自也就好演了的,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就此揭开底牌,而是笑hē hē 地反问了句道。 “这……,hē hē ,晴贝勒海涵,此非老朽可言之事,还是请晴贝勒定夺,老朽等听着便好。” 额满顺乃老奸巨猾之辈,自是不傻,尽管心中很想将这剩下的五成半利润都往自家口袋里捞了去,然则想归想,说却是不能说出口来的,当然了,要他发扬风格,将利益让与旁人,也同样没半点的可能,真要是就此接过了弘晴这么个话题,不啻于接过了个烫手的山芋,这等蠢事,额满顺理所当然地不会去干,略愣神之下,便即玩起了太极推手。 “嗯,诸公对此事都有些甚想头,不妨都说出来好了,集思广益么,都说说看罢。” 论起玩太极推手,弘晴可是行家中的行家,自然不会被额满顺的恭维话所蒙蔽,也就只是淡然地笑,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满不在乎地将问题踢给了那帮子眼珠子发绿的都统们。 得,弘晴这话出,满厅堂里的喘息之声顿时便大起了,众都统们尽管都没急着开口,可个个气息却都已是喘得急促了起来,没旁的,利益动人心啊,若是蛋糕小,大家伙倒是能礼让下的,若是足够大,大家伙倒也能依照事先约定好的默契办了去,可这么不大不小的五成半之利却是有些个不好拿捏了,就没谁不想往自个儿口袋里捞上些的,只是想归想,能不能办得到却是另回事儿,个中的博弈必然惨烈无比,大家伙都是明白人,自是都不太想去当那个出头之鸟,于是乎,厅堂里就这么诡异地冷了场。 嗯哼,都很沉得住气么,那好啊,爷还就真不信了! 厅堂里这么冷场便是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愣是无人出头分说,而弘晴却也不急,笑眯眯地端着茶碗,细细地品着茶,就宛若无事人般,心里头笃定得很,他可不相信八旗会是铁板块,终归会有人忍不住冒出头来,真到那时,可就有好戏看了。 “启禀晴贝勒,末将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bsp;mò 复bsp;mò ,又是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派死寂中,终于有人试探着问出了句话来,这人正是汉军镶黄旗都统赵宏业。 “赵都统有话只管直说,本贝勒听着呢。” 听得响动,弘晴循声便望了过去,这见冒出头来的是已故大将赵良栋之三子、兵部尚书赵宏灿之弟赵宏业,心下里已是了然无比,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和煦地回了句道。 “谢晴贝勒恩典,末将以为此番八旗商号之成立乃我八旗之大事也,实是圣上无双之恩泽,也是晴贝勒您之体恤,末将等自当铭记在心,永不敢忘焉,只是说到分配,末将却有些yí huò 在心,且不知晴贝勒以为当以公平为贵,还是以亲疏为贵哉?” 赵宏业能耐与官运虽远不及其父,也比不上其两位兄长(赵良栋长子赵弘灿现任兵部尚书,而次子赵宏燮去岁方才晋升为直隶总督),可毕竟是家学渊源,文武两道都还过得去,此际番文绉绉的话说将下来,还真有那么些儒将之风度。 呵,这老小子给咱下套呢,有意思! 赵宏业这问看似寻常,可shí jì 上内里却是别有埋伏,不为别的,只因八旗中汉八旗的地位最低,可论及人数却是最——此际的满八旗不过八十余万人丁而已,蒙八旗也仅有二十余万罢了,可汉军旗却足足有百十万之巨,若是按正常分配程序,汉军旗只有喝汤的份儿,肉是断然没得吃的,而若是按公平原则来分么,汉军旗无疑就要占了大便宜了,赵宏业显然打的便是这么个小算盘,此条,以弘晴的智商自是听便知个中之蹊跷。 “嗯,赵大人问得好,此事确是须得慎重些才是,不知赵大人以为何者可取呢?” 听明白归听明白了,可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往坑里跳,派慎重其事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轻巧地句话便又将皮球踢回了赵宏业的脚下。 “zhè gè ……,晴贝勒明鉴,自古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说的便是公允二字,还请晴贝勒明断则个。” 同为八旗都统,汉军旗八人总是被欺压的对象,往日里就没少受鸟气,赵宏业可是早就受够了的,此番索性豁出去了,这便咬牙,给出了选择之结果。 “赵大人所言甚是,此事确须的公允才是!” “说得好!” “不错,赵大人所言,末将举双手赞成!” …… 赵宏业这话出,众汉军旗都统们可就全都来了劲,齐齐高声附和不已,击节叫好声响成了片,显见这些个都统们事先是有过默契的。 “hā hā哈……,好,好个公允,嗯,好,那切就按着旗规来好了,如此方可确保公允不偏么。” 汉军旗都统们这么嚷嚷,满八旗的都统们可就坐不住了,彼此间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就见正白旗都统泰明阿hā hā大笑地开了口,只句话,便已将汉八旗都统们的意思彻底歪曲得不成样子了。 “嗯,老泰这话有理,就这么办了!” “说得好,办事么,终归是须得循章的,若不然,成何体统!” “不错,不错,按章办事,好,甚好!” …… 有了泰明阿这么打岔,满八旗都统们自是都不甘落后,也哄闹着叫起了好来,与汉八旗都统们显然是针尖对麦芒地干上了,唯有蒙八旗的都统们尽皆默不作声,不为别的,只因无论怎么算,蒙八旗人手都是最少的部,地位又不是最高,就算争,也争不到太的好处,自是乐得坐看满汉之争究竟该当如何个了局。 “够了,都胡闹个甚!” 满汉八旗都统们越吵越凶,到了末了,竟是有了当场武斗之趋势,而弘晴却浑然不管,任由众人吵得个不可开交,眼瞅着情形不对,额满顺可就沉不住气了,猛地拍几子,高声断喝了嗓子,总算是将众人的火爆吵闹给镇压了下来。 嗯哼,这老儿威望不小么,有点意思了! 弘晴虽是没理会满汉都统们的吵闹,只是味低头品着茶,宛若浑然不在意似的,可shí jì 上所有人的biǎo xiàn 他都看在了眼中,此际见额满顺发飙之下,满堂哄乱竟就此平息了下来,心中立马便是动,但却并未有旁的表示,依旧是慢条斯理地低头品茶不已。 “晴贝勒,这帮混账行子时忘形,叫您见笑了。” 额满顺怒目环视了下众面红耳赤的都统们,恨恨地咬了咬牙,但却并未再发作下去,而是深吸了口气,朝着弘晴拱了拱手,脸赫然之色地致意了句道。 “无妨,有争议是好事么,俗话说得好,理不辩不明,事不论不清,诸公都是为了公事,有甚不同意见,皆可畅所欲言,本贝勒都听着呢。” 弘晴微微笑,将手中的茶碗往几子上搁,而后摆了摆手,很是大度地原谅了众人的失礼行为,不禁如此,话语里还隐约透着股鼓励之意味。 “晴贝勒真乃大度之人也,老朽感佩不已啊,hē hē ,只是争执,这事怕是不好议将下去了,不若就由晴贝勒给出个章程来,老朽等也好有个遵循之道罢,还请晴贝勒不吝赐教。” 额满顺乃宦海老手了,到了此际,又怎会看不出弘晴这jiù shì 有意在挑动八旗内斗,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奈何弘晴的身份摆在那儿,却不是他额满顺可以轻易得罪了去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再次出言请求道。 “这怕是不好罢,本贝勒来前,皇玛法可是有过交待的,说是八旗之事还须得八旗自身解决了方妥,若是稍有行差踏错,后果须不是耍的,本贝勒可当不起此责啊,额大人还是莫要为难本贝勒好了。” 这帮子八旗都统可都是老油子了,老爷子的旨意到了此处,都不见得准好使,都统衙门阳奉阴违的事可是干了不老少,若没有这帮老滑头们的背后怂恿,当初的**********又怎可能闹得如此之大,弘晴可不dǎ suàn 跟这帮子老滑头们打嘴皮子官司的,自是乐得让他们接着去内斗个不休,正因为此,面对着额满顺满是期盼的双眼,弘晴毫无责任感地便将烫手的山芋又丢了huí qù 。 “晴贝勒过谦了,满朝皆知您大才无双,想必对八旗商号已是有了定见的,断不致有甚偏颇之可能,还请晴贝勒明示行止,我等也好照准行了去。” 眼瞅着弘晴尽在那儿打太极拳,额满顺额头上顿时便涌起了无数的黑线,却也拿弘晴没辙,;之下,也只好边飞快地朝着泰明阿使了个眼神,边满脸诚恳之意地表态了句道。 第320章 八旗联席会议(三) 欲望文 第321章 八旗联席会议(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1章 八旗联席会议(四) “hē hē 。” 章程自然是有的,自打献上了八旗商号之策起,弘晴这大半年来可是没闲着,早就已将八旗商号的方方面面都已kǎo lǜ 清楚了,不过么,他却还是不想急着说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火候还未到,此时揭开底牌,压根儿就取不到锤定音之效果,正因为此,饶是额满顺已是诚意毕现了,弘晴也就只是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两声。 “晴贝勒请了,此番我等齐聚于此,乃奉旨配合您行事,实不敢有所逾越,还请晴贝勒给出个章程来,我等也好就此议之,若不然,徒争无益也。” 泰明阿向与额满顺交好,事先便已是有了默契,此际见额满顺暗示的目光扫了过来,自不敢耽搁了去,这便从旁进言了句道。 “是啊,晴贝勒,您就说罢,总这么乱议下去,着实不是个事儿。” “泰大人说得对,我等只管配合行事,章程还须得晴贝勒定了去。” “不错,jiù shì 这么个理儿。” …… 额满顺与泰明阿zhè gè 唱合之下,满八旗的众都统们自是都不甘落后,纷纷出言催请了起来,至于蒙、汉两八旗的都统们则尽皆缄默不语,只是个中的意味却是大不相同——蒙八旗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汉八旗却是敢怒不敢言。 “赵大人,您可还有甚要说的么?” 弘晴并未理会众满八旗都统们的哄请,始终淡然地笑着,直到众人无话可说之际,这才笑眯眯地将目光投到了面色不愉的赵宏业身上,意味深长地问了句道。 “末将切皆以晴贝勒马首是瞻!” 赵宏业也是官场老手了,尽管仕途升迁远不及其两位兄长,可也绝不是等闲之辈,自是听出了弘晴话语里的暗示之所在,心中不由地便是喜,毫不犹豫地便出言表态道。 “赵大人说的是,我等切都听晴贝勒的。” “晴贝勒,您就吩咐罢,我等自当体遵从。” “对,jiù shì 这话,切还须得晴贝勒做主,我等断无异议。” …… 能混到都统这么个高位的,自然都不是愚钝之辈,众汉军旗都统们尽管未必似赵宏业那般心中透亮,可也能听得出弘晴对汉军旗似乎有着帮衬之意,心意大动之下,自是都不含糊,紧跟着也都表明了支持弘晴的态度。 “嗯,那好,既然诸公都这么说了,那本贝勒也就放肆上回好了,这么着罢,先从简单的说起罢,就八旗商号之组建来说,资金、人手、船队乃至货源皆已是不缺,唯商号构架还须得有个jiāo dài ,本贝勒曾就此事上禀过皇玛法,承蒙皇玛法不弃,已是准了本贝勒之所请,今儿个便在此宣布下好了,唔,八旗商号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对独立,分三个阶层,为董事会,二为管理层,三为监事会,个中详细规则如下……,诸公对此可有甚疑义么?” 这得了汉八旗都统们的支持,弘晴也就不再迁延,笑着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先将商号的构成模式道了出来。 “晴贝勒所言之构思当真巧妙无比,只是老朽却不知这董事、监事公推又当是如何个公推法,还请晴贝勒指点迷津。” 弘晴所言的公司运营管理模式放之后世,也不过jiù shì 常识罢了,可在zhè gè 时代,却是新颖得很,直听得众都统们眼神发直不已,到了末了,是乱议成了片,只是所议尽皆乱言,浑然就没议到点子上,这可就令额满顺有些个看不下去了,假咳了两声,止住了众人的哄乱,眉头微皱地望向了弘晴,谨慎地发问道。 “本贝勒先前说过了,董事会乃是商号的最高领导机构,但凡重大决策,均须通过董事会批准方能下发执行,正因为此,董事会之成员须得能代表八旗各部之意志,除皇玛法出任最高之董事长外,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都因有股份之故,得以加入其中,至于所剩下的六个空缺么,自当由八旗所有人等公议决出,至于究竟是何人当选,那就看最后公推的结果如何了,监事会亦然如此办理了去,如此解释,不知额大人可还满意否?” 弘晴笑着将公推事宜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并无丝毫的不耐之biǎo xiàn 。 “唔,原来如此,只是老朽还有点不明,且不知晴贝勒您又该在商号里任何职?” 弘晴的解释已是说得分明无比,额满顺自是能听得懂,不过么,他关心的并不是公推的事儿,而是想搞清楚弘晴又将在商号里扮演啥角色来着。 “本贝勒事务缠身,就不参与其事了,所有商号事宜皆由董事会管着去。” 弘晴搞出这么个商号来,本身就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要掌控八旗,而是要将八旗绑上对外扩张的战车,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只要八旗商号能成立,弘晴的目标也就达到了,至于说到掌控八旗商号么,弘晴还真就没zhè gè 想法,来是有心无力,二来么,就算弘晴想,老爷子那头也断然不会准了的,再者,有老十五xiōng dì 俩在商号里,又有着管理层掌控在手,弘晴原也无须在商号里挂啥名号的,这会儿额满顺既是问起,弘晴自不会隐瞒,笑着便给出了dá àn 。 “晴贝勒如此深明大义,实我辈之楷模也,末将等感佩在心,此等构思巧妙无比,末将等岂敢有异议。” 赵宏业先前就已打定了主意要支持弘晴,此际是听出了公推的意义之所在,没旁的,汉军旗虽地位偏低,可胜在人数,真要公推的话,无疑是汉军旗占了大便宜,心中自是暗喜不已,也不等额满顺有所表示,他已是慨然无比地率先表态了句道。 “不错,就该如此,末将附议!” “公推之议大佳,末将别无异议!” “好,此乃公允之议也,可行!” …… 汉八旗都统们彼此间虽算不得和睦,可此际却是有着共同之利益,自然不会有人傻到跟赵宏业唱反调之地步,全都轰然叫好不迭。 “晴贝勒确是大公无私之楷模,此条,满天下人尽知也,老朽感佩久矣,今又捐出如此巨资,慷慨无双,凡我八旗子弟,皆感您之大德了,只是说到公允二字,老朽却有浅见,唔,这么说罢,八旗虽是体,可各旗却是各有统属,若是全体公推,恐有难把持处,不若分满蒙汉三部,各自推举可好?” 这见汉八旗都统们如此叫嚣,额满顺可就真的坐不住了,也不等弘晴有所表态,便已是紧赶着打岔了句道。 “额大人说的是,各自推举方显公允么。” “不错,就这么定了!” “该当如是!” …… 额满顺这么开腔,不止是满八旗都统们纷纷出言附和,便是连原先坐看风轻云淡的蒙八旗都统们也都跟着哄闹了起来,显见都不愿让汉八旗平白得利了去。 “那好,就分三部各自公议,就这么定了。” 究竟是谁进董事会,对于弘晴来说,都没啥区别,不为别的,概因只要八旗子弟们拿惯了银子,旦八旗商号之海外利益受损,甭管谁在董事会,都难挡住八旗子弟们的群情激奋,真到那时,便是弘晴借题发挥的良机之所在,正因为此,弘晴自不会跟大数都统们唱反调,很是爽快地便将此事敲定了下来。 “晴贝勒果然爽快人,好,hā hā哈……” “嗯,此事有晴贝勒做主,当可无忧也!” “好,jiù shì 这么个理儿!” …… 有了弘晴这么句话,满蒙八旗都统们自是心满意足得很,哪有不赶紧可着劲地拍马之理由,于是乎,满厅堂里的谄媚之辞就此响成了片,至于汉八旗都统们么,虽不免有些失望,可也没啥怨言好说的,谁让汉八旗总是受欺压,对这等情形实也是习惯了的。 “诸公以为可以便好,回头等公议结果出来,我等便并联名上个本章好了,如此可成?” 公司架构事既已敲定,弘晴也懒得再啰唣,这便压手,示意众都统们噤声,而后面带微笑地客气了句道。 “晴贝勒请了,末将偶有想法,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晴话音刚落,还没等众人发话,就见人霍然了起来,朝着弘晴拱手,已是满脸诚恳之色地打岔道。 嗯,这厮果然忍不住了,嘿,来得好! 听得声响,弘晴循声望了过去,立马便认出了此人之来历——镶白旗都统鄂成泰,已是猜到了这厮此际跳将出来之用心所在,心中自不免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语调温和地开口道:“鄂大人有甚事只管直说,本贝勒听着便是了。” “那末将就放肆了,据晴贝勒先前所言,商号之所有权与经营权乃是两分,董事会虽是我八旗在管,可商号上下却并无我八旗子弟在,监管恐有碍难之处罢,不知晴贝勒以为如何呢?” 鄂成泰与其弟鄂伦岱都是八爷心腹之辈,此番可是受了八爷的密令,要在八旗商号事上作点文章的,先前是直没找到机会,此际眼瞅着大局将定,他自是再无法稳坐不动了,这便假作心为公状地挑出了个话头。 第321章 八旗联席会议(四) 欲望文 第322章 从善如流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2章 从善如流 “哦?鄂大人可有甚好tí yì 么?” 尽管明知鄂成泰此际冒将出来必然不怀好意,然则大庭广众之下,弘晴却也不能不让其开口,尽自心中不喜,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也就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启禀晴贝勒,末将也就只是个想头而已,成与不成,终归须得在座所有人等并议了才妥,这事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呢,咱这八旗商号要组建的事儿传得满京师都是,就有‘宋记商号’的当家掌柜宋大有找到了末将门下,说是他也有意为我八旗做些事,hē hē ,不瞒晴贝勒,这宋大有可是咱汉军正蓝旗人,因着机缘巧合,也就成了大内里挂上了号的皇商,专管的便是往内务府那头送粗使瓷器。(皇宫所用之瓷器分两类,类是皇帝与嫔妃们所用的官窑,由工部负责烧制,至于宦官宫女们用的瓷器则由皇商向内务府供货。)这么些年下来,倒是让他发了家,钱倒是有了几个,可心却是不安啊,早想着为咱八旗贡献二,只是直未得便罢了,今,既是八旗商号要建,老宋可是dǎ suàn 毁家为国了,这不,找到了末将,说是zhǔn bèi 将‘宋记商号’的生意全都贡献出来,跟咱这八旗商号并作块儿,嘿,这想法么,末将倒是觉得不错,就不知晴贝勒以为可行否?” 旁人对弘晴的心狠手辣有所顾忌,可鄂成泰却显然并不怎么在意,笑hē hē 地便扯了大通,显然是dǎ suàn 跟弘晴唱场对手戏了的。 “嗯哼,宋掌柜的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这合并又是怎个合并法?若是没个计较,本贝勒却也不好说成与不成罢,鄂大人,您说呢?” 尽管鄂成泰话语含糊得很,可弘晴却是听便知这厮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不过么,却也没dǎ suàn 直接揭破,而是淡然笑,慢条斯理地往下追问道。 “晴贝勒问得好,当初末将也是这么问老宋来着,hē hē ,据他所言,此番还真就只是想为咱八旗作些贡献,他名下之商号如今可值五十万两白银,愿折价三十万入股我八旗商号,也不奢求少股份,算半成便好,只求能在商号里任个职,以其年从商之经验,想来必可为我八旗商号之营运掌好舵,加之其又是我八旗中人,不会有甚贪鄙之心,当可两利也,诸公以为可行否?” 鄂成泰打了个hā hā,大刺刺地便将要求提了出来,只是此番却是不再问弘晴之意见,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众都统们,显见是dǎ suàn 用众都统们的舆论压力来迫使弘晴就范了的。 “嗯,鄂大人这话有理,难得老宋有此心意,确是不好jù jué 啊。” “嗯,能有个咱旗人在商号里盯着,怕不是好的,我看成啊。” “五十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就算折三十万两,于我八旗商号也是不无小补么,应是可行。” …… 鄂成泰敢在此际出招,自然是有备而来的,这不,其话音刚落,下头便已有七八名都统乱纷纷地出言附和了起来,蒙、满、汉三部都有响应者,这等声势显然不小。 小样,跟咱玩这么手偷梁换柱的把戏,还真就美了你了! 表态支持鄂成泰的都统已是过了三分之,余者虽不曾开口,可点头嘉许者也不在少数,舆论之大势似乎已成,压力显然不算小,若是换了个人,只怕真就会被这等声势给压服了去,可弘晴却是并不为所动,脸上的淡笑始终不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鄂成泰等人表演个够。 “晴贝勒,如今我等大体都已是有了决议,您看就这么定了可好?” 有了众都统们的力挺,鄂成泰自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再看弘晴半晌无语,自以为得计,这便笑hē hē 地出言挤兑了弘晴句道。 “难得宋大有其人如此识大体,不错,忠心可嘉,其既有心要为八旗做事,本贝勒岂有不欢迎之礼,只是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就宋大有其人既不曾行过船,又不曾行商天下,骤然掌舵,却是不妥,然,其拳拳报国之心又不容轻忽了去,唔,这样好了,就将其之商号列为八旗商号之分号,独立经营,所得之利么,也不好太过亏待了其,本贝勒做主好了,就拿出五成来并入八旗总号,余下部分就由其自行支配也罢,就这么定了,回头本贝勒就上本皇玛法,定当给其嘉奖。” 弘晴这大半年虽始终在忙着工部的事务,可对京中动态却是从来不曾放松过警惕的,宋大有与鄂成泰等人的私下谋算早就已被“尖刀”所侦知,对此,弘晴也早已是做好了应对之zhǔn bèi ,此际番话说将下来,轻轻巧巧地便将鄂成泰的逼宫化解得个彻底,不仅如此,还倒过来挤兑了鄂成泰把。 “这……” 鄂成泰本以为胜券已是在握了,却万万没想到弘晴会来上这么手,时间还真不知该从何辩起,当即就语塞了。 “赵大人,您看本贝勒这建议可行否?”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目瞪口呆的鄂成泰,也没去管脸色精彩无比的额满顺,而是将话题抛给了憋不住想笑的赵宏业。 “晴贝勒所言甚是,那宋大有既有如此之忠心,确是得好生嘉奖番,末将对此别无异议。” 弘晴先前既是已微露了支持汉八旗之意,这会儿赵宏业自是乐得投桃报李上番,强忍住满腔的笑意,假作本正经状地拱手应答了句道。 “嗯,额大人,您对此可有甚见教么?” 弘晴并未就赵宏业的表态作甚评述,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又将问题抛给了额满顺,摆明了jiù shì 要额满顺在此际队。 “zhè gè ,唔,此事议起来颇为繁琐,不若择日再议可好?” 额满顺乃老奸巨猾之辈,于朝中,素来持中立之态度,在没摸清老爷子的意向前,自不肯轻易便偏向哪位阿哥,此际见弘晴与鄂成泰对上了,心中自不免有些个犯嘀咕,本来还想着坐山观虎斗,却没想到弘晴扭头便将烫手的山芋塞到了自个儿的怀里,头当即便大了几圈,只是这当口上,他不答还真就不行,;之下,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地敷衍了把。 “择日?唔……” 若是旁的时候,抓住了八爷方的痛脚,弘晴那是断然要将八爷往死里坑了去的,然则在八旗商号事上,弘晴却是不愿起波折,只不过善罢甘休的言语,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自个儿来说,这便假作思索状地沉吟了起来。 弘晴这么沉吟,鄂成泰可就不免有些急了,真要是弘晴不依不饶地定要将“宋记商号”口吞了下去,那鄂成泰可就真没法跟八爷jiāo dài 了,奈何他先前的话已是说得太满,这当口上要想改口都已是没了可能,;之下,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到了bsp;mò 不语的泰明阿身上。 “晴贝勒,末将也以为此事还是再议的好,毕竟我等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拿出个章程来,倘若分心它务,却恐时日有所迁延,万圣上要是问起,那……” 泰明阿与鄂成泰素来有着不错的交情,与八爷之间的关系也甚好,自是不愿坐看鄂成泰下不了台来,这接到鄂成泰的求助之目光,倒也没迟疑,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也罢,此事便再议好了。” 弘晴原就不愿节外生枝,此际有了台阶,自是乐得从善如流把。 “晴贝勒英明!” “晴贝勒果豪爽人也!” …… 有了弘晴这么句话,那些个亲近八爷的都统们全都为之大松了口气,唯恐事情再起变化,自是得赶忙尽皆称颂不已。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本贝勒还是先说说我八旗商号所得该如何分配好了。” 弘晴实在是懒得去听众都统们那些个无甚营养的阿谀之辞,这便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神情肃然地开口道:“诸公先前都曾提及公允之原则,所言所述也皆是有理,既如此,本贝勒便放肆专断回好了,这么着罢,商号盈利的五成半便循旧例分配,至于汉八旗所差之余额么,就让十五、十六两位阿哥发扬下风格,各取出半成,为汉八旗补齐了去,此事就这么定了,诸公可有甚异议么,嗯?” “晴贝勒英明,末将别无异议!” 赵宏业求的只是能对下头的旗丁们有个交待,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自无甚不满意之处,第个便出来表了态。 “不错,如此分配,实是公允,末将也无异议。” “好,晴贝勒所言甚是,末将附议!” …… 赵宏业这么表态,汉八旗的都统们自是不甘落后,自是得交口称赞不已,至于满蒙八旗都统们么,虽对汉八旗此番得利不小颇有些眼红,可那钱的出处都是人弘晴掏腰包的结果,纵使再有想法,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乱分说的,自也只能是各自点头附议不已,场原本有可能是激烈碰撞的联席会议便算是就此告了个终了。 第322章 从善如流 欲望文 第323章 令人烦恼的消息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3章 令人烦恼的消息 康熙四十六年七月初九,折腾了半个月的八旗商号董事成员公推总算是有了结果,额满顺、泰明阿、赵红业等六名都统顺利当选,另,鄂成泰等数名都统以及部分普通旗丁当选了监事会成员,将与船队中遴选出来的人选并组成监事会,以监督董事会成员以及商号上下的行为是否符合商号之各项规章制度。 康熙四十六年七月十日,弘晴联名八旗都统衙门所有都统起上了八旗商号之本章,帝阅之,以为可,商号遂就此成立,老十六以阿哥董事之名,专责商号之协调事宜,有司各部路绿灯,所有事宜皆以最快之速度办妥;八月初九,澳门船厂再次移交大型海船十艘,旋即便投入运营之中,九月十五日,二十二艘满载各色货品之船队分别从广州、杭州出发,路以八艘海船直奔东瀛,另路十四艘海船远航南洋,至此,八旗商号算是正式踏上了世界的舞台。 八旗商号的启动自然是件大事,不管是普通旗丁也好,都统也罢,对此都是津津乐道,而身为shí jì 主持大局者的老十六是忙得个团团转,唯独始作俑者的弘晴却是袖手旁观,自打联名上书之后,弘晴便不再理会八旗商号之事,每日里按部就班地不是上书房进学,便是泡在了工部衙门里,对外头传得个沸沸扬扬的商号之事不闻不问,要老实,便有老实。 漠不关心?当然不是!八旗商号乃是到目前为止弘晴最大的笔投资,尽管个人从中获得的利益有限得很,可意义却是重大无比,这可是弘晴扭转历史进程的最关键之所在,又岂能漠然视之,之所以明面上不去管,只不过是怕犯了老爷子的忌罢了,可私底下么,却是没少通过老十六去体现自身的意志,尽管曲折了些,可要的便是个保险,好在诸般事宜顺遂无比,随着船队的再次出航,弘晴悬着的心也算是就此落了地,心思这才真正转到了工部事宜上,每日里早出晚归地忙碌着,虽累,可心却是瓷实着,所谓痛并快乐或许jiù shì 这么来的,这不,今儿个又是忙到天将擦黑了,方才回了府,刚进了自家小院,人都还没坐下呢,就见观雨从屏风后头探进了头来,满脸的鬼祟之色。 “何事?” 弘晴劳累了天,当真是又疲又乏,这见观雨在那儿探头探脑,登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不耐,可也没发作,仅仅只是微皱着眉头,不悦地吭了声。 “禀小王爷,李先生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这听弘晴声色不对,观雨自不敢稍有怠慢,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了弘晴跟前,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请罢。” 弘晴还真就没搞懂李敏铨如此急地找自己的用意何在,可也没想,眉头扬,便已是允了下来。 “喳。” 观雨紧赶着应了声,溜烟便窜出了房去,不会,已是又陪着李敏铨从外头行了进来。 “属下见过小王爷。” 李敏铨恭谨地行礼问了安,但并未言明紧急求见的目的,反倒是双眼游离地左右逡巡了番。 “尔等全都退下。” 这见李敏铨神情如此蹊跷,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急着追问个究竟,而是挥手,将在房中的诸般人等尽皆屏退了开去。 “是。” 弘晴既已下了令,雨霖等丫鬟们自不敢有耽搁,齐齐应了诺,各自退出了房去。 “启禀小王爷,属下得到可靠线报,大阿哥在自家后花园里魇压太子,其反迹已是毕露无遗!” 众人方才退下,李敏铨已是jī dòng 不已地凑前了步,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听此言,弘晴猛然便是个激灵,倒不是被这消息本身所震慑,而是想到了个中之蹊跷,没旁的,大阿哥魇压太子的事儿,弘晴前世便已知根底,清楚此事便是三爷告的御状,最终导致大阿哥被圈禁在上驷院中,唯不清楚的是这消息到底是怎生传到了三爷的耳中——三爷手中确实有股暗底势力,个中也确实有几名江湖高手在,可总体规模却是小得可怜,能量着实不大,按理来说,断无可能查到大阿哥那等隐蔽至极的小动作,巧合二字怕是难以解释得通,如此来,个中之蹊跷怕是没那么简单了的。 “小王爷,此事千正万确,属下已派人暗中去查过了那为大阿哥作法的方士,另,大阿哥府上的内应也传回了准确消息,两相对照之下,当不致有所闪失。” 李敏铨并不清楚弘晴心中究竟在想些甚子,误以为弘晴是在怀疑消息的可靠性,这便赶忙出言解释了番。 “嗯,消息理应不假,本贝勒只是奇怪这消息的源头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 只听李敏铨这般说法,弘晴便知其误会了自己的想法,可也没解释,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是何明达传回的消息,据其所言,是偶然听到那为大阿哥作法的方士酒后狂言,因兹事体大,在不知真假的情况下,并不敢断言其实,也就只是姑且试地报到了属下处,属下以为此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就派了人手去探个虚实,果然有所发现。” 弘晴有问,李敏铨自是不敢有所怠慢,紧赶着便将前因后果细细地道了出来。 “何明达?唔……,此事先压着,本贝勒须得好生想想再做定夺。” 何明达乃是三爷早年从民间收罗来的江湖好手之,在诚亲王府里也算是有数的高手,其为人颇有些孤僻,素喜独来独往,弘晴与其并无太的交集,对此人的品性也不是很了解,倒也谈不上怀疑其之忠诚,只是总觉得此事的曝光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可真要说内里有啥不对的话,时半会还真就找不出甚破绽来的,眉头紧锁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将此事压上压。 “这……” 听弘晴如此说法,李敏铨顿时便愣在了当场,嘴角嚅动着,似有欲言状,可却又迟疑着没敢直接说将出来。 “有话直说。”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看李敏铨的脸色,立马便知事情怕是还有旁的变化,这便不耐地皱眉,声线阴冷地吩咐了句道。 “啊,好叫小王爷得知,属下时嘴快,已是将此事报到了王爷处,这……” 眼瞅着弘晴面色不愉,李敏铨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老脸红,赶忙出言解释道。 “嗯……” 对于李敏铨这等贪功的biǎo xiàn ,弘晴自是不满得很,只是事情都已发生了,就算将李敏铨臭骂上通也于事无补,再说了,此事到底有没有埋伏在内,弘晴此际也不敢下个肯定的判断,自也就不好出言责备于其。 “小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既是不假,当可资大用也,纵使此际按兵不动,将来应景儿抛将出来,或可得奇效也。” 李敏铨观颜察色的能力流,经发现弘晴对自个儿的biǎo xiàn 有所不满,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发虚,唯恐弘晴见怪,眼珠子狂转了几下之后,陪着小心地进言了番。 应景儿抛出?嘿,前世那会儿三爷不jiù shì 这么干的么,结果如何?还不是平白作了小人! 李敏铨这等建议出,弘晴立马便联系到了前世那会儿所知的事情变化,对于这等伤人又伤己的蠢事着实是很不感冒,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要的是诸子去争功绩,而不是彼此拆台,别说下死手去整彼此了,倘若是臣下揭发大阿哥的大逆不道,那可能会是大功件,可出手的人是阿哥的话,那准是害人又害己,没地招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这显然不是啥好事来着,问题是三爷格局偏小,真就未必能算计得到这等弯弯绕,要想说服其,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而这,才是弘晴为之头疼不已的根本之所在,没法子,前世的经历乃是弘晴最大的隐秘,实不足为外人道哉。 “启禀小王爷,墨雨来了,说是王爷请您与李先生并到书房议事。”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往往还真就来什么,这不,弘晴都还没就此事kǎo lǜ 清楚呢,就见观雨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让墨雨这就去回个话,就说本贝勒即刻便到。” 尽管观雨并不曾提到三爷相招的用意何在,可弘晴却是听便知三爷十有**jiù shì dǎ suàn 议议李敏铨所整来的这么个消息,头不禁便有些疼了起来,只是三爷既是有召,不去显然是不成的,没奈何,弘晴也就只能是先使了个缓兵之计,将观雨打发了出去,他自己却是低头在房中来回地踱着步,脑筋就此高速地运转了起来。 第323章 令人烦恼的消息 欲望文 第324章 彼此算计(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4章 彼此算计(一)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 三爷有召,可以拖延,却断不能不去,弘晴自不敢耽搁过久,交待了李敏铨番之后,便匆匆赶到了内院书房,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三爷满脸的喜色,弘晴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皱,但却不敢失了礼数,紧赶着抢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三爷的心情显然很好,叫起的声音也自格外的和煦。 “谢父王隆恩。” 弘晴城府深,尽自心思重重,却断不会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依着礼数谢了声,便即起了身,垂首而立,派恭听训示之状。 “嗯,都坐罢。” 三爷显然对弘晴的biǎo xiàn 相当的满意,可也没言,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压手,示意弘晴与李敏铨各自落座。 “谢父王赐座。” 弘晴恭谨地谢了声,走到下首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微欠着身,等着三爷道出今儿个议事的主题之所在。 “今儿个皇阿玛已是下了旨意,明春将至热河行猎,大会蒙古诸王,此盛举也,本王受命总揽相关事宜,接下来怕是有的忙了。” 帝驾出巡乃是大事,会盟蒙古诸王是大事中的大事,能在这等盛典中总揽主持事宜,显然是件极其荣耀的事儿,三爷自没理由不为之心情振奋,此际说将出来,自得之情可谓是溢于言表,几不加掩饰。 果然要开始了! 听三爷说到热河行猎,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凛,瞬间便想起了前世那个时空的废太子事,时间竟忘了要出言恭贺下三爷。 “恭喜王爷得此重任,属下等自当竭力效劳,以确保万无失。” 弘晴这么不开腔,而陈老夫子又照例是不会去阿谀三爷的,场面自不免有些冷,李敏铨见状,自是得赶忙出言奉承上番。 “嗯,子诚这话,本王信得过。” 三爷显然是注意到了弘晴的心不在焉,自不免有些诧异,可也没想,也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嘉许了李敏铨句道。 “关外行猎?嘿,当真是个好所在。” 三爷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没头没尾地感慨了句道。 “夫子,您这是……” 听陈老夫子此言蹊跷,三爷的笑脸不由地便是僵,狐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东宫要易主了!” 陈老夫子并未卖啥关子,直截了当地给出了dá àn 。 “啊,这……” 陈老夫子此言出,三爷顿时便傻了眼,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出关行猎与废太子究竟有甚关联可言,当即便瞠目结舌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夫子所言应该不假,如今诸王已封,基本盘面已固,加之八旗商号也已成立,八旗子弟人心企稳,若是要换太子,确是最佳之时机,于热河这等场所换太子,来可免社稷动荡,二来也可确保太子无反扑之能,确是绝妙好手!” 李敏铨虽也不曾想到过行猎关外与废黜太子之间的联系,可毕竟也算是智者,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他自也就能算到了个中之变化,精神振之下,话便滔滔不绝地脱口而出了。 “呼……,既如此,本王当如何应对为妥,还请夫子与先生指点迷津。”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被陈老夫子的判断震惊得目瞪口呆不已,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长出了口大气之后,心思已是转到了如何应变之上,话虽说得尚算平稳,可微红的脸色却已是暴露出了三爷的内心想法,此无他,三爷心动了,这就dǎ suàn 趁此东风举登顶了。 “此天赐良机也,以王爷之圣眷,当是直上青宫之不二人选,当竭力争,天赐弗取,不详!” 李敏铨shí jì 效忠的人虽说不是三爷,而是弘晴,可在他看来,三爷能上位,对弘晴来说,绝对是好事桩,于他本人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自是没理由不可着劲地附和上番。 “嗯,话虽是如此,可世事难料啊,本王虽不自弃,却也难言必胜,此事终归须得好生筹划了去方好。” 三爷这些年来拼死拼活地干着事儿,为的不jiù shì 能早日登上太子之位么,又何须李敏铨来鼓动,三爷的心火早就汹汹而燃了的,也就只是碍于面子,不好biǎo xiàn 得太过热切罢了,言语间虽是在感慨着夺嫡之路的不易,可内里却满是当仁不让之意味。 “王爷无须过虑,今上乃圣明之君也,自不会忘了王爷之大功,只消稳稳行了去,自可确保大局无虞。” 若是没有弘晴的事先交待,值此三爷心火正旺之际,李敏铨绝对是会火上浇油地来上把,非得将三爷彻底鼓动起来不可,可有了弘晴的事先叮咛,他自是不敢如此孟浪行事,也就只是谨慎地建言了句道。 “嗯?这……” 听李敏铨如此说法,三爷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就在午后,李敏铨还曾拿着大阿哥的阴暗勾当说事,极力怂恿三爷坑大阿哥把,可眼下居然就这么改了口,当真令三爷很有些个转不过弯来的。 “王爷明鉴,太子失位已成定局,所差者,不外是如何失位罢了,此条,想来不止我等能看出,四爷、八爷那头想必也定会有所觉,所谓墙倒众人推,以那两位的性子,自不可能无动于衷,必定会有相关之埋伏,原本就无须王爷再行上这么手的,至于其它阿哥么,就算有心谋划,也无甚能为可言,实不足挂齿也,再,以陛下之圣明,眼中实难容沙子,倘若盲动,恐无益而有害焉,此不可不察也。” 论及智算,李敏铨自是比不上陈老夫子,也比不上弘晴,可说到口才,却是相当之了得,这不,弘晴也不过jiù shì 在来前匆匆提点了其几句,被他这么发挥,还真就说得个头头是道的。 “唔,那老大之事又当何如之?” 尽管李敏铨已将话说得如此之透了,然则三爷显然还是不觉得踏实,只是时间又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便将大阿哥之事搬了出来。 “王爷明鉴,倘若陛下尚未有废黜太子之意,拿大阿哥事出来勾当,或许能得利,然,眼下却正值关键时候,节外生枝恐非圣意所向也,且,圣上废太子乃不得已而为之,非为亲情故,实是为我大清社稷之承续,纵使下了狠手,心中必有不忍之情,此时只宜静观其变,切不可有急切之biǎo xiàn ,似大阿哥魇压太子这等隐晦之事由,旦揭穿,大阿哥固然没个下场,可出首之人却也难免被圣上迁怒,实非智者所应为也。” 李敏铨的口才当真不是盖的,哪怕是出尔反尔地掀翻了他自己不久前的策略,也能说得个圆滑无比,分析起事由来,还真蛮像是回事的。 “嗯,先生之意是对此事置之不理么?” 三爷到底还是不甘心,没旁的,在暗底势力上,三爷可是没少花心血,大量的人力物力之付出,好不容易才见了成效,自是不怎么情愿这么丁点的成果都落到了空处,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道。 “王爷误会了,此利刃也,岂可闲置哉,只是王爷万不可持刀,须得好生规划番,借刀杀人可也。” 李敏铨自信地笑,给出了条建议。 “先生之意是……” 自古以来,立太子不是立嫡便是立长,而今,太子乃是唯的嫡子,他既是被废,身为长子的大阿哥显然是有着上位的机会的,而其也确实有着这等之野心,哪怕三爷其实并不怎么将粗鄙无能的大阿哥放在眼中,可也不能不防,若是能借刀杀人地干掉大阿哥,三爷自是乐意得很,对李敏铨的建议自也就大为的感兴趣,只是对于该借谁的手去做这等阴暗之事,三爷时间也没能琢磨个分明,索性便将问题丢还给了李敏铨。 “而今太子被废在即,逐鹿者虽,可真能有望者,当以王爷为先,八爷次之,四爷再次之,个中,王爷得圣心,八爷得人望,而四爷么,却是胜在勤勉敢为,王爷既须以稳为主,那手足相残之事便断不可为也,所能借力者,无外乎就四爷与八爷两方,至于究竟该借何人之力,却须得好生商榷二,属下以为借八爷之手行事或许佳,其理由有三,者,八爷人脉广,事由要传到其耳中较为容易;其二,八爷那头阿哥不少,又都是敢挑事之辈,不虞事端不起;其三,八爷乃王爷上位之最大敌手,能令其失帝心,实是大佳之事也,故,属下以为当如是者,还请王爷明断则个。” 李敏铨早就已得了弘晴之提点,回答起三爷的yí wèn 来,自是说得个条理清晰无比,直听得三爷连连颔首不已。 “夫子以为此策如何哉?” 三爷虽已是心动无比,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直接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朝着默然不语的陈老夫子拱了拱手,言语诚恳地问策道。 “可行。”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回答,而是饶有深意地看了弘晴眼,显然是猜到了李敏铨这番谋划又是出自弘晴之手笔,不过么,却并未点破,仅仅只是语气淡然地给出了答复。 “好,那就这么定了!” 三爷本就心已动,这见陈老夫子也别无异议,自是再无疑虑,兴奋无已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324章 彼此算计(一) 欲望文 第325章 彼此算计(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5章 彼此算计(二) “今儿个这策可是你的主意罢。” 议事既毕,尚未用膳的三爷兴致虽高,可到底架不住腹中空空,又坚持着议了yī zhèn 子细节之后,终于是扛不住了,交待了几句场面话,便即匆匆去了主院,而李敏铨也没久留,唯独老夫子却是并不曾lí qù ,将弘晴唤到了近前,眉头微皱地发问了句道。 “回师尊的话,确是如此,概因徒儿怀疑大阿哥魇压太子事之所以传到了我方,其内因断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其中恐是有诈,故此,徒儿这才会想试探下八叔那头的动静,倘若不是八叔所为,那便有可能是四叔在其中搅事,然,不管其中是否有蹊跷,于徒儿看来,出首之事都不当是父王所应为也。” 弘晴之所以敢提出以稳为主的策略,自是有着相当的把握在,只不过这等把握并未完全是出自分析,而是出自前世的经历,只是这等隐秘之事却是断然无法宣之于口的,弘晴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解说了通。 “嗯,此事确有蹊跷,若论可能性,或许四爷要高出不少,确须得谨慎行了去方可。” 陈老夫子原本就对李敏铨转述的论断相当的赞同,此际再听弘晴如此解释,自是为了然了几分,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谨慎地给出了个论断。 “徒儿也是这般认为的,四叔那人鹰视狼顾,兼之又有阴狠之邬思道为辅,确是不容小觑,再者,四叔眼下处于劣势,若无非常手段,恐难有扳回局面之可能,从此条看来,其兵行险招的可能性居高,旦我阿玛真行了出首之事,十有**会寒了皇玛法之心,其患无穷也,而四叔则可趁势而起,此恐便是四叔如此行事之根由所在。” 弘晴先前议事时并不曾发言,可脑筋却是始终在高速运转着,早已对局势有了个大致的判断,只是兀自不敢完全肯定罢了,此际听老夫子也这么说,心中的想法自也就坚定了几分。 “借刀杀人之策固然不错,然,刀有两刃,不小心便是伤人不成终伤己,小王爷对此可有甚定算否?” 尽管明知道弘晴敢提出借刀杀人之策,必定已是有了周全的思考,然则事关重大,陈老夫子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这便不甚放心地追问了句道。 “回师尊的话,此事说来并不难,是稳住何明达其人,不使消息外泄,至于其二么,不瞒师尊,徒儿在十四叔府上布有数着暗手,或可试,只是能否奏效却尚难逆料,纵使不能,却也无妨,但消父王这头不出岔子,便可确保无虞。” 在弘晴看来,急于登顶的老八旦得知了大阿哥的不轨之举,断不会置之不理,只是八爷会如何利用此消息么,弘晴却是不敢断言有十分的把握,此际回答起陈老夫子的问话来,自是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嗯,那就姑且试好了。” 陈老夫子细细地思索了番,并未发现有甚不妥之处,自也就点头应允了下来。 “是,徒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见陈老夫子已是同意了自个儿的策略,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呵,小王输了。” 天色已黑,宽敞的王府书房中,数枝烛台忽明忽暗地燃着,身青衣的四爷面对着已到了中局的棋盘,眉头紧锁地苦思不已,握在手指间的白子迟迟无法落下,末了,是苦笑声,伸手搅乱了棋局,干脆地认输了事。 “王爷心乱了。” 端坐在四爷对面的邬思道压根儿就没去看棋盘,也没在意棋局的输赢,shí jì 上,就四爷那等可怜到极点的棋力,邬思道便是闭着眼也能轻松赢下来,之所以陪着四爷下棋,其实不过是闲来无事,当个乐子罢了,此际见四爷如此轻易地便认了负,邬思道的眉头立马便是扬,不甚客气地点评了句道。 “嗯……” 四爷并未否认邬思道的点评,仅仅只是发出了声悠长的叹息,内里满是烦躁之意味,此无他,眼下的朝局越来越是平稳,平稳得连点浪花都没有,太子日益边缘化的同时,三爷在朝中的地位却显得越来越稳固,与此同时,原本就势大的八爷之实力也在高速膨胀着,这等局面之下,四爷实在是看不到有甚异军突起的良机,心下里又怎能不为之烦躁不已的。 “呵。” 尽管四爷并未明言,可邬思道却是很清楚四爷究竟在想些甚子,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出言开解,仅仅只是轻笑了声,内里的讥讽之意味虽不算太过浓烈,可也算是颇为清晰了的。 “先生,皇阿玛今儿个可是下了口谕,说是要行猎热河,这好端端地,跑关外去作甚?” 四爷显然是听出了邬思道笑声里的讥讽之意味,老脸不禁为之红,可又不愿就此辩白,这便赶忙转开了话题。 “四爷以为这是在作甚来着?” 听四爷如此说法,邬思道的眼中立马便有道精芒闪而过,但并未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这……,唔,或许是因策妄阿拉布坦近来屡屡猖獗行事,须得有所震慑之故罢。” 四爷原就不过是没话找话说罢了,被邬思道这么反问,当即便有些个语塞,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不甚肯定的dá àn 来。 “四爷能想到此点,亦可算是守成之人了。” 四爷这话出,邬思道的嘴角边立马浮现出丝讥讽的笑意,似褒实贬地刺了四爷把。 “嗯,莫非先生以为个中别有隐情不成?” 四爷从来都不是好脾气之人,接二连三地被邬思道讥讽,心中自不免有些个不爽,只是四爷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这般眉头皱,有些个不信地发问道。 “关外,好地方啊,无论发生何事,于社稷之影响都小到了极致,甚好,甚好。” 四爷这么问,邬思道嘴角边的讥讽之意立马便浓了几分,但并未揭破个中之蹊跷,而是冷笑着说了句阴森森的话语。 “嗯?先生之意是……” 邬思道的话都已是暗示到了这般地步,四爷自不会听不出内里的古怪,脸色瞬间变精彩了起来,只是时间尚不敢肯定这么个令人震撼无比的信息,惊疑不定之下,也就只问出了半截子的试探之话语。 “呵,这有何难猜的,而今朝局已稳,八旗也已定,自是该到了东宫易主的时候了,难不成陛下还真能容忍太子铤而走险不成?” 邬思道阴冷地笑,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无甚顾忌地便道破了关外行的内涵之所在。 “呼……,若如此,那……” 四爷心中本就有所怀疑,此际听邬思道说得如此明确,自是不疑有它,心中当即便是百味杂陈——废黜太子固然是四爷所愿,可他自己能不能借此上位么,却实在是难说得很,不为别的,只因他眼下正处在最尴尬的局面之下,论人脉,远不及八爷来得势大,论圣眷乃至功业,也比不得三爷那般威风赫赫,就算比个人勇武,他也没大阿哥那等战功卓著,说起来不过jiù shì 普通王爷而已,无论怎么排,似乎都轮不到他四爷去入主东宫,这等情形之下,四爷实在是有些个gāo xìng不起来。 “王爷可是怕了么?” 邬思道乃当今有数之智者,哪怕四爷这问话有头没尾,可他还是听便知四爷到底想问些甚,但却并未急着解说,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四爷好yī zhèn 之后,方才以调侃的口吻问了句道。 “本王行得正,自不怕影子歪,有甚可怕的。” 四爷显然有些个吃不消邬思道的连番讥诮,脸色不免就此难看了起来,重重地喘了口粗气,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不怕便好,自古太子被废,从来都是群雄逐鹿之时,若是为帝昏庸者,自是势大者得其位,奈何今上乃圣明之君也,眼中岂能容得沙子,从此条来说,八爷若是dǎ suàn 以势逼宫,必遭圣上之迎头痛击,可惜啊,此条,八爷就算是看得出来,他也无旁的路可走,概因三爷圣眷实是太隆了些,加之又有其子弘晴为辅,此非八爷可以力敌者,他要上位,便须得走强势逼宫之路,此形势所然也,如此来,陛下必起疑惧之心,八爷不单上不得位,反倒要遭重挫,必败无地也!” 这见四爷的忍耐已到了极限,邬思道倒是没再出言调侃,也没卖甚关子,语调轻松地解释了番,轻描淡写间,已是判了八爷的死刑。 “嗯,此条怕真就似先生所言,老八算计过,却误了自家性命,当真是自作孽,天不容也,只是老三……” 四爷细细地想了想,便已知邬思道的判断与事实当无甚差别,就算有,那也不过是细微而已,自也就此安心了些,可想到赫赫威名的三爷,四爷的心却又不淡定了起来。 第325章 彼此算计(二) 欲望文 第326章 彼此算计(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6章 彼此算计(三) “较之诸阿哥,三爷确是领先了步,然,此并非其本人之功,而是其子弘晴之助力也,个中看似无差,实则却别有机枢,若是利用得好,也未见得便不能扳而倒之。” 说到了三爷,邬思道的脸色也就此稍稍肃然了起来,再无先前那等指点江山之轻松,不过么,却也并未biǎo xiàn 得太过担心,但见其哂然笑,已是道明了三爷领先步的根由之所在。 “哦?先生可是有了应对之策么?” 相较于八爷来说,四爷对三爷的警惕心自是高了几分,怕的便是难以撼动三爷之优势,此际听邬思道如此说法,精神立马为之振,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嗯,某倒是有策,然,能否真见奇效,却尚难逆料也。” 邬思道点了点头,但并未急着说出策略,而是谨慎地先给出了个不甚肯定的结论。 “小王愚鲁,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四爷怕的便是不能没法子扳倒三爷,可为了自身之大业,哪怕希望再渺茫,四爷也断然不会放弃试,此际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兴致顿时大起了,这便正容朝着邬思道拱手,言语恳切地求教道。 “我朝以仁孝治国,今上是每每提及于此,若欲败三爷,就须得从此着手,方能得线之胜机。” 邬思道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声线阴沉地述说着。 “嗯,该是zhè gè 理儿,只是计将安出焉?” 四爷思索了片刻,也觉得这事儿还真就只能这么办了去,毕竟三爷眼下的功业实在是太过显赫了些,四爷自忖便是全力以赴,也难有超越之可能,唯有于小处着手,方能阴三爷把,有鉴于此,自是不会反对邬思道的tí yì 。 “好叫王爷得知,某已着人将大阿哥魇压太子事泄于了三爷。” 邬思道眉头杨,不紧不慢地点了句道。 “啊,什么?这……” 大阿哥事乃是四爷手下“血滴子”费尽了周折才打探来的消息,为的便是应景儿抛将出来,以取功业的,却万万没想到邬思道会擅自将此事泄露给三爷,这可真就令四爷有些个吃不住劲了,惊诧万分地便失了声。 “怎么?王爷舍不得这等奇功么?” 见四爷jī dòng 若此,邬思道立马便冷笑了起来,毫不留情地讥讽了四爷句道。 “小王,唔,小王不知先生此举何意,还请明言则个。”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对邬思道此举实在是有些个恼火在心,然则在没搞清邬思道的用意所在之前,倒也没急着发火,而是慎重其事地再次朝着邬思道拱了拱手,不解地发问道。 “嘿,今上者,圣明之君也,能容得诸子竞功业,却断难容得彼此下死手,四爷若是真将大阿哥事禀了上去,明面上或许能得功,实则已是彻底恶了圣上之心,必死无地也,此条,四爷若是不能牢记在心,就遑论将来如何了。” 邬思道瞥了四爷眼,不甚客气地jiāo xùn 了四爷番。 “原来如此,小王受教了,就不知老三得知此消息后,会否真献于御前,若不如此,又当何如之?” 四爷将邬思道的话细细地咀嚼了番,心下里已是了然,自是不会再纠缠于功劳之得失,这便点了点头,接着往下细问道。 “五五之数罢,以三爷之心胸,断难看出个中之蹊跷,然,其府中亦不乏高人,能否看破此番设计却是不好断言了的。” 邬思道虽自信,却并不自负,对于四爷的yí wèn ,也没敢打甚包票,仅仅只是给出了个谨慎的判断。 “啊,这……” 四爷本来是抱有极大的希望的,可听邬思道言及只有五成可能性,失落自是难免,时间还真就不知说啥才是了。 “王爷很失望么?” 这见四爷失落如此,邬思道嘴角边的讥诮之色立马便浓了几分,不咸不淡地发问了句道。 “先生见笑了,小王只是,唔,只是……” 被邬思道这么调侃,四爷的老脸不由地便是红,有心想要辩解番,可话到了口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支支吾吾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嘿,消息到了三爷处,不管他如何处置,那都是烫手的山芋,应景儿抛将出来,三爷纵使浑身是嘴,也未见得便能说得个清楚。” 邬思道森冷地笑,自信满满地给了四爷颗定心丸。 “哦,此话怎讲?” 四爷愁的是无法害到三爷,此际听邬思道说得如此自信,兴致顿时便大起了,顾不得去计较邬思道的态度如何,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四爷莫急,且听邬某细细道来,三爷得此消息,无外乎三个选择罢了,其么,便是自行上本章,弹劾大阿哥,然,断不会在太子被废前动手,真要动,也该是在太子被废之后,以之来扳倒大阿哥,如此来,必恶了圣上之心,所谓伤人伤己便是如此,此条,于王爷来说,确是最佳之结果,只是成功之把握不大;至于其二么,便是置之不理,看似稳妥了,实则已是埋下了祸根;其三么,三爷或许会设计将此事泄露于八爷方,以此来构陷八爷,如此行事,看似高明无比,其实么,已是落了下乘,某自有计应对之!” 邬思道没急着说出谋算好的计划,而是先行分析了下三爷的可能之fǎn yīng 。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这谋算又当是何如哉?” 听完了邬思道的分析,四爷心中大定之余,好奇心自是盛了几分,也没去细想,迫不及待地便追问起谋算之策来。 “此事说来也并不复杂,当……,若如此,或可令三爷自顾不暇矣!” 邬思道这回没再买关子,自信地笑,细细地将所思之谋算道了出来。 “先生高明,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邬思道的谋算之策出,四爷的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霍然而起,击掌,已是兴奋无比地嚷了嗓子,jī dòng 之情溢于言表…… 老爷子似乎对行猎热河极为的热衷,昨儿个方才下了口谕,今日早便已是正式下了明诏,公告天下,将定于二月初离京前往热河,诏令三爷总揽相关筹备事宜,并诏令蒙古诸部是时云集甫田猎场,以猎会盟。 此诏下,满朝文武热议连连,没旁的,能得伴驾出巡乃是天大的荣幸,五品官以上是无须发愁的,总归能有个随驾的份儿,可那些个不上不下的官儿们就说不准了,为能挤进此行之队列中,为之奔走求告者不在少数,不说三爷那头热闹得紧,便是猫在工部里的弘晴也没少被那些个热衷得过头的官吏们骚扰得够呛,偏生还真不好跟这帮中低级官员们发脾气的,没奈何,弘晴也就只好惹不得,躲了去,早早便打道回了府,这才刚在府门处落了轿,就见陈思泽已在照壁前恭候着了。 府门外人眼杂,弘晴并未与陈思泽打招呼,只是交待李敏行将其带入“翠山居”的书房,而他自己则是缓步行进了府门之中,路向自家小院行了去。 “属下参见小王爷。” 弘晴进了书房没会,陈思泽便由李敏行陪着也到了,这见弘晴正高坐上首,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疾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子松(陈思泽的字)不必礼,且平身好了。” 弘晴自是清楚陈思泽在此际赶了来,必定是有要务要禀,但并未急着追问,而是甚为和煦地虚虚抬手,客气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属下已照您之吩咐,动用了十四爷府上的那几枚棋子,事已告成。” 陈思泽恭谨地谢了声之后,也没耽搁,直截了当地便将消息禀报了出来。 “嗯,那便好,子松办事,本贝勒是信得过的。” 这听陈思泽如此说法,弘晴心中牵挂着的心思已是消解了大半,但并未言,仅仅只是简单地嘉许了陈思泽句道。 “能为小王爷效劳,实属下之荣幸也。” 面对着弘晴的嘉许,陈思泽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逊谢不已。 “嗯,还有事也须得子松好生谋划番的,这么说罢,父王手下有江湖好手,姓何,双字明达,本贝勒怀疑此人背景不简单,尔且从外围查验下此人之底细,切记小心,非万不得已,不可惊动此人,尔这就去办罢。” 大变在即,弘晴还有着不少处地儿尚未看透,此际自是无心与陈思泽扯闲话,也就只是简单地将任务交待了下去。 “喳!” 弘晴既是有了明确指令,陈思泽自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敏行,尔且吩咐下去,让下头人等留意何明达其人,旦发现此人有不轨之迹象,可当即拿下,不必请示。” 尽管先前才刚交待过陈思泽去调查何明达的底细,可弘晴却还是有些个放心不下,待得陈思泽去后,弘晴沉吟着又给李敏行下了道密令。 “喳!” 李敏行并不了解内情,不过么,对于弘晴的命令,向来是不打丝毫的折扣,应答起来,自也就干脆利落得很。 “嗯,那便好,尔这就去安排好了。” 弘晴没再啰唣,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将李敏行也打发了开去,他自己却是眉头微皱地在书房里陈思了起来…… 第326章 彼此算计(三) 欲望文 第327章 彼此算计(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7章 彼此算计(四) “这老十四是怎么搞的,都这会了,人还没见个影子!” 月上三竿,天其实并不算晚,可架不住老十性子躁,这才在西花厅里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是老大的不耐,没好气地便骂了嗓子。 “嘿,好你个十哥,小弟不在,就尽编排小弟的不是,得,这回可是被小弟逮了个正着了,待会不拿酒灌倒十哥,这事儿就不算完。” 老十这话音才刚落,厅外就响起了老十四爽朗的笑骂之声,旋即便见身白袍的老十四已是施施然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呵,今儿个还真就邪门了,正说曹操呢,曹操可可里就到了,得,老十四,你小子也甭抱怨了,让哥几个这么等着你,总归是你的不是罢?当得自罚三碗!” 老十素来皮厚,哪怕被人抓了个现场,嘴却还是硬的,不单不服软,反倒是嘻嘻hā hā地倒打了耙。 “得,小弟也不跟你辩,嘿,小弟今儿个来得是迟了些,可迟得有理,不瞒诸位哥哥,小弟今儿个还真就得了天大的消息,说将出来,准让诸位哥哥吃上惊的。” 老十四素来与老十笑骂惯了的,自不会真跟老十计较到底,打了个hā hā,也就将此事揭了过去,缓步行到了几子旁,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伸手摸了摸下巴,很是得意地宣布了句道。 “好你个老十四,有甚屁话就赶紧说,卖甚关子,没地讨打不是?” 这见老十四又得意地卖起了关子,老十当即便不乐意了,伸手敲了下老十四的nǎo dài ,没好气地埋汰道。 “别打,小弟说还不成么,嘿,好叫诸位哥哥得知,小弟今儿个侦知了老大那厮桩隐秘,嘿,若不是为了查证个虚实,也不致于来得如此之迟。” 老十四显然很得意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口中喊着别打,可关子却还是照卖不误。 “嗯,老大那浑人又整出了甚幺蛾子?老十四且说来听听。” 这听事关大阿哥,原本仅仅只是看热闹的老九显然来了兴致,这便从旁发问了句道,至于八爷么,虽不曾开口,可望向老十四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探询之色,唯独陆纯彦却是不为所动,依旧默然无语地端坐在旁。 “这事儿是这样的,小弟府上有个江湖上打混手下,人脉素广,三教九流的,都识得不少,今儿个早就跑来找小弟,说是偶然从江湖术士口中得知了老大的桩秘闻,据说老大那厮在自家后院里扎纸人,埋命格,魇压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小弟闻及此,自不敢大意了去,这就紧着加派人手,悄悄地查探了下,嘿,还真就有这么回事儿!” 说起今儿个所得之消息,老十四当真是得意得很,摇头晃脑地扯了大通,声情并茂不已。 “哈,老大那厮虚头巴脑地整蛊这么些狗屁玩意儿,还真以为太子倒了就能轮到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就他那熊样,还想着要进东宫,当真蠢货个!” 听老十四这话,老十不由地便乐了,大嘴咧,厥词便就此喷薄而出了。 “此事当真?” 老九到底是个谨慎人,并未附和老十的胡诌之言,而是眼露奇光地看着老十四,神情慎重地追问了句道。 “确实如此,若非为了证实此事,小弟今儿个也不会到得如此之晚,嘿,不瞒九哥,小弟已派人盯住了那为老大魇压的术士,真要动手,拿个准!” 老十四击掌,自信满满地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 “八哥,若老十四所言无虚,此事倒是有可操持处,若能善加利用,场大功唾手可得矣!” 眼瞅着老十四说得如此之自信,老九自也就不疑有它,眼珠子转,已是朝着神情变幻不定的八爷拱手,语带jī dòng 之意地建议道。 “嗯,先生如何看此事?” 既是有了确凿证据,八爷自不会不心动,只不过心动归心动,八爷并未急着表态,而是谨慎地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 “春暖鸭先知,大阿哥这是笨鸟先飞了。” 陆纯彦并未就诸位阿哥所言加以评述,而是意味深长地点了句道。 “嗯?先生之意是……” 听陆纯彦这话颇为蹊跷,八爷的眼神不由地便是凝,狐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无他,太子已是危在旦夕,出关容易入关难!” 陆纯彦摇了摇头,感慨地给出了dá àn 。 “啊……” “嘶……” “这……” …… 陆纯彦此言出,诸位阿哥全都为之倒吸了口凉气,尽皆呆若木鸡般地傻在了当场。 “先生,此要事也,须开不得玩笑!” 派死寂中,九爷最先回过了神来,满脸讶异之色地望向了正襟危坐着的陆纯彦,慎重无比地提醒了句道。 “陆某向不虚言,此事不止大阿哥有所察,想来三、四两位爷也已是猜到了根底,个中缘由说来也无甚蹊跷处,而今朝局已是四平八稳,再无甚太大之隐忧,国库充盈,四海晏平,加之八旗之人心又已被八旗商号所笼络,陛下已是无忧也,此时换太子,无疑是最佳之时机,且,远赴关外,纵使有变,也不致于天下危殆,至于大会蒙古诸王,不过托辞耳,实不足道哉。” 陆纯彦并未因九爷这唐突的话语而动气,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语调平缓地将个中之蹊跷道了出来。 “既如此,当何如之,还请先生为小王指点迷津。” 这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八爷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消,倒是jī dòng 之色却是渐起了,张俊脸泛红不已,显见对东宫之位已是起了必夺之心,但并未直接明言,而是恭谨地朝着陆纯彦拱手,言语恳切地求教道。 “王爷不必如此,能为王爷效力,本jiù shì 陆某应尽之义务也,自当好生谋划了去,唔,某有策,或许能举数得,只是个中风险不小,旦不成,恐误王爷大计矣,然,若不趁此机会搏,却恐时不再来也,此两难之选择,非陆某可以做主的,总归须得王爷专断才是。” 陆纯彦正容还了个礼,但并未直接说出应对之策,而是先将风险说在了前头,显见陆纯彦自己对大事能成与否,也不敢言有个十足的把握。 “时也,势也,若是让老三进了东宫,再有其子弘晴为援,小王恐再难着力矣,既如此,也唯有放手搏了,还请先生教我。” 陆纯彦将形势分析得如此之严峻,八爷自不敢轻易表态,默默地沉思了良久,心潮为之起伏不已,到了末了,还是认定自个儿在老爷子心目中之地位怕是远不及三爷来得强,自忖顺其自然的话,断无可能入主东宫,念及此,也就不再犹豫了,这便牙关咬,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嗯,既然王爷已有所决断,那陆某便放肆了。” 尽管八爷已是表了态,然则陆纯彦却并未急着献策,而是环视了下其余阿哥,待得见众人皆无异议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语调深沉地开了口道:“太子被废虽已基本成为定局,然,逐鹿者却众,王爷虽位处诸阿哥之上,却也有敌,细算开去,大阿哥、三爷、四爷这三位便是王爷最大之对手,除此外,余者皆不足惧也,此即陆某设谋之根本所在,对此,诸位阿哥可有甚疑虑否?” “不错,当是此理,还请先生为小王设上谋。” 陆纯彦此言本jiù shì 朝中之公议,却也无甚可质疑处,诸位阿哥自是尽皆点头附议,至于八爷么,则是再次拱手为礼地求教了句道。 “自古立太子,不是立嫡便是立长,立贤虽有之,却罕矣,王爷欲占优,还须得从后条着手,方才有所胜算,然,在此之前,却须得从根子上将大阿哥、三爷、四爷并挤出圈外,方能确保立贤说能成立,个中大阿哥就无须费思量了,有了十四爷所献的魇压事,其已是死罪难逃,只是何时发动却须得有所讲究,窃以为终归须得到太子被废之后,再寻机而为,至于三爷与四爷么,某倒有箭双雕之策在此,当……,若如此,或可奏奇效也,只是兹事体大,个中风险颇,稍有闪失,恐后患无穷也,可行与否,还请王爷自择之。” 陆纯彦没再犹豫,细细地将所谋划之策讲述了出来,只是到了末了,还是再次慎重地提醒了八爷番。 “好,小王之意已决,就依先生所言!” 事关重大,八爷自不敢大意了去,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咬牙,语调绝然地下了决断。 “hā hā哈,好,八哥放心,小弟等定当竭力而为,以助八哥直上青云!” 八爷的话音落,早就憋得难受至极的十爷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兴冲冲地率先表了态。 “八爷,此事若成,我等无忧也!” 九爷同样也对陆纯彦所献之策极为的赞同,这便紧跟着也表明了态度。 “干了!” 老十四心中虽是别有想法,但并未biǎo xiàn 出来,同样是爽利无比地赞同了句道,至于他心里到底在想些甚子,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第327章 彼此算计(四) 欲望文 第328章 孝在小处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8章 孝在小处 康熙四十七年二月初,辰时正牌,但听**左右角楼上鼓乐大作而响,队队盛装骑士策马从**中迤逦而出,黄伞旌旗遮天蔽日,最前头五十四顶华盖,又接明黄九龙曲柄盖,再来两顶翠华紫盖,旋即又是二十四顶制冰九龙盖,啥寿字扇、黄龙双扇挤挤挨挨,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行出了皇城,簇拥着架九龙御辇顺着东大街便往东直门而去,沿途bǎi xìng 跪迎,家家户户龙涎时花,香案处处,满京师爆竹声声响,山呼万岁中,帝驾缓缓行出了东直门,沿官道向热河方向迤逦前行,渐行渐远了去。 北方寒,二月的天不过方才是化冻时节,偶尔还下着小雨,过了长城,路可就不好走了,纵使所行之燕山古道时常修缮,可架不住天寒雨水,数日的跋涉下来,哪怕随行之善扑营军士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个顶个的壮硕,可感了风寒的也不在少数,令人揪心的是随行伴驾的老十八胤衸也病倒了,连日咳喘不止,帝为之忧愁不已,特下旨于官道旁安营扎寨,休整日。 安营扎寨并不是件轻松的活计,要忙的事情自是很,可有着随行的王府侍卫在,这切倒也无须弘晴去操心,也就不过炷香的时间而已,十数顶帐篷已是立了起来,直到此时,弘晴方才从马车厢里行了下来,缓步行进了大帐之中,但并未就此休息,而是心思重重地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 “参见王爷!” 时间不知过了久,大帐外突然响起了侍卫们的见礼之声,正低头沉思着的弘晴立马便醒过了神来,侧头看,入眼便见满脸倦容的三爷已是掀帘子行进了大帐。 “孩儿叩见父王。” 这见浑身湿漉漉的三爷已到,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身为总揽行军事宜的负责人,三爷既要伴驾随行,还得时刻调度诸军,纵使是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到了此时,也已是有些吃不消了,再被雨水淋,人自不免乏得紧,实是又困又累,自无心再去讲究甚虚礼,面对着弘晴的大礼请安,也就只是随意地挥了下手,声线沙哑地叫了起,而三爷的脚步并未稍停,径直便要向后帐行了去。 “父王。” 弘晴没去自己的帐篷里休息,而是等在了此处,自非无因,此际见三爷要转进后账,自不免有些急了,赶忙张口唤了声道。 “嗯?晴儿有甚要紧事么?” 这听弘晴呼唤,三爷立马便顿住了脚,眉头微皱地看了弘晴眼,略带丝不悦地发问了句道。 “父王,孩儿听闻十八叔病重,心甚忧之,想请父王并去探访番。” 尽管明知三爷颇有不耐之意,可弘晴还是不改初衷,恭谨地行了个礼,提出了要求。 “嗯……” 三爷此际累得够呛,实在是不想动弹,若是旁人如此建议,三爷早就大发作了起来,问题是提要求的人是弘晴,三爷自是不好给弘晴脸色看,可本心里确实是不想去,沉吟了片刻,也没个表示。 “父王明鉴,孩儿听闻皇玛法对十八叔之病情甚是忧心,此番之所以早早扎营,便是为此,而今营垒既已扎好,皇玛法恐须臾便会去十八叔处,能以小处见仁孝,何乐而不为哉?” 弘晴并未因三爷的不耐而胆怯,颇为固执地进谏了番,言语间直截了当地点明了此去的必要性之所在。 “嗯,那好,尔便随阿玛并去看看好了。” 三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尽管还是不甚情愿,可也没否决弘晴的tí yì ,长出了口气之后,勉强同意了弘晴的建议,父子俩前后地行出了大帐,冒着小雨,路向老十八所在的营垒行了去…… “下官叩见王爷,叩见晴贝勒。” “奴婢叩见王爷,叩见晴贝勒。” …… 老十八年幼,如今还尚住在阿哥所里,服侍的下人自是不,也就只有名随行的小太监以及名宫女在帐中侍候着,除此之外,便只有前来就诊的太医万和泉在,这见三爷父子行进了帐来,众人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都免了罢,万太医,十八弟的身子骨可安妥否?” 三爷尽管又疲又乏,可此际依旧biǎo xiàn 得分外的和煦,也不待众人礼数行毕,便已是叫了起。 “回王爷的话,十八阿哥应是得了肺炎,而今高烧不退,下官虽已是开了几副药方,可营中却少了几味主药,这病情怕是有变啊。” 三爷眼下总揽着行军要务,他有问,万和泉自是不敢不答,但见其摇了摇头,苦着脸地解释了番。 “嗯?少了药?万太医且赶紧将药方拿来,小王这就派人加急去承德行宫取,断不可误了十八弟的病情。” 三爷此来乃是来biǎo xiàn 仁孝之道的,这听万太医如此说法,当即便急了,也顾不得细问,紧赶着便出言催促了句道。 “喳,下官这就……” 在三爷来之前,万和泉原本就dǎ suàn 让善扑营军士赶去承德行宫取药的,而今能得三爷这尊大神亲自处置,显然稳上些,万和泉自无不应之理,这便紧赶着应了声,便待去取药方。 “皇上驾到!” 没等万和泉将话说完呢,就听帐外响起了yī zhèn 尖细的喝道之声,不会,老爷子已是掀帘子行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张廷玉等干人,而四爷、八爷赫然也在其中,这两位见到三爷早已候在帐中,脸色瞬间便都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飞快地对视了眼之后,又各自闪躲了开去,显见对三爷的biǎo xiàn 极其的忌惮。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这见老爷子行进了帐中,弘晴父子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各自抢到近前,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都平身罢。” 老爷子心挂十八阿哥的病情,脸色自是不甚好看,然则见到三爷浑身上下湿漉漉地跪在地上,眼中立马闪过了丝的柔和之色,嘉许地点了点头,声线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三爷父子自是的赶紧谢了恩,而后各自起身退向了旁。 “万爱卿,小十八的病如何了?” 老爷子到底忧心十八阿哥的病情,尽管对三爷父子早早前来探病之举颇为的嘉许,可也没言,径直走到了万和泉的身前,愁容满面地发问道。 “回皇上的话,十八阿哥应是得了肺炎,微臣已开好了药方,只是营中少了几味主药,诚亲王先前已是应允着人赶去承德行宫取药,赶巧皇上就到了。” 先前老爷子对三爷的和煦之态度,万和泉可是都看在了眼中,也有心帮衬着三爷把,这便紧赶着将先前与三爷沟通的事儿禀报了出来。 “嗯,老三,取了眹的印信,赶紧着人去取药,越快越好。” 老爷子对三爷这些日子以来的勤勉可都是看在眼中的,心下里本就很是嘉许,之所以没派人去通知三爷,jiù shì 想让三爷好生休息番的,可却没想到三爷甚至连湿漉漉的官袍都没顾得上换,人便赶来了十八阿哥处,心里头对三爷的评价自是高上了几分,但并未言表彰,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是,儿臣遵旨。” 老爷子虽不曾出言表彰,可望将过来的眼神里却显然满是嘉许之色,这可就令三爷心中有若大夏天喝了凉水般爽利,不过么,却也不敢有甚自得的biǎo xiàn ,也就只是紧赶着应了声,拿了老爷子递过来的印信,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帐外,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太子何在?” 三爷去后不久,五爷、七爷等众阿哥们也都先后赶了来,就连也得了风寒的老十五都没落下,独独不见太子之影踪,老爷子探视完了老十八的病情之后,回首环视了下帐中诸般人等,眼神瞬间便是凛,极之不悦地喝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奴先前已是去请了,只是……” 这见老爷子气色不对,众阿哥们心情虽是迥异,可表面上却都是派惶恐之色,并无人肯在此时出来为太子缓颊,唯有奏事处总管秦无庸职责所在,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出来,吞吞吐吐地应了半截子的话。 “嗯?只是个甚?说!” 这见秦无庸那等畏缩样子,老爷子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几分,不耐地挥手,寒着声便呵斥了起来。 “啊,陛下息怒,太子殿下说他身子骨也不舒服,就不来探访十八阿哥了,奴婢,奴婢……” 老爷子这么发作,秦无庸可就不住了,慌乱地跪倒在地,边磕着头,边语带颤音地将与太子交涉的回音道了出来。 “哼!” 听是这么个dá àn ,老爷子的眼神已是寒到了极致,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言,仅仅只是重重地冷哼了声,拂袖,就此径直行出了大帐…… 第328章 孝在小处 欲望文 第329章 蓄势待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29章 蓄势待发(一) 三爷的办事能力着实不差,天尚未擦黑,药方所缺的几味药便已送到了十八阿哥的帐中,然则也不知道是因着药方不对症的yuán gù ,还是十八阿哥本就体虚之缘由,连着三副药下去,也没见十八阿哥的病情稍有好转,烧始终没见退,不仅如此,入了夜之后,十八阿哥已是胡话连连,小身子滚烫得有若火烧般,老爷子忧心不已之下,几乎彻夜未眠,大军不得不在官道旁又停留了两日,从京师急召了太医院医正贺炎章等诸般医道好手前来营中就诊,却始终未能将十八阿哥的病情稳住,又因着蒙古诸部早在半个月前便已齐聚甫田猎场,老爷子无法再等,不得不率大军启行,只留贺炎章等人在原营地里照料病重的十八阿哥。 康熙四十七年二月十日,帝驾进抵承德,入住避暑山庄——此避暑山庄始建于康熙二十二年,历经二十载之建设,到康熙四十三年方才算是最终告成,气势恢宏,以金山、黑山为山庄之屏障,内设行宫十二处,又因着早有明诏,将此处山庄定为外藩常朝之所在,故此,漠南漠北诸蒙古王公乃至青藏红黄喇嘛教以及朝鲜等外藩属国皆在山庄外围修建馆驿处处,以为朝觐之用,有无数眼光奇准的商贾们在承德抢建商铺,生生将此原本是荒烟野草的热河之滨建设成了繁华之小都市,值此帝驾进抵之时,处处张灯结彩,户户案酒香花迎奉,爆竹声声震云霄,当真好不热闹。 迎驾热闹自然是好事,老爷子倒是龙颜大悦了,可却是苦了总揽切行军驻防事宜的三爷,刻都不得消停,既要安排好老爷子入宿的烟波致爽斋的驻防,又得负责太子那头的宿卫,的与前来朝觐的诸蒙古王公们好生周旋,还得安置众随扈的王公大臣们之住宿,饶是三爷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这么通子忙活下来,已是累得个人仰马翻不已,可却架不住老爷子兴致高,这才刚安置下来呢,就传了旨意,说是今夜要大宴蒙古诸王,míng rì 早便要行猎会盟,倒霉的三爷又不得不忙前忙后地着人赶制宴席,以为迎宾之用,在席上,又奉旨替老爷子到各桌敬酒,折腾到了亥时三刻,方才得以脱身回了入住的万春园。 “属下叩见王爷,叩见晴贝勒。” 三爷尽管又疲乏得很,可却兀自不敢去休息,回了万春园,紧着便到了书房,方才转过屏风,早已在书房里等候时的李敏铨已是起身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至于陈老夫子么,却是依旧稳稳地端坐着,仅仅只是点了下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子诚不必如此,此处还住得惯否?” 三爷身体是累,可精神却是尚好,这见到了早几日前便已着人护送至万春园的陈、李两大谋士,心情自是好了几分,寒暄起来,语调自也就和煦无比。 “属下在此吃好睡好,倒是王爷此番却是吃大罪了,然,陛下定是尽皆看在眼中,于王爷之将来,实有大利也。” 这见三爷虽是累瘦了些,眼窝也因之深邃了不少,李敏铨虽不曾亲眼目睹,也能猜知三爷这段时日里必是兢业无比,自是有心奉承上番,这便笑着狠拍了三爷记马屁。 “哦?hā hā哈……,那就托子诚吉言了,来,坐,都坐下说。” 李敏铨这话相当之讨喜,三爷自是听得进耳,hā hā大笑着摆了摆手,吩咐了句,而后缓步走到了上首的大位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落了座。 “谢王爷赐座。” 李敏铨是个伶俐人,自是知晓适可而止的道理,这见三爷已是摆出了要议正事的架势,自不会再啰唣,恭谨地谢了声之后,便即坐到了陈老夫子的正对面。 “晴儿,你且将这几日的事儿择要说说好了。” 三爷乐呵归乐呵,在这等大事将临之际,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的,这都连着半月余不曾与陈、李两大谋士议事了,心下里的底气自不免有些不足,这可是急着想听听两大谋士的建议,只是三爷有着自知之明,他实是不敢断言这半月余来所发生的诸般事情到底何者为要,倘若真桩桩说了去,不单费时费力,还显得他三爷有些个拎不清,这便索性将此事丢给了弘晴去处置。 “是,孩儿遵命。” 三爷有令,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飞快地组织了下言语,将这段时日所发生的要事介绍了番,重点则是落在了十八阿哥病倒之际诸位阿哥的fǎn yīng 上,毫无yí wèn ,在弘晴看来,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之所在。 “太子无情无义至此,陛下就算再有仁慈之心,怕也断难容之了,废黜之举当就在这几日矣!” 这听十八阿哥病重之际,太子居然不闻不问,李敏铨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这便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下了个结论。 “先生所言甚是,太子殿下其实也并未真就无情义,只不过是感知大难恐将临,欲以此来试探陛下之心意罢,这等算计实是过愚了些,其之被废也就属必然之事了的。” 李敏铨的感慨显然没说到点子上,尽管结论是正确的,可在揣度太子心思上,却是错得太离谱了些,弘晴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得从旁纠正了句道。 “确然如此,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死无地也,王爷须得早做zhǔn bèi 了。” 被弘晴当场指出了话语里的错处,李敏铨的老脸不由地便是微微红,可又哪敢跟弘晴较劲,忙不迭地便附和了把,以掩饰自身先前的差错之所在。 “嗯,夫子可有甚见教否?” 这半月余来,三爷虽始终在忙碌个不停,可却没少思忖着废太子之事宜,心中早已是有了判断,对于李敏铨以及弘晴的结论,自是不以为奇,并未出言点评,而是朝着陈老夫子拱手,客气无比地出言求教道。 “王爷只管稳守本心便好,倘若太子真的被废,王爷当拼死保其性命,以全xiōng dì 之情分,至于他人如何分说,大可不必理会。” 陈老夫子并未言分析,仅仅只是简单地给出了个建议。 “这……” 三爷早年与太子关系甚佳,可自打弘晴横空出世以来,双方的关系已是日趋冷淡,到了如今,已是绝无往来,论关系,已差不是死敌了,又哪谈得上甚xiōng dì 之情分,再说了,三爷门心思想进东宫,巴不得太子就此被处死,也好来个了百了,此际听陈老夫子如此建议,当即便有些个傻了眼,迟疑了半晌,也愣是没敢应承下来。 得,老爹啊老爹,您老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就不怕豆腐过热烫着了嘴? 弘晴对三爷可谓是太了解了些,哪怕三爷并未说将出口,可弘晴却是眼便看穿了其内心深处的想法,心下里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偏生身为人子,此际还真就不好指出三爷的不是,没奈何,只好飞快地朝着李敏铨使了个眼色。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夫子所言甚是,唯当如此,方可显王爷之仁孝,至于结果会是如何,却是不必挂怀,以陛下之睿智,当会有所定夺的。” 这接到了弘晴的暗号,李敏铨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从旁解释了番。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小王自当勉力试。” 这见李敏铨也是这般说法,三爷自不好再说些旁的,沉吟了片刻之后,也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两大谋士的tí yì ,至于他自个儿心里头到底作何想法,那可就真不好说了的…… “太子被废就在眼前,左右不过就这两日间事!”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作何感想,却说博春园的书房中,四爷也正与戴铎、文觉和尚等人议着事,众人等就眼下的形势各抒己见,议得个火热无比,正自热闹间,却听原本bsp;mò 地端坐在旁的邬思道阴测测地给出了个结论,顿时便令正争执个不休的众人尽皆陷入了石化状态,偌大的书房里瞬间便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王露兄何出此判断?而今蒙古诸王还在,会盟事也尚未有个头绪,陛下该不致如此急迫行事罢?” 戴铎也属于智者流的人物,尽管不算最顶尖的那列,可也算是难得的人物,对于眼下的局势,自是也有着自己的判断,在他看来,太子固然是注定会被废黜,可也该是等到会盟jié shù 之后的事儿,此际听邬思道如此说法,惊诧之余,忍不住便出言质疑了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以为当不致如此罢?” 对于邬思道的判断,不止是戴铎有所怀疑,文觉大师同样也有着不小的yí huò ,至于四爷么,虽说没发问,可望向邬思道的眼神里也同样满是yí huò 与不解之色。 第329章 蓄势待发(一) 欲望文 第330章 蓄势待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0章 蓄势待发(二) “圣上或许不想为,可惜旁人却是不愿等了。” 邬思道可以不理会戴铎质疑,也可以不管文觉大师的yí huò ,可却不能无视四爷的探询之目光,不过么,也没说得太过分明,仅仅只是简单地提点了句道。 “嗯?先生是说老三他……,当不致于罢?” 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四爷不由地便是愣,眼中的不解之意不单没见消减,反倒是浓了几分,yí huò 不已地发问道。 “呵,王爷想哪去了?三爷心热东宫之位,却断然无须着急行事的,只消他不行差踏错,大位之望最甚,又何须次举哉?” 四爷这话出,邬思道不禁为之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语带丝不屑地点破了个中之蹊跷。 “老八竟敢如此行事,还真是好胆!” 被邬思道这么说,四爷的老脸当即便是微微红,却又不愿自认愚钝,这便装作震怒状地骂了声。 “不敢?这满天下还有甚是八爷不敢做的,嘿,只要能搏到大位,不说陷害个必将失势的太子了,便是杀父篡位也未见得便不敢为,王爷要与这等枭雄争锋,若无决然之心,还不若就当太平王爷好了。” 四爷倒是掩饰得极好,可惜在邬思道这等智者面前,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只不过邬思道却并未再纠缠于四爷的判断失误,而是冷笑地指出了八爷的手段之阴狠。 “先生所言甚是,小王受教了,只是不知老八将从何着手,还请先生指点迷津,小王也好有个zhǔn bèi 。” 尽管邬思道的话说得极为的尖刻,可四爷却还是忍受了下来,正容朝着邬思道便是拱手,客气地问计道。 “不好说,以八爷的手段,旦出手,必定是连环之计,不止是要将太子拿下,只怕还另有奇计,妄图将众有望大位者尽皆牵扯其中,以全其独占鳌头之美梦。” 邬思道缓缓地摇了摇头,并不敢明言八爷究竟有甚安排,但却是给出了个大致的判断,虽不中,怕也差不远了。 “唔……” 这听邬思道将形势分析得如此之严峻,四爷的脸色登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沉吟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只消谨守本心,却也无须顾忌太,唯太子真被废黜之时,当拼死以保其性命,切不可因形势危殆而生退缩之心,但能如此,将来必得圣心矣。” 邬思道并未去试图解说八爷的可能之行动计划,而是高屋建瓴地提出了与陈老夫子几乎相同的建议,显然二者都认识到了“仁孝”二字的威力之所在,不求此际能被老爷子接受,却可在老爷子心目中留下仁孝之印象,从而于夺嫡路上领先步。 “嗯,小王记住了。” 四爷的格局显然要比三爷胜筹,压根儿就无须邬思道详解个中之蹊跷,很是干脆地便应承了下来,显见是已看破了虚实之所在。 “míng rì 便是会猎之时,弘历世子若是有能为,不妨方biǎo xiàn 下也好,时候不早了,王爷还是早些去安歇也罢。” 这见四爷已是接受了自己的tí yì ,邬思道也没再分说,转而又针对míng rì 的会猎tí yì 了句道。 “嗯,那就先议到此处罢。” 车马劳顿了大半个月,又宴饮了回,四爷也着实是有些乏了,此际见该议的都已是议过了,自是不想再啰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起身吩咐了句,便即径自回房歇息去了…… “奶奶个熊的,鄂伦泰那小子搞的甚名堂,都这会儿了,还没见个人影,回头爷定饶他不得!” 和春园中,酒已半酣的八爷几个正聚集在后花园的“春江阁”中,边小酌着,边有搭没搭地瞎扯着,个个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到了末了,还是脾气最躁的十爷率先沉不住气,但见其猛地仰头,将小半碗的酒全都倒进了喉间,而后重重地往几子上顿,气咻咻地便骂了起来。 “十哥,急个甚,鄂伦泰那小子办事还是牢靠的,这会儿指不定正当值,过了值守时辰,也差不该来了,再等等也无妨。” 十爷这重重地顿酒碗,残酒立马便溅了起来,泼洒得到处都是,挨着其的老十四当即被泼洒了大片,心下里自不免恼火得很,没好气地便埋汰了老十句道。 “嘿,爷这不是急么,奶奶个熊的,这小子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若不然,哥几个可就得全抓瞎了,若是……” 十爷自是注意到了老十四身上被泼洒到的酒痕,心下里自不免有些赫然,倒是没跟老十四胡搅蛮缠,伸手挠了挠头,大大咧咧地便扯了嗓子。 “嗯,十弟休要胡言,你若是等得不耐,且自去睡好了。” 这听老十越扯越是离谱,九爷可就看不下去了,摆手,极之不耐地便说了句道。 “嘿,得,爷不说还不成么,等,接着等!” 被老九与老十四这么夹击,老十可就不好再胡混了,不过么,这厮脸皮厚,倒也没觉得有甚难受的,也就只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嘿嘿笑了事。 “蹭蹭蹭……” 等待无疑是无聊得很,尤其是这等大事将临之际,气氛自是好不到哪去,闹了回之后,几位阿哥都没了闲扯的兴致,尽皆默默地想着心思,直到yī zhèn 脚步声在楼梯处响了起来,众阿哥们这才猛醒过了神来,几双眼几乎同时向楼梯口处望了过去,立马便见壮硕汉子从梯道处冒了出来,这人正是大内等侍卫鄂伦泰。 “末将参见王爷,见过诸位阿哥。” 这见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自个儿身上,饶是鄂伦泰也算是胆大之辈,还是禁不住好yī zhèn 的头皮发麻,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紧赶着行礼问了安。 “老鄂来了,坐,来,坐下再说。” 这见鄂伦泰给自己见礼,八爷可就坐不住了,笑hē hē 地起了身,很是客气地牵着鄂伦泰的手,将其让到了自个儿身边的空位上。 “王爷海涵,今儿个本该早来的,却不想临了被排了班,到这回才算是得了空,末将可是刻都不敢耽搁,这就赶了来,迟了些,还请王爷恕罪则个。” 鄂伦泰乃是八爷府上的常客了,向与在座的诸位阿哥都交好,可真说到礼遇么,却是从没受过八爷这等厚爱的,时间还真有些个受宠若惊,忙不迭便出言地解释了番, “无妨,正事要紧么,míng rì 的班可都排好了?” 八爷向就有礼贤下士之美名,如今值得这等要大用鄂伦泰之时,说起话来,自是比往日里客气了几分。 “好叫王爷得知,班已排好了,末将特意与德愣泰换了班,亥时到子时都归末将值守。” 鄂伦泰其实并不清楚八爷半个月前交待的排班时之用意何在,但这并不妨碍其按着八爷的指示去做,此际听得八爷问起,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应答了句道。 “嗯,好,甚好。” 这听鄂伦泰如此说法,八爷连声叫好,却并不言及好在何处,当真令鄂伦泰有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老鄂啊,爷几个有桩事要你去办,唔,这么说罢,此事办成之后,爷几个断亏不了你,只是呢,此事办了去,尔恐须受点委屈,就不知老鄂可肯帮衬否?” 八爷不说,自有九爷从旁插了进来,笑眯眯地述说了通。 “九爷,你这说的是啥话来着,末将能有今日之风光,还不都是几位爷出的力,有甚帮衬不帮衬的,只消是爷几个的交待,末将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不要,那也得帮几位爷把事儿给办漂亮了去!” 听九爷这话说得蹊跷,鄂伦泰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想,甚是豪气地拍胸膛,毫不犹豫地便表了态。 “好,要的便是这话,这事儿么,说起来也不难,是这样的……” 九爷叫了声好之后,将嘴凑到了鄂伦泰的耳边,絮絮叨叨地吩咐着,直听得鄂伦泰脸色yī zhèn 红yī zhèn 白地变幻不已。 “不jiù shì 闹腾么,末将豁出去了,明儿个就这么办了去,断不叫爷几个失望便是了!” 事儿虽说不大,可对于鄂伦泰本人来说,影响却是不小,个中利弊当真难说得紧,然则鄂伦泰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好意思jù jué 九爷的要求,这便咬牙,狠着声地应承了下来。 “好,爽快!老鄂只消将此事办好了,不说,爷北门外那栋庄子便归你小子了,待得将来,还另有重赏,断不叫老鄂吃了亏去!” 鄂伦泰话音落,老十已是击掌,兴奋奋地开出了赏格。 “没说的,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蹚,只要是爷几个要办的事,末将断无二话!” 听重赏如此,鄂伦泰还真就忘却了先前的犹豫,豪气十足地拍胸脯,满口子豪言壮语地咋呼了起来。 “hā hā哈……,好,老鄂果然够意思,来,喝酒,喝酒!” “对,今儿个不醉无归,来,给老鄂满酒,喝!” “老鄂真汉子也,来,爷敬你碗!” …… 鄂伦泰这么说,几位爷可就都来了兴致,倒酒的倒酒,敬酒的手脚也不慢,满阁楼里顿时便闹腾开了…… 第330章 蓄势待发(二) 欲望文 第331章 双孙竞猎(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1章 双孙竞猎(一) 甫田猎场,位于避暑山庄东北方,黑山之南,塞湖之北,紧挨着万树园,其地林密草茂,放养着鹿,麋、熊、虎豹等野兽无数,本名丛樾猎场,康熙四十二年,老爷子东巡奉天时,曾到此围猎,因嫌丛樾之名不佳,命诸臣工另取其名,是时,张廷玉正好在侧,献名曰“甫田”,意为天子狩猎之所在,上大悦,欣然允之,名遂定焉。 作为皇家猎场,甫田禁猎、禁伐,平日里罕有人至,然则今儿个却成了人声鼎沸之所在,这不,天都尚未大亮,负责赶山的四千热河旗营兵便已登上了猎场两侧的高山,而奉召而来的蒙古诸部健儿也早早到了猎场边上的高台下,列队等候着帝驾鄂到来,再算上提前赶来布放的两千余善扑营军士,猎场内外已是涌进了万余众之。 巳时将至,休息了晚的老爷子终于在众阿哥们的护卫下,乘驮轿来到了猎场外围的瓮城之下,刹那间,鼓乐齐鸣,早已等候在此的诸蒙古王公、贝勒、贝子们齐齐跪倒在地,三叩九拜地迎接老爷子的到来,值此万余众齐齐朝觐之际,三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直惊得鸟飞兽走,山林间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大乱。 “启奏陛下,吉时已至。” 见礼既毕,老爷子在众王公权贵们的簇拥下,缓步行上了城楼,方才落了座,就见礼部郎官疾步抢到了近前,高声禀报了句道。 “嗯,好,那就开始罢。” 老爷子没的话,笑hē hē 地挥手,便给出了旨意。 “喳!” 老爷子旨意下,前来禀事的礼部郎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疾步走到了角楼前,声令下,旋即便听左右角楼号炮连响不已,早已在两侧山岭上待命时的数千旗营官兵立马闻令而动,竭力地呼喝着,拉开阵型,在山林间奔走,将被惊动的飞禽走兽往山谷里赶了去,不会,便见狼奔豕突,烟尘滚滚而起中,也不知有少受惊的禽与兽在哀鸣狂嚎。 “尔等皆陪眹都行猎过回,今番就不再比试了,且就偷回懒,坐享其成也罢,便看后辈们见功可好?” 老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惊兽飞奔而来,但却并没dǎ suàn 亲自上阵,而是笑hē hē 地朝着陪坐在近旁的数名老辈子蒙古亲王吩咐了句道。 “陛下圣明,我等别无异议。” 众老亲王们都是草原上驰骋惯了的人物,打猎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日常生活的部分而已,自然不会有甚特别的兴致,此番前来,主要目的只有个,那便是侍奉好康熙老爷子,至于其它的么,却都是次要的,而能陪着老爷子在城楼上指点江山,显然比啥都来得紧要,自不可能会反对老爷子的tí yì 。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唔,既是后辈争先,没个彩头终归不好,金银等俗物也无甚趣味,不若如此好了,获第者,眹晋封其为巴图鲁,赏黄马褂件,另,畅春园西北处的颐和园也就拿出来当赏格好了,尔等以为如何啊?” 老爷子兴致好,开出来的赏格自也就高得令人咋舌,前二者倒也就罢了,至于最后那座颐和园可不得了,就紧紧挨着老爷子常住的畅春园,也就只隔着道墙而已,能得此园者,要近天颜显然不是难事。 “陛下圣明,臣等别无异议。” 几名蒙古老王公都是伶俐人,只听,便已品出了味来了,感情老爷子这是要给自家儿子们个biǎo xiàn 的机会,致称颂固然该当,私下里通知手下儿郎们收敛点却也是紧要之事。 “嗯,好,那就开始罢,尔等皆须各自努力,是要争先,二么,也须得顾着自身之安全,此处兽类皆野性,若是冒进伤了,那须不美,都记住了么,嗯?” 这听众人皆已轰然应诺,老爷子也没再迁延,伸手指排列在下首的诸位阿哥,笑hē hē 地吩咐了番。 “喳!” 此际的颐和园其实不过刚搭起了个架子,装潢尚未到位,真要说有值钱么,却也不见得,左右不过jiù shì 十万两不到的样子,然则这并不是关键之所在,真正的关键在于与老爷子比邻而居,这意义可就大了去了,众阿哥们都是晓事之辈,自是全都心中有数,个个眼珠子都红了起来,应诺之事自也就格外的响亮。 “好,闲话少叙,尔等都各自努力去罢!” 该提点的都已提点过了,至于众儿子们究竟作何感想么,老爷子却是并不在意,笑hē hē 地挥手,便将众人尽皆打发下了城楼。 “都给本王听着,打起精神来,拿下第,重重有赏,若是输了,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第名的赏赐之意义着实是太过重大了些,以致于向长袖善舞的三爷都有些个失了分寸,这下了城楼,甚至顾不得去叮咛紧跟其后的弘晴,大步流星地便冲到了诚亲王府的随扈群中,匆匆点了百余名行猎好手,面色潮红不已地放着狠话,大失往常的待下随和,显见是被颐和园的赏格迷花了眼。 呵,老爹这是要玩命了,有意思! 弘晴先前也在城楼上,自是知晓三爷为何会对shèng lì 如此之渴望,shí jì 上,不独三爷如此火烧火燎,那些个成年阿哥们也尽皆如是,这不,没见太子都抄着刀弓zhǔn bèi 亲自上阵了,也jiù shì 老十五等小阿哥们不是那么热衷,此无他,这帮小家伙们都还在阿哥所里熬着,手下压根儿就没啥人,也就只有宫里统配备的数十名善扑营军士为辅罢了,哪能跟众开府建牙的成年阿哥们相抗争,此番出猎不过是虚应其事罢了,争是断然争不过的,至于弘晴本人么,同样也不想让颐和园这么块大肥肉旁落了去,只不过他并未似三爷那般狠话连连罢了,也就只是悄然地朝着不远处的老十五xiōng dì 俩打了个暗号。 老十五xiōng dì 俩虽说是长辈,可向来却是以弘晴的马首是瞻,这见到弘晴打过来的手势,小哥俩当即就乐了,虽都不曾开口言事,可小哥俩个尽皆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应允了弘晴之所请。 “出击,给本王好生杀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刚集结好队伍不会,兽潮便已是滚滚而来,性子最急的大阿哥已是率先发动了,但听其声大吼,领着众手下侍卫便已如离弦利箭般从西北角直扑场心而去,马蹄声爆响中,杀气腾腾而起。 “出击,给我杀!” 大阿哥这么动,十爷也已是忍不住了,与九爷搭着伙,哥俩个前后地也从东北方冲进了场中,然则向来与九爷、十爷凑在块的八爷却是稳坐钓鱼台,除了吩咐手下侍卫自行出击外,自个儿也就只是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马上,似乎完全没有参与其中之意向。 “跟我来,杀上去!” 这见大阿哥与十爷等人已然发动,三爷显然也沉不住气了,大手挥,率部策马第三个发动了冲锋。 四位爷这么动,其余人等可就都稳不住神了,太子、四爷以及随驾前来猎场的诸权贵们也都纷纷策马率众而行,刹那间,整个猎场有若开了锅的滚水般,马蹄声,喊杀声,兽类垂死的哀鸣声交织在了起,满猎场就此乱作了团。 大清以弓马传家,不止是普通旗丁们个个都是弓马好手,便是那些个养尊处优的权贵们,在弓马道上,也皆有着不俗的造诣,至于蒙古骑士们就不消说了,那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主儿,个个骑射了得,但见场中羽箭呼啸中,飞禽落地,刀光霍霍而起间,走兽伏尸,那等人人奋勇争先的情形出,端坐城楼上的老爷子自是为之龙颜大悦不已。 弓马之道,弘晴其实很不喜欢,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这玩意儿屁事不顶,属于早晚要被淘汰掉的货色,不过么,不喜归不喜,弘晴还是下苦力去练习过的,不止是宫里进学时,马术课从不缺席,私下里也没少跟王府里的骑术高手们学习,没旁的,概因弓马之道与儒学样,都是混官场所必备之学问,可以不喜欢,但却绝不能不精通,正是出此kǎo lǜ ,弘晴的弓马还真就练得相当不错,加之修习陈老夫子所传的“武夷心经”已是小成之境地,无论爆发力还是耐力,都已不在成年人之下,纵使在这等兵荒马乱之场合下,弘晴也无丝的畏惧,策马如飞地跟在了三爷的身后,但却并未急着出手试刀,而是不时地环视四周,默默地观察着诸方之动向。 嗯?zhè gè 混账小子! 弘晴的目光游离地逡巡着,猛然间发现四爷阵中赫然竟是以弘历为先锋,心头不由地便是沉,瞬间便已猜知了四爷此举的目的之所在,牙关咬,忍不住便暗骂了声。 甫田猎场,位于避暑山庄东北方,黑山之南,塞湖之北,紧挨着万树园,其地林密草茂,放养着鹿,麋、熊、虎豹等野兽无数,本名丛樾猎场,康熙四十二年,老爷子东巡奉天时,曾到此围猎,因嫌丛樾之名不佳,命诸臣工另取其名,是时,张廷玉正好在侧,献名曰“甫田”,意为天子狩猎之所在,上大悦,欣然允之,名遂定焉。 作为皇家猎场,甫田禁猎、禁伐,平日里罕有人至,然则今儿个却成了人声鼎沸之所在,这不,天都尚未大亮,负责赶山的四千热河旗营兵便已登上了猎场两侧的高山,而奉召而来的蒙古诸部健儿也早早到了猎场边上的高台下,列队等候着帝驾鄂到来,再算上提前赶来布放的两千余善扑营军士,猎场内外已是涌进了万余众之。 巳时将至,休息了晚的老爷子终于在众阿哥们的护卫下,乘驮轿来到了猎场外围的瓮城之下,刹那间,鼓乐齐鸣,早已等候在此的诸蒙古王公、贝勒、贝子们齐齐跪倒在地,三叩九拜地迎接老爷子的到来,值此万余众齐齐朝觐之际,三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直惊得鸟飞兽走,山林间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大乱。 “启奏陛下,吉时已至。” 见礼既毕,老爷子在众王公权贵们的簇拥下,缓步行上了城楼,方才落了座,就见礼部郎官疾步抢到了近前,高声禀报了句道。 “嗯,好,那就开始罢。” 老爷子没的话,笑hē hē 地挥手,便给出了旨意。 “喳!” 老爷子旨意下,前来禀事的礼部郎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疾步走到了角楼前,声令下,旋即便听左右角楼号炮连响不已,早已在两侧山岭上待命时的数千旗营官兵立马闻令而动,竭力地呼喝着,拉开阵型,在山林间奔走,将被惊动的飞禽走兽往山谷里赶了去,不会,便见狼奔豕突,烟尘滚滚而起中,也不知有少受惊的禽与兽在哀鸣狂嚎。 “尔等皆陪眹都行猎过回,今番就不再比试了,且就偷回懒,坐享其成也罢,便看后辈们见功可好?” 老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惊兽飞奔而来,但却并没dǎ suàn 亲自上阵,而是笑hē hē 地朝着陪坐在近旁的数名老辈子蒙古亲王吩咐了句道。 “陛下圣明,我等别无异议。” 众老亲王们都是草原上驰骋惯了的人物,打猎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日常生活的部分而已,自然不会有甚特别的兴致,此番前来,主要目的只有个,那便是侍奉好康熙老爷子,至于其它的么,却都是次要的,而能陪着老爷子在城楼上指点江山,显然比啥都来得紧要,自不可能会反对老爷子的tí yì 。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唔,既是后辈争先,没个彩头终归不好,金银等俗物也无甚趣味,不若如此好了,获第者,眹晋封其为巴图鲁,赏黄马褂件,另,畅春园西北处的颐和园也就拿出来当赏格好了,尔等以为如何啊?” 老爷子兴致好,开出来的赏格自也就高得令人咋舌,前二者倒也就罢了,至于最后那座颐和园可不得了,就紧紧挨着老爷子常住的畅春园,也就只隔着道墙而已,能得此园者,要近天颜显然不是难事。 “陛下圣明,臣等别无异议。” 几名蒙古老王公都是伶俐人,只听,便已品出了味来了,感情老爷子这是要给自家儿子们个biǎo xiàn 的机会,致称颂固然该当,私下里通知手下儿郎们收敛点却也是紧要之事。 “嗯,好,那就开始罢,尔等皆须各自努力,是要争先,二么,也须得顾着自身之安全,此处兽类皆野性,若是冒进伤了,那须不美,都记住了么,嗯?” 这听众人皆已轰然应诺,老爷子也没再迁延,伸手指排列在下首的诸位阿哥,笑hē hē 地吩咐了番。 “喳!” 此际的颐和园其实不过刚搭起了个架子,装潢尚未到位,真要说有值钱么,却也不见得,左右不过jiù shì 十万两不到的样子,然则这并不是关键之所在,真正的关键在于与老爷子比邻而居,这意义可就大了去了,众阿哥们都是晓事之辈,自是全都心中有数,个个眼珠子都红了起来,应诺之事自也就格外的响亮。 “好,闲话少叙,尔等都各自努力去罢!” 该提点的都已提点过了,至于众儿子们究竟作何感想么,老爷子却是并不在意,笑hē hē 地挥手,便将众人尽皆打发下了城楼。 “都给本王听着,打起精神来,拿下第,重重有赏,若是输了,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第名的赏赐之意义着实是太过重大了些,以致于向长袖善舞的三爷都有些个失了分寸,这下了城楼,甚至顾不得去叮咛紧跟其后的弘晴,大步流星地便冲到了诚亲王府的随扈群中,匆匆点了百余名行猎好手,面色潮红不已地放着狠话,大失往常的待下随和,显见是被颐和园的赏格迷花了眼。 呵,老爹这是要玩命了,有意思! 弘晴先前也在城楼上,自是知晓三爷为何会对shèng lì 如此之渴望,shí jì 上,不独三爷如此火烧火燎,那些个成年阿哥们也尽皆如是,这不,没见太子都抄着刀弓zhǔn bèi 亲自上阵了,也jiù shì 老十五等小阿哥们不是那么热衷,此无他,这帮小家伙们都还在阿哥所里熬着,手下压根儿就没啥人,也就只有宫里统配备的数十名善扑营军士为辅罢了,哪能跟众开府建牙的成年阿哥们相抗争,此番出猎不过是虚应其事罢了,争是断然争不过的,至于弘晴本人么,同样也不想让颐和园这么块大肥肉旁落了去,只不过他并未似三爷那般狠话连连罢了,也就只是悄然地朝着不远处的老十五xiōng dì 俩打了个暗号。 老十五xiōng dì 俩虽说是长辈,可向来却是以弘晴的马首是瞻,这见到弘晴打过来的手势,小哥俩当即就乐了,虽都不曾开口言事,可小哥俩个尽皆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应允了弘晴之所请。 “出击,给本王好生杀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刚集结好队伍不会,兽潮便已是滚滚而来,性子最急的大阿哥已是率先发动了,但听其声大吼,领着众手下侍卫便已如离弦利箭般从西北角直扑场心而去,马蹄声爆响中,杀气腾腾而起。 “出击,给我杀!” 大阿哥这么动,十爷也已是忍不住了,与九爷搭着伙,哥俩个前后地也从东北方冲进了场中,然则向来与九爷、十爷凑在块的八爷却是稳坐钓鱼台,除了吩咐手下侍卫自行出击外,自个儿也就只是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马上,似乎完全没有参与其中之意向。 “跟我来,杀上去!” 这见大阿哥与十爷等人已然发动,三爷显然也沉不住气了,大手挥,率部策马第三个发动了冲锋。 四位爷这么动,其余人等可就都稳不住神了,太子、四爷以及随驾前来猎场的诸权贵们也都纷纷策马率众而行,刹那间,整个猎场有若开了锅的滚水般,马蹄声,喊杀声,兽类垂死的哀鸣声交织在了起,满猎场就此乱作了团。 大清以弓马传家,不止是普通旗丁们个个都是弓马好手,便是那些个养尊处优的权贵们,在弓马道上,也皆有着不俗的造诣,至于蒙古骑士们就不消说了,那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主儿,个个骑射了得,但见场中羽箭呼啸中,飞禽落地,刀光霍霍而起间,走兽伏尸,那等人人奋勇争先的情形出,端坐城楼上的老爷子自是为之龙颜大悦不已。 弓马之道,弘晴其实很不喜欢,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这玩意儿屁事不顶,属于早晚要被淘汰掉的货色,不过么,不喜归不喜,弘晴还是下苦力去练习过的,不止是宫里进学时,马术课从不缺席,私下里也没少跟王府里的骑术高手们学习,没旁的,概因弓马之道与儒学样,都是混官场所必备之学问,可以不喜欢,但却绝不能不精通,正是出此kǎo lǜ ,弘晴的弓马还真就练得相当不错,加之修习陈老夫子所传的“武夷心经”已是小成之境地,无论爆发力还是耐力,都已不在成年人之下,纵使在这等兵荒马乱之场合下,弘晴也无丝的畏惧,策马如飞地跟在了三爷的身后,但却并未急着出手试刀,而是不时地环视四周,默默地观察着诸方之动向。 嗯?zhè gè 混账小子! 弘晴的目光游离地逡巡着,猛然间发现四爷阵中赫然竟是以弘历为先锋,心头不由地便是沉,瞬间便已猜知了四爷此举的目的之所在,牙关咬,忍不住便暗骂了声。 第331章 双孙竞猎(一) 欲望文 第332章 双孙竞猎(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2章 双孙竞猎(二) 四爷手下有能人,尽管人数不是很,可却甚是精干,行百余人策马狂冲,气势着实惊人,当真是人如龙马如虎,所过之处,飞禽走兽死伤无算,再加上老十三有意无意地将兽群往四爷方向赶了去,是令弘历行人收获颇丰,不过么,比起其它阿哥的队伍来,却也并不占上风,原因便是在于落后的四爷并不出手,仅仅只是带着十几个侍卫张网生擒漏过来的走兽,但凡有避过的,也并不去追,任由那些个漏网之鱼逃出生天,如此来,战果自然也就少了许,而反观大阿哥等人可尽皆是有杀过没错过,只要是从队伍前经过的飞禽走兽,那可是尽皆杀之,成绩自也就蔚为壮观了的。 四爷方成绩好不好不是关键,在弘晴看来,四爷方就只有个势力不大的老十三相助,就算再怎么努力,也绝对拿不到第名,说穿了,其真正的目的其实就个,那便是让弘历在所有人面前出上回彩,赢得个文武双全的名头,真要是让其就此扬名立万了去,接下来可就要生出无穷的变数了的,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 “父王,我等人聚集处,虽有所斩获,然,效率却低,孩儿请命独率队,以为犄角之势,还请父王恩准。” 四爷既是心要让弘历出风头,弘晴自是不肯坐视,尽管心中很是不屑这等小算计,可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出面与其斗个高下,来可压制住弘历之势头,二来么,也可为三爷分担些狩猎之劳,念及此,弘晴自是不再犹豫,纵马赶上了三爷,个欠身拱手,高声请命了句道。 “好,给尔三十人,去罢!” 对于弘晴的骑射之能,三爷可是考校过的,自是放心得很,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也没想,干脆无比地便应允了下来。 “谢父王隆恩!” 弘晴恭谨地谢了声,而后拧马首,高呼了嗓子,领着李敏行等干手下侍卫便策马冲出了队列,往斜刺里奔驰了去,边奔行,边还没忘朝着就在附近游曳的老十五哥俩个发出配合的信号。 “跟我来,向左转!” “跟上,向右冲,都给爷跟上!” …… 这见到弘历发来的信号,老十五哥俩个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发出命令,左右地冲将起来,从两个方向将乱窜的兽群向弘晴所在的方位狂赶了过去。 “李顺,尔带十名弟兄负责补漏,将所猎之物尽皆收拢,不得遗漏!” 狂奔而来的兽群离得尚远,弘晴并未急着放马上前猎杀,而是先行下了道命令。 “喳!” 李顺乃是江湖出身之辈,打羪uán gù 窃打过,可也不过jiù shì 呼朋唤友地上山随意耍上把罢了,自不曾见识过有若今日这般打仗似的围猎,本正想着能大干上场,冷不丁听的弘晴如此下令,心都凉了半截,可当着弘晴的面,又怎敢有甚违逆的言语,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应了声,点齐了十名侍卫,放缓了马速,吊在了弘晴所部的后头,随时zhǔn bèi 补漏接应。 “冲上去,杀!” 这头弘晴尚在做着zhǔn bèi ,那头弘历已是杀得兴起,先是全灭了群鹿,又干翻了数只狼,接着又有若旋风般地闯进了正乱成团的场心处,箭射、枪挑,接连猎下了十数只麋,当真是威风凛凛,派少年豪杰之风范。 “眹这些儿郎们可还过得去?” 开猎还不到半个时辰,已有众的阿哥势力已是收获累累,烟尘中队队骑士往来驰骋,呼喝声、喊杀声响成了片,这等浩大之声势令高坐在城门楼上的老爷子极为的满意,忍不住便要向众蒙古老亲王们夸耀上番。 “恭喜陛下有这等强健之儿郎,实是我大清之福也。” “陛下英明,方有如此豪气冲天之健儿,实比我蒙古诸部要强了许。” “是啊,陛下,您看那边的小哥儿,好生威武,也不知是哪家的哥子,当真了得。” …… 老爷子要夸耀,众蒙古老亲王们自是得赶紧奉承上番,七嘴八舌中,自有人指点着正厮杀得起劲的弘历,笑着问起了其之来历。 ‘嗯,那是老四家的二小子,还行。” 大清自立国以来,最防备的不是汉人,而是蒙古诸部,为了压服蒙古诸部,从努尔哈赤时起,清廷就没少变着法子地瓦解与压服蒙古人,此番所谓的会盟,为的也是这么个目的,正因为此,下头那些阿哥以及权贵们biǎo xiàn 得越是出众,老爷子便越是开心,这会儿见众蒙古亲王们都瞅见了弘历的勇武biǎo xiàn ,老爷子心中可是舒爽得紧,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得太过,仅仅只是简单地点评了下。 “原来是雍郡王世子,臣等虽远在草原,也尝闻知小世子才学过人,却不曾想武艺也这般了得,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是啊,陛下能有孙若此,实是社稷之福也。” “确是如此,臣等当为陛下贺!” …… 老爷子话虽是说得轻描淡写,可内里的自得之意味却是浓得很,众蒙古老亲王都是人精,当然不会听不出来,自是纷纷出言称颂不已。 “呵,再看看罢。” 尽管明知道众蒙古老亲王们之所以如此夸耀弘历,不过是为了讨自己欢心罢了,然则却无碍于老爷子的兴奋之情,虽不曾言,可望向弘历所在处的眼神却是明显透着股欣赏之意味。 “出击!” 身在猎场中的弘晴自是不知晓城门楼上的热议,不过么,眼瞅着弘历在斜对面威风凛凛地大砍大杀,弘晴自是有些不耐了,微调了下阵型之后,也没再迁延,挥手,下达了冲锋之令,刹那间,二十余骑猛然发动,势若奔雷般地向前狂冲不已。 “嗖、嗖、嗖!” 既是起了心要见功,弘晴可就不想再低调了,边策马狂奔,边抄弓在手,使出了苦练数年的连珠箭法,但听弦声爆响中,连三支雕羽箭势若流星般划空而过,呼啸着扎进了狂奔的兽群之中,立马便有两只正放蹄飞奔的梅花鹿猛然栽倒在地,翻滚了几下,四肢抽搐不已地挣扎着,可很快便已是没了声息,没旁的,只因弘晴所射出的羽箭已是准确无比地射穿了两只梅花鹿的胸膛,至于另支羽箭则是落到了空处。 “好,小王爷当真要的!” “精彩!” “小王爷英明!” …… 三支连珠箭射杀两只狂奔的走兽,这等战果不可谓不显赫,众王府侍卫们都是识货之人,自是尽皆轰然叫好不已。 “再来!” 尽管众人尽皆叫好,可弘晴自己却并不是很满意,毕竟还有支箭是落了空,这显然不及平日里的应有之水平,不过么,弘晴也不气馁,手抄,又是三支雕羽箭取在了手中,猛然搭弦,断喝了嗓子,再次使出了连珠箭技。 “嗖、嗖、嗖!” 连珠箭响中,三支雕羽箭爆射而出,瞬间便将已冲到了近前的三只障子射翻在地,顺当当地来了个连中三元,顿时又激起了众侍卫们的片喝彩之声。 “跟我来,冲进去!” 两番连珠箭下来,距离乱奔乱闯的兽群已近,此际已是来不及再张弓搭箭了,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但见其手臂沉,已是顺势将弓插回了弓匣中,再抄,已将悬在得胜钩上的红缨枪取了下来,个平伸,枪身已是抖得笔直,声断喝之下,马当先地冲进了兽群之中。 挑,刺,抹,抽,打! 弘晴最擅长的是剑,可在枪法上也没少下苦功,大体上都是跟外韵达(上书房教武艺的教习,大是以大内侍卫充任)学的马上功夫,最适合的便是这等乱战之所在,但见弘晴枪法经施展开来,枪花朵朵,绚丽中带着死亡的寒光,所过处,走兽无不倒伏于地,至于李敏行等人么,都是江湖出身的好手,论箭法,虽都不甚在行,先前的乱射中,战果着实不算太,可值得这等兽群中往来冲突之际,却是如鱼得水般顺溜,刀光霍霍中,血花飘飞,长枪起处,走兽哀嚎,尽管仅仅只有二十余骑,却愣是杀出了千军万马之气势,直忙得后头负责收拢战果的李顺等人忙得个不亦乐乎,只几个冲锋下来,所获之猎物已是数十,说是战果累累也断不为过。 “跟我来,追上那群走兽!” 弘晴这么发威,正在对面百余步外冲杀着的弘历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再看老十五哥俩个拼着命地将几群走兽往弘晴那头赶,心中是气恼已极,也不管甚情面不情面的,摆手中的长枪,嘶吼了声,率众便不管不顾地向群正奔向弘晴所在处的兽群冲了过去,摆出了要跟弘晴面对面争高下之架势。 第332章 双孙竞猎(二) 欲望文 第333章 双孙竞猎(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3章 双孙竞猎(三) “hē hē ,瞧这两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就要斗上了?有趣!” 弘历率众这么冲,原本就在观察着二孙东西的老爷子立马就看出了蹊跷,嘴角挑,不由地便笑了起来。 “陛下,两位世子都是天骄之辈,番争锋,必定是精彩纷呈,臣等当拭目以待。” “是啊,陛下,臣等可是许久不曾见到有少年雄健若此二者的,今日可是大开眼界了。” “此龙争虎斗也,无论谁胜,皆是我大清之福啊,臣等不敢不为之贺。” …… 弘晴先前的骑射之能实在是太犀利了些,城楼上的蒙古老亲王们早就已注意到了弘晴的biǎo xiàn ,也没少当着老爷子的面狠夸上番,待得见到二子争锋之势头现,众老亲王们却是bsp;mò 不语了,没旁的,谁也不知晓这两位龙孙到底哪位在老爷子的心目中重要些,万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然则此际听得老爷子笑骂声里似乎并无偏向,众老亲王们可就都来了精神,边可着劲地迎奉着老爷子,边却是将心思全都着落在了场上,显见对二龙孙争先事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混账小子,当真好胆! 弘晴刚枪挑杀了只临死反扑的野狼,抬头便见弘历正率众直扑而来,显见是要跟自己抢夺兽群,心火登时便大起了,没旁的,这群走兽达两百五十余只,乃是老十五xiōng dì 俩专门赶将过来的,为的便是要让弘晴能宰杀,这等情形,就在不远处的弘历不可能瞧不出来,可其偏偏还这么厚着脸皮地率众直冲而来,显然有些不地道,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呢,别说是心气向甚高的弘晴了,只不过恼火归恼火,该不该与对方争锋相对却又是另回事了。 怕么?当然不是,别看弘历所率的人马要比己方了数倍,弘晴还真就不怎么将之放在眼中的,此无他,弘晴手下这拨侍卫可都是打过死战的,哪个手底下不是挂着几条的人命,真要是双方对冲厮杀,弘晴绝对有信心举将对方冲垮,哪怕是争抢猎物,弘晴都无惧于对方的人势众,所顾虑者,无外乎老爷子的看法罢了,毕竟在这等有蒙古诸部在的场合下,与弘历就这么公然地斗上了,自不免有让人看笑话之虞,万要是恶了老爷子之心,后果当真不是般的严重,然则话又说回来了,就这么退让了开去的话,来心中憋屈之意难消,二来么,若是给老爷子留下个欺软怕硬的形象,那乐子可就要大了去了。 “两军相逢,勇者胜!跟我来,杀!” 尽管面对着的是个两难之局面,然则弘晴却并未有太的犹豫,shí jì 上,形势也不容其犹豫,眼瞅着兽群越奔越近,弘晴神情冷然地抖手中的红缨枪,大吼了声,率众便向前狂冲了出去,打斜刺里杀进了狂奔的兽群之中。 杀,再杀,尽管面对着的大是惊慌失措的麋鹿类的食草动物,可架不住数量,又是在狂奔之中,绞杀起来着实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此际的弘晴已是浑然忘了要与弘历争锋相对的念头,门心思地杀戮着,与此同时,也没忘了要护住自身的安全,这通好杀下来,枪下也不知倒下了少的走兽。 “兵分三路,冲进去,给我杀!” 弘历到底离得较远,这头弘晴所部都已开始疯狂屠杀走兽了,他才刚率部冲到了近前,这见弘晴等人杀戮速度极快,心气当即便稳不住了,铁青着脸地断喝了嗓子,兵分三路地闯进了乱作了团的战圈之中。 乱,大乱,两百只走兽原本就被弘晴等人杀的四下乱窜,再被弘历这么冲,顿时就此乱成了团,人吼马嘶中间杂着走兽垂死的惨嚎声,偶尔还有混杂在走兽中的猛兽发起垂死反扑的狂嚎之声,烟尘滚滚中,杀气腾腾而起,直惊得原本在四周围猎的诸般人等手下都不由自主地为之缓,循声望向战圈的目光也不知凡几。 论杀戮速度,兵分三路的弘历方虽是后到,可仗着人,确实是占了大便宜,通好杀下来,当即便有二三十只走兽倒在了刀枪之下,可说到战果么,却比不得弘晴方,没旁的,弘晴这头负责冲杀的只有二十余人,可还有李顺等十数人在后头负责收拢战利品,这帮家伙可不管那些猎物究竟是谁干翻的,只要见到倒地不起的,那就律往自家怀里扒拉了去,手疾之下,几乎是转瞬间,便有大半猎物被李顺等人拉走,这等行径出,自有四爷方的人看不下去了,有心去阻止么,偏偏此际正值乱战之际,除了高声叫骂上几句之外,还真就脱不开手去跟李顺等人争夺的。 “hē hē ,弘晴这小鬼头,排兵布阵还有手么,有意思。” 老爷子始终在注意着双孙竞猎的情形,这见李顺等人不猎只抢,个顶个的手脚麻利。不由地便是莞尔笑。 “晴贝勒有勇有谋,确是当今少年之翘楚也!” “晴贝勒文武双全,是难得的治世大才,古之甘罗、曹冲等辈远不能及,诚是我大清之栋梁材,非等闲可比,着实了不得啊。” “陛下有孙若此,实令老臣等既羡且慕啊。” …… 老爷子虽是笑骂着,可那股子欣赏之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这话出,众蒙古老亲王自是得赶紧奉上大堆的马屁,直拍得老爷子忍不住hā hā大笑了起来,君臣们正自乐呵间,冷不丁却见老爷子面色突然凛,大笑之声戛然而止,众蒙古亲王们顿时尽皆为之惊,顺着老爷子的视线只望将过去,笑容立马便尽皆凝固住了——弘历危险了! 俗话说上得山终遇虎,遑论这等满山的走兽都被赶将出来之际,虎豹财狼全都混杂在了麋鹿獐子之中,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这些走投无路的猛兽反噬,先前弘历光顾着抢功,将手下人马尽皆分散了开去,原本跟在其身旁的还有三十余众,可冲进了兽群之中,人马便被乱窜的走兽们给挤得大乱,此际,还能跟在弘历身边的也不过仅仅只有五六人而已,偏生弘历心要争先,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堤防之心,路狂杀着直奔兽群的核心,却不曾想迎面便有只被惹急了眼的巨熊狂嚎着人立而起,如同座小山般向弘历扑击了过去,其势之猛,当真有若泰山压顶般! “哎呀!” 弘历冲杀得正起劲,哪曾料到乱兽群中居然还藏着这么只大家伙,待得惊觉不对之际,已是来不及策马躲闪了,面对着如小山般扑击过来的巨熊,弘历顿时便慌了神,浑然忘了要出枪攻击,怪叫了声,不管不顾地便是个滚鞍下马,狼狈万分地就此翻滚着躲向了旁。 “彭!” 没有丝毫的悬念,巨熊只扑,便已将避让不及的奔马重重地砸翻在地,可怜的马匹甚至连哀鸣都没能发出声,便已是血肉横飞地惨死当场。 “保护世子!” “上,杀了它!” …… 巨熊这下扑击实在是太过突兀了些,不止是弘历没能fǎn yīng 过来,紧跟其后的那帮王府高手们也都措手不及,待得见巨熊扑杀了奔马之后,兀自不肯放过翻滚躲避的弘历,巨大的熊掌拍击连连,打得草地上土石乱溅,众紧追而来的王府侍卫们见状,登时便急红了眼,狂呼着便策马冲上了前去,试图将造乱的巨熊击杀当场。 “嗷呜……” 紧跟着弘历的那几名侍卫都是四爷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为的便是能确保弘历的安全,此际全力发动攻击之下,还真就不是等闲可比,几支长枪攒刺之下,立马便在巨熊的身上开出了几个窟窿,奈何这只巨熊实在是太壮实了,比之寻常熊类足足要高壮出三分之,哪怕众侍卫们都已是全力出手了,可时间又哪能击杀得了这等庞然大物,反倒是令原本就暴怒不已的巨熊怒上了几分,但见巨熊人立而起,仰天发出声咆哮,双掌连连挥击之下,竟将数名躲避不及的王府卫士连人带马砸得四下横飞。 逃,赶紧逃!面对着被彻底激怒的巨熊,弘历哪有半点的战心可言,再看不过个照面的功夫而已,手下侍卫高手便已战损了近半,弘历当真是心胆俱裂,爬起身来,不管不顾地便撒腿狂奔了起来,他这奔不打紧,却令暴怒中的巨熊找到了发泄的目标,竟是不管那些个畏缩躲避的王府侍卫们,撒开四蹄,朝着弘历便狂追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已追到了离弘历不到十步的距离上。 “晴兄,救我,救我!” 耳听着身后蹄声如雷,弘历当即便被吓得个亡魂大冒,正自惶急间,突然发现弘晴正率部在不远处冲杀着,顿时大喜过望,不管不顾地便扬声高呼了起来。 第333章 双孙竞猎(三) 欲望文 第334章 危难处方显英雄本色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4章 危难处方显英雄本色 哈,这混账小子也有今天! 猎场中心派混乱,弘晴原本,并未瞅见弘历遇险的那幕,直到弘历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近前,这才发现其之狼狈状,心下里当真有若三伏天里吃了个冰镇西瓜般,舒爽得直冒泡,真恨不得这小子就此被巨熊撕成了碎片,问题是老爷子显然在城门楼上看着,倘若真见死不救的话,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可真救么,弘晴心里头却是老大的不情愿。 “跟我来!” 救还是不救?这可是个要命问题来着!弘晴忍不住便是yī zhèn 头大,只是这当口上,也实在是容不得弘晴犹豫,大吼了声,率部便向前狂冲了过去,没旁的,弘历虽是面目kě è ,也确实是大劲敌,死了固然是快事桩,可却不能死在他弘晴面前,若不然,老爷子就算不zé guài ,记上条“冷血”的评价,那后果可不是般的严重,指不定原本大好的局面就将付诸流水,再说了,哪怕弘历是个劲敌,弘晴却也无所畏惧,此无他,就像陈老夫子所说的那般,没有颗无敌的心,就甭想在夺嫡路上走远,正因为此,弘晴虽是略有犹豫,但却并未迁延,用枪杆子拍马臀,便已是如飞般地杀将上去。 “跟上,保护小王爷!” 这见弘晴朝着那暴怒的巨熊杀奔了过去,李敏行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大吼了声,策马便狂冲了起来,动作倒是很快,奈何起步稍晚,时间竟难以追上策马狂冲的弘晴。 “嗷呜,嗷呜……” 暴怒中的巨熊见又有人策马朝它冲杀而来,顿时便被激得爆吼不止,声如雷震般,四只粗壮的巨掌猛踏着大地,宛若巨型坦克般狂冲了起来,其势之猛,当真是惊人至极。 弘晴的马术极佳,胯下的战马是诚亲王府精养出来的名驹,这冲将起来,速度自是快得惊人,转瞬间便已冲出了十数步,飞般地掠过了踉跄而逃的弘历,人马合地迎上了狂冲而来的巨熊。 近了,近了,近得都已是能闻到巨熊喷吐出来的腥臭之鼻息,弘晴却并未收住狂冲的势头,紧握着的红缨枪平平伸出,似乎真dǎ suàn 与巨熊来个硬碰硬般,这等架势出,暴怒中的巨熊顿时怒了几分,狂吼着便向弘晴撞击了过去。 “杀!” 弘晴所骑的虽是良马,身高体大,俊秀不凡,可真要是被巨熊撞上了,那跟纸糊的也没啥区别了的,很显然,硬碰硬只能是自找死路,这自然不是弘晴所乐意之事,就在巨熊狂野加速,zhǔn bèi 撞给弘晴来个狠的之际,却听弘晴声大吼中,左腿猛地踢马腹,通灵的战马瞬间便往右边跃了开去,灵巧无比地躲开了巨熊的撞击,与此同时,弘晴手中的红缨枪猛然便是个侧击,高速地扎向了巨熊的颈部。 “噗!” 弘晴这枪不单小成的“武夷心经”全力运转了起来,借助了马的冲劲,力道当真不小,声闷响中,已是势若流星般地便扎进了巨熊的脖颈之间。 “嗷呜!” 巨熊个扑击落到了空处,又被弘晴扎了枪,当真是怒到了极点,只听其声咆哮,猛然挥起右前掌,快若闪电般地砸在了枪杆上。 “咔嚓!” 巨熊这暴怒的掌实在是太快了些,快得弘晴连fǎn yīng 都来不及,但听声脆响过后,弘晴手中的长枪已是就此断成了两截,不仅如此,巨大的力道瞬间便将弘晴震得虎口开裂,剧痛之下,再也握不住枪杆,不得不松手策马向旁躲闪而去。 “吼……” 被巨熊的大力震之下,弘晴胯下的战马同样也吃力不小,原本极快的马速瞬间便降低了下来,纵使弘晴再次催马加速,也无妨迅速将马速带将起来,吃疼的巨熊显然不dǎ suàn 放过这等屠杀仇敌的大好机会,咆哮了声,庞大的身子猛然个侧旋,有若小山般向弘晴猛然靠挤了过去,这下要是真靠上了,弘晴便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孽畜,受死!” 巨熊这下靠挤来得极为的突兀,尽管已瞧在了眼中,然则弘晴却是无法及时作出应对,眼瞅着形势将危之际,却听李敏行声断喝中,脚下重重踢马蹬,人已是飞跃而起,有若天外飞仙般掠空而过,瞬息间便已扑到了巨熊的后背上,但见长剑寒光闪,已是如刀插豆腐般地钉进了巨熊的脑壳之中。 “嗷吼,嗷吼……” 巨熊的生命力简直旺盛得有些不可思议,尽管被李敏行剑刺穿了头颅,绝对是受了致命伤害,可却时不死,反倒是凶性猛了几分,咆哮着便撞在了弘晴胯下战马的马臀上。 “噗通!” 方才发足奔驰的战马经此撞,顿时有若被大锤子砸中的核桃般,整个马臀瞬间便被撞得稀烂,不仅如此,连带着马背上的弘晴道横飞出了数丈之远,而后重重地撞倒在了地上。 “孽畜,敢尔!” 李敏行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全力击居然没能彻底杀死巨熊,待得见弘晴连人带马都被撞飞了开去,当真是心急如焚,大怒之下,手腕猛然用力,插入巨熊脑门中的长剑已是高速地搅动了起来,内力迸发之下,瞬间便将巨熊的脑浆搅成了团的浆糊,倒霉的巨熊发出声哀嚎,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栽倒在地,溅起了漫天的尘埃,庞大的身躯震颤了几下,已是就此了了账。 “小王爷,小王爷,您没事罢。” 击杀了巨熊之后,李敏铨连剑都顾不得拔,身形闪,有若大鸟腾空般地扑到了倒扑在地的战马旁,用力掀,将马尸搬开,把将弘晴抱起,焦急万分地嚷了起来。 “咳咳,还好,死不了!” 尽管巨熊临死前的撞击并未直接撞在弘晴的身上,可被巨力抛将出去,又被马尸重重地压在了地上,这等滋味当真不是好受的,可怜弘晴已是被撞的有些懵了神,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再被李敏行这么摇晃,忍不住便狂咳了几声。 “快,全都过来,保护小王爷!” 这见弘晴还能开口说话,李敏行悬着的心可就算是落了大半,但却兀自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周边乱糟糟地,时不时还有忙不择路的走兽飞奔而过,唯恐再次遇袭的李敏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高呼着便喝令了嗓子。此令下,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顾不得去理会那些四下乱奔乱窜的走兽,全都飞驰到了近前,将弘晴与李敏行团团护卫在了中央,与此同时,雍郡王府的卫士们也赶到了,同样将惊魂未定的弘历层层保护了起来。 “都让开!” 被众护卫保护了起来之后,弘历终于从惶恐中醒过了神来,下意识地便望向了弘晴所在之处,眼神闪烁不已,小脸时红时白,显见对于被弘晴所救之事颇为的介意,但并未就此掉头而去,而是咬了咬双唇,寒着声地呵斥了嗓子,将围在四周的王府侍卫们驱散了开去,拖着脚向弘晴那头行了过去,脚步沉重而又拖沓。 这见弘历走了过来,围在弘晴周边的侍卫们倒是没有阻拦,让出了条不甚宽的道路,只是望向弘历的眼神显然都有些不善,没旁的,弘晴之所以会遇险,全然都是弘历惹得祸,若不是他硬要抢功,也不会有如此之乱战,不会有弘晴拼死搏杀巨熊事发生,若不是场合不对,众王府侍卫们只怕早就骂开了,又怎可能会给弘历啥好脸色看的。 “晴兄,小弟此番能侥幸不死,皆拜兄长所赐,永生不敢或忘。” 弘历并未理会众诚亲王府侍卫们的怒视,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弘晴身前,深深地躬,言语诚恳地致谢了句道。 “历弟这话就不对了,你我乃xiōng dì 也,本就该守望相助,若是为兄有难,历弟也必会如此行事,的话就不必说了,而今围猎尚未告终,你我且各自努力罢。” 尽管救助弘历并未弘晴的本意,但却无碍于弘晴虚与委蛇地说上些豪气的场面话,至于心里头到底作何想法么,那可就真不好说了的。 “兄长jiāo xùn 得是,小弟受教了,那就各自努力好了。” 抿心自问,若是弘晴遇险的话,弘历着实不敢肯定自己会出手相助的,尤其是先前那等险境,弘晴只怕有远便会躲远了去,此际听弘晴这般将心比心的说法,饶是弘历城府颇深,还是不禁为之小脸红,实在是有些个无颜面对弘晴的坦然与大度,有些个赫然地丢下了句场面话,便即匆匆lí qù 了。 呵,这小子,历练还是不够,脸皮也忒薄了些,有趣! 望着弘历匆匆lí qù 的背影,弘晴的嘴角立马便是挑,露出了个饶有意味的微笑,此无他,不止是因弘晴已看穿了弘历心中之所思,因着有了舍己救人这么幕,四爷欲借此番行猎再次力挺弘历的用心已是落空了大半,也就不枉弘晴搏命上那么回了的——个贪功冒进的主儿,就算再有才华,那也断难值得信赖,可想而见,有了此番之biǎo xiàn ,弘历要想再翻身,怕不是短时间里能办得到的,而这,正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 第334章 危难处方显英雄本色 欲望文 第335章 惊变骤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5章 惊变骤起(一) 围猎之事,本来就有着不小的风险,哪回围猎都少不了伤亡,纵使此番历险的人是弘晴与弘历,也不过就只能算是个小插曲罢了,围猎的众人虽都已是注意到了,可看过之后,大都没往心里去,该干啥还干啥,除了三爷心挂弘晴安危,特地率部前来嘘寒问暖了番之外,其余阿哥权贵们可是不管不顾地为颐和园而拼杀着,队队带甲骑士往来纵横,将四散乱窜的走兽绞杀当场。 “咚、咚、咚!” 围猎虽带有练兵的性质,可说到底也jiù shì 场热闹的游戏罢了,自然不可能去做竭泽而渔的事情,这不,末时正牌,随着瓮城的角楼上三声号炮响,场持续了两个时辰的围猎也就此告了终了,各府骑士纷纷收兵,任由侥幸不死的飞禽走兽遁入了荒林之中。 “启奏陛下,围猎结果已明,诚亲王府以两百三十三猎物位列榜首,十阿哥以两百十猎物次之,廉郡王以百八十七头猎物列第三……” 围猎既毕,自是该到了盘点的时候,各家各府的礼物都堆成了山,清点起来显然并非易事,好在猎场人,众礼部官员在善扑营军士的配合下,也并未花费长的时间便已将战果统计了出来,不旋踵便已是报到了御前,不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分头出击的弘晴父子俩在五、七、十五、十六等诸阿哥的默契配合下,以绝对优势取得了第,而十爷与九爷尽管已是通力合作,两家所获之猎物几乎全算到了十爷的名下,却还是不敌三爷方,只能屈居第二,这倒也就罢了,秒钟都不曾上过场的八爷居然名列第三,着实是令众阿哥们尽皆既羡且妒的。 “老三这回干得不错,颐和园就赐予你了。” 听完了礼部郎官的汇总,老爷子龙颜大悦,笑hē hē 地招手将三爷叫到了近前,边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边笑吟吟地打着赏。 “儿臣叩见皇阿玛隆恩!” 番努力总算是没白费,三爷心中自是早乐开了花,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到得意忘形的地步,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作出派感激涕零之状,表演得倒是极为的到位。 “嗯,今儿个大猎丰收,眹心甚喜,今夜赐宴,眹要与尔等欢饮上场,此事便由尔去张罗好了。” 老爷子显然对三爷的biǎo xiàn 极为的满意,嘉许地点了点头,顺带着将主持赐宴的重任交付给了三爷。 “是,儿臣遵旨!” 得了颐和园已经算是个大彩头了,这会儿有捎带了个主持夜宴的荣任,三爷心中当真有若喝了蜜般,甜得嗓子眼都有些痒痒了,也jiù shì 养气功夫了得,这才没当场失了态,紧赶着应了声,便匆匆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晴儿,来,到眹身边来。” 三爷去后,老爷子并未理会众嫉妒得眼都红了的阿哥们,也没跟众谀辞不断的蒙古老亲王们啰唣,笑眯眯地又招手将弘晴唤到了近前。 “孙儿叩见皇阿玛。” 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从旁闪出,疾步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来,让眹看看,伤得可重否?” 不等弘晴礼数到位,老爷子已是伸手,和蔼无比地将弘晴拉到了身边,看着弘晴包裹着纱布的双手,关切地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不过小伤而已,三五日功夫便能好。” 弘晴自幼习武练体,可是没少受伤,比眼下重的伤也不是没受过,自不会在意双手虎口开裂这么点小伤,这听老爷子见问,倒也无甚矫情,也就只是实话实说地应答道。 “嗯,那便好,尔能见义勇为怕不是好的,眹很取你这条,今儿个尔便与眹同席,就代眹好生招呼众老亲王们,敬上几樽酒,亲热上番。” 老爷子很是嘉许地望着弘晴,和蔼无比地给出了道旨意。 “是,孙儿遵旨。” 与天子同席乃是天大的荣幸,不说群臣们了,便是阿哥们都难得有这等福分,别说还能代天子去敬酒,这绝对算是罕见的待遇,下头众阿哥们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望向弘晴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嫉妒羡慕恨,可弘晴倒好,并未biǎo xiàn 得有jī dòng ,仅仅只是恭谨地谢了恩,派荣辱不惊之风度。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庄!” 对于弘晴这等淡定与从容,老爷子显然是欣赏得很,但并未加以置评,也就仅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起了身来,挥手,给出了旨意。此令下,城门楼上立马便是yī zhèn 忙乱,不会,但听鼓乐齐鸣中,老爷子已是率着众大小权贵们缓步行下了城门楼,分乘驮轿,浩浩荡荡地向不远处的万树园行了去…… 万树园,顾名思义jiù shì 有着很树的园子,当然了,绝对是没有万棵那么,可胜在地方足够大,绿树如盖,绿草成茵,无数宫阙亭子遍布林间,景色之美自是不消说了的,在这等美奂美伦的地儿宴饮,自是美事桩,场宴饮下来,当真是宾主尽欢,不止是诸般臣工们喝得兴致盎然,老爷子也已是半酣,直到月上三竿,方才各自尽兴而归。 弘晴平日里虽不常饮酒,可酒量却是不错,然则在这等欢饮的场合下,却还是有些不够看,被几名蒙古老亲王拽着灌了不少的酒,待得到了宴毕,已是颇有些过了,整个人自不免有些晕乎乎地,走起路来都不禁有些晃荡,头沉得很,嗜睡,但却并不愿就此睡将过去,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心底里直有个不甚好的预感,那便是今晚可能要出事,而且出的还是天大的事儿,虽说并不曾发现丝的端倪,仅仅只是种直觉而已,纵使如此,弘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回到了自家园子里,紧赶着便令下人们送来了碗醒酒汤,气灌下了肚,又催呕了番,方才算是清醒了过来,只是头却依旧很沉,可纵使如此,却还是强撑着边与陈老夫子等人叙谈着今儿个猎场的事儿,边等待着三爷的归来,这等便已是等到了半夜,却愣是没见安排宫中宿卫的三爷之人影,心下里的不详预感自不免就此浓了几分。 三爷今儿个很忙,从大早的狩猎起,便不曾歇息过,纵使是众人欢饮的夜宴时分,他也在忙着,时而是安排各种助兴节目,时而又是到各处敬酒,还得时刻注意控制场面,当真是忙碌得够呛,待得宴毕,人已是疲乏的紧了些,却兀自不能消停,送了老爷子回了烟波致爽斋之后,又巡视了番宿卫,见各处都已是齐备,这才算是喘了口大气,在宿卫临时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刚想着就此打道回府之际,却见名善扑营军士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三爷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 “启禀王爷,山庄五里外发现大批骑军正疾驰而来,夜黑,看不清旗号,刘将军以为其中可能别有蹊跷,请王爷明示行止。” 见到三爷的面,那名军士顾不得喘息未定,紧赶着便高声禀报了句道。 “什么?竟有此事?” 听有大批骑军来此,三爷当即便跳了起来,满脸诧异地惊呼了声。 “确实如此,小的不敢谎报军情。” 眼瞅着三爷如此失态,那名军士也不禁为之慌,赶忙出言肯定道。 “去,传令刘铁成,紧闭瓮城,严加戒备,不得放进人骑,另,即刻派人前去探明虚实,勒令来骑就地待命,不得有误!”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失惊归失惊,处置起突发事件来,还是不失稳重,略愣神之后,便已是连下了两道命令。 “喳!” 三爷令谕下,那名前来报信的军士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往瓮城方向赶了去。 “跟我来!” 那名前来报信的军士虽已是依令而去,可三爷却还是放心不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猛然顿住了脚,眼中精光闪而过,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但见其疾步行出了办公室,不动声色地朝着手下几名亲卫招呼了声,抬脚便向烟波致爽斋方向赶了去。 “参见王爷!” 烟波致爽斋乃是老爷子所居的主殿,宿卫素来森严,三爷方才赶到院墙处,便有数名值守的大内侍卫迎上了前来,各自躬身行礼不迭。 “免了,老德何在?” 三爷虽负有安排宿卫之权,可以直入内院,可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不曾如此莽撞行事,而是谨慎地先问起了当值统领德楞泰的所在,dǎ suàn 先与德楞泰说上声,再并前去见驾。 “回王爷的话,德大人先前刚陪着陛下往冷香亭去了。” 三爷如今可是加了领侍卫内大臣的头衔,又专管着此处的关防宿卫,他既是有问,那几名侍卫自不敢不答。 “嗯?” 听老爷子去了冷香亭,三爷的眼神不由地便是凛,脸色陡然间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第335章 惊变骤起(一) 欲望文 第336章 惊变骤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6章 惊变骤起(二) “怎么回事,说!” 此番出猎,所有人等的住宿都是三爷手主持的,他自是清楚冷香亭那头住着的是啥人,也隐约知晓那位主子的些阴暗事儿,此际听老爷子居然半夜三往那头去了,心底里不禁便涌起了yī zhèn 不详的预感,再与外头有骑军要闯庄的事儿联系,是认定此事怕没那么简单,心惊肉跳之下,问话的语气自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回王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鄂伦泰、鄂大人今儿个喝得了,不知何故在院子里撒起了酒疯,搅闹了陛下的安寝,陛下怒,就没在斋中留宿,由德大人陪着往冷香亭去了。” 这听三爷声线不对,那几名大内侍卫自不免有些心惊,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着名胆子较大的侍卫出头解说了番。 “嗯。” 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三爷心中的块垒不单没消,反倒是纠结了几分,可也懒得跟这帮子不知内情的大内侍卫们闲扯,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领着几名侍卫疾步向冷香亭方向赶了去。 “孽障,你这孽子,眹杀了你,杀了你……” 冷香亭距离烟波致爽斋并不算太远,三爷走得又急,不会便已赶到了地头,人都还没进院门呢,就听内里吵嚷声不小,三爷心急之下,赶忙疾步抢进了其中,入眼便见老爷子举着把大刀,边气急败坏地咒骂着,边追杀着个衣衫不整之人,三爷大惊之下,赶忙睁眼望了过去,这才认出那被追杀的人赫然竟是太子胤礽。 东窗事发了! 这见太子被老爷子追杀,三爷第个fǎn yīng 便是太子偷情被老爷子撞破了,此无他,太子与居住在冷香亭里的郑春华、郑贵人有染的事儿虽是隐蔽,可宫里却是早已隐约之传闻,消息灵通的三爷自是早有耳闻,只不过并未放在心上罢了,毕竟这等宫闺丑闻历朝历代都有,除非是当场拿住,否则的话,光凭些传言是断难有甚大效用的,再说了,这可是牵涉到老爷子脸面的事儿,又有谁敢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动本章,就算最终胜了,那也断难逃过老爷子的雷霆震怒,正以为此,三爷虽是有所耳闻,却从来没将扳倒太子的希望寄托于其上,听过也就听过罢了,可却万万没想到会亲眼目睹到眼前这么幕,骇然之余,也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爽快,只是转念间突然想起了陈老夫子有过的交待,三爷可就无法淡定了,赶忙疾步冲了过去。 三爷动作很快,冲得极为的迅猛,那等架势出,原本正尴尬地呆在旁的大内侍卫们先是惊,再看是三爷到了,顿时又是喜,自是无人在此际去拦截三爷的到来,尽皆默默地束手立在旁。 “皇阿玛,您这是要作甚,你要杀,就请杀孩儿,万不可伤了太子殿下啊,皇阿玛,您请息怒,有事且慢慢说了去。” 三爷此际可没功夫去理睬众大内侍卫们有何感想,有若旋风般地冲到了老爷子身前,拼死伸手挡住了老爷子的去路,口中是惊惧交加地劝说着。 “老三,你给朕让开,朕非要杀了这孽障不可,滚,滚开!” 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也没心思去追问三爷为何到此,气咻咻地伸手推了三爷把,拔脚还要向躲躲闪闪的太子追杀过去。 “皇阿玛,您不能啊,太子殿下乃社稷之根本,您不能如此啊,您真要杀,就请杀孩儿罢,皇阿玛,您不能啊!” 面对着暴怒中的老爷子,三爷心中尽管也是怕得紧,可还是强撑着迎了上去,把抱住了老爷子的身子,苦苦地劝着。 “放开眹,眹今儿个非要杀了这孽子,孽子……” 老爷子显然是气急了,尽管被三爷抱得紧紧地,却不肯就此罢休,拼命地挣扎着,试图甩开三爷的牵制,口中的咒骂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太子哥哥快走,快走啊!” 眼瞅着老爷子如此不依不饶,三爷可是真的慌了神,纵使再不爽太子,却也绝不能坐看太子就此被老爷子给杀了,若不然,大清的社稷可就真要风雨飘摇了去了,没奈何,只好朝着狼狈不堪地躲在旁的太子高声呼喝了句道。 “哎!” 被三爷这么吼,慌乱无比的太子总算是醒过了神来,身子猛地颤,饱含深意地看了三爷眼,而后恨恨地跺脚,仰天长叹了声,头也不回地就此冲出了冷香亭的院门。 “孽子,孽子!” 太子这么逃走,老爷子的火气倒是消了不老少,可心中的哀痛却又大起了,羞恼万分地将手中的大刀往地上重重掷,伤心欲绝地骂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您龙体要紧啊,万不可气坏了身子骨,若不然,叫儿臣等如何自处啊,皇阿玛,您消消气,有甚事且慢慢商议了去,您莫要如此,儿臣等受不起啊。” 对于眼前这幕,三爷心里头的惶急是有的,可的则是窃喜,没旁的,闹了这么出之后,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太子已是注定要完蛋了,如此来,他三爷的机会也就该到了的,不喜待何时,只不过三爷城府深,自不会将喜色带到脸上来,而是赶忙松开了老爷子的身体,作出副惶恐无地状地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哀求着。 “哎,冤孽啊,眹怎会生出了这么个孽子,哎……” 面对着三爷的苦苦哀告,老爷子的火气倒是渐消了去,可心中的痛却是深了几分,双眼闭,眼角边便已是见了泪花。 “启奏皇阿玛,庄外发现大股来意不明之骑军,儿臣不敢擅专,还请皇阿玛明示。” 眼瞅着老爷子如此痛苦,三爷的心不由地也跟着抽紧了起来,唯恐老爷子就这么倒了下去,心急,也就顾不得许,赶忙将紧急军情禀报了出来,dǎ suàn 以此来分散下老爷子的心思。 “嗯?何时的事,说!” 三爷的努力显然没白费,老爷子听有骑军大至,伤痛的心思瞬间便消散了个干净,双眼猛然睁,精光闪烁不已地望向了三爷,神情凛然地断喝了声。 “回皇阿玛的话,就在炷香之前,儿臣本正欲回府,突接刘铁成、刘将军派人送来的急报,自不敢轻忽了去,这才紧赶着来寻皇阿玛做主的。” 这见老爷子气色不对,三爷自不敢有甚隐瞒,赶忙将前来此地的缘由解释了番。 “坤宁,尔即刻去探个分明!” 老爷子没再问,侧头望向了名在旁的大内侍卫,声线阴冷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老爷子如此吩咐,坤宁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拔脚便冲向了院门,只是还没等他转过屏风,就见名善扑营参将已是从屏风后头闯了出来,险些与坤宁撞了个满怀。 “报,启禀陛下,庄外来骑已探明,乃是热河都统凌普所率的两千骑营,自言是奉了太子手谕,前来避暑山庄护驾,刘将军已率部将其拦在了庄外,特派末将前来禀明圣上。” 那名急冲而来的参将压根儿就没理会坤宁的惊讶与恼火,疾步冲到了御前,个干净利落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好,很好,这就要称兵造反了?哼,眹倒要看看凌普有大的胆略,就这么两千兵也敢闯庄,来得好!老三,你带眹的印信去,将凌普给朕拿下,若是他敢顽抗,就让刘铁成发兵,体剿灭了去!” 太子这头闹偷情,外头居然就有其亲信要率军闯庄,这可把老爷子给气坏了,二话不说,把拽下腰间悬挂着的枚小印,丢到了三爷的怀中,咬牙切齿地下了旨意。 “是,儿臣遵旨!” 此际的避暑山庄可是云集了不少的军伍,不止有三千善扑营在,还有热河骑营的五千人马,有山庄原本的护卫三千之数,加起来的兵力足足有万余之,duì fù 支两千人的骑军显然不是啥大问题,这可是件唾手可得的奇功,三爷自是没有jù jué 的理儿,再说了,三爷该表演的都已是表演过了,再呆在这等是非之地显然不太hé shì ,原就巴不得赶紧脱身lí qù 的,此际听老爷子如此吩咐,自是赶忙便应承了下来,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领着手下侍卫急匆匆地出了院门,路向庄子外围的瓮城赶了去。 “德楞泰!” 三爷已去,老爷子却并未就此作罢,咬着唇,在院子中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猛然顿住了脚,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声。 “末将在。” 听得老爷子点名,在旁的德楞泰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答道。 “去,传眹的旨意,所有从品以上朝臣皆到戒得居聚合,不得有误!” 老爷子扫了德楞泰眼,从牙关里挤出了句话来,声线咋听起来似乎尚算平和,可内里却满是阴森森之意味。 第336章 惊变骤起(二) 欲望文 第337章 惊变骤起(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7章 惊变骤起(三) 子时将至,夜已是很深了,可三爷还是不曾回府,这令原本jiù shì 强撑着的弘晴不禁为之心焦不已,只是急归急,却也没法子可想,毕竟三爷所在的内禁压根儿就不是寻常人可以靠近的,哪怕是他弘晴本人,未曾请旨,也不得擅入,尤其是这等夜半时分,想找理由请见都没辙,除了等着之外,又还能有甚想头。 “禀小王爷,内禁出大事了。” 就在弘晴等得不耐至极之际,却见三爷身边的贴身侍卫申超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近前,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果然! 这听是内禁出了事,弘晴的精神不由地便是凛,残存的酒意瞬间便就此消失了个干净,双眼睁,精光闪烁地望了申超眼,神情肃然地发问道:“出了何事?说清楚点。” “启禀小王爷,事情是这样的……” 作为三爷的贴身护卫,申超可是从头到尾都在现场,自是清楚内禁里到底都发生了何事,此番奉了密令赶回府中,为的便是要将详情报于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之处,紧赶着便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居然会是这样?我勒个去的,这也太巧合了些罢! 听完了申超的述说,弘晴心思不禁为之yī zhèn 恍惚,没旁的,只因今夜所发生的事儿与弘晴前世所知的太子被废黜的那幕几乎模样,所差的仅仅只是三爷在其中搅合了把,算是先立下了大功,除此之外,太子冷香亭偷腥被撞破以及凌普率兵闯庄的事儿就跟前世是回事儿,这等巧合当真令弘晴有些个哭笑不得的,要知道他穿越来zhè gè 时代之后,也不知做了少的大事,早将历史变了个mó yàng ,却万万没想到拐了个大弯子之后,历史的车轮居然又转回了旧辙。 “小王爷无须担心,就凌普那两千兵马掀不起甚大浪的,有王爷出面,自可平定无虞。” 这见弘晴半晌无语,李敏铨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以为弘晴这是在担心三爷之安危,这便赶忙从旁ān wèi 了句道。 “嗯,申超,尔这就赶回父王身边,有甚新消息即刻来报,去罢。” 李敏铨的ān wèi 纯属此举,弘晴其实半点都不担心三爷的安全,此无他,只因弘晴很清楚凌普不过是个被人蒙蔽了的棋子罢了,只怕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调兵手谕并非出自太子之手,前来避暑山庄也不过jiù shì 奉命行事而已,半点反心全无,只消三爷到,其必束手就擒无疑,真正令弘晴放心不下的是诸位阿哥的动向,只是这等心思着实是言难尽,弘晴也不dǎ suàn 当着申超的面言,这便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挥手,直截了当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下了令,申超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自去找三爷禀事不提。 “夫子,经此二事,太子被废已成定局,然,事出蹊跷,恐诸阿哥都有后手埋伏,而今之计当何如之?” 尽管对眼前的幕早有预料,可真到了事情发生,弘晴的心还是不免有些乱,只因他很清楚事情的发生虽与前世相差仿佛,可后续之手尾却绝不会雷同,理由很简单,前世那个时空里,三爷并不是主角,而眼下么,三爷却是夺嫡路上的领先者,无论是四、八两位爷还是大阿哥,都断然不会让三爷趁机得了利去,接下来必有场龙争虎斗,尽管无惧,可要说不担心么,却是十足的假话,值此危机关头,弘晴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陈老夫子人了。 “谨守本心,以不变应万变。” 陈老夫子并未言,也就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建议。 “嗯。” 弘晴想了想,也觉得该当如此,可心中的烦躁之意却并未消减少,毕竟此事干系实在是太大了些,旦稍有闪失,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 “禀小王爷,德楞泰将军来了,说是陛下有口谕要宣。” 就在弘晴心烦意乱之际,就听yī zhèn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中,王府总管高大诚已是领着两名小太监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弘晴身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夫子,先生,您二位且请稍坐,学生去去便回。” 听是德楞泰zhè gè 善扑营统领亲自到了,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紧赶着朝着陈、李二人交待了句,便即匆匆地出了书房,由高大诚陪着路向院门处赶了去。 “哟,德大人来了,本贝勒有失远迎,还请包涵则个。” 尽管已是猜到了德楞泰的来意,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说破,也就只是假作不知状地与德楞泰寒暄了句道。 “晴贝勒客气了,末将此来,是要传陛下的口谕的。” 德楞泰身为善扑营三大统领之,素来负责宫中宿卫,与时常在宫中行走的弘晴自是熟稔得很,往日里jiàn miàn 时,总会说笑上番,可今儿个德楞泰显然没这等兴致,拱手还了个礼之后,也就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道。 “口谕?这……,还请德大人稍候,本贝勒这就让人安排香案。” 弘晴假作惊讶状地愣了下,满脸狐疑之色地看了看德楞泰,而后方才展颜笑,很是客气地请示道。 “不必了,陛下有口谕,请晴贝勒即刻到戒得居候令。” 德楞泰显然很是着急,压根儿就没空去理会那些接旨的虚礼,大手挥,不容分说地便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出来。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是口谕,可旦宣了,应有的礼数却是万万不能少,这不,德楞泰的话语出,弘晴已是赶忙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地谢了恩。 “末将还要去别处宣旨,就不逗留了,晴贝勒且请自便好了。” 待得弘晴礼数毕,德楞泰紧赶着交待了句场面话,这便转身就要走人。 “德大人且慢,这三半夜的,皇玛法他……” 要装不知,那便须得装到底,哪怕心里头明镜也似地清楚,可弘晴还是做出了副莫名惊诧状地喊住了德楞泰,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末将真不知,晴贝勒且莫难为末将了,告辞,告辞。” 这见弘晴要刨根问底,德楞泰可就有些心慌了,没旁的,满朝堂上下,又有谁不知弘晴的难缠,真要是再跟弘晴瞎扯会儿,只怕老底都得被弘晴端了去,德楞泰自认是粗人,可真没胆子跟弘晴玩啥心机的,敷衍了句之后,便即逃也似地径直往四爷所住的养心轩赶了去。 “呵,zhè gè 老德!” 眼瞅着德楞泰就这么落荒而逃了,弘晴不禁为之哭笑不得,摇头笑骂了声之后,也没再迁延,这便朝着紧随在侧的高大诚交待了几句,便已是领着李敏行等人匆匆乘马车向万树园方向赶了去…… “禀王爷,德楞泰、德大人来了,说是有陛下口谕要宣。” 夜已经很深了,然则今夜似乎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止是弘晴不曾休息,四爷也还没睡,正与老十三、邬思道等人在后花园里边浅饮着,边有搭没搭地闲扯着,正自谈笑无忌间,却见管家急匆匆地从园门处行了进来,连大气都顾不得喘上口,便已是急吼吼地禀报了句道。 “哦?” 听这等时分来了圣谕,四爷不由地便是愣,yí huò 地扫了管家眼,而后将探询的目光投到了邬思道的身上。 “变天了!” 邬思道并未让四爷失望,言简意赅地便道破了谜底。 “啊,这……” 尽管早就料定太子会被废,可真到了这等时分,四爷还是忍不住大吃了惊,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王爷莫慌,且自去好了,切以前议之章程应对,便可保得无虞。” 邬思道并未言,仅仅只是简略地交待了句道。 “嗯,也罢,十三弟也并去接旨罢。” 有了邬思道这话,四爷的心当即便稳了下来,也没再啰唣,这便起了身,朝着兀自茫然不已的老十三招手,发出了同去的邀请。 “好叻,四哥,您请。” 这听四爷发出了邀请,老十三也没再想,这便紧赶着应了声,便dǎ suàn 与四爷并到前门接旨去。 “慢,王爷只管自去接旨,十三爷还是走后门回自家府上接旨为妥,以免遭人闲话。” 没等四爷xiōng dì 俩动身,邬思道突然从旁插了句,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四爷的tí yì 。 “这……,也罢,就依先生好了,十三弟,委屈你了。” 尽管搞不明白邬思道此言之用意何在,然则四爷对邬思道却是有着绝对的信任,也就只是略犹豫,便即同意了邬思道的tí yì ,朝着十三爷拱了拱手,满脸歉然之色地致意道。 “不妨事,四哥且自去,小弟这就先回了。” 老十三显然很不满邬思道的这么个tí yì ,可也没言,;地应了声,也不等四爷有所表示,便已是转身向后门行了去,脚步匆匆间,便已是去得远了。 第337章 惊变骤起(三) 欲望文 第338章 惊变骤起(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8章 惊变骤起(四) “先生,您这是……” 望着老十三lí qù 的萧瑟背影,四爷心中没来由地滚过了yī zhèn 不安,并未急着去接旨,而是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这等惊变骤起之际,切皆须以稳为上,王爷接旨后不必再回,只管径直去面圣便好,有甚事,回头再议也不迟。” 邬思道心中虽是有了bsp;bsp;,但却并不dǎ suàn 在此际说破,面对着四爷探询的目光,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几句。 “唔,也罢,先生且请安坐,小王自去了。” 邬思道这等解释之语显然有保留,四爷越听越是觉得内里必有隐情,只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再详加追问,也就只能是;地同意了邬思道的tí yì ,旋身,大步向前院门方向行了去。 “王露兄,您为何……” 四爷没时间详问,可端坐在旁的戴铎却是有些个沉不住气了,待得四爷去,他便已是朝着邬思道拱了拱手,张嘴便欲问个究竟。 “惊变骤起,岂能无因,此中人算之痕迹颇明,那方若是无举将诸敌圈入其中之谋算,又岂肯就此发动,嘿,四爷向孤寡,行事也正,要想谋算于其,实难,唯有从身边人着手,方可奏效,此不可不防也。” 四爷与十三爷都已先后lí qù ,邬思道也就少了几分的顾虑,虽不曾直接道破谜底,可言语间却已是颇暗示。 “王露兄说的可是十三爷,他……,那四爷……” 戴铎也是智者,尽管不算顶尖,却也相当了得,虽说邬思道并未直接道破个中蹊跷,可戴铎还是听出了根底之所在,心不由地便是抽,霍然而起,似乎想去追已然远去的四爷,可到了末了,还是没动身,仅仅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邬思道,yí huò 万千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或许会受些委屈,却断然无事,春风不必着急,且安睡去罢,míng rì 切便能明了。” 戴铎虽没将问题明确问出,可邬思道却是听便懂,不过么,也没说得太,仅仅只是简单地提点了几句,便即起了身,架着双拐自顾自地lí qù 了,只留下戴铎等人木木地在原地发着呆…… “晴贝勒,陛下有旨,只准您人入内,其余人等不得擅入!” 且不说四爷那头如何接旨,却说弘晴乘着马车赶到了戒得居之后,领着李敏行等数名侍卫便dǎ suàn 行进居中,可还没到院门处,就见名大内等侍卫已率着十数名善扑营军士迎了过来,伸手,拦住了弘晴的去路,面无表情地宣布了老爷子的令谕。 “尔等退下!” 尽管那名大内侍卫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可弘晴却是点都不介意,点了点头,挥手,将李敏行等人屏退,自己却是不慌不忙地抬脚行进了戒得居中。 戒得居,位于万树园与烟波致爽斋之间,地处偏僻,原本只是用于皇帝去猎场打猎中途歇脚之用,平日里少有人来,可此际的戒得居却是戒备森严,光是周边便足足部署了千余的兵力,再算上外围的巡哨与游骑,总兵力已是过了三千之数,反倒是戒得居内部却甚是空旷,唯有两百余大内侍卫分散四周以为警戒,待得弘晴行进了院门,自有数名大内侍卫迎上前来,也无甚的寒暄,仅仅只是简单地道了声“请”,便将弘晴引进了西跨院的间厅堂之中,而后,也没管弘晴作甚感想,众大内侍卫们便已是自顾自地lí qù 了。 呵,老爷子这可是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弘晴到得早,偌大的厅堂里就只有他个人在,尽管两边角落里各有数枝耳臂粗的蜡烛熊熊地燃着,可厅堂里却还是显得阴森无比,只不过弘晴却是并不在意,袖着手,走到了旁,无所谓地在了角落里,甚至还有闲心去嘀咕了老爷子把,没旁的,老爷子将住所从奢华的烟波致爽斋搬到了戒得居这么个僻静所在,又搞出这么个森严的架势,无非jiù shì 担心下头的阿哥们还有甚别的谋刺举措罢了。 “晴哥儿,到底发生了甚事,皇阿玛为何将我等都聚到了此处?” 弘晴并未单独呆上久,前后不过炷香的时间而已,四爷、八爷等阿哥们都陆续到了,众人等显然都心事重重,哪怕是进了厅堂,彼此间也无甚寒暄的兴致,就这么分成数个小集团在了厅中,倒是最后到的老十六却是派大大咧咧的样子,无甚关防地凑到了弘晴身旁,嘻笑着便发问了句道。 “不晓得,等罢,皇玛****有旨意下来的。” 老十六这么句话说得虽不算大声,可架不住厅内派死寂,所有阿哥们自是全都听到了,目光自然也就齐刷刷地全都聚集在了弘晴的身上,登时便令弘晴好yī zhèn 的头大,却又不好跟老十六发作,没奈何,也只好故作不知地耸了下肩头,语调轻松地回答道。 “可……” 老十六显然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嘴张,还想要再说些甚子,却不想老十五急了,狠狠地拽了下老十六的袖子,总算是将其将将出口的话给打断了去。 “晴哥儿,你家三爷怎地没来?嘿,不会是出啥大事了罢?” 老十六尽管已是及时停住了话头,可厅中原本的缄默却已是被打破了,这不,老十六方才住了嘴,老十四已是满脸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扳着弘晴的肩头,派亲热状地试探了句道。 “不晓得,小侄接到皇玛法口谕就直接来了,到这会儿还在迷糊着呢,十四叔莫非知道些甚么?” 论及装糊涂的能耐,弘晴只会在老十四之上,断不会在其下,又怎可能会被其套了话去,但见弘晴脸茫然状地摊了下手,轻轻巧巧地便将球踢回到了老十四的脚下。 “嘿,天晓得到底发生了啥,这大半夜的,爷都睡下了,却被提溜了来,当真憋闷得紧,得,不扯了,呆会也就该知晓了。” 老十四显然并不相信弘晴的托辞,不过么,也没dǎ suàn 再纠缠下去,毕竟今夜之事实在太过阴暗了些,着实不是可以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讨论的,随口敷衍了句之后,便即闪了人,显见也怕被弘晴拽着反问个不休。 “噌噌噌……” 老十四这么退缩,厅堂里登时又安静了下来,众阿哥们全都神情肃然地呆立着不动,气氛自不免压抑得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久,yī zhèn 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在院门外响了起来,众阿哥们的视线立马齐刷刷地便全都望了过去,随即便见张廷玉领着几名披甲持刀的大内侍卫从院门处的照壁后头转了进来。 “陛下口谕。” 张廷玉没理会众阿哥们的各异之眼光,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厅中,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下众人,本正经地开了口。 “刷!” 张廷玉此言出,众阿哥们不管乐意不乐意,那都是得赶紧跪倒于地的,这不,只听声闷响过后,厅中所有人等已是齐刷刷地跪满了地。 “圣上有旨意,着所有阿哥尽皆跪于此地,好生反省自身,不得喧哗,不得擅离,违令者,杀无赦!” 张廷玉压根儿就没给众阿哥们甚情面,宣布完了老爷子的令谕之后,也不给众人发问的机会,转身便领着人自去了,这等架势出,登时便令满厅的阿哥们尽皆傻了眼…… “黄河远上白云间,片孤城万仞山……” 戒得居的主殿卧房中,老爷子双眼微闭地斜靠在锦垫子上,榻边立着二人,者是手按刀柄、派雄赳赳气昂昂状的大阿哥,另人则是正浅吟低唱地背诵着唐诗的三爷,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唯有炷安魂香在袅袅地燃着。 “衡臣。” 到西跨院传完了旨意之后,张廷玉刻不停地便又赶回了主殿卧房,这见老爷子似睡非睡地斜躺在榻上,匆匆的脚步不由地便是顿,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回话,却不想老爷子已是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轻唤了声。 “微臣在。” 这听老爷子点了名,张廷玉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疾步抢到了榻前,恭谨万分地应了诺。 “那群混账行子可曾闹事?” 老爷子侧了下身子,语气极为不屑地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诸位阿哥皆已奉旨反省,并无旁的举动。” 老爷子可以随意地骂阿哥们,可张廷玉却是没那个胆子胡乱附和,回答起来自也就谨慎得很。 “嗯,尔且到东跨院走趟,代眹好生问问那忤逆子,眹何曾亏待于其,究竟是何居心,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去罢。” 老爷子并未对张廷玉的话加以置评,而是神情凛然地给出了道旨意,话虽说得不算狠戾,可言语却是诛心得很,当即便令张廷玉满头满脑门的汗水狂淌了下来。 “是,微臣遵旨。” 张廷玉虽是心惊不已,却不敢有迁延,不敢有甚进谏之言,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 第338章 惊变骤起(四) 欲望文 第339章 接连废黜(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39章 接连废黜(一)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 张廷玉去后不久便即又转了回来,紧走几步,到了榻前,恭谨地行了个礼,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眹不见,让他走!” 听太子要请见,老爷子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不耐至极地挥手,毫不容情地jù jué 道。 “这……,啊,是,微臣遵旨。” 张廷玉先前代天子问话时,开始太子倒是有啥说话,派光棍状,可待的问到了凌普率部闯庄事之际,太子却是叫起了撞天屈,闹腾着要来与老爷子说个分明,张廷玉劝说无果之下,没奈何,也只好陪着太子并前来,本意是想着给太子个说清楚的机会,却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会是这般处置,心头不由地便是慌,待要再言,冷不丁见老爷子眼中杀气凛然,登时便吃不住劲了,赶忙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卧房。 “太子殿下,陛下身体不适,还请您改日再来可好?” 张廷玉是个极为谨慎之辈,哪怕明知胤礽太子之位已是注定不保,可应有的礼数却是点都不少,话也说得极为的和煦与小心。 “不行,本宫今儿个定要见驾,让开!” 太子对于自己被废黜,其实早有预感,正因为此,他才会自暴自弃地在宫中胡混,此番偷情被抓了个现场,自忖已是再无可挽回,心早已若死灰般,可值得张廷玉前来问询凌普率部闯庄事之际,太子却是又起了丝的侥幸心理,没旁的,只因此事原就不是他之所为,此来见驾,为的便是搅浑水,以便能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从而妄想着能逃过劫,有鉴于此,哪怕张廷玉说得再委婉,他也绝不肯放过这最后的丝稻草,这便端出了太子的架势,气咻咻地挥手,高声便叫嚷了起来。 “殿下,陛下已是宿未眠,如今方才刚消停下来,您还是先回罢。” 这见太子如此蛮横无理,张廷玉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可又怎敢让太子再去气老爷子回,也就只能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让开,本宫叫你让开!” 张廷玉乃是片好心,奈何胤礽如今已是疯魔了般,怎肯听劝,不管不顾地便呵斥了起来。 “混账行子,衡臣,让他滚进来,眹倒要看看他有甚可说的!” 老爷子本不想理会胤礽,可这听其越闹越不像话,心火顿时大起了,猛然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咬牙切齿地喝令了嗓子。 “儿臣……” 老爷子既已如此说了,张廷玉自是不敢再拦着太子,;地往边上闪,让开了道路,任由胤礽大步行进了房中,但见其几个大步抢到了榻前,头跪倒在地,张口便欲自辩上番。 “怎么?是嫌眹气得不够,还是嫌眹没被凌普的兵活剐了去?哼,两千兵马顶甚用,可要眹将玉玺也借给你,好让你调些兵马来?” 老爷子正在火头上,哪耐烦听胤礽的辩解,挥手,劈头盖脸地便是通子怒骂。 “儿臣有罪,不敢自辩,还请皇阿玛赐儿臣死,也省得受此活罪!” 被老爷子这么骂,胤礽当即也怒了,梗着脖子,赌气地还了句嘴。 “你,你……” 听胤礽如此说法,老爷子顿时便是怒上加怒,叉指着胤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太子哥哥虽是有错,却断无反心,此条,儿臣可以性命担保,还请皇阿玛保重龙体啊。” 眼瞅着老爷子如此发作太子,三爷心中既惶恐又窃喜,不过么,倒是没忘了陈老夫子的交待,慌张地便从旁闪了出来,头跪倒在老爷子的面前,苦苦地哀求了起来。 “老三,休要你假惺惺,本宫便是死了,太子之位也断难轮到你,哼,装甚子圣人!” 太子眼下就疯狗,哪管三爷这是在为他开脱,面红耳赤地便骂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三弟几番好心护着你,你倒好,反骂他,眹看你是失心疯了,滚,给朕滚出去!” 老爷子实在是受够了胤礽的狂悖,也懒得再听其辩解,不想与其再言,抬手指门口,毫不容情地便呵斥了句道。 “儿臣之发肤皆受之皇阿玛,您要收回,儿臣随时恭候!” 人到了绝望之际,往往jiù shì 破罐破摔,胤礽如今jiù shì 这么个做派,压根儿就不管老爷子作何感想,丢下句狠话,霍然而起,自顾自地便往门外行了去。 “你个忤逆子,混账东西,张廷玉,传眹旨意,莫将这厮再当太子看,给朕圈了,关进东厢房,他若是敢胡为,只管打杀了去!” 老爷子盛怒之下,对胤礽已是彻底死了心,死盯着胤礽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下了死命令。 “是,微臣遵旨。” 值此老爷子暴怒之际,张廷玉哪敢再言,紧赶着应了声,领着几名大内侍卫便追着胤礽去了。 “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此事颇蹊跷,太子殿下并非利令智昏之辈,断然不会有调兵行刺之心,还请皇阿玛明鉴。” 尽管先前被太子骂得心中不爽已极,可三爷还是没敢落井下石,反倒是诚惶诚恐地接着为太子辩解不已。 “三弟休要胡言,那手谕上明明白白地盖着太子的关防大印,岂能有假!” 大阿哥向以为自己乃是长子,就该有着大位之份,平日里就恨不得赶紧扳倒太子,这会儿临危受命,既负责内禁防卫,又成了老爷子的贴身护卫,自以为时来运转,大位有望了,岂肯让太子有丁点的翻盘希望,这听三爷屡次三番地为太子开脱,心中可是不满得紧了,没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他已是毫不客气地从旁呵斥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得,那手谕虽盖有太子哥哥之关防大印,可却未见得是太子哥哥所为,其中必定有诈,儿臣恳请皇阿玛明察。” 三爷心里头其实也巴不得太子不得好死,只不过三爷演技好,为太子求情的话说得个声情并茂,宛若真jiù shì 出自本心般无二。 “罢了,眹也懒得分说,尔既是要查,那便查好了,去,将西跨院那帮混账东西都并叫了来好了。” 老爷子废黜太子的决心虽是不容动摇,但却绝无就此杀死胤礽之心,没旁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老爷子养育了胤礽三十余载,又怎能说没半点父子之情,自是不愿以谋逆之罪来处置胤礽,再说了,老爷子可不是昏庸之辈,早就看出了那张调兵手谕有问题,只是不想说而已,此际三爷既已是连连哀求,老爷子自也乐得顺水推舟上回。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这就去办。” 听老爷子开了金口,三爷心下里其实酸楚得很,可还是得装出副感激涕零状地谢了恩,而后,唯恐老爷子反悔似地窜了起来,急急忙忙地便向外冲了去。 “嗯……” 老爷子看了看行色匆匆的三爷之背影,长出了口大气,疲惫地往榻上倒,再次靠回了软垫子上。 “皇阿玛,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爷去后,大阿哥左顾右盼了下,见四下里无人,这便往榻前凑近了步,压低了声音地说了句道。 “讲。” 这见大阿哥行为鬼祟,老爷子心里头立马起了疑心,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吭了声。 “皇阿玛明鉴,自去岁以来,京中便屡屡有传言,说是太子失宠,早晚被废,以致朝臣离心离德,太子每每自危不已,故此方才会有今日凌普率兵闯庄事发生,此皆太子结党年,羽翼遍及朝野之由也,若不早做处置,后患无穷矣。” 听老爷子声线平和,大阿哥自以为得计,这便低声地将今日之事剖析了番。 “嗯,这倒是不能不防,依你看,此事当何如之?” 老爷子何许人也,大阿哥方才开了个头,他便已知其到底要说些甚,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作出副极为赞同的样子,嘉许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常言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今太子失德若此,又猖獗狂悖,已是走火入魔之相,皇阿玛乃圣明之主,断不可脏了手,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便宜处置了去。” 眼瞅着老爷子神情言语间都是鼓励之色,大阿哥自以为揣摩到了圣意所在,心中自是欢欣鼓舞不已,这便咬牙,给出了个狠戾的建议。 “哦?hā hā哈……,好,好,好,眹知晓了,且待你诸位弟弟到了,再并处置了去。” 听完了大阿哥的建议,老爷子的心已是阴得宛若结了冰般,可脸上却满是欣然之色,hā hā大笑地给出了个承诺。 “皇阿玛圣明,儿臣愿为皇阿玛效死力!” 大阿哥就鲁莽之辈,又哪能瞧得破老爷子的真实心思之所在,这见老爷子有了承诺,顿时大喜过望,头跪倒在地,可着劲地表起了忠心来。 第339章 接连废黜(一) 欲望文 第340章 接连废黜(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0章 接连废黜(二) “哟,三哥来了。” “嘿,三哥好悠闲啊,小弟们都跪得腿脚发麻了,您倒是逍遥得很么。” “哈,三哥,赶紧给小弟们说说,今儿个到底发生了啥大事,怎地让我等都在此跪个没完?” …… 三爷方才刚在西跨院的厅堂口露面,众默默跪在地上的阿哥们可就全都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乱嚷嚷了起来,既有五爷、七爷等与三爷素来亲近者的热情招呼,也有九爷、十爷等向与三爷不duì fù 者的冷嘲热讽,厅堂里顿时就此乱成了团。 “诸位弟弟莫急,都静静,且听为兄言。” 太子被废已成定局,三爷自忖大位当不致旁落,心中自是喜不自胜,好在养气功夫了得,倒也不致于喜形于色,不过么,其微微潮红的面色却还是不免微透出了其内心的喜意,此际见得众人尽皆跪在自个儿的面前,三爷是有些个意气风发的昂然,压手叫停的手势也就不免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哟,三哥今儿个可是喝了蜜罢,骨头怕是都轻了几两喽,哈,也就苦了咱弟兄们,大半夜熬到现在,气都快没了去了。” 十爷在三爷手下吃的亏最,恨意自也就最深,此际见三爷端出了上位者的架势,哪还忍耐得住,张口便好生讥讽了三爷句道。 “十弟休要胡言,三哥这是要羽化升仙之表征也,非等闲可比啊。” 老九同样看不惯三爷的态度,这便假意地呵斥了老十句,似褒实贬地损了三爷把。 “哦,hā hā哈……” 老十四倒是没跟着说啥损语,可放肆的大笑本身就表明了对三爷极之不满的态度。 “皇阿玛口谕!” 被这么三个活宝夹枪带棒地讥讽了番,三爷心底里当真是怒极,好在理智未失,倒也没当场发飙,仅仅只是板起了脸,不轻不重地吭了声。 “……” 十爷等人敢于当众讥讽三爷,却断然不敢对老爷子的口谕有甚不敬之处,这听三爷将老爷子抬了出来,自不敢再放肆,尽管不甚情愿,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全都跪伏于地,静静地等待着三爷的宣旨。 “陛下有旨,宣,所有阿哥尽皆到主殿觐见,钦此!” 眼瞅着众人已是就此安静了下来,三爷心中当真解气得很,阴测测地扫了十爷等人眼,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将老爷子的旨意宣了出来。 “儿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道旨意出,众阿哥们心里头可就都活泛了起来,只是该行的礼数却还是少不得要尽上番的。 “诸位弟弟且都请了,皇阿玛还等着呢。” 三爷实在是不愿再被众阿哥们胡搅蛮缠上通,待得众人谢恩毕,也不言,摆手,便道了请。 “三哥,请。” “三哥,您先请!” …… 众人等此际都等着到主殿里去见个分晓,倒是无人再针对三爷,彼此谦让了yī zhèn ,也就全都施施然地向主殿行了去,唯有三爷倒是不急,特意落后了步,悄无声息地朝着弘晴比了个暗号。 呼,还好,剧本总算没太走样! 三爷那个暗号极为的隐蔽,也极其简单,旁人就算看到了,也断难明了其中的意思所在,可弘晴却是看便知,悬着的心也就此落下了大半,但却依旧不敢轻忽了去,不为别的,只因真正的较量尚未开始,待会的主殿之争方才是重头戏所在,哪怕事先早已有了相关之zhǔn bèi ,却也难保准能平安渡过,毕竟八爷等人可不是等闲之辈,个不小心之下,便有着落入对手圈套中之危险,这等情形下,放松警惕的话,便是与找死无异。 “儿臣等叩见皇阿玛!” 戒得居虽是地处偏僻,可面积却是不小,从西跨院到主殿还隔着个小广场,众人等尽管走得不慢,也花了足足两盏茶的时间方才到了主殿之中,这才刚进殿,入眼便见老爷子正高坐在上首,而大阿哥则是手按刀柄,昂然立于前墀之下,有张廷玉、马奇等数名大学士分立两侧,众人等自不敢稍有怠慢,纷纷快步抢到了近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面对着众阿哥们的大礼,老爷子并无太的表示,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吭了声。 “儿臣等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阿哥们都是灵醒人,除了早就猜知事实的那些个阿哥之外,余者也早已是隐隐察觉到了不对,自打进殿时起,心思可都放在了揣摩圣意之上,就想着能从老爷子的神情语气中发现些端倪,这等想法无疑是好的,可惜却是白费心机,这听老爷子声线浑然与往常无甚大异,众阿哥们的心里头自不免便犯起了嘀咕,可不管怎么着,叩谢圣恩却还是少不得须行了去的。 “眹叫尔等来,是有二事要知会,者么,今夜子时,热河都统凌普手持加盖了太子关防之调兵手谕,悍然率两千之众闯庄,个中蹊跷难明,此事须得查个水落石出,看是何人胆大若此,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衡臣,且将那调兵令都与众人瞧瞧,好生认认,看是否太子手笔,若是便罢,不是的话,都须得说说是何人手笔。”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扫了诸子眼,神情肃然地将凌普率部闯庄事道了出来,又下令让诸子辨明笔迹。 “嗡……” 老爷子此言出,众阿哥们不管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全都哄乱了起来,人人脸上尽皆是派的惶恐之色。 “是,微臣遵旨。” 张廷玉压根儿就没理会众阿哥们的哄乱,恭谨地应了声,手持着那份调兵手谕缓步而出,神情肃然地先将调兵手谕递给了年岁最长的大阿哥。 “皇阿玛明鉴,此jiù shì 太子殿下手笔!” 调兵令并无少的文字,也就四行字而已,内容也很简单,大体上是说鄂伦泰、刘铁成等人奉旨调往北古口听用,着热河都统凌普率两千骑前来避暑山庄换防,除此之外,并未旁的闲言,再有便是下头加盖着太子所用的“体元主人”之用印,这么张调兵函,大阿哥先前便已是看过了的,只不过是时他并未明确指认是太子的笔迹,可眼下么,既已是起了要镇杀太子之心,自然是口咬死无疑了的。 “嗯,老三,你看呢?” 老爷子并未对大阿哥的回答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目光旋即便转到了刚接过了调兵手谕的三爷身上。 “回皇阿玛的话,此绝非太子哥哥手笔,字虽形似,却无神韵在内,且笔画间模拟之痕迹甚重,定是伪作无疑。” 三爷先前也看过了这封调兵函,相较于莽撞的大阿哥而言,三爷在书法道的造诣可是高的惊人,自是早看破了个中之蹊跷,不禁如此,他还看出了这笔迹是有人按着老十三的笔韵去描了太子的字体,真可谓是假中还有假,显见出手者之高明,不过么,看出来归看出来,三爷却是不dǎ suàn 点破,仅仅只是力证此非太子手笔,至于其余的话么,三爷很明智地埋在了心中。 “三弟休要胡说,那字迹便是太子所为,若不然,关防印信何能盖于其上,尔这般为太子掩饰,究竟为甚,嗯?” 大阿哥乃野心勃勃之辈,此番除了要弄死太子,以绝后患之外,对三爷zhè gè 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欲除之而后快,此际听三爷如此说法,当即便沉不住气了,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嗓子,大有就此举将三爷也圈入太子谋逆事中去之架势。 “皇阿玛明鉴,那关防印信确是真的无疑,然,东宫出入者众矣,若有奸佞小人从中捣鬼,偷盖印信并非不可能,只是那字迹却绝然不是出自太子哥哥之手笔,此条,儿臣可以性命来担保。” 三爷压根儿就没理会大阿哥的叫嚣,朝着老爷子躬身,言语恳切地解释了番,末了,是以性命来作了担保,摆明了要力保太子之态度。 “嗯,老四,你看呢?” 老爷子同样不曾对三爷的话加以置评,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之后,便将问题抛给了四爷。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此断然不是太子哥哥之笔迹。” 四爷在书法道的造诣上虽是不如三爷,可也属个中之好手,伸手接过了三爷递过来的调兵手谕看,心头顿时猛然振,不为别的,只因他已看出了那笔迹的神韵与老十三如出辙,险险些就此叫出了声来,好在城府足够深,这才不曾漏了馅,忙不迭地低头假装细验的样子,飞快地寻思了番,而后方才慎重其事地表了态。 “哦?那依你看,此笔迹又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听完了四爷的表态,老爷子此番却并未就此作罢,而是嘴角挑,露出了个讥讽的笑意,饶有深意地追问了句道。 老爷子这等追问之言出,殿中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四爷的身上,此无他,老爷子对四爷的态度显然与对前两位阿哥大有不同,若说个中没旁的蹊跷,却是谁也不信,只是蹊跷何在,众阿哥们却是大颇为的茫然,皆在等着看四爷究竟会有怎个说头。 第340章 接连废黜(二) 欲望文 第341章 接连废黜(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1章 接连废黜(三) 压力,巨大无比的压力,感受到众人目光之聚焦的四爷心跳得有若撞鹿般,生生被这等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到了此时,他才醒悟过来,为何早先邬思道要他与老十三拉开些距离,敢情邬思道是早就料到了会有眼前这么幕出现,只是明了归明了,究竟该如何做了去,四爷却依旧茫然得很,此无他,老十三可是他的铁杆盟友啊,又岂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去,再说了,真要是供出了老十三,未见得便能讨老爷子的欢心,闹不好还得被众阿哥们死揪着不放,瓜田李下之嫌怕是难免了的,可真要不说么,却又恐老爷子心中会有疙瘩,毕竟老爷子既是如此问了,显见心里头是早有定见了的。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实无法认出是何人手笔,只知此笔迹绝非出自太子哥哥之手。”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面对着的是个两难的选择,可他还是很快便下了决断,宁可被老爷子见疑,也绝不肯当众出面指证老十三,这也jiù shì 四爷在书法造诣上稍逊的结果,若是他有三爷那等眼力,实也无须为难若此了的。 “嗯,尔等也都好生认认。” 老爷子饶有深意地望了四爷眼,不过么,却是没再追问个不休,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剩下的阿哥们。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此手谕断非出自太子哥哥手笔。” “皇阿玛,儿臣看此手谕笔迹虽像,却无神韵,实非太子哥哥所为。” …… 四爷表完了态之后,五、七两位阿哥也先后都开了口,致认定此手谕不是太子所书,可同样没说出是何人所伪造,而老爷子照例是不加置评,任由二人自说了去,就这么着,调兵手谕按长幼次序传到了八爷手中, “伪造之作,此必有小人作祟,还请皇阿玛下诏彻查。” 八爷并未似五、七两位阿哥那般急着表态,而是细细地审核了番之后,方才给出了结论。 “嗯,那依你看来,该是何人之所作?” 老爷子漏过了五、七两位阿哥,可却没放过八爷,又将先前问四爷的话题搬了出来。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只能看出此文并非太子笔迹,至于是何人所为,却非儿臣可以臆断者。” 八爷很谨慎地沉吟了下之后,方才躬身应答了句道。 “嗯,jì xù !” 老爷子同样不曾对八爷的话加以评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吩咐道。 “咦,这字怎地看着如此眼熟,啊,对了,这不jiù shì 老十三的笔迹么,哈,还真jiù shì !” 老爷子既是这么说了,八爷自不会再拿着调兵手谕不放,转身便将手谕交给了老九,没等老九看个仔细呢,就见老十探头探脑地也往跟前凑了过去,只粗粗扫,便已是派讶异状地大叫了起来。 “你放屁!” 老十三原本只是在旁看着热闹,冷不丁听老十如此肆无忌惮地将屎盆子扣到了自个儿的头上,顿时便怒了,也不管此地乃是御前,铁青着脸便骂了起来。 “哟,十弟不说,还真看不怎么出来,这说,得,还真jiù shì !” 老九压根儿就没理睬老十三的愤怒,紧跟着便出言指证了把。 “你们……,尔等安敢血口喷人!皇阿玛明鉴,儿臣实不曾行此等恶事,九哥、十哥如此当众污蔑儿臣,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十三被九、十两位阿哥的唱和气得个七窍生烟,双拳紧握,似欲当庭动手,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了下来,头跪倒在地,朝着老爷子连磕了几个响头,委屈万分地叫着屈。 “嘿,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敢做,却不敢当,算啥玩意儿?” 还没等老爷子开口呢,就听老十四在旁阴测测地放了话,在老十三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撒了把盐。 “混账行子,爷跟你拼了!” 老十三打小了起就跟老十四不duì fù ,彼此间也不知狠斗过少回了,自前年二人在兵部搭伙以来,是没少明争暗斗,双方的关系说是水火不相容也断不为过,此时的老十三本jiù shì 又羞又气,哪还经得起老十四这等撩拨之语,大怒之下,也顾不得那么许了,跳将起来,挥拳便要朝着老十四扑击了过去。 “哎呀,混账东西,看打!” 老十三这下扑击乃是含愤出手,极为的突然与迅猛,老十四没提防之下,当即便挨了好几下,心火当即便起了,大怒地出手反击,哥俩个顿时便打成了团。 “哎呀,别打了,快住手!” “拉开他们,别打了!” “住手,快住手!” …… 小哥俩都是习武之人,拳脚都极为的了得,这么打将起来,殿中顿时便是片大乱,众阿哥们叫嚷的叫嚷,打太平拳的打太平拳,着实是热闹非凡,可怜老十三虽勇,却哪经得起老十与老九在旁拉偏架,愣是吃了个大亏,头脸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是青块紫块地肿胀了起来,至于冲上去欲拉架的老四则不知被何人狂揍了几把,眼角乌青了老大的块不说,嘴角也被打破了,当真是狼狈得无以复加。 “殿前武士何在?还不赶紧将他们拉开!” 老十三xiōng dì 俩这么打斗起来,老爷子当即便被气得直哆嗦,时间也忘了要出言呵斥,倒是张廷玉见势头不对,赶忙拿出了领侍卫内大臣的气势,高声地断喝了嗓子,自有在殿前值守的众大内侍卫们冲上了前去,用力将斗成了团的诸位阿哥们全都分架了开去。 “爷打死你个下作小人,竟敢胡言诬陷……” “敢做不敢为的狗东西,没卵子的货色……” …… 老十三哥俩个显然都已是打出了火气,尽管已被大内侍卫们分别架开,可口中却兀自不依不饶地对骂着,啥难听的厥词都往外狂冒着。 “够了!” 老爷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用力地拍龙案,大怒不已地呵斥了嗓子。 “皇阿玛,儿臣冤枉啊,儿臣实不曾行过此等恶事啊,皇阿玛,儿臣冤啊……” 老爷子这么发作,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胡闹,全都跪倒在了地上,唯有受了委屈的老十三却是大哭了起来,边磕着头边哀告着,声泪俱下,当真可怜无比。 “皇阿玛,此书笔记jiù shì 老十三无疑,儿臣可以性命担保!” 老十三尽自哭得伤心,可众阿哥们却都不为所动,甚至连四爷都不曾在此时出来为其辩护,反倒是老十冒将出来,恶狠狠地赌咒着指证了老十三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是老十三所书,当年整顿旗务之际,老十三可是没少出入毓庆宫,顺张空白印签实非难事!” 老九狠,直接点出了老十三作案的便利条件,口咬死这jiù shì 老十三所为。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书确系老十三手笔,然,其究竟为何行此恶举,却须得深究到底,看是何人在背后主使于其!” 刚挨了几下打的老十四也不dǎ suàn 轻饶了老十三,紧赶着便出言检举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老十三虽是莽撞之辈,却绝无此等谋算之能,其中必然别有蹊跷,须得彻查为宜。” 这见八爷方的诸般阿哥纷纷指证老十三,大阿哥也来了兴致,毕竟四爷也是东宫之位的有力争夺者,实属大阿哥必除之敌,自是乐得跟着附和上把。 “老三,你怎么看?” 老爷子心中本有定见,但并未宣之于口,也没就众阿哥的指证加以置评,而是斜视了三爷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老爹,顶住了,千万别趴下! 老爷子这等问话出,众阿哥们的目光自是全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三爷的身上,而弘晴虽依旧低着头,可心里却是好生为自家老爹捏了把冷汗,真怕三爷顶不住压力胡诌上通,万要是说错了话,那后果可不是般的严重。 “回皇阿玛的话,此手谕之笔迹确有些像是以十三弟之神韵描摹太子所书,然,是否高手伪作,却是不好说之事,儿臣才学浅薄,实不敢妄言,还请皇阿玛圣断。” 正如先前四爷被聚焦时感到压力巨大般,此际的三爷同样心中忐忑得紧,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敢将话说死,也就只是给出了个含糊的dá àn 。 “三哥说哪的话,这分明jiù shì 老十三的笔迹,大家伙都在锅里舀饭吃,谁不知道谁的笔迹如何啊,嘿,莫非三哥有甚难言之隐么?” 三爷话音刚落,也不等老爷子给出个说法,老十已是摇晃着大nǎo dài ,不甚客气地讥讽了三爷把。 “是是非非终归须得实证,十弟若是有证据在手,且就拿出来好了。” 三爷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哪肯被老十占了便宜去,毫不客气地便反过来挤兑了老十把。 “啥实证不实证的,拿老十三的文来对比,不就啥都清楚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莫非三哥都不懂,嘿,小弟还真是不明白了。” 面对着三爷的挤兑,老十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满脸鄙夷状地将三爷的话顶了huí qù 。 第341章 接连废黜(三) 欲望文 第342章 接连废黜(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2章 接连废黜(四) 三爷要保的人是太子,当然了,也就只是要保住其性命而已,为的便是显示自己友爱xiōng dì 的仁者之心罢了,并非是真要保住胤礽的太子之位,恰恰相反,三爷其实巴不得太子赶紧下台了事,他也好得个上位的机会,至于老十三么,三爷为其开脱其实也jiù shì 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罢了,者是要洗清太子谋逆之罪名,显示下三爷的宽厚风度与不争之风范,二来么,也不凡卖老十三个好的想头,而今,几番辩白下来,三爷的目标已是基本达成,自是无必要再就笔迹事与老十等人纠缠个没完,面对着老十的反讽,三爷压根儿就不作应答,面无表情地便就此退到了旁。 “皇阿玛明鉴,此事蹊跷太,确须得好生查查,十三弟若是真问心无愧,想来也是不怕查的才是。” 三爷这么退让,老十自是来劲了几分,摇头晃脑地大放起厥词来。 “皇阿玛,儿臣以为十弟所言甚是,此案确须得好生查查才是。” “皇阿玛,儿臣附议!”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不查不足以明真相。” …… 老十三跟在四爷后头整旗务、清欠等勾当中,可是没少折腾众阿哥们,大家伙口中不说,心里头其实都憋着股气,这会儿墙倒了,众人可就使劲推了去,不止是大阿哥、八爷几个出来嚷嚷着要查,便是连五爷、七爷、十二爷也都跟着表了态,时间满殿里皆是喊打喊杀之声,唯独三爷与四爷却是保持着bsp;mò 之态度。 “哼,来人,将老十三押下去,圈在西跨院中,无眹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查?这案岂是那么好查的,不管查出了个甚结果,天家的脸面可就要丢个精光了,这又岂是好面子的老爷子所能忍受得了的,面对着诸子的叫嚷声,老爷子气得嘴角都抽搐了起来,恼火万分地拍龙案,高声喝令了嗓子。 “喳!” 老爷子此令下,众大内侍卫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齐应了诺,纷纷抢上了前去,七手八脚地架起老十三,便要往外拖了去。 “皇阿玛,儿臣冤枉啊,儿臣冤枉啊……” 老十三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个如此下场,这被众侍卫们架了起来,顿时便急红了眼,可着劲地挣扎着,嘶吼着,奈何众大内侍卫们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老十三哪能挣得开众人的钳制,愣是被拖拽着便往殿外去了。 “慢,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断非十三弟所为,还请皇阿玛且息雷霆之怒,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十三弟,恳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眼瞅着老十三这就要玩完了去,四爷可就再也忍不住了,没旁的,他拢共也就这么个铁杆盟友,真要对此事无动于衷,者显得刻薄寡恩,二来么,也实是承受不起左膀右臂被断之痛,自是顾不得自个儿会否受牵连,紧赶着便从旁闪了出来,头跪倒在地,高声呼喝了句道。 “嘿,四哥如此惶急,莫非是别有隐情么?” 老爷子还没表态,嘴快的老十已是从旁阴测测地插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四哥素来与十三弟焦不离孟,此事既是十三弟所为,难保四哥不知情,个中蹊跷怕是颇,亦当查个分明!” 九爷显然是巴不得四爷跳将出来,紧赶着便从旁附和了把,毫不客气地便将四爷牵扯进了此案之中。 “也对,四弟往常也没少在毓庆宫行走,又写得手好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对于大阿哥来说,四爷也是打击目标之,自是乐得趁机将其打翻在地,这便也跟着九爷、十爷道瞎搅合了把。 “够了,此事眹自有主张,押下去!” 眼瞅着事情越扯越远,老爷子已是老大的不耐,也没管众阿哥们的进言,挥手,阴冷地下了旨意。 “喳!” 老爷子这都已是第二次下旨了,众大内侍卫们哪敢再有甚迁延的,也不管老十三如何挣扎喊叫,架将起来,便往殿外拖了去。 “皇阿玛,儿臣,儿臣……” 这见老十三还是难逃劫,四爷的心已是拔凉片,面色煞白地哆嗦着,试图再行进言番,可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才是了。 “此事尔就不必管了,眹自会处置。” 老爷子没再给四爷开口的机会,不耐地挥手,斩钉截铁地给出了dá àn 。 “儿臣遵旨,哎……” 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四爷纵使有着再的不甘,也不敢再言了,只能是哀叹了声,寂寥无比地退到了旁。 “老十三的事押后再议,眹还有事要说,嘿,就在刚才,胤禔造膝密陈,说是怕眹杀胤礽会脏了手,愿亲自帮眹杀了胤礽,以除庆父之患,尔等以为如何啊?” 处置了老十三之后,老爷子突然阴阴地笑,带着丝颤音地将大阿哥的进言道了出来。 老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殿中诸人的耳朵里,却有若晴天霹雳般,顿时便令众人尽皆呆愣住了,所有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惊慌失措的大阿哥,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评述此言方好了。 “皇阿玛,儿臣,儿臣乃是片忠心啊,您若是以为可取,儿臣自行了去,您若是以为不可,儿臣又岂敢妄为,儿臣,儿臣……” 大阿哥虽不甚聪慧,可也并不傻,到了这等时分,又怎会不知自己怕是要倒大霉了,心中当真惶急无比,忙不迭地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辩解了起来。 “放屁,就你这蠢样,还想当太子,你不害臊,眹都替你羞得慌,跟眹说甚庆父之患,眹看你是猪油吃了,蒙了心,不思公忠体国,反倒行蝇营狗苟之事,平日里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嗯?” 老爷子盛怒已极,哪会听大阿哥的解释,霍然而起,指着大阿哥的鼻子便是通子臭骂。 “儿臣该死,儿臣孟浪了,请皇阿玛恕罪。” 眼瞅着老爷子暴怒如此,大阿哥是真的怕了,也不敢再强辩,磕头连连地认着错。 “皇阿玛,大阿哥有害太子之心已久,绝非是临时起意所致,据儿臣所知,大阿哥不仅在自家府上魇压太子,曾在东宫行此秽事,其心叵测,其行当诛!” 大阿哥为人嚣张霸道,早年间可是没少借故收拾众弟弟们,这其中就属素来蛮横的老十挨的打最,此际见大阿哥倒了霉,老十可就得意了起来,也没去请示下八爷,嘴快地便将大阿哥的污秽事儿当场捅破了出来。 “嗯?此事当真?” 老爷子还真就没想到大阿哥会有这等丧心病狂之举,这听老十如此说法,当即便怒了,只是对办事向来不怎么靠谱的老十却是有些不太信得过,惊疑不定地便追问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断不曾行此啊,此皆老十见孩儿失了宠,编造出来落进下石的,儿臣冤枉啊!” 老爷子这么文,大阿哥可就急了,忙不迭地出言辩解了起来。 “回皇阿玛的话,确实如此,儿臣原本仅仅只是听到了些传言,可前几日,东宫副主事太监赵晓潇私下来找了儿臣,说是大阿哥借着提调关防之机会,私下出入太子住所,暗中有布置,其中就有不少魇压之物事,儿臣原本想着早来禀明皇阿玛,可赶巧遇到小十八病重,忙将起来,也就忘了,若不是大阿哥先前说要杀太子殿下,儿臣也想不起此事,皇阿玛若是不信,大可召赵晓潇前来对质。” 老十心下里笃定得很,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大阿哥的辩白,大嘴咧,自顾自地将“实情”道了出来。 “皇阿玛,十弟这都是血口喷人,断然没有的事,倒是十弟与八弟几个常常与江湖术士张明德推背,妄称天命将临,此间种种不轨之举皆有案可查!” 大阿哥自是不甘心束手待毙,这便恶狠狠地反过来攀咬了八爷把,显然是dǎ suàn 来个玉石俱焚了的。 “大阿哥这话说得好没道理,真是贼咬口,入骨三分,不自思己过,反倒胡乱攀咬,居心当真叵测已极!” 八爷原先是有计划要将大阿哥魇压太子的事儿端将出来的,以除去zhè gè 竞争对手,不过么,有了大阿哥造膝密陈之事后,其已是待毙之囚也,原也无须再来上这么手落进下石之举措,奈何十爷嘴快,愣是没头脑地将事情给捅破了,当真令八爷分外的恼火,却又无可奈何,眼瞅着战火就要烧到自个儿的身上了,八爷哪还能稳得住,;之下,也只好从旁了出来,义正辞严地反驳了句道。 “八哥说得好,大阿哥这jiù shì 失心疯了,纯属胡乱咬人!” “大阿哥久窥太子之位,居心甚是不良,儿臣提请皇阿玛彻查!” “皇阿玛明鉴,那赵晓潇就在左近,只消去传了来,问便可知真伪!” …… 八爷话音落,九爷、十爷,十四爷立马齐齐出言附和,言辞逼人地要置大阿哥于死地而后快,直听得老爷子面色铁青无比,鼻息也因之喘得粗了不老少。 第342章 接连废黜(四) 欲望文 第343章 接连废黜(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3章 接连废黜(五) 哈,当真是狗咬狗,嘴毛,大阿哥笨不奇怪,老十是个大蠢蛋,好端端地自找麻烦,得,这回八爷可就有得头疼了! 弘晴自始至终都不曾开过口,可注意力却是gāo dù 集中,默默地观察着诸般人等的举动,待得见老十嘴舌地检举大阿哥,弘晴当即便险些笑喷了出来,此无他,大阿哥本就已是死狗条,压根儿就无须再去追打,偏生老十事,这出首之下,可不就把八爷也拉下了水,如此来,八爷的诸般算计怕是得落空了大半,在没洗脱自身污秽之前,那是断然不敢再朝三爷出手了的,而这,显然省了弘晴不少的事儿,不偷着乐呵上把,待何时? “都给眹闭嘴!” 弘晴是乐呵了,老爷子却是险些就此气炸了肺,没旁的,老爷子这些年来直在暗中鼓励着诸阿哥们去奋勇争先,为的便是看看哪位阿哥的能力出众些,也确实取到了不小的成效,朝中不少历年积累下来的疑难杂症都因此而得以解决,这等情形自是令老爷子分外的满意,尽管口中从来不说,可心底里却是自得得很,得意的便是阿哥们的良性竞争,可却万万没想到这等所谓的良性竞争居然只是个假象,看似美丽,却是个巨大的肥皂泡,轻轻捅就破,心中的失望与痛苦自是不消说了的,再看众阿哥们还在那儿狗咬狗地互相揭短,哪还能忍耐得住,猛地拍龙案,愤怒已极地便呵斥了嗓子。 “皇阿玛息怒!” 老爷子这么雷霆大发,不止是正吵嘴不休的八爷等人不敢再嚷嚷,便是看热闹的其余阿哥们也都吃不住劲了,全都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齐齐告罪不已。 “好么,尔等还真是眹的好儿子,好孝子,眹还没死呢,尔等就急着拆污烂,是等不及了罢?好,好样的!哼,胤禔,眹问你句,老十所说的可是真的,嗯?” 老爷子气急之下,真恨不得将面前这帮忤逆子全都打杀了去,可理智却告诉他,此际断不可牵扯过,唯有先行拿下大阿哥方是正理,有鉴于此,老爷子臭骂了众阿哥回之后,便即将矛头对准了最为厌恶的大阿哥。 “断没有的事,这都是老十诬陷儿臣,此人看似鲁莽,实则奸诈,血口喷人,其心诡异,当诛!” 大阿哥魇压太子的事儿自然是有的,不过都是在自家府上进行,至于老十后头所言的在避暑山庄里搞名堂之事么,确是子虚乌有,大阿哥自忖自家行事隐蔽,该不会被旁人侦知,自是不肯承认,再说了,这可是要掉nǎo dài 的大罪,就算是有,那也万万认不得的,正因为此,大阿哥自是咬紧牙关,概否认了去。 “皇阿玛,那赵晓潇就在左近,招了来,问便可知根底!” 老十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这听大阿哥反咬自己口,当即便忍不住了,抬起了头来,高声嚷嚷了句道。 “衡臣,去,将赵晓潇唤了来,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眼瞅着徒辩无果,老爷子自是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地争将下去,这便沉着脸断喝了嗓子。 “是,微臣遵旨。” 听老爷子如此吩咐,张廷玉哪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脚步匆匆地便退出了主殿,不会,便已又陪着脸惶恐之色的赵晓潇从外头转了回来。 “奴才叩见陛下。” 这见到老爷子面色铁青地高坐在上首,原本就惶恐不安的赵晓潇自不免忐忑了几分,慌慌张张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眹问你,大阿哥每每到太子驻跸处可都作了些甚,嗯?”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跟赵晓潇fèi huà ,甚至连叫起都不曾,直截了当地便喝问道。 “啊,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大阿哥每每到太子驻跸处转悠,行为鬼祟莫名,奴婢瞧着极为的不妥,私下里也劝了大阿哥几回,让其应有避嫌之心,却不料大阿哥反斥责奴婢言语不当,大阿哥是亲王,又兼着关防重任,奴才也不敢有所顶撞,只能是私下留神,前日晚间,大阿哥借着巡哨之名,又到了荣心斋,趁人不备,在墙角处埋下了些东西,赶巧奴婢窥见了,就紧着挖了出来,便是此物,奴才因此事污秽,实不敢轻易对人言,本想着找个机会再劝劝大阿哥,若是其不听,自当来禀陛下,却不曾想……” 老爷子喝问的话出,赵晓潇的身子立马便是猛地个哆嗦,慌乱地边磕着头,边絮絮叨叨地解说着,末了是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个小布偶,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呈上来!” 见到那只小布偶,老爷子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哪还有心去听赵晓潇的啰嗦之言,不耐至极地断喝了声。 “喳!” 老爷子这么含怒喝,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名大内侍卫高声应了诺,大步抢将过去,把将赵晓潇手中的小布偶抓了过去,送呈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混账行子,尔还有甚可狡辩的!” 老爷子伸手抓过了小布偶,定睛看,赫然见那小布偶上画着张脸,依稀便是胤礽之mó yàng ,前心后背还各插着三根针,这不是魇压又是甚子,大怒之下,把便将那小布偶砸到了大阿哥的脸上。 “皇阿玛,儿臣冤枉啊,儿臣断然没做过这事,儿臣……” 见老爷子盛怒如此,大阿哥可是真的急了,慌乱地跳了起来,迭声地喊着冤。 “来人,将这孽子给朕拖下去,跟胤祥关在起!” 就算没魇压太子事,老爷子也不会放过大阿哥,别说如今魇压事证据确凿,老爷子又哪会去听大阿哥的辩解,挥手,便断喝了嗓子。 “喳!” 老爷子此令下,边上侍候着的众大内侍卫们自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了声,拥而上,将大阿哥架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便拖出了大殿。 这才片刻功夫而已,三个阿哥都已是成了阶下囚,众阿哥们自不免惶恐无地,不明内情的阿哥们就不必说了,就连肇事者的八爷方也在心惊胆战不已中,没旁的,先前大阿哥可是捅出了张明德之事,倘若老爷子真要死揪住不放的话,八爷同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纵使不被重处,夺嫡的希望也将就此渺茫了去,时间大殿里竟是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唯有大阿哥被架下去前的喊冤之声在殿中回响不已。 呵,老八好狠的手段,这等栽赃手段虽是阴毒无比,却也不足为奇,可能将赵晓潇这么个太子心腹都收买了去,当真是狠到了极致了! 众人等都自惶恐着,不独阿哥们如是,马奇等几名大学士也同样面色惨白不已,唯有弘晴却是心中笃定得很,尽管也趴在地上,作出派惶恐状,可内心里却并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心思去计较番八爷的手段,此无他,只因弘晴已是看破了老爷子的心思,断然不会再在此际追究其余阿哥的过错,不仅如此,反倒会极力抚慰众人番,理由么,说来也简单,不外乎两条,是家丑不可外扬,真要是大半阿哥都被拿下,老爷子的世英名岂不就此泡汤了去,个连家都治不好的帝王,又何谈治天下,这对于素来好面子的老爷子来说,实在不是个可接受的结果,至于其二么,而今太子被废已成定局,接下来还得另立太子,终归不能将所有阿哥都棍子打死了罢? “陛下,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 死寂显然也是种无形的压力,众阿哥们倒也就罢了,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尽管都惶恐着,可好歹还算是能稳得住阵脚,可赵晓潇显然就没这等城府,在这等巨大的压力下,精神已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失声痛哭不已地便哀嚎了起来。 “滚出去!” 老爷子这会儿心火正旺,哪有功夫去理会赵晓潇,这听其在那儿哀嚎,登时便怒了,重重地拍龙案,火冒三丈地便怒斥了句道。 “啊,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赵晓潇原本就已是顶不住压力了,再被老爷子这么吼,当即便崩溃了,口中胡乱地应答着,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便退出了大殿。 赵晓潇那等狼狈样子要搞笑便有搞笑,然则众阿哥们这会儿都正自惶恐间,却是谁也没心情去看这等笑话,个个尽皆将头压得低低地,就怕老爷子会迁怒到自家的头上,于是乎,满大殿里就只剩下老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回响个不停。 “尔等也都退下罢,眹有些话要与儿子们好生说说。” 老爷子怒归怒,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接着拿阿哥们来作法,喘息了yī zhèn 之后,也就平和了下来,有些个怏怏地朝着马奇等人挥了挥手,不甚耐烦地吩咐道。 “臣等告退。” 今儿个大事桩接着桩,马奇等人早已是被震得头晕目眩不已,实在是不想呆在这是非之地,奈何老爷子没放话,他们却是不敢擅离,这会儿老爷子既是有了吩咐,众人们可是全都暗自松了口大气,哪敢再在这等险地逗留的,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全都匆匆退出了大殿。 第343章 接连废黜(五) 欲望文 第344章 苦口婆心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4章 苦口婆心 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几番,天都已是快亮了,老爷子宿未睡,又是惊又是气,身子骨自不免疲乏得很,精神也不免有些不济了,只是看到兀自跪在地上的儿子们,老爷子却又不愿露出丁点的疲态,也就只能是强自支撑着叹了口气道:“尔等也都跪了大半宿了,且都平身罢,都到眹身边来,眹有些体己话要说。” “儿臣等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老爷子的语调已是柔和了下来,众阿哥紧绷着的心弦自也就稍稍松了些,可依旧不敢大意了去,齐齐磕头谢了恩之后,这才起了身,谨慎地聚集到了前墀之下。 “老三,你向饱读诗书,想来对史实是不陌生的,眹有问,尔可记得我大清入关之际有少兵力?李自成、南明等诸方势力又有兵马,嗯?” 老爷子环视了下众阿哥们,而后面带微笑地点了三爷的名。 “回皇阿玛的话,我大清入关之际,共有披甲人十二万六千余,再加上山海关吴三桂的降卒四万千余,总兵力也不到十七万,而李自成所部在直隶的便有百十万之巨,加上南明各部以及各地团练,汉人方总兵力不下三百万。” 听老爷子问出了这么个问题,三爷的心头不禁便是颤,倒不是zhè gè 问题有难,而是就在前几日,陈老夫子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这显然不是“巧合”词所能说得通的,毫无yí wèn ,老爷子的所有fǎn yīng 基本都已被陈老夫子料了个正着,这等神鬼般的算计着实令三爷叹为观止,当然了,惊叹归惊叹,三爷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出了列,言语谨慎地给出了dá àn 。 哈,老爹看来是被吓住了,有意思!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可这句话用于弘晴身上么,却是须得倒过来说才是,这不,三爷脸色上的细微变化瞒过了所有人,甚至老爷子都不曾注意到异样,可弘晴却是看便知三爷到底在心惊些甚子,心中不由地便是乐,不为别的,只因陈老夫子之所以会跟三爷聊这么个问题,正是弘晴授意之结果,防的便是老爷子这么手,当然了,弘晴其实也不是十分肯定老爷子就定会问起此类话题,可有备无患也是好的,这不,老爷子不就真问上了? “说得好,十七万对三百万,何等悬殊之对比也,然,最终胜出的却是我大清,个中缘由何在,尔等可都想过了么,嗯?” 老爷子早就知晓三爷博闻强记,对其能如此准确地给出dá àn ,自是并不以为奇,并未出言嘉许,也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再次环视了下众阿哥们,大有深意地发问了句道。 “汉人懦弱,不及我兵强马壮,且抱残守缺,上下不睦,将相不和,故非我大清之敌手。” 先前三爷已是得了彩头,八爷自是不愿又被其拔了头筹,这便抢先作答道。 “呵。” 老爷子显然对八爷的dá àn 不甚满意,可也没旁的表示,仅仅只是淡笑了下。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汉人无明君,久乱思定,故此,我大军至,尽皆望风而降。” “皇阿玛,儿臣以为当是李自成昏庸无能,不知笼络人心,妄自残害士人,故失了民心,方才有此大败。” “不然,儿臣以为李自成之败当是其骄横无算之故。” …… 这见老爷子如此作态,众阿哥们可就来了精神,纷纷出言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不管众阿哥们说了些啥,老爷子律都是笑而不语,到了末了,就只剩下三爷父子与四爷不曾发过言,甚至连老十六zhè gè 不学无术的家伙都跟着嚷嚷了几句,当然了,也jiù shì 人云也云的fèi huà 罢了。 “老四,你来说说看。” 众人扯乎了通之后,大殿里便即又安静了下来,眼瞅着三爷、四爷都没半点将出来的意思,老爷子不得不开口点了名。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诸位xiōng dì 所言皆是有理,然,窃以为汉人之败当是政令不通,上下离心,彼此猜忌所致,此条,从史可法守扬州之败便可见斑,是时,史可法已是危在旦夕,而近在咫尺的黄镇却坐视不理,不以兵卒援之,反倒窃喜史可法之败,由是,汉人各部便是各自为战之局面,又岂能挡我八旗之勇悍。” 四爷不急着开口,其原因有二,是心中无甚把握,二来么,也是想着好生揣摩下圣意之所在,而今,诸位阿哥大体都已是发了言,四爷心中已然有了底气,此际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自也就信心十足得很。 呵,好个四爷,当真奸诈似鬼,揣摩圣心的能耐还真不差,若非咱早有zhǔn bèi ,此番指不定真要让其大出上把风头了! 四爷这番话说将下来,可谓是条理清晰得很,也基本上切中了圣心之所向,没见老爷子虽是不曾开口点评,可脸上的笑容显然比先前要和煦了几分,至于其它阿哥们么,这会儿望向四爷的眼神里已满是嫉妒之精光,便是三爷也有些个脸色微变,唯有弘晴却是平静依旧,只不过心里头却是暗自冷笑不已。 “老三,你的看法又是如何?” 老爷子虽是极为欣赏四爷的dá àn ,但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侧脸望向了三爷,微笑地发问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弟之言较为全面,然,所言不过表象也,尚未及之根本,就我八旗之所以得天下者,窃以为根由当是有四:其,前明之所以败亡,概因不修德政,横征暴敛,加之阉党横行,朝中党争惨烈,以致民不聊生,故会败于李自成之手;又,前民行卫所制,看似拥兵数百万,却全是虚额,体制败坏,急时无将可调,无兵可用,临时征召之民壮未经训练,战力全无,此军制不利也,焉能不败;再,李自成之败乃在于未得天下而先腐,将骄兵傲,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流寇习气不改,兵力虽,却不过是乌合之众也,民心不在,何能存焉?其四,明唐王政令不行于下,诸将拥兵自重,实傀儡耳,其朝廷看似庞大,实则不过沙堡耳,水冲,必垮无疑。由上可见,汉人之败并非败于战,而是败于自身之腐化也。” 三爷乃是有备而来,番话说将下来,明显比四爷所言要明晰了许,也合理了许,这等述论出,众阿哥们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兴奋者有之,嫉恨者也有之,可任是谁都无法从三爷的话里挑出甚瑕疵来。 “嗯,老三这话就说到了根子上了,历朝历代之所以会败,都非败于敌手,而是败于自身啊,这道理说将出来,尔等也都是懂的,可为何偏偏要彼此拆台,今儿个你踢我脚,明儿个我还你拳,而今是连假调兵手谕都整了出来,下回是不是要真调兵彼此砍杀了?这不是自杀又是甚子?真要闹到我大清社稷就此垮台,尔等才甘心么?” 老爷子对于三爷的分析自是持着肯定的态度,可也没加表扬,而是顺着三爷的结论便引申了开去,末了,是痛心疾首地叹息着,连串的问题抛将出来,直指众阿哥的本心,试图以此来劝说众阿哥们莫要再闹家务。 “皇阿玛jiāo xùn 得是,儿臣等自当牢记在心,永不敢或忘。” 四爷先前被三爷抢去了风头,心下里自是酸楚得紧,这会儿可就不想再让三爷领先步了,不等众人fǎn yīng 过来,他已是率先表了态。 “皇阿玛,儿臣等自当牢记此等jiāo xùn ,定当齐心努力,以为皇阿玛分忧。” 这见四爷冒了头,八爷自然不甘落后,同样了出来,慷慨激昂地进言了番。 “皇阿玛放心,打今儿个起,谁要是敢再胡为,儿臣第个不饶了他!” “皇阿玛,儿臣等自会努力办差,断不敢有负您之期望。” …… 有了四爷、八爷的带头,众阿哥们自是乐得跟着附议上番,个说得比个好听,至于各自心中究竟是何想法,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尔等能有此明悟怕不是好的,倘若能身体力行之,那便是社稷之福了,眹……” 老爷子精明的个人,自是不会全信众阿哥们的表态,可也没揭破,而是苦口婆心地再次出言点醒着,只是话尚未说完,却见名大内侍卫满脸惶急之色地冲了进来,心沉,话也就此打住了,只是并未出言追问个究竟,而是眉头微皱地望了过去。 “启奏陛下,十八阿哥去了。” 那名大内侍卫满头满脸的汗水,显见是赶了长途而来的,这会儿见老爷子望将过来,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上口,便已是抢到了近前,头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 尽管早有预感,可真听得十八阿哥已死的噩耗,老爷子的心还是重重地疼,惊呼了声,身子摇了摇,人已是缓缓地向后倒了去,直惊得众阿哥们全都慌乱了起来,纷纷冲将过去,或是抱着老爷子,或是焦急地嚷嚷着,整个大殿里顿时就此乱成了团…… 第344章 苦口婆心 欲望文 第345章 圣心有惧(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5章 圣心有惧(一) 老爷子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尽管身子骨向强健,可也架不住这等接二连三的打击,十八阿哥的死就成了压垮老爷子的最后根稻草,场大病就此袭来,老爷子性命虽是无忧,可也已是起不得床了,在戒得居调养了十余日,方才算是好转了些,只是身体还是虚得很,围猎事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的,场本该是热闹无比的会盟蒙古诸部的大事也就这么草草收了场。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十二,经半月余的行程,老爷子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师,只是老爷子并未进城,而是就在畅春园安置了下来;三月十四日,帝下诏,由张廷玉代为禀告天地,正式废黜了胤礽的太子之位,将其幽禁于咸安宫中,并下诏,将胤礽心腹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暨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俱立行正法;三月十五日,帝又下诏,将魇压胤礽的大阿哥革除亲王爵,贬为庶人,圈于上驷院,另,以行为不轨之罪名,将十三阿哥胤祥圈于其府宅,着宗人府严加看管,无圣谕,任何人不得私见。 老爷子这么接连几道诏书下,民间顿时为之大哗,各种本的流言飞速地蔓延了开去,可官场上的fǎn yīng 却是极为的平淡,不为别的,只因太子要被废的事儿早已在官场上流传过月余了,各级官吏们早已是心中有数,对此废黜诏书自是都不怎么在意,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桩头等大事上,那便是该由谁来填补胤礽被废之后的太子之空缺,只是兹事体大,在圣意不明之前,却是谁也不敢公开乱议的,于是乎,京师官场就这么诡异地安静着,所有人等都在等待着进步消息的到来。 见天就要四月了,自当胤礽被废黜时起,已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可老爷子却似乎并未意识到太子之位的空缺,愣是不曾就此事表过态,甚至连暗示都不曾有过,这等情形出,满朝文武可就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先是新任左都御史纳兰揆叙上本请求早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接着又是礼部尚书赫申上书请立太子,不几日功夫,上本请立者已是有两百余之众,奏本有若雪花般地飘进了畅春园中,到了末了,便是连马奇、王士祯等大学士也都跟着上了本,朝中请立之声不绝于耳,事已至此,老爷子显然无法再等闲视之了,遂将六位大学士全都召到了畅春园中的瑞景轩商议此事。 册立太子乃是大事中的大事,这不仅是关系到国本,关系到众人等将来的命运与地位,自是无人敢轻忽了去,哪怕是已然处在群臣之首的大学士们,对此事都极为的谨慎,再要求老爷子钦定太子人选,然则老爷子却并无此意,仅仅只是回了句——前明那些昏君立太子都须得问过重臣之意见,莫非眹连昏君都不如么?此话出,众大学士们无所适从之下,却也不敢在做纠缠,只能是按着自个儿心中所揣摩的圣意提出了待定之人选,争执自不免就此大起了。 马奇与温达都tí yì 册立三爷为太子,理由便是三爷乃治世之大才,又屡立奇功,而王士祯与尹泰则力挺八爷,理由则是八爷深孚众望,宽仁有君子之风,乃仁君之气象,至于张廷玉与陈廷敬则是保持了缄默,对册立太子事不发言,但凡老爷子有问,二人皆言切听凭圣裁,由是,马、温二人与王、尹二相在会上争得个不可开交,闹到最后,已是脸红脖子粗,却愣是没能争出个输赢来。 大学士联席会议没能争出个结果来,而老爷子却又不肯就此事表态,事情显然有些僵住了,不几日,朝臣们再次掀起了请立的上本**,老爷子遂顺水推舟地下了诏书,让群臣公推,但凡五品官以上者,皆可上本言事,此诏书出,朝野顿时沸腾了起来,为之欢呼雀跃者不知凡几,只是这其中却并不包括三爷在内。 “皇阿玛是怎么想的,好好桩事偏偏要弄得这般复杂,哎,事之秋啊!” 公推诏书出,原本正做着就此入主东宫之美梦的三爷有若大冬天里被浇了大盆冷水般,心里头拔凉拔凉的,失落与烦躁交织在起,生生弄得三爷茶饭不思,这才日的功夫而已,原本翩翩的风度已是全然没了踪影,眼窝深陷,人也因之憔悴了不老少,偏生心思又不敢让人撞破了去,白日里还得强撑着到礼部去办差,直到傍晚回了府,可就再也熬不住了,将陈、李两大谋士都请到了书房,张口便是抱怨之言,那mó yàng 简直跟久旷的怨妇有得比了。 秋?现在还没到夏天好不?老爹还真是急红了眼了! 听三爷这等感叹,弘晴险些笑喷了出来,好在城府足够深,这才算是没失态,不过么,弘晴也没dǎ suàn 出言安抚三爷,也就只是静静地端坐在旁。 “王爷无须担心过甚,陛下乃圣明之主也,自当会有所决断,以王爷之威望,当有胜算无虞。” 身为首席谋士,李敏铨这日来同样不好过,私下里可是没少请示弘晴,奈何却不曾从弘晴处得到任何的指示,心下里也自忐忑不已,这见三爷惶急若此,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就只能是说些干巴巴的ān wèi 话罢了。 “嗯,夫子对此有甚见教否?” 说到威望,三爷还真有些底气,不止是这些年来大功立了无数,也不单是废黜太子事上biǎo xiàn 足够出色,因着他此际乃是仅存希望的阿哥中最年长者,又是唯的亲王,无论从立贤还是立长来说,都该轮到他三爷入主东宫,奈何老爷子迟迟不就此事表态,三爷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便沉吟着将问题抛给了岿然不动的陈老夫子。 “圣上心中有大恐惧矣。” 陈老夫子不开口则已,这开口便是句令人惊悸的论断,当即便令三爷目瞪口呆地傻在了当场。 “这,这,这是从何说起?” 三爷木讷了良久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可心中的震撼却依旧不见消减,嘴角抽搐不已地追问道。 “圣上春秋尚自鼎盛,岂能无惧哉?” 陈老夫子并未详加解说,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提点了句道。 “嗯?” 三爷虽也算聪慧之辈,可到底算不上智者,这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心下里顿有所悟,只不过这等悟实在是太浅了些,恍恍惚惚间,看似把握到了关键,可再想,却又茫然了。 “夫子所言甚是,圣上确是有惧矣,此番热河行,本是圣上预定之废黜太子之旅,若是切顺利,自该是王爷上位无疑,奈何诸般事情出,圣心恐易矣,势也,时也!” 李敏铨到底fǎn yīng 快,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倒是飞速地便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情不自禁地便感慨了起来。 “啊,这……” 三爷最期盼的便是能入主东宫,这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自不免有些急了,待要张口追问个究竟,却猛然发觉这等话实在是不好宣之于口,顿时便就此打住了,只是望向李敏铨的眼神里却满是不加掩饰的探询之意味。 “王爷明鉴,此番热河之变牵涉之阿哥众矣,又岂仅仅只是那三位阶下囚,王爷与四爷、八爷都是局中人,此条,圣上又如何会不知,正因为知,故此方有惧啊,这才方是开始,圣上还能有所掌控,可将来呢?莫非真要上演几场玄武门之变乎?以圣上珍惜羽翼之个性,又岂能不防哉?既是要防,那便须从眼下做起了的。”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身份,他可以爱说就说,不爱说,自可不加理会,可李敏铨却是没zhè gè 福气,面对着三爷的yí huò 目光,李敏铨自是得紧赶着将内里的蹊跷解释个分明。 “原来如此,那本王……” 李敏铨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明了,三爷又不笨,自是听得懂个中之关窍,只是听得懂归听得懂,真要三爷就此息了入主东宫之心却是万万不可能之事,犹豫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圣上之所以迟迟不定太子,又整出了这等公推的把戏,其用意深远矣,谁若是在此际跳得越欢,谁便要栽得越惨,王爷不可不慎啊。” 以李敏铨之智算,其实并不足以从乱象中体察出圣心所在,然则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之后,他却是有着足够的才智将真相步步推演出来。 “唔……,夫子以为如何哉?” 这听李敏铨如此解释,三爷的心已是拔凉片,可却并不甘心,这便又将问题抛给了陈老夫子,显然是指望着陈老夫子能给出个不样的dá àn ,这等用心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显然是残酷的,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开口,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下头,这么个姿态出,当即便令三爷石化成了尊雕像。 第345章 圣心有惧(一) 欲望文 第346章 圣心有惧(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6章 圣心有惧(二) “晴儿可有甚看法么?” 三爷极为的不甘,这些年来,为了图谋东宫之位,三爷可是没少下苦力,不止是实事干了不少,阴暗勾当也没少做,为的是啥?还不jiù shì 盼着有朝日能直上青云,而今,机会就在眼前,又怎能说放弃就放弃的,只是两大谋士都已是如此说了,三爷纵使不甘,也不好在此际有过甚的固执,;之下,也只好侧头望向了弘晴,竟是dǎ suàn 从弘晴处得到了支持了。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与李先生所言乃正理也,今,皇玛法正值春秋鼎盛之际,自无传位之心,无论何人入了东宫,都非幸事,废太子之前车之鉴犹在,万不可或忘焉,且,经此番热河事变之惊,皇阿玛心中芥蒂已生,越是热心东宫之位者,必遭横祸无疑,若是孩儿料得不差的话,此番八叔将有大难矣!” 三爷想要的支持,弘晴自是不会给,开啥玩笑,真要在此际支持三爷去鲁莽行事,那不是在帮三爷,而是在害三爷,倘若三爷玩完了,弘晴也就甭想再有甚出头之日了的,当然了,这么个心思却是断然不能在三爷面前表露出来的,弘晴也只能是恭谦地欠了下身子,言语诚恳地解说了番,末了,又给出了个转移三爷视线的判断。 “哦?此话怎讲?” 胤礽与大阿哥既已倒台,剩下的阿哥中,最有希望夺嫡的,除了三爷自己之外,就只剩下八爷与四爷,在三爷看来,没了老十三帮衬的四爷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压根儿就上不得台面,倒是人望极高的八爷堪称劲敌,若是能看到八爷倒大霉,三爷自是乐意得很,正因为此,听到弘晴言及八爷有难,三爷立马便来了兴致,也没再去纠缠早先的事儿,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八爷将有大难事上。 “回父王的话,皇玛法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非不能,实不愿也,个中关窍便是‘疑惧’二字耳,此条,四叔、八叔恐都会有所察,然,应对之抉择却断然不同,概因您与四叔都可退,而八叔却是退无可退,他若是不趁此机会上位,那就永无机会矣,故此,兵行险招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也,无非是勾连群臣,以舆论大势来逼皇玛法就范,殊不知这恰恰犯了皇玛法之大忌,焉有不败之理,个不小心之下,便是大阿哥那般下场。” 有着前世的经历在,弘晴对大势以及对老爷子心态的把握,远非等闲可比,哪怕今世的历史已被弘晴扭转了个方向,可就废立太子事上,却并无太大的差别,弘晴心中自是早有定算,别说还有陈老夫子这么个当世绝顶智者在旁辅助,在大势的判断上,自是不会有甚偏差可言,此际说将起来,自信之情自也就溢于言表了的。 “嗯,若如此,还真有几分可能,只是公推事又当何如之?” 能解决掉八爷这么个心腹大患,三爷自是满意得很,在他想来,只消八爷倒,四爷压根儿就不足为惧,东宫之位自也就断难逃出自个儿的掌心,心情立马便好了不老少,也就有心关切下此番公推该当如何应对事了的。 “父王明鉴,这半月余来,胤礽虽已被囚咸安宫中,可皇玛法却并未全然置之不理,先后三次召其前去问话,又曾数次交待宫中宦官要勤勉侍奉于其,个中之意味颇深,父王不可不防啊。” 论及应对之策,弘晴自是也早有了谋算,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直接说将出来,道理很简单,就两字——避嫌,倒不是怕自是的隐秘来历会曝光,而是担心三爷起猜忌之心——别看眼下父子乃是体,可将来如何就不好说了,真要是biǎo xiàn 得太过,那后患断然小不到哪去,正因为此,弘晴并未直接回答三爷的问题,而是意有所指地点了句道。 “嗯?这……” 自打胤礽被废黜之后,三爷已是将其忘到了脑后,压根儿就不曾留意过胤礽眼下的处境究竟如何,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当即就愣住了。 “莫非陛下dǎ suàn 复立胤礽,这怕是不能罢?” 弘晴此言出,不止是三爷为之惊,李敏铨也同样惊悸不已,惊疑不定地便问了句道。 “有甚不能的,胤礽纵使被废,也依旧还是阿哥之身份,但消有根据,复立亦非难事,左右不过是圣上句话的事罢了。” 面对着李敏行的yí wèn ,弘晴只是笑了笑,却并未出言解释,倒是直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从旁插了句道。 “不致于罢,废立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哉?” 陈老夫子这么说,李敏铨倒是听懂了,可三爷却是着急了,眉头皱,颇为不快地便出言反驳道。 得,老爹这格局还真就不大,不就个太子之位么,值得这般紧张? 这见三爷如此作态,弘晴心里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的,奈何生为人子,在这当口上,却是不好犯颜直谏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装作没听到三爷那句满是酸味的话语。 “儿戏也总好过玄武门之变。” 陈老夫子讥讽地笑,简明扼要地再次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哎……,父子相防到这般田地,实是天家之大不幸也。” 被陈老夫子这么说,三爷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仰头长叹了声,内里不知几之惆怅,只不过这等惆怅并非似三爷感叹的那般,的则是在哀叹自个儿的遭遇罢了,大体上是对此番没能趁势而起而感伤不已。 “王爷其实不必挂怀,纵使陛下欲复立太子,也不过是拿其当挡箭牌罢了,断不可能真将社稷江山传于其,依属下看来,太子纵使复立,也断难长久,就其跋扈之个性,再废也是迟早之事也。” 李敏铨本性乃是热衷功名之辈,之所以甘心投入三爷府中为幕僚,为的便是要图个大富贵,自然是很想帮着三爷上位,也好得个从龙之巨功,不过么,倒是有着足够的清醒,并未真儿个地利益熏心,此际想明白了事情之关键后,倒也能说出些道道来,尽管不中,却也不远了。 “太子复立不过形势所然也,其欲自保,就不得不结党,旦结党,则犯了圣上的忌,又岂能长久哉。” 陈老夫子显然看的比李敏铨要深远了许,句话便点破了事情发展的大势之所在。 “嗯,若如此,此番公推便全力迎合圣意也罢,将来的事便将来再说好了。” 听完了陈、李两大谋士的解说,三爷心中的不平之气也就消了许,点了点头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不然,王爷可以上本保太子,却断不可全力而为之,其余诸人还须得有本保王爷,若不如此,必遭圣忌!” 三爷的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毫不客气地指正了句道。 “也好,就依夫子所言。” 三爷并非不明事理之辈,此际冷静下来后,心思倒也敏锐得很,只想,便已领会到了陈老夫子所言的道理之所在,自不会有甚异议,爽利地便应允了下来。 呼……,老爹总算还不是太糊涂! 三爷这么个决断下,弘晴悬着的心也就此落了地,可还是忍不住感慨了把,没旁的,三爷的格局着实是太令人放心不下了,若不是有着陈、李二人不遗余力地帮衬着,早就该被淘汰出局了的,纵使如此,三爷时不时地还是总会犯浑,当真是令人刻都不敢放松,这等走钢丝的感觉实在是好不到哪去,纵使弘晴心性过人,却也不免有些累了之感…… 雍郡王府的后花园中,身青衣的邬思道微闭着双眼,端坐在石亭中,双手连弹中,曲《渔礁问答》悠然地响着,曲调高雅,有着种令人但愿长醉不常醒之韵味,然则缓步走到了亭前的四爷却显然无心去倾听,尽管不曾开口打破这等雅致的意境,可微皱着的眉头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四爷的烦躁之心理。 “四爷有心思?” 邬思道尽管不曾睁眼,可显然是察觉到了四爷的到来,但并未停下琴曲,兀自不紧不慢地弹拨着,直到曲终了,这才面带微笑地望向了四爷,派风轻云淡状地开了口。 “嗯,皇阿玛已下了明诏,要诸臣工公推太子之人选,而今此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朝野不得安宁,于社稷实难言有利,倒叫小人胡乱折腾个欢快,实不是个事儿。” 四爷抬脚行上了亭前的台阶,走到几子前,撩衣袍的下摆,在邬思道对面的蒲团上端坐了下来,摇头叹息了声,絮絮叨叨地抱怨了起来。 “哦,就这事?” 听四爷这般说法,邬思道的嘴角立马便是挑,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但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道。 “此社稷大事也,如此儿戏,实非正理。” 见到邬思道嘴角边的笑意,四爷的脸不禁便是红,可又不愿直接说出心中所思,这便没话找话地扯了几句。 “哦?hā hā哈……” 四爷此言出,邬思道登时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四爷再也绷不住了,张老脸红得有若猴子屁股般。 第346章 圣心有惧(二) 欲望文 第347章 圣心有惧(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7章 圣心有惧(三) “先生,此事须开不得玩笑。” 四爷的脸皮虽厚实,可也有个限度,加之此际正烦恼得紧,被邬思道这么通大笑,心火可就不免大起了,虽是不好朝邬思道发作了去,可语气已是颇见僵硬了的。 “王爷说得好,此事确实开不得玩笑,然,于邬某看来,却不折不扣jiù shì 个玩笑罢了。” 眼瞅着四爷气色已是不好相看,邬思道倒是没再笑将下去,可说出来的话听着却依旧带着丝调侃之意味。 “嗯?此话怎讲?” 这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四爷原本就不好相看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几分,但却依旧不曾发作,只是眉头却已是紧锁成了个“川”字。 “莫非王爷以为这公推出来的便是太子了么?” 尽管四爷已是眉头紧锁,可邬思道却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冷笑着反问了句道。 “嗯?” 听此言古怪,四爷当即便是愣,顾不得再暗自生气,脑筋已是高速地运转了起来,隐约间似乎想到了些甚子,可却又抓不住实形,脸色顿时便精彩了起来。 “王爷还没看明白么,若是真心要立太子,回京如许久了,圣上早该有所表示才对,又何须等到此时弄出个甚公推来?此无它,圣心有惧也!” 邬思道并未让四爷久等,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给出了dá àn 。 “有惧?这……” 四爷显然还是没能想透事情的关键之所在,茫然地望着邬思道,无意识地呢喃了声。 “王爷好生想想,此番热河事变,内里几许凶险,便是连圣上都被逼得避祸戒得居,如此,又怎能无惧哉?嘿,自古太子之位最难守,立得贤了,圣上有隐忧,立得不贤,则诸皇子逐鹿,朝堂不宁,两难,两难啊!” 邬思道感慨地摇了摇头,语揭破了老爷子此际的心境之煎熬。 “嗯,若如此,当何如之?” 四爷到底是枭雄之辈,瞬间便已明了了邬思道所言之道理,然则对公推事却依旧无甚头绪可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略欠身,紧赶着出言请教了句道。 “此番公推虽说是群臣压力之所致,其实何尝不是圣上在设局,谁若是biǎo xiàn 得越积极,谁便难逃劫,若是邬某料得不差,八爷此番必遭劫无疑!” 邬思道并未急着到处所谋之策略,而是先行给出了个判断。 “哦?那老三……” 四爷的心思与常人不同,别人都以为八爷势大难挡,可在四爷看来,八爷方不过土鸡瓦狗般的乌合之众罢了,根本不值提,倒是对biǎo xiàn 向出众的三爷极之忌惮,正因为此,他对八爷要倒霉事并不是很关注,倒是对三爷那头的动向极为的着紧。 “三爷?嘿,此局,邬某既能看破,三爷那头断然也能,他是不会上套的,至于八爷么,那方或许有高人能看破此局,奈何形势所迫,八爷就算明知此局风险极大,他也断然无法挣脱,唯拼死搏耳,只因此际已是八爷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此番,八爷将再无丝入主东宫之可能,即便是行玄武门旧事,也不过是徒劳耳。” 尽管四爷没明说,可邬思道却是听便知四爷想问的是甚子,这便微笑地解说了番。 “嗯。” 听无法将三爷也拉进乱局之中,四爷心中自不免颇为失落,虽不曾带到脸上来,可其没再接着追问下去本身就已是明白无误地表露出了其心中之所思。 “何明达这枚棋子也该到了启用的时候了。” 四爷不问,邬思道也没急着说出应当如何应对此局,而是不动声色地tí yì 了句道。 “嗯?这……” 四爷的思绪还停留在应对公推事上,冷不丁听得邬思道如此tí yì ,不由地便是愣,瞳孔猛然缩,眼神已是锐利如刀般地扫了过去,显见对此tí yì yì ;至极,没旁的,何明达虽只是个江湖武夫,尽管武艺高强,却也算不得甚奢遮人物,问题是当初四爷为了将此人安插到三爷身边,可是没少下大lì qì ,指望的便是此人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上回邬思道先斩后奏地动用了此人,四爷已是有些不甚满意了,只是碍于邬思道的身份,不好发作而已,此际听又要动用这枚战略性棋子,四爷心中的不满也就有些压制不住了,尽管不曾发作当场,可阴沉的脸色却足以说明四爷对此事有着何等之不悦了的。 “王爷莫急,且容邬某慢慢道来。”邬思道压根儿就不在意四爷的凌厉之目光,不慌不忙地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八爷向视三爷为最大之对手,前番十爷在戒得居出首大阿哥,看似威风,实则却是彻底寒了圣上之心,若不然,也不致丁点奖赏全无,个中之意味如何,想来八爷已是心中有数了的,若是知晓了此事乃是三爷在背后使绊子,王爷以为八爷当会如何哉?” “唔……” 邬思道这么番话下来,四爷的眼神瞬间便柔和了下来,但并未立马作答,而是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就此沉吟了起来,显然心已是大动了,只是碍于牺牲下属的话不好直接说出口罢了。 “此事王爷无须理会太,切就由邬某来安排好了,至于公推事么,王爷只消死保胤礽即可。” 邬思道乃当世有数之智者,自是看得出四爷在顾忌些甚,不过么,也没出言揭破,而是轻笑了声,将此事揽了下来,与此同时,也给出了应对公推事的策略。 “保胤礽?这……” 能有邬思道去张罗牺牲下属的阴暗勾当,四爷自是不会反对,可对于死保胤礽事,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yí huò 万千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怎么?莫非王爷想保自己不成?” 见四爷这等惊诧的样子,邬思道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无甚顾忌地便调侃了四爷句道。 “先生说笑了,二哥刚被废黜,这又上本保其,万要是皇阿玛见怪,那……” 若不是毫无胜算可言,四爷其实真心想保自己本的,此际被邬思道这么调侃,四爷但即便有些个哭笑不得,可偏偏又拿邬思道没辙,;之下,也只好老脸微红地将话题打岔了开去。 “hē hē ,王爷还有旁的选择么?”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说个中之关窍,而是戏谑地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这……” 四爷想保的人只有个,那便是他自己,问题是他就算再想,也不可能这么做了去,别说没半点成功的希望,就算有,那也不能,不说避嫌了,假谦虚也还是要的,至于三爷、八爷这两位竞争死敌么,四爷便是打死也不想去保的,如此算来,还真就只有胤礽可保了的,问题是想到老爷子的可能见责,四爷还真就不敢上这么本的。 “我朝向以仁孝治天下,王爷上此本章,原jiù shì 仁孝之体现也,且,此亦是圣心之所向,只消本章上,得彩头不难也。” 面对着四爷yí huò 的目光,邬思道此番倒是没卖啥关子,直截了当地道破了谜底。 “圣心所向?这……,何以见得?” 四爷素来有大志,对于彩头不彩头的,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对于圣心所向,却是极为的着紧,此际听老爷子有意复立胤礽,自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半月余来,圣上人虽未曾回过皇城,可却没少关切咸安宫里关着的胤礽,不止与群臣们说过胤礽的好,曾先后三次将其接到畅春园叙话,说是要看其是否悔过,可shí jì 却并非如此,倘若真无意复立其,介废人而已,又何须圣上如此着紧,怎不见圣上问起过关在上驷院中的大阿哥,样是儿子,待遇相差如此之大,个中岂非无因,此举之用心有二,者是在为太子复立铺垫,二来么,也是在暗示诸般人等要保胤礽,这等用心无疑是好的,惜乎能瞧破者,罕矣,圣上注定是要失望上场了的,若是王爷能上本保胤礽,正是切中圣心之大善也,若是邬某料得不差,三爷那头必然也是这般之选择!” 邬思道只眼便看出了四爷心中到底在顾虑些甚子,左右不过是担心太子复立之后,再难有撼动之时,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在此际点破,而是详详细细地分析了番保胤礽的必要性。 “呼……,也罢,那就依先生所言好了。” 听完了邬思道的解释之后,四爷并未马上表态,而是脸色时红时白地沉思了起来,良久之后,方才仰头长出了口大气,有些勉强地同意了邬思道所献之策。 “王爷英明,此本上,府内的银安殿也就该上个前墀了。” 正事既已谈完,邬思道也就不再啰唣,笑着又调侃了四爷句道。 “先生说笑了,本王行事只求公心,于身外名爵却是不甚在意。” 四爷如今是郡王,按大清律制,郡王可以有银安殿,却不能在殿中设前墀,唯有亲王方可,毫无yí wèn ,邬思道说的便是四爷能凭此本章再晋爵,而这,对于四爷来说,显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不过么,来是不尽信这等调侃之言,二来么,四爷也不想biǎo xiàn 得太过热衷,也就只能是作出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口回了句,可眼神里的炙热光芒却是透露出了四爷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第347章 圣心有惧(三) 欲望文 第348章 拼死一搏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8章 拼死一搏 “hā hā哈……,八哥,大喜啊!” 廉郡王府的西花厅中,身白袍的八爷刚用完晚膳,正与陆纯彦低声地闲聊着,外头yī zhèn 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中,九爷等人已是相携着从厅外行了进来,个个尽皆面有喜色,嘴快的老十是hā hā大笑着恭喜了八爷番。 “十弟说笑了,为兄此际正惶恐不已中,何敢言喜哉?” 八爷的心情显然是不错的,口中说着惶恐,可满面皆是春风,就差没把喜字往额头上刻了去了的。 “八哥过谦了不是?嘿,今儿个皇阿玛可是下了明诏,公推!哈,这可是天赐良机于八哥啊,小弟可是等不及要放手大干上场了!” 老十素来jiù shì 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这会儿又值心情好,自是百无禁忌,摇头晃脑地走到了近前,重重地往椅子上坐,击了掌,笑hē hē 地便扯了嗓子。 “十哥这话说得对,我等便是抬也好将八哥抬进毓庆宫里去,嘿,谁敢拦着,小弟第个不放过他!” 老十话音刚落,老十四也跟着闹哄了起来,表态倒是表得极为的诚挚,只是眼角边却有着丝淡到几不可察的阴霾之光闪而过。 “好了,都别闹腾了,此事非同小可,还须得好生商议下才是,都坐下再说罢。” 九爷虽也是满脸兴奋之色,不过么,却没跟着两位弟弟道起哄,而是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伙先坐下再说。 “得,有啥好议的,不jiù shì 公推么,要论人,爷几个怕谁来着,嘿,不瞒八哥,小弟今儿个早得知了消息,午前就已通知下去了,让那些狗才们都赶紧zhǔn bèi 好奏本,明儿个就哄而上,先造个声势出来,看老三拿啥来跟咱哥几个斗!” 十爷满不在乎地挥了下手,大大咧咧地便咋呼了起来。 “不错,要的jiù shì 这话,老三就那点人马,跟咱哥几个斗,还差得远了。” 老十四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儿,同样是兴致高昂地表着态,极力怂恿八爷出面争先。 “诸位弟弟的好意,为兄心领了,然,此事终归须得从长计议才是,若是皇阿玛见怪,须不是耍的。” 八爷本意便是要趁此良机举登顶,对于诸位弟弟的表忠,自是满意得很,不过么,却并不想biǎo xiàn 得吃相太难看,应有的谦逊之姿态还是得做上回的。 “八哥,此事乃是皇阿玛亲自下的诏,我等不过是顺天应人罢了,实无须顾忌太,此天赐良机也,不进则败矣!” “是啊,九哥言之有理,八哥可莫要谦让,真要是被老三得了手去,我等xiōng dì 死无地也!” “不错,八哥不进,岂不平白便宜了老三那厮!” …… 八爷所言不过是假谦虚而已,左右不过是等着人劝进罢了,众阿哥们自是都心中有数,只不过有数归有数,该劝进的话还是得说上番的,这不,八爷话音方才刚落,九爷等人已是极其配合地劝进了起来。 “哎,尔等这是要架为兄于火炉之上啊,罢了,为天下苍生计,为兄也就勉力为之好了。” 众人既已是纷纷劝进,八爷自然得从善如流,但见其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了声,派悲天怜人状地咬了咬牙,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众阿哥们的劝进。 “jiù shì ,八哥英明,我等自当尽心辅佐。” “好,有八哥出马,大事可定也!” “八哥心怀天下,仁德无双,当是仁君之望也!” …… 戏码虽是假的,可该演的时候,那都得演得跟真的般,这条,众阿哥们显然都是行家里手,乱嚷嚷间,好派的赤忱之心。 “能得诸位弟弟相助,实是为兄之大幸也,若真有他日,断不敢忘焉。” 八爷同样是演技派的高手,众阿哥们既已是表了忠,自是轮到他许诺的时候了,言语间虽不曾说得很明,可意味却是表达出来了,就个意思——苟富贵,不相忘。 “hā hā哈……,好,八哥果然够意思,小弟这百八十斤就豁出去了,谁敢拦阻,小弟拿命跟他拼了!” 八爷这话说得倒是赤诚无比,至于有少可信度么,其实难说得很,众阿哥们心思显然迥异,唯有向来粗豪的十爷却是笃信无疑,第个便跳出来表忠不已。 “是到了该拼了的时候了,再不拼,怕也用不着拼了!” 十爷话音刚落,也不得其余人等再度开口,原本默默不语地端坐在旁的陆纯彦却突然感慨了句道。 “嗯?” “这……” “呃……” …… 陆纯彦此言出,正自乐呵着的众阿哥们顿时全都呆住了,闹不清陆纯彦这话到底是个甚意思来着。 “先生何出此言?” 派死寂中,九爷最先fǎn yīng 了过来,满脸yí huò 之色地看了看陆纯彦,见其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心头不禁为之沉,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此番热河行,若不是行了非常手段,太子之位早定矣,此际三爷怕是早该高坐毓庆宫了的,然,所谓成也谋,失也谋,热河事蹊跷过,圣上岂能不疑哉,之所以不查,非不愿,实不能也,概因牵连过巨,非社稷所能承受也,陛下心中疑窦已起,心中已是有了惧意,故此,才会迟迟不立太子,怕的便是玄武门之旧事重演,而今,虽迫于群臣之压力,勉强同意了公推事,实则心中却颇有芥蒂,若是此番不拼力而为之,久拖则必殆无疑!” 事关重大,陆纯彦自是不敢卖甚关子,详详细细地将老爷子的心思分析了番,暗示八爷已失了圣心,若不能以群臣之势压老爷子就范,那便再无丝可能入得青宫。 “原来如此,然,若是皇阿玛不肯依群臣之意行事又当如何?” 陆纯彦这么番分析当真有若盆凉水当头浇下般,顿时便令众阿哥们心中尽皆为之拔凉片,西花厅里的气氛顿时便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还是九爷率先开了口。 “那八爷必危,恐有大阿哥之祸也,非诸位阿哥鼎力相救不可得脱!” 陆纯彦苦笑了下,缓缓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不甚乐观的dá àn 。 “啊,这……” “不致于罢,这公推诏书可是皇阿玛下的,难不成这就敢公然反悔不成?” “是啊,先生,皇阿玛都已是明诏公告天下了,岂能朝令夕改焉?” ……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诸位阿哥们顿时便傻了眼,愣了好yī zhèn 之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全都发问了起来。 “圣心有惧,圣心易变。” 面对着众阿哥们的乱问,陆纯彦没加解释,仅仅只是简单地点了句道。 “依先生看来,此番若是拼力而为,可得几成之胜算?” 八爷到底城府较深,并未跟着众弟弟们瞎起哄,而是眉头微皱地问出了关键之所在。 “三成,若是运筹得当,或有三成半之希望。” 陆纯彦显然早就通盘谋算过了的,八爷话音刚落,他已是肯定无比地给出了dá àn 。 “三成半?这……” 八爷本以为公推诏书出,自己当有着八成以上的希望能进东宫了的,却不曾想陆纯彦仅给出了如此低的成功之把握,心头立马便是沉,时间竟不知该做何抉择方好了,没旁的,不拼的话,固然可保得时平安,可将来呢,三爷或是四爷旦上了位,又岂能轻饶了他八爷zhè gè 竞争对手,真要拼么,胜算又如此之低,旦不成,还可能有大祸临头,如何取舍着实令八爷左右为难不已的。 “八哥,拼了,大不了小弟陪您道去上驷院蹲着好了,奶奶个熊的,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奋死搏!” 十爷性子糙得很,这见八爷迟迟没个决断,登时便急了,把扯开前襟,光着毛茸茸的胸膛,骂骂咧咧地便吼了嗓子。 “对,拼了,皇阿玛若是要降罪,我等xiōng dì 便并扛着,有甚大不了的!” 老十这么嘶吼,老十四也来了精神,猛地拍面前的几子,高声附和了句道。 “八哥,十弟这话糙理却是不糙,值此紧要关头,当须舍命搏,成王败寇,原也无甚大不了的,即便不成,有我等xiōng dì 拼死帮衬,皇阿玛也断不致过为己甚的。” 九爷想了想之后,也觉得眼下的局势并不算太坏,至少还有着拼的本钱,总好过将来被竞争对手抄底清算了去,这便也跟着从旁tí yì 道。 “好,既是诸位弟弟都愿帮衬,那为兄便豁出身剐,战了!” 八爷乃是枭雄之辈,哪肯坐以待毙,本就有心拼,再被众弟弟们这么鼓动,血顿时涌上了脸,霍然而起,面红耳赤地下了决断。 “好,这才是八哥所应为之举!” “拼了!” “八哥英明,我等必胜无疑!” …… 八爷这么个决断下,众阿哥们立马全都jī dòng 了起来,个吼得比个大声,雄纠纠气昂昂间,就宛若shèng lì 的果实已然到了手般。 第348章 拼死一搏 欲望文 第349章 隔空斗法(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49章 隔空斗法(一) 康熙四十七年四月初九,亦即公推诏书下达的第二日,陆陆续续有保本送交到了畅春园中,只是并不,拢共也就只有二十余而已,且上本者都是四、五品这档次的低级官员,所保的不是三爷便是八爷,其中保八爷的占了三分之二不到些,优势算不得太过明显,至于朝中从品以上的重臣们却是都尚未表明态度,这等情形与众人所预料的保本如潮显然不甚相符,毫无yí wèn ,满朝文武此际大还在观着风向。 这等情形说来也不奇怪,队问题可不仅仅是关系到富贵与否,关系到身家性命,旦在这等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栽了跟斗,眼下或许尚不会有甚麻烦,可将来呢,旦新君登基,又岂会轻饶了那些错了队的大臣,就算不被血洗上场,被贬谪却是断然少不得的,正因为此,位高权重者在公推事上无不谨慎再谨慎,都想着看出些风向再行定夺,以免有行差踏错之虞。 保本,弘晴是早就已zhǔn bèi 好了的,不过么,他却没dǎ suàn 那么早便动本,甚或也不去关心畅春园那头究竟有甚动静,大早便赶进了上书房,照老例习完了每日里的文武课程,又直接去了工部,按部就班地办着公,宛若真就对朝野哄传不已的公推事毫无兴趣般,可就算是这样,弘晴也依旧没能得个清闲,此无他,工部并非静地,有资格参与公推的官员达四十余,这些人等可不会让弘晴真儿个地清净了去。 自古以来,从龙之功便是满天下最大的功劳,就没谁不想往自个儿怀里扒拉的,哪怕弘晴向御下甚严,却也挡不住工部诸有资格参与公推之官员们的骚扰,当然了,这帮子官员们都滑头得很,并非是直统统地胡乱打听,而是尽皆借着汇报公事之名寻上了门来,拿些小事装模作样地前请示后汇报番,末了么,大体上都会拐弯抹角地探听公推事之虚实,就这么着,个下午的时间里,弘晴始终没能有个消停的时候,前来禀事者络绎不绝,闹得弘晴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些官员都是打着公事的旗号找上门来的,又都是他的手下,于公于私,都不能不留余地,否则的话,整个工部的人心怕都得就此散了去,;之下,弘晴也就只能是强打精神地敷衍着,好在虚与委蛇的本领到家,倒也不致于有甚泄密之虞。 “禀小王爷,毒蛇出洞了。” 应付接着应付,敷衍接着敷衍,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个下午的折腾下来,精神也已是有些不济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将最后名前来禀事的郎中打发了去之后,刚想着就此起身离衙,却见李敏行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近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哦?” 李敏行这话尽管说得有些没头没尾的,可弘晴却是听便知,此无他,毒蛇只是个代号,还是弘晴亲自拟定的代号,代表的不是旁人,正是四爷方打入诚亲王府中的奸细何明达——自打当初得知何明达侦知大阿哥魇压太子事时起,弘晴便已对此人起了疑心,只是来并无证据在手,弘晴也不好公然对三爷的心腹手下动刀子,二来么,也是不想打草惊蛇,这才没急着将其拔除,当然了,严加监视之令谕却是早就已下达了的,不止是李敏行这系的人马参与了其事,调动了“尖刀”的力量严密监控何明达的举动,等的便是这条潜伏的毒蛇再次露出破绽,而今,方的部署总算是见到了效果,弘晴的精神自不免为之振,但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然则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 四爷想作甚? 弘晴第个fǎn yīng 便是四爷dǎ suàn 在公推事上玩手脚,只是时间尚难断定四爷dǎ suàn 如何利用何明达这枚棋子——老爷子整出公推这档事jiù shì 个局,要整的便是那些个蹦跶得最欢的阿哥,这点,弘晴不相信以邬思道的智算之能,会看不清迷雾背后的真相,很显然,四爷自己是断然不会在此时蹦跶出来的,如此来,能利用的手段也就有限了——借刀杀人,借八爷的刀来捅三爷,倘若何明达落到了八爷手中,而其又是个死士的话,还真有可能让八爷上当的。 旦八爷将何明达这么张牌打出来,三爷的名声只怕就得毁个精光了的,没旁的,既已早知道大阿哥的不轨行径,却隐瞒不报,这岂不是gù yì 陷胤礽于死地么?对于讲究仁孝的时风来说,三爷岂不就成了伪君子类的人物?毫无yí wèn ,就算八爷明知道这其中可能另有别情,也断然不会放过这等能致三爷于死地的大好机会的。 弘晴的智算之能非比寻常,仅仅略推算,便已猜到了四爷那头在此际动用何明达这枚棋子的用心之所在,心头不禁为之沉,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眉头扬,已是有了决断:“通知下去,收网,格杀勿论!” “喳!” 听弘晴语气不善,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邬思道!这定是邬思道的手笔,嘿,好阴狠的手段,走着瞧好了! 李敏行去后,弘晴并未急着lí qù ,而是皱着眉头又思量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方才起身向外行了去,脚步虽沉稳,面色也淡然如常,可实则内心里却已是杀意无穷了的…… “禀小王爷,目标已躲进了万福客栈,周边发现十数名暗桩,应是‘血滴子’中人,曹副总舵不敢轻动,请小王爷明示行止。” 弘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出了办公室之后,并未直接打道回府,而是换乘了马车,便衣赶到了小串子胡同,亲自指挥此次灭口行动,不为别的,只因他对邬思道有着极深的忌惮,哪怕已是握有了先机,也不敢轻慢了去,果不其然,奉命前去格杀何明达的曹燕山去后不久就派人回来报告了个不甚妙的消息。 “嗯?” 听何明达躲进了万福客栈,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没旁的,只因万福客栈就在崇文门附近,离着九门提督衙门只不过百余丈远而已,锄奸的动静只消稍闹大,事情便将发不可收拾,这显然jiù shì 邬思道早就预算好的后手——九门提督隆科往日里可是跟四爷走得极近,虽说自打其上任九门提督之后,为避嫌故,彼此间已是少在起了,可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对于弘晴而言,隆科与四爷的关系压根儿就不是啥秘密,真要是被隆科拿住了把柄,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了去了。 麻烦了,怎么办? 尽管九门提督那头眼下还平静着,可弘晴却很清楚,隆科那厮十有**正张网以待,盲目出手的话,只会是平白送把柄于人,至于突袭斩首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道理很简单,四爷方并非无能人,敢设下这么个圈套,自然有着万全的应对措施,加之何明达本身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要想击杀之,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至于坐视不理么,那也同样麻烦,真要是何明达到了八爷手中,三爷可就要有大难了,就算最终逃过了劫,名声也得臭大街了去了。 “启禀邬先生,小串子胡同的人到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得知准信后,正在权衡利弊之中,却说离着万福客栈条街外的栋民宅中,名青衣大汉也正在向邬思道通禀着曹燕山等人赶到万福客栈事。 “嗯,来了少人?” 对于曹燕山等人赶了的消息,邬思道点都不觉得奇怪,若是小串子胡同那头半点fǎn yīng 全无的话,那才真正有蹊跷了的。 “回先生的话,来了二十余人,由曹燕山带头,‘八大金刚’来了四个,余下也皆是精锐。” 邬思道有问,那名前来报信的青衣大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所探知的消息尽皆道了出来。 “哦?只来了四个么?也罢,那就开始好了。” “尖刀帮”成立至今也不到五年,说起来并不算长,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已然成长为京师暗底势力中的巨无霸,偌大的西城已尽皆在“尖刀帮”的掌控之下,不禁如此,还开始向其余三城渗透,尽管大体上的功劳要归于“麒麟商号”那头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可曹燕山等人的勇悍却也是“尖刀帮”迅猛扩展的根本缘由之,不说曹燕山zhè gè 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之了,便是那“八大金刚”也非等闲之辈,京师走暗道的,提起这几人之名号,无有不心惊肉跳的,而今,这么出动jiù shì 五大高手,换做旁人,早已被这等阵容给吓住了,可邬思道倒好,不单不以为意,反倒还嫌到的人少了,个中之意味着实不太寻常。 “喳!” 邬思道既已下了令,那名青衣大汉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自行退出了房去,身形闪动间,很快便没了踪影。 第349章 隔空斗法(一) 欲望文 第350章 隔空斗法(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0章 隔空斗法(二) “何事?” 廉郡王府的内院书房中,身便衣的八爷端坐在几子后头,正与陆纯彦就公推事做着最后的部署之调整,突然间听到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由地便抬起了头来,这见来者是郑明睿,眉头立马便不自觉地为之皱,可也没就此发作,而是不动声色地问出了两个字来。 “禀王爷,属下刚得到线报,小串子胡同那头突然大举出动,据闻,是要追捕名诚亲王府叛逃之家奴。” 这见八爷眉头微皱,郑明睿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将所得之消息简略地报了出来。 “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听这话,八爷微皱着的眉头顿时皱紧了几分,没旁的,小串子胡同那头的实力究竟如何,八爷可是很清楚的,而今为追捕个逃奴居然要大举出动,这显然不对味。 “回王爷的话,属下闻讯后,也颇觉奇怪,这就派人去打探了番,这才得知那名逃奴身份并不简单,赫然是三爷所收拢的江湖高手,姓何,双字明达,据闻此人手中握有重要情报,事关三爷之隐秘,如今正藏身万福客栈中,据属下探明,有十数‘血滴子’在内策应,所涉之事恐大,属下不敢怠慢,特来请王爷明示行止。” 八爷问话的语气显然不善得很,郑明睿哪敢有甚隐瞒,忙不迭地躬身行了个礼,将详细消息禀报了出来。 “竟有此事?先生您看这……” 听是这么回事,八爷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道精光,但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探询的目光投到了陆纯彦的身上。 “嗯,是有蹊跷,此必是四爷方gù yì 为之!” 陆纯彦先前虽只是静静地听着,可脑筋却是早已高速运转了起来,待得八爷见问之际,已然是有了个判断,但并未急着出言解说,而是先给出了个结论。 “啊……” 八爷原本是有着趁火打劫上把的心思,只不过是顾忌到公推事,唯恐节外生枝,这才不敢轻易下这么个决断,此际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心不由地便是抽,惊呼之声已是就此脱口而出了。 “王爷莫急,此圈套并非冲着王爷去的,四爷要埋葬的人是三爷,不过是gù yì 送把柄于您罢了。” 陆纯彦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地笑,胸有成竹地解释了句道。 “哦?此话怎讲?” 对于三爷zhè gè 大敌,八爷可是着紧得很,哪怕对此番公推已是有了定的把握,八爷也样不想放过任何能打击到三爷的机会,毕竟就算公推得胜,那也只不过是入了东宫,并不意味着便能帆风顺地登基成帝,正以为此,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八爷的兴致可就大起了。 “呵,这有何难猜的,那何明达十有**便是四爷埋在三爷府上的钉子,倘若四爷真要以此人来攻讦三爷,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须演出这么场叛逃之戏码,再者,此人何处不可逃,偏要逃到九门提督附近,摆明了jiù shì 要引三爷的人马上钩,至于王爷么,也是四爷算计的目标之,要的便是将此人交到您手中,若不然,此等重大之消息又怎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泄露到您这儿。” 陆纯彦嘴角挑,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将内里的关窍指明了出来。 “嘿,好个老四,居然如此阴险,竟要本王为其火中取粟,当真是狗胆包天!” 听四爷居然连自个儿也并算计了进去,就算八爷修养好,也忍不住好yī zhèn 的火大,当即便愤愤地骂了句道。 “hē hē ,这主意当不是四爷自己想出来的,四爷虽阴险狡诈,却并无此等谋算之能,此圈套应是其府上那个邬瘸子所设,唔,或许算不得阴谋,而该是阳谋啊。” 陆纯彦瞥了眼暴怒不已的八爷,微微地摇了摇头,面带苦笑地解说道。 “阳谋?先生之意是……” 陆纯彦此言出,八爷顿时便是愣,顾不得再生气了,惊疑不定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那邬瘸子是算准了我方不得不出手啊,嘿,当真好算计!”这见八爷还是没能领悟过来,陆纯彦脸上的苦笑顿时浓了几分,叹了口气道:“王爷明鉴,此番公推,我方虽是zhǔn bèi 充分,可三爷那头也断然不会闲着,莫忘了六位大学士里可是有两位全力支持三爷的,再算上礼、工二部之官员,三爷之拥护者也必不少,若其有意从中作梗,我方胜算难料啊,可若是能在此际将三爷军,令其自顾不暇,显然于我有大利也,那瘸子盯着的便是此条。” “这该死的瘸子!本王若有他日,定不会轻饶了其,哼!重锋(郑明睿的字),尔即刻率人赶去万福客栈,将那何明达给本王带了回来,记住,要活的!” 喜欢算计别人的人总是不喜欢被人算计,八爷无疑jiù shì 这等样人,然则骂归骂,怒归怒,八爷的决断却是下得极快,毫不拖泥带水。 “喳!” 八爷此令下,郑明睿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躬身行了个礼,匆匆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八爷这头算计复算计,却说九门提督衙门里,身整齐官袍的隆科正焦躁万分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北面的窗户,哪怕明知就算再看,也断然无法透过重重墙壁瞧见万福客栈那头的情形,可隆科还是忍不住要往那方向看上几眼,不为别的,只因此番他可是受了四爷的重托,要帮着配合行事的。 冲着彼此年的交情,四爷有托,隆科自是不得不帮忙,只是想到那妖孽般的晴贝勒,隆科心中自不免有些不衬底,没旁的,这么些年下来,倒在弘晴手下的官员实在是太了些,不说那些个地方大员,也不说萨穆哈zhè gè 几十年的老工部,就连隆科的前任托合齐的倒台也是出自弘晴的背后推手,念及此,隆科背心便不免好yī zhèn 的发凉,也不免有些后悔昨儿个答应得太过爽快了些,奈何如今箭已在弦上,后悔也似乎有些迟了——此事不单涉及到四爷,还有八爷也在其中,真要是他隆科坏了大事,这两位爷联手,那后果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别看他如今是从品的九门提督,身份尊贵得很,可跟两位爷,尤其是八爷比,那就啥都不是了的。 “报,大人,晴贝勒已到了府门外,说是有要事要与大人面谈。” 就在隆科患得患失之际,却见其手下名戈什哈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 听弘晴此时来访,心中有鬼的隆科当即便有若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般,脸色狂变地惊呼了声。 “大人,晴贝勒已到了大堂之上。” 这见隆科如此震惊,那名前来报信的戈什哈不得不再次开口解释道。 “不见,就说本官公务繁忙,请他míng rì 再来好了。” 隆科这会儿正zhǔn bèi 配合着四爷、八爷算计弘晴把呢,怎敢在这等关头上与“苦主”jiàn miàn 的,下意识地便说出了jù jué 的话语。 “喳!” 那名戈什哈并不清楚隆科所要做的阴暗勾当,这听自家主子居然敢于jù jué 弘晴的求见,心中自不免大吃了惊,但却绝不敢开口乱问,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 九门提督衙门关防着京师的安全,无论日夜,都是禁地之所在,哪怕此际天已擦黑,戒卫却依旧森严得很,大堂上下持械兵丁林立,大门外是往来巡哨不少,若是寻常人到了此地,被这等杀气冲,准是腿脚战栗之下场,然则弘晴却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哪怕身边仅仅只跟着观雨这么个小书童,弘晴也依旧得极稳,丝毫不为九门提督衙门的森严之气象所动。 “晴贝勒,我家大人正忙于公务,时无暇,还请您改日再来。” yī zhèn 匆匆的脚步声大起中,就见那名先qián jìn 后堂通报的戈什哈疾步从弯角处行了出来,大步走到了弘晴身前,恭谨地躬身,客气地致意了句道。 “公务繁忙?嘿,好个公务繁忙,本贝勒来此也是为了公务,隆大人既是很忙,那好啊,观雨,去,将那鼓给本贝勒擂响了!” 弘晴乃是有备而来,哪可能就这么被几句轻巧话给打发了去,不过么,他也没纠缠,冷笑了几声之后,伸手指堂下陈列着的面大鼓,语调生冷地喝令了嗓子。 “喳!” 观雨与其前任刘三儿般,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听弘晴如此下令,当即便来了精神,紧赶着应了声,不管不顾地便冲下了堂去,没等值守的兵丁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观雨已是拿起了鼓槌,卖力地狠敲了起来…… 第350章 隔空斗法(二) 欲望文 第351章 隔空斗法(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1章 隔空斗法(三) “咚咚咚……” 观雨人虽不大,可常年跟着弘晴道习武,lì qì 却并不小,这么yī zhèn 狂擂之下,堂口处的大鼓当即便隆隆作响了起来,声如雷震中,整个九城提督衙门当即便乱成了团,不少值守的将佐乱纷纷地冲出了办公室,飞奔着向大堂跑了去,事发突然之际,彼此相撞者不在少数,不为别的,只因这面鼓可不比寻常,乃是聚将鼓,鼓声响,三十息内没赶到大堂者,那便是死罪难逃。 “你,你……” 正跟弘晴交涉的那名戈什哈浑然没想到会有眼前这幕发生,待得要喝止,观雨早已是将鼓擂得震天响了,这急之下,当即就结巴了,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刚想着冲上前去制止观雨的胡闹,可迎面就瞧见了弘晴那张阴冷无比的脸庞,心寒,腿脚却是怎么也挪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此际已是天擦黑之际,在九门提督衙门里值守的将佐其实并不算太,可也有着二十余之数,这么窝蜂地从后堂奔行而出,声势自是不小,只是到了前堂之后,见是弘晴zhè gè “官场屠夫”在堂中,却是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觑地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正值为难间,却听声怒斥响起中,面色铁青的隆科已是领着数名戈什哈气急败坏地从后堂里转了出来。 隆科此番为了配合四爷那头的行事,可是特意调整了值守的轮次,留在衙门里的都是他的心腹手下,他这么声怒斥,众将佐们当即便慌了神,各自退了开去,将弘晴zhè gè 罪魁祸首就此暴露了出来。 “隆大人很忙么,本贝勒亲来报案,尔都能耽搁了去,嘿,好,甚好!” 隆科如今可不比当初介闲官,而是威风八面的九门提督,官威自是不小,这么声断喝之下,当真有令人胆寒之气势,然则弘晴却显然并不吃这套,阴冷地扫了其眼,似笑非笑地讥讽了其句道。 “啊,原来是晴贝勒驾临,末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隆科心中本就有鬼,在看闹出如此大动静的人是弘晴,心头自不免虚了几分,脸色变幻了几下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抢到了近前,没敢先追究弘晴乱擂聚将鼓的事儿,而是陪着笑脸地致意了番。 “隆大人客气了,本贝勒此来乃是有巨案要报,事急从权,若有打搅处,还请海涵则个。” 弘晴并未因隆科的笑脸相迎而面色稍缓,拱了拱手,语调低沉地还了个礼道。 “啊……” 听弘晴这般说法,隆科不由地便是愣,时间还真搞不懂弘晴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来着,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应对才好,人当即便傻在了当场…… “嗯?” 聚将鼓响,动静自是小不了,不止是衙门里的诸将佐被惊动了,就连隔着条街、正在面对棋盘打着谱的邬思道也同样被震了下,眉头皱,霍然地抬起了头来,满是yí huò 地望向了九门提督衙门的方向。 “不好,发信号,撤退!” 邬思道到底是当世有数的智者,仅仅只是片刻的呆愣之后,便已猜到了九门提督那头鼓声大响背后的意味之所在,瞳孔不由地便是缩,顾不得许,已是挥手,高声下了令。 “咻……” 邬思道这声令下,侍候在侧的名便装大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闪身,窜到了开着的窗棂处,飞快地点燃了支烟花,扬手掷,但听yī zhèn 刺耳的锐啸声暴起中,朵绚烂的礼花已在夜空里炸将开来。 “冲进去,强攻!” 邬思道的fǎn yīng 不可谓不快,可惜还是太迟了,就在鼓声响起的同时,曹燕山已是悍然发动了,但听其声大吼之下,三十余“尖刀帮”高手已是如旋风般地冲出了街角的暗处,如狼似虎地直闯进了万福客栈之中,与此同时,李敏行也率着百余王府侍卫狂奔而出,将万福客栈前后尽皆围堵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 崇文门附近乃是寸土寸金之地,万福客栈能在此处安身立命自然不会没背景,shí jì 上,这客栈背后着的不是旁人,正是佟家,在客栈里营生的上上下下也都跟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胆气自然不小,此际见有恶客闯将进来,几名在大堂里忙碌的伙计不单不怕,反倒是气咻咻地抢上前去,试探拦阻曹燕山等人的突进。 “滚开!” 突袭要的jiù shì 突然与快速,值此紧要关头,曹燕山哪有功夫跟这帮子店小二啰唣的,但听曹燕山声大吼,手臂只挥,那几名凑将过来挡道的店小二便有若被巨锤砸中的铁弹子般,哀嚎着翻滚了出去,而曹燕山却是连看都不看眼,率部便顺着楼梯杀上了二楼。 “挡住他们!” 曹燕山等人的突击虽是迅猛异常,可二楼处的“血滴子”们却是早有zhǔn bèi ,并不慌乱,但听声大吼,名光头大汉已是率众从楼道两旁的房间里狂涌了出来,毫不示弱地迎上了冲杀而来的曹燕山,那手持精钢禅杖的光头大汉赫然jiù shì 四爷府上的了因和尚!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战事开打便已是白热化之惨烈,曹燕山方是人势众,武艺也大比对方要高出截,可地利优势却是在了因和尚边,双方这么狠杀起来,当真打得个热闹非凡,些原本在大堂里用膳的无辜房客全都被吓坏了,不少人狂号着便往大门口逃了去,试图躲开这场血腥的厮杀。 “跪下,全都跪下,有敢乱闯者,杀无赦!” 众房客们fǎn yīng 倒是很快,可惜没等他们冲出大门,就见李敏行早已率部在大门外列好了阵型,声呼喝中,刀枪林立地逼住了乱窜的人群。 “报,大人,万福客栈发生战乱!” 万福客栈就在九门提督衙门附近,曹燕山等人方才冲杀进去,在九门提督衙门口轮值的巡哨们自是全都瞧在了眼中,原本还有佐官dǎ suàn 率部前去弹压的,可见到诚亲王府的侍卫们已然将客栈团团围困了起来,自不敢轻举妄动,紧赶着便派人冲进了大堂,向隆科报急。 “什么?怎么回事,说!” 那兵丁前来禀报之际,正值隆科被弘晴宣称的报巨案事所困扰,待得听闻万福客栈有战乱,登时便急了,顾不得弘晴还在旁,紧赶着便喝问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是诚亲王府侍卫突然包围了客栈,内里激斗声不止,王千总不敢擅专,特派小的前来请大人明示行止。” 这见隆科气色不对,那名前来禀报的兵丁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忙将所知之情形禀报了出来。 “晴贝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您给下官个解释。” 万福客栈里有些啥人在,隆科虽不是特别的清楚,可这些人的来历么,隆科却是心中有数的,原本按计划,若是弘晴这头的人马动手,他便会派出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前去弹压,借此机会给弘晴来上个狠的,当然了,隆科要打击的仅仅只是弘晴手下的暗底势力,而不是诚亲王府的大队侍卫,不是弘晴本人,这会儿那头的战事倒是如期爆发了,可他隆科却被弘晴堵在了衙门里,要想当着弘晴的面调兵前去支援显然没那么容易,至少在压服弘晴之前,隆科是断然不敢这么做了去的,正因为此,隆科并未理会那名兵丁的请示,而是将愤然的目光投到了弘晴的身上,面色极其不愉地发问了句道。 “隆大人问得好,此这正是本贝勒来此的目的所在。” 弘晴单刀赴会只有个目的,那便是震慑住隆科,不让其有机会出兵去搅乱自个儿的锄奸大计,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会急着解说个分明,而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嗯?此话怎讲?” 隆科虽是心急如焚,可还真就没敢当众跟弘晴翻脸,哪怕明知弘晴卖关子是为了拖延时间,却也只能是配合地追问道。 “隆大人莫急,且听本贝勒慢慢说来,唔,这么说罢,本贝勒府上今儿个遭了贼劫,丢了不少的东西,财物倒是小事,就连皇玛法御赐的玉如意、玉佩等物都丢了几样,哎,真令本贝勒头疼不已啊,这若是找不回来,皇玛法怪罪下来,可怎生得了啊,哎……” 既是有心要拖延时间,弘晴自然是怎么啰嗦怎么来了,语速不紧不慢也就罢了,偏偏说截还留截的,不说隆科急得直冒火,便是边上那些个将佐们也尽皆为之皱眉不已,没旁的,这儿可是九门提督衙门,管的都是治安大事,弘晴府上丢了东西,要报案,那也得到顺天府去报才对,跑九门提督衙门来报案,这不是折腾人还是咋地,偏生弘晴位份尊贵得很,还是最有希望入主东宫的三爷之爱子,诸将们纵使有着再的不满,又怎敢说其个不是的,还真就只能耐着性子听弘晴在那儿絮叨个没完。 第351章 隔空斗法(三) 欲望文 第352章 隔空斗法(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2章 隔空斗法(四) “晴贝勒,您要报案,似乎该到顺天府罢,下官此处可是九门提督衙门,并不该管此事,您看这……” 王府失盗固然是大事,御赐之物被偷是大事中的大事,然则按朝规来说,这并不归九门提督管辖,隆科已是耐着性子听了半晌,见弘晴兀自在那儿缠杂不清,摆明了jiù shì 在拖延时间,心里头的火气登时便起了,却又不好强行打断弘晴的唠叨,没奈何,只好逮住了个弘晴换气的空当,紧赶着出言打岔了句道。 “隆大人,您这话可就说到正理上了,嘿,本来么,本贝勒也是dǎ suàn 到顺天府去报案的,可赶巧得了线报,这案子居然是本贝勒府上逃奴勾结了江湖匪类所为,这可把本贝勒给气坏了,阖府彻查了番,这才知晓此逃奴姓何,双字明达,居然躲到了万福客栈中,嘿,离着这九门提督衙门居然就只有百步之距,个中怕不是别有蹊跷罢,隆大人,您说呢?” 隆科急,弘晴却是点都不急,依旧是慢条斯理地扯了大通,末了,话锋转,毫不客气地将了隆科军。 “哦?竟有此事?” 听弘晴此言蹊跷,隆科的心当即便是抽,可哪敢真儿个地承认此事与自己有牵扯,这便赶忙作出了副惊讶万分的样子,皱眉,狐疑地反问了句道。 “嘿,本贝勒早先得知线报时,也不敢相信啊,这万福客栈离着九门提督就几步路,莫非真是灯下黑不成?” 左右jiù shì 要拖时间,弘晴自然不急,笑hē hē 地击掌,话里有话地扯了通。 “这群蟊贼,当真好胆!晴贝勒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了。李甫旺!” 隆科这些年可是没少跟弘晴打交道,自然清楚弘晴可不是寻常之辈,真怕被弘晴死揪着不放之下,会有露馅之可能,加之也担心四爷那头的人手栽在了弘晴手中,自不肯再啰唣,这便假作发怒状地骂了声,旋即便点了名心腹参将的名。 “末将在!” 隆科话音落,便有名身材魁梧的参将从旁闪了出来,躬身,高声应了诺。 “本督令尔即刻率本部兵马前去万福客栈,务必将贼子都给本督拿下!” 事情久拖必生变,这么个浅显的道理,隆科又怎会不知,这见李甫旺已了出来,隆科当即便寒声下了令,看似公事公办,实则么,却是趁着挡住弘晴视线的机会,悄悄地给李甫旺使了个眼神。 “喳!” 李甫旺早年间本是隆科身边的名戈什哈而已,后跟随隆科参与了西征葛尔丹的战事,立过军功,被隆科收为门下奴才,屡屡提拔于其,前些年,隆科晋升九门提督之后,是将其从丰台大营调到了九门提督衙门,从千总直接提拔为了参将,乃是隆科的绝对心腹,自是能看得懂隆科递过来的眼神中所隐藏的意思,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声,抬脚便要向衙门外冲了去。 “慢着。” 尽管没瞅见隆科背地里打的暗号,可弘晴却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遂了隆科的意,没等李甫旺动身,弘晴已是大步从旁闪出,挡住了李甫旺的去路,摆手,高声喝止了句道。 “嗯?晴贝勒此是何意?” 都已经被弘晴耽搁了如此之久了,隆科真担心万福客栈里的“血滴子”们会就此落到弘晴的手中,心中的焦急自是不消说了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发兵的空档,居然又被弘晴给拦了下来,自不免又急又气,言语间自也就少了几分的客气,了些不耐的怒意。 “隆大人莫急么,这事情是这样的,本贝勒乃是苦主,这得知贼子潜藏在万福客栈里,为防止贼众狗急跳墙,不得不先斩后奏,已是派出了王府侍卫,包围了万福客栈,眼下或许正在缉贼中,若是没个统的调度,贵我两方要是起了冲突,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有鉴于此,本贝勒以为此事还是得请隆大人陪本贝勒并前去,如此方可确保万事无虞,想来隆大人是不会jù jué 本贝勒之所请的罢,嗯?” 尽管隆科已是脸色铁青,可弘晴却依旧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派随意状地扯了大通,末了,是以不容jù jué 的口吻tí yì 道。 “这……” 眼瞅着弘晴派胸有成竹之架势,隆科心里头当真是虚得慌,迟疑着不敢下个决断。 “隆大人须知失物里可是有着两件御赐之物,若是有个闪失,皇玛法怪罪下来,怕是你我都不好交待罢。” 论及词锋之利,满朝文武中,能及得上弘晴的,当真不,不过jiù shì 几句话而已,已是准确无比地拿住了隆科的死穴。 “晴贝勒所虑甚是,那就并前去好了。” 隆科本想着让李甫旺前去搅局,也好暗助“血滴子”方趁乱逃脱,可这等心思已然被弘晴点破,自是再没了jì xù 的可能,;之下,也只能是勉强地答应了弘晴的tí yì ,怏怏地点齐了些兵马,浩浩荡荡地向万福客栈赶了去。 “参见小王爷!” 弘晴等人来到万福客栈之际,李敏行早已率侍卫中的高手杀进了万福客栈中,此际正率部负责围堵的是王府侍卫副统领李顺,这见弘晴与隆科联袂而来,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疾步迎到了近前,紧赶着便是个打千,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内里情形如何?” 弘晴虚虚地抬手,示意李顺不必礼,眉头微微皱,声线微寒地问了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贼子负隅顽抗,李将军正率部围剿。” 李顺直守在门口,并不清楚内里的战况究竟如何,此际听得弘晴见问,也就只能是实话实说地应答道。 “嗯,那便好,而今九门提督的兵已到,外围就不必再留人了,尔也即刻率部杀进去,务必全歼这群贼寇。” 内里的喊杀声此际早已渐消,想来战事已是到了尾声,可为了保险起见,弘晴可没dǎ suàn 在战事平息前让隆科插上手,这便自顾自地下了令。 “喳!” 李顺可是个好战分子,此番没捞到仗打,心里头早就痒得不行,此际听弘晴如此下令,哪有不乐意的理儿,紧赶着应了声,便dǎ suàn 就此杀将进去。 “且慢。” 隆科虽是迫于弘晴的压力,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援助客栈里的“血滴子”,可也绝不想让弘晴再往内里派去援兵,这便从旁了出来,高声喝止了句道。 “嗯,隆大人有何见教么?” 这见隆科跳了出来,弘晴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不甚客气地吭了声道。 “不敢言见教,下官只是有个建议,hē hē ,晴贝勒您是知道的,下官属下这帮狗才吃的便是拿贼这碗饭,手脚自是利索,此事不若便交由下官所属办了去可好?” 前番是弘晴刻意拖延吗,这回可就轮到隆科玩这么手了,但见其挤出了几丝笑容,派陪着小心状地tí yì 道。 呵,这老小子,还真是个麻烦人物! 听隆科这么个说法,弘晴立马便猜到了其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不由地便暗骂了句,不过么,倒也没给其脸色看,而是故作沉吟状地点了点头道:“隆大人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内里正乱,两部各不统属,旦有个误会,却不是耍的。” “无妨,下官……” 隆科存心搅局,自是乐得在门口处胡诌上回,只是不等其将话说完,就见李敏行已是大步从内里行了出来,说到半截的话自也就此打住了。 “禀小王爷,末将已将逃奴当场击毙,人赃俱获,只是有数名盗匪趁乱得脱,请小王爷明示。” 李敏行没理会隆科狐疑的目光之凝视,大步行到了弘晴身前,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好,隆大人,贼子既已伏法,你我且并到现场看看如何?” 听何明达已被击毙当场,弘晴悬着的心已是就此落了地,也没再问,笑hē hē 地摆手,道了声请之后,也没管隆科是怎个表情,抬脚便行进了客栈之中,隆科见状,;地苦笑了下,也领着众手下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禀王爷,属下去得迟了,万福客栈已被三爷手下侍卫攻入,属下见敌势大,实不敢妄动,不得不先行撤了回来,属下无能,请王爷降罪。” 廉郡王府的书房中,八爷正焦躁万分地来回踱着步,冷不丁却见人影闪,郑明睿已是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了房中,但见其朝着八爷躬身,面色潮红地请罪道。 “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听弘晴居然敢在九门提督衙门的眼皮子底下强攻万福客栈,八爷的瞳孔不由地便是缩,紧赶着便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郑明睿乃是个精明人,在撤回之前,已是派人去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尽管不是很详尽,可大体的经过却已是心中有数,此际听八爷见问,自不敢有甚隐瞒。 “这混小子!罢了,此事就这么算了,尔且自去休息罢。” 听弘晴居然玩了手单刀赴会,八爷当即便没了脾气,;地骂了句之后,便即将郑明睿打发了开去,他自己却是走到了窗边,远眺着崇文门的方向,默默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52章 隔空斗法(四) 欲望文 第353章 晴天霹雳(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3章 晴天霹雳(一) 万福客栈战动静不小,可反响却并不大,仅仅只是由九门提督出具了个结案报告,将案由归结到何明达等死于客栈中的“血滴子”内外勾结盗窃诚亲王府财物,便算是将此案草草了结了去,若是往常,似这等死了十数人的大案或许还会在京师上下风传上yī zhèn ,可值此公推太子的风头上,这么个案子就连个泡沫都不曾泛起,便已是彻底湮没在各种公推谣言之下,没旁的,无论是吃了亏的四爷还是没能占到便宜的八爷,此际都无心再起波澜,至于得了利的弘晴么,自也乐得闷声发大财,诸方势力不约而同地对此事作出了冷处理的姿态,事情自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翻了过去。 康熙四十七年四月十日,也即是公推开始的第四日,不温不火的上本节奏终于被打破,日间,两百余本奏折有若雪片般飞进了畅春园中,还全都是保的八爷,与此同时,各种本的流言开始满京师哄传,说甚圣心暗许八爷,又有道士张明德为八爷批字,言及八爷贵不可言,头上有白气,乃王上加白,当有人主相,有李光地、佟国维等干致仕之老臣为八爷私下奔走联络,朝廷风向瞬间大变,接连数日间,原本尚在观望之朝臣们纷纷上本,各省督抚大员们也纷纷起而相应,时间八爷人望高涨、风头无两。 “晴儿,并进去罢。” 畅春园的门口,刚下了轿的三爷并未急着行向园门,而是定定地在原地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方才微皱着眉头地看了眼已跟在了身旁的弘晴,简单地吩咐了句,语气里满是萧瑟之意,此无他,都是被八爷的声势给闹的,哪怕陈、李两大谋士已是屡次三番地给出了八爷成不了事的判断,可三爷的心境却依旧灰得很,还得强撑着去部里办公,几天的煎熬下来,人已是憔悴了不老少。 “是,孩儿遵命。” 三爷的心情如何,弘晴自是了若指掌,不过么,却也没dǎ suàn 再进言,左右该说的早就已是说过了,三爷自己放不下心结,便是神仙来了也没辙,正因为此,弘晴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声,甚旁的话都没有。 “三哥,早!” “三哥来了。” “哈,就等您了。” …… 今儿个是公推已将截止之日,众阿哥们可是早早便到了畅春园中,聚集在春晖堂外等着消息,正自百无聊赖地闲扯之际,这见三爷父子到了,自是全都七嘴八舌地寒暄了起来。 “诸位弟弟都早。” 三爷尽自心中烦恼不已,可这当口上却不致露了怯,作了个团团揖,笑hē hē 地还了个礼。 “三哥今儿个满面春风,想来好事要近了,hā hā,小弟先给您道喜了。” 老十向来看不惯三爷,这见三爷眼窝深陷,显见这几日就没少烦心,心下里自是暗爽不已,hā hā大笑地便讥讽了三爷把。 “嘿,十哥说得是,三哥满面红光,这可是喜兆啊,好,甚好。” 老十话音落,老九也阴测测地刺了三爷句道。 “诸位弟弟且稍候,容为兄去上了本,再来相叙。” 三爷心里头原本就憋着把火,再被九爷、十爷这么刺激,是怒气勃发,只是这当口上,却是不好跟这两位浑球般见识,没奈何,也只能是装着没听懂两位爷话里的讥讽之意味,笑眯眯地丢下句场面话,便即领着弘晴向春晖堂里行了去。 “下官参见王爷。” 春晖堂如今可是众大学士们的办公之所在,眼下正值保本汇总的时节,堂中诸般人等尽皆忙的个不可开交,然则见到三爷父子行将进来,众人却是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张廷玉、马奇等尽皆起了身,各自见礼不迭。 “诸公客气了,小王这几日部务缠身,直不得空,没能早些上本,却是得让诸公费心了。” 三爷笑着还了个礼,而后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双手捧着,递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王爷,陛下有交待,若是您与晴贝勒的折子直接送到瑞景轩即可。” 张廷玉并未伸手去接三爷递过来的折子,而是恭谨地欠了下身,客气地回答了句道。 “哦?也好,那小王就先行步了。” 三爷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么道圣谕,心头不由地便是跳,但却并未问,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将折子又收回了衣袖之中,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领着弘晴出了春晖堂,径直往瑞景轩去了。 “陛下有旨,宣诚亲王、晴贝勒觐见。” 三爷父子赶到了瑞景轩之后,照老例递了请见牌子,不会便见秦无庸急匆匆从内里行了出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儿臣(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父子虽是各怀心思,可该尽的礼数却是少不得要尽的,齐齐谢了恩之后,便即由秦无庸陪着并进了园门,向瑞景轩深处行了去。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方行进了瑞景轩的书房,入眼便见老爷子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手拿着本闲书,悠闲地看着,三爷父子自不敢怠慢了去,各自疾步抢到了近前,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嗯,老三来了,平身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放下手中的闲书,抬头看了三爷父子眼,微笑地摆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 三爷父子齐齐磕头谢了恩,而后各自起了身,尽皆垂手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老三,你的保本可是都拟好了?” 老爷子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的笑容也和煦得很,并未啰唣,直接便奔了主题。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的保本在此,请皇阿玛过目。” 这听老爷子问起此事,三爷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从衣袖中取出了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你这保的是胤礽?” 老爷子挥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将三爷的折子转交到了老爷子身前,老爷子随手翻了翻,而后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神灼灼地望向了三爷,似有不悦状地发问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二哥之所以行事有差,皆因大阿哥魇压所致,断非其本心,是故,儿臣还是保二哥。” 三爷真正想保的人是他自己,不过么,这话却是不敢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作出派诚惶诚恐的样子,按着陈老夫子的交待,言语诚恳地解释了番。 “嗯,晴儿,你呢?又保的是谁啊?” 老爷子并未对三爷的解释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随手将三爷的折子搁在了身边的几子上,而后侧头望向了弘晴,笑眯眯地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儿臣保的是我阿玛。” 听得老爷子见问,弘晴赶忙欠身,抖手取出了衣袖中的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毫不含糊地应答道。 “哦?理由呢?” 听弘晴此言,老爷子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了看三爷,又看了看弘晴,而后突然笑了起来,也没下令去取折子,而是饶有兴致地发问道。 “举贤不避亲。” 弘晴乃是有备而来,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哦?hā hā哈……”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老爷子顿时被逗得hā hā大笑了起来。 “皇阿玛明鉴,晴儿所奏并非儿臣指示,儿臣……” 老爷子倒是笑得畅快,可三爷却是有些吃不住劲了,赶忙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便要解释上番。 “无妨,眹说过了,保谁不保谁,那都看各人意愿么,晴儿愿保你,那也是为人子之孝道,眹看很好么。” 不待三爷将话说完,老爷子已是豪爽地挥手,无所谓地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谢皇阿玛宽仁。” 三爷格局是小,可却不是笨人,到了此时,又怎还会看不出老爷子的真实心意所在,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已是就此落了地,但却不敢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是恭谦地谢了声。 “嗯,秦无庸,去看看衡臣那头都将保本汇总出来了么,眹等着看结果呢。” 老爷子没再就三爷父子的保本啰唣,而是霍然而起,缓步行到了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色微肃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有令,秦无庸又怎敢耽搁了去,紧赶着应了诺,匆匆退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张廷玉以及四名各捧着大叠折子奏本的小太监又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微臣叩见陛下。” 见到正襟危坐的老爷子,张廷玉哪敢又甚怠慢,疾步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嗯,眹要的结果可都出来了么?” 老爷子并未叫起,而是直截了当地发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已将名录整理停当,只是尚有些外省的奏本未到。” 张廷玉磕了个头,而后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罢。” 老爷子嘉许地点了点头,也没甚fèi huà ,挥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将张廷玉手中的折子转交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嗯?” 老爷子接过了折子,只看,脸色却是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第353章 晴天霹雳(一) 欲望文 第354章 晴天霹雳(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4章 晴天霹雳(二) “秦无庸!” 老爷子目十行地看完了折子,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但并未就此发作,而是寒着声地点名道。 “奴才在!” 听得老爷子传唤,秦无庸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应了声。 “去,传眹旨意,宣马奇等大学士即刻到此来见,另,着所有阿哥体到轩外跪着!” 老爷子阴冷地看了秦无庸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喳!” 听老爷子语气如此不善,秦无庸的身子忍不住便哆嗦了下,但却不敢言,紧赶着应了诺,匆匆便退出了书房,不时,又已是陪着马奇等诸般大学士们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 马奇等人行进书房,立马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再看老爷子脸阴沉无比,心下里不禁都有些慌了神,忙不迭地全都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眹叫尔等用心汇总保本,尔等就拿这么个结果来糊弄眹,嗯?” 老爷子根本没理会马奇等人的见礼,拿起搁在文案上的那本汇总折子,往地上摔,语气极为不善地便喝问了句道。 “陛下息怒,臣等已是据实汇总,实不知错在何处,还请陛下明示,臣等也好用心改过。” 这见老爷子震怒如此,众大学士们当即都吓得不轻,却又不知到底是何事让老爷子如此之不满,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倒是马奇胆子大,恭谨地磕了个头,诚惶诚恐地探问道。 “用心?哼,好个用心,马奇,你来说,这汇总结果是怎生回事?”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给马奇留甚面子,寒着声便喝问道。 “回陛下的话,臣等自奉旨汇总起,便不敢掉以轻心,经数日整理,现结果已明,共计收到保本七百八十二份,其中保诚亲王的有八十七本,保雍郡王的有三本,保五、七、十二阿哥的各有本,余下六百八十九本皆保的是廉郡王,臣等……” 马奇实在是想不明白老爷子的怒气究竟由何而起,这便大着胆子将汇总的结果禀报了出来,也亏得马奇好记性,没看折子便能将数字准确无误地背了出来。 “哼,不敢掉以轻心?眹看尔等jiù shì 在玩忽职守,眹问你,保胤礽的奏本呢?据眹所知,胤禛、王熙、武丹,狼谭等人保的都是胤礽,为何尔等汇总时竟然不报,嗯?” 老爷子似乎怒极,不等马奇将话说完,已是不留丝毫情面地挥手,恨声喝问了起来。 “陛下,臣等以为胤礽乃是废太子,当不在保荐之列,故此并未写上节略。” 听老爷子这话说得不对味,马奇心中不由地便是抽,自不敢再开口应答,倒是王士祯却是没甚眼力架,竟是不以为然地从旁插了句道。 “哼,好个自以为是,眹何时说过不能保胤礽了,嗯?” 王士祯这话才刚出,老爷子已是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起来,此言出,满书房人等可就全都傻了眼,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眹说过少回了,要尔等尽心办差,可尔等都在做些甚?王子真(王士祯字子真),尔身负汇总要务,不思用心,却在六部上下游窜,逢人便夸八阿哥,说甚‘宽仁有度,圣上每嘉许。’嘿,近七百人齐齐保老八,若是无人从中串联,又怎能有这等结果,尔等还真是善体眹心么。” 老爷子越说越气,到了末了,简直jiù shì 指着王士祯的鼻子在骂其欺君罔上了的。 “微臣,微臣……” 王士祯万万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怒叱于己,顿时便慌了神,待要出言解说,可急之下,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息怒,廉郡王确有宽仁之名,群臣保举于其,也不为过,至于说串联事,也是臣等不小心疏忽所致,实非有意欺君,还请陛下体谅我等之难处,似此立储大事,万众瞩目,臣等也是难为……” 尹泰保荐的也是八爷,同样也没少为此事私下奔走串联,此际见王士祯触了霉头,唯恐连自己也并被扫了进去,赶忙从旁出言开脱了句道。 “难为?有甚难为的,眹说过了,保谁不保谁,那都得看本心,尔等倒好,明里暗里胡乱折腾,歪解眹意,哼,八阿哥何德何能,竟敢希图太子之位,不过辛者库贱婢所生者,且殊无功绩于社稷,岂能立为太子,秦无庸,去,传眹旨意,将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锇体锁拿至宗人府问罪!” 不等尹泰将话说完整,老爷子已是重重地拍文案,毫不容情地便又是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到了末了,突地话锋转,竟是悍然下了擒拿八爷伙的旨意。 “喳!” 老爷子这通子火发得很有些莫名其妙,众大学士们都不知该如何自处方好,至于秦无庸么,早被这等晴天霹雳般的威势惊得腿肚子直打颤,这冷不丁听到老爷子点了他的名,是吓得脸色惨白不已,可又哪有违逆的胆子,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应了声,领着几名小太监便向轩门外行了去。 “尔等都起来罢,此事说来也不能全怪尔等,眹亦有所失误,前番废太子乃是眹意专断,并未与尔等协商,而今,群臣有悔,眹亦有悔,这些日子来,胤礽的心疾已是大有见好,眹也安心了不少,只是眹并不dǎ suàn 即刻复其位,就先跟尔等说说,传喻诸臣工知道便好,唔,尔等大可放宽心,此番公推事乃是眹的主意,胤礽断不致有甚抱怨,此条,眹可作担保。” 老爷子大发作了番之后,似乎也就此消了气,没再折腾众大学士们,甚至也没追究王、尹二人的私下串联之罪,而是叹了口气,挥手叫了起,絮絮叨叨地说了大通。 “皇阿玛圣明!” 群臣们显然没料到事情居然转变到了这么个结果上,这听老爷子居然dǎ suàn 复胤礽的太子之位,时间全都傻在了当场,倒是三爷fǎn yīng 快,已是头跪倒在地,派心悦诚服状地称颂了句道。 “陛下圣明。” 众大学士们对胤礽其实都无甚好感可言,也没觉得其被废黜有甚不对的,奈何老爷子硬要说有悔,大家伙也自不敢强行反对,没见老爷子先前那等雷霆之怒有凶悍么,谁要是敢在此际乱进谏,那准要吃挂落,除了跟在三爷后头称颂之外,却也没旁的话好说了的。 “晴儿,你呢?” 众人尽皆称颂不已,可弘晴却是着不动,见及此,老爷子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瞥了弘晴眼,声线微寒地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保的还是阿玛。” 眼前这么幕,众臣们尽皆惊心不已,可弘晴却是并不在意,概因他早就料到会是这般mó yàng ,哪怕此际老爷子问话的语气颇有不善,然则弘晴却是依旧不改初衷,躬身行了个礼,坦然无比地回答道。 “嗯?” 听弘晴这般回答,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又是沉,哼声中似有不满,可弘晴却并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老爷子见状,眼中精光闪而过,倒也没发作弘晴,而是展颜笑道:“眹说过回了,但消保荐是出自本心,保谁不保谁,那都是可以的,尔既是要坚持,眹也不跟你计较。” “皇玛法圣明。” 老爷子说不计较,其实心中还是有着计较的,不过么,却断然不是计较弘晴的不是,而是嘉许,这条,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的,当然了,有数归有数,弘晴却是不会在此际说破的,也就仅仅只是恭谨地称颂了声,便即闭紧了嘴。 “罢了,眹……” 老爷子说了这么许,为的只是要复胤礽的太子之位,而今,众大学士们既是都已无异议,老爷子也不想再啰唣,这便摆了下手,dǎ suàn 就此事作个了结,只是话才刚说了个开头,冷不丁听外头吵嚷声大起,面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嘴角抽了抽,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来人,去,看看外头都在闹些甚?” “喳!” 老爷子既已开了金口,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会又已是满脸惶急之色地转了回来,朝着老爷子躬身,语气急迫地禀报道:“启禀陛下,是十四阿哥在闹着要见驾为八阿哥等鸣冤,秦公公与刘统领弹压不住……” “什么?混账行子,哼!” 没等那名小太监将话说完,老爷子已是愤然而起,猛地拂袖,大步便向轩外行了去,房中众人见状,自是面面相觑不已,可又哪敢有丝毫的耽搁,尽皆匆匆跟在了老爷子的身后。 哈,好戏开锣了! 旁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弘晴却是早已猜知了根底,心里头当真乐呵得很,不过么,也没敢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了三爷的身后…… 第354章 晴天霹雳(二) 欲望文 第355章 晴天霹雳(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5章 晴天霹雳(三) “我就不信了,这满天下还没公理了?老四,你给我让开,好狗不挡道,你这甚德性,瞧着自家xiōng dì 倒霉,你就开心了?没地作甚假好人,再不让开,休怪小弟无礼了!” 瑞景轩的园门外,十四阿哥暴跳如雷地指着拦在其面前的四爷,破口大骂着,袖子卷起了半截,似有要动手给四爷来个狠的之架势。 “老四,你算啥东西,就算八哥遭了罪,那也轮不到你进东宫,没地在此装啥圣人,啥玩意儿,我呸!” 不止十四阿哥在破口大骂着,老十也在旁脸红脖子粗地嘶吼个不休。 “四哥这是作甚,莫非脑子烧糊涂了,这天下还轮不到你来当家作主罢?凭啥不让我等见皇阿玛伸冤去,没见你这等霸道的,你是太子还是皇上啊?” 老九倒是没骂娘,可同样没轻饶了四爷,句句小刀子般的阴凉话递个没完。 “尔等眼下是失心疯了,为兄懒得与尔等计较,嘿,我只说要觐见也得照着规矩来,似尔等这般蛮横,又岂是觐见之礼,遑论孝道了,秦公公不过是传皇阿玛旨意罢了,尔等凭甚拿耳刮子打其,这jiù shì 欺君!” 面对着三位阿哥的围攻,四爷尽管已是面色铁青,但却毫不退缩,死死地拦在了园门处,jiù shì 不肯让开道路。 “弟弟们都别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尔等这么闹,不是要为兄死无地么,千错万错都是为兄的错,算为兄求求你们了,都别闹了,别闹了啊。” 团混乱中,八爷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派无穷委屈之mó yàng ,生生令围在旁看热闹的阿哥与朝臣们尽皆为之叹息不已。 “八哥,您有啥错的,这公推旨意本jiù shì 皇阿玛自己下的,我等不过是奉旨公推,嘿,结果出来了,皇阿玛竟然要变卦,不是出尔反尔有是甚?这倒也罢了,竟要拿八哥您作法,自古以来就没zhè gè 理,小弟今儿个就算豁出了这条命不要,也得找皇阿玛问个明白,到底是哪个狗才在背后下蛆,安敢如此陷害八哥!” 八爷这等哀求姿态出,十四爷的火气顿时大了几分,不管不顾地便咆哮了起来,言语中毫无顾忌地便指责起老爷子的错处来。 “十四弟休得胡言,皇阿玛做事自然有其道理,岂能轮到你放肆如此!” 四爷是铁了心要扮演孤臣的,哪管十四阿哥如何愤怒,毫不客气地便反驳了其句道。 “老四,你这小人,爷打死你!” 说起来,老十四与四爷本是母同胞的xiōng dì ,可彼此间的关系么,却有若死敌般,平日里就不相往来,就算是上下朝见了面,也是各走各的路,连寒暄都少得很,这会儿遭四爷如此当面呵斥不已,十四阿哥的火气可就再也压不住了,怒吼了声,奋力便扑了过去,挥拳便打。 “哎呀!” 四爷虽也习过武,可论及武艺么,却是样子货,当真就寻常人而已,哪能躲得过老十四这等好手的拳击,只下就被揍得腮帮子青肿了起来,当场便惨呼不止。 “上,拉开他们!” 老十四含恨出击之际,下手自是不讲轻重,接连几下便揍得四爷东倒西歪不已,眼瞅着情形不对,负责弹压众阿哥们的刘铁成可就看不下去了,挥手高呼了声,自有十数名大内侍卫冲上了前去,架开了打得兴起的十四阿哥。 “打,接着打,放开他,让眹好生看看你老十四有威风!” 现场片大乱中,却听声冷厉的断喝声骤然响了起来,赫然是不知何时已挤在人群中的老爷子发话了。 “臣等叩见陛下!” 众人等光顾着看好戏,浑然就没注意到老爷子居然已经到了,待得听声色不对,全都慌了神,忙不迭地尽皆跪倒在了地上,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皇阿玛来得正好,儿臣倒要问问,八哥到底犯了啥错,为甚要锁拿宗人府?” 众人皆已是跪在了地上,可十四阿哥却是依旧倔强地着,昂着头,双眼通红地便责问起老爷子来了。 “放肆,没听过眹传的旨意么,嗯?” 老爷子此番下诏锁拿八爷其实是真没啥道理可说的,真要说么,那便是老爷子对八爷的势大起了疑惧之心,唯恐玄武门旧事重演罢了,很显然,这么个理由自然是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说的,面对着十四阿哥的责问,老爷子也就只能是作出副震怒的样子,阴冷地断喝了嗓子,摆明了jiù shì 要以帝王之威势压服老十四。 “听是听过了,然儿臣却是不服,公推诏书乃是皇阿玛您亲自下的,朝臣们不过都是奉旨行事罢了,纵有串联,那也是少数人所为,与八哥何干哉?就凭‘莫须有’之罪名便要拿人,不止儿臣不服,天下臣民也尽皆不服,儿臣jiù shì 想知道是哪个王八小人在皇阿玛面前下蛆,竟要拿八哥、九哥、十哥并作法,这是乱命,儿臣jiù shì 不服!” 老爷子这等威势出,跪满了地的朝臣们尽皆为之噤若寒蝉,可老十四倒好,压根儿就不为所动,双眼怒睁地便扯了大通,毫不客气地将老爷子顶到了墙角上。 “哼,眹于国之大事,素来独断专行,何须旁人来说,怎么?尔这是dǎ suàn 学朱棣,给朕来个清君侧么?” 老爷子哪有啥道理可讲的,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十四阿哥,也就只能是蛮横地胡搅上气,不单不说明拿下八爷等人的道理何在,反倒是声色俱厉地指责十四阿哥有反心,说穿了,还是要以势压人。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要个公义!” 尽管老爷子已是撂下了狠话,可十四阿哥却依旧不肯就范,句递着句地逼迫着,愣是不给老爷子转开话题的机会。 “公义?眹之所言jiù shì 公义,眹意已决,尔休要再妄言,还不退下!” 老爷子被十四阿哥的步步紧逼弄得点bàn fǎ 都没有,;之下,也就只能是将蛮横耍到了底。 “儿臣不服,此乃乱命,儿臣纵死也不服!” 哪怕老爷子已是怒极,可十四阿哥却是兀自不肯低头,情筋暴起地梗着脖子,高声嚷嚷不已。 “好,好个不服,眹就当没你zhè gè 儿子,眹杀了你!” 老爷子本就亏心,再被十四阿哥如此顶撞个不休,当即便恼羞成怒了起来,哆嗦着抢过了边上侍卫腰间的大刀,挥舞着便作势要向十四阿哥砍了过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陛下,您不能啊!” “陛下,不能如此啊!” …… 老爷子这么挥刀,边上侍候着的刘铁成等人当即就慌了,赶忙拥上了前去,边哀求着,边死死地拦在了老爷子的身前。 “十四弟,别说了,别说了啊,事由我起,也该由我而息,就让为兄自去领罪好了,别闹了,你这是要逼为兄自尽当场么?别闹了啊……” 派大乱中,八爷半是真伤心,半是做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原本就乱的场面顿时乱了几分。 “怕个甚,不jiù shì 死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儿臣便是死,那也样不服,皇阿玛要杀,只管杀好了!” 十四阿哥也已是火起,根本不听八爷的劝,也不管边上侍卫们的好意拦阻,昂着头,慷慨激昂地述说着,派舍生取义之mó yàng 。 “孽子,孽子,眹,眹……” 老爷子被气得哆嗦不已,骂了几句之后,yī zhèn 头晕袭来,已是向后倒了去,只惊得众大内侍卫们赶忙七手八脚地扶住了老爷子的龙躯。 呵,都是帮戏子,个顶个的演技派! 旁人乱得不行,可弘晴却是浑然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着,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就预料到了这等场面,也已是看穿了老爷子与十四爷其实都是在做戏——十四阿哥死保八爷,为的并未仅仅只是保八爷,而是要biǎo xiàn 其仁爱xiōng dì 之情,为的便是收拢人心,至于老爷子么,所谓的晕倒其实也不过是无颜面对十四阿哥的连番质问,玩出了把晕遁之把戏,而众阿哥们团团围着老爷子嚷嚷个不停,同样是在演戏,演的自然是孝顺之场景,虽说都演得不耐,可天家父子相疑相防的真面目已是彻底暴露在了朝臣们的面前。 当然了,冷笑归冷笑,弘晴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的,也不敢因之忘了正事,这便悄悄地伸手拉了拉三爷的衣袖,待得三爷侧脸之际,飞快地使了个暗示的眼神,示意三爷在此际出来主持大局。 “刘铁成,尔即刻送圣上进轩内休息,秦无庸,还愣着作甚,去,赶紧传太医来!其余人等全都退下,张廷玉,即刻着人记录,三息之内不离开者,律以大逆不道论处!” 接到了弘晴的暗示,三爷很明显地犹豫了下,可到了末了,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地了出来,运足了中气,接连下达了数道命令。 “喳!” 老爷子既已晕倒,在场的就属三爷位分最尊,他这么嘶吼,没头没脑的众人等自也就有了主心骨,刘铁成等人固然是轰然应诺,原本尚在周边看热闹的诸般臣工也不敢再逗留,乱纷纷地便就此散了去…… 第355章 晴天霹雳(三) 欲望文 第356章 都在感慨(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6章 都在感慨(一) “嗯……” 龙榻上,双目紧闭的老爷子在众太医们的忙活下,总算是有了动静,但听声悠长的闷响过后,老爷子已是吃力地睁开了双眼。 “陛下醒了。” “皇上。” …… 众太医们都已是忙乎了大半个时辰了,这见老爷子终于是醒将过来了,自是都不免有些jī dòng ,齐齐呼出了声来。 “皇阿玛,您可算是醒了,儿臣,儿臣……” 听得响动,尚在房中角等候着消息的三爷以及众大学士们顿时便来了精神,纷纷抢上了前去,个中三爷动作最快,但见其几个大步便已冲到了龙榻前,头跪倒在地,语不成调地哽咽着,泪水如泉般顺着脸颊直淌而下,那样子要说有jī dòng 便有jī dòng 。 “痴儿,眹没事,扶眹起来。” 被十四阿哥接连顶撞个不休,老爷子说心中没气自然是不可能,可真要说有气么,其实还真就不见得,之所以会晕过去,那不过是借机下台的种手段罢了,此际见三爷jī dòng 若此,老爷子心中还真有有些kuì jiù 不已的,没旁的,此番废储,老爷子本是想让三爷进东宫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此的波折下来,老爷子已是改了初衷,倒不是对三爷有了甚不好的看法,而是老爷子对所有的阿哥都起了疑惧之心,为保自身之安稳,不得不将已是无甚大用的胤礽推出来当挡箭牌,正因为此,老爷子自是觉得分外地对不起三爷的忠心与能干,吩咐的声音里自也就满是怜爱之意味。 “皇阿玛,您小心些。” 听得老爷子吩咐,三爷赶忙胡乱抹了把眼泪,而后伸手扶住老爷子的肋下,在两名小太监的bāng zhù 下,将老爷子扶靠在了锦垫子上。 “衡臣,去,将胤礽唤了来,眹乏了,尔等都告退罢。” 老爷子在锦垫子上靠好之后,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重重地喘了口气,环视了下榻前诸般人等,而后方才有气无力地吩咐了句道。 “是,臣等告退。” 众大学士们原本还想探问下老爷子究竟dǎ suàn 如何处置八爷等人,可这见老爷子并无议事的兴致,自也都不敢胡乱开口,只能是齐齐躬身应了诺,各自向房外退了去。 “老三,你留下,嗯,晴儿也留下好了。” 众人等方才刚走没几步,老爷子突然又开了口,将三爷与弘晴尽皆留了下来。 “是,儿臣遵旨。” 三爷本心就想留下来听个准信,只是不敢开那个口罢了,这听老爷子亲自许了,心中立马滚过了yī zhèn jī dòng ,忙不迭地便应了声,紧赶着凑到了老爷子的身边,规规矩矩地垂首而立着,派的恭谦之状。 “是,孙儿遵旨。” 老爷子叫留,弘晴自不敢不应,只不过他却并不似三爷那般jī dòng 之情溢于言表,仅仅只是平心静气地应了声,可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不会已是有了所得,隐隐已是猜到了老爷子此际的用心之所在,只是这当口上,老爷子就在眼前,弘晴虽有所得,却也不好给三爷甚提示,;之下,也只能祈祷三爷能有个出彩的biǎo xiàn 了的。 “罪人胤礽叩见皇阿玛!” 胤礽到得很快,三爷与老爷子才刚交谈没几句,就见身青萝单袍的胤礽已是脚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行数步,抢到了榻前,恭谨万分地行了个大礼。 “嗯,平身罢,眹昨儿个吩咐你读的书可都读了?” 面对着胤礽的大礼,老爷子并未坐直身子,仅仅只是稍稍挪动了下身子,摆了下手,随意至极地发问道。 老爷子这句问话看似随意,可实则却是别有居心在内,三爷并不笨,自是瞬间便领悟了个中之关窍所在,瞳孔不由地便是缩,好在养气功夫到家,倒也没旁的不妥之biǎo xiàn ,倒是弘晴却是浑然不为所动,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已猜到了根底——胤礽其实就在这瑞景轩中,而且还不是刚到的,十有**是前几日便已被老爷子接到了此处,这会儿将其唤了来,其实就个用意,那便是要为三爷与胤礽整出个将相和来。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奉旨读《老子》,昨儿个正读到上善若水文,心中颇有所感,唯不争,故能得其善,能为善者,故不争也,思及往昔之种种,儿臣实惭愧不已,幸得皇阿玛点化,儿臣得新生矣。” 胤礽恭谦地躬着身子,谨慎小心地应答了番,言语诚恳无比而又流利之极,看似发自肺腑之言,实则却是早就背好了台词了的。 “嗯,尔能有此感悟怕不是好的,‘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此篇可谓字字珠玑,若能善学善用,当可保尔生之平安,尔能好,眹也就安心了。” 老爷子对胤礽这番作答显然是很满意,嘉许地点了点头,好生地提点了其番。 “是,儿臣自当牢记皇阿玛之教诲,永不敢或忘焉。” 老爷子话音方才落,胤礽已是极其配合地作出了副感激涕零状地应了诺。 “嗯,记住便好,尔能用心办事,便是眹的福气了,眹已传谕诸臣工,将复尔之位,然,尤不可遂行,且过上些日子再定也罢。” 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微笑地给出了个承诺。 “儿臣乃有罪之身,切听凭皇阿玛发落便是了。” 听老爷子这般说法,胤礽赶忙头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感激涕零地回答了句道。 “嗯,尔且起来罢,眹还有几句话要交待于尔,这么说罢,此番公推乃是眹的主张,朝臣们推谁不推谁,那都是已然过去的事了,尔切不可死揪住不放,倘若寒了臣工们的心,纵使眹再如何保你,尔怕也难坐稳太子之位,此条,尔可能做到否?” 老爷子翻身而起,面色肃然地虚虚抬手,先是叫了起,而后又是淳淳教诲了胤礽番。 “皇阿玛放心,儿臣自不敢有甚怨疚之心,前番儿臣本就有大错,群臣们弃儿臣而去,也属理所当然之事,今儿臣得蒙皇阿玛不弃,自当洗心革面,善事朝堂,为皇阿玛分忧。” 别看胤礽在夺嫡道路上处处受制,步步维艰,但这并非其太过无能所至,而是众弟弟们实在太过凶猛了些,shí jì 上,胤礽也是个极其聪慧之辈,演技也相当之高明,并不见得比哪位阿哥弱了去,这不,老爷子的教诲之言方才出,胤礽已是极为得体地表了态,那小样子要说诚恳便有诚恳。 “如此便好,唔,尔此番能得以复出,还须得好生感谢你三弟的大力保举,将来有事,还须得与老三好生协商着办了去,或当可保得行事无虞,尔可能办的到么?” 老爷子转来转去了如此之久,终于是将这感人的幕翻到了正题上来了。 “皇阿玛放心,儿臣定不敢有违的。” 胤礽先是头跪倒在地,朝着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而后膝盖转,已是面向着三爷,言语恳切地开口道:“三弟,感激的话,为兄就不说了,切都看为兄的biǎo xiàn 罢,但消为兄在日,定当与三弟携手共进,若违此言,叫为兄不得好死!” “二哥,您千万别这么说,小弟乃是臣下,本就该听您的,但消小弟在日,自当以二哥马首是瞻,万不敢有负皇阿玛之厚望,此心可昭日月,臣弟愿对天盟誓,永不变心。” 三爷乃是有心人,尽管谋算道上远不及弘晴这般了得,却也不是愚钝之人,哪怕事前并未猜到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可看戏看到了这等时分,哪还会看不出老爷子将自己留下来的真实目的为何,尽管心中其实酸楚得够呛,可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装出副jī dòng 万分的样子,猛地跪倒在地,朝着胤礽重重地磕了个头,语气诚恳万分地也跟着赌了咒。 “三弟!” “二哥!” …… 哥俩个都是演技派好手,彼此赌了咒不说,还双双热泪盈眶地紧紧握住了手,未语泪先流,那场景当真感人得紧,若是不知内情者见了,指不定还真会以为这两位爷之间的感情比起桃园结义来,半点都不差,至于事实如何么,那就只有哥俩个自己心中清楚了的。 呼,还成,老爹总算是没掉链子! 三爷与胤礽这么幕感人至极的表演出,边上侍候着的大小太监们无不为之动容,哪怕是老爷子的眼中也隐隐有泪光在闪烁,可弘晴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哪怕脸上也是般的感动之色,实则内心里却是半点都不以为然。 “晴儿,来,到眹这儿来。” 就在弘晴心中暗自嘀咕不已之际,却听老爷子突然点了他的名。 厄,怎么还有咱的戏码?搞没搞错啊! 弘晴原本就只带着颗看戏的心,却是万万没想到要上场演上回的,这冷不丁被老爷子传唤,心下里立马便犯起了嘀咕…… 第356章 都在感慨(一) 欲望文 第357章 都在感慨(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7章 都在感慨(二) “是,孙儿遵旨。” 心里头虽是犯着嘀咕,可老爷子有召,却是万万怠慢不得的,弘晴也只能是紧赶着应了声,疾步行到了近前,作势便要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来,到榻边来。” 不等弘晴下跪,老爷子已是挥手,和煦地道了免。 “是。” 老爷子越是biǎo xiàn 得和煦,弘晴心里头便越是犯嘀咕,没旁的,天下间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于帝王来说,亲情这玩意儿虽有,也只是遮羞布类的东西,上位者对谁亲热,并不意味着亲近,时候只是利用的前奏罢了,可不管怎么嘀咕,那都只能是埋在自个儿的心里头,biǎo xiàn 出来的话,那jiù shì 自找死路,以弘晴之智商,自然是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的,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声,几步便来到了榻前。 “晴儿肯干,也能干,眹很取你这条。” 老爷子伸出左手拉住了弘晴的胳膊,右手揉了揉弘晴的头,笑着嘉许了句道。 “皇玛法过誉了,孙儿唯行本分事耳。” 在搞不清老爷子真实用意之前,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谨慎得很,回答起老爷子的话来,态度倒是恭谦无比,但却绝不言,仅仅只是简洁地回答句道。 “嗯,能知本分者,方能成大器,譬如此番公推,晴儿保荐你阿玛是本分,而你阿玛保荐胤礽也是本分,但能依本心行事,那便是好的,然,于本分之上,尚有大义,圣人有云:百事孝为先,又云:天地君亲师,讲求的便是仁孝二字,亦即我朝堂治世之根本,晴儿乃饱读诗书之人,该是能知晓其理的,眹也就不敷言了,唔,眹就要求,侍太子如侍眹,尔可能办到否?” 老爷子很是和蔼地拉着弘晴的手,絮絮叨叨地扯了大通,末了,终于是现出了底牌,赫然是要弘晴为太子之臂助。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搞啥啊,有您老这么拉郎配的么? 听老爷子这般说法,弘晴的心里头当真有些个气不打处来——老爷子这可是太过厢情愿了些,为了分散胤礽当靶子的压力,居然要三爷父子俩跟着并陪绑了,真要是按老爷子的话做了去,他老人家倒是稳坐钓鱼台了,可却得苦了三爷父子去挨众阿哥的火力打击,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自己倒也就罢了,反正他是小辈,有谁敢来攻讦,直接打还了去也jiù shì 了,以牙还牙的事儿,弘晴这些年来就没少干,问题是三爷却没那个本事,真要是为太子去当挡箭牌,那准是死路条! “皇玛法放心,孙儿记住了。” 在老爷子当面,甭管心里头乐意不乐意,该表的态还是须得表上表的,这点,弘晴自是拎得清,左右承诺又不能当饭吃,口头答应下来也无妨,至于行动么,该咋样还是咋样,被人当枪使的事儿,弘晴是万万不会去干的,哪怕这命令是来自老爷子,那也不会有甚例外可言。 值得弘晴表态之际,老爷子可是无比认真地看着弘晴,似乎是想从弘晴的表情里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可显然他老人家是注定要失望的,没旁的,弘晴同学的脸皮厚实得很,哪怕说的是违心话,可脸上的挚诚之表情却是十足十的真,玩起口是心非这套,当今天下也真没几个人能跟弘晴相媲美的,纵使老爷子阅人无数,也断然看出甚破绽来。 “嗯,记住便好,眹累了,尔等都道乏罢。” 该交待的都已是交待过了,该唱的戏文也已是都唱了遍,到了这会儿,老爷子是真的有些疲了,也就没再留弘晴父子,和煦地挥手,便即下了逐客令。 “皇阿玛(皇玛法)保重,儿臣(孙儿)告退。” 三爷父子此际尽皆心事重重,原也不想逗留,老爷子金口这么开,父子俩自是乐得赶紧告辞走人了事…… “属下参见王爷!” 今儿个所发生的事儿太,三爷父子自是都无心到部里去办公,出了畅春园,便即拐到了新赐下来的颐和园中,路无语地到了书房,正在与陈老夫子闲聊的李敏铨见三爷父子到了,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起身见礼不迭。 “免了,坐下说罢。” 三爷点了点头,随口吩咐了句,大步走到了正中的大位后头,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谢王爷赐坐。” 李敏铨身为三爷暗底势力的负责人,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已知晓了今儿个畅春园里发生的那幕大戏,可对于后头老爷子召见三爷父子的事却是不甚了了,这见三爷气色不好,心中不由地便打了个突,但却并未急着发问,而是逊谢了句,便即在右手边的几子后头落了座。 “晴儿,你且将今儿个的事儿都跟夫子与子诚好生说说。” 三爷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块白绢子,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而后方才疲惫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三爷既已下了令,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这便紧赶着应了声,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道:“好叫夫子与先生得知,今儿个之事是这样的……” “唉,朝堂就此事矣,想想八弟辛辛苦苦操持番,却落得个圈禁之下场,着实是可叹啊!” 今儿个的事,饶是弘晴口才好,番话说将下来,也已是大半炷香的功夫,陈、李两大谋士都没急着开口言事,倒是三爷忍不住感慨了句道。 “八爷不会有事!” 三爷感慨的话语里很明显地带着幸灾乐祸之意味,在场的都是灵醒无比之辈,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只不过弘晴与李敏铨都不好在此时接口,可陈老夫子却是没那么的顾虑,不甚客气地便给出了个相反的判断。 “嗯?这……” 三爷向视八爷为最大的竞争对手,自是巴不得八爷就此彻底完蛋,在他想来,老爷子既是发了雷霆之火,接下来定不会轻饶了八爷才对,可却万万没想到陈老夫子会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番若是十四爷不闹,八爷或许会被圈上段时间,却也断然长不了,概因陛下心中有愧,断不会太过为难八爷,而今既是十四爷闹了这么出,陛下虽是气恼在心,可却断不好再行处置八爷,不仅如此,恐还会特别抚恤上番,若不然,怕是真要寒了诸臣工之心了。”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理会三爷的yí huò ,也不屑于开口解释这般浅显之道理,李敏铨见状,不得不出面解说了番。 “唔,原来如此。” 没能看到八爷倒霉,三爷显然很是失落,却又不好宣之于口,也就只能是胡乱地敷衍了句道。 “要抚恤的不止八爷,四爷此番怕也要得上个大彩头了,再过几日,朝中又该两位亲王了。” 陈老夫子似乎有着打击三爷的嗜好,这不,没等三爷从八爷会没事的坏消息里回过神来,他已是又加上了个令三爷揪心的判断。 “……” 傻眼了,三爷这回可就真的傻眼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陈老夫子,愣是搞不懂形势怎会发展到了这般地步,要知道眼下三爷可是唯的亲王阿哥,这要是再了两个,三爷的超然地位岂不就彻底没了?这等打击未免太大了些,三爷已是被震得个头晕目眩不已。 “夫子所言甚是,看来此事是避免不了的了。” 李敏铨原本还没想到这层,可被陈老夫子这么提醒,很快便fǎn yīng 了过来,摇了摇头,忍不住便感叹了句道。 “这……,当不致于罢?” 听李敏铨也这么说,三爷的心已是拔凉片,可还是不怎么死心,这便试探着问了句道。 “有甚不致于的,八爷此番公推声势浩大,满朝文武九成都保荐于其,若是不能举拿下,那便须得好生抚慰,晋升亲王理所当然,至于四爷么,此番biǎo xiàn 也可圈可点,又有管部功劳在,循旧例升级也属寻常事耳,王爷若是连此事都要担心,将来担心的事那怕就少不了了。” 陈老夫子不满地瞥了三爷眼,不甚客气地提点了三爷番。 “嗯……” 三爷并不傻,自是听出了陈老夫子话语里的未尽之言,此无他,老爷子又要玩平衡手段了,要的便是让诸阿哥相互牵扯,为此,自是得将八爷与四爷抬高到与他三爷并列的地位上,这等结果显然不是三爷所乐见的,奈何此事压根儿就轮不到他三爷做主,纵使再不甘,也没辙,;之下,也就只能是发出了声满是酸楚之意的长叹。 “王爷实无须过虑太,但消谨守本心,圣上会记得王爷的好的。” 三爷的烦恼之情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不过么,弘晴与陈老夫子都不甚在意,概因夺嫡本就不是蹴而就的事儿,哪可能顺风顺水地便达成目标,倒是李敏铨比较在意三爷的态度,这便出言劝谏了番,只是这等劝解却是半点营养全无,纯属fèi huà 罢了。 第357章 都在感慨(二) 欲望文 第358章 都在感慨(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8章 都在感慨(三) “如此局面,本王当如何自处方好?”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人,尽管对老爷子这手玩平衡的把戏极为的窝火,可也知晓事实已然无法改变,再如何窝火也无济于事,反倒会乱了自家阵脚,来回踱了阵步之后,也就勉强将烦躁之意强压了下去,就此追问起了应对之策来。 “若即若离。” 三爷zhè gè 问题显然不好回答,不止是李敏铨为之皱眉不已,便是连弘晴也颇感棘手,倒是陈老夫子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随口便给出了个简洁无比的dá àn 。 “嗯?夫子之意是……” 听此言,三爷先是愣,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眼中精光闪,似乎已领悟到了个中之关窍,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圣上之所以复胤礽之位,恐非仅仅树靶子那般简单,的恐是欲太子下重手去整治众阿哥们,根本目的应是在于收权,倘若真是如此,确是不可不防了。” 李敏铨的fǎn yīng 很快,尽管他并无陈老夫子那等能看穿重重迷雾直指核心的能耐,可智算之能却也绝不是等闲人可比,这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他自是能迅速找到问题的根由之所在,有心抢功之下,紧赶着便出言道破了谜底。 “嘶……” 三爷此际虽已是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之意,可心思大还停留在如何与太子相处的问题上,浑然就没想到老爷子要收权这么个可能上,只听,顿时便大吃了惊,忍不住便倒吸了口凉气,愣了好yī zhèn 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道:“当不致于罢?阿哥开府建牙乃是我大清之祖制,任何人都违背不得,皇阿玛虽强势,怕也不敢真行此事罢?” “嘿。”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不屑回答三爷这么个蠢问题,仅仅只是发出了声讥诮的冷笑,当即便令三爷的老脸为之涨红不已。 “王爷说的是,祖制确是不可废,然借太子的手打压下阿哥们却还是办得到的,陛下无须有太的表示,只须暂时放权于太子便足矣,以太子睚眦必报之个性,加之又急欲稳固自身之地位,其出手狠狠打压众阿哥亦属必然之势也。”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身份,自是可以不给三爷面子,可李敏铨却是没zhè gè 胆量,这见三爷尴尬万分,赶忙从旁解说了番。 “嗯,那倒是有可能,太子那厮心胸素小,此番被人构陷,以致险些死无地,再次起复之际,报复起来,其势恐非小,本王当如何应对方好?” 李敏铨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三爷又不笨,自不会听不懂,只是听懂归听懂,至于说到究竟该如何应对么,三爷却不免有些抓瞎了,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两大谋士。 “若即若离。” 陈老夫子显然对三爷的鲁钝实在是不感冒,也懒得啰唣,依旧是给出了先前说过的dá àn 。 “属下以为王爷大可静观其变,他要闹,且让他闹去好了,王爷只管做该做的事,至于其余么,不必理会那么许,有甚事,让小王爷出面去应付便好。” 李敏铨心里头其实也觉得三爷鲁钝得够呛,只是他却不敢似陈老夫子那般随意,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陈老夫子的意思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晴儿,你有甚看法么?” 三爷微皱着眉头,细细地想了好yī zhèn 子,心下里也已是有了定见,但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又丢给了默默端坐在旁的弘晴。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夫子与李先生所言皆是正理也,然,孩儿却另有想法,唔,太子复出,报复众阿哥们恐是必然,此条实是再明显不过了的,我等能看出,四叔、八叔想必也能有所察,只是依孩儿想来,二者的应对之道恐截然相反,八叔准是退让为上,行卧薪尝胆之策,而四叔则恐会与太子明争不断,此无他,八叔势大,已是遭了皇玛法之忌,非必要,他是断然不会再盲动了的,至于四叔么,为biǎo xiàn 其孤臣之忠心,必会逆大势而上,二者间爆发尖锐冲突已是必然,父王大可居中调停,以显宽仁之风,且,若孩儿料得不差,太子这般倒行逆施下去,必不久远也,再次被废必是理所当然之事,此孩儿之浅见也,还请父王明断。” 别看弘晴先前言不发,可脑筋却是早已高速运转了起来,占着熟知历史大势的便宜,看得自是比陈老夫子还要远上些,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全盘之谋算,但却不dǎ suàn 说破,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地述说了通,没旁的,只因后头要做的事风险不小,就三爷这偏懦弱的性子,真要是提早知道了,不单与事无益,反倒会自乱了阵脚,既如此,还不如不说的好,左右时局再怎么变,那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切到时再行计议也不迟。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本王倒要看看其能猖獗到几时!” 三爷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太子的报复,而是担心太子之位会因老爷子的支持而稳固下来,此际听弘晴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心下里的担忧自也就消散了大半,豪气也就因之大起了,这便重重地击掌,干脆无比地下了个决断。 “刘太医,情况如何?” 八爷府主院的主房中,面如淡金的八爷双目紧闭地躺在榻上,名身着七品官服的老年太医侧坐于旁,手握着八爷的关脉,细细地听着诊,良久之后,终于是起了身,等在旁的老九见状,赶忙迎上了前去,满脸关切之色地发问道。 “九爷明鉴,八爷这是忧劳成疾,时气血不畅所致,下官这就开上几副药,调养些时日,也就可以复原了,只是身子骨弱,却须得戒怒戒躁,若不然,病情或有转重之虞。” 刘太医乃是太医院里有数的医道高手,诊断起八爷这等小病来,自是毫不困难,几句话便已将八爷的病情交待了个分明。 “有劳刘太医了,还请您这就开了药方罢。” 听八爷无甚大碍,九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就此落了地,这便紧赶着摆手,将刘太医让到了旁。 “九爷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吗,下官这就开了去。” 刘太医虽是不够资格参与公推太子之事,可人在宫中,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已是知晓了八爷惨败之事,本不愿前来就诊,奈何切不过九爷的情面,不得不来八爷府上走趟,此际病已诊过,自不愿再逗留,客气了句之后,也没再啰唣,写好了药方之后,便即匆匆告辞而去了。 “唉,奶奶个熊的,皇阿玛太过分了,公推是他自己下的诏,结果出来了,却又不认,反倒要拿我等作法,这他娘的叫啥事来着!” 十爷今儿个可是憋了肚子的气,先前刘太医在时,他不好发作,这会儿见室内再无外人,火气可就压制不住了,怒火万丈地便骂了起来。 “唉……,时也,势也,皇阿玛要变心,我等又能如何,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我等都先回好了,且让八哥好生歇息罢。” 九爷同样是满腹的辛酸,摇头叹息了番之后,也没了议事的心情,丢下句交待话,便转身走了人,十爷与十四爷见状,齐齐苦笑了下,也跟着出了主房,各自打道回府去了。 “嗯……” 九爷等人方才离开不会,原本静静地躺在榻上的八爷身子微微颤,发出了声沉闷闷的长叹,已是就此睁开了眼,只是双目无神,目光茫然而又寂寥。 “主子,您醒了,来人,快,快去通禀福晋。” 八爷这么动,侍候在旁的几名侍女当即便被惊动了,自有人喜极而泣地便咋呼了起来。 “不必了,去,请陆先生来。” 番心血尽皆付诸流水,这等打击不可谓不大,饶是八爷心性过人,也真扛不住这等重挫,伤心与悲痛自是免不了之事,可要说因此便忧劳成疾么,却也不致于,先前之所以会晕厥,不过是自觉无颜面对诸位弟弟罢了,人其实还是清醒着的,若不然,也不会九爷等人方才走,他便已清醒了过来,只是人虽是醒了,可心却还是乱着,此时哪有心跟自家福晋说甚体己话,这便不耐地挥手,没好气地下了令。 “喳!” 八爷有令,侍女们自不敢不从,齐齐应了诺之后,便有人急匆匆地奔出了主房,不会,已是又陪着身青袍的陆纯彦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先生,小王……,唉……” 望着陆纯彦那张沉稳依旧的脸庞,八爷心中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黯然,待要开口说些甚子,却猛然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才是,也就只是发出了声伤感至极的长叹,内里不知几许的沧桑与悲哀,未语泪已先流…… 第358章 都在感慨(三) 欲望文 第359章 都在感慨(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59章 都在感慨(四) “八爷这就灰心了?” 陆纯彦静静地在榻前,任由八爷哽咽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寒着声问了句道。 “小王,小王……” 八爷正自伤心无已间,冷不丁听陆纯彦这么说,当即便被噎了下,呐呐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王爷若是连这么条小沟壑都翻不过去,那陆某也无必要再留于此了。” 陆纯彦丝毫没给八爷留甚情面,面色阴冷地拱了拱手,丢下句交待,转身便作势要走人。 “先生留步,小王知错了!” 八爷是伤心,但却并不曾死心,但凡还有线的希望,他也断不会放过,毫无yí wèn ,陆纯彦便是最有可能带给他希望的人,正因为此,这见陆纯彦要走,八爷登时便急了,赶忙翻身而起,语气急迫地便呼了嗓子。 “王爷做得其实并没错,真要说错,那也是陆某之错啊,某虽是算到了圣上心中之恐惧,却没料到这等恐惧会有如此之深,以致竟不顾天家体面若此,而今,正道于王爷来说,已是断难行矣!” 陆纯彦作势也就只是作势罢了,并非真的想离八爷而去,shí jì 上,他与八爷纠缠已深,就算是想走,都已没了可能,再说了,陆纯彦也不是个肯轻易认输之辈,怎可能甘心番心血就这么白白地付诸流水,所谓的要走,不过是为了刺激起八爷的斗志而已,眼下八爷既已有了再起的态度,陆纯彦自也就顺坡下了驴,但见其微微地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说了句道。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经此番重挫,八爷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意之所在,自不会不清楚自己其实在老爷子的心目中已是出了局,可就算是这样,八爷也没dǎ suàn 自暴自弃,不过么,心中却是难免还存有丝的幻想,而今,陆纯彦既已将此事揭破,八爷的心虽还是疼得紧,可人却是就此精神了不老少,紧赶着便朝陆纯彦躬身,谦逊万分地求教道。 “王爷放心,此番圣上虽是雷霆震怒,却断不会对王爷有甚重处的,不单不会重处,还会恩赏上番,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太子复出之后,王爷与四爷也都该进位亲王了。” 尽管八爷的情绪已是平静了下来,可陆纯彦却是眼就看出了八爷心中的忐忑其实并未消减,这便言语肯定地出言宽慰了八爷句道。 “啊,这……” 八爷原本以为自个儿此番定是难逃番劫难了的,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都恩赏,时间脑筋便有些个转不过来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陆纯彦,半晌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此不过收买人心之策也,看似恩赏,实则是在为王爷埋祸根啊,太子那等睚眦必报之小人旦复了位,又岂能让王爷再逍遥了去,疯狂打压怕是难免之事了的,嘿,陛下还真是好手段,这是dǎ suàn 收权了!” 陆纯彦摆了摆手,示意八爷不必惊讶,不紧不慢地将内里的关窍就此点破了出来。 “原来如此,小王当何如之方好?” 八爷本性聪慧,自是听便知根底,左右不过是老爷子欲借太子之手来整治众阿哥们,待得众阿哥们势力都被削弱得差不了,老爷子反手便可将惹了众怒的太子再次打翻在地,如此来,也就无人再能威胁到老爷子帝位之稳固了的,而这,对于首当其冲的八爷来说,显然不是啥好事情,不早做防备的话,八爷就算是想剑走偏锋都没了可能,自由不得八爷不为之心惊肉跳的,这便紧赶着出言问策道。 “某有三策可化之,其,王爷自此称病,哪怕陛下再如何催逼,也不再去理部务,诸般事宜皆由九爷、十爷出面打理便是了;其二,王爷可逢人便赞十四爷,言及十四爷仁义无双,将来必成大器;其三,待得太子与三爷、四爷矛盾彻底激化之际,王爷再以调和之姿态出面,或可联合诸阿哥举将太子再次掀下马来,到那时,王爷挟大胜之威势,又有百官之拥戴,纵使圣上再有抗拒之心,也难阻挡八爷高涨之呼声,或可直上青云,纵使不能,也能赢得仁义之美名,以备将来!” 陆纯彦来见八爷之前,便已是通盘算计过了全局,此际絮絮道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言之有据,言而有物。 “嗯,好,那便如此行了去!” 八爷并未急着下个决心,而是细细地想了片刻,将陆纯彦所言之策条条地咀嚼了番,越是深想,越是觉得可行,自也就不再犹豫,击掌,就此下了个决断,原本已是沮丧了去的斗志就此再次高涨了起来…… “……,老八番心血都徒然作了嫁衣裳,不单自身难保,还白白便宜了太子那厮,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八爷那头谋算如何,却说四爷自打回了自家府上,第时间便将邬思道请了来,絮絮叨叨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末了,是带着几分苦涩之意味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王爷此时还有心情感慨旁人之遭遇,嘿,接下来怕是就要轮到王爷头疼了!” 邬思道如今掌握着四爷手中的暗底势力,消息自然是灵通得很,原也无须四爷来告知,他早已知晓了畅春园里所发生的大数事情,心中也早已是有了全盘的谋算,此际见四爷兀自茫然不知危险将至,忍不住便出言讥讽了四爷把。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感叹的虽是八爷的不幸,可shí jì 上却是在嫉妒太子复位的幸运,压根儿就没深想老爷子安排此手的根本目的之所在,此际听邬思道所言蹊跷无比,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八爷此番虽遭重挫,却断然不会遭重处,待得太子复位之后,必将与王爷道晋升亲王。”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个中关窍,而是先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论断。 “竟然会是如此,那皇阿玛他是要……”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先是愣,可很快便fǎn yīng 了过来,已然猜到了邬思道这么个论断背后的隐喻之所在,脸色不由地便是白,心中的忐忑之意顿时便大起了。 “陛下要收权,却又不好违了祖宗家法,只能是如此拐弯抹角地行了去,利用的便是太子复位之后急于稳固自身之心思,某若是料得不差,八爷固然首当其冲,王爷您也样难逃打压,至于三爷么,此际恐正做着坐山观虎斗之想头,诸阿哥人心不齐之下,怕是难挡太子殿下之威势矣,不知王爷dǎ suàn 如何应对了去?” 邬思道微微笑,将关窍彻底揭破,但并未为四爷设谋,而是大有深意地问了句道。 “他自要做小人,却也由他,我自做我的孤臣也jiù shì 了,至于旁人会怎么想,小王却是管不得那么许了,愿议且就乱议去也罢。” 四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长出了口大气,有些个悻悻然地作出了决断。 “hā hā哈……,不错,不错,正是斯理,王爷能如此行了去,便不致有行差踏错之虞也。” 邬思道显然对四爷的灵性颇为的赞赏,hā hā大笑着便出言肯定了句道。 “先生说笑了,此不过;之举罢了,实谈不上有甚稀奇的,倒是皇阿玛行此险招,就不怕有太阿倒悬之危么?” 四爷尴尬地咧了下嘴,又摇了摇头,问出了句意味颇深的话语,没旁的,四爷本想问的是太子若是就此坐稳了东宫之位的话,那他四爷岂不就没了戏文可唱,只是这话却又不好出口,也就只能是拐弯抹角地试探着。 “呵,王爷问得好,二爷虽有些小聪明,也颇有些狠劲,可惜天时地利人和皆无,岂能成得了大事,陛下不过姑且用之罢了,纵使时放纵,可线头却是提在圣上手中,哪真能由得二爷胡乱行之的,再者,无论三爷还是八爷,皆是枭雄之辈,纵使能时忍气吞声,却断难持久,旦太子猖獗过甚,那两位必然会起而抗争,真到那时,朝局必乱无疑,圣上也就不能忍了,二爷辛苦遭,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废黜之下场!” 邬思道阴冷地笑,款款而谈,瞬息间便已将事态之发展道了出来。 “唔……,若如此,那……” 四爷眉头微皱地想了想,自也觉得邬思道的分析甚是有理,只不过四爷关心的是太子再次被废黜之后,又该轮到何人去坐那个大位,有心问个明白么,这话却又不好出口,没奈何,也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呢喃着。 “王爷此际关心此事未免太早了些,切还须得看圣心所向,姑且到时再议也罢。” 尽管四爷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以邬思道之智商,却是听便知四爷到底想问的是甚,只是这问题邬思道自己都尚未看透,又怎可能给四爷个明确的dá àn ,也就只能是作出派神秘状地敷衍了句道。 “嗯……” 这见邬思道不肯明说,四爷也不好再问,长出了口气之后,默默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59章 都在感慨(四) 欲望文 第360章 一朝权在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0章 一朝权在手(一)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九日,“八旗商号”派往东瀛的贸易船队顺利归来,停靠胶澳(今之青岛),八艘大型海船趟下来,共得利三百二十九万七千两银子,远超原先预计的两百五十万两左右之数额,五月中旬,消息抵京,八旗子弟无不为之雀跃,无论是八旗权贵们还是普通旗丁全都围绕着八旗商号所获之巨利热议不已,京师里持续了个半月的沉闷之气氛顿时为之清。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初五,“八旗商号”派往南洋之十二艘大型海船满载着各色货物亦顺利进抵广州,趟航程下来,共计得利四百四十万两五千余白银,与预计稍有偏差,约莫少了三十万两左右,大体上是因次性运抵南洋的货物过,导致交易价格有所下滑之故,可依旧称得上是赚得个盆满钵盈,六月中旬,盈利状况之报表抵京,八旗商号连夜召开董事会,并形成红利下发之决议,报请康熙老爷子审核。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十六日,帝下明诏,准了八旗商号之决议,并从内库拨银五十余万两,以凑成五百万两之整数,按章程下发八旗各部,此诏下,八旗各部为之轰然,上本谢恩之折子有若雪片般飞进了畅春园,老爷子龙颜为之大悦。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十八日,就在八旗各部为即将到手的第笔红利而兴奋不已之际,老爷子又下了道诏书,复胤礽太子之位,并由张廷玉主持大典,再次在天坛昭告天地,群臣纷纷上本庆贺,事遂定焉。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二十日,帝召“大病初愈”的八爷畅春园觐见,温言抚慰了番,又上演了场父子和的好戏,旋即便于次日晋封八爷为廉亲王,四爷也随之晋封雍亲王,五爷、七爷、九爷、十爷皆晋为郡王,并于畅春园中赐宴百官,至此,废黜太子乃至公推太子事便算是彻底揭了过去,朝局看似焕然新,可实则暗潮已是狂涌不已了。 康熙四十七年七月初,帝再次下诏,给太子批折之权,明令六部有公文皆先送至毓庆宫,并着马奇、王士祯等大学士为之辅,此后半月的时间里,屡屡嘉奖太子所批之文本,并将年初贬谪之凌普等太子之心腹又召回了朝中,其中凌普就任内务府总管大臣;沈天生晋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施世伦调两江为加衔总督,接替已解甲归田的巴锡所遗之缺;受废黜案牵连的原兵部尚书耿额官复原职;齐世武晋刑部尚书,免原大学士温达所兼之刑部尚书职;伊尔赛、达古等原太子心腹也得以入六部占据要职,时间太子之权柄大重,满朝文武为之侧目不已。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九,老爷子再次下江南,带张廷玉、陈廷敬同行,留太子监国,以马奇、温达、王士祯、尹泰为四辅政。 老爷子倒是走得潇洒,就这么玩儿去了,可京师里却是闹上了,这不,老爷子前脚才刚走没几天,装孙子装得歪腻的太子可就开始发飙了,先是借故将监察御史沈潇革职拿办,后又将吏部郎中陈望、户部郎中齐至诚二人贬谪出京,理由?莫须有! 沈潇等人官位都不高,都不过仅仅只是五品官而已,在权贵满地走的京师里,浑然不起眼,若是往常,这等官员罢免与否,压根儿就没人会去关心,可此时太子这么动作,满朝文武却是陡然心惊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三人恰恰jiù shì 公推之际最早上本保荐八爷的三人,太子在此时整这三人显然不是偶然为之,打的是狗,可扇的却是八爷的耳光,后果会如何可真就不好说了的。 如何?其实真没如何,就在群臣们都等着看八爷会如何反击之际,八爷却是称病告了假,直接猫回了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当起了缩头乌龟,愣是连个声响都没有,他这么示弱不打紧,太子可就来劲了,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又接连下了十数道手谕,将二十余名八爷、九爷的门下奴才或贬或免地狠整了通,到了此时,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诸般臣工们可就真慌了神了,没旁的,满朝文武中保荐八爷的官员几乎占了百分之九十,真要是任由太子再这么胡整了去,大家伙都没得好果子吃,人人自危之下,跑去八爷府上求救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可真能见到八爷的却是没几个,无他,八爷病了,还很重,不见客。 八爷这么躲将起来,可就苦了九、十两位爷,几乎是隔三差五地被太子叫进宫里,每回都是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啥屁豆点大的事儿都要上纲上线番,生生整得两位爷苦不堪言,偏生这会儿太子监国大权在握,他要训人,九爷、十爷还真就只能是乖乖地听着,当然了,两位爷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私下里也串联了不少的大臣纷纷上书远在江南的老爷子,dǎ suàn 玩告御状的把戏,可惜老爷子压根儿就不加理睬,所有的上本全都有若石沉大海般,愣是连个泡沫都没冒起,不得已之下,九爷、十爷只好学八爷也告了病,来个惹不起,躲! 见天就要到新春佳节了,天已是冷得慌,只是今年的天气怪,冷归冷,可第场雪却迟迟不见落下,风倒是很大,呼啸间,刮面生痛,天寒地冻,可依旧但不住朝臣们进毓庆宫巴结太子的热情,没旁的,没见势力庞大无比的八爷方都已在太子的威势之下溃不成军了么,此时不赶紧弥补下昔日的过失的话,旦被太子清算了去,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了,正因为这么个想头,连日来,借着新春将至之名义往毓庆宫里送礼的人当真不知凡几,便是连三爷也都去凑了回热闹,然则弘晴却是依旧老神在在地悠闲着,压根儿就不往东宫那头凑,每日里该上学上学,下了学就猫工部里,有甚部务要送呈,都打发下头的官员们去送,他自己却是绝不靠近东宫半步的,来是不想看太子小人得志之嘴脸,二来么,也是不想跟太子起甚纠纷瓜葛的。 “晴贝勒,太子殿下请您到毓庆宫行。”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弘晴不想去见太子,可太子却显然没有让弘晴逍遥下去之dǎ suàn ,这不,今儿个方才下了学,正与老十五哥俩个边往外走着,边嘻嘻hā hā地瞎扯着,就见新任东宫副主事太监张德高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地迎上了前来,欠身,陪着笑脸地宣了太子的口谕。 “有劳张公公了。” 弘晴与张德高并不熟,只知晓其原本是太子身边听用的小太监之,因着原副主事太监赵晓潇在大阿哥魇压太子事上恶了老爷子,被直接贬去了辛者库,方才因缘际会地被提拔成了东宫副主事,至于内里是否还有甚旁的缘由,弘晴也不太清楚,不过么,弘晴也不想去关心,没dǎ suàn 跟张德高套甚近乎,听完了其的宣谕之后,也就仅仅只是拱手还了个礼,面色淡然地应了声。 “晴贝勒,请!” 这数月来,随着太子的声望日隆,张德高的小日子也过得极为的红火,不说寻常官员,便是二品大员见了其,那也得恭恭敬敬地陪着小心,此际见得弘晴神情如此淡然,并无半点的讨好之小心,心下里自是不悦得紧,可也不敢当场给弘晴脸色看,也就只是摆了下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个请字。 “嗯。” 弘晴生性机敏过人,只是看得出张德高隐藏得很深的不悦,不过么,也懒得去理会,不动声色地吭了声之后,便即拂袖,缓步向毓庆宫方向行了去。 毓庆宫的书房中,太子端坐在文案前,埋头速书着,哪怕是明显听到了弘晴行将进来的脚步声,也没见其抬起头来,好派的忙碌状,真是如此么?只怕未必,至少在弘晴看来是如此,没旁的,这jiù shì 下马威来着。 “小侄叩见太子殿下。” 尽管早就已猜到了太子此番宣自个儿前来必无甚好意,可真见到了太子这等拿架子的biǎo xiàn ,弘晴心中还是忍不住滚过yī zhèn 歪腻,只是这当口上,纵使有气,那也失礼不得,没奈何,只得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哟,是晴儿来了,免礼,平身罢。” 听得响动,太子终于是抬起了头来,瞟了弘晴眼,脸上瞬间便换上了笑颜,虚抬了下手,派客气状地叫了起。 “谢太子殿下隆恩。” 弘晴心里头虽是犯着嘀咕,可该尽的礼数却是点没少,恭谨地谢了声之后,这才起了身,微欠着身子,作出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然则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细细地思索着太子可能发难之所在,只是千头万绪之下,时间却又哪能想得分明,;之下,也还真就只能等着太子自个儿揭开谜底了的。 第360章 一朝权在手(一) 欲望文 第361章 一朝权在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1章 一朝权在手(二) “晴儿这些日子可还忙么?” 太子似乎无意上来便谈正事,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番,而后方才笑hē hē 地开口问了句,神情轻松而又淡然,就宛若召弘晴前来,只是为了拉拉家常般。 “回太子殿下的话,臣侄唯尽职耳,实不敢言忙与不忙。” 在不清楚太子用心何在的情况下,弘晴自是极尽谨慎,回答起太子的问话来,也就尽量简单,不给太子留下丝毫借题发挥的可能。 “嗯,尽职就好啊,这满天下官员若是都能尽职,本宫……,哦,皇阿玛也就能少操些心了,奈何大数人都是口中说着尽职,可行的却全都是些失职之事,当真令人烦心不已啊。” 饶是弘晴已是谨慎再谨慎了,可太子却还是从弘晴的回话里引申出了别样的意味,番话说将下来,隐约间已是带着扎人的刺了。 我勒个去的,这厮想作甚来着? 听太子这话说得蹊跷,弘晴原本就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便拉紧了几分,问题是时半会也想不出自个儿到底有啥把柄落在太子手中,;之下,也只好装作没听懂太子话里的潜台词,这便躬身,面色肃然地应答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臣侄都记住了。” “嗯,晴儿肯办事,也能办事,此条,皇阿玛可是次夸奖过的,本宫也很取你这点,只是光肯办事还是不够的,我辈身为天家子弟,深受陛下之重托,事事都须用心方可,若不然,事便有不谐之处,旦稍有闪失,后患大矣,晴儿对此可以为然否?” 太子先扬后抑地夸了弘晴番,而后话锋转,已是微带着训斥之意味地发问了句道。 呵,戏肉来了,这老小子看来是真dǎ suàn 朝咱开刀了! 早在来东宫之前,弘晴便已预感到太子要于自己不利,不为别的,只因眼下八爷方既已服软,自是该轮到三爷了,毕竟四爷就孤家寡人,朝中仅有戴铎等几条枪,便是要想朝四爷动刀都不太容易找到突破口,再说了,太子还真就没将四爷放在心上,而要直接动三爷么,太子又有所顾虑,概因前番他被废黜之际,三爷可是屡次三番地死保他胤礽的,真要是不管不顾地动了三爷的话,吃相可就未免太难看了些,个“忘恩负义”的名头那是断然逃不过去的,正因为此,于太子来说,唯有先动弘晴,方才是正理,这点,弘晴自是早有预计,此际听太子如此说法,心头立马便是沉。 “太子殿下所言皆正理也,臣侄自不敢有异议。” 官大级就能压死人,遑论太子乃是半君,又手握监国大权,他说的话,虽还谈不上金口玉言,可也不是弘晴能轻易辩驳了去的,正因为此,哪怕明知太子此问不怀好意,可弘晴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应答道。 “嗯,晴儿既是无异议便好,本宫自奉旨监国以来,可是始终战战兢兢,唯恐有所差池,怕的便是辜负了皇阿玛他老人家的厚爱,然,仅仅只是本宫人,却也办不成事,终归须得上下体努力,方能确保国事无虞啊,哎,休怪本宫啰唣,现在下头那帮狗才是越来越放肆了,甚子狗屁倒灶的事儿都敢干,明着套,暗地里又是套,整蛊些表面文章,驴粪蛋,表面光鲜,内里却都是团屎,若是不留神,指不定要被蒙蔽成啥样了,喽,晴儿且看看这份折子,上头说的可都是真事?” 太子假惺惺地感慨了大通,末了,伸手从文案上拿起了份黄绢蒙了面的折子,随意地往前伸,示意弘晴自行上前取读。 “谢太子殿下隆恩。” 太子可以biǎo xiàn 得随意,可弘晴却是不敢有甚失礼之处,恭谦地谢了声之后,这才疾步行上了前去,躬着身子,双手接过了太子递过来的折子,翻将开来,只看,眼中立马便闪过了丝厉芒——折子并不长,也就寥寥数十行而已,说的也就只有件事,那便是为老爷子营造的马兰峪陵寝发生了渗水事件,主管营造的工部侍郎春晖不单不上报,反而为掩盖真相而行杀人灭口之事,折子后头的签名处被黄纸糊住了,看不出是何人所上之奏本。 帝王陵寝的营造在历朝历代都是头等大事,绝对不能有半点的疏忽之处,若是真出现了折子上所奏的渗水事件,那问题可真就大了,不止是春晖zhè gè 工部侍郎要掉nǎo dài ,下头那些具体负责施工的大小官员们也断难逃死,哪怕弘晴zhè gè 工部帮办也样难逃吃挂落之下场。 “太子殿下,臣侄以为此事干系重大,光凭此奏章,恐难下定论,终归须得认真调查过方能辩真伪。” 营造陵寝的事情虽是工部该管,可shí jì 上却是独立进行的,工部只管核销费用而已,真要是出了大事,弘晴虽难逃吃挂落之下场,可真要说处罚么,却也未见得便会重到哪去,当然了,太子若是真要上纲上线的话,趁机免了弘晴的管部差使也不是不可能,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能承受之重,要说心中不紧张,自然是假话,可就算再紧张,在这等时分,弘晴也绝然不会露了怯,毫不示弱地便提出了自己的主张,那便是没调查就没发言权。 “嗯,zhè gè 自然,本宫dǎ suàn 让齐世武主理此案,晴儿以为如何啊?” 这见弘晴并未露出丝毫的紧张之表情,太子显然很是不爽,脸皮子抽了抽之后,拖腔拖调地追问了句道。 如何?太子这话问得可就诛心了,那齐世武乃是太子的绝对心腹,让此人去办案,就算是假案,也准被这厮办成了真的,真到那时,弘晴怕是连哭都找不到地儿哭了去,毫无yí wèn ,这么个tí yì 绝对不是弘晴所能接受的,可真要反对么,还真不好开这么个口,没旁的,齐世武乃是刑部尚书,由他出面主审此等大案合情合理,至少从程序上来说,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强行反对的话,只能是自讨没趣。 “回太子殿下的话,齐大人乃国之干臣也,由其主审此等大案确是可行,只是臣侄却有个想头,不知该说不该说。” 直接反对自然是不行,弘晴可没傻到将把柄往太子手中送的地步,不过么,玩手曲线救国却是无妨。 “晴儿有甚事只管直说好了,本宫听着呢。” 太子此番将弘晴叫了来,自然不会是通知案情这般简单,而是另有谋算,此际听弘晴如此说法,心中当真喜不自禁,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和煦地点了点头,煞是和蔼地允了弘晴之所请。 “谢太子殿下宽仁,臣侄蒙皇玛法隆恩,得以帮办工部,今,屯田清吏司(该司主管掌陵寝修缮及核销经费)既是被疑有差池,臣侄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故,当请参与彻查此案,愿为齐大人之副。” 弘晴先是恭谦地谢了声,而后提出了要参与此案审理的意见,话虽是说得委婉,可内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嗯,晴儿能如此公忠体国,本宫深为嘉许,只是天家的体面还是要的,齐世武虽是刑部尚书,可毕竟也jiù shì 个奴才罢了,晴儿纵使甘心为之副,他也承受不起,这么着罢,此事便由晴儿挂帅去查,齐世武就给你打打下手好了,放心,无论查出个甚结果,本宫都会为你做主的。” 对于弘晴要去查案的tí yì ,太子显然是很支持的,但见其嘉许地点了点头,派慷慨状地便将主审的权力交到了弘晴的手中。 “谢太子殿下隆恩,臣侄定当竭力而为之,断不会辜负殿下之厚望。” 这听太子答应得如此爽快,弘晴心中的疑窦顿时便大起了,只是这当口上,也实容不得细想,只能是作出副感激涕零状地谢了恩。 “嗯,那便好,本宫……” 太子显然很满意弘晴的恭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嘉许地点了点头,刚dǎ suàn 再好生鼓励弘晴番,突然间瞅见张德高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冒了出来,说到半截子的话顿时便就此打住了,眉头皱,眼神凌厉地便扫了过去。 “启禀太子殿下,四爷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这见太子气色不对,张德高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紧赶着抢到了近前,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这几个月来,太子还真就没怎么跟四爷jiàn miàn 的,来是不愿看到四爷那张臭脸,二来么,太子门心思尽皆放在打压八爷上了,时半会还没想到要对四爷出手,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太子就会放四爷马,而是想等炮制完了三爷,最后再去收拾四爷,这冷不丁地听说四爷巴巴地跑了来,心里头自不免有些个犯嘀咕,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不甘不愿地开了口:“宣罢。” “喳!” 太子既已有了吩咐,张德高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旋即便又陪着面色铁青的四爷从外头转了回来。 第361章 一朝权在手(二) 欲望文 第362章 一朝权在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2章 一朝权在手(三) “臣弟叩见太子殿下。” 四爷的面色虽是铁青旁,可应尽的礼数却还是没忘,这行进了书房,便即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罢,四弟可是稀客啊,怎地,今儿个是刮了啥风,将四弟给吹了来?” 太子早年跟四爷倒是有过段不短的蜜月期,也曾联手过几回,可惜每回联手的结果都是落得个灰头土脸之下场,久而久之,太子见到四爷就跟见到灾星般,加之当年四爷主持清欠时,可是曾拿太子当过靶子的,zhè gè 仇,太子可是直记着的,至于四爷在其被废黜期间上本力保的事儿么,太子却是早就忘得干二净了的,此际见四爷面色铁青,明显来意不善,太子心中的厌恶之情自不免浓了几分,也没给四爷留甚情面,阴测测地便出言讥讽了句道。 “谢太子殿下隆恩,臣弟此来确有事须得请太子殿下作主。” 听太子这话说得碜人,四爷原本就铁青着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但并未反唇相讥,恭谨地谢了恩之后,直了身子,嗓音低沉地开了口。 “哦?四弟有甚话且就说好了,都是自家xiōng dì ,能作得了主的事儿,本宫自会周全二的。” 眼瞅着四爷摆出这么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太子的眼神当即便阴冷了下来,可也不好说甚重话,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不悦,语保留地吭哧了声道。 “谢太子殿下宽仁,前几日臣弟曾转呈了份安徽巡抚贺知节奏请赈灾之折子,今早批复已到部中,原定之六十万石粮竟消减至四十万石,不知是何道理,还请太子殿下赐教。” 四爷本就不是啥好气性之辈,这见太子那等阴阳怪气的样子,眉头可就皱了起来,话语也就说得硬邦邦的,就差没指着太子的鼻子骂其玩忽职守了。 “此事本宫知道了,尔且自忙去好了。” 四爷这等问责的话语出,太子的脸色可就难看了起来,只是顾忌到弘晴还在旁,呵斥的话语却是不太好出口,但见太子眉头皱,不耐地挥手,随口敷衍了句,便dǎ suàn 就此将四爷赶了出去。 “太子殿下,此乃攸关数十万灾民生死之大事也,岂能草率遂决,臣弟恳请太子殿下三思!” 四爷明显jiù shì 来找事的,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这不,太子话音方才刚落,四爷已是梗着脖子,慷慨激昂地进谏道。 “嗯……” 太子只是不想在弘晴面前与四爷发生争执罢了,并不是真怕了四爷,此际见四爷给脸不要脸,心火当即便大起了,面色阴冷地怒视着四爷,重重地冷哼了声。 太子怒虽怒,可还是有所顾忌,并未当即发飙,仅仅只是阴冷无比地死盯着四爷,而四爷也毫不示弱地与太子对视着,书房里的气氛自也就压抑得令人窒息,侍候在侧的众大小太监们无不因为战栗不已,可弘晴却是并不以为意,心念电转间,已是发现了不老少的疑点,只是时半会还搞不清四爷如此悍然问责的根本用心之所在。 四爷到底想干啥?早不来迟不来,偏偏zhè gè 点杀到,未免太巧了些罢,不对头,这里头绝对有蹊跷! 安徽的事儿说起来是天灾,自入夏以来,接连数月少雨,秋收欠丰,偏偏入冬之后,又是接连大雪,饿死病死者众,灾情自是毋庸置疑的严峻,只是这等灾情的背后却有着**的因素在内——安徽巡抚端彦乃是八爷的铁杆拥护者,尽管不是八爷门下,可行事素来以八爷马首是瞻,正因为此,当初三爷全力推广海外粮种之际,端彦可是没少干拖后腿的事儿,安徽的海外粮种推广之力度可以说是全国最差的处,无论是番薯乃是土豆的种植面积都少得可怜,抵御天灾的能力先天不足,这才导致了原本不算太过严重旱情发展成了大灾,但这并非眼下这等僵局的关键所在,真正的关键在于半年前公推太子之际,端彦乃是第个上本保荐八爷的地方大员,而这方才是太子拿赈灾粮做文章的根本之所在,这条其实并不难猜,四爷方才起个头,弘晴便已猜知了根底,真正难猜的是四爷在此际发难的心思何在——太子批复都已下发了好几天了,四爷若是真心为公,那也该是第时间发难才是,为何要拖延到此时,这里头若说没有蹊跷,弘晴又岂会相信。 “呵,四弟还是这么个认死理的性子,也罢,本宫就跟你絮叨二好了,四弟不曾放过粮,对下头那帮狗才的能耐怕是没领教过,嘿,但凡需要石粮的,那群混账行子在往上报时,总会报上倍,为的甚,不jiù shì 中饱私囊么?本宫索性次砍个干净,也省得平白养肥了群蛀虫,就这么个理儿,四弟自己琢磨去办好了,有甚事,本宫担着便是了。” 太子这会儿正在朝弘晴下套子,自是不愿跟四爷扯淡,这见自身的威势无法压四爷头,也就放缓了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番,便要就此将四爷打发了开去。 “太子殿下,此乃人命关天之大事,岂能如此草率决之,臣弟以为殊有不妥,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都已是放缓了脸色,也给出了解释,可四爷却并不领情,口风半点都不松,不依不饶地要太子改前命。 “此事本宫自有主张,尔就无须过问了,本宫累了,尔道乏罢。” 太子从来就不是个好性子之辈,这见四爷如此不识趣,心火顿时又大起了,不耐至极地挥手,毫不容情地便下了逐客令。 “太子殿下,请恕臣弟句嘴,此乃事关社稷安危之大事也,非同等闲,臣弟管着户部,断不敢坐视,若是太子殿下定要固持己见,臣弟只能上本皇阿玛,由皇阿玛作个圣裁。” 四爷显然也已是动了真怒,也没管太子已是下了逐客令,兀自梗着脖子,强硬无比地顶撞了句道。 “放肆,本宫不想听你解释,还不退下!” 太子算是受够了四爷的强硬,压根儿就不想再跟四爷啰唣,猛地拍文案,面色铁青地便呵斥了起来。 “臣弟告退!” 太子既都已是公然扯破了脸,四爷自也不好再留,不过么,却是丝毫没半点屈服的意思,丢下句场面话,便即昂然走了人,那等倔强之架势出,当即便气得太子浑身哆嗦不已。 “混账行子,甚玩意儿,小人!” 太子气之下,浑然忘了弘晴还在旁着,暴跳如雷般地便发作了起来,但见其把抓起文案上的笔筒,重重往地上掼,恨声便破口大骂不休,那样子哪还有半点半君之气度,简直就跟街头耍泼的小痞子般无二了的。 得,太子这厮还真就成不得大器,朝权在手,便将令来使,公报私仇也未免做得太明显了些,这回可好,又被四爷给当了回孤臣,后头怕是有乐子看了! 尽管时间尚不能悟透四爷选在此时发飙的真实用心之所在,但却无碍于弘晴看上回热闹,这见太子被四爷刺激得大失常态,心下里对太子自不免看低了几分,当然了,事不关己,弘晴可是没dǎ suàn 介入其中的,不会去提醒太子个中有蹊跷,也就只是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着罢了。 “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 面对着太子的滔天大火,弘晴可以冷眼旁观,可张德高等侍候在侧的大小太监们却是没zhè gè 福气,见势不妙,立马全都胆战心惊地跪在了地上,个个磕头如捣蒜般地哀告了起来。 “哼,群废物,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太子正在火头上,又哪是这帮子太监们能劝止得住的,火冒三丈之余,浑然忘了弘晴尚在旁杵着,如疯魔状地乱挥着双手,气急败坏地呵斥了嗓子。 “臣侄告退!” 太子这么发飙,张德高等人自是不敢稍有耽搁,全都狼狈万分地退出了书房,见及此,弘晴也不想呆了,这便趁机抢了出来,躬身行了个礼,dǎ suàn 就此走人了事。 “嗯……,帝陵事干系重大,万不可轻忽了去,晴儿遇事须得与齐尚书沟通,本宫可是在此翘首以盼,就等着晴儿的好消息了。” 弘晴这么将出来,太子这才想起了先前被打断的正事,只是这会儿心情正自焦躁不已中,实也无心再跟弘晴啰唣,这便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压下了心中高涨的怒火,勉强地挤出了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敷衍地鼓励了弘晴几句。 “是,臣侄谨遵太子殿下之令谕。” 弘晴可没dǎ suàn 学四爷玩甚孤臣的把戏,也不想跟太子有过的瓜葛,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也没再去工部应差,而是直接打道回府去了。 第362章 一朝权在手(三) 欲望文 第363章 心照不宣(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3章 心照不宣(一)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弘晴出了宫便已是步不停地回了府,却不曾想三爷比他还早到了家,这才刚在门前的照壁处下了轿子,就有门房管事迎上前来,说是三爷有令在先,让弘晴回府便去内院书房议事,老爹有召,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往内院书房去了,这才转过书房门口处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高坐上首,面色凝重无比,弘晴见状,心中不由地便是动,可也没想,疾步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晴儿,今儿个太子那头都闹了些甚?” 三爷的消息可是灵通得紧,今儿个弘晴刚被太子唤了去,便已有内线告知了其,至于后头四爷怒闯东宫事么,也有人给三爷通风报了信,只是语焉不详,三爷并不清楚个中蹊跷之所在,但却知晓此事准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这才会急着赶回王府等弘晴回来议事,这会儿弘晴既已是到了,三爷可就有些憋不住了,不等弘晴礼毕,便已是急吼吼地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弘晴此番回府本jiù shì 要与陈老夫子等人商议个对策的,自不会有甚隐瞒之处,这便将今儿个东宫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查案,这……” 弘晴所言虽详尽无比,重点也落在了四爷与太子的冲突上,可三爷显然关心的是帝陵案,此无他,此案若是处置得不当,不止是弘晴要倒霉,他三爷也得跟着吃挂落,万要是弘晴的工部差使因此被免,诚亲王系的损失可就惨重了去了的。 “父王明鉴,此事既是涉及帝陵,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皇玛法处恐难交待得过去,与其让齐世武那厮去胡搅,倒不若孩儿自去查个究竟为妥。” 弘晴精明的个人,哪怕三爷不曾说出口来,他也能知晓三爷到底在担心些甚子,左右不过是怕弘晴此去会落入太子的圈套中罢了,问题是就算不去,就准能躲过此番问责么?只怕不太可能,此无他,老爷子既是要收权,那就不可能会不支持太子打压诸阿哥势力的行动,哪怕弘晴这些年来屡立奇功,可在帝位的稳固面前,却也同样不值提,但消露出了丁点的破绽,就算太子不推波助澜上番,老爷子也会做出收权的举措,真要想避免此事,除了将此案彻底查个分明之外,还须得诸方势力联手方可,前条弘晴虽无十足把握,可却也无惧,至于后条么,时半会还真没甚主张的,自是不想急着说将出来,倘若乱了三爷的心,反倒不美了,故此,面对着三爷的yí huò ,弘晴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下自己亲自去查案的必要性。 “唔,晴儿可有把握么?” 帝陵事牵扯实在是太大了些,纵使弘晴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可三爷还是放心不下,这便沉吟地追问道。 “孩儿自当勉力以为之。” 案子是必须去查的,可真说到把握么,弘晴还真不敢作出甚保证的,概因帝陵营造虽名义上归屯田清吏司管辖,shí jì 上却是个独立单位,而那位涉案其中的营造主官春晖虽顶着个工部侍郎的官衔,其实却少有到工部办公的时候,弘晴与其也就仅仅只是见过几次面,对其自是谈不上有甚了解可言,至于下头那些负责具体督造事宜的大小官员么,就是连面都不曾见过,要去这么个地儿查案,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纵使弘晴再如何自信,在zhè gè 问题上,也不敢胡乱夸口,只能是含糊其辞地回了句道。 “嗯……,夫子,先生,您二位对此可有甚章程否?” 面对着这等不去查案肯定要遭栽赃,去查案,又肯定会遭遇麻烦的棘手局面,三爷实在是有些个束手无策,沉吟了半晌,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之下,也只好将问题抛给了端坐在侧的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案必须去查,若不然,恐易遭小人构陷,且以小王爷之大才,又有甚案子破不得的,旦真相大白,不单无过反倒有功,纵使太子再如何不甘,也断难借题发挥了去。” 李敏铨对弘晴之能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心,加之同样未曾体悟到四爷骤然朝太子发难的意义之所在,此际进言起来,自也就不免有些就事论事的短视。 “嗯,夫子以为如何?” 三爷原本对此事就无甚主见可言,此际听李敏铨说得颇为有理,心中自是不免意动,只是此事太过重大,三爷实不敢轻易便下个决断,这便侧了下头,将问题丢给了默默不语的陈老夫子。 “四爷还真是选了个好时机么。” 陈老夫子不开口则已,这开口便是句没头没尾的话,顿时便令房中三人尽皆愣在了当场。 “嗯?先生此言何意?” 三爷愣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搞懂陈老夫子所言指的是甚事,没奈何,只好苦着脸地发问了句道。 “小王爷怎么看此事?” 陈老夫子并未出言解说,而是将问题踢给了弘晴,显见是有考校的意味在内。 “回夫子的话,学生以为四叔此番大闹东宫应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意为之,若是学生料得不差的话,这恐是在向父王以及八叔发出联手之信号。” 早在四爷突然杀至毓庆宫之际,弘晴便已是起了疑心,只是当时并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可有了陈老夫子先前的提点,以弘晴的推理能力,自是很快便悟透了关窍之所在,此际听得陈老夫子见问,回答起来自也就自信得很。 “联手?什么联手,说清楚点。” 弘晴这么说,李敏铨倒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可三爷却依旧还蒙在鼓里,就宛若在听天书般,当即便有些不耐了,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父王明鉴,此番皇玛法之所以下江南,无外乎是为太子整肃朝纲腾出空间罢了,要的便是借太子急欲稳固自身之由头来打压诸方势力,不止八叔,您也在其列,至于四叔么,同样不会例外,此点,想来四叔也是看出来了的,而今太子手握监国之大权,政务尽操其手,若欲与之争斗,单独方皆无法成事,唯有联手而为,方能确保无虞,只是各方皆心怀鬼胎,联手说,实难也,唯心照不宣耳,四叔之所以在小侄受刁难之际出现,为的便是传递这么个信号,与此同时,也不乏biǎo xiàn 下其孤臣气概之心,可谓是举两得哉。” 这见三爷发了急,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欠身,细细地将内里之关窍点了出来。 “zhè gè 老四,还真是既要当……,罢了,都说说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好。” 弘晴的话都已说得如此分明了,三爷又不笨,自是能听得出其中的奥秘,心下里对四爷的做派自是大为的不满,忍不住便骂了起来,只是骂到半,又觉得不雅(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着实不甚文雅,与三爷淳淳君子之风度显然是有些说不出口的),便即就此打住了,转而便追问起了对策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四爷如此拐弯抹角,显见其阴险之本色,其中恐非好意,还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李敏铨显然对联手事相当之不看好,虽不曾直接反对,可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么个意思在内。 “嗯。” 三爷素来瞧不起四爷,也从来就没kǎo lǜ 过要跟四爷联手,在他想来,即便是要联手,那也该跟八爷联手去,至于四爷么,jì xù 当他的孤臣去也jiù shì 了,此际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自是颇以为然,尽管并未明言,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可那点头的姿态便已显示出了三爷心中的真实之想法。 “四爷既已开了个头,就不怕王爷与八爷不跟着走下去。” 眼瞅着三爷在那儿自以为是,陈老夫子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冷笑了声,毫不客气地将事实指了出来。 “嗯?这……” 三爷还真就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便为之语塞不已了。 “还是小王爷来解说好了。” 陈老夫子实在是懒得跟三爷解释个中之蹊跷,直截了当地便又点了弘晴的名。 “是,学生遵命。” 老师有事,弟子自是得服其劳,尽管不甚愿意在三爷面前biǎo xiàn 得太过,可陈老夫子都已是开了口了,弘晴也只能是紧赶着应了声,飞快地整理了下思路,缓缓地开口道:“父王明鉴,此番马家峪行,不管实情如何,我诚亲王府系与太子方势必都得有场狠斗,而八叔怕也同样脱不开干系,概因马家峪那头可是有着九叔、十叔数个门下奴才在,还尽是要职,旦有事,又岂能置身事外,如此来,我方与八叔联手已可说是成了定局,至于四叔么,他在此时借着安徽赈灾事发难,来是给我等发个信号,二来么,也是为了gù yì 与太子交恶,真到了我方与八叔闹将起来之际,他自也就可置身事外了的,成,他可保得孤臣之名,败,他亦然不会受重处,孤臣之名依旧,此为先天立于不败之应对也。” 第363章 心照不宣(一) 欲望文 第364章 心照不宣(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4章 心照不宣(二) “这厮,这厮……” 听完了弘晴的解说,三爷当真有些个气不打处来,没旁的,四爷这手实在玩得太漂亮了,左右都能逢源,无论倒太子事成败如何,他都能得利,偏生旁人还真就挑不出啥刺儿来。 得,老爹也就小家子气,嘿,这么手应对之策也就四爷能玩,旁人是断然没zhè gè 条件的,有zhè gè 时间生闷气,还不如赶紧想法子扳倒了太子为好! 眼瞅着三爷被气得不轻,弘晴心中不禁为之哂然不已,概因在弘晴看来,四爷这手固然玩得漂亮之至,可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旁的,四爷手下拢共就没几条枪,除了玩孤臣之外,其实也真就没旁的路好走,再说了,就算四爷不这么干,弘晴其实也会想方设法将八爷那头拉上对抗太子的战车,此无他,权力可是好东西来着,尽管明知道是毒药,却也没谁舍得放手的,弘晴又不是圣人,自然也不例外,之所以没急着跟八爷那头联手,那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而今,既是有了帝陵案,双方联手的基础已然出现,压根儿就无须四爷出头提醒,弘晴也自会寻机办了去。 “启禀王爷,十四爷派人送来了份信,说是要紧着交给小王爷。” 没等三爷发作出来,就见王府总管高大诚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三爷的文案前,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信函,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小心翼翼地禀报了句道。 “嗯。” 听老十四有信给弘晴,三爷不由地便是愣,顾不得再发火,眼神飞快地闪烁了几下,可到了末了,却也并未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挥手,示意高大诚将信函交予弘晴处理。 老十四搞个甚名堂,玩啥神秘么! 这么些年来,弘晴可是没少跟老十四打交道,尽管彼此道不同,可私人交情却是不错,但凡有事要商量,也总是以老十四亲自找上门来居,似这般发个信函前来的事情可谓是少之又少,尤其是这等微妙的时局下,弘晴自不免心里头犯嘀咕的,不过么,手下倒是不慢,接过了高大诚递过来的信函之后,弘晴把便撕开了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张折叠好的信纸,摊开看,就只有行字——今夜,戌时三刻,万花楼凝香院。 “启禀父王,十四叔约孩儿今夜戌时三刻到万花楼凝香院会。” 尽管已是隐约猜到了老十四相请的用意之所在,然则弘晴却并未言,仅仅只是简单地将信函的内容禀报了出来。 “哦?竟有此事?夫子,先生,您二位看老十四这可是要与本王私下谈联手之事了么?” 三爷的权力瘾可是极重的,自是不想被太子打压了去,原就有心与八爷那头搭上线,这听老十四要请弘晴前去叙,还真jiù shì 瞌睡就有枕头送了来,精神自是为之振,只是因着事关重大,并不敢轻易下个决断,这便又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当是如此。” 李敏铨并未往深里去想,飞快地便给出了个dá àn 。 “此恐是十四爷自己的意思罢了。” 陈老夫子的智算之能显然比李敏铨要高出了不老少,略沉吟之下,便已猜到了根底,摇了摇头,也没给李敏铨留甚面子,直截了当地便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哦?那依夫子看来,老十四这是dǎ suàn 作甚来着?” 相较于李敏铨来说,三爷显然信任陈老夫子些,此际听陈老夫子与李敏铨的看法截然相反,不由地先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虽不曾对二人的论断作出个置评,可请教陈老夫子本身已说明了三爷心中的倾向性何在。 “王爷该是知道的,十四阿哥乃枭雄之辈,虽是党附八爷,却未见得便是心意,而今八爷既已出局,十四阿哥怕是有了另起炉灶之心了罢。” 陈老夫子此番倒是没卖甚关子,直截了当地点出了十四爷有了异心之事实。 嘿,老夫子当真牛人个,这都能看得出来,犀利! 听陈老夫子此言,三爷与李敏铨尽皆傻愣当场,唯有弘晴却是暗挑了下大拇指,心中对陈老夫子之敏锐敬佩到了极点,没旁的,弘晴能知晓十四阿哥有大志,那是得之前世的经验,可陈老夫子却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tuī duàn 而出,个中之难度当真比大海里捞针容易不到哪去。 “唔,那此番会晤当何如之?” 面对着太子咄咄逼人的攻势,三爷自不免感到亚历山大,自是想着找些同盟军,以反抗太子之逼压,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得上同盟之资格的,至少在三爷看来,羽翼未丰的十四阿哥断然不够格,换成八爷倒还差不,只不过这话三爷却是不好亲口说将出来,也就只能是故作沉吟状地发问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只须虚与委蛇便好。” 三爷这问的语气虽尚算平和,要说也勉强能算是喜怒不形于色,可在场的都是智者流的人物,又有谁会看不出三爷内心里到底是在想些甚,只不过弘晴是不好开口,而陈老夫子是不屑开口,唯有李敏铨尽自心中好笑不已,却还是只能本正经地建议道。 “嗯,那老八那头……” 三爷不屑于跟老十四联手,却亟需八爷那头的支持,这听李敏铨的回答仅仅只是就事论事,显然没领悟到他三爷真正要问的是甚,心中自不免有些不tòng kuài ,可也不好发作出来,没奈何,只好干脆自个儿将话挑明了来说。 “心照不宣。” 李敏铨智算道虽略差,可观颜察色之能力却是极强,只看了三爷眼,便已知三爷不满出在了何处,自不敢再稍有耽搁,赶忙出言弥补了句道。 “心照不宣?这……” 对于如何跟八爷那头取得联系,三爷其实心中已是有了些想头,只是不敢言十分把握罢了,故此,才会问策两大谋士,可却没想到李敏铨出的主意居然会是如此,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显见对zhè gè dá àn 并不是很满意。 “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说,有些事说了也不能做,王爷若是不能领悟此点,后头的路可就难言顺畅了。” 这见三爷眉头大皱,李敏铨自不免有些悻悻然,不为别的,只因有些话,他身为谋士,实在是不好开口,;之下,也只好闭紧了嘴,倒是陈老夫子看不过眼,拿出座师的身份,不甚客气地jiāo xùn 了三爷番。 “夫子所言甚是,小王记住了,此事便这么定了也好。” 三爷还真就对陈老夫子的严苛颇为的怵头,被其这么说,老脸不禁为之红,再细想,也觉得陈老夫子所言正中要害,心下了然之余,自也就不再啰唣,紧赶着便下了个决断。 “八哥,好悠闲啊,嘿,今儿个东宫里可是闹翻天了,有意思,hā hā哈……” 廉亲王府的后花园里,身白狐裘袍的八爷与陆纯彦正对坐而弈,棋已至中局,落了后手的八爷正自愁眉不展间,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九、十两位爷已是肩并肩地从亭子旁的竹林里转了出来,人未到,十爷的hā hā大笑声已是传了过来。 “九弟,十弟,都来了,坐罢。” 八爷虽是早已告病在家,可消息却是灵通无比,压根儿就无须十爷来告知,他早已知晓了今儿个东宫里所发生的切,不过么,却也没言,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九、十两位爷自行落了座。 “八哥,您说老四那厮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疯,好端端地跑去跟太子那厮吵了场,嘿,为的还是端彦的事儿,这wèi dào 似乎有些不对味啊。” 老十jiù shì 个大嘴巴,卜落座,话便滔滔不绝地喷薄而出了,也不管八爷愿听不愿听,只顾着自个儿说个tòng kuài ,甚至忘了端彦乃是八爷的铁杆支持者这么个事实。 “十弟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老四那厮精得很,端彦那份折子前几日可不就批过了,早不去迟不去,偏偏在今儿个跑东宫去闹,嘿,个中没蹊跷才是怪事了。” 九爷显然很赞同老十的看法,讥诮地笑,点出了蹊跷之所在。 “对啊,九哥不说,小弟还没想到这层,嗯,老四那厮到底唱的是哪出戏来着?” 被九爷这么点,老十立马便fǎn yīng 了过来,敢情四爷此番闹事还真jiù shì gù yì 而为之的,只是时半会也想不明白四爷的用心究竟何在,这便可着劲地挠了挠头,yí huò 万千地问了句道。 “无甚大不了的,老四不过是想利用我等与老三为其去摘桃子罢了。” 八爷早先得到消息时,同样为之大惑不解,可经与陆纯彦席谈之后,却是早已看破了个中之关窍,此际说将起来,自信之情自也就溢之言表了的。 “嗯?” “厄……” …… 八爷此言出,九、十两位爷当即便傻愣住了。 第364章 心照不宣(二) 欲望文 第365章 心照不宣(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5章 心照不宣(三) “八哥,您是说老四想悠着我等跟他起闹腾?嘿,美了他了,安徽赈灾的事儿本就该他户部去张罗,办不成事,板子要打也是他老四跟太子道挨着去,关我等屁事来着。” 十爷显然是并不曾真儿个地弄清楚八爷所言的真正意味之所在,惊讶过后,说出来的可就全都是歪论,浑然就没说到点子上。 “十弟休要胡言,光是安徽的事儿,老四那贼溜之人又岂会如此莽撞行事,依我看,这厮定是另有计较,啊,对了,今儿个弘晴那小子也在,据说是因着帝陵事被问责了,莫非老四便是冲着zhè gè 去的?” 九爷到底比十爷几个心眼,虽同样不曾言中根本,可大体意思却是相对接近了。 “九弟说的虽不中,却也不远了,老四那厮还真jiù shì 算准了时间去的。” 八爷淡然地笑,轻轻地击了下掌,言语肯定地道破了谜底。 “嗯?奶奶个熊的,老四那厮难不成dǎ suàn 在帝陵事上找茬么?也不对啊,这厮没道理跟咱哥几个还有老三都闹翻罢?我等若是体都倒了霉,他又岂能独善其身,太子那浑球就小肚鸡肠之被,岂可能独独放过老四?” 十爷性子急,听八爷这般说法,下意识地便嚷嚷了起来,只是话说得倒是很快,却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压根儿与八爷所言浑然不是回事儿。 “十弟扯哪去了,八哥说的是老四那厮这是做样子给咱哥几个看呢,想的怕是挑动咱xiōng dì 几个与老三道跟太子好生干上回罢,嘿,老四这混账行子倒真是好算计来着。” 九爷到底心细,只听便知十爷想歪了,不禁为之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点出了八爷所言的真意之所在。 “奶奶个熊的,老四就小人,理他作甚,他爱咋耍便咋耍好了,爷才不管他那么许!让他自个儿玩儿去得了。” 十爷到底还是没想透关键之所在,大嘴咧,已是满不在乎地扯了嗓子。 “哎,帝陵这么出事,太子那厮可不止是冲着老三去的,咱xiōng dì 几个怕也难置身事外喽,老四虽是个混账行子,可挑时机却是挑个准,他自个儿作了回孤臣,却要我等去做小人,真不是个东西!” 老九可不似老十那般没心没肺,早已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这听老十又在那儿胡诌不止,忍不住便叹了口气,颇为;地感慨了句道。 “凭啥……,哟,奶奶个熊的,看来还真jiù shì 这么回事,八哥,这回乐子怕是要闹大了!” 听九爷这般说法,老十立马不fú qì 地瞪眼,张嘴便欲反驳,可话才刚出口呢,突然间醒悟了过来,这便伸手拍脑门,有些个沮丧不已地骂了声,没旁的,帝陵修造的时间长得吓人,动辄便是数十年之久,就以眼下出事的马家峪帝陵来说,从康熙二年开始营造,到如今已是四十年过去了,却依旧不曾完工,确是件累人的活,可个中的油水却是很足,随便动动手脚,每年捞个万儿八千银子就跟喝水般轻松,当初九爷、十爷可是没少下lì qì 往那头塞人,除了春晖zhè gè 挂着工部尚书头衔的督造者是老爷子亲自任命的外,下头主事的郎中、员外郎之类的官员可有半都是九爷、十爷的门下奴才,真要是帝陵事闹腾大了,弘晴固然要吃挂落,九爷、十爷也断然脱不得干系,念及此,十爷当即就有若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萎靡了下来。 “那就往大里闹了去好了。” 九、十两位爷忧心忡忡,可八爷却是点都不在意,微微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道。 “八哥,您的意思是……” 八爷这么句话出,十爷兀自茫然不知所以,可九爷却显然想到了些蹊跷,只是并不敢què dìng ,这便yí huò 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九弟,马家峪那头的事情究竟如何?” 八爷并未回答九爷的问题,反倒是追问起了帝陵事的真相来。 “zhè gè ……,八哥您是知道的,若不是今儿个老四这么闹,小弟还真不是马家峪那头出事了,要不小弟这就派人去问问?” 这听八爷问起了马家峪之事,九爷不禁yī zhèn 汗颜,没旁的,九爷每年从那头得到孝敬不少,但却从来没关心过那头的事儿,真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九爷自不免有些抓瞎了,没奈何,只好实话实说地应答道。 “zhè gè 不急,为兄只想知道崔彪等人能控制得住场面否?” 八爷倒是没介意九爷的汗颜,微微笑,便将此事揭了过去,转而问起了九爷那些门下对帝陵的控制力度。 “应该不算难罢,小弟门下有三个奴才在那儿,再算上十弟那头也有两个,三个正职郎中、六个员外郎里,就有五个是咱们的人,再怎么着也不致有太大差池的。” 见八爷没再死揪着自个儿消息不灵事不放,九爷自也就暗自松了口气,紧赶着将马家峪那头的情形简单地汇报了下。 “嗯,那便好,回头去个信,叫他们先将场面稳住了,有甚事将来再议。” 八爷点了点头,含糊其辞地交待了句道。 “此事倒是好办,只是老三那头……” 八爷尽管说得甚是含糊,可九爷却是听便懂,所谓的稳住场面无外乎jiù shì 掩盖出事之实,这点对于九、十两位爷来说,都是好事,就算八爷不说,九爷也会这么交待下去的,然则要想做到万无失,却没那么简单,还须得有弘晴那头的配合才成,对此,九爷可就点把握都没有了,只是这话又不好直接说明,;之下,也只能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心照不宣罢,想来老三会知道该如何应对的。” 早在九、十两位爷到来之前,八爷便已跟陆纯彦细细地探讨过了的,也早就有了相应的对策,只不过八爷并不想说得太过具体,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给出了个决断。 “这……,要不让老十四先去探探老三那头的口风?” 八爷倒是说得很轻松,可九爷又怎能放心得下,毕竟在马家峪出事的可是他与十爷的门下,真算起总账来,他们俩的责任可是不小,旦老爷子趁机发难,顿板子怕是逃不过去的,要说不担心又怎生可能。 “嗯,此事等老十四来了再议好了。” 八爷对九爷zhè gè tí yì 显然是不甚以为然,概因此等诸阿哥私下联手之事可是只能做不能说的,尤其是此番之事表面上整的是太子,实则却是在打老爷子的脸,是须得谨慎再谨慎,万不可留丝毫的把柄于人,若不然,那便是自寻死路,这么个道理虽简单,却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哪怕面对着的是自家亲xiōng dì ,也不例外,正因为此,八爷虽不以为然,也没就此作出个详细的解释,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敷衍了句道。 深冬的天黑得快,酉时将尽,太阳早已是落了山,弯残月斜挂天际,风又大,大街小巷已是行人渐稀,然则万花楼前却是另番景象,灯火通明不说,门前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没旁的,此处乃是京师里最大的销金窟之所在,不说万花楼本身jiù shì 京师里最大的酒楼,其楼后的诸分院是京师里闻名遐迩的第****之所在,能出入于此的,非富即贵,荷包里没装个千儿八百两的银子,那是断然不敢往楼里凑了去的,若不然,丢的可不止是面子,怕是连里子都不见得能保住。 万花楼,弘晴自是点都不陌生,这么些年来,他可是没少来此处消费,当然了,都只是在前楼而已,后院里那些姹紫嫣红处,还真就不曾去见识过,没旁的,早些年是想去,可惜家伙不给力,去了也是白去,至于这两年么,家伙倒是差不到了可以给力的时节了,偏偏诸事缠身,每日里忙都快忙死了,哪还有那个赏“花”的闲心,今儿个受老十四之邀而来,也算是两便了的,心情么,自不免有些小jī dòng ,天还没黑透便已领着李敏行等人乔装出了诚亲王府,乘着辆无标示的马车便往万花楼赶,到了地儿,也不过才酉时末牌,离着老十四约定的时间尚有小半柱香的时间,不过么,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在冷风里等,下了马车便领着人往楼里行了去。 “哟,爷您来了,您是要楼上包厢还是后院包院?” 能在万花楼干迎客伙计的都是机灵之辈,个个眼力价都是贼精,尽管弘晴行人都着了便装,咋看起来普通得很,可那等昂然之气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这不,弘晴方才走到大门处,立马便有名伙计殷勤地迎上了前来,陪着笑脸,恭谦无比地招呼着。 “凝香院,带路!” 尽管是便装前来,弘晴也不想跟酒楼伙计这等大嘴巴流的人拉呱,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啊,爷,您里面请。” 这见弘晴显然不是个好侍候的主儿,那名前来迎客的伙计自不敢再啰唣,点头哈腰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弘晴便向后院行了去…… 第365章 心照不宣(三) 欲望文 第366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6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 “晴贝勒,我家主子请您单独进去。” 万花楼的后院很大,分院众,院子间的道路么,自不免有些个七弯八拐的,然则路却并不算难行,哪怕是这等天刚黑之际,道路两旁每隔十步便有盏灯笼亮堂地燃着,加之有人领路,行将起来自是不甚费力,前后也不过jiù shì 半盏茶的功夫便已到了凝香院的门外,只是不等弘晴派人去叫门,就见名身着劲装的汉子已是从暗处大步行了出来,朝着弘晴躬身,客气而又坚决地说了句道。 “嗯,尔等都且在此候着好了。” 弘晴的记忆力向来过人,只眼便已认出了这么劲装大汉正是老十四的护卫统领、前大内三等侍卫佛宁古,自是不疑有它,也没言,仅仅只是朝着李敏行等人简单地吩咐了句,便即缓步行进了半开半闭的院门之中,入眼便见数盏灯笼下,声白狐裘袍的老十四惬意地躺在摇椅上,身周围着群莺莺燕燕,有的忙着为老十四拿捏肩头,有的捧着酒樽在喂老十四酒喝,有两名艳妆女子左右地依偎在老十四的怀中,任其搓揉,娇喘声、呻吟声交织在了起,其景只能用“奢靡”词来加以形容。 嗯?这厮搞的甚名堂来着? 这见老十四在那儿舒舒服服地喝着花酒,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皱,倒不是对眼前这奢靡的幕看不过眼,而是对老十四叫自个儿前来的用意起了疑心——老十四想另起炉灶,这条,弘晴自是早就知道了的,而其要想做到这条,显然并不容易,毕竟眼下朝局虽变化万千,可真能留给老十四崛起的机会却并不算,正因为此,在弘晴看来,十四爷眼下要做的其实跟老爷子所想的是回事,那便是设法几位强势的阿哥都被打压得不成样子,如此方有他十四爷纵横朝堂之线希望,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十四爷此番秘密约见之举定然不会安啥好心,挑拨离间又或是暗递假消息都有可能,问题是这两者都须得密谈,自不宜有旁人在侧,可眼下老十四居然如此公然地招来了堆****女子,这显然与弘晴预先所想的截然不同,要说个中没有蹊跷,弘晴又怎会相信。 “十四叔,好享受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哉?” 弘晴心中虽是犯着嘀咕,可脚下却并未稍停,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厅堂前,笑hē hē 地打趣了句道。 “哟,晴哥儿来了,hā hā,要乐又何妨,小翠,小红,这位可jiù shì 你们时常念叨的少年英雄晴贝勒,还不赶紧去好生巴结上番,嘿,晴哥儿还是个雏,悠着点,可别将人给吓跑了,要不爷今儿个可轻饶尔等不得!” 老十四其实早就发现了弘晴的到来,不过么,却是装作没察觉的样子,直到弘晴开了口之后,这才睁开了微闭着的双眼,hā hā大笑着坐直了起来,双手推,将腻在其胳膊上的两名艳妆女子往弘晴推了过去,口中还嘻嘻hā hā地调侃个不休。 “哟,十四爷说哪的话,这么俊俏的个哥儿,姐妹们疼都还来不及呢,怎能得罪了去。” “jiù shì ,jiù shì ,我等可是久闻晴贝勒大名了的,只是缘悭面,今儿个终须得好生侍候着去,将来也好跟人炫耀上回。” “十四爷jiù shì 偏心,如此俊俏的贝勒爷也不早些带了来。” …… 老十四这么调侃,厅堂里的众女们全都娇笑着跟着哄闹不已,时间满厅堂里就跟五百只鸭子在喧嚣般,直听得弘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十四叔,闲话稍候再叙,小侄为了赶您的场,到这会儿可是还没用膳呢,今儿个得了便,小侄可是dǎ suàn 先敲您回竹杠再作计较。” 弘晴前世那会儿因着跑业务的关系,倒是真没少出入灯红酒绿之场所,逢场作戏自然是把好手,只是年不干这勾当了,时间还真有些受不了那些个****女子的热情,可又不好变脸,只能是笑hē hē 地转开了话题。 “哈,喝酒还不容易,小霜,去,唤些酒菜来,爷今儿个gāo xìng,定要喝个爽利!” 老十四把将在其身后为其揉肩的少女抱进了怀中,而后伸手拍那名为其喂酒的艳妆女子臀部,hā hā大笑着吩咐了句道。 “讨厌,十四爷尽折腾人!” 那名喂酒的女子被拍得臀浪滚滚,惊呼着将手中的酒樽往几子上搁,佯怒地捏了老十四把,而后扭捏地便向院门处行了去。 万花楼本身jiù shì 京师第大酒楼,备起酒菜来,自是快捷得很,这头弘晴与十四爷还没寒暄上几句,道道酒菜已是如流水般送了上来,菜倒是不算,不过jiù shì 十数道而已,酒却是不少,足足两大坛,叔侄俩也无甚客气可言,边闲扯着,边就这么喝上了,时不时地还逗逗边上的女子们开心上回,其乐倒也融融哉,只是说来扯去,尽是fèi huà ,谁也没将话题往正事上扯,宛若真jiù shì 来此逍遥般无二。 “十四叔,小侄量浅,就不陪了,明儿个太子殿下还有令谕要宣,误了事须不是耍的,待得小侄从马家峪归来,再行聚聚好了。” 弘晴平日里不怎么喝酒,可酒量却是不错,至少不比老十四差,加之适应了yī zhèn 子之后,前世那等纵横灯红酒绿的本能又已是苏醒了过来,应付其这等场合来,倒也自如得很,这喝,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各怀鬼胎的叔侄俩尽皆是养气功夫了得之辈,谈笑无忌间,气氛自是和谐得很,只不过弘晴这会儿心思较重,实在是懒得再跟老十四这么没完没了地穷拉呱,待得又是碗酒饮尽,不等边上满酒的****女子有所动作,弘晴已将酒碗往桌子上扣,顺势起了身,派心满意足状地请辞道。 “哟,光顾着开心,还真就险些忘了时间,得,正事要紧,爷也乐够了,就同回罢。” 听弘晴要走,老十四也没拦着,拍脑门,笑hē hē 地也起了身,随手丢下几张银票子,也没理会那帮****女子们假情假意的挽留之言,伸手,搭着弘晴的肩头,东倒西歪地便向外行了去,待得到了万花楼外,也不曾啰唣,仅仅只是笑hē hē 地招呼了声,便即自顾自地乘马车走了人。 嗯?这小子搞的啥名堂,好端端地找了咱来,就只为喝这么趟花酒,搞没搞错? 老十四这么走,弘晴当即便有些傻了眼,愣是搞不懂老十四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啥药来着,在如此敏感的节骨眼上,巴巴地找了自己前来,居然句相关之言都没有,这情形未免古怪到了极点,饶是弘晴智算过人,时间也真有些摸不着头绪,奈何老十四人都已是走了,就算是想问个分明,也没那个机会了,;之下,也只能是怏怏地打道回了府。 “此有何难猜的,不过是假戏真唱罢了。” 值此敏感时分,三爷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直到弘晴回到了府上,三爷等人依旧还在书房里候着,待得弘晴将今儿个与老十四会晤的详情述说了番之后,陈老夫子仅仅只是简单的句话,便已道破了老十四邀宴的真实用心之所在。 呵,原来如此! 弘晴心中本就有所bsp;bsp;,只是直没能抓到重点罢了,待得陈老夫子这么句话出,弘晴顿时恍然大悟不已。 “假戏真唱?夫子您说的是……” 弘晴猜到了根底,李敏铨也明白了问题之所在,可三爷却依旧茫然着,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无所得,不得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父王明鉴,十四叔非甘居人下之辈也,虽党附八叔,却素怀大志,只是朝中势力早定,其少有纵横之可能,然,若是太子打压诸方之阴谋得逞,十四叔也就有了腾挪之空间,再若是能收编八叔之势力,未尝不可直上青云,故此其方才会假作八叔之使者,在此等时分邀孩儿去会晤,为的便是造假象,以蒙蔽太子殿下及诸般臣工之视听,如此来,马家峪事诸方已是难有妥协之可能,大乱必起矣,皇玛法震怒难免,旦下了重手,诸方皆难讨好,而这,便是十四叔所求之局面也。”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懒得回答三爷这么个蠢问题,仅仅只是不耐地朝着弘晴摆了下手,示意弘晴出言解说上番,见及此,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紧赶着将时局之演变以及老十四的小算盘详细地分析了出来。 “原来如此,老十四好狠的心机,此事怕是要棘手了,夫子,先生,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良策否?” 弄明白了老十四的谋算之后,三爷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惊之余,紧赶着便出言问策道。 “随机应变!” 陈老夫子对三爷的智算能力实在是不太感冒,这见其慌乱如此,心中自不免看低了其线,也懒得啰唣,言简意赅地便给出了dá àn 。 “这……” 三爷显然对此dá àn 不甚满意,有心再问,可见陈老夫子已是闭紧了嘴,显然是不dǎ suàn 再就此浅显之道理作解释,;之下,三爷也就只得是付诸苦笑…… 第366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 欲望文 第367章 公然硬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7章 公然硬扛 马家峪离京师并不算远,也就只是两百余里之距罢了,乘快马半日之内便可赶到,只不过弘晴却并不急,身为奉太子谕令前去查案的主审官,该摆的架子还是须得好生摆上回的,这不,半日的路程愣是走了三天才到地头,只是等候着的不是众官吏们的跪迎,而是守备营森严的戒备——离着陵园还有半里之距,弘晴行人已是被刀枪并举的守备营官兵挡住了去路。 “来人止步,帝陵重地,无圣旨不得擅闯,有敢违者,杀无赦!” 没等大队人马行到近前,就见名身材魁梧的把总领着数名戈什哈纵马冲出了军伍,扬声高呼了嗓子。 “放肆,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拦驾,不要命了!” “滚开,尔等想造反么?” “大胆!” …… 众随行人等不是诚亲王府侍卫便是刑部兵丁,全都是些桀骜不驯的主儿,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加之此番又是奉太子谕令前来查案的,自是无法容忍守备营这等无礼之对待,当即便哗然了起来,大有言不合,便要就此强冲之架势。 “嗯,怎么回事?敏行,去看看!” 弘晴的车驾在队伍的正中,离前锋虽是有段距离,可也并不算远,前锋处的哄乱如此之响,他自是不可能听不见,担心出大乱子之余,不得不紧赶着从车帘子里探出了头来,声色阴冷地喝令了句道。 “喳!” 这听弘晴声色不对,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领着数名亲卫纵马向前锋处赶了去。 “都给本将闭嘴!” 李敏行赶到了前锋处之际,众随行兵丁还在那儿骂个不停,李敏行听得不耐,这便怒吼了声,强行弹压住了骚乱的官兵们,而后单人独骑地策马上前,朝着那名倨傲的把总拱手,很是客气地开口道:“本将诚亲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不知贵部穆春阿将军可在?” “穆将军不在,尔等有甚事,与某家说也是样。” 尽管李敏行已是自报了家门,可那名拦路的把总却丝毫不为所动,派蛮横状地便顶了句道。 “我家小王爷与刑部齐尚书奉太子殿下谕令前来查案,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可好?” 这见那名把总如此蛮横无礼,李敏行自不免心头怒起,但却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好声好气地与对方打了个商量。 “抱歉,帝陵重地,非圣旨不得入内,请恕某家不敢通融!” 李敏行乃是副将之衔,官居从二品,比那把总的正七品高出了整整九级,可以说是个天个地的差别,话语又说得极为的委婉,按理来说,那把总不管怎样,也都得客气下才是,可shí jì 上呢,那名把总浑然就没将李敏行的客气放在心上,不留丝毫情面地便jù jué 了李敏行的要求。 “你……,哼!” 李敏行当年行走江湖时,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之辈,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当真就想剑砍死了这狂傲无礼之徒,只是理智却阻止了这等冲动,也没再跟那名把总啰唣,重重地冷哼了声,拧马首,策马便向弘晴的车驾处赶了huí qù 。 “李将军,出了甚事?为何有军伍敢在此挡道?” 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不止是普通兵有怨气,早已下车凑到了弘晴身边的刑部尚书齐世武早已是面色铁青无比,这见李敏行策马赶了回来,也不等弘晴有所表示,他便已是怒不可遏状地出言呵斥了起来。 “启禀小王爷,拦路的是守备营穆春阿所部名把总,言说要有圣旨方可入内,末将不敢擅专,还请小王爷明示行止。” 齐世武嚷嚷得倒是大声,可李敏行却是浑然不在意,压根儿就没理睬其之呵斥,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马,朝着弘晴便是个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竟有此事?好大的胆子,这是要抗旨不遵,断不能轻饶了去,来啊,去给本官拿下那混账东西!” 李敏行话音刚落,还没等弘晴有所表示,齐世武已是暴跳如雷地跺着脚,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 嗯?这老小子好大的火气么,有意思! 无端被人拦了路,就算是圣人也难免要生气,弘晴自也不例外,只不过弘晴却并不会被怒火迷糊了眼,心下里早已警醒到此事背后必定另有蹊跷,正暗自琢磨间,见齐世武如此之暴躁地要动武,心神不由地便是凛,隐隐然间已是有了bsp;bsp;,自不可能让齐世武如此孟浪地莽撞了去,这便摆手,面色肃然地开口道:“齐尚书还请稍安勿躁,事情没搞清楚前,切还须得谨慎为妥。” “晴贝勒,我等乃是奉旨办案,岂能容得小人如此猖獗,若不杀儆百,后患无穷,万要是误了差使,须不是好耍的。” 旁人怕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名号,可齐世武自忖有太子撑腰,却并不将弘晴的赫赫凶威放在心上,这听弘晴如此说法,当即便不乐意了,阴测测地便出言顶了句道。 “齐尚书还请慎言,我等奉的是太子之谕令,并非圣旨!” 弘晴心中既是已起了疑心,自不可能会遂了齐世武的意,这便面色肃,毫不容情地指出了齐世武话语里的破绽之所在。 “啊,hē hē ,下官口误,下官口误了,只是此乃事关帝陵之大事也,实不宜久拖,当得以雷霆之势解决方好,万要是被那帮子狗才毁了证据,后果恐有不堪啊,倘若太子殿下zé guài 下来,你我怕是都吃罪不起罢,晴贝勒,您说呢?” 被弘晴这么当面驳,齐世武的脸面不由地便是僵,可很快便即回过了神来,絮絮叨叨地扯了大通,言下之意不外乎要拿太子来压弘晴就范罢了。 “齐大人须知有些错可是犯不得的,也不是个口误便能解释得过去的,再要胡言,休怪本贝勒参你本,还不退下!” 弘晴从来就没将太子当回事,哪怕太子复立之后威风不可世,可在弘晴眼中,其不过jiù shì 秋后的蚂蚱,再怎么能蹦跶,也没几日好嚣张了的,又怎会怕了齐世武这等无甚意义的威胁之言,面色沉,已是端出了贝勒的架子,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其句道。 “下官,下官……” 齐世武还想再进言上番,可见弘晴的脸色已是黑沉了下来,自不敢再啰唣,讪讪地呢喃了几声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旁,虽不再言语,可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怨毒之色。 “传本贝勒之令,全军退后里,就此扎营。”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齐世武的心情如何,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而后挥手,语气决然地下了令。 “不可,晴贝勒,太子殿下可是有令在先,让我等从速侦破了帝陵案,今若是后退扎营,岂不误了大事,此事万不可行!” 弘晴此令下,刚老实下来的齐世武立马又跳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当场提出了异议。 “齐大人莫忘了本贝勒才是此行之正使么,嗯?” 这见齐世武如此不识趣,弘晴的脸色顿时便不好相看了起来,阴冷地哼了声,端出了正使的身份,**裸地便来了个以势压人。 “晴贝勒,您莫忘了太子殿下之交待,下官……” 被弘晴这么接二连三地呵斥个不休,齐世武已是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便亢声要抗辩上番。 “吾意已决,尔有甚疑意,只管上本去好了,再不退下,休怪本贝勒不讲情面!” 既然齐世武给脸不要脸,弘晴也不介意狠括其几下大耳光的,不待齐世武将话说完,弘晴已是不由分说地呵斥了起来。 “你,你……,下官不服,下官这就上本,定要太子殿下为下官主持公道。” 弘晴乃是正使,他的话自然jiù shì 命令,齐世武虽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外强中干地丢下了句场面话,便即拂大袖子,怒气冲冲地借机下了台。 “小王爷,这厮……” 齐世武这般无礼状出,弘晴倒是没怎么在意,可李敏行却是看不下去了,手握着剑柄,张口便dǎ suàn 建议弘晴给齐世武点颜色瞧瞧。 “不必言,此事本贝勒自有主张,尔这就指挥各部即刻后退扎营便好。” 今儿个所发生的这幕幕显然透着古怪,以弘晴之智商,自不会察觉不到,shí jì 上,弘晴心中已是有了个隐约的推测,只是这等场合下,显然不是求证的好时机,自不愿啰唣,也不等李敏行将话说完,弘晴便即面色肃然地扬手,打断了李敏行的话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李敏行心中虽是尚有不甘,却也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之后,便即翻身上了马背,连下了数道军令,勒军缓缓向来路后撤了去…… 第367章 公然硬扛 欲望文 第368章 迷雾重重(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8章 迷雾重重(一) 景陵,康熙老爷子为自个儿营造的墓地,离顺治帝的孝陵并不远,乃是东陵范围内的第二座帝陵,论规模,比之孝陵稍小,可占地面积也足足有数百顷之巨,虽尚未完工,可四十余年的营造下来,地表设施已是基本完成,大小配殿数百,所有建筑无不美奂美伦,纵使是陵园外围的值守处也样建造得极为的奢华,雕梁画栋,古朴而又大气,只是眼下正端坐在其中的两名中年官员显然都没心思去考究那等奢华与艳丽。 坐在主位上的是名身着正二品服饰的文官,但见其人身高体大,面色黝黑,部虬髯如钢似铁,乍看上去,倒像是员赳赳之武将,这人正是加衔工部侍郎的帝陵营造总管春晖,镶黄旗人,正牌子的天子门下奴才,至于侧坐在其右手边的那名官员则是位面皮白净之辈,但见其瓜子脸、丹凤眼,颌下五绺长须飘飘,身书卷气十足,若不是穿着身正三品武将的服饰,怎么看怎么像是饱读诗书的学者,赫然便是帝陵守备营统领穆春阿,正红旗人,本是毓庆宫侍卫副统领出身,挂着大内等侍卫的头衔,年初时,因冷香亭事受牵连,被贬到了帝陵当了个守陵官。 几子上摆放着的茶早已凉透,便是连丝的热气都没有,然则文武两大巨头却都浑然没在意,尽皆有若木雕泥塑般地端坐着不动,偌大的厅堂里派的死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不已,可就在此时,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突然响了起来,春、穆二人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尽皆双目炯然地向厅外望了过去。 “报,禀春大人、穆大人,晴贝勒行已退军里,正在安营扎寨,王把总派小的前来请二位大人明示!” 这见两大巨头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将过来,刚从门前的照壁处冲将出来的那名兵丁脚下不由地便是顿,可却不敢耽搁了正事,但见其忙不迭地抢到了厅前,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哦?真的退了?” 春晖说起来也是老工部了,只不过他早在康熙四十二年便已从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调到了帝陵,出任营造总管职,与弘晴其实真就没打过几回交道的,当然了,对于弘晴的心狠手辣却是没少耳闻,毕竟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帽子可不是虚假的,而是用无数贪官污吏的血染红的,要说对弘晴无所畏惧,显然jiù shì 句假话,说实在的,若不是被逼得;,春晖也实在不想做出如此强硬顶撞弘晴的行动,纵使是硬着头皮做了,他也不敢肯定便准能奏效,正因为此,这听到弘晴居然如此轻易地便退了军,春晖心惊之余,忍不住便惊呼了嗓子。 “回大人的话,是真的退了。” 春晖这句问话虽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可那名前来报信的兵丁又哪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给出了个肯定的dá àn 。 “嗯,去,再探!” 春晖到底是宦海老手了,城府自是不浅,惊归惊,可回过神来也快,并未再与那名兵丁啰唣,仅仅只是挥手,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句,便将那名兵丁打发了出去。 “春大人,该办的事儿末将可是都已办妥了,后头的事儿还就请您自己斟酌着办了去,真要是再有甚岔子,末将可就爱莫能助了。” 那名前来报信的兵丁退下之后,始终bsp;mò 不语的穆春阿却是就此起了身,朝着春晖拱了拱手,面色凝重地说了句道。 “有劳贤弟了,能得些缓冲时日,或许能应付过此劫罢,唉……” 春晖拱手还了个礼,心思重重地长叹了声。 “春大人请自便,末将这就先告辞了。” 穆春阿并未回应春晖的感慨,拱手行了个礼,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径自步下了厅堂,头也不回地去远了。 “来人,传各部郎中即刻到此议事!” 春晖并未出言挽留穆春阿,木讷讷呆立了良久之后,面色狞,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自有侍候在厅外的戈什哈轰然应诺而去…… 深冬的天黑得早,这才刚酉时末牌,夜幕已是笼罩着大地,风很大,狂野的北风席卷大地,发出阵阵有若狼嚎般的啸声,虽无雪,可气温却是低得紧,说是呵气成冰也不为过,在这么个寒冷的夜里住帐篷显然不是啥好享受,哪怕大帐里已是燃着两盆烧得极旺的火盆子,可弘晴却是并未感受到少的暖意,握笔的手僵硬得很,仅仅只是数百字的两本奏折,愣是写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完事,字迹虽尚算端正,可也就只是端正而已,着实看不出半点的风采。 真他娘的冷! 望着文案上两份墨迹未干的折子,弘晴实在是很不满意,只是这天实在是太冷了些,手麻得很,他实在是不想再重新写过,这便朝着折子可着劲地吹了吹,而后扬手,dǎ suàn 叫人赶紧将这两份奏折发了出去,却没想到话尚未出口,就见李敏行已掀帘子行进了帐中,到了嘴边的话自也就咽回了肚子里去了。 “禀小王爷,春晖、春大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这见弘晴的目光扫了过来,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疾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 听春晖在此时前来,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但并未直接下了决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小王爷若是不想见,末将这就去回了其。” 这见弘晴迟迟没给出个回复,原本就因今儿个被拦阻而不爽的李敏行便即从旁建议了句道。 “叫他进来好了。” 弘晴摆了下手,jù jué 了李敏行的tí yì ,眉头扬,无甚表情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是有了决断,李敏行自不敢再进言,紧赶着应了声,脚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帐,不会,又已是陪着身着整齐朝服的帝陵营造总管春晖从帐外转了回来。 “下官叩见晴贝勒。” 春晖方行进了大帐,入眼便见弘晴面色肃然地端坐在文案后头,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便行了个大礼。 “免了。” 弘晴冷冷地打量了春晖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声线低沉地叫了起。 “谢晴贝勒隆恩。” 这听弘晴终于叫了起,春晖心中的忐忑总算是稍减了些,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谢了恩,将起来,却并不敢直,微躬着身子,作出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春大人好大的胆子么,竟敢公然派军阻拦本贝勒,嘿,好,甚好。” 弘晴冷笑了声,阴测测地刺了春晖句道。 “晴贝勒明鉴,非是下官无礼,实是圣上有旨意在先,不奉旨,任何人不得进陵园,下官也是情非得已,还请晴贝勒包涵则个。” 听弘晴这话说得寒,春晖魁梧的身子不由地便是颤,可还是硬着头皮地解说了番。 “奉旨?嘿,尔还真是好胆,太子殿下之谕令都敢不遵,就不怕太子殿下雷霆震怒么,嗯?” 尽管不甚清楚春晖dǎ suàn 在帝陵里如何捣鼓,可弘晴却能知晓此准是在设法掩盖帝陵出事的真相,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话里有话地提点了其句道。 “回晴贝勒的话,下官已就此事上了本章,目下已是直送江宁,若是陛下有了旨意,下官自当前来恭请晴贝勒进园,此间若有得罪处,也非是下官本意,还望晴贝勒海涵二。” 春晖乃是老宦海了,观颜察色的能耐自是不差,这听弘晴只说太子会震怒,却不言自身如何,心中立马便是动,赶忙陪着笑脸地进言道。 “也罢,本贝勒懒得跟你计较,切就等圣旨到了再议也不迟。” 说实在的,对于此番查案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弘晴其实也没想好,不为别的,只因陵园里就没弘晴的人在,对内里之情形完全jiù shì 两眼抹黑,本心也没dǎ suàn 急着动手去查,而这才是弘晴没强闯陵园的根底之所在,也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会真儿个地计较春晖乱找借口之罪过,不咸不淡地吭了声,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谢晴贝勒宽仁,待得来日,下官定当置酒向晴贝勒请罪。”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显见是没跟自个儿较真的意思在内,春晖心中悬着的大石头顿时便落了地,赶忙拱了拱手,满脸笑容地献着殷勤。 “罢了,坐下说罢。” 弘晴有心先探探春晖的底,自是不会过于己甚,随意地摆了下手,示意春晖自行落了座。 “谢晴贝勒赐座,那下官就放肆了。” 弘晴想探春晖的底,而春晖同样也有着探弘晴的底之心思,自是乐得跟弘晴交流上番,这便紧赶着谢了声,撩衣袍的下摆,端坐在了文案右手边的锦墩子上,微躬着身子,摆出了副规矩听训之架势。 第368章 迷雾重重(一) 欲望文 第369章 迷雾重重(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69章 迷雾重重(二) “本贝勒之来意,想来春大人该是已知晓了罢?” 弘晴与春晖并不熟稔,也就仅有几面之缘而已,时间也真找不到甚寒暄的fèi huà ,这便索性便直奔了主题。 “略有耳闻,唯知之不详也。” 这听弘晴上来便问起此事,心中本就忐忑的春晖顿时猛然惊,好在养气功夫了得,倒也没露出甚破绽来,仅仅只是恭谦地回了句道。 “嗯,既如此,本贝勒也就不啰唣了,春大人对地宫渗水事可有甚看法么?” 春晖掩饰得虽好,可眼神里那丝飞快掠过的慌乱之色却是难逃弘晴的细致观察,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点破,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派随意状地往下追问道。 “回晴贝勒的话,下官并无耳闻,实不知此事究竟是哪个小人胡诌而出,此乃构陷之言也,还请晴贝勒明察则个。” 弘晴这话出,春晖眼神里的慌乱之色顿时浓了几分,但却并不肯就此承认下来,而是强项地否认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春大人可曾得罪过赵明宇、赵御史否?” 这见春晖神色不对,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沉,没旁的,地宫若是真渗水的话,不仅于春晖等人有大害,于弘晴自身,也样不是啥好事,也正是因为此,弘晴才不想急着去查案,若不然,以弘晴强势之个性,今个儿又怎可能会如此轻易地退了兵,当然了,不管再怎么担心,弘晴也不可能去干帮春晖掩过饰非的行径,毕竟此番来查案的可不止弘晴人,还有个人憎鬼厌的刑部尚书齐世武,眼下对于弘晴而论,搞清何人将此事捅到了太子处方才是关键之所在。 “赵明宇?下官与其素昧平生,并不曾有过照会,莫非此事便是赵御史上的弹章?” 春晖到底是宦海老手了,只听弘晴如此问法,立马会意到此事必然是赵明宇上的本章,可想来想去,也没搞懂此人到底是从何得知了地宫渗水之事的,没奈何,也只能是实话实说地应答道。 “穆春阿其人如何?” 赵明宇上本事乃是机密,当初太子给弘晴看本章时,可是特意糊了名讳的,显然是不dǎ suàn 让弘晴有顺藤摸瓜地发现帝陵处的内应之可能,然则这却难不倒弘晴,“尖刀”那头只查,天的时间里便已是查出了真相,只是线索到了赵明宇处,却是无法再查下去了,者是太子的谕令已到,弘晴不得不率众出发,二来么,还真就没查出赵明宇其人与东陵这头的联系——赵明宇是今秋才刚从两江调任而来的御史,早年其直在两江地面上为官,与帝陵这头压根儿就无甚瓜葛,很显然,其之所以上本,绝非其之本意,而是有人指使之故,至于究竟是何人,那就实在是难以查验了的,有鉴于此,弘晴不得不设法先摸清下帝陵这头的状况,尤其是原本曾任过东宫侍卫副统领穆春阿的底细。 “穆将军乃谦谦君子也。” 弘晴虽问的是穆春阿的为人,可实则却是在问帝陵渗水事有没可能是穆春阿捅将出去的,这点,春晖自是听得懂,说实在的,早在知晓太子将派人来彻查帝陵之际,春晖也曾怀疑过穆春阿,可经得拦阻弘晴行人进入东陵事后,春晖对穆春阿已是疑心尽去,此无它,若是穆春阿乃是出首者,他实无必要配合春晖如此行事,只消亮明了出首者的身份,无论帝陵出了甚事,都与穆春阿无涉,不单无罪反倒有大功,可今儿个穆春阿发兵拦阻事既出,他也就跟春晖等人成了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旦事发,穆春阿也断然逃过劫,有鉴于此,春晖在回答弘晴的问话之际,也就隐约地表示了穆春阿的清白。 “哦?是么?” 对于春晖的保证,弘晴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派随意状地吭了声。 “晴贝勒,您是知道的,马家峪这地儿虽是山清水秀,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办个啥事都不便利,我等营造之人也还罢了,总归是圣旨所差,再苦也不敢有负了陛下隆恩,可守备营那头却是不同,但凡有点门路的,又有谁不想赶紧调离的,偏就穆将军算是倒了霉了,怕是下官离任了,他恐都没个去处。” 这见弘晴似乎并不甚认同自己的暗示,春晖赶忙又遮遮掩掩地解释了番,虽不曾明言,可却暗示了个事实,那便是穆春阿得罪了太子,只要太子还在台上,穆春阿就别想有出头之日。 “嗯,春大人,离着圣旨到来,恐还须得七日,这段时间里,春大人还须得好生努力,先行自查了去,旦有所发现,即刻来报与本贝勒知便好。” 穆春阿的事,弘晴自然是调查过了的,自是知晓当初冷香亭事发生时,穆春阿便是随行保护太子之人,偏生被老爷子撞破了奸情,以致于被贬到了帝陵处,不止是穆春阿,当时随太子去冷香亭的数名东宫侍卫齐齐遭贬,哪怕是太子复了位,也没将那些个受了冤屈的手下召回,不仅如此,还将几名上书试图复起的原东宫侍卫贬再贬地打发去了乌苏里台军前效力,说是刻薄寡恩至极也绝不为过,若是从此条来看,春晖所言倒也不算错,当然了,弘晴并未全信,也不想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这便再次转开了话题,只是吩咐的语气里已是明显地透着逐客之意了的。 “是,下官谨遵晴贝勒之令,定不敢有违。” 帝陵事若是真曝了光,不止春晖等人要掉nǎo dài ,身为工部帮办又是查案主审的弘晴也样落不得好去,此条,春晖自是心中有数,这也正是其连夜来拜访弘晴的根由之所在,为的便是能探探弘晴的口风,此际听弘晴话里明显地透着要自个儿将真相掩盖过去的意味,春晖心中自是大喜过望,又哪有不赶紧表态的理儿。 “嗯,那便好,本贝勒累了,尔这就道乏罢。” 左右该暗示的都已暗示过了,弘晴自是不想再啰唣,这便挥手,明着下了逐客令。 “下官告退。” 弘晴的话既已说到了zhè gè 份上,春晖自是不敢再留,紧赶着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大帐,自行回转帝陵去了。 春晖去后,弘晴并未去休息,而是眉头紧锁地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心中的躁意浪接着浪地涌动着,没旁的,只因帝陵事迷雾重重,内里诡异不知几许,牵发而动全身,弘晴实在是不得慎而又慎,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实不敢轻易犯险,倘若个不小心之下,极有可能落入太子的圈套中去,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此事若非穆春阿所为,那又会是何人来着? 对于告密者,弘晴最开始的怀疑对象便是穆春阿,不止是因其原本与太子有旧之故,因着从赵明宇那份折子上所奏看出了些蹊跷,此无它,赵明宇那份折子,弘晴虽只是在东宫里匆匆地看了遍,说是惊鸿瞥也绝不为过,可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弘晴却是早已将那篇不算太长的弹章牢牢记在了心里,这几日来,就没少反复琢磨,自是从其中看出了些蹊跷——赵明宇本人对帝陵渗水事仅仅只是风闻罢了,并不曾握有实据,所言大体皆含糊其辞,对渗水之处到底在哪都不曾说个分明,也没写出渗水的情形到底严重与否,很显然,告知赵明宇其事的人本身对此事也不是很了解,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倘若是工部的人出首的话,应该不致如此,唯有守备营那些个不曾下过现场的人方才会这般出报告,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穆春阿自然便是弘晴的首要怀疑目标,可从今儿个穆春阿派兵拦阻事,以及春晖的保证来看,穆春阿似乎又不是那个出首者,如此来,到底是何人告的密就不免令弘晴有些抓瞎了。 不对,穆春阿还是有嫌疑! 弘晴将今儿个的事情反复推敲了番之后,心下里对穆春阿的怀疑并未减轻少,不为别的,只因句老话说得好——是有反常即为妖!按理来说,帝陵出了渗水的大事,春晖等人固然是死罪难逃,可穆春阿却未必会受太重的处置,毕竟他才刚调任不久,顶也jiù shì 个失察之过,了不得也jiù shì 再贬几级而已,死罪是断然谈不上的,似乎没必要跟春晖起玩硬扛的把戏,可问题又来了,穆春阿若是出首者,他玩硬扛所为何来?弘晴还真有些想不太明了,除非穆春阿另有埋伏,否则的话,当不致如此行事! 穆春阿到底想作甚? 弘晴反复推敲了许久,却还是没能看懂穆春阿其人其事,心下里自不免烦躁得紧,偏生此时此刻,又无人可商议,;之下,也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拖着脚,缓步走进了后帐,往行军床上重重躺,双眼微闭地思索了起来…… 第369章 迷雾重重(二) 欲望文 第370章 案中有案(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0章 案中有案(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东陵有事,眹心甚忧,着罗贝勒弘晴并刑部尚书齐世武即刻彻查此事,毋枉毋纵,钦此!” 帝陵乃是国之头等大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康熙老爷子虽是圣明君主,却也并不例外,这闻知帝陵可能有渗水之事,自不肯轻纵,旨意下得极快,前后不过六天时间而已,圣旨便已传到了弘晴的手中,而是时,已是大年二十九了,尽管如此,弘晴也不敢轻忽了去,领着人马便再次来到了陵园外,将春晖以及穆春阿等人尽皆召来,照本宣科地将老爷子的圣旨宣读了出来。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旨意这么下,春晖等人不管心中作何想法,谢恩的礼数都是万万少不得要尽的,这原本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说之处。 “诸公,圣上的旨意已是说得很明了,此事须得从快从严处置,既如此,我等这就并进园详查番可好?” 尽管握有圣旨,可弘晴却并未摆出副盛气凌人之架势,也没有去追究前几日春晖与穆春阿派兵拦阻之过错,而是笑hē hē 地便发出了个倡议。 “晴贝勒说得是,您请。” 六天的时间虽不算长,可用来做些遮掩事实真相的勾当却是足够了,至少在春晖本人看来是如此,心中有底之下,春晖自也就biǎo xiàn 得极为的自信,毫不犹豫地便朝着弘晴摆手,作出了个恭请的姿态。 “嗯,齐尚书,您意下如何?” 面对着春晖的殷勤,弘晴并未急着动身,而是嘉许地点了点头,侧脸看了看面色阴沉的齐世武,微笑着开口问道。 “下官别无异议。” 齐世武这几天都很安静,始终呆在自个儿的帐篷里,也jiù shì 今儿个圣旨到了,方才跟着大队人马前来宣旨,这会儿面对着弘晴的好意相询,他也没甚受宠若惊的biǎo xiàn ,仅仅只是欠了欠身,面无表情地应了句道。 “那好,事不宜迟,我等便就此进园。” 弘晴乃是主使,又是当红之贝勒,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远比齐世武要高得,问其意见,原本也不过jiù shì 走个形式而已,既然齐世武如此回答了,弘晴自也懒得啰唣,手挥,豪气地下了令,领着众人等在春、穆等人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行进了陵园之中…… 帝陵很大,建筑也很,工程量自是不小,然则毕竟已是建了四十余载了,地面上的主体部分基本已完工,剩下的大体上都是些修缮以及保养的手尾而已,唯有地宫是个例外,概因这部分往往是最后施工的处,没旁的,jiù shì 为了保密——没哪个帝王希望自个儿死后的安身之所在会被盗贼光临,地宫的布局以及机关布置都是密中之密,般情形下都是帝王临终前才会有所安排,而今,老爷子年已五十有五,已是知天命之年,尤其是今春被废太子事弄得个精神大差,也就起了兴建地宫之想头,为此,专门责成春晖征召了河北近万民壮以行此事,工期定得很紧,哪怕是此际年关将至,数万民壮也未能得闲,依旧在工地上忙碌个不停,偌大的陵园里好派的繁忙之紧张。 “春大人的工作做得不错么,万余民壮安排得井井有条,实属难得之事。” 弘晴等人虽是来查案的,可也不可能上来便风雷厉行,这不,走马观花地在陵园里转上圈之后,众人等也就都到了作为值卫处的处临时殿堂中,卜各自落了座,弘晴便已是定调子般地嘉许了春晖句道。 “晴贝勒谬赞了,下官既是奉旨办差,自不敢有负陛下重托,实行本分事耳。” 经数日前叙,春晖已是知晓了弘晴不愿帝陵事闹大的本意,此际再听弘晴上来便是给出了肯定的调子,心中自是大喜,这便紧赶着客套了几句。 “本分?春大人既知本分,为何不将地宫渗水事从实道来,嗯?” 春晖话音刚落,还没等弘晴有所表示,齐世武已是阴测测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齐尚书此言何意?下官实不明大人所指何事?” 这些年来,春晖虽久在帝陵,甚少有回朝中的时候,可毕竟是天子门下奴才,消息自然不会蔽塞,于朝中诸般事情还是有着定的了解的,自是清楚齐世武zhè gè 太子死党来意不善,此际见其上来便是问责,心中当真不爽得紧,只是齐世武位高权重,又是此行之副使,春晖纵使有气,也不敢当场发作,只能是作出副茫然不知所以状地朝着齐世武拱手,满脸受冤之色地反问道。 “春大人休要装糊涂,本官此行便是来彻查地宫渗水之事,尔若是即刻从实招来,尚有商榷之余地,若不然,必悔之晚矣!” 齐世武此行乃是奉了太子密令而来的,本就有心挑起事端,自不可能被春晖的无辜状所打动,毫不客气地便再次呵斥了起来。 “齐大人海涵,下官愚钝,实不知齐大人所言之事从何而来,下官自受钦命督造帝陵以来,始终兢兢业业,不敢稍有差池,诸般行事皆可经得起验查,从未闻有甚地宫渗水之说,此条,下官可以性命担保,还请齐大人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春晖这数日来可是没少私下做zhǔn bèi ,自忖已是足以应付诸般检查,心中有底之下,应对起齐世武的问责来,自也就应答如流,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大胆,本官当面,尔还敢虚言狡辩,当真狂悖!” 听春晖如此说法,齐世武立马便暴跳着发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张口便是通子呵斥之言。 “晴贝勒,您看这……” 官大级就足以压死人,别说齐世武还有着副钦差的身份在,春晖纵使心中再怒,那也不敢跟齐世武当场顶撞个不休,;之下,也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弘晴的身上。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得,春大人若是自信办差上没有差池,自是不虞验查的,切终归须得靠事实来说话么,徒辩无益,切且待验查过后再议好了。” 弘晴虽是有心将地宫渗水事压将下去,可毕竟是钦差正使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在这等公开场合里留下被人拿捏的把柄,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支持春晖,正因为此,哪怕春晖投将过来的眼神再幽怨,弘晴也不会为之所动,仅仅只是轻笑了声,以持中的口吻扯了大通的fèi huà 。 “晴贝勒所言甚是,此案已是耽搁了数日,若不早查个水落石出,陛下处可是交待不过去的,依下官看,事不宜迟,今日便当遂行彻查事宜。” 弘晴倒是说得不偏不倚,可齐世武却是gù yì 曲解了去,但见其朝着弘晴拱手,飞快地抢过了话头,急不可耐地便提出了要立刻办案的建议。 “嗯,也好,那就开始罢。” 齐世武这等迫不及待的建议出,弘晴的面色虽淡然依旧,可心底里却已是打了个突,隐约间已是猜到了些根底,有心拖延上番,奈何齐世武所言皆是正理,至少在大义上是如此,哪怕弘晴身为主使,也不好说出反对的话来,;之下,也只能是沉吟地点头允了下来。 “晴贝勒英明。” 齐世武要的便是弘晴的表态,至于验查该如何进行么,他却是不想越厨代庖,仅仅只是称颂了句,便即退到了旁。 嗯哼,这老小子还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齐世武这等不再开口的姿态出,弘晴心中的疑窦顿时便深了几分,瞬息间便已明了了齐世武的用心之险恶,此无他,太子敢派齐世武前来,想必是有着周详的部署的,若是弘晴敢公然徇私的话,齐世武准有着针对的后手,真到那时,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扣将下来,纵使弘晴贵为贝勒,也样吃罪不起,毫无yí wèn ,齐世武打的便是这么个主意,这就逼得弘晴不得不动真格地去详查渗水案,问题是春晖这些天来的掩盖工作能否经得起严查却是难说得很了,至少弘晴本人不是太看好。 “诸公,本贝勒此番奉旨前来,为的便是彻查渗水案,若有打搅处,就先告个罪了。” 弘晴心中虽是计较个不停,可却绝不会带到脸上来,也没急着下令彻查,而是很客气地朝着春晖等人作了个团团揖,先行搁下了句场面话。 “不敢,不敢,晴贝勒有甚吩咐且请直言,下官等自当竭力配合。” 弘晴这话出,春晖等人自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各自回了礼,连道不敢。 “那好,闲话少叙,这就言归正传好了,本贝勒有个章程在此,就请诸公都好生琢磨二,若是无甚异议吗,便照此执行了去,唔,此番彻查之要便在地宫,故,本贝勒dǎ suàn 将所有人等分为六组,分片包干……” 这数日来,弘晴也没少作功课,自是早就有了彻查的腹稿,此际说将起来,自是条理清晰得很,直听得众官员们尽皆颔首不已,无人有异议之下,彻查程序也就此算是敲定了下来,剩下的就看验查结果究竟会是如何了的…… 第370章 案中有案(一) 欲望文 第371章 案中有案(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1章 案中有案(二) 帝陵最重要的工程便是地宫,尽管都是在地下,可论及建筑规模来说,却远比地表上那些林林种种的主殿配殿要大得,也复杂得,尽管最后的机关之类的设施尚未构筑,可甬道众,殿堂也不少,哪怕弘晴此番带来的人马不算少,要想在短时间里彻查完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不,都已是三天过去了,查验工作只不过才进行到半,也不曾发现甚可疑之处。 没有消息jiù shì 最好的消息,弘晴原本就不想帝陵真儿个地出事,自是乐得当甩手大掌柜,每日里除了问问彻查结果之外,啥旁的事儿都不插手,任由众人等去折腾个够,他自己么,倒也没闲着,领着李敏行等人各处转悠着,看似认真在巡视各处,可看风景似乎比查案的成分要高出了不老少,没旁的,自打来到zhè gè 朝代,弘晴就少有得空的时候,不是忙乎功课,jiù shì 政务缠身,难得到了这么个风景如画之地,不偷闲上回,也实在是太对不起自个儿了。 “报,禀晴贝勒,地宫发现可疑之处,鲁提刑不敢擅专,特派小的前来请晴贝勒明示行止。” 逍遥的日子总是很短暂,这不,弘晴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帝陵的美景之际,却见名刑部兵丁急匆匆地跑了来,个标准的打千,跪倒在弘晴身前,气喘吁吁地禀报了句道。 嗯哼,终于还是来了! 这几日弘晴人虽都是闲着,可shí jì 上心弦却始终就不曾放松过,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帝陵案没那么简单,对于春晖等人能否将事实真相掩盖下来,其实并不是太看好,概因帝陵处人员复杂,天晓得那个向太子告密者到底是何许人,有这么个内应在,要想做到瞒天过海,着实是太难了些,正因为此,听得那名兵丁如此禀报,弘晴并不感到有惊讶。 “知道了,通知齐大人并春晖等人,尽皆到现场聚,本贝勒稍候便去。” 既是刑部那头发现了疑点,弘晴自是不能坐视不理,这便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声,将那名前来报信的兵丁打发了开去,然则弘晴本人却并未急着动身,而是默默地在原地寻思了片刻之后,这才领着李敏行等人缓步向地宫方向行了去…… “晴贝勒来了,我等请晴贝勒做主!” “晴贝勒,下官等发现疑点,春大人竟悍然阻止验查,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也,肯请晴贝勒明断!” …… 待得弘晴来到了地宫的入口处,那里已被闻讯赶来的守备营官兵围得个水泄不通,外围有数千好奇的民壮聚集成群,七嘴八舌地乱议个不休,现场片大乱,然则弘晴却并未理会,领着李敏行等人径直行进了地宫之中,由名刑部郎中陪着,顺着七弯八拐的甬道,来到了事发现场,人才刚从弯角处转了出来,正对峙中的春晖与齐世武已是齐齐抢了上来,连礼数都顾不得行上下,便即齐齐告起了对方的状。 “怎么回事?个个说!” 这见齐、春二人吵成了团,弘晴当即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端出钦差正使的身份,挥手,不容分说地呵斥了句道。 “启禀晴贝勒,事情是这样的,我刑部提刑官鲁思聪今日排查之际,发现此处墙面有疑点,便dǎ suàn 挖掘开来,以明真相,却不料春大人竟悍然派人阻拦,下官闻讯赶至,与其理论,反遭其辱骂,此等拦阻查案之举,实属心虚无疑,下官恳请晴贝勒明断是非。” 齐世武自恃位分比春晖要高出大截,又占着理儿,自是当仁不让地抢先开了口,毫不客气地便告了春晖个刁状。 “哦?竟有此事?春大人,且请给本贝勒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弘晴并未对齐世武的告状加以置评,而是神情肃然地望向了面色潮红不已的春晖,拖腔拖调地问了句道。 “回晴贝勒的话,此处乃是地宫支撑要点之,轻易不可掘进,若不然,结构恐有损毁,旦塌方,后果实不堪设想,下官奉旨督造帝陵,实不敢误了工期,此条,还请晴贝勒明鉴。” 春晖对齐世武的指控并不否认,但却毫不示弱地提出了不可掘进的根本缘由之所在,言辞灼灼,倒也不像有假。 “荒谬至极,此乃做贼心虚,欲盖弥彰也,若不……” 听春晖如此说法,弘晴倒是没啥特别的表示,可齐世武却是勃然大怒,叉指着春晖便是通子咆哮。 “够了,吵个甚,本贝勒自有主张!” 弘晴本来就极度不爽齐世武的嚣张,此际见其在真相未明前便胡乱扣大帽子,心中的反感自不免深了几分,加之也没兴趣听其厥词连连,这便挥手,不容分说地打断了齐世武的咆哮。 “晴贝勒,下官……” 正如弘晴看齐世武不顺眼般,齐世武同样也看弘晴极为不爽,这会儿又正值火头上,冷不丁被弘晴打断了话头,心火顿时便压不住了,张口便要抗辩上番。 “嗯……” 这见齐世武如此不识抬举,弘晴的眉头顿时便是皱,冷冷地吭了声,内里满是令人惊悸的寒意,顿时便令齐世武为之愣,说到了半截子的话自也就此打住了。 “鲁思聪。” 弘晴没去理会面红耳赤不已的齐世武,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下众人,视线最终落到了刑部提刑官鲁思聪的身上,面无表情地点了其之名。 “下官在!” 听得弘晴点了自己的名,鲁思聪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几步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应了声。 “尔且说说看,此处到底有何疑点?” 早在当初接到太子的谕令之际,弘晴便已是下工夫去了解过了随行的干刑部人等之底细,自是清楚面前这位鲁提刑官位虽低微,却是齐世武的心腹之辈,对其所谓的发现疑点,心中颇有怀疑,但并未表示出来,而是和煦地发问了句道。 “回晴贝勒的话,下官自奉命彻查这片区以来,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连着三日来皆无甚发现,直到今早排查到此处之际,终有所得,晴贝勒请看,此面墙颇新,与周遭对比明显,无疑是新砌之物,观其型,内里必有甬道通往别处,若非gù yì 掩饰,怕是难有旁的解释可言,正因为此,下官以为其中必然另有蹊跷!” 鲁思聪显然是个胆大之辈,口才也颇佳,纵使是面对着赫赫威名的弘晴,也并无丝怯场之心,畅畅而谈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解说了番。 嗯哼,这厮有问题! 值得鲁思聪开口陈述之际,弘晴虽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似乎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实则注意力却早已是gāo dù 集中,自是注意到了鲁思聪飞快瞥向齐世武的请示性眼神,也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那便是鲁思聪言语间眼珠子总是不自觉地在转动着,很显然,他不是在即兴发挥,而是在背事先便zhǔn bèi 好的台词,换而言之,此处墙后有问题之事,鲁思聪不是查出来的,而是有人告知于其的。 “嗯,春大人对鲁提刑之言可有甚解释么?” 弘晴并未点破鲁思聪身上的疑点,也没对其所言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旋即便侧头望向了脸色微变的春晖,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道。 “晴贝勒明鉴,鲁提刑所言全是派胡言,此处乃是地宫结构要点,为保证安全故,每年都须得加固上番,正因为此,看起来才与周遭有些许的区别,不瞒晴贝勒,此处今秋方才修缮过,此际实不宜再妄动,若不然,下官实难保证地宫之万全也。” 春晖到底是宦海老手了,尽管此际心慌无比,可还是硬着头皮给出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口咬死此处掘进不得。 “唔……” 说到观颜察色的能耐,弘晴自可称得上绝顶之高手,只瞧春晖那等额头虚汗狂冒不已的样子,便已知其所言皆假,毫无yí wèn ,这墙壁的后头十有**便是渗水之所在,真要是就此掘将进去,真相恐就将大白于天下了,当然了,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问题是要想强压住齐世武等人的掘进要求并非容易之事,哪怕弘晴是正使,也绝不能作出这等授人于柄的勾当,否则的话,旦闹到朝中,弘晴怕是将大难难逃,时间不禁有些个迟疑不决了起来。 “来人,挖开此处!” 尽管百般不愿真相就此曝光,可相较于包庇不成反陷自身于不利之境地,弘晴就算再不忍,也只能是狠狠心,下了最后的决断。 “晴贝勒,您不能如此啊,这可是要毁了地宫的啊,您不能啊……” 春晖已是将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弘晴的身上,可却没想到弘晴最终还是决定开掘,顿时便彻底慌了神,赶忙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了起来。 “晴贝勒,不能挖啊,若是毁了地宫,我等有何颜面去见陛下啊!” “晴贝勒,不能如此啊,这可是要铸下大错的啊!” “晴贝勒,您就高抬贵手罢,下官给您磕头了!” …… 春晖这么嚎,崔彪等众督造官员们也全都慌乱了起来,个个尽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已,现场顿时便是好派的大乱。 第371章 案中有案(二) 欲望文 第372章 案中有案(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2章 案中有案(三) 嗯,不对头,难不成真jiù shì 这厮搞的鬼? 众督造官员们尽皆苦苦哀求不已,然则弘晴却并不为所动,甚至不曾去看上眼,倒是用眼光的余角在观察着率部在旁维持秩序的穆春阿,果然发现了些端倪——就在弘晴下令开挖之际,穆春阿的脸上很明显里掠过了丝失望之色,这显然有些不对味,没旁的,若是穆春阿也涉在案中,此际他biǎo xiàn 出来的该是慌乱而不是失望,毫无yí wèn ,穆春阿的失望应是失望弘晴没有死扛春晖,若如此,此人十有**便是内鬼无疑! “够了,都给本贝勒住嘴!” 弘晴心思虽动得飞快,但并未有旁的表示,也没让春晖等人再胡闹下去,但见弘晴面色寒,已是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句道。 “……” 弘晴可不是寻常钦差,乃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倒在其手下的官员早已不知凡几,身上的煞气自是大得惊人,他这么声断喝之下,春晖等人当即便被震住了,哀求哭闹之声瞬间便就此消停了下来。 “穆春阿!” 众督造官员们既已是安静了下来,弘晴也就没过于己甚,寒着声便点了穆春阿的名。 “末将在!” 穆春阿显然有些走了神,这冷不丁地听到弘晴点了名,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方才紧赶着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去,召二十民壮携带破墙工具来此,给尔炷香时间,不得有误!” 弘晴冷冰冰地瞥了其言,并未追究其迟疑之过失,而是面无表情地下令道。 “喳!” 穆春阿搞不懂弘晴为何会将此任务交待给自己,可也不敢问,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地宫甬道,不会,便已是率部押解着二十余名手持铁镐等物的民壮从外头又转了回来。 “禀晴贝勒,民壮已如数带到,请晴贝勒明示行止。” 方将民壮带到,穆春阿便已是小跑着抢到了弘晴身前,高声地请示了句道。 “嗯,从此面墙掘进去,动作须得柔和,以不伤梁柱为妥!” 弘晴没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穆春阿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之后,便即退到了旁,高声地喝令众手下押解着民壮上前掘进。 众民壮都是土方好手,尽管都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要在墙面上掘进,可手底下却是都不慢,二十人分为数组,飞快地轮番上前挖掘,不会便已掘出了个高近半丈、深达数尺的大洞,但听yī zhèn 轰然巨响中,墙面陡然间倒了下去,尘土飞扬中,条黑黝黝的甬道已是就此显露了出来。 “晴贝勒,您看,下官没说错罢,这里头果然有文章!” 飞扬的尘土尚未散尽,自以为得计的齐世武已是忍不住又跳了出来,派得意洋洋地报着功。 “穆春阿,派几人点了火把下去看看。”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齐世武的丑陋之表演,面无表情地喝令了嗓子。 “喳!” 听弘晴此令,穆春阿死鱼般的眼神里立马便有道精光闪而过,但并未言,仅仅只是高声应了诺,随口点了几名军卒,让这几人打着火把进了甬道。 “报,禀晴贝勒,甬道尽头是宫室,内里空无物。” 那几名军士进了甬道之后,不到盏茶的时间,便有人从内里匆匆行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弘晴的身前,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哦?所有人等皆随本贝勒道进去看个究竟。” 听内里是个宫室,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动,但并未言,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便即由李敏行等人陪着缓步行进了甬道之中。 甬道笔直向下,但并不算长,也就只有二十丈左右罢了,底部是个面积达三十丈方圆的宫室,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只是并无丝毫的家什,除了几根粗大的立柱之外,再无旁物,墙面为青砖所砌,地面则铺着层石板,看得出是刚铺设好没久的,室内的水汽很重,明显比地宫其余各处要潮湿了许,甚至连墙面上都湿漉漉地,用不着手摸,借助着火把的亮光,肉眼都能瞧得个分明,很显然,此处宫室内曾有过大量的水,只是并不曾看到有水大量渗出的迹象。 “春大人,你给本贝勒个解释,此处宫室为何封闭起来,嗯?” 弘晴细细地观察了下这间宫室,很快便发现了不对之处,但并未点破,而是将忐忑不已的春晖召到了近前,面色肃然地发问道。 “回晴贝勒的话,此处宫室乃是废弃之所在,原本dǎ suàn 用之为配殿的,后经测算,与规制不符,故此作了废弃处理,只是主体大已建好,所费资材达万两之,下官唯恐遭弹劾,时鬼迷心窍,也就做了封闭处置,下官有罪,不敢奢免,还请晴贝勒体恤则个。” 弘晴此问虽不带丝毫的感**彩,可春晖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弘晴的话里有帮着其掩盖事实真相的意味在内,原本已是死灰的心顿时又燃起了希望,这便作出派诚惶诚恐的样子,自请起罪来。 “你撒谎!此处jiù shì 渗水之所在,春大人密令封闭此处,便是dǎ suàn 逃避罪责,此行当诛!” 不等弘晴有所表示,齐世武已是再次冒出了头来,派义愤填膺状地呵斥了句道。 “尔休要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大人如此陷害本官,到底是何居心?” 春晖乃是老工部了,处理起事情来,自然不止作些表面文章那般简单,这处宫室不止是被强行封闭,还做了许的掩盖之措施,至少从表面上看过去,已是很难发现此处有渗水之处,加之自忖有了弘晴zhè gè 钦差正使的帮衬,春晖自是敢于再次跟齐世武硬碰上回。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哼,也罢,本官便让你死个明白又何妨!” 齐世武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面对着春晖的拼死反噬,丝毫不以为然,面色狰狞地便反击了句道。 “齐大人既是如此说了,那本官倒要看看齐大人所谓的证据究竟何在?若有,那便拿出来好了!” 春晖到底是心虚,这听齐世武说得如此肯定,心中自不免有慌了起来,但却绝不肯就此服软,眼珠子转了转之后,还是咬牙死撑着与齐世武打起了擂台。 “哼,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的,好,甚好,不给你个真章,还真以为本官拿你没辙呢。”齐世武阴测测地冷哼了声,好生讥讽了春晖把之后,这才正容朝着弘晴拱手,语气肯定无比地进言道:“启禀晴贝勒,此处便是渗水宫室之所在,若欲得证据,只消让人往下挖三尺,便可知下官所言无虚!” “哦?齐尚书说得如此肯定,就宛若亲眼所见般,本贝勒倒是好奇了,事发之际,齐尚书尚远在京师,又是如何得知此详情的?” 弘晴早就断定此处十有**便是渗水之所在,再听齐世武说得如此肯定,自是清楚此事必然不会有假,但却并未依照齐世武所言下令,而是慢条斯理地发问道。 “这……,晴贝勒海涵,下官自有线报,然,此乃机密之事,请恕下官不敢随意泄密,若是晴贝勒定要知晓,还请知会太子殿下好了。” 听弘晴如此问法,齐世武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即回过了神来,口咬死此事乃是机密,将事情推到了太子身上,试图以此来压服弘晴。 “哦?是么?嘿,齐尚书怕是忘了事罢,圣旨既到,本贝勒jiù shì 奉皇玛法之旨意行事,不再是受太子殿下之谕令,此条,齐尚书若是忘了,本贝勒可以再为尔宣上次旨意,且,此处乃是地宫重地,若无确凿证据,岂能轻易动土,若是齐尚书执意要知情不报,那就请恕本贝勒jù jué 齐大人之tí yì 了。” 弘晴可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此番是铁了心要先揪出帝陵里的内奸,以为下步行动做好铺垫,自不可能被齐世武这么番巧言令色给糊弄了过去,言辞犀利地便呵斥了其番。 “这,这……” 齐世武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强硬,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语塞之余,眼神却是不自觉地望向了默然立于旁的穆春阿,虽无言语,可那等行动本身便已说明了切。 “好叫晴贝勒得知,此事便是末将所奏,概因春晖等人行为不轨,又人势众,末将唯恐其狗急跳墙,故不得不虚与委蛇,而今,真相将明,末将已是无惧也,愿为证人!” 眼瞅着齐世武已是被弘晴逼得惶恐失措,穆春阿心中暗骂不已,可却是不能不将出来,自行揭开了谜底。 “穆春阿,你个狗贼!” “混账行子,你不得好死!” “狗东西,卖友求荣,禽兽不如!” …… 穆春阿此言出,宫室里先是派死寂,紧接着,春晖等督造官员们尽皆破口大骂了起来,怒斥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只是不管春晖等人如何骂,穆春阿都丝毫不为所动,面色始终平静如水,双眼死死地盯着弘晴,那架势明摆着jiù shì 要逼弘晴当场表明态度,很有些霸王硬上弓之意味在内。 第372章 案中有案(三) 欲望文 第373章 案中有案(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3章 案中有案(四) “哦?如此说来,穆将军便是公忠体国之辈喽?嗯,好,甚好。” 弘晴平生最恨的便是有人敢当面威胁自己,此际见穆春阿那等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下里自不免怒气大起了,只是怒归怒,在这等场合下,弘晴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是语带讥讽之意地“嘉许”了穆春阿句道。 “不敢,末将既蒙陛下隆恩,自当竭力以报,唯尽职耳。” 穆春阿自是能听得出弘晴话里的浓浓之不悦意味,不过么,却显然并不放在心上,但见其欠身,派不亢不卑状地回答道。 “能尽职便是好事,穆将军既言愿作证人,那便拿出证据来好了。” 以弘晴的身份,自是不hé shì 在此际与穆春阿纠缠不休,若不然,掉价不说,还有着授人以柄之危险,正以为此,尽管心中不悦已极,弘晴也没再啰唣,直截了当地便转入了主题。 “好叫晴贝勒得知,证据便在我等脚下,只消撬开石板,便可知根底。” 这听弘晴问起了证据,穆春阿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丝自得之神色,言辞灼灼地给出了dá àn 。 “嗯,那就动手好了,本贝勒等着看穆将军所谓的证据究竟为何。” 这听穆春阿说得如此之肯定,弘晴心中的怒气自不免愈发高涨了几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强自压抑住了心头的怒意,扬眉,冰冷地吭了声。 “末将遵命!来人,给我往下挖!” 弘晴既已下了令,穆春阿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而后高声断喝了嗓子,自有众手下军卒轰然应命,驱策着拘来的那些个民壮来到了殿中,乱哄哄地就地挖掘了起来,不会,石板铺就的地面便已被破出了个数尺见方的大洞,再往下挖不过尺,便已显出了层木板隔层,再往下挖,立马就见水花荡漾而出,那下头赫然竟是潭不知深浅的水面。 “晴贝勒请看,此便是您所要的证据。” 木板隔层下头的水面显露出来,穆春阿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伸手朝着弘晴摆,自得无比地说了句道。 “hā hā哈……,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真相已白,春晖,尔身为工部侍郎,竟敢知法犯法,已是死罪难逃,来啊,将这群城狐社鼠体拿下!” 弘晴尚未有所fǎn yīng ,却见早已是忍耐时的齐世武突然hā hā大笑了起来,兴奋无比地挥舞着双手,嘶吼着便要下令拿人。 “慢着!” 尽管水面已现,看似渗水的证据已然确凿无疑,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结案,这见齐世武如此放肆地自作主张,心中的怒气可就再也忍不住了,扬手,寒声便叫了停。 “晴贝勒,您这是何意,莫非欲包庇钦犯不成?” 齐世武显然是巴不得弘晴在此事上犯错,听弘晴叫了停,立马便火上浇油地顶了句,浑然不顾自个儿的身份地位远比弘晴低之事实。 “齐尚书好大的火气,莫忘了本贝勒才是正使,尔擅自下令,是欲篡权么,嗯?” 弘晴岂是那么好威胁的,这见齐世武嚣张无比,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冷笑了声,不留丝毫情面地便呵斥了其句道。 “下官不敢,只是……” 弘晴身上煞气大,这么拉下脸来,齐世武还真有些心虚得慌,很明显地呆愣了下之后,方才讪讪然地张口欲解释上番。 “不敢就好,此事本贝勒自有主张,无须尔来造次,还不退下!” 证据既现,就意味着弘晴已是与太子方彻底撕破了脸,在这等情形下,弘晴自是不会给齐世武留甚情面,端出钦差正使的架子,不待齐世武将话说完,便已是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其番。 “下官,下官……” 齐世武还想再辩,可见弘晴的脸色已是冷若冰霜,愣是没了再啰唣的勇气,呢喃了几声之后,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旁,只是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已满是怨毒之色。 “枪!” 弘晴压根儿就没去理会齐世武的怒视,缓步走到了破洞前,盯着下头的水面看了好yī zhèn 子,而后朝着名侍候在侧的守备营兵丁摆手,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个字来。 “这……” 那名兵丁犹豫了下之后,还是没敢jù jué 弘晴的要求,不甚情愿地将手中的红缨枪递到了弘晴的手中。 两尺深,三十五丈方圆,这水倒是真不少! 弘晴接过了红缨枪之后,也没再言,手腕抖,已是将枪刺入了水面,探到了下头的另层石板,略估算,对水的体积已是心中有数了的,然则对于这水到底是不是从地下渗出来的,却并不敢下个定论,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 “接着挖,将殿中所有地面全部撬开,另,再派些人,将水全部沥干!” 弘晴默默地思索了片刻,而后将手中的红缨枪从水里抽了出来,随手丢还给了原主,拍了拍手,派随意状地下了令。 “不可,此乃证物,万不可毁去!” 弘晴话音刚落,齐世武立马便跳了出来,面红耳赤地嚷了嗓子。 “齐尚书如此紧张为哪般,嗯?” 这见又是齐世武跳了出来,弘晴的眼神立马便是凛,不过么,却是并未发作于其,而是淡淡地笑,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晴贝勒明鉴,此间之水乃审案之关键,在案情未明之前,岂能轻易沥干,下官忝为刑部尚书,自不能坐视不理,若有得罪处,还请晴贝勒海涵则个。” 弘晴若是在此时大发雷霆的话,齐世武反倒不怕,大不了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有太子在后头撑腰,齐世武还真不担心自己会吃亏,再者,在他看来,弘晴若是真作出了徇私枉法的事儿,那倒是称心如意了的,也省得他齐世武还得为将弘晴圈入其中而方设法,正因为此,齐世武虽是大义凛然状地谏止弘晴的命令,可shí jì 上却是巴不得弘晴气恼之余,公然作出舞弊之行为,然则弘晴既是没被激怒,齐世武心中可就不免有些疑窦丛生,时间还真搞不懂弘晴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尽管还是坚持不可沥干此处之水,可言语间的态度却是就此软化了不老少。 “嗯,既如此,那就先审审也好。” 对于齐世武这么个tí yì ,弘晴不单没有发飙,反倒是从善如流地允了下来,不过么,没等齐世武gāo xìng起来,弘晴却已是侧头望向了在旁的穆春阿,声线平和地发问道:“穆将军既言愿作证人,那本贝勒有几个问题要问,想来穆将军该是不会jù jué 的罢?” “晴贝勒有事只管问,末将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春阿浑然没想到弘晴问案的第人居然会是自己,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但见其派恭谦状地躬身行了个礼,慷慨激昂地应了句道。 “嗯,穆将军这话,本贝勒信得过,那就请穆将军说说看,到底是如何发现此处渗水之事实的。” 弘晴反先前对穆春阿的冷厉态度,很是和煦地点了点头,问出了个中规中矩的问题来。 “回晴贝勒的话,末将奉旨护卫帝陵,虽到任不久,却不敢有丝毫之轻忽,月余前,偶然闻知地宫有渗水事发生,心甚忧之,这就方暗查,终有所得,只是尚不知事发之处还在,故,不得不与春晖等人虚与委蛇,十日前,末将之所以会拦阻晴贝勒入园,为的便是查知春晖等人掩盖真相之罪恶勾当,而今,幸不辱使命,证据就在眼前,切还请晴贝勒明断。” 穆春阿乃是有备而来,番答话下来倒也说得个头头是道,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原来如此,穆将军还真是个有心人,甚好,甚好。” 弘晴并未对穆春阿的陈述提出yí wèn ,也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简单地嘉许了句,便即不再理会穆春阿,而是将目光投到了面如土色的春晖身上,但却并未急着开口发问。 “下官有罪,下官该死,下官……” 春晖往日里可是没少听闻弘晴的心狠手辣,这见弘晴的目光扫了过来,原本jiù shì 强撑着的精神顿时便崩溃了,腿脚软,人已是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地哀嚎了起来,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春大人不必如此,本贝勒有几个问题要问,尔且就起来回话好了。” 按说春晖与自己并不是条线上的人,彼此间也无半点交情可言,若是换成往日,其倒不倒台,弘晴压根儿不会放在心上,奈何眼下形势所迫,弘晴还真就不能让其就这么玩完了去,正因为此,弘晴尽管心火熊熊,恨不得巴掌拍死了zhè gè 坏事的家伙,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平和得紧,丝毫不带半点的问责之意味。 第373章 案中有案(四) 欲望文 第374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4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一) “下官跪着回话也是样,晴贝勒有问,下官自不敢不答。” 这听弘晴并未下令摘去自个儿的顶戴,也没说出甚追究责任的话语,春晖原本已是死灰片的心顿时又活泛了起来,尽管明知道几无翻案之可能,可还是存了些侥幸的心理,连磕了几个响头,派卑谦状地应答了句道。 “那也由你,本贝勒问你,此处积水是何时的事?又是何人率先发现的,嗯?” 春晖既是硬要跪着,弘晴自也懒得强求,这便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回晴贝勒的话,算起来是十月下旬的事,若是下官没记错的话,应当是二十七号,那日,下官正在用早膳,崔郎中突然来报,说是地宫里出现了渗水之事,下官心急之下,就赶到了此处,这见到满大殿里皆是水,心已是乱了,时糊涂,误信了小人谗言,也就生出了瞒报之心,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面对着如山的铁证,春晖自是不敢再有甚狡辩之言,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将瞒报之内情道了出来。 “知情不报已是大罪条,为掩盖事实真相,行杀人灭口之事,是大逆不道,此等小人何须再审,下官tí yì ,即刻将其拿下,押回京师,以定其罪!” 春晖的口供出,齐世武可就又来了精神,不等弘晴有所表示,便即从旁咋呼了嗓子,试图以此来压弘晴就范。 “齐尚书,莫忘了你的副使身份,本贝勒行事,又何须尔来指点。” 彼此间既已是无可调和地扯破了脸,弘晴自然不可能给齐世武留甚情面的,这见其上蹿下跳个没完,脸色当即便寒了下来,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句道。 “是下官僭越了,只是……” 齐世武今儿个已是几次三番地被弘晴当众打了脸,心中自是恼火得很,可就算再恼火,彼此位分的差距摆在那儿,却也轮不到他胡乱发飙的,没奈何,只好先认了错,但并不想就此作罢,而是还要再进言上番。 “齐尚书休要言,本贝勒自有主张!” 弘晴压根儿就不想听齐世武的解释,专横地挥手,打断了其之话语,也没管其脸色有难看,扭头便望向了战战兢兢地在旁的郎中崔彪,面色阴沉地发问道:“崔郎中,你给本贝勒解释下,渗水事是如何发现的,尔又做了些甚,嗯?” “回晴贝勒的话,下官,下官……” 崔彪乃是九爷的包衣奴才,三年前才刚外放到了此处,对弘晴的能耐与手段可是怕得紧,这听弘晴问到了自个儿身上,当即便慌了手脚,头跪倒在地,待要狡辩上番,可话到了嘴边,却愣是没胆子往下说了去。 “崔郎中不必紧张,有甚话只管直说便好,本贝勒听着呢。” 这见崔彪那等胆战心惊的样子,弘晴心中自是厌恶已极,奈何此际双方可谓是同在条船上,弘晴自不会将厌恶之情带到脸上来,而是放缓了语气,尽量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啊,是是是,下官那天夜里正好当值,初始切倒也正常得很,只是到了交班之前,下官手下的名班头突然来报,说是地宫渗水,下官得知此事,不敢稍有耽搁,就急着报与了春大人,至于后头的事,那都是春大人作的主,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实非本愿,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铁证就在面前,崔彪自不敢妄言否认,不过么,也没完全说实话,而是将罪责大半都推到了春晖的身上。 “如此说来,这地宫里的水可是夜间渗将出来的了?” 弘晴并未就崔彪的供词加以置评,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地往下追问道。 “回晴贝勒的话,确是如此。” 崔彪压根儿就搞不懂弘晴此问的用意何在,也没去细想,言语肯定地应答道。 “嗯,那名报信的班头是何人?眼下又在何处?” 听这地宫里的水是夜间渗出来的,弘晴的眼睛立马便是亮,心中显然已是有了个大致的bsp;bsp;,但并未言,而是不动声色地接着发问道。 “这……,啊,那班头已是暴病而亡了。” 崔彪心中显然有鬼,这听弘晴问起了那名班头的下落,面色立马便是白,飞快地偷看了下弘晴的脸色,见弘晴眉头已然皱起,顿时便吓得个哆嗦,慌乱不已地低下了头,含糊地给出了个dá àn 。 “嗯,暴病而亡?” 弘晴可不是那么好蒙的,听崔彪如此说法,立马便知内里绝对有猫腻,眉头扬,阴冷地便吭了声。 “禀晴贝勒,崔郎中所言尽是谎话,那班头以及十数名民壮皆被下令灭了口,此事末将可以作证。” 见弘晴面色阴冷了下来,穆春阿自以为抓住了机会,这便从旁插了句道。 “你胡说,断没有的事,晴贝勒,穆春阿这是血口喷人,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下官断不曾行此事啊。” 穆春阿这么出头,原本就慌的崔彪顿时慌了几分,额头上冷汗如泉般地流淌着,可口中却是断然不肯认将下来,狂乱地呼冤不已。 “穆将军对此可有甚证据么?” 弘晴没理会崔彪的喊冤,而是眼神凌厉地看着穆春阿,声线阴冷地发问道。 “好叫晴贝勒得知,崔郎中欲借末将的手行此污秽事,末将深受陛下隆恩,又岂能与其同流合污,末将虚言应承,实则早已将所有人证尽皆保护在了营中,晴贝勒若是不信,末将可将所有人证并叫来,与崔郎中对质个分明。” 穆春阿得意地笑,无甚顾忌地便将底牌掀了出来。 “穆春阿,你个狗贼,老子跟你拼了!” 崔彪往日里跟穆春阿可是称兄道弟的,也没少在起喝酒厮混,关系好得就有若同穿条裤子般,可却万万没想到穆春阿居然如此处心积虑地在算计着自己,这听其如此说法,心中的怒火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跳将起来,这便dǎ suàn 跟穆春阿玩命了。 “跪下!” 崔彪动作倒是很迅猛,可惜有人比他快,不等其完全跳起,但听李敏行声断喝之下,已是飞起脚,毫不客气地踹在了崔彪的腿弯处,登时便将其踢得个狗吃屎,待要再挣扎,已有两名王府侍卫冲上了前去,不容分说地便将其摁倒在了地上。 “小人,无耻,混账东西……” 崔彪拼力地挣扎着,嘶吼着,奈何其身后两名王府侍卫都是身强力壮之辈,纵使其再如何用力,也没法摆脱出来,只能是趴在地上狂骂不已。 “穆将军,尔所言之证人如何可就都在军营之中么?” 弘晴没理会崔彪的疯狂怒骂,面色凝重地望着穆春阿,眉头微皱地发问道。 “末将不敢虚言哄骗晴贝勒,事实便是如此。” 穆春阿很是得意地瞥了眼谩骂不休的崔彪,笃定无比地回答道。 “嗯,那便好,李顺,叫几名弟兄并去军营,将那些证人都给本贝勒请了来。” 弘晴嘉许地点了点头,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朝着跟在身旁的李顺吩咐了句道。 “喳!” 听弘晴如此下令,李顺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应了诺,而后两大步走到了穆春阿的身前,摆手,道了声请。 “这……” 穆春阿显然没想到弘晴即刻便要提证人,不由地便是愣。 “怎么,穆将军很为难么,嗯?” 弘晴可没dǎ suàn 让穆春阿再把控着此案的关键,这便面色寒,满是不悦意味地吭了声道。 “啊,不,末将这就让人去提证人。” 眼瞅着弘晴气色不对,穆春阿自不敢再犹豫,恭谨地应了声,从腰间取下了块令牌,交给了身边侍候着的名戈什哈,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之后,打发其陪着李顺自去军营中提人不提。 “崔郎中,本贝勒问你,值守那夜,尔在何处,又都作了些甚,嗯?” 将李顺打发走了之后,弘晴没再跟穆春阿啰唣,而是缓步踱到了被摁在地上的崔彪跟前,寒着声地喝问道。 “那夜是穆春阿zhè gè 狗贼请下官去饮宴,后头下官不胜酒力,也就醉在了其营中,至辰时方才转醒,没到地宫处,便已得知了渗水之事。” 崔彪的记忆力显然不错,弘晴话音刚落,他已是咬牙切齿地应答了句道。 “嗯,如此说来,尔并不曾亲眼目睹过渗水之细节喽?” 弘晴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确是如此。” 崔彪压根儿就不明白弘晴为何要如此问法,但并未迟疑,肯定无比地应答道。 “穆将军,崔彪所言是否属实?” 弘晴斜了眼穆春阿,神情淡然地询问道。 “属实。” 弘晴的问话虽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句,可穆春阿心底里却是因之涌起了yī zhèn 不祥的预感,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方才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来。 “嗯,那便好,来人,接着挖开地板,将积水都给本贝勒沥干!” 这见穆春阿眼神闪烁,弘晴心中原本就有的怀疑自是加笃定了几分,可也没再追问个不休,而是运足了中气,高声断喝了嗓子。 第374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一) 欲望文 第375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5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二) “晴贝勒,您这是何意,这水你沥干之后,证物何在?” 弘晴早先便已是下过了同样的命令,这会儿兜转了大圈之后,居然又来了这么手,登时便令所有人等全都傻愣在了当场,末了,还是齐世武最先回过了神来,惊呼地便嚷嚷了起来。 “春大人,您是老工部了,又在这帝陵处干了五年,想来对渗水的事儿该是心中有数的罢?” 弘晴压根儿就没回答齐世武的问题,仅仅只是阴冷地瞥了其眼,抖袖子,踱到了兀自跪倒在地的春晖跟前,面色肃然地问了句道。 “是,下官糊涂,下官有罪。” 春晖这会儿尚在案情被撞破的沮丧之中,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有气无力得很。 “嗯,那依您看来,若是渗水的话,夜间能渗出如此的水么?” 弘晴并未计较春晖的dá àn 之简单,不动声色地接着又发问道。 “应该能罢,若是遇到大些的泉眼,恐还不止这么点。” 春晖浑然不懂弘晴此问的真正用心何在,不过么,倒是没敢胡诌,迟疑了下之后,这才给出了dá àn 。 “十月下旬已是冬日,外头的水大已是结了冰,若是地下泉眼么,倒是不致于如此,可无外来水源补充,泉眼就算有,也定不会大,既如此,也不该是月余便会枯竭的罢,本贝勒可有说错?” 听春晖这话,弘晴始终紧绷着的脸却是就此荡漾出了丝笑容,煞是和气地又问了句道。 “这……,从道理上来说,当是如此,只是偶然遇到小泉眼的话,却是溢出即竭。” 尽管弘晴此言其实已是暗示颇了,奈何春晖正自心若死灰中,显然还是没能猜到弘晴的心思之所在,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应答了番。 “纵使水出则枯,泉眼也不致无踪可查,此条想来是不会错的,若是泉水不枯,míng rì 此时,应是水再满溢,若不然,个中必然有诈,本贝勒身负皇命而来,若是不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又有何面目去见皇玛法,此事便这么定了,敏行,令人即刻给本贝勒沥干积水,若是有谁敢阻拦者,律以抗旨不遵论处!” 这见春晖愣头愣脑的样子,弘晴当真有些个气不打处来,可也没得奈何,毕竟这厮眼下已是精神彻底崩溃了,指望其有个理智的思考显然不太可能,;之下,也只好自己来揭开谜底了。 “喳!” 弘晴此令下,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指挥着随行的王府侍卫们便拥上了前去,驱策着众民壮掘开地板,以水桶将地宫里的积水舀个干净,而后又加派了二十余名王府分成两班,将此处地宫的入口处严密地封锁了起来,至于春晖等人么,倒也没即刻拿下,而是分别软禁了起来,甚至连出首者的穆春阿也不例外,同样被解除了兵权,软禁在了帝陵值守处。 “报,晴贝勒,夜已过,地宫滴水全无!” 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大早地,弘晴方才刚起,匆匆练了趟拳脚,连早膳都尚未来得及用,便见名王府侍卫急匆匆地闯进了大帐,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高声禀报了句道。 “哦?好,传令,请齐尚书并看看去!” 弘晴昨儿个便有此预感,这听事实果然如此,心中自不免振奋不已,这便将手中的筷子往几子上丢,顾不得碗白粥方才用了几口,兴冲冲地便往帐外行了去,不会,已是领着人赶到了地宫之中。 “齐尚书对此事可有甚解释么?” 地宫里昨儿个挖掘的狼藉早被清空,露出了原本暗藏在水面下的那层石板,上头虽有些潮湿的水迹,却绝无昨儿个两尺深的水情,见及此,弘晴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起来,在地宫里来回转了几圈之后,回身望着面色阴沉如水般的齐世武,扬眉,意有所指地问了句道。 “晴贝勒明鉴,此际无水怕是并不能证明不曾有过渗水之事罢,昨儿个春晖可是说过了,若是泉眼小,水出则枯也是有的。” 身为太子心腹,齐世武乃是知根底之人,自是清楚这地宫渗水事是因何而起,当然了,值此当口上,他是断然不可能说破的,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搬出了昨日春晖所说的话来当挡箭牌。 “说得好,然,本贝勒也说过了,若是真有泉眼,也断不可能毫无踪迹,既如此,掘开石板,切自可见分晓,齐尚书,您说呢,嗯?” 对于落水狗,自然是要痛打的,此番太子既然下了如此狠手,依着弘晴的个性,又怎可能会不作出最强烈的反击,当然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在反击之前,终须得将地宫案办成铁案,正因为此,弘晴又怎可能让齐世武随便糊弄了去。 “zhè gè ……,下官于土木并不熟稔,实无法作出准确之判断。” 齐世武到底是宦海老手了,心中虽慌,可口中却是不乱,但见其眼珠子转了转之后,便找出了个看似合理的搪塞借口来。 “zhè gè 好办,本贝勒无须齐尚书对土木有甚熟稔,只消齐尚书做个见证便好,来人,撬开所有石板,小心勿要损毁下头之地面!” 饶是齐世武fǎn yīng 虽快,可惜其之fǎn yīng 却是早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压根儿就没给其推脱的机会,hā hā笑,便已是就此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侍候在侧的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立马指挥着众早已招呼来的民壮拥进了地宫之中,忙忙碌碌地将块块铺在地面上的石板尽皆撬开,不会,已是露出了下头的泥地。 “禀晴贝勒,齐大人,石板之下地面完整,并不曾见到有泉眼之痕迹。” 泥地既现,便有数名王府侍卫陪同着刑部派来的仵作以及帝陵处征召来的老工匠并下到了地宫各处,细细地验查了起来,半个时辰不到,结果已然出来,便有名刑部老仵作出头向等在甬道处的弘晴与齐世武报告了验查之结果。 “嗯,有劳了。” 听此言,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已是彻底落了地,但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简单地谢了那名老仵作句,而后面带冷笑地瞥了眼局促不安的齐世武,语气淡然而又决然地开口道:“齐尚书对验查结果可还有甚疑义么?” “下官对土木无所知,还请晴贝勒海涵则个。” 到了此时,齐世武又怎会不知大势已去了大半,心底里已是慌得紧了,好在城府深,倒也没露出甚破绽来,并未正面回答弘晴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地应了句道。 “此事无须齐尚书懂土木,本贝勒说过了,只要齐尚书与本贝勒并签押验查之结果即可,来人,取笔墨签盒!” 弘晴精明得很,此番之所以将齐世武并带到勘验现场,便是要其亲眼验证结果之余留下签押,以防止此獠日后来个不认账,正因为此,尽管齐世武味地装着糊涂,可弘晴却是断然不肯放过其,声断喝之下,自有随行的王府侍卫取来了勘验报告以及笔墨签盒,递交到了齐世武的面前。 “嗯……” 齐世武有心不签,可面对着冷若冰霜的弘晴以及气势汹汹的众王府侍卫,却又没胆子说出jù jué 的话语,呆愣了片刻之后,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发出了声沉重的叹息,伸手取过笔墨签盒,万般;地在勘验报告的后头签押了番。 “齐尚书,此番地宫渗水事虽已查实是子虚乌有,可地宫里的水究竟是从何而来却还须得调查个分明,若不然,你我恐难交差啊,皇玛法可是还等着看查案之结果呢,对此,不知齐尚书可有甚章程否?” 勘验报告到手,弘晴脸上的笑容已是bsp;làn 无比,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放松了对齐世武的逼迫,抖手,先将勘验报告塞进了宽大的衣袖中,而后朝着齐世武拱手,客气无比地开口请教了句道。 “下官只是副使,切还须晴贝勒拿主意,下官听命行事便是了。” 明知道弘晴这是拿话在逼迫自己,可人在屋檐下,又怎容得他齐世武不低头的,万般;之下,也就只能是不甘不愿地表了态。 “齐尚书过谦了,这样罢,本贝勒以为既是要查案,自当彻查到底,此事牵扯既,自是须臾耽搁不得,你我既受皇命而来,也只好吃苦受累些,事不宜迟,今日便开审此案好了,齐尚书以为如何啊?” 能将齐世武这么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拿捏在手中,弘晴心中自是爽利得很,当然了,爽归爽,他却是不会因之忘了正事的,但见其扬眉,已是笑眯眯地tí yì 了句道。 “晴贝勒既是有此心,下官自是乐得附骥尾。” 望着弘晴那张有若小狐狸般的笑脸,齐世武真恨不得狠啐上口的,可惜想归想,做么,却是没zhè gè 胆气的,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附和了句道。 第375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二) 欲望文 第376章 火候未至(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6章 火候未至(一) “带人犯!” 打铁须趁热,若不然,久拖必生变,zhè gè 道理,弘晴自是清楚得很,正因为此,出了地宫,弘晴便刻不停地赶到了值守处,让手下侍卫们紧赶着将值守处的正殿整理了出来,摆上文案、签筒等审案必备之家什,而后,也没理会齐世武是作何感想,便已是拉开了升堂的架势,拿起惊堂木,重重拍,运足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跪下!” 弘晴这么声令下,自有两名列在堂下的王府侍卫轰然应了诺,不会,便已是押解着名身着班头服饰的中年衙役从外头行了进来,也不等那名中年衙役有所举动,但听声断喝之下,两名王府侍卫各出脚,狠狠地踹在了其之腿弯上。 “哎呀!” 那名中年衙役压根儿就没半点的防备,骤然吃力之下,哪还能稳得住身子,惨嚎了声,人已是重重地趴倒在了地上。 “堂下所跪何人?” 弘晴这些年来可是没少审案子,对审案那套自是熟稔得很,不待那名中年衙役回过神来,弘晴已是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便是拍,沉声喝问了句道。 “啊,小的、小的秦凤梧叩见、叩见晴贝勒。” 那名班头虽久在官府,往日里也升过堂,可真轮到他自己被审么,哪有有甚官差的威风,浑身哆嗦不已,那小样子要说可怜便有可怜。 “大胆秦凤梧,尔可知罪?” 甭管秦凤梧biǎo xiàn 得有可怜,弘晴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也不给其调整情绪的机会,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小的无罪,小的向秉公守法,实不知犯了何事?小的冤枉啊,小的无罪,还请晴贝勒明察啊……” 秦凤梧慌归慌,可口风却是半点都不漏,弘晴话音刚落,他已是迭声地叫起了屈来。 “好个无罪,本贝勒问你,去岁十月二十七夜里,尔在何处?又都做了些甚事,嗯?” 弘晴阴冷地笑,丝毫不理会秦凤梧的喊冤,用力拍惊堂木,直指核心地喝问道。 “小的,小的没作甚,啊,时日久远,小的时想不起,实不知晴贝勒所指何事。” 这听弘晴点到了具体的时间,秦凤梧的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几丝慌乱之色,赶忙推三四五地装着糊涂。 “不知?好个不知,本贝勒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好,很好,来人,将这厮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秦凤梧掩饰得虽快,可又哪能瞒得过弘晴的法眼,这见其欲图顽抗到底,弘晴可就不再容情了,把从签筒里抓起了根铁签,往地上重重掼,高声喝令了嗓子。 “喳!” 弘晴此令下,侍候在侧的众王府侍卫们自不敢稍有耽搁,齐声应了诺,拥而上,架起秦凤梧便要向堂下拖了去。 “慢着!” 众王府侍卫们方才动,原本阴着脸端坐在旁的齐世武登时便有些个沉不住气了,扬手,高声喝止道。 “嗯?” 齐世武这么跳将出来,弘晴原本就阴着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几分,虽不曾言语,可那声的冷哼里却已是寒意逼人至极。 “晴贝勒,屈打成招之事怕是行不得罢?” 齐世武自打出京以来,就直被弘晴压制得死死的,心中早已是憋屈万分,却又始终拿弘晴点bàn fǎ 都没有,此际眼瞅着形势已是不妙到了极点,自是不肯让弘晴轻易将此案审明了去,这便不管不顾地出头抗争了句道。 “屈打成招?嘿,齐尚书担心得倒也不无道理,也罢,这五十军棍姑且先记下也无不可,来人,带人证!” 弘晴心中早就有了通盘的kǎo lǜ ,自是懒得跟齐世武就法理事纠缠个不休,这便轻蔑地笑,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句,旋即便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此令下,数名王府侍卫立马轰然应诺而去,不会,又已是押解着三名民壮从堂下转了回来。 “草民王顺常叩见青天大老爷。” 没等弘晴开口喝问,名年约四旬的壮汉已是头跪倒在了地上,边磕着头,边颤巍巍地自报了家门。 “草民曹思科(苏长泰)叩见青天大老爷。” 有了王顺常的表率,另两个民壮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也跟着磕头唱名不已。 “王顺常,本贝勒问你,去岁十月二十七夜里子时前后,尔都做了甚事,嗯?” 三名民壮不经询问而自报家门显然并不合礼法,不过么,弘晴却并未计较那么许,扫了众人眼之后,视线最终落在了王顺常的身上,语调阴冷地发问了句道。 “回大老爷的话,小的那日本已是睡了的,却不曾想半夜时分,秦班头突然找了来,给了小人二十两银子,说是要小的带着手下人等帮他办桩事,小的贪图那些个银子,也就没问,叫了人便跟着去了,到了地头才知道秦班头竟是要小的们往地宫里注水,小的明知此事不妥,自是不肯为之,可秦班头却是不依,刀兵相向,小的们没法子,只能依令行事,实是情非得已,草民句句是实,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王顺常明显是见过些市面的,尽管语颤音,可番话说将下来,倒也条理清晰得很,絮絮叨叨间便已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已说得个分明。 “你胡说,这是诬陷!晴贝勒明鉴,小的实不知此人在妄言个甚,小的乃公门中人,素来遵纪守法,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此必是有人指使王顺常污蔑小人,还请晴贝勒为小的主持公道!” 听王顺常这等说法,秦凤梧登时便急红了眼,也没等弘晴开口询问,当即便嘶吼了起来,完全不承认王顺常之所言。 “曹思科,苏长泰,尔二人也是当事者,王顺常所言可属实?”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秦凤梧的嚷叫,面色肃然地喝问了句道。 “青天大老爷,事情确是如此,小的们并不知具体详情,那夜确是王顺常来叫了小的们,说是秦班头有事要吩咐,又给了小的们人两银子,小的们也就跟着都去了,后头的事,王顺常都已是说了,小的们干完了活,本想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却不曾想后头秦班头又将我等尽皆诓到了军营里,关押至今,说是崔大人正到底找我等,旦找到,我等命必不久,草民等心中害怕,自不敢出营半步,再后来,秦班头又嘱咐我等,说是往地宫注水事乃是死罪,让我等不得擅自泄露,要说便说只是发现了渗水事,草民所言皆是实话,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 曹思科显然jiù shì 个话唠,虽是说清了事情的经过,可东扯西拉地啰唣了大通,听得人头皮都不免有些发麻不已,至于苏长泰么,显然jiù shì 个老实人,句话都没有,光顾着在那儿点头连连。 “秦凤梧,尔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弘晴问案回了,还真就少遇到似曹思科这么能扯的货色,心里头自是不耐得紧,然则此毕竟是公堂,还真就不好随意训斥证人的,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其之解释,而后面色板,拿起惊堂木,重重拍,朝着秦凤梧便断喝了声。 “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啊,小的实不曾行此恶事啊,晴贝勒,您可不能听信谗言啊,小的冤枉啊……” 往地宫注水就已是死罪,以之陷害同僚是罪加加罪,真要认了下来,不止秦凤梧本人毫无活路可言,便是其家老少,都样难逃死劫,这等情形下,秦凤梧自是再怎么着都不肯认将下来,只是味地喊冤不已。 “冤枉?事实俱在,尔还敢虚言狡辩,来啊,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 这听秦凤梧还在那儿谎话连篇,弘晴可就没dǎ suàn 再跟其客气了,拍惊堂木,怒声便断喝了起来。 “喳!” 弘晴此令下,众王府侍卫们立马轰然应了诺,拥而上,架起喊冤不止的秦凤梧便往堂下拖了去,见及此,齐世武脸色顿时又是变,待要再出言阻拦,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愣是硬生生吞了huí qù ,没旁的,此时非彼时,先前弘晴不曾让证人出面,他自是可以律法为依据,行拦阻之事实,可眼下么,有了三个证人的口供,齐世武已是失去了阻拦的正当理由,再要啰唣,不单会引来弘晴的雷霆震怒,闹不好他自己都会因此事而吃了弹章,正因为此,哪怕心中极度的不安,齐世武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凤梧被拖下了堂去。 “小的冤枉啊,哎呀,小的冤枉啊,哎呀呀……” 军棍可不比板子,板子就算挨了,也jiù shì 屁股遭殃罢了,只要不打在要害上,也不致有死亡之危,可军棍却是不同,这玩意儿挨几下便有性命之忧,比起板子来说,这可是天地的区别,饶是秦凤梧身材魁梧得很,可几军棍下来,也已是惨嚎连连,那等凄厉的嚎叫声起,当真令人心悸不已。 第376章 火候未至(一) 欲望文 第377章 火候未至(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7章 火候未至(二) “哎呀呀,别打了,我招了,我全招了,别打了……” 板子打的是面,可军棍打的却是线,个中的区别着实不小,加之众王府侍卫们下手极狠,仅仅十几棍下来,秦凤梧已是吃不消了,再不敢喊冤,哀嚎着求饶不已。 “拖上来!” 打军棍只是手段,并非目的,既然秦凤梧愿招,弘晴自是不会过于己甚,拿起惊堂木拍,已是高声喝令了嗓子。 “哎呀,哎呀……” 弘晴既是有令,行刑的众王府侍卫们自不敢怠慢了去,又将皮开肉绽的秦凤梧架上了堂来,重重往地上掼,直疼得秦凤梧面色惨白地呼疼不已。 “说罢,是何人指使尔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任凭秦凤梧哀嚎得有凄惨,弘晴却是浑然不为所动,面色阴冷地发问了句道。 “小的招了,小的招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实非得已啊,小的家老少可都靠着小的养活啊,还请晴贝勒饶了小的条狗命吧?” 秦凤梧吃打不过,自知招不招都是必死之局,可心里头还是存了丝的侥幸,边可着劲地磕着头,边苦苦地哀求着,虽不曾明言,shí jì 上jiù shì 在与弘晴谈条件。 “尔若是从实招了,本贝勒可以做主,饶你家老小之性命,若再顽抗,定当抄灭九族,莫怪本贝勒言之不预。” 弘晴向反对株连,尤其对抄灭九族是反感得很,在弘晴看来,人犯罪,该杀该剐,那都没问题,可与不知情的亲友又有何干,至于说到震慑作用么,不能说没有,可shí jì 上却是少得可怜,正因为此,弘晴自是可以饶过秦凤梧的家小,至于其本人么,那就没法子了,除非是老爷子开恩,否则的话,似其这等罪行,只有死路条。 “小的招了,此事乃是穆春阿将军所主使,小的本有把柄落于其手,又贪图其给出了千两银子之赏钱,时糊涂,也就照着其之嘱咐办了去,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秦凤梧自知必死无疑之下,能保住家中老幼的话,也已算是能满意了的,这便磕头连连地将真相道了出来。 “尔如此说法,可有甚证据么,嗯?” 不等弘晴开口,齐世武已是急不可耐地从旁呵斥了句道。 “大人明鉴,小的可不敢信口胡言,为办此事,穆大人可是亲自召了小的去,所给的千两银票子都还在小人的住所里藏着,此事千真万确,断无丝毫虚假啊。” 秦凤梧不过jiù shì 班头,仅仅只是吏,连品级都没有,自然不可能知晓朝中局势,又哪会清楚齐世武与弘晴并非路人,此际听齐世武发问,还真以为这jiù shì 弘晴之意,自不免有些担心弘晴会不相信其之所言,这便赶忙出言解说了番。 “光凭你人所言,岂能为证,尔胡乱攀咬上官,乃罪上加罪之举,当诛灭九族!” 齐世武门心思便是要搅乱了弘晴的审讯,刁难起来自是没个完了,这不,秦凤梧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急吼吼地发出了威胁之言,虽不曾明说,可显然是在暗示秦凤梧收回前言。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句句是实啊,啊,对了,此事瞿把总可为小的作证,那夜便是瞿把总去唤的小人,他准知实情!” 齐世武倒是暗示得颇为露骨,奈何秦凤梧的心早已是慌乱不已,又哪有心思去分辨个中之蹊跷,误以为齐世武这又是在问案,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便嚷嚷了起来。 “你……” 听秦凤梧如此说法,齐世武当即便怒了,没旁的,番心机全然白费了功夫,气之下,脸色瞬间便已是黑得有若锅底般,张嘴便欲怒叱。 “秦凤梧,尔之所言可是实情?” 弘晴这回可不dǎ suàn 再给齐世武胡乱搅事的机会了,不待其骂出声来,已是用力拍惊堂木,高声断喝了嗓子。 “回晴贝勒的话,小的绝无半句虚言,愿与穆将军对质当场。” 为了保住自家老少之性命,秦凤梧显然是豁出去了,但见其咬牙关,已是肯定无比地应答了句道。 “李敏行!” 秦凤梧此言出,弘晴也不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而是高声点了李敏行的名。 “末将在!” 李敏行原本就在堂下,这听弘晴点了名,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诺不迭。 “去,拿本贝勒的令牌,将守备营把总瞿无锋提到此处!” 弘晴没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高声应了诺,领着数名王府侍卫便下了堂,匆匆向守备营所在的方位赶了去,不会,已是押解着瞿无锋行上了堂来。 “瞿无锋,本贝勒问你,去岁十月二十七日夜里,尔可曾与秦凤梧照过面,嗯?” 见那瞿无锋赫然便是当初率部拦阻己方行人进陵园的把总,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可也没旁的表示,仅仅只是面色阴寒地喝问了句道。 “是,小人曾奉穆将军之令,前去传唤过秦凤梧。” 瞿无锋似乎早就料到了弘晴会有此问,回答起来干脆利落得很。 “嗯,尔可知穆春阿找秦凤梧何事?” 弘晴倒是没料到瞿无锋会如此爽快地便承认了其事,眉头不由地便是扬,但并未就此放松下来,而是接着又往下追问道。 “小人不知,是时小人只负责将秦凤梧带到中军大帐,至于穆将军与其商议何事,却非小人可以与闻的。” 这回瞿无锋的回答同样很是利落,弘晴话音方才刚落,瞿无锋的dá àn 便已给出,衔接得几无停顿。 “秦凤梧,是这么回事么,嗯?” 弘晴并未相信瞿无锋的应答,可也未再往下追问,而是将问题抛给了跪在旁的秦凤梧。 “回晴贝勒的话,瞿把总虽未进账,可其既是来传唤小人,必与穆春阿是体的,小人……” 秦凤梧并未否认瞿无锋的回答,可还是坚持瞿无锋必是知情者。 “狂悖,本官看你是蓄意破坏地宫,图谋陷害上官,到了公堂之上,还敢巧言令色,希图蒙混过关,实是罪不容恕!” 不等秦凤梧将话说完,齐世武已是猛然拍文案,怒不可遏状地嘶吼了嗓子。 “冤枉啊,齐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所言皆是实话,并无半点虚言啊,小的冤枉啊……” 这听齐世武将所有的责任全都加到了自个儿的头上,秦凤梧当即便慌了,霍然跪直了身子,惊恐万状地哀嚎了起来。 “晴贝勒请了,下官以为秦凤梧所言大虚假,个中怕是别有蹊跷,须得好生再行审过,且,此案干系重大,非得三司会审不可,故,下官tí yì 先将诸般人等尽皆带回京中,请明了圣旨再做定夺!” 齐世武压根儿就没理会秦凤梧的喊冤,也不等弘晴有所表示,便即朝着弘晴拱手,以不容分说的口吻tí yì 了句道。 “哦?齐尚书真这么以为么?” 弘晴并未否决齐世武的tí yì ,而是瞥了其眼,似笑非笑地发问了句道。 “不错,兹事体大,非我等可以擅断者,而今既已查明地宫无渗水事,我等之使命也已是告了个段落,此时将诸般人等押回京师亦属该当之事。” 齐世武实在是不敢让弘晴再这么审将下去了,真要是牵出了太子,那后果可不是齐世武所能承受得起的,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道这等tí yì 其实完全不合逻辑,可齐世武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地胡诌了通,可亏得其脸皮厚实,明明是派胡言,也能说得个振振有词。 “嗯,也罢,既是齐尚书如此说了,那就回京再做计较也好,来人,将诸般人等尽皆严加看管起来!” 弘晴似乎还真就被齐世武给说服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后,居然从善如流地将审到了半截子的案子强行终止了下来。 “喳!” 听弘晴这般下令,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轰然应了诺,拥上前去,将堂上所有人等尽皆押到用作临时监牢的栋配殿里,分头关押了起来。 “小王爷,此案已是将明,您为何……” 案既停,弘晴自也懒得跟齐世武探讨案情,直接便回了自个儿的中军大帐,方才坐下不会,安置好了诸般人等的李敏行已是大步从外头转了进来,满脸不解之色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火候未至,姑且押后也无妨,敏行不必顾虑太,本贝勒自有主张,尔且辛苦下,通知下去,午后便回京师。” 案子真要审,自然是审得明的,这点,弘晴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他却并不dǎ suàn 真审明了去,不为别的,只因此案若是由弘晴自己审明了的话,那他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便不可避免地要激化,岂不是平白让八爷等人得利了去,倒不若将案子整回京师,要玩就玩个大的,让所有的阿哥都起来玩,那才有够刺激的,这等心思显然是太过阴暗了些,实不足为外人道也,属可以做却是不能说之事,正因为此,哪怕李敏行忠心耿耿,弘晴也不会将内里的蹊跷道破,仅仅只是含糊地应付了句,便即转开了话题。 第377章 火候未至(二) 欲望文 第378章 要动大家一起动(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8章 要动大家一起动(一) “晴儿为何不将案子审结了去?” 案子明明已将告破,说是只差临门脚也不为过,可弘晴居然就不审了,将所有人犯、证人全都带回了京师,就这么无所谓地全都丢在了刑部大牢里,似乎完全不将此案放在心上般,这等情形出,不止是李敏行等众王府侍卫们觉得不可思议,便是连三爷也犯了迷糊,待弘晴回了府,立马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了缘由。 “回父王的话,非不愿,实不能耳。” 这见三爷满脸的急躁之色,以弘晴之智商,又怎会猜不出三爷究竟在急个甚,左右不过是想着凭借此案举整垮太子,他三爷也好趁机搬进东宫里去,在弘晴看来,这等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此无他,老爷子之所以去江南大半年都没个音信回来,任由太子在京师里胡整,为的可不是要扶持太子,而是想用太子这把刀来割众阿哥们的肉,正因为此,在非闹得不可开交之前,甭管太子如何瞎折腾,老爷子对其都会有着相当的容忍度,倘若弘晴真就在东陵侦破了全案的话,压根儿就难奈太子何,哪怕将案子的真相报到了老爷子处,也准不会掀起太大的浪花来,反倒有可能令太子狗急跳墙之下,全力跟三爷火拼到底,而四爷、八爷两方若是再来个推波助澜的话,三爷闹不好便得吃不了兜着走,这等情形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与其自身去硬碰太子,倒不若将众阿哥们全都挟裹进此案中,闹它个大的,这等心思说起来太过复杂,也颇有些犯忌讳,哪怕是面对着三爷,弘晴也不愿将个中之道理说得太过分明,仅仅只是简单地应答了句道。 “嗯?此话怎讲?” 三爷显然是不曾领会到弘晴话里的潜台词,只是觉得弘晴这是在虚言应付,自不免颇有些不满在心,虽不曾就此发作,可眉头却已是微皱了起来,甚是不耐地吭了声道。 得,您老对东宫也未免太热心了些,还真就被时之利益蒙住了眼了! 面对着门心思要想进东宫的三爷,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偏生又不好指出三爷的心思不对劲,没旁的,来么,子不言父过乃是这时代必须讲究的礼数,二来么,弘晴并不想在三爷面前biǎo xiàn 得太过腹黑,哪怕是父子,该防的时候,那也还是得留手的,;之下,也只好飞快地给李敏铨使了个眼神,示意其出头解说上番。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此举实是妙手也,此案破不如不破。” 弘晴人未至京之前,早已密信送到了李敏铨手中,内里早就将诸般蹊跷交待个分明了的,要的便是李敏铨来出这么个风头,此际弘晴的暗号已现,李敏铨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赶忙从旁打岔了句道。 “哦、先生之意是……” 三爷对李敏铨之能还是信得过的,这听其所言别有机枢,精神顿时便是振,紧赶着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依您看来,小王爷若是当场审明了此案,陛下以及太子又将会有甚fǎn yīng ?” 李敏铨并未急着说出根底,而是笑hē hē 地反问道。 “这……” 三爷本性也是各极聪慧之辈,先前不过是被时得失迷住了眼,这才会不明事理,此际听李敏铨之言意有所指,心下不由地便是动,隐隐然已是想到了关键之所在,可却并不敢què dìng ,时间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王爷想来也已是看出来了,陛下既是要用太子之手来削各方之权,包容心断然是不会少的,只消太子不是称兵造反,陛下必不介意其在京师胡搅,纵使此案大白于天下,太子也未必便会吃挂落,左右不过是帝陵诸人倒霉罢了,除非四爷、八爷跟着哄闹,否则的话,断难伤到太子根毫毛,而依属下看来,那两位爷顶jiù shì 敲敲边鼓,推波助澜上番,以引得太子与王爷您硬碰到底,其等也可坐收渔人之利,是故,此案可以审明,却不可独由小王爷行之,要审,那便体都去审好了。” 李敏铨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将弘晴早先交待的道理点明了出来,直听得三爷连连点头不已。 “嗯,说得也是,既如此,那又当如何应对为妥?” 三爷本就已是有所bsp;bsp;,再听李敏铨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心下里对眼下之局势自是了然得很,然则说到应对之策么,三爷还是没能想出个稳妥的主意,这便沉吟地追问了句道。 “个字,等!” 李敏铨伸出了根手指,轻轻地摆了下,言简意赅地给出了dá àn 。 “等?唔……” 三爷犹豫了良久,也还是没能下个决断,只是味地捋动着胸前的长须,显然对此策的内涵不甚了了。 “不错,便是等!王爷明鉴,此时最急的人该是太子,他若敢妄动,必陷死局中矣,想来八爷那头断然不会坐视,然则八爷也准不愿做出头鸟,想的便是让王爷您去争先,故此,属下以为若是小王爷称病在家的话,不数日,八爷那头必然会找上门来,真到那时,彼此方有合作之可能,至于四爷那头么,动与不动,与朝局都不致有太大之影响。” 这见三爷半晌没个言语,李敏铨自是清楚三爷心中的顾忌之所在,这便自信地笑,轻描淡写地将所献之策详细地解说了番。 “嗯,话虽如此,若是老四转而力挺太子,又当何如之?” 三爷本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情愿跟八爷合作,没旁的,只因此番倒霉的帝陵众人有大半是八爷方的人,能借此事打击下八爷zhè gè 老对手,三爷并不觉得有甚不妥之处的,只是这话却是不好宣之于口,这便隐晦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这……,当不致于罢。” 李敏铨对四爷那头的fǎn yīng 也有些拿不太准,只是在其想来,四爷明显也是反对削权的,若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地就安徽赈灾事与太子打笔墨官司,然则兹事体大,李敏铨还真就不敢将话说得太死。 “四爷必会如此做了去!” 李敏铨话音刚落,始终默默无语地端坐在旁的陈老夫子却是突然打岔了句道。 “嗯?夫子何出此言?” 陈老夫子这么开口,三爷的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显见对此判断并不甚信服,没旁的,别看三爷先前拿四爷出来说事,可shí jì 上,三爷自己都不相信四爷会跑去跟太子凑块,之所以发问,仅仅只是不太情愿帮着八爷方解脱罢了——于三爷而论,八爷势力太大,能借此案打击下八爷未见得便不好,至于联手duì fù 太子么,大可等此事消停之后,再另寻机会而为之。 “四爷要做的是孤臣!” 陈老夫子如既往地惜字如金,仅仅只是点了句,便即闭紧了嘴。 “这……” 在场诸人中,就属三爷智算之能最差,哪怕陈老夫子已是挑明了关键之所在,可三爷还是fǎn yīng 不过来,茫然地张了张嘴,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却是啥都没说将出来。 “王爷明鉴,所谓的孤臣,不外乎帮理不帮亲罢了,前番与太子争执不休,为的是理,此番若是真到了太子边,为的怕也是四爷自认之理罢,且四爷势最弱,欲与诸方抗争,也须得特立独行方有得圣心之线可能,若从此意义上来说,四爷在太子边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李敏铨智算之能是不及陈老夫子,可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此际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他自是能推理出不少的信息,这见三爷兀自茫然不已,赶忙出言细说了番。 “嗯,那倒也是,老四那厮就小人,就没甚其干不出来的,若其执意与太子沆瀣气,当如何应对方好?” 三爷向瞧四爷不起,评论起四爷来,自是没甚好话可言,不过么,却是不敢大意了去,几句难听的话过后,便即紧赶着问起了对策来。 “此事简单,要审便所有人等体审了去也好,左右谁都脱不得干系,只消能将事情就此闹大,圣上必无法再稳居江南,朝堂之局面自也就必有易也!” 叫李敏铨独自看破局势之迷雾,恐是为难了些,可要说到就事论事的谋算么,却还是颇有些能耐的,这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已是道破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唔……,夫子以为如何哉?” 三爷倒是听懂了李敏铨的建议,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目光逡巡地望向了陈老夫子,试探地发问道。 “随机应变即可。” 陈老夫子并未提出异议,仅仅只是简单地延伸了句道。 “嗯,那就这么定了也罢,晴儿打míng rì 起,便先告假在家好了。” 眼瞅着两大谋士已是取得了致的意见,三爷自也就不再犹豫,慎重其事地便下了个决断。 第378章 要动大家一起动(一) 欲望文 第379章 要动大家一起动(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79章 要动大家一起动(二) “八哥,小弟来迟了。” 戌时将近,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雪并不大,仅仅只是些雪粒子而已,可北风却是呼啸得碜人,天寒地冻地冷得慌,然则廉亲王府西暖阁里却是暖意浓浓,两只硕大的火盆子熊熊地燃着,热气逼人之下,裘皮之类的衣物自是穿不住了,八爷xiōng dì 几个尽皆只着两件单衣,围在摆满了菜肴的几子旁,边小酌,边闲扯着,正值气氛融洽之际,却听梯道处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身雪沫子的老十四笑hē hē 地从楼梯口处冒出了头来。 “哟,十四弟来了,快坐罢。” 这见老十四已到,八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和煦了几分,笑眯眯地便扬手招呼了声。 “老十四,你小子也真能折腾,不瞧瞧这都啥时辰了,磨叽个甚啊。” 十爷最近火气大,看谁都不顺眼,没旁的,十爷jiù shì 个好动不好静的主儿,这大半个月告病在家,闲得身上都快长毛了,对老十四还能在兵部里忙乎着,自是不爽得很,话说将出来,自也就酸得令人呲牙。 “十哥莫怪,小弟本该早到的,却是因得消息,为证实故,这才到得迟了些,嘿,晴哥儿居然告病了,哥几个不觉得这病来得太巧了些么?” 老十四走到了几子旁,随手将身上的狐裘披风往边上丢,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坐了下来,打了个hā hā,派随意状地解释了番。 “嗯?竟有此事?” 听老十四这般说法,众人不由地皆是愣,个中九爷fǎn yīng 最快,满脸狐疑之色地便追问了句道。 “确实如此,小弟也是快换班之际,方才得了消息,又专程着人去宫里问过了,断然不会有假。” 面对着众人yí huò 的目光,老十四并未卖甚关子,笑hē hē 地点了点头,肯定无比地证实道。 “奶奶个熊的,这混小子又想搞甚名堂来着,好端端的案子不审个分明,留下这么个烂摊子想作甚?” 十爷jiù shì 个糙性子,听老十四这等说法,心火可就按捺不住了,粗口爆,已是气咻咻地嚷嚷了起来。 “那小子奸猾无比,此举怕是别有深意啊,实不可等闲视之。” 九爷心思缜密,瞬间便醒悟到其中必然有诈,只是时间尚无法看透弘晴此举的用心之所在,也就只能是泛泛地附和了句道。 “哼,深意个屁,那小子无非jiù shì 怕了太子那厮,想让我等去顶缸罢了,奶奶个熊的,爷真想大巴掌扇死那混账小子!” 十爷此番可是吃了大亏的,没旁的,他门下那几个奴才全都被卷入了此案之中,就算是案子审明了,那些个奴才们也准难有个好下场,虽说不致于丢了性命,可差使却是断然保不住了,毫无yí wèn ,每年该给十爷的孝敬自然也就没有了,这倒也就罢了,偏生弘晴却整出了锅夹生饭,案子将明却又未明,若是任由太子党去结案,十爷门下奴才指不定都保不住不说,连他自己怕是都得跟着吃挂落,正因为此,十爷对弘晴自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那小子奸猾过人,却并非无胆之辈,如此行事,倒也不见得是怕了太子,估摸着是不愿独自面对罢了,想来该是要我等有所表示罢。” 老十四与弘晴接触最,对弘晴的心思自也就了解得最为透彻,几句话便已是道破了局势的关键之所在。 “屁的表示,爷就不管那么许,没了张屠夫,还真就吃带毛猪不成?明儿个大家伙就起动本,先将审案权拿到手,看那混小子还能整出啥勾当来!” 老十四这话不说还好,说之下,十爷顿时便是怒上加怒,咆哮着便骂了起来。 “十弟休要胡言,若真这么做了去,怕真就中了那厮的意了,八哥,小弟看此事恐还须得设法让弘晴小儿接着审方是正理。” 听十爷在那儿大放厥词,九爷当即便恼了,不悦地喝止了句道。 “嗯,先生以为九弟所言可行否?” 八爷直不曾开口,仅仅只是静静地听着,似乎对此事不甚关切般,实则脑筋却已是高速运转了起来,心下里也已是有了决断,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同样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 “当得如是,只是若无足够利益,恐难令其如此。” 陆纯彦乃当世有数之智者,自是早就看破了弘晴称病的用心之所在,此无他,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唔……” 听此言,八爷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倒不是感到yì ;,shí jì 上,八爷也隐约看出了弘晴称病的真实用心,可真说到要拿利益去交换么,八爷自不免有些个舍不得,没旁的,合力倒太子本是双方共同的目标之所在,凭啥要他八爷拿好处出来,这岂不是资敌还是怎地?问题是眼下这案子三爷方牵涉不深,随时可以玩抽身退步的把戏,可八爷这头却是人卷入其中,若是撒手不管的话,岂不是要寒了手下诸般人等的心,左右为难之下,时间还真不好下个决心的。 “八哥,要不小弟先去探个口风?” 这见八爷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九爷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建议了句道。 “嗯,还是十四弟去走上遭好了。” 对于九爷的tí yì ,八爷显然是心动的,奈何却不能同意,没旁的,九爷跟三爷向不duì fù ,在这么个敏感时期找上门去,能不能达成共识是回事,引来太子的注意却又是另回事,正因为此,哪怕对老十四已是起了戒备之心,可形势逼人之下,八爷还是只能让与弘晴私人关系良好的十四爷去出zhè gè 头。 “成,事不宜迟,小弟这就看看去。” 老十四本就有意去跟弘晴套下近乎,自是不会jù jué 八爷的tí yì ,爽利地应了声,霍然而起,这便dǎ suàn 夜访诚亲王府了。 “有劳十四弟了,且先听听老三有甚价码,回头再行商议也不迟。” 八爷心底里显然对十四爷有些不放心,不等十四爷动身,便已是有些个画蛇添足地叮咛了句道。 “八哥放心,小弟省得。” 十四爷乃是精明之辈,自是听得出八爷话语里的未尽之言,心底里不由地便滚过了yī zhèn 不爽,可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笑着点头应允了下来,伸手抓起披风,大步便行下了楼去…… “倩儿,酒凉了,赶紧,再热上回。”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遑论弘晴的窝点都不简陋,窝在内里,自是舒适得很,这不,刚用过了晚膳,弘晴已是舒散地斜靠在锦垫子上,手持着小只装满了女儿红的小酒壶,有滋有味地细品着,好yī zhèn 的舒爽之后,这才招了招手,懒洋洋地吩咐了句道。 “知道啦。” 七年过去了,当年的小丫鬟倩儿如今已是豆蔻之龄,当真是花容月貌,美艳得惊人,唯独性子却依旧是跳脱得很,哪怕是面对着弘晴zhè gè 小主子,也没太的敬意,听得弘晴传唤,也就只是胡乱地应了声,把拽过酒壶,便往火炉边行了去,那转身之际的婀娜身姿,顿时便令弘晴心头好yī zhèn 的鹿跳。 这丫头还真是那啥来着! 弘晴从来就不是啥鲁男子,不是柳下惠,这么些年来,之所以没啥花花之事,不是不想,而是没那个能耐,可眼下么,该有的能力已是具备,只是因着事忙,还真就找不到个发挥的好时机,可心底里早已是有些痒痒了,哪经得住倩儿这等强烈的刺激,心潮起伏间,鼻血都险些喷了出来,好在养气的功夫足够深,这才算是没当场出丑,然则某个关键部位却已是蠢蠢欲动了,当真令弘晴憋得个分外难受的。 “启禀小王爷,十四爷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 没等弘晴胡思乱想个够,就见王府总管高大诚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朝着弘晴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哟呵,来得好快么,有意思! 听老十四已到,弘晴可就顾不上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心神凛间,对老十四的来意已是了然在心,也没去细想,这便笑着点了点头道:“有劳高公公去回个话,唔,就说本贝勒身体不适,就不去相迎了,若是十四叔真有要事的话,请他到本贝勒房中见好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 高大诚秉承宦官不过问政事的原则,素来不管朝政的事儿,此际尽管对弘晴此等说法有所不解,却并不问,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房去。 “倩儿,赶紧,把爷的被褥整理好,爷要病了。” 病虽是没有,可该装的时候却须得好生装上回,这不,高大诚方才刚退出,弘晴已是迭声地嚷嚷了起来。 “你啊,就装罢!” 倩儿正在火炉边忙乎着热酒,这听弘晴如此急促地叫嚷着,不由地便被逗得个娇笑不已,那如花般的笑颜出,弘晴刚去的某些心思登时又就此大起了,心神荡漾间,该硬的地儿已是毫不客气地撑起了帐篷,那猪膏样儿出,顿时便令偷眼瞧见的倩儿羞得满脸通红如血般…… 第379章 要动大家一起动(二) 欲望文 第380章 层层剥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0章 层层剥皮(一) “晴哥儿,你这是怎地了?” 老十四到得很快,只是方才从主房与暖阁之间的屏风处转将出来,脚步却是猛地顿,不为别的,只因躺在榻上的弘晴之形象实在是有些够呛,面色青白不说,身子还不停地打着哆嗦,微睁着的双目也无神得很,再加上额头上捂着的块热毛巾,显见是真病得不轻,这可就令老十四不禁有些个惊疑不定了起来——要知道老十四在进门前可是认定弘晴乃是装病来着,可眼下这等情形出,老十四的信心不禁有些动摇了起来,真要是弘晴就此病倒了的话,八爷那头要推弘晴出来主审的希望岂不得就此落空了去? “啊,是十四叔来啦,您,您请坐啊,小侄略有微恙在身,就不给您见礼了。” 听得响动,弘晴吃力地侧了下头,双眼迷离地看了好yī zhèn 子,似乎方才认出了来者是老十四,这便无力地伸了下手,语调发颤地招呼了声。 “别动,且自躺好罢。” 这见弘晴吃力地伸手扶床,似欲挣扎起身,老十四自不免有些于心不忍,赶忙疾走几步,抢到了榻前,伸手按弘晴的肩头,派怜惜状地嘱咐了句道。 “唉……,小弟这回京就病倒了,浑身无力啊,就不起身招呼您了,十四叔,且自坐罢。” 老十四这么伸手按,弘晴顺势也就躺下了,点了下头,有气无力地招呼了声。 “嗯……” 老十四先前那按可不完全是客气,而是借此机会探下弘晴的体温,待得发现弘晴身上火热,不像是装病之状,心头自不免滚过了yī zhèn 沮丧,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当然了,他不知道的是弘晴其实压根儿就没病,之所以biǎo xiàn 得病重之状,那不过是弘晴以“武夷心经”之内力逼出来的症状罢了。 “十四叔,您这是……” 明知道老十四前来jiù shì 为了帝陵案,可弘晴却是故作不知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也无甚大事,只是许久不见了,来看看你罢了。” 既然弘晴已是病倒,老十四自然不能再指望弘晴去冲锋陷阵,自也就没了与弘晴谈条件的兴致,只是人才刚来,实是不好就这么便走了,;之下,也就只能是胡乱地敷衍了句道。 “十四叔有心了,唉,小侄此番去帝陵可真是遭大罪了,那地儿除非风沙,啥都没有,番折腾下来,得,搞得小侄都躺床上了,真是倒霉透了。” 老十四不想谈正事,可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放过这么个杀肥猪的好机会,这便假意地叹了口气,有意识地将话题往帝陵案上引。 “此番还真是辛苦晴哥儿了,唔,爷听说帝陵那头案情复杂,据说诸事宜皆是穆春阿那老小子搞的鬼,不知可是真的?” 尽管已是不指望弘晴能出头了,可老十四还是不想放过这等能从弘晴口中探问出虚实的机会,先前之所以不问,那是面对着病怏怏的弘晴,有些个不好启齿罢了,此际听弘晴自己说起了此事,老十四自是乐得赶忙顺势追问了下去。 “这……”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甭管老十四投过来的目光有热切,弘晴却是装作没瞅见,苦笑了下,却愣是没给出个dá àn 来。 “嗯?晴哥儿莫非有甚难言之隐么,嘿,那就当爷没问好了。” 老十四虽说是想知晓下帝陵案的真实情况,可说到底却并不是非知不可,没旁的,他想要的是取八爷而代之,真要如此的话,八爷方略受打压,于老十四来说,却是好事桩,只要不伤及根本,反倒有利老十四从中渔利上番,此际见弘晴犹豫不语,老十四自也就不想再追问个不休,这便笑着挥手,派体谅状地说了句道。 嗯哼,这混小子还真是好算计,得,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小子还真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了! 弘晴精明的个人,老十四这等态度方才出,他立马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十四的阴暗用心之所在,心中不由地便是yī zhèn 冷笑,可脸上却是作出了副为难的样子,眉头微皱地开口道:“十四叔说笑了,此事言难尽啊,个中之蹊跷,实是……,唉,不好说,不好说啊。” “哦,竟有此事?且不知这蹊跷又是哪般,晴哥儿就甭卖关子了,咱爷俩可是体的,有甚话且就tòng kuài 说将出来好了。” 老十四原本对帝陵案只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可听弘晴这般说法,兴致顿时便大起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起来。 “这……” 老十四兴致起,弘晴却又不说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当即便令老十四急得额头都见了汗。 “晴哥儿,你小子不地道啊,咱爷俩有甚不能说的,得,再不说,爷可是走了啊。” 老十四被憋得难受至极,实在是不耐烦了,这便笑骂了声,作势便要走人。 “唉,十四叔,非是小侄不肯说,唉,别提了,小侄这病也是被此事给气的,唉……” 老十四是啥尿性子,弘晴比谁都清楚,这厮jiù shì 个好奇宝宝,旦心中有了兴致,别说自己走了,怕是打着,他都不会走,正因为此,弘晴就是要卖上把关子,长吁短叹个没完,可jiù shì 不说内里究竟有甚蹊跷来着。 “嗯?当不致如此罢,怎么爷听说此案不是就将审明了么,难不成内里还有甚隐晦勾当不成?” 这听弘晴越说越是离谱,老十四的好奇心立马便浓了几分,刚抬起的屁股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又落回了锦墩子上,狐疑地大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试探地发问了句道。 “十四叔,您这就不知道了,唉,小侄费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探明了案情,这都将将要审出幕后之主使了,偏偏那刑部尚书齐世武却硬是不让审了去,说是此事干系重大,非得有皇玛法旨意不可,还说不经三司会审,此案便不能有个结果,弄得小侄也没了bàn fǎ ,只得半途而废,唉,小侄自四十三年入朝以来,还从未弄出过半拉子的差使,这不是恶心人么?” 弘晴苦笑着摇了摇头,絮絮叨叨地埋汰了齐世武番,说得倒是琐碎,可偏偏jiù shì 没说案情内里究竟该是怎个光景,毫无yí wèn ,还是在卖着关子。 “哼,齐世武就狗奴才,安敢无礼若此,爷断饶其不得!只是这案子……” 老十四才不关心弘晴到底是真委屈还是假委屈,不过么,弘晴既已是抱怨到了zhè gè 份上,不管怎么地,老十四都得先安抚下弘晴的情绪,也就跟着愤愤地痛骂了齐世武几句,而后话锋转,又绕回到了案子本身上。 “不好说啊,此案小侄倒是审出了注水地宫的主使人是穆春阿那浑球,诸般证据俱在,实也容不得其狡辩的,只是其为何如此行事,就非小侄可以臆想了的,或许再审审,便可揪出背后之主使者也说不定,可若是换了人,那就不好说了,唉,偏生小侄这病来得不是时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弘晴倒是没太的隐瞒,简单地将案情介绍了番,又着重指出了此案有着落入太子手中之可能。 “嗯,那倒也是,真要是叫小人作祟了去,须不是好耍的。” 老十四的消息虽是灵通,可也就大体知晓了案情而已,对个中细节却不是很清楚,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心里头当即便计较了起来,时间还真有些矛盾不已的,方面希望九爷、十爷受些挫折,他也好出面整顿大局,可另方面又怕太子趁机做大,万要是太子胡乱审了此案,借此机会重整威风,未见得便不能趁机稳固住朝局,如此来,老十四想要入主东宫的希望自不免渺茫了去,这等后果可不是老十四所乐见之局面。 “谁说不是呢,唉,小侄自打回了京,这心就始终疼着,痛彻心扉啊,唉,万要是被无耻小人得逞了去,江山社稷怕是危殆矣!” 老十四脸上的挣扎之色出,弘晴立马便猜到了其之心理变化,暗笑之余,也没忘了火上浇油把。 “晴哥儿说得好,此事确不能等闲视之,当彻查到底才是!” 老十四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心中虽有所挣扎,可到了底儿还是能算得清账目的,在他看来,太子必须倒台,否则的话,诸般算计全都是场空,至于如何从八爷手中争夺到主导权么,倒是可以再行计议,没旁的,八爷是早已失去了帝心之人,他是不可能再有丝毫进东宫之机会了的,而九爷、十爷么,也都不是太子的料,在他们zhè gè 小集团里,真还有上位之机会的就属他老十四无疑,甭管八爷是真心推举还是别有机心,只要能借势登了青云,回头再收拾诸般弟兄们却也不算太难之事,念及此,十四爷的决心也就下了。 第380章 层层剥皮(一) 欲望文 第381章 层层剥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1章 层层剥皮(二) 倒太子乃是场重头戏,无论是三爷系还是八爷方,都难以独立承担这等重任,不为别的,只因此时的太子可以说是握在老爷子手中的把刀,反对太子,那便是在打老爷子的脸面,谁要是敢去做zhè gè 出头鸟,准会被老爷子往死里责罚了去,可若是诸方联手而为的话,那形势却又不同了,概因法不责众,老爷子就算有着再的不满,也断然不好竿子打翻船的人罢,当然了,始作俑者怕还是难逃老爷子之忌恨。 这点,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然则他却是并不介意被老爷子暗恨上番,没旁的,他又不是阿哥,仅仅只是诚亲王府世子而已,老爷子就算再怎么恼火,却也不好下重手去责罚,再说了,弘晴行事可是在道义的绝对gāo dù 上的,老爷子就算再火大,批评的话也是断然说不出口的,不单说不得,甚或还得嘉奖上番,至于圣眷的损失么,要想挽回也不算甚难事,至少在弘晴看来,不过等闲而已,只消沉静上yī zhèn 子,再送上个大功劳,也就足够平息老爷子的不满了的,对此,弘晴自是早已有所zhǔn bèi ,自不怎么放在心上,可不管怎么说,弘晴却也不可能会平白便宜了八爷方,不趁机来个雁过拔毛,那他也就不是弘晴了的。 “难啊,不是小侄说丧气话,而今之形势怕是半点不由人喽。” 以弘晴的观颜察色之能,自是眼便看出了老十四的心理变化,心中登时便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作出了副愁苦之状,摇了摇头,感慨地叹息了声。 “唯其艰难,方须我等齐心协力,若不然,岂不是叫小人平白得意了去,晴哥儿,你不会是怕了罢?” 既是已认定有就此扳倒太子的机会,老十四自不肯放过,这见弘晴长吁短叹个不停,心中可就不免有些不爽了,这便出言激将了把。 “十四叔看小侄是怕事之人么?” 尽管眼便已看穿了老十四的小伎俩,不过么,弘晴却还是很乐意配合上把的,这便作出副极之不悦的样子,没好气地白了老十四眼,不满至极地吭了声。 “hā hā哈……,得,算爷说错了还不成么,嘿,咱晴哥儿可是响当当的‘官场屠夫’来着,向来只有人怕你,哪有你怕旁人的理儿,这总行了吧?hā hā哈……” 老十四要的便是激起弘晴奋争的“勇气”,至于弘晴的白眼么,老十四却是浑然不在意,这听弘晴有了出头之意,老十四心喜之下,这便hā hā大笑地调侃了弘晴番。 “十四叔休要取笑了,此案若是三日之内没个响动,那后头也就不必再琢磨了。” 这听老十四拿自个儿的官场绰号来开玩笑,弘晴心里头自不免不爽得很,哪能真让老十四就这么得意了去,这便冷笑了声,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断言。 “嗯?此话怎讲?” 老十四正自乐呵间,冷不丁听此语,顿时便是愣,畅笑之声立马便就此打住了,眉头皱,歪了歪头,狐疑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心头登时便打了个突,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十四叔以为太子殿下会对此案坐视不理么?嘿,若是小侄料得不差的话,此际太子殿下的奏本怕是已在去江南的路上了,倘若皇玛法真准了其之所奏,后头的事儿不用小侄来说,十四叔自也该是能想得到的。” 弘晴并未明言,仅仅只是提点了句而已,却令老十四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显然他也已是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老爷子要借刀,自然不能让刀子就这么被人给折了,旦太子上了本,老爷子断然不会驳回,只会纵容太子玩阴狠之勾当,至于帝陵案么,眼下看似真相将大白,可若是由太子的心腹去审,那定然不会是啥好结果,就算不趁机将案子全然翻了过去,虎头蛇尾地敷衍结了案也不算甚难事,真到那时,尘埃都已落定,诸方势力便是想闹都没处闹了去。 “嗯,晴哥儿此言有理,此案确实不容迁延,须得有雷霆手段方可,就不知晴哥儿对此可有甚计较否?” 老十四是个明白人,原也无须弘晴将道理说透,他自是能推理出个中之蹊跷所在,眉头立马便皱紧了起来,飞快地盘算了番,而后方才慎而又慎地问了句道。 “计较么,倒是有,只是……” 弘晴等的jiù shì 老十四这么句话,不过么,心中暗喜归暗喜,弘晴却是不可能轻易地将自个儿的老底就此泄了出来,而是作出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地只说出了半截子的话。 “哦?晴哥儿有甚为难之处么?不妨说将出来,也好有个商量么。” 老十四这些年来,可是没少跟弘晴打交道,彼此间自是熟稔得很,只见弘晴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便不免有些窝火,没旁的,只因老十四已是听出了个中的意味之所在,此无他,不过是要勒索好处罢了,奈何窝火归窝火,老十四却没法子就此拂袖而去,概因帝陵案已是掀翻太子的最好机会之了的,老十四不能也不愿错过这等良机,正因为此,哪怕再是不甘心,也只能是顺着弘晴的意思,眉头紧锁地吭哧了声。 哈,这厮还算识趣,嘿,看你小子上回还敢算计小爷,这回小爷也没啥客气好说的,总得连本带利起捞了回来才成! 去岁离京之前,老十四可是假心假意地宴请过弘晴回,若不是弘晴此番去帝陵切顺利得很,几乎无甚耽搁便全案侦破的话,指不定就要被老十四坑上把了,不说旁的,个私下串联的罪名,就足以让弘晴喝上壶的了——倘若帝陵案迁延日久的话,为保证不被太子个个击破,弘晴还真不得不跟八爷方联手压制穆春阿等人,事情旦闹登得大发了,被老爷子打板子的人中可是绝对少不了弘晴的份儿,指不定还是被打得最重的个,而今,尽管此事已是不太可能再发生,可该记的仇怨,弘晴可是没dǎ suàn 忘的,这会儿不趁火打劫上把,心结还真就不好解开的。 “其实也没啥,hē hē ,十四叔应该是听说了罢,广东水师提督程鹏岳病重,已上了本,说是要解甲归田,他这么去,职缺也就出来了,小侄觉得广东水师参将孙明绪不错,或是接任此职之最佳人选,就不知十四叔意下如何了?” 老十四既然摆出了要任宰的架势,弘晴自然也不会有甚客气可言,打了个hā hā,便已是毫无顾忌地伸了手。 “唔,此人倒是还算能干,只是年岁、资历皆稍浅了些,兵部这头倒也好办,就怕太子那头不好通过啊。” 老十四乃是有心人,在兵部帮办这么些年下来,当真是下了苦功了的,对大清参将以上的将领之履历皆有所了解,弘晴这才报个名出来,他便已是想起了此人之来历——孙明绪不是旁人,正是八旗商号船务总管事孙成武之长子,当初弘晴收购澳门船厂之际,便已将孙明绪安排进了水师,拿的便是从八爷处敲诈出来的千总文牒,后头么,又是弘晴几次暗中部署,让孙明绪数年里连升了三级,跃成了参将,尽管明面上不是弘晴的门下奴才,可shí jì 上jiù shì 弘晴的心腹嫡系,似这等样人,老十四自然是不想让其爬到高位上的,哪怕广东水师如今其实只是个空架子衙门,其名下并无甚像样的舰队,可提督的官阶却已是高居从二品了,是不折不扣的高级将领,这等“助人为乐”的事儿,老十四自然是不想做的,这便沉吟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无妨,十四叔只管推了上去,成与不成,那就看天意好了,至于所谓的资历么,嘿,请恕小侄说句难听的话,要靠熬资历升官的,那准都是庸才,没几个能派得上用场的,十四叔,您好像也不到二十罢?” 眼下的广东水师说起来jiù shì 个烂摊子,船就几条小而破的艨艟,兵么,不过千把,说是总制两广海疆,其实别说两广了,便是水师所在地的惠州海岸广东水师都顾不过来,水师提督这么个职位自然也就没啥油水可言,不过么,现状归现状,却不意味着将来还会如此,shí jì 上,如何打造支强大的海军事早已在弘晴的计划之中了,暗中也没少为此事做着zhǔn bèi ,只等着时机成熟,广东水师必将有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这等构想而今还是个机密,弘晴自然不会跟老十四去详细解释,也就只是笑hē hē 地将了老十四军。 “得,你个小鬼头,拿爷来说事儿,讨打不是?也罢,兵部这头的事儿爷就做主了,可报上去之后的事么,那就该你晴哥儿自己去使劲了,这回总该成了罢?” 老十四心思灵动得很,飞快地便算计了下得失,认定广东水师提督职本jiù shì 鸡肋,相较于拱倒太子之重大利益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自是不会在此事上与弘晴为难,这便笑骂了声,爽利地答应了弘晴的要求。 第381章 层层剥皮(二) 欲望文 第382章 层层剥皮(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2章 层层剥皮(三) “哈,那小侄就替孙参将先谢十四叔成全了,回头那小子来京述职之际,定要其给十四叔磕几个响头的。” 广东水师提督之位对于旁人来说是个鸡肋,可对于弘晴来说,却是其大洋战略中最关键的环,能将此职位弄到手中,就意味着远洋舰队建设已是打下了个坚实的基础,弘晴自是没理由不为之兴奋不已的。 “罢了,那都是后事,还是说说眼下这烂摊子事儿该如何应对罢。” 老十四哪有心跟弘晴胡诌个没完的,紧赶着摆手,止住了弘晴的啰唣,便即转入了正题。 “此有何难哉,太子殿下要专断,便由其专断了去又何妨?” 弘晴打了个hā hā,派不以为意状地给出了个匪夷所思的dá àn 。 “嗯?晴哥儿,你莫不是烧糊涂了罢?” 这听弘晴此言蹊跷,老十四先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极之不悦地瞪了弘晴眼,不满地吭了声。 “呵,十四叔说哪的话,小侄虽是病着,可并不迷糊,您想啊,若是太子派人去审了案,欲掩盖事实,又将以何人为替罪之羔羊?”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老十四的不满之态度,轻笑了声,意有所指地提点了句道。 “唔……,晴哥儿莫非说的是那个瞿把总么?只是……” 老十四到底是精明人,听弘晴如此说法,脑筋立马便高速运转了起来,隐隐然已是猜到了些根底,只是对自个儿之判断却兀自不敢确认,这便迟疑地试探道。 “十四叔果然了得,猜便知太子那厮之算路,不错,欲早结此案,唯有将罪责尽皆推之于瞿无锋,然后再以霹雳手段灭了口,此案便再难有翻盘之可能。” 弘晴笑眯眯地夸了老十四句,而后给出了肯定无比的dá àn 。 “难不成你dǎ suàn ……,唔,也不对,此事即便揭破,怕也难奈那厮何罢?” 老十四心念电转间,已明白了弘晴的算计,可转念再想,又觉得很难将此事牵扯到太子身上去,此无他,旦事情闹大,太子完全可以来个壁虎断尾,虽有所损伤,却并不会动摇到根本,而旦让太子缓过了气来,诸方势力怕是就要倒大霉了的,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老十四自不免有些个担心不已的。 “嘿,仅此桩事当然不成,可若是赶巧还有另桩事叠加在起,那便不算难了罢。” 尽管老十四并未将话说个分明,可弘晴却知晓其心里头究竟在想些甚,这便笑眯眯地再次提点了句道。 “哦?你小子还真是的,有甚话不能次说完么?再不说明了,小心爷跟你急了啊!” 这见弘晴又卖起了关子,老十四当真有些个气不打处来的,若不是顾念到这会儿正有求于弘晴,只怕早就挥老拳去问候下弘晴了的。 “得,不开玩笑了,小侄此处有两份折子,十四叔不妨先看过了再说。” 眼瞅着老十四额头上的青筋狂跳不已,弘晴心中自是暗乐得很,不过么,倒也没dǎ suàn 真惹这厮发飙的,这便假作艰难状地仰了下斜靠在锦垫子上的身子,抠抠索索地从枕头下摸出了两本尚未蒙上黄绢的折子,派随意状地递到了老十四的身前。 两份折子都不算很长,第份说的便是帝陵案,弹劾的便是太子任人唯亲,对审案之结果以及过程都提出了质疑,至于第二份折子么,则说的是去岁年末新任户部尚书沈天生在安徽放粮赈灾之际,大肆克扣,中饱私囊,个中内容详实,言而有据,尽管没言明太子任人唯亲,可事实就摆在那儿——沈天生可是太子心腹,早年间直在东宫任事,素得太子之宠信,其之所以能当上户部尚书,全是出自太子的保荐,其既如此贪赃枉法,太子又岂能无咎哉! 两份折子分开来看,都难以致太子于死命,可合在起,那分量可就重了,诸方势力完全可以凭此二事发难,彻底搅乱老爷子收权的诸般部署,朝局这么乱,势必会逼老爷子不得不从江南赶回,这就解开了太子独揽大权之死局,真到那时,就算老爷子再如何袒护太子,也不得不下重手去处置齐世武与沈天生这两位******,旦如此,太子也就成了没牙的老虎,纵使不死,也没了发挥作用的余地,老爷子自然不会再将这等废物安置在东宫里,再次废黜已属必然之事——太子若是还想保住东宫之位,也就只有举起造反这么条路可走了,问题是太子手中无兵无权,造反不过是笑话而已,反心露,必遭老爷子的重击,如此来,诸位阿哥进东宫的机会岂不是又来了? “唔……,若依此行了去,还真不虞事情有变,只是这签名……” 尽管两份折子都不长,可老十六却是看得很仔细,良久之后,方才将折子放在了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两份折子的威力,然则对折子后头的签名处片空白却是颇为的不解,没旁的,这两份折子都出自弘晴的手笔,尤其是帝陵折子基本上是从弘晴自己的角度来叙事的,这折子么,自然也该由弘晴署名才对,万没有放空着的道理。 “哟,光顾着叙话,小侄都险些忘了有些事还须得十四叔帮衬的,您瞧这……” 签名处放空可不是弘晴疏忽了,而是要以之来好生勒索八爷把,若是老十四不提,弘晴自己也会张口的,这会儿老十四既然问了,弘晴又怎会有甚客气可言的,这便伸手拍额头,派懊丧状地扯了半截子话。 “晴哥儿有甚事便直说好了,能办的,爷断不致让你吃亏了去,不能办的,爷也没辙。” 见弘晴这副mó yàng ,老十四又怎会不知弘晴又要捞好处了,心底里还真有股骂娘之冲动,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胡乱行了去,不为别的,只因帝陵折子还真就只有弘晴可以上,真到了要重审此案之际,也唯有弘晴zhè gè 亲历了帝陵全案的钦差正使够资格,故此,哪怕明知道弘晴这jiù shì 明摆着在玩敲诈勒索的把戏,老十四也只能是忍了。 “哈,知我者,十四叔也,其实呢,说起来也不算甚大事儿,年前孟光祖那狗才回京述职,向我父王诉苦,说是布政使都已满了任了,考绩也是甲等,却没能动迁,依旧呆在山东任上,着实是委屈得紧,嘿,我父王当初可是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说是为官任,便须造福方,岂能因有寸功便要向朝廷伸手的道理,小侄是时在旁听着,可是悸然不已啊,唉,我辈为朝廷办差固然须得尽心,可该有的体面总是得给罢?总不能既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不是?hē hē ,就这么个事,十四叔看能办不能?” 弘晴可是敲竹杠的好手,而今老十四自己将竹杠送上了门来,弘晴岂有不可着劲地敲打之理儿,嘻嘻hā hā间,便已是提出了要为孟光祖谋官的dǎ suàn 。 “晴哥儿,你过了罢?封疆大吏素来是皇阿玛亲简,爷便算是想帮忙,怕也没地儿使力,此事另作别议好了。” 孟光祖眼下乃是山东布政使,若是要再升官,那可就得是省巡抚了,满大清拢共也才三十几个这级别的高官,每年能出缺的不过两个而已,八爷那头自家都不好摆平,哪可能帮着孟光祖zhè gè 三爷门下奴才谋官的,就算八爷肯,十四爷还不乐意呢。 “别介啊,小侄可是听说福建巡抚李斯意已报了丁忧,眼下此缺已出,吏部那头原本可是dǎ suàn 报张伯行的,据说九爷往内里塞了万把两,不是zhǔn bèi 换成苏睿司的么,嘿,既然吏部的动意都能改,那就再改下也未为不可么。” 替孟光祖谋官可是三爷的授意,这条不能做到的话,弘晴少不得要吃挂落,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嬉笑间已是毫无顾忌地指出了九爷为门下奴才买官之事实。 “你……,罢了,此事爷时也无法答复你,总归须得再议。” 这见弘晴将层层剥皮的戏码玩得个如此之顺溜,老十四当即便被噎得个面皮发青,奈何事关紧要,他也不好胡乱发作,再说了,此事的决定权并不在他老十四的手中,不管答应与否,那都须得八爷点了头,方能作数的,有鉴于此,老十四也就只能是气恼不已地挥了下手,含糊地回应了句道。 “成,十四叔只管商议了去,小侄病体有所不支,实是不敢留十四叔了。” 弘晴当然清楚老十四虽是野心勃勃地要取八爷而代之,可眼下却也能是私下动些小手脚,大面上暂时还是没法跟八爷分庭抗礼的,自是没指望老十四能做得了主,此际该说的话都已是说了,该谈的也已是谈完了,弘晴可不想再啰唣,这便顺着老十四的口吻下了逐客令。 “你小子当真不地道,算了,爷懒得跟你计较,回头再说也罢。” 老十四实在是拿弘晴没法子,;之下,也只能是气恼地骂了声,起身便就此告辞而去了…… 第382章 层层剥皮(三) 欲望文 第383章 各磨各的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3章 各磨各的刀(一)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事关重大,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老十四方才走,弘晴便已把撸开被子,跳将起来,任由着倩儿等人帮着穿好了衣,溜烟地便来到了内院书房中,这见三爷正强装镇定地与李敏铨拉扯着闲话,可眼神却始终是游离着的,那样子明显心不在焉,弘晴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 这见弘晴已到,三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亮,嘴角抽了抽,似欲紧赶着追问个详情,却又不愿biǎo xiàn 得太过急切,也就只是掩饰地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故作矜持地叫了起。 “谢父王隆恩。” 尽管心中对三爷的沉不住气腹诽不已,可弘晴却哪敢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是恭谨地谢了声,了起来,但并未到旁落座,而是微躬着身子,作出副恭听训示之状。 “老十四都说了些甚?” 三爷对弘晴这等姿态显然是极为欣赏,但并未言嘉奖,而是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与老十四的交涉说起来是事关机密,可这等机密是对外人而言的,却绝然不包括在场诸人,弘晴自是无须隐瞒,这便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将交涉的结果以及经过简单地述说了番。 “嗯,如此说来,老十四是真心想干上这么票了的,就不知八弟那头又会有甚计较来着。” 三爷这段时日也没少被太子打压,尽管不似八爷方那么狼狈,可小鞋却也是穿了双又双,心下里对太子也已是有些忍无可忍了,自是盼着能举将太子掀翻在地,若非如此,三爷也不会急着想跟八爷那头联手做上局,至于捞到两个要职么,那完全算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罢了,三爷满意归满意,却并不会特别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八爷那头会不会出甚幺蛾子,倘若真被八爷顺势坑上把,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八叔没得选择。” 弘晴自是清楚三爷在担心些甚子,但并未详加解释,仅仅只是言语肯定地给出了dá àn ,当然了,还有句话弘晴却是并未说将出来,那便是三爷其实也同样没得选择,这点,从帝陵案便可看出端倪——别看弘晴大破帝陵迷案顺遂无比,可个中之惊险却唯有弘晴自知,若不是弘晴警醒,只怕早就陷在了此案中了的,真若如此,哪还轮得到弘晴去算计太子,只怕自保都难,牵连之下,怕是三爷也没个好果子吃,而今不趁此案之东风拉太子下马,旦让太子缓过了气来,后患无穷乃是必然之事。 “嗯,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事关重大,尽管心中已是有所决断,可三爷还是不敢轻易表态,这便将问题抛给了端坐在旁的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此番已是八爷最后之机会了,其断然不会放过,然,依属下看来,八爷无论如何挣扎,不过都是枉费心机罢了,以陛下之英明,断不会让其得逞了去,是时,王爷的鸿运也就该到了。” 李敏铨虽也算是智者,可在揣摩圣意上,却显然差了些,尽管能算得出八爷的心思,也能判断得出八爷必然失败之结局,可对于老爷子将会如何举措却明显有些想当然了的。 “嗯,好,夫子,您看……” 三爷的东宫之梦可不是天两天了的,这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自是为之怦然心动不已,尽管并未明言,可潮红的面色便已说明了切。 “姑且行了去,日后之事日后再议好了。” 陈老夫子眼便看穿了三爷的心思之所在,但并未点破,仅仅只是简单地应了句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 这见陈老夫子并无异议,三爷当真是踌躇满志,也就没再迁延,挥手,煞是豪气地下了决断…… “启禀太子殿下,齐尚书来了。” 戌时将尽,夜虽不算深,可也已是到了将下钱粮的时候了,然则太子胤礽却并不曾去休息,在宽敞的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眉头紧紧地锁着,派忧心忡忡之状,正值焦躁不耐之际,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东宫副主事太监张德高已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太子身后,躬身,小心翼翼地禀报了句道。 “宣!” 胤礽之所以这等时分还没去休息,等的便是齐世武的到来,此际听其已至,心跳立马加快了不老少,二话不说便给出了谕令。 “喳!” 胤礽既已下了令,张德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便退出了书房,不会,又已是陪着身整齐朝服的齐世武从外头行了进来。 “老臣叩见太子殿下!” 方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入眼便见太子双目炯然地往将过来,齐世武自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纳头便拜。 “嗯,免了。” 太子虽心急,却也没失了分寸,虚虚抬手,煞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太子殿下隆恩。” 齐世武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而后方才起了身,但并未言,而是目光逡巡地扫了眼左右,派欲言又止之状。 “尔等尽皆退下!” 齐世武那等谨慎的mó yàng 出,太子立马会意地点了点头,挥手,不容分说地便下了令。 “喳!” 太子金口这么开,张德高等众时候在书房里的大小宦官们自不敢有迁延,齐齐应了诺,各自退出了房去。 “情形如何?” 众人方才退下,太子便已是憋不住了,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老臣都已安排妥当了,瞿无锋已是应允了老臣之所请,条件是不事株连,另与其家人万两银子,待得来日,还须得为其子入仕铺路,老臣斗胆,已是允了其之条件,事由紧急,未先奏明殿下,老臣惶恐。” 尽管书房里已是君臣单独奏对之格局,可齐世武还是很谨慎,声音压得极低,细弱蚊呐,也就只勉强能听得清罢了。 “嗯,好,齐大人办事,本宫自是放心得下,唔,那姓秦的班头可有甚fǎn yīng 么?” 太子对齐世武的办事效率显然甚是满意,笑容满面地嘉许了其句,但并未就此放松下来,而是转而又追问起了本案另关键人物之biǎo xiàn 。 “这……” 听太子问起此事,齐世武脸色当即便是僵。 “嗯?怎么回事,说!” 太子从来都是个刻薄寡恩的主儿,刚才还表扬齐世武能干,转过头来,却又是满脸阴云密布,不耐地冷哼了声,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上几分。 “太子殿下明鉴,老臣虽忝为刑部尚书,可那地儿八爷等人经营日久,盘根错节,非是老臣可以轻为处,老臣虽是竭力调度,可时半会尚难周全到位,今日已是难有机会去私见其人,容老臣再做安排,míng rì 定会有回报。” 齐世武到任刑部尚书拢共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尽管上任之际也往刑部安插了些人手,可毕竟空职有限,他所能拿到的位置并不,加之八爷等人虽被太子逼得不称病在家,可毕竟有着管部阿哥的名义,刑部断然不是齐世武能手遮天的,能在日之内成功与瞿无锋私下沟通,已经是齐世武能力之极限了的,至于秦凤梧那头,齐世武压根儿就顾不上,这jiù shì 现实,尽管如此,可齐世武却不敢保证太子能谅解,没奈何,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地解说了番。 “哼!此事干系重大,岂可儿戏了去,最迟míng rì 午时,本宫便要有个明确的交待,尔好自为之!” 尽管齐世武已是解释得很清楚了,可太子却不管那么许,面色阴冷地哼了声,不容分说地便给出了最后的期限。 “是,老臣自当尽力而为。” 遇到太子这么个不讲理的主儿,齐世武实在是没得奈何,只能是极之勉强地回答了句道。 “嗯,那便好,本宫今日已上了本,奏请皇阿玛将此案交由尔来主审,过些日子,圣旨也就该到了,在此之前,诸般事宜皆须齐备,实在不行,该怎么办,尔只管办了去,都听清了么?” 太子不满地横了齐世武眼,但并未再呵斥于其,而是眉头微皱地交待了番。 “啊……,是,老臣都记住了。” 尽管太子并未明言,可齐世武却是听便知个中的未尽之言,赫然是要齐世武收买不成便杀人灭口,这可是要掉nǎo dài 的大事儿,自由不得齐世武不为之心惊肉跳的,刚想着再进言番,冷不丁却见太子的眼神里已满是杀气,齐世武干瘪了几下嘴,愣是没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万般;地应了诺。 第383章 各磨各的刀(一) 欲望文 第384章 各磨各的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4章 各磨各的刀(二) “哟,十四弟回来了。” “老十四,情形如何?那混账小子怎生说法来着?” …… 廉亲王府的西暖阁中,八爷等人兀自围坐在席边,浅吟低酌着,闲谈虽有,可气氛却显然不甚融洽,没旁的,老十四此去干系重大,众人等自不可能不关心,只是又都不好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是随意地说着些闲话,以打发时间,正值无聊之际,却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老十四已是从楼道口处冒出了头来,九爷、十爷见,几乎同时开口招呼了声,所不同的是老十性子急,不管不顾地便直奔了主题。 “那混小子着实难缠得紧!” 老十四并未急着回答老十的问话,先是朝着八爷点了点头,而后几个大步走到了席面前空着的张锦墩子旁,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没好气地骂了声。 “奶奶的熊的,爷就知道那混账小子不是个玩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杀千刀的货……” 老十的性子急,这听老十四如此说法,也没问个分明,当即便暴跳地厥词乱喷不已。 “十弟稍安勿躁,那小子究竟是怎么说的,十四弟,你倒是说清楚点。” 老十这么发作起来便没个完了,老九见状,当即便有些不耐了,摆手止住了老十那些个无甚意义的fèi huà ,眉头紧锁地望着老十四,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那混小子……” 老十四倒也没再卖啥关子,摇了摇头,絮絮叨叨地将与弘晴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什么?福建巡抚?奶奶个熊的,那小浑球还真敢开口,爷不拿大巴掌抽死他才怪了,娘的,爷几个可是掏了家底,又搭上了少的人情,好不容易才将这么个巡抚拿下,他倒好,嘴张便想要,门都没有!” 老十本就在气头上,这听弘晴提出的交换条件,当即便有若怒狮般跳了起来,猛拍着几子,无甚形象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混账行子,还真是敢开口,嘿,真当哥几个的银子都是白来的不成?” 弘晴的条件明,不说老十火冒三丈,便是连向谨慎的九爷都为之愤怒不已,要知道自打康熙四十三年以来,哥几个来钱的路子已是越来越少,不单国库那头没得借银子了,刑部的进项也被抹去了大半,再算上被“麒麟商号”断了财路之损失,九爷、十爷已是囊中羞涩得很,偏生该花销的银子又少不得要花,此番为了帮门下奴才谋取福建巡抚的位置,九爷、十爷可是将压箱底的银子都腾空了大半,这才算是将这么个要职拿到了手中,这当口上要哥俩个将如此大的利益吐将出来,真就像是在挖哥俩个的心头肉般,骂娘自也jiù shì 理所当然之事了的。 “是过分了些,正因为此,小弟也不愿就此应承下来,只是含糊地说了再议,若是九哥、十哥都以为不妥,那小弟便去回了那厮的想头也罢。” 九爷、十爷这么骂将开来,老十四自是不爽得很,没旁的,这事儿可是他老十四谈下来的,骂了弘晴,岂不是连他十四爷并骂了进去,再说了,在老十四看来,相较于扳倒太子的大利来说,区区个巡抚的职位又算得甚大的事儿,连这么个道理都不能悟透,活该那两位爷jiù shì 帮闲的角色,当然了,不爽归不爽,老十四却是不会biǎo xiàn 出来的,仅仅只是做出了副同仇敌忾状地tí yì 了句道。 “够了!” 这见几位弟弟啰唣个没完,本就心烦意乱的八爷已是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拍几子,霍然而起,断喝了声之后,也没去看几位弟弟的难看之脸色,低着头,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阁里来回地踱着步。 八爷很烦,还不是般的烦,自打去岁因争太子之位被老爷子狠狠羞辱过番之后,他便已发觉自个儿在集团中的领袖地位已渐有动摇之趋势,不止是下头依附的大小官吏们渐有离德之心,就连几位弟弟也起了别样的心思,虽说表面上都还恭谨得很,可shí jì 上却都已在玩着小手段,尤其属老十四最为的放肆,若是没个起色的话,八爷党zhè gè 庞大的集团终将分崩析离,而这显然不是八爷能承受之重,换而言之,八爷要想保住领袖地位不动摇,唯有及早进东宫这么条路可走,否则的话,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换老十四出马去争夺,而这,显然不是八爷乐见之局面,故此,此番倒太子可以说是八爷走正路的最后之搏了,倘若再不成,正途对于八爷来说,已是彻底断绝了去,形势已是如此之严峻,可众弟弟们却还在那儿斤斤计较个没完,这叫八爷又如何能忍得住心中之怒意。 “九弟,那巡抚之位姑且让将出来,所费之银两就由为兄出好了。” 八爷来回踱了阵步之后,心绪已是稍缓了下来,这便住了脚,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诸位弟弟,斟酌了下语气,缓缓地开了口。 “唉……” 八爷到底还是领袖,他既已开了口,九爷自是不好反对,也就仅仅只是摇头叹息了声。 “奶奶个熊的,又便宜了老三那浑球,真他娘的晦气!” 十爷虽是不好反对八爷的决定,可心中却是极为的不甘,这便狠狠地握拳击掌,恨恨地骂了句道。 “八哥说的是,区区巡抚之位而已,给便给了又何妨,但消此番能扳倒太子,切便都值了,嘿,真到那时,八哥的机会也就该到了。” 十四爷倒是看得很开,这见九、十两位爷皆心有不甘,这便从旁插了句,款款地劝慰了番,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的。 “此事便这么定了也好,不管是福建巡抚还是广东提督,该让的便先让出来好了,为兄此番可谓是最后搏,若再不成,为兄也就死了心,自当由诸位弟弟接着往下拼,此情此心,还请各位弟弟成全、二,为兄先在此拜谢了。” 八爷自是清楚诸位弟弟心思各异,奈何他已是没了选择的余地,为收拢人心,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朝着众弟弟作了个团团揖,满脸恳切与哀婉之色地恳求道。 “八哥,您这说哪的话,小弟平生只服您人,别说区区巡抚了,便是要小弟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听八爷如此说法,九爷的心可是动了,没旁的,按年岁与爵位,他都是这集团里的第二人,八爷不玩了,他自是有心接位,不过么,这话他也就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说是断然不会说出口来的,不仅如此,还得赶紧起了身,派慷慨激昂状地大表起了忠心来。 “没错,小弟也只听八哥的,甭管前头是刀山还是火海,小弟也断然不皱下眉头,陪着八哥往下闯便是了!” 十爷倒是没起啥大志,当然了,他也同样没意识到己方的小集团里已是起了微妙的变化,门心思地jiù shì 想拱八爷上位,此际八爷的话都已是说到了这般田地,十爷心情激荡之余,表起态来自也就奋发得很。 “十哥这话就对了,八哥乃明君之相也,我等自当鼎力扶持,此心永无易!” 九、十两位爷都已先后表了态,老十四尽管心有它念,却也绝不会在此时biǎo xiàn 出来,同样霍然而起,慷慨万状地拍胸膛,赌咒般地发出了誓言。 “好,为兄能有诸位弟弟相助,此番必要取势而为,势不容缓,míng rì 早就先将诸般事宜安排了下去,此战必要大胜方休!” 这见诸位弟弟都已表了忠心,八爷也就不想再啰唣,朝着众弟弟们拱了拱手,言语绝然地下了决断。 “八哥放心,小弟们知晓如何做的。” “八哥放宽心好了,小弟们自会竭力而为之!” “八哥,您就等着看小弟们之biǎo xiàn 好了。” …… 八爷决断既下,众阿哥们自是得紧赶着出言捧场上番,时间满阁楼里都是众阿哥们的豪言壮语在响个不停。 “那好,余的话,为兄就不再说了,míng rì 之切就拜托诸位弟弟了。” 待得众人表态已定,八爷眼角含泪地再次做了个团团揖,恳切地谢了句,话语里已是明白无误地表露了逐客之意味。 “八哥保重,小弟们告辞了。” “八哥留步,小弟便先走步了。” …… 八爷都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众阿哥们自是不好再逗留,各自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齐齐走了人。 “先生,您看……” 八爷并未远送,仅仅只是目视着诸位弟弟下了楼,待得人去楼空之际,这才将目光投到了始终不发言的陆纯彦身上,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陆纯彦并未急着开口,而是bsp;mò 了良久之后,方才给出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语,顿时便令八爷的脸色为之僵…… 第384章 各磨各的刀(二) 欲望文 第385章 当庭激辩(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5章 当庭激辩(一) 康熙四十八年月十二日,老爷子急诏抵京,准了太子之所奏,以齐世武为主审,大理寺少卿奎杰、左副都御史陈轩望为副主审,对帝陵案进行彻查,太子接诏之后,行动极快,压根儿就不曾与诸大学士以及众管部阿哥协商,直截了当地便下了谕令,着齐世武等人即刻审明帝陵案之真相。 康熙四十八年月十六日,也即老爷子诏书抵京的第四日,齐世武便已联名奎杰、陈轩望并上了本章,言明案情已彻底厘清,此案之起因乃是东陵守备营瞿无锋因私怨,欲构陷上司,特设圈套,以重利引诱秦凤梧等诸般人等,在帝陵地宫中做手脚,以致酿成此惊天之巨案,其心叵测,其行当诛九族,其余涉案诸人也在抄灭三族之列,至于春晖等督造官吏么,也没能落得个好,尽皆以渎职之罪名发落,或贬或罚,不而足。 齐世武等人的本章上,朝堂上下皆为之哗然片,弹章如云般地飞进了东宫,而太子却全都留中不发,不予置理,竟是dǎ suàn 将帝陵案从快结了案,其谕令下,登时便惹来了场轩然大波——三爷、八爷等众管部阿哥以及两百余朝臣联袂到宫前请见,要求对此案详加复查,其势浩大,太子已是无法作势不理,;之下,只得召在京之从品大臣齐聚毓庆宫以商议行止。 “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众官员们虽大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该有的礼数却是没人敢含糊了去,这才刚行进了大殿,立马就见太子正满脸阴霾之色地高坐上首大位,诸般人等自不敢怠慢了去,纷纷疾步抢到了殿中,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此番大议并非出自太子的本意,完全jiù shì 被群臣们所迫,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哪怕众朝臣们行礼皆恭,可太子却始终冷着脸,gù yì 延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方才阴测测地叫了起。 “臣等谢太子殿下隆恩。” 太子这等小肚鸡肠的biǎo xiàn 出,大数朝臣们的心中难免都是腹诽不已,可这当口上,却也没谁敢失了礼数的,也就只能是照着朝规谢了恩,而后各自起了身,按品阶高低分两旁而立,恭候着太子之训示。 “说罢,尔等到底要闹个甚,嗯?” 太子从来都不是个宽仁之人,也向无宽容之心,此番尽管被逼着召集群臣议事,可自忖监国大权在握,又有着老爷子在背后的强力支持,并不将势大的群臣之抗议放在心中,上来便是强势无比的喝问,显然是dǎ suàn 来个先声夺人了的。 “太子哥哥此言差矣,所谓不平则鸣,东陵案真相早明,却叫帮庸官审成了眼下这般mó yàng ,个中必有蹊跷,若不追究众主审之罪责,岂可服天下人之心,臣弟第个不服!” 太子倒是摆出了威严的姿态,可惜这会儿可不是他刚监国之时分了,早已起了心要掀翻其之“****”的众阿哥们又岂会吃他那套,这不,太子冷哼之声方落,十爷已是率先了出来,殊无半分敬意地便当庭顶撞了句道。 “十弟这话说得好,三司会审乃国之重典,岂能让城狐社鼠之辈猖獗如是,齐世武身为刑部尚书,竟公然行不法之事,妄图掩耳盗铃,真当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臣弟以为个中必有贪赃玩法之勾当,不彻查到底,何以明律法之森严!” 九爷与十爷下焦不离孟,十爷既是已出头当了急先锋,九爷自是不甘落后,同样从旁闪出,慷慨激昂地高声呼应了把。 “太子殿下,臣以为九爷、十爷所言甚是,此案若不彻查到底,何以张扬公义,义之不行,何以安天下,为社稷万全故,臣tí yì 全面复核此案,以明正典!” 九爷话音刚落,左都御史纳兰揆叙也跟着将出来,义正辞严地表了态。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随着纳兰揆叙这么出面,党附八爷的礼部尚书赫申等众朝堂大员们也都纷纷出面声援,议事方才开了个头,舆论已是呈边倒之架势,太子原本就阴得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黑得有若锅底般,将将便已到了大发作的边缘。 “齐世武!” 太子怒归怒,但却绝不愿在此际爆发出来,没旁的,他虽是监国太子,可毕竟不是皇帝,这当口上如是暴跳如雷地大发作上场,压根儿就于事无补,别说众阿哥们不会吃他那套,便是朝臣们也未见得便会任由其恣意行事,真若是跟群臣们当庭争执将起来,他的脸面怕是丢定了的,正因为此,太子也只能是含怒点了齐世武的名。 “老臣在!” 齐世武浑然就没料到场三司会审会惹来如此大的风波,先前见诸般臣工如此群情激奋,他的心自不免有些发虚,可真要说怕么,却也未必,者是自忖有着太子的强力支持,二来么,也是自以为安排巧妙,并不虞群臣们“鸡蛋里挑骨头”,此际听得太子点了名,自是无惧地了出来,昂然应了诺。 “诸般臣工对尔主审之东陵案颇有疑义,尔且说说看,内里可有甚不对处么,嗯?” 太子自己不好出面跟众朝臣们争执不休,也就只能是将此重任交给了齐世武zhè gè 心腹手下,指望着其能舌战群儒,就此扳回局面。 “回太子殿下的话,老臣自受命巡视东陵起,便即全程经历了诸般事宜,断无不明之处,老臣依法审案,诸般证据皆确凿无疑,案件审理并无丝毫差错之可能!” 太子话音刚落,齐世武已是极有底气地亢声应答了句,言语里满是自信之意味。 “嗯,齐尚书这话,本宫信得过。” 听齐世武这般说法,太子自是满意得很,也不管下头十爷等人脸色有难看,自顾自地便嘉许了齐世武句道。 “谢太子殿下信重,老臣不过依律行事也,实当不得此等褒奖。” 太子言语间便有着盖棺定论之意味,齐世武自是乐得配合上把,君臣俩当众便演起了双簧,当真视诸般臣工于无物。 “齐世武,尔安敢妖言惑众,明明徇私枉法,还敢派公正坦然之架势,莫非真欺天下苍生无眼么?” 眼瞅着齐世武与太子在那儿唱和地演个不亦乐乎,十爷可就看不下去了,面色板,毫不客气地便怒叱了其句道。 “敦郡王何出此言?下官不明,倒要讨教二,且不知下官错在何处?又何曾枉过法?” 齐世武对八爷或许颇有忌惮,可对向来粗鄙少文的十爷却是并不放在眼中,加之自忖诸事早已安排停当,不单不服软,反倒是昂然地发出了连串的反问。 “你……” 十爷素来性子糙,被齐世武这么挑衅,当即便怒了,双眼瞪,凶光闪烁地便要破口大骂将起来。 “齐大人如此自信,想来是不怕复核的罢,那好啊,就查上回又能如何哉?” 这见老十要发飙,九爷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没旁的,真要是老十与齐世武这么吵将起来,太子可就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只消假作愤怒状地走了人,此番议事岂不就得付诸流水,后头再想起波澜,怕是还得再花费不少的心血与功夫,正因为此,九爷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待十爷骂人的话说将出来,他已是阴测测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九阿哥此言差矣,下官主审此案乃是受陛下之皇命而为之,无圣意,任何人都不得强行干涉,若不然,便是欺君之大罪,此乃朝纲,九阿哥不会不懂罢?若真有疑义,且请指出,下官自会有所解释。” 齐世武既是受太子重托,要上演场舌战群儒的大戏,自是不可能轻易便被九爷拿住了话头,但见其虚晃了枪,便已是轻轻巧巧地化解了九爷的tí yì 。 “好,甚好,能有齐大人这话便好,至于说疑义么,本王自是有的,然,本王到底不是亲历者,纵使指出,想来你齐大人也是不服的,可晴贝勒却是东陵查案之正使,由其来说,齐大人想来就不会有异议了罢,嗯?” 九爷精明得很,这见朝议已是时,而三爷那头还兀自按兵不动,自是不肯再任由三爷方逍遥了去,这便打了个hā hā,毫无客气可言地将弘晴抬了出来。 “……” 听九爷如此说法,齐世武心中立马狂打了个突,竟不敢就此接招,而是将视线投到了默立于队列之中的弘晴身上,他这举动出,满殿人等的目光自也就全都跟着转向了弘晴,无言中,股庞大的压力已是如山般地向弘晴压了过去。 嘿,这就要开始了,那就来罢! 若是换了个人,被如此的权贵们死盯着,不防之下,就算不大惊失色,也准颇感头皮发麻的,可弘晴倒要,浑然不为所动,仅仅只是静静地在那儿,宛若无事人般,当然了,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微微的紧张与期盼…… 第385章 当庭激辩(一) 欲望文 第386章 当庭激辩(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6章 当庭激辩(二) “咳咳,晴儿可有甚要说的么?” 望着弘晴那张沉静如水般的脸庞,太子顿时便是yī zhèn 心烦,没旁的,只因在他看来,弘晴实在jiù shì 个妖孽,人不大,可大事却是干得不老少,当然了,麻烦也惹得不小,偏偏每回他总能出奇制胜,自打入朝以来,还真就向无败绩的,若是可能的话,太子是怎么也不想让其有出头露面的机会的,奈何九爷都已当庭将弘晴抬了出来,太子虽不愿,却也没辙,只能是假咳了两声,眉头微皱地发问了句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臣侄以为此案该当重审!” 听得太子点名,弘晴不紧不慢地行到了殿中,躬身,语调断然地给出了肯定无比的dá àn 。 “嗯?” 尽管早就知晓弘晴不会在自己方,可真听得弘晴如此说法,太子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怒气狂涌,面色阴冷地便怒哼了声,双眼冒火地死盯着弘晴不放,竟是dǎ suàn 端出半君的架势来压弘晴就范。 切,小样,没出息的货色! 这么些年来,弘晴啥样的大场面不曾见过,又怎可能真被太子这等威势所慑服,心中极为不屑地鄙夷了其把,脸上却是派的淡然之色,就这么风轻云淡状地着不动,丝毫没半点要屈服的意思。 “晴贝勒何出此言?须知此案已是三司定谳,铁证如山,岂是尔轻巧句话便能推翻了去的。” 眼瞅着弘晴并不因太子之威势而动,旁的齐世武可就按捺不住了,这便从旁出言指责了句道。 “甚的铁证如山?本贝勒只知尔执法犯法,包庇主凶,枉法瞒上,罪不容恕!” 对于太子zhè gè 半君,弘晴可以心底里不屑顾,可在大面上,却须得恭谨有礼,若不然,便是欺君之大罪,可对于齐世武这么个太子走狗么,弘晴却是丝毫都不放在眼中,也没给其留半点的情面,毫无顾忌地便怒叱了其句道。 “你……,晴贝勒休要血口喷人,下官奉旨依律审案,证据俱在,事实如山,尔如此这般当众羞辱于本官,便是欺君!” 齐世武虽也算是养气有成之辈,可还是被弘晴这等毫无半点掩饰的指责气得个面色通红不已,恼羞成怒之下,先是狠扣了弘晴顶“欺君”的大帽子,而后“噗通”声跪倒在地,朝着太子连磕了几个响头,言语哽咽地恶人先告起了状来:“殿下,老臣冤枉啊,老臣自康熙四年入仕以来,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但凡公务,皆竭力尽心,向不敢有甚违法越礼之事,而今,奉旨审案,竟遭人构陷至此,老臣冤啊,还请殿下为老臣做主。” 齐世武这么哭诉将起来,胤礽原本就阴冷的面色此际已是黑沉到了极点,但却依旧不曾发作出来,没旁的,只因弘晴乃是亲历了帝陵案的钦差正使,太子不敢肯定弘晴手中是否扣着底牌未出,真若是发作了开去,却又被弘晴当庭驳了回来,那面子里子可就全都得丢个精光了去,只是眼下齐世武又在那儿喊冤不止,身为监国太子,胤礽又不能坐视不理,左右为难之下,时间竟被憋得个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晴儿不可妄言若此,须知朝堂乃法度之地,若无证据,妄自以恶名加诸大臣,实为非法无礼,非我天家子弟所应为之事!” 正值太子焦躁;之际,却见四爷昂然而出,满脸正气状地朝着弘晴便是通子呵斥。 嘿,这老货果然跳出来了,讨打! 对于四爷的强出头,弘晴自是早就在预料之中,也知晓其之所以帮衬着太子,其实不过只是个姿态罢了,并非是真心实意地要跟太子联手到底,说实在的,四爷此等举动并不是做给太子看的,而是做给远在江南的老爷子看的,为的不过是体现其孤臣之本色罢了,然则弘晴却是断然不能容忍其踩着自己的头来biǎo xiàn 自我,强硬反击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四叔怎知小侄便无证据在手,臆断如此,却不知是何居心?” 四爷既是要强出头,弘晴也就不dǎ suàn 给其留甚脸面,这便面色肃,先是客气地朝着四爷行了个晚辈之礼,而后慢条斯理地反问了句道。 “嗡……” 弘晴礼数倒是周全,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诛心之言,若是四爷没个正确的解答,面子里子怕都得掉个精光,这明摆着便是撕破脸的对峙之局,故而,此语出,满殿朝臣们顿时便轰然了起来。 “晴儿此言差矣,有无证据并非尔说了能算的,纵使有,那也须得经审方知真伪,岂有未审之前便如此当众侮辱朝堂大员者,此诚非君子所应为!” 四爷在出来前便已对弘晴的fǎn yīng 有所预计,可也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不留情面,面色瞬间便是白,心中的羞恼之意狂涌不已,但却并未就此失态,而是神情肃然地指责道。 “笑话,算不算的,莫非须得四哥来定,您是太子还是皇上,嘿,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四爷的回答不能说完全没占理,可明摆着jiù shì 在避重就轻,弘晴倒是无所谓,只是淡然笑,并未急着出言反驳,可旁的十爷却是看不过眼了,冷笑了声,毫无顾忌地便讥讽了四爷通。 “嘿,十弟这话说得好,太子殿下都没发话呢,四哥就自个儿跳出来当恶人,真就马不知脸长的。” 九爷对四爷同样无半点的好感可言,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羞辱四爷的大好机会,这不,十爷话音刚落,他已是有若唱双簧般地紧跟了句道。 “哼,为兄只是言事情皆须按规矩来办,案子未曾再审,所谓的证据不过都是些未经证实之消息罢了,何尝能言为证据,此又有何错?” 四爷城府虽深似海,可毕竟不是泥人,被九、十两位爷如此这般地当众羞辱,心中之火气难免大盛,脸已是黑得有若锅底般,不过么,到了底儿还是不曾当场发作出来,仅仅只是冷哼了声,强压着火气地辩解了番。 “四叔说得好,未经审理之证据确不算回事儿,可若是审过之后,该当再无异议了罢?不知小侄可有理解错四叔之原意?” 四爷的话明摆着jiù shì 在强词夺理,九、十两位爷自然是不认账的,齐齐张口便要再行讥讽四爷番,然则弘晴却是不能坐视这等议事之格局演变成了场争吵的闹剧,忙不迭地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该当如是。” 四爷向对弘晴颇有忌惮之心,这听其此问颇见蹊跷,不由地便是愣,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 “那不就对了,小侄在东陵时,还真就审过此案,若不是齐尚书强行中断,硬要要回京再审,此案早已大白于天下,而今,齐尚书是糊涂官乱审糊涂案,弄出个可笑之案牍,实是滑天下之大稽,小侄身为前任查案钦差正使,自是负有厘清此案之重责,面对这等冤假错案,又怎不能出言质疑的,还请四叔给小侄个解释?” 弘晴当初之所以会同意齐世武的荒谬tí yì ,为的便是联合八爷方设套子扳倒太子,自是早就留了手,交到刑部去的供词虽真,可弘晴自己却是留有案底,此际听四爷如此应答,弘晴当即便笑了,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叠供词,拿在手中,边轻轻地摇了摇,边不依不饶地要四爷当庭认栽。 “太子哥哥,臣弟以为此案既是争执不下,那便该交由圣裁,徒议无益,还请太子哥哥明断。” 四爷本就不以辩才见长,这见弘晴词锋犀利无比,自是不愿再与弘晴激辩个不休,这便索性不再理会弘晴的挑衅与蔑视之目光,转身,朝着太子便是躬,言语恳切地进言道。 “嗯,四弟斯言甚是,今儿个就先议到此处好了,本宫自会动本,待得皇阿玛旨意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眼瞅着形势不对,太子早没了再往下议的勇气与信心,此际四爷的台阶这么递,他自是乐得来上个顺坡下驴,这便嘉许地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交待了句,便dǎ suàn 就此退去后殿。 “太子殿下且慢,臣侄还有事要禀!” 真要是让太子就此溜走了,那此案所掀起的风波岂不得消停去了大半,倘若老爷子再来个无原则的袒护,不消,只须迟迟不给出圣旨,黄花菜也就该凉得差不了,旦让太子缓过了气来,那就该轮到弘晴倒霉了的,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肯就此罢休,不等太子起身,弘晴已是不管不顾地高声禀报了句道。 “嗯?” 被弘晴这么嚷,太子刚抬起的屁股不得不又落回了椅子上,心下里甚是气恼弘晴的顽固,可这等大议之格局下,却又不能不让弘晴开口言事,没奈何,也就只能是不情不愿地吭了声,勉强算是准了弘晴之所请。 第386章 当庭激辩(二) 欲望文 第387章 轩然大波(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7章 轩然大波(一) “太子殿下明鉴,臣侄以为此案既是争执不下,足见个中存疑颇,是否枉法行事固然可等复审之后再定是非,然,齐尚书既深涉此案中,依律便不得再与此案相关人等有接触,故,臣侄以为当将诸涉案嫌犯尽皆另行严拘,以防有杀人灭口之恶行发生。” 弘晴此番可是铁了心要将恶人当到底的,又怎会在意太子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但见其躬身,已是不亢不卑地提出了自个儿的主张。 “不错,我朝律法中原就有涉案者避嫌之说,此事当速行!” 十爷jiù shì 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听弘晴如此tí yì ,当即便得意地笑了起来,也不等太子开口,便已是高声嚷嚷了嗓子。 “该当如是,晴贝勒此言有理,臣附议!” 十爷这么嚷嚷,九爷也来劲了,跟着便起哄了句道。 “臣亦附议,恳切太子殿下明断!” “臣以为此乃理所当然之事也,望太子殿下明察!” “此事宜速行,迟恐有变!” …… 九爷、十爷既已先后放了话,众亲近八爷的朝臣们自是不甘落后,紧跟着便乱糟糟地哄闹着,人势众之下,当真是群情激奋不已。 “嗯……” 这见群臣们附议者众,太子的脸色立马愈发不好相看了起来,气恼万分地长出了口气,却并未就此下个决断,而是拿眼望向了四爷,指望着四爷再次出来力排众议,这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可惜这会儿四爷却是不玩了,低着头,宛若木雕泥塑般地着不动,压根儿就不去与太子对眼,当即便令太子气急败坏得很,却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是如坐针毡地在大位上暗自恼怒不已。 “三弟对此事可有甚章程否?” 太子是真想就此拂袖而去,可又担心此举会失了臣心,旦诸朝臣联名上了本,老爷子那头怕就有些不好jiāo dài 了,正因为此,哪怕心中窝火得很,太子也没敢起身走人,而是目光游离地扫过诸般臣工,视线最后落在了面色平和的三爷身上,满是期颐地问了句道。 “太子哥哥明鉴,臣弟以为律法之所以是律法,那便人人都须遵从,倘若乱了朝纲,终归不是耍的。” 三爷跟太子压根儿就谈不上啥交情,去岁之所以会死保太子,那不过是要biǎo xiàn 给老爷子看罢了,shí jì 上么,三爷可是巴不得太子倒大霉的,又怎可能会在此际为太子出头,这不,只句话便已将太子逼到了墙角上。 “三哥说得好,若是人人都可无理违法,那还要律法做甚。” 三爷话音落,八爷也跟着了出来,与三爷并肩而立,摆明了双王联手之架势。 “尔等……,哼!” 眼瞅着诸王联手势大,太子又怎会不清楚己方已难有抵抗之力,真要是再这么议将下去,那后果当真不是耍的,没旁的,此案本jiù shì 太子私下里捣鼓出来的,内里情形如何,他又怎会不清楚,甭管是复审还是将诸般嫌犯交出,都不是他所能承受之重,到了这般田地,哪怕明知道后患无穷,太子也不想再在大殿里呆将下去了,这便霍然起了身,重重地冷哼了声,拂袖,就此怒气冲冲地转回后殿去了。 “三哥,您看此事闹得,唉……” 太子这么负气而走,朝议自也就进行不下去了,诸般朝臣们;之下,也只能议论纷纷地各自散了去,然则八爷却是没急着走,而是踱到了三爷父子身前,派痛心疾首状地感慨了句道。 “唉……,罢了,且看皇阿玛会如何决断好了。” 八爷的感慨当然不是真的感慨,而是在暗中探问三爷下步是否按预定之步调行事,这点,旁人或许听不明白,可三爷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同样发出了声感慨之言,可shí jì 上却是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三爷的本意,那便是计划不变,切照旧。 “也只能如此了,小弟尚有些俗务在身,就不耽搁了,告辞,告辞。” 八爷凑将过来就只为了与三爷就后续行动交换下意见,而今三爷既是已明确表了态,八爷自也就不想再啰唣,笑hē hē 地拱手示意了下,丢下句场面话,便dǎ suàn 赶回自家府上,以便及早部署诸般事宜。 “嗯,八弟好走。” 三爷同样也须得就上本弹劾齐世武事作出相应的部署,自也无心跟八爷拉呱,其既是要走,三爷倒也乐得恭送上下。 “八叔,小侄听闻近来京师治安有所欠佳,门户若是不严,极易遭贼算计,也不知是真是假?” 没等八爷抬脚,直恭谦地在三爷身侧的弘晴却是突然开了口,冒出了句有些个匪夷所思的话来。 “哦?hē hē ,晴儿说的是,还真须得小心为妥。” 八爷到底是七窍玲珑心之辈,尽管乍然听之下,不免为之愣,可很快便醒悟了过来,瞬间便已明白了弘晴话里之所指,脸上的微笑虽依旧,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丝凌厉之色,但并未言,仅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口回了句,便即就此走了人。 “晴儿说的是甚遭贼来着?” 三爷虽也是个聪慧之辈,可论到心机么,却显然比八爷有所不及,这不,八爷听便懂的暗示,三爷想了良久也没能想透内里的关窍,这见左右已是无人,也就没再矜持,迟疑地发问了句道。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今夜刑部天牢怕是将有场好戏了的。” 这见三爷懵懂得不行,弘晴心中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可又不好将话说得太明,毕竟此际还在宫中,尽管左右无人,可也难保隔墙有耳,正因为此,弘晴也没细说,仅仅只是简单地提点了句道。 “哦?呵,有意思,走,回府。” 弘晴都已是暗示得如此分明了,三爷自是不会听不懂,心中怦然便是动,不过么,倒也没再追问个不休,也就只是笑了笑,便即大步向宫外行了去…… “咣当!” 太子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便是只要暴怒,总喜欢拿身旁的摆设来发泄,这不,刚从前殿转回书房,两只摆在屏风前的大花瓶又遭了殃,愣是被太子踢得飞出老远,而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而起中,声音暴然而响,直惊得随侍在侧的大小宦官们全都为之心惊肉跳不已,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上口,怕的便是被自家主子迁怒了去。 “启禀殿下,齐尚书来了。” 太子怒,不止是花瓶遭殃,书房里的其余家什也没能躲过遭毁的劫难,不会,书房里已是狼藉片,可太子却依旧不肯罢休,暴跳如雷地乱踢乱打着,就宛若疯子般,这等情形令刚从屏风处转将出来的张德高不禁为之腿软不已,但却不敢耽误了正事,也就只能是战战兢兢地行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哼,废物,让他滚进来!” 听是齐世武到了,太子心头的怒气不单没有稍减,反倒是旺了几分,双眼瞪,没甚好声气地便咆哮了起来。 “喳!” 太子此言出,张德高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如获大释般地便奔出了书房,不会,又已是陪着满头虚汗的齐世武从外头转了回来。 “老臣叩见太子殿下。” 齐世武在外头便已听到了太子的咆哮之声,心底里着实是慌得不轻,奈何事关重大,他却是不敢不前来与太子好生商议上番,此际见太子面色黑若锅底般,心跳顿时便快了不老少,自不敢有甚失礼之处,紧赶着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你个狗奴才,没用的东西,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胆子来见本宫,废物,废物!” 太子正在怒头上,哪管齐世武行礼有恭顺,劈头盖脸便是通臭骂,就差没动手给齐世武来上通狠的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帝陵案本jiù shì 太子自己的主张,当初齐世武便曾提醒此事恐难周全,奈何太子却硬要意孤行,而今,惹出了若此大的风波,却要怪旁人办事不利,当真令齐世武心中委屈不已的,可当着暴怒中的太子,齐世武又哪有自辩的胆子,也就只能是可着劲地磕头哀告不已。 “哼,息怒?事到如今,叫本宫如何个息怒法,嗯?此案若是捅到了皇阿玛处,尔有几颗nǎo dài 也不够砍的,还得牵连本宫,哼,群废物,没用的东西,你说,你说,而今此等局面究竟该当如何,嗯?” 饶是齐世武的认错态度已是诚恳到了极点,可太子却兀自不依不饶,破口大骂了通之后,这才在话语里问到了应对之策,可即便是问,也是嘶吼地喝问着,浑然没半点求教的诚意在内,当真令齐世武有苦在心口难开,张老脸都已是皱得有若菊花般。 第387章 轩然大波(一) 欲望文 第388章 轩然大波(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8章 轩然大波(二) “殿下明鉴,由此番朝议便可见众阿哥已是有了暗中联手之意味,若不早做提防,事必危殆矣。” 齐世武此番前来,为的便是要与太子就时局进行紧急磋商,故此,尽管被骂得个狗血淋头,也不敢稍有懈怠,听得太子问起了正事,赶忙便跪直了身子,语速极快地提点了句道。 “那又如何?本宫还真怕了这群鼠辈不成,哼!” 太子之所以暴怒如此,其实怕的便是诸王联手到老爷子面前告御状,不过么,当着齐世武的面,太子却绝然不肯承认其事,但见其冷哼了声,派不屑状地嘴硬着。 “殿下说的是,只是诸王势大,须得防备其等鼓惑朝臣群起上本,若是陛下见责,那……” 齐世武跟随太子年,自是清楚其色厉内荏的本性,唯恐其为了所谓的面子,而胡乱死撑到底,不得不将话挑明了来说。 “哼!” 太子jiù shì 属鸭子的,哪怕肉都炖烂了,可嘴却始终是硬的,明明担心jiù shì 此条,但却愣是不肯当着齐世武的面承认下来,但见其怒视了齐世武眼,重重地哼了声,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书房里急速地来回踱起了步,良久之后,猛然立住了脚,面色阴冷地瞥了齐世武眼,声线低沉地发问道:“尔对此事可有甚章程么,嗯?” “这……” 齐世武乃是宦海老手了,又跟随太子日久,自是听得出太子这么句阴冷问话背后的隐喻何在,毫无yí wèn 是要他齐世武出头当替罪羊,而这,显然不是齐世武所能承受之重,当即便被吓得个汗毛倒竖,不得不赶紧开动脑筋,以谋求脱身之策,好在其nǎo dài 还算灵光,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个主意,但却并未急着说出,而是目光游离地逡巡着四周,作出派欲言又止之状。 “尔等统统退下!” 太子此际已然冷静了下来,自是能看得懂齐世武此举的用意何在,倒也没甚含糊,挥手,已是冷声下了令。 “喳!” 张德高等众大小宦官们本就不想呆在这危险之地的,没旁的,就太子那好迁怒于人的性子,万要是跟齐世武谈不拢,回过头来,准又是通子大发飙,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太子发作了去,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正因为此,听得太子如此下了令,诸般人等哪有不赶紧应诺的理儿,溜烟便全都走了个精光。 “好了,你可以说了。” 太子心中已是有了决断,dǎ suàn 牺牲齐世武,以换取群臣的谅解,不过么,他却是并未急着说将出来,而是想先听听齐世武能有怎样个出奇制胜的bàn fǎ 。 “启禀殿下,而今事态紧急,唯有快刀斩乱麻,方可防患于未然。” 事情干系重大,尽管书房里已是没了旁人,可齐世武还是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下,方才咬牙,低声地tí yì 了句道。 “嗯?尔有几分把握?” 尽管齐世武并未明言怎个快刀斩乱麻法,可太子却是听便知根底,但并不去追问详情,而是眉头扬,声线阴冷地发问道。 “老臣自当竭力而为之。” 齐世武虽是刑部尚书,可要说到对刑部的掌控么,却是没影的事儿,论及暗中做手脚的把握性,实在是高不到哪去,奈何形势逼人,他若是不想成为太子祭旗的替罪之羔羊的话,那只有冒险行事途可走了,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发虚不已,可齐世武还是作出副毅然决然状地表态道。 “此事本宫不预与闻,爱卿且好自为之,去罢。” 太子从来就不是个有担当之辈,压根儿就不想为齐世武承担任何的失败之风险,甚至不愿去追问个中之细节,仅仅只是敷衍了句,便要打发齐世武走人,很显然,若是齐世武此番行动不成功的话,太子准会毫不怜悯地将其当成替罪羊抛了出去。 “是,老臣告退。” 齐世武来前就知道太子正在盛怒之中,之所以宁愿被迁怒也要硬着头皮来觐见,为的正是取得太子的支持,这番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可惜遇到了太子这等薄情寡恩之辈,齐世武的算盘自也就打到了空处,心中的不甘之意自是不消说的浓,有心再进言上番,可见太子已是不耐地皱起了眉头,齐世武自不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万般;地告辞自去了…… 亥时过半,夜已是有些深了,偌大的京师已是漆黑片,仅有零星的灯火还在寒风中闪烁着,原本就阴森的天牢此际就显森然了几分,加之狂野的北风呼啸不已,有若鬼哭狼嚎般,搅得人心烦意乱,纵使是早已习惯了天牢之阴暗的牢子们此时此刻也无丝毫的睡意可言,大三三两两地凑在值守处喝酒拉呱着,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甲字监牢里同样也不例外,大半个时辰的畅饮下来,几名当值的牢子们都已是酒酣脸热,嬉笑间颇有些忘了形状,这等情形落在了领着数名戈什哈行进了值守处的齐世武大为的不悦,忍不住便重重地哼了声。 “小的王弼叩见大人!” 齐世武这么哼,众正自乐呵着的牢子们这才警醒了过来,赶忙离了席,乱纷纷地跪在了地上,由着班头王弼出面领衔唱了礼。 “嗯,前头带路,本官即刻要见穆春阿。” 齐世武虽对众牢子们的玩忽职守极为的不满,可也并未发作出来,仅仅只是寒着声地下了令。 “喳!” 王弼不过班头而已,连不入流的品级都够不上,哪敢追问齐世武zhè gè 刑部尚书到底有何事要见穆春阿,这见齐世武没有追究自己等人玩忽职守的罪过之意,心中顿时大定,紧赶着应了诺,殷勤无比地哈着腰,领着齐世武等人便径直往关押穆春阿之所在而去了。 “齐大人,您请。” 甲字监牢很大,阴森无比,行走其间自然不是啥爽心之事,好在王弼熟门熟路,也没费长的时间便已到了地头,待得打开了监舍门上的铁锁之后,王弼赶忙退到了旁,点头哈腰地将齐世武往内里让了去。 “嗯,打赏。” 齐世武并未理会王弼的殷勤,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吭了声,便即抬脚行进了监舍之中,自有边上跟着的戈什哈掏出了几两散银,将千恩万谢的王弼打发了开去,又将监舍门口牢牢地把守了起来。 “齐大人深夜来此,不知可有甚吩咐么?” 监舍开门的响动不小,原本迷糊入睡的穆春阿自不免被惊醒了过来,摸索着用火石打亮了身旁张小几子上的油灯,而后揉了揉眼,这才发现来的赫然是刑部尚书齐世武,眉头不由地便是皱,语调淡然地便发问了句道。 “穆将军说笑了,本官哪敢有甚吩咐的,只是奉了太子殿下之谕令,前来慰问下穆将军罢了,呵,不瞒穆将军,帝陵案已是审结,再过几日,穆将军便可脱此苦海了,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也,本官便在此恭贺穆将军前途无量了。” 齐世武原本是东宫属官,与原本担任东宫侍卫副统领的穆春阿也算是老熟人了,尽管此际彼此间的位分相差悬殊,可齐世武并未在其面前摆甚上官的架子,而是轻笑了声,温和无比地说了些慰问的话语。 “呵,那就托齐大人的福了。” 穆春阿压根儿就不相信齐世武半夜来此仅仅只是要说这么些无聊的话语,可也没去追根问底,仅仅只是冷淡地敷衍了句道。 “好说,好说,这些日子可是苦了穆将军了,本官职责在身,实也难有周全之时,若有得罪处,还望包涵则个,今日么,本官且就置了些酒菜,算是为穆将军压压惊,来啊,上酒菜!” 这见穆春阿满脸的戒备之意,齐世武心头不免有些发虚,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就只能是干笑了两声,脸歉意状地说了通,末了,又提高声调断喝了声,自有在外头侍候着的名戈什哈恭谨地应了诺,提着个大食盒从牢门处行了进来,走到了穆春阿身边的几子旁,将盒子里的碟碟菜肴摆在了几子上,又取出了壶酒以及只酒碗,搁在了穆春阿的面前。 “此酒乃是御赐之物,是太子殿下特意赏的,此等隆恩着实令人艳慕啊,穆将军请罢。” 穆春阿显然信不过齐世武的好意,哪怕酒菜都已上齐了,他也不肯动下筷子,仅仅只是戒备地死盯着齐世武不放,见及此,齐世武不禁有些个头皮发麻,赶忙干笑了几声,再次出言催请道。 “既是太子殿下所赐,那便请齐大人并享用如何?” 齐世武越是殷勤相劝,穆春阿便越是疑心,怎么也不肯去碰那些酒菜,不仅如此,还反过来将了齐世武军。 “嘿,此酒乃是太子殿下亲赐,只能穆将军独享,本官可不敢逾越,怎么,穆将军不肯喝么,那就请喝罚酒好了,来人,给我灌!” 这见穆春阿如此警觉,齐世武当即便不耐了,唯恐拖延久了,会惹出麻烦,这便脸色板,阴冷地断喝了嗓子。 “喳!” 齐世武这么下令,侍候在牢门处的几名戈什哈自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便要就此拥而上…… 第388章 轩然大波(二) 欲望文 第389章 轩然大波(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89章 轩然大波(三) “齐世武,你这狗贼,安敢下毒害我,老子跟你拼了!” 听齐世武如此下令,穆春阿登时便急了,怒吼了声,奋力便要窜将起来,dǎ suàn 与齐世武死拼上场,可惜他身披枷锁,身武艺压根儿就无法施展出来,这不,身形方才刚刚窜起,早先端食盒子进牢的那名戈什哈已是眼疾手快地双手摁,生生将穆春阿的身子摁回了草铺上,不等穆春阿再次挣动,外头扑进来的数名戈什哈已是毫不客气地拥而上,将其摁倒在地,任凭其如何挣扎,也万难再动上丝毫。 “穆将军误会了,本官身为刑部尚书,又怎可能行下毒害人之下下策,嘿,放心,这酒里没毒,只不过是些软筋散而已,无色无味,于酒味并无半分影响,喝下去么,也不致命,只不过三个时辰里浑身无力罢了。” 齐世武乃是文官出身,胆气虽有,可毕竟手无缚鸡之力,先前见穆春阿如疯魔般要扑将过来,还真被惊得个腿脚发软不已,待得见到穆春阿已被手下戈什哈制服当场,齐世武当即便又回过了气来,笑眯眯地弯下了腰,语气轻佻地调侃了穆春阿句道。 “唔唔唔……” 穆春阿并不蠢,又怎会不知甭管这酒究竟有没有毒,都是断然喝不得的,可惜这会儿他被数人摁着,性命已不操控在自己手中,不仅如此,口鼻皆已被破布堵住了,便是连怒骂都办不到,只能是以喷火的目光怒视着得意洋洋的齐世武。 “穆将军请放心,你不会死得很痛苦的,无知无觉中也就去了,安心走罢,尔之家人,殿下会照看着,断不会令他们受半点委屈的,此条,本官可用身家性命担保,动手,送穆将军上路!” 齐世武原本不算是个爱嘴舌的人,可今儿个却是感慨良,絮絮叨叨地扯了大通之后,方才挥手,低声地断喝了嗓子。 “齐世武,尔想送何人上路,嗯?” 齐世武话音刚落,还没等那几名戈什哈动手,却听黑暗中声大吼暴然响起,旋即便见不远处的甬道拐角处涌进了群兵丁,为首的赫然正是十爷! “啊,你,你……” 齐世武万万没想到十爷居然会率人埋伏在附近,乍然见之下,顿时便吓得瞠目结舌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通通拿下,有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十爷可是早便率府上亲卫埋伏在了甲字牢房里,那些个值守的牢子也都是他十爷的人,为的便是能将太子派来暗算嫌犯之人举成擒,而今,齐世武这么条大鱼已进了网,十爷心中可是乐呵得紧,不过么,也没甚fèi huà ,挥手,便已是高声下了令。 “尔等想作甚,某乃刑部尚书,尔等休得无礼,放开本官,快放开本官!” 十爷带来的可都是他的心腹亲卫,行动起来自是迅速得很,没等监牢里的齐世武等人回过神来,便已是狂涌进了监牢中,毫不客气地将齐世武等人尽皆摁倒在了地上,直到此时,齐世武才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心急如焚之下,已是不管不顾地便嚷嚷了起来。 “hā hā哈……,刑部尚书?嘿,齐大人半夜三还跑来下毒,当真了不得么,有趣,太有趣了,都给爷将这群浑球押到审讯室里,爷要连夜突审!” 这听齐世武如此瞎嚷嚷,十爷顿时乐得hā hā大笑了起来,大手挥,豪气十足地下了令,自有众亲卫们轰然应了诺,架起诸般人等便往审讯室而去了…… 亥时将尽,夜已是很深了,诚亲王府里大数地儿已是片漆黑,唯有内院书房处却依旧灯火通明,两只硕大的火盆子熊熊地燃着,身白狐裘袍的三爷高坐在上首,与陈、李两大谋士有搭、没搭地闲扯着,看似轻松,可不时瞟向屏风处的眼神却明白无误地透露出了三爷心中的焦躁与不安,至于弘晴么,却是淡定得很,正襟危坐,岿然不动如山,默默地听着众人闲扯,沉静得有若处子般。 “禀王爷,天牢传来消息,刑部尚书齐世武亥时三刻率人夜至天牢,欲谋害穆春阿,现如今已被十爷当场拿下,而今十爷正率人突审诸般人等。”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三爷原本jiù shì 强装出来的淡定已渐渐被消磨得不见了踪影,眼神里的急躁之色也已是浓得清晰可辨,就在其dǎ suàn 派个人去天牢探个究竟之际,却见室内人影闪,身夜行衣靠的李敏行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房中,但见其朝着三爷躬身,紧赶着便禀报了句道。 “哦?好!” 尽管对今夜天牢之事已是有所bsp;bsp;,可真听到了确凿之消息,三爷还是忍不住霍然而起,击掌,兴奋无比地叫了声好。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齐世武这回算是彻底玩完了! 弘晴白日里便判断出太子那头十有**会派人去天牢灭口,可却万万没想到会是齐世武亲自出马,心中当真好yī zhèn 子的愕然,没旁的,要知道齐世武乃是堂堂正品大员,居然会亲自干起了杀手的勾当,真是有些个不知所谓! “传令下去,各处保持gāo dù 警戒,有新进展即刻来报!” 三爷兴奋归兴奋,倒也没忘了正事,紧赶着便挥手,兴冲冲地交待了句道。 “喳!” 三爷此令下,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身形只闪,人便已是消失不见了。 “夫子,先生,而今事态已是突变,后续手尾当何如之为宜?” 三爷门心思就想着进东宫,而今太子再度陷入危机,在三爷看来,机会已至,自不肯错过,这便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住了心头的狂喜,目光灼灼地环视了下众人,语带颤音地发问道。 “王爷明鉴,齐世武既已当场被擒,其已是必死之局也,至于会否牵出太子殿下,却尚不好说,依属下看来,纵使齐世武供出了太子殿下,恐也难觅实证,若就此事弹劾太子,未见得便能成事,窃以为还是照原定计划行事为妥。” 三爷尽管强装镇定,可在座的都是心思机敏之辈,又有谁会看不出三爷那么点小心思,所不同的是弘晴不好开口言事,而陈老夫子却是不屑言之,唯有李敏铨身为首席谋士,却是不能不率先开zhè gè 口,当然了,李敏铨也不敢直接指出三爷的不是之处,只能是委婉地解说了番。 “嗯,夫子以为如何哉?” 三爷显然对李敏铨的建议不甚满意,在他看来,有了齐世武这么个把柄在,牵出太子zhè gè 幕后主谋乃是理所当然之事耳,不好生利用上番,也未免太可惜了些,只是这等理由却是不好宣之于口,三爷也只能是以对李敏铨的话不加置评来表示自个儿的不满之意。 “晴儿怎么看?” 陈老夫子并未直接回答三爷的问话,而是将问题交给了弘晴,显见又考校的意味在内。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李先生分析得甚是,虽说齐世武供出太子的可能性极高,然,者此事涉及天家脸面,妄自动本的话,皇玛法必定不喜,八叔愿作zhè gè 恶人,且就让他做了去便好,二来此事难有实证,纵使上了本,查到最后,也准是不了了之之局面,且,以皇玛法之睿智,也断然不会容人去彻查到底,最不过是拿齐世武当替罪羊以谢天下人罢了,故此,孩儿以为照预定计划行事并无不妥之处。” 弘晴心思敏锐过人,早在李敏行报出天牢之消息时,他便已是通盘kǎo lǜ 过了,此际回答起陈老夫子的问话来,自也就条理清晰得很,所言之道理比之李敏铨所述要深入了几分。 “唔……,若是八弟处执意动本,于联手之势似有所冲突,却又当如何哉?” 尽管弘晴都已将道理说得分明无比了,奈何三爷还是不肯死心,唯恐被八爷那头抢了先机,问题是两大谋士与弘晴都不赞成其就齐世武被拿当场事做文章,反对的话自也就不好出口,没奈何,这便又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 “此又何妨,各做各的便是了,只消将事闹将开来,切便已足矣,待得陛下回京,便是太子再遭冷落之时,至于再次被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王爷又何须顾虑那么许。” 眼瞅着三爷还是不死心,弘晴与李敏铨可就都不好再开口了,然则陈老夫子却是没那么的顾虑,端出座师的身份,不甚客气地便jiāo xùn 了三爷番。 三爷虽是被陈老夫子jiāo xùn 得有些个面红耳赤,可依旧没下个决断,见及此,弘晴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朝着李敏铨悄悄地使了个眼神,示意其出面进谏上番。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夫子所言甚是,陛下回京,太子专权之局面便已起不复返,收权事也就再无从谈起,如此来,太子便再无利用之价值,何时被废黜不过jiù shì 圣上句话的事罢了。” 李敏铨向来唯弘晴的马首是瞻,这接到了弘晴的暗号,又怎敢耽搁了去,这便从旁附和了句道。 “嗯,那好,就且先这么办了去。” 三爷心中的念想虽还是不曾彻底放下,可这见众人的意见如此之致,自也就不好再固执不休,这便不甚情愿地下了最后的决心。 第389章 轩然大波(三) 欲望文 第390章 轩然大波(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0章 轩然大波(四) 康熙四十八年二月初,罗贝勒弘晴连上两本,,本弹劾刑部尚书齐世武等人在审帝陵案中徇私舞弊,意图掩盖事实真相;另本则弹劾户部尚书沈天生在安徽放粮赈灾之际,大肆克扣,中饱私囊,罔顾灾民生死,罪莫大焉,此二本皆明章拜发,朝野顿时为之哗然片,不旋踵,八、九、十、十四等众阿哥又联名动本,弹劾刑部尚书齐世武枉法行事,夜探天牢,意图谋害帝陵案之重要嫌犯穆春阿,本章中虽无明指,可言辞间却暗示齐世武此举乃是出自太子之授意。 三道本章这么上,轩然大波骤起,天下为之震动,朝局就此陷入了混乱之中,各部官吏皆无心政务,就此三本热议连连,太子连下数道谕令,也无力阻止朝局之动荡,各项政务皆陷入了停滞状态,太子在东宫里大发雷霆,召集诸般重臣议事,试图扭转不利之局面,好话歹话说了大通,可惜却没人听他的,不仅如此,还遭九、十两位爷狠狠地挖苦了番,朝议方开始不久,便以太子盛怒而去而草草收了场,至此,朝局已是到了行将崩溃的边缘。 朝局乱不乱的,弘晴压根儿就不加理会,他只管放火,至于火情会进展到何种程度么,就不在弘晴的kǎo lǜ 范围之内了,不单对京中热议连连的事儿漠不关心,也不再去瞎搀和,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有他在工部衙门里坐镇着,工部各项事务虽也大受影响,却依旧不算太过紊乱,比起已然乱得不可开交的其余各部来说,绝对是天地的差别。 当然了,要说对时局真不关心,那绝对是假话,似此等干系大局走向的大风暴,又有谁真敢置身事外的,之所以表面上不再去搀和,那是因着有“尖刀”这把利器在手,京师里的动向基本上都逃不过弘晴的法眼,他本人自是无必要亲自去关心那些沸沸扬扬的谣言之流传,再者么,弘晴很清楚眼前这么些纷乱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只消老爷子到京师,切都将回归正轨,问题是老爷子何时会回京,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别说旁人,便是连有着已趋近完善的情报系统的“尖刀”都无法预测出老爷子的真实动向,只知道老爷子的龙舟在数日前便已离开金陵北上,至于老爷子本人是不是在龙舟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王爷,圣旨已到府门外,王爷让您赶紧去。” 弘晴的预感极为的正确,这不,方才二月初六,正值弘晴用早膳之际,就见王府总管高大诚急匆匆地跑了来,气喘吁吁地禀报了句道。 圣旨?老爷子到京了! 听圣旨已至,弘晴第个fǎn yīng 便是老爷子十有**已到了京师,只不过弘晴却并未将此bsp;bsp;说将出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语调从容地应了句道:“知道了,本贝勒这就去。” 待得弘晴由着倩儿等丫鬟们侍候着了衣,急行到了府门处之际,三爷早已率府中诸属官在门外恭候时了,至于香案接旨必备之物事也早已备齐,这见弘晴到来,三爷也无甚的言语,仅仅只是颔了下首,示意弘晴入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诚亲王胤祉、罗贝勒弘晴,即刻到畅春园觐见,钦此!” 众人等跪好之后,立在香案后头的李德全并无旁的fèi huà ,假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句话便已将老爷子的旨意宣了出来。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这等旨意,弘晴早有预料之下,倒也不觉奇怪,可三爷的脸色却是瞬间白,显见对老爷子如此快便已抵京颇为的震惊,没旁的,昨儿个邸报才说龙舟方才抵达河南,甚至都不曾到开封府,按行程算,真要抵京,少说也还得八日左右,可眼下老爷子居然已到了畅春园中,毫无yí wèn ,老爷子这回又玩了把瞒天过海之策,天晓得老爷子到京已有久了,三爷自不免有些担心自家的些小动作会被老爷子所侦知,只是不管再怎么担心,应有的谢恩礼数是断然少不得的,三爷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慌乱,领衔叩谢了天恩。 “王爷,您请了,老奴还得去别处传值,就不敢耽搁了。” 李德全显然不怎么情愿跟三爷叙话,待众人起了身,他便即将圣旨递到了三爷手中,与其同时,也不给三爷开口机会,紧赶着句话便堵死了三爷套近乎的可能。 “有劳李公公了,且不知皇阿玛是何时到的京?小王管着礼部,却没能安排迎驾,实是失职则个。” 三爷心中虚得很,尽管李德全已是明白无误地表明了不想言的架势,可三爷却是不肯错过这么个探听虚实的机会,趁着接过圣旨之际,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子悄悄地弹进了李德全的衣袖之中,而后笑着试探了句道。 “老奴不知,陛下已在园中等着呢,王爷您请罢。” 李德全的口风很紧,哪怕收了银票,也断然不肯泄露老爷子的行程,仅仅只是敷衍了句,便即转身走了人,再不给三爷有话的机会。 “备车,去畅春园!” 眼瞅着李德全行色匆匆地走了人,三爷脸色yī zhèn 红yī zhèn 白地变幻个不休,好yī zhèn 子的发呆之后,这才从牙关里挤出了句话来。 “喳!” 三爷的话jiù shì 命令,众人等自不敢稍有违逆,齐声应了诺之后,便即乱纷纷地忙碌开了,不会,两辆豪华马车已是各套上了四匹骏马,马夫、护卫等也尽皆就绪。 “晴儿,你跟阿玛上辆车好了。” 众人忙乎之际,三爷始终是在神游之中,直到临上车之际,却突然醒过了神来,扭头看了眼恭立在身后的弘晴,眉头扬,语气略急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用不着猜,弘晴也知道三爷这是心虚了,dǎ suàn 找自己商量下应对之策罢了,心中自不免对三爷的沉不住气有些腹诽,不过么,为了自家小屁股的安全着想,弘晴自不敢将这等情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诺,跟在三爷的身后,并上了马车,不会,随着李敏行声令下,诚亲王府的队伍便已是浩浩荡荡地转出了府门前的照壁,沿着大街向西门外的畅春园赶了去。 “晴儿,依你看来,皇阿玛是何时到的京?” 果然不出弘晴之所料,马车方才开动不会,三爷已是忍不住开口发问了,这问还就直奔了主题,就连半点掩饰都欠奉,显见三爷心底里究竟有虚。 “回父王的话,孩儿实不敢妄测,然,皇玛法既是已下诏大聚群臣,想必是已有了万全之把握了的。” 弘晴虽不敢肯定老爷子的归期,可却知道老爷子行事向来老辣无比,若无平定大乱之把握,他是断然不会露面的,而今,既是公然宣召诸般大臣,显然是已备好了霹雳手段,就看这板子到底会打在何人身上了。 “嗯,朝局确是不能再乱将下去了,也该到了有个收场之时了的,只是不知皇阿玛会作何处置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会见了驾,晴儿还须慎言方好。” 三爷心里很乱,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老爷子的问责方好,可有条他却是知晓的,那便是作为此番变乱的始作俑者的弘晴断然不会有甚好果子吃,真怕弘晴在应对上出了岔子,万要是被老爷子重责了去,三爷自己少不得也得跟着吃挂落,到时候若是父子俩起倒了霉,那后果可须不是耍的,有鉴于此,三爷自是得赶紧叮咛弘晴番。 “父王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的。” 弘晴自是清楚三爷到底在担心些甚,shí jì 上,用不着三爷来交待,弘晴也断然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此番事情闹到了如此严峻之地步,可以说弘晴的责任极大,无论是帝陵案的审理还是后头系列勾当中,都有着弘晴的责任在,老爷子真要问责的话,头个要挨板子的人jiù shì 他弘晴,这点,早在计划全盘之时,弘晴便已是预计到了的,只是预计到归预计到,眼下弘晴所求的不过只是将挨的板子减少些罢了,至于能否全然无恙么,弘晴自己都没甚把握可言,当然了,这等心思,弘晴却是不会说与三爷知的,倒不是说不得,只是不愿让三爷乱上加乱罢了,此际,面对着三爷的谆谆jiāo xùn ,弘晴也就只能是恭谨地敷衍了句道。 “嗯,那就好。” 对于弘晴之能,三爷还是很放心的,此际听得弘晴如此回答,自也无甚不满之处,加之三爷自身思绪纷乱得很,也无心再啰唣,吭了声之后,便即默默地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弘晴也无意言,父子俩便就此再无交谈,各想着各的心思,唯有辚辚的马车声在车厢里轻轻地回荡着…… 第390章 轩然大波(四) 欲望文 第391章 老爷子的板子(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1章 老爷子的板子(一) 嗯,老爷子果然是先到的丰台大营! 三爷行人到得早,畅春园外还无甚朝臣在,有的只是队队武装到了牙齿的军兵在园门处往来巡视着,戒备可谓是森严到了极点,看甲胄式样,并不是善扑营的兵,甚或也不是九门提督的人马,而是丰台大营的守军,三爷看过也就看过了,并未往心里头去,可弘晴却是不然,只见丰台大营的兵出现在此处,立马便意识到老爷子断然不是昨儿个回京的,十有**是在丰台大营驻过脚,至于究竟到了几日,却尚难判断出根底来。 “三哥,早。” 牌子是已经递上去良久了,可却有若石沉大海般,愣是没见老爷子放出话来,三爷与弘晴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园门外候着,过不时,八爷也到了,这才下马车,入眼便见三爷父子正立在园门外,八爷的脚步不由地便是微微顿,可也没耽搁,缓步走上前去,面带微笑地招呼了声。 “八弟,早。” 听得响动,三爷立马回过了身来,这见是八爷到了,木然的脸上立马挤出了几抹笑容,和煦地拱手还了个礼道。 “三哥,您听说了么,皇阿玛前日便到了京,也不知为何今儿个才召见我等?” 八爷温和地笑着,派随意状地便道出了个三爷直猜不透的秘密。 “哦?是么?” 听八爷如此说法,三爷的心里头立马便打了个突,脸色虽无甚大的变化,可眼神里却已是不可遏制地出现了几丝的慌乱之色,显见是被八爷所告知的消息给震慑到了。 “皇阿玛行事,向来自有主张,又岂是我等可以臆测的。” 弘晴可不是三爷,心思敏锐得很,只听八爷这话,立马便知其所言不过是想着扰乱三爷之心思罢了,别说老爷子回归的准确日期是否为真,就算是真的,八爷也断然不是提前知晓的,而是接到圣旨之后方才查到的,弘晴之所以敢下这么个判断,自然不是臆测,而是有所根据的,没见八爷这几日还都在暗中推波助澜地整蛊太子设谋暗杀穆春阿事么,如是其真知道老爷子已到,又岂敢如此之放肆,毫无yí wèn ,此际gù yì 在三爷面前透露机密,心思定然不纯得很,念及此,弘晴自是不可能坐视三爷被蒙,这便笑着从旁插了句道。 “hē hē ,也是,那我等便恭听皇阿玛训示好了,三哥且请稍候,小弟先去递了牌子,再来向三哥请益。” 弘晴这话的语调虽是温和,可却是正打在了八爷的死穴上,这见三爷眼中的慌乱之意已然消失,八爷自是知晓再难有大的作为,也就不再啰唣,笑着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施施然地走了人。 “嗯……” 三爷先前还真是被八爷吓了大跳,好在有了弘晴的提点,这才算是稳住了心神,可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八爷的背影,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轻吭之声,显见对八爷zhè gè 所谓的盟友已是起了浓浓的戒心。 老爹这等心性还真是不适合玩夺嫡的游戏! 三爷前后的神色变化虽是轻微,可以弘晴之敏锐,自是全都看在了眼中,心里头难免颇的感慨,没旁的,三爷若是当皇帝的话,或许会是个开明的仁君,可要参与到阴暗的夺嫡勾当中去么,他的能力可就着实是有限得很,这路行来,若不是弘晴极力帮衬着,三爷早就该沦落到打酱油的地步了的,又怎可能有眼下这等风光,问题是夺嫡之路凶险重重,弘晴也不敢担保自个儿能次次占得先机,稍不留神便是覆巢之祸,自由不得弘晴不分外感慨的。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正二品以上的朝臣们基本都已到齐,至于老十六以上的众阿哥们是个不缺,只是园中却始终不曾传来老爷子召见的消息,众人等自不免都有些紧张不已,窃窃私语声直在响个不停。 “陛下口谕,宣罗贝勒弘晴瑞景轩觐见!” 就在众人都等得心焦不已之际,就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疾步从园门处闪了出来,也无甚言,直截了当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嗡……” 听老爷子单独宣召弘晴觐见,原本安静听宣的诸般人等顿时便全都哄乱了起来,显然谁都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这回麻烦了,看来还是躲不过去啊,得,伸头刀,缩头也是刀,挨着罢! 群臣们都在惊诧弘晴能有被率先召见的荣遇,可弘晴却是有苦自己知,没旁的,他已是猜到了老爷子此番率先召见的用心之所在,断然不是啥好事儿,挨板子已是必然,至于到底会挨重,那就得看他如何临场应变了的。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心中满是不详之预感,可该尽的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弘晴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不安,规规矩矩地谢了恩,而后默默无语地由秦无庸陪着并向瑞景轩赶了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方转过瑞景轩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老爷子神情肃然地高坐在上首,太子则局促不安地陪坐在下首处,两旁还立着张廷玉等六位大学士,除此之外,有武丹这么个直隶总督按剑而立,还有面貌颇丑的老者木然立在旁,并未着官服,仅仅只是身的布衣,怎么看怎么古怪,只是这当口上弘晴也没功夫去细想,忙不迭地紧走了数步,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怎么没有动静?不好,这回麻烦大了! 弘晴都已在地上跪伏了好yī zhèn 子了,却愣是没听到老爷子叫起的声音,心头不禁为之振,已然猜知了老爷子此举的用意之所在,无非是下马威罢了,打的便是弘晴zhè gè 帝陵案中的出头鸟,为的便是想尽早平息朝堂的乱局,若如此,这回的板子怕是要重了去了,念及此,弘晴的心里头当真苦得够呛,却又不敢稍动,只能是强自镇定地跪着不动。 “说罢,东陵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眼瞅着弘晴始终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半晌都不曾稍动上下,老爷子心中的火气倒是消退了些,但并不,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此番的肆意妄为已是触犯到了老爷子的底限,好端端的场削权戏码愣是被弘晴给搅乱了去,这显然不是老爷子乐见之局面,再算上而今动荡不止的朝局,是令老爷子有些个气不打处来的,又怎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了弘晴码,不过么,倒也没上来便雷霆大发,而是声线阴冷地发问道。 得,咱的小屁股这回怕是难逃劫了! 听老爷子问话的声音不对味,弘晴心中的苦涩顿时便浓了几分,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跪直了身子,脸诚惶诚恐状地开口道:“回皇玛法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去岁年末,东陵事发,太子殿下令孙儿带人去东陵彻查……” 弘晴的汇报很详细,对彻查帝陵案的前后事由都好生细说了番,几乎无甚隐瞒之处,若要说有,那也仅仅只是隐藏了设套子坑太子把的动机与算计,除此之外,再无遗漏,哪怕是与春晖的私下会面之经过也说得清楚无比,当真可谓是事无巨细尽在言中。 “就这么简单,嗯?” 老爷子并未出言打断弘晴的回话,始终默默地听着,直到弘晴的长篇大论说完了,老爷子方才不动声色地吭了声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句句是实,并无虚言,此间事由皆有案可查,孙儿并不敢生欺瞒皇玛法之心。” 老爷子这么句问话看似简单,可听在弘晴的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没旁的,概因老爷子震怒前往往都是这么个语调,旦应对上稍有差错,接下来等着弘晴的可jiù shì 霹雳雷霆了,真到那时,弘晴的小屁股断然不保,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心惊肉跳的,好在其城府足够深,倒也没露出啥不应有的破绽,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要诚恳便有诚恳。 “嘿,好个句句是实,眹问你,为何不在东陵结了案,偏要拿回京师来审,嗯?” 弘晴倒是说得有够诚恳的,可老爷子精明的个人,又岂是那么好糊弄了去的,但听老爷子阴冷地笑,句话便已点到了弘晴最疼的要害处上。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还真是精明过头了,晕乎! 这听老爷子如此问法,弘晴的心跳立马加快了几分,概因这正是弘晴最担心的关键点之所在——要知道弘晴在朝中素来有着果敢之名声,旦办差,素来不曾有过半途而废的事儿,无论是扬州盐务案还是前头的河槽衙门清欠乃至整顿工部、扳倒萨穆哈,哪桩不是扛着巨大的压力而为之,又怎可能因着区区齐世武的tí yì 而中断了即将明了的东陵案,这里头若说没蹊跷,又怎生可能,若是不能给老爷子个满意的dá àn ,那后果可就不是挨几下板子那般简单了,个欺君的大帽子扣将下来,足以让弘晴吃不了兜着走的,究竟该如何解说分明,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道难题。 第391章 老爷子的板子(一) 欲望文 第392章 老爷子的板子(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2章 老爷子的板子(二)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如此行事确有私心在内。” 老爷子这么个问题着实诛心得很,不过么,弘晴虽紧张却并不慌乱,没旁的,自事情闹大以来,弘晴虽不曾再理会京中乱局,却也没闲着,早就将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都反复斟酌过了,曾与陈老夫子私下研讨过回,心中早有定策,正因为此,哪怕心惊于老爷子的敏感与精明,然则弘晴却并未有太的迟疑,言简意赅地给出了dá àn 。 “私心?嘿,好个私心,说,尔之私心为何,嗯?” 老爷子本以为弘晴会虚言狡辩上番,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如此干脆地自承了私心作祟事,脸色不由地便是僵,可很快便已是huī fù 了过来,冷冷地扫了弘晴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皇玛法明鉴,孙儿于审案中察觉此案人为操纵之痕迹颇深,认定内里必有蹊跷,乃是有人欲陷孙儿于不义,此诚不可饶恕也,故,方才放长线钓大鱼,以求揪出幕后之真凶。” 老爷子这话问得寒,纵使弘晴早有zhǔn bèi ,也愣是被惊得额头见了汗,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不致到惊慌失措之地步,亢声应答间,倒也还算得体。 “是么?而今真凶何在,嗯?” 尽管弘晴应对得当,biǎo xiàn 得也极为的沉稳,可老爷子却并不为所动,依旧寒着脸,冷冷地往下追问道。 老爷子这话出,弘晴倒也罢了,并未有甚特别的fǎn yīng ,可太子却显然是快到了崩溃的边缘,身子倒是还坐得笔直,可腿脚却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望向弘晴的目光里,已满是绝望之色,没旁的,真要是弘晴将事实全都兜了出来,那等后果当真不是他胤礽能承受得起的,被废还是小事,闹不好连身家性命都难保住。 “回皇玛法的话,而今案情兀自未明,只是眼下所有之证据全然指向了刑部尚书齐世武,至于是否还有旁的内情,终须审过方知根底,孙儿实不敢妄测。” 太子显然是白担心了,弘晴又不傻,哪可能在此际去弹劾太子,那纯粹便是找抽,没旁的,太子眼下还能端坐在此,就证明了件事,那便是老爷子不欲追究太子的责任,概因此案之内情着实是太过骇人了些,真要是真相大白于天下,天家的脸面可就要丢个精光了去了,而这,显然不是好面子的老爷子所能接受之局面,正因为此,尽管老爷子明知此事都是太子搞出来的名堂,也不想穷追到底,谁要是敢莽撞行事,那准得吃不了兜着走,弘晴精明的个人,自然不会在此时犯傻,也就只是泛泛而谈,大体上将罪责都往齐世武身上推了去,可又没将话彻底说死,当真可谓是进退皆有余裕,滑不留手得很。 “不敢?眹看你是很敢的么,说甚不敢妄测,眹看你jiù shì 在妄测,哼,眹说过少回了,尔等身为天家子弟,办差须得有公心,可你倒好,为了个莫须有之bsp;bsp;,生生搅出了偌大的乱子,你说,眹该如何处置于你,嗯?” 弘晴都已是避重就轻了,可老爷子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放过,雷霆震怒地便将弘晴训斥了番,语气之严厉,当真令人有着毛骨悚然之感,姑且不说弘晴自身感受如何,边上呆着的张廷玉等人都为之色变不已。 得,您老不过jiù shì 因算计被打破老羞成怒罢了,说甚公心不公心的,您老自己就私心不老少! 若是换了个人,被老爷子这么通臭骂下来,不吓死也得乱了阵脚,可弘晴却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此无他,左右老爷子既已是决定要敲打自个儿把,那就算再怎么认错,也断然躲不过这当头的刀,与其哭哭啼啼地自认其罪,倒不若坦然受之来得干脆,当然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狠狠地鄙夷了老爷子番。 “皇玛法jiāo xùn 得是,孙儿此举确有私心作祟在内,孙儿不敢否认,然,孙儿也有不得不为之理由,还请皇玛法垂询则个。” 面对着老爷子的怒叱,弘晴并未慌乱,而是恭谨地磕了个头,语调平缓地请求道。 “说,你给朕说清楚了,有甚不得不为之理由?” 老爷子对弘晴zhè gè 能干而又肯干的孙子向是很满意的,若不然,也不会再对弘晴的诸般有些个离经叛道的行事有包容,可眼下因着收权的算计被打破,老爷子已是怒火中烧不已,真就有意要拿弘晴来好生敲打上回,只不过敲打也须得讲究个方式方法,总不能上来便是重罚罢,终归须得寻着了弘晴的错处方才好下手,正因为此,老爷子倒是没急着处罚弘晴,而是强压着心头的火气,给了弘晴个开口解释的机会。 “皇玛法明鉴,孙儿行事但求心安耳,虽有率性之嫌,却也是出自本心,断不容小人在背后胡乱算计了去,是时,既已知东陵案有幕后之黑手,欲算计的人中也有孙儿份,心自不忿,若不揪出幕后黑手,孙儿之心境难平,故,方才会同意齐世武之tí yì ,求的便是个心安,若有甚错处,孙儿也不敢自辩,切听凭皇玛法处置便是了。” 弘晴先是磕了个头,而后不亢不卑地述说了番,并未否认在此案中做了些手脚的事实,可也没承认自个儿所为有错的地儿。 “虚言狡辩,哼,跪边去!” 弘晴所言谈不上有甚精彩处,可也没甚漏洞可供老爷子发挥的,若是往日,老爷子怕也就笑了之了的,然则此际老爷子正在火头上,又哪肯轻饶了弘晴zhè gè 始作俑者,问题是老爷子就算想发作弘晴,时半会还真就拿不出甚可摆在桌面上来说的错误,总不能直接说弘晴打破了他所预谋的收权计划罢——要知道阿哥开府建牙乃是祖制,即便老爷子身为代雄主,也不敢轻易去败坏这等祖制的,真若强硬要这么做了去,那社稷的基石怕就要动摇了,没旁的,众阿哥们眼下可都是羽翼丰满之辈,旦闹将起来,那后果须不是耍的,纵使老爷子再如何强势,也未见得能压得住这波反抗之风潮,毫无yí wèn ,这等险,老爷子轻易是不会去冒的,可要老爷子就此放过弘晴么,却又心有不甘,左右为难之下,老爷子也只能是黑着脸地断喝了声。 “是,孙儿遵命。” 老爷子的声色虽是不好,可弘晴却是并不以为意,概因他已知晓暴风雨将过,板子虽还是会挨,却断然不会太重了,至于跪墙角么,说起来是挺丢脸的,可比起被撸到底来说,已是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了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再有甚辩解之言,恭谨地应了诺,极为自觉地走到墙边跪了下来。 “哼!秦无庸,去,将那些混账行子都给朕传了来!” 尽管弘晴已是老老实实地去跪了墙角,可老爷子的心火却并未稍减少,重重地冷哼了声,不耐地断喝了嗓子。 “喳!” 老爷子金口开,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两名小太监便急匆匆地出了轩,不会,又已是领着众阿哥们从屏风后头转了回来。 “儿臣等叩见皇阿玛。” 众阿哥们转过屏风,入眼便见弘晴正跪在墙角边,各自的脸色顿时便都精彩了起来,尤其是三爷,额头上的冷汗已是止不住地狂涌了出来,四爷的脸色倒是没啥变化,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闪过了丝幸灾乐祸的惬意,只是并不甚明显,至于八爷么,素来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险些崩溃了去,脸皮子僵硬得若有涂刷上了层石膏般,然则不管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应尽的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众人等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撞鹿,尽皆疾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好,很好,尔等还记得眹是尔等的皇阿玛,怎地,是嫌眹活得太逍遥,须得找些气给朕受么,嗯?尔等的良心莫非都被狗吃了?” 老爷子根本没叫起,就这么任由众阿哥们全都跪在地上,眼神凌厉地扫视着众人,半晌之后,不容分说地便是通狂训,声色俱厉,顿时便令众阿哥们尽皆为之色变不已。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臣们的错,您老要保重龙体啊。” 众阿哥们先前见到弘晴被罚跪墙角时,都已知此番恐难逃老爷子的愤怒,可真到了老爷子发飙之际,众阿哥们还是不禁为之心惊胆寒不已,时间都不知该说啥为好,唯有四爷却是见机得快,边磕头连连,边苦苦地便哀告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此番大乱中,四爷其实并未起甚作用,若要说有,那也不过是表演了回孤臣罢了,真要说错处,那是断然与其搭不上干系的,他这么开口认错,既显示了自个儿的高风亮节,又让众阿哥们平白当了小人,当真令众阿哥们都为之恼火不已的,可不管心里头有火,这当口上,除了跟着四爷的步调哀告上番之外,却也没了别的选择,于是乎,满厅堂的阿哥们全都就此成了磕头虫儿。 第392章 老爷子的板子(二) 欲望文 第393章 老爷子的板子(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3章 老爷子的板子(三) 四爷狠啊,这是要坑死人不赔命来着! 弘晴尽管是乖巧地跪在墙边,可并非是在认真思过,而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众阿哥们的fǎn yīng 上,待得见四爷率先哀告不已,心中当真火大不已,没旁的,四爷来上这么手,纯粹jiù shì 在给老爷子个发飙的台阶,本来就有心敲打下众阿哥们的老爷子哪有不趁机发作上番的理儿,他四爷与此事基本无涉,老爷子再怎么发飙,那也断然发作不到他四爷的头上,然则三爷乃至八爷可就要倒霉了,至于弘晴本人么,将挨的板子只怕又得重上了几分,这叫弘晴又怎能不恼火的,偏偏这当口上,还真就没弘晴出手打岔之可能,也就只能是;地叹了口气,不得不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三爷的biǎo xiàn 上了。 “胤祉,尔来说,京师局势为何会闹成这般mó yàng ,嗯?”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老爷子直接便冲着三爷去了,没旁的,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本来么,老爷子可是dǎ suàn 将三爷当接班人来培养的,若不是去岁热河事闹得过烈,老爷子都已是zhǔn bèi 好让三爷进东宫了的,后头又闹出了八爷聚群臣之力逼宫之事,弄得老爷子对众阿哥们都起了提防之心,也就息了直接让三爷进东宫的心,可也没放弃将来扶持三爷之dǎ suàn ,只是想着先行自保为上,故此,才会有了太子专权这幕的发生,为的便是要收回放出了过的权柄,这等想法无疑是好的,可结果却闹出了眼下这般乱局,很显然,此事光是八爷方压根儿就闹不起来,明摆着三爷也在其中搀和了手,甚至有可能jiù shì 始作俑者,这等情形显然令老爷子分外的恼火,三爷也就不幸成了老爷子问责的第人。 “回皇阿玛的话,此事儿臣确实有错,当初晴儿将案子带回京师之际,若是儿臣稍有坚持,不令齐世武肆意而为的话,事情当不致败坏如此,只是是时儿臣却是起了疑惧之心,未能坚持原则,过莫大焉,不敢自辩,还请皇阿玛处罚。” 早在看到弘晴被罚跪墙角的那刻,三爷便已知晓自个儿怕是难逃番问责,纵使如此,真当老爷子第个点到他之际,三爷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滚过了yī zhèn 慌乱,眼神不由自主地便向弘晴瞟了过去,正好看到了弘晴打过来的压手之暗示,心中的慌乱之意顿时稍减了几分,忙不迭地跪直了身子,脸诚惶诚恐状地认着错。 “疑惧?尔若是无私心,又有甚可疑惧的,说,尔到底在疑惧个甚,嗯?” 三爷的认错已算是很诚恳了,可老爷子却丝毫没有就此放三爷码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又是通子训斥。 老爷子这话乍听起来问得诛心,其实内里却带着明显的暗示之意,那便是要三爷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齐世武的头上,为的么,自然是天家之脸面,总不能太子废了刚立,没个年又要废黜,那未免真有些儿戏了的,老爷子如此好脸面之人,自然不肯让天下人平白看了笑话去,正因为此,哪怕明知帝陵案jiù shì 太子玩的阴谋,也只能故作不知了,不单他自己不追究,还得压制住阿哥们往下追究的冲动,毫无yí wèn ,压着三爷来开zhè gè 头,无疑是最佳之选择。 “皇阿玛明鉴,太子哥哥极力举荐齐世武,儿臣身为臣下,虽颇觉不妥,却并不敢强争,实是担心太子哥哥见怪,恐伤了xiōng dì 之和气,是儿臣时懦弱,未敢直言,以致方才有齐世武倒行逆施之妄为,是儿臣的不是,还请皇阿玛见责。” 三爷乃聪慧之辈,尽管在谋略上有所欠缺,格局也不大,可观颜察色的能耐却并不差,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如此明显之地步,他又怎可能会听不懂,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自也就顺溜得很,不单将自身的小手段摘得个精光,与此同时,也好生为太子掩饰了把,至于倒霉的齐世武会有何等之命运,可就不在三爷的kǎo lǜ 范围之内了。 “眹说过少回了,尔等办差要秉公而为,心中无私则无惧,似齐世武那等狗才,又岂是主审之人选,尔明知其不屑而不谏止,便是有过,既是有过,眹便不得不罚,如此好了,就罚你年俸禄,尔可fú qì ,嗯?” 三爷如此上道,老爷子自不好再发作于其,再说了,此事真要追究到底,老爷子自己也脱不开干系,不说旁的,没他老人家的纵容,太子又岂敢如此肆意妄为,再者,齐世武能当上主审官,还不是老爷子自个儿准了的,真论起来,关三爷啥事来着?当然了,道理是如此,可老爷子显然不dǎ suàn 跟阿哥们讲道理,武断至极地便将齐世武当成了罪魁祸首,至于对三爷的处罚么,也就只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基本无关痛痒。 “皇阿玛宽仁,儿臣认罚。” 这听不过是罚俸年,三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当即便落了地,没旁的,年俸禄两万两银子说起来不少,可架不住如今弘晴那头的商号财源滚滚,每年拿回来补贴家用的都不止二十万两了的,三爷还真没怎么将那年的罚俸之处罚放在心上,哪有不赶紧谢恩的理儿。 “认罚便好,眹也懒得跟尔计较,胤禩!” 处罚完了三爷,老爷子又将目光投到了跪在第二排的八爷身上,眉头皱,语调偏冷地点了名。 “儿臣在。” 论起心机与城府,八爷还要在三爷之上,自是早早便看出了老爷子的算路何在,本还指望着三爷父子们打个前锋,好生与老爷子折腾上番,他也好从中渔利上把,这等用心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三爷父子压根儿就没半点的抵抗之心,就这么轻易地认了罚,事到如今,八爷又怎会不知大势已去,心中当真是晦暗得紧,正自寻思对策之际,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自不敢再胡思乱想,赶忙跪直了身子,恭谨地应了声。 “尔跟眹说说看,刑部那头到底都闹了甚幺蛾子?” 要想将偌大的风波压将下去,光靠强硬手段显然是不够的,这点老爷子自是心中有数——老爷子是前日便装赶回的京师,到京,没回宫,也没去畅春园,而是先去了丰台大营,以武丹取代了原先的丰台大营提督成坤,又花了天的时间分别召见各营将领tán huà ,要的便是掌控支强军,以被应变,可说到底,以军伍强行压下朝中纷乱乃是下下策,非到万不得已之际,老爷子是断然不会这么做了去的,很显然,若是能压服三爷与八爷这两个纷乱的源头的话,便能避免局势的进步恶化,而今,三爷既已服帖,老爷子自是能腾出手来开始压八爷了。 是进?还是退?这可就成了摆在八爷面前的道难题,进,自是可以将胤礽的丑陋嘴脸公之于天下,旦如此,胤礽的太子之位必然不保,然则老爷子因此勃然大怒怕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这等情形下,还能否进得了东宫,八爷实在是没少的把握可言,毕竟去岁公推时的前车之鉴还在,八爷实在没勇气再去冒zhè gè 险,可要八爷就此放弃,却又有所不甘,概因此番谋划的代价着实不小,光是福建巡抚与广东水师提督这么两个要职的让出,就已足够令八爷心痛了的,别说此番还动用了不少刑部的底牌,想的便是毕其功于役,而今要是服了软,所有的付出岂不全都得付诸流水了?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前些时日感了风寒,直告病在家,也jiù shì 前两日方才好些,对部中事由实不知情。” 八爷想得倒是很,可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却并不慢,干脆利落地来了个问三不知,很显然,八爷最终还是想赌上把,只不过他很明智地不zhǔn bèi 亲自出面,而是想将出头露面的事儿留给九、十两位爷去做。 “嗯,病了便须得好生歇着,眹素来不勉强人,尔且就先回府将养着罢了,待得身子骨大好了,再去部里办差也不迟。” 八爷倒是想蒙混过关,可惜老爷子却没dǎ suàn 让其逍遥了去,顺势个连捎带打便要就此将八爷打发回府上修养,用意么,已是明摆着了,jiù shì 要八爷好自为之。 “是,儿臣谢皇阿玛体恤,儿臣且就告退了。” 八爷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如此不留余地,听此言,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有心抗辩上番,可到了底儿还是没那个勇气,;之下,也只能是不甘地谢了恩,作势便要起身退出。 “皇阿玛且慢,儿臣有话要说!” 这见老爷子如此不留情面地要赶八爷走人,十爷可就忍耐不住了,猛然跪直了身子,高声便嚷嚷了嗓子。 第393章 老爷子的板子(三) 欲望文 第394章 老爷子的板子(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4章 老爷子的板子(四) 十爷这么突然杀出,可谓是满堂皆惊,然则有两人却是大喜过望,个么,自然是八爷,他都已是zhǔn bèi 转身走人了,这冷不丁听得十爷出了头,心喜之余,顺势也就又跪回了原地,就等着看能否击奏效了的,至于另个兴奋无比的人则是弘晴,没旁的,十爷这么出面,事态必然失控,如此来,弘晴所要背负的责任可就轻了不老少,至少不会被老爷子重处了去,没旁的,八爷方这么闹腾,老爷子为了平衡朝局,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扶持三爷来抗衡八爷的势大,对弘晴自然也就不会再下重手了的。 “尔想说甚?眹让你开口了么,哼,秦无庸,去,传眹旨意,将齐世武即刻处决,曝尸三日,抄灭三族!” 尽管十爷真正要说的话尚未道出,可老爷子不用听,也知道十爷要说的是甚,又怎可能给其开口的机会,这便面色沉,已是蛮不讲理地呵斥了其句,而后,也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老爷子已是悍然下了格杀令。 “喳!” 老爷子金口开,秦无庸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领着两名小太监便要去处置此事。 “慢着,皇阿玛,您不能……” 听老爷子这么蛮横地便要压下帝陵案,十爷当即便怒了,糙性子发,不管不顾地便嚷了起来。 “混账东西,给朕滚出去!” 老爷子既是dǎ suàn 糊涂案糊涂断,自然不会容许十爷跳出来搅局,压根儿就不给十爷将话说完的机会,猛地拍龙椅的扶手,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皇阿玛,儿臣……,唉……” 十爷性子虽是糙得很,可真到了老爷子发飙的时候,他也没了再行进言的勇气,嘴角嚅动了几下,到了底儿还是没敢再啰唣,长叹了声,;地便起身往外行了去。 “胤禩,尔不回府养病,还在此迁延作甚,嗯?” 十爷刚走,老爷子的目光立马便投到了八爷的身上,语气阴森地冷哼了声道。 “儿臣谢皇阿玛体恤,儿臣告退。” 遇到zhè gè 么不讲理的老爹,八爷实在是有苦在心口难言,也就只能是恭敬地磕了个头,拖着脚,满脸晦气地也退出了瑞景轩。 我勒个去的,这样也行?老爷子还真是有够狠的,得,又学了招! 别说众阿哥们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蛮横无理,便是自认对老爷子心理了解最深刻的弘晴也大感yì ;,可仔细想了想之后,却猛然发现要破眼前这等乱局,还真就只有强权猛压条路可走,没说的,阴谋就算设计得再诡异,旦遇到了强权,那也全是枉然,所谓的力降十会或许jiù shì 这么个理儿,当然了,要想玩这么手,那须得有绝对的实力才行,很显然,手握皇权的老爷子真要耍横的话,那是谁都拿其没辙的。 “温达。” 老爷子将八爷、十爷都赶走之后,也没管众阿哥们作何感想,眉头扬,又点了文华殿大学士温达的名。 “老臣在。” 今儿个老爷子召见众阿哥的时间虽不算长,可戏码却是丰富得很,身为旁观者,温达自不免有些眼花缭乱之感,正自感慨不已间,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忙不迭地从旁闪出,紧赶着躬身应了诺。 “刑部尚书如今出了缺,尔原就管过刑部,且就再兼起来好了。” 老爷子没再谈帝陵案,而是直截了当地又将温达派去了刑部,显然是要其去干扫尾之勾当。 “是,老臣遵旨。” 听老爷子要自个儿再去刑部兼职,温达的眼中当即便掠过了丝的苦涩,没旁的,刑部还真jiù shì 个火坑,自当康熙四十五年以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谁去谁倒霉,若是可能的话,温达是怎么都不想去那地头的,奈何老爷子的金口已开,也实是容不得人讨价还价的,正因为此,就算再不情愿,温达也只能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嗯,卿家办事,眹是信得过的,到了部后,还望卿家莫怨事繁,须得用心整治了去,若有违逆者,爱卿可自处了去,眹无有不准之理。” 刑部乃是八爷伙人经营许久的地盘,无论谁去了,要想整顿都难如登天,此条,老爷子心中自是有数得很,自也就能理解得了温达的苦楚,奈何八爷势大已成了尾大不掉之势,老爷子也只能是尽量给温达些方便,至于温达能不能成事么,老爷子其实并未抱太大的希望。 “谢陛下隆恩,老臣自当效死以报。” 老爷子的话都已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温达还有甚可啰唣的,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谢恩了事。 “嗯,那便好。” 老爷子没再就刑部事做jiāo dài ,挥手,示意温达自行退下,而后环视了下兀自跪在地上的众阿哥们,肃然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虚虚抬手,和煦地开口道:“尔等都平身罢。” “儿臣等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这么叫起,就意味着暴风骤雨算是过去了,众阿哥们心情自是各异,可不管怎么着,应尽的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众阿哥们也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烦躁思绪,老老实实地谢恩了事。 我勒个去的,敢情就咱人倒霉了,晕! 众阿哥们都已起了身,可弘晴却还在墙角边跪着,心中当真不爽得很,问题是再不爽,他也不敢稍动下,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头哀叹了声,但却并不敢带到脸上来。 “眹此番下江南,遇到奇事儿,江宁知府陈浩东与眹说及戴名世妄刊《南山集偶抄》,内里有乖谬处,竟用伪南明之年号记事,眹不信,阅之,果然如是,此大逆不道之举也,眹已下诏擒拿诸涉案之人犯,却不想抓到了趣人,灵皋先生,且就出来与眹的儿子们见见好了。” 众阿哥起了身之后,老爷子不再去谈政务,而是笑容满面地将方苞推荐了出来。 “布衣方苞,见过诸位阿哥。” 方苞面貌丑陋,怎么看都是糟老头儿,可气度却是不凡,哪怕面对着的是众天潢贵胄们,却也无丝毫的畏惧之心,并未行甚大礼,仅仅只是客气地微微躬身,心平气和地寒暄了句道。 “不敢,灵皋先生乃当世之大儒也,小王闻名已久,今能得见真人,实三生有幸焉。” 方苞乃桐城学派之祖鼻,在文坛名气极大,三爷素好舞文弄墨,对方苞之名自是熟悉得很,边上众阿哥们还没想起这位老夫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三爷已是脸惊喜之色地拱手还了个礼。 “诚亲王客气了。” 三爷乃当红之阿哥亲王,他的礼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承受得起的,若是换了个人,面对着三爷如此崇仰的推许,就算不受宠若惊,也准会jī dòng 不已,可方苞倒好,浑然不为所动,仅仅只是微微欠了下手,声线平和无比地客气了句道。 “原来是灵皋先生当面,您所书之《左忠毅公逸事》,小王向置枕边,有暇必读,每每皆感其中之大义也,而今能见得先生之面,实大幸也,来日当向先生请益。” 四爷也是好读书之人,自也知晓方苞之大名,清楚老爷子此际将方苞隆重推出,必要深意在其中,自是乐得美誉上几句,不让三爷专美于前。 “雍亲王过誉了。” 面对着四爷的恭维,方苞同样神情平静,并半点波澜,回答起来也同样简洁而又客气。 “好了,客套话日后有的是机会说,眹今儿个叫尔等来,是有事要说,眹呢,请灵皋先生来,也没dǎ suàn 封甚官,就放在上书房,帮着眹管些文牒好了,尔等皆以师侍之即可。” 有了三爷、四爷两位的带头,其余阿哥们自也都跟着凑了回热闹,大都与方苞寒暄上了番,轩内自不免稍有些噪杂,然则老爷子却并无见怪之意,直到诸般人等都已见了礼之后,这才压手,微笑着说了句道。 “儿臣等谨遵皇阿玛之意。” 老爷子此言出,众阿哥们不禁都有些犯糊涂了,没旁的,上书房办差乃是大学士的职责,将布衣放在其中,未免有些不伦不类,只是这当口上,大家伙都不想去问个明白,万要是又触了老爷的霉头,那乐子可是小不到哪去的,于是乎,众阿哥们也就只能是装着糊涂地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嗯,那便好,眹疲了,尔等都道乏罢。” 该交待的都已是交待过了,该处理的也已是用霹雳手段弹压住了,老爷子自是不想再与众阿哥们啰唣,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逐客令。 “儿臣等告退。” 老爷子此言出,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迁延,各自躬身应了诺,乱纷纷地便退出了轩去,只是所有的阿哥在转身之际,眼光无例外地全都扫向了兀自跪倒在墙边的弘晴,只是个中的情绪却是截然不同,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担忧者也有之,当即便令弘晴心中滚过了好yī zhèn 子的不自在…… 第394章 老爷子的板子(四) 欲望文 第395章 老爷子的板子(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5章 老爷子的板子(五) 麻烦大了,这回咱的小屁股估计是保不住了,惨喽! 弘晴人虽是老老实实地跪着,可众阿哥们临去前的眼神变化却是尽皆看在了眼中,心下里自不免有些窝火,再想到即将到来的处罚,饶是弘晴心性沉稳过人,也不禁为之yī zhèn 哀嚎,没旁的,他原先可是指望着八爷、十爷能雄起把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如此蛮横地将那两位阿哥都赶将出去,渔翁得利的想头显然是落到了空处,眼下众阿哥再这么走,便是连个说清与分担的人都没了,所有的责罚可都得弘晴独自承担了去,念及此,弘晴的心不虚才怪了的。 搞啥呢,玩无视啊,我勒个去的! 弘晴心很虚,可老爷子却丝毫没有即刻处置他的意思,待得众阿哥们退下之后,也就只跟众大学士们以及方苞聊着此番江南行的趣事儿,说的尽是些啥地儿的小吃很有特色,又是啥地儿的大戏颇有看头,闲话扯了大箩筐,也没说到政务上,不曾望过弘晴眼,就这么让弘晴无聊至极地跪在墙边,这等情形出,当即便令弘晴心火狂窜不已,奈何老爷子就端坐在那儿,哪怕再给弘晴两胆子,他也不敢胡闹,没奈何,还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烦躁,老老实实地接着跪。 “罢了,今儿个眹也乐够了,闲话且就叙到此好了,来人,赐宴。” 大半个时辰的闲聊下来,时已是近了午,老爷子笑容满面地挥手,算是jié shù 了叙话,不过么,却并未让众大学士们lí qù ,而是下旨赐宴。 “喳!” 老爷子金口开,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们轰然应诺而去,不会,道道菜肴已是有若流水般送了进来。 盏茶的功夫不到,桌席面已是备齐了,老爷子很是客气地邀请诸大学士道陪坐在侧,又令太子亲自执壶在旁侍候着,顿酒宴喝得当真是畅快淋漓,也就苦了跪在墙边的弘晴人,只能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众人在那儿吃吃喝喝,心里头就别提有腻味了的。 午时已过,老爷子等人总算是酒足饭饱,众大学士们也都识趣地请辞了去,轩中除了那些随侍的大小宦官之外,就只剩下老爷子、太子以及方苞在,至于弘晴么,还倒霉地跪在墙角处,腿脚早就麻得连痛感都没了。 “晴儿。” 老爷子絮絮叨叨地与方苞又扯了通文墨之后,突然间视线转,落到了弘晴的身上,眉头扬,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了丝的戏谑之意味,但并未有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淡漠地点了名。 终于要开始了?那就来罢! 弘晴这会儿早已是跪得快晕了,却是并不曾注意到老爷子眼中那抹闪而过的异色,咬了咬牙,吃力地俯低了下身子,恭谨地应诺道:“孙儿在。” “起来叙话。” 望着弘晴那狼狈的小样子,老爷子眼神里的戏谑意味顿时便浓了起来,嘴角挑,已是露出了抹淡淡的笑意,语气稍候地吩咐了句道。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这回可是看清楚了老爷子眼神里的异色,只是这当口上脑筋已是有些转不过来了,也没想,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便dǎ suàn 就此将起来,奈何近两个时辰跪将下来,双腿早就不听使唤了,任凭弘晴如何用力,也愣是没能将起来,反倒是摔了个屁股墩儿,出糗还真就出得大发了去了。 “hā hā哈……” 见到弘晴摔得姿势不雅,老爷子当即便很是无良地hā hā大笑了起来,边上坐着的太子也忍俊不住地跟着狂笑气,至于那些个大小宦官们,都也被逗得笑喷了出来,唯有方苞却依旧老神在在地立着,仅仅只是嘴角边露出了丝玩味的笑意,只是很淡,若不细看,压根儿就看不出来。 尼玛的,老爷子这jiù shì gù yì 的,我勒个去的! 跤摔完,弘晴麻木的大脑也已是huī fù 了过来,再看老爷子还在那儿无良至极地笑个不停,又怎会不知道老爷子这jiù shì 在gù yì 作弄自己,心中当真不爽得很,可转念想,却又释然了,没旁的,有了这么出,老爷子可就不好再打板子了,打乱老爷子收权之部署的事儿也就算是勉强可以过得关去了,念及此,弘晴便即放了开来,尴尬地做了个鬼脸之后,跟着也hā hā大笑了起来,就宛若摔倒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似的。 “混小子,给朕滚过来。” 老爷子大笑了通之后,这才笑骂了声,招手将弘晴唤到了近前。 “是,孙儿遵旨。” 弘晴乖巧地应了声,挪动着僵硬的双脚,走到了老爷子的身前,身子微微躬,摆出了副听凭训示的服帖之mó yàng 。 “跪疼了罢,嗯?” 老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却并未问责,而是笑眯眯地打趣了弘晴句道。 fèi huà 不是?要不您老来跪上这么回试试? 弘晴心中虽是腹诽连连,可却绝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回答道:“回皇玛法的话,确是如此。” “嗯,这是实诚话,心中可怨眹否?” 听弘晴这般答法,老爷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浓了几分,可口中问出来的话却相当之诛心,此语出,不止是坐在旁的太子脸色为之僵,便是连始终淡然地在旁的方苞也因之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老爷子此问可不是那么好答的,说有怨,那是欺君,要说没有,那绝对是假话,同样也是欺君,可以说怎么答都有麻烦。 “皇阿玛明鉴,孙儿不想有怨。” 老爷子问得诛心,弘晴答得也是有趣,不想,jiù shì 有,但是自己并不想有,至于该不该有,那就由您老爷子自己整蛊了去好了。 “哦?hā hā哈……,你个滑头小子,huí qù 给朕上个请罪条陈来,若是写不好,小心眹将你送宗人府挨板子去!” 这听弘晴这等妙答,老爷子不由地再次hā hā大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弘晴的nǎo dài ,笑骂着下了逐客令。 “孙儿谢皇玛法宽仁,孙儿告退!” 说实话,弘晴是刻都不想在此处呆的,哪怕彼此是血脉相连的亲爷孙,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却依旧是相通的,却并不因血缘关系的存在便会有所易,天晓得老爷子等会还不会又整出啥幺蛾子来,能赶紧离开,弘晴自是不想迁延,紧赶着谢了恩之后,便即挪动着兀自僵硬的双脚,略有些脚步不稳地退出了瑞景轩,颇为艰难地行出了畅春园。 “小王爷,您没事罢?” 畅春园外,李敏行正领着人焦急地等待着弘晴的出现,这见弘晴脚步拖沓地出现在园门处,也顾不得园门前的森严戒备,身形闪,人已出现在了弘晴身旁,手抹,已是架在了弘晴的胳膊下,顺势便将弘晴的身子扶住,语气急迫地便开口问了句道。 “爷没事,jiù shì 脚麻了,走,回府去!” 尽管已是逃过了劫,可弘晴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也没dǎ suàn 在此处迁延,这便简单地回答了句,便即下令回自家府上。 “小王爷,王爷已入住了颐和园,夫子与李先生也在。” 这听弘晴如此下令,李敏行赶忙出言解释了番。 “嗯,那就去颐和园。” 颐和园那头去岁方才重新翻修,到眼下也尚未完全竣工,虽说主体已基本无碍,可后花园等处却尚糟乱不堪,其实并不适合入主,正因为此,弘晴闻言不由地便是愣,可转瞬间便已明了了三爷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为近天颜罢了,却也无甚可稀奇处,想明白了这点,弘晴也就没再啰唣,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改了前令。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扶着弘晴上了马车,呼喝着随行人等便簇拥着马车匆匆转过了个弯角,便已是到了颐和园的门口处,早有先行赶回颐和园的侍卫唤来了软辇,乱纷纷地侍候着弘晴换乘好,便已是前呼后拥地进了园中,路向书房方向赶了去。 “晴儿,你没事罢?” 软辇方才刚抵达半道上,得知弘晴归来的三爷已是领着数名仆役急匆匆地赶了来,这见弘晴面色苍白地躺在了辇子上,心头不由地便是沉,顾不得甚形象不形象的,三步并作两步地便窜到了软辇旁,焦急万分地便发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没事,只是跪得久了些,腿脚有些不利索而已,休息下便好。” 弘晴生性敏感得很,只是能感受得到三爷这等焦急与关切乃是发自真心,心中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温暖,这便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恭谨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快,先送晴儿回房歇息去。” 听弘晴只是跪得有些伤了,三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依旧不敢稍有大意,这便紧赶着吩咐了声,dǎ suàn 稍晚再传个太医来瞧瞧,以免落下了啥病根。 “父王,孩儿无甚大碍,有些事怕是还得紧着议了去。” 这等时分可不是歇息的时候,尽管老爷子以强权压下了帝陵案的轩然大波,可事情却依旧没完,后续手尾尚有不少,终须得赶紧议个章程出来才成。 “嗯,也罢,那便去书房好了。” 三爷认真地看了看弘晴,见弘晴是真无甚大碍,也就没再坚持己见,挥手,紧赶着便下了令。 第395章 老爷子的板子(五) 欲望文 第396章 一语道破(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6章 一语道破(一) “晴儿,皇阿玛处可有甚说法么?” 三爷确实关心弘晴的伤势,这到了书房,紧赶着便招来了府上的医生,为弘晴确诊了番,在双膝的青肿处敷上了层厚厚的膏药,直到确保无甚大碍之后,这才将众闲杂人等尽皆打发了开去,只是三爷显然关心老爷子那头的动态,这不,众闲杂人等方才刚退下,三爷已是急不可耐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父王的话,皇玛法并未有甚特别的交待,自您与诸位叔叔去后,皇玛法……” 三爷的问话虽是急迫了些,可弘晴却是能理解,毕竟兹事体大,不问个明白的话,换成谁都不可能安心下来,正因为此,弘晴并无甚保留,详详细细地将老爷子赐宴乃是后头的处罚经过尽皆复述了番。 “原来如此,只是这请罪条陈……,唔,晴儿dǎ suàn 如何应对?” 听完了弘晴的介绍,三爷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可依旧不敢大意了去,这便沉吟着往下追问道。 “父王放心,皇玛法断然不会再与我父子计较那么许,不单不会有所责,反倒会极力扶持,以抗衡八叔之势大,至于这请罪条陈么,孩儿认个失察之过也jiù shì 了,却也无甚大不了的。” 弘晴听便知三爷究竟在担心些甚子,无非是怕老爷子秋后算账罢了,这也不奇怪,今儿个老爷子的雷霆手段着实是惊人了些,连审都不审上下,直接便灭了齐世武这么个极品大臣的三族,别说三爷心惊肉跳了,便是弘晴想来都觉得心悸不已的,所不同的是弘晴能看得透老爷子的真实想法,而三爷却做不到这点。 “唔……,夫子,子诚,您二位以为如何?” 三爷着实是被老爷子今儿个的“暴行”吓得不轻,哪怕弘晴都已说破了谜底,他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下来,这便又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此番刑部闹出了如此大的风波,足可见八爷之势力并未因太子之打压而有稍减,陛下对其之防备不单不会降低,反倒会警醒上几分,加之太子显见已是不堪大用,陛下能用以制衡之人自是非王爷莫属,在这等情形下,又岂会下重手处置王爷,今儿个让小王爷罚跪便已算是敲打过了,再不会有旁的刁难,此条,还请王爷放宽心便是了。” 李敏铨素来以弘晴的马首是瞻,自不可能对弘晴的话加以驳斥,遑论其之本心看法与弘晴相差不大,此际回答起三爷的问话来,自是力挺弘晴之所言。 “嗯,夫子,您看……” 这听李敏铨之说法与弘晴并无甚区别,三爷的心自是就此大定,可为了慎重起见,三爷还是慎重地问了陈老夫子声。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朝廷就此事矣!” 陈老夫子并未直接回答三爷的问题,而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有些个没头没尾地感慨了句道。 “嗯?夫子您说的是……” 三爷虽聪慧,可也jiù shì 小聪明罢了,论及大智慧,与在此的诸人实难相提并论,陈老夫子此言出,弘晴与李敏铨都已是会意地点了点头,可三爷倒好,挠头了半天,也没能搞懂陈老夫子之所指,不得不尴尬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以为陛下将方苞请来所谓何事?” 陈老夫子早就知晓三爷仅有小聪明而已,此际见其半晌都没能领会自个儿的意思所在,虽不失望,可免不了还是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不过么,倒是没说啥难听的话语,仅仅只是幽然地反问了句道。 “这……,皇阿玛不是说请其帮办些文牍么?莫非其中还别有蹊跷不成?” 三爷的智算能力着实是有够糟糕的,陈老夫子其实都已提点出要害了,可三爷的懵懂却依旧没变,迟疑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不甚自信地连问了两问。 “这话也就王爷能信,嘿,朝中岂缺处理文牍之辈,不说张廷玉、马奇等个个都是文字好手,便是下头那些个翰林之流的,又有哪个不是妙笔生花之人,真要处理文牍,又何须巴巴地从江南请来方苞?” 陈老夫子实在是受够了三爷的鲁钝,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进步将话说了个透彻。 “啊……,这,不会是……” 三爷总算不太笨,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田地,他总算是想到了关键之所在,只是确并不敢相信,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还是犹犹豫豫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所猜正是,那方苞正是陛下专程请来处理家务的,区区布衣,自然与诸方皆无涉,偏偏又身处中枢,便宜行事起来,自可无碍,陛下真是用心良苦啊。” 陈老夫子实在是不屑去回答三爷的yí wèn ,索性便闭紧了嘴,倒是李敏铨殷勤,赶忙从旁解释了番。 “原来如此,那太子……” 听李敏铨也是这般说法,三爷自是信了的,可与此同时,他对东宫大位的窥窃之心却又不免大起了,这便兴冲冲地想要问个究竟,只是话出口,又觉得不甚妥当,这便猛然停顿了下来,尴尬地看向了陈、李二人。 “太子必不久矣,他不倒,八爷如何肯罢休,终归是要设套将其装了进去,就算八爷不动,陛下也不会任由太子依旧故我,如此来,太子除了称兵举旗之外,怕是没旁的路好走了,可惜这条怕是早在陛下的算计之中,太子必败无疑,时日也断然不会太久,左右就这两年事罢了。” 身为首席谋士,李敏铨自是不能坐视三爷尴尬如此,赶忙再次开口解说了番,将事情的关键详细地道了出来。 “唔……,那本王将如何应对方好?” 听太子必败无疑,三爷的心可就大动了,有心想问问自个儿要如何才能入得东宫,可碍于面子放不下,却又不愿直接问出,这便拐弯抹角地发问道。 “王爷甚事都不必做,只消办好差使即可,以陛下之圣明,断然不会亏了王爷的。” 在场的都是智者,哪怕三爷再如何掩饰,众人也都能眼看穿三爷的心思之所在,所不同的是陈老夫子懒得出言,而弘晴却是不好建言,唯有李敏铨却是不得不紧赶着献策道。 “这……” 上回热河行之际,李敏铨也是这般建议,三爷倒是真就那么行了去,可到了底儿,依旧没能入得东宫,这会儿听李敏铨又是这招无为而治,三爷可就有些不敢领教了,只是他自己也没个稳妥的策略,也就只能是迟疑地犹豫着,并不愿就此下个决断。 “王爷莫非还在梦中么?今儿个陛下处置八爷的雷霆手段莫非王爷还不曾看破?嘿,陛下如今最恨的jiù shì 闹家务了,此无他,陛下生英明,功绩彪炳,可说于治国事上,几无遗憾矣,唯独对身后事却是放不下,召方苞入朝,为的便是此事,换而言之,谁若是越热心东宫大位,谁便越要倒霉,等着瞧好了,八爷万般算计不过是徒为他人作嫁衣裳而已,最终必然落得个竹篮子打水场空,可惜八爷就算能明悟此点,他也别无选择之余地了,可叹可怜!” 陈老夫子实在是对三爷的猴急看不过眼了,这便冷笑了声,端起了座师的架子,不留情面地将三爷狠训了番。 “夫子说得是,小王知错了。” 三爷还真就怕了陈老夫子的严苛,哪怕被其训得个狗血淋头,也愣是不敢还嘴,尽管心中尚自有所不服,可口中却是派恭谦状地认错不已。 “王爷可以稳坐不动,有甚该做的事大可让小王爷出面去搅合,想来四爷那头也会是这么个主意,若是属下料得不差的话,弘历此子或许将有大作为了的。” 陈老夫子对三爷可谓是了解入骨,只看三爷那等口是心非的样子,又怎会不知其心中其实并不fú qì ,还真就怕三爷胡乱而为,万要是犯下了甚不应有的过错,那后果须不是耍的,;之下,也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满,语气稍缓地进言道。 “嗯,那倒有可能,姑且先看看再议也罢。” 想到这数年来弘历那头每每与弘晴争锋的情形,三爷对陈老夫子的话自也就心服口服了的,不过么,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为别的,只因三爷对弘晴之能有着绝对的信心,他才不信区区弘历能胜得过有若妖孽般的弘晴,不说别的,两人之间在朝中的地位之差距简直jiù shì 天地,浑然没半点的可比性。 观圣孙?嘿,看样子接下来有得闹腾了! 这听陈老夫子如此分析,弘晴突然想起了前世所见识过的方苞之选嫡策略——观圣孙,眉头不由地便是扬,心中的斗志顿时陡然大起了,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还真就想跟前世那时空赫赫有名的乾隆大帝好生斗上场,看看谁才是真命之天子! 第396章 一语道破(一) 欲望文 第397章 一语道破(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7章 一语道破(二) “王爷,您这是……” 廉亲王府的后花园中,身青色袍服的陆纯彦闲坐在亭子间中,手持着本经文,正自默默地研读着,冷不丁听得yī zhèn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便即抬起了头来,只看,入眼便见行将过来的八爷面色煞白无比,双目无神至极,简直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般,不由地便大吃了惊,紧赶着放下了手中的经文,讶异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公,皇阿玛不公啊,本王不甘心,不甘心啊!” 八爷派心丧若死之状,并未回答陆纯彦的问话,拖着脚,行进了亭子间,重重地跌坐在了陆纯彦对面的锦墩子上,摇了摇头,呢喃地念叨着。 “这么说来,陛下可是断然处置了齐世武了?” 陆纯彦不愧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尽管八爷什么都没说,可陆纯彦却是口便道破了老爷子处置此乱局的唯可行之手段。 “啊,先生您是怎生知道的?”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的身子猛然便是震,霍然抬起了头,讶异地惊呼出了声来。 “唉,是陆某疏忽了!” 八爷这等惊呼之声出,陆纯彦便已知晓自己已是猜中了事实,脸上瞬间便涌起了股懊恼之色,摇了摇头,苦涩地感慨了声。 “先生……” 眼瞅着陆纯彦这般mó yàng ,八爷不由地便是愣,紧赶着便要出言追问个究竟。 “唉,此事说来都怨陆某,前几日陆某便已算出陛下或有如此行事之可能,只是念及此法太过武断,于陛下之英名并不甚利,本以为陛下会顾忌名声而不敢轻易为之,却没想到陛下真就这么行了去,未能及早提醒王爷,是陆某之过也。” 陆纯彦摆了摆手,止住了八爷的话头,满脸痛苦之色地自承失误。 “先生不必如此,小王若是当庭能坚持顶上下,事情也不致到眼下这般田地,况且就算事先能知,小王,唉,不说小王了,满天下又有何人敢在盛怒中的皇阿玛面前强项的,小王不行,老三同样也不行。” 被陆纯彦这么说,八爷倒是看开了,细细地回想了下今儿个面圣的经过,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摇了叹息了声。 “王爷可否将今日面圣之情形细说二,陆某也好有个斟酌。” 陆纯彦所谓的自认失误,其实并非是真的失误,shí jì 上,今儿个大早接到圣上召见的旨意之际,陆纯彦便已料到了老爷子的霹雳手段,之所以不说破,只是因为已没有丝毫化解之可能,诚如八爷所言的那般,这满天下能有几人敢在盛怒的老爷子面前强项的?真要是在事先说破了,反倒有可能陷八爷于险地,既如此,倒不若顺其自然来得好,至于先前之所会自承失误么,目的只有个,那便是转移八爷的注意力,而今,八爷既已是看开了,陆纯彦自是不会再就失误事啰唣,转而便问起了今儿个畅春园里所发生的事情。 “嗯,今儿个的事情是这样的……” 八爷心绪既平,思路自也就跟着清晰了起来,番话说将下来,已是条理清晰地将今日早所发生的诸般事情尽皆复述了出来。 “布衣为相?唔,方灵皋必是圣上请来料理后事的,如此来,太子就必须jìn kuài 倒台,久拖,于王爷断然不利!” 陆纯彦静静地听着八爷的陈述,并未出言打岔,也没急着发表看法,直到八爷将话说完之后,又默默地沉吟了良久,方才给出了个有些耸人听闻的判断。 “啊,这,这……” 八爷原本对方苞入上书房事就颇有疑心,只是怎么猜也猜不到老爷子此际的真实用意何在,此际听得陆纯彦点破,心不由地便是惊,再听须得赶紧整垮太子,是迷茫无比,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王爷莫急,且听陆某慢慢道来,那方灵皋虽是饱读诗书之人,才学是高,却也不算稀罕,我朝文风鼎盛,文采出众者比比皆是,圣上若真须处置文牍之辈,张廷玉等文臣皆个中好手也,又何须将方苞放置其中,放也就放了,若是有个官衔,却也说得过去,毕竟我朝超拔之辈众矣,前有高士奇,后有张廷玉,皆是言合圣心,青云直上九重天,偏生轮到方苞便无官可授么?此显然有蹊跷在其中,无外乎是为行事方便耳,唔,那世人皆以为方苞乃理学大家,可观文便可知其人并未因循守旧之辈,其之谋划必是正奇并用也,若是陆某料得不差,这两日内,太子系必遭重挫,要掉nǎo dài 的绝不止齐世武人,沈天生等人也必无幸理,至于太子本人么,却断然不会有事,只会遭冷藏而已,此并非陛下不欲再废太子,而是欲以之为标靶罢了,倘若太子不废,三爷必然会得势,此皆陛下扶持之,欲duì fù 的便是王爷您啊。” 此际主宾独对,陆纯彦自是无甚保留,番畅畅之言下来,已将诸般事宜尽皆分析了个透彻,直指问题的核心之所在,尽显其当世有数智者之大才。 “啊,小王,小王,唉,小王心已乱,还请先生为小王再设谋,小王无有不从者。” 饶是八爷也算是心思缜密之辈,却又哪能跟陆纯彦这等胸有山川之人相提并论,听完了陆纯彦这么番长篇大论下来,心思已是明显跟不上了,当即便乱成了团的麻,时间还真就整理不出个头绪来,;之下,不得不朝着陆纯彦深深地躬身,将设谋之重任隆重相托。 “王爷不必如此,但消陆某能做的,万死不敢辞也,今朝局稳,于三爷有利,朝局乱,于王爷您有大利,唔,或许于四爷也有益处,既如此,乱中取胜便是王爷不二之选也,某有策,或可奏效焉,是当……” 陆纯彦自不敢大刺刺地受了八爷的大礼,忙不迭地伸手拦,言语款款地先是表了忠,而后方才压低了声音,将心中早已谋划好的对策细细地解说了番,直听得八爷目瞪口呆不已。 “呼……,罢了,事既至此,小王唯有拼死搏了,就依先生所言!” 陆纯彦所献之策说起来并不算太复杂,可内里之阴暗却是言难尽,饶是八爷也算是胆大妄为之辈,依旧不免为之心惊肉跳不已,良久之后,方才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将心中的滔天巨浪尽皆压制了下去,咬牙,语气决然地便下了个决断…… “先生好悠哉么?”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八爷那头正密议连连,却说四爷出了畅春园,便即匆匆地往自家府上赶了去,不为别的,只因今儿个所发生之事干系重大,他也须得跟邬思道好生商议上番,这进了府门,脚步不停地便向内院书房里赶了去,待得转过了屏风之后,入眼便见邬思道正微闭着双眼,悠然无比地抚着琴,曲《阳春白雪》方停,等候了片刻的四爷方才行将过去,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邬思道的对面,满脸笑意地打趣了句道。 “呵,王爷如此早便回了,想必是因陛下不审而斩了齐世武事么?” 邬思道斜了四爷眼,语调平淡地反问道。 “厄……,先生如何得知此事?” 老爷子趁怒下诏斩杀齐世武事就在刚才而已,消息压根儿就不可能如此快地便传播开,此条,四爷自是清楚得很,这听邬思道开口便道将出来,不由地便是愣,讶异无比地便追问了起来。 “此有何难猜的,陛下其实早已从江南赶回,只可惜路途遥远,无法在事发之前抵京,所担心的不外乎是朝局已乱到不堪收拾之地步罢了,而今,虽不到诸王兵戎相见之危时,可也相去不远了,若是不能以霹雳手段压服众阿哥,事必危殆,既如此,陛下能有的选择已是不,装怒斩杀齐世武便是其中之首选!” 面对着四爷的讶异,邬思道丝毫不以为然,讥讽地笑,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将道理说了个通透。 “原来如此,倒是小王想差了些,那齐世武死,案已是难再审矣,却叫太子又逃过了劫,可笑老三、老八费尽了心思,却也落得个竹篮子打水场空。” 四爷默然地想了想,很快便明了了邬思道所言的真谛之所在,心中已是没了yí huò ,这便笑着感慨了句道。 “四爷此言又差矣,太子不是逃过劫,而是离万丈深渊又近了步,再有个闪失,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 邬思道显然对四爷之语极为的不屑,阴冷地笑,给出了个肯定无比之判断。 “唔……,或许吧,今日还有趣事儿,皇阿玛从江南带回了个方苞,竟叫其布衣入上书房,还真是开了千古未有之先例也,真不知皇阿玛究竟是怎想的。” 四爷对太子的境遇自是关心得很,只是眼下他自忖尚无力与三爷、八爷相抗衡,其实真不希望太子倒得太快,只是这话着实是太敏感了些,纵使面对着邬思道zhè gè 首席谋士,四爷也不想谈得太过深入,这便轻描淡写地吭了声,就此转开了话题,却不曾想此等本是笑谈之语出,邬思道原本淡然的脸色却是陡然凝重了起来…… 第397章 一语道破(二) 欲望文 第398章 一语道破(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8章 一语道破(三) “先生,您这是……” 四爷生性敏感得很,这见邬思道神情不对,忙不迭地便停下了话头,yí huò 无比地看了看邬思道,讶异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无甚,王爷且将今日觐见之事细细说说,邬某也好有个通盘之思忖。” 邬思道并未急着回答四爷的探问,而是摆了下手,神情凝重地提出了要求。 “好叫先生得知,今儿个之事是这样的……” 四爷口才虽是缺缺,可记忆力却是甚好,番话说说得干巴巴地,可好歹算是将今日瑞景轩事说了个分明。 “原来如此,陛下这是用心良苦啊。” 静静地听完了四爷的陈述,邬思道却并未给出甚判断,而是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叹息了句道。 “先生何处此言?” 邬思道倒是感慨得紧,可四爷却依旧茫然不知所以,愣了愣之后,还是不得不出言追问道。 “陛下生英明神武,到了头来,却须靠外人帮衬着身后之事,岂不悲哉,然,若真能成事,却又要强过唐太宗稍许了。” 眼瞅着四爷满脸的诧异与茫然,邬思道倒也没再卖甚关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就此道破了谜底。 “方灵皋?他怎地能有此能为?先生怕不是有所误会罢?” 哪怕邬思道已是点出了关窍,可四爷却并不信服,但见其眉头皱,已是满脸yí huò 地连问了数问。 “方苞又怎地不能了?嘿,寻常人若牵连进似《南山集》这等案子,又岂能有幸哉?偏生那方灵皋不单无事,反倒能得圣心,试问满天下有几人能为此者?陛下之所以令其进上书房,而又不予官职者,无外乎是欲其不与诸方有纠葛罢了,此又有甚难猜之处哉。” 邬思道阴冷地笑,毫不客气地便jiāo xùn 了四爷番。 “唔,若如此,小王当如何自处方好?” 邬思道的话虽是不甚好听,可却在理,四爷想了想,也没找出甚不当之处,只能是mò rèn 了下来,自不愿再就此事加纠缠,这便转而问起了应对之道。 “邬某昔年也曾研读过那方苞之文,若论文采,只是寻常,时人中或许算得不错,可较之前贤,却并不甚奇,唯其理学之道却是精研颇深,于易学是专精,似此样人,往往注重细节,王爷若是带着讨好之心去亲近,则必败无地也,唯有勤勉任事,不争便即是争也!” 邬思道再次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地笑了笑,语调淡然地给出了dá àn 。 “不争是争?好,先生所言甚妙,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四爷本性聪慧,呢喃了声之后,便已明白了邬思道此策的妙用,心中顿时为之喜,这便击掌,兴致勃勃地叫了声好。 “王爷且莫gāo xìng得过早,嘿,依邬某看来,三爷那头有高人,必也能看出陛下抬举方苞之用心,想来也行的会是此道,若如此,王爷却又未见得能争得过三爷罢。” 这见四爷兴致高昂,宛若真就已进了东宫般,邬思道忍不住便讥讽地撇了下嘴,毫不容情地当头便浇下了盆凉水。 “嘶……” 四爷正在兴头上呢,冷不丁听得邬思道这般说法,当即便倒吸了口凉气,险险些被噎住当场。 “王爷这就怕了?” 眼瞅着四爷失态如此,邬思道不单不出言ān wèi ,反倒是颇有些尖刻地又刺了其句道。 “先生说笑了,小王行事但求对得起本心,其余那些劳么子么,小王却也不屑去计较。” 被邬思道这么讥讽,四爷脸上当即便有些挂不住了,脸色红得耳根子都发烧了起来,咬着唇,有些个置气地回应道。 “王爷能有此想头怕不是好的,然,光有此却是不够,论功论能,王爷再如何努力,都难望三爷之项背,真欲有望,还须得看弘历世子之努力,若不能胜过那弘晴筹,事必休矣!” 这见四爷发起了小脾气,邬思道倒是没再戏谑,而是正容给出了个判断。 “嗯……,既如此,那小王便让历儿也到户部历练上番好了。” 邬思道已经不是第次说起让弘历出头露面了,可惜效果么,实在并不算好,倒不是弘历biǎo xiàn 不好,恰恰相反,作为个十数岁的少年,弘历已经biǎo xiàn 得相当之了得了,无论文还是武,都颇有可嘉之处,奈何跟弘晴那个妖孽比,却又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此条,四爷虽不愿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此际听得邬思道又是这般建议,四爷心中当真感慨不已,长出了口大气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去帮着弘历把。 “呵,王爷此言差矣,此事若是由王爷出面安排,可就着相了,不单无功,反倒会惹人闲话,得不偿失啊。” 四爷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却不想不单没得到邬思道的褒奖,反倒是惹来了邬思道好通子的嘲笑。 “这……” 四爷对弘历的能力虽说是满意,可也知晓光凭弘历本身的能力,还真就不是弘晴的对手,若不然,他也不会想要暗中出手帮衬上把,然则此际听邬思道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王爷放心好了,圣上乃英明之君也,既是让弘历世子入了上书房,自然会有相关之安排的,或许就在这数月间,便准有动静,真到那时,王爷在暗中相助也不迟。” 邬思道这回没再让四爷费思量,直截了当地便揭开了谜底。 “呼……,那便好,切听凭先生做主便是了。” 四爷已是被邬思道拨弄得没了脾气,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也就只能是将信将疑地应承了下来…… “禀太子殿下,户部尚书沈大人来了。” 申时已过,陪了老爷子几乎整天的太子总算是得了闲,这才乘着轿子回了皇城,人才刚到毓庆宫的书房里,都尚未坐将下来,就见张德高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近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宣罢。” 太子此际的心情相当不错,尽管齐世武被老爷子下令处死,可于太子来说,却并不是件坏事,在他看来,这是老爷子对自个儿的维护,随着齐世武这么死,原本纷乱的朝局也就可以稳固了下来,加之又见八爷以及弘晴都受了惩处,太子自是开心得很,对于沈天生zhè gè 惹出了大麻烦的心腹手下也就了几分的包容心,和颜丽色地便准了沈天生的求见。 “喳。” 这些日子以来,太子直是暴戾得很,没少借故处死犯了小过的太监宫女们,弄得随侍人等无比自危,哪怕此际太子心情见好,张德高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赶着应了声,如获大释般地便退出了书房,不会,又已是陪着愁容满面的户部尚书沈天生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这见太子高坐上首,沈天生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爱卿如此急地要见本宫,可有甚要紧事么?” 太子心情好,叫起的声音自也就和煦得很。 “殿下……” 沈天生轻唤了声,但并未说些甚子,仅仅只是目光游离地逡巡着左右。 “尔等尽皆退下!” 这见沈天生如此做派,太子倒是起了些好奇心,这便挥手,将张德高等人尽皆屏退了开去。 “殿下,下官已是命在旦夕,必无幸理焉,不敢求殿下援手,然,有几句话却是不得不说。” 张德高等人方才刚退下,沈天生已是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泪流满面地哽咽了起来,语带颤音地进言道。 “什么?荒谬!有本宫在,何人敢动尔!” 沈天生被弘晴明章弹劾事虽已是闹得天下皆知,可在太子看来,不过是小题大做罢了,压根儿就算不得甚大事,他也直不曾放在心上,注意力基本都被帝陵案牵扯住了,而今,帝陵案既已是没了下文,太子紧绷着的心弦也早已是放松了下来,不会将沈天生被弹劾案放在心上,这冷不丁地听沈天生自言必死,先是惊,而后忍不住便是yī zhèn 火大,没好气地便呵斥了起来。 “殿下息怒,且听微臣言。” 这见太子暴怒如此,沈天生却并未biǎo xiàn 得有慌乱,仅仅只是苦笑着回了句道。 “讲!” 太子重重地喘了口大气,阴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字来。 “下官自午前得知陛下不审而抄灭齐大人三族起,便已知大势不妙也,此举看似维护殿下您,实则是危机之前兆也,不止齐大人要死,下官也难有活路,凌普等也是样,此乃鸟尽弓藏之势也,微臣死不足惜,可殿下您却将再无手足可用,必不久矣,而今要想有条生路,唯有拼死搏了,若不然,微臣之今日便是殿下您之将来,微臣言尽于此,且就去赴死了,殿下您好自为之罢。” 沈天生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满眼怜惜之意地看着太子,悲痛万分地进言了番,而后,也不待太子有所表示,起身便大步向书房外行了去。 “……” 太子显然是被吓住了,沈天生都已走得没了影子,他还兀自傻愣愣地呆坐在文案后头,微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宛若条离了水的鱼般无二…… 第398章 一语道破(三) 欲望文 第399章 坚决请辞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399章 坚决请辞 康熙四十八年二月初五,老爷子回到京师,于畅春园内发作了众阿哥们回,当场下令斩杀刑部尚书齐世武,并抄灭其三族,此事经传出,满朝俱惊,原本狂潮涌动的朝局遂就此平稳了下来,然,民间却颇非议,大体上对老爷子不审而斩之举颇不以为然,然,议尤烈时,老爷子第二道诏书又下,着温达彻查沈天生贪墨案,重刑之下,牵连出兵部尚书耿额、内务府总管凌普、户部郎中伊尔赛、达古等诸******徒,温达不敢专断,急报御前,帝阅之,大怒,遂皆判绞。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沈天生、耿额等******徒皆被绞杀于菜市口,曝尸三日,天下为之震动,至此,******羽尽灭,已成无牙之纸老虎,然,老爷子依旧不曾罢手,于三月初六下旨收回了太子批折子之权利,以识人不明、御下不严之过,罚其在毓庆宫闭门读书半年,如是,朝野间谣言四起,皆曰太子再次被废就在眼前,帝闻之,大怒,下诏将数名乱传谣言之中层官员贬出京师,罚去乌苏里台军前效力,经此事后,谣言遂止,唯人心却已是易,再无人看好太子承续大位之可能。 康熙四十八年五月初七,远航东瀛之船队归来,停靠胶澳(今之青岛),十八艘巨型货船带回了六百十三万七千余两的纯利;五月二十八日,南洋船队归来,二十六艘巨轮停靠广州码头,除了带回三百十七万两的纯利之外,所有货船皆装满了各色货物,不仅有香料等南洋特产,有、穿衣镜、时钟等西洋工业制品,甚至还夹带了数门西方眼下最先进之火炮,所有货物卸下之后,由广东海关统核税,共计上缴税款百八十七万两,各项费用扣除之后,所得约千两百三十七万五千与两白银,连同东瀛船队所得,八旗商号再次赢得巨利,达千八百五十七万余两白银,消息传至京师,满朝文武俱为之震撼莫名,而八旗子弟则无不为之欢欣鼓舞,尽皆期盼着分红之时的到来。 有钱当然是好事,对于老爷子来说,钱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八旗商号的存在真正解决了八旗子弟生活日渐贫困之苦厄,这才是真令老爷子开心无比之所在,为此,特意下诏表彰了弘晴番,不过么,却并未晋弘晴的爵位,也没有旁的赏赐,有的仅仅只是些勉励的话罢了,这等情形出,不少八旗子弟皆为之愕然与不平,为弘晴请功之折子遂若雪片般飘进了畅春园中,帝阅之,也以为有亏欠处,遂召弘晴入畅春园问话。 “孙儿叩见皇玛法。” 时已六月中,天热得很,朝服穿在身上威风是威风,却憋闷得紧,即便这么些年下来,少算是习惯了的,可弘晴还是觉得难受得慌,这不,自打进了园子,路行将下来,汗水就不曾止住过,可这行进瑞景轩,被两个大盆冰块所溢出的凉气冲,忍不住便狠打了个哆嗦,不单没感到好受些,反倒是憋闷了几分,只是再如何难受,礼数却也是不敢有失的,这见到高坐在文案后头的老爷子,弘晴立马疾走数步,紧赶着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起来叙话罢。” 老爷子原本正在批着折子,这见是弘晴到了,脸上立马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便叫了起,显见老爷子的心情相当之不错。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古伴君如伴虎,哪怕是血脉相连的爷孙也不会有甚例外,此条,弘晴自是分外拎得清,并不因老爷子此际的和煦而有甚放纵之处,恭谨万分地全了礼数之后,这才了起来,微躬着身子,作出派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嗯,晴儿近来的差使办得不错,眹甚期许之。” 老爷子心情好,加之看弘晴的乖巧mó yàng 也顺眼,这开口便是嘉许。 “皇玛法过誉了,孙儿唯竭力耳,但有所成,那也是皇玛法洪福所致也。” 在官场厮混了如此年,官话套话之类的玩意儿,弘晴早就玩得个顺溜无比了,番答话下来,虽虚伪了些,却绝无半点的破绽可寻。 “小滑头,罢了,不扯这么虚文了,眹今儿个叫你来,只为事,这么说罢,八旗都统联名保荐于尔,说是不封王不足以酬尔之功,眹看也是,不知晴儿以为如何啊?” 老爷子挥手,止住了弘晴的虚文,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似笑非笑地发问道。 果然是这事! 尽管在来畅春园之前,弘晴便已猜到了老爷子召见的用意之所在,可真听得老爷子亲口说起此事,弘晴的心弦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的乱颤,没旁的,封王当然是好事,就没谁会嫌弃自个儿爵位高的,问题是眼下还真不是弘晴称王的好时机,此无他,八旗都统们此番上本之心意难测,或许其中有部分人是真心实意想答谢下弘晴,可也有不少人玩的是捧杀的把戏,没旁的,爬得越高,跌下来自也就越惨。 再说了,真要是封了王,弘晴也就须得搬出诚亲王府,独自开府建牙了,若如此,要想再似从前那般帮衬着三爷也就难了许,就三爷那么个格局,旦没了弘晴的支撑,立马就得暴露出其无能为的面,夺嫡之路不说就此断绝,怕也是希望渺茫了去了,而三爷旦无法登基,就算弘晴能晋封亲王又如何?还不是任由新君搓揉的份儿,无论是八爷胜出,还是四爷冒起,都断然不会容忍弘晴再逍遥了去,那后果真不是般的严峻!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孙儿实难承受如此之重赏也,还请皇玛法明鉴则个。” zhè gè 王爵,弘晴是断然不会要的,老爷子话音方才落,弘晴已是“噗通”声跪倒在了地上,磕头连连地请辞了起来。 “不可?为何不可啊?” 老爷子对于是否封弘晴为王其实也没真的想好,在他看来,封不封王皆可,毕竟以弘晴历年来之功,封个郡王原jiù shì 该当之事罢了,若不是弘晴年岁尚小,老爷子上回大封诸子之际便dǎ suàn 晋封弘晴了的,此番经得八旗都统们致请命,老爷子还真就dǎ suàn 从善如流了的,之所以没有当即便准了,只是kǎo lǜ 到众阿哥们的感受而已,毕竟眼下还有不少成年的阿哥都还没封王,骤然封了弘晴zhè gè 第三代,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正因为此,这才会将弘晴唤来相商,此际听弘晴如此力辞,老爷子登时便来了兴致,还真就想听听弘晴会有个甚说法来着,这便笑hē hē 地追问了句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有三不可,其,我朝素来重仁孝,今诸叔伯尚有人未曾有爵,孙儿能得以晋封贝勒,已是逾越,再要封王,恐遭世人乱议,于朝廷有大不利也;其二,孙儿虽有寸功在身,可那皆是皇玛法洪恩浩荡所致,若非皇玛法包容,孙儿怕是定然事无成矣,又岂敢居功耶;至于其三,重农重商本自古已是有了定论的,今孙儿虽是以商利于八旗,却实算不得儒家之正道也,若是因之封王,恐于教化不利,徒惹是非,实不宜焉,有此三条在,故孙儿不敢为也,还请皇玛法圣裁。” 弘晴这么些年的书可不是白读的,番话说将下来,有理有据,就算是儒学大师在此,也断然挑不出啥瑕疵来,委婉间便已将为何不能封王说得个透彻无比。 “滑头小子,偏就你能说,罢了,尔既是不愿封王,眹也不勉强,道乏罢。” 老爷子对封不封弘晴为王,本来jiù shì 无可无不可,此际见弘晴态度如此坚决,自也就息了这么个心,笑骂了句之后,便即将弘晴打发了出去。 “孙儿告退!” 这听老爷子这般说法,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紧赶着应了声之后,小心翼翼地便退出了瑞景轩,路逛荡着出了园门,寻思着时间尚早,正dǎ suàn 再去工部里走上趟,然则方才出了园门,入眼便见墨雨居然已等候在了车马停发处,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想,缓步便行了过去。 “小王爷,王爷让您赶紧回颐和园趟,说是有要事要议。” 墨雨正自焦急万分间,突然见弘晴从园门处行了出来,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迎上了前去,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 这会儿才刚申时不到,三爷照理应该还在礼部忙乎着才是,而今居然已到了颐和园里,显见事情必然紧急无比,弘晴自也没再问,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之后,便即哈腰,上了大轿子,随着李敏行声断喝响起中,行人等已是浩浩荡荡地向不远处的颐和园赶了去…… 第399章 坚决请辞 欲望文 第400章 宿命难逃(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0章 宿命难逃(一) “属下参见小王爷。” 颐和园与畅春园本就只有墙之隔,转过道弯角,行人等也就到了地头,弘晴方才在照壁后头下了大轿子,腰都尚未挺直,就见人已是从旁闪出,恭谨万分地跪倒在了弘晴面前。 “子松(陈思泽的字)?” 弘晴定睛看,立马认出了来者,赫然竟是“尖刀帮”的总舵主陈思泽,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这么些年来,“尖刀帮”已不再是当初那等大小猫三两只的小帮会,势力范围也不仅仅只是局限于京师西城,而是早已成长为巨无霸般的庞大势力,身为总舵主,陈思泽这几年已是少有离开总舵的时候,有甚事,大体上都是由下头人等出面办理,而今居然亲自跑此处来了,显见必有要事发生,弘晴自不敢大意了去,招呼了声之后,便即以探寻的目光望了过去。 “小王爷……” 陈思泽生性谨慎,口风极严,并未因弘晴的探寻之意而说出内情,仅仅只是轻唤了声。 “嗯,进园再说。” 这见陈思泽欲言又止之状,弘晴自是笃定其所带来的消息准极为的重要,自是不会在这等人耳杂地地儿问个不休,这便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句,而后抬脚便向园门里行了去…… “启禀小王爷,属下得知可靠线报,太子殿下勾连九门提督副将坤武、丰台大营参将张参等数名将领,欲图称兵举旗,或许便在这数日之间。” 进得园门,弘晴并未急着去三爷所在的书房,而是领着陈思泽径直回了自己院内的小书房,卜落了座,陈思泽便已是紧赶着将所得之消息禀报了出来。 “嗯?消息确实?” 对于太子有反意事,弘晴自是早有预料,此无他,自打二月老爷子回京师时起,太子便已是被打入了冷宫,之所以没再次被废黜,不过是老爷子要其来当挡箭牌罢了,待得老爷子整顿好朝纲,其再次被废已是迟早的事儿了的,此等情形,太子自己未必便不知,他要想上位,也就只有行“玄武门之变”,否则的话也jiù shì 混吃等死的命罢了,当然了,真要预测到太子何时会反,却是超出了弘晴的能力范围之外,在弘晴想来,太子即便要反,也理应不会在这等老爷子还在京中之际,而是该选择老爷子再次出巡之际,方能有线之希望,而今,陈思泽居然如此笃定地说出了太子的造反图谋,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也不禁被吓了大跳。 “回小王爷的话,消息确凿无疑,坤武手下中军官彭明乃是我‘尖刀’中人,据其所言,太子这数日接连召见干将领,密议连连,如今已下了衣带诏,彭明曾亲眼见过此诏书,当不致有假!” 这见弘晴如此讶异,陈思泽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消息来源细细地解说了番。 坤武?这厮不是与八爷素来亲善么,怎地居然跟太子混块去了?不对味啊! 弘晴对陈思泽报出来的几名将领都谈不上有熟悉,可对坤武zhè gè 九门提督衙门副将却还是有所了解的,据弘晴所知,此人虽不是八爷门下,可往日里却是没少在八爷门下走动,算是八爷系的外围人物,当初公推之际,此人保荐的也是八爷,还是较早上本的几名官员之,似这等样人居然会跑去投靠了已日薄西山的太子,个中若说没有蹊跷,弘晴又如何肯信。 “子松且先huí qù ,加派人手,好生盯着,若有进步消息,即刻来报。” 弘晴想了想之后,并未再追问个不休,而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是,属下遵命!” 事态紧急,陈思泽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启禀小王爷,王爷让您赶紧去书房行。” 陈思泽去后,弘晴并未急着去内院书房,而是皱着眉头,在房中来回地踱着步,细细地琢磨着太子欲造反之消息,正自沉思不已之际,却见墨雨又匆匆地行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出言催促道。 “嗯,本贝勒这就去。” 三爷都已是又派人来催了,尽管尚未厘晴头绪,可弘晴却也不好再迁延,这便轻吭了声,抬脚便出了房,路匆匆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内院书房中,三爷与陈、李两大谋士早已坐定,摆出的正是议事之格局,弘晴转过了屏风之后,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这见弘晴姗姗来迟,三爷的眉头不自觉地便微皱了下,可也没出言训斥,仅仅只是声线微冷地吩咐道。 “谢父王隆恩。” 弘晴对太子造反事尚未厘清头绪,自是不dǎ suàn 急着开口道出,这便恭谨地谢了恩,将起来,垂手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皇阿玛今日召尔前去,说的可是封王事么?” 三爷心绪显然不太好,并未寒暄,直截了当地便奔向了主题。 “回父王的话,确是如此,皇玛法欲纳八旗都统之联名本章,封孩儿为郡王,只是孩儿并不愿为此,已向皇玛法请辞了。” 弘晴自是清楚三爷究竟在担心些甚,也无意向其隐瞒,这便款款地解说了番。 “哦?晴儿为何……” 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显见是不愿弘晴真就这么独自开府建牙了去,但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八旗都统联名事颇见诡异,个中恐是有诈,是有人欲分化我诚亲王府之策,故,孩儿不敢从也。” 三爷就疑的性子,不将话说透得话,只怕三爷连睡觉都难以安稳,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会有甚隐瞒之处,这便将个中道理都实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只是……,罢了,此事阿玛都记在心里了,他日若是能乘风而起,断不致让你吃了亏去便是了。” 三爷今儿个之所以如此早便回了府,自是因听到了老爷子欲封弘晴为王之消息,怕的便是弘晴受不得封王之****,真要是弘晴开府建了牙,表面上看起来诚亲王府已是开枝散叶,可shí jì 上力量却是就此分散了开去,着实不是三爷所愿见之局面,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安心之余,却又不免觉得有些对不住弘晴,这便含糊地许诺了番。 “孩儿谢父王抬爱,自当效死以报。” 似三爷这等许诺,弘晴其实压根儿就不信,没旁的,“天家无父子”这么句古话绝非虚言,而是实实在在的铁律,别看三爷眼下说得好听,真到了三爷登基为帝之后,那准又是另码事儿了,毕竟三爷可不止弘晴这么个儿子,现下王府里嫡子、庶子加起来都已有六人了,将来还指不定有少呢,弘晴真要想上位,最终还得靠自己去争取,此条,早在弘晴立下大志之际,便已是想明白了的,当然了,心中清楚归清楚,此际表忠上番却还是少不得之事了的。 “嗯,晴儿这话,阿玛信得过,且自落座罢。” 三爷对弘晴的表态自是满意到了极点,这便嘉许地点了点头,煞是和煦地吩咐道。 “谢父王赐座,然,孩儿还有事要禀。” 弘晴逊谢了句,但并未就座,而是面色肃,躬身请示道。 “哦?晴儿有甚事只管直说,阿玛自当为尔做主。” 这见弘晴面色肃然,三爷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想,很是慷慨地便许诺道。 “启禀父王,孩儿得到线报,太子勾连九门提督副将坤武、丰台大营参将张参等数名将领,欲图称兵造反,举事之时已近,恐便在此数日间。” 尽管对太子欲造反事尚有些头绪还未完全厘清,然则兹事体大,弘晴却是不敢不告与三爷知,这便慎重无比地将陈思泽所言复述了番。 “什么?这,这如何可能?此等大事,须开不得玩笑!” 三爷正自欣喜于弘晴的晓事,冷不丁听得这般说法,顿时大惊失色,瞠目结舌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讶异无比地惊呼了起来。 “父王明鉴,孩儿所言句句是实,据线报所言,太子殿下已下了衣带诏,诏令坤武等人行逆举,共富贵,此事确凿无疑,孩儿可以性命担保!” 对于陈思泽,弘晴自是有着绝对的信任,他既是如此说了,那此消息准便是真的无疑,尽管尚未看到实证,可弘晴却是就此敢下个断言。 “这,这,这……” 三爷本就不是个有大主见之辈,此际见弘晴说得如此肯定,心顿时便乱成了团的麻,结结巴巴地支吾了老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张脸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停,显见是被此消息震撼得丢了魂了…… 第400章 宿命难逃(一) 欲望文 第401章 宿命难逃(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1章 宿命难逃(二) 三爷jiù shì 这么个人,平日里看着大气磅礴,长袖善舞,对甚事都颇有见地,人五人六的,可真遇到了大事,那准便会乱了分寸,很显然,太子将反之事出,三爷已是彻底被震晕乎了过去,结巴了大半天,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不用看便可知其脑中已是浆糊团,压根儿就转不动了。 “王爷,太子殿下素有反心,此际行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属必然耳,我等既知,自不可坐视,当得早禀圣上方好。” 这见三爷失态若此,房中诸人皆有些哭笑不得,到了底儿还是李敏铨fǎn yīng 快,赶忙从旁提醒了句道。 “啊,对对对,本王这就面圣去!” 三爷正自茫然间,得了李敏铨的提醒,就有若溺水者抓到了根稻草般,忙不迭地应了声,将起来,便dǎ suàn 赶去隔壁的畅春园。 “来不及了!” 三爷脚方抬起,却见陈老夫子摇了摇头,语调笃定地给出了个判断。 “啊……” 被陈老夫子这么说,三爷立马顿住了脚,面色煞白地惊呼了声。 “此事之起必是八爷在其中作祟,衣带诏既出,八爷岂会不趁势发动,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此际八爷兴许已去面圣了!” 陈老夫子何许人哉,只看三爷那等惶急的样子,便知其是误会了,十有**是以为太子已然得了手,不由地便冷笑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出言讥讽三爷,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地解释了句道。 “老八他,他……” 听得陈老夫子这般说法,三爷的心神先是松,可很快又是紧,松的是老爷子无碍,紧的么,自然是怕八爷乘此东风而起,百感交集之下,时间竟不知说啥才好了。 “王爷莫急,属下以为八爷此番设计陷太子于不义,虽能拿下太子,却断然讨得了好去,以陛下之睿智,又怎会不知个中有诈,纵使不深究,也必对八爷深为忌惮,实不可能将东宫大位予之,王爷实无须过虑也。” 三爷这等没大主见的惶急样子出,陈老夫子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便闭上了嘴,懒得再跟三爷费唇舌,倒是李敏铨见机得快,紧赶着从旁劝慰了三爷番。 “嗯……,那倒是,罢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议议我等该如何应对此事好了。” 三爷向最忌惮的人便是八爷,这听八爷压根儿就无望入主东宫,心中大定之余,窥窃东宫之意顿起,这便长出了口大气,紧赶着出言问策道。 “属下以为当以不变应万变,王爷只消稳得住,青云直上指日可待矣!” 李敏铨虽也算是智者,可在算路上显然有些不够,只看到了表面,却不能看透本质,番建议下来,也就只是寻常见识罢了,实谈不上有甚高妙处可言。 “唔……,夫子您看……” 三爷此际雄心已然勃起,自是不甚满意李敏铨这么个稳中求胜的策略,只是碍于情面,却是不好出言反对,这便将问题抛给了陈老夫子。 “力保太子性命无忧,至于其余诸事,概不必理会!” 这见三爷蠢蠢欲动,陈老夫子当即便不满地横了三爷眼,但并未言,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回了句道。 “嗯?” 三爷本想着从陈老夫子处讨些入主东宫的大计,却万万没想到陈老夫子仅仅只给出了这么条无甚shí jì 意义的建议,顿时便愣在了当场。 “小王爷,你来解释。” 这见三爷傻不愣登地呆在那儿,陈老夫子实在懒得跟三爷啰唣,这便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是,学生遵命。” 陈老夫子有令,身为弟子,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了诺,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缓缓地开口道:“父王明鉴,我朝素以仁孝治天下,父王若是拼死为太子殿下延命,者可全xiōng dì 之情分,二者也可称皇玛法之意,不为别的,概因皇玛法苦心抚育太子殿下几近四十载,岂会无情耶,纵使时气于太子殿下之不道,久后必生怜悯之心也,父王此际犯言直谏,或许会惹皇玛法不gāo xìng,可久后却必为皇玛法所感激,故,不可不为也,孩儿此处有首诗,待皇玛法怒极,父王只管吟出,必可叫皇玛法改弦张矣。” “哦?是何诗句,晴儿且吟来与阿玛听。” 弘晴都已将个中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心中自是意动不已,这便紧赶着追问了句道。 “此诗为唐高宗之子李贤所作,名曰:《黄瓜台辞》,全诗如下: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弘晴欠身,以低沉的语调,浅吟低唱地便将早已zhǔn bèi 好的《黄瓜台辞》背诵了出来,直听得三爷眼角忍不住便是yī zhèn 湿润。 “嗯,那好,本王……” 三爷细细地将弘晴所吟诵之诗句品味了番,心意遂决,这便挥手,dǎ suàn 就此下了个决断,只是话尚未说完,却见高大诚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便即止住了话头,不悦地皱眉朝高大诚望了过去。 “启禀王爷,圣旨到了,请您与小王爷并前去接旨。” 这见三爷面色不善,高大诚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听圣旨已到,三爷不由地便是惊,目光不自觉地便朝陈老夫子望了过去。 “东窗事发了,王爷只管按先前所议办了去,有甚事,回头再商议也不迟。” 三爷虽未开口发问,可陈老夫子却是看便知三爷想问的是甚,事态紧急,陈老夫子自不会玩甚卖关子的把戏,紧赶着便出言点醒道。 “嗯,那就这么定了,晴儿,随阿玛来,并接旨去!” 事已紧急,再议也无法议出个甚名堂来,这点,三爷心中自是有数,也就没再犹豫,这便面色肃,咬牙下了个决断,吩咐了弘晴声之后,便即抬脚行出了书房,弘晴见状,自不敢稍有迁延,朝着陈、李两大谋士作了个团团揖,便即疾走着追在了三爷的身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诚亲王胤祉、罗贝勒弘晴即刻到瑞景轩觐见,不得有误,钦此!” 待得弘晴父子赶到了园门处,李德全早已领着两名小太监等候时了,这见三爷赶了来,也无甚客套之寒暄,压了下手,示意三爷父子各自跪下,而后手抖,将圣旨摊将开来,运足了中气,高声地宣道。 “儿臣(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圣旨里并未言明究竟何事,可三爷父子却都已是心中有数,只是都未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心平气和地照着朝规谢了恩。 “王爷,晴贝勒,请罢,老奴还得到别处传旨去,就不耽搁了。” 李德全素来慎言慎行,此际就是不愿与三爷父子言半句,待得三爷父子起身,他立马便丢下了句场面话,急吼吼地就此走了人,丝毫不给三爷父子有开口询问的机会。 “这老阉狗还真是……,罢了,看来事情确是真的了,晴儿,随阿玛道去罢。” 三爷本还想着跟李德全好生套套近乎,随便打探下消息,却没想到李德全居然溜得如此之快,哭笑不得之余,自也笃定准是太子东窗事发了,心中既是已有了对策,倒也不甚慌乱,也就只是笑骂了声,便与弘晴并乘马车向不远处的畅春园赶了去。 “三哥,到底出了甚事,为何皇阿玛如此急地唤我等前来。” “是啊,三哥,这到底是怎地了?” …… 既是奉旨觐见,自是无须递牌子,三爷父子直接便进了园,可在瑞景轩的院门外被拦了下来,说是须得等众阿哥并到齐了方好觐见,老爷子既是如此交待,三爷父子自不敢有违,只能是各怀心思地在院门外候着,不会,五爷、七爷等也都陆续到了,这见三爷父子早至,与三爷素来交好的几位阿哥可就憋不住地将三爷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乱问个不休。 “皇阿玛没有交待,为兄也是茫然不已,实不知是何情形,且再等等罢,皇阿玛会有旨意下来的。” 三爷虽已猜知了事由,可这当口上却是断然不会说将出来的,面对着几位阿哥的追问,也就只是含含糊糊地敷衍了把,众阿哥们见状,自不好再往下追问,尽皆默默地在了院门处,静静地等着老爷子的宣召。 还真叫夫子说对了,这事情果然jiù shì 八爷干出来的! 众阿哥们尽皆默默地等待着,视线大落在了院门处,唯有弘晴却是例外,他的视线虽也是游离不定,可大数时候却都是在悄悄地观察着八爷伙的神情之变化,这看之下,还真就看出了些蹊跷来,没旁的,八爷虽神情淡然,看似风轻云淡之状,可眼角眉梢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此等情形落在弘晴的眼中,立马便解读出了不样的意味,心中动之下,嘴角边已是不自觉地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 第401章 宿命难逃(二) 欲望文 第402章 宿命难逃(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2章 宿命难逃(三) “怎么回事?” “这是要作甚?” “搞甚名堂来着!” …… 众阿哥们等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等到老爷子召见的旨意,倒是等来了队队全副武装的甲士,这见千余名善扑营官兵突然赶了来,不仅将瑞景轩包围得个水泄不通,将众阿哥们全都困在了起来,立马便令众人不禁为之骚动连连,乱议之声顿时就此大起了。 “陛下有旨,宣所有阿哥体入内觐见!” 没等众阿哥们回过神来,就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从院门里行了出来,无甚表情地抖拂尘,高声宣布了老爷子的旨意。 “儿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阿哥们大正自迷茫不已,这听老爷子叫了请,自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跪谢了圣恩之后,齐齐向轩门里行了去。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众人等穿过了戒备森严的院门,直抵轩中,待得转过了屏风,入眼便见老爷子面如沉水般地高坐在文案后头,堂中还跪着人,赫然竟是九门提督衙门副将坤武,众人不禁皆是愣,可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尽皆抢上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递下去,让他们都好生认认!” 老爷子lěng mò 地扫了众阿哥们眼,却并未似往常般叫起,而是挥手,寒着声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此令下,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小心翼翼地上前步,伸出双手,将搁在文案上的条布带子捧了起来,转身,走到了三爷面前,弯腰将布带子递到了三爷的手中。 “啊……” 尽管在来前便已知道了衣带诏的事儿,可真见到了真物,三爷还是忍不住为之色变,只是惊呼之声么,却并不完全是因为震撼,的只是种掩饰罢了,当然了,惊呼归惊呼,三爷却并未有旁的话语,而是随手将衣带诏递给了跪在身旁的四爷,头低,作出派惊骇莫名之状,可实则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 “这……” 四爷接过布带子看,同样也是惊呼了声便没了下文,转手又将布带子交到了五爷的手上,就这么个接个地往下传递着,直到跪在最尾的弘晴也看过了布带子上的内容之后,秦无庸这才将布带子收了huí qù ,毕恭毕敬地摆放在了老爷子面前的文案上。 “都说说看,这伪诏可是那孽畜的手笔,嗯?” 老爷子依旧不曾叫起,就这么任由众人等尽皆跪在地上,目光锐利如刀般地环视了下众人,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死寂,派的死寂,尽管所有人等都已是认出了那布带子上的笔迹,可在没搞清老爷子的心意之前,众阿哥们都很理智地保持着bsp;mò ,很显然,谁都不想在这等微妙时刻去当那个出头之鸟,于是乎,所有人等都成了锯齿葫芦,浑然没了半点的声响。 “怎么?都哑巴了,嗯?眹问尔等话呢,说!” 这见众阿哥们都不肯开口,老爷子心头的火气当即便狂涌了起来,愤然地拍文案,怒气勃发地吼了嗓子。 “皇阿玛明鉴,那上头的字分明jiù shì 太子手笔,儿臣断不会认错!” 老爷子这么发怒,当即便吓得众阿哥们的头埋低了几分,可有人却是满不在乎地昂起了头,肯定无比地嚷了嗓子,顿时便令众阿哥们全都惊得抬起了头来,循声望将过去,赫然竟是十爷在那儿叫嚣着,时间脸色不由地全都精彩了起来。 “哼!” 老爷子并未对十爷的话加以置评,而是阴冷地哼了声,不满至极地扫视了下神情各异的众阿哥们。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十弟所言甚是,此即是太子殿下所书,儿臣可以性命担保!” 这见老爷子并未驳斥十爷的话,九爷立马便跟着附和了把。 “皇阿玛明鉴,此确是太子殿下手笔。” “皇阿玛,此笔迹应是太子殿下亲笔而为。”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确是太子殿下手笔无疑!” ……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众阿哥们原本就对刻薄寡恩的太子素来无甚好感可言,再有了九爷、十爷的带头,自是全都哄乱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指证着太子,唯有三爷与四爷却是依旧保持着bsp;mò 。 “胤祉,你来说。” 三爷的bsp;mò 显然是躲不过老爷子的法眼的,这见三爷始终低着头,殊无半点表示,老爷子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看了几分,阴冷地便断喝了嗓子。 “回皇阿玛的话,此笔迹确是像太子殿下之手笔,然,具体是否为真,却尚需验查后方可下个结论,且个中是否别有蹊跷,也须得查过方知根底,故,儿臣恳请皇阿玛暂歇雷霆之怒,切等查后再做计议也不迟。” 三爷乃是有备而来,自是不会有半点的怯场,哪怕面对着老爷子的黑脸,依旧将话说得极为的得体。 “三哥莫非得了失心疯,是便是,哪有甚像是之理,难不成三哥与此事也有牵连么?” 三爷的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开口,老十已是摇头晃脑地从旁插了句道。 “jiù shì ,三哥如此偏袒之言怕不是真有甚亏心之举罢?” 九爷与十爷向来是焦不离孟,跟着便刺了三爷把。 “九弟,十弟休要胡言,此等天大之事,不经彻查,岂可胡乱下个定论!” 九、十两位爷的话自然不是啥好话,然则三爷却压根儿不加理会,仅仅只是面色坦然无比地望着老爷子,倒是跪在其身旁的四爷突然开了口,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九、十两位爷番。 “哈,三哥发疯了,四哥莫非也跟着烧糊涂了,此明摆着的事儿,还言甚彻查不彻查的,莫不是四哥您也……” 老十jiù shì 个糙性子,哪管此际乃是在御前,只顾着说得畅快,浑然不管老爷子的脸色有难看,大嘴咧,已是不管不顾地连四爷并讥讽了去。 “够了!” 老十正说得畅快,老爷子却是再也压不住心头的邪火了,重重地拍文案,愤怒地便呵斥了句道。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见老爷子发飙,众阿哥们可就不敢再啰唣,忙不迭地全都趴伏在地上,磕头连连地哀告了起来。 “哼,来人,去,将那孽障宣来!” 老爷子并未理睬众阿哥们的求告,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再次重重拍文案,怒气勃发地断喝了嗓子。 “喳!” 面对着老爷子的冲天火气,秦无庸已是吓得个面色苍白不已,这听老爷子下了令,赶忙迈着颤巍巍的双腿从旁闪将出来,恭谨地应了声之后,脚步踉跄地便向轩外奔了去,不会,又已是领着数名大内侍卫押解着面色煞白无比的太子胤礽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毫无yí wèn ,从秦无庸去回的时间来看,太子是早就已被拿到了畅春园的。 “儿臣叩见皇阿玛。” 尽管被拿下之后,并无人告知胤礽到底是为何事,可如此大的阵势出,他又怎会不知自个儿所谋十有**已是败露无疑,这会儿见坤武也跪在堂边,心底里最后丝侥幸也已是就此化为了泡影,万念俱灰之下,反倒是稳住了神,也没管众弟弟们望将过来的眼神有复杂,缓步走到了文案前,按着朝规,恭恭敬敬地便行了个大礼。 “你还知道眹是你的皇阿玛?嘿,好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眹苦心抚育尔近四十载,尔jiù shì 这么报答眹的么?称兵举旗?想学唐太宗,你还差得远了,怎地,可要眹再借你些兵马,将满朝文武尽皆杀光了事,也省得尔再费心机去收拢人心。” 望着胤礽那张苍白的脸庞,老爷子当真是气不打处来,阴寒着脸,毫不容情地便是通子劈头盖脸的臭骂。 “儿臣自做的事,自己担了去便是了,皇阿玛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罢,儿臣别无它言。” 太子自忖此番已是必死无疑,自不想在众弟弟们面前再露了怯,昂着头,派从容就死之状地便亢声顶了老爷子句道。 “孽子,孽子,眹,眹……,来人,将这孽障给朕拖下去……” 老爷子本就在火头上,再被太子这么当众顶撞,哪还能容忍得下去,怒火万丈地便猛拍了下文案,怒不可遏地便吼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事尤未查明,万不可仓促如此啊,皇阿玛!” 老爷子这么发火,众阿哥们不管心中是喜是惊,全都赶忙趴伏在了地上,作出派诚惶诚恐状,唯有三爷与四爷却是几乎同时跪直了身子,到了末了,还是三爷抢得了先机,率先哀告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此事还是得先查个分明才妥。” 四爷要说的话已是被三爷抢了去,心中当真是歪腻得够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跟着三爷的步调出言附和了句道。 第402章 宿命难逃(三) 欲望文 第403章 宿命难逃(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3章 宿命难逃(四) “事实俱在,还有甚可查的,太子不就在眼前么,让他自己招不就结了,此举!” 四爷的话音刚落,也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十爷已是高声嚷嚷了句,话音里满是幸灾乐祸之意味。 “四哥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没听太子先前自己都认了,怎地,你还有甚异议不成?” 九爷同样不爽三爷、四爷的横里打岔,不为别的,只因此事还真就经不起查,旦彻查到底的话,闹不好还真就要查到八爷等人头上了,真若如此,太子固然是要倒台,八爷等人样没个好下场,正因为此,十爷刚嚷嚷,九爷立马便高声附和了起来,摆明了jiù shì 想将老爷子的怒火挑起,以便举将太子置于死地。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是是非非终须有个公断,若是不审个分明,何以服天下,故,儿臣还是先前之意见,此事蹊跷,非彻查不可明真相。” 四爷压根儿就不理会九、十两位弟弟的横加打岔,面色肃然地朝着老爷子抱拳,言辞恳切地再次tí yì 道。 唉,老爹啊老爹,您老既都已抢到了先手,怎不接着往下说了去,平白叫四爷给扳回了局面,可惜了! 四爷此言出,弘晴心中不禁便滚过了yī zhèn 的失落,没旁的,只因三爷实在是太靠不住了些,这等biǎo xiàn 之大好机会都不敢去抓住,真令弘晴不知说其啥才是了的——没错,此际坚持要彻查注定会令老爷子心中不爽,可事情过后,老爷子却准会生出赞赏之心,好处自不是般的大,可惜三爷这会儿患得患失之下,却平白叫四爷扳回了先机,这等孤臣的biǎo xiàn 出,已是不让三爷专美于前,真论起来,得分或许还要比三爷高出线。 “够了,都给朕住嘴!” 老爷子心火本就旺得可怕,再被诸子这么吵,是怒不可遏,猛地拍文案,气急败坏地断喝了声。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老爷子这么爆发,众阿哥们自都不敢再啰唣,纷纷跪伏于地,便是连三爷也不例外,唯有四爷却是依旧梗着脖子,目光坚定无比地望着老爷子,派为真理而不惜身陨之豪气。 “哼,胤礽,你说,这诏书到底是不是你写的,嗯?” 老爷子怒视了四爷好yī zhèn 子,见四爷始终不肯低头,原本就黑的脸色顿时便黑沉了几分,重重地冷哼了声,但并未朝着四爷发火,而是侧了下头,愤怒无比地朝着胤礽喝问了句道。 “是儿臣所为不假!” 太子早已是萌生了死志,哪管三爷、四爷如何为其辩白,也不管老爷子有愤怒,梗着脖子便顶撞道。 “好,好,好,你还真是有出息了,眹养你这么年,竟是养了只夜猫子(猫头鹰),羽毛刚长齐呢,就懂得啄他娘的眼充饥,好,很好,来人,给朕革去其顶戴,拖下去,乱棍打死!” 被太子这么顶撞,老爷子心头的火气终于是再也压不住了,面色铁青无比地痛骂了太子番,越说越气之下,杀意勃然而起,到了末了,已是咬牙切齿地下了格杀之令。 “喳!” 老爷子此令下,众随侍在侧的大内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拥而上,便要就此将太子拖下堂去。 “且慢!” 老爷子此令下得突然,众阿哥们全都被震傻了眼,便是连先前连连跟老爷子顶牛的四爷都愣在了当场,倒是三爷却是猛然跳了起来,伸出双手,犹如老母鸡般地将太子护在了身后,强行挡住了众大内侍卫们的去路。 “放肆,眹做事还须得你来同意么,再不退下,休怪眹无情!” 老爷子正值怒不可遏之际,自是听不得人劝,哪怕是其向器重的三爷也不例外,声怒叱之下,便是连三爷也dǎ suàn 并处置了去。 呼……,老爹总算是雄起了把,顶住了! 老爷子这么怒,众阿哥们自不免全都慌了神,可弘晴倒好,不单不慌,反倒是暗自为三爷此举叫好不已,当然了,叫好也就只是在心中暗叫着,却是断然不敢带到脸上来的。 “皇阿玛,不可,不可啊,皇阿玛且请息怒,儿臣有言要进,待得听完儿臣之言,您要打要杀,儿臣也都认了。” 别看三爷格局稍小,遇事也有些个瞻前顾后,可旦认定了有利之事,做起来却是半点都不含糊的,哪怕此际老爷子已是雷霆大发,三爷也没就此退缩,但见其“噗通”声跪倒在地,边可着劲地磕着头,边泪流满面地哀求着。 “讲!” 老爷子怒火中烧地死盯着三爷,股子庞大的气势陡然而起,直压得三爷面色惨变不已,只是到了末了,也没见三爷有改口之意,老爷子见状,似有就此再次发飙之迹象,可突然想起三爷这向以来的能干与忠心,却又真不好就此处罚了去,这便牙关咬,从牙缝里挤出了个阴森森的字眼来。 “儿臣谢皇阿玛宽仁!” 三爷虽是搏命进谏,表面上看起来强硬无比,然则内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虚的,若不是对陈老夫子之能有着绝对的信心,就他的本性而言,其实并无这等往无前之气概,先前之举已是耗尽了三爷最后的丝勇气,倘若老爷子再迟些发话,三爷怕就要支撑不住了的,好在老爷子总算是给了他开口言事的机会,三爷紧绷着的心弦不由地便是松,自不敢耽搁了去,紧赶着磕头谢了声,而后方才哽咽地开口道:“皇阿玛明鉴,儿臣素来喜读书,前几日偶读文,曾见其内录有诗,名《黄瓜台辞》,乃唐高宗之子李贤所作,诗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三爷着实是好演技,这等低沉间歇的语调,再配上泪流满面之mó yàng ,当真令闻者无不动容,众阿哥们虽有大半不知此诗之来历,可乍然感知个中之意境,却也不禁为之眼角湿润不已,至于老爷子则是面色大变,手足yī zhèn 酸软之下,人已是重重地跌坐回了龙椅上,双眼瞬间便泛红不已。 “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眹不摘了,不摘了,眹不学那武则天,眹……,唉,罢了,来人,革这孽障的顶戴,压回咸安宫,幽禁!” 老爷子伤心起,怒气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去,再想起与胤礽四十年的父子之情,杀心自也就此没了踪影,无力地挥了挥手,下了幽禁胤礽之命。 “喳!” 老爷子金口开,众侍卫们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全都拥上了前去,七手八脚地将胤礽头上的顶戴取下,架将起来,倒拖着便拽出了轩去,这回三爷可就没再出头阻拦,至于其余诸位阿哥么,也大是眼巴巴地看着乱嚷不已的胤礽就此被拖走。 “眹累了,老三留下,尔等都道乏罢。” 胤礽被拖走之后,轩内顿时便是派的死寂,老爷子固然在默默催泪不已,众阿哥们也大在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思,良久之后,还是老爷子率先打破了bsp;mò ,但见其无力地挥了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令。 “皇阿玛保重,儿臣等告退。” 听老爷子独留三爷,众阿哥们顿时皆吃了惊,望向三爷的眼神里也就此复杂了起来,只是不管心里头到底作何想法,此际都无人敢再啰唣,只能是各自磕了个头,就此请辞而去了。 “晴哥儿,大喜了,看样子皇阿玛已是选定了三哥了!” 事情演化到了如今之地步,众阿哥自是无心交谈,出了畅春园,便即各自走了人,唯有老十五与老十六却是没急着走,小哥俩左右地簇拥着弘晴,并挤上了马车,这才刚落了座,性子急的老十六已是憋不住地恭喜了弘晴句道。 “十六叔,慎言,此非可玩笑者。” 弘晴当然也希望三爷能就此入主东宫,不过么,心底里却明白此事断无可能,倒不完全是有着前世的记忆之故,而是从眼下的形势分析而来,没旁的,而今诸阿哥势大,老爷子已是心中颇忌惮,哪怕对三爷再器重,也断然不想卧榻之旁有人鼾声如雷,至于会不会行前世那等秘密建储之事么,弘晴也不敢完全肯定,心中正自烦躁得很,哪有心跟老十六胡诌的,这便面色肃,不悦地喝止道。 “得,得,得,算爷没说还不成么?嘿,真要是三爷入了东宫,晴哥儿自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哈……,罢了,罢了,爷不说了,这总成了罢?无趣!” 老十六jiù shì 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哪管甚慎言不慎言的,只顾着说得个开心,待得见弘晴眉头已然皱成了个“川”字,这才不情不愿地住了口,不过么,脸上的笑意却是半点都没见减少,至于坐在另边的老十五么,虽是始终不曾开口,可脸上的笑容同样是bsp;làn 得很,不为别的,他们xiōng dì 俩早就与弘晴是体的了,能见弘晴有大位之望,又怎可能会不开心的。 嘿,事情要是真如此简单,那就好了! 这见小哥俩为了自个儿的事如此开心,弘晴虽是感动不已,可心下里却是并不以为然,不过么,却也没dǎ suàn 跟小哥俩解说朝局之奥妙,仅仅只是哂然笑,便即自顾自地沉思了起来…… 第403章 宿命难逃(四) 欲望文 第404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4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一) “他娘的老三,该死的混账行子,哥几个费尽心力,到了底儿,却让这狗东西给占去了大便宜,呸,奶奶个熊的,晦气!” 太子再度被废乃是天大的事儿,众阿哥们出了畅春园之后,自是谁都无心再去理会部务,全都各自赶回了自家府上,找人商议对策去了,八爷等人也不例外,出畅春园,就齐齐赶到了八爷府上,卜落座,茶都尚未上呢,性子急躁的十爷已是憋不住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十弟急个甚,这不都还没见分晓么,瞎嚷嚷个啥。” 想起三爷独自被留瑞景轩那幕出,不说十爷气急败坏,素来最沉得住九爷同样是心烦意乱不已,此际听十爷话语里竟已将东宫大位许给了三爷,当即便火大了,不耐至极地便呵斥了句道。 “没见分晓?嘿,皇阿玛独留老三那浑球作甚?真当我等尽是瞎子不成,奶奶个熊的,这事没完,爷不断饶不了老三那王八犊子!” 老十jiù shì 个暴脾气,又正值火头上,说起话来自也就不管不顾,面红耳赤地便嘶吼了起来。 “你……” 九爷同样火大,这听老十嘶吼个没完,气急之下,拍着几子便要发飙了。 “九哥,十哥,莫要吵了,此事尚未到定盘之时,但消我等xiōng dì 齐心合力,自不会让老三那厮得意了去。” 这见九爷又要发飙,八爷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黑沉了几分,正dǎ suàn 出言喝止之际,却被老十四抢了先,但见老十四温和地笑,派风轻云淡状地打岔了句道。 “十四弟说得是,都消停些罢,且慢慢议了去,终归是有应对之道的。” 十四爷这么打岔,八爷的眼神里立马有道精光闪而过,原本黑沉的脸色瞬间便舒缓了下来,扬眉,心平气和地发了话。 “嗯……” “唉……” 八爷既已开了口,九爷、十爷自不好再闹将下去,本来么,哥俩个素来就不生分,之所以会争吵起来,皆是因心乱之故,而今有了台阶可下,自也就都不再啰唣了,各自长出了口大气,也就这么消停了下来。 “十四弟,你口才好,还是由你来说说今儿个之详情,也好让陆先生帮我等把把脉。” 八爷的脸色虽已是缓了下来,可那不过是养气功夫使然罢了,shí jì 上,心头的焦躁与忧虑并未有半分的减少,此际见九、十两位弟弟已不再争吵,自不愿再浪费时间,笑着便吩咐了老十四句道。 “好,那小弟便来说说罢,今儿个之事是这样的……” 听得八爷点了自己的名,十四爷的眼中也有道精光闪而过,但并未有甚旁的异状,仅仅只是温和地笑,语调平缓地将今日瑞景轩所发生的诸般事情尽皆详详细细地复述了番。 “先生,依您看来,皇阿玛独留老三是何用意哉?” 八爷看似神情淡然,其实内心里还是极其的紧张,这不,老十四话音方才刚落,八爷已是将问题提了出来,尽管言语平和,可内里却很明显地透着股急躁之意味。 “不好说,还须得再看看。” 陆纯彦此际的心情同样很紧张,不为别的,只因此番部署已是八爷最后次从正途进东宫的机会了,再错了过去,八爷除了玩玄武门旧事之外,已是绝无它途了走,然,纵使如此,陆纯彦也不敢草率地下个论断,哪怕明知道八爷心急如焚,他也只能是实话实说地应了句道。 “这……” 八爷已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陆纯彦的身上,这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心不由地便是沉,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便有些僵硬了起来,张口欲言,偏生时间又不知道该说才是了的。 “王爷莫急,陆某以为陛下此举未见得便是dǎ suàn 立三爷,道理很简单,倘若真要立三爷的话,自不会做得如此明显,只消道旨意下去,万事俱定焉,又何须独留三爷叙话,岂非次举哉?” 陆纯彦虽无法准确地把握到老爷子的心意,可大体上却是有些bsp;bsp;,这见八爷紧张若此,不禁哑然失笑,这便摇了摇头,温言解说了番。 “唔,那先生以为皇阿玛此举所为何为?” 八爷对陆纯彦虽有着绝对的信任,可值此微妙时分,却并不敢全信陆纯彦的解释,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又问起了先前的老问题来。 “无论陛下此举何意,于我等来说,以不变应万变乃是上上之策,待废太子之诏书下达,我等便依原定计划行事,成败在此搏!” 陆纯彦虽是当世智者,可也万难全盘把握到老爷子的心思,此际见八爷在那儿钻着牛角尖,眉头立马便是皱,语气绝然地下了个论断。 “也罢,那就如此行了去,切就仰仗诸位弟弟了,为兄在此拜托了。” 这听陆纯彦的话都已是说到了这般田地,八爷心中虽尚有疑虑,却也不好再言,这便咬牙,就此下定了决心,但见其霍然而起,朝着九爷等人便是躬,慎重其事地拜托道。 “八哥放心,小弟便是拼死也要力保八哥直上青云!” 十爷性子最急,八爷话音刚落,他已是率先了起来,猛地拍胸脯,豪气十足地表了态。 “十弟说得对,小弟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将八哥您拱将上去!” “八哥且放宽心好了,小弟们自当竭力而为,断不会叫八哥失望了去。” …… 十爷这么表态,九爷,十四爷自是都坐不住了,尽皆起了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明了态度,感动得八爷眼眶泛红不已,股子悲壮的豪情遂就此大起了…… “孩儿叩见父王。” 颐和园的内院书房中,弘晴好不容易才将热情得过分的老十五xiōng dì 俩打发走,正自陪着陈、李二人叙着话,突然间见三爷面色凝重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赶忙离了座,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罢。” 三爷的心情显然不是太好,连手都不曾抬上下,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轻吭了声,拖着脚便行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谢父王隆恩。” 这见三爷神情如此凝重,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动,隐隐已猜到了几分根底,不过么,却并未说破,也没急着发问,而是恭谨地谢了恩,走回到了自个儿的座位上,默默无语地就此端坐了下来。 “王爷,陛下可是与您说了些甚?” 眼瞅着三爷脸色不对,李敏铨自不敢大意了去,飞快地瞥了弘晴眼,立马就见弘晴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心遂稍安,紧赶着便出言发问了句道。 “嗯,皇阿玛只与本王谈了些闲话,又说了些宋仁宗的旧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余。” 三爷的心思很重,不为别的,只因他对东宫之位可是渴望已久了的,本以为此番biǎo xiàn 如此之大佳,应是东宫有望了的,在被老爷子单独留下之际,原已是在窃喜不已,认定自己此番必然青云直上了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只跟其叙了些无甚营养的闲话,心下里的失落自是不消说了的,在御前时,还能靠养气功夫强撑着,可这回到自家府上,懊丧之情可就绷不住地全都表露了出来。 “宋仁宗之旧事?” 听三爷这般说法,李敏铨不由地便是愣,隐隐然似乎望见了迷雾背后的真相,可待要抓了去,却又颇觉迷茫不已的。 “陛下已明言,王爷却还蒙在鼓里啊。” 没等李敏铨想个透彻,端坐在其对面的陈老夫子却已是感慨了起来。 “嗯?夫子何出此言?” 听陈老夫子这句感慨之言蹊跷无比,三爷当即便是愣,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宋仁宗在位四十载,临死方立太子,王爷既熟读史书,对此该是清楚的,又怎会到此时还不明白陛下要告知王爷的是何事来着?” 陈老夫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不满地jiāo xùn 了三爷番。 “啊……,这,这……” 三爷到底是聪慧之辈,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是能明白个中之奥妙,只是明白归明白,三爷却是不敢相信,时间竟就此语塞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夫子所言甚是,看来陛下心意已决,这是不欲再立太子了!” 李敏铨的智算之能虽是不及陈老夫子,可比起三爷来,却是显然要高明了许,心下了然之余,情不自禁地便跟着感慨了起来。 “不立太子?这怕是不能罢,群臣又岂会同意哉?” 这听陈、李两大谋士都是这般说法,三爷心底里其实已是信了的,只是信归信,不甘之意却是并不曾稍减半分,反倒是浓了不老少,这便眉头皱,不情不愿地发问了句道。 第404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一) 欲望文 第405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5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二) 果然是方苞那糟老头的主意,接下来怕是该轮到观圣孙了罢! 弘晴没去理会三爷的固执,也没去管陈、李两大谋士如果tuī duàn ,心下里只是在感慨着历史惯性之强大,没旁的,自打他来到zhè gè 朝代,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已将原本的历史强行篡改了不老少,然则历史的车轮却依旧还是滚滚向前,就夺嫡形势而论,若要说有甚不同点的话,仅仅只是三爷从原本打酱油的角色变成了帝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罢了,其余的似乎还真就没太的不同,太子依旧是两次被废,八爷也依旧是与帝位绝缘,至于四爷与十四爷么,眼下也还是潜在的帝位竞争者,哪怕三爷如今优势明显,可能否将优势转化为胜势,却尚难逆料。 “群臣反对?嘿,自是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的,然,陛下已决之事,又岂容得他人反对,谁敢先冒出头来,必遭横祸无疑,掉上几颗nǎo dài ,怕就没谁敢再反对了罢。” 这头弘晴正自沉思不已,那边陈老夫子已是不留丝毫情面地又训斥了三爷番。 “唔……” 三爷还真就怕了陈老夫子,尽管被训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却愣是不敢顶嘴,只是心里头到底还是不甘得很,这便支吾着沉吟了起来。 “陛下待王爷厚矣,似这等不立太子之机枢大事都肯先透于王爷知,此殊遇也,由此可见,王爷在陛下心中之地位已远超其余阿哥之上,只消不犯错,将来定是可期!” 李敏铨观颜察色的能耐相当之了得,只看三爷那等尴尬的样子,立马便猜知了其内心里的真实想法,这便从旁慰籍了三爷句道。 “但愿罢。” 事已至此,三爷虽不甘却也没辙了,至于将来么,三爷虽有信心,可在他看来,将来的事儿又怎比得过现在就将太子之位拢进手中,只是形势使然,三爷除了认命之外,却也没甚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王爷若是这般患得患失,时日久,必败无地!” 眼瞅着三爷那副失落无比的样子,陈老夫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便再次不留情面地敲打了把。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知错了。” 尽管心中的不甘其实尤在,可被陈老夫子这么jiāo xùn ,三爷自不敢再有所流露,忙不迭地认错了事。 “知错?王爷其实未见得知晓错在何处罢,嘿,陛下不立太子并非真不立,所谓的不立不过是不明立罢了,若是不能看透此条,王爷应对起来必错谬百出,何谈甚知错的。” 夺嫡之路步步凶险,自容不得半点的闪失,这点,陈老夫子看得比谁都透彻,这见三爷在那儿口不应心地敷衍着,眉头立马便是皱,毫不客气地便指出了三爷的小心思。 “啊,这……” 三爷本正因未能得进东宫而懊丧不已,乍然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当即便又起了些野望,双眼瞪,问话便将将脱口而出,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便强行又咽了huí qù ,只是望向陈老夫子的眼神里却已是透着浓浓的期盼之意味,很显然,三爷想问的便是老爷子暗定的那个太子人选是否便是他三爷。 “陛下之所以不明立太子,理由有三,其,不立太子,可保得皇权独揽,再无掣肘;其二,不立太子,可免众阿哥拉帮结派,朝臣们不知圣上属意何人,便不敢盲目投靠,可保得朝纲不乱;其三么,陛下心中虽是有了人选,却可随时易,自可从容观察了去,从诸般人等中选出最佳之承继者,以保社稷江山之永续,这么说,王爷可明白了?” 三爷虽没将问题问出口来,可陈老夫子却是看便知三爷究竟想问的是甚,心中虽是颇为的不屑,但却并未再出言讥讽于其,而是不紧不慢地板着手指,条条地分析着老爷子此举背后的用心何在。 “原来如此,小王明白了。” 三爷到底是受过严格的精英教育之辈,此际陈老夫子已是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他自是清楚自个儿该如何应对了的,心中的不甘之意虽未完全消散了去,可斗志却已是就此起了,比起先前那等患得患失之状态,可谓是天地之差别。 “明白便好,王爷但消能谨守本心,自可无往不利。” 陈老夫子认真地看了三爷眼,见其眼神里已是起了斗志,这才算是确信三爷是真的听明白了,只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便又叮咛了句道。 “嗯……” 三爷没再言,仅仅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可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已是紧紧握成了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番胤礽行事乖戾,眹曾行禁锢,后,因体父子之情,从宽免责,奈何其心叵测,竟无丝毫悔改,放荡不羁,结交小人为党,恶莫大焉,前番起复之际,眹曾有言在先,善则复位,不善则再行禁锢,今,眹观其行,兀自乖张丑陋,已是大失人心,深失眹望,着即革除太子之位份,仍着禁锢咸安宫中,永不再起,钦此!”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久已不上朝的老爷子终于回到了皇城,并于次日大聚群臣,以议国事,朝议方开始,秦无庸便奉老爷子之旨意,宣布了废黜太子之诏书,至此,复立了年的太子再次被废,群臣无不为之凛然。 “陛下圣明,臣有本启奏。” 众臣工们方才谢了恩,人都尚未直,就见名身着五品服饰的官员已是从队列后方闪了出来,高呼着来到了乾清门前的台阶下,双手捧着本黄绢蒙面之奏折,头跪倒在地,众臣工们凝视望将过去,这才发现出列高呼者赫然竟是生面孔之监察御史,诸臣工们大不识得其之来历,时间怯怯私语声顿时便大起了。 是他?八爷还真是急不可耐,这就要开始了? 旁人认不出那名监察御史之来历,可弘晴却是眼便认了出来,赫然jiù shì 那个在扬州盐务案被免职的知府车铭,此人乃是八爷的死忠,此际出头显然奉的便是八爷之意,至于所要奏的内容么,用不着细想,弘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左右不过是要催请老爷子再立太子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嗯,卿家看着眼生,且就自报下履历好了。” 老爷子自江南归来之后,直不曾大聚过群臣,也不曾接见过新晋之朝臣,此际见车铭这么个新人,居然敢在这等时分出头奏本,心下里还真是有些好奇的,不过么,倒也没急着让车铭上奏,而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要车铭自报家门番。 “微臣车铭,叩谢陛下垂询,臣,金陵人氏,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出身,蒙陛下圣恩,先任江阴知县,三年考绩甲等,得以超升至扬州知府,历两年,因故中途卸任,康熙四十六年补缺为沧州通判,考绩甲等,上月初奉调入京,目下在监察院任监察御史职,如上以闻。” 车铭能被八爷看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胆气壮得很,哪怕面对着的是老爷子,依旧沉稳得很,番履历报将下来,语调平缓,丝毫不乱。 “车铭?唔,眹有印象了,尔便是当初扬州盐务案被免的那个知府,眹没记错罢?” 老爷子的记忆力相当之好,车铭的履历报出,老爷子已是想起了此人之来历,连带着也猜出了车铭所要奏的是何事,嘴角挑,已是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不过么,倒是没直接发落车铭,而是似笑非笑地发问了句道。 “陛下说的正是微臣。” 扬州知府任上被解职乃是车铭心中永远的痛,若非此挫折,以其之履历,再加上八爷那头的力量,车铭早该能爬到臬台以上之高位了,又何须从正六品的通判开始熬起,而今,伤疤被老爷子这么当众揭,心中当真是又疼又慌,冷汗顿时便淌下来了,但却不敢虚言狡辩,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不安,规规矩矩地应答道。 “嗯,晴儿。” 老爷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却并未让车铭上奏,而是朝着在工部队列最前端的弘晴招了招手,和煦地轻唤了声。 啥?我?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这是要抓壮丁啊,晕乎! 弘晴本来只是想着看场大戏的,冷不丁听得老爷子宣召,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醒悟了过来,心头不禁为之苦,但却断然不敢稍有迁延,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行到了御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道:“孙儿在。” “晴儿曾去扬州办案近年,想必是认得这位车御史的罢?” 这见弘晴面色虽是从容淡定,可隐约间却透着股苦意,老爷子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没旁的,只因老爷子明白弘晴看破了自个儿叫其出列的用心之所在,不过么,倒是没出言揭破,而是笑眯眯地问了句道。 第405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二) 欲望文 第406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6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三) 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老这是做的甚事啊,这不是为咱拉仇恨么? 望着老爷子嘴角边那丝戏谑的笑意,弘晴便知自个儿的心思怕是已被老爷子猜到了,心下里的苦意顿时又深了几分,然则真说到怕么,却也不致于,没旁的,诚亲王府系与八爷方本来jiù shì 无可化解的死敌,就算再上些仇恨,也真算不上啥大事来着,问题是这事儿纯粹jiù shì 老爷子自己的勾当,却平白抓上他弘晴这么个看戏的并来担当,自是令弘晴想起来便牙根发痒不已的。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确曾与车御史共事过两月有余。” 哪怕明知老爷子拉自个儿出来居心有些不良,可人在屋檐下,却又哪容得弘晴不低头的,没奈何,也只能是恭谨地回了句道。 “嗯,是熟人便好。” 老爷子促狭地笑,随口点评了句之后,也没再跟弘晴啰唣,而是面色陡然肃,视线已是如刀般地扫到了局促不安的车铭身上,声线微冷地开口道:“车爱卿有甚要奏的,且就说罢,眹听着呢。” “是,微臣遵旨。” 事先预计好的戏路愣是被老爷子给拐了个弯子,饶是车铭也算是胆壮之辈,此际也免不了慌张不已的,再者,与弘晴这么个“官场屠夫”演对手戏,压力不可谓不大,车铭就算在如何自信,也断然不敢小觑了弘晴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心里头还真就打起了退堂鼓,奈何开弓又岂能有回头箭,到了这等田地,车铭也只能是壮着胆子应了声,颤巍巍地摊开折子,高声诵读道:“臣,监察御史车铭有事要禀陛下,今,前太子胤礽乖张无德,已是被废,东宫之位出缺,夫太子之位乃社稷之根基也,若不早定,恐万民不安,于社稷不利,臣百拜叩首,恳请陛下早立储君,以安臣民之心,如上以闻。” “陛下,臣以为车御史所言甚是,太子之位不可或缺,须得早做定夺才是,臣恳请陛下早做决断。” 车铭话音刚落,左都御史纳兰揆叙已是大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恭谨地朝着老爷子便是礼,高调声援了车铭句道。 “斯言甚是,陛下,臣以为太子之位须得早定,若不然,何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亦附议!” …… 尽管车铭禀事不顺,八爷方原本早已zhǔn bèi 就绪的部署有被打乱节奏之虞,然则事情都已到了这般田地,不动也得动了,这不,纳兰揆叙的话音方才刚落,呼啦啦地便出了三十余位朝臣,七嘴八舌地进谏个不休,说的都是同桩事儿,那便是要老爷子早立储君,有不少朝臣也在蠢蠢欲动之中,隐隐然已成逼宫之势。 “哦?hā hā哈……” 没等的朝臣发动,老爷子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似乎很开心,可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股寒意,尽管很淡,可气息却令人毛骨悚然不已,正自蠢蠢欲动的朝臣们顿时便全都踌躇了起来,时间还真不敢在此时强行出头的。 “陛下,立储君乃是国之大事,臣不知其中有甚可笑之处。” 老爷子这么笑将起来,诸般臣工尽皆心惊不已,可纳兰揆叙却是不惧,自忖言官之身份,不等老爷子笑够,当庭便规谏了句道。 “不好笑么?眹却是觉得好笑!莫非眹笑与不笑还须得你纳兰揆叙准许不成,嗯?” 老爷子可不是啥好相与之辈,纳兰揆叙的话音刚落,老爷子已是变了脸,先前还是笑得bsp;làn 无比,转眼间便已是乌云满天,双眸子精光爆闪,眼神锐利如刀般地便向纳兰揆叙横扫了过去,话语也说得个阴寒无比。 “陛下息怒,臣,臣不是,啊,臣不敢,臣不敢……” 纳兰揆叙能入仕,靠的是明珠的遗泽,能快速升迁则靠的是八爷在背后使力,至于其本人么,虽也算是小有才学,可论及胆气与阅历却是远不及其父兄,被老爷子这么呵斥,当即便吓得个腿脚发软,如烂泥般瘫在了地上,边磕着头,边慌乱不已地告着饶,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哼,晴儿,尔既与车御史共事过,其之奏本便由尔来替眹解答好了。” 老爷子尽管对纳兰揆叙不满已极,但却并未当场处置其,显见是看在了去岁刚病故的纳兰明珠的面子上,也就仅仅只是怒哼了声,便不再理会已乱了分寸的纳兰揆叙,侧头看了弘晴眼,声线略缓地开了金口。 得,这就要咱做恶人了,老爷子还真是有够不客气的! 听这么道旨意,弘晴心里头当真歪腻得够呛,可就算再不满,他也不敢当着违抗圣旨,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道:“是,孙儿遵旨。” “嗡……“ 老爷子与弘晴这等唱合的格局出,满广场的官员们全都止不住地乱议了起来,无数的视线皆在三爷与弘晴之间瞄来扫去,显见都在bsp;bsp;着老爷子是不是早与三爷有了默契,有消息灵通者已得知了前几日老爷子废黜太子之际曾独留三爷叙话,自不免以为帝心这是暗许了三爷,不少人已是做好了拥戴三爷上位的zhǔn bèi ,暗自在心中组织阿谀之辞者已是不在少数。 该死,老爷子这是早就算计好的! 尽管身后的乱议之声噪杂无比,压根儿就听不清众人的话语,可弘晴无须去听,也样能猜知众朝臣们到底都在动些啥心思,心中当真很有些个哭笑不得,再想起当初老爷子对三爷所说的宋仁宗之典故,这才惊觉真相颇见苦涩,此无他,敢情老爷子早在与三爷私下叙话之际,便已是算计好了应对之策,今儿个不管出来的是不是车铭,最终应对乱局的人都只会是他弘晴,没旁的,谁让他是龙孙来着,老爷子以及阿哥们不好说的话,他弘晴却是可以说得毫无顾忌,这等破局的大好人选,以老爷子之精明,又岂会轻易放了过去。 “车大人请了。” 事已至此,纵使心中有着再的不甘与恼火,弘晴也只能是服服帖帖地当了老爷子的刀,但见其缓步行到了兀自跪倒在地的车铭面前,温文尔雅地欠身,很是客气地道了声请。 “啊,哦,晴贝勒请了。” 车铭虽说在官场上已是厮混了近十年,可论及上朝,却也不过是只菜鸟罢了,先前率先上本之际,靠着的便是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可经得老爷子先前的威势扫,这会儿早已是心乱如麻,面对着弘晴的行礼,慌得乱了分寸,愣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胡乱地吭哧了声。 车铭这等未战便已是败象毕露之姿态出,顿时便令猫在群臣堆里的八爷等人皆为之大皱眉头不已,只可惜这当口上却是谁也不敢再行出头搅合,谈不上临阵换将了的,众人等能做的只有件事,那便是坐看弘晴如何将车铭轻松击倒,很显然,在这等情形下,压根儿就无人会认为车铭有半点的胜算之可能。 “车大人先前之奏本可谓是精彩得很,然,本贝勒却有些不明处,还请车大人不吝赐教则个。” 本来么,痛打落水狗是件很令人爽心的事儿,可若是这等打是被人逼着去干的,那就不是爽心,而是恶心了,毫无yí wèn ,弘晴这会儿就恶心得很,只是不管再怎么恶心,形势所迫,该动手的,弘晴也不得不去打上回了。 “晴贝勒请问,但消下官能知,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车铭虽兀自心惊胆战不已,可想到八爷事先的交待,还是强撑着打起了精神,谨慎地回了句道。 “那便好,据车大人所言,不立太子便会危及社稷,可是如此?”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车铭的谨慎,派风轻云淡状地笑了笑,随意无比地便发问了句道。 “zhè gè 自然,册立太子乃是固国本之大事,自周便已有之,实周礼也,历朝历代莫不如此,今前太子倒行逆施,已遭废黜,所缺自是须得尽早议定,此又有何错哉?” 面对着凶名在外的弘晴,车铭原本是极为的紧张,可待得弘晴的问题出,其紧绷着的心弦却是就此松了下来,没旁的,在车铭看来,这么个问题实在是傻得可爱,明摆着是在往自个儿手中递刀子,岂有不赶紧给弘晴来上几刀之理,心神大定之下,回话起来,自也就昂然得很,隐隐然间,已是转守为攻,咄咄逼人之势暴起,大有反客为主之架势。 “嗡……” 众朝臣们显然也没想到弘晴起始便问出了这么个颇显弱智的问题,自不免bsp;bsp;连连,时间乱议之声再度大作了起来,整个广场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直吵得人耳膜生疼不已,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尽管不曾急着辩解,可脸上的笑容里却满是自信之意味,这等架势出,乱议之声顿时便响了几分…… 第406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三) 欲望文 第407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7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四) 被人逼着当打手显然不是啥有趣的事儿,哪怕逼人者是老爷子,弘晴也样不会觉得有愉快,若是可能的话,弘晴还真想反戈击,配合着八爷方演出场大戏,彻底将老爷子的算计给搅乱了去,当然了,这也就只是不甘地想想罢了,做却是断然不可能这么做了去的,倒也不是完全怕了老爷子的惩处,而是这么做不划算。 弘晴并不是没想过趁太子再次被废的大好机会,将三爷举拱进东宫里去,shí jì 上,弘晴还真就认真估算过个中的可能性,得出的结论么,并非毫无机会,而是至少有着五成以上的胜算,没旁的,别看眼下八爷表面上势大,可真要是认真算将过去,三爷方手中握有的力量加起来并不在八爷之下,不说三爷自己的人手,也不说弘晴握有的力量,哪怕仅仅只是五、七、十二以及素来亲近弘晴的老十五、老十六哥俩个所掌握的实力加起来,已足以跟八爷方较高下了的,之所以三爷方看起来声势没八爷大,只是因着这么些力量眼下看似都分散在诸位阿哥手中,也从来就不曾真正浮上水面过罢了,可旦真要用,振臂呼,便足以倾覆朝局,硬要推三爷入东宫还真就有着相当的把握,只是此事却不甚符合弘晴之需要。 弘晴素来有大志,这等大志可不光仅仅只是登上帝位那般简单,他要的是改变历史,至少要保证前世那时空所上演的中华之百年惨剧不会有出现之可能,为此,他已是暗中部署了许久,工作也已是做了许,眼下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等着爆发时机的到来,在此期间,弘晴须得保证自己手中能握有相当的实力,方可保障事态的发展按着自己的意志去发展,可若是三爷入了东宫的话,弘晴握有的实力不单不会增加,反倒注定要被老爷子削个精光。 理由?很简单,自打太子前次被废起,老爷子对社稷的kǎo lǜ 已不再是发展,而是求稳,为的便是要保住他自个儿的晚景不会凄惨,在这等情形下,老爷子自是不会容忍个强势的太子出现,就算是迫于压力让三爷进了东宫的话,也必然会以雷霆手段解除三爷父子手中的权限,如此来,弘晴只怕就得赋闲在宫中了,如此来,他为改变历史所做下的诸般部署将有极大的可能落到空处,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正因为此,弘晴才会强压住心中的冲动,配合着老爷子好生演上回大戏。 “晴贝勒,请指教。” 群臣乱议之际,弘晴直是温和地笑着,群臣乱议之声已消,弘晴还是温和地笑着,盯着车铭的眼神里始终有着股戏谑之意味,直看得车铭满身的不自在,忍无可忍之下,这便咬紧牙关地发动了反诘。 “呵,好说,好说,先前车御史说过不立储君必危及社稷,本贝勒却是不敢苟同,昔,宋仁宗在位三十余载,期间也不曾立太子,却国安民顺,社稷稳固,且不知当做何解?又,我朝太祖、太宗也不曾立储,社稷又何曾危过,不仅不曾有危,反倒能横扫八方四野,成就如此大之江山社稷,此又是何故?再,尧舜皆圣君也,又何曾立过储?车御史对此又有何说辞么,嗯?” 弘晴本jiù shì 朝中辩才无双之辈,加之此番又是有备而来,番话下来,反问不断,直指核心,当即便令众朝臣们全都听得颔首连连不已。 “这,这……,晴贝勒您这是诡辩之言,须知储君乃国本也,若是不立,旦有事,社稷岂不危哉?” 弘晴前面数问倒也就罢了,宋仁宗之事可以用其无后来加以解释,太祖、太宗不立储也可以用战乱未定来圆融,可最后问么,车铭就不知该说甚才是了的,此无他,尧舜乃是儒家最遵崇的圣君,他们不立储,乃大公无私之表征也,向来为历代儒家所推崇,车铭又怎敢说尧舜做得不对,没奈何,只能是索性不答弘晴的诸般反诘,而是将话题转到了立储之意义上,隐约地点出若是不立太子,旦老爷子突然死了,则国家将有大乱之可能。 “车御史所言甚是,太子不立,社稷不稳,天下臣民不安,此事万不能迁延!” 车铭话音刚落,跪在其身边不远处的纳兰揆叙立马又来了精神,紧赶着便出言附和了把。 “陛下,臣等皆以为储君当早立,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皇上明鉴,储君不立,国将难安,臣等冒死以闻!” “臣等叩请陛下圣断,早立储君,以定名分!” …… 纳兰揆叙这么带头,众本就跪着的朝臣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立马便七嘴八舌地再次进言了起来,只是老爷子却浑然不加理会,始终端坐着不动,甚至连嘴角边的戏谑笑意也无半点的变化,就宛若不曾听见众朝臣们的话语般。 “嘿,杞人忧天,可笑而不自知,可悲可叹!” 老爷子可以端坐着不动,弘晴却是不能坐视八爷方声势大涨,不待群臣们噪杂的声音稍停,便已是冷笑了声,不屑地讥讽了句道。 “狂悖之言,晴贝勒,此乃御前,须不是尔可以乱发谬论之处,还请慎言,若不然,下官身为左都御史,职责所在,却是不得不动本参你!” 纳兰揆叙向自负家学渊源,别看其在老爷子的龙威面前有若小丑般,可心底里却并不惧凶名赫赫的弘晴,这听弘晴此语将他也并扫进了杞人之中,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自忖着言官之首的身份,毫不客气地便出言呵斥了弘晴句道。 “纳兰大人还是这般性急,嫉恶如仇倒是好事,可用在此处,却是大谬特缪了罢。” 纳兰揆叙的言语不可谓不犀利,不过么,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也没急着去揭开底牌,而是轻描淡写地讥讽了纳兰揆叙番。 “你……” 身为八爷方的重将,纳兰揆叙对弘晴自然是半点好感都欠奉,早就想着要抓弘晴的小辫子,只可惜弘晴大事办了不老少,可做事却素来谨慎得很,饶是纳兰揆叙费尽了心机,也没能找到弹劾弘晴的机会,此际听弘晴这般说法,心中顿时滚过了yī zhèn 的羞怒,可旋即便被狂喜所替代,此无他,纳兰揆叙自以为抓到了弹劾弘晴的良机,这便佯怒地瞪了弘晴眼,而后扭回了头去,面朝着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派慷慨激昂状地进言道:“陛下,臣要弹劾晴贝勒,其竟敢在朝议之际,妄言侮辱朝臣,其行乖张,其心叵测,当严惩不贷,臣叩请陛下圣裁!” “陛下,朝议乃肃然之地,岂能如此放肆而为,臣亦要动本上参晴贝勒之无礼!”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在场跪着的可都是八爷方的人手,自是都看弘晴不顺眼,这有了纳兰揆叙的带头,众朝臣立马便全都跟着出言附和了起来,时间喊打喊杀之声大起,形势于弘晴来说,显然不利得很,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介意,不单不曾开口自辩,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有丝的变化,始终温和地微笑着,就宛若被参的不是他本人般。 “晴儿,诸般臣工皆动本参你,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原本只是想坐着看戏,然则诸般臣工既是当庭弹劾了弘晴,老爷子这戏自然也就看不下去了,于情于理都得有所表示才行,这便眉头微微皱,不甚满意地瞥了弘晴眼,语气微冷地问责了句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并未说错,似其等这般鼠目寸光者,又岂能体悟皇玛法之苦心哉?再者,立不立储君,如何立,那都是皇玛法圣裁之事也,又岂是肤浅之辈所能置喙者,孙儿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实不知谬在何处。” 尽管因着各种缘由,弘晴不得不配合着老爷子唱出大戏,可却并不想演独角戏,再怎么着,如何立太子之事是断然不能从弘晴口中说将出来的,若不然,必遭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正因为此,弘晴先前公然侮辱车铭之举埋伏着的便是要用众臣之口来逼老爷子出头,而今,老爷子既已是被逼出,弘晴自是乐得赶紧猛拍上通子的马屁,左右这玩意儿既不花钱,也不费啥功夫,只消能哄得老爷子开心,那后头的戏码就大可顺势往老爷子身上推了去。 “小滑头,依你看,眹到底当不当立zhè gè 储君,嗯?” 被弘晴这么捧再捧,老爷子自是不好再拿弘晴来作法,不过么,也没dǎ suàn 就这么轻易地便放弘晴码,这便笑骂了声,问出了句诛心的话语。 老爷子问话的语气虽是轻松得很,可满朝文武又有谁真敢当儿戏视之,这听老爷子居然将如此敏感的问题抛给了弘晴,顿时全都为之愕然不已,不自觉地望向弘晴的目光里自也就满是复杂至极之神色了的。 第407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四) 欲望文 第408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8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五) 众朝臣们见老爷子将如此敏感的问题抛给弘晴,不是嫉妒羡慕,便是极度的yí huò ,有些居心不良的则是幸灾乐祸,没旁的,只因zhè gè 问题实在是大如山般,个回答不好,那便有着倾覆之祸,就算答得再正确,那也有着妄测圣心之嫌疑,真到那时,该如何发落弘晴,可就由老爷子说了算了,很显然,此问的背后之意义绝不简单。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啊老爷子,算你狠,都到zhè gè 时候了,您老还不忘考验咱把! 旁人要怎生bsp;bsp;,弘晴管不着,也懒得去理会,只因他已是看出了老爷子此问的用意何在,这是要看看弘晴是否真从当初老爷子叮咛三爷的那番话里tuī duàn 出了暗立太子的策略,若真是如此,那等待着弘晴的断然不会是啥好事儿,就算老爷子当场不放话,回头爷准会全力打压,甚或借故将弘晴撸到底,道理很简单,善体圣心是回事,彻底看穿圣心又是另回事,去看看杨修是怎么死的,就可以明白弘晴眼下的处境究竟有危殆。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先前说过了,立与不立,唯皇玛法能圣裁,他人胡乱置喙便是违逆,是故,孙儿不敢妄议,切听凭皇玛法处置。” 弘晴可不是寻常少年,这么年的朝堂生涯可不是白混的,早就将养气功夫练到了极致,哪怕心中叫苦不迭,可脸上却是派的真诚之色,恭谦地躬身,语调淡然地应答了句道。 “嗯,这话眹爱听。” 时值弘晴应对之际,老爷子的双眼就不曾眨动过下,始终锐利如刀般地紧盯着弘晴的脸,哪怕是弘晴都已答应完毕了,老爷子兀自不曾收回视线,那等紧逼之状出,不止是弘晴,便是连边上的诸朝臣们都心底发寒不已,良久之后,老爷子这才展颜笑,点头嘉许了弘晴把,很显然,这等嘉许并非完全是冲着弘晴的应话,的怕是在嘉许弘晴的答话乃是心底里的真情表露。 呼……,总算是熬过去了! 老爷子可不是啥善人,威压当真如山般,饶是弘晴生性沉稳过人,也愣是被老爷子凝视得心头鹿跳不已,若不是养气功夫了得,只怕早就出乖露丑了的,好在总算是盼来了老爷子的嘉许,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暗叫侥幸之余,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躬身,谦逊无比地应答道:“皇玛法圣明。” “嗯。” 老爷子先前看似收回了凌厉无比的目光,可shí jì 上却并不曾放松过对弘晴的观察,直到见弘晴biǎo xiàn 得自然而又正常,这才真正确信弘晴所言乃肺腑之语,自也就没再为难弘晴,摆了下手,示意弘晴自行入列,而后,目光炯然地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诸般朝臣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道:“眹意已决,不立太子!” “嗡……” 绝大数朝臣早在老爷子将弘晴叫将出来之际,便已猜到了老爷子可能是不dǎ suàn 立储了,只是这等大事,谁也不敢下个百分之百的判断,也就只是心中存疑罢了,这会儿听得老爷子亲口承认,顿时全都哄乱了起来。 “陛下,您不能啊,储君乃国本,国本空虚,于社稷不利,臣民岂能安心哉,臣叩请陛下收回成命!” 派哄乱中,被纳兰揆叙从旁推了下的车铭顿时便猛醒了过来,如丧考妣般地扯着嗓子便出言谏止了句道。 “臣等叩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储君不立,社稷不稳,臣等岂能心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请您三思啊!” …… 有了车铭的带头,纳兰揆叙等人自是不甘落后,全都哄乱地出言附和着,不仅如此,有不少自命传统的朝臣们也跟着哄闹了起来,朝议的秩序顿时便就此大乱不已,然则老爷子却并不为所动,面带冷笑地高坐在龙床上,任由众人在那儿乱议个不休。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甚是,为社稷故,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早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眼瞅着老爷子殊无表示,八爷显然是沉不住气了,这便朝着九爷使了个眼神。九爷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也从队列里行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礼,高声进谏了句道。 “皇阿玛,九哥说得是,儿臣也是这般想法,还请皇阿玛三思!” 九爷这么动,十爷自是不甘落后,同样从队列里闪了出来,高声嚷嚷了嗓子。 “陛下,三思啊!” “陛下,请您收回成命!” “陛下,臣等叩请您三思!” …… 有了两位阿哥的带头,纳兰揆叙等人自是嚷嚷得大声了几分,逼宫之势已现雏形。 “够了!” 老爷子的忍耐自然不是无限的,这见纳兰揆叙等人越闹越不成体统,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这便拍龙床的扶手,寒着声断喝了嗓子。 “皇阿玛息怒,诸臣工们也是片忠心,只是为了早安臣民之心罢了,并无旁的想法,还请皇阿玛明鉴。” 老爷子这么怒,纳兰揆叙等人自然不敢再啰唣,全都心惊胆战地跪伏在地,便是连头都不敢抬上下,然则九爷却是不肯就此罢休,委婉而又坚决地再次进谏了番。 “嘿,好个公心,哼!车铭,眹问你,尔心要眹立太子,究竟是何居心,嗯?” 老爷子阴冷地笑,重重地冷哼了声,却并未就此发作九爷,而是将满腔的怒火尽皆发泄到了车铭zhè gè 始作俑者身上。 “陛、陛下息、息怒,微臣、微臣确是出自公心啊,陛下,微臣,微臣……” 车铭不过是初次上朝的菜鸟罢了,尽管没少听闻龙颜大怒之情形,可真遇到了老爷子暴怒之际,先前奋勇当急先锋的勇气早不知跑哪去了,脸色煞白如纸般,哆哆嗦嗦地磕了个头,结结巴巴地辩白着,那等慌乱不堪的小样子要说可怜,便有可怜。 “公心?好么,那眹问你,若是真要立太子,尔又dǎ suàn 保举何人,嗯?”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会车铭的可怜状,不依不饶地往下追问了句道,那等声色俱厉之状出,顿时便令车铭猛地又打了个寒颤。 “陛、陛下,微臣,啊,微臣对此并无私心,切听凭陛下圣裁。” 被老爷子这么吓,车铭早已是阵脚大乱,险险些就将八爷给拱了出来,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强行咽了huí qù ,仅仅只是战战兢兢地敷衍着。 “并无私心,嘿,眹再问你次,尔dǎ suàn 保举何人?说!” 老爷子显见是dǎ suàn 拿车铭来当儆猴的那只鸡了,压根儿就没给车铭丝毫喘息的机会,猛地拍龙案,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微臣以为廉亲王恭谨贤良,当是、当是储君之不二人选,微臣,微臣……” 车铭到底养气能耐不到家,被老爷子连番逼迫之下,心理防线已是彻底崩溃了去,原本强压下去的话语憋不住地便喷薄而出了。 “嘿,这jiù shì 尔的公心?好个公心,眹早就说过,胤禩乃辛者库****所出,不可为储,尔安敢再在眹面前胡言,当真好胆,来人,将这浑球革去顶戴,打入死牢!” 车铭的心里话出,老爷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的阴森,浑然没给诸般臣工出言进谏的机会,已是猛地拍龙案,怒不可遏地喝令了句道。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侍候在侧的大内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立马就见数名强健有力的大内侍卫们拥而上,不容分说地架起车铭便往外拖了去。 “皇阿玛……” 这见车铭要玩完,老九可就急了,当然了,他急的不是车铭的遭殃,急的是老爷子棍子便已将八爷的政治前景判了死刑,嘴张,刚想要再行进谏上番,冷不丁见老爷子瞪视过来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杀意,背心立马便是凉,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敢再往下说了去。 “尔等不jiù shì 要眹立太子么,好,眹立便是了!” 压服了九爷之后,老爷子倒也没再发作其余出头进谏的其余朝臣,而是咬着牙,阴冷地说了句道。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老爷子这么句话显然是大大出乎朝臣们的意料之外,当即便令众朝臣们全都愣在了当场,倒是纳兰揆叙等兀自跪倒在地的八爷党们fǎn yīng 最快,没等诸般臣工们醒过神来,已是乱纷纷地称颂不已。 “不瞒诸位爱卿,太子人选,眹已是定了,就在这锦盒之中,然,眹却并不dǎ suàn 宣布,只将此盒藏于乾清宫正殿匾额之后,眹若是大行,自会令人开封,尔等便可知新君为何人,此事就这么定了,再有敢就册立储君事乱谏者,律以谋逆罪处置,休怪眹言之不预!” 纳兰揆叙等人兴奋之意并未保持久,就见老爷子神情突地又是冷,声色俱厉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老爷子这道旨意着实是有些个匪夷所思,顿时便令诸般臣公们尽皆石化当场,待得回过神来之际,老爷子早已转入后宫去了,愣是没给朝臣们留下进言反对的机会,到了这等田地,朝议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诸般臣工也只能是三三两两地就此散了去…… 第408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五) 欲望文 第409章 冤家终聚首(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09章 冤家终聚首(一) 车铭到底还是没被处死,尽管老爷子盛怒之下将其打入了死牢,不过么,倒也没dǎ suàn 真将其处死,再加上八爷那头暗中着人上本说情,老爷子也就顺势免了车铭的死罪,当然了,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老爷子下了明诏,将车铭罢官为民,永不叙用!此道诏书下,朝中原本还在涌动着的劝立太子之暗潮遂止,没旁的,对时人来说,学会文武艺,只为货卖帝王家,若是被打上了永不叙用之标签,那辈子的努力可就算是彻底玩完了去,自是没谁乐意如此,正因为此,再无人敢在立储事上作文章,因胤礽再次被废而纷乱不已的朝局也就此算是安稳了下来。 康熙四十八年七月初,老爷子再次下诏,准了八旗商号所提请之分红折子,共计九百十八万两银子将按品阶高低下发至全八旗子弟手中。此诏下,八旗子弟尽皆为之欢呼雀跃,热议连连中,对来年的分红已是起了无穷的期盼之心思,自无人再去关注太子被废事,至此,立不立储君的风波便算是彻底揭了过去。 立储风波算是过去了,可余音却是未了,尽管诸朝臣们不敢再就此事动本,可私下里却是没少热议那藏于乾清宫正殿匾额后头的诏书里到底写的是谁的名讳,bsp;bsp;的本颇,可总的来说,三爷的人望最高,隐隐然间已是被视为了最热之人选,然,纵使如此,向三爷试好者固然不少,可真正彻底投向三爷的朝臣却并不算,也就那么寥寥十数人,还大是些四、五品的中级官员,至于那些个位极人臣的、二品大员们全都未动,很显然,老爷子不立储君以降低党争烈度的初步目的已是基本得以实现。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九月初,两月余下来,朝局平稳如水,别说甚风浪了,便是连个泡沫都不曾泛起,唯能说得上是事儿的只有桩,那便是“八旗商号”第三拨远航船队满载着各色货物与全八旗子弟的浓浓厚望再次从广州以及胶澳启航,借助季风之力再向东瀛与南洋,与前次稍有不同的是前往东瀛的船队由十八艘增加到二十二艘,而前往南洋的船只数量则保持不变,看似差别不大,实则内藏玄机,只不过这等玄机满天下就只有寥寥数人能知个中究竟。 中秋过,天便已是凉了下来,专为避暑之用的畅春园可就有些不好住了,老爷子遂于九月初四回了皇城,只是于政务上显然是有些懈怠了,自六月底再废太子以来,拢共也就只上过四回的朝,哪怕已回到皇宫,接连半个月下来,都不曾上过朝,甚至连朱批折子也比往年要少了许,大数政务都交由张廷玉等大学士们去处理,至于各部部务么,是甚少过问,浑然派甩手大掌柜之架势。 老爷子这等惰政的情形出,朝臣们自不免有些非议,甚或还有些谣言在朝野间胡乱流传着,众说不,有说老爷子龙体欠安的,也有说老爷子被后宫美色所****,以致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而后宫接连有十数名新选秀女怀孕事传扬出来,坐实了老爷子沉迷酒色之恶名,然则不管朝野间流言如何疯传,弘晴却是丝毫都不加以理会,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老爷子这并非是真的惰政,而是要以此来考察众阿哥们的理政之能,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会去关心那些流言蜚语,每日里按部就班地进学管部,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得紧,这不,今儿个大早就起了,匆匆用过了早膳,便直奔了皇城,由**进了宫,路逛荡着便到了上书房,这才刚转过门口处的屏风,脚步不由地便是顿,此无他,素来以严苛著称的副总教习严峻赫然早已端坐在了文案后头。 “学生见过严师。” 严俊向来守时,不到课时,那是断然不会露面的,可眼下居然如此早便端坐在此,这显然有些不对味,只是这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弘晴去细想,只能是疾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嗯。” 听得响动,严俊抬起了头来,见来者是弘晴,倒也无甚言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示意弘晴自行落了座。 嗯?怎么搞的,这厮眼神有些不对么? 弘晴生性敏感,尽管严俊眼神里的丝异样之光仅仅只是闪而过,可弘晴却是敏锐无比地察觉到了,心下里不由地便犯起了嘀咕,只是线索过少,却也难有甚所得可言,索性便不再加理会,将今日应习的经文等物摆在了文案上,而后静静地等待着课时的开始,不会,老十五等众尚未成年的阿哥们先后脚也都到了,只不过有着严俊在,诸般人等却是不敢似平日里那般随意,尽皆正襟危坐,静候**角楼上的钟声响起。 “当、当、当……” 辰时正牌,钟声准时响了起来,众假模假样地端坐着的龙子龙孙们全都精神为之振,目光齐刷刷地便全都投到了严俊的身上,没旁的,只因严俊授课实在是太过严苛了些,除了弘晴与弘历之外,其余阿哥们就没少被严俊责罚的,纵使是胆子最肥的老十六,对严俊也是怕得紧。 “咳,今日所习,《大学》之总纲,弘历!” 钟声方歇,严俊并未似往日那般先检查上回课之课业,而是假咳了声,略清嗓子,将今日所习之题点了出来,而后,又提高声调点了弘历之名。 “学生在。” 听得严俊点了名,正端坐在座位上的弘历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起了身,恭谨地抱拳应了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严夫子到底想作甚来着? 严俊往日里授课便时常让弘历出头领读,此际开始便又点到了弘历的名,众人自是都不以为怪,这见弘历已将起来,众人也都跟着翻开了经文,zhǔn bèi 跟着诵读,弘晴自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弘晴心里头却是隐隐觉得今日的早课必有蹊跷,只是时间却也猜不到根底之所在,眉头不经意间便微微皱了起来。 “尔可曾习过《大学》乎?” 众人等都已做好了跟读的zhǔn bèi ,然则严俊却并未似往常那般直接让弘历领读,而是派随意状地问了句道。 “回严师的话,学生确曾习过此经文。” 《大学》乃四书五经之,为儒家子弟之必修课,弘历好歹在这上书房里已是厮混了两年余,对此经文自是早就熟稔无比,此际听得严俊这般问法,自不免颇犯疑心,只是并未去细想,紧赶着便出言应答道。 “嗯,能背否?” 严俊显然对弘历的恭谨态度极为的满意,嘉许地点了点头,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能。” 到了此际,弘历还是没能搞懂严俊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可不管怎样,弘历都不敢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心中虽是犯着嘀咕,可口中却是恭谨地应了声。 “嗯,那尔便从头背起好了。” 严俊瞥了弘历眼,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是,学生遵命。” 尽管不明所以,可严俊既是有了吩咐,弘历自不敢违,这便恭谨地应了诺,飞快地整理了下思绪,悠扬顿挫地背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静;静而後能安;安而後能虑;虑而後能得……” 《大学》之总纲并不算长,也就三百余字罢了,尽管弘历背诵的速度并不算快,可也jiù shì 盏茶的时间便已是全文了结,其中并无丝毫之差错,无论句读还是经文本身,都准确无误,显见弘历在经文上是下了苦功的。 “善,能背齐全文虽是好的,可须得能解,方是习文之根本,尔可能为之否?” 尽管早就知晓弘历博学广记,可真听得弘历如此熟稔地背出了经文,严俊向平板严肃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丝嘉许的笑容,但见其和煦地点了点头,再次提问道。 “回严师的话,学生勉力可为之。” 在不明严俊真实用心的情形下,弘历自不敢将话说得太满,这便谦逊地回答了句道。 “那便好,今日之课便以总纲之解为题,看谁能以最简洁之言道出总纲之真意,就由尔先来好了。” 严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开出了今日之课题。 “是,学生遵命。” 听严俊这般问法,弘历自不敢怠慢了去,先是恭谨地应了诺,而后略沉吟,缓缓地开口道:“严师明鉴,学生以为八词可解全文,当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说得好!” 弘历话音刚落,声喝彩已起,但却并非出自严俊之口,而是从屏风处响了起来,这等情形出,书房里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朝门口处望了过去…… 第409章 冤家终聚首(一) 欲望文 第410章 冤家终聚首(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0章 冤家终聚首(二) 我勒个去的,果然jiù shì 个套! 旁人听不出那喝彩声是出自何人之口,可弘晴听便知来者何人,除了老爷子之外,又有谁敢在上书房如此随意的,毫无yí wèn ,严俊今儿个所有的反常举止显然全都是出自老爷子的授意,其用心么,就条,把弘历给捧将出来,目的也简单,不外乎是为弘历入朝铺平道路罢了,却也无甚难猜之处。 “臣(儿臣、孙儿)叩见陛下(皇阿玛,皇玛法)。” 果然不出弘晴之所料,喝彩声方才落,身明黄服饰的老爷子已是领着张廷玉、马奇等大学士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房中诸般人等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全都起了身,各自抢到御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坐罢。” 老爷子的心情似乎不错,但见其径直走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笑容满脸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臣(儿臣。孙儿)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可以biǎo xiàn 得很随意,可众人等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齐齐地按朝规谢了恩,尽皆躬身而立,并无人敢就此落了座。 “历儿能善解经文怕不是好的,然,学以致用方是读书人所应为之事也,若是仅拘于经文本身,却是迂矣。” 众人不敢落座,老爷子也没勉强,但见其笑眯眯地环视了下诸龙子龙孙,目光最后落在了弘历的身上,意有所指地提点了句道。 “皇玛法jiāo xùn 得是,孙儿虽熟读经文,也勉力能知个中道理,却是乏了实践,总觉得于真义上颇有吃力处,若是皇玛法能准孙儿学以致用,或能有大进之时焉。” 弘历乃极精明之辈,老爷子的话都已是暗示得如此明显了,他自是不会听不懂,心中当真是欣喜若狂,只是养气功夫了得,倒也无甚失态之处,仅仅只是脸色比先前要略微红嫩了些许,话也说得分外的得体,麻利无比地便顺着老爷子递过来的竹竿爬了上去。 “嗯,尔能有此心便是好的,眹自当成全,尔有甚dǎ suàn ,且说来与眹听听。” 这见弘历如此识趣,老爷子龙颜自是为之大悦,笑hē hē 地颔了下首,很是爽快地便答应了弘历的请求,此语出,老十六哥俩个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没旁的,他俩也都到了将将开府建牙的时候了,都没能混到个差使,偏偏比他俩小了岁的弘历居然能有此福分,当真令小哥俩满心不是滋味的。 嘿,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老还真是煞费苦心了,这手平衡的把戏还真是无趣得紧! 老爷子与弘历这么番问答看起来似乎很自然,可弘晴却是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老爷子这jiù shì 在玩平衡的把戏,既要三爷去对抗八爷,也没忘了要扶持四爷来牵制三爷,这么手连环套使将出来,还真就麻溜得很。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但消能有个实践处便足矣,孙儿自不敢挑也,还请皇玛法为孙儿做主。” 弘历乃是个伶俐人,自不会因老爷子摆出副任其挑选差使的架势,便当真以为哪都可以去得了,并未直接回答老爷子的问题,而是头跪倒在地,诚恳万状地叩谢着。 “唔……,衡臣,依你看,历儿到哪部去为妥?” 老爷子心目中显然对弘历已是有所安排,不过么,却并未直接说出,而是作出副犹豫状地将问题抛给了侍候在侧的张廷玉。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若论学以致用,或当属工部为最,然,此不过微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圣裁。” 听得老爷子见问,张廷玉自不敢怠慢了去,忙躬身,恭谨地应了句道。 “嗯,工部倒是个好去处,历儿可愿去否?” 老爷子闻言,嘉许地点了点头,目光灼然地看着弘历,微笑地发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能跟晴兄学习,乃孙儿之夙愿也,敢不从命哉。” 早在太子再次被废之际,弘历便已经邬思道之提点,知晓自己应是有机会到部中去帮办,对此,也已是有所zhǔn bèi 了的,只不过他却是显然没料到老爷子会将其派到工部,此际乍然闻知,心中自不免有些微慌,没旁的,他向以弘晴为超越之目标不假,可真要跟弘晴面对面打擂台却又是另回事了的,不说旁的,弘晴在工部已是经营了年,积威甚巨,说工部是弘晴的主场也断不为过,就算弘历再如何有自信,也不敢说自个儿能取弘晴而代之,至少在短时间里是没这等可能性,若是可以的话,弘历自是不愿去工部任事,然则老爷子之意已明,弘历却是怎么也不肯放过这等出头之机会的,就算心中再怯,也只能是装出副欣然状地应答道。 “嗯,尔有此心便好,晴儿。” 老爷子笑着点评了句之后,便即将目光投向了弘晴,煞是和煦地招手招呼道。 “孙儿在。” 明知道老爷子与张廷玉等人其实都是在演戏,可弘晴却是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之情绪,哪怕先前老爷子的视线似乎从不曾扫向他,弘晴也始终只是淡定自若地着,面色平静而又从容,看不出有半点的异状,此际应答之声是平和得很,不带半点的波动。 “历儿尚且年少,又少历练,经验恐有不足之处,眹便将历儿托付于尔了,望尔善待之,切莫失了眹望。” 老爷子斟酌了下语气,看似和煦,实则是不容分说地吩咐了句道。 “是,孙儿遵旨。” 弘晴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个结果了的,没旁的,老爷子此举两层用心,是要弘历来牵扯住弘晴的精力,也好压下三爷崛起的势头,二来么,那便是观圣孙了,毕竟弘晴的枝独秀虽说是弘晴自身努力的结果,可也不凡时运所致,没个比较的话,还真不能真就说弘晴乃是第三代中之最出色者,如今给弘历个机会,让二者同台竞技上番,自能检验出双方的成色究竟如何,这么个用意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以弘晴的智商之高,又怎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这当口上,弘晴就算有异议,也没辙,除了恭谨应诺之外,旁的话说将出来,那可都是讨打的份儿。 “嗯,如此便好,尔等接着上课,眹就不打搅了。” 老爷子明显是有些亏心,该交待的话说完,丝毫都不曾迁延,丢下句场面话,便即领着张廷玉等人径自去了。 无趣! 尽管能理解对老爷子这等举措的苦心,然则理解归理解,弘晴却还是不爽得很,倒不是怕了弘历,仅仅只是厌烦,没旁的,谁也不想自个儿身边整天有只苍蝇在嘤嘤嗡嗡个不停,遑论这只苍蝇还会见缝插针地吸血,那自是令人厌烦上几分了的,奈何形势比人强,老爷子决意要这么做,弘晴也没辙,只能是在心里头暗骂了声了事。 “晴哥儿,小爷听说万花楼刚请来了位江淮大厨,手艺惊人,要不今儿个便并去尝个鲜?” 老爷子出现在上书房的时间虽不甚长,可被其这么闹,上课的肃然气氛显然也就彻底粉碎了去,不止是诸学生们无心听课,便是连向严苛的严俊也无心讲演,草草应付了个时辰,也就完事走了人,下课时分比起往日来,提早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他这么走,老十六可就来了精神,窜着便到了弘晴身旁,笑嘻嘻地tí yì 了句道。 “不了,改日罢,今儿个皇玛法可是有交待的,小侄且先陪历弟到部里过上番好了。” 弘晴精明得很,自是知晓老十六此际相邀的苦心之所在,无非是想ān wèi 下弘晴受了伤的心灵罢了,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接受这等好意,不为旁的,躲避乃至自怜自艾素来就不是弘晴的个性,尽管不满老爷子这么番安排,可该面对的,弘晴还是有着足够的自信与勇气去应付的,这便温和地笑,委婉地谢绝了老十六的好意。 “也成,那爷便跟老十五道先去了,回头晴哥儿若是赶得及,便并来好了。” 这见弘晴态度坚决,老十六自不好再劝,这便打了个hā hā,与老十五道径直先出了上书房,剩下的老十七与老十九两位小阿哥虽对弘晴与弘历之间的对手戏颇有兴趣,但却不敢轻易置身其中,彼此对视了眼之后,也都飞快地收拾好书囊,相携着离开了上书房。 “历弟,你我今后可就要在锅里舀饭吃了,为兄若是有甚不周到处,还请历弟包涵则个。” 尽管心里头其实对弘历极为的不爽,不过么,表面功夫该做的时候,弘晴却是不会有丝毫的含糊,待得众阿哥们都离开之后,弘晴笑着便朝弘历拱了拱手,煞是客气地招呼了声。 “晴兄客气了,皇玛法旨意未下,此事尚在未定之天,小弟实不敢逾越,且就先告辞了,待得来日,再向晴兄请益。” 弘晴倒是热情招呼了的,可弘历却显然并不买账,笑着还了个礼之后,仅仅只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就此扬长而去了…… 第410章 冤家终聚首(二) 欲望文 第411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1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 嗯哼,这臭小子,很有个性么,有点意思了! 尽管彼此间是死敌之关系,表面上的和睦不过都是些虚伪的玩意儿罢了,双方其实都不会放在心上,然则真被弘历给撂了蹄子,弘晴还是免不了有些恼火,没旁的,不管彼此如何争,那也该是日后的事儿,今儿个弘晴心情不爽归不爽,可为弘历引荐工部诸官吏的心思却是真诚的,却没想到热脸居然遭了冷遇,还真令弘晴颇有些个恼火不已的,奈何弘历都已是走远了,就算再如何恼火,那也无济于事,弘晴自不会跟自个儿过不去,也就只是哂然笑,耸了耸肩头,派无所谓状地拿起书囊,溜达着便出了宫,径直拐进了工部衙门,照旧开始了天的办公生涯。 中秋过后,便已是到了工部最忙碌的时候,不止帝陵、各部行宫、避暑山庄都到了要大修的时候,各地的水利也已是到了兴建与修缮的关键时节,各处的报表自是有若雪片般向工部汇集而来,每日里要处理的文函如山集——别看弘晴眼下只是个帮办之贝勒,可shí jì 上却干着工部尚书的活计,没旁的,只因正牌子的工部尚书马奇就甩手大掌柜,年里到工部办差的次数么,只手便能算得过来,如此来,可就苦了弘晴人,若不是有着数年的帮办经验在身,还真无法应付这等高强度之公务的,纵使如此,也愣是令弘晴累得个够呛,尤其是今儿个心绪不佳,处理起公文来,效率自不免比平日里慢了许,这不,都快申时了,文案上堆积着的公文还有着厚厚的大叠。 “嗯……” 好不容易又批完了本厚厚的折子,弘晴已是头晕眼花不已,随手将批过的折子往文案上丢,心情烦躁地便长出了口大气。 “禀小王爷,孙郎中在外求见。” 弘晴口气尚未出完,就见屏风处人影闪,李敏行已是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步走到文案前,朝着弘晴便是躬,语调平缓地禀报了句道。 “嗯,请罢。” 听李敏行如此说法,弘晴也没想,随意地挥了下手,道了声请。 “喳!” 弘晴既已道了请,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大步行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国字脸的中年文官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此人便是现任都水清吏司郎中孙东方。 孙东方,字纯朴,山东济州人氏,康熙三十六年进士出身,曾任河南上蔡县令,考绩甲等,于康熙四十年迁升运城知府,因着与李敏铨有些沾亲带故,康熙四十三年三爷父子去河南赈灾之际,由着李敏铨当介绍人,算是入了三爷圈子的外围,康熙四十六年,经弘晴暗中使力,将其调入了工部任都水清吏司郎中,考察了年余之后,觉得其人颇有些能耐,遂令其总揽都水清吏司诸般事宜,在工部衙门里算是弘晴的绝对心腹手下之,其地位与当初的沈河相当。 “下官参见晴贝勒。” 这见到弘晴端坐在文案后头,孙东方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谦地行礼问了安。 “是纯朴啊,免了罢,这都要下班了,怎地,还有甚要事未办么?” 这见孙东方是空着手来的,显然不是有公务待办,弘晴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皱,可也没揭破,而是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随意地寒暄了句道。 “回晴贝勒的话,下官听到些流言,说是四爷的次子弘历也要来工部帮办,也不知可有此事?” 孙东方是个很谨慎之人,尽管此际房中并无旁人在,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观望了下四周,而后方才低声地开了口。 “哦?纯朴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这听孙东方如此说法,弘晴的心中立马便是动,但却并未对此消息加以置评,而是眉头扬,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晴贝勒明鉴,据下官所知,此消息最早是从齐大作、齐郎中与陈不思、陈郎中二位口中说将出来的,如今衙门里已是传扬开了,就不知是真还是假。” 孙东方向以弘晴的马首是瞻,在衙门里也只服弘晴人,不为别的,只因数年的相处下来,孙东方早被弘晴的魄力所折服,因着他深知紧跟弘晴的脚步必能有登上朝堂高位之机会,没见当初被贬出京的沈河在弘晴的运作下,如今都已是江苏按察使,堂堂的三品之大员么,身为沈河继任者的孙东方自然也希望自个儿的将来也会如此之璀璨,正因为此,孙东方才会忧心于弘历的到来,这得到了可靠之消息,紧赶着便前来报与弘晴知晓。 嘿,看来八爷还是不甘寂寞啊! 听此言,弘晴眼中立马便有道厉芒闪而过,没旁的,齐大作是八爷的门下奴才,而陈不思则是九爷的门下,这两位如此卖力地为弘历之到来造势,显然不怀好意,打的不过是搅浑水之主意,要的便是让弘晴与弘历之争为猛烈上些罢了,毫无yí wèn ,幕后的推手jiù shì 八爷! “嗯,是有此事,过几日圣旨便会下了。” 弘晴心中虽是波澜起伏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派风轻云淡状地肯定了句道。 “还真是如此,那……” 孙东方此来不光是为了求证事情之真伪,是来献策的,这会儿听得弘晴亲口证实,了然之余,心思可就活泛了起来,有心为弘晴设上谋,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起来。 “纯朴不必担心,皇玛法乃圣明之君也,既是如此安排,必有其道理,我等且就先看看弘历有何biǎo xiàn 再行定夺也不迟。” 只看孙东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弘晴便知其准已是有了给弘历下马威的阴暗法子,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接纳,甚或也不想去听,倒不是对弘历的到来无任欢迎,而是心中早有定算——老爷子既是将弘历派了来,自然不会容忍有人在弘历上任事上做手脚,真要是开始便玩阴的,那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说了,弘晴还真就不怕弘历能搅合出甚滔天大浪来,这么个自信,弘晴还是不缺的,自是不会去kǎo lǜ 下马威之类的小手段,这便摆手,意有所指地点了句道。 “晴贝勒英明,那下官就先告退。” 孙东方能成为弘晴的心腹手下,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听便知弘晴所言何意,自不敢再将其原本所思的小手段搬了出来,这便笑着称颂了声,就此告辞而去了。 嘿,树欲静而风不止,来者不善哟,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jiù shì 了! 弘晴没去管孙东方的lí qù ,默默地端坐在文案后头,静静地沉思了片刻之后,也没再在办公室里迁延,将起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呢喃了声,而后抬脚便出了办公室,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申时正牌,夕阳西下沉,余晖将天边的白云渲染成了绚丽的火云,其景美艳得惊人,然则四爷却是连看都不曾去看上眼,在照壁前下了轿子,低着头便向内院书房行了去,脚步明显比往常要轻快上了几分,很显然,四爷此际的心情相当之不错,只是眉宇间还是带着丝淡淡的忧虑,不为别的,只因四爷也早已得到了宫里传来的准确消息,知晓了弘历将到工部帮办的实情。 事倒是好事,为父亲者,就没谁不想见自家儿子有出息的,只是想到那如同妖孽般的弘晴,四爷却又不免有些担心,怕的便是弘历会在弘晴手下吃亏,也正是因着有此担心,四爷才会反常态地提早回了府,jiù shì 想找邬思道问个对策。 “孩儿叩见阿玛。” 四爷刚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正与邬思道对弈的弘历立马便被惊动了,这见四爷已至,哪敢再端坐着不动,紧赶着便起了身,疾步抢到了四爷面前,忙不迭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 四爷生性讲究,尽管心中有事,却也没急着便宣之于口,面对着弘历的大礼,也就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叫了起,脚步却是没停,直接走到了邬思道的对面,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四爷忧心很重么。” 邬思道不良于行,自是不会起身去迎接四爷,仅仅只是略欠身,以示敬意,待得四爷坐定之后,这才莞尔地笑,随口便调侃了四爷句道。 “先生该是已知晓了,皇阿玛给出了旨意,让历儿也去工部,唔,历练虽是好事,只是,唔,只是……” 四爷素来好面子,虽是很担心弘历不是弘晴的对手,可这话他却是说不出口来,也就只是老脸微红地支吾着。 “小王爷,你阿玛对你之信心不甚足啊,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邬思道乃当世有数之智者,哪怕四爷没明说,他却是眼便看穿了四爷的担心之所在,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解惑,而是戏谑地笑,派随意状地便将问题丢给了侍立在旁的弘历。 第411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 欲望文 第412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2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二) “阿玛明鉴,孩儿既受皇玛法之重托,自当兢业而为,纵万死亦不辞!” 弘历苦熬了这么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出头之机会,心中自是豪情万丈,哪怕即将面对着的是平生大敌的弘晴,他也不肯有半点的示弱,表起态来,自也就慷慨激昂得很。 “嗯,尔能有此心便好,唔……,先生,依您看,皇阿玛此举可有甚深意么?” 弘历的表态不可谓不高调,然则四爷却显然并不为所动,此无他,决心人人会表,可表归表,做却是另回事儿,面对着弘晴那个妖孽般的人物,四爷自己都有些束手无策之感,自是不相信弘历真能凭着自身的力量去击败弘晴,尤其是此番双方对搏的地儿还是工部zhè gè 弘晴的主场之地,四爷自是不怎么看好弘历此去,当然了,不看好归不看好,泄气的话么,四爷却是不会说出口来的,也就只是面无表情地敷衍了句,旋即便转开了话题。 “政务之要千变万化,却不离其宗,唯平衡二字罢了,今之朝局既已有所失衡,陛下自须得设法平衡之,却又有甚难猜之处哉。” 邬思道哂然笑,不以为意地便道破了老爷子此番安排之用心所在。 “这……” 邬思道已是说得很分明了,可四爷却兀自茫然不得其解,没旁的,概因在四爷看来,朝中势大的乃是八爷,老爷子要玩平衡,那也该是扶持三爷去抗衡八爷,又怎可能会做出去扯三爷后腿的事儿,这显然与理不合。 “嘿,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四爷若是真坐上了那位置,也就该能明了陛下的片苦心了。” 尽管四爷不曾说出口来,可其之内心所思却又怎能瞒得过邬思道的法眼,然则邬思道不单没有解惑,反倒是戏谑地笑,不甚客气地讥讽了四爷句道。 “先生说笑了,小王,唔,皇阿玛此举……” 四爷尽管脸皮也算是厚的了,可也架不住邬思道这等刮骨般的讥讽,自是有些挂不住了,可却又不好发作出来,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苦笑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世人只知八爷势大,岂不知三爷才是真正势大之辈,王爷且好生想想可是这么回事?” 邬思道脸上的戏谑笑容收,面色阴冷地笑了笑,点出了最关键的根本之所在。 “唔,那倒是,莫非皇阿玛这是要限制老三么?” 被邬思道这么说,四爷这才猛醒了过来,细细算,赫然发现三爷方潜藏在水面下的实力真可谓是强得惊人,就算不如八爷,也断然不会差得太远,之所以不显山露水,只不过三爷从不曾发动过罢了,真要动将起来,那绝对可以跟八爷分庭抗礼了的,心惊,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了。 “呵,王爷这话对,也不对,陛下限制三爷固然是有的,可着眼点却是落在八爷身上,所谓先抑后扬便是这么个道理,这么说罢,若是陛下龙归大海在即,就眼下之势而论,能上青云者,唯三爷也!” 邬思道这回倒是没再调侃四爷,哪怕四爷这话错得实在有些离谱,而是面色凝重地点出了个铁的事实。 “这,这……” 四爷看似无争,可实则无时不刻不在盼着大位,此际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当真有若盆凉水当头浇下般,心已是沉到了谷底,面色煞白地支吾着,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莫急,邬某并未说陛下将升仙罢,嘿,陛下自幼打熬的好身子骨,又正值春秋鼎盛之际,岂能真坐视诸般阿哥胡乱党争,有所安排也就属必然之事了的,这其中将小王爷安排去工部,便是为此。” 邬思道摇了摇头,派胸有成竹状地开口解释了番。 “哦。先生之意是……” 听邬思道这般解释,四爷沉到了谷底的心立马又活泛了起来,紧赶着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陛下欲用三爷牵制八爷,却又担心三爷趁势坐大,这才会安排王爷去牵制三爷,至于落子处么,显然是以工部为佳,此举妙用无穷啊,者可分三爷之精力,二来么,也不凡观圣孙之可能。” 邬思道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笑,将谜底就此揭了开来。 “原来如此,先生可有甚应对之良策否,还请不吝赐教。” 听观圣孙之可能,四爷的心当即便狂跳了起来,没旁的,只因他已是领悟了邬思道此言背后的暗指——既是要观圣孙,那就证明他四爷还有着上位之可能,哪怕这等可能只有那么线,四爷也断然不想放过,心喜,对弘历去工部事,自也就了无穷的期盼,这便紧赶着问策道。 “弘晴此子实非寻常之辈,在工部已是经营日久,地位稳固,若欲正面对决,小王爷难有撼动其之可能,唯有剑走偏锋,方才能得线之胜机,某有策,当……,或可奏奇效焉。” 邬思道没再卖甚关子,直截了当地便将所谋划的应对策略细细地道了出来。 “唔……,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老八那头若是横加掣肘,那……” 四爷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默默地思索着,将邬思道所献之策细细地咀嚼了良久之后,方才谨慎地提出了疑虑之所在。 “王爷无须过虑,此事于八爷虽是有损,然,某料定其定会乐观其成!” 邬思道敢献此策,自是早就tuī duàn 过了诸方之可能fǎn yīng ,对八爷的心态也早就做过了详尽的分析,心中有底之下,回答起四爷的yí wèn 来,自也就轻松淡定得很。 “也罢,那就这么定了,历儿可都听清了?” 四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心中已是有了定夺,自不再迁延,这便首肯了邬思道的谋划,侧头望向了脸色已是微红不已的弘历,语调微冷地问了句道。 “阿玛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弘历可是早就盼着能跟弘晴真儿个地拼杀上回的,此际听得四爷发问,哪有不赶紧表态的理儿。 “嗯,此事干系重大,历儿当谨慎为之,是要谨慎,莫要留人把柄,二是要敢争,莫畏强权,尔可都记住了?” 四爷对弘历之能力虽是很满意,可说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概因此番弘历要面对的人可是心狠手辣的弘晴,纵使谋算已无大的差池,然则要说到绝对把握么,四爷却是不敢拍胸脯做保证的,也就只能是淳淳叮咛了番。 “是,孩儿都记住了!” 尽管明知道自个儿与弘晴之间有着明显的地位差距,然则弘历却并不服输,在他看来,弘晴之所以能窃据高位,那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占的是抢跑的优势,此番若是大事能成,他弘历未尝就不能跟弘晴分庭抗礼上番,念及此,回答起四爷的问话来,自也就满是憧憬的豪情……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已在内院书房等您时了,说是让您回府便去。”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历那头如何豪情迸发,却说弘晴耐着心头的烦躁,勉力处理完了公务,便即往自家府上赶了去,待得在府门前的照壁处下了轿子,天早已是黑透了,没等其稳脚跟,就见墨雨已是打着灯笼凑到了近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得,老爹看来是真急了! 弘晴自是清楚三爷如此着急相召之用意所在,无非是想了解下老爷子将弘历派到工部去的具体缘由何在罢了,说来实也无甚稀罕可言。 “知道了,前头领路!” 弘晴此际心情其实也烦得很,原本并不dǎ suàn 急着去跟三爷汇报的,然则三爷都已将人派到了大门口等着了,不去自然不成,没奈何,也就只能是不耐地挥了下手,简洁无比地吩咐道。 “喳,小王爷,您请!” 墨雨如今已是内院书房管事,专帮着李敏铨打理三爷手下的情报系统,消息远比般人灵通,自是早就知晓了弘历去工部的事儿,又怎会不知自家小主子心情定然不好,自不敢啰唣,赶忙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照应着弘晴向内院赶了去。 路无话地到了内院书房,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倒背着双手,心神不定地在房中来回地踱着步,而陈、李两大谋士则是尽皆微闭双眼地端坐着不动,显见事已是议了好yī zhèn 子了,却并未议完,而是陷入了僵局,很显然,缺了弘晴zhè gè 当事人,议事的格局显然不成格调。 “孩儿叩见父王!” 尽管此际已是又累又饿,可该尽的礼数却是少不得要尽上番的,弘晴也只能是压住心中的躁意,大步抢到了三爷身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晴儿回来了,好,那便议议罢,今儿个皇阿玛是怎生让弘历去的工部?” 三爷今儿个可是得知皇城里传出来的消息,便即赶回了府,为的便是等弘晴回来议事,却没想到这等便是两个时辰,心中的躁意早已是浓得惊人,此际见弘晴已到,顾不得嘘寒问暖,直截了当地便奔向了主题,迫不及待之情可谓是溢于言表。 第412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二) 欲望文 第413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3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三) “好叫父王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三爷既是问得如此之急,弘晴自是不敢迁延,这便紧赶着将今儿个上书房所发生的诸般事宜详详细细地述说了番,但却并未加以丝毫的个人评述,仅仅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竟是如此,看来皇阿玛是铁了心要让弘历去工部了的,唉,这又是何苦来哉?” 三爷到底不是愚钝之辈,尽管弘晴并未在言语中有所暗示,可三爷却还是听出了内里的蹊跷,不为别的,只因今早事人为安排的痕迹实在是太过显眼了些,那些个所谓的巧遇压根儿就不住脚,念及此,三爷心中的失落之意自也就大起了。 “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啊,弘历小儿野心勃勃,兼有四爷之险诈,工部怕是就此要事矣!” 三爷能想到的,李敏铨自是也能看破,对老爷子此等掺沙子的手法,自不免也有着颇的感慨,此际见三爷如此说法,也没去细想此举背后之蹊跷,随口便附和了句道。 “嗯……,事已至此,终归须得有个应对之道才是,夫子,先生,您二位可有甚见教否?” 老爷子决定了的事情,向来就少有易的时候,事到如今,三爷已是不再去想如何让老爷子收回成命,他所kǎo lǜ 的也就只是该如何将弘历从工部衙门赶将出去,却并未去细想老爷子为何要如此行事,当然了,就算是想了,以三爷的智算能力而论,那也断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敌暗我明,确须得谨慎些才妥,然,依李某看来,今尤是我强而敌弱,倘若正面交锋,倒也无须过虑,怕只怕四爷那头会剑走偏锋,若如此,却是不好防了。” 李敏铨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眉头微微皱,颇为;地评述了句道。 “嗯,那便不防,先下手为强,打他个措手不及好了,本王还就不信了,就凭弘历那等乳臭未干的小儿,还真能翻了天去!”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事儿,这么个道理,三爷自是不会不懂,正因为懂,三爷才不禁为之火大,恨声便置气地骂了嗓子。 “嘿,王爷若是真这么行了去,陛下的板子可是为王爷zhǔn bèi 好了。” 三爷这话说得倒是解气,不过么,显然不在理,陈老夫子自是看不过眼了,这便冷笑了声,从旁插了句道。 “这……” 三爷说的虽是气话,可心里头其实未尝没这等想法,然则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当即便被噎住了。 “陛下如此安排,也算是片苦心罢。” 陈老夫子不满地扫了三爷眼,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说了句道。 “夫子何出此言?” 听这话蹊跷,三爷的眼珠子立马便有些转不动了,诧异地看着陈老夫子,嘴角抽搐地出言追问道。 “某说过回了,陛下如今之心思已不在政务本身,想的只是如何安安稳稳地度上个晚年罢了,奈何诸子纷争总是不断,陛下也是;,只能以平衡之道理之,今八爷势大,王爷也势大,陛下若是欲用王爷去压制八爷,却又恐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不得已,终须得让四爷也掺合进来,彼此牵制之下,或许能得平稳罢,此等用心虽隐晦,却并不难猜,故此,若是王爷门心思想着打那弘历小儿的闷棍,陛下又岂能轻饶了去?” 陈老夫子冷笑了声,款款而谈,席话下来,便已将老爷子的心态尽皆分析得个透彻无比。 “唔……,那倒也是,只是工部之事又当何如之方好?” 三爷总算是没笨到家,倒是能明白陈老夫子所言乃是正理,只是明白归明白,要他坐视四爷雄起,那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沉吟了片刻之后,这便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子诚先前还真就说对了,以四爷之险诈,断然不会正面交锋,剑走偏锋乃必然之事也,至于其将如何出手么,倒是不甚好判断,然,拢算起来,也不过几条,者是寻工部差使中的不是,借机发难,此条必可得八爷方之全力配合,若真闹将起来,虽不胜,怕也足以先稳脚跟了的,其二么,那便是政务上有所biǎo xiàn ,以奠定抗衡小王爷之基础,依某看来,或许钱法当是弘历小儿建功之最佳选择,但消能做到此二条,便不愁无立足之地也。” 陈老夫子显然早就已盘算过全局了的,此际说起四爷那头的应对之道来,语调倒是平缓得很,可内里却满是自信之意味。 按大清律,户部与工部都能铸钱,其中户部铸造的钱币大约占流通总量的三分之二,其余为工部所铸,当然了,工部只管铸造,对所铸出来的钱币却并无管理之权,须得造册后并入户部管辖的国库,当然了,法理归法理,shí jì 上工部所铸的钱并非全入了国库,而是有近半是进了老爷子的私库,由内务府统规划使用。 “钱法?这……” 三爷对钱法并无太的了解,可毕竟在朝年,到底还是知道些的,只不过也就只懂得点皮毛罢了,皱着眉头想了良久,也愣是想不出四爷会如何在钱法上做文章,不得不将探询的目光投到了弘晴的身上。 “父王明鉴,夫子所言之钱法之道,指的是现如今钱贵而银贱,大体上是因铸造之际,铜铅各半,导致不法商人每每收钱融化,以铸铜器,转手间,便可得二十余倍之暴利,有贪官污吏在其中上下其手,公然贪墨无算,说起来,此亦非我朝所独有,历朝历代皆有之,只是轻重不同罢了,前明之所以败亡无地,与钱银不平也有着不小的干系,孩儿对此本也有心变革之,奈何事涉两部,协调起来实有碍难处,也就没去轻易碰之。” 弘晴执掌工部年,对钱法事自是有着深刻的认识,这会儿见三爷茫然地望了过来,自不敢稍有怠慢,忙躬身,将钱法之弊端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原来如此,此事干系实大,若欲变革之,又该当如何?” 三爷这回算是听明白了,敢情钱法之变革的干系居然如此之大,真要是让弘历得了便,再加上四爷那头的全力配合,真就未见得不能做出篇偌大的文章来,念及此,三爷的心立马便是抽,已是起了出手抢功的想头,只是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来,这便迂回地追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若欲变革,说来也简单,只消降低铜铅比例,铜四铅六,便可稍稍遏制这等歪风,然,此尤不是根治之法,尚须得加强对不法铜商之打击力度,或能在定程度上消除不良之影响,只是此事说易行难,若无户部、刑部之全力配合,万难成事,正因为此,孩儿才不曾轻动之。” 真要说到解决钱法之难题,弘晴心中自有着篇大文章,只不过此事尚不到揭晓的时候,弘晴自是不想说破,没旁的,发行纸钞固然是彻底解决钱法难题的最佳法子,然则在皇权独揽的时代却极易形成宋朝那等滥发纸币,以致朝堂信用破产之窘况,真要想解决此事,那还得律法相配合,不到君主立宪的时代,压根儿就别想完全解决钱法难题,而这,显然不是zhè gè 时代所能办得到的,正因为此,弘晴也就只能拿出个治标不治本的bàn fǎ 。 “嗯,如此说来,此事还真就只能由弘历小儿去操持了,倘若事成,那后患怕是要无穷了的。”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抢功的心立马便凉了半截,没法子,无论户部还是刑部,都不是三爷所能指挥得动的,真要是他三爷上了本章,那两衙门断然不会配合行事,好经当真就能被唱歪了去,旦如此,三爷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威望怕不得扫地了去,zhè gè 险,三爷自是不敢去冒,可若是任由弘历去折腾么,三爷却又心有不甘。 “那倒未必,倘若不知其欲何为,孩儿或许会有所担心,而今,既已知其谋算,孩儿自有计可应对,断不会平白叫其得意了去。” 三爷感到棘手无比的事儿,到了弘晴处,却并不觉得有甚碍难的,这见三爷眉头紧锁,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派自信满满地便应了句道。 “哦?计将安出?” 这见弘晴说得如此自信,三爷当即便来了精神,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父王明鉴,此事其实无须着急,弘历初来乍到,断不会上来便提此事,终归须得先稳了脚跟,方才有提此事之可能,既如此,孩儿便先让其稳脚跟好了,至于钱法事么,孩儿倒是有个计较,当……,若如此,管叫其进不得,退也不得。” 弘晴淡然地笑了笑,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 “嗯,夫子,先生,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听完了弘晴的tí yì ,三爷的心已是动了,只是兹事体大,他也不敢遂决,这便谨慎地将问题抛给了两大谋士。 “可行!” 陈老夫子没甚犹豫,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小王爷此策甚妙,无论进退,皆相得宜。” 陈老夫子都没反对,向以弘晴马首是瞻的李敏铨自是不会有甚异议可言。 “那好,就这么办了去!” 眼瞅着两大谋士都已是赞同了弘晴的tí yì ,三爷自也就不再犹豫,击掌,就此下了个决断…… 第413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三) 欲望文 第414章 这就斗上了(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4章 这就斗上了(一) 老爷子似乎唯恐三爷方会有所举措,圣旨下得很快,快得有些个迫不及待,这不,次日午间,上书房的早课方才刚jié shù ,李德全便已到了上书房中,将老爷子的旨意宣了出来,文绉绉地扯了大通,实则内里就个意思——着弘历到工部帮办,除此之外,再无其余。 “历弟,恭喜了。” 圣旨宣完,李德全啥旁的话都没说,溜烟便领着手下小宦官走得没了影,显然是怕弘晴不乐意之下,拿其作法,当然了,这不过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弘晴又不是寻常少年,怎可能去干那等无甚意义的置气之举,不单没生气,反倒是笑容满面地行到了弘历的身旁,派真诚状地道贺了句道。 “晴兄客气了,小弟年少学浅,此去工部,还须得晴兄照应方好。” 弘历人不大,城府却深得很,这会儿心中虽是欣喜若狂,可脸上却依旧只是淡淡的浅笑,若要说与平日有甚不同的话,那jiù shì 脸色比起往日要红嫩了些,当然,眼珠子也亮了些,眼神里的炙热隐约可见。 “历弟这是说哪的话,为兄也不过帮办耳,你我如今也算是同僚了,自当同心协力,万不可辜负了皇玛法片苦心才是。” 客套话谁都会说,弘晴就是个中之高手,番客套话下来,看似平和陈述,实则内里暗藏机锋,不经意间已是毫不客气地敲打了弘历把。 “晴兄说得是,你我乃是xiōng dì ,皇玛法可是说过回了,xiōng dì 齐心,其利断金,想来晴兄定会好生照拂小弟的,小弟便先在此拜谢了。” 若是换了个人,未必便能听得出弘晴话里的潜台词,可弘历却是听便懂了,没旁的,弘晴这是在暗示弘历若是有甚行差踏错的话,那后果可就得自负了去,对此,弘历自然不会保持bsp;mò ,反击把自也就属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好小子,还真就讹诈上了,有种! 弘历的反击也很隐晦,然则对于弘晴来说,却同样听便知个中究竟,无非是在说弘晴若是敢设套陷害,那他弘历准会上本奏请老爷子主持公道,这等意思虽是无赖了些,可偏偏却就恰好适合此际之情形,此无他,老爷子将弘历派去工部,为的便是要牵制弘晴,为此,老爷子自然会有所偏袒,旦弘历去告状的话,弘晴还真就有挨板子的可能。 “zhè gè 自然,你我xiōng dì 皆是体么,历弟有甚不是处,为兄自当帮衬二,断不叫历弟吃亏了去。” 听弘历如此说法,弘晴的心中当真不爽得紧,只是不爽归不爽,弘晴却是不会带到脸上来的,而是笑眯眯地又刺了弘历句道。 “呵,那切就仰仗晴兄了。” 弘晴这话说得碜人得很,啥叫有不是处,敢情弘历都还没去工部报到呢,这就断定弘历准会有不是之处,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头还是咋地,饶是弘历城府深,也愣是被膈应得有若吃了只苍蝇般歪腻,偏偏还不好说弘晴的不是,这不,人弘晴都说准会帮衬了,还能咋地,总不能说老子jiù shì 不会犯错罢?没奈何,弘历也只好装作听不出话里的异味,打了个hā hā之后,派恭谦状地谢了声,这便dǎ suàn 转身走人了事。 “好说,好说,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历弟既已是接了旨,这就随为兄道去工部走马上任好了,历弟,请罢!” 弘晴这么些年来,在朝堂纵横来去,还真就不曾遇到过对手的,而今,得了弘历这么个有趣的“玩具”,自是乐得好生爽上回,哪能容得弘历就这么走了人,这便hā hā笑,毫不客气地伸手,派亲热状地揽住了弘历的肩头,不由分说地拽着便往外行了去。 弘晴自幼习武,虽仅比弘历大半岁,可个子却是足足高出了大半个头,手劲也大,就这么揽,当真有若老鹰抓住了小鸡般,压根儿就没给弘历留下丝毫挣扎的可能,倒霉的弘历仅挣动了下,便没了lì qì ,;之下,也只能任由弘晴摆布了去,小哥俩就这么亲亲热热地出了上书房,逛荡着直奔工部去了,却令同在上书房里看热闹的老十五等人尽皆满头的雾水,愣是搞不懂这小哥俩到底唱的是哪出戏来着。 “奶奶个熊的,这两小子搞的甚玩意儿来着,爷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 弘晴与弘历都已是走得没了影,老十六方才回过了神来,本来么,他还想着若是弘晴与弘历起了冲突,他当得打打太平拳,好生给弘历个难堪的,却压根儿就没想到那对小冤家居然玩起了哥俩好,愣是令老十六茫然不知所以的,这便伸手挠了挠光秃秃的额头,纳闷无比地吭哧了句道。 “嘿,老十六,你小子发哪门子呆啊,你若是能听得懂,那去工部的人不就该是你了?” 老十五心思比老十六要细腻了许,不过么,较之弘晴与弘历,却又差了不老少,尽管先前也已是用心去听了,同样听得个云里雾里的,只知晓那对冤家打了场机锋,至于内里到底是何蹊跷,就不是老十五所能体悟得了的了,当然了,比起啥都不明白的老十六却是要强了不老少,此际见老十六在那儿抱怨不已,老十五不由地便乐了,笑眯眯地便打趣了老十六句道。 “扯淡不是?边凉快着去!” 听老十五这般说法,老十六当即便不乐意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便骂了嗓子,那等作怪的样子出,顿时便惹得老十五等人尽皆hā hā大笑了起来…… “敏行,通知下去,各司掌印郎中即刻到大堂议事,不得缺席。” 且不提老十五等人在上书房里如何乱猜,却说弘晴路揽着弘历的肩头,笑谈无忌地便径直来到了工部,也没管沿途人等是个啥fǎn yīng ,这才进了工部的大门,便已是高声下了令。 “喳!” 李敏行说起来也是堂堂正三品的高级将领,只是因着在诚亲王府任职,却是进不得宫,自是不清楚上书房里的那幕交锋,待得见弘晴与弘历如此亲热地行出了宫门,当真就被震得个目瞪口呆不已,哪怕是跟着到了衙门口了,都兀自回不过神来,直到弘晴下了令,他方才如梦初醒,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领着手下众侍卫便匆匆向各司办公室赶了去。 弘晴乃是工部的shí jì 掌控者,他既是下令开会,左右侍郎、诸司掌印郎中们自不敢稍有迁延,不会,除了制造库远在西郊,掌印郎中戴梓无暇赶来之外,其余够资格与会者皆已到了大堂,按资历高下分坐两旁,至于弘晴么,则是毫不客气地高坐在中堂上,至于同为帮办的弘历么,只能坐在下首的位置上,不过么,却也不能说是亏待了其,没旁的,论爵论齿,弘晴都要高过弘历大截,给其个副手的待遇,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的。 “诸公都请了,陛下对我工部之务极为重视,特派了雍亲王次子弘历前来帮办,为的便是要确保我工部诸般事宜无误,本贝勒再重申次,谁若是办砸了差使,那就摘了谁的顶戴,都给本贝勒打起精神来,莫丢了我工部的脸面,再有条,本贝勒还须得事先声明,历弟初来乍到,若有甚不懂之处,尔等须得尽心释疑,不得藏私,若不然,休怪本贝勒不讲情面,好了,丑话就先说到此处,下面就请历弟给大家说几句,大家鼓掌欢迎。” 这么些年下来,弘晴主持工部会议已不知少回了,无论是程序还是套话来说,自是早就熟烂于心,压根儿就组织语言,张口便是通概述,既点明了今儿个议事的缘由,又在言语中好生敲打了诸郎中番,至于到底敲打的是甚么,那就看各人自己的领悟了的。 “啪啪啪……” 弘晴既是吩咐鼓掌,众官员们不管心中是作何想法,那都是不敢有所怠慢了去的,自是得赶紧可着劲地鼓掌欢迎不迭。 “诸公如此欢迎,小子实是愧不敢当啊,先前晴兄也说过了,小子初来乍到,甚事都不懂,还须得诸公提携才是,小子便在此拜托诸位了。” 值得众人等热烈鼓掌之际,弘历只是面带微笑地端坐着不动,温柔得有若邻家大男孩般,直到众人掌声消停之时,他方才温文尔雅地起了身,朝着众人作了个团团揖,派自谦状地说了几句。 弘历这么番话乍听,似乎很是谦和,可细细品味,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怎么听怎么像是对弘晴先前那番话的回击,众郎中们都是宦海老手,自不会听不出内里的蹊跷之所在,脸色当即便全都精彩了起来,只是在弘晴向以来的威势之下,却也没人敢乱说乱动的,时间满大堂竟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第414章 这就斗上了(一) 欲望文 第415章 这就斗上了(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5章 这就斗上了(二) 工部诸司掌印郎**有九人,除开戴梓不在之外,余下八人尽皆在场,人数说来并不算,可构成却是复杂得很——都水清吏司郎中孙东方是弘晴的人,屯田清吏司郎中麻古是三爷的门下,这两位都属弘晴之嫡系,可除此之外,虞衡清吏司郎中齐大作是八爷的门下,营缮清吏司郎中陈不思是九爷的包衣奴才,节慎库郎中陆大智是五爷的人,杂科郎中钱文三是七爷的门下、窑冶处郎中诠妙是十爷所荐,而算房郎中陈全新么,倒是正牌子科举出身,虽不属于哪方势力,可与弘晴也jiù shì 若即若离罢了,实在谈不上有甚亲近之关系,至于左侍郎鲁闽与右侍郎巴郎普么,都是只管依令做事之辈,属于那种推下就动下、不推就不动的主儿。 工部这等复杂局面的形成说起来并非弘晴本意,shí jì 上,若是可能的话,弘晴真想将所有掌印郎中全都换上自己人,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没旁的,眼下的工部已经是弘晴说了算了的,若是再将所有掌印郎中都换上心腹手下,没地便要招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也正是出于这等kǎo lǜ ,自打康熙四十五年顶翻了李光地之后,弘晴仅仅只是对最重要的都水清吏司掌印郎中做了调整,其余各司处基本保持不动,好在弘晴威势足够,下头那些个掌印郎中们还真就不敢轻易撅蹄子的。 当然了,轻易不敢乱动并不代表着真的不敢,以前那是被弘晴压住不敢动,而今既是了个弘历,情形显然就有所不同了,这不,yī zhèn 令人难耐的死寂中,就见胖乎乎的齐大作已是笑容满面地了起来,朝着弘历拱手,煞是客气地表态道:“下官齐大作,忝为虞衡清吏司郎中,喜闻小王爷前来工部帮办,自当效犬马之劳。” “谢齐郎中厚意,小子若有不是处,还须得齐大人包容才好。” 先前那阵难耐的死寂中,弘历的脸上虽笑容依旧,可心底里其实却已是发了慌,没旁的,真要是无人理会其之表述的话,那后果可就相当不堪了去,至少威信受挫是不免之事,再想要树立威望,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的,而今,既是有了齐大作的示好,死结自也就此打开,弘历心中当真欢喜得很,不过么,倒也没甚出格的biǎo xiàn ,仅仅只是温文尔雅地逊谢了句道。 “该当的,该当的,hē hē 。” 若是可能的话,齐大作其实并不想出zhè gè 头,概因弘晴那个“官场屠夫”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而是用无数官吏的血染红的,尽管有着八爷在后头撑腰,齐大作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成为弘晴屠刀下的新魂,奈何他却又不能不出zhè gè 头,没旁的,只因昨日八爷就有过jiāo dài 了,要其不遗余力地支持弘历,这可是死命令,齐大作自不敢有违,刚才鼓勇而出倒是爽了,可眼角的余光扫见弘晴阴冷的面色,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当场,心虚,自不敢再跟弘历拉呱,干笑了两声,便慌乱地又落了座,额头上的汗珠子瞬间便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大片,显然已是彻底乱了分寸。 “下官、下官,hē hē ,下官陈不思,乃营缮清吏司郎中,久闻小王爷高才,今能得在小王爷手下共事,下官幸甚,幸甚。” 齐大作这么出头,陈不思可就坐不住了,不为别的,只因他昨日也得了九爷的死命令,同样必须帮衬着弘历对抗弘晴,若是齐大作不出头的话,陈不思还可以藏着不动,可齐大作都已是表了态,陈不思登时便被逼到了墙角上,没奈何只好边在肚子里狠骂着齐大作,边紧张兮兮地了起来,干瘪瘪地客套了番。 “陈大人客气了,能与陈大人共事,小子三生有幸焉。” 有了齐大作的出头,弘历的难关就已算是过去了,再了陈不思的锦上添花,弘历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口中说出来的话么,自也就从容了许。 “hē hē ,不敢,不敢。” 与齐大作般,陈不思也在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地打量了下弘晴的脸色,待得见弘晴眉头已然微皱,陈不思的心顿时便跳到了嗓子眼处,自不敢再啰唣,同样是干笑了两声,胡乱地敷衍了下,便即慌乱地落了座。 “尔等怎么回事,嗯?弘历乃本贝勒之弟,此来又是奉旨办差,尔等哭丧着脸给谁看,都给本贝勒好生见礼去!” 齐大作与陈不思之所以起来跟弘历见礼,那都是受上命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的,至于其它郎中么,不是弘晴的心腹便是亲近弘晴之辈,自是不可能在zhè gè 节骨眼上去跟弘历胡乱套近乎的,纵使是算房郎中陈全新zhè gè 贯的中立派,也断然不愿冒着被穿小鞋的风险去跟弘历玩甚客套的,于是乎,大堂里便再次安静了下来,便是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这等情形出,弘晴似乎是看不过眼了,这便眉头扬,不甚客气地骂了嗓子。 “下官都水清吏司郎中孙东方,见过小王爷!” “下官屯田清吏司郎中麻古,见过小王爷!” “下官……” …… 众郎中们可以不在意弘历,却没谁不怕弘晴的,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自是全都坐不住了,纷纷起了身,七嘴八舌地跟弘历套起了近乎,而弘历也没甚矫情,笑容满面地与诸郎中们周旋着,态度从容而又潇洒,当真有着股翩翩佳公子之风范。 嘿,这小子倒是气度不凡,也不枉咱费尽心思挖了偌大的坑,想来你小子该是会上钩了罢! 眼瞅着弘历在那儿表演着从容之风度,弘晴脸上虽无甚表晴,可实则心中已是暗笑不已,不为别的,只因弘晴gù yì 摆出副要给弘历下马威的姿态,为的便是要逼齐、陈两位郎中提早向弘历靠拢,果不其然,那两位蠢货当真就跳了出来,这可就为弘晴的下步计划奠定了个坚实的基础,当然了,对于能不能真将弘历给装进套子里去,弘晴也不敢打包票,只能是走步看步了的。 “好了,都落座罢。” 众郎中们都是嘴皮子功夫了得之辈,这么跟弘历扯起来便没个完了,再这么寒暄来去之下,今儿个的会议也就不用开了,直接开茶话会得了,毫无yí wèn ,这显然不是弘晴的初衷,眼瞅着众人热乎得不成,弘晴的眉头立马又是微微皱,轻咳了声,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唠。 “晴兄海涵,小弟孟浪了。” 番周旋下来,弘历的脸上已是见了汗,小脸红扑扑地,也不知是jī dòng 还是紧张所致,可嘴角边却兀自挂着温和的微笑,但见其朝着弘晴便是礼,温文尔雅地致歉了句道。 “无妨,这帮家伙平日里jiù shì 这般惫懒,历弟习惯了便好,且坐下来叙话罢。” 弘晴很是大度地摆手,笑hē hē 地安抚了弘历番。 “嗯。” 弘历自以为已是破了弘晴下马威的企图,小心肝里满是自得之情,不过么,倒也没表露到脸上来,仅仅只是谦虚地点了点头,轻吭了声,便即款款地落了座,摆出了派恭听弘晴训示之mó yàng 。 “历弟乃当今之大才也,能有你来工部帮办,为兄也就能喘上口大气,偷上回闲了的,而今该见礼的都已是见过了,那就议议分工事可好?” 这见弘历要卖乖,弘晴自是不会有甚客气可言,这便笑着便与其打了个商量,当然了,商量只是表面而已,shí jì 上么,弘晴背着的手中可是早已zhǔn bèi 好了绳套,就等着弘历伸出脖子来了。 “晴兄明鉴,非是小弟推诿,实是初来乍到之际,小弟于部务皆无所知,此际实难堪大用,强要赶鸭子上架,恐有负皇玛法圣恩,实不敢为也,可否等小弟先在部里熟悉番,再做此分工可好?” 弘历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哪怕先前得意于击破弘晴下马威的企图,却并未真儿个地昏了头,此际听弘晴说到分工事,立马便警醒了过来,但见其羞涩地笑,将老爷子抬出来当了挡箭牌,看似委婉,实则坚决地jù jué 了弘晴的tí yì 。 哟呵,这小子机警得很么?有点意思了! 听弘历这般说法,弘晴便知自个儿zhǔn bèi 的第套计划已是行不通了——本来么,弘晴是dǎ suàn 将弘历跟齐、陈两货捆绑在块的,绳套都已是zhǔn bèi 好了,奈何弘历却不肯伸出脖子,而弘晴又不好强抓硬套,若真如此,那就未免有些着相了去,后头的手尾也就不好安排了。 “嗯,既如此,那好,就给历弟些时间,待得历弟觉得hé shì 了,再探讨分工之事也不迟。” 第套计划行不通虽是有些可惜,不过么,弘晴也不觉得失望,没旁的,乾隆帝要是这么好斗,那也未免太儿戏了些。 “谢晴兄成全,小弟也不敢求,只消月余之熟悉,或可能任些事罢。” 弘历可不是吃素的,这听弘晴话里没个时限,立马便警醒了起来,赶忙出言自定了期限。 “月余?不好,太短了些,走马观花可是要误事的,这样罢,工部九司处,除了制造库那头须得皇玛法圣旨方可入内之外,其余八司处历弟不妨花些时间,走走,看看,真能学有所成,那于社稷便是大利也,此事就这么定了,都散了罢。” 弘晴这回可就没那么好商量了,不容置疑地便给弘历派了个到各司处实习的差使,挥手,已是宣布了散会之令。 弘晴在工部jiù shì 说不二的主儿,他这么下令,众官员们自是不敢再迁延,就连齐大作与陈不思也不例外,呼啦啦地便全都走了个精光,弘历见状,嘴角不由地便抽搐了起来,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却还是啥话都没说将出来,只是双眼里却是有着怒火在熊熊地燃着…… 第415章 这就斗上了(二) 欲望文 第416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6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 “历弟,打今儿个起,此处便是你办公之所在,为兄离得不远,就在对门,若有甚事,只管直接到为兄处,但有所需,为兄自当周全则个。” jiàn miàn 会既罢,自是该到了给弘历安排办公室的时候了,本来么,这等小事由杂科郎中钱文三去安排也就可以了,不过么,弘晴却不做此想,亲自带着人将弘历送到了办公室中,很是体贴地嘘寒问暖着。 “有劳晴兄了。” 弘历此来工部可是dǎ suàn 大展拳脚的,却没想到才刚在jiàn miàn 会上谦逊了把,就被弘晴给打成了实习生,心中的恼火自是不消说的旺盛,哪怕明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可还是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只是弘历却是不敢随意置气,没旁的,他眼下还就只是个新人,半点根基全无,乱发脾气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让人小觑了去,正因为此,弘历脸上的笑容虽略显僵硬,却始终保持着,只不过话却显然少了许,面对着弘晴的热情接待,他也就只是客气了句便即闭紧了嘴。 “嗯,那好,为兄还有些公务待办,就不陪历弟了,钱郎中!” 该交待的都已交待过,该招呼的也已是招呼到位,弘晴自是没dǎ suàn 跟弘历再啰唣,客气了句之后,便即提高声调点了杂科郎中钱文三的名。 “下官在。” 钱文三乃是七爷门下,也是当初弘晴去扬州办盐务案时进的工部,说起来还是八爷的人情,不过么,钱文三却并不领八爷的情,倒是对弘晴zhè gè 七爷的盟友服服帖帖,这会儿正自派恭谦地在边,乐hē hē 地看着弘晴搓揉弘历,冷不丁听得弘晴点了名,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钱郎中,本贝勒便将历弟交托给你了,好生侍候着,若是有甚差池,休怪本贝勒不讲情面。” 眼瞅着钱文三嘴角边还挂着笑意,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没好气地横了其眼,面色肃,寒着声便交待了句道。 “是,下官遵命。” 这见弘晴声色不对,钱文三自不敢啰唣,忙收敛了下心神,恭谨万分地应了声。 “嗯,历弟初到工部,切都须从头熟悉起,这样好了,就先从你的杂科开始罢,可有问题么,嗯?” 弘晴沉吟地点了下头,又接着吩咐了句道。 “啊,是,下官自当小心侍候着,断不叫弘历世子受半点的委屈,晴贝勒,您只管放心好了。” 听弘晴就这么将弘历打发成了打杂的,钱文三忍不住便想笑,只是突然间想起杂科正是自个儿所负责的,钱文三顿时便笑不出来了,不单笑不出来,反倒有着想哭上把之冲动,问题是弘晴就在眼前,钱文三就算心中再歪腻,也断不敢有甚不当之举的,也就只能是苦着脸地应承道。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历弟还有甚要为兄帮的么?” 弘晴压根儿就没问弘历的意见,武断无比地便下了决断,而后方才假惺惺地探问道。 “谢晴兄照拂,小弟铭感于心。” 莫名其妙就成了打杂的,当真令弘历气得眼冒金星不已,只是这当口上,还真就轮不到他反对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澎湃已极的怒意,声线微冷地谢了句道。 “历弟不必介意,你我乃xiōng dì 也,能为历弟办的,为兄定不敢辞,好了,闲话少叙,为兄还有公务要忙,就由钱郎中陪历弟熟悉下环境罢,回头为兄再设宴为历弟接风洗尘。” 弘历的双眼已是将将喷火,然则弘晴却压根儿就不以为意,淡然笑,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施施然地走了人。 “小王爷,您看这办公室可还满意,若是还有甚须得添置的,且请吩咐,下官定当jìn kuài 补上。” 弘晴可以不在乎弘历有甚感受,那是地位超然所致,可钱文三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托大,陪着笑脸地便凑到了弘历身前,客气万分地请示道。 “不用了,这就挺好,钱大人有事只管忙去罢,míng rì 某自当去找钱大人好生学习上番。” 弘历昨儿个可是对工部的情形好生恶补了番,尽管人与名大对不上脸,可对工部这些主要官员的来历都已是心中有数,自不会不知钱文三乃是弘晴的人,这会儿心情正差,实是懒得跟钱文三啰唣,这便笑着谢了句,便欲就此将钱文三打发了开去。 “那好,小王爷且请自便,下官告辞了。” 钱文三者是不想卷入弘晴与弘历之争中去,二来么,也不想因在此呆得过久而惹来弘晴的猜疑,这听弘历如此说法,还真就正中下怀的,也没甚客套,笑hē hē 地行了个礼,便即也走了人,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弘历人独处。 “哼!” 钱文三退下之后,弘历脸上的假笑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冰霜,双眼冷厉地瞥了眼门口处的屏风,发出了声重重的冷哼,显见忍耐力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纵使如此,弘历也没再有旁的发作之行为,而是缓步走到了文案后头,重重地跌坐在太师椅中,双眼闭,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禀小王爷,钱郎中来了。” 拿捏弘历虽也算是重要之事,不过么,真说起来还是枝节而已,真正要紧的是工部的事务,这点,弘晴自是分得出轻重,并未因弘历的到来而荒废了政务,这回到了自个儿的办公室,弘晴立马将所有的杂念全都摒弃在旁,认认真真地批阅起折子来,然则本折子都尚未批完,就见李敏行已是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朝着弘晴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请罢。” 不用去听,弘晴也能知晓钱文三此来之用意,无外乎是来探底的,不过么,弘晴却也并不在意,眉头微微扬,不动声色地便道了请。 “喳。” 弘晴既已开了口,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房出,不旋踵,便见钱文三探头探脑地从屏风后头冒了出来。 “下官叩见晴贝勒。” 方转过屏风,入眼便见弘晴的视线扫了过来,钱文三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堆起满脸的谄笑,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敬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说,何事?” 弘晴御下素严,哪怕钱文三笑得再bsp;làn ,弘晴的脸上也依旧是淡然得很,也无甚客套之说,直截了当地便发问道。 “回晴贝勒的话,下官已是照着您的吩咐,帮着弘历世子安排停当了,只是不知,啊,不知míng rì 个该是怎个章程来着,还请晴贝勒明示,下官也好照着做了去。”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钱文三此来就个目的,那便是要弄清楚弘晴dǎ suàn 如何拿捏弘历,他也好安排些小手段,给弘历下点料。 “甚章程不章程的,钱文三,你给本贝勒听清楚了,弘历乃是本贝勒之弟,是奉皇玛法旨意来工部帮办的,不是尔可以任意摆布的小猫小狗,尔若是存了不良之心,休怪本贝勒手下无情!” 拿捏弘历可以,给他穿穿小鞋也无妨,可真若是放纵钱文三等人欺凌弘历,那可jiù shì 犯大忌之事了的,弘晴可没dǎ suàn 去领教下老爷子的雷霆之怒,这便面色板,声色俱厉地训斥了钱文三通。 “啊,是、是、是,晴贝勒息怒,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只是,啊,只是这杂科之务,下官也实不知该让弘历世子学些甚,下官愚钝,还请晴贝勒指点迷津。” 这见弘晴震怒如此,钱文三当即便吃不住劲了,赶忙道着不敢,张胖脸都因之皱成了朵老菊花。 “杂科事务繁,虽都是些琐事,可却都是工部缺不得的事儿,若能做得好,便是大功桩么,钱大人向勤勉,工部能有今日之光景,钱大人是功不可没的,历弟尚年幼,经验又缺,还须得钱大人帮衬着,手把手地教,想来以历弟之聪慧,是定能将杂科诸般事务都学到手的,钱大人,您说呢?” 章程自然是有的,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说得太过分明,而是絮絮叨叨地扯了大通是是而非的话语,至于内里的真实意味如何么,那就须得看钱文三如何去领悟了的。 “晴贝勒放心,下官知晓该如何做了。” 听弘晴这般说法,钱文三的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吧咂了下嘴,可着劲地咽了口唾沫之后,眼神猛然亮,自信满满地便表态了句道。 “嗯,那便好,尔且去忙罢。” 弘晴没再言,仅仅只是深深地看了钱文三眼,而后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下官告退!” 钱文三此来的目的既已达到,自是不敢再迁延,赶忙躬身行了个礼,便即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嘿,这老小子,滑头! 将钱文三打发了开去之后,弘晴也没去想,低声笑骂了句之后,便即再次埋首于公文之间…… 第416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 欲望文 第417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7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二) 秋日的天黑得早,这才申时末牌,夕阳已是西下,乾清宫宽敞的书房里光线已是有些不足,随着随侍太监声令下,数枝插满了牛角巨烛的烛台已是旺旺地燃着,将柔和的黄光铺满了地,靠近窗棂边的张几子旁,老爷子眉头微皱地面对着已到了中盘的棋盘,举棋不定地沉吟着,斜坐在其对面的方苞则是时不时地伸手捋着胸前的长须,脸的轻松与从容,无须去细数盘面,高下自可目了然。 “陛下!” 就在老爷子因棋局不利而愁眉不展之际,yī zhèn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中,却见脸古怪之色的李德全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老爷子的身旁,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未蒙黄绢的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 听得响动,老爷子从盘面上抬起了头来,这见来者是李德全,倒也没甚大的fǎn yīng ,仅仅只是轻吭了声,伸出左手,派随意状地取过了李德全手中的折子,随手翻将开来,只看,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戏谑的笑意,而后,也没言,随手又将手中的折子递到了方苞的面前。 “呵。” 方苞看得很快,几乎是目十行地便将折子过了遍,不过么,却并未发表甚看法,仅仅只是淡淡地轻笑了声。 “灵皋先生,依你看来,这二者中,谁能胜耶?” 老爷子嘴角挑,笑意顿时便浓了几分,问出的话里满是戏谑之意味。 “回陛下的话,依方某看,唯陛下能胜。” 老爷子这话问得诛心,着实不好回答,不过么,这却难不倒智的方苞,但见其朝着老爷子欠身,本正经地回答了句道。 “哦?hā hā哈……” 方苞此言出,老爷子顿时便被逗得个hā hā大笑不已…… 如血的残阳下,身白袍的邬思道盘腿端坐在石亭中,双眼定定地望着天边的血云,双眸子里不时有道道精芒在闪烁,很显然,邬思道此际的心情并不平静,只是其所思到底为何,却是无人能知了的。 “学生见过邬先生。” 邬思道显然是想得太过入神了些,以致于弘历都已是在台阶下了好yī zhèn 子了,也没见邬思道有甚fǎn yīng ,;之下,弘历也只能是躬身行了个礼,开口打破了邬思道的幽静之遐思。 “哦,是小王爷回来了。” 听得响动,邬思道收回了紧盯着天边的视线,见是弘历到了,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声线平和地打了声招呼。 “先生,学生……” 想到今儿个所遭到的冷遇,弘历心中当真有着无穷的委屈,嘴张了张,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还是不愿让邬思道看轻了去,硬是又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去了。 “可是今日去工部颇有不顺么?” 弘历这等吞吞吐吐的样子出,邬思道自是知晓其今儿个准是受了些委屈,这便笑了笑,温和地发问道。 “是,不瞒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弘历原本就想着要问策于邬思道,先前之所以没急着说,那是碍于面子问题,可眼下邬思道既是开口询问了,弘历自不会有甚隐瞒之处,这便将今儿个与弘晴打交道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复述了出来。 “小王爷可是觉得很委屈?” 邬思道静静地听完了弘历的陈述,但并未急着为其解惑,而是似笑非笑地问了句道。 “这……” 弘历先是点了点头,可很快又可着劲地摇了摇头,那等自相矛盾的小样子要可笑便有可笑,当即便逗得邬思道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弘历面红耳赤不已。 “为何如此?” 邬思道大笑了通之后,这才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下尴尬不已的弘历,有些个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道。 “回先生的话,事发之初,学生确实很愤怒,然则先前详述了番之后,却又觉得不值,唔,若是学生处在晴贝勒的位置上,或许做得比其还要过分些,将心比心之下,学生也就不觉得有甚委屈可言了的。” 尽管邬思道此问不甚详尽,可弘历却是知晓邬思道要问的究竟是甚,略沉吟之后,也未做任何修饰,老老实实地便回答番。 “嗯,尔能做此想便是好的,但消能稳得住,沉得下,何愁事不可为哉,而今敌明我暗,敌强而我弱,终归须得以谨慎为要,厚积而薄发方才是正理。” 邬思道嘉许地点了点头,并未给弘历甚具体的建议,仅仅只是简单地提点了下纲要。 “先生放心,学生知道该如何做了。” 弘历的心气平,思绪也就活络了起来,略沉思之下,已是有了主张,不过么,倒也没说将出来,仅仅只是朝着邬思道躬身行了个礼,便即就此转身lí qù ,背影挺拔,脚步沉稳,显得格外的从容与自信…… 时光如流水,眨眼间,近半个月的时间已是过去了,天已近十月,又到了工部各项事务最繁忙的时节,每日里公文都有若雪片般飞来,要处理的政务实在是太了些,饶是弘晴对诸般事务早已熟稔在心,可依旧忙碌得个头晕目眩不已,很时候不得不向上书房请假,加班加点地赶着批阅公文,这不,今儿个大早弘晴便没去上书房,到了工部便即埋首公文间,不时地挥笔速书着,忙得浑然不知时间之流逝。 “禀小王爷,钱郎中在外求见。” 就在弘晴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却见李敏行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请罢。” 听得响动,弘晴有些个茫然地从公文堆里抬起了头来,这才发现天色赫然已到了午间,心动,已然猜到了钱文三的来意,不过么,也没言,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吩咐道。 “喳!” 李敏行恭谨地应了声,疾步便行出了房去,不旋踵,就见钱文三已是面色古怪地从屏风处抢了出来。 “下官叩见晴贝勒。” 这见高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视线已然扫将过来,钱文三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行了个大礼。 “免了,有甚事且就说罢。” 弘晴面色淡然地虚抬了下手,在叫起的同时,也没甚寒暄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奔了主题。 “啊,是,下官遵命,先前弘历世子来找了下官,说是杂科所有文牒、条例皆已熟稔,要下官为其安排具体事务,以便深入学习,下官实是不敢做zhè gè 主,还请晴贝勒给下官个章程,下官也好安排着办了去。” 弘晴既是有问,钱文三自不敢不答,这便苦着脸,絮絮叨叨地将求见的缘由述说了番、 “哦?” 听钱文三这般说法,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心下里股烦躁之意顿时便大起了,没旁的,只因弘历的biǎo xiàn 颇有些出乎弘晴的意料之外——这半个月来,弘晴其实并不曾再出手打压弘历,也没为其安排甚具体的工作,不过么,却始终不曾放松过对其的监视,自是清楚弘历这段时日以来极为的老实,每日里都是早课下便到了工部,进衙门便独自关在办公室里,既不跟下头官吏们套近乎,也不去找弘晴啰唣,仅仅只做件事,那便是看杂科的各种资料,那等沉稳之biǎo xiàn 与弘晴当初刚到工部时几乎如出辙,而今,其既是要动了,显见是已做好了相关之zhǔn bèi ,问题是弘晴时间尚难断定其究竟是真dǎ suàn 踏踏实实地实践番,还是dǎ suàn 在杂科寻事发飙。 “小王爷,您是知道的,下官这杂科尽干的是分发文档、笔墨纸砚的杂事儿,弘历到底是龙孙,下官实是不好差遣啊,要不您看给弘历世子换个司可好?” 钱文三等了片刻,愣是没见弘晴有所表示,心下里自不免苦了几分,这便赶忙从旁建议了句道。 “没这必要,要想学到真知,便须得伏下身子,历弟既是自请,钱大人只管分派活计便好,且看其做得如何再议好了。” 尽管时间无法断定弘历的真实用心,然则弘晴却并未犹豫,挥手,不以为然地便下了令。 “啊……,是,下官这就去办。” 这听弘晴如此下令,钱文三顿时被震得个头晕目眩不已,惊呼了声,刚想着再进谏番,冷不丁见弘晴的眼神已是锐利如刀般地扫了过来,自是不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忙不迭地便退出了房去。 嘿,这小浑球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也罢,就给其加把火好了! 弘晴其实并不怕弘历乱闹腾,没旁的,只要弘历敢无理取闹,弘晴便敢下重手惩处之,可似弘历眼下这等沉稳之biǎo xiàn 出,弘晴却是颇感棘手不已的,很显然,若是真让弘历在工部稳了脚跟,那后患可真就要无穷了去了,念及此,弘晴可就不dǎ suàn 再这么平稳下去了。 第417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二) 欲望文 第418章 突然袭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8章 突然袭击(一) 日子就这么天天地过着,很快便已是十月中旬,弘晴照例还是在忙乎着,只是因着工部各项差使的高峰期已过,尽管各司送来的文书还是不少,可比起月前来说,却已是轻松了许,纵使如此,弘晴也照旧不曾得过闲,至于弘历么,同样也在忙着,所不同的是弘历干着的是衙役的差使,每日里不是东奔西跑地忙着往各衙门送报表,便是往各处司送文牒,要不便是与各商号洽谈笔墨纸砚的购买,乐此不疲之下,还真就看不出有甚龙孙的架子,与工部上下人等都和气得很,与弘晴的御下之严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陈不思等人的不懈之吹捧,隐隐然间,弘历在衙门里已是有了不小的人气。 明着出手打压?自然不可能,别说没啥正当之理由,就算有,弘晴也断然不会这么做了去,没旁的,真要是胡乱出手的话,者是不会有效果,反倒会惹来老爷子的强力干涉,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至于其二么,未免显得有些个太无容人之量了去,这同样不是弘晴愿承担之恶名,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去干预弘历的诸般行事,也不轻易对其的工作加以置评,派听之由之的纵容与无视,不过么,那都是表象而已,shí jì 上,弘晴从来就没放松过对弘历的警惕之心。 弘晴并非无容人之量者,若是可能的话,他又何尝不想兄友弟恭上回,奈何严峻的形势就摆在那儿,这jiù shì 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断然没有妥协的余地,也没有丝毫共赢的可能,唯有方彻底倒下,方才能有个了结,毫无yí wèn ,弘晴可没大度到牺牲自己去成全弘历的觉悟,既如此,该上的手段,也就只能是不客气地用上回了的,当然了,手段可以阴险,却绝不能明显,不能太过下作,个中度的把握就显得极为的关键,而这,正是弘晴最拿手之事,如今,鱼饵是早就已悄悄地放进了水面之下,至于鱼是否会咬钩,那就只能拭目以待了的。 “下官等参见晴贝勒!” 十月十四,又到了每月第二次例会的时辰,末时正牌,弘晴准时走进了议事的大堂,众早已就座的各司处郎中们见状,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尽皆起身见礼不迭。 “免了,都坐罢。” 弘晴面色肃然地走到了上首的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方才压手,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句道。 “谢晴贝勒赐座!” 弘晴御下向素严,众郎中们自不敢在礼数上有甚闪失之处,尽皆规规矩矩地谢了声,而后方才各自落了座,至于第三次出席例会的弘历么,同样也不例外,礼数周全得很,叫人挑不出丝的瑕疵。 “开始罢。” 待得众人落了座,弘晴也无甚客套言语,挥手,直截了当地便宣布了议事例会的开始——早在三年前,弘晴刚主持工部事宜之际,便已定下了开会的规矩,那便是不得说fèi huà ,有事要禀都须得按顺序来,各司处的发言时间尽皆须得控制在炷香之内,除非是重要事务,否则的话,绝不许超出,旦有违,尽皆记档,考绩律降等,开始之际,还真有几名郎中不听招呼,胡乱禀事,结果么,尽皆被弘晴重重处罚了去,几只鸡杀将下来,所有的猴子可就全都老实了去,这不,弘晴话音落,排位第的左侍郎鲁闽便已是紧赶着起了身。 “启禀晴贝勒,下官所负责之两司处各项事宜进展皆顺遂,唯有事难决,昨日接荆州河道李嘉闽发来急件,说是遭遇时疫,所征调之民壮有染病者,虽已调各处郎中紧急救治,疫情已然无大碍,唯江堤之修筑进度受累不轻,恐难按时完工,提请延后,下官不敢专断,还请晴贝勒明示章程。” 鲁闽,广东梅县人,康熙三十三年进士出身,早年间直在地方任事,从县令开始干起,知府、道员、臬台等职位皆轮过番,前年方才从江苏臬台任上调入工部为左侍郎,算是步步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实干派,只是在朝中并无半点根基可言,也不愿卷入诸阿哥的夺嫡之争中去,在工部里虽是排名仅次于马奇的大员,可任事上却谨小慎微得很,从不肯做丁点逾越之事,也甚少行决断之举,主观能动性着实不足,大小事情能推则推,这不,发言又是推诿之辞。 “嗯,鲁侍郎可先去文湖北巡抚,问清详情再做定夺,另,且告知方巡抚,疫情不可小视,若确实,须得加紧控制,以防蔓延。” 似鲁闽所提之事虽也算是要务,不过么,认真说起来却并不算太大的事儿,完全就在鲁闽的负责范围之内,他大可自做决断了之,原也无须拿到这等议事例会上来商议,然则弘晴却并未揭破此点,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给出了建议。 “是,下官遵命。” 鲁闽干脆利落地应了声,便即就此落了座,闭紧了嘴,再不肯言半句。 “启禀晴贝勒……” “晴贝勒明鉴……” …… 这套议事程序已是数年不变,与会诸官员们自是早都驾轻就熟,按着顺序个接着个地将要禀之事报了出来,简单的事情,弘晴当即便拍了板,复杂之事则是交由诸人先行讨论,待得达成个或是数个大体意向之后,再由弘晴作出最终的裁断,事情虽有不少,可这般处理下来,速度却是不慢,这不,半个时辰下来,与会诸般人等中,除了弘历之外,所有人都已禀完了要议之事,往日里,到了此时,会议也就该到了收尾阶段,自是该由着弘晴对本次会议做个总结,而后也就差不可以宣布散会了的。 “晴兄请了,小弟也有事要禀。” 就在与会诸般人等都在等着弘晴做总结发言之际,却见始终默默端坐在旁的弘历却是突然起了身,朝着弘晴便是抱拳礼,语调平和地说了句道。 “哦?历弟有甚要说的,且就只管说来好了,为兄听着呢。” 弘晴原本也已是做好了总结发言的zhǔn bèi ,只是话都尚未出口,就便弘历给打断了去,眉头不经意间便是微微皱,不过么,倒也没阻止弘历的发言,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客气地准了其之所请。 “启禀晴兄,小弟到工部已是月余,承蒙晴兄器重,得以实务历练,今,略有所得,不敢藏私,特草拟了份杂科条陈,还请晴兄斧正。” 弘历微笑着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很是恭谨地双手捧着,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历弟能有所得便是好事,且容为兄先细研二。” 尽管满心不想理会弘历,也不想给其出头的机会,然则于情于理来说,弘晴都不可能当众说出甚不动听的话语,也就只能是按捺住心头的烦躁,边笑hē hē 地夸了弘历句,边伸手接过了折子,随手摊将开来,目十行地便看将起来。 这小子,还真懂得抓机会么,嘿,来者不善啊! 弘历所上的条陈字数不少,满满当当的千余言,少说也有六千余字,写的内容也很详实,大体上说的是对杂科各项事务的程序之变革,从道理上来说,还真颇有可观之处,比起原先的办事程序而论,确实有所进步,当然了,真要实行下去,却也没那么容易,概因旧有程序虽有不少弊端,可毕竟实行了年,真要变革的话,阻力自然小不到哪去,再者,水至清则无鱼,真要是将杂科的漏洞都堵住了,下头人等办起事来,未见得便会去尽心,到了头来,办事效率反倒要跌下去不少,当然了,这道理却是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的,毫无yí wèn ,弘历在此际提出这么些变革,者是为了出头,二来么,也不凡让弘晴去伤脑筋之心思,用心自是相当之阴毒! “历弟有心了,这折子为兄看着倒是可行,然,杂科之事务虽都琐碎,却又不可或缺,为兄也不好专断了去,这样好了,今儿个既是议事,就请诸位大人并将此事议上议可好?” 折子虽长,可对于弘晴的超绝记忆力来说,却算不得甚事,只扫了遍,便已是尽皆记在了心中,不过么,弘晴却是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在心中默默地盘算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笑着发了话。 “zhè gè 自然,晴兄做主便是了。” 弘历敢在此时挑事,自然是有备而来的,弘晴的fǎn yīng 自是早在其预料之中,但见其温和地笑,已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弘晴的意见。 “嗯,那好,就有劳历弟将此折子宣读番罢。” 弘历既然要挑事,弘晴自也不会让其轻松了去,这便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将读折子的麻烦事儿丢了过去。 “晴兄有命,小弟自是乐意效劳。” 几千字的折子要读上遍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这等事儿本来完全可以让文书类的小官来干,可弘晴却gù yì 如此,这显然jiù shì 在报复,以弘历之智商,自不会看不出来,眼神里立马便有道精芒闪而过,但却并未jù jué ,而是温和地笑,欣然地从了命。 第418章 突然袭击(一) 欲望文 第419章 突然袭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19章 突然袭击(二) “杂科之道在于有序,唯有序方能诸事无差错之虞也……” 数千字的文当真不算短,读起来自是费劲得很,不过么,对于背惯了文的弘历来说,却当真不算甚大事儿,只是这等当众干文书活计的勾当,却不是啥有面子的事儿,然则弘历却并不在意,没旁的,只因在其看来,弘晴这等当众羞辱人的手法未免太小儿科了些,着实上不得台面,反倒透露出了心底里的虚,正因为此,弘历不单不以为耻,反而是甘之若饴,悠扬顿挫地便将折子里的内容宣读了出来。 hē hē ,这小子还真以为咱是怕了他了,有趣! 尽管只是匆匆地过了遍折子,可以弘晴那妖孽般的记忆力,却是早就将所有的内容尽皆记在了心中,值得弘历高声宣读之际,弘晴自是不用再去细听,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弘历的举动,自是注意到了其嘴角边那丝若有若无的自得之色,心中不由地便暗笑不已,不为别的,只因这正是弘晴所要的结果——彼此本来jiù shì 死敌,万无妥协与合作的可能,哪怕玩那些虚头巴脑的xiōng dì 情谊,也断然瞒不过旁人的眼,既如此,那又何必去费那个心力,再说了,不打压上番的话,又怎能引出八爷方对弘历的支持,自也就谈不上下步的强力弹压,至于弘历心里头到底作何想法么,弘晴可就管不着,也懒得去计较那么许了的。 “……,如上以闻!” 也亏得弘历的口才出众,通子长篇大论下来,足足花了炷香还的时间,可其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就连大气都不曾喘上口的。 “好了,诸公都听过了历弟的建言,那就此建言都谈谈好了。” 待得弘历宣读完了条陈,弘晴压手,示意弘历落了座,而后环视了下与会诸人,面无表情地吩咐了句道。 “晴贝勒明鉴,下官以为弘历世子就杂科事务提出如此之变革建议,用心怕不是好的,然则却恐并不适用,下官实不敢苟同也。” 弘历在宣读折子之际,钱文三可是如坐针毡般地难受着,没旁的,杂科可是他钱文三在管着,姑且不论弘历这套在杂科是否行得通,就其上折子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的架势,便已是在狠狠地打着他钱文三的脸,再者,若是真按弘历这套严苛到了极点的法子去办差使,别说甚油水了,众杂科人等怕是连汤都没得喝了,就算他钱文三肯认同,下头帮子老油条们又岂肯从命,那还不得全都跳起来造了反,有鉴于此,钱文三是怎么都不可能赞同弘历的变革之tí yì 的,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钱文三已是急不可耐地便跳出来高声反对道。 “不知钱大人以为哪条不适用,还请明言,某也好稍作解释。” 弘历此番第次在办公例会上发出声音,要的便是个气势,个宣告其已正式加入工部事务的姿态,有鉴于此,他自是不会坐视钱文三对自个儿的建言随意胡诌,不等弘晴发话,他已是毫不客气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弘历世子问得好,此番建言中不适用者矣,就以笔墨纸砚之购与发来说好了,按世子所述,购买此类消耗品须得家竞价,择价底而优者买之,此事说来简单,可行之却难,殊不知我工部每月用量皆无定数,时时少,若是竞价购买,岂不得数月便行上回,衙门之体面何存?再者,所谓分发笔墨纸砚须得回收旧物,此真强人所难也,莫非视我工部诸大员皆为贪小便宜之辈么?当真岂有此理!” 钱文三这段日子以来其实真就没怎么刁难过弘历,在具体事务上,大体都是任由弘历自行发挥,甚少做出干涉之举动,说起来已算是很照顾弘历了的,却没想到弘历不但不感恩,反倒掉过头来狠打了自个儿的脸,当真令钱文三心火狂涌不已的,加之自忖有弘晴在背后撑腰,索性便就此与弘历彻底撕破了脸,半点敬意全无地便将弘历的建议批驳得个文不值。 “钱大人此话差矣,所谓货比三家,又有何不妥之处,至于说到体面,嘿,工部之办公资费乃是朝堂拨给,能省而不省,便是渎职!再,分发新笔之际回收旧笔乃举手之劳也,又怎谈得上强人所难,莫非领贪者不该制止么?某不知此二章程有甚差错之所在!” 弘历的辩才虽不及弘晴,可也不是等闲之辈,别看钱文三气势汹汹地扯了大通,可被弘历三言两语便尽皆顶了huí qù ,所言所述还全都占着正理。 “朝堂体面岂是儿戏,此等商贾之做派,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弘历的条陈说起来确是正理,问题是真要这么做了去,不止是钱文三本人没了孝敬,下头众具体办差使的官吏们也同样拿不到半点的好处,这显然不是钱文三乐见之结果,正因为此,哪怕被弘历顶得下不来台,可钱文三jiù shì 不肯松口,有些个意气用事地便嚷了嗓子。 “够了,议事便都好生议着,胡乱吵个甚,有甚话不能慢慢商议了去么,嗯?” 这见钱文三有些个竭嘶底里了,弘晴自是不能坐看其真被激得个斯文扫地,不等弘历再次开口,弘晴已是摆手,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是在拉偏架地冷哼了声道。 “晴贝勒海涵,下官失礼了,只是此章程实是荒谬,下官还是坚持原意,实不敢苟同之。” 被弘晴这么提醒,钱文三立马便冷静了下来,不过么,口风却依旧是强硬着。 “嗯,本贝勒知道了,诸公可还有甚看法么,且都说说看。” 在这等场合下,弘晴自是不可能明着去支持钱文三,没旁的,毕竟弘历所tí yì 的章程从道理上来说,确实可以堵住不少贪墨的漏洞,至于“水至清则无鱼”的理儿么,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正因为此,面对着钱文三期盼的目光,弘晴也只能是假作没瞅见,不置可否地吭了声之后,便将话题抛给了看热闹的其余官员们。 “晴贝勒明鉴,下官倒是以为弘历世子的方略颇有可观处,至于行还是不行,姑且先试段时间也jiù shì 了,总好过徒辩不休。” 齐大作这些日子以来,可是没少跟弘历眉来眼去的,不止是因着八爷那头有死命令,因着齐大作本人也想着拉弘历以自重,此际见弘晴虽未曾表态,可实则是不想接纳弘历的条陈,心中还真就起了恶心弘晴把的心思,这便率先出来支持了弘历把。 “齐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以为试行上番也好,就算不行,回头再改也不迟么。” 这见齐大作已跳了出来,向与其同进退的陈不思自是不甘落后,跟着也出来为弘历摇旗呐喊了番。 “荒谬之言,我堂堂工部衙门乃朝堂重地,诸般事宜皆须行之有度,岂能做朝令夕改之混账事!” 齐、陈两位这么跳将出来,身为弘晴嫡系的孙东方可就看不过眼了,毫不客气地便出言反驳了句道。 “孙大人说得好,朝堂重地自当体面为上,胡乱行商贾之道,于礼本就有悖,再要胡言甚试行,那便是小人之言也,万不可为!” 孙东方这么发话,屯田清吏司郎中麻古自是得赶紧跟上,同样声色俱厉地批驳了齐、陈两人通。 “麻大人这话可就说得过了啊,说甚商贾不商贾的,但消能为衙门省钱,那便是好的,总好过资费全都被贪官污吏中饱了私囊去!” 齐大作向与麻古jiù shì 死对头,此际听麻古的话说得难听,自是不肯平白受辱,冷笑着便反唇相讥了句道。 “放你娘的屁,爷坐得直,行得正,你个混账行子,哪只眼瞅见爷贪墨了,再要胡言,爷巴掌拍死你个混账东西……” 与在场其余官员不同,麻古并非科举出身,而是从笔帖式干起的,靠着三爷之力方才当上了掌印郎中,养气功夫自然无法跟这帮子文人相比,平日里倒也就罢了,勉强还能有个中级官员的体面,可这会儿气上冲,当真jiù shì 口无遮拦,啥混账话都敢往外喷,浑然忘了此处乃是办公例会之所在。 “你他娘的才放屁,爷还怕你不成,有种的,你我都不带随从,各牵马,明儿个马放南山,看谁先死!” 齐大作也是个狠人,加之本就有心搅乱是非,自是不肯平白被麻古骂了去,这便拍椅子的扶手,跳将起来,气势汹汹地反骂了huí qù 。 “够了,都给本贝勒住嘴!” 齐、麻二人这么闹腾,议事厅里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乱,劝架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跟着瞎嚷嚷的也有之,眼瞅着形势要坏,弘晴可就无法坐视了,这便猛拍了下文案,运足中气地断喝了嗓子,声如雷震中,众官员们立马便全都噤若寒蝉般地安静了下来…… 第419章 突然袭击(二) 欲望文 第420章 突然袭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0章 突然袭击(三) “尔等很能打是么?那好啊,本贝勒今日便上本,让尔等尽皆到乌苏里台军前效力,任由尔等打个够,怎么,都哑巴了,嗯?” 尽管众人都已是安静了下来,可弘晴却依旧不肯作罢,眼神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齐大作,声线阴冷地喝问着,股子庞大无比的煞气瞬间便油然而起,震慑得齐大作浑身哆嗦不已,哪还敢再有甚不轨之想头,慌乱不已地便低下了头,愣是不敢去看弘晴的脸色。 “晴贝勒恕罪,下官时情急,确是失礼了,然,下官还是以为弘历世子之条陈乖误颇,实不可为,还请晴贝勒明鉴则个。” 麻古虽也在被训斥之列,不过么,他却不似齐大作那般不堪,没旁的,只因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三爷门下奴才,不折不扣的弘晴之嫡系,自是不担心弘晴会真儿个地处置其,这便又了出来,先是装模作样地认了下错,而后又是通高调的反对之言论。 “晴贝勒明鉴,下官以为麻大人所言甚是,轻易变革乃大忌也,不得不慎啊。” 麻古这么出头,钱文三身为当事人,自是乐见其成,赶忙也跟着又加了句道。 “是啊,晴贝勒明鉴,下官也以为此条陈虽看似合理,实则乖谬颇,且暂缓再议也罢。” “晴贝勒,下官也是此议,我等身掌朝堂重器,举动皆须以社稷为重,当慎之再慎才是。” “钱大人说得有理,下官亦是此意!” …… 弘历的变革之举虽只是事关杂科,可真要是全面推广了去,那工部上下都甭想有好日子过,毫无yí wèn ,这断然不是众掌印郎中们所乐见之局面,再说了,大部分郎中都是亲近弘晴之辈,自是不想看到弘历有崛起之可能,出言反对弘历的tí yì 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于是乎,舆论倾向已是边倒之势。 “晴贝勒,下官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诸般人等几乎众口词高唱反调之际,却见始终默不作声的右侍郎巴郎普突然了起来,恭谨地朝着弘晴躬身,很是客气地开了口。 “巴大人有话尽管直说好了,本贝勒听着呢。” 这见素来慎行少言的巴郎普突然了出来,弘晴的心头顿时便是沉,没旁的,别看先前议事过程颇为的激烈与曲折,可shí jì 上么,全局却是全都在弘晴的掌控之中,无论他人怎么闹,只消弘晴言断之,事情之进展便绝对会朝着弘晴所希望的方向转化了去,然则巴郎普这么将出来,变数可不就来了,要知道巴郎普可不是齐大作这等中级官员,而是工部的第三把手,堂堂的正三品大员,他的倾向显然不是轻易可以无视了去的,若是可能,弘晴自是不愿见到巴郎普在此时出头搅局,只是不愿归不愿,这当口上,弘晴却也不能强行阻止巴郎普说话,若不然,个嚣张跋扈的大帽子十有**就将落在弘晴的头上,有鉴于此,弘晴也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躁意,微微笑,很是和煦地准了巴郎普之所请。 “晴贝勒明鉴,先前听诸位大人如此言辞灼灼地声称弘历世子之条陈会有损于朝堂社稷,下官实是万分之不解,莫非我工部之杂科何时已成了社稷之重心所在么?不jiù shì 严格把关,让某些人少了贪墨之机会而已,怎地就能损及社稷,那未免太过可笑了些罢。” 巴郎普不急不躁地朝着弘晴又是礼,而后面无表情地将孙东方等人尽皆讥讽了番,言语可谓是尖刻至极。 嗯哼,这老儿何时投到了四爷方了,hē hē ,看不出来么,四爷此番还真是下了重注了的! 尽管巴郎普尚未开口之前,弘晴便已预料到了其到底想说些甚,然则真等其将话说了出来,弘晴心中还是不免滚过了yī zhèn 的不爽,可与此同时也有着丝淡淡的庆幸之情,不为别的,只因巴郎普此际暴露出来,总好过在决战之际给弘晴来上阴狠的刀,此无他,已然摆在桌面上的牌就算再大,威慑度也已经是有限得很了,稍稍动些手脚,便不难将这张大牌清洗了去。 “嗯,巴大人这话说得好啊,我辈为官者,心怀社稷自是该当,可真要是将甚小事都往社稷上扯,那可就过了,杂科之事不过区区内务而已,于社稷朝堂,虽有关碍,却也不算甚大事儿,这样好了,就由巴大人领衔,配合着历弟以及钱郎中道好生整顿番,只是不得因之影响到我工部之正常运转,这样罢,就限时三个月,务必完成各项事宜,本贝勒可是等着看结果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都散了罢。” 弘晴素来都是个杀伐果决之辈,这见形势有失控之虞,立马当机立断地便准了弘历的条陈,顺势将此事的实施扣到了巴郎普的身上,此举果决倒是果决了,只是怎么看都有妥协的wèi dào 在内,至于弘晴内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就不是众官员们所能知晓了的。 “晴贝勒英明,下官等别无异议!” 弘晴都已下了决断,众官员们就算心中再有不服,那也断然不敢再在此际胡言的,也就只能是各自称颂了事…… “禀小王爷,钱大人来了。” 宣布散会之后,弘晴并未在大堂上逗留,也没去各司巡视,直接便回了自个儿的办公室,方才刚落了座,就见李敏行已从外头行了进来,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让他进来好了。” 钱文三此时跑来,除了抱怨与求援之外,断然不会有甚旁的话要说,这点,不用去听,弘晴也能猜得到,然则弘晴却并未jù jué 其之请见,眉头扬,已是不动声色地道了请。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钱文三满脸苦涩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下官叩见晴贝勒。” 钱文三虽是满腹的苦水,但却绝不敢在弘晴面前失了礼数,但见其疾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恭谦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弘晴虚抬了下手,无甚表情地叫了起。 “晴贝勒,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那条陈真要是就这么试了去,下头那帮混账行子若是闹腾起来,下官可就难做了,再者,弘历小儿此举可是在向您示威呢,若不将这等苗头打压了下去,后果怕有不堪啊。”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钱文三磕了个头之后,便即哭丧着脸地求告了起来,话语里也没忘了挑唆上把,显然是指望着弘晴能出手压住条陈的实施。 “什么混账话,怎么,你钱文三不想干zhè gè 掌印郎中了?那好啊,本贝勒就去找个肯干的来,哼!” 弘历此番的突然袭击着实来势汹汹,也当真打了弘晴个措手不及,要说心中没有火气,那自是不可能之事,不过么,要说有羞恼,那也不见得,不为别的,只因这等局面本就在弘晴的预计当中——要知道眼下的局势看起来是弘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可换位思考下,就能明白战略主动权其实是在弘历方,何时发动,如何发动,都是由弘历来主导的,处在明面上的弘晴还真就只能被动防守,场面上略显狼狈也就不足为奇了的,然则话又说回来了,弘历的攻击虽是主动,可动作,露出破绽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弘晴要做的事只有桩,那便是等待最佳的时机,给弘历来个致命击,在此之前,必要的放纵却是万不能少了的,这么个心思着实是太过私密了些,别说钱文三尚算不得绝对之心腹,就算是,弘晴也断然不会轻易透露了出去,正因为此,面对着钱文三的抱怨与挑唆,弘晴自不会给其甚好脸色,这便面色冷,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句道。 “晴贝勒息怒,晴贝勒息怒,下官不是zhè gè 意思,下官只是,啊,下官只是看不得那小儿狂悖若此,还有那巴郎普是不识抬举,这是合着伙要跟晴贝勒您过不去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下官断不能叫这般贼子猖獗了去!” 弘晴身上煞气大,这么发作之下,钱文三自是被吓得不轻,赶忙伏倒在地,边磕着头,边慌乱地辩解着,可说来说去,还是个意思,那便是想挑唆起弘晴对弘历的愤怒之心。 “嘿,钱大人这是在教本贝勒如何行事么,嗯?” 如何duì fù 弘历,弘晴心中早就已是有了定策,又怎可能被钱文三这等无甚营养的挑唆之言所动,也懒得跟其啰唣,这便阴冷地笑了笑,声线阴寒地吭了声道。 “啊,这,晴贝勒恕罪,下官绝无此心,下官只是,只是……” 这见弘晴声色不对,钱文三心中顿时便是慌,有心再要解释番,可被弘晴阴森的视线扫,到了嘴边的话语顿时便被生生噎了huí qù ,目瞪口呆地不知说啥才是了…… 第420章 突然袭击(三) 欲望文 第421章 崛起的关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1章 崛起的关键(一) “只是个甚?尔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朝廷效力,却专注蝇营狗苟之事,已是大过条,还有闲心瞎琢磨,是不是嫌工部太安详了,想去乌苏里台耍耍,嗯?” 钱文三虽说往日里都很听话,可说到底并不是弘晴的嫡系,真要论起来,不过是盟友门下的奴才罢了,似这等样人,在弘晴心目中属于可以用,却绝不能性命交托之辈,自然不会跟其解释甚机密之事,也不可能真被其牵着鼻子走,该喝骂的时候,弘晴却是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的。 “晴贝勒恕罪,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听弘晴如此说法,钱文三哪还敢再将其那些挑拨离间的小把戏搬将出来,心胆俱寒之下,也就只剩下磕头求饶的份了。 “哼,滚起来说话!” 打狗终须看主人,尽管钱文三算不得甚人物,可其背后的七爷却是三爷的坚定盟友,不看僧面,总还得看佛面,再说了,弘晴本也没dǎ suàn 为难钱文三,见其已是服帖了去,自也就不再过于己甚,假意地发作了其番,也就算是揭过了此节。 “啊,是、是、是,下官谢晴贝勒宽仁,只是那条陈事,hē hē ,下官实是心中无底,还请晴贝勒为下官指条明路,下官也好照着办了去。” 钱文三能混到杂科掌印郎中的高位,自然不是没眼力价的货色,这见弘晴骂得虽凶,可shí jì 上却并未相应之处罚,哪会不知自个儿已是过了关,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赶忙起了身,却不敢直身子,哈着腰,满脸谄笑地问策道。 “甚的明路,此事是巴侍郎领衔主办,尔不过奉命配合罢了,要甚明路来着,嗯?” 弘晴冷冷地瞥了钱文三眼,没好气地便又是顿训斥,只是这番训斥里却明显透着股指点之意味。 “啊,是、是、是,下官明白该如何做了。” 钱文三并非愚钝之辈,恰恰相反,脑瓜子灵动得很,瞬息间便已是明了了弘晴话里的未尽之意,心中顿时便是喜,赶忙笑hē hē 地表了态。 “明白便好,本贝勒还有事,尔道乏罢。” 该提点的都已是提点过了,至于钱文三是真领悟还是假领悟,弘晴却是懒得再理会了,这便挥手,不由分说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喳,晴贝勒您忙,下官告辞。” 钱文三是真的怕了弘晴,加之这会儿自忖已是有了应对之道,自是不敢再啰唣,紧赶着行了个礼,便即就此退出了房去。 “嘿,都不是省油的灯么!” 弘晴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太好,再被钱文三闹了这么出,心中的躁意自不免浓了几分,实无心去批阅公文,低声骂了句之后,便即疲惫地闭上了眼,重重地往椅背上靠,闭目沉思了起来…… “禀大人,弘历世子来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在自个儿的办公室里如何运筹帷幄,却说巴郎普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之际,却见其手下名戈什哈匆匆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巴郎普的身旁,压低声音地禀报了句道。 “哦?” 巴郎普,正蓝旗人,出身微寒,硬是靠着科举踏上了仕途,乃康熙三十年进士出身,是年便入了翰林院为翰林,因不善钻营,加之在朝中又无甚根基,苦熬了十七年,辗转了数个衙门,方才在去岁混到了工部右侍郎的位置上,走的是裕亲王保泰的门路,只不过巴郎普口风紧,知道此点的人少之又少罢了,昨儿个恩主保泰可是递过话来,说是要其今日例会上出头支持弘历,巴郎普却不过恩情的重压,只能是应承了下来,这才会有了今日议事时突然杀出的那幕,而今,事情做已是做了,巴郎普自是不得不kǎo lǜ 来自弘晴的报复,正因为此,听得弘历到访之消息,巴郎普不禁便有些犹豫了起来,没旁的,只因他本心实是不想在诸阿哥的夺嫡之争中陷得太深,奈何今儿个忤逆了弘晴之意,摆在巴郎普面前的选择似乎已经不了,再想到恩主那头传过来的赏赐之许诺,巴郎普的心自不免便有些个动摇了起来。 “请罢。” 巴郎普并未迟疑久,最终还是有了决断,但见其双手紧紧地握,声线微颤地便下了令。 “喳!” 那名戈什哈虽是有些奇怪巴郎普的迟疑与犹豫,但并不敢问,恭谨地应了诺,便就此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弘历步履沉稳地从门口处的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下官见过小王爷。” 巴郎普既是有了决断,自是不敢在弘历面前摆谱,见到弘历露了面,立马便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很是恭谨地抢先见了礼。 “巴大人不可如此,这岂不是折煞小子了。” 见巴郎普给自己见礼,弘历自不敢真受了去,这便赶忙伸手扶,和煦地客气了句道。 “该当的,该当的,啊,小王爷,您请坐,来人,上茶!” 对于弘历其人,巴郎普其实并无太的了解,所知也大是道听途说罢了,即便是共事了月余时间,彼此间实也无太的交往,尽管已是有了决断,可本心里对弘历其实并不甚服帖,所行的礼数么,说起来也jiù shì 个姿态罢了,弘历只这么扶,巴郎普也就顺势直了身子,笑hē hē 地让着座,又呼喝着让戈什哈侍候着上茶,看似殷勤得很,实则却并不怎么将弘历放在心上,也就只是虚应其事罢了。 “巴大人客气了。” 弘历年岁虽不大,可心机却是深沉得紧,哪怕眼便看出了巴郎普是在敷衍自己,却也并未动气,不曾biǎo xiàn 出来,笑hē hē 地便落了座,端起戈什哈奉上的香茶,不动声色地便品了起来,却绝口不提来意,派的淡定从容之状。 “咳咳,唔,弘历世子此来可是有甚要事么?” 弘历这bsp;mò 便是炷香的时间,巴郎普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只得假咳了两声,有些个明知故问地发了话。 “巴大人说的是,小子此来者是想谢过巴大人今日例会时仗义执言之盛情,二来么,也是为了这条陈之实施,特来向巴大人请益的,若有打搅处,还请巴大人包涵则个。” 弘历眼下什么都缺,独独不缺耐心,所以他等得起,这等之下,果然等到了巴郎普的沉不住气,心中自不免滚过yī zhèn 自得之情,不过么,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不虞会带到脸上来,也就仅仅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随手将端着的茶碗往身边的几子上搁,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潇洒地朝着巴郎普便是拱手,很是和煦地解说了番。 “小王爷客气了,下官也是受人所托罢了,举手之劳耳,实算不得甚事,至于这条陈之事么,唔,条陈既是小王爷所拟,想来于实施之道也必是有了章程,下官就萧规曹随好了。” 巴郎普虽是迫于惧怕弘晴报复的心理,有着与四爷方合作的意向,不过么,他真正想合作的人是四爷,而不是弘历——巴郎普是欠过保泰的大人情,也知晓此番保泰之所以会提出支持弘历的要求乃是出自八爷方的授意,不过么,巴郎普却并不想投靠八爷,不为别的,只因巴郎普已是看的很明白了,八爷绝对无丝正常上位的可能性,如今既已在例会上支持了弘历,在巴郎普看来,自己可冒着得罪弘晴的危险,已算是还清了所欠的人情,自不dǎ suàn 再跟八爷那头有甚瓜葛的,而得罪了弘晴之后,要想弥补已是万难,三爷那头同样已是没了指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四爷的身上,至于弘历么,巴郎普还看不上眼,正因为此,对于弘历的试探,巴郎普也就只是随口敷衍上番罢了。 “巴大人切莫如此说,此番整顿杂科乃是您领衔主办,小子也就只是您手下兵而已,还请巴大人示下个章程,小子也好照办了去。” 弘历人小鬼大,又怎可能看不出巴郎普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与自己谈正事,也猜到了巴郎普心中的真实想法,心底里还真就涌起了股征服之****,不为别的,只因弘历向以超越弘晴为目标,自是不能容忍自个儿啥事都要靠着四爷来帮衬,他想要的是证明自己不比弘晴差,正是出自这等kǎo lǜ ,弘历还真就非要拿下巴郎普不可,这便gù yì 激了其句道。 “嗯……” 弘历此话不说还罢,说之下,巴郎普的脸色登时便难看了起来,没旁的,只因这差使可是弘晴亲自派的,还真容不得巴郎普轻慢了去,若不然,后果可是不消说的严重,问题是今儿个开例会之时,巴郎普虽支持了弘历,可其实他的心思压根儿就不曾放在条陈本身上,对其中的内容也记得不是太清楚,这会儿要其说出个章程来,又哪可能办得到,可要其亲口说出无能为力的话语么,却又不免会被弘历小觑了去,这同样不是巴郎普乐见之局面,不得已,也只能是不置可否地长出了口大气,装出派高深莫测之mó yàng 。 第421章 崛起的关键(一) 欲望文 第422章 崛起的关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2章 崛起的关键(二) “巴大人,小子此处有个计较,也不知可行与否,还请巴大人斧正。” 刁难只是种手段,而不是目的,这点,弘历显然很拎得清,正因为此,他并未让巴郎普太过难堪,略停顿之后,便即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折子,微笑着递到了巴郎普的面前。 “哦?” 巴郎普眉头挑,不甚在意地便接过了折子,随手翻,不经意地便看了起来,这看不打紧,却令巴郎普的心神就此被吸引住了,眼神里的惊异之色顿时便大起了。 “嗯,好,按此章程行了去,不愁大事不成啊。” 巴郎普久经宦海,尽管官运不是太佳,可才识还是有的,自是看得出弘历所献之章程的妙处,这可不仅仅只适用于工部杂科,推而广之到整个工部也不甚难,令巴郎普在意的是此章程完全可以在其余五部实行,旦真能成事,这可是大功桩,身为领衔主办者,巴郎普自是少不了占了个头筹,有此功绩在手,再加上四爷那头使把力,巴郎普自忖外放个布政使已是绰绰有余,倘若时运好的话,省巡抚也未见得拿不到手,念及此,巴郎普叫好之声自不免带着几分的jī dòng 难耐之意味。 “巴大人过誉了,章程虽好,若不能得力执行,终究是场空,小子资历不足,难有服众之可能,唯有巴大人出面,方可遂行焉,还请巴大人能不辞辛劳,主持此大局,以确保诸事无虞,小子愿为马前卒。” 弘历精明过人,自是清楚巴郎普心中究竟在想些甚,不过么,却并不点破,而是温和地笑,再次朝着巴郎普拱手,低姿态地奉承了其把。 “小王爷客气了,你我既是同受了晴贝勒之命,本就该同舟共济,能将事情办妥便是好的,至于领衔与否,不过都是虚名罢了,不值提,不值提啊。” 面对着弘历双手奉送过来的大礼,巴郎普心底里自是千愿万愿,只是面子上却有些放不开,这便假惺惺地客气了番。 “巴大人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此事要想办成,非巴大人主持大局不可,换作他人,纵使再能,也准难有大作为也。” 弘历捧起人可是套接着套,**汤灌起来,还真是手腕老到得很,几句话下来,便将巴郎普心中的芥蒂化解得个干净彻底。 “小王爷此话过矣,下官不过冬烘老朽耳,实无足挂齿啊,然,为社稷故,却也不敢辞其劳,今,既是小王爷盛情若此,下官也就勉为其难好了。” 巴郎普虽是工部右侍郎,在工部算是第三把手,可shí jì 上就孤家寡人而已,除了他手下几名戈什哈之外,还真就没谁会听他的,这会儿被弘历这么捧,当真就有些个晕乎得找不到北了,也没去想,乐hē hē 地便接受了弘历的劝进。 “这可太好了,能得巴大人此诺,实小子三生之幸也。” 这见巴郎普失态若此,弘历心中当真不屑得紧,然则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脸真诚状地庆贺了句道。 “小王爷此话过了,过了啊,你我既是同舟共济,自当携手合作,能将事办妥便是好的,唔,然,下官有句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巴郎普笑吟吟地摆了摆手,客气了几句之后,却突地皱眉,露出了丝犹豫之神色,迟疑地斟酌了起来。 “巴大人有甚事只管吩咐,但消小子能做得到的,定不敢辞。” 巴郎普这等吞吞吐吐之状出,弘历心中立马滚过了yī zhèn 的不爽,认定其这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着实是太过分了些,不过么,不爽归不爽,弘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派豪爽无边之mó yàng 。 “小王爷误会了,此非下官之事也,而是,唔,这么说罢,小王爷纵使能将杂科理顺,也断难撼动那人之专横,真欲举见功,还须得从都水清吏司着手,方才有线之希望。” 巴郎普显然对弘历这等恭谨的态度极为的满意,也就没再迟疑,面色凝重地摆了下手,压低了声音地提点了番。 “都水清吏司?这……” 都水清吏司乃是工部最要害的核心部门,这点,弘历自不会不懂,shí jì 上,他早就有心从此处入手,奈何者是弘晴对此司把控极严,加之该司掌印郎中孙东方只认弘晴人,别说弘历了,便是左右侍郎都不放在其眼中,对此,弘历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弘历不是没试探过,可惜孙东方压根儿jiù shì 油盐不进的主儿,因怕打草惊蛇故,弘历也不敢将动作作得太大,只能是;地等待着个hé shì 的切入之机会,正因为此,对于巴郎普的提点,弘历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了。 “小王爷可知李双春、李郎中其人么?” 巴郎普并未让弘历加bsp;bsp;,微微笑,意有所指地点了句道。 “李郎中?可是都水清吏司早先那位掌印郎中么?” 尽管来工部的日子不过方才个月出头,可弘历却是做足了功课的,对工部众官吏们早就做了尽可能详尽的调查,巴郎普方才说出人名,弘历的脑海里立马便浮出了个冷峻的瘦高个中年官员之形象,心动,隐隐然已是猜到了巴郎普提出此人之用心所在,但并未急着说破,而是略皱眉,作出副有些茫然的样子,yí huò 地反问道。 “不错,正是此人,小王爷若是有暇,不妨与其亲近亲近,或许能有所得也说不定。” 巴郎普先前是承了弘历的情,可事关重大,他却是不愿将话说得太过露骨,也就只是点到即止而已。 “嗯,小子记住了,谢巴大人抬爱,您忙,小子便先告辞了。” 这见巴郎普已是双唇紧闭,显见已是不肯再言,弘历自不好再往下深谈,这便笑着起了身,寒暄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走了人。 “福兮祸兮,唉……” 巴郎普将弘历送到了门口处,方才转回了办公室内,但并未去文案后头就座,而是眉头紧锁地在室内来回踱着步,良久之后,方才仰头长叹了声,内里满是复杂难明之情绪…… “晴儿,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儿个工部例会之争辩说起来不算甚大事儿,不止工部,便是其余五部,在议事之际,为某事争得个面红耳赤的情绪并不少见,甚或当场动粗的也不是稀罕事情,然则具体到工部眼下的形势来说,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这才过了大半天,朝廷里消息灵通之辈都已得到了准信,各种本的流言也开始在朝野间疯传着,大体上对弘晴不是很有利,三爷闻讯,自不免有些子沉不住气了,这不,弘晴方才回了府,便被三爷请到了书房,见礼方毕,三爷已是迫不及待地便追问了起来。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尽管三爷问得突兀,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慌,没旁的,只因弘晴早就预料到今儿个的事情必然会传扬出去,自是无须有甚隐瞒之处,这便不紧不慢地将例会上所发生的诸般事情详详细细地复述了番。 “唔,竟是如此,巴郎普,zhè gè 小人,还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晴儿,可须得阿玛出手,先将此獠赶将出去!” 听是巴郎普在背后捅了弘晴刀,三爷当真便怒了,恨恨地骂了句,已是起了将巴郎普彻底摁下去之狠心。 “父王息怒,此事无须如此,孩儿尚应付得来,且,孩儿早已埋下了伏笔,就等着弘历小儿上钩了,若是父王此际出手,却恐有功败垂成之虞也,还请父王三思。” 听三爷这般说法,弘晴哪敢大意了去,赶忙出言劝解了番,没旁的,真要是三爷胡乱出手,搅乱了弘晴的布局事小,恶了老爷子的心事大,纯属好心办坏事,自是万万要不得。 “伏笔?此话从何说起?” 三爷这段时日虽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工部的事儿,然则却甚少亲自过问,倒不是不关心,而是对弘晴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此际听弘晴言及已是有了暗手,自是来了兴致,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此小手段耳,其内里实是太过诡诈,父王谦谦君子也,不问也罢,就由孩儿自去处置便好。” 弘晴的局是早就布置好了的,计划虽是周详,可关键点却并不,旦风声有所走漏,那后果可是不堪了去,正因为此,哪怕发问的人是三爷,弘晴也不想说出底牌,也就只是虚言托辞了番。 “嗯,也罢,晴儿且自小心,切莫大意了去方好。”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心里头自不免有些个不爽,眉头皱,不爽地看了看弘晴,待得见弘晴双唇紧闭,显然是不dǎ suàn 说明个中奥秘,自也;得很,也就只能是不放心地叮咛了番了事…… 第422章 崛起的关键(二) 欲望文 第423章 究竟谁坑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3章 究竟谁坑谁(一) 时间如流水般地过着,转眼间已是十月二十日,京师的第场雪终于在夜里落了下来,从子时起,北风呼啸中,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洒洒地下着,到了辰时,方才消停了下来,积雪已是厚达尺许,整个京师片银装素裹,美得令人惊叹,当然了,这等美也只有有钱而且有闲的人才会去欣赏,至于穷人么,却是没zhè gè 福分的,不仅不会去欣赏,反倒是大愁苦得很,没旁的,夜的大雪下来,内城还好些,大是权贵居,余下的也都是旗人与富贾,怎么着也不致有甚大碍,至于外城可就倒了霉了,房子被雪压塌不少,遭灾者不知凡几。深居九重的老爷子得报,心忧不已,大早便下了诏书,着有司各部以及诸阿哥、权贵们体上阵,赈灾放粥,以救助灾民。 老爷子既是有了诏令,诸般有司自是无人敢怠慢了去,大小官员们上午尽皆都在忙活着救灾事务,身为工部帮办的弘晴自然也没得清闲,亲自率队安排抢险救灾,又着人设粥棚放米粮,直忙到末时已过,方才得闲回了趟工部,刚才落了座,连大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上口,就见李敏行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弘晴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皱。 “禀小王爷,弘历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与您商议。” 这见弘晴气色不好,李敏行自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躬身,低声禀报了句道。 “哦?” 听是弘历到访,弘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几分,没旁的,只因他已是预感到弘历的来意怕是有些不善——这个月以来,弘历在工部可是折腾得欢快,上有圣意撑腰,下有齐大作、陈不思等人的帮衬,再加上个右侍郎巴郎普的全力配合,生生将杂科搅得个乌烟瘴气地,又是严格考核,又是赏罚并重,弄得整个杂科鸡飞狗跳,跑来弘晴处诉苦的官吏们也不知凡几,偏偏弘历jiù shì 没那个自觉,我行我素,丝毫不曾跟弘晴打过半点的商量,而今整顿已近了尾声,弘历却冷不丁地跑了来,显见没啥好事儿。 “请罢。” 尽管明知来者不善,然则人都已到了门口,要说不见,那也未免太过了些,纵使心中不爽得很,可弘晴还是皱着眉头道了请。 “喳!” 弘晴既已如此说了,李敏行自不会言,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身白狐裘袍的弘历已是施施然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小弟见过晴兄。” 弘历是个很讲究风度之人,无论何时,都是派温文尔雅之状,哪怕面对着的是弘晴zhè gè 死敌,该尽的礼数却是从来不曾少过,要说恭谦便有恭谦。 “哟,是历弟啊,今儿个是刮了甚风,将你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啊,来,坐下说,来人,上茶!” 论及虚情假意那套,弘晴自然也是个中之绝顶高手,水平只会在弘历之上,而断不会在其之下,这不,刚才还是满脸的不爽之色,待得弘历出现,弘晴已是瞬间便换上了张诚挚已极的笑脸,不等弘历将礼行完,弘晴已是乐hē hē 地迎上了前去,把拽住弘历的胳膊,往边上引着让了座,热情不已地又叫着上了茶,愣是将地主之谊尽到了极致。 “晴兄今日赈灾辛苦了,小弟本不该在此时前来打搅,奈何事关重大,小弟实不敢擅专,只能前来打搅,还请晴兄海涵则个。” 弘历也是个脸皮厚如城墙之辈,甭管弘晴的招呼有热情,他却是不改来意,该说啥照旧还是说啥。 “哦?竟有令历弟为难若此之事?为兄倒是好奇得很,且就说来听听好了。” 弘晴早就料到弘历此番来意不善,倒也没觉得有甚奇怪可言的,似笑非笑地瞥了下嘴,派无所谓状地便准了弘历之所请。 “唔,好叫晴兄得知,事情是这样的,小弟奉您之命配合巴大人整肃杂科,时至今日,已是月另六天,幸得上下齐心,大体已是粗具规模,虽偶有犯者,亦是罕矣,月余下来,各项杂务累计节约银子两百余,数虽不,然,于规矩却是大利,此皆巴大人之功,似该报备嘉奖,且不知晴兄以为然否?” 弘历并未急着掀开底牌,而是先行将前阶段的整肃作了个总结,虽言不居功,可言语间却是明摆着在宣告此事已然shèng lì 收尾。 “嘉奖倒是小事,然,时仅月余,成效究竟如何尚不足以做个定论,终归须得再看些时日,这样好了,若是半年内无甚差错,不说嘉奖了,便是向皇玛法请功也是该当的,历弟,你说呢?” 弘晴只听便知弘历这是dǎ suàn 从杂科脱身,自是不肯遂了其之意,这便笑着扯了大通,末了,却是不容分说地又给弘历加了半年的打杂生涯。 “晴兄既是如此说了,那小弟从命也jiù shì 了,然,另有事却是迁延不得,唔,晴兄可知杂科名叫喇麻布的笔帖式否?” 这听弘晴如此蛮横地硬要将自个儿摁在杂科,弘历的眼神瞬间便是凛,不过么,倒是没跟弘晴争执此事,反倒是笑着应承了下来,话锋转,已是转到了正题上。 “喇麻布?唔,为兄有些印象,可是白胖子,身量不高,身形却颇见规模,右脸上还有颗不小的浅灰麻子?” 弘晴的记忆力惊人得很,但凡过了其眼的,那就准能记在心中,别说笔帖式了,便是工部那些个打杂的衙役,弘晴也基本上都能认得齐,此际听得弘历提起此人,弘晴立马fǎn yīng 了过来,不单说出了其人的长相,心底里是飞快地过了遍此人的履历——喇麻布,镶白旗人,纳兰揆叙门下奴才,康熙四十五年弘晴去扬州办案时进的工部,早先是在都水清吏司任笔帖式,后被弘晴借故赶去了杂科,其人贪而又无能,标准的庸才个! “不错,正是此人,小弟前几日整肃杂科,此人犯了些小错,落在了小弟手中,因其是累犯,按规矩该革职拿办,小弟也正是如此dǎ suàn ,却不想其为保住自身,竟捅出了都水清吏司数桩旧案,小弟闻之心惊,自是不信,却又担心万,这就私下着人查了查,不曾想竟是拽出萝卜带出泥,敢情这事儿还真就牵扯到了该司掌印郎中孙东方,小弟既惊且疑,不敢专断,特来请晴兄拿个准主意,小弟也好照着办理了去。” 弘历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提出了对孙东方的质疑,言语间虽是自谦不已,可shí jì 上这jiù shì 在逼宫了。 “真有此事?这如何可能?历弟不会搞错了罢?” 听弘历如此说法,弘晴的脸色顿时大变,惊疑不定地打量了弘历番,而后咬了咬唇,面色阴沉地发问道。 “晴兄明鉴,小弟也希望是搞错了,可惜,哎……” 这见弘晴气色衰败不已,弘历心中当真爽到了极点,不过么,却并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了副痛心疾首状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历弟须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这等事关他人清白之事,是须得慎之再慎,若无实据,便有反坐之虞,历弟不会不知此条罢?” 弘晴咬了咬牙,似乎极为不甘状地放出了威胁之语,似dǎ suàn 以此来逼弘历收回指控,言语虽是狠戾,可却未免给人个黔驴技穷之印象。 “zhè gè 自然,小弟敢如此说,自是敢与其对簿公堂,只是那孙东方毕竟是晴兄跟前听用之辈,小弟倒是不好随意了去,切听凭晴兄处置便是了,小弟别无异议。” 眼瞅着弘晴已是进退失据,弘历眼神里已是隐隐透着股自得之色,不过么,却并没dǎ suàn 就此罢手,话虽说得漂亮无比,可其实却是在逼弘晴去动手拿人。 “嗯……,历弟既言有实证,为兄自不会有甚偏袒,然,为慎重故,历弟总该给为兄个说法罢,若不然,平白去拿了人,其后果须不是耍的。” 弘历此等话语出,弘晴显然已是被逼到了墙角上,但却又不肯就此认栽,这便长出了口大气,有些个垂死挣扎状地要弘历拿出相关证据来。 “晴兄说得是,小弟此处有个折子,还请晴兄斧正。” 弘历此来jiù shì 要跟弘晴摊牌的,自是早已做好了相关之zhǔn bèi ,哪怕弘晴再如何态度强硬,弘历都不会有丝毫的退缩,但见其自得地笑,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着,派恭敬状地便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这见弘历递上了折子,弘晴的眼中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迟疑地轻吭了声,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方才有些个不情不愿地接过了折子,随手翻,微皱着眉头地阅读了起来,越看脸色便越是阴沉,到了末了,竟已是额头青筋暴跳不已…… 第423章 究竟谁坑谁(一) 欲望文 第424章 究竟谁坑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4章 究竟谁坑谁(二) “历弟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折子不算太长,也就数百言而已,然则弘晴却是看得很慢,足足炷香的时间,方才面色阴冷地抬起了头来,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死盯着弘历那兀自带着浅笑的脸庞,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这事儿确是不好办啊,小弟也自为难中,似此贪鄙之恶行,乃国法所不容也,然,其又是晴兄跟前听用之辈,小弟实不敢擅专,还是请晴兄自处好了,小弟绝无异议。” 饶是弘晴眼神里的寒意逼人窒息,然则弘历却丝毫不为所动,不仅如此,心中反倒是兴奋得很,就有若三伏天里吃了冰块般爽利,不过么,倒也没将这等得意带到脸上来,而是脸诚恳状地又将皮球踢回了弘晴的脚下,言语说得倒是客气得很,可内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逼迫之意味。 “嘿,历弟说得好,孙郎中毕竟是为兄面前听用之辈,那为兄自是得避嫌,历弟想如何办,便如何办了去,为兄自当鼎力支持。” 弘历门心思要弘晴自打耳光,这么点小伎俩,在弘晴看来,用心虽狠毒,却未免太小儿科了些,随口句话便将弘历的不良用心给堵了huí qù 。 “晴兄,兹事体大,于我工部脸面也有关碍,终归须得谨慎些才是,依小弟看,似该给其个自辩之机会,不若先在我工部例会上商议二,议定之后,再上报朝廷可好?” 弘历打孙东方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要的便是狠抽弘晴的耳光,以此来动摇弘晴在工部的统治地位,正因为此,他自是不想将孙东方事草草了结,要的便是当着工部所有掌印郎中的面狠削弘晴的面子,又怎可能被弘晴轻易脱身了去,这便故作慎重状地tí yì 了句道。 “嗯,历弟既是坚持如此,那为兄也无话可说,这样罢,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时间尚早,就先开个例会也罢。” 弘历此等言语出,弘晴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jù jué 弘历的tí yì ,只是望向弘历的眼神里却很明显地透着股不善之意味。 “如此,便有劳晴兄了。” 弘历其实并不担心弘晴会jù jué ,没旁的,他早已安排好了切,真要是弘晴意孤行地jù jué 召开例会,弘历也会发动巴郎普等人由下而上地推动例会的召开,自不怕弘晴不就范,而今,弘晴既是已有了许诺,弘历自是乐得省事,这便作出副心悦诚服状地谢了声,浑然无视弘晴眼中的怒意与煞气。 “来人!” 事已至此,弘晴也懒得再跟弘历啰唣,冷冷地瞥了其眼之后,猛然提高声调地断喝了嗓子。 “末将在!” 李敏行原就侍候在门口处,这听得弘晴喝令,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大步行进了房中,抢到了近前,恭谨地应了声。 “去,传本贝勒之命,左右侍郎并各司处掌印郎中即刻到大堂议事,限半个时辰内赶到,不得有误!” 弘晴无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命令。 “喳!” 这见弘晴气色不对,李敏行心中虽是yí huò 万千,但却绝不敢问,恭谨地应了诺,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通知诸般人等不提。 “历弟可还有旁的事么?” 李敏行去后,弘晴显然不想再跟弘历啰唣,这便眉头微皱地发问了句,很明显地透着逐客之意味。 “晴兄,既是例会在即,小弟也须得zhǔn bèi 二,就不打搅了,告辞。” 尽管很想在此欣赏弘晴的失态,不过么,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左右事态之进展已是尽在掌握之中,弘历也就不dǎ suàn 再啰唣,这便起了身,很是恭谨地朝着弘晴行了个礼,交待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施施然地走了人。 这就要开始了,那就来罢! 弘历走,弘晴脸上原本的阴沉瞬间便换成了冷厉之色,也无甚言语,仅仅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嘴角挑,露出了丝煞气十足的冷笑…… “晴贝勒到!” 李敏行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个时辰不到,所有与会人等皆已到了大堂,唯独不见主持大局的弘晴露面,众官员们虽不敢胡乱喧哗,可相熟者间却没少窃窃私议,正自乱议间,冷不丁听得后堂声断喝响起,众官员们赶忙收敛起心思,齐齐直了身子,恭候着弘晴的到来。 “下官等参见晴贝勒!” 断喝声未消,yī zhèn 沉稳的脚步声中,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面如沉水般地从后堂转了出来,众官员们见状,自不敢有甚失礼之处,齐刷刷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坐罢。” 弘晴缓步走到上首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目光炯然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诸般人等,虚抬了下手,声线微冷地叫了起。 “谢晴贝勒赐座!” 众官员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自是早就都已知晓了今日突然召开例会的缘由之所在,此际见弘晴面色不好相看,心思自不免都有些个活泛了起来,只是不管心中究竟是作何想法,却是无人敢在此时失了礼数,齐齐谢了恩之后,纷纷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上,个个尽皆摆出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静候着双龙孙之争的正是开始。 “诸公,例会之所以提前至今日,概因我工部有大事要议,具体情形便由弘历来解说好了。” 弘晴并未说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点明了议事的主题,此言出,所有与会官员的目光便即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弘历的身上。 “晴兄有令,小弟自当遵从。” 众人瞩目所带来的压力自然不小,然则弘历却浑然不在意,不仅如此,反倒是很享受这等被聚焦的荣耀,但见其缓缓了起来,先是恭谨地朝着弘晴行了个礼,谦逊地应了诺,而后环视了下面色各异的诸般人等,以不紧不慢的语调地开口道:“诸公,我等能在朝堂任事,乃皇恩浩荡所致,自该廉洁奉公,以报圣恩,若不然,便是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在座的便有这样人,身居掌印郎中之高位,却不思报效朝堂,反倒利用职权,恣意贪墨,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行不义必自毙,孙东方,尔可知罪!” “嗡……” 众人等尽管在例会前便已得知了消息,可真当弘历当众点出了孙东方之名时,还是尽皆被震得个头晕目眩不已,时间乱议之声便大作了起来,然则孙东方倒好,浑然不为所动,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任由众人等的复杂目光在其身上横来扫去,就宛若无事人般淡定与轻松。 “孙东方,尔勾结笔帖式泽务、拉不哈,擅改核销文本,侵吞北河总督衙门上缴之卖地款项,事实俱在,不容狡辩,尔还不认罪待何时?” 弘历显然没料到孙东方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原本温润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目光锐利如刀般地死盯着孙东方,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下官无罪,下官实不知小王爷说的是甚。” 孙东方压根儿就没在意弘历的怒吼,不紧不慢地直了身子,派无所谓状地耸了下肩头,慢条斯理地顶了句道。 “大胆,孙东方,尔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效忠朝廷,却心贪墨之丑事,事实俱在,安敢狡辩若此,还不跪下!” 被孙东方这么顶,当即便令弘历怒火中烧不已,只是身为帮办龙孙,却又不好当场跟孙东方乱辩不休,怒归怒,却也就只能是怒目而视,倒是在旁随时zhǔn bèi 助阵的巴郎普却是看不过眼了,依仗着官位比孙东方高,从旁便断喝了嗓子。 “巴大人何出此言?下官得直,行得正,自忖为官兢业,向无过错,何来认罪之说?” 饶是巴郎普怒喝得暴戾无比,可惜孙东方却依旧不吃他这套,神清气闲地摊了摊手,脸无辜状地便反问了起来。 “孙郎中,不要敢做不敢当么?别以为自个儿行事隐蔽便能瞒过天下人之法眼,嘿,若欲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尔自己干下的丑事,终归须得自家担了去,指望旁人为你撑腰,怕是难喽。” 眼瞅着巴郎普也没能压服孙东方,坐旁看热闹的齐大作可就憋不住了,阴测测地讥讽了孙东方番。 “jiù shì ,齐大人这话说得好啊,孙郎中敢干下这等惊天恶事,指不定背后是有人主使的,嘿,这事儿还真就得往深里彻查了去,断不可让主事者轻易逍遥法外。” 齐大作这么开口,陈不思自是不甘落后,跟着也扯了嗓子,言语间毫不客气地便影射起了在孙东方背后的弘晴,大有借此案连同弘晴并扫将进去之架势。 “陈不思,尔胡诌个甚,有胆子的,将话给老子说清楚了!” 眼瞅着形势对弘晴方已是大大不利,身为三爷门下奴才的麻古可就沉不住气了,猛地拍座椅之扶手,跳将起来,朝着陈不思便怒叱了起来。 “怎地?他人敢做,还不让人说了,嘿,麻大人这是着哪门子的急,莫非孙大人做的事儿也与您有关不成?” 陈不思自忖此番必可将弘晴搞臭搞倒,对麻古的怒叱自是不看在眼中,但见其白眼翻,已是阴测测地反驳了句道。 “你……,爷打死你个混账行子!” 麻古本就无甚辩才,被陈不思这么顶,当即便被憋得很面红耳赤不已,气急败坏之下,撸衣袖,这便dǎ suàn 给陈不思来上顿老拳了,此等动作出,大堂里顿时便乱了起来…… 第424章 究竟谁坑谁(二) 欲望文 第425章 究竟谁坑谁(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5章 究竟谁坑谁(三) 小子,笑吧,接着笑,有得你哭的时候! 众人等在那儿争执不休之际,弘晴却是稳坐着不动,双眼微闭着,看似对甚事都漠不关心般,可shí jì 上注意力却并未分散,始终在默默地观察着场中诸般人等的举动,待得见弘历嘴角边的笑意愈发盈然,弘晴心底里的煞气却是陡然大起了,不过么,却并未急着揭开底牌,直到麻古撸袖子zhǔn bèi 动手之际,弘晴这才猛然睁开了眼,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够了,都给本贝勒坐下!” “小王爷,他……” 麻古正在气头上,手指着陈不思,不依不饶地还要再控诉上番,可看弘晴的眉头已然皱起,心顿时颤,自不敢再啰唣,赶忙住了口,慌乱地坐回了原位,至于正闹得欢快的齐大作等人么,同样不敢当真跟弘晴鼓对鼓、锣对锣地唱反调,虽不甚甘愿,可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都闭紧了嘴。 “尔等都是朝廷命官,不是市井泼妇,比的不是嗓门大小,要的是真凭实据,又甚好吵的,嗯?” 弘晴环视了下与会诸人,声线阴冷地开了口,不甚客气地将所有人等全都训斥了番,但并未提及先前争议的焦点之所在,似乎有意在回避孙东方被弘历当场指控事。 “晴兄说得好,徒辩无益,切还须得靠证据说话,小弟深以为然焉。” 弘历自以为已是拿住了弘晴的死穴,自然不肯放任弘晴将话题转到了旁的地方去,不等弘晴接着往下说,迫不及待地便从旁截口插了句道。 “历弟能有此认识怕不是好的,也罢,闲话少说,历弟既是如此笃定地指控孙东方,想来是已有了实证在手,那便请拿出来好了。” 听弘历这般说法,弘晴心底里的煞气顿时便盛了几分,也懒得再啰唣,直截了当地便tí yì 道。 “晴兄有令,小弟自当遵从,此处有份旧账册,乃是前年北河总督衙门所送之原件,个中所载之数据与现有账册相比,数据相差颇大,个中蹊跷耐人寻味,晴兄若是不信,大可将现有账册调将出来,对比番,便可知根底。” 弘历同样不愿有甚节外生枝的事儿发生,这听弘晴这般说法,自也就不再迁延,抖手,已是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陈旧的账册,单手擎着,却并不交到弘晴手中,而是慨然地陈词道。 “嗯,除此之外,还有甚证据,就并都拿出来好了。” 弘历这拿出账册,大堂里顿时便响起了片的怪声,既有惋惜的叹气声,也有吃惊之下的倒吸气之声,有陈不思等人窃喜的偷笑声,然则弘晴却依旧不为所动,不置可否地吭了声,毫不在意地便又出言催促道。 “晴兄莫急,小弟还有间接证据,据查,去岁五月间,孙东方在其故里济州花费巨资,购买了良田五顷,庄园栋,累算下来,足足须银五万五千两银子,以其宦海十二年余之生涯算,所能得之俸禄以及养廉银、冰炭敬等拢计下来,所得也不过此数之半,若非贪墨,何来如许之现银,由是可见,其为官必不正焉!” 弘历乃是个谨慎之人,哪怕有了账册这等利器在手,他也不敢全信,特意秘密派了人手去查验过了孙东方的家世以及近来的开销,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的话,他原本还dǎ suàn 派人去北河衙门验证上番,只是因着北河总督陈启栋以及河南巡抚荣柱都是弘晴的人手,这才做了罢论,纵使如此,在他看来,现有之证据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铁证如山了的,自不怕弘晴能有甚翻案之可能,这会儿说将起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 “历弟倒是很能推论的么,有趣。” 饶是弘历说得个天花乱坠,弘晴也没甚太的表情,仅仅只是撇了下嘴,不屑地讥讽了其句道。 “晴兄说笑了,是与不是,查便知根底。” 弘历这会儿心情正好,自是不会跟弘晴置气,在他看来,弘晴这等酸不啦叽的话语不过是即将走霉运之前的垂死挣扎罢了,实难登大雅之堂,正因为此,弘历很是大度地便笑了之,不过么,却是没忘了步步紧逼,摆明了jiù shì 要弘晴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打耳光。 “嗯,是该好生查查,只是在此之前,为兄总得知道历弟所言的旧账册是从何而来的罢,若不然,谁都可拿着本不知所谓的账册要求彻查我工部官员,这等事说将出去,岂不贻笑方家,历弟,你说呢,嗯?” 望着弘历那张自得的笑脸,弘晴的嘴角挑,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反过来逼了弘历句道。 “当然,即便晴兄不问,小弟也须得说明才是,不瞒晴兄,此账册乃是都水清吏司前任掌印郎中李双春所献,正是被孙东方所篡改之原物,晴兄若是不信,大可将李郎中传来问,即可知端倪。” 弘历乃是有备而来,自不会因弘晴的揶揄而动气,自信地笑,派从容状地道破了谜底。 “嗡……” 听账册是李双春所献,满大堂的官员们顿时又哄乱了起来,没旁的,当初李双春之所以会被孙东方所取代,正是因其不甚听弘晴的使唤之故,眼下虽已是成了靠边的郎中,可毕竟在工部厮混了年,根子还是在的,此账册既是其所献,那十有**便是确有其事无疑,很显然,眼下的局面对于弘晴来说,已是不利到了极点。 “历弟既是如此说了,为兄不问个明白怕是不行了的,也罢,来人,去将李双春请了来,另,连同北河总督衙门历年账册也并带了来。” 众人皆慌,唯独弘晴却是丝毫不乱,甚至连嘴角边那丝揶揄的笑意也不曾有半点的收敛,平心静气地任由众人乱议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挥手,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既下,领着众王府侍卫在堂下戒备着的李敏行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之后,便即领着众手下匆匆而去,不会,已是带着名相貌清逸的中年文官以及名手捧账册的衙役从堂口处又转了回来。 “下官都水清吏司郎中李双春叩见晴贝勒!” 这见到高坐在上首的弘晴,那名相貌清逸的中年文官自不敢有半点的失礼之处,疾走数步,抢到了文案之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弘晴虚虚抬手,面无表情地叫了起。 “谢晴贝勒隆恩。” 李双春乃是积年老宦海了,城府自是深得很,尽管此际心情激荡不已,可神情却是从容淡定得很,谢了恩之后,也无甚的言语,就这么躬身而立,摆出副听凭训示之mó yàng 。 “嗯,李郎中可是本贝勒为何唤你到此么?” 弘晴扫了眼李双春,拖腔拖调地打了句官腔。 “下官不知,还请晴贝勒明训。”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李双春又怎可能不清楚被唤来此处的缘由之所在,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自个儿说破,而是故作茫然状地摇了摇头,恭谦地应对了句道。 “嗯,是这样的,弘历言及尔曾献了本账册,说是北河总督衙门所送之原物,不知可有此事?” 弘晴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接着往下追问道。 “账册?这……” 面对此问,李双春很明显地犹豫了下,支吾着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大人莫怕,有甚话只管直说,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此乃大清之天下,非是某些人可以手遮天的。” 眼瞅着李双春似有退缩之意,巴郎普可就稳不住神了,这便从旁插了句,摆出了副为李双春撑腰之架势。 “巴大人说得好,李郎中有甚隐情且就道来好了,想来晴兄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巴郎普话音落,弘历也跟着从旁鼓励了李双春句道, “晴贝勒明鉴,下官早非掌印郎中,又不管核销之事,怎能有甚账册在手,个中怕是别有误会罢。” 李双春茫然地看了看巴郎普,又侧头望了望弘历,末了,朝着弘晴拱手,肯定无比地给出了否定的dá àn 。 “嗡……” 李双春此言出,满堂顿时哗然片,众官吏们全都惊诧莫名,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般mó yàng ,至于弘历么,则已是面色狂变,原本的自信之微笑瞬间便僵在了脸上,手哆嗦,擎在手中的那本账册便已是就此滑落在了地上。 “李双春,尔好大的狗胆,那账册是尔十日前亲手所交,而今竟敢当场否认,是欲何为?来啊,将这狗贼给本官拿下!” 派乱议声中,巴郎普率先回过了神来,已是大事不妙之下,已是起了狠心,这便不管不顾地放声狂吼了起来。 “放肆!巴郎普,尔想作甚?本贝勒在此,岂能容尔胡为!” 巴郎普倒是喊得凶悍,可惜堂下诸般人等大是弘晴的亲卫,自是无人去理会其之命令,反倒是惹来了弘晴的雷霆震怒,但见弘晴猛地拍文案,已是毫不容情地狠训了其番。 “晴贝勒海涵,下官时义愤,失礼了,然,此恶贼居心叵测,却是万不可……” 被弘晴这么骂,巴郎普已是没了再发飙的机会,然则兀自不肯就此认输,强撑着还要再解说上番。 第425章 究竟谁坑谁(三) 欲望文 第426章 天心莫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6章 天心莫测(一) “够了,本贝勒自有主张,无须尔来乱命,再不退下,休怪本贝勒不讲情面!“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其将话说完的机会,面色阴冷地挥手,已是不耐至极地断喝了句道。 “啊,是,下官,下官失礼了。” 被弘晴这么连番的呵斥,巴郎普当即便被噎得个面色铁青不已,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有跟弘晴抗争到底的勇气,不得不悻悻然地退回了原位,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色灰败不堪,再无半点的精气神可言,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自个儿此番怕是在劫难逃了的。 “历弟,尔还有甚可说的,嗯?” 巴郎普虽是面目可憎,然则毕竟不过jiù shì 小虾米罢了,弘晴自是不可能在其身上浪费时间,这将其逼退,便已是看都不再看其眼,面色阴沉地侧头望向了眼现惊慌之色的弘历,嘴角挑,声线冷厉地喝问了嗓子。 “晴兄,小弟以为李郎中当场改口,其中必有隐情,须得彻查到底,看是何人在背后威胁李郎中,以致其竟不敢伸张正义!” 弘历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先前被李双春的突然反水打击得不轻,但却并未因此彻底崩溃,短短数息间,心态已是调整了过来,面对着弘晴的喝问,丝毫不慌,声线平和地便顶了句道。 “当场改口?嘿,好个当场改口,来人,将两套账册对比番,看个中有甚差别。” 弘晴可是存了要棍子将弘历打死的心,自不可能被其这等假作镇定的样子糊弄了过去,也没再往下追问,而是冷笑声,提高声调,冷厉地断喝道。 “喳!” 弘晴此令下,堂下侍候着的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诺之后,便有名侍卫抢到了堂上,将弘历先前脱手落了地的账册捡了起来,另有他人直奔算房,紧急召来了数名账花子,就在大堂上,开始了比对之程序。 “启禀晴贝勒,两本账册已对比完成,所差处有四项,涉及钱数约十万五千八百二十七两,另,两本账册笔迹大体相同,乍看是出自人之手,然,细较之下,却可看出数处差异之处,下官可断言此二账本绝非出自人之手笔。” 所谓人好办事,众账花子们都是做账高手,个个算盘打起来都极为的麻利,彼此协作之下,前后不过炷香的时间,便已将两本不甚厚的账本尽皆比对完毕,自有名笔帖式排众而出,将所得之结果禀报到了弘晴处。 “嗯,有劳了。” 弘晴面无表情地挥手,将那名前来禀事的笔帖式挥退,而后面色凝重无比地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诸般官员们,声线阴寒地开口道:“诸公,事情如今已是真相大白,某些小人肆意构陷孙东方,居心叵测,用心狠毒,是可忍孰不可忍,本贝勒岂能容之,此事干系重大,须臾迁延不得,本贝勒这就进宫面圣去,尔等尽皆在此等候,若敢擅离,休怪本贝勒不讲情面!” “嗡……” 弘晴话音落,也没管诸般人等是何表情,霍然起了身,大步便向堂下行了去,众官员们见状,先是派死寂,随即,乱议之声便就此大作了起来…… “启奏陛下,晴贝勒在宫门外求见。” 腊月寒冬,天冷得紧,然则乾清宫的书房里却是温暖如春,但见墙角边两只巨大的火盆熊熊地燃着,散发出来的热量将严冬的气息尽皆挡在了书房之外,仅着身明黄单衣的老爷子端坐在棋盘前,手握着枚白子,眉头微皱地凝视着错综复杂的盘面,犹豫着不知该往何处落子方好,正自苦思间,却见秦无庸迈着小碎步匆匆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行到了老爷子的身旁,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先让他等着,李德全。” 老爷子并未从盘面上抬起头来,仅仅只是眉头扬,简单地吩咐了句,旋即又声调略高地点了李德全的名。 “奴才在!” 李德全就在旁侍候着,这听老爷子点了名,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低眉顺目地应了诺。 “去,查查看,工部如今情形如何了。” 老爷子依旧不曾从盘面上移开视线,随口便吩咐道。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李德全自不敢有迁延,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不到炷香的时间,又匆匆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老爷子的身旁,轻唤了声之后,将从衣袖里取出来的本折子恭谦地递了上去。 “哟,结果出来了,呵,有趣,灵皋先生也看看罢。” 老爷子伸手接过了折子,随意地摊将开来,只看,脸上顿时便荡漾起了层笑意,可也未加以置评,随手又将折子递给了侧坐在棋盘对面的方苞。 “陛下圣明,此事确是有趣,然,方某听闻晴贝勒已是先后几次出京办差,次次遇险,也不知是真是假?” 方苞同样没对折子上所载之事加以评述,而是答非所问地问了句道。 “嗯……,李德全!” 方苞这等言语出,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是敛,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老奴在!” 身为老爷子跟前负责情报体系的宦官头子,李德全自是清楚那本折子上记载的都是些啥,然则他却是听不懂老爷子与方苞这么番交谈到底是何意,正暗自揣摩间,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自不敢再胡思乱想,赶忙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应了声。 “去,传眹口谕,就说眹乏了,让弘晴先huí qù ,有甚事míng rì 再议也不迟。” 老爷子扫了李德全眼,声线平和地下了旨。 “喳!” 李德全本以为老爷子就算不雷霆震怒,也应是会出手调停工部之争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来了个置之不理,时间脑子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愣了愣之后,这才赶忙应了诺,领着两名小宦官自去宫门处宣旨不提。 什么?míng rì 再议,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这是dǎ suàn 拉偏架啊,没门! **前,冒着风寒苦等了近半个时辰的弘晴听李德全所宣的口谕,心中的火气当即便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来,没旁的,弘晴可不信老爷子会不关注工部里的动向,也不相信今番之事老爷子会无所知,既如此,老爷子避而不见显然jiù shì dǎ suàn 袒护弘历罢了,而这,自不是弘晴所乐意接受之结果,在弘晴看来,弘历jiù shì 条毒蛇,不棍子打死的话,迟早会被这条毒蛇咬上口,那等农夫温蛇的蠢事,弘晴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李公公且慢,本贝勒确有要事须得即刻面圣,还请李公公代为通禀番。” 李德全传完了口谕便dǎ suàn 走人,弘晴自然不肯作罢,身形闪,已是挡住了李德全的去路,不过么,倒是没旁的失礼之处,而是谦和地拱了拱手,客气而又坚决地请求道。 “这……,也罢,老奴便再去试试好了,成与不成,还须得看陛下之意。” 这见弘晴如此坚决地拦住了去路,李德全自不免有些不爽,只是再怎么不爽,他也不敢真跟弘晴zhè gè 当红的龙孙闹甚别扭的,也就只能是皮笑肉不笑地欠了欠身,极为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有劳李公公了!” 尽管明知李德全此言应付的成分居,可弘晴却也;得很,没旁的,哪怕他是龙孙,未得旨意,那也不得擅闯大内,若不然,便是大逆不道之死罪,尽自心中气恼已极,可也只能是;地谢了句,侧身让开了道路。 “陛下!” 乾清宫的书房中,棋局还在jì xù 着,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的李德全轻手轻脚地凑到了老爷子的身旁,低声地轻唤了声。 “嗯?” 老爷子并未抬头,仅仅只是发出了声询问的轻吭。 “老奴已宣了陛下的口谕,只是晴贝勒还是坚持要觐见,老奴不得已,只能来请陛下明示。” 李德全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还是将弘晴的请求说了出来。 “zhè gè 不省心的混小子!” 听李德全这般说法,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是扬,将手中捏着的白子往棋盘上随手丢,没好气地骂了声,可也没发作弘晴的意思,扬手,声线微寒地开口道:“秦无庸,去,将眹的旨意宣了。”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耽搁,忙不迭地应了声,领着两名小太监便急匆匆地退出了书房,自去传旨不提。 “……” 李德全压根儿就搞不清老爷子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有心发问,却又恐触了老爷子的霉头,嘴角嚅动了几下之后,还是没敢再啰唣,满脸迷茫之色地退到了旁…… 第426章 天心莫测(一) 欲望文 第427章 天心莫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7章 天心莫测(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工部右侍郎巴郎普为己之私,行排斥异己之事,其心叵测,其行也鄙,着即革职,流配雷州,望卿等引以为戒,莫失眹望,钦此!” 工部大堂上,秦无庸面无表情地在文案后头,悠扬顿挫地将老爷子所定之旨意宣了番。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这么道古怪的旨意下,工部大堂里跪满了地的官员们之神情可就精彩了起来——悲催的巴郎普就不必说了,当即便脸色煞白地昏厥在地,孙东方等亲近弘晴方的官员们是惊诧里透着些微的惶恐,而陈不思等靠拢弘历的官员们则是惊诧里透着侥幸的狂喜,至于弘晴与弘历这对冤家xiōng dì 么,却全都是面无表情,谁也无法看透这小哥俩究竟在想些甚,当然了,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感想,应有的接旨礼数却是万万不能少了去的。 “秦公公,皇玛法可还有甚旁的交待么?” 秦无庸宣完了旨之后,片刻都不想留,领着手下干人等转身便dǎ suàn 就此走了人,弘晴却是不干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晴贝勒明鉴,确不曾有,老奴还须得押解犯官巴郎普去刑部交差,就不逗留了。” 弘晴有问,秦无庸自不敢不答,不过么,也就只是托辞番罢了,旋即,也不给弘晴再次开口的机会,领着干人等便已是走得没了影。 靠,这就算完了,老爷子还真是偏心到了极点,太过分了罢! 望着秦无庸等人lí qù 的背影,弘晴的面色虽淡定依旧,可眼神里却是有着把火在熊熊地燃烧着,没旁的,为了能击必杀,弘晴此番可是费尽了心机,从开始便布好了局,好不容易才将弘历zhè gè 大敌装进了套子里,眼瞅着shèng lì 已是在望之际,却被老爷子来了个和稀泥,就算弘晴性子再如何沉稳,怒火中烧却也是难免之事了的。 “晴兄,时候不早了,今日之例会可还须得jì xù 否?” 值此微妙时辰,弘晴不发话,众官员们自是无人敢上前去打搅,只能是各怀心思地陪在侧,倒是弘历却是放得开,潇洒地上前步,语调平和地问了句道。 这混账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嘿,走着瞧好了! 尽管弘历此际脸色淡然,并无丝毫的挑衅之神色,可其眼神里那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却并未瞒过弘晴的双眼,想到自个儿精心布下的好局就这么被老爷子蛮不讲理地破解了去,弘晴心火便不禁突突地狂涌不已,对弘历的恨意么,自是也就深了几分。 “都散了,有事míng rì 再议!” 尽管对弘历此时的撩拨有着不小的怒气,然则弘晴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声,便即旋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自个儿的办公室行了去,众官员们见状,自也不敢再生枝节,三三两两地各自散了开去,场暴风骤雨的双龙孙之争至此便算是草草地告了个段落,至于胜败如何么,怕是谁也说不清楚,大体上也jiù shì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晴儿,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人对工部之争的兴趣或许只停留在趣闻这么个层面上,可对于三爷来说,这却是天大的事儿,分秒都耽搁不得,这不,弘晴方才回到府上,就被三爷紧急召到了内院书房,不等弘晴尽了礼数,三爷已是劈头盖脸地便追问了起来。 “回父王的话,这事儿是这样的……” 此番之事全都是出自弘晴的谋划,早先不告知三爷,那是为了保密之需要,而今,事情都已算是过去了,再无甚保密之必要,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将安排李双春当内应事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唔,皇阿玛处却又为何……” 三爷并不擅谋算,对弘晴所言的算路自是找不出甚不对之处,听听也就过去了,他真正关心的是老爷子拉偏架的态度究竟是何yuán gù ,只是这话却是不好直接说出口来,三爷也就只能是吞吞吐吐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为何?天晓得是为何来着! 不说三爷yí huò 万千,弘晴自己也在迷惑不已之中,没旁的,这等偏袒着实是太过了些,浑然就不是在观圣孙,而是专在鼓励弘历造乱,真要这么整下去,工部还不得成了团的乱麻,这显然不像是老爷子这等圣明之君所应为之举措,问题是这等偏袒还真就出现了,正因为此,对于三爷的yí wèn 么,弘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也就只能是;地闭紧了嘴。 “王爷明鉴,陛下乃圣明之君也,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姑且再看看也好。” 弘晴这么闭紧嘴,书房里顿时便是yī zhèn 难耐的死寂,陈老夫子倒是无所谓,可李敏铨却是有些吃不住劲了,赶忙从旁开解了句道。 “嗯……,夫子,您看这……” 李敏铨说的倒不是没道理,不过么,三爷显然对这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不甚满意,这便沉吟着将问题抛给了端坐不动的陈老夫子。 “天心莫测啊。” 陈老夫子并未明言,仅仅只是感慨了句道。 “啊,这……” 三爷原本对陈老夫子可是抱着厚望的,指望的便是陈老夫子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此际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心不由地便是乱。 “王爷无须过虑,陛下此举当是平衡朝局之手段耳,王爷只须小心应付了去,当不致有甚大碍的。” 这见三爷失态若此,而陈老夫子却又不置词,李敏铨;之下,只好从旁劝解了句道。 “嗯……” 三爷等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见弘晴与陈老夫子开口,心中自不免乱得很,可也只能是;地接受了李敏铨这番解说。 “先生,学生、学生……”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诚亲王府这头对圣意颇bsp;bsp;,却说弘历下了班,便即匆匆赶回了府里,路急匆匆地便去了内院书房,见到正在打着棋谱的邬思道,赶忙抢到了近前,恭谨地便是礼,张口欲言,却时间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嗯……” 听得响动,邬思道从棋盘上移开了视线,面色平和地看了弘历眼,但却并未开口,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学生知错了。” 被邬思道这么看,弘历的小脸顿时涨得个通红如血,没旁的,只因在弘历决意要借孙东方事排挤弘晴之前,邬思道曾两次提醒过弘历,须得小心其中有诈,奈何是时弘历意孤行,自以为已深入调查过详情,断不致有差错之可能,门心思就想着赶紧将弘晴打倒在地,却万万没想到会有反间这么个可能,此际想起邬思道早先的提醒,当真令弘历羞愧无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将进去的。 “知错而能改,善莫大焉。” 邬思道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下弘历的窘态,而后微笑着调侃了其句道。 “先生,学生,学生……” 弘历本就羞愧不已,再被邬思道这么调侃,顿时便有些个吃不住劲了,面红耳赤地呢喃着,半晌都不知该说些甚子才好了。 “无甚了不得的,从哪跌倒便从哪起来好了。” 邬思道被弘历的窘态逗得hā hā大笑了起来,好yī zhèn 子畅笑之后,这才面色肃,意有所指地点了句道。 “先生jiāo xùn 得是,学生无惧失败,只是皇玛法处……” 值得弘晴去面圣之际,弘历本以为此番自个儿已是在劫难逃了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来了个糊涂案糊涂断,就这么不知所谓地将巴郎普当成了替罪羊,却浑然没过问整件事情的始末,这令弘历庆幸之余,也不禁为之大惑不解,愣是搞不懂老爷子为何会这般处置,之所以急忙忙地回了府,jiù shì 想从邬思道处得个准信。 “圣心难测啊。” 四爷府上的情报系统如今都是由邬思道在掌握着,他自是早已知晓了午间工部所发生的事情,也早已在心中做了无数的tuī duàn ,结论不是没有,可说到把握性么,却是不敢言高,此际听得弘历见问,邬思道自是不肯将tuī duàn 之结论说将出来,也就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感慨了句道。 “啊……” 邬思道到四爷府的时间说起来并不算太长,也就三年不到而已,可每每tuī duàn 朝局,无有不中者,不止四爷对其言听计从,弘历也向钦佩邬思道的谋算之能,此际听邬思道也难断言老爷子的心思之所在,不由地便有些个傻了眼。 “圣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尔之行事,若能踏实从头做起,将来必有可期许处。” 邬思道显然不愿再就圣意事言,点了句之后,便即闭紧了嘴。 “是,学生知道该如何做了。” 弘历心中虽yí huò 依旧,可见邬思道不愿再言此事,自也不敢再纠缠,也就只能是强按下心头的纷乱思绪,恭谨地回答道。 第427章 天心莫测(二) 欲望文 第428章 交浅不言深(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8章 交浅不言深(一) 圣意虽难测,可日子却依旧得过,工部诬陷案虽是激起了朝野纷议不已,可随着巴郎普被流配出京,事情也就算是告了个段落,各方势力很有默契地都对此事采取了冷处理的态度,加之新春佳节已到,被喜庆的气氛冲,工部案也就没了甚声响。 新春佳节历来是国人最重视的节日,上至天家,下至贫民bǎi xìng ,概莫能外,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大体上也jiù shì 除夕夜好生吃喝上回,次日烧烧纸,算是祭了祖,可天家就不同了,规矩得很,大年三十夜就得入宫陪老爷子过年,次日还得到祖庙祭祀,这还没算完,还得参与大宴群臣,替老爷子执壶倒酒地酬谢诸般臣工,初二又得在自家府上折腾上番,直到天都已黑透了,弘晴方才得了闲,可也没歇着,换了身便衣之后,便领着李敏行等人,乘马车沿东大街向南城方向赶了去。 煤渣胡同,很土的个名字,位于朝阳门内东大街上,不甚宽,也jiù shì 两座高墙夹着的五丈甬道而已,内里只有户人家,守卫的兵丁不少,戒备森严,行人绝少,哪怕是新春这等喜庆的日子,这煤渣胡同里也无半点的热闹可言,不止是门前绝无访客,府内也片阴暗,灯火都没几盏,阴气十足,就有若栋鬼宅般,此处正是被圈养了的十三阿哥胤祥的住处。 自打康熙四十七年二月算起,胤祥被圈已是第三个年头了,早先还偶尔有些想投机的官员们派人送些吃用的来巴结上把,可两年余下来,愣是没见老爷子有丝毫启用胤祥之迹象,投机者们自是再也不会往胤祥处送人情,至于那些个阿哥们么,是避之唯恐不及,哪怕是向与胤祥相交莫逆的四爷也从来不曾在此处露过面,换而言之,十三阿哥府眼下jiù shì 被世人所遗忘的角落,冷清得有若鬼域般,当然了,例外不是没有,这不,黑灯瞎火间,辆马车在十数名手持灯笼的壮汉之护卫下,缓缓地行进了胡同口,直奔府门前的照壁而去。 “来人止步!” 马车刚转过照壁,几名正百无聊赖地在房檐下闲扯的宗人府兵丁立马便觉醒了过来,乱纷纷地冲下台阶,高呼着拦在了马车前。 “嘿,好你个包小五,在爷面前大呼小叫的,是欠抽了罢?” 宗人府兵丁们这么咋呼,马车倒是停了下来,可车帘子动间,声笑骂已是脆生生地响了起来。 “哟,是晴贝勒来了,小的有眼无珠,您老乃金贵之人,可千万别跟小的计较,要不小的给您陪个礼儿?” 宗人府的兵丁们都是人精,个个贼溜得很,这听声音不对,哪还敢刀枪相向的,被点了名的班头包小五是提心吊胆地往前凑了小步,借助着灯笼的亮光,定睛看,这才发现刚施施然下了马车的赫然是当红龙孙晴贝勒,心慌,赶忙满脸谄笑地招呼了起来。 “得,你小子就皮罢,打赏!” 弘晴当然不会真跟这些底层小卒子们计较那么许,笑骂了声之后,也就做了罢论,不仅不见怪,反倒是挥手,爽快地打了赏。 “喳!” 弘晴既是如此吩咐了,随侍在车旁的观雨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拿出叠小红包,笑嘻嘻地给众兵丁们人分了个。 “小的们谢晴贝勒赏赐了,恭祝您老大吉大利,万事呈祥……” “谢晴贝勒赏,小的给您道吉祥了!” “晴贝勒万安,小的谢您的赏了!” …… 弘晴来此已不是头回了,逢年过节的,总会到此行,每回都是出手豪绰,众兵丁们早已是习惯了的,谢起恩来自是个比个嘴甜。 “停,都给爷打住了,老规矩,将东西给爷送了进去,再问问十三叔方便不?若是不方便,爷这就走。” 按朝规,似十三阿哥这等被圈养之人,没有圣旨是不得私下探访,也不得送东西入内的,不过么,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两年半来,弘晴前前后后都已是来了七八次了,早将众兵丁们全都喂饱了去,别说送些吃用的进去,就算弘晴自己要进去,那也不过是句话的事儿,奈何十三爷似乎直就没有接见弘晴的想头,每回弘晴来,十三爷都推说有恙在身,弘晴也无所谓,送了东西就走,不过么,下回到此,该问的话,照例还是会问上回,此际自然也不例外。 “成,晴贝勒,您稍等,小的这就为您传话去。” 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众宗人府兵丁们都得了好处,自是无人会理会甚朝规不朝规的,个答应得比个tòng kuài ,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了,几名兵丁已是争先恐后地抬着弘晴送来的各色礼物便往府内跑了去。 西暖阁里没点灯,就铜盆的炭火在熊熊地燃着,忽明忽暗间,呆呆地躺在摇椅上的十三爷之脸色也阴晴不定地变幻着,木讷的眼神里空空洞洞,几无丝的生气,哪怕是楼道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十三爷也不曾有丝毫的fǎn yīng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宛若具毫无生机的木雕泥塑般无二。 “十三爷,晴贝勒又看您来了,送了些吃用,还说要见见您,嘿,就不知您得便不?” 脚步声大起中,包小五晃晃荡荡地从楼道处探出了个头来,双眼微眯地打量了下光线不足的阁内,视线最终落到了摇椅处,嘴角挑,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也无甚太的顾忌,大模大样地便走到了摇椅前,无甚敬意地问了句道。 “……” 十三爷压根儿就没半点的fǎn yīng ,别说回答了,便是连头都不曾抬起过,双眼依旧无神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得,您老不见也罢,算小的白跑趟,嘿,要小的说啊,也就晴贝勒知情知义,还没忘了您十三爷,旁的人早就不知您十三爷是谁喽,气走了晴贝勒,往后看谁还会来您这,晦气!” 老十三原本在阿哥里就不是很得力的个,眼下又被圈养了两年半了,也没见有个出头之日,包小五自是很瞧不起似十三爷这等混吃等死的主儿,平日里就没少拿脸色给老十三看,这会儿见十三爷居然不理会自己,心中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说起话来么,自也就谈不上有甚客气可言的,絮絮叨叨地扯了通,没好气地骂了声,转身便要就此走了人。 “让他上来!” 包小五都已走到了楼梯口处了,始终不言不动的十三爷终于是有了fǎn yīng ,人虽依旧未动,可沙哑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哟,好叻,十三爷您稍等啊,小的这就请晴贝勒去。” 包小五可以鄙视老十三,却是不敢得罪了弘晴,这听老十三要见弘晴,自以为得了讨好弘晴的机会,哪有不为之兴奋得理儿,笑hē hē 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下了楼,紧赶慢赶地便往府门外跑了去。 “晴贝勒,这里黑,您慢点。” 包小五去后不久就又领着数名兵丁提着食盒、酒坛之类的家什,打着灯笼,陪着身白狐裘袍的弘晴行上了楼道,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有劳了,尔等将酒菜搁在几子上,且都退下罢,若有需要,爷自会叫尔等。” 阁楼通风不佳,炭火味十足,空气自是好不到哪去,弘晴当即便被冲得个鼻头发痒不已,不过么,倒也没计较那么许,随手丢出张折叠好的百两银票,打赏了包小五等人,而后眉头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好叻,晴贝勒您请自便,小的们就在楼下守着,有甚事,您只管吩咐便是了。” 包小五等人都是人精儿,敢在失了势的老十三面前拿捏架子,可却绝不敢违了弘晴的意,这听弘晴如此吩咐,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布置好了切,又将阁楼边的两支烛台点燃,而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全都退下了楼去。 “十三叔,小侄给您请安了。” 包小五等人忙忙碌碌了大通,动静自是不小,却浑然没见躺在摇椅上的老十三有甚动静,甚至不曾见老十三睁开过眼,这等情形出,显然不是待客之道,不过么,弘晴却并未计较那么许,始终面带微笑地着,直到包小五等人退下了阁楼之后,这才缓步行上了前去,恭谦地躬身行礼问了安。 弘晴的问安已毕,却愣是没见老十三有甚fǎn yīng ,而弘晴也不再出言,只是微笑地躬着身子,静静地等着,良久之后,终于见老十三的眉头弹动了几下,霍然睁开了眼,眼神锐利如刀般地向弘晴射了过去。 “坐。” 饶是十三爷的眼神锐利无匹,可弘晴却压根儿就不为所动,就宛若清风拂面般坦然地受了下来,好yī zhèn 子僵持之后,十三爷的眼神方才柔和了下来,也无甚的言语,仅仅只是嘴皮子掀,吐出了个字来。 第428章 交浅不言深(一) 欲望文 第429章 交浅不言深(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29章 交浅不言深(二) 呵,可怜的老十三,居然成了这般mó yàng ,当真天可怜见的! 转眼已是两年半过去了,再次见到有着“拼命十三郎”之称的十三爷,弘晴心中还真有着颇的感慨,没旁的,只因老十三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些,当年那个敢打敢拼的十三爷如今只剩下个空壳,不只是身形上已是形销骨立,精气神也没剩下少,虽说不免有着装作的痕迹,可虚与弱却是不争之事实。 “十三叔,请!” 弘晴的养气功夫早已是修炼到家,此际尽管心中感慨不已,可脸上却是始终温和地笑着,丝毫不露半点的异色,弯腰,随手拽过了把椅子,撩起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十三爷的对面,而后拿起酒坛子敲,将其上封泥敲出个大洞,双手倾,将摆在面前的两只酒碗斟满,伸手推,稳稳地将其中只推到了十三爷的面前,笑hē hē 地道了声请。 “嗯……” 老十三默默地盯着弘晴看了良久,而后长出了口大气,也不言,端起酒碗,仰头便是通子狂饮,弘晴见状,也没再言,笑了笑,同样端起了酒碗,口气喝了个精光。 “说罢,找爷有甚事?” 碗,接着又是碗,叔侄俩默不作声地连喝了三大碗,坛子酒已是见了底,酒劲上涌之下,老十三原本苍白的脸色已是就此红润了起来,但见其将手中的酒碗重重地往几子上放,双目泛红地死盯着弘晴,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再来!” 面对着老十三的虎视,弘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伸手又取了坛酒,拍开封泥,为自个儿与老十三都斟满了,而后摆手,再次发出了邀请。 “哼!” 老十三跟弘晴可是打过年的交道了的,自不相信弘晴此来只是为了找自个儿喝酒,不过么,弘晴既是不说,他也懒得再问,在他看来,似这等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到了末了,准会憋不住地露出狐狸的尾巴,正因为此,老十三也没再逼问个不休,不屑地冷哼了声之后,抓起酒碗,便又是通子狂饮。 “十三叔还是这般好酒量,小侄就不行了,再喝下去就该出丑了,今儿个便到此好了,小侄下回再来与十三叔畅饮番,告辞了。” 叔侄俩各饮了六七碗的酒,又默默无语地用了些菜,饭饱酒足之下,弘晴也没dǎ suàn 再逗留,这便放下筷子,笑着起了身,躬身行了个礼,便dǎ suàn 就此走了人。 “嗯?” 老十三先前虽是没再追问个不休,可shí jì 上心里头却没少bsp;bsp;弘晴的来意,此际见弘晴居然就这么要走了人,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狐疑地望着弘晴,从鼻孔里发出了声满是质疑的轻吭。 “十三叔留步,小侄告退了。” 弘晴此来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不过么,却绝不似老十三想的那般,shí jì 上,只要能跟老十三喝上回酒,弘晴的目的便已算是达到了,毕竟此际交浅,自是不能言深,至于其它的么,大可日后再说也不迟。 “嗯。” 老十三还是不信弘晴会就这么lí qù ,并未出言挽留,仅仅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了声不置可否的轻吭。 “呵。” 弘晴去意已定,哪管老十三在那儿瞎猜个甚,礼数尽,轻笑了声,而后潇洒地转身,已是施施然地下了楼,自顾自地便就此lí qù 了。 “嗯?这小子,搞个甚名堂来着?” 老十三并未去送弘晴,而是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自忖弘晴必定会去而复返,却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弘晴的回转,这才知晓弘晴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人,自不免有些个迷茫了,伸手挠了挠额头,狐疑不已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新春,对于富人来说,是个盛大无比的节日,值得好生庆祝上回,可对于穷人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鬼门关,足利友三原本也该是富人之,可惜时运不济,自打前年大清的船队出现在大阪开始,足利家经营的布行生意就每况愈下,到了去岁初,是不得不宣告破产了事,其父气之下,丢下大家老少,独自上了吊,办丧事又花了不老少,到了今年,家里能卖的,早已是卖得个精光,剩下的就只有把祖传的武士刀,没了营生的足利友三只能厚着脸皮加入了“望春社”,当了名小喽啰,靠着敲诈各家小商号混口饭吃,这日子么,自然就过得紧巴无比,这不,大过年的,哪都不敢去,只能猫在自个儿家里喝着最劣质的清酒解闷。 “友三,友三在家么?” 有道是借酒消愁,愁愁,劣质的清酒本就难以下咽,喝没几口,足利友三已是烦躁得想杀人,刚拿起祖传的武士刀,正dǎ suàn 挥舞上番,冷不丁听得外头有人在叫门,登时便恼了,提着刀便冲到了门边。 “吵死了,谁啊,大过年的叫丧啊。” 足利友三气头上来,痞气顿时也就大发了,把拉开门,连看都没看来者是谁,口中已是喋喋不休地骂了开来。 “八嘎!” 听足利友三骂得如此难听,来者顿时便恼了,没给足利友三留半点的脸面,边怒骂着,边毫不客气地便是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顿时便抽得足利友三惨嚎着翻滚在地。 “哎呀呀,是左兵卫大人,小的没看清您,小的……” 被抽得昏头转向的足利友三这才看清了来人是谁,赫然竟是其顶头上司副社长左兵卫三郎,心慌,哪还敢摆甚痞子架势,赶忙骨碌爬了起来,点头哈腰地道着歉意。 “八嘎,别fèi huà 了,赶紧,跟我走,有任务!” 左兵卫三郎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打断了足利友三的道歉,没好气地骂了声,扭头便向外行了去。 “哦,哈伊。” 足利友三不过小喽啰,自是不敢向左兵卫三郎询问到底是啥任务,也就只能是乖乖地应了声,老老实实地跟着左兵卫三郎穿街过巷,来到了栋大宅院中,这才发现几乎所有“望春社”的人马都已经集中在此处了,正三五成群地瞎扯个不停,个个脸上全都是兴奋的红光与嗜血的冲动。 “你,跟我来!” 足利友三见到同伴都在,心中的忐忑立马就少了几分,刚想着凑进同伴们中去,然则没等他动身,左兵卫三郎已是回过了头,双眼瞪,毫不客气地喝令了嗓子。 “啊,哦,哈伊。” 足利友三尽管不情愿,可却又哪敢违背顶头上司的命令,只能是迭声地应了诺,老老实实地跟着左兵卫三郎走进了宅院的深处。 “报告社长,人已带到,请您指示。” 路行到了后院,没等足利友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左兵卫三郎疾步行到了名盘坐在蒲团上的光头壮汉面前,恭谨万分地躬身请示了句道。 “嗯,叫他过来!” 光头壮汉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无甚表情地挥手吩咐道。 “哈伊。” 左兵卫三郎恭谨应了诺,回头招手,将足利友三叫了过来。 “社,社长,小的,小的……” “望春社”成立只有四年,可就这么短短的四年时间里,发展却是神速无比,四下征伐不止,打垮了大阪城近半的hēi dào 组织,举跃升为全大阪第社,靠的正是zhè gè 神秘无比的社长藤田俊之勇武——没有人知晓社长是从何处来的,只知道他口的京都口音,却偏偏自称是来自北海道,前些年众社员们还能时不时地看到社长四下搏杀的英姿,可随着“望春社”的壮大,社长本人已是很少再露面了,足利友三都已入社半年了,这还是第次见到社长本人,自不免心慌得很,话都说不利索了。 “嗯,哟西,听说你有祖传的制火雷手艺,可是确有其事,嗯?” 藤田俊阴森森地死盯着足利友三,直到盯得其心慌意乱地低下了头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开了口。 “啊,小的,小的懂点。” 足利友三压根儿就不明白藤田俊为何会问这么个问题,眼珠子慌乱地转了几下,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那好,给你半天的时间,制出数百枚火雷,人手由你挑,要什么,尽管开口,今晚子时前必须办到,有问题么,嗯?” 藤田俊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地口吻便下了令。 “啊,这,这……,社长大人,这火雷可是管制之物,若是,若是……” 听要造火雷,足利友三的腿脚不由地便是软,没旁的,他参加“望春社”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可造火雷却是死罪条,自由不得足利友三不心惊胆战的。 “八嘎!” 足利友三这等态度出,藤田俊倒是没开口,可在旁的左兵卫三郎却是怒了,毫不客气地又给足利友三来了个大耳刮子,直抽得足利友三口角喷血不已。 “哈伊。” 足利友三尽管被抽得头晕眼花,却不敢有甚反抗之心,甚至不敢伸手去擦下满脸的血点,规规矩矩地哈腰应诺不迭。 “够了。” 藤田俊并未让左兵卫三郎过分发泄,挥手,声线冷厉地叫了停,而后目光森然地死盯着足利友三,字顿地开口道:“三百枚火雷今晚必须造出来,火药都是现成的,人手由你挑,要少有少,若是办不到,你就切腹好了。” “哈伊!” 又被打了回的足利友三这次可是学乖了,不敢再强扛,老老实实地应了诺,甚至不敢问那些火药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第429章 交浅不言深(二) 欲望文 第430章 大阪事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0章 大阪事变 子时将至,夜已经很深了,大阪湾风平浪静,涛声阵阵,派的祥和之景象,停泊在港口处的八旗商号船队早已是沉寂了下来,除了些明暗哨还在岗位上坚守之外,大数的船员早已进入了梦乡之中,然则旗舰的船长室里却是派的灯火通明,只不过内里坐着的人并不,只有三人而已,正中人三十出头,面如重枣,国字脸、浓眉长须,不怒自威,此人正是船队的掌总、八旗商号副总掌孙明成,八旗商号掌总孙成武之次子,其左手便则是名身宽体胖的中年汉子,赫然正是船队的商务掌总刘奇,至于坐在右手边那名壮实汉子则是船队的护卫统领万山河。 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虽都不算甚珍稀佳肴,可也算是丰盛得很,席桌面没个数十两的银子压根儿就拿不下来,然则围坐在桌边的三人却是半点食欲全无,不说举杯畅饮了,便是话都没半句,尽皆默默地端坐着不动,尽皆派心思重重之mó yàng ,船舱里的气氛自也就好不到哪去,压抑得令人难受不已,好在三人都是气度沉稳之辈,却也无甚异常之色。 子时正牌,下雪了,不大,也jiù shì 些雪沫子,随风飘飘洒洒地落着,在瓦面上敲打出阵阵细碎的声响,天很冷,码头右侧的三栋货栈周边往来巡视着的“八旗商号”护卫队巡哨们都被冻得够呛,不得不尽皆退缩到了货栈的耳房里,只留下数名岗哨在岗楼里值守着,原本森严的戒备自是就此松懈了下来,不过么,众护卫们却是并不以为意,没旁的,大阪码头位于大阪城东郊,白日里倒是繁华热闹之所在,可到了晚上,却是人迹罕至之处所,这等半夜三时分,是不会有人跑这等僻静之地来,戒备不戒备的,说起来其实当真无甚太大的差别。 俗话说得好,小心方能无大错,这不,八旗商号护卫们方才刚松懈下来,麻烦也就开始了,先是远端的处小树林里冒出了几条黑影,有若幽魂般小心翼翼地摸到了货栈附近,悄无声息地观察了yī zhèn ,又静悄悄地溜回到了林子里。 “报,社长,货栈守御松懈,只有四处岗亭各有人在,此时出击,我方必胜!” 不大的树林里挤满了黑衣人,却并无甚声音发出,为首的赫然正是“望春社”的社长藤田俊,那几名前去窥探货栈的黑衣人回到林子,立马窜到了藤田俊的身前,由为首的哨探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哟西,照计划行动,左兵卫三郎,带你的人先上!” 听得哨探回报,藤田俊的眼神里露出了野狼似的光芒,也无甚fèi huà ,狞笑了声,挥手,下达了攻击之令。 “哈伊!” 想到三座货栈里堆积如山的各色货物以及大量的银两,左兵卫三郎的眼珠子立马便红了起来,低声应了诺,咬着牙,挥手,率领着两百余决死突击队便窜出了树林,猫着腰,沿着岗哨的观察死角全力向东面的岗亭扑击了过去。 “敌袭,敌……” 左兵卫三郎等人的动作很快也很小心,奈何此际乃是雪天,地上虽无甚积雪,可如此人踏在地上,终归不可能悄无声息,哪怕左兵卫三郎等人都已是用厚布包裹了鞋底,可待得冲到了货栈岗亭附近时,还是避免不了被哨兵发现了蹊跷,刹那间,吃惊不小的哨兵顿时便狂吼了起来,可惜敌人来势太大,警觉过来的哨兵也就只喊出了两声,就被汹涌而来的黑衣人劈杀在了乱刀之下。 “挡住贼子!” “放信号求救!” “杀贼!” …… 货栈处的八旗商号护卫队人数并不算少,算是商号的伙计,也有着百余人之,奈何骤然遇袭之下,阵脚已是派大乱,既有勇悍无比地迎着来敌杀上前去的,也有乱嚷乱叫地四下逃窜者,自是难挡“望春社”众匪的强袭,瞬息间便被杀得个节节败退不已,好在大乱之中,终于有人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但见枚信号弹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了朵绚烂的礼花。 “全体都有了,跟我来,冲上码头,炸船!” 货栈处的战斗已是打得个如火如荼,可藤田俊却并未发兵前去增援,而是静静地在林子中,直到信号弹腾空而起,他方才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用力向前劈,高声断喝了嗓子,率部冲出了树林,高速向码头冲了过去。 “呜,呜呜,呜呜呜……” 货栈处的信号弹炸开,船队值守的各船岗哨自然尽皆都看在了眼中,刹那间,警报的号角声便已是骤然吹响,沉浸在梦乡中的众船员们顿时便炸了锅,四下里就此乱成了团。 “报,货栈遇袭,敌势不明,请孙掌总明示!” 大乱已起,然则端坐在旗舰船长室内的孙明成等人却依旧端坐着不动,并未露出甚紧张之神色,直到名护卫急若旋风般地冲进了船舱中,将遇袭的消息报将上来之际,三人这才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万统领,尔即刻率‘路远’、‘路遥’两舰上前御敌,刘掌总即刻指挥其余各船即刻起锚,撤出码头,行动!” 孙明成没去理会那名前来报信的护卫,也没去细问敌势如何,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作战之令。 “喳!” 万、刘二人都是知情者,自是清楚眼下这场袭击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不会有甚旁的异议,各自躬身应了诺,前后脚便冲出了船舱,自去安排相关部署不提。 “杀上去,炸船,炸船!” “八旗商号”船队虽说是训练有素之师,可骤然遇袭之下,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尽管起锚撤退的命令已是下达,可行动起来却并不甚协调,有的船已是扬起了帆,缓缓驶出了泊位,有的船却还在忙着起锚,整个船队乱作了团,就在此时,藤田俊已是率着三百余社众冲到了码头上,但见其声嘶力竭地狂吼着下了令。 “炸船!炸死这帮清人!” “炸,给老子炸!” “投雷火弹,炸死他们!” …… 紧跟在藤田俊身后的近百名黑衣人尽皆背着箩筐,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的都是用葫芦赶制出来的雷火弹,但见这群黑衣人边狂吼着,边用引绳点燃了葫芦上的导火索,用力将雷火弹投向了最靠近码头的那艘货船。 “轰,轰……” 足利友三赶制出来的雷火弹威力虽只是般,可架不住量,百余名黑衣人齐刷刷地往货船上投弹之下,顿时在货船上炸出了团团的火光,只瞬间,便令巨大的货船处处起火,骤然遇袭的船上水手们就此乱成了团,尽管有不少水手在船长的喝令下拼力灭火,奈何火势已成,却又哪能扑灭得了,满船水手尽皆被烧得哇哇乱叫,跳水逃生者不计其数,而那些个黑衣人却兀自不肯罢休,不管不顾地还在玩船上抛掷着雷火弹。 “社长,这船差不完蛋了,该进攻下艘了。” “望春社”众黑衣人都是些乌合之众,投弹投得兴起,浑然忘了其余,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八旗商号”船队除了中间两艘之外,其余船只都已纷纷开始驶离泊位,倒是足利友三发觉了不对,这便紧赶着凑到了藤田俊的身旁,高声提醒了句道。 “八嘎,找死!” 藤田俊始终不曾动过手,任凭手下人等在那儿疯狂地发作着,双眼死盯着大火熊熊的货船,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烁,只不过值此纷乱之际,却是无人注意到此点,待得听到了足利友三的提醒之言,藤田俊突然暴怒了,手中的武士刀横,不由分说地便砍下了足利友三的头颅,腔热血瞬间溅起了老高,喷溅得周边众黑衣人满头满脸都是。 “跟我来,炸了前面两艘,跟上!” 众黑衣人浑然没想到会有这等变故,全都被足利友三的死震撼得丢了魂,时间竟忘了要jì xù 投弹,只顾着傻愣愣地望着狂性大发的藤田俊,然则藤田俊却并无半句的解释,大吼着下了命令。 “哈伊!” 藤田俊这么冲将起来,众黑衣人自不敢稍有怠慢,纷纷嘶吼着跟在了藤田俊的身后,有若潮水般向兀自停靠在码头上的两艘货船扑了过去。 “开火!” 尚停靠在码头上的两艘货船正是“路远号”与“路遥号”,这两艘货船上派的死寂,黑暗中每船各有两百余的持枪武士分三列而立,静静地等待着藤田俊等人的冲击,直到藤田俊等人冲到了离船只有三十步之际,但见屹立在船首高处的万山河猛然挥手,高声下了令。 “呯,呯……” 万山河此令下,两船上立着的武士纷纷扣动了扳机,按着三段射之标准,开始了火力覆盖,只瞬间,便将汹涌而来的黑衣人击倒了大半,余者被惊得丧魂失魄,乱纷纷地掉头便跑,唯独藤田俊却是兀自不管不顾地持刀向前狂冲着。 “终于jié shù 了……” 藤田俊冲得虽是猛,可肉身哪能扛得住子弹,瞬息间便连中了十数枪,浑身是血地倒在了码头上,然则藤田俊却并未后悔自个儿的冲动,反倒是欣慰地笑了起来,呢喃了声之后,双眼已是渐渐地失去了神采…… 第430章 大阪事变 欲望文 第431章 叔与侄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1章 叔与侄 见天就要端午了,天越来越热,尤其是这等午间雨停之际,是闷得令人心慌意乱,老十三本就心烦,再被这等热闷,是焦躁得很,索性便光着膀子躺在了摇椅上,拽着个小茶壶,有口没口地喝着,可越是喝,却越是觉得渴得慌,气恼之下,愤恨地便将小茶壶往泥地里丢了去,但听“咣当”声脆响,茶壶已是碎成了地的残渣,纵使如此,老十三还是觉得不解气,猛然起了身来,发泄地踹了摇椅脚,张嘴便咒骂了嗓子。 “十三叔,怎地,这摇椅夹了您的臀了?” 老十三骂声刚停,就听句调侃声响起中,身青色单袍的弘晴已是笑嘻嘻地从园门处行了进来,后头还跟着数名提着食盒的宗人府兵丁。 “嘿,你个臭小子,连爷都敢调侃,讨打不是?” 这见来的是弘晴,老十三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笑意,不过么,口中却是毫不客气地笑骂了句道。 “得,十三叔真要打,那小侄只好赶紧回了,这粽子么,也就不请十三叔了,留着小侄自个儿宵夜用了。” 自打新年时起,弘晴隔三差五地便会来看望下老十三,尽管每回来,都不会逗留许久,可来二去之下,倒是与老十三混得个熟稔得很,说起话来,自也就无甚太的忌讳,本来么,两人间往日里虽有些许的不愉快,可毕竟不是啥解不开的深仇,尤其是这会儿老十三已然被圈,再无甚大的追求,与弘晴交往起来,自也就无太的顾忌,彼此间开开玩笑啥的,都是寻常之事了的,这不,面对着老十三的笑骂,弘晴可不就嘻嘻hā hā地反击了把。 “嘿,美得你了,粽子留下,你小子打哪来,自管打哪回好了,爷还不稀罕留你呢。” 老十三这三年来可是被憋闷坏了,也就只有弘晴来时,方能得些乐子,口中虽是笑骂连连,可人却是就此端坐了下来,显见原本淤积在心中的烦躁之意已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嘿,十三叔,您老这过河拆桥的戏法可是越演越精湛了,小侄今儿个还就不走了,不将十三叔翁藏的美酒喝个爽利,事儿就不算完。” 弘晴可没跟老十三客气,随手拽过把椅子,大刺刺地便坐了下来,指挥着众宗人府的兵丁们将带来的酒菜布满了桌子,而后笑hē hē 地又调侃了老十三把。 “扯罢,怎地今儿个不去工部,大老远跑爷这来作甚,爷可跟你说了啊,爷这啥都没有,你小子想要整啥,别跟爷说,爷懒得听,喝酒,喝酒!” 老十三虽是跟弘晴混得烂熟了,不过么,心里头的警弦却是从来没松过,笑骂中已是将意思表达得无比清楚了,那jiù shì 不谈国事! “成,就先喝酒,有甚事待会再说,来,喝!” 弘晴hā hā笑,宛若不曾听懂老十三话里的潜台词般,笑hē hē 地举酒碗,这就发出了邀请。 “嘿,你小子,准有埋伏,得,先喝酒!” 老十三乃是精明人,只看弘晴这架势,便知弘晴此来必有深意,不过么,他不单不反感,反倒是很想知晓到底是何事的,没旁的,只因zhè gè 问题在老十三心中可是足足憋了半年余了的,当然了,想知道归想知道,却并不意味着他老十三便要遂了弘晴的意,这么个权衡与警醒,老十三还是不缺的。 “好,爽快,再来!” 碗,又是碗,接连喝了三大碗之后,饶是老十三酒量不错,到了这份上,也已是喝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可反观弘晴,面色依旧没变,最jiù shì 额头上见了点汗而已,彼此间酒量的差距目了然。 “停,打住了,你小子半年来总跑爷这狗窝里准没啥好事,说罢,但消不违反本分的事儿,爷能担待的,少不得为你小子担待上些。” 老十三喝得爽利了,话自然也就说得直了些,这就不dǎ suàn 再绕啥弯子,将手中的空酒碗往几子上顿,笑骂着问起了弘晴的来意。 “hā hā哈……,知我者,十三叔也,小侄还真有件事儿要十三叔出面帮衬的,唔,在此之前,小侄倒想问问十三叔,这地儿都憋了三年了,可想出去动动否?” 弘晴hā hā大笑地击掌,先是捧了老十三句,而后眯缝了下眼,意有所指地问了句道。 “嗯?此话怎讲?” 被圈养可不是好玩的事儿,这可是宗室子弟除赐死之外第二重的处罚,就没谁乐意整日被关在高墙内的,老十三自然也不例外,早就盼着老爷子那头能开恩了的,可惜他盼了三年了,也愣是没盼到星半点的消息,而今听弘晴这般说法,心动自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不过么,老十三可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自不可能急着便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是眉头扬,面色凝重地反问道。 “嘿,山人自有妙策,不单可让十三叔出了这圈子,还能给十三叔找个立大功的差使干干,当然了,十三叔若是不愿,那就算小侄没说好了。” 弘晴素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玩起谈判来,可是高手中的高手,通子话下来,狠狠地吊起了老十三的胃口,却jiù shì 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小子不实诚啊,跟十三叔来这么手,嘿,得了罢,有屁快放,爷没空听你小子空口白牙地乱许诺。” 听弘晴这话越说越是离谱,老十三登时便不乐意了,没旁的,按常理来说,他眼下可是被圈养中,就算能侥幸脱了罪,那最也就只是能得自由,至于差使么,短时间里压根儿就谈不上,别说能立下大功的好差使了,真要是有这么个好差使,老十三也不相信能轮到自个儿的头上,就算弘晴肯帮衬,老三那头又岂肯答应了去。 “十三叔,你看小侄像是空口许诺之辈么?” 老十三这么不乐意,弘晴脸上的戏谑笑容也就此收敛了起来,扬了下眉头,本正经地发问道。 “罢了,爷不跟你瞎胡闹了,有甚事直接说,再不说,爷睡了去。” 这见弘晴认真了起来,老十三心里头倒是真信了几分,没旁的,往年老十三虽跟弘晴不是很对路,可还真就没听说过弘晴有办事不靠谱的时候,只是兹事体大,老十三着实不敢胡乱表态的,也就只能佯怒地皱眉,没好气地吭哧了声。 “成,那就实说了罢,小侄确实能将十三叔整出这圈子,也能让十三叔拿到好差使,可小侄也不能白帮忙,就条件,十三叔若是能答应,小侄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得帮着十三叔整上回。” 弘晴还是不肯说明原委,只是在作出了保证的同时,也开出了要求,只不过并未明言罢了。 “是何条件?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能办得到,爷豁出去也得办了去,若是不能,那爷还是在这围墙里呆着好了。” 弘晴的话都已说到了zhè gè 份上,老十三自是信了几分,不过么,与此同时,心中的警醒也就浓了几分,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这才神情慎重地追问起了详情。 “嘿,十三叔问得好,那小侄便直说了罢,这条件说来不难,小侄只有个要求,那便是请十三叔出了这圈子之后,不可再去帮衬着四叔,就这么简单,办不办得到,就听十三叔句话了。” 弘晴也没再fèi huà ,几句话便将要求说了个分明。 “嗯?不帮老四,难不成你小子要爷去帮你老子么?” 听弘晴所提的居然是这么个条件,老十三的眼珠子立马便瞪圆了起来,没好气地反问了句道。 “十三叔此言差矣,小侄无须十三叔去帮我阿玛,嘿,就朝局趋势而论,有无十三叔之帮衬,我阿玛都是高居上首,小侄要的只是十三叔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便好,就不知十三叔意下如何了?” 弘晴自信地笑,无甚忌讳地便点出了朝局的关键之所在。 “嗯哼,你小子就不怕爷蒙你?” 老十三打小了起便跟老四关系极好,虽不是母同胞,可胜似手足,这十数年来,老十三鞍前马后地没少帮着老四张罗,然则自打他被圈之后,四爷却是次都不曾露过面,再想起当初自个儿被圈之时,四爷也不曾有太的帮衬与缓颊,老十三心中对四爷其实已是有了看法,只不过碍于往年的情分,从不曾宣之于口罢了,此际听得弘晴要其保持中立,老十三的心已是大动了,只是事关重大,老十三并不想急着表明态度,而是斜了弘晴眼,语气阴冷地发问道。 “呵,十三叔乃信人也,只消说了,那就准能做到,小侄还真就不信十三叔是言而无信之辈。” 弘晴压根儿就不介意老十三的桀骜之态度,笑hē hē 地给出了个自信无比的dá àn 。 “……” 老十三尽管心动无比,但却并未急着答复弘晴的tí yì ,而是眉头紧锁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431章 叔与侄 欲望文 第432章 争与不争(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2章 争与不争(一)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初九,历经劫难的“八旗商号”东瀛船队终于回到了胶澳,货船损失虽只有艘,可人员之损失却是达百三十余,货物以及货款大量被劫,不算伤亡人员的抚恤,此趟东瀛之行共计亏损七百八十五万两之巨,消息传至京师,朝野为之震动,八旗子弟群情激愤,齐聚八旗都统衙门,联名要求出兵征伐无道之东瀛,众八旗都统们也自忿恨难平,遂以八旗都统衙门之名义,联名上了本章,要求圣裁,然则老爷子却并未当场表态,只是好言慰籍诸八旗权贵,说是‘兵者,国之大事也,须得谨慎从事。’ 老爷子的谨慎态度显然不能令八旗子弟们满意,没旁的,众八旗子弟们分银子都已分成了习惯,可眼下即将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长翅膀飞了,这等失落与愤概可不是老爷子几句无甚营养的ān wèi 话便能摆得平的,于是乎,无数八旗子弟开始了私下串联,呼战之声甚嚣尘上,竟是欲再行**聚众上谏的旧事,老爷子闻之,虽是震怒不已,却又拿众已红了眼的八旗子弟们无可奈何,只能是下了明诏,说是将在十六日大聚群臣,以定国事,此诏下,八旗子弟们不单没就此消停下来,反倒是来了劲,无数闲人四下奔走,乱窜于有上朝资格的八旗权贵们府上,叫嚣着非战不可,若敢有退缩者,便是八旗之公敌。 “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师局势这么乱,三爷可就坐不住了,几乎是第时间便将弘晴叫了来,甚寒暄话都没有,便已是直奔了主题。 怎么回事?这事儿满天下只有弘晴最清楚,没旁的,切的切都是弘晴导演出来的,从开始组建“八旗商号”,直到眼下这等乱局,都是弘晴精心策划出来的结果,就连大阪之乱也不例外——此番出海出来的三条船里并未装载太的普通货物,而是带去了不少制造库那头新研发出来的武器,不止是后装针击枪、机关枪等常规步兵武器,有着十数门各种型号之火炮,这路去东瀛,jiù shì 利用海上无干扰的特性,对各种武器进行实弹检验,为的便是取得实战数据,以备下步的定装之用,至于大阪之乱么,也是弘晴四年前便已定下的谋略——藤田俊并非倭人,而是弘晴派去的死士,为的便是挑起大阪之乱,以此来诱发八旗子弟们的愤概之心,目的只有个,那便是将海军之建设提到日程上来,从而奠定大清走向强盛的基调。 “回父王的话,据孩儿所知,事情是这样的……” 尽管心中无比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说出内里的蹊跷,没旁的,只因这等勾当实在是太过阴暗了些,实不足为外人道哉,哪怕面对着的是三爷,也样不会有例外,正因为此,弘晴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将东瀛那头发生的事情述说了番,至于藤田俊事么,却是连提都不曾提过半句。 “原来如此,这便倭人当真kě è ,竟敢抢我大清之财物,实是当诛!” 三爷也在旗,按其爵位,每年也能从八旗商号分到两千余两的银子,当然了,以三爷眼下之绰阔,自是不在意那么点散碎所得,不过么,也没人会嫌钱不是,再说了,八旗乃是大清江山之根基,三爷自是不能坐视八旗子弟吃了亏,该表的态自是得表坚决些才成。 “父王说的是,倭人素来无信誉,唐初时从我中华之地偷师学了些本事,不单不感恩戴德,还每每窥窃我中华,前明时是肆意骚扰我华夏,杀人盈野,抢掠无算,而今贼心兀自不死,今番敢抢我八旗商号,来日倭寇之乱或又将重演也,此不可不防啊。” 弘晴要想在朝议时取得胜果,第个要说服的人便是三爷,有鉴于此,他自是乐得火上浇油把,言语间已是不动声色地将大阪之乱上升到事关社稷的gāo dù 上,照此际的情形来看,似乎有夸大其词之嫌,可若是照之弘晴所经历的后世来说,却是十足十的实诚之言。 “嗯……,晴儿所虑虽是有理,然,阿玛观皇阿玛之意,似无意行远征之举,若强自要谏,却恐皇阿玛见怪,须不是好耍的。” 三爷饱读史书,自是知晓前明时倭寇之乱有惨烈,shí jì 上,前明的经济之所以会衰败不堪,与倭寇之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从本心来说,三爷倒是很赞成弘晴的tí yì ,只是想到老爷子迟迟不对此事表态,三爷却又不免患得患失了起来。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皇玛法非不欲战也,只是担心战不能胜耳,毕竟那东瀛之地远处海外,大海行船,本就难言万全,加之又有蒙元两次渡海东征皆惨败之先例在,皇玛法自不敢不慎,然,在孩儿看来,此虑不过小事耳,孩儿自有策能平之。” 弘晴对老爷子的心态可谓是了解得极为透彻,在他看来,老爷子眼下早已不复早年时气吞山河的霸气,想的只是平平稳稳地渡过最后的晚年,只是又碍于武功赫赫的声名,却是不愿自身晚节不保,这等矛盾心理的作用下,老爷子自不免有些畏首畏尾了去,只不过眼下群情汹汹,老爷子想强行将八旗子弟们的怒火压将下去,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到了末了,是战是和,还在两可之间,而这,早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自是早就有了应对之道,此际说将出来,言语虽平和,可内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自信之神采。 “哦?晴儿有何妙策,且说来听听。” 对三爷来说,战与不战其实都无所谓,不过么,若是能顺应八旗子弟之心,又能体恤老爷子的苦心,那自然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三爷不可能不动心,这听弘晴这般说法,兴致顿时便大起了,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此事说来不难,‘八旗商号’这数年来往返东瀛已是回,早已对沿路航线之水文了若指掌,断不致有当年蒙元不识水文而遭风暴袭击之虞也,且,澳门船厂造舰之技术已是成熟,可在年内造出渡海所需之战舰四十艘以上,加之航海学校每年之毕业生源也足以聚拢到大批之水手,水师之根本已全,另,孩儿所管之工部也已设计出了大批火炮、火枪,足以为水师官兵之用,再,我八旗人口繁衍极快,虽有‘八旗商号’之补给,却难保将来之恒定,是故,若能以八旗冗员成军,以讨东瀛,则可解兵额有限之厄也,对此,孩儿已是有了个不成熟之策略,还请父王斧正。” 弘晴先是将所谋之根本详细地解说了番,末了,是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尚未蒙上黄绢的折子,双手捧着,递交到了三爷的面前。 “嗯,此策确是大有可观之处,夫子、子诚,您二位也都看看,且再好生计议二。” 弘晴的折子不算短,厚厚实实的数十页,洋洋洒洒近万言,三爷虽是看得很快,可也足足花了炷香还的时间,方才算是大体过了遍,心中已是有了定数,不过么,倒是没急着下个定论,而是慎重其事地将折子递交给了端坐在旁的陈、李两大谋士。 “可行!” 陈老夫子照旧是贯的言简意赅,目十行地看完了折子之后,也就只给出了两个字的dá àn 。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此策乃谋国之道也,上体天心,下顺民意,实属万无失之策,当可照此上奏,陛下必无不准之理。” 李敏铨其实并不懂军事,对弘晴所献出的折子么,也就只是雾里看花罢了,但却不妨碍其对此策狠夸上番。 “嗯,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也好,只是,唔,只是这统军出征者么,晴儿可有何kǎo lǜ 么?” 三爷原本就认为此策可行,之所以问计于两大谋士,那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罢了,此际见两大谋士皆无异议,他自是乐得捞上这么功,只不过在拍板之余,三爷突然又起了将帅位捞自个儿手中的心思,没旁的,三爷这近十年来,文治方面已是biǎo xiàn 得无比出众了,可在武功上么,却是乏善可陈,除了河南剿灭白莲教事上有过点微不足道的的战功之外,再无甚拿得出手的业绩,对于此番东征这等唾手可得的军功,三爷自不免眼馋得紧了些,只是自请的话又不好说将出来,这便拐着弯子地问了弘晴句道。 得,麻烦,老爹的贪心病儿又犯了! 弘晴对三爷可是了解得很,尽管其并未明言,可那支支吾吾的态度出,弘晴又怎会不知三爷心里头到底想的是啥,无非是dǎ suàn 将这等开疆拓土的巨功捞自个儿怀里罢了,这么个心思虽美好,可惜却不现实,个中蹊跷颇,身为人子,却又不好将话说得太过,当真令弘晴很有些个哭笑不得的…… 第432章 争与不争(一) 欲望文 第433章 争与不争(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3章 争与不争(二) 军功可是好东西来着,就没谁不想要的,若是可能的话,弘晴还想着自个儿领军出征呢,可惜想归想,说到底却是不可能之事,没旁的,只因形势所然——就眼下朝局而论,三爷方已是有了两部在手,又有诸阿哥为援,尽管甚少显示肌肉,可要想瞒过老爷子的法眼,那是断无丝的可能性,这还不算三爷与弘晴的诸门下奴才,遑论有着“麒麟商号”这么个吸金怪兽在,诚亲王系可谓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真要是比拼实力的话,便是连八爷方都不是三爷的对手,如此情形下,老爷子又怎可能会不起忌惮之心,又怎可能放心让三爷父子去插手军权,真要是三爷自请率部出征的话,那准要挨老爷子的大板子了,别说三爷了,就算弘晴想去,都没丝的可能,这jiù shì 残酷的现实! “父王明鉴,儿臣以为但消zhǔn bèi 充分,此番无论是谁挂帅,那都是必胜之局,只是孩儿以为此等功劳虽好,却并不宜争。” 道理说穿了狠简单,可能想透这么个理儿么,却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至少三爷就没想明白,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就想去争功劳,当真令弘晴实在是不知该说啥才是的,可不说么,却又显然不行,万要是三爷真胡乱上了本,那后果须不是耍的,影响到东征之事还算是轻的,真要是被老爷子拉上了黑名单,那才真叫冤哉枉也,没奈何,弘晴也只好委婉地进谏了番。 “嗯?” 三爷满心以为弘晴会顺势推举自个儿呢,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这般作答,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不甚满意地轻吭了声。 得,您老还真是财迷心窍了,晕乎! 这见三爷兀自没能醒过神来,弘晴实在是很有种要翻白眼的冲动,可惜想归想,为自家小屁股的安全着想,这等遭忌的动作还真就没敢做将出来,;之下,也只能是在肚子里腹诽了三爷把之余,给了李敏铨个出面解围的暗示。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此番出征之帅位还是不争的好,若不然,恐遭小人构陷也。” 身为首席谋士,弘晴不好说的话,李敏铨同样也不好说得太白,可面对着弘晴的暗示之目光,李敏铨也只能是含含糊糊地建议了句道。 “唔……” 这听李敏铨也说不宜去争,三爷高涨的****立马稍减了几分,只是到了底儿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份大功劳,可又不好明说自己还是想争,这便作出副若有所思之状地沉吟着,实则么,不过是等着弘晴与李敏铨改变看法罢了。 “王爷若是不想直上青云,那就去争好了,得了份军功,也足可以留名青史了,不亏!” 眼瞅着三爷兀自在钻着牛角尖,陈老夫子可就看不过去了,但见其不屑地撇了下嘴,毫不客气地讥讽了三爷把。 “啊,这……” 军功虽好,可相较于登基为帝,那却是差得太远了些,这条,三爷倒是拎得清的,只听之下,顿时便傻愣在了当场。 “纵使昏庸之君,也断不会容得为储者掌军,遑论今上乃圣明之君也,他人皆可为帅,独独与王爷有关者皆不在其列!” 对于三爷的鲁钝,陈老夫子虽已是习惯了的,可见其这么般德性,还是忍不住来气,只是气归气,道理还是得讲个分明,没奈何,只能是耐心地解释了句道。 “呼……,小王明白了,罢了,那就这么着也好,只是何人为帅乃是大事,终归须得心中有数才成,且不知二位先生可有甚见教否?” 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三爷自不会听不懂,原本炽热无比的心顿时便冷却了下来,长出了口气之后,这便转开了话题。 “此乃天大之功劳也,王爷不争,八爷与四爷却是准会强争,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那头推出来的人选必是十四爷无疑,至于四爷么,或许会荐被圈了的十三爷为帅,这二者必有场狠斗。” 眼瞅着三爷终于放弃了不切shí jì 的想法,众人等虽都无甚表情,可shí jì 上心里头却是全都暗自松了口气,至于说到何人为帅么,弘晴虽是有了主意,却并不想急着说出,而陈老夫子么,却是无可无不可之态度,倒是李敏铨最为放松,笑着便解说了番。 “嗯,那倒是,只是此二位怕都不是最佳人选罢?” 三爷虽是息了出面争夺的心,可要他坐看这么场大功劳落到两位竞争对手的手心里,却依旧有着极大的不甘,虽不曾明说,可问话的语调里却已是将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了,那便是三爷不愿让老十三与老十四去取这么份功劳,dǎ suàn 另保中立者为帅。 “父王明鉴,此番出征之主力乃八旗子弟,若非阿哥出马,恐难压服诸般人等,皇玛法若是决议出征,必从阿哥中定帅无疑,两权相较之下,儿臣以为当力保十三叔为上。” 弘晴对三爷实在是太了解了,三爷这等言语出,弘晴立马便猜到了三爷心中的dǎ suàn ,自是不肯让三爷胡乱行了去,这便紧赶着从旁建议了句道。 “老十三?晴儿为何这般说法?” 听弘晴这般建议,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了看弘晴,眉头扬,有些个不悦地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十四叔久在兵部,威望已立,所缺者,军功也,若是让其得了手,将来必成大患,此不可不防,再,十三叔眼下正遭厄难,能解救其于水火,本jiù shì 恩德之事,十三叔其人个性虽执拗,却是知恩图报之辈,此际与其滴水,将来或可得涌泉,且,孩儿这大半年来没少私下去探访十三叔,与其已是有了约定,若是其脱了此厄,当不会再与四叔为伍也。” 弘晴心中早已算计,哪怕三爷再如何不悦,他都不可能改变初衷,这便细细地将道理解说了番。 “约定?唔……” 三爷这段时日倒是没怎么留意弘晴的行踪,自是不清楚弘晴与十三爷之间的交往,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解释,心下里其实是不放心得很,没旁的,老十三与四爷之间的感情可不是天两天培养起来的,三爷自是不相信这所谓的约定能有少的束缚力,只是见弘晴说得如此肯定,三爷时间也不好明着反对,这便眉头皱,再次摆出了副沉吟之状。 “父王放心,孩儿自也不信这等约定能有大的约束力,不过么,孩儿却另有个计较,这么说罢,此番即将组建之水师乃是以广东水师提督衙门出面掌总,那孙明绪、孙提督虽非孩儿门下奴才,却是孩儿手推举上去的,说起来算是孩儿的人,而抽调的诸水手也大体是孩儿名下航海学校之出身,这么支水师,并非他人轻易可收买了去的,至于东征军主力么,尽皆是我八旗子弟,没有皇命,怕是谁也别想独断了去的,此战过后,十三叔固然可得大功,却断然再接着掌军,被调回京中乃迟早的事儿,真到那时,无兵可用之下,十三叔就算再勇,又能有甚大作为哉?” 三爷的沉吟架势出,弘晴心中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没法子,也就只能细细地将内里之蹊跷尽皆道了出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乃正理也,相较于十四阿哥的野心勃勃,十三阿哥显然要可信得,王爷能尽释前嫌地力保举十三阿哥,就算不能收其心,也必可在四爷心中埋下根刺,假以时日,拢十三阿哥为用,亦不是难事,故,属下以为可行。” 李敏铨自是清楚三爷担心的是养虎为患,本就想着进谏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biǎo xiàn ,就被弘晴抢了先,他自是不敢跟弘晴争功,不过么,出言附和上番却是无碍。 “嗯,夫子,您看如何?” 有了弘晴这么番解释,三爷心中的不安自是减低了不少,不过么,却还是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地将问题又抛给了陈老夫子。 “若是陆上征战,谁人都争不过十四阿哥,可今番乃是远征海外,十三爷为帅亦无不可之处,若是陛下决之,或都两可罢,王爷推上把,事必成矣。” 陈老夫子的眼光可不是李敏铨能比的,几句话便已点明了个事实,那便是三爷不保举十三爷的话,只会平白便宜了十四爷。 “嗯,也罢,那就这么定了,后日早朝之际,本王当力保十三弟挂帅出征!” 三爷到底不是蠢人,陈老夫子这么提点,他已是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自也就不再犹豫,紧赶着便下定了决心。 “父王英明,孩儿自当附为骥尾。” 这听三爷总算是有了决断,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赶忙出言称颂了把,实则么,心里头却是暗叹不已,不容易啊,费了这么的口舌,总算是将事情办了下来,至于最终是成还是不成,那还须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的…… 第433章 争与不争(二) 欲望文 第434章 必争之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4章 必争之议(一) “不下了!” 四爷好下棋,至于棋艺么,跟老爷子是脉相承的臭,不仅如此,棋品显然也有些问题,这不,棋刚至中局,发现败势已无可挽回,本就心烦意乱的四爷顿时烦上了几分,伸手抹,已是将盘面彻底搅乱,不说认输,而说不下了,这显然有着浓浓的耍赖之嫌疑。 “王爷的心事很重啊。” 但凡府中人等跟四爷下棋,那都是在让着,唯独邬思道是个例外,每每总是杀得四爷狼狈不堪,当然了,遇到四爷耍赖的情形自也就不少,早就习惯了四爷这般德性,自不会因棋局被搅乱而又甚不满,反倒是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点了句道。 “真不知老三怎生教子的,养出了那么个怪胎来,每日价尽惹是非,好端端地搞甚‘八旗商号’,弄得满潮堂乌烟瘴气的,这回好,平白惹出了战端,当真是祸害个!” 四爷本来就烦,输了棋自是烦上加烦,再被邬思道这么撩拨,心里头的火气可就按捺不住了,黑着脸便埋汰了三爷父子把,只是这话怎么听都带着股浓浓的酸意。 “呵,王爷可是在为东瀛事烦心么?” 四爷这纯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要是弘晴是其子的话,四爷绝对是宠都来不及,又怎可能会有这等恶语,此条,邬思道心里跟明镜似地清楚,不过么,却是不会去说破,也就只是笑着转开了话题。 “嗯……,东瀛者,不外海外蛮荒之地也,与其商贸本就不该,再要妄动刀兵,实非社稷之福,那等地儿纵使平了,又有何益可言,偏偏就有人硬要挑唆旗丁闹事,实是居心叵测,本王定不能坐而视之!” 四爷骨子里jiù shì 个小气之辈,在外头还会装上装,可在邬思道面前么,这就言行毕露无疑了,愣是将“八旗商号”这等大利于八旗的好事说得个钱不值。 “这么说来,王爷是dǎ suàn 反对征东瀛喽?” 邬思道压根儿就没理会四爷的这通子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直指核心地发问了句道。 “怎么?莫非有甚不对么?皇阿玛迟迟不肯下个决断,想来对此事必是有所疑义,本王顺应天心,并无甚不妥罢?” 这听邬思道此问蹊跷,四爷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了看邬思道,而后咬了咬唇便连连反问了起来。 “嘿,王爷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陛下确是不愿生枝节,然则却未见得能却得过群臣之见,就算王爷极力反对,三爷、八爷那头又岂肯罢休,建功立业是回事,能将手伸进军伍中却又是另回事了。” 邬思道摇了摇头,冷笑着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嗯……,群城狐社鼠,只顾眼前利益,却罔顾社稷之千秋,为商贾之事轻启战端,岂是社稷之福,有此先例在,后患怕是要无穷了。” 四爷并非愚钝之人,邬思道所言之事,四爷其实早就已想到了,shí jì 上,对于战与不战,四爷并无甚太的芥蒂,他真正在意的是帅位该归谁,此无他,四爷在朝中只有戴铎等寥寥数名门下,还尽是文官,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武将么,就年羹尧个,奈何年羹尧才刚外放,眼下不过千总而已,资历威望都差得太远了些,压根儿就上不得台面,换而言之,四爷眼下只能坐看三爷与八爷争夺此番出征之帅印,这等无能为力的事实,方才是四爷烦心之根本所在,此际听得邬思道点破,四爷也只能是恨恨地长出了口大气,不甘不愿地乱发泄了通。 “后患如何不过是后话耳,眼下当务之急是帅印之争,不知王爷对此可有甚kǎo lǜ 否?” 对于四爷的妄语,邬思道浑然就没往心里去,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压根儿就不加以置评,而是追问起了后日早朝的焦点之所在。 “本王好歹也是亲王,自幼也没少习武,便是争这么个帅印,也无甚不可以的!” 四爷手下没人,又不甘愿帅位旁落,恼火之下,赌气的话语不经过大脑便喷薄而出了。 “hē hē 。” 四爷这等话语出,邬思道连评述都懒得评述,只是讥讽地笑了两声。 “再不成,本王保荐十三弟总可以了罢?” 被邬思道这么笑,饶是四爷脸皮厚,也不禁有些个臊得慌,老脸微红地别过了头去,气急不已地又扯了句道。 “王爷此言可不就对了?hē hē ,此番出征乃大势所趋,纵使陛下也断难阻也,究其根本,恐正是弘晴小儿之谋算,其人数年前便已布下了这等大局,其之心机实是莫测,欲与之争,非易事啊。” 邬思道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摇了摇头,这便感慨了起来。 “先生……”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的心猛然便是跳,忙不迭地便要插言追问个究竟。 “王爷莫急,且容邬某细细分说罢。”用不着去听,邬思道也知晓四爷想问的是甚,这便笑着压手,语气平缓地解说道:“弘晴小儿布局已定,大势已成,此局中已是不可争锋也,唯有在细节上做文章,方是最佳应对之道也,若是某料得不差,八爷那头准会推出十四爷去争这帅位,而三爷方么,推出来的人选却准是十三爷无疑!” “什么?老三他怎么会,这……” 听邬思道言及三爷会推荐老十三,四爷顿时大吃了惊,霍然了起来,大失常态地便惊呼了句道。 “嘿,不是三爷英明,而是弘晴小儿在背后怂恿之结果,自前年十三爷被圈养起,此子便没少往十三爷处跑,今春以来是与十三爷打得火热,若非欲举十三爷为用,又岂会如此哉?” 邬思道总掌着四爷手中的“血滴子”,自是清楚弘晴这些年来常去十三爷处的事儿,只不过原本虽感到奇怪,却始终猜不到真相之所在,待得“大阪事变”发生,以邬思道之能,前后稍联系,自也就轻易地看破了弘晴的全盘布局,只是看破归看破,值此微妙关头,邬思道也找不到短时间里击破此局的方法,此际说将起来,语调虽平缓,可内里却是不可避免地带着丝丝的忌惮之情绪。 “原来如此,那老十三他……” 自老十三被圈时起,四爷倒是没少派人往老十三府里送些吃用,可为避嫌之故,他自己却是次都不曾去过十三爷处的,在其想来,老十三应是能体恤其之苦处,加之自忖与老十三可是自幼体的关系,原本对弘晴常万老十三处跑并无甚警惕之心,可眼下若是老三那头真保了老十三,那岂不是意味着老十三已是暗中投到了老三边,念及此,四爷的心顿时便抽紧了起来。 “十三爷乃信义之人,并非利益便可动之者,某以为弘晴小儿虽是许以重利,却未见得便能令十三爷改弦张,若是让十三爷中立倒是有几分可能,既如此,王爷不妨将计就计,且先派人去十三爷处,就言此番征伐东瀛事上,王爷将拼尽全力,以保十三爷为帅。” 邬思道自是清楚四爷到底在担心个甚,自是不会让其费思量,这便紧赶着便将自个儿的判断说了出来。 “嗯,先生所言甚是,本王这就亲自去走上趟好了。” 尽管邬思道已是有所判断,可四爷还是放心不下,没旁的,只因老十三对于四爷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些,真要是十三爷有了异心,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正因为此,四爷再也顾不得甚避嫌不避嫌的了,这便dǎ suàn 亲自出面去找老十三详谈上番了。 “慢,王爷不可自去,只可派下人行,若不然,恐起反效果矣。” 不等四爷动身,邬思道已是叫了停,不过么,却并未明言个中之究竟。 “嗯?唔……,也罢,那就这么定了也好。” 四爷到底不是愚鲁之辈,虽是略有愣神,可很快便fǎn yīng 了过来,没旁的,临时抱佛脚终归不是个事儿,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有大事时才露面,那未免太过着相了些,就算彼此间的感情深厚,却也难保老十三心里头不起波澜的,倒不若如常对待来得强。 “此方是,再有条,值得朝议之际,王爷当须得据理力争,以明擅启战端之不妥,纵使难挡诸方之诘难,也万不可退缩了去,唯议帅时,力保十三爷便可。” 眼瞅着四爷的心已是平稳了下来,邬思道欣慰地笑了起来,捋胸前的长须,再次进言了句道。 “嗯,当得如是,本王知晓该如何做了。”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心念电转间,已是明了了邬思道此番建议的根本之所在,此无他,明孤臣之相是虚,暗合圣心是实,纵使时为八旗子弟所诟病,可能在老爷子心目中留下深刻之印象,那便切都值了的,有鉴于此,四爷自是不会有丝毫的异议可言,爽利无比地便应承了下来。 第434章 必争之议(一) 欲望文 第435章 必争之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5章 必争之议(二) 酉时末牌,夜幕已落,繁星点点,该是到了用膳的时辰,然则弘晴却无半点的食欲,哪怕面前的几子上排满了各色精致的菜肴,弘晴也就只是浅尝即止,至于酒么,是连碰都不曾去碰上下,面上倒是笑容和煦,可话却是不,显然心思重重,他这等mó yàng 出,坐在旁作陪的陈思泽、曹燕山等人自不敢随意了去,花厅里的气氛自不免稍有些压抑之感。 “禀小王爷,九爷、十爷联袂去了八爷府,另,十四爷也已从府邸出发,看行程,当是去八爷府上!” 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就见名黑衣汉子急匆匆地从厅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几子前,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再探!” 后日早便是早朝了,八爷等人要想在征东瀛事上有所作为,聚会议事本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弘晴对此自不觉得有甚奇怪可言,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便将那名前来报信的汉子打发了开去。 “小王爷,可须得启用七号?” 弘晴虽不曾明说过此番征东瀛事件的背后隐蔽,可身为“尖刀”掌总的陈思泽却是清楚“大阪事变”的前后始末,也知晓弘晴对此事有重视,自不免担心手下人等的行动上会有闪失,为保险起见,陈思泽这便从旁试探地请示了句道。 “不用。” 对于陈思泽的担心,弘晴能理解得了,不过么,却并不在意,没旁的,只因八爷那头会有甚动作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不管议事的过程如何,最终出面夺帅的只会是十四爷,既如此,自是没必要启动安插在八爷府上的核心钉子,那等好钢须得用在关键的刃上,用在此际,大材小用不说,还有着提前暴露之危险,这等赔本的买卖,弘晴自是不肯去做。 “是。” 弘晴才是“尖刀”的真正主人,他的话jiù shì 命令,陈思泽自不敢有甚异议,紧赶着应了声,便不再言,厅里的气氛顿时又沉寂了下来。 嗯?莫非四爷真没看破此局么?不会罢,就算四爷没zhè gè 能力,邬思道也该能看破才对,可都这会儿了,却还是没动静,未免太蹊跷了些!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随着bsp;mò 的持续,厅里的气氛愈发压抑了起来,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概因其之心思早已不在此处了的——“大阪事变”就眼下来看,似乎只是桩孤立事件,可shí jì 上却是弘晴强国规划里最重要的环,能不能借此机会成为海上强国,靠的便是此事件的发酵,正因为此,弘晴绝不能坐视远征军的帅印落入十四爷的手中,道理很简单,十四爷管着的可是兵部,再加上八爷那头的支持,十四爷要想将远征军牢牢掌控在手并不算太难之事,即便是弘晴即将组建的水师,也难保不被十四爷偷梁换柱了去,那等后果显然是不消说的严峻,而能抗衡十四爷的,眼下唯有十三爷人,至于其余阿哥么,军事才能都不足以令老爷子放心,自不可能得以出任远征军之主帅,这也正是弘晴死活要拉老十三把的根由之所在,也正是因为此,弘晴才会紧张四爷那头的动向,这才会连夜坐镇小串子胡同,为的便是等待各方消息之传回。 “禀小王爷,炷香之前,戴铎便衣到了十三爷府门外,正在与包小五等人勾洽入内之事。”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夜幕越来越深,厅内的气氛已是压抑得令人窒息,纵使陈、曹二人都算得上气度沉稳之辈,也不禁有些吃不住劲了,可就在此时,厅中人影闪,名黑衣汉子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弘晴所在的几子前,但见其个干脆利落的单膝点地,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好,传令十三号,严密监视,不得有误!” 听戴铎已出现,弘晴的精神顿时便是振,也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前来报信的黑衣人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身形再闪,人已是就此消失不见了。 老十三啊老十三,你可得顶住了,若是真要心软了去,那就休怪咱不讲信用了! 在弘晴的计划中,用老十三来对抗老十四乃是关键之所在,不过么,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便没有旁的替代计划,shí jì 上,弘晴还真就有着三套替代计划在手,当然了,这三套替代计划的实现成本都远高于原,然则真要是老十三还想着跟四爷同穿条裤子的话,那弘晴也只能是忍痛割爱了的,至于老十三本人么,那可就没啥好说的,只能让他接着将牢底坐穿了去…… “奴才戴铎叩见十三爷!”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在小串子胡同处患得患失,却说戴铎在十三爷府门外跟包小五等众宗人府的兵丁们拉拉扯扯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总算是得了进府的许可,由着包小五陪同着路抹黑赶到了西花厅处,入眼便见十三爷正高坐在堂上,自斟自酌地饮着酒,戴铎不敢看,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哟,是春风啊,怎地,今儿个是刮了甚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 老十三往年可是时常在四爷府上走动,与戴铎zhè gè 四爷门下的头号奴才自是熟稔得很,彼此间相处也颇为的融洽,不过么,此时彼时,自打被圈都已是三年余了,这可是戴铎第次前来,还不是专程来请安的,这叫老十三心中如何能平衡得过去,说起话来么,自也就满是嘲讽之意味了的。 “奴才没能早些来给十三爷请安,实是死罪,死罪。” 戴铎也算得上是智者,自是听得出老十三话里的怒气不小,可哪敢跟十三爷置气,也就只能是陪着笑脸地告饶不已。 “停,打住了,你是四哥的门下,却非爷的门下,这奴才不奴才的,还是别乱自称的好,说罢,戴大人彻夜前来,可是有甚了不得之事么?” 老十三对四爷已是有了怨气,自是恨屋及乌地连同戴铎并看不上眼了,尽管并无真跟四爷闹翻脸的意思,不过么,却是真dǎ suàn 跟四爷划清下界限了,倒不全是因着四爷的不加援手之故,的则是老十三已然答应了弘晴的tí yì ,真zhǔn bèi 恪守中立了的。 “十三爷,您要这么说,奴才可真就惭愧无地了,唉,不是奴才矫情不愿来看望您,实是诸方对您这地儿都盯得紧,奴才今儿个来此,míng rì 准得吃弹章,若是四爷来了,那可就不止是弹章那般简单了,个中之苦楚,还请十三爷体恤则个。” 在来之前戴铎便已从邬思道处得知老十三可能与弘晴已是有了协议,对老十三可能会起异心,也已是有了些预料,只不过心里头还是存了丝侥幸心理,可听得老十三这般说法,戴铎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没奈何,也只能是作出派无穷委屈状地婉言解释了番。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且就说说尔之来意好了。” 戴铎之解释倒也有些道理,老十三并非不近人情之辈,自是不会再跟其置气,加之念及与四爷十年的情分,老十三就不好再拿戴铎发作了去,这便无趣地挥了挥手,算是将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谢十三爷宽宏,奴才来前,四爷有过交待,说是后日早朝之际,便是拼死也要力保十三爷挂帅出征!” 戴铎用力地磕了个响头,先是谢了声,而后紧赶着便将来意道了出来。 “哦?就这么?” 征东瀛的事儿,老十三早就从弘晴口中得知了,不仅如此,还从弘晴处得了本水师建军与作战之折子,这段时日以来,可是没少花时间去钻研上番,就等着来日大展拳脚了的,正因为此,老十三对戴铎所转达的四爷之言并不怎么感兴趣,也就只是随口敷衍了句道。 “回十三爷的话,四爷只有这么个jiāo dài ,再无旁的言语,奴才可不敢妄加揣测。” 老十三这么句冰冷的话语出,戴铎便已是老十三的心中怕是早有了定算,心里头自不免失落得很,只是想起临来前邬思道的交待,却是不敢说旁的事儿,这便恭谨地又磕了个响头,简约地回答道。 “嗯……” 简单的交待背后总是隐含着深意,这条,老十三自不会听不出来,正因为听得懂,老十三的心中不禁又起了波澜,并未再冷言相向,而是长出了口大气,就此起了身,焦躁万分地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很显然,老十三的内心里正自天人交战不已。 “春风huí qù 之际,且帮爷传句话,就说四哥的好意,我老十三领受了,断不会作出甚不利四哥之事,此条,某可对天盟誓,至于其余么,那就看天意如何了。” 老十三有若怒狮般在厅中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之后,猛然住了脚,仰头愣愣地又发了阵呆,而后面色肃,咬着牙地表明了态度。 “啊,这……” 老十三虽说得含糊,可戴铎却是听便懂了,此无他,面前这主儿从今往后是dǎ suàn 真跟四爷脱离关系了的,心慌之下,惊呼之声便已是脱口而出了,待得再要进言番,却见老十三已是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厅,不会,已是走得没了踪影……酉时末牌,夜幕已落,繁星点点,该是到了用膳的时辰,然则弘晴却无半点的食欲,哪怕面前的几子上排满了各色精致的菜肴,弘晴也就只是浅尝即止,至于酒么,是连碰都不曾去碰上下,面上倒是笑容和煦,可话却是不,显然心思重重,他这等mó yàng 出,坐在旁作陪的陈思泽、曹燕山等人自不敢随意了去,花厅里的气氛自不免稍有些压抑之感。 “禀小王爷,九爷、十爷联袂去了八爷府,另,十四爷也已从府邸出发,看行程,当是去八爷府上!” 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就见名黑衣汉子急匆匆地从厅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几子前,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再探!” 后日早便是早朝了,八爷等人要想在征东瀛事上有所作为,聚会议事本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弘晴对此自不觉得有甚奇怪可言,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便将那名前来报信的汉子打发了开去。 “小王爷,可须得启用七号?” 弘晴虽不曾明说过此番征东瀛事件的背后隐蔽,可身为“尖刀”掌总的陈思泽却是清楚“大阪事变”的前后始末,也知晓弘晴对此事有重视,自不免担心手下人等的行动上会有闪失,为保险起见,陈思泽这便从旁试探地请示了句道。 “不用。” 对于陈思泽的担心,弘晴能理解得了,不过么,却并不在意,没旁的,只因八爷那头会有甚动作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不管议事的过程如何,最终出面夺帅的只会是十四爷,既如此,自是没必要启动安插在八爷府上的核心钉子,那等好钢须得用在关键的刃上,用在此际,大材小用不说,还有着提前暴露之危险,这等赔本的买卖,弘晴自是不肯去做。 “是。” 弘晴才是“尖刀”的真正主人,他的话jiù shì 命令,陈思泽自不敢有甚异议,紧赶着应了声,便不再言,厅里的气氛顿时又沉寂了下来。 嗯?莫非四爷真没看破此局么?不会罢,就算四爷没zhè gè 能力,邬思道也该能看破才对,可都这会儿了,却还是没动静,未免太蹊跷了些!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随着bsp;mò 的持续,厅里的气氛愈发压抑了起来,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概因其之心思早已不在此处了的——“大阪事变”就眼下来看,似乎只是桩孤立事件,可shí jì 上却是弘晴强国规划里最重要的环,能不能借此机会成为海上强国,靠的便是此事件的发酵,正因为此,弘晴绝不能坐视远征军的帅印落入十四爷的手中,道理很简单,十四爷管着的可是兵部,再加上八爷那头的支持,十四爷要想将远征军牢牢掌控在手并不算太难之事,即便是弘晴即将组建的水师,也难保不被十四爷偷梁换柱了去,那等后果显然是不消说的严峻,而能抗衡十四爷的,眼下唯有十三爷人,至于其余阿哥么,军事才能都不足以令老爷子放心,自不可能得以出任远征军之主帅,这也正是弘晴死活要拉老十三把的根由之所在,也正是因为此,弘晴才会紧张四爷那头的动向,这才会连夜坐镇小串子胡同,为的便是等待各方消息之传回。 “禀小王爷,炷香之前,戴铎便衣到了十三爷府门外,正在与包小五等人勾洽入内之事。”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夜幕越来越深,厅内的气氛已是压抑得令人窒息,纵使陈、曹二人都算得上气度沉稳之辈,也不禁有些吃不住劲了,可就在此时,厅中人影闪,名黑衣汉子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弘晴所在的几子前,但见其个干脆利落的单膝点地,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好,传令十三号,严密监视,不得有误!” 听戴铎已出现,弘晴的精神顿时便是振,也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前来报信的黑衣人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身形再闪,人已是就此消失不见了。 老十三啊老十三,你可得顶住了,若是真要心软了去,那就休怪咱不讲信用了! 在弘晴的计划中,用老十三来对抗老十四乃是关键之所在,不过么,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便没有旁的替代计划,shí jì 上,弘晴还真就有着三套替代计划在手,当然了,这三套替代计划的实现成本都远高于原,然则真要是老十三还想着跟四爷同穿条裤子的话,那弘晴也只能是忍痛割爱了的,至于老十三本人么,那可就没啥好说的,只能让他接着将牢底坐穿了去…… “奴才戴铎叩见十三爷!”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在小串子胡同处患得患失,却说戴铎在十三爷府门外跟包小五等众宗人府的兵丁们拉拉扯扯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总算是得了进府的许可,由着包小五陪同着路抹黑赶到了西花厅处,入眼便见十三爷正高坐在堂上,自斟自酌地饮着酒,戴铎不敢看,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哟,是春风啊,怎地,今儿个是刮了甚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 老十三往年可是时常在四爷府上走动,与戴铎zhè gè 四爷门下的头号奴才自是熟稔得很,彼此间相处也颇为的融洽,不过么,此时彼时,自打被圈都已是三年余了,这可是戴铎第次前来,还不是专程来请安的,这叫老十三心中如何能平衡得过去,说起话来么,自也就满是嘲讽之意味了的。 “奴才没能早些来给十三爷请安,实是死罪,死罪。” 戴铎也算得上是智者,自是听得出老十三话里的怒气不小,可哪敢跟十三爷置气,也就只能是陪着笑脸地告饶不已。 “停,打住了,你是四哥的门下,却非爷的门下,这奴才不奴才的,还是别乱自称的好,说罢,戴大人彻夜前来,可是有甚了不得之事么?” 老十三对四爷已是有了怨气,自是恨屋及乌地连同戴铎并看不上眼了,尽管并无真跟四爷闹翻脸的意思,不过么,却是真dǎ suàn 跟四爷划清下界限了,倒不全是因着四爷的不加援手之故,的则是老十三已然答应了弘晴的tí yì ,真zhǔn bèi 恪守中立了的。 “十三爷,您要这么说,奴才可真就惭愧无地了,唉,不是奴才矫情不愿来看望您,实是诸方对您这地儿都盯得紧,奴才今儿个来此,míng rì 准得吃弹章,若是四爷来了,那可就不止是弹章那般简单了,个中之苦楚,还请十三爷体恤则个。” 在来之前戴铎便已从邬思道处得知老十三可能与弘晴已是有了协议,对老十三可能会起异心,也已是有了些预料,只不过心里头还是存了丝侥幸心理,可听得老十三这般说法,戴铎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没奈何,也只能是作出派无穷委屈状地婉言解释了番。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且就说说尔之来意好了。” 戴铎之解释倒也有些道理,老十三并非不近人情之辈,自是不会再跟其置气,加之念及与四爷十年的情分,老十三就不好再拿戴铎发作了去,这便无趣地挥了挥手,算是将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谢十三爷宽宏,奴才来前,四爷有过交待,说是后日早朝之际,便是拼死也要力保十三爷挂帅出征!” 戴铎用力地磕了个响头,先是谢了声,而后紧赶着便将来意道了出来。 “哦?就这么?” 征东瀛的事儿,老十三早就从弘晴口中得知了,不仅如此,还从弘晴处得了本水师建军与作战之折子,这段时日以来,可是没少花时间去钻研上番,就等着来日大展拳脚了的,正因为此,老十三对戴铎所转达的四爷之言并不怎么感兴趣,也就只是随口敷衍了句道。 “回十三爷的话,四爷只有这么个jiāo dài ,再无旁的言语,奴才可不敢妄加揣测。” 老十三这么句冰冷的话语出,戴铎便已是老十三的心中怕是早有了定算,心里头自不免失落得很,只是想起临来前邬思道的交待,却是不敢说旁的事儿,这便恭谨地又磕了个响头,简约地回答道。 “嗯……” 简单的交待背后总是隐含着深意,这条,老十三自不会听不出来,正因为听得懂,老十三的心中不禁又起了波澜,并未再冷言相向,而是长出了口大气,就此起了身,焦躁万分地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很显然,老十三的内心里正自天人交战不已。 “春风huí qù 之际,且帮爷传句话,就说四哥的好意,我老十三领受了,断不会作出甚不利四哥之事,此条,某可对天盟誓,至于其余么,那就看天意如何了。” 老十三有若怒狮般在厅中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之后,猛然住了脚,仰头愣愣地又发了阵呆,而后面色肃,咬着牙地表明了态度。 “啊,这……” 老十三虽说得含糊,可戴铎却是听便懂了,此无他,面前这主儿从今往后是dǎ suàn 真跟四爷脱离关系了的,心慌之下,惊呼之声便已是脱口而出了,待得再要进言番,却见老十三已是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厅,不会,已是走得没了踪影…… 第435章 必争之议(二) 欲望文 第436章 必争之议(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6章 必争之议(三) “晴儿,随阿玛来。” 卯时六刻,天方才刚蒙蒙亮,诚亲王的大轿子已到了**前的广场边缘,轿子落,自有两名侍卫抢上前去,将轿帘子卷了起来,随即便见三爷哈腰从轿子里行了出来,但见其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下周边,视线最终落在了已提前恭候在侧的弘晴身上,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满是豪气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今日的朝议对于弘晴来说,是断不容有失的战,能见得三爷精神如此振奋,弘晴心中自是欣慰得很,不过么,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声,默默地跟在了三爷的身后,路向朝房行了去。 “三哥,早!” “三哥,来啦。” “三哥,您这儿坐!” …… 三爷父子方行进了朝房,早已在内里扯着闲话的众阿哥们全都了起来,笑hē hē 地打着招呼,不管是亲近三爷的五爷等人还是与三爷不甚duì fù 的八爷伙,都不例外,时间满朝房里笑声、寒暄声响成了片,而三爷也很是随和,与众xiōng dì 们亲亲热热地招呼着,长兄的风范biǎo xiàn 得淋漓尽致。 “晴哥儿,来,这边坐了去。” 众人等都围着三爷笑谈不已,唯独老十四却是没去搀和,笑眯眯地挤到了弘晴的身边,不容分说地拽住弘晴的胳膊,拉扯着便往角落里行了去。 “十四叔您先请。” 用不着去猜,弘晴也知晓老十四要作甚,无外乎是来探底的,只不过弘晴也并不在意,任由老十四拖拽着到了角落处,而后方才笑hē hē 地道了请。 “嘿,说来咱爷俩也好yī zhèn 子没好生聊聊了,怪想念得紧,得,愣着作甚,坐啊,还用爷请不成?” 老十四毫不客气地屁股坐了下来,拍了拍长椅,笑骂着发出了邀请。 “谢十四叔了。” 弘晴在人前总是谦谦君子的形象,礼数上向来是完美无瑕的,哪怕与老十四再熟稔,应尽的礼数却是半点不少,很是恭谨地谢了句之后,方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笑脸盈盈,却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摆出了副恭听老十四高论的样子。 “你小子,不玩这么些虚礼会死啊,小小年纪就跟老头似的,当真无趣得紧,得,爷也懒得跟你费唇舌,就桩事儿,嘿,这么说罢,此番‘八旗商号’吃了大亏,下头那帮奴才可是都闹着要战,你小子对此可有甚看法,且说来听听。” 老十四跟弘晴打过的交道实在是太了些,自是清楚跟弘晴玩虚与委蛇点意义都没有,索性便打开窗子说亮话,笑骂着便直奔了主题。 “十四叔说笑了,此国之大事也,自该由皇玛法圣裁,他老人家说甚,小侄自都别无异议。” 弘晴的口风紧得很,哪可能如此轻易便被老十四套了话去,但见其嘴张,敷衍话儿便已是麻溜无比地脱口而出了。 “嘿,那是,那是,唔,这么说罢,此战怕是必不可免了的,所差的不过是何时战,又是由何人领军罢了,hē hē ,不瞒晴哥儿,为叔在这京师之地也呆得腻味了,正dǎ suàn 去动动,就不知晴哥儿可愿帮衬为叔把否?” 老十四脸皮厚实得很,哪怕弘晴再如何虚与委蛇,他也不会因此有所收敛,但见其干笑了两声之后,已是无甚顾忌地表明了必争帅印之姿态,此无他,水师眼下说起来还八字没撇,可真要建的话,却也很快,关键就在弘晴的态度上,无论是战舰本身还是配属的火炮乃至水手的招募,都跟弘晴有着莫大的关系,换而言之,没有弘晴的全力支持的话,谁都甭想稳坐在帅位上,正因为此,尽管对此番争夺帅位有着相当的信心,可老十四还是不得不全力争取弘晴的支持。 “十四叔这是说哪的话,若是十四叔真能挂帅出征,小侄自当倾力帮衬,断不敢有甚懈怠之处,此条,小侄可对天盟誓。”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弘晴都不可能去支持老十四,不过么,当面jù jué 其,未免太伤感情了些,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然则玩些文字游戏却是无妨,这不,弘晴番言辞恳切无比的话说得顺溜无比,可若是细细分析,却几乎跟没说是回事儿——弘晴乐意支持,前提条件是老十四能挂帅出征,若是不能,当然切都免谈了不是? “成,有你这句话,为叔也就放心了。” 老十四可是个精明人,自不会听不出弘晴这话里的隐喻何在,眼神里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可也没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而是击掌,自信地笑了起来。 “上朝,上朝……” 彼此态度既明,那也就无甚实在话好说了的,只能是朝议之际见分晓了去,叔侄俩没再就正啰唣,也jiù shì 瞎扯了几句天气之类的fèi huà ,不会,便听宫里传来了迭声的喊朝之音,叔侄俩顺势也就jié shù 了无聊的闲话,齐齐起了身,疾步行出了朝房,与群臣们汇合成了方队,路小碎步地向乾清门方向赶了去。 “皇上驾到!” 朝臣们在乾清门前刚列好队,就听门内声尖细的声音响起中,月余不曾上朝的老爷子在大群宦官宫女们的簇拥下,缓步从门后转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龙床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臣等叩见陛下!” 老爷子既已露面,大礼参拜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平身罢。” 五月中旬的天已是颇热了,若不是因着此番朝议之事搁着,老爷子早就已搬到畅春园避暑去了的,这会儿身厚实的朝服穿在身上,纵使方才是清晨,却也令老爷子出了头的大汗,叫起的声音里自不免透了几分的不耐之意味。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众朝臣们自不敢稍有耽搁,齐齐谢了恩之后,这才各自起了身,日之早朝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陛下,奴才有本要奏!” 朝臣们这才刚起了身,就见名花白头发的武将从队列里闪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中气十足地嚷嚷了嗓子,众人定睛望见过去,立马认出了其人之来历,赫然正是镶黄旗都统额满顺。 “讲。” 自打“八旗商号”东瀛船队遭劫事传回京师起,额满顺等八旗都统们可是没少骚扰老爷子,不是上本jiù shì 要求觐见,翻来覆去就个意思,那便是要战!老爷子早被这帮难缠的家伙给烦透了,这会儿见又是额满顺率先冒将出来,心里头立马滚过了yī zhèn 的歪腻,实在是不想听额满顺说过回的陈词滥调,奈何此乃大朝时分,就算再不情愿,老爷子也不能不给额满顺开口的机会,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眉头微皱地轻吭了声。 “喳,奴才额满顺有本上奏,今,我大清四海晏平,威名远播八方,却竟有倭国小丑,敢劫我‘八旗商号’,杀我忠勇之士,视我天朝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仇雠,当灭不可饶,奴才虽老,血勇尚在,愿为陛下除此毒瘤,如上以闻!” 额满顺虽已是耳顺之年,可精气神却依旧很足,所上之奏虽不长,却说得个慷慨激昂之至。 “陛下,奴才以为额都统所言甚是,奴才也愿领军出征,灭此朝食!”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亦附议,似此仇雠,当得尽灭,若轻纵了去,却恐有前明倭寇之乱,还请陛下圣断!” …… 众八旗都统们事先显然都是套好了的,这不,额满顺话音方才刚落,正白旗都统泰明阿、汉军镶黄旗都统赵宏业等二十四名各旗都统们已是纷纷了出来,齐齐响应不已,人数虽不算,然则这般家伙都是武夫,个个中气十足,嚷嚷之声自是响得很,震得老爷子耳膜都不禁有些生疼了起来。 “陛下,臣以为不可战!” 众八旗都统们都是官场老油子,个比个难缠,别说普通官员们了,便是老爷子对这帮家伙都很有些;,值此众都统们狂嚷要战之际,那些个有心反战的朝臣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怕的便是遭来这帮老油子们的忌恨,指不定啥时就被这帮混账行子给坑了去,然则不怕事的人终归还是有的,这不,就在老爷子被众都统们吵得头大之时,却见太常寺少卿戴铎已疾步从队列里抢了出来,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嗡……” 戴铎与四爷的关系算不得甚隐秘,朝臣们都清楚得很,此际见其蹦跶了出来,自不免皆有些诧异万分,没旁的,三爷方可是坚决要战的,八爷那头也露出了要战的口风,这两大势力合流,在朝中已是无可阻挡之势,别说众八旗都统们也都是要战的主儿,四爷这头派出了个戴铎来反战,这不是逆潮流而动么,莫非四爷那头还真有甚凭仗不成?众朝臣们不明所以之下,自不免乱议了起来,时间满广场尽是窃窃私语之事,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 第436章 必争之议(三) 欲望文 第437章 必争之议(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7章 必争之议(四) “戴铎,尔安敢出此狂悖之言,罔顾我大清利益受损,是欲毁我社稷么,嗯?” 诸般臣工乱议未定,不等老爷子发话,额满顺已是吹胡子瞪眼睛地跳将起来,手指着戴铎,毫不留情地便呵斥了句道。 “额都统说得好,此小人之见也,我天朝之威岂能让倭奴玷污了去,又敢反战者,皆是卖国之辈,当诛!” “不错,我大清之威名不容有损,似戴铎者,居心叵测,非人臣所应为!” “戴铎,尔身为大清之臣,不思报效社稷,反倒为倭奴张目,到底是何居心?” …… 有了额满顺的带头,众八旗都统们可就全都来劲了,个骂得比个凶狠,群情激奋之下,就差没撸袖子给戴铎来上通子暴揍了。 “陛下,臣有本上奏。” 众八旗都统们如此群情激昂,换了个人,只怕真顶不住偌大的压力,可戴铎倒好,居然无半点的慌乱之色,压根儿就不理会八旗都统们的叫嚣,也没管身后诸臣工们的乱议之声有响亮,自顾自地朝着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个头,言辞恳切地再次出言禀报了句道。 “爱卿有话只管直说,眹听着呢。” 老爷子本心是不想战的,倒不是怕输,而是潜意识里便有着求安稳之思想,概因两废太子以及诸阿哥闹家务的事儿已是令老爷子心力憔悴了的,他实在是不愿有旁生枝节的事儿发生,只是这话他却是不好亲自说出口来,没旁的,只因八旗子弟们闹腾得太厉害了些,没个安抚的话,闹不好**请愿事又将再次上演,正因为此,老爷子对戴铎敢于出头反战是抱着欣慰的态度的,吩咐其上奏的言语自也就满是鼓励之意味。 “喳,臣有本启奏陛下,兵圣有言:兵者,国之大事也,生死之道,不可不慎,今,我大清以仁孝立国,又以仁孝教化天下,岂可因商贾之事而妄动刀兵,再,倭国孤悬海外,远离我大清,其间水路迢迢,艰险无算,大军远征,难保周详,岂不闻蒙元先后两次东征,皆铩羽而归,死伤无算,战恐有不利,且,倭国者,蛮夷之地也,取之不足以开我疆土,反倒要徒费军力,于社稷何利哉?故,臣以为不当战,断绝与彼之往来方是上策,如上以闻。” 戴铎乃是有备而来,番谏言下来,倒也说得个头头是道,于儒家的守旧思想颇相吻合,姑且不论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便是下头不少文官也都深以为然地点头嘉许不已。 “陛下,臣以为戴大人此番言论大谬也,实属误国之道,其心叵测,论罪当诛!” 众八旗都统们中虽也不凡赵宏业这等读过些书的主儿,可说到底都是武将,吵吵闹闹可以,真要说到引经据典的当庭辩论么,那个个可就都抓瞎了,尽管都对戴铎的言语极为的不满,只是时间还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驳起的,正自大眼瞪小眼之际,却见鸿胪寺卿陈观照已是大步从队列里闪了出来,大步抢到了御前,头跪倒在地,高声抗辩了句道。 “嗯?” 这见到戴铎之言将八旗都统们全都憋住了,老爷子心中可是欣慰得很,本想着顺势点评上几句,就此将战和之争做个了结,却没想到陈观照会在此时冒出头来,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厚此薄彼,也就只能是从鼻孔里哼出了声满是不悦的冷哼。 “陛下明鉴,臣身为鸿胪寺卿,凡属外藩之事,皆臣之份内也,今,戴铎妄言误国,臣如鲠在喉,不得不出言驳斥于其,还请陛下垂询。” 面对着老爷子的冷面冷脸,陈观照自不免有些慌乱,可想到三爷事先的交待,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言了番。 “讲!” 老爷子先是冷厉地瞪了排在队列最前端的三爷眼,接着又看了看强自镇定的陈观照,到了末了,还是勉强地准了陈观照的请求。 “喳,臣,鸿胪寺卿,陈观照,有本上奏,先前闻戴铎之言,口口声声说我大清仁孝为本,诚如是哉,然,国威岂可轻辱,汉武大帝曾有言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今我大清之国力十倍于汉时,岂可因倭国远在海外,便轻恕其冒犯天威之死罪,再,蒙元之所以会败,概因不识水文,所造之海船皆有隐患,本就不适渡海征战之用,遭遇风暴而没,非战之罪,而是造舰之不利也,今我大清已有坚船,工部是造出了海船所用之巨炮,有此船坚炮利之优势在手,何愁不能破区区倭国,至于说倭国乃蛮荒之地,那是大谬之妄言也,姑且不说这数年来与其国贸易所获无算,就说其国产银,拿下该国,足可得银数以亿计,此战而能胜,胜而能得利之佳事也,岂可言不战,个中种种以闻,还请陛下圣决。” 四爷那头会有甚fǎn yīng ,乃至所能提出的反战理论早就已被弘晴分析得透彻无比,针对此等情形,也早已是zhǔn bèi 好了说辞,此际陈观照所言不过是将弘晴事先的交待陈述了出来罢了,尽管是长篇大论,可对于早背好了台词的陈观照来说,并不算甚难事儿,这不,通子慷慨陈词下来,已是将戴铎之言驳斥得个体无完肤。 “陈大人此番言论怕是言过其实了罢,今我大清水师大半皆已撤裁,所剩者,大是内河水师,以之远征海外,岂能敷用,若是从头再建,成军遥遥无期,纵我大清铁骑天下无敌,却也难渡海之辽阔,此又将何解?” 面对着陈观照锐利的词锋,戴铎尽自心中微慌,但却并不肯就此认负,而是硬着头皮地点出了大清水师的软肋所在。 “荒谬之谈,实夏虫不可语冰也,井蛙岂可言海!” 戴铎此言出,陈观照当即便冷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便将戴铎比喻成了夏虫与井中之蛙。 “此乃御前,陈大人莫要妄言,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陈观照话音落,四爷再也忍不住了,这便从旁了出来,高声呵斥了句道。 “四弟何出此言?国事者,朝臣议之,有甚话是不能说的,所谓有理不在声高,四弟若是以为战不得,且拿出详实之理由来,若不然,便是仗势欺人也!” 打狗还须看主人不是?四爷这么出头,三爷可就忍不下去了,跟着也从旁了出来,拿出兄长的架势,不甚客气地反击了四爷把。 “嗡……” 朝臣们浑然没想到议事至此,居然引得两位亲王阿哥当庭对立了起来,惊异之下,乱议之声顿时又大起了。 “三哥言重了,然小弟还是以为军国大事当慎之又慎,万不可草率而决。” 四爷显然没想到向在朝议时低调行事的三爷会在此际亲自出面与自己为难,面色不由地便是沉,不过么,还真就不敢轻易在此等场合下与三爷翻脸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尽量平和地解释了句道。 “四弟这话就说对了,军国大事确须谨慎,然,却不可忘了我等只有议事之责,该如何裁夺,须得由皇阿玛做主,妄自加罪于人,可不是我等天家子弟应为之事,此条,四弟还须得牢记在心方好。” 能当众jiāo xùn 四爷的机会可不,若不是此番四爷所有的fǎn yīng 尽皆被李敏铨“料中”,三爷也难得抓住这么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而今么,三爷心中自是暗爽不已,可面上却是脸的沉痛之色,派语重心长状地将四爷又好生jiāo xùn 了番。 “有劳三哥提醒了。” 四爷本dǎ suàn 再度表演番孤臣的,却没想到被三爷抓住把柄不放,心中当真是又羞又气,偏生又不能在此际有甚不妥之言行,;之下,也就只能是黑沉着脸地敷衍了句道。 hē hē ,老爹这威风出得爽极了,能让四爷吃瘪,也不枉了咱设计番的苦心! 眼瞅着三爷在那儿抖着威风,弘晴面色倒还算平静,可心里头却是暗笑不已,没旁的,既已料到四爷要演孤臣,弘晴自不会再让其得意了去,早就算计着要给四爷个难堪,为此,弘晴可是没少反复推演朝议的紧张,也就此设计了几套方案,让李敏铨转告了三爷,等的便是四爷的冒头,而今,番苦心总算是没白费,弘晴自是有理由兴奋上番的。 “皇阿玛,儿臣亦有本要奏。” 三爷大刺刺地jiāo xùn 了四爷番之后,也没再跟四爷啰唣,而是转身,面向着老爷子,恭谨地行了个大礼,言辞恳切地出言请示道。 “嗯,老三有甚话便说好了。” 老爷子原本对四爷的出头是寄予厚望的,可惜四爷都还没来得及biǎo xiàn 呢,就被三爷压得没了声息,这令老爷子不免有些失望不已,再看下头群臣们望向三爷的眼神里都有着浓浓的期盼之色,老爷子自是清楚大势恐已是难有逆转之可能了,失落虽是难免,却也不好在此际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能是扬眉,声线平和地准了三爷之所请。 第437章 必争之议(四) 欲望文 第438章 必争之议(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8章 必争之议(五)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东征之举势在必行,理由有三:其,我大清之国威不容轻辱,若不灭此朝食,何以震慑宵小;其二,倭奴凶蛮,素怀异志,自唐以降,屡屡犯我中华之地,今掠我船队之罪若不得惩,其气焰必起,前明时之倭乱难保不会有重演之可能;其三,我大清水师废弛已久,有海无防,借此机会重整军备,当可举而两得焉,是故,儿臣以为当战,还请皇阿玛圣断。” 三爷所言其实与前面诸般主战者并无太的不同,然则身份却是迥异,以其皇长子之位份言战,分量自是十足。 “陛下,臣等以为诚亲王所言甚是,肯请圣上明断!” “陛下,臣等皆以为此战势在必行,还请圣上早做决断!” “陛下,臣以为诚亲王此言乃谋国之道也!” …… 三爷话音落,额满顺等众八旗都统们尽皆来了精神,纷纷出言附和不已,不会,朝臣中也有不少大臣出面响应,主战之声已成面倒之势。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战还须得慎重,兵危凶险,若无万全之zhǔn bèi ,恐于社稷不利也,还请皇阿玛三思。” 派主战的呼声中,唯独四爷再次跳了出来,抓住机会便又扮演起了孤臣的角色。 “皇阿玛,儿臣以为四弟之言看似有理,实则大谬也,兵圣有云: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应地制宜也,所谓万全zhǔn bèi ,不过是空话罢了,寻常战事有七成之把握,便已可全力而为,遑论此番东征,我方已有八成以上之胜算,何愁不能破敌。” 三爷今儿个可是心要将四爷打压到底了的,这不,四爷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表态,三爷已是毫不客气地又将四爷之言驳斥了番。 “八成以上胜算?呵,眹倒是好奇得很,就不知这胜算又是从何得出的,嗯?” 老爷子本心就不想战,只是格于形势,不好将这层意思表达出来罢了,此际听得三爷如此说法,眉头立马便是扬,似笑非笑地便开了口。 “回皇阿玛的话,此非是儿臣信口开河,而是经计算所得,个中详情,唯晴儿最为了解,还请皇阿玛垂询。” 三爷虽是听过弘晴的详细讲解,然则到底不是亲自演算出来的,值此大议之际,自不免担心言语间会有所疏漏,自不敢真儿个地回答老爷子的提问,不过么,这也难不倒三爷,但见三爷躬身,转手便将难题向弘晴处丢了过去。 “嗯,晴儿。” 听是弘晴所算之结果,老爷子心下已是有了bsp;bsp;,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到了立在工部队列最前方的弘晴身上,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点了名。 “孙儿在!” 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大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尔且说说看,这胜算从何而来?” 老爷子漠然地看了弘晴眼,却并未叫起,而是就这么任由弘晴跪着答话,显然是对弘晴背后捣鼓出的幺蛾子有着极大的不满。 得,老爷子不爽了,我勒个去的,回头准得吃挂落,麻烦! 弘晴精明得很,只看老爷子这等问话的架势,又怎会猜不出老爷子这是很不满意了,奈何在此事上,弘晴还真就没有退缩了余地,除非他不想改变后世那些必然会发生的惨剧,再说了,朝议都已发展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也容不得弘晴有所退缩了的。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战胜之道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今,倭人残暴,妄杀我大清子民,是谓不仁,我天朝兴义师,乃以有道伐无道,故,天时在我;再,倭国虽远在海外,有大洋相隔,看似有地利之险,然,我大清巨舰却可蹈海如平地,又熟知大洋之水文,破此地利易如反掌,且,我舰队乃机动之师,倭国各处皆频海,处处皆防,等若处处皆不防,是故,地利实也在我;至于人和,我大清上下体,举过同心,而反观倭国,眼下其国之皇乃傀儡,国之大权尽在德川幕府手中,且各地之大名纷纷割据,战乱不断,难有齐心之可能,彼虽众,却不堪击,我大军到,举便可荡平其国!” 弘晴早就已做好了相关之zhǔn bèi ,此际尽管心中嘀咕不已,可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却是快捷得很,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下来,已是将大体的战略思想表达了出来。 “就这么些么,嗯?” 弘晴倒是说得个慷慨激昂,然则老爷子却显然并不为所动,不单表示嘉许,反倒是眉头微微皱,略带丝不满地追问了句道。 “皇玛法明鉴,先前所言不过大势耳,至于我大清具体之优势所在,且容孙儿详禀。” 老爷子这话问得有些寒,不过么,弘晴却并未在意,面色平静地磕了个头,再次出言请求道。 “讲!” 老爷子不愿东征东瀛,并非是怕打输,shí jì 上,在老爷子看来,区区个倭国压根儿就算不上甚大事,举手便可平灭了去,之所以不想打,不过是不想生事端罢了,正因为此,老爷子对弘晴罗列出来的优势其实点都不感兴趣,只是碍于场合,却又不好jù jué ,应允的话语里自不免就带了几分的不耐之意味。 “好叫皇玛法得知,船队此番损失虽是惨重,却带回了倭国之重要情报,据查,倭国共有人口约千三百万左右,各地大名皆拥兵自立,其中势力最大的德川幕府约有兵力三十万五千,大体集中在其国都京都附近,兵虽众,却不精,所用之武器大体以竹矛、长刀为主,辅以部分弓弩手,火炮虽有,数量却是不,且基本部署于各港口附近以及城墙之上,能随军转运之轻便火炮少之又少,其军战斗力可谓低下,破之不难!另,有赖皇玛法之洪恩浩荡,工部制造库掌印郎中戴梓经年之研发,先已大有所得,不单战舰所用之巨炮皆已研制成功,步兵便炮也大有改进,有步兵所使用之步枪、机关枪等利器问世,诸般武器威力之大,实非言语所能形容,若以之成军,只须万余众,便可横扫倭国无虞!” 弘晴是铁了心要推动此番东征的,至于会不会惹得老爷子不gāo xìng么,这当口上却已是顾不得那么许了,口气便将敌我优劣势详详细细地分析了番。 “皇阿玛,儿臣愿率军出征,不灭倭奴誓不还朝!” 弘晴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却见十四爷已是大步从兵部队列里闪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就跪在弘晴的身旁,昂然地请命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有十四弟率军出征,必可大胜凯旋!” “皇阿玛,十四弟乃我等xiōng dì 中最善兵者,有其为帅,何愁倭奴不破,儿臣恳请皇阿玛恩准!” …… 老十四这么出头,九爷、十爷立马全都跟着了出来,异口同声地为十四爷摇旗呐喊不已。 “陛下,臣以为此议可行,有十四阿哥为帅,大局可定矣!” “陛下,臣也以为十四阿哥正是为帅之不二人选!” “臣附议!” …… 九爷、十爷这么动,纳兰揆叙、阿灵阿等亲近八爷的大臣们也纷纷了出来,齐齐为老十四助威不已,这么呼啦啦数十名文武官员齐齐出头,阵容当真是蔚为壮观。 我勒个去的,老十四这混账小子,还真是能抓机会! 尽管早就知晓老十四断不肯错过此番揽军权在手的大好机会,可值得老十四这当口上将出来,弘晴时间还真不好唱反调的,没旁的,只因老爷子都还没说要战呢,这会儿若是说老十四不行,万要是老爷子来个顺杆子往上爬,彻底将出征事押后处置,如此来,弘晴番苦心的谋划岂不就全都白瞎了去,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对老十四横插竿子的做法极为的恼火,弘晴也只能是;地保持着bsp;mò 。 “嗯,老十四有此忠心怕不是好的,眹很是欣慰,至于挂帅么,乃是大事,眹还得先听听诸般臣工的意见,晴儿,尔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面对着众八爷党们的群起进谏,老爷子欣慰地笑,很是和煦地夸奖了老十四番,不过么,却并未顺势将帅位交给老十四,而是转而问起了弘晴的意见。 嘿,老爷子,算你狠,自个儿不想说的话,却要咱来说!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老爷子此言的用心之所在,没旁的,老爷子对老十四也有着不小的戒心,当然了,也不乏将老十四当做继位者候选之的kǎo lǜ 在内,自是不会轻易让老十四掌了兵权,这等隐蔽之心思自是不方便宣之于口,很显然,这jiù shì 要借弘晴的口来唱反调了,问题是zhè gè 反调并不好唱,哪怕弘晴早已有所zhǔn bèi ,这当口上,却也不得慎之再慎,若不然,还真有阴沟里翻船之可能。 第438章 必争之议(五) 欲望文 第439章 议尤未决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39章 议尤未决 “回皇玛法的话,依孙儿看来,此战虽是必胜之局,然,大胜与惨胜却是截然不同之结果,究其根本便在何人为帅上,若是陆战之道,十四叔天下间少有对手,只是此番远征不止陆战,海战之关键在陆战之上,唯有先破了倭国的水师与炮台,方才能确保我远征大军顺利登陆,正因为此,孙儿以为十三叔为帅或hé shì 些。” 弘晴并未急着回答老爷子的问话,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谨慎地将老十三推出来跟老十四打擂台。 “嗡……” 弘晴此语出,满广场的朝臣们顿时便乱议了起来,没旁的,谁都知晓其原本是四爷的人,先前三爷还跟四爷当庭激辩不休呢,这会儿弘晴居然举荐老十三为帅,众人自不免都有些糊涂了,再说了,老十三被圈养已是三年余,到如今都还看不出啥时是个头,让其出马为帅,也未免太过儿戏了些不是? “弘晴,此乃御前,尔休要胡言,十三弟早已圈禁,岂可为帅!” 十爷jiù shì 个暴脾气,这听弘晴当庭举荐老十三,当场就火了,面色沉,不管不顾地便呵斥了句道。 “十弟这话说得好,君前岂能戏言,晴侄如此胡为怕不是耍的,慎言,慎言啊。” 老十话音刚落,老九已是阴测测地从旁附和了把,唱和地挤兑着弘晴。 “够了!” 老爷子显然对九、十两位阿哥的唱和极为的不满,这便皱眉,不耐地断喝了声,而后,也没管两位阿哥的脸色有难看,双眼锐利如刀般地凝视着弘晴,几乎是字顿地发问道:“晴儿此言何意,嗯?”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您问的是何人为帅,孙儿自是照实作了答,至于旁人是何看法,那与孙儿无关。” 别看老爷子这话问得寒意十足,可弘晴却是点都不担心,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然看出老爷子其实并不dǎ suàn 将帅位交给老十四,既如此,弘晴tí yì 老十三为帅也没啥不可以之说。 “照实?怎个照实法,眹倒是好奇得很,说说看。” 弘晴这么句回话显然有些强硬,不过么,老爷子却并未动气,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接着往下问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自幼习武,对兵法也颇有兴趣,只是苦于无人指点,进展始终不大,遂将主意打到了十三叔的身上,自前年起,便没少私下拜访十三叔,承蒙十三叔不弃,受益匪浅,始知十三叔无愧知兵阿哥之名,不止陆战在行,海战也颇有见地,孙儿没少与十三叔兵棋推演,惜乎胜绩几无,实是惭愧。” 既是dǎ suàn 推荐老十三,该如何解说老十三之能自然也jiù shì 关键之所在,对此,弘晴自是早就有了腹案,此际说将出来,自也就坦然无比。 “皇阿玛明鉴,十三弟乃是被圈之人,照朝例,任何人不得私相探访,若有违者,当以连坐论处,今弘晴知法犯法,当罪加等!” 老十对弘晴的怨念深如海,每每都想着干倒弘晴,可惜直以来吃亏的总是他自己,这会儿听弘晴自承常去私访老十三,登时便来了精神,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他已是个刁状告了上去。 “皇阿玛,十弟斯言甚是,朝廷自有法度,岂能如此胡为,儿臣以为弘晴此举大为不妥,有藐视朝纲之嫌,须得有所处罚才是。” 难得弘晴自承罪过,老九当然也不肯放过这等打击弘晴的良机,这便紧跟着出言附和了句道。 “陛下,臣以为敦郡王所言甚是,似此等藐视国法朝纲之恶行,断不可轻纵了去!” “陛下,晴贝勒身为天家子弟,又是朝廷大员,却做下此等非法无礼之事,其心叵测,其行也恶,实大违律法,当严惩。” “陛下,按我大清律法,知法犯法者当罪加等,晴贝勒此举断不可轻纵!” …… 有了九、十两位阿哥的带头,早就看弘晴不爽的纳兰揆叙等人自是不会放过这等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乱哄哄地便致弹劾了起来,大有举将弘晴置于死地之架势。 “晴儿,尔对此可有甚解释么,嗯?” 众人等嚷嚷得倒是凶狠,不过么,老爷子却并未因之所动,仅仅只是默默地听着,直到众人的嚷声消停了下来之后,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晴,带着股幸灾乐祸之意味地吭了声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去看望十三叔者是亲情使然,二来也只是想学些兵法,并无其它想法,此事于律法确是有违,孙儿不敢否认,然,若可为国举荐帅才,确保我远征东瀛之大胜,孙儿纵使受罚,也心甘情愿。” 弘晴很是光棍地认了罪,没旁的,此番整蛊出远征事,本就大违老爷子的本意,原就逃不过顿板子,索性认了罪,让老爷子有个发泄的借口也好,也省得被老爷子秋后算总账。 “尔既是认了罪,那眹便须得处罚于尔,唔,眹便罚你年之俸,退了朝,尔自去宗人府,庄亲王欲如何罚尔,眹概不管,尔可fú qì ?” 老爷子这回可是真dǎ suàn 给弘晴点jiāo xùn 了,这便当庭给出了处罚结果。 “谢皇玛法隆恩,孙儿不敢有异议。” 听这么个处罚结果,弘晴的头皮不禁为之麻,没旁的,那罚俸年倒是小事,就那么八千两的银子,弘晴还真就看不上眼,可去宗人府认罚么,却不是那么好耍的,要知道庄亲王可是个不讲情面的主儿,当初老十六犯在其手上,可是被打得卧床数月不起的,弘晴与庄亲王素来无甚交情可言,自不敢奢望这位铁面亲王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问题是老爷子金口已开,弘晴就算心中再苦,那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了去。 “嗯,那便好,尔先前言及工部新火器颇,又说老十三擅海战,眹皆未亲眼所见,就不作评述了,这样罢,给尔三天时间,将工部所有新火器备齐,就在南海子试演,眹倒要看看这火器到底有神奇,另,传眹旨意,着宗人府三日后将老十三并带到南海子!” 这见弘晴面色发苦,老爷子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过么,却并未再苛责弘晴,而是转而说起了正事,连下了两道诏书之后,便即起了身,缓步转回乾清门里去了。 “散朝!” 老爷子这么走,朝议自是告了个段落,侍候在门前的秦无庸赶忙高呼了声,领着众宦官宫女们急匆匆地便追着老爷子的背影去了。 “晴儿,可须阿玛陪你去趟?” 朝既散,众朝臣们自是不敢再在乾清门前耽搁,三三两两地便就此散了去,三爷却是没动,缓步行到了弘晴身前,颇为担忧地问了句道。 “父王,孩儿自做的事自受了去,您且请先回好了。” 三爷虽是长袖善舞,可跟宗人府那帮闲极无聊的宗室子弟们也样没太大的交情,他去与不去,作用都不大,再说了,弘晴也不愿自个儿受罚的形象落在三爷的眼中,这便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jù jué 了三爷的好意。 “也好,你且先在此候着,阿玛这就去后宫求皇阿玛法外施恩。” 弘晴对于三爷来说,并不仅仅只是长子,还是最重要的臂助,自是不愿看到弘晴有甚损伤,这便咬了咬牙,交待了句之后,疾步便向乾清宫方向赶了去。 法外施恩?嘿,老爷子要是肯法外施恩,那就不会让咱去宗人府报道了,得,这回咱的小屁股看来是要保不住了! 对于三爷的面圣举动,弘晴虽不曾阻止,可也没抱甚希望,概因老爷子这jiù shì 要拿弘晴出气,又怎可能会给三爷面子,在弘晴看来,三爷此去除了碰鼻子灰之外,怕是啥也得不到,与其等在此处让人看笑话,倒不若光棍些,把该领的板子领了也jiù shì 了,念及此,弘晴并未留在原地,而是缓步便向宫门方向行了去。 “晴哥儿,你总算是出来了!” 乾清门离着**并不算远,只是弘晴心思重,走得便慢,足足炷香的时间,方才从**里逛荡了出来,正dǎ suàn 向不远处的**行将过去,却见门旁闪出了两人,左右地将弘晴夹在了中间,赫然是老十五哥俩个到了。 “嗯,十五叔,十六叔,你们俩这是……” 这见是老十五xiōng dì 俩冒了出来,弘晴不由地便是愣,这哥俩可没上朝的资格,往常但凡早朝,这哥俩可是准猫“麒麟商号”去了,眼下居然会堵在**前,还真令弘晴有些个犯迷糊的。 “嘿,爷要是不来,晴哥儿的小屁股怕就要保不住喽。” 老十六jiù shì 个好笑闹的主儿,压根儿就没管场合不场合的,hā hā大笑着便调侃了弘晴句道。 “嗯?” 听老十六这话说得蹊跷,弘晴不由地便是愣,虽不曾发问,可望向老十六的眼神里却已满是不加掩饰的yí huò 之色…… 第439章 议尤未决 欲望文 第440章 两清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0章 两清了 “放心,有爷在,断不会有事的,走,并去宗人府逛逛。” 面对着弘晴yí huò 的眼神,老十六并未做解释,仅仅只是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豪气十足地作出了保证。 “晴哥儿不必担心,十六弟说得没错,走,并去好了。” 老十五同样笑得很****,配合着老十六扯了嗓子,摆出了副将关子卖到底之mó yàng 。 得,这两小子搞啥名堂来着! 弘晴跟老十五xiōng dì 俩可不是两日的交情,而是近十年的和睦,还真就没听说过老十六跟庄亲王能有甚交情的,若不然,当初老十六也不会在宗人府被打得个卧床不起的,此际见这小哥俩都是派的自信无比之状,心中的yí huò 自不免深了几分,只是眼瞅着这小哥俩都不肯明说,弘晴却也不好强问,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任由小哥俩簇拥着向宗人府行了过去。 宗人府本就在**广场边,斜穿过广场也就到了地儿,此际,衙门口处倒是没啥人,可隔壁以及对面的诸衙门外却是满了大小官吏们,个个神情怪异地远眺着宗人府的方向,没旁的,这可是弘晴第次到宗人府领刑罚,当真稀罕得很,大家伙自是得好生过上番眼瘾才是。 “晴哥儿,你与十五哥且在此等着,爷这就先进去打点打点。” 方到了宗人府门口,老十六立马丢下弘晴,大包大揽地交待了句,便即大刺刺地向衙门里行了去。 这小子,到哪都这么大大咧咧的! 还别说,弘晴对宗人府真有些畏惧的,老十六既是这么说了,弘晴自是乐得等待上yī zhèn ,哪怕心里头其实并未抱着大的希望,也就只是存了丝万的侥幸之心理罢了。 “晴哥儿莫慌,嘿,告诉你个秘密,老十六这就要过继给庄亲王了,圣旨过几日便会下,有他出马,庄亲王怎么着也得给几分面子的,放心好了。” 老十五到底是不忍心看弘晴心情紧张,这便凑到了弘晴的耳朵边,低声地嘀咕了句道。 厄,居然还有这事?我勒个去的,敢情老爷子早就算计好了,这不过是要吓咱吓不成? 听老十五这般说法,弘晴紧绷着的心弦自是稍松了些,不过么,想到庄亲王的铁面无私,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打鼓,没旁的,这当众受刑之事么,皮肉之苦倒还是小事,弘晴自幼苦练的武功可不是白费的,早已接近大成的“武夷心经”旦运足了,熬过几十板子自不算甚难事,就算有伤,也断然重不到哪去,可面子却怕是要就此丢了个精光了去了。 “晴贝勒,您请!” 老十六去便没见回,倒是有名班头带着两名衙役从衙门里行了出来,也无甚fèi huà ,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朝着弘晴摆手,道了声请。 娘的,老十六这小子办事jiù shì 不靠谱,得,连影子都不见了,我勒个去的! 这见宗人府的人都已出面了,而老十六却是去不复返,弘晴心里头自不免泛起了嘀咕,可不管再怎么嘀咕,这衙门都是非进不可的了,没法子,弘晴也就只能是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住乱蹦的心跳,缓步便行进了衙门之中。 “升堂!” 衙门里审案的架势早已排出,数十名衙役手持水火棍,分两行而立,至于大堂正中的文案处,却尚是空着的,不过么,弘晴也并未等上久,这才在堂中跪定,但听后堂声喝道响起中,身整齐朝服的庄亲王已是缓步从后堂口转了出来。 “威……武……” 庄亲王至,整齐排列堂下的众衙役们立马闻令而动,边呼着威,边以手中的水火棍击地,整齐的声响中,股子肃杀之气陡然大起了。 “堂下所跪何人?” 庄亲王面无表情地落了座,旋即便拿起摆在文案角的惊堂木,重重地拍,威严十足的断喝了嗓子。 “罗贝勒弘晴叩见庄亲王。” 案子,弘晴可是没少审,可真轮到他自己被人审之际,纵使心性沉稳,脸色也不禁微微有些泛白不已,好在养气的功夫足够深,倒也没露出太的异状,也就只是声线平和地应了声。 “所犯何事?讲!” 老十六的包票显然不怎么牢靠,庄亲王压根儿就没给弘晴半点的好脸色,再次猛拍了下惊堂木,声色俱厉地又喝了嗓子。 “威……武……” 随着庄亲王这么声断喝,众衙役们又再次高呼了起来,声如雷震中,股子庞大的压力瞬间如山般地向弘晴逼迫了过去。 奶奶个熊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好了! 看这架势,弘晴自忖是逃不过此劫了,心横,索性便放开了,这便跪直了身子,神情平静地应答道:“回庄亲王的话,小子未曾请旨便私访十三叔,确有过,不敢隐瞒。” “嗯,尔私访十三阿哥究竟所为何事?讲!” 庄亲王似乎对弘晴坦然认错的态度很是满意,也没再拍惊堂木,而是语气稍缓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庄亲王得知,小子与十三叔乃至亲,其因故被圈,小子不忍其受这等活罪,也就私下去探访了几回,再有便是小子自幼习武,对兵法也颇有兴趣,苦于无名师指点,进展不大,故,借探问之机,向十三叔请益番,除此二条外,别无它意。” 既已认定逃不过责罚,弘晴索性便大大方方地将私访的“理由”说了出来。 “哦?就这么简单?那尔为何举荐十三阿哥远征东瀛,个中可是别有用心,嗯?” 庄亲王显然并不相信弘晴的说辞,但见其眉头扬,声线阴冷地便点出了弘晴话里的破绽之所在。 “回庄亲王的话,小子此举只出于公心,别无它意,概因十三叔确是征东瀛之不二人选,由其统帅诸军,当可得全胜,除此外,他人挂帅或可得胜,却恐是惨胜,实非社稷之福。” 保荐老十三事上,弘晴当然是有着很大的私心在内,不过么,那些隐秘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哉,自是不能拿到公堂上来说,弘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将老十三很夸上了把。 “此话当真?” 庄亲王面色平板依旧,声线平淡地又追问了句道。 “事实如此,非是小子夸大其事,庄亲王若是不信,三日后南海子演武便可知根底。” 为了确保老十三能顺利拿下帅位,弘晴私下里可是做了不少的zhǔn bèi ,不单将新型火器的大体资料、数据交给了老十三,将孙明成等人此番东瀛之行总结出来的海战纲要也给了老十三,就老十三的悟性以及武略来说,数日的zhǔn bèi 便足以应对老爷子的考核与群臣们的挑剔,这么个自信,弘晴还是不缺的,此际回答起庄亲王的问话来,自也就自信得很。 “嗯,尔既是认了罪,本王就须得依律处置了去,此条,还请晴贝勒莫怪。” 庄亲王没再往下追问,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发了话。 “是,小子明白。” 反正都是要挨板子了,面子已是丢定了的,至于挨少下么,弘晴却是懒得去理会那么许,心中已有zhǔn bèi 之下,回答起来自也就爽利得很。 “那好,晴贝勒听判!”庄亲王面色肃,拿起惊堂木再次拍,威严十足地下了判词:“未经请旨,私访被圈之十三阿哥,罪当连坐,念尔能知罪改过,本王便判尔三十大板,尔可服判?” 奶奶个熊的,到了底儿还是躲不过这顿板子! 听这等判决,弘晴心里头立马便犯起了嘀咕,不过么,倒也没提出抗辩,而是恭谨地磕了个头道:“小子服判。” “嗯,那便好,尔能为国举贤,又能督造火枪、火炮,于社稷也是有大功,此条,本王也不得不赏,然,有过在先,这赏就不给了,功过相抵,两清了,尔且自去罢!” 就在弘晴以为自个儿的小屁股已是断然保不住之际,却见庄亲王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嘴角挑,露出了丝戏谑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又加上了句。 “啊……” 弘晴压根儿就没想到庄亲王会来上这么手,登时便傻了眼。 “怎么?尔可是有所不服,嗯?” 这见弘晴傻愣在当场,庄亲王嘴角边的笑意顿时便浓了几分,眉头扬,假作不悦状地喝问了句道。 “小子服判,小子告退!” 能不挨打自然是好事,这满天下就没谁乐意自己讨打的,弘晴自也不例外,回过了神来,赶忙磕了个头,起身便要向外退了去。 “hā hā哈……” 没等弘晴直身子,yī zhèn 狂笑声早已从后堂口处响了起来,旋即便见老十六得意洋洋地从内里窜了出来,叉指着弘晴,笑得直打跌,他这么闹,大堂里的肃穆之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了去,堂下众衙役们也忍俊不住地跟着笑翻了天,即便是素来严苛的庄亲王也跟着笑个不停,直笑得弘晴尴尬不已,到了末了,索性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第440章 两清了 欲望文 第441章 南苑演武(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1章 南苑演武(一) 南苑位于京师南郊,又称“南海子”,自元代起便是皇家猎场,史称“下马飞放泊”——“下马”,指离城里不远,骑上马,会儿下马就到了;“飞放”,指飞鹰放狗;“泊”自然是指“海子”,内里放养,鹿、獐、雉、兔无数,平日里罕有人至,可今个儿却是人声鼎沸,概因老爷子亲率诸般臣工到此演武,大早起,丰台大营的万余步骑便在守南苑的千余守备营官兵的配合下,四处清场,旌旗到处,鸡飞狗跳,人吼马嘶,当真好不热闹。 军演乃是大事,对于弘晴来说,就是如此了,断然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自前日起,弘晴便已是住在了南苑中,反复地操练精选出来的演武官兵,精益求精,不放过哪怕丝的不妥之处,这不,天都已是快巳时了,弘晴还在做着最后的巡视工作,力求确保万无失。 “晴贝勒,您放心,切都已zhǔn bèi 就绪,断不会有失的。” 相较于弘晴的谨慎,戴梓虽也紧张,可却显然自信得,这大早地陪着弘晴在炮兵阵地上都已是转了数圈了,该检查的都已不知检查过几回了,此际见弘晴还孜孜不倦地要在走上遍,戴老爷子可就有些不乐意了,没旁的,戴梓毕竟是有年岁的人了,又比弘晴早天来到了这南苑之地,数日的苦熬下来,身子骨早已是疲得乏了,自不免担心待会儿见驾之际会有失仪之处,这便从旁劝了弘晴句道。 “嗯,那便好。” 此番军演,弘晴可以说已是压上了所有的赌注,赌的便是华夏的明天,错过了此番东征,弘晴可不敢保证大清远洋舰队何时才能真正建成,也不敢保证是否还能来得及赶在列强对大清的侵扰之前,道理很简单,大清原本对外虽有贸易,可贸易额却是小得可怜,西方列强并不见得愿冒大战的风险与大清开战,可眼下么,随着“八旗商号”这只庞然大物的出现,西方列强又岂肯坐视大量的利益被“八旗商号”所垄断,战争是迟早必然会发生的事儿,这点,早在弘晴发展海外贸易时便已预计到了的,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哪怕戴梓再如何保证,弘晴也不为所动,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依旧固执地接着巡视各处。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巳时正牌,太阳已是升到了三竿高,弘晴最后轮巡视尚未过半,就听南红门方向响起了yī zhèn 紧接着yī zhèn 的喝道之声,所有正在苑中各行其是的诸般人等立马全都直了身子,纷纷向南红门方向望了过去,不会便见旌旗招展中,无数兵马簇拥着辆豪华大马车从苑门处缓缓行了进来,马车两侧各有数名阿哥持刀跃马地护卫着,早已被圈年的十三阿哥赫然正在其中。 “臣等叩见陛下!” 马车缓缓地行到了作为检验台的高台之下,但见老爷子由着诸般亲贵们簇拥着行上了高台,撩衣袍的下摆,端坐在了高台正中的龙床上,在台下恭候时的诸般人等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老爷子算得上是马上皇帝,越是军伍壮观之际,精神便越是振奋,值此数万众齐齐见礼之时,老爷子脸上的笑容自是分外的和煦,但见其虚虚抬手,中气十足地便叫了起。 “臣等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众人等三呼万岁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晴儿。” 众人三呼万岁已毕,老爷子也无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点了弘晴的名。 “孙儿在!” 弘晴早已赶到了高台上,这会儿正在边上候着,听老爷子点了名,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地应了诺。 “眹可是等着看尔所言的工部新造利器,且就都拿出来耍耍好了。” 十五岁的弘晴身子骨早已长开,往日里穿着朝服倒还不显,此际着甲,当真英气逼人,老爷子越看越是喜欢,话自也就说得很是和煦与随意。 “喳!” 弘晴早就在等着老爷子这么句话,自不会有甚含糊,干脆利落地应了声,转身,大步便行到了高台的前端,从腰间拽下两面小旗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按着事先编排好的海军旗令挥舞了起来。 “皇上有令,军演开始,步兵上场操演!” 今儿个参与军演的都是戴梓手训练出来的枪炮手,为保险起见,戴老爷子可是亲自上了阵,此际见高台处弘晴已是发布了军演之令,戴老爷子的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发出了声咆哮。 “喳!” 戴梓此令下,百二十名手持步枪的炮子库官兵立马齐声应了诺,在名把总的口号声中,踏着正步从高台的侧进了场,与此同时,另有数十名官兵抬着作为靶子的数面木板匆匆从高台的远端冲进了场中,在离步兵方阵约百二十步的距离上,飞快地将数面木板并成了道木墙。 “第队zhǔn bèi ,射击!” “第二队zhǔn bèi ,射击!” “第三队zhǔn bèi ,射击!” …… 百二十名步兵在高台下飞快地摆成了三排,前排半蹲于地,后两排则交错位,随着把总手中的长刀向前指,声声号令之下,三排步兵依次击发,枪声顿时便如雨打芭蕉般地爆鸣了起来,硝烟弥漫中,就见那面作为标靶的木墙处处破损,碎木片四下乱飞,十轮射击下来,原本完好的木墙已是残破不堪。 “好,果然利器啊!” “有此利器,我大清江山无忧也!” “这是神器啊,当真犀利无比!” …… 枪声消停之后,众高台上的权贵们久久回不过神来,没旁的,众权贵们不是没见识过火器,shí jì 上,不少权贵家中都收藏有西洋人送来的火铳,偶尔打猎时也会耍上几回,可那些火铳跟此际步兵手中的针击枪相比,就有若烧火棍般,无论威力还是射程,都差得太远了些,别说装填弹药之速度的天差地别,时间叫好之声立马便响成了片。 “机枪兵,上阵!” 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叫好声,弘晴心中自不免有着些许的得意,不过么,却并未忘了正事,手中的两面小旗子再次舞动了起来,立在高台下的戴梓见状,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运足了中气,再次高呼了嗓子。 “预备,射击!” 戴梓的命令下,立马便见二十名士兵两人组地从高台的侧冲了出来,飞快地跑上了阵地,另有十数名士兵则将已破损得不成样子的木墙撤了下来,又换上了新的木墙标靶,随着负责指挥的那名把总声令下,十挺机枪也开始了疯狂的表演。 “通通……” 这十挺机关枪的外形颇为的古怪,枪形却不是后世那等流线型,而是状若琵琶,下有支架,弹鼓超大,内装三十发铁壳子弹,没法点射,扳机扣,三十发子弹便依次落入弹仓,射击的速度虽不可能达到后世那等动辄每分钟近千发的恐怖程度,可每分钟三百余发左右还是有的,所形成的弹幕自是惊人得很,十挺机枪方才响,作为标靶的木墙便宛若暴风雨中的纸张般,瞬间就被撕扯成了碎片,其景可谓是骇人已极。 死寂,派的死寂,枪声都已是停了好yī zhèn 子了,高台上的诸般人等却兀自回不过神来,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场中的狼藉,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浑然没了先前步枪表演时的欢呼与雀跃,没旁的,步枪之威虽大,可众人好歹见识过西洋火铳的威力,虽觉得惊奇,却也不致于有失态的biǎo xiàn ,可眼下机枪这等犀利武器出场,所有人等全都被震慑住了,不禁是群臣们骇然失语,便是连老爷子都为之目瞪口呆不已。 嘿,要的jiù shì zhè gè 效果! 机枪表演已然jié shù ,可弘晴却并未急着下达jì xù 的命令,也没急着转身去为老爷子做个说明,而是静静地立在高台前,好生品味了番众人的惊骇,而后方才旋身,面朝着老爷子,恭谨地抱拳行了个军礼,高声请示了句道:“启禀皇玛法,接下来是炮兵演练,声响颇巨,还请皇玛法并诸位大人留神。” “嗯,好,那就jì xù 好了,眹心中有数了。” 被弘晴这么请示,老爷子终于是从震撼中回过了神来,但并未就先前的机枪表演加以评述,而是面色平和地点了点头,摆手,和煦无比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既已有令,弘晴自不会再啰唣,高声应了诺,潇洒地转身,再次面向着台下,手中的两面小旗子舞动着发出了下道命令,场中顿时就此再次忙碌了起来…… 第441章 南苑演武(一) 欲望文 第442章 南苑演武(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2章 南苑演武(二) 随着弘晴打出了旗语,近百名炮兵推着两种各三门的步兵炮进入了场中,另有数十名士兵则飞快地在离炮兵阵地两百步以及三百步的距离上开始布置各种模拟标靶,不会,步炮阵地已是部署完成,但见六门大炮依次而立,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前方,尚未开火,股子肃杀之气便已是冲天而起了。 “目标,前方标靶,各炮位zhǔn bèi !” 待得模拟标靶就位之后,名立于炮兵阵地后方的把总手举着面小红旗,发出了战备之令,旋即便见各炮位的炮手们齐齐忙碌了起来——三门轻便步兵炮装填速度极快,炮弹依旧是旧式样的圆形开花弹,与旧式火炮不同的是这三门轻便步兵炮全采用的是后膛装弹,击发火药也不是旧式火炮那等依靠经验估算的填充式,而是事先便以用硬纸壳包裹而成的制式火药包,只须从火炮后膛塞入,便可算装填完毕,至于三门重形步兵炮的装填模式大体与轻便步兵炮相当,概因炮弹沉重、击发火药包也大了许,在装填速度上,显然要慢上了不老少,可相比于旧式火炮来说,还是要快了大截,而先进之处则在于两种式样的步兵炮上都有着辅助校准的表尺分划筒以及调整炮口角度的高低机,在精准度上,远不是旧式火炮所能媲美得了的。 “预备,放!” 各炮位陆续zhǔn bèi 就绪之后,负责指挥的把总立马用力向下挥动了手中的小红旗,中气十足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轰,轰,轰……” 战令既下,早已zhǔn bèi 就绪的众炮手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纷纷拉动了击发绳,但听六声闷响过后,六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撞进了标靶群中,顿时便激起了yī zhèn 轰天巨响,土木四溅,乱石横飞,其景可谓是惊人之至。 “各炮位zhǔn bèi ,放!” 尽管火炮的威力巨大,也有着瞄准具的辅助,可还是无法做到轮齐射便摧毁所有的目标,shí jì 上,在六枚炮弹的轰炸下,仅有两个标靶被彻底摧毁,剩下的四个里只有个是半毁,另三个则基本无伤,这等结果按说已是相当之可观了的,然则负责指挥的那名把总却显然不甚满意,紧接着又再次下达了集火令,这回运气显然比首次开火要强得,轮覆盖射击下去,残存的四个标靶尽皆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掀开炮衣!” 步兵炮的射击表演方毕,戴梓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拼尽全力地嘶吼了嗓子。 “喳!” 舰载重炮足足有千三百斤之重,这还是用了精钢打造之故,若是换成铸铁,那绝对不下三千斤之,这等庞然大物移动起来自是不方便得很,正因为此,三门重炮并未似先前的步兵以及步兵炮那般有个隆重的出场仪式,炮阵地就设在高台左侧百步之外,与高台成直角,面向着水泊,近五十名炮手就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阵地之后,此际听得戴梓下了令,众炮手们自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了诺,纷纷冲上了阵地,将蒙在炮身上的绿布揭将开来,露出了三座狰狞无比的巨大炮身。 “嗡……” 刚被步兵炮的凶狠炮击所震慑的众权贵们乍然间见到那三座巨炮的身形,忍不住又是通子乱议不休,不过么,却不是被巨炮的形体所吓住,而是在怀疑这等巨炮能有大的威力,没旁的,大清初年可是没少铸炮,其中的重炮足足有四千斤之巨,号称轰天炮,就形体而来,显然比台下这三门巨炮要威武了许,自不免让众人对这三门号称“重炮”的舰炮之威力表示怀疑,只不过有了先前步兵炮的威风在前,众人虽是窃窃私语不止,却也没人敢当场向弘晴提出质疑。 嘿,帮浑球,还真等着看咱的笑话呢,门都没有! 尽管不曾回头,可背后群臣们的乱议之声,弘晴却是尽皆听在了耳中,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回头,仅仅只是静静地立在高台的最前端。 “各炮位zhǔn bèi ,目标:前方水泊战船,开炮!” 戴梓在重炮阵地的后方,自是听不到高台上的议论之声,当然了,就算是听到了,也准是嗤之以鼻而已,这见众炮手们已是就位,戴梓把将手中的红旗高高地举过了头顶,用力向下劈,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嗓子。 “轰,轰,轰!” 戴梓的命令下,早已zhǔn bèi 就绪的炮手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齐齐用力拽后膛处的拉火绳,但听三声巨响之后,三枚硕大的炮弹便即****而出,划破长空,呼啸着向水泊方向飞了过去,瞬息间便重重地砸在了用来当标靶的艘楼船之上,只瞬,便已是炸开了三朵巨大的火团,但见三朵蘑菇云腾空而起中,原本长足有十丈左右的三层楼船顷刻间便被炸出了漫天的碎木片,仅仅只剩半边的楼船上大火冲天而起,在水面上晃荡了几下之后,便已是就此沉入了水底。 “禀皇玛法,诸般武器皆已校验完毕,请皇玛法明示!” 望着眼前那惊人至极的幕,原本正自乱议着的诸般臣工们顿时便哑口无声了,全都被震慑得个目瞪口呆不已,唯有弘晴却是神态从容而又淡定,潇洒地转身,几个大步抢到了御前,高声请示了句道。 “嗯,这炮打得好,眹看比红毛人的西夷大炮要强了不少,好,不错,只是眹却想知道尔为何要督造此等利器,且说来与眹听听。” 老爷子前半生都是在战火里度过的,对铸炮也素来重视得很,可自打平灭了葛尔丹之后,老爷子却是停止了铸炮,也不曾再拨银子研发新型火炮,此际对弘晴所铸之炮倒是颇为的欣赏,不过么,表扬了几句之后,却突然问起了个诛心的问题来,很显然,老爷子对弘晴铸炮的动机已是起了疑心。 “回皇玛法的话,亚圣有云: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故,孙儿以为武备不可懈,军不可疲,方能保我大清万世之基业永固,孙儿既蒙皇玛法鸿恩,得以帮办工部,自当为国造利器,以备不时之需也。” 老爷子这么个问题出,三爷等人不禁都为弘晴捏了把冷汗,没旁的,只因此问着实不好答,旦稍有闪失,那大祸也就将临头了的,然则弘晴本人却是点都不在意,神情平静地便应答了句道。 “嗯,尔能有此用心,眹甚喜焉,唔,此炮可曾命名否?” 老爷子面色肃然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始终坦然无比,这才嘉许地点了点头,夸奖了弘晴把,转而又将话题扯到了重炮上。 “回皇玛法的话,此舰炮较之西夷火炮已有长足之进步,无论射程还是威力,皆如是哉,只是舰炮方才刚研发完成,却是尚不曾定名,还请皇玛法赐名则个。” 听老爷子这等问话,弘晴立马便猜到了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dǎ suàn 为此舰炮题名把罢了,自是乐得顺杆子往上爬了去。 “好,那眹便赐其名,唔,就叫‘震天雷’好了。” 这见弘晴如此识趣,老爷子心中自是满意得很,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hē hē 地便给舰炮取了个名。 “谢皇玛法赐名,此重炮必当扬威名于四海,管叫万国来朝,方显我大清之强盛!” 赐名不赐名的,其实jiù shì 那么回事,弘晴本人对此是点都不以为意,不过么,能让老爷子开心,那足够了,尽管心中对“震天雷”这么个土不拉几的名号实在不感兴趣,可还是作出了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头跪倒在地,高声谢了恩。 “哦?hā hā哈……,你这小鬼头,尽哄着眹开心,罢了,平身罢。” 老爷子向来好体面、重名声,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当即便被逗得个hā hā大笑不已。 “皇玛法明鉴,此间诸般武器能得以面世,皆制造库掌印郎中戴梓之功也,孙儿可不敢掠人之美,今,我工部尚缺侍郎,孙儿以为戴郎中或可任之,还请皇玛法圣断。” 趁着老爷子gāo xìng,弘晴赶忙便为戴梓请功了起来。 “嗯,此事不急,回头让戴梓来见眹好了。” 老爷子是兴奋不已,却并未乐过了头,虽不曾jù jué 弘晴的tí yì ,可也没当即便同意下来,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了句道。 “皇玛法圣明。” 听老爷子这么个回答法,弘晴心中自是不甚满意,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再进言,也就只能是称颂了句,便即退到了旁。 “皇阿玛,能得此般利器相助,东征大胜可期也,儿臣不才,愿率军出征,不破倭奴誓不还朝!” 弘晴方才刚退下,却见老十四已是昂然出了列,干脆利落地便是个打千,再度自请挂帅了起来。 第442章 南苑演武(二) 欲望文 第443章 双雄相争(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3章 双雄相争(一) “皇阿玛在上,儿臣请命出征,请皇阿玛恩准!” 老十四这么出列,老十三可就稳不住了,没旁的,能否挂帅可是关系到他老十三能否解除圈养的关键之所在,自是不肯让老十四抢了功去,这便也跟着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请命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十四弟久在兵部,又熟知兵法韬略,有其挂帅出征,当可确保诸事无虞也。” “皇阿玛明鉴,十四弟勇武无双,实挂帅之不二人选,还请皇阿玛圣断!” “陛下,臣等也以为十四阿哥方是帅位之最佳选择,臣等附议!” …… 老十三话音方才刚落,老九、老十以及纳兰揆叙等诸般人等立马纷纷了出来,为老十四撑腰呐喊。 “皇阿玛,儿臣以为十三弟熟知兵书战策,又懂海战,此方是为帅之良选也。”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五哥所言甚是,十四弟虽也是帅才,奈何不懂海战,却不宜为大军之主帅,还是十三弟为帅为妥当。” “陛下,臣等以为十三阿哥乃当今帅才也,以其为帅,大胜乃唾手可得之事也!” …… 老九等人动,得了三爷授意的老五、老七等人自是不甘示弱,同样将出来,为老十三张目,旋即,亲近三爷的朝臣们也大跟着了出来,声势之大点都不再九爷方之下。 “嗯……,老四,你之意如何哉?” 这见双方争持不下,老爷子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发作众人,这便长出了口大气,也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不动声色地瞥了四爷眼,神情淡然地发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十三弟、十四弟皆良帅之选也,但凡皇阿玛有所决,儿臣皆无异议。” 眼瞅着三爷方的人马尽皆支持老十三,四爷心中当真酸楚得很,自是不愿再为老十三进言,也就只是想着坐山观虎斗罢了,却没想到老爷子会问到他的头上,心不由地便是慌,微犹豫之下,还是决定两不想帮,这便耍了个滑头,将问题又踢回给了老爷子。 哈,四爷这回要失分了,没说的,就个字——爽! 四爷这等答话出,弘晴心中立马暗乐不已,没旁的,四爷这么耍滑头,不止老爷子心里会有疙瘩,老十三处会与其离心离德,而这,显然是弘晴最乐见之结果,又岂能不偷笑上回的。 “老三,你怎么看此事?” 老爷子并未对四爷的话作任何的评述,也没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而是侧了下头,将问题丢给了随侍在侧的三爷。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两位弟弟皆忠勇之辈也,不惧战事之危而奋勇争先,此乃大利社稷之好事也,只是帅位只有个,彼此争执不下却恐伤了和气,不若来个比试定帅,也好让彼此信服,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三爷对此局面早就有所预料,也早就做好了相关之zhǔn bèi ,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态度上显然比四爷要诚恳了许。 “比试定帅?怎个比试法,说清楚点。” 听三爷这般说法,老爷子倒是来了些兴趣,不过么,也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扬眉,饶有兴致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皇阿玛得知,前几日晴儿曾进献了份海战推演图,儿臣时兴起也曾玩过几手,颇觉新奇有趣,以之既可怡情养性,又可为兵棋推演之用,且就让十三弟与十四弟纸上推演番,或可决胜负也。” 三爷乃是有备而来,此际应对起来,自也就轻松自如得很。 “哦?竟有此事,晴儿。” 三爷这么说,老爷子的兴趣当即便来了,这便招手,将弘晴又叫了出来。 “孙儿在!” 这听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忙大步从旁闪出,恭谦地应了诺。 “尔所献的海战推演图可曾带来?” 老爷子并未啰唣,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皇玛法的话,此海战推演图本jiù shì 制造库掌印郎中戴梓之所制,以之为验证军演之用,现下军中便有,且容孙儿这就去取来。” 海战推演图乃是弘晴发明的杰作,不过么,这当口上,弘晴可不想将这等功劳划归到自家头上,没旁的,概因他的风头已经出得够大了,再要炫耀,那jiù shì 自掘坟墓了的,该谦虚的时候自是得好生谦虚上把,这便毫不犹豫地将功劳推给了戴梓。 “嗯,去罢。” 老爷子挥手,很干脆地准了弘晴之所请。 “喳!” 老爷子金口开,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声,溜小跑地下了高台,不会,已是领着两名兵丁又转了回来。 “就摆在这,摊开!” 待得到了御前,弘晴并未言,仅仅只是指着御前丈之地处,朝着那两名兵丁便下了令。 “喳!” 弘晴有令,那两名兵丁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各自忙乎了起来,其中人将怀抱着的卷海图就地摊开,另人则忙着从手捧着的盒子中取出战舰模型,分红蓝两方布置在海图的两角。 “皇玛法请看,此即是海战推演图,图上有岛、有暗礁,有此旋转仪以示风向,红蓝双方各有大小战舰三十艘,顺风时每步可走三格,逆风只能走格,侧风为两格,双方舰队制式相同,火力大体相当,其中大型战舰为两侧各有炮三十门,首尾各门,小型战舰为两侧各十门炮,船首有炮,船尾则无,中型战舰为两侧各有炮二十门,首尾炮各门,吃子方式为比拼第时间双方正面的炮火之密度,相差过半则判定为击沉,布局时可在棋盘中央拉上黑幕,比试以拉下黑幕为开始。” 弘晴将两名负责帮忙的兵丁挥退之后,面朝着老爷子,指点着海图,将比试之规则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这游戏倒也有趣,算得上别出心裁,既如此,老十三、老十四,尔二人就上阵操演番好了。” 老爷子乃是马上皇帝,对海战其实并不太懂行,不过么,见识却是了得,听完了弘晴的介绍之后,便已是明了了此海图的奥秘之所在,点评了几句之后,便即挥手,示意老十三与老十四上阵开战。 “喳!” 老爷子既是有了吩咐,老十三与老十四都不敢有旁的意见,齐齐应了诺,各自行上了前去,但都不曾急着布阵,而是就海图推演的规则,又详细地询问了弘晴番,直到搞清了所有细节之后,哥俩个方才各自走向了自己的阵营,其中老十三选择了红方,而老十四则选择了蓝方。 “风向北偏东,比试开始,请双方布局,限时炷香,计时开始!” 待得老十三哥俩个各自走到了对角,弘晴便即用手拍旋转仪,但见旋转仪滴溜溜地转了十数圈之后,其上的箭头指向了北偏东的方向上,好晴见状,高声宣布了比试的正式开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两名兵丁将块两边有插杆的大黑布往海图中央插,将老十三与老十四的视线尽皆隔了开来。 海图不小,格子也,大体上是纵横各百六十格,双方各占半,用之于三十艘战船的布局自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图中岛屿、暗礁,如何合理布局显然jiù shì 胜负的关键点之,此条,参赛的双方显然都意识到了,正因为此,在排兵布阵上都显得极为的谨慎,所不同的是老十三前些日子便已从弘晴处得到了海图以及海战的策略兵法,心中早有底气,自是不急着下手调兵,而老十四么,虽说对兵书战策颇有见地,这几天也找来了些水师战法之类的资料进行研磨,可对于海战还是没太的底气,布阵起来自也就小心谨慎得很,落子极慢,显得有些个犹豫不决。 “时间到,取下遮布!”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很快,炷香已是燃到了尽头,随着香头最后闪,股青烟袅袅而起,对决的时辰已至,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猛地挥了下手,高声宣布了命令,自有两名兵丁抢上前去,将遮挡的黑布取了下来,双方的排兵布阵已是目了然——老十四很谨慎,三十只战舰几乎集结在了块,呈三排配置,大体上是大型战舰位于正中,小型与中型战舰则游曳两侧,而老十三则是兵分两路,左右分舰队实力大体相当,错开了二十格,乃遥相呼应之格局,就布局阶段来说,尚不好说谁的布局合理些,至少在诸般臣工们看来是如此。 “推演开始,由蓝方先动子!” 旁人看不出双方布局的优劣势何在,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这当口上,弘晴却是不会胡乱嘴的,也就只是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宣布了推演决胜阶段的正式开始。 第443章 双雄相争(一) 欲望文 第444章 双雄相争(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4章 双雄相争(二) 这是场谁都输不起的比试,尽管只是纸上谈兵,可却关系到帅位之得失,无论是十三阿哥还是十四阿哥都谨慎得很,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也都没急着向前挺进,各自在后方慢慢地调整着,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出招,盘面自是不免有些沉闷,众朝臣们对海战之道本就所知不,这见两人在那儿蘑菇个没完,可就全都看得颇为的不耐,只是老爷子在场,却是谁也不敢有甚妄言的,也就只能是百无聊赖地在那儿看着。 眼瞅着老十四死活不肯挪窝,老十三显然是不dǎ suàn 将这等和平对峙的局面保持下去了,但见其眉头皱,率先驱兵开始向qián jìn 发,只是两路舰队却是渐行渐远,似乎有着各行其道之架势,再不见先前的遥相呼应之势。 老十三这么动,老十四可就稳不住了,再看老十三两路舰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自是起了各个击破之心,眉头扬,手起子落,全舰队齐动,如团乌云般向老十三的左路舰队迎击了过去。 此际,双方都是侧风,速度都是般无二,彼此间的距离很快便缩短到了不足十格,已是将近到了四格的交战距离上,而老十三的右路分舰队却尚远在四十格子之外,若是真迎面对上了,老十三的左路舰队只有个下场,那便是被老十四的优势舰队所歼灭,很显然,这等亏本的买卖老十三是断然不会去做的,但见其运子如飞地调度着船队的前行方向,借助着北偏东的顺风开始向西南方向撤退,老十四见状,自然不肯罢休,同样调整舰队的qián jìn 方向,dǎ suàn 展开猛烈的追击,举将老十三的左路舰队逼入死角,而后再来个举歼灭。 老十四的算计无疑很美好,可惜他却忘了点,那jiù shì 他的舰队船只总数是比老十三,正面作战固然优势极大,可要想举转头却并非容易之事,所需要的步数足足是老十三的倍,这等差距显然是太大了些,等他刚调整好全舰队的航向,老十三的左路分舰队已是再次作出了机动,调头,又向右侧转了过去,划出了个美妙的弧形,已是转到了老十四的侧面,摆出了副直插老十四侧翼的突击架势。 老十三这么转向,老十四立马发觉了不妙,赶忙跟着转向,手忙脚乱不已地又将舰队调转了个方向,zhǔn bèi 迎击老十三的冲击,却没想到老十三这等突击的架势不过只是虚晃枪罢了,并不曾真儿个地发动进攻,而是再次调转方向,划出了个圆弧,向着处暗礁林立的海域扬长而去。 这见老十三戏弄了自己把之后,居然掉头跑了,老十四自不免yī zhèn 火大,再看老十三的右路舰队还在远处呆着,并无丝毫上前与左路舰队合流的迹象,老十四立马将心横,率全舰队展开了疯狂的追击,dǎ suàn 将老十三的舰队逼进暗礁丛生的海域加以围歼。 老十四这等用心实在是太明显了些,旁观人等都能看得出来,别说当局者的老十三了,不过么,老十三似乎并不在意,施施然地便指挥左路舰队开进了暗礁海中,船速瞬间便慢了下来,步只能走上格,原本落后二十格左右的老十四很快便驱兵赶到,也跟着冲进了暗礁海中,彼此间的距离仅仅只剩下六格,随时都可能发生交火,形势显然对兵力较少的老十三极为的不利。 分兵!就在老十四已追近的当口上,老十三再次做出了调整,全舰队分成三支,每队各五艘,分三个方向散了开来,这么整,老十四可就为难了,追还是不追?如何追?老十四kǎo lǜ 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决定不分兵,只追其中路,者是防止被老十三各个击破,二来也是想着伤其十指,不若断其指的主意,于是乎,老十四的舰队就这么集中在了起,衔尾直追着其中路,任凭老十三如何逃窜,也绝不松懈半步。 庞大的舰队要追击,所需的步数自是不少,相较于老十三的五艘战舰而论,老十四全舰队的行动自不免有些顾此失彼之虞,追击不过十数步,老十四原本紧密的阵型已是拉成了条长蛇阵,直到将将出了暗礁海,也愣是没能赶上老十三的小舰队,直到此时,老十三又开始变阵了,但见两支分离出去的小舰队左右地从两侧向老十四夹击而来,与此同时,始终按兵不动的右分舰队也开始了高速挺进,沿着西南方向,顺风顺水地向老十四所在的地方疾驰杀去。 战斗很快便打响了,率先开战的是那五艘被路追赶着的分舰队,但见这支分舰队脱离了暗礁海,便即摆开了战列线,齐齐以右舷对着急赶而来的追击舰队,成功地抢占了t字头的有利位置,老十四措不及防之下,连着三艘追在最前方的战舰尽皆被老十三的优势炮火所击沉,待得发现不对之际,已是来不及变阵了,没奈何,只能是硬着头皮哄而上,妄图以数量来取得优势地位,这等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惜他先前的阵列拉得过长,此际要想整理好队形却是半点可能全无,就在其刚手忙脚乱地开始排兵布阵之际,老十三两支游离的分舰队也已赶到了战场,同样是摆开战列线,连连击沉老十四的散乱之船只,大战方才开始,老十四的大舰队已是被击沉了七艘,剩下的也几无阵型可言,瞬间便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 溃败,彻彻底底的溃败,没等老十四再次做好阵型之调整,老十三的右路分舰队也已杀至战场,四面合击之下,老十四顾此失彼,大部战舰尽皆被老十三击沉,只剩下五只战舰算是勉强突出了重围,可在老十三的猛烈追击下,最终还是;地被逼进了死角,落得个全军覆灭之下场,战事至此,已是有了结果,老十三以三艘战沉的代价,全歼了老十四的所有舰队,胜负已是目了然。 “推演jié shù ,十三叔胜!” 对于这等悬殊的结果,群臣们自不免议论纷纷,可弘晴却是始终面无表情,没旁的,这等结局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若是老十三会输,那才真正是怪事了的。 “唉……” 老十四尽管很不fú qì ,可面对着这等惨败的局面,却也没甚话好说了的,只能是长叹了声,苦笑着摇了摇头,拖着脚退到了旁。 “好场精彩的推演,嗯,老十三这兵法用得好,分进合击,以己之长击人之短,不错,不错!” 老爷子虽不怎么懂海战,可对于韬略兵法却是熟稔得很,自是看得出老十三在海战的排兵布阵以及战术运用上远比老十四要高出了大截,这便笑hē hē 地夸奖了老十三句道。 “皇阿玛过誉了,此不过游戏罢了,真正的海战要远比此复杂百倍,儿臣也不过方新手耳,尚须得再历练。” 面对着老爷子的夸奖,老十三并无太的兴奋,仅仅只是冷静地谦逊了句,没旁的,若不是弘晴将所有海战的资料事先透给了他,此战要想获胜怕没那么容易,毕竟老十四也不是等闲之辈,哥俩个从小到大也不知比拼过少回了,除了此番之外,其余无数此明里暗里的对抗之战,老十三还真就没占过老十四的上风,虽说是各有胜负,可相较起来,老十三输的次数还稍上些。 “嗯,尔能有此认识便是好了,眹便给尔个历练的机会,将那倭国给朕踏平了,尔可敢为否?” 老爷子显然对老十三这等胜不骄败不馁的气度颇为的赞赏,也没啰唣,这就将东征军主帅的大印交给了老十三。 “儿臣当效死为皇阿玛分忧,定当踏平倭奴,扬我大清之名!” 老十三等的便是老爷子这么句话,这听之下,当即便不住了,头跪倒在地,慷慨激昂地表了态。 “嗯,好,眹就等着看尔之biǎo xiàn 了,晴儿!” 老爷子先是嘉许了老十三句,旋即便点了弘晴的名。 “孙儿在!” 听得老爷子亲口将帅印给了老十三,弘晴自不免也跟着jī dòng 不已,却没想到老爷子会在此时点了自己的名,不由地便是愣,好在fǎn yīng 快,瞬间便回过了神来,赶忙闪身,从旁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工部这头何时可将诸般武器连同战舰造将出来?” 老爷子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皇玛法的话,,各项材料皆是现成,只消‘八旗商号’将五百万两银子打到了工部,诸般事宜皆可顺序展开,最快半年便可将武装万人之武器打造出来,至于澳门船厂处,如今还有二十艘货船在建,本是用于‘八旗商号’扩建之用,今,只需稍作修改,便可改建为战舰,须时也差不是半年左右,当可服役。” 听老爷子问起zhǔn bèi 事宜,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便解说了番,只不过内里却是有保留——那二十艘在建之船本来就不是货船,而是战舰,自打去岁便已开始动工,为的便是能尽早服役,这等事儿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哉,至于工部这头打造武器的工作么,同样也是去年便已秘密开始了的,否则的话,压根儿就无法在半年里完成万人所用之装备。 “嗯,尔这就加紧罢,另,眹dǎ suàn 让你也去倭国走上趟,尔可敢去否?” 老爷子点了点头,也没再往下细问,仅仅只是随意地吩咐了句,可接下来却是话锋突然转,问出了个令弘晴始料不及的问题来。 第444章 双雄相争(二) 欲望文 第445章 烫手的山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5章 烫手的山芋(一) 只要是男儿,就没谁会不向往金戈铁马的热血之沙场,弘晴自然也不例外,别说此番东征乃是他呕心沥血所设计出来的,能亲身参与其中,弘晴自是巴不得,问题是老爷子此问到底是何用意来着,是真的想给他弘晴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是在虚言试探?又或是正话反说?不好说,至少眼下弘晴时间还真很难判断得出来。 “回皇玛法的话,但能为皇玛法分忧,实孙儿平生之所愿也。” 甭管老爷子到底是何居心,此际问题既已摆出,那就容不得弘晴有丝毫的犹豫,若不然,准会令老爷子心中起疙瘩,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此条,弘晴自是有数得很,正因为此,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忙不迭地便跪直了身子,昂然地应了句道。 “嗯,好,这才是眹的好孙子,既如此,回头眹便给尔旨意罢。” 对于弘晴的表态,老爷子显然很满意,嘉许地点了点头,很是夸奖了弘晴番。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 似老爷子这等高明的政治人物,喜未必是真喜,怒也未必是真怒,值此时分,弘晴实在不敢妄测老爷子的真实心意如何,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忐忑,可不管怎么说,这谢恩都是必须谢的。 “嗯,诸公今儿个可都是见识了诸般利器,想必此际心中都痒痒然罢,那就与眹道下去亲身体验上回好了。” 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弘晴眼,但却并未再有旁的训示,仅仅只是轻吭了声,挥手,示意弘晴自行退下,而后腰板挺,就此起了身,环视了下诸般朝臣,笑hē hē 地吩咐了句之后,抬脚便向高台下行了去,众权贵们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簇拥着老爷子便往演武之地赶了去。 老爷子的兴致显然很高,在各处阵地上都停留了不少的时间,不仅亲身体验了回针击枪的威力,还与诸参加军演的士兵兴致勃勃地聊了yī zhèn ,又好生籍慰了戴铎番,愣是将戴老爷子感动得个老泪纵横不已。众权贵们见老爷子开心,自是都乐得奉陪,恭维话当真是说得没个消停的时候,唯有弘晴却是始终默默不语,没旁的,只因老爷子今儿个这道旨意着实是太过蹊跷了些。 倘若弘晴是普通龙孙,参战不参战的,都算不上甚大事儿,然则弘晴可是三爷的长子,那问题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储君不掌兵乃是天条,就算再昏庸的帝王,也不会去犯这等错误,除非这帝王自己活腻了,dǎ suàn 让玄武门旧事重演上回,没见当初唐明皇在安史之乱时让太子掌了兵,结果如何?可怜的唐明皇愣是被自己的儿子篡了位,最后落得个饿死宫中之下场,很显然,老爷子这等圣明之主是断然不会犯这等错误的,如此来,弘晴此番参战的意味可就有些难明了的。 “皇阿玛到底甚意思,为何好端端地让晴儿也去倭国走上遭?” 不说弘晴对老爷子那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感到大惑不解,就连素来相对迟钝的三爷也觉得内里恐别有蹊跷,在南海子时,是不敢问,可回到了自家府上,三爷便已是憋不住了,将两大谋士尽皆召了来,先是由着弘晴将今儿个所发生的事情述说了番,而后便即有些个气急败坏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莫急,想来是小王爷此番军演显露出偌大之军略才能,陛下这是有意栽培小王爷,当不致有旁的意思才对。” 三爷这么问,弘晴本就处在yí huò 之中,自是不会去抢答,而陈老夫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书房里立马便是yī zhèn 难耐的死寂,见及此,身为首席谋士的李敏铨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这便谨慎地出言解说了番。 “嗯……,夫子,您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三爷显然对李敏铨这等就事论事的回答不甚满意,只是三爷自己也在懵懂之中,自不好对李敏铨的结论加以置评,这便长出了口大气,将问题丢给了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 “古人有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未经战阵洗礼者,岂能知太平之不易哉,陛下此举用心良苦啊。” 陈老夫子并未明言,而是手捋着长须,感慨了番,言语间已是颇暗示了的。 “先生之意是……” 三爷并不笨,自是听得懂陈老夫子话里的潜台词,心中不由地便是喜,可却不敢què dìng 其实,这便犹豫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事说不得,三爷心中有数便好,该做甚还做甚,若是露了端倪,难免大祸临头。” 这见三爷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陈老夫子忍不住便横了其眼,眉头皱,不甚客气地jiāo xùn 了其把。 “呼……,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三爷还真就怕了陈老夫子的严苛,赶忙大出了口气,言语诚恳地认了错。 “小王爷若是真去了东瀛,工部恐须得有所安排才好。” 这见三爷面色赫然,李敏铨唯恐三爷受屈不过,忙不迭地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子诚斯言甚是,此番东征虽是明年之事,可军务繁忙,所需zhǔn bèi 之事颇,工部之事恐难有周全之时,确不得不防啊,晴儿对此可有甚计议否?” 听李敏铨这么说法,三爷自是深以为然,在他看来,四爷与弘历都不是等闲之辈,十有**会趁着弘晴不在工部之际玩些阴谋之道,倘若真将工部这么块地盘给丢了,于三爷来说,显然是得不偿失之事来着,自是不得不加以重视。 嗯哼,还真jiù shì 如此,弘历那小子可不是啥好玩意儿,不趁机搞名堂才是怪事了! 弘晴先前心思全都放在了思索老爷子的用心上,还真就没想过工部的事儿,被李敏铨这么提点,立马便警醒了过来,心念电转之下,数条计策已是涌上了心来,可细细计较,却又觉得不甚妥当,正自焦躁间,脑中灵光闪,已是有了主张。 “回父王的话,儿臣倒有策,……,若如此,定可叫那弘历小儿自顾不暇。” 面对着三爷探询的目光,弘晴仅仅只是略沉吟,便已将所谋之策细细地解说了番,言语虽平和,可内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自信之意味。 “唔……,子诚,夫子,您二位觉得晴儿此策可成否?” 听完了弘晴所献之策,三爷当即便心动了,只是兹事体大,三爷却是不敢遂决,这便又将问题丢给了两大谋士。 “若依此策行了去,当有可为也,只是须得注意时机,若是小王爷尚未归来,而那弘历小儿已将事办妥了去,恐还会有节外生枝之可能。” 李敏铨斟酌了番之后,又慎重地提出了个yí wèn 。 “无妨,此事若是如此容易便可定盘,陛下早行了去了,又何须拖延至今,且就这么做了去,当无甚大差。” 陈老夫子对李敏铨的顾虑显然并不在意,挥手间便已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 “嗯,那好,就暂且如此定了也罢,左右此事纵使要盖棺定论,也须得经过朝议这么关,再不行,且就朝议时见分晓好了。” 三爷对陈老夫子的判断显然要信任些,斟酌了片刻之后,也就不再犹豫,这便煞是豪气地挥手,就此下了个决断…… “皇阿玛这是要作甚?去了个老十三还不够,居然让弘晴这毛都未长齐的货色也跟着去征东,儿戏,太儿戏了罢!”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这头正聚众议事,却说四爷从御前出来之后,便即匆匆地赶回了自家府上,将邬思道请到了书房,絮絮叨叨地将今儿个所发生的诸般事宜述说了通,越说越是来气,到了末了,是有些个恼火万丈地便骂了嗓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陛下用心还真是良苦啊!” 邬思道始终静静地听着四爷陈述,直到四爷气恼地骂了起来之后,邬思道方才摇了摇头,面带苦色地感慨了句,这话说得跟陈老夫子所言几乎模样。 “嗯,先生此言何意?” 四爷本性聪慧,只听邬思道这般感慨法,立马警觉到了大势怕是有些个不妙了的,心沉,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几分。 “王爷莫急,凡事皆有两面,此番陛下派那弘晴小儿去东征,固然有栽培于其之用心,却也不乏给弘历世子个舞台之想头,至于世子能否崛起么,便看这遭了。” 邬思道摆了摆手,并未就先前的感慨加解释,而是神情凝重地给出了个判断。 “这……” 四爷无比希望邬思道能改先前之感慨,可也知晓实情怕真jiù shì 邬思道所言的这般,心下里自不免苦得有若吃了黄连般,再听邬思道给出的判断严峻无比,心中不由地便是震,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第445章 烫手的山芋(一) 欲望文 第446章 烫手的山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6章 烫手的山芋(二) 老爷子的旨意下得很快,康熙四十九年五月二十日,老爷子明诏公告天下,以十三爷为帅,广东水师提督孙明绪为副,出兵万五千,将于次年秋征讨大逆不道之东瀛,并令罗贝勒弘晴参知军事,着工部调度诸般军备事宜,并着户部调集粮秣辎重以为军用,令兵部从八旗冗员中召集青壮万人组建新军,由十三爷勤加操练,以备征战之用。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八旗商号”董事会决议,所有参与东征之八旗子弟每月饷银双份,由“八旗商号”发展基金支出,帝欣然准之,消息经传出,未入军伍之八旗冗员为之欢欣鼓舞,报名参军者不计其数,没旁的,八旗子弟眼下虽已有些糜烂,可尚不到不堪之地步,热血还是不缺的,再说了,闻知了工部打造出来的诸般利器之后,是对战功渴望已极,前后不过十日而已,所需的万兵额已是报满,踌躇满志的老十三将兵马拉到了北古口,正式开始了新兵之操练。 新军之所以是新军,操练的手法自然与旧式军伍不同,对此,老十三自是有些不衬底,好在弘晴少还算懂点,没旁的,前世大学时好歹军训过,对新兵训练那套并不算太陌生,再加上前世网络上看来的些杂七杂八的资料,胡乱地凑合了下,总算是捣鼓出了套新军训练大纲,跟老十三好生探讨了几天之后,也就正式出炉了。 训练从来都是艰苦的,光凭热血显然是不可能支撑太久,众旗丁们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尽管平日里也没少习武操练,可毕竟也就只是玩儿似地耍上几下罢了,真到了训练场上,不几天,便已是个个叫苦连天,甚至连逃兵都出现了,老十三大怒之下,重典出手,砍了几颗nǎo dài ,又责罚了批不听指挥的刺儿头,这才算是将众旗丁们的散漫给生生扭转了过来,月余的操练下来,新军已是有了些雏形,当然了,离着应有的规范显然还差得远,不说旁的,武器装备迟迟无法到位便是个最令老十三头疼的大事,没法子,只能将随军操练了月余的弘晴打发回了工部,去督办武器制造之相关事宜。 武器制造可非等闲之事,尽管弘晴早早便已暗中打下了埋伏,前年时便以制造库的名义在京师西郊建立了间炼钢厂,又暗中培训了不少的枪炮技师,炮子库里也积存了批枪支弹药,奈何所需的不仅是万步军的装备,还有着三十艘大中型战舰所需的千余门舰炮,纵使制造库这头已是全员发动了起来,可依旧没bàn fǎ 在短时间里造出如此的武器,没奈何,弘晴只能是亲力亲为地规划全局,不是忙着扩大生产规模,便是在忙着调度各方之协力,整整三个半月的操劳下来,切才算是走上了正轨。 忙忙乎乎,忙乎乎,转眼已是十月下旬,随着第批千余支步枪以及为数不少的弹药发往北古口新军,弘晴总算是得到了个喘息的机会,这才有心思去处理下积压下来的问题,这头条么,自然是dǎ suàn 给弘历套上个枷锁,也省得这小子借机生事。 “小弟见过晴兄。” 弘历来得很快,弘晴方才刚派人去请,这才不过盏茶的时间,弘历已是施施然地行进了弘晴的办公室,见到高坐在上首的弘晴,立马紧走数步,而后又矜持地住了脚,谦逊地行礼问了安。 “哟,历弟来了,这边请,坐,坐下说。” 这见是弘历到了,弘晴立马便起了身,笑hē hē 地将弘历让到了会客的角落,又招呼着手下侍卫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晴兄客气了。” 自打去岁坑弘晴不成,反被弘晴狠坑了把之后,弘历已是学乖了,行事极为的低调,每日里就只是老老实实地办着差,其余诸事尽皆不参与,但凡有议事之际,也往往是缄默居,只要是有弘晴在的场合,弘历总是设法绕道走,没旁的,jiù shì 防着弘晴找茬,今儿个是弘晴派了人传唤,躲自是躲不过了的,只能是在心里头深自警醒着,说话自也就谨慎得很,面对着弘晴的客气寒暄,弘历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谢了声,便即闭紧了嘴。 哟呵,这小子的防备心思很重么,有点意思了! 别看这些年来弘晴始终将弘历压得死死地,就宛若是其克星般,可其实个中之惊心唯有弘晴自知,shí jì 上,弘晴从来就不曾小觑过弘历,对其之重视还远在四爷、八爷等人之上,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弘历jiù shì 条金鳞,遇**便有化龙之可能,似这等样人,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这大半年来,弘晴虽说表面上从来没过问过弘历的行事,看似对其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则却是从来不曾放松过对其的警惕之心,也暗中设了几个小圈套,试探诱使其再次犯错,可惜弘历显然学乖了,始终按兵不动,白瞎了弘晴的几番小算计,对其的忌惮之心自不免深了几分。 “历弟,算起来你我xiōng dì 也已是有许久不曾聚聚了,都怪为兄,整日价瞎忙,对历弟确是少了些关心,都是为兄的错,还望历弟莫要有甚心结,有甚错处,皆为兄担着便是了。” 政治动物讲究的都是表里不,这点,弘晴显然是个中之好手,尽管心中对弘历极为的忌惮,可口中说出来的寒暄话语却是分外的和煦。 “晴兄此言差矣,小弟得蒙晴兄错爱,能在工部之地办些实事,已是三生有幸焉。” 弘晴越是客气,弘历心中的弦便越是绷得紧了起来,没旁的,只因弘历实在是太清楚弘晴的为人了,客气的背后准有着埋伏,越客气就越是如此,回答起弘晴的话来,自也就谨慎再谨慎,斟酌了片刻之后,方才谦逊地谢了句道。 “嗯,历弟乃是干才也,在这工部之地历练年余,想来对各司处已是有了相当之了解了罢?” 这见弘历面色虽平静如昔,可眼神里的戒备之意味却是浓得很,心中不禁为之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笑容不变地接着寒暄道。 “不敢,小弟确是历练了些司处,可说到所得么,却依旧尚浅,难堪大用啊,惭愧,惭愧。” 听弘晴这般说法,弘历的心弦立马又是紧,股子不详的预感已是不可遏制地从心底里狂涌了上来,只是时间却是无法猜透弘晴的算计之所在,也就只能是含糊地谦逊了番。 “哎,历弟过谦了,这工部司处虽是不少,可却又能有甚事难得住历弟的,而今诸司、处历弟大体上都已是轮了个便,只差制造库与都水清吏司罢了,前者么,事涉军机,无皇玛法圣旨,任何人不得入内,为兄便是想让历弟去帮办二,却也难为啊,至于后者,不过都是些琐碎之事罢了,只消细心,原也不会有甚差错,不去搅合也好,这么算,历弟也该能管些事了的。” 弘晴笑hē hē 地摆手,以上位者的姿态,好生扯了大通,末了方才隐约地透出了要给弘历压压担子的意思。 “晴兄jiāo xùn 得很,若是小弟力所能及之事,自不敢辞也。” 弘晴这么番长篇大论下来,弘历心中当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啥滋味都有——甚叫能管些事来着,最核心的两个司、处都被弘晴牢牢地把控在手中,剩下的不过是杂务而已,就算管,又能管出甚名堂来,再说了,弘历zhè gè 帮办的身份乃是老爷子给的,又不是弘晴赏赐的,若不是爵位相差过大,本来双方的地位该是平等,而今却被弘晴当属下来看待,弘历又怎可能不恼火万分的,只是这等恼火中却也不免有着丝的期盼,毕竟有权说话才能有分量,若是如今这等尴尬之身份的话,满工部里,真将弘历放在眼中的压根儿就没几个,问题是弘晴显然不会如此好心,这叫弘历自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谨慎无比地应答了句道。 “zhè gè 自然,非历弟所能及之事,为兄也不敢强求么,唔,前些日子,虞衡清吏司掌印郎中齐大作可是很说了历弟通子好话,说是历弟在该司biǎo xiàn 卓越,乃济世之大才也,对该司之诸般事宜熟稔在心,游刃有余焉。为兄闻此,心甚籍慰矣,就请历弟掌总虞衡清吏司可好?” 弘晴就像高明的猎手,诱饵个接个地抛着,当真是个比个香甜,纵使弘历能看得出些蹊跷,却也不怕其不上钩,这不,絮絮叨叨地扯了通之后,已是将块硕大的馅饼端到了弘历的跟前。 “哦?” 馅饼当然好吃,弘历都饿了年了,乍然间见到这等香甜的馅饼从天而降,要说不动心,又怎生可能,只是心中的不详预感却又极浓,时间还真就不知该不该伸这么个手的,迟疑了好yī zhèn 子,都没做出个决断来。 第446章 烫手的山芋(二) 欲望文 第447章 烫手的山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7章 烫手的山芋(三) 掌权的机会总是难得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别说弘历都已是坐了如此年的冷板凳,十年来光看着弘晴在台上精彩演出不断,心中早就已是羡慕嫉妒恨不已了的,而今他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掌权的曙光,要说放弃,又怎生舍得,只是真要这么接了过来,却又怕馅饼里夹着毒,没旁的,弘历对弘晴实在是太了解了些,压根儿就不信似弘晴这等好权之辈肯轻易放权,麻烦显然准是会有的,只是难度大小之差而已,弘历对此心知肚明,唯不què dìng 的是他自身能否扛得住这等考验。 嘿,好谨慎的小子,咱还真就不信你会不上钩! 弘历直不曾回答弘晴的问题,始终默默地沉思着,天晓得其到底要犹豫上久,不过么,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压根儿就不出言催促,仅仅只是笑眯眯地等着,宛若无事人般,不为别的,只因就像弘历很了解弘晴般,弘晴也很清楚弘历的性子,在他看来,弘历虽谨慎,可赌性却是点都不小,就他眼下这等沉思之举,本身就已说明了个事实,那便是其已是心动不已了的,若不然,早就该口jù jué 了弘晴的tí yì 才是,又何须如此慎重再慎重的,至于最终结果么,弘晴可是料定弘历准会勇于冒险上把的。 “晴兄如此厚爱,小弟便是万死也不敢辞焉。”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弘历斟酌再斟酌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赌上把,这也不奇怪,但凡有为帝潜质者,都不会因畏惧艰难而生出退缩之心,倘若弘历此际真jù jué 了弘晴的tí yì ,其心气也就彻底衰弱了去,再想跟弘晴扳手,已是绝无半点可能,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馅饼有毒,弘历也要拼死搏,赌的便是自个儿能抗得过弘晴的阴谋暗算。 “好,历弟果然有大将之风,能得历弟相助,虞衡清吏司之事必无忧也!” 听弘历这般说法,弘晴立马便笑了起来,满脸子真挚地击掌,很是嘉许了弘历把。 “不敢,小弟唯尽心耳,有不到处,还请晴兄指点。” 既已决定赌上把,弘历也就放开了,回答起弘晴的话来,自信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该当的,若有需要,为兄自当全力支持,唔,而今历弟既掌了虞衡清吏司,有事为兄可就得跟历弟说个分明了。” 既然弘历要赌,弘晴自是乐得成全,也懒得加拖延,这便直接奔向了主题。 “请晴兄赐教。” 弘晴这等话语出,弘历的心弦不由地便是紧,不过么,却并不示弱,正容朝着弘晴便是拱手,慎重无比地回了句道。 “谈不上甚赐教不赐教的,此事呢,说来也不是为兄发现的,而是新任侍郎沈河提将出来的,唔,其有份本章在为兄处,历弟且先看了去好了。” 弘晴笑着打了个hā hā,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折子,随手便递到了弘历的面前。 “谢晴兄抬爱。” 弘历很是谦逊地谢了句,而后方才恭谨地伸出双手,将折子了过去,慎重地翻将开来,只看,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没旁的,只因这折子里所载之事正打在了弘历的软肋之上——钱法变革! 大清的钱法存在了严重的问题,这点,弘历自是早就已从邬思道处知晓,本来么,他刚到工部的时候,也dǎ suàn 在此事上做些文章,可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弘晴把给坑惨了,手中没了权柄,又没了话语权,弘历自是不想将钱法变革的事儿端上台面,当然了,弘历始终就不曾放弃过规划此事,原本dǎ suàn 等弘晴远征之际,再猛然出手搏,以此来建功立业,趁弘晴不在京师之际,举奠定在工部的领导地位,而后依靠着四爷与八爷的联手支持,借此事之势对工部进行洗牌,排挤弘晴所属之势力,从而将工部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弘历的算计无疑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随着弘晴给出的这么份折子的出现,弘历原本的算计已是彻底落到了空处,不仅如此,还有着为弘晴作嫁衣裳之嫌,这令弘历心中又气又急,险险些就此骂将了起来——无耻,这是无耻的剽窃,是亵渎,是可忍孰不可忍! “晴兄明鉴,小弟以为兹事体大,恐非虞衡清吏司司所能为也,甚或集工部之力也难有大成,须当谨慎才好。” 弘历是很愤怒,可就算再愤怒又能如何,面对着弘晴这等阳谋,他就算是有着再的不甘与恼火,那也没地儿说理去,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尽自心平气和地进谏了番,话倒是说得顺溜,可言语间却是不免带了丝若有若无的颤音,显见心中的火气有旺盛。 “历弟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我乃天家子弟,又在朝中任事,岂能无视钱法之弊端,又岂能因事有碍难而不办,若是我等都不肯用命,何以服众哉?” 弘历摆困难,弘晴可就当即变了脸,面色肃,再无先前的客气与和煦,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弘历句道。 “晴兄jiāo xùn 得是,只是……” 被弘晴这么jiāo xùn ,弘历又气又恼又羞之下,张小脸顿时便涨得个通红,可又不甘心为弘晴作嫁衣裳,这便强撑着dǎ suàn 出言解说上番。 “历弟无须言,此事尔既是觉得为难,为兄也不好勉强尔挂帅为之,这样好了,就由沈侍郎挂zhè gè 名,历弟只管做些实务,协助沈侍郎将此事办妥了便好,为兄也不给历弟太的限制,就以两年为限如何?” 弘晴这回可不dǎ suàn 听弘历的辩解了,摆手,打断了其之话头,以不容分说的口吻便下了令。 “这……” 弘晴这么番话说得好听无比,其实jiù shì 又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有心开口jù jué 么,偏生这当口上又找不到甚hé shì 的理由,当真令弘历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止不住地狂蹦了起来。 “沈侍郎毕竟是工部之侍郎,身上担子重,事也,具体实务怕是帮不了历弟太,切都须得历弟好生筹谋,为兄可是等着看结果了的,历弟不会不敢为罢,嗯?” 弘晴既不想听弘历的解释,也不想给其有退缩的机会,句话便将弘历逼到了死角上——jù jué 弘晴的tí yì ,那便是不作为,弘晴自可借此上个弹章,给弘历来个狠的,真要是无能胆怯的名声传扬了开去,弘历这辈子可就算是毁了,至于先前给弘历的放权么,当然也就此没了下文,换而言之,弘历已是没了丝毫退缩之余地。 “承蒙晴兄如此错爱,小弟也只能是肝脑涂地以为报了,只是兹事体大,终归须得先上了本章,有了皇玛法之旨意,方好名正言顺罢,晴兄以为如何哉?” 退无可退之下,弘历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是先行应承了下来,不过么,却在言语中留了个尾巴,试图耍上招缓兵之计。 hē hē ,这小子到了zhè gè 时候,还跟咱玩这手,就等着你呢! 弘历这么个建议自然不能说错,毕竟此事不是工部家的事儿,而是涉及到工、户、刑三部的大事,另外还须的吏部那头调员配合,没有老爷子的旨意,那是谁都无法推动得了此事的,而要想让老爷子下诏,就须得经过朝议,来二去之下,还真不知啥时才能真正定板,没旁的,钱法这么变革,损害的可是绝大数官员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地方官员们,是就此断了条重要之财路,可想而知反对之声到底会有激烈,不过么,弘晴却是不在意,他早就已算计好了全盘,又怎可能让弘历如此轻易地便脱了身去。 “嗯,历弟这等kǎo lǜ 实乃谋国之道也,为兄深以为然,既如此,我工部就先统个认识,由沈侍郎与历弟道联名上个本,待得皇玛法首肯了,再jì xù 诸般部署也好。” 弘晴派嘉许状地点了点头,先是夸了弘历句,而后又进步将已套在其头上的紧箍咒再上紧了几分。 “这……” 听弘晴要自个儿也联名上本,弘历当即便有些个傻了眼,真要是如此做了去,那朝议时,弘历势必不可能再有甚反对之言,再者,倘若此折子无法在朝议上通过,他弘历同样没能落得个好,毕竟他也是上本者之,如此来,到底是该期盼朝议不过好呢,还是该期盼朝议过了为好?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机会难得,且就召集诸般掌印郎中,在我工部内先行取得个共识好了,来人!” 弘晴哪管弘历为难不为难的,不容分说地便下了决断,也不给弘历再次出言的机会,运足中气便断喝了嗓子。 “末将在!” 李敏行就侍候在办公室外,这听得弘晴呼唤,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传本贝勒之令,限时炷香之内,所有司、处掌印郎中尽皆到大堂议事,若有延误者,定当严惩不贷!” 弘晴面色肃然地挥手,高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奔出了书房,瞬息间原本平静的工部衙门可就热闹了起来…… 第447章 烫手的山芋(三) 欲望文 第448章 烫手的山芋(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8章 烫手的山芋(四) 工部这年来变动并不算大,也就只是沈河被调回了工部,出任右侍郎职,另,原都水清吏司掌印郎中孙东方外放了湖北臬台,李双春再次接掌了该司,再有便是制造库掌印郎中戴铎的职位虽不曾提升,却加了工部侍郎衔,位列诸般郎中之上,至于其余各司的掌印郎中则依旧还是原班人马。众人等都是老工部了,对弘晴的工作习惯自是都熟悉得很,这接到紧急命令,自是无人敢怠慢了去,炷香不到的时间里,所有与会人员均已到了大堂,就等着弘晴与弘历这两位帮办龙孙的到来。 “晴贝勒到!” 众与会人等虽彼此阵营不同,可毕竟是年的同僚,大面子上自是都颇为的融洽,尽管不明此番弘晴紧急召开聚会的目的之所在,却不妨碍众人轻松说笑上番,正自融洽间,冷不丁听得后堂处声断喝响起中,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缓步行了出来,至于弘历则落后了弘晴小半步,面色冷峻地亦步亦趋着。 “下官等参见晴贝勒,见过弘历世子。” 这见弘晴xiōng dì 俩联袂而来,众官员们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诸公都请入座罢。” 弘晴缓步行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大小官员们,而后虚虚抬手,声线微冷地叫了起。 “谢晴贝勒隆恩。” 这听弘晴声线微寒,众官员们心里头自不免都有些犯嘀咕,只是这当口上,却也没谁敢乱说乱动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好奇,齐声谢了恩,而后各自坐回了原位。 “今儿个请诸公来此,是有桩事要与诸公好生商议下,这么说罢,我朝目下之钱法弊端丛生,已是到了不得不有所易之时,今,沈河侍郎已上了本章,决意为此,本贝勒与历弟商议后,也觉得易已是刻不容缓,当由历弟主持虞衡清吏司大局,配合沈郎中全力策立新钱法,以挽回当下之不利局面,下面由沈侍郎先行阐述钱法易之必要性。” 众人落了座之后,弘晴并无甚寒暄的fèi huà ,开宗明义地便道出了此番议事的主题。 “嗡……” 弘晴这么番话说将下来,虽不算长,可内容却是丰富得很,颇有些个骇人听闻之意味,众官员们顿时便哄乱了起来,没旁的,弘历掌总虞衡清吏司虽也算是大事,可相较于钱法变革来说,却又不值提了——众官员们都是老宦海了,不少人是当过地方官员,自是清楚现行钱法有弊端,也知晓这等弊端对社稷wēi hài 极大,然则内里牵涉实在是太广了些,却是谁也不敢去提此事,概因真要变革钱法,那便是与整个官僚阶层作对,那等压力与艰险实非常人所能承受。 “诸公都请了,我朝钱法向以铜六铅四为惯例,以致钱贵而银贱,按律两银当值千文,实则市面两银只值七百文,今,县、府之税赋素以银为计,而升斗小民何来许银两,大体以钱纳税赋,不良虞吏借机上下其手,以中饱私囊,有胆大妄为者,勾结不法商人,融钱铸器,转手二十余倍之利,其情触目惊心,易钱法已刻不容缓,其策当有二:者,取铜四而铅六,所铸之钱表面虽稍暗,却依旧可辨,或可平衡银钱之兑换比例;其二,当有机构专负责打击不法商人融钱铸器之事由,以求市面通行之钱币不致有流失之虞,如上以闻。” 沈河并未理会众人的乱议,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而后略清嗓子,高手便宣了起来。 死寂,派的死寂,待得沈河话音落,原先还嘟嘟囔囔地私议不休的众官员们立马全都噤了口,大殿里瞬间便是派的死寂,没旁的,钱法变革jiù shì 烫手的山芋,搁在谁怀里,都难免被烧伤,值此要紧关头,自是事不若少事来得好。 别看沈河所言的变革法子就两条,似乎很简单,只要通过了朝议,老爷子声令下,立马便可步就位,可shí jì 上却远不是那么简单,不说此事经提起,朝议会如何艰难,就说真儿个执行下去,也没那么容易,要知道这可是断了无数官员的财路,就跟挖人祖坟是样的罪过,下头那些地方官们不群起抗议才是怪事了,就算有着老爷子的强硬态度压将下去,那些地方官员们明面上不敢反对,可私底下又岂会不变着法子玩手法,真要闹到物价飞涨之地步,tí yì 此举的人十有**可就要挨弹章了,再者,所谓的专治机构显然涉及到工、户、刑、吏四大衙门,谁来为主本身jiù shì 个难题,哪怕老爷子有了决断,却也断难避免彼此推诿之可能,若如此,这等机构能有大的办事效率实在是不好说,倘若年半载都没见个成效出来,弹章准又是漫天飞舞,无论谁去了这机构,那准都是倒霉之下场。 “诸公对此可有异议么?若是没有,此事便这么定了。” 对于众官员们的心理,弘晴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也懒得去说破,这见众官员们全都不吭气,弘晴也不解释,颇为专横地便要就此下了个决断。 “晴贝勒,下官以为此事还须得慎重些方好。” 旁人是事不关己,自可以高高挂起,可齐大作却显然没这么个福气,不为别的,只因身为虞衡清吏司的掌印郎中,他是万万没可能跟此事脱开干系的,这见弘晴dǎ suàn 下决断了,当场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便出言打岔了句道。 “慎重?如何个慎重法,嗯?” 弘晴早就料到齐大作会跳出来唱反调,心中自是不以为意,不过么,脸色却是瞬间便沉了下来,阴森森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啊,zhè gè ,zhè gè ……,hē hē ,晴贝勒,您是知道的,我工部虽也有铸钱之权,可所铸之钱数不过户部的两成而已,钱法变异之事纵使要提,那也该是户部那头提出才是,我等若是提此,似难免有逾越之嫌,倘若户部那头闹起官司来,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晴贝勒,您看此事是否跟户部那头先通个气,待得有了共识,再行上本也不为迟么。” 这事儿实在是太重大了些,尽管被弘晴的阴森语调吓得不轻,可齐大作却是断然不肯就这么便屈服了去,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是啊,晴贝勒,下官也以为此事须得谨慎从事才好,骤然提出此等本章,者恐恼了户部诸般官员,二来也易遭地方上那般混账行子之抵触,于我工部怕是殊有不妥啊,依下官看来还是稍缓再议为好。” 陈不思素来与齐大作共进退,此际有了齐大作的带头,他自也就来了精神,这便皮笑肉不笑地从旁附和了句道。 “荒谬,尔等食君之禄,却不思报效朝廷,遇功则抢,遇事则躲,似尔等这般废物要来何用,若是尔等不想为官,本贝勒这就成全尔等,没了张屠夫,还真就吃带毛猪不成?尔等不想干,那本贝勒便找些想干的人来干好了,尔等可以上辞呈了。” 弘晴主意已决,哪可能被齐、陈二人搅合了去,这便面色沉,毫不容情地将二人训斥了番,末了是言辞灼灼地逼二人辞官走人。 辞官?这等事儿,齐、陈二人自然是不肯干的,二人能爬到眼下这等位置,虽说大体上是靠着各自主子的举荐,可本身也是花了不少银两的,哪肯将屁股下的位置平白让人,这听弘晴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二人对视了眼之后,立马便没了声音。 “诸公可还有甚意见要提的么,嗯?” 眼瞅着齐、陈二人不吭气了,弘晴自是不会过于己甚,甚至连看都不再看二人眼,板着脸便又问了句道。 在座的诸官吏中,除了齐,陈二人是铁杆的反对派之外,其余人等不是弘晴的嫡系,便是盟友,尽管心中都别有想法,却也不敢在这等公堂议事的情形下与弘晴有甚冲突,于是乎,满大堂便就此沉寂了下来。 “那好,既是诸公都无异议,那此事便这么定了,明儿个有劳历弟与沈侍郎联名上个本章,且看朝议如何再行计较,散会!” 众人既是都保持着bsp;mò ,弘晴也就顺理成章地将这等bsp;mò 当场了mò rèn ,这便挥手,豪气十足地下了决断,末了,也不给众人再进言的机会,起身便转入了后堂去了。 “唉……” “这……” “呼……” …… 弘晴这么走,议事自然也就议不下去了,诸般官员们尽皆苦笑不已,不是长出大气,便是摇头叹息,没旁的,只因此等本章上,工部立马就得成为众矢之的,谁都甭想置身事外,自是少有人能gāo xìng得起来…… 第448章 烫手的山芋(四) 欲望文 第449章 炸开锅了(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49章 炸开锅了(一) 这世上跑得最快的不是风,也不是闪电,而是流言,这不,工部这头会议方才刚开完不会,钱法变革的事儿便已是有若旋风般地传扬了开去,各衙门大小官员们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于是乎,各部顿然就此炸开了锅,谩骂者有之,高唱反调者有之,讥讽者也有之,至于叫好的么,简直跟大熊猫般稀少,这事情都还没开始了,朝堂里已是乌烟瘴气团,真不晓得日后的朝议将会是何等结果。 “先生……” 旁人怎么议,弘历已是无心去关心,不为别的,只因在其看来,无论朝议是否能通过,他似乎都是输家,事情没法少干,可最大的功劳却显然不会落到他的头上,虽谈不上是徒劳,可明显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正因为此,弘历心情着实是烦躁得可以,这下了班,便即匆匆地赶回了府上,路不停地到了书房,待得见到正打着棋谱的邬思道,心中的委屈已是再也憋不住了,刚轻唤了声,嗓音已是哽咽住了。 “嗯?” 流言传得虽快,可毕竟事情方才刚发生没久,邬思道此际尚未得到线报,自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这见弘历神色不对,眉头立马便是扬,不过么,却并未出言追问,仅仅只是轻吭了声。 “先生,今日午后发生了事,事情是这样的……” 弘历到底不是寻常之辈,愤概之心虽浓,却并未遮住其之理智,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是稳住了心神,朝着邬思道深深躬,将午后发生的诸般事情详详细细地述说了番。 “原来如此,有意思,这么说来,小王爷可是觉得很委屈喽?” 智者jiù shì 智者,看问题的角度与常人有着截然的不同,这不,在寻常人等眼中无比棘手的事儿,在邬思道看来,却是无甚了不得之事,不单不曾为弘历抱屈,反倒是讥讽地笑,派漫不经心状地便调侃了其句道。 “先生,学生,学生……” 听邬思道这么说法,弘历当即便被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嘴角嚅动了几下,却愣是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没旁的,小孩子在外头受了欺负,回家找大人告状,寻求的可是ān wèi 来着,纵使弘历不算是小孩了,可其先前那些话语显然jiù shì 那么个意思,却不料邬思道不单没给其ān wèi ,反倒是不甚客气地调侃了把,这令弘历当真有些个憋屈得慌。 “小王爷若是觉得委屈,那工部你也就不用再去了,没地给人送功劳。” 弘历这等尴尬的样子出,邬思道不单没再调侃于其,反倒是面色猛然沉,不甚客气地便训斥了起来。 “先生,学生错了,还请先生为学生指点迷津。” 弘历到底不是寻常小儿,这见邬思道此言说得极重,心神顿时便是凛,股子明悟已是涌上了心来,这便赶忙正容朝着邬思道便是躬,言语恳切地求教道。 “小王爷确是错了,你只看到困难,却没看到机会,那弘晴小儿设此圈套无非是心虚罢了,呵,此番东征乃是灭国之战,就算我大清武力强盛,要灭人之国,又岂是旦夕间事,此去,少说年,则数载,那小儿自不免担心工部大权会落在小王爷手中,不给小王爷找些麻烦事做,其又怎能安心随军出征,而这,恰恰jiù shì 小王爷趁势崛起的良机之所在,想来圣上也是因此方才会下旨调其随军的罢。” 邬思道并未因弘历已认了错,便给其甚嘉许之言,而是依旧面色肃然地将事态剖析了番,不留情面地指出了弘历的错处之所在。 “先生jiāo xùn 得是,学生心悦诚服,此事纵使再难,学生也断不退缩,不尽全功,誓不罢休!” 被邬思道这么训,弘历心中的沮丧之意尽去,斗志陡然而起了,咬牙,赌咒般地表明了拼死搏之决心。 “说得好!” 弘历话音刚落,屏风处便响起了声喝彩,旋即便见四爷满脸嘉许之色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孩儿叩见阿玛。” 这见是四爷到了,弘历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疾步迎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我辈男儿自当乘风破浪,哪怕千般险万般难,都当视若等闲,若无此心态,又岂能成栋梁之才,此条,历儿当时刻牢记在心才是。” 四爷并未叫起,而是任由弘历跪在地上,派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弘历番。 “是,孩儿都记住了。” 四爷待人向严苛,弘历自不敢在其面前有甚不妥的举动,尽管心中其实并不以为然,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诺。 “嗯,记住便好,尔且先下去罢。” 四爷显然dǎ suàn 跟邬思道好生密议上番,自不愿弘历在侧,教育了其几句之后,便即挥手将弘历打发了开去。 “是,孩儿告退。” 尽管满心希望能旁听下四爷与邬思道的合计,然则弘晴却是不敢违背了四爷的命令,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诺而去了的。 “先生,钱法变革事实非小可,而今世易时移,老八那头怕是未见得肯配合了的,此又当何如之?” 钱法变革的法子本来是四爷与邬思道苦心谋划出来的妙策,为的便是帮弘历在工部稳脚跟,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没等他们这头动手呢,弘晴已是先发制人了,偏生所提的变革法子还真就与己方相差无几,纵使想从折子本身挑毛病,都没法子可想,事已至此,四爷自不免颇为的担心,极其难得地准时下班回了府,先前弘历阐述事情经过之际,四爷早已在屏风后头听了时了,对大体情形已是有了了解,自是不会再费唇舌去述说细节,直截了当地便将心中的担忧道了出来。 “嗯,王爷所虑甚是,八爷那头确是不会配合了,然,依邬某看来,八爷也准不会为难王爷,就眼下之局势而论,八爷必是起着坐山观虎斗之思忖,而今要想有所胜算,还须得将八爷并拉下了水,若不然,事恐难为矣。” 邬思道并未否认四爷的判断,然则却在四爷的判断上又引申了开去,将事态详解了番。 “唔,正是此理,且不知先生可有甚良策否?” 邬思道所言正是四爷之所虑,没旁的,概因就手头的力量来说,四爷自忖难敌得过三爷的势大,唯有拖八爷并对抗三爷,方能化被动为主动,对此,四爷虽已是有了个清晰的判断,可说到应对之策么,却是茫无头绪,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问策于邬思道。 “时候未到,且先将朝议事办妥了,后头方才能有所部署。” 邬思道心中明显已是有了思忖,但却并未急着说将出来,仅仅只是提点了四爷句道。 “时候未到?这……” 四爷可是等着邬思道支招呢,对这等含糊的dá àn ,自是难有满意可言,可碍于脸面,又不好刨根问底地死追不休,也就只能是眉头皱,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呵,王爷还是这般心急,此事说来其实也不甚难,八爷根深势大,不止朝堂如是,地方上也颇追随之辈,终归有闹得凶的,王爷到时只消……,八爷必无法再稳坐钓鱼台,若如此,则事必有可为也,所虑者,唯时间也,若是不能抢在弘晴小儿归国之际办成此要务,胜负尤在两可之间。” 眼瞅着四爷这般作态,邬思道不由地便摇头笑了起来,也不再隐瞒,直接将所思忖之策略细细地讲解了番。 “嗯,先生此言甚是,就不知皇玛法处到底是怎个章程来着?” 邬思道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四爷自不会听不懂,细细地斟酌了番之后,也觉得似乎唯有如此行了去,方才有胜算之可能,也就不再就应对策略之事啰唣,转而问起了老爷子的心思之所在。 “圣上要赛马,终归须得让马都跑起来罢,若不然,这赛马也就失去了意义,从此番陛下调弘晴小儿随军出征,便可知陛下之心意所在了,王爷无须顾虑太,大可放手做了去便是了。” 邬思道乃当今之智者,学的便是屠龙术,对老爷子的心思自是有着相当的把握,只是有些话却是不好说得太明——在邬思道看来,四爷眼下的地位jiù shì 候补而已,在老爷子已基本què dìng 三爷为正选的情况下,自然也会给候补些机会,终归不能将事情做得太过绝对,若不然,三爷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还有条便是候补也须得有biǎo xiàn ,若不然,这候补的资格都将保不住,正是出自这等心里,老爷子才会做出别样的安排,这么个意思,邬思道虽是心中清楚,可真要说将出来,那可就太伤四爷的自尊心了,邬思道自不会去干这等蠢事,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地解释了番。 “那好,便这么办了去也罢,本王就不信老三当真能手遮了天去!” 四爷显然是没听出邬思道话里的真实意味,只顾念着赛马说,心中的斗志便即大起了,握拳,昂然无比地便下了个决断。 第449章 炸开锅了(一) 欲望文 第450章 炸开锅了(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0章 炸开锅了(二) “八哥。” 十月下旬的天已是有些寒了,尤其是天黑后又起了风,气温自是低了几度,然则八爷府的西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八、九、十三位爷连同陆纯彦围在了几子边,边浅饮,边闲聊着,正值酒兴酣畅间,却听楼道口处yī zhèn 脚步声响了起来,众人循声看去,立马就见十四爷平板着脸从梯道处转了出来,拖着脚行到了几子旁,闷闷地与八爷招呼了声之后,便即重重地跌坐在了蒲团上。 “老十四,你小子又是最后才到,得,不跟你扯fèi huà ,来,先自罚三杯!” 老十今儿个的心情显然很好,也没管老十四是何等表情,将坛子酒搁在了老十四的面前,hā hā大笑着便嚷嚷了嗓子。 “嗯。” 老十四心情很不好,shí jì 上,自打五月下旬当着诸朝臣的面输了那场比试起,老十四的脸上就再也没了笑容,这些天来,还得强撑着在兵部主持大局,为在北古口练兵的老十三筹措各种辎重,老十四也实在是找不到啥可以开心的理由,对于老十的调侃么,自然也就懒得搭理,闷闷地应了声之后,把便抄起了酒坛子,敲破封泥,也不将酒倒入面前的酒樽,端着酒坛子便是气狂灌。 “hā hā哈……,好,老十四jiù shì 老十四,够爽快!” 老十jiù shì 个炮筒子的性子,向来只顾着自己开心,却哪管老十四心情如何,尤其是此际酒已微酣,是百无禁忌,但见其大嘴咧,已是挑大拇指,狂笑了起来。 “十弟休要胡闹,十四弟,酒伤身,且少饮些好了。” 这见老十闹得有些过了,九爷可就看不过眼了,这便眉头皱,不悦地制止了老十的胡闹,又和煦地劝了老十四句道。 “嗯。” 老十四没去理会老十的笑闹,也没搭理九爷的好心,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十四弟,你该也听说了罢,今儿个工部可是闹出了个大动作,这就dǎ suàn 变革钱法了,眼下京师里已是炸了锅,再过些日子,下头那些地方大员们知此事,怕不得群起攻讦罢,这乐子,嘿,还真闹腾大发了去了。” 这见老十四还是闷闷不乐,老九;之下,只好将今儿个工部的事情兜将出来,dǎ suàn 凭此引出老十四的话头。 “缓兵之计耳,何足挂齿。” 老九的良苦用心确实是起了作用,不过么,这等作用显然不是很大,老十四也就只是眼皮翻,简单至极地点评了句,而后便又闭紧了嘴。 “嗯?” “啥?” …… 老十四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出,老九与老十顿时便都愣住了,没旁的,他俩到此时都还看不透今儿个工部那场大戏背后的真相所在,仅仅只停留在看热闹的表象上罢了,倒是八爷的眼中却是飞快地闪过了丝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有旁的表示,仅仅只是淡然地笑着。 “老十四,你这话是啥意思来着,爷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 老十性子糙,等了片刻之后,见老十四毫无出言解说之意,自是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便急吼吼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此有甚难猜的,不jiù shì 弘晴小儿舍不得工部之权柄,妄图在东征之际,给弘历找些麻烦事做罢了。” 老十四原本与弘晴私交不错,可自打上回争夺帅位被弘晴坑了把之后,现下提到此子,便是肚子的怨气,说话的语气自也就尖刻得紧了些。 “奶奶个熊的,敢情这混账行子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嘿,他自己捞战功去了,却让我等在这儿不得安生,好狠毒的心肠!不成,此事断不能叫那小子得意了去!” 老十四都已将话说得如此清楚了,老十自不会听不懂,这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心火顿时便猛窜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拍几子,怒气勃发地便骂了起来。 “嗯,十弟这话虽糙,却颇是有理,此事确是不能遂了那小子的意,再者,真要是那钱法变革就这么搞下去,下头那帮狗才们还不得闹将起来,我等怕也不好收场来着,索性朝议时将此事搅乱了去,也省得平白便宜了那小混球!” 老九心细,kǎo lǜ 问题自然比老十要深入了许,不过么,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跟老十般无二,都是不dǎ suàn 让钱法变革事通过朝议这么关。 “难!” 老十四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面对着两位兄长的慷慨陈词,也就只是上下嘴皮碰,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个字来。 “老十四,你小子将话说清楚了,这都啥时候了,还玩甚玄虚来着。” 老十显然是受够了老十四这等阴阳怪气,心火起,没好气地便埋汰了其把。 “十哥好生想想皇阿玛为何要将弘晴小儿调入军中,便可明白个中之根由了。” 老十四并未计较老十的语气,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摇了摇头,意兴阑珊地点出了关键点之所在。 “嗯?” 老十尽管不算笨人,可智算之能显然不足,也就武夫而已,压根儿就品味不出老十四话里的意味之所在,也就只有狂挠头的份儿。 “原来如此,皇阿玛这是dǎ suàn 给弘历机会,那岂不是说……” 九爷的fǎn yīng 倒是很快,瞬间便想明白了老十四此般言论里的意味,只是在最终的判断上,却是很明显地迟疑了起来。 “不好说,天心难测,小弟对此也不敢妄断。” 老十四心中其实是有所判断的,不过么,他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也就只是含糊地敷衍了句道。 “八哥,您看此事……” 老十四既是这么说了,九爷自不好再往下追问,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敢肯定老爷子的真实用意所在,这便将决断权交到了八爷的手中。 “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好?” 八爷对此事态也深感棘手不已,虽已是有了些想法,只是说到把握性,却是半点全无,自是不肯就此事随便发话,这便眉头皱,顺势又将问题推给了始终bsp;mò 不已的陆纯彦。 “十四爷说对了,陛下此番将弘晴调入军中,确是为了给弘历个biǎo xiàn 之机会,道理么,说来也简单,买货都还须得货比三家,遑论立储这等大事,于陛下而论,纵使三爷已是马当先,可也未见得便是最佳,终归还须得给旁人个biǎo xiàn 的机会,或能得惊喜也说不定,弘历乃至四爷,都不过是陛下考察之目标耳,却也无须担忧过甚。” 陆纯彦的智算之能自是不消说的强,番话下来,已是将老爷子的心态说得个通透无比。 “原来如此,那依先生看来,此番朝议又当如何?” 陆纯彦这么个判断与老十四所言其实并无太的不同,只不过说得较为分明些罢了,八爷自不会听不懂,只不过眼下八爷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老爷子有甚想法,而是在纠结于是否该配合四爷把,没旁的,三爷如今正当红,势力又大,八爷深感难以独挡三爷之锋芒,自是想拉四爷为援,只是来钱法变革牵涉过巨,旦真实行了去,八爷方所要承受的压力与损失都小不到哪去,再说了,真要是让四爷就此坐大,也不是八爷乐见之局面,正因为这等矛盾之心理,八爷心中自不免颇为的犹豫。 “八爷问得好,自来事有双面,弘晴小儿固然是给了弘历个烫手的山芋,其实又何尝不是给了人个biǎo xiàn 之机会,从此条来说,难免有失策之嫌,某料定四爷那头定会紧紧抓住不放,其之凭借便只有条,那便是赌王爷您会明面上袖手旁观,暗地里将会支持于其,实则弘晴小儿也该是这么个算路,若如此,王爷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陆纯彦显然早有成竹在胸,此际听得八爷见问,自是丝毫不乱,轻笑间,便已是挥洒自如地将诸方算路尽皆点破,末了是给出了个明确的建议。 “嗯,先生是说……” 听陆纯彦这般分析,八爷当即便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心底里已是有了决然的想法,只不过兹事体大,八爷并不想草率行事,这般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呵,王爷该是已想到了的,陛下既是要赛马,自是会准了弘历的折子,钱法变革必将实施,只不过这过程么,却断不能让其轻松了去,此无他,四爷,枭雄也,只可为用,却不可为援,不令其碰个头破血流,就断难收而为用,再,钱法变革看似简单,实则却是在对整个官场惯例动刀子,利益相关之下,各地方大员中,赞成者恐鲜也,王爷能树旗帜,当有笼络人心之妙也,何乐而不为哉?” 陆纯彦并未卖甚关子,谈笑间,便已指出了应对之道,平和的言语间,满是掩饰不住的自信之意味。 “此策大妙,八哥,就这么干了!” 陆纯彦话音刚落,性子急躁的老十已是忍不住了,高声便叫起了好来。 “当得如是,八哥,小弟也以为不妨就这么行了去!” 九爷想了想,也觉得此策大佳,这便也跟着出言附和了把。 “唔……,先生对朝议本身可有甚良策否?” 八爷自也已是心动了的,只是想到弘晴的无双辩才,却又不免担心朝议之际,难以抵挡得住,这便谨慎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大势所趋,阻挡虽难,可要迁延些时日却也是易事也,某此处,有六点问难之根本,当……,如此,必可有为也!” 陆纯彦早已通盘算计过了,自是心中有底得很,轻描淡写间便已给出了详尽的建议。 “好,那就这么定了!” 八爷细细地将陆纯彦所言之论点推敲了番之后,心气顿时大起,自是不再迟疑,自信满满地便下了个决断。 第450章 炸开锅了(二) 欲望文 第451章 炸开锅了(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1章 炸开锅了(三) 康熙四十九年十月二十日,工部帮办、雍亲王世子弘历与工部侍郎沈河联名上了本,明章拜发,言及现行之钱法弊端甚,藏污纳垢,已到了不得不变之时,提请康熙老爷子恩准。此本章出,朝野顿时为之震动不已,没等老爷子有所决断,反对的折子便已有若雪花般飘进了宫中,整个官场就此有若炸开锅般地闹腾开了。 兹事体大,有人反对并不奇怪,可反对的声势如此之大,就显然有些蹊跷了——弘历的本章方才刚上呢,地方大员们已是齐刷刷地跳起来闹腾,从时间上来看,没人在其中挑动,显然无法做到这等齐心,老爷子这下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了,不得不先行召集六位大学士商议对策。于会上,诸大学士们就弘历的折子激辩连连,意见分歧极大,连议数日下来,始终无法取得共识,原本有心帮衬弘历把的老爷子也不敢遂决,不得不决定将此事交付朝议。此诏书下,诸方势力全都动了起来,尽皆憋足了劲,都dǎ suàn 在朝议之际有所biǎo xiàn ,朝中的局势陡然间便有些个风声鹤唳之紧张。 “这事情怎会弄到这般田地?” 朝议的诏书既下,不止是诸官员们全都为之红了眼,三爷同样也有些个乱了手脚,没旁的,本来他可是指望着大学士联席会议上便能有所决断的,为此,三爷还曾私下里与温达、马奇这两位相善的大学士沟通了番,却没想到事情最终还是闹到了必须大朝之地步,再想到前些天诸地方大员们的联袂反对,三爷的心可就不免有些慌了,这得知朝议诏书的准确消息,立马便赶回了府上,不仅如此,还派人将弘晴也唤了回来,以求商议出个稳妥的应对之道。 怎么回事?除了八爷在背后弄鬼之外,哪还有甚别的理由,只不过谁都不曾料到八爷会如此疯狂行事罢了,不止是三爷没想到,弘晴与陈老夫子也没能预计到这幕——要知道圣意已是极为明显了的,这jiù shì 要给弘历个表演的舞台,公然串联反对显然是在打老爷子的脸,不仅如此,还是在往死里得罪三爷与四爷,就算八爷实力再强横,也未见得能挡得住诸方势力的反击罢,很显然,避实就虚才应该是八爷的妥当选择,而不是这般强硬姿态地大动干戈,这里头要说没蹊跷,显然不太可能,只是八爷到底在玩甚花样,却有些令人费思量了,在没想透内里之关窍前,众人自是都不愿轻易便下个结论,正因为此,哪怕三爷的脸色已是极为的难看,众人也依旧是理智地保持着bsp;mò 。 “王爷莫急,此际该着急的人是四爷才对,至于我等么,不妨先看朝议如何再做dǎ suàn 也不迟。” 众人这么bsp;mò ,三爷心中的躁意自是重了几分,鼻息自也就不免重了起来,见及此,李敏铨可就不敢再缄默下去了,这便从旁劝解了句道。 “嗯……” 三爷对李敏铨的劝解显然不甚满意,没旁的,此事若真是被八爷搅黄了去,四爷方固然是丢了面子,三爷的脸面同样也不好看,再说了,弘晴此番出征已成定局,这去可真不知何时能归来,万要是被弘历把控住了工部,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除了钱法事之外,三爷还真想不出有甚繁琐的事儿来牵制住弘历的崛起,当然了,不满意归不满意,碍于情面,三爷却是不好biǎo xiàn 得太过,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八爷这步棋下得甚妙,进可攻退可守,发人深省啊。” 见三爷这般mó yàng ,李敏铨自是不敢再乱进言,书房里立马又安静了下来,可就在这派死寂中,却见陈老夫子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感慨了起来。 进可攻,退可守? 陈老夫子这么句话出,三爷与李敏行尚在茫然不已中,可弘晴却是瞬间便醒悟了过来,还真jiù shì 这么回事儿,此无他,八爷这是dǎ suàn 举两得了,者可坐收诸般官员之心,二来么,也可等到四爷坚持不住之际,再行卖个好,如此来,或许还真有可能指使着四爷去跟三爷方死磕到底,至于八爷么,这就dǎ suàn 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的。 “夫子您说的是……” 三爷也就只有些小聪明,对大局的判断与推理能力却显然差了许,这头弘晴已然明悟,李敏铨也已想到了关窍之所在,可三爷却依旧迷糊着,茫然地挠了几下头,还是不得其解,不得不尴尬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耳,八爷既要百官之心,又想着驱策四爷与王爷您相争不下,既如此,自是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然,终归会与四爷取得妥协,这等算计虽好,可惜却是用错了地儿,四爷者,枭雄也,又岂是如此好驱策的,某料定四爷必会借力打力,与王爷您见个真章。” 陈老夫子显然对三爷的迟钝早已是习惯了的,并未出言训斥于其,而是耐心地将内里之关窍解说了番。 “原来如此,那朝议之际,却又当何如之?” 三爷这回倒是听懂了,不过么,也就仅仅只限于听懂而已,至于究竟该如何应对么,三爷依旧是满头满脑门的雾水。 “坐而观之足矣!” 眼瞅着事情都已说得如此分明了,三爷居然还在懵懂着,纵使已然习惯了三爷的鲁钝,陈老夫子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语带丝不悦地给出了dá àn 。 “坐山观虎斗?唔,行倒是行,只是,唔,只是若朝议不过,那……” 此番反对之浪潮来势汹汹,三爷心里头当真有些不衬底,没旁的,在三爷看来,纵使是他与四爷合力,也未见得准能闯过朝议这关,倘若再要坐观,那岂不是无希望,旦如此,三爷实不知该拿啥去牵扯住弘历的崛起了。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无妨,倘若朝议真无法过得去,损的也只是四爷与弘历的脸面,就凭此败,短时间里,其断难有可作为处,再想找崛起之功劳,怕是难矣。” 陈老夫子只看便只三爷到底在担忧个甚,实在是懒得在这等肤浅的问题上浪费唇舌,也就只是横了三爷眼,便即闭紧了嘴,倒是在旁的李敏铨看不过眼,赶忙从旁解释了句道。 “嗯,那倒也是,晴儿可还有甚要说的么?” 三爷盘算了下,自也觉得李敏铨的解释颇为的有理,只是心里头到底还是不怎么托底,这便又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孩儿以为有限度地支持下似乎妥,唔,依孩儿看来,除非皇玛法有问,父王大可按兵不动,倘若真问了,且就帮着说上几句好了,孩儿亦然如是。” 弘晴所需的是时间,自然不希望朝便将此事定盘了去,尽管眼下离出征还早,可能将此事往后拖些时日,那也是好的,没旁的,反对的声浪越是高涨,对弘历来说,压力也就越大,其便越不敢过于冒险,旦行起事来畏首畏尾的话,变革事怕就不知要拖到何时方能得以解决了,而这,正是弘晴所希望的,当然了,坐观归坐观,在弘晴看来,变革与不变革乃是原则问题,却是不能有所含糊的,应有的表态还是须得表上番,至于帮着弘历去舌辩群臣么,那就大可不必了的。 “嗯,那便好,且就这么定了。” 这听弘晴也是这么个意见,三爷自也就不再有甚疑虑,嘉许地点了点头,就此便下了个决断…… “小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今儿个有贵客到,都等了您好久了。” 今儿个回得早,纵使议完了事,也不过申时正牌而已,离着用膳的时间还早,弘晴也就没急着回自家小院,而是在后花园里闲逛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方才施施然地往回走,这才刚到了“翠山居”的院门处,就见新进房的小丫头红袖眉开眼笑地迎上了前来,派卖关子状地禀报了句道。 “贵客?甚的贵客?” 听此言,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弘晴所住的“翠山居”乃是王府内院,又有甚客人不经通报能进得来的。 “嘻嘻,小主子自己去看不就知晓了,倩儿姐正在内里陪着呢,您啊,就自己去看好了。” 弘晴对待房中的大小丫鬟们素来宽松,红袖虽是新来不就,可也习惯了跟弘晴开玩笑,此际见弘晴纳闷无比,还真就笑嘻嘻地将关子卖到了底。 “死丫头,讨打!” 左右就几步路而已,弘晴倒也没去跟红袖计较,这便笑着伸出了手,赏了红袖个“板栗”,而后也不管小丫头如何抗议,施施然地便行进了院门,路向主房走了去,这才刚到了屏风处,突然间听到内里传来了yī zhèn 熟悉的笑声,脚步不由地便是顿…… 第451章 炸开锅了(三) 欲望文 第452章 都是酒醉惹的祸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2章 都是酒醉惹的祸 竟然是她! 弘晴的记忆力惊人得很,就算不是天下无双,那也差不离了的,纵使是只有面之缘的人,再次遇到了,也准能认将出来,遑论这等熟悉无比的笑声,自是立马便认出了来者,心中当即便涌起了yī zhèn jī dòng 之情,微顿住的脚步立马便是快,几个大步便已抢入了主房之中。 “小主子回来了!” “小王爷,快看,是谁来了?” …… 弘晴这行进了房中,众正笑谈着的人等自是全都主意到了,顿时便哄乱了起来。 “奴才刘三儿叩见小王爷!” 哄闹声中,道人影飞扑到了弘晴跟前,头跪倒在地,言语哽咽地见礼不迭。 “呵,是三儿啊,来,快起来,让爷好生瞅瞅。” 这见刘三儿如此jī dòng ,弘晴心中自也有着股暖意油然而起,这便笑着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主子,啊,萍儿,快,快来见过主子。” 刘三儿并未就此将起来,而是跪直了身子,双眼通红地唤了声,紧接着,又赶忙回首招呼了句道。 “萍儿见过主子。” 萍儿早就已抱着个岁出头的小儿候在了旁,这听自家夫君招呼,哪敢有甚耽搁,忙不迭地抱着孩儿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 “免了,免了,hē hē ,这小家伙便是你们的孩子罢?好,生得像萍儿,比三儿强。” 刘三儿离开王府外放已有四年,始终就不曾回来过,不过么,平日里倒是常来信,弘晴自是知晓其已是有了个儿子,只是还不曾见过罢了,此际见那小孩儿点都不认生,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在看,心中的暖意顿时便深了几分,笑hē hē 地便调侃了刘三儿夫妇句道。 “嘿,主子说得是,咱家萍儿jiù shì 俊。” 刘三儿为官年,在外头那也是人五人六的威严着,可在弘晴面前么,自然就无须甚伪装的,笑嘻嘻地便凑趣了句道。 “没羞。” 刘三儿这等自夸的话语出,满屋人等尽皆笑得个前俯后仰,直笑得萍儿面色通红不已,没好气地便啐了刘三儿口。 “小家伙可取了名么,叫甚来着?” 弘晴自也被刘三儿夫妇的逗趣样儿给逗得hā hā大笑了好yī zhèn 子,而后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过来,边逗弄着,边笑着问了句道。 “回主子的话,只有个小名,大名就等着主子取呢。” 听弘晴这般问法,刘三儿可就兴奋了起来,这便紧赶着回答道。 “嗯,那好,就叫刘欢好了,天天开心么,倒是吉利得很。” 为小家伙取名的事儿,刘三儿几回来信都曾提过,只是弘晴直没回应罢了,今儿个难得开心,弘晴心中的恶趣味还真就起了,这便随口将后世某明星的名给小家伙套了上去。 “谢主子赐名,奴才给您磕头了。” 对于刘三儿来说,自家儿子取啥名不重要,重要的是zhè gè 名字是谁所取的,能得弘晴金口玉言,于刘三儿来说,那便值了,这便紧赶着跪倒在地,高声道了谢。 “罢了,你刘三儿难得回来趟,今儿个本贝勒可是欢喜得很,须得好生畅饮上番,去,传膳,就在院子里摆上几席酒,今儿个不醉无归。” 弘晴的心情原本并不算太佳,毕竟钱法变革的事儿尚存在着无穷的变数,能否在朝议上闯关成功,尚在未定之天,不过么,能得见到刘三儿与萍儿这两位故旧,弘晴的心情自是开朗了许,还真就起了畅饮回的兴致,笑hē hē 地便下了令。 “好叻,开宴,开宴喽!” “传膳去。” “今儿个得好生灌萍儿姐回。” …… 弘晴房里的丫鬟们都已是换过几回了,真儿个从最开始直侍候着弘晴的,其实只剩下倩儿人,不过么,萍儿与刘三儿的传奇故事却是始终在丫鬟们的口中流传着,今儿个能得与真人相聚堂,众丫鬟们自是开心得紧,听得弘晴这般下令,自是全都哄闹了起来,摆桌子的摆桌子,传膳的传膳,就此张罗开了。 “三儿怎地回了京?爷没记错的话,你那新津县令尚不到任罢?” 直到众丫鬟们全去忙乎了,弘晴这才算是得了个清净,这便笑着问起了刘三儿来京的事由。 “回主子的话,奴才外放四年,年年考绩甲等,得以晋升泸州知州,此番实是奉命回吏部述职的,就想着给主子个惊喜,这才没事先通禀,嘿嘿,主子不会见怪罢?” 听此问,刘三儿当即便得意了起来,眉开眼笑地应答了番。 “你小子都官居五品了,还这么皮,得,爷还真就生气了,今儿个非得将你小子灌趴下不可!” 刘三儿能当官固然是弘晴出的力,对其在官场上的biǎo xiàn 也有所关注,不过么,还真就不曾给过其太的bāng zhù ,此番其能凭自身的考绩得以晋升,弘晴自是gāo xìng得很,言语间自也就随意率性得很,笑骂着便调侃了刘三儿把。 “成,爷咋说咋好,奴才便是豁出这条命不要,那也得将爷给侍候好了。” 刘三儿可是许久不曾跟弘晴笑闹了,这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宛若又回到了从前的光景,心情舒爽得有若吃了人参果般,挤眉弄眼地便凑趣了句道。 “哈,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回头萍儿罚你跪搓衣板可不关爷的事,得,不扯了,酒桌上见分晓!” 人jiù shì 好办事,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桌椅已是全摆好了,酒也上了,有不少冷盘也已是端了出来,至于热菜么,也有不少温火膳摆在了桌面上,尽管小炒还缺着,可已算是能开席了,弘晴笑闹了回之后,肚子还真就饿了,也没再啰唣,调侃了刘三儿句便即施施然地向席面处走了去。 “没事,我没醉,没醉,没事的,再喝,接着来……” 弘晴不算嗜酒之辈,酒量也相当之不错,可难得畅饮上回,还真就喝得高了,待得送走了刘三儿夫妇,弘晴已是醉得不轻了,走起路来,颠三倒四不说,口中还胡乱地呢喃个不休,好在房中丫鬟,倒也不致于醉卧院中。 “小主子也真是的,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得,这回可不就醉了?” “真是的,这么死沉,累死我了。” “唉,主子难得gāo xìng上回,却是这般mó yàng !” …… 弘晴虽仅十五出头,可架不住常年习武的身子骨沉,众丫鬟们费了老鼻子劲,方才算是将弘晴扶回了主房,个个尽皆香汗淋漓不已,自不免有些个怨声载道了的。 “好了,都别啰唣了,去,打盆水来,主子还得擦身呢,都快去罢。” 大丫鬟倩儿与萍儿可是打小厮混在起的,数年没见之下,自是怪想念得慌,今儿个难得聚,自不免也喝得有些了,头晕沉沉地难受着,可却不敢忘了侍候主子的重责,这见众小丫鬟们唧唧咋咋个不休,心下里自也就颇为的不耐,这便轻挥了下手,将众丫鬟们尽皆打发了开去。 “哎……” 名小丫鬟打来了水之后,倩儿也没让其帮手,径直将其打发走了,自个儿却是扶着桌子发了yī zhèn 呆,末了是幽怨地长叹了声,没旁的,打小块儿长大的姐妹们如今都已是成了家,不少人是已有了孩子,而倩儿自个儿都已是快十八了,尚自形单影只,自不免有些寂寥的伤感,倒不是弘晴不人,shí jì 上,这两年余来,弘晴还真就没少要为其指婚,只是倩儿自己不乐意,至于不乐意的理由么,此刻就静静地躺在那边的床上。 “冤家!” 明知道与自家主子可能性并不大,没见房中几任的大丫头都没能留将下来么,可倩儿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弘晴的身边,痴痴地了yī zhèn 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但见倩儿咬了咬红唇,轻轻地啐了口,细柳腰轻轻摇,缓步便行到了床边,双眸带雾地望着弘晴的俊秀脸庞,素手颤巍巍地伸出,犹犹豫豫地摸向了弘晴的脸颊。 “哎呀。” 倩儿这么方才伸手,却不料弘晴正好睁开了眼,顿时便吓得倩儿花容失色不已,还没等其有所fǎn yīng ,却见弘晴已是伸手,拽住了倩儿的胳膊,只拽,便将其整个人拽倒在了床上,倩儿只来得及惊呼声,双唇已是被堵住了,条舌头如蛇般地撞开了贝齿,再卷,倩儿的小香舌已是就此被卷了出去。 “唔唔唔……” 骤然遇袭之下,要津已是失手,可怜倩儿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哪经得起这般刺激的挑逗,加之本就对弘晴依恋得紧,半推半就之下,也就遂了弘晴的意,不会,但见衣裳乱飞中,具雪白的玉体已是陈横在了床上,早已迷醉不已的弘晴哪还有半分的理智可言,三下五除二便脱去了身上的累赘,跃马横枪便直奔核心,声疼呼中,已见落红片片,喘息声起中,房中春意已是盎然无边…… 第452章 都是酒醉惹的祸 欲望文 第453章 本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3章 本分 “哎呀!” 卯时正牌,天依旧黑沉着,尽管宿醉未消,可习惯了早起的弘晴却是就此清醒了过来,朦朦胧胧之际,突然间发现自个儿的怀中搂着个人,不由地便惊呼了声。 “啊……” 听得声响,倩儿也醒了过来,借助着已然烧到了尽头的蜡烛之光,立马便见弘晴正俯身望着自己,顿时大羞,同样也是声惊呼,慌乱地便闭紧了眼,将头埋进了被子之中。 晕,那梦竟然是真的,我勒个去的! 昨儿个弘晴确实是喝高了,迷迷糊糊间似乎作了个****,至于女主角是谁么,他却是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个儿似乎很是疯狂了把,这会儿见着自个儿被窝里的人是倩儿,当即便有些傻了眼,没旁的,只因弘晴虽是喜欢倩儿的活泼与灵动,不过么,还真就没将其占为己有之心思,概因就倩儿这等身份,纵使将来跟着进了宫,也难有个好名分,加之这丫头心气又高,少不得在后宫的倾轧中吃暗亏,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弘晴才会在这两年中为其指婚了数次,jiù shì 想着让其能有个好归宿,却不曾想到了底儿还是酒后出了事,当真令弘晴有些个懊恼不已的。 “倩儿,我……” 虽说不是有心,可事情既是出了,懊丧归懊丧,弘晴却也不会不认账,想了想之后,这便将手伸进了被窝,扳住了倩儿柔弱的双肩,轻轻地用力,将其拥进了怀中,而后温柔地为其拂去遮住了头脸的乱发,尽量柔声地便要ān wèi 其番。 “主子,您别说了,都是奴婢自愿的,这jiù shì 奴婢的本分。” 不等弘晴将话说出,倩儿已是抬柔夷,轻轻地堵住了弘晴的嘴,眼脸低垂地柔声说了句道。 “傻丫头,说个甚本分,得,你的本分jiù shì 让爷好生疼你,回头爷就去宗人府,先为你抬了旗,少不得有个名分,你呢,就等着天天伺候爷好了。” 这见倩儿那等柔弱羞涩的样子,弘晴心中的爱怜之意就此大起了,伸手捏倩儿的小瑶鼻,贼笑兮兮地便调侃了其句道。 “天天?啊,不要……” 倩儿方才初经人事,偏偏又遇到弘晴酒后的狂乱,昨儿个可是被弘晴给折腾惨了,这听弘晴要其天天这么伺候着,花容顿时失色,惊呼了声,待要坐直起来,却没想到弘晴使坏,翻身,再次将倩儿压在了身下,使出前世里看来的那些个歪招,双手游动不已间,已是挑逗得倩儿情迷意乱不已,不会,房中又已是派的****无边…… “启禀小王爷,弘历世子来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昨夜喝得有些高了,又疯狂了半夜,今儿个早是激战了三回,不过么,弘晴底子好,加之“武夷心经”自有调息之能,自不会对身体有甚不良的影响,反倒是令弘晴精神大好,不过么,今儿个弘晴却并未去上书房进学,而是告了个假,先去宗人府为倩儿报备了番,而后便回转了工部衙门,埋头于公文间,将前几日因钱法变革事耽搁下来的公务好生处理了番,这忙之下,便浑然忘了时间,直到李敏行进来禀报之际,方才从公文堆里抬起了头来。 “哦?请罢。” 听得李敏行的禀报,弘晴这才注意到时间竟已近了午,肚中自不免泛起了饿意,然则弘历既是来了,却也不好说不见,这便扬眉,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是不敢有所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不会,又已陪着身朝服的弘历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小弟见过晴兄。” 这见到高坐上首文案后头的弘晴,弘历立马紧走了数步,而后又在离文案丈远处矜持地出了脚,很是客气地行了个礼。 “历弟来了,坐罢。” 尽管弘历尚未道及来意,然则弘晴却是早已料到了其必是为着后日的朝议之事而来的,虽说没dǎ suàn 跟其有太的瓜葛,不过么,大面子上的情分还是须得讲究上番的,这便笑吟吟地将其让到了会客的角落。 “打搅晴兄了。” 弘历的心中显然有着不小的隐忧,尽管面上的笑容与往常并无甚不同之处,可眼神里却明显带着几分的忧虑之色,只是掩饰得很好,令人难以察觉得到罢了。 “历弟说哪的话,你我xiōng dì 本jiù shì 体的,说甚打搅不打搅的,见外了不是?来人,上茶!” 弘晴爽朗地笑,摆了摆手,客气地寒暄了几句,而后又提高声调喝令了嗓子,自有下头人等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晴兄,后日早便是朝议之时,今,百官群起,反对声浪高涨,且不知晴兄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弘历与弘晴打过无数的交道了,自是清楚弘晴有难缠,自不dǎ suàn 绕甚弯子,上来便开宗明义地直奔了主题。 “谈不上甚见教不见教的,我辈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若是真理在握,虽千万人,吾往矣!瞻前顾后者,非成大器之相也,历弟以为然否?” 明知道弘历这jiù shì 想来求联手的,可弘晴却是故作不知,反倒是借着弘历的话,慷慨激昂地扯了大通,好生jiāo xùn 了其番。 “晴兄所言甚是,此番朝议虽艰辛,小弟也自不会退缩,然,小弟毕竟年幼学浅,纵使全力为之,也恐难有周全之时,倘若力不能支,小弟倒是无所谓,就怕工部之名声受损,于大局实有不利处,晴兄辩才无双,后日之议,小弟自当以晴兄马首是瞻。” 弘历心性坚忍得很,尽管被弘晴训得心中恼怒不已,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谦和地笑,边款款地自谦着,边却是毫不客气地便dǎ suàn 给弘晴上个套子。 “历弟此言差矣,那钱法本章乃是历弟所上,自当以历弟为主,为兄自不好喧宾夺主,此本分也,却是违不得,若不然,皇玛法处却是不好解释了的,当然了,真要是形势使然,为兄自不会旁观,历弟且放宽心好了,以历弟之大才,必可决胜于朝堂,为兄对此可是信得过的。” 弘晴又岂是好糊弄的,哪管弘历如何自谦,打了个hā hā,便将烫手的山芋又塞回到了弘历的怀中。 “晴兄过誉了,小弟自当竭力而为之便是了,只是诸官皆以北宋蔡京之事攻讦此番钱法变异,又言降低铜铅比例,必倒是物价飞涨,恐于民生大不利焉,且不知晴兄对此有甚见教否?” 尽管原本就没指望弘晴会全力帮衬,可见其推三四五地撇清干系,弘历心中还是不禁滚过yī zhèn 恼火,可就算这样,弘历也没甚不悦的表示,谦和地笑了笑,也不再就谁为主辩事加纠缠,而是话锋转,问起了应对之道来。 这混小子,还真是有够难缠的! 俗话说得好,人要脸则无敌,很显然,急红了眼的弘历就处在这么种状态中,可想而知,旦朝议不顺之际,其准会不管不顾地将弘晴也牵扯进漩涡之中,这可就令弘晴有些头疼了,没旁的,只因局势演化到眼下zhè gè 地步,钱法变革胜出与否,对于弘晴来说,差别已不是太大——胜出,固然可将弘历牵扯进这等难缠的具体事务中去,从而赢得宝贵的时间,即便是败了,那也无妨,左右经此偌大的风波闹,弘历的声名已是大损,再想揽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其能在短时间里立下个天大的功劳,否则的话,那是断无这等可能性的,当然了,为安全起见,在弘晴看来,还是让弘历惨胜最为的妥当,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能不帮衬的,弘晴其实是点都不想帮衬,奈何弘历已是将不要脸的姿势摆了出来,还真令弘晴颇有些个气不打处来的。 “历弟须知吏治素来是朝堂第要务,山河破碎皆始于吏治崩坏,由此而论,但凡能清吏治者,代价虽大,也皆在可接受之范畴,且,今之铜铅比例调整固然会有物价上涨之虞,却并不会太过,较之蔡京那钱当十之法又岂可同日而语,因噎废食,实不可取哉。” 尽管不怎么情愿,可在这等不算甚难的小问题上,弘晴却也不好jù jué 弘历的求教,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为其讲解了番。 “原来如此,小弟受教了,唔,群臣又有言曰:打击贩私铜者本jiù shì 地方要务之,实无需另设机构而为之,不知晴兄对此可有甚解释否?” 弘晴这么个解释自然是好的,不过么,对于弘历来说,却并不以为奇,没旁的,只因他早已从邬思道处听过了类似的说法,弘历在意的仅仅只是弘晴的肯言之态度,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趁热打铁地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哟呵,还真就上瘾了? 这见弘历问起来便没个完了,弘晴可就不干了,这便端起了茶碗,眉头扬,笑着打了个hā hā道:“历弟这不是为难为兄么,此本章乃是沈侍郎所上,想来他应是最知底细,历弟有甚yí wèn ,且去与沈侍郎探讨便好,为兄还有些要务待办,就不陪历弟了。” “如此甚好,那小弟便先告辞了。” 这见弘晴摆出了端茶送客的架势,弘历脸上的笑容不由地便是僵,可到了底儿,也没敢发作出来,只能是就此起了身,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悻悻然地走了人。 第453章 本分 欲望文 第454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4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一) “上朝,上朝……” 康熙四十九年十月初二,辰时正牌,随着宫中yī zhèn 阵喊朝之声的响起,诸方势力瞩目已久的大朝终于要开始了,无论是在朝房里闲扯着的极品权贵们,还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广场上的中级官员们全都为之精神振,乱纷纷地赶忙排好了队列,迈着快步,沿宫中大道路向乾清门方向赶了去。 “皇上驾到!” 众官员们方才刚在乾清门前的小广场上列好队,便听得门后声喝道响了起来,旋即就见身整齐朝服的老爷子在大群宦官宫女们的簇拥下,缓步从门后转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 老爷子既到,群臣们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跪倒在地,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老爷子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这几日又被钱法变革事纷扰得够呛,精气神显然不如往昔,叫起的声线里很明显地透着股疲惫之意味。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了起,谢恩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众爱卿,今日只议钱法事,其余诸般事宜押后再议,有甚本章要奏,且就都道将出来好了。” 众人谢恩毕,老爷子也无甚fèi huà ,开宗明义地便直奔了主题。 “启奏陛下,臣有本上参!” 老爷子话音刚落,就见左都御史纳兰揆叙已是昂然而出,高声禀报了句道。 “讲!” 这见又是纳兰揆叙率先出头,老爷子的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皱,不过么,倒也没阻止纳兰揆叙的上本,仅仅只是声线微冷地吐出了个字来。 “喳,启奏陛下,臣以为工部所提之钱法变革事殊有不当,降低铜铅比例,是为劫掠民财,此不义也,观北宋蔡京旧事便可知根底;此举若遂行,必致物价飞涨,bǎi xìng 受苦受难,是为不仁;以防贪腐论而变革钱法,是视百官为贪腐,实有疑人偷斧之嫌,是为不信;朝廷自有法度,缉私铜者,本jiù shì 各地官府之要责,今又另立机构,徒增冗员之余,致令出门,实为不智;以此误国之策上闻天听,希图幸进,是为不孝;搬弄是非,以致朝局紊乱,居心叵测,是为不纯,如此不仁、不义、不信、不智、不孝、不纯之事也,微臣实不敢苟同焉,如上以闻!” 纳兰揆叙乃是有备而来,开口便已是慷慨激昂地将钱法变革事贬得个文不值,在言语中暗藏了杀机——不提此本章乃是弘历与沈河的联名,而是直指工部,显然是有意在针对暗藏于后的弘晴。 “陛下,臣以为纳兰大人所言甚是,此等不当之议,岂能遂行,臣肯请陛下驳回此议!” “陛下,臣等皆以为钱法乃国之基石也,轻易变易,恐天怒民怨,实不宜也!” “陛下,臣附议!” “臣亦附议!” …… 纳兰揆叙这么将出来,立马便有十数名朝臣纷纷而出,乱纷纷地附议不已,只是出头的大体上都是中层官员,也尽皆是八爷党,只是却不见礼部尚书赫申、阿灵阿等八爷党中的重量级人物,很显然,八爷也是留了手的,为的便是应对三爷与四爷的可能之联手。 “嗯哼,真有尔等说的这般严重么?” 众官员们消停之后,老爷子并未急着有所表示,而是等了片刻,眼神不经意间便滑过了排列在工部队列最前方的弘晴与弘历,似乎在等着二人的出头,只不过老爷子这等用心显然是白费了,小哥俩全都静静地着不动,就宛若与此事浑然没半点关系似的,这倒叫老爷子心里头不免有些个犯嘀咕,只是这当口上,似乎还真不好上来便点小哥俩的名,没旁的,毕竟纳兰揆叙等人的弹劾针对的是工部,而不是具体的人,;之下,老爷子也只能是眉头扬,似笑非笑地吭了声道。 “陛下,北宋之亡便亡在胡乱变革上,先有王安石,后有蔡京,皆妄图以钱法变革敛财,看似为国库增收不少,实则却是在劫掠民财,以致天下怨声载道,民众离心,焉得不亡,此诚不可以不慎也。” 纳兰揆叙向都是八爷方的急先锋,才华自是有些的,此际慷慨陈词之下,还真有些个忧国忧民的范儿。 “陛下,臣等以为纳兰大人所言甚是,还请陛下圣断!” 纳兰揆叙的话音落,那十数名已跪在其左右的朝臣们立马异口同声地附和了起来,人数虽不算,可胜在声音整齐,听将起来,声势还真不算小的。 “嗯……” 这么些天来,老爷子其实也在犹豫着,没旁的,老爷子是dǎ suàn 给弘历个biǎo xiàn 的机会,不过么,原意却并未kǎo lǜ 过钱法变革的事儿,概因此事实在是太敏感了些,姑且不论弘历所上的折子是否合理,光是个中必然会遇到的重重困难与险阻之,都断然不是寻常人能担当得起的,若是换成弘晴为之,老爷子还不致于这般犹豫,毕竟弘晴之能已是公认的出众,由其掌总,就算效果再怎么差,也断然差不到哪去,至于弘历么,老爷子还真就没这么个信心可言,只是眼下事情都已闹得如此之大了,若是真就此驳回了弘历的上本,对其的打击可就真大了去了,后头再想给其机会biǎo xiàn 怕也是难了的,正是因为这等矛盾之心理,老爷子犹豫再三之下,还是没作出个决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皇玛法在上,孙儿有话要说。” 眼瞅着老爷子似有就此驳回钱法本章之苗头,弘历可就真有些个沉不住气了,没旁的,概因此事对其来说,实在是太紧要了些,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他实是没了跟弘晴比耐性的想头,这便大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恭谨地行了个大礼,高声禀报了句道。 嘿,这混小子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有意思! 弘历这么将出来,群臣们顿时皆为之精神振,概因其此举只意味着件事,那便是正戏就要开锣了,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弘历的身上,唯有弘晴却是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不为别的,只因无论弘历是胜是败,对弘晴来说,都是好事桩来着。 “历儿有甚话便说好了,朕听着呢。” 尽管心中对弘历的能力颇有疑虑,不过么,老爷子却是不会biǎo xiàn 出来的,反倒是笑着鼓励了其句道。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弘历恭谨地谢了声,而后方才正容拱手道:“皇玛法明鉴,自古以来,吏治清否便是社稷盛衰之根基也,吏治清,则江山固,吏治浊,则社稷危,律法之存,非唯约束bǎi xìng ,亦是吏治之基石也,圣人有云曰:未见好德如****者,今,钱法有漏洞,乃是不争之事实也,若不修正,岂非鼓励诸官上下其手乎,此诚不可取也。” “陛下,臣以为此乃狂悖之论也,所谓疑人偷斧者,莫不是自身之私心作祟,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有藐视满朝文武之嫌!” 弘历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纳兰揆叙已是义愤填膺地开了口,不甚客气地便指责弘历乃是狂悖之小人。 “陛下,我朝律法明文规定两银值千钱,无论钱庄商号皆不得有违,若不然,便是大罪条,下官亦在地方历任过年,殊不曾有闻违此者,弘历世子素未离京,实不知其所知之消息究竟从何而来?” “陛下,臣以为此臆想之辞也,实难作准。” “陛下,降低铜铅比例看似小事,实则其患大焉,此例开,后患无穷尽矣,北宋年间旧事,前明亦犯,此皆亡国之表征也,万不可为啊。” “陛下,臣以为弘历世子急欲建功之心固是可佳,然,以此误国之策上奏天听,却实是太过了些。” …… 众八爷党们虽都官位不显,可却都是宦海老手了,口才当真了得,攻讦其弘历来,全都不遗余力,哄乱间,已是将弘历比喻成了贪功之小人。 “对诸臣工之质疑,历儿可有甚要解释的么?” 这听众八爷党越扯越是离谱,老爷子心中当真不快得很,然则这等大朝之际,却也不好随意呵斥朝臣,这便眉头微微皱,将解释权交给了弘历。 “皇玛法明鉴,孙儿确实不曾离开过京师,任事工部也不过年余,要说资历单薄,却也是确有其事,然,就钱法漏洞之事么,却绝非孙儿信口胡诌,而是从晴贝勒处得知,若是皇玛法不信,大可请晴贝勒出来解释番。” 弘历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演啥舌战群儒的大戏,不想被弘晴平白看了热闹去,这便顺着诸般臣工的质疑,毫不客气地将弘晴也扯进了漩涡之中。 “嗡……” 弘历此言出,满广场的朝臣们顿时片哗然,没旁的,只因弘历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实在是太浓了些,自不免令人疑心三爷与四爷已是携了手,真要是如此,钱法本章还真就有强行通过之可能,而这,对于绝大数朝臣来说,都不是乐见之结果…… 第454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一) 欲望文 第455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5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二) 我勒个去的,这厮还真是豁出去不要脸了! 尽管早就知晓弘历脸皮厚实得有若城墙般,可真听得起如此不顾脸面地将皮球往自个儿脚下踢,弘晴还是忍不住腹诽了起来,不过么,要说有生气却也不见得,没旁的,弘晴对此早有预计,所差的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原本在弘晴看来,弘历纵使要求救,那也该是到支撑不住之际,方会如此行了去,还真就没算到弘历会在开始便dǎ suàn 将自己拉入漩涡之中。 “晴儿。” 老爷子这回倒是很果断,不等众朝臣们乱议之声消停,便已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弘晴的名,显然也是不dǎ suàn 让弘晴有置身事外之可能,此无他,只因老爷子很清楚整桩事jiù shì 弘晴捣鼓出来的,此际不将其拖出来解决问题,又待何时? “孙儿在!” 老爷子都已点了名,眼前这场麻烦事儿自然也就没有绕过去之可能,弘晴心中虽不甚爽利,可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便从工部队列里抢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高声地应了诺。 “历儿说钱法弊端事乃是从尔处得知,可有此事,嗯?” 对于弘晴捣鼓出偌大的风波,老爷子心中是有着不小的不满的,尽管碍于时局使然,不好明着责备弘晴,可问话的语气里却显然带着几分的不悦之意味。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确曾在与历弟闲聊时谈过几句。” 这听老爷子语调不对,弘晴的心弦立马便绷紧了起来,心念闪动间,对局势已是有了新的判断,自不会傻到当场否认之地步,不过么,也没dǎ suàn 去细说,仅仅只是含糊地应了句道。 “哦?那朕问你,钱法之弊端可属实否?” 这听弘晴这般避实就虚的应答法,老爷子心里头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么,倒是没发作弘晴,而是扬眉,声线微冷地往下追问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此事千真万确,乃孙儿在外地办差时所亲见,康熙四十五年在扬州时,孙儿便亲自处置过数名违法牟利之虞吏,刑部处应有存档,皇玛法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了,便可知孙儿所言无虚。” 老爷子若是生了气,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为自家小屁股之安全着想,弘晴自不敢轻忽了去,这便赶忙详细地解释了番。 “尔既是早知钱法有弊端,为何不早奏与朕知,嗯?” 尽管弘晴回答得很及时,态度也很诚恳,不过么,心中有气的老爷子此番当真就不dǎ suàn 轻易放过弘晴zhè gè 始作俑者,但见老爷子面色沉,已是不甚客气地冷哼了声道。 “嗡……” 老爷子这等诛心的问责话语出,满广场的朝臣们顿时全都傻了眼,先是尽皆为之愣,而后全都止不住地私议了起来,偌大的广场时间便已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 得,老爷子还真就生气了? 此番的事儿闹得如此之大,弘晴并不指望自个儿暗地里的勾当能完全瞒得过老爷子的法眼,自是清楚老爷子十有**会有所不满,然则纵使如此,弘晴也断然不会后悔,不为别的,只因工部对于弘晴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些,无论是军火制造还是海军的建设,都须得靠着工部的有力支撑,别说即将开始布局的钢铁bsp;yè 链也非得有工部在手不可,倘若真被弘历给掌控了去,那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正因为此,哪怕早已料到了老爷子会有所迁怒,弘晴也样在所不惜,当然了,既是料到了会有眼下这幕的发生,弘晴自不可能不提前做好相关之zhǔn bèi 。 “皇玛法明鉴,现行钱法有弊端事,孙儿虽是略有所察,然,这向以来,却是始终不曾找到稳妥万全之应对法子,唯恐因之影响到朝局之平稳,故不敢妄言耶,孙儿本待kǎo lǜ 周详之后,再行上本皇玛法,只是孙儿还来不及行此,历弟已是先行动了本,孙儿惶恐,还请皇玛法圣察。” 弘晴就演技派的绝顶高手,唱作俱佳,这不,老爷子话音刚落,弘晴已是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派自责无比之状地便解释了番。 “哼,照尔这般说法,眼下已是有了应对之良策喽?朕倒是好奇得很,尔这就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尽管弘晴表演得不错,奈何老爷子心中的怒气却并不曾消减太,自也就不肯就这么轻易地让弘晴过了关去,这便冷哼了声,有些个蛮横地强压着要弘晴给出个交待来。 “孙儿以为历弟的章程就不错,只需稍加调整便不失为变易之良策也。” 既是躲不过去,弘晴倒也光棍得很,并未再虚言推诿,而是满脸子诚恳之色地给出了个明确的dá àn 。 “稍加调整?如何个调整法,尔这就调整给朕看看好了。” 相较于尚无甚政绩可言的弘历来说,老爷子自是对政绩斐然的弘晴为信任些,此际听其如此说法,还真就来了兴致,紧赶着便往下追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历弟之折子看似详尽,其实说穿了就两条,其,变易铜铅比例,将原先的****易为四六,至于其二么,便是组建督管机构,个中第条无甚可争议处,道理么,便是历弟先前之所言,吏治大于切,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便是这么个道理,至于诸位大人所担心的物价飞涨么,其实皆过虑也,诚然,铜铅比例变,物价确有上涨之可能,然,却断不致有飞涨之虞也,依照现行之物价,最也就只上浮成五,再便是有奸商在其中囤积居奇,故,这就须得有**机构加以调理,然,在孙儿看来,此**机构之职能却又不仅于此,为重要的便是平衡货币机制。” 早在让弘历出头去整钱法变革本章之际,弘晴便已是暗中留了手,原本的目的并非是要用在这等朝议之上的,而是dǎ suàn 等东征归来之后,以之来收拾残局的——在弘晴原本的计划中,八爷方应该是会配合着四爷行事的,却没想到八爷居然玩了手异军突起,愣是在朝中搅起了偌大的风浪,情况既变,弘晴的计划自是须得跟着变,此际提前将暗手抛将出来,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平衡货币机制?此又是何意?” 平衡货币机制这么个词,放之后世,也不过寻常金融名词罢了,听过的人自是不少,当然了,真懂得其内涵的可就不了,别说这等落后之时代,货币机制都不甚健全的情况下,自是无人能知晓此词汇之意义,这不,就连号称学贯古今中西的老爷子也听得迷糊无比,愣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狐疑地出言追问道。 “启禀皇玛法,所谓的货币,即能从市面上购物之等价物也,无论是铜币、银子、金子、我官府所发放之官银票乃至私人钱庄发行之银票皆可称为货币,由上可见,我朝货币之紊乱与无序,官、商皆有发行货币之事实,尽管有律法为规定,可实则各地之银价、银票之承兑比例皆不尽相同,若无统管理,久后必致大乱,再,私人钱庄每每超发银票,扰乱商业秩序,甚或是gù yì 制造混乱,以从中牟取暴利,之所以屡禁不止者,概因我朝缺了**之机构,再者,就眼下朝堂格局而来,户、工两部皆有铸币之权责,彼此间又甚少协调,不经意间便有可能造成铸币过或是过少,市面上商品供应即有可能人为造成不足或过剩,从而导致物价波动厉害,此般种种皆不与社稷有大不利焉,唯货币供应与市面总商品价值相差无几之际,方可确保物价之稳定不变,由是,若能以专门机构权衡各项事宜,必可得良性之经济也。” 认真说起来,弘晴的经济理论水平也就只是个半吊子罢了,可相较于zhè gè 时代之人来说,却是经验丰富得很,没旁的,前世那时空可是市场经济社会,切以经济利益为考衡,基本的经济常识么,寻常bǎi xìng 听也听了去了的,别说弘晴好歹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搞的又是市场业务,抖出些先进经济理论自不算甚难事,这不,通子长篇大论下来,直听得众朝臣们全都傻了眼,时半会还真理解不清个中之内涵,即便要反驳,也真不知该从何处驳起的,于是乎,弘晴话都已说完好yī zhèn 子了,满广场还是派的死寂。 “晴贝勒所言出自何经典?下官实是闻所未闻,还请晴贝勒赐教。” 眼瞅着议事的节奏就这么被弘晴的长篇大论给带歪了去,纳兰揆叙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质疑了句道。 “纳兰大人问得好,此怪论也,经书子集皆不曾有,莫非是晴贝勒杜撰而出?” “此等言论难免有与民争利之嫌也,殊为不妥!” “诡辩,此即诡辩也,实难登大雅之堂。” …… 纳兰揆叙这么开炮,已然将出来的八爷党们自都不甘落后,齐齐乱吠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攻讦着弘晴之所言…… 第455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二) 欲望文 第456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6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三) 经典?儒家那些假大空的经典只适合用来陶冶下情操罢了,真要是以之来治国,越治,国便越弱,此无他,无论是中庸之道还是忠恕之论,进取心都明显不足,别说儒家思想对经济的蔑视之倾向,实在不是强国之道,这点,有着后世之见识的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这等见识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再说了,弘晴也不屑跟纳兰揆叙这等无甚见识的小人物激辩个不休,正因为此,哪怕众朝臣们吵嚷再凶悍,弘晴也不加理会,仅仅只是静静地着不动,任由众人等在那儿狂吠不已。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晴贝勒所言甚是,此治国之良策也,与经典又有何干耶?” 值此众八爷党们攻讦不已之际,朝臣们的注意力大集中在了理论来源之上,可弘历却是注意到了这等策略若是真的实行的话,个中所隐含着的巨大能量与权力,念及此,自不免为之心动不已,也就起了将此等权力操控在手之心思,这便从旁了出来,高声支持了弘晴把。 “荒谬之谈,杜撰之辞岂能为治国之道。” 对于盛名无虚的弘晴,纳兰揆叙还有着几分的忌惮之心,可对于无甚biǎo xiàn 可言的弘历么,他可就不看在眼中了,此际听弘历这般说法,当即便毫不客气地出言驳斥了句道。 “纳兰大人说的是,此国策也,岂能胡为哉?” “是极,是极,这等离经叛道之论,实不知根底,断不可遂行焉。” “弘历世子年幼学浅,不明经典,尚有可恕之处,然,晴贝勒素有干才之名,如此行事便有不妥之处了的。” …… 众八爷党们门心思jiù shì 要搅乱朝局,自是不肯让此议就这么轻易过了关去,乱纷纷地又嚷嚷了起来,或是攻讦弘历,或是讥讽弘晴,当真叫嚣得欢快无比。 “晴儿对此可有甚解释么,嗯?” 老爷子并未制止众八爷党们的瞎嚷嚷,而是静静地听着,直到众八爷党们消停了下来,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晴,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经典者,道也,治国自当依经典而为,此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何足道哉?而此策,实务也,所为合符经典之义即可,妄以经典强套实务者,教条僵化,实酸儒之辈耳,不足以谈国事。” 弘晴又岂是好惹之辈,先前众八爷党乱吠之际,他不开口,那是不屑为之,此际老爷子有问,弘晴可就不客气了,毫不留情地便将纳兰揆叙等人尽皆贬损了番,骂人还不带脏字,却又尖刻到了极致。 “荒唐,此荒唐之言也,陛下,晴贝勒如此欺辱我等,大失朝臣之体面,臣等不服!” “陛下,晴贝勒所言,臣等不敢苟同!” “陛下,晴贝勒此言荒谬至极,臣等以为殊有不当!” …… 被弘晴这般当众贬损了把,纳兰揆叙等人的脸面当即便挂不住了,也不管此乃御前,乱纷纷地便出言攻讦了起来。 “晴儿,有理说理,似此等尖刻之言,朕不愿有闻。” 老爷子其实对纳兰揆叙等人也有着诸的不满,对于弘晴给这般人等的评价么,心底里其实是认同的,只是认同归认同,这等话,却是不适合在这等场合说将出来的,不单不能说,还得jiāo xùn 弘晴几句,当然了,话自是不可能说得太重,也就只是点到即止罢了。 “皇玛法jiāo xùn 得是,孙儿言过了。” 弘晴精明得很,只听老爷子这般说法,便知老爷子心中之所思,心里头自免暗笑不已,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谨地先致歉了句,而后方才正容开口道:“皇玛法明鉴,诸臣工既是开口闭口皆是经典,那孙儿便以经典之意解释二好了,圣人有云曰:治大国如烹小鲜,何解哉?不外鼎鼐调和耳,孙儿所tí yì 之**机构与此义正恰相合焉。”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晴贝勒所言乃正理也,有此机构调和诸方,当可确保我社稷之安稳,孙儿不才,愿竭力而为之。” 弘历乃精明之辈,自不会不清楚掌握此等**机构的好处有大,唯恐老爷子顺势又将这等重任交托给了弘晴,这便抢先了出来,自请了番。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晴贝勒所言确有道理,似此**机构,乃国之利器也,当有稳妥之辈任之,还须得有统和各司之能为,实非寻常人可为之,故,儿臣保荐九哥任此,方可确保无虞也!” 精明之人可不止弘历个,八爷也看出了此**机构的权力之巨,自不肯旁落于人,只不过他自己却是不好开这么个口,这便趁人不备,飞快地朝着身旁的十爷打了个暗号,旋即便见十爷昂然而出,大步抢到了御前,高声tí yì 了句道。 “陛下,臣等以为敦郡王所言甚是!” “陛下,臣等附议!” “陛下,以宁郡王之才,正是负此责之不二人选也,臣等恳请陛下恩准。” …… 十爷这么出头,众八爷党们可就来了精神,不止是纳兰揆叙等早便出来的八爷党们齐声附和不已,就连原本充作预备队的礼部尚书赫申等众大员们也纷纷将出来,七嘴八舌地呼应不已,至于三爷方乃至四爷都因这等始料不及的变化而有些个乱了阵脚,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进言的,于是乎,朝议之倾向瞬间便被八爷党操控了去。 得,老爹估计又犯糊涂了! 这见八爷党在那儿踊跃乱议,而三爷那头丝毫没半点fǎn yīng ,弘晴立马便猜到了三爷的心理变化,没旁的,这等**机构的权力太大了些,三爷又心动了,这是在犹豫到底是该按照预定计划支持弘历,还是该将此机构shōu rù 自家囊中,他这么心动不打紧,没了主心骨的三爷方的朝臣们自也就有些个无所适从了去,至于四爷那头么,本就人单势薄,自是不可能有甚作为,毫无yí wèn ,三爷这等犹豫的态度着实是要命得很,尤其是在这等关键的时刻,显然有着掉链子之嫌,还真就令弘晴有些个哭笑不得的,偏生此际还不好去提醒三爷,;之下,弘晴也就只能是缄默地跪在御前,静静地等着老爷子作出个决断。 “陛下,臣以为宁郡王虽具才干,然却少了实务之历练,实非此人之最佳人选,且,此事干系重大,若不能明了个中之诸般关节,骤然遂行,必有祸乱经济之虞,臣肯请陛下三思。” 三爷半天没个fǎn yīng ,四爷可就真稳不住了,只是他自己却是不好出面去力挺自家儿子,只能是朝着戴铎飞快地打了个暗号,立马便见戴铎大步抢出了队列,高声唱起了反调。 “狂悖之论,宁郡王乃当今大才也,戴大人如此乱议,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戴铎妄言是非,必有奇诡之心,当治其大不敬之罪!” “陛下,戴铎此言乃私心作祟,居心叵测,断不能轻饶了去!” …… 戴铎此言出,立马被八爷党团团围攻,瞬间便被淹没在了片斥骂声中,很显然,光靠戴铎人,压根儿就不可能是八爷党们的对手。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戴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兹事体大,须得谨慎些方妥。” 三爷到底不傻,尽管被这等始料不及的变化打得有些懵了神,可却是绝不肯坐视这等重权之机构落入八爷的手中,眼瞅着情形不对,自不敢再有迁延,赶忙从队列里行了出来,高调支持了戴铎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如此重要之机构,岂能轻易遂决,九弟未经实务,历练稍缺,实不宜为此!”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九弟并非hé shì 之人选!” “陛下,臣等以为诚亲王所言甚是!” “陛下,此要务也,非比寻常,当得谨慎考核,选大才为之,方可保得诸事顺遂。” …… 三爷这么出头,五爷、七爷等素来以三爷马首是瞻的诸般朝臣们自也就有了主心骨,纷纷都跟着出列表明了态度,朝议的格局瞬间又是变。 唉,老爹到底还是私心在作祟! 这听三爷仅仅只是反对九爷出任专职机构的掌总,却矢口不提该由何人来主办此事,弘晴便知三爷心底里依旧舍不得这等重权,心下里当真;得紧,没旁的,这等**机构确实权重,看起来也确是能干出些名堂来,可相比于工部而言,重要性却是差得太远了些,再说了,弘晴可不相信弘历真能将此事办停当,要知道这可是相当于后世的人民银行,没有相关的金融知识,又怎可能玩得转这盘大棋,在弘晴看来,任由弘历去整蛊又有甚不可之说,待得其整不下去了,大可再顺顺当当地接手此事,真到那时,举便可两得,又何必在此际斤斤计较那么许。 第456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三) 欲望文 第457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7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四) “众爱卿既是都以为此机构该设,那便设好了,唔,终归需得个名号方好,晴儿,尔既是对此颇有心得,想必已是有所构思了的,且就取个名来好了。” 老爷子显然也没料到会有眼下这等变化,没见这几日来诸朝臣们还在为钱法变革当不当为而辩驳个不休,这才转眼,得,竟然全又争抢起专职机构的掌控之权来了,还争得如此之激烈,这令老爷子措手不及之下,时间还真不好做个定夺的,直到诸般臣工们都已渐消停了下来,老爷子还是没能作出个决断,只得是沉吟地转开了话题。 呵,老爷子这回可是犯踌躇了! 只听这话,弘晴便知老爷子这是估计在转移焦点,毫无yí wèn ,老爷子自己也没想好要将此机构交给何人管理,不为别的,只因此机构的权责相当之重大,无论是九爷还是弘历,都不算太过hé shì 之人选,前者有资历没能力,后者么,资历不足,能力还不甚清楚,用此机构来考核弘历之能显然并非最佳选择,至少在老爷子看来是如此,可要直说两者皆不妥么,老爷子自己时间却又找不出个hé shì 的人选来,自不免有些个犹豫不定,故此,方才会王顾左右而言其他。 “皇玛法明鉴,此**机构既是专责货币之管理,而我朝岁入又是以银两为计算单位,不若便叫中央银行可好?” 尽管已是猜到了老爷子的心思,不过么,猜到归猜到,却是断然不能biǎo xiàn 出来的,否则便是犯忌之举,这点,弘晴自是拎得清,自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顺着老爷子的意思,略思忖之下,给出了个建议。 “中央银行?嗯,好,这名字倒是有些新意,众爱卿以为如何啊?” 老爷子之所以叫弘晴取名,其实不过是为了拖延些时间,也好在心中做个盘算,原本也不是很在意甚名称不名称的,可此际听弘晴给出的名称颇有些意思,还真就来了兴致,虽不曾就此敲定下来,可话里的意思却已是很明显了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名恰如其分,当是可用。” 既是弘晴所取之名,老爷子又叫了好,三爷自是乐得赶紧出言附和了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名朗朗上口,又紧扣机构之职能,确是可用。”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当是可用之名。” “陛下,微臣以为此名甚佳,好记,似可用焉。” …… 老爷子都叫了好了,诸般朝臣们自不会在此事上唱反调,再说了,眼下要紧的是争夺此机构的掌控权,而不是执着于无甚用处的名号,此点,无论是三爷方还是八爷那头,都心中有数得很,自是人人都跟着叫好不迭。 “嗯,那好,此机构便命名为中央银行好了。” 老爷子本就对中央银行这么个名称颇为的满意,此际见诸般臣工皆无异议,自是乐得顺应民心,这便击掌,就此定了盘。 “皇阿玛圣明!” “陛下圣明!” …… 名称取啥只是小事桩,老爷子既已定了盘,众人等自是都乐得称颂上把,不过么,所有人等的心思却是早早便已转到了中央银行该由谁来掌控这么桩大事上,尽管都不曾急着进言,可各自的心里头却是都已鼓足了劲,就等着接下来的争议时好生搏杀上回了。 “晴儿。” 老爷子先是压了压手,示意诸般臣工安静下来,而后将目光投到了弘晴的身上,声线平和地点了名。 “孙儿在!” 听得老爷子点名,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跪直了身子,恭谨地应了声。 “机构名称虽定,然,个中之关窍却兀自未明,此事既是尔所提,且就列个章程出来罢,朕详看了再定好了。” 老爷子是断然不想在此朝议上草率决定掌总之人选的,但却又不愿明说,这便找了个理由,要弘晴先将中央银行的章程列明了再议。 “是,孙儿遵旨。”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听便知老爷子这是要耍上把缓兵之计,而这,也正是弘晴乐见之局面,没旁的,此番朝议奇峰突起之下,弘晴也确是需要好生再kǎo lǜ 下既有之策略,要紧的是须得跟三爷取得个致之意见,对老爷子的命令自不会有甚异议,干脆利落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那便好。” 老爷子显然是没了再往下议事的心思,嘉许了弘晴句之后,便即起了身,也没给诸般臣工们再进言的机会,施施然地便转入了内宫去了。 “散朝!” 老爷子这么走,时候在门前的秦无庸自不敢怠慢了去,扯着嗓子高呼了声,便赶忙领着众宦官宫女们追着老爷子的背影也转入了后宫去了,场变化的朝议到此便算是告了个终了,鼓足了劲zhǔn bèi 争夺的诸般臣工们见状,自不免憋的慌,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三三两两地都散了开去…… “此事怎就弄成了这般mó yàng ,晴儿既是别有想法,为何不早言之,嗯?” 三爷对今儿个的朝局之变化显然是极为的不满,这回到了府上,黑沉着脸,满是不悦地便责问了弘晴句道。 早言?真要早言了,您老又岂会舍得? 面对着三爷的问责,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得很,没旁的,只因就三爷那个性子,真要是提前知晓了中央银行的重要性,那断然是不肯放过这么块大肥肉的,问题是就眼下这等朝局,老爷子又岂肯将此事交到三爷父子的手中,真要强争的话,那必然要犯了老爷子的忌,再说了,对于弘晴而论,工部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为了能保住工部,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当然了,弘晴将中央银行交给弘历也没安啥好心,而是在给其下套子,道理很简单,没有足够的金融知识,中央银行jiù shì 各雷区,谁去谁死,这与智算无关,纯然jiù shì 经验与知识的深度问题,在这中华之地,弘晴还真就不相信有谁能跟其比较个高低的,待得弘历将事情搞砸之后,弘晴自然可以顺势将中央银行接管到手,又何须急着去争夺,再说了,今儿个之事也不是弘晴之本意,而是没法子之下的选择,若不是抛出了中央银行的概念,老爷子又岂会轻饶了整蛊出了偌大风波的弘晴? “父王息怒,此事上,孩儿确有欠周详之处,然,却非孩儿gù yì 隐瞒,实是被皇玛法所逼,临时起的意,未能早将此事想明,孩儿有过,不敢自辩,还请父王处罚则个。” 跟盛怒中的三爷较劲,那绝对是找抽,弘晴可不想拿自个儿的小屁股去尝试下家法板子的硬度如何,自是不可能跟三爷实话实说,也就只能是作出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委婉地解说了番,末了是诚恳地自请了处罚。 “哼!而今这么个局面下,这中央银行已成了诸方必争之要地,欲想拿下,恐非易事,尔可有甚计较否?”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三爷自不好再死揪着不放,不过么,心中的恼怒却并未稍减少,但听其重重地冷哼了声,焦躁无比地便直奔了主题。 得,老爹还真jiù shì 贪心病犯了,这等烫手的山芋也要去抢,真是不知所谓! 这听三爷如此急不可耐地便dǎ suàn 去争夺中央银行的掌控权,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忍不住便腹诽了三爷把。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事恐争不得,倒不若顺势而为来得好。” 腹诽归腹诽,弘晴却是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真要是三爷胡乱行事,那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就算三爷再生气,弘晴也须得将话给说明了。 “嗯?” 弘晴这话显然极其不合三爷的胃口,这不,弘晴话音刚落,三爷的眉头已是竖了起来,冷冷地哼了声,虽不曾出言呵斥,可那阴沉无比的脸色便已说明了三爷的态度。 “王爷若是dǎ suàn 自毁前程,那便去争好了。” 三爷的脸色这么耷拉下来,身为人子,自是不好再进言,而李敏铨此际还尚未想透事情的关键之所在,也不敢胡乱开口,唯有陈老夫子却是无惧于三爷的威风,冷声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啊,这……” 听陈老夫子这话说得寒,三爷不由地便是愣。 “陛下岂是无决断之人,若是真有意将此事交予王爷,又何须王爷去争,若是无意,王爷纵使争了也是枉然,反倒平白犯了忌,此条若是都参不透,又何谈甚将来?”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给三爷留甚面子,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番。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只是兹事体大,终归须得有个章程才好,若不然,皇阿玛旦问起,恐进退失据焉。” 被陈老夫子这么训,三爷的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不已,心中虽不甚fú qì ,可实在是不敢跟陈老夫子顶嘴个不休,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含糊地问策了句道。 第457章 始料不及的变化(四) 欲望文 第458章 各有所算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8章 各有所算 三爷的话是说得含糊,可在场的都是智者流,又岂会听不出三爷话语里的言不由衷,只不过都不想揭破罢了,至于说到应对之章程么,事发突然之下,众人时间也没能算计个周全,自是都不急着开口言事,书房里自是就此安静了下来。 “晴儿,你来说,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妥?” 三爷等了片刻,见众人都无开口的意思,本就烦躁不已的心自不免烦上了几分,也不dǎ suàn 再等了,这便阴沉着脸地点了弘晴的名。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此事之初衷当是不变为妥,终归须得将弘历从工部引开才好,只是眼下这等局面,其要想掌总中央银行怕是可能性不大,至少在其无太biǎo xiàn 之前,皇玛法处是断然不会通过此议的,至于四爷、八爷么,都不是我等可接受之人选,而今之计,唯有先定hé shì 的挂名掌总之人选,而后方才能便宜行事,此孩儿之浅见也,还请父王明察。” 尽管弘晴也尚未想得太透彻,然则三爷既已点了名,他自是不能再保持bsp;mò ,这便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将大体的意思先点了出来。 “王爷,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那中央银行虽是紧要,可相较于工部而论,却又不值提了,今,时局既已是变再变,我方也须得随机应变才是,窃以为虽可帮着四爷回,却是不妨从其处得些利益之交换。” 眼瞅着三爷脸色阴沉依旧,显然对弘晴所言不是很感兴趣,李敏铨赶忙从旁插了句,旗帜鲜明地支持了弘晴的看法。 “唔……” 这听李敏铨的意思与弘晴如出辙,三爷可就不好再阴着脸了,不过么,心中却依旧还是有所不甘,并未就此下个决断,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此事重大若此,非家方可以独占者,此半月来,陛下屡召李安溪入宫觐见,似有起复之意,王爷胡不保荐此人出任掌总,再以弘历、沈河为之副,陛下自无不准之理。” 这见三爷如此顽冥不化,陈老夫子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便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建议。 “李安溪?夫子您这是……” 三爷跟李光地之间可是半点交情全无,反倒有着不小的旧怨在,再者,陈老夫子与李光地之间可是死仇来着,此际听陈老夫子居然dǎ suàn 举荐此人,当真令三爷为之诧异不已,这便yí huò 万千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李安溪久历宦海,为人品性虽差,却还是有些本事的,陛下素来宠信于其,前番被罢免也是事出有因,然,陛下却始终就不曾疏远过其人,之所以迟迟未曾起复,不外是碍着王爷与其之间的旧怨罢了,今,王爷若是上本保其,当可切中圣意也。” 陈老夫子就事论事地解说了番,面色平静得很,就宛若是在说常人般,丝毫不带半点的感**彩。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那李光地素来与八叔相善,与四叔关系也好,加之圣眷又隆,保荐于其,者可切中圣意,二来也可彰显父王之宽仁心胸,至于其三么,孩儿自有计duì fù 此人,此中央银行实非等闲人可操控得当的,且章程本就出自孩儿之手,纵使是李安溪这等干才,也断难有全功之可能,久后必出大乱,待得那时,孩儿自可顺当接手,此举三得也,何乐而不为哉?” 尽管陈老夫子已是将事由分析得很是透彻了,可三爷却还是在那儿犹豫不决着,见及此,弘晴不得不将暗手挑明了来说。 “王爷,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正理也,当是可行之道。” 三爷兀自还懵懂着,可李敏铨却是听懂了弘晴话里的潜台词,这便笑着击掌,从旁附和了句道。 “嗯……,也罢,就这么定了也好。” 这见陈老夫子等人都不支持自个儿的争夺之想法,三爷虽兀自尚有不甘,却又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是;地点头同意了弘晴的建议…… “……,事情便是如此,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这头在议着对策,却说四爷那方也没闲着,不为别的,只因中央银行事牵扯实在是太大了些,权重也大,自由不得四爷不为之患得患失的,这散了朝,也没去户部应差,直接便领着弘历赶回了自家府上,将邬思道请了来,先是将今儿个早朝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介绍了番,而后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了对策,很显然,四爷自个儿对此事当真是着紧得很。 “中央银行?呵,晴贝勒这可是画了个大饼么,真能充饥乎?” 四爷在那儿紧张万分,可邬思道却是半点都不在意,但见其嘴角撇,不屑地讥讽了句道。 “嗯?先生之意是……”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敢què dìng 邬思道所言的真实意味之所在,这便探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这么说罢,中央银行倒确是要紧之地,可就王爷眼下之位份,真要争,能争得到么?”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而是讥讽地笑,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这……” 四爷好歹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之辈,自是清楚自个儿手头的力量有限,跟三爷、八爷都没得比,就算想争,也真不知拿啥去争的,只是明知如此,可要他就此放弃,却又十二万分的舍不得,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嘿,弘晴小儿抛出这等大饼,不外乎是要引开弘历世子罢了,而今,世子所上之本章已然通过了朝议,难关便算是渡过了,又有甚必要去争那烫手山芋的,与其用心在那虚无缥缈的可能上,倒不若脚踏实地地将工部拿下,若真能如此,那便是断了三爷臂了,孰轻孰重,莫非王爷真看不清么?” 邬思道阴冷地笑,自信十足地便道破了弘晴的算路之所在,是què dìng 无比地给出了全力拿下工部之建议。 “嗯,先生所言甚是,此事且就让老三跟老八争了去也好,本王姑且坐看便是了。” 四爷是个明白人,自是清楚而今的工部早非昔日那无足轻重的六部之末,论权重已不在户部之下,若真能将工部拿到手中,于四爷来说,便是个巨大的shèng lì ,念及此,四爷自是不再纠葛于中央银行之得失,欣然地点了点头,干脆无比地同意了邬思道的建议。 “王爷这话又说错了,三爷断然不会出手去争的,概因其便是去争,也样争不到,至于八爷么,倒是会拼力去争,可惜他再如何使力,也是枉然,陛下岂可能将此大事交托于其。” 邬思道并未因四爷息了争夺之心便对其假以颜色,而是讥讽地笑,再次指出了四爷的错处之所在。 “啊,这……”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原本已是放松了下来的心弦不由地又是紧,讶异地扬了扬眉头,有些个茫然地望向了邬思道,满脸皆是探询之意味。 “王爷既是不争,又何必在意究竟花落谁家,呵,说不定不争之下,弘历世子倒有几分希望也说不定。” 这见四爷木讷讷的样子,邬思道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调侃了四爷句道。 “嗯,得之吾幸,不得我命,原也如此,不提也罢。” 四爷实在是被邬思道揶揄得够呛,却又不好发作,也就只能是自失地笑,摇头感慨了起来。 “王爷能有这等心态怕不是好的,只消弘历世子能崛起,倒也不差是在工部还是那所谓的中央银行。” 邬思道笑了笑,倒是没再调侃四爷,而是正容下了个判断。 “唔,依先生看来,那中央银行真能成事否?” 对于邬思道这么个判断,四爷倒是赞成得很,不过么,却并未就此事谈,而是将话题引到了中央银行事上。 “难,某若是料得不差的话,那弘晴小儿准会在章程里暗设埋伏,个不小心之下,便有倾覆之祸,其必是做着回头收拾残局之想头,好在此事并非弘历世子可以挂帅者,纵使最终有所差错,世子也必不会有大碍,只消勤勉用事,陛下自会看在眼中,那便足矣。” 邬思道摇了摇头,给出了个不甚乐观的判断。 “那混账小子还真是……,罢了,不说zhè gè 了,且就先如此也罢。” 想起弘晴的狡诈与狠戾,四爷不禁便是yī zhèn 头大,可也无可奈何,骂了声之后,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 “王爷圣明。” 邬思道心中显然另有计较,不过么,却是并不dǎ suàn 在此际说将出来,也就只是称颂了句,便即闭紧了嘴,然则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丝意味深长的浅笑,内里满是智珠在握之意味…… 第458章 各有所算 欲望文 第459章 东征阅兵式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59章 东征阅兵式 康熙四十九年十月初五,弘晴上《中央银行管理条例》之本章,帝悦之,然,并未遂决,而是交由众大学士们对此章程加以审核,经激烈辩论,并数度修改后,老爷子于康熙五十年三月十日下明诏准试行。 康熙五十年三月十二日,三爷上本,保荐致仕大学士李光地总揽中央银行筹备事宜,并保荐雍亲王世子弘历以及工部侍郎沈河为之副,与此同时,八、十、十四三位阿哥则联名诸大臣致举荐九爷总揽相关事宜,老爷子皆留中不发,并未对总揽中央银行之人选作出表态,然,半月间接连召李光地进宫议事,个中态度耐人寻味。 康熙五十年四月初,三爷再次上本,旧事重提,附和者众,五爷、七爷等纷纷上本跟进,反观八爷方则没了声息,舆论大势既定焉,老爷子遂不再保持缄默,下诏准了三爷之所请,令李光地以及弘历、沈河等人即刻开始筹备中央银行。 康熙五十年五月初九,下南洋之“八旗商号”船队顺利归来,三十八艘货船满载诸商品停靠广州码头,经海关核定,此行共计获利七百九十七万三千五百两银子,“八旗商号”董事会决议,此番获利不再扣除发展基金,全部充作东征之军费开支,老爷子欣然准之。 康熙五十年五月十八日,澳门船厂所承建之三十艘大中型战舰中的最后艘“威武号”也宣告下水试航,东征舰队遂于康熙五十年六月初宣告成立,并聚结成军,由广东水师提督孙明绪统领开始向胶澳(今之青岛)转进,以备今秋之东征,与此同时,原“八旗商号”东瀛船队改建成的运兵船队也从杭州改建基地启航,日夜兼程向胶澳进发,战争的阴云就此骤然大起了。 康熙五十年六月初九,弘晴奉旨赶赴北古口,与练兵近年的老十三会合,并于康熙五十年六月十五日与老十三联名上了本章,请求老爷子准许大军出征,与此同时,奏请在**广场举行阅兵式,以壮行色,帝允之,并特许开放广场,准京师bǎi xìng 到场观看,此消息经传出,京师上下为之轰动不已。 康熙五十年七月初,卯时四刻,太阳尚未升起,天空中也就只露出线的鱼肚白,然则往日里行人稀少的**广场周边却已是挤满了人,甚至有大半夜便来占位的,不为别的,只因今儿个正是新组建的东征新军阅兵的日子,早就听闻这支新军战力惊人的京师bǎi xìng 们自是不肯错过这等亲眼目睹之良机,个到得比个早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皇上驾到!” 辰时正牌,就在清晨的第缕阳光照耀到**城楼上之际,随着断喝声响起,身整齐朝服的老爷子在众权贵们的簇拥下,缓步行上了**城楼。 “臣等(草民等)叩见陛下!” 这见到老爷子登上了城门楼,在广场外举目眺望的诸臣民们自不敢稍有大意,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老爷子缓步行到了城门楼正中的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带微笑地扫视了下远端跪满了地的臣民们,虚虚抬手,和煦地叫了起,自有侍候在侧的大嗓门宦官运足了中气,将老爷子的叫起吩咐高声传达了下去。 “臣等(草民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了起,众人等三呼万岁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启奏陛下,吉时已至,请陛下明示。” 三呼万岁既毕,立马便有名礼部郎官从旁闪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个大礼,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那好,这就开始罢!” 老爷子乃是马上皇帝,阅兵次数自是不少,不过么,检阅新军却尚是头回,对弘晴上本中所言的新军之威武还真是颇为的好奇,此际听礼部郎官请命,自是不会有甚迁延,笑hē hē 地挥手,便已是宣布了阅兵式的开始。 “臣遵旨!” 这见老爷子金口已开,前来禀事的礼部郎官自不敢稍有耽搁,高声地应了诺,紧赶着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城碟附近,挥手,中气十足地高呼了嗓子:“鸣炮!” “咚、咚、咚……” 随着礼部郎官那声断喝,在城门楼下字排开的九门礼炮立马便依次鸣响了起来。 “全体都有了,听我口令,击鼓,正步走,qián jìn !” 礼炮这么响起,策马立于大街远端的弘晴精神立马便是振,把抽出腰间的礼仪刀,用力向前劈,运足了中气地下了令。 “咚咚咚……” 弘晴的命令下,排成二十乘四十的第方阵立马闻令而动,但见列在第排的鼓手们齐齐敲响了悬挂在身前的小鼓,整齐的鼓声中,所有官兵枪上肩,目视正前方,迈开正步,整齐划地沿着长街向**城楼进发。 “第二方阵听令,全体都有了,正步走!” 弘晴所率的第方阵走出了二十丈远之后,率领第二方阵的副将秋山自是不敢稍有迁延,但听其也是声断喝,将命令传达了下去,旋即便见中军主力也开始正步向前,紧随在了第方阵之后,再其次则是老十三所率的骑兵方队,最后又是连着两个步兵方阵以及个炮兵方队,整支队伍迤逦里许之遥,可步调却是惊人的致,整齐的步伐踢踏着长街,暴出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雄壮之声浪,其景当真震撼已极。 大丈夫在世,自当如是乎! 策马前行中,弘晴尽管绷紧了脸,派的肃杀之状,可股子豪情却是止不住地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没旁的,只因这支新军正是弘晴设想中的制霸天下之利器,尽管眼下还只是初具雏形而已,距离西方列强的军队尚有些差距,可这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有了这么个基础在,弘晴自信用不了久,大清强军的铁蹄必然能令西方世界为之震颤,当然了,这只是弘晴心情激荡的个因素,至于另个因素么,则在于老十三的知恩图报——原本按规矩,这等第方阵的指挥重任该是老十三zhè gè 主将的荣耀,然则老十三却是坚持要将此殊荣让给弘晴,这才有了弘晴率先锋方队接受检验之行。 “小姐,小姐,快看,来了,来了,呀,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姑爷,哇,姑爷好英武啊!” 弘晴所在的方队离**广场其实并不算远,也jiù shì 里开外罢了,尽管正步行军并不算快,可也jiù shì 炷香点的时间便已来到了广场的入口处,此际,围观的bǎi xìng 全都被方阵的肃杀之气给震慑住了,原本的乱议之声顿时就此消停了下来,唯有整齐的脚步声在长街上回响个不停,就在这等肃穆的气氛下,却听声尖细的惊呼声骤然乍起,不少围观者顿时被惊动了,循声望将过去,立马便见主仆两名少女正并排立于街面处,尽皆美艳过人,当真有若两朵并蒂莲般无二。 “小梅,别乱嚷。” 那被称为小姐的赫然正是弘晴的未婚妻海兰珠,此际见诸般人等的眼光尽皆聚焦了过来,俏丽的脸庞不由地便是红,羞答答地低下了头,脚下动,似乎dǎ suàn 就此逃离,可到了末了还是没动,望向弘晴的眼神里满是倾慕之情,只是其中却是夹杂了几分的惆怅与幽怨,没旁的,两人订婚是订婚了,可除了年节之外,弘晴压根儿就不登温家的门,纵使是年关上去了,也基本上是应付差事般地到了便走,与海兰珠之间连面都少见,至于花前月下么,那就是没影子的事儿了。 “敬礼!” 已然率部行进到了**城楼前的弘晴自是不可能注意到海兰珠主仆所闹腾出来的动静,此时,他的心思早已是gāo dù 集中在了阅兵仪式上,待得将将通过**城楼之际,但见弘晴甩腕子,潇洒地舞出了个刀花,礼仪刀斜指晴天,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刷,刷,刷!” 新军的阅兵操典乃是弘晴亲自编写的,参考的么,自然是美军的换肩枪礼,但听其声令下之后,八百名士兵几乎同时枪下肩,整齐地在手中左右摆动,而后再次搭上了肩头,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而脚下的正步丝毫不乱,将军伍的阳刚之气与血勇biǎo xiàn 得淋漓尽致。 “嗯,好,这才是朕所要的新军,晴儿这小子还真有些将军的气魄了,不错,不错!” 新军的战斗力如何尚不好说,可就眼下这股子精气神便足以说明这支军队已是有了军魂,老爷子乃带惯了兵的人物,自是看得通透,欣喜之余,自是不吝夸奖上番。 “此皆皇阿玛圣明所致,能得此强军,何愁倭奴不破。” “陛下圣明,臣等恭贺陛下又得强军!” “陛下,此我大清强盛之兆也,臣等不敢不为之贺。” …… 这见老爷子开心,簇拥在老爷子身边的众人自是都乐得锦上添花上把,恭维之声立马便响成了片,直逗得老爷子hā hā大笑不已……康熙四十九年十月初五,弘晴上《中央银行管理条例》之本章,帝悦之,然,并未遂决,而是交由众大学士们对此章程加以审核,经激烈辩论,并数度修改后,老爷子于康熙五十年三月十日下明诏准试行。 康熙五十年三月十二日,三爷上本,保荐致仕大学士李光地总揽中央银行筹备事宜,并保荐雍亲王世子弘历以及工部侍郎沈河为之副,与此同时,八、十、十四三位阿哥则联名诸大臣致举荐九爷总揽相关事宜,老爷子皆留中不发,并未对总揽中央银行之人选作出表态,然,半月间接连召李光地进宫议事,个中态度耐人寻味。 康熙五十年四月初,三爷再次上本,旧事重提,附和者众,五爷、七爷等纷纷上本跟进,反观八爷方则没了声息,舆论大势既定焉,老爷子遂不再保持缄默,下诏准了三爷之所请,令李光地以及弘历、沈河等人即刻开始筹备中央银行。 康熙五十年五月初九,下南洋之“八旗商号”船队顺利归来,三十八艘货船满载诸商品停靠广州码头,经海关核定,此行共计获利七百九十七万三千五百两银子,“八旗商号”董事会决议,此番获利不再扣除发展基金,全部充作东征之军费开支,老爷子欣然准之。 康熙五十年五月十八日,澳门船厂所承建之三十艘大中型战舰中的最后艘“威武号”也宣告下水试航,东征舰队遂于康熙五十年六月初宣告成立,并聚结成军,由广东水师提督孙明绪统领开始向胶澳(今之青岛)转进,以备今秋之东征,与此同时,原“八旗商号”东瀛船队改建成的运兵船队也从杭州改建基地启航,日夜兼程向胶澳进发,战争的阴云就此骤然大起了。 康熙五十年六月初九,弘晴奉旨赶赴北古口,与练兵近年的老十三会合,并于康熙五十年六月十五日与老十三联名上了本章,请求老爷子准许大军出征,与此同时,奏请在**广场举行阅兵式,以壮行色,帝允之,并特许开放广场,准京师bǎi xìng 到场观看,此消息经传出,京师上下为之轰动不已。 康熙五十年七月初,卯时四刻,太阳尚未升起,天空中也就只露出线的鱼肚白,然则往日里行人稀少的**广场周边却已是挤满了人,甚至有大半夜便来占位的,不为别的,只因今儿个正是新组建的东征新军阅兵的日子,早就听闻这支新军战力惊人的京师bǎi xìng 们自是不肯错过这等亲眼目睹之良机,个到得比个早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皇上驾到!” 辰时正牌,就在清晨的第缕阳光照耀到**城楼上之际,随着断喝声响起,身整齐朝服的老爷子在众权贵们的簇拥下,缓步行上了**城楼。 “臣等(草民等)叩见陛下!” 这见到老爷子登上了城门楼,在广场外举目眺望的诸臣民们自不敢稍有大意,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老爷子缓步行到了城门楼正中的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带微笑地扫视了下远端跪满了地的臣民们,虚虚抬手,和煦地叫了起,自有侍候在侧的大嗓门宦官运足了中气,将老爷子的叫起吩咐高声传达了下去。 “臣等(草民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了起,众人等三呼万岁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启奏陛下,吉时已至,请陛下明示。” 三呼万岁既毕,立马便有名礼部郎官从旁闪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个大礼,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那好,这就开始罢!” 老爷子乃是马上皇帝,阅兵次数自是不少,不过么,检阅新军却尚是头回,对弘晴上本中所言的新军之威武还真是颇为的好奇,此际听礼部郎官请命,自是不会有甚迁延,笑hē hē 地挥手,便已是宣布了阅兵式的开始。 “臣遵旨!” 这见老爷子金口已开,前来禀事的礼部郎官自不敢稍有耽搁,高声地应了诺,紧赶着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城碟附近,挥手,中气十足地高呼了嗓子:“鸣炮!” “咚、咚、咚……” 随着礼部郎官那声断喝,在城门楼下字排开的九门礼炮立马便依次鸣响了起来。 “全体都有了,听我口令,击鼓,正步走,qián jìn !” 礼炮这么响起,策马立于大街远端的弘晴精神立马便是振,把抽出腰间的礼仪刀,用力向前劈,运足了中气地下了令。 “咚咚咚……” 弘晴的命令下,排成二十乘四十的第方阵立马闻令而动,但见列在第排的鼓手们齐齐敲响了悬挂在身前的小鼓,整齐的鼓声中,所有官兵枪上肩,目视正前方,迈开正步,整齐划地沿着长街向**城楼进发。 “第二方阵听令,全体都有了,正步走!” 弘晴所率的第方阵走出了二十丈远之后,率领第二方阵的副将秋山自是不敢稍有迁延,但听其也是声断喝,将命令传达了下去,旋即便见中军主力也开始正步向前,紧随在了第方阵之后,再其次则是老十三所率的骑兵方队,最后又是连着两个步兵方阵以及个炮兵方队,整支队伍迤逦里许之遥,可步调却是惊人的致,整齐的步伐踢踏着长街,暴出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雄壮之声浪,其景当真震撼已极。 大丈夫在世,自当如是乎! 策马前行中,弘晴尽管绷紧了脸,派的肃杀之状,可股子豪情却是止不住地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没旁的,只因这支新军正是弘晴设想中的制霸天下之利器,尽管眼下还只是初具雏形而已,距离西方列强的军队尚有些差距,可这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有了这么个基础在,弘晴自信用不了久,大清强军的铁蹄必然能令西方世界为之震颤,当然了,这只是弘晴心情激荡的个因素,至于另个因素么,则在于老十三的知恩图报——原本按规矩,这等第方阵的指挥重任该是老十三zhè gè 主将的荣耀,然则老十三却是坚持要将此殊荣让给弘晴,这才有了弘晴率先锋方队接受检验之行。 “小姐,小姐,快看,来了,来了,呀,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姑爷,哇,姑爷好英武啊!” 弘晴所在的方队离**广场其实并不算远,也jiù shì 里开外罢了,尽管正步行军并不算快,可也jiù shì 炷香点的时间便已来到了广场的入口处,此际,围观的bǎi xìng 全都被方阵的肃杀之气给震慑住了,原本的乱议之声顿时就此消停了下来,唯有整齐的脚步声在长街上回响个不停,就在这等肃穆的气氛下,却听声尖细的惊呼声骤然乍起,不少围观者顿时被惊动了,循声望将过去,立马便见主仆两名少女正并排立于街面处,尽皆美艳过人,当真有若两朵并蒂莲般无二。 “小梅,别乱嚷。” 那被称为小姐的赫然正是弘晴的未婚妻海兰珠,此际见诸般人等的眼光尽皆聚焦了过来,俏丽的脸庞不由地便是红,羞答答地低下了头,脚下动,似乎dǎ suàn 就此逃离,可到了末了还是没动,望向弘晴的眼神里满是倾慕之情,只是其中却是夹杂了几分的惆怅与幽怨,没旁的,两人订婚是订婚了,可除了年节之外,弘晴压根儿就不登温家的门,纵使是年关上去了,也基本上是应付差事般地到了便走,与海兰珠之间连面都少见,至于花前月下么,那就是没影子的事儿了。 “敬礼!” 已然率部行进到了**城楼前的弘晴自是不可能注意到海兰珠主仆所闹腾出来的动静,此时,他的心思早已是gāo dù 集中在了阅兵仪式上,待得将将通过**城楼之际,但见弘晴甩腕子,潇洒地舞出了个刀花,礼仪刀斜指晴天,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刷,刷,刷!” 新军的阅兵操典乃是弘晴亲自编写的,参考的么,自然是美军的换肩枪礼,但听其声令下之后,八百名士兵几乎同时枪下肩,整齐地在手中左右摆动,而后再次搭上了肩头,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而脚下的正步丝毫不乱,将军伍的阳刚之气与血勇biǎo xiàn 得淋漓尽致。 “嗯,好,这才是朕所要的新军,晴儿这小子还真有些将军的气魄了,不错,不错!” 新军的战斗力如何尚不好说,可就眼下这股子精气神便足以说明这支军队已是有了军魂,老爷子乃带惯了兵的人物,自是看得通透,欣喜之余,自是不吝夸奖上番。 “此皆皇阿玛圣明所致,能得此强军,何愁倭奴不破。” “陛下圣明,臣等恭贺陛下又得强军!” “陛下,此我大清强盛之兆也,臣等不敢不为之贺。” …… 这见老爷子开心,簇拥在老爷子身边的众人自是都乐得锦上添花上把,恭维之声立马便响成了片,直逗得老爷子hā hā大笑不已……康熙四十九年十月初五,弘晴上《中央银行管理条例》之本章,帝悦之,然,并未遂决,而是交由众大学士们对此章程加以审核,经激烈辩论,并数度修改后,老爷子于康熙五十年三月十日下明诏准试行。 康熙五十年三月十二日,三爷上本,保荐致仕大学士李光地总揽中央银行筹备事宜,并保荐雍亲王世子弘历以及工部侍郎沈河为之副,与此同时,八、十、十四三位阿哥则联名诸大臣致举荐九爷总揽相关事宜,老爷子皆留中不发,并未对总揽中央银行之人选作出表态,然,半月间接连召李光地进宫议事,个中态度耐人寻味。 康熙五十年四月初,三爷再次上本,旧事重提,附和者众,五爷、七爷等纷纷上本跟进,反观八爷方则没了声息,舆论大势既定焉,老爷子遂不再保持缄默,下诏准了三爷之所请,令李光地以及弘历、沈河等人即刻开始筹备中央银行。 康熙五十年五月初九,下南洋之“八旗商号”船队顺利归来,三十八艘货船满载诸商品停靠广州码头,经海关核定,此行共计获利七百九十七万三千五百两银子,“八旗商号”董事会决议,此番获利不再扣除发展基金,全部充作东征之军费开支,老爷子欣然准之。 康熙五十年五月十八日,澳门船厂所承建之三十艘大中型战舰中的最后艘“威武号”也宣告下水试航,东征舰队遂于康熙五十年六月初宣告成立,并聚结成军,由广东水师提督孙明绪统领开始向胶澳(今之青岛)转进,以备今秋之东征,与此同时,原“八旗商号”东瀛船队改建成的运兵船队也从杭州改建基地启航,日夜兼程向胶澳进发,战争的阴云就此骤然大起了。 康熙五十年六月初九,弘晴奉旨赶赴北古口,与练兵近年的老十三会合,并于康熙五十年六月十五日与老十三联名上了本章,请求老爷子准许大军出征,与此同时,奏请在**广场举行阅兵式,以壮行色,帝允之,并特许开放广场,准京师bǎi xìng 到场观看,此消息经传出,京师上下为之轰动不已。 康熙五十年七月初,卯时四刻,太阳尚未升起,天空中也就只露出线的鱼肚白,然则往日里行人稀少的**广场周边却已是挤满了人,甚至有大半夜便来占位的,不为别的,只因今儿个正是新组建的东征新军阅兵的日子,早就听闻这支新军战力惊人的京师bǎi xìng 们自是不肯错过这等亲眼目睹之良机,个到得比个早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皇上驾到!” 辰时正牌,就在清晨的第缕阳光照耀到**城楼上之际,随着断喝声响起,身整齐朝服的老爷子在众权贵们的簇拥下,缓步行上了**城楼。 “臣等(草民等)叩见陛下!” 这见到老爷子登上了城门楼,在广场外举目眺望的诸臣民们自不敢稍有大意,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老爷子缓步行到了城门楼正中的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带微笑地扫视了下远端跪满了地的臣民们,虚虚抬手,和煦地叫了起,自有侍候在侧的大嗓门宦官运足了中气,将老爷子的叫起吩咐高声传达了下去。 “臣等(草民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了起,众人等三呼万岁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启奏陛下,吉时已至,请陛下明示。” 三呼万岁既毕,立马便有名礼部郎官从旁闪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个大礼,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那好,这就开始罢!” 老爷子乃是马上皇帝,阅兵次数自是不少,不过么,检阅新军却尚是头回,对弘晴上本中所言的新军之威武还真是颇为的好奇,此际听礼部郎官请命,自是不会有甚迁延,笑hē hē 地挥手,便已是宣布了阅兵式的开始。 “臣遵旨!” 这见老爷子金口已开,前来禀事的礼部郎官自不敢稍有耽搁,高声地应了诺,紧赶着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城碟附近,挥手,中气十足地高呼了嗓子:“鸣炮!” “咚、咚、咚……” 随着礼部郎官那声断喝,在城门楼下字排开的九门礼炮立马便依次鸣响了起来。 “全体都有了,听我口令,击鼓,正步走,qián jìn !” 礼炮这么响起,策马立于大街远端的弘晴精神立马便是振,把抽出腰间的礼仪刀,用力向前劈,运足了中气地下了令。 “咚咚咚……” 弘晴的命令下,排成二十乘四十的第方阵立马闻令而动,但见列在第排的鼓手们齐齐敲响了悬挂在身前的小鼓,整齐的鼓声中,所有官兵枪上肩,目视正前方,迈开正步,整齐划地沿着长街向**城楼进发。 “第二方阵听令,全体都有了,正步走!” 弘晴所率的第方阵走出了二十丈远之后,率领第二方阵的副将秋山自是不敢稍有迁延,但听其也是声断喝,将命令传达了下去,旋即便见中军主力也开始正步向前,紧随在了第方阵之后,再其次则是老十三所率的骑兵方队,最后又是连着两个步兵方阵以及个炮兵方队,整支队伍迤逦里许之遥,可步调却是惊人的致,整齐的步伐踢踏着长街,暴出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雄壮之声浪,其景当真震撼已极。 大丈夫在世,自当如是乎! 策马前行中,弘晴尽管绷紧了脸,派的肃杀之状,可股子豪情却是止不住地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没旁的,只因这支新军正是弘晴设想中的制霸天下之利器,尽管眼下还只是初具雏形而已,距离西方列强的军队尚有些差距,可这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有了这么个基础在,弘晴自信用不了久,大清强军的铁蹄必然能令西方世界为之震颤,当然了,这只是弘晴心情激荡的个因素,至于另个因素么,则在于老十三的知恩图报——原本按规矩,这等第方阵的指挥重任该是老十三zhè gè 主将的荣耀,然则老十三却是坚持要将此殊荣让给弘晴,这才有了弘晴率先锋方队接受检验之行。 “小姐,小姐,快看,来了,来了,呀,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姑爷,哇,姑爷好英武啊!” 弘晴所在的方队离**广场其实并不算远,也jiù shì 里开外罢了,尽管正步行军并不算快,可也jiù shì 炷香点的时间便已来到了广场的入口处,此际,围观的bǎi xìng 全都被方阵的肃杀之气给震慑住了,原本的乱议之声顿时就此消停了下来,唯有整齐的脚步声在长街上回响个不停,就在这等肃穆的气氛下,却听声尖细的惊呼声骤然乍起,不少围观者顿时被惊动了,循声望将过去,立马便见主仆两名少女正并排立于街面处,尽皆美艳过人,当真有若两朵并蒂莲般无二。 “小梅,别乱嚷。” 那被称为小姐的赫然正是弘晴的未婚妻海兰珠,此际见诸般人等的眼光尽皆聚焦了过来,俏丽的脸庞不由地便是红,羞答答地低下了头,脚下动,似乎dǎ suàn 就此逃离,可到了末了还是没动,望向弘晴的眼神里满是倾慕之情,只是其中却是夹杂了几分的惆怅与幽怨,没旁的,两人订婚是订婚了,可除了年节之外,弘晴压根儿就不登温家的门,纵使是年关上去了,也基本上是应付差事般地到了便走,与海兰珠之间连面都少见,至于花前月下么,那就是没影子的事儿了。 “敬礼!” 已然率部行进到了**城楼前的弘晴自是不可能注意到海兰珠主仆所闹腾出来的动静,此时,他的心思早已是gāo dù 集中在了阅兵仪式上,待得将将通过**城楼之际,但见弘晴甩腕子,潇洒地舞出了个刀花,礼仪刀斜指晴天,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刷,刷,刷!” 新军的阅兵操典乃是弘晴亲自编写的,参考的么,自然是美军的换肩枪礼,但听其声令下之后,八百名士兵几乎同时枪下肩,整齐地在手中左右摆动,而后再次搭上了肩头,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而脚下的正步丝毫不乱,将军伍的阳刚之气与血勇biǎo xiàn 得淋漓尽致。 “嗯,好,这才是朕所要的新军,晴儿这小子还真有些将军的气魄了,不错,不错!” 新军的战斗力如何尚不好说,可就眼下这股子精气神便足以说明这支军队已是有了军魂,老爷子乃带惯了兵的人物,自是看得通透,欣喜之余,自是不吝夸奖上番。 “此皆皇阿玛圣明所致,能得此强军,何愁倭奴不破。” “陛下圣明,臣等恭贺陛下又得强军!” “陛下,此我大清强盛之兆也,臣等不敢不为之贺。” …… 这见老爷子开心,簇拥在老爷子身边的众人自是都乐得锦上添花上把,恭维之声立马便响成了片,直逗得老爷子hā hā大笑不已…… 第459章 东征阅兵式 欲望文 第460章 第四百五十九引蛇出洞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0章 第四百五十九引蛇出洞 “攻他左肋,好,接着攻!” “躲,快躲!” “反击,攻他下盘!” ……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二巳时正牌,落日的余晖下,“镇远号”的前甲板上,群精力旺盛得过了头的士兵们围成了个圈子,乱吼乱叫个不休,圈子中赫然是两名状实无比的军汉光着膀子徒手搏杀着,战况激烈而又胶着,拳来脚往中,彼此相持不下,拳拳到肉之声不绝于耳,刺激得围观众人尽皆疯狂地嘶吼个不停。 呵,这帮混小子! 众兵丁们的喧闹声如此之大,在舰桥上的弘晴自是不可能注意不到,不过么,却又并未在意,仅仅只是笑骂了声便作了罢论,没旁的,这等大海行船本就枯燥得很,这接连两个月的航行下来,不说普通士兵们怨声载道,便是连弘晴自己都觉得骨头锈住了,尤其是这等舰队即将抵达战区之际,全军上下都精神紧绷不已,能玩些比武的把戏来调剂下情绪,弘晴自是乐见其成。 “禀晴贝勒,旗舰发来信号,令我舰即刻下帆停船,以备过夜,另,大帅有令,请晴贝勒即刻换乘小艇,赶往旗舰议事。” 就在弘晴兴致勃勃地观看舰上两大高手对战之际,却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名水手急匆匆地从舱外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弘晴身后,个干脆利落的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传令,下帆停船,本贝勒这就去旗舰走趟!” 老十三乃是全军主帅,他既是有令,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即行下了舰桥,领着李敏行等人登上了交通艇,匆匆向中军旗舰划了去,与此同时,各舰舰长以及运兵舰队那头的陆军将领们也乘着小艇向中军旗舰进发,很显然,此番议事非比寻常,应该是战前的最后部署了。 “晴贝勒,请您跟末将来,大帅已在船长室等您时了。” 海上行军极其不便,开个会都是件难事,没旁的,海上风云变幻,天晓得哪艘战舰会出问题,自是不可能将所有的重要将领都放在条船上,而是须得尽可能地分散开来,以确保出yì ;之际不致于全军无首,可如此来,众将们彼此间要想见上面都难,就别说聚会了,说起来大家伙也已是两月不见了,这相聚之下,彼此间自是须得好生寒暄上回,弘晴自也不例外,登上了旗舰的甲板,便与先行赶到的众将们笑闹了起来,正自乐呵间,就见老十三的中军官晖武领着两名戈什哈急匆匆地找了来,紧赶着传达了老十三的命令。 “嗯,知道了。” 老十三有召,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应了声之后,又与孙明绪等诸相熟的将领们打了个招呼,而后方才随着那名中军官道向船长室赶了去。 “大帅有请!” 弘晴在船长室外并未等候久,前去通禀的晖武很快便又转了回来,但见其朝着弘晴比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道了请。 “有劳了。” 晖武原本乃是老十三的侍卫队长,武艺虽不算高强,可服侍老十三却已是年了,从老十三在阿哥所时起便跟在了老十三的身边,对此等样人,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客气地逊谢了句之后,这才缓步行进了舱室之中,入眼便见老十三背对着舱门,正俯身在大幅海图前,手拿着支炭笔,比比划划个不休,弘晴自不敢有耽搁,这便紧赶着走到了老十三的身后,恭谨地行了个军礼道:“小侄参见十三叔。” “免了罢,再有两日航程便要到地头了,对首战,尔可有甚想法么?” 尽管已听到了弘晴的见礼声,然则老十三却并未从海图上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招了下手,直截了当地便问了句道。 “十三叔明鉴,您如何吩咐,小侄便如何去打!” 要说对首战的想法,弘晴自不会没有,shí jì 上,早在数年前谋划东征倭国之际,弘晴便已算计过回了,而这两月来的海上行军之际,闲极无聊的弘晴是将此番战事反复推演过无数次,心中自是早有定策,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将出来,毕竟老十三才是主帅,喧宾夺主的事儿,弘晴可是不会去做的。 “滑头,说罢,少跟爷装蒜。” 老十三对弘晴这等推脱的话语自是半点都不信,没旁的,这支新军的组建乃是训练大纲的撰写可都是弘晴手谋划出来的,叔侄俩就军务早不知探过过几回了,老十三又怎会不清楚弘晴在军事上的才干如何,这便皱眉,没好气地骂了句道。 “嘿,十三叔真想听,那小侄说便是了。”弘晴这回没再谦让,三两步走到了大幅海图前,笑hē hē 地开口道:“十三叔您看,蒙元两度攻倭国,皆贪海程之便,走的是对马海峡,取直线攻九州,看似合理,其实不过是取败之由也,纵使不遇风暴,也是必败之局,此无他,跨海作战,难有后援可言,九州地不过倭国边角也,纵使取之,也难伤倭国根基,反倒会引得倭国大军源源而来,以孤军战之,虽百胜之师,久后必疲,疲则必败无疑也,故,小侄以为另辟蹊径方才是制胜之道也,今我军取道大阪,看似路途远了三倍有余,然,只消上岸,便可直捣倭国之都——京都,此策乍看有些冒险,实则却是无虞,概因我军战力之强,远非倭国生番可比,万余铁军足可灭敌十数万之众,待得举拿下了倭国之都,其无首也,横扫不难,此即小侄所谋之策,十三叔该是早已看出了的,至于首战么,窃以为当以歼灭倭国水师为要。” “嗯,接着说!” 弘晴所言的总体战略说穿了就个词——奇袭,具体内容老十三早就已从孙明绪处得知——当初大军即将出征之际,孙明绪坚持走远路,奇袭大阪,陆军将领中不少人都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皆言先取九州以为根基,再行扩张,确保大军之安全为上,是时,老十三专断了把,并未与诸将们作解释,便同意了孙明绪的进军建议,此无他,老十三虽不曾追问根底,却知晓此必是弘晴的主张,加之老十三自己也是这么个想头,事情便就这么定了盘,事后,老十三也从不去问弘晴个中缘由何在,概因他自己心中早有定策,正因为此,此际听得弘晴道破了取此奇袭之策的根由之所在,老十三自是点都不感到惊讶,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摆手示意弘晴接着往下阐述。 “十三叔明鉴,倭人向好勇斗狠,又狂妄自大,知我军来,其必会出战,然,其勇也有限焉,若是我大军齐齐出动,就倭人那点水师,恐将惊惧不已,倘若龟缩于港口附近,实不利我军之登陆也,故,小侄以为当引蛇出洞为上上之策。” 弘晴自信地笑,将早已谋定之计简略地道了出来。 “嗯,说具体些。” 老十三依旧不曾表态,只是双眼却是眯缝了起来,内里精光闪烁不已。 “十三叔请看,此为大阪湾,入口处水道狭窄,夹于淡路岛与和歌山之间,友岛(纪淡)海峡长三里宽仅两里许,而湾内却又是片开阔之海域,纵横达近乎百里之巨,足可为海战之地也,然,若是我全军入内,却必为淡路岛乃至和歌山之倭奴侦知,倭国水师见我军势大,惊恐之余,怕是断不敢为战也,故,小侄以为当以小分舰队先行入内,诱使倭国水师蜂拥出战,待得敌水师行至大阪湾中央之际,我舰队再举杀出,当可战而歼其主力,为我运兵船之登陆打下基础,此便是小侄之浅见耳,还请十三叔明察。” 弘晴自信地笑了笑,伸出右手,指点着大幅海图,款款地将自个儿所谋之战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若是倭国水师不战又待如何?” 老十三还是不曾对弘晴的战策加以置评,但见其眉头扬,不动声色地又追问了句道。 “十三叔明鉴,倭奴于本州及和歌山皆布有岸炮阵地,只是其火炮射程短,威力小,大体上仅勉强够封锁海峡之用,我舰队无论大小,火炮射程皆远在倭国水师之上,纵使是小舰队出击,也足以摧毁其之岸炮阵地,旦炮台失手,倭奴必惊恐而乱,是时,由不得其水师不出战,若是其必要固守港口,我军趁势在和歌山线登陆也未为不可,左右不过jiù shì 距离京都稍远些,以我军之战力,却也费不了甚事的。” 弘晴既是敢献策,自然是早将方方面面都kǎo lǜ 周详了的,此际听得老十三见问,自是不慌,但见其淡然笑,耸肩头,派无所谓状地便给出了备用之方案。 “嗯,你小子看来是没少用心么,成,就这么定了,为叔此处有份计划,尔且验对番好了。” 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建议之后,老十三终于是笑了起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随手便丢给了弘晴。 “哈,十三叔,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此战我军必大胜无疑!” 弘晴翻开折子看,不由地便大笑了起来,没旁的,老十三所谋划的战略思想与弘晴所言如出辙,所不同的只是老十三的计划为详尽罢了。“攻他左肋,好,接着攻!” “躲,快躲!” “反击,攻他下盘!” ……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二巳时正牌,落日的余晖下,“镇远号”的前甲板上,群精力旺盛得过了头的士兵们围成了个圈子,乱吼乱叫个不休,圈子中赫然是两名状实无比的军汉光着膀子徒手搏杀着,战况激烈而又胶着,拳来脚往中,彼此相持不下,拳拳到肉之声不绝于耳,刺激得围观众人尽皆疯狂地嘶吼个不停。 呵,这帮混小子! 众兵丁们的喧闹声如此之大,在舰桥上的弘晴自是不可能注意不到,不过么,却又并未在意,仅仅只是笑骂了声便作了罢论,没旁的,这等大海行船本就枯燥得很,这接连两个月的航行下来,不说普通士兵们怨声载道,便是连弘晴自己都觉得骨头锈住了,尤其是这等舰队即将抵达战区之际,全军上下都精神紧绷不已,能玩些比武的把戏来调剂下情绪,弘晴自是乐见其成。 “禀晴贝勒,旗舰发来信号,令我舰即刻下帆停船,以备过夜,另,大帅有令,请晴贝勒即刻换乘小艇,赶往旗舰议事。” 就在弘晴兴致勃勃地观看舰上两大高手对战之际,却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名水手急匆匆地从舱外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弘晴身后,个干脆利落的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传令,下帆停船,本贝勒这就去旗舰走趟!” 老十三乃是全军主帅,他既是有令,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即行下了舰桥,领着李敏行等人登上了交通艇,匆匆向中军旗舰划了去,与此同时,各舰舰长以及运兵舰队那头的陆军将领们也乘着小艇向中军旗舰进发,很显然,此番议事非比寻常,应该是战前的最后部署了。 “晴贝勒,请您跟末将来,大帅已在船长室等您时了。” 海上行军极其不便,开个会都是件难事,没旁的,海上风云变幻,天晓得哪艘战舰会出问题,自是不可能将所有的重要将领都放在条船上,而是须得尽可能地分散开来,以确保出yì ;之际不致于全军无首,可如此来,众将们彼此间要想见上面都难,就别说聚会了,说起来大家伙也已是两月不见了,这相聚之下,彼此间自是须得好生寒暄上回,弘晴自也不例外,登上了旗舰的甲板,便与先行赶到的众将们笑闹了起来,正自乐呵间,就见老十三的中军官晖武领着两名戈什哈急匆匆地找了来,紧赶着传达了老十三的命令。 “嗯,知道了。” 老十三有召,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应了声之后,又与孙明绪等诸相熟的将领们打了个招呼,而后方才随着那名中军官道向船长室赶了去。 “大帅有请!” 弘晴在船长室外并未等候久,前去通禀的晖武很快便又转了回来,但见其朝着弘晴比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道了请。 “有劳了。” 晖武原本乃是老十三的侍卫队长,武艺虽不算高强,可服侍老十三却已是年了,从老十三在阿哥所时起便跟在了老十三的身边,对此等样人,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客气地逊谢了句之后,这才缓步行进了舱室之中,入眼便见老十三背对着舱门,正俯身在大幅海图前,手拿着支炭笔,比比划划个不休,弘晴自不敢有耽搁,这便紧赶着走到了老十三的身后,恭谨地行了个军礼道:“小侄参见十三叔。” “免了罢,再有两日航程便要到地头了,对首战,尔可有甚想法么?” 尽管已听到了弘晴的见礼声,然则老十三却并未从海图上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招了下手,直截了当地便问了句道。 “十三叔明鉴,您如何吩咐,小侄便如何去打!” 要说对首战的想法,弘晴自不会没有,shí jì 上,早在数年前谋划东征倭国之际,弘晴便已算计过回了,而这两月来的海上行军之际,闲极无聊的弘晴是将此番战事反复推演过无数次,心中自是早有定策,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将出来,毕竟老十三才是主帅,喧宾夺主的事儿,弘晴可是不会去做的。 “滑头,说罢,少跟爷装蒜。” 老十三对弘晴这等推脱的话语自是半点都不信,没旁的,这支新军的组建乃是训练大纲的撰写可都是弘晴手谋划出来的,叔侄俩就军务早不知探过过几回了,老十三又怎会不清楚弘晴在军事上的才干如何,这便皱眉,没好气地骂了句道。 “嘿,十三叔真想听,那小侄说便是了。”弘晴这回没再谦让,三两步走到了大幅海图前,笑hē hē 地开口道:“十三叔您看,蒙元两度攻倭国,皆贪海程之便,走的是对马海峡,取直线攻九州,看似合理,其实不过是取败之由也,纵使不遇风暴,也是必败之局,此无他,跨海作战,难有后援可言,九州地不过倭国边角也,纵使取之,也难伤倭国根基,反倒会引得倭国大军源源而来,以孤军战之,虽百胜之师,久后必疲,疲则必败无疑也,故,小侄以为另辟蹊径方才是制胜之道也,今我军取道大阪,看似路途远了三倍有余,然,只消上岸,便可直捣倭国之都——京都,此策乍看有些冒险,实则却是无虞,概因我军战力之强,远非倭国生番可比,万余铁军足可灭敌十数万之众,待得举拿下了倭国之都,其无首也,横扫不难,此即小侄所谋之策,十三叔该是早已看出了的,至于首战么,窃以为当以歼灭倭国水师为要。” “嗯,接着说!” 弘晴所言的总体战略说穿了就个词——奇袭,具体内容老十三早就已从孙明绪处得知——当初大军即将出征之际,孙明绪坚持走远路,奇袭大阪,陆军将领中不少人都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皆言先取九州以为根基,再行扩张,确保大军之安全为上,是时,老十三专断了把,并未与诸将们作解释,便同意了孙明绪的进军建议,此无他,老十三虽不曾追问根底,却知晓此必是弘晴的主张,加之老十三自己也是这么个想头,事情便就这么定了盘,事后,老十三也从不去问弘晴个中缘由何在,概因他自己心中早有定策,正因为此,此际听得弘晴道破了取此奇袭之策的根由之所在,老十三自是点都不感到惊讶,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摆手示意弘晴接着往下阐述。 “十三叔明鉴,倭人向好勇斗狠,又狂妄自大,知我军来,其必会出战,然,其勇也有限焉,若是我大军齐齐出动,就倭人那点水师,恐将惊惧不已,倘若龟缩于港口附近,实不利我军之登陆也,故,小侄以为当引蛇出洞为上上之策。” 弘晴自信地笑,将早已谋定之计简略地道了出来。 “嗯,说具体些。” 老十三依旧不曾表态,只是双眼却是眯缝了起来,内里精光闪烁不已。 “十三叔请看,此为大阪湾,入口处水道狭窄,夹于淡路岛与和歌山之间,友岛(纪淡)海峡长三里宽仅两里许,而湾内却又是片开阔之海域,纵横达近乎百里之巨,足可为海战之地也,然,若是我全军入内,却必为淡路岛乃至和歌山之倭奴侦知,倭国水师见我军势大,惊恐之余,怕是断不敢为战也,故,小侄以为当以小分舰队先行入内,诱使倭国水师蜂拥出战,待得敌水师行至大阪湾中央之际,我舰队再举杀出,当可战而歼其主力,为我运兵船之登陆打下基础,此便是小侄之浅见耳,还请十三叔明察。” 弘晴自信地笑了笑,伸出右手,指点着大幅海图,款款地将自个儿所谋之战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若是倭国水师不战又待如何?” 老十三还是不曾对弘晴的战策加以置评,但见其眉头扬,不动声色地又追问了句道。 “十三叔明鉴,倭奴于本州及和歌山皆布有岸炮阵地,只是其火炮射程短,威力小,大体上仅勉强够封锁海峡之用,我舰队无论大小,火炮射程皆远在倭国水师之上,纵使是小舰队出击,也足以摧毁其之岸炮阵地,旦炮台失手,倭奴必惊恐而乱,是时,由不得其水师不出战,若是其必要固守港口,我军趁势在和歌山线登陆也未为不可,左右不过jiù shì 距离京都稍远些,以我军之战力,却也费不了甚事的。” 弘晴既是敢献策,自然是早将方方面面都kǎo lǜ 周详了的,此际听得老十三见问,自是不慌,但见其淡然笑,耸肩头,派无所谓状地便给出了备用之方案。 “嗯,你小子看来是没少用心么,成,就这么定了,为叔此处有份计划,尔且验对番好了。” 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建议之后,老十三终于是笑了起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随手便丢给了弘晴。 “哈,十三叔,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此战我军必大胜无疑!” 弘晴翻开折子看,不由地便大笑了起来,没旁的,老十三所谋划的战略思想与弘晴所言如出辙,所不同的只是老十三的计划为详尽罢了。“攻他左肋,好,接着攻!” “躲,快躲!” “反击,攻他下盘!” ……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二巳时正牌,落日的余晖下,“镇远号”的前甲板上,群精力旺盛得过了头的士兵们围成了个圈子,乱吼乱叫个不休,圈子中赫然是两名状实无比的军汉光着膀子徒手搏杀着,战况激烈而又胶着,拳来脚往中,彼此相持不下,拳拳到肉之声不绝于耳,刺激得围观众人尽皆疯狂地嘶吼个不停。 呵,这帮混小子! 众兵丁们的喧闹声如此之大,在舰桥上的弘晴自是不可能注意不到,不过么,却又并未在意,仅仅只是笑骂了声便作了罢论,没旁的,这等大海行船本就枯燥得很,这接连两个月的航行下来,不说普通士兵们怨声载道,便是连弘晴自己都觉得骨头锈住了,尤其是这等舰队即将抵达战区之际,全军上下都精神紧绷不已,能玩些比武的把戏来调剂下情绪,弘晴自是乐见其成。 “禀晴贝勒,旗舰发来信号,令我舰即刻下帆停船,以备过夜,另,大帅有令,请晴贝勒即刻换乘小艇,赶往旗舰议事。” 就在弘晴兴致勃勃地观看舰上两大高手对战之际,却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名水手急匆匆地从舱外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弘晴身后,个干脆利落的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传令,下帆停船,本贝勒这就去旗舰走趟!” 老十三乃是全军主帅,他既是有令,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即行下了舰桥,领着李敏行等人登上了交通艇,匆匆向中军旗舰划了去,与此同时,各舰舰长以及运兵舰队那头的陆军将领们也乘着小艇向中军旗舰进发,很显然,此番议事非比寻常,应该是战前的最后部署了。 “晴贝勒,请您跟末将来,大帅已在船长室等您时了。” 海上行军极其不便,开个会都是件难事,没旁的,海上风云变幻,天晓得哪艘战舰会出问题,自是不可能将所有的重要将领都放在条船上,而是须得尽可能地分散开来,以确保出yì ;之际不致于全军无首,可如此来,众将们彼此间要想见上面都难,就别说聚会了,说起来大家伙也已是两月不见了,这相聚之下,彼此间自是须得好生寒暄上回,弘晴自也不例外,登上了旗舰的甲板,便与先行赶到的众将们笑闹了起来,正自乐呵间,就见老十三的中军官晖武领着两名戈什哈急匆匆地找了来,紧赶着传达了老十三的命令。 “嗯,知道了。” 老十三有召,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应了声之后,又与孙明绪等诸相熟的将领们打了个招呼,而后方才随着那名中军官道向船长室赶了去。 “大帅有请!” 弘晴在船长室外并未等候久,前去通禀的晖武很快便又转了回来,但见其朝着弘晴比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道了请。 “有劳了。” 晖武原本乃是老十三的侍卫队长,武艺虽不算高强,可服侍老十三却已是年了,从老十三在阿哥所时起便跟在了老十三的身边,对此等样人,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客气地逊谢了句之后,这才缓步行进了舱室之中,入眼便见老十三背对着舱门,正俯身在大幅海图前,手拿着支炭笔,比比划划个不休,弘晴自不敢有耽搁,这便紧赶着走到了老十三的身后,恭谨地行了个军礼道:“小侄参见十三叔。” “免了罢,再有两日航程便要到地头了,对首战,尔可有甚想法么?” 尽管已听到了弘晴的见礼声,然则老十三却并未从海图上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招了下手,直截了当地便问了句道。 “十三叔明鉴,您如何吩咐,小侄便如何去打!” 要说对首战的想法,弘晴自不会没有,shí jì 上,早在数年前谋划东征倭国之际,弘晴便已算计过回了,而这两月来的海上行军之际,闲极无聊的弘晴是将此番战事反复推演过无数次,心中自是早有定策,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将出来,毕竟老十三才是主帅,喧宾夺主的事儿,弘晴可是不会去做的。 “滑头,说罢,少跟爷装蒜。” 老十三对弘晴这等推脱的话语自是半点都不信,没旁的,这支新军的组建乃是训练大纲的撰写可都是弘晴手谋划出来的,叔侄俩就军务早不知探过过几回了,老十三又怎会不清楚弘晴在军事上的才干如何,这便皱眉,没好气地骂了句道。 “嘿,十三叔真想听,那小侄说便是了。”弘晴这回没再谦让,三两步走到了大幅海图前,笑hē hē 地开口道:“十三叔您看,蒙元两度攻倭国,皆贪海程之便,走的是对马海峡,取直线攻九州,看似合理,其实不过是取败之由也,纵使不遇风暴,也是必败之局,此无他,跨海作战,难有后援可言,九州地不过倭国边角也,纵使取之,也难伤倭国根基,反倒会引得倭国大军源源而来,以孤军战之,虽百胜之师,久后必疲,疲则必败无疑也,故,小侄以为另辟蹊径方才是制胜之道也,今我军取道大阪,看似路途远了三倍有余,然,只消上岸,便可直捣倭国之都——京都,此策乍看有些冒险,实则却是无虞,概因我军战力之强,远非倭国生番可比,万余铁军足可灭敌十数万之众,待得举拿下了倭国之都,其无首也,横扫不难,此即小侄所谋之策,十三叔该是早已看出了的,至于首战么,窃以为当以歼灭倭国水师为要。” “嗯,接着说!” 弘晴所言的总体战略说穿了就个词——奇袭,具体内容老十三早就已从孙明绪处得知——当初大军即将出征之际,孙明绪坚持走远路,奇袭大阪,陆军将领中不少人都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皆言先取九州以为根基,再行扩张,确保大军之安全为上,是时,老十三专断了把,并未与诸将们作解释,便同意了孙明绪的进军建议,此无他,老十三虽不曾追问根底,却知晓此必是弘晴的主张,加之老十三自己也是这么个想头,事情便就这么定了盘,事后,老十三也从不去问弘晴个中缘由何在,概因他自己心中早有定策,正因为此,此际听得弘晴道破了取此奇袭之策的根由之所在,老十三自是点都不感到惊讶,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摆手示意弘晴接着往下阐述。 “十三叔明鉴,倭人向好勇斗狠,又狂妄自大,知我军来,其必会出战,然,其勇也有限焉,若是我大军齐齐出动,就倭人那点水师,恐将惊惧不已,倘若龟缩于港口附近,实不利我军之登陆也,故,小侄以为当引蛇出洞为上上之策。” 弘晴自信地笑,将早已谋定之计简略地道了出来。 “嗯,说具体些。” 老十三依旧不曾表态,只是双眼却是眯缝了起来,内里精光闪烁不已。 “十三叔请看,此为大阪湾,入口处水道狭窄,夹于淡路岛与和歌山之间,友岛(纪淡)海峡长三里宽仅两里许,而湾内却又是片开阔之海域,纵横达近乎百里之巨,足可为海战之地也,然,若是我全军入内,却必为淡路岛乃至和歌山之倭奴侦知,倭国水师见我军势大,惊恐之余,怕是断不敢为战也,故,小侄以为当以小分舰队先行入内,诱使倭国水师蜂拥出战,待得敌水师行至大阪湾中央之际,我舰队再举杀出,当可战而歼其主力,为我运兵船之登陆打下基础,此便是小侄之浅见耳,还请十三叔明察。” 弘晴自信地笑了笑,伸出右手,指点着大幅海图,款款地将自个儿所谋之战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若是倭国水师不战又待如何?” 老十三还是不曾对弘晴的战策加以置评,但见其眉头扬,不动声色地又追问了句道。 “十三叔明鉴,倭奴于本州及和歌山皆布有岸炮阵地,只是其火炮射程短,威力小,大体上仅勉强够封锁海峡之用,我舰队无论大小,火炮射程皆远在倭国水师之上,纵使是小舰队出击,也足以摧毁其之岸炮阵地,旦炮台失手,倭奴必惊恐而乱,是时,由不得其水师不出战,若是其必要固守港口,我军趁势在和歌山线登陆也未为不可,左右不过jiù shì 距离京都稍远些,以我军之战力,却也费不了甚事的。” 弘晴既是敢献策,自然是早将方方面面都kǎo lǜ 周详了的,此际听得老十三见问,自是不慌,但见其淡然笑,耸肩头,派无所谓状地便给出了备用之方案。 “嗯,你小子看来是没少用心么,成,就这么定了,为叔此处有份计划,尔且验对番好了。” 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建议之后,老十三终于是笑了起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随手便丢给了弘晴。 “哈,十三叔,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此战我军必大胜无疑!” 弘晴翻开折子看,不由地便大笑了起来,没旁的,老十三所谋划的战略思想与弘晴所言如出辙,所不同的只是老十三的计划为详尽罢了。 第460章 第四百五十九引蛇出洞 欲望文 第461章 大阪湾门户之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1章 大阪湾门户之战(一)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五,辰时正牌,冬日的太阳刚刚升起,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着大海,波浪起伏中,荡漾出点点的金光,这等景色无疑是极美的,然则屹立在“威武”号舰桥上的舰长王燕侠却是无心去欣赏,没旁的,只因大战在即,自由不得王燕侠不为之紧张万分的。 “威武”号虽只是艘中型战舰,可全长二十五丈的巨大舰身,巍峨得有若座海上堡垒般,两侧船舷各有炮二十门,分两层排列,具备强大的火力输出,虽说不及大型战舰动辄有炮近百门的恐怖,可也已是这时代最先进的战争怪兽了的,再算上紧跟其后的“威望”、“威风”号,三艘战舰加起来已是有炮百二十三门之,足以碾碎胆敢挡在分舰队面前的所有阻碍,可就算这样,王燕侠也不敢太过乐观,不为别的,只因全舰队上下都是初次上阵,成军也不过年而已,尽管训练上抓得很紧,可说到战力之发挥么,王燕侠心中却是半点底气全无,毕竟他自己也是初次见真章,这战究竟会打成何等mó yàng ,王燕侠实在是有些个不衬底。 “报,王将军,前方十里外发现十数艘倭国渔船。” 就在王燕侠默默沉思之际,却听高大的主桅杆上的瞭望哨高呼了起来。 “哦?” 听此言,王燕侠自不敢再胡思乱想,没旁的,只因看到了渔船,就说明舰队离岸已是不远了,这便赶忙收敛了下心思,把抄起悬挂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凑到了眼前,细细地观察着远方的海面,立马就见薄雾中有着十数艘单桅帆船正在海面上撒网捕鱼。 “升战旗,不必理会那些渔船,舰队全速向前,直扑和歌山!” 王燕侠打量了下那些渔船,见并无甚威胁可言,自是懒得去理会,放下了手中举着的单筒望远镜,面色肃然地下了令。 “喳!” 王燕侠此令下,自有身边跟随着的传令兵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不会,两艘战舰同时升起了大清龙旗,原本低垂着的前后桅帆也纷纷升起,战舰qián jìn 的速度陡然间便加快了不少,这等动静出,原本正有条不紊地撒网捕鱼的倭国渔船顿时片大乱,忙不择路地掉头就逃,只是这等小渔船哪能跟大清海军的三桅帆船竞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已被大清舰队追上,只不过大清分舰队并未理会那些乱作团的渔船队,径直超越而去,高速向和歌山沿岸冲了过去。 “哟,快看,有船队来了,哈,是龙旗,支那人又来了!” “哟西,还真是支那人的船,哈,前年大阪那事发生后,我还以为支那人不敢来了,这回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又跑回来了。” “咦?不对啊,这船怎么只有三艘?体型也小了不少,奇怪了。” …… 和歌山,大阪湾入口处的岸炮阵地上,几名值守的倭国小兵正百无聊赖地在炮台上闲逛着,突然间有名士兵高呼了嗓子,立马便将那些个士兵们全都惊动了,不过么,却是无人意识到战争的脚步已然临近,全都嘻嘻hā hā地乱议个不休,没旁的,概因倭国国内战乱虽是不止,可还真就数百年不曾被外国入侵过,那些个岸炮大只是摆设罢了,虽说是用于封锁海峡,可防备的只是各地大名的造反,数十年都不曾派上过用场,破烂老旧不说,众值守的兵丁们也都不将防卫当回事儿,在防区内,除了为数不的留守官兵外,大数本该在炮台下营地里呆着的官兵们此际早就不知所踪了的,至于和歌山对面的本州炮台也差不是这等情形,防卫形同虚设。 “命令,全舰队左转,呈战列线配置!” 全帆而行的舰队速度很快,不会,已是行驶到了离大阪湾入口不到两里的距离上,始终端着望远镜在观察着两边炮台动静的王燕侠终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单筒望远镜插回了腰间,挥手,面色肃然地下了令。 “喳!” 王燕侠此令下,自有传令兵将命令传达到了高大桅杆上的嘹望哨,由瞭望哨用旗语将命令传达到了另外两艘战舰,不会,便见笔直行驶的舰队开始了转向,与此同时,三艘战舰的左舷炮舷窗纷纷洞开,门门大炮被推上了战位,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地直指向了和歌山炮台。 “八嘎,那是支那人的战船,快,快去通知旗本大人!” “支那人打来了,快发警号!” “备战,备战!” …… 久疏战阵的众倭国士兵们始终没意识到大清海军作出左旋机动的用心何在,直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直到门门大炮露出了狰狞的本色,众倭国士兵们方才警醒了过来,顿时便慌成了团,乱吼乱嚷地在炮台上奔跑了起来。 “各舰都有了,给老子狠狠地轰!” 大清水师毕竟是新练之军,尽管训练刻苦,平日里的战术动作倒也似模似样,可值此大战将起之际,还是不免有些荒腔走板,原本只需炷香时间便可调整到位的战术机动,足足花了半柱香方才勉强算是完成了调整,这等情形显然不能令王燕侠感到满意,不过么,此际也不是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待战列线形成,王燕侠没有半点的犹豫,但见其用力地挥了下手,拼尽全力地嘶吼了嗓子。 “轰、轰、轰……” 战令既下,各舰炮手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听口令声大起中,门门火炮依次开始了射击,巨大的反作用力下,三艘战舰的庞大舰身愣是被震得横着退后了十数丈之遥,与此同时,数十枚巨大的炮弹呼啸着砸向了和歌山炮台,瞬间便在炮台上炸开了团团的火光,弹片四下横飞中,炮台上陈列着的三十余们旧式岸炮顷刻间便已被摧毁了近半,好在炮台上几乎无人值守,伤亡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也就只有两名在炮台上乱窜的兵丁被炸成了地的碎肉。 “各舰调整阵列,再来轮!” 炮声消停之后,王燕侠再次举起了望远镜,端详了下和歌山炮台上的情形,对射击的效果显然不是太满意,不过么,倒是没甚苛责的言行,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下了令,此令下,清军舰队再次做出了微调的战术动作,各舰队炮手们也紧张地开始装填发射药包与炮弹,全舰队就此忙碌地连轴转了起来。 “八嘎,怎么回事,哪里在****!” 清军舰队的大炮响,原本正搂着名侍妾努力耕耘的和歌山炮台旗本鹿边三郎当即就被吓得痿了,咕噜从尖叫不已的侍妾身上翻滚下来,随手抓过件衣服,看都没看地便往腰间围,而后抓起武士刀,光着脚,狂奔着便冲出了房门,立马就见军营里早已乱作了团,百余名惊慌失措的留守士兵有若无头苍蝇般地四下乱窜着,这等情形出,鹿边三郎顿时便被气歪了鼻子,把拽住名兵丁,气急败坏地便吼了嗓子。 “旗、旗本大、大人,是支那人,支那人打来了!” 所谓无巧不成书,鹿边三郎抓住的那名士兵正好jiù shì 从炮台上逃回来的哨兵,这见自家上司如此愤怒,那名士兵自是不敢怠慢,忙用颤巍巍地将实情报了出来。 “八嘎,区区支那人有啥好怕的,支那人最是胆小,我家曾祖在支那七进七出,杀支那人如宰羊羔,上,都跟本大人来,干翻支那人!” 鹿边三郎的祖先可是倭寇,没少在中华之地烧杀掠夺,犯下了滔天之罪恶,不单不以为耻,反倒沾沾自喜,竟将劫掠中华的经过当成了祖训,代传代,以致于鹿边三郎听到是大清来犯,不单不怕,反倒起了立功之野心,大吼大叫地抽出了武士刀,纠集着百余名手下便向炮台上冲了去,dǎ suàn 以岸炮来jiāo xùn 下他眼中不堪击的“支那人”。 “轰、轰、轰……” 鹿边三郎倒是冲得很快,不过么,等他赶到了炮台之上,还没来得及朝清军舰队看上眼,大清舰队的第二轮齐射就开始了,但听yī zhèn 刺耳至极的呼啸声暴响中,又是波巨大的炮弹砸上了炮台,瞬息间便在炮台上炸出了团团的火光,倒霉的鹿边三郎正好被枚炮弹砸了个正着,轰鸣声暴响过后,鹿边三郎已是不见了影踪,唯有件染血的衣服随气浪飞上了半空,飘飘扬扬不已,赫然是件女人的和服,敢情鹿边三郎冲出房之际抓来遮体的竟是其侍妾的衣裳。 “命令突击队抢滩,给本将拿下炮台!” 清军第二轮齐射之下,刚冲上炮台的倭国士兵死伤累累,不止是最高指挥官被炸成了碎片,百余名紧随其后的士兵也被炸死了大半,余者无不带伤,哪还有心跟清军对射,全都窝蜂地跑了个精光,见及此,王燕侠也不dǎ suàn 再浪费炮弹,眉头扬,已是高声下了令。 “轰、轰、轰……” 王燕侠的话音刚落,还没等传令兵将命令下达到突击队处,就听yī zhèn 呼啸声暴起中,十数枚炮弹呼啸着向清军舰队砸了过来,只是准头显然不行,十数枚弹丸全都落在了离清军舰队数十丈外的海面上,炸开了十数朵巨大的浪花…… 第461章 大阪湾门户之战(一) 欲望文 第462章 大阪湾门户之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2章 大阪湾门户之战(二) “该死!命令,全舰队右舷备战,给老子轰他娘的!突击队原令不变,抢滩,拿不下和歌山炮台,叫李顺自己提头来见!” 听得侧后方响动不对,王燕侠不由地便被吓了大跳,赶忙举起单筒望远镜,往后瞧,这才发现淡路岛炮台不知何时已做好了战备,那十几枚炮弹赫然正是淡路岛炮台发射过来的,尽管无命中目标,然则深感受了威胁的王燕侠面色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阴沉着脸地下达了战斗命令。 与和歌山炮台那无能而又懒散的指挥官鹿边三郎不同,淡路岛炮台的指挥官春山正彦乃是个标准的职业军人,个性极强,操守也好,正因为其忠直,故而不容于同僚,这才会被发配到淡路岛炮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儿,然则其却并未因此而沮丧,依旧是勤勤恳恳地操练着炮台的兵丁,十数年如日,也正是因为此,他方能在得知清军舰队杀到时,率部作出了抵抗,只可惜炮台设施老旧失修,陈列着的三十八门岸炮中,仅有十八门还能勉强射击,可惜准头却是欠佳,轮射击下来,竟无发中的。 “儿郎们,再来,瞄准支那舰队,给我轰!” 面对着无命中的战果,春山正彦显然是极为的不满,可也;得很,没旁的,尽管他对训练向抓得很严,可上头却毫无支持,炮台数十年不见新,老旧的火炮也缺乏维护与弹药,平日里的所谓训练都只是操演而已,真正能开炮的日子屈指可数,偌大的炮台仅仅只有三百枚不到的炮弹与火药,而就这,还是春山正彦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设法搞到的,指望着缺乏实战经验的手下们能有举命中显然不太现实,不过么,春山正彦也并不气馁,依旧是精神抖擞地下着命令。 “轰、轰、轰……” 大清舰队的调整需要时间,倭国的旧式火炮之装填同样繁琐得很,两边下达命令的时间虽有先后,可开火的时间却是几乎致,就在清军战舰列列炮舷窗火光迸发得同时,淡路岛上十八门岸炮也开始了齐射,轰鸣之声顿时响成了片,但见两拨炮弹在天空中交错而过,呼啸着砸向各自的目标。 双方的炮手都是初次上阵的新丁,可训练质量上的差距却是巨大的,不说旁的,清军每名炮手年下来光是炮弹就足足打过两百余枚,远不是倭国那些仅仅放过两炮的士兵所能比拟的,别说清军舰队三艘战舰次齐射足足有六十门舰炮开火,而反观倭国炮台能用的只有十八门火炮而已,这等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毫无yí wèn ,对轰之下的战果也就天差地别——清军只轮齐射,便足足摧毁了倭国六门岸炮,炸死三十余倭国士兵,另有伤者十数人,而清军不过是“威风号”后甲板处中了弹,两名正在忙碌的水手受了轻伤,船体却并无大碍,没旁的,倭国岸炮的射程有限,炮弹飞到清军舰队处已是强弩之末,就连船甲板都不曾击穿,别说给清军战舰带来甚创伤了。 “稳住,不要乱,接着轰!” 淡路岛炮台拢共也就两百余兵丁,这番对射下来,已是四分之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余者胆气顿怯,抱头鼠窜者不在少数,见及此,春山正彦当即便怒了,手持武士刀劈杀了两名逃窜的士兵,这才算是勉强稳住了阵脚。 “干得很,再来,传令下去,突击队动作快点,务必在末时前拿下和歌山炮台!” 相较于春山正彦的气急败坏,王燕侠显然就轻松了许,不过么,同样不敢掉以轻心,手挥,再次下了令。 双方的火炮威力以及数量相差极大,士气也是天差地别,这等战斗之结果自然也jiù shì 注定了的,三轮对轰下来,淡路岛炮台上还能坚持开火的岸炮仅仅只剩下了四门,至于士兵是死伤得只剩下了三十余,便是春山正彦本人也被横飞的弹片扫中了数处,浑身上下鲜血狂喷,如同血人般,可纵使如此,他也不肯放弃最后的努力,依旧是全力地嘶吼着,鞭策着手下残存的将士作出最后的抵抗,炮战时间还真就僵持住了。 “划,快划,给老子冲上滩头,快,动作快点!”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舰队与淡路岛炮台之间的激战兀自持续着,却说参将李顺亲率突击队的两百余士兵分乘十二艘小艇正全力以赴地向和歌山炮台下的沙滩冲去,尽管随船的水手们已是拼尽了全力,奈何海峡水流湍急,体积不大的小艇屡屡被冲得偏离航线,不得不常常作出调整,以致于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此等情形出,当即便令李顺急得眼都红了起来。 李顺乃是江湖出身,后随李敏行道进了诚亲王府,从介普通侍卫干起,七年便已升到了参将之高位上,去岁是得了外放的良机,得以入新军为将领,此番出征,又是临危受命,担当了首战冲滩的要务,他自是不想初次上阵便遭败绩,再说了,他也败不起,若是不能抢在倭国方面fǎn yīng 过来前拿下和歌山的话,此番东征势必将有功败垂成之危险——奇袭之所以是奇袭,要的便是个突然之效果,而卡住大阪湾进出要道的和歌山能否顺利拿下,jiù shì 个中最关键的役,眼下炮台已被摧毁,正是趁势取之的最好机会,李顺又怎可能不急,奈何他再急也没辙,只能是嘶吼连连地喝令着众水手们拼力向前划。 “跟我来,冲,拿上炮台!”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小艇总算是靠上了沙滩,不等船身平稳,李顺已是如利箭般跳下了船头,不顾岸边水深依旧没膝,大吼声,踏水向岸边冲去,与其同船的士兵们见状,自不敢稍有耽搁,纷纷有样学样地跳下了小艇,呼啸着冲上了岸,又沿着岸边的坡道拼力向小山顶上的炮台杀去。 “甲、乙两队原地布防,其余人跟我来,清剿敌营,不留活口!” 和歌山的炮台上早已是了无人影,有的只是滩滩的鲜血和碎肉,李顺见状,心遂稍安,但依旧不敢大意了去,留下两小队人马就地布防,自己却率着三队兵丁冲进了炮台下方的军营,番扫荡下来,赫然发现此处也已是人去楼空,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这令李顺不免有种拳打到了空处的郁闷感,可也没辙,只能是悻悻然地率部又回到了山顶阵地处,将成功拿下炮台的信号发回了分舰队。 “开火,接着开火,不要停,开火,开火!” 和歌山炮台已然落入了清军的手中,可淡路岛炮台与清军舰队之间的炮战却依旧还在持续着,六轮的对轰下来,大清舰队几无损失,可淡路岛炮台上还能接着开火的岸炮就仅仅只剩下了两门,还能坚持操炮的士兵是只剩下了十二人,纵使如此,已然处受伤的春山正彦却兀自不肯认输,依旧狂野地嘶吼着,指挥最后的残部与清军舰队鏖战着。 “命令:全舰队瞄准敌军旗所在处,齐射,给老子干掉他!” 眼瞅着都已鏖战了如此之久,还迟迟不能击破淡路岛炮台的抵抗,王燕侠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起来,咬着唇,面色狰狞无比地从牙缝里挤出了道死命令。 “轰、轰、轰……” 王燕侠这么道死命令下,全舰队的炮手们也都发狠了,飞快地装填完了炮弹,在各舰枪炮长的喝令下,依次开火,六十枚巨大的炮弹呼啸着划过长空,重重地砸在了炮台之上,这等密集的暴击之下,春山正彦所在处顿时便陷入了片死亡的火海之中,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瞬息间便将春山正彦撕成了碎片,另边正在忙碌着装填的倭国士兵见状,自是再无半点的战心可言,丢下装填到半的大炮,慌乱地逃下了炮台,轰鸣了许久的炮台上顿时就此安静了下来,除了满地的碎尸与鲜血外,偌大的炮台上再无个活口。 “传令,全舰队靠和歌山抛锚,就地整顿!” 第七轮炮轰过后,王燕侠并未急着下达新的命令,而是端着单筒望远镜朝着淡路岛炮台看了良久,见其上已是死寂片,这才确信敌炮台已然无抵抗之力,也就没再下令炮击,不曾下令舰队驶入大阪湾,而是通令全舰队向和歌山靠拢了过去,就在友岛海峡外沿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面龙旗在和歌山炮台上升了起来,随风飘扬着,这标志着进入大阪湾的门户已被清军攻破,没了防护的大阪湾就此暴露在了清军的炮口之下…… “报,渡边大人,支那人大举来犯,正与我和歌山、淡路岛两处炮台激战,请大人明示!” 就在清军攻陷了和歌山炮台不过个时辰,骑快马已是赶到了大阪奉行所,不顾奉行所大名渡边郎正在宴会地方名流的忌讳,急匆匆地闯进了宴会所在的花厅,头跪倒在了渡边郎的面前,紧赶着将紧急战报禀报了上去,此言出,满花厅里顿时乱成了团…… 第462章 大阪湾门户之战(二) 欲望文 第463章 激战大阪湾(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3章 激战大阪湾(一) “八嘎,怎么回事?说!” 渡边郎年仅三十不到,便已是高居旗本之位,且他zhè gè 旗本可不同于和歌山与淡路岛那两位倒霉蛋旗本,而是大阪zhè gè 除了京都之外最重要城市的远国奉行,乃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靠的自然不是才干,而是裙带关系——渡边郎乃是幕府老中渡边关夫的长子,又是当今德川将军德川吉宗的连襟,为人最是好奢华,时常大宴地方名流,今儿个又是dǎ suàn 夜宴场,这才刚开始宴饮没久,就被前来报信的这名小旗给打搅了去,又惊又怒之下,心情自是恶劣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便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骂了嗓子。 “启禀大人,今日巳时前后,支那三艘大船突然出现在和歌山附近海面,未曾知会我方便开炮轰击我和歌山炮台,措不及防之下,我和歌山炮台损失惨重,鹿边旗本当即战死,全军溃奔,稍后,春山旗本指挥淡路岛炮台发动反击,双方激战不休,小的奉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大人之命前来向大人您求援。” 渡边郎乃是幕府有名的暴脾气,时常言不合便拿下头人等作法,这在幕府上下都是传遍了的,这见其暴跳如此,那名前来报信的小旗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将战况详细地解说了番。 “八嘎,快,来人,赶紧去江户禀报将军!” 这听那名小旗如此说法,渡边郎立马便想起了前年新春之际的那场大劫案,隐隐然已是明白了清军的来意,不过么,他却并没dǎ suàn 跟清军妥协,不为别的,只因前年那场劫案发生之后,“望春社”新任社长左兵卫三郎可是将近乎半的所得都给了他渡边郎,以换取谅解,拿人的手自然是软的,再说了,渡边郎素来自大惯了,并不将清军那三艘战舰放在眼中,骂了声之后,紧赶着派出了信使去向现任幕府将军德康吉宗报信。 “渡边大人吗,支那人猖狂来犯,我等断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好好jiāo xùn 下支那人!” “说得好,支那人区区三艘船也敢来犯我东瀛,打,必须狠狠地打,全歼这帮支那狗!” “对,打死这帮支那人,纪伊藩可是将军的故里,岂能让支那**乱了去,必须打!” …… 今儿个渡边郎大宴名流,几乎全大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已集中在了这花厅中,派去江户送信的信使方才刚出发,众大阪权贵们已是轰然地嚷嚷了起来,人人喊打,个个喊杀。 “沐川旗本,你的水师可敢出战否?” 渡边郎同样也想打,不过么,他却不好直接下令,没旁的,尽管他是远国奉行,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可水师旗本沐川友和却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儿,打与不打,还真就不是渡边郎能独自说了算的,正因为此,渡边郎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冲动,试探地问了沐川友和句道。 “不jiù shì 三艘支那船么,打jiù shì 了,míng rì 早,某便率水师出击,举荡平支那人!” 沐川友和同样是个狂妄之辈,自忖手下大小战船百余艘,哪会真将清军的三艘战舰放在心上,此际听群情激奋地要打,他自是不肯弱了自家士气,挽袖子,豪气十足地便应了句道。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早请沐川将军出战,本奉行自会派出两百勇士与德川明兰的兵马会合,两面夹击支那人!” 这听沐川友和如此表态,渡边郎当即便兴奋了起来,拍面前的几子,兴冲冲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起锚,半帆qián jìn !”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六,辰时正牌,夜休整下来,王燕侠的精神已是大好,呼喝下令的嗓音自也就洪亮得很。 “喳!” 王燕侠此令下,自有随侍在侧的传令兵高声应了诺,将命令传达了下去,随着高大桅杆上的瞭望哨挥动两面小旗,“威风号”、“威望号”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不会,就见三艘战舰缓缓地驶离了泊锚地,进入了狭窄的友岛海峡,乘风破浪地向大阪方向行驶而去。 “传令,全军出击,干掉支那人!” 几乎就在王燕侠下令进军的同时,大阪码头附近,屹立在艘单桅帆船前甲板上的沐川友和也样是豪气十足地挥了下手,下达了进军之令,旋即便听yī zhèn 号角声大起中,大阪湾水师的百五十余艘大小战船齐齐发动,摆开品字阵型,以沐川友和所在的旗舰“三河丸号”为箭头,劈波斩浪地向友岛海峡进发。 “王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倭国大股舰队,数量不详!” 巳时刻,半速行驶中的大清战舰毕竟体型高大,立于主桅杆之上的瞭望哨视野极之开阔,早早便发现了正疾驰而来的倭国舰队。 “传令:各舰满帆,抢占t字头,呈战列线配置,zhǔn bèi 战斗!” 听到嘹望哨的报警,王燕侠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作战命令,随着旗语的传递,三艘战舰组成的大清舰队开始了向左旋转机动,炷香的时间过后,三艘战舰已是字排开,左侧炮舷窗齐齐弹开,数十门舰炮被推上了战位,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地瞄向正高速冲来的倭国大阪湾舰队。 “该死,支那人的战舰怎么这么大!八嘎,传令,冲,给我冲,靠近了打!” 倭国水师的战船小,帆数也远比大清战舰少得,速度自然远不及大清舰队,直到大清舰队都已是形成了战列线了,倭国水师方才开到了离大清舰队三里许之地,眼瞅着大清战舰如此之庞大,沐川友和不由地便大吃了惊——大阪湾舰队常年驻扎在大阪湾内,沐川友和自是见识过大清“八旗商号”那些庞大无比的货船,然则货船归货船,与战舰毕竟不是回事儿,此际见大清战舰只比“八旗商号”的货船稍小上些,沐川友和自不免有些个心惊肉跳之感,只是如今大战在即,他却是不肯露出半点的怯意,大骂着便下达了全舰队突击之令。 “呜,呜呜,呜呜呜……” 沐川友和的命令方下达,自有跟随在侧的传令兵们拼力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到了各舰,随即便见百八十余艘倭国战舰纷纷满帆加速,阵型不变地以“三河丸号”为箭头高速向清军战列线冲杀了过去。 “传令:各舰保持住战列线,急速射!” 倭国水师来势汹汹,然则屹立在“威武”号舰桥上的王燕侠却丝毫不为所动,冷静地举着单筒望远镜,默默地观察着倭国舰队的临近,直到双方距离只剩下三百步之际,王燕侠这才用力挥手,高声下达了射击之令。 “轰、轰、轰……” 随着战令的下达,清军三艘战舰的六十门火炮依次开始发威,数十枚巨大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呈密集部署的倭国水师舰队之中,瞬息间便炸起了无数的浪花,碎木四溅中,倭国水师原本整齐的阵型顿时为之大乱,三十余艘战舰中弹,其中十三艘小船顷刻间便已被轰沉,另有三艘中型战舰被炮弹炸得七歪八斜,甲板上派狼藉,水手与士兵死伤惨重不已,哭喊声,疼呼声,落水的噗通声交织在了起,其景可谓是惨不忍睹。 “八嘎,靠上去,给我开炮,反击,反击!” 眼瞅着方开战,己方便已战损了近乎十分之的战舰,沐川友和顿时便急红了眼,跳着脚便狂吼了起来。 “轰、轰、轰……” 倭国水师的战舰数量虽,可限于船小,加载的火炮数量却并不,其中大型战舰也就前甲板上安了两门旧式火炮,至于中小型战舰么,都只有门,至于射程么,是短得可怜,不过只能射到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罢了,此际尽管不少战舰都依照沐川友和的命令疯狂地开了火,可惜闹出来的声响很大,战果却是鸭蛋个,百余枚炮弹尽皆砸在了离清军战列线足足五十步之距的海面上,除了溅起朵朵浪花之外,啥收获都不曾有。 “上下层交错射击,开火!” 倭国水师轮炮击下来,战果为零,不过么,倒是趁着清军战舰装弹的空隙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两军间的距离只剩下了百五十步左右,而此时,清军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所不同的是清军此番不再是急速的齐射,而是各舰相互掩护,交错射击,六十门火炮分成六组,每艘战舰的层炮甲板为组,将炮弹源源不绝地砸向倭国水师的前锋线,直炸得倭国水师死伤惨重不已,就此乱作了团,饶是倭国战舰不顾切地边开炮反击,边拼死向前狂冲,却怎么也无法冲过百步这么个死亡封锁线,被清军摁着接连数轮炮击下来,又有二十余艘倭国战舰沉入了大海,战事方开打,便已是面倒之屠戮……“八嘎,怎么回事?说!” 渡边郎年仅三十不到,便已是高居旗本之位,且他zhè gè 旗本可不同于和歌山与淡路岛那两位倒霉蛋旗本,而是大阪zhè gè 除了京都之外最重要城市的远国奉行,乃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靠的自然不是才干,而是裙带关系——渡边郎乃是幕府老中渡边关夫的长子,又是当今德川将军德川吉宗的连襟,为人最是好奢华,时常大宴地方名流,今儿个又是dǎ suàn 夜宴场,这才刚开始宴饮没久,就被前来报信的这名小旗给打搅了去,又惊又怒之下,心情自是恶劣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便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骂了嗓子。 “启禀大人,今日巳时前后,支那三艘大船突然出现在和歌山附近海面,未曾知会我方便开炮轰击我和歌山炮台,措不及防之下,我和歌山炮台损失惨重,鹿边旗本当即战死,全军溃奔,稍后,春山旗本指挥淡路岛炮台发动反击,双方激战不休,小的奉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大人之命前来向大人您求援。” 渡边郎乃是幕府有名的暴脾气,时常言不合便拿下头人等作法,这在幕府上下都是传遍了的,这见其暴跳如此,那名前来报信的小旗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将战况详细地解说了番。 “八嘎,快,来人,赶紧去江户禀报将军!” 这听那名小旗如此说法,渡边郎立马便想起了前年新春之际的那场大劫案,隐隐然已是明白了清军的来意,不过么,他却并没dǎ suàn 跟清军妥协,不为别的,只因前年那场劫案发生之后,“望春社”新任社长左兵卫三郎可是将近乎半的所得都给了他渡边郎,以换取谅解,拿人的手自然是软的,再说了,渡边郎素来自大惯了,并不将清军那三艘战舰放在眼中,骂了声之后,紧赶着派出了信使去向现任幕府将军德康吉宗报信。 “渡边大人吗,支那人猖狂来犯,我等断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好好jiāo xùn 下支那人!” “说得好,支那人区区三艘船也敢来犯我东瀛,打,必须狠狠地打,全歼这帮支那狗!” “对,打死这帮支那人,纪伊藩可是将军的故里,岂能让支那**乱了去,必须打!” …… 今儿个渡边郎大宴名流,几乎全大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已集中在了这花厅中,派去江户送信的信使方才刚出发,众大阪权贵们已是轰然地嚷嚷了起来,人人喊打,个个喊杀。 “沐川旗本,你的水师可敢出战否?” 渡边郎同样也想打,不过么,他却不好直接下令,没旁的,尽管他是远国奉行,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可水师旗本沐川友和却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儿,打与不打,还真就不是渡边郎能独自说了算的,正因为此,渡边郎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冲动,试探地问了沐川友和句道。 “不jiù shì 三艘支那船么,打jiù shì 了,míng rì 早,某便率水师出击,举荡平支那人!” 沐川友和同样是个狂妄之辈,自忖手下大小战船百余艘,哪会真将清军的三艘战舰放在心上,此际听群情激奋地要打,他自是不肯弱了自家士气,挽袖子,豪气十足地便应了句道。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早请沐川将军出战,本奉行自会派出两百勇士与德川明兰的兵马会合,两面夹击支那人!” 这听沐川友和如此表态,渡边郎当即便兴奋了起来,拍面前的几子,兴冲冲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起锚,半帆qián jìn !”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六,辰时正牌,夜休整下来,王燕侠的精神已是大好,呼喝下令的嗓音自也就洪亮得很。 “喳!” 王燕侠此令下,自有随侍在侧的传令兵高声应了诺,将命令传达了下去,随着高大桅杆上的瞭望哨挥动两面小旗,“威风号”、“威望号”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不会,就见三艘战舰缓缓地驶离了泊锚地,进入了狭窄的友岛海峡,乘风破浪地向大阪方向行驶而去。 “传令,全军出击,干掉支那人!” 几乎就在王燕侠下令进军的同时,大阪码头附近,屹立在艘单桅帆船前甲板上的沐川友和也样是豪气十足地挥了下手,下达了进军之令,旋即便听yī zhèn 号角声大起中,大阪湾水师的百五十余艘大小战船齐齐发动,摆开品字阵型,以沐川友和所在的旗舰“三河丸号”为箭头,劈波斩浪地向友岛海峡进发。 “王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倭国大股舰队,数量不详!” 巳时刻,半速行驶中的大清战舰毕竟体型高大,立于主桅杆之上的瞭望哨视野极之开阔,早早便发现了正疾驰而来的倭国舰队。 “传令:各舰满帆,抢占t字头,呈战列线配置,zhǔn bèi 战斗!” 听到嘹望哨的报警,王燕侠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作战命令,随着旗语的传递,三艘战舰组成的大清舰队开始了向左旋转机动,炷香的时间过后,三艘战舰已是字排开,左侧炮舷窗齐齐弹开,数十门舰炮被推上了战位,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地瞄向正高速冲来的倭国大阪湾舰队。 “该死,支那人的战舰怎么这么大!八嘎,传令,冲,给我冲,靠近了打!” 倭国水师的战船小,帆数也远比大清战舰少得,速度自然远不及大清舰队,直到大清舰队都已是形成了战列线了,倭国水师方才开到了离大清舰队三里许之地,眼瞅着大清战舰如此之庞大,沐川友和不由地便大吃了惊——大阪湾舰队常年驻扎在大阪湾内,沐川友和自是见识过大清“八旗商号”那些庞大无比的货船,然则货船归货船,与战舰毕竟不是回事儿,此际见大清战舰只比“八旗商号”的货船稍小上些,沐川友和自不免有些个心惊肉跳之感,只是如今大战在即,他却是不肯露出半点的怯意,大骂着便下达了全舰队突击之令。 “呜,呜呜,呜呜呜……” 沐川友和的命令方下达,自有跟随在侧的传令兵们拼力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到了各舰,随即便见百八十余艘倭国战舰纷纷满帆加速,阵型不变地以“三河丸号”为箭头高速向清军战列线冲杀了过去。 “传令:各舰保持住战列线,急速射!” 倭国水师来势汹汹,然则屹立在“威武”号舰桥上的王燕侠却丝毫不为所动,冷静地举着单筒望远镜,默默地观察着倭国舰队的临近,直到双方距离只剩下三百步之际,王燕侠这才用力挥手,高声下达了射击之令。 “轰、轰、轰……” 随着战令的下达,清军三艘战舰的六十门火炮依次开始发威,数十枚巨大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呈密集部署的倭国水师舰队之中,瞬息间便炸起了无数的浪花,碎木四溅中,倭国水师原本整齐的阵型顿时为之大乱,三十余艘战舰中弹,其中十三艘小船顷刻间便已被轰沉,另有三艘中型战舰被炮弹炸得七歪八斜,甲板上派狼藉,水手与士兵死伤惨重不已,哭喊声,疼呼声,落水的噗通声交织在了起,其景可谓是惨不忍睹。 “八嘎,靠上去,给我开炮,反击,反击!” 眼瞅着方开战,己方便已战损了近乎十分之的战舰,沐川友和顿时便急红了眼,跳着脚便狂吼了起来。 “轰、轰、轰……” 倭国水师的战舰数量虽,可限于船小,加载的火炮数量却并不,其中大型战舰也就前甲板上安了两门旧式火炮,至于中小型战舰么,都只有门,至于射程么,是短得可怜,不过只能射到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罢了,此际尽管不少战舰都依照沐川友和的命令疯狂地开了火,可惜闹出来的声响很大,战果却是鸭蛋个,百余枚炮弹尽皆砸在了离清军战列线足足五十步之距的海面上,除了溅起朵朵浪花之外,啥收获都不曾有。 “上下层交错射击,开火!” 倭国水师轮炮击下来,战果为零,不过么,倒是趁着清军战舰装弹的空隙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两军间的距离只剩下了百五十步左右,而此时,清军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所不同的是清军此番不再是急速的齐射,而是各舰相互掩护,交错射击,六十门火炮分成六组,每艘战舰的层炮甲板为组,将炮弹源源不绝地砸向倭国水师的前锋线,直炸得倭国水师死伤惨重不已,就此乱作了团,饶是倭国战舰不顾切地边开炮反击,边拼死向前狂冲,却怎么也无法冲过百步这么个死亡封锁线,被清军摁着接连数轮炮击下来,又有二十余艘倭国战舰沉入了大海,战事方开打,便已是面倒之屠戮……“八嘎,怎么回事?说!” 渡边郎年仅三十不到,便已是高居旗本之位,且他zhè gè 旗本可不同于和歌山与淡路岛那两位倒霉蛋旗本,而是大阪zhè gè 除了京都之外最重要城市的远国奉行,乃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靠的自然不是才干,而是裙带关系——渡边郎乃是幕府老中渡边关夫的长子,又是当今德川将军德川吉宗的连襟,为人最是好奢华,时常大宴地方名流,今儿个又是dǎ suàn 夜宴场,这才刚开始宴饮没久,就被前来报信的这名小旗给打搅了去,又惊又怒之下,心情自是恶劣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便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骂了嗓子。 “启禀大人,今日巳时前后,支那三艘大船突然出现在和歌山附近海面,未曾知会我方便开炮轰击我和歌山炮台,措不及防之下,我和歌山炮台损失惨重,鹿边旗本当即战死,全军溃奔,稍后,春山旗本指挥淡路岛炮台发动反击,双方激战不休,小的奉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大人之命前来向大人您求援。” 渡边郎乃是幕府有名的暴脾气,时常言不合便拿下头人等作法,这在幕府上下都是传遍了的,这见其暴跳如此,那名前来报信的小旗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将战况详细地解说了番。 “八嘎,快,来人,赶紧去江户禀报将军!” 这听那名小旗如此说法,渡边郎立马便想起了前年新春之际的那场大劫案,隐隐然已是明白了清军的来意,不过么,他却并没dǎ suàn 跟清军妥协,不为别的,只因前年那场劫案发生之后,“望春社”新任社长左兵卫三郎可是将近乎半的所得都给了他渡边郎,以换取谅解,拿人的手自然是软的,再说了,渡边郎素来自大惯了,并不将清军那三艘战舰放在眼中,骂了声之后,紧赶着派出了信使去向现任幕府将军德康吉宗报信。 “渡边大人吗,支那人猖狂来犯,我等断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好好jiāo xùn 下支那人!” “说得好,支那人区区三艘船也敢来犯我东瀛,打,必须狠狠地打,全歼这帮支那狗!” “对,打死这帮支那人,纪伊藩可是将军的故里,岂能让支那**乱了去,必须打!” …… 今儿个渡边郎大宴名流,几乎全大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已集中在了这花厅中,派去江户送信的信使方才刚出发,众大阪权贵们已是轰然地嚷嚷了起来,人人喊打,个个喊杀。 “沐川旗本,你的水师可敢出战否?” 渡边郎同样也想打,不过么,他却不好直接下令,没旁的,尽管他是远国奉行,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可水师旗本沐川友和却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儿,打与不打,还真就不是渡边郎能独自说了算的,正因为此,渡边郎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冲动,试探地问了沐川友和句道。 “不jiù shì 三艘支那船么,打jiù shì 了,míng rì 早,某便率水师出击,举荡平支那人!” 沐川友和同样是个狂妄之辈,自忖手下大小战船百余艘,哪会真将清军的三艘战舰放在心上,此际听群情激奋地要打,他自是不肯弱了自家士气,挽袖子,豪气十足地便应了句道。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早请沐川将军出战,本奉行自会派出两百勇士与德川明兰的兵马会合,两面夹击支那人!” 这听沐川友和如此表态,渡边郎当即便兴奋了起来,拍面前的几子,兴冲冲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起锚,半帆qián jìn !”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六,辰时正牌,夜休整下来,王燕侠的精神已是大好,呼喝下令的嗓音自也就洪亮得很。 “喳!” 王燕侠此令下,自有随侍在侧的传令兵高声应了诺,将命令传达了下去,随着高大桅杆上的瞭望哨挥动两面小旗,“威风号”、“威望号”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不会,就见三艘战舰缓缓地驶离了泊锚地,进入了狭窄的友岛海峡,乘风破浪地向大阪方向行驶而去。 “传令,全军出击,干掉支那人!” 几乎就在王燕侠下令进军的同时,大阪码头附近,屹立在艘单桅帆船前甲板上的沐川友和也样是豪气十足地挥了下手,下达了进军之令,旋即便听yī zhèn 号角声大起中,大阪湾水师的百五十余艘大小战船齐齐发动,摆开品字阵型,以沐川友和所在的旗舰“三河丸号”为箭头,劈波斩浪地向友岛海峡进发。 “王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倭国大股舰队,数量不详!” 巳时刻,半速行驶中的大清战舰毕竟体型高大,立于主桅杆之上的瞭望哨视野极之开阔,早早便发现了正疾驰而来的倭国舰队。 “传令:各舰满帆,抢占t字头,呈战列线配置,zhǔn bèi 战斗!” 听到嘹望哨的报警,王燕侠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作战命令,随着旗语的传递,三艘战舰组成的大清舰队开始了向左旋转机动,炷香的时间过后,三艘战舰已是字排开,左侧炮舷窗齐齐弹开,数十门舰炮被推上了战位,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地瞄向正高速冲来的倭国大阪湾舰队。 “该死,支那人的战舰怎么这么大!八嘎,传令,冲,给我冲,靠近了打!” 倭国水师的战船小,帆数也远比大清战舰少得,速度自然远不及大清舰队,直到大清舰队都已是形成了战列线了,倭国水师方才开到了离大清舰队三里许之地,眼瞅着大清战舰如此之庞大,沐川友和不由地便大吃了惊——大阪湾舰队常年驻扎在大阪湾内,沐川友和自是见识过大清“八旗商号”那些庞大无比的货船,然则货船归货船,与战舰毕竟不是回事儿,此际见大清战舰只比“八旗商号”的货船稍小上些,沐川友和自不免有些个心惊肉跳之感,只是如今大战在即,他却是不肯露出半点的怯意,大骂着便下达了全舰队突击之令。 “呜,呜呜,呜呜呜……” 沐川友和的命令方下达,自有跟随在侧的传令兵们拼力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到了各舰,随即便见百八十余艘倭国战舰纷纷满帆加速,阵型不变地以“三河丸号”为箭头高速向清军战列线冲杀了过去。 “传令:各舰保持住战列线,急速射!” 倭国水师来势汹汹,然则屹立在“威武”号舰桥上的王燕侠却丝毫不为所动,冷静地举着单筒望远镜,默默地观察着倭国舰队的临近,直到双方距离只剩下三百步之际,王燕侠这才用力挥手,高声下达了射击之令。 “轰、轰、轰……” 随着战令的下达,清军三艘战舰的六十门火炮依次开始发威,数十枚巨大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呈密集部署的倭国水师舰队之中,瞬息间便炸起了无数的浪花,碎木四溅中,倭国水师原本整齐的阵型顿时为之大乱,三十余艘战舰中弹,其中十三艘小船顷刻间便已被轰沉,另有三艘中型战舰被炮弹炸得七歪八斜,甲板上派狼藉,水手与士兵死伤惨重不已,哭喊声,疼呼声,落水的噗通声交织在了起,其景可谓是惨不忍睹。 “八嘎,靠上去,给我开炮,反击,反击!” 眼瞅着方开战,己方便已战损了近乎十分之的战舰,沐川友和顿时便急红了眼,跳着脚便狂吼了起来。 “轰、轰、轰……” 倭国水师的战舰数量虽,可限于船小,加载的火炮数量却并不,其中大型战舰也就前甲板上安了两门旧式火炮,至于中小型战舰么,都只有门,至于射程么,是短得可怜,不过只能射到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罢了,此际尽管不少战舰都依照沐川友和的命令疯狂地开了火,可惜闹出来的声响很大,战果却是鸭蛋个,百余枚炮弹尽皆砸在了离清军战列线足足五十步之距的海面上,除了溅起朵朵浪花之外,啥收获都不曾有。 “上下层交错射击,开火!” 倭国水师轮炮击下来,战果为零,不过么,倒是趁着清军战舰装弹的空隙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两军间的距离只剩下了百五十步左右,而此时,清军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所不同的是清军此番不再是急速的齐射,而是各舰相互掩护,交错射击,六十门火炮分成六组,每艘战舰的层炮甲板为组,将炮弹源源不绝地砸向倭国水师的前锋线,直炸得倭国水师死伤惨重不已,就此乱作了团,饶是倭国战舰不顾切地边开炮反击,边拼死向前狂冲,却怎么也无法冲过百步这么个死亡封锁线,被清军摁着接连数轮炮击下来,又有二十余艘倭国战舰沉入了大海,战事方开打,便已是面倒之屠戮…… 第463章 激战大阪湾(一) 欲望文 第464章 激战大阪湾(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4章 激战大阪湾(二) “分散突击,将支那人围起来打!” 接连数次的密集突击不成,反倒被清军舰队密集的炮火打沉了近五分之的战船,癫狂不已的沐川友和总算是醒过神来了,敢情这海战光有勇气是不行的,顶着清军如此强大的火力狂冲,显然是在自寻死路,念及此,沐川友和顿时惊出了声的冷汗,哪还敢有甚耽搁,赶忙嘶吼着下达了分散出击的命令。 “呵,这帮矮鬼不笨么,居然还懂得分兵了,有意思,传令:各舰升满帆,左右舷炮舱全开,右转,向和歌山方向且战且退!” 仗虽仅仅打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可随着清军舰队的节节shèng lì ,王燕侠紧绷着的心已是就此缓和了下来,哪怕此际战争还在持续着,可他却已是有心情说笑上几句,好生挖苦了倭国水师把,不过么,却并未大意了去,他可不dǎ suàn 跟倭国水师玩甚接舷战的把戏,也不想让己方的战舰被倭国水师围困住,这便挥手,高声下了令。 “支那人要逃了,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清军战舰边猛烈地炮击着,边开始了战术机动,动作倒是很迅速,可行进间自不免影响到了火力分布,加之倭国水师已然分散了开来,清军炮击的效果自不免大为降低,见及此,沐川友和立马就来了精神,狂舞着战刀,大吼大叫地蹦跶得欢快无比。 “报,王将军,‘威风号’有麻烦了!” 倭国水师战舰个头小,炮火也不犀利,可胜在灵活,清军的炮火这么散乱,众的倭国大小战船顿时便有若逐臭的苍蝇般在海面上流窜了起来,边开炮射击,边全力向清军舰队逼近,不会,清军殿后的“威风号”已是连中了十数弹,尽管船身本身的损伤不是太大,可后桅杆却是被击断了,速度瞬间便慢了下来,很快便被三十余艘倭国水师团团围堵住了,而此时,因着射击角度的问题,“威风号”大部分的火炮都已停止了射击,随船武士不得不持枪与拼命抢登战舰的倭国士兵展开激战,形势显然不容乐观。 “该死!命令:我舰与‘威望号’齐头并进,换霰弹,杀huí qù ,解‘威风号’之围!” 这听桅杆上的瞭望哨高声狂吼,王燕侠当即便被惊动了,猛然回首,举起单筒望远镜看,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牙关咬,嘶吼着便下了令。 “传令,所有在外机动之战船全速拦截支那人那两艘战舰,不计切代价,有敢擅退者,杀无赦!” 清军“威武号”与“威望号”这么掉头杀回,正嘶吼连连地指挥所部战船围攻“威风号”的沐川友和立马便注意到了,自是不肯将到了口的肥肉再吐将出来,这便狠心,下了死命令。 沐川友和的命令下达,原本在清军两侧游曳的众倭国战舰立马开始集结,从三个方向边开炮边狂野地向“威武号”与“威望号”逼迫了过去,而此时,沐川友和所部也在加紧着对“威风号”的攻击,利用自身船小,炮口低的优势,不断地轰击着“威风号”那巨大的船身,有为数不少的倭国士兵利用钩索钩住了“威风号”的船舷,拼死向船上攀爬,饶是“威风号”上众的水手与随船武士四下拼力抵挡,奈何四面皆敌,已是渐不能支,登上“威风号”的倭国水兵越来越,甲板上的激战愈发惨烈了起来,惨叫声、兵器的撞击声、枪声、嘶吼声全都交织在了起,若无yì ;,“威风号”的沦陷已是不可避免了的。 “不许开炮,冲过去,撞沉倭狗!” 眼瞅着“威风号”战况不利,王燕侠当真急红了眼,不过么,却并未下令炮击,而是咬牙切齿地下了令,此令出,已然掉过头来的“威武号”与“威望号”纷纷加速,边机动地各自靠拢,以形成并进之势,边利用船大结实的优势,冒着倭国水师的炮火拼力向前狂冲,所过之处,但凡来不及躲闪的倭国战船通通被撞沉海底,没旁的,双方战舰的体型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些,就算倭国大型战船也不过jiù shì 三十米左右的长度,相较于清军近八十米长的战舰来说,压根儿就不在个档次上,对撞的结果自然是清军战舰无甚大碍,而倭国战舰不是被翻沉便是被撞成碎木片,当然了,倭国战船群的拼死阻拦也不是没有效果,不说给清军两艘战舰带去了些损伤,令清军战舰的速度就此降低了下来。 “命令‘威望号’向右方机动,与我舰拉开距离,分兵两侧,掠过敌舰队之际,霰弹全力轰击!” 螳臂自然是无法挡车的,饶是倭国水师众战船争先恐后地加入了围堵拦截,可却难奈清军战舰的巨大冲力,不会,眼瞅着强行阻挡便是自杀的倭国水师战船支撑不住了,纷纷作出了战术规避,让开了清军两艘战舰的前冲道路,见及此,王燕侠立马再次作出了调整,与“威望号”成犄角之势从两个方向冲向了乱战团的沐川友和的中军主力。 “轰、轰、轰……” 没等沐川友和再次作出调整,清军两艘战舰有若海上怪兽般地冲到了其所部之外沿,旋即,bsp;mò 了良久的清军火炮再次开始了发威,与前面交战时所发射的开花弹不同,此次两艘战舰发射的全是近距离作战的霰弹,随着炮声的轰鸣,无数的钢珠以及碎弹片有若暴风骤雨般地扫向了倭国水师,所有躲避不及的倭国水手尽皆被射成了筛子,只瞬间,便足足有两百余倭国水兵或死或伤,有不少战船被打折了桅杆或是被撕烂了船帆,其原本高昂的士气顿时为之大挫。 “旗本大人,您受伤了!” 霰弹可是不长眼的,沐川友和虽是旗本,却也同样没甚优待可言,尽管好运地躲过了死亡,却还是被枚钢珠打在了肩膀上,鲜血顿时有若喷泉般地狂喷了出来,直惊得跟在其身旁的侍卫狂乱地叫了起来。 “八嘎,滚开,命令所有战船不必理会外围支那战舰,全力围攻面前这艘,务必举拿下!” 尽管伤口处疼得厉害,可沐川友和却是不管不顾,凶性大发之下,把推开那名乱嚷乱叫的亲卫,狂吼着下了围歼之令,毫无yí wèn ,在其看来,伤敌十指不若断其指,与其跟外围清军的两艘战船纠缠不休,倒不若先强行吃掉清军的“威风号”。 沐川友和这么发狠,“威风号”的形势当即便险恶到了极点,全船官兵无论是水手还是舰长都已被迫拿起了武器,与疯狂跳上船的倭国水兵死战连连,伤亡越来越大,渐渐已到了力不能支的地步,而此时,外围的“威武号”与“威望号”尽管不停地开炮攻击倭国水师,可时间却也难以冲进重围,形势对于清军分舰队来说,实在难称有利,哪怕到目前为止,清军分舰队已先后击沉了倭国水师近七十艘战船,可清军的“威风号”已是沦陷在即,而另两艘战舰在倭国水师悍不惧死的狂攻下,也已是处受损,伤亡不小。 “传令,我舰与‘威望号’分头向和歌山方向撤退!” 战至午时,随着“威风号”上yī zhèn 狂野的欢呼声响起,该舰已是就此沦陷,全船官兵二百五十八人全部战死当场,见及此,王燕侠的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可又;得很,只能是咬紧牙关,发出了分头撤退的命令。 “支那人逃不了了,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清军两艘战舰这么撤,自得意满的沐川友和可就来劲了,摆出派痛打落水狗的架势,驱策着手下残存的百余艘大小战船衔尾狂追不止。 “报,王将军,我军主力到了!” 清军残存的两只战舰受损不轻之下,速度自是快不起来,压根儿就摆脱不了倭国水师的纠缠,双方路缠战个不休,海面上炮声隆隆,始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就在清军舰队且战且退之际,高大主桅杆上的瞭望哨突然惊喜地高呼了起来。 “终于来了!” 听的瞭望哨的欢呼声,王燕侠赶忙回首向友岛海峡方向望了过去,入眼便见片船帆正从海峡处升将起来,顺风顺水地高速向战场冲来,王燕侠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为之松,不过么,却依旧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舰队主力虽已出现,可真要赶到战场,还须得半个时辰的时间,倘若此际倭国水师就此回撤的话,能否顺利围歼之,却尚在两可之间,念及此,王燕侠自不敢稍有耽搁,这便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传令,我舰队减速,与敌就地鏖战,缠住敌舰队便是shèng lì !” “hā hā哈……,支那人跑不动了,传令:全军突击,围歼支那狗!” 因着船身低矮的yuán gù ,沐川友和并未发现清军主力的到来,只看见狂逃中的清军战舰突然慢了下来,顿时大喜过望,狂吼着便下了令,驱策着所部百余艘大小战舰分进合击,将清军两艘战舰分割包围了起来,dǎ suàn 来上个全歼清军舰队之壮举……“分散突击,将支那人围起来打!” 接连数次的密集突击不成,反倒被清军舰队密集的炮火打沉了近五分之的战船,癫狂不已的沐川友和总算是醒过神来了,敢情这海战光有勇气是不行的,顶着清军如此强大的火力狂冲,显然是在自寻死路,念及此,沐川友和顿时惊出了声的冷汗,哪还敢有甚耽搁,赶忙嘶吼着下达了分散出击的命令。 “呵,这帮矮鬼不笨么,居然还懂得分兵了,有意思,传令:各舰升满帆,左右舷炮舱全开,右转,向和歌山方向且战且退!” 仗虽仅仅打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可随着清军舰队的节节shèng lì ,王燕侠紧绷着的心已是就此缓和了下来,哪怕此际战争还在持续着,可他却已是有心情说笑上几句,好生挖苦了倭国水师把,不过么,却并未大意了去,他可不dǎ suàn 跟倭国水师玩甚接舷战的把戏,也不想让己方的战舰被倭国水师围困住,这便挥手,高声下了令。 “支那人要逃了,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清军战舰边猛烈地炮击着,边开始了战术机动,动作倒是很迅速,可行进间自不免影响到了火力分布,加之倭国水师已然分散了开来,清军炮击的效果自不免大为降低,见及此,沐川友和立马就来了精神,狂舞着战刀,大吼大叫地蹦跶得欢快无比。 “报,王将军,‘威风号’有麻烦了!” 倭国水师战舰个头小,炮火也不犀利,可胜在灵活,清军的炮火这么散乱,众的倭国大小战船顿时便有若逐臭的苍蝇般在海面上流窜了起来,边开炮射击,边全力向清军舰队逼近,不会,清军殿后的“威风号”已是连中了十数弹,尽管船身本身的损伤不是太大,可后桅杆却是被击断了,速度瞬间便慢了下来,很快便被三十余艘倭国水师团团围堵住了,而此时,因着射击角度的问题,“威风号”大部分的火炮都已停止了射击,随船武士不得不持枪与拼命抢登战舰的倭国士兵展开激战,形势显然不容乐观。 “该死!命令:我舰与‘威望号’齐头并进,换霰弹,杀huí qù ,解‘威风号’之围!” 这听桅杆上的瞭望哨高声狂吼,王燕侠当即便被惊动了,猛然回首,举起单筒望远镜看,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牙关咬,嘶吼着便下了令。 “传令,所有在外机动之战船全速拦截支那人那两艘战舰,不计切代价,有敢擅退者,杀无赦!” 清军“威武号”与“威望号”这么掉头杀回,正嘶吼连连地指挥所部战船围攻“威风号”的沐川友和立马便注意到了,自是不肯将到了口的肥肉再吐将出来,这便狠心,下了死命令。 沐川友和的命令下达,原本在清军两侧游曳的众倭国战舰立马开始集结,从三个方向边开炮边狂野地向“威武号”与“威望号”逼迫了过去,而此时,沐川友和所部也在加紧着对“威风号”的攻击,利用自身船小,炮口低的优势,不断地轰击着“威风号”那巨大的船身,有为数不少的倭国士兵利用钩索钩住了“威风号”的船舷,拼死向船上攀爬,饶是“威风号”上众的水手与随船武士四下拼力抵挡,奈何四面皆敌,已是渐不能支,登上“威风号”的倭国水兵越来越,甲板上的激战愈发惨烈了起来,惨叫声、兵器的撞击声、枪声、嘶吼声全都交织在了起,若无yì ;,“威风号”的沦陷已是不可避免了的。 “不许开炮,冲过去,撞沉倭狗!” 眼瞅着“威风号”战况不利,王燕侠当真急红了眼,不过么,却并未下令炮击,而是咬牙切齿地下了令,此令出,已然掉过头来的“威武号”与“威望号”纷纷加速,边机动地各自靠拢,以形成并进之势,边利用船大结实的优势,冒着倭国水师的炮火拼力向前狂冲,所过之处,但凡来不及躲闪的倭国战船通通被撞沉海底,没旁的,双方战舰的体型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些,就算倭国大型战船也不过jiù shì 三十米左右的长度,相较于清军近八十米长的战舰来说,压根儿就不在个档次上,对撞的结果自然是清军战舰无甚大碍,而倭国战舰不是被翻沉便是被撞成碎木片,当然了,倭国战船群的拼死阻拦也不是没有效果,不说给清军两艘战舰带去了些损伤,令清军战舰的速度就此降低了下来。 “命令‘威望号’向右方机动,与我舰拉开距离,分兵两侧,掠过敌舰队之际,霰弹全力轰击!” 螳臂自然是无法挡车的,饶是倭国水师众战船争先恐后地加入了围堵拦截,可却难奈清军战舰的巨大冲力,不会,眼瞅着强行阻挡便是自杀的倭国水师战船支撑不住了,纷纷作出了战术规避,让开了清军两艘战舰的前冲道路,见及此,王燕侠立马再次作出了调整,与“威望号”成犄角之势从两个方向冲向了乱战团的沐川友和的中军主力。 “轰、轰、轰……” 没等沐川友和再次作出调整,清军两艘战舰有若海上怪兽般地冲到了其所部之外沿,旋即,bsp;mò 了良久的清军火炮再次开始了发威,与前面交战时所发射的开花弹不同,此次两艘战舰发射的全是近距离作战的霰弹,随着炮声的轰鸣,无数的钢珠以及碎弹片有若暴风骤雨般地扫向了倭国水师,所有躲避不及的倭国水手尽皆被射成了筛子,只瞬间,便足足有两百余倭国水兵或死或伤,有不少战船被打折了桅杆或是被撕烂了船帆,其原本高昂的士气顿时为之大挫。 “旗本大人,您受伤了!” 霰弹可是不长眼的,沐川友和虽是旗本,却也同样没甚优待可言,尽管好运地躲过了死亡,却还是被枚钢珠打在了肩膀上,鲜血顿时有若喷泉般地狂喷了出来,直惊得跟在其身旁的侍卫狂乱地叫了起来。 “八嘎,滚开,命令所有战船不必理会外围支那战舰,全力围攻面前这艘,务必举拿下!” 尽管伤口处疼得厉害,可沐川友和却是不管不顾,凶性大发之下,把推开那名乱嚷乱叫的亲卫,狂吼着下了围歼之令,毫无yí wèn ,在其看来,伤敌十指不若断其指,与其跟外围清军的两艘战船纠缠不休,倒不若先强行吃掉清军的“威风号”。 沐川友和这么发狠,“威风号”的形势当即便险恶到了极点,全船官兵无论是水手还是舰长都已被迫拿起了武器,与疯狂跳上船的倭国水兵死战连连,伤亡越来越大,渐渐已到了力不能支的地步,而此时,外围的“威武号”与“威望号”尽管不停地开炮攻击倭国水师,可时间却也难以冲进重围,形势对于清军分舰队来说,实在难称有利,哪怕到目前为止,清军分舰队已先后击沉了倭国水师近七十艘战船,可清军的“威风号”已是沦陷在即,而另两艘战舰在倭国水师悍不惧死的狂攻下,也已是处受损,伤亡不小。 “传令,我舰与‘威望号’分头向和歌山方向撤退!” 战至午时,随着“威风号”上yī zhèn 狂野的欢呼声响起,该舰已是就此沦陷,全船官兵二百五十八人全部战死当场,见及此,王燕侠的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可又;得很,只能是咬紧牙关,发出了分头撤退的命令。 “支那人逃不了了,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清军两艘战舰这么撤,自得意满的沐川友和可就来劲了,摆出派痛打落水狗的架势,驱策着手下残存的百余艘大小战船衔尾狂追不止。 “报,王将军,我军主力到了!” 清军残存的两只战舰受损不轻之下,速度自是快不起来,压根儿就摆脱不了倭国水师的纠缠,双方路缠战个不休,海面上炮声隆隆,始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就在清军舰队且战且退之际,高大主桅杆上的瞭望哨突然惊喜地高呼了起来。 “终于来了!” 听的瞭望哨的欢呼声,王燕侠赶忙回首向友岛海峡方向望了过去,入眼便见片船帆正从海峡处升将起来,顺风顺水地高速向战场冲来,王燕侠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为之松,不过么,却依旧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舰队主力虽已出现,可真要赶到战场,还须得半个时辰的时间,倘若此际倭国水师就此回撤的话,能否顺利围歼之,却尚在两可之间,念及此,王燕侠自不敢稍有耽搁,这便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传令,我舰队减速,与敌就地鏖战,缠住敌舰队便是shèng lì !” “hā hā哈……,支那人跑不动了,传令:全军突击,围歼支那狗!” 因着船身低矮的yuán gù ,沐川友和并未发现清军主力的到来,只看见狂逃中的清军战舰突然慢了下来,顿时大喜过望,狂吼着便下了令,驱策着所部百余艘大小战舰分进合击,将清军两艘战舰分割包围了起来,dǎ suàn 来上个全歼清军舰队之壮举……“分散突击,将支那人围起来打!” 接连数次的密集突击不成,反倒被清军舰队密集的炮火打沉了近五分之的战船,癫狂不已的沐川友和总算是醒过神来了,敢情这海战光有勇气是不行的,顶着清军如此强大的火力狂冲,显然是在自寻死路,念及此,沐川友和顿时惊出了声的冷汗,哪还敢有甚耽搁,赶忙嘶吼着下达了分散出击的命令。 “呵,这帮矮鬼不笨么,居然还懂得分兵了,有意思,传令:各舰升满帆,左右舷炮舱全开,右转,向和歌山方向且战且退!” 仗虽仅仅打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可随着清军舰队的节节shèng lì ,王燕侠紧绷着的心已是就此缓和了下来,哪怕此际战争还在持续着,可他却已是有心情说笑上几句,好生挖苦了倭国水师把,不过么,却并未大意了去,他可不dǎ suàn 跟倭国水师玩甚接舷战的把戏,也不想让己方的战舰被倭国水师围困住,这便挥手,高声下了令。 “支那人要逃了,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清军战舰边猛烈地炮击着,边开始了战术机动,动作倒是很迅速,可行进间自不免影响到了火力分布,加之倭国水师已然分散了开来,清军炮击的效果自不免大为降低,见及此,沐川友和立马就来了精神,狂舞着战刀,大吼大叫地蹦跶得欢快无比。 “报,王将军,‘威风号’有麻烦了!” 倭国水师战舰个头小,炮火也不犀利,可胜在灵活,清军的炮火这么散乱,众的倭国大小战船顿时便有若逐臭的苍蝇般在海面上流窜了起来,边开炮射击,边全力向清军舰队逼近,不会,清军殿后的“威风号”已是连中了十数弹,尽管船身本身的损伤不是太大,可后桅杆却是被击断了,速度瞬间便慢了下来,很快便被三十余艘倭国水师团团围堵住了,而此时,因着射击角度的问题,“威风号”大部分的火炮都已停止了射击,随船武士不得不持枪与拼命抢登战舰的倭国士兵展开激战,形势显然不容乐观。 “该死!命令:我舰与‘威望号’齐头并进,换霰弹,杀huí qù ,解‘威风号’之围!” 这听桅杆上的瞭望哨高声狂吼,王燕侠当即便被惊动了,猛然回首,举起单筒望远镜看,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牙关咬,嘶吼着便下了令。 “传令,所有在外机动之战船全速拦截支那人那两艘战舰,不计切代价,有敢擅退者,杀无赦!” 清军“威武号”与“威望号”这么掉头杀回,正嘶吼连连地指挥所部战船围攻“威风号”的沐川友和立马便注意到了,自是不肯将到了口的肥肉再吐将出来,这便狠心,下了死命令。 沐川友和的命令下达,原本在清军两侧游曳的众倭国战舰立马开始集结,从三个方向边开炮边狂野地向“威武号”与“威望号”逼迫了过去,而此时,沐川友和所部也在加紧着对“威风号”的攻击,利用自身船小,炮口低的优势,不断地轰击着“威风号”那巨大的船身,有为数不少的倭国士兵利用钩索钩住了“威风号”的船舷,拼死向船上攀爬,饶是“威风号”上众的水手与随船武士四下拼力抵挡,奈何四面皆敌,已是渐不能支,登上“威风号”的倭国水兵越来越,甲板上的激战愈发惨烈了起来,惨叫声、兵器的撞击声、枪声、嘶吼声全都交织在了起,若无yì ;,“威风号”的沦陷已是不可避免了的。 “不许开炮,冲过去,撞沉倭狗!” 眼瞅着“威风号”战况不利,王燕侠当真急红了眼,不过么,却并未下令炮击,而是咬牙切齿地下了令,此令出,已然掉过头来的“威武号”与“威望号”纷纷加速,边机动地各自靠拢,以形成并进之势,边利用船大结实的优势,冒着倭国水师的炮火拼力向前狂冲,所过之处,但凡来不及躲闪的倭国战船通通被撞沉海底,没旁的,双方战舰的体型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些,就算倭国大型战船也不过jiù shì 三十米左右的长度,相较于清军近八十米长的战舰来说,压根儿就不在个档次上,对撞的结果自然是清军战舰无甚大碍,而倭国战舰不是被翻沉便是被撞成碎木片,当然了,倭国战船群的拼死阻拦也不是没有效果,不说给清军两艘战舰带去了些损伤,令清军战舰的速度就此降低了下来。 “命令‘威望号’向右方机动,与我舰拉开距离,分兵两侧,掠过敌舰队之际,霰弹全力轰击!” 螳臂自然是无法挡车的,饶是倭国水师众战船争先恐后地加入了围堵拦截,可却难奈清军战舰的巨大冲力,不会,眼瞅着强行阻挡便是自杀的倭国水师战船支撑不住了,纷纷作出了战术规避,让开了清军两艘战舰的前冲道路,见及此,王燕侠立马再次作出了调整,与“威望号”成犄角之势从两个方向冲向了乱战团的沐川友和的中军主力。 “轰、轰、轰……” 没等沐川友和再次作出调整,清军两艘战舰有若海上怪兽般地冲到了其所部之外沿,旋即,bsp;mò 了良久的清军火炮再次开始了发威,与前面交战时所发射的开花弹不同,此次两艘战舰发射的全是近距离作战的霰弹,随着炮声的轰鸣,无数的钢珠以及碎弹片有若暴风骤雨般地扫向了倭国水师,所有躲避不及的倭国水手尽皆被射成了筛子,只瞬间,便足足有两百余倭国水兵或死或伤,有不少战船被打折了桅杆或是被撕烂了船帆,其原本高昂的士气顿时为之大挫。 “旗本大人,您受伤了!” 霰弹可是不长眼的,沐川友和虽是旗本,却也同样没甚优待可言,尽管好运地躲过了死亡,却还是被枚钢珠打在了肩膀上,鲜血顿时有若喷泉般地狂喷了出来,直惊得跟在其身旁的侍卫狂乱地叫了起来。 “八嘎,滚开,命令所有战船不必理会外围支那战舰,全力围攻面前这艘,务必举拿下!” 尽管伤口处疼得厉害,可沐川友和却是不管不顾,凶性大发之下,把推开那名乱嚷乱叫的亲卫,狂吼着下了围歼之令,毫无yí wèn ,在其看来,伤敌十指不若断其指,与其跟外围清军的两艘战船纠缠不休,倒不若先强行吃掉清军的“威风号”。 沐川友和这么发狠,“威风号”的形势当即便险恶到了极点,全船官兵无论是水手还是舰长都已被迫拿起了武器,与疯狂跳上船的倭国水兵死战连连,伤亡越来越大,渐渐已到了力不能支的地步,而此时,外围的“威武号”与“威望号”尽管不停地开炮攻击倭国水师,可时间却也难以冲进重围,形势对于清军分舰队来说,实在难称有利,哪怕到目前为止,清军分舰队已先后击沉了倭国水师近七十艘战船,可清军的“威风号”已是沦陷在即,而另两艘战舰在倭国水师悍不惧死的狂攻下,也已是处受损,伤亡不小。 “传令,我舰与‘威望号’分头向和歌山方向撤退!” 战至午时,随着“威风号”上yī zhèn 狂野的欢呼声响起,该舰已是就此沦陷,全船官兵二百五十八人全部战死当场,见及此,王燕侠的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可又;得很,只能是咬紧牙关,发出了分头撤退的命令。 “支那人逃不了了,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清军两艘战舰这么撤,自得意满的沐川友和可就来劲了,摆出派痛打落水狗的架势,驱策着手下残存的百余艘大小战船衔尾狂追不止。 “报,王将军,我军主力到了!” 清军残存的两只战舰受损不轻之下,速度自是快不起来,压根儿就摆脱不了倭国水师的纠缠,双方路缠战个不休,海面上炮声隆隆,始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就在清军舰队且战且退之际,高大主桅杆上的瞭望哨突然惊喜地高呼了起来。 “终于来了!” 听的瞭望哨的欢呼声,王燕侠赶忙回首向友岛海峡方向望了过去,入眼便见片船帆正从海峡处升将起来,顺风顺水地高速向战场冲来,王燕侠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为之松,不过么,却依旧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舰队主力虽已出现,可真要赶到战场,还须得半个时辰的时间,倘若此际倭国水师就此回撤的话,能否顺利围歼之,却尚在两可之间,念及此,王燕侠自不敢稍有耽搁,这便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传令,我舰队减速,与敌就地鏖战,缠住敌舰队便是shèng lì !” “hā hā哈……,支那人跑不动了,传令:全军突击,围歼支那狗!” 因着船身低矮的yuán gù ,沐川友和并未发现清军主力的到来,只看见狂逃中的清军战舰突然慢了下来,顿时大喜过望,狂吼着便下了令,驱策着所部百余艘大小战舰分进合击,将清军两艘战舰分割包围了起来,dǎ suàn 来上个全歼清军舰队之壮举…… 第464章 激战大阪湾(二) 欲望文 第465章 激战大阪湾(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5章 激战大阪湾(三) 天将午时,纪伊城外里许的三岔路口处,三百余名身着颜色鲜艳之铠甲、背插数面各色小旗的武士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名五旬出头的壮实将领屹立在队伍最前端,不时地远眺着大路远端的山湾处,满脸的焦躁之色,此人正是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当今幕府将军德川吉宗的堂叔。 德川明兰很焦躁,那是因为本该早就抵达的大阪援军如今迟迟未到,不仅如此,乔本大名濑井水户的援军也样不曾露面,这令守土有责的德川明兰自不免精神紧张不已,有心想要攻击炮台的清军么,却又担心兵力不足以成事,万要是攻山失败,恐怕连纪伊城都未见得能保住,可就这么坐看清军盘踞在炮台上显然也不是个事儿,患得患失之下,德川明兰的心都已是乱成了团的麻。 “哒哒……” 就在德川明兰烦躁不已之际,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马蹄声随风传来,旋即便见队骑兵从山湾处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东面的大路上也是yī zhèn 烟尘大起,赫然是两路援军同时赶到了! “与力(日本幕府时代中层武士名衔)松平麻吕率五十同心骑,奉渡边大人之命前来听德川大人调遣。” 从南面赶来的骑兵到底速度快,尽管与东面而来的濑井水户所部几乎同时出现,可抵达军阵的时间却比濑井水户所部要早了不老少,但见五十余骑飞驰到了军阵前,齐齐勒住了狂奔的战马,为首名身着黝黑战甲,面带狰狞头盔的武士跃下马,朝着德川明兰便是礼,高声禀报了句道。 “好,好,将军辛苦了,且稍候片刻,等濑井大人来了,再并商议攻山事宜。” 尽管大阪来的援兵数量并不,可尽皆是精锐,德川明兰自是满意得很,笑hē hē 地便寒暄了句道。 “小的遵命!” 松平麻吕乃是大阪第勇士,向自负得很,不过么,在德川明兰这等贵胄面前,却是断然不敢有丝毫的孟浪,谦逊地应了声,便即退到了旁。 “濑井大人,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明兰三生有幸啊。” 松平麻吕方才退下不会,东面的援军也到了,步骑皆有,加起来足足有四百之众,为首的是名四十出头的壮年将领,赫然是乔本大名濑井水户亲自到了,德川明兰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抢上前去,甚是客气地招呼道。 “德川大人,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本大名前来jiù shì 为了剿灭支那狗贼,事不宜迟,出击罢!” 濑井水户是大名,按位份比德川明兰的守护代要高级,不过么,德川明兰是亲藩(德川家的直系),而濑井水户不过是谱代,真算起来,双方地位相当,濑井水户自不敢平白受了德川明兰的大礼,忙侧了下身子,笑着还了个礼,煞是豪气地表了态。 “好,濑井大人爽快,那就出发罢,今日定要将支那狗贼全部杀光!” 德川明兰守土有责,自是巴不得赶紧去夺回炮台要津,此际听濑井水户这般说法,自是乐意得紧,也没再罗唣,豪气十足地挥手,便已是翻身上了马背,领着三路联军沿着大道浩浩荡荡地向和歌山炮台所在处杀去…… “报,李将军,倭贼八百余人已到了山前里处,看样子是dǎ suàn 要攻山了!” 和歌山炮台处,李顺并未在后山,而是在了临海的面,正远眺着远处海面上的激战,尽管看的不是很清楚,可隐约间却是看出大清分舰队似乎吃了亏,战局不甚有利,心中自不免焦急万分,可惜急归急,他却是有劲也帮不上忙,正自烦躁间,却见名在后山值守的士兵急匆匆地赶了来,大步抢到了李顺身后,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来得好!全军集合,进入阵地,给老子打他娘的!” 李顺正因为己方诱敌舰队战况不利而恼火万分,这听倭寇居然敢来攻山,顿时是火大,扬手,高呼了嗓子,领着众观战的士兵们便向前山阵地冲了去。 “德川大人,末将请命为先锋!” 松平麻吕此番请命前来,jiù shì 为了来立功的,在他看来,支那人压根儿就不堪击,纯属给他送战功的货色,这才刚在山脚下列好阵,松平麻吕已是迫不及待地自请了起来。 “杀鸡何须用牛刀,就这么点支那人,犯不着用大阪精锐出击,本大名派出半人手便足以荡平,德川大人且与松平君为本大名的儿郎们助阵好了。” 濑井水户同样立功心切,自是不想将功劳让给了松平麻吕,依仗着自身的官衔最高之优势,不容分说地便要将首阵的任务抢到手中。 “好,那我等就为濑井大人观敌嘹阵好了。” 德川明兰生性谨慎,若不然,也不会坚持要等到援军大至了,方才肯出兵攻山,此际听得濑井水户愿意打头阵,心中自是乐见其成,毫不犹豫地便支持了濑井水户的意见,此言出,濑井水户是得意地笑了,可松平麻吕却是愤愤不平得很,可惜他官位最低下,自是不敢有甚怨言,只能是恼火万分地看着濑井水户在那儿调兵遣将地忙乎个不停。 “攻山,qián jìn !” 濑井水户有心抢功,自是不遗余力,尽管只派出了半的人马,可出动的全是精锐,不止是其长子濑井勇男亲自负责指挥,便是连濑井水户自己的亲卫侍从也全都派了出去,要的便是战建功。 “呸,就这么几个蟊贼也敢来攻山,真他娘的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传令下去,机枪、步炮都不许动用,叫王凯自行解决来敌!” 濑井水户自认已是派出了重兵了的,可在李顺看来,这么点倭寇压根儿就不够塞牙缝的,实在是兴致缺缺,也懒得拿出全力,骂骂咧咧地便下了令。 “机枪不许开火,其余人等zhǔn bèi 战斗!” 王凯也是诚亲王府侍卫出身,跟随了弘晴年,去岁新军组建时,与李顺并调入了新军之中,只不过他的官运没李顺好,眼下还只是个千总,负责指挥甲、乙两队,手下不过百余号人罢了——突击队乃是从新军中精选出来的好手,官衔都比寻常部队要高级,大体上千总也就只能干把总的活计,此番说起来可是王凯的处子战,他自是希望能胜得漂亮些,这听传令兵带来的命令,心中当即便有些不乐意了,没旁的,不能用机枪又没有步炮支援的话,显然无法取得太过显赫的战果,奈何官大级压死人,王凯纵使不情愿,也不敢违背了李顺的命令,只能是黑着脸地断喝了嗓子,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我乃乔本大名濑井水户长子濑井勇男是也,谁敢与我战?” 倭国人打仗都跟演义般,战前都有自命勇士的大嚷大叫地要与人单挑,濑井勇男自也不例外,率军来到了山脚下之后,这厮按着其本国战法率先发起了冲锋,领先其众手下二十步左右,边冲锋着,边还怪叫连连地嚷嚷着。 “给我打!” 单挑?这玩意儿在中华之地,自春秋后期便已经不怎么流行了,从元以来的战争是没听说过,别说王凯听不懂倭国人的鸟语,就算是听懂了,也不会跟濑井勇男玩这等傻不拉几的游戏,此际见濑井勇男率部发起了冲锋,王凯哪还有甚客气可言的,待得倭寇们冲到离清军第道壕沟处不到七十步之距时,但见其冷笑着便断喝了声,与此同时,钩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扣,率先开了火。 “呯、呯、呯……” 炮台所在的小山并不算高,拢共也就两百三十米左右而已,清军在山上也就只挖出了两道战壕,道在山腰处,另道则在山顶,王凯所率领的甲乙两队共计百十人,全都部署在了战壕中,待得王凯将令下,除了机枪手之外,其余官兵全都闻令而动,纷纷扣动扳机,枪声大起中,排排的子弹密集如蝗般地便泼洒了出去。 濑井勇男所部皆带甲,算得上是倭国的精锐部队之了,不过么,所穿戴的都只是竹甲罢了,就连濑井勇男本人身上那艳丽得亮眼的甲胄也是竹子所制,看似威风八面,可真要说到防护能力么,也就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在清军的弹雨面前,跟纸糊的也没啥区别,仅仅只yī zhèn 齐射,直着腰狂奔的倭国士兵顿时便有若被镰刀划过的稻草般,瞬间倒伏下了三分之还,至于冲在最前面的濑井勇男是毫无幸理可言,天晓得有少支枪瞄准的是他,枪声方才响,可怜的濑井勇男便已被打成了筛子,连吭都没能吭出声,便已当场了了账。 乱,大乱!倭国士兵也有火铳,不过么,那玩意儿射程短得很,也就只能打到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罢了,哪曾见识过清军如此凶悍的火力覆盖,加之见自家主将个照面就玩完了,顿时全都乱成了团……天将午时,纪伊城外里许的三岔路口处,三百余名身着颜色鲜艳之铠甲、背插数面各色小旗的武士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名五旬出头的壮实将领屹立在队伍最前端,不时地远眺着大路远端的山湾处,满脸的焦躁之色,此人正是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当今幕府将军德川吉宗的堂叔。 德川明兰很焦躁,那是因为本该早就抵达的大阪援军如今迟迟未到,不仅如此,乔本大名濑井水户的援军也样不曾露面,这令守土有责的德川明兰自不免精神紧张不已,有心想要攻击炮台的清军么,却又担心兵力不足以成事,万要是攻山失败,恐怕连纪伊城都未见得能保住,可就这么坐看清军盘踞在炮台上显然也不是个事儿,患得患失之下,德川明兰的心都已是乱成了团的麻。 “哒哒……” 就在德川明兰烦躁不已之际,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马蹄声随风传来,旋即便见队骑兵从山湾处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东面的大路上也是yī zhèn 烟尘大起,赫然是两路援军同时赶到了! “与力(日本幕府时代中层武士名衔)松平麻吕率五十同心骑,奉渡边大人之命前来听德川大人调遣。” 从南面赶来的骑兵到底速度快,尽管与东面而来的濑井水户所部几乎同时出现,可抵达军阵的时间却比濑井水户所部要早了不老少,但见五十余骑飞驰到了军阵前,齐齐勒住了狂奔的战马,为首名身着黝黑战甲,面带狰狞头盔的武士跃下马,朝着德川明兰便是礼,高声禀报了句道。 “好,好,将军辛苦了,且稍候片刻,等濑井大人来了,再并商议攻山事宜。” 尽管大阪来的援兵数量并不,可尽皆是精锐,德川明兰自是满意得很,笑hē hē 地便寒暄了句道。 “小的遵命!” 松平麻吕乃是大阪第勇士,向自负得很,不过么,在德川明兰这等贵胄面前,却是断然不敢有丝毫的孟浪,谦逊地应了声,便即退到了旁。 “濑井大人,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明兰三生有幸啊。” 松平麻吕方才退下不会,东面的援军也到了,步骑皆有,加起来足足有四百之众,为首的是名四十出头的壮年将领,赫然是乔本大名濑井水户亲自到了,德川明兰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抢上前去,甚是客气地招呼道。 “德川大人,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本大名前来jiù shì 为了剿灭支那狗贼,事不宜迟,出击罢!” 濑井水户是大名,按位份比德川明兰的守护代要高级,不过么,德川明兰是亲藩(德川家的直系),而濑井水户不过是谱代,真算起来,双方地位相当,濑井水户自不敢平白受了德川明兰的大礼,忙侧了下身子,笑着还了个礼,煞是豪气地表了态。 “好,濑井大人爽快,那就出发罢,今日定要将支那狗贼全部杀光!” 德川明兰守土有责,自是巴不得赶紧去夺回炮台要津,此际听濑井水户这般说法,自是乐意得紧,也没再罗唣,豪气十足地挥手,便已是翻身上了马背,领着三路联军沿着大道浩浩荡荡地向和歌山炮台所在处杀去…… “报,李将军,倭贼八百余人已到了山前里处,看样子是dǎ suàn 要攻山了!” 和歌山炮台处,李顺并未在后山,而是在了临海的面,正远眺着远处海面上的激战,尽管看的不是很清楚,可隐约间却是看出大清分舰队似乎吃了亏,战局不甚有利,心中自不免焦急万分,可惜急归急,他却是有劲也帮不上忙,正自烦躁间,却见名在后山值守的士兵急匆匆地赶了来,大步抢到了李顺身后,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来得好!全军集合,进入阵地,给老子打他娘的!” 李顺正因为己方诱敌舰队战况不利而恼火万分,这听倭寇居然敢来攻山,顿时是火大,扬手,高呼了嗓子,领着众观战的士兵们便向前山阵地冲了去。 “德川大人,末将请命为先锋!” 松平麻吕此番请命前来,jiù shì 为了来立功的,在他看来,支那人压根儿就不堪击,纯属给他送战功的货色,这才刚在山脚下列好阵,松平麻吕已是迫不及待地自请了起来。 “杀鸡何须用牛刀,就这么点支那人,犯不着用大阪精锐出击,本大名派出半人手便足以荡平,德川大人且与松平君为本大名的儿郎们助阵好了。” 濑井水户同样立功心切,自是不想将功劳让给了松平麻吕,依仗着自身的官衔最高之优势,不容分说地便要将首阵的任务抢到手中。 “好,那我等就为濑井大人观敌嘹阵好了。” 德川明兰生性谨慎,若不然,也不会坚持要等到援军大至了,方才肯出兵攻山,此际听得濑井水户愿意打头阵,心中自是乐见其成,毫不犹豫地便支持了濑井水户的意见,此言出,濑井水户是得意地笑了,可松平麻吕却是愤愤不平得很,可惜他官位最低下,自是不敢有甚怨言,只能是恼火万分地看着濑井水户在那儿调兵遣将地忙乎个不停。 “攻山,qián jìn !” 濑井水户有心抢功,自是不遗余力,尽管只派出了半的人马,可出动的全是精锐,不止是其长子濑井勇男亲自负责指挥,便是连濑井水户自己的亲卫侍从也全都派了出去,要的便是战建功。 “呸,就这么几个蟊贼也敢来攻山,真他娘的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传令下去,机枪、步炮都不许动用,叫王凯自行解决来敌!” 濑井水户自认已是派出了重兵了的,可在李顺看来,这么点倭寇压根儿就不够塞牙缝的,实在是兴致缺缺,也懒得拿出全力,骂骂咧咧地便下了令。 “机枪不许开火,其余人等zhǔn bèi 战斗!” 王凯也是诚亲王府侍卫出身,跟随了弘晴年,去岁新军组建时,与李顺并调入了新军之中,只不过他的官运没李顺好,眼下还只是个千总,负责指挥甲、乙两队,手下不过百余号人罢了——突击队乃是从新军中精选出来的好手,官衔都比寻常部队要高级,大体上千总也就只能干把总的活计,此番说起来可是王凯的处子战,他自是希望能胜得漂亮些,这听传令兵带来的命令,心中当即便有些不乐意了,没旁的,不能用机枪又没有步炮支援的话,显然无法取得太过显赫的战果,奈何官大级压死人,王凯纵使不情愿,也不敢违背了李顺的命令,只能是黑着脸地断喝了嗓子,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我乃乔本大名濑井水户长子濑井勇男是也,谁敢与我战?” 倭国人打仗都跟演义般,战前都有自命勇士的大嚷大叫地要与人单挑,濑井勇男自也不例外,率军来到了山脚下之后,这厮按着其本国战法率先发起了冲锋,领先其众手下二十步左右,边冲锋着,边还怪叫连连地嚷嚷着。 “给我打!” 单挑?这玩意儿在中华之地,自春秋后期便已经不怎么流行了,从元以来的战争是没听说过,别说王凯听不懂倭国人的鸟语,就算是听懂了,也不会跟濑井勇男玩这等傻不拉几的游戏,此际见濑井勇男率部发起了冲锋,王凯哪还有甚客气可言的,待得倭寇们冲到离清军第道壕沟处不到七十步之距时,但见其冷笑着便断喝了声,与此同时,钩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扣,率先开了火。 “呯、呯、呯……” 炮台所在的小山并不算高,拢共也就两百三十米左右而已,清军在山上也就只挖出了两道战壕,道在山腰处,另道则在山顶,王凯所率领的甲乙两队共计百十人,全都部署在了战壕中,待得王凯将令下,除了机枪手之外,其余官兵全都闻令而动,纷纷扣动扳机,枪声大起中,排排的子弹密集如蝗般地便泼洒了出去。 濑井勇男所部皆带甲,算得上是倭国的精锐部队之了,不过么,所穿戴的都只是竹甲罢了,就连濑井勇男本人身上那艳丽得亮眼的甲胄也是竹子所制,看似威风八面,可真要说到防护能力么,也就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在清军的弹雨面前,跟纸糊的也没啥区别,仅仅只yī zhèn 齐射,直着腰狂奔的倭国士兵顿时便有若被镰刀划过的稻草般,瞬间倒伏下了三分之还,至于冲在最前面的濑井勇男是毫无幸理可言,天晓得有少支枪瞄准的是他,枪声方才响,可怜的濑井勇男便已被打成了筛子,连吭都没能吭出声,便已当场了了账。 乱,大乱!倭国士兵也有火铳,不过么,那玩意儿射程短得很,也就只能打到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罢了,哪曾见识过清军如此凶悍的火力覆盖,加之见自家主将个照面就玩完了,顿时全都乱成了团……天将午时,纪伊城外里许的三岔路口处,三百余名身着颜色鲜艳之铠甲、背插数面各色小旗的武士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名五旬出头的壮实将领屹立在队伍最前端,不时地远眺着大路远端的山湾处,满脸的焦躁之色,此人正是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当今幕府将军德川吉宗的堂叔。 德川明兰很焦躁,那是因为本该早就抵达的大阪援军如今迟迟未到,不仅如此,乔本大名濑井水户的援军也样不曾露面,这令守土有责的德川明兰自不免精神紧张不已,有心想要攻击炮台的清军么,却又担心兵力不足以成事,万要是攻山失败,恐怕连纪伊城都未见得能保住,可就这么坐看清军盘踞在炮台上显然也不是个事儿,患得患失之下,德川明兰的心都已是乱成了团的麻。 “哒哒……” 就在德川明兰烦躁不已之际,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马蹄声随风传来,旋即便见队骑兵从山湾处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东面的大路上也是yī zhèn 烟尘大起,赫然是两路援军同时赶到了! “与力(日本幕府时代中层武士名衔)松平麻吕率五十同心骑,奉渡边大人之命前来听德川大人调遣。” 从南面赶来的骑兵到底速度快,尽管与东面而来的濑井水户所部几乎同时出现,可抵达军阵的时间却比濑井水户所部要早了不老少,但见五十余骑飞驰到了军阵前,齐齐勒住了狂奔的战马,为首名身着黝黑战甲,面带狰狞头盔的武士跃下马,朝着德川明兰便是礼,高声禀报了句道。 “好,好,将军辛苦了,且稍候片刻,等濑井大人来了,再并商议攻山事宜。” 尽管大阪来的援兵数量并不,可尽皆是精锐,德川明兰自是满意得很,笑hē hē 地便寒暄了句道。 “小的遵命!” 松平麻吕乃是大阪第勇士,向自负得很,不过么,在德川明兰这等贵胄面前,却是断然不敢有丝毫的孟浪,谦逊地应了声,便即退到了旁。 “濑井大人,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明兰三生有幸啊。” 松平麻吕方才退下不会,东面的援军也到了,步骑皆有,加起来足足有四百之众,为首的是名四十出头的壮年将领,赫然是乔本大名濑井水户亲自到了,德川明兰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抢上前去,甚是客气地招呼道。 “德川大人,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本大名前来jiù shì 为了剿灭支那狗贼,事不宜迟,出击罢!” 濑井水户是大名,按位份比德川明兰的守护代要高级,不过么,德川明兰是亲藩(德川家的直系),而濑井水户不过是谱代,真算起来,双方地位相当,濑井水户自不敢平白受了德川明兰的大礼,忙侧了下身子,笑着还了个礼,煞是豪气地表了态。 “好,濑井大人爽快,那就出发罢,今日定要将支那狗贼全部杀光!” 德川明兰守土有责,自是巴不得赶紧去夺回炮台要津,此际听濑井水户这般说法,自是乐意得紧,也没再罗唣,豪气十足地挥手,便已是翻身上了马背,领着三路联军沿着大道浩浩荡荡地向和歌山炮台所在处杀去…… “报,李将军,倭贼八百余人已到了山前里处,看样子是dǎ suàn 要攻山了!” 和歌山炮台处,李顺并未在后山,而是在了临海的面,正远眺着远处海面上的激战,尽管看的不是很清楚,可隐约间却是看出大清分舰队似乎吃了亏,战局不甚有利,心中自不免焦急万分,可惜急归急,他却是有劲也帮不上忙,正自烦躁间,却见名在后山值守的士兵急匆匆地赶了来,大步抢到了李顺身后,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来得好!全军集合,进入阵地,给老子打他娘的!” 李顺正因为己方诱敌舰队战况不利而恼火万分,这听倭寇居然敢来攻山,顿时是火大,扬手,高呼了嗓子,领着众观战的士兵们便向前山阵地冲了去。 “德川大人,末将请命为先锋!” 松平麻吕此番请命前来,jiù shì 为了来立功的,在他看来,支那人压根儿就不堪击,纯属给他送战功的货色,这才刚在山脚下列好阵,松平麻吕已是迫不及待地自请了起来。 “杀鸡何须用牛刀,就这么点支那人,犯不着用大阪精锐出击,本大名派出半人手便足以荡平,德川大人且与松平君为本大名的儿郎们助阵好了。” 濑井水户同样立功心切,自是不想将功劳让给了松平麻吕,依仗着自身的官衔最高之优势,不容分说地便要将首阵的任务抢到手中。 “好,那我等就为濑井大人观敌嘹阵好了。” 德川明兰生性谨慎,若不然,也不会坚持要等到援军大至了,方才肯出兵攻山,此际听得濑井水户愿意打头阵,心中自是乐见其成,毫不犹豫地便支持了濑井水户的意见,此言出,濑井水户是得意地笑了,可松平麻吕却是愤愤不平得很,可惜他官位最低下,自是不敢有甚怨言,只能是恼火万分地看着濑井水户在那儿调兵遣将地忙乎个不停。 “攻山,qián jìn !” 濑井水户有心抢功,自是不遗余力,尽管只派出了半的人马,可出动的全是精锐,不止是其长子濑井勇男亲自负责指挥,便是连濑井水户自己的亲卫侍从也全都派了出去,要的便是战建功。 “呸,就这么几个蟊贼也敢来攻山,真他娘的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传令下去,机枪、步炮都不许动用,叫王凯自行解决来敌!” 濑井水户自认已是派出了重兵了的,可在李顺看来,这么点倭寇压根儿就不够塞牙缝的,实在是兴致缺缺,也懒得拿出全力,骂骂咧咧地便下了令。 “机枪不许开火,其余人等zhǔn bèi 战斗!” 王凯也是诚亲王府侍卫出身,跟随了弘晴年,去岁新军组建时,与李顺并调入了新军之中,只不过他的官运没李顺好,眼下还只是个千总,负责指挥甲、乙两队,手下不过百余号人罢了——突击队乃是从新军中精选出来的好手,官衔都比寻常部队要高级,大体上千总也就只能干把总的活计,此番说起来可是王凯的处子战,他自是希望能胜得漂亮些,这听传令兵带来的命令,心中当即便有些不乐意了,没旁的,不能用机枪又没有步炮支援的话,显然无法取得太过显赫的战果,奈何官大级压死人,王凯纵使不情愿,也不敢违背了李顺的命令,只能是黑着脸地断喝了嗓子,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我乃乔本大名濑井水户长子濑井勇男是也,谁敢与我战?” 倭国人打仗都跟演义般,战前都有自命勇士的大嚷大叫地要与人单挑,濑井勇男自也不例外,率军来到了山脚下之后,这厮按着其本国战法率先发起了冲锋,领先其众手下二十步左右,边冲锋着,边还怪叫连连地嚷嚷着。 “给我打!” 单挑?这玩意儿在中华之地,自春秋后期便已经不怎么流行了,从元以来的战争是没听说过,别说王凯听不懂倭国人的鸟语,就算是听懂了,也不会跟濑井勇男玩这等傻不拉几的游戏,此际见濑井勇男率部发起了冲锋,王凯哪还有甚客气可言的,待得倭寇们冲到离清军第道壕沟处不到七十步之距时,但见其冷笑着便断喝了声,与此同时,钩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扣,率先开了火。 “呯、呯、呯……” 炮台所在的小山并不算高,拢共也就两百三十米左右而已,清军在山上也就只挖出了两道战壕,道在山腰处,另道则在山顶,王凯所率领的甲乙两队共计百十人,全都部署在了战壕中,待得王凯将令下,除了机枪手之外,其余官兵全都闻令而动,纷纷扣动扳机,枪声大起中,排排的子弹密集如蝗般地便泼洒了出去。 濑井勇男所部皆带甲,算得上是倭国的精锐部队之了,不过么,所穿戴的都只是竹甲罢了,就连濑井勇男本人身上那艳丽得亮眼的甲胄也是竹子所制,看似威风八面,可真要说到防护能力么,也就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在清军的弹雨面前,跟纸糊的也没啥区别,仅仅只yī zhèn 齐射,直着腰狂奔的倭国士兵顿时便有若被镰刀划过的稻草般,瞬间倒伏下了三分之还,至于冲在最前面的濑井勇男是毫无幸理可言,天晓得有少支枪瞄准的是他,枪声方才响,可怜的濑井勇男便已被打成了筛子,连吭都没能吭出声,便已当场了了账。 乱,大乱!倭国士兵也有火铳,不过么,那玩意儿射程短得很,也就只能打到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罢了,哪曾见识过清军如此凶悍的火力覆盖,加之见自家主将个照面就玩完了,顿时全都乱成了团…… 第465章 激战大阪湾(三) 欲望文 第466章 激战大阪湾(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6章 激战大阪湾(四)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众倭国士兵乱归乱,却并无人知晓此际该卧倒于地,全都跟无头苍蝇般在山腰下乱窜着,悍勇之辈还想着向上冲,胆怯之徒却是dǎ suàn 往回撤,两下里撞在起,当真jiù shì 群上好的活靶子,见及此,王凯可就乐了,兴奋无比地嘶吼着,指挥众手下连连射击,将那帮呆头鹅似的倭国士兵扫倒了大半,剩下的残军总算是从清军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中醒过了神来,哪还有甚斗志可言,乱纷纷地便向山脚下的本阵狂奔了huí qù ,清军官兵们见状,自是乐得再次用弹雨为溃败中的倭国士兵们送上程。 “八嘎,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面对着惨败的局面,濑井水户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边愤怒地骂着,边用手中的带鞘武士刀胡乱地抽打着那些个垂头丧气的败兵们,状若疯癫般。 “德川大人,末将请命出击!” 望着在那儿暴跳如雷的濑井水户,松平麻吕的嘴角边不由地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若不是彼此地位相差过大的话,只怕松平麻吕早就放声大笑开怀了,没旁的,先前被濑井水户抢去打先锋的荣耀,松平麻吕可是记恨在心的,此时见乔本藩的部队惨败若此,松平麻吕不单不同情,反倒是幸灾乐祸得很,有心再在濑井水户伤口上撒上把盐,这便昂然了出来,再次请命出战。 “唔……,松平君能有此勇气,实是我东瀛之福也,只是,唔,只是支那人火器凶狠,光是贵部出击,恐难奏效,本将以为不若全军齐上为妥,松平君可愿为我军之先锋箭头么?” 德川明兰生性谨慎,先前又被清军的火力给吓住了,自是加谨慎了几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jù jué 了松平麻吕的单独出战,dǎ suàn 将全军起压上,来个狮子搏兔。 “愿为大人效力!” 松平麻吕很是自负,尽管他乃至他手下的武士都是骑兵,不过么,论及步战,同样是等的强,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如此,此际听得德川明兰将打前锋的重任交给了自己,松平麻吕当即就满意地笑了起来,昂然应了句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松平君所部打先锋,濑井大人为右翼,本将所部分为二,半为左翼,另半为松平君压阵,全军齐上,举破敌!” 这听松平麻吕表了态,德川明兰可就不dǎ suàn 再迁延了,牙关咬,几乎是拼尽全力地下了总攻之令。 “哈伊!” 德川明兰的决心既下,松平麻吕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回归了本阵,嘶吼着喝令众手下zhǔn bèi 发动冲锋,与此同时,濑井水户与德川明兰两部兵马也开始了最后的调整,总攻即将拉开序幕。 “命令:步炮zhǔn bèi ,三轮急速射,另,王凯所部机枪可以开张了,其余各部原地待命!” 这见倭寇dǎ suàn 发动总攻,李顺自不敢大意了去,眉头扬,紧赶着便下达了针锋相对的作战令。 “突击,杀上山去,剿灭支那狗!” 倭国三路联军的战术动作并不算慢,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是结好了阵型,此际,打头的正是松平麻吕,但见其所部尽皆手持小圆盾,排成紧密队形,迈着整齐的步伐,推进到了山脚下,随着松平麻吕声大吼,其所部五十名武士开始了狂野的冲锋,速度极快,瞬间便已将两翼部队率在了身后,如离弦之箭般地向清军战壕冲杀了过去。 “开炮!” 清军兵力虽只有五个队,总兵力二百六十余人而已,可步炮却有两门,都是昨日分舰队连夜从船上卸将下来的,就布置在山顶上,早已设定好了射击诸元,随着李顺声大吼,两门步兵炮齐齐开火了。 “轰、轰!” 两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德川明兰的后军之中,两团火光骤然腾空而起,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瞬间便在倭国后军阵型中扫出了两个可怖的空地,三十余名倭国士兵非死即伤,原本尚算整齐的阵型顿时就此大乱了起来。 “射击,射击!” 大炮响就意味着战事开打了,王凯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大吼着下达了作战命令,刹那间,枪声便响成了片。 “哒哒哒……” 王凯所部共有四挺机枪,每挺机枪配射手人,另有人则是弹药手,随时zhǔn bèi 为机枪供弹,此际四挺机枪同时开火之下,弹幕顿时如瓢泼大雨般向冲锋中的松平麻吕所部罩了过去。 就如同濑井勇男所部的竹甲无法抵挡住子弹的穿透般,松平麻吕所部手持着的圆盾也不能起到大的阻挡效果,只要被机枪子弹扫中了,那准是连盾带人都被射穿之结果,毫无例外可言,这不,机枪方才发威,冲锋中的松平麻吕便已像是被镰刀划过的稻子似地,齐刷刷地滚翻在地,就连松平麻吕也没能幸免——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松平麻吕第时间就被射成了筛子,落得个与濑井勇男般无二的下场。 “咚、咚、咚……” 倭人素性好勇斗狠,哪怕面对着清军凶狠火力的打击,伤亡惨重不已,却并未当场溃败,前锋尽皆倒下之后,原本作为后卫的德川明兰所部飞快地又顶了上去,数十名手持小炮状铁铳的倭国士兵边狂冲,边用火绳点燃了铁铳后部的引绳,拼尽全力地稳住铳口,瞄着清军战壕处便是通子乱射,声响倒是巨大无比,可惜威力实在不咋地,加之清军乃是猫在战壕中,倭军这番拼死反击几无战果可言,也就只有名运气不好的士兵被流弹打了个正着,重伤倒在了血泊之中,除此之外,所有的铁铳之射击都落到了空处,反倒是那些个倭军铁铳手们遭到了清军官兵们的重点照顾,瞬息间便被射杀了大半。 屠戮,单方面的屠戮!倭军前锋被灭尽,铁铳手伤亡过半,至于弓箭手么,还没能冲进射程范围之内,就已被清军炮火清洗了番,这已不是战争,而是面倒的屠杀,随着清军火力输出的持续,越来越的倭国士兵惨死在山坡上,连清军的面都尚不曾见到,倭军已是折损了近半的兵力,余者胆气已丧,再无先前冒死冲锋的气概,乱纷纷地逃下了山坡,头也不回地向纪伊城方向鼠窜而去,就连德川明兰与濑井水户这两位主将也不例外。 战事开打不过半个时辰点,便以倭军的彻底惨败告了终了,此战中,清军只有人重伤三人轻伤,而倭军则在山坡上丢下了三百余具尸体,有些受伤频死的伤兵在山坡上凄厉地嚎叫着,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传令,打扫战场,不要俘虏!” 以两百六十兵力,确切的说应该是百十人的兵力对八百余倭军,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完胜了,这等战果出,初次上阵的清军官兵们还真有些个不敢置信,直到倭军残部都已是逃得没了踪影,清军官兵们兀自还在发着愣,倒是李顺fǎn yīng 最快,交待了句命令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向后山飞奔了去,没旁的,大阪湾内的海战才是此番战役的重头戏,眼下和歌山炮台既已再无敌踪,李顺自是急着要知晓下海战的结果究竟如何了…… “我军主力将至,缠住倭军jiù shì shèng lì ,儿郎们,给我狠狠地打!” 花开两朵,各表枝,就在和歌山炮台战斗打响的那刻,已然被倭国水师分割包围起立的清军“威武号”与“威望号”陷入了苦战之中,尽管两舷以及舰首炮火始终没停,霰弹打了发又发,可却难挡倭国水师众船只的拼死靠近,残酷的接舷战也已是开始了,形势对于两艘深陷重围的清军战舰来说,实在谈不上有利,王燕侠都已是亲自上阵,边拼力地杀着敌,边高声呼喝着为手下将士们鼓劲。 “旗本大人,不好了,船,船,支那人的大舰队!” 或许是战事太过惨烈的yuán gù ,倭国水师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友岛海峡杀奔出来的清军舰队正在高速向战场冲来,直到名倭国士兵无意中瞧见了远处遮天蔽日的巨大帆阵之际,这才知晓大事不妙,赶忙高呼着示警不已。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快,传令,全军撤退!” 随着越来越的士兵因发现大清舰队的接近而狂嚷将起来,正醉心于有围歼清军分舰队希望的沐川友和这才醒过了神来,当即就被清军主力舰队那庞大的规模吓得心胆俱裂,哪还有半点斗志可言,慌乱无比地骂了声之后,赶忙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撤?此际双方战舰都已纠缠在了起,倭国水师早已无半点阵型可言,真要想撤,又谈何容易,随着沐川友和的命令下达,急于逃命的倭国大小战舰顿时挤成了团,为争夺逃生的机会,彼此相撞者不计其数,落水的兵丁有若下饺子般,整个战场已是派末世般的混乱……“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众倭国士兵乱归乱,却并无人知晓此际该卧倒于地,全都跟无头苍蝇般在山腰下乱窜着,悍勇之辈还想着向上冲,胆怯之徒却是dǎ suàn 往回撤,两下里撞在起,当真jiù shì 群上好的活靶子,见及此,王凯可就乐了,兴奋无比地嘶吼着,指挥众手下连连射击,将那帮呆头鹅似的倭国士兵扫倒了大半,剩下的残军总算是从清军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中醒过了神来,哪还有甚斗志可言,乱纷纷地便向山脚下的本阵狂奔了huí qù ,清军官兵们见状,自是乐得再次用弹雨为溃败中的倭国士兵们送上程。 “八嘎,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面对着惨败的局面,濑井水户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边愤怒地骂着,边用手中的带鞘武士刀胡乱地抽打着那些个垂头丧气的败兵们,状若疯癫般。 “德川大人,末将请命出击!” 望着在那儿暴跳如雷的濑井水户,松平麻吕的嘴角边不由地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若不是彼此地位相差过大的话,只怕松平麻吕早就放声大笑开怀了,没旁的,先前被濑井水户抢去打先锋的荣耀,松平麻吕可是记恨在心的,此时见乔本藩的部队惨败若此,松平麻吕不单不同情,反倒是幸灾乐祸得很,有心再在濑井水户伤口上撒上把盐,这便昂然了出来,再次请命出战。 “唔……,松平君能有此勇气,实是我东瀛之福也,只是,唔,只是支那人火器凶狠,光是贵部出击,恐难奏效,本将以为不若全军齐上为妥,松平君可愿为我军之先锋箭头么?” 德川明兰生性谨慎,先前又被清军的火力给吓住了,自是加谨慎了几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jù jué 了松平麻吕的单独出战,dǎ suàn 将全军起压上,来个狮子搏兔。 “愿为大人效力!” 松平麻吕很是自负,尽管他乃至他手下的武士都是骑兵,不过么,论及步战,同样是等的强,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如此,此际听得德川明兰将打前锋的重任交给了自己,松平麻吕当即就满意地笑了起来,昂然应了句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松平君所部打先锋,濑井大人为右翼,本将所部分为二,半为左翼,另半为松平君压阵,全军齐上,举破敌!” 这听松平麻吕表了态,德川明兰可就不dǎ suàn 再迁延了,牙关咬,几乎是拼尽全力地下了总攻之令。 “哈伊!” 德川明兰的决心既下,松平麻吕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回归了本阵,嘶吼着喝令众手下zhǔn bèi 发动冲锋,与此同时,濑井水户与德川明兰两部兵马也开始了最后的调整,总攻即将拉开序幕。 “命令:步炮zhǔn bèi ,三轮急速射,另,王凯所部机枪可以开张了,其余各部原地待命!” 这见倭寇dǎ suàn 发动总攻,李顺自不敢大意了去,眉头扬,紧赶着便下达了针锋相对的作战令。 “突击,杀上山去,剿灭支那狗!” 倭国三路联军的战术动作并不算慢,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是结好了阵型,此际,打头的正是松平麻吕,但见其所部尽皆手持小圆盾,排成紧密队形,迈着整齐的步伐,推进到了山脚下,随着松平麻吕声大吼,其所部五十名武士开始了狂野的冲锋,速度极快,瞬间便已将两翼部队率在了身后,如离弦之箭般地向清军战壕冲杀了过去。 “开炮!” 清军兵力虽只有五个队,总兵力二百六十余人而已,可步炮却有两门,都是昨日分舰队连夜从船上卸将下来的,就布置在山顶上,早已设定好了射击诸元,随着李顺声大吼,两门步兵炮齐齐开火了。 “轰、轰!” 两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德川明兰的后军之中,两团火光骤然腾空而起,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瞬间便在倭国后军阵型中扫出了两个可怖的空地,三十余名倭国士兵非死即伤,原本尚算整齐的阵型顿时就此大乱了起来。 “射击,射击!” 大炮响就意味着战事开打了,王凯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大吼着下达了作战命令,刹那间,枪声便响成了片。 “哒哒哒……” 王凯所部共有四挺机枪,每挺机枪配射手人,另有人则是弹药手,随时zhǔn bèi 为机枪供弹,此际四挺机枪同时开火之下,弹幕顿时如瓢泼大雨般向冲锋中的松平麻吕所部罩了过去。 就如同濑井勇男所部的竹甲无法抵挡住子弹的穿透般,松平麻吕所部手持着的圆盾也不能起到大的阻挡效果,只要被机枪子弹扫中了,那准是连盾带人都被射穿之结果,毫无例外可言,这不,机枪方才发威,冲锋中的松平麻吕便已像是被镰刀划过的稻子似地,齐刷刷地滚翻在地,就连松平麻吕也没能幸免——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松平麻吕第时间就被射成了筛子,落得个与濑井勇男般无二的下场。 “咚、咚、咚……” 倭人素性好勇斗狠,哪怕面对着清军凶狠火力的打击,伤亡惨重不已,却并未当场溃败,前锋尽皆倒下之后,原本作为后卫的德川明兰所部飞快地又顶了上去,数十名手持小炮状铁铳的倭国士兵边狂冲,边用火绳点燃了铁铳后部的引绳,拼尽全力地稳住铳口,瞄着清军战壕处便是通子乱射,声响倒是巨大无比,可惜威力实在不咋地,加之清军乃是猫在战壕中,倭军这番拼死反击几无战果可言,也就只有名运气不好的士兵被流弹打了个正着,重伤倒在了血泊之中,除此之外,所有的铁铳之射击都落到了空处,反倒是那些个倭军铁铳手们遭到了清军官兵们的重点照顾,瞬息间便被射杀了大半。 屠戮,单方面的屠戮!倭军前锋被灭尽,铁铳手伤亡过半,至于弓箭手么,还没能冲进射程范围之内,就已被清军炮火清洗了番,这已不是战争,而是面倒的屠杀,随着清军火力输出的持续,越来越的倭国士兵惨死在山坡上,连清军的面都尚不曾见到,倭军已是折损了近半的兵力,余者胆气已丧,再无先前冒死冲锋的气概,乱纷纷地逃下了山坡,头也不回地向纪伊城方向鼠窜而去,就连德川明兰与濑井水户这两位主将也不例外。 战事开打不过半个时辰点,便以倭军的彻底惨败告了终了,此战中,清军只有人重伤三人轻伤,而倭军则在山坡上丢下了三百余具尸体,有些受伤频死的伤兵在山坡上凄厉地嚎叫着,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传令,打扫战场,不要俘虏!” 以两百六十兵力,确切的说应该是百十人的兵力对八百余倭军,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完胜了,这等战果出,初次上阵的清军官兵们还真有些个不敢置信,直到倭军残部都已是逃得没了踪影,清军官兵们兀自还在发着愣,倒是李顺fǎn yīng 最快,交待了句命令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向后山飞奔了去,没旁的,大阪湾内的海战才是此番战役的重头戏,眼下和歌山炮台既已再无敌踪,李顺自是急着要知晓下海战的结果究竟如何了…… “我军主力将至,缠住倭军jiù shì shèng lì ,儿郎们,给我狠狠地打!” 花开两朵,各表枝,就在和歌山炮台战斗打响的那刻,已然被倭国水师分割包围起立的清军“威武号”与“威望号”陷入了苦战之中,尽管两舷以及舰首炮火始终没停,霰弹打了发又发,可却难挡倭国水师众船只的拼死靠近,残酷的接舷战也已是开始了,形势对于两艘深陷重围的清军战舰来说,实在谈不上有利,王燕侠都已是亲自上阵,边拼力地杀着敌,边高声呼喝着为手下将士们鼓劲。 “旗本大人,不好了,船,船,支那人的大舰队!” 或许是战事太过惨烈的yuán gù ,倭国水师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友岛海峡杀奔出来的清军舰队正在高速向战场冲来,直到名倭国士兵无意中瞧见了远处遮天蔽日的巨大帆阵之际,这才知晓大事不妙,赶忙高呼着示警不已。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快,传令,全军撤退!” 随着越来越的士兵因发现大清舰队的接近而狂嚷将起来,正醉心于有围歼清军分舰队希望的沐川友和这才醒过了神来,当即就被清军主力舰队那庞大的规模吓得心胆俱裂,哪还有半点斗志可言,慌乱无比地骂了声之后,赶忙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撤?此际双方战舰都已纠缠在了起,倭国水师早已无半点阵型可言,真要想撤,又谈何容易,随着沐川友和的命令下达,急于逃命的倭国大小战舰顿时挤成了团,为争夺逃生的机会,彼此相撞者不计其数,落水的兵丁有若下饺子般,整个战场已是派末世般的混乱……“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众倭国士兵乱归乱,却并无人知晓此际该卧倒于地,全都跟无头苍蝇般在山腰下乱窜着,悍勇之辈还想着向上冲,胆怯之徒却是dǎ suàn 往回撤,两下里撞在起,当真jiù shì 群上好的活靶子,见及此,王凯可就乐了,兴奋无比地嘶吼着,指挥众手下连连射击,将那帮呆头鹅似的倭国士兵扫倒了大半,剩下的残军总算是从清军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中醒过了神来,哪还有甚斗志可言,乱纷纷地便向山脚下的本阵狂奔了huí qù ,清军官兵们见状,自是乐得再次用弹雨为溃败中的倭国士兵们送上程。 “八嘎,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面对着惨败的局面,濑井水户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边愤怒地骂着,边用手中的带鞘武士刀胡乱地抽打着那些个垂头丧气的败兵们,状若疯癫般。 “德川大人,末将请命出击!” 望着在那儿暴跳如雷的濑井水户,松平麻吕的嘴角边不由地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若不是彼此地位相差过大的话,只怕松平麻吕早就放声大笑开怀了,没旁的,先前被濑井水户抢去打先锋的荣耀,松平麻吕可是记恨在心的,此时见乔本藩的部队惨败若此,松平麻吕不单不同情,反倒是幸灾乐祸得很,有心再在濑井水户伤口上撒上把盐,这便昂然了出来,再次请命出战。 “唔……,松平君能有此勇气,实是我东瀛之福也,只是,唔,只是支那人火器凶狠,光是贵部出击,恐难奏效,本将以为不若全军齐上为妥,松平君可愿为我军之先锋箭头么?” 德川明兰生性谨慎,先前又被清军的火力给吓住了,自是加谨慎了几分,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jù jué 了松平麻吕的单独出战,dǎ suàn 将全军起压上,来个狮子搏兔。 “愿为大人效力!” 松平麻吕很是自负,尽管他乃至他手下的武士都是骑兵,不过么,论及步战,同样是等的强,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如此,此际听得德川明兰将打前锋的重任交给了自己,松平麻吕当即就满意地笑了起来,昂然应了句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松平君所部打先锋,濑井大人为右翼,本将所部分为二,半为左翼,另半为松平君压阵,全军齐上,举破敌!” 这听松平麻吕表了态,德川明兰可就不dǎ suàn 再迁延了,牙关咬,几乎是拼尽全力地下了总攻之令。 “哈伊!” 德川明兰的决心既下,松平麻吕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回归了本阵,嘶吼着喝令众手下zhǔn bèi 发动冲锋,与此同时,濑井水户与德川明兰两部兵马也开始了最后的调整,总攻即将拉开序幕。 “命令:步炮zhǔn bèi ,三轮急速射,另,王凯所部机枪可以开张了,其余各部原地待命!” 这见倭寇dǎ suàn 发动总攻,李顺自不敢大意了去,眉头扬,紧赶着便下达了针锋相对的作战令。 “突击,杀上山去,剿灭支那狗!” 倭国三路联军的战术动作并不算慢,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是结好了阵型,此际,打头的正是松平麻吕,但见其所部尽皆手持小圆盾,排成紧密队形,迈着整齐的步伐,推进到了山脚下,随着松平麻吕声大吼,其所部五十名武士开始了狂野的冲锋,速度极快,瞬间便已将两翼部队率在了身后,如离弦之箭般地向清军战壕冲杀了过去。 “开炮!” 清军兵力虽只有五个队,总兵力二百六十余人而已,可步炮却有两门,都是昨日分舰队连夜从船上卸将下来的,就布置在山顶上,早已设定好了射击诸元,随着李顺声大吼,两门步兵炮齐齐开火了。 “轰、轰!” 两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德川明兰的后军之中,两团火光骤然腾空而起,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瞬间便在倭国后军阵型中扫出了两个可怖的空地,三十余名倭国士兵非死即伤,原本尚算整齐的阵型顿时就此大乱了起来。 “射击,射击!” 大炮响就意味着战事开打了,王凯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大吼着下达了作战命令,刹那间,枪声便响成了片。 “哒哒哒……” 王凯所部共有四挺机枪,每挺机枪配射手人,另有人则是弹药手,随时zhǔn bèi 为机枪供弹,此际四挺机枪同时开火之下,弹幕顿时如瓢泼大雨般向冲锋中的松平麻吕所部罩了过去。 就如同濑井勇男所部的竹甲无法抵挡住子弹的穿透般,松平麻吕所部手持着的圆盾也不能起到大的阻挡效果,只要被机枪子弹扫中了,那准是连盾带人都被射穿之结果,毫无例外可言,这不,机枪方才发威,冲锋中的松平麻吕便已像是被镰刀划过的稻子似地,齐刷刷地滚翻在地,就连松平麻吕也没能幸免——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松平麻吕第时间就被射成了筛子,落得个与濑井勇男般无二的下场。 “咚、咚、咚……” 倭人素性好勇斗狠,哪怕面对着清军凶狠火力的打击,伤亡惨重不已,却并未当场溃败,前锋尽皆倒下之后,原本作为后卫的德川明兰所部飞快地又顶了上去,数十名手持小炮状铁铳的倭国士兵边狂冲,边用火绳点燃了铁铳后部的引绳,拼尽全力地稳住铳口,瞄着清军战壕处便是通子乱射,声响倒是巨大无比,可惜威力实在不咋地,加之清军乃是猫在战壕中,倭军这番拼死反击几无战果可言,也就只有名运气不好的士兵被流弹打了个正着,重伤倒在了血泊之中,除此之外,所有的铁铳之射击都落到了空处,反倒是那些个倭军铁铳手们遭到了清军官兵们的重点照顾,瞬息间便被射杀了大半。 屠戮,单方面的屠戮!倭军前锋被灭尽,铁铳手伤亡过半,至于弓箭手么,还没能冲进射程范围之内,就已被清军炮火清洗了番,这已不是战争,而是面倒的屠杀,随着清军火力输出的持续,越来越的倭国士兵惨死在山坡上,连清军的面都尚不曾见到,倭军已是折损了近半的兵力,余者胆气已丧,再无先前冒死冲锋的气概,乱纷纷地逃下了山坡,头也不回地向纪伊城方向鼠窜而去,就连德川明兰与濑井水户这两位主将也不例外。 战事开打不过半个时辰点,便以倭军的彻底惨败告了终了,此战中,清军只有人重伤三人轻伤,而倭军则在山坡上丢下了三百余具尸体,有些受伤频死的伤兵在山坡上凄厉地嚎叫着,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传令,打扫战场,不要俘虏!” 以两百六十兵力,确切的说应该是百十人的兵力对八百余倭军,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完胜了,这等战果出,初次上阵的清军官兵们还真有些个不敢置信,直到倭军残部都已是逃得没了踪影,清军官兵们兀自还在发着愣,倒是李顺fǎn yīng 最快,交待了句命令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向后山飞奔了去,没旁的,大阪湾内的海战才是此番战役的重头戏,眼下和歌山炮台既已再无敌踪,李顺自是急着要知晓下海战的结果究竟如何了…… “我军主力将至,缠住倭军jiù shì shèng lì ,儿郎们,给我狠狠地打!” 花开两朵,各表枝,就在和歌山炮台战斗打响的那刻,已然被倭国水师分割包围起立的清军“威武号”与“威望号”陷入了苦战之中,尽管两舷以及舰首炮火始终没停,霰弹打了发又发,可却难挡倭国水师众船只的拼死靠近,残酷的接舷战也已是开始了,形势对于两艘深陷重围的清军战舰来说,实在谈不上有利,王燕侠都已是亲自上阵,边拼力地杀着敌,边高声呼喝着为手下将士们鼓劲。 “旗本大人,不好了,船,船,支那人的大舰队!” 或许是战事太过惨烈的yuán gù ,倭国水师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友岛海峡杀奔出来的清军舰队正在高速向战场冲来,直到名倭国士兵无意中瞧见了远处遮天蔽日的巨大帆阵之际,这才知晓大事不妙,赶忙高呼着示警不已。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快,传令,全军撤退!” 随着越来越的士兵因发现大清舰队的接近而狂嚷将起来,正醉心于有围歼清军分舰队希望的沐川友和这才醒过了神来,当即就被清军主力舰队那庞大的规模吓得心胆俱裂,哪还有半点斗志可言,慌乱无比地骂了声之后,赶忙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撤?此际双方战舰都已纠缠在了起,倭国水师早已无半点阵型可言,真要想撤,又谈何容易,随着沐川友和的命令下达,急于逃命的倭国大小战舰顿时挤成了团,为争夺逃生的机会,彼此相撞者不计其数,落水的兵丁有若下饺子般,整个战场已是派末世般的混乱…… 第466章 激战大阪湾(四) 欲望文 第467章 第四百六十六炮轰大阪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7章 第四百六十六炮轰大阪 逃?那是断然不可能逃得掉的,尽管沐川友和的命令也算下得及时,众倭国水手们也算是拿出了吃奶的lì qì ,拼命地升起了满帆,又竭力地划着桨,妄图逃出生天,然则在高速杀来的清军大舰队面前,切的努力不过都是徒劳而已,除非倭国水师船只能长了翅膀,否则的话,离岸四十余里的距离便是倭国水师舰队存世的最后程。 “围歼!” 面对着乱成团的倭国水师舰队,老十三并未言,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而后便将具体的指挥交给了水师提督孙明绪,没旁的,老十三对海战虽也算是有些了解,可在具体战术运用上,却自知远不及孙明绪专业,故此,尽管很想过把痛歼倭国水师的瘾,可为了确保全胜无虞,老十三还是强忍住了冲动,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至于他自己么,则是神情轻松地在了旗舰“镇武号”的高大舰桥上,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这场面倒的大屠杀。 “传令:第、第二分舰队向左转向,第三、第四分舰队从右包抄,将倭贼向中间赶,其余各分舰队尾随追击,不得走漏艘贼船!” 孙明绪虽在大清水师厮混了年,又亲手组建这支强大的海军,平日里也没少操演各种海军战术,可真说到上阵么,却也同样是第回,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不过么,紧张归紧张,其下起令来,却是没半点的犹豫。 “轰、轰、轰……” 孙明绪的战令下,清军主力舰队二十余艘战舰立马分成了三路,左路两艘大型战舰配备四艘中型战舰,右路同样如此,两路舰队尽皆满帆全速,有若两支离弦之箭般飞速向前猛插,不到炷香的时间,便已堵住了倭国水师舰队的两翼,毫不客气地以舰炮猛烈地轰击溃逃中的倭国水师,与此同时,孙明绪的中军主力则不紧不慢地吊在倭国水师的后头,也不开炮,就这么不即不离地压迫着倭国水师。 “投降,我们投降,不要再打了!” 在清军舰队猛烈的炮击面前,被挤压成了团的倭国水师jiù shì 群上好的活靶子,压根儿就没半点躲闪的余地,残存的近百艘战船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被击沉了近半,剩下的也大带伤,再无丝毫顽抗之本钱,到了这等战无可战,逃也无处可逃之田地,沐川友和再也没了出征前的豪气,慌乱地便下令各船摇起了白旗。 “传令:不要俘虏,全部击沉!” 这瞅见倭国水师已是举白旗投降了,左右两路清军分舰队的火力立马便减弱了下来,显然是dǎ suàn 收降了的,见及此,老十三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不悦地挥手,阴冷地下了令。 “大帅,这……” 身为海军提督,孙明绪就在老十三的身旁,此际听老十三如此下令,不由地便是愣。 “执行命令!” 老十三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自是清楚孤军远征的情况下,己方兵力不足,压根儿就不可能分出力量去浪费在俘虏的身上,再说了倭国水师那些几近于破烂的战船对清军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与其浪费时间去收降战俘,倒不若举清剿干净来得强,毕竟奇袭之战要紧的jiù shì 时间,清军实在没理由将宝贵的精力与时间浪费在这么些无用的战俘身上,毫无yí wèn ,孙明绪的迟疑态度显然不合老十三的意,不过么,老十三并未发火,也没解释,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喳!” 眼瞅着老十三声色不善,孙明绪自不敢问,忙不迭地应了诺,喝令身边的传令兵将命令下达到了各舰,旋即便见原本已停了火的两翼舰队又开始了猛烈的炮击,不仅如此,主力舰队中也有两支分舰队高速杀出,动作娴熟地在海面上划了个半圆,摆出了战列线之姿态,以猛烈的炮击好生招呼了倭国水师通,这等三面合击的强大炮火覆盖之下,原本就仅仅只剩下五十余艘大小船只的倭国水师自是再也没了幸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便被大清舰队有若打靶子般地全都送进了海底,海面上人头簇动,满是落了水的倭国水手在那儿挣扎求生着。 “传令:后续舰队即刻跟进,留第五、第六分舰队原地等候,其余各分舰队即刻全速向大阪港口进发!” 倭国水师舰队覆灭,老十三立马紧接着便下了令,除留两支分舰队等候随后跟进的运兵船队之外,自率主力舰队二十余艘战舰气势如虹地直扑已然没了掩护力量的大阪港口…… “报,渡边大人,支那人的大舰队杀来了,目下离港口已不到十里!” 申时将至,天已近了黄昏,往日里这等时分,渡边郎不是在大宴宾客便是在与姬妾们厮混,可今日的渡边郎却是没了这等闲情逸致,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奉行所的大堂上团团转着,正自焦虑无比间,却见名背插三面小旗的武士急匆匆地从堂口处奔行了进来,几个大步窜到了渡边郎的面前,头跪倒在地,惶急无比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沐川友和在哪?他的舰队又在哪?该死的废物,竟然让支那人如此长驱而入,本大人定要斩了那蠢货!” 听那名武士如此禀报,渡边郎当即便暴跳了起来,没旁的,只因这已是今儿个渡边郎接到的第二个坏消息了,至于第个坏消息么,自然是德川明兰那头送来的急报,说是三路联军攻打和歌山炮台失败,渡边郎派去的援军全军玉碎,就连有着大阪第勇士之称的与力松平麻吕也没能幸免,这本就已令渡边郎心情大坏了的,再听说清军的大舰队掩杀而来,心里头的戾气自是再也压不住了,不管不顾地便跳将起来,把拽住那名报信武士的胸前甲衣,气急败坏地便狂嚷了不已。 “大人,小的没见到沐川大人的船队,实是不知其所踪。” 那名前来报信的武士显然是被渡边郎这等疯狂劲给吓坏了,面色瞬间便煞白片,可又不敢不答,只能是结结巴巴地应了句道。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来人,传本大人之命,所有武士集合,上城防守!” 眼瞅着无法从那名武士口中问出甚名堂来,渡边郎虽恼火万丈,却又没半点法子来想,只能是气恼万分地把将那名武士推倒在地,抄起搁在旁几子上的武士刀,大吼着便冲出了奉行所,早已在堂口处集结待命时的众倭国武士见状,自不敢稍有迁延,纷纷拔腿狂奔着跟在了渡边郎的身后…… 大阪城频海而建,然则其城池却并未建在海边,而是离着码头尚有小段的距离,其最靠前的东城门离码头约莫三百步左右,有条石板大道与码头相连,在码头的东侧则是片货栈,建有十数栋仓库,当初被劫的“八旗商号”货栈正是其中最大的三栋,值此清军舰队大至之际,原本该是熙熙攘攘的码头上早已空无人,至于大阪城的东城门是紧紧闭合,城墙上,数百武士横刀在手,派戒备森严之状。 清军主力舰队赶到了大阪码头附近的海面之际,并未靠上码头,也没急着放下小艇抢滩登陆,而是就这么游曳在海面上,那巨大的船身上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地瞄着大阪城,其景可谓是恐怖已极,直令城头上戒备着的众大阪武士们全都为之毛骨悚然不已。 “孙将军,我军舰炮能否够得着城墙?” “镇武号”高大的舰桥上,老十三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大阪城的防卫设施,良久之后,这才头也不回地问了句道。 “回大帅的话,够是够得着,只是距离稍远了些,命中率恐难有保证。” 孙明绪默算了些距离之后,这才谨慎地给出了dá àn 。 “不必理会甚命中率,覆盖轰击,给倭奴先听个响!” 此际已是黄昏,本就不适合抢滩登陆,加之后续运兵船队也尚未赶到,老十三自是没dǎ suàn 连夜发动急攻,不过么,却没dǎ suàn 让倭奴好过,这便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老十三既已下了令,孙明绪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而后接连下令,将清军舰队分成了三队,成战列线配备。 “大帅有令:各舰齐射,给倭奴听个响儿!” 各舰队调整到位之后,孙明绪毫不犹豫地便下了战令,刹那间,第排七艘战舰同时开始了射击表演,近两百门舰炮依次开火,轰然巨响中,枚枚巨大的炮弹腾空而起,呼啸着向大阪城方向飞去,与此同时,射完了轮的战舰则按顺序退出了射击区域,由第二拨舰队开进接手,同样又是yī zhèn 炮火急袭,雷鸣般的炮击声始终暴响个不停…… 第467章 第四百六十六炮轰大阪 欲望文 第468章 轻松之旅(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8章 轻松之旅(一) 大阪城的城墙乃是用青色条石所砌,尽管不甚高大,拢共不过四丈上下而已,然则论及坚固,却是全日本首屈指的,仅比京都城稍差些罢了,可就算如此,在清军猛烈的炮火轰击下,比纸糊的也当真强不了少,仅仅两轮的炮击下来,城墙已是处垮塌,至于城头上戒备着的倭国武士么,早在第轮炮击时就已被消灭了近半,剩下的自是早跑得个精光,此际的大阪城就像是已脱光了衣服的大闺女,就等着清军给其来上快乐的最后击了。 “停止炮击。” 两轮炮击过后,老十三挥手,下了停火之令,拿起悬挂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瞄着浓烟滚滚的大阪城看了良久,见其城防已是尽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么,却并未下令抢攻,而是通令全舰队就此抛锚,停泊在了离大阪码头里之外的海面上。申时末牌,天将插黑之际,清军后续舰队也已赶到,然则老十三却依旧不曾下令进攻,甚至不曾派兵占领空无人的码头,而是勒令全军就地休整,以备míng rì 之战。 亥时正牌,夜已是有些深了,可京都御所的清凉殿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名身着华服的少年端坐在榻上,双眼微微地眯缝着,无可无不可地听着众近臣们的激烈争辩,这名刚十岁出头的少年正是当今日本天皇中御门,八岁继位为天皇,到如今在位也不过三年余而已,怎么看都是个不识政务的懵懂少年,当然了,就眼下天皇的尴尬地位来说,端坐在那宝座上的是孩童还是成人,都无甚差别,没旁的,概因天皇虽名义上是东瀛诸侯们的共主,可shí jì 上不过jiù shì 提线傀儡罢了,那线头如今操纵在德川幕府的手中,至于天皇么,其实不过jiù shì 个象征罢了,谁都没将其当回事儿,这不,帮子近臣吵吵嚷嚷地争辩不休,却无人问过天皇本人的意思究竟如何。 如此深的夜,能令众极品权贵们聚集在起商议的事儿只有桩,那便是清军的大举而至,不过么,众官员们所争执的却不是战与和,没旁的,这些大臣们虽都是位份极尊之辈,可说穿了,不过都是各家族派到皇城里的闲子罢了,对各自家族的事务发言权不能说没有,却也少得可怜,调兵勤王之事还真就轮不到他们来决议的,所能做的不过是在争执该不该提请天皇离开京都,暂避清军可能的攻击罢了,各家族心不齐之下,争议起来自是没个完了。 “哈啊……” 大体上来说,太政大臣(倭国官名,相当于宰相)藤原铁男与左大臣(倭国官名,位仅在太政大臣之下)上杉信条坚持要固守京都,而以右大臣德川三生以及大纳言北条男为首的几名大臣则坚持要天皇撤离京都以避清军之锋芒,这争执起来,双方互不相让,直吵得个脸红脖子粗,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听得快打瞌睡的中御门天皇自是再也压制不住打心底里狂涌起来的困意,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哈欠。 “陛下,您有甚要训示的么?” 中御门天皇这么声哈欠出,众权贵们顿时争执不下去了,没旁的,尽管所有人都不将天皇放在心上,可毕竟天皇是国之象征,他要有所表示,众人出于礼貌,还是得问过声的,yī zhèn 死寂之后,由着地位最高的太政大臣藤原铁男躬身探问了句道。 “朕,啊,朕相信忠勇的将士们能将支那人赶尽杀绝。” 训示?中御门天皇在位三年以来,除了摆样子听政之外,啥事儿都没干过,书都没读过少,哪有甚训示可言的,往日里皇宫议事本就少,中御门天皇只管在议事jié shù 后装模做样地说声“准”也jiù shì 了,这会儿要他训示,他又哪有甚主张可拿的,也就只能是公式化地敷衍了句了事。 “陛下说的是,我东瀛不缺忠勇之士,定可将来犯的支那人赶下海去,又岂须得迁都避难。” 藤原铁男本jiù shì 坚定的就地抵抗派,这听中御门天皇如此说法,立马高声附和了句,这就dǎ suàn 拿御批当武器,以压制德川系的意见。 “陛下,我东瀛确是不缺忠勇武士,只是眼下调集恐有碍难,如今支那大军已至大阪,离京都不过百里之地,若是其执意要妄为,国都恐遭劫难,还是先行暂避为宜。” 德川三生乃是德川吉宗的堂叔,代表的自然是德川家的利益,尽管心中其实对天皇的死活压根儿就不在意,但却绝不想丢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力,自是想着借此机会将中御门天皇搬到江户去,以便好地加以控制,自不可能同意藤原铁男的意见,毫不客气地便又与之争吵了起来,于是乎,双方又开始了激辩连连,至于中御门天皇么,当然是再次当起了摆设,毫无yí wèn ,这等诸家族意见不的情形下,自是啥决议都不可能做得出的。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七,辰时三科,天终于大亮了,轮红日从海面下探出了个头来,将金灿灿的阳光洒向人间,夜安静的大清舰队终于开始了调度,先是七艘战舰驶离了泊锚地,缓缓地向岸边靠拢,各自调整之后,形成了战列线之配置,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地瞄准这大阪城,紧接着,数十艘满载着士兵的小艇从这七艘战舰上被放下了水,不紧不慢地向码头方向划去,不会,队队持枪在手的士兵便已纷纷上了岸,但并未急着冲向残破的城墙,而是分出百余人冲进了货栈区,仔细地扫荡了圈,què dìng 其中并无埋伏之后,这才留下二十余名士兵担任警戒,余者与大部队会合。 “列队,qián jìn !” 随着指挥官声令下,三百余大清官兵动作迅速地排成了三排,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残破的城墙行了过去,排排枪口瞄向了城墙方向,手指尽皆扣在了扳机上,随时zhǔn bèi 攻击可疑之目标,走在队伍正前方的正是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万山河——万山河原本是“八旗商号”东瀛船队的护卫统领,海军组建之际,他便被弘晴派入了军中,担当海军陆战队之统领,官居游击将军。 “全军止步,王宽,带你的人上!” 清军推进的速度并不算快,然则码头到城墙处拢共也不过就三百余步而已,片刻功夫全军便已行到了离城六十步的距离上,而此时,城墙方向依旧是派的死寂,连丝声响都没有,见及此,万山河自不免有些担心城中别有埋伏,这便喝断喝了嗓子。 “喳!” 王宽乃是第哨的把总,此际听自家主将下了令,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领着手下百余名士兵撒腿狂奔着冲向了残破的城墙,爬上了废墟,迅速无比地在废墟上布置好了防御阵型。 “报,禀万将军,城墙处并无敌踪,另,视线所及之街道皆寂静无人,敌情不明,请将军明示!” 王宽率部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地等了好yī zhèn 子,却始终不见有敌军出现,而城中死寂依旧,心下里自不免起了疑心,不敢擅专,这便派了名通讯兵回归本阵,将所见之情形报到了万山河处。 “嗯?上城!” 这听城中居然没发现敌踪,万山河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也没急着下个结论,而是挥手,高声下了令,旋即便见原地待命的两百余官兵有若旋风般地冲上了残破的城墙,飞速地四下散开,牢牢地把控住了各处战略要点。 “王宽,带你的人搜索qián jìn ,遇敌不可缠战,撤回即可!” 万山河手持着单筒望远镜,细细地四下查看了好yī zhèn 子,还是没见城内有甚动静,心中的疑窦顿时深了几分,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将王宽叫到了近前,面色凝重地叮嘱了番。 “喳!” 万山河既已下了令,王宽自是不敢有甚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招呼众手下便下了废墟,沿着大道缓慢地向前推进,不会,已是转过了街角,深入到了大阪城中。 “向舰队发信号,我部已顺利占领城墙,未遇抵抗!” 万山河默默地在城墙上等候了约莫炷香的时间,还是没见城中有何动静,眉头不由地便锁紧了起来,想了想之后,抬手,声线低沉地下了令。 “喳!” 万山河话音落,自有紧跟在其身旁的通讯兵高声应了诺,挥舞着两面小旗,将消息传回了旗舰。 “未遇抵抗?这帮倭奴究竟想作甚?” “镇远号”的高大舰桥上,老十三始终在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大阪城墙处,用不着传令兵前来通禀,他已是清晰地瞧见了陆战队发回的旗语,心中自不免也犯起了疑心,眉头皱,呢喃地便念叨了起来…… 第468章 轻松之旅(一) 欲望文 第469章 轻松之旅(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69章 轻松之旅(二) “传令:水师各舰原地戒备,各运兵船依次靠岸,登陆!” 尽管对大阪城的东西有所存疑,然则老十三却并不以为意,没旁的,在清军强大的战力面前,倭国所有的阴谋都不过是纸老虎而已,自无必要瞻前顾后,纵使有埋伏,打便是了!有鉴于此,老十三并未kǎo lǜ 过久,眉头扬间,已是高声下了令。 老十三这么声令下,清军庞大的战争机器立马便全力运转了起来,先是水师战舰呈三条战列线在海面上来回游曳,排排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大阪城,紧接着,四十余艘运兵船开始依次向码头靠拢,最前面的三艘运兵船方靠岸,数十架绳梯便已从船舷处被放了下来,荷枪实弹的清军士兵们飞速地沿着绳梯而下,迅捷无比地按着操典在码头上四处布防,不时,两千余官兵已是上了岸。 “全军集结!” 亲率先锋军登陆的大军副帅秋山不等后续运兵船的抵达,高呼着下令先锋军就地列阵,而后领着部队便向大阪城挺进,越过海军陆战队的防线,路谨慎地进入了大阪城中。 “禀秋将军,城中已无敌踪,据城中尚未逃走之倭人言及,昨夜我军舰炮发威之后,城中的敌军便溃散殆尽,城中居民大已向京都方向逃窜,此际仅有老弱病残尚在。” 秋山的谨慎显然是白费了,就在其率部谨慎前行之际,早先入城侦查的王宽已是押解着几名年老倭人从城内撤了回来,将所侦知的消息报告到了秋山处。 “向舰队发信号,各部即刻抢占各处要隘!” 听大阪已是空城座,本指望着能立下个首功的秋山自不免大感失望,可也没辙,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地下了令。 “跑光了?呵。” 听完了前方发回来的消息,始终屹立在“镇武号”高大舰桥上的老十三不禁也为之哑然失笑,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十三叔,贼子畏惧我军之威,弃城而逃实不足为奇,今须得防止京都倭酋也这般行事,小侄请命率骑军部先行赶赴京都,阻敌逃窜!” 已从“镇远号”乘小艇赶到了旗舰的弘晴同样没想到大阪城的守敌居然就这么逃得没了踪影,不过么,联想起后世二战时那著名的“大阪师团”之biǎo xiàn ,自也就释然了,可与其同时,却又不免担心京都城里的中御门天皇也会如此行事,真要是被中御门天皇给溜走了,那清军此番奇袭战略势必要打上不少的折扣,闹不好年便能jié shù 的战事会拖得极为的漫长,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这便紧赶着从旁了出来,高声地建议了句道。 “唔,还是让隆去好了。” 自前年起,老十三便没少跟弘晴厮混,自是清楚弘晴不止武略过人,勇武也不是寻常人可匹敌的,由弘晴率部前去京都,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然则kǎo lǜ 到弘晴的身份,老十三却又不敢让其去冒险,没旁的,尽管早已清楚倭国在京都其实并无少的兵力,真算起来也就两千余武士,还都是各家族所有,难有统指挥可言,问题是清军能抽调得出来的骑兵也就只有三百余骑——按编制,这支新军是有着两千的骑兵,奈何并无那么的运兵船,装船的马匹拢共也就五百匹,这路上因着各种原因折损了百来匹,如今还能上阵的战马也就只剩下三百六十余,如此少的兵力要长途奔袭倭国腹部,所要冒的风险自是小不到哪去,老十三实在是有些个放心不下。 “十三叔明鉴,此去战况恐相对复杂,须得有当机立断之能,隆虽勇,机变却是不足,若是其率部前去,恐有误事之虞,还是小侄前往较为hé shì 。” 只看老十三的神色,弘晴便清楚老十三究竟在担心些甚,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领情,言语恳切地再次进言道。 “也好,晴儿此去须得小心,切以安全为上,为叔这就传令秋山率部即刻启程,或许能与尔配合得上。” 这见弘晴如此坚持,老十三自不好再阻拦,眉头微皱地想了想之后,还是不甚放心地dǎ suàn 将已上了岸的秋山所部先行派出。 “如此甚好,那小侄便先去调集骑军,早刻出发也是好的。” 这听老十三同意了自个儿的请求,弘晴心中自是振奋得很,紧赶着行了个礼,便即匆匆告辞而去,须臾,旗舰的高大主桅杆上,名旗手不停地打着旗语,将原本处在运兵船集群最中间的两艘体型最为庞大的运兵船调了出来,缓缓地靠上了码头,旋即便听yī zhèn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中,紧靠着码头的面船体上出现了扇巨大的门,门板缓缓地落在了码头的地步上,就此形成了个坡面,不会,名名骑兵牵着战马从船上鱼贯而出,踏着坡面下到了岸上。 “出发!” 刚刚上了岸的骑兵们都有些个懵头懵脑的,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是如此,没旁的,两个月的海上颠簸下来,这么些陆生动物显然不甚适应,本来么,这么些骑兵也不会如此早派上用场,按预定之作战计划,以清军的强大战力,虽说拿下大阪乃是板上钉钉之事,可终归须得战,骑兵们也就能有个、两日的时间来调整,奈何计划却是赶不上变化快,随着大阪城军民的不战而逃,骑军也就不得不提前登场了,值此微妙时刻,哪怕明知道此际的骑军战斗力成疑,然则弘晴却也顾不得那么许了,翻身上了马背,挥手,高呼了声,纵马便向已然洞开的大阪城南门奔去。 “哒哒……” 弘晴的命令既下,三百五十余骑兵自不敢稍有怠慢,纷纷策马而行,只是速度却并不算快,步调也谈不上整齐,很显然,此际的骑军shí jì 战力怕是已不足平日的三成…… “大人,请开城罢。” “求求你们了,发发善心,让我等进城罢。” “开城,快开城啊,支那人就要来了,求求你们了。” …… 申时刻,天已近了黄昏,高大的京都城下,近万bǎi xìng 携儿带女,或是赶着马车,或是背着大包小包蚁聚在城下,仰头望着城楼上的士卒,苦苦地哀求着,这些bǎi xìng 正是昨儿个连夜出逃的大阪bǎi xìng ,哪怕京都离大阪其实不过八十余里的路,道路也算宽阔好走,可众bǎi xìng 们携家带口之下,行军速度又哪可能快得起来,大数逃往京都的bǎi xìng 都是走了近天的时间方才赶到了京都城下,只可惜京都城门早已关闭,除了最先逃到的拨人得以入城之外,余者尽皆被挡在了城外,有去处的早已掉头向别处去了,这会儿还在城下哀嚎着的自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平民之辈,毫无yí wèn ,这么些蝼蚁般的平民对于城中的权贵们来说,自是半点用处全无,任凭平民们哀嚎得再凄惨,城内的权贵们也断然不会为之所动。 离京都城不到三里的处小树林中,数百名大清骑兵或坐或卧地休息着,然则弘晴却并未放松下来,但见其面无表情地立在株大树下,神情肃然地远眺着京都城,看似平静,实则心底里却是波澜起伏不定——仅仅八十余里的路,策马而行居然花了足足两个半时辰,这等速度跟龟爬也差不离了的,眼下虽已赶到了地头,可中御门天皇是否还在城中却是难说了的,倘若其真要是逃了,奇袭战略也就落空了大半,这仗显然要打得久了去,旦稍有闪失,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弘晴自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了起来。 “报,禀晴贝勒,京都四门皆已闭,属下拿住了几名大阪城逃来的倭民,细问了番,据信,倭王尚在城中。” 就在弘晴心神不宁之际,却见早先派出去侦查的名哨探已是急匆匆地从林子外行了进来,朝着弘晴便是躬,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呼,在城中就好! 那名哨探乃是弘晴从原“八旗商号”东瀛船队调来的高手,本身武艺极高,对语言也极有天赋,说的口流利的倭语,标准的京都口音,由其出马,探出的消息自是可靠无疑,弘晴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便稍稍松了些,不过么,还是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秋山所部的两千陆军倒是即将抵达了,问题是随行的火炮等重武器却还在大阪,卸没卸下来都不好说,至于老十三的主力要想赶到京都城下,没个三天的光景怕是不太可能,换而言之,三百五十余骑兵加上缺乏重武器的两千步兵便是弘晴这几日里所能拥有的终极力量,守有余而攻不足,甚至无法做到包围整个京都城,该如何防范中御门天皇的可能之潜逃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道棘手难题…… 第469章 轻松之旅(二) 欲望文 第470章 示敌以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0章 示敌以强(一) “上马,随本贝勒来,驱散城前倭民!” 尽管眼下兵力不足,人马皆疲,然则弘晴却并未犹豫太久,挥手,断喝着便下了将令,没旁的,己虚则须示敌以强,若不然,别说吓阻住城中的敌军了,自身能否安全都是个问题,再说了,城下如此的倭民聚集,尽管战力有限,可对孤军深入的清军来说,同样是个潜在的威胁,既如此,自是须得赶紧驱散了才是,至于倭民会有少死伤么,那可就不在弘晴的kǎo lǜ 范围之内了。 “喳!” 众官兵们海上颠簸了两个来月,上岸又是长途奔袭八十余里,早已是精疲力尽,哪怕先前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可依旧难以缓解过来,然则弘晴既已下了令,众官兵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了诺,纷纷翻身上了马背,紧随在弘晴的身后冲出了小树林,路疾驰地向京都城方向掩杀了过去。 “支那人来了,支那人来了!” “快开城门啊,支那人来了啊!” “求求你们了,快开城门啊!” …… 弘晴所部尽管只有三百余骑,可这么冲将起来,声势却是极大,烟尘滚滚间,杀气直上九霄云外,正聚集城下的大阪城bǎi xìng 自不可能瞧不见,时间全都大乱了起来,嚎啕大哭着有之,狂乱地撞击紧闭之城门的也有之,又怎生个混乱了得。 “杀进去!” 眼瞅着己方都已是杀到了近前,可那些倭民乱归乱,却始终不离城下,显然是指望着城头的守军能出手相助,见及此,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扬,手中的长枪猛地抖,大吼了声,毫无半点怜惜地便下了格杀令。 乱,彻底的大乱,清军这么杀进人群,枪挑刀劈,毫不容情地斩杀着胆敢阻挡在冲击线路上的倭民,只片刻功夫,便已连杀近百,余者见清军真敢下杀手,哪还敢再聚集在起,慌乱间也顾不得许,所有人等就此哄而散,有远便逃远,哭爹喊娘声响彻云霄,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德川大人,支那人欺人太甚,末将请求率部出击!” “德川大人,您就下令罢,末将愿冒死出击!” “德川大人,支那狗如此猖獗,竟视我等于无物,断不可饶恕!” …… 清军这等无差别攻击出,城头上的诸倭国武士顿时全都被激怒了,围着正在城头值守的右大臣德川三生便是yī zhèn 乱嚷嚷。 “敌情不明,实不可轻动,且看看再说。” 京都城**有武士两千七百余人,按说兵力也算是雄厚,不过么,这些都不是皇室的军队,而是各大家族的私兵,其中德川家实力最为雄厚,手下约有武士千余人,几乎占了城中兵力的半,正因为此,德川家被公推出来防守东门,德川三生唯恐有失之下,今儿个可是直呆在了东城上,当然了,德川三生担心的仅仅只是城防的安全,至于那些个逃亡而来的大阪难民之死活么,他却是半点都不在意的,又怎可能冒着被清军打埋伏之危险开城出兵,哪怕手下众武士叫嚷得再凶,德川三生也不为所动,坚持不肯发兵救援难民。 “全军止步!” 杀倭民只是手段,并非目的,要的便是将这些难民驱离京都城下,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会将事做绝,冲杀了番之后,便即率部在城下百步之外兜了个圈子,撤回到了离城三百余步的距离上,扬手,止住了全军的奔行,就这么列阵城下,颇有些个耀武扬威地望着城头怒火中烧的倭国武士们。 “德川大人,就这么点支那人,也敢如此放肆,末将请命出击,不斩尽支那狗,誓不为人!” “德川大人,支那狗贼辱我太甚,当阵斩之!” “德川大人,开城出击吧,末将愿为先锋!” …… 这见弘晴所部如此嚣张地停在了城下,原本就怒气勃发的众倭国武士自不免怒了几分,叫嚷请战之声响成了片,直吵的德川三生头都大了几圈。 “且再等等,若是支那人没有后续援兵,本大人便准尔等出击!” 众武士们不清楚清军的火力有强大,可德川三生却是心中有数,没旁的,从大阪城逃到了京都的大阪奉行渡边郎可是说得很清楚了,那些个大威力的巨炮竟生生将大阪城的城墙都给轰塌了,再者,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那头也派人送来了急报,说是三路联军合击和歌山炮台失利,言及清军火器强大无比,势不可挡,为确保城中军心之故,德川三生并未将这么些消息泄露出去,可他自己却是不敢自欺,自是不愿在此际出战,只是面对着诸武士们的群情激奋,德川三生却又不好强压,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耍了手缓兵之计。 “晴贝勒,您快看,秋山将军所部已到!” 城中的倭军不动,清军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去攻城,彼此间就这么隔着三百余步的距离,寂静地对峙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黄昏已至,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东面的大道上突然又是yī zhèn 烟尘大起,眼尖的士兵顿时惊呼了嗓子,就此将战场上的死寂敲了个粉碎。 呼,总算是来了! 正所谓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别看弘晴始终神情轻松地端坐于马背上,似乎并不在意城头守军的紧张戒备,可shí jì 上么,真要是城中倭军大举出动,这仗还真不见得打得赢,好在城中守军很配合,总算是将时间拖到了秋山所部的赶到,弘晴紧绷着的心弦也就此稍松了些。 “传令,让秋将军在离城三里处安营扎寨。” 尽管秋山所部已然抵达,然则弘晴却并未就此收兵,仅仅只是派出了名传令兵去传训,而他自己则依旧率部在原地监视着城头守军的举动,直到秋山那头布防完毕,弘晴这才率骑军缓缓后撤,与秋山所部会合道,在大道边的座小山上安下了营垒。 “诸君,支那人果然狡猾,派了小股部队诱我出战,这是要打我等的伏击啊,当真kě è 至极,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的,天皇陛下已下了勤王诏书,míng rì 起,各地大军将赶来京都勤王,将军也会亲率大军前来围剿支那人,我等只消守住城池,jiù shì 最大的功劳,待得剿灭了支那人,将军定会有厚赏,眼下就拜托诸君了。” 直到弘晴率部后撤之际,德川三生这才醒悟了过来,敢情先前清军先前的嚣张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自是明了自个儿怕是错过了挫敌锐气的大好机会,心中自不免懊丧不已,不过么,却是不愿当众承认,反倒是派庆幸状地解释了番,又好生温言籍慰了手下诸武士番。 “大人放心,我等誓与支那狗不两立!” “大人放心,有我等在,城池定然无事!” “人在城在,人亡城存!” …… 德川三生既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众武士们不管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那都不敢当众揭破德川三生的谎言,也就只能是乱纷纷地表了态,原本已是萎靡的士气倒也因此高涨了不老少…… 康熙五十年十月初八,卯时四刻,天尚未大亮,可弘晴却是早早便起了,打了趟拳脚之后,又去营中各处巡视了番,而后方才回了中军帅帐,匆匆用了些干粮,便即将诸将都召到了帐中,商议如何应敌之事,这并非弘晴过分紧张,而是形势之必然,没旁的,在对蒙元征东瀛有过充分了解的情况下,弘晴自是知晓倭人素来不乏蛮横之徒,在所谓武士道精神的熏陶下,疯狂之辈比比皆是,尤其是中御门天皇的勤王诏书颁布之际,奋不顾死前来拼命的倭人大名注定极,而京都周边的播磨、丹波、山城等地大名离京都极近,日内便会陆续赶到,十有**会不顾切地投入攻击,若是事先没个zhǔn bèi ,到时准手忙脚乱,万要是出了点岔子,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呜,呜呜,呜呜呜……” 果然不出弘晴之所料,大帐议事尚未jié shù ,就听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骤然大起中,原本尚算安静的营地已是派的兵荒马乱。 呵,还真就来了! 听到了报警声,弘晴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即jié shù 了议事,领着诸将等上了高处,只看,入眼便见西、北两个方向上尽皆烟尘滚滚而起,显然有着不少兵马正在向清军营地掩杀而来,眼神立马为之凛,把抄起腰间悬挂着的单筒望远镜,细细地端详着来敌,片刻之后,面色肃然地下令道:“zhǔn bèi 战斗!” 弘晴此令下,营地里立马便忙乱了起来,口号声此起彼伏地响着,队队荷枪实弹的清军将士走出了大营,但并未走远,就在山坡下排成了数个方阵,静静地等候着两路敌军的到来…… 第470章 示敌以强(一) 欲望文 第471章 示敌以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1章 示敌以强(二) 两路倭人到得都很快,从西面而来的是近江彦根藩大名井伊太郎所率领的三十骑兵、二百二十余步兵,至于从北门杀来的则是山城守护代永井尚佐所率的六十骑兵,四百余步兵,两路倭人皆身着色彩鲜艳之铠甲,背后大插着几把小旗,冲将起来只见无数旗帜飘扬,再配上众倭人边冲边嚷的做派,气势倒是足得很,不过么,也jiù shì 些吓唬平民bǎi xìng 的把戏罢了,列阵于山前的千清军官兵压根儿就不为所动,全都静静地持枪而立,等待着主将秋山发出战斗的命令。 “我乃近江彦根藩大名井伊太郎谁敢跟我战!” “某,山城守护代永井尚佐来也,何人敢与我过招!” …… 倭人打战就跟演戏没啥区别,还尽都是样的套路,冲起来往往jiù shì 主将在前,大呼小叫地要人跟他们玩单挑,千年来就没点长进,这不,两路倭军路狂奔而至,甚至连阵型都不调整下,也没啥配合可言,直统统地便往清军阵列狂冲了过去,当先两名哇哇大叫的骑士正是两路倭军的主将,全都是身鲜艳到了极致的甲胄,头上戴着狰狞的头盔,以区别于普通士卒,唯恐旁人不知道他jiù shì 主将般。 “快看,是井伊君来了!” “哈,永井大人也来了,这回支那人可要倒霉了!” “两位大人到,我方必胜无疑!” …… 两路援军齐齐冲锋的声势如此之大,城头上的守军自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尽皆兴致勃勃地乱议了起来,没旁的,那两位主将都是远近闻名的勇士,在京都守军们看来,此仗自是定该大胜无疑了的。 “开始罢!” 这见两路倭军的冲锋没半点技术含量,秋山实在是懒得加置评,微微地摇了摇头,无趣地挥了下手,懒洋洋地下了令。 “呜,呜呜,呜呜呜……” 秋山此令下,紧跟在其身边的传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拿起号角,鼓足劲地吹了起来,凄厉的声浪直冲九霄云外。 “第排,举枪,瞄准,放!” “第二排,举枪,瞄准,放!” “第三排……” …… 号角声jiù shì 命令,早已待命时的各方阵之千总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几乎同时举起了指挥刀,口令声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旋即便听枪声有若爆豆般地狂响了起来,密集的弹幕有若漂泊大雨般向掩杀而来的两路倭军罩了过去。 在自动火器诞生前,三段射乃是步兵战术的经典,西方诸国无不奉为圭臬,之所以如此,关键就在于这等战术能最大限度地形成不间断之弹幕攻势,充分发挥火器之威力,经年余操练的清军自是老于此道,口令声起,弹幕便不曾间断过,不过片刻功夫,狂奔而来的两路倭军就躺满了地,人马的尸体交错纵横间,血流成河,其景只能用“恐怖”词来加以形容。 硝烟散尽之后,望着那有若人间地狱般的场景,不止是城头上正自期盼shèng lì 到来的倭国守军们傻了眼,便是连清军将士们也都呆愣在了当场,没旁的,清军士兵们虽是训练了年余,演习也演过了回,可要说到上阵么,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回,哪怕事先已是想象过这等战场的血腥与残酷,然则到了真见识到这血淋淋的幕之际,还是不免被震慑得不轻。 “传令,第哨撤回营地休整,第二哨原地待命。” 十分钟而已,近七百人的两路倭军便已成了地的死尸,这等震撼之场面,弘晴也jiù shì 在后世的影视作品中看过,可亲身经历起来么,那感觉还真不是般的复杂,默默了良久之后,方才算是缓过了气来,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呕,呕……” 先前战时不觉得残酷,战后又被血腥无比的场景所震慑,参战的清军将士们精神自不免有些麻木,可待得被撤回营中休整之际,回过了神来的清军将士们这才惊觉先前那幕有令人恶心,于是乎,满营中干呕之声顿时便响成了片,不止是下头的官兵们如此,便是连秋山zhè gè 指挥官也是面色煞白片,弯着腰,捂着胃,在那儿挣扎地呕着。 “晴贝勒,末将,末将……” 秋山干呕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算是缓过了气来,再看弘晴面色坦然如常,自不免有些羞愧不已,老脸通红地待要解释番,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愣是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不妨事,习惯了就好。” 弘晴其实也有着狂吐场之恶心感,只不过心性沉稳,倒也还能绷得住,此际见得秋山这等老将都失态若此,心中自不免感慨不已,不过么,倒是没见责,而是和煦地安抚了其句道。 “晴贝勒英明,末将叹服。” 秋山身为大军副帅,又是老十三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原本对弘晴担当先锋军统领事颇有些不fú qì ,只是碍于弘晴的身份,不敢有甚公然的怨言罢了,私底下却是没少跟心腹手下抱怨的,可此际见弘晴如此之气度,心中的怨疚之意已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秋将军且去安抚下众将士,今日恐有不少倭军要到,恶战还在后头,若无充沛体力,此番战事怕就不好打了。” 以弘晴观颜察色的能力,自是能听得出秋山所言乃是发自肺腑,心中虽是暗爽不已,但却并未表露出来,仅仅只是温言慰籍了秋山几句。 “是,末将遵命!” 弘晴既是如此交待了,秋山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应了声,匆匆向第哨官兵的休整处跑了去。 弘晴的预判相当的准确,自巳时起,不断有倭国各藩的援兵陆陆续续开到,每路的兵力寡不等,有百余人的小股部队,也有上千人的大队,只不过显然都被清军营地前那片狼藉之尸体吓住了,尽皆停在了远处,观望不前,待得末时过半,淤积在京都城外的倭军已是达十数股,近四千人之,兵力已是清军的两倍余,却依旧迁延不敢向前。 “呜,呜呜,呜呜呜……” 申时将至,天已是近了黄昏,两军依旧隔着里许遥遥相对,谁都无意发动进攻,正自僵持不下之际,却听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骤然而响中,京都城西方向烟尘滚滚而起,名年过五旬的老将率领着三千余军卒赶到了战场,赫然是播磨大名本纯太郎到了。 “见过本大人!” “本君,您可算是来了,支那人猖獗,井伊君与永井君尽皆玉碎,就等着您来指挥我等作战了。” “本大人,您就下令罢,我等皆听您的。” …… 这见是本纯太郎亲自率部赶到,众大名们可就全都兴奋了起来,没旁的,同样是大名,在场的都是些十五万石左右的小大名,即便是兵力最雄厚的丹波奉行德川喜也不过是十八万石之爵而已,与本纯太郎的三十八万石之爵差了许,加之本纯太郎在周边诸大名中素来以善战而著称,有他前来统军,众大名们自是有了主心骨,心情振奋之下,不等本纯太郎下马,众人等已是狂热地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瞎嚷嚷着。 “诸君且都静静,有谁亲眼目睹过井伊君与永井君玉碎之经过么?” 本纯太郎并未理会众大名们的寒暄,而是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清军阵列前的那片狼藉尸体,良久之后,这才神情肃然地发问了句道。 “本君,我等到时,井伊君与永井君就已战死沙场了,实不知详细情形,城上那些缩头乌龟应该少知道些。” 听本纯太郎这般问法,众大名们尽皆面面相觑,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好yī zhèn 的死寂之后,这才由爵位最高的德川喜出头解释了番。 “嗯,去,将城上目睹过此战经过的武士请位来。” 本纯太郎并未对德川喜的话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而后侧头朝着跟在身旁的名旗本吩咐了句道。 “哈伊!” 本纯太郎既已下了令,那名旗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匆匆策马向京都城赶了去,番激烈的交涉之后,城上方才放下了个吊筐,将名目击者送下了城来。 哟呵,这老家伙好生谨慎么,看样子此战难打了! 在营垒的大门处,自是无法听到本纯太郎那头的对话,然则见城头上有人以吊筐下了城,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然猜到了本纯太郎的用心何在,似其这等谨慎之辈用兵必然缜密,敌众我寡之下,这仗怕是真要起波澜了。 “传令,收兵回营!” 弘晴默默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不过么,却并宣之于口,而是不动声色地挥手,下达了撤军之令。 第471章 示敌以强(二) 欲望文 第472章 夜袭与反夜袭(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2章 夜袭与反夜袭(一) “今夜敌军必来袭营!” 方撤军回营,弘晴便即将隆与秋山两位步、骑主将叫到了中军大帐,开口第句话便是惊悸之言。 “哦?” “嗯?” 隆与秋山都算是老将,对夜袭这等勾当自是都不算陌生,然则听得弘晴说得如此肯定,二人还是不由地尽皆为之愣。 “今日战时间虽短,我军之强势却已毕露无遗,倭人自知正面对敌难有胜算,又恐我大军须臾将至,必不肯错过各个击破之良机,夜袭乃其必然之选择。” 弘晴微微笑,信心十足地点破了个中之奥妙。 “倭贼敢来,定要其回不得!” “晴贝勒,您就下令罢,末将听您的。” 听弘晴这般解释,两位老将自是皆以为然,彼此对视了眼之后,齐齐躬身表了态。 “嗯,本贝勒有策可战溃敌,尔等当……” 二将既已表了态,弘晴自不会有甚耽搁,这便将所谋之策细细地讲解了番,直听得二将连连点头不已。 “晴贝勒放心,末将等知晓该如何做了。” 这见弘晴主意已定,二将自也无甚异议可言,各自躬身行了个礼,便即匆匆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欲破支那人,须得夜袭方可!”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清军那头正在紧张的部署之中,却说倭国路联军安下了营垒之后,本纯太郎立马便将各路大名尽皆召到了中军大帐中,寒暄定,本纯太郎便已是神情肃然地下了个定论。 “本君所言甚是,支那人火器凶悍,正面对阵,我军虽众,却也难有胜算可言,夜战之道却可避实就虚,大胜可期啊!” “有道理,我等部中忍者,夜袭必可攻敌不备,不胜都难!” “本大人请下令罢,某等愿效死力!” …… 有了井伊太郎与永井尚佐两部兵马瞬间覆灭的jiāo xùn 在,众倭国大名们实在是没勇气冒着清军的火力去发动强攻,此际听得本纯太郎如此建议,自是无有不赞同者,乱纷纷地便全都表了态。 “诸君且静静,听某言。”本纯太郎压了压手,示意正热烈乱议着的众大名们保持安静,而后神情谨慎地开口道:“某今日观敌阵井然有序,进退间训练有素,显见统兵之将颇有能为,其恐会料中我夜袭之策,若不谨慎为之,必中其埋伏无疑,诸君不可不慎啊。” “啊,这……” “不会吧,若如此,我军岂不危殆矣!” “该死的支那狗,狡猾!” …… 本纯太郎这等惊人之语出,众大名们顿时炸开了锅,个个面红脖子粗地便瞎嚷嚷了起来,所言尽皆fèi huà ,毫无半点的价值可言。 “本君,您既是料中了支那人之阴谋,想必是有奇策以应对之,还请本君为我等详解二。” 派的哄乱中,唯有德川喜还保持着清醒,但见其朝着本纯太郎深深躬,很是客气地求教了句道。 “嗯,支那贼子既是欲谋我,我等反算于其又有何妨,某思忖了策,诸君当……,若得诸事顺遂,或可举破敌焉!” 本纯太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细细地将所谋之策讲解了番。 “好,此计大妙,必可破敌无疑!” “好计策,我等如此行事,何愁支那人不灭!” “正该如此,我等当竭力厮杀,为井伊与永井二君报仇雪恨!” …… 这听本纯太郎所谋之策精妙无比,众大名们自是全都疯狂地叫起了好来,就宛若shèng lì 已然到了手般。 “诸君既是皆无异议,那就都去zhǔn bèi 罢,今夜战,就拜托诸君了。” 众大名们既已都表了态,本纯太郎也没再fèi huà ,这便起了身,面色肃然地朝着众大名们深深躬,交待了句场面话,算是就此jié shù 了此番中军议事。 “哈伊!” “本君放心,我等自会依策行事!” “此战我军必胜!” …… 本纯太郎这等送客的架势出,众大名们自是不敢有所怠慢,纷纷起了身,各自表态了番之后,尽皆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去调兵遣将不提。 子时三刻,夜已经很深了,天阴沉沉地,不见丝的星光,气温低得很,尽管尚不到呵气成冰之地步,可也已是寒得够呛,身上的甲衣虽重,却并不能带来少的暖意,在这等天气下,趴在战壕里显然不是啥有趣的事儿,众清军将士们都被冻得直打哆嗦,然则军令如山,却是无人敢出言抱怨上句,不过么,私底下却是没少在怀疑上峰如此下令的正确性到底有大。 子时将尽,死寂派的夜色里终于有了些动静,数十道有若鬼魅般的黑影躲躲闪闪地向前奔行着,赫然竟是些身穿黑色紧身衣靠的武者,除了双眼露着之外,便是连脸上都蒙了黑布,背插武士刀,行动间无声无息,当真有若灵猫出行似的,不会便已穿过了白日里激战的战场所在,不露痕迹地摸到了离清军营垒所在的山包不过三十余步的距离上。 “嗖、嗖……” 那几十道黑影停在了山脚下,彼此间用手势交谈了yī zhèn ,便即有两名黑衣人趴伏在地,有若游动的毒蛇般,无声无息地向山坡上摸了去,yī zhèn 蛇行之后,但见这两名黑衣人双手连扬间,数把涂抹了黑泥的手里剑****而出,瞬间便将两名动不动地靠着大树打盹的“哨兵”钉穿当场,而后又悄无声息地往前爬了小半截,躲到了块大石头的后面,扬手向后头的大部队发了个信号,旋即便见呆在山脚下的那数十名黑衣人起猫腰急速向山顶冲了过去。 “开火!” 就在众黑衣人刚刚冲到山坡上之际,却听声断喝突然暴响了起来。 “呯、呯、呯……” 断喝声方起,火光点点而起中,密集的子弹在空中划出道道的曳光,瞬间便将猫腰前冲的黑衣人打倒了大半,余者见势不妙,全都赶忙趴倒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上下。 “停火,上,杀光他们!” 密集的枪声并未响上久,先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爆豆般的枪声瞬间便嘎然而止了,旋即便见二十余道身影冲出了战壕。 “八嘎,上,跟支那狗拼了!” 尽管枪声已听,可来袭的东瀛忍者却清楚此番暗袭已是失败,不仅如此,他们这些这些残存的忍者也别无生路可言,纵使如此,这群忍者也不想就此投降,反倒是起了跟清军将士拼死搏的狠心,大体上也jiù shì 想着杀个够本、杀两个赚个罢了。 “呯、呯、呯……” 残存忍者的想法无疑很美好,可惜现实却很残酷,就在他们嘶吼连连地跃而起,试图与冲出了战壕的清军士兵搏命之际,等来的却是清军出击将士们劈头盖脸的yī zhèn 弹雨袭击——清军将士们手中拿着的可不是刀子,也不是长枪,而是左轮手枪,这么yī zhèn 猛扫之下,妄图拼命的东瀛忍者们顿时全都就此了了账…… “八嘎,还真的有埋伏,该死的支那狗!” 前后两阵枪声虽都密集得很,可持续的时间都不长,很快夜又是派的死寂,率部藏在清军所在小山包左侧里外的德川喜等了好久,都没再听到清军阵地上有所响动,自是清楚派去的忍者已是全军覆没,尽管早就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恼火地骂了嗓子。 “谁说不是呢,这帮支那狗果然狡诈得很,不过么,这切尽皆被本料中了不是吗?嘿,经此战,支那狗也就该放松下来了,待会儿大人与某率部出击,定可给支那狗来上个狠的!” 听德川喜骂得凶悍,在旁的水口藩大名加藤男不由地便乐了,颜开眼笑地大放着厥词。 “嗯,希望如此,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都好生休息,不许喧哗,有违令者,杀无赦!” 德川喜对加藤男虽不甚瞧得起,不过么,对本纯太郎之能还是信得过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切还真就像其所判断的那般——尽管不曾亲眼看到前去送死的忍者是如何覆灭的,可德川喜却相信忍者们准是遭到了清军的伏击,没旁的,只因德川喜对那些忍者的本事可是绝对推崇的,那可都是些精于暗杀的绝顶高手,除非是遭到了伏击,否则的话,又怎可能如此快便全都死了个干净,当然了,德川喜并不在意那些忍者的死亡,要的只是他们的死所带来的迷惑效果罢了,而今,计划既已按着预定的步调在走,德川喜自无甚可不满意处,狞笑着便下了令。 yī zhèn 小插曲般的喧闹过后,夜幕笼罩下的大地再次huī fù 了死寂,就宛若先前那血腥屠杀的幕不曾出现过般,只是在这等沉寂中却有着股诡异的气息在飘荡着,彼此算计的双方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尚在未定之天…… 第472章 夜袭与反夜袭(一) 欲望文 第473章 夜袭与反夜袭(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3章 夜袭与反夜袭(二) “出击!” 丑时三刻,已到了天中最黑暗的时辰,原本就星月无光的天色到了此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大地派的死寂,便是连虫鸣都不闻声,四下里派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气氛,然则德川喜却显然并不在意,反倒是很享受这等大战即将来临前的压抑与紧张,但见其伸出舌头,狰狞地舔了舔干瘪的双唇,挥手,压低了声音地低喝了声。 随着德川喜这声令下,早已整装待发时的两千倭国士兵当即便有若潮水般地向清军所在的小山包蔓延了过去,数千人行动间竟不曾发出太大的声响,很显然,所有士卒的鞋底都裹上了厚实的棉布。 “打!” 里的距离并不算远,哪怕倭军的行动并不算如何迅速,可也不过就半柱香的时间而已,大军便已赶到了山坡下,就在潜行的倭军直了身子,zhǔn bèi 向山坡上的清军营地发动狂冲之际,却听声断喝骤然暴响,瞬间便将夜之寂静敲得个粉碎。 “呯、呯、呯……” 山腰处,排排早已瞄准山下的黑洞洞的枪口瞬间便喷出了绚烂的枪焰,此起彼伏地闪亮着,爆豆般的枪声大作中,无数的子弹汇集成了张死亡之网,肆意地收割着倭国士兵的生命,只瞬间,还没将速度冲将起来的倭国先锋便已被横飞的子弹打倒了百余人,余者尽皆大乱。 “冲,给我冲,杀上山去,剿灭支那狗!” 德川喜并未走在大军的前锋,而是亲率主力行走在队列的中军处,这见山腰处枪焰亮成了片,又怎会不知己方的偷袭早已被清军所算定,然则他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退兵,而是把抽出悬挂在腰间的武士刀,高呼着下达了决死冲击之令。 “机枪手,给老子开火!” 亲自在左翼压阵的秋山见倭军不退反进,当即便火了,边持枪射击着,边嘶吼着下了令。 “突突突……” 秋山此令下,原本保持着bsp;mò 的十数挺机枪顿时开始了发威,将yī zhèn 猛似yī zhèn 的弹雨泼洒向狂冲而来的倭国士卒,猛烈的火力瞬间便覆盖住了大半个山坡,妄想冲上山腰的倭国士兵有若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倒下了茬又茬。 “发信号,让右翼即刻发动强攻!” 倭国联军的大营处,身甲胄的本纯太郎并未在中军大帐安坐,而是就屹立在营门处,这听清军营地左翼枪声突然大起,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不过么,却并未露出丝毫的慌乱之色,略斟酌之下,便即挥手,高声下了令。 “哈伊!” 本纯太郎的命令显然与预定之计划大相庭径,然则随侍在侧的传令兵却是不敢问究竟,赶忙高声应了诺,而后扬手,将枚信号弹用力掷向了空中,但听声闷响过后,朵血红色的礼花已在空中璀璨地炸了开来。 “出击,杀光支那狗!” 在清军右翼里许处埋伏着的是以堅田藩大名下野森二所指挥的两千五百诸藩联军,这见自家大营处信号弹炸响,下野森二的心不由地便是抽,没旁的,只因按预定计划,他所率的右翼伏兵该是等清军被左翼的突击所吸引之时方才会突然杀入战场,以取得举冲垮清军之抵抗的盛举,可眼下左翼的枪声方才刚起,显然还不到预定的出击之时,自由不得下野森二不为之犯踌躇的,然则中军处既已下了令,下野森二心中纵使有着再的疑虑,那也断然不敢违背了本纯太郎的命令,但见其把抽出腰间的武士刀,面色狰狞地向前劈,嘶吼着便下了强攻之令。 “突突突……” 也不晓得清军是否真的被倭军左翼的攻势所吸引,下野森二很是顺利地率部冲过了清军营地前的开阔地带,无惊无险地杀到了山坡下,前锋甚至已是冲上了山坡,再来上yī zhèn 狂奔,便足以从后方冲进清军的营垒之中,只可惜这么段不算长的距离对于下野森二所部来说,却是永远也走不完的死路——就在下野森二自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半山腰处十几处枪焰绚烂无比地狂闪了起来,赫然竟是十数挺机枪同时发威了。 “冲,给我冲,后退者杀无赦!” 骤然大起的枪声中,近百冲得最快的倭军先锋当场就被打成了筛子,倭军狂野冲锋的势头立马便是顿,见及此,下野森二顿时便急红了眼,嘶吼连连地驱兵发动了凶狠的狂冲,哪怕被清军的弹雨扫倒了拨又拨的士兵,也绝不肯就此退缩。 “铳兵上前,压制支那人火力,弓弩手跟上,给我射!” 左翼战场上,发动冲锋的倭国先锋死伤无算,两百余倭军士兵被清军强大的火力打倒在地,不非死即伤,可纵使如此,却依旧难以冲过两军间那短短的五十步之距,见及此,德川喜可就有些稳不住神了,咬着牙,将其藩中最精锐的铳兵与弓箭手都派上了前阵,试图以火力对火力地跟清军拼上回。 “咚、咚、咚……” 倭军也有火器,其铳兵所用的乃是旧式的火绳枪,枪身粗长,装填的是黑色火药,至于子弹么,则是众的小钢珠,威力倒是不算小,类似后世的霰弹枪,只是装填麻烦不说,射击的速度也慢,须得用火绳引燃枪上的导线,还得在射击时保持住枪身的平稳,很显然,在这等激烈的交火中,倭军的铳兵所能起到的作用不是太大,没等这帮子倭国铳兵好桩,已被清军凶悍的火力扫倒了大半,只是倭人素来狠戾,尽管死伤惨重,可还是有二十几名倭军铳兵成功地击发了火绳枪,但听yī zhèn 闷响过后,无数的小钢珠如暴雨般向清军阵地罩了过去。 “机枪手,给老子干掉那些端枪的倭奴!” 火绳枪打近不打远,此际双方间距五十步左右,已是处在了火绳枪有效覆盖范围的边缘,众的小钢珠激飞到了清军战壕处时,威力已是有限得紧了,可饶是如此,这阵弹雨还是打伤了二十余名当面之清军将士,刹那间,山腰处便已是响起了yī zhèn 惨嚎之声,清军密集的火力也因此为之乱,见及此,秋山可就怒了,踹了身旁的机枪手脚,气急败坏地喝令了嗓子。 “突突突……” 被秋山这么踹,那名机枪手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枪口歪,瞄着火绳枪先前发射之所在便是通子横扫,瞬间便将还来不及撤下的倭军铳兵射杀了大半。 “嗖嗖嗖……” 倭军铳兵虽是被清军凶悍的火力几乎消灭了个干净,可却成功地为紧随其后的倭军弓弩手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与空间,但听yī zhèn 弓弦声响中,两百余支羽箭呼啸着划破了夜空,密集如蝗般地落向了清军战壕所在之处。 伤亡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二十余名躲避不及的清军官兵当场就被乱箭射得有若刺猬般,惨嚎声顿时响成了片,战场中央地带的火力不可避免地便是虚,再难以弹幕封锁住倭军士兵的撒腿狂冲。 “投手榴弹!” 只听战场中央的枪声骤然减弱,秋山立马便判断出难以阻挡住倭军士兵的冲锋脚步,哪敢怠慢了去,赶忙高声喝令了嗓子。 “轰、轰、轰……” 随着秋山声令下,战场两侧的清军将士立马纷纷摘下插在腰间弹带上的长柄手榴弹,将弦拉,乱纷纷地往山下丢了去,当即便在倭军士兵的冲锋队列里炸出了团又团的火光,弹片四下横飞,将措手不及的倭军士兵炸得个鬼哭狼嚎,倭军方才刚兴起的冲锋势头顿时便被强行遏制住了。 左翼德川喜所部的冲锋没能得手,右翼下野森二同样没能在清军手中占到丝毫的便宜,死伤不可谓不惨重,只是这两路倭军都是暴戾之徒,始终不依不饶地向清军阵地发起浪高过浪的冲锋,依靠着悍不惧死的狂热之血性,硬是顶着清军的枪林弹雨步步向清军阵地逼近。 “抽刀,将倭狗给老子赶下山去!” 眼瞅着压制不住倭军的冲锋,秋山当即便急了,真要是被倭军冲入了阵地,身在战壕里的清军官兵势必处于地利上的劣势,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这等险,秋山自是不敢去冒,这便断喝了声,率部冲出了战壕,有若下山猛虎般地杀进了倭军的冲锋队列之中,惨烈无比的白刃战就此开始了! “全体上马,跟我来!” 战斗打响了炷香之后,早已率部悄悄地潜伏在战场东侧两里外处小树林里的弘晴终于下达了出击之令,率领着手下三百五十骑冲出了小树林,只不过并不是朝着战场所在地而去,而是径直杀奔倭国联军位于城下不远处的大营,马蹄声隆隆暴响中,股庞大的杀气骤然而起,直冲九霄云外…… 第473章 夜袭与反夜袭(二) 欲望文 第474章 夜袭与反夜袭(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4章 夜袭与反夜袭(三) “报,我军攻山受阻,水口藩大名加藤男、朽木藩大名朽木正泰尽皆玉碎,德川大人请求本大人增援。” “报,支那人火力凶狠,我军有死伤,战况不利,高岛藩佐久间大人所部全军玉碎,下野大人请求增援!” …… 倭国联军的营垒大门处,本纯太郎静静地屹立着,任凭众报马有若流水般地将前线的不利战况报了来,他也不为所动,甚至不曾理会报马们的增援要求,仅仅只是缄默如山般地着不动,面色淡然至极。 “禀大人,东面有骑军大举杀来,距离我大营约两里不到!” 就在弘晴率部向倭国联军大营狂冲之际,名卧倒在大营外不远处的黑衣忍者猛然蹦了起来,有若受惊的兔子般猛窜到了本纯太郎的身前,语速极快地禀报了句道。 “呵,终于来了么?很好,进营!” 听得那名忍者的禀报,本纯太郎不单不慌,反倒是就此兴奋了起来,没旁的,本纯太郎诸般部署就只有个目的,那便是诱使清军来反袭营,自是早就做好了相关之zhǔn bèi ,就等着口吃掉这股来逆袭的清军骑军了。 呵,居然没动静,这帮狡诈的倭奴居然这就dǎ suàn 坑爷把了,嘿,门都没有! 三里之地不算短,可对于全速奔行的骑军来说,却不过是片刻事罢了,很快,奔腾如雷的大清骑军已是杀到了离倭国联军大营不过四百余步的距离上,而此际,倭国联军大营里还是派的死寂,似乎毫无zhǔn bèi 般,然则弘晴却不做此想,没旁的,jiù shì 直觉而已——骑军袭营的前提条件是敌人无备,若违此,那jiù shì 以鸡蛋去撞石头,这等蠢事,弘晴显然是不会去干的。 “手榴弹zhǔn bèi !” 弘晴率部路狂冲,不过么,却并未去冲击倭国联军的大门,而是率部径直走东面,待得离联军大营只剩下两百步不到之际,却听弘晴运足了中气地大吼了声,刹那间,正奔驰着的众骑军将士们齐齐掏出了悬挂在后腰弹袋上的手榴弹。 “左转,投!” 冲到了离敌营五十步不到之距时,但听弘晴声大吼之下,整支骑军立马划出了道漂亮的弧形,从近在咫尺处掠过了敌营,与此同时,所有官兵齐齐用力甩出了已拉燃了引线的手榴弹。 “轰、轰、轰……” 借助着马的冲劲,清军将士们这拨手榴弹当真甩得极远,如雨点般地砸进了联军大营的东侧,顿时便炸出了团团的火光,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瞬间便将埋伏在营中zhǔn bèi 打清军伏击的倭国士兵炸的个鬼哭狼嚎不已。 “hā hā哈……,再来!” 这听营地里惨嚎连连,弘晴不由地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也没dǎ suàn 就这么收手,而是高呼着再次下了令。 “轰、轰、轰……” 此际弘晴率部已绕到了联军营地的后营处,又是yī zhèn 手榴弹雨铺天盖地地砸了过去,正自慌乱不已的后营伏兵顿时倒了血霉,无数的士兵当场就被四下横飞的弹片炸翻在地,惨嚎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半个大营有若人间地狱般凄惨。 “八嘎!所有骑兵出击,跟我来,杀光支那狗!” 爆炸声接连响成了片,先是东面,接着又是后营,这可把本纯太郎给惹急了,尽管不明白这么些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却清楚这切准是来袭骑军搞的鬼,自不肯再这么被动挨打下去了,这便翻身上了马背,高呼声,率领着手下骑军如雷般地向营门方向冲了去。 倭国的马不,骑兵自是精贵得很,十几路大名的联军加起来也就只有四百骑不到些,本纯太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说服了诸大名,得以将骑兵整合起来,以备打清军伏击之用,当然了,本纯太郎原本并不dǎ suàn 将骑军这支最重要的战略力量第时间投入伏击战,只是想着用以追击清军之残部,故而,所有的骑军此际都安排在了本纯太郎所在的中军附近,这冲将起来,难免被混乱的前军所阻挡,速度自也就快不起来。 呦呵,倭狗耐不住要出骑军了?嘿,那就来玩玩好了! 弘晴率部炸完了后营之后,并未再往西面绕行,而是率部又兜转回了东面,再次给了乱作团的东营倭军通子手榴弹袭击,正自策马奔驰间,冷不丁听得前方蹄声如雷,自是清楚这准是倭国骑军出动了,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奔行间大吼了声:“全军都有了,向右转,撤!” “追,给我追上去,杀光支那狗!” 本纯太郎率部冲出了大营,正dǎ suàn 去找清军骑兵决战,却没想到听得前方蹄声阵阵向东而去,显然大清骑军这是要溜了,吃了大亏的本纯太郎自是不甘心到了极点,这便扬刀怒吼了声,率部向左转,追着清军的后尾便向东掩杀而去了。 “晴贝勒,倭狗跟上来了!” 听得后头蹄声大作,自有名落在后头嘹阵的骑兵策马冲到了弘晴身旁,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来得好,向左转,带这帮混球兜兜风!” 弘晴丝毫不在意倭国骑军的衔尾追杀,抬头看了看天色,见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自是不急着甩脱倭国骑军,这便扬手,高呼着下了令,旋即便见清军骑兵大队在旷野里划出了个漂亮的圆弧,向北面冲了去,后头紧追不放的本纯太郎自是不肯罢休,驱兵同样转弯直追不舍。 “全体都有了,向东转!” 卯时三刻,最黑暗的黎明已过去了,天边露出了丝鱼肚白,前后两支骑军依旧在旷野上狂奔着,彼此间的距离仅仅只剩下三百步不到,相互间已是朦胧可见,弘晴再次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高声喝令了嗓子,勒马再次转向了东方,率部直线狂奔不已。 “追,给我追,支那人逃不掉了,追上去,杀光他们!” 天色渐亮,本纯太郎已能隐约间瞧见清军骑兵之规模,这见对方的兵力比己方要少,心底里的戾气可就大起了,呼喝连连地驱兵跟着转向了东方,拼力策马直追不已。 清军骑兵乃是精选出来的精锐,个个都是自小就开始训练的,马术自是精湛无比,胯下的战马质量也远比倭国骑兵要强不少,哪怕路海程下来,颇有劳损,可就马力而论,还是比倭国战马要强出筹,在这等双方都全速冲刺的情况下,彼此间的差距也就明白无误地显示了出来,不会,彼此间的距离已是拉大到了四百步上下,纵使如此,本纯太郎也依旧不肯罢休,不管不顾地驱兵在后头猛追不止。 “穿过本阵!” 弘晴率部yī zhèn 狂冲,瞬间便已冲出了两里之地,已然可以清晰地瞧见列阵在前方不远处的己方步兵方阵,见及此,弘晴自不敢有迁延,高呼了声,率部疾驰着冲过了三个步兵方阵之间的空隙。 这拨陆军是昨夜便已与骑军道借夜色的掩护出了营,埋伏在离本方营垒三里处的,共计千兵力,分成三个方阵,呈品字形列阵,等待的便是胆敢追杀己方骑军的倭**卒——本纯太郎能算到弘晴会反夜袭,弘晴同样也能算到本纯太郎会设伏暗算清军夜袭部队,以弘晴之智,自不可能不因利势导地给本纯太郎设下个陷阱。 “举枪,瞄准,射击!” 弘晴所部冲过己方步兵方阵,后头急追而至的倭国骑军立马便已暴露在了清军步兵方阵的面前,见倭国骑军疯狂冲来,三名立在方阵侧面的千总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齐齐举起了手中的指挥刀,高声地下达了作战命令。 “突突突……” 作战命令下,摆在全军最前方的二十余挺机枪率先开火了,枪声轰鸣中,无数的子弹交织成张死亡的火网,瞬间便向措不及防的倭国骑兵罩了过去,紧接着,步兵方阵也按着三段射的操典开始了射击,道道曳光划空而过,有若割稻子般地将倭国骑军打得个付尸满地。 “jì xù 冲,不要乱,冲上去!” 本纯太郎好运地躲过了清军第轮的火力急袭,可跟在其身后的诸骑兵们却是被猛烈的火力打得派大乱,眼瞅着形势不妙,本纯太郎当即便急红了眼,边放声狂吼着,边拼力打马向前,试图以身作则地冲击清军步兵方阵。 本纯太郎的选择不能说错,此际倭国骑军已是彻底暴露在了清军火力的覆盖之下,若是想掉头而逃,那马的速度势必要降到极低,被清军如此强的火力扫射,能活下来几个还真难说得很,再说了,大清骑军可不是吃素的,此时早已绕着步兵方阵完成了掉头,随时都会从侧面扑击而出,倭国骑军锐气已丧之下,又怎可能逃脱得了大清骑军的袭杀,唯的生路便是冲进清军步兵方阵之中,若如此,倒是可以依仗着马的冲力,给清军步兵来上个狠的,至于这么个美好的愿望能不能实现,那就得看双方彼此的biǎo xiàn 如何了的…… 第474章 夜袭与反夜袭(三) 欲望文 第475章 横扫四野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5章 横扫四野 “冲,冲上去,杀光支那狗!” 再好的运气总有用光的时候,拼命打马冲锋的本纯太郎躲过了清军第轮乱射,可随着其越冲越近,好运气也就离他远去了,两颗流弹狠狠地在其左肩与左臂上各钻出了两个枪眼,鲜血顿时便有若泉水般喷薄而出,直疼得本纯太郎倒吸凉气不已,可纵使如此,他也不肯屈服,依旧是狂呼着纵马前冲不止,受其鼓舞之下,残存的近两百名倭国骑兵全都疯狂了起来,个个红着眼,狂野地嘶吼不已,拼死冒着清军的火力覆盖向前猛冲。 “手榴弹,投!” 见到倭国骑兵如此疯狂而来,第次面对骑兵突击的清军步兵自不免有些心慌意乱,火力投射的密度瞬间便跌了下来,竟让倭国骑兵冲到了离阵列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上,负责指挥的三名千总可就急了,纷纷呼喝着手下士卒投掷手榴弹。 “轰、轰、轰……” 清军阵列中,除了机枪手依旧在疯狂地扫射之外,众步兵们纷纷从腰间的弹袋里掏出了长柄手榴弹,拉弦,拼力向冲来的倭国骑兵们投掷了过去,刹那间便在清军阵列前方三十步至五十步之间形成了道死亡的火墙,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直炸得倭国骑军人仰马翻,人吼马嘶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 “冲,冲……” 清军这番火力投射实在是太过猛烈了些,冲在骑军最前番的本纯太郎终于没能再侥幸,被数枚手榴弹的爆炸掀飞而起,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鲜血狂喷不止,口中呢喃了几声,便就此没了声息。 “骑军跟我来!” 弘晴率部兜了个圈子之后,并未再去理会被己方步兵方阵痛殴着的倭国骑军,而是拧马首,率部便向西边的己方营地所在处冲了去。 卯时六刻,天已是微亮,清军营垒所在的小山包处,激战依旧在持续着,双方士兵分成左右两个战场,杀得个难解难分,从山腰处到山脚下,到处都是拼死厮杀的两军将士,双方都已无阵型可言,有的只是场混战,双方的伤亡都不小,可却都在咬牙死撑着,哪方都不肯稍有退让。 “冲进去,杀光倭狗!” 弘晴最担心的jiù shì 坚守己方大营的秋山会有力不能支之危,没旁的,清军的火力虽是强大,可在夜间却难以发挥出绝对之优势,加之只有千人的兵力稍显单薄了些,要想彻底击溃夜袭的倭军显然不是件容易之事,倘若大营被倭国联军攻破,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好在秋山所部虽吃紧,可到底还是支撑住了,见及此,弘晴紧绷着的心弦自是稍松了些,这便高呼了声,率部冲进了乱军丛中。 “援军已到,儿郎们,给我杀!” 秋山正自厮杀中,眼角的余光突然间见着弘晴率骑军冲了过来,精神立马便是振,刀将名与其交手了数招的倭国大名劈杀当场,运足了中气,嘶吼了嗓子,如雷般的吼声起,清军官兵们的士气自是大振,而反观倭国将士们则是就此乱了手脚,被清军骑兵这么冲,彻底没了斗志,乱纷纷地掉头便向自家大营方向撒腿狂逃了去。 逃?自然是逃不掉的,杀红了眼的清军官兵岂肯罢休,纷纷急追上前,刀砍枪挑,直杀得倭军尸横遍野,真能逃回联军大营的不足三成,出击的四千余名倭军,只有千余残兵回到了营中,余者尽皆成了清军的刀下亡魂。 “全军止步,列阵,列阵!” 待得率部追击到了离倭国大营不到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时,弘晴并未再驱兵向前,而是勒住了狂奔的战马,高呼着下了令。 昨夜战打得惨烈,秋山所率领的千官兵酣战了近个时辰之后,也折损了两百余官兵,此时跟着骑军追杀到敌营附近的只剩下七百出头,带伤者是不少,不过么,shèng lì 之师的士气却是不消说的高,闻令之下,很快便列成了三个方阵,骑军居中,两个步兵方阵则分在了两翼。 “列阵,列阵,守住大营!” 本纯太郎去不复还,生死无人知,倭国联军大营里当即便乱作了团,好在位份仅在本纯太郎之下的德川喜倒是侥幸逃回了自家大营中,这见清军在大营外列阵,似乎有强攻之架势,自不敢大意了去,策马在营中四下奔行着,驱策着乱作团的联军士卒赶紧整队备战。 倭国联军乃是各大名的私军,彼此间互不统属,也从来不曾配合作战过,值此军心大乱之际,要想组成防御阵型又谈何容易,饶是德川喜已是拼了老命地率领手下亲卫四下指挥驱策,可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大营里的混乱状态。 “咚、咚、咚……” 没等倭国联军布置好防御,却听yī zhèn 节奏感十足的鼓声响起中,三个清军步兵方阵已是从东面迈步而来,那整齐至极的脚步声震撼得原本就慌的倭国士卒就此乱上了几分,直到两路清军会合成阵之际,倭国大营里的防御还是团糟。 辰时正牌,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探出了个头来,金红色的阳光将天边的云朵渲染得如血般的通红,其景之美自是不消说了的,然则对阵的两军士兵显然都无心去欣赏,大决战之前的紧张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步兵,进攻!” 痛打落水狗从来都是弘晴最乐意干的事儿,自是不可能让倭国联军有丝毫的喘息之可能,两路清军这么合兵,匆匆调整好阵型,弘晴已是运足了中气地下了令。 “击鼓向前!” 昨夜战虽是大胜,可对于秋山来说,却是憋气得很,没旁的,他所率的守卫部队伤亡居然占了总伤亡的九成还,这令秋山大感丢了面子,自是恨不得赶紧将倭国联军通通剿灭干净,此际听弘晴已下了令,精神当即便是振,将手中的指挥刀向前指,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 “咚、咚、咚……” 节奏感十足的鼓声中,五个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齐齐压上,排排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正前方,战事未开,庞大的压力已是陡然而起了,本jiù shì 残兵败将的倭国联军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乱。 “跟支那狗拼了,杀啊!” 随着清军步兵方阵的渐逼渐近,倭国联军官兵们的心理已是就此崩溃了去,也不知是谁喊了嗓子,数百名排在营门处的倭国武士便已是狂吼着冲出了营门,狂野地向清军阵列扑击了过去。 “第排,瞄准,射击!” “第二排,瞄准,射击!” “第三排……” …… 这见倭国士兵狂奔而来,每个方阵负责指挥的千总自是不敢稍有大意,纷纷呼喝着口令,刹那间,枪声便已是有若爆豆般地响了起来,无数的子弹攒射而出,密集的弹幕有若倾盆大雨般地向冲锋而来的倭国士兵罩了过去。 屠杀,不折不扣的屠杀!那数百名冲锋的倭国士兵无人能突破清军的密集火力,全都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但见尸骨陈横叠垒,血流成河,其状当真有若人间地狱般。 “魔鬼,他们都是魔鬼,逃,逃啊!” 倭国联军官兵们士气本就低落得很,再看出击的数百名将士连清军阵列的边都没摸到便已是死得个干净,哪还有甚战心可言,也不知是谁喊出了惊恐的声,整个大营里顿时炸开了锅,本jiù shì 勉强成阵的败兵们全都丢盔卸甲地向后营逃了去,互相拥挤间,也不知有少人被践踏而死。 “唉,完了!” 德川喜原本还指望着能凭借营垒的地利跟清军战,却没想到战事才刚开打,己方大营已是乱成了团,心胆俱丧之下,也没了再作抵抗的想头,苦涩地摇了摇头,领着几名亲卫策马便强闯出了条血路,从后营逃之夭夭了。 “冲进去,杀!” 这见倭国联军已是彻底乱了套,秋山可不想错过这等痛歼残敌的大好机会,嘶吼着便率部杀进了倭国联军大营之中。 这jiù shì 场没有丝毫悬念的大屠杀,杀的手顺的清军官兵压根儿就不要活口,不管是胆敢抵抗的,还是已跪地求饶的,概杀无赦,但见刀光闪闪间,人头滚滚落地,整个大营里到处都是无节制的杀戮,场血洗下来,未能及时逃掉的千三百余倭国士兵全都成了刀下亡魂,满大营里尸骨陈横,刺鼻的血腥味便是连直停在大营外百余步的弘晴都能闻得到。 “传令,撤军回营!” 战俘?弘晴压根儿就不需要,己方轻兵而来,给养也就勉强够用而已,哪有余的给那些无甚用处的战俘,再说了,不将倭奴杀到怕,后头的麻烦事准不少,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制止步兵将士们的血腥屠杀,直到营地里惨嚎声消停下来之后,弘晴这才扬眉,声线微寒地下达了收兵之令。 第475章 横扫四野 欲望文 第476章 调虎离山(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6章 调虎离山(一) 夜的血腥厮杀下来,十几路大名组成的七千联军被清军杀得个溃不成军,主将本纯太郎战死,其余大名也死伤过半,全军被歼近四千之众,余者皆胆丧溃逃而去,而京都城中守军尽不敢开城接应,此战过后,京都周边数百里之内再无援军敢来京都参战,城中人心浮动,右大臣德川三生等诸权贵心急火燎,不得不连连派信使赶往江户求援。 江户离京都足有千里之遥,尽管接到中御门天皇的告急诏书,幕府将军德川吉宗便已下令征召周边各大名之兵力,以备南下救援京都,奈何诸般事宜缠杂,大军集结的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没等江户那头完成战备动员,老十三已是率清军主力于康熙五十年十月十日赶到了京都城外,万余大军云集城下,有重炮数十,轻重步兵炮近百,阵容可谓是鼎盛至极,然则老十三却并未下令攻城,而是屯兵城下,围三缺,每日里只派出小股部队四下扫荡周边诸藩,抢夺给养、马匹家畜,除此之外,再无其余动作,甚至不曾做攻城前的zhǔn bèi 工作。 老十三这么个无所作为的架势出,诸将们也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前头、两日还好,左右大军长途跋涉而来,怎么着也得休整上下,可足足四天过去了,老十三还是没下令攻城,诸将们自不免心急火燎了起来,众将们纷纷求战,然则老十三却全都置之不理,甚至连句解释都没有,这可就令诸将们茫然不知所以了,偏生老十三治军极严,诸将们就没谁不怕他的,自都不敢去找老十三问个明白,如此来,弘晴就成了诸将们纠缠的目标,弄得弘晴也因之头大不已。 老十三想作甚?zhè gè 问题旁人猜不透,弘晴却是心中有数的,尽管不敢断言全都料中,可**不离十的自信,弘晴还是不缺的,只是老十三不肯明言,弘晴却也不好胡乱开口,问题是诸将们不敢去搅闹老十三,却尽在弘晴处瞎蘑菇,闹得弘晴难得有个安生的时候,没法子,只好应诸将们之所请,亲自去找老十三问个分明了。 “小侄见过十三叔。” 尽管彼此间关系极好,可弘晴却并不曾轻忽了去,按着规矩在帐外请见,由着中军官入内通禀了之后,方才缓步行进了大帐中,入眼便见老十三正趴在大幅地图前,手持着支炭笔,比比划划地丈量着,弘晴自不敢有所失礼,这便疾走数步,抢到了近旁,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嗯,晴儿来了,坐罢。” 听得响动,老十三从地图上抬起了头来,面色平和地看了弘晴眼,也无太的寒暄之言,仅仅只是压手,示意弘晴自行入座。 “谢十三叔。” 弘晴客气地谢了声之后,缓步走到了几子旁,随手抓过个马凳,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怎么,你也是来催战的?” 老十三瞄了弘晴眼,似笑非笑地发问道。 “嘿,十三叔说笑了,小侄这是被那帮混账行子给逼来的,他们不敢逼您,全跑小侄那儿去了,得,小侄连个觉都难得睡安稳,不来十三叔这儿走上趟,这事儿还真就没个完了。” 弘晴耸了下肩头,露出了个苦笑,;地解释了番。 “得,你小子就别在爷面前装了,就你那德行,爷还就不信你小子心中会没谱,说罢,这仗若是你来指挥,该怎么打?” 弘晴的叫苦倒是叫得似模似样,不过么,老十三却并不吃这套,没有扬,没好气地笑骂了声,而后,又不管不顾地便要弘晴将老底兜将出来。 “十三叔,您这不是为难人么,您才是大帅,这仗怎么打,该是您说了算,小侄自当听凭差遣,断不敢有丝毫折扣。” 说到战略构思,弘晴心中自有副蓝图,不过么,他却并不想急着说将出来,没旁的,大家熟归熟,上下之分还是要讲的,那些个越俎代庖的事儿,弘晴却是不愿为之。 “叫你说你就说,对与不对,爷自会判断,说罢,说罢。” 老十三跟弘晴相处年了,自是清楚弘晴的性子,这便摆手,不甚客气地打断了弘晴的托辞,不耐地逼问道。 “嘿,得,这话可是十三叔您说的,那小侄也就不客气了,唔,若是小侄没料错的话,此际舰队主力该是已经北上了,目标当是江户港,不知小侄说得可对?” 老十三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自也就不再虚言应付,而是自信地笑,点出了老十三所谋之战略构想的关键之所在。 “哦,何以见得?”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的眼神里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未对弘晴所言加以点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当今之倭国德川幕府独大,非轻易可控制者,唯有剿灭其主力,方能确保我大清对东瀛的操控,今,十三叔对京都围而不攻,无外乎是要引德川吉宗率主力前来救援,此条,想必那德川吉宗也是想到了的,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坐视中御门天皇落入我军之手,其来大举来援也就属寻常之事了的,若如此,其老巢必空矣,我大清水师只消到,定可战而下之,消息若是传到其军中,必令其身处进退两难之局也,军心乱,战必殆,此獠破,东瀛唾手可得矣!” 弘晴笑了笑,派从容状地解说了番,点明了此战所有关窍之所在。 “若欲调虎离山,那爷岂不该急攻京都才是?” 老十三还是没对弘晴所言加以置评,而是沉声往下追问了句道。 “此无他,十三叔对战破敌有着绝对之信心,之所以不急攻京都,不外乎是欲德川吉宗尽起主力来援罢了,以为水师舰队战下江户创造出有利之战机,今,时间已过五日,料想德川吉宗的大军也差不该出发,是时候攻攻京都,也好让这拨敌军走得快些。” 面对着老十三的步步追问,弘晴却是点都不慌,笑hē hē 地给出了个建议。 “嗯,那就攻攻好了,míng rì 发兵,先轰他娘的!” 老十三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 “支那人出兵了,支那人出兵了!” 康熙五十年十月十六日,辰时,天阴沉沉地,北风呼啸中,派大雪将至之昏暗,天冷得紧,京都城墙上,十数名轮值的倭国士兵正百无聊赖地等着换岗时间的到来,突然间听得清军大营中号角连绵而响,不由地全都精神为之凛,正自彷徨间,却见队队清军官兵迈着正步从三面大营中行将出来,顿时为之惊恐不已,不管不顾地便嚷嚷了起来,只瞬间,猫在瓮墙里休息的倭国官兵们可就全都慌乱了起来。 “八嘎,慌个甚?” 城门楼中,正在和衣酣睡着的德川三生冷不丁听到外头哗然声响得噪杂,睡意顿时尽消,忙不迭地跃而起,顾不得着甲,疾步便冲了出去,把拽住名正狂呼不已的岗哨,气急败坏地便骂了嗓子。 “大、大人,支、支那人来、来了,您,你看……” 见是德川三生到了,那名受了惊吓的岗哨自不敢怠慢了去,手指着城下,口角哆嗦不已地禀报道。 “八嘎,全都不要乱,防御,全军上城防御!” 听得那名岗哨如此说法,德川三生赶忙顺着其之手势往城下看了去,立马就见队队清军官兵正在营前集结列阵,门门火炮是络绎不绝地从营地里推了出来,顿时便慌了神,赶忙把将那名岗哨推到旁,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城门楼边的楼道上,朝着瓮城中有若无头苍蝇般四下乱窜的武士们高声喝令了嗓子。 瓮城里的武士全都是德川家族的私兵,此际见德川三生露了面,自是尽皆有了主心骨,混乱状态立马便得以改善,队队武士呼喝着便沿着楼道冲上了城墙,摆开了防御之阵势,但见面面圆盾竖了起来,张张弩弓尽皆上好了弦,四十余名炮手是手忙脚乱地将城头上架设着的十数门旧式火炮装填完毕,紧张万分地戒备着清军的到来。 “禀大帅,第哨整顿完毕,请大帅指示!” “禀大帅,第二哨整顿完毕,请大帅指示!” …… 就在城头上的守军布好了防御阵型之际,清军也完成了整队工作,各哨主官纷纷派出传令兵赶到了中军处,向老十三禀报了番。 “开始罢!” 各哨整顿完毕之后,老十三并未有甚犹豫,面色肃然地便下了令。 “轰、轰、轰……” 老十三这么下令,早已zhǔn bèi 就绪的炮兵率先开始了发威,但听yī zhèn 近似yī zhèn 的轰鸣声中,近百门火炮从三个方向朝着京都城头便是通子的狂轰乱炸…… 第476章 调虎离山(一) 欲望文 第477章 调虎离山(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7章 调虎离山(二) “不要乱,稳住了,开炮,给我开炮,反击!” 清军第波炮弹毕竟是初射,尚未校验之下,命中率自是不甚高,大数炮弹不是炸近了,落在了城根处,便是飞远了,落在了瓮城里,真正砸在城头上的炮弹并不,拢共也不过就十余枚罢了,可就算这样,横飞的弹片也扫倒了十数名倒霉的倭国士卒,顿时便令城头上为之乱,见及此,德川三生不由地便急了,嘶吼连连地呼喝了起来。 “咚,咚,咚……” 德川三生这么嚷嚷,众炮手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用引火棒引燃了旧式火炮后膛处的导火索,但听yī zhèn 硝烟大起中,城头上字排开的十几门火炮纷纷射出了反击的炮弹,只是射程未免太近了些,仅仅只飞出了两百余步,便已是力尽地砸在了离清军阵列前,除了溅起yī zhèn 沙土之外,啥效果都没有。 “各炮zhǔn bèi ,三轮急速射,放!” 城头守军的炮火反击虽半点效果都欠奉,可却是成功地激起了清军炮兵们的火气,个个咬牙切齿地校验着射程,手脚分外的麻利,校验与装填起来竟比平时还快了几分,不过盏茶的时间,百余门火炮已是完成了再次射击的zhǔn bèi 工作,随着炮兵指挥官游击将军李长林声令下,清军的炮火急袭再次开始了。 “轰、轰、轰……” 有校验过的炮火袭击命中率显然提高了不老少,这轮的炮击足足有半的炮弹都落在了城头上,刹那间便炸成了片,无数的弹片四下横扫,直炸得城头的守军鬼哭狼嚎不已,只轮炮击下来,便足足有八十余守军士兵横死当场,有十数人倒霉无比地被炮弹直接命中,当即就碎成了地的烂肉,残肢断臂漫天飞舞,整个城头当真有若人间地狱般。 “八嘎,快,都撤下城头,贴紧墙跟!” 清军这轮炮火急袭之所以会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固然有清军炮兵们打得准之缘由,可另个原因则是城头上的守军密度过大,人挤人之下,岂不jiù shì 平白成了炮靶子,这点,德川三生显然也是想明白了,哪还敢再这么任由清军炮火轰击不止,这才刚开战呢,他手下八百武士便已是折损了成余,再来上几轮,那也用不着再守城了,直接去地府报到岂不爽利?念及此,德川三生自是不敢再犹豫,忙不迭地嘶吼了嗓子,将城头上乱作团的武士们又都撤下了城去,只留下十数名观察哨在城上守望着清军的举动。 “停止射击,重炮前移,将城门给我轰开!” 城头的守军既已撤下,炮击的效果自也就无从谈起,毕竟轻便步兵炮威力有限,杀伤力虽不错,可用来duì fù 青条石构筑而成的城墙却显然有些无力,李长林自是不愿浪费炮弹去做无用功,这便挥手中的小红旗,高声断喝了嗓子。 陆军的重炮可是当之无愧的重炮,自重足足有三千余斤,炮口粗达八十公分,采用的是后膛送弹的装填方式,炮弹分两种,种是注重穿透能力的尖头弹,另种则是圆形的开花弹,净重皆为三十斤,以火药包发射,有效射程远达六百余步,炮架上设有螺旋式调整仪,有卡尺等当今最先进之辅助瞄准设备,配备有炮手、装填手等十人,可曲射,亦可直瞄,只是直射时,射程较短,仅两百步左右,此番远征,因着载货量的限制,只有三门重炮随军,这可是清军的看家之宝,今日攻城不过是佯攻而已,老十三自是不会将所有重炮全都暴露出来,如今在阵前只摆放了门而已,待得李长林下令,诸炮手们立马呼喝着号子,将重炮向前推进,与此同时,还有五十余名陆军士兵跟着上前掩护。 “目标,城门洞,放!” 番忙碌之后,重炮已在正对着城门洞的两百步距离上安顿了下来,随着炮长声令下,自有名炮手重重地拉炮绳,但听声雷鸣般的巨响过后,炮口处烈焰猛然闪,巨大的尖头炮弹便已是呼啸着向城门洞****而去。 “轰!” 巨大的炮弹准确地撞在了紧闭的城门上,瞬间便将厚实的包铜木门炸出了个大洞,木屑土石四下横飞,尘埃狂涌而起。 “该死,再来!” 须臾,尘埃散尽,炮长这才发现木门后头赫然填满了沙袋,木门虽是被撞破,可炮弹到底是被门后的沙袋耗尽了动能,尽管炸得城墙好yī zhèn 的地动山摇,却愣是不曾击穿,炮长见状,心火当即便起了,嘶吼着再次下了令。 “怎么回事?” 值得清军重炮开火之际,德川三生正靠在城墙根处以躲避清军步兵炮的洗劫,措不及防之下,顿时被重炮的震撼力给弹飞了出去,当即便摔了个四脚朝天,不止其本人如此,原先猫在墙根处的倭国士兵大都被巨大的震撼力给弹得个七晕八素。 “不,不好了,支那人的炮,炮……” 德川三生尚未回过神来,却见城头上原本负责嘹望的名岗哨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城头,面色煞白不已地嚷嚷着。 “八嘎,说清楚了,什么炮?” 德川三生正在火头上,这见那名岗哨说得个不清不楚,当即便怒了,把揪住其之胸衣,抡起巴掌便狠抽了过去。 “炮,大、大大的炮,炮……” 那名岗哨本就已被清军的大炮之威力吓坏了,再被德川三生这么顿狂抽,自是说不清个中究竟了的。 “八嘎,废物!” 这见那名岗哨唧唧歪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德川三生大怒之下,也不想再跟其罗唣,重重地将那岗哨推倒在地,自己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上了城头,往城外看,顿时便倒吸了口凉气,没旁的,清军那门重炮的外形实在是太令人惊悸了些。 “轰!” 德川三生口凉气还没吸完,就见那门巨炮猛然震,炮口处烈焰闪间,又是枚巨大的炮弹呼啸而出,势不可挡地再次砸在了早已是残破不堪的城门上,土石乱飞而起,整段城墙顿时狂摇了起来。 “八嘎,炮手,快上城,反击,反击!” 城墙猛颤之下,德川三生再次被震得身形不稳地摔倒在地,只是这当口上,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咕噜跃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楼道口处,声嘶力竭地狂吼了起来。 “轰、轰、轰……” 德川三生既是下了令,倭国炮手们自不敢耽搁了去,乱哄哄地又跑上了城头,手忙脚乱地张罗开了,趁着清军炮兵消停的当口,拼命地朝着清军重炮所在处射击着,试图就此打掉清军那门威胁巨大的重炮。 倭国炮手们的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轮炮击过去,不单没能击毁清军的重炮,反倒是引来了清军步兵炮集群的猛烈反击,双方大炮的质量相差悬殊,炮兵的技战术水平也天差地别,这么来往地炮战下来,纵使有着城墙之利,倭国炮手们还是无可置疑地处在了绝对的下风,战至午时,十数轮的对射下来,城头守军的大炮尽皆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所取得的唯战果便是迫使清军那门攻城重炮退回了本阵,除此之外,再无甚效果可言。 随着守军火炮的全军尽墨,再无甚可用于拦阻清军重炮的攻击,好在城门洞里预先填满的沙袋足够,尽管被清军的重炮削去了层又层,甚至连城门洞附近的城墙都被崩出数个巨大的坑洞,可城门洞到底还是没被清军的重炮完全轰开。 “收兵!” 战至末时将尽,原本就阴沉的天色已是渐渐地黑了下来,战事显然无法再持续下去,随着老十三声令下,清军各部就此收兵回营,日的攻城战至此算是告了个终了,此战双方打得倒是声势很大,可战果么,都乏善可陈——倭国守军死伤虽不少,可好歹算是守住了城池,至于清军那头么,也就两人在炮战中因躲避不及而战死,另有三人受伤,总的来说,这么点损失显然可以忽略不计。 “本征三郎,快,去给将军送信,就说支那人攻城甚急,火炮犀利,我军已难有支撑之可能,请求将军jìn kuài 发兵援救,若稍有迟缓,京都必将不保,快去,快去!” 望着徐徐退回大营的清军,德川三生紧绷了天的心弦总算是稍松了些,可与此同时,心中的忧虑却是大起了,没旁的,对于坚守京都事,德川三生已是彻底失去了信心,但见其面色惶急地将名信使召到了近前,紧赶着交待了几句,便迭声地催促那名信使赶紧出发。 “哈伊!” 能成为信使的,都是家族中最忠心的武士,此际德川三生都已是气急败坏若此,那被点了名的信使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之后,匆匆奔下了城门楼,策马穿过大半个城市,从清军有意留出不围的西门出了城,借助着已然降临之夜幕的掩护,纵马狂奔地向江户方向而去了…… 第477章 调虎离山(二) 欲望文 第478章 遭遇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8章 遭遇战(一) 康熙五十年十月十八日,巳时三刻,关东地区的第场雪终于是落了下来,不大,也就只是些雪粒子而已,下了足足半个时辰,也不过仅仅只是将地面稍稍染白而已,可气温却是陡然间降低了不老少,在这等时分行军,无疑是件苦差使,奈何有上命压着,近十万关东大军却也不敢有甚怨言,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沿着泥泞的大道默默地向前,再向前,只是行军的速度却着实不算快,自打出了江户,这都已走了两天余了,方才不过进抵甲府而已,日行不过三十余里。 大军侧面的座小山包上,名年近四旬的中年将领策马屹立,但见其身着绚丽之铠甲,头戴冲天冠,张国字脸上神情肃然,虽无言,却不怒自威,这人正是当今幕府将军德川吉宗,原本是纪伊藩藩主德川光贞第四子,因前任将军德川家继无后,在诸家老的支持上,得以入主幕府,为德川幕府之第八任将军,文功武略皆出色当行,因成功地稳定了米价,从而使社会呈现稳定的局面,bǎi xìng 赠给他“米将军”的雅号,被称为德川幕府执政以来的最有才干之英主。 甲胄的摩擦声响绵绵不绝中,近十万大军已有半数通过了德川吉宗所屹立的小山包,就在德川吉宗dǎ suàn 纵马下山之际,却见名骑兵疯狂地打马沿着大道向小山包疾驰而来,德川吉宗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握紧马缰绳的手却是松,就此打消了下山的念头,默然无语地等待着那名骑兵的到来。 “报,将军大人,京都告急,支那军炮火犀利,东面瓮城已残破不可守,德川右臣已率部退防内城门,京都危在旦夕,请求将军jìn kuài 发兵救援。” 疾驰而来的骑兵纵马冲上了小山包,在离德川吉宗不到十步的距离上,方才勒住了狂奔的战马,个利落的滚鞍下马,顺势已跪在了德川吉宗的马前,连大气都顾不得喘上口,便已是气喘吁吁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加上这次,自打前日起,京都告急已是第十三回了,回的语气比回急迫,德川吉宗原本就微乱的心自不免烦上了几分,但并未有甚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德川吉宗号称德川幕府历史上最杰出的英主,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清军对京都围而不打的架势出,他便已看破了清军围点打援的算路,为此,德川吉宗可是没少针锋相对地作出战略部署,顶住京都那头接连告急的压力,坚持完成了江户以及周边诸藩的战争总动员,集结了近十万的大军,并勒令沿途诸藩不得擅自进兵,须得等到己方大军到时,方才可随大军起出征,为的便是能做到举全国之力与清军来上场大决战,可却万万没想到始终按兵不动的清军突然发动了凶狠的攻势,这才两天而已,瓮城已失不说,城中的守军是在清军的炮火洗劫下死伤惨重,倘若清军真投入总攻的话,京都城破也不过jiù shì 旦夕间事而已,这等突然之变化显然有些出乎德川吉宗的预料之外,该如何应对,就成了摆在德川吉宗面前的道绕不过去的坎。 “命令:各部即刻加快行军速度,今日内务必赶到饭田!另,通谕越前、美浓、伊贺诸国各藩即刻发兵,在中津川与我大军会师,不得有误!” 德川吉宗反复思索了良久,到了底儿还是不敢承担京都被攻破的风险,没旁的,天皇虽只是个傀儡,可毕竟是国之象征,真要是就这么落入了清军手中,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不说,天皇道诏书下来,诸藩大名势必进退失据,就连他德川吉宗怕也难免有投鼠忌器之顾虑,很显然,这等风险已是超出了德川吉宗的承受范围,就算明知清军这是在逼己方急行军,德川吉宗也没得选择,再说了,在其看来,己方如今已汇集了近十万的大军,若是沿途各藩部队再加进来,足可凑成十三万以上的大部队,完全可以口吃掉孤军深入的清军,念及此,德川吉宗也就不再犹豫,接连下了两道命令。 “将军有令,各部急行军,天黑前务必赶到饭田!” “将军有令,各部加速行军,入夜前务必赶到饭田!” …… 德川吉宗既已下了令,自有跟随在其身旁的数名传令兵应诺而去,边纵马狂奔,边高声呼喝着,将德川吉宗的命令传达到了全军各部,不会,原本只是缓步向前的江户大军立刻总动员了起来,全军跑步向前,行军速度陡然间便已是原先的两倍还…… “这什么鬼地方,大冬天的,居然还起雾,奶奶个熊的,真是个蛮荒之地!” 远洲滩海面上,雾气翻腾不已,这都已是巳时四刻了,雾气竟然还没散尽,屹立在“镇远号”高大舰桥上的舰长王长庚忍不住便爆了句粗口。 “谁说不是呢,穷山恶水出刁民,整个鬼地儿!” 王长庚这么骂,在其身边的大副孙承西自是大起同感之意,跟着便附和了句道。 “嗯……” 王长庚其实对雾气不雾气的并不是特别在意,只不过是心中憋着把火罢了,没旁的,大军远征东瀛都已是打了好几仗了,可王长庚却是次都没能捞到,到目前为之,居然连炮都不曾放过——自出征时起,王长庚所在的“镇远号”就直是自家主子弘晴的座驾,不仅如此,他所统率的分舰队还是运兵船队的主要护卫力量,无论是围歼东瀛大阪水师之役,还是炮轰大阪城之战,王长庚都只有看热闹的份儿,这令门心思要立功的王长庚有劲也没处使去,好在此番奇袭江户的作战计划中,王长庚总算是死乞白赖地从舰队提督孙明绪处磨到了先锋舰队的重任,自是恨不得赶紧杀到江户去,也好立下个天大的功劳,偏偏又遇到这等大雾之天,船速却是怎么也快不起来,自由不得王长庚不骂娘了的。 “警报,前面十里处发现大批倭国船只,疑是敌舰队,数目不详!” 没等王长庚冷哼之声消停,却听到高大主桅杆上的瞭望哨突然高呼了嗓子。 “嗯?” 听嘹望哨如此呼喊,王长庚立马便来了精神,赶忙把操起悬挂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朝着正前方便瞄了过去,只可惜此际雾气虽已将近散尽,可远处却依旧模糊着,再加上角度的限制,纵使有了望远镜相助,王长庚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些帆影以及些面目模糊不清的旗帜,可不管怎么说,此际会有如此规模的船队出现,只可能是倭国的水师无疑。 “快,通禀孙提督,前方发现大批倭国战舰,我部请求率先接敌!” 这发现了倭国水师舰队,王长庚不单不慌,反倒是兴奋了起来,狠狠地磨了磨牙,挥手,高声喝令了句道。 “王将军,孙提督有令,前锋舰队不得擅自行动,原地待命,等主力舰队赶到后,再行围歼敌舰队!” 听得王长庚如此下令,高大主桅杆上的瞭望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舞动了手中的两面小旗,将消息向后方传递,不会,后方诸舰又依次打着旗语将孙明绪的命令传达到了“镇远号”上。 “传令各舰落半帆,就地左满舵,抢占t字头,呈战列线配置!” 王长庚手下可是有着大三中四艘火力强劲无比的战舰,自是不怎么将无太火炮的倭国舰队放在眼中,哪怕倭国舰队的战舰可能是清军先锋舰队的十几倍,然则在王长庚看来,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压根儿就不值提,本有心率部直闯敌阵,奈何孙明绪那头已是有了命令,王长庚自是不敢不从,没奈何,也只好按捺住心头的冲动,高声下达了备战之令。 “前方六里处发现支那人的舰队,大三小,共四艘战舰!” 倭国战舰乃是乘风而来,速度自是不慢,就在清军先锋舰队刚布置好阵列线之际,倭国先锋战舰上的瞭望哨也已是发现了严阵以待的清军先锋舰队,顿时便惊呼了起来。 倭国舰队同样也是以旗语通讯,信号之寓意虽与清军不同,可却有着异曲同工之效,随着旗语的传递,不会便已将敌情报到了倭国江户水师统领坂田横三处。 “呦西,命令各船即刻前冲,灭掉支那人!” 坂田横三乃是德川幕府的老中之,年虽仅四旬,可却已是倭国水师第人,往日里可是没少指挥舰队横扫江户湾的海盗,曾次剿灭诸边不听话的大名之水师,乃是幕府高层中绝对的好战之辈,此番领受德川吉宗之命南下,为的便是要与大清舰队分个高下,以堵住清军回撤的水道,其自忖手下战舰达四百余艘,自不会将大清四艘战舰放在眼中,听到前锋舰队发回的信息,连想都不曾想,便已是高声下了攻击之令。 第478章 遭遇战(一) 欲望文 第479章 遭遇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79章 遭遇战(二) 午时正牌,海面上已甚是稀薄的雾气终于是散尽了,尽管天依旧还是阴沉着,可视线却已是再无阻碍,缓慢游曳在海面上的清军舰队与高速冲来的倭国水师都已是能清晰地看见彼此,只是距离还有着四里之遥,纵使是清军的大威力舰炮也无法发挥威力,至于倭国水师那些射程只有三百步不到的舰炮就是无从谈起,双方都不可能在此际开火,大战的阴云虽已是密布,却尚不到刺刀见红的时候。 “前方九里处发现清军战舰群,六大十二小,共计十八艘!” 就在倭国水师高速冲刺之际,其先锋舰队旗舰“下野丸号”的主桅杆上,瞭望哨猛然发现了清军主力舰队的到来,不由地便失声惊呼了起来。 “八嘎,快向坂田将军报告!” 听瞭望哨如此说法,正兴致勃勃地dǎ suàn 强攻清军先锋舰队的江户水师旗本小野申二顿时便被吓了大跳,骂了嗓子之后,赶忙下令将敌情向中军传达。 “命令,各舰全速前插,全力以赴,先行吃掉当前之敌,后军加速,绕过当前之敌,挡住敌之援军!” 坂田横三显然也没料到清军主力居然会在此际出现,自是同样大吃了惊,不过么,倒是没避战的想法,而是飞快地作出了战术调整,dǎ suàn 集中前锋与中军三百余艘战船的优势兵力先行击垮清军先锋舰队,而后再去与清军主力决胜负。 “报,提督大人,前方八里处,敌军舰队已分兵两路,其中路约大小战船三百四十余艘原行动方向不变,正高速杀往我先锋舰队,另有大小战船百十余艘正朝东南方向行驶,看航迹,应是dǎ suàn 绕道拦阻我主力舰队!” 倭国水师这么分兵,清军主力舰队旗舰“镇武号”高大主桅杆上着的瞭望哨立马看在了眼中,自不敢有甚迁延,赶忙高声将敌情之变化报告了出来。 清军此番远征东瀛共有大中型战舰三十艘整,其中以“镇”字打头的都是大型战舰,共有九艘,而以“威”字打头的则都是中型战舰,其中“威风号”在大阪湾战中全员阵亡,战舰尽管不曾沉没,却也处受损,眼下正在大阪码头抢修中,另有以“镇定号”为首的七艘战舰留在了大阪湾,以为掩护之用,其余诸舰尽在此处。 “命令:第分舰队即刻转向东北,挡住敌分舰队,其余各舰满帆全速,jì xù 向前!” 论战舰数量的话,清军舰队仅仅只有倭国江户水师的十分之不到,然则孙明绪却丝毫不以为意,不仅不惧,反倒是兴奋了起来,没旁的,舰队此行原本就须得跟倭国江户水师战,若是江户水师龟缩在江户湾中的话,清军舰队虽强,却也难免有放不开手脚之虞,而今,江户水师居然敢出海,在这等开阔的洋面上与清军舰队决战,这简直jiù shì 来找死的,孙明绪自是不会有甚客气可言,面色肃然地便下了道针锋相对的命令。 孙明绪此令下,清军主力舰队中立马便有大两小三只战舰高速从序列中冲了出来,转向东北,zhǔn bèi 迎击倭国水师的分兵,至于清军主力舰队则原向不变,高速向前直插,迅速地向主战场逼近。 “各舰zhǔn bèi ,目标正前方敌先锋舰队,开火!” 以“下野丸号”为首的倭国江户水师先锋舰队的速度极快,不会,已是冲到了离清军战列线四百步不到的距离上,见及此,王长庚自不敢再放任倭国水师jì xù 高速靠近,没旁的,清军战舰虽火力凶狠,可毕竟数量少,真要是跟倭国水师玩接舷战的话,那就等若是以己之短击人之长,战况自是不会乐观到哪去,这瞅见倭国先锋舰队已进入了己方火力的有效射程之内,王长庚立马用力地挥手,高声下达了开火之令。 “轰、轰、轰……” 王长庚将令下,正对着倭国先锋舰队的各舰右舷早已待命时的门门重炮立马依次开始了射击,轰鸣声暴起中,九十枚巨大的炮弹呼啸着掠过海面,重重地向倭国水师先锋舰队所在处砸了过去。 “稳住,jì xù 冲,给我冲上去!” 清军的重炮这轮所射的都是实心弹,每枚炮弹自重都是四十斤,当真就不是倭国水师那些个薄皮战舰所能承受得起的,旦被砸中,甭管倭国战舰是大还是小,立马便是个直透船底的大洞,中上两枚的话,小些的船当即就得被砸得个稀烂,只轮炮击下来,蜂拥杀来的倭国先锋舰队就有十数艘被炸成了碎片,有十数艘被砸得漏水不止,歪歪斜斜地慢了下来,见及此,小野申二眼珠子都红了,气急败坏地喝令着,拼力驱策手下战舰向前狂冲,试图趁清军装填弹药之际,打清军个措手不及。 “各舰自由射击!” 小野申二的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清军战舰所用的重炮可不是倭国水师那等老式火炮,装填起来虽也麻烦,可毕竟无需埋填黑火药,也无须引火,只消从后膛处装入炮弹以及发射火药包即可,这不,没等拼死冲近的倭国先锋舰队冲过百步之距,清军早已装填好了炮弹,随着王长庚声令下,清军的四艘战舰又开始了发威。 “轰、轰、轰……” 这轮炮击,清军所用的不再是实心弹,而是换上了开花弹,九十枚巨大的炮弹这么在倭国水师阵型中炸开,刹那间火光四起,弹片乱飞,措不及防的倭国水师官兵们当即便被炸得鬼哭狼嚎不已,十数艘战舰是火光冲天而起,火势之大,压根儿就无法扑救,舰上的水兵有若下饺子般地被逼得跳进了冰冷无比的海中。 “开炮,反击,反击!” 小野申二所在的旗舰“下野丸号”自然是清军重点照顾的目标之,只是运气使然,“下野丸号”居然在清军的两轮炮击下都毫发无损,不过么,小野申二并不觉得庆幸,反倒是气急败坏不已,没旁的,他所率领的前锋舰队连清军的船边都没摸到下,便已是战沉了三十二艘战舰,有十几艘战损之下,已然跟不上己方的冲锋阵型,如此巨大的损失面前,小野申二简直快疯了,待冲到了离清军战列线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便不管不顾地嘶吼了起来。 “轰、轰、轰……” 江户水师直属于德川幕府,乃是倭国水师的精锐,比起大阪水师来,自是要强得,无论兵员还是战船的质量,都是如此——江户水师所使用的大型战船设有舰首炮两门,舰尾还有炮门,中型战船则是船首与船尾各有炮门,而小型战船则仅有舰首炮门,至于侧舷么,却是都未架炮,没旁的,只因倭国水师的战术大还停留在接舷战的水平上,对炮火的依赖性并不大,再说了,倭国水师所谓的大型战船其实也真大不到哪去,拢共也就三十余米长罢了,比之清军大型战舰那百米之巨的海上巨无霸来说,不过是玩具般的小东西而已,其所使用的旧式火炮威力也小,尽管已是抵近射击了,可对于倭国水师的火炮来说,射程还是太过勉强了些,通子乱射下来,命中率低得可怜,虽有十数枚炮弹勉强击中了清军战舰,可惜穿透力不足,除了打得清军船舷咚咚作响之外,啥战果都没有。 “升满帆,向左旋,zhǔn bèi 与主力舰队会合!” 这见倭国水师舰队越冲越近,王长庚可不想与之玩甚接舷战的,这便面色肃然地挥手,高声下了将令,旋即便见清军先锋舰队开始了加速,先是沿着北偏西方向,借助着侧风,在洋面上划出了个漂亮的圆弧,而后利用顺风的优势,飞快地甩开了倭国水师先锋舰队大截,高速向己方主力的战列线方向开了过去。 “追,给我追上去!” 倭国先锋舰队好不容易才利用清军舰队转向的机会,将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八十步左右,正dǎ suàn 冲上去与清军舰队打接舷战呢,却没想到清军转向完成之后,速度居然下子提高了几倍,转瞬间便将追兵甩出了两百步之巨,这等情形出,小野申二当即便怒了,也没理会清军主力舰队的战列线之威胁,嘶吼连连地便驱策着手下残存的六十余艘战舰在后头狂追不舍。 “八嘎,小野zhè gè 蠢货!中军舰队都有了,转向东南,抄过去,先吃掉后头的支那小舰队!” 坂田横三在出征前倒是曾从大阪水师的败兵处了解过清军水师的战阵与火炮之威,不过么,当初他却是并不怎么相信,否则的话,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便率全舰队南下与清军舰队决战,这会儿算是亲身领教了番,方知传言无虚,奈何仗都已打到了zhè gè 份上,却又容不得坂田横三退缩了,只是他并不dǎ suàn 就这么直统统地去承受清军主力舰队的炮火轰炸,而是让小野申二去送死,他自己则率主力舰队转向,走切线,避开清军主力所在的战列线,径直赶往东南战场,dǎ suàn 与己方拦截舰队合力,先行吃掉清军负责掩护的第分舰队…… 第479章 遭遇战(二) 欲望文 第480章 遭遇战(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0章 遭遇战(三) “命令:先锋舰队不必转向,直接穿过我主力舰队本阵,而后转向东北,增援第分舰队,主力舰队各舰做好战前zhǔn bèi ,举击垮敌先锋舰队,不得放走艘敌舰!” 坂田横三所部的转向动作自是不可能瞒得过清军嘹望哨们的观察,方才动呢,就已被清军侦知,孙明绪自是很快便判断出了坂田横三此举的用心所在,自不敢轻忽了去,这便眉头扬,针锋相对地下了令。 “减速,穿过本阵。” 王长庚本dǎ suàn 转向与主力舰队会合成战列线配置,却没想到他的命令还未下达,主力舰队那头的命令已是先行传了过来,自不敢有违,忙下令全舰队原向地直冲本阵而去,zhǔn bèi 从主力战舰各船的空隙间穿行而过,为防撞击,全舰队不得不下半帆减速。 “支那人跑不动了,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打红了眼的小野申二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跟在后头的己方主力舰队已是悄然转了向,门心思只想着找清军先锋舰队报仇,此际看清军舰队的速度陡然大减,自是为之兴奋不已,嘶吼连连地便率部狂追直冲。 “各舰开炮!” 就在小野申二发狂直追到了离清军主力舰队战列线不足三百步的距离上时,直无甚表示的孙明绪终于是下达了作战命令。 “轰、轰、轰……” 孙明绪的命令下达,清军本阵的十五艘战舰同时开始发威了,两百十门重炮依次发射,巨大的炮弹遮天蔽日,锐啸声震耳欲聋,当真是壮观至极,不曾身临其境者,是断然无法形容那等肃杀的璀璨。 “掉头,撤,快撤!” 清军舰队主力齐射的美自然是璀璨的,不过么,小野申二却是无心去欣赏,这当口上,他只有种感觉,那jiù shì 惊恐,尽管他所在的旗舰“下野丸号”又次好运地安然无损,可其所率的先锋舰队六十余艘战舰却是倒了血霉了,仅仅只挨了轮炮击而已,便被击沉了二十余艘,有六、七艘受损不轻,不是漏了底便是桅杆被打折,只剩下在海面上打转转的份儿了,纵使眼下不沉,却也断然躲过清军的下轮攻击,见及此,小野申二哪还有半点的战心可言,加之已然发现己方主力舰队早已转向,自不敢再往前冲,慌乱地挥舞着双手,嘶吼连连地下了撤兵令。 “各舰转向北方,满帆,追上去,消灭残敌!” 船小好是调头没错,然则也得分情况,此际的倭国先锋舰队来是处在混乱中,二来么,先前可是满帆全速追击清军先锋舰队的,这会儿要想顺利调头,又岂是容易之事,再说了,孙明绪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让小野申二所部有逃脱的机会,不等倭国水师作出fǎn yīng ,孙明绪已是寒声下了令,旋即便见清军战列线上的诸舰同时开始了调头机动,十五艘战舰几乎是齐头并进地向慌乱中的倭国先锋舰队杀了过去。 “各舰自由射击,给我狠狠地打!”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清军主力舰队如何痛歼倭国水师先锋舰队,却说第分舰队奉命前去拦截敌军的后卫舰队,双方的战舰数是三比百零五,清军第分舰队尽管抢到了t字头,也完成了轮齐射,击沉了十数艘倭国战船,可却没想到这支后卫舰队的指挥官本田恒隆极为的狡诈,吃了次亏之后便不再集团冲锋,而是将全舰队分成了若干个小分队,三三两两地从四面八方向清军围了过去,有效地分散了清军的火力优势,得以顺利地将清军三艘战舰分割包围了起来,见及此,第分舰队统领、游击将军何麟当即便急红了眼,奈何此际敌众我寡之下,却又无力再作出阵型之调整,只能是下令三舰各自为战。 清军三艘战舰虽是被倭国舰队分割了开来,可依仗着强大的火力,时间倒也还能自保,尤其是分舰队旗舰“镇海号”这艘庞然大物上九十二门重炮可不是吃素的,火力全开之下,整艘战舰就有若只张开了刺的刺猬般,所有胆敢靠上来的倭国战船无不被炸得稀烂,至于“威远号”与“威臣号”则不是那么幸运了,尽管各自都有着四十二重炮,可围困在这两艘战舰周边的倭国战船也有着差不等同的火炮,虽说威力乃至射程上不及清军战舰,可猛虎也实难招架得住群狼,顾此失彼之下,已是颇显狼狈,若不是“镇海号”时不时地以炮火支援下的话,闹不好真要被倭国战舰靠上了船舷,形势显然对清军第分舰队不是很有利。 “报,何将军,敌主力舰队已完成转向,正在向我军所在地杀来!” 正所谓屋漏偏遭连夜雨,就在何麟因为战况不利而心急火燎之际,却冷不丁听得高大主桅杆上的瞭望哨发出了严峻的敌情警报。 麻烦了,这回麻烦了!听得瞭望哨报出了敌情之变化,何麟的心都凉了半截,没旁的,真要是敌军主力舰队也赶到战场的话,别说“威远号”与“威臣号”这两艘中型战舰了,便是“镇海号”怕也难有幸免之可能,毕竟蚁可是能咬死象的。 撤还是不撤?这可就成了摆在何麟面前的道两难之选择——不撤,注定是被敌舰队大军合围绞杀之局面,至于撤么,此际尽管被围,可依仗着“镇海号”庞大的舰身以及凶悍无匹的火力,杀出条血路当不是难事,可如此来,“威远号”与“威臣号”显然就注定要沦落敌手,再者,此处战场旦失利,势必会影响到主力舰队的作战计划,何麟可不敢去赌恼怒之下的孙明绪会大度地饶过自己。 “传令:左转,给老子全帆满速冲过去,火力全开,务必与‘威远号’会合!” 何麟不敢去赌孙明绪的大度,所以他只能赌上自己的命了,但见其面色狰狞地咬着牙,恶狠狠地嘶吼了嗓子。 “舰长,快看,东南方,王将军率先锋舰队赶来了!” “威远号”与“威臣号”原本是分居“镇海号”的两侧,此际“镇海号”全力向“威远号”冲去的同时,就宣告着对“威臣号”的放弃,见及此,纵使明白这是何麟无可奈何下的选择,可“威臣号”众将士们心中还是不禁滚过了yī zhèn 凄凉之感,哪怕是舰长何明也不例外,只是他却不敢去zé guài 何麟,只因何麟乃是其至亲的兄长,正自沮丧不已间,冷不丁听得头顶上的瞭望哨发出了声惊喜交加的大吼,心情顿时为之振,赶忙抄起腰间悬挂着的望远镜,飞快地朝着东南方望了过去,入眼便见先锋舰队正满帆高速杀来,尽管稍有些侧风,可其速度点都不比敌军主力舰队来得慢。 “各舰听命,不计代价,全力靠上去,抢登!” 本田恒隆可不是小野申二那等只有血勇之气的莽夫,而是倭国水师有名的智将,只不过因着出身低微,并不怎么受重用罢了,论及海战的指挥才能,比之水师统领坂田横三还要强上大截,尤其善于扑捉战机,此际见“镇海号”转向“威远号”,自是看出了个中之究竟,自不肯放过这等各个击破的大好战机,面色阴沉地便下了死命令。 “各炮自由射击,陆战队zhǔn bèi 防抢登!” 本田恒隆的死命令下,原本在外机动攻击“威臣号”的三十余艘倭国大型战舰立马改变了战法,不顾“威臣号”强大的火力攻击,拼死从各个方向向“威臣号”狂扑了过去,如此来,“威臣号”自不免顾此失彼,轮炮火急袭之下,虽是打沉了三艘敌舰,可却难以吓阻住其余倭国战舰的狂野冲锋,眼瞅着形势危在旦夕,何明也急了,把拔出腰间的指挥刀,重重地往下劈,咬着牙嘶吼了起来。 “命令各舰全力划桨,加速,加速!务必赶在敌舰援军抵达前冲进战场!” 坂田横三乃是老资格的水师指挥官了,自是能看得出此际两处战场上的变化,在他看来,己方要想获胜已是很难,然则只要能吃掉东南战场上那小股清军分舰队,而后再顺势席卷来援的王长庚所部,就有着与清军舰队分庭抗礼之可能,至少也能保住不败,正因为此,见到本田恒隆发动了强袭“威臣号”的行动,坂田横三毫不犹豫地便下了提速之令。 “冲,给我冲起来,快,再快些!” 坂田横三所部这么加速,王长庚可就急了,真要是被坂田横三所部先行冲进战场,那不单是第分舰队要危殆,便是连他所率的先锋舰队怕也难逃被围攻之下场,气急之下,也不顾清军战舰早都已是满帆行驶之现实,愤怒地嘶吼了起来。 此际,王长庚所部因着在后方掉头的yuán gù ,离东南战场还有六海里之距,而坂田横三所部则是半道转向,距离东南战场仅有四海里而已,在双方都是全速行驶的情况下,侧顺风的倭国海军显然比清军要有优势些,形势对清军舰队显然不甚有利…… 第480章 遭遇战(三) 欲望文 第481章 血染的大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1章 血染的大洋(一) “各自坚守岗位,死战,死战!” “威臣号”巨大的船身突然连着猛震了两下,显然是有冲锋的倭国战舰已靠上了“威臣号”的船舷,念及此,何明当即便急了,边持刀向震动传来的左侧船舷处冲去,边放声高呼着。 “死战,死战!” 已然被倭国战舰团团围困住的大清将士们自是清楚此战的结果已是凶吉少,没旁的,就个词——远水解不了近渴,真等到己方主力舰队腾出了手来,“威臣号”十有**已是沦陷了的,纵使如此,面对着几乎是必死之局的众将士们也无半点的惧意,纷纷扬起手中的各式兵刃,放声嘶吼了起来,股子悲壮之气就此骤然大起了。 “呯、呯、呯……” 何明方才刚领着亲卫队从舰桥飞奔下来,还没来得急赶到左舷处,枪声便已大起了,但见十数名把守在左舷处的陆战队官兵已是举枪朝着船下乱枪扫射,步枪打完之后,甚至顾不得装填,抄起左轮手枪又是通的乱射,而倭国战船上的倭兵们则以弓弩还以颜色,双方比拼的结果自然是倭国方吃了大亏,被乱枪打死了数十人,而清军不过仅有两人中了箭,人不幸身陨落下了海面,另人则是肩头中了箭,暂时失去了战力。 “嗖嗖嗖……” 清军陆战队的火力是凶悍,奈何防守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些,加之装填子弹也须要时间,几个回合的对拼下来,尽管杀死了不少倭国士兵,却难以阻挡住两艘倭国战舰上众士兵的轮流冲击,子弹不会便已是消耗了个干净,没了阻拦的倭国士兵再次蜂拥而上,纷纷抛出钩绳,勾搭住了“威臣号”的船舷,有若蚂蚁般地向上攀爬不已。 左舷告急,右舷也告急,何明所率的亲卫队只能成为救火队员,四下奔波地支援着防御越来越艰难的各处,奈何人力终究有穷时,随着船首处的海面上yī zhèn 欢呼声响起,终于有数名倭奴口衔着武士刀翻上了“威臣号”的船甲板,战事至此,对于“威臣号”众将士来说,已是到了最危殆的时刻! “何将军,倭奴登上‘威臣号’了!” 东南战场的另侧,“镇海号”已然依仗着巨大的船身,强行挤破了倭国水师的阻截,与“威远号”并在了起,成字排列,彼此配合着以舰炮轰赶围在四周游曳不止的倭国战船,尽管时无忧,奈何处中弹的“威远号”前后两桅杆皆已被击损,速度无法提起,自也就难以跟随“镇海号”并杀出重围,只能是勉力支撑着,等候己方援军的赶到,激战正酣中,却听“镇远号”主桅杆上的瞭望哨突然高声惊呼了起来。 “该死!别管‘威臣号’,各就各位,防御!” 听得响动不对,何麟赶忙转头向“威臣号”所在之处望了过去,入眼便见十数艘倭国战船已是尽皆靠在了“威臣号”的两侧船舷上,队队倭国士兵正沿着钩绳向“威臣号”上攀爬,心不由地便是颤,概因指挥“威臣号”的可是其嫡亲的弟弟何明,似这般险境之下,何明生还的可能性已是极低,何麟真恨不得赶紧提兵冲过去救援的,奈何想归想,做却是无法这么去做,;之下,也就只能是跺脚骂了声,不再去理会被围攻的“威臣号”,而是转而专注指挥“镇海号”与“威远号”的联合防御。 “命令:伊藤正义即刻率本部战船出击,迟滞支那增援舰队,务必为主力舰队争取出足够的时间,另,其余各舰即刻发动强袭,不计代价,务求分割敌两舰之联系。” 尽管清军先锋舰队已是拼力向前了,可到底还是没能抢在倭国主力舰队之前抵达东南战场,此际离着战场所在地还有两里之遥,而率部赶到了战场的坂田横三却并未全力投入攻击,而是下令手下大将伊藤正义率三分之的舰队出击,去迟滞大清先锋舰队,而他自己则指挥着主力舰队的百五十余艘战舰投入了对“镇海号”与“威远号”的强攻,至此,战况对清军第分舰队来说,已是进步恶化,能不能坚持到己方先锋舰队的来援还真难说得很。 “各舰听令,给老子冲,有敢挡道的,尽皆撞沉!” 紧赶慢赶之下,还是没能抢到先机,王长庚已是急红了眼,再看倭国主力舰队分出了支六十余艘战舰的小分队来阻截己部,顿时大怒,嘶吼着便下了死命令。 “开炮,开炮!” 伊藤正义率部刚绕过战船,就见清军舰队已是高速杀来,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调整了下己方之阵型,摆出正面决战之架势,迎着清军先锋舰队便冲了过去,待得双方距离两百步左右之际,又是伊藤正义率先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轰、轰、轰……” 倭国这六十余艘战舰中大型战船并不,只有十三艘,其余皆为中型战船,能射击的火炮加起来却是不少,足足有七十六门之,通子乱轰之下,气势当真不小,只不过效果却是不敢恭维,命中率极低不说,威力也令人难堪,共也就只有四枚炮弹命中了急冲而来的大清战舰,其中“镇远号”中了两弹,“威宁号”与“威法号”各中弹,至于战果么,也就只有“威宁号”前甲板上名倒霉的水手被弹跳而起的炮弹砸中,不幸罹难,除此之外,再无甚影响,甚至不曾令中弹的清军战舰有所减速。 “各舰不许射击,全力向前!” 大清先锋舰队的四艘战舰此际皆是舰首面对着倭国舰队,只有四门舰首炮能开火,尽管都是重炮,可在这等高速行驶之际,命中率自是无处谈起,反倒会因后坐力的因素,令战舰前冲之速度下降,这等赔本买卖,王长庚自是不肯去做,这便咬着牙,嘶吼着下了令。 “散开,从侧翼攻击敌舰队!” 这见大清先锋舰队丝毫不顾己方的炮击,高速冲了过来,伊藤正义可就有些着慌了,没旁的,双方战舰的体型实在是相差太大了些,真要是迎面对撞上了,倭国战船除了沉没之外,断不会有旁的下场,伊藤正义显然不愿拿手下战船去平白送死,这便高声下达了避让之命令。 倘若伊藤正义真不顾切地拿倭国战船去硬挡大清先锋舰队的冲击的话,尽管损失会很大,可绝对能凭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迟滞住清军舰队的前冲速度,旦如此,尽管伊藤正义的舰队或许会消耗殆尽,却绝对能达成坂田横三的指令,从而为倭国主力舰队歼灭大清第分舰队创造出有利之战机,甚或可令大清先锋舰队也深陷被围攻之窘境,可惜伊藤正义舍不得这等巨大的牺牲,到底还是做出了个错误至极的决定。 “冲,别管那些零星敌舰,给老子全速杀进战场!” 王长庚担心的只是伊藤正义会跟自己玩命死磕到底,却绝对欢迎其所为的侧翼攻击,没旁的,清军战舰侧舷可是布满了重炮,尽管高速行驶中命中率难以保证,可却足够阻截住倭国舰队的接舷,再说了,就倭国水师那么些威力不大的舰炮,除非是抵近射击,否则的话,对清军战舰的破坏力实在有限得很,王长庚自是懒得加以理会,驱策着手下舰队高速穿过了伊藤正义让出来的通道,直插乱战团的战场核心。 “轰、轰、轰……” 大清先锋舰队冲抵伊藤正义所部让出来的正面通道之际,倭国拦截舰队倒是按着伊藤正义的指令,拼命地开炮射击,试图迟滞清军舰队的突破,炮弹倒是打出去了不少,也算是取得了定的战果——大清先锋舰队最外侧的“威宁号”与“威法号”接连中弹,两舰各有十数名水手死伤,另有数个炮舱口中了弹,重炮被毁坏了数门,炮手也死了几个,可对于清军战舰的总体实力来说,却并无太大的影响,反倒是被清军先锋舰队趁势突进了东南战场。 “八嘎,伊藤zhè gè 蠢货是怎么搞的,居然这么快就让支那人的援兵冲了过来,该死的笨蛋!” 东南战场核心处,坂田横三正在指挥手下众战船围攻“镇海号”与“威远号”,却万万没想到清军先锋舰队前后脚也跟着冲进了战场,此际要想再作出战术调整已是来不及了,不由地便是yī zhèn 大怒,毫无风度地便跺脚大骂了起来。 “各舰自由射击,给老子狠狠地打!” 冲进了核心战场,王长庚可就不再客气了,用力地挥手,高声下达了开火之令,刹那间,bsp;mò 许久的重炮又开始了轰鸣,四艘大清战舰就有若四只闯进了绵羊群里的恶狼般,打得措手不及的倭国舰队好yī zhèn 的大乱,只轮的炮击下来,就足足有三十余艘倭国战舰中弹,瞬间战沉的倭国战船便达二十艘,余者也是重伤之下场,没旁的,只因此际倭国战舰都挤在了块,离着清军先锋舰队又近,压根儿就无需用心去瞄,当真是打个准…… 第481章 血染的大洋(一) 欲望文 第482章 血染的大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2章 血染的大洋(二) “传令何将军,‘镇海’、‘威远’二舰立刻转向,随我舰队组成战列线,zhǔn bèi 接应‘威臣号’。” 大清以弓马立国,对水师素来不甚重视,尤其是收复了台湾之外,水师是屡遭裁撤,纵使保留下来的水师部队官阶也偏低,此番东征之际,虽经弘晴与老十三方争取,却也难有大的改进,这支强大的舰队所有军官的官阶都低,分舰队的统领也不过才游击将军而已,至于各舰之舰长,仅仅只是千总之衔,各分舰队之间也缺乏指挥序列的编定,平时也就罢了,真到乱战之时,指挥权的归属上就极容易出问题,正如此际,王长庚当仁不让地要接手作战指挥权,命令都已发出,可“镇海号”的fǎn yīng 却是偏慢了些,何麟很明显地犹豫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方才勉强接受了王长庚的指令,开始率“镇海号”与“威远号”调头转向。 “冲上去,不惜切代价,拦住敌舰的突围!” 何麟这么个迟疑,破绽当即便露了出来,只不过看出问题的不是正因伊藤正义的胆怯与无能而暴跳如雷的坂田横三,而是正指挥己方舰队与“镇海号”、“威远号”混战气的本田恒隆,战机稍纵即逝,也不等坂田横三有所表示,本田恒隆便已是不管不顾地下了死命令,冒着清军的炮火,率部发动了决死的冲锋,哪怕路上被击沉了数艘战舰,又被“镇海号”那庞大的舰身撞沉了两艘,可终于是拼死靠上了“威远号”的船舷,成功地拖住了清军第分舰队的突围行动。 “干得漂亮,中军所有战船听令,即刻拦阻来援敌军,给我挡住了!” 坂田横三虽素来不怎么喜欢出身低微的本田恒隆,可对其的能力还是欣赏的,此际见本田恒隆成功地抓住了清军第分舰队的迟疑之战机,顿时大喜过望,嘶吼连连地下令其中军各战船蜂拥而上,拼死阻截清军先锋舰队的救援行动。 “该死,给我狠狠地打!冲进去!” 这见“镇海号”与“威远号”因战术动作不坚决而被敌舰队缠住了手脚,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再看敌军百余艘战舰已是急冲而来,显见是dǎ suàn 拼死拦阻己方的救援行动,纵怒也没辙,只能是喝令先锋舰队边全力开火,拦阻周边蜂拥而上的倭国战船,边全力向前冲,以图跟第分舰队的两艘战舰汇合在起。 大清先锋舰队的四艘战舰成字排开,尽管在乱战之中,可还是将战列线保持得极好,炮火的优势自是发挥到了极致,彼此配合之下,轮轮的炮击可谓是凶悍已极,所有胆敢从侧翼冲将过来的倭国战船无不被击沉击伤,虽深陷重围,却自保无虞,可在正面上就无能为力了,没旁的,纵使是打头的“镇远号”这么艘庞然巨舰,也只有门舰首炮可用,炮火自不可能做到连续不绝,尽管靠着庞大舰身的优势,接连撞沉了三艘倭国战船,可自身的速度却是在接连的撞击中不可遏制地慢了下来,再难有先前那等往无前之冲击力,被迫边打边向前缓慢行驶,短时间里,实难与隔着近里的第分舰队两艘战舰汇合在起,至此,乱战之势已成。 倭国舰队的战术其实并无甚稀奇可言,左右不过jiù shì 当年郑成功收复台湾时所采用的短兵相接之战法,当初的荷兰人舰队同样是船坚炮利,可旦被拖入乱战之中,自身的炮火优势就难以体现出来,乱战之中,兵力不足的劣势反倒是被无限放大,最终落得个惨败之下场,而今,清军东南战场上同样面临着这等麻烦之局面,三处战场上,也就阵型保持良好的王长庚所部还能占据定的上风,而“镇海号”与“威远号”则已是被倭国战船压制得动弹不得,“威远号”甚至已被迫陷入了接舷战的困境之中,至于“威臣号”么,如今只剩下何明所率领的几十名官兵还在坚持着鏖战,只是甲板早已沦陷,眼下正在船舱里依靠地利之优势艰难地防御着倭国士兵浪高过浪的冲击,不出yì ;的话,全舰沦陷已是迟早之事了的。 援兵,援兵!此时此刻的清军两支分舰队都已陷入了乱战之中,尽管都在拼死厮杀,可光依靠自身的力量,已是不足以摆脱困境,需要的jiù shì 援兵,哪怕只有支分舰队的到来,也足以改变眼下这等被动防御之局面,只是援兵何在?dá àn 是在北方——消灭了小野申二所部残敌的大清主力战舰终于腾出了手来,全舰队十五艘战舰分为二,呈两列纵队,相隔四百步之距,有若两把利刃般从北方乘风直下,瞬间便有若刀切牛油般地冲进了战场之中,两支舰队相互配合之下,炮火连绵不断,遮天蔽日般地炸得倭国舰队鬼哭狼嚎不已,只瞬间,便已改变了战场态势。 “唉……,撤向滨松港!” 眼瞅着战局已是无法挽回,本田恒隆痛苦地长叹了声,跺脚,不管其余各部,直截了当地下了撤退令,心中却满是不甘之意味,没旁的,只要清军主力舰队再迟来刻钟,他便可拿下“威臣号”与“威远号”,甚至可以将“镇海号”拖入接舷战中,其余各船则可腾出手来,将大清先锋舰队也逼入残酷的接舷战,如此来,就算是清军主力舰队赶到,投鼠忌器之下,也断然无法全力发挥炮火之优势,不得不与倭国水师乱战场,真若如此,双方之间的胜负如何可就难说了的,可惜啊,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败局已定之下,本田恒隆并不dǎ suàn 与己方主力舰队共存亡,率领着手下残存的六十余艘战船不管正在激战中的各部,甚至不曾理会正在清军战舰上厮杀的己方士兵,向着西面海域便狂逃了去。 “八嘎,本田恒隆,你zhè gè 混蛋,竟敢临阵脱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清军主力舰队赶到,坂田横三便已知己方恐难逃败,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认输,而是想着尽可能地重创大清舰队,哪怕拼尽了整个江户水师,也在所不惜,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大清舰队乃是远征而来,打没了艘就少艘,断无处可补充,只要能击沉击伤大清战舰,就可以大大缓解己方防守之压力,这等想法无疑是果决的,可惜还没等他下令呢,本田恒隆就已率部溜走了,毫无yí wèn ,本田恒隆所部这么逃,其余倭国战舰也就此没了战心与士气,坂田横三的作战计划也就没了实现之可能,自是由不得坂田横三不为之恼火异常的。 “坂田大人,我军战不利,还是先撤罢?” 眼瞅着坂田横三光顾着发脾气,却并无撤军之意,其边上着的名旗本可就憋不住了,赶忙从旁建议了句道。 “八嘎!全军死战,有敢言撤者,jiù shì 这么个下场,战,战,战!” 那名旗本话音刚落,坂田横三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武士刀,用力劈,已将那名旗本的头颅斩下,而后手握着鲜血淋漓的武士刀,发出了死战的命令,很显然,坂田横三是铁了心要以身殉国了的。 战?拿什么来战?尽管坂田横三的死命令已下,大部分倭国战船也依令死战到底,甚至不惜发动凶狠的自杀性突击,可在大清主力舰队强大的火力输出面前,所有的抗争都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胆敢发动冲锋的倭国战船都有若是投火的飞蛾,除了被击沉之外,却是没法奈何得了清军的强大冲击。 这战从巳时末牌双方前锋舰队接战开始,直打到了申时刻,两个时辰的鏖战下来,清军以“威臣号”、“威远号”两艘战舰重伤之代价,举击溃了江户水师,除了本田恒隆所部见机得快,得以顺利逃走之外,余部只有零星十数艘战船逃出了生天,主力被清军尽歼,甚至连水师统领坂田横三都没能逃过劫,随其旗舰道被击沉大海,至此,在倭国威名赫赫的江户水师作为个整体,已是不复存在! “shèng lì 喽!” “我们赢了!” “杀光倭狗!” …… 申时正牌,乌云已然散尽,夕阳将海面渲染得若血般的通红,随着最后艘倭国战船被击沉,隆隆的炮声终于消停了下来,血色的海面上先是派死寂,可不会清军官兵们的欢呼声便已是骤然大起了。 “全舰队都有了,向北进发,拿下江户!” 旗舰“镇武号”高大的舰桥上,孙明绪面无表情地屹立着,任由手下将士们将shèng lì 的喜悦宣泄了个够,待得欢呼声稍停之际,这才挥手,语调轻松地下达了指令,旋即便见清军舰队开始了整队,护卫着重伤的“威远号”与“威臣号”缓缓地向江户湾方向进发…… 第482章 血染的大洋(二) 欲望文 第483章 德川吉宗的应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3章 德川吉宗的应变 康熙五十年十月十八日酉时三刻,夜幕早已落下,稀稀落落的雪依旧下个不停,虽不甚大,却烦人得紧,时不时地在帐篷顶上敲打出扑索索的声响,这令原本就颇有些心烦的德川吉宗自不免烦上了几分,然则身为十数万大军之统帅,就算心中再烦躁,他也不能biǎo xiàn 出来,只能是耐着性子地端坐在中军大帐中,端着本书,假作认真研读之mó yàng 。 出兵已是五天了,进展看起来似乎切顺遂,再有三日的行程,也就该到京都城下了,路上风平浪静,无甚阻碍,而各藩大名纷纷来归,军力已从江户出发时的九万兵力增加到了如今的十三万之众,军心士气也鼎盛得很,真看不出有甚问题可言,然则德川吉宗却总觉得不对味,可要他说出有哪儿不对么,却还真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因为此,德川吉宗才会颇觉烦躁,没旁的,纯粹jiù shì 为将者的直觉! “禀将军,江户水师旗本本田恒隆从滨松派来了紧急信使。” 就在德川吉宗心神不宁之际,却见大帐的门帘动,太刀持小姓(倭国官名,相当于大清军制中的中军官)平岩晃石已是大步从帐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几子前,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 听平岩晃石如此说法,德川吉宗不由地便是愣,股子不详的预感已是不可遏制地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没旁的,按原定之作战计划,此际江户水师应该还在赶往大阪湾的路上,不太可能出现在滨松港,再者,就算水师有事,那也该是由老中坂田横三来禀报,怎么也轮不到本田恒隆zhè gè 旗本来奏事,毫无yí wèn ,江户水师定是出事了,只是出甚状况,却尚未得知罢了,念及此,德川吉宗的眉头立马便皱紧了起来,不过么,也并未犹豫太久,面沉如水地便吭了声道:“宣!” “哈伊!” 德川吉宗既是如此吩咐了,平岩晃石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大帐,不会,便见帐外人满头大汗地抢了进来。 “小人水师后军旗本本田恒隆座下使番鸠尾三郎叩见将军大人。” 来人抢到了几子前,立马便是个恭谨的大礼,自报了家门。 “嗯,你家旗本可有甚事要禀么?” 尽管心中的不安yī zhèn 强过yī zhèn ,可德川吉宗却是不曾带到脸上来,面对着那名使番的大礼参拜,也就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派从容淡定状地发问道。 “禀将军,我江户水师昨日午前在远州滩海域遇支那人主力舰队,酣战半日,不敌,坂田大人与舰队主力尽皆玉碎,本田旗本率残部退守滨松港,派小人前来禀明将军,支那人主力舰队之目标恐是我江户城,还请将军务要小心敌袭。” 倭军使番在传递消息时,从来不用书信之方式,而是口口相传,怕的便是信函有落入敌手之可能,但凡能担当使番的,都是死士类的人物,这名前来报信的使番也属此类,并不曾出示甚书函,仅仅只是复述了下本田恒隆的原话。 “哦?竟有此事?你家旗本可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尽管心中对噩耗已是早有预计,可真听得江户水师全军覆灭之消息,德川吉宗还是免不了面色白,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不动声色地接着往下追问道。 “回将军的话,本田大人还有交待,说是支那人的火炮极为犀利,射程远达两百丈之上,光凭三浦炮台与博索炮台,恐难阻止支那舰队杀进江户湾,旦如此,江户城恐难有战之力,提请将军务必小心。” 听德川吉宗这般问法,那名使番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本田恒隆最后的交待也复述了出来。 “嗯,知道了,下去罢。” 德川吉宗没再问,面色如常地挥了下手,便将那名使番屏退了开去,自己却是霍然而起,眉头微皱地在中军大帐中来回地踱着步,良久不发言。 “将军大人,我军将士之家眷尽在江户,倘若江户有失,那后果恐将不堪,属下以为不若,不若……” 眼瞅着德川吉宗半晌无言,在旁的平岩晃石顿时便沉不住气了,这便鼓起勇气进言了番,只是话音越说越弱,到了末了,已是呐呐地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来不及了!本田恒隆说得对,支那人的舰队此际也差不该到江户湾了,我军就算即刻回师,也无法保住江户城,只会自乱阵脚而已。” 德川吉宗痛苦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极不乐观的判断。 “那……,将军,可要属下去封了那使番的口?” 听德川吉宗这般说法,平岩晃石的脸色瞬间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可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自不免担心消息旦走漏,会对全军之士气造成致命的打击,这便牙关咬,阴森森地tí yì 了句道。 “没用的,军中并不止我江户的兵,远江、骏河的兵也有不少,终归不能全都杀个精光罢,此消息封是封不住了的。” 若是能封口的话,德川吉宗自是很乐意这么做了去,shí jì 上,他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惜办不到。 “啊,这,这……” 德川吉宗此言出,平岩晃石当即便傻了眼,想到消息传遍全军之后,己方之军心注定难逃崩溃之局面,面色瞬间便已是煞白片。 “去,击鼓聚将!” 德川吉宗显然是已有了决断,并未再与平岩晃石言,而是面色肃然地喝令了嗓子。 “哈伊!” 德川吉宗这么下令,平岩晃石心中虽还是忧心不已,却不敢有甚迁延,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出了中军大帐,不会,便听帐外鼓声震天而响,原本尚算安静的大营瞬间便沸腾了起来,各部大名、主将等全都撒腿向中军大帐狂奔而去。 鼓响三通之后,所有够资格到大帐议事的将领都已赶到,排在最前头的是四名老中,分别是德川行、水野忠之、阿部正乔、久世重之,接下来便是四名若年寄(幕府官名,地位仅次于老中,乃是诸武将旗本以及御家人的统领),分别是大久保康健、松平胜勇、内藤长弓、本广明,再次之又是西乡明、户田正雄等八名侍大将,至于那些个各藩大名么,就只能排在了帐外。 “诸君,如此晚了,还请诸君前来,是有事要宣布,据查,支那人的舰队主力已出海,此际正在向江户城赶去,我江户水师与战不利,已全军玉碎!” 鼓声停,诸将已是齐至,德川吉宗没甚寒暄之言,也无甚文过饰非的隐瞒,直截了当地便将己方所处的不利之形势道了出来。 “嗡……” 德川吉宗此言出,诸将们顿时便哄乱了起来,没旁的,江户城乃是幕府的根基之所在,真要有所闪失,己方十几万大军的后路就将被截断,而前方又有清军围困京都,己方显然已是处在了进退两难之危局之中,似此等困境别说遇到,便是想想都令人头疼不已的。 “诸君不必惊慌,支那人此举不过是要乱我军心罢了,其主力尚在京都城下,去江户的不过只是水师而已,纵使船坚炮利,可惜无地面之师配合,却也难奈我江户何,且,本将军已下令德川正雄紧守江户,当可挡得支那人半月以上,若我军能破京都城下之敌,此战便是我军大胜之局也,诸君当各自用命,此战,我军已是毫无退路可言,唯有奋勇向前,置之死地而后生,诸君可敢随本将军战否?” 德川吉宗并未理会众人的惊慌,面色沉稳地压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派淡定从容地分析了番,末了是煽情地断喝了嗓子,极尽鼓舞之能事。 “战!战!战!” 德川吉宗这么番话出,德川行已是率先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高高地扬起,斜指帐篷顶端,放声高呼了起来。 “战!战!战!” 有了德川行的带头,诸将们的热血当即也沸腾了起来,纷纷抽出武士刀,齐声呼喝了起来,原本因慌乱而低落的士气顿时便高涨到了个巅峰。 “好,本将军便与尔等并死战到底,与支那人势不两立,诸君听令:尔等各自回营,将此消息通告各部,并表明本将军不惜死战之决心,望我十数万将士上下心,剿灭支那人,还我东瀛之安宁!” 德川吉宗同样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高高地扬起,派豪迈状地下了令。 “哈伊!” 德川吉宗既已下了令,诸将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躬身应了诺,个个精神抖擞地便回归了各部,按着德川吉宗的指示,将死战之决心传达到了全军,时间,本因着流言而微乱的军心不单就此稳定了下来,了股与敌俱亡的悲壮之气概…… 第483章 德川吉宗的应变 欲望文 第484章 大战之序章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4章 大战之序章 宇治,京都周边的座小城,也是从奈良通往京都的要道,城外有河,名为宇治川,时值隆冬,河水枯竭,不甚宽的河面上早已冻得结实,人马自可通行无碍,往年间,每逢此等时分,便有不少的商贾满载各色货物,从关东经此地往京都等地而去,可眼下正值战乱,此地早已是人烟稀少,沿河两岸派的死寂与萧条,唯有宇治川东岸处有着小队骑兵在缓慢策马而行着,看衣着,赫然是队清军骑哨,人不,也就仅仅只是支十人小队而已,为首的是名年轻的把总,顶盔下是张英挺的脸庞,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这人正是张淼。 张淼,诚亲王府侍卫出身,山东济州人氏,本是李敏行的徒弟,后随李敏行道进了诚亲王府,随侍弘晴七年,去岁刚外放了新军把总,因极擅骑术,得以入了骑营为官,今儿个乃是常规巡视,并无甚紧要之任务,正因为此,张淼其实放松得很,领着众手下沿河行了段,便即率部向奈良方向哨探前行,路说笑无忌,倒也轻松爽利得很。 都是年轻人,能谈的事儿说穿了就两样,是眼下的战事,zhè gè 么,倒是没啥好说的,谁也不清楚接下来的战究竟会打成何等mó yàng ,也就只能是胡乱bsp;bsp;气罢了,至于第二呢,自然jiù shì 女人了,尤其是东瀛女人,左右营里并不禁止玩东瀛女人,只要不带回营中,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众官兵们都是血气方刚之辈,在海上又憋了两个来月,旦放开了,自是都耍得欢快,这会儿说将起来,自也就个比个得意,就差没将自个儿吹成夜七次郎了。 “淼哥快看,左前方有骑兵!” 众人等正自嘻嘻hā hā地谈笑无忌间,却听名骑兵突然手指着左前方,高声惊呼了起来。 “是倭狗,zhǔn bèi 战斗!” 张淼的眼神好,顺着那名骑兵的手势望将过去,立马便看出了疾驰而来的队骑兵乃是倭国的骑哨,看规模也不过jiù shì 三十人上下,应当是哨探小队,面色立马便是沉,扬手,发出了警讯。 “是支那人,儿郎们,上,杀光他们!” 就在张淼等人发现了倭国哨探骑兵小队的同时,疾驰而来的倭国哨探们也看到了正策马缓行着的清军骑兵小队,这见己方的兵力是清军的三倍,为首的那名倭国武士眼中立马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大吼了声,率部便嗷嗷直叫地向清军骑兵小队冲杀了过去。 “举枪,瞄准,开火!” 大清素来以弓马立国,最重视的便是骑军的建设,此番东征之际,虽限于运载能力的问题,所携带来的骑兵并不算,可装备却是精良得很,人手支骑枪,支左轮手枪,子弹带末端的弹囊处还插有长柄手榴弹五枚,另配有精钢打造的马刀柄,身穿轻甲,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毫无yí wèn ,有着如此先进武器之助力,张淼自是不怎么将人势众的对手放在眼中,边喝令手下摆开字横阵,边冷冷地观察着倭国骑兵的举动,待得倭国骑兵小队已冲到了离己方不足百步的距离上之际,张淼方才不慌不忙地下达了作战命令。 “呯、呯、呯……” 能随军远征的大清骑兵可都是全骑军两千人里挑出来的精锐,个顶个的好手,年余的训练下来,按操典行事早已是深入了骨子里去了,饶是众倭国骑兵嘶吼得凶悍无比,众官兵们也不为所动,随着张淼的指令,娴熟无比地举枪射击,瞬间便将冲在最前方的倭国骑兵射倒了五人,登时便令倭国骑兵小队的冲锋势头为之窒。 “不要乱,冲,接着冲,杀上去!” 倭国骑兵指挥官是个络腮胡的壮汉,名叫西村寿行,乃是老中德川行手下的马回众(倭国官名),自是曾听闻过清军火器的犀利,可听说过归听说过,真到遇上了,还是不免大吃了惊,但却不想就此退缩,反倒是想将张淼行拿下,以获取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这便扬刀,高呼了声,将身子紧紧地贴在马背上,呼啸着jì xù 向前狂冲不止。 “收枪,出刀,跟我来,冲!” 眼瞅着倭国骑兵还在拼力前冲,张淼可就火了,把抽出腰间悬挂着的马刀,高呼了声,抖马缰绳,率先发动了反冲锋。 “杀!” “杀!” …… 双方都是久经训练的骑兵,骑术自然都不错,短短八十余步的距离也jiù shì 闪而过罢了,瞬息间,两支骑兵小队便有若两支利刃般地撞击在了起,马刀与武士刀劈砍连连,人吼马嘶间,鲜血飞溅,仅仅个照面的对冲下来,倭国骑兵已被接连劈杀了六人,而反观兵力处于劣势的清军骑兵却仅有人战死当场,毫无yí wèn ,彼此间的技战术能力有着不小的差距在。 “八嘎,都拿出勇气来,不要丢了我们江户军的脸,给我冲!” 西村寿行身为马回众,战力自是相当的不俗,先前jiù shì 他斩杀了名清军骑兵,可见己方在握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居然在对冲中战死了六人,登时便怒了,挥舞着手中带血的武士刀,怒吼连连地再次率部发起了冲锋。 “狗东西,还敢来,弟兄们,跟上,杀光这帮倭狗!” 这见西村寿行还敢杀来,张淼可就怒了,扬马刀,冲着西村寿行便冲杀了过去,众清军骑兵见状,自是都不甘落后,纷纷嘶吼着跟在了张淼的身后,于行进间,动作娴熟地组成了个三角突击阵,气势如虹般地便朝倭国骑兵小队冲杀了过去。 “杀!” “死!” …… 正如西村寿行盯上了张淼zhè gè 清军指挥官般,张淼也盯上了西村寿行,此番冲锋中,二人可是锣对锣,鼓对鼓地撞在了起,就在两马即将交错之际,二人几乎同时放声大吼,双刀同时挥击而出。 “噗嗤!” 西村寿行向以出刀快而闻名,刀劈出,当真疾若闪电,直接冲着张淼的脖颈便去了,可却万万没想到张淼在出刀的同时,腰突然躬,西村寿行的刀贴着张淼的顶盔便滑了过去,还没等他做出应变,张淼的刀已是毫不客气地从其脖子处掠而过,但听声闷响过后,西村寿行的nǎo dài 当即便滚落了马下,鲜血有若喷泉般从断茬处狂喷而出,直冲上了丈许高,而后飘飘洒洒地落了地,其无头的尸身接连晃动了数下之后,这才不甘地跌倒在了尘埃之中。 “追上去,杀光这帮蟊贼!” 双方第二次对冲下来,清军只有两人受了伤,人手臂处被刀锋的末端划了下,血如泉涌,另人则是脸上被刀锋拉出了个口子,都算不得重伤,而倭国骑军则再次吃了大亏,不单西村寿行zhè gè 主官战死,有四名骑士倒在了清军的刀锋之下,余者见状,再无丝战心可言,哪还敢回头找清军再战,头也不回地便沿着来路狂逃了去,见及此,张淼如何肯依,呼啸了声,率部便紧追了上去。 “撤,快撤!” 宇治属于山区与关西平原之间的交界处,地势相对平坦,可还是有着不少的低矮丘陵,只不过这些丘陵的gāo dù 极低,坡度也小,对于骑兵来说,几乎无甚阻碍,双方这逃追之下,便是数里之地,骑术精良的大清骑兵全力发动之下,速度自是比倭国骑兵要快出了筹,哪怕起步较慢,也很快便已是追了个首尾相连,堪堪就要赶上倭国骑兵之际,却不曾想刚冲上座低矮的小山包,便见无数大军正在高速行军而来,张淼被吓了大跳之余,自是不敢再去追击那些亡命狂飙的倭国骑兵,紧赶着拧马首,率部便向来路狂奔不已。 “八嘎,给我上,不得放走人!” 急行军而来的正是德川行所率领的三万先锋大军,这见自己手下的侦查骑兵小队居然被清军追杀得如此之惨,德川行当即便怒了,挥手,高声下了令,旋即便见数百名倭国骑兵蜂拥而出,有若潮水般地向张淼等人追杀了过去。 “将军,东岸有情况!” 宇治城的城门楼内,远征军副将秋山正悠闲地躺在张摇椅上,双目微闭地哼着小曲,正自乐呵间,冷不丁却见名哨兵有若旋风般地闯了进来,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听此言,秋山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挺身而起,顾不得问,疾步便冲到了城碟处,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朝着烟尘起处只看,面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吹号,全军进入紧急战备!” 秋山是前日率部攻下的宇治城,昨日又连夜抢修了各种战备设施,本以为能好生休整上两日的,却没想到倭国大军如此快便赶到了,心头自不免有些发沉,但却不敢稍有迁延,赶忙挥手,高声下达了作战命令。 “呜,呜呜,呜呜呜……” 秋山的将令下,自有传令兵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号角,随着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正在城中休整的清军各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纷纷持枪在手,如飞般地从各处军营冲了出来,整队毕,鱼贯着便出了城门,向宇治川西岸的预设阵地赶了去…… 第484章 大战之序章 欲望文 第485章 烽火连天(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5章 烽火连天(一) “敌袭,敌袭!” 张淼边飞奔着,边拼尽全力地嘶吼着,英挺的脸上满是惶急之色,只不过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担心宇治城的己方部队会遭到致命的重创,没旁的,只因倭国大军到得实在太快了些,而今城中的部队尚在休整中,万要是被倭国骑兵抢占了要地,那后果当真不堪得很,若是可能,张淼自是不吝调转马头与敌拼的,可惜连同他自己在内,拢共也就只有九骑,就算再精锐,也不可能是数百倭国骑兵的对手,战?不过是徒劳牺牲而已,再无丝毫的用处,眼下他所能做的只有放声嘶吼,就指望着己方的岗哨能有所察觉。 “奶奶个熊的,张淼这混球,逃个命都能整得个惊天动地的,呸,晦气,看啥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机枪手,zhǔn bèi !” 宇治川线阵地上,刚率部赶到战位上的千总塔山隔着大老远就听见张淼在边逃边吼,不由地便笑骂了声,没旁的,塔山虽是十三爷的门下,可与张淼却是极为投缘,早在去岁新军训练之际便已是混得烂熟,当然了,都是年轻人,私底下自是没少争雄斗狠的,而今能得见往日里总是牛逼哄哄的张淼如此狼狈鼠窜,塔山心里头没来由地便窜起了yī zhèn 解气的快意,与此同时,眼中也开始闪烁起了嗜血的红光。 “减速,过河!” 张淼眼神好得很,尽管是在奔逃之中,可隔着大老远便已望见了立在河西战壕高处的塔山,自是清楚己方拦截部队已是到了位,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只是值此后头追兵渐近之时,却也不敢大意了去,冲到了河边,赶忙勒马缰绳,高呼了声,率部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冰面。 宇治川是冰冻住了,人马皆可通行无碍,然则冰面却是甚滑,不小心就容易摔跟斗,正因为此,张淼所部尽管心急,却也不得不勒马缓行,如此来,紧追不舍的倭国骑兵们可就来劲了,呼啸连连地便纵马狂冲,瞬间便已是追到了河边,而此时,张淼等人还处在了河心处,若是不出yì ;的话,十有**难逃倭国骑兵大队之袭杀。 “机枪手,给我打!” yì ;当然是没有的,有的只是预料之中的火力急袭,这不,随着塔山豪气十足的大吼声起,第列战壕里的十几挺机枪同时开火了,密集的子弹有若暴风骤雨般便向挤在起的倭国骑兵大队席卷了过去。 “哒哒哒……” 严格来说,清军的机枪还不能算是成熟的武器,还有着些不小的缺陷,诸如无法点射,弹鼓虽大,却容易卡壳,旦卡壳,整个弹鼓都必须换,另外枪管使用寿命也短,几乎是打十个弹鼓就须得换枪管,否则的话,便有炸膛之危险,可就火力输出来说,却绝对是zhè gè 时代最先进的武器,十几挺机枪同时开火的威力绝对抵得上哨百二十余士兵的齐射,说是骑兵的克星断不为过,尤其是此际的倭国骑兵几乎是毫无防备地挤在了处,被清军这么扫射下来,人马当即倒扑了地,血肉横飞不已,盏茶都不到的时间里,足足有百余倭国骑兵便已在懵懂无知中送了命,余者见势不对,哪还敢在原地挨打,慌乱地掉头便逃,再被清军机枪手们通子追尾狂扫,追击而来的四百余倭国骑兵足足有近半人惨死当场,人马尸体陈横,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塔老哥谢了,小弟回头请你喝花酒!” 张淼可没管后头的倭国骑兵死得有惨,率部踏过了冰封的宇治川,立马便又是个提速,从塔山的身旁冲过了战壕,丢下句感谢话语,便已是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宇治城的城门。 “滚,你个混小子,每回都说请客,就没见你小子掏腰包的时候!” 家伙干掉了近两百名倭国骑兵,塔山的心情自是大好,不过么,可没dǎ suàn 平白饶了张淼,冲着其的背影便骂了嗓子,顿时便逗得战壕里的清军官兵们全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倭军的主力已经到了?” 城门楼上,秋山面如沉水地听完了张淼的敌情通报,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语调低沉地追问了句道。 “回将军的话,是时仓促,末将并不曾看仔细,然光是目力所及,来敌便已是过了三万之数,至于后头还有少来敌,末将并不敢断言。” 事关重大,张淼自是不敢胡乱言之,也就只能是实话实说地解释了番。 “嗯,那便该是到了,尔即刻去京都,将此消息禀明十三爷。” 秋山其实也清楚倭国大军该是到了的,之所以先前会问那么句,不过是心中忧虑重重罢了,没旁的,他手下只有两千三百余步兵,至于骑兵么,就只有三十骑,准确的说是二十九骑,不为别的,只因刚才战死了名骑兵,就这么点兵力,要想挡住十几万倭国大军三天,显然是件极为艰难的任务,由不得秋山不为之紧张万分的,只是事已至此,大战已是在所难免,秋山也没再fèi huà ,这便扬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秋山既已是下了令,张淼自不敢有甚异议,紧赶着应了声,便即退出了城门楼,疾步冲下了楼道,翻身上了马背,领着两名手下便纵马穿城而过,路向京都方向赶了去…… 倭国大军到得很快,张淼方才刚从宇治城西门冲出,德川行所率的先锋大军便已赶到了离宇治川不足三百步的距离上,但并未蜂拥而上,而是就地列阵,不会,三万大军已是整整齐齐地列在了平原上,紧接缄默着,仅有战马发出的响鼻声偶尔地响上两下,派的死寂中,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前面jiù shì 宇治城,过了此处jiù shì 京都,天皇陛下正翘首以盼我等之救援,为了天皇陛下,我等自当不惜死,何人敢为先锋!” 德川行对己方三万大军的鼎盛阵容显然极为的满意,没旁的,就算是东瀛战争最烈的战国时代,也甚少有人能统率如此规模的大军,身为这么支强军的主将,他自是有理由自豪上番,不过么,倒是没自信得过了头,并未下令全军发动总攻,不是他不想,而是地形使然——宇治川东岸固然是马平川之地,可到了西岸却是群山横亘之所在,宇治城恰好掐死了群山之间的豁口,乃是从关东通往京都的唯要道,正面说起来并不甚宽绰,旦过了河,能展开的兵力其实并不算,三千兵力已经算是极限了的,再要的话,不单不能增加攻击力度,反倒会因自相拥挤,而平白给守军送战果,正因为此,德川行豪言鼓励了手下将士番之后,便即高声喝问了嗓子。 “大人,末将愿为先锋!” “大人,末将愿率部拿下此城!” “大人,末将请命出击!” …… 倭人生性凶残,好勇斗狠之辈比比皆是,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自是无人肯自甘弱后,德川行的话语刚落,诸大名、旗本已是纷纷抢了出来,个个奋勇争先不已。 “好,能有尔等这般忠勇之士在,何愁区区支那人不破,本将有令:鸟居彦三为首攻、植村诚高其次、铃木勇四郎殿后,各领三千兵力,本将以铳兵支援,不间断攻击,务必在天黑前拿下宇治城!” 眼瞅着手下诸将如此踊跃争先,德川行自是老怀大慰,hā hā大笑着便很是夸奖了诸将番,末了是点了手下三名最善战之勇将率部出击,至于第四波的人选么,德川行压根儿就没kǎo lǜ 过,很显然,在他看来,有着三拨勇士的强攻,已是足够拿下宇治城了的。 “哈伊!” 被点到了名的三名倭将就有若已然拿到了shèng lì 般,个个精神抖擞,应诺之声里满是不可世的豪气。 “嗯,都去zhǔn bèi 罢,本将可是希望今夜能在宇治城里睡上个好觉的。” 德川行显然很是满意手下三员猛将的fǎn yīng ,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挥手,心态轻松无比地开了个玩笑。 “哈伊!” 听德川行如此说法,三名倭将尽皆挺胸抬头,高声应了诺,而后各自奔向了本部兵马,不会,但听口令声连响中,负责首攻的鸟居彦三已是昂然率部出击了,与此同时,队队倭国炮手也推着数十门旧式火炮开始前压,场攻与守的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传令兵,通知城上炮兵,给老子敲掉倭军炮阵地,其余人等听我口令,将贼子放近了再打!” 这见倭国先锋已开始了前压,塔山自不免紧张了起来,紧赶着便连下了两道命令,自有跟在其身旁的传令兵用旗语将塔山的命令传回到了城楼上的炮兵阵地。 第485章 烽火连天(一) 欲望文 第486章 烽火连天(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6章 烽火连天(二) 秋山所部兵力虽不,可火炮却并不算少,除了没有攻城所用的超级重炮之外,轻、重两种步兵炮可是都齐全了,其中步兵重炮六门,有效射程远达六百余步,全都布置在了宇治城的城头上,至于轻便步兵炮是达三十门,只是有效射程较近,只有四百步左右,分东西两处布防,在数量上虽是比倭国先锋大军所拥有的五十门旧式火炮略少,可论及威力以及装填速度么,却是高出了不知少,真要开战,别的不好说,炮战清军是断然赢定了的,只不过清军却并未急着开炮,哪怕塔山已是发出了请求,城头上的重炮阵地还是保持着缄默状态。 “山本龙二,出击,拿下河对岸之支那人阵地!” 鸟居彦三,德川家康帐下十六神将之的鸟居元忠第九代嫡孙,世袭羽山形城,乃二十万石之谱代大名,向以武勇敢战而闻名,此番出征前便已发誓要重现先祖之荣光,此际得了首攻之使命,自是踌躇满志得很,也不等负责支援的铳兵部署到位,便已是昂然挥手,高声下达了作战命令。 “哈伊,第队,跟我来,冲!” 山本龙二祖祖辈辈都是鸟居家的武士,传承到他这辈,是靠着过人的武艺,成了鸟居家的旗本,此番出征,受命统领第战队,手下有着两百武士,另有临时征召来的士兵八百,整编为支千人队,自出征时起,山本龙二就没少嚷嚷着要战阵立功,此际听自家大名将首攻的任务交给了自己,顿时大喜过望,高呼了声,率领着手下千士兵狂奔着冲出了本阵,怪叫连连地向宇治川对岸的清军阵地掩杀了过去。 “该死,步兵炮,给我轰他娘的!” 塔山等了好久,也没见城头的步兵重炮打响,再看倭国士兵已然发起了冲锋,当即便怒了,可惜重炮不归他管,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喝令阵地后方不远处的配属步兵炮先行开火了。 “轰、轰、轰……” 塔山这么声令下,阵地两端的三十门轻便步兵炮当即便开始发威了,但听轰鸣声大作间,三十发开花弹呼啸着便砸进了倭国士兵的冲锋阵列中,炸起团团的火光,弹片四下乱飞,瞬间便在倭军冲锋队形中剜出了个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空白地带,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漫天飞舞,仅仅只轮的炮击下来,冲锋的千倭军便已足足倒下了百余人。 “铳兵,铳兵何在?赶紧顶上去,干掉支那人的火炮!” 鸟居彦三早就听说过清军火炮的犀利,却没想到竟犀利到这般地步,己方冲锋的士兵都尚未冲到河边,就已被轮炮击清除了十分之,大吃惊之余,也不禁为之心疼不已,没旁的,那些武士可都是他鸟居家的私兵,死上个,都够他鸟居彦三心疼的了,别说这等瞬间便死了百余,当即便令鸟居彦三眼珠子都红了,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 “快,快,赶紧架炮!” 清军的炮火这么轰,不止是鸟居彦三怒了,倭军的铳兵统领也怒了,嘶吼连连地驱策着手下炮手们发了疯似地推着炮车前冲,抢到了离河岸只有百余步之距上,大呼小叫地指挥手下人等赶紧将炮架将起来,dǎ suàn 跟清军好生炮战上回。 “轰、轰、轰……” 倭军铳兵统领的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显然是残酷的,没等倭军炮手们将炮架将起来,就见宇治城的城枪微微震之间,架设于其上的六门步兵重炮依次开火了,巨大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准确无比地砸进了倭军炮兵阵地之中,顿时便炸起了六朵红黑相间的蘑菇云,弹片四下横扫,将倭军炮手们炸得个鬼哭狼嚎不已,这还不算完,清军装填已毕的三十门轻便步兵炮也跟着凑了回热闹,狠狠地洗劫了倭军炮兵阵地把。 “八嘎,铳兵,反击,快反击!” 鸟居彦三本还指望着铳兵给正冲锋中的山本龙二所部以支持呢,却没想到铳兵们连炮都还没放,便已被打残了,顿时便急红了眼,大骂着呼喝了起来。 反击?拿啥来反击?被清军这么通子洗劫下来,五十门火炮损毁近半不说,炮手是死伤无数,剩下的也早已是乱作了团,都想着向后逃命,又有谁还敢呆在那等死亡之地的,很显然,山本龙二的冲锋部队是断然得不到丝毫支持了的。 “给我打!” 山本龙二所部还是很有些战斗力的,尽管被清军轮炮火洗劫下来,已是战损了百余人,可余者却并不曾停步,也不曾有甚迟疑,依旧紧跟着山本龙二高速地向前冲锋,不会,已是冲上了冰封的河面,见及此,塔山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狂吼了声,率先打响了第枪。 “突、突、突……” 塔山的吼声jiù shì 命令,十数名机枪手率先开了火,旋即趴在战壕里的五百士兵也跟着开始了射击,刹那间,枪声便响成了片,无数的子弹织成了张死亡的火网,毫不容情地便向狂奔而来的倭军官兵们席卷了过去,子弹着肉的“噗嗤”声大起中,排排的倭军武士被打倒在地。 “弓弩手,压制,压制!” 山本龙二尽管冲在了最前方,却奇迹般地躲过了弹雨的洗劫,这见己方冲锋部队死伤惨重,不由地便急了,嘶吼着下了令。 弓弩向来是战场利器,哪怕已是有了初级火器的时代也不例外,然则在这时代最先进的武器面前,弓弩显然早已到了该淘汰的时候,这不,还没等倭国弓弩手们集结成阵呢,清军的机枪手们已是可着劲地通子狂射,瞬间便将那些试图列阵的倭国弓弩手们射成了满地的伏尸。 “八嘎,给我冲,啊……” 铳兵没能指望上,弓弩手也没能撑住场面,见及此,山本龙二的心都已是凉了半截,可兀自不肯认输,依旧大呼小叫地驱策着残存的倭军武士们向前狂冲,可惜这回好运终于离其而去了,没等其呼喝完命令,颗子弹已是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头颅,纵使是那颜色鲜艳的竹制头盔也挡不住子弹的穿透,倒霉的山本龙二只来得及发出声惨叫,便已是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手足抽搐了几下,便就此没了声息。 逃,赶紧逃!随着山本龙二的战死,残存的倭国武士们自是再也没了丝的战心,全都乱纷纷地掉头便向本阵狂奔了去,这等直着身子逃跑的愚蠢举动出,自是很受清军将士们的欢迎,极为热烈地以弹雨好生欢送了倭军败兵们程,到了末了,出战的千倭国官兵真能亡命逃回本阵的不过只剩下三百人而已,其中带伤者不在少数。 死寂,派的死寂,仅仅半柱香不到的时间而已,山本龙二所部战死六百余,协助攻击的铳兵损失过半,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前锋大军所携带的火炮基本被清军摧毁殆尽,在这等血腥而又残酷事实面前,倭军从上到下全都被震慑住了,数万人默然呆立,唯有北风依旧在呜咽地刮着…… 午时将尽,京都城下,清军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攻着城,大体上都是炮兵在表演,炮接着炮地轰击着,至于步、骑么,基本上都处于看热闹状态,只不过这等情形众官兵们显然早已习惯了,没旁的,自打围城之后,清军始终jiù shì 这么个攻城模式,但凡出兵攻城,也jiù shì 炮兵干活,其余人等听个响儿,还真就不曾发动过次蚁附冲城的,当然了,这等攻城并非没有效果,恰恰相反,京都被围的三面之瓮城早已被清军轰塌,甚至连主城门附近也已是处处受损,只消这等炮击再持续上几日,京都城不用攻也已差不要破防了。 “报,大帅,倭国先锋大军已赶至宇治川边,兵力超过三万,此际正与我部激战,请大帅明示!” 中军处,老十三面无表情地策马而立,神情轻松地看着手下炮兵们有条不紊地操炮攻击,丝毫也不担心炮弹不敷使用,没旁的,只因当初为了载炮弹以及发射药包,老十三可是将骑兵给牺牲了,愣是少搭载了千五百匹战马,转而装载炮弹,有了出两艘大型运兵船的炮弹垫底,老十三自是乐得挥霍上番,正自悠闲听响儿之际,却见张淼疯狂打马从后阵冲了上来,见到老十三的面,立马便是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马,单膝点地,高声禀报了句道。 “哦?这就来了,速度很快么?有趣!” 听张淼这般说法,老十三的眉头立马便是扬,略有些yì ;地呢喃了声——在老十三想来,德川吉宗应该已是得知了老巢遭突击的消息,这会儿该是正患得患失的时候,照理来说,军心不稳之下,当是不会轻易进兵的,可却没想到德川吉宗居然来得如此之快,个中若说没有蹊跷才是怪事了的,自由不得老十三不想上些…… 第486章 烽火连天(二) 欲望文 第487章 烽火连天(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7章 烽火连天(三) 倭军来得如此之快的原因有不少,既可能是大清水师没能按预定计划拿下江户城,也可能是大清水师方才刚得手,而倭军尚未得到准确消息,可能是倭军杀来的前锋不过只是虚晃枪,其主力已然回援了江户,当然了,也不能排除倭军明知江户已失的情况下,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决意要与清军战见分晓,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晴儿怎么看此事?” 情形不同,应对的bàn fǎ 也不同,当务之急是须得判断出倭军的真实之动向,这点,老十三自是心中有数,奈何说易行难,饶是老十三也算是谋略过人之辈,可似这等消息闭塞的情形下,时间还真就难以做出个准确的判断,这便眉头微皱地将问题丢给了策马立在侧旁的弘晴。 “十三叔明鉴,小侄以为江户军此举应是来拼命无疑,预定计划或可提前执行,以防有变。” 远征之难就难在消息获得上,纵使弘晴早在数年前便已有所安排,奈何限于时日以及倭国的格局使然——倭国的中上层武士都是世袭,来历不明之辈压根儿就无法挤入其中,甚至连收买都难,就目下而论,“尖刀”在倭国的情报体系还尽皆停留在下层bǎi xìng 中,且也尚未形成完整的网络,能发挥的作用着实并不大,就此番倭军主力的动向来说,弘晴所知与老十三并无本质上的区别,不过么,弘晴却敢下个断言,此无他,只因弘晴相信水师提督孙明绪准能完成彻底摧毁江户之重任,没了老巢的江户军眼下已是断了后援之支持,仅靠沿途各藩的供应,断难以承担起十几万大军的消耗,唯有jìn kuài 击垮清军主力,方能解此困厄,正因为此,哪怕不清楚德川吉宗到底是如何稳住军心的,弘晴却能准确地道出其军高速杀来的动机何在。 “嗯,那好,总攻开始,将重炮都给爷拖出来,轰!天黑前务必拿下京都!”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并未马上表态,而是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挥手,就此下了个决断。 “喳!” 老十三这么声令下,紧跟在侧的众将领们自是尽皆轰然应诺,旋即便听号角连声大起中,又有两门重炮从营中被推了出来,与正在射击的那门重炮并向前推移,毫无顾忌地进抵城下不足百步之距。 “实心弹,装填,预备,放!” 瓮城是早就被清军大炮给轰烂了的,其上的旧式火炮与大型守城弩也早已被尽数摧毁,清军炮兵自是无所顾忌,按着炮兵指挥官的口令,不慌不忙地装填着炮弹与发射药包,而后三门重炮几乎同时开火了,但听三声巨响过后,三枚巨大的炮弹便已是呼啸着直冲城门而去。 “轰!轰!轰!” 京都城的内城墙说起来要比瓮城还结实,样是青条石所筑,gāo dù 与瓮城墙般无二,可厚度却要了三分之,城门是早已用沙袋填实了的,看起来似乎固若金汤,可毕竟已是被清军重炮连轰了数天,加之清军近百门步兵炮也没少洗劫城头,经连日的重击下来,根基早已是不稳了的,被这等重炮三连击了把之下,整个城门楼处当即便震颤得有若起了波澜般,土石四溅中,已是摇摇欲坠之势。 “接着来!各炮zhǔn bèi ,放!” “再放!” …… 清军炮兵指挥官丝毫没管城中的守军如何惊慌失措,有条不紊地下着令,三门重炮又不停地发射了三轮,终于,量变转化为了质变,看似巍峨的内城墙终于抵挡不住了,声轰然巨响中,整座城墙已是就此垮塌,乱石横飞,尘土飞扬,城内守军惶惶不已,尚未接战,心胆已是尽丧! “稳住了,不要乱,支那人敢进城,我等手中的刀绝不是吃素的,杀光支那人!” 连日来,清军始终不曾发动冲城战,仅仅只是以重炮轰击城墙,以轻便步兵炮轰杀城头的守军,炮火犀利无比,以致于守军实在不敢布重兵于城头,只能是留少数瞭望哨在城头观望清军的举动,其余大部兵力尽皆安排在了离城墙稍远的街垒处,此际见巍峨的城门楼居然就这么被清军的接连重炮给轰垮了,在街垒后头的倭国武士们顿时为之哗然片,军心大乱不已,见及此,德川三生眼珠子都红了,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疯狂地嘶吼着,以图弹压住军心的崩溃。 “轰、轰、轰……” 进城?城当然是要进的,不过么,清军却并未在城门楼垮塌的第时间发动抢城,而是毫不客气地以抵进到离城不足百步之距离上的近百十门步炮展开了延伸射击,轮急速射下来,顿时便炸得城墙后头百步内片狼藉,城中军民死伤无数,原本还dǎ suàn 拼死与清军打巷战的倭国武士们当即便倒了大霉,在炮火的覆盖射击下,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无心接战,乱纷纷地跟在德川三生后头,拼着老命地向城中心的皇城逃窜了去。 “出击!” 炮火延伸射击的硝烟尚未散尽,就见始终端坐在马背的老十三抬手挥,下达了最后的总攻令,旋即便见无数清军将士呼啸着冲出了本阵,如潮水般漫过残破的瓮城,迅猛地冲进了城中,杀声四起中,东门陷落,南门、北门很快也落入了清军手中,数千清军将士四下横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除了皇城之外,其余各处要地尽皆被清军举扫平! “架炮,快,给老子轰他娘的!” 皇城的围墙高大结实,残存的倭国武士依此拼死抵抗,清军接连冲了几次,不单没能突进皇城内,反倒被城头的倭国弓弩手们射杀了数十人,大怒之下的清军立刻从后方调来了门重炮与十数门轻便步兵炮协战。 “轰!” 在重炮的抵近射击下,皇城那看似结实无比的包铜大门当真比纸糊的也强不了少,只炮,那大门便已碎成了漫天飞舞的木片,在门后拼命堵门的十数名倭国士兵是被轰成了地的碎肉,其状又怎个凄惨了得。 “冲进去,活捉倭王!” “杀啊,活捉倭王!” “杀,杀啊!” …… 皇城的大门这么洞开,阻拦清军的最后道障碍已是彻底被摧毁,不等硝烟散尽,杀得兴起的清军将士们已是呼啸着再次发动了冲锋,有若潮水般地涌进了皇城,直杀得胆敢抵抗的倭国武士死伤狼藉,枪声有若爆豆般地响个不停。 战至申时三刻,就在天已擦黑之时,整个京都连同皇城都已落入了清军的掌控之中,中御门天皇被生擒,太政大臣藤原铁男剖腹自尽,左大臣上杉信条为保护中御门天皇战死当场,右大臣德川三生率残部投降,至此,京都城中再无有组织的抵抗,只有些零星散兵游勇还在与清军打着游击,可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连癣疥之患都算不上,随着清军大部队的全部进城,胆敢抵抗的倭国武士无逃出生天,尽皆被清军碾杀个精光! 酉时末牌,夜色沉沉,北风呼啸,虽不曾落雪,可气温却是低得很,和歌山炮台上已是片死寂,除了几名岗哨还在坚守着岗位之外,两百余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大已沉浸在梦乡之中,众人等之所以如此放松,并非无因,没旁的,自打举击溃了三藩联军的攻击之后,和歌山周边的倭国大名们已是老实了下去,再无人敢来挑衅清军的威严,近半个月来,此处皆是风平浪静,甚事都无,加之炮台周边也没啥可乐呵之处,每到夜晚,众官兵们除了睡觉之外,还真不知该干啥才好了的,然则李顺却是半点睡意全无,心情焦躁地在炮台上来回地踱着步,哪怕是刺骨的寒风,也无法浇灭其心头的躁意。 李顺很烦,烦的正是眼下这等平和,没旁的,各处的战事都打得如火如荼,偏偏就他这儿啥事都没有,自打拿下了炮台,他拢共也就打了仗而已,胜虽是胜得干脆利落,可那只是大人打小孩的儿戏罢了,于李顺来说,半点意义全无,这等平和的日子显然不是他所乐意的,奈何上命所限,李顺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率部钉在这鸟不拉屎的炮台上,这令门心思想要立下军功的李顺又如何能甘心情愿。 “唉……,嗯?” 尽管极其的不甘,可李顺却也没辙,也就只能是仰天长叹了声,然则叹息声未落,李顺突然间听到下方原本极有规律的浪涛声陡然乱,眉头立马便是皱,侧耳倾听了数息之后,赶忙大步抢到了炮台的边缘,低头向海峡里望了去,只看,脸色立马就变了——有船队!尽管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规模,也看不见旗帜,可那些寂静行进的船队显然不是清军,不可能是打渔归来的渔船,换而言之,这拨船队只能是倭国人的舰队,毫无yí wèn ,这是绝对是冲着大阪而去的! 第487章 烽火连天(三) 欲望文 第488章 烽火连天(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8章 烽火连天(四) “该死!” 想到海峡里的那支倭国船队之去向,李顺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的,没旁的,李顺虽是受命把守和歌山炮台,可防的却只是倭人夺回炮台,却并无封锁海峡之任务,手下两百余将士虽配有步兵炮两门,可惜尽皆是轻炮而已,配备的也只是常规开花弹,射程虽还算不错,足有四百步之距,算是够的着那些正在海峡里通行的倭国船队,可就炮弹的威力而言,对战船实在难言有甚威胁的,旦惹得倭国战舰发起反击,闹不好炮台就得失守,可就这么坐看着倭国船队直奔大阪而去,显然也不是个事儿,真要是大阪被倭国水师偷袭了去,那后果当真不是耍的。 “哨兵,吹号,敌袭,全军集结!” 清军主力皆已出击,无论是陆军还是水师都是如此,港内的守军只有以“镇定号”为首七艘战舰,其中的“威风号”已是半残,基本丧失了战斗力,至于陆军么,也就只有没了战马的骑兵五百余人担当警戒任务,除此之外,便是些运兵船的水手们,真要是措不及防之下,还真就难挡倭国水师的偷袭,念及此,李顺自不敢再迁延,运足了中气便发出了战斗的警讯。 “呜,呜呜,呜呜呜……” 值守的哨兵向来只重视山脚下的动静,至于海峡里的动静么,却是从来不曾留意过的,这听李顺大吼连连,自不免为之犯疑不已,愣是搞不懂李顺所言的敌袭从何而来,然则军令jiù shì 军令,尽管心中存疑,可当值的哨兵还是拼力吹响了号角,刹那间,整个炮台顿时便乱了起来,名名士兵手持着长枪乱纷纷地尽皆跑出了帐篷。 “传令:全军加速,直冲大阪港!” 在海峡里摸黑赶路的船队正是江户水师的残部,统兵大将不是旁人,正是前日率部抢先脱离了战场的本田恒隆,此番率整合起了残军的七十余艘战船,本dǎ suàn 借夜幕的掩护摸进大阪湾,抢在黎明前对大阪港的清军留守舰队进行偷袭,却没想到还是被和歌山炮台的清军所察觉,脸色自是不好相看了起来,不过么,却也不是很在意,没旁的,和歌山离大阪港足足有八十里之距,其间山路难行,清军即使派了人去通知,也难跟舰队的顺风顺水之速度相比,等清军派人赶到了大阪港,想来大阪港都该已是陷落了的,别说和歌山炮台以外如今还控制在倭军手中,这等黑夜之中,本田恒隆还真不怕炮台的清军去报信的,不过么,他也不想在这海峡之处跟炮台上的清军纠缠,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将令。 “倭奴的水师就在海峡里,将炮推上来,给我轰!” 事态紧急,李顺已是豁出去了,也没罗唣,挥手,高声喝令了嗓子,自有数十名fǎn yīng 快的士兵拥而上,将两门轻便步兵炮推到了炮台的边缘,架将起来,数名炮手紧张地校对了番角度,瞄着正自加速中的倭国水师船队便开火了。 “轰、轰!” 两声闷响之下,两枚开花弹呼啸着便向海峡里落了去,可惜并未命中目标,仅仅只是在海面上炸起了两大团的水花。 “接着轰,不许停!” 李顺眼下想的只是希望能将倭国船队拖在炮台处,并未指望己方这两门小炮真能有甚建树,对于命中与否自是不甚在意,要的便是能激怒倭国水师。 “轰、轰!” 轻便步兵炮威力虽不算大,可胜在装填速度快,射击起来间隔自是不算长,加之那些炮手都是训练有素之辈,不会,又已是两枚炮弹砸了过去,这回倒是有了战果——枚炮弹准确地命中了艘倭国的大型战船,横飞的弹片扫倒了十数名倒霉的倭国水兵,甚至在其甲板上引发了火头,可惜很快便被倭国水兵们扑灭了去。 “不要理会那些支那人,jì xù 向前冲!” 炮台上两轮射击下来,本田恒隆立马便已意识到炮台上拢共也就两门火炮而已,灭之当真易如反掌,不过么,他却不想与炮台上的清军有丝毫的纠缠,面无表情地便再次下了令。 海峡本就不甚长,清军拢共也就只得到了三次的炮击机会,六枚炮弹命中了两发,这等命中率显然已是不错了的,然则到底是无力阻止倭国水师的突破,随着倭国船队满帆驶入了大阪湾,清军的轻便步兵炮不得不就此停歇了下来。 “该死!快,去将所有能烧的都给老子堆在山顶上,烧!” 望着倭国水师扬长而去的影子,李顺当场便急红了眼,咬了咬牙,下达了个最疯狂的命令。 大火是很快便起了,清军官兵们不止是摸黑砍来了柴火,是将帐篷等易燃之物都堆在了炮台所在的小山顶上,以火药引燃之下,整个山顶都成了个巨大的火炬,然则对于远在八十里之外的清军舰队能否发现得了,却是谁也不敢作出担保的,毕竟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些,值此暗夜之际,火光虽亮,可清军舰队的哨兵们能否意识到个中之意味却是难说得很,奈何而今能想的bàn fǎ 都已是想尽了,至于成与不成,李顺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的…… “报告。” 王燕侠乃是谨慎之辈,此番受命率留守舰队镇守,自感责任重大,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除了受重创的“威风号”之外,他将所有六艘战舰分成了三拨,日夜不停地在大阪港外巡逻,以防来自海上的袭击,今儿个恰巧是其亲自率部值夜班,哪怕夜已是颇深了,却兀自未曾歇息,正在旗舰“镇定号”的舰长室内研究着海图,正自沉吟间,却听门外传来了通报之声。 “进来!” 听得响动,王燕侠并未起身,仅仅只是头也不抬地吩咐了声。 “禀王将军,和歌山炮台方向火光冲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门框咯吱声响起中,名把总匆匆从外而入,朝着王燕侠行了个军礼,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看看去!” 和歌山炮台控制着进出大阪湾的咽喉要道,自是不容有失,此际听得那名把总如此汇报,王燕侠的眉头立马便皱紧了起来,不过么,也没急着下个定论,而是就此起了身,大步便向舰桥处行了去。 “王将军,可须得派兵增援炮台?” 待得到了舰桥处,王燕侠二话不说便拿起腰间的单筒望远镜,瞄着和歌山方向便看个不停,却迟迟没下个决断,在其身侧的“镇定号”舰长万名彦登时便有些子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建议了句道。 “天亮后再行定夺,发信号,让‘威信’、‘威望’、‘威严’三舰即刻出海,与我汇合,zhǔn bèi 应变。” 王燕侠同样担心和歌山炮台有失,不过么,他却不dǎ suàn 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轻举妄动,这便眉头扬,谨慎地下了令。 “喳!” 王燕侠此令下,自有跟在身旁的传令兵高声应诺而去,不会,但听声呼啸响起,朵硕大的礼花在空中猛然炸开,旋即便听得大阪港内yī zhèn 骚动大起中,三艘“威”字级的战舰已是缓缓地驶离了泊锚地,向着礼花炸开处靠拢了过去。 “前方三里外发现倭国水师!” “前方三里处发现支那人舰队,大五小!” …… 卯时六刻,黎明前的黑暗终于是过去了,天已是蒙蒙亮,摸黑行驶中的清军舰队与倭国水师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双方的瞭望哨尽皆高声惊呼了起来,刹那间,警报的号角声已是凄厉地响成了片,正在休息中的双方官兵全都如触电般地跳了起来,尽皆乱纷纷地冲向了自己的岗位。 “抢占t字头!” 望着高速冲将过来的倭国水师舰队,王燕侠不单不慌,反倒是心弦松,没旁的,只因他已是意识到了昨夜和歌山炮台方向绵绵不息地燃了大半夜的火光之意味,至于眼前这么七十来艘的倭国战船么,王燕侠还真不怎么放在眼中的。 “冲,满帆前冲,靠上去!” 早在昨夜发现和歌山炮台上大火冲天之际,本田恒隆便已意识到此行怕是难有善果了,只不过还是存了丝的侥幸心理,毕竟和歌山炮台离大阪港实在是太远了些,倘若清军舰队不曾注意到远处那微弱的火光的话,未必便会意识到己方的水师之突袭,可眼前游曳着的大清舰队却是无情地粉碎了本田恒隆最后的丝侥幸,面对着几乎必死的战,本田恒隆并未退缩,只因他已是再无可退了,不说清军战舰船大速度快,他未必能逃得掉,就算是能,他也不想再逃了,概因倭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身为倭国水师中的员,他绝不想坐看祖国就此覆灭,正因为此,本田恒隆这是要拼死搏了! 双方指挥官命令的这么下达,两支舰队开始了不同的机动,清军是高速转向,以形成战列线配置,而倭国水师则是全力冲刺,意图靠上清军战舰,打场残酷的接舷战,随着双方距离的越来越近,杀气已是就地陡然大起了…… 第488章 烽火连天(四) 欲望文 第489章 最后的疯狂(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89章 最后的疯狂(一) 王燕侠是个很善于思考之辈,他能从介毫无背景可言的农家子弟成长为大清水师中的高级官员,靠的不止是勤奋与好学,的则是他善于总结思考——首战中,王燕侠受命率三艘中型战舰去诱敌,结果敌人是诱了出来,可己方的损失也不小,“威风号”被打得半残,舰上载员全部壮烈阵亡,尽管这并不是王燕侠的错,可王燕侠却不免还是颇为的内疚,对此战自是深入地总结了番,找到了清军舰队眼下尚存在的数处缺陷,其中之便是舰队火力分布不合理,这才会导致尽管船坚炮利,却难挡倭国战船的突袭与围堵,为此,这些天来,王燕侠可是没少作出针对性的训练,至于实效如何,眼下汹汹而来的倭国舰队jiù shì 块极好的试金石。 “传令:各舰注意火力密度,‘威信’、‘威望’相互配合打敌右翼,‘威严’、‘威顺’交替掩护,攻其左翼,将敌舰队向中间赶,‘镇定号’主攻正前方之敌,‘威振号’配合补漏,此战务必全歼来敌!” 三里不算个很长的距离,尤其对于速度并不算快的水师战舰来说,没有刻钟左右的时间,压根儿就无法跑完,哪怕倭国水师众战舰已是满帆全速行驶了,可时间对于清军来说,还是充裕得很,王燕侠自是点都不紧张,不紧不慢地指挥手下六艘战舰摆好了字阵列,形成了条完美的战列线,而后方才气度从容地作出了战前的最后部署。 与王燕侠相似,本田恒隆出身也不好,仅仅只是普通武士的后裔,之所以能当上江户水师的旗本,靠的也是善于总结反思,前番与清军舰队主力战之下,他也已是发现了清军战舰的几大缺陷之所在,此番前来,也有着相应的部署与安排,对于如何突破清军战列线之封锁,已然有了对策,那便是拉开来打,降低清军火力之密度,点突破,分割包抄,从而迫使清军陷入接舷战的困境之中,当然了,这等战术构想能否实现,本田恒隆本人也不敢十分肯定,毫无yí wèn ,面前横亘着的清军舰队jiù shì 他检验自个儿战术构想的最好实验对象。 “两翼拉开,全速突进,不要理会支那人的炮火,靠上去jiù shì shèng lì !” 战船集群的冲锋中,屹立在旗舰“下洋丸号”前甲板上的本田恒隆始终保持着bsp;mò ,直到集群冲到了离清军战列线里半之距上时,本田恒隆突然下令变阵了,但见“下洋丸号”桅杆上的旗手飞快地打出连串的旗语,原本拥挤在块的倭国战船集群突然间便散了开来,两翼分得极开不说,中央集群也分成了三、两艘战船组成的小分队,摆出了个点突破之架势。 “各舰听令:原计划改,敌舰进入射程,‘威信’、‘威望’即全力攻击敌右翼,‘威严’、‘威顺’全力发炮攻敌左翼,将贼子往中间赶,‘镇定号’与‘威振号’听我指令开火!” 这见倭国水师突然变阵,王燕侠的眉头立马便是扬,飞快地判断了下倭国水师的意图,针锋相对地又作出了应变之部署。 “轰、轰、轰……” 倭国水师虽因变阵而导致速度上稍减了些,可依旧快得很,这才不到盏茶的时间,便已是冲到了离清军战列线四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到了此时,清军战列线的两翼开始了猛烈的炮击,隆隆的炮声中,枚枚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呼啸着划破长空,铺天盖地地向倭国水师两翼砸了过去,哪怕倭国水师的阵型已是拉得极开,可在这等猛烈的炮击下,依旧损失不小,打头的几艘战船瞬息间便被炮火撕扯成了碎片,后头跟着的倭国战船当即便是yī zhèn 大乱。 “传令左右两翼,不许停,不许向中间靠,接着冲,靠上支那战舰jiù shì shèng lì !” 这见清军两翼攻击猛然发动,而中间两艘战舰则保持着缄默状态,本田恒隆立马便判断出了清军此举的真实用意之所在,这便紧赶着下了死命令,逼迫两翼的倭国战舰接着向前猛冲。 “‘镇定号’攻左翼,‘威振号’攻右翼,急速射!” 眼瞅着倭国水师两翼虽有些混乱,可还是坚持着向前冲击,王燕侠的眉头当即便是皱,但却并未有丝毫的犹豫,挥手,高声便下了令,自有传令兵将此命令传达了下去,旋即便见两艘战舰上的排排炮口开始了移动,各自瞄准着倭国水师的左右两翼便是yī zhèn 狂轰滥炸。 乱了,倭国水师两翼这回是彻底乱了,被清军两轮猛轰下来,当场战沉的战船倒是不算,拢共也就八艘而已,倒不是清军炮手们有甚怜悯之心,仅仅只是因倭国水师的战船拉得极开,这就导致了清军战舰的火力优势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可纵使如此,在巨大的伤亡面前,倭国水师的两翼已是彻底吃不住劲了,有的纷乱地向中间挤,有的则迟疑地落帆试图减速,以躲避清军下轮的火力洗劫。 “轰、轰、轰……” ‘镇定号’与‘威振号’的炮击方才消停不会,另外四艘清军战舰已是完成了炮弹之装填,再次朝着倭国水师的两翼又是通猛轰,倭国水师的两翼终于是扛不住了,不顾本田恒隆的连番命令,蜂拥着便向中军处挤了过去,这般胡闯之下,原本尚算阵容严谨的倭国水师中路立马也跟着陷入了混乱之中。 “镇定号’、‘威振号’交替掩护,其余诸舰加快装填速度,注意彼此配合,保持火力连续性,给我轰!” 痛打落水狗无疑是件很爽的事儿,这见倭国水师已是彻底乱成了团,王燕侠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笑意,不过么,命令却是依旧下得极快。 “传令:我舰全速突击,各舰跟上,纵使玉碎,也在所不惜!” 轰,再轰,清军六艘战舰彼此配合之下,火力投射始终就不曾消停过,只炸得倭国水师惨嚎连连,战船艘接着艘地战沉,却始终无法靠上清军战舰,很显然,再这么打将下去,倭国水师有少战船都不够清军打的,见大势已不可为,本田恒隆的心已是沉到了谷底,但却不想再逃了,当然了,面对着船坚炮利的清军舰队,他便是想逃也未必能逃得了,念及此,本田恒隆已是起了殉国之心,这便高呼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给我打沉敌旗舰!” 派混乱中,“下洋丸号”突然加速,从中路疯狂杀出,冒着清军的猛烈炮火,拼死向前再向前,这等拼命的架势出,王燕侠当即便冷笑了起来,毫不容情地便下达了格杀令。 “轰、轰、轰……” 王燕侠的命令下,六艘战舰上也不知有少炮口全都瞄向了“下洋丸号”,猛烈的炮火之下,无数的炮弹密集如蝗般地便砸了过去,可怜“下洋丸号”不过jiù shì 艘木船而已,哪经得起如此炮弹的洗劫,瞬息间便被炸得个千疮百孔,在海面上打了几个转转,很快便已是沉入了海底,随船官兵无幸免! 战至辰时三刻,天色早已大亮,没了统指挥的倭国水师不可能是清军的对手,死伤惨重之下,残存的三十余艘战船全都挂出了白旗,倭国水师的精锐至此已是全军覆没,唯能威胁到清军后路安全的力量就此不复存在…… “呸!” 天总算是亮了,塔山满脸疲惫地从战壕里直了起来,重重地咳,吐出了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借着晨曦,飞快地扫视了下满是狼藉尸体的阵地,脸上满是苦涩之意味,没旁的,昨日之战实在是太艰苦了些,开始还好,依仗着强大的火力输出,清军牢牢地把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轻而易举地便击溃了倭军三拨强攻,打死打伤倭军两千余人,可自打入了夜,战况却是逆转了——狂攻不止的倭军悍然发动了夜战,几次突进了清军的战壕,都被塔山率部以残酷的白刃战给打了下去,这战打就打到了下半夜,几番危机当头,尤其是下半夜的最后战,若非秋山那头派出的预备队赶到得及时,阵地怕就真要丢了。 “塔将军,大帅有令:今日日落前,务必将倭奴挡在宇治城外!” 就在塔山dǎ suàn 召集各哨把总商议下防御事宜之际,却见名传令兵从城门处冲了过来,将老十三的死命令传达给了塔山。 “请大帅放心,人在阵地在!只是我部兵力已疲,还请转告秋将军,务必给本将处再补拨预备队,哪怕哨人也好。” 这听还要再顶天,塔山脸上的苦意顿时便浓了己方,但却绝不敢违了自家主子的命令,就算心中再苦,也只能是高声地表了态,不过么,却是没忘了找秋山要援兵。 “秋将军说了,没有预备队,若是有需要,他自己上!” 传令兵压根儿就没给塔山讨价还价的机会,板着脸便将秋山的原话复述了出来。 “嗯……,知道了!” 听没有援兵,塔山的头不禁便大了圈,可也没辙,只能是粗声粗气地闷哼了声,不耐地挥手,将那名传令兵打发了开去,而后习惯性地掏出了插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往倭军麋聚的远处只看,脸色不由地便是白…… 第489章 最后的疯狂(一) 欲望文 第490章 最后的疯狂(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0章 最后的疯狂(二) “快去传令,各哨把总即刻到此议事!” 塔山拿望远镜嘹望敌阵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可jiù shì 这么个下意识的动作,却令其脸色狂变不已,不为别的,只因他猛然发现素来是乱哄哄的倭军阵中突然出现了大波军容极为严整的步、骑方阵,盔甲鲜亮,旗分五色,屹立如山间,杀气冲霄,比起昨日的倭军来说,战力显然强了不止筹,毫无yí wèn ,这应是倭军的主力赶到了!念及此,塔山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头也不回地嘶吼了嗓子。 “喳!” 边上呆着的传令兵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听塔山这命令下得急促,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撒腿便沿着战壕冲了出去,不会,各哨把总已是陆续赶了来。 “各哨报数!” 事态紧急,各哨把总方才到齐,塔山也没啥寒暄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吩咐了句道。 “第哨实有可战之兵八十七人!” “第二哨可战之兵七十六人!” “第三哨,八十人!” …… 塔山既有吩咐,各哨把总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依次报出了各哨尚存之战力——塔山手下原本的四哨连同陆续增援上来的四哨,共八哨,本应有兵额当是千人整,可天夜的鏖战下来,八哨之兵拢共也就只剩下六百八十七人,折损已是近半! “炮兵情况如何?” 听各哨减员如此严重,塔山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几分,但却并未言,转而问起了炮哨的情形。 “情况不甚妙啊,这日夜的打将下来,炮弹是还有些,应是够今日之用,只是炮却是坏了近半,眼下就只有十八门能用了。” 听得塔山见问,在旁的炮兵千总路承忠立马便苦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连;地回了句道。 “坏了?怎地会坏了?” 昨夜的激战中,塔山所部可是死死地顶住了倭军的连续强攻,并未让倭军攻入到炮兵阵地中,这听炮坏了近半,心头顿时猛然沉,讶异地便追问了起来。 “怎地就不会坏?塔老哥,这炮管可都是有使用寿命的,你自己算算看,从昨儿个开战时起,小弟已打了少炮弹,能保住眼下这十八门,已算是走运了的,过了今儿个,还能剩下几门可就不好说了。” 塔山不问还好,这么问,路承忠当即便叫起了苦来。 “那我不管,反正你的炮火不能停!大帅有令,落日前必须守住阵地,便是死,也得死在阵地上,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谁敢擅退步,就地枪决,都听明白了没?” 没有炮火的支持,就眼下这么点兵力,哪有可能挡得住十几万倭军的狂攻,这点,塔山自是不会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才不管路承忠如何叫苦,蛮横地挥手,打断了路承忠的抱怨,咬牙切齿地便嘶吼了嗓子。 “喳!” 军令jiù shì 军令,尽管明知道此战已是凶吉少,可众清军哨长们也无甚含糊,齐齐高声应了诺。 “都下去zhǔn bèi 罢,让弟兄们抓紧时间用些干粮,看这架势,倭奴很快便要上来了!” 仗打到了zhè gè 份上,已经没什么战术可言,只有死顶到底而已,塔山心中死志早萌,自不想再fèi huà ,交待了句之后,便将众把总们尽皆打发了开去,而他自己则是抄起望远镜,死死地瞄着倭军的中路…… “呼嗬,呼嗬,呼嗬……” 辰时三刻,yī zhèn 风吹过,漫天的乌云裂开了数道缝隙,初升的太阳终于显露了出来,并不甚艳,洒落下来的阳光绵软得很,几乎无甚热度,可对于严冬里的两军官兵来说,却也算是难得的温暖了,正在抓紧时间用干粮的清军士兵们大抬起了头来,欣赏着这已是许久不见的日头,可就在此时,倭**阵中突然想起了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呼喝声,旋即便见名身着艳丽甲胄的中年将领在大群侍从的簇拥下,缓缓策马从军阵后头穿行而去,赫然是幕府将军德川吉宗到了! “末将等叩见大将军!” 德川吉宗这么出现,早已在阵前等候了时的倭国前军诸将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抢到了近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行,大军为何还滞留于此,嗯?” 德川吉宗并未叫起,而是眼神锐利如刀地死盯着跪在最前方的前军主将德川行,声色不善地喝问了句道。 “回大将军的话,支那人炮火犀利,末将自昨日午时起,战至半夜,连续发动了十拨强攻,折损将士四千余,奈何……” 听德川吉宗有问责之意,德川行的心立马便是慌,赶忙出言便解释了起来。 “本将军不想知道伤亡情况,只要宇治城,说罢,尔几时能拿下此城,嗯?” 德川吉宗压根儿就不想听德川行的解释,不耐地挥手,dǎ suàn 了德川行的陈情,声线阴冷地喝问道。 “大将军息怒,末将这就率部强攻,纵使是死,也要拿下宇治城!” 眼瞅着德川吉宗的语气越来越不善,德川行登时便着慌了,赶忙用力磕了个头,赌咒般地表了态。 “那好,午时前,你若是没能拿下宇治城,就切腹罢。” 德川吉宗点了点头,声线阴冷地便给了德川行道死命令。 “哈伊!” 这听德川吉宗已将话说到了zhè gè 份上,德川行自不敢再罗唣,高声应了诺,领着手下众将便回了本部,不会,就听倭军前军中口令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 “倭狗子又上来啦!” 辰时四刻,大数清军官兵们还在用着干粮,冷不丁听得哨兵声大吼,所有人等全都赶忙丢下干粮,持枪翻身而起,入眼就见拨为数三千的倭军武士正列队行出本阵,大清官兵们自不敢大意了去,纷纷将手中的步枪架在了战壕上,静静地等待着倭军的到来。 “全军听令:卸甲!” 行走在三千倭国武士最前方的将领正是昨日首攻便遭惨败的鸟居彦三——昨儿个仅次冲锋失败而已,鸟居彦三不禁战损了六百余武士,成了全军上下的笑柄,愣是被剥夺了再攻的权力,只能在后方看着倭军诸将们拼死冲杀,这等耻辱的滋味自是相当的不好受,而今,报仇雪耻的机会就在当下,鸟居彦三自是不肯错过,此番他已是决意次便将所有兵力全部压上,与清军来上个不死不休! “刷,刷……嘭、嘭……” 鸟居彦三此令下,三千将士齐卸甲,竹甲、竹盔丢得满地都是,三千倭军无论官还是兵,如今都只身着白衣,头绑绷带,各持利刃,派决死战之悲壮。 “为了天皇陛下,板载!” 鸟居彦三手持着武士刀,环视了下手下将士,嘉许地点了点头,也没再言,扬手,将武士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而是顺势个旋身下劈,高呼着下达了冲锋令。 “板载,板载!” 鸟居彦三这么吼,决意死战的倭国将士们全都热血沸腾了起来,个个尽皆放声嘶吼着向前狂冲,有若潮水般向着宇治川席卷了过去,不会,已是冲到了离宇治川东岸不足百步的距离上。 “炮兵,给我打!” 眼瞅着倭军这上来便是这等拼命之架势,塔山的眼珠子当即便红了,嘶吼着下达了第道作战命令。 “轰、轰、轰……” 塔山的将令下,后方两处阵地上的炮手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仅剩下的十八门火炮开始了发威,十八枚开花弹呼啸着便砸进了倭军冲锋队列之中,瞬息间便炸得倭军冲锋队形yī zhèn 大乱,然则这股倭军却是铁了心要与清军拼命了,尽管被炮火洗劫了番,却并未停下冲锋的脚步,依旧有若潮水般向前狂冲不止,很快便已杀到了宇治川的岸边。 “给我打,将倭狗子压下去!” 宇治川东岸开阔而西岸狭窄,尽管川面已是被冰封,可能攻击到清军阵地上的正面不过三百步之宽,其余各处大是陡坡与高崖,冲到了岸边的倭军自不免就此挤在了起,人人抢先之际,阵型已是乱成了团,见及此,塔山立马便大吼了声,下达了射击之令。 “突突突……” 塔山的命令下,清军阵地上的十五挺机枪立马便猛烈扫射了起来,密集的弹雨有如死亡旋风般,刮到哪,哪便是片的腥风血雨,排接着排的倭军士兵被弹幕狠狠地扫倒在地,伤亡可谓是惨重已极。 “冲,接着冲,板载,板载!” 清军的火力急袭虽猛,可铁了心要与清军决死战的倭军官兵们却并未被吓倒,依旧是不管不顾地向前狂冲着,前仆后继,尽管伤亡惨重无比,可还是很快便有若潮水般推进到了宇治川的河心处。 “手榴弹,投!” 眼瞅着弹幕无法拦住倭军的狂冲,塔山也急了,把抽出腰间弹囊里的手榴弹,拉弦,用力便向汹涌而来的倭军丢了过去,众清军官兵们自是有样学样,数百枚手榴弹这么爆炸,宇治川上顿时成了人间地狱,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冲在最前头的两百余倭军士兵几无幸免,可就算是这样,后续冲来的倭军武士还是不管不顾地向前狂冲着,渐渐已是逼近到了宇治川的西岸…… 第490章 最后的疯狂(二) 欲望文 第491章 最后的疯狂(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1章 最后的疯狂(三) “铳兵,上前架炮!” 就在鸟居彦三率部已将冲上宇治川西岸之际,直默默观战着的德川吉宗突然挥手,高声下了令。 “哈伊!” 德川吉宗这么下令,在其身旁的铳兵奉行立花之助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纵马便冲回了本部,声令下之后,队队倭国炮手立马推着百二十余门旧式火炮开始了前压,不过么,却并未将所有火炮尽皆摆放在处,而是分散成了六个相对独立的炮群,显然是接受了昨日前军铳兵惨败的jiāo xùn 。 “重炮,给我开火,端掉倭奴的炮阵地!” 此际战乱正频,城下阵地的清军都在苦战之中,哪怕炮兵千总路承忠也不曾注意到敌军后阵的小动作,只顾着指挥手下炮兵猛烈轰击倭军的冲锋队伍,倒是在城门楼上的秋山却是锐敏地发现了倭军趁乱前压炮兵的小动作,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嘶吼着下了将令。 “轰、轰、轰……” 城头的六门重炮早已待命时,这听秋山下了令,自是不敢稍有耽搁,但听六声闷响过后,六枚巨大的炮弹便已是呼啸着向倭军其中处炮兵阵地砸了过去,瞬间便炸出了六朵红黑相间的蘑菇云,巨大的爆炸声中,无数的弹片四下横扫,措不及防之下的倭国炮手们当即便死伤了二十余人,可纵使如此,也无法吓阻住倭国炮手们的架炮行动。 “目标:城下敌炮阵地,开炮!” 倭国中军炮手们都是德川家的精锐,训练有素,战术动作极为的娴熟,城头守军的六门重炮只来得及发射两轮,倭国炮手们已是将旧式火炮架了起来,随着立花之助声令下,残存了百余门旧式火炮开始了发射,yī zhèn 密集的炮弹呼啸着落向了清军左右两个炮阵地,刹那间便炸得清军炮兵们阵脚为之大乱。 “该死,反击,给我轰他娘的!” 路承忠先前只顾着指挥手下炮群狂轰冲锋倭军的后阵,当真就没注意到倭军中军的架炮行动,这被偷袭之下,下子损失了三门步兵炮不说,便是连他自己的额头也被弹片给拉出了大道血口,顿时便令路承忠大为光火不已,把推开试图上来为其包扎的戈什哈,气恼万分地嘶吼了起来。 “出刀,冲,把倭狗子赶huí qù !” 路承忠的炮群这么转移重心,冲锋中的倭军压力顿减,光靠火力已是难以压制住倭军这等不要命的狂冲了,眼瞅着情形不对,塔山登时便急红了眼,把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大吼了声,率部发动了凶悍的反冲锋。 “冲啊!” 塔山这么带头,清军官兵们自不敢有违,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步枪,齐齐抽出腰间的战刀,呼啸着便冲出了战壕,如怒涛般向倭军扑杀了过去。 “板载!” 被清军火力打的死伤惨重的鸟居彦三所部这见清军扑杀而来,不单不惧,反倒是勇气陡增,残存的千三百余倭军狂呼着口号奋勇向前,很快便与清军厮杀成了团,战刀对武士刀,打得个惨烈无比,到处是刀光霍霍,人头滚滚落地,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都已是杀红了眼的双方将士就这么在河岸与冰面上绞杀成了团。 倭军的旧式火炮数量虽,可无论是装填速度还是炮弹的威力,都比清军差了老大的截,几个回合的炮战下来,固然又击毁了两门清军步兵炮,打死打伤了清军二十余炮手,可相形之下,倭军的伤亡却是清军的数倍,前后加起来,足足有近四十门炮被清军摧毁,有两百余炮手非死即伤,可就算这样,倭军炮手们也没有放弃,依旧在与清军炮兵们死命地纠缠着,双方你来我往地打得个地动山摇! 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激战依旧还在持续着,不止是炮战打得胶着,河西岸处两军的混战也依旧没能分出个胜负,没旁的,倭军的兵力是占有优势,可除了鸟居家的两百余武士有战斗力之外,余下那些个临时征召来的平民战斗力着实是不堪,哪怕不要命地死拼,也不是训练有素的清军官兵之对手,往往要两人甚至三人才能与名清军士兵相抗衡,也就只是靠着这等死缠滥打,方才勉强与清军杀得个难解难分。 眼瞅着己方部队迟迟拿清军不下,德川吉宗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没旁的,时间如今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些,他已是拖不起了——京都昨夜陷落的消息尽管尚未传开,可纸是保不住火的,哪怕德川吉宗已是下了封口令,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却也注定隐瞒不了久,旦在宇治城下迁延不前的话,消息准会传遍全军,到那时,各藩只怕都会别有想法,军心怕就得散了去,德川吉宗必须抢在消息蔓延开去之前与清军展开决战,从而迫使各藩不得不停在德川家的战车之上,很显然,这等胶着的战况自是不能令德川吉宗感到满意。 “命令:所有火炮全力覆盖河西战场,不得有误!” 面对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德川吉宗不dǎ suàn 再等了,这便挥手,冷血无比地下了道命令。 “八嘎,你说什么?” 正在指挥己部炮兵与清军鏖战不休的立花之助听传令兵将德川吉宗的命令传达出来,当即便怒了,把抓住那名传令兵的胸衣,气急败坏地便吼了嗓子。 “大将军有令:所有火炮全力覆盖河西战场,不得有误!” 那名传令兵尽管被立花之助的怒火吓的个面色惨白不已,可还是强撑着将德川吉宗的命令再次重复了遍。 “八嘎!” 立花之助气恼地将那名传令兵推倒在地,可还是不敢有违将令,没奈何,也只能是牙关紧咬地嘶吼着,将德川吉宗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轰、轰、轰……” 倭军炮手们的战斗力限于火炮本身的不足,或许不是很强,可就执行命令这条来说,却是向来丝不苟,哪怕这道命令真执行下去,死伤的己方士兵绝对要比清军,却也无人提出质疑,很快便冒着清军的炮火袭击调整好了炮位,随着立花之助声令下,残存的八十余门火炮同时开火了,八十枚炮弹铺天盖地地向混战片的河西岸砸了过去,剧烈的爆炸声中,措手不及的双方官兵可就都倒了大霉,原本就乱的战场顿时乱了几分。 “该死,这帮天杀的倭狗子,打,给我狠狠地打,端掉倭贼的炮阵地!” 倭军的大炮这么转移目标,正在城头观战的秋山当即便被激怒了,手脚片冰凉,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于是乎,战场上最诡异的幕就这么出现了——清军炮兵猛轰倭军炮兵阵地,可倭军炮手们却是不管不顾,味地狂轰着混战中的双方官兵。 “为什么?为什么?怎会这……” 河西战场上,鸟居彦三正率领着手下亲卫与清军拼命地厮杀着,倭军第轮的炮击覆盖过来时,他还以为这是误射,倒也没怎么在意,依旧率部突击着,可第二轮再覆盖下来,鸟居彦三可就察觉到不对了,刚想着率部先撤出炮火轰击区域之际,枚炮弹落在了其身旁不远处,巨大的爆炸声中,鸟居彦三当即就被炸得腾空而起,而后有若有口破麻袋般地砸在了冰面上,浑身上下鲜血狂喷不已,双眼圆睁地呢喃着,只是话尚未说完,yī zhèn 黑暗袭来,倒霉的鸟居彦三已是就此没了声息,唯有双眼还是不甘地圆睁着。 “黑旗军,出击!” 鸟居彦三这么死,其手下残存的数百士兵自是再无丝战心可言,没旁的,谁也不想死在自家炮火之下,于是乎,全都乱哄哄地向后方本阵逃了去,而此际,清军也没了追杀的兴趣,纷纷后撤,试图回战壕再战,可就在此时,策马立在中军处的德川吉宗突然挥手,高声下了将令。 德川吉宗手中的精锐分为黑、赤、白、黄、蓝五军,其中黑旗军乃是五军之首,为步骑混编,其中骑军共有五百,步兵则有千五百整,统军大将为亲藩大名德川胜勇,号称德川幕府军中第勇士,其部之战力也居全军第。 “出击!” 往日里作战时,德川胜勇所部向来都是在战事僵持不下之际,方才领命强行出击,以打破僵局,甚少有在这等刚开战不久便出击的时候,不过么,德川胜勇却并未去质疑德川吉宗的命令,而是狂吼了声,把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向前指,率领着骑兵便发动了凶悍的冲锋,紧接着,千五百名黑衣黑甲黑旗的步兵也有若潮水般冲出了本阵,疯狂地向前狂冲着,也不管冲击路上还有着自家的败兵,就这么路汹涌地漫向了河西的清军阵地。 “该死,传令城外部队即刻撤回城中,所有火炮给我轰,掩护步兵撤退!” 这见黑旗军来势如此之猛,秋山立马就判断出尚未在战壕里布置停当的己方步兵断然无法挡得住这拨倭军的强击,就算是他将手中最后的五百预备队全部派了出去也没用,心头不由地便是沉,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下了撤军之令。 第491章 最后的疯狂(三) 欲望文 第492章 最后的疯狂(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2章 最后的疯狂(四) “呜,呜呜,呜呜呜……” 面对着狂冲而来的倭国黑旗军,刚经历了场恶战的三百余清军官兵们这会儿尚未缓过气来,自不免有些个心慌不已,可就在此时,城头上的号角声骤然乍起,赫然是撤军之令,所有官兵听之下,自是尽皆松了口大气,忙不迭地沿着交通壕拼力向洞开的城门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城上的重炮以及城下残存的十门步兵炮则全力开火,不断地将枚枚炮弹砸向汹涌而来的倭军。 “开炮,开炮!” 这见清军步兵已撤,而炮兵还在拼力阻拦己方的冲锋队伍,立花之助自不肯放过这等摧毁清军炮兵阵地的大好机会,狂呼着喝令尚剩下的六十余门旧式火炮全力发射,直炸得清军炮兵阵地上浓烟滚滚而起,不时有士兵惨嚎着倒在了地上。 “预备队上城,给我打,狠狠地打!” 炮火急袭虽对冲锋中的倭军有所杀伤,可要想凭此挡住倭军的拼死冲锋显然办不到,这见己方的城外步兵还未曾全部撤进城中,而倭军骑兵已是冲到了宇治川边,秋山登时就急了,赶忙呼喝着下令预备队上城协防。 “突突突……” 清军预备队原本就部署在城墙后头,上得自是很快,问题是宇治城的正面城墙就两百步不到,再被六门重炮挤,剩下的位置实在不,也就只能是见缝插针地摆开十二挺机枪,至于其他士兵只能是拥挤在了起,轮番上前射击,好在机枪的火力足够凶狠,这狂扫之下,因要过冰封河面而减速的倭国骑军顿时被扫倒了不少,冲锋的势头也因此为之窒。 “进城,快撤!” 机枪的密集弹雨虽是能有效地遏制下倭国骑兵的冲锋势头,可也就只是遏制罢了,并不能真的挡住如此骑兵的猛冲,不会,付出了近百骑损失之代价的倭国骑军终于是冲上了宇治川的西岸,而此时,清军步兵们倒是基本都已撤回到了城中,唯有炮兵们还在与倭国炮手们酣战不休,见敌骑军已将将杀到,路承忠可就急了,双手连挥地喝令手下官兵赶紧撤退。 “大人,倭狗子上来了,您赶紧撤罢!” 听得路承忠下了令,众炮手们自是不敢再迁延,纷纷丢下火炮,跳下了交通壕,高速向城门洞方向冲了去,可路承忠自己却并未离开,见及此,跟在其身旁的戈什哈不由地便急了,赶忙高声提醒道。 “小六子,你也撤罢,嘿,这些炮可都是好炮啊,怎能落到倭狗子的手中,爷就陪着炮起上路好了。” 路承忠洒脱地笑,几个大步走到了隐藏在交通壕里的发射药包堆放处,弯腰搬起十数包发射火药,而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完好无损的步炮后头,随手将发射药包往炮架上丢,笑hē hē 地拍了拍手,脸留恋之色地说了句道。 “大人,您走,这事儿就交给小的好了!” 这听路承忠dǎ suàn 与炮共存亡,那名戈什哈登时便急了,赶忙冲上前去,把拽住路承忠的胳膊,双目通红地劝谏道。 “呵,我老了,你还年轻,走,快走,再不走,爷干脆毙了你!” 路承忠hē hē 笑,掏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逼着那名忠心耿耿的戈什哈,高声呵斥了嗓子。 “大人,您保重!” 戈什哈见事不可为,也没敢再坚持,热泪盈眶地点头应承了句,而后咬牙,冲到了交通壕处,往下跳,顺着壕沟便向城门处冲了去。 “关紧城门!” 戈什哈已是最后个冲进了城门的,就在他刚跃进城门洞之际,就听声断喝之下,十数名壮实的清军将士已是呼喝着号子用力将两扇城门紧闭了起来,又加上了铁门栓,彻底隔绝了内外。 “上,杀了那支那狗,夺炮!” 城门方才刚闭合,倭军骑兵便已冒着清军的枪林弹雨冲到了炮兵阵地处,但见名倭国小旗大吼了声,率领着手下数名骑兵便向着路承忠冲杀了过去。 “奶奶个熊的,就只来了这么几条狗,爷这回可是亏大了!” 路承忠趁着倭军尚未赶到之际,又搬了几枚开花弹布置在了四周,此际他自己就坐在了枚开花弹上,面对着狂奔而来的倭国骑兵,路承忠嘴角咧,笑着呢喃了起来,手伸,已是握住了腰间插着的枚手榴弹,拉弦,而后面带微笑地望着高速冲来的倭国骑兵。 “轰……” 倭国骑兵实在是搞不懂这名中年清军军官到底在笑些甚,他们也没dǎ suàn 搞懂,想的只是赶紧将路承忠砍死,而后将清军这几门完好的炮抢到手,这等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在几名倭国骑兵同时扬刀zhǔn bèi 下劈之际,手榴弹的引线已是燃到了劲头,但听声巨响之后,爆炸声瞬间便响成了片,殉爆的炮弹以及火药发射包炸成了片,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吗,瞬间便将那几名骑兵连人带马都扫倒在了地上。 “路承忠,你个笨蛋,有命在,不比炮强,该死的,都愣着作甚,给我打,狠狠地打!” 路承忠殉炮的那幕出,城头上的守军尽皆被这等悲壮给震慑住了,秋山同样是双目通红不已,气恼地跺脚,狠狠地便骂了嗓子。 “突突突……,呯、呯、呯……” 回过了神来的清军官兵们心中尽皆憋着把火,拼命地扣动着扳机,将满腔的怒火撒到了倭国官兵们的头上,密集的弹雨直扫得倭国骑兵连连落马,见城外已无清军,倭国骑兵自是不愿再在原地挨打,乱纷纷地调转马头,便向河对岸撤了去,与此同时,原本已冲到了河边的倭国黑旗军步兵也跟着往回撤了去。 “铳兵前压,轰击城头,白旗军备云梯,zhǔn bèi 冲城!” 尽管此番冲锋未能趁势杀进宇治城中,可能将城外的清军赶回城中,德川吉宗已是可以满意了的,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罢手,而是挥手,再次下了将令! “轰、轰、轰……” 趁着城外的清军被肃清之际,倭军又从后军调上来的三十余门旧式火炮,连同先前炮战残存的六十余门,凑足了百门火炮,开始在己方步兵的掩护下,冒着清军重炮的零星轰击向前推进,直推进到了离宇治川东岸不足三十步的地方,摆开了炮阵,狂轰城头的守军,硬是以数量压制住了清军的重炮,十几个回合的炮战下来,愣是将清军重炮打残了去,当然了,倭军炮手们也没落得个好,再次损失了三十余门火炮。 “干得好,火炮不要停,接着轰,白旗军出击!” 虽说几番炮战下来,己方损失极大,可在德川吉宗看来,却是值得的,这见清军重炮已然没了声息,德川吉宗片刻都不想耽搁,挥手,豪气十足地下达了攻城之令。 “上城,防御,挡住倭狗子!” 倭军剩余的六十余门火炮尽管射速慢,威力也不大,可架不住数量,连番轰击之下,城头守军愣是被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是猫在城墙后头,躲避着倭军炮火的猛轰,直到倭军步兵冲到了城头下,炮火稍停的当口,秋山这才敢将守城部队拉上了城头。 冲城战从来都是惨烈的,无论对攻方还是守方来说,都是如此,随着倭军的云梯靠上了城墙,战事瞬间便已是到了白热化之程度——城上守军机枪、步枪拼命开火,而城下倭军则以弓弩还以颜色之同时,不断地调兵攀梯而上,拨死绝再上拨,不停地冲击着清军的防线,这战将起来,便是个时辰不曾消停,随着清军伤亡渐重,兵力不足的后果已是开始显现,好在城墙正面不算宽,清军尚能坚持得住,可照这么打将下去,城墙失守乃是迟早之事,能不能坚持到老十三所规定的三天,秋山心中当真点把握都没有——这才第二天而已,两千将士便已是折损了过半,剩下的还有不少带伤者,战事显然有些吃紧了,迫不得已之下,秋山只能派出信使去找老十三要增援了…… “援兵?没有!告诉秋山,守不到明天午时,让他提头来见!” 面对着汗流浃背地跑来求援的张淼,老十三的脸色阴沉如水,半点面子都不给,寒着声便将其求援的要求给挡了huí qù 。 “禀大帅,秋将军虽是率部死守,可敌势过大,宇治城中只剩下九百不到的弟兄,火炮尽毁,实是难以为继了啊!” 这听老十三的回答如此不近人情,张淼登时便急了,边偷偷给在旁的弘晴使了个求助的眼神,边苦苦地哀求了句道。 “哼,爷不管伤亡,只要宇治城,huí qù 告诉秋山,守不住也得守,若不然,军法无情!” 老十三压根儿就没半点的通融之余地,双眼瞪,已是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张淼番。 “喳!” 张淼等了等,见弘晴丝毫没半点开口相帮的意思,自不敢再胡搅蛮缠,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地翻身上了马背,领着两名手下再次策马向宇治城方向急赶而去了…… “十三叔,秋山那人并非偷奸耍滑之辈,看样子是真吃紧了,要不将计划稍稍提前些也是成的。” 张淼在时,为维护老十三的面子,弘晴自是不会出言进谏,可待得张淼去,弘晴自也就没了顾虑,这便轻声地建议了句道。 “嗯……,还是先守,待得míng rì 看情况而定好了。” 老十三皱着眉头想了想,依旧还是坚持了原先的预定计划,弘晴见状,自是不好再劝,也就只能是笑了笑,便作了罢论。 第492章 最后的疯狂(四) 欲望文 第493章 岚山伏击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3章 岚山伏击战(一) 天终于亮了,当第缕阳光斜斜地射入城门楼之际,被亮光晃着了的秋山艰难地睁开了眼,茫然地打量了下初升的太阳,伸手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当即便落下了大堆褐色的凝血碎末,秋山自不免为之愣,再次伸手摸了摸脸颊,这才发现自个儿满头满脸都是褐色的血块,不小心触及到额头上的伤口处,疼痛袭击,秋山不由地便****了声。 “大人,您……” 秋山的呻吟声起,正在城碟前哨望的名戈什哈立马便惊动了,忙不迭地回转过身去,这见秋山已是睁开了眼,赶忙个健步凑到了秋山的身前,满是担忧地呼唤了声。 “我没事,扶我起来。” 秋山虚弱地摆了摆手,低声地吩咐道。 “喳!” 听秋山如此吩咐,那名戈什哈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弯腰扶住了秋山的胳膊,用力,已是将秋山扶持了起来,小心侍候着,将秋山扶到了城碟前。 城下挤挤挨挨地全是尸体,双方将士的尸身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起,其景当真有若人间地狱般,足可见战事已是激烈到了何等程度——自清军城外阵地失守之后,倭军并未给清军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紧接着便发动了凶悍至极的冲城战,哪怕被清军的枪林弹雨击杀了无数,可攻势却始终就不曾停止过,拨接着拨的凶猛冲击直持续到了下半夜,方才算是消停了下去,激战到这般田地,倭军固然是伤亡惨重,天的战事下来,就足足有近五千人倒在了城下,可清军的伤亡同样不小,而今城头上还能作战的士兵只剩下了七百不到。 “嗯……” 望着城下那都已是堆到了近半城高的尸体堆,秋山的眼角不禁便有些湿润了起来,这才第二天而已,守城的两千三百余将士就只剩下了六百七十余,饶是秋山也算是军中老将了,参加过两次征伐葛尔丹之战,却还真就不曾遭遇过似此番这等血腥的苦战,想起还得坚守半天,秋山的心自不免沉得厉害。 “大人快看,倭狗子又出动了!” 秋山正自感慨万千间,旁侍候着的戈什哈却是眼尖,瞧见远处倭军营地里旌旗招展,当即便惊呼了起来。 “快,吹号,zhǔn bèi 战斗!” 听得那名戈什哈之言,秋山猛然抬起了头来,朝着远处的倭军营地看,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几分,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跺脚,高声嘶吼了嗓子。 “呜,呜呜,呜呜呜……” 秋山的命令下,自有传令兵可着劲地吹响了号角,凄厉的声响中,数百名疲惫无比的将士们纷纷从血泊里了起来,飞快地检查了下手中的枪支,冲上了战位,静静地等待着倭军的再次强攻。 “报,大帅有急令!” 就在清军的战斗zhǔn bèi 方才刚展开之际,就见名浑身大汗淋漓的士兵从楼道口冲了出来,疾步抢到了秋山的身后,紧赶着躬身,将封信函递到了已闻声转过来的秋山面前。 “哦?” 听是老十三的急令,秋山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伸手接过了信函,撕开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张密信,飞快地扫了眼,脸上已是露出了释然的神色,但并未言,仅仅只是侧头朝着跟在身边的戈什哈纷纷了句道:“去,将塔山叫来。” “喳!” 秋山这么下令,那名戈什哈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顺着城墙向北跑了去,不会,便已是陪着满身是褐色血迹的塔山又转了回来。 “末将参见秋将军!” 连两天的苦战下来,饶是塔山身强力壮,到了此时,也已是筋疲力竭了的,双眼里血丝密布,双颊微凹,显见已是到了强弩之末,只是精神却尚可,并不曾有甚懈怠之情绪,这见到秋山的面,紧赶着便是个标准的打千,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大帅有令,尔即刻率本部兵马赶到岚山山口,就地设防,以阻敌军。” 秋山并未有甚寒暄之言,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命。 “这……,秋将军,末将若走,这宇治城……” 倭军攻城在即,显见接下来必是场死战,若是旁人,能得脱此苦厄,只怕gāo xìng都来不及,可塔山倒好,不单不喜,反倒是迟疑了起来,yí huò 地看着秋山,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无妨,尔且先撤,老夫且顶过轮,随后便至,去罢。” 秋山并未加解释,只是面色肃然地挥手,便要就此将塔山打发了开去。 “秋将军,还是您率部先撤,末将愿为断后!” 听秋山如此说法,塔山登时便急了,没旁的,秋山手下拢共也就四个被打残了的营,四名千总死得只剩下塔山人,半的兵力如今都编在了塔山麾下,他若是率部这么走,城头上不就只剩下三百不到的守军,又没了火炮支援,哪可能挡得住倭军的强攻,毫无yí wèn ,留下来断后,几乎jiù shì 死路条。 “少啰嗦,给老子滚!” 耳听着倭军那头号角连响,显然攻击已是即将展开,秋山自是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这便面色沉,毫不客气地呵斥了句道。 “喳!” 这见秋山发了火,塔山自是不敢再言,只能是含泪地磕了个响头,而后跃而起,高呼了声,率领着众手下冲下了城门楼,高速穿城而过,路向岚山山口冲了去。 “都愣着作甚,zhǔn bèi 战斗!” 秋山默默地目送着塔山所部冲下了城墙,心底里股子复杂难明的情绪顿时便涌了起来,没旁的,老十三的命令是让他秋山率部先撤的,可秋山却不愿如此行了去,而是将这等生的希望给了塔山,至于他自己么,却已是做好最坏的zhǔn bèi ,当然了,大战在即,这等心思,秋山自是不会表露出来的,这见留守的士兵们皆惊疑不定地愣在当场,秋山立马便板起了脸,厉声呵斥了嗓子,顿时便吓得那帮官兵们全都忙不迭地转回了身去。 “岛田君,能否拿下宇治城就在此搏,拜托了!” 倭军整军的速度很快,不过刻钟左右的时间,十几万大军便已是在离宇治川东岸不足百步处排好了阵型,只不过此番德川吉宗没再做甚总动员,而是朝着在其身前的名蓝甲武士躬身,面色肃然地请托了句道。 “哈伊!请大将军放心,拿不下城头,末将自当切腹谢罪!” 这员蓝衣蓝甲的大将正是德川吉宗五色旗军中的蓝旗军统领岛田岸,同样是名将之后,其先祖岛田平藏亦属十六神将之,岛田岸昨儿个未能轮到上阵的机会,哪怕他数次请战,都不曾得到德川吉宗的许可,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诸军先后投入了对宇治城的攻击,心中早已是憋足了劲,眼下得了这么个出战的机会,心中自是豪情大发,咬牙切齿地便立下了军令状。 “好,那本将军就等着岛田君的捷报了,去罢!” 宇治城迟迟不能拿下,德川吉宗心里头其实焦躁得很,不过么,他却是不敢将这等焦躁表露出来,只能是强撑着精神,作出派豪迈状地挥手,鼓励了岛田岸句道。 “哈伊!” 德川吉宗既已是如此吩咐,岛田岸自不敢再迁延,恭谨地应了诺,疾步便回到了本部阵前,高声呼喝着下达了将令,旋即便见千五百名蓝盔蓝甲的倭国武士抬着长梯开始缓步前压,与此同时,五百倭国骑兵则在步兵集群的两翼游曳着,似乎是dǎ suàn 就这么直接发动攻城战了。 “zhǔn bèi 战斗,将贼子放近了打!” 这见倭军开始前压,秋山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这便嘶吼了声,高声下了令。 “轰、轰、轰……” 倭国蓝旗军的推进速度并不算快,盏茶的功夫方才进抵宇治川冰封的西岸,算是到了可以发动冲城的范围之内了,就在秋山zhǔn bèi 下令射击之际,却冷不丁听倭国炮兵阵地上声号响,六十余门旧式火炮突然发动了轮猛烈的射击,尽管因为准头的yuán gù ,大数炮弹不是靠前了便是飞过了城墙,可依旧有十数枚砸在了城头上,剧烈的爆炸声大起中,正在做着防御zhǔn bèi 的清军顿时吃了个小亏,不少趴在城碟处zhǔn bèi 射击的清军士兵被横飞的弹片扫中,惨叫声瞬间便响成了片。 “板载!” 倭军的大炮方才响,就见岛田岸猛然扬手,也不管前头乱飞的炮弹炸得有猛烈,呼啸着便率部发动了决死的冲击,而此时,清军尚未能从突然的炮袭中回过神来。 “打,给我打,将倭狗子压下去!” 倭军这轮炮击极为的突兀,秋山压根儿就没想到倭军会在其步兵已将近抵达城下之际发动急袭,待得透过弥漫的硝烟,望见了倭国步兵们冒着横飞弹片急冲而至之际,自不免有些慌乱不已,赶忙高声嘶吼着下了将令,刹那间,枪声便就此响了起来,只是骤然遇袭之下,这枪声么,显然响得有些寥落了的。 第493章 岚山伏击战(一) 欲望文 第494章 岚山伏击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4章 岚山伏击战(二) 杀,再杀,子弹早已打完,指挥刀也已砍钝,可秋山还在拼力地厮杀着,不知疲倦地左冲右突,将个个附梯而上的倭军士兵砍下城去,纵使身边护卫的戈什哈已是个接着个地倒下,哪怕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秋山却依旧高呼酣斗不止,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劈出了少刀,又砍杀了少的倭国武士。 “hā hā哈……,杀贼,杀贼!” 拨拨的倭军爬梯而上,又拨拨地被砍杀下城头,生命如同草芥般地流逝着,战至巳时,死伤惨重的倭国蓝旗军终于支撑不住了,先是两个惊恐的小兵向后奔逃,紧接着,大股大股的溃兵不顾倭军将领的拦阻与呵斥,乱纷纷地向本阵败退了去,见及此,浑身鲜血淋漓的秋山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正自开心间,冷不丁夹杂在乱军的数名倭国弓弩手齐齐瞄着秋山便是通子乱射。 “将军小心!” “将军!” “大人!” …… 秋山正自因再次击退了倭军的强攻而兴奋不已,大半个身子已是显露在了城碟处,措不及防之下,自是无法做出规避,当即便连中了三箭,魁梧的身子yī zhèn 摇晃之下,人已是重重地向后倒了去,几名真正身旁射击着倭军溃兵的清军将士见状,全都忍不住惊呼了起来,纷纷丢下枪,冲将过去,抱住了秋山的身子,焦急地呼唤了起来。 “呼……,去,将王双成叫来。” 激战两日余下来,秋山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这会儿又连中了三箭,人已是快不行了,众清军将士们呼唤了良久,他方才无力地睁开了眼,双眼无神地环视了下众人,无力地吩咐了句道。 “大人,末将在这呢。” 把总王双成其实就在秋山的身旁,这见秋山已是伤重难救,双眼瞬间便红了起来,哽咽地应了声。 “嗯,来,扶老夫到城门楼里,再将火药包都拿来!” 秋山无力地点了点头,气息急促地下了令。 “大人,您……” 听秋山这等说法,王双成已是猜到了秋山的用心何在,不由地便大吃了惊,忙不迭地便要出言谏止。 “老夫不行了,这城守到现在,大帅交待下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双成啊,趁着倭狗子还没上来,你带弟兄们赶紧撤,塔山会在岚山口接应尔等,老夫断后,去,快去!” 秋山摆手,止住了王双成的话头,已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命令。 “喳!” 王双成还待再进言番,可见秋山已是瞪圆了眼,自是不敢再言,只能是流着泪应承了下来,将秋山安置在了城门楼内,而后领着众血战余生的将士们飞速地冲下了城墙,沿长街向宇治城的西门赶了去。 “板载!板载!” 德川吉宗今日是铁了心要拿下宇治城了的,蓝旗军方才刚败退huí qù ,黑旗军又再次发动了冲锋,千五百余黑旗军步兵在其统领德川胜勇的弹压下,狂呼乱叫地再次冲过了宇治川,数十长梯很快便靠上了墙头,群群的黑旗军官兵登梯而上,瞬息间便攀上了城头,却并未等来预想中的守军之反击,不由地全都傻愣在了当场。 “这里有人,是个大官!” 搞不清状况的倭军官兵们很谨慎,并不敢稍有放松,就在城头上细细地搜了起来,不会,就见几名倭国武士来到了城门楼处,往内里看,立马就发现了斜靠在火药包堆上直喘大气的秋山,登时便全都惊喜地叫了起来。 “狗杂种们,来啊,来啊,hā hā哈……” 秋山已是到了弥留状态,可见到倭国武士们在城门楼外探头探脑,精神却是陡然为之振,回光返照地坐直了身子,hā hā大笑了起来。 “八嘎,上,杀了他!” 尽管听不懂秋山在喊些甚,可见其笑得如此畅快,众倭国武士们可就全都火了,纷纷怒吼着冲进了城门楼中,十数把武士刀齐齐扬起,这就dǎ suàn 将秋山乱刀分尸了,却是无人注意到秋山身后有着股白烟正袅袅而起。 “轰……” 就在十数把武士刀将将劈杀到秋山身上之际,引线已燃到了尽头的手榴弹轰然炸响了,旋即便引起了众火药包的殉爆,巨大的爆炸声中,整个城门楼都被炸得四分五裂,砖石乱飞之下,刚冲上了城头的倭国武士们可就倒了大霉了,不止是冲进了城门楼的那十几名武士被炸成了碎末,便是周边正搜查着的武士们也被乱飞的碎石砸倒了近半,烟尘滚滚而起中,城头片的狼藉,鬼哭狼嚎之声响成了片…… “将军!” “大人!” …… 王双成方才刚率两百不到的清军将士们冲出宇治城的西门,猛然间听得东面声巨响传来,所有的官兵们顿时全都出了脚,个个泪流满面地回首烟云起处,痛心无比地嘶吼了起来。 “撤,去岚山山口!” 王双成尽管也因秋山的壮烈成仁而心如刀绞,可到底还算是清醒,并不敢在这等险地加逗留,咬着牙断喝了声,率领着残部路狂奔着冲向了岚山山口…… “报,禀大将军,支那人已溃逃,德川胜勇将军已控制住了全城,请大将军示下!” 宇治城中的bǎi xìng 基本已被清军赶走,随着王双成所部的撤走,眼下已是空城座,进了城的倭军自是很容易便控制住了全城,前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有名倭军报马从洞开的城门处纵马狂奔而出,将消息禀报到了德川吉宗处。 “好,干得漂亮,传令:德川行即刻率部穿城而过,与德川胜勇所部会合,全力追剿支那溃军,向京都进发,其余各部随本将军缓进,落日前务必赶到京都,护我天皇陛下!” 宇治城乃是京都之门户,过了此处,离京都也不过就四十里不到的距离了,尽管对己方大军付出了万余人的代价方才拿下宇治城之biǎo xiàn 不甚满意,不过么,德川吉宗却是并不曾表露出来,反倒是派振奋状地接连下了几道命令。 “哈伊!” 德川吉宗这么下令,簇拥在其身旁的诸将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高声应诺不迭,不旋踵,便听号角声连响中,德川行已是率本部兵马向前急行,高速穿过了宇治城,与德川胜勇合兵处,沿着大道向岚山口滚滚而去了…… 京都位于盆地之中,唯有通向大阪的南面是派平缓之地,其余三面尽是陡峭之山峰,各有谷口与外界相连,其中东面通往宇治城的谷口jiù shì 岚山山口——岚山,京都城东的屏障之,延绵近两百里、纵横近三十里,因景致优美,枫叶与樱花,向来是达官贵人们流连忘返之所在,当然了,那都是往日,自打清军杀到京都城下,周边能逃的bǎi xìng 早已逃得个精光,值此严冬之际,偌大的岚山有的只是派死寂的萧瑟。 “都稳住了,放近了打!” 岚山山口离宇治城并不算远,也jiù shì 五里左右罢了,急行军的倭国前军不过仅花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已是赶到了离山口不到里之处,早已在山口处布置好了阻击阵地的塔山见到倭国前锋已到,眼珠子当即便红了起来,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令开火,而是任由发现了清军阻击部队的倭国大军在山前整队。 “植村君,带你的人上,先行攻击!” 德川行在攻击宇治城战中,可是吃了大亏的,这见前方山口里有清军阻住了道路,自不敢大意了去,将急行军中的军伍好生整顿了番之后,这才谨慎地派出在攻城战中已是受了重挫的植村诚高所部去发动首攻,很显然,德川行对首攻的成功性并不看好,仅仅只是想先试探下清军的虚实罢了。 “哈伊!” 植村诚高所部兵马原本有三千之众,可在前日攻击清军城外阵地时,因连番受挫之故,兵力折损早已近半,对清军的凶悍火力也已早已心生畏惧,这听德川行将首攻的任务交给自己,植村诚高的心立马便抽紧了起来,可又哪敢违背了将令,也就只能是满脸苦涩地应了声,拖着脚,不情不愿地回归了本部,声嘶力竭地动员了番,而后驱兵便向山口内的清军阻击阵地冲了过去。 “给我打!” 望着乱哄哄冲将过来的倭军,塔山眼中有着愤怒的火苗在跳跃着,概因他已从撤回来的王双成处得知了秋山的壮烈战死,心中的仇恨早已令其血液沸腾,待得植村诚高所部的先锋冲到了离阵地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之际,塔山可就不想再等了,高呼声,扣扳机,率先打响了第枪。 “突突突……” 塔山所部撤到岚山山口处不过个半时辰而已,要说休息,其实也真没能闲上久,将士们依旧是疲惫得很,不过么,枪支弹药倒是补充了新,尤其是机枪,是从后方调来了二十余挺,对于宽不过七十余步的岚山山口来说,这等密度已是高得惊人,同时开火之下,无数的子弹就有若瓢泼大雨般地向冲锋中的倭国士兵们席卷了过去,瞬间便打得倭军先锋惨嚎不已…… 第494章 岚山伏击战(二) 欲望文 第495章 岚山伏击战(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5章 岚山伏击战(三) 逃,赶紧逃!当初攻打宇治城外的清军阵地时,植村诚高手下的武士们可是没少领教机枪的强大杀伤力,这听又是机枪在开火,所有人等立马条件反射地转身就逃,便是连植村诚高也不例外,哪管己方前锋死伤有惨重,个个玩儿命似地便往本阵狂逃不止。 “八嘎!群废物!” 德川行本来就没指望植村诚高所部能战克敌,可也没想到植村诚高所部居然如此不堪击,这见清军的枪声方才响,己方的士兵已是乱纷纷地全都逃了回来,登时便气得直跳脚,恨不得拿刀子活剐了植村诚高。 “大人,这么硬冲怕是打不开局面,支那人龟缩在山口里,我军优势兵力无法展开,若是拥而上,只会平白给支那人当靶子,人再也无济于事。” 德川胜勇不愧是江户军中战力最强的黑旗军统领,眼便看出了清军如此布阵的用意何在,这见德川行光顾着骂娘,却没能拿出解决问题的bàn fǎ ,自是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便从旁解说了句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嗯?” 德川行之所以能当上前军主将,靠的其实并不是武略过人,而是其身为德川家老中的地位,真论及战略战术,其实也jiù shì 个半吊子而已,往年倒也征讨过不服管的大名,可那都是靠着优势兵力硬吃罢了,战功虽不少,可要说含金量么,却着实不高,旦遇到了清军这等硬骨头,自不免就有些抓瞎了,此际正在火头上,这听德川胜勇如此进言,脸色自是难看得很,没好气地便呵斥了起来。 “大人,看支那人这等架势,必无铳兵相随,而今要想jìn kuài 打开通道,唯有以铳兵力压之!” 德川胜勇的观察力显然敏锐得很,尽管先前植村诚高所部战即溃,可德川胜勇却是看出了些端倪,也怕德川行乱出昏招,万要是让黑旗军去干这等硬冲的勾当,那乐子当真就大了去了,自不敢稍有大意,这便谨慎地建议了句道。 “嗯,来人,去通禀大将军,就说支那人据险而守,我部仓促难胜,请大将军派铳兵前来支援!” 德川行原就极怵清军的强悍火力,自也不想拿手下将士的命去填那个无底洞,此际听德川胜勇如此建议,还真就正中下怀,故作矜持地沉吟了下之后,也就顺势同意了德川胜勇的tí yì 。 “大人,快看,倭狗子的炮兵上来了!” 倭军不攻,清军自然也乐得清闲,出来留下几名哨兵警戒之外,其余人等都靠在战壕里抓紧时间休息,只可惜这等难得的空闲并未持续太久,午时三刻,对面倭军中yī zhèn 喧闹声骤然大起中,门门火炮从后阵里鱼贯而出,见及此,清军嘹望哨们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忙高声呼喝了嗓子。 “嗯?” 听哨兵如此禀报,塔山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起了身子,抄起望远镜,往三百步开外的倭军麋集处看,不但不慌,反倒是咧嘴笑了起来,不过么,倒也不敢大意了去,不等倭军将炮车推到位,塔山已是扬手,高呼了声道:“撤!” 倭国的火炮虽是不少,可却都是旧式火炮,光是摆弄炮架就得不少的时间,别说瞄准与装填了,清军这么撤,众正忙活得不可开交的倭国炮手们当即便傻了眼,没旁的,这炮都还没摆好呢,就别提轰击了。 “八嘎,该死的支那人!给我追,追上去,杀光他们!” 德川行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己方的大炮,眼瞅着就能给清军个狠命的打击了,却没想到清军居然就这么溜走了,当真有种拳打到了空处的郁闷感,待得想追击么,偏生自家铳兵们挡在了道上,别说骑军无法发动了,便是步兵也难以顺畅通过,直被气得哇哇乱叫不已。 追?自然是追不上的,等倭国铳兵们手忙脚乱地挪开通道,清军早跑得没了影,这么耽搁之下,原本落在后头的中军大队人马也赶到了,十余万大军就这么乱纷纷地挤在了山口处,光是整军就又花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 “报,大将军,先前逃窜而去的支那人乃是原宇治城的残兵,现场遗留数面残旗,请大将军示下。” 德川吉宗也随大队人马赶到了山口,不过么,却并不敢轻易进山口,而是在山口外先行整理好了军伍,刚想着下令让前军进山谷探路之际,却见名小旗打马冲到了近前,将卷成团的几面破旗展示在了德川吉宗的马前。 “哦?” 听那名小旗如此说法,德川吉宗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伸手取过了面,细细地打量了番,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咬牙关,高声下令道:“传令:全军加快速度,通过山道!” “大将军,山道不宽,须得小心支那人有埋伏,末将请命先行步,以探虚实。” 德川吉宗此言出,德川胜勇可就稳不住了,赶忙从旁建议了句道。 “无妨,支那人故弄玄虚,无外乎是不想我军jìn kuài 进兵罢了,此际已是末时,我军若是迁延不进,恐就得在山中过夜了,若如此,必中支那人之奸计,今,当须得jìn kuài 穿山而过方可,唔,胜勇所言也是有理,这样好了,尔即刻率本部骑兵为先锋,路急行,若遇支那人埋伏,不可恋战,只管先退回即可。” 德川吉宗虽是对自个儿的判断信心满满,不过么,倒也没jù jué 德川胜勇的tí yì ,在他想来,由骑军高速冲入山谷,清军若是有埋伏,也准难瞒过己方骑兵之侦查。 “哈伊!” 德川胜勇高声应了诺,而后纵马回归了本阵,声号令之下,五百黑衣黑甲的骑兵立马纷纷策马而行,有若潮水般冲进了山口,沿着尚算宽敞的大道路向山谷深处冲了去。 “行,带你的人先进,本将随后便至!” 德川胜勇出发了约莫刻钟的时间,丝毫没见山谷里有甚不妥之现象,德川吉宗心中原本就不的疑虑自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也没再迟疑,就此下达了进军令,须臾之后,号角声连天中,队队倭国武士开始前移,以急行军的姿态进入了山谷之中。 岚山的山势东陡而西缓,可山谷却并不显得狭窄,尽管弯弯曲曲,可宽却是少有在三十步以下的,哪怕是最窄处,也足以供十马并行,对于急行军中的倭军来说,自是便利得很,个时辰不到,便已是走了十余里的路,并未遇到丝毫的麻烦,前方探路的骑军甚至都已快出谷口了,同样不曾见到有清军之埋伏,到了此时,倭军官兵们紧绷着的神经已是彻底放松了下来,没旁的,山谷两旁的山势已是渐见平缓,就算有伏兵,也已是不足为虑了的。 “开始!” 不足为虑?这不过是倭国官兵们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就在倭军官兵们大部分都走出了陡峭山崖地带之际,声断喝突然在道旁数十步外的高坡上炸响,没等倭国官兵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异变就发生了! “轰、轰……” 接连数声巨响中,倭国后军所在的陡坡位置突然垮塌了下来,乱石腾空,尘土飞溅,巨量的泥石流倾泻而下,瞬间便将倭国后卫部队淹没在其下,紧接着,中军所在处的两旁炮声隆隆而响,百余枚开花弹划空而过,铺天盖地般砸进了乱军丛中,剧烈的爆炸声响成了片,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将不知所措的倭军官兵们炸得个鬼哭狼嚎不已。 “轰、轰……” 就在倭军乱成气之际,其前军所在处突然又响起了yī zhèn 猛似yī zhèn 的爆炸声,寥寥的数道陡坡再次轰然垮塌,泥石俱下,瞬间便将倭国前军拦腰断成了两截,至此,倭军近十万人皆已被困在了山谷之中,个个有若无头苍蝇般四下乱窜着,妄图找到条逃生之路。 “给我打!” “开火!” …… 逃生之路显然是没有的,清军早就已埋伏在了岚山中,不过么,却不是在丘陵地带的正面,而是全都埋伏在了反斜面上,似这等开阔之处,倭军自不会有提防之心,毕竟眼望过去,草木凋零的缓坡上啥东西都藏不住,自也就无人会认为此处有甚埋伏的,可清军偏偏就在这么个不适合埋伏之地设下了埋伏,没等倭军上下fǎn yīng 过来,各条战线上的清军指挥官已是齐齐嘶吼了起来,刹那间无数的子弹扫射而出,将乱哄哄跑到了两侧的倭军官兵扫倒了无数,整个战场已是有若开锅般地乱成了团。 “八嘎,稳住,稳住,不要乱!” 德川吉宗到了此时,方才明白清军节节抵抗的真实用心之所在,此无他,不过是要诱使幕府军全部进入埋伏圈罢了,毫无yí wèn ,在此处埋伏着的jiù shì 清军之主力,面对着几乎已是必败的局势,德川吉宗的心已是就此沉到了谷底,但却依旧不肯认输,拼着老命地嘶吼着,试图收拢军伍,以此来跟清军决死战。 第495章 岚山伏击战(三) 欲望文 第496章 岚山伏击战(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6章 岚山伏击战(四) “大将军,前后的路都断了,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大将军,您就下令罢,末将拼死也要护送您杀出重围!” “大将军,您赶紧走,末将愿为断后!” …… 德川吉宗在军中还是有些威信的,尽管遭逢这等大乱之局,还是有小部分倭国将领们拼死聚集了万余人马,将其牢牢地护卫在其中,七嘴八舌地建议着。 “不要乱,听我说,看见那座山包了么,只要我等能拿下此处,事尤可为,成败在此举,拜托诸君了!” 德川吉宗此际心中满是懊丧,没旁的,他只恨自己太大意了些,倘若稍稍留神些的话,也不致于落到眼下这般田地——此处地势相对平坦,山谷宽有里许,长是近三里,除了前后出口之外,浑然jiù shì 块山间盆地,按理来说,压根儿就不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先前的险隘道路上,尽管有着前方骑兵的侦查,德川吉宗还是很小心地派出了警戒小分队,以防止清军的可能之埋伏,可自打进入了这块山间盆地之后,德川吉宗的心弦却已是松了,过分相信前方骑军之侦查,以致于被清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倘若他能照先前的样子,派出哪怕支小部队对两侧山岭稍加留意的话,断然不会有眼下这幕的发生,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德川吉宗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慌乱,飞快地观察了下周边的形势,心中已然有了定策,但见其挥手,止住了诸将们的哄乱,手指着西北角的处丘陵,高声下了令。 “跟我来,冲!” “上,拿下山顶!” “板载!” …… 此际,山谷四周埋伏着的清军已是露出了狰狞,火炮不停地发射着,枚枚炮弹凶狠无比地砸向乱作了团的倭军官兵,在这等人挤人的场合下,几乎每颗炮弹都要带走几条的人命,至于周边埋伏着的清军士兵也已是在拼力地射击着,将yī zhèn 阵的弹雨倾泻到倭国乱兵身上,横飞的子弹疯狂地收割着倭军官兵们的性命,唯有德川吉宗所指出的那座小山包上火力最弱,尽管也有着百余名清军将士在不停地射击着,但却并无火炮相配合,弹雨的密度也明显比其余各处要稀薄上些,见及此,紧跟在德川吉宗身旁的倭军将士们可就都来了勇气,纷纷嘶吼着率部发动了疯狂的冲击,人流动将起来,周边胡奔乱窜的乱兵们显然也就有了主心骨,乱纷纷地从四面八方向这拨冲锋的官兵们所在处汇集了过去,不会,竟已是形成了股达数万人的冲锋大军。 “撤!” 这见倭军有若潮水般地汹涌而来,正在山岭上指挥作战的名把总丝毫没有就地抵抗的意思,挥手,便即带着人向后方撤退了去,只是在撤到山岭脚下之际,但见两名士兵手脚麻利地分别点燃了隐藏在两根管子外的导火索,而后便即不管不顾地跟着大部队向另处山岭撤退了去。 “板载,板载!” 在死亡的阴影下,倭军冲锋的速度奇快无比,清军前脚刚撤出山岭,倭军已是杀到了山岭上,这见守山的清军已然落荒而逃,众倭军官兵们全都兴奋地呼吼了起来,就宛若打了场了不得的胜仗般。 “轰……” 乐极总是要生悲的,这可是古训,从来都是应验无虚,这不,没等倭军官兵们欢呼个够,整个山包先是猛地震,轰然巨响中,有若火山喷发般地炸出了朵巨大的蘑菇云,聚集在山顶上的数百名倭军官兵们瞬间便被炸成了碎肉,离得稍远些的倭军士兵们也没能幸免,被巨大的冲击波撞,便有若腾云驾雾般地飞上了半空,尚未落地,便已被强烈至极的冲击波震死当场,至于刚冲到了山脚下的倭军官兵们倒是没死,可也被急速袭来的气浪掀出老远。 惨,无比的凄惨,只这么瞬间,数千名倭国士兵便已是非死即伤,哀鸿遍野,其状当真惨如地狱般,刚想着随大流冲上山包的德川吉宗顿时傻愣在了当场,冷汗有若泉水般地狂涌了出来,面色煞白如纸般,浑身哆嗦不已,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埋伏在四周山岭上的清军官兵们虽早已知晓那座丘陵上埋了不少的炸药,可对于威力究竟有大,事先也没个概念,待得见到那等巨大的声势,同样不免为之震撼不已,时间竟忘了要开枪射击,偌大的战场时间竟就此诡异地沉寂了下来,唯有倭军伤兵们那凄厉的惨嚎声在盆地上空激荡不已。 “接着打,打到这帮龟孙子投降为止!” 在山谷左侧高地上的老十三虽也同样被这等爆炸之威力惊得个眼皮子直跳,忍不住便回首看了弘晴眼,不过么,却是没忘了此乃战时,这见己方官兵们全都忘了射击,当即便怒了,阴沉着脸地便断喝了嗓子。 老十三这么下令,刚停歇下来的枪炮声立马又骤然大起了,呆滞不动的倭军官兵们顿时被打得个尸横遍野,再次胡乱地鼠窜了起来,试图躲到个安全的地儿,可惜这等努力不过是徒劳而已,不管躲到哪,要面对着的都是清军的炮火与子弹的洗劫,前后不过两刻钟不到的时间,不算被爆炸杀死的那两千余倭军,便已足有三千倭军官兵成了清军的枪下游魂,人马的尸体纵横交错,整支大军已是彻底乱成了团。 “举白旗,投降!” 望着眼前这等兵败如山倒的惨状,德川吉宗实在是不忍再看,闭上了眼,无力地挥了下手,痛苦地下了投降之令。 “停火!” 德川吉宗这么下令,倭军官兵们当即便摇起了白旗,不仅如此,有不少倭军士兵索性跪倒在地,拼命地晃动着白手绢,见及此,老十三倒也没再造杀戮,这便扬手,沉声吩咐了句道。 “行,你去跟支那人谈谈,看他们都有啥条件。” 老十三这么声令下,自有传令兵挥舞着信号旗,将命令传达到了各处,不旋踵,激烈的枪炮声便渐渐消停了下来,然则惊魂未定的倭军官兵们却还是不敢稍动上下,大都已是跪倒在了地上,这等情形出,德川吉宗的心里已是拔凉片,满脸苦涩地环视了下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德川行的身上,嘴角蠕动了几下,有气无力地吩咐了句道。 “大将军,我……” 德川行可是被清军打怕了的,这听德川吉宗将谈判的任务交给自己,身子猛然便是震,面如土色地便dǎ suàn 出言请辞。 “去吧,不管是啥条件,先谈谈再议好了。” 德川吉宗压根儿就没给德川行推脱的机会,不耐地摇了摇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啊……,哈伊!” 德川行嘴巴张了张,到了底儿还是没勇气反抗德川吉宗的命令,也就只能事;地摇着白手绢,领着两名随从,向清军阵地行了去。 “别开火,别开火,本人奉大将军之名前来谈判!” 越是走近清军阵地,德川行便越是紧张,整个身子已是哆嗦得不成样子,呼喝的声音也走了调,又尖又细,就有若是太监在嚷嚷般无二。 德川行其实压根儿就不知道清军指挥部之所在,投降都找错了地方,不过么,自有精通倭文的通译将其嚷嚷的话语禀明了老十三。 “去,将那厮带了来!” 尽管眼下的倭军已是瓮中之鳖,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显然也是好事,至少能省些弹药,正因为此,对方要投降,老十三倒也无甚异议,这便面如沉水地挥手吩咐了句道。 “喳!” 老十三既是如此吩咐了,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名亲卫高声应了诺,疾步跑下了山去,将跑错了地儿的德川行领到了指挥部。 “某乃幕府老中德川行,奉我家大将军之命,欲与贵军统帅当面沟通,还请……” 身为幕府的高级官员,德川行打仗虽是不行,可眼力还是不错的,这才走上山,立马便辨认出了端坐在马扎上的老十三之统帅身份,壮着胆子便dǎ suàn 道明来意。 “告诉他,我方只接受无条件投降,不降则死!” 老十三压根儿就不想跟德川行罗唣,既不等其将话说完,也不等通译作出翻译,已是扬手,毫不客气地给出了指令。 “这位大将军,您……” 听完通译转达过来的话语,德川行脸上强憋出来的笑容不由地便是僵,嘴角抽搐不已地还欲再解说上番。 “让他滚huí qù ,不降则死!” 老十三态度强硬得很,丝毫通融的余地全无,也不想听德川行的罗唣,眉头扬,已是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亲卫们拥而上,不容分说地便将德川行赶下了山去。 “大将军,情况便是如此,您看……” 德川行被赶下了山之后,也不敢再回头跟清军理论,只能是垂头丧气地转回到了德川吉宗的身前,絮絮叨叨地将与老十三交涉的情形述说了番。 “唉……,都降了罢。” 德川吉宗原本也没指望德川行能谈出个甚名堂来,左右不过只是侥幸心理在作祟罢了,此际见德川行无所获而归,心中最后的丝侥幸也已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但见其痛苦地闭上了眼,有气无力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496章 岚山伏击战(四) 欲望文 第497章 得胜归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7章 得胜归 “陆地,陆地!” 康熙五十年五月十七日,晴,初夏的日头已是有些艳了,尽管方才是巳时三刻而已,阳光照在身上已是有些燥得慌,好在海面上的风并不小,少算是能降低些热度,可也不,稍稍动,便是满身的大汗,就宛若洗了桑拿般,在这等天气下,纵使是精力旺盛的士兵们也不得不老实了下来,除了操帆的水手之外,大数的士兵们全都躲在了船舱里,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好派的休闲气氛,直到名高大主桅杆上的嘹望哨发出了声惊喜的嘶吼,整个舰队瞬间便沸腾了起来,无数的士兵蜂拥地冲出了船舱,远眺着大陆的方向,欢呼雀跃着,喧嚣声直上九霄云外。 终于回来了! “镇远号”高大的舰桥上,望着渐渐露出了轮廓的大陆,弘晴同样jī dòng 不已,纵使城府深如海,到了此际,弘晴的眼角也不禁为之湿润了起来,心中是百味杂陈,时间竟有些难以自持,没旁的,概因此番东征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战事打得惨烈不说,后头的条约签订乃至平乱,都令弘晴费尽了心力,个中之辛苦自是不消说了的。 用“辛苦”这词来形容此番东征,或许并不恰当,该用的是“艰苦卓绝”——真正的大战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从康熙五十年十月初五的海战开始算起,直到十月二十三日于岚山全歼德川吉宗的大军,满打满算也不过jiù shì 半个月点的时间罢了,可连番的大战下来,出征的万两千名陆军最后仅剩下了九千九百余人,整整两千三百余将士倒在了异国的土地上,至于水师么,损失虽略小,可也有五百余的伤亡,全军上下付出了近三千人的代价,这才算是彻底击溃了倭国的主要抵抗力量。 将士们的重大牺牲换来的则是巨大的政治与经济利益——经艰难的谈判与武力平乱,《京都条约》终于诞生了,倭国承认大清为宗主国,其天皇称号取消,改为倭王,具体封号须得由大清皇帝册封,此外还须得岁岁朝贡,开放所有港口,诸藩不得以任何借口阻拦大清商船之正当贸易,并割让大阪为清军海军基地,另,赔偿大清战争损失八千万两银子,分五年还清,并同意大清在京都驻军三千,取消德川幕府的统治,倭国各藩皆尊倭王号令,如有不从,即为谋逆,诸藩并讨之! shèng lì 不消说是辉煌无比的,这不单体现在军事上,也不止体现政治与经济利益上,的则是奠定了大清走向世界的基石——以万余兵力彻底全歼倭国十几万大军自然是场辉煌的shèng lì ,证明了的不止是清军的骁勇战力,证明了火器部队才是国防力量发展的主流,至于大清舰队的建设则是有了清晰的目标,这切的切都为将来的争霸太平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这,才是弘晴最看重之处,有了这么个基础,于弘晴来说,所有的辛苦与付出都值了。 望川都能跑死马,遑论大海行船,自打巳时三刻发现了海面上正归来的清军舰队,奉旨前来迎接的三爷早早地便率礼部诸官以及山东地方大员们赶到了胶澳码头上,这等就足足等了近个半时辰,直到末时二刻,方才等到了清军舰队的进港。 “奏乐!” 尽管身体是等得有些疲了,可三爷的精神却是大好,待老十三所在的旗舰“镇武号”缓缓地驶入港湾,三爷立马运足了中气,高呼了嗓子,刹那间,早已待命时的鼓乐班子便就此卖力地演奏了起来,鼓乐喧天中,数万bǎi xìng 齐齐欢呼,将整个欢迎仪式瞬间推上了****。 “小弟见过三哥!” 鼓乐声中,“镇武号”庞大的船身终于是打横靠上了码头,跳板放下,老十三便已率领着在进港前分别乘小船赶到了旗舰上的远征军诸将们缓步行上了岸,这见到正迎候上来的三爷,老十三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很是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皇阿玛得闻十三弟大胜之消息,龙颜大悦,已下诏大赦天下,并令为兄前来迎接十三弟并有功之诸将,回京后,皇阿玛定会有重赏,为兄就先恭贺十三弟了。” 面对着老十三的行礼,三爷显得分外的客气,个大步抢上前去,双手扶老十三的胳膊,满脸堆笑地便寒暄了起来。 “三哥谬赞了,此皆有赖皇阿玛之洪恩浩荡,三军将士用命,小弟实不敢居功也。” 老十三显然不怎么想跟三爷套近乎,没旁的,他虽是与弘晴有过协议,不再帮着老四,可也没dǎ suàn 投向三爷,倒不是对三爷有甚成见,仅仅只是不愿再卷入夺嫡之争中去罢了,正因为此,面对着热情洋溢的三爷,老十三并未biǎo xiàn 出有甚jī dòng 的神情,回答的话语也不过jiù shì 例行公事的套话罢了。 “hē hē ,那是,那是,十三弟远征归来,想必是累了,为兄已着人整好了驿,且就并去休息下可好?” 三爷乃是精明人,只听老十三这等公式化的应答之言,立马便明了了个中之意味,笑容虽是不变,可眼神里却有着丝阴霾闪而过,当然了,以三爷的城府之深,却是不可能在这等场合有甚失仪之biǎo xiàn 的,依旧是热情无比地招呼着。 “有劳三哥了。” 老十三神情淡然地谢了声,便即到了旁,为跟在其后的弘晴等人让出了位置。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最擅长的jiù shì 观颜察色,这等能耐绝对是天下少有的顶尖之辈,自是能看得出三爷隐藏在笑容里的淡淡之忧虑,很显然,这近年的时间里,三爷的日子怕是不怎么好过,而这,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当然了,弘晴也就只是猜到了三爷会遇到麻烦,至于这麻烦究竟是甚么,弘晴可就不太清楚了,可不管怎么说,这等场合下,却是不能随意乱言的,弘晴也就只能是恭谨地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好,回来就好啊,免了,免了罢。” 望着近年不见的长子,三爷心情顿时大好,脸上的笑容自也就分外的和煦,不过么,倒也没说甚夸奖之言,仅仅只是笑hē hē 地便叫了起。 “谢父王隆恩。” 此非叙话之场所,弘晴自是不会罗唣,从容地谢了声,便即到了旁,给孙明绪等诸将领们让出了空位。 “末将等叩见王爷!” 远征军众将中,除了提前个月率第分舰队赶回朝中报捷的何麟之外,其余游击以上的陆海军将领全都列在了弘晴身后,这见弘晴让开了位置,自是无人敢怠慢了去,由孙明绪打头,纷纷抢上了前去,各自大礼参拜不已。 “好好好,诸位皆我大清有功之臣,陛下闻知尔等浴血厮杀,战而定东瀛乱局,心甚悦之,委小王前来,迎候诸位凯旋荣归,今,兵、吏二部已就战功事在议,不日将有恩赏,荫妻封子就在当下,小王先为之贺了。” 面对着众将领们的请安,三爷的脸上已是笑开了花,没旁的,三爷直想要将手****军中,可惜直没啥太好的机会,而今,这拨将领中,海军就不必说了,那全都是弘晴的人,至于陆军么,也有半是弘晴的心腹之辈,尽管眼下官位都不甚高,可胜在都年轻,稍稍再历练上几年,便足堪大用了的,有了这么股军中势力的存在,三爷自忖已是全面压倒了八爷zhè gè 主要的竞争对手,哪有不为之欢欣鼓舞的理儿。 “末将等谢王爷吉言!” 打仗为了啥,不jiù shì 图个军功封赏么?而今,尽管军功评议尚未定论,可有了三爷这么个保证,诸将们自是都不免为之jī dòng 不已,谢恩之声自也就响亮得很。 “诸位且都请起罢,小王已着人在驿备好了酒水,为诸位将军接风洗尘,且就都并去罢,今儿个小王豁出去了,定当与诸位畅饮个tòng kuài ,不醉无归!” 三爷豪气陡发之下,兴致顿时大起了,但见其极之爽利地挥手,招呼着众将并向不远处的驿赶了去。 三爷如今不差钱,他既是要摆接风宴,自是怎么爽利怎么来,哪怕礼部拨下来的接风银子其实就只有三百来两,然则三爷愣是整出了六十余桌的席面,满满当当都是好酒好菜,光个席面少说就得百把两银子的,可三爷却是浑然不当回事儿,席间是畅饮个不休,与众乐乐下来,毫无yí wèn 便醉如烂泥了的。 三爷这么醉不打紧,却令弘晴颇为的;,本来想跟三爷好生了解下京中局势的,这回可好,又得等míng rì 了,偏生这会儿天色尚早,将三爷安顿好了之后,了无睡意可言的弘晴实也无处可去,没旁的,这会儿胶澳的城门已闭,驿这疙瘩又无甚夜市之类的玩意儿,没奈何,也只好无聊地行出了院子,dǎ suàn 就在附近逛荡上yī zhèn ,却不曾想方才走到院门处,突然间望见前头不远处着两人,借着灯笼的亮光看,弘晴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第497章 得胜归 欲望文 第498章 花前月下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8章 花前月下 怎么是她? 弘晴的眼神向来极好,尽管灯笼的亮光朦胧得很,可弘晴还是眼就认出了那亭亭立在明暗交界处的主仆,赫然竟是海兰珠与其贴身小丫头小梅! 算起来,弘晴与海兰珠定亲都已是快七年了,当年那个八岁的黄毛丫头如今早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可身为未婚夫,弘晴却与其并未有太的交集,来么,是因弘晴公务实在是太繁忙了些,实难有个花前月下的闲暇,至于其二么,弘晴自个儿也不知为了甚,jiù shì 不怎么情愿去见海兰珠。 是海兰珠不漂亮么?当然不是,凭心而论,就算弘晴眼界极高,也不能否认海兰珠的美——脸蛋就不必说了,瓜子脸,双眼皮,双大得会说话的眼睛,再配上白皙的肌肤,说是完美无瑕也不为过,至于身材么,是出众,该凸的地儿绝对凸出,该凹的地儿也足够诱人,米六五的身高,于时人来说,已算挺拔,可配上弘晴近米八的身高,却是恰到好处,要从相貌上挑毛病还真不好挑的,可弘晴往日里却是怎么也没来电的感觉,这或许便是定亲综合症的后遗症罢。 “小姐,小姐,是姑爷,是姑爷来了!” 就在弘晴看到海兰珠的同时,海兰珠也已是看到了弘晴的出现,只是两人各有所思,时间都各自愣在了当场,倒是小丫头小梅却是来了精神,雀跃地嚷嚷了起来,登时便弘晴与海兰珠尽皆闹了个大红脸。 “小梅别闹,你且先huí qù 好了。” 海兰珠虽是羞涩得很,可真怕口无遮拦的小梅又说出甚令人尴尬的话来,真要是令弘晴闹了,那此番千里迢迢而来不单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添了堵,有鉴于此,海兰珠也就顾不得自个儿脸正烧得慌,忙不迭地伸手轻拉了小梅把,咬着红唇,轻柔地吩咐了句道。 “那可不行,要是姑爷欺负小姐您,可怎生得了。” 小丫头nǎo dài 歪,不甚放心地又嚷了嗓子。 欺负?我勒个去的,到底是谁欺负谁来着? 听小丫头这般说法,弘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不由地便想起了当年去提亲时的情景,嘴角边自不免便露出了丝的苦笑,不过么,却也不好跟小丫鬟般见识,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 “小梅!” 海兰珠怕的jiù shì 小梅乱说话,这见其果然是本性难移,不由地便急了,眉头微微皱,不悦地唤了声。 “哦,那……,小梅就先走好了,小姐,您可得当心些才是。” 这见自家小姐是真生气了,小丫头自不敢再胡闹,咕囔了声,又不甚放心地交待了句之后,这才提着灯笼步回头地去了。 “妾身见过晴贝勒。” 小丫头这么离开,现场的气氛不单没好转,反倒是令人尴尬了些,没旁的,只因双方都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就这么隔着十步不到的距离,愣愣地对着,到了末了,还是海兰珠强行压住了心头的鹿跳,缓步走到了离弘晴三步远的距离上,款款地福了福。 “免了,哦,不必礼,zhè gè ……,hē hē ,珠儿姑娘,你怎地跑这儿来了,啊,哦,我是说你怎会到这胶澳来的?” 海兰珠这么请安,弘晴没来由地便是yī zhèn 慌乱,话自也就说得个颠三倒四地,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咯咯咯……” 海兰珠原本正尴尬着,这见弘晴那等失态的样子,憋不住便笑了起来,那花枝乱颤之mó yàng 儿出,登时便令弘晴为之窒,英挺的脸庞瞬间便涨红了起来。 “呵,酒后头晕,让珠儿姑娘见笑了。”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失衡的心态很快便huī fù 了过来,自失地笑,拱手还了个礼,客气地致歉了句道。 “嗯。” 弘晴这么huī fù 常态,可就轮到海兰珠脸红了,时间还真不知该跟弘晴说啥的,本来么,再来之前,海兰珠都已是想好了要说的话,可这当口上,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也就只是低垂着头,红着脸地轻吭了声。 “珠儿姑娘,我正要去后花园里散散步,要不道走走可好?” 常态huī fù ,弘晴自也就很是放得开,本想着请海兰珠入内叙话,可转念想,这等暗夜相邀,没地招人闲话,尽管双方已是定了亲,可该避嫌的,还是得避上避才是,再说了,三爷这会儿正在内里睡着呢,万吵着了三爷,却是不好,略沉吟之下,也就笑着发出了同行的邀请。 “嗯。” 相较于弘晴这会儿的客气,海兰珠其实愿意见到弘晴先前那等慌乱的样子,当然了,这等话,海兰珠是断然不会说将出来的,对于弘晴的邀请么,她也并未jù jué ,只是轻轻地吭了声,低着头,与弘晴隔着步之距,漫步便向后花园所在地行了去。 “珠儿姑娘来胶澳可是有甚要事么?若有需要处,唔,只管直言,能办到的,某自不敢辞。” 弘晴前世那会儿倒是没少逢场作戏,可自打来到zhè gè 朝代,都已是十年不曾出入花丛了,对男女之事,自不免生疏得很,时间也不知该跟海兰珠聊些甚,可总这么bsp;mò 着显然也不是个事儿,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试探着问起了海兰珠来胶澳的目的之所在。 “我阿玛刚调了礼部郎官。” 来意?还用问么,海兰珠jiù shì 来看望弘晴的,至于目的么,也简单,jiù shì 想着消除下双方之间由来已久的疏远,只是这话却又不好直接说出口来,海兰珠也只能是羞涩地暗示了句道。 “礼部郎官?呵,瞧我这记性,先前宴席上确曾见到令尊的。” 弘晴年纪虽不大,可位高权重,能跟弘晴交往的,大体上都是温达这类的极品朝臣,至于海兰珠之父费莫伦么,尽管是未来的老丈人,可彼此间还真就没啥往来的,今儿个倒是曾见到了在宴席上忙前忙后的费莫伦,然则弘晴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直到海兰珠这么说,弘晴才知晓费莫伦如今已是礼部郎官了。 “嗯。” 海兰珠要表达的意思是她是随着父亲前来看望弘晴的,可显然弘晴并未领会到这等用心,这听弘晴只说费莫伦的事儿,却半点都没有嘘寒问暖的意思,海兰珠的双眸立马便是黯,幽怨地看了弘晴眼,低着头,绞着手指地轻吭了声。 弘晴是真不知道该跟海兰珠说啥才好,挑了个头之后,也就没了下文,而海兰珠心里虽满是话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二人间也就没了言语,就这么傻愣愣地在后花园里走着,这等无言的沉闷气氛要尴尬便有尴尬。 “哎呀!” 这么无言地走了好yī zhèn 子,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海兰珠的脚步突然乱,重心歪,整个人便向前趴了去。 “珠儿小心!” 弘晴到底是习武之人,fǎn yīng 自是快得很,这见海兰珠要跌倒,手疾地便是拦,已是将海兰珠抱了个满怀。 “厄……” 伸手抱人的时候可以说是无意识的举动,可真抱到了怀中之后,被两团柔软这么顶,某个部位当即便条件反射了把,这也怪不得弘晴,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等温香满怀之际,都难免会有那么个fǎn yīng 的,偏偏海兰珠似乎就不愿离开弘晴的怀抱,不单没挣脱,反倒是低着头,紧紧地贴在了弘晴的怀中,这可就令弘晴很有些个手足无措了起来。 “珠儿,我……” 感受到海兰珠身上那惊人的弹性,再闻到其身上传来的阵阵****之幽香,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也不禁有种鼻血狂喷之冲动,愣了愣之后,这才犹豫地伸出了空着的左手,抚上了海兰珠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嗯……” 被弘晴这么拍,海兰珠鼻翼立马便是yī zhèn 轻颤,发出了声勾人心魄的轻吭,登时便令弘晴险险些把持不住。 妖精,这小妖精! 弘晴本就不是啥鲁男子,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海兰珠这么声幽幽的****起,弘晴浑身的血都快沸腾了起来,真有种将海兰珠就地正法之冲动的,好在理智还在,倒是醒得此地乃是驿,人眼杂,断然不是办事的地儿,也就只能是强忍着心中浪高过浪的冲动,将海兰珠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啊……” 时间不知过了久,依偎在弘晴怀中的海兰珠突然醒过了神来,惊呼了声,腰肢扭,已是挣开了弘晴的怀抱,红着脸,看都不敢弘晴眼,人已是慌慌张张地跑了个没影。 “呵,这丫头……” 弘晴正享受着海兰珠的柔软与温馨,却没想到海兰珠突然像受惊的小鹿般逃得不见了踪影,不由地便傻愣住了,半晌之后,方才回过了神来,可也将此事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即向自个儿入住的小院行了去…… 第498章 花前月下 欲望文 第499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499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一) “陛下有旨:宣诚亲王胤祉、十三阿哥胤祥、罗贝勒弘晴,养心殿觐见!” **外,三爷父子与老十三并递了牌子请见,不会便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而来,悠扬顿挫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儿臣(孙儿)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口谕这么下,三爷等人自不敢稍有怠慢,尽皆按着朝规谢了恩,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三爷、十三爷、晴贝勒,您三位里面请。” 面对着眼前这三位爷,秦无庸自是不敢有丝毫的矜持,待得礼毕,赶忙陪着笑脸地躬身,摆手道了请。 “有劳秦公公了。” 三爷这会儿正自心思忡忡,不过么,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于失了礼数,笑hē hē 地还了个礼,手指轻轻弹,张折叠好的银票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弹入了秦无庸的宽大衣袖之中,手法相当之娴熟老道。 “不敢,不敢,陛下与诸位阿哥们都在等着呢,三位爷,请!” 三爷的银票这么塞,秦无庸脸上的笑容顿时bsp;làn 了几分,有意无意地便提点了三爷句道。 都在等着?嘿,这架势不对劲啊! 三爷心事重,并未听出秦无庸此言背后的隐喻,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了,毫无yí wèn ,八爷与四爷伙今儿个怕是要联手发难了——自弘晴随军出征以来,三爷的日子便过得有些紧巴,没旁的,八爷与四爷以中央银行为纽带,算是形成了个暂时性的的联盟,时不时地联合出手打压三爷方,弄得三爷顾此失彼,当真颇为的狼狈,好在有着五爷、七爷等人的支持,倒也勉强能应付得过去,可今春陈廷敬病故之后,形势却陡然急转直下了。 不为别的,只因陈廷敬死,已起复的李光地再次复位为文渊阁大学士,这么算,六位大学士里已是有王士祯、尹泰、李光地三人倾向于八爷方,而真正在三爷方的就只剩下温达人,至于马奇么,虽是心向着三爷,可毕竟不是三爷方的人,自不可能处处为三爷着想,而慎言慎行的张廷玉素来持中,不可能为三爷筹谋,如此来,三爷的日子自然也就难过得紧了些,若非有陈老夫子不辞辛苦地参赞着,三爷只怕早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的,而今弘晴大胜而归,八爷伙人若不玩上手下马威,自不免担心会有翻盘之虞,找茬生事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要来就来好了! 压力自然不会没有,可要说怕么,却也不致于,左右不过jiù shì 斗罢了,弘晴还真就不怕八爷等人能翻了天去,当然了,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却是得加以重视,弘晴尽管无所畏惧,却也不会大意了去,深吸了口气之后,也无甚言语,默默地跟在了三爷身后,疾步向养心殿赶了去。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养心殿里人不少,不止六位大学士个不缺,众成年的阿哥们是都在,至于老爷子则高坐在正中的龙床上,三爷等人行进了大殿,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齐抢上前去,各自大礼问安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老爷子的心情显然不错,不单满脸的笑容可掬得很,叫起的声音是显得和煦无比。 “儿臣(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众人自不敢大意了去,齐齐按着朝规谢了恩,而后各自退到了旁,尽皆垂手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老十三。” 老爷子没甚寒暄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点了老十三的名。 “儿臣在!” 经历了几番沉浮的波折,又历经战火之考验,老十三早不是当初的愣头青,躬身应诺之气度相当之沉稳。 “嗯,东征战打得漂亮,朕看了简报,个中诸般思路清晰,困敌诱敌之策皆可圈可点,场大胜下来,扬我国威于海外,大善,朕心甚慰!” 这见老十三气度大变,老爷子眼中立马露出了嘉许的光芒,笑着狠夸了老十三番。 “皇阿玛过誉了,此战能有此般之结果,皆有赖皇阿玛洪恩浩荡,下有三军将士用命,浴血厮杀,儿臣实不敢居功焉。” 若是往日,被老爷子这么通子狠夸,老十三纵使不得意忘形,也准会兴奋无比,然则经历了如许的波折之后,老十三早已是历练出来了,自谦之言说得个平稳无比,神情淡定而又从容,已然是派大将之风范。 “嗯,有功而不自傲,实属难得,朕看你老十三是长大了,好,甚好,然,有功便须赏,朕便封尔为勇郡王,尔可满意?” 老爷子嘉许地点了点头,显然对老十三的biǎo xiàn 极为的满意,再次狠夸了老十三几句之后,当场给出了封赏。 “皇阿玛如此隆恩,儿臣感激涕零,只是阵亡将士尚未抚恤,诸军立功者也尚未得赏,儿臣实不敢先也,此情此心,还请皇阿玛明鉴。” 封王自然是好事,就没谁会不乐意的,老十三同样也不例外,不过么,他却并未就此领受下来,而是委婉地tí yì 先行赏赐有功之将士,大将之风俨然。 “嗯,zhè gè 自然,朕已令兵、吏二部叙功,不日便可论功行赏,放心,朕断亏不了诸有功之臣的。” 老爷子笑着挥手,豪气十足地给出了承诺。 “儿臣叩谢皇阿玛恩赏!” 有了老爷子这么个表态,老十三自是见好就收,恭恭敬敬地跪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嗯,晴儿。” 老爷子没再与老十三叙话,仅仅只是挥手,轻吭了声,示意老十三自行退下,而后目光转,视线已是落到了弘晴的身上。 “孙儿在!” 这听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嗯,尔此番参赞军机已是有功,于京都城下,又以两千五之兵力大破倭国近万兵马,实属难得之大胜,便是朕亲至,怕也难做得如此周全,好,甚好!” 老爷子对弘晴zhè gè 文武全才的孙子当真是打心底里喜欢的,夸奖起来,自是不吝誉美之词。 “皇玛法过誉了,此战能大胜,者是皇玛法天恩浩荡,二来是十三叔调度得宜,有将士们忠勇无敌,孙儿所为不过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本分事也,实当不得皇玛法谬赞如此。” 军功当然是好东西,尤其是这等开拓疆土的大功,自没谁会不想要的,唯独弘晴却是例外,没旁的,他身上挂着的功劳已经太了,实也不差这么桩军功的,至于赏赐么,弘晴是无所谓,钱,他有的是,爵位么,眼下zhè gè 贝勒身份已经够用了,真要是封了王,那反倒麻烦大了,正因为此,弘晴自是谦逊得很,推三四五地便将功劳全都让了出去。 “你这小滑头,罢了,朕也不跟你打机锋,说罢,朕当如何赏你?” 老爷子精明过人,自是清楚弘晴不愿封赏的心思之所在,但却并未点破,而是笑骂了句之后,将选择权交到了弘晴的手中。 “嗡……” 老爷子这等姿态出,下头诸般人等忍不住便是yī zhèn 窃窃私语,没旁的,老爷子这等赏赐任挑的言语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得,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老怎地又来这手了? 旁人都在为老爷子这等慷慨之架势而惊骇不已,可弘晴倒好,不单不为之兴奋,反倒是头大了好几圈,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想要的,老爷子准不会给,没准还会遭老爷子之忌惮,不想要的么,说出来也没啥意思不是?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直有两个心愿,者是能回工部办差,至于其二便是希望此番《京都条约》能得皇玛法之恩准,除此外,孙儿别无所求。” 话不好回也得回,趁着诸般人等乱议之际,弘晴飞快地寻思了番,而后躬身,很是诚恳地应答了句道。 “陛下,老臣以为晴贝勒此tí yì 颇有不妥处。” 弘晴所提之要求说起来很简单,于老爷子来说,要想实现也jiù shì 句话的事儿,不过么,没等老爷子开金口呢,就见李光地已是大步从旁闪了出来,高声拦阻道。 果然,这老梆子还真就跳出来了,嘿,来得好! 早在先前秦无庸提点之际,弘晴便已料到今儿个的议事断然不会风平浪静,心中也早已是做好了争斗的zhǔn bèi ,饶是如此,这见李光地不出意料地冒出了头来,心弦还是不禁微微抽紧了起来,没旁的,概因这战,弘晴输不得,不管是工部的差使还是《京都条约》的通过,于弘晴来说,都是不能有丝毫闪失的要务,前者是弘晴立足朝堂的根基,至于后者么,则是大清走向世界的基石,无论哪样,弘晴都断然不能放弃! 第499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一) 欲望文 第500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0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二) “晋卿以为有何处不妥么?” 老爷子对李光地有着种几乎jiù shì 偏执的宠信,哪怕此际李光地在君臣奏对之际跳将出来,明显有着逾制的嫌疑,然则老爷子却并未见怪,反倒是温言地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以为晴贝勒所提的两个要求皆有不妥之处。” 李光地躬身,派坦然状地应答道。 “哦?此话怎讲?” 《京都条约》的文本早在半个月前便已传回了京师,(何麟所率的第分舰队大是仓促修补好的半残之战舰,航行的速度自是偏慢,尽管比舰队主力早个月启航,可抵达胶澳的时间也不过就比舰队主力早十来日而已)老爷子也已下令将此条约交由诸大学士们审核,迄今尚未有个定论,个中争议颇大,老爷子虽是没再过问此事,可对争议之情形还是清楚的,李光地便是其中反对最烈者,正因为此,老爷子对李光地在此时提出反对意见本不觉得有奇怪,然则这听李光地连弘晴回工部的请求都有异议,老爷子可就不免有些诧异了,这便眉头微微皱,探询地发问道。 “陛下明鉴,有功须赏,有过必罚,此乃清明政治所必须,今,晴贝勒既是有大功于国,自是当得有所封赏才是,若不然,凯旋之诸将士又如何得以心安哉?” 李光地慷慨激昂了扯了通,不过么,并不是抨击弘晴,而是要为弘晴报功请赏,此等言语出,满堂顿时又是哗然片,没旁的,李光地与弘晴素来就不睦,彼此间可是狠斗过几回的,说是死敌也断不为过,此际居然会为弘晴请封,这wèi dào 显然有些不对。 这老梆子居然跟老子玩起了釜底抽薪之计,嘿,有点意思了! 旁人不明白李光地的“好心”到底为了甚,可弘晴却是听便知晓其之用心所在,此无他,不过jiù shì 分化瓦解之策罢了,想的便是在三爷与弘晴之间整蛊出些缝隙来,对此,弘晴自是早有zhǔn bèi ,虽对此等下作手段颇为的恼火,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并未急着开口表示,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着不动,就宛若无事人般。 “嗯,晋卿所虑确是有理,那依爱卿看来,以此功,当做何赏?” 老爷子同样听出了李光地道貌岸然之言行背后所隐藏的心机,不过么,却并未揭破,仅仅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当封王!” 哪怕已然看到了老爷子眉头微皱的动作,可李光地却还是毫不迟疑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嗡……” 李光地此言出,刚消停下来的乱议之声顿时又大起了,不过么,在乱议的大是五爷、七爷等三爷方的阿哥们,至于四爷、八爷等人们虽也在嘀咕着,可显然不过仅仅只是装装样子罢了,个个眼神里都有着诡异的光芒在闪动不已。 “唔,晴儿之意如何哉?” 老爷子很明显地迟疑了下,概因以弘晴这向以来的功劳,早就够封王之资格了,shí jì 上,在康熙四十五年整顿完盐务案时,老爷子就有了封弘晴为王的想头,只是当初弘晴年岁确实太小了些,方才作了罢论,而待得八旗商号成立,老爷子可是真的有了这么个dǎ suàn ,也曾试探过弘晴的口风,奈何弘晴不愿,老爷子也就没勉强,毕竟弘晴封王对于三爷方来说,实在不算甚好事情,老爷子是时还得依靠三爷来制衡势力庞大的八爷党,自不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儿,眼下自也不例外,问题是李光地所言又是正理,老爷子也不好说李光地的不是,也就只能是耍了把太极推手,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皇玛法有封,孙儿自不敢辞,然,孙儿却有事要禀,还请皇玛法成全。” 弘晴此番在军报上其实是作了些手脚,有意淡化自个儿的功劳,为的便是想避免眼下这等麻烦,当然了,弘晴的应对预案并不止个,对眼下这等局势也早有过思忖,此际见避已是无可避了,这便诚恳地提出了个要求。 “哦?晴儿既是有所求,那便直说好了,朕听着呢。” 听弘晴此言,老爷子还真就来了兴致,眼中精光闪而过,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鼓励了弘晴句道。 “皇玛法明鉴,我朝素来以仁孝治天下,孙儿能沐圣恩,自不敢忘本焉,若能得与阿玛及额娘就近毗邻,使得孙儿能日日奉孝膝前,实大幸也,还请皇玛法成全孙儿之片孝心。” 弘晴躬身,脸诚恳状地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嗯,晴儿能有此孝心怕不是好的,此条,朕看可行,就封尔为仁郡王,准尔与父母同住,待得日后再行开府建牙事宜。”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自无不准之理,没旁的,此举既能酬弘晴之功,又能确保三爷方不会出大乱子,怎么说都对平衡朝局有利,老爷子自是不会含糊,也没管下头人等是怎个fǎn yīng ,直截了当地便准了弘晴之所请,当场封了弘晴为仁郡王。 “皇玛法圣明,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 老爷子这话出,就等于弘晴平白捞了个郡王的头衔,哪有不赶紧谢恩的理儿。 “晋卿对朕的处置可有甚异议否?” 老爷子笑着虚抬了下手,示意弘晴自行起身,而后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李光地的身上,似笑非笑地发问了句道。 “陛下圣明,老臣感佩不已,只是老臣还有个tí yì ,还请陛下垂询则个。” 李光地tí yì 弘晴封王之本意是要分化三爷父子,可却没想到弘晴会玩出了zhè gè 手偷梁换柱的把戏,有心想要反对么,老爷子的金口都已是开了,这会儿要是再有异议,那可就有不识抬举之嫌了,李光地自是不会去做那等傻事,也就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心中当真憋屈得够呛,不过么,却并不肯就此作罢,计不成,立马又再卷土重来了。 “晋卿有话只管说,朕听着便是了。” 能如此顺利地了结了桩麻烦事儿,老爷子的心情显然是不错,并未见怪李光地这等有些不知进退的强出头,笑着便准了其之所请。 “陛下明鉴,老臣若是没记错的话,仁郡王是康熙四十三年到的工部,到如今,已是八个年头了,期间建树颇,硕果累累,却是令人钦佩,然,老臣却以为若是仁郡王再去工部,实有大不妥焉,理由有二:其,工部者,国之重器也,长期把持于人之手,非社稷之福焉;其二,仁郡王乃社稷才也,文武兼备,长期拘于部,实于成长不利哉,故,老臣以为当轮转它部为宜,此老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圣裁。” 李光地今儿个可是铁了心要往死里坑弘晴把的,概因错过了今日,再想撼动弘晴的地位可就难了,没见弘晴如今都已是郡王了么,再加上其对工部的掌控力度无比强大,旁人要想插手其中怕是连门都没有,有鉴于此,哪怕会惹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李光地也顾不得那么许了。 “皇阿玛,儿臣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正理也,于公于私,仁郡王轮转其它部门都是不二之选择,儿臣肯请皇阿玛明断。” 李光地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九爷已是大步从旁闪了出来,高声附和了把。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大善,仁郡王既是文武双全,就该有大之发展才是,各部轮转或相宜焉。”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不差,肯请皇阿玛圣裁。” “皇阿玛,儿臣以为仁郡王才艺,非部司可限制者,长期置于工部,确非善策,还请皇阿玛明鉴。” …… 九爷的出头显然jiù shì 个信号,旋即便见四爷、八爷、十爷、十四爷全都跟着了出来,皆是力挺李光地之建议,而反观三爷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下,时间还真就没了头绪,有心反对也找不到个恰当的理由,只能是在旁面面相觑不已,朝议的舆论倾向显然对三爷方大为的不利。 切,没出息,玩来玩去都是釜底抽薪这么招,浑然没半点的新意,无聊! 四爷与八爷的联手架势出,三爷方的阿哥们这会儿都茫然不知所对,可弘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没旁的,这幕也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至于应对之策么,弘晴心中也早就有谱了,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dǎ suàn 急着出言反驳,而是静静地等着老爷子的发问。 “晴儿对此有甚看法么?” 还别说,老爷子真就动过让弘晴挪挪窝的想头,倒不是对弘晴把持工部有甚不满,而是真心想要历练弘晴番,甚至kǎo lǜ 过将素来不许于人的吏部交给弘晴去打理,换而言之,李光地先前的封王tí yì 以及这会儿的让弘晴挪窝之建议,都是老爷子心中早就存着的想头,正因为此,尽管明知李光地这是有意在为难弘晴,老爷子也并不是太过在意,只是并未急着下个定论,而是慎重其事地又将问题抛给了弘晴。 第500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二) 欲望文 第501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1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三) 老爷子尽管没表态,可将问题抛给弘晴的举动本身就已经是等同于表态了,那意思便是老爷子并不反对将弘晴调出工部,这么个意思出,大殿里立马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弘晴身上,都想听听弘晴对此又能有个甚说法来着。 得,老爷子还真就意动了,头疼! 只听老爷子如此问法,弘晴立马就猜到了老爷子的心思所在,虽是头疼不已,可也能理解老爷子的想法,没旁的,彼此的gāo dù 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于弘晴来说,稳固住工部zhè gè 基本盘,乃是立足朝堂的根本,纵使将来老爷子真改变了立储的意愿,己方也能有搏之力,不说,光是工部制造出来的武器弹药拖将出来,随随便便就能武装出十数万大军的,还真就不怕四爷、八爷等人能翻了天去,当然了,这等心思那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而对于老爷子来说,让弘晴到各部去历练上番,显然是培养接班人的最佳方案,至于会不会出现朝局翻盘的事么,老爷子却是压根儿就没kǎo lǜ 过,此无它,老爷子可是自信惯了的,在他看来,众儿子们就算是蹦跶得再欢快,也断难翻出五指山去,正是出自这等自信,老爷子才会有着让弘晴动上动的心思。 “皇玛法明鉴,安溪老相国与诸位叔叔们皆是片好心,孙儿感激不尽,然,所谓术业有专攻,孙儿之志只在工部,且眼下工部诸般bsp;yè 之布局方才展开,孙儿也不愿在此关键之时离开工部,还请皇玛法恩准。” 头疼归头疼,老爷子有问,那可是迁延不得的,弘晴也只能是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满脸诚恳地婉拒道。 “晴儿这话可就说得不妥了,我朝文风鼎盛,人才济济,栋梁材比比皆是,能主持工部大局者怕是不少罢,晴儿大可放心去各部历练,工部诸般事宜断不会出身岔子的,晴儿若是能历练出来,实是我社稷之福也。” 弘晴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甚表示,九爷已是笑hē hē 地从旁插了句,派为弘晴着想之mó yàng 。 “着啊,九哥这话说得对,晴儿此番远征东瀛,去便是经年,不也没见工部有甚乱子不是?嘿,依我看啊,弘历这小子也不错,是该让其也历练上番,如此方可显我天家子弟人才辈出么。” 九爷话音落,十爷立马唱双簧般地叫了声好,大大咧咧地便扯了大通。 “皇玛法明鉴,孙儿自前年到了工部,直以晴兄为学习之榜样,蒙晴兄不弃,有提携,孙儿长进不少,愿为晴兄解后顾之忧,还请皇玛法恩准!” 十爷方才刚提到弘历,弘历便即从队尾冒了出来,派慷慨激昂状地便自请了起来,这等配合不可说不默契,毫无yí wèn ,四爷与八爷方压根儿jiù shì 套好了的,若不然,步调又岂能如此之合拍。 弘历此言出,正蹦跶得欢快的九爷、十爷立马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瞧向了老爷子,很显然,这jiù shì 要逼着老爷子作出个决断了。 “嗯,历儿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晴儿以为如何哉?” 于老爷子来说,弘历与四爷这对父子也是考察的对象之,尽管到目前为止,四爷父子的biǎo xiàn 尚无法跟三爷父子相提并论,可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弘历,这年来主持中央银行事宜,真就干得不错,老爷子可是都看在眼中的,这会儿听弘历如此自请,老爷子真就有些意动了,不过么,为慎重起见,还是问了弘晴句道。 丫丫个呸的,这混小子居然想抢班夺权,苦头看来还没吃够么,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小子还真就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弘晴这么年的官宦生涯磨砺下来,早已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之地步,可真见到弘历如此大言不惭地要顶替自己之时,眼中还是不免闪过了丝的怒意,当然了,怒归怒,这等场合下,弘晴自不敢有甚失礼之biǎo xiàn ,不过么,心里头已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弘历个深刻的jiāo xùn 。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此议不妥,非是孙儿瞧历弟不起,实是以其之能力,尚不足以掌工部之重。” 双方既已是扯破了脸,弘晴自不会再给弘历留甚面子,毫不客气地便表明了态度。 “晴儿这话过矣,历儿虽是年轻,却也是我天家千里驹,年来,中央银行可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诸般臣工无不交口称赞,以此才干,何处不可去得?” 弘晴这等言语出,九爷可就看不过眼了,不屑地撇了下嘴,坚定无比地便硬挺了弘历把。 “嘿,晴儿如今是郡王了,这就瞧不起旁人了?这等态度怕是要不得罢?” 十爷同样看弘晴不顺眼,阴恻恻地便从旁讥讽了句道。 “十弟切不可如此说法,晴儿kǎo lǜ 问题想来周详,既是如此说了,想来定是有所见才是,不妨先听听再看也好。” 九爷、十爷两个可着劲地挤兑弘晴,三爷身为其父,虽是愤怒不已,却也不好在此际出头力挺弘晴,也就只能是在旁干着急而已,好在五爷hòu dào ,这见三爷脸色不对,有心帮衬上把,这便从旁了出来,支持了弘晴番。 “五哥说得是,成与不成,须不是自认便可,终归须得比较才知高下。” 五爷这么出来,早就摩拳擦掌不已的老十六可就憋不住了,猴急地便也跟着出了列,态度明确无比地在了弘晴边。 “够了!” 五爷与老十六这么出头,七爷、老十等人也都跟着要动,真要是这几位阿哥也了出来,立马jiù shì 大对决之势,而这,显然不是老爷子乐见之事,正因为此,老爷子没给其余阿哥再开口的机会,已是寒着声地低喝了嗓子。 “皇阿玛恕罪,儿臣等失礼了。” 老爷子这么冷哼,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放肆,各自躬身告了罪。 “哼!” 老爷子之所以不立储君,怕的便是众儿子们闹家务,可千防万防,还是怎么也防不住,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急,与此同时,却也;得紧,概因该说的道理早就说过无数遍,该骂的也不知骂过少回了,却浑然没半点效果,众阿哥们当面都应对得漂亮无比,可过后么,该做啥照旧做啥,这等情形之下,老爷子实在是连骂都懒得再骂了,也就仅仅只是重重地冷哼了声,眼神锐利如刀般地环视了下众人,逼得众阿哥们全都慌乱不已地低下了头去。 “晴儿,你来说,历儿又是如何担不起工部之重的,嗯?” 今儿个老爷子召众人前来,本来是想着借此机会好生嘉奖下得胜而归的老十三与弘晴,却没想到最后居然闹成了眼下这般mó yàng ,原本大好的心情早就被破坏殆尽,有的只是满腔的火气,连带着对弘晴都有了些不满,问话的语气自不免寒了些。 “回皇玛法的话,工部掌天下工程之权柄,而今要务有三:曰:治河,今之河南境内河道已是疏浚将毕,然,山西、陕西等处河患依旧悬而不决,须得尽速治理为上,因地势不同,前番河南所用之策已不敷用矣,所费之银两非小,若无四千万两银子,恐难有根治之效,今,国库虽盈,要想拿出偌大笔银两,也殊非易事;其二,海外商道既已打开,贸易额逐年上涨,若无相关之bsp;yè 布局,恐将有不利焉;其三,我大清境内官道久已不修,损毁日趋严重,桥梁少,南北往来极为不便,旦国家有事,大军运转艰难,为居安思危故,也该到了所有整治之时,所费之银两较之治河恐巨矣,孙儿虽不曾细算过,可大体的数额还是知晓的,非亿五千万两银子不可,有此三桩事在,故孙儿敢断言历弟绝无担起此责之能!” 对于工部接下来应做的事儿,弘晴早有规划,原本还没dǎ suàn 即刻搬上台面,不为别的,只因这些事干系太大,所涉及的方方面面也实在是太了些,属于可以做,不好说之事,奈何遇到了弘历要夺权的情形,弘晴也就顾不得那么许了,言语款款地便将三大难题摆上了桌面。 傻眼了,全都傻眼了!这听弘晴道出了如此恢弘的规划,大殿中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当场,就连老爷子也不例外,此无他,这三桩事儿随便合计,要动用的银子可不是万儿八千两,而是几亿的白银,就眼下国库里那五千万不到的银两,连铺个底都不够,别说弘历了,就算是老爷子自己都没半点的底气,于是乎,弘晴的话音都已是落定了良久,大殿里还是派的死寂,谁也不敢在此时冒出头来,大殿里静悄悄地,怕是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 第501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三) 欲望文 第502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2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四) “仁郡王果然是豪气过人之辈,就不知这等规划您自己可能办得到否?” 眼瞅着众人气势尽皆被夺,李光地可就有些稳不住了,道理很简单,他今日可是当庭跳出来跟三爷父子过不去的,旦不成功,待得三爷父子缓过了气来,又怎可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前些年他被罢官的前车之鉴尚在,李光地实在是承担不起再次失败的下场,正因为此,明知弘晴敢当众提出这等规划,必是有所zhǔn bèi ,可李光地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质疑。 “呵,历弟可能为之否?”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李光地的质疑,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便即将视线落到了弘历的身上,带着明显戏谑意味地问了句道。 “晴兄豪情实是令人肃然起敬,此等规划美奂美轮,气概磅礴,开古来未有之创举也,然,小弟却是不明,画饼可充饥乎?” 弘晴所规划出来的三件事就没桩是容易的,哪怕举全国之力,要想办到桩都难,就别说靠工部之力来办这三桩事了,这简直jiù shì 荒谬绝伦的规划,至少在弘历看来是如此,心中已然认定弘晴这jiù shì gù yì 在刁难人,心火顿时便大起了,这便不管不顾地讥讽了弘晴番。 “呵,画饼?这么说来,历弟当对此三件事皆无能为力了,为兄没说错罢?” 弘晴并未在意弘历的讥讽,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心平气和地接着追问道。 “莫非晴兄能办得到么?” 被弘晴这么逼再逼,饶是弘历生性也算是沉稳过人,却也被激得个面色铁青不已,不过么,他却是不肯自认不行,而是反过来将了弘晴军。 “为兄能否办到是为兄的事,历弟如此避而不答,莫非心虚耶?” 弘晴又岂是好糊弄的,压根儿就没理会弘历的反问,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要弘历自认不行。 “晴儿未免太过了些,须知己之不欲,勿施于人,此等规划不过海市蜃楼耳,以之考校于人,实非君子所应为也。” 这见弘历已是被弘晴逼得面红耳赤不已,九爷可就看不下去了,倒不是对弘历有亲近,而是眼下彼此的利益致,都是为了将弘晴赶出工部,自是不能让弘历就这么当众出了大丑,这便从旁打岔了句,不甚客气地指责了弘晴通。 “嘿,晴儿纵使恋栈,也无须行此下作手段罢?” 十爷生中也不知吃过弘晴少的亏了,此际自以为抓到了弘晴的痛脚,自不肯放过这等打击弘晴的良机,大嘴咧,厥词便已是喷薄而出了。 “老庄有文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昔习文之际,尤颇有疑,今日始信焉。” 面对着九爷、十爷的冷嘲热讽,弘晴并未动怒,而是戏谑地笑,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反诘了句道。 “奶奶个熊的,你……” 十爷素来jiù shì 个糙性子,脾气自是点就着,这听弘晴将自个儿比喻成了井蛙与夏虫,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也不管此地乃是御前,眼珠子瞪,便要破口大骂了起来。 “晴儿慎言,此乃御前,不得无礼。” 没等十爷骂出口来,三爷已是大步从旁闪出,挡住了十爷的视线,假意地呵斥了弘晴句道。 得,老爹到底还是不放心么! 三爷这么出头,弘晴立马便猜到了三爷的心思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怕弘晴将话说得太满,万真要是将这三桩事儿全揽了下来,那后果须不是耍的。 “父王jiāo xùn 得是。” 明知道三爷是番好心,然则弘晴却并不想领情,不过么,却也不会跟三爷当场辩个不休,仅仅只是躬身敷衍了把,却并未自承失礼。 “晴兄既以为旁人皆是井蛙与夏虫,那晴兄便准是鸿鹄了?小弟倒要讨教下高明,此三事不知晴兄有何妙策哉?还请晴兄赐教则个。” 三爷这么出头,弘历自是认定弘晴jiù shì 在信口开河,自不忿被弘晴连连紧逼,这便不依不饶地反过来紧逼了弘晴把。 “为兄是不是鸿鹄不好说,可旁人要自认井蛙,却也不关为兄的事,赐教么?不敢当,为兄说可以,至于历弟能否听得懂,为兄却是不敢打包票的。” 既然弘历要伸脸过来讨打,弘晴自不会有甚客气可言,毫不容情地便讥讽了其番,言语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尖刻。 “咳咳!” 老爷子原本也不相信弘晴光凭着工部部之力便能办到那三桩大事,可此际听弘晴说得如此信心十足,当真就来了兴致,没旁的,这三桩事都是事关民生的大事,也是留名青史的大事儿,若真能办将下来,老爷子自是乐见其成,这会儿见弘历小脸泛青地还要再出言反讥,唯恐事情闹得个不可收拾,这便假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晴儿既是言能办到,且就说说好了,朕听着呢。” 众人的目光方才聚焦,老爷子也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问了弘晴句道。 “是,孙儿遵旨。” 老爷子既是有问,弘晴自不敢不答,这便躬身应了诺,飞快地整理了下思路,不徐不速地开口道:“皇玛法明鉴,此三事看似各自独立,实则不然,简而言之,第、三两事所费之银两皆巨,若靠国库支出,实难敷用,要想真正办成,就须得以第二桩事为基础,方可得源源不断之银两,以供另两桩事之用,按孙儿预计,三事若要都办妥,非十年之功不可。” “十年?倒是不算长,只是这bsp;yè 布局又该是怎个布法,所费又当几何?”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的兴致当真就大起了,不过么,却并未加置评,而是详细地追问起了个中之细节。 “好叫皇玛法得知,此事须得分四步走,其,便是将现有之纺织作坊加以整合,依托海外贸易,做大做强,其中又涉及到桑蚕之养殖规划,若诸事顺利,则不单可为工部获得创收,又能为bǎi xìng 造福;其二,工部研发之新式炼钢法已渐趋成熟,是到了该推而广之之时,若能合理兴建钢厂,则不单可为我工部各项工程之用,又可惠之于民;其三,我工部制造库经年积累,已有项发明可供推广,每项之盈利都不在孙儿当年所捣鼓出的香皂之下,若以之招商,我工部以技术入股,每年之分红断不在千万两之下;其四,将现有之制造库所属之研究室扩展为研究院,着重培养研究人才,加强研发,当可有源源不断之发明涌现,若能以专利法管理之,则我工部何愁无资财可用哉。” 弘晴早在数年前便已构思好了全国bsp;yè 布局的策略,只是事情太过重大,直找不到好的切入时机,故此并不曾公开过,当然了,私底下的zhǔn bèi 工作却已是进行了年,而今,既已得便,自是乐得趁势将此构思细细地道将出来。 “专利法?此又是何物事?尔且细细说与朕知。” 弘晴说得如此详尽,老爷子自是听出了些wèi dào ,不过么,却还是没就此下个定论,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再次发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所谓的专利法即无论技术革新还是发明,都受国家律法之保护,由发明人提出申请,由朝廷指定之机构验核,给予定时期内的全权保护,发明人在法律规定的期限内,对制造、使用、销售享有专有权,其他人必须经过专利权人同意才能为上述行为,否则即为侵权,专利期限届满后,专利权即行消灭,任何人皆可无偿地使用该项发明或设计。如此来,当可促进技术革新与发明之涌现,国富民强当非难事也。” 专利法事,弘晴早就想提出了,没旁的,有了这么个法律的存在,经济bsp;yè 的兴旺发展就有了保证,随之而来的技术革新浪潮便足以将大清这辆已显得老旧的马车推上快车道,大清也就真正有了跟西方列强较量的坚实基础,难得老爷子对此感兴趣,弘晴又怎会错过这等进言的大好机会。 “嗯,此间所议诸般事宜,尔且写个详细之章程来,朕须得好生琢磨二,今日且就议到此处好了,尔等皆道乏罢。” 老爷子虽也算是精明过人之辈,可毕竟限于见识,时半会还真不敢断言弘晴所言诸事的好与坏,心中虽是意动,但却并未给出个明确的意见,加之也不想再看到众儿子们闹家务闹个没完,这便顺势jié shù 了今儿个的议事。 “皇阿玛(皇玛法)圣明,儿臣(孙儿)等告退。” 随着老爷子的逐客令这么下,众人等虽都意犹未尽,却也无人敢在此时再胡乱啰唣的,也就只能是齐齐行了个大礼,各自退出了养心殿,场激烈的大争也就算是暂告了个段落…… 第502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四) 欲望文 第503章 仁与利(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3章 仁与利(一) “晴儿此举实是太过孟浪了些,工部的差使虽是不错,却也不值如此代价,三桩大事办得成固然是好,倘若不成,后患必巨,得不偿失啊。” 弘晴封了王,又保住了工部之权柄,至少是暂时击退了弘历对工部大权的觊觎,说起来,该是双喜临门,然则三爷的心情却并不见好,没旁的,哪怕弘晴对实现三桩大事信心满满,可三爷却以为此乃此举,在其想来,与其冒如此大的风险去死保工部权柄,还不如换个部管管来得强,早先在朝议时,三爷是没机会说出心思,回府的路上么,又碍于面子,不好数落弘晴,待得弘晴在王府的内院书房里,将今儿个觐见的诸般事宜都述说了番之后,三爷的耐性终于是耗尽了,也不等陈老夫子与李敏铨有何表示,没甚好声气地便埋汰了弘晴句道。 得不偿失么?或许罢,若是从个人得失上以及短时间里来看,是有这么个嫌疑——若是弘晴真将工部差使交了出去,老爷子自然不会亏了弘晴,十有**会将吏部zhè gè 最重要的部门交到弘晴手中,当然了,管部的名分是断然不会有的,可帮办的头衔却是少不得会给的,如此来,弘晴要想安插心腹手下,无疑是极为的便当,不出数年便可培植出雄厚无比的势力,问题是这真jiù shì 件好事么? 天心难测,天心易变!这么句古话可不是虚言,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理,尤其面对着的是老爷子这等精明的君王,任何妄图侥幸的心理最终都只会落得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下场,这点从八爷的尴尬处境便可见斑——八爷不能干么?恰恰相反,就本身的能力来说,除了三爷是靠着弘晴硬撑起来的之外,其余阿哥都不能跟八爷相比,四爷在能力上也同样不如八爷,是八爷不贤明么?也不是,“八贤王”的美誉可不是白叫的,就在百官中的威望而论,除了三爷之外,也没谁能跟八爷相提并论的,当年公推太子之际,是威望时无两,可最终结果又如何呢?还不是被老爷子打入了另册,究其根本就在于八爷的威望已是威胁到了老爷子的帝位之安稳,有鉴于此,弘晴若是真去了吏部的话,下场当真未见得会好到哪去。 吏部乃是调遣官员的部门,要想做出成绩么,就个字难!没旁的,提拔的官员是贤是孬,又岂是短时间能看得出来的,倘若不小心提拔错了人,弹章立马便是漫天飞扬,想暗中培植势力么,又怕会落得八爷的下场,这么算,去吏部自然不是啥好选择,可问题是礼部已然有了三爷在,弘晴去那儿显然不是个事儿,兵部么,又有老十三、老十四这两尊大神在,去了也捞不到啥好处,至于户部与刑部就毋庸言了,那可是四爷与八爷的大本营,去了的话,不是没地找虐么? “父王jiāo xùn 得是。” 保住工部不单是为了将来之做zhǔn bèi ,shí jì 上也是;之选择,只是此际三爷正在火头上,个中道理却又不好直说,;之下,弘晴也只能是先满脸诚恳之色地敷衍了把。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将此事揭过好了,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妙策否?” 三爷恼火归恼火,却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自不会不清楚此际事已发生,再追究弘晴的孟浪,也于事无补,这便不耐地挥了挥手,算是放了弘晴码,转而向两大谋士问起了策来。 “王爷明鉴,小王爷如今已是封了王,若能再办成这三桩大事,于王爷实有大利也,姑且试却也无妨。” 李敏铨乃是弘晴的人,无论出谋还是献策,自然是得在弘晴的边,此际见三爷将问题抛了过来,李敏铨先是飞快地瞥了眼弘晴,得见弘晴轻轻地点了下头,李敏铨立马会意地进言了番。 “嗯,若能有望,固然大佳,只是……” 三爷显然是不看好弘晴能将三桩事尽皆办了下来,哪怕弘晴先前已是将具体的实施步骤论述了番,可三爷心中还是没有底,没旁的,三爷到底是文人,对经商那套压根儿就不懂,在他看来,弘晴搞出的香皂能成功,纯属yì ;而已,想要再复制,实难有可能,真要强自行了去,个中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些,这等险已是超出了三爷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外。 “小王爷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没等三爷支吾出个所以然来,陈老夫子已是不屑地撇嘴,不甚客气地便讥讽了三爷句道。 “夫子,您这是……” 被陈老夫子这么讥讽,三爷的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呐呐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好生想想,李光地等人为何要竭力将小王爷挤出工部?若是个中无由,四爷、八爷又岂会如此卖力,莫非这些都是善人不成?”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给三爷留甚面子,不单没为三爷作出解释,反倒是接连抛出了几个问题,直问得三爷满头大汗狂涌不已。 “而今之计该当如何方好?” 三爷被问得哑口无言,自不好再纠缠着弘晴该不该离开工部之事,默默地想了想之后,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张白绢子,胡乱地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庞,而后,就此转开了话题。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似此利国利民之壮举也,岂可因畏难而不前!” 在场人等中,唯有陈老夫子略微领悟到了弘晴提出这三桩难事的苦心,当然了,对于弘晴欲凭此奠定大清争霸世界的隐秘用心却是不甚了了,不过么,凭借着过人的智算之能,陈老夫子可以断定此三桩事若是真的能办成,三爷登基已是不存在任何的阻碍,正因为此,陈老夫子毫不犹豫地便亮出了支持弘晴的态度。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夫子所言正理也,能为此三事者,必可聚民心矣,大善!” 李敏铨同样也看到了三桩难事得以解决之后的利益之所在,加之他本就心向弘晴,自是不会在此时唱甚反调,这见三爷探询的眼光扫了过来,立马也是毫不犹豫地亮明了态度。 “嗯,那就姑且试试也好,只是老四、老八他们恐不会善罢甘休罢,此又当如何应对才是?” 这听两大谋士都已表明了支持弘晴的态度,三爷虽兀自忧心忡忡,却也不好再啰唣,也就只能是勉强同意了下来,然则对于该如何应对四爷与八爷的联手之势,却并无十足的信心,这便眉头皱,神情凝重地发问道。 “王爷放心,依属下看来,那两方断然不会在此事上有所阻碍,反倒会暗中使力,以求此事顺利通过朝议,想的不过是要坐看小王爷摔跟头罢了,实无足为虑也!” 三爷话音方才刚落,李敏铨已是笑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言语肯定地给出了dá àn 。 “唔,夫子以为如何哉?” 三爷对李敏铨这番断褃uán gù 窍嘈诺煤埽此无他,三爷自己都不相信弘晴真能将三桩事办好,至于四爷、八爷么,自然不可能对弘晴有信心了的,推波助澜地将弘晴往火坑里推,自也jiù shì 四爷等人的不二之选择,不过么,为了慎重起见,三爷却并未就此下了结论,而是又将问题丢给了陈老夫子。 “四爷、八爷皆人杰也,又岂会是简单之辈,纵使欲陷小王爷于不利之地,也必然会有提防之心,出手乃必然之事耳,若是老朽料得不差的话,两方之联手当会在《京都条约》上做手脚,个中之由来么,小王爷该是心中有数的罢。” 陈老夫子显然是并不认同李敏铨的观点,不过么,却并未直言,而是意有所指地点了句道。 “嗯?” 陈老夫子这话出,三爷不由地便是愣,探询的目光立马便转到了弘晴的身上。 呵,老夫子真神了! 要想办成三桩大事,钱自然是少不了的,弘晴虽谋算过人,可也不是神仙,没那个点石成金的能耐,自是须得设法搞来启动资金,否则的话,招商事压根儿就无从着手——指望着登高呼,天下商贾云集,还不如去指望母猪会上树来得强,不将工部的技术优势体现出来,哪可能招到商,而要想为此,那就须得树立榜样,换而言之,jiù shì 要快速地启动两个项目,以吸引天下商贾之注意,而这,自是须得大量的启动资金,很显然,眼下的国库是断然指望不上了的,唯能指望的便是《京都条约》通过朝议之后所能从倭国得来的那八千万两白银,这条,弘晴并不曾宣之于口,怕的便是会起波澜,可陈老夫子却是眼便看出了弘晴前番所言诸般事宜中的弱点之所在,口道破之下,当真令弘晴钦佩不已的。 第503章 仁与利(一) 欲望文 第504章 仁与利(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4章 仁与利(二) “父王明鉴,夫子所言指的是孩儿欲启动三事之所需当是来自倭国之战败赔款,若是四叔、八叔能看破此点,势必会在朝议之际抨击《京都条约》,若是条约无法通过,则孩儿所需之资金缺口必巨,事便有些难为了。” 面对着三爷探询的目光,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收敛了下心思,朝着三爷躬身,语气平淡地解释了番。 “嗯?晴儿欲动用这八千万两银子,怕是不易罢?” 听弘晴这般解释,三爷首先想到的不是条约能不能通过,而是怀疑弘晴能将八千万两赔款全都挪用了去的可能性,很显然,三爷并不以为老爷子会慷慨到这般田地,要知道这可是八千万两银子啊,大清国库里都没zhè gè 数,如此巨额的银两又岂是弘晴真能全都调用了去的。 “父王误会了,孩儿要调用的不过是其中部分罢了,虽不曾细算,可有个三、五百万两也就差不离了,若是条约能通过朝议,想来皇玛法应是不会吝于此数的。” 弘晴规划三桩大事虽已是年,暗中也作了不少的相关部署,可毕竟尚未正式启动,真说到启动资金的与寡么,自是不敢胡乱下个定论,可大体的数额还是心中有数的。 “嗯,三五百万两银子虽是不少,可较之于八千万两之巨,却也并不算,此等巨款乃我大清将士用命换来的,用之自是须得谨慎些才是,至于说到朝议么,当不致有人敢冒大不韪行反对之事罢?” 这听弘晴所需的不过只是个零头而已,三爷当即便放松了下来,对条约通过朝议事,压根儿就没半点的担忧之处,在他想来,此条约对朝廷来说,乃是好事桩,实在找不到甚反对的理由,自是无需担忧过甚。 “仁!” 眼瞅着三爷在那儿自以为是,陈老夫子显然是看不过眼了,这便冷冷地吐出了个字来。 “仁?这……” 尽管陈老夫子只说了个字,可三爷却是瞬间便醒悟了过来,没旁的,三爷的儒学功底可是相当的深厚,自是能听得懂陈老夫子之所指,原本轻松的神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大清以仁孝立国,讲求的便是仁与孝,若是四爷、八爷双方联手从仁义的角度来攻讦《京都条约》的话,应对起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父王放心,孩儿对此早有谋算,断不会让小儿辈得逞了去。” 三爷倒是紧张得很,可弘晴却丝毫不以为意,笑着便做出了保证。 “哦?晴儿有何应对之良策,且说来于阿玛听听。”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紧绷着的脸立马又是松,不过么,还是不敢大意了去,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所谓仁者,乃外王内圣之仁也,于敌仁慈,乃妇人之仁,自残之举也,实非智者所应为,今,小儿辈既是欲以仁之道行攻讦之事,孩儿也就无甚客气可言了,自有策,当……。断可叫小儿辈自讨没趣。” 弘晴淡然地笑了笑,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味。 “小王爷此策大妙,不战,而使敌自溃,善之善者也!” 李敏行fǎn yīng 相当之敏捷,弘晴刚将策略道出,他已是领悟到了其中的妙处,笑hē hē 地便是击掌,率先表了态。 “可行!” 陈老夫子也没含糊,言简意赅地给出了dá àn 。 “那好,就这么定了,晴儿可自去发挥,有甚事,阿玛自当鼎力支持!” 这听两大谋士都表了态,三爷自也就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拍了板。 “父王英明!” 三爷这么下了决断,弘晴自是得赶紧称颂上把。 “罢了,尔征尘未洗,也该是累了,今儿个就先议到此好了,尔且就道乏罢。” 计议既定,三爷的心事已是尽去,心情大好之下,也就没再留弘晴,这便豪气地挥手,将弘晴打发出了书房。 “是,孩儿告退。” 弘晴在海上颠簸了月余,又路向京师急赶,到了宫中,又是通子激烈的辩论,早已是疲得很了些,这听三爷叫退,自是不愿加耽搁,紧赶着躬身行了个礼,便即退出了书房,这就dǎ suàn 回自家小院好生歇息上番了。 “小王爷,王妃娘娘请您去趟。” 弘晴的想法无疑是好的,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不,方才刚行出内院书房呢,在门口处候着时的紫鹃立马便迎上了前去,满脸笑容地福了福,柔声地通禀了句道。 “知道了。” 老娘有请,那自是断然不能耽搁的,尽管又困又累,可弘晴还是只能;地应了声,脚步微沉地便向主院行了去,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董鄂氏高坐上首,正好整以暇地品着茶,显然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孩儿叩见母妃。” 尽管很是奇怪老娘如此急迫相召的用意何在,可弘晴却是不敢失了礼数,疾步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嗯,出息了,这就封王了?比你爹要强!” 见得弘晴已到,董鄂氏将手中的茶碗往身旁的小几子上搁,满脸慈爱地打量了弘晴番,而后方才满意地嘉许了句道。 “孩儿能有今日,都是额娘教育之功也。” 听董鄂氏这般说法,弘晴心中立马打了个突,没旁的,弘晴对董鄂氏可是太了解了,又怎会不知自家老娘夸奖背后准是有难题在等着,不过么,却也不敢点破,而是嘻皮笑脸地便奉承了董鄂氏句道。 “你啊,尽说好听的哄额娘,罢了,额娘也不跟你啰唣,今儿个叫你来,是有事要知会于你,这么说罢,你都已是快十七了,又封了王,是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额娘就为你再做回主,赶明儿挑个吉日,就将亲事给办了去,也算是了了额娘的桩心事。” 弘晴那等赖皮状出,董鄂氏登时便被逗得笑了起来,伸手给了弘晴个板栗,笑骂了句之后,便即转入了正题,赫然竟是dǎ suàn 逼弘晴赶紧完婚了。 “啊……” 董鄂氏此言出,弘晴不由地便傻愣在了当场,没旁的,他是当真点思想zhǔn bèi 都没有——十七岁不到,在前世,那可是顶上高的年纪,居然就要成亲了,这显然令弘晴有些个茫然不知所以,哪怕周边人等十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没见老十五哥俩个就比弘晴大这么岁半岁的,可这两小子都已各娶了三了,动作最快的老十五甚至连儿子都生出来了,然则他人是他人,弘晴能接受得了旁人的早婚,可轮到他自己么,却是不免别扭得很,时间心中百味杂陈,当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这事儿没得商量,温家的闺女都快十六了,尔dǎ suàn 让人等到几时,嗯?” 董鄂氏可不是个好商量的主儿,这见弘晴在那儿发愣,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没甚好声气地便冷哼了声。 “额娘,不是这么说的,zhè gè ,啊,好叫额娘得知,孩儿zhè gè 王爷来得蹊跷,是四叔与八叔等硬塞来的,为的便是要分化我诚亲王系,若是这当口上孩儿成了亲,怕是就得开府建牙了,于我诚亲王府当有大不利,缓上几年,等风头过了再议亲事也不迟,此中情由,还请额娘明鉴则个。” 弘晴原本与海兰珠并不来电,大便是因被逼着定亲之故,尽管前些日子在胶澳相处了几日,算是有了点感觉,可也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说了,弘晴实在不愿十七岁便为人夫的,此际听董鄂氏语气不善,弘晴的脑筋可就飞快地运转了起来,赶忙找了个借口搪塞了番。 “嗯?竟有此事?” 听弘晴这般说法,董鄂氏的眉头立马便皱紧了起来,满脸狐疑之色地端详着弘晴,显然对弘晴所言不甚相信,没旁的,董鄂氏虽是从下人的禀报中得知了弘晴封王的消息,可对朝议之情形却是不甚了了,自是不明个中之内情,只是在其想来,应该不致有弘晴说的那般严重。 “额娘,孩儿岂敢虚言哄骗于您,此事父王最是清楚,您若是不信,且等父王回了,问问便知根底。” 弘晴这会儿只求能先脱身,至于三爷会不会被自家老娘拷问么,弘晴却是顾不得那么许了,左右死道友,也别死贫道不是? “唔……,那就等你父王来了再商议也好,尔且道乏罢。” 董鄂氏虽是不甚相信弘晴之所言,不过么,却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倘若事情真关系到诚亲王府的兴衰,董鄂氏还真就不敢大意了去,沉吟了片刻之后,倒是没再固执前议,极之勉强地放了弘晴码。 呼……,总算是应付过去了,老爹啊老爹,您老就自祈福罢! 弘晴可是太清楚董鄂氏那执拗的性子了,三爷旦被董鄂氏逼问,那过程想来不会好过,不过么,弘晴却是顾不到那么许了,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脚底抹油地溜之乎也…… 第504章 仁与利(二) 欲望文 第505章 仁与利(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5章 仁与利(三) “……,先生,事情便是如此,可笑那厮为了能恋栈不去,竟自生出这般事端,实是无理取闹,荒唐至极!” 雍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弘历满脸愤概之色地将今儿个朝议时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复述了遍,末了是愤愤不平地鄙夷了弘晴番,没旁的,今儿个本是他弘历夺取工部权柄的最佳机会,为此,四爷方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方才请动了八爷方鼎力支持,却没想到算来算去,都没能算到弘晴居然会玩出了这么手画饼充饥的把戏,愣是将好端端的事儿搅得个稀烂,想到弘晴在朝议上对自个儿冷嘲热讽不已,弘历的心态已是彻底失衡了,浑然没了往日的沉稳气度,有些个口无遮拦地便冒出了大堆的厥词。 “小王爷可是怕了?” 此番谋算自是出自邬思道的手笔,想的便是打弘晴个措手不及,以便明升暗贬地将弘晴挂上半空,却没想到事情最终会演变成眼下这等mó yàng ,饶是邬思道生性沉稳,却也不免有些微微的失落,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眼神复杂地瞥了弘历眼,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道。 “先生,我……” 弘历本以为邬思道该是会同仇敌忾的,却冷不丁听得其这般问法,不由地便是愣,张脸瞬间已是憋得个通红如血。 “先生莫非以为那厮所言的三件事真有实现之可能么?” 弘历瞠目结舌地呆愣着,时间没能fǎn yīng 过来,倒是原本只是静静地旁听着的四爷却是猜到了邬思道此问背后的真实意味,不过么,却并不敢què dìng ,这便讶异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此三桩事皆是利国利民之大事也,倘若旁人为之,那是千难万难,断无丝成功之可能,可那厮既是敢提,自是已有了谋算,王爷莫忘了盐务、漕运乃至清欠、旗务等等诸般事宜,又有哪桩是简单的,纵使陛下英明过人,也为之烦难不已,可偏偏就那厮能剑走偏锋,于不可能中变出可能来,眼下三事怕也是如此啊。” 自打进了雍亲王府,邬思道也不知将弘晴所做的诸般事宜剖析过少遍了,对弘晴的行事风格自是了解得很,此际板着手指述说,登时便令四爷父子俩尽皆冒出了满头满脑的冷汗,没旁的,自康熙四十三年以来,朝中所有的大事背后都有着弘晴的身影在,但凡他出手的事,还真就没有办不到的。 “当不致于罢?若如此,又当何如之?” 四爷到底是个阴冷的性子,尽管冷汗兀自狂涌不已,可却并未因此乱了阵脚,但见其摇了摇头,呢喃地便问起了对策。 “呵,若是按着那小子的步调走,此三事还真有办成的可能,个中之关键便在其所提之四步骤中的第三步上!” 邬思道哂然笑,自信地点明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第三步?唔,工部捣鼓出的那些个所谓发明莫非真能似其所整出的香皂那般能攒钱不成?“ 四爷显然并未听懂邬思道所言的真实意思之所在,问出的问题么,自然也就不着边际了些。 “若是无yì ;,或许能。” 邬思道精明的个人,只听四爷这般问法,便知其压根儿就没听懂自个儿之所指,不过么,倒也没急着点破,而是随口便应了句道。 “yì ;?先生之意是……” 四爷到底不傻,愣之间,已是隐隐有所悟,只是兹事体大,在无绝对把握之时,四爷却是不愿将心思兜将出来的,这便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该是已有所察了罢,呵,弘晴此子气魄非凡,手段也是了得,敢干也能干,就其所提之目标,不管能否实现,那都是胸罗天下、心怀bǎi xìng 之志也,纵稍有闪失,陛下也未必便会见怪了去,然,若是空口白话,迟迟无甚shí jì 举措,则必成笑柄也,故,若欲败之,则非须得从《京都条约》着手不可!” 尽管四爷掩饰得很好,可就其那么点小心机,又哪能瞒得过邬思道的法眼,只不过邬思道懒得去点破而已,仅仅只是句话带过之后,便将弘晴的处境稍稍分析了下,末了,话锋突地转,给出了个令三爷父子都有些个茫然不知所谓的建议。 “《京都条约》?于此何干耶?” 这听邬思道给出的建议颇有些个令人匪夷所思,四爷的眉头立马便锁紧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找不到《京都条约》与弘晴所言的三桩大事之际有甚干系可言,;之下,也只能是大惑不解地追问了句道。 “先生,您说的可是那厮想着动用《京都条约》所能取得之八千万两银子?” 弘历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先前气愤难平,那是被愤怒迷住了眼,这会儿早已是huī fù 了常态,心思当真灵动得很,四爷还在那儿苦思不得其解,弘历已是口道破了蹊跷之所在。 “哼,这如许的银子可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又岂是其能说动便动的!” 四爷先前倒是想得了要收紧工部的银根,以此来将弘晴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中,心下里也已是有了个大致的盘算,可算来算去,独独漏算了《京都条约》这么个事儿,闻言之下,自不免有些个气恼在心,说起话来么,语气自也就冲得狠了些。 “hē hē ,他若是不动这笔款的主意,又该从何处筹集所需哉?王爷想来是不会从户部拨银于其的,而工部本身的结余么,早在漕运改制乃至为应对此番东征中消耗殆尽了,‘八旗商号’同样也因此番东征所累,时半会也抽不出少的银子来,真要抽,‘八旗商号’之正常经营必受影响,拿惯了银子的那帮丘八爷又岂会甘心情愿,旦闹将起来,须不是好耍的,zhè gè 险,那厮自不敢冒了去,这么算,除非是自掏腰包,否则的话,那厮也只有打《京都条约》那八千万两银子的主意了。” 邬思道自是能理解得了四爷的恼火之心情,也没让其费心思去胡猜,这便轻笑了声,不紧不慢地将原委解说了番。 “先生,那厮似乎还有个‘麒麟商号’在手罢,这么些年来,应是聚敛了不少,若是其从此处着手,怕是防不胜防罢?” 弘历心细,没等四爷有所fǎn yīng ,他已是有些个自以为是地点出了邬思道此番分析中的疏漏之所在。 “小王爷问得好,若是从前,其以私款行公事,那是大公无私,而今若是再公私不分,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至于个中蹊跷何在么,小王爷若是还看之不透的话,那也无须再与其争了。” 弘历此问不能说没有道理,不过么,邬思道却是并不以为然,但见其瞥了弘历眼,不甚满意地便点了句道。 “先生jiāo xùn 得是,学生知错了。”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弘历的心不由地便是凛,心念电转间已是想明白了个中之关键——早年弘晴不过就无足轻重的龙孙罢了,尽管得宠,可毕竟在朝中的权重并不大,以私款行公事的话,自不会有甚大碍,就算有人上弹章,老爷子准也不会去理会,可眼下却是不同了,三爷的地位大体已定之下,老爷子防的心思就显然要比提携的心思大些,倘若弘晴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儿,那势必就要引起老爷子的猜忌之心了的,毫无yí wèn ,以弘晴那等精明到了骨子里的人物,自然是不会犯这等低级之错误的。 “嗯,知错便好,而今其之用心既明,小王爷且说说当如何应对才是?” 在邬思道看来,四爷扮孤臣也好,玩合纵连横也罢,都万难奈何得了早已在老爷子心目中根深蒂固的三爷,真要争,弘历才是关键,唯有弘历能跟弘晴相抗衡,四爷才能保住备胎的地位,甚或有机会取三爷以代之,倘若弘历彻底丧失了竞争力,那四爷无论再怎么玩花活,都断无可能走正途上位了,有鉴于此,邬思道尽管对弘历的屡败微有些失落,可还是尽心地想要将其培养起来,此际亦然如此,不单没计较弘历的孟浪,反倒是又耐着性子考校了其句道。 “先生明鉴,依学生看来,那厮要启动四步骤中的第三步,所需之银两其实并不算,纵使是为追求轰动之效果,有个三、五百万两便足堪敷用了,若真如是,欲彻底阻击其之野心,须得双管齐下,是全力阻碍《京都条约》之通过,令其所谋成无源之水,再便是淆乱商贾之视线,坏其凝聚人气之可能,此学生之浅见也,还请先生斧正!” 邬思道zhè gè 问题自然不是那么好答的,尽管心中已是有了大致的想头,可弘历还是认真地细想了番,而后方才谨慎地答出了两条处置bàn fǎ ,语调倒是平稳,可内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自信之意味。 第505章 仁与利(三) 欲望文 第506章 仁与利(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6章 仁与利(四) “小王爷之分析不能说错,大体上也说到了点子上,可有条小王爷却是漏了,嘿,所谓算人者,人恒算之,某料那厮定已是算到了我方与八爷那头将会在朝议上针对《京都条约》全力出手,想必早挖好了坑,就等着某些自以为是之辈往下跳呢。” 弘历倒是说得自信满满,可惜显然邬思道并不认同,先是假意地夸奖了其几句,可后头所言浑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虽无甚批评的言语,可意思却是明摆着的。 “嗯?” “这……” 邬思道这么句断言出,四爷父子尽皆傻了眼,各自倒吸了口凉气,时间自不免都愣在了当场。 “呵,王爷觉得很奇怪么?那小子若是如此简单就会被坑到,那早就不知该倒下少回了,要与之争,寻常手段是断然无效的,唯有以奇对奇,方能争到线之胜机。” 邬思道冷然地扫了眼呆滞中的四爷父子,嘴角撇,语气森然地解释了句道。 “先生所言甚是,若如此,当何如之?” 邬思道所言乍听起来,似乎有危言耸听之嫌,可真细细想了去,就能发现事情还真jiù shì 如此,四爷凛然之余,担忧之心不由地便大起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起了下文。 “王爷莫急,且容邬某细细道来,这么说罢,此年来,我方与八爷联手之下,在朝议上,每每能压制三爷头,看似占尽了上风,实则不过是因着弘晴小儿不在之故也,今,其既归,此中优势已是荡然无存矣,与其争于朝,难有胜算可言,就算持平,在八千万两重利面前,陛下也准不会采信反对之意见,遑论那小儿早就备好了鼓动八旗子弟之策,谁若是在朝中唱反调,那便须得冒着被八旗子弟们痛骂之险,旦那些丘八闹将起来,怕是谁也挡不住罢,故此,正常朝议是断然行不通的,唯有出奇制胜道可走,某有策在此,当……,或能奏奇效耶。” 邬思道摆了摆手,示意四爷莫急,而后先是将朝议不利之处分析了番,末了方才给出了具体之应对策略。 “好,此策甚妙,只是八弟那头……”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的鼻息立马便略微急促了起来,很显然,四爷已是意动了的,只是对八爷那头的配合意愿却是有些拿不准,自不免略有些踌躇。 “无妨,王爷只须派人将意思透了过去,八爷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邬思道自是清楚四爷在担心些甚,不过么,却并不以为意,摆手,自信满满地便给出了dá àn 。 “那好,就这么定了,小王且就去安排停当。” 四爷向来果决,这有了定论,便不再有丝毫的犹豫,霍然便起了身,交待了句之后,便即大步向外行了去…… “禀王爷,四爷那头派人送了封信来。” 弘晴今儿个在朝议上整出了如此大的动静,甭管是谁都无法淡定处之,不止是四爷那头在议着,八爷伙人也是出了宫,便相携着去了八爷府,聚集在西花厅里就此事议个不休,只是时半会也没能议出个头绪来,正自热议间,却见郑明睿急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将封信递交到了八爷面前。 “哦?” 听四爷来信,八爷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皱,可也没言,只是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信函,随手撕开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抖手,将信纸摊平了,而后飞快地扫了遍,神情顿时便有些个古怪了起来。 “八哥,那冷面的家伙又想整个甚名堂来着?” 十爷固然极为忌恨三爷与弘晴,可对四爷也没啥好感,这见八爷拿着信看了半晌了,愣是没个言语,自是不耐得紧,这便粗声粗气地嚷嚷了嗓子。 “诸位弟弟也都看看罢。” 八爷并未直接回答十爷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将信纸往前递,语气颇显古怪地说了句道。 “仁之道?这老四玩的甚勾当,好端端地给咱哥几个上课不成?” 十爷心最糙,这听八爷如此说法,迫不及待地便率先伸出了手,将信纸抢了过来,飞快地看了几眼,没好气地便埋汰了起来。 “八哥,老四这莫非是dǎ suàn 用仁之道来反对《京都条约》么?这与我等所谋似乎也无甚区别罢?” 听十爷这般说法,九爷立马探头朝信纸上看了过去,目十行地阅读了番,也没能察觉出有甚不妥之处。 “呵,有趣的tí yì !” 十四爷并不着急,始终端坐着不动,直到九爷将信纸塞他手里了,方才细细地看了起来,末了也只是笑着点评了句,而后便不再言,随手又将信纸递给了默不作声端坐在旁的陆纯彦。 “有趣?啥个有趣,爷怎地看不出来,十四弟,你倒是说个明白啊,打得甚机锋来着。” 十爷愣头懵脑地想了片刻,愣是没搞懂四爷的信有甚有趣可言的,心痒难搔之下,大嗓门便即亮了出来,咋咋呼呼地便追问了起来。 “十哥莫急,且先听听陆先生是如何说的罢。” 老十四心中虽已是有了定见,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破,这见十爷在那儿挠头不已,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摆手,将问题推给了微微点头不已的陆纯彦。 “十四爷说得不错,这确是个有趣的tí yì 。” 老十四的话音落,众人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都落在了陆纯彦的身上,不过么,陆纯彦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慢条斯理地将信细细地看了遍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肯定了老十四的判断。 “有趣?这……” “先生,您说的是……” 这听陆纯彦也是这么个判断,九爷、十爷当即便都愣住了,而后,又几乎是同时开口探问了起来。 “hē hē ,四爷欲施仁道,但却并非仅在朝议上,而是dǎ suàn 从民间着手,又唯恐力有不逮,这是求援来了。” 陆纯彦笑了笑,压手,示意九爷、十爷莫急,而后慢条斯理地道破了四爷来信的真实用意所在。 “民间?难不成老四dǎ suàn 效仿公车上书之举么?” 九爷到底机灵,很快便搞明白了陆纯彦所言的意味何在,不过么,却并不敢què dìng ,这便迟疑地发问道。 “差不便是zhè gè 意思,所不同的是四爷要的可不止是公车上书,还指望着各省督抚都能就此上个本章,此条,四爷是无能为力的,唯有八爷能为此,而这,jiù shì 四爷来信的根本目的之所在。” 陆纯彦哂然地笑,随手将信纸搁在了几子上,而后拍了拍手,语调肯定地将四爷的算计详细地解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只是如此曲折行事未免太过小心了罢?” 陆纯彦都已解释得如此分明了,九爷自是不会听不懂,然则却并不以为然,眉头微皱地便提出了疑义。 “小心终归无大错!” 九爷话音落,也不等陆纯彦作出解释,旁的老十四已是阴冷地给出了个论断,很显然,老十四对四爷的tí yì 是持着赞同之态度的。 “十四爷所言确然,此番之争干系重大,断不容有失焉,四爷之所以如此筹谋,想来也是看出了那小儿欲从《京都条约》中所规定之赔款获取工部所需之银两,这是要断那小子的后路,旦其从‘麒麟商号’调银,必遭圣忌无疑,是时,我等只需推波助澜上番,几张弹章便足以陷其于万劫不复之地,若能为此,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陆纯彦嘉许地点了点头,道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八哥,这买卖做得,干了,断不能再让那小浑球得意了去!” 十爷性子最糙,这听陆纯彦如此说法,立马便兴奋了起来,猛地拍几子,兴冲冲地便嚷嚷了嗓子。 “嗯,十弟这话说得对,但消能搅乱那厮之布局,便是再烦难也在所不辞!” 九爷同样也动心了,这便跟着附和了句道。 “先生,您看此举胜算几成?” 八爷是早便看出了四爷的用心何在,心里头也自算计了番,只是总觉得成算虽有,却难言稳当,没旁的,这么年过去了,八爷还真就没能从弘晴身上占到过便宜的,吃亏的时候倒是不少,自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再说了,这年来虽说是与四爷联手对敌,可每每都是他八爷出大力,心下里难免有些个不爽,自也就不愿轻易下个决断,这便扬眉,问出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的不好说,五五之数该是有的。” 说到成算,陆纯彦自不敢大意了去,眉头微皱地想了想之后,方才给出了个保守的判断,很显然,对于妖孽般的弘晴,陆纯彦还是颇为忌惮的。 “五五之数么?不算,可也不少了,也罢,那就搏上回好了!” 尽管对五成的胜算不甚满意,可八爷也没得选择,微微地摇了摇头之后,还是咬着牙下了最后的决心。 第506章 仁与利(四) 欲望文 第507章 大鸣大放(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7章 大鸣大放(一) 东征近年,尽管有着沈河zhè gè 心腹在工部主持着大局,又有着马齐zhè gè 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的不时帮衬,可诸般事务还是不可避免地积压了不老少,不是沈河不勤勉,而是有不少事是沈河无法做主的,只能等着弘晴来处理,时日久,积压的文档自也就少不到哪去,没得奈何,弘晴到了部,便忙得个不亦乐乎,这不,连两天的时间,几乎都埋在了文档堆里,连个喘息的空档都难有。 “禀王爷,刘掌柜派人递来了话,说是请您得空去小串子胡同走趟。” 忙忙忙!今儿个大早到了工部,弘晴又忙乎上了,手中的笔自打抓起来开始,就始终不曾搁下,这忙就忙到了天将午时,刚想着休息下,就见李敏行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 听这话明显蹊跷,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刘思泽乃是个谨慎人,若不是大事的话,他断然不会派人找到工部来,而今既是派了人来,又不曾有所交待,足见此事相当之机要,念及此,弘晴自也就不再犹豫,这便起了身,不动声色地交待道:“备车,去小串子胡同。” “喳!” 弘晴既是有了交待,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了出去,自去招呼诸般人等不提。 “属下等叩见王爷!” 小串子胡同在西城,离着工部倒是不算近,可乘着马车前去,也不过jiù shì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而已,待得行进大门,早已在门口处候着时的刘思泽与曹燕山等人自不敢怠慢了去,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且都平身罢。” 东征归来已有三日了,只是诸事缠身,弘晴这还是第次到小串子胡同,阔别年余,再次见到刘思泽等人,弘晴心中自不免颇为感慨,可也没言,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再次见到了自家主子,众“尖刀”高层们自也jī dòng 得很,不过么,却是不敢失了礼数,齐齐谢了恩之后,这才起了身,由着刘思泽上前步,躬身摆手道:“王爷,您里面请。” “嗯。” 弘晴心挂着事儿,自也没甚言语,点了点头,便由刘、曹二人陪着道进了书房,自有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禀王爷,属下今日早接到安徽、山西、山东等地之飞鸽传书,说是官场民间皆在传言《京都条约》事,反对之声甚嚣尘上,属下自不敢大意了去,又着人在京师探查了番,赫然发现京中民间也在传扬此事,据查,落第举子杨光年、田秉义等数人纷纷著文抨击《京都条约》,属下已将诸人之文章收录在此,还请王爷过目。” 事关重大,刘思泽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待得奉茶的下人们方退下,刘思泽便即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叠文稿,边述说着,边将文稿递到弘晴面前。 嗯哼,动作好快么,嘿,这帮狗东西还真是能折腾! 目十行地将那叠文稿看完之后,弘晴的脸色虽平静依旧,然则心底里却已是波澜大起了,此无他,尽管尚未有明显的证据,可弘晴却已是猜到了四爷与八爷联手而为的策略之所在,这等营造舆论攻势的手法,乃是dǎ suàn 朝野夹攻以求阻碍《京都条约》之通过,目的只有个,那便是从根子上掐断弘晴的财源! 事情显然有些棘手了,四爷与八爷的同流合污固然早在弘晴的预计之中,可却并未预计到这帮家伙居然不择手段到这般地步,竟然玩起了公车上书这等犯大忌的手法——自古以来之帝王,莫不信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么个信条,纵使有着开明帝王之称的老爷子也不例外,四爷等人如此行事,就算是胜了,也准要遭老爷子的事后算账,以四爷等人的智商,断然不会想不到这点,可纵使如此,他们还是这么干了去,足可见对阻击《京都条约》事已是疯狂到了何等之地步,竟不惜自损也要拉弘晴下马,这等阴狠劲自不免令弘晴为之心神凛的,没旁的,弘晴原本的计划里也只是想着与对手决战朝堂,利用的是八旗都统们的力量,可眼下情形已变,原定之计划已不甚适用,该如何应对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道棘手之难题。 “王爷,据查,在那几名著文举子身周,隐有‘血滴子’与‘崇山’之人在活动,人手虽不少,然,灭之并不难。” 眼瞅着弘晴半晌没开口,刘思泽自不免有些坐不住了,这便轻声地从旁建议了句道。 “不必了,尔等只管严密监视便好,无本王之令,不得擅自行动。” 用暴力来压制舆论显然是最愚蠢的行为,尤其是政权并不在握的情况下,贸然如此行事,只会授柄于人,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 “喳!” 弘晴既是如此交待了,刘思泽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了诺。 “今儿个就先到此罢,尔等且各自忙去好了,回头本王自会有所交待。” 事情既已起了变化,弘晴自是须得赶紧找三爷重新议过,自是无心再在此处呆,交待了句之后,便即就此lí qù ,匆匆向王府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里,弘晴刚与陈、李两大谋士商议不会,就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三爷已是满头汗水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见及此,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起了身,疾步抢上前去,恭谨地大礼参见不迭。 “免了,尔如此急地叫阿玛回来,可是有甚急事么?” 三爷原本正在礼部办公,这得知弘晴有请,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路急赶着便回了府,先前落轿之后走得急了些,待得到了书房,浑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不已,却顾不得擦上下,有些个猴急不已地便直奔了主题。 “父王,你请坐,此事说来话长,且容孩儿细细禀过。” 事虽急,却也不是急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以弘晴的沉稳性子而论,自不会慌张应对,这见三爷猴急如此,弘晴心中实不免有些个好笑不已,当然了,腹诽归腹诽,却是断然不能biǎo xiàn 出来的,也就只能是客气地侧身让,恭谦地将三爷让到了上首。 “嗯,说罢。” 三爷之所以急着赶回来,jiù shì 担心出了大事,可此际见弘晴神态沉稳依旧,悬着的心自也就落了地,倒也没再急着追问,而是缓步走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方才抖了抖衣袖,神清气定地吩咐了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得人转告,言及四叔、八叔已然联手,dǎ suàn 在《京都条约》事上做手脚,据查,八叔已派人联络了省督抚,dǎ suàn 串联为恶,上本抨击《京都条约》,另,四叔也已在民间暗中着手,收买了为数不少之落第举子,其中文名最著的有山西举子杨光年、四川举子田秉义等,并著文反对《京都条约》,如今暗潮已开始涌动,不日或将掀起大浪。” 三爷既已坐定,弘晴自是不会再迁延,这便将刘思泽等人所侦知的消息禀报了出来,但却绝口不提小串子胡同事。 “什么?这帮小人,安敢如此!” 弘晴此言出,三爷当即便坐不住了,没旁的,三爷的智算之能虽不高,可政治智慧还是有的,自是能察觉得到这等消息背后的隐喻何在,想到朝野夹攻的严峻形势,三爷的脸色立马便是白,霍然而起,气恼万分地拍文案,愤怒地便骂了嗓子。 “父王息怒,四叔等如此逆天行事,断不会有甚好下场的,皇玛法乃圣明之君也,岂会被这帮子小人得逞了去。” 这见三爷心态已是彻底失衡,弘晴心中自不免又是通子的腹诽,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地宽慰了三爷番。 “嗯……,说罢,此事当何如之?” 三爷气归气,好歹不算不明事理之辈,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倒也没再胡乱发飙,但见其长出了口大气之后,眉头微皱地便问起了对策。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四叔、八叔既是想将事情闹大,那我等不妨将计就计,索性将事情闹得大些,来个以毒攻毒好了。” 这见三爷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先给出了个论断。 “以毒攻毒?此话怎讲?” 弘晴此言出,三爷的眼神瞬间便是亮,显然已是想到了个中之意味,不过么,却并不敢轻率便下个决断,没旁的,只因此事太过重大,来不得半点的含糊,三爷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扬眉,紧赶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第507章 大鸣大放(一) 欲望文 第508章 大鸣大放(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8章 大鸣大放(二) “父王明鉴,自古以来民心最嬗变,此无他,跟风耳,若是任由帮无聊文人瞎折腾,则事必颓矣,故,断不能容得田秉义干无行之辈胡乱混淆是非,此条倒是不难,有父王在,请些文章高手不过寻常事罢了,然,在孩儿看来,要想驳倒对方,却也非易事,最可能之结果便是场激烈之论争,至于各省官场那头么,八叔显然要占些优势,可也未见得便能压倒我方,综合两方面来看,还是势均力敌之势也,若如此,《京都条约》能否过得朝议关,尚在未定之天,须得另寻它策,方可确保无虞。” 三爷有问,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将局势的演变趋势详细地分析了番。 “嗯,理倒是这么个理儿,辩争烈,朝局必乱,此断非皇阿玛所乐见之局面也,如此来,皇阿玛还真有可能将《京都条约》事压后处置,晴儿既是能想透个中关窍,想来必是有了应对之道,且就说将出来好了,阿玛听着呢。” 三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觉得弘晴的分析并无差错,真要是激烈对抗下去,己方虽不见得会输,可要想赢也难,到了末了,老爷子那头十有**会玩出平衡的手段,将此事无限期搁置下去,而这,对于弘晴来说,不是输也是输了的,没旁的,不能从《京都条约》里整出银子来,工部的诸般启动计划也就没了施展的可能,如此来,四爷、八爷伙势必将会落井下石,硬逼着弘晴离开工部,很显然,这等结果可不是三爷所乐见的,只是说到对策么,三爷却是抓瞎了,没奈何,也只能是再次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父王明鉴,孩儿倒是有策可应对此局,说来也简单,不jiù shì 辩争么,那便争出个高下也无不妥,只消短时间内见分晓,此事也就该定盘了,孩儿想出了物,或可为礼部新添利器,此事物曰:报纸!” 来自信息爆炸的后世,弘晴自不会不懂报纸的威力有巨大,这玩意儿简直jiù shì 洗脑的不二工具,用之于宣传,绝对无可匹敌,尽管这时代识文断字的人还只占人口中的少数,可jiù shì 这么些精英人物却主导了整个大清的舆论导向,若是能以报纸对这么些精英加以洗脑,于上层机构的统治来说,那绝对是好事桩来着,弘晴早就想着将报纸搬上大清的舞台,只是直未得其便罢了,而今,机会终于出来了,弘晴自是不想放过。 “报纸?此又是何物来着?” 听这么个名词新颖得很,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了看弘晴,眉头微皱地便追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所谓的报纸其实jiù shì 邸报的变种罢了,所不同的是邸报乃是供官员们看的,而报纸面对的则是天下大众,但凡朝堂消息又或是花边新闻、笑料等皆可刊登其上,既可以之教育民众,又可兼顾娱乐,甚或还能利于商家,实属举得之好事也。” 这见三爷满脸的迷茫之色,弘晴自是不敢有耽搁,赶忙将报纸的功用详细地解说了番。 “哦?这事物当真有这般神奇?” 弘晴说得倒是慷慨激昂,可三爷却依旧茫然得很,没旁的,见识所限耳——邸报,三爷倒是懂,平日里也没少看,可要说重视么,却也不见得,概因三爷身处中枢,消息本就灵通得很,自是无须从邸报里去了解朝堂之动态,这会儿听得弘晴将报纸的功能吹嘘得如此美妙,三爷自是不怎么相信。 “回父王的话,确是如此,您若是不信,待得报纸出来,便可知端倪,这么说罢,这报纸可份张,第刊登朝堂重要新闻,第二则可为时论文章,第三么,安排些花边新闻之类的消息,第四便可为商家之广告,从技术上来说,并不难实现,眼下工部已将活字印刷术再次整理了出来,足可日内印刷近三万份,先行面向京师发行,而后逐步推往各省,当可为朝堂宣传之利器也,待得此番论争大起之后,父王便可上本皇玛法,以明辩争之理为由,提出办报纸之思路,想来皇玛法断不会有异议,如此来,此报纸必为礼部所主导,换而言之,舆论之喉舌便在握也,又何愁不能短时间里驳倒田秉义等干无行文人。” 弘晴之所以想办报,自不止是为了应付当下的论争,而是有着深层次的思考,那便是为将来彻底开启民智做zhǔn bèi ,当然了,这等思忖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弘晴也就只是语带过而已,陈述的重点还是着落在了应对当前之局上。 “子诚,夫子,您二位以为晴儿这tí yì 可行否?” 哪怕弘晴已是将报纸的功用说得极为分明了,可三爷还是不以为此物能派上大用场,只是见弘晴如此坚持,却又不好反对,想了想之后,还是没当场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此事物若是运用得好,确可堪称利器也,只是规则之制定却须得谨慎,若不然,恐遭物议,依属下看来,先试行下似也无不妥。” 李敏铨得知报纸的事儿说起来也就只比三爷早了那么刻钟而已,然则李敏铨的洞察力却是比三爷要高出了老大的截,不单看出了报纸的威力不小,意识到此物乃是双刃剑,个不小心之下,便容易伤到自身,有鉴于此,哪怕他心向着弘晴,在这等大事上,也不敢全力支持弘晴之意见,也就只是提出了个折中之意。 “嗯,夫子,您之意如何哉?” 三爷本来就对报纸持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此际听李敏铨说得谨慎,态度自不免便偏向了不办,只不过此tí yì 乃是出自弘晴之口,三爷自不好明着反对,这便不置可否地吭了声,又将问题丢给了默默端坐旁的陈老夫子。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然,自古以来,却总是防不胜防,恰如治水,堵总归不如疏,若能有报纸这等事物沟通上下,则上情下达、下情上呈或可两宜焉,个中虽有风险,可若是控制得宜,却也无碍,王爷若是能主理此事,即可操控舆情,于大事当有巨利,当行!” 陈老夫子看得明显比李敏铨远,分析起来也比李敏铨所言要深刻得,至于结论么,自是持着赞同之态度。 “唔……,这样好了,晴儿且先将章程整出,阿玛看过再议好了。” 这见陈老夫子极力赞同弘晴的tí yì ,三爷的心思自不免又起了变化,可也没到dǎ suàn 即刻行动的地步,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是,孩儿遵命。” 没能当场说服三爷,弘晴自不免微微有些失落,可也不是很在意,没旁的,事情旦逼到了头上,三爷就算是再不乐意,那也得行动起来了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再进言,仅仅只是躬身应了诺,便不再就此事加啰唣,场紧急议事也就此算是告了个终了…… 康熙五十年六月初五,寄居广济寺的山西举子杨光年、四川举子田秉义等十数人就《京都条约》事著文篇,猛烈抨击此条约待东瀛过苛,有违仁恕之道,索要战争赔偿是利字当头,于圣人理念相悖,实属强盗之行径,主张废除此条约,以宽仁待人云云,因着杨、田二人皆是名士,文章经写出,京师文坛立马起了轰动,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几乎是日之内,便已在京师各处哄传了开去,京师bǎi xìng 无不为之热议连连。 康熙五十年六月初六,京师名士杨文言、周昌言等数十文坛好手纷纷著文反驳杨光年等人的文章,提出了君子之仁与妇人之仁的区别,主张内外有别,举出了明朝中叶倭寇乱华夏之事,以明证倭人生性残暴不仁,不值得教化,唯有强权以平之。这么些文章出,同样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师,引得京师bǎi xìng 无不为之瞩目,争论之风顿时大起了,无论茶馆还是酒肆,到处都在热议着双方的大辩论,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京师上下哄乱片。 康熙五十年六月初九,左都御史纳兰揆叙上本,明章拜发,明确反对《京都条约》,以索要战争赔款为不仁,驻军京都为不义,又以海外驻军徒费米粮等诸般名义,弹劾主持草拟此条约的老十三与弘晴,此本上,朝野为之哗然,不旋踵,山西巡抚希福、安徽巡抚孙长鸿等诸地方大员的本章也已到京,所奏尽皆反对《京都条约》;康熙五十年六月十日,河南巡抚荣柱、北河总督陈启栋、福建巡抚孟光祖等地方大员的奏本也送到了京师,对《京都条约》则是持强烈赞成之意见;至此,两方面的诸官员纷纷摆明了立场,朝局风云顿时便诡异了起来,好派“风雨欲来烟满楼”之紧张气息! 第508章 大鸣大放(二) 欲望文 第509章 理不辨不明(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09章 理不辨不明(一) “朕将朝局托付于尔等,尔等便是这般报答朕的么,嗯?” 养心殿中,高坐在上首龙床上的康熙老爷子面色铁青地扫视着跪满了地的大学士与阿哥们,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尽管老爷子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有些个没头没尾,可在场的无不是精明之辈,又怎会不知老爷子究竟是在为甚而动怒,不过么,却没谁敢自承过错的,也就只是齐刷刷地磕头不已。 “息怒?尔等叫朕如何息怒,嗯?看看,都好生看看,群狗才,不将心思用在地方治理上,倒有心思惑乱人心,朕要尔等来何用!” 老爷子的心情相当之恶劣,此无他,这才几日的功夫而已,朝中围绕着《京都条约》的争论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不止是朝臣们纷纷上本,就连地方大员们也都跟着添乱,再加上民间谣言四起,整个大清的朝局都已被搅成了锅粥,倘若处置稍有失当的话,非得天下大乱不可,似这等情形出,老爷子又怎能安生得下来,这生气之下,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但见老爷子挥手,已是将龙案上堆着的奏折用力向群臣们泼洒了过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老爷子虽是上了年纪,可毕竟是自幼习武之人,手劲着实不小,盛怒之际,挥手间并未留力,硬壳的奏本四下激飞的力道自是小不到哪去,打在人身上,当真疼得紧,只是这当口上,却是没人敢呼疼的,也就只能是磕头如捣蒜般地告着饶。 “哼,老三,你来说,礼部都是作甚吃的,为何不行教化事宜,以致流言漫天,嗯?” 老爷子正在火头上,哪管众人等如何哀告,猛地拍了下龙案,点着三爷的名便是通子呵斥,此言出,满堂子权贵们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担忧者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也有之,不过么,倒是没人敢在此时出声,哪怕是向最肆无忌惮的十爷也闭紧了嘴,当然了,望向三爷的眼神里自满是看笑话的狂喜。 “皇阿玛息怒,儿臣此处有下情容禀。” 尽管早就预见到会被老爷子zé guài ,可真到了老爷子怒气勃发之际,三爷的脸色还是禁不住为之白,不过么,倒也没太失态,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之后,跪直了身子,诚恳万分地出言请求了句道。 “讲!” 老爷子到底不是不明事理之辈,尽管心中火气旺得很,可还是强忍住了再次发飙的冲动,不耐地给了三爷个自辩的机会。 “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朝野间对朝堂大事有所争议乃是好事也,此无他,天下人关心时事,乃归心朝廷之表征,此皆皇阿玛教化天下之功也,但消能控制得宜,必可奠定我大清万年之昌盛!” 三爷谋算的能力虽不足,可口才却是极佳,这会儿哪怕心中其实忐忑得紧,但却并未乱了分寸,开口便将老爷子狠夸了通。 “诡辩!” 这听三爷硬要将坏事解释成好事,众人等自不免有些个哭笑不得,而老十是忍不住出言讥讽了三爷把。 “哼,接着说!” 旁人听到的都只是三爷在曲解事实,可老爷子却是从中听出了些蹊跷,刚zhǔn bèi 细想上下,冷不丁便被十爷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几分,狠狠地瞪了老十眼,那凶戾的眼神出,立马便吓得老十赶忙缩头,就此闭紧了嘴,而老爷子也没再追究,仅仅只是冷哼了声,将视线又转回到了三爷身上,语调稍缓地追问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俗话有云曰:灯不拔不亮,理不辨不明,故,古来论战不绝,非独本朝,历朝历代皆如此,然,但凡有论战,往往延绵不绝,以致朝野视听混淆,此何故哉?概因少控制之道耳,若能有序调控论争,则可化害为利也,自此番论争大起,儿臣便尝思忖此事,侥幸略有所得,只是此事重大,儿臣实不敢擅专,特拟了份草样,以供皇阿玛圣裁。” 三爷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而后边述说着,边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叠起来的数张满是墨迹的纸张以及本蒙了黄绢的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这听三爷说得如此自信,老爷子当真便来了兴致,也无甚犹豫,直截了当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的金口这么开,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疾步行下了前墀,伸出双手接过了三爷高举着的折子与文档,又转身回到了御前,恭谨地将两样东西都搁在了老爷子的面前。 “嗯……” 老爷子拿起了折子,随手翻将开来,细细地研读着,末了,也无甚点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而后又拿起了那几张折叠着的纸,摊平了之后,饶有兴致地便看了起来,这看便足足是近炷香的时间。 “hē hē 呵……” 老爷子越是翻看那几张纸,脸色便越是和缓,到了末了,竟自笑了起来,这等神情出,下头跪着的诸般人等不由地全都为之惊诧莫名,没旁的,老爷子先前还雷霆大怒呢,这才长时间啊,居然就已是龙颜大悦了起来,前后之反差未免太大了些,自由不得群臣们不yí huò 万分的。 “有趣,很有趣,传下去,都看看再议好了。” 老爷子倒是没让群臣们胡乱猜疑,随手将那几张纸卷,往龙案上搁,笑hē hē 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听老爷子这般说法,秦无庸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应了声,拿起那几张纸便行下了前墀,递给了除三爷之外位份最尊的四爷。 “儿臣叩谢皇阿玛隆恩。” 四爷先是恭敬地谢了恩,而后方才伸出双手,谨慎地接过了那几张纸,摊将开来,细细地研读了起来,面色虽平静依旧,可眼神里显然有着股惊诧之光芒在闪动不已,很显然,四爷已是猜到了三爷整出此物来的用心何在。 “宣!” 此乃御前,群臣们自然不敢似老爷子那般细看,也就只是飞快地浏览了番纲要便即作罢,纵使如此,待得所有人等尽皆过目了番,时间也已是过了近半个时辰,然则老爷子却并无丝的不耐之意,直到排在最末尾的老十六也看完了那几张纸之后,这才摆手,简单至极地吩咐道。 “喳!” 老爷子此令下,秦无庸哪敢稍有耽搁,赶忙躬身应了诺,伸出双手,将搁在龙案角的折子拿了起来,而后缓步行到了前墀的台阶前,略清嗓子,高声宣道:“儿臣胤祉有本启奏皇阿玛,兹查,近日朝野间纷争不断,概因《京都条约》而起,众说纷纭,难辩真伪,以致朝局有混沌之虞,儿臣心不甚安,潜心苦思,偶得策,曰:报纸,或可解得论争不休之厄,此物之章程如下……,如上以闻!” “好了,该听的都听完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尔等都平身罢,且就此报纸事都议议好了,朕听着呢。” 待得秦无庸宣完了三爷的折子,老爷子也没加以置评,而是舒舒服服地往龙床的靠背上靠,面色平静地开了金口。 死寂,派的死寂,尽管所有人心中都有着无数的yí wèn 与话语要说,可谁都不愿意开这么个头,此无他,四爷、八爷等人今儿个原本是憋足了劲要在朝议上猛烈抨击《京都条约》的,为此,甚至zhǔn bèi 了无数的辩论之辞,却没想到三爷突兀地来上了这么手,而今议题已变,事先zhǔn bèi 好的讲稿自也就成了无用的废纸,至于说到报纸么,四爷等人时间还真找不出太好的反对理由,概因三爷的折子写得实在是太详尽了些,无论是控制的手法还是运营的模式都显得极为的自洽,四爷等人纵使有心反对,却也难以找到个hé shì 的突破口,没奈何,也就只能是bsp;mò 以对,至于五爷等亲近三爷的阿哥们么,在没摸清老爷子的真实倾向之前,也不敢随便表态,于是乎,大殿里便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yī zhèn 难耐的死寂过后,却见李光地昂然出了列,高声地请示了句道。 “晋卿有甚建议且就直言好了。” 这见又是李光地率先了出来,老爷子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几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复杂之光芒,不过么,却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鼓励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准了其之所请。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报纸物不伦不类,实难登大雅之堂,遑论以朝廷之名义行之,纯属荒谬之举也!” 李光地丝毫没给三爷留任何脸面,开口便将报纸贬得个无是处。 “嗡……” 李光地这番话出,边上的群臣们顿时便哄乱了起来,窃窃私语声大作不已,整个殿堂顿时有若炸了锅般。 第509章 理不辨不明(一) 欲望文 第510章 理不辨不明(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0章 理不辨不明(二) “哦?晋卿何出此言哉?” 早在李光地出来之际,老爷子便已知其必然是要唱反调的,可也没想到李光地的调门居然如此之高,就差没指着三爷的鼻子骂昏庸了,而这,显然不是老爷子所乐见的,没旁的,姑且不说三爷乃是老爷子目下圈定的继位人,也不说老爷子本身对报纸这等新鲜事物就有着浓厚的兴趣,就说李光地这等不分青红皂白只认亲疏的态度便令老爷子极为的不满,不过么,老爷子倒也没见责于其,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道。 “陛下明鉴,圣人有云曰:礼不下庶人,何也,为其不堪耳,而朝堂乃威仪之地也,但有所决,皆神而圣之,岂能与小道消息并列载于纸上,遑论还须得为商贾做甚宣传,大违圣人教化,实是有辱斯文,老臣岂能苟同!” 老爷子问话的口吻虽尚算平和,可有此问本身便是种不满态度之biǎo xiàn ,此点,李光地自是能感受得到,不过么,他却不dǎ suàn 妥协,而是慷慨激昂地再次将报纸狠狠地贬低了番。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甚是,此报纸乃哗众取宠之举也,万不可遂行!” 李光地话音落,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九爷便已从旁闪出,高声支持了李光地把。 “皇阿玛,三哥执掌礼部,却不尊圣人之道,竟提此等悖逆之议,实为大过也!” 有了九爷的带头,十爷自是不敢落后,跟着也跳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便将顶悖逆的大帽子扣在了三爷的头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哥用心倒是好的,只是此议却是有悖常理,实大有不妥。” 九爷、十爷都出了头,四爷自不好再保持bsp;mò ,当然了,就算抛开彼此的立场来说,四爷本心也对报纸这等事物持着否定之态度,这便跟着也了出来,委婉地表示了反对的意见。 “陛下,老臣以为李大人所言确是有理,此报纸有伤物议,不利教化,当慎之!” “陛下,老臣附议!” …… 这见素来寡言的四爷都冒出来唱了反调,本来就亲近八爷的王士祯与尹泰自是乐得痛打番落水狗,这便跟着也了出来,于是乎,满大殿里反对之声立马便高涨到了个顶点,至于五爷等几个素来亲近三爷的阿哥们虽有心力挺三爷,可这见反对的声浪如此之大,时间自不免都有些踌躇,加之并不清楚报纸到底能起到甚作用,自也就不好在此际出头为三爷分说上番。 “老三,尔可有何要说的么,嗯?” 众人致反对之下,压力不可谓不小,然则三爷却依旧老神在在地着不动,不管心中有忐忑,表面上却保持着淡定从容之气度,这等样子出,还真令老爷子心中暗自嘉许不已的,只不过老爷子嘉许归嘉许,却并未偏帮着三爷,当然了,也不曾出言呵斥,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发问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安溪老相国与诸位弟弟对新鲜事物有所担心实属寻常之fǎn yīng 也,儿臣并不介意。” 老爷子发问的目的是要三爷自辩,可三爷倒好,轻描淡写地便将李光地等人的汹汹反对当成了拂面之清风,话虽是说得平和,可内里却满是对李光地等人的不屑顾。 “嘿,三哥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了?此乃御前,皇阿玛当面,又岂容得尔虚言胡诌的。” 十爷性子糙得很,这听三爷如此说法,当即便怒了,也不管场合不场合的,大嘴咧,毫不客气地便讥讽了三爷句道。 “十弟说得是,三哥若不是昏了头,本也不致出此等荒谬绝伦之tí yì ,应是近来操劳过度了,须得找太医好生瞅瞅才是。” 九爷可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这会儿说起刻薄话来,自是碜人得紧,就差没当场说三爷是疯子了。 “呵……” 饶是九爷、十爷都已是卖力表演了,可三爷却丝毫没半点动气的样子,仅仅只是摇头轻笑了声,望向这哥俩的眼神里满是怜悯之意味。 “三哥,您这就不对了,朝堂乃是讲理之所在,您若是对弟弟们所言有甚不满,大可明说,如此讥讽于人,实是不该。” 这见九爷、十爷被三爷激得又要发飙,四爷当真就坐不住了,没旁的,倒不是想帮着三爷,而是担心九爷、十爷这么闹腾之下,好不容易才抓到痛打三爷的大好机会便这么被搅混了去,这便紧赶着冒了出来,眉头微皱地打岔了句道。 “四哥说得好,三哥如此避重就轻,莫非是心虚了不成?” 八爷原本直稳稳地在旁,并不dǎ suàn 轻动,可此际见形势对己方大利,自不肯将出风头的机会全都让给四爷,这便也从旁了出来,声线阴冷地逼问了三爷把。 嘿,还真就都冒出来了,得,该轮到咱上场了! 自打进了养心殿,弘晴就直保持着bsp;mò ,哪怕三爷遭受围攻,也不曾出头帮衬上把,就宛若无事人般,当然了,这不过是假象而已,弘晴之所以不急着出头,那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而今,四爷、八爷既是都已全部冒出了头来,自然也就到了弘晴出手的时间了,不给四爷、八爷等人个狠的jiāo xùn ,这几日的辛苦zhǔn bèi 岂不都白费了去? “启禀皇玛法,孙儿有话要说。” 八爷的话音方才落,弘晴也不给其余人再次开口围攻三爷的机会,闪身,已是昂然了出来,朝着高坐上首的老爷子便是礼,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弘晴这么将出来,大殿里的气氛瞬间便有若凝固了般,静得便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此无他,弘晴辩才无双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无数次当庭激辩打出来的,自其上朝以来,还真就没见过谁能在辩论中占了其上风的,哪怕是平手都罕有,再说了,在场的可都是精明之辈,自是都猜到了那所谓的报纸十有**便是出自弘晴的手笔,他既是敢让三爷来提,显然不会没有埋伏,自是没谁敢大意了去的,众人等的心弦当即便紧绷了起来。 “晴儿有甚要说的且就说好了,朕听着呢。” 老爷子显然早就料到了弘晴会有所行动,对其出来的举动,自是不以为奇,不过么,也没言,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准了弘晴之所请。 老爷子的金口这么开,弘晴自是不敢有所失礼,先是恭谨地谢了恩,而后方才直了身子,飞快地在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孙儿有几个问题想请问安溪老相国并诸位叔叔,还请皇玛法恩准。” “准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是扬,神情古怪地瞥了弘晴眼,可也没所言,只是摆手,不动声色地吐出了个字来。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 弘晴恭敬地谢了恩,而后方才旋身,朝向了李光地等人,嘴角挑,露出了丝嘲讽的笑意,不过么,倒是没啥恶言,仅仅只是语调平淡地发问道:“安溪老相国,诸位叔叔都请了,小子有件事不明,还请诸位指教二,且不知治国之要为何?” 弘晴zhè gè 问题乍听似乎很简单,《四书五经》里对此的释义不少,在场的都是儒家子弟,随便张口,都能拽出长溜的,问题是在搞不懂弘晴此问背后的真实用心的情况下,却是谁也不敢胡乱作答的,万要是被弘晴逮住机会好生羞辱上番,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于是乎,众人等不约而同地全都闭紧了嘴,大殿里当即便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皇玛法在上,孙儿愿回答晴兄的问题,还请皇玛法恩准。” 众人皆缄默,而弘晴也不着急,就这么笑眯眯地端详着诸般人等,那架势就跟屠夫打量待宰的牛羊也没啥区别了的,可惜弘晴的好心情并未能保持久,就见弘历已是几个大步从队尾处行了出来,朝着老爷子躬身,态度诚恳地出言请求了句道。 “嗡……” 弘历这么出头,群臣们自不免为之骚动不已,没旁的,今儿个的朝议风向变化得未免太快了些,先是老爷子发作众人,后又是四爷、八爷伙联手要整治三爷,接着么便是弘晴冒出来反击,偏偏这反击才刚开始呢,就又演化成双孙对决之格局,当真令群臣们都看得有些个目不暇接的,眼花缭乱之余,窃窃私语上番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准了。” 老爷子显然对弘历的突然杀出也有些微微的诧异,不过么,倒也没计较其打岔的突兀,而是饶有兴致地看了弘历眼,声线平和地准了其之所请。 “谢皇玛法隆恩。” 听老爷子准了奏,弘历的精神立马便是振,先是恭谨地谢了声,而后方才潇洒地转身,面色微红地朝向了弘晴,双眼里隐隐有不服输的火苗在闪动不已…… 第510章 理不辨不明(二) 欲望文 第511章 理不辨不明(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1章 理不辨不明(三) 本想打群狗的,结果跑来了匹小狼崽子,嘿,凑合罢! 弘历眼中的不服输之光挑动得是如此之强烈,旁看热闹的群臣们都能看得出来,就遑论弘晴zhè gè 当事人了的,不过么,弘晴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哪怕他早先预算的是zhǔn bèi 狠狠敲打四爷等人番,眼下目标换成了弘历,却也是样,此无他,旁人不知晓老爷子“观圣孙”的想头,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在弘晴看来,再次当场击溃弘历远比敲打八爷等人为重要,效果么,自然也好,当然了,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方,战术上却是得重视对手,没旁的,弘历可不是寻常之辈,肚子里还是有些料水的,要想彻底压制住其,就算是弘晴自信心十足,却也同样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晴兄请了。” 弘历的身材只算是中人,比起弘晴来,足足矮了小半个头,体型相较而言也偏瘦弱了些,远不及常年习武的弘晴来得强健,可精气神上却是半点都不肯示弱,双目灼然地死盯着弘晴的脸,拱手,语气略显僵硬地道了请。 “历弟请。” 相较于弘历的如临大敌,弘晴显然从容了许,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拱手还了个礼,较量尚未开始,彼此间的气度之高下已是目了然。 “晴兄所问之治国之要当先在德,其次为仁,后辅以教化,规之以律法,何愁天下不能大治?我朝之所以四海晏平,万民归心,便是明证。” 弘历的口才也相当之了得,款款而谈间,几句话便点明了儒家思想治国之纲要,末了还没忘了隐晦地拍上老爷子记马屁。 “历弟果然好学问,能将书中所学精炼若此,也算是了得了。” 面对着弘历挑衅的目光,弘晴并未动怒,也没急着道破底牌,而是摆出了副兄长的姿态,似赞实贬地“嘉许”了弘历句道。 “莫非晴兄以为个中有甚不对之处么?” 弘历乃是精明之辈,自不会听不出弘晴这么句嘉许背后所隐含的意味,无非是在说他弘历只懂得死读书罢了,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恼,不过么,却并未失去理智,仅仅只是扬眉,语气微寒地反问了句道。 “历弟误会了,为兄并不曾说历弟之言有误,只是有点须得提醒历弟,这么说罢,陆少游有诗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说的便是这么个理儿。”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弘历的不善之语气,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解释了句道。 “请指教!” 弘晴不解释还好,这解释之下,当真便将弘历气得个够呛,只是此乃御前,弘历气归气,却不想弱了气势,不想让老爷子看轻了去,也就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翻滚不已的怒火,咬了咬牙,摆手,进逼地讨教道。 “历弟客气了,指教不敢当,探讨下却也无妨,呵,道理说来也简单,无论德也好,仁也罢,又或是教化乃至律法,那都是为上者对bǎi xìng 万民的体恤,出发点无疑是好的,然,要想保证所有政策皆符合bǎi xìng 之所需,却并非简单说说便能办得到的,不是闭门造车所能成事的,这就需要上令下达与下情上呈,沟通渠道顺畅与否也就成了德政又或是仁政能否奏效的关键之所在,这么个解释,且不知历弟可满意否?” 弘晴倒也没卖啥关子,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解说了番,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弘历先前所言中的缺憾之所在。 “晴兄说得虽是有理,然,依小弟看来,却不免有言过其实之嫌罢,今我大清之吏治较诸历朝历代远为清明,何也?概因上有皇玛法圣明无双,下有忠臣良将无数,至于晴兄所言之沟通渠道亦是不缺,上令下达除诏书之外,有邸报沟通各省乃至府县,bǎi xìng 皆可从各地官府布告中得知朝堂各项政令,至于下情上呈亦然如此,但凡民有所请,各地官府皆可逐级上报,似并不存在晴兄所言之沟通障碍罢?” 又被弘晴jiāo xùn 了番,弘历心中本就高涨的怒气自不免澎湃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太的失态,仅仅只是眼神明显比平日里了几分的戾气罢了,语调倒也算是平稳,只是言辞却显然尖刻了不老少,针锋相对地便将弘晴的解释顶了huí qù 。 他娘的,这厮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拍老爷子的马屁,不嫌累么? 听弘历这般说法,弘晴险些笑喷了出来,没旁的,大清眼下的吏治如何弘晴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的,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啥大问题,可shí jì 上么,**的根子早就埋下了,之所以没爆发出来,不过是因这些年来经济快速发展,海外粮种的引进又极大地丰富了普通民众的餐桌,温饱问题基本得以解决,这才掩盖住了诸**之情形,此无他,华夏的民众实在是太逆来顺受了些,只要有衣穿、有饭吃,那真就幸福得不行,至于官府是否**么,民众其实并不甚关切,而这,对于朝廷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么,自然是管理起来轻松,然则贪腐问题若是长久积累下来,旦遇到了天灾**,民众首先要反的便是官府,那后果么,自然也jiù shì 玉石俱焚了的,旁人不清楚此点,可有着后世经历的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 “历弟倒是好自信,岂不闻俗话有云:报喜不报忧者,常情也,若上下沟通之渠道真能畅通无阻,又何来如许的冤假错案?数年前的刑部宰白鹅、户部清欠风波又都是从何而来?诸如此般欺上瞒下者,又岂是罕矣?且不知历弟对此可有甚解释么?” 弘晴今儿个本来是zhǔn bèi 给四爷、八爷等人点颜色瞧瞧的,然则弘历既是要强出头,那就没啥好说了的,人脸都伸过来了,不重重给弘历来上几巴掌,那也未免太对不起弘历的盛情了不是?这不,弘晴这连串的问题就有若连串的炸弹般,顿时便炸得弘历面色通红不已。 “晴兄此言过矣,不屑之徒历朝历代皆有,岂能竿子打翻船人,小弟坚信大数官员是好的,断不似晴兄所言的那般。” 论口才,弘历虽也算得上不错,可跟弘晴比,差距显然不小,先前的对答中只稍露出丝的破绽,立马便弘晴死揪着不放,几番叱问下来,弘历已是有些力不能支了,不过么,却兀自不肯认输,依旧在顽强地抵挡着,纵使如此,颓势也已是毕露无遗了的。 “或许罢,然,若是监督体系不能健全,再好的人在烂泥塘里呆久了,难免不会被同化,再者,能早些揪出害群之马岂不佳,而这,正是报纸的功能之,先前秦公公所宣的报纸之章程里已是说得很清楚了,报社之记者将深入民间,发掘各种素材,以编辑成文,既可有官场黑幕,也可有民间趣闻,能将朝堂政令登列其上,bǎi xìng 可从中得知各种信息,朝堂也能从中知晓民间之动态,从而为决策提供最真实之依据,令天下几分和谐,少积些冤孽,似此等好事,胡不可为之?” 痛打落水狗虽然很爽,不过么,若是做得太过,那难免不令老爷子不喜,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这见弘历已是败像毕露,弘晴心中暗爽归暗爽,却并未再穷追猛打,而是将话题转回到了报纸的功用上。 “晴兄所言或许有理,然,小弟却尚有事不明,若报纸真有如此神效,自该是神而圣之,又岂能为商贾做甚广告,这怕是解释不通罢?” 弘晴是没再追击了,可弘历却并不领情,再次对报纸的章程提出了质疑。 “历弟问得好,在解释zhè gè 问题之前,为兄先为历弟算笔账好了,呵,份报纸按四张八计算,光是纸张、油墨就需得文半,再算上人工费用、记者的采访开支以及俸禄等花销,每份报纸至少需得十二文钱,而这,已不是小数,足可供寻常人家两日之花销,很显然,若是以十二文之成本定价,能购买者稀矣,所谓的上令下达自然也jiù shì 句空话,可若是定价过低,入不敷出之下,朝堂也难长久支出,好事岂不就成了坏事了么?既如此,何不寻个两全其美之策,商贾出钱在其上做宣传,所付出的钱则用来补贴报纸降价之所缺,如此来,份报纸售价可降低至文钱,bǎi xìng 购买起来压力不大,买者众,则上令下达必畅而无阻,又有何不可之说?” 弘晴敢让三爷在这等朝议之际将报纸的章程提将出来,自是早就将可能出现的各种质疑之声都kǎo lǜ 过了,回答起弘历的问题来,自也就轻松写意得很,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将弘历的质疑解释得个通透无比。 第511章 理不辨不明(三) 欲望文 第512章 利益均沾(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2章 利益均沾(一) “晴兄确是辩才过人,小弟佩服,然,尤有yí wèn 却尚请晴兄指教,这么说罢,众所周知,商贾者,良莠不齐也,逐利之心甚重,以次充好者不在少数,若是以报纸为其宣传,岂不是误民么?” 眼瞅着弘晴在那儿畅畅而谈,弘历心里头当真郁闷得够呛,有心拽出儒家那套来跟弘晴辩驳么,却又深知自个儿在儒学上的功力远不及弘晴那般深厚,真要引经据典的话,十有**要被弘晴牵着鼻子走,可要弘历就此认输么,却又实在是不甘心,心念电转间,突然有了个主意,这便沉吟着转开了话题。 “历弟能思及此点,足见是用了心的,商贾将本逐利,所求者,利润之最大化也,若无相关之规矩约束,却难遏制商贾以次充好乃至造假以蒙人之心思,然,因噎废食却是要不得的,就报纸宣传来说,章程中已有明确之规定,凡欲在报纸上刊登广告者,均须得严格检查,凡不符合规定者,律不得上报,另,若有发现刊登之广告与事实不符,则假罚十,情节严重者,依律处置,有此二条在,虽不能言完全杜绝虚假之宣传,可基本无碍却还是能保证的,如此解释,历弟可还满意否?” 弘晴敢将报纸事捅上朝堂,自是早就做足了功课了的,方方面面的漏洞早已是尽可能地用章程堵上了,又怎可能被弘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所难倒,挥洒自如间,便已将弘历的质疑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开去。 无言了,到了这会儿,弘历也不知该从何跟弘晴辩论起了,没旁的,他原本jiù shì 时义愤而出,心中其实并无太的zhǔn bèi ,能跟弘晴抗争到现在,已是绞尽了脑汁了的,而今,本以为能击命中弘晴软肋的问题也已被弘晴轻松瓦解了去,弘历的心已是彻底乱成了团的麻,除了bsp;mò 以对之外,实在是不知该再说些啥才是了的。 “好了,此事就先议到此处罢,老三!” 老爷子显然是看出了弘历的尴尬,这便摆手,就此jié shù 了这场几乎是边倒的大辩论,而后,也没给众人再开口的机会,便即点了三爷的名。 “儿臣在!” 三爷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大戏呢,这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身子不由地便是微微颤,好在fǎn yīng 快,倒也没太的失态之biǎo xiàn ,但见其疾走了几步,从旁闪了出来,躬身,高声应了诺。 “尔既以为报纸能利于朝政,那就先办几期好了。” 老爷子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旨意。 “儿臣遵旨!” 尽管早就已看出了老爷子对报纸的赞同之态度,可真到了老爷子开了金口之际,三爷还是忍不住好yī zhèn 子的jī dòng ,也jiù shì 养气功夫了得,这才没笑将出来,忙不迭地便跪了下来,恭谨地谢了恩。 “嗯,朕疲了,尔等都道乏罢。” 老爷子毕竟是有岁数的人了,个半时辰的朝议下来,精神自不免有些不济, “皇阿玛(陛下)圣明,儿臣(臣等)告退。” 老爷子的逐客令下,诸般人等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躬身行了礼,就此退出了养心殿,各自忙乎去了…… “奶奶个熊的,老四真是个废物,说得倒是动听无比,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父子俩全都是怂包,半点用场都派不上,废物,全是废物!” 精心策划出来的场好局又演砸了,老十心中的火气自是不消说的大,这才刚在八爷府的西花厅里落了座,便已是憋不住地骂了开来。 “唉,晦气!” 九爷的心情也不好,尽管没似老十那般破口大骂,可摇头叹息里也满是颓丧之意味。 “呵……” 比起九、十两位爷的愤怒与沮丧来,老十四显然要沉稳了许,仅仅只是摇头轻笑了声,很显然,老十四的心中对眼下的时局已是有了明悟,只是不想宣之于口罢了。 “先生,今儿个事情有了些变化,唔,还是由十四弟来说好了。” 时局演化到现在这般田地,八爷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只是身为zhè gè 小集团的领袖,哪怕心中再沮丧,八爷也绝不肯露出半点的颓唐之色,眼瞅着几个弟弟都在那儿唉声叹气,八爷自是不能让这等情形再持续下去,这便不动声色地点了老十四的名。 “陆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八爷既是有所吩咐,老十四自是不会有甚异议,点了点头之后,便即语调平淡地将今儿个朝议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复述了番。 “唔……” 听完了老十四的陈述,陆纯彦并未急着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奶奶个熊的,爷就不信那狗屁报纸能有甚大用,管他个毬的,接着往死里整,看老三那混账行子能玩出啥花活来!” 老十行子糙,这见陆纯彦半晌没开口,顿时便忍不住了,大嘴咧,厥词已是止不住地喷薄而出了。 “怕是不好办了,报纸那玩意儿若真似弘晴小儿说的那般,我等纵使再如何使力,怕也难在舆论上占得上风,强要阻拦,恐有不测之险,还是须得谨慎才是。” 老九生性谨慎,尽管对报纸的威力究竟有大尚自存疑,但却绝不敢轻忽了去,没旁的,这么些年下来,他可是见了弘晴的奇思妙想,未战心已是先怯了的。 “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好?” 八爷心中对时局已是有了判断,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将出来,也没对九、十两位弟弟的话加以评述,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 “王爷明鉴,此事确须得谨慎方好,关键在于这报纸几时能面世,若是在半月之内的话,事必难为也,如是拖得久了,则尚有争之力,然,就目下的情形看,陆某不建议王爷再牵扯其中。” 八爷有问,陆纯彦自是不好再保持bsp;mò ,这便点了点头,给出了个谨慎的建议。 “什么?那岂不是平白便宜了老三那混球,不成,爷几个费了偌大的劲,怎能说算便算了的!”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老十当即便怒了,也不等八爷有所表示,“噌”地便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便嚷嚷了嗓子。 “陆先生,我等如今已发动了大半的力量,若是就此停了,先前的努力岂不尽皆白费了去?” 老九虽谨慎,然则心胸却并不算宽,尽管明知道再闹下去也未见得能得胜果,可要他就这么放弃了,却是怎么也难甘心的,这便跟在老十的后头也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九爷不必心急,既是有所付出,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去。” 这见九爷、十爷尽皆不满,陆纯彦不单没动气,反倒是自信地笑了起来。 “哦?先生之意是……” 八爷原本也觉得就此放弃实在可惜,毕竟报纸到底有大的威力还难说得很,再者,就算舆论攻势被阻,朝议上己方加上四爷的力量也真不见得会比三爷那头差,对搏的话,胜负尚在两可之间,真没必要如此早便做出放弃的dǎ suàn ,当然了,八爷乃是沉稳之辈,尽管心中已有所定夺,却并不想直接说将出来,而是任由两位弟弟去闹腾,这等bsp;mò 本身就代表了八爷反对的意思,然则此际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八爷可就有些稳不住神了,压手,示意九、十两位阿哥噤口,他自己却是紧赶着出言追问了起来。 “王爷可是以为坚持决战朝议的话,或许不见得输罢?” 陆纯彦并未直接回答八爷的yí wèn ,而是笑着反问了句道。 “嗯。” 八爷并未否认,可也没直言,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不错,若是朝堂对搏的话,胜负确尚难逆料,然,纵使胜了此局,得利最大的也不是王爷,而是四爷,个中道理想来八爷该是能明白的,陆某便不敷言了,既如此,王爷又何必为四爷去火中取粟,换个角度来说,若是能从三爷处得到足够的补偿,未见得便是坏事罢?” 陆纯彦还是没急着道破谜底,而是意有所指地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八爷眼下虽势大,可走正途继位为帝已是希望渺茫了,反倒是势力不大的四爷还有点盼头,真帮着四爷崛起,对八爷来说,也不是啥太有趣的事儿,正因为此,与其竭力帮着四爷,倒不如从三爷手中抠出些利益交换,以增强己方势力来得重要。 “唔,那依先生看来,本王当如何应对此局方好?” 八爷乃是精明之辈,哪怕陆纯彦说得颇为的隐晦,他也能听得出这话里背后的隐喻何在,尽管颇为的不甘,可事实jiù shì 事实,八爷想否认也否认不了,也就只能是苦笑了下,不再去想朝堂决战的事儿,转而问起了该如何从三爷手中抠出利益的对策来。 “陆某有策,或能得利焉,当……” 这见八爷的思路已转到了正轨上,陆纯彦脸上的笑意立马便浓了几分,慢条斯理地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直听得八爷等人眼中精光狂闪不已…… 第512章 利益均沾(一) 欲望文 第513章 利益均沾(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3章 利益均沾(二) 老爷子的诏书下得很快,次日早便到了礼部衙门,着三爷总揽报纸事宜,并亲笔提了报纸的抬头,赐名:《京师时报》。有了这么道旨意在手,三爷立马便忙碌开了,先是任命京师名士杨文言为总编,挂礼部郎中衔,又从礼部主事、笔帖式中挑出了十数名擅长文墨的心腹充当报社骨干,接着又在南城找了处大宅院,充当报社的办公场所。 三爷在忙,弘晴么,同样也没闲着,不单吩咐制造库那头赶紧将活字印刷机器连同相关操作人员并移交报社,从小串子胡同所收养的孤儿中拨出批文武皆无太大前途的少年充当报童,另外又从已近成年的孤儿中选拔了二十余文笔尚可的孤儿充任记者,三天不到的时间,《京师时报》便已算是挂牌成立了,尽管简陋了些,可架子却已是搭起来了的。 草头班子是有了,可创刊号要想整出来却显然没那么简单,哪怕弘晴事先已是尽可能地做足了zhǔn bèi ,奈何毕竟是仓促了些,自不可能面面俱到,旁的不说,光是记者的培养就不是朝夕能办得到的,再说了,满大清也就弘晴略懂上点,还是前世那会儿从网上看来的鳞半爪,压根儿就不成体系,可不管怎么说,半桶水也得上阵不是?在无人可用的情形下,弘晴也就只能是赤膊上阵了,不单亲自撰文十数篇,还得忙乎着培训临时记者,又要协调工部诸般事宜,连几天的连轴转下来,饶是弘晴习武年,底子过人,却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不,今儿个又是忙到了天已黑透,这才从报社归来,人才刚下轿呢,就见墨雨已是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已在内院书房等您时了,说是请您回府便去趟。” 墨雨在大门口处显然已是等候时了,这见弘晴归来,脸上立马露出了如获重释的神色,自不敢稍有怠慢,但见其疾步便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老爹搞的啥名堂来着? 听墨雨如此说法,弘晴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没能猜到三爷如此急迫相召的由头何在,不过么,倒也没甚在意,随口应了声,便即抬脚行进了府门,由观雨等人打灯笼侍候着,缓步便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方转过内院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高坐上首,低声地与陈、李两大谋士交谈着,弘晴自不敢稍有失礼,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免了,晴儿辛苦了,来,先坐下,用了膳再议,来人,去,赶紧传些膳食来!” 这见弘晴满脸的疲惫之色,三爷自不免为之心疼不已,没旁的,诚亲王系之所以能有眼下的规模,可都是弘晴力操持起来的,若不是今儿个的事太过重要,三爷实在是不忍心让弘晴操劳的,正因为此,三爷并未急着议事,而是紧赶着令人去传来了些膳食。 “父王,孩儿用够了,您有事且请吩咐。” 王府人厨房大,无论何时总备有热食,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了,也jiù shì 些温火罐而已,色香是有了,wèi dào 么,其实真般得很,弘晴往日里最不爱用的便是这些玩意儿,只是这会儿肚子饿得慌,也就顾不得讲究那么许了,胡乱地海塞了番,大约七八成饱之后,也就放下了筷子,朝着三爷躬身,很是恭谦地请示了句道。 “嗯,今儿个老九来了礼部,跟阿玛瞎扯了晌午,末了才隐晦地说明了来意,唔,据其暗示,八弟那头有意在《京都条约》事上作出退让,不再插手此事,条件是八弟那头想塞些人进新军,再有便是想要几项工部即将推广的发明,事关重大,阿玛并未答复于其,只是敷衍了番了事,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这见弘晴已是用完了膳,三爷自也就无甚保留,笑着点了点头,语调平和地将今儿个议事的主题道了出来。 嗯?八爷那厮又想玩甚阴谋么? 听三爷这般说法,弘晴的第个fǎn yīng 便是不信,没旁的,尽管报纸的创刊号已是发行在即,扭转民间舆论已是有了定的把握,可真说到朝堂决战么,弘晴却是心中无底,哪怕明知道老爷子极有可能会在自己边,可四爷与八爷联手之下,声势极大,真要斗将起来,胜负姑且不论,时日迁延却是注定之事,旦被四爷方拖过了季风大起的十月,就算三爷方获得了shèng lì ,那也与失败无异了的。 道理很简单,弘晴之所以想让《京都条约》jìn kuài 通过,为的便是尽早筹集到推广工部发明的启动资金,真若是拖过了十月,舰队显然就无法再航向东瀛了的,姑且不说只有支分舰队与三千陆军镇守的东瀛那头会不会出问题,光是启动资金无处着落就够弘晴喝上壶了的,这点,弘晴不相信八爷府上那位陆先生会算不到,换而言之,在这场朝堂博弈中,弘晴方其实是处在了弱势的地位上,在这等情形下,八爷居然会有暗中求和的dǎ suàn ,这叫弘晴又如何肯信。 “父王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弘晴生性沉稳,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自是不愿轻易表态,也就只是将问题原封不动地又推了huí qù 。 “zhè gè ……” 三爷其实还真就没啥好主张,没旁的,他对八爷可是警惕得很,自是不怎么相信八爷会平白无故地示好于己,可另方面么,三爷对八爷的tí yì 又有些心动,概因三爷也清楚己方的力量与四爷、八爷联手的合力只不过基本相当而已,真狠斗上场,未见得准能赢,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居高不下,而这,显然不是三爷所乐见之局面,道理很简单,三爷如今要的是稳,只要朝局始终平稳,三爷就可顺顺当当地等着老爷子龙归大海,然后么,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继位为帝了的,至于为此付出些代价么,倒也值得,至少从三爷的角度来看,是值得的,问题是者八爷的诚意难有保证,二来么,所要付出的东西都不在三爷本人的手中,而是由弘晴把控着,三爷自是不好胡乱下个决断,正因为此,这听得弘晴不答反问,三爷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小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八爷生性狡诈,其言实难称可信,今骤然提此和议,怕未见得有甚好心,再者,其所要颇巨,若真与之,实有资敌之嫌,故,窃以为当拒之为宜。” 在弘晴未归来前,李敏铨在议事时便是持着反对妥协之意见,这会儿见三爷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了,自是不敢坐视不救,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夫子,您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李敏铨的kǎo lǜ 大体上jiù shì 弘晴先前所担心的那些情况,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便认同了李敏铨的判断,shí jì 上,若是可能的话,弘晴倒是愿意与八爷交易上回,至于付出的代价么,虽是有些大,可相较于工部的启动资金以及《京都条约》的顺利通过来说,那么些代价其实真算不得甚了不得的大事儿,此无他,只要三爷能顺利登基,所有给出去的东西真要收回来,还不简单么?问题是妥协的决断却不是那么轻易能下的,万要是中了八爷的缓兵之计,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会急着表明态度,而是又将问题丢给了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 “可以交易。” 陈老夫子素来不怎么喜欢言,哪怕是弘晴开口询问,他也就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肯定的dá àn 。 “夫子,您……” 陈老夫子此言出,弘晴倒是没啥特别的fǎn yīng ,可三爷却是憋不住了,讶异地便出言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八爷与四爷联手,看似体,实则各有算计罢了,而今形势虽尚不甚明朗,可僵持下去,于王爷固然不利,可八爷也未见得能得甚利益,不过是平白便宜了四爷父子罢了,这等蠢事,以八爷之精明,又怎肯行了去,与其为他人做嫁衣,倒不若换取些实惠来得强,故,其交换之心倒是不假,不过么,也未必没有坐山观虎斗之心在,倘若王爷不能举平定舆论之争,八爷准会有改弦张之举措,何去何从,唯王爷自择之。” 弘晴没回来之前,陈老夫子并不怎么开口,而今,弘晴既归,陈老夫子自也就不再保持bsp;mò ,而是详细地将时局分析了番,不过么,却并未帮着三爷做个决断,而是将决定权交到了三爷的手中。 第513章 利益均沾(二) 欲望文 第514章 利益均沾(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4章 利益均沾(三) “唔,晴儿,那报纸何时能出?” 三爷本就不是个有大主见之辈,哪怕陈老夫子已将时局分析得透彻无比了,可三爷还是没敢就这么下个决断,而是眉头微皱地问了弘晴句道。 “回父王的话,按进程,再有三日打磨,创刊号便可正式上市了。” 三爷尽管不曾明言,可弘晴却是听便知三爷话里的未尽之意,没旁的,左右不过是担心报纸能起的作用不似预想中的那般大罢了,于此,弘晴虽是有着十足的自信,不过么,却并未言,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地应答道。 “还要三天?” 听弘晴这般答法,三爷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几分,尽管不曾明着叱责,可问话的语调已是很明显地带着不满之意味了的。 “父王明鉴,确是如此。” 创刊号真要发行其实很快,此无他,所有的文章其实早就备好了,也早在昨日便已安排印刷部门加班加点地赶印,真要发行,míng rì 便可上市,问题是之后呢?总不能创刊号发行完,报社便无以为继罢,而今,姑且不说记者的培训还没jié shù ,就说报社各部分之间的磨合也尚未到位,不加以适当的整顿,非得出大乱子不可,shí jì 上,弘晴又何尝不想快,奈何却是快不得,个中道理说起来繁琐,弘晴实在是懒得加啰唣,哪怕三爷再不满,弘晴也仅仅只是简单地回应了句,并未再有甚旁的解释。 “也罢,三天便三天好了,晴儿操持些,报纸早日走上正轨也是好的,皇阿玛这几日可是曾问过数次了的。” 三爷本以为弘晴会有所解释,却没想到弘晴的回答会是这般简单,不由地便是愣,不过么,倒是没再往下追问,而是挥了挥手,派大度状地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父王放心,孩儿自当竭力而为之。” 尽管不可能因三爷的急迫而改变预定之计划安排,可该表态的时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含糊,应答的声音里满是诚挚之意味。 “如此便好,此事且就等报纸出来再议罢。” 三爷到底还是不愿轻易下个决断,而是想先看看报纸的威力究竟如何再作dǎ suàn ,说来也正常,概因陈老夫子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八爷的诚意可是跟报纸的影响力成正比的,左右也不过jiù shì 三天后便能见分晓,三爷实也无须如此着急地谈甚交易之事。 “父王英明。” 三爷既是这么说了,弘晴自是别无异议,恭谨地称颂了句,也就算是将此事定了下来,至于其心里到底是作何想法么,那就只有上天才知晓了的…… 三天,说起来当真不算长,忙忙乎乎着也就过去了,眨眼间便已是六月十七日,大半个月来,老爷子始终不曾上过朝,也不曾聚集群臣议事,然则就《京都条约》上本的朝臣却并不见少,连日来,各地都有不少本章飞进了大内,赞成与反对的比例基本相当,民间就此事的争议也没见消停下来,反倒是有愈演愈烈之趋势,只不过老爷子对此浑然不加理会,所有本章律留中不发,朝局呈现出来的便是派诡异之气息,不过么,这等诡异之气氛并未持续久,随着《京师时报》创刊号的面世,朝野间立马便是片轰然的闹腾。 《京师时报》的创刊号共四张八,头上刊登的jiù shì 有关《京都条约》的争论,从表面上来看,压根儿就看不出《京师时报》的倾向性,没旁的,赞成与反对的文章都有,各占半,不止有杨文言zhè gè 报社总编的文章,也有田秉义等反对者的文章,有各省督抚们的本章,似乎《京都时报》真持中立之立场般,当然了,那只是假象而已——从第二起,不单刊登了大量东征的战斗故事,以及对参战将士的访谈,有着对倭寇乱前明的各种暴行之揭露,可谓是极尽煽情之能事。 若论国人最喜欢的事儿,凑热闹与尝鲜准排在前两位,这不,统着装的百余报童上街卖报,当真购者云集,两个时辰不到,创刊号的八万份报纸已是卖得个干净,京师上下为之轰动,无论是茶馆酒肆还是街边摊头,热议着的都是《京师时报》上的事儿,创刊号炮而红已然是不争之事实! 兴奋是自然之事,尽管早就预料到《京师时报》的发行必然会成功,可真待得统计结果出来,弘晴心中的喜悦还是止不住地往上涌,不过么,倒也没因此而忘了形,在报社与杨文言等人相贺了番之后,便即匆匆地又赶回了工部,没旁的,为了报社的事儿,弘晴已是耽搁了日,而今《京师时报》既已成功,工部诸发明的推广也就该提到日程上来了,哪怕朝议那关其实尚不曾见真章,可对于弘晴来说,已是不存在太大的障碍了的,该预先zhǔn bèi 的工作自是得加紧进行才是,这等用心无疑是好的,可惜没等弘晴开始忙乎呢,老十四就派人来请了,说是兵部那头有公干,须得请弘晴去上趟。 兵部与工部之间的公干自然是不少,但凡兵部那头的枪炮、盔甲之类的武备都归工部制造,两部门之间的往来确实不少,可基本上都是工部制造库与兵部武库清吏司之间的往来,甚少有管部阿哥们之间的事儿,毫无yí wèn ,老十四此际相招断然不是为了公务,而是别有所图,这点,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不过么,却并未jù jué 老十四的邀请,而是爽快无比地便领着李敏行等人直奔兵部而去了。 “仁郡王,您里面请!” 兵部衙门离工部并不远,就只隔着个**广场罢了,走上yī zhèn 也就到了地头,自有门口候着的戈什哈去为弘晴通禀了番,很快便即转了回来,礼数周全地躬身将弘晴往衙门里让。 “嗯,有劳了,观雨,打赏,每人二两银子,见者有份。” 弘晴今儿个心情好,加之往日里也极少来兵部,有心施恩上番,这便笑hē hē 地吩咐了声,而后,也没管众衙役们的千恩万谢,抬脚便施施然地行进了兵部衙门之中,由名戈什哈陪着直接进了后堂,穿堂过巷地转了yī zhèn ,便已是到了老十四的办公室外。 “小侄见过十四叔。” 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老十四大马金刀地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捧着份文档,似乎看得极为的入神,弘晴心中不禁为之乐,没旁的,老十四这jiù shì 在装模作样罢了,先前都有戈什哈来通禀过了,他又怎可能会不知道弘晴已到,这会儿作出这般mó yàng ,不外乎是在摆高姿态,想着占些气势上的便宜罢了,这么点小心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当然了,心中暗笑归暗笑,弘晴却是不会在礼数上有所闪失的,这便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很是客气地行礼问了安。 “哟,晴哥儿来了,坐,快坐,来人,上茶!” 弘晴这么出声,老十四势不能再装没瞅见了,但见其hā hā笑,将手中的文档随手往文案上丢,腰板挺,就此起了身,很是客气地将弘晴让到了边上会客的区域,又紧赶着招呼戈什哈们赶紧上茶。 “十四叔客气了,您如此急地找小侄来,可是有甚吩咐么?” 弘晴今儿个心情是好,不过么,待办的事儿实在是太了些,尽管碍于情面,不能不来赴老十四的约,但却绝不想跟老十四没完没了地穷拉呱,这落了座,也不等老十四有甚表示,已是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嘿,你小子现在是王爷了,怎地,到爷这里摆谱来了不是?” 听弘晴这等公事公办的话语,老十四当即便不乐意了,半真半假地拉下了脸来,唧唧歪歪地刺了弘晴句道。 “哪能啊?天地良心的,小侄哪敢在十四叔您面前摆谱,这不,您宣,小侄可是拍马赶了来的,这大气都没得喘上口呢,得,十四叔要是不想见小侄,那小侄走jiù shì 了。” 老十四这等酸不溜秋的话语出,弘晴险些没笑喷了出来,好在城府深,倒也没甚失态的biǎo xiàn ,而是苦着脸便叫起了撞天屈。 “得得得,你小子就装罢,爷懒得跟你计较,嘿,不跟你瞎扯淡了,爷这兵部造了个册,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好了。” 老十四没好气地横了弘晴眼,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骂骂咧咧地便丢到了弘晴怀里。 我勒个去的,这混球还真是敢胡闹! 这听老十四这般说法,弘晴自不免为之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也没言,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将那份折子拿在了手中,翻将开来,只看,忍不住便在心里头狠骂了句,不为别的,只因老十四这份折子里所载的内容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第514章 利益均沾(三) 欲望文 第515章 利益均沾(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5章 利益均沾(四) 折子不短,厚厚的十来页,洋洋洒洒数千言,然则说到核心么,其实就两个字——刁难!瞧瞧,机枪要万挺,各式火炮四千门,外加步枪三十万支,子弹、炮弹无数,这哪是商量的样子,不折不扣便是刁难来着,真要是按着这么分折子去zhǔn bèi ,工部那头啥事都不用干了,全部人马都填将进去,没个三、五年的折腾,压根儿就弄不出来!没错,这折子只是个草案,并非是老爷子的圣旨,自是有着商榷的余地,问题是嘴皮子官司旦打了起来,天晓得要牵扯弘晴少精力与心机,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 若是可能,弘晴其实也想将大清所有的部队都换装新,至不济也得将边军的装备好生升级番,没旁的,概因再过几年,西疆就该大乱了,用兵之处不少,能将边军的战斗力提升些,或许便能避免记忆中那场五万余将士战死青海的悲剧罢,奈何想归想,做却是没法这么做了去,此无他,工部制造库那头产能实在有限得很,至少在钢铁bsp;yè 的布局完成前,每年所能造出来的枪炮其实并不算,别说边军了,就算是供应新军以及丰台大营都颇为的吃力,哪有可能满足得了老十四这等狮子大开口。 “十四叔豪情若此,小侄佩服,佩服,没说的,但消兵部这头将所需银两划到,小侄纵死也不敢误了十四叔的大事。” 老十四既是摆明了要刁难,真跟其辩论不休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弘晴自不会去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待得翻阅完了折子之后,但见弘晴拍了拍手,豪气十足地给出了承诺。 “嗯?晴哥儿这说的是哪的话,照惯例,工部那头出的武备唯有验收合格,入了我兵部武库之后方才须得划银子的罢?” 弘晴说得倒是豪气,可老十四却并不满意,但见其双眼瞪,已是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弘晴的偷奸耍赖之处。 “嘿,十四叔说的惯例倒是有,不过么,那都是刀枪之类的小玩意儿,也不值个三瓜两枣的,工部还不致于这么点银子都赊欠不起,可眼下么,您要的可是枪炮弹药,这可都是烧钱的主儿,按您之所需,整蛊下来,光是工本就得超过七百万两银子,还别说损耗啥的了,按小侄计算,真儿个地弄下来,少说也得千万两银子打底,偏偏您又要得急,没银子的话,小侄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要不您且就上了本,若是皇玛法答应从户部划了银子,小侄便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得帮十四叔您将这批军火整治出来。”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听老十四提起了惯例,立马打了个hā hā,板着手指便跟老十四算起了细账,末了是毫不负责地将事儿推回到了老十四的怀里。 “你……,成,这话可是你小子自己说的,明儿个爷就上了本,看皇阿玛如何裁定好了。” 听弘晴这等说法,老十四当即便怒了,只是怒归怒,却又拿弘晴没辙,此无他,兵部是有着换武备之计划,不过么,却不是老十四手头这份,而是另有份详细的五年规划,至于这本么,纯属老十四私下捣鼓出来为难弘晴的,又哪能真搬到朝堂上去议,倘若老十四真这么干的话,个“昏庸”的大帽子指不定就会扣在其的头上,这点,老十四心中自是有数,不过么,他却是绝不想弱了自家的气势,这便阴沉着脸地赌咒了把。 “十四叔怎么说便怎么好,小侄别无异议。” 老十四真要是将这么份计划弄上朝堂的话,弘晴尽管不怕,却不免要上许的麻烦,若是往常倒也就罢了,偏偏此际正值《京都条约》通过的关键时候,又时值工部推广计划zhǔn bèi 启动之时,弘晴实在是无心去惹上这等麻烦事的,不过么,在明知道老十四刁难自个儿只是为了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捞好处的情形下,弘晴自是不肯稍有退让,这便耸肩头,作出副无所谓的样子,笑hē hē 地便应了句道。 “嘿,那便好,听说老十三正折腾着dǎ suàn 再募新军,晴哥儿对此可有甚想法么?” 老十四今儿个找弘晴前来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那份不切shí jì 的兵部武备新计划,那不过是幌子罢了,用意仅仅只是为接下来的谈判捞些筹码,而今这等用心显然已是破了产,老十四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不过么,却也不会因此而忘了正事,但见其眼珠子微微转,已是将话题引到了新军事务上头。 呵,这不就对了,要好处早说么,整蛊那些个狗屁军备计划作甚,纯属脱裤子放屁,此举! 弘晴早就料到了老十四相邀的真实用意所在,对其转换话题之举自是不以为意,当然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腹诽了老十四把,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眉头微皱地沉吟着,似乎并不想就此事言般。 “不瞒晴哥儿,爷对这新军很是看好啊,兵部这头之所以要换武备,想的便是将举国之军皆练成新军的mó yàng ,奈何人手却是严重不足,实缺有经验之武将,爷本dǎ suàn 从新军调拨人手来用用的,却又怕影响到稳定东瀛局面之要务,寻思来寻思去,也就只有折中之法,唔,这么说罢,爷dǎ suàn 从兵部以及丰台大营里选些人手到新军去历练番,将来也好派上大用场,晴哥儿以为如何啊?” 老十四jiù shì 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主儿,这见弘晴半晌不吭气,他可就不再缄默等待了,打了个hā hā之后,自顾自地便将要求提了出来。 “啧,这事儿不好办啊,十四叔,您是知道的,新军招募的事儿八字都没撇呢,也不知皇玛法处究竟有甚dǎ suàn ,嘿,依小侄看啊,《京都条约》天没通过朝议,这募军之事怕是定不下来啊,头疼,头疼喽。” 这见老十四冠冕堂皇地伸手要安插人,弘晴自是不会客气,反过来暗示了老十四把,大体上jiù shì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意思。 “嗯,晴哥儿顾忌得甚是,朝议这关确是不过来着,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晴哥儿在工部发明之推广上能稍稍活泛些,事情也当真未见得难到哪去,就看晴哥儿舍不舍得了。” 听弘晴开了价,老十四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又道出了八爷方的另个要求。 “十四叔这话说得好啊,有舍才有得么,满天下就没有只进不出的理儿,好,甚好。” 对于八爷那头的开价,弘晴自是早就心中有数,也zhǔn bèi 给予定的补偿,不过么,要想弘晴先拿出东西来,那是断然没半点的可能的,当然了,虚与委蛇地敷衍上把却是无妨。 “对喽,天大地大,理最大么,嘿,爷也jiù shì 个中人而已,这么说罢,爷有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听闻工部那头有四十七项发明要推广,很是心动啊,这就求到了爷这儿,说是dǎ suàn 投些银子进去,不,几十万两银子还是有的,晴哥儿你看能否整出个二、三十项前景好的,大家起凑个趣罢,怎样,成不成给爷句实的。” 这听弘晴话里有着妥协之意味,老十四当即便乐了,咧嘴笑,毫不客气地便狮子大开口了把。 “呵,十四叔说哪的话,哪有啥成不成的,眼下工部推广之章程尚未定盘,您让小侄如何给个确切的答复,不过呢,小侄倒是可以保证,断然不会让十四叔吃了亏去的,这么说罢,年利若是低于三成,小侄自行贴补了,若是想要再高么,那小侄也不敢妄言了的,至于说到项目好坏,小侄只能说看个人眼光了的,唉,只可惜小侄这段时日尽被《京都条约》事拖住了手脚,愣是没功夫去理会工部的事儿,头疼,头疼啊!” 弘晴对工部发明的推广自有定策在,不过么,却始终就不曾公开过,偌大的工部衙门里,也就只有沈河zhè gè 弘晴的绝对心腹略知二,之所以如此保密,防的便是八爷等人,这不,老十四口就能道破工部此番第波拢共有少发明要推广,真要是被八爷等人察觉了实情,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旁的不说,在《京都条约》事上,要想八爷tòng kuài 配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的,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可能给老十四甚实话,也就只是含糊其辞地扯了大通。 “哈,晴哥儿这话可就不对了,于旁人来说,那是难事,于晴哥儿来说,怕也不过jiù shì 琐碎小事罢了,区区三、两桩小事而已,晴哥儿只管放手做了去,爷便是豁出这百八十斤不要,也须得帮衬着把。” 弘晴的话语虽是含糊,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至少老十四是完全听懂了个中之意味,心喜之下,当即便猛拍着胸脯地作出了保证。 “呵,那就谢十四叔成全了,小侄还有些俗务要处理,且就先告辞了。” 大家伙都是明白人,彼此间压根儿就不用说得太明,会意到即可,而今,默契既已达成,弘晴也懒得再啰唣,这便顺势起了身,笑hē hē 地拱手,便即径自回转工部去了…… 第515章 利益均沾(四) 欲望文 第516章 启动推广计划(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6章 启动推广计划(一) 晨曦不是旁人,正是弘晴的笔名,其所引用的《农夫与蛇》出自《伊索寓言》,在后世,那是尽人皆知的故事,可在这时代么,满大清除了弘晴本人之外,自是谁也不知其来历,但却并不妨碍人们从这则简单的寓言中得出妇人之仁要不得这么个浅显道理,再加上此篇文章后续点评乃至论证皆严谨无比,却又妙笔生花,令读者无不赞叹,时间文章风行京师,晨曦之名响遍全城,与此同时,原本对抗激烈的大辩论就此出现了面倒之趋势,民间对《京都条约》的态度几乎jiù shì 压倒性的赞成。 仅仅两期报纸而已,民间的舆论倾向已是彻底定了调,田秉义等高唱反调之辈已是成了过街老鼠,被无数人唾骂为卖国贼,无脸见人之下,全都灰溜溜地撤离了广济寺这么个聚集地,风流云散地没了声息。 民间舆论这么定调,朝议也就没了甚阻碍——康熙五十年六月二十九日,时隔月余,老爷子再次上朝,期间三爷提出了通过《京都条约》的动议,应者无数,反对者却是稀少,四爷父子见势不妙,皆不敢再强顶,三爷的动议遂得以通过,次日,老爷子下了明诏,批准了《京都条约》。 康熙五十年七月初二,老十三上了本章,请求对新军进行增补,以满足驻东瀛部队的轮换之用,老爷子准了奏,不过么,却并未再让老十三jì xù 打理新军事务,而是将新军并入丰台大营管辖,与其同时,着老十三重回兵部,帮办军机。 康熙五十年七月初四,“八旗商号”董事会作出决议,从发展基金中每年拨出百二十万两银子作为驻东瀛陆、海两军之军费开支,换而言之,海陆两军除去各项必要之开支外,拢共六千定员(海陆各三千兵力)皆可拿双饷,再算上收刮当地之所得(zhè gè 毫无yí wèn 是大头,没旁的,清军在东瀛jiù shì 太上皇的角色,收刮起来自是轻松得很。),大体上名普通旗丁在东瀛驻扎上两年,便可有近千两的入账,至于中高级将领么,所得上十倍还不止,消息经传出,原本对加不加入新军尚在观望的闲散旗民们顿时都疯狂了起来,无数人蜂拥着便将八旗都统衙门都给挤得个水泄不通,愣是整得众八旗都统们全都不得安生,往往为个名额的归属闹得个面红耳赤,争执不下之际,挥老拳斗殴的场面当真不在少数。 康熙五十年七月初九,老十四上了本章,请求对各旗营的武备进行新换代,以提升军伍的战斗力,计划以五年时间完成全部规划,大体上每年需花费白银六百余万两,老爷子对此本章留中不发,显然并不dǎ suàn 如此做了去,老十四不服,于七月十四日再次动本,老爷子最终批复,只同意对丰台大营的三万兵力加以改制,至于老十四的其余请求尽皆被无视。 老爷子这么个态度出,朝野自不免议论纷纷,谁也搞不懂老爷子到底是何用意,要知道新式武器的威力早已是经过实战检验了的,没见新军只万两千人的兵力便轻松灭了倭国十数万大军,倘若大清所有的军队都换上了新式武器的话,战斗力怕不得提升到恐怖之程度,以老爷子马上皇帝的睿智,自不可能看不到这点,可老爷子偏偏就没这么做了去,这其中的意味着实耐人寻味。 为何?旁人不明所以,可弘晴却是再清楚不过了的,此无他,jiù shì 个警告而已,针对的不止是老十四,也隐藏着警告弘晴zhè gè 当初力主征伐东瀛的好斗分子之意味——老爷子老了,实在不想再有大的折腾,他现在所想的仅仅只是安度晚年,别闹出甚玄武门之变,于老爷子来说,jiù shì 好事桩,至于战事么,除非是万不得已,老爷子已经不想再打仗了的,再说了,周边如今似乎真就没啥大的威胁,至少在老爷子看来是如此,实无必要花费巨资对现有军伍进行升级换代的,另个隐晦的原因么,自然是对诸阿哥们都不放心,哪怕是最得宠的三爷也不例外,否则的话,老爷子也不会啥理由都没有便免了老十三的新军统帅,而今,老十四想要借整军之名揽权,老爷子又怎可能放心得了,否决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至于说警告弘晴么,说穿了其实也并不复杂,没旁的,征伐东瀛事上,弘晴的手尾虽是处理得很干净,可要想瞒过老爷子的法眼却是断然没可能之事,前番将老十三调出新军以及此番否决老十四之tí yì ,表达的都是同个意思,那jiù shì 老爷子对战事已是厌倦了,谁要是敢再妄动刀兵,后果自负! 老爷子不想打仗,这等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盘踞在青海、新疆带的策妄阿拉布坦近年来势力膨胀极快,怕是不会让老爷子逍遥安度晚年,到时候的仗还有得打,这事儿弘晴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此际却不是道破的时候,也不想在军伍里搅风搅雨,没地招来老爷子的猜忌,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再说了,弘晴这会儿也没真没啥心思去kǎo lǜ 军伍之事,概因工部诸发明的推广事宜已是提到了日程上来,要撰写的章程实在是少不到哪去,偏偏工部里懂得经济学与管理学的人手并不,大部分事情弘晴只能是亲力亲为,每日里忙得个团团转,又哪有时间去插手军伍上的勾当。 八月初九,历时两个月的辛苦煎熬之后,有关工部诸发明推广的章程总算是拟定完了初稿,弘晴并未耽搁,于是日便上了本章,老爷子阅后,并未加以置评,而是将弘晴的折子连同厚达四十页的细款说明尽皆交由大学士们商议。 大学士们的商议注定是不会有甚结果,倒不是弘晴所拟的章程不详尽,也不是内里有甚乖谬之处,shí jì 上,弘晴已是尽可能地将章程写到了细处,就连些经济学名词也作出了相应的解释与说明,将四十七项即将用于推广的项目细分成了三大类——适合中小商贾投资的小轻工类、普通轻工类、资本密集的重工类,并细化了各类的股份制规模以及相关控制章程,以张廷玉等人之才干,领悟起来自是并无太甚障碍,问题是者此章程涉及到的投资额巨大,涉及面又极广,令众大学士不得不慎而又慎,再加上众大学士们彼此的立场不同,对弘晴所提之章程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同,商议了数日下来,依旧没能取得致的意见,到了末了,只能是又将章程推回到了御前。 大学士们议不出个结果来,老爷子可就有些纠结了,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这份振兴经济的计划实在是太恢弘了些,若是真能成事的话,在可预见的将来,朝廷岁入足可翻上番,这还没算户部那头的税收所得,光是朝廷在这么些bsp;yè 中的股份分红,便已是个惊人的天文数字,足以支撑弘晴所提出来的治河与筑桥修路之所需,这于朝廷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而老爷子所要做的不过只有两件事,是下诏通过《专利法》,二么,便是从倭国的战争赔款中拨出五百万两银子作为工部此项计划的启动资金。 《专利法》立与不立,于老爷子来说,倒是无甚关碍,左右此法与现行律法并无甚冲突,与主流思想也无太大的矛盾,真要立法,也jiù shì 句话的事儿罢了,可要老爷子从已收进了国库中的首期战争赔款里掏出五百万两巨款,却是不免令老爷子肉疼了——真能成事的话,五百万两银子的投入并不算,可若是失败了呢,这五百万两银子岂不就打了水漂,再者,老爷子眼下圈定的继承人乃是三爷,可着眼点却是落在弘晴的身上,倘若弘晴办砸了这桩大事,朝局岂不又得陷入纷乱之中,老爷子安度晚年的希望自也就将落到了空处,而这,方才是老爷子犹豫再三的根由之所在。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九月初,而老爷子始终不曾对弘晴所上的本章加以置评,也没将之付诸朝议,这等情形出,朝野间的流言自不免便大起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矛头直指弘晴,诸如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之类的不堪之评价全都不甚客气地往弘晴的脑门上扣,时间京师风云竟就此诡异了起来…… 第516章 启动推广计划(一) 欲望文 第517章 启动推广计划(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7章 启动推广计划(二) 等待无疑是难熬的,这都已是月余过去了,老爷子那头还是点动静都没有,饶是弘晴心性沉稳,也不禁有些个犯嘀咕了,不过么,该做的zhǔn bèi 工作,弘晴却是不敢稍有放松,每日里起早贪黑地连轴转着,始终在忙乎着发明推广的相关事宜,这忙便到了九月底,“八旗商号”的两支船队以及海军赴东瀛舰队都已是再次远航了,老爷子那头依旧没个响动,面对着这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局面,弘晴尽自心急得很,却也没辙,只能是耐心地等着。 追问?那是断然不可为之事,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对老爷子的性子实在是太了解了些,真要是急着去老爷子处追根问底,不单无济于事,反倒会惹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后果么,自然也jiù shì 折戟沉沙之下场了的,这等无用功,弘晴自是不会去做,除了等着之外,却也没旁的bàn fǎ 好想,好在老爷子倒也不致于让弘晴等到天荒地老,这不,今儿个大早地,弘晴才刚到了工部,都尚未开始安排天的工作呢,秦无庸就领着两名小太监来了,说是老爷子有请。 “孙儿叩见皇玛法。” 老爷子有召,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匆匆吩咐了沈河几句之后,便随着秦无庸道向养心殿赶了去,待得到了地头,这才发现殿中空空荡荡地仅有老爷子人高坐在龙床上,弘晴自不免为之愣,可也没敢失了礼数,疾步便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 面对着弘晴的大礼参拜,老爷子并未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叫了起,面色是沉静如水,看不出半点的波澜。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听老爷子叫起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彩,弘晴心头立马便是跳,可也顾不得去细想,忙不迭地磕了个响头,恭敬万分地谢了恩之后,这才了起来,躬身而立,摆出了副恭听圣训之乖巧mó yàng 。 “尔之折子,朕看了,气魄倒是不小,然,内里皆技也,尔就不怕有人弹劾你忘道么,嗯?”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无喜无怒地开了口。 在儒家思想统治切的历朝历代,技术官员从来都是倍受排挤的类,自唐以来,工部永远排在六部之末便是明证,不止大清如此,前明甚——在明朝,技术官员的品阶低不说,连官袍都是另类,以区别于主流官场,反倒是基本承袭了前明体制的大清稍好些,至少表面上的歧视是没有了,然则在官场中,技术官员地位依旧极低,概因道与技之别乃是儒家思想的根本所在——所谓的技,在儒家思想中,不过只是奇淫巧计罢了,压根儿就登不得大雅之堂,似弘晴这般将技术发明隆而重之地搬上朝堂,显然与儒家思想中的道有悖,换而言之,这jiù shì 反主流,应景儿jiù shì 大罪条! 正因为道与技乃是天与地之别,故此,老爷子这么句诛心之言出,弘晴倒还好,毕竟心性沉稳,尽管也是吃惊不小,可到底还能撑得住,可侍候在老爷子身边的秦无庸等宦官们却是全都为之面色大变不已,望向弘晴的眼神里也就满是复杂之神色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心中自有大道在,于孙儿看来,但凡能利bǎi xìng 、利社稷者,皆道也,至于旁人作何感想么,孙儿却是并不在意。” 弘晴尽管极其不喜儒学,可为了能在朝堂上立足,却是没少在儒学上下功夫,又怎可能会不清楚道与技的区别之所在,shí jì 上,弘晴早就清楚自个儿这套发明推广计划是在走钢丝,赌的便是老爷子的开明,若是换了个主儿当皇帝,就算再给弘晴俩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公然行事的,而今,老爷子既已问起,那就意味着赌命运的时候到了,弘晴自不可能会不紧张,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神态从容地躬了下身子,坦然无比地应答了句道。 “嗯?” 在儒家子弟看来,弘晴这么个回答显然是离经叛道至极,属大逆不道之罪过,不过么,向来以儒家子弟自诩的老爷子却并未发火,但见其双目如刀般地扫向了弘晴,冷冷地哼了声,股子庞大的威压就此陡然而起,如山般地将弘晴罩了个严实。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这是要作甚来着! 庞大的压力下,纵使弘晴心性再沉稳,心中也不禁为之打鼓不已,奈何事已至此,实也容不得弘晴有所退缩了,这便索性将心横,强自压住了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坦然地与老爷子对视着,任凭老爷子的气势如何催逼,也绝不动摇半分。 “如此说来,尔执意要如此行事么?” 老爷子与弘晴对视了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始终不肯低头认错,眼中的精光立马盛了几分,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的话语。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孙儿虽不才,不敢忘圣贤之教诲也。” 听老爷子这话不善得很,饶是弘晴再如何沉稳,也不禁为之面色白,不过么,他还是不想改弦张,不为别的,只因他要赌的可是华夏的未来——所谓步先则步步先,随着西方国家科技的日新月异,工业革命的浪潮已是即将来临,留给华夏的时间已是不了,若是不能抢先布局的话,纵使弘晴能凭己之力将大清军队的战力硬生生提拔起来,也断然有持久性可言,后世华夏的百年惨剧也就难有避免之可能,换而言之,弘晴要想改变那等悲惨至极的历史,此时就必须赌,否则的话,以前所作的诸般努力就将全都付诸流水。 “嗯,道乏罢,回头朕自会有旨意给你。” 老爷子细细地端详了弘晴片刻,却并无甚点评,甚至连脸色都不曾有甚变化,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嗯?这就完事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想到老爷子会是这么个fǎn yīng ,不由地便愣住了,嘴角嚅动了几下,有心探问个虚实,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开这么个口,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行了个大礼,自行退出了养心殿,茫然不知所以地回转工部去了。 “尔等全都退下!” 弘晴都已是lí qù 了好yī zhèn 子了,老爷子却还是默默地端坐在龙床上,良久之后,这才挥手,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金口开,秦无庸等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躬身应了诺,齐齐退出了大殿。 “如何?” 秦无庸等人方才退出大殿,yī zhèn 沉稳的脚步声便在后殿与正殿间的甬道里响了起来,旋即便见身青衣的方苞不紧不慢地行到了御前,老爷子点了点头,有些个无头无尾地问了句道。 “心正则无私,明道而不拘于道,难能可贵。” 尽管老爷子问得含糊,可方苞却是知晓老爷子究竟要问的是甚,这便笑着给出了个评价。 “嗯,拟诏罢。” 老爷子并未对方苞之言加以评述,也无甚旁的表示,眉头微皱地想了想之后,这才挥手,语调平静地吩咐道。 “老朽遵旨。” 这听老爷子这般吩咐,方苞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疾步走到了旁的记录文案处,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伸手,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取了下来,蘸了蘸墨水,屏气凝神地恭听着老爷子的圣训…… “禀王爷,圣旨到了!” 今儿个被老爷子叫了去,莫名其妙地谈了回话,却啥答复都没得到,弘晴的心情自不免有些忐忑,上午都难以集中精神,办事效率自也就比平时要差了不老少,正自烦闷无已之际,却见李敏行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行到了弘晴面前,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呼,这就要揭晓了! 听李敏行此言,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抽,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猜到了这份圣旨十有**便是老爷子对工部的发明推广计划之答复,所不清楚的是老爷子的态度究竟如何,可不管怎么说,该面对的终归还是得去直面,但见弘晴深吸了口大气,强自压住了心头的慌乱,挥手,语调微颤地下令道:“备香案,接旨!” “陛下有旨,仁郡王跪下听宣!” 工部接旨次数极,香案等物自是常备,有了弘晴的吩咐,摆将起来自是快得很,待得切就绪之后,就见手捧着圣旨的秦无庸缓步走到了文案后头,抬手,将圣旨高高地举过了头顶,高声宣了句道。 不管了,是死是活鸟朝上好了! 望着秦无庸手中的那份圣旨,弘晴的心情已是忐忑到了极点,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头跪倒在香案前,高声应道:“臣,爱新觉罗?弘晴恭听圣训!” 第517章 启动推广计划(二) 欲望文 第518章 启动推广计划(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8章 启动推广计划(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社稷之基在于民,取之于民,自当用之于民……” 圣旨很长,而秦无庸宣得又不快,前头那些尽人皆知的大道理听得所有人等都不免有些个昏昏欲睡,当然了,这等场合下,却是没谁敢有甚失仪的行径,也就只能是全都强打着精神,作出派恭谨万分之状地听着。 “……,月前,仁郡王弘晴有本上奏,称工部历年有革新,似于民有大利焉,朕闻之,心甚喜,准其所奏,拨银五百万两以为资用,着克日用之于诸般推广事宜,勿失朕望,钦此!” 大段大段的fèi huà 之后,圣旨终于转到了正题上,赫然竟是就此准了弘晴有关工部发明推广之计划,闻及此,跪在地上的诸工部官员们不禁便是yī zhèn 轻微的骚动,不为别的,只因这计划的通过并未经过朝议,而是老爷子独断乾坤的结果,由此可见弘晴的圣眷究竟有隆,众官员们自不免因之想得了些。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既下,心愿算是已然得偿,然则弘晴却并未得意忘形,仅仅只是面色平静地按着朝规谢了恩,没旁的,只因弘晴很清楚老爷子绕过朝议批准推广计划所要担的风险有大,旦推广计划稍有闪失,不单弘晴要倒大霉,便是老爷子也难免遭人诟病,而这,对于素来好面子的老爷子来说,绝对是不可容忍之痛,换而言之,摆在弘晴面前的只有条路,那便是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恭喜仁郡王了。” 秦无庸常在老爷子身边侍候,自是深知内幕之辈,这会儿见弘晴起了身,赶忙小意地凑上前去,满脸堆笑地道着喜。 “有劳秦公公了。” 弘晴微微笑,客气了句,而后伸出双手,接过了秦无庸手中的圣旨,趁着交接之际,手指轻轻弹,张折叠好的百两银票便已是不为人觉地滑进了秦无庸的衣袖之中。 “王爷客气了,啊,老奴还须得回禀陛下,就不耽搁了,您忙,老奴告退。” 秦无庸可是拿惯了银票的主儿,自是能感觉到弘晴弹将过来的银票,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不过么,倒也没敢啰唣,笑眯眯地行了个礼,便即领着手下两名小宦官径直出了工部衙门,自去回禀老爷子不提。 “传本王之令,各部掌印郎中即刻到后堂议事!” 送走了秦无庸之后,弘晴须臾都不曾耽搁,沉着声便下了命令,而后,也没管众工部官员们究竟是怎生想法,手捧着圣旨便向后堂行了去…… “晴兄,小弟没来迟罢?” 弘晴下令议事,自是无人敢怠慢了去,炷半香的时间过后,各部掌印郎中皆已到齐,就连原本远在西郊的戴梓也已是策马赶回了工部衙门,可就在弘晴zhǔn bèi 宣布会议开始之际,却见弘历施施然地从外头行了进来,朝着弘晴便是拱手,派歉然转地寒暄了句道。 “来人,看座。” 这见来者是弘历,弘晴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皱,没旁的,只因弘晴并未着人去通知弘历前来与会,而今其不请自来,显然不怀甚好意,奈何其虽已在中央银行办差年余,可工部帮办的头衔却依旧还在,他要来与会,弘晴就算再不满,却也不能jù jué ,没奈何,也只能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沉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边上侍候着的差役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抬来了张太师椅,就搁在了弘晴的下手边。 “有劳了。” 弘历丝毫不因弘晴的冷淡而动气,笑容满面地谢了声之后,便即撩衣袍的下摆,施施然地端坐了下来。 “好了,现在开会,诸公都已知晓了,圣上已是准了我工部之所请,从即日起,四十七项发明之推广工作须得加紧进行,不得有误,尔等可都听明白了么,嗯?” 弘晴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众人,声线冷厉地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喳!” 弘晴御下极严,在场诸般人等不管是何来历,就没谁敢当着弘晴的面打埋伏眼的,自是齐齐轰然应诺不迭。 弘晴向不喜欢开长会,往日里但凡议事,大都控制在半个时辰左右,然则今儿个事关重大,弘晴自不敢稍有轻忽,几乎是项项工作地安排到了人,明确诸方之权责,场会议下来,从午时正牌直开到了天将擦黑之际,方才算是告了个终了,所交待的启动事宜大体上分成了三大块: 最先启动、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工作便是三家钢铁厂的建设,是京师钢铁厂,设计产能为八千吨/年,二是唐山钢铁厂,设计产能为万三千吨/年,三是安徽芜湖钢铁厂,设计产能为八千五百吨/年;采用的是工部最新研发出来的高窑冶炼工艺,利用的都是当地富产煤、铁资源之优势,所有投资都是从老爷子划拨出来的五百万两银子中走,投资额达三百五十万两之巨,尽管限于技术,无法做到像后世那等动辄以百万吨来计的惊人产量,可在zhè gè 时代来说,已是巨无霸的钢铁企业了的。 弘晴之所以将钢铁厂的建设放在第位,那是因为无论是军火的制造还是相关机械制造,都需要大量的钢铁来支持,就工部现有的作坊式小钢铁厂的产能已远不足供应接下来的bsp;yè 革命之所需,若非资金有限的话,弘晴还真想再建设上几家,可惜启动资金就那么点,能投建三家钢铁企业,已是做到了目下所能达到的最大值。 除了钢铁企业之外,投资小、见效快的轻工企业也是重点中的重点,当然了,限于资金,弘晴并不dǎ suàn 拢共二十二项的轻工发明全都由工部来投资,而是选择了其中的两项,是牙膏、牙刷;二是火柴,具体安排也不算繁琐,大体上是以这两个项目的成功来吸引天下客商之兴趣,从而为下步的招商工作做好铺垫。 第三个重点则放在了机械制造上,最主要的jiù shì 蒸汽机的应用——蒸汽机的原理并不复杂,尽管弘晴对此也不是极为的精通,可大体的原理却是清楚的,毕竟前世四年大学可不是白混的,当然了,弘晴本人并未参与研发,仅仅只是将记忆里所知的相关知识默写了出来,而后交由制造库所属的研究院去折腾,为此,弘晴前前后后投入的白银不下百万两,动用的人手是达数百,好在切的投入没白费——早在康熙四十七年,研究院的研究人员便已试制出了原型机,当然了,开始造出来的原型机极为的简陋,功率也小,可经过了四年的改进之后,缸蒸汽机已然成型,已是具备了投入实用的可能性,哪怕功率上还只是般,可用来承载bsp;yè 革命已是绰绰有余了的。 在蒸汽机的应用上,弘晴主要kǎo lǜ 的是两个方向,其便是钢铁工业之所需,shí jì 上,若非有着蒸汽机这等利器,三家钢铁厂的产能压根儿就难以实现得了,至于其二么,则是dǎ suàn 用在纺织工业上,尤其是纺纱与织布,以大规模生产的模式来取代现有的小作坊式、家庭式经营,从而奏响工业革命之乐章。 “晴兄如此大之手笔,实令小弟叹为观止啊,呵,若是资金上有所缺,还请只管开口,小弟或许能设法转圜二。” 会议的时间尽管持续得很长,可过程却算是顺利,没旁的,这月余来,尽管老爷子的批复始终没下,可工部干人等围绕着启动计划早已是运作了数月之久,对各自的工作其实心中都有数得很,倒也无须弘晴特别提醒,唯的例外便是弘历,然则其却并不曾在会上有甚发言,始终是在静静地听着,直到弘晴宣布散会之后,他方才满面笑容地走到了弘晴身前,拱手,很是客气地招呼了声。 “历弟有心了,若有需要,定当叨唠。” 对于弘历其人,弘晴向是警惕得很,会上也直在提防着其生事,没旁的,弘历虽尚未封爵,可毕竟是工部帮办之,他若是真要在会上挑事,弘晴尽管不怕,却也不想在这等关键时刻跟其闹腾个没完,好在这等担心并未变成现实,而今,会已开完,弘晴也就不怕其还能折腾出甚幺蛾子来了,这见其来打招呼,弘晴自也不会给其脸色看,当然了,心中也并不相信弘历会安着甚好心来着,也就只是笑着敷衍了句道。 “晴兄客气了,但凡小弟能做的,断不敢辞也,呵,时候不早了,小弟就不打搅晴兄了,告辞。” 弘历微微笑,也没啰唣,恭谨地拱了拱手,便就此告辞而去了。 嗯?这厮转性了? 这见弘历说走便走了人,弘晴时间还真有些个fǎn yīng 不过来,不过么,倒也没太在意,摇了摇头,便即将此事搁到了脑后…… 第518章 启动推广计划(三) 欲望文 第519章 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19章 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康熙五十年九月二十六日,老爷子下诏准了弘晴所奏之工部发明推广计划,旋即,工部庞大的机器便已是高速运转了起来,先是京师、唐山、芜湖三处旧有的冶炼作坊开始升级,在巨额银子的支撑下,进展极为的迅猛,于此同时,京中北郊两处工地也在紧张的施工之中,所要建的便是牙膏厂以及火柴厂,至于制造库所属的研究院,则再次得以扩张,于西郊新起了座巨大的宅院,作为研究院的办公地点,并于康熙五十二年二月初三,通过报纸公开向全国招聘有志于科研之人才,时间朝野为之轰动不已,不过么,轰动归轰动,真儿个到工部报名应试者却是寥寥,此无他,还是儒家那套轻视技术的思想在作怪,哪怕研究院开出的招聘条件甚是丰厚,也未能取得甚成效。 研究院的招聘启事没能取得甚实效,朝廷里自不免出现了些杂音,不过么,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没旁的,只因这等局面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他原也没指望此番的招聘启事真能召到少的贤才,要的只是此番招聘启事所产生的轰动效应罢了,为的便是下步工作做些铺垫,待得火柴等轻工产品顺利推向市场之后,弘晴自有手段让天下英才来投。 康熙五十二年三月初五,经半年余的加紧建设,牙膏厂宣告竣工,并于次日试产成功,初六,火柴厂之建设也已完成,同样试产成功,就等着上市接受市场之检验了,然则弘晴却并未急着将这些商品推向市场,而是作出了精心的安排,以求炮打响。 康熙五十二年五月初三,经过近两个月的筹备,工部所属的两家厂子之商品上市终于启动了,利用“麒麟商号”庞大的营销网络,几乎在全国大、中型城市同时上市,但并非上来便销售,而是以现场展示会以及送小样赠品的模式,将三样商品隆而重之地推向市场,于此同时,又在《京师时报》上刊登了大幅广告,并配以大量的相关报道,当然了,也没忘往宫中送去精制的贡品,宣传攻势可谓是铺天盖地。 火,大火!如此犀利的宣传攻势之下,从未见识过这等阵仗的bǎi xìng 们全都被三样小商品给吸引住了,不管有没有得到赠品,所议的都是此事,三样小商品尚未正式销售呢,便已名扬天下,各色客商闻风而动,将“麒麟商号”的各处分店挤得个水泄不通,全都是来询价的,有不少提出要包销地者,然则不管这么些客商诚意如何,所得到的答复都是般无二,那便是“麒麟商号”对这三样商品并无做主的权力,所有欲投资此三样商品者,都须得亲往工部洽谈。 京师路遥,衙门海深,显然不是寻常人敢去碰触的,各地实力不足的商户们自也就基本熄了争抢之心,可依旧有不少自忖实力雄厚的商贾信心满满地向京师赶去,为的便是能第时间将这些小商品的经营权抢到手,至于京中那些个有背景的大商贾们就不用说了,几乎是将所有能发动的关系全都发动了起来,闹腾得工部衙门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候。 风云变幻之下,工部诸官员们jī dòng 之余也不禁有些个慌乱不已,没旁的,谁没个三朋四友的,今番为了这三样小商品的经营权,也不知少人找了来,尤其是那些个位高权重的掌印郎中们是被烦得个不得安生,偏偏主事者乃是弘晴,大家伙尽管都被人情世故逼得个狼狈不堪,却也没谁敢公然找弘晴说情的,苦困不已之下,怨声自不免便起了。 尽管没人敢在弘晴面前抱怨,可工部里的纷乱情形是明摆着的,弘晴自不可能会看不到,不过么,弘晴却并不着急,又放出了第三把火——再次在《京师时报》上刊登了大幅广告,宣称将于六月初在京师西郊的制造库研究院召开招商大会,是时,不单将对本次推出的三样小商品的经营权进行投标,有为数达近三十项的发明也将同时推出,但凡有意向的客商皆可到场公平竞争,要求只有个——带足银票! 广告出,天下震动,原本尚在观望的各地大商贾们这回也都坐不住了,要知道这可是近三十项发明啊,不说牙膏与火柴所造成的轰动了,就说当年的“麒麟商号”不过就只凭着香皂项,便已发展成了眼下这等分号几乎遍及全国的巨无霸,若是能拿下项发明的话,未见得便不能复刻“麒麟商号”之成功,于是乎,天下巨贾纷纷出动,从四面八方向京师汇聚而来。 “禀王爷,安徽‘丰凯商号’掌柜钱大贵已赶赴京师!” “禀王爷,两江‘源丰商号’掌柜万顺和已动身前来京师!” “禀王爷,金陵富商‘顺圆商号;掌柜齐达开已离开金陵,正在向京师赶来!” …… 有着“尖刀”以及“麒麟商号”的存在,弘晴的耳目可谓是遍及全国,可以说商场上的那些有名有号的大商贾之动向尽皆在弘晴的掌握之中,随着《京师时报》发行到了各地,绝大数巨商都稳不住神了,不管是否真有意投资,全都窝蜂地往京师赶了去,好消息条接着条地传来,当真是令人振奋得很。 “禀王爷,山西‘日升钱庄’掌柜康万铭、‘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山东济南‘和顺钱庄’掌柜王大有等皆已秘密抵京,据查,此拨钱庄掌柜私下往来不少,与中央银行郎中鄂春密议连连,据内线探知,六名钱庄掌柜已凑集千五百万两银票,dǎ suàn 联手包下工部之所有项目。” 世事总归不可能帆风顺,往往总是好消息接踵而至之后,坏消息就跟着来了,这不,今儿个大早,弘晴方才刚到了工部,刘思泽就已是乔装而来了,只不过此番带来的却不是啥好消息。 “哦?消息确实么?” 听刘思泽这般说法,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沉,没旁的,这帮子钱庄掌柜所能调用的资金实在是太庞大了些,关系网也大得惊人,真要是联手围标的话,还真就没人能跟他们抢的,问题是这帮家伙拿下了这么些项目之后,却未必会急着投产,至少是不会全部投入生产,如此来,弘晴dǎ suàn 从招商中取得治水修路的资金之想法势必有着破产之可能,再联想到中央银行在其中的作用,自不免令弘晴为之头疼不已的,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消息应当不假,乃是‘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亲口所言,其跟前侍候着的账房管事萧风即是我帮中人,属下已加派了人手,紧盯着那帮钱耗子。” 事关重大,刘思泽自是不敢有所含糊,这便紧赶着将消息来源禀报了出来。 “嗯,严加监视,切勿打草惊蛇,去罢。” 刘思泽乃是弘晴的绝对心腹,他的话,弘晴自是信得过,自不会再喋喋不休地往下追问,这便挥手,神情平静地吩咐了句道。 “喳!” 刘思泽跟随弘晴已是年,自是清楚此事重大,哪敢有迁延,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走了人。 事情棘手了! 别看弘晴的脸色似乎平静如常,其实内心里却已是滚开了锅,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那帮钱庄老板之所以会如此行事固然有利益驱使的因素在内,可的恐怕是弘历在其中搞鬼,至于八爷那方是否也参与了其中,却尚难逆料,可不管八爷那头情形如何,光是眼下这等局面就足够弘晴头疼的了——弘历在工部虽始终不曾稳住脚跟,可毕竟是帮办的身份,在工部好歹也呆了数年,手下虽寥寥,却也不是没有,加之还有陈不思等几个八爷方的掌印郎中在,工部里的动静断然瞒得住其,很显然,招标的文书十有**已被弘晴知晓,若不然,其也不会整出这么场围标的阴谋。 怎么办? 敌在暗,我在明,形势显然不甚有利,偏生那帮子钱庄老板不单有钱,人面也广,轻易碰触不得,再说了,这帮家伙也没犯法,想抓人都没个借口,而要想jù jué 这帮钱耗子入围么,总得有个由头不是?硬挡肯定是不行的,倘若真jù jué 了这帮人的入围,弹章只怕就要漫天飞了,况且也拦不住——那些个钱庄老板只须找些代言人入围,就足以将招商事彻底搅个稀烂! “来人!” 弘晴在办公室里来回转悠了好yī zhèn 子,却还是没能想出个头绪来,正自心烦气躁之际,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了出来,身子猛然顿之下,已是有了主张,但见弘晴嘴角挑,已是露出了个戏谑的微笑。 “末将在!” 弘晴这么招呼,侍候在门外的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屏风后头转了进来,高声应了诺。 “去,请沈侍郎即刻来此。” 弘晴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李敏行恭谨地应了声,而后旋身,大步行出了办公室,自去请人不提。 第519章 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欲望文 第520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0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一) 天将六月,气温已是高得惊人,可却挡不住商贾们求财之心,这不,离着六月二号还有数日呢,有心投资工部发明的各地客商大便已赶到了京师,时间,各大客栈人满为患,每日里也不知有少人奔走权贵门下,试图找到先行拿到项目的门路,可惜银子没少花,却没见谁能办成事的,不为别的,只因此番主持招商的人可是有着“官场屠夫”之称的弘晴,哪怕是再牛的主儿也没胆子往弘晴跟前凑,若不然,碰鼻子灰倒是小事,万要是被弘晴给记住了,秋后算起账来,那乐子当真小不到哪去,于是乎,满京师里就这么噪杂地纷乱着,无数人都在翘首盼望着工部那头能早些拿出个shí jì 的章程来。 康熙五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工部衙门就投标发明事正式出了公告,刊登于《京师时报》头上,明确规定所有欲参与投标者,都须于三日内到工部衙门拿入场号,为防宵小之辈浑水摸鱼,家商户只能拿个号,准三人入场,押金两千两银子,无论中标与否,会后押金皆准予退还,另有此番招投标的二十七项发明之简介明列报上,但却并无投标程序之明文,也无中标后当如何运作之相关规定。 两千两银子自然不是小数目,不过么,对于敢来竞标的商贾而论,却压根儿就不值提,自没谁会因这等门槛而犯难的,这不,报纸方才发行,工部衙门口已是排起了长队,愣是从衙门口排到了南大街上,那等人挤人的盛况令各部官员们全都为之咋舌不已,半天都不到,工部里收到的押金便已是超过了三十余万两之巨,众工部官员们当真是数钱数到了手抽筋。 这世上的事儿总是有人开心有人烦,工部的官员们面对着如潮的商贾,自然是开心不已的,可两条街之隔的中央银行里,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历却是显然开心不起来,但见其面如沉水般地死盯着手中的报纸,眼中的阴霾yī zhèn 浓似yī zhèn ,也jiù shì 养气功夫还算到家,这才没甚失衡之biǎo xiàn 。 “禀小王爷,鄂春、鄂郎中来了。” 就在弘历暗自生着闷气之际,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其之书童已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文案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请罢。” 这听是鄂春到了,弘历的眼中立马便有道精光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面色平静地颔了下首,简单至极地吩咐声。 “喳!” 弘历既是有了准话,那名书童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不旋踵便又陪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官从外头行了进来,这人正是中央银行郎中鄂春,本是四爷庄子上的名管事奴才,因办事伶俐,被四爷所看重,跟着去了户部办差,干了三年的笔帖式之后,便被提拔为员外郎,前年中央银行成立之后,又被派到中央银行辅佐弘历,官升两级,成了中央银行的杂科掌印郎中。 “奴才给小主子请安了。” 鄂春乃是四爷府上的家生奴才子,这见到弘历,行的自然不是官场之礼,而是家礼。 “嗯。” 弘历并未急着叫起,而是朝着边上侍候着的书童挥手,轻吭了声,将其屏退出了办公室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事情如何了?” “回小主子的话,奴才幸不辱使命,已从陈郎中处拿到了文本之副件,请小王爷过目。” 尽管弘历此问无头无尾,可鄂春却是听便知弘历究竟问的是甚,但见其自得地笑,紧赶着便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叠起来的文档,陪着笑脸地递到了弘历的面前。 “哦?” 这听鄂春如此说法,弘历平静的脸上立马便起了丝的波澜,没旁的,为了避嫌之故,这月余来,弘历本人可是绝少去工部的,尽管早就听闻有份投标书的存在,却始终不得见,而今,他所安排的诸般事宜都已是zhǔn bèi 就绪了,就等着这么份文件出台,也好大展拳脚上番,正因为此,纵使其心性再沉稳,乍然听文件已到手,还是忍不住便霍然而起了,把抓过文件,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便翻看了起来。 “此文件可曾定案了么?” 文件很厚,足足有十数张之,弘历看得又细,足足花了炷半香的时间,方才算是过了遍,但并未加以评述,而是眉头微皱地扫了鄂春眼,不咸不淡地追问了句道。 “小主子明鉴,奴才先前也问过陈大人,据其所言,同样的文件已是印制了两千余份,除了几名掌印郎中各有份之外,余下的全都在杂科存着,说是要到会场时方才启封,若如此,当是正式文本无疑。” 鄂春能为素性苛刻挑剔的四爷所看重,自然不是莽撞之辈,早就将细节方面的问题都已了解个通透了的,此际听得弘历见问,自是不慌,款款地便解说了起来。 “嗯……” 弘历会如此问法,倒不是对鄂春有甚不信任,也不是文件本身有甚破绽,shí jì 上,就弘历的目光而论,真没觉得此份文件有甚不妥之处的,就他本人来拟的话,还真就未见得能做到如此之详尽,之所以会追问这么句,纯属谨慎所致罢了,而今,鄂春既已是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弘历自也就释然了去,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眉头微皱地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 “小主子,要不奴才再去探听番可好?” 这见弘历半晌没个声响,鄂春自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小心翼翼从旁试探了句道。 “不必了,尔且将此文件交给那帮钱耗子,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阴谋之事要的便是隐秘,倘若真要是再三试探,那准要出大乱子,这点,弘历自不会不清楚,正因为此,听鄂春这般说法,弘历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冷冷地扫了其眼,语调森然地下了令。 “啊,是,奴才遵命。” 眼瞅着弘历神情不对,鄂春当即便被吓了个哆嗦,自不敢再乱进言,赶忙恭谨地应了诺,拿起弘历先前搁在文案上的文件,躬身便要就此退出房去。 “慢着,告诉那帮钱耗子,只管放心行了去,到时候不止我阿玛会去捧场,京中诸位王爷也都会到,断不会让他们吃了亏去的。” 没等鄂春转身,弘历突然挥手叫了停,沉吟着又吩咐了番。 “喳!” 鄂春先前刚挨了冷眼,这会儿可是学乖了,再不敢嘴,仅仅只是恭谦地应了声,便即匆匆地径自lí qù 了。 “晴兄啊,晴兄,这回看你还有甚能为耶?” 弘历没再去理会鄂春的小意lí qù ,背着手走到了窗边,双目炯然地死盯着蔚蓝的天空,良久之后,嘴角挑,低声地呢喃了句…… 酉时刻,天已尽黑,辆毫无标示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小串子胡同,稳稳地停在了门前,车帘子动之下,身青衣的弘晴已行下了马车,缓步向敞开着的大门行了过去,门边的数名劲装大汉见状,赶忙各自大礼参拜不迭,而弘晴却并未言,仅仅只是摆了下手,示意众人平身,脚下却是丝毫未停,几步便走进了宅院之中。 “启禀王爷,据查,今日午时前,鄂春先是到了工部,与陈不思密议刻,而后便急赶往中央银行,在弘历办公室内呆了近半个时辰,旋即便去了‘万福客栈’,与早在其中聚会的众钱耗子见了面,商议良久,属下已着人探知其将份工部文件交给了钱耗子们参详,彼此约定六月初二全面围标。” 宅院中,刘思泽与曹燕山等人早就已在内恭候时了,待得将弘晴迎入了内院书房之后,刘思泽便即将所知的消息尽皆道了出来。 “嗯,本王让尔等查的事都查得如何了?” 弘晴早几日便已知此番暗中搞鬼的人不止弘历,还有着八爷的份,正因为此,对于刘思泽的禀报,弘晴并不感到yì ;,也没去详问,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转而便问起了它事。 “王爷明鉴,属下已将这几日与那帮钱耗子有过交往的尽皆列了个名单,但凡打了红点的,都是过从甚密者。” 听得弘晴见问,刘思泽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卷纸,双手捧着,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jì xù 小心监视,有甚新消息即刻来报与本王知。” 弘晴接过了那卷子,小心地摊将开来,飞快地扫了遍,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不过么,却并未详细追问,也没加以评述,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便即起了身,缓步便向书房外行了去,刘、曹等人见状,忙不迭地都跟了上去,恭敬万分地将弘晴直送到了大门外…… 第520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一) 欲望文 第521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1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二) 康熙五十二年六月初二,辰时不到,天才刚蒙蒙亮,京师西郊新起的研究院大门外已是人声鼎沸,辆辆豪华马车迤逦而来,三爷、四爷、八爷等尽皆到了现场,早早地便端坐在了贵宾席上,彼此间谈笑无忌,派其乐融融之状,至于弘晴么,却是没得闲,领着众工部官员们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将陆续赶到的各地客商们迎进了作为会场的新起之大棚中。 大棚jiù shì 简单的大棚,毫无奢华之处,若真要说有的话,或许每排座位间搁着的几只大冰盆子能算是夏日里难得的奢侈了罢,除此之外,再无甚可称奇之处,不过么,所有的来宾都不在意这等简陋,没旁的,大家伙是冲着发财机会来的,至于享受么,大可等到项目到手后再去狂欢宴饮也不迟。 “启禀王爷,时辰已至。” 辰时四刻,赶来的客商基本上都已被迎进了大棚之中,然则身为主人的弘晴却并未急着入场,而是依旧端坐在大棚外西侧的处作为临时指挥中心的小棚子中,面色从容而又淡定,直到负责会场调度的杂科郎中钱文三前来催请,弘晴古井不波的脸上方才有了丝淡淡的笑意。 “嗯,入场罢。” 听得钱文三这般说法,弘晴并未迟疑,笑着便起了身,领着李敏行等人缓步便向大棚的后门行了去,钱文三见状,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来的客商很,天南地北都有,足有千余人之(不少商号都带足了三人,shí jì 到场的客商大约也jiù shì 四百余家罢了。),可大棚里却并不显得噪杂,此无他,没见贵宾台上那长溜的王爷端坐着,阵势着实是太过吓人了些,饶是众巨商们也都是见识广之辈,可平日里打交道的最也就到巡抚级便算是顶破天了,哪曾见过这么堆的王爷挤在块的,看稀奇归看稀奇,却是无人敢稍有放肆的,全都紧张得不行,若不是此番招商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些,这帮客商们怕是早就都被吓走了的。 弘晴乃是王爷的身份,坐镇会场可以,却断不可能自降身价去当主持人,甚或也没dǎ suàn 向众客商们自我介绍,从后门入了场之后,便即安静地端坐在了贵宾席的最末端,至于钱文三么,则是迈着小碎步走上了贵宾席前的小高台,但见其朝着位份最尊的三爷便是个打千,恭谦地请示道:“三爷,诸位王爷,万事俱备,时辰已至,不知您等可有甚吩咐否?” “四弟,八弟,你们可有甚要说的么?” 三爷并未直接回答钱文三的请示,而是笑容满面地看了看左右,温言地问了句道。 “三哥只管拿主意好了,小弟别无异议。” 对于三爷的问话,四爷仅仅只是神情漠然地摇了摇头,倒是八爷会做人,笑hē hē 地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回应了番。 “嗯,那好,开始罢。” 三爷此问本也就只是客气而已,这见四爷与八爷都无甚异议,三爷也就没再fèi huà ,朝着钱文三摆手,派随意状地便吩咐道。 “喳!” 三爷既已下了令,钱文三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高声应了诺,将起来,走到了小高台的前端,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下头端坐着的众客商们,而后略清嗓子,高声宣道:“本官,工部杂科郎中钱文三,谨代表我工部所有同僚欢迎诸位前来参与我工部诸发明之推广大会,预祝诸位都能马到成功,大吉大利!” “嗡……” 这时代自然没有甚鼓掌说,可当着众王爷的面,众客商们实也不敢胡乱喝彩的,可却又架不住心中的jī dòng 之情,窃窃乱议下却是难免之事,这人,声音自不免也就噪杂了起来。 “肃静!肃静!” 钱文三身负主持之责,自是不能做视会场秩序大乱,这见现场噪声大起,赶忙压手,运足中气地断喝了嗓子,总算是将众客商们的骚乱强行压制了下去。 “诸位三日前报名时,便已是领取了各项发明的详细资料,想来对欲投资之项目已是有了计较,本官也就不再详述了,下面说说此番竞标之相关规定,若有yí wèn ,须待本官宣完之后再行发问,若不然,则视为违规,取消此番竞标之资格,诸位且都听仔细了,本章程共十八条,其:每家商号之座位上有竞标书份,上列此番竞标之二十七项发明,有意竞标者,可在其中勾选;其二,项目有二十七,地分华东、华南、华中、华北四区域,每家商户每个项目只能选其,不得选,违律者,即视为弃权;其三,所有选中同项目同区域者为组,当场竞标,方式为暗标,即……,第十八条,所有中标者均须与我工部签订保证书,并交纳保证金,必须在我工部规定时间内建成投产,若有违约,取消得标资格,保证金不退,另须得缴纳投资总额的三成以为惩罚,如上以闻!” 钱文三宦海沉浮年,尽管官运不甚佳,可能力却是不差,刚开始宣布规则之际,还稍有些紧张,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番规章制度宣将下来,不徐不速,咬字吐音皆无甚可挑剔处。 值得钱文三宣布章程之际,绝大数商贾都听得个聚精会神,唯恐有疏漏处,唯有‘日升钱庄’掌柜康万铭、‘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等众钱耗子却是越听越心惊肉跳,没旁的,只因这么份竞标章程与他们事先所得的完全jiù shì 两码事儿,众人等事先的诸般部署已是彻底落到了空处,惶恐之余,眼神可就自觉不自觉地瞄向了坐在贵宾席左边最末尾的弘历身上,显然是指望着这位主儿能给出个说明来。 要说明?弘历这会儿还不知道该向谁去要个说明呢,尽管不曾去看端坐在旁的弘晴之脸色,可弘历却知晓其此际准是在得意地笑着,念及此,弘历的眼皮子便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心疼得有若被无数把刀子同时切割般。 hē hē ,混小子,看你还能闹腾个甚! 弘历的脸色变幻其实并不算明显,不过么,却瞒不过弘晴的观察,这见其局促不安得紧,弘晴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没旁的,自打知晓了弘历与众钱耗子勾勾搭搭时起,弘晴就已开始布局了,为的便是要打乱钱耗子们的阵脚,而今,果然是奏效了,弘晴自是有理由好生暗乐上回的。 “呼……” 尽管被弘晴打了闷棍,可弘历却并未懊丧久,很快便又huī fù 了常态,暗自吐了口大气,摆在文案上的双手飞快地点动了几下,就此将暗号发了出去。 嗯哼,好小子,都到这般田地了,还不死心,嘿,想玩是罢,回头咱就跟你玩个大的好了! 弘历的动作倒是很隐蔽,可惜弘晴眼角的余光始终都不离其左右,自是将其那些个小动作都看在了眼中,嘴角边那丝笑意立马便浓了几分,隐约间已是透着股森然之狰狞气息。 “好了,诸位对此十八条章程可有甚yí wèn 否?若是没有,那就开始第二步。” 钱文三宣布完了十八条规章制度之后,倒是没急着转入下步骤,而是停顿了片刻,给众商贾们留出了个思考的空档,直到炷香过后,见下头人等并无人出来提问,这才挥手,高声宣布道。 yí wèn ?大数真正想要竞标的商贾都不会有啥yí wèn 的,不为别的,只因这十八条竞标规定都明了得很,并无甚晦涩之处,再说了,视同仁的情况下,谁也不会想要去打破这等难得的公平,至于康万铭等人么,倒是有着无数的yí wèn 想问,只是做贼心虚之下,又哪敢出来发问的,于是乎,整个大棚里便是派的死沉。 “好,诸位既是都没意见,那就都请动手圈定所要投资的项目与地区,放空则视为弃权,时限炷香,来人,燃香!” 钱文三等了片刻之后,见无人出头提问,也就不再耽搁了,但见其挥手,中气十足地喝令了嗓子,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差役们抬来了香炉,将炷香插于其上,用火柴引燃,旋即便见香烟袅袅而起。 众真有心投资的商贾们来会场前便基本上都有了心仪的项目,只是大数商贾原本都想着的是独家垄断经营,却没想到工部给出的不过是四大区域选,这显然比之预期要差了不老少,加之尚不清楚下步的竞标又是怎个章程,时间都没敢急着动手圈定目标,大棚里的气氛自不免就此压抑了起来。 随着香火的缓缓燃烧,时间分秒地流逝着,眼瞅着时限将至,自有沉不住气的商贾率先开始了圈定,这有人带了头,在从众心理的作用下,大数商贾也都跟着动了,大棚里沙沙之声就此大作了起来…… 第521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二) 欲望文 第522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2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三) “时间到!” 炷香的时间并不算长,随着香火最后闪,股淡淡的青烟袅然而起,最后的时限已是到来,但听钱文三中气十足的声断喝响起中,下头的诸商家们自不免起了yī zhèn 的骚动,不少犹豫再三的商贾们赶忙慌乱地便胡乱圈了个项目,长出大气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诸位既已选定了项目,便算是初步入围了,待得我工部统计后,自有定夺,来人,收卷!” 钱文三任由众商贾们哄乱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击掌,笑容满面地下了令,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差役们行上前去,将众商贾们圈定项目的纸张收了回来,又在每家商号所坐的文案前搁下了张白纸,而后将所有回收的卷子送到了旁等候着统计的笔帖式们手中。 “禀王爷,统计结果已出,请您示下。” 溜笔帖式足足有六人之,统计那四百余张卷子自是无须太的时间,便已将结果整理了出来,自有钱文三紧赶着行到了弘晴身前,躬身,恭谨地请示了句道。 “嗯,宣罢。” 弘晴伸手接过了那张统计结果,目十行地扫了遍,看似随意,可以弘晴那惊人的记忆力而论,却是瞬间便将统计结果尽皆记在了心中,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没旁的,这结果还真就与弘晴事先预计的大体相当——争夺牙膏、牙刷与火柴的商户占了总数的近半,余下的项目么,却是随机分布,甚或有的项目竟只有人投标。 “喳!” 弘晴既已有所吩咐,钱文三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应了声,手捧着那张统计结果疾步走回到了小高台上,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众商贾们,运足了中气地宣布道:“诸位,结果已出,圈定华东牙膏项的有三十二家,分别是……,诸位对此结果可有疑义否,若是没有,那就进入第二环节,请诸位在先前所发的白纸上写出经营之策划以及对所圈商品之定价,若有与我工部思路相合者,即中选,若是无人能做到完全相合,则选取较接近之两家进入第三环节,若相差太远,则所有人的资格尽皆取消,所余之项目空缺同样进入第三环节,限时两柱香,现在开始计时!” 钱文三话音落,众商贾们的脸色顿时便全都精彩了起来,那些个早就对项目有着深入研究的商贾们自是大为振奋,而妄图浑水摸鱼之辈则是就此傻了眼,至于康万铭等众钱庄老板们则是全都乱了分寸,齐刷刷地又将目光投到了弘历的身上,显然是指望着弘历能拿出个解决之道来。 解决之道?到了这等时分,弘历又岂会看不出自个儿之所算早被弘晴侦知,清楚自个儿已然是败得无可收拾了的,纵使生性再沉稳,也难以抑制住这等被羞辱的愤恨,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之猛,指甲赫然已是将掌心划破,可弘晴却宛若无觉般,张原本尚算英俊的脸庞已是扭曲得狰狞,脸色黑得有若锅底似的,头埋得极低,压根儿就不敢去看那些个钱庄老板们的求助之目光。 嘿,小样,撑不住了罢,敢阴老子,走着瞧好了! 尽管只是随意地端坐着,也不曾扭头去看弘历的窘态,可弘晴的眼角余光却是将钱庄老板们与弘历之间的眉来眼去尽皆看在了眼中,心中自是爽利得很,可要说解气么,却显然还不够,没旁的,弘晴可不是个打不还手之辈,此番被弘历阴了把,哪怕其之谋算并未成功,弘晴也不dǎ suàn 就此揭过,不给弘历个惨痛的打击,这事儿就不算完,当然了,弘晴自不会在此际跟弘历起甚冲突,也不会当场揭穿其之险恶用心,而是别有算计,就等着应景儿抛出,来上个了百了! 两柱香的时间不算短,对于早已zhǔn bèi 的商贾们来说,自然是绰绰有余了的,不少商贾只用了不到半的时间便已写好了营销企划,可对于那些dǎ suàn 浑水摸鱼之辈来说,两柱香的时间简直jiù shì 煎熬,没旁的,哪怕其中不少人都是巨商之辈,对经营之道并不算陌生,可事先没做过认真的调研,临时抱佛脚又哪能写得出甚道道来,就算是勉强写了,也是堆的fèi huà ,显然毫无中选之可能,结果自然也jiù shì 不言而喻了的。 随着时限到,自有旁侍候着的工部差役们上前将所有商贾拟写出来的章程收缴起来,分门别类地送到了边上几名笔帖式的文案上,经过番比对,入选的商贾名单便已是出来了,这些中选者很快便被差役们请进了研究所内,自有沈河领着帮工部郎中们对中选者进行最后的考核,而剩下的商贾么,也不是完全没了机会——总数达二十七项的发明中,只有十二项有了圈定意向者,其余诸项虽也不凡有人选中,却都没能达到工部的入选标准,这十五项就成了还留在现场的众商贾们竞争的目标。 竞争的程序依旧相同,唯不同的是此番给出的时限是个时辰,让众商贾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细细琢磨与构思,也准许商贾们自行交流与探讨,于是乎,大棚里顿时便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不少来自地的商贾们开始探讨联手打市场的可能性,彼此思想的碰撞之下,对所圈选的项目之经营思路自是越来越清晰,不时有商贾匆匆挥笔而书,份份经营企划就此出炉,争抢着交到了笔帖式们手中,比对之后的中选者越来越,很快,剩余的十五项也有了圈定的意向者,尽皆喜笑颜开地被工部差役们请进了研究所里,进行最后关的淘汰。 中选者固然是兴高采烈地从侧门出了大棚,直奔研究院去了,落选者却是派的沮丧之哀叹,对错过了这等发大财之良机深感懊丧不已,可也没谁敢出言埋汰的,所能做的只有长吁短叹罢了,至于闹事么,嘿,再给众商贾们十个胆子,也没谁敢乱来的,真要闹,那jiù shì 在找死! “诸位,都请静静!” 身为竞标会的主持人,钱文三今儿个可是大出了回风头,心情自是无比之爽利,但见其满面春风地行上了小高台,压手,止住了众商贾们的哄乱,而后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道:“钱某谨代表工部诸同僚,对诸位前来议事之义举表示感谢,此番尔等虽不曾入选,然,名录皆已登记在册,我工部不久后还有新发明推出,当会从尔等中择优而选,此条,本官可以做出保证,今番遴选已毕,诸位且就都请回罢。” 自古官字两张口,左说右说都有理,此条,所有的商贾都清楚得很,自是无人会相信钱文三做出的保证,可不管信还是不信,却是没人敢在此时闹腾的,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起身退了场,至于众商贾们心中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禀王爷,下官幸不辱使命,招商会议已然jié shù ,请王爷明训。” 待得落选的商贾们尽皆退出了大棚之后,就见钱文三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弘晴身前,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嗯,辛苦钱郎中了,且下去休息罢。” 对钱文三今儿个的biǎo xiàn ,弘晴自是满意得很,不过么,边上还有着诸的王爷在,弘晴也不好长篇大论地点评此番之会议,也就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和煦地挥手叫退。 “喳!” 尽管弘晴并未加表扬,可那和煦的笑容就已说明了切,钱文三心中当真跟喝了蜜般地甜着,但却不敢啰唣,紧赶着应了声,躬身退到了旁。 “父王,诸位叔叔,您们能在百忙之中前来捧场压阵,小子感激不尽,今,事已毕,天也已近了午,且容小子做东,就到舍下饮,以为庆功可好?” 钱文三退下之后,弘晴也未耽搁,这就起了身,绕文案而出,疾步走到了贵宾席的正中,很是恭谨地朝着三爷以及其余阿哥们作了个团团揖,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晴儿且慢,这庆功说似乎有些言之过早了罢,二选之选似乎还未定盘罢,为叔对此可是好奇得很,唔,既是都已到了这大名鼎鼎的研究所,不若就由晴儿带着我等去看看,也好长些见识么。” 弘晴发出了邀请,三爷方的阿哥们自是毫无异议,尽皆点头应允不已,至于八爷方的阿哥们么,也都无可无不可,自不会在此际落了弘晴的面子,唯独四爷却是极不合拍地冒出了个意见来。 嘿,你个老东西,就你能生事! 这见是四爷冒出来唱反调,弘晴心中自不免歪腻得很,当然了歪腻归歪腻,这等场合下,却是不能胡乱发作的,没奈何,也只能是微微笑道:“四叔还请见谅,最后轮遴选乃至合约之签订乃是我工部之机密也,尚不到最后揭晓之时,再过几日,小侄定会上本皇玛法,以做最后之定夺。” “哦?这也是机密,呵……” 四爷jiù shì 要找碴,自是不会因弘晴的解释而作罢,但见其眉头扬,摆出了副jiù shì 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四弟,时候不早了,为兄可是饿得紧了些,且就先都倒为兄府上,有甚事要问的,到时边饮边聊好了。” 三爷可不傻,这见四爷要胡搅蛮缠,自是不肯遂了其之意,这便拿出了兄长的架势,不容分说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不错,走罢,三哥不说,小弟还没觉得,这说啊,小弟肚子里的酒虫可就叫起来喽!” “走走走,今儿个难得人齐,不好生宴饮回,实是不妥!” “七哥说得对,并去,今日不醉无归!” …… 三爷这么发话,五爷、七爷等人自是乐得跟着附和番,而八爷方么,刚从弘晴手中得了便宜,自也不愿在此际生事,虽无甚言语,可也都笑hē hē 地起了身,见及此,四爷父子尽管心中怒火高涨,却也不好拂了众人的意,没奈何,也只能是阴沉着脸地随了大流…… 第522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三) 欲望文 第523章 双姝齐至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3章 双姝齐至 三爷乃是好客之人,往日里但凡有空闲,总会设宴广邀文友,今儿个恰值工部之事办得顺畅,三爷心情大好,不可能有甚吝啬之举,菜肴就不消说了,只要是好的,都只管上,啥熊掌、鱼刺、燕窝之类的都属寻常耳,最难得的是三爷将珍藏了近十年的坛子三十年陈酿都搬了出来,与众xiōng dì 们好生畅饮了番,场豪门盛宴从午时三刻直闹腾到了彩霞满天方才算是告了个终了。 弘晴不算好酒之人,奈何今儿个他可是主角,自是难逃众叔叔们的灌酒,好在酒量不算小,总算是能应对得过去,纵使如此,待到散场时分,也已是喝得有些个头重脚轻了的,不得不强运了几番内息,这才算是将欲呕的恶心感尽皆驱散了去,本想着回转自家小院好生安歇下,可惜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也没能实现——就在弘晴代替已然醉倒的三爷将四爷等人都送出了府门之时,董鄂氏那头已是派了大丫头紫鹃前来传唤,说是让弘晴即刻到主院去趟。 老娘有请,再借弘晴两胆子,他也不敢说不的,哪怕此际酒喝了,身子其实并不是很爽利,可弘晴还是二话不说便往主院赶了去,这才刚进院子,离着主房尚有段距离呢,就听内里传来了董鄂氏爽朗的笑声,很显然,此际的董鄂氏心情相当之不错。 董鄂氏心情好,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桩,至少在耍赖时也了几分的保证——自打过了年,董鄂氏可是没少拿婚事来逼弘晴的,隔三差五地便要弘晴赶紧完婚,说是她老人家等着抱孙子了,逼得弘晴实在是有些挠头不已,每回都得找些看得过去的理由来推脱,没旁的,弘晴是满了十八岁了,也确实到了zhè gè 时代必须成家的时候了,问题是弘晴压根儿就没那个心情,毕竟他骨子里并不是zhè gè 朝代之人,对早婚实在是兴致缺缺,再说了,生理需要么,有温婉可人的倩儿在,也就足够了,至于情爱啥的,弘晴还真就没时间去玩的。 嗯?怎么都来了? 弘晴这会儿头正昏沉着,自是没功夫去细想董鄂氏心情大好的原因何在,信步由缰地便向主房行了去,这才方转过屏风,顿时便愣在了当场,此无他,概因他突然发现董鄂氏并不是独自在房中,侍候在其身侧的也不是往日里常用的丫鬟们,而是两位盛装美少女,左边个正为董鄂氏捶背的赫然正是海兰珠,至于巴着董鄂氏胳膊,正自说笑话为董鄂氏解闷的么,是令弘晴大吃了惊——居然是曹双儿! “傻小子,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过来。” 弘晴实在是没想到曹双儿会出现在此地,居然还是跟海兰珠凑在了块,时间自不免有些懵了神,加之酒后头晕,看起来自不免有些傻头傻脑的样子,董鄂氏见状,自觉此番应是把握让zhè gè 不听话的臭小子就范了,得意之余,倒是没计较弘晴的失态,仅仅只是笑骂了句道。 “啊,哦,孩儿见过额娘。” 被董鄂氏这么骂,弘晴总算是醒过了神来,哪敢再有甚耽搁的,赶忙疾步抢上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 除了婚事之外,董鄂氏对弘晴zhè gè 长子可谓是满意到了极致——她膝下三子三女,真有大出息的就弘晴人,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弘晴人罢了,笑骂归笑骂,董鄂氏对弘晴可是疼到了心眼里的,自不可能在两未来的儿媳面前落弘晴的面子,这不,弘晴礼数都尚未尽完呢,董鄂氏已是挥手叫了起。 “谢额娘。” 虽说不清楚二女是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此处的,可弘晴却知晓老娘在此际将自个儿叫来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要逼婚罢了,心里头当真有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缠绕着。 自东征归来已是两年整了,弘晴却始终在忙着,空闲的时间当真不,与海兰珠虽已算是揭过了当年定亲时的小过节,可说到卿卿我我么,除了当初在胶澳那回外,还真就再没有过,jiàn miàn 的机会也并不算,大体上也jiù shì 逢年过节时,偶尔道叙叙话罢了,关系虽比原先改善了许,可离着亲近却尚差得远了,至于曹双儿么,这精灵般的丫头每年都会回京师次,每次都会缠着弘晴四下闲逛,或是去南海子划船,或是便装逛街,尽管每回到京也就月余的时间便即回了金陵,可彼此间的感情倒是要深上不老少,只是喜欢归喜欢,弘晴还真就没认真kǎo lǜ 过成婚的事儿,而今,双姝齐至,摆明着的jiù shì 场“鸿门宴”了。 “傻小子,看着额娘作甚,还不过来给两位姑娘都见了礼。” 董鄂氏此番将两位未来儿媳全都请了来,用意还真jiù shì 弘晴所想的那般,jiù shì 要逼着弘晴赶紧完婚,此际见弘晴尽管面色平静,可眼神里明显有闪躲之光芒在荡漾着,当即便不乐意了,眉头扬,没好气地便呵斥了句道。 “珠儿、双儿,小王在此有礼了。” 老娘既是有令,弘晴自是没辙,只能是苦笑了下,朝着海兰珠与曹双儿作了个团团揖。 “妾身见过王爷。” 面对着弘晴的行礼,双姝自是不敢平白承受了去,各自福了礼自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所不同的是海兰珠羞得个满脸通红不已,可曹双儿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边还礼,边还调皮地朝着弘晴做了个鬼脸,但见其小瑶鼻皱,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那小样子要说活泼便有活泼。 这死丫头,在这儿都敢这么放肆,当真讨打! 双姝这么将出来,当真有若两朵并蒂莲般,就样貌而论,都属于绝色之列,哪怕以弘晴挑剔的目光来看,也难分出个高下,所不同的是个端庄,另个是娇俏,各擅胜场,说不上谁娇艳些,然则从个人的喜好角度来说,弘晴显然对古怪精灵的曹双儿欣赏些,此际见其在此地都不该本色,好笑之余,也不禁为其捏了把冷汗,没旁的,董鄂氏可不是啥心慈手软之辈,没见三爷都被其管得个服服帖帖的么,真要是被董鄂氏狠训上番,便是弘晴也未见得敢为其缓颊的,好在曹双儿收敛得倒快,人刚直,就已是作出了副乖巧的mó yàng ,唯有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却是不时地眨动着,直“电”得弘晴心中发痒不已。 “晴儿,人,额娘都给你请来了,今儿个当着两位姑娘的面,你就给娘说个实话,dǎ suàn 啥时将她们都娶过门啊,嗯?” 董鄂氏这几年可是被弘晴的屡屡逃婚给惹火了,今儿个是dǎ suàn 不做二不休了的,也没管双姝如何羞涩,直截了当地便逼着要弘晴当场表明态度。 老娘啊老娘,您也太狠了罢,有您老这么问的么? 董鄂氏这么句话出,弘晴当即就被逼到了墙角上,就算有再的理由,也总不好当着双姝的面辩解罢,没奈何,只能是苦笑了下道:“孩儿别无异议,切听凭额娘做主便是了。” “嗯,这话不就对了,额娘已托人看了日子,下月初六jiù shì 黄道吉日,宜嫁娶,就这么定了,两桩婚事就起办了也好。” 董鄂氏要的jiù shì 弘晴这么句话,哪可能再给弘晴留下甚转圜的余地,击掌,不由分说地便将好日子都给定了下来。 “啊……” 这听下个月就要成亲,弘晴还真就点思想zhǔn bèi 都没有,当即就傻了眼了,有心辩解么,却又不好开这么个口,也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了,至于双姝么,就是不济了,全都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额娘困了,尔且就带两位姑娘去后花园里走走好了,道乏罢。” 董鄂氏这几年可是听了弘晴的托辞,今儿个自不想再给弘晴留下机会,也不等弘晴回过神来,便已是扬手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董鄂氏都已这般说了,弘晴自不敢再耽搁,没奈何,也只能是飞快地收敛了下心神,躬身应了诺,而后朝着双姝歉意地笑,摆了下手道:“珠儿、双儿,且请随小王来罢。” 海兰珠与曹双儿彼此都久闻对方的大名,可真要说jiàn miàn 么,今儿个还是第次,在来之前,也都没想到董鄂氏会有这般霸道的处置,不过么,双姝都不会有甚异议,没旁的,双姝也都不小了,心里头早就都盼着能早日嫁入王府,纵使如此,被未来的婆婆如此当面调侃了去,同样有些吃不住劲,此际早都已是羞得心慌意乱了的,待得听见弘晴叫请,双姝都暗自松了口大气,彼此间飞快地对视了眼,而后羞答答地朝着董鄂氏福,也没等弘晴,溃逃也似地便退出了主房,那等慌乱的风情出,顿时便令弘晴心头为之热…… 第523章 双姝齐至 欲望文 第524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4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弘晴并不是天家第三代里头个成亲的,可其婚事无疑却是影响力最大的,老爷子就此事下了明诏,不单大赦天下,赐弘晴皇宫成礼,并言明将亲自主婚,此诏书下,朝野为之震动,没旁的,皇宫成礼乃是阿哥才能有的待遇,至于大赦天下以及老爷子亲自主婚则是皇太孙才能有的荣耀,而弘晴虽当红,又是王爷,可论及跟脚来说,也不过只是诚亲王之长子罢了,这等荣遇实有逾制之嫌疑,惹人闲话自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可不管旁人怎么议,老爷子的诏书却是没谁敢公然质疑的。 婚期已定,就在七月初七,时间显然是仓促了些,无论是礼部那头,还是诚亲王府里,都为此事忙乎得个天昏地暗,可弘晴倒好,除了下聘礼时露过回面之外,就浑然甩手大掌柜,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工部那头的事务桩都不曾耽搁过,这不,轰动时的招商会落幕之后不过十天,《京师时报》上终于刊登出了最后的入选商贾之名单,与其同时,弘晴的密奏也送到了御前,将所有签约文本尽皆呈送御览,老爷子阅之,并未公开训示,而是将弘晴招进养心殿,密议半日,最终结果无人得知。 康熙五十二年六月二十日,《京师时报》再次刊文,全面报道了朝廷对研究院相关有功人等的重赏,其中以戴梓所得最丰,授工部尚书衔,主持制造库以及研究院之全部事宜,并赏银万两,皇庄座,抬入正白旗,封其妻品诰命,荫二子,其余有功人等赏赐虽有差,却也都算得上恩遇极大,此消息经传出,朝野顿时又为之轰动不已,《京师时报》随后刊登出来的招募启事顿时便成了大清时下最热门的话题之,无数自命有才之辈纷纷赶往研究院报名应试,以谋求职。 工部连番风头出将下来,显然已是大火特火了,可就在这等时分,弘晴却不得不暂时离开了工部,不为别的,只因他的大婚之期已至,老爷子金口已开,给了其个月的假,任务么,只有个,赶紧造人去——按老爷子的原话jiù shì “没让两孙媳怀上了,就别来见朕。” 老爷子的话当然是句玩笑话,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敢真当玩笑话处理,开玩笑,要是不能将自个儿的后院之事给摆平了,那还能算是男人么?该努力的时候,还是得可着劲地努力的,公粮不能不交啊,好在年习武打熬出来的身子骨强健得很,夜七次郎啥的,压根儿就不在话下,哪怕是次娶了俩,弘晴应付起来也并不觉得有啥吃力的,夜夜笙歌寻常事耳,至少在旁人眼中是如此,这不,戌时正牌刚过,灯火已熄,“翠山居”的主房里照例又响起了yī zhèn 靡靡之娇喘,足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渐渐平息了下去,似乎与往常并无甚不同之处。 似乎,当然也就只是似乎而已,不同之处自然是有的,就在娇喘之声渐平之后不过刻钟左右的时间,道浑身漆黑的人影突然从半敞开的窗子中闪而出,有若大鸟般地腾空而起,几个起落间,便已纵出了“翠山居”,有若鬼魅般地在夜空中穿梭着,不会便已越出了王府那高大的围墙,于此同时,围墙外处暗影中,也有名黑衣人跃而起,身形闪动了几下,便已跟在了那当先飞纵的黑衣人身旁,二人都不曾有甚言语,只是并着肩,默契地在瓦面上飞驰着向城西方向赶了去。 夜已是有些深了,万籁寂静,然则小串子胡同大院深处的内书房里却还是派的灯火通明,不过么,内里的人却并不,除了陈思泽与曹燕山之外,只有近年来已是甚少抛头露面的“麒麟商号”大掌柜陈思远在,三人并未交谈,而是尽皆bsp;mò 地端坐着,似乎有所等待般,书房里派肃杀之气息。 “何人?” 派死寂中,曹燕山突然个激灵,人已是霍然而起,手握腰间的刀柄,目光如电般地扫向了敞开着的窗棂,阴冷地低喝了嗓子。 “是我!” 曹燕山的戒备动作方才出,窗外的黑暗处已是响起了声低沉的嗓音,旋即便见人影闪间,两个黑衣蒙面人已是突兀地出现在了房中。 “属下等参见王爷!” 来人并未让曹燕山等人费思量,已是同时揭开了脸上的蒙布,露出了真容,赫然竟是弘晴与李敏行,众人等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坐罢。”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弘晴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正中的大位处,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方才虚虚抬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谢王爷赐座。” 弘晴既已叫了起,陈思远等人自不敢稍有耽搁,齐齐恭谨地谢了声之后,方才各自落了座,不过么,也都不敢坐实了,而是尽皆侧身虚坐,恭谨地等候着弘晴的训示。 “子淇(陈思远的字),你那头可都安排停当了?” 弘晴并未虚言寒暄,上来便问起了正事。 “回王爷的话,属下都已安排停当,各处皆已按预定计划展开,随时可以发动。” 听弘晴问起,陈思远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赶忙躬身,恭谨万分地应答道。 “嗯,那便好,子松(陈思泽的字),你呢?” 弘晴对陈思远的办事能力显然是极为放心的,听其如此回答,也没细下去,嘉许了句之后,便转头看向了陈思泽。 “回王爷的话,属下这头也基本què dìng 了人选,诸般事宜也已基本zhǔn bèi 就绪,只是……” 陈思泽显然对所要做的事尚有些顾忌,回答的话语也就有些吞吞吐吐,并不敢将话说实了。 “嗯?” 听陈思泽如此应答,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声线微寒地轻吭了声。 “王爷明鉴,此事旦展开,天下恐有大乱,若是无法及时补救,那……” 弘晴早先作出部署之际,陈思泽心中便有着不同的看法,只是当时不敢提罢了,而今,事已到了将发动之际,陈思泽心中忧虑愈浓之下,自不敢再保持bsp;mò ,但见其咬了咬牙,顶住了弘晴不悦所带来的压力,硬着头皮地将心中所虑述说了出来。 “嗯,子松能虑及此怕不是好的,然,在本王看来,此事却是在所必行,这么说罢,而今大清之金融就有若被堤坝堵死的溪流,眼下水位还不算高,压力也不算大,可若是再这么堵将下去,终有溃堤的天,真到那时,势必救无可救矣,本王要做的事便是趁现在还来得及补救,先将溪流理顺了,至于暂时的混乱么,却也是必须之代价,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便是这么个理儿,如此解释,子松可能听得明白否?” 弘晴并未因陈思泽的反对意见而动气,不曾对其有所训斥,而是心平气和地解释了番为何要在金融事上做文章的原因之所在,当然了,还有个理由弘晴并未提及,那便是弘晴dǎ suàn 利用此番的金融动荡,给李光地以及弘晴来上个狠的,没旁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光挨打不还手向来不是弘晴的风格,早前之所以不动,那是时机尚未成熟,而今,也该到了亮剑的时候了! “王爷英明,属下自当竭力而为之。” 陈思泽原jiù shì 商贾出身,对金融之事并不算陌生,此际听弘晴这般解释,心下自是有所了然,不过么,却不免还是有些担心,只是见弘晴主意已定,他自不敢再谏,也就只能是称颂声了事。 “嗯,那就好,诸事既定,míng rì 便启动‘风暴计划’好了,尔等都警醒些,此事断不容有丝毫之疏忽,若有违者,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金融乃国之命脉,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这也正是弘晴不惜连夜出府,也要亲自把关的根本之所在。 “喳!” 这听弘晴将话说得如此之重,陈思远等人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全都起了身,头跪倒在地,齐声应诺不迭。 第524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欲望文 第525章 金融风暴(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5章 金融风暴(一) 七月的天热得慌,纵使室内已是摆上了个大冰盆子,又有两名粗使丫鬟在旁打着扇子,可康万铭还是觉得燥热得不行,索性摊开衣裳的襟扣,腆着个大肚腩,边靠在摇椅上晃荡着,边还拿着把装满了酸梅汤的小壶,可着劲地往口中狂灌着。 说老实话,康万铭这等形象实在是有够邋遢的,与其天下第钱庄老板的身份实在有些不匹配,怎么看怎么像是乡下土财主,可康万铭自己却并不在乎,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旁的,康万铭觉得自己有着随意的资格,概因在这太原城中,他jiù shì 第号人物,就连巡抚大人见了他,那也得客气上三分,至于那些个知府以下的官员们要想见他,那还得看他康万铭gāo xìng不gāo xìng见呢,试问又有谁敢看他的笑话来着。 今儿个康万铭的心情着实不算太好,天热固然是原因之,可的则是窝火,此无他,月前去京师参加了回工部招商会,他康万铭足足带去了数百万两的银票,去之前可是信心满满地放话要将所有项目给包圆了的,结果呢,钱没少使,可却连个项目都没能淘回来,反倒是他向不怎么看得起的几个商行老板捞到了实惠,据说那几位dǎ suàn 统在今儿个玩甚子奠基典礼,这不是在他康万铭伤口上撒盐还是咋地? “老爷,‘程记商号’掌柜程纯贡、‘宁成商号’掌柜万德山,还有‘德胜商号’掌柜李大胜、‘隆盛商号’掌柜孙甚高都来了。” 就在康万铭烦躁不已间,却见在前台负责调度的二掌柜满头大汗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脸色阴沉地禀报了句道。 “不见!” 听是这几个在工部招商会上中标的商贾来了,康万铭原本就差的心情立马差了几分,压根儿就没听二掌柜将话说完,已是不耐地挥手,不甚客气地呵斥了起来。 “老爷,他们都是来提银子的,库房里存银不了,您看这……” 二掌柜并不曾跟康万铭道去京师,对工部招商会的事儿也不甚了了,可大体情形还是知晓的,自是清楚自家老爷为何如此之不耐,奈何事情紧迫,二掌柜却是不敢隐瞒不报,也就只能是顶着康万铭愤怒的眼神,紧赶着出言解释了句道。 “嗯?” 康万铭原本以为这四人是前来催请自己去参与奠基典礼的,却愣是没想到居然是来提所存的银子的,时间还真有些回不过神来。 “老爷,如今库房里就只有三十八万七千两现银了,他们四人都要全额提银,共计二十九万八千两银子,若是都给了,再有人来提的话,怕是不敷使用了的。” 这见康万铭半晌没fǎn yīng ,二掌柜自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赶忙将事情往细里解说了番。 “怎么会只有这么点,老爷我前日不是刚调了六十万两现银出来么,为何只两日就剩下这么点了,嗯?” “日升钱庄”不止是全山西最大的钱庄,同时也是大清第号钱庄,生意遍及天下,来往的都是巨贾,现银从来都是不缺的,当然了,银子虽,却是不可能都放在库房里闲置着的,大都放贷了出去,至于存在库房里的备用银只不过是少数而已,拢共不到钱庄规模的十分之罢了,概因“日升钱庄”的信誉向来极佳,还真就不怕出现挤兑之风潮的,然则眼下四家商号突然起来提银子,对“日升钱庄”而言,不是挤兑也是挤兑了的,自由不得康万铭不着急了。 “老爷明鉴,昨儿个‘麒麟商号’来了人,说是要取银子急用,调走了二十万两现银,小的原想库房里还有个四十万两出头,也该够用了的,就没想,却不料今早陆续又用去了几万两,若是再被程掌柜他们调走了银子,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了,而今只有您出面才能稳住局面了。” 听康万铭问起此事,二掌柜的脸色立马便是苦,赶忙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嗯……,给!” 康万铭执掌钱庄二十余载,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此际听如此的巧事凑块儿,又怎会不起警觉之心,问题是程纯贡等人都是太原府有数的大商贾,他们来调银,若是钱庄不能给出的话,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哪怕是再难,这信誉也绝不能丢,念及此,康万铭虽是心中忐忑不已,可还是咬着牙给出了答复。 “这……” 十万两银子对于中小商贾来说,已然是个天文数字了,可对于“日升钱庄”来说,压根儿就不顶事,随便动上动,十万两银子的现银就会被耗尽,这点,二掌柜心中自是有数得很,此际听康万铭答应让程纯贡等人调银,心不由地便慌了。 “不妨事,老爷我这就去‘汇存钱庄’找老萧调些寸头,先顶过这两日,回头老爷自会去调来现银,就这么定了!” 康万铭心中虽也是慌得很,可到底不是等闲之辈,还算是能沉得住气,眉头扬,已是有了主意,这便紧赶着吩咐了句,将身上半披着的衣裳拽了下来,霍然将起来,高呼了嗓子道:“来人,衣!” “那好,老爷您快去快回,小的这就着人调银去。” 眼瞅着康万铭已是有了决断,二掌柜自是不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向前院柜台赶了去…… “麒麟商号”太原分号的后院间密室中,名四旬出头的壮汉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太师椅上,这人正是“尖刀”山西分舵的舵主何涛,至于其对面所坐着的则是个圆脸汉子,胖乎乎的,脸上永远带着和气的笑容,此人正是“麒麟商号”太原分号的掌柜赵家鑫,二人分属的系统虽有所不同,可彼此间配合年了,自是熟稔得很,往日里jiàn miàn 总是谈笑无忌,可此际二人却都紧闭着双唇,各自的眉宇间都隐隐带着几丝的紧张之神色。 “禀何舵主,程掌柜等人已开始调银了,请舵主明示!” 就在何、赵二人默默对坐之际,却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名劲装大汉已是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几个大步便已是抢到了何涛的面前,躬身,抱拳行了个礼,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赵掌柜,您看……” 何涛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客气地询问了下赵家鑫。 “唔,那就开始好了。” 事关重大,赵家鑫自不免稍有些迟疑,不过么,倒也并未犹豫久,已是咬了咬牙,就此下了个决心。 “那好,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这见赵家鑫并无异议,何涛自也就不再耽搁,挥手,豪气十足地便下了令。 “喳!” 听何涛已然下了令,那名前来禀事的壮汉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应了声之后,便已是匆匆退出了密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老爷,老爷,不好啦,不好啦……” “汇存钱庄”后院的间书房中,来访的康万铭正笑容满面地与“汇存钱庄”萧陆丰聊着天,心情显然不错,没旁的,只因萧陆丰已是同意了他拆借二十万两现银的要求,心事了,康万铭悬着的心已是放下了大半,只可惜他这等好心情并未能保持久,就见其钱庄上的名伙计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口中还惶急地嚷嚷个不停。 “混账行子,慌个甚,何事?说!” 康万铭是个很要面子之辈,这见手下的伙计在萧陆丰面前如此失态,登时便火了,面色沉,已是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句道。 “老爷,出事了,程掌柜等人的银子都还没提完,钱庄里突然涌来了不少提银子的人,城中谣言大起,前来提现的人已将钱庄都堵住了,孙掌柜挡不住了,派小的来请老爷赶紧huí qù 。” 那名伙计显然是急坏了,哪怕康万铭已是耷拉下了脸,可其还是没甚收敛,惶急无比地便嚷了起来。 “什么?怎会这样?该死!萧兄,小弟这回可是须得老兄伸出援手了,先前说定的二十万两现银可否这就调给小弟,利息好商量,再翻倍如何?” 开钱庄的最怕jiù shì 这等挤兑风潮,旦遇到了,再大的钱庄也难有靠自身之力摆脱困境之可能,康万铭是真的急了,顾不得再去训斥那名伙计,霍然而起,满面期颐地朝着萧陆丰便是拱手,小意地打着商量。 “康老弟,不是为兄不帮你,这挤兑风起,为兄处怕也是在劫难逃了,您还是赶紧去别处调寸头罢,为兄也得去zhǔn bèi zhǔn bèi ,就不留老弟了。” 萧陆丰好歹也是经营钱庄年的主儿了,生意做得虽不及康万铭那般庞大,可也算是大清有数的大钱庄了,又怎会不清楚挤兑风潮起,所有钱庄都难有幸免之理,这会儿别说甚利息翻倍了,就算是翻十倍,萧陆丰也绝不可能将自个儿的生命线拱手让出的,但见其苦笑着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便下了逐客令。 “唉……” 萧陆丰的话都已说得如此之死,康万铭自是清楚再求也是无用,没奈何,只能是哀叹了声,跺脚,愤愤地便出了房门,急匆匆地向自家钱庄赶了去…… 第525章 金融风暴(一) 欲望文 第526章 金融风暴(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6章 金融风暴(二) 但凡是人,总有着从众跟风之心理,而这点,在国人身上体现得最为的淋漓尽致,只消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有无数人跟风杀上,古今莫不例外,正因为此,“日升钱庄”注定已是在劫难逃,哪怕康万铭已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威胁、利诱、哄骗,无所不用其极,可还是挡不住众商贾们对其太原总号的挤兑,仅仅个时辰都不到,其库银便已被蜂拥而来的中小商贾们提了个精光,就连康万铭紧急从自家府上调来的几万两藏银,也为之空,而陆续涌来的商贾们还在增加着,到了末了,康万铭也只能是挂牌歇业,试图争取些时间从别处拆借些现银。 康万铭缓兵之计的算盘打得虽响,可惜还是落到了空处——“日升钱庄”总号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仅仅数日的时间里便已在各省传扬了开去,于是乎,各地的“日升钱庄”分号也出现了挤兑之风暴,没有丝毫提防的各“日升钱庄”分号在这等突如其来的风暴面前,压根儿就没有半点的抵抗力,纷纷挂牌停止了营业。 “日升钱庄”算是基本完蛋了,尽管其资产还有不少,完全可以支付得了债务,可信誉却是彻底破了产,而这,对于钱庄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然则事情并不因“日升钱庄”的频临倒闭而jié shù ,反倒愈演愈烈了起来,各大钱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钱庄业界哀鸿遍野,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六大钱庄除了“日升钱庄”之外,“汇存钱庄”、山东济南“和顺钱庄”都被挤兑风潮逼得不得不暂时停业,大清之金融秩序已是败坏到了崩溃的边缘,各地告急文书有若雪片般地飞到了京师,朝野为之大哗,老爷子震怒之余,将李光地与弘历尽皆召入宫中,狠狠地训斥了番,又勒令二人务必在十天之内解决此番金融风波。 解决?说出来很容易,上下嘴皮子碰就成,可真要做到么,却没那么简单,早在接到康万铭的告急信之际,弘历便已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与手段,除了没敢让四爷从户部拨银子之外,他所能做的都已是做过了,效果么,不说没有,也几乎是略等于无,而今,金融风暴愈演愈烈之下,早就超出了弘历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他又哪有甚法子好想的,从宫中出来之后,在自个儿办公室里憋闷了大半天,却是啥主张都拿不出来,;之下,只好赶回自家府上搬救兵了,只是方才刚转过内院书房的门口,弘历的脚步却不由地便是顿,没旁的,只因四爷赫然也在座。 “孩儿见过阿玛,见过邬先生。” 四爷生性严苛,尽管是父子,可弘历潜意识里就怕四爷,此番金融风暴刚起之际,弘历本有心请四爷出面帮衬把的,只是想归想,到了底儿还是没胆子开那个口,此际见四爷与邬思道正议着金融风暴之事,心中自不免有些慌得很,奈何人都已是来了,这会儿便是想抽身退步也没了可能,只能是暗自咬了咬牙,疾步抢上了前去,恭谨地大礼问了安。 “嗯。” 四爷的脸向严肃,这会儿心情不好之下,自不免不好相看了几分,哪怕弘历的行礼极为的恭谨,可四爷却是半点好脸色全无,仅仅只是不耐地摆了下手,满是不悦地吭了声。 “小王爷来了,坐罢。” 相较于四爷的lěng mò ,邬思道却是客气得,笑着拱手还了个礼。 “谢先生抬爱。” 弘历亲近邬思道过四爷,这会儿见邬思道神情平静从容而又,心中的慌乱自是为之稍减了些,赶忙逊谢了声,走到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蒲团上,摆出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太原那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四爷没好气地扫了弘历眼,阴冷地便喝问了句道。 “回阿玛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孩儿五日前接到了‘日升钱庄’掌柜康万铭送来的告急信,说是此番挤兑风潮来势汹汹,疑是‘麒麟商号’在其中作祟,让孩儿出面帮衬上回,孩儿即刻便给山西巡抚李荃去了公函,让其出面在太原地出个安民公告,并以质押方式,从山西库银里紧急调拨出了十万两现银,以为应对之用,按常理,此事有了官府出面,本该是能平息得下去的,奈何‘麒麟商号’那头小动作不断,以致竟闹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实是孩儿疏忽之过也。” 这听四爷问话的语气如此之不善,弘历刚稍安下来的心顿时又慌了起来,他自是不敢说自己百般努力全都是无用功,只能是咬牙将罪过全都推到了弘晴的暗中捣鬼上,这话么,当然是弘历自己的bsp;bsp;之言,可离事实却也不远了——“日升钱庄”的挤兑风潮开始确实是“麒麟商号”出的手,可挤兑风潮成型,“麒麟商号”便早已收了手,至于后头的风暴大起么,全然是国人跟风从众心理之所致。 “尔如此说法可有证据否?” 此番金融风暴来得如此之猛,四爷着实是怎么都没能预见到的,在其想来,若无人在其中做手脚的话,显然不致于如此,很显然,弘晴jiù shì 个最大的嫌疑人,对此,四爷早已是有所bsp;bsp;,只不过bsp;bsp;归bsp;bsp;,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四爷却是不敢胡乱动本的,若不然,怕是要有打蛇不着反被蛇咬之虞,正因为此,四爷没去点评弘历之所言,而是直截了当地询问起了证据来。 “好叫阿玛得知,据康万铭所言,在事发的前日,‘麒麟商号’曾从‘日升钱庄’提现了二十万两银子,后,又有‘程记商号’掌柜程纯贡等四名拿到了工部项目之商贾在事发当天提现了近三十万两银子,这才会导致‘日升钱庄’库存现银不足,至于后头的挤兑,也极有可能是‘麒麟商号’在背后作祟之所致。” 证据?真要有真凭收据的话,弘历早动本弹劾弘晴的不法行径了,又何至于苦恼若此,只是四爷既是有问,弘历又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将所知的消息糅合上他自己的bsp;bsp;之辞,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 “哼!这些能当证据用么,嗯?” 四爷在户部打混了年,对金融之事,虽谈不上行家里手,却也绝不是外行,自是知晓弘历的bsp;bsp;之辞不无道理,问题是bsp;bsp;终究只是bsp;bsp;,要想凭此去扳倒弘晴,那是半点可能性都欠奉的,有鉴于此,对弘历的回答,自也就难有甚满意可言。 “……” 四爷这么问,弘历当即便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嘴角嚅动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如血。 “先生,此事怕是不能久拖不决,皇阿玛那头催逼得紧倒是小事,真要是这场风波再这么持续下去,后果怕是不堪啊,您看此事当何如之?” 这见弘历已是窘迫无比地低下了头,四爷倒是没再过于己甚,而是面色凝重地望向了邬思道,言语恳切地求教道。 “嗯,此事确是拖不得,王爷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邬思道并未回答四爷的问题,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动声色地又将问题反踢给了四爷。 “这……,唔,若是以我户部之名义上本,从户部调拨笔现银出来当是不难,或能解得此厄罢。” 四爷虽是恼火弘历的掌控不力,可到底是不能坐视弘历就此翻了船,这便沉吟地tí yì 了句道。 “嗯,若是能调得出银,暂时拆借给那些钱庄,倒是不难将此事揭过,只是王爷有把握过得朝议那关么?” 国库里没银票,的都是现银,只要能拿出个零头来,自可稳得住眼下这等摇摇欲坠之金融局势,问题是此举并无先例,也无相关法律条文之支持,加之四爷系人单势孤,在朝廷上几无能派得上大用场的官员,邬思道自是不太看好此tí yì 能在朝议中通过。 “嗯……” 听邬思道这般问法,四爷除了长叹声之外,也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了的。 “解铃终须系铃人,此事真要办稳妥了,关键还得落在弘晴此子身上!” 邬思道并未让四爷难堪下去,笑着便点出了关键中的关键。 “嗯?此话怎讲?” 要说此番风波是弘晴在背后捣鬼,四爷自是信得过,可要说弘晴肯帮着己方去处理这等棘手之风波么,四爷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再说了,在四爷看来,弘晴虽有才,却也未见得真能将此风波jìn kuài 摆平下去。 “王爷莫急,此事第二个关键便在八爷身上,若王爷不能争取到八爷的支持,那将事情推给仁郡王怕是真就要为人作嫁衣裳了。” 邬思道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单没给四爷个解释,紧接着又抛出了个耸人听闻的判断来,顿时便令四爷父子全都讶异地瞪圆了眼…… 第526章 金融风暴(二) 欲望文 第527章 金融风暴(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7章 金融风暴(三) 个月的时间不算长,可个月的假期却着实是不短了,shí jì 上,自打康熙四十年进学上书房以来,弘晴还真就没享受过这么长时间的假,难得的是有三位千娇百媚的娇妻在旁侍候着,大享齐人之福之下,“温柔乡是英雄冢”zhè gè 句老话当即便有了最新的注释,这不,都已是十天过去了,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弘晴愣是没出过自家小院半步,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只读面前“书”,至于到底是人快乐些还是“书”爽,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的。 “小王爷,王爷请你即刻到内院书房。” 快乐的日子总算短暂的,这不,还不到午时呢,三爷就派了墨雨来请了。 “嗯,本王这就去!” 尽管墨雨并未说明三爷此际相召的用意何在,可弘晴心中却是有数得很,压根儿就无须去问,左右不过jiù shì 金融危机罢了,而这,早就在弘晴的预想之中,自不怎么在意,随口应了声,便即施施然地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夫子、李先生。” 方转过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满面红光地高坐上首,心情显然是相当的不错,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yī zhèn 暗笑,不过么,却是不敢忘了礼数,赶忙疾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嗯,免了,坐下说。” 三爷心情本就好,再见弘晴已到,自是好了几分,不待弘晴将礼数行完,便已是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父王赐座。” 三爷的笑容里明显透着股幸灾乐祸之意味,以弘晴观察力之敏锐,自是看便知,心中的笑意自也跟着便浓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谨地谢了声,走到边上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晴儿可知中央银行此番捅出了个大篓子,皇阿玛震怒之余,今儿个可是将李光地与弘历那小子狠训了番,限时十日,务要将此风波压将下去,嘿,十日?就这么个烂摊子,依阿玛看啊,别说十日了,便是百日怕也难喽。”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三爷格局偏小的毛病又犯了,不单不为眼前的金融风暴担忧,反倒是乐滋滋地看起了李光地与弘历的笑话。 “哦?竟有此事?” 这坑jiù shì 弘晴挖的,发动虽是这几日的事儿,可shí jì 上早在两年前中央银行成立之际,伏笔便已是埋下了,这会儿不过只是收成而已,换而言之,此番金融风暴的始末就没谁能比弘晴清楚的,又何须三爷来告知,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想让三爷知晓自个儿在其中的手笔,也就只是故作惊疑地吭哧了声。 “确实不假,若是因之影响到工部之计划,其罪大焉,不得不防啊。” 三爷显然不止是幸灾乐祸,这就dǎ suàn 落井下石了,虽不曾明言,可话里却已是有所暗示。 “父王放心,工部之事早已安排停当,当不致有失。” 三爷这话出,弘晴心里头当真又好气又好笑——开啥玩笑来着,工部之事乃是华夏崛起之根基所在,弘晴怎可能按三爷所言的去做,区区弘历而已,还不值得弘晴牺牲大局去玩甚落井下石的,再说了,弘晴早就盘算好了收拾残局的计划,原就无须如此行了去,jù jué 三爷的tí yì 自是题中应有之义,当然了,为了避免触怒三爷,这等jù jué 也就只能是委婉而为之。 “嗯,那便好。” 三爷今儿个如此急地赶回府上,本意jiù shì 想借此机会狠坑弘历把,算计的正是工部发明推广之事,当然了,三爷倒没真想着彻底牺牲工部推广之事,而是想让弘晴就此上个本章,声明下工部推广之事因此番金融风波受累罢了,可听弘晴似乎并无此意,三爷自不好强求,对金融风波事的兴致顿时为之大减,随口应了句之后,便不怎么想再议此事了。 “王爷明鉴,此事起得如此突然,个中怕是别有蹊跷,须得防有小人作祟,若是趁乱拉我方下水,却须不是好耍的。” 三爷这么bsp;mò 下来,书房里的气氛自不免诡异了起来,李敏铨见状,不得不出言谏议了句道。 “嗯?当不致于罢?” 对李敏铨这么个判断,三爷显然不怎么赞同,没旁的,在他想来,此番金融风波乃是中央银行监控不力之结果,与他三爷自是没半点的关系,那帮家伙自顾不暇之下,又岂有精力来算计己方的。 掀起金融风暴可不是小事,而是扰乱社稷之重罪,哪怕弘晴此举之用心其实是良苦得很,并不止是为了打击李光地与弘历这对政敌,的则是为了健全金融秩序,可若是真传扬了出去,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就算老爷子有心偏帮,都未见得能保得住弘晴,正因为此,弘晴此番乃是秘密行事,不单瞒住了三爷,就连陈老夫子与李敏铨都不曾告知过,纵使此际已然事发,弘晴依旧不想说破个中之奥妙,哪怕明知三爷可能会犯傻,弘晴也依旧保持着bsp;mò ,不为别的,只因弘晴相信陈老夫子准能看出问题将会出在何处。 “不致于么?王爷若是这般想法,番苦头必是难逃了。” 陈老夫子果然没辜负弘晴的期颐,但见其翻了翻眼皮,冷冷地瞥了三爷眼,不甚客气地便给了三爷当头棒。 “啊,这……,夫子何出此言?” 三爷本以为自己不去落井下石都已算是客气了的,哪会去想对手们会不会设法给自己来上下,此际听陈老夫子将话说得如此之重,顿时便傻愣住了。 “王爷莫非忘了当初中央银行的折子是何人所上的么?” 陈老夫子对三爷的鲁钝实在是有些个头疼不已,好在这么年下来,也算是见怪不怪了的,也懒得跟三爷啰唣,直截了当地便点出了关键之所在。 “厄……” 被陈老夫子这么提醒,三爷这才想起当初的中央银行之折子正是出自弘晴的手笔,而今金融风暴既起,真要牵扯到底的话,弘晴还真就无法从中摘清的,念及此,三爷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小王爷两年前该是便预见到今日这幕了罢?” 这见三爷的biǎo xiàn 实在不堪得很,陈老夫子也懒得再理会于其,这便转头望向了bsp;mò 不语的弘晴,意有所指地问了句道。 “呵,瞧本王zhè gè 记性,晴儿当初确曾言有策针对李安溪的,唔,如今事已大发,想来晴儿必是有所谋算了罢?” 三爷到底还不曾愚钝得过分,听陈老夫子这般问法,立马醒起了两年前弘晴曾说过的话语,兴致顿时便大起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父王明鉴,此事其实说穿了也无甚稀奇,当初孩儿上本时,曾在章程中载明了钱庄须得zhǔn bèi 好应对急需之zhǔn bèi 金,具体额度却并不曾言明,此本是钱庄常规之事耳,无论是李光地还是弘历小儿,对此都无甚重视,而问题恰恰就出在此处,概因这几年来,我大清之经济日益活跃,钱庄业务也日渐庞大,为追求利润最大化,所有钱庄在zhǔn bèi 金事上都有所懈怠,无家有留足者,若不遇事则罢,旦稍有风吹草动,便是眼下这么个局面。” 埋伏既已发动过了,自无再隐瞒下去之必要,弘晴笑着便点出了此番金融风暴大起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原来如此,这帮钱耗子发财心切,当真是顾头不顾尾,活该遭此劫难,李安溪与弘历小儿疏于监管,也是大罪难逃,本王倒要看看此二人还能有甚诡诈手段可言。” 有了弘晴这番解说,三爷悬着的心自也就落了地,击掌,自信满满地便下了个断言。 “父王明鉴,此二人对事怕是无能为力了的,可却准不会让孩儿好过了去,若是孩儿所料不差,四叔、八叔恐又将联手而为了,目的只有个,那便是将孩儿也架上火坑,若孩儿能解决此事,李光地等人身上的罪责便能得轻,若不能,二人也可死咬孩儿不放,整出个两败俱伤之局也。” 这见三爷在那儿盲目乐观,弘晴心里头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在城府深,倒也没露出甚不应有的表情,仅仅只是神情凝重地解说了番。 “哼,贼子狂悖,本王定不会与其干休!” 听弘晴这般说法,三爷当即便怒了,重重地拍文案,气咻咻地便骂了嗓子。 “王爷息怒,小王爷既是能料及此,想必应是已有良策无疑。” 这见三爷暴怒若此,李敏铨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赶忙从旁劝谏了句道。 “嗯,晴儿不必顾忌太,有甚想法只管放手做了去,阿玛定当竭力周全。” 三爷怒归怒,倒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并未急着追问对策,而是先行表明了全力支持弘晴的态度。 “父王英明,孩儿眼下不正放着婚假么,且看皇玛****如何决断再议也不迟。” 对策么,弘晴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尚不到揭晓的时候,没旁的,jiù shì 担心三爷气愤之余会说漏了嘴,这便笑着点了句道。 “嗯,好,那且就先看看好了。” 弘晴的话里可是有着篇大文章的,三爷其实就只听懂了最浅显的层,但却无碍于三爷自以为是地下了个决断…… 第527章 金融风暴(三) 欲望文 第528章 谁比谁更狠(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8章 谁比谁更狠(一) 越是紧张的局势,时间便过得越快,这不,几乎jiù shì 眨眼的功夫而已,十日之期限已是过去了半,而中央银行那头却是半点动静全无,反倒是条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却是不胫而走了——满京师都在传言此番金融风暴之所以会发生,与弘晴在暗中作祟不无关系,有甚者,山西道监察御史卢柳鸣悍然上本弹劾弘晴恣意妄为,唆使诸商号同时提款,以致引起此番挤兑浪潮,乃因私怨而误国事,实罪不容恕! 卢柳鸣,监察院新进监察御史,康熙四十二年进士出身,在地方上历练了十年,当过任知县以及任知府,今春方才调入监察院任事,为人有些孤僻,与同僚们交往都不,谁也不清楚他的政治倾向究竟如何,这么突然本上参,还有着石破天惊之效果,当然了,卢柳鸣乃是监察御史,主管的又是山西道,闻风上参乃是他的权力,甭管旁人怎么看,都不能说卢柳鸣此举不合法。 不管卢柳鸣上此本章的目的何在,无论其是想鸣惊人也好,还是受人指使而为也罢,造成的影响显然是巨大的,这不,随着其本章内容传扬了开去,跟风上本者众,内里大是八爷系的官员,所言自然不似卢柳鸣那般直接,大体上都是遮遮掩掩的暗示而已,可有条却是相同的,那便是请求老爷子下诏彻查此事,以安万民。 “尔给朕个解释,‘日升钱庄’之挤兑风波缘何而起,嗯?” 区区个卢柳鸣,老爷子可以不放在心上,可随着阿灵阿等众八爷心腹们也都跟着上了本,老爷子却是不能不加理睬了,道口谕便将尚在度婚假的弘晴召到了养心殿中,不等弘晴礼毕,劈头盖脸地便呵斥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尝听阿玛提起过此事,据说是因‘日升钱庄’zhǔn bèi 金不足,以致无法应对骤然之需,从而导致挤兑之风潮大起,至于具体情形如何,孙儿并不详知。” 老爷子这话问得极寒,大殿里的众人全都不禁为之心惊不已,可弘晴倒好,却是浑然不以为意,从容不迫地便解说了番。 “真是如此么,嗯?” 这听弘晴推脱得如此干净,老爷子眼神里的寒光自不免盛了几分,不过么,倒也没就此发作出来,而是声线阴冷地追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所言句句是实。” 这见老爷子似乎有着雷霆大发之迹象,三爷的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片,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也已是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然则弘晴却依旧沉稳得很,应对间丝毫不见半点的慌张之色。 “是么?卢柳鸣!” 老爷子脸色阴沉地盯着弘晴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阴冷地吭了声,不过么,还是不曾有所发作,仅仅只是寒着声地点了卢柳鸣的名。 “微臣在!” 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卢柳鸣的心中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jī dòng ,没旁的,就他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本来是没资格参与到这等高规格的养心殿议事中来的,别说参与了,就算旁听的资格都欠奉,而今,他不单来了,还将在其中发挥关键性的作用,这就已是走向成功的第步,接下来只要能当场驳倒弘晴,辉煌的前程自当唾手可得,念及此,卢柳鸣全身的血液都就此沸腾了起来,好在心中还有着丝的清醒,未曾忘了礼数,但见其几个大步便从队尾处窜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头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应了声。 “尔不是要弹劾仁郡王么,朕将人宣来了,尔有甚要说的,且就说好了。” 老爷子瞥了卢柳鸣眼,却并未叫起,仅仅只是寒声吩咐了句道。 “是,微臣遵旨!” 老爷子没叫起,本身就代表着种态度,那便是对卢柳鸣妄自弹劾弘晴的作法不甚满意,这点,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得通透,唯有卢柳鸣是个例外,没旁的,只因他不过jiù shì 新晋御史罢了,除了大朝之外,难有近天颜的机会,自是无法体悟到圣心之所在,所谓无知者无畏便是如此。 “臣,山西道监察御史卢柳鸣有本上参,臣欲弹劾仁郡王为己之私怨,公然挑唆诸商号行挤兑事宜,导致‘日升钱庄’惨遭挤兑,因之引发举国之灾,据查,在挤兑浪潮发生前日,仁郡王所拥有之‘麒麟商号’太原分号就曾巧立名目从‘日升钱庄’调走二十万两现银,次日,又挑唆程记商号’掌柜程纯贡、‘宁成商号’掌柜万德山等干商号联手而动,从‘日升钱庄’调走现银二十九万八千余两,以致‘日升钱庄’现银不足,无法应对正常之汇兑,从而引发此番席卷全国之风波,诸般迹象皆可明证此事与仁郡王有着不可推卸之干系,所造成之损失无以计数,其罪不小,当彻查!” 卢柳鸣此番之所以跳出来弹劾弘晴,虽是有人在背后主使之故,可也不乏他自己想要凭此鸣惊人之想法,或许后者的成分还要高些,正因为此,卢柳鸣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老爷子眼神里那几乎难以看得清的厌恶之光芒,自以为是地认定自个儿表演的机会来了,谢了恩之后,便已是长篇大论地弹劾了弘晴番。 “晴儿,尔可有甚要说的么,嗯?” 老爷子固然对卢柳鸣无甚好感,但却绝不会因个人好恶而耽误了正事,毕竟此番挤兑风潮来势太过迅猛与蹊跷,影响也着实是太恶劣了些,不将内里的蹊跷搞清,老爷子又岂能安心得下,道理么,很简单,倘若这等挤兑风潮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掀动,那大清的社稷又岂能安稳得住,正因为此,老爷子此番才会狠厉地训斥了李光地与弘历,强令中央银行必须在十日内平息此番风波,也是出自同样的kǎo lǜ ,老爷子才会默许了卢柳鸣对弘晴的弹劾,倒不是真相信弘晴会居心险恶到那般地步,可老爷子却是相信事情必然与弘晴有关,老爷子想知道的便是弘晴在此事里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疑人偷斧者,不外如是也。” 卢柳鸣唧唧歪歪地扯了大通,可弘晴倒好,仅仅只是给出了句简单至极的评语,语气虽平淡,内里却满是不屑之意味。 “嗯?” 听弘晴这般答法,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是扬,语气不善地冷哼了声,显见对弘晴这么个dá àn 不甚满意。 “陛下,老臣以为仁郡王此乃虚言狡辩也,似此祸乱我社稷之恶行,实不可忍,当彻查,以儆效尤!” 老爷子这么声冷哼出,李光地立马便跳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便是顶大帽子狠扣在了弘晴的头上,大有不将弘晴就此整倒誓不罢休之意味。 嘿,这老梆子还真就跳出来了,来得好,爷今儿个不将你拉下马来,这事儿就不算完! 李光地这等扣帽子的行径当着恶毒得很,殿中诸般人等自不免为之哗然片,可弘晴却是并不为所动,不单不慌,心下里反倒是欢迎得很,没旁的,弘晴费尽心力安排了如此场大戏,固然是为了整肃大清之金融秩序,可同样不乏将李光地与弘历并整将下去之用心,换而言之,就算李光地不出头,弘晴也会设法逼你跳将出来,而今其既是自己要找死,弘晴又岂有不成全其之理,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急于自辩,而是神情坦然地跪着不动,浑然就将李光地的指责当成了犬吠。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事蹊跷颇,若不彻查清楚,后患无穷也。” 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九爷已是从旁了出来,派忧国忧民状地进谏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九哥所虑甚是,为私怨而妄动无明,乃至误国者,其行险恶,其心叵测,当诛!” 九爷还只是含糊地暗示弘晴在此金融风暴中有不轨之行为,而十爷则进了步,尽管不曾明说此事jiù shì 弘晴所为,可话里明摆着便是这么个意思。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安溪老相国此言大有不妥,事情未明之下,擅自加罪于人,实非君子所应为也!” 这见弘晴受围攻,三爷可就稳不住了,但见其牙关咬,已是大步从旁行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深深躬,高声为弘晴辩解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此事须得慎重清查方可,岂能乱入人以罪!” “皇阿玛,仁郡王向办事勤勉牢靠,又岂是妄为之人,此必是有小人构陷,当穷究!” “皇阿玛,儿臣以为李光地如此狂言,实非人臣所应为也,其心诡异,须得严究!” …… 三爷这么将出来,向与三爷相善的五爷等人自都不会坐视,自也都跟着出了列,乱纷纷地声援着,个中又属老十六叫得最凶,闹着要反究李光地的诬陷之大罪,就这么着,两拨阿哥彼此对峙之下,大殿里的气氛陡然间便紧张了起来…… 第528章 谁比谁更狠(一) 欲望文 第529章 谁比谁更狠(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29章 谁比谁更狠(二) 乱了,全乱了,随着众阿哥们纷纷出列,大殿里已是乱成了团——扣除已然被废黜的大阿哥与二阿哥不算,老爷子膝下的成年阿哥共十三人,眼下都在场,只有老十三与老十七稳稳地着不动,其余阿哥却是全都卷入了争吵之中,但见三爷、五爷、七爷、十二爷、十五爷、十六爷等六名阿哥强力声援弘晴,而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五位阿哥则是致声讨,再掺杂上李光地zhè gè 大学士,双方人数刚好持平,如此这般地争执起来,简直jiù shì 火星撞了地球,热闹得无以复加。 “够了,都给朕住嘴!” 众阿哥们这么闹,老爷子当即就被气得个面色铁青不已,忍再忍之下,已是忍无可忍,气急地便拍龙案,厉声呵斥了嗓子。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这见老爷子发飙了,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闹,全都忙不迭地跪在了地上,齐齐告罪不已。 “哼!晴儿,你给朕说清楚了,‘麒麟商号’还有那甚子‘程记商号’之类的,为甚都挤在起提现银,嗯?” 老爷子怒气勃发地扫了眼跪了地的阿哥们,嘴角抽搐了几下,似乎张口欲骂,可到了底儿还是没骂将出来,此无他,该说的理儿,老爷子早不知说过少回了,再说也是枉然,除了气着自个儿之外,怕是啥旁的效果都不会有,既如此,骂与不骂又能有甚分别,结果么,弘晴就这么不幸地成了老爷子发泄满腔怒火的突破口。 “皇玛法明鉴,‘麒麟商号’自开业后,孙儿便不曾管过经营之事,只拿分红而已,对太原分号之事孙儿是无从过问起,至于‘程记商号’等四家商贾提现银事么,孙儿虽不曾亲眼目睹,可大体上还是能想到原因的,应是商贾们与工部约定之条款所致。” 尽管老爷子已是盛气相向了,可弘晴依旧是淡定得很,不慌不忙地便解释了番。 “约定之条款?甚的条款,说清楚了!” 老爷子虽不是很清楚“麒麟商号”的经营状况,可有条却是清楚的,那便是弘晴确实不曾管过“麒麟商号”,这几年是鲜少到商号去,反倒是老十五、老十六这对哥俩没事就在商号里泡着,不过么,老爷子却并不以为弘晴真就对“麒麟商号”毫无影响力,shí jì 上,或许正相反,然则老爷子却并未揭破此点,而是先问起了工部与诸商贾们签约的条款之事。 “好叫皇玛法得知,工部与所有中标之商贾都签有合约,规定了所有项目的到资时间以及建厂周期,大体上的要求都相差不,即个月内必须将所有投资的三成之资金筹集完毕,并须得经工部派出之审计人员审核通过,合约方能生效,再有便是须得在三个月内开始建厂,年之内必须投产,或许正是因为这么些条款,太原那头的商贾们方才会急着提现,至于赶到了起,却不是孙儿所能控制得了的。” 太原众商号的提现事,弘晴确实做了些手脚,不过么,却并不怕查,没旁的,只因这手脚并不非直接的手脚——太原地之所以会有四家同时中标,自然是弘晴特意安排的结果,而商贾们的统提现么,却不是弘晴特意交待的结果,而是工部派出人员抵达时间的巧妙安排所致,shí jì 上,程纯贡等人也不清楚此番提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们只不过是得知了工部派员将至的消息,为确保合约能生效,这才会商量着起去提现,已应对工部派出人员的审核,正因为此,弘晴压根儿就不怕彻查,此际应对起来自也就淡定得很。 “马齐!” 老爷子显然对弘晴的解释并不甚相信,不过么,也没加以点评,而是沉着声地点了马齐的名。 “老臣在!” 听得老爷子点了名,马齐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尔身兼工部尚书,理应知晓工部所签之合约,朕问你,仁郡王所言可属实否?” 老爷子面色阴沉地看着马齐,森然地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曾审过工部所有合约,确是如此。” 面对着老爷子阴冷的目光,马齐心里头自不免有些微慌,不过么,应答起来倒是快得很,几乎是老爷子话音刚落,他的dá àn 便已是脱口而出了的。 “陛下,老臣以为这jiù shì 仁郡王gù yì 计划好的,再算上‘麒麟商号’太原分号之诡异提现,老臣以为此间之事太过蹊跷,实难叫人信服!” 这见老爷子的态度似乎有着为弘晴开脱的意味,李光地可就憋不住了,倒不完全是旧怨的yuán gù ,而是此番金融风暴来势太猛,身为中央银行的首任行长,李光地对此已是无计可施,若是不能将弘晴揪出来当挡箭牌的话,他断然逃过被罢黜之下场,为自保故,李光地已是豁出去了,抢在老爷子表态之前,又高调声讨了弘晴把。 “皇阿玛,儿臣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有理,若非事先有所安排,又岂能有如此巧合之事,个中阴谋之意味实浓!” 十爷jiù shì 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李光地话音落,他已是大嘴咧,阴恻恻地便附和了句道。 “皇阿玛,十弟这话说得对,儿臣也不信天下有如此凑巧之事!” 十爷开口,九爷自也不甘落后,紧跟着便嚷嚷了嗓子。 “皇阿玛,儿臣对李安溪之言论实难苟同,此血口喷人之言也,晴儿成婚至今,除了回门趟之外,始终就不曾出过王府,何尝能知山西之事,此条,儿臣可做担保。” 于三爷来说,弘晴乃是他纵横朝堂的最大依仗,自然不肯坐视其平白受人污蔑,这会儿眼瞅着情形不对,哪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跪直了身子,高声进言了句道。 “嗯!晴儿,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三爷这么出头,五爷等人自然是要声援的,真要是再吵将起来,这议事怕就又得演变成对骂了,见及此,老爷子可就稳不住了,立马沉着脸压手,止住了五爷等人的话头,而后面色阴冷地望向了弘晴,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很显然,老爷子也不相信天下有如此巧合之事。 “皇玛法明鉴,孙儿实不知李大人有何立场指责旁人,古人云:正人先正己,己身歪,看旁人都是斜的,所谓马不知脸长便是这么个道理,孙儿实不屑与之辩驳不休。” 弘晴从来都不是只挨打不还手之辈,先前之所以直保持着bsp;mò ,为的便是要让李光地好生表演上番,而今,火候既已成熟,弘晴可就不再客气了,言语尖刻无比地便展开了反击。 “你……” 弘晴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恶毒了些,李光地当即便怒了,嘴张,便要出言反驳。 “你个甚?尔身为大学士,身受浩荡之皇恩,本该尽忠国事,可你看看你自己,这么些年来都做了些甚,自尔入朝以来,行事怪癖,错漏百出,在平三藩时,为抢功,陷挚友于不义;闻母丧而不丁忧;在直隶,知灾情而不报,却谎称已开仓救济,实则罔顾灾民死活;在吏部,保举贪腐之辈为官,祸害bǎi xìng ;在刑部,尸位素餐,以致宰白鹅之事泛滥,枉死少无辜;在工部,则滥用职权,与贪官污吏为伍,妄图以劣顶贤;而今到了中央银行,兀自不思悔改,沽名钓誉,却疏于管理,出了大事,又妄图委过于人,似尔这等不仁不义之辈也敢妄称贤良,本王真不知尔何来的勇气指责他人!” 不等李光地的话说出口来,弘晴已是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语,连串的指责喷薄而出,直骂得李光地浑身哆嗦不已。 “你,你,你……,陛下,老臣冤啊,老臣自为官以来,始终勤勉,兢兢业业,不敢有失,却遭仁郡王这般诬陷,老臣冤啊……” 李光地压根儿就没想到弘晴的反击会如此犀利,这简直jiù shì 将他的老底全都掀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心中当真又气又急,偏生弘晴所列之罪状皆有事实依据,轻易辩驳不得,这急之下,当即便慌了神,好在还想得起老爷子对其的偏宠,紧赶着便跪倒在了地上,把鼻涕把泪地喊起了冤来。 “冤枉?本王何尝冤枉于尔,且不说尔往日的斑斑劣行,就说此番挤兑风潮大起之际,尔不思赶紧平息事端,却想着栽赃于人,妄图蒙蔽圣听,小人嘴脸毕露无遗,与尔为伍,实本王之耻也!” 弘晴此番是铁了心要将李光地打翻在地的,自不会给其留下丝毫的喘息之余地,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弘晴已是愤愤然地摆出了有我无敌的不两立之架势,毫不容情地将其又是通臭骂,言辞激烈无比,顿时便令满殿人等尽皆看傻了眼…… 第529章 谁比谁更狠(二) 欲望文 第530章 谁比谁更狠(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0章 谁比谁更狠(三) 李光地完了! 派死寂中,众人等的脑海里几乎同时涌上了这么个念头,不管是亲近三爷的也好,还是亲近八爷的也罢,对李光地的下场都已是有了相同的判断,没旁的,只因弘晴已是亮出了势不两立的架势,老爷子就算想和稀泥怕也是难了,至于孰轻孰重么,那就不用说了,遑论李光地此番确实是有大过在身,老爷子若是再偏袒,那可就真要伤了群臣之心了,毫无yí wèn ,李光地在劫难逃已成了定局,唯的悬念jiù shì 老爷子给出的惩罚力度如何罢了。 “晋卿啊,你跟着朕有四十年了罢?” 好yī zhèn 难耐的bsp;mò 之后,老爷子终于开了口,不过么,却并未呵斥争辩的双方,而是语调温和地问了李光地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自康熙九年入仕,到如今已是四十三年了。” 听老爷子这般问法,李光地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心中最后丝的侥幸心理也已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只是沮丧归沮丧,圣上有问,李光地却是不敢不答。 “嗯,这么些年来,你我君臣也算是际遇了场,尔之忠心,朕是深知的,花甲已过,还能勤勉帮着朕打理朝局,朕很是感激,却又于心不忍,尔且就huí qù 颐养天年好了。” 果然不出李光地的预料之外,老爷子温言慰籍了番之后,给出的处罚便是罢免,至于啥颐养天年,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罢了。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光地这辈子就只有个爱好,那便是当官,为此,就没啥是他不能牺牲的,而今,官帽子就要飞了,这飞就永无再戴上的可能,李光地的心情当真是晦暗到了极点,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有着再的不甘,他也已是没了旁的法子,只能是满含热泪地磕了个头,谢过了天恩,而后起了身来,拖着脚,垂头丧气地退出了大殿,只给众人们留下个萧瑟无比的背影。 该死的老梆子,总算是滚蛋了! 眼瞅着李光地落得个这般下场,殿中诸般人等自不免有些个兔死狐悲之感慨,可弘晴却不做此想,在他看来,老爷子还是在偏袒,就李光地在此番金融风暴里的biǎo xiàn 而论,乃是渎职大过,又岂止免职这么简单,流配三千里都算是轻了的,当然了,这等想法,弘晴只会埋在心里,却是断然不会宣之于口的,甚至都没去想,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老爷子既已处置了李光地,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弘晴去担责任了。 “晴儿。” 果然不出弘晴的预料之外,李光地的背影刚从殿门处消失,老爷子已然将矛头瞄向了弘晴。 “孙儿在!” 老爷子虽尚未说及正事,可弘晴心中却已是了然得很,没旁的,老爷子将李光地赶走了,哪怕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总算是为弘晴出了口气不是?既如此,李光地留下来的烂摊子不就该弘晴去处理么,说来jiù shì 个等价交换的关系罢了。 “中央银行之章程既是尔所上,想来尔对个中之情形断不会陌生,那尔就替朕去山西走上趟好了。” 老爷子瞥了弘晴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旨意。 “是,孙儿遵旨!” 老爷子这般不打商量地便下旨,显然有着耍无赖之嫌疑,弘晴自不免有些个哭笑不得之感,奈何老爷子乃是皇帝,他的话jiù shì 金口玉言,甭管情愿不情愿,弘晴都只有遵从的份儿。 “嗯,朕疲了,尔等都道乏罢。” 老爷子对弘晴的能力显然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这听弘晴已是领了命,自觉问题已是不大,也就懒得再啰唣,挥手间便已是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老爷子既已下了令,众人等自是不敢再逗留,齐齐称颂了句之后,便即纷纷推出了养心殿,各自忙乎去了…… “奶奶个熊的,又被那混账小子得了意去,嘿,这回倒好,我等忙乎了大半天,啥都没捞着,反倒折了安溪老相国,真他娘的晦气!” 番精心几谋算,到了头来却是整出了锅夹生饭——将弘晴架上火炉固然是八爷方所图之事,然则眼下么,救火的任务是落到了弘晴的头上,可向与八爷方交好的李光地却是就此玩完了去,真要是再被弘晴将此番金融风暴平息了下去,那岂不意味着中央银行也得落入弘晴的掌握之中,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念及此,十爷的心情自是差到了极点,这才方行进西花厅里,屁股都尚未落座,便已是气恼万分地骂开了。 “唉,瞧这事闹的,晦气,晦气。” 九爷同样是沮丧得很,这见十爷在那儿大骂不休,心中的烦躁之意自也跟着便大起了,忍不住便摇头感叹了句道。 “先生,今儿个的事情是这样的……” 八爷好歹城府深,尽管心中也是不甘得很,到了底儿还是没露出甚失态的神情,仅仅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将今日养心殿议事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只论事实,却并未附加丝毫的个人评判。 “嗯。” 陆纯彦静静地听着八爷的陈述,却毫无半点表示,直到八爷将事情经过都叙述完了之后,陆纯彦也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先生,若是任由那混小子胡乱整治,倘若中央银行再落入其手中,那……” 这见陆纯彦半晌无言,九爷可就忍不住了,赶忙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无妨,姑且不论其能否将此番风波弹压下去,就算能,陛下也断然不会将中央银行交到其手中,此无他,平衡耳。” 对于九爷的担心,八爷、十爷虽不曾开口附和,可脸上却都是般无二的担忧之色,至于老十四么,脸色倒是平静得很,可瞳孔里也隐约有着忧虑之光在闪动着,倒是陆纯彦却是半点都不在意,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言语肯定地给出了个判断。 “若如此,那我等自当全力争此要隘,断不可被老四那老小子拿了过去。”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老十的眼神立马便亮了起来,搓手,兴致勃勃地便嚷了嗓子。 “不错,老十这话在理,依我看,阿灵阿也该动动了,老在理藩院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老九也来了精神,急吼吼地便附和了把,甚至连人选都拟了出来。 “先生,您看这……” 阿灵阿可是八爷的嫡系心腹,文武都有手,眼下是领侍卫内大臣兼理藩院尚书,堂堂的从品大员,以其担当中央银行的行长,无论资格还是能力都足够了,至少在八爷看来是如此,正因为此,对于九爷的tí yì ,八爷自是心动得很,只不过兹事体大,八爷倒是没敢直接便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陆纯彦。 “尚不到kǎo lǜ 此事之时,唔,若是陆某没料错的话,此事陛下心中想来已是有了定论,妄自去争,未见得能成事,姑且顺其自然好了,倒是弘晴此子去山西的事儿还须得稳妥处置才好。” 这见八字都还没撇呢,九爷等人就已谋算起补缺之人选,陆纯彦不禁为之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言语肯定地点破了个中之蹊跷。 “嗯?先生之意是……” 此番金融风波的事儿严格说来,与八爷方的干系并不大,今儿个朝议之际之所以全力针对弘晴,来是受了四爷请托的yuán gù ,二来么,也不过是想着借此机会打击下三爷父子罢了,真论起来,与八爷并无甚切身的利益相关,尽管结果不甚令人满意,可八爷等人已是dǎ suàn 袖手旁观了的,正因为此,听陆纯彦似乎有插手金融整顿之意味,众阿哥们自不免全都为之愣,彼此对视了番之后,由着九爷开口探问道。 “呵,三爷能纵横朝局,所依靠的不外弘晴小儿之力也,若非如此,就其那么点能耐,又岂能有今日之地位,倘若事有变化,三爷必无能为也!” 陆纯彦并不曾将话说得太明,仅仅只是意有所指地点明了三爷崛起的关键之所在,个中的暗示么,自不算复杂,众阿哥们都是人精之辈,自不会听不懂,可也正因为听得懂,众阿哥们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 “他娘的,干了!” 老十在弘晴手下吃的苦头最,自然也最是痛恨弘晴,能有个了百了的机会,老十自是不肯放过,第个跳出来表了态。 “八哥,此事恐须得谨慎啊,若是打蛇不死,那……” 九爷生性谨慎,遇到此等动蛮之事时,首先想到的不是成功,而是kǎo lǜ 万失败的话,所导致的后果能否承受得起。 “嗯……” 八爷并未对两位弟弟的话加以置评,而是伸手捋动着胸前的长须,眼神变幻不已地沉吟着,良久不发言…… 第530章 谁比谁更狠(三) 欲望文 第531章 谁比谁更狠(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1章 谁比谁更狠(四) 老爷子的圣旨下得很快,三爷父子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诏书就到了,至于内容么,仅仅只是令弘晴暂时署理中央银行事宜,并诏令弘晴míng rì 早赶赴山西太原,限时半个月,务要平息此番金融风波云云,为此,还给了弘晴节制山西省之权力,较之寻常钦差而论,权力显然要大上了不老少,毫无yí wèn ,老爷子此番下了如此之重注,倘若弘晴不能完成使命的话,顿排头那是断然躲不过去的。 “晴儿可有把握否?” 三爷到了现在都还不敢què dìng 此番的金融风暴是不是弘晴掀起的,可有所怀疑却是必然之事,不过么,疑心归疑心,三爷却并未去刨根问底,只因他担心的是弘晴能否顺利将这场规模浩大的金融动荡平息下去,道理很简单,建设总比破坏难,能掀起金融风暴的未见得便能将之再顺当地压制下去。 “回父王的话,孩儿心中虽是已有了些想法,然,未曾实地考察过,终究不敢妄言。” 整桩事都是弘晴手策划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没有收尾之对策,不过么,弘晴却不dǎ suàn 跟三爷说个分明,此无他,“天家无父子”这么句话可不是白说的,哪怕眼下父子俩是体的,可将来的事儿却是不好说了,似弘晴这等谨慎之人,又怎可能会不留下些自用之底牌,正是出自这等kǎo lǜ ,但凡有关“尖刀”之事,弘晴都不想让三爷有所察觉,正因为此,弘晴自不可能在三爷面前将话说得太死。 “嗯,那倒也是,罢了,尔且自小心便好,若是山西之事不可为,也莫勉强,切自有阿玛去担着。” 父子相携这么年下来,三爷自是清楚弘晴的性子,这见弘晴明显不想细谈金融风暴的解决bàn fǎ ,自也就息了往下追问的心思,没旁的,只因三爷知晓弘晴不想说的事,就算再问,也不会有结果,真往下逼迫了去,反倒会伤了父子间情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去了。 “谢父王隆恩,孩儿自当竭力以为之,断不敢有负皇玛法之重托。” 三爷既已是如此豪气地表明了全力支持的态度,弘晴自是须得赶紧称颂上番,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的。 “尽力便好,唔,此番事既出,那李安溪怕是再难有回来之日了,晴儿眼下又署理了中央银行,虽是暂时,却也是好事桩,就不知晴儿对后续可有甚设想否?” 三爷虽不再追问弘晴应对金融风暴的策略,可到了底儿还是挡不住中央银行行长大位的诱惑,此无他,随着大清经济的蓬勃发展,中央银行所能起到的作用将越来越大,三爷虽不是很懂经济,可这么个眼光却是不缺的,往日里是没机会插手其中,而今,随着李光地的倒台,三爷心底里的野望自也就有些个遏制不住了,哪怕明知此际并非讨论此事的良机,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道。 “父王明鉴,孩儿只是暂时署理罢了,工部事务缠杂,至于中央银行之日常事务么,孩儿虽有心却难为力,此条,皇玛法必是有数的,待得此番事了,当会另选贤良以任之。” 弘晴何尝不知中央银行行长的位置有诱人,若是可能的话,弘晴也想将之据为己有,至不济也得安排个可靠的人选去将坑给占了,问题是想归想,实现的几率么,不说是零,却也差不远了,道理很简单,说穿了就两字——平衡,以老爷子的睿智,又怎可能让三爷家独大了去,哪怕三爷眼下是老爷子暗中圈定的继承人,也不会有甚例外可言,问题是这道理却是不好跟三爷说得太明,没奈何,弘晴也就只能是委婉地谏言了番。 “嗯,那就到时再议也罢,尔míng rì 便须启行,且先去zhǔn bèi 好了。” 三爷到底不是愚钝到家之辈,尽管弘晴说得很隐晦,可三爷还是听懂了这么番委婉之辞背后的隐喻,刚鼓起的兴致顿时为之大消,虽说并不甚甘心,可也没再在zhè gè 问题上加纠缠,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弘晴还真就怕三爷又冒出啥不切shí jì 的想法来,再者,míng rì 要启行,须得zhǔn bèi 的事儿当真不老少,弘晴本就不想再在这书房里逗留,此际听得三爷叫退,倒是正中下怀,紧赶着告了声罪,便即匆匆退出了内院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戌时将尽,夜已是有些深了,熄灯时分早过,夜幕下的京师已是派的寂静,然则四爷府上的书房里却依旧灯火通明,身褐色单衣的四爷眉头紧锁地端坐在棋盘前,手握着枚白子,举棋不定地思索着,而盘坐其对面的邬思道则是时不时地伸手捋着胸前的长须,脸的轻松与从容,很显然,用不着去看棋局,也能知晓四爷准又落了后手。 “王爷。” 就在四爷苦思不定之际,yī zhèn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中,身青色僧袍的了因和尚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但见其紧走数步,抢到了四爷身旁,抖手,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了封加盖了火漆的信函,恭谨万分地递到了四爷的面前。 “嗯。” 四爷看了眼信函,却并未言,仅仅只是手指了下几子的角,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因和尚见状,自不敢再打搅,忙轻手轻脚地将信函搁在了几子上,而后躬身退到了旁。 “啧,这棋……,罢了,算本王输了。” 四爷的棋本来就臭得很,这会儿心中明明挂着事,又要故作从容,棋下得自是臭了几分,十数步过后,盘面已是行将崩溃,见及此,四爷也就没了再装模作样的兴趣,随手将盘面抹,有些个不甚情愿地认了输。 “呵……” 尽管早就对四爷的性子颇为的了解,可这见四爷那副死要面子的德性,邬思道还是不由地便笑出了声来,顿时便令四爷老脸为之微微红,可也没好意思再啰唣,赶忙将信函拿了起来,撕开封口,从内里抽出了张纸,只看,眉头不由地便锁紧了起来,bsp;mò 了良久之后,这才将信函递给了邬思道。 “巍巍太行?呵,八爷还真是有心了。” 信纸上就只有四个大字——巍巍太行,除此之外再无其余,甚至连落款都没有,若是旁人见此,准是满头的雾水,可邬思道却是眼便看破了内里之蹊跷,不过么,却并未急着点破,而是笑着调侃了句道。 “这是走钢丝啊,不留神便是倾巢之祸,也真亏得老八敢想,嘿。” 四爷同样看出了关窍之所在,只不过却显然并不是太赞同这等作法。 “王爷这话就说对了,八爷是在走钢丝,概因他没得选择,那厮太强势了,自上朝以来,还从不曾败过,而今又封了王,再过些年,又有谁能挡之,八爷此时不出手,将来怕是想出手都未见得找得着机会罢。” 邬思道显然对四爷的不赞同有所看法,不过么,却并未直言,而是借着分析八爷的名义,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可是精细人,这听邬思道话里有话,不由地便是愣。 “八爷没得选择,王爷您何尝又有得选择,嘿,若是早两年,王爷还可看看再说,奈何此番挤兑风波已起,世易时移也。” 这见四爷还在那儿犹豫不决,邬思道立马阴冷地笑,不甚客气地便指明了四爷的处境其实与八爷并无甚差别,没旁的,只因此番金融风波中,弘历的biǎo xiàn 实在是太过差强人意了些,已然失去了最后的翻盘机会,纵使还能得大用,也不再是考察之对象,而是成了平衡朝局之工具,表征虽同,实质却已是大相径庭,换而言之,四爷再进步的机会也已是渺茫了去。 “这……” 对于邬思道的判断,四爷其实是赞同的,可内心里却又满是不甘,潜意识里便不想承认这等悲催之事实,眼神变幻不定地闪烁了好yī zhèn 子,却兀自犹豫不决着。 “嘿。” 该说的既已是都说过了,邬思道也就不dǎ suàn 再啰唣,仅仅只是阴冷地笑,任由四爷在那儿苦苦地挣扎不已。 “罢了,罢了,了因,去传个话,将那四个字原封送回。” 四爷挣扎了良久之后,到底还是挡不住了百了之诱惑,这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咬着牙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喳!” 四爷既是有令,了因和尚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便要就此退将出去。 “慢!” 没等了因和尚转过身去,四爷却又再次犯了迟疑,但见其抬手轻喝了声,止住了了因和尚的脚步,眉头紧锁地起了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半晌无言,唯有眼神里的精光却是在闪烁不已…… 第531章 谁比谁更狠(四) 欲望文 第532章 承诺如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2章 承诺如金(一) “住,关防重地,闲人不得靠近!” 山西巡抚衙门前,望着越来越近的人潮,率部戒备着的名游击将军终于沉不住气了,把抽出腰间的大刀,向前指,沉声断喝了嗓子。 “锵锵……” 那名游击将军这么断喝,腰刀出鞘声顿时便响成了片,数十名盾刀手齐刷刷地扬刀戒备,与其同时,两百余长枪手也挺直了手中的长枪,如林般地指向了顺着大街涌来的人潮,股子肃杀之气陡然大起了。 “林将军,老朽这厢有礼了。” 这见官兵们刀枪相向,涌动而来的人潮顿时起了yī zhèn 骚乱,自不敢再往前逼,尽皆在离着警戒线二十余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yī zhèn 商议之后,便有三名老者排众而出,当先人身材高大,国字脸,鹤发童颜,气度相当不凡,此人正是太原城中有数的大商贾之,“马记绸缎行”的老板陈舜昌,但见其笑容满面地朝着那名持刀戒备的游击将军拱手行了个礼,很是客气地寒暄了句道。 “陈掌柜的不必礼,此乃衙门重地,非是尔等可以啸聚之处,还请陈掌柜赶紧劝大家伙散去罢,若不然,后果怕不是好耍的。” 游击将军显然与陈舜昌颇为相熟,见其前来见礼,脸上的肃杀之气立马便缓和了不老少,只是职责所限,却是不敢轻忽了去,并未回礼,也不曾放下手中的腰刀,而是耐心地解说了番。 “林将军请了,我等并非为闹事而来,只是想请李大人为我等主持个公道,这都已是七天了,‘日升钱庄’还不曾开业,我等经营已是难以为继,城中不少bǎi xìng 是在等米下锅,三日前,老朽等便已是递交了请愿书,是时,李大人可是曾言此事会在近日内解决的,而今却始终不见动静,老朽们实在是没了法子了,这才来请李大人为我等做主的,还请林将军行个方便,为我等再递下请愿文书可好?” 陈舜昌;地苦笑了下,将手中捧着的份信函往前递,言语诚恳地请求道。 “这……,也罢,那本将便走趟好了,还请陈掌柜的约束好干人等,莫要自误。” 陈舜昌在太原城中素有乐善好施之名,在民间威望极高,交游又广,与官场人物也颇瓜葛。不说旁人,便是那名游击将军也曾受过其恩惠,此际听得陈舜昌这般恳求,情面上自是有些过不去,犹豫了下之后,还是咬着牙同意了其之要求。 “有劳林将军了。” 这听那名游击将军同意代为转呈请愿书,陈舜昌赶忙躬身谢了声,借着递交请愿书的当口,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子悄悄地弹进了其之衣袖之中。 “在此等着。” 陈舜昌的动作虽隐蔽,可那名游击将军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之“诚意”,原本就已缓和下来的脸色自是因之缓了几分,不过么,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吩咐了句之后,便即拽着请愿书急匆匆地奔进了戒备森严的衙门内。 衙门外是派戒备森严的肃杀之气,而后堂的大厅里却是派愁云惨淡的死寂,三名穿戴整齐的官员有若木雕泥塑般地端坐着不动,就有若比耐性似的,谁都不肯先行开口——当中人身着从品文官袍服,身材干瘦,面色憔悴无比,此人正是山西巡抚李荃,康熙二十七年进士出身,在翰林院打熬了十五年之后,方才得以外放福建为臬台,后又曾调任河南布政使,康熙四十九年晋山西巡抚至今,在其左手边的富态文官则是山西布政使库席,正蓝旗人,八爷门下奴才,而就座于李荃右手边的便是山西臬台陈葛然,康熙三十三年进士出身,五爷门下奴才。 山西官场的三巨头来历各不相同,彼此间压根儿就难以尿到个壶里,往日里除了公事之外,也无甚交情可言,不可能聚在起闲聊,此际之所以都坐在了块,为的便是金融风暴事,此无他,太原城虽地处内陆,也无甚特别的产出,可却是不折不扣的金融中心——举国六大钱庄有三家就在这太原城中,尤其是“日升钱庄”是大清第钱庄,此番挤兑风潮起,对全山西经济的打击,便有若是场大地震般,此事日不解决,三巨头们便日不得安生,这才不得不凑块来想bàn fǎ ,问题是三人各有心思,谁也不愿肚子出头承担责任,如此来,议事又岂能议出个名堂来,这不,今儿个方才刚开始议事,就又谈崩了,互不退让之下,局面也就此僵持住了。 “报,禀李大人,城中商贾再次啸聚衙门外,有请愿书在此,请大人过目。” 就在三巨头比着耐性之际,就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姓林的那名游击将军已是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见三巨头的目光齐齐地扫了过来,就有若三把刀子般锐利,当即便令那名游击将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却不敢耽搁的正事,赶忙凝神抢上前去,恭谨地打了个千,语调急促地禀报了句道。 “嗯,递上来!” 城中商贾已是连三日都来请愿了,对此,李荃虽是;得很,可也算是习惯了的,倒也不觉得有甚奇怪,自不会有甚大惊失色之biǎo xiàn ,仅仅只是声线暗哑地吩咐了声。 “喳!” 听得李荃如此吩咐,那名游击将军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诺,挺身而起,将手中捧着的请愿书递到了李荃的面前。 “二位也都看看罢。” 同样的请愿书,李荃都已是看过三份了,这见又是那些陈词滥调,自是觉得无趣,飞快地扫了眼之后,便即递给了左侧的布政使库席。 “嘿。” 库席也是老官痞了,尽管不是科举出身,可在刑部从笔帖式干起,三十余年的官宦生涯下来,早就对官场生态熟稔得紧,这见李荃自己不表态,摆明了是要推卸责任,自是不肯上当,接过了请愿书之后,也就只是随意地翻了翻,而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手又将请愿书丢给了坐在对面的山西臬台陈葛然。 “抚台大人但有所命,下官自当遵从。” 这见两位上司都不表态,陈葛然也不傻,当然不愿出面去独担责任,看请愿书倒是看得很认真,可看完之后的表态么,却是不折不扣的fèi huà 句。 “嗯……” 李荃身为巡抚,按说是山西官场的第人,可拿面前这两位属下却是点bàn fǎ 都没有,没旁的,这两位的根子都很深,靠山硬得很,当真不是那么好差遣的,此际见两位下属都不肯当出头鸟,李荃尽自心中暗骂不已,却也没得奈何,只能是不悦至极地吭了声,刚想着下令让那名前来禀报的游击将军去驱散请愿人群之际,冷不丁听得外头哗然之声大起,脸色不由地便是白。 “还愣着作甚,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请愿是回事,闹成民变可jiù shì 另码事了,前者倒也就罢了,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可真要是后者,那可就不是小事了的,闹不好乌纱帽就得被撸了去,李荃当场便急了,顾不得甚体面不体面的,霍然跳了起来,双眼瞪,朝着那名前来报信的游击将军便呵斥了嗓子。 “喳!” 这见李荃发飙,那名游击将军当即便慌了神,紧赶着应了声,便要向外跑了去,只是还没跑上几步,却见屏风后头转出了数人,脚步不由地便顿住了,定睛看,见来者皆身着便衣,顿时为之大怒,把抽出腰包,断喝了嗓子:“尔等何人,安敢擅闯……” “下官山西安抚使陈葛然叩见王爷!” 没等那名游击将军将威胁话语说完,却见山西臬台陈葛然已是狂乱地跳了起来,几个大步冲到了被来人簇拥在中间的那名青年面前,紧赶着便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不迭。 “王爷?您是……” 这见有人擅闯自己的衙门,李荃本待发怒,可见陈葛然如此biǎo xiàn ,不由地便是愣,再细细看,还是不知来的是哪位主儿,没旁的,自打康熙四十三年外放之后,李荃直在地方上任职,回京述职的机会并不,大体上都是去了便回,对京师里那些阿哥王爷之类的并不甚熟悉,实在是搞不清来者到底是哪位。 “本王弘晴,奉旨前来山西办差。” 来人正是弘晴——金融风暴可不是小事,倘若演变成民变的话,那可就不好收拾了,为此,弘晴顾不得钦差仪仗,率领着李敏行等干王府侍卫连赶了两天的路,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到了地头,可来到巡抚衙门,就见到了无数请愿者聚集衙门外的情景,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这会儿见三巨头都在场,却无人出面去安抚请愿民众,弘晴自不会给三人有甚好脸色看,面色铁青地扫了惊疑不定的李荃眼,声线阴沉地表明了身份。 第532章 承诺如金(一) 欲望文 第533章 承诺如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3章 承诺如金(二) “啊……” 朝廷的邸报尚未送至,李荃压根儿就不知道弘晴奉旨前来办案的事儿,这听面前之人自称是弘晴,顿时便大吃了惊,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下官山西布政使库席叩见王爷。” 相比于李荃对天家子弟的陌生来说,身为八爷门下奴才的库席在见识上显然要高出了不老少,先前见到弘晴的面,便已是有所怀疑,只是这会儿弘晴身着便装,库席时间不敢完全què dìng 罢了,待得听弘晴自承了身份,库席哪还敢端坐着不动,但见其火烧火燎地跳将起来,疾步抢到了近前,头跪倒在了陈葛然的身旁,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倒不是其对弘晴有尊敬,shí jì 上,是畏惧到了骨子里,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可是有名的“官场屠夫”,倒在弘晴手下的官员已不知有少,内里可有大半是八爷的门下,这主儿既是来了,库席自不能不为自个儿的下场好生捏上把冷汗的。 “下官山西巡抚李荃叩见王爷!” 待得见库席也跪下了,李荃自不敢再迁延,哪怕心里头还是将信将疑,可还是恭谨地跪了下来,高声见了礼。 “本王要衣,尔等且都到衙门口处,zhǔn bèi 接旨。” 弘晴向来最反感的便是尸位素餐的官员,眼前这三位显然就在其列,只是还有事须得他们配合,自不好jiàn miàn 便劈头盖脸地呵斥上番,这便漠然地点了点头,声线微寒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弘晴如此吩咐,李荃等人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诺,而后便即慌乱地退出了厅堂,自去安排相关接旨事宜不提。 “林将军,刚才进衙门的那些人到底是啥来头?” 弘晴要宣旨,李荃等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顾不得甚抚台、藩台的体面,全都亲自上阵指挥布置香案等物,先前见过了弘晴之威势的那名游击将军自然插不上手,只能是退回到了警戒线处,立马便被陈舜昌逮住了,拉拽到了旁,小声地便探问了起来。 “是仁郡王。” 事关弘晴zhè gè “官场屠夫”,那名游击将军原本不想说,可转念想,待会弘晴就要在衙门外宣旨了,加隐瞒也无甚异议,这便小声地给出了dá àn 。 “啊,真的?” 前番工部推广发明之际,陈舜昌正好另有要事,就没去与会,自是没见过弘晴的面,不过么,私下里却是没少议论过弘晴的事迹,这听说是弘晴来了,先是大吃惊,转而又是喜,没旁的,弘晴在民间可是被传得如神般,能有其来太原办差,在陈舜昌想来,此番金融风波该是可以顺当地平息下去了的。 “嗯,会儿仁郡王就要出来宣旨了,陈掌柜不信的话,且就自己去听好了。” 这见陈舜昌那等又惊又喜的样子,姓林的游击将军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甚在意地随口解释了句道。 “谢林将军了。” 这得了准信,陈舜昌立马便jī dòng 了起来,谢了句之后,便即匆匆跑回了请愿人群之中,紧赶着将弘晴到来的好消息告知了众人,旋即便听人群中欢呼声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地喧嚣着,显见绝大数的请愿者都对弘晴的到来抱着极大的希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挤兑风潮大起,朕心难安,钱庄者,国之经济基石也,实不容有失……,特着仁郡王弘晴代朕督办此事,行节制山西省军政之要,钦此!” 于巡抚衙门而论,接旨乃是常例,香案等物自是常备,前后也不过jiù shì 半柱香的时间,便已将所需之物备齐了,已然换上了郡王服饰的弘晴出了衙门,也无甚寒暄之fèi huà ,手捧着圣旨便走到了香案的后头,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地方官员们,而后不紧不慢地摊开了手中的圣旨,略清嗓子,高声便宣了起来。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听弘晴居然有着节制山西全省的权限——寻常钦差到地方办事,虽说也是代表着皇帝,可却并无节制地方之权力,倘若彼此有意见冲突,往往都须得打御前官司才能分个高下,可此番弘晴这等节制地方的权限出,就意味着地方官们在弘晴面前,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念及此,李荃等人的脸色当即便不免有些个煞白了起来,没旁的,概因众人等屁股底下都不干净,就怕弘晴认真了去,旦犯在了弘晴手中,那岂能有个好的,然则担心归担心,这当口上,却是没谁敢有甚失礼之处的,也就只能是心惊肉跳地叩谢了天恩。 “好了,旨意已宣完,诸公都请平身罢。” 待得众地方官们谢完了恩,弘晴也没再啰唣,将圣旨收回了衣袖之后,便即虚虚抬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下官等谢仁郡王隆恩。” 弘晴既已叫了起,众地方官员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叩首谢了恩,而后乱纷纷地起了身。 “王爷,外头乱得紧,您看是否先回衙休息片刻,容下官处置了现场再行计议可好?” 圣旨是宣完了,可警戒线外的请愿者不单没有散去,反倒是越聚越,见及此,李荃的心便慌得很,唯恐出了岔子,这便小意地凑到了弘晴面前,陪着笑脸地请示了句道。 “不急,父老乡亲们既是来请愿的,那本王便先都见见好了。” 弘晴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又怎可能不知李荃所谓的处置不过jiù shì 打着他钦差王爷的旗号强行驱散请愿者的另类说法罢了,自是不愿平白替人背这么个黑锅,再说了,这些请愿者的存在,对平息挤兑风潮还有着大用,又岂能让李荃就这么强行驱散了去。 “啊,这……” 听弘晴要亲自去见那些请愿者,李荃的面色立马便是白,满脸的为难之色。 “草民等叩见王爷!” “王爷千岁,草民等给您磕头了。” “草民等拜见王爷。” ……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李荃再次进言的机会,甚至也没再看其眼,领着李敏行等人缓步便向在警戒线外的请愿者们行了过去,那身耀眼的王服顿时便慌得众请愿者们全都跪倒在地,乱纷纷地磕头拜见不迭。 “诸位父老乡亲不必如此拘礼,且都请起来叙话好了。” 众请愿者们不是商贾便是平民,对迎驾之礼数自是不甚了了,这等跪拜见礼自不免乱哄得紧,然则弘晴却并不在意,虚抬了下手,很是温和地叫了起。 “王爷,您真是来办钱庄之事的么?” 弘晴在民间的传说很,贤能之名固然是公认之事,可狠辣之名也同样盛传,众bǎi xìng 们不知底细之下,自不免又敬又畏,哪怕弘晴已是叫了起,却都迟疑着不敢起身,倒是跪在最前方的陈舜昌胆子比较大,腰板挺,跪直了起来,满脸期盼之色地问了句道。 “确实如此,本王奉旨前来督办钱庄事宜。” 弘晴并不认识陈舜昌,但见其气度不凡,心中倒是颇起了些好感,不过么,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笑着给出了肯定的dá àn 。 “那可太好了,草民等有救了,王爷,您是不知道啊,草民们几乎生的积蓄都存在了钱庄里,而今钱庄久久不开业,我等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冒死前来请大人们做主的,您能来,草民们就安心了。” 这听弘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陈舜昌立马便jī dòng 了起来,花白胡子乱颤不已,重重地磕了个头,热泪盈眶地解说了番。 “请王爷为我等做主!“ “王爷,求您为小的们做主啊。” “王爷,小的们是实在没了法子啊,求您帮帮小的们罢。” …… 陈舜昌这么说,跪在其后头的众请愿者们全都哄乱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成了片。 “诸位父老乡亲不必如此,小王此番奉旨前来,自当为诸位父老乡亲尽心办差,且都请起罢,小王在此承诺,五日内必将此事办妥,断不会让诸位父老乡亲们失望了去。” 望着众磕头连连的bǎi xìng 们,弘晴心中自不免颇为的kuì jiù ,没旁的,此番金融风波完全jiù shì 他手推动的,本意是想借此机会彻底整顿下金融秩序,至于伤及了无辜bǎi xìng ,却不是弘晴所愿,当然了,这等kuì jiù ,弘晴只会埋在心里,却是断然不会宣之于口的。 “五天?王爷,您可是说真的?” 这听弘晴给出了五天解决难题的承诺,众请愿者们全都愣住了,显然对此答复并不是太相信,没旁的,他们来请愿也不是头回了,官府里的答复永远是jìn kuài 、正在研究之类的虚言敷衍,哪有似弘晴这般将话说死的。 “不错,jiù shì 五天,若不能在规定时限内拿出解决之道,小王自当向诸位父老乡亲们谢罪!” 面对着众bǎi xìng 们的质疑目光,弘晴没有丝毫的含糊,言语肯定地解说了句道。 “好!王爷所言,草民们信得过,我等这就先回了,来日自当再来恭听王爷训示。” 这见弘晴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bǎi xìng 们自是都信了几分,可也没敢真全信,正自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办了去之际,却见陈舜昌振臂呼,号召着众bǎi xìng 们尽皆起了身,就此散了开去,不会,巡抚衙门前便已是空落无人…… 第533章 承诺如金(二) 欲望文 第534章 承诺如金(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4章 承诺如金(三) “王爷,下官已令人清扫了内衙,您看……” 李荃到底是宦海老手了,尽管心里头对弘晴提出的五天之约不以为然,可却绝不会在此等场合biǎo xiàn 出来,甚至连问都不去问上声,仅仅只是陪着笑脸地凑到了弘晴身旁,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李大人有心了,本王既是奉旨办差,那就切照规矩来好了。” 早在计划发动之前,弘晴便已彻底调查过了江西这三巨头,自是清楚这三位主儿都不是啥好鸟,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直接插手山西官场,自是不想与三巨头有太的瓜葛,正因为此,对于李荃的小意邀请,弘晴自也就没dǎ suàn 接受。 “王爷,城外驿年久失修,实难驻跸,下官已让人去寻借了个园子,不大,却尚算精致,若是王爷不弃,且就由下官代为安排可好?” 陈葛然在三巨头中官阶最低,按理来说,此际还轮不到他上去叙话,不过么,陈葛然自忖乃是五爷的门下,说起来与弘晴算是系的,自是想着在此际展示下亲近之关系,这见李荃吃了瘪,立马便从旁闪了出来,笑眯眯地进言了番。 陈葛然这么出头,李荃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是僵,而尚未来得及开口言事的库席是脸现怒色,毫无yí wèn ,这两位都对陈葛然这等不讲官场规矩的强出头大为的不满,只是碍于弘晴在场,却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呵,早听说这三位各尿各的壶,还真就不假! 李、库二人的神情变化虽是短促,可以弘晴的观察力之敏锐,自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心中虽是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是派的谦和与从容,摆了摆手道:“有劳陈大人费心了,然,规矩便是规矩,无此不成方圆,此事就不必再争了,小王这就去驿,诸位若是不忙,且就并去好了。” “王爷如此廉洁,真我辈楷模也,下官等感佩不已。” “王爷有令,下官等自当遵从。” “王爷英明。” …… 这听弘晴坚持要去驿安置,三巨头自都不敢再劝,不过么,如潮之马屁奉上却是题中应有之义了的,对此,弘晴自不会去较真,也jiù shì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只是在心底里对三巨头的评价却是又往低处调了几分。 “敏行,去,将李大人请来。” 晋商走遍天下,可山西本身却是地处偏僻,哪怕是首府太原,来办差的京官都不见,其城外的驿么,自然也就显得残败了些,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计较那么许,找了个靠北的小跨院,让人打扫了番,也就这么住了进去,卜安置下来,弘晴便即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退出了书房,不会,便又陪着李荃从外头行了进来。 “下官叩见王爷!” 李荃等众山西官员们虽是陪着弘晴并到的驿,然,按规矩,在弘晴没传唤之前,他们是不能进驿步的,也就只能是等在外头,正自等得不耐之际,总算是盼到了弘晴的传唤,这行进了书房,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来人,看座。” 尽管对李荃这么个尸位素餐的老官痞分外的看不上眼,不过么,该给的体面,弘晴还是不会去省的。 “谢王爷隆恩。” 若是换了个钦差王爷,这等单独召见乃是种荣耀,可这会儿面对着的是弘晴,李荃并不觉得有啥荣耀可言的,反倒是紧张得很,没旁的,只因弘晴那“官场屠夫”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了些,满大清的官员们就没几个敢自称不怕的,当然了,怕归怕,李荃到底是老宦海了,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是白修炼的,大面子上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谢恩入座,biǎo xiàn 得倒也不失体面。 “本王离京前曾听闻李大人此番为平息挤兑风波,调动了十万库银,不知可有此事?” 待得李荃入了座,自有边上侍候着的王府侍卫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书房,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这才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此事确是有的,是时情况危急,下官唯恐惹出民乱,是故,方才紧急处置,此举虽有些违例,然,‘日升钱庄’有房契、田契为抵押,总值已是过了三十万两之数,下官方才同意为之,若是,唔,若是王爷以为不妥,下官自当上请罪折子,自请处分便是了。” 这听弘晴开始便提到调库银事,李荃当即便有些吃不住劲了,额头上的虚汗狂涌不已,可口中的话却兀自说得极为的顺溜,显见是早就已对此有所zhǔn bèi 了的。 “事急从权么,此事虽有不当处,却也说得过去,请罪折之类的就不必提了,下不为例便好。” 李荃说得倒是理由正当,可那不过都是虚言罢了,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知李荃之所以会这么做,固然有kǎo lǜ 平息风波的用心,可的则是收了康万铭的巨额贿赂之故,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点破,略做敲打也就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王爷英明,下官定当牢记王爷之教诲。” 李荃这几年在山西可是大捞了不少,此番是收下了康万铭的十万两银子之贿赂,本来是dǎ suàn 调拨三十万两现银借给康万铭的,只是没想到事态发展得如此之快,仅仅天半的时间,“日升钱庄”便已被挤兑风潮击垮,见得形势不对,李荃这才压下了后续的二十万两现银,此事倘若弘晴坚持要查,那李荃绝对难逃被免官之下场,正因为此,李荃才会慌得不行,而今,弘晴既已是表明了不追究的态度,李荃的心自是稍安了下来,但却兀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躬身称颂了番。 “康有铭与萧陆丰这两位钱庄老板如今何在?” 弘晴并未去理会李荃的称颂,话风突然转,无甚掩饰地便问出了个敏感至极的问题来。 “这……” 李荃显然没想到弘晴会如此快地便转入了正题,自不免为之愣,迟疑着没敢给出个明确的dá àn ,没旁的,只因康有铭眼下就藏在他李荃的衙门后堂里,至于萧陆丰么,据李荃所知,却是藏在了库席处。 “怎么,李大人有甚难言之隐么?” 两位钱庄老板的下落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个隐秘,然则于弘晴来说,却是不值提,此无他,“尖刀”太原分舵早就盯死了二人,早已将二人藏身之处报告到了弘晴处,不过么,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当着李荃的面点破此事,而是假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耐地打了句官腔。 “王爷说笑了,下官、下官对此实是无所知,hē hē ,不知王爷此番来太原,可有甚计议否,若有需用得着下官处,还请王爷明示,下官自当全力而为之。” 官场中人跟商贾走得太近从来都不是啥好事儿,这点,李荃自不会不清楚,他又怎敢当着弘晴的面承认康有铭藏在了其府上,也就只能是打了个hā hā,胡乱地应答了番。 “李大人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本王就先行谢过了。” 尽管早就知晓跟李荃这等老官痞打交道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可这见其满口胡言,弘晴的心火还是不免涌动了起来,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吭了声。 “不敢,不敢,能为王爷效力,实是下官三生之幸也。” 李荃自是能听得出弘晴话里的冷淡之意味,不过么,为了能掩盖住真相,他也已是顾不得许了,边谄笑地敷衍着,边却是飞快地盘算了起来,琢磨着该如何赶紧将康万铭zhè gè 烫手的山芋送到外地去避避风头。 这老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眼瞅着李荃如此不识趣,弘晴可就不想再跟其虚与委蛇下去了,这便面色肃,声线阴冷地开口道:“那好啊,本王还真有事要李大人帮忙的,这么说罢,此番挤兑风波既是由康万铭而起,自也该由其jié shù ,本王可是在诸父老乡亲面前夸下了海口,五日内必须拿出解决之道,既如此,本王也就不跟李大人客气了,míng rì 辰时三刻,本王便要在此处见到康万铭!” “啊,这,这……” 李荃压根儿就没想到弘晴会突然变得如此之强硬,有心开口解释番,可时间却又找不到hé shì 的借口,当即便傻了眼。 “李大人大可放心,本王并非欲治其之罪,而是要给其番富贵,这么说罢,只消其能晓事,不单可安然渡过此番风波,甚或还能得场大造化,倘若其不来,嘿,李大人自己看着办好了,来人,送客!” 弘晴显然是不dǎ suàn 给李荃留下甚转圜的余地,端茶碗,悍然下了逐客之令。 “啊,是,下官告退。” 李荃并非愚钝之人,只听弘晴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便知自个儿若是不照着弘晴所言去办的话,后果定是不堪得紧,心不由地便慌了,嘴角嚅动了几下,到了底儿还是不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就此退出了书房…… 第534章 承诺如金(三) 欲望文 第535章 承诺如金(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5章 承诺如金(四) “禀王爷,山西巡抚李荃来了。” 驿的设施极为的简陋,自然不可能有甚冰盆子这等奢侈至极的享受,好在还算干净,弘晴也没奢求过,将就着睡上了宿,大早便起了,打了几趟拳脚,又运了回功,总算是将连赶了两天夜路途的疲乏尽皆排遣了去,正自用着早膳之际,却见李敏行匆匆从房门外行了进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就他人么?” 听李荃已到,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据其所言,王爷要找的人也已带到,请王爷明示。” 尽管弘晴此问看似随意,可声线里明显透着股寒意,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出言解释了番。 “嗯,那好,将人带到书房候着,本王用了膳便去。” 听得康万铭已到,弘晴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不过么,却并没dǎ suàn 急着去接见,而是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所吩咐,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了出去,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驿小院的书房中,康万铭局促不安地侧坐在李荃的身旁,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地偷看下李荃的脸色,又不时地望向门口处的屏风,心神极度之不宁,这才坐下没会儿,已是慌得鼻息沉重了起来,没旁的,康万铭可是听了弘晴的“凶残”,又自忖与弘晴有过节——前番工部发明推广会召开之际,康万铭可是串联了不少人dǎ suàn 搅局的,尽管没能得手,可仇怕是已然结下了,若是往日,康万铭倒也不怕,毕竟弘晴管不到他的头上,加之有着弘历乃至四爷的撑腰,康万铭还是颇有底气的,可眼下么,风波起,弘历都已是自身难保,就别说保他康万铭了,这会儿落到了弘晴手中,康万铭又怎能安心得下,若是可能,他是万万不想来见弘晴的,可惜他没得选择,或者说李荃为了自保,压根儿就没给康万铭留下丝毫选择的余地。 “李大人,您看王爷他会不会……”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转眼间已是近半个时辰过去了,可弘晴却依旧还是不曾露面,李荃倒也就罢了,毕竟年的宦海生涯不是白混的,尽管同样紧张得很,到底还是能撑得住,可康万铭不过区区商人而已,耐心虽有些,养气功夫却是差得太远了些,吃不住劲之下,额头上的汗珠子已是有若喷泉般地狂涌了出来,憋不住地便将头往李荃跟前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 李荃鄙视地瞥了康万铭眼,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仅仅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了声,此无他,眼下他们二人看似座上宾,其实不过jiù shì 砧板上的两块肉罢了,是被横切还是竖切,那都得看弘晴的意思,在这么个境遇下,反抗都没半点的意义,就遑论去bsp;bsp;弘晴的动向如何了,有那个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好生琢磨下如何讨饶要紧。 “呵,hē hē 。” 李荃这么个态度出,康万铭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悔,气的是往日里也不知往李荃处塞了少的银子,临到了危急关头,李荃就只顾着自家官位,浑然不理他康万铭的死活,悔的么,自然是当初搅局工部推介会的事儿,可不管他心中感想如何,在李荃这等实权人物面前,都没他耍泼的份儿,也就只能是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至于心中么,却是早已将李荃骂得个狗血淋头了的。 “王爷驾到!” 康万铭的干笑之声尚未消停,就听书房外响起了声喝道,旋即便见身整齐王服的弘晴已在数名侍卫的簇拥下,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下官(草民)叩见王爷。” 这见弘晴已到,李、康二人哪还敢端坐着不动,忙不迭地便都起了身,迎上了前去,各自跪地见了礼。 “免了,都平身罢。” 面对着二人的大礼,弘晴既不显得亲热,也无甚疏远之意,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叫了起,而后,也没管二人到底是怎个表情,缓步走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王爷,这位便是您要见的‘日升钱庄’掌柜康万铭。” 李荃压根儿就猜不到弘晴的心思,哪怕昨儿个他胡思乱想了整夜,也愣是搞不懂弘晴所言的解决之道究竟是怎个解决法,此际见弘晴面色漠然,心中自不免慌得紧,但却不敢biǎo xiàn 出来,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干笑着,将康万铭介绍给了弘晴。 “草民康万铭叩见王爷。” 康万铭正自忐忑得很,这听李荃将自个儿推了出来,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又跪倒在了地上,边磕着头,边自报着家门。 “康掌柜,我们见过面对罢?” 弘晴这回可就没再叫起了,而是嘴角挑,露出了丝戏谑的微笑,拖腔拖调地吭了句道。 “啊,是是是,草民、草民月前去过工部推广会,只是,只是……,啊,只是草民福缘浅薄,未能得中,实是惭愧,惭愧。” 康万铭心中有鬼,这见弘晴的神情不甚对味,自不免有些个慌了神,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颠三倒四,语不成调,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嗯,平身罢。” 有些时候点到即止比劈头盖脸的怒叱为的有效,这点上,弘晴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但见弘晴冷冷地盯着康有铭看了好yī zhèn 子,直看得康有铭冷汗狂涌如泉,心理防线几近崩溃之边缘,然则弘晴却并未再往下追问不休,而是突然展颜笑,虚抬了下手,甚是温和地叫了起。 “草民叩谢王爷隆恩。” 康万铭往日了没少听人说起过弘晴的难缠与狠辣,然则并不甚信服,在其想来,乳臭未干的少年人又岂能有甚了不得的,可真到了他自己去面对时,这才惊觉弘晴不是难缠,而是恐怖,仅仅只是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罢了,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压力,饶是他康万铭平日里也自诩是见识广之辈,却从不曾在他人身上感受过这等无形的威压,哪怕是弘历,也没这等令人怕到了骨子里的威严,不用再有甚旁的言语,康万铭此际已是打心眼里服帖了的,但见其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之后,这才起了身,却不敢直,腰弯如弓,低眉顺目地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本王说过,今日请康掌柜前来,是有桩大造化予尔,不单能解康掌柜眼前之厄,甚或能令康掌柜留名青史也说不定。” 该敲打的都已是敲打过了,弘晴自不会去做过犹不及的事儿,这便微微笑,抛出了个天大的诱饵。 “草民恭听王爷明训。” 相同的话,昨儿个康万铭便已听李荃转述过了,不过么,康万铭却并不当真,没旁的,康家祖祖辈辈干的都是钱庄业,他康万铭本人在钱庄业也已是厮混了年,又怎会不清楚信誉才是钱庄生存的最大保证,而今,挤兑风波起,关门歇业的“日升钱庄”之信誉已是扫地,这会儿就算有大笔资金注入,也不过只能苟延残喘罢了,要想huī fù 旧貌,没个数十年的辛苦经营,那是万无可能之事,正因为此,康万铭对弘晴所言的解决之道自不抱甚希望,今日前来,也不过是dǎ suàn 虚与委蛇番而已,纵使是先前被弘晴好生敲打了番,这等心思也依旧没少的改变,只不过人在屋檐下,康万铭也只能是作出派感恩状地表了态。 “本王此处有份折子,康掌柜可以先看看,看完再说。” 尽管康万铭掩饰得很好,可其眼中那闪而过的不以为然之色却是瞒不过弘晴的观察,不过么,弘晴却并不以为意,也不说破,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未曾蒙上黄绢的折子,随手丢,已是飘飘然地落在了康万铭的怀中。 “啊,这,这……” 尽管心中对弘晴的所谓解决之道不以为然,可康万铭还是假作恭敬状地谢了声,而后拿起了折子,板眼地翻看了起来,这看不打紧,却令其额头上的汗珠子再次狂淌了出来,脸色变幻不已,有惊有喜有悲也有愁,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康掌柜不必急着给出答复,这样好了,本王给你两天的时间kǎo lǜ ,成与不成,唯尔自决,可有条本王却是须得先说个明白了,此事只能由尔自己思忖,若是传扬了出去,那就休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弘晴摆手,止住了康万铭的结巴,狞笑了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折子上所言之事太过重大,康万铭此际心中已是团的乱麻,压根儿就没啥主张,实在也不知该赞同还是反对,正自慌乱间,这听弘晴给出了两天的时间,自不免大松了口气,口中连道着不敢。 “嗯,本王疲了,尔等都道乏罢。” 该jiāo dài 的既已是jiāo dài 过了,弘晴也懒得再跟二人fèi huà ,挥手间便已是下了逐客令,李、康二人见状,自不敢再迁延,只能是各自躬身告了个罪,就此退出了书房…… 第535章 承诺如金(四) 欲望文 第536章 双塔寺遇险(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6章 双塔寺遇险(一) 尽管赶来全权处置挤兑风潮的仁郡王弘晴已是作出了五日之保证,可太原城的紧张局势却并未见稍减,从四面八方赶来太原城的债主们越聚越,来的人已经不局限于山西本省,甚至连周边几个省的商贾们也都跑到了太原城来,这也不奇怪,随着“日升钱庄”各处分号的纷纷歇业,无数商贾乃至大财主们存在钱庄里的钱都没了保证,又有谁敢掉以轻心的,至于弘晴所作出的保证么,虽已是传扬了开去,可绝大数人还是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不到太原来上趟,又岂能放心得下。 紧张的局势下,太原城自不免比往常要乱上了不少,好在先是有了弘晴的保证,后又有了巡抚衙门从周边各府匆匆调集而来的数千旗营军以及近万绿营军的弹压,城中倒也没出现甚大的骚乱,可喧嚣与混乱却是不可避免之事,至于打架斗殴的事儿么,也比往常要了不少,纵使各有司衙门已是全力在管控了,也还是难以保证社会秩序的紊乱,句话,全是人惹的祸。 尽管到了太原之后,几乎就不曾离开过驿,可有着“尖刀”分舵的存在,弘晴对城中的局势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可说到缓解之道么,弘晴也真没啥太好的bàn fǎ ,倒不是康万铭那头出了甚幺蛾子,shí jì 上,仅仅只隔了夜而已,康万铭便已给出了同意弘晴之tí yì 的答复,问题是这等协定干系太大,弘晴尽管是钦差王爷,也样做不得主,必须得到老爷子的首肯,方才能付诸行动,奏本是早就送去了京师,可何时能得到答复,却不是弘晴能说了算的,这等时局下,弘晴除了等着之外,其实也真没啥特别的法子可想了的。 等待无疑是烦人的,呆在破旧的驿里,也实在不是件享受之事,哪怕弘晴不甚讲究奢华,却也不愿被憋闷在驿里无所事事,便装出游自是理所当然之事,问题是太原城里正乱,虽说以弘晴眼下的武艺,倒也不怕打劫啥的,可想到那些人挤人的乱糟糟之场景,弘晴便没了闲逛的兴致,至于城外的山村么,这会儿夏收已毕,秋粮又尚未开种,四下里尽是光秃秃的地块,除非是dǎ suàn 跟田鼠去作伴,否则的话,还真就没啥看头的,没啥选择之下,弘晴也就只能是领着李敏行等几名随从去了城南的双塔寺。 双塔寺,本名“永祚寺”,只因其寺内那两座巍峨壮观,耸入云端的古塔,引人瞩目,才被世人习惯称呼为双塔寺,久而久之,真正的寺名渐不被人关注,而俗称却家喻户晓,尽人皆知,说起来,双塔寺也算是太原城有数的大寺庙,只是历史却并不算悠久,不过是万历年间的产物罢了,到如今也不过百余年罢了,底蕴自不免差了些,加之地处城外,香火自然也就不甚旺,除了逢年过节之外,此处基本jiù shì 清静之地,而这,对于dǎ suàn 来偷闲番的弘晴来说,显然是再hé shì 不过了的。 天家中信佛者众,不止是宫中嫔妃们,便是众阿哥们吃斋念佛的也有不少,诚亲王府自然也不例外,三爷倒也就罢了,虽偶尔也吃吃斋念念佛,不过么,大体上也jiù shì 装个样子罢了,可董鄂氏却是个虔诚无比的信徒,各种法事可是当真没少做,至于弘晴么,虽经董鄂氏打小了起便灌输佛门思想,可惜却是个屡教无效之辈,经文虽能颂得个顺溜麻利,内心里却是半点崇仰皆无,当然了,弘晴自己虽是不信佛,却也并不反对宗教自由,对于去佛门寺院么,大体上也就持着观光旅游的想头罢了,背依太行群山、俯瞰汾水的双塔寺显然正是这么个观光的好所在,番游览下来,弘晴心中原本有着的些许烦闷便已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不,不要,不要过来,jiù mìng ,jiù mìng 啊……” 弘晴的好心情并没能保持久,刚从双塔所在之处逛荡出来,就听前面墙之隔的院落里传来了yī zhèn 惊恐的尖叫声,显然是有名青年女子在呼救。 “看看去!” 听到响动不对,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也没甚犹豫,沉着声吩咐了句之后,抬脚便向那处院落行了过去,方才转过院门处的照壁,入眼便见十数名闲汉将名身着紫色长裙的少女团团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调戏着,不时还有人趁乱上下其手,可怜那名少女长裙已是破了几处,正自手忙脚乱地抵挡着众闲汉的侵袭,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已,显见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公子,jiù mìng 啊,jiù mìng 啊……” 弘晴等人出现,正面朝着照壁处的少女当即便瞧在了眼中,勇气陡然而起,奋力撞开名闲汉,边狂呼着,边跌跌撞撞地便向弘晴等人所在处奔了过去,只是脚下显然不甚稳,只跑出了十数步,便已是头摔倒在了地上,似乎伤着了脚,直疼得娇呼不已。 “哪来的野小子,竟敢管爷们的闲事,找死么?” “jiù shì ,野小子快滚开,耽误了爷们爽快,小心爷们抽死你!” “小子,你是自己滚,还是爷们抽着你滚。” …… 这见弘晴下人等不过只有四人而已,众闲汉们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松了下来,个个骂骂咧咧地嚷嚷个不停,哪怕弘晴等人其实并未有甚干预的举动。 呵,我勒个去的,这么个狗血的桥段都能遇到,今儿个的日子还真是邪门了! 面对着众闲汉们的叫嚣,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懒得啰唣,摇了摇头之后,冷着脸地挥手下令道:“上!” “慢,王爷……” 弘晴这么下令,两名随侍的王府侍卫立马便要就此冲上前去,然则李敏行却显然另有想法,伸手,拦住了两名手下,目光炯然地看着弘晴,低声地便要进谏上番。 “无妨,尔等只管放手施为,死活勿论!” 尽管李敏行尚未将话说完,可弘晴却显然早已知晓他要说的是甚,摆手,已是止住了李敏行的话头,语调森然地下了格杀令。 “喳!” 弘晴既是如此坚持,李敏行自不敢再言,沉声应了诺,把抽出腰间的长剑,领着两名手下便向那些个闲汉扑击了过去。 “好胆,弟兄们,抄家伙,干他娘的!” “杀光他们!” …… 李敏行等人这么冲将起来,人数虽少,气势却是相当之惊人得很,没旁的,三人可都是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身上的煞气原就重得惊人,此际又负有保护弘晴之重责,自是想着速战速决,杀气冲天也就不足为奇了的,然则那些个闲汉居然不怕,咋咋呼呼地也冲了起来,身形闪动间,竟也都抄出了暗藏在身上的兵刃,瞬息间便与李敏行等战成了团。 “啊……,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战事起,便是白热化的惨烈,刀光剑影重重如山,煞气冲霄而起,那名正坐在地上啼哭的少女当即便被吓坏了,惊叫了声,连滚带爬地便向弘晴立处翻滚而去,动作这么大,原本就破了几处的衣裙顿时便破了几分,露出了数处白皙的肌肤,再配上张梨花带雨的俏丽脸庞,当真楚楚可怜至极,哪怕是铁石心肠之辈,在这等凄美面前,怕也难以把持得住。 “小姐莫慌,小生在此。” 弘晴自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这见那美貌少女如此惊恐,自不可能无动于衷,脚步移动间,便已是迎了上去,双方之间本来就只有十数步之距而已,这彼此相向之下,自是很快便汇合在了起。 “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美貌少女显然是吓坏了,这见弘晴已到了身前,不顾男女大防,身子扑,歪歪斜斜地便向弘晴的怀里倒了去。 美女要跌倒,寻常人的思维自然都是伸手去抱,弘晴显然也不例外,面对着跌将过来的娇躯,弘晴自然而然地便伸出了双手,作出了副迎面抱将过去之姿势,可就在此时,原本啼哭着的美少女的嘴角边突然露出了丝得意的微笑,但见其素手扬,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握在了手中,有若闪电般地便刺向了弘晴空门大开的胸膛。 快,实在是太快了,那美少女这记闪击看似飘渺,不带丝的烟火气,可shí jì 上速度却是快到了极致,寻常江湖高手就算是有所防范,也断然挡得住这击之威,别说弘晴此际空门大开,双手又都已伸出,当真是挡亦无可挡,避也无可避,加之身旁的侍卫都已派出,自无人可为其出手挡下这么记杀招,但见寒光闪间,已是突破了空间的距离,匕首的尖端甚至已触到了弘晴的胸前衣裳,必杀之局已成,那美少女嘴角边的得意笑容已是彻底绽放了开来…… 第536章 双塔寺遇险(一) 欲望文 第537章 双塔寺遇险(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7章 双塔寺遇险(二) “你……” 美貌少女显然笑得太过早了些,就在匕首的尖端已触到了弘晴胸前的衣裳之际,却见弘晴的身子似乎动了下,又似乎没动,可不知怎地,美貌少女的匕首却是刺了个空,至于后果么,便是她那持匕首的手臂已被弘晴牢牢地夹在了腋下,不仅如此,小蛮腰连同空着的左手也被弘晴的另只手老实不客气地环住了,大吃惊之下,美貌少女的腰肢猛地扭,妄图从弘晴的怀中挣脱出去,只可惜没等她的劲道完全shì fàng 出来,就见弘晴五指猛地紧,已是如钢钳般掐住了美貌少女的腰间大穴,股强烈到了极点的舒麻感瞬间便将美貌少女尚未使出的力道全都瓦解了个干净,惊惧之下,少女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便凝固住了。 “呵,恩将仇报可不是淑女应为之事,姑娘,你说呢?” 尽管已是握住了主动权,可弘晴却并未大意了去,口中倒是轻飘飘地调侃着,手下却是并无半点的容情之意,但见弘晴左臂用力夹,巨大的力道瞬间便夹得那美貌少女持匕的手腕猛然疼,再也无力握住刀柄,但听“叮当”声脆响,寒光闪闪的匕首已是落在了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而弘晴依旧不曾放松,脚下踢,匕首已是****着飞向了远处。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 只手被夹住,另只手又被弘晴扣在了腰间,那美貌少女便是连挣动下的空间都没有,就这么被弘晴有若情人拥吻般地抱在了怀中,场景自是香艳得很,不过么,那美貌少女显然无法消受弘晴这等热情,面色煞白如纸地瞪圆了眼,口中慌乱地惊呼着。 不可能?就没啥不可能的,尽管没怎么走过江湖,可弘晴的观察能力却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那美貌少女虽是演得无比逼真,若是换了个人,指不定还真就会被其骗了过去,奈何他遇到的是妖孽般的弘晴,那所谓的逼真之表演在弘晴的眼中,却是破绽处处——首先,那少女下盘极稳,尽管装出跌跌撞撞的样子,可闪躲间的脚步却并不虚浮,显然有功夫在身,其次么,此地乃是寺庙,游人又少,个美貌少女无端端地跑此处来,本身jiù shì 件可疑至极之事,别说那些闲汉居然身怀兵刃,个个武艺都相当不错,似此寺庙之地,哪来的如此好手,而奇怪的是这少女竟然轻易地冲破包围圈,此般种种皆未免太过反常了些,以弘晴之智,又怎会看不破个中之蹊跷,以有备算无心之下,自是轻轻松松便将那少女生擒了下来。 “嘿。” 当面指出被生擒的敌人之漏洞无疑是件很爽的事儿,不过么,弘晴却没dǎ suàn 这么做了去,没旁的,这等狠爽的事儿往往意味着给敌人留下翻盘的机会,后世电影里可是没少这等场景,弘晴可不想自个儿去出演被翻了盘的反面角色,哪怕那美貌少女再如何jī dòng 探问,弘晴也懒得理会,仅仅只是冷笑了声,松开了夹着少女右手的胳膊,立掌如刀地便要劈向其之脖颈。 “晦气!” 弘晴这掌力道不小,真要劈中了,尽管不致命,却足以令那名少女陷入深度昏迷之中,目的么,只有个,那便是拿下活口,以探明背后之元凶,这等算计不能说不好,可惜却落到了空处,没旁的,弘晴掌刀方才立起,原本正自惶恐不已的那名美貌少女突然笑了起来,随即便见股子黑血顺着其嘴角往下流淌而出,身子猛地僵,接着又是软,赫然已是服毒自尽了,见及此,弘晴自不免便是yī zhèn 恼火,气恼地骂了声,手腕抖,已是将那少女的尸体甩落在了地上。 “该死,圣女升天了!”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拼了,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 说时迟,那时快,从美貌少女突袭起,到弘晴出手拿人,再到那少女自尽,前后也不过jiù shì 十数息的时间罢了,而此际,李敏行等三名侍卫方才刚跟众闲汉们交上手,彼此间不过才刚过了招半式而已,待得见到弘晴将那少女的尸体抛在了地上,众闲汉们全都暴怒了起来,大部死缠着李敏行等人,另有三人则持刀向弘晴狂冲了过去。 白莲教?又是这群杀不尽的狗东西! 这听那帮闲汉嚷出了白莲教的口号,弘晴的牙根自不免有些发痒,此无他,弘晴被白莲教暗杀都已是好几回了,这可是解不开的死仇,而今,又被刺杀了回,弘晴当真是怒了,再看有三名白莲教众狂冲而来,弘晴也不dǎ suàn 躲避,而是冷哼了声,身形闪,无所畏惧地便迎了上去。 “杀!” “看刀!” “死!” …… 三名白莲教好手因着“圣女”的死,都已是陷入了疯狂之中,这见弘晴不退反进,自是怒上加怒,各自狂吼着攻出了刀,但听刀啸声大起中,三道刀光分进合击,几乎同时劈向了急冲而来的弘晴。 “哼!” 弘晴这么年来的武艺可不是白练的,经过了征战东瀛的洗礼之后,无论是内力还是武艺都已大成,尽管与李敏行这等绝顶高手尚有些许的差距,可也基本上处在了同档次上,仅仅只是在经验上稍有欠缺罢了,又怎会怕了那三名白莲教好手的分进合击,但听弘晴冷哼了声,身形闪动间,有若游鱼般地让过了中路与左侧两道刀光,而后左手抬,曲指弹,已是准确地弹在了右边之敌的刀面上。 “锵然!” 弘晴这招“弹指神通”看似写意飘忽,可实则力道巨大,声脆响过后,那名白莲教好手只觉得股巨力袭来,虎口当即便是热,再无力握住刀柄,疼呼声起中,大刀已是被弹飞上了半空,没等其回过神来,弘晴已是飞起腿,重重地踹在了其小腹上,顿时便将此人踹得倒飞了出去,人在空中,血水已是止不住地从口中狂喷了出来。 “噗通!” 那名倒霉的白莲教好手足足倒飞出去了丈有余,而后方才重重地摔在了石板地面上,身子猛地僵,而后便即无力地软到在地,手足抽搐了几下,便已是就此了了账。 “该死的清妖,爷跟你拼了!” “拿命来!” …… 两名白莲教好手招走空,人已是尽皆冲过了头,待得双双回转过了身子,这才发现同伴竟已是惨死当场,顿时便都怒了,各自狂吼了嗓子,齐齐冲将起来,左右地再次向弘晴扑杀了过去。 “找死!” 脚踹死了名白莲教好手,弘晴总算是出了口当年被白莲教连番刺杀而无力还手的恶气,这见仅剩的两名白莲教好手又不知死活地扑杀而来,弘晴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狞笑,不屑地骂了声,伸手,接住了空中掉落下来的大刀,而后脚下用力,人已是急速向前窜了出去,人随刀走,闪电般地连着劈出了两刀。 “噗嗤!波!” 弘晴这两刀并不花俏,唯快而已,刀锋过处,左边扑杀而来的敌手已是被削断了脖子,斗大的头颅翻翻滚滚地落在了地上,弹跳着滚向了旁,无头的尸体又向前冲出了数步之后,方才不甘地栽倒在地,股鲜血有若喷泉般地从脖颈的断口处溅起,直冲上丈许高,而后方才如雨似雾般地飘洒下落,至于后边杀来之敌么,也同样没能落得个好,连招式都尚未使尽,便已被弘晴劈出的刀光削断了握刀的手,直疼得惨嚎不已地在地上打着滚。 “风紧,扯呼!” 在场的白莲教众虽是有十四人之,也都勉强能算得上江湖好手,可比之李敏行等人么,却是差得太远了些,就在弘晴击败了三名白莲教好手的合击之际,与李敏行等人交手的十名白莲教众也已是倒下了四人之,余者见状,再无半分战心可言,发声喊,全都四散狂逃了去。 李敏行等人身负着保护弘晴之重任,这见白莲教众四散而逃,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自是不敢去追,全都回撤到了弘晴身旁,各自持刀左右戒备着。 “王爷,您没事罢?” 李敏行等了片刻,见再无敌来犯,这才安心了下来,抖手,将长剑归了鞘,而后朝着弘晴躬身,关切地询问了句道。 “本王没事,去,看看有无活口。” 弘晴随手将捡来的大刀往地上丢,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禀王爷,都死了。” 弘晴既已下了令,自有名侍卫上前查验了番,这才发现所有倒在地上的白莲教众都已没了气息,就连被弘晴砍断了只胳膊的那名倒霉蛋也已是服毒自尽了。 “嗯,陈昌,你去通知下李巡抚,本王就在此候着。” 弘晴并未对那名侍卫的禀报作出点评,面色凝重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下了令。 “喳!” 弘晴有令,那名侍卫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大步便冲出了院落,自去巡抚衙门报信不提。 第537章 双塔寺遇险(二) 欲望文 第538章 危机时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8章 危机时分 钦差王爷遇刺,凶手居然是白莲教,这等事儿经传出,山西官场的天当即就垮塌了半拉子,大小官员们全都急得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各府各县全都动了起来,侦骑四出,差役四窜,到处是派的兵荒马乱,这也不奇怪,本来么,白莲教jiù shì 朝廷明令严缉的邪教,但凡有所发现,所在辖区若是处置不当的话,都难免要吃排头,别说这帮子白莲教众居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钦差王爷,若是没个交待,全山西的大小官员们都甭想有个好的,受处分还是小事,闹不好乌纱帽就得被撸了去,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 山西官员们这么发狠,原本就乱的局势顿时便乱了几分,每日里都有无数人被逮进大牢,天晓得内里到底有少是真的白莲教徒,整个山西境内已是派的乌烟瘴气,各种本的流言蜚语四下乱传,有说弘晴遇刺伤重的,也有说白莲教已zhǔn bèi 在山西大举起事的,有传言说这幕完全jiù shì 弘晴自演自导的,目的只有个,那便是转移视听,以掩盖其应对金融风暴之不力,众说纷纭之下,人心惶惶,局势混沌难明。 毫无yí wèn ,山西省内这等风声鹤唳的局面,对于弘晴要办的差使来说,简直jiù shì 场灾难,若不是弘晴早有对策的话,这回的差使怕还真就要砸锅了的,纵使如此,眼下这等局势也不容乐观,倘若弘晴不能在五日内准时拿出令各地涌来的债主们满意的dá àn 的话,只怕稍有个火星,整个太原城就会有若火药桶般地炸了开来,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局面竟会演化到这等复杂之地步,这是弘晴离京之前所不曾预计到的,棘手自是不免之事,没旁的,弘晴对自个儿构思出来的解决之道虽有着绝对的信心,对老爷子的开明么,也有着足够的信心,可眼下这等乱糟糟的局面出,弘晴却是不能不担心四爷与八爷会在其中做手脚——八爷与白莲教之间有勾搭事,旁人或许不知,弘晴却是心中有数的,此番骤然遇刺,内里蹊跷重重,弘晴自是不能不想上些。 弘晴此番去双塔寺游玩完全是时兴起,知道行人具体去向的也就身边的几名侍卫罢了,显然不存在事先走漏消息之可能,偏偏白莲教就能在双塔寺里设下了埋伏,尽管这等破绽百出的埋伏看起来是临时起意,可能找到地头本身就意味着件事,那便是他弘晴的身边准存在着张无形的网,至于躲在网中随时zhǔn bèi 捕猎的仅仅只是白莲教,还是藏在暗处的八爷,又或者是八爷与四爷之联手,弘晴时间还真不好下个判断的,可不管怎么说,在这等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形下,都由不得弘晴不慎而又慎的。 若造乱的仅仅只是白莲教,弘晴倒是不怕,左右不过群跳梁小丑罢了,再怎么折腾,都上不得台面,可若是加上了八爷以及四爷,那麻烦可就大了,哪怕弘晴的随行侍卫三百余众已在日前赶到太原,再算上“尖刀”太原分舵的不俗之实力,弘晴也不敢保证自个儿定能安全无虞,该不该调动“尖刀”总舵的力量来援,就成了弘晴须得kǎo lǜ 的问题——从京师调人来倒是不难,句话传huí qù ,就可调来大批的高手,可如此来,小串子胡同处自不免空虚了去,万要是那两位爷联手发难,先端了弘晴的老底——有老十六xiōng dì 在,防住官面上的麻烦不难,却绝对挡不住四爷与八爷两方暗底势力的联手攻击,那乐子同样小不到哪去! 两天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离弘晴给出的五日之期限已只剩下了最后半天,弘晴始终没再出驿半步,也不曾去过问过山西官府的行事,就宛若无事人般,当然了,那不过都是表象罢了,shí jì 上,弘晴无时不刻不再zhù shì 着事态之变化,于此同时,也在等待着两方面的消息,么,不消说是老爷子批准他的救市计划,其二便是透过“尖刀”太原分舵暗中查探各方之动向,尤其是白莲教那头的可能之动向,然则遗憾的是这两头都不曾有甚明确的消息传回,这令弘晴自不免为之烦躁不已的。 “禀王爷,山西巡抚李荃派人前来告急,说是各方债主又将巡抚衙门堵上了,群情汹汹,恐事有变,请王爷明示行止。” 时间之流逝向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刚亮不久,弘晴还尚在用早膳,就见李敏行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几个大步来到了近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终于还是来了! 听李敏行这般说法,弘晴的心头不由地便是沉,没旁的,弘晴已然察觉到此事背后必然另有文章,若非有人在暗中串联,各方债主又岂敢在这等大搜白莲教的紧张时刻包围巡抚衙门,而今,圣旨兀自未到,弘晴原先拟定的最优应对方略显然已是没了施展的基础,形势自然不是太妙! “去,将那人唤来!” 尽管形势不妙,可这么些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哪怕心情再烦躁,弘晴也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声。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会,已是又陪着名戈什哈从外头行了进来。 “小的李克叩见王爷!” 见到端坐在桌子后头的弘晴,那名戈什哈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桌前,个标准的打千,高声见了礼。 “免了罢。” 弘晴的记忆力过人,虽说只见过面,可还是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山西巡抚李荃身边的戈什哈,尽自心烦不已,却也没急着追问详情,而是虚抬了下手,温和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小的奉巡抚大人之命前来禀明王爷,眼下近万民众已将衙门团团围住,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城中局势紧张,我家大人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王爷明示章程。” 面对着弘晴这等大人物,李克显然很紧张,尽管弘晴已是叫了起,他却兀自不敢起身,而是语速极快地将来意禀报了出来。 “嗯,本王知道了,尔这就去回了李大人,就说本王须臾便至,让他不可轻举妄动,只消先稳住场面便好,去罢。” 弘晴自不会为难戈什哈,尽管见其着急得颇有失态,也没计较,仅仅只是神情淡定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给出了承诺。 “喳!” 李克在来之前还真担心弘晴会不肯去巡抚衙门的,这听弘晴如此说法,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自不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房,自行策马赶回衙门报信不提。 “王爷,城中形势紊乱,若是有变,恐难万全,您乃千金之躯,切不可轻易犯险。” 李敏行这几日直都在驿警卫着,自是清楚京师那头并无圣旨传来,自不免担心弘晴此去会有危险,先前李克在时,他不好开口,而今,李克已去,李敏行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紧赶着出言劝谏了句道。 “无妨,本王自有分寸,来人,衣!” 弘晴谋事素来缜密,应对方略自然不止个,哪怕所谋之最佳应对方略无法施展,却也不乏应变之策,当然了,效果上却是要差了许,可在弘晴看来,解决眼前之危机应不算太难,纵使有些风险,却也须得冒上冒了。 “喳!” 这见弘晴主意已定,李敏行心中虽还是忧虑不已,却也不敢再劝,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唤来了几名王府侍卫,侍候着弘晴了衣,行等人急行出了驿,策马向太原城中心的巡抚衙门赶了去…… “大家不要乱,听本官言,朝廷断不会对钱庄歇业事坐视不理,自会有相关对策出台,还请诸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此乃衙门重地,尔等万不可听信小人挑唆,擅闯者,形同谋逆,本官……” 巡抚衙门外,面对着警戒线外黑鸦鸦的人群,李荃苍老的脸上沁满了汗珠子,却顾不得去擦上下,声嘶力竭地喊着话,试图将群情激奋的人群安抚下来。 “狗官快滚,我等要见钦差王爷!” “对,叫仁郡王出来,我等要答复!” “仁郡王所言的五日期限已到,而今答复何在?不见到仁郡王,我等誓不罢休!” …… 李荃的努力显然是白费了,没等他将长篇大论说完,人群里便已是响起了yī zhèn 叫骂之声,被蛊惑起来的人群顿时便乱成了团,人潮汹涌之下,拉城数排的警戒军卒已然有些弹压不住了,形势已到了失控之边缘,直急得李荃老脸煞白片…… 第538章 危机时分 欲望文 第539章 挥洒自如(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39章 挥洒自如(一)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国人在这点上恐怕是天下之最,只要人,从来不怕将事闹大,旦有人带了头,别说区区巡抚衙门了,便是皇宫大内也敢闯上闯的,遑论此际啸聚而来的大数人都是被钱庄坑得快没活路了的,自不肯等再等,群情激奋之下,不管不顾地便要冲进巡抚衙门,以图找弘晴讨要个说法,却浑然忘了冲击巡抚衙门的后果会有严重。 “该死,给我挡住,不许乱,挡住,挡住!” 李荃为官年,还真就从不曾遇到过这等万民闯衙门的情形,这见形势不对,当即便慌了神,边跌跌撞撞地往衙门里缩,边面色煞白地瞎嚷嚷着。 挡住?这显然不过是奢望罢了,面对着情绪已被挑动起来的数万bǎi xìng ,光凭衙门口负责警戒的那近千名兵丁,压根儿就无济于事,倘若旦见了血,形势必然彻底失控,那后果怕就必然是场灾难无疑,真到那时,不单李荃要玩完,通省官员怕也都难逃劫! “钦差王爷驾到!钦差王爷驾到!” 就在形势已将失控之际,yī zhèn 整齐的呼喝声突然暴响而起,旋即便听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马蹄声大起中,数百王府侍卫簇拥着弘晴从长街的远端疾驰而来,原本正乱着的人潮不由地便是窒,全都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不已。 还好,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王府侍卫们之所以边策马狂冲,边竭力呼喝,自然是弘晴的主意,担心的便是人群会被别有用心之辈挑动起来,而今,见到远处人潮停顿了下来,弘晴紧绷着的心弦不由地便是松,可依旧不敢大意了去,率部狂奔了离人群五十步左右之际,这才扬手,高呼着下了令:“全军止步!” “刷!” 弘晴手下这拨侍卫不是跟随弘晴已久的老人,便是从东征倭国的骑军里选拔出来的精锐,个顶个都是骑术好手,弘晴的命令方才下达,所有骑兵几乎同时勒住了胯下的战马,瞬间便已由极动转到了静止,除了几声马鸣之外,竟是别无杂音,这等彪悍的biǎo xiàn 出,数万bǎi xìng 立马全被震慑住了,时间原本乱哄哄的现场竟然就此安静了下来。 “诸位父老乡亲,本王来迟步,竟叫诸位如此盛情相迎,惭愧,惭愧啊。” 现场虽是派死寂,可气氛却是紧张得很,就宛若爆发前的火山般,稍有处置失当,必然是场灾难性的乱局,众王府侍卫们的手都已是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可弘晴却是派的从容,但见其朝着众人做了个团团揖,笑hē hē 地打趣了句道。 “草民叩见王爷!” 所谓士气可鼓不可泄,弘晴这么赶到,众人激奋的心情自也就此平息了下来,再见弘晴如此和煦之做派,自是不会再去做冲击衙门的事儿,只是不明弘晴来意的情况下,数万民众都有些个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大傻愣在了当场,当然了,见机快的也不是没有,这不,曾跟弘晴达成协议的陈舜昌当即便排众而出,紧赶着便是个大礼问安不迭。 “草民等叩见王爷!” 陈舜昌这么带头,数万bǎi xìng 这才醒过了神来,又怎敢在弘晴这么个钦差王爷面前挺立不动的,自是就此乱哄哄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诸位父老乡亲不必如此,且都平身罢。” 这见众人皆跪在了地上,弘晴的心弦顿时又是松,没旁的,只要能将众人紧绷的情绪安抚下来,那就用不着担心间杂其间的小人能作祟了去,至于后头能不能与众人达成协议么,那就须得看弘晴如何发挥了的。 “草民等谢王爷隆恩。” “王爷,您可要为草民们做主啊!” “王爷,您可是答应今日要给草民们个说法的,说话可须得算数才好。” …… 数万民众跪下去时倒是还勉强算是整齐,可弘晴叫了起之后么,却又是团糟了,谢恩的有之,叫屈的有之,耍赖者也有之,又怎个噪杂了得。 “诸位父老乡亲请放宽心,本王既然来了,自然会给大家伙个确切的说法,然,总不能就让本王这儿说罢?还请诸位让让,容本王先进了衙可好?” 弘晴处理这等群体场面已不是第回了,早年在扬州便曾遇到过,应对起来bàn fǎ 虽不同,可手法却是致的圆滑,他压根儿就不介意众请愿者的糟乱,不曾去理会某些别有用心着的胡乱鼓噪,个滚鞍下了马,笑容可掬地朝着众人再次做了个团团揖,和煦无比地与众人打着商量。 “都让让,让王爷进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遑论弘晴的身份是如此之尊贵,还能如此和煦地与众人拉家常般地打商量,众请愿者们鲜有不被感动者,自然有人将出来,为弘晴开道,不会,人潮已是左右分开,露出了条宽不过半丈的笔直小道,直通巡抚衙门前的警戒线。 应该没问题了! 处置这等**最关键的便是要能把控住场面,若是能令群体闻命而动,那离成功也就不远了,弘晴乃此道之高手,自是清楚眼下之局势已然在握,只消后头不出大的岔子,问题也就算是应对过去了,尽管不敢biǎo xiàn 出如获重释的神色,可弘晴心里头却是滚过了yī zhèn 的轻松,正dǎ suàn 率部穿过人群让出来的甬道,突然间听得背后的长街远端马蹄声暴响而起,脚步不由地便是窒。 “去几个人,拦住他们!” 这听得马蹄声起,弘晴脸上的笑容虽依旧不变,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闪过了丝凝重之色,没旁的,此际众请愿者们的心弦方才稍松,可却依旧经不得丝毫的撩拨,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这般横冲直撞而来,都极易引发事端,弘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头也不回地便吩咐了句。 “喳!” 弘晴此令下,自有数名王府侍卫轰然应诺而去,不会,便即领着三名太监穿过队列,来到了近前,至于那三名太监的随行卫队则被毫不客气地拦在了外围。 “老奴见过仁郡王。” 为首的那名中年太监显然对被王府卫队拦截下来事极为的不满,可又哪敢在弘晴面前撒野,也就只能是面色微黑地朝着弘晴拱了拱手,便算是见过了礼。 “高公公辛苦了,且就道进衙内叙话好了。” 弘晴看来人是老爷子身边听用的太监高如海,心中立马便是动,再看高如海行的是平礼,自是笃定其此行乃是来传旨的,心下里虽是急于知晓圣旨的内容,可弘晴却不会因此而失去了理智,没旁的,这地儿人嘴杂,当真就不是接旨的好所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弘晴也就只能是强压下了探问的冲动,笑hē hē 地发出了邀请,语调虽是平淡如常,可内里却满是不容jù jué 之意味。 “王爷有令,老奴自当遵从,王爷,您请!” 高如海常在御前行走,自是清楚弘晴乃是不可招惹之人,自不敢违背了弘晴之意愿,此际听弘晴如此吩咐,赶忙侧了下身子,恭谨地道了声请。 “嗯,高公公,请。” 虽说同为钦差,可弘晴郡王的身份摆在那儿,自然不是高如海区区太监所能比拟得了的,自是无须太过客套,面对着高如海的恭谨,弘晴也就只是客气了句,便即当仁不让地抬脚前行,从容不迫地穿过了请愿者们让出的甬道,来到了衙门前。 “下官叩见王爷!” 李荃虽是派了人去请示弘晴,不过么却并没指望弘晴会来,毕竟这等民变在即之情形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些,弘晴便是不来,也没人可以说弘晴的不是,可弘晴却还是来了,不单来了,区区几句话而已,便已是轻松写意地将岌岌可危的局势稳住了,这等能耐与biǎo xiàn 出,李荃自是佩服得很,这见弘晴已穿过了警戒线,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便抢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便行了个大礼。 “李大人不必礼,且请起罢。” 穿过了人墙之后,弘晴这才发现三巨头里只有李荃人在场,而库席与陈葛然却全都不知踪影,心中自不免有些恼火,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面色平和地虚抬了下手,温言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这见弘晴丝毫没zé guài 自己维持不力之意,李荃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紧赶着谢了恩,而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弘晴身旁,压低了声音地建议道:“王爷,此处乱,您还请先入内可好?” “不急,李大人且陪高公公先行入内,本王还有几句话要跟父老乡亲们说说。” 弘晴能感受得到李荃的好意,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接受,笑着摆了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而后,也没管李荃与高如海是怎个表情,缓步又走回到了警戒线处。 第539章 挥洒自如(一) 欲望文 第540章 挥洒自如(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0章 挥洒自如(二)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当真就不是盖的,这不,尽管弘晴仅仅只是在了警戒线处,并无甚威胁性的举动,也尚未开口言事,可光是着不动的身形便有着股难言的威压四下横扫了开去,人群里的噪杂渐渐便消停了下来,不会,竟已是鸦雀无声。 “诸位父老乡亲,本王五日前曾有言在先,今日必会给诸位个满意的答复,今,本王已至,自不会让诸位父老乡亲失望,只是在此之前,本王还须得接旨,可否容得本王炷香之时间,本王在此先行谢过了。” 面对着数万人畏惧的目光,弘晴并未有甚摆谱的做派,也不曾有甚严厉的呵斥,仅仅只是面色平和地拱手作了个团团揖,派谦和状地提出了个要求。 “不敢,不敢,王爷,您请自便,草民们自当恭候。” “王爷您客气了,您有事只管忙了去,草民们等着便是了。” “王爷,您请,但消能有个准信,别说炷香,jiù shì 等上天,草民们也是甘愿的。” ……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众请愿者们紧绷着的神经自是全都松了下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话语虽是有别,可意思都是样的,那便是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 “谢诸位父老乡亲的抬爱了,来人,上香,计时!” 尽管众请愿者们的回答噪杂成了片,可弘晴却是点都不介意,笑着拱了拱手,谢过了句之后,又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自有数名巡抚衙门的衙役抬来了香案、香炉等物,燃香计时,而弘晴自己却是不紧不慢地行进了衙门之中。 “王爷,陛下有旨。” 弘晴方才刚走进衙门,高如海已是领着两名小太监疾步迎了上来,面色肃然地宣了句道。 “嗯,本王知道了,李大人,有劳您布置好香案等物,本王这就接旨好了。” 接旨乃是大事,半点都轻忽不得,尽管心急着知晓老爷子的圣意所在,可弘晴却并未忘了应有的礼数,侧头吩咐了李荃声,自有其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仁郡王老成谋国,前番所言诸事皆合朕意,准行,钦此!” 香案等接旨用具,于巡抚衙门来说,都是常备之物,zhǔn bèi 起来自是快得很,不会便已备齐,待得众人等按朝规跪定之后,高如海缓缓地摊开了圣旨,拖腔拖调地将老爷子的旨意宣了出来,赫然只有句话,还是句没头没尾的话,顿时便令李荃等人尽皆听得个满头雾水。 成了! 旁人听不懂圣旨所言何事,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心情大好之下,嘴角边不由地便露出了丝笑意。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兴奋归兴奋,应有的礼数却是半点都不能少,叩谢天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仁郡王,恭喜了。” 谢恩毕,圣旨交接乃是正常之举措,这不,弘晴方才刚起身,高如海便已是凑到了近前,满脸谄笑地恭喜了句,而后伸手将圣旨递到了弘晴的面前,切看似都合乎规矩,唯不甚协调的便是高如海的眼神里很明显地有着丝淡得几乎难以发现的慌乱之色。 嗯?这老东西在慌个甚?嘿,原来如此,该死的阉狗,当真好胆! 论及观颜察色的能耐,这满天下能跟弘晴相提并论的当真就没几个,高如海眼神里那丝惊慌虽淡,却又哪能瞒得过弘晴的观察,只是时间搞不懂高如海到底在慌了些罢了,可这么个谜团并未持续太久,待得弘晴接过了圣旨,只扫下方落款的日期,切都已是真相大白了——弘晴的奏本是七月十七日上午便发出的,用的是八百里加急,换而言之,次日早便已送到了御前,老爷子当天就批出了圣旨,哪怕稍有迁延,奉旨急送太原的高如海当天下午就该已是出发了的,而今都已是第五天了,高如海在路上花了四天半的时间,这显然比应有的速度要慢了天左右,很显然,高如海如此迁延的背后准另有文章! “有劳高公公了,而今事尤未了,请恕本王招待不周,待得事毕,本王定当好生酬谢高公公番。” 此间事态虽已稳住,可毕竟还不曾得以彻底解决,弘晴实是无心去计较高如海迁延之过,再说了,就算明知高如海心怀不轨,弘晴此时也发作不得,没旁的,只因就算是发作了,也不会有甚结果,反倒会显得自个儿无容人之量,既如此,暂时放过就成了弘晴唯能做的选择,当然了,暂时也就只是暂时而已,将来有的是机会跟高如海算算总账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不妥之神色,浏览了下圣旨之后,便即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笑hē hē 地朝着高如海拱手,客气地致歉了句道。 “不敢,不敢,王爷有事只管忙去,老奴告退。” 值得弘晴查验圣旨之际,心中有鬼的高如海尽管看似面色平静,可眼神里的慌乱之意却是浓得无法掩饰,怕的便是弘晴当场发难,不过么,这等担心显然是余了,待得见弘晴神色如常,高如海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便是松,唯恐言有失之下,自是不敢再啰唣,客气了句之后,便即领着手下两名小太监自去后堂歇息不提。 “王爷,这道旨意……” 身为封疆大吏,李荃接旨也不是次两次了,可却从未有哪次似这般莫名其妙的,先前高如海在时,他不好出言询问,待得高如海去,李荃可就再也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呵,李大人不必担心,本王早前上过本章,说的便是应对此番风波之事,得蒙皇玛法不弃,已是准了本王之所请,而今事尤未了,且先随本王道去见见外头那些啸聚之民众,回头再行计议好了。” 对于李荃这等老官痞,弘晴原本并无太的好感,不过么,见其今日明知事态有失控之可能,也不曾逃避,比起这会儿尚不见人影的库席与陈葛然来说,biǎo xiàn 显然要强上了大截,有心要提携其把,这便笑hē hē 地tí yì 了句道。 “下官遵命,王爷,您请。” 尽管弘晴并未说明解决此事的策略为何,可话语里却是明显地透着要分功之意味,李荃自不可能不为之心动的,这便赶忙侧了下身子,摆手,恭谦地道了声请。 “嗯,李大人,请!” 这见李荃如此识趣,弘晴也就没再啰唣,笑着点了点头,客气了句之后,便即大步向衙门外行了去。 “来了,快看,来了!” “出来了!” “hē hē ,终于出来了!” …… 弘晴与李荃这么前后地行出了衙门,原本静静等待着的人群立马便是yī zhèn 骚动,无数双期盼的目光齐刷刷地便全都投到了弘晴的身上。 “诸位父老乡亲请了,本王在此宣布个好消息,经圣上恩准,‘八旗商号’将在近日内与‘日升钱庄’合并,以此为基础,成立‘工商银行’,所有债权债务尽皆由新成立之‘工商银行’承担,最快半个月内将正式营业,无论存取,皆听从自便,另,本王已从它处凑集了八十万两现银,尔等若是等不及‘工商银行’开业,可于三日后自行到‘日升钱庄’总部旧址提现,具体提现bàn fǎ 以巡抚衙门出具之安民告示为准,诸位父老乡亲若还有yí wèn ,本王自当详为解说,请自选代表出列。” 数万双眼的凝视之下,压力不可谓不大,然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在意,缓步行到了警戒线处,运足了中气,高声将解决之bàn fǎ 详细地宣布了出来,这也正是弘晴上本老爷子的解决之道,至于备用bàn fǎ 么,也很简单,那便是以“麒麟商号”取代“八旗商号”罢了,只是如此来,解决眼前此厄的效果虽是差不离,可在政治影响上,却无疑要逊色了许——“八旗商号”说起来只是八旗共有,可shí jì 上代表的是朝廷的意志,而以“麒麟商号”出面,代表的不过是私人行为罢了,尽管以“麒麟商号”的雄厚实力而论,解决挤兑风潮并不难,可却难免留下遭人诟病的缺陷,于弘晴本人来说,实算不得有利,这也正是弘晴宁可冒着事态有激化之危险,也要等到老爷子的批复下来之根本所在。 “嗡……” 弘晴这么番话出,数万名请愿者先是派死寂,随即便有若开了锅般地哄乱了起来,惊喜交加的有之,好奇无比的有之,当然了也不乏焦急万分者,没旁的,赶来太原的各方人等虽大是“日升钱庄”的债主,可也有不少是“汇存钱庄”的债主,有小部分是山东济南“和顺钱庄”的债主,而今,弘晴所言的解决之道只涉及“日升钱庄”,却并无其余钱庄的处置bàn fǎ ,自由不得那些个其余钱庄的债主们不为之失落与着急的…… 第540章 挥洒自如(二) 欲望文 第541章 挥洒自如(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1章 挥洒自如(三) 国人向来好起哄,却从来不习惯民主,这会儿要数万人自行推举代表,显然是太过为难众人了些,争执与推让就成了上演不衰的经典曲目,这不,都已扯皮倒灶地折腾了近两刻钟的时间了,所谓的代表依旧难产着,整个现场乱七八糟地吵闹个不休,震得人耳膜生疼不已,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介意,始终面带微笑地着。 “草民等叩见王爷!” 吵吵嚷嚷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十数名代表终于是被公推了出来,由着威望最高的陈舜昌打头,紧张万分地通过了兵丁们的警戒线,来到了弘晴的面前,齐刷刷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免了,都请平身罢。” 尽管等了如此之久,可弘晴却是并无半点的不耐,面带微笑地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草民等谢王爷隆恩。” 或许弘晴直是以和蔼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故,陈舜昌等人并不显得太过畏惧,恭谨地谢了声之后,也就这么直了身子,只是时间都不敢轻易开口发问,气氛自不免稍有些沉闷。 “诸位有甚问题便个个问好了,但消本王能回答的,断不致令诸位失望的。” 弘晴轻轻地笑了笑,挥了下手,温和地吩咐了句道。 “王爷如此宽仁待人,实令老朽等感佩不已,本不该再来烦劳王爷,只是老朽等受众人所托,却是不得不打搅王爷了,若有得罪处,还请王爷恕罪则个。” 弘晴这么句话出,十数名代表们脸色都不免有些个不自然了起来,彼此对视了番之后,这才由陈舜昌作为首席代表,出面告了个罪。 “无妨,陈老先生有甚问题,只管问好了。” 弘晴很是大度地摆了摆手,微笑着回了句道。 “那好,小老儿就放肆了,先前王爷曾言已调了八十万两银子,我等可以在三日后随时提现,且不知属实否?另,若是我等提现,是按何等比例,又须得缴纳甚费用否?”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陈舜昌的老脸立马为之红,显然是觉得怀疑弘晴的诚意殊为的不妥,奈何事关身家性命,陈舜昌自不愿错过这等搞清朝廷用意之良机,沉吟了下之后,还是连珠炮般地问了起来。 “陈老先生问得好,本王所言转述圣上所命,自无半句虚言,至于提现比例么,并无限制,只要有凭据在手,提少都可以,这八十万两银子若是不够,本王承诺可以从山西库银中再调,确保所有欲提现者皆可满意而归,当然了,诸位与‘日升钱庄’所作之约定全部照旧执行,提前提现者,该扣少费用比例,尽皆按合约执行,陈老先生可还有甚yí wèn 否?” 陈舜昌问得又急又快,可弘晴却并无丝的不耐,慢条斯理地将所有问题全都作了解答。 “那便好,那便好,hē hē ,老朽再个嘴,且不知‘工商银行’若是开业后,可有甚新举措否?” 既然存在“日升钱庄”的钱已然能确保收回,陈舜昌自也就安心了下来,可与此同时,对即将开业的“工商银行”之好奇心却又大起了,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尴尬地笑了笑,试探着又问了句道。 “陈老先生zhè gè 问题,本王可就不好回答了,不是本王不肯说,而是本王也不清楚,此事究竟如何,须得等‘八旗商号’所派之人与‘日升钱庄’谈判之后,方才有个结果,然,有条本王却是可以担保的,那jiù shì ‘日升钱庄’原先的业务不会改变,另会有不少便民便商之举措出台,陈老先生若是不信,且等着看好了,此事并不会迁延太久,个月之内便会有眉目的。” 听陈舜昌这般问法,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微微地摇了摇头,言语诚恳地解说了番。 “原来如此,那老朽就且等着看好了,谢王爷解惑,老朽没旁的yí wèn 了。” 陈舜昌原本是dǎ suàn 将存在“日升钱庄”里的钱全部提现的,可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解释,心意自不免又动摇了起来,不过么,也没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谢了声之后,便即退到了旁。 “王爷,草民是‘王记瓷器行’掌柜孙福顺,受众人之托,也有几个问题想请王爷代为解惑二。” 陈舜昌刚退下,立马便有名富态的中年胖子从旁抢了出来,满脸谄笑地朝着弘晴便是躬,半文不白地便扯了通。 “孙掌柜有甚问题便问好了,本王听着呢。” 孙福顺那等自以为是的掉文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么,弘晴却并未介意,但见其微笑着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吩咐了句道。 “王爷,草民的银子是存在了‘汇存钱庄’,而今,该钱庄也已是关门歇业,草民等遍寻萧掌柜不可得,没奈何,也只好来此处寻个公道,如今‘日升钱庄’之事已算是有了个结果,可草民等却依旧不知何时才能拿回存银,还请王爷为草民们做主。”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孙福顺的眼圈当即便是红,语带哭腔地便叫起了屈来。 “孙掌柜请放心,此事本王自会为尔等做主,只是如今‘汇存钱庄’的萧掌柜下落不明,本王也颇有些为难,这样好了,本王即刻让巡抚衙门出个公告,遍搜此人,若是十天内尚未见其露面,本王便下令封了其钱庄及家业,体拍卖了去,所得之款项自当尽皆支付尔等之存银,断不会让尔等吃了亏去。” “汇存钱庄”的老板萧陆丰乃是八爷方的人,眼下就藏在山西藩台库席的府上,这条,弘晴早就知晓了,之所以不动其,并非不想动,而是要等待时机,而今,有着数万债主包围巡抚衙门请愿的事儿,火候显然已到,弘晴自不会跟萧陆丰有甚客气可言的,借着孙福顺的话头,摆明了要将“汇存钱庄”置于死地的姿态。 “王爷如此说法,草民自无不放心之理,只是时日……” 或许是见弘晴好说话,孙福顺还真就起了得陇望蜀之心,妄图从弘晴处捞些好处,然则话尚未说完,突然间见弘晴身上煞气猛然大起,这才惊觉面前这主儿可不是啥寻常小吏,而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忍不住便打了个哆嗦,尚未出口的非分之想瞬间便化成了泡影,再不敢啰唣,赶忙慌乱地退到了旁。 “王、王爷,草民聊城‘万成商号’掌柜张大全,存了十万两在‘和顺钱庄’上,如今‘和顺钱庄’已歇业时,草民求助无门,听闻王爷奉旨到山西办差,特从山东而来,还请王爷为草民主持公道。” 弘晴身上陡然迸发出的煞气不单吓住了孙福顺,也令旁蠢蠢欲动的数名代表被震慑得呆若木鸡,好yī zhèn 的死寂之后,方才有名中年汉子满头大汗地挤了出来,语带颤音地出言求肯了番。 “此事本王已知晓,日前便已行文山东巡抚衙门,着其督办,张掌柜回到山东之际,事情或许便也该有所结果了。” 山东济南府的“和顺钱庄”规模并不算大,在六大钱庄里只排在了末尾,然则经营状况却尚算不错,此番之所以也会关门歇业,完全是被金融风潮席卷所致,其本身并无甚大碍,但消“日升钱庄”事得以解决的消息传回山东,“和顺钱庄”也就差不可以开门经营了,这点,弘晴早就通过“麒麟商号”山东分号调查清楚了的,自用不着在此钱庄上费心思,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将内里的蹊跷道破,而是语气肯定地给了张大全个jiāo dài 。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草民即刻便往回赶,但愿切都能顺遂,草民就不打搅王爷了,草民告退。”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肯定,张大全自无不信之理,大松了口气之余,归心也就此大起了,躬身行了个礼之后,匆匆便往外行了去,他这么走不打紧,陈舜昌等人也不敢逗留了,纷纷向弘晴请辞,回转到了请愿者当中,将与弘晴交涉之所得告知了聚集在警戒线外的众人,但听欢呼声大起中,数万民众已是就此作鸟兽散了去,场民变之风波也就此算是告了个终了。 “王爷,事已毕,还请您入内歇息。” 眼瞅着啸聚在衙门外的民众就此散尽,始终跟随在弘晴身后的李荃终于是安心了下来,偷偷地出了口大气之后,满脸堆笑地凑到了弘晴身旁,讨好地请示了句道。 “嗯。” 忙乎了个上午,弘晴也确实疲得很,自不会有甚矫情,点头应了声,便要转身向衙门里行了去,只是还没等弘晴彻底转过身去,就听yī zhèn 马蹄声大起中,拨人马正急匆匆地向巡抚衙门冲了过来,见及此,弘晴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 第541章 挥洒自如(三) 欲望文 第542章 区别对待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2章 区别对待 “下官叩见王爷!” 围堵巡抚衙门的数万请愿者早已散尽,长街上自是再不复早先的拥挤与阻塞,疾驰而来的人马畅通无阻之下,速度自是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冲到了警戒线处,但并未再向前闯,而是就此停了下来,随即便见身材略显得肥硕的山西安抚使陈葛然麻利无比地个滚鞍下了马,疾步抢到了弘晴身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对于陈葛然这么个投机分子,弘晴实在是反感得很,只是碍于五爷的面子,却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其脸色看,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吭了声。 “谢王爷隆恩,下官今日早听闻王爷被乱民围困,心自难安,只是调集军伍颇费周折,故而来迟了步,实下官之过也,今,能得见王爷谈笑平乱,实是下官平生所未见之状举也,下官叹服,叹服啊,此古来少有之英豪,非有大智慧者,不可为也,下官能得见此,实是幸甚,幸甚。” 尽管弘晴并无甚zé guài 之意,可陈葛然却是清楚自个儿畏缩不前的biǎo xiàn 显然很难得到弘晴的谅解,自不免有些个惶惶然,哪怕有着五爷的照应,他也真不敢肯定面前这位心狠手辣的主儿会不会拿自个儿来开刀,念及此,陈葛然额头上的冷汗便已是止不住地狂淌了下来,好在年的官宦生涯也不是白混的,大面上还是能撑得住,但见其起了身,满脸谄笑地凑到了弘晴跟前,躬着身子,不要钱的马屁话张口就喷薄而出,滔滔不绝得有若黄河之水般。 “陈大人过誉了,罢了,不说zhè gè 了,今日请愿bǎi xìng 虽已退,后续手尾尚,陈大人身负治安重责,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且并进衙,我等好生商议个对策,终归须得确保万无失才好。” 弘晴年岁虽轻,可城府却是深似海,又怎可能会被陈葛然这么些无甚营养的马屁话所迷惑,不过么,倒也没甚zé guài 于其的表示,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摆手,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喳!” 尽管弘晴的话似乎只是就事论事,可陈葛然这等宦海老手却是听出了个中之意味,没旁的,这等时分弘晴肯让他陈葛然参与议事本身就代表着种态度,那便是还承认他陈葛然是自己人,同时也意味着弘晴不dǎ suàn 追究其在乱时畏难不前之过失,而这,对于陈葛然来说,无疑已是最理想之结果,他自是没理由jù jué ,紧赶着便应了诺,不顾李荃的冷眼,笑容满面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行三人就这么缓步地行进了衙门之中…… “禀王爷,布政使库大人在外求见。” 所谓的议事shí jì 上jiù shì 弘晴在部署相关事宜,至于李、陈两位地方大员么,也就只有听的份儿,最也jiù shì 在些无关紧要的枝节上发表点微不足道的小意见,议事的进程自也就快得很,前后不到炷香的时间,议事便已到了尾声,就在弘晴zhǔn bèi 进行总结性发言之际,却见名身着游击将军服饰的中年将领从外头抢了进来,疾步走到了弘晴所坐的文案前,个标准的打千,恭谨地禀报了句道。 “让他回衙等着,本王自会有文书予其!” 这听是库席到了,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不耐地挥手,毫不容情地便下了令。 “喳!” 同样都是在民乱之际畏难不前,可处置的结果却是截然相反,这不,陈葛然还能稳坐高堂,而库席却连巡抚衙门的大门都进不来,这等反差未免太大了些,前来禀事的那名游击将军心里头自不免有些犯嘀咕,可又哪敢在弘晴面前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能是紧赶着应了声,就此匆匆退出了大堂。 “王爷,此间诸般事务还须得布政使衙门那头配合,若是……,hē hē ,下官只是个建议罢了,切自当以王爷之令谕为准。” 李荃平日里虽是极为的讨厌库席zhè gè 不怎么听招呼的下属,可此际为了确保弘晴部署下来的诸般任务,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言为库席缓颊了番。 “不碍事,李大人只管出公文,若是有人敢懈怠的话,就交由本王来处置好了。” 尽管李荃说得很含糊,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无外乎是怕库席恼羞成怒之下,暗中搞破坏,毕竟身为山西境内的第二把手,又掌握着经济大权,库席真要是耍手腕,很事情怕是真无法执行到位的,对此,李荃自不能不有所担心,可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不屑地笑了笑,派云淡风轻状地便将李荃的求情给顶了huí qù 。 “王爷英明,下官别无异议。” 李荃担心的只是弘晴所jiāo dài 的差使能否办好,至于库席的死活,他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说实话,若是库席到了大霉,李荃只会开心,而绝对不会有甚难过可言,正因为此,听弘晴这般说法,紧赶着便称颂了把,果决无比地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嗯,那便好,时候不早了,二位大人就依照先前所议方略办了去,本王先回驿,有甚事回头再议好了。” 弘晴今儿个可是大早赶来了巡抚衙门,与那帮请愿者周旋了整整个上午,体力消耗得虽不甚大,可精神却不免有些疲了,又懒得留在巡抚衙门与高如海应酬,这便就此起了身,交待了句之后,便即缓步向衙门外行了去,见及此,李荃与陈葛然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都起了身,恭恭敬敬地将弘晴送出了衙门外。 “下官叩见王爷!” 弘晴等人方才刚行出了衙门,正自惶惶不安地在衙门外的布政使库席立马路小跑地抢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二位大人且huí qù 忙罢。” 库席的行礼不可谓不恭谦,可惜弘晴连看都没看其眼,而是自顾自地朝着李、陈二人交待了句,便即翻身上了马背,领着手下三百余骑沿着长街就此疾驰而去了。 “陈大人,先前所议之事还有几个不明之处,你我且再议议可好?” 官场生态从来都是墙倒众人推,别说与库席没半点交情可言,就算有,这会儿李荃也绝对不会对已成了落水狗的库席假意颜色的,这不,恭送走了弘晴,李荃压根儿就没去理会试图凑上前来寒暄的库席,笑hē hē 地朝着陈葛然摆手,煞有介事地tí yì 了句道。 “zhè gè 自然,李大人,请!” 李荃要示好,陈葛然自然不会不响应,他同样没去理会面色已然铁青无比的库席,笑hē hē 地也摆手道了声请,而后与李荃道有说有笑地便进了衙门,只留下库席人在衙门外发着呆。 “哼,小人,小人!” 李、陈二人这么自顾自地走,库席当即便被气得个哆嗦不已,可又没得奈何,只能是恨恨地跺了跺脚,灰溜溜地打轿回了布政使衙门。 “库大人,您这是……” 布政使衙门后院书房中,身青衣小帽的“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正自心神不宁地踱着步,冷不丁听得屏风处响起了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立马顿住了脚,讶然地望了过去,入眼便见库席面色铁青无比地走了进来,心头不由地便是沉,赶忙抢上了前去,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哼,竖子欺我太甚,可恼,kě è !” 萧陆丰不问还好,这么问之下,库席顿时便爆发了起来,但见其恨恨地跺脚,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库大人,莫忘了主子的交待,真要误了事,库大人自己提头去见主子好了。” 库席这么爆发,萧陆丰的脸色也就此黑了下来,阴冷地笑,毫不客气地便说出了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语,丝毫没将库席那地方大员的身份放在眼中,倒像是上司在呵斥下属般。 “我……,唉……”萧陆丰这么句话出,库席当即便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般萎靡了下来,摇头叹息了声道:“那竖子连话都不容本官说,着实kě è 至极,此事怕是要棘手了!” “嗯?怎么回事,库大人还请说清楚些。” 听库席这般说法,萧陆丰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几分,语气颇有些不耐地追问了句道。 “唉,本官……” 库席虽是贵为方面大员,可论起在八爷面前的地位么,其实还真不如萧陆丰,没旁的,八爷门下的封疆大吏了去了,并不缺库席人,可八爷眼下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却是控制在了萧陆丰的手中,彼此间地位高下自也jiù shì 显而易见之事了的,正因为此,尽管萧陆丰语气极为不善,库席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地将今个儿在巡抚衙门吃瘪的事儿简单地叙述了出来。 “嗯……,罢了,此事也怪库大人不得,是某没料到那竖子竟会如此快便平息了事端,也罢,库大人且安心办事,不管那头交待过来甚事,库大人只管尽心办了去便好,其余诸事就由萧某来想bàn fǎ 好了。” 听完了库席的陈述之后,萧陆丰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也没再往下细究,安抚了库席句之后,也没再啰唣,转身,便已是大步行出了书房…… 第542章 区别对待 欲望文 第543章 难测的来意(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3章 难测的来意(一) 酉时末牌,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可弘晴却依旧在书房里忙着,手中的笔就始终不曾放下过,不时微皱着的眉头显示出弘晴的心情显然不是太好,没旁的,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了些,尽管金融风暴事眼下已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可接下来的事儿却依旧繁琐得很,至于白莲教造乱的事儿么,如今却尚不见半点的头绪,光是这两桩事儿就足够弘晴操心的了,遑论还有工部发明推广事须得关注,诸般事宜缠杂在起,纵使弘晴老于政务,也不禁为之头疼不已的。 “禀王爷,何涛来了。” 就在弘晴挥笔速书之际,却见李敏行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宣。” 听得响动,弘晴从公文堆里抬起了头来,把眨了下干涩的双眼,而后放下了手中的笔,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颇显疲惫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会,又已是陪着“尖刀”山西分舵舵主何涛从外头转了回来。 “属下叩见王爷!” 何涛乃是“尖刀”的老人了,自“尖刀”成立,他便是其中之骨干,说起来跟着弘晴也有九年之久,只是自打康熙四十六年被外派山西之后,他也已有六年不曾见到弘晴了,这几日,弘晴虽是驾临山西,可与“尖刀”那头的联系都是李敏行在管着,何涛还是第回来驿见弘晴,心情自不免有些个jī dòng 不已,见礼之声自也就带上了几丝的颤音。 “免了,来,坐下说。” 能令何涛亲自赶来的事儿准小不了,不过么,弘晴却并未急着发问,而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再次见到弘晴的面,何涛自是jī dòng 得很,只是jī dòng 归jī dòng ,还是不免有些拘谨,谢了恩之后,并不敢随意就座,而是就躬着身子在了旁。 “老何不必如此拘礼,坐罢。”弘晴笑着压手,示意何涛落了座,而后方才嘉许地点了点头道:“今番山西分舵事儿办得不错,本王很是满意。” “王爷谬赞了,属下未能及时发现白莲教谋刺之勾当,以致王爷涉险,实是属下之大过,属下不敢虚言狡辩,还请王爷处罚则个。” 听弘晴这般夸奖,何涛的老脸顿时为之红,jī dòng 之余,也不禁有些愧然,忙不迭地躬身,满脸惭愧之色地回答了句道。 “此事与尔等无关,本王与白莲教也不是头回打交道了,这帮阴沟里的老鼠虽是令人讨厌,却也翻不起甚大浪。” 弘晴从来都不是委过于人之辈,哪怕再恼火于白莲教的刺杀,也绝不会去怪自己的属下不尽力,没旁的,当初弘晴可是亲自下了令,要山西分舵全力应对金融风暴事,自不可能因自己遇刺便胡乱迁怒于人罢。 “王爷宽仁大度,属下感佩在心,自得闻王爷遇刺,属下等无不悲愤莫名,我山西分舵上下心,经方努力,总算是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属下此处有份密件,还请王爷过目。” 何涛此来乃是有着重要消息要禀,自不敢真跟弘晴闲聊个没完,称颂了几句之后,便即从衣袖里取出了卷纸,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本王知道了,尔等jì xù 监视,勿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弘晴伸手接过了卷纸,摊将开来,细细地研读了番,眼神里不时地有精芒闪而过,然则到了末了,却也没下甚命令,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是,属下遵命!”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何涛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起了身,恭谨地应了诺。 “好了,老何你身上任务重,本王就不留你了,道乏罢。” 看过了密件之后,弘晴的脸色虽是平淡依旧,可心里头显然是起了波澜的,自无心再闲聊,左右该交待的都已是交待过了,这便笑着摆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属下告退。” 弘晴这么说,何涛自是不敢再逗留,忙不迭地躬身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书房。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回怕是得动真格的了! 何涛去后,弘晴并未再去处理剩下的公文,而是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默默地寻思了良久,而后方才走到了窗边,凝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长长地出了口大气。 “禀王爷,‘汇存钱庄’的掌柜萧陆丰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弘晴口大气尚未出完,就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李敏行再次匆匆地行进了书房,疾步走到了弘晴身后,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 这听是萧陆丰求见,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轻吭了声,却并未急着给出个答复,没旁的,只因萧陆丰的身份极为的特殊——于旁人来说,萧陆丰不过jiù shì 个钱庄老板而已,虽说有钱有势,可毕竟只是个商贾而已,似乎登不上台面,可弘晴却是早就知晓其之根底——此人乃是八爷的钱袋子,与被弘晴设计干掉的刘八女并称“南刘北萧”,也正是弘晴此番整顿金融秩序要根除掉的目标之,而今,局势尚处微妙之际,此人突然来访,显见目的并不简单,弘晴自是不能不想上些。 “让他进来好了。” 弘晴琢磨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见上见再做计较,这便挥手,语气平缓地吩咐道。 “喳!” 这听弘晴如此吩咐,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疾步便行出了书房,片刻之后,便已是陪着萧陆丰又转了回来。 “草民萧陆丰叩见王爷。” 这见到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萧陆丰的眼皮子情不自禁地便抽了抽,不过么,倒是没耽搁了大礼参拜。 “免了,平身罢。” 弘晴很是坦然地受了萧陆丰的大礼,既不曾给其脸色看,也没甚虚假的客套,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虚抬了下手,无甚表情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萧陆丰人虽是跪在地上,可耳朵却是竖着的,想的便是从弘晴的语气里得出些信息,这等用心无疑是好的,可惜却断然没实现之可能,也就只能是恭谨万分地谢了恩,将起来,躬身而立地摆出了副温顺服帖之架势。 “说罢,如此急地找本王何事?” 哪怕萧陆丰biǎo xiàn 得再温顺,弘晴也懒得跟其玩甚兜圈子的把戏,连客套的寒暄都省了,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好叫王爷得知,草民偶然得了些消息,是关于白莲教的,就不知王爷可感兴趣否?” 萧陆丰显然没想到弘晴会问得如此直接,不由地便是微微愣,不过么,却是不敢不答,但见其眼珠子微微转,已是陪着笑脸地抛出了个诱饵。 “哦?那萧掌柜的又dǎ suàn 从本王处得到甚?” 听萧陆丰这般问法,弘晴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容,不甚客气地便点破了萧陆丰此来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要拿白莲教的消息当交易之砝码罢了。 “不敢,不敢,王爷,您是知道的,草民向以钱庄为生,半辈子心血尽在其中,此番受‘日升钱庄’牵连,以致营生难以为继,草民忧心如焚,却又解困乏术,实是;之下,这才不得不厚颜来求王爷高抬贵手的。” 弘晴嘴角边的那抹讥讽的笑意几乎jiù shì 不加掩饰的,萧陆丰自不可能看不见,不过么,他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放弃,咬了咬牙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交换的条件。 “高抬贵手?萧掌柜的言重了罢,本王何尝对尔‘汇存钱庄’动过手,又哪有甚贵手可抬的?” 萧陆丰这话出,弘晴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阴冷地笑,毫不客气地便反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草民不敢奢求能与‘日升钱庄’般待遇,只求能暂借些寸头,无须,有个二十万两现银也就足够了,待得草民渡过了此番难关,自当加倍奉还,还请王爷能赏草民个恩赐,草民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萧陆丰看来是铁了心要赖上弘晴的了,也没管弘晴的脸色有难看,自顾自地便将要求摆在了明面上。 “就这么?” 弘晴眉头扬,似乎有些yì ;地追问了句道。 “确实如此,只消能有二十万两的现银,草民便可确保钱庄按时开业,当然了,草民可以拿出价值三十万两银子的田亩庄园为质押,若是不能及时还款,自当认罚。” 这听弘晴此问似乎有着同意交换的意思在内,萧陆丰顿时便jī dòng 了起来,紧赶着便做出了保证。 “此事且容本王斟酌之后再定好了。” 弘晴默默地沉思了片刻之后,还是没给出肯定的dá àn ,不过么,也没直接jù jué ,而是给萧陆丰留下了个可以商榷之暗示。 “zhè gè 自然,zhè gè 自然,王爷之言,草民自是信得过,草民此处有份整理出来的资料,还请王爷过目。” 尽管弘晴仅仅只是给出了个暗示而已,可萧陆丰却是派大喜过望之神色,也没再死死纠缠着不放,而是紧赶着便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卷纸,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弘晴不甚在意地轻吭了声,随手接过了那卷纸,摊将开来,只看,眼神却是瞬间便凌厉了起来…… 第543章 难测的来意(一) 欲望文 第544章 难测的来意(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4章 难测的来意(二) 这老东西想作甚? 萧陆丰给出的卷纸上记载的都是些人名、住址以及身份,并不算,拢共也就几十个而已,然则无不是白莲教重要骨干,论及详尽程度,比之先前何涛所送来的情报还有上些,很显然,这份情报应当是真的无疑,问题是萧陆丰此举用意何在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至少眼下弘晴时间还无法看透其此举所为何为。 “萧掌柜能有效力朝廷之心,怕不是好的,只是此事涉及甚巨,须开不得玩笑,若个中有所差池,后果怕是不堪,萧掌柜可能确保无虞否?” 萧陆丰所要求的二十万现银,于旁人而论,或许是个巨大到无以复加的天文数字,可对于弘晴来说,却并不算甚难事,无论是“八旗商号”还是“麒麟商号”,都能轻易调得出,shí jì 上,“麒麟商号”山西分号里就有着不下三十万两的现银——当初从“日升钱庄”调出来的二十万两现银压根儿就不曾动过,满足萧陆丰的要求自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么,在没搞清萧陆丰的真实用心之前,弘晴并不dǎ suàn 轻易答应下来,而是眉头皱,神情凝重无比地发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草民敢拿性命担保,此名单绝无半点虚假。” 萧陆丰应答得很快,弘晴的话音刚落,他便已是赌咒般地给出了保证。 “哦?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不知萧掌柜的信心从何而来?” 名单自然不会有假,这点,有何涛给出的情报来对比,弘晴自是心中有数,但却绝不会在此际biǎo xiàn 出来,而是眉头扬,派狐疑状地往下追问道。 “王爷明鉴,草民因机缘巧合,救过白莲教香主之命,是时尚不知其乃白莲教中人,也就糊里糊涂地收在了手下用事,今番白莲教闹事,竟敢谋刺王爷,实是大逆不道已极,我山西bǎi xìng 无不义愤填膺,草民那名手下感于大义,决心弃暗投明,又因着感念草民的jiù mìng 之恩,便想着将此功让与草民,这才有了王爷手中的这么份名单,草民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假。” 面对着弘晴的追问,萧陆丰却是半点都不慌,自信满满地给出了解释。 “嗯,难得此人有这等明悟,也罢,此事且容本王与李抚台商议之后再行定夺,至于萧掌柜之所求么,也不甚难,事毕之后,萧掌柜可备好质押之物,本王自当为尔筹谋番,当不致让萧掌柜失望了去便是了。” 几番问答下来,弘晴已看出了萧陆丰其人心思缜密,再扯将下去,也难从其口中得到甚有用之信息,自是懒得再啰唣,这便沉吟地点了点头,给了萧陆丰个明确的答复。 “谢王爷隆恩,草民自当永铭五内,生生世世不敢或忘。”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萧陆丰立马便跪伏在了地上,派感激涕零状地磕头不已。 “罢了,尔且就huí qù 等消息好了,来人,送客。” 弘晴任由萧陆丰连磕了几个头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虚抬了下手,官腔味十足地下了逐客之令。 “谢王爷隆恩,草民告退。” 弘晴的话音落,侍候在书房门外的李敏行立马大步行了进来,见及此,萧陆丰自不敢再啰唣,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之后,便就此退出了书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这老东西耍的啥花招来着,是dǎ suàn 丢车保帅,还是壮士断腕,又或是想瞒天过海? 对于萧陆丰的诸般解释,弘晴打心眼里便不信,甚或其提出的拆借二十万两现银的要求,弘晴心里头也不以为然,没旁的,二十万两现银虽是不少,寻常巨贾要想在短时间里调集出来,那是断无丝可能的,可对于有着八爷支持的萧陆丰来说,却未必会有难,弘晴敢断言即便自己不答应萧陆丰的请求,其之钱庄也不会真出现甚大碍难,若如此,其此番前来出首白莲教的用心就很值得怀疑了。 八爷与白莲教有瓜葛事虽是个机密,知道的人极少,然则弘晴却是例外,早在扬州办盐务案时,弘晴便已查到了根底,唯不敢肯定的是八爷对白莲教的掌控到了何等之程度,此无他,白莲教说起来是个教派,可shí jì 上却只是个松散的组织,各省,甚至是各府的白莲教都未见得是体的,彼此间的联系也无甚紧密可言,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八爷虽是势力滔天,要想将各地的白莲教全都统和在起,显然不太可能,正因为此,弘晴并不能肯定山西这头的白莲教是掌控在八爷手中的,如此来,势必存在着种可能性,那便是萧陆丰此举是在借刀杀人,以谋求山西白莲教的掌控权。 “这老东西还真是给爷出了个难题么!” 弘晴思来想去了良久,还是没能搞清楚萧陆丰此举的真实用心之所在,可不管怎么说,打击白莲教都是势在必行之事,在这点上,弘晴却是不会有半点的迟疑的,呢喃了声之后,也就不再去想,转而又埋首于公文之间,挥笔速书不已…… 疑虑可以有,可在行动上却是不能有丝毫的拖延,为防走漏消息故,次日早,弘晴便即亲自坐镇巡抚衙门,督办缉拿白莲教匪徒事,随着条条命令的下达,不止是各府衙役们齐齐出动,各旗营、绿营也纷纷出击,有若雷霆扫穴般将太原附近翻了个底朝天,藏身于民间的白莲教重要人物纷纷被擒拿归案,日之间,便已是尘埃落定,只是审讯的结果却有些出乎弘晴的预料之外——所有被拿下的白莲教徒竟无人知晓刺杀弘晴之事的始末,也无人知晓白莲教山西脉的首脑人物之下落,只知道白莲教山西脉的头领是个男子,自称“无生大帝”,平日里都作道士装扮,四下游走各乡各府,追随者众,只是自打刺杀案发,便已没了踪影,谁也不清楚此人眼下究竟藏身何处。 线索显然是断了,不止是被擒的白莲教徒们供不出甚有价值的消息,便是连“尖刀”分舵也找不到那个“无生大帝”的下落,要想在短时间里查清刺杀案的真相显然已是没了可能,事已至此,弘晴也没得奈何,自不敢因此案而耽搁了整顿金融秩序之要务,只能是先将此案搁置在了旁,全力投入到了“日升钱庄”与“八旗商号”的合并事宜中去。 “日升钱庄”乃是天下第大钱庄,分号遍及各省,但凡大城市,基本上都有钱庄的分号在,规模自是不小,而“八旗商号”是庞然大物,尽管不似“日升钱庄”那般分号众,可无论是政治影响力还是本身的经济实力,都比“日升钱庄”要强上了大截,两大巨头的合并事宜自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纵使此番“日升钱庄”是被迫签了城下之盟,可真到了合并之际,为了自身的利益,扯皮倒灶的事儿却也是避无可避,双方谈判小组时常为某条款争得个面红耳赤,吵吵闹闹之事自是没少发生,即便是有着弘晴这么个钦差王爷压阵,谈判的进展也依旧难言乐观。 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当初弘晴可是当着数万请愿者的面,作出了三天即可开始提现的承诺,若是跳了票的话,不止是弘晴本人的声誉要受影响,麻烦的是万请愿者们再闹将起来,怕就有民变之危了,而这,显然不是弘晴可以承受之重,正因为此,日半的谈判过后,弘晴可就没再给双方谈判小组再次扯皮的机会,拿出钦差王爷的身份,强势无比地独裁了把,将各有争议之处全都做出了最终之裁决。 弘晴要耍独裁,那是谁都不敢反对的——“八旗商号”可是弘晴手建立的,虽说弘晴本人在其中并无股份,也无任职,可真说到影响力与控制力的话,却是无人能及,哪怕是挂着董事长名号的老爷子在“八旗商号”的具体事务上,说话也没弘晴管用,他决定了的事,“八旗商号”前来谈判的人员除了接受之外,却是连异议都不敢说上句的,至于康万铭么,那就不敢跟弘晴胡搅蛮缠了的,当然了,弘晴的裁决基本上也做到了不偏不倚,双方倒也没啥可争持的,事情遂就此定了盘。 康熙五十二年七月二十八日,改组后的“日升钱庄”名为“工商银行”,由康万铭就任首任行长,并于是日正式开始营业,得闻消息,各债主立马闻风而动,纷纷挤到总行处提现,日间,便有四十万两银子被提走,次日,又有二十万两现银被提,可从第三日起,来提现的债主已是渐少,倒是有不少人前来了解存款利息以及汇兑之业务消息,试着存银的也不乏其人。 八月初,“汇存钱庄”也正式开门营业,提现者虽有,却并不算,日下来之提现就连十万两都不到,次日少,至此,场席卷全国的金融风暴便算是消停了下来,尽管余波依旧在,可风暴已过却是不争之事实。 第544章 难测的来意(二) 欲望文 第545章 巍巍太行(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5章 巍巍太行(一) 随着两大钱庄的先后开业,太原城的紊乱局势便已算是稳定了下来,旋即,《京师时报》以首半幅之面刊登了工商银行正式成立之消息,并详细报道了“日升钱庄”与“八旗商号”两大巨无霸的合营事,消息经传扬开去,躁动的人心遂就此安稳了下来,席卷全国的金融风暴就此成为了过去式。 八月初七,圣旨送抵太原,对弘晴、李荃等在平息金融风暴以及缉拿白莲教有功之人有嘉奖——山西巡抚李荃加工部尚书衔,赏金银若干;山西安抚使陈葛然晋山西布政使,所遗之缺由吏部另行调配,其余各有功人等赏赐有差,唯受处分者便是山西布政使库席,被弘晴本参倒,直接撸到底,不过么,此人到底是八爷的门下,倒也不曾“待业”久,半年之后便由八爷暗中使劲,得以复出,去了四川,就任四川安抚使,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来太原尽管只有月余的时间,可事情却是没少做,不单平息了来势汹汹的金融风暴,侦破了当地的白莲教组织,尽管未得全功,可也能算是大功桩,不过么,弘晴却是没捞到啥赏赐,也就只是句嘉奖而已,就这么个结果,私下里为弘晴鸣不平的自是大有人在,可弘晴自己却是点都不在意,没旁的,在弘晴看来,没有赏赐便是最好的赏赐——只要不出yì ;,整个江山都将是自己的了,还有啥赏赐比zhè gè 重的么,当然了,老爷子的这么个暗喻,弘晴心中明白归明白,却是绝对不会宣之于口的,闷声发大财比啥都强。 事既毕,中秋又将至,弘晴归心似箭,自没dǎ suàn 在太原过佳节,家里头可是有着三位娇妻等着安抚呢——尽管是朝廷急令,可在新婚燕尔之际出公差,再怎么说,也是冷落了佳人,不huí qù 好生哄哄,后院十有**要起火,那乐子可就真大了去了。 康熙五十二年八月初九,弘晴率三百余王府侍卫离开太原,山西巡抚李荃率地方官员以及数万bǎi xìng 相送,是日,车驾进抵平定州,天色已晚,尽管归心似箭,弘晴也只能是率部夜宿平定州驿,次日早,天刚蒙蒙亮便即赶往娘子关。 娘子关,长城的道关口,位于太行八陉之第五陉——井陉之西口,地扼晋冀两省交通之要隘,自古以来jiù shì 兵家必争之地,关上驻有旗军营,以为扼守幽州之门户,陉内道路并不好走,最狭窄处素有“车不方轨,骑不并行”之称,可尽管如此,却依旧是晋冀两省之间的重要商道,只是此际中秋将至,往来的商队却是不,弘晴行人等赶到关前之际,尽管天已大亮,可关下却是空落无人,而关门依旧紧闭着。 “去,叫开关门。” 弘晴抬头看了看天色,què dìng 已该是过了开门的时间,心中自不免对关上守卫的懈怠而有几分的恼火,不过么,倒也没发作出来,仅仅只是寒着声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如此吩咐了,跟随在侧的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声之后,点了名嗓门大的侍卫的名,交待其前去叩关。 “关上的人听着,我家王爷已至,尔等还不赶紧开门迎驾!” 弘晴正当红,其手下的侍卫们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个顶个的骄傲,这不,哪怕仅仅只是名普通的侍卫,喊门的语气都冲得很,当即便令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不过么,倒也没呵斥那名侍卫的不是,概因弘晴自己对关上守卫的懈怠也已是颇为的不满。 “末将年羹尧叩见王爷!” 那名王府侍卫这么喊,死寂片的关城上立马便有兵丁探出了头来,朝下看之后,又很快便缩了huí qù ,不会,关内已是派的慌乱之噪音,半柱香过后,关门终于敞开,名身着参将服饰的壮硕将领领着十数名武官大步从关内行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弘晴的马前,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千,恭谨万分地见了礼。 嗯?这厮怎跑此处来了! 见来者是年羹尧,弘晴的眼中立马闪过了丝精芒,没旁的,有着两世的经历在,弘晴对年羹尧zhè gè 四爷手下的悍将可是注意得很,自是清楚其前年才刚外放了四川任游击将军,这会儿居然跑娘子关来当参将了,这官也未免升得太快了些。 “原来是亮工啊,免了罢。” 弘晴心中虽是犯猜疑,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年羹尧行走四爷门下年,自是见过弘晴几次,然则彼此身份相差太远,并无甚交往可言,此际听弘晴叫出了自己的字,年羹尧自不免有些吃惊,不过么,倒也没忘了礼数,仅仅只是恭谨地谢了恩,并无甚旁的话语。 “亮工何时到的任,原先关上守将臻明如今又去了何处?” 弘晴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年羹尧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面带微笑地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是上月二十到的任,臻将军据闻是去了丰台大营,高升了副将。” 年羹尧乃是进士出身,不过么,自打入了仕,就干的是军伍的行当,先是被四爷安排在兵部历练了三年,而后便即外放了四川提督府的游击将军,身上丝毫没半点的文人气息,有的只是军人的强悍,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不免就显得硬梆得很。 “哦,原来如此,那倒是要恭喜亮工高升了,只是本王却是不明白,这开关之时辰已过,为何关门依旧紧闭,莫非陉内有事发生么?” 年羹尧应答极为的简单,摆明了是不愿拉扯,然则弘晴却是压根儿就不以为意,脸轻松状地点了点头,似乎极为随意地便往下追问了句道。 “不瞒王爷,陉内确是有案发生,就在昨日,伙流窜而来的江湖大盗血洗了支商队,劫掠钱财无算,杀害了数名商旅,末将惊闻此事,自不敢怠慢了去,已行文山西巡抚衙门,目下回复未至,为防盗匪再造杀孽,末将不得不小心关防,若有得罪处,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哪怕是面对着赫赫有名的弘晴,年羹尧的气势也丝毫不弱,不亢不卑地行了个军礼,公式化地应答了番。 “竟有此事?亮工可曾查出线索否?” 这听年羹尧这般说法,弘晴脸上的笑容顿时便不见了,神情凝重无比地看了看年羹尧,语气沉痛地追问道。 “末将惭愧,眼下只知那帮蟊贼似乎与白莲教有关,为首者自称‘无生大帝’,至于其余线索,末将尚未曾查出,还请王爷见谅。” 弘晴此问出,年羹尧黝黑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晕,似乎极为惭愧地低下了头,苦笑着给出了个dá àn 。 “‘无生大帝’?又是这厮!白莲教不除,天下难有宁日,亮工须得打起精神,严加稽查,断不可使这等恶贼逃出生天,本王回京之后,定当向皇玛法求个旨意,下文刑部,海捕此獠!” 听年羹尧这般说法,弘晴当即便怒了,股子杀气陡然大起,恨声便赌咒了句道。 “是,末将自当竭力而为之。” 年羹尧向以胆大而著称,行事向来肆无忌惮,可被弘晴这等冲天的杀气冲,还是不免有些心惊不已,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没甚失态之biǎo xiàn ,躬身应诺的应答干脆利落依旧。 “嗯,亮工之忠心,本王是信得过的,此事在圣旨未下之前,就先由亮工办着,待得刑部海捕文书下后,再另做计较,就这么定了,亮工可敢为否?” 弘晴嘉许了年羹尧句之后,又毫不客气地将缉拿白莲教匪徒的任务强压在了其身上,话虽是问话,可内里却满是不容置疑之意味。 “喳!” 尽管弘晴不是自个儿的顶头上司,不是自己的主子,可弘晴以钦差王爷的身份将这么桩差使压将下来,年羹尧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在此际说上个“不”字的。 “嗯,那就辛苦亮工了,全体都有了,随本王来,过关!” 该了解的都已是了解过了,该说的都已是说完了,弘晴自不想再啰唣,深深地看了年羹尧眼之后,挥手,高声便下了令。 “王爷且慢,血案方才发生,白莲教匪应不曾走远,末将以为陉内安全堪忧,还请王爷稍候几日,容末将清除了陉内隐患再过陉也不迟。” 没等弘晴策动胯下的战马,年羹尧已是紧赶着建言了句道。 “无妨,本王自有分寸,亮工办好自个儿的差使便成!” 弘晴并未接受年羹尧的好意,不耐地挥手,不甚客气地jiāo xùn 了年羹尧句之后,便即策马呼啸着率部冲进了关城,瞬息间便已是去得远了…… 第545章 巍巍太行(一) 欲望文 第546章 巍巍太行(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6章 巍巍太行(二) “关紧城门!” 年羹尧躬着身子目送弘晴行穿过了关门,直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消停了下去,方才直了身子,昂首阔步地走向了关城,头也不回地断喝了嗓子。 “年将军,这,这怕是不妥罢?” 年羹尧此令下,原本静静地跟在其身后的诸将们立马便是yī zhèn 骚动,有名资历最深的游击将军惊疑不定地提出了疑义,没旁的,井陉乃是晋冀两省之间的重要商道之,尽管这时节商旅较少,可也只是较少而已,并不是绝迹,shí jì 上,每日里前来通关的商旅依旧不下数百之,没有上峰的命令,擅自封关的话,那可是死罪条,自由不得诸将们不为之紧张不已的。 “尔敢质疑本将军令?” 那名游击将军话音刚落,就见年羹尧霍然回过了身来,手按着刀柄,阴森无比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只是……” 年羹尧的杀气这么迸发,那名游击将军顿时被冲得个面色煞白不已,连道不敢之余,又试图解释上番,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哼,本将的命令只说遍,有敢违者,杀无赦!” 年羹尧阴冷地扫视了下慌乱不已的诸将,重重地冷哼了声,杀气十足地下了死命令。 “喳!” 年羹尧到任虽尚不足个月,可手段之狠辣却是众人皆知之事,在场的诸将就没有不怕其的,此际听得年羹尧这般下令,尽皆心神暗凛,哪敢再啰唣,只能是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王爷,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年羹尧在娘子关上如何威风八面,却说弘晴率部穿过了关城,路行进了陉内的古道,直到转过了道山崖,出了关上守军的视线之后,李敏行这才策马赶到了弘晴身旁,压低声音地进言了句道。 “嗯,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事终归如此罢。” 压根儿就无须李敏行来提醒,早在第眼看到年羹尧之际,弘晴便已看破了蹊跷,只不过弘晴心中别有计较,不想说破罢了,此际听得李敏行这般说法,弘晴也只是寒声感慨了句,却并未因此而停步不前。 “王爷,前路必然有埋伏,末将以为我等还是先行退回关外为妥。” 李敏行乃是王府侍卫统领,身负重责,自是不敢坐视弘晴去冒险,这便紧赶着出言建议道。 “呵,来不及了,本王若是料得不差的话,不止我等身后的娘子关已然封关,便是前方的井陉关也不例外,若非如此,商旅何至于绝迹若此,帮小儿辈下了如此血本,又岂容得本王轻易脱身了去。” 李敏行的话音刚落,弘晴便已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语气淡然而又略带丝苦涩地点明了己方之处境。 “这……” 听弘晴这般说法,李敏行当即便愣住了,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虎有图人意,人有谋虎心,说到底不过是看谁的算计深罢了,传令下去,全军急行,日落前敢到栢井寨。” 弘晴显然不想再就此事加议论,感慨了几句之后,便即提高声调地下了令,而后抖马缰绳,加速向前奔驰而去。 井陉的道路难行是出了名的,边是奔腾汹涌的桃河,另边则是高大陡峭的山崖,尽管全陉也不过就八十余里而已,可艰险之处颇,纵使是单骑奔行,也颇为的艰难,就别说弘晴行中还有着数辆马车,哪怕弘晴已是下了急行军的命令,全军的速度依旧快不起来,不过么,倒也不算慢,总算是在落日之前赶到了栢井寨前。 井陉虽险,但却并不是味的狭窄,沿途也有着几处山间的平缓,自秦时起,便有bǎi xìng 在山中定居,栢井寨便是其中最大的处村落,只是zhè gè 所谓的最大,其实也不过就三十余户人家罢了,坐落在道旁的山坡上,村中bǎi xìng 大半以耕田为生,兼或也为往来的客商提供些膳食住宿的方便,民风颇为的淳朴,上回经过井陉时,弘晴也曾在此打尖过,虽不曾逗留,可对寨子里的祥和之氛围却是有着深刻的印象,此际遥遥地望见了落日下的小村落,弘晴的嘴角边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丝淡淡的微笑。 “全军止步,道旁扎营!” 栢井寨并不大,自是无法容纳得下弘晴行三百余号人马,别说住宿了,便是打尖都难,再说了,弘晴也没dǎ suàn 去做那等扰民的事儿,在离寨还有两百余步之距上,便即勒住了胯下的战马,挥手,止住了全军的前行。 “哟,几位总爷,您们可是要打尖?” 安营扎寨的粗笨活计自有众侍卫们去张罗,闲来无事,弘晴便领着李敏行等几名侍卫施施然地向栢井寨行了去,这才刚到了村口,就见店小二mó yàng 的汉子紧赶着迎了上来,谄笑不已地寒暄着。 “小二哥,怎地没见孙老三?” 弘晴前番路过栢井寨之际,也曾在村口的小茶馆里打过尖,这见迎上前来的店小二并未原先的那位,眼中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可也无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笑hē hē 地探问了句道。 “哟,这位爷识得三哥啊,hē hē ,不瞒爷,三哥去了平定县,说是要进些酒水货物,让小的替几天,来,来,来,您几位里面请。” 听得弘晴提起了孙老三,店小二很明显地愣了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笑hē hē 地解释了番,又殷勤地将弘晴等人往小茶馆里让。 “哦,原来如此,小二哥不必忙乎,我等就要三、五斤卤牛肉,切好了,再来几样酸菜之类的,带了便去。” 弘晴并未往下再追问个不休,而是笑着点了点头,缓步走进了凉棚,随意地便端坐了下来,和煦地吩咐了句道。 “好叻,您几位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剁了去。”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应了声,溜小跑地便回了柜台之后,从桌面下拿起了几大块卤牛肉,手脚麻利地过了称,抄刀子便在案板上剁了起来,手法当真娴熟得很。 “小二哥,村那头挤着那么人,你这生意怕是有得做了。” 弘晴派随意状地环视了下周边,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忙乎着的店小二身上,笑hē hē 地打趣道。 “托您的福,还成罢。” 店小二头也不抬地剁着肉,随口敷衍着,显然不怎么想解说村东头的事儿。 “hē hē ,小二哥可知那都是些啥人来着?” 店小二不想说,弘晴却是偏要问。 “唉,都是白莲教闹的,昨儿个前路上伙商队被劫,据说还死了几个人,报了官,也没见官军有啥说头的,这不,几家商队都不敢走夜路了,全凑在这村东头,吵都吵死了,当真晦气!” 弘晴这么问,店小二显然是有些不gāo xìng了,用力地剁了几刀,气愤愤地便抱怨了起来。 “呵,那敢情烦人,看来这井陉道不整顿怕是不行了。” 听得店小二这般说法,弘晴轻笑着摇了摇头,感慨了句之后,也就没再啰唣,就此bsp;mò 了下来,茶馆里只余店小二剁肉的咄咄之声在响个不停。 “几位爷,您们要的事物都已备好,承惠您们两五钱银子。” 不会,店小二剁好了肉,又飞快地备好了几样小菜,拿食盒子装,哈腰送到了弘晴等人所在的桌子上,陪着笑脸地开出了价钱。 “嗯,有劳了,此处有二两散银,不必找了,的算是爷赏你的。” 弘晴压根儿就没还价的意思,抖手,从腰间的褡裢里掏出了锭碎银,随手往桌子上放,招呼了声,便即起了身,自顾自地便向外行了去,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名王府侍卫将摆在桌子上的食盒子拿起,疾步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谢爷的赏,爷您慢走。” 见银子足足有二两出头,店小二的脸立马笑得皱成了朵老菊花,千恩万谢地将弘晴等人送出了茶馆,而后方才喜滋滋地揣着银子钻回了店中。 “王爷,那店小二有问题,村子的情形也不对味,今夜怕是难得太平了。” 出了店门,路闲逛到自家尚未扎好的营垒前,始终默默不语的李敏行可就有些憋不住了,凑到了弘晴身旁,压低了声音地提醒了句道。 “嗯,是不对味,村子里的炊烟倒是有,却没见孩童四下乱跑,显然不对劲,再者,那店小二用刀极其老练,手上功夫了得,大块的卤牛肉随手刀便能剁到案板,又岂是寻常厨子能办到的,至于村东头那些商队么,也有问题,嘿,吵吵嚷嚷地,装得倒是挺像,却未免演得太过了些,今夜的乐子当真不会小,走罢,进营再说。” 弘晴的江湖经验虽不如李敏行,可观察力却是点都不差,自不会看不出栢井寨的情形诡异之处,不过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神情淡然地点评了几句之后,便即大步行进了营门之中…… 第546章 巍巍太行(二) 欲望文 第547章 巍巍太行(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7章 巍巍太行(三) 弘晴等人方才行进了仓促搭建起来的营门,猫在窗棂处窥视着弘晴等人的店小二立马有若灵猫般窜起了身来,猫腰从茶馆的后门钻了出去,疾步行到了离茶馆不过十数步的栋农舍前,四下张望了下,而后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身形闪,人已是如灵猫般地窜进了其中。 农舍并未开窗,值此天将黑之际,哪怕点了盏油灯,依旧是黑沉得够呛,灯火处,三人围桌而坐,正中端坐着的是名五绺长须的道士,那面相赫然正是前些年几度从弘晴手下逃生的白莲教匪首陆鼎盛,左手边的则是名身材魁梧至极的和尚,竟是四爷府上供奉了因,至于右手边端坐着的壮实汉子,正是八爷手下第高手郑明睿,三人虽皆围坐桌边,却并无交谈之意,尽皆端坐着不动,直到房门被推开,三人的目光这才齐刷刷地望向了窜将进来的那名店小二。 “王二,那厮都说了些甚?” 这见窜将进来的是店小二,了因和尚与郑明睿的面色尽皆为之缓,不过么,却都并未开口发问,倒是陆鼎盛最沉不住气,不等那名店小二稳脚跟,便已是急吼吼地追问了起来。 “回大当家的话,那厮跑了来,就要了几斤牛肉还有些小菜,至于其他的么,倒也没啥,就胡乱问了些话而已。” 王二不以为意地应答了番,显然对自个儿能轻易将弘晴糊弄了过去而自得不已。 “混账,说清楚了,那厮到底都问了些甚,你又是怎么答的?” 王二这么个含糊的说辞出,脾气暴躁的了因和尚当即便怒了,拍桌子,劈头盖脸地便呵斥了句道。 “你……” 王二并非了因和尚的手下,自然不肯平白被其骂了去,眼珠子瞪,便要反骂上番。 “够了,王二,说罢,你与那厮都说了些甚。” 这见王二要耍泼,陆鼎盛自不敢坐视,忙不迭地摆手,止住了王二的话头,语气颇有不善地下了令。 “回大当家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王二可以不鸟了因和尚,可却不敢跟自个儿的大当家胡乱扯淡,这听陆鼎盛如此问法,自是顾不得再跟了因和尚较劲,赶忙躬身,将与弘晴交谈的情形细细地复述了出来。 “二位怎么看此事?” 事关重大,陆鼎盛虽是名义上的行动负责人,却又怎敢胡乱便下个决断的,这便眉头微皱地看了看了因与郑明睿,神情凝重地发问了句道。 “嗯……,了因大师,不知您可有甚看法么?” 郑明睿的心中显然是有了决断,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了因和尚。 “阿弥陀佛,洒家只管杀人。” 了因和尚翻了翻白眼,答非所问地宣了声佛号。 “嘿,那就照原定计划办好了。” 所谓的三家合作其实不过只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聚集在起的临时同盟而已,彼此间本就都有着不小的隔阂与矛盾在,为了此番的行动计划之安排,三方早已不知争论了少回了,真要临时改的话,又谈何容易,这点,郑明睿心中显然有数得很,这见了因和尚摆出了这么副zhǔn bèi 讨价还价的姿态,郑明睿自不愿有所让步,皱着眉头想了想,心中已是认定弘晴那头应该是有所怀疑,却未见得能看破己方之安排,自是不想再因易计划而生枝节,这便阴冷地笑,挥手,就此下了个决断。 “阿弥陀佛。” 了因和尚对郑明睿的决断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宣了声佛号,没旁的,他此番所带来的“血滴子”虽说个个武艺高强,可人数却并不,按预定之计划来办,“血滴子”只需要负责面的攻坚,应付起来并不算难,了因和尚自是不愿作出甚易的。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 陆鼎盛手下人最,可论及战斗力,却是最差的方,再者,郑明睿可是他shí jì 上的上司,于情于理,陆鼎盛都不会当场对郑明睿的决断有所质疑,既然了因和尚没意见,他自是乐得附和上把。 “今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既已有了定论,那就各自zhǔn bèi 好了!” 三人各有所部,这会儿之所以凑在起,仅仅只是为了搞清弘晴那头的fǎn yīng 罢了,而今,弘晴那头既然并无就此退兵之迹象,郑明睿也就懒得再啰唣,狞笑着起了声,丢下句狠话之后,便即头也不回地出了房,剩下的了因和尚与陆鼎盛也没吭气,彼此对视了眼之后,跟着也起了身,无言地行出了农舍,各自回归本部不提。 “敏行,去,将麻喇、张三魁都叫进来。” 营地依旧不曾搭建好,可最先搭建的中军大帐却是早已zhǔn bèi 就绪,进了营门之后,弘晴并未四下逡巡,施施然地便进了中军帐,缓步走到摆在正中的张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面色平和地看了侍立在旁的李敏行,声线微寒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弘晴如此吩咐,李敏行的眼神立马便是凛,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大帐,不旋踵,又已是领着两名王府亲卫从外头行了进来。 “属下麻喇(张三魁)叩见王爷!” 麻、张二人都是旗人,前者是满正蓝旗人,后者是汉军旗人,都是在东征倭国之战后,因作战英勇而被弘晴调入了侍卫队伍之中,不过么,在人才济济的侍卫队中,也就只算是普通卒罢了,有如眼下这般被弘晴单独宣召的时候极少,正因为此,二人行进大帐之际,自不免都有些诚惶诚恐,见礼虽是到位,可声线里却都不可避免地带了几丝的颤音。 “嗯,知道本王叫尔等来何事么?” 弘晴并未叫起,就这么任由二人跪在那儿,不言不动地打量了二人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沉声问了句道。 “属下等愚顿不明,还请王爷明示。” 这听弘晴此问蹊跷无比,麻、张二人不由地皆是愣,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着张三魁出头应答了番。 “不明?hē hē ,真的么?本王却是不信。” 弘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片刻之后,嘴角边露出了丝戏谑的笑容,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王爷,您这是……” “王爷,属下……” …… 这见弘晴的笑容如此之阴森,麻、张二人当即便都有些慌了神,齐齐张口欲辩,却又不知该从何辩起。 “都是各为其主,本王也不怪尔等,若是往日,念在彼此同生共死过场的情分上,本王或可饶尔等命,奈何而今大战将起,本王也只能无情了,留尔等个全尸,自裁罢。” 弘晴神情略有些寂寥地摇了摇头,不容分说地便判了二人的死刑。 “王爷,属下冤枉,属下实不知王爷此言何意,属下冤枉啊!” 听弘晴这般说法,麻喇的面色瞬间便是白,但却绝不肯就这么平白地去死,高声便喊起了冤来,倒是张三魁硬气,尽管魁梧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着,可牙关却是咬得紧紧地,愣是句求饶的话语全无。 “冤枉?hē hē ,到了如今这地步,尔还要虚言狡辩,也罢,你不自尽,本王就送你程好了,敏行,送他们上路!” 俗话说吃堑长智,寻常人都能如此,就别说弘晴这等智之辈,当初在去开封的路上险些被白莲教与内奸合谋算计了去,此番又怎可能不加以提防,再说了,他手中的“尖刀”可不是吃素的,早就查清了麻、张二人的底细——前者是八爷的人,后者则是“血滴子”,上回在双塔寺遇白莲教刺杀事便是麻喇泄露了弘晴的行踪,至于张三魁的败露么,则是小串子胡同那头调查所得,个中颇曲折,而今战事在即,还有着诸般部署要zhǔn bèi ,弘晴自是懒得再跟这两名内奸啰唣,摆手,已是毫不容情地下了令。 “要死起死,啊……” 眼瞅着自个儿已是没了活路,麻喇顿时便起了恶心,腰板用力,便dǎ suàn 就此向弘晴扑将过去,这等想法无疑不错,可惜李敏行又怎可能给其留下反扑之机会,没等麻喇身形窜起,就见李敏行手腕振,腰间悬着的长剑已如闪电般地刺了出去,只点,便已刺穿了麻喇的咽喉,声短促的惨呼之后,麻喇已是手捂着脖子软倒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便已就此没了气息。 “唉……” 这见麻喇横死当场,张三魁也没了反抗的勇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发出了声满是苦涩的长叹,而后双眼闭,咬咬牙,抽出腰间的大刀,往脖子间横,再拉,魁梧的身子猛地僵,随即便往后倒,手足抽搐了几下之后,也就此了了账…… 第547章 巍巍太行(三) 欲望文 第548章 巍巍太行(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8章 巍巍太行(四) “将马车都赶过来。” 处置了麻、张二人之后,弘晴并未在中军大帐中呆,而是大步行出了大帐,仰头看了看已擦黑的天色,挥手,沉声下了令,自有十数名戒备在四辆马车旁的王府侍卫们轰然应诺而动,将马车赶到了中军大帐前。 “卸货!” 马车停稳,弘晴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压手,神情肃然地吩咐了句,旋即便见十数名王府侍卫齐齐动手,将紧闭的车厢门打开,从内里取出了件件武器——第辆马车上装载着的是十八挺机关枪,第二辆马车上则满是装填完毕的弹匣,而第三辆马车上载着的则是数十枚地雷,至于从第四辆马车中取出的则是箱箱的长柄手榴弹。 “嗡……” 弘晴手下的侍卫大半都是从新军里调来的,都参加过东征之战,自是都清楚这么些武器的威力有犀利,只是没人清楚弘晴此际将这么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搬将出来的用意何在,自不免都颇为的好奇,尽管不敢大声喧哗,可窃窃私议却是不免之事,人嘴杂之下,营地里自不免便有些哄乱了起来。 “王爷,这……” 这见四辆马车上装载的全都是武器,不说普通侍卫们惊诧不已,便是李敏行zhè gè 侍卫统领也看傻了眼,没旁的,从太原出发前,这四辆马车上装载的可是各色山西特产,还是李敏行亲自指挥装的车,这路上行来也不过两日时间罢了,居然变戏法般地换了个内涵,当真令李敏行很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纳闷感,忍不住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武器怎么来的?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早在“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前来“告密”之际,弘晴便已察觉到了风向不对,几经推算之下,弘晴已然猜透了萧陆丰的用心何在,么,自然是讨好,以免弘晴对“汇存钱庄”下狠手,二来么,也是在故布疑阵,让世人都以为弘晴与白莲教已是不死不休,倘若弘晴后头再遇刺的话,那自然是白莲教的手笔,这么个小用心,在弘晴看来,实在是有着自作聪明之嫌疑。 既然已知自个儿必然会遇刺,那弘晴又怎可能不早做zhǔn bèi ,那些武器正是从工部秘密武库里调拨出来的存货,半个月前便已由“尖刀”秘密运到了平定县,于昨夜玩了手偷梁换柱的把戏,将四辆满载武器的马车换下了那四辆装满土特产之马车也不过jiù shì 眨眼间事耳,为保密故,弘晴连李敏行都不曾告知,为的便是用在今日战中——四爷、八爷想干掉弘晴的同时,弘晴也在想着吃掉这两位爷暗底势力的主力,彼此算计之下,谁能笑到最后,那就得看谁的手段狠了,为达成此目的,哪怕是以自身为饵,弘晴也在所不惜。 “呵,将武器分发下去,各队把总即刻到中军帐议事,其余人等不许出营半步,也不得大声喧哗,违令者,杀无赦!” 事情解释起来繁琐得很,弘晴自是懒得浪费口舌,面对着李敏行的yí wèn ,弘晴也就只是淡然地笑,并未给出个明确的解释,而是沉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诸般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躬身应诺之下,大营里顿时便就此忙乱了起来…… 寅时正牌,月亮已然落山,而太阳又尚未升起,正是天中最黑暗的时辰,山谷里寂静无声,便是连不知疲倦的虫子也停止了鸣唱,唯有桃河水依旧在潺潺地流淌着,派的死寂中,十数名黑衣蒙面人悄悄地从栢井寨里摸了出来,猫着腰,鬼鬼祟祟地贴近了弘晴所在的营地,飞快地分散成数股,隔着营垒外的栅栏往内里窥视着。 依山坡而建的营地里,派的死沉,原本燃在营垒正中的篝火已只剩下些灰烬,唯有点点的炭火还在明灭不定地闪耀着,两队巡哨在营地里来回地巡视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祥和与正常,从外围看去,实难找出有甚不对劲之处。 “蛐蛐,蛐蛐蛐……” 分散开来的众黑衣蒙面人窥探了片刻之后,尽皆认定营中切正常,各自吹响了代表着“安全”的哨音,蟋蟀的唱鸣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旋即便见栢井寨方向涌出了近千的黑影,沿着大路向军营摸了过去,待得到了近前,已是兵分三路,遥遥地将军营围在了当中。 “吹号!” 这见己方已部署到位,而军营里却殊无fǎn yīng ,身黑衣的陆鼎盛顿时便得意了起来,意气风发地挥手,压低声音地下了令。 “呜,呜呜,呜呜呜……” 陆鼎盛此令下,跟随在其身旁的名号手立马卖力地吹响了号角,发出了突击的号令。 “冲进去,杀!” “给老子冲,杀啊!” “杀,个不留!” …… 号角声这么起,左路了因和尚、右路郑明睿同时发出了攻击的命令,近千人齐声呐喊,飞快地冲到了军营的栅栏处,挥刀乱劈乱砍,瞬息间便已突破了栅栏的阻挡,有若潮水般地涌进了营地之中。 “轰、轰、轰……” 冲得快的,往往死得也快,这不,汹涌的人潮方才刚冲进营地,爆炸声顿时骤然大起了——地雷,营地里数十枚地雷几乎同时被人踏响,团团的火光炸起处,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瞬间便将从三个方向冲进了营地的乱匪炸得个鬼哭狼嚎不已。 “开火!” 没等众匪徒们回过神来,但听声断喝暴响中,营地中央的几顶帐篷突然被人从内里掀开,挺挺机枪狰狞毕露。 “哒哒哒……” 十八挺机枪每个方向各六挺,同时开火之下,弹链瞬间便织成了张巨大的死亡火网,还没从突如其来的爆炸中醒过神来的众匪徒们立马又遭洗劫,只瞬间,便有两百余乱窜的匪徒被打翻在地,再算上被地雷炸死炸伤的百余众,来袭之敌十停已折了三停,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不好,中计了,撤,快撤!” “撤回寨子,撤!” “该死,撤!” …… 被营地里这么yī zhèn 打击下来,无论是陆鼎盛还是了因和尚与郑明睿全都乱了方寸,自不敢再挥军向前,尽皆狂呼乱吼地下了撤退令,试图先行撤回栢井寨再做dǎ suàn 。 “出击,不要俘虏!” 弘晴费了如此大的心思,要的便是全歼来敌,又岂肯让陆鼎盛等人就此逃脱了去,这见来敌要逃,自是不肯罢休,挥手,冷厉地下了令。 “跟我来,杀贼!” 弘晴此令下,早已率部在半山坡处待命时的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其跃而起,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往山下指,高呼着便率部冲下了山去。 这jiù shì 场不折不扣的大屠杀,方是有备而发,另方则是军心士气全无,两下里压根儿就没得打,李敏行所部只个冲击下来,来敌便已是溃不成军,丢下地的尸体,纷乱地逃进了栢井寨中,妄图依靠房屋的阻隔,与王府侍卫们死扛到底。 死扛自然是扛不住的,倘若王府侍卫们用的只是刀剑之类的冷兵器的话,依靠房屋的阻隔,众匪徒们还真有可能依仗着高强的武艺垂死挣扎上番,可惜众王府侍卫们压根儿就没给众匪徒们这么个机会,没旁的,有手榴弹与左轮手枪这两样巷战的利器在,躲在房屋里不过是给王府侍卫们个轻松灭敌的大好机会罢了。 手榴弹这玩意儿若是在旷野里爆炸,威力虽也可观,可真要说有巨大么,却也不见得,最也不过jiù shì 能照顾到丈左右的面积罢了,可用之于狭窄的室内,那杀伤力可就惊人了,栋农舍只消五枚手榴弹招呼进去,基本就可完事了,躲在其中的乱匪就算没死,也准伤重得失去了战斗力。 栢井寨拢共也就不到五十栋的农舍而已,哪经得起王府侍卫们的狂轰乱炸,待得到了天亮时分,除了建在高坡上的座青石砌成的大院子不曾被攻破之外,其余农舍尽皆成了废墟残骸,躲在其中的乱匪们不是被炸死,jiù shì 被王府侍卫们补刀致命,至于俘虏么,自然是个皆无。 “报,禀王爷,我部进展顺利,来犯之敌大部被歼,残敌聚在坚固宅院中,我军仰攻恐有不利,李将军派属下前来请王爷明示行止。” 夜战凶险,非不得已,弘晴自是不会亲身卷入其中,始终屹立在己方军营的高处,背手而立,派轻松自如之状,哪怕是前方报马传回了进攻受阻的消息,也没见弘晴的脸色有甚易。 “嗯,看看去好了。” 仗打到这么个份上,大局基本已定,尽管还有残敌在据险顽抗,可在弘晴看来,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又岂能蹦跶到哪去,自是不以为意,面色平静地吭了声,脚步沉稳地便下了山,径直往栢井寨方向行了去…… 第548章 巍巍太行(四) 欲望文 第549章 巍巍太行(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49章 巍巍太行(五) “末将叩见王爷!” 见到弘晴赶了来,李敏行顾不得训斥作战不利的把总们,疾步便抢到了弘晴跟前,打了个千,恭谨地见了礼。 “免了,战况如何?” 弘晴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回王爷的话,激战至今,我部共歼灭贼众六百三十余,另有残匪两百余众眼下龟缩在上方的大院中,末将派人冲了几次,都未能得手,末将无能,惭愧。” 听得弘晴问起战事进展,李敏行的脸色不由地便是红,面带愧色地应答道。 “我部伤亡如何?” 弘晴并未在意藏身于上方大院中的残敌,而是先问起了己方的伤亡。 “王爷明鉴,我部战死二十八人,另有三十余伤者,大是先前仰攻不利所致。” 李敏行到底是江湖出身,论及武艺固然是天下顶尖的高手,可说到指挥作战么,水平也就只是般般而已,打打混战还成,这等攻坚战就非其所能了,此际听得弘晴问起了伤亡情况,原本就红的脸色顿时红了几分,低着头,不敢去看弘晴的脸,情绪略有些低落地回答了句道。 “嗯。” 弘晴没再问,缓步走到了阵前,眉头微皱地看着高坡上的那栋大院落,脑筋急速地运转了起来。 坡不算陡,也就三十度上下而已,可却带了个六十度的弯角,坡面上有着百五十余阶的楼梯,皆以条石砌成,道路两边种满了竹子,密密麻麻地连成了片,基本无穿行之可能,偏偏宅院前又有着十数丈的空地,就算是想要火攻,也没法伤及院墙,再者,宅院依山崖而建,山崖的另面也是陡峭的悬崖,难以攀登而上,很显然,抄敌后路是断无可能之事,要想攻击宅院,只有正面强攻途,偏偏正面道路又不甚宽,兵力难以展开,守敌只消布置上十数强弓,便足以封死正面道路,除非拿人命去堆,否则的话,难有接近宅院之可能,而这,显然不是个好bàn fǎ ,倒在坡道上的十数具王府侍卫之尸体已然证明了强攻的不可行。 可惜没带火炮,若不然,这地形几炮就可打开局面,嗯?有了! 仔细地查看了yī zhèn 地形,弘晴也不禁为之皱眉不已,倒不是这宅院真就坚不可破,shí jì 上,若是有火炮在手,轰上yī zhèn ,也就可以完事了,偏生此番为了保密之故,弘晴也没法将火炮带上,这会儿面对着高坡上的顽抗之敌,心下里自不免有些烦得紧,正自焦躁间,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现了出来,弘晴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了然的微笑。 “敏行,让人砍些竹子来,粗细都要,快去!” 弘晴素来都是行动派,既是有了主张,自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挥手间便已是下了令。 “喳!” 听弘晴此言,李敏行不由地便是愣,实是搞不懂弘晴此举的用心何在,但却不敢问,紧赶着应了声,指挥着众手下便忙乎了起来。 “那帮混账东西在作甚?” 王府侍卫们这么张罗开来,正在宅院围墙上戒备着的众匪们顿时便全都看傻了眼,个中就属了因和尚性子最急,咋咋呼呼地便问出了声来。 “不好说,估计是想开道罢。” 郑明睿同样也懵懂着,给出的dá àn 自然也jiù shì 胡乱之bsp;bsp;罢了。 “当不致于罢,如此密之竹林,要想开道,光凭这么点人,成得甚事,莫非是dǎ suàn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等还须得提防那帮混球从背后摸上来,要不贫道这就带些人守在后头?” 陆鼎盛心中显然另有所想,不过么,却并未说破,而是借着郑明睿的话头,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即自荐要去把守后路。 “嗯,此事倒是不可不防,去三、五人便好,我等只消坚守到末时,两头关卡的援军必会赶到,到那时,那混小子定当吃不了兜着走。” 昨夜仗打得窝囊至极,以近千兵力偷袭,居然被三百余王府侍卫打得大败亏输不说,己方所有首脑人物还尽皆被包了饺子,这等惨痛想起来,便令郑明睿牙根发痒不已的,不过么,他却并不担心任务无法完成,没旁的,只因他手中还有着两张大牌在手,自忖有着翻盘的绝对把握,倒是不介意在此处跟弘晴所部僵持下去的。 “那好,前头守御就仰仗二位了,贫道这就领人去确保后路无虞罢。” 听得郑明睿这般说法,陆鼎盛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陪着笑脸地敷衍了句,而后,也没管郑明睿与了因和尚有甚表示,领着几名心腹手下便直奔后院而去。 “好了,来几个人,搬块石头试试射程。” 弘晴所要的自然不是开道,此无他,开道虽说是拓宽攻击线的对策之,可真要是这么做了去,等道开出来,所有侍卫们的体力怕也就该耗尽了,真到那时,别说攻击了,便是守御都难,万要是被众匪们趁乱突围,那乐子岂不是大了去了?很显然,这等蠢事,弘晴是断然不会去做的,他要做的只是亲手搭建了个简易的投石机罢了,待得装配好之后,弘晴很是满意地拍了拍手,而后笑hē hē 地招手叫过几名看稀奇的侍卫,兴冲冲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已是下了令,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了诺,拥而上,嬉笑着便做好了发射的zhǔn bèi 。 “呜……” 弘晴所制作的投石机很简单,不过jiù shì 利用杠杆原理赶制出来的简陋装置罢了,操作起来自是毫无难度,几名王府侍卫摆弄了几下,便已是成功地将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射出了二十余丈远之距。 “换根长点的竹杠,再来次!” 第次试射就成功,zhè gè 成绩自是算得不错,然则弘晴却显然并不满意,估算了下距离之后,再次下了令。 “呜……” 杠杆长,射程自是要远了不少,同样大小的石块这回足足弹射出了三十余丈开外,美中不足的是杠杆长了,需要用的力便,原本两人便足以操纵的杠杆须得增加到了三人。 “好了,就按zhè gè 规格,再打造四架,敏行,派人去扛几箱手榴弹来,每四枚捆成扎。” 这见射程已足,弘晴也就不再苛求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声下了将令。 “喳!” 听弘晴这般吩咐,李敏行当即便fǎn yīng 了过来,敢情弘晴造出投石机的目的是用来投掷手榴弹,想到集束手榴弹在匪徒麋集的院落里炸开花的情景,李敏行不由地便是乐,笑hē hē 地便应了诺,指挥着众王府侍卫们便张罗开了。 “架起来,给老子轰他娘的!” 众王府侍卫们的手脚都极为的麻利,半个时辰不到,切都已zhǔn bèi 就绪,但见三十余名王府侍卫们抬着五架简易投石机行上了坡道,在弯角处将五架投石机依次排开,随着李敏行声令下,众王府侍卫们齐齐发动,将拉了弦的集束手榴弹往上方的院落投了去。 “轰、轰……” 简易投石机毕竟是赶制出来的玩意儿,准头上自是没有保证,五束集束手榴弹只有三束投进了院落当中,另两束中束投在了院落外的空地上,另束则是不等落地便在空中炸开了花,尽管如此,给院落里的匪徒们造成的震撼却是骇人得紧。 “不要乱,趴下,全都趴下,稳住了!” 集束手榴弹这么炸响,原本处在院落前院的众匪们顿时乱成了团,尽管伤亡不是很大,也就只有十数名倒霉蛋被横飞的弹片射倒在地罢了,可造成的声势却令众匪们心胆俱丧,满院落里尽是四下乱窜的匪徒们,这等情形出,郑明睿顿时便急红了眼,狂呼乱吼地试图稳住己方之阵脚。 “不要停,jì xù 投,轰死那帮狗娘养的!” 耳听着上方院落里传来的鬼哭狼嚎之声,李敏行的心里头顿时滚过了yī zhèn 的解气,自不会放过这等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手挥,高声断喝地便下了令。 投掷,再投掷,众王府侍卫们撒着欢地忙乎着,不断地将束束集束手榴弹砸进了院落中,压根儿就无须顾忌众匪徒们的反击,没旁的,三十来丈的距离早已超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众匪徒们除非冒死出击,否则的话,对王府侍卫们来说,实在是点威胁都没有。 “跟我来,杀出去!” 随着王府侍卫们的持续轰炸,院落里的乱匪死伤渐重不说,军心士气也已是半点全无,见及此,郑明睿的心已是凉了半截,自知再不作出反击,己方已是断然无法守住院落了的,气急之下,也就顾不得许了,跃将起来,挥舞着大刀,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嗓子。 “杀啊,跟他们拼了!” “杀个够本,杀两个赚个,杀啊!” “冲,冲出去!” …… 众乱匪们都是刀头舔血之辈,勇悍之气倒是不缺,这听郑明睿下了令,自也就全都疯狂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卸下了院落大门上的门栓,大呼小叫地便冲出了院落,顺着梯道便向王府侍卫们所在的投石机阵地狂冲了过去…… 第549章 巍巍太行(五) 欲望文 第550章 落空的圈套(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0章 落空的圈套(一) “机枪手,给我打!” 眼瞅着院落里的匪徒们终于顶不住要突围了,李敏行不单不惊,反倒是大喜过望,狞笑了下,中气十足地便断喝了嗓子。 “哒哒哒……” 李敏行此令下,早已架设在投石机阵地前方的两挺机枪立马便轰鸣了起来,密集的弹雨有若死神的镰刀般横扫了过去,瞬间便将沿着梯道冲将下来的匪徒们扫倒了大片,余者顿时胆寒,有的想回身逃跑,有的还想向下狂冲,两下里撞在起,顿时便令原本就混乱的人潮瞬间便被挤得动弹不得,原本易守难攻的狭窄坡道此际就成了众匪们进退无路的死地。 “散进竹林,撤,快撤!” 这见己方的冲锋不单没能威胁到王府侍卫们,反倒成了王府侍卫们射击的活靶子,郑明睿急得眼珠子都红了起来,只可惜这会儿他纵使再急也无济于事,眼瞅着事不可为,郑明睿可就顾不得甚使命了,嘶吼了嗓子,脚下用力,人已是跃而起,有若大鸟般窜上了下方的竹梢,几个起落间,便已逃出了老远。 “嗖嗖……” 郑明睿这么逃,乱匪中有轻功在身者自是都不甘落后,连同了因和尚在内,接连有十数道身影窜将起来,若乱鸟投林般地全都飞进了竹林中,只是身手差异颇大,有的飞快地逃了个没影,有的却是重重地砸在了竹林中,摔得个半死不活,当然了,相比于被机枪扫射的同僚们来说,这都算是幸运了的,至于那些挤在起的乱匪们,只有被机枪扫成筛子之下场,没旁的,这当口上,就算王府侍卫们有心放过,也没得奈何,概因机枪开火,不到弹鼓里的子弹耗尽,压根儿就无法停将下来。 “哪里走,跟我来,追!” 这见乱匪中的高手纷纷跃起,李敏行自不肯放过,大吼了声,身形如闪电般地窜将起来,人在空中,手只抄,腰间悬着的长剑已是出了鞘,人随剑走,势若奔雷般地便向在竹梢间腾跃的逃匪们追杀了过去,与此同时,王府侍卫中的十数名高手也纷纷发动,尽皆如大鸟般腾空而起,向竹梢上跃了去。 “出击,不要俘虏!” 弘晴并未去追杀郑明睿等人,就这么神情平静地在山坡下,直到机枪的轰鸣声消停之后,这才挥手,下达了格杀令——并非弘晴残忍好杀,而是事涉天家之争,旦事情泄露出去,天下必谣言四起,朝廷的脸面可就难保了,为此,哪怕是杀孽再重,弘晴也在所不惜。 战事不可谓惨烈,杀声四起中,人头滚滚落地,可却是边倒的大屠杀,没旁的,躲在院落里的残匪原本就只有两百出头,被王府侍卫们通手榴弹乱轰之下,就已经折损了三十余人,再被机枪扫,又死伤了百余,剩下的大是惊弓之鸟,加之其中的高手早已逃窜而去,剩下的残兵败将又怎可能会是王府侍卫们的对手,两下里交战,残匪们便溃乱不堪,跪地求饶的不在少数,可惜任凭他们如何哀求,众王府侍卫们也不会有甚怜悯之心,刀劈枪击不停,瞬息间便已杀上了山道,如潮水般涌进了坡上的宅院之中。 “呯、呯。” 就在王府侍卫们呼啸着杀进了宅院之际,村东方向突然想起了两声枪响,声音传来,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眼中道精芒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无甚表示,依旧静静地屹立在山坡之下。 “报,禀王爷,井陉关守将阿里衮率千军卒已到道口,张尚明把总正与其交涉,请王爷明示。” 弘晴并未等上久,就见名王府侍卫急冲而来,连大气都顾不得喘上下,便即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将村东道口处所发生的事情禀报了出来。 “走,看看去。” 此际,王府侍卫的大部都已投入了战斗中,弘晴身边只剩下书童观雨以及两名随行侍卫,不过么,弘晴却并不在意,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抬脚便向村东头的路口处赶了去。 栢井寨所在的地儿虽算得上开阔平缓,可其两侧村口处的道路却与陉内各处并无太大的不同,都是面山崖面河水,宽不过丈许罢了,此际,十数名王府侍卫正把守在道口处,四挺机枪毫不客气地瞄着数十步开外的支兵力过千的军队,双方兵力相差虽巨,可众王府侍卫们之气势却并不见低,死死地挡住了这支军队的开进。 “混账行子,赶紧让开道路,耽误了本将剿匪重任,小心你的狗头!” 被堵住的军伍前方,名身着副将服饰的络腮胡壮汉正铁青着脸,叉指着在其对面的王府侍卫队把总张尚明,气急败坏地骂个不停,这人正是井陉关守将阿里衮,只是骂归骂,他却是不敢挥军向前冲,此无他,先前张尚明可是开枪警告过了,真要是再往前冲,趴在地上zhǔn bèi 射击的那四挺机枪可不是吃素的,尽管阿里衮不曾亲眼见识过机枪的威力,可私下里却是没少听说过这等武器的凶戾,自是不愿亲身去体会下这等利器是否真如传闻般犀利,也就只能是打打嘴炮而已,只可惜不管他怎么骂,那头的张尚明都没有丝毫让道的意思,就这么不言不动地率部堵住了进入栢井寨的道路。 “奶奶个毬,爷还就不信尔等真敢动手了,来啦,给老子上哨人,将那帮混球架开!” 阿里衮骂了半天,见对面毫无fǎn yīng ,顿时羞恼了起来,再听栢井寨里杀声渐消,不由地便急了,这便不管不顾地嘶吼了嗓子,dǎ suàn 冒险动粗了。 “喳!” 阿里衮这么下令,其手下诸军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自有名把总高声应了诺,挥兵便要向前冲去。 “zhǔn bèi 射击!” 眼瞅着对面有兵冲来,张尚明额头上的冷汗顿时便淌了下来,倒不是怕会打输这仗,shí jì 上,别说就阿里衮手下这么千人马,就算再上几倍,也不够四挺机枪杀的,问题是真要开了火,事情可就有些不好收拾了,张尚明自不免为之担心不已的,只是职责在身,他却是不敢放任阿里衮所部冲进栢井寨中,也就只能是咬紧牙关,嘶吼着下了令。 “不要怕,我等乃是行公务,他们不敢放肆,给我上!” 听张尚明吼出了命令,已然出动的井陉关守军们自不免都踌躇地停了下来,没旁的,这几年来火器虽不曾普及到各军,可但凡是当兵的,又有谁会不知机枪这等利器的存在,自不敢拿自家的小命去验证下个中之威力,负责指挥的把总见状,当即便气恼地吼叫了起来。 “放肆,有敢再上前步者,杀无赦!” 眼瞅着井陉关守军们又开始向前逼近,张尚明当真是急了,手都已是高高地举了起来,可射击的命令却是迟迟不敢出口,正自踌躇不已间,却听其身后突然响起了声断喝,神情凛之下,赶忙回首看了过去,入眼便见弘晴已领着数人赶到了阵后。 “王爷,末将……” 这见是弘晴赶到了,张尚明悬着的心顿时便是松,紧赶着躬身,便要解释上番。 “嗯!” 弘晴摆手,止住了张尚明的话头,缓步走到了阵前,面色阴沉地扫视了下踌躇不前的井陉关守军,寒着声开口道:“本王弘晴,奉旨办差,尔等还不跪下!” “王、王爷,末将,hē hē ,末将听闻王爷受歹徒袭击,特率部前来援助。” 弘晴亮明了钦差王爷的身份,再加上身上的王服耀眼得很,众井陉关守军们自是不敢违抗其之命令,乱纷纷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见及此,阿里衮顿时便慌了神,满头大汗地凑到了近前,结结巴巴地解释了番。 阿里衮这话纯属谎言无疑,没旁的,从井陉关到此地足足四十余里的山路,道路艰险,压根儿就无法在日内抵达,很显然,在弘晴看来,阿里衮所部是早就出发了的,十有**是昨夜便暗藏在了十八里外的王家寨子,这会儿率部赶来,也不是为了其所自称的援助,而是来清剿弘晴所部的漏网之鱼的,只不过事情的进展显然不似阿里衮原先预计的那般,弘晴所部不单没被打散,反倒是几乎全歼了三方匪众的联手,这才导致了阿里衮所部的进退失据。 “阿将军有心了,本王先行谢过,今,眼下战事已近了尾声,为防止白莲教匪徒趁乱逃脱,就请阿将军率部后退里,就地布防可好?” 尽管明知道阿里衮所言不实,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揭破,而是温和地谢了其之好意,而后又以商榷的口吻下了道命令。 “这……” 听弘晴如此下令,阿里衮当即便愣住了,不为别的,只因其此番前来可是受了八爷的密令,务必要取了弘晴之性命的,若是就此退了兵,显然无法向八爷交待,可待要不退,却又担心弘晴当场拿自己开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第550章 落空的圈套(一) 欲望文 第551章 落空的圈套(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1章 落空的圈套(二) “怎么?尔欲抗命不成?” 眼瞅着阿里衮犹豫了半晌,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好晴的脸色立马便沉了下来,极其不耐地便冷哼了声。 “啊,末将不敢,末将不敢,hē hē ,只是末将率部前来,不无辛劳,若是不见个真章,就怕下头这帮丘八会胡思乱想,还请王爷行个方便,让末将所部也开开荤,沾沾王爷的光,若能得允,实是末将三生之幸也。” 这见弘晴面色不好相看,阿里衮自不免有些个慌了神,却又不肯就此退军,但见其眼珠子狂乱地转了几下,已是满脸谄笑地tí yì 了句道。 “不必了,此处战事本王自会处置,尔等只消封锁住陉内道路,便算是大功桩,本王自会上本为尔等请功,现在给尔十息的时间,即刻退兵,若不然便以抗命不遵论处!”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看不出阿里衮死皮赖脸地要进栢井寨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dǎ suàn 趁乱发动突袭罢了——在这狭窄的村口道路上,阿里衮所部尽管人势众,可惜没有展开兵力的余地,真要发动冲锋,只能是平白送命,可旦进了村,那场面可就不是弘晴所部能控制得了的了,这等用心无疑是险恶到了极点,弘晴心中自不免为之震怒不已,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而是板着脸,摆手,不由分说地jù jué 了阿里衮的“好意”。 “啊,这,这……” 阿里衮自以为自个儿都已是腆下了老脸了,总该是能感动下弘晴了罢,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如此强硬地便下了令,又气又急之下,顿时便傻愣在了当场。 “十,九,八,七……” 弘晴哪管阿里衮心中究竟作何感想,伸手,脸色肃然地屈指便计时了起来,随着数字的渐少,弘晴身上的杀气便愈发浓郁,到了末了,竟有若实质般,直压迫得阿里衮几欲窒息。 “撤,快撤!” 这感受到弘晴身上的杀气大起,阿里衮当即便彻底慌了神,哪还顾得上自家主子的密令,先保住自家小命才是真的,不等弘晴数完数,就见阿里衮已是有若被火烧了屁股般扭头便向自家阵营冲了去,边冲,边还慌乱地嘶吼着。 废物终归是废物,再怎么扶持也是枉然! 阿里衮zhè gè 主将在弘晴的压迫下,都已是吃不住劲了,下头那些军卒又怎敢再强抗,也就只能是灰溜溜地全都转身向来路狂撤了去,不会,便已是去得远了,见及此,弘晴的嘴角边不由地便露出了丝讥讽的笑容,不过么,也没说些甚子,仅仅只是叮嘱了张尚明几句,便又领着观雨等人向村西道口处赶了去,此无他,那边才是弘晴的重点关注之所在,只因那头有着只猛虎——年羹尧! 论及官衔,阿里衮乃是副将,比年羹尧要高了级,论兵力,阿里衮手下有两营的兵力,而年羹尧只有营,可在弘晴看来,阿里衮所部的威胁却远不及年羹尧来得大,哪怕在那个方向上弘晴已布置了八挺机枪,可以说已是彻底封死了从西边进入栢井寨的路口,可弘晴却还是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只因年羹尧可不是阿里衮那等酒囊饭袋,而是凶狠无比的猛虎,面对此獠,就算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末将叩见王爷!” 弘晴方到西边的村口处,负责把守要隘的名把总赶忙便迎了上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双峰,情形如何?” 弘晴并无甚fèi huà ,叫了起之后,便即直奔了主题。 “回王爷的话,末将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这名把总姓萧,单名宏,字双峰,汉军旗人,原本是闲散的旗丁,三年前新军成立之后,他乃是最早报名应征者,然,因出身的yuán gù ,在新军中仅仅只是个小兵而已,在东征倭国之役时,归入了弘晴麾下,很是立了不小的战功,得弘晴看中,这才被调入了诚亲王府中任事,又被提拔为把总,此番是得弘晴重用,率三十名侍卫封锁村西道路,尽管不明白弘晴为何会对兵力较少的年羹尧所部如此之重视,可在执行命令上却是丝不苟,不单谨慎安排好了两处机枪阵地,是时不时地派出游哨向前路侦查,自忖已是将侦查工作做到了极致,正因为此,回答起弘晴的问题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得很。 “没来么?” 弘晴肯重用萧宏,自是对其的能力有着相当的信心,当然不会怀疑其所言有甚虚假之处,只是心下里却又不免有些犯猜疑——弘晴可以放过无甚能耐的阿里衮,可却绝不想轻纵了年羹尧,之所以在村西口处布置了如此的机枪,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而是zhǔn bèi 等年羹尧率部闯阵,便彻底灭了其,哪怕是将其所部的五百军卒尽皆射杀当场也在所不惜,而今,网都已是张好了,偏偏年羹尧这条大鱼却迟迟不曾出现,还真令弘晴心中很有种拳打到了空处的郁闷感。 “王爷明鉴,末将已将游骑前移至三里外,依旧不曾有所发现。” 弘晴仅仅只是无意识地呢喃了声,可听在了萧宏的耳中,却显然有着不同的感受,误以为弘晴这是对自个儿的biǎo xiàn 有所不满,这便赶忙诚惶诚恐地解释了番。 游哨前移?得,没戏了! 萧宏不解释还好,这解释之下,当即便令弘晴心头发沉不已,不为别的,只因萧宏这等谨慎的哨探行为在平日里固然无甚大碍,可落在了年羹尧那等人物眼中,却不啻于是种危险的信号,但消发现了王府侍卫的游哨,年羹尧十有**便能揣测得出事态之严峻,其自投罗网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了的。 “收回游哨,严加戒备即可。” 尽管心里头对萧宏这等画蛇添足的举措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么,弘晴却并未苛责于其,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便即领着观雨等人缓步向厮杀声已渐消停的战场方向行了去,脚步看似沉稳依旧,实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微微的失落。 “全军止步!” shí jì 上,弘晴还真就没料错,原本率部正急赶向栢井寨的年羹尧发现了萧宏放出的游哨,当即便勒住了胯下的战马,扬手高呼了嗓子,止住了正撒腿狂奔中的众手下。 “年将军,您这是……” 年羹尧是昨日午时便已率部离开了娘子关,是时,打着的旗号是剿匪,借口么,也jiù shì 自称得到线报,有白莲教匪众zhǔn bèi 对弘晴行不利,众守关将士自是不疑有它,整装便随年羹尧离开了关城,昨儿个可是在野地里宿营了番,今儿个天不亮便已开始了急行军,路狂奔不已,始终就不曾停下歇口气的,这会儿都已能遥遥望见前面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游哨了,年羹尧却冷不丁地叫了停,当真令众将领们全都有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彼此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便有名老资格的游击将军策马凑了上去,狐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撤,回娘子关!” 年羹尧压根儿就没理会那名游击将军的探问,脸色阴晴不定地望着策马向栢井寨疾驰而去的那名王府侍卫之背影,眼中精芒闪烁不已,良久之后,这才咬牙,挥手断喝了嗓子。 “啊,这……” “将军……” “搞个甚来着?” …… 年羹尧这么道突兀的命令出,全军顿时全都轰然了起来,没旁的,这都赶了天的路了,连个盗匪的影子都不曾见到,已是令众将士们心里头颇为的不满,这倒也就罢了,没能剿到匪,还可以说是运气不好,可先前都已望见了前方正疾驰而去的王府侍卫,显然离弘晴所部已是不远了的,再怎么着,己部也不能就这么走了之罢,好歹也得在弘晴这位当红王爷面前露个脸,就算没捞到功劳,得份苦劳也是好的,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打道回了府,那岂不是白忙乎了场,众将士们大有不甘自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 “都给老子闭嘴,有敢抗令者,杀无赦!” 众将士们的心理,年羹尧自不会不清楚,不过么,他却不zhǔn bèi 作解释,当然了,他也不屑去解释,抖手,抽出了腰间的大刀,狠戾地环视了下嚷嚷不已的众将士,而后运足了中气地喝令了嗓子。 “喳!” 年羹尧到任虽尚不足个月,可治军极严,手腕狠辣,但凡敢有顶撞者,无有不被严刑的,众人心中不满归不满,却也没谁敢再啰唣的,也就只能是不甘地齐齐应了诺,垂头丧气地掉头沿来路又疾驰而去了。 “嗯……” 尽管手下众将士都已是依令行事了,可年羹尧的脸上却并无丝的喜色,反倒有着股难言的寂寥之意味,然则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长长地出了口大气,便即拨马首,策马跟在了众军之后,路无言地向娘子关方向而去了…… 第551章 落空的圈套(二) 欲望文 第552章 余震连连(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2章 余震连连(一) 栢井寨战惨烈而又血腥,来犯的三方联军九百八十余众几乎全军覆没,而王府侍卫方也付出了八十余的伤亡,这显然是场大捷,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让郑明睿、了因和尚以及陆鼎盛三名首脑人物逃出了生天,其中前两者是靠着过人的武功强行突出了重围,至于陆鼎盛么,则是早在王府侍卫们对高坡上的宅院发起总攻之前,便已撕衣结绳,从险峻的后崖处逃之夭夭了。 战果无疑是辉煌的,只是弘晴却并不是很满意,倒不是因着郑明睿等人的脱逃——经此战,四爷、八爷手底下的暗底势力尽管不致于被彻底摧毁,可主力精锐却已是基本丧失殆尽,要想再培养起来,那可就不是朝夕能办得到了的,至少在十年之内,二者是断然不可能huī fù 旧貌的,而这,对于弘晴来说,便已是足够了的,shí jì 上,真正令弘晴感到遗憾的只有件事,那便是未能趁机将年羹尧zhè gè 四爷的心腹大将除掉,当然了,从总体来说,此战已是基本达成了预定之目标,些许的遗憾虽有,却也是瑕不掩瑜了的。 战事虽毕,却并不意味着事情便已了结,恰恰相反,麻烦事儿怕是将接踵而来,道理很简单,四爷、八爷都不是啥忍气吞声的好鸟,又岂肯平白吃了这么大个亏,不折腾出点事端来,那才是怪事了的,这条,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自不敢大意了去,战事毕,匆匆打扫完战场,便即率部兼程向京师赶了去,不仅如此,还先行发出了份奏折,与此同时,也没忘了给三爷去上封信,将事情的经过选择性地描述了番,但凡牵涉到“尖刀”的事儿,全都用春秋笔法笔带过,至于战事本身么,倒是没啥隐瞒之处,当然了,弘晴并没指望三爷能有甚力挽狂澜之能耐,之所以急着去信,也就只是让三爷有个提前的zhǔn bèi 罢了,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己方行怕是无法抢在郑明睿等人之前赶到京师。 “什么?你说什么?如此人马就这么没了?这怎么可能!”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他还在路上急赶之际,郑明睿已是奔回了京师,顾不得天色已晚,急冲到了八爷府上,将战败的消息禀报了上去,只不过没等其将话说完,八爷已是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把揪住郑明睿的胸襟,火冒三丈地便高声呵斥了起来。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属下并无虚言,确是败了,若非属下见机得快,怕也难逃此劫,非是属下等不力战,实是那厮奸诈无比,竟动用了大批的火器,暗设埋伏,属下等无备之下,这才……” 这见八爷暴怒如此,郑明睿原本就慌的心自不免慌了几分,身子哆嗦得厉害,可却不敢有甚隐瞒之处,忙絮絮叨叨地将昨夜战的事儿详详细细地禀报了出来。 “废物,废物,本王要尔来何用!” 八爷平日里素来以温和面目示人,可这会儿却是气冲斗牛,面色狰狞无比地骂个不休,那mó yàng 跟泼妇耍横当真有得比了,这也不奇怪,此番出击的主力可全都是他八爷的人,还都是精锐,为了拉拢起这么支队伍,八爷前前后后的投入当真不知几何,就这么战便全都玩完了去,这叫八爷又怎能不心疼的。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面对着八爷的怒火,郑明睿也就只剩下磕头告饶的份了,不是他不想为自个儿辩解上番,而是实在没脸去辩解,近千豪强夜袭三百之众,不单没能得手,反倒己方落得个全军尽殁之下场,身为领军者,郑明睿又有甚脸面去辩解的。 “罢了,尔且先去休息,本王自会有安排,去罢。”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哪怕是气怒攻心之际,也就只是发泄了番便即平静了下来,也懒得再追问战事之详情,而是疲惫地挥了下手,兴意阑珊地吩咐了句道。 “喳!” 郑明睿原本已做好了被八爷严惩之zhǔn bèi ,却没想到八爷居然如此轻易地便放了自己马,心神当即便是松,哪敢再啰唣,忙不迭地磕了个头,就此退出了书房,却是不曾发现八爷zhù shì 其背影的眼神里有着道杀机闪而过。 “先生,您看可须得……” 八爷的宽仁与平静不过是假象而已,shí jì 上,在这等可能危及到自家小命的关头上,八爷又怎可能有甚宽仁可言的,这不,郑明睿方才刚lí qù ,八爷眼中的杀机已是陡然迸发了出来,不过么,倒是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面色凝重地望向了端坐在旁的陆纯彦,慎重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必了。” 尽管八爷问得极为的含糊,可陆纯彦却是听便知八爷要问的是甚,左右不过jiù shì 行杀人灭口之事罢了,实无甚稀奇可言,只不过陆纯彦对此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嗯?” 八爷心中其实早下了决断,先前的发问不过只是种对陆纯彦的尊重罢了,可却没想到陆纯彦居然会有不同之意见,不免为之愣,虽不曾追问根底,可望向陆纯彦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探询之意味。 “王爷明鉴,此不过无用功耳,倘若那小儿执意要将事闹大,纵使再如何掩盖,怕也无济于事罢,又何须此举哉,且,在陆某看来,那厮却是断然不会行此的,理由么,嘿,不外乎是顾忌天家脸面罢了,真要将事情闹腾得满天下皆知,也未见得准能奈王爷与四爷何,倒会令陛下生出厌恶之心,故,若是陆某料得不差的话,此战必无活口!” 陆纯彦神情淡然地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便点破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不过么,却并未将话说完全——老爷子膝下可不止三、四、八几位阿哥,而是还有着二十几位儿子,真要是事情闹得个不可收拾的话,老爷子怒之下,将这几位全都废黜了也不见得是啥了不得之事,大不了从其它阿哥里再选取贤良来当接班人也jiù shì 了。 “zhè gè 杀胚!罢了,依先生看,此事当如何个了局方好?” 郑明睿逃得快,自是不清楚战场最后之情形,先前禀报之际,自也就不曾提及此战是否有被俘者,正因为此,八爷才会担心弘晴会利用俘虏大做文章,可此际听陆纯彦这般分析,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为弘晴的狠戾而心惊肉跳不已。 “得了便宜,又想卖乖,天下哪有这等美事,某有三策,定可教那厮安生不得!” 此番袭杀弘晴的谋划乃是陆纯彦力促成的,结果却是落得个全军尽没之下场,纵使八爷不zé guài ,陆纯彦心中也实在是难以自释,自是不肯让弘晴平白算计了去,这便牙关紧咬地放出了句狠话。 “哦?还请先生赐教!” 八爷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这听陆纯彦有duì fù 弘晴的bàn fǎ ,自是来了精神,紧赶着朝陆纯彦便是躬,兴致高涨地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那厮之所以不深究此战之根底,非是真有仁慈之心,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依陆某看来,其准将所有罪过全都推到白莲教的身上,此条倒是无虞,只是这么来,个明显的破绽便已是毕露无疑——那批火器从何而来?此即是可做文章处。” 陆纯彦并未急着说破三策为何,而是先行为八爷剖析了下局势,明确指出了可资利用之处。 “先生之意是……”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亮,隐隐然已是想到了些关键之处,只是并不敢太过肯定,这便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嘿,私调军械乃是死罪,纵使其身为主管,怕也不能胡乱行事罢,光此条,便可参其本,就算其能侥幸得脱,总揽军械制造之权必也难保,此为其;其次,此番战后,火器之威名当盛矣,若是十四爷处再次上本行推广事宜,圣上怕是也不好再拦阻了的,若如此,三爷方独大之局面必将动摇,至于其三么,王爷不妨与四爷做个交易,将中央银行拿下,让弘历再回工部,专管军械制造,以行制衡之道,想来圣上当无不准之理,有此三策在,当可令那厮自食苦果!” 陆纯彦没再卖关子,但见自信地笑,已是将三策之根底详述了出来。 “嗯,有此三策,自不愁大事不成,只是老四那头……” 八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心下里已是认定了三策的可行性,只是对于四爷会不会全力配合却是不敢做个断言,没旁的,此番夜袭可是他八爷tí yì 的,结果么,弄得四爷也跟着损失惨重了去,这回再要与四爷打商量,八1爷的底气自是不免有些个不足了的。 “王爷只管放心,四爷乃精明之辈,他会知道该如何抉择的。” 陆纯彦自是清楚八爷的担心之所在,不过么,却是半点都不以为意,言语肯定地便给出了dá àn 。 “那好,就这么定了!” 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明了,八爷自是再无甚疑虑,咬牙,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552章 余震连连(一) 欲望文 第553章 余震连连(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3章 余震连连(二) 中秋将至,天却并不见凉,反倒是燥热了几分,尤其是这等午间时分,哪怕是仅着件单衣,也能热出身的大汗来,然则邬思道却显然并不甚在意这等难耐的燥热,端坐在几子前,持笔速书着,挥洒自如间,副狂草已是跃然纸上,笔势相连而圆转,字形狂放变,颇得草圣张旭之神韵,见这等神作,边上侍候着的几名书童全都情不自禁地叫好不迭,可邬思道却并无甚得意之神色,仅仅只是淡然地笑着,派的风轻云淡之从容气度。 “王爷回来了。” 邬思道的好心情并没能保持久,但听yī zhèn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中,脸晦气的四爷已是拖着脚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理都没理那几名书童的见礼,勾着头行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见及此,邬思道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不过么,倒也没急着出言追问根由,而是心平气和地打了个招呼。 “嗯……” 四爷的心情显然是差到了极点,哪怕是邬思道的招呼,四爷也不想言,仅仅只是长长地出了口大气。 “王爷,可是井陉之事出了甚岔子了么?” 邬思道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四爷仅仅只是声叹息而已,他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可能出在何处,心头不由地便是沉,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赶忙探问了句道, “唉……,败了,了因无能,误我大事!” 四爷之所以在午时赶回府上,自是zhǔn bèi 跟邬思道好生议个对策出来,此际见邬思道已然猜到了根底,四爷自不会有甚隐瞒了,但见其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长叹地感慨了起来。 “败了?如何个败法?” 尽管先前已然猜到了结果,可真听得四爷亲口证实,邬思道的心还是不免为之抽,只是事关重大,邬思道也顾不得四爷作何感想,紧赶着便刨根问底地往下追问道。 “本王也不知详情,只是从那混账小子的奏报里得知了些消息,据其所述,井陉战共歼白莲教匪徒九百八十九人,无活口,本王还不知了因那秃驴到底是生是死,唉……” 说起井陉之战,四爷的脸色便愈发难看了起来,没旁的,概因此事真要是闹腾大发了去,实难保老爷子会不会震怒地痛下杀手,再说了,就算老爷子不死究此事,光是“血滴子”精锐尽丧的损失便不是四爷所能承受得起的,要知道四爷可不似八爷那般阔绰,为了组建“血滴子”这支死士势力,四爷可是省吃俭用地投入了血本,而今精英朝丧尽,叫四爷又如何能不伤心万分的。 “竟会如此?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罢。” 井陉夜袭的计划虽不是邬思道拟定的,可整体作战计划他却是知晓的,在其看来,如此之详尽的计划虽不能说完美无缺,可大体上来说,却是几尽完善的,不说三方联军之兵力已是弘晴方的三倍有余,也不说三方联军里高手如云,就说两路守关军的兵力便足以灭掉弘晴所部,这等优势不可谓不大,可结果居然是弘晴赢了,还是全胜之姿,这令邬思道自不免有些个难以置信。 “唉,据闻那厮在队伍里暗藏了大量的火器,又暗中设伏,故此……” 四爷也不敢相信己方有着如此大的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还会落得个惨败之结局,解释了句之后,便即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火器?唔……” 听四爷提到了火器,邬思道的眼神立马便是亮,心下里已是有了些计较,只是尚未谋算万全,却是并未急着道破,而是眉头微皱地思索了起来。 “禀王爷,八爷派人送来了封信,请王爷过目。” 就在邬思道沉吟不定之际,却见王府总管急匆匆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四爷所坐的文案前,躬身,将手中捧着的封信函递到了四爷的面前。 “嗯。” 这听又是八爷来信,四爷忍不住便是yī zhèn 火大,没旁的,上回jiù shì 八爷来的信,否则的话,四爷还真就没动手的想头,而今八爷有来了这么手,四爷怨气勃发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不过么,倒是没当场发作出来,而是冷着脸地吭了声,不耐地抓过了信函,用力撕开了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纸张,飞快地扫了眼,脸色顿时便精彩了起来,呆愣了良久之后,也没言,而是转手将信纸递给了邬思道。 “这文章倒是可以做,却未见得能成事,弘晴小儿既是敢如此恣意行事,想必是有了应对之法,要动其根本恐难,然,分其权柄倒是有几分希望。” 八爷的来信大是寒暄的fèi huà ,啰啰嗦嗦地扯了大通,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罢了,唯有最后方才提了几句火器的事儿,也就只说火器犀利无比,从井陉大捷便可见斑,又说这等利器若不善加管制,恐遗祸无穷云云,至于如何管制么,却是语焉不详,从字面上看过去,此信也不过jiù shì 寻常问候私信而已,可内里之意味却又哪能瞒得过邬思道这等有心人,只略推算,便已明了了八爷的算计之所在,不过么,邬思道倒是没反对去尝试上下的。 “嗯,依先生看来,若是让历儿去管,皇阿玛可会允了?” 工部的火器之威着实是令人垂涎不已的,四爷自也不例外,此际听得邬思道这般说法,还真就起了将这等权柄掌控手中之心思,这便沉吟着发问了句道。 “五五开罢。” 邬思道想了想之后,这才给出了个不甚què dìng 的dá àn 。 “五成么?那倒不妨试上试,只是老八那厮……” 五成的希望已经不算低了,别说五成了,哪怕是只有线的希望,四爷也想去争取上番,不为别的,只因火器的犀利实在是太诱人了些,谁能掌控在手,谁便有了图谋大业的根基,四爷自不可能不心动的,然则对八爷tí yì 此事的用心却不免起了疑心,自不信八爷会毫无目的地支持己方。 “八爷所思不在此,呵,即便他想,陛下也断然不会准的,若依邬某看来,八爷估摸着是想借势将火器推广下去,此无他,论及军中势力,当以八爷为最,火器旦普及,八爷必然受惠最,从此条看,此番八爷定会全力支持王爷无虞。” 邬思道乃是当世有数之智者,自是早就看破了八爷的隐藏之用心,此际见四爷对再次与八爷联手颇有戒心,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言语肯定地揭破了八爷的真实用意之所在。 “嗯……” 想到八爷在军中的潜藏势力之庞大,四爷自不免又犯起了踌躇,没旁的,他在军中也就年羹尧名可用之才而已,别说跟八爷比了,便是跟三爷、十三爷相比,都差得无比远,真要是火器普及了下去,四爷实在不敢保证自己在将来的那刻能占到甚便宜的,举棋不定之下,心情自不免烦上了几分,这bsp;mò 便是良久,却始终不曾有所决断…… “陛下有旨,宣,仁郡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前,奏事处总管秦无庸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跪倒在地的弘晴,拖腔拖调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打离开了井陉,弘晴便路往京城赶,奈何因着队伍里不单有辎重,有着大量的伤号,速度实在是快不怎么起来,从井陉到京师,整整走了三天,直到昨夜天将黑时,方才到了京师,自不可能适时去面圣,按朝规,差使未交割前,也不能回自家府上,只能是在城外的驿住了下来,今儿个早便赶到了**外,递了牌子请见,但并未等上久,就得了老爷子的口谕,这会儿谢恩上番,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王爷,您请,陛下与诸位阿哥们都已在内等着了。” 秦无庸显然是有心要卖弘晴个好,这见弘晴起了身,紧赶着便出言提点了句道。 “有劳秦公公了,您请。” 尽管秦无庸的提醒极其的隐晦,可弘晴却是听便知个中蹊跷,此无他,不过是在提醒弘晴事情有变罢了,而这,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却也并不是太在意,当然了,秦无庸递过来的橄榄枝,弘晴却是不会jù jué 的,这便笑hē hē 地摆手,趁着双方身形交错之际,手指轻轻弹,张折叠好的百两银票子便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进了秦无庸宽大的衣袖之中,当即便令秦无庸笑得老脸都皱成了朵菊花,不过么,也没再啰唣,而是殷勤地躬身为弘晴引着路。 呵,又要开始了,那就来好了! 养心殿离着**虽不算近,可也远不到哪去,路走将下来,也不过jiù shì 半柱香的时间便已是到了地头,临进殿之前,弘晴始终沉稳的脚步微微有个小顿,借此飞快地调整了下心态,而后昂然走上了殿前的台阶…… 第553章 余震连连(二) 欲望文 第554章 余震连连(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4章 余震连连(三) “孙儿叩见皇玛法。” 方进殿,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老爷子正笑容满脸地与方苞等诸般大学士们闲谈着,说的似乎是《京师时报》上的些民间趣闻,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而这,于弘晴来说,显然是好事件,当然了,这当口上,弘晴也没时间去细究老爷子的好心情到底是真是假,疾步便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这见弘晴已到,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bsp;làn 了几分,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弘晴也就顺势谢了恩,而后腰板挺,就此了起来,身形微躬地摆出了副恭听训示的乖巧之mó yàng 。 “晴儿此番差使办得不错,既息了钱庄之风波,又能平白莲教匪乱,建功甚,朕很是满意。” 老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嘉许地点了点头,满脸笑容地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皇玛法谬赞了,此番差使能略有小成,全有赖皇玛法之鸿福齐天,下有山西巡抚李荃等诸官员们鼎力而为,至于孙儿,不过是行了些本分事耳,实无足挂齿。” 能得老爷子如此高之评价,弘晴自是颇为的受用,不过么,该谦虚的时候,弘晴自也乐得biǎo xiàn 上回的。 “哦?hā hā哈……,朕就知道你这小子会这般说法,嗯,能行本分事便好,天下最怕的jiù shì ‘本分’二字,若都能行本分事,朕也就能少操些心了。” 弘晴的话虽是讨巧,但却并无甚笑点可言,可老爷子还是hā hā大笑了番,而后顺着弘晴的话头,意有所指地点评了番。 “皇玛法圣明。” 听老爷子这等明显带着指桑骂槐意味的点评,弘晴立马飞快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在两旁的众阿哥们,果然瞅见了众人等的脸色都有些个不自然,便是三爷也不例外,心中不由地便是动,隐隐然已是明白了老爷子此言的用心之良苦,没旁的,老爷子这是在借题发挥呢,是在警告众阿哥们不要再胡乱生事,当然了,明白归明白,弘晴却是不敢去胡乱附和的,也就只能是恭谦地称颂了句道。 “皇阿玛圣明,儿臣以为能行本分者,必是贤良之辈,此至理名言也,若能贯而彻行之,何愁天下不能大治哉,然,似忠实奸者鱼目混珠,乃常有之事也,却也不可不防。” 老爷子用心虽良苦,可惜却是在做无用功,这不,弘晴称颂之声刚停,就见十爷已是从旁闪了出来,摇头晃脑地吊着文,派假正经之mó yàng 地扯了大通似是而非之言。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十弟所言极是,儿臣早先见识过仁郡王急送来的捷报,言称以三百之众尽歼近千白莲教悍匪,而自身伤亡不过三十不到,还是在井陉内那等狭窄之处,又是夜战,居然能有此等战绩,实是匪夷所思之至,惜乎捷报上语意不详,儿臣实不明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莫非那些白莲教悍匪是排着队让仁郡王砍杀不成,又或是另有隐情哉?儿臣心有不明,则寝食难安,今,幸得仁郡王已归,或可解惑矣,儿臣想请仁郡王对此战详加解说番,还请皇阿玛恩准。” 十爷这么扯淡,老爷子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就见九爷已了出来,长篇大论地啰唣了番,毫不掩饰地便将矛头对准了弘晴,虽不曾明言,可暗示弘晴有冒功之嫌却是明摆着的。 “晴儿,看来你九叔、十叔对尔之战绩有所不服啊,那你便详细说说好了。” 弘晴的奏本乃是在栢井寨草就的,行文自是简约了些,对具体战事的经过大体上也jiù shì 带而过罢了,然则老爷子却并不以为其中有假,没旁的,此战之战果究竟如何早已有负责善后的井陉关守军方面以及直隶总督衙门分别报了上来,老爷子自是早就心中有数,此际听九、十两位阿哥在那儿胡扯连连,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不过么,倒是没发作,而是准了两位阿哥的请求,概因老爷子自个儿对此战的详细经过也有着不小的好奇心。 “是,孙儿遵旨,此战之前,孙儿便已发现了贼子之野望,故,将计就计以破之,是时……” 九爷、十爷才开口,弘晴便已知这两位爷包藏的祸心之所在,不过么,却是点都不在意,没旁的,只因弘晴早就做足了zhǔn bèi ,却也不怕这帮小人能翻了天去,之所以没急着反击,非不能,实是懒得理会罢了,左右可以免费看看小丑耍把戏也是种乐趣不是?当然了,老爷子金口既开,弘晴也就不能再保持bsp;mò 了,这便先躬身应了诺,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将此战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除了不曾明说那些机枪等武器之来源外,其余事实大无甚保留。 “嗯,尔能从细微处料敌机先,实属难能,朕很取你这条!” 弘晴的口才极佳,又是有备而来,述说起战事的经过么,自也就声情并茂得紧,当真有若说书人讲故事般,当真令殿中诸般人等不自觉地便被带入了弘晴的述事节奏中去,老爷子也不例外,同样听得个津津有味,不过么,老爷子真正感兴趣的倒不在于此战之惨烈,没旁的,老爷子可是马上皇帝,生经历的大战不知凡几,对这等小规模交战自是有些看不上眼,可对弘晴能从与店小二的对话细节中发现端倪的能力却是颇为的赞赏,出言嘉许的也正是此点。 “孙儿也只是侥幸而已,实不敢当得皇玛法谬赞如此。” 甭管是真客气还是假谦虚,但凡老爷子有所赞之际,自谦之举都是题中应有之义,这点,弘晴自是不会误了的。 “嗯。” 对于弘晴向以来的biǎo xiàn ,老爷子可是满意到了极点,这会儿见弘晴在天大功劳面前,依旧能保持着谦虚谨慎之态度,自是越看越是喜欢,不过么,倒是没再jì xù 狠夸,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似乎在思忖着该如何好生赏赐下zhè gè 出类拔萃的孙儿。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仁郡王所言之故事着实精彩至极,然,儿臣却有不明之处,实不知仁郡王破敌所用之火器是从何而来的?又是怎生运到了井陉道中?莫非是天降神兵不成?” 弘晴的故事精彩是精彩,却不可能打动得了八爷等人的心,这不,还没等老爷子想出该如何赏赐弘晴呢,就见九爷已是阴阳怪气地发出了连串的质疑。 “呀,九哥不说,小弟还真没醒起来,嘿,这提,小弟还真就纳闷了,难不成仁郡王会搬运**,只伸手便能远隔数百里之地将武库里的火器连同弹药并都提到了井陉,啧啧,这倒是奇了怪哉了。” 九爷这么开口,十爷立马作出副恍然大悟状地拍额头,言语夸张无比地狠贬了弘晴番,就差没明说弘晴是个妖孽了的。 “嗡……” 九爷、十爷这么唱合之下,殿中诸般人等顿时便哄乱了起来,没旁的,火器乃是朝堂管制之物,没有老爷子的亲笔谕令,谁也不得妄自动用,不管是兵部还是工部,都概莫能外,毫无yí wèn ,九、十两位爷的这番指控实在是太恶毒了些,真要是坐实了弘晴私调军械之罪名,撸到底都是轻的,闹不好便得跟大、二两位阿哥做伴去了。 在这等严峻的形势下,三爷方的阿哥们尽皆变了脸色,全都为弘晴捏了把冷汗,只是这当口上,却是没人敢出来为弘晴辩解上番的,哪怕老十五、老十六这两个向以弘晴马首是瞻的阿哥也不例外,倒是三爷还能沉得住气,但见其面色平静如常地着不动,显然并不担心弘晴会遭劫,此无他,早在两日前,三爷便已得了弘晴的密信,心下里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这幕,也早就知晓弘晴有着化解此危机的手段在,自是乐得坐看风起云涌,顺便在老爷子面前biǎo xiàn 下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养气功夫。 “晴儿,尔对你九叔、十叔的质疑可有甚解释否?” 被九爷、十爷这么闹腾,大殿里的诸般人等乱议不止,而老爷子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眼几欲喷火,不过么,却并未发作出来,而是冷厉地环视了下乱议着的诸般人等,股庞大的气势陡然而起,当即便压迫得殿中诸般人等全都为之噤若寒蝉,大殿里瞬间便从噪杂转入了极静,哪怕是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个分明,直到此时,老爷子方才声线阴冷地开了金口,斯言出,所有人等的目光便即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 第554章 余震连连(三) 欲望文 第555章 余震连连(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5章 余震连连(四) “回皇玛法的话,此事原是机密,九叔、十叔不明真相,有所疑惧也是寻常事耳,孙儿并不见怪。” 旁人都在为弘晴捏着把冷汗,可弘晴倒好,不单不慌,反倒是语调轻松地为九爷、十爷开脱了番,那架势简直jiù shì 拿两位爷当不懂事的孩童对待了,当即便令诸般臣工们全都傻愣在了当场,至于九、十两位爷么,却是生生被噎得个眼冒金星不已。 “弘晴,此乃御前,须不是尔能放肆之处!”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在这么个场合被弘晴当场不懂事的孩子对待,这简直比被当众打耳刮子还令人难以忍受,这不,九爷当即便被气得个浑身哆嗦不已,而十爷是恼羞成怒地吼了嗓子,若不是顾忌到老爷子在场,只怕早就挥动老拳给弘晴来上个狠的了。 “荒唐至极,御前之地,随意胡言,诋毁长辈,藐视天威,实罪不容恕!” 四爷显然也对弘晴这等放肆之举止看不过眼了,眉头紧锁地从旁了出来,满脸正气状地便呵斥了句道。 “晴儿有理只管直说,皇阿玛乃圣明君主也,自会有所裁决。” 这见四爷上来便乱扣大帽子,三爷可就看不下去了,唯恐弘晴会吃亏,这便紧赶着从旁闪了出来,假意呵斥,实则是在行解围之道。 “是,孩儿遵命。” 此番虽是大胜而归,可却并不意味着弘晴便会原谅四爷与八爷这两个罪魁祸首,本来么,弘晴还想再逗弄下这几位不明内里的仇雠之辈,可三爷都已是出了头,弘晴自不好再抱着戏耍之态度,只能是恭谦地应了声。 “有理?他能有个甚理,哼,私调军械,放到哪都是死罪条!” 弘晴倒是肯消停了,可余怒未消的十爷却依旧不肯罢休,毫不客气地便又扯了嗓子。 “十叔如此急地给小侄定罪,就不怕反坐么?” 有了三爷的出面,弘晴本都已是dǎ suàn 姑且收兵了,可十爷愣是要往枪口上撞,那弘晴自是没啥客气好说的了,这便冷笑了声,毫不客气地便挤兑了十爷把。 “你……” 十爷jiù shì 个糙性子,属于那种点就着的炮仗,加之此际自忖拿住了弘晴的把柄,哪怕明知道弘晴这是gù yì 在激自己,却也无所畏惧,大嘴咧,这便dǎ suàn 跟弘晴对赌上番了。 “胡闹!御前之地也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没等十爷将赌咒的话语说将出来,四爷已是冷着脸断喝了嗓子,显然是不欲十爷气怒之下做出蠢事,当然了,四爷之所以会如此行事,倒不是真有友爱十爷,而是形势所迫之故——四爷可是个精明人,先前见弘晴如此自信满满,完全没有半点犯了大罪的惶恐,倒是有着挖坑埋人的诡诈,自是清楚事情怕是别有蹊跷,自不敢真让十爷就此栽了进去,概因后头的诸戏码还须得八爷方施以援手,说穿了,四爷之所以帮着十爷也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嘿,四爷果然了得,看来他是应是看出些端倪来了,可惜啊,没能将老十这头蠢驴先架上火炉! 被四爷这么打岔,弘晴自是清楚挖坑埋十爷的机会已失,自也懒得再啰唣,也没去理会四爷的黑脸,仅仅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派风轻云淡状开口道:“好叫诸位叔叔得知,那些武器之所以会出现在小侄所率的侍卫队中,其实不过是个因缘际会的巧合罢了,小侄离京前,戴尚书找了来,说是制造库对现有之火器又做了些革新,只是具体效果如何尚须得周密检验,尤其是密林间之效用如何尚不得而知,遂向小侄tí yì 军演上场,以明实效,此乃好事也,小侄自无不允之理,奈何是时小侄须得赶赴太原,却是无瑕处理此事,只能先搁置在旁,待得山西事已基本无虞,小侄得闲之下,也就想起了戴尚书的tí yì ,遂想着左右此番回京须得途经太行,倒是个不错的实验所在,遂上了本章,又因军械实验事干系重大,须得防止有不轨之徒行不轨之事,故,小侄上的是密奏,得蒙皇玛法隆恩,已是准了小侄之所请,是以方才有了那拨军械之出现,如此解释,且不知诸位叔叔可满意否?” 傻眼了,除了三爷预先知道情况外,所有的阿哥全都傻了眼,敢情这事儿闹腾了半天,全都是在做无用功,九爷、十爷尽管都属于脸皮厚实之辈,可也已是臊得老脸发红不已,悻悻然地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怎么?都哑巴了,嗯?先前不是都挺能说的么,哼,办正事个躲得比个快,捞功劳时却比谁都积极,这倒也就罢了,看别人差使办得好,便要生出鸡蛋里挑骨头心思,朕看尔等的心怕都长偏了去了!” 老爷子精明过人,辈子都在阴谋诡计里打着滚,又有甚事是他不曾经历过的,自是早就对井陉战起了疑心——当初弘晴上了密奏,说是要试验工部新武器之际,老爷子其实真没想,随手就批了,批完也就忘了此事,可待得井陉战的结果出来,老爷子这才猛醒事情的不对劲之处,再联想到早先弘晴说要试验武器的折子,心下里已是有所了然,只是他却是不敢去追查根底,没旁的,此事真要是闹腾大了,天家脸面尽丧不说,闹不好天下也会因此而动荡起来,也正因为此,老爷子才会装起了糊涂,本想着眼闭也就算是将此事揭过去了事,却没想到九爷、十爷居然还要瞎胡闹,老爷子这回可是真的怒了,毫不容情地便将众阿哥们尽皆骂得个狗血淋头。 “皇阿玛(陛下)息怒。” 老爷子这么发起火来,殿中诸般人等可就都不住了,尽皆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告饶不已。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看尔等都失心疯了,自家侄儿立下了这等奇功,尔等不以之为荣,反倒苛责连连,到底是何居心,尔等也不好生想想,这十数年来,晴儿建树之丰,比尔等强上百倍、千倍,又岂是尔等可以随便乱议的!”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轻饶了九爷等人,狠狠打压的同时,又给了弘晴个极高的评价,这倒不是老爷子厚此薄彼,而是实实在在的实情,shí jì 上,老爷子固然看重弘晴的诸建树,可真正令老爷子最欣赏的则是弘晴的顾全大局——若是换了个人,此番井陉遇袭之下,十有**会死追真凶不放,以图举打垮政敌,倘若真如此闹腾了去,那后果便是天下大乱,而这,正是老爷子最担心之处,可弘晴却并未这么做了去,不单自己不查,反倒下了绝杀令,不留个活口,以彻底杜绝诸后患,这等宁可自己受委屈也要保证社稷之安稳的胸襟正是明君应有之气度,老爷子自是不忍弘晴再受委屈的,狠批九爷等人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皇玛法且请息怒,四叔他们也是出自公心,纵有所责,那也是对孙儿的种爱护,孙儿自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众人都被老爷子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可弘晴倒好,言语款款地便为四爷等人开脱了起来,当真是好人坏人起当了去了,当即便令四爷等人全都气得个火冒三丈,偏偏还发作不得,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心里头的憋屈就别提有难受了的。 “听听,好生听听,尔等若是都能似晴儿这般胸襟,朕也能少受些气,哼,都给朕滚起来!” 老爷子骂了通之后,心中的怒气已是渐消,再听弘晴这般说法,自也懒得再对牛弹琴,没旁的,老爷子自个儿也清楚,甭管他如何说,都难以打动这帮被权力欲冲昏了头脑的阿哥们,实也懒得再扯将下去,这便冷哼了声,不耐至极地叫了起。 “皇阿玛(陛下)圣明。” 尽管老爷子的语气依旧不善得很,可好歹是不再骂人了,众人等自是都暗自松了口大气,齐齐称颂了句之后,也就纷纷起了身,各自左右分,到了殿旁,谁不敢在此时有甚的言语。 “晴儿此番办差得力,又有平白莲教匪患之大功,朕意已决,赏尔食亲王禄,抬管部王爷,全面主持工部诸般事宜,并着上书房行走,权同诸大学士。” 老爷子冷眼环视了下殿中诸人,视线最终落到了弘晴的身上,略沉吟之后,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给出了赏赐。 “嗡……” 老爷子此言出,刚安静下来的诸般人等顿时又起了yī zhèn 骚乱,没旁的,概因此等赏赐实在算不得轻——食亲王禄也就罢了,那也不过jiù shì 每年个两、三万两银子的俸禄,于弘晴那巨富的身家来说,实在算不得甚大事儿,至于管部王爷么,也没啥,左右弘晴早前虽挂着帮办的名头,可干的却是管部的勾当,而今这等赏赐不过是正名罢了,谁也不会太过在意,可上书房行走并权同诸大学士就非同小可了,这可是连三爷都不曾有的荣遇,至于其它阿哥么,就别提了,自由不得诸般人等不为之惊诧莫名的…… 第555章 余震连连(四) 欲望文 第556章 水满则溢(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6章 水满则溢(一) 自古以来,权力就像是毒药,那是会上瘾的,但凡尝过了个中滋味,就没谁会主动放弃的,无不想着攫取,真正能在权力面前做到清心寡欲的,那准是圣人,问题是圣人压根儿就不存在,没见号称文圣人的孔夫子为了跑官,都没少在列国周游往来么,弘晴当然也不例外,乍然听老爷子给出了这等赏赐,小心肝险些便蹦跶到了嗓子眼上,真恨不得赶紧跪下谢了恩,好在年的宦海历练下来,养气功夫早已到了家,这才没当场出乖露了丑。 权同大学士啊,这可是天大的馅饼来着,弘晴哪可能不动心,只不过动心归动心,这玩意儿却不是他可以承受得起的,道理么,很简单,旦进入中枢,权力固然是大了,可要管的事便,出差错的机会自然也就跟着大了去,如此来么,吃弹章的机会自然也就跟着了起来,“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么句古话可不是白说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理,再者,进入中枢固然对三爷的夺嫡有所bāng zhù ,可助力却并不算大,没旁的,三爷此际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了,实无须再去锦上添花,万不小心被人参倒,那可就不是助力而是天大的阻力了,但这并不是关键,真正令弘晴忌讳的其实只有件事,那便是三爷的心理之变化! “天家无父子”这么句古语可不是说着好玩的,而是无数代帝王之家血淋淋的事实之总结,弘晴可以拼力为三爷上位打拼,却绝不能将自个儿的位置摆在了三爷之上,若不然,这后果须不是那么好耍的——三爷这会儿自是会欢喜弘晴能位列中枢,可等三爷自己上了位,那就准不是欢喜而是忌惮了,真到那时,又怎可能有弘晴的好果子吃,这么个浅显的道理若是都不能看破,那弘晴也别玩啥夺嫡了,自个儿将脖子洗洗,zhǔn bèi 去挨刀子好了。 “皇玛法之厚爱,孙儿感激涕零,然,孙儿却是不敢奉诏,还请皇玛法收回成命。” 香喷喷的馅饼无疑极为诱人,尤其是还热气腾腾地摆在自个儿的面前,只消张张口便能吃得到,这等诱惑自是不消说的大,可惜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这等滋味当真令人憋屈到了极点,可不管再如何憋屈,该表态的时候,弘晴却是不会有半点的含糊,这不,没等殿内诸般人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就见弘晴已是脸惶急地抢到了殿中,朝着老爷子便是个大礼,诚惶诚恐地逊谢了句道。 “嗯?” 老爷子此番可是真心实意地要提携弘晴把,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不领情,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虽不曾开口训斥,可不悦之神情却已是明摆着的。 “皇玛法明鉴,孙儿虽是薄有寸功,然历练却尚且不足,骤然大用,恐有不堪,若能得皇玛法不弃,再行研磨几年,孙儿当自请也,此情此心,还请皇玛法成全。” 老爷子这么不悦,大殿里的气氛顿时便有若凝固了般,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哪怕殿中诸般人等都算是心性沉稳之辈,也有些个承受不起这等天威,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而改口,但见其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言语诚恳地诠释了番。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此事确须得再行斟酌,拔苗助长,实非育才之道也,还请皇阿玛三思则个。” 这听弘晴坚辞入主中枢,九爷的心思立马便活络开了,没旁的,真要是让弘晴进了中枢,对八爷方显然有着大不利,自是百般不愿弘晴得了意去,这便紧赶着出了列,派为国保贤才之架势地跟着进言了句道。 “陛下,老臣以为九阿哥所言颇为有理,中枢之事繁要,历练不足,则恐有贻误,既非社稷之福,也与仁郡王之成长不利,须得谨慎才好,还请陛下明断。” 不止是九爷等人不愿弘晴进入中枢,几名大学士显然也不愿跟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共事,只不过温达、马齐等人来是亲近弘晴,二来么,心性也较为的沉稳,虽不愿,却也绝不会在此时出头谏止,可尹泰却是无此顾虑,见九爷出了面,他立马便大步抢出了队列,高声附和了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仁郡王固是大才也,为我天家不可得之美玉,然,于历练上确是稍有欠缺,超拔虽是大用,却也恐有伤根基,还请皇阿玛三思。” 尹泰话音刚落,老十四也了出来,同样是持反对之意见。 “哼,朕还须得尔等教朕如何选才么,嗯?” 老爷子这会儿正自不开心,见诸般人等纷纷出头反对,心火顿时便起了,毫不容情便呵斥了句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老爷子这么发火,诸般臣工可就都不住了,全都跪在了地上,齐声告饶不已。 “陛下,微臣以为诸公所虑不无道理,还请陛下三思。” 就在殿中诸人都以为事情或许就这么定了盘之际,却见素来少在朝议时发言的张廷玉突然了出来,言语恳切地进谏了句道。 “嗯?” 老爷子显然是没想到张廷玉会在zhè gè 时候唱反调,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立马便皱紧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冲着张廷玉发火,而是不悦地冷哼了声。 “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面对着老爷子的冷脸,张廷玉并未作出任何解释,而是固执地重复了句先前的话语。 “嗯……,罢了,此事再议!” 老爷子冷厉地盯着张廷玉看了好yī zhèn 子,见张廷玉始终不曾有改口的意思,心中的烦躁之意不由地便大起了,却又不好真儿个地发作众人,;之下,也只能是重重地哼,不甚耐烦地挥了下手,算是勉强地遂了众人的进谏,而后,也没管众人是怎个表情,霍然起了身,拂大袖子,就此转进后殿去了,老爷子这么走,议事自然也就算是告了个终了,诸般人等自是不好再逗留,也就只能是心思各异地出了殿,各自忙乎去了…… “小王爷,王爷请您到书房行。” 面完了圣,就算是交割完了差使,弘晴出了宫之后,并未去工部办差,而是直接回了自家府上,先去了主院,给董鄂氏请了安,陪着叙了回话,又安排人往府上各院送去了些山西特产,这才得了空闲,dǎ suàn 回自家小院跟三位娇妻小聚番,可惜这愿望却并未能实现,人才在半道呢,就见内院书房的书童墨雨急匆匆地找了来,说是三爷有请。 “嗯,知道了。” 这听三爷已回了府,不用问,弘晴也知晓三爷到底在着紧些甚,无非jiù shì 早前弘晴力辞入主中枢事罢了,很显然,三爷对弘晴不打商量便请辞的作法准是有了不满之心,这是要弘晴给出个说法来了,对此,弘晴自是早就zhǔn bèi 好了说辞,自是不怎么在意,随口应了声之后,便即改道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内院书房中,端坐在正中大位上的三爷身的朝服都不曾换下,显然是回府便赶到了书房,这等大热的天,朝服着实是太过厚实了些,可怜三爷已是被热出了满头的大汗,值得弘晴转过屏风之际,三爷正拿着块白绢子,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那mó yàng 自不免有些狼狈,直瞧得弘晴不禁想笑,当然了,想归想,笑却是万万笑不得的,除非弘晴dǎ suàn 去领教下家法的滋味究竟如何,自然也就只能是强忍着笑意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坐下说罢。” 这见弘晴已到,三爷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丝笑意,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父王赐座。” 弘晴恭谨地谢了声,而后走到了旁的几子边,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地躬着,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晴儿此番的差使办得不错,不止皇阿玛欣慰,朝野间也颇好评,大涨我诚亲王府之声望,甚好,皇阿玛论功行赏亦是题中应有之义,晴儿辞而不受,固然高洁,可惹得皇阿玛不快,似有不妥罢?” 三爷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而后仔细地斟酌了下语气,先是大大地表扬了弘晴番,而后话锋转,对弘晴辞官不受事,委婉地提出了些不同的看法。 得,封王后遗症来了! 这听三爷将话说得如此曲折,弘晴心中当真有些哭笑不得,毫无yí wèn ,三爷之所以会问得如此曲折与委婉,心里头显见已是有了顾忌之心,父子间再难找回早年那等亲密之感,这切显然都是弘晴封王所带来的后遗症在作祟。 “父王jiāo xùn 得是,此事上,孩儿确是孟浪了些,然,也是情非得已,还请父王海涵则个。” 心中虽是嘀咕个不已,可该回答的话,弘晴依旧答得谦和无比。 “哦?” 三爷显然对弘晴的回答不甚满意,不过么,倒是没开口追问个不休,仅仅只是轻吭了声,可望向弘晴的眼光里却满是探询之意味…… 第556章 水满则溢(一) 欲望文 第557章 水满则溢(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7章 水满则溢(二) “父王,孩儿是这般想的,照目下之局势看,父王之地位已固,而今需要的是稳,而不是功,若是孩儿入了中枢,看似权重,可来易遭人闲话,二来中枢事,难免有疏漏处,旦被参,反倒不美,且,孩儿以为工部才是根基,倘若照应不周,则恐得不偿失也,正因为此,孩儿这才会坚拒入中枢之tí yì ,个中种种,还请父王明鉴。” 三爷虽是不曾追问,可弘晴却是不能不作出解释,当然了,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罢了,shí jì 上,真正令弘晴顾忌的缘由只有个,那便是三爷登基之后的心理变化,此条,与会的诸般人等中只有张廷玉人看出来了,至于其他人么,却都不过是雾里看花终隔层罢了。 “唔……” 尽管弘晴都已是说得个分明无比了,三爷也都听得明白,可心里头还是觉得有些不甘,要知道这可是相位啊,旦拿到手,当真不知能少的便利,旁的不说,提携下门下那帮子奴才们,整出些肥缺简直就跟玩儿似地,随便弄弄,诚亲王系都能获利不少,正因为有着这等心思在,三爷迟疑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依今之朝局,稳于我有大利,过犹不及,倘若引来诸方之群起围攻,势必危殆,此诚不可不防啊。” 李敏铨虽是没看破弘晴的真实顾忌之所在,可对于形势的把握却是极为的明了,此际见三爷兀自在那儿钻牛角尖,自是有些坐不住了,这便从旁剖析了番。 “水满则溢,自古以来莫不如是,王爷若是连这条都看不破,还盼甚将来!” 陈老夫子倒是猜到了弘晴的顾忌所在,不过么,却并未去说破,而是脸板,端出座师的架子,不甚客气地狠批了三爷句道。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虑之不及,确有偏颇处,此事且就这么着也罢,唔,而今晴儿既归,中央银行事也该有个结果了,且议议看,这行长之职位当何如之?” 三爷对陈老夫子素来有惧,哪怕心中还是有着些微的不甘,可却不敢再纠缠于此,也就只能是自失地笑,将此事敷衍了过去,转而谈起了当前之要务。 “王爷dǎ suàn 举荐何人?” 三爷这话出,陈老夫子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诮的笑意,不过么,倒是没再出言训斥,而是语带丝不屑地反问了句道。 “zhè gè ……,唔,晴儿应是此职之最佳人选,只是眼下既已管了工部,似难再兼此职,陈观照在朝堂已是历练年,眼下官居鸿鹄寺卿,又有过户部郎中之资历,若是调任中央银行行长之职位,也不过是微升级而已,当不致有超拔之嫌罢。” 三爷对中央银行行长之位可是垂涎已久了的,早几年便有意将此职位圈入自家地盘,只是那当口上,为了牵制弘历,不得不放手罢了,此番李光地已被罢免,而弘历又有错在身,三爷自是起了野望,连人选都已是拟定好了,只是因着弘晴未归,不好表态而已,此际尽管听出了陈老夫子口气里的不以为然,可三爷还是固执地将陈观照zhè gè 门下奴才推了出来。 陈观照?呵,老爹还真敢想! 听三爷将陈观照推了出来,弘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没旁的,陈观照此人忠心是有的,能力么,也不能说没有,勉强算得上小有才学,可放在人才济济的朝堂中,也不过jiù shì 寻常人罢了,当个鸿鹄寺卿倒也勉强够格,要想当中央银行行长,却显然差得远了,真要是举荐此人,先不说能不能通得过朝议,就算能,三爷也势必会落下个任人唯亲的恶名,倘若此人在任上出岔子,掉过头来,三爷便难逃个识人不明之罪,而这等情形,就陈观照的能力来说,十有**会发生,毫无yí wèn ,三爷zhè gè tí yì 简直jiù shì 在自寻死路! “王爷,属下以为此议恐须得再行斟酌,依前例,中央银行行长乃是大学士兼之,主管具体业务的又是天家子弟,今番若要易,恐不宜降格太,陈观照其人或许能胜任其位,却恐难过朝议关,还请王爷三思则个。” 弘晴对三爷的tí yì 虽是十二万分的反对,可格于形势,他自己却是不能在此时出来反对的,没奈何,只好紧赶着朝李敏铨使了个眼神,随即便见李敏铨先是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斟酌了下语气,脸慎重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晴儿怎么看此事?” 三爷显然不想改前议,这听李敏铨表明了反对的意见,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又不愿去问陈老夫子,没旁的,只因三爷自己也知道陈老夫子准不会赞成,真要问了,得到的准又是通训斥,三爷自不想去自讨没趣,这便将主意打到了弘晴的身上,显然是指望弘晴能支持他的动议。 得,还是躲不过去! 弘晴jiù shì 不想直接跟三爷唱反调,这才会暗示李敏铨出头,却没想到三爷会固执若此,硬是将问题丢了过来,当即便令弘晴头疼了半边。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李先生所虑甚是,今,我诚亲王府系已是庞然,倘若再有扩张,却恐皇玛****别有想法,所谓动不如静,正是此理也。” 咋办?凉拌呗,哪怕再不情愿,在大是大非面前,弘晴却也不敢任由三爷胡乱行事了去,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谏言了番。 “嗯……,那依你看来,这人选又当如何定夺方妥?” 这听弘晴也反对,三爷自不好再固执己见,尽管不甚情愿,可还是勉强地接受了弘晴的建议,不过么,三爷却是不想坐视中央银行之权柄旁落的,这便扬眉,满是期待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孩儿以为不若便保举九叔好了。” 对于中央银行行长之人选,弘晴自是早就kǎo lǜ 过了,先前之所以不说,那是碍着三爷的面子,而今么,陈观照zhè gè 人选既已被否决,弘晴也就没那么顾虑了,不过么,给出的人选却并非三爷预想中的五爷等人,而是出人意表地将九爷推了出来。 “这如何使得?” 弘晴此言出,三爷顿时便震得个目瞪口呆不已,此无他,三爷向将八爷看成最大的竞争对手,打压都来不及呢,又怎可能帮其添砖加瓦的,若非此tí yì 出自弘晴之口,三爷早板起脸来训人了,纵使如此,脸色也已是阴沉了下来,但见三爷眉头皱,已是不悦地冷哼了声道。 “父王明鉴,这年余来,八叔与四叔渐有同流合污之趋势,此番是悍然联手于井陉道上袭杀孩儿,若不设法破解,于我诚亲王府则大不利焉,好在此二獠道不同,之所以暂合,不过是利益趋而已,若能以大利分化之,必可见奇效,依孩儿看来,中央银行行长之缺便是个不错的饵料。” 弘晴并未因三爷的不悦而有所易,淡定从容地给出了个解释,不过么,却并未将话说死,而是留下了些余韵。 “唔,接着说。” 三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阴沉的脸色已是就此缓和了下来,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挥了下手,语气和缓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尽管心中有底,可弘晴对三爷的气度却不免还是有些担心不已,此际见三爷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却也不敢带到脸上来,恭谨地应了声之后,这才接着解释道: “中央银行初立之际,八叔方虽也重视,可着眼点却是落在勾连四叔,以制衡孩儿事上,并未真儿个地意识到中央银行的重要性之所在,是故,眼下的中央银行诸官吏大是四叔方的人,八叔在其中虽也有些人手,却实难左右大局,而今,随着我工部诸发明之推广进展顺利,我大清之经济必将迎来新轮的腾飞,再算上海外贸易总额的急剧跃升,中央银行在其中的调控作用将日益重要,此条,八叔当不会视而不见,之所以迟迟不曾出手,者是顾忌到四叔那头的fǎn yīng ,再有便是李光地的存在,也令八叔不好擅自伸手,眼下李光地既已被免,弘历又是待罪之身,八叔又岂会不为之动心,所虑者,不外乎父王与之争耳,若是父王不争,反让,八叔虽会有所疑虑,受之却是当然,旦如此,其与四叔方必大起争端无疑,此即为驱虎吞狼之策也。” “嗯,那倒也是,只是中央银行既是如此重要,八弟若是举掌控之,后患怕是不小啊,此又当何如之?” 弘晴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三爷自是不会听不懂,然则听得懂归听得懂,三爷却还是舍不得将此等要隘之职位拱手让人,这便又拐着弯子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第557章 水满则溢(二) 欲望文 第558章 水满则溢(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8章 水满则溢(三) 啧,老爹的格局还是偏小了些,当个仁君没啥问题,却显然不是明君之料,守成有余,开拓无力! 三爷这么句问话出,弘晴心中不禁便滚过了yī zhèn 感慨,此无他,三爷并非看不到以利诱来瓦解四爷、八爷联手之势的重要性,恰恰相反,三爷也想能改变眼下的不利局势,只不过他却是舍不得拿出中央银行这么个重要的职权来交换,提出疑义的目的只有个,那便是指望着弘晴能给出替代之法,而这,就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格局使然了。 “父王所虑甚是,然,孩儿以为后患虽有,却未见得会太烈,概因孩儿早前便已将中央银行之章程漏洞大体填上了,虽尚不能说尽善尽美,可大体之框架已然完备,能做手脚处固然还有些,却也绝不会太,且,皇玛法圣明之君也,又岂会容得小儿辈胡乱作祟了去。”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么句话虽俗,却是不折不扣的真理,舍不得孩子,哪能套得着狼,环顾朝中眼下之诸实缺,还真就没哪个能比中央银行行长之位重的,若是能换,弘晴早就说了,又何须三爷次问,当然了,这话却是不好当着三爷的面说出口来的,弘晴也就只能是假装没听懂三爷话里的真实意味,派就事论事地解释了番。 “嗯,子诚,夫子,您二位怎么看此事?” 三爷到底还是舍不得,只是见弘晴不肯改口,他也不好喋喋不休地往下追问,略沉吟之后,便将问题丢给了陈、李两大谋士,显然是指望着二人能给出个不同的选择。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当可行得,先前小王爷说过了,为朝局平衡之故,这中央银行行长之缺恐难落入我手,既如此,拿来引四爷与八爷起纷争似无不妥之处,至于将来么,但消王爷能乘风而上,要收回,还不jiù shì 句话的事儿罢。” 李敏铨谋算之能比之绝顶智者虽是稍差些,可分析能力却并不差少,自是分得清个中的轻重与缓急,再说了,他就算有不同意见,也绝不会当众跟弘晴顶牛的,出言赞同自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嗯,那倒也是,夫子,您看呢?” 三爷对大位可是着紧得很,这么些年来拼死拼活地干着,不jiù shì 为了能登基么,此际听得李敏铨将帝位许给了自己,心中自然是受用得很,对让出中央银行行长事也就不再那么看重了,不过么,为了慎重起见,三爷还是再次向陈老夫子求教了句道。 “九爷既去了中央银行,刑部也就该补上人,依老夫看来,十六阿哥应是个不错的人选,王爷不妨本全保了也好。”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作答,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方才扬眉,提出了个附加之建议。 呵,姜果然是老的辣,老夫子这手妙啊! 弘晴的思维最为敏捷,陈老夫子此言出,弘晴瞬间便明白了个中之妙处,没旁的,刑部乃是八爷伙的大本营,若是让老十六那个愣小子去搀和上手,准能让八爷大感头疼,偏偏中央银行行长之缺又太过重要,却又由不得八爷不吞下zhè gè 饵料,想到八爷的难受劲,弘晴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惬意的笑容。 “嗯,夫子所言有理,十六弟早已成年,却直不曾任事,每日里瞎厮混也不是个理儿,是该好生历练下才是,这本章,本王上定了!” 老十六向都紧跟诚亲王府的步调,算是诚亲王府最铁杆的支持者,这点,三爷自是清楚的,能将老十六往刑部那头塞,三爷自是无甚不满之处,当即便拍板定了案。 “父王英明。” 自打封王之后,与三爷议事已是愈发艰难,没旁的,要顾忌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了些,饶是弘晴心性素来沉稳,也不禁是累得紧,此际听三爷终于是有了决断,弘晴紧绷着的心弦也算是就此松了下来,紧赶着称颂了句,算是将此事彻底敲定了下来…… “此番之事可惜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今儿个朝议所发生的事异乎寻常,着紧的人可不止三爷,四爷同样是早早便回了自家王府,将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邬思道,得到的么,却是邬思道句没头没尾的感慨之言。 “嗯,是可惜了,谁也没能想到那混账小子居然早早就请了密旨,唉……” 没能扳倒弘晴,四爷自是遗憾得很,再想起战死在井陉的诸精锐,是心疼得长吁短叹不已。 “王爷误会了,邬某说的并不是此事。” 四爷的叹息之声未落,邬思道便已是摇头笑了起来。 “嗯?先生此言何意?”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没搞懂邬思道所言何指,不得不纳闷地追问了句道。 “邬某说的是仁郡王入主中枢事,若是王爷能力挺之,当可获奇效也,而今却是错过了,可惜了些。” 邬思道倒是没卖关子,微微地摇了摇头,简明扼要地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但却并未加以解释。 “这……,唔……” 四爷到底是精明人,愣之下,很快便猜到了些根底,只是却并不敢完全què dìng ,脸色不由地便精彩了起来。 “水满则溢,自古以来莫不如此,然,话又说回来了,能在如此重利面前不动心者,古来稀也,此子心机、心性无不是上上之选,后生可畏啊!” 邬思道没让四爷费思量,语便道破了个中之蹊跷。 “原来如此,可笑老九等却是平白枉做了回小人,可叹,可悲!” 被邬思道这么说,四爷的脸登时也有些微红了起来,没旁的,是时,他虽是不曾率先发难,可也是随大流地跟着附和了两句,而今回想起来,自不免有些个懊丧不已的,当然了,四爷自己是不会承认这点的,反倒是将老九等人取笑了番,以掩饰自个儿的过失之处。 “可叹或是可悲都已是于事无补,此事既是遭众臣致反对,陛下定不会再固执己见,过了也就过了,倒是中央银行行长缺怕是要大起波澜了。” 明知道四爷jiù shì 在掩饰己过,邬思道却也懒得理会,点评了几句之后,便即给出了个令四爷心头狂震不已的判断。 “嗯?这……” 中央银行行长眼下是弘晴在暂署着,在四爷看来,估计过上几天,zhè gè 暂署怕就要落到实处了,可听邬思道这般说法,似乎会有旁的变化,四爷的心可就大动了起来,只是不明所以之下,却也不敢胡乱揣测,这便惊咦了声,满是探询意味地望向了邬思道。 “呵,那厮连中枢都不入,又岂会贪念中央银行行长之位,请辞自是必然之事,若如此,行长之缺也就出来了,究竟花落谁家可就值得斟酌了的。” 邬思道轻笑了声,言语肯定地点出了波澜将起之处。 “唔,那倒是有可能,既如此,历儿……” 想到弘晴向以来的不争功之biǎo xiàn ,四爷对邬思道的判断自是深信不疑,心中动,再次起了扶持弘历之心思,只是念及弘历如今还是待罪之身,话才刚起了个头,却又有些泄气地停顿了下来。 “王爷若是想保弘历世子上位,则必中那厮之诡计矣!” 尽管四爷的话只说了个开头便打住了,可个中之意思却又哪能瞒得过邬思道的法眼,但听邬思道冷冷地笑,已是不甚客气地给出了个判断。 “嗯?先生何出此言?” 这听邬思道此言颇有些个耸人听闻之意味,四爷自是不信,这便眉头皱,语带丝不悦地追问了句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那小儿舍出如此大利,又怎会毫无所求,不消,只需保举九、十两位爷中的个,就不知王爷将作何感想?” 邬思道压根儿就没将四爷的怒意放在心上,哂然笑,将谜底揭了开来。 “这……,当不致于罢?” 四爷还真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没旁的,在四爷看来,三爷与八爷乃是解不开的死敌,就算弘晴不当那个中央银行行长,也不该将此要职平白送给八爷方,最有可能的该是举荐三爷的门下奴才去担当才是,此际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当即便傻了眼,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当不致于?呵,此十有**之事也,若如此,王爷当作何抉择?” 邬思道显然对四爷的fǎn yīng 颇为的不满,不过么,倒也没出言讥讽,而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将选择摆在了四爷的面前。 “唔……” 这么个抉择显然并不好下,“舍得”二字说起来容易,可真要行了去,却是太难太难了,尤其是这等将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人的事儿,是难言舍得,再说了,真要是就这么舍了去,弘历又该拿甚立足于朝堂?面对着这等两难的选择,四爷自不免为之迷茫不已,沉吟了良久,也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 第558章 水满则溢(三) 欲望文 第55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5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 康熙五十二年八月十六日,中秋佳节刚过,就在朝野间尚在热议刚过去的金融风暴事之际,诚亲王父子又接连放出了重磅炸弹,先是仁郡王弘晴上了本章,请辞暂署之中央银行行长职,紧接着,三爷上了本章,保荐九爷接任中央银行行长,并保举十六阿哥胤禄为刑部帮办,消息经传出,朝野为之震动不已,各方势力所料不及之下,全都为之惊诧莫名,朝局顷刻间便陷入了混沌状态,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各色谣言漫天飞扬,弄得朝野间派的乌烟瘴气。 “奶奶个毬的,老三那混账东西到底想作甚?没地假好心,爷看这里头准有埋伏!” 事情闹得如此这般的沸沸扬扬,八爷等人自是坐不住了,齐齐聚在了八爷府的西花厅里,dǎ suàn 就此事议个明白,个中就属十爷怨念重,方才刚落座了,便已是拍着桌子骂起娘来了。 “十哥这话就说对了,弘晴那混账小子向来无利不起早,平白给好处的事儿,那是断然不会有的,此番之所以让出中央银行行长之位么,固然是情非得已,却又想着坑我等把,玩的不过是驱虎吞狼之策罢了,要的便是我等与老四去狠磕上回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老十四这些年来在兵部混得风生水起,尽管战功以及威名上,被同在兵部的老十三压了头,可论及对兵部的掌控力度么,却又远在老十三之上,哥俩个在兵部里私下狠斗了几回,都是老十四占了上风,意气风发之下,已是有了雄起之心,正因为此,这半年余来,每每议事之际,老十四都biǎo xiàn 得很是踊跃,此际也不例外,这不,老十话音刚落,他已是笑hē hē 地道破了三爷上保本的真实用意之所在。 “着啊,老十四不说,爷还真不知道老三那混球居然耍的是这么个心眼,嘿,奶奶个熊的,好生毒辣的心肠,爷跟他没完!” 听老十四这般说法,老十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被惹急了,不管不顾地便骂了起来。 “九弟怎么看此事?” 八爷并未理会老十与老十四哥俩的笑闹,而是神情凝重地看着九爷,探询地问了句道。 “八哥,事情怕真如十四弟所说的那般,老三这手确是没安好心,只是,唔,只是将计就计上番,似乎也无不妥罢?” 九爷这么些年直都跟着八爷在刑部打混,虽说日子过得倒也舒爽,可毕竟算不得正经勾当,顶算个帮闲的,要说有光彩么,自然是谈不上,而今,中央银行行长这么个大馅饼已然摆在了面前,要说不动心,那自是不可能,shí jì 上,哪怕明知这馅饼可能有毒,九爷也不想放弃,没旁的,就句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只是碍于八爷可能的态度,九爷不好将话说得太死罢了,可言语间却已是流露出了想去中央银行试身手的意思。 “嗯……” 八爷其实也想着将中央银行拿到手,此无他,中央银行实在是太重要了些,这可是调控天下经济命脉的核心之所在,尤其是眼下大清的经济已然开始飞跃似地蓬勃增长着,能拿下中央银行,己方zhè gè 小集团也就有了与三爷扳手腕的资格,只是想到可能会跟四爷那头起冲突,却又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双方眼下可是盟友之关系,旦真朝中央银行伸出了手,那就很难有甚妥协之可能了,如此来,狠斗上场怕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个中利弊如何,实难以算个分明,时间也不知zhè gè 手究竟是该伸还是不该伸。 “八哥,这有甚好想的,老三那混球想算计我等,我等不去理会也jiù shì 了,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罢?” 十爷性子糙,这见八爷半晌没下个决断,顿时便忍不住了,扯着嗓子便自以为是地瞎嚷嚷了起来。 “嘿,老三这手耍得漂亮,玩的可是阳谋,将切都摆在桌面上,我等无论是应还是不应,都头疼啊!” 老十四显然不赞同九爷去中央银行,当然了,他kǎo lǜ 问题的角度并不完全是从小集团的利益出发,的是kǎo lǜ 自身的地位问题,道理很简单,别看八爷现在还处在小集团的领导中心,可shí jì 上么,八爷已是彻底失去了正途上位的可能性,如此来,老十四自然是有着取而代之的想头,自是不想再有人冒出头来争位,不过么,老十四却并不dǎ suàn 明确表态,而是阴阴地笑,意有所指地点评了句道。 “不应,这有啥好想的,嘿,九哥,你也别想着啥将计就计了,真去了中央银行,指不定又被那厮安排下甚诡计给坑了去,别忘了安溪老相国精明的个人,还不是被那混账行子给坑得晚节不保,要我说啊,咱们还是按着老步调走,联手老四,找机会将那混球打发了去才是正理!” 十爷对三爷父子的怨念实在是太深了些,潜意识里就怕弘晴使手腕,没旁的,吃的亏实在是太了些,由不得十爷不怕的,这便力主张不加理会。 “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八爷委实难以下个决心,没奈何,只好将问题抛给了端坐在旁的陆纯彦。 “十四爷说对了,此事上,三爷耍的便是阳谋,依陆某看来,不管我等应还是不应,陛下恐都会准了三爷的请,九爷这趟差使真要不接的话,来陛下处必有猜忌,二来么,也恐三爷会另行举荐其门下奴才走马上任,有鉴于此,这缺还是该接。” 陆纯彦并未急着回答八爷的提问,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默默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肯定的建议。 “先生,不是罢?真应了这差使,我等与老四岂不得大起纷争,平白叫老三父子看了笑话去,这怕是不妥罢?” 陆纯彦话音刚落,不等八爷有所表示,十爷已是脸红脖子粗地嚷了嗓子。 “那又如何?我等与四爷并非体,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若是能将其打压下去,用起来方才顺手,唯之顾忌便是弘历此子,九爷要压服其,恐非易事,终归须得争衡上番,方能有个妥协之可能,无非是看谁占的份额大些罢了,实也未见得便须得死斗到底,此条,四爷那头必然也是这般想法,既如此,这争也jiù shì 可控之争,于大局实无甚太大之关碍!” 陆纯彦乃是智者,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会似十爷那般非好即坏的简单,番分析下来,已是将道理解说了个分明。 “嗯,若能如此,那倒也使得,只是小王实不敢肯定弘晴小儿是否别无埋伏,此却是不得不防啊!” 八爷先前便有与四爷在中央银行事上取得妥协的心思在,正因为此,他对陆纯彦的分析自是赞同得很,只是想到那有若妖孽般的弘晴,八爷却又无法淡定了,这便将心中所虑之处说了出来,dǎ suàn 听听陆纯彦可有甚应对之良策。 “埋伏是定然会有的,以那厮之阴狠,自不可能坐视我等与四爷和平共处,然,却也不必因噎废食,左右走步看步也好,只消合作之大方向不变,切都可在掌控之中。” 陆纯彦自是能理解八爷的担心,不过么,却并不以为意,随口便解释了番。 “嗯,既如此,那且先探探老四的口风再行定夺也罢。” 八爷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中央银行这么个重要的职能部门,当然了,尽管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但并不想草率地说将出来,也就只是含糊了句道。 “zhè gè 自然,无论九爷去还是不去中央银行,刑部帮办的差使怕都会落在十六阿哥的头上,此方是王爷须得小心提防之所在。” 几位阿哥不管是赞成接任还是反对接任,着重点都落在了中央银行上,可陆纯彦显然不是这般想法,在他看来,十六阿哥到刑部事方才是最大的麻烦之所在,道理很简单,刑部才是八爷的根基之处,旦稍有闪失,那才是塌天之祸事,至于中央银行么,能掌控在手,固然了张与三爷扳腕子的王牌,纵使不能,让四爷把持着也不是很紧要,左右不落在三爷父子手中,便算无碍,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陆纯彦并未在中央银行事上费心思,而是慎重其事地点出了几位阿哥都忽略了去的关键点。 “嘿,先生过虑了罢,就老十六那废物般的东西,爷伸伸手,便能推平了去,又何须顾虑那么许,他要来,且让他来好了,左右冷板凳张请其坐了去便是了,爷还就不信那小猢狲能掀起甚大浪花来。” 老十六向不乐心朝政,倒是对赚钱无比地感兴趣,而今身家之丰,早已是朝堂首富,比之弘晴还有钱,也就老十五能跟其比上比的,除此之外,老十六还真就啥建树全无,纯属朝堂新丁枚,老十自是对其看不上眼,这不,没等八爷发话呢,十爷已是满脸不屑地扯了嗓子。 第55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 欲望文 第56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二) “嘿,十哥若是真让老十六去坐了冷板凳,那事情怕就真要起变化了。” 对于老十的tí yì ,八爷、九爷虽是不曾有甚附和之言,可脸上的神色却明白无误地显示着赞许之意,独独老十四很是不以为然,但见其不屑地轻笑了声,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判断。 “嗯?咋地?这冷板凳,他老十六就坐不得么?奶奶个毬的,爷还就不信了,就老十六那愣小子,能翻出甚花活来!” 老十四这话出,十爷可就不乐意了,双眼瞪,没好气地便拍桌子骂娘了起来。 “十哥莫急么,且听小弟言,那老十六固然没啥大能耐,可别忘了后头还猫着个诡诈如狐的小混球,再算上老十六手中握有的钱财,嘿,真要是让他在刑部稳了脚跟,后果么,十哥且自己去想好了。” 尽管老十已是怒不可遏了,可老十四却是浑然不在意,但见其摆手,已是似笑非笑地点破了个中之蹊跷。 “厄……” 被老十四这么说,十爷的火气瞬间便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变幻不定的尴尬之神情,很显然,十爷已然想到了后果的不堪之处,没旁的,八爷等人可以经营刑部,老十六同样可以——论钱财,老十六这么些年积攒下来,早就富可敌国了,再者,老十六在朝堂上虽无半点建树可言,可交游却广得很,尤其是在中下层旗丁中有着不少的人脉,若是给老十六足够的时间经营,真不见得会比八爷做得差,待到那时,刑部到底属谁可就不好说了的。 “八哥,十四弟所言虽有些夸大的成分,可却也不得不防啊,看来还是须得早作dǎ suàn 为宜。” 老十都能想得到的后果,九爷自然能,心动之下,已是生了快刀斩乱麻之心,不过么,九爷却是不dǎ suàn 去当决策者,仅仅只是语带暗示地建言了句道。 “嗯,先生,您看此事当何如之?” 八爷的势力虽是遍及六部乃至各省,可说到底,刑部才是他的大本营,是八爷立足朝堂的根本,重要性自是不消说了的,自是不能坐视老十六跑来搅风搅雨,问题是八爷却没法拦阻老十六到刑部来搀腿,所能做的选择自也就不了,只是事关重大,八爷却是不敢遂决,这便慎重其事地将问题抛给了默默沉思着的陆纯彦。 “此事确不可大意了去,十六阿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确须得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早作谋算也是该当之事,某有策,当……,或可奏效焉。” 陆纯彦对老十四近来的活跃自是有着相当的警惕之心,不过么,此时此刻却是不好指出,加之其所言亦属正理,陆纯彦虽不愿,却也只能是mò rèn 了其之分析,眉头微微皱,已是给出了具体的应对策略。 “哈,好主意,这回定叫那混账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八哥,就这么干了!” 十爷性子急,陆纯彦话音刚落,他已是迫不及待地击掌,hā hā大笑着附议了句道。 “八哥,小弟看此策当是可行,老十六那厮性子最糙,向来经不得激,稍稍撩拨下,便准会入了套,纵使其不上钩,与我等也自无碍,大可试!” 九爷的fǎn yīng 也很快,跟着便表了态,不过么,却是并未将话说死,而是将最后的决断权交给了八爷。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也好,十四弟,趁着这几日老三那头顾不过来,你且加紧将兵部文书整好了,先上个本,无论成与不成,我等尽力争取便好。” 八爷想了想之后,也觉得陆纯彦此策成固然大佳,不成也无甚损失,大不了再另寻它策也不为迟,自是不会有甚异议,当即便拍了板,而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兵部的兵备新计划上。 “八哥放心,小弟的折子早已备好,随时可上。” 所谓兵备新之计划,自然是八爷伙早就已拟定好的,目的只有个,那便是削弱三爷方掌握工部火器制造之优势,对此,老十四的利益与八爷完全致,他自是不会轻忽了去,这听八爷有所交待,立马明确地表了态。 “嗯,赶早不赶晚,既然老三要耍手腕,那我等也就与其来个交换好了,míng rì 便动本,且看老三那头有甚fǎn yīng ,回头我等再议也罢。” 该说的都已说过,该交待的也都已交待完了,八爷自是不愿再啰唣,简单地吩咐了句,便算是jié shù 了此番的议事,而后么,众人等也就围坐浅酌,闲谈瞎扯,倒也舒爽得很,至于各人心中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麒麟商号”总部的账房密室中,身便装的老十五悠闲地躺在摇椅上,边摇晃着,边双眼微闭地哼着小曲,时不时地还就着小茶壶浅浅地饮上小口,要说逍遥便有逍遥,至于老十六么,却是没那么轻松了,但见其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密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哪怕室内已是摆上了个大冰盆子,却依旧热出了满头的大汗,很显然,这都是生生躁出来的。 “哟,十六叔,您这是在找钱还是找魂啊,怎地转圈子转个没完?” 就在老十六急得团团转之际,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身青衣的弘晴已从密室门口的隔断处转了进来,这见老十六那副魂不守舍状,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戏谑地打趣了老十六句道。 “晴哥儿,你可算是来了,天地良心的,爷没得罪你们父子罢?怎地将爷往刑部那鬼地方塞了去,这不是要爷的小命么?该死的,咋就不能先跟爷知会声……” 这听到弘晴的声音,老十六当即便蹦了起来,几个大步便窜到了弘晴身前,连珠炮似地便抱怨了起来,那气急败坏的小样子,要说可笑便有可笑。 “十六叔莫急么,有甚事,且坐下来慢慢再说好了。” 老十六急,弘晴却是点都不急,淡然地笑了笑,也没管老十六是怎个急迫状,边说着,边自顾自地走到了空着的张摇椅前,抖了抖衣袍的下摆,就此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摇晃着,派风轻云淡之mó yàng 。 “好你个晴哥儿,你当然是不急了,被坑的可是小爷我,可怜爷就这么条小命,指不定就要丢在刑部那肮脏地儿了,爷能不急么,你啊你,当真是坑苦了爷了!” 这见弘晴如此惬意地便摇晃上了,老十六当真牙根发痒不已,气恼地跺脚,走到了弘晴身旁的摇椅边,重重地跌坐了下去,恨声地埋怨个不休。 “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十五显然是听腻了老十六的抱怨,难得地开了回口,不甚客气地便给了老十六当头棒。 “老十五,你……” 老十六正在火头上呢,被老十五这么火上浇油,当即便怒了,眼珠子瞪,便要就此发作了起来。 “你个甚?这等差使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还埋汰旁人坑你,嘿,怎地不见晴哥儿来坑为兄?那是瞧你小子得起,嘿,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十五从来都是个温文尔雅之辈,说话做事也向少有菱角,可今日却是改往日之做派,不等老十六将话说完,已是霹雳雷霆般地将其狠训了番,直训得老十六目瞪口呆不已,时间竟不知该作何fǎn yīng 了的。 “十六叔,您若是只愿作个富贵王爷,那这差使您只管上本推辞了去,皇玛法断无不准之理,至于其它的事儿,小侄自会去处理。” 不等老十六fǎn yīng 过来,弘晴已是笑着作出了个担保,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了老十六。 “我……” 被老十五训斥,老十六还有些不fú qì ,可被弘晴这么说,老十六当即便愣住了,扪心自问之下,这才发现自个儿其实对现状并非真就满意无比,没旁的,钱,他已是有的是,几辈子都花不完,女人是不用说了,府上的妻妾便已有十数人,将来还会,可这真jiù shì 他老十六所要的生活么?显然不是! 大位,老十六是不敢去想的,就算想,也断然没他的份,不说跟弘晴父子去争了,就连四爷这等势力最弱之辈,老十六也没啥信心可言,没旁的,底蕴太薄了些,尽管有钱,可能用之人却是缺缺,名下那大帮的奴才其实都不是他老十六的人,而是弘晴的人,当然了,见惯了弘晴的厉害之处,老十六压根儿就不曾起过争夺大位的想头,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然则就这么混吃等死么,老十六其实也真不是太甘心,只不过不甘归不甘,他却是不曾得到过发挥的机会,而今,机会倒是来了,刑部帮办虽算不得大的差使,可只消能办得漂亮,将来自是可期,问题是刑部乃是八爷的大本营,老十六纵使再如何胆大妄为,也着实不甚情愿去闯这么个龙潭虎穴的,该如何抉择就成了摆在老十六面前的道越不过去的坎…… 第56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二) 欲望文 第561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1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三) “罢了,罢了,爷这百八十斤就算卖给你小子好了,说罢,要爷如何做了去!” 老十六到底不是自甘平庸之辈,尽管不奢望大位,却也不甘平白辜负了自个儿阿哥的身份,bsp;mò 了良久之后,终于是长出了口大气,挥了下手,算是就此下定了涉足朝政之决心。 “好,要的便是这么句话,十六叔高义,将来必大有可期,小侄也就不fèi huà 了,左右待得将来,自会见分晓,十六叔所要做的就件事,将根扎进刑部,看少做不说,至于其余的么,倒也没啥了的。” 这么些年来,弘晴在老十六哥俩个身上可是下足了血本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小哥俩在商业上帮忙,也不止是为了让小哥俩为发展势力打掩护,看中的可是哥俩头上那顶阿哥的帽子,老十五倒也就罢了,能力与胆略上都颇有不足,在朝堂上难有大作为可言,可老十六却是不同,这厮虽说学业上jiù shì 个半吊子,可能力却并不算差,独当面确是绰绰有余的,弘晴早想着将这枚棋子好生大用上番,只是直不得其便罢了,而今,机会已然出现,所差的jiù shì 老十六本人的意愿而已,此际听老十六终于是下了决心,弘晴登时便乐了,击掌,笑hē hē 地便交待了番。 “知道,老八那厮奸诈似鬼,准安排好了圈套等着爷去钻,嘿,美了他了,爷偏就啥都不管,也不怕他能奈得爷何。” 老十六痞是痞,却并非愚钝之辈,自是听得出弘晴所交待的乃是至理名言,不过么,他却并不是太在意,概因既已决定要去刑部,老十六便已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zhǔn bèi 。 “十六叔能这么想便是好的,然,危险却依旧难免,八叔对十六叔的到来断不会有甚欢迎可言,于八叔而论,自是巴不得十六叔早走早好,设谋下套子的事儿断是少不得,十六叔能挺过半年,事情便算是成了,在此期间么,十六叔就只看便好,若八叔有案子交待下来,也别急着接,就先推说部务不熟,回头我等商议了再定也不迟。” 事关重大,尽管老十六已是有了清醒的认识,可弘晴却还是放心不下,这便又苦口婆心地叮咛了番。 “嗯,爷记住了。” 老十六在旁人面前素来是骄横的主儿,可在弘晴面前却从不敢如此,没旁的,只因这么些年下来,老十六还真是见了弘晴的老辣手腕,对弘晴之能有着几近盲目的崇拜,自是不会对弘晴的话有甚抵触心理。 “那便好,十五叔,十六叔这么入朝,商号这头的事儿怕就再难以兼顾了,还须得烦劳十五叔费心了。” 该说的既已是说过了,弘晴自不会再啰唣,万引起了老十六的逆反心理反倒不美,有鉴于此,弘晴也就没再fèi huà ,朝着老十五拱手,很是客气地请托了句道。 “成,这事儿就交给爷好了,放心,出不了甚乱子的。” 老十五生性闲散,也有着自知之明,压根儿就没想过往朝堂里凑,倒是对经商兴趣浓厚,这么些年来,都是他在打理着商号的诸般事务,素来不以为苦,反倒是乐在其中,正因为此,对于弘晴的请托,他自是乐意得很。 “嗯,十五叔办事,小侄素来是信得过的,既如此,那就先这么定了,小侄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弘晴公务缠身,每日里都忙得很,今儿个之所以会出现在“麒麟商号”,都是被老十六给生请了来的,这会儿事既定,弘晴自是不想再逗留,这便起了身,交待了句场面话,便dǎ suàn 就此走了人。 “王爷,十四爷来了,眼下就在会客室里候着。” 弘晴的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抬脚向外走,就见李敏行已是匆匆行了进来,朝着弘晴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这厮怎找到这里来了? 听老十四杀到,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弘晴这几年已是很少到商号来了,今儿个若不是老十六连着派人去请,弘晴也不会便装前来,走时匆匆,并不曾向工部诸般人等交待过行踪,而今,老十四居然能寻踪找了来,个中之意味可就有些发人深省了的。 “十五叔、十六叔,要不起去见见?” 尽管心中有所存疑,然则弘晴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看了看老十五哥俩,笑着发出了邀请。 “别,爷懒得跟那虚伪的家伙啰唣,晴哥儿还是自个儿去好了。” 虽说是xiōng dì ,可老十六跟老十四却是半点情分都没有,往日里也没啥来往,自不想搀和到其中,手摇,已是坚决无比地jù jué 了弘晴的邀请。 “晴哥儿只管自去便好。” 老十五倒是没说啥难听的话语,可也同样不想去跟老十四jiàn miàn 。 “嗯,那好,小侄便自去也罢。” 老十五哥俩不愿去,弘晴自是不会勉强,笑着招呼了声,便即出了密室,直奔前跨院的会客室去了。 “哟,十四叔来了,小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 人尚在会客室的门口,就听得内里传来了老十四爽朗的大笑声,显然这厮的心情相当的不错,若不然,也不致于跟作陪的商号掌柜陈思远谈得如此之欢畅,至于老十四究竟是因何而心情大好么,弘晴虽是颇为好奇,却也懒得花心思去揣测,仅在会客室门口处稍顿脚,便即缓步转过了门口处的屏风,入眼便见老十四正满脸笑容地循声望了过来,自不好失了礼数,这便笑hē hē 地拱手寒暄了句道。 “嘿,爷掐指算,就知晓你小子准在此,这堵,果然逮到人了。” 这见弘晴给自己见礼,老十四倒是没好意思大大咧咧地端坐着不动,人倒是了起来,不过么,也没讲究甚礼数不礼数的,嘻嘻hā hā地便装起了神棍,至于shí jì 情况么,当然不似老十四自己说的那般,shí jì 上,老十四此番是来找老十六的,为的便是想探探老十六的口风罢了,赶巧得知弘晴也在内,心思自也就变了,没旁的,相较于刑部之事,老十四关心的是兵备新的案子,难得能在此逮住弘晴,老十四自是想着私下先探探弘晴的底,至于刑部的事儿么,有八爷去烦心也jiù shì 了。 “十四叔说笑了,您找小侄有事么?” 对于老十四这等信口之言,弘晴自是不会去信,也懒得啰唣,索性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问起了老十四的来意。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么?嘿,不愧是封了王的,跟爷也端起架子了?” 这听弘晴问得如此直接,老十四当即便不乐意了,脸板,半真半假地埋汰了句道。 “哪能呢,十四叔您这都说的是哪的话,小侄这不是担心十四叔有急事要办么?嘿,但消小侄能帮的,断不致让十四叔失望了去的。” 左右不过jiù shì 虚与委蛇罢了,这等本事,弘晴向来都不缺,老十四既是要假生气,弘晴也就能玩把假委屈,以虚情对假意,倒也公平合理得很。 “嘿,这话,爷爱听!得,fèi huà 少说了,爷今儿个酒瘾上来了,走,万花楼畅饮了去,你小子请客,爷只管带了嘴去便好。” 老十四也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主儿,先前还在不阴不阳地怒着呢,转眼间便已是亲热无比地搭上了弘晴的肩头,嘻嘻hā hā地乱扯了大通。 “十四叔有令,小侄自是不敢不从,只是这时辰尚是办公之际,出入那等奢靡之地却是不妥,万被人参了本,须不是好耍的,待得月假之期,小侄再置酒赔罪可好?” 老十四不过帮办,还没封王,再怎么胡闹,也算不得太大的事儿,可弘晴眼下的身份地位却已是容不得半点的闪失了,真要是同时吃了弹章,倒霉的只会是弘晴,而不会是老十四,这点,弘晴可是拎得很清,哪管老十四会有甚感想,毫不犹豫地便jù jué 了老十四的tí yì 。 “嗯?哈,得,就你小子事儿,成,改日便改日,万花楼不去也罢,爷也懒得寻地儿,就此处好了,晴哥儿且让人整治些酒菜上来,你我边饮边聊也成。” 老十四原本也无所谓去不去万花楼,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儿与弘晴私下磋商回罢了,然则这听弘晴jù jué 得如此干脆,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眉头立,便有欲发作之意思,可看弘晴眼神里的坚决,发作的话自也就没敢再说出口来,而是hā hā笑,派客随主便地便换了个要求。 “成,十四叔怎么说便怎么好。” 弘晴压根儿就不信老十四是专程来找自己喝酒的,不过么,也懒得点破,左右其之来意如何待会便知晓了,原也无须急着去追问,这便笑着点头应允了下来,而后交待了陈思远几句,自有众下人们会去张罗着整治酒菜之类的事儿…… 第561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三) 欲望文 第56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 “晴哥儿来,爷再敬你碗!” 老十四心机虽深沉,可毕竟在兵部厮混了年,喝起酒来,却是颇为的豪爽,当真jiù shì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主儿,哪怕这会儿其实心怀鬼胎,可酒却是依旧没少喝,不单自己喝得爽利,拽着弘晴便是气狂灌,那架势当真豪气得紧,喝酒简直就跟喝水般,菜都没动上几下呢,坛子酒便已是见了底。 “十四叔,小侄不胜酒力,就先喝到此处好了,再者,午后小侄还得回工部办差,醉醺醺而去,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些,就只能请十四叔见谅则个了。” 弘晴的酒量也不算小,真要陪的话,也未见得会比老十四差少,不过么,弘晴却没dǎ suàn 跟老十四比拼酒量,再次陪着干了碗之后,便即干脆无比地将酒碗倒扣在了几子上,客气而又坚决地告了个罪。 “嘿,就你小子事,得,爱喝不喝随你,爷的酒却是须得管够。” 弘晴这等动作出,老十四不乐意归不乐意,却也没勉强,笑骂了声之后,仰头,气将碗中的残酒饮尽,而后随手将碗往几子上丢,脸上的笑意猛然收,神情肃然地开口道:“晴哥儿消息素来灵通,想必对西边的局势也该是心中有数的罢,嘿,葛尔丹虽亡,其子策妄阿拉布坦贼心依旧不死,眼下又在蠢蠢欲动,乱局之征兆已现,战事大起怕不过jiù shì 几年间事耳,晴哥儿对此可有甚计较么?” 呵,这小子,不jiù shì 想新兵备么,拿这事儿来吓谁啊! 听老十四这般说法,弘晴立马便猜到了其之用心所在,左右不过是想借西边有乱来行兵备新之谋算罢了,当然了,个中也不乏提出交换的意味在内,这是在暗示八爷那头不会反对老十六去刑部,不过么,三爷这头却须得拿兵备新事作为交换,至少是不能在明面上阻碍此事的通过,就这么个小算计,虽说隐蔽,可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眼便看穿了去。 有着两世经验在,弘晴又怎可能会不晓得西边将有大乱,不止是策妄阿拉布坦将起兵四下攻掠,老毛子也没闲着,同样是几次三番地入侵准噶尔以及蒙古诸部,前世那时空,策妄阿拉布坦兵将广,既反清,也没少打击老毛子的入侵行动,当真在新疆、蒙古、西藏等广大区域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对此,弘晴自是不可能不重视,shí jì 上,早在“尖刀”成立之初,弘晴对西域便已有所部署,这几年来是没少加大投入,虽说格于形势,组织的规模并不算大,可用以掌握西域的大致动态却是够用了的,准噶尔所属诸部的秣马厉兵之事自是瞒不过弘晴的法眼,原也无须老十四来提醒。 “此事小侄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实不知其详,难谈得上甚计较不计较的。” 老十四的dǎ suàn 虽说大是出自私心,想的是用兵备新的手法来加强自身的实力,同时也想以此来削弱工部独家拥有枪炮这等利器的优势,这么个算计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弘晴又怎可能会看不穿,不过么,要说反对,却也不会,没旁的,将工部研发出来的诸利器推广到全军本来jiù shì 弘晴想做的事儿,只不过直未得其便罢了,老十四愿意起这么个头,弘晴自是乐见其成,当然了,这等心思,弘晴却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也就只是装糊涂地回了句道。 “嘿,晴哥儿这就过谦了,你也是带过兵的人了,自该清楚武器对士兵之战力来说,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性,今,战乱将起,若不早做图谋,将来可就不知该有少人平白血染疆场,某身为兵部帮办,断不能坐视不理,此番兵备之本章,爷是上定了的,尔帮不帮爷,说句实话来!” 这么些年来,老十四跟弘晴可是没少打交道,自是清楚与弘晴绕弯子的结果便是自个儿被绕了进去,早就学乖了,压根儿就不去玩那么些玄虚,索性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便将要求提了出来。 我勒个去的,老子欠你的啊! 老十四这么个耍无赖的蛮横态度出,弘晴险些没被噎着,忍不住便翻了个白眼,不过么,却并未有甚反对的表示,可也没点头附和,就这么静静地缄默着。 “成还是不成?给爷句实话!” 弘晴这么bsp;mò 便是良久无言,老十四实在是等得不耐了,这便拍几子,没好气地嚷嚷了起来。 “十四叔,此军国大事也,实非三言两语可以遂决的,且火器之利非比寻常,若无周全计划,不单难得其利,反有大害,倘若枪械流散民间,其祸非小,不知十四叔对此可有甚周详之章程否?” 弘晴是不反对全面推广新式枪械,但却绝不意味着就要听凭老十四随意折腾,至少在没见着老十四的推广计划之前,弘晴是断然不会表态支持的。 “嘿,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看看罢,有甚意见只管道来!” 弘晴此言出,老十四立马便笑了起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厚厚的折子,随手往弘晴怀里丢,自得地放出了句豪言。 呵,这小子还真是下了苦功的了! 这见老十四biǎo xiàn 得如此自信,弘晴自不免对其所拟之章程来了兴致,也没甚客套之言,拿起那厚厚的叠折子,细细地研读了起来,这么看之下,还真就不禁对老十四之能起了佩服之心,没旁的,只因此份军备重整计划着实写得不错,各项措施也算得上基本到位,纵使弘晴自己来写,也不见得能强到哪去。 “十四叔果然了得,此章程周详无比,小侄并无甚异议,只是有两点不甚成熟之看法,或能对此章程稍有增益处。” 折子很长,弘晴看得又细,足足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方才算是将折子过了遍,心中了然之余,还真就起了帮老十四把的想头,不过么,却并未就此表态,而是摆出了副就事论事的探讨之态度。 “哦?请指教。” 老十四怕的是弘晴唱反调,却并不介意就折子探讨上番,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能biǎo xiàn 出探讨的姿态本身就意味着件事,那便是弘晴至少是不反对军备新计划的,而这,对于老十四来说,便已是足够了的。 “十四叔客气了,小侄所言不过细枝末节罢了,这么说罢,小侄已在工部有所部署,今后所造之枪械皆有编号,不管是枪还是炮,每门的编号皆不相同,定人定枪管理当不是难事,就算有所遗失,查找起来也容易些,十四叔或可将此列入军械管理条例中去,不知十四以为然否?” 弘晴也没甚矫情,笑着谦逊了句之后,便即提出了第点的改进意见,尽管改动很小,可意义却颇为深远——枪炮都有了编号,要想私下截留或是滥发滥用,不说能完全杜绝,可难度却无疑要大了无数倍。 “嗯,有道理,此条当加,还有第二点又有甚说头么?” 老十四在兵部打混了如此年,自然不是虚度的,尽管弘晴并未说出具体的管控bàn fǎ ,可老十四却是瞬间便明了了个中之精髓,击节叫好之余,自也就欣然便接受了弘晴的tí yì 。 “十四叔明鉴,小侄以为支军队的武备固然重要,可重要的是人,倘若军无军魂,人无斗志,哪怕再好的武备,也成不得大气候,不可能有战则必胜之能耐,正因为此,光是新武备,并不能真正提高军伍的战斗力,旦于战事上有所闪失,反倒会出现资敌之可能,真欲强军,须得先大练兵,者可保证人与武器能相适应,毕竟新式火器之运用乃至战略战术上与弓刀之道大相径庭,若无相关训练,实难发挥出新式武器之威力;二来么,通过练兵,也可重塑军魂,振奋军心士气,此条,不知十四叔以为然否?” 这见老十四对第条已是别无异议,弘晴也就没再谈,转而重点阐述第二点的改进意见,番长篇大论下来,直听得老十四眉头深锁不已。 “依你看来,这大练兵又该怎生个练法?” 老十四的折子里也有关于练兵的内容,不过么,也就只是简略地带过而已,大体上都是各部自行训练,最也jiù shì 由丰台大营派出些教官配合训练上番了事,至于是不是弘晴所言的大练兵么,老十四却是不敢肯定的,正因为此,这回老十四可就没敢轻易表态了,而是bsp;mò 了良久之后,方才神情凝重地追问了句道。 “十四叔,小侄虽也领过军,可对此却实不曾有太的钻研,此事上,十三叔最有发言权,您要问,那也该问十三叔去才是,小侄可不敢妄言的。” 对于该如何练兵,弘晴心中自然也是有着篇大文章的,不过么,他却并不想言,苦着脸便将此事往老十三身上推了去。 第56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 欲望文 第56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五) “嗯……” 听到弘晴将老十三推了出来,老十四当即便哑巴了,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之后,半晌都没再说出句话来,没旁的,老十四此番之所以提出武备新计划,固然有着迎合八爷之所需的用心在内,可的则是在为他自个儿kǎo lǜ ,jiù shì 想借此机会好生biǎo xiàn 上回,以证明自己并不比老十三差,正因为此,在制定计划之际,老十四可是毫不客气地绕过了老十三,后续跟进计划也没dǎ suàn 让老十三插手,这会儿叫他去找老十三求教大练兵的事儿,不是在自打耳光又是怎地? 弘晴将老十三推出来可不是为了为难下老十四,的是真心希望此番军备新能大幅度地提高清军的战斗力,并不仅仅只是为了duì fù 准噶尔诸部,甚或也不光是为了狠揍猖獗的老毛子,是为了将来大清的强军能走向世界,而要想做到这点,光靠老十四那个武备新计划显然是不够的,与其花费如此大代价整出无数支四不像的队伍,还不如放缓些脚步,先以新军为骨干之军逐步扩展到其余诸军,如此来,时间上虽会拖得久些,可胜在基础扎实,将来的发展空间也大,当然了,弘晴尽管知道该如何去做,可他自己却是不可能出面去整军的,唯有老十三zhè gè 中立的阿哥出面方才能让各方放心,至于老十四的怨念么,那就不在弘晴的kǎo lǜ 范围之内了。 “十四叔,请用茶。” 用不着去问,弘晴也知晓老十四到底在顾忌些甚,不过么,却并不在意,只因在此事上,弘晴压根儿就不可能作出让步,倘若老十四真要意孤行的话,说不得,弘晴也只能是拼着破坏朝局平衡之危险,全力反对老十四的整军方略了,哪怕会因此影响而到此番中央银行变动事,也在所不惜,正因为此,弘晴并没去理会老十四的沉吟,边自顾自地沏着茶,边派无所谓状地等着老十四给出个答复,却没想到壶茶都烧好了,老十四还在那儿沉思着,弘晴可就不耐了,这便亲手倒了碗茶,往老十四面前搁,客气地打岔了句道。 “嗯,有劳了。” 老十四显然还是没能下个决断,对于弘晴倒茶的殷勤,也就只是下意识地谢了声,却压根儿就不曾去动茶碗,而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神情凝重地开口道:“练兵事须得通盘kǎo lǜ 才妥,且再议好了。” “zhè gè 自然,此乃兵部内务也,十四叔觉得如何能练好兵便如何行了去,小侄自不敢妄言是非。” 如此大事,不跟八爷等人好生商议下,老十四是断然不敢下个决断的,这点,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自也就不会在此时缠杂不清,也就只是打了个hā hā,算是将此事暂时搁置在了旁,左右此际是老十四在急,弘晴可没dǎ suàn 跟着去急的。 “罢了,酒也喝够了,爷头昏,huí qù 先睡上觉,有甚事回头再商议好了,不用送了,爷自去也!” 眼瞅着无法商议出个结果来,老十四自是不想再呆,这便了起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丢下句场面话,便自行lí qù 了。 “晴哥儿,那厮跑来作甚?” 弘晴将老十四送出了商号大门之后,也没急着回工部,而是转身又进了账房后头的密室,方才刚从遮断处行将出来,老十六已是窜着迎了上来,大大咧咧地发问道。 “呵,是来探底的,十有**是冲着十六叔来的,只是刚巧小侄在,这才说是来找小侄,也就扯了些军备整顿之事罢了,想见八叔那头定是已有了决断,十六叔此番去刑部事应是再无阻碍,只是去后却准是埋伏重重,还请十六叔万不可大意了去,切须得小心为上。” 尽管老十四只字不提老十六去工部的事儿,可几番交谈下来,弘晴却是早将其来意看破,之所以没急着回工部,便是因着对老十六有所担心之故,此际顺着老十六的问话,便又再次提醒了老十六番。 “嗯。”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之慎重,老十六自是深自警醒了起来,脸上再不见了早前的满不在乎,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凝重之色,不过么,倒也没的言语,仅仅只是轻吭了声,可眼神里却是有着股怒意在迸发着…… “什么?让老十三去整军?奶奶个毬的,亏那混账小子说得出口,这事儿万不可行!大不了大家伙拍两散,武备不新也好,爷几个合手否了老十六的差使,看那小子还能得意到哪去!” 老十四原本是奉命去找老十六探虚实的,却没想到会遇到弘晴,如此拉,所谈之事与八爷早前的交待便是半点关系全无,纵使如此,老十四也不敢自己胡乱做了主去,这离开了“麒麟商号”,紧赶着便转回了八爷府上,将与弘晴交涉的情形细细地解说了番,话音方才刚落,脾气暴躁的十爷便已是拍着桌子大骂了起来。 “十弟莫急,坐下说,坐下再说。” 九爷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这么年,总算盼到了个出头之日,又怎肯轻易地说撒手便撒手的,这听老十闹腾着要将三爷的折子拱翻,当即便不乐意了,可又不好跟十爷这等浑人计较,没奈何,也就只能是作好作歹地开解着,按着十爷的肩头,试图将老十的闹腾安抚将下来。 “哼,这事断不可为,甭看老十三那厮甚事不理,装得跟圣人似的,其实跟弘晴那混球jiù shì 体的,让老十三来整军,亏那混账小子说得出口,这是将我等都当三岁小儿来哄了,奶奶个熊的,想整军?门都没有!” 十爷正在火头上,哪管九爷到底是作何感想,气恼地甩手,弹开了九爷的手掌,不管不顾地骂个没完。 “十四弟有何dǎ suàn 么?” 八爷没去理会十爷的咆哮,眉头紧锁地默默思忖着,到了末了,却还是没就此事表态,而是慎重将问题丢给了老十四。 “八哥明鉴,小弟以为武备新事再难也得上,若不然,将来旦有事,我等实被动无已,此条,从今番井陉战便可窥得端倪,而今所虑者不外有二,者是如何避开老十三那厮,其二便是须得有个让老三那头无法反对之理由,能做到此二者,则事必成。” 自打从“麒麟商号”出来,老十四都已是想了路了,心里头自是已然有所计较,此际听得八爷问起,倒是没啥隐瞒,将所得之分析结果娓娓地道了出来。 “嗯,唯此二者却是难了,十四弟可有甚成算否?” 井陉战方才刚过去不久,八爷对此战的结果可谓是伤痛得慌,这听老十四提起,心上尚未痊愈的疤痕再次被揭开,当真是疼得慌,脸色瞬间便是白,不过么,倒是没去点评个中之得失,而是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难!” 能有好法子的话,老十四早就可以跟弘晴达成协议了,又何须将问题带了回来,这会儿听得八爷见问,老十四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满脸苦涩地吐出了个字来。 “嗯……” 对于老十四这么个dá àn ,八爷自是点都不感到yì ;,没旁的,八爷自己同样也想不出个准主意来,;之下,也只能是跟着长叹了口气,而后将视线转到了陆纯彦的身上,满是期盼地问了句道:“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好。” “应对?hē hē ,为何要我等来应对,既然仁郡王也有意将火器推广下去,那且就让他去头疼便好,十四爷只管上了本章,看那头有甚fǎn yīng ,再行定夺也不迟,左右只消火器能推广到位,于我方而论,便是个shèng lì ,至于过程么,又何须去计较太。” 众阿哥们都在愁眉苦脸,可陆纯彦却是笑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派从容淡定地指出了事情关键之所在。 “着啊,嘿,还是先生说得对,管他整军不整军的,只消下头那帮狗才们能拿到枪炮就成!” 陆纯彦这么说,老十顿时便乐了起来,大嘴咧,嘻嘻hā hā地便叫起了好来。 “嗯,先生所言甚是,且就这么行了去便是了。” 九爷眼下只关心自个儿的中央银行行长之缺能不能拿到手,至于火器之推广事宜么,他其实点都不关心,此际听得陆纯彦所言似无甚不妥之处,自是紧赶着便附和了把。 “也对,十四弟,你看可成?” 八爷显然也是赞同陆纯彦的主张,不过么,却是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又问了老十四句道。 “那就姑且先试试好了。” 陆纯彦这么个建议从小集团的利益角度来说,确是上策,可对于老十四来说,却是下下之策,不为别的,只因老十四的本意是想通过武备新事来树立自身之威望,可被陆纯彦这么捣鼓,预定之目的显然是实现不了了,真要是弘晴或是老十三那头拿出了为稳妥的新计划,那他老十四的脸可就要彻底丢尽了去,这显然不是老十四乐见之局面,奈何三位兄长的意见都已是趋于致,老十四纵使再不乐意,也没辙,只能是极为勉强地跟着表了态,心里头的憋屈自是不消说的难受…… 第56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五) 欲望文 第56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 康熙五十二年的秋天注定是个事之秋,这不,场席卷全国的金融风暴方才刚平息,就又爆出了白莲教匪众在井陉伏击仁郡王这惊天巨案,这还没算完,就在朝野间还在就井陉案议论纷纷之际,三爷父子又联手上了本章,保荐九爷补中央银行行长之缺,并保荐十六阿哥为刑部帮办,此本章出,朝野再次为之震动,热议方才刚大起呢,十四阿哥又紧接着上了武备新的折子,纳兰揆叙、阿灵阿等大批八爷门下客皆跟着动本附和,短短数日时间里,诸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朝野间当真热闹得喧嚣无比,而老爷子对诸方奏本的殊无表态则令这等喧嚣带上了几分的诡异色彩。 “老十四那混账行子到底想作甚?” 这段时日以来,三爷诸事都顺遂得很,不止是礼部差使办得顺手,《京师时报》那头也是蒸蒸日上,尽管盈利不算,可影响力却是无以伦比的巨大,往往区区几篇文章便可左右天下舆论之风向,这令三爷自不免有些自得意满之爽利,加之井陉战又已几乎全歼了四爷、八爷两方的暗底势力之精锐,三爷是难免有些飘飘然了起来,这乍然被老十四这么本搅合了把,心火可就大起了,方才刚在书房里落了座,便已是老大不耐地骂了句道。 作甚?当然是搅局了,除此之外还能有啥。 弘晴的消息远比三爷要灵通得,今儿个老十四的本章方才刚呈送到大内,弘晴便已得知了准信,就连本章的抄本都已看过了的,赫然发现老十四的本章居然与昨儿个给弘晴所看的基本相同,除了在武备管理条例上按着弘晴的建议有所易之外,其余部分字不变,最为核心的整军部分亦然如此,而这,显然大有问题,除了搅局之外,弘晴实是想不出老十四还能有啥旁的想头,不过么,心中有数归有数,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在三爷面前说破,没旁的,必要的藏拙还是少不得的。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十四爷之所以选在此际发动,其用心不外乎是要与王爷取得个默契罢了,若是王爷不反对此章程,八爷那头便不会就王爷的折子提出异议,反之,则争执必起,值此微妙关头,确须得谨慎对待才是。” 李敏铨等了片刻,见弘晴与陈老夫子都无开口之意愿,自是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解说了番。 “哼,荒唐,朝堂大事岂可私相授受,本王就不信老八真能舍得中央银行之诱惑!” 当初三爷便不怎么想让出中央银行行长之缺,只是拗不过弘晴等人的致反对,这才勉强作了罢,而今听李敏铨如此解释,自是为的火大,还真就起了不管不顾之心,dǎ suàn 狠狠地狙击老十四回,最好八爷那头也跟着放弃了中央银行之要职,那倒是好了,他三爷大可从容策划番,索性连中央银行之缺也并吞了下去,来上个箭双雕之美事。 “嘿,水满则溢,月盈则缺,自古以来莫不如此,王爷若是还记挂着中央银行行长之缺,必败无地也!” 三爷尽管不曾将算计说出口来,可在场的又有哪个不是智者流之辈,自是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么,fǎn yīng 却是截然不同——弘晴是有所忌惮,不好明说,李敏铨么,是不敢当面说三爷的不是,唯有陈老夫子却是百无禁忌,三爷的话音方才刚落,他已是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三爷句道。 “这,这是从何说起?” 被陈老夫子当场揭破了心思,三爷的老脸登时便有些个挂不住了,尴尬万分地呢喃了声,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的。 “从何说起?嘿,王爷还真是被诸事顺遂迷花了眼了,自古以来,岂有权倾朝野之储君者,纵使再昏庸之帝王都不会如此行事,遑论今上乃英明之主也,眼中岂能容得沙子,妄图蒙混侥幸者,必自误!”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给三爷留甚情面,端起座师的架子,肆无忌惮地便又将三爷狠批了番,直训得三爷汗流浃背不已。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知错矣,只是眼下这等局面又当何如之为宜,还请夫子不吝赐教则个。” 尽管被训得如同灰孙子般,可三爷还真就不敢跟陈老夫子耍甚王爷的威风,来是陈老夫子的积威所致,二来么,三爷自己也认识到了味贪大的wēi hài 之所在,自不敢有甚怨言,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了错。 “陛下三征准噶尔,虽是予之重创,却未能灭其国祚,十数载休养生息之下,怕是又要起刀兵了,从此意义来说,武备新倒也不能说不对,然,此恐非八爷方行此之根本所在,或许制衡工部军械之威才是罢,纵使如此,强行阻拦怕是不行,借势而为方是正道,十三爷应是解开此局之关键,只是如此来,十三爷势力大涨之下,未见得便会不起异心,个中之平衡实难,老朽于军务之事殊无研究,具体当如何运作,王爷还是听听小王爷之见好了。” 陈老夫子向来就不是个矫情之辈,将朝局分析了番之后,坦然地自承对军务并不熟稔,将决断权交到了弘晴的手中。 “嗯,晴儿对此事可有甚计较么?” 三爷对军务之道倒是有些了解,不过么,他所懂的是弓马之道,对新式武器装备起来的新军战术却是不甚了了,此际听得陈老夫子如此慎重,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紧赶着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井陉战后,八叔、四叔皆成惊弓之鸟,对枪械之威已是有了深刻之认识,此番十四叔tí yì 之武备新计划,根本用意在于遏制我方之优势,旦枪械全面推广开来,以八叔在军中之底蕴,足可抵消我工部独掌枪械制造之优势,可趁势培植势力,以为将来之用,正因为此,无论整军治武之事如何绸缪,八叔都可从中得其利,然,此事又事关边疆之安危,强阻恐难,皇玛法之所以对此不曾表态,或许正是想看看父王之意如何罢。” 尽管心中对老十四搅局的行为极为的恼火,然则弘晴并未寻常之辈,自不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分析起朝局来,依旧条理清晰得很,所言比之陈老夫子还要深刻了层。 “嗯……,老十三能靠得住否?”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三爷的脸色自不免有些个不甚好相看了起来,没旁的,三爷表面上不说,可心底里却是早就将自个儿当成储君来看了,这听老爷子居然还要再行考验之事,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的,只是心中纵使牢骚满腹,他也断然不敢宣之于口,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得,老爹的心已乱,竟然连这等fèi huà 都问得出口! 能否靠得住?三爷这话问得实在是太弱智了些,在大位的诱惑面前,别说甚xiōng dì 亲情了,便是父子情都靠不住,真要是让老十三掌握了天下之军心,哪还容得三爷逍遥登基,很显然,将指望寄托在老十三的忠诚上,简直jiù shì 自寻死路,这等蠢事自然是做不得的,不过么,利用下老十三倒也不妨,对此,弘晴自是早就有了详尽的思忖,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出,而是神情凝重地bsp;mò 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父王明鉴,孩儿实不敢轻易下个断言,且容孩儿先去探探十三叔的口风再行定议可成?” “也罢,那就这样也无不妥,唔,倘若老十三别有想法,那又当何如之?” 弘晴所言虽是委婉,可三爷显然是听懂了内里的隐喻,老脸不禁为之红,却又不愿自承其错,这便沉吟地转开了话题。 “父王明鉴,枪械之道不同与弓马之道,战略虽,战术却是大相庭径,欲成强军,并非只换武备便能成事的,仓促行了去,只会造就出无数四不像之军伍,此条恐也正是皇玛法不急着对武备折子表态的缘由之,而今,也唯有十三叔练过新军,此番武备新事,十三叔是断然绕不过去的,且容孩儿先与十三叔商榷后,再来禀过父王。” 弘晴心中虽是早有定策,只是这当口上却是断然不想说出,没旁的,者是确实必须得有老十三的配合,二来么,也是顾忌着三爷的想法,毕竟世易时移,随着老爷子的大限即将到来,弘晴也必须为自个儿的将来做些盘算了,真要是让三爷起了疑惧之心,那后果自不是好耍的,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便是这么个理儿。 “嗯,也好,晴儿且自去张罗,阿玛等着便是了。” 这听弘晴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三爷自是不好再喋喋不休地往下追问,略沉吟之下,也就顺势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 第56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 欲望文 第56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二) “这该死的鬼天气!” 中秋虽过,可秋老虎的威力却是丝毫不减,哪怕是天都已近了黄昏,气温却依旧高得惊人,纵使是乘着轿子,老十三还是没热出了身的臭汗,方才刚下了轿,又被地面上蒸腾起来的热浪冲了下,当即便有些个头昏脑涨,忍不住便骂了嗓子。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历哥儿可是在耳房里等了您大半天了。” 没等老十三迈步向府门行去,就见门房管事已是小跑着迎了上来,小意地行了个大礼,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 这听是弘历来了,老十三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自打当初应承了弘晴之请之后,老十三与四爷就已是少有往来了,大体上也jiù shì 逢年过节去拜会下而已,至于平日么,老十三是怎么也不登四爷的门的,纵使四爷来访,也jiù shì 虚于应付罢了,尽管彼此间的关系还算过得去,可早就不复当年的亲密无间,而今这等敏感时期,弘历却突然跑了来,显然不是来做客那么简单,老十三自不可能不想上些。 “小侄给十三叔见礼了。” 还没等老十三决定要不要见弘历呢,就见身白袍的弘历已是从耳房里行了出来,疾步走下台阶,来到了老十三的身前,规规矩矩地便行了个大礼。 “是历哥儿啊,跟你十三叔客气个甚,免了罢。” 弘历乃是老十三从小看着长大的,彼此间向关系不错,也jiù shì 这几年才少了些往来,可大面子上却还是过得去的,面对着其之见礼,老十三自是怎么也不能冷面相对,尽管心中其实不怎么愿意在此际与弘历扯上甚关系,可也只能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十三叔,小侄久未来请安,想念得紧,不告而来,若有打搅处,还请十三叔海涵则个。” 弘历先是规规矩矩地谢了声,而后方才躬身而立,面带微笑地朝着老十三拱手,温文尔雅地致歉了句道。 “历哥儿说哪的话,到十三叔府上,切都随意,来,府里头坐了去。” 来者便是客,赶人的事儿,老十三实是做不出来的,尽管心中别有计较,却也只能是笑hē hē 地摆手,将弘历往府内让了去。 “十三叔,您请。” 只要不是遇到弘晴,弘历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派的温文尔雅,礼数上是严谨得令人无可挑剔,仅仅只是这么个摆手相让的动作,也比划得潇洒无比,风度上是不消说的雅致。 “嗯,好,道来罢。” 老十三原本就对弘历zhè gè 侄儿相当的喜爱,此际见其风度翩翩,心下里自是嘉许得很,这便笑着摆手,引领着弘历并行进了府门,路直抵二门厅堂,分宾主落了座之后,自有下人们张罗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十三叔,今儿个兵部可是放了个响炮,朝野为之震撼莫名啊。” 弘历今儿个可是身负使命而来的,自不可能真就谈些甚风花雪月的勾当,几句寒暄话语过,便已是意有所指地扯了句道。 “嘿,你十三叔jiù shì 闲人,甚事不管,响炮不响炮的,与爷无干,不说zhè gè 了,今儿个难得历哥儿上门,你我叔侄确须得好生畅饮上回,来人,设宴!” 老十三可不是寻常人物,自是听便知弘历说出此言的用心何在,不过么,他却是不想谈此事,句话便堵住了弘历的下文。 “喳!” 老十三既是有了吩咐,下头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七手八脚地便张罗开了,又是摆几子,又是端酒菜地忙乎个不停,好在人手,王府厨房里也有着不少的温火膳备着,不时,席酒菜已是备齐了。 “历哥儿,来,喝酒,今儿个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众仆役们在忙之际,弘历自是不好再言正事,待得其想开口之际,老十三已是直截了当地封了口。 “十三叔,酒,小侄可以喝,可事么,小侄也须得说个分明,此条,还请十三叔海涵则个。” 这见老十三摆出了油盐不进的架势,弘历的心性就算是再如何的沉稳,也沉不住气了,这便面色肃,神情凝重地朝着老十三拱手,客气而又坚决地致歉了句道。 “嗯?” 听弘历这般说法,老十三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不悦地哼了声,眼神锐利如刀般地便向弘历扫了过去。 “十三叔明鉴,此番十四叔上本新武备,看似条条合理,其实不然,概因军队之战力提升并非仅仅靠武备新能成事者,若不能做到人与器合,军伍之战力恐将不升反降,个中缘由,以十三叔之睿智,自不会看不出来,而今,满天下能整军者,唯十三叔也,小侄与阿玛皆愿上本章,全力保十三叔担此重任。” 弘历并未因老十三的不悦而退却,慷慨激昂地便扯了大通。 “哦?代价呢?” 弘历倒是说得个天花乱坠,不过么,老十三却并未为之所动,面色阴沉依旧,仅仅只是声线漠然地吐出了句话来。 “十三叔,您千万别这么说,早年间事,是我阿玛有亏于您,阿玛也常自懊悔不已,每念及,神伤不已,今,若能为十三叔做些事,算不得补救,也就聊表下心意罢了,将来十三叔若是乘风直上,小侄与阿玛皆愿附骥尾,此言此心皆出真心,若有违背,当天诛地灭!” 老十三lěng mò 的声音未落,弘历已是jī dòng 地赌咒了起来,就宛若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罢了,休说这些了,嘿,爷早jiù shì 闲散之人,也无心去折腾那些劳么子,历哥儿huí qù 替十三叔谢过你阿玛声,就说好意心领了,至于其余诸事么,十三早已忘记了,只想安稳过生,别无奢求。” 老十三定定地看了弘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兴意阑珊地挥了下手,自嘲地笑了笑,无可无不可地表明了态度。 “十三叔,您……” 这听老十三这般说法,弘历自不免有些急了,赶忙要再行游说上番。 “不必言了,爷累了,尔既是不想喝酒,就请回罢。” 老十三显然不dǎ suàn 再给弘历开口的机会了,摆手,已是不由分说地下了逐客之令。 “小侄告辞。” 这见老十三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弘历自是不好再留,这便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而后便即转身,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行了去,面色虽平静依旧,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丝淡淡的自得之色。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奈何!” 老十三并未去送弘历,而是默默地端坐在摆满了酒菜的几子前,良久之后,这才发出了声悠长的叹息,内里不知几许的;,可与此同时,也自有着股意动之意味,尽管并不甚浓烈,却颇显执着。 “禀王爷,仁郡王来了。” 老十三感慨之声尚未消停,就听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王府总管已是从外头疾步行了进来,朝着老十三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呵,又来个,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有完没完啊!” 这听弘晴也赶了来,老十三登时便有些个哭笑不得,没好气地便骂了嗓子。 “王爷,您若是不想见,要不奴才这就去回了他?” 这见老十三满脸的苦涩之意,王府总管自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躬身,自以为是地建议道。 “放屁,爷的事岂能轮到你做主,滚下去!” 若此际来求见的是弘历,老十三说不见也就不见了,可来的是弘晴么,老十三却又哪敢闭门谢客的,哪怕明知道弘晴此来也是为了老十四上本事,老十三就算再不想听,也必须得听上听,否则的话,他可不敢担保弘晴会不会寻机阴上自己把的,正因为有此担心,这听那名王府总管如此建议,老十三当即便怒了,双眼瞪,毫不客气地便骂了起来,当然了,骂归骂,老十三的动作却是不慢,但见其霍然便起了身,也没管那名王府总管究竟是怎个fǎn yīng ,大步便向府门方向行了去。 “小侄见过十三叔。” 天已是彻底黑透了下来,可有着王府门前悬挂的灯笼在,老十三方才刚从大门里行将出来,正悠然地在照壁前的弘晴自是眼便已看了个分明,自不会因此而失了礼数,满脸笑容地便迎上了前去,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罢了,你小子就别跟爷来这套了,内里叙话好了。” 只看弘晴的笑脸,老十三便已猜知弘历到访的事儿十有**瞒不过其,不过么,也懒得在此事上作解释,仅仅只是不耐地摆了下手,没好气地埋汰了句道。 “成,十三叔咋说咋好,您请!”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老十三的态度如何,笑hē hē 地直了身子,摆手,道了声请,而后么,也没管老十三的表情如何,抬脚便向内里行了去。 弘晴这等自来熟的biǎo xiàn 出,老十三除了翻上个白眼之外,也没得奈何,只能是;地耸了下肩头,疾走数步,与弘晴肩并肩地向二门厅堂行了去…… 第56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二) 欲望文 第566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6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三) “哟,敢情十三叔早知道小侄要来,竟是连酒水都备好了,嘿,这菜肴还都是热的呢,哈,那小侄可就却之不恭了。” 老十三出迎得急,自不曾交待过收拾席面,待得弘晴转过了二门前的照壁,厅堂里的席面依旧还摆着,两副碗筷都不曾动过,见及此,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走到摆满了酒菜的几子边,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口中还没忘好生调侃老十三把。 “去,换副碗筷。” 尽管弘历在时,压根儿就不曾动过碗筷,然则老十三又怎敢让弘晴用这么双存了疑点的筷子,偏偏此事又不好解释,没奈何,老十三也就只能是板着脸,朝跟着身边的王府总管呵斥了嗓子。 “咦,这不挺好的么?不必换了罢?” 弘晴当然知晓老十三为何如此吩咐,不过么,却并不说破,而是笑hē hē 地拿起了银筷子,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而后戏谑地挤兑了老十三句道。 “历哥儿刚走。” 明知道弘晴这jiù shì gù yì 在整蛊自己,老十三自是不免有些火大,可却又不好发作出来,也就只能是黑着脸地吭了声。 “哦。” 弘晴才不管老十三火不火的,拖腔拖调地发出了声感叹,却并未追问根底,只是嘴角边的戏谑笑容却是就此绽放了开来,顿时便令老十三原本就黑的脸色黑上了几分。 “你个臭小子,来看爷的热闹是不?当真讨打!” 被弘晴这么再的挤兑之下,老十三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气恼地瞪眼,没好气地便骂了句道。 “瞧十三叔说的,小侄哪敢啊,嘿,小侄这可是诚心诚意找十三叔喝酒来了,不信?咱叔侄俩这就比划比划,看谁先醉了如何?” 别说老十三是佯怒,就算是真怒,弘晴也不会放在心上,嘻嘻hā hā地便瞎扯了大通。 “边凉快去,你个臭小子,胆敢小看爷,此番不让你横着出去,你小子就不知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了!” 老十三对弘晴这等惫懒劲着实是点脾气都没有,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笑骂了声了事。 “十三叔,来,小侄敬您碗。” 王府的下人们手脚很快,几句话的交谈之际,便已是换好了碗筷,弘晴伸手,拦住了欲帮着倒酒的下人,亲自为老十三与自个儿皆斟满了酒,而后双手捧起了酒碗,朝着老十三比,笑hē hē 地道了声请。 “说罢,到底寻爷何事?” 老十三乃是军中厮混出来的,酒量自是不在话下,而弘晴的酒量也好,两人接连干了几大碗下来,都没见半点的醉意,只是这等闷酒加急酒喝起来着实是无趣得很,老十三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便将空酒碗搁,沉着声地发问道。 “嘿,十三叔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饶是老十三面色阴沉得可以,可弘晴却显然并不怎么在意,戏谑地笑,派无所谓状地便反问了句道。 “好消息如何,坏消息又如何?” 这听弘晴此言古怪,老十三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才往下追问道。 “好消息么,历弟想来已是告知了十三叔,小侄就不重复了。” 弘晴耸了下肩头,语调淡然地回答道。 “哦?那坏消息又是甚来着?” 当着弘晴这等妖孽般人物的面,老十三自不会去做矢口否认的无聊之事,当然了,他也不dǎ suàn 说明个中之究竟,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又接着追问了句道。 “坏消息么,也简单,那便是小侄不想让某些人所说的好消息成真。” 老十三看似不动声色,可眼神里却隐隐有着精光在闪烁,显见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弘晴之所言,shí jì 上,恰恰相反,可弘晴倒好,哪怕是在说着要事,也是派惫懒的样子,无甚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百无禁忌地给出了dá àn 。 “你不想?嘿,好个不想,就不知你这不想又是怎个不想法?” 但凡身为天家子弟,就没谁不想着登上大位的,老十三自然也不例外,只可惜他根基浅薄,纵使是想,那也不过是妄想罢了,这点,老十三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也正因为此,与四爷决裂之后,老十三再不去掺合党争之事,可私下里却还是存了丝的野望的,而今,机会看似已然出现,倘若真能趁着整军之际笼络军心,将来未必就无战之力,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哪怕早前严词jù jué 了弘历的tí yì ,可他的心却已是动了的,唯的顾忌便是此际正端坐在对面的弘晴,没旁的,只因老十三很清楚弘晴的武略其实并不在自己之下,而在新军中的实力是在自己之上,真要是弘晴有心作梗的话,他老十三还真就不敢言胜的,故此,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三的脸色可就不好相看了起来,但却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阴冷地笑,语调阴森地追问道。 “因为那是条不归路!”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老十三的阴冷,派风轻云淡地应答道。 “哦?是么?” 弘晴的话语虽轻,可听在老十三的耳朵里,却不啻于是声炸雷,脸色瞬间便是白,无语了良久之后,这才扬眉,带着股赌气意味地冷哼了声道。 “小侄纵观历史,尚未见有英明君主在时,有人能以兵势趁之者,他人之所以撩拨十三叔,不外乎是要将十三叔架上火炉罢了,小侄不信以十三叔之智,会看不出此点,十三叔,您说呢?” 弘晴嘿嘿笑,神态自若便地点出了蹊跷之所在,至于老十三究竟信还是不信,弘晴似乎并不在意。 “嗯……” 弘晴此言出,老十三当即有若被当头浇了盆凉水般,忍不住便打了个哆嗦,目光复杂无比地看了看弘晴,嘴角抽搐了几下,似有欲言状,可到了末了,却是啥都不曾说出口来,仅仅只是发出了声沉闷的吭声,显见心中的挣扎有么的激烈。 “十三叔,来,小侄再敬您碗。” 弘晴没管老十三究竟作何感想,神态自若地为老十三以及自个儿面前的空碗都斟满了酒,而后双手捧,将满满当当的酒碗举了起来,朝着老十三比,笑hē hē 地道了声请。 “呼……” 老十三没甚言语,端起酒碗便是气狂灌,末了,将手中的空碗往几子上掼,狠狠地长出了大口的酒气,目光凌厉无匹地扫向了弘晴,字顿地开口道:“这整军事,爷不插手了,你小子该满意了罢,嗯?” “十三叔误会了,此番整军之重任,非十三叔不可,此条,便是说破了天,都是如此,想来皇玛法也是此意,不瞒十三叔,小侄保本都已是拟好了的,就等着十三叔点个头,小侄也好上了本去。” 弘晴笑hē hē 地摇了摇头,边款款地述说着,边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很是恭谨地递到了老十三的面前。 “嗯?” 老十三本都已是下决心放弃此番整军之事了的,可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不由地便是愣,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这才伸手接过了弘晴递过来的折子,神情凝重地摊将开来,凑到了几子旁的烛台边,细细地看了起来,这看不打紧,脸色顿时便精彩了起来——这折子并非保本,而是整军之计划,个中内容不少,尽管都是些纲领性的条款,可林林总总加起来,足足两万余字,几乎将武备新以及整军的内容都包括在内,有兵部机构变革的不少条款,个中构思之新颖与实用显然远在老十四那份武备新计划之上。 “这折子写得好,爷自当全力支持。” 老十三到底是练过新军之辈,尽管只是匆匆地阅读了番,却能深刻地体会到个中的深邃之处,心中自是叹服不已,就此打消了妄念,真心实意地给出了个承诺。 “嘿嘿,十三叔您又错了,此本章并非是由小侄所上,而是由您来上,至于小侄么,也jiù shì 帮着打打边鼓,敲敲锣,为十三叔造个声势罢了。” 弘晴并未接受老十三的好意,而是摇了摇头,狡黠地笑,再次说出了句令老十三愕然不已的话来。 “嗯?” 听弘晴此言,老十三足足愣了好几息的时间,方才算是fǎn yīng 了过来,细细地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而后有些个不悦地开口道:“晴哥儿何出此言,爷非贪功之辈,似这等大文章,爷可做不出来,休要胡闹了。” “十三叔,您看小侄像是胡闹之人么?” 弘晴作出了副委屈无比的样子,摊了摊手,满脸无辜状地扯了句道。 “像?嘿,是不像,而是你小子本来jiù shì !” 老十三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笑着顶了弘晴句,顿时便令弘晴脸上的无辜表情当场石化了去…… 第566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三) 欲望文 第567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7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四) “十三叔,当不致于罢,小侄可向都是实诚人来着。” 被老十三这么冷幽默了把,弘晴觉得自个儿很冤,其冤曲之程度都快赶上窦娥了的,这不,好心好意给老十三支招外带送功劳,换来的却是埋汰,能不冤才怪了。 “臭小子,你就鬼扯去好了,说罢,为何尔自己不上本,却要爷来上?” 这见弘晴在那儿卖着乖,老十三可就看不下去了,手笔长,毫不客气地便屈指给了弘晴个板栗,笑骂了句之后,面色陡然肃,问出了个关键性的问题来——就这么份详尽无比的折子,老十三虽是练过新军,但却压根儿就写不出来,就算勉强写了去,也断难及得此份折子之万,很显然,这份折子呈将上去,场大功劳是断然少不得的,纵使弘晴本人不想得这么个功劳,也大可将此折给了其在军中的诸旧部,老十三自忖与弘晴的关系虽算得不错,却似乎不到这等推功的程度,若不搞清此点,老十三还真就不敢接手这么份大礼的。 “十三叔问得好,此折,小侄还真就上不得,理由很简单,瓜田李下,至于为何要十三叔来上么,说来也无甚稀奇,只因十三叔才是最适合整军之人,与其将功劳让于旁人,还不若十三叔您得了去,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如此解说,不知十三叔可还满意否?” 弘晴的顾忌很,自然不止是担心老爷子心里头会有看法,的则是不愿让三爷生出忌惮之心,毕竟三爷又不止他弘晴这么个儿子,将来姑且不论,光是这会儿,三爷膝下便已是有了九个儿子了,别看眼下三爷极端倚重弘晴,可将来登了基,那就得另当别论了的,似弘晴这等深谋远虑之辈,又怎可能不早作安排的,当然了,这么个想头自个儿清楚也jiù shì 了,说可是万万说不得的,正因为此,面对着老十三的追问,弘晴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地给出了个说不上有靠谱的dá àn 。 “臭小子,尽跟你十三叔打埋伏眼,得,爷也懒得追问,这折子,爷可以上,至于其它事么,你小子自己折腾去好了,爷万事不管。” 老十三乃是天家子弟中有数的翘楚之辈,心机自是不缺,尽管弘晴答得含糊,可老十三却是隐约察觉到了弘晴的顾忌之所在,不过么,倒也没去揭破,而是笑骂着表明了态度。 “成,有十三叔这话,小侄也就放心了,嘿,事既毕,小侄就不逗留了,告辞。” 老十三的笑骂之言听起来平常,似乎就只是埋汰罢了,可shí jì 上却没那么简单,那是在告诉弘晴,在整军事上,他老十三可以跟弘晴配合把,至于涉及到夺嫡的事么,老十三可就不dǎ suàn 参与了,别指望着他老十三能去帮着三爷,这么个意思虽隐蔽,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了,不过么,却是并不在意,爽利无比地便同意了老十三的条件,笑hē hē 地起了身,行了个礼,便dǎ suàn 就此告辞走了人。 “你小子还说甚陪爷喝酒,敢情jiù shì 来给爷派差使的,过了河,桥也不要了,当真势利眼个,滚你的罢。” 这见弘晴达到目的便走人,老十三当真有些牙根发痒,佯怒地骂了声,不过么,人还是了起来,亲自将弘晴送到了府门外。 “十三叔,留步,小侄告辞了。” 王府门外,弘晴恭谦地朝着老十三拱手行了个礼,而后潇洒地转身,就此上了马车,声令下,马车便已是缓缓地驶出了照壁,就此融入了夜色之中。 “嘿,既生瑜何生亮?殊不知瑜比亮差远矣!” 望着弘晴所乘马车的缓缓远去,老十三颇为突兀地感慨了句有头没尾的话,没旁的,只因他突然想起了早弘晴步登门的弘历,将之与弘晴比,这才惊觉双方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说是天与地的区别也不为过,当然了,感慨归感慨,老十三却依旧没dǎ suàn 就此投向三爷,甚或也没决定是否要倒向弘晴,可有条老十三却是què dìng 下来了的,那便是打今儿个起,必须绝然与老四那头彻底断了往来…… “啊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之故,就在老十三感慨的同时,匆匆回到了雍亲王府的弘历方才刚从书房的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正dǎ suàn 上前给四爷以及邬思道见礼,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玛,先生,孩儿失礼了,还请恕罪则个。” 弘历向讲究仪容,这等大喷嚏打,自是啥风度都化成了泡影,张脸顿时便涨得个通红如血,却又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尴尬无地地抢到了四爷所在的文案前,面红耳赤地行了个大礼,臊意满满地致歉了句道。 “罢了,你十三叔都说了些甚?” 四爷此际关心的只是老十三的动态,至于弘历是否着了风寒,四爷却是顾不上那么许了,不等弘历起身,便已是面色凝重地发问道。 “回阿玛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这听四爷问得急,弘历自不敢有甚隐瞒之处,顾不得脸上正发着烧,忙不迭地将与老十三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只言事实,却愣是没敢随便加上他自个儿的tuī duàn 。 “嗯,先生,您看这……” 四爷静静地听完了弘历的陈述之后,心中已是有了定见,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说将出来,而是将问题丢给了邬思道。 “十三爷心动了,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míng rì ,最迟后日,十三爷必定会就武备新事动本。” 邬思道并未急着开口,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默默地思忖了片刻,而后方才言语肯定地给出了dá àn 。 “嗯,本王亦是这般看法,只是不知他与老十四究竟何人能胜筹?” 四爷心中的想法与邬思道可谓是不谋而合,自是不会对邬思道的判断有甚异议,这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附和了句,而后话锋转,已是问起了小哥俩之争的胜负将会如何。 “十三爷必胜无疑,此毋庸置疑之事耳,十四阿哥虽也算是知兵之辈,这两年也没少往丰台大营跑,说起来对新练之军也不算陌生,然,终归是雾里看花罢了,又怎能及得实战屡屡的十三爷,二人若相争,十四爷必败无疑。” 邬思道显然是点都不看好十四爷能胜出,寥寥几句话便已判了十四阿哥的落败。 “十三弟这些年可是出息了,能得见其好,也不枉xiōng dì 场罢,既如此,待得其动了本章,本王也跟着凑趣回好了。” 尽管这几年来,四爷直在试图修复与老十三的关系,可惜却始终难有大进展,彼此间的往来虽还有,可早就不复当年的亲密无间了,这令四爷想起来,便觉得痛惜,此番既是判断老十三必胜,四爷自不免又起了示好之心思。 “王爷此言差矣,您若是真这么做了去,不单无法挽回十三爷之心,反倒会因此而错过了拉近十四爷之良机。” 听四爷这等自作情的言语,邬思道不由地便是哂然笑,摇了摇头,极其不以为然地下了个论断。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与老十四虽是母同胞的亲xiōng dì ,可彼此间的关系却是水深火热,比之形同路人还不如,此际听邬思道言语里有着拉拢十四爷的意思,不由地便愣住了,狐疑地看了邬思道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无他,八爷要的只是武备赶紧新,妄图依靠军中势力来抗衡三爷父子,正因为此,八爷并不关心十四爷到底能不能拿下整军之差使,纵使会有帮衬之处,力度却绝不会大,十四爷显然也看出了此点,只是被逼;,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本,存的便是个侥幸心理罢了,然,旦十三爷也跟着动了本,十四爷之落败不过迟早事耳,其心中自不免有所怨疚,而这,便是王爷之机会,锦上添花终归不如雪中送炭,个中差异之大,王爷该是知晓的,也就无须邬某来详述了罢。” 邬思道并未卖关子,直截了当地便道破了内里之蹊跷所在,顿时便令四爷的眼神猛然为之亮。 “唔……,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受教了,待得来日,本王自当与十四弟好生商榷二。” 自打失去了老十三zhè gè 忠心耿耿的帮手之后,四爷在朝议上总有着捉襟见肘之窘迫感,此无他,与八爷的联盟不过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彼此间其实并非体,旦出现利益纠葛,自然是各人顾各人,在这等时候,人单势孤的四爷显然总是吃亏的那方,也正因为此,四爷才会屡屡设法要修复与老十三之间的关系,而今,此愿既是难以达成,四爷自不免起了撬八爷墙角之心思,至于能不能真儿个地办到,那就得看四爷的手腕是否够高明了的…… 第567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四) 欲望文 第568章 喧嚣的朝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8章 喧嚣的朝局(一) 戌时末牌,夜稍有些深了,然则三爷却并未去休息,依旧在书房里与陈、李两大谋士有搭没搭地闲扯着,看似休闲,可shí jì 上么,视线却是时不时地瞄向门口的屏风处,眼神里的期待之色着实是浓得可以,而能令三爷如此等待的人,自然只有个,那便是弘晴。 三爷确实是有些心急了,没旁的,弘晴这都已是去了两个时辰了,也没见回转,在摸不清老十三底细之前,议事也实是没甚可议的,只能是瞎扯气,偏生三爷这会儿心里头牵挂太重,又哪有甚闲扯的心思可言,也就只是口不应心地哼哈着罢了,正自烦躁无已间,突然听得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旋即便见身青衣的弘晴已是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三爷循声望将过去的眼神立马便是亮,好在养气功夫还算到家,倒也不曾急着发问,只是微微潮红的脸色却已是将三爷心中的渴望明明白白地biǎo xiàn 了出来。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三爷脸色的渴望神情是如此之明显,弘晴自是不可能看不到,心中难免滚过yī zhèn 好笑,但却并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只能是强憋着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嗯,晴儿回来了,坐下说罢。” 三爷虽是心急,却也不致于急到失礼之地步,也就只是虚抬了下手,和煦地赐了座。 “谢父王赐座。” 弘晴在三爷的面前从来都是副循规蹈矩的乖巧样儿,此时当然也不会例外,但见其恭谦地谢了声之后,缓步走到了片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但却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身子微躬地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你十三叔怎么说?” 三爷对弘晴这等恭谦之行止自是满意得很,不过么,倒也没甚嘉许的言语,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便即直奔了主题。 “好叫父王得知,十三叔已决意在míng rì 上本,与十四叔争高下,其之本章孩儿已是看过了,较之十四叔所上为稳妥与可行。” 三爷既是问了,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先给出了个纲领性的结论。 “哦?” 三爷关心的并不是老十三会不会上本,而是想知晓这本章的内涵究竟如何,没旁的,军权从来都是社稷的根基,真要是被老十三借着整军的机会控制住了军伍,对三爷来说,显然不是啥好事情,只是这话却是不好明着说出口来,三爷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以眼神示意弘晴接着往下细说了去。 “父王明鉴,十三叔的折子几近万言,不单涉及到武备新,也不止是整军计划,牵涉到兵部之机构变革,简而言之,便是以机构革新带动军伍重整,而武备新则随前两者而动,具体来说,便是在兵部架构下,组建参谋本部、后勤本部、各军兵种司令部,并开设各级军事学院,以实现军事教育之职业化,全面提高各级将领之指挥才能,并为新式军队提供基础军官,以达成军务革新之目的,若真能依此行了去,我大清军队之战力足可提高十倍不止,此乃社稷之福也,我大清基业定可江山永固无虞!” 折子本来jiù shì 弘晴所写,这会儿要说,自然是能全文背了出来,不过么,弘晴却是并未这么做了去,仅仅只是将折子的中心思想阐述了番。 “唔……,军务如此革新,动静未免过大,倘若有尾大不掉之事怕是不妥罢?” 三爷压根儿就不懂新军之军务,纵使弘晴说得个分明,他也依旧是云里雾里地迷糊着,当然了,三爷其实并不关心军务革新能否成功,真正担心的只是老十三会否因此崛起,正因为此,三爷对弘晴的这么番回答自是难言满意,可又不好直接追问,也就只能是沉吟地点了点头,拐着弯子地问出了担心之所在。 “回父王的话,孩儿也在新军中呆过,对新军之事务并不算陌生,观十三叔此番之变革,恰恰能在既保军伍战力之同时,合理规避不轨之徒拥兵自重之可能,此无他,从兵部架构上来说,虽拥有整军治军之权,却无调兵之力,而全国分成的八大军区,由八总督分别领衔统御,各有新式军旅若干,以万人为单位,组建师级建制,各师主官以及总督皆为四年任,以轮换制确保各军区、师不会被野心之辈轻易操控,再有,军事学院制的存在,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依靠各级将领近亲繁衍之可能,与此同时,各主力军、师配置基本相同,纵使主官轮换,也可确保接任者能在最短时间里熟悉军伍,不致影响到军伍之战力,简而言之,便是除帝命之外,再无人可轻易调动军伍,当无尾大不掉之可能!” 军务革新的事儿繁琐得很,自然不可能几句话便说清楚,加之三爷与陈、李二人都不甚精通此道,弘晴也就只能是捡紧要的方面来说,纵使如此,也样是长篇大论了的,不过么,最后倒是给了三爷个明确的dá àn 。 “十三弟还真是好气魄,如此巨大之变革,要想通过朝议关,怕没那么容易罢,再者,涉及如此之巨,没个数年的经营,怕也难有实现之可能,真若是朝臣们群起诘难,真未见得能顺遂了去。” 三爷对弘晴还是极为信任的,尽管他自己时间还无法弄清楚这等军务变革的内涵之所在,然则弘晴既是作出了保证,三爷自也就信了,不过么,却并不以为老十三的变革折子能轻易闯得过朝议关。 “父王所虑甚是,此等巨大之变革自不可能次性到位,终归须得步步行了去方可,十三叔在折子里也写明了此条,据其所言,军事学院方是此番变革的核心之所在,若此事能遂行,则切皆可围绕之而行也,至于全天下军伍之武备新事么,大可徐徐图之,先以直隶为试点,年余之内便可见成效,待得直隶诸军完备,再行推广到全天下也不迟,若能如此,自不愁大事不能成也。” 弘晴早就kǎo lǜ 过了军事变革的方方面面,对于三爷所担心的问题,自是早就有了相关之对策,此际借着老十三的名义解说起来,自也就头头是道得很。 “嗯,那就姑且等老十三上了本,再看情况而定好了,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只要老十三的军事变革不会影响到自个儿“储君”的地位,三爷自是无可无不可,当然了,相较于老十四zhè gè 野心勃勃的政敌来说,三爷自是为倾向中立的老十三,不过么,也并未dǎ suàn 全力支持于其,大体上还是存在坐山观虎斗的算计,只是因着兹事体大,三爷心中虽是已有了决断,却并未急着说破,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依属下看来,兵部两阿哥之争固然是十三爷之策优,然,王爷却是不宜偏帮十三爷,非关正理,只在圣心,故,属下以为大道上可支持十三爷之策,只是在具体实施上,却须得两分,窃以为让十三爷去建设军事院校并行新军整训之事,而十四爷则去管兵部架构之变革,或两相宜也,此属下之浅见也,还请王爷明断。” 如此年的历练下来,李敏铨之智算能力虽尚不及陈老夫子,可所差已是不大,尽管事先并不曾得弘晴之提点,可其番建言下来,却是说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这等玩平衡的手段也耍得分外的滑溜。 “子诚此言大善,若得如此,皇阿玛处当无不准之理也,夫子以为然否?” 听李敏铨这般建议,三爷眼神立马便是亮,没旁的,十四爷在兵部经营年,根深蒂固,由其出面整合兵部相关机构改革,正相适宜,当然了,变革之后的老十四在兵部之权力不单不会增大,反倒会越发小了去,此无他,掣肘耳——无论是参谋本部还是各军种司令部的调整,都须得从外头掉进有作战经验之军官,而眼下能有新军作战经验的唯有丰台大营那万新军,内里的将领不是弘晴的人便是老十三的人,不管老十四如何调,都绕不过zhè gè 坎,如此来,三爷也就名正言顺地将手伸进了兵部之中,似这等好事,三爷岂有不赞成之理,只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三爷还是问了问陈老夫子的意见。 “小王爷怎么看此事?” 陈老夫子并未附和三爷的话,也没对李敏铨的建议加以评述,而是转手将问题丢给了弘晴,此言出,三爷与李敏铨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 “回夫子的话,学生以为此事确可如此处置,然,却不可急于表态,终归须得等朝议喧嚣上番,再行上本,或可得其利哉。” 弘晴显然没料到陈老夫子会突然将问题抛了过来,不由地便是愣,不过么,却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沉吟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错,正该如是!” 弘晴此言出,三爷倒是没马上表态,而是偷眼看了看陈老夫子,直到见陈老夫子点头嘉许了之后,这才击掌,语带兴奋地就此定了调…… 第568章 喧嚣的朝局(一) 欲望文 第569章 喧嚣的朝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69章 喧嚣的朝局(二) 康熙五十二年八月二十日,就在群臣们还在为老十四的武备新计划议论纷纷之际,老十三突然也上了本章,洋洋洒洒近万言,说的也是武备新之事,就宛若与老十四打擂台似的,此消息经传扬开去,满朝文武顿时尽皆为之轰动不已,两份计划书之对比也就此成了朝野间的最热门话题,甚至连尚未议决的中央银行行长变事都不如此消息来得受欢迎。 老十三与老十四从来尿不到个壶里去,这事儿,满朝文武就没谁不知道的,打小了起,这对哥俩便没少狠斗,为此挨罚的次数那是数都数不清了的,成年之后,是公然在朝堂上斗殴过,也就前些年老十三被圈养之际,双方没了jiàn miàn 的机会,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可自打老十三到了兵部,这对冤家哥俩个又对干上了,于办公会议上拍桌子对骂的事儿就上演过回,彼此间的结怨早深了去了,从此意义上来说,老十三上本与老十四打擂台,似乎也属于正常之事,可再联想到老十四上本的时机,以及老十三的飞速fǎn yīng ,这可就不能不令群臣们起疑心了的。 老十四选在三爷上了中央银行本章之际动本,本身jiù shì 种搅局行为,在其背后的自然jiù shì 八爷,而老十三在此际冒出头来,背后又着的是何人来着,是三爷?又或是四爷?不好说,至少在那两位爷有所fǎn yīng 之前,谁也不敢轻易下个定论的,偏偏这两位爷似乎都不想表态,两天时间过去了,也没见三爷、四爷发表对武备新计划的意见,这等情形出,朝野间的热议程度自不免便喧嚣了几分。 三爷、四爷没动作,八爷的动作倒是先出来了,而且上来便是猛烈至极的炮轰,先是左都御史纳兰揆叙领衔数名监察御史联名弹劾老十三妄动祖制,是有不轨之心,当严查;紧接着,阿灵阿、阿尔松阿等大批八爷心腹尽皆上了弹章,或是从折子本身挑错,或是攻讦老十三妄言易祖宗家法,罪名不而足,浑然jiù shì 派要将老十三打垮斗臭之架势,其来势不可谓不汹汹! 八爷方这么动,三爷那头自然不可能不作出fǎn yīng ,先是陈观照、曹儒声等众三爷门下心腹纷纷上本言事,强力支持老十三的改革建议,接着沈河等众弘晴的心腹也跟着上了本,与八爷方就武备新的合理性展开论战,双方的本章都有若雪片般飞向宫中,沸沸扬扬间,朝局已是喧嚣得无以复加,奇怪的是下头人等都已是闹翻了天,可无论是三爷还是八爷,都不曾对此发表过公开的言论,甚至连四爷也对此事保持着bsp;mò ,纵使如此,老爷子也已是不胜其烦,遂将诸般事宜尽皆交付众大学士们商定行止,自个儿却是去了畅春园,既不召见群臣议事,也不对诸般事宜发表意见,这等架势出,朝臣们茫然之余,热议自也就不免热上了几分。 老爷子这等殊无表示的姿态出,众大学士们可就头疼了,谁也搞不清圣意究竟如何,;之下,也就只能是惶恐不安地张罗上了,又是召集兵部诸般郎官议事,又是从新军调集将领参详,与此同时,也没忘了向各方督抚询问意向,个半月的折腾下来,还是没能有个定论,此无他,各方的意见完全相左,压根儿就没调和之可能,倒是令混乱的朝局显紊乱了几分,到了这么个份上,众大学士们也没了主张,只能是起拿出了个没有结论的调查报告去畅春园找老爷子汇报。 毫无yí wèn ,大学士们这等企图蒙混过关的行径是断然无法得逞的,老爷子对那份充满了也许、大概、可能之类话语的所谓调查报告极度的不满,狠狠地将众大学士们全都训斥了通,就连向最得圣宠的张廷玉都没能幸免,不过么,训归训,倒是不曾处罚众人,而是道旨意将众阿哥们连同弘晴、弘历并全都召到了瑞景轩中。 “尔等都闹够了罢,嗯?” 老爷子心情不爽,语气自也就不善得很,众阿哥们见礼之际,老爷子不单没叫起,反倒是极其不耐地冷哼了声,言语中的寒意顿时便令众人等尽皆为之发憷不已。 “皇阿玛(皇玛法)息怒。” 别看众阿哥们在朝中人五人六地威风着,可在老爷子面前,却是没谁敢放肆的,这不,听老爷子语气不善,众人等立马全都心惊肉跳地趴伏在地,齐齐告饶不已。 “哼,说甚新武备,抵御外侮,朕看不用外人来打,尔等自己就该打上了罢,个个都是猪油吃了,被蒙了心,胡天胡地乱折腾,是嫌朕烦得不够还是怎地,嗯?” 老爷子对武备新事其实并不热衷,没旁的,准噶尔那头虽是有蠢蠢欲动之迹象,可在老爷子看来,不过是癣疥之患而已,大军去,须臾可平,压根儿就用不着因此而彻底新武备,用不着在兵部大动干戈,而这才是老爷子迟迟不对老十三与老十四的折子发表看法的根由之所在,目的么只有个,那便是希望通过冷处理来平息此番争议,却没想到诸子们不单没偃旗息鼓,反倒是闹腾了几分,偏偏众大学士们也都没能善体圣心,跟着胡乱折腾气,这叫老爷子又如何不怒的,番严词训斥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皇阿玛息怒,儿臣等不敢无礼非法。” 值此老爷子盛怒之际,众阿哥们也就只剩下磕头告饶的份了,至于效果么,显然不佳,老爷子冷厉的脸色丝毫就没半点的和缓之迹象。 “不敢?朕看尔等是很敢的么,正经差使不办,尽瞎折腾,军国大事都能当儿戏耍,尔等还有甚不敢的?朕再说次,谁要是再胡乱搅事,体锁拿宗人府问罪!” 老爷子显然是不想给阿哥们就武备事进言的机会,毫不客气地便是通狠训,虽不曾明言,可话里的意思却已是明摆着的,那便是谁要是再敢提武备新事,那就得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zhǔn bèi 。 得,此事怕是要悬了! 老爷子这等狠话出,弘晴便知武备新事怕是要落空了去,心中自是不免有些个不甚甘心,没旁的,武备新计划虽是老十四首倡,可弘晴又何尝不想提高军伍的战斗力——不说将来争霸世界,就说应对准噶尔所部的叛乱,都需要有着强大的武力作为保证,若是能在此际便作出革新,自是可少走上不少的弯路,至不济也能少牺牲些将士的生命,只可惜老爷子主意显然已定,弘晴尽自心中不甘已极,却也不敢在此际去触老爷子的霉头,也就只能是期盼着老十四能出面强顶上把了。 弘晴的想法虽好,却显然没那个可能,此无他,老十四此番上本之本意是想借此机会大振声威的,可有了老十三那份为切合shí jì 的本章在,他所要图谋的切已是注定要落到空处,在这等情形之下,老十四是绝对不会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保持bsp;mò 也就成了老十四的不二选择,至于八爷等人么,虽有心推广火器,以遏制工部独家制造枪炮之优势,可却不敢保证老十四的章程能胜出,万要是老十三胜出了,以那份章程而论,旧式将领几乎难以在新军中立足,反倒会令老十三与三爷的军中力量大涨,这等赔本买卖,八爷自然是不会去做的,他不出头,九爷、十爷自然也都不会动,而三爷么,虽是有心推动上把,却缺乎胆略,自不可能在此际上本言事,于是乎,大殿里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皇阿玛息怒,十三弟与十四弟也都是派忠心,想的是扬我国威于域外,虽道不同,心却是也,然,引起诸纷争也确是不妥,今准格尔虽有异动之迹象,却不过是癣疥之患罢了,实不足为虑,因之而穷兵黩武实是不必,依儿臣看来,与其花费巨资去整顿军备,倒不若惠实于民,此方是社稷之根本也,个中种种皆儿臣之浅见耳,还请皇阿玛圣断。” 大家伙都不敢吭气,可四爷却是来了精神,但见其膝行了数步,从阿哥们中挤了出来,满脸诚惶诚恐状地扯了大通。 “听听,都好生听听,何为谋国之道,这jiù shì !尔等办差之际,若是都能似老四这般心有社稷bǎi xìng ,朕能省少的心,都给朕滚huí qù ,每人份请罪折子,朕míng rì 便要看!” 老爷子是铁了心不想整顿军备的,不想看到诸阿哥们彼此攻讦,顺着老四的话头,又将众人好生训斥了番,末了是不耐地挥手,不容分说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皇玛法)圣明,儿臣(孙儿)等告退。” 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地步,众人等自是不敢再啰唣,齐齐叩头称颂了把,也就这么灰溜溜地全都走了人…… 第569章 喧嚣的朝局(二) 欲望文 第570章 穿帮了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0章 穿帮了 老爷子这么场雷霆震怒下来,喧嚣了月余的武备新事显然已是再无探讨的余地,众阿哥们倒是都无所谓,左右大家伙谁都没输也都没赢,至于老爷子的训斥之言么,却是谁都不曾放在心上的,这不,走在园中的道路上,个个尽皆有说有笑,浑然不将先前挨训的事儿放在心上,唯有弘晴却是有些个闷闷不乐,没旁的,只因所有人等中,也就只有弘晴人是真正想将枪械推广开去的。 时机终归是不成熟啊,可惜了! 早在东征归来之际,弘晴便已在琢磨着将新式枪炮推广到全国,为此,也早早便规划好了相关之整军计划,之所以迟迟不曾上本,担心的便是老爷子求稳的思想,本来么,弘晴是dǎ suàn 等准格尔部起兵叛乱之后,再行上本的,真到那时,切也就可以水到渠成了去了,奈何此番老十四骤然耍出了个大动作,逼得弘晴不得不作出回应,尽管诸般部署也算是到位,可惜时机不对,最终还是没能让老爷子点头认可,或许终归须得场血的jiāo xùn ,此事方才有再议之可能,只是平白牺牲的将士却又将不知有少了的,念及此,弘晴的心自不免疼得厉害。 “仁郡王,请留步!” 弘晴有心思,自是不怎么想说话,也就只是随大流地走着,将将就要出了园门之际,却听身后传来了声疾呼,脚下立马便是顿,回头望了去,入眼便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正急匆匆地赶了来。 “秦公公,有事么?” 尽管心情很是不好,可弘晴却是不会因之忘了礼数,但见其转身急行了数步,而后有矜持地住了脚,笑容满脸地朝着秦无庸拱了拱手,很是和煦地问了句道。 “陛下有口谕,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秦无庸先是满脸笑容地朝着弘晴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而后面色肃,拖腔拖调地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出来。 “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是老爷子口谕,弘晴赶忙跪倒在了地上,恭听毕,又按着朝规谢了恩,这才将起来,但并未急着去瑞景轩,而是回首看了看等在旁的三爷。 “晴儿且自去好了。” 众人方才刚离开瑞景轩,这冷不丁地又要宣弘晴huí qù ,个中要说没有蹊跷才怪了,三爷自不免有些个担心不已,然则担心归担心,这当口上,三爷却是不好随便乱问的,待得见弘晴回首望将过来,三爷也就只能是温和地笑了笑,派轻松状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弘晴压根儿就搞不懂老爷子此际相召的用意何在,甚至不敢肯定是好事还是坏事,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忐忑,不过么,回首望向三爷的用意原也不过jiù shì 个礼节而已,并未指望三爷能有甚大主意的,此际三爷既是这么说了,弘晴自也不甚在意,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便即回身向瑞景轩赶了去。 嗯,老爷子这是要作甚来着? 方才行进轩内,弘晴赫然便发现轩中只有老爷子人高坐上首,至于原本应还在轩中的诸般大学士们全都没了影踪,这明摆着便是君臣单独奏对之格局,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心惊不已的,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没露出甚破绽,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大礼问了安:“孙儿叩见皇玛法。”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叫起的声音很是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中虽是忐忑不已,可弘晴却是断然不会在礼数上有所闪失,紧赶着便谢了恩,而后将起来,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老十三所上的本章是尔所拟的罢,嗯?” 老爷子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扬眉,声线微寒地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确是如此。” 老爷子这么问,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抽,电光火石间已是百念俱生,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说慌,没旁的,不管是否是老十三那头走漏了消息,还是老爷子自己调查所得,既是已然问了出来,那就断然容不得弘晴虚言狡辩的,唯正确的选择也就只有老实认了账,至于后头会有甚惩处么,那也只能是再行计议了去了。 “尔好大的胆子,挑动阿哥互斗,乱我朝纲,尔是何居心,嗯?” 这听弘晴如此直接地便认了下来,老爷子的眼神立马便凌厉了起来,冷冷地看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而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诛心之言。 “皇玛法且息雷霆之怒,容孙儿细细道来。” 老爷子话里的寒气实在是太重了些,若是换了个人,被老爷子这么呵斥,那准要被吓得尿裤子了去,可弘晴却并不慌乱,至少是表面上如此,但见其从容地躬身拱手,神情淡定地出言求肯了句道。 “讲!” 老爷子眼神锐利如刀般地死盯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待得见弘晴始终不曾改色,心中自不免涌起了股嘉许之意,不过么,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面色沉,寒意十足地吐出了个字来。 “皇玛法明鉴,十四叔在动本前,曾来寻过孙儿,就章程事与孙儿有过探讨,是时,孙儿对其所言诸事颇有不同之意见,也曾明确指出其中之不足,十四叔也曾答应改进,却不料其上本时,依旧是原般mó yàng ,若依其所呈行了去,不单不能提升我大清之军力,反倒会有枪械流散民间之危,倘若如此,实非我社稷之福也,孙儿情非得已之下,也只得与十三叔商议个应对之策,以免有太阿倒持之危殆,确非有意要针对十四叔,也非是gù yì 要惹出朝堂之纷乱,然,今实情已是如此,孙儿有过,不敢妄辩,还请皇玛法惩处。” 面对着老爷子的咄咄逼人,要说心中不慌,那是断无可能的,没旁的,“伴君如伴虎”这么句古话可不是虚言,而是血淋淋的现实,若是不能释老爷子之怒气,后果么,自是不消说的严重,当然了,慌乱显然不能解决问题,这点,弘晴自是能拎得清,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已是虚得紧,可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弘晴依旧biǎo xiàn 得极为的从容与淡定,甚至连语调都平和得很,丝毫不带半点的颤音。 “不敢妄辩?朕看你是很敢的么,嘿,既是不认同老十四的折子,尔为何自己不上本,却要怂恿老十三出面,尔究竟意欲何为,嗯?” 尽管弘晴解说得很是合理,然则老爷子却并未因此而放弘晴马,甚至连阴冷的脸色都不曾有半点缓和的迹象,诛心的问话当真是句接着句,不给弘晴留下丝毫喘息的时间。 “回皇玛法的话,非是孙儿不愿上本,而是不能上,个中理由有三,其,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孩儿管的是工部,公然插手兵部事宜,殊为不妥;其二,十三叔方是兵部帮办,由其出面上本,正合宜焉,至于其三么,本章中所载诸事并非孙儿人之所想,个中有近半是十三所提之议,孙儿不敢居其功,有此三点在,故,孙儿不敢妄自上本,个中缘由,还请皇玛法明鉴则个。” 眼瞅着情形不对,弘晴的心已是不免抽紧了起来,只是这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弘晴有丝毫的退缩,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将所思之理由娓娓道将出来,至于能不能说服得了老爷子,弘晴却是半点把握都没有,只能是赌人品了的。 “就这么些,尔还有甚旁的要说的且就并说将出来好了,朕听着呢。” 弘晴倒是说得个娓娓动听,可惜显然没能打动老爷子,句生冷的追问便将弘晴心中的最后丝侥幸也击打成了碎片。 还有甚要说的?晕了,看来此番小屁股难保! 听老爷子这般问法,弘晴的心立马便是拔凉片,不为别的,只因能说的理由,弘晴都已是说过了,剩下的么,全都是说不得的道道,真要是在这当口上搬了出来,不单不能减轻己过,反倒会罪加等,这等蠢事自然是做不得的,问题是老爷子都已问了,不答还不成,可到底该说些甚,却是让弘晴很有些抓瞎之感。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别无甚再好说了的,心中所想所思都已说过,孙儿并无心挑起纷争,只是不愿社稷之利益受损而已,朝堂之乱像实非孙儿之所愿,然,事既出,孙儿不敢诿过,不是处还请皇玛法惩处。” 不说不行,乱说不行,与其谎言堆,倒不若实话实说来得强,没旁的,老爷子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真要是谎言被当场揭破,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至于说实话而惹来的处罚么,到了这会儿,弘晴除了硬着头皮认罚之外,却也真就没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第570章 穿帮了 欲望文 第571章 小惩大诫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1章 小惩大诫 “不敢诿过?嘿,尔想诿过于谁?” 老爷子摆明了此番是不想让弘晴轻易过了关去,但听其狞笑了声,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浑然jiù shì 派痛打落水狗之架势。 诿过于谁?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这是要下狠手的节奏来着,不妙了! 眼瞅着老爷子问话的语气越来越寒,饶是弘晴素来胆大,到了这会儿,也不禁是怕了,没旁的,光是肆意挑起朝堂纷争这条,便已是重罪,倘若再算上挑动阿哥互斗,那就足够弘晴到宗人府去喝上回茶的了,真要再加上条虚言欺君的话,得,宗人府也不必去了,自个儿好生洗洗,zhǔn bèi 被圈养好了。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并无诿过于人之想法,所有不是处,该是孙儿的,那就由孙儿自担着便是了。” 能推诿的话,弘晴自然是想抓个人来替罪,问题是这不过是妄想罢了,真要是胡乱推诿,后果么,只有个,那便是罪上加罪,这等蠢事,弘晴自不会去干,哪怕明知道此番恐将在劫难逃,弘晴也只能是咬紧牙关认了栽。 “担着?尔能担得起么?嗯?” 弘晴这等大包大揽的话语出,老爷子脸上的狞笑顿时显了几分,毫不容情地便连番喝问了起来。 “噗通!” 老爷子这么发作,弘晴可就真不住了,忙不迭地跪伏在地,可牙关却是紧咬着,既不求饶也不再言辩解,就这么静静地跪着。 “说罢,朕当如何罚你,嗯?” 老爷子倒是没再发飙,不过么,也没dǎ suàn 就这么轻饶了弘晴,但见老爷子阴冷地端详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发问了句道。 “孙儿听凭皇玛法处置。” 既然已是在劫难逃,弘晴倒也光棍,既不辩解,也不求饶,而是满脸诚恳之色地摆出了认打认罚之架势。 “那好,朕便罚你年俸禄,尔可fú qì ?” 老爷子倒是没再往下发作弘晴,眉头扬,已是就此开出了罚单。 “啊……” 听这等处罚结果,弘晴不禁有些傻了眼,并非这等处罚有重,而是着实轻得够可以的,没旁的,对于那些没甚外快可言的天家子弟来说,罚俸年可就得遭大罪了,然则弘晴身家巨富,年的俸禄虽说有个两万余两的银子,可也不过jiù shì 毛毛雨罢了,实在算不得甚大事来着。 “怎么?尔有异议,嗯?” 弘晴这等震惊莫名的样子出,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似乎极为不悦地便冷哼了声。 “孙儿不敢,孙儿认罚。” 异议?那可是自寻死路,能在老爷子的盛怒之下全身而退,弘晴自感已是足够幸运了的,又怎敢有甚异议的,赶忙磕了个响头,恭谨地应答了句道。 “那便好,明儿个尔自上个请罪折子来,去罢。” 老爷子显然是不想再啰唣了,惩处毕,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孙儿遵旨,孙儿告退。” 老爷子既放了话,弘晴自不敢再迁延,赶忙磕了个响头,就此退出了瑞景轩,路精神恍惚地就此出了园子。 “小王爷,王爷有交待,说是让您出园,便即回府。” 弘晴方才出了畅春园,早已在外头等候时的李敏行立马领着众侍卫们迎上了前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回府!” 弘晴心情不好,自是懒得言,低着头,闷哼了声,便即疾步向停放在旁的马车走了过去,哈腰,就此钻进了车厢之中,重重地往锦垫子上靠,但觉背心凉,这才惊觉自个儿的后背赫然早被汗水濡湿透了…… “陛下。”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在马车厢里如何患得患失,却说他方才刚离开瑞景轩不会,就见身布衣的方苞已是缓步从后殿处行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躬,声线平和地唤了声。 “嗯……” 老爷子并无甚特别的表示,仅仅只是长长地出了口大气。 “呵。” 老爷子不开口,方苞也仅仅只是轻笑了声,并未有的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着。 “朕总不能将甚事都做完了罢,终归须得为后来者留下些念想,罢了,不说zhè gè 了,但愿那混小子能体谅朕的片苦心。” 老爷子默默地端坐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突地自失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发出了声感慨之言。 “陛下圣明。” 方苞并未对老爷子之言加以置评,仅仅只是简单地称颂了句道。 “拟诏罢。” 老爷子颇有深意地看了方苞眼,却并未再就前事说些甚,而是挥手,有些个兴意阑珊地下了令。 “老朽遵旨。” 方苞恭谨地应了声,缓步走到旁的几子边,拿起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蘸了下墨汁,提笔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只是老爷子却是迟迟不曾开金口,轩里的气氛自不免因之诡异了起来…… “晴儿回来了,情形如何哉?” 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刚回府不久的三爷正与陈、李两大谋士交待着今儿个觐见之情形,眼角的余光突然间瞅见弘晴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立马停下了话头,也不等弘晴见了礼,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出言询问了起来。 “好叫父王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弘晴都已是想了路了,可还是搞不清老爷子到底唱的是哪出戏来着,这听三爷问起,自不会有甚隐瞒可言,躬身,便已是将君臣单独奏对的那幕细细地描述了出来,直听得三爷面色变幻不已,冷汗止不住地狂淌而下,显见也是被老爷子的霹雳雷霆给吓住了,直到弘晴说出了处罚的结果之际,三爷这才长长地出了口大气。 “如此说来,就只罚了年俸,再无旁的了么?” 三爷虽不算智者,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又怎会不清楚自个儿能有眼下这般地位,全都是弘晴在背后支撑着大局,真要是弘晴就此倒下,三爷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应对复杂至极的朝堂狠斗,正因为此,哪怕弘晴已是明说了处罚的结果,可三爷还是放心不下,紧赶着便出言确认道。 “应该是的,皇玛法似乎并无深究之意。” 弘晴自己也不敢què dìng 会不会有后续处置,面对着三爷的追问,也就只能给出个不甚què dìng 的dá àn 。 “这……,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三爷显然也被老爷子这等突然之出手给打懵了神,吧咂了下嘴,似乎想说些甚子,却又不知该说啥才是,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将问题丢给了陈、李两大谋士,指望着二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属下以为陛下这等小惩大诫,应是个警告,须得慎重应对方妥。” 李敏铨的fǎn yīng 倒是很敏捷,三爷话音刚落,他便已是接口回了句,说的倒是正理,不过么,也就只是表面文章耳,并无甚实质性的内涵。 “警告?皇阿玛要警告些甚来着?” 三爷的心原本jiù shì 慌着的,这听李敏铨如此说法,不单没放心下来,反倒是紧张了几分,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王爷明鉴,陛下年事渐高,已无进取之心,想的便是保住晚节不失,自不愿见朝局有纷乱之可能,此番圣心独裁,强行压下武备新事,便是在警告诸阿哥们不要再起纷争,用心无疑是好的,只是……,呵,树欲静而风不止,陛下番苦心怕是要全然白费了,然,于我诚亲王府而论,也确该以稳为宜了,但消未触及根本,能容的也就容了去好了,想来圣上也是这么个意思。” 李敏铨敢抢着开口,自然是有所思忖的,此际见三爷茫然以对,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派自信满满地便作出了详细解释。 “原来如此,唔……,夫子,依您之见,当如是乎?” 李敏铨这么解释,三爷自是听懂了,不安的心也就此稍缓了下来,不过么,兀自不敢全然放心,又慎重其事地问了陈老夫子句道。 “能容的,姑且容之,不能容的,依旧还是不能容,王爷只消从社稷大义出发,无甚事是不可为的,倘若瞻前顾后,反倒易为小人所趁,至于陛下么,想来是能谅解的,若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便让小王爷过了关去。” 陈老夫子的见解显然与李敏铨有所不同,不单不主张三爷处处退让,反倒认为当有敢作敢当之气概。 “这……” 三爷的本性偏弱了些,正因为此,他shí jì 上是赞成李敏铨的稳妥之主张,只是听得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却又不禁迟疑了起来。 “此不过小小考验耳,陛下要看的便是王爷有无压力下的勇气罢了,实无甚稀奇可言,敲打归敲打,圣上又何尝不知诸阿哥为夺嫡已是杀红了眼,又怎可能会因番敲打便偃旗息鼓了下来的,该如何,王爷还就应当如何,若不然,圣心恐未必便会依旧!” 陈老夫子冷笑了声,语调笃定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顿时便令三爷面色狂变不已,额头上的汗珠子有若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良久都不曾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第571章 小惩大诫 欲望文 第572章 刑部风云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2章 刑部风云起(一) 老爷子的旨意下得很快,次日早便已晓谕群臣,洋洋洒洒近千言,然则扣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之外,其实就只有两个内容,其便是调工部侍郎沈河任中央银行行长,晋级,挂户部尚书衔,调九爷为中央银行管部阿哥,着老十六为刑部帮办;其二么,便是罢武备新之议,理由是四海晏平,老爷子不欲穷兵黩武,要与民生息云云。 老爷子的旨意下,沸沸扬扬闹腾了个半月的武备新事立马就此戛然而止了,随之而来的是片的叫好称颂之声,无数大臣尽皆上本,称老爷子此举乃是尧舜之道,乃千古明君之望云云,当真是马屁如潮,谀词漫天飞扬,好不热闹,而随着《京师时报》全文刊登了老爷子的诏书之后,民心也已是大安,时间,老爷子体恤万民之声望大涨,各省尽皆“据实”上本,朝堂上下可谓是派乐淘淘之景气。 旁人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了去,弘晴懒得管,当然了,他也管不着,除了上了本请罪折子之外,弘晴也随大流上了本称颂奏本,然后么,便不再去参与诸般人等的阿谀拍马,将精力全都集中到了工部的诸般事宜上,紧盯着那些个已然签了约的项目之进展,每日里起早贪黑地忙碌着,尽心尽力之下,倒也显得低调了许。 不低调不行啊,老爷子上回的敲打虽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可个中的警告意味却是不容忽视了去的,能不惹事,还是不惹的好,当然了,就弘晴眼下在工部的地位而言,纵使沈河zhè gè 心腹手下被调走,在工部事宜上,也没谁敢跟他叫板的,哪怕齐大作等八爷门下也没那个胆子,但凡弘晴交待的事儿,全工部上下可是都可着劲地去张罗,数月的忙活下来,成果当真显著得很,有些较简单的项目,诸如牙膏厂之类的轻工产品已抢在了年关前上了市,尽管限于产量,造成的影响还不算大,可意义却是极为的深远,此无他,商品经济的萌芽已现,只要朝堂政策不出现大的变化,终归有蓬勃发展起来的那日,而这,正是弘晴所期盼的,此无他,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耳!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古以来,但凡踏上了夺嫡之路者,要想真儿个地玩低调,显然是行不通的,没旁的,你可以不惹事,却不意味着事不会来惹你,这不,年关将至,弘晴正忙着打理新居——弘晴既封了王,又成了婚,诚亲王府自然是住不得了,按朝规,早该另起府了的,之所以直不曾有动作,并非没新居可去,而是弘晴自己不愿罢了,可拖却是不能再拖,否则的话,那可就要吃弹章了的,好在三爷管着礼部,硬是假公济私了回,愣是将诚亲王府西面紧挨着的大块地都给征用了,算是给弘晴的王府留出了地儿,两年余的建设下来,新王府总算是赶在了新年前完了工,借着新春将至的喜气,弘晴自是乐得趁工部工作不之际,搬进了新居,正自忙乎着张罗相关事宜呢,老十六便已是面色惶急地找上了门来。 “晴哥儿,爷这回可是捅了大娄子了,你可得帮爷把啊。” 老十六显然是急坏了,这才刚在书房里落了座,便已是哭丧着脸地喊起了jiù mìng 。 “十六叔莫急,有甚事且慢慢说,小侄听着便是了。” 眼瞅着老十六惶急若此,弘晴心头自不免为之沉,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有甚失态之biǎo xiàn ,面带微笑地安抚了老十六句道。 “唉,都怨爷大意了,这事儿……” 老十六对弘晴之能自是信服得很,这听弘晴肯帮忙,心弦立马便是松,赶忙将所发生的事儿细细地道了出来。 老十六所言的事儿点都不复杂,老套得很,左右不过jiù shì 路见不平,欲拔刀相助,结果么,连自个儿并掉入套子里去了——老十六有钱也有闲,为人又豪爽,到了刑部三个月,尽管不曾操办过甚正经差事,可交游却广,与下头那帮衙役之流的打得火热,很是笼络了些人手,小尾巴自不免就翘了起来,dǎ suàn 整蛊点动静,以显示下存在,这么个意思透露出去,自然有人来帮衬了,说是女监甲字牢里有绝美女子乃是遭人陷害入的狱,已被判了大辟,只是尚未上呈御前勾决,老十六听有这么回事,还真就借着巡视的名义去了天牢,提审了此女,dǎ suàn 问明实情之后,再定翻案之策,可却万万没想到老十六问过了案情,正合计着zhǔn bèi 鸣惊人呢,那女子便死了,临死前还留下了封遗书,说是被老十六行刑逼供,冤曲难伸,这才投缳自尽,如此来,老十六可不就惹上大麻烦了? 这傻小子,如此明显的圈套,都往里钻,唉! 只听,弘晴立马便意识到老十六此番是中了旁人的暗算,出手之人不消说便是八爷,目的么,只有个,那便是将老十六挤出刑部,毫无yí wèn ,事情显然是棘手了,没旁的,八爷那头敢拿出这么个老套的手法,自是早将各方面的手尾都抹得个干净溜溜了,要想为老十六翻案,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个不小心之下,闹不好连弘晴自己都会头栽了进去! “十六叔,这案子是何处发来的,又是何人主审的?具体案情又是如何?” 事既出,再去zé guài 老十六的莽撞也于事无补,有鉴于此,弘晴尽自心情大坏,却也并未出言责备老十六,而是斟酌着追问起案情来。 “这案子是顺天府那头发过来的,就上月的事儿,定审人的是荣柱,具体案情按卷宗所述是那女子因嫉妒其夫宠爱小妾,故暗中投了毒,欲将小妾毒杀,不料阴差阳错之下,却是错杀了其夫,其婆婆以及小叔报了案,只是那女子却始终不曾认罪过,坚称那毒并非其所投,爷去问时,其亦是这般说法,据其所言,其确曾到药房买过砒霜,然,却是为治其自身之哮喘所用,药方乃是江湖郎中所开,此条,在顺天府审案时,并未被采信,以致其被按投毒杀夫之罪定了大辟,大体情形便是如此。” 老十六当初想着要鸣惊人,问案时倒是真用了心,具体案情信手拈来便说了大通。 “砒霜治病?还有这么说?” 弘晴前世那会儿读的便是化工,对砒霜自是并不陌生,但却实是不清楚这等剧毒之物也能入药,此际听得老十六如此说法,还真就不免为之愣的。 “嘿,爷当时也是不信,派了人专门去寻了王善村、王太医问了问,这才知晓那毒物还真就能入药,可治哮喘,以砒石嵌入鲫鱼,泥包火锻之,热食十贴,可断根,也jiù shì 因着有王太医的证明,爷才会信了那厮的话,却没想到那娘们居然坑了爷把,这回好了,说甚爷行刑逼供,奶奶个熊的,爷好心帮其翻案,却遭其反咬口,真他娘的晦气!” 说起砒霜治病的事儿,老十六先是yī zhèn 得意,可说着说着,却是肝火大动了起来,到了末了,是破口大骂不已。 “现场可曾封锁,再,那所谓的绝命书可曾验过,是否那女子之笔迹?” 弘晴哪有心思去听老十六的骂娘,摆手,止住了老十六的话头,神情凝重地追问了句道。 “爷可不糊涂,接到案情,爷就让手下狗才们封锁了现场,只是那绝命书却是被老十的人拿住了,爷要了几次都要不到,这不是急了么,要不来找你作甚?” 老十六正骂得兴起,被弘晴这么打断,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可又哪敢跟弘晴叫劲,也就只能是委屈无比地解释了番。 你个混账小子,出了事才跑来求援,早干嘛去了! 听老十六这般说法,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没旁的,当初老十六去刑部之前,弘晴可是千叮咛万叮嘱,怕的jiù shì 老十六冲动的性子会惹出大乱子,可惜片苦心尽皆付诸流水,这愣头阿哥到了底儿还是没能耐住寂寞,被人算计也就毫不为奇了的。 麻烦了,这回可真是麻烦大了! 明知道老十六此番是遭了八爷的暗算,可弘晴时间还真不敢下决心帮其翻案的,担心自个儿并陷入其中还是其次,关键是老爷子前几个月的警告还历历在目,此际若是出头揽事上身,老爷子会不会准还真就难说得很,万要是不单不准,再来上通板子,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可真就这么坐看老十六被挤出刑部,显然也不是个事儿,左右为难之下,弘晴的眉头登时便紧锁了起来,默默地沉思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就此下个决断,心乱之下,额头上的汗珠子便已是密密麻麻地沁了出来…… 第572章 刑部风云起(一) 欲望文 第573章 刑部风云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3章 刑部风云起(二) “晴哥儿,这事儿到底该咋整,你倒是给句话来啊,这都急死爷了!” 眼瞅着弘晴半晌没吭气,老十六登时便急红了眼,跺脚,急吼吼地便嚷嚷了嗓子。 “十六叔莫急,这样好了,尔且自回刑部,盯紧了现场,莫要叫人损毁了去,小侄这就进宫请旨去。” 弘晴到底不是怕事之辈,尽管心中顾虑重重,可有条弘晴却是有数的,那便是他绝不能坐视老十六就此玩完了去,哪怕拼着被老爷子处罚,也得先将老十六搭救出来再说了的,计较既定,弘晴自也就不再犹豫,这便扬眉,沉声吩咐了句道。 “请旨?这……” 听弘晴要去面圣,老十六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他来找弘晴jiù shì 希望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倘若真闹到了御前,不管对错,他老十六都难有好果子吃。 “十六叔,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这事儿是断然小不了的,与其坐等十叔将事情捅到皇玛法处,还不若小侄自去,或许还能将此案的审理权拿下,事不宜迟,就这么定了。” 只见老十六那般惊诧莫名的样子,弘晴便知其心里头到底在想些甚,自不免有些不耐,可又不好发作于其,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地解释了番。 “啊,哦,那好,爷就先回天牢盯着,皇阿玛处就拜托晴哥儿了。” 老十六这回算是听懂了,自不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溜烟地便跑了个没影。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混小子! 这见老十六溜得飞快,弘晴又怎会不知其是怕被拉着道去面圣,心里头自不免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之感,不过么,倒也没甚在意,也就只是;地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搁到了脑后,与王妃海兰珠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即乘马车向皇城方向赶了去…… “陛下,仁郡王在宫门外递牌子请见。” 时值新春佳节将至,朝堂上并无甚紧要之政务,原本就有些惰政的老爷子自是乐得轻松,正自乐hē hē 地在乾清宫的大殿里欣赏着宫女们的歌舞表演,却见秦无庸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贴到了老爷子的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宣罢。” 听是弘晴求见,老爷子也没想,无所谓地便准了,甚至视线都不曾从舞动的歌女们身上移开过。 “喳!” 老爷子既是有了旨意,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退出了大殿,不会,已是又陪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从外头转了回来。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晴尽自心急,但却不敢打搅了老爷子看歌舞的雅兴,只能是耐着性子地在旁候着,直到曲终人散之际,这才抢到了御座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嗯,免了。” 刚欣赏完曲精彩的歌舞表演,老爷子的心情自是相当的不错,叫起的声音自也就和煦得很。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起,依朝规谢恩也就属题中应有之义了的,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晴儿今儿个不是告假搬家去了么,怎地又跑来见朕,莫非后院着火了不成?别怕,有甚事,只管说,朕自会给你做主。” 老爷子心情好,开起玩笑来,自也就随意得很,这不,弘晴行礼毕,老爷子已是笑眯眯地便打趣了弘晴句道。 “hē hē ,皇玛法您若是dǎ suàn 为孙儿做zhè gè 主,估计须得等到天荒地老了,孙儿旁的不会,圣人之言可是牢记在心的——家不齐,何以治国平天下,后院真敢起火,孙儿就敢灭了去。” 老爷子要开玩笑,弘晴自是乐得附和上把,舒缓下气氛,也好为下头要说的正事做个铺垫。 “哦?hā hā哈……,你个小猢狲,尽在朕面前吹牛,当初也不知是谁被温家那小虎妞给折了面子,这会儿倒有勇气灭火了,嗯,不错,有长进!” 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hā hā大笑了番之后,毫不客气地便揭了弘晴的老底,当真便令弘晴很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嘿嘿……,皇玛法,瞧您说的,孙儿那是好男不跟女斗,姑且让着罢了,现下么,孙儿说东,海兰珠那丫头绝不敢向西,不信?回头孙儿唤了她来,皇玛法问便知。” 左右不过是逗老爷子开心罢了,弘晴自是乐得先装出副被揭了老底的尴尬状地红了下脸,然后么,接着便是派慷慨激昂的赌咒,顿时便逗得老爷子又是好通子的大笑。 “罢了,说罢,找朕究竟何事?” 老爷子乐呵归乐呵,却绝不会忘了正事,大笑了番之后,也没再开玩笑,摆手,和煦地便问起了弘晴的来意。 “回皇玛法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孙儿今日原本确是在打点着新居,却不料十六叔跑了来,说是刑部那头出了状况,孙儿大惊之下,忙问了究竟,这才得知了桩蹊跷事儿,据十六叔所言……,孙儿虽不敢断言十六叔所言必定为真,可也不敢说其有假,寻思着此乃人命关天之大案也,又事涉十六叔,终归须得查个水落石出才好,故,特来向皇玛法请旨,准孙儿领衔彻查此案,以明真相。” 老爷子既是问起了正事,弘晴也就收敛起了笑容,面色凝重地将老十六所言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复述了番,只言事实,却丝毫不掺半点的个人推测,末了,又语出诚恳地自请了起来。 “哼,群下作胚子!秦无庸!” 弘晴所述并不算短,然则老爷子却并出言打岔,始终静静地听着,直到弘晴述说完毕,老爷子这才恨恨地骂了声,但并未对弘晴的自请作出回复,而是寒着声地点了秦无庸的名。 “奴才在!” 秦无庸就在老爷子的身后,这听得老爷子语气不善到了极点,心中自不免有些微慌,忙不迭地便从后头闪了出来,紧赶着应了诺。 “去,到天牢看看,朕要知道那帮混账东西又在闹些甚幺蛾子。” 老爷子早先的好心情早就不知跑哪去了,剩下的只是满脸的怒气,颇有些个气急败坏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寒无比的话来。 “喳!” 这听老爷子如此吩咐,秦无庸哪敢有甚迁延,紧赶着应了诺,领着两名小太监便匆匆出了大殿,自去张罗调查事宜不提。 “皇玛法,您消消气,此事颇有蹊跷,又涉及十六叔之清誉,若不早查个分明,恐物议大起矣,于我天家颜面却是不好相看,故,孙儿以为当早查为上,孙儿不才,愿领旨为之,恳请皇玛法恩准。” 这等大事,弘晴压根儿就不信秦无庸能查出个甚名堂来,其去刑部天牢之举,除了添乱之外,实在是无甚作用可言,有鉴于此,哪怕老爷子正在火头上,弘晴还是小心翼翼地再次自请了句道。 “尔dǎ suàn 如何查,嗯?” 对于弘晴的连番自请,老爷子显得极为的犹豫,倒不是不相信弘晴的能力,shí jì 上,恰恰相反,在老爷子看来,由弘晴出马的话,查出个jiāo dài 得过去的结果应不算难事,真正令老爷子担心的是弘晴的手段太过激烈,倘若真将刑部再次翻腾个底朝天,那朝堂的脸面岂不得丢了个精光,好不容易才消停下去的阿哥之争势必又将再次大起,而这,却是老爷子所不愿见之局面。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当还十六叔个清白为宜。” 老爷子这么句问话出,弘晴瞬间便明了了老爷子不想将此事扩大化的心思之所在,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计较,这便有些个答非所问地应了句道。 “嗯,尔且去刑部看看也好,回头朕再给你旨意。” 弘晴的回答虽仅仅只是简单的句,可老爷子却显然是听懂了背后的隐喻之所在,略思忖之下,倒是没反对弘晴去查案,不过么,却是在话语里留了个小尾巴。 “孙儿遵旨!” 老爷子此言出,弘晴心里头自不免有些个犯嘀咕,没旁的,概因老爷子先给口谕却不先给诏书的举措,摆明了jiù shì 对弘晴有着不信任之处,担心的便是弘晴玩狠的,这是要给弘晴先上个紧箍咒来着,念及此,弘晴能gāo xìng得起来才是怪事了的,当然了,心里头嘀咕归嘀咕,弘晴却是不敢跟老爷子讨价还价的,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谢了恩,而后躬身后退了几步,旋身,疾步向殿外行了去。 “来人!” 弘晴lí qù 了片刻之后,直默默端坐着不动的老爷子突然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 “奴婢在!” 听得老爷子传唤,自有数名侍候在侧的大小太监们紧赶着从旁闪了出来,齐声应了诺。 “去,传朕口谕,宣诚亲王胤祉即刻来见。” 老爷子显然对弘晴还是不甚放心,没旁的,概因弘晴历年来所办的差使固然都办得极为漂亮,可闹出的动静却是从来就没小过,每回不折腾得个地动山摇便不罢休,而今,新春将至,老爷子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有甚大的乱局出现,这是dǎ suàn 将三爷叫来耳提面命上回了的。 “喳!” 老爷子既是有了旨意,那些个大小太监们自是不敢有迁延,齐齐应了诺之下,自有见机得快的紧赶着跑去传旨不提。 第573章 刑部风云起(二) 欲望文 第574章 刑部风云起(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4章 刑部风云起(三) “奶奶个熊的,老十六,你个混账小子,做下了这等恶事,还敢拦着不让人查,真当自个儿是棵葱不成?滚你娘的,再不让开,小心爷拿大耳刮子抽你!” 刑部天牢女监甲字牢的间牢房门外,老十领着大票身高体壮的王府侍卫正与老十六的人隔门对峙着,双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形势险峻到了极点,不过么,老十却是点都不在意这等紧张的局面,满脸蔑视之色地看着对面的老十六,不屑至极地撇嘴,厥词便已是喷薄而出了。 “老十,你个混账东西,休要血口喷人,这事儿明摆着jiù shì 你小子陷害爷,想破坏现场,没门!除非从爷的身上踏过去,否则休想!儿郎们都给爷听好了,谁敢乱闯,只管拿刀子劈杀了去,出了甚事,自有爷担着!” 老十六眼下虽已开府建牙,可爵位却不过仅仅只是个贝子,在侍卫人数上自是不如已封了王的老十,不过么,老十六却并不憷老十的凶残,毫不示弱地便喝令手下侍卫备战,大有就此跟老十血拼上场之架势。 “二位爷冷静,冷静,陛下已知此事,尔等切不可妄动无明,倘若稍有闪失,须不是耍的。” 面对着两位天潢贵胄的强硬对抗,秦无庸实在是无力得很,除了说些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之外,却是点bàn fǎ 都没有,没旁的,这两位主儿都是胆大包天的货色,压根儿就不是他秦无庸区区个太监头子能管教得了的。 “我呸,你个臭小子,还真敢跟爷玩横的,他娘的不知死活,小的们,都给老子抄家伙,上!” 老十本jiù shì 有心要将事情往大里整了去,自是不会去理会秦无庸那无力至极的劝解,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狞笑了声,挥手,便已是悍然下了动手之令。 “喳!” 老十的侍卫都跟他个德性,尽皆是勇悍之辈,当然了,这是好听的说话,不好听的说法么,便是这帮家伙全都是些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蛮人,老十这么喝令,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还真就轰然应诺,齐齐抽刀子zhǔn bèi 上前砍杀了。 “儿郎们,抄家伙,干他奶奶的!” 这见对面的人抽刀子要动手了,老十六的眼珠子当即便红了起来,暴怒无比地也吼了嗓子,刹那间,刀剑出鞘的“锵锵”之声响成了片,双方互不相让之下,形势已是到了触即发的危机关头。 “住手,敢妄动者,杀无赦!” 就在血战将将上演之际,却听声如雷般的暴吼声骤然炸响,声未落,两道人影已是肩并肩地撞开拥挤在通道里看热闹的牢头们,入虎入羊群般地便冲进了对峙的双方之间,赫然是弘晴与李敏行联袂赶到了! “晴哥儿,你来得正好,老十这混球竟敢跟爷耍横的,奶奶个毬的,真不知‘死’字是咋写的!” 老十六虽是个贼大胆,可面对着人势众的十爷,心里头其实还是有些发虚的,先前态度强硬地喊打喊杀虽是出自时气愤,可说到底还是有些个色厉内荏的成色在内,不过么,此际弘晴既到,老十六底气可jiù shì 真的足了,此无他,先不说弘晴可能真请来了圣旨,光是弘晴与李敏行两大高手的实力便足以震慑全场,这底气足么,老十六嚷起来自也就分外的凶悍。 “十叔,您这是何意?莫非真要血溅天牢不成?” 虽说赶来算是及时,可危机并未解除,弘晴哪有心情去理会老十六的叫嚣,神情肃然地朝着老十拱手,不甚客气地便问责了起来。 “你小子还知道这是刑部天牢啊,嘿,须知这可不是你的工部,将手伸到此处,未免管得太宽了罢,嗯?” 老十生平最恨的人jiù shì 弘晴,当然了,最忌惮的人也是弘晴,没旁的,他在弘晴手下吃的亏实在是太了些,哪怕此番确是有心将弘晴也往圈套里带,可心中的底气却显然不是很足,并不敢真儿个地味玩横的,也就只是斜了弘晴眼,语调阴森地顶了句道。 “好叫十叔得知,小侄奉皇玛法口谕,前来刑部天牢接手此案,十叔若有甚疑虑,且请自去找皇玛法问个明白好了,今,小侄要现场勘探,还请十叔行个方便,且将无关人等并屏退了可成?” 面对着老十的挑衅之言,弘晴并未动气,依旧保持着从容之气度,很是客气地解释了番,而后又提出了个要求,当然了,客气归客气,话语里的不容jù jué 之意味却也同样是明摆着的。 “尔等都挤在这作甚,奶奶个毬的,都给老子滚!”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眼珠子乱转了几圈之后,还是没胆子跟弘晴硬抗到底,尽管不甘,可也只能是气恼地骂了嗓子,算是将身后的那些侍卫连同看热闹的牢头们都赶散了去,只是他自己却是没走,铁青着脸地在旁,摆出了副监视弘晴的姿态。 “晴哥儿,还是你行啊,嘿,这来,某些人可就得意不起来了!” 老十六先前被老十逼得如此之惨,这会儿见其在弘晴面前吃了瘪,自是想着报复回来,这便gù yì 夸张无比地挑大拇指,狠狠地刺激了老十把。 “哼!” 老十六这等言语出,老十原本就黑的脸色顿时便黑得若有锅底般,恼火万分地瞪眼,似有就此发飙之冲动,不过么,到了末了还是没发作出来,仅仅只是极度不悦地冷哼了声了事,很显然,弘晴带给老十的压力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些,值此微妙关头,老十并不dǎ suàn 再挑起事端,万要是被弘晴借题发挥上把,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十六叔,烦劳你派人去刑部以及顺天府各请两名有经验的仵作前来,待得验了现场,再行计较其余。” 弘晴没去理会老十六与老十之间的置气,也没急着走进监舍,就这么在门口处朝内里张望了片刻,而后方才面色肃然地吩咐了句道。 “好叻,三麻子,达莱,尔等拿爷的名刺,赶紧到刑部还有顺天府调人去,快去!”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老十六当即便jī dòng 了起来,人五人六地呦呵开了,没旁的,这么些年来,老十六还真就没干过啥正经事儿,这会儿猛然间遇到了个审大案的机会,哪怕只是个跑腿的角色,却也是难得之至了的,心中自不免有些小得意,只是他显然忘了条,那便是他老十六其实是要被审的人。 “喳!” 自家主子既是有吩咐,被点了名的两名侍卫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躬身应了诺,匆匆便离开了监舍,分头赶往刑部与顺天府办差不提。 这事情有些不对味啊,看来麻烦大了! 值得那两名老十六的手下去请仵作的空档,弘晴并未去搭理老十六在旁的jī dòng 之念叨,也没去理睬老十的冷眼旁观,默默地立在监舍的栅栏前,作出副观察现场的mó yàng ,实则却是在心中将今日之事细细地过了番,这才惊觉事情怕是没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今秋方才从河南巡抚任上调顺天府尹的荣柱虽非弘晴嫡系,可自康熙四十五年起,便直是以弘晴的马首是瞻,在诸般臣工眼中,荣柱jiù shì 他弘晴的人,而今zhè gè 案子正是其主审,而欲翻案的又是老十六,不管案子审成何等mó yàng ,两者怕是必有伤,要想寻出个双赢的bàn fǎ 怕是难了,万要是双输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头疼的,再者,八爷敢设此老套之伎俩,显然是握有些猛料的,应景儿抖将出来,闹不好弘晴都得跟着吃挂落的。 怎么办?凉拌呗,这会儿旨意都已是请了,原就容不得弘晴有退缩的余地,再说了,事涉老十六与荣柱,就算明知前路颇埋伏,弘晴也不可能退缩了去,哪怕再给弘晴次重来的机会,他也样别无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走将下去了,至于究竟会造成何等后果,弘晴眼下也实是难以预测得出来。 “晴哥儿,那帮仵作都到了!” 弘晴心情不甚好,想事情自不免便想得有些走了神,身上的煞气自也就愈发大了几分,旁人自是都不敢轻易上前打搅,直到两方面的仵作都到了场,老十六可就憋不住了,凑到了弘晴身旁,小声地提醒了句道。 “嗯。” 听得老十六的提醒,弘晴总算是从遐思里回过了神来,并未有甚的言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脚下旋,人已是顺势回过了身来,入眼便见四名仵作正分两处躬身着。 “小的们叩见王爷!” 这见弘晴的视线扫了过来,四名仵作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嗯,有劳了,尔等分两拨进现场,先验过再计较其余。” 面对着四名仵作的大礼,弘晴并无甚余的fèi huà ,面色肃然地便下了令。 “喳!” 听弘晴此言,四名仵作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齐齐应了诺,彼此商议了下之后,便由着刑部的两名仵作先行进入了监舍之中…… 第574章 刑部风云起(三) 欲望文 第575章 扑朔迷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5章 扑朔迷离(一) “启禀王爷,小的们已验明现场,死者身上有伤十八处……” 两名刑部仵作动作相当之迅速,不会便已将监舍内的现场都已过了番,彼此又低声商议了yī zhèn ,而后方才由其中年长的位疾步抢到了弘晴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便要就此将勘验结果禀报出来。 “慢着,尔等不必说出结果,且写将出来好了,来人,取笔墨纸砚。” 不得那名刑部仵作将话说完,弘晴已是摆手,打断了其之话头,而后提高声调地断喝了声,自有边上侍候着的牢子紧赶着应了诺,殷勤无比地抬来了几子,又布置好了笔墨纸砚等物,由着那名刑部仵作自去旁忙乎着写勘验报告不提。 “尔二人入内勘验,结果同样书面呈上,去罢。” 弘晴并未再去理会忙着速书的那名刑部仵作,而是侧头看着局促不安地候在旁的两名顺天府仵作,声线低沉地吩咐了句道。 “喳!” 明知道弘晴此举乃是对自己等人的不信任,可那两名顺天府仵作却又哪敢在弘晴面前有甚怨言的,也就只能是恭谦地应了诺,忐忑不安地也进入了监舍之中,番勘验之后,同样写下了书面报告,由李敏行收好后,递交到了弘晴手中。 嗯?怎么会这样! 弘晴将两方面的仵作隔离开来,倒不完全是对四人的不信任,的则是怕四人彼此间相互影响,从而得出个趋众的折中结果,可却万万没想到如此谨慎行事了,两方面所得出来的结论居然完全相同,不单死者身上所受的伤之勘验结果完全相同,就连死因tuī duàn 也是致,所得的结果都是投缳自尽而亡,这显然与弘晴事先预计的他杀有着截然的不同,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狐疑万千了的。 是此四人串谋,还是实情便是如此?若是前者,那倒也好办,直接推翻了这两份报告,另行调集仵作再勘验过也jiù shì 了,只是弘晴冷眼旁观这四名仵作的勘验动作,实在不像是有暗中默契的样子,如此说来,就只能是后个结论了,而这,恰恰正是弘晴最担心的地儿之所在——死者身上有伤数处,皆是近日来所受之刑伤,以此为证,似乎就能坐实老十六严刑逼供之事实,而投缳自尽的结论再加上所谓的遗书指控,就构成了条完整的证据链,在这等情形下,要想为老十六翻案,自也就难乎其难,饶是弘晴也算得上是断案高手了,到了此时,也不禁有些个头皮发麻不已。 “这不可能!假的,定是假的,这帮混球合起来算计老子,混账……” 这见弘晴拿着两份报告看了良久都不曾有言,老十六实在是憋不住心中的好奇,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只看,脸色瞬间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嘿嘿,做贼心虚!” 老十六这么嚷嚷,老十可就得意了起来,摇晃着大nǎo dài ,冷笑连连地讥讽了老十六把。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混账东西,爷跟你没完……” 老十六这会儿正自惶急无已之际,又哪堪老十这等撩拨之预,顿时便暴怒而起,撸衣袖,便要与老十玩命了。 “够了!再有敢胡乱喧哗者,皆以抗旨不遵之罪论处!” 眼瞅着老十六有失控之迹象,弘晴自不免有些火大了,这便端起钦差的架子,运足中气地断喝了嗓子,总算是强行压制住了老十六的暴走。 “呼呼呼……” 弘晴放了话,老十六纵使再如何不甘,也不敢再放肆了,可心中的怒火却并未消减半分,胸膛起伏得有若拉风箱般,双眼瞪得个浑圆,死死地盯着老十不放。 “啧啧,嘿嘿……” 面对着老十六噬人的目光,老十满不在乎地吧咂了嘴,不屑地发出了yī zhèn 冷笑,不过么,也就只是如此了,并不敢再说些甚过头之言,显见也已是被弘晴的狠话给震慑住了。 “尔等都辛苦了,且下去休息罢。” 既已断定四名仵作不会有串通作伪的可能,弘晴也就没去细问勘验过程,这便挥手,将四名仵作尽皆屏退了开去,而后目光炯然地望向了直冷笑不已的老十,眉头扬,以商榷的口吻开口道:“十叔请了,小侄听闻死者留有遗书封,且不知可是在十叔手中么?” “不错,确有这么说。” 听弘晴问起了此事,老十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未否认,而是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下来。 “那便好,小侄既是奉旨查案,所有之证物自当收集齐全,这就请十叔将遗书交予小侄如何?” 以弘晴观察力之敏锐,自是注意到了老十眼神里那闪而过的异色,心中自不免疑心大起,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言语诚恳地与老十打了个商量。 “嘿嘿,好说,好说,仁郡王若是拿出了圣旨,爷就将遗书交予你也无甚不可以的,若是光凭口说么,嘿,那就恕爷不敢从命了。” 老十显然不dǎ suàn 就此遂了弘晴的意,伸手,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竟是要弘晴出示诏书在先。 “那好,那份证物便先由十叔保管着,回头小侄讨来了圣旨,再请十叔给个交待也罢。” 这见老十死皮赖脸地不肯交出遗书,弘晴的心立马便是动,隐约觉得那份遗书恐怕没那么简单,但却并未强求,仅仅只是笑了笑,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哈,zhè gè 自然,爷随时奉陪。” 弘晴此言的语调虽是平和,可细细品,便可品出背后所隐含的浓烈之威胁,不过么,老十显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怪笑了声,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嘻嘻hā hā地便回了句道。 “如此甚好,来人,将尸体送去敛房,再次细验,看有无中毒或是中迷药之迹象,另,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此尸,违令者,杀无赦!” 老十biǎo xiàn 得越是随意,弘晴心中的疑心便越发深了几分,只是这当口上却是不好去深究,毕竟圣旨尚未正式下达,光凭着口谕,也确实难以逼迫老十就范,真要往大里闹了开去,纵使能赢,也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些,既如此,倒不若先行揭过,待得圣旨到了手,再好生跟老十理论上番也不迟,正是出于这等kǎo lǜ ,弘晴并不因老十的嚣张气焰而动气,仅仅只是深深地看了其眼,便不再加理会,扭头扫了眼老十六,沉着声便喝令了嗓子。 “啊,是,都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按着仁郡王的意思办了去,群没眼力价的混账行子!” 老十六说起来是长辈,岁数也比弘晴要大几个月,可对于弘晴的命令,他却是不敢生起丝毫的不遵之心,紧赶着便应了诺,回头朝着众侍卫便哟呵了起来。 “十叔,十六叔,小侄还须得进宫回话,就不逗留了,告辞。” 似收敛尸体这等扫尾工作,弘晴自是懒得去管,shí jì 上,也用不着他去管,老十六带来的侍卫都已在刑部厮混了数月了,对这么些简单的工作还是知晓程序如何的,原也不会有甚岔子可言,自忖再呆在天牢也难有所得,弘晴自也就不想再逗留了,这便朝着老十与老十六作了个团团揖,温言地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就此走了人。 “晴哥儿,等等,等等爷!” 尽管圣旨未下,可光凭着老爷子的口谕,弘晴便已可算是钦差之身份,他要走,自然是无人敢拦阻,路顺畅地便出了刑部天牢,这才刚到了马车停放处,还没等弘晴哈腰往车厢里钻,就见老十六已是从天牢里狂奔了出来,边跑,边还没忘了喊上嗓子。 “十六叔,可是天牢里又出了甚事了么?” 这见老十六飞奔而来,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不过么,倒是没去苛责老十六的失仪,而是温和地发问了句道。 “没,没事,嘿,爷只是想问问,啊,那个,那个,嘿嘿,皇阿玛可有甚特别的交待不?” 听弘晴这般问法,老十六的脸立马便是红,尴尬地挠了挠头,拐弯抹角地便问起了老爷子对此案的态度究竟如何。 嘿,你个混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这见老十六在那儿扭捏作态,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便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地回答道:“皇玛法很生气,然,只消十六叔问心无愧,却也无须担忧过甚,眼下能确保此案真相大白才是关键,诏书未下前,还请十六叔紧盯着天牢,莫让某些小人再次做了手脚去才是。” “嘿,那成,此处有爷在,断不会误了事的,jiù shì 皇阿玛处,只能拜托晴哥儿了,的话,爷就不说了,但消有令,爷自无不从之理。”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老十六自不免有些个悻悻然,不过么,倒也没敢再啰唣,丢下句场面话,人已是溜之乎也了。 “zhè gè 混小子!” 弘晴实在是没想到老十六紧巴巴地跑了来,就扯了这么大通没甚营养的fèi huà ,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可也懒得去计较那么许,笑骂了声之后,便即钻进了车厢,旋即,声令下之后,马车便已是缓缓地驶离了天牢,沿长街向皇城方向疾驰而去了…… 第575章 扑朔迷离(一) 欲望文 第576章 扑朔迷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6章 扑朔迷离(二)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王爷那儿可是来催了几番了,说是让您回来便去趟。” 弘晴去了趟皇城,请见牌子是递了,不过么,老爷子却并未宣召,只是给了道口谕,说是让弘晴huí qù 等诏书,除此之外,就再没啥旁的交待与解释,;之下,弘晴也只能是悻悻然地打道回了自个儿的王府,这才刚在照壁前下了马车,刚从宫里调来就任王府总管的赵福顺便已是满脸谄笑地迎上了前来,小心翼翼地禀报了句道。 “嗯,有劳赵公公了。” 对于赵福顺zhè gè 被老爷子指派前来担当王府总管的中年太监,弘晴当真谈不上有甚熟悉的,shí jì 上,在此人前来王府就任前,弘晴甚至不曾听说过其,当然了,这也不奇怪,弘晴虽是时常出入宫禁,可宫中大小太监加起来达近七千,光是有衔职的太监就有千余人,就算是秦无庸zhè gè 大太监头子都不敢说认全了有衔职的太监,就别说弘晴了的,正因为对此人的底细不甚了了,弘晴对其自也就谈不上有甚宠信可言,应答起来么,客气归客气,却是明显地透着股疏远之意味。 “王爷您客气了,您里面请。” 赵福顺能混上王府总管的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并未因弘晴言语中的疏远而生怠慢之心,依旧是恭谦地笑着,躬身让,小意地便要侍候着弘晴进府。 “不必了,去诚亲王府正门。” 两王府就墙之隔,也有门相通,走自家府上又或是走诚亲王府正门都是差不的路,按说区别并不大,不过么,弘晴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走诚亲王府的正门,没旁的,避嫌而已,毕竟眼下已是分属两府了,平常时日走走后门没啥,似这等敏感时分,还是切按规矩来的好。 “喳!” 弘晴既是有令,众随侍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不会,弘晴所乘的马车便又缓缓驶出了照壁,绕了个半圈,径直到了诚亲王府的正门,番迎候应承之下,弘晴已是熟门熟路地到了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处,方才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三爷正低声与陈、李两大谋士商谈着,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弘晴听力好得很,尽管三爷等人是在低声计议,可弘晴却是听出来了,三爷所谈的正是此番天牢的案子,言语间似乎对此事有着诸的担心,弘晴的心自不免为之沉,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行礼问了安。 “晴儿来了,坐下说罢。” 这见是弘晴到了,三爷脸上的愁容瞬间便消失得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和煦无比的笑容,虚虚抬手,很是温和地便赐了座。 “谢父王隆恩。” 三爷叫起的声音乍听,与往日并无甚不同,可落在弘晴耳中,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没旁的,三爷掩饰得虽好,可股子淡淡的疏远感却是瞒不过弘晴的敏锐观察,很显然,这jiù shì 封王分府所导致的后遗症,尽管这早就在弘晴的预计之中,可心中还是不免滚过了yī zhèn 的悲哀,只是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恭谦地逊谢了声,便即走到旁的几子边,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天牢之事进展如何了?” 这见弘晴行止依旧如往常般恭谦,三爷心中自是受用得很,这便嘉许地点了点头,温言地发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而今方才刚勘验过现场,尚无太的头绪。” 尽管还不清楚八爷那头的埋伏到底有阴险,可有条弘晴却是知晓的,那便是此案必须得谨慎对待,否则的话,不小心便是覆巢之祸,正因为此,弘晴并不想让三爷也跟着卷将进去,回起话来自也就含糊得很。 “嗯,今儿个午后,皇阿玛宣召了阿玛,言及天牢案时,关切甚深,唔,值此新春将至之际,动静过大实非好事,晴儿在办差时,须得谨记皇阿玛之教诲方好。” 这听弘晴回答得如此简短与含糊,三爷自是知晓弘晴并不愿详说天牢案,心中自不免有些不快,可却又不好喋喋不休地往下追问,也就只能是语意含糊地吭哧了声,拐弯抹角地将老爷子的意思说了出来。 稳定压倒切?嘿,理倒是这么个理儿,问题是树欲静,风却是不想停,老爷子这话该说给老八伙听了去才是! 三爷的话虽不曾说得太过分明,可意思却是表达出来了,那便是老爷子希望弘晴此番断案不要整出甚大动作来,这么个愿望无疑是好的,弘晴其实也想周全了去,问题是眼下这么个扑朔迷离的局势下,实在是由不得弘晴来做这么个主,说实话,弘晴自个儿这会儿心里头正打着鼓呢,天晓得八爷那头到底布置了少的后手来着。 “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自当牢记在心,只是此番天牢案蹊跷重重,孩儿纵使有心控制,却也不敢妄言安稳。” 弘晴原本不dǎ suàn 将三爷也拖入这么潭浑水中,乃是派的好意,可这见三爷眼中别有异色,心中立马便警醒了过来——在自己看来是好意,可在三爷心中fǎn yīng 出来的却未必如此,真要是让三爷以为自己有了异心,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有鉴于此,弘晴自不敢稍有轻忽,赶忙出言解说了番。 “哦?此话怎讲?” 三爷对天牢的zhè gè 案子原本是不怎么在意的,此无他,三爷对弘晴的能力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毕竟这么些年来,弘晴大案巨案都已不知办过几回了,每回都是办得漂亮之至,还真就不曾失手过,在三爷看来,此番当也不会有甚例外,只要能稍稍控制下局势,那也就该能顺顺当当地完成老爷子的嘱托了的,可此际见弘晴面色凝重无比,显然对此案不是太有信心的样子,三爷自不免为之惊,紧赶着便追问了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此案眼下方才微露端倪,据孩儿所知,那死去的女子姓王,双名春露,乃京师人氏,家住东直门外鸳鸯巷,其夫家颇富,开有绸缎庄两间,案子起因是其夫中毒暴毙,疑是此女投毒所致,经顺天府审明,定了大辟之刑,主审人乃是荣柱,十六叔听人说此案别有冤情,遂dǎ suàn 过问番,却不料翻案尚未正式启动,那女子便投缳自尽了,据现场勘验所得,那女子确系自尽而亡,身上有刑伤处,乃是近日内所受之新伤,另有遗书封,检举十六叔滥用私刑云云,只是此遗书眼下被十叔扣着,个中真伪尚难定论,若是造假之作,倒也罢了,倘若为真,案情必将复杂至极,不单十六叔深涉其中,荣柱那头恐也有关碍,个处置不当,后果恐难逆料。” 既已决定将事态之严重性解说个分明,弘晴自是再无甚保留之处,这便将案情之始末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顿时便令三爷越听脸色便越是阴沉。 “晴儿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三爷尽管智算能力平平,可毕竟不是愚钝之辈,自是听得出弘晴话里的未尽之意,心头不免为之发沉不已,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这才谨慎地追问道。 “父王明鉴,此案之难在于关键之人已死,取证已难,倘若那遗书为真,正面突破已不可取,唯有从侧面着手,方能有线之胜机,只是八叔那头必已有所布置,唯以拖待变耳,至于能否成事,终归须得看天意如何了的。” 说得案情本身,弘晴其实也真没少的把握可言,毕竟先手已失,又是仓促上阵,要想在短时间里取得突破,实在是太难了些,而今,面对着三爷的追问,弘晴也;得很,只能是泛泛地谈了下看法。 “嗯,既如此,晴儿只管放手做了去,纵使事闹大,那也无妨,阿玛自担着便是了!” 三爷也意识到此案的困难性与复杂性,倘若真栽了下去,不单老十六这枚打入刑部的钉子要被拔出,顺天府的荣柱同样难逃干系,甚至连弘晴都得跟着吃挂落,到了头来,便是整个诚亲王府系都要大受打击,而这,显然不是三爷所乐见之局面,到了这般田地,三爷也就顾不得老爷子求稳的心思了,毫不犹豫地便亮明了全力支持弘晴的态度。 “谢父王隆恩,孩儿自当竭力而为之,断不敢有负皇玛法与父王之厚望。” 说实在的,就三爷的能力而论,压根儿就帮不上啥大忙,不过么,能有这么个态度,对于弘晴来说,也就够了的,至少不用在全力应对八爷方的埋伏之际,还须得提防三爷的掉链子,正因为此,弘晴谢恩之言自也就诚恳得很。 第576章 扑朔迷离(二) 欲望文 第577章 扑朔迷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7章 扑朔迷离(三) 仁郡王府乃是新起的宅子,格局虽说是郡王的统制式,可架不住弘晴钱,在装潢上自然就比别的王府要考究了许,处处尽显大气而又不失精巧,说是美奂美轮也绝不为过,只是因着刚搬将进来,尚未来得及整理,四下里都显得颇为的líng luàn ,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下人们在咋呼不已,唯的例外便是内院书房,此无他,只因王府的主人弘晴此际正在书房里坐着,自是无人敢去打搅。 夕阳西沉,天时已至黄昏,书房里却并未点灯,光线自不免稍有些昏暗,然则弘晴却并不在意,微皱着眉头地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里不时有精光在闪动,显然是想得有些出了神,毫无yí wèn ,能令弘晴如此烦恼的问题只有个,那便是刑部天牢的这桩案子——尽管圣旨尚未正式下达,可弘晴却是早已将调查密令传达到了小串子胡同处,相关的消息倒是有了些,然则有用的线索却是几乎没有,当然了,这也怪不得“尖刀”,毕竟调查需要时间,同时也需要定的运气,自然不可能蹴而就,奈何弘晴眼下缺的便是时间,若是不能在短时间里了结此案,所造成的影响便足够弘晴喝上壶的了,别说旦老十六被挤出了刑部,那后果就不堪了去了。 “禀王爷,顺天府尹荣柱、荣大人在府门外求见。” 就在弘晴沉思不已之际,yī zhèn 脚步声轻响中,李敏行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弘晴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本王亲自去迎。” 这听是荣柱到了,弘晴原本便皱着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几分,默默地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了起来,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句,而后抬脚便出了书房,径直向府门方向而去了…… 王府门外,崭新的照壁前,名身着从品文官服饰的老者正自心神不宁地望着王府的大门,眼神里满是忧虑与彷徨之色,这人正是新任顺天府尹荣柱——寻常顺天府尹只是正三品官,可荣柱却是不同,他可是加了尚书衔的特简大员,官阶高达从品,说起来已是朝中的极品大臣之,可在深似海般的王府门口,这等身份并不能让荣柱有甚心理上的优势,该等的,照应得老实地候着。 说实话,荣柱其实并不怎么愿意来干顺天府尹这么个差使,哪怕此番进京是加了兵部尚书的衔,算是比原先的加兵部侍郎衔的巡抚升了级,可自由度却显然差了,没旁的,京师地面水深,达官贵人海了去了,就这么个从品大员,实在算不得甚奢遮人物,要管的事还,不留神便有可能捅娄子,这不,天牢那头出事,连带着他荣柱也不得安生了,左思右想了个下午,到了末了,心中还是有些不衬底,不得不硬着头皮找到了弘晴府上。 “下官参见王爷!” 荣柱正自患得患失间,突然间见到弘晴竟然亲自迎出了大门外,大吃惊之余,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疾步抢了上去,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荣老就不必跟小王客套了,来,府内坐了去。” 不等荣柱的礼数尽完,弘晴已是笑hē hē 地迎上了前去,虚虚抬手,已是止住了荣柱的大礼,亲热地侧身让,和煦地道了请。 “王爷,您请!” 这见弘晴如此礼贤下士,荣柱忐忑的心自是稍安了些,忙不迭地后撤了小半步,恭谦地礼让了句道。 “嗯,好。” 弘晴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再客套,转身便向府内行了去,见及此,荣柱赶忙落后小半步地跟了上去,主宾二人就这么随意地闲扯着,路行到了内院书房处,分宾主各自落了座,自有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了出去,只留下宾主二人隔着几子相对而坐。 “荣老可是第次来小王府上啊,hē hē ,小王刚搬了家,切都尚简陋,招呼不周,还请包涵则个。” 对于荣柱的进京,弘晴是持着欢迎态度的,尽管其进了京之后,弘晴并不曾在私下场合里与其会晤,可却是没少通过其子穆宁表达了对荣柱的欢迎之意,没旁的,只因荣柱的到任对于诚亲王府系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那便是遏制隆科——佟家太过亲近八爷,而身为九门提督的隆科又向与四爷相善,显然对诚亲王系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与麻烦,而历数京师地面各衙门,能稍稍与九门提督衙门抗衡的也就只有顺天府了,很显然,老爷子将荣柱弄进京来,自是有着搞平衡的kǎo lǜ 在内,而这等平衡对于诚亲王系来说,自然是件好事,至于弘晴么,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了的,正因为此,尽管此际心绪其实不甚佳,可当着荣柱的面,弘晴还是biǎo xiàn 出了最大的诚挚。 “王爷客气了,老朽骤然进京,地面不熟,始终疲于奔命,未能早来请安,已是不该,今番来是来了,却又是求援而来,实是惭愧无地。” 尽管是在书房里单独奏对,可荣柱显然还是有些放不开,老脸微红地先致歉了番。 “荣老万不可如此说法,天牢案背景复杂,荣老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罢了,此事小王自有主张,荣老且请放宽心好了。” 老十六在刑部的作用虽是不小,可相较于荣柱所呆的顺天府来说,却又大为不如了,没旁的,概因老十六去刑部只是掺沙子罢了,真要想挖动八爷的根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甚或就难有实现之可能,故此,若是真要有人做出牺牲的话,弘晴只会毫不犹疑地选择老十六,这无关感情亲疏,仅仅只是出自集体利益之选择,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弘晴自是毫不犹豫地便给了荣柱个清晰的答复与保证。 “王爷,老朽……” 听弘晴这般说法,荣柱惊疑不定地便抬起了头来,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自得知天牢案爆发的消息时起,荣柱便直在担心自个儿会成为替罪之羔羊,理由么,很简单,疏不间亲——尽管他荣柱与弘晴关系向不错,可相较于老十六来说,却明显差了许,真要是二者必须牺牲人的话,荣柱自忖当是逃不过此劫的,之所以前来寻弘晴,原本也没想着弘晴会帮着自己,只是想换取些补偿罢了,可却没想到弘晴竟会给出如此之保证,心弦狂颤之下,整个人都傻愣在了当场。 “荣老无须有甚顾虑,只管安心办差,皇玛法对荣老可是器重得很,此番专程将您从河南调来,jiù shì 盼着您能绥靖京师地面,但消京师治安不坏,荣老便算得首功之臣了的。”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轻易便能猜到荣柱的心理变化,不过么,却并未说破,而是温和地出言开解了其番,言语间明显地透着暗示之意味。 “请王爷放心,下官自不敢有负陛下之重托,断不致令京师治安有糜烂之可能!” 荣柱到底是宦海老手了,心惊失态并未持续久,瞬间便已是回过了神来,略寻思,已然明了了弘晴话里的暗示之所在,面色立马便是肃,信誓旦旦地作出了保证,尤其是在“治安”二字上着了重音,以示明悟——京师的治安说起来是头管理,顺天府与九门提督衙门都有管辖权,彼此之职能颇交叉之处,只是以往九门提督(从品)权柄重,大小事都压了顺天府头,而今么,荣柱也是从品大员,在朝中之地位丝毫不在九门提督隆科之下,手中也握有三营的兵力,真要分庭抗礼么,虽尚是差了些,却也不是毫无反手之力的。 “嗯,荣老能有此心便好,您办事,小王是信得过的。” 荣柱既已表了决心,弘晴自是得说些安抚的话,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谢王爷信重,您事忙,下官实不敢有打搅,此处有份王春露弑夫案之卷宗副本,或能对王爷稍有助益,还请王爷过目则个。” 荣柱此来的最大担心已去,心情自是大好,不过么,却是不敢逗留,只因他很清楚眼下弘晴身上的压力极大,事也,能挤出时间专门接见,已是相当不容易了,再要搅闹,那就未免太不知趣了些,这便紧赶着起了身,就此请辞,当然了,临走前倒是没忘将王春露案的卷宗副本留下。 “荣老有心,小王先行谢过,今儿个新居未整,实有不便,就不留荣老了,来日小王自当做东道,与荣老好生畅饮上回。” 王春露案的始末乃是断案的关键之所在,弘晴尽管已从小串子胡同处知晓了些消息,可到底不全,此际能有卷宗相对照,自然是好事桩,弘晴自不会jù jué 荣柱的这么番表忠,笑hē hē 地伸手接过了荣柱递过来的卷宗,脸欣慰状地夸奖了其几句,便算是为此番会晤画上了个句号。 第577章 扑朔迷离(三) 欲望文 第578章 扑朔迷离(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8章 扑朔迷离(四) 荣柱是断然不能牺牲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便定要牺牲老十六,不说彼此间十数年的交情了,就说老十六在刑部存在的意义,弘晴也绝不想就这么让老十六倒下,而要想做到这点,就必须破解八爷方所布置下的埋伏,而这,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在敌情尚且不明之际,弘晴能做的事儿当真不,除了等老爷子的诏书下达之外,也就只剩下情报收集事可做了的。 小串子胡同那头无须弘晴去操心,命令既下,整个“尖刀”帮的庞大机器便已是全力运转了起来,有若张无形的大网般罩向了与此事有关的诸般人等,查出些端倪应当不难,只是需要时间,急却是急不得的,而今之际,弘晴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地等着消息的传回,当然了,在此期间,认真查阅下案件的卷宗却是少不得要做的事儿。 王春露弑夫案的卷宗并算长,也就三十来页纸罢了,案情极为的简单,证据链也相当的完整,有动机——王春露嫁入夫家三年,不曾受孕,而小妾却是已有孕在身,其除掉小妾之心急迫;有证据——砒霜乃是限购之物,王春露到药店购买时,曾留下了签押,不止如此,还有街坊邻居之证言,说是王春露生性泼辣,平日里就没少借故打骂小妾,甚至曾忤逆婆婆,欺辱小叔,突然间熬鸡汤善待小妾之举自不免就显得格外的突兀,而其夫因醉酒归家时口渴难耐,抢过鸡汤猛喝却显然是个yì ;。 整桩案子的审理从卷宗来看,似乎无甚疏漏之处,也找不出甚蹊跷来,若真要说有,那便是王春露始终坚称她不曾在鸡汤里投毒,直至受刑不过,方才认了罪,只是而今其人已死,要想从此处侦破本案已无可能,终归须得另辟蹊径不可,当然了,要不要重审此案还须得好生斟酌上番,没旁的,旦查明了此案乃是冤假错案,荣柱必然要吃挂落,被贬怕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结果,可要是不重审么,老十六过问此案的动机就有些解释不通了,样难逃吃弹章之下场,重审与否都是个麻烦,再者,眼下尚不知道王春露那份所谓的遗书到底是真是假,内里到底都写了些甚,弘晴也实是没法子决定下步到底该如此行事的。 头疼啊,头疼,那八爷可从来都不是啥善人,刑部是其经营已久的大本营,此番要在刑部断案,本身便已是极难,难的则是不知八爷那头到底设下了何等之埋伏,可有条弘晴却是清楚的,那便是八爷此番设计之图谋不小,针对的不止是老十六,的恐怕是想狠坑他弘晴把,旦稍有闪失,后果恐将不堪至极,总而言之,此番刑部之行说是如履薄冰也断不为过,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头疼万分了的。 “小的们叩见王爷!” 圣旨下得很迟,直到次日末时方才传到了弘晴的手中,很显然,老爷子对此案有着颇的顾虑,可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是将彻查的诏书给了弘晴,而这,对于弘晴来说,也就够了,待圣旨到了手,弘晴半点迟疑全无,领着人便穿过了**广场,直奔对面的刑部衙门而去,这才到了地头,早有十数名在衙门口值卫的刑部衙役们紧赶着迎上了前来,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本王奉旨前来刑部办差,尔等且去通禀声,本王就先在此候着。” 刑部衙门离着工部其实并不算远,就隔着个**广场,门对门,彼此可谓是鸡犬相闻,不过么,弘晴却是甚少到此,于那帮衙役们自是都不甚熟稔,也懒得套甚近乎,打着官腔便宣布了命令。 “喳!” 弘晴此际乃是钦差王爷的身份,他既是下了令,众刑部衙役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之后,自有见机的快者急吼吼地便奔进了衙门之中,不会,便见八爷、十爷连同老十六以及兼任着刑部尚书职的温达联袂领着大帮的官吏们从内里迎了出来。 “哟,晴儿来了,你可是稀客啊,来,内里叙话好了。” 八爷在人前总是谦谦君子之mó yàng ,此际自然也不会例外,未语先笑,还笑得分外的和煦,言语也客气得很,派的长辈之风范。 “八叔、十叔,十六叔,温大人、诸公,小王奉旨前来刑部断案,若有骚扰处,还请海涵则个。” 八爷的演技好,弘晴自也不差,但见其和煦地笑着,迎上前两步,又矜持地住了脚,恭谦地作了个团团揖,煞是客气地道明了来意,举止谦和而又从容,令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晴儿这话就见外了,到了八叔这儿,晴儿只管放手做了去,但凡有需要的,只管直言,只消八叔有的,断不会叫晴儿失望了去便是了,呵,门口说话不便,且进内再详谈好了。” 八爷的心情显然很好,客套话说起来就跟真的样,显得分外的真诚与体恤,若是不知情者在此,保准会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有劳八叔了,您请!” 甭管彼此间怎么斗,天家的体面却是万万不能丢的,纵使都是在演戏,那也得演得像是那么回事,此条,弘晴自是能拎得清,哪怕有圣旨在手,也断不会biǎo xiàn 得盛气凌人,谦谦君子之做派丝毫不在八爷之下,举手投足间皆是礼数周全无比。 “好说,好说,来,并入内罢。” 八爷笑hē hē 地侧身,比划了个请的手势,亲自作陪,引领着弘晴便进了刑部,直入二门厅堂,番谦让之后,分宾主各自落了座,自有众刑部衙役们张罗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鱼贯着退了下去。 “晴儿此番乃是奉旨查案,想来是已有了章程的,为叔自是信得过,且自放手做了去,有甚需要处,就直言好了,为叔听着便是了。” 八爷在待人接物上,可以说是绝顶的高手,客套话说起来那可是令人如淋春风般,这不,番无甚营养的寒暄之后,八爷已是和煦无比地给出了个承诺。 “八叔高义,小侄可是仰慕已久的,今日小侄前来,确是有事还请八叔周全则个,这么说罢,而今案情尚扑朔迷离,小侄实不敢妄言甚章程不章程的,还请八叔且将死者王春露之遗书并案件之卷宗原本交予小侄,容小侄谋划二,再行定议可好?” 八爷的话说得倒是客气,可实质却是在逼弘晴现在便拿出断案的章程,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为之事,哪可能按着八爷的步调走,倒是反过来便要八爷拿出此案的关键性证物。 “zhè gè 自然,来人,取卷宗!” 八爷这些年来与弘晴打过的交道可谓无数,又怎会不知弘晴的难缠,这见弘晴不肯上钩,倒也不甚介意,爽朗地笑,无甚推辞地便允了弘晴之所请。 “慢着!” 八爷倒是豪爽了,可十爷却又不干了,不等堂下的衙役们有所举动,就见十爷已是黑着脸地摆手断喝了嗓子。 “十叔可有甚异议么?” 这见十爷冒出了头来,弘晴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皱,不过么,倒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微寒地发问了句道。 “嘿,仁郡王问得好,卷宗倒也就罢了,要便拿去,自无甚不可之说,可那遗书乃是关键性证物,爷却是不能交由仁郡王带走!” 老十脖子梗,森然地笑了起来,语调绝然地提出了异议。 这老小子想作甚来着? 这见老十摆出了如此强硬的架势,弘晴的面色虽平静依旧,可心底里却是猛然警醒了起来,不过么,却并不急于发作,也没dǎ suàn 急着端出钦差的架子,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十,良久不发言。 “十弟休要胡闹,晴儿乃是奉旨办差,断不会有甚行差踏错之处的,此条,为兄当是不会看错的。” 弘晴这么bsp;mò 下来,厅堂里的气氛自也就颇为的紧张了起来,然则老十却是蛮不在乎地冷笑着,丝毫没半点的低头之意思,眼瞅着僵局已成,八爷却是突然开口打岔了句道。 “八哥,非是小弟胡闹,此证物关系全局,独此份,倘若有失,却须不是好耍的,嘿,要看可以,要拿去也成,然,终归须得在此验过了方可!” 听八爷如此说法,十爷的大nǎo dài 立马便摇晃了起来,振振有词地开出了条件。 “唔,那倒也是,晴儿,你看这……” 八爷显然是早就跟十爷套好的,这么唱和之后,便即将难题踢给了弘晴。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知八爷与十爷这般联手的目的在于挤兑自己,毫无yí wèn ,今儿个不当场验证过那所谓的遗书,事情怕是便没法了结了的,问题是这遗书到底有何古怪处,弘晴却是不能不想上些了的…… 第578章 扑朔迷离(四) 欲望文 第579章 抽丝剥茧(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79章 抽丝剥茧(一) “世人都说十叔粗疏,依小侄看啊,尽是谣传来着,呵,似这般细密思虑者,又岂是等闲人能办得到的,好,zhè gè 主意甚好,既是要验,那便请顺天府的人也并来验过好了,八叔,您看可成?” 面对着八爷与十爷的联手挤兑,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只瞬间,便已想了许,不过么,却并未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派无所谓状地tí yì 了句道。 “哼!” 听弘晴这等骂人不带脏字的话语,十爷的脸色顿时便黑得有若锅底般,偏生还发作不得,也就只能是气恼万分地冷哼了声了事。 “顺天府?hē hē ,晴儿此言何意哉?” 八爷倒是没动气,仅仅只是眉头微微皱,有些个yí huò 状地看了看弘晴,而后轻笑了声,派不解状地反问道。 “八叔明鉴,此案最早乃是顺天府所断,今既是要彻查,顺天府那头终归是脱不得干系的,此际若无顺天府的人参与验证,将来若是出了岔子,怕是不好追根问底罢,八叔,您说呢?” 明知道八爷这jiù shì gù yì 在装糊涂,弘晴也不去揭穿,而是很有耐心地解说了番。 “那好,就并验了也罢。” 弘晴既是将话都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八爷自是不好再提出甚异议,再说了,八爷也并不介意将顺天府尹荣柱并卷将进来,此无他,荣柱本来jiù shì 八爷此番算计的目标之,这当口上,自是乐得biǎo xiàn 下从善如流的。 “八叔英明。” 八爷既已允了,弘晴自是乐得称颂上把,而后么,也没再给其他人插口的余地,已是挥手,朝着李敏行吩咐了句道:“敏行,尔带几个人去顺天府走趟,将荣大人以及曾参与此案侦破之仵作并都请了来。” “喳!” 弘晴既是下了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疾步下了堂,领着几名王府侍卫便匆匆向顺天府赶了去。 “下官顺天府尹荣柱参见王爷!” 顺天府离着刑部并不算近,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荣柱方才领着人赶了来,这见几位爷都在,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疾步便抢到了堂上,按朝规向位份最尊的八爷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荣大人客气了,且请起罢,来人,看座!” 八爷很是随和地略欠身,虚抬了下手,煞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荣柱规规矩矩地谢了恩,而后又朝着十爷等人拱手作了个团团揖之后,这才走到了旁的椅子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晴儿,可以开始了罢?” 待得荣柱落了座,八爷并未直接下令,而是笑眯眯地看向了弘晴,客气地问了句道。 “那好,这就开始罢,请十叔且将那遗书取将出来,由双方仵作并验过真伪再行计议好了。” 人既已都到了位,弘晴自是不想再迁延,这便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八爷的tí yì 。 “来人,上证物,验真伪!” 这见弘晴别无异议,八爷也就没再啰唣,面色肃,拖腔拖调地宣了嗓子,自有名侍卫手持个托盘从堂外行了上来,将那份所谓的遗书呈现在众人面前,旋即便有刑部与顺天府双方的仵作上了堂来,分别将那份遗书验证了番,又比对了存档中的王春露之笔迹,好通子忙碌下来,总算是将程序尽皆过了遍。 “禀王爷、诸位大人,经勘验,此份遗书确系死者所写,笔迹与指纹皆无差异!” “禀王爷、诸位大人,经验证,此遗书确系死者所为,并无造假之处。” …… 勘验过后,双方的仵作们各自分头商议了番之后,先后上了堂,将所得结果报了出来,赫然完全致。 “嗯,有劳诸位了,来人,每人打赏五两银子。” 静静地听完了双方仵作的勘验汇报,八爷的脸色平静依旧,只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丝的精芒,但并未问细节,而是挥手,和煦地打赏了番。 “谢王爷恩典!” 就做了这么个简单的任务,居然有五两赏银可拿,无论是刑部方的仵作还是顺天府的人,自不免都jī dòng 得很,不过么,却也没谁敢在此地啰唣的,齐齐谢了恩之后,也就全都退下了堂去。 “晴儿对勘验结果可还满意?” 待得众仵作们下了堂,八爷这才假模假样地问了弘晴句道。 “八叔既已认可,小侄自是别无异议。” 得,仵作们在时,不问这话,人都退下了,还问,岂不是明摆着装样子么,着实是太令人恶心了些,心中火气起,弘晴真想朝着八爷那张满是虚伪笑容的脸狠啐上口的,当然了,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也就只能是hē hē 笑,派无所谓状地应了声。 “那就好,来人,移交证物!” 八爷所要的效果已然实现,自是不在意弘晴此言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但见其温和地笑了笑之后,也没再啰唣,拖腔拖调地便下了令,自有边上的侍卫紧赶着应了声,将盛放在托盘上的那份遗书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有劳了。” 弘晴客气地谢了声,而后随手拿去那份遗书,随意地翻看了番,但并未说些甚,抖手,派满不在乎状地便将遗书塞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顺势便起了身,朝着八爷拱了拱手道:“今儿个时候不早了,且就先议到此处,míng rì 早,小侄再来叨唠好了。” “无妨,晴儿既是奉旨办差,为叔自当听候调遣,但有所需,晴儿只管直言便是了。” 八爷本还想就遗书事好生跟弘晴“探讨”上番,却没想到弘晴毫无表示地便要走了人,脸上的笑容不禁便是僵,不过么,倒是很快便又huī fù 了正常,派善体人意状地表了态。 “谢八叔成全,小侄告辞了。” 弘晴没再给八爷啰唣的机会,丢下句场面话,便即领着李敏行等人径直下了堂,目不斜视地便出了刑部衙门,路无语地回了工部,直到进了自个儿的办公室,弘晴脸上的平和之色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阴霾! 该死的疯女人,这回乐子怕是真要闹大了! 对于这么份遗书,弘晴昨儿个是有过不少的bsp;bsp;,可怎么猜也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如此——遗书并不长,拢共也就千余字,文理也算不得通顺,大体上fǎn yīng 了此女不过是粗通文墨之事实,可个中的内容却是令人触目惊心不已,不止老十六被牵涉其中,就连荣柱都没能幸免——按遗书中所述,王春露坚决否认自己有投毒弑夫之事,言称荣柱枉法乱判,并说老十六为了掩盖荣柱的过失,不单派人威胁了她,加以严刑拷打,自感无路可走之下,她不得不留下绝命书封投缳自尽,已证清白云云。 怎会如此?到底是何原因导致了王春露要用死来陷害老十六与荣柱,这里头到底有何蹊跷! 弘晴看到遗书的第个fǎn yīng 便是此系伪造之物,然则有了两府仵作的鉴定结果,这遗书的真实性却又容不得弘晴去质疑,然则弘晴却是不相信老十六会干出这等蠢事,不相信老十六会公然向自己撒谎,很显然,这么份遗书的背后准有蹊跷,十有**便是八爷整蛊出来的结果,只是王春露又为何要听八爷的话,这里头到底有甚交易的存在?不清楚,弘晴时半会也看不透迷雾背后的真相,可有条弘晴却是清楚的,那便是此案棘手了,若是不能jìn kuài 破局,就不止是老十六保不住,怕是连荣柱都会并完蛋。 破局?怎么破,从何处着手? 面对着这等棘手之局面,弘晴的心不禁有些微乱,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方好的——盖是肯定盖不住的,八爷敢拿出此等招数,后头准还有埋伏,要想糊涂官乱断糊涂案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可能性,真要是硬行了去,不单老十六与荣柱要完蛋,弘晴自己怕也样没个下场,破局便成了弘晴唯能做的选择,只是该从何处着手,却须得好生思量上番了的。 “禀王爷,十六阿哥来了。” 现有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些,饶是弘晴精明过人,也不可能从中找出甚破局的高招,正自头疼无比之际,却见李敏行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朝着弘晴便是躬,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这混小子还敢来! 听是老十六来了,弘晴的心中不由自主地便涌起了股子恶气,真恨不得将其狠狠地痛揍上番的,当然了,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之下,弘晴也只能是用力地甩了甩已然发胀不已的nǎo dài ,声线阴寒地开口道:“请罢!” “喳!” 这见弘晴声色不对,李敏行自不敢啰唣,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不会,就见老十六已是面色铁青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第579章 抽丝剥茧(一) 欲望文 第580章 抽丝剥茧(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0章 抽丝剥茧(二) “嘭!” 铁青着脸走进了办公室的老十六声不吭地行到了几子边,重重地往太师椅上倒,也不开口,就这么气鼓鼓地坐着,胸膛起伏得有若拉风箱般,毫无yí wèn ,老十六准已是得知了那份遗书的内容,这jiù shì 被王春露的背信弃义给气的。 呵,这傻小子总算是明白事情的严峻性了! 弘晴心里头原本是对老十六的莽撞行事极为恼火的,可见到老十六这般mó yàng ,却又不免感到yī zhèn 的好笑,也懒得再去zé guài 老十六,仅仅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走到了几子边,撩衣袍的下摆,就此坐了下来。 “奶奶个熊的,爷这回算是被那帮混账行子给坑苦了,晴哥儿,你说这事该咋整,爷都听你的!” 老十六生了好yī zhèn 子的闷气,也没见弘晴搭理自己,自不免便有些萎了,气恼地骂了嗓子之后,又紧赶着表了态。 “十六叔莫急,这不才刚开始么,皇玛法的旨意上可并不曾限定时日,先稳上稳却也无妨。” 事已至此,要说不急自然是不可能,别说老十六发急,弘晴心中也样如此,不过么,弘晴却是断然不会在外人面前biǎo xiàn 出来的,没旁的,概因着急并不能解决问题,反倒容易忙中出错,旦稍有闪失,后果当真是不堪承受之重,正因为此,哪怕此际心中其实波澜起伏不定,弘晴biǎo xiàn 出来的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轻松与从容。 “嗯?晴哥儿此言何意,莫非是dǎ suàn 拖到不了了之?” 弘晴此言出,老十六的眼睛猛然便是亮,急吼吼地便追问了句道。 “呵,十六叔想哪去了,就算我等想拖,八叔怕也不会同意罢?” 听老十六这等没经过大脑的昏话,弘晴不禁为之哑然失笑。 “嘿,那倒是,那帮混账行子既下了如此血本设套子,又岂肯半途而废了去,奶奶个熊的,这回乐子可是大了,左右爷是没辙了,全看晴哥儿你的了,爷这百八十斤就搁在这了,说罢,要爷作甚都成!” 被弘晴这么说,老十六的脸庞立马便涨得个通红,自嘲地笑了笑,而后挥手,再次表明了听弘晴之令行事的态度。 “敌暗我明,此际做甚都不适宜,尤其是十六叔,身边怕是早布满了眼睛,动辄得咎之下,十六叔便是有浑身的本事,那也难逃吃弹章之下场,所谓动不如静,十六叔只管放宽心在刑部呆着,甚事都不必做,也不必理睬甚风言风语,其余诸事便交由小侄来办好了。” 眼下的形势确实是不太妙,可越是这等危机时分,越需要冷静,概因盲目出手的话,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被对手所趁,zhè gè 道理,弘晴比谁都清楚,自是不会去犯这等低级错误,当然了,他能明白并不意味着老十六也能明白,本来么,弘晴还dǎ suàn 找个空档跟老十六好生说叨上回的,而今老十六自己来了,倒是趁便得很。 “啊,这……” 老十六今儿个可是憋了肚子的火气,找到弘晴门上,想的是要甩开膀子大干上场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建议,登时便傻了眼,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十六叔莫非对小侄的能力有所怀疑么?” 这见老十六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当场,弘晴又怎会猜不出这厮心里头到底在想些甚,哪敢真让其再去胡乱闯祸的,这便面色肃,假作不悦状地吭了声道。 “嘿,晴哥儿这说的是哪的话,爷哪会如此,只是,嘿嘿,只是这事儿是爷惹出来的,若是啥都不做,爷这心实是难安啊,要不,晴哥儿就给些杂活,跑跑腿也成啊。” 眼瞅着弘晴面色不对,老十六可就有些稳不住了,赶忙陪着笑脸地解释了番,不过么,却还是不想袖手旁观,没旁的,此番老十六可是被坑惨了的,不亲自参与复仇之战,心中的块垒实难消解了去。 帮忙?你小子不帮倒忙便算是好的了! 见到老十六摆出了这么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真想板起脸来好生训斥其番,当然了,这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的,;之下,弘晴也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十六叔,您甚事都不做便是帮了小侄的大忙了,嘿,这当口上,八叔那头的精力大是放在您的身上,只消您能稳得住,小侄便可在暗中从容应对,若不然,此番你我叔侄俩怕是都要栽在这坑里了。” “那,好罢,爷就每日里到刑部晃荡晃荡,看那帮龟孙子能玩出甚花活来,啊,对了,这是你要的事发当天的牢婆轮值名录。”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老十六虽还是不甚情愿,却也不好再纠缠,这便拍脑门,就此转开了话题。 “哦?” 弘晴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老十六递过来的纸张,眉头微皱地扫了眼,已是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将所有人名尽皆记了下来。 “晴哥儿,要不爷去查查这些牢婆的底细?” 老十六到底还是不甘心在此事上袖手旁观,这见弘晴看着值日名录半晌无言,心中自不免又有些个蠢蠢欲动了起来,忍不住便出言打岔了句道。 “也好,那就有劳十六叔了,只是查可以,却不可有违法之手段,若不然,你我怕是都难逃吃弹章之下场。” 听老十六这般说法,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哭笑不得,可也;得很,毕竟老十六jiù shì 这么个闲不住的性子,真要其按兵不动,也着实是太过难为其了,再者,老十六若是甚事都不做的话,也难保八爷那头不起疑心,让其出面动上动,于弘晴暗中的行事来说,也不无补益之处,有鉴于此,弘晴也就没再固持己见,而是斟酌了下语气,同意之余,也没忘了提醒上番。 “成,就依晴哥儿,嘿,没事爷就先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弘晴的松口,老十六当即便乐了,唯恐弘晴反悔,立马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人已是走得没了影。 呵,这混小子,真不知啥时才能真正成熟起来! 弘晴原本还dǎ suàn 再叮咛上几句的,却没想到老十六说走便走,不由地便是愣,待得回过了神来,老十六早跑得不见了踪影,自不免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没辙,只能是在心中笑骂声了事。 “王爷,陈总舵传来口讯,说是请王爷得便时,到小串子胡同走趟。” 弘晴刚抖手将老十六送来的值日名录收进宽大的衣袖中,就见李敏行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便已贴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那好,本王这就去走上趟。” 听得此言,弘晴心中立马便是动,没旁的,陈思泽可是谨慎人,不是重大消息,断不会派人来请,毫无yí wèn ,应是天牢案有了重要线索,这显然正是弘晴所需要的及时雨,加之此际本就已将将到了下班时分,弘晴就不会有甚犹豫的,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如今可是封了王的,不管是上朝还是到工部办差,出入乘的可都是八抬大轿,要去小串子胡同,那不单得便装出行,还得另行zhǔn bèi 马车,所要做的zhǔn bèi 工作自是不少,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酉时正牌,天已是擦黑,辆无甚标示的马车在十数名便装大汉的簇拥下,缓缓地驶进了小串子胡同的巷口,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大院的门外,数名在院门处把守的汉子不等车中的人露面,便已是尽皆跪倒在了地上,须臾,车帘子掀之下,身青衣的弘晴已是从车厢里哈腰钻了出来,也没理会那些跪倒在地的大汉们,整了整衣裳,缓步便行进了大门之中。 “属下等叩见王爷!” 弘晴方才行进大门,早已在前院中恭候时的陈思泽、曹燕山等人立马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都免了罢。” 自打东征时起,弘晴直是忙得不可开交,甚少有得闲的时候,还真就不曾到过小串子胡同,这算时日,都已是两年余不曾到此了,乍见到曹燕山等人,心中不由地便涌起了yī zhèn 暖意,叫起的声音自也就格外的和煦。 “谢王爷隆恩。” 小串子胡同经十余年的发展,早已不复当初那等大小猫三两只的旧况,而今的骨干大是这两年成长起来的,大数人都还不曾见过弘晴本人,此际听得叫起,顺势谢恩起身之际,不少人的视线全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弘晴的身上,好奇者有之,仰慕者也有之,的则是jī dòng ,没旁的,只因大数成长起来的骨干都是“尖刀”这些年来所培养起来的各地孤儿,弘晴对他们来说,不啻于再造之父母。 第580章 抽丝剥茧(二) 欲望文 第581章 抽丝剥茧(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1章 抽丝剥茧(三) “子松,燕山,尔二人带的兵都不错,好,本王刚搬了新居,尚缺百余侍卫,尔二人且就选拔批人手出来,过几日便到本王府上报到好了。” 弘晴的眼神向来很好,哪怕此际灯笼的亮光仅仅只是朦胧而已,可对于弘晴来说,却依旧能看得清诸般人等之样貌,这见数十名“尖刀”新锐尽皆器宇轩昂,惜才之心顿时便大起了,嘉许地点了点头,和煦地给出了个承诺。 “谢王爷隆恩!” “太好了!王爷英明!” “太棒了,谢王爷隆恩!” …… 弘晴此言出,那些个“尖刀”新锐们顿时全都兴奋了起来,没旁的,在“尖刀”固然逍遥,可毕竟不是正经出身,旦能进入弘晴的侍卫队伍,那就意味着远大的前程,没见当初跟着李敏行进了王府的李顺、王凯等人如今都已是副将、参将了么,再者,三爷如今得势,而弘晴又正当红,将来极有可能乘风直上,早跟着弘晴,那便是从龙之天功,自没谁会不乐意的,个个谢起恩来,自也就尽皆jī dòng 得很。 “嗯,都先散了罢,子松,燕山,内里叙话去。” 对于众“尖刀”新锐们的fǎn yīng ,弘晴自是很满意,不过么,却也没在此事上啰唣,挥手,将众人尽皆屏退了开去,而后由陈、曹二人陪着并进了内院书房,各自落了座之后,自有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子松,可有甚消息么?” 弘晴心中有所牵挂,几句寒暄之语之后,便即直截了当地转入了正题。 “禀王爷,八号传来了消息,请王爷过目。” 这见弘晴谈起了正事,陈思泽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抖手,从衣袖中取出了枚小铜管,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八号乃是“尖刀”潜藏在八爷府上的核心人员,非紧要关头,自不会轻易激活,而今,其既是主动发来了信息,显然事情非小,弘晴心头自不免微沉,不过么,却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小铜管,熟稔地扭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取出了卷写满了字的密信,凑到了烛台前,摊将开来,只看,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密信并不算长,说的也就只有件事,那便是八爷将郑明睿等十数名高手尽皆派去了鸳鸯巷,暗中保护王春露的夫家,据八号所知,关键目标乃是王春露的小叔子林三郎。 原来如此,嘿,八爷还真是好算计! 密信上的消息很简单,也很明了,若是旁人见了,未必能知晓个中之蹊跷,可弘晴却显然不在其列,只瞬间便已猜到了八爷此举的险恶用心之所在,再将老十六遭王春露临死攀咬的事儿联系,八爷的全盘算计已是呼之欲出了——这jiù shì 套连环计,表面上打的是老十六与荣柱,实则瞄准的目标却是弘晴! 事情或许该从王春露身上说起,此女毫无yí wèn 是被冤屈的,当然了,同时也是被八爷方所收买了的,至于代价到底是甚么,虽说尚无实证,可显然是与其受冤事有关,十有**便是八爷那头答应了帮其报仇雪恨,而这仇人么,按眼下的情形来分析,极有可能便是王春露的小叔子林三郎!理顺了这么条线索之后,八爷方的所有算计也就呼之欲出了——先以王春露的自尽来坑老十六,同时激弘晴出头揽案上身,如此来,为了保住老十六与荣柱,弘晴就必须设法将王春露的冤情掩盖住,要想达成此目的,灭掉林三郎毫无yí wèn 便是个捷径,而八爷方则可守株待兔,旦弘晴这头动手,出面阻击的怕不止是郑明睿等人,隆科那头也准会出手,只要能抓住把柄,弘晴自是就断难逃过吃弹章的下场,倘若弘晴不动,八爷方也可将林三郎揪出来,彻底为王春露案平反,从而致荣柱于死地! 倘若事情真的闹腾大了,纵使老爷子有心,怕也难保得住弘晴周全,不出yì ;的话,个圈养的惩罚必将落在了弘晴的头上,而没了弘晴支撑的三爷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断然蹦跶不了久,这么套连环计真要是得了逞,朝堂也就该变天了。 “严密监视鸳鸯巷,没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问题的症结既已找到,破解起来自也就不难,当然了,zhè gè 不难只是相对早先的束手无策而言的罢了,哪怕心中已是有了计较,时半会却也难推算个周全,弘晴自是不会急着出手,默默地思忖了片刻之后,也就只是下了道简单的命令。 “喳!” 这听弘晴语气不对,陈、曹二人自不免皆有些yí huò 不解,不过么,却是并不敢问,也就只能是恭谨地齐声应了诺。 “通知八号,就说本王对其送来的消息很是满意,要他注意安全,jì xù 潜伏,此案的事就不必再参与了。” 整桩案情虽已明晰,可要说万全之对策么,却尚须大量的时间来加以推演,弘晴自是不想再在此处逗留,这便起了身,交待了番之后,便即匆匆离开了小串子胡同,路向自家王府赶了huí qù …… “禀王爷,敦郡王来了。” 时光荏苒,转眼便已是三天过去了,而弘晴却是殊无半点动静,自打去过回刑部之后,再也不曾过问天牢案,每日里只在工部忙乎着,就宛若无事人般,这么来,有人显然是沉不住气了,这不,今儿个大早地,弘晴方才刚在工部衙门的办公室落了座,尚未开始日的正常工作,就见李敏行匆匆从外头而入,带来了十爷来访的消息。 这厮果然来了,有趣! 用不着去想,弘晴都清楚十爷之来意,左右不过是来催驾的罢了,shí jì 上,十爷的到访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说穿了也不奇怪,弘晴奉旨查案,却迟迟没见动静,这让设好了套子要装人的八爷如何不急,只是急归急,八爷自持身份,却是不可能降贵纡尊地跑工部来催促,而刑部那些个侍郎、郎中们又不够格跟弘晴打交道,能干此事的,也就只剩下十爷zhè gè 憨货了的。 “知道了,本王这就去迎。” 明知道十爷来意不善,不过么,弘晴却是点都不在意,自信地笑了笑,便即大步行出了办公室,出了衙门口,入眼便见老十正板着脸在那儿,满脸的不耐之状,就宛若满天下的人都欠了其钱般,见及此,弘晴心中自不免好笑不已,却也并不放在心上,疾步便行上了前去,满脸笑容地招呼道:“十叔早啊,今儿个是什么风刮的,将您都给吹来了?” “嘿,歪风!” 十爷跟弘晴可谓是旧怨颇,素来就看弘晴不顺眼,此番又是占理而来,本就有心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自是不会去搭理弘晴的俏皮话,但见其冷笑了声,撇嘴,不屑地吐出了两**的字来。 “哈,十叔还是这么风趣,甭管是啥歪风刮来的,只要您来了就好,且请内里叙话好了” 十爷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显然jiù shì 来挑衅的,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跟这么个莽夫起甚冲突,没地跌了自个儿的身价不是,这便打了个hā hā,伸手让,示意十爷先请。 “不必了,爷jiù shì 来问问,你仁郡王可是接着办案的诏书,这都四天了,也没见动静,究竟想作甚?我刑部总不能就这么耽搁着不做事罢,嘿,直说罢,尔到底dǎ suàn 何时开审此案?” 十爷jiù shì 来闹事的,自然不会跟弘晴去玩甚私聊,但见其大手摆,已是中气十足地嚷嚷了起来,嗓门大得跟打雷似的,显然是巴不得此事闹得各部所有人等全都来看个热闹,还别说,国人围观的热情当真是大得惊人,哪怕是各部官吏也不例外,这不,老十的大嗓门出,周边几个衙门外瞬间便聚满了大小官吏,个个尽皆探头探脑地往工部门口张望不已。 我勒个去的,这厮还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耍横啊! 尽管早就料到十爷来意不善,可真见其如此蛮横行事,弘晴心中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恶气上涌,好在养气功夫到家,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而是依旧温和地笑着,直到老十说完了之后,这才派风轻云淡地开口道:“十叔如此着急公务,心怕不是好的,也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开审好了,十叔且先回,小侄炷香之后便到!” “当真?” 十爷原本是料定弘晴会耍缓兵之计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答应得如此之爽快,nǎo dài 时间还真就转不过弯来,迷茫地瞪圆了眼,满脸不信状地便追问了句道。 “hē hē ,十叔请回罢,小侄zhǔn bèi 二,须臾便至。” 跟十爷这等浑人啰唣只会跌了自个儿的身份,弘晴自不会去做这等蠢事,丢下句交待之后,也没管十爷是怎生想的,转身便向衙门里行了去,只是不经意间却是比了个手势,旋即就见原本在远处戒备着的王府侍卫中有人悄无声息地便离开了现场…… 第581章 抽丝剥茧(三) 欲望文 第582章 反守为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2章 反守为攻(一) “那厮真dǎ suàn 开审了?” 宽敞的办公室内,八爷原本正好整以暇地品着茶,可听得十爷说起弘晴要开审事,八爷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凝固住了,眼珠子狂乱地转了两下,这才将信将疑地追问了句道。 “应该不假罢,那混账小子可是当众宣布了的,总不会信口胡言罢?” 十爷原本是兴冲冲地来报告好消息的,却万万没想到八爷的fǎn yīng 会如此之大,自不免为之yí huò 万千的,可又不好直接刨根问底,也就只能是挠了挠头,不甚què dìng 地应答道。 “嗯……” 八爷没去理会十爷的迷糊,将手中的茶碗往几子上搁,顺势起了身,倒背着双手,低着头,就这么无言地在房中踱起了步来,脸上的神情变幻个不停,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 “八哥。” 十爷当真是被八爷这等如临大敌状给震慑住了,发了好yī zhèn 呆之后,这才惊疑不定地唤了声。 “嗯,没事,你且派个人去……” 被十爷这么打岔,八爷终于是从沉思里醒过了神来,眉头扬,沉吟着便要吩咐上番。 “禀王爷,仁郡王率干人等已到了衙门外,请王爷明示行止。” 没等八爷将话说完,就见其手下的侍卫统领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躬身,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走,看看去!” 被这么打岔,八爷也就没再jì xù 先前的话题,挥手,满脸狐疑之色地便率先向外行了去,见及此,十爷自不敢稍有怠慢,摇了摇头,无言地便跟在了八爷的身后。 刑部衙门外,弘晴领着大票人马昂然而立着,英挺的脸上满是肃然之色,冷厉的眼神过处,聚集在刑部衙门处的大小官吏们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就没谁敢跟弘晴对上眼的,就连向胆大妄为的老十六,也不例外,现场自也jiù shì 派的肃杀之死寂。 “哟,晴儿来了,你这是……” 难耐的死寂中,八爷终于是赶了来,这见弘晴摆出了如此大的阵势,不由地便是愣,眼珠子狂转了几下之后,脸上立马绽放出了和煦的笑容,疾步行出了衙门,笑眯眯地朝着弘晴点了点头,语带诧异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八叔请了,小侄奉旨断案,若有得罪处,还请海涵则个。” 弘晴不单未因八爷的笑脸而和缓下来,脸上的肃然之色反倒是浓了几分,不苟言笑地便给出了个公式化的dá àn 。 “hē hē ,晴儿这话就过了,都是为了公务,有甚得罪不得罪的,来,内里说了去。” 八爷让十爷去激弘晴的本意是要试探下弘晴的fǎn yīng ,可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就这么打蛇随棍上了,纵使早已有了万全之zhǔn bèi ,可心中却还是不免有些微微的不安与忐忑,这便打了个hā hā,想着先将弘晴迎进了内堂再另做计较。 “八叔好意,小侄心领了,然,公务在身,小侄却是不敢耽搁了去,若是八叔得便,且就并往天牢行可好?” 任凭八爷的言语有客气,弘晴也不为所动,躬身,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架势,声线平板地tí yì 了句道。 “这……” 眼瞅着弘晴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八爷心中的不安顿时便深了几分,有心不去么,却又怕弘晴拿着圣旨将天牢翻了个底朝天,可真要这么跟着弘晴的步调走么,却又不免担心弘晴别有埋伏,时间还真有些不知该做何选择方好的。 “八叔若是另有要务,小侄也不敢勉强,今既已是通禀过了,那小侄便自去好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八爷留下甚思考的余地,也不等其支吾出个所以然来,便已是丢下句场面话,转身,便dǎ suàn 就此走了人。 “晴儿且慢,为叔就陪你走遭好了,来人,备轿!” 这见弘晴要走,八爷可就急了,顾不得去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咋呼了嗓子,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众侍卫们轰然应诺而动。 “有劳八叔了。” 听八爷也要去,弘晴那张始终平板着的脸总算是和缓了些,可依旧是笑容全无,面无表情地谢了声,便即转身行向了自个儿的大轿,哈腰,由着两名下人侍候着便坐进了轿中,随着李敏行中气十足的声令下,行人等便已是簇拥着弘晴的大轿行出了**广场,沿长街路向天牢方向赶了去,不久后,八爷、十爷、十六爷等人的轿子也纷纷跟着动了起来,行人等走在起,当真是浩荡得可以,立马便惊动了无数好奇的旁观者,尾随在大队人马后头的看热闹之闲人是不知凡几…… 鸳鸯巷,名字倒是很好听,可其实不过jiù shì 东直门外的条小巷子罢了,宽不过两丈,长越半里,极其的普通,与京师各处的巷子并无甚不同之处,若硬要说有的话,那便是前些日子闹得满京师沸沸扬扬的天牢案之女主角王春露生前便是生活在这条小巷子中,早几日,还有不少各色人等到此转悠,试图找些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可也就只是yī zhèn 风罢了,几日下来,小巷子便已是huī fù 了往常的宁和,这等情形显然令林三郎分外的满意,走出大门的步履自也就显得极为的轻松与欢快,只是他这等轻松并未能保持久,就在其抖了抖宽大的袖子,dǎ suàn 哈腰上了二人抬的小轿之际,却见两名衙役急匆匆地杀到了近前,那等气势汹汹之状顿时便令林三郎面色惨白不已。 “二位差爷,您们这是……” 寻常bǎi xìng 遇到官差就没有不怕的,遑论林三郎本就做贼心虚,这见那两名衙役来势不善,顿时便慌了神,嘴角哆嗦不已地扯了半截子的话,试图探明两名衙役的来意。 “林三郎?” 两名衙役大步来到了近前,为首名络腮胡大汉斜眼看着哆嗦不已的林三郎,恶声恶气地喝问了嗓子。 “草民便是,不知两位差爷这是……” 这见那名衙役问得不善,林三郎原本就哆嗦着的身子顿时有若打了摆子般,战战兢兢地向后退缩着,试图拉开与两衙役之间的距离。 “是便好,你的事犯了,跟爷们走趟!” 林三郎这么自承身份,络腮胡大汉脸上立马露出了丝狞笑,挥手,高声便断喝了嗓子,自有另名衙役挥起锁链,只抖,便已圈住了林三郎的脖子,用力拉,拽着林三郎便要就此拖走,直吓得林三郎就此放声尖叫了起来。 “慢着!” 林三郎的尖叫声刚起,没等那两名衙役再有所动作,却听声断喝暴然响起中,十数名壮汉已然纷纷从巷子对面的栋小宅院里狂涌了出来,瞬息间便已将那两名衙役团团围困了起来,为首名魁梧的壮汉赫然正是八爷门下第高手郑明睿! “大胆,尔等是何人?竟敢妨碍公差办事,不想活了么,嗯?” 骤然被围之下,两名公差显然有些慌了神,彼此背靠背地戒备着,为首的络腮胡大汉是有些色厉内荏地咋呼了嗓子。 “公差?尔等是哪个衙门的公差,奉了何人之命到此,说!” 郑明睿乃是八爷门下客,大小官吏早见了,又怎可能被两名小小的衙役所吓阻,再说了,郑明睿率人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呆了近十天,等的便是有人来抓捕林三郎,这会儿人既已是入了套,郑明睿满心里可全都是喜悦,还真就起了戏弄下对方的心思,这便戏谑地笑,打着官腔地反问了句道。 “大胆狂徒,爷等可是顺天府公差,来此捉拿嫌犯,尔等安敢放肆如此,再不退下,爷定要拿尔等去公堂吃板子!” 络腮胡公差见对方如此嚣张,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扯着嗓子便狂吼了起来。 “hā hā哈……,果然是顺天府的人,好,来得好,爷乃是刑部捕头,尔等的事犯了,来啊,全都拿下!” 这听对方自报了家门,郑明睿不单不惊,反倒是狂喜了起来,仰天便是通狂笑,而后面色猛然肃,挥手,声色俱厉地下了令。 “喳!” 郑明睿这么下令,十数名壮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轰然应了诺,便dǎ suàn 拥而上,将那两名衙役当场拿下。 “瞿、瞿、瞿……” 这见周边大汉蠢蠢欲动,络腮胡公差显然是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吹响了报警的铜哨。 “吹,接着吹,爷倒要看看谁敢来救尔等。” 郑明睿显然不怕事情闹大,这见那名络腮胡公差吹响了哨子,不由地便乐了,摆手,止住了手下人等的扑击,狞笑了声,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派无所谓状地调侃了那两名公差句道。 “哪来的狂徒,竟敢公然袭击公差,全都拿下!” 郑明睿的话音未落,却听越聚越的围观者中有人突然大喊了声,旋即便见人潮涌动间,数十名壮汉拥而上,如狼似虎般地便向郑明睿等人扑杀了过去…… 第582章 反守为攻(一) 欲望文 第583章 反守为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3章 反守为攻(二) “快,发信号!” 这见数十名大汉冲了过来,郑明睿虽惊却并不乱,没旁的,只因这等情形早在预料之中,也早就有了相关之安排,只要能顶得住时半会,援军须臾便至,真到那时,场天大的功劳也就唾手可得了的,当然了,前提条件是必须在这场大混战中活下来,而对此,郑明睿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说手下干人等都是江湖中的流高手,便是他自己手暗器功夫几乎已可独步江湖,纵使来敌再,郑明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听其声大吼之下,双手往腰间抹,两只鹿皮手套已然戴上,数十枚闪烁着黑光的各式暗器也已在手,身形微微沉,这就zhǔn bèi 给来敌个血的jiāo xùn 了! “呜,呜呜,呜呜呜……” 郑明睿的命令下,自有其中名手下紧赶着抄起了悬挂在腰间的号角,可着劲地便狂吹了起来,凄厉的声响瞬间便乍然而起,传向四面八方。 “全军集合!” 号角声响,正在东直门的城门楼中悠闲地品着茶的参将泰明鄂顿时便有若触电般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地冲出了城门楼,扯着嗓子便狂吼了起来,刹那间,原本正在城门上下闲散地着的诸军士立马便慌乱了起来,人挤人地向城门下的小广场冲了去。 “全军出击,跟上!” 就在东直门里哄乱不已之际,外城的东便门处,城防甲营统领、游击将军陈山河却已是早已整好了军,嘶吼着挥军便向鸳鸯巷狂冲了过去,五百余全副武装的军士这么冲不打紧,整个东外城顿时陷入了派的兵荒马乱之中。 “挡住贼子,杀!” 号角声这么响,郑明睿嘴角边的狞笑立马便浓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援军就快到了,只要能顶住盏茶的时间,切就将大功告成,心安之余,郑明睿精神顿时为之大振,暴吼声,双手猛然扬起,数十枚淬了毒的暗器便已是将将出手了。 “嗖嗖嗖……” 郑明睿倒是zhǔn bèi 充分了,可惜还没等他扬手射出暗器呢,就见奔行而来的人群中突然跃出了人,二话不用说,抬手便是yī zhèn 密集如蝗的暗器雨,啥子袖箭、铁蒺藜、银针之类的全都毫不客气地向郑明睿当头罩了过去。 “混账!” 这见暗器如雨般袭击而来,郑明睿顿时便怒了,只是怒归怒,却是不敢不防,但听其大骂了声,双手连扬间,数十枚暗器也已是暴射而出,与对方袭击而来的暗器撞击在了起,与其同时,双手左右乱抄,将漏网过来的暗器尽皆接在了手中,尽管失了先手之下,颇为的狼狈,可还是依仗着过人的身手,躲过了这番袭杀。 “好身手,再来!” 郑明睿这么番发接发暗器的表演相当之精彩,纵使是突然杀出的那名暗器高手也不禁叫了声好,不过么,叫好归叫好,手下却是点都不慢,但见此人双手连扬间,又是yī zhèn 密集的暗器雨暴射而出了。 “千手观音丁严?” 有了zhǔn bèi 之下,郑明睿显然是从容了许,双手舞动间,不单将射来的暗器尽皆接下,是趁势反击了几把淬毒暗器,可惜同样被对方拦截了下来,两个回合的交手下来,郑明睿已是认出了对方的来历,心惊,话便就此脱口而出了。 “嘿,正是鄙人,战罢!” 丁严,“尖刀”帮的元老之,自打“尖刀”成立,他便已是其中员,乃是李敏行从江湖上招募来的暗器绝顶高手,当年弘晴扬州遇白莲教刺杀之际,正是其依靠着手绝妙的暗器功夫从“白莲圣母”陆寡妇手中将弘晴救了下来,这些年来,为“尖刀”的扩张是立下了无数的功劳,在京师江湖道上,与郑明睿并称两大暗器高手,只是双方却从来不曾碰过面,此际见得郑明睿身手高绝,丁严见猎心喜之下,还真就起了与对方决高下之心,但见其轻笑了声之后,也没再fèi huà ,双手抬,又是yī zhèn 暴雨般的暗器骤然出手了。 “找死!” 这见丁严再次抢了先手,郑明睿顿时大怒不已,断喝声,同样是双手连扬,发动了凶悍的反击,两大暗器高手这么发动不打紧,边上立马便空出了老大的块,哪怕在混战之中,也没谁敢往那地儿凑了去的。 混战开始便是白热化的程度,但见不甚宽的巷子里,双方几十号人杀成了团,所有参战者无例外都堪称是江湖上流高手,八爷方人虽少,可却是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围成圈,拼死抵挡着“尖刀”方众高手们的狂野突击,气势如虹之下,占据了人数上绝对优势的“尖刀”众高手们时半会还真就无法将八爷方的众高手们分割开来,战局算是暂时僵持住了…… “升堂!”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鸳鸯巷那头正激战连连,却说弘晴率人赶到了天牢之后,立马拿着圣旨将天牢办公所在的大堂给征用了,与此同时,如狼似虎的仁郡王府侍卫们四下出击,按名单拿人,不会,已是将所有相关人等尽皆控制了起来,切zhǔn bèi 就绪之后,弘晴也没问八爷等人的意思,拿起文案上搁着的惊堂木便是重重拍,震住了所有人等的乱议之声,而后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威……武……” 天牢的官吏以及衙役们早就全都被赶出了大堂,这会儿堂下着的可都是弘晴从工部带来的衙役,对升堂之事并不算陌生,呼起威来,自是像模像样得很。 “带人犯!” 衙役们的呼威之声刚停,弘晴已是伸手,从签筒里抓起了枚铁签,重重地往地上掼,煞气十足地喝令了句道。 “喳!” 弘晴此令下,自有两名王府侍卫高声应了诺,上前拾起铁签,匆匆地下了堂,不会已是押解着名中年牢婆从堂下行了上来。 “跪下!” 两名王府侍卫压根儿就没甚怜悯之心,将那名牢婆押到了堂上,便即各出脚,重重地踹在了牢婆的腿弯上,顿时便令其惨嚎着趴倒在地,额头也因之磕出了血来。 “堂下所跪何人?” 这么些年来,弘晴审案可谓是审得了去了,对程序自是熟稔得很,猛地拍惊堂木之后,便即按着规矩断喝了嗓子。 “威……武……” 弘晴的话音落,下头整齐排列着的衙役们立马边以水火棍击地,边齐声呼起了威来,滚滚的声浪暴起中,原本正呼疼的那名牢婆顿时便被吓得个面色煞白不已。 “小的、小的阎吕氏,叩、叩见王……王爷。” 身为牢头,尽管品秩上尚不入流,可好歹管着栋监牢,阎吕氏往日里也没少押解女犯去过堂,于公堂之事,说起来并不算陌生,然则作为被审者与旁观者显然是两回事儿,这不,被呼威声吓,阎吕氏已是彻底慌了手脚,顾不得额头上依旧淌着血,慌乱无比地便连磕了几个头,哆哆嗦嗦地自报了姓氏。 “阎吕氏,康熙五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未时正牌至申时三刻,尔在何处,又在做着甚事,嗯?” 弘晴并未给阎吕氏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高声喝问了句道。 “二十二日?啊,小的是时正在牢中当值,约莫末时前后,十六阿哥带了人来,说是要提审林王氏,小的也没在意,就将人犯提到了审讯室,只是小的并未被准许入内,实不清楚内里究竟都发生了些甚。” 听弘晴提起了准确的时间,阎吕氏的身子不由地便是抖,可除此之外,倒也没甚失态的biǎo xiàn ,应答起来倒是顺溜得很,三下五除二便将自个儿摘得个干二净。 “嗯,在此期间,尔可曾离开过?” 弘晴并未去点评阎吕氏的陈述,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接着又往下追问道。 “回王爷的话,小的确不曾离开过。” 阎吕氏到底是久经公堂之辈,几番问答下来,紧张感已是尽去,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镇定了许。 “嗯,在此期间尔可曾听到甚不对的声响么?” 弘晴似乎很满意阎吕氏的biǎo xiàn ,但见其嘉许地点了点头,声线和缓地又问了句道。 “这……” 听弘晴如此问法,阎吕氏很明显地迟疑了下,犹犹豫豫地像是有甚难言之隐般。 “不用怕,有甚话只管说,本王自会为尔做主。” 阎吕氏这等迟疑的biǎo xiàn 出,弘晴原本就已见缓的脸色立马便缓了几分,摆了摆手,煞是和煦地顾虑了其句道。 “回王爷的话,小的听到内里林王氏的惨叫声直响个不停。” 被弘晴这么鼓励,阎吕氏显然是来了勇气,尽管脸上的挣扎之色依旧很明显,可还是咬紧牙关地给出了dá àn 。 “放屁,你这蠢婆娘,安敢血口喷人,爷把捏死你,混账东西,说,谁让你来诬陷爷的!” 阎吕氏此言出,满堂yī zhèn 轰然,老十六是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猛拍着面前的几子,怒火万丈地便咆哮了起来,公堂上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乱…… 第583章 反守为攻(二) 欲望文 第584章 反守为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4章 反守为攻(三) “老十六,你小子这是作甚,敢做就不敢当么?” 老十六这么咆哮,十爷可就来了精神了,阴测测地便从旁刺了其句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爷啥时干过逼供之事?再要胡说,爷……” 老十六本就在气头上,哪经得起十爷这么刺激,当即便暴走了,双眼瞪,不管不顾地便大骂了起来。 “放肆,谁敢再妄语,皆以咆哮公堂论处!” 眼瞅着形势要失控,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这便抓起惊堂木,重重拍,而后阴沉着脸地端出了钦差王爷的架势,毫不客气地呵斥了嗓子。 “晴哥儿,爷我……” 弘晴这么发怒,下头人等自是不敢再乱议不休,就连十爷也冷笑着闭紧了嘴,唯有老十六却是不依不饶地要解说上番,可被弘晴瞪眼,顿时便萎了下来,呐呐地嚅动了几下嘴,最终还是丧气地坐了下来,只是张脸却是生生被憋得个青紫不已。 “阎吕氏,尔既言听到了惨嚎声,那本王问你,那惨嚎声是何人所发,又持续了长时间,说!” 弘晴直冷然地凝视着老十六,直到其彻底安静了下来之后,这才将视线转回到了阎吕氏的身上,声线阴冷地喝问了句道。 “回、回王爷的话,小的并未进过审讯室,只是听到了内里传来的惨叫声,声音尖细,乃是女声,是时,审讯室里只有林王氏名女子,想来这惨嚎声便是其所发,约莫响了半个时辰,后头就见十六阿哥怒气冲冲地领着人走了,小的这才壮着胆子进了审讯室,将遍体鳞伤的林王氏扶回了监舍,事情便是如此,小的句句是实,绝无半句虚言。” 被弘晴这么喝问,阎吕氏的身子立马便是个哆嗦,眼神也微有些慌乱,不过么,回答的话却条理清晰得很,语速也不慢,显然zhǔn bèi 得极为充分。 “尔之所言可有旁证否?” 弘晴并未对阎吕氏的陈述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王爷明鉴,是时十六阿哥有交待,说是要秘密提审林王氏,小的不敢违令,押林王氏前去审讯室乃至扶其回监舍皆只有小的人,啊,对了,在回监舍的路上,小的还遇到了张王氏与李陈氏。她二人皆可为小的作证。” 这见弘晴并未对自个儿所言有所质疑,阎吕氏忐忑的心立马便安了下来,应对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显得格外的淡定。 “嗯,本王再问你,十六阿哥走后,尔可是即刻扶林王氏回的监舍么?” 听得阎吕氏这般回答,弘晴脸上的冷厉之色渐消,不过么,问话的声线却依旧带着股淡淡的寒意。 “回王爷的话,是时林王氏伤得不轻,小的不敢催得过紧,确曾让其休息了约莫刻钟的时间,而后方才扶其回的监舍。” 阎吕氏显然是个机灵人,尽管心弦已因弘晴的和缓态度稍有松弛,却并未失去了警醒,回话之际依旧谨慎得很。 “很好,来人,让她签押!” 弘晴并未再往下追问,而是挥手,喝令了嗓子,自有边上负责记录的文书行上了前去,与阎吕氏对质了番之后,勒令其按上了手印,完成了弘晴所交待的事宜。 “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行不义必自毙,古人诚不我欺也!” 文书方才刚将签押好的口供递交到弘晴身前的文案上,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十爷已是忍不住心中的得瑟,摇着大nǎo dài ,阴测测地便扯了句道。 “你……” 老十六先前虽是被弘晴的威势所压服,可心中的火气却是半点不见消减,这见十爷又出挑衅之言,哪还忍得住狂涌上头的怒气,拍几子,霍然而起,便要就此破口大骂上番。 “肃静!本王不曾问话,何人再敢喧嚣,定严惩不贷!” 这见争端又要大起,弘晴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相看了起来,拿起惊堂木便是重重拍,声线冷厉地便断喝了嗓子,骤然大起的煞气瞬间便冲得老十六面色惨淡不已,却又不敢真跟弘晴当庭顶撞,也就只能是不甘不愿地又坐了下来。 “早闻晴儿办案出色,今日见,果然了得,而今情形初明,结案已是指日可待了,可喜可贺啊。” 老十六这才刚消停,八爷已是笑眯眯地插了句,开口便是狠捧了弘晴把,只是这话却是显然别有用心在其中。 “八叔谬赞了,此案不过刚开审罢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八叔不妨接着看下去好了。” 八爷的话倒是说得很漂亮,可惜弘晴却并不吃捧,也没dǎ suàn 就这么盖棺定论了去,而是意味深长地回了句道。 “哦?那为叔便拭目以待好了。” 这听弘晴话里有话,八爷的眼中立马飞快地掠过了丝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狐疑之色,不过么,却并未啰唣,仅仅只是笑hē hē 地应了声,便即就此闭上了嘴,当真是好整以暇地zhǔn bèi 看看弘晴所言的好戏了…… “全军听令,鸳鸯巷有匪徒造乱,本将断不能坐视不理,尔等当英勇杀敌,不得有误,出发!” 就在刑部天牢的审讯似乎已走入死胡同之际,东直门守将泰明鄂总算是将手下五百余将士整顿好了,但见其策马立于军阵前,大手挥,满脸煞气地下了令,而后,拧马首,率部便要就此冲出关城。 “泰明鄂,尔要作甚,擅自调兵,死罪条!” 泰明鄂方才刚拧转马首,还没来得及策马奔驰,就听阵后yī zhèn 马蹄声突然暴起,还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声如雷般的呵斥声乍然响起了,惊得泰明鄂不由自主地便是个哆嗦,循声望将过去,入眼便见九门提督衙门副将赫达正领着十数名戈什哈纵马沿长街疾驰而来,见及此,泰明鄂的脸色瞬间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末将参见赫将军!” 泰明鄂乃是参将衔,论级别,仅比赫达低级而已,可真要说实权,手握营精锐的泰明鄂其实要比已被隆科几乎架空了的赫达要强出了大截,奈何官场比的jiù shì 官衔,所谓官大级压死人便是这么个道理,哪怕心中十二万分地不待见赫达zhè gè 三爷的门下奴才,泰明鄂也不敢失了礼数,只能是;地翻身下了马背,个标准的打千,冲着赶到了近前的赫达便是礼。 “说,尔不奉旨擅自调兵究竟是何居心,嗯?” 赫达jiù shì 来找茬的,又哪会管泰明鄂的礼数有周全,劈头盖脸地便是通子呵斥之言。 “启禀赫将军,末将接到急报,得知鸳鸯巷有匪徒造乱,唯恐京师治安有失,故,这才急着调兵前去平乱,此事末将已派人急报于隆大将军,军情紧急,末将不敢迁延,赫将军若是还有yí wèn ,且请去问过隆大将军好了。” 泰明鄂乃是十爷门下,此番受了密令便是要配合郑明睿那头的行动,早已跟隆科那头有了默契,此际见赫达上来便乱扣大帽子,心火登时便起了,**地便顶了句道。 “放肆,本将当面,尔还敢虚言狡辩,哼,鸳鸯巷在外城,与尔有何干,纵使有乱,那也该是城防营的公干,尔身为九门提督衙门之将,莫非忘了本身之职责么,倘若城门有失,尔有几个nǎo dài 也不够砍的,还不赶紧勒兵布防,再要迁延,本将认得你,手中的刀子却是不认人!” 赫达此来乃是奉了弘晴的密令的,为的便是牵制住东直门军队的出击,自然不可能会认同泰明鄂的解释,但见其把抽出腰间的大刀,恶声恶气地又训斥了泰明鄂番。 “事急当从权,赫将军之令,请恕末将不敢苟同,众军听令,出发,目标:鸳鸯巷,有敢阻拦者,杀……” 泰明鄂接到的可是死命令,自然不肯就这么被赫达搅闹了去,这见与赫达无法沟通,泰明鄂可就急了,也不等赫达叫起,已是腰板挺,猛然了起来,不敢不顾地便要下令全军出击,只是没等他将话说完,却见赫达手臂挥,道刀光闪过,泰明鄂的头颅已是生生被劈了下来,在地上弹动着滚向了远处,其魁梧的身子yī zhèn 摇晃,股血柱从脖颈的断口处冲天而起,又飘飘洒洒地落了地,其状之惨,当真令人触目惊心! “泰明鄂擅自调兵,意图谋反,本将岂能容之,来啊,将这贼子枭首示众!尔等都听好了,即刻回城上布防,则既往不咎,若敢顽抗者,泰明鄂便是榜样,还不退下!” 赫达乃是杀伐果决之辈,刀劈杀了泰明鄂之后,也没管守城将士们如何惊慌失措,扬着滴血的大刀,便即发出了连串的命令。 众守城将士们大都不曾料到会有眼前这等血腥的场景出现,士气自不免全都被夺,纵使有几名泰明鄂的心腹想要顽抗,可面对着杀神般的赫达,却是怎么也鼓不起勇气,yī zhèn 死寂之后,自有见机得快的将领率先应了诺,而后喝令本部兵马回了城上,这有人带了头,诸将们自是没了对峙下去的勇气,乱纷纷地也都就此勒兵回了城头…… 第584章 反守为攻(三) 欲望文 第585章 反守为攻(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5章 反守为攻(四) 鸳鸯巷,激战依旧在持续着,当然了,也已是近了尾声——纵使八爷方的高手们拼死抵挡,又有着地利之优势,可毕竟彼此间的人数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些,个人武力又不占优,哪可能抵挡得住“尖刀”高手们浪接着浪的强攻,圆形防御阵不过仅仅只坚持了盏茶些的时间便已告破,落了单之后,就不可能是人势众的“尖刀”高手们之对手,除了郑明睿还在与丁严激战不休之外,其余八爷方的高手都已成了刀下之游魂。 “hā hā哈……,你们完了,个都别想逃,hā hā哈……“ 身为暗器高手,眼光八方耳听六路乃是基本功,在这点上,郑明睿自然是个中的佼佼者,哪怕是在与丁严的激战之中,他也没忘了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边的动态,待得见自个儿的手下已尽皆死了个精光,郑明睿的心已是虚了,正想着找个空档溜走之际,却猛然发现巷子的两端正有拨拨的兵丁汹涌而来,顿时为之大喜过望,浑然忘了自个儿眼下已是孤家寡人之窘境,竟自hā hā大笑了起来。 “hē hē ……” 面对着郑明睿的狂态,丁严压根儿就不屑应答,仅仅只是冷笑了几声,手下却是点都不慢,双手连扬间,各式暗器依旧如泼水般地挥洒而出,趁着郑明睿分神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将其压制在了下风。 “某乃廉……” 郑明睿显然是gāo xìng得过早了些,那些汹涌而来的兵丁并未杀进战场,稍稍深入巷口段距离便即停了下来,摆开阵势,将巷子两端全都封死了,见及此,郑明睿当即便慌了,没旁的,只因这两拨军士的biǎo xiàn 与事先预定的方案浑然不是回事儿,加之这会儿郑明睿已是被丁严彻底压制住了,只剩下躲闪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心急,也就顾不得那么许了,张口便要自报家门。 “杀!” 没等郑明睿将话喊完,就听其背后的院墙上突然响起了声暴喝,与其同时道雪亮无匹的刀光有若匹练般从天而降,气势如虹,瞬间便锁死了郑明睿的身形。 “啊……” 这道突然杀出的刀光实在是太快,也太凌厉了些,已然被丁严封死了闪躲线路的郑明睿压根儿就来不及做出丝毫的格挡与闪避,尽管拼命地挪动了些身子,可还是躲不过被刀光劈中之下场,但见那刀光只闪,便已从郑明睿的左肩劈了下去,深深地嵌入了其之胸膛,可怜郑明睿只来得及发出声短促的惨嚎,魁梧的身子便已是僵,而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手足抽搐了几下,人已是就此了了账。 “撤!” 郑明睿无疑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哪怕是在于丁严的激战中,要想搏杀其,也绝不是件容易之事,满天下能做到此点的人并不,可曹燕山却是做到了击必杀,这无疑是件值得兴奋的事儿,只是这当口上曹燕山却是没时间去兴奋,但见其刀劈杀了郑明睿之后,顾不得去查验下郑明睿的尸身,已是挥手,高呼了声,率部便向巷子的南端跑了去。 “诸位壮士助我部平乱,乃大义也,可愿留下姓名,本将也好为诸位请功。” 策马立于军阵前的东便门守将陈山河见到曹燕山等人冲了过来,紧赶着便策马迎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拱手,招呼了句道。 “不必了,白莲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等不过顺天行事罢了,还请将军让条道即可。” 都是事先套好的戏码,照着演自然不是啥难事,曹燕山的演技虽只是平平,却也绝不会有甚差池,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将出来,江湖义士的形象便已是成功地塑造了出来。 “诸位壮士高义,本将钦佩!众军听令,让道!” 戏码虽简单,可只要能有所交待便成,陈山河得了处置此事的借口之后,自不可能去为难曹燕山,挥手,已是高声下了令,旋即便见整齐排列的城防营将士已是左右分,让出了条通道,见及此,曹燕山自不会再啰唣,朝着陈山河拱手,领着众手下飞速地穿过了通道,不会便已是跑得没了踪影…… “带张王氏、李陈氏上堂!”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鸳鸯巷那头陈山河如何处置残局,却说刑部天牢的大堂之上,弘晴三言两语便压制住了八爷盖棺定论之企图,而后,也没去管堂上诸般人等是怎个表情,伸手从签筒里取出了枚铁签,往地上重重掼,声线冷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喳!”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堂下着的诸般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自有四名侍卫急匆匆地出了堂口,不会,已是又押解着两名中年牢婆从外头转了回来。 “跪下!” 四名王府侍卫将两名牢婆押解到了堂上之后,毫无怜悯之情地各出脚,重重地将两名牢婆尽皆踹倒在地,顿时便疼得两名牢婆尽皆惨呼不已。 “堂下所跪何人?”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睬两位牢婆的惨嚎,抓起惊堂木便是重重拍,声线冷厉地断喝了嗓子。 “小的张王氏(李陈氏)叩见王爷。” 弘晴身上的煞气大,这么声断喝之下,两名新被押解上来的牢婆全都被惊得有若筛糠般,尽皆颤颤巍巍地边磕着头,边哆哆嗦嗦地自报了家门。 “嗯,康熙五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申时前后,尔等都在哪,又在做些甚事,说!” 弘晴并未浪费时间去查证二人的身份,而是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王爷的话,小的二人均是甲字女监的牢婆,是时正当值,并无特别的事情,也jiù shì 照例在监舍各处巡视。” 听弘晴这般问法,两牢婆飞快地对了下眼之后,由着张王氏出头作了答。 “尔二人可是始终在起的么,嗯?” 弘晴点了点头,并未对张王氏的应答提出质疑,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小的二人在那段时间确是直在起的。” 张王氏歪着头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个肯定的dá àn ,跪在其身边的李陈氏虽不曾开口,可连连点头的姿态也表达出了同样的意思。 “嗯,阎吕氏供称在送林王氏回监舍之际遇到了尔等,可属实否?” 或许是张王氏的回答态度相当之诚恳故,弘晴紧绷着的脸已是渐渐地缓了下来,问话的声音也就此平和了许。 “确是如此。” 弘晴此问出,张王氏虽依旧回答得很快,可抽搐的嘴角却是明显暴露出了其心中的慌乱。 “尔等又是在何处遇到的阎吕氏?” 张王氏那等慌乱的神色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弘晴自不会看不见,不过么,却并未理会,而是扬眉,接着又往下追问道。 “在审讯室门前。” 就在张王氏张嘴欲答之际,始终保持bsp;mò 的李陈氏却是突然从旁插了句。 “张王氏,李陈氏所言可是属实么,嗯?” 听李陈氏这般答法,张王氏明显乱了阵脚,然则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弘晴已是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厉声便断喝了嗓子。 “啊,是,是,确、确是如、如此。” 张王氏原本就慌,再被弘晴这么吓,三魂都掉了俩,自不敢再胡乱敷衍,结结巴巴地便认了下来,她这么认不打紧,边上跪着的阎吕氏脸色瞬间便是白,猛然抬起了头,慌张地望向了十爷,张口似有欲言状,可被十爷瞪眼,却又当场萎了下来,仓惶地低下了头,再不敢有甚放肆之举止。 “嗯,尔二人在审讯室外呆了久,又都听到了些甚,说!” 弘晴没去理会阎吕氏与十爷的眉来眼去,不紧不慢地打着官腔,神情淡然地又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小的们是听到了审讯室传来的惨叫声,这才到了那地儿去的,呆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方才见阎吕氏扶着林王氏从内里行了出来,小的当时……” 弘晴话音方才刚落,李陈氏已是抢着开了口,语速又快又急地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出来。 “胡说,你血口喷人,王爷明鉴,这贱胚随意胡诌,乱生谣言……” 没等李陈氏将话说完,阎吕氏已是慌乱地叫骂了起来,不禁是嚷嚷个不休,还狠命地向李陈氏扑了过去,双手乱挠乱抓着,而李陈氏不甘受辱之下,也跟着奋起反击,两女就这么在公堂上扭打成了团。 “放肆,来啊,架开她们!” 弘晴显然是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等变化,先是愣,紧接着便是yī zhèn 大怒,抓起惊堂木重重拍,气恼万分地便喝了嗓子。 “喳!” 听弘晴下了令,堂下那些个看傻了眼的工部衙役们这才fǎn yīng 了过来,齐齐应了诺,蜂拥着冲上了前去,七手八脚地将扭成了团的两女分别架将起来,却止不住两女对骂的尖叫声,整个公堂顿时便是派的大乱…… 第585章 反守为攻(四) 欲望文 第586章 和为贵(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6章 和为贵(一) “阎吕氏,尔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公堂,来啊,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这见阎吕氏如此猖獗,弘晴当即便怒了,拿起惊堂木便是重重拍,声线冷厉地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此令下,自有数名衙役高声应了诺,拖拽着将狂喊乱嚷的阎吕氏拉下了大堂,摁倒在地,扒下裤子,抡圆了板子,便是通子狠揍,直打得阎吕氏有若杀猪般地惨嚎了起来,只不过惨嚎声却是越来越低,到了末了,也就只剩下无力的哼哼声,然则众衙役们压根儿就没半点的怜悯之情,大桶水泼将下去,将已几近昏迷的阎吕氏浇醒了过来,然后么,接着还是顿狠打,生生整得阎吕氏死去回来,待得再次被提溜上堂之际,已是有若烂泥般地瘫软在了地上。 “李陈氏,你接着说,事发当天,尔在审讯室外遇到阎吕氏之际,除了与你同行的张王氏之外,可还有旁人在?” 弘晴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如泥般软在地上的阎吕氏,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李陈氏的身上,声线微寒地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当时并无旁人在,奴家在阎吕氏去后,还特意看了看审讯室,内里并无人。” 李陈氏磕了个头,语气肯定地给出了dá àn 。 “张王氏,尔还有甚要补充的么,嗯?” 对于李陈氏的坦然,弘晴点都不以为奇,没旁的,弘晴之所以敢在此际开庭问案,根子便在李陈氏的身上——早在两日前,“尖刀”便已通过关系找到了李陈氏,经番秘密交涉之后,成功地说服了李陈氏,有此人之配合,弘晴已然处于不败之地,尚不què dìng 的只是战果的大小罢了。 “有,小的要检举,阎吕氏事后曾来寻小的与李陈氏,说是让我等对审讯室事保密,为此,还给了小的二人各五两银子,小的想着此事也无甚大不了的,加之时贪心,也就答应了下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张王氏原本是跟李陈氏说好了要统战线的,却没想到李陈氏当庭变了卦,心中早就已是虚了的,到了这会儿,也就顾不得甚情面不情面的了,为了不受罚,紧赶着便将阎吕氏收买自个儿的事儿也和盘托了出来。 “阎吕氏,本王问你,尔在审讯室都做了些甚?林王氏那身的伤又是从何而来的?说!” 案情至此,已是初见曙光,所有的疑点尽皆集中在了阎吕氏的身上,到了此际,弘晴自不会放过这等趁热打铁的大好机会,但见其拿起惊堂木又是拍,声色俱厉地便喝问了句道。 “小的不知道啊,小的什么都没做,没有啊,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的……” 连遭两名手下出卖,又被狠打了顿板子,阎吕氏本就算不得坚强的心志早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哪还经得起弘晴这般威吓,猛然跳将起来,狂乱地便挥舞着双手,大嚷大叫得有若疯子般,可很快便被从旁冲将上来的工部衙役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大胆,事实俱在,还敢虚言狡辩,已是罪不容恕,咆哮公堂,罪加等,来啦,再给本王拖下去,重打……” 弘晴从来都不是啥善男信女,自不会因阎吕氏的濒临崩溃而有甚怜悯之心,拿起惊堂木又是拍,声色俱厉地便要再次喝令打板子。 “慢!” 就在弘晴的命令即将出口之际,却见八爷已是紧赶着叫了停。 “八叔可有甚见教么?” 冷不丁被人打断了命令,弘晴的脸色自然不甚好看,不过么,倒也没甚恶言恶语,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地看了八爷眼,声线微寒地问了句道。 “呵,见教谈不上,也jiù shì 点浅见罢了,为叔在刑部年,案子虽审得不,可也算是有过几番经历的,这么说罢,似眼下这等嫌犯理智已失之际,若要再往下审,所得必是妄言无疑,依为叔看来,今日不妨先审到此好了,当然了,为叔这只是个建议,成与不成,那还是由晴儿说了算。” 庭审到了此般地步,八爷算是看出来了,弘晴今儿个可是有备而来的,真要再审将下去,那准会有大麻烦,纵使手中还握有翻盘的王牌,八爷也不敢保证定能发挥效用,有鉴于此,设法打断下弘晴的审案节奏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当然了,八爷并未指望弘晴会听从自个儿的tí yì ,不过么,这等审案节奏乱,也就给了阎吕氏喘息的机会,而这,对于八爷来说,便已是足够了的。 “嗯,八叔这话确是在理,既如此,那就先到此亦无不可,来人,将此三人尽皆押将起来,关入顺天府大牢!” 尽管明知道八爷这么瞎扯淡的目的何在,可弘晴却并不点破,反倒是从善如流了把,登时便令满堂人等全都傻愣在了当场。 “慢着!” 派死寂中,倒是头脑相对比较简单的十爷率先回过了神来,大手扒拉,已是高呼了嗓子。 “十叔莫非也有甚见教不成?” 任是谁被人接连打断了话头,都绝对不会有甚好声气,弘晴自也不例外,尽管不曾发飙,可望向十爷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掩饰不住的煞气。 “嘿,甚见教不见教的,爷不懂,爷只知道这天牢jiù shì 关人的地儿,仁郡王舍近求远地将人都弄到顺天府那头去,怕是不合情理罢?莫非是dǎ suàn 暗中做手脚还是怎地?” 十爷向来jiù shì 个蛮横的主儿,尽管对弘晴有着不下的忌惮之心,可要他公然弱了自家气势,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哪怕弘晴身上煞气已是暴起了,可十爷还是满不在乎地扯了大通。 “圣旨在此,本王有临机决断之权,十叔若是有所不满,大可上本弹劾小侄,若是再搅闹公堂,那就休怪小侄不讲情面了,来啦,将三名嫌犯尽皆拿下,关入顺天府大牢,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违令者,以抗旨不遵论处!” 弘晴给八爷面子,那是有原因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十爷也能有这等待遇,这会儿听十爷越扯越是离谱,弘晴可就不再客气了,手伸,已是将供在文案角的圣旨捧了起来,声色俱厉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这么道命令下,堂下着的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齐应了诺,拥而上,将阎吕氏等人尽皆架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便拖下了堂去。 “退堂!” 阎吕氏等人方被架下了堂,弘晴也没给八爷等人再次开口的机会,拿起惊堂木便是重重拍,喝令了嗓子之后,便即从文案后头转了出来,大步向堂外行了去。 “哎,晴哥儿,等等爷!” 众人等都没想到弘晴居然甚交待都没有地便要走了人,时间全都面面相觑地傻愣在了当场,待得弘晴的背影已然要转出堂口处之际,老十六终于是醒过了神来,满肚子的yí huò 无处可解,又怎肯让弘晴就这么没个解释地走了人,高呼了嗓子之后,也顾不得甚阿哥的体面,撒开两腿便狂追了出去。 “奶奶个熊的,这混账小子唱的究竟是哪出戏来着,爷怎地越看越迷糊了。” 十爷的脑瓜子算不得好使,偏偏嘴却是快得很,老十六都还没冲出堂口呢,他已是忍不住便骂了嗓子。 “嗯……” 不说十爷犯晕乎,八爷同样也没搞懂弘晴的居心到底何在,面对着十爷的yí huò ,八爷也只能是长出了口闷气,却并无言以对。 “报,禀王爷,鸳鸯巷出大事了,郑明睿战死,所部全军覆没,林三郎也横死当场,另,泰明鄂将军尚未领兵出击便已被赫达斩杀当场!” 没等八爷想明白问题出在何处,就见名八爷府侍卫急匆匆地从堂口处狂奔了进来,连礼数都顾不得行,便已是疾步冲到了八爷的身旁,贴着八爷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怎会这样?” 听这么个震撼的消息,八爷的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片,忍不住便惊呼了声。 “八哥,出了甚事了?” 十爷离得稍远了些,并未听到那名侍卫的低声禀报,这见八爷惊慌若此,自不免大吃了惊,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没什么,走,回府再说!” 八爷到底是城府极深之辈,心惊归心惊,却并未彻底乱了阵脚,哪怕此际还在堂上的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八爷也不dǎ suàn 将机密事和盘托出,自也就不会去满足十爷的好奇心,仅仅只是面色阴沉地摇了摇头,随口敷衍了句之后,便即拂大袖子,举步便下了堂。 “奶奶个熊的,这个个都是怎地了,他娘的晦气!” 这见八爷就此走了人,十爷当即便迷糊了,挠了挠大脑门,却是啥都没想明白,气恼之余,也就只能是恨恨地跺脚,骂骂咧咧地也下了堂,乘着大轿子,尾随在了八爷的后头,前后地向廉亲王府赶了去…… 第586章 和为贵(一) 欲望文 第587章 和为贵(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7章 和为贵(二) “晴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实话啊,爷这心里可是七上八下地不得安生着呢!” 八抬大轿速度不快,可胜在平稳,纵使是行进间,也几乎感觉不到摇晃,然则老十六却是怎么也坐不安生,扭来扭去地挪动了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始终不发言,自是再也憋不住了,气急败坏地便嚷了嗓子。 “hē hē ,能有啥事,没事了,十六叔就只管接着当你的刑部帮办也jiù shì 了。” 早在上轿之前,弘晴便已接到了李敏行传递过来的暗号,自是清楚鸳鸯巷那头的事儿尽皆顺利,心情大好之下,这就起了逗弄下老十六的心思,以“报复”其自己有轿子不坐却硬要跟自个儿挤在起的行径,这便笑眯眯地打趣了老十六句道。 “嗯?晴哥儿,你小子好不地道,都这会儿了,还跟爷打埋伏,快说,快说,再要卖关子,小心爷捶你了啊!” 听弘晴此言古怪,老十六的脸色立马便精彩了起来,没旁的,只因老十六跟弘晴可是厮混了年了,早就知晓弘晴的性子,这见弘晴语调如此轻松,自是清楚事情十有**还真jiù shì 已然解决了去了,心弦大松之余,好奇心自不免也就大起了,这便佯怒地挥舞了下拳头,急吼吼地嚷嚷了起来。 “嘿,十六叔这是dǎ suàn 跟小侄切磋下了,成啊,要不小侄让您三招?” 老十六急,弘晴却是点都不急,笑眯眯地又调侃了老十六把。 “你……” 别说让三招了,便是让只手,老十六也不愿跟弘晴过招的,没旁的,两人可是打小了起便较量过的,哪回交手不是以老十六鼻青脸肿为jié shù ,正因为此,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六当真是又气又急,还真就不敢接招了的。 “hā hā哈……” 见到老十六那副悻悻然的样子,弘晴忍不住便很是无良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老十六尴尬不已地涨红了脸,可也拿弘晴没辙,;之下,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得,不闹了,此事说来话长,可真要简单说么,其实也无甚大不了的,小侄拿住了阎吕氏只能算是拽住了八叔的只手,至于八叔的另只手么,眼下已被小侄砍断了,没了依仗之下,八叔除了签城下之盟外,怕已是没旁的路好走了。” 笑闹归笑闹,却是不能太过了去,这点,弘晴自是把握得极为到位,通子大笑之后,也就没再卖甚关子,笑hē hē 地点明了眼下的局势。 “另只手?此话怎讲?” 拿下阎吕氏,就足以证明林王氏身上的刑伤不是他老十六所为,这点,老十六自是能看得个通透,可对于弘晴所言的八爷之另只手,老十六却是迷糊得紧,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茫无头绪,不得不yí huò 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十六叔得知,林王氏应该是被冤枉的无疑,真正的杀人凶手不出yì ;的话,应是其小叔子,八叔那头当是许下了为其复仇的诺言,或许还有旁的承诺,从而收买了林王氏,要其陷害十六叔您,唔,或许林王氏也是被骗了,其自尽原本该是场戏,却准没想到剧本却不是八叔那头原先给她看的那般,所以她死了,而十六叔您则就此跌进了坑中,至于林王氏的小叔子么,则是被八叔派人严密监护了起来,想的便是钓小侄这条大鱼,hē hē ,八叔倒是织了张好网,可惜小侄却不dǎ suàn 就范,不单扯破了网,顺带连诱饵也并吞下了,八叔手中没了筹码,把柄又落在小侄手上,他不妥协又能如何?” 老十六乃是铁杆嫡系,弘晴对其自是能信得过,自不会有太的隐瞒,不过么,却并未详述“尖刀”那头的具体行动,仅仅只是将局势细细地分析了番。 “哈,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小子今儿个会如此好说话,我说呢,咋老八叫停,你就真停了,敢情埋伏在外头藏着呢,得,这回老八算是有难了,有趣,太有趣了,hā hā哈……” 听得弘晴这般解释,老十六这才恍然大悟,击掌,兴奋奋地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内里满是幸灾乐祸之意味。 “呵,有趣倒是有趣,就不知八叔到底会做何选择了。” 虽说这么个开局顺利得很,可毕竟事情尚未最后定盘,弘晴心情不错归不错,却也不致于到忘形之地步。 “哎,那混账东西还能有个甚选择来着,嗯,不对啊,晴哥儿既是拿住了老八的把柄,凭甚要让其作甚选择,直接往下狠查了去,举将那些个混球通通参倒岂不爽利?” 老十六兴奋过后,猛然间想起此事似乎并无妥协之必要,自不免为之yí huò 万分的,这便紧赶着追问了句道。 “尚不到时候,不瞒十六叔,皇玛法可是透过我父王传来了口讯,说是不想见朝局动荡不休,既如此,也只能见好就收了的,十六叔日后在刑部却须得提防那两主儿再下绊子,总之句话,以稳为主,能稳脚跟便算是成功。” 弘晴跟八爷、十爷之间的旧怨实在是太了些,数都数不过来,若是能举将八爷荡平了去,哪怕因此恶了老爷子的心,弘晴也在所不惜,问题是光凭手中握有的证据,并不足以做到此点,八爷那头随便个壮士断腕,也就能摆脱了开去,若真是将事情闹到不可开交之地步,于弘晴来说,实在难称好事,既如此,倒不若彼此妥协来得强,当然了,这等妥协是需要代价的,不止是保证老十六无恙,还得额外捞上些好处才说得过去,这么个心思着实不足为外人道哉,哪怕是面对着老十六,弘晴也不想说得太过分明,仅仅只是含糊地带过了事。 “嗯,此番是爷孟浪了,晴哥儿放心,爷吃堑,自当长智,来日方长,切走着瞧jiù shì 了。” 老十六倒是光棍得很,自承了莽撞之余,也没忘了作出个保证。 “那便好,明儿个jiù shì 除夕了,切等新春后再定也罢。” 老十六毕竟辈分大,有些话也就只能是点到即止,说了,闹不好便会起反效果,这么个度,弘晴自是把握得极为到位,这听老十六已是如此说了,也就没再啰唣,淡然地笑了笑,便算是将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他娘的,那混账小子到底想作甚来着,八哥,您也太迁就那厮了,要我说,何必如此费事,直接将林王氏的案子翻将出来,闹他个底朝天又有甚不好的,真他娘的憋气!” 老十压根儿就搞不清状况,满肚子的火气着实是太大了些,这才刚进了书房,人都还没落座呢,厥词便已是止不住地喷薄而出了。 “唉……,案子没了!” 八爷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满是;地感慨了句道。 “没了,甚的没了?八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倒是说清楚啊,小弟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 这听八爷此言蹊跷,十爷先是愣,接着便急了起来,双眼瞪得浑圆,心浮气躁地便嚷嚷了起来。 “唉,刚接到的线报,郑明睿所部全员战死,泰明鄂也被赫达给斩了,林三郎横死当场,线断矣!” 八爷痛苦地闭上了眼,摇了摇头,将所得之消息道了出来。 “什么?怎会这样?这光天化日之下,那厮竟敢公然杀戮无辜,不成,爷这就进宫找皇阿玛评理去,爷还就不信了,这天下没王法了么!” 听得如此消息,十爷的眼珠子都被震撼得快掉将下来,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大吼大叫地便要向外冲了去。 “住!你还嫌不够乱么!” 见十爷要去告御状,八爷登时便急了,没旁的,此事他们方本来就不怎么占理,遑论此际还有把柄捏在弘晴的手中,真要打起了御前官司,十有**要吃大亏,这等情形之下,八爷又怎敢放任十爷去胡闹的。 “八哥,那混账东西都已骑到我等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反击,爷怎生咽得下这口恶气!” 十爷人虽是住了,可火气却并未见消减,依旧是脸红脖子粗地乱嚷个不停。 “唉……” 八爷又何尝不想反击的,奈何终归须得有机会才成不是?总不能就这么胡乱出手罢,真要是意气用事了去,那十有**要吃大亏,然则若是就这么罢了手,却又不免担心弘晴会不依不饶地将天牢案往深处查了去,没旁的,壮士断腕固然可避免后患,可却实在是太伤士气了,只要不是真到了那等不得不为的地步,八爷当真不愿这么做了去的,面对着十爷的tí yì ,八爷除了叹气以对外,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王爷,今日天牢审案进展如何了?” 这见两位爷自打进门便是丧气之状,陆纯彦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便从旁打岔了句,这话不提还好,提之下,八爷与十爷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几分…… 第587章 和为贵(二) 欲望文 第588章 和为贵(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8章 和为贵(三) “唉,好叫先生得知,今日之事是这样的……” 好yī zhèn 难耐的bsp;mò 过后,八爷摇头叹息了声,满脸苦涩地将今日审案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述说了番。 “哦,竟会如此?” 这听弘晴审案审到关键时分居然就这么停案不审了,陆纯彦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精芒,不过么,倒是没急着下个定论,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呢喃了声,便即bsp;mò 了下来。 “先生,小王心已乱,您且帮小王拿个主意好了。” 八爷等了片刻,见陆纯彦并无建言之意,心中的烦躁立马便深了几分,然则急归急,面对着这等惨败之局面,他却是点bàn fǎ 也想不出来,不得不出言请教了句道。 “主意?屁的主意,都这般田地了,爷几个除了死命拼上把,还能怎地?奶奶个熊的,那厮敢公然纵凶杀人,爷就不信皇阿玛能容得了其猖獗若此,这官司,爷还真就打定了!” 十爷性子糙,这见陆纯彦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却依旧不曾开言,顿时便恼了,气咻咻地便又骂了起来。 “十爷莫急,此事看似危急,其实不然,依陆某看来,仁郡王之所以停案不审,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稍稍运作番,便可揭过此事。” 十爷这么嚷嚷,陆纯彦不单不动气,反倒是笑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语调轻松地先给出了个结论。 “嗯?” “这,这怎生可能?” …… 陆纯彦此言出,八爷与十爷尽皆傻了眼,愣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没旁的,倘若换成他们处在了弘晴眼下的位置上,不狠掀起场惊涛骇浪,这事儿就不算完,将心比心之下,二位爷自是都不信弘晴肯在这等优势局面下罢手议和的。 “这jiù shì 事实,呵,陆某虽不敢完全肯定,可**分把握还是有的,这么说罢,依仁郡王那等阴狠的性子,若非有掣肘,他又岂肯半途而废的,今番审案只消坚持往下审了去,王爷要想壮士断腕怕是未见得来得及罢,纵使不能致王爷于死地,可伤筋动骨却准难免,似这等良机,以仁郡王之才,断不会看不出来,换而言之,仁郡王此番罢手绝非本意,而是另有原因,根由恐是出自陛下,嗯,极有可能是陛下有所暗示,仁郡王这才不得不生出与王爷妥协之心!” 陆纯彦不愧是当世有数之智者,番分析下来,虽不能说完全正确,却也大体说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直听得八、十两位爷尽皆目瞪口呆不已。 “嗯,若是如此,些许代价倒也值得,怕就怕那厮狮子大开口,却也不得不防啊!” 八爷对陆纯彦之能素来是信服的,此际听得其分析得头头是道,自是信了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已是起了就此跟弘晴讨价还价之心思,所虑者不过是担心代价太大罢了。 “呵,王爷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仁郡王那头固然是有待价而沽之意,王爷也有妥协之心,然,真要彼此默契却也非易事,倒不是代价几何之故,王爷莫忘了四爷还在旁冷眼旁观着,以其阴狠之心性,又岂肯真坐视不理哉,若无防备,必吃大亏无疑。” 听得八爷这般说法,陆纯彦不禁为之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之后,这才言语肯定地指出了八爷的忽视之处。 “老四他……” 八爷还真就没想过四爷会与此事有甚关联的,这听陆纯彦此言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不由地便是愣,张嘴欲言,可话尚未说完,却又戛然而止了,显然对四爷zhè gè “盟友”的心思实有些个把握不定。 “老四?他能作甚?” 十爷的心思显然是粗犷得很,愣是没搞懂陆纯彦这番提醒的道理之所在,茫然地挠了挠头,大惑不解地便追问了起来。 “嘿,十爷问得好,四爷能做的事倒是不,然,只消将鸳鸯巷事即刻捅到御前,再自请彻查此案,便足以惹出大乱子,真到那时,无论是我方还是仁郡王,怕都不免被动万分,纵使能涉险过了关,少不得也要被四爷狠敲上把竹杠。” 事关大局,陆纯彦自然不会玩甚卖关子的把戏,但见其阴冷地笑,已是神情凝重地将关窍点了出来。 “这……”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十爷不由地便是愣,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先生既是能算到此事,想来必是有了应对之策,还请先生明言,小王听着便是了。” 八爷此番的设谋已是全面失败,所kǎo lǜ 的早已不是如何给弘晴制造麻烦,而是想着怎样才能全身而退,自是不愿生枝节,不想被四爷敲了竹杠去,只是他自己却是想不出甚对策的,也就只能是将问题抛给了陆纯彦。 “王爷不必心急,此事易耳,让四爷折腾上番也无不可,只消九爷跟着动上动,三方彼此制约之下,妥协的代价也就大不到哪去了,到时让十四爷出个面,想来仁郡王处也不会太过刁难的。”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给出了建议。 “嗯,好,那就先这么定了,且看老四能折腾出个甚幺蛾子来!” 八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自不会有甚异议,击掌,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王爷回来了。” 雍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正端坐在几子前打着棋谱的邬思道突然听到yī zhèn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立马便抬起了头来,这见来者是行色匆匆的四爷,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戏谑的笑容,不过么,倒是没说甚讥诮之言,仅仅只是淡然地招呼了声。 “先生应是知晓了鸳鸯巷之事了罢,嘿,弘晴那小子还真是狠戾,这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不仅如此,就连泰明鄂都被斩杀当场,老八这回怕是有大难了!” 邬思道嘴角边的那丝笑意虽淡,可心细的四爷却是瞧了个分明,微微愣之下,便已猜到了根底,没旁的,邬思道十有**已是猜出了自个儿如此急赶回府的用意何在,饶是四爷脸皮厚,也不禁为之老脸微微红,不过么,倒也没加掩饰,而是笑着解说了番,话语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意味。 “呵,王爷可是dǎ suàn 动本了么?” 邬思道眼下掌管着四爷手中的“血滴子”,消息自是灵通得很,自是早就知晓了鸳鸯巷那头的血案,不仅如此,连同刑部天牢的审案情形也都心中有数,自不会对四爷所带来的消息感到稀奇,并未去问刨根问底,而是戏谑地笑,意味深长地发问道。 “这……,有何不妥么?” 还别说,四爷真jiù shì 这么个想法,只是事关重大,他并不敢遂决,急匆匆地赶将回来之目的,正是要与邬思道好生探讨上番,可这会儿听邬思道话里藏着话,自不免为之愣,狐疑地便反问了句道。 “不妥倒是无甚不妥,只是恐难达成王爷之所想罢了。” 邬思道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地给出了个判断。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都还没说出自个儿的算计呢,这就被邬思道当场泼上了大瓢的冷水,心中当真是拔凉得很,同时也不甘得很,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不得其要,只能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hē hē ,王爷动本之目的,想来是为了拿下鸳鸯巷之审案权罢,若是能举破二敌,固然是好事桩,纵使不能,那也可从中取些利益之交换,邬某没说错罢?”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而是笑hē hē 地先行点破了四爷的算路。 “嗯,那又如何?” 四爷早就习惯了邬思道的睿智,对其能瞧破自个儿的算计,自是点都不以为奇,这便坦然地认了下来。 “王爷能算得到的事儿,那两方未见得便算计不到罢?既如此,又怎可能漏出太大的破绽让王爷抓了去,此案若是真要彻查下去,旷日持久怕是必然,时日久,纷乱必,真到那时,陛下未必便会满意,且不知王爷想过此点么?” 邬思道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点明了问题的症结之所在,登时便令四爷的脸色就此阴沉了下来。 “若如此,那此案便查不得了?哼,本王还就不信了,天下当真就没了王法么!” 邬思道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四爷自不会听不明白,只是不甘之意不单没消减,反倒是浓了几分,面色铁青地便冷哼了声。 “谁说查不得?此案不单要查,王爷还须得大张旗鼓地查上番才是。” 四爷的话音刚落,邬思道已是冷笑着给出了个建议。 “嗯?” 四爷先前埋汰归埋汰,其实心底里已是放弃了早先的算计,可却没想到邬思道居然又冒出了这么个建议来,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望着邬思道,时间还真有些个无所适从了起来…… 第588章 和为贵(三) 欲望文 第589章 和为贵(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89章 和为贵(四) “先生此言何意?”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被邬思道这么个建议震得个七晕八素地,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压下了心中的躁意,而后眉头微皱地发问了句道。 “呵,四爷回来得急,怕是还不曾知晓天牢那处审案之结果罢,且先看看这密档好了。”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出此建议的根由之所在,而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派随意状地递到了四爷的面前。 “竟会如此,弘晴小儿到底想作甚?” 看完了密档之后,四爷眼中的狐疑之色不单不曾消减,反倒是浓了几分,眉头紧锁地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得其解,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邬思道。 “王爷看不出来么,仁郡王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邬思道嘴角挑,露出了丝讥诮的笑意,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待价而沽?先生是说那厮dǎ suàn 跟老八妥协,这,这如何可能?” 邬思道这等判断出,四爷的脸色不由地便是僵,没旁的,这等想法,四爷先前也不是没kǎo lǜ 过,只是下意识便忽略了去,只因四爷压根儿就不信弘晴会是肯吃亏的主儿,要知道此番之事可是八爷设计出来的局,要坑的人正是弘晴,而今,形势既已逆转,稍加把力,便足以令八爷方吃不了兜着走了,怎么看,似弘晴那等心狠手辣之辈,都没玩甚妥协的理由,倘若四爷自个儿处在了弘晴的位置上的话,不将刑部彻底翻个底朝天,此事都断不能算完的。 “如何不可能?呵,若是全都依着仁郡王的性子行事,这事儿确是不可能发生,可惜啊,很时候,事情并不是仁郡王说了能算的,任凭他有能耐,在圣意面前,也样无济于事!” 邬思道这回倒是没让四爷在胡乱bsp;bsp;气,直截了当地便道破了个中之蹊跷,登时便令四爷的眼神瞬间便是亮。 “唔,照此说来,鸳鸯巷的案子,本王还就非接不可了,哼,本王倒要看看那混小子与老八之间到底还能作出甚妥协之勾当!” 邬思道这么解释,四爷当即便起了搅局的心思,这就dǎ suàn 让八爷与弘晴来上个不死不休的血拼了。 “嘿,王爷若是抱着这么个心思去审案,那便请做好被八爷与三爷联手夹攻之zhǔn bèi 了。” 只听,邬思道便知四爷到底在盘算些甚,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语带讥讽地给出了个判断。 “本王身正岂怕影子斜!” 四爷在朝中并无太的嫡系,他自己处事也谨慎得很,自忖并无甚把柄落入人手,还真就不怎么怕八爷与三爷联手夹攻之势的。 “王爷豪气,就不知弘历世子是否也能有这般的豪气了。” 听四爷这般说法,邬思道嘴角边的讥讽笑意顿时便浓了起来,挑大拇指,似赞实贬地刺了四爷句道。 “这……” 说到弘历,四爷可就没那么淡定了,没旁的,正如弘晴是三爷的指望般,弘历也是四爷夺嫡的依靠,自是断不容有所闪失的。 “王爷,您以为圣上为何要强压仁郡王收手?嘿,圣上乃精明人,又怎会看不出天牢案的古怪之处,真要是让仁郡王彻查到底,这朝堂上下还真不知要有少官员人头落地的,大乱起,社稷难安啊,圣上便是想安度晚年怕都没了可能,王爷您若是真想失了圣心,那倒是可以放手施为,只怕最后不过是平白便宜了三爷父子而已,至于您么,除了落下身不是外,怕是难以旁的收获了。” 邬思道阴冷地笑了笑,神情冷然地将时局剖析了番,无甚顾忌地指出了四爷的疏失之处,登时便令四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嗯,那依先生看来,小王当如何审了去方好?” 四爷的心情虽是不爽到了极点,却并未失去理智,自是清楚邬思道这番话说得在理,尽管不曾开口认错,可出言求教的姿态本身就说明了切。 “王爷纵使不自请审案,那两方也断然不会忽视了王爷的存在,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弘历世子当是那两方共同的目标,倘若九爷与沈河联手施压,弘历世子必处被动之局无疑,然,只消王爷把住了鸳鸯巷血案事,三方便皆有可回旋之处,若是再用些心思,从八爷处换取些利益当是不难。” 这见四爷已然醒过了神来,邬思道也就没再啰唣,细细地将所谋之策道了出来。 “嗯,好,那本王这就进宫面圣去。” 四爷行事素来果决,旦有了决断,自是不会再有丝毫的迁延,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起了身,匆匆便出了书房,乘大轿子路向皇城急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弘晴正自脸轻松地与陈、李两大谋士闲聊着,眼角的余光突然瞅到了面色阴冷的三爷正快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自不敢再端坐着不动,赶忙起了身,疾步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 “免了。” 三爷的心情显然不甚好,不耐地挥手叫了起,可脚步却是并未稍停,大步走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在了太师椅上。 “谢父王隆恩。” 这见三爷如此作态,弘晴的心中立马便是动,已是猜到了根底之所在,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也没dǎ suàn 去追问缘由,仅仅只是恭谦地谢了恩,便即走到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也就此端坐了下来。 “王爷,您这是……” 弘晴是不想问,陈老夫子是不屑去问,可李敏铨却是不能无视三爷的躁意,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老四那厮先前去了宫中,从皇阿玛处讨了道旨意,说是要彻查鸳鸯巷血案事,也不知皇阿玛怎地就信了那厮的鬼话,竟真将圣旨许了其,而今之局势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三爷长出了口大气,面色阴沉如水地便道出了心情恶劣的根由之所在,言语间可谓是怨气十足。 “王爷此言差矣,四爷之所以请旨彻查,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实无甚稀罕可言。” 在三爷没回来前,弘晴等人早就议过鸳鸯巷的事儿,四爷的举措自是早在众人的预计之中,此际见三爷如此气急,李敏铨登时便笑了起来。 “嗯?此话怎讲?” 听李敏铨此言蹊跷,三爷不由地便是愣,茫然地巴眨了几下眼,狐疑万分地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今儿个小王爷审案半道而停,已是将和解之用心传给了八爷,似此等明显之信号,四爷当不致看不出来,其必会起搅局之心,为的便是激化我诚亲王府系与八爷之间的矛盾,从此意义上来说,切入鸳鸯巷案确是招妙手,然,八爷也必能料到此招,自不可能听凭四爷摆布了去,先发制人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依属下看来,弘历此子便是个最佳的靶子,八爷必会让九爷出手打压于其,而我方同样不会坐视不理,目标么,自然也是弘历,如此来,四爷也唯有扣住鸳鸯巷案,以为自保之用,朝局虽会因此乱上yī zhèn ,却必不会久,三方相互制衡之下,却是谁也不敢真下重手,而这,或许便是陛下准了四爷所请之根由所在。” 身为首席谋士,为自家主子解惑乃是分内之事,也亏得李敏铨口才佳,番分析下来,已是将朝局之变化推演了个透彻。 “唔,原来如此,本王倒是白担心了场,也罢,和为贵么,本王倒是无可无不可,此事便由晴儿办了去好了。” 李敏铨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之分明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心中的担忧尽去之下,神情当即便轻松了起来,也没dǎ suàn 再就此事商议,这就顺势将事情交待给了弘晴去处置。 “是,孩儿遵命。” 事情本来jiù shì 弘晴手操办的,对三爷的交待,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恭谨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今个儿皇阿玛还有事交待了下来,说是喀尔喀亲王葛布丹曾藏遣使来朝,并欲为其长孙策菱求亲,皇阿玛有意将伊哈娜许配于其,问了本王之意,本王觉得倒也算是hé shì ,这事或许就这么定了。” 三爷对弘晴的办事能力向来是放心得很,这听弘晴应承了下来,自也就不再去言此事,转而又说起了将与喀尔喀亲王联姻的事儿,言语间颇有些自得之意味,这也不奇怪,宗室之女和亲蒙古乃是大清的传统,可也不是每个宗室都能有此荣耀的,终归须得极得老爷子宠信之辈,方能得此殊荣,尤其此番和亲的对象乃是将来的喀尔喀亲王,三爷对此,自无甚不满意可言。 “此大好事也,恭喜王爷了。” 这见三爷开心,李敏铨自是也与有荣焉,紧赶着便出言恭贺了句,至于陈老夫子么,虽不曾有所表示,可脸上的神情同样是赞许之意味,唯有弘晴却是就此皱了下眉头,没旁的,只因伊哈娜正是弘晴的嫡亲妹子,彼此间的感情还算得不错,乍闻其要被和亲,弘晴自是颇有些不以为然,奈何三爷既是已有所决断,弘晴却也不好说些甚子,也就只能是;地叹了口气…… 第589章 和为贵(四) 欲望文 第590章 除夕风波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0章 除夕风波 时光荏苒,眨眼便已是到了除夕,于寻常人家来说,这可是团圆夜,须得大家人在起欢聚上场,不管是围炉还是开宴,终归是得好生欢庆上回的,可于天家子弟来说,却没那么简单,进宫陪老爷子宴饮自是少不得要做之事,当然了,似这等天家赐宴看似荣耀,可shí jì 上么,却是活受罪,酒菜啥的倒是丰盛,然则又有谁敢在那等场合下大吃大喝的,大体上也不过jiù shì 围着老爷子说些奉承的好听话罢了,论起来,其实无趣得很。 近个时辰的宴饮下来,哪怕宴前都垫过了肚子,可众人等却还是不免被饿得个前心贴后背,待得老爷子放行,所有人等全都紧着便各归了各府,没旁的,大家伙家里头都还有帮老少们在等着吃团圆饭呢,三爷父子自然也不例外,这出了宫,便各乘着马车冒雪往府上赶。 三爷可是个风流的主儿,加之有着弘晴那头的财力支持,手头活泛得很,妻妾成群自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不单正二副早就配齐,庶福晋是达十余人,再算上啥通房丫头之类的没名分侍妾,足足可组织出个排的队伍了。 这妻妾,子女自然也就少不到哪去,除了弘晴zhè gè 嫡长子之外,三爷还有着九子十女,大的十五六,小的么,还在吃着奶,如此大家子聚集在起,那闹腾劲简直就能将瓦面都掀了开去,平日里是没zhè gè 机会,而今么,除夕大团圆,满大厅里可谓是人挤着人,诸如海兰珠等几个有身份的够资格围在董鄂氏身边说说笑笑,而没啥名分的庶福晋就只能在旁着凑趣,至于那些个未成年的儿女们则堂上堂下乱窜着,不是在玩雪,便是在打闹,当真是撒欢得野了去了。 “禀王妃娘娘,王爷与小王爷都回来了。” 三爷府上规矩大,礼数特别,众儿女们年里,也就只有新春这当口可以撒欢上回,自是都玩得特别的疯,不过么,好时辰终归是不长的,这不,随着大丫头紫鹃前来通禀三爷父子的归来,众人等可就再不敢胡乱随意了,尽皆按着地位高下在厅堂里排好了迎驾阵势,不会,就见三爷与弘晴有说有笑地从厅外行了进来,自有侍候在侧的数名丫鬟紧赶着迎上了前去,殷勤地侍候着三爷父子俩换下了遮雪的披风与帽子。 “妾身恭迎王爷。” 三爷父子刚了衣,董鄂氏已是率着侧福晋等妾室迎上了前去,照着规矩见了礼。 “端娘辛苦了,都免了罢。” 三爷今儿个的心情很是不错,叫起的声音自也就分外的和煦,当然了,就算三爷心情不好,他也没胆子朝素性泼辣的董鄂氏发作的。 “孩儿们叩见阿玛!” 董鄂氏等人见过了礼,自该是轮到众儿女们上前拜见了,此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原也无甚稀罕处,可jiù shì 这么个简单的见礼,却令三爷的好心情就此去了大半,没旁的,只因跪在头个的嫡次子弘晟衣裳半湿不说,脑门上还挂着未化的雪沫子,显然先前是在雪地里胡混了番,想到次子素来的下作德行,三爷实在是有些个气不打处来。 “哼,大的人了,还尽整些不靠谱的事儿,瞧瞧你那熊样,滚边去!” 三爷对素来不干正事、只会斗鸡遛狗的次子,实在是厌烦到了极点,哪怕此际乃是除夕夜,也没啥好脸色给其看的,但听三爷怒哼了声,毫不容情地便训斥了弘晟番。 “是,孩儿遵命。” 弘晟就泼皮的性子,脸皮当真厚实得很,尽管被三爷训得很没面子,却也没见其脸红上下,胡乱地应了声,便自顾自地退到了旁,派心安理得之mó yàng ,瞧得三爷实在是火大,真恨不得拿家法处置了这厮,奈何此际正是除夕夜,却也不好坏了气氛,也就只能是随他去了。 “阿玛,女儿有话要说。” 弘晟这么挨骂,老三弘曦、老四弘景、老五弘暹、老六弘晃等几个年岁较长的儿子们自是全都噤若寒蝉,规规矩矩地磕过了头,便即尽皆退到了旁,唯有长女伊哈娜却是依旧跪在地上,仰着头,面色煞白地开口说了句道。 “嗯,说罢。” 年方十五的伊哈娜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出落得亭亭玉立,样貌品行几无可挑剔处,三爷对其向是宠得很,哪怕此际尚在气头上,却并未见责伊哈娜的失礼,而是温言地准了其之所请。 “阿玛,女儿不愿和亲,只愿生侍候阿玛与额娘,还请阿玛开恩,免了女儿的婚事,女儿求您了。” 三爷话音落,伊哈娜已是双眸湿润地磕了个头,语带颤音地出言请求道。 “嗯?” 将伊哈娜远嫁喀尔喀蒙古事虽说是出自老爷子的意思,可三爷自己也是乐意得很,没旁的,不说稳定蒙古大局的社稷利益,便是于诚亲王府系来说,都是件大好事,这可是平白得强援来着,至于伊哈娜是否情愿么,三爷却是压根儿就不曾去想过,正因为此,听伊哈娜这般说法,三爷震惊之余,脸色立马便不好相看了起来。 “嘿,说什么不嫁,还不是想嫁那风流才子,装个甚清高来着。” 三爷这么黑下脸来,室内的气氛自是压抑得很,众人等全都噤若寒蝉,便是连大气都不敢随意喘上口的,可弘晟倒好,满不在乎地摇着nǎo dài ,叽叽咕咕地便扯了句,声音虽是不大,可在这等寂静场合下,却是人人都能听得个分明的。 “怎么回事?弘晟,尔将话说清楚了!” 听弘晟这般言语,三爷的火气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咆哮着便呵斥了起来。 靠,这混账小子还真jiù shì gù yì 的! 自打穿越来到zhè gè 朝代,弘晴始终都在忙碌个不停,甚少能有大段的时间跟弟妹们相处,自也就甚少去管弟妹们的闲事,可有着灵通的信息渠道在,他对众弟妹们之间的矛盾大体上还是知晓的,自是清楚弘晟与伊哈娜这对兄妹往日里便不睦,关系可谓是差到了极点,毫无yí wèn ,弘晟此举这jiù shì gù yì 在拆伊哈娜的台,心下里对弘晟自是大为的不满,与此同时,对伊哈娜的境遇却是颇为的同情,心念电转之下,已是有了决断。 “父王息怒,二弟jiù shì 这么个胡混的性子,父王实不必理会太,今个儿乃是除夕之夜,时辰也不早了,不若先用过膳,再行计议也不迟。” 眼瞅着再这么闹下去不是个事儿,加之有心帮衬着伊哈娜把,弘晴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了,这便从旁了出来,躬身,温言地劝解了句道。 “嗯……,开宴!” 三爷正自火冒三丈,若是旁人在此际相劝,不单不会有效果,反倒会火上浇油,然则出面的人是弘晴么,三爷就可不好驳了面子,尽管心中还是火气狂涌,可也没再死揪着此事不放,仅仅只是目光阴冷地在伊哈娜与弘晟身上来回逡巡了yī zhèn ,便作了罢论,挥手,颇为不耐地吩咐了声,而后自顾自地便走向了大位,撩衣袍的下摆,面色阴沉地就此端坐了下来。 “喳!” 三爷既已是有了吩咐,侍候在侧的下人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之后,便即忙乎着张罗酒宴之事,好在酒菜大都是备好的,上将起来自也就快得很,不会,便已是琳琅满目地摆了十余桌。 宴席是开了,酒菜自是不消说的丰盛,众人等也大收拾好了心情,变着法子地哄着三爷开心,啥俏皮话、笑话之类的都没少往外倒,时不时地也能逗得三爷hā hā大笑上番,这么场除夕团圆饭吃将下来,表面上看过去,倒也其乐融融得很,可shí jì 上么,和乐的气氛里却总夹杂着阴霾的气息,这等情形之下,宴席自也就不可能持续得太久,这才亥时三刻不到些,便已是草草地收了场,随着三爷与董鄂氏的lí qù ,弘晴也没呆,与海兰珠等三位福晋道乘暖轿径直回了自家府上。 “禀王爷,伊哈娜郡主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弘晴今个儿可是赶了两场的酒宴,尽管酒并未喝高,可人却已是疲了,回到自家府上,便吩咐了备水,dǎ suàn 洗浴番便睡了去,只不过还没等其往浴室去呢,就见王府总管赵福顺急匆匆地寻了来,将伊哈娜来访的事儿禀报了出来。 得,这丫头看来是赖上咱了! 压根儿就用不着去问,弘晴也能猜知伊哈娜的来意,左右不过是为了和亲事罢了,心里头自不免犯起了嘀咕,没旁的,弘晴与伊哈娜之间的关系确实处得不错,可真要说有深厚么,那也不致于,概因弘晴实在是太忙了些,真没啥时间跟众弟妹们接触的,当然了,亲兄妹的感情倒还是有的,而今,伊哈娜既是找上了门来,要不要为了其去冒触怒三爷乃至老爷子的危险,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道不甚好作答的选择题。 第590章 除夕风波 欲望文 第591章 帮还是不帮?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1章 帮还是不帮? 真爱谁不想要,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有谁不想去争取的,弘晴当然也不例外,可惜天家子弟的婚姻从来都不是自个儿说了能算的,哪怕强如弘晴,在这方面也没啥建树可言——他不是没抗争过,也没少变着法子想守候真爱的到来,可惜到了末了,还是拗不过董鄂氏的坚持,尽管婚后的日子也算得上极为的舒坦,三位妻妾都乖巧可人,后院倒是安稳得很,不致于有甚“葡萄架”倒塌之危险,可弘晴的心中却总是有着股挥不去的遗憾在,将心比心之下,弘晴自是分外的同情伊哈娜的境遇,然则同情是回事,该不该帮忙却又是另回事儿。 和亲这玩意儿自古以来就有,用的都是公主、郡主外嫁来稳固周边局势,可论及效果么,却大是无用功而已,所能得到的不过是暂时的安稳罢了,该反的,时机到,照样要反,并不会因所谓的和亲便不反了,偏偏历朝历代的统治者还大偏好这口,妄图将和平寄托在可怜女子的肩头上,在弘晴看来,这简直jiù shì 痴人说梦般的笑话,自是当这等笑话落在自家妹子的身上时,显然就不是笑话,而是悲剧了。 帮还是不帮?从本心来说,弘晴是很想帮伊哈娜把的,可从现实来说,zhè gè 忙实在是不太好帮——得罪三爷倒还是小事,毕竟眼下诚亲王府的大局还须得靠他弘晴来支撑着,三爷就算再有意见,也绝不会过于己甚,问题是老爷子那关却是没那么好过,要知道和亲之议乃是国策,老爷子自己的姐妹乃至公主都没少嫁往蒙古,轮到了三爷处,便要求例外,这显然不太可能,除非能有甚极特别的理由,否则的话,老爷子是断然不会准了的,弘晴倘若胡乱插手其事,得到的绝对不会是嘉许,而是猜忌,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 “王爷,娜娜毕竟是您的妹子,既是来访,不见终归有些不妥,您看……” 这见弘晴脸色阴晴不定地呆愣了良久都不曾有所表示,在旁着的王妃海兰珠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小声地从旁建议了句道。 “嗯……” 弘晴抬头看了看海兰珠,却并未回话,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人却始终着没见动弹。 “王爷,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娜娜妹子冻出了病,怕是不好,您还是见见她好了。” 倩儿可是在诚亲王府里长大的,与伊哈娜向来关系不错,自是早就想走为伊哈娜求个情,只是又怕弘晴见怪,这才不敢言,而今,有了海兰珠带了头,倩儿自是乐得赶紧跟着劝说上番,至于曹双儿么,跟伊哈娜并不算熟悉,也并不甚赞同弘晴去管这门闲事,只不过曹双儿城府较深,心中虽有所思,却并不愿宣之于口,仅仅只是默默地侍立在旁。 “也罢,赵公公且去请她到内院书房来好了。” 两位妻子既是都开了口,弘晴自不好再迁延,不过么,见归见,到底要不要帮忙,弘晴却尚未作出最后的决断。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赵福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府门处赶了去。 “你们不必等本王了,都先去安歇罢。” 赵福顺去后,弘晴也没再在大厅里耽搁,丢下句交待,便即匆匆去了内院书房。 “大哥……” 伊哈娜来得很快,弘晴方才刚在内院书房里坐下没久,伊哈娜便已是小跑着冲进了书房,这见到弘晴的面,眼圈立马便是红,只唤了声,泪水便已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娜娜来了?坐下说,莫急,有大哥在呢。” 见到伊哈娜这等神情,弘晴自不免暗自叹息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温和地笑着,起身走上了前去,温言地劝慰了其句道。 “大哥,小妹是实在没了法子,不得不来求大哥做主了,小妹,小妹不想嫁,还请大哥帮小妹周全二,小妹……” 听弘晴这等温和的话语,伊哈娜的泪水顿时汹涌得猛了些,两行清泪止不住地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流淌直下,那等梨花带雨的凄美之mó yàng ,直瞧得弘晴心疼不已。 “娜娜别哭,来,坐这儿来,你且与大哥说说,可是有了心上人了?” 尽管明知道此事自己旦沾了手,麻烦准是少不到哪去,可这当口上,jù jué 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之下,弘晴也只能是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张白绢子,爱怜地帮伊哈娜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而后拉着其之小手,走到了旁的椅子边,边轻轻按伊哈娜的肩头,示意其坐下,边温言地问了句道。 “小妹,小妹……” 弘晴此言出,正自哽咽着的伊哈娜顿时便羞红了脸,低着头,呐呐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呵,这小妮子心中还真有人了,这才大啊,唉,这回麻烦大了! 弘晴与伊哈娜的关系向来不错,自是清楚自家妹子的性子,别看其样貌柔弱,可实则却是个要强的主儿,属外冷内热型,性子还犟得很,旦有所决定,旁人真很难劝其回心转意的,就她这么个状态,真要是去了喀尔喀,十有**要闹出不少的事端来,真到那时,不单和亲仅有的那么点益处得不到,指不定还会弄得亲家变仇家,那笑话可真就要闹大了去了。 “能给大哥说说那人是谁么?” 弘晴城府深得很,哪怕心中直犯嘀咕,可却绝不会带到脸上来,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和煦地便追问了句道。 “这……” 伊哈娜抬头看了看弘晴的脸色,张嘴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却还是没说出口来,只是咬着唇,犹豫不决地扭捏着,显然是担心弘晴会拿其心上人作法。 “呵,大哥没旁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能将我诚亲王府最美的枝花迷倒的男子,想必是玉树临风之辈,大哥还真得好生结交上番的。” 这见伊哈娜迟迟不肯开口,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语调轻松地打趣了伊哈娜句道。 “大哥,你,你……,不跟你说了!” 被弘晴这么打趣,伊哈娜当即便羞得面红耳赤不已,气急地拿小拳头给了弘晴几下,这等小儿女之态出,顿时便逗得弘晴忍不住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大哥不笑了总可以了罢,不过呢,此事干系重大,确不是儿戏,大哥即便要帮忙,也总不能连帮的是何人都不知道罢,就算大哥肯,那也得皇玛法能看中不是?娜娜若是真不想说,大哥也不勉强,只是zhè gè 忙,大哥可就爱莫能助了的。” 事情虽是棘手得很,可真要好生谋划上番,倒也不是不能成事,然则到底值还是不值,却须得两说了,在没彻底调查过那名所谓的“风流才子”之前,弘晴是断然不可能盲目出手的,就这么个意思,虽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将出来,可内里却满是不容讨价还价之意味。 “小妹,小妹……” 伊哈娜显然是听出了弘晴话里的意思,又惊又喜之下,猛然便抬起了头来,双眼满是期盼之色地看着弘晴,张口欲言,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窘迫地停了下来,待得见弘晴鼓励地笑着,伊哈娜终于是鼓起了勇气,轻咬红唇地道出了底细:“苏州举子萧玄武。” 晕,这回麻烦大了! 听是个举子,还是苏州人,弘晴的头不由地便疼了起来,没旁的,满汉通婚的情形虽有,可却不是主流,尤其似伊哈娜这等郡主的身份,要想下嫁个举子,那是万万没可能之事,纵使三爷肯,老爷子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哪怕弘晴说破了天去也没辙。 “大哥,求您了。” 这见弘晴半晌没吭气,伊哈娜顿时便急了,眼圈再次红,可怜巴巴地看着弘晴,哀婉地求肯了句道。 “这样好了,容大哥先见见那位苏州举子,但凡有线之可能,大哥当不致令娜娜失望的。” 望着伊哈娜那我见犹怜的小mó yàng 儿,弘晴实在是说不出jù jué 的话语,然则此事的干系实在是太过重大了些,要弘晴就此答应帮忙,却也没半点的可能性,沉吟了片刻之后,弘晴也就只能是给出了个含糊的dá àn 。 “这……” 伊哈娜显然对弘晴的这么个答复不甚满意,可也知晓此事并非弘晴能做主的,求肯的话自是不好再说出口来,可心中却又极是不甘,望向弘晴的眼神里自也就满是哀婉之神色。 “时候不早了,娜娜且先回罢,后日得闲,大哥便准会抽空去见见那位萧举子,切等大哥与其谈过之后再行定议好了,huí qù 罢。” 新春于寻常人来说是假期,可对于弘晴这等身份的天家子弟来说,却是最忙的时候,不止老爷子那头要应付,宫中各处也须得打点,还有众的叔叔们处也得去打个转悠,再者,亲近的朝臣们也不能不接见,弘晴实在是没bàn fǎ 给伊哈娜个准确的时间表,也就只能是给出了个含糊的承诺,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令。 “嗯。” 这听弘晴都已是将话说到了这般田地,伊哈娜自是不好再迁延,也就只能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起身便向外行了去,那单薄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萧瑟与孤寂…… 第591章 帮还是不帮? 欲望文 第592章 各取所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2章 各取所需(一) 大年初总是很忙的,纵使是寻常人家,都少不得要走亲访友上番,就别说弘晴这等身份的天家子弟了,进宫陪侍老爷子乃是必然之事,又还得到宫中各处给诸嫔妃们拜年上礼,大清早进了宫,直到天快午时方才算是忙完了所有的程序,然则事情却还没算完,还有众长辈们处也得去走动走动,庄亲王等老辈子王爷们要去拜见,四爷等长辈也不能捺下,虽说都只是些礼节性的拜访,也不过jiù shì 说上几句便能完事,可架不住长辈啊,圈折腾下来,饶是弘晴身子骨强健,也样累得个够呛,待得到了十四爷的府门外时,弘晴的腿脚都已是发麻了的。 “hā hā哈……,晴哥儿,你这腿脚可真不怎么利索啊,这都啥时辰了,才到了爷这儿,爬也早该爬到了的。” 老十四今儿个除了去宫中打了个转悠之外,啥旁的地儿都没去,等的jiù shì 弘晴的到来,这得了管家的通禀,立马便赶出了府门,人未至,hā hā大笑声已先传到了。 爬?奶奶个熊的,今儿个还真jiù shì 爬了! 听得老十四如此调侃自己,弘晴的嘴角边当即便露出了丝的苦笑,没旁的,今儿个弘晴光是磕头都不知磕了少回了,说是路爬着来,还真就不是虚言。 “十四叔,您老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莫非是真dǎ suàn 长命万年了?” 弘晴可不是甘于吃亏的主儿,被老十四调侃了把,怎么着也得讨将回来,这便hā hā笑,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了把。 “嗯?你个混小子,这是拐着弯儿骂你十四叔啊,你小子等着,爷今儿个不把你灌趴下,这事儿便不算完!” 老十四心思灵动得很,只听,便知弘晴这是在骂他是乌龟——所谓千年王八万年龟,dǎ suàn 长命万年,不是乌龟又是啥来着,牙根登时便是yī zhèn 发痒,不过么,倒是没敢真发作出来,也就只是伸手重重地拍弘晴的肩头,笑骂了声了事。 “成啊,就怕十四叔舍不得拿好酒来,嘿,小侄嘴刁,没二十年以上的陈酿不喝,就看十四叔的诚意如何了。” 弘晴笑hē hē 地还了句,听着是打趣之言,可内里却是别有玄机在。 “得,你小子还真讹诈上了,啥诚意不诚意的,那又不是用嘴说的,成不成,须得看行动,爷今儿个自不叫你小子失望便是了,不扯了,走,进屋说去!” 老十四乃是灵醒人,自是听得懂弘晴话里潜藏着的意味之所在,心弦立马便是紧,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笑骂了声,伸手摆,将弘晴让进了府门,叔侄俩路瞎扯地便到了西花厅里,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众殷勤的下人们紧赶着便将酒菜等物事尽皆摆了上来。 “听说老四那厮昨儿个可是折腾了天,又是找人问话,又是勘探现场,忙乎得可以啊,嘿,晴哥儿对此可有甚想头么?” 老十四到底心中藏着事,自不可能真就与弘晴瞎扯个没完,这不,酒过了三巡之后,便即抛出了个信号,dǎ suàn 先探探弘晴的底细。 “四叔乃谨慎人,行事向来严谨,有他在,断不会让白莲教余孽猖獗了去的,此条,小侄自是信得过。” 四爷查案的事儿,弘晴自不可能不关注,可要说有担心么,却是压根儿就谈不上,没旁的,该抹去的线索,弘晴早就已抹平了的,四爷就算是动真格的,最也就只能查出那些死者不是白莲教余孽,而是八爷的暗底势力罢了,毕竟郑明睿可是挂着廉亲王府侍卫的名头,旦事情闹大了,那也是八爷去倒霉,至于想牵扯到弘晴身上么,那是断然办不到的事儿,正因为此,弘晴并不在意四爷怎么查,再说了,四爷之所以biǎo xiàn 出这等积极查案的姿态,在弘晴看来,不过是自保的种手段罢了,实无甚稀奇可言,此际回答起老十四的问话来,自也就随意得很,浑然jiù shì 派无所谓之mó yàng 。 “呵,那倒也是,只是老四毕竟不曾办过案,此番骤然接手如此之巨案,却恐有疏失之处,真要是闹出了甚笑话,岂不丢了我天家之脸面,须不是好耍的,不知晴哥儿以为然否?” 这见弘晴摆出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老十四的牙根自不免又有些发痒了起来,真想将弘晴摁在地上,来上通子狠揍的,不过么,想过想,做却是做不得,就算能,老十四自忖也不是弘晴的对手,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再次出言试探了句道。 “十四叔说得是,此事确是不宜久拖,若不然,京师人心惶惶,确不是好耍的,想来四叔会知晓如何做的,实也无须我等太过操心,来,十四叔,小侄再敬您碗。” 左右这案子怎么查都查不到自个儿身上,弘晴自是不在意结案不结案的,不过么,他却是不反对八爷那头早些与四爷达成协议,毕竟朝局稳定不单是老爷子有要求,也是诚亲王府系所乐见之局面,这便在言语中暗示了老十四把,而后便即端起了酒碗,朝着老十四比划,笑hē hē 地tí yì 了句道。 “好,干了!”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四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松了不老少,不为别的,只因所有事的根源都在弘晴的身上,倘若弘晴不肯罢休,那八爷方此次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尽管陆纯彦那头对事态已是有过分析,可分析毕竟只是分析,却不见得准正确,而今,弘晴既是已表露出了息事宁人之意味,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谈了,老十四自是有理由松上口大气的,这便笑hē hē 地也端起了酒碗,豪爽地与弘晴干了个底朝天,末了,伸手抹了抹嘴角边的残酒,笑hē hē 地又挑起了话题:“听闻天牢案已是有了进展,不知晴哥儿下步有何dǎ suàn ,若是有用得着十四叔处,尽管直言,你十四叔帮不上甚大忙,跑跑腿却还是没啥问题的。” “十四有心了,小侄先行谢过,若有需得十四叔处,自当叨唠。” 鸳鸯巷那头的事儿,弘晴可以不加理会,毕竟他是占了大便宜的方,怎么结案都无所谓,可天牢案么,弘晴可就不dǎ suàn 轻易地便收了场,没错,老爷子是有交待,不让将事态扩大化,可不捞回些代价,弘晴却是断然不肯甘休的,自不可能按着老十四的步调来走,这便打了个hā hā,摆出了副不愿谈此事之架势。 “晴哥儿这话可就见外了,咱爷俩何须计较那么许,嘿,说说看,这案子,晴哥儿dǎ suàn 何时审结了去?” 这听弘晴推脱得如此干净,老十四可就有些气不打处来了,没旁的,四爷那头其实算不得甚事儿,要想揭过天牢案,关键只在弘晴身上,倘若弘晴真是铁了心要彻查到底,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纵使不彻查到底,哪怕是稍稍深入些,刑部里吃挂落的官员可就不知要有少了的,这等情形之下,老十四哪能容得弘晴玩太极推手的,这便不管不顾地直接追问了起来。 “十四叔,瞧您这话问的,这案子才刚审,小侄又哪知道何时能结案,终归须得审过了才知罢,您说呢?” 左右跟老十四打交道也不是第回了,弘晴又怎会不知这厮有难缠,要想从其手中榨出油水来,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为此,弘晴可是做好了打持久仗的zhǔn bèi ,这上来么,当然是要摆出不想和解的架势,没旁的,该虚张声势的时候,绝对不能露了怯,否则的话,后头的交易也就没得谈了,直接回家洗洗睡了岂不爽利? “嗯,理倒是这么个理儿,只是案子久拖不决终归不是好事罢,爷可是听说了,皇阿玛对此案颇为的关切,说是当jìn kuài 结案方好,倘若影响到了刑部正常公务,那便有本末倒置之嫌罢,晴哥儿当善体圣心才是,你说呢?” 弘晴这等油盐不进的架势出,老十四心中自不免暗自叫苦不迭,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轻易认栽,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已是笑了起来,派为弘晴着想状地扯了大通,又将老爷子抬了出来,试图以此来压弘晴就范。 “嗯?竟有这等传闻?小侄怎不曾听说过,不对罢?小侄今早还进了宫,也没听皇玛法这般说法,倒是叮嘱了小侄几句,说是此案影响不小,须得严查,若不然,何以向天下人交待?得,而今既是十四叔这么说了,想来外头的谣传怕是不少了,回头小侄自当再去面圣,请皇玛法为小侄做个主。” 老爷子和稀泥是有的,不过么,却绝对不会将这么层意思公开出来,不可能随便对人言,毫无yí wèn ,老十四这jiù shì 在讹诈罢了,弘晴又岂会为之所动,寥寥几句话,便将老十四的招数破解得干二净,登时便令其额头都见了汗…… 第592章 各取所需(一) 欲望文 第593章 各取所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3章 各取所需(二) “嘿,你个混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再胡诌,小心爷敲你了啊!” 老爷子的心意虽已明,却不过只是暗示罢了,哪可能公开出来,老十四本身其实并不曾看透这点,而是从陆纯彦的分析中得知,至于是否属实么,老十四以为应是如此,可与此同时,老十四也很清楚此事断然不能公开谈论,否则的话,老爷子那头不单不会认账,反倒会对此案下重手,没旁的,老爷子jiù shì 个好面子之人,尽管不愿事,可旦真来了事,老爷子也准不会手软,这点,老十四可是清楚得很,又怎敢真让弘晴跑去跟老爷子对质的,这不,大冷的天,老十四愣是被憋出了头的冷汗,偏生又发作不得,也就只能是佯怒地笑骂了声,算是将先前的话题暂且揭过了事。 “十四叔,您这说的都是甚啊,小侄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难不成小侄去请皇玛法澄清谣言反倒有不是处了?” 老十四要退缩,弘晴却不想放过这等抢占上风的大好机会,这便作出了副委屈无比的样子,摊手,满脸;状地扯了句道。 “得得得,爷不跟你扯这些了,直接说罢,你小子到底要将此案审到何时?” 这么些年来,老十四跟弘晴打过的交道也不知有少回了,就从没次能占到便宜的,这令老十四每想起,便忍不住牙根发痒,今儿个番试探下来,果不其然地又被弘晴拿住了节奏,眼瞅着情形不利,老十四可就没再跟弘晴绕弯子的心思了,索性拉下了脸来,直截了当地刨根问底了起来。 呵,这厮看来是真急了,有趣! 这见老十四气急败坏的样子,弘晴的心中立马滚过了yī zhèn 好笑,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眉头微皱地看着老十四,双唇紧闭,丝毫没半点回答老十四此问的意思。 “嘿,得,算爷嘴了,不说拉倒,来,喝酒,喝酒!” 弘晴这等明显不悦的姿态出,老十四的心弦立马便是紧,没旁的,这当口上,他老十四可是有求于人的,万要是将彼此的关系搞砸了,那后头的事儿可就难有个商榷处了,倘若弘晴真要意孤行,刑部不被翻个底朝天才怪了,而这,显然不是老十四所能承受之重,;之下,老十四只好自说自话地扯了句,dǎ suàn 先缓和下气氛再做计较了。 “十四叔明鉴,小侄其实真心不想审此案的,唉,不瞒十四叔,小侄工部的事儿还都忙不过来呢,哪有甚心思胡整旁的事儿啊,可十六叔找上了门来,说是被小人构陷了去,小侄自是不能坐视不理,若不然,岂不叫人看了笑话去,得,就这么接手,还真就放不下了,唉,麻烦啊!” 弘晴默默地端起酒碗,陪着老十四干了回之后,这才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感慨了番,话语里已是微透着dǎ suàn 早些结案之意思。 “嘿,麻烦皆因人自找,也就你小子能折腾,爷还真就没见你小子有消停的时候,呸,你小子就大闹天宫的猢狲儿!” 先前死命逼问都没见弘晴给个答复,这会儿老十四已是暂时不想问了,弘晴居然就说了,这等情形出,老十四自不免犯起了嘀咕,尽管听懂了弘晴话里潜藏的意思,却并不敢轻易去接那个茬,而是斜眼看着弘晴,没好声气地便骂了嗓子。 “hē hē ,十四叔这话酸啊,罢了,小侄就当十四叔这是在夸小侄了,受之无愧矣,hā hā哈……” 老十四这话虽是醋意十足,可说的还真jiù shì 实情,自打弘晴穿越来了zhè gè 朝代,还真就不曾消停过,不管是不是他挑起的事儿,最终总是闹得个天翻地覆,念及此,弘晴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当然了,歉意啥的那是断然不会有的,得意之情倒是不老少,笑将起来自也就格外的爽利。 “你个混小子,说你胖,你倒还真就喘上了,少跟你穷得意,今个儿不给爷个交待,看爷不灌死你!” 弘晴这么得意,老十四的牙根当即又发痒了起来,可也拿弘晴没辙,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骂了句道。 “交待?hē hē ,小侄倒是无须交待,十六叔那头才须得有个交待,就不知十四叔可有诚心否?” 既已在气势上占了上风,趁热打铁自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弘晴对此可是拿捏得极为的到位,顺着老十四的话头便意味深长地点出了主题。 “诚心?嘿,你小子少要试探了,说罢,都要的是甚?先说好了,合情合理的,啥都好谈,若是狮子大开口,那就两免了!” 老十四担心的只是弘晴不依不饶,至于代价啥的么,老十四倒是不介意给上些的,不过么,还真怕弘晴就地起价不止,这便将丑话都说在了前头。 “hē hē ,说来也没啥,十六叔到了刑部都快半年了,居然还会被牢婆子给坑了去,足见手下没人使唤确是不行啊,这不,十六叔都跟小侄抱怨过几回了,说是若能在刑部有三郎中、五员外郎、十来主事的,啥事儿也有个商榷之处不是?嘿,小侄是没那个能耐的,就只能请十四叔代为成全二了。” 弘晴这会儿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又狠狠地压制住了老十四的气势,哪可能会有甚客气可言的,嘻嘻hā hā间便已是开出了个天价。 “你……” 弘晴这话出,老十四当即便是yī zhèn 火大,没旁的,刑部虽说是八爷手遮天之处,可并不意味着刑部上上下下都是八爷的人,shí jì 上,刑部三十六郎中、八十员外郎、百二十主事中,八爷真正能掌握的不过半数而已,其余的不是中立之官员便是诸阿哥之门下,旁的不说,三爷在刑部也安插了几个人,当然了,那都是弘晴上回敲诈之所得,此番若是再让弘晴又得了手,刑部的根基怕都要出现动摇了,这显然是超出了老十四所能承受之范围,压根儿就用不着去问八爷,老十四自己就可以否决了去,只是好不容易才等到弘晴肯谈判,老十四骂人的话还真就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是面色狰狞地怒视着弘晴,那架势就宛若dǎ suàn 将弘晴撕咬成碎片般。 “呵。” 面对着老十四的滔天怒火,弘晴压根儿就不为所动,也就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摆出了副无所谓的姿态。 “就郎中、两主事,了没有!” 老十四怒归怒,可却是拿弘晴点bàn fǎ 都没有,;之下,也就只能气恼万分地开出了个价码。 “hē hē 。” 老十四开出的这么个价码简直jiù shì 在打发叫花子,弘晴又岂可能会满意,不过么,弘晴也没dǎ suàn 出言反驳,仅仅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着。 “你个混账小子,算爷怕你了,郎中,三主事,最再加员外郎,再不成,拍两散去毬好了!” 眼瞅着弘晴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老十四实在是火冒三丈,真恨不得将弘晴狂揍上番的,可惜想归想,做却是半点可能皆无,没奈何,只好咬着牙将最后的底限搬了出来。 “十四叔,话不能这么说罢,十六叔到底是您的弟弟,您帮衬着些也是该当的不是?要不,就再加员外郎、两主事的?好事终归须得成双么。” 讨价还价么,就跟菜市场买大白菜是个道理,没啥不好意思之说,弘晴可没dǎ suàn 就这么轻易便让八爷方过了关去,不将其把打疼了,后头准还能生出不少的事端来,与其到时候被动招架,倒不若此际来个趁火打劫的。 “面谈,刑部那头是断然不可能再有甚缺可安置的了,若是晴哥儿需要,中央银行那头倒是可以商量,不,挤出两郎中还是办得到的,就怕晴哥儿不敢接啊。” 老十四斩钉截铁地jù jué 了弘晴的tí yì ,反过来倒是激了弘晴把。 “十四叔误会了,小侄可没甚人手要安插的,不过是想帮着十六叔把而已,若是不成,那也就算了去好了,小侄不勉强。” 中央银行的职位当然诱人,若是可能的话,弘晴自然是想吃将下来,不过么,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真要是弘晴敢贪,那准要犯了老爷子的大忌,道理很简单,jiù shì 平衡问题,撬八爷的墙角,老爷子可以允许,可跑去不相干的中央银行动手脚,那jiù shì 找死,弘晴自不会傻到那般地步,没见当初从山西回来,在整个中央银行唾手可得的情形下,弘晴都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会儿又怎可能会受老十四之所激的。 “再主事,没了!” 这见弘晴死不松口,老十四的眼珠子都红了,恨恨地长出了口大气,给出了最后的价码。 “成,十四叔怎么说怎么好,但凡能帮着十六叔的,那便是好事来着。” 弘晴只看便知差不已到了八爷方所能接受的底限,自也就没再作催逼,而是很爽快地击掌,就此将事情敲定了下来。 “哼,你小子倒是爽快了,爷却是烦着呢,说罢,天牢的案子,你小子dǎ suàn 何时结了案?” 听弘晴终于松了口,老十四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不过么,却并未大意了去,而是紧赶着便又回到了最紧要的主题上。 “天牢莫非还有甚案子么?” 弘晴并未直接回答老十四的问题,而是作出了副莫名惊诧的样子,狐疑地反问了句道。 “嗯?hē hē ,没,哪能呢,来,喝酒,喝酒!” 弘晴这话虽是反问得蹊跷,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老十四显然没料到弘晴会这般好说话,先是愣,旋即便fǎn yīng 了过来,紧赶着便打了个hā hā,端起了酒碗,与弘晴接着畅饮了起来,切尽在不言中…… 第593章 各取所需(二) 欲望文 第594章 值与不值(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4章 值与不值(一) 老十四的酒量大,弘晴的酒量同样也不小,这放开了心思之下,自是都喝得爽利无比,场畅饮下来,天都已是彻底黑透了,虽说尚未喝高,可头重脚轻却是不免之事,天色既晚,原定还得去拜访老十五xiōng dì 俩的计划自也就泡了汤,疏懒之余,弘晴甚至连诚亲王府都没去,直接乘马车便回了自家府上。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娜格格都已在府里等了您天了。” 弘晴方才刚从马车里哈腰钻了出来,就见观雨已是苦着脸地从旁抢了出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 听观雨这般说法,弘晴的好心情当即便不翼而飞了,没旁的,到目前为止,弘晴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帮伊哈娜的忙,自是不怎么想在此际去见其的,正因为此,弘晴看向观雨的眼神自不免便带着丝的不耐。 “主子,娜格格在王妃娘娘那儿呢,您看……” 这见弘晴眼神不善,观雨的脸色立马便苦了几分,没旁的,自打午时起,他就被海兰珠打发到了门房处,这都足足等了三个时辰了,可等来的却是自家主子的不满,当真令观雨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述说,心里头就别提憋屈了的,只是又哪敢跟弘晴提zhè gè ,也就只能是试探地说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小串子胡同那儿可有消息传来么?” 观雨的话虽是只说了半截,可意思却是表达出来了,那便是弘晴若是不想见,大可不去海兰珠的院子,躲将开来也jiù shì 了,好意倒是好意,不过么,在弘晴看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躲得过初,莫非就能躲得过十五不成?自是懒得去加理会,这便眉头皱,不耐地发问了句道。 “啊,有,今个儿申时三刻,陈总舵便已派人送来了份文档,奴才已将东西都放在了内院书房里了。” 弘晴既是有问,观雨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解说了番。 “去内院书房。” 弘晴实在是不dǎ suàn 在没了解萧玄武其人的情况下再次与伊哈娜jiàn miàn 的,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先去内院书房看了资料再行定夺。 “主子,您请!” 眼见弘晴并无责备自己的意思,观雨当即便松了口大气,自不敢再啰唣,赶忙伸手抢过身旁名下人手中的灯笼,殷勤地引领着弘晴路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萧玄武,苏州人氏,家境般,书香门第,其祖、父、叔皆方名士,其父萧逸山是曾于康熙二十七年中过进士,只是官运不佳,仅任过任知县,便即不曾再为官,回归故里,以授道为业,乃苏州有名的大儒,萧玄武家学渊源之下,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七岁中童试,十五岁即中解元,因岁数过小,其父并未准其进京赶考,以致错过了前年的****,去岁六月来京游学并备考明年之****,入住苏州会馆,因文章辞赋皆当行出色,来京不久,便即小有名气,于去岁八月中秋之际参与当朝文华殿大学士温达之孙澄覃所举办之文会时,得以结识了伊哈娜郡主,双方几乎jiù shì 见钟情,时常借各府文会之名私会,遂成京师举子圈中的才子佳人之美谈。 我勒个去的,怪不得海兰珠那死妮子想方设法地为娜丫头缓颊,敢情根子还就出在他那自命风雅的弟弟身上! “尖刀”那头送来的文档并不算,也就只是泛泛介绍了下萧玄武的情况罢了,倒不是“尖刀”懈怠,而是时日实在是太短了些,昨儿个弘晴连夜下的指令,今儿个能拿出这么份文档,已经算是成绩斐然了的,可距离弘晴的要求,却还是差得太远了,就这么点资料而论,弘晴实在很难对其人有个定性的,毫无yí wèn ,对弘晴下决断自也就无甚太大的助益可言。 “禀王爷,娘娘派了海棠来催,说是请王爷得空到主院行。” 正值弘晴犹豫不决之际,却见观雨探头探脑地从屏风后头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听此言,弘晴不禁便是yī zhèn 头大,;地将手中的文档往文案上丢,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不置可否地吭了声,可人却始终端坐在椅子上,丝毫没半点起身之意思,见及此,观雨自不敢再啰唣,忙不迭地躬身行了个礼,便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但凡是人都有感情,弘晴自然不会例外,正因为此,尽管尚不知萧玄武其人是否配得上伊哈娜,可对于伊哈娜敢于追求自己所爱的勇气,弘晴却是真心佩服的,也真的很想帮其把,只是感情归感情,在涉及到大局之际,弘晴却是绝对不想感情用事的,毕竟这可不是举手之劳,而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还不见得能成事,又岂能胡乱出手,至少在没què dìng 萧玄武是否值得自己出手之前,弘晴是断然不想再跟伊哈娜jiàn miàn 的,没旁的,见与不见,弘晴都不会易心中的决断,只会徒增烦恼罢了,这等蠢事,弘晴又岂会去做。 “让开,我要见大哥!” “格格,您不能进去,王爷正有事待办,您且请回罢。” “我叫你让开!狗奴才,再不让开,小心家法从事!” …… 就在弘晴心情烦躁之际,书房外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吵嚷之声,细听过去,赫然是伊哈娜与观雨等侍卫们起了争执,登时便令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 完了,这丫头看来是彻底沉沦了的! 听得伊哈娜在外头厉声呵斥着自个儿的干手下,弘晴的心中顿时便滚过了yī zhèn 烦躁,可也;得紧,这便摇了摇头,起身向外行了去。 “王爷,格格她……” 这见弘晴行被惊扰了出来,观雨自不免心中惴惴,赶忙行上了前去,张口便欲解释上番。 “嗯。” 弘晴并未去zé guài 观雨,也没dǎ suàn 听其解释,眉头扬,摆了下手,示意其自行退下,神情阴郁地看了眼因jī dòng 而面色潮红的伊哈娜,微微地叹了口气,也没言,仅仅只是语气淡然地吩咐道:“跟为兄来罢。” “大哥,额娘知道了,说是要叫人打断萧郎的腿,又要将小妹关将起来,小妹是实在没了法子,只能来求大哥您做主了,若是大哥不肯帮忙,小妹,小妹便跪死在您的面前!” 弘晴既已出面,伊哈娜自是不敢再闹,低下了头,默默地跟着弘晴进了书房,可还没等弘晴让座呢,她便已是头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哀求了起来。 得,老娘也真是的,这不是给咱出难题么,唉,这都啥世道来着!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伊哈娜这般说法,立马便猜到了自家老娘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要弘晴来做个决断罢了,道理说穿了也很简单,若是董鄂氏真要将伊哈娜关将起来,又怎可能让其跑到仁郡王府来,不可能大半天都不派人来问上声,这岂不jiù shì 明摆着要弘晴来拿个准主意么,问题是这么个主意又岂是那么好拿的,老娘可以心疼闺女,可弘晴zhè gè 做儿子的却须得kǎo lǜ 全局,说句不客气的话,如今两王府的重担可是全都压在了弘晴的肩头上,旦弘晴稍有点闪失,不止仁郡王府要倒霉,诚亲王府同样没得好过! “娜娜且先起来,此事容大哥慢慢绸缪了去可好?” 似伊哈娜这等已然陷入了迷情之中的女子,跟其讲道理显然是讲不通的,啥大义大局对她来说,那都比不上情人的根毫毛来得重要,跟其分析啥时局,那都是对牛弹琴罢了,实在没啥意思,弘晴自是懒得去费那个口舌,也就只是叹息了声,摆手,温和地叫了起。 “大哥不答应,小妹便不起来!” 伊哈娜自小性子就犟,跟董鄂氏简直jiù shì 脉相承,认准了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这不,哪管弘晴怎么劝,她jiù shì 跪着不动,这等情形出,当真令弘晴烦得只想骂人。 “妹子放心,有为兄在,断不会有人敢为难萧公子的,至于其余诸事么,终归须得等为兄见上其面再行计较不是?” 面对着伊哈娜的坚持,弘晴实在是点脾气都没有,这主儿骂不得,打不得,就连说还都说不得,;之余,也只能是给出了个承诺。 “当真?” 听弘晴肯出面管此事,伊哈娜的眼神立马便是亮,伸手胡乱地抹了把脸,双眼圆睁地看着弘晴,又惊又喜地追问了句道。 “大哥何时骗过你了?起来罢,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让下人们见了,岂不看了笑话去。” 弘晴;地摇了摇头,伸手扶了伊哈娜把。 “大哥最好了,有您在,小妹便甚事都不怕了。” 听得弘晴出言肯定,伊哈娜立马便笑了起来,也不管脸上的泪痕未干,便已是雀跃地欢呼着。 你不怕?我怕啊! 这见伊哈娜又是哭又是笑的,弘晴实在是没了脾气,除了摇头叹息之外,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第594章 值与不值(一) 欲望文 第595章 值与不值(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5章 值与不值(二) 宽敞的主院主房中,尽管夜已是颇有些深了,可海兰珠却并未安歇,身王妃服饰未除,眉头微皱地在房中来回地踱着步,大冷的天,额头上却满是细密的汗珠子,显见心中的不安与忐忑实是浓得紧了些,没旁的,只因在处置伊哈娜的情事上,她确有不是之处,自忖断难瞒得过精明无比的弘晴,自不免担心弘晴会有所见责。 “王爷回来了。” 就在海兰珠患得患失之际,却听房外的隔断处响起了侍女们的见礼之声,海兰珠的心顿时便是抽,紧赶着向屏风处迎了过去,可在半道上却又犹豫地住了脚,轻咬着红唇,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妾身见过王爷。” 没等海兰珠想清楚到底该跟弘晴如何解说,就见弘晴已是稳步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海兰珠见状,自不敢失了礼数,赶忙收敛了下纷乱的心思,疾步迎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福。 “嗯。” 弘晴面无表情地看了海兰珠眼,却并未有甚言语,自顾自地便走到了床榻边,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神情漠然至极,虽无言,可这等姿态便已明白地宣示着弘晴心中已是极为的不满。 “王爷,您听妾身解释,这事情,啊,这事情说起来完全是yì ;,妾身当初确不曾想到陛下会有赐婚事,原本dǎ suàn 等明春那萧玄武高中之后,再徐徐计议的,可……” 海兰珠自知与弘晴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算深,别说跟倩儿相比了,便是比之曹双儿都不如,之所以能成为福晋,那全是因着董鄂氏力挺之故,否则的话,这福晋的身份还真就难轮到她海兰珠的头上,此际见弘晴神情淡漠,海兰珠的心立马便慌了,有些个语无伦次地便解释了起来,只是越解释就显得越是心虚,到了末了,海兰珠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的。 “好,很好,这等事你都敢瞒着本王去做,那还有甚事是你不敢为的?不曾想?好个不曾想!我天家子弟之婚事可曾有自个儿能做得了主的么?你倒好,尽瞎搀和,真当本王无所不能么,嗯?” 弘晴很生气,倒不是生气此事之麻烦,而是生气海兰珠的欺瞒,没旁的,若是早知道伊哈娜有了心上人,弘晴自可早早设法成全二,也不致于弄到如今这等棘手之局面,这回好了,连董鄂氏都搀和进来了,个处置不好,诚亲王府可就要让天下人看笑话了,倘若再被四爷、八爷利用上把,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念及此,弘晴的心中自不免烦上加烦,说出来的话自也就重得很。 “王爷息怒,妾身知错了,此事确是妾身kǎo lǜ 不周,王爷要打要罚,妾身都不敢辞,只是娜娜素性刚硬,倘若有失,妾身纵死也难辞其咎,还请王爷设法斡旋则个。” 被弘晴这般劈头盖脸地通子呵斥,海兰珠的泪水当即便流淌了下来,不过么,却并未为自己分说,而是言语诚恳地请求弘晴去帮着伊哈娜把。 “罢了,能做的本王自会去做,做不得的,本王也绝对不会允了,尔且管好内院,外头的事少去搀和,似这等事情,本王不想再有下次,尔且好自为之罢!” 有着两世的经历在,弘晴又何尝不知女人就两大爱好,不是做母亲jiù shì 做媒人,古往今来,但凡是个正常女人,都是个德性,只是这等事儿放在寻常人家,倒是无碍,就算出点差错,那也无甚了不得的,可在天家,啥事儿都不会是小事,以前弘晴是不想管这么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可眼下既已独立开府了,该立的规矩,弘晴自是得好生立上回了的。 “是,妾身都记住了。” 海兰珠心中其实是很委屈的,没错,她是早便知晓了伊哈娜的情事,去岁中秋的文会也是她拉着伊哈娜道去的,可这门情事却不是她牵的线,实实在在是伊哈娜自己看上了萧玄武,海兰珠是过了月余才得知,只是来没想得太过深入,二来也是没料到老爷子会突然来上了个和亲之议,这才会弄成眼下这等麻烦之局面,其此番之所以选择帮伊哈娜,固然有着同情伊哈娜之遭遇的想法在内,可又何尝不是董鄂氏有所暗示之结果,只是这话海兰珠却是不想说将出来,此际面对着弘晴的苛责,她尽管委屈,可却还是恭谨地应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她很清楚弘晴说不二的性子,真要是在此际跟弘晴起了冲突,不单帮不了伊哈娜,怕是连她自己都有着遭冷落之危机。 “嗯,记住便好,说罢,你既是见过了那位萧公子,就跟本王说说对其人之印象好了。” 海兰珠毕竟是福晋,弘晴自不想将夫妻关系搞得太过紧绷,左右该说的话既是已说过了,弘晴也就不想再啰唣,不耐地挥手,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转而追问起了萧玄武其人其事。 “回王爷的话,妾身确是见过萧公子几次,只是并无太之接触,若要说印象,大体上都是从娜娜妹子处听来的,只知其人风趣而有才,样貌也是上上之选,据娜娜妹子所言,早先那萧玄武并不知娜娜妹子的真实身份,彼此相处了段时日之后,娜娜妹子才将实情告知了对方,却也没见感情有所生分,想来彼此间应是真爱无疑。” 这见弘晴的脸色已是稍缓,海兰珠忐忑的心自也就稍安了些,忙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紧赶着便将自个儿所知之情况道了出来。 “嗯,时辰不早了,休息罢。” 弘晴静静地听完了海兰珠的解说,但却并未加以置评,也没再往下追问,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而后摆了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 “来人,侍候王爷衣。” 海兰珠原本满心期盼弘晴能给出个承诺的,可见弘晴不想再谈此事,自不敢再啰唣,忙不迭地起了身,提高声调唤了嗓子,自有侍候在屏风外的众侍女们齐齐应了诺,鱼贯行进了房中,殷勤地侍候着弘晴夫妻俩衣安歇…… 大年初二照例是忙碌的,好在相比于大年初的奔走四方,大年初二之际,弘晴只须在家中坐等即可,自有亲近的朝臣们纷纷上门拜见,纵使如此,大半天忙活下来,弘晴依旧是累得个够呛,旁的不说,光是寒暄的fèi huà 就不知扯了少,喉咙都已是生疼了,直到申时过后,来访的人潮方才算是渐渐消停了去,得了空的弘晴这才有时间换了便装,领着李敏行等人从后门出了府,乘马车直奔苏州会馆而去。 “属下叩见王爷!” 待得到了地头,弘晴方才下马车,自有早就在苏州会馆外监控着的名便装王府侍卫把总迎上了前来,恭谨地便是礼。 “免了,人呢?” 弘晴喉头不适,自是不愿言,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便即言简意赅地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那人始终在馆内,不曾出过门。” 弘晴既是有问,那名把总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答道。 “嗯,去,将澄覃那小子叫过来。” 弘晴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苏州会馆之大门,眉头扬,声线微寒地下了令。 “喳!” 听此令,那名侍卫把总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向不远处的间民宅行了去,不会,已是陪着名样貌俊朗的青年又转了回来,这人正是文华殿大学士温达之孙、海兰珠之亲弟澄覃。 “姐夫,啊,不,下官大内三等侍卫澄覃叩见王爷。” 澄覃家世渊源,贵为当朝大学士之孙,又早早便在大内侍卫中补了缺,年少英俊,又颇具文采,手诗词相当出色,号称是继纳兰容若之后的满族第才子,往日里待人接物,总是派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形象,可在弘晴面前么,那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般,这不,才刚叫了声姐夫,被弘晴冷厉的目光扫,俊脸瞬间便煞白了起来,忙不迭地趴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行了个大礼。 “你带本王进去!” 对于澄覃zhè gè 略显得轻浮的小舅子,弘晴谈不上有太的好感,当然了,也不致于有甚恶感,没旁的,谁又没过少年轻狂的时候,似其这等家世,能做到广交文友,便已算得上不错了的,再者,看在海兰珠的份上,弘晴往日里倒也对其和煦得很,可此际么,因着伊哈娜事,弘晴对其自不免有些迁怒,自不会给其甚好脸色看,吩咐的言语里自也就满是不耐之意味。 “喳,王爷,您请。” 澄覃打小了起便在贵胄圈子里厮混,观颜察色的能耐自是不差,这见弘晴声色不善,心中自不免惴惴得紧,可又哪敢有甚怨言的,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摆手,引领着弘晴向不远处的苏州会馆行了去…… 第595章 值与不值(二) 欲望文 第596章 值与不值(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6章 值与不值(三) 苏州自古人杰地灵,不单文风鼎盛,兼富甲方,商者如云,巨贾无数,集地之力营建的在京同乡会馆自也就显得格外的气派,占地面积极广,在寸土寸金的外南城足足占了三十余亩之地,装潢也考究得很,大气而又不失精巧,尽显苏州园林之精髓,往日里也算得上是京师景,然,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商贾、游学者大已归乡,会馆里人烟稀少,行走其间,脚步声竟有回响在荡漾,偌大的会馆自不免颇见萧瑟。 “少爷,少爷,费莫公子(澄覃姓费莫)来了。” 在庭院间的小路上辗转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终于是到了萧玄武所住的小院,方才刚从照壁处转将出来,就见名正在庭院里堆着雪人玩的九岁小书童讶然地抬头望了过来,待得见来者是澄覃,小书童当即便欢天喜地地蹦了起来,扬声便咋呼了句道。 随着小书童的声音响起,紧闭着的书房之门“咯吱”声从内里被推开,紧接着,厚实的门帘动,名身着白狐裘袍的青年书生已稳步从内里行了出来,但见此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挺中又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气度当真不凡得很。 这厮应该jiù shì 萧玄武了,果然副好皮囊,怪不得娜娜那小丫头会沉迷若此! 这见来者气度俨然,弘晴自不免看了其眼,心下里倒是对其了几分的好感,不过么,弘晴素来就不是感情用事之辈,这些许的好感并不足以影响到弘晴的决断。 “费莫兄,您怎么来了?” 萧玄武显然是没想到澄覃会在大过年之际来此处,没想到澄覃还带着人来,自不免也好奇地看了弘晴眼,不过么,倒是没急着究根问底,而是温和地笑着,拱手寒暄了句道。 “呵,赶巧路过此处,突然想起萧兄就住在此处,这不,找上门来讨杯茶喝,萧兄不会不欢迎罢。” 澄覃偷眼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见弘晴殊无表示,心头的忐忑自不免便深了几分,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笑了笑,派随意状地调侃了萧玄武把。 “岂敢,岂敢,这位兄台是……” 澄覃偷眼看弘晴的举动虽轻微,可萧玄武显然是察觉到了,心中自不免起了些疑心,不过么,倒也没表露出来,而是笑着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本王弘晴。” 萧玄武这么句问话出,澄覃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是僵,正自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介绍弘晴之际,却见弘晴已是神色漠然地自报了家门,此无他,弘晴虽是微服前来,却没dǎ suàn 与萧玄武微服相交,来是没那个时间,二来么,也是想看看其之胆色到底如何。 “原来是仁郡王驾到,学生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 弘晴此言出,萧玄武的身子很明显地震颤了下,显见对弘晴的到来极为的惊讶,不过么,却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但见其后退了步,深深地便是躬,温文尔雅地致歉了句道。 “免了,尔且随本王进内叙话,澄覃,你就呆在此处!” 尽管对萧玄武的落落大方有着几分的满意,然则弘晴却并未给其甚好脸色看,丢下句交待之后,也没管二人究竟作何感想,抬脚便向书房里行了去,见及此,萧玄武不禁讶然地看向了澄覃,眼神里满是探询之色,只是这当口上,就算再给澄覃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胡乱开口的,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表达了自个儿爱莫能助的窘境,萧玄武见状,倒也没再相逼,整了整身上的白狐裘袍,神情凝重地也行进了书房之中。 “王爷,请用茶。” 方行进了书房,入眼就见弘晴居然已是大马金刀地端坐在了几子后头,萧玄武的眉宇间立马飞快地掠过了丝淡淡的不快,不过么,倒也没甚旁的表示,而是缓步走到了旁的火炉边,动手沏了碗茶,双手捧着,递到了弘晴所在的几子上,平心静气地客气了句,而后方才走到了对面的几子边,撩衣袍的下摆,长跪而坐,再不言,仅仅只是神情谦和地望着弘晴,派不亢不卑之气度。 “知道本王为甚而来的么?” 弘晴有心探探萧玄武的底,自不会对其假以颜色,而是面色阴沉地死盯着萧玄武,身上的煞气浓烈得几如实质般,浑然jiù shì 被触怒了的上位者之形象。 “若是学生料得不差,王爷应是为小娜的事儿来的。” 弘晴身上煞气大得紧,这阴沉下脸来,那等压力可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起的,别说般小民了,便是那些个极品权贵们,都吃劲不起,可萧玄武却无所惧,面色平静地与弘晴对视着,回答的话语也无甚示弱之言。 “知道便好,本王给尔两个选择:,离开娜娜,本王许尔似锦前程,明春****,不管你中还是不中,个知府的位置,本王还是给得出的,至于其二么,嘿,你可以坚持你的情爱,本王却无惧双手染红,不止你要死,你的家族也样难逃劫难,何去何从,尔自择好了。” 弘晴狰狞地笑,伸出了两根手指,边缓缓地曲着,边声色俱厉地开出了条件。 “王爷,您这是在强人所难,请恕学生难以从命!” 被弘晴这等恶言恶语逼,萧玄武自是再难以保持平静,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已满是羞愤之色,不过么,却并未太过失态,仅仅只是语调深沉地回应了句道。 “强人所难?呵,就算是罢,可惜你没得选择!” 弘晴压根儿就没在意萧玄武愤怒的眼神,阴冷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点明了事实。 “呼……,王爷如此苦苦相逼,学生又何惜死,王爷要动手就请便好了。” 萧玄武怒极之下,反倒是平静了下来,长出了口大气之后,语调平缓地作出了选择。 “嘿,好个视死如归,尔这般自寻死路,可有曾想过家中父祖么?莫非真要他们也跟着陪葬不成?” 既是要演恶人,弘晴自是不吝演到底,丝毫没给萧玄武留下半点的喘息机会,冷冷地又进逼了句道。 “王爷何必虚言恐吓,您并非那等样人,杀学生或许有可能,却断不会做出那等迁怒家人之事,当然,王爷若是硬要如此行事,那便算学生看错了人好了。” 弘晴倒是演得逼真无比,恶人算是做到了底,然则萧玄武这回却并未被激怒,而是伸手掸了掸衣袍,神情淡然地回答道。 “哦?你倒是很自信么,真敢跟本王赌到底?” 这见萧玄武如此快便平静了下来,弘晴心中自不免对其高看了线,不过么,却并没dǎ suàn 就这么轻易地放其马。 “小娜最尊崇的人jiù shì 王爷您,平日里总在说王爷您的事迹,学生听也听得了,这么点自信还是不缺的。” 萧玄武压根儿就不受激,淡然地笑,不紧不慢地回应了句道。 “小娜?呵,叫得倒是亲热,本王却是不明白了,就你这么区区个举人,有甚资格叫郡主下嫁的,嗯?“ 弘晴并未对萧玄武的话加以评述,而是讥讽地笑,毫不容情地指出了双方之间的地位之悬殊。 “王爷问得好,若论地位,别说学生眼下就举子,纵使明科高中,也不及小娜之万,若是在认识前,学生已然知晓小娜的身份,自不敢生出少艾之心,奈何事已至此,学生纵死,也断不愿放弃,小娜之心与学生同耳,至于结果将会是如何,学生皆无悔!” 面对着弘晴拨接着拨的责难,萧玄武并未再动气,而是心平气和地摊了下手,坦诚无比地表明了态度。 “无悔?世人总喜欢将这么个词挂在嘴上,可真能无悔的又能有几个,罢了,本王也懒得跟你拉呱,直说好了,陛下旨意将下,娜娜将远嫁喀尔喀蒙古,为亲王长孙妃,尔还能真无悔么?” 弘晴显然不想再无休止地扯淡下去了,这便扬眉,双目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萧玄武,毫不客气地将重磅炸弹抛了出来。 “什么?” 听弘晴这般说法,萧玄武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身子猛地便是颤,脸色瞬间便煞白了起来,显然是被这么个消息给震晕乎了。 “本王说过的话向来算数,还是先前那两个选择,尔自择罢。” 论及打心理战,弘晴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这见萧玄武心已乱,立马毫不客气地旧事重提,狠狠地在萧玄武的颤抖的心上再剜出了个大洞。 “自择?hē hē ,好个自择,天意弄人么?为何如此,为何要如此!” 连番的重击下来,萧玄武显然已是方寸大乱,面对着弘晴的步步紧逼,他已是心力憔悴不已,但见其痛苦地闭上了眼,口中轻语呢喃着,似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596章 值与不值(三) 欲望文 第597章 值与不值(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7章 值与不值(四) 呵,这就撑不住了?有意思,看你接下来还坚持不坚持! 这见萧玄武方寸大乱,弘晴的嘴角勾,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没旁的,这jiù shì 个考验,考的不仅仅是萧玄武的心性,也不仅仅是考验其对伊哈娜的感情到底有深,的则是考验萧玄武的本心,尽管残酷,却又是必须之事,若萧玄武不能证明自己值得弘晴出手相助,那其之结果就只有个——从zhè gè 世界上无声无息地消失! 残忍?好像是有点,可弘晴却是并不在意,概因对弘晴来说,成亲王府的安危才是他首要kǎo lǜ 的目标,除此之外,再无其余,个不值得出手相助、又对诚亲王府的安全构成隐患的人,自是须得早早除掉,而这,jiù shì 集权政治的真面目之所在,对此,弘晴早就已是习以为常了的,换而言之,萧玄武的生与死就在他自己的念之间。 “谢王爷专程前来相告,学生感激不尽,不知小娜这些天可还好么?” 萧玄武并未回答弘晴的问题,呢喃了yī zhèn 之后,神情已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只是言语间却不免还是带着几丝的颤音。 “你说呢?” 眼瞅着萧玄武如此快便从震惊中醒过了神来,弘晴对其心衴uán gù 怯挚锤吡艘幌撸不过么,去依旧还是没dǎ suàn 出手帮忙,也没直接回答其之问题,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呵,小娜看似性子柔弱,实则要强坚韧,想来这几日定是烦着了王爷了罢?” 萧玄武自失地笑了笑,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此话怎讲?” 听萧玄武如此说法,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扬,不过么,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接着往下追问道。 “小娜向只信服王爷,遇此等大事,她除了找王爷帮衬之外,怕是不会去寻旁人了的,纵使有,也应是去求了王妃娘娘。” 萧玄武摇了摇头,言语肯定地分析了番。 “哦?那依你看,本王会做何抉择?” 萧玄武这番分析出,弘晴登时便笑了起来,也没否认,而是意味深长地发问道。 “从常理上来说,王爷棒打鸳鸯或许符合诚亲王府的利益,然,王爷既是出现在此,心中应是另有想法,学生以为当是来看学生是否值得王爷出手相助的罢,若非如此,王爷也无须跟学生啰唣,只消传个意思出去,天下虽大,怕也无学生的容身之处了的。” 弘晴这么笑,萧玄武也跟着笑了起来,无甚顾忌地便点明了弘晴的来意。 呵,这小子还行,有点意思了! 对于萧玄武能看破自己的来意,弘晴虽略有些惊讶,却也并不感到有吃惊,没旁的,稍有些头脑的人,都能看穿此点,当然了,萧玄武能在如此短时间里分析出这等结果,亦属难能可贵了的,可光凭此点,还不足以打动弘晴的心,毕竟伊哈娜和亲的事儿干系太大了些,实容不得弘晴轻忽了去。 “嗯,若是本王执意旁观,尔又待如何?” 弘晴并未否认萧玄武的推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之后,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切由小娜决定,她若死,萧某决不独生,她若是愿远嫁,萧某虽伤心,却也不会强求,此生自当不娶,以待来生!” 听弘晴这般问法,萧玄武的神情立马便肃然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几乎是字顿地给出了dá àn ,语调虽尚算平衡,可内里却满是执着之意味。 “最后个问题,你应当知道娜娜乃是郡主,须不是寻常人可娶的,那你又凭甚以为能娶到娜娜?” 萧玄武的话语出,弘晴瞬间便判断出了此言乃是其之真心,心下里已是有了决断,但并未急着说将出来,而是bsp;mò 了片刻之后,这才问出了最后的个问题。 “萧某说过了,倘若早知小娜的身份,学生自不敢生出妄念,然,今既已情深,萧某自当承之,于旁的,学生不敢妄言,于功业,学生尚有搏之力,明春****,定要名列三甲,虽尚不足以向小娜求婚,却也可做为进展之阶,若能再有功于国,或能成事焉。” 既是早知伊哈娜的身份,萧玄武又怎可能会不去了解郡主下嫁的条件,自是清楚自己与伊哈娜之间的身份悬殊过大,此事能成之机会实是渺茫,但却并不dǎ suàn 放弃,早已下定了排除万难之决心,此际听得弘晴见问,倒也未曾隐瞒,直抒胸臆地便将自个儿所谋之策道了出来。 “记住你所说的话,明春****,若是不能披红游街,就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弘晴没再往下追问,而是就此起了身,丢下句冰冷的言语,而后也没管萧玄武是怎个fǎn yīng ,抬脚便向外行了去。 “谢王爷成全,萧某自当全力以为之!” 尽管弘晴并未明言要出手相帮,可萧玄武却是听懂了此言的意味之所在,心下里自不免滚过了yī zhèn jī dòng ,这便恭谨地行了个礼,发自肺腑地谢了句道。 得,看来这趟苦差是躲不过去了,头疼啊! 弘晴之所以答应出手相助,固然是觉得萧玄武是个可用之才,可其实的则是切不过自家老娘那头的暗示,再者也是担心性子倔强的伊哈娜闹出甚令诚亲王府难堪之事,当然了,若是萧玄武不堪造就的话,哪怕董鄂氏再怎么暗示,弘晴也断然不会出zhè gè 手的,而今,决断虽是下了,究竟该如何彻底解决此事,弘晴时间也尚未有个周全的主意,心下里自不免颇为的烦躁。 “王爷,怎……” 书房外,澄覃正满脸焦躁地在院子里狂转悠着,突然间见着弘晴从内里行了出来,赶忙窜着便迎了上去,张嘴便要问个究竟,只是冷不丁被弘晴冷厉的眼神扫,立马便打了个哆嗦,后头的话自也就戛然而止了,呆傻在了当场,待得其回过了神来,弘晴早就走得没了踪影…… “王爷,主府那头都已派人来请了几次了,说是福晋娘娘请您回府便去趟。” 从苏州会馆出来,弘晴并未再去旁的地方,直接便回了自家王府,这才刚下马车,就见赵福顺已是匆匆迎上了前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去主府!” 听自家老娘有请,弘晴立马便猜到了根底,无非jiù shì 要过问下伊哈娜的婚事罢了,心中的躁意自不免深了几分,可也没表露出来,仅仅只是皱眉,转身又上了马车,语带丝不耐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有所吩咐,随行的李敏行等人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簇拥着马车便又转出了照壁,向诚亲王府的正门赶了去。 “孩儿叩见额娘!” 行进了主院的主房,入眼便见董鄂氏正端坐在床边,而伊哈娜则怯生生地侍立在旁,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在,这架势显然jiù shì dǎ suàn 密议了的,而所能议的事儿明摆着的jiù shì 伊哈娜的婚事,当真令弘晴原本就烦的心烦上了几分,可又哪敢在董鄂氏面前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抢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嗯,免了。” 见得弘晴到来,董鄂氏波澜不惊的脸上丝毫表情皆无,仅仅只是声线淡然地叫了起。 “谢额娘。” 弘晴恭谨地谢了声,腰板挺,就此起了身,却并不敢直了,而是微躬着身子,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娜娜的事,尔dǎ suàn 如何处置,嗯?” 董鄂氏很直接,压根儿就没玩啥绕弯子的把戏,直截了当地便道出了主题。 “切听凭额娘做主,孩儿自不敢有异议。” 弘晴正在因此事而烦着呢,尽管是有些帮忙的想头,可来是事关社稷大政,岂能随意言之,再者么,弘晴自己也还没想出个稳妥的主意来,又哪敢信口胡言的,也就只能是玩了把太极推手,将问题又推了huí qù 。 “哼,额娘不管你怎么想的,此事就须得由尔来解决,说罢,你dǎ suàn 怎么做?” 董鄂氏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也没跟弘晴说啥大道理,不曾玩甚以情动之的把戏,冷哼了声,便即毫不客气地将责任股脑地全都推到了弘晴的身上。 “……” 听自家老娘这么句不讲理的蛮横话语,弘晴实在是很有些哭笑不得,也实在是不知该说啥才是了,也就只能是;地苦笑了起来。 “大哥,小妹求您了,您就帮帮小妹罢。” 这见弘晴半晌没个言语,伊哈娜显然是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头跪在了弘晴的身前,泪水纵横地求肯了起来。 “娜娜,你这是作甚,快起来!” 伊哈娜这么跪下,弘晴可就不能再保持bsp;mò 了,;地摇了摇头,躬下了身子,伸出双手便要去搀扶伊哈娜。 “大哥不答应,小妹就不起来,大哥,小妹求您了!” 伊哈娜jiù shì 个犟性子,没得到弘晴的允诺,她自是不肯罢休,身子扭动着,死活不让弘晴搀扶,这等架势出,弘晴的头立马便大了几圈…… 第597章 值与不值(四) 欲望文 第598章 值与不值(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8章 值与不值(五) 弘晴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之辈,所谓的礼教,在弘晴心目中,其实钱不值,至于和亲大政,在弘晴看来,是狗屁不通,他所信奉的从来都是“强权jiù shì 真理”,相信的也只有条拿破仑的名言——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啥和亲之类的,那不过是弱者的呓语罢了,甚用处皆无,若是他能做得了主,自然不会去干和亲的蠢事,问题是此事乃是祖制,并非他弘晴说了能算的,shí jì 上,别说弘晴了,就算是老爷子,也不敢轻易变了此条,毫无yí wèn ,要想让伊哈娜不远嫁,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弘晴又怎敢轻易便表了态。 “娜娜,你且先起来,有甚事,慢慢商议了去也jiù shì 了。” 没错,弘晴确是起了帮伊哈娜把的心思,只是这等事只可做,却是不能说,没旁的,只因弘晴心中并无太大的把握可言,这会儿若是在董鄂氏面前应承了下来,那可就真点退路都没有了,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事,正因为此,尽管很是心疼伊哈娜的悲伤,可弘晴到了底儿还是不曾给出个明确的承诺。 “不,大哥,小妹求您去看看萧郎,他很优秀的,真的,只要大哥见了他,准会惺惺相惜的,大哥,小妹求您了。” 饶是弘晴劝慰的话语已是极尽温柔了,奈何伊哈娜却是怎么也不听劝,依旧是哀婉地求肯着,顿时便令弘晴头大如斗。 “够了,娜娜起来,不求他,大不了额娘与你道去宫门口跪着,叩请陛下圣裁!” 这头伊哈娜哭着不肯起身,那头心疼女儿的董鄂氏可就看不过眼了,但见其猛地拍床沿,气咻咻地便嚷了嗓子。 唉,这都哪跟哪的事啊,您老还真是能添乱! 董鄂氏这么发作,弘晴心中当真是叫苦不迭,没奈何,只好也跪了下来,作出了副诚惶诚恐状地磕了个头道:“额娘息怒。” “哼,娘不管你们怎么折腾政务,那都是尔等男人做的大事,娘只知道娜娜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岂能让尔等拿去和甚的亲,我大清的好男儿莫非都死光了么?竟要靠我家娜娜去稳边疆,当真是可笑之至!” 董鄂氏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主儿,这会儿气头之上,当真啥大不韪的话儿都敢往外冒,张口便将满天下的男人都棍子全打死了去。 呵,瞧老娘这话说得当真有够针见血的,嘿,看来老娘准是跟老爹狠干过场了的,十有**是没能说服得了老爹,这是拿咱来撒气了!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已从董鄂氏的言语中猜到了其之怒气从何而来,心中好笑之余,也不禁对董鄂氏这等有些个大逆不道的言语叫好不迭,本来么,保家卫国又或是扬威域外,那都是男人应该干的事儿,拿自家公主去换太平当真就不是啥光荣之事,而是种不折不扣的耻辱,也就只有那些腐儒才会对此津津热道不已,但凡热血男儿,对此,都准是深恶痛绝得紧的。 “额娘jiāo xùn 得是,只是兹事体大,实是急不得,且容孩儿细细绸缪了去可好?” 弘晴从来都是个谨慎人,心中叫好归叫好,却绝不肯轻易说出甚承诺的,哪怕董鄂氏再如何发作,弘晴也就只是公式化地应答着。 “兹事体大?娘不管甚体大体小的,娘只要你说句实话,这事儿你到底管还是不管?” 董鄂氏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压根儿就不管弘晴说得有委婉,拿出额娘的架子,无甚顾忌地便逼迫了句道。 “额娘明鉴,其实孩儿今日已去见过了那萧玄武。” 这听董鄂氏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实在是;得紧,也就只能是设法先行转开话题。 “大哥,萧郎他,他还好么?” 弘晴的招法说起来也不过jiù shì 小伎俩罢了,可却是实用得很,果不其然,正自流泪不已的伊哈娜听及此,立马顾不得再伤心了,霍然抬起了头来,满是担忧之色地望着弘晴,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他还好,只是担心你,怕你会做傻事。” 尽管说起萧玄武只是为了避开董鄂氏的追逼,不过么,弘晴其实也很是担心伊哈娜会作出些甚不应有的蠢事,这便沉吟地劝慰了其句道。 “大哥,我……” 弘晴此言出,伊哈娜顿时便羞红了脸,轻唤了声,可接下来却是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晴儿既是以为那萧公子人不错,那此事就由尔办了去,哼,娘不管外头怎么闹,若是娜娜真要去和亲,娘就唯你是问!” 董鄂氏斜眼看了看羞不可遏的伊哈娜,心中满是酸楚之意,不过么,却并未去直接追问弘晴与萧玄武的交涉经过,而是蛮不讲理地便下了死命令,此无他,董鄂氏对弘晴可是太了解了,这小子打小了起就滑不留手,不给其上个套,那是别想指望弘晴能依令行事的。 “额娘既是如此说了,孩儿自当尽力。” 遇到董鄂氏这等蛮横的主儿,当真就没处讲理去,;之下,弘晴也就只能是苦笑着应承了下来。 “这话,娘记住了,办不成,小心你的皮子,去罢。” 董鄂氏对弘晴的能耐还是信服的,别看她从来不理外事,可心里头却是透亮得很,自是清楚诚亲王府能有眼下这等局面,全是弘晴手支撑出来的,他既是有了承诺,此事也就有了成功之把握,董鄂氏放心之余,自不免担心弘晴会反悔,这便口将事儿说死了,不给弘晴留下丝毫转圜的余地。 “是,孩儿告退。” 事情都已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也没辙了,只能是咬着牙认了下来,恭谨地磕头告了个罪,起身便向外行了去。 “大哥,烦劳您了。” 弘晴将将转出屏风之际,直羞答答地低着头的伊哈娜却是突然扬声道了谢,听此言,弘晴的脚步自不免便是顿,不过么,也没言,仅仅只是回首朝着伊哈娜笑了笑,便即大步行出了主房。 值还是不值?直以来都是弘晴kǎo lǜ 问题的出发点之所在,在伊哈娜的婚事上同样也是如此,正因为觉得不值,所以弘晴才会迟迟不曾作出决断,而今领命之下,再回想过去,弘晴突然间发现自己似乎早在权力的泥沼中迷失了,竟连亲情都能拿来衡量值与不值,念及此,弘晴的额头上立马便涌出了层细密的汗珠子——能驾驭得了权力的才是政治家,被权力所驾驭的不过只是政客而已,两者间看似差不,实则却是天地的差别,前者乃明君,后者不过是枭雄而已,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呼……” 念头通透之下,弘晴整个人不由地便是松,长长地出了口大气,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就此随着这口气挥散了个干净,心境明,眼前的世界顿时便格外的明晰了起来。 “小王爷,王爷让您即刻去书房行。” 弘晴今儿个都已是忙乎了整天了,自不免疲得很,本dǎ suàn 即刻回府休息番的,可惜这么个愿望却是实现不了,这不,方才刚从主院出来呢,就见墨雨已是疾步迎上了前来,恭谨地禀报了句道。 得,这回轮到老爹不安心了! 尽管墨雨没说三爷相请之用意,可弘晴却是猜出了根底,左右不过是担心弘晴被董鄂氏所说服,以致坏了和亲之大事,这是要将弘晴叫去耳提面命上番罢了。 “嗯,知道了。” 三爷有令,弘晴自是得听,至于三爷的用心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没旁的,左右此事本来就须得三爷配合,若不然,断难有成事之可能,纵使三爷不来寻,弘晴也会在近日内找个机会跟三爷好生交流上番的,而今,三爷既是自己要开这么个头,弘晴尽自疲得慌,却也乐得趁势将事情摆开来说的,这便轻吭了声,抬脚便向内院书房处行了去。 方从书房门口的屏风处转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独自人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至于往日里总在书房中随侍的陈、李两大谋士,却是不见了踪影,弘晴见状,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醒悟了过来,此无他,伊哈娜的事儿涉及王府之**,三爷并不想让太的人知晓,只想悄无声息地将此事揭了过去,这摆明了是要跟弘晴私下密议之架势。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心思动得飞快,脚下也同样不慢,几个大步便已抢到了三爷的近旁,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晴儿来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听得响动,正自低头踱步的三爷立马便顿住了脚,侧身看,见是弘晴已到,微皱着的眉头立马便是展,笑hē hē 地摆手,和煦无比地赐了座。 “谢父王赐座。” 弘晴恭谦地谢了声,就此起了身,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落座,而是等三爷走回大位上坐定了之后,这才稳步行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稳当地端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地躬着,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第598章 值与不值(五) 欲望文 第599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599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一) “天牢案都办得如何了,可有须得阿玛出面处?” 望着弘晴那张英挺的脸庞,三爷没来由地滚过了yī zhèn 心虚,原本dǎ suàn 说的和亲之事都已到了口边了,却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没好意思直接提,可眼瞅着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便转而问起了天牢的案子。 “回父王的话,孩儿昨儿个傍晚去了趟十四叔府上,已就此事交换过意见,只是尚未有定论,或许这、两日便能有个明晰的结果。”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是三爷这是在没话找话说,此无他,与老十四的交涉事乃是早就定下来的策略,虽说弘晴尚未曾将具体交涉经过报与三爷知,然则主动权在手的情况下,自不会与预定算路有甚太大的差距,实用不着三爷如此慎重其事地过问上番,当然了,心里头嘀咕归嘀咕,三爷既是问起了,弘晴却是不敢不答的,也就只能是作出副恭谦状地解释了几句。 “嗯,那便好,晴儿须得抓紧些,皇阿玛对此案颇为关切,能早些结案就早些好了。” 三爷对天牢案虽也算是关切,不过么,要说有着紧却也不致于,毕竟这案子中己方占便宜乃是必然之事,所差的不过是所得之利益大小而已,此际之所以问起,仅仅只是为了挑起话题罢了,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自是懒得再去追问详情,随口吩咐了句,便算是将此事暂且揭了过去。 “是,孩儿自当全力以为之。” 明知三爷这jiù shì 在fèi huà ,弘晴也不敢表露出甚不妥的神色,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嗯,晴儿办事牢靠,阿玛自是信得过,唔,先前尔去了你额娘处,她都跟你说了些甚?” 三爷对天牢的案子只是假关系而已,问过了也就算是完事了,话锋转之下,已是委婉地问起了弘晴对和亲事的态度。 “父王明鉴,额娘只说不愿娜娜远嫁,让孩儿设法回绝了这门亲事。” 弘晴自是清楚三爷真正想问的是甚,不过么,他却是并未dǎ suàn 急着表明态度,而是就事论事地应答了句道。 “哼,头发长见识短,此朝廷大事也,岂是妇道人家可乱议的!晴儿怎么看此事?” 尽管事先便已料到了董鄂氏会如此说,可真听得弘晴出言证实,三爷还是禁不住yī zhèn 气恼,没好气地便骂了嗓子。 三爷不是不解风情,shí jì 上,向来自命风流的三爷对情爱的事儿可是熟稔得很,他自己往日便没少写些风韵诗,也很是讴歌过美好之爱情,若是没有和亲事的话,三爷指不定还真就不会阻拦伊哈娜追求爱情的行为,甚或还会暗中帮衬上把,毕竟三爷管着礼部,要帮办下萧玄武抬旗的事儿,并不难,可旦涉及到和亲大局,三爷就不会有那些个成人之美的想头了,在他看来,和亲乃是祖制,轻易不可去触碰,二来么,和亲对诚亲王府系来说,乃是大利之事,情爱之类的,只能靠边,再者,要想易和亲之事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大到令三爷望而怯步之地步,三爷不想,也没dǎ suàn 去易,至于女儿的幸福么,三爷虽有所考量,但却并不以为嫁给将来的蒙古亲王有甚不好的,正是出自这种种的kǎo lǜ ,三爷才会跟董鄂氏起了争执。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先前曾去了趟苏州会馆,与娜娜喜欢的那名举子接触了番。” 自家老爹与老娘起冲突,身为人子,弘晴自是不好在其中胡乱发表甚意见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答非所问地扯了句道。 “嗯?” 三爷的格局虽是偏小,可实则却是个极为精明之人,哪怕弘晴说得再委婉,他也已是瞬间便猜知了弘晴真正要表达的意思之所在,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急着发飙,而是不悦地轻吭了声,以示对弘晴贸然插手和亲事的不满。 “父王明鉴,孩儿去时,只是抱着个念头,jiù shì 想看看能令娜娜如此死心塌地爱着的到底是何等样人,却不曾想这去还真就挖掘出了个人才,据孩儿所见,那萧玄武其人才识过人,胆略气度无不佳,确是娜娜之良配也。” 三爷的不满是如此之明显,弘晴自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退缩,而是笑着解说了番。 “嗯。” 三爷对弘晴的眼光自是信得过的,然则心里头却并不以为然,没旁的,在三爷看来,人才虽是难得,可满天下有才者了去了,区区举子而已,就算再有才又能如何,哪怕是中了状元,也算不得甚大事儿,为了这么个人才,而去冒触犯老爷子的危险,显然不上算,只是见弘晴说得如此慎重,三爷却是不好直接驳斥,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父王可是担心皇玛法见责么?” 早前弘晴自己也在为值与不值挣扎个不休,可如今么,念头已然通达之下,弘晴的精神已是得到了次升华,看问题的角度已是截然不同了,言语间的自信自也就biǎo xiàn 得淋漓尽致。 “晴儿须知和亲乃是祖制,轻易碰触不得,且,此平白得强援之大利也,弃之可惜,再者,倘若有小儿辈借此生事,招架恐难,若非如此,阿玛又岂舍得娜娜受上半点之委屈。” 弘晴既是将话挑明了,三爷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观点,眉头皱间,已是将所虑诸事道了出来。 “不瞒父王,孩儿先前也是这般想的,为此,哪怕娜娜几番前来哭诉求助,孩儿也不曾答应援手,然,而今孩儿却已不再做此想,此无他,概因圣心之所思也。” 三爷这亮明了态度,弘晴嘴角边的笑意立马便浓了几分,摇了摇头,语调轻松地回应了句道。 “哦,此话怎讲?” 听弘晴此言蹊跷,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也愣是没能想明白弘晴所言的圣心之所在,没奈何,也只能是满脸yí huò 地追问道。 “父王明鉴,此番天牢案黑幕重重,皇玛法并非不知,然,却暗令孩儿息事宁人,何也,固有皇玛法不愿见朝局动荡之故,却也不乏不愿见骨肉相残不休之由也,从此引申了开去,自不愁小儿辈胡乱作祟了去,父王若是信得过,此事便由孩儿来应对好了。” 既是已然决定要插手其事,弘晴自是不会让三爷太过为难,这便大包大揽地自请了起来。 “嗯,理倒是这么个理儿,只是……,罢了,尔且说说看,将如何行了去好了。” 弘晴乃是诚亲王府之地位稳固与否的关键之所在,这点,三爷可是心中有数得很,此际听弘晴愿出手处理此事,三爷自是不好jù jué ,只是兹事体大,三爷实是有些个放心不下,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犹豫地追问起了详细的对策。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先前从额娘处出来之际,偶然有感,竟得诗首,当可为解决此事之关键也。” 插手此事的决心虽是已下,可真说到万全之对策么,弘晴心中其实尚未算定,只是这会儿却是不敢在三爷面前露了怯,没旁的,三爷的心性谨慎,真要是他觉得不妥,那准会往回缩,而没了三爷的配合,要想易和亲事,几乎没半点的可能性,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再虚,弘晴表露出来的也只能是自信的从容。 “哦?甚的诗,且诵出来与阿玛听听。” 这听素来不喜吟诗作对的弘晴居然写起了诗来,三爷还真就来了兴致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诗名《情》,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自打穿越来了zhè gè 朝代,弘晴对经书子集可是下过不少苦功的,也没少背些诗词,然则那都不过是为了适应时局之需要罢了,本心却并未放在这么些风骚之事上,就吟诗作赋来说,弘晴虽也能勉强应付,可到了底儿,难称大家,真要他写的话,也就只是打油诗的水平罢了,急促之下,又哪可能整出啥绝唱来的,可架不住弘晴记性好,剽窃起后世大家之作来,那可是毫不手软的,这不,随口吟,便将鲁迅的大作毫不谦虚地据为了己有。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三爷可是朝中有名的文学大家,虽说跟方苞、陈梦雷等顶尖文章高手相比,尚有着不小的差距,可在诗词的造诣上却也算是颇为了得了的,这听弘晴所作的七绝言语虽是朴实,可内里之意境与格调却是不低,惊疑之余,也不禁被个中的意味所打动,口中呢喃地复颂着,时间人竟是有些痴了,半晌无言。 呵,应该是成了! 这见三爷陷入了沉思之中,弘晴自不敢轻易去搅闹,不过么,嘴角边却已是露出了丝惬意的微笑…… 第599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一) 欲望文 第600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0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二) 六天的年假就这么在迎来送往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正月初七的大朝过,朝堂又huī fù 了往日的繁忙,诸般人等都忙乎上了,弘晴同样也没能闲着,工部的事务得管着,天牢的案子也得接着审,当然了,这等审讯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仅仅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没旁的,案子的结论早就有了,之所以没急着往上报,那是因为弘晴在等着八爷那头将许诺的好处腾出来,不等那些个刑部的实缺到手,弘晴可是没dǎ suàn 结案的。 弘晴不急着结案,八爷那头就始终不得安生,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弘晴下黑手,道理么,很简单,不止是阎吕氏等三名重要证人都被弘晴扣在了手中,有数名与此案有关联的八爷心腹也被弘晴请到了顺天府大牢里去蹲着了,只要弘晴愿意,随时都可以翻脸不认人,在这等情形下,八爷那头的动作自是不敢稍有迁延,这才初十呢,就已将诸实缺的文牒都交到了老十六的手中,任由老十六自个儿去任用相关人等。 八爷既是如此识趣,弘晴自是乐得好生配合上把,不过么,倒是没急着结案,而是让中央银行行长沈河在行务会议上提出机构变革之动议,言明现有之机构难以适应当前经济蓬勃发展之需要,须得加以调整,对诸般官员将严加考核,能者上、庸者下。 沈河的动议出,作为管部阿哥的九爷立马便附议,并言明将在近日内就此事上本,以明章程,诸中央银行官吏们片哗然之余,却也没谁敢当众说不的,没旁的,管部阿哥与行长在中央银行里虽皆是孤家寡人,可毕竟是两大巨头,这联手起来,谁敢公然反对,那便是自寻死路,当然了,私下里却是片的哀声载道,纷纷去找了弘历,试图保住自身之官位,仅仅日之间,中央银行内部便已是派草木皆兵之紧张。 中央银行的风声起,四爷那头立马便作出了fǎn yīng ,方面加紧彻查鸳鸯巷案,将诸有牵涉的将领们全都拘去问了案,另方面又让人透出风声,说是死在鸳鸯巷的诸般人等中发现可疑人物,疑是与某王府恐有牵连。 四爷的动作稍稍大,京师朝野间的谣言顿时便大起了,说啥的都有,闹腾得喧嚣不已,然则弘晴却是并未去搀和,而是煞有介事地拉上八爷、十爷以及老十六道又开了次堂,将迁延了近半个月的天牢案正式审结了——阎吕氏以挟嫌报复、构陷阿哥之罪名被判凌迟,其夫家革除旗籍,流放雷州,张王氏、李陈氏出首有功,可抵知情不报之罪,不予处罚,天牢值守郎中阚宁以玩忽职守罪革职拿办,另有数名主事受此案牵连,或贬或罚,不而足。 这么个结果出,自是皆大欢喜——弘晴得了实惠,老十六得了清白,八爷方虽是吃了不小的亏,然则能保住刑部的基本盘,也算是了了桩心思,自是不会对此案再有甚异议可言,欣然地在案件呈报上署了名,弘晴也没耽搁,拿上诸人联署的结案报告便赶往了皇城,递了牌子请见,不会,便已是得了老爷子准见的口谕。 “孙儿叩见皇玛法。” 路赶到了养心殿,方才行上大殿,入眼便见老爷子面带疲惫之色地高坐上首,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疾走着抢到了御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 所谓的年之计在于春,可不仅仅是句俗语,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尽管老爷子几年来已是有些惰政了,可每到春季,还是忙得够呛,今儿个是接连召见了十数位进京述职的地方大员,又与诸大学士们对紧要时务作出了些决断,这会儿天将近午,早已是疲得紧了,然则听闻弘晴有案情要禀,老爷子还是强打起精神,给了弘晴个单独觐见的机会,只是又疲又乏之下,叫起的声音自不免便有些暗哑不已。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起,谢恩自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说罢,案子都审得如何了?” 对于天牢案,老爷子虽说从不言及,似乎浑然不放在心上般,可shí jì 上却是关心得很,没旁的,内里的水太深了些,真要是闹腾大发了,朝堂动荡倒是小事,天家骨肉相残的消息传扬开去才是个真正的大麻烦,这可不光是脸面问题,而是有着社稷倒倾之危的,对此,老爷子可是有着十二万分的警醒,明面上不重视,可暗中却是没少让“十三衙门”那头密切关注,于此案的动态与进展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老爷子可不会在弘晴面前biǎo xiàn 出来,此际问话的语调里满不在乎的意味当真浓得可以。 “回皇玛法的话,案子已然审结,现有案情奏本在此,请皇玛法过目。” 老爷子精明,弘晴也不是等闲之辈,又怎可能会不清楚老爷子对此案的关切程度,当然了,心中清楚归清楚,弘晴却是不敢胡乱说破的,也就只是伸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加蒙了黄绢的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语气平和地禀报了句道。 “递上来!” 老爷子对案情的进展虽是心中有数,可显然是没料到弘晴居然如此快便结了案,听之下,自不免为之愣,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追问根底,而是挥手,神情淡然地吩咐了声。 “喳!” 老爷子既是有令,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疾步下了前墀,伸手接过弘晴手中的奏本,将之递到了龙案之上。 “嗯,晴儿这案子断得不错,只是判决稍严苛了些,阎吕氏虽是罪无可赦,凌迟却显太过了些,就赐白绫好了,秦无庸,此事尔这就去办好了。” 老爷子目十行地将奏本翻看了遍,而后扬眉,稍加评论了番,末了又对阎吕氏的判决做了些改,看似宽大为怀,实则是在行灭口之道——凌迟虽是残忍,可终归是明邢正典,须得到秋日勾决之后,方才能动刑,可白绫赐死么,眼下就可以操持,毫无yí wèn ,老爷子这jiù shì 在斩草除根,举抹去天牢案的翻盘与泄密之可能。 “喳!” 秦无庸哪可能猜得到老爷子的心思之所在,虽是纳闷于老爷子杀人的急迫,却又哪敢问,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应了诺,领着两名小宦官,自去天牢办差不提。 “晴儿这案子办得不错,朕很是满意。” 弘晴此番审案说起来是糊涂官乱断糊涂案,不过么,却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圣意,对此,老爷子自是满意得很,夸奖起来自也就显得格外的和煦。 “谢皇玛法夸奖,孙儿斗胆,想向皇玛法讨个赏。” 弘晴此番如此干脆利落地结了案,可不仅仅是善体圣心那般简单,也不止是因着老八那头已将承诺兑现之故,而是有着别样的kǎo lǜ ,而今,趁着老爷子心情好,弘晴可就毫不客气地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哦?你想要甚,只管道来,但凡皇玛法有的,当不致让尔失望也jiù shì 了。”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不由地便是愣,可好奇心却是陡然大起了,没旁的,弘晴向以来行事虽是高调,可在面对功劳之际,却是总躲着走,推功之事也不知干过少回了,这冷不丁地居然要讨赏,还真是破天荒第回,老爷子当然是乐意成全上回的,心里头早已有了决断,只要弘晴所提的要求不算太过分,那就由弘晴说了算。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孙儿所求不,只是想请皇玛法免了孙儿之妹伊哈娜和亲之议,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老爷子此言出,弘晴立马便跪了下来,言语诚恳地道破了根底。 “嗯?” 弘晴此言出,老爷子的笑脸立马便是僵,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如刀般地向弘晴扫了过去,虽不曾出言呵斥,可冷哼之声里却已满是冰霜,显见对弘晴所提的这么个要求已是不满到了极点,这也不奇怪,者公主、郡主和亲乃是祖制,轻易变不得;二来么,老爷子此番钦点伊哈娜为和亲对象,乃是番好意,是在为三爷找强援,以确保三爷登基之际,边关不致有乱,可弘晴这等请求却显然是把老爷子的好意当成了驴肝肺,这等不识抬举自不免令老爷子为之火冒三丈的,若不是弘晴刚立了大功,老爷子早喝令将其乱棍打将出去了的。 晕,老爷子果然还是怒了! 尽管早在行此事之前,弘晴便已预料到老爷子可能会震怒,可真到了老爷子盛气勃发之际,弘晴还是为之心惊胆战不已,要知道天子之怒可不是儿戏,那可是生杀予夺来着,奈何事已至此,纵使心再慌,弘晴也只能是强撑下去了的,此无他,真要是露了怯,不单不能帮不到伊哈娜,便是连弘晴自己都少不得要吃挂落,至于能否达成预定之目标么,眼下还真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的…… 第600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二) 欲望文 第601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1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三)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老三的意思,嗯?” 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老爷子显然很生气,不过么,倒是没即刻发作弘晴,冷厉地盯着弘晴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寒着声地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此事确系孩儿的主张,阿玛也是知晓的。” 这见老爷子没当场发飙,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没旁的,弘晴怕的便是老爷子不给解释的机会,而今,既是有问,那就意味着还有商榷的余地,只消能打动得了老爷子的心,事情便有转圜之余地。 “去,将老三叫来!” 老爷子冷冷地瞥了弘晴眼,却并未再往下追问,而是不耐地挥手,声线冷厉地吩咐道。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边上侍候着的大小太监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自有见机得快者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便出了殿,自去礼部宣召三爷不提。 “尔倒是翅膀硬了,都有大主张了么?嘿,朕倒是好奇得很,说罢,尔都还有个甚主张来着。” 老爷子虽已是派人去宣了三爷,但却并未就此让弘晴轻松了去,但听老爷子轻蔑地笑,已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满是讥诮的话语。 “皇玛法息怒,孙儿有下情上禀,且容孙儿从头道来。” 老爷子的话是很寒,然则弘晴却并不慌,从容地磕了个头之后,面色平静地出言请求道。 “讲!” 左右等三爷前来还须得段时间,老爷子倒是不介意听听弘晴所谓的下情到底是怎生回事,这便扬眉,寒声吐出了个字来。 “孙儿遵命,事情是这样的……” 弘晴并未隐瞒,详详细细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述说了番,当然了,就算弘晴想隐瞒,也未见得能隐瞒得下去,没旁的,老爷子在三爷甚或是弘晴的府上,都安插有钉子,真要去调查,两府里发生的诸般事宜都准瞒不过老爷子的法眼,与其到时被老爷子狠狠责罚,倒不如此际老老实实地将伊哈娜的恋情说将出来,不过么,弘晴却并未花精力去阐述伊哈娜与萧玄武之间的情深,的则是在重点引申了董鄂氏的观点,那便是边疆的安稳靠的是自身的实力,而不是和亲。 “按你这么说,朕倒是做了恶人喽,嗯?” 老爷子并未打断弘晴的阐述,始终在静静地听着,面色虽是冷厉依旧,可凌厉的眼神却明显和缓了些许,尤其是弘晴复述了董鄂氏那句“大清好男儿都死绝了么?”之际,老爷子的眼中明显地滚过了yī zhèn 恼怒与羞色,显见是内心里是触动颇深,但却并未对弘晴所言诸般事宜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声。 “孙儿不敢,孙儿以为皇玛法为伊哈娜指婚乃是番美意,于我父子而言,乃殊誉也,只是身为兄长,孙儿实不忍坐看嫡亲妹子生虚度,这才斗胆求皇玛法能准孙儿之所请,成此才子佳人之美事,不瞒皇玛法,孙儿可是与那萧玄武打了个赌,若是其不能中了三甲,孙儿可是要棒打鸳鸯的,我爱新觉罗明珠,岂可蒙尘。”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老爷子这话,立马便猜到了老爷子的心理变化,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又是番插科打诨的话语,以图缓和下气氛。 “三甲么?那厮倒是好自信,朕……”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冷厉的面色已是渐见和缓,沉吟了片刻之后,已是有了准弘晴之所请的意思,只是话尚未说完,却见三爷急匆匆地进了殿,已到了嘴边的话顿时便又咽了huí qù 。 “儿臣叩见皇阿玛!” 三爷来得很急,怕的便是老爷子会雷霆震怒,这进了殿,紧赶着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我勒个去的,老爹啊老爹,您老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节骨眼上赶了来,这不是添乱么! 原本听老爷子的话头,似已有了借坡下驴之意味,却愣是被三爷的到来给打断了,弘晴心里头当真是憋屈得慌,真恨不得将三爷再赶了出去,当然了,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去做的,也就只能是;地跪在旁。 “老三,听说你对朕的指婚很是不满,可有此事,嗯?” 老爷子对弘晴所言诸事大体上是相信的,唯独对三爷的态度却是并不怎么相信,此无他,老爷子可是狠清楚三爷的为人,在老爷子看来,三爷还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也没那等抗旨不遵的勇气,说实话,老爷子真正欣赏三爷的就条,那便是三爷有个好儿子,除此之外么,三爷其实并不比四爷、八爷强到哪去,大体上半斤八两而已,正因为此,老爷子可以跟弘晴和颜说笑,可对三爷么,却是向来严厉得很,这不,上来便是句当头棒喝。 “皇阿玛息怒,儿臣不敢,只是此事别有内情,还请皇阿玛垂询则个。” 尽管昨儿个父子俩已是商议过了今日之事,可三爷心里头还是不甚衬底,只因他并不清楚弘晴先前与老爷子究竟都谈到了何等程度,这听老爷子如此喝问,心自不免为之慌,赶忙飞快地瞥了弘晴眼,待得见弘晴脸色平静如水,这才稍稍安心了些,紧赶着磕了个头,言辞恳切地告了个罪。 “讲!” 老爷子将三爷召了来,为的便是要听听三爷的意见,自不会不让其开口,不过么,也没给其甚好脸色看,吐出来的字硬梆得很。 “皇阿玛明鉴,儿臣乍闻指婚事时,欣喜若狂,早早便将此事告知了府中人等,原是想为新春佳节添些喜气,却不曾想伊哈娜那丫头却是早已情定他人,几番哭求不已,儿臣怜女心切,时心软,也就起了姑且看看之心,让晴儿私下去拜访了那苏州举子回,得知此子乃栋梁之才,是不忍小女情殇,原就想着找个hé shì 的机会禀明皇阿玛,今皇阿玛既是有问,儿臣自不敢有丝毫隐瞒之处。” 三爷乃是演技派高手,番陈述下来,爱女心切的父亲形象可谓是塑造得相当之完美。 “不忍?好个不忍,国之大事岂能儿戏,朕看你是昏了头了!” 三爷倒是说得个娓娓动听,可却忘了事,那便是须得给老爷子找个台阶下,这不,话说完,当即便被老爷子狠批了通。 “皇阿玛息怒,儿臣确是有些欠kǎo lǜ ,然,儿臣身为人父,实是不忍见子女苦困,有不是处,还请皇阿玛责罚。” 听老爷子此话说得狠戾,三爷自不免为之心惊胆战,只是话都已说破,再要易的话,只会自讨没趣,到了这么个份上,三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扮演着慈父的角色。 “皇玛法明鉴,儿臣有诗首,还请皇玛法斧正。” 眼瞅着三爷已是有些吃劲不住了,弘晴自不敢让其再孤军奋战下去,赶忙从旁打岔了句道。 “哦?晴儿也写诗么,那好啊,就诵来与朕听听好了。” 老爷子本心里已是有了改变前议的想头,所差的只是需要个台阶罢了,问题是三爷迟迟不给出台阶,老爷子又怎生下得了台去,这才会接连狠批三爷,这会儿弘晴既是出面打岔,老爷子倒是乐得让弘晴表演上番的。 “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其实并不擅诗,之所以能有作,实是有感而发,此诗名曰:《情》,就七绝——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老爷子的金口这么开,弘晴自是不敢稍有迁延,赶忙又将从鲁迅处剽窃来的诗句咏诵了出来,与先前三爷所演绎的慈父形象形成了个完美的呼应。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嗯,此句虽白,却属正理,人若无情,与畜生何异,罢了,朕也怜子上回好了。” 弘晴既是如此乖巧地送上了台阶,老爷子自是乐得就此下了台,本来么,指婚的事儿就不曾下过明诏,此际撤销了去,也不过jiù shì 句话的事儿,当然了,若是真已下了诏书,老爷子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毕竟老爷子的脸面可比啥都要紧,他可不想将脸面丢到蒙古去的。 “儿臣(孙儿)叩谢皇阿玛(皇玛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此言出,三爷父子俩齐齐松了口大气,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便齐声谢了恩。 “嘿,朕的孙女可没那么好娶,就按晴儿说的,那小子若是不能中了三甲,朕便将其全家流配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去,若是真能高中三甲么,朕便为其赐婚又何妨。” 老爷子到底是要脸面,尽管原谅了三爷父子的抗旨之过,不过么,却没dǎ suàn 平白便宜了萧玄武,话虽是以调侃的口气言出的,可内里的寒意却是浓得很,毫无yí wèn ,倘若萧玄武不能高中的话,那老爷子的说笑就准会变成现实,对此,弘晴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清楚,可却不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让萧玄武自祈福了的…… 第601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三) 欲望文 第602章 在水一方(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2章 在水一方(一) 天牢的案子是jié shù 了,可弘晴却依旧没能得闲,概因工部事宜实在是太了些,尤其是开春之际,各种计划预算之类的报表简直有若雪片般地蜂拥而来,偏生马奇那个挂名的尚书从不理事,而有着帮办头衔的弘历如今也甚少到工部办差,就只苦了弘晴人,每日里都忙得个四脚朝天,这不,明儿个jiù shì 元宵了,弘晴依旧忙到了天都已是将将擦黑了,方才回到自家府上,这才刚进门呢,yī zhèn 香风卷过,大小两美女已是雀跃着迎了上来,大的不消说,正是伊哈娜格格,小的么,却是弘晴最小的嫡亲妹子吉兰,年方九岁,正是最顽皮之时,这不,冲便直接冲进了弘晴的怀中,把抱住弘晴大腿,毫不客气地便往上爬着。 “哟,小吉兰来了,大哥抱抱!” 弘晴往日里最宠的便是zhè gè 最小的嫡亲妹子,这见其拱着要往上爬,不由地便是乐,笑hē hē 地便伸出双手,只提,便已将小吉兰抱了起来,爱怜地用手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头,笑着调侃道:“咱家的小吉兰越大越漂亮了,将来可不知要迷倒少人呢。” “讨厌,别刮,会扁的。” 被弘晴这么调侃,小家伙可不乐意了,小身子扭动得跟麻花似的,双手伸,护住了鼻尖,眉头皱,不开心地翻着白眼,娇滴滴地抗议着。 “hā hā哈……” 被小家伙这等可爱的小mó yàng 儿逗,弘晴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连日操劳的疲倦也随之扫而空了。 “大哥,姐姐说了,今儿个张廷玉府上有文会,大哥,你就带小妹去瞅瞅,成不成啊?” 小吉兰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尽管很是不爽弘晴的“动手动脚”,不过么,白眼翻过了也就算是完了事儿,倒是没计较那么许,大眼睛雪亮雪亮地盯着弘晴,娇声娇气地提出了要求。 “呵,这样啊,那就让你姐带你去不就成了?” 听小吉兰这般说法,弘晴便知这主意准是伊哈娜整出来的,为的可不是啥文会,而是想去会情郎罢了,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不爽,不过么,倒是没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瞥了局促不安的伊哈娜眼,口中却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道。 “那可不行,额娘说了,大哥不去,姐哪都不能去,大哥,求求你了,就带小妹去看看吧,人家都九岁了,还没参加过文会呢。” 弘晴这话出,小家伙当即便不乐意了,在弘晴的怀中乱扭了几下,巴眨着大眼睛,派可怜兮兮状地求肯道。 得,老娘也真是的,这不是让咱去当保姆兼大灯泡么?晕死!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明白今儿个两妹子跑来迎接自己的根由之所在了,敢情是伊哈娜想去文会,求了老娘,却未能得准,这才会怂恿着小吉兰来胡缠,心中的不爽自不免便深了几分,没旁的,弘晴向来就不喜欢去整蛊啥文会的,对那些个无病呻吟的事儿,半点兴趣全无,除了小时候被三爷抓过几回壮丁之外,还真就从不曾去参与过这等京师青年骚客们的聚会活动,尤其是此去所要担当的角色着实不堪得很,心里头是十二万分的不想应承下来。 “大哥,你不去,小妹可就不理你了啊,大哥,去吧,去吧,小妹求你了。” 这见弘晴半晌没开口,吉兰的小嘴可就翘了起来,小身子在弘晴怀中乱拱了几下,撒着娇地折腾着。 “好好好,大哥去jiù shì 了,可总得让大哥换身衣裳罢?” 没辙了,小家伙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就算再不乐意,那也不好拂了小家伙之意,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苦笑着应答了句道。 “大哥最好了,赶紧,换衣裳去啊。” 这听弘晴答应了下来,小吉兰可就兴奋了起来,把拽住弘晴官袍上的补服,拉扯着呦呵不已…… 澄怀园,位于京师西郊,离畅春园只有里之距,乃是当朝保和殿大学士张廷玉的别院,只是启用的时候并不,大体上都是老爷子入主了畅春园,张廷玉方才会跟着入住此处,而今,时值开春,老爷子尚在宫里,澄怀园自也就闲置着,冬下来,都不曾动用过,门前冷落车马稀自也就属于常态了的,然则今个儿的澄怀园却是派的闹腾,不为别的,只因号称京师四大才子之的张廷玉之次子张若澄将在此园中举办文会,广邀各路文坛青年才俊前来与会,请柬撒,可谓是应者云集,这不,离着文会正式开始的戌时还有大半个时辰呢,赶来赴会的各府马车便已是有若流水般地涌到了园门处。 张家两代宰辅,圣眷之隆,也唯有号称佟半朝的佟家可堪比拟,而随着佟国维的致仕,佟家已是逐渐走向了衰落,张家则恰恰相反,正处在冉冉上升之期,不说张廷玉正备受重用,其之三个儿子也尽皆开始崭露头角,尤其是次子张若澄文采出众,与温达的孙子澄覃、翰林院大学士尹泰的二子尹继善、已故大学士陈廷敬之孙陈子春并列京师四大才子,皆是明科状元之热门人选,张府有文会,各方尽皆闻风而动,自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张若澄这小子还真是能折腾! 弘晴这还是第次参与文会,换了便装与两位妹妹赶到地头,入眼便见园门处车水马龙地好不热闹,心下里自不免颇有些感慨,没旁的,张英以及张廷玉父子俩,弘晴都共事过,对这对父子的谨慎作风向来是佩服得紧,偏生这张家第三代却是高调得很,名声早显也就罢了,玩个甚文会,还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当真与张家贯的低调做派大相径庭,是好是坏,着实是难说得很。 “大哥,你倒是快点走啊,这都要开始了!” 行人等原本就到得稍迟,弘晴再这么着感慨,小吉兰可就急了,恨恨地跺着脚,伸手硬拉着弘晴的胳膊,气咻咻地埋汰着,小脸蛋都生生憋得个通红。 “好好好,这就去,不过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到了地儿可不许再叫大哥了,要不大哥可是要即刻便回的。” 弘晴此来参与文会本jiù shì 被抓了壮丁的;之举,自是不愿成为焦点人物,没旁的,就他眼中这等身份,若是以真面目与会,那可就不知要有少人围着他转了,烦都能烦死了去,自是须得乔装前来,好在这些年来弘晴办事虽是高调,做人却是低调得很,除了朝臣之外,京师上下大闻其名而难识其人,随便弄个假身份倒也不难,怕的只是自家小妹说漏了嘴,这当口上自是得紧着再叮咛上几句。 “知道了,大,哦,表哥,小妹都记住了,您还有完没完啊,赶紧走啊!” 要说文会,三爷府上也常开,不过么,三爷规矩大,儿子们参与旁观可以,女儿们却是严禁观摩,小吉兰自是次都没能参与过,早想着见识下文会到底是怎生mó yàng 了的,哪还耐烦弘晴的婆婆妈妈,迭声地便催促个没完,那等急迫样儿出,弘晴固然是;苦笑,心有牵挂的伊哈娜同样被逗得莞尔不已。 “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 这见小公主发脾气了,弘晴可就不敢再迁延,;地举手作了投降状,领着两位妹妹便向园门处行了去,自有随行的侍卫上前通禀了伊哈娜姐妹以及弘晴zhè gè 西贝货表哥的到来。 “小生张若澄见过伊哈娜格格,见过吉兰格格。” 伊哈娜姐妹俩身份高贵,二人这么驾临,园门处的管事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急匆匆地便派了人去内里通禀,不会便见白袍书生疾步从园子里行了出来,朝着立在灯笼下的伊哈娜姐妹俩便是礼。 “链雪(张若澄的号)公子客气了,奴家姐妹俩前来搅扰,到得迟了些,还请海涵才是。” 满族女子素来不讲究甚男女授受不亲的陋习,身为格格,伊哈娜这些年来可是没少出入文会场所,与张若澄自是熟稔得很,应对起来,自是从容得很。 “不敢,二位格格能来,实小生之幸也,唔,不知这位公子是……” 张若澄谦逊地道了声不敢,而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弘晴,试探着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他是我表哥!” 这见张若澄只与自家姐姐寒暄,却浑然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小吉兰当即便不乐意了,不等伊哈娜开口,她已是不耐地嚷嚷了嗓子。 “在下凌澜,乃是诚亲王福晋之远房侄儿,刚从盛京来,搅扰了。” 弘晴精明得很,只看,便知张若澄已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不过么,好晴却是点都不在意,脸不红心不跳地便报上了个假名。 “哦,原来是凌公子,您三位里面请。” 张若澄虽是宰辅之子,可论身份么,也还只是个举人而已,却是不够资格跟弘晴那等极贵之辈打交道,自是不曾见过弘晴本人,此际虽是尤有疑心,却也没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而是彬彬有礼地侧身摆手,将弘晴等人迎进了园子中…… 第602章 在水一方(一) 欲望文 第603章 在水一方(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3章 在水一方(二) 澄怀园本是皇家园林,康熙三十七年时,因张英有功于国,老爷子特赐于其,以为张府之别院,距今已有十数年之久,尽管张府不时修缮,却依旧难免显得有些古旧,可此际在无数灯笼的照映下,却又显得格外的璀璨,皇家园林之气派尽显无疑,兼无数盛装青年才俊往来穿梭,吟诗唱咏之声此起彼伏,气象还真不凡得很,不过么,弘晴行人等中也就只有小吉兰显得兴致勃勃,至于弘晴与伊哈娜却都是派心不在焉状——弘晴是真心不喜欢这么个调调,而伊哈娜则是心有所系,方进了园子,大眼睛便四下逡巡着,显然是在寻觅萧玄武的身影。 “张公子好。” “见过娜娜格格。” …… 张若澄乃是主人,而伊哈娜在京师中人气颇高,这进了园,自有不少男男女女迎上前来寒暄不已,可怜伊哈娜尽管心不在焉,却也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敷衍着,倒是弘晴与两名进园侍候的侍卫混在起,竟是无人识得,也就不会有人上来招呼,却也乐得清闲。 “二位格格,凌兄,且请随意,小生就不搅闹了。” 张若澄毕竟是主人的身份,自不可能直陪着伊哈娜等人,进了园之后,陪着走了段,便即彬彬有礼地提出了告辞之意。 “烦劳链雪公子了。” 伊哈娜此来是为了找萧玄武的,自是不会计较张若澄陪与不陪,这听张若澄要走,自不会有甚异议,也就只是客气地福了福,至于弘晴么,却是懒得言,仅仅拱了拱手,便算是回了礼。 “哎,等等,猜灯谜在哪啊?” 小吉兰之所以闹腾着要来文会,倒不是对诗词啥的有大的兴致,而是专冲着猜灯谜的彩头来的,这见张若澄要走,立马便急了,脆生生地便嚷了嗓子。 “回吉兰格格的话,猜灯谜在沉香院,过了左侧那道园门便是了。” 吉兰的年岁是小,可身份却是不低,她既是有问,张若澄还真就不敢怠慢了去,忙笑着解说了句道。 “噢,好耶,姐,大哥,哦,表哥,走,起拿彩头去!” 听张若澄这般说法,吉兰的小孩子心性登时便大发了起来,雀跃地欢呼着,着急着便要往左侧跨院冲了去。 “娜娜。” 小丫头的喊声刚落,就见萧玄武已是从不远处的人群里匆匆行了出来,声轻唤之下,伊哈娜瞬间便已是石化当场,双眼迷蒙地起了层泪光。 得,看来咱这电灯炮还是不够亮啊,居然没人理睬了! 这见萧玄武与伊哈娜四目相对,久久无言,好派此时无声胜有声之状,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微酸,没旁的,弘晴同学自个儿都没找到真爱呢,看着自家妹子与旁人在那儿秀恩爱,弘晴同学这是吃味了的。 “真是的,都成木头人了,没趣,大,哦,表哥,走嘛,猜灯谜去!” 这头萧玄武与伊哈娜玩着眼神交流,那头刚来了兴致的小吉兰可就不干了,不好去搅闹姐姐的情况下,可就要拉弘晴当壮丁了。 “好好好,这就猜灯谜去。” 弘晴本就不想当啥大灯泡的,这见小吉兰已是不耐至极,自是不会拂了其之意,笑hē hē 地便任由小吉兰拉拽着向左侧跨院行了去。 认真说起来,弘晴还真就没啥特别的兴趣爱好,于琴棋书画上,弘晴都算相当有水平,不过么,却是甚少有时间去操弄,没旁的,忙呗,至于猜灯谜么,对于弘晴这等智商而论,简直就跟白送般,半点难度全无,随便猜了几个,得了纸扇、书画之类的小玩意儿,也就没了兴致,倒是小吉兰却是乐此不疲,四下乱转悠着,不时地猜上把,大体上都是错的居,偏生小丫头兴致高,屡败屡战,当真是奋勇无比,到了末了,弘晴实在是烦透了,只好让手下两名侍卫领着数名丫鬟陪着小吉兰去胡闹,自己却是瞅了个空子,溜达着往人少的园林深处行了去。 十三年了,这眨眼间,来zhè gè 朝代已是十三年过去了,期间所发生的大事不知凡几,细算起来,能似今儿个这般无事身轻的时辰,还真就屈指可数的,此际行走在朦胧的月色下,弘晴的心中自不免感慨万千的,时间想得便有些出了神。 “哎,你知道么,听说娜娜格格本来都要被指婚了,传言是要远嫁喀尔喀蒙古的,嘿,真要是这样,那萧郎可就惨了,好在啊,据说是被仁郡王给拦了下来,啧啧,还真是险呢。” “真的啊,仁郡王还真是人如其名,当真仁义无双,要是小妹也有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嘿,小丫头,思春了罢,啥哥哥不哥哥的,我看你啊,该是想要仁郡王这么样的情哥哥罢?可惜啊,人仁郡王可是有了福晋的,你真要嫁,那就只能做小了。” “那又怎样,能嫁给仁郡王这样的好男儿,jiù shì 做小也值了。” “咯咯咯……,死丫头,真敢乱说,小心海兰珠姐姐听到了,跟你没完。” “啊,你敢挠我,看我的!” …… 就在弘晴漫步走到处竹林间之际,突然间听到前面传来了yī zhèn 女子的密语声,原本并不在意,可乍然听到有关和亲的事儿,自不免起了好奇之心,也就悄无声息地住了脚,眉头微皱地倾听着,待得听到两女居然拿自己来调侃,当即便有些个哭笑不得之感,可也懒得去计较,也就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声无息地便又往前行了去,不会,已是到了后花园的池塘边。 时值开春,天依旧冷得很,池塘上自不可能有甚荷花荷叶,有的只是些残梗罢了,在月色下显得分外的凄凉,实无甚景致可言,众青年骚客们自是不会到此赏景,偌大的池塘边清冷得很,然则弘晴却是并不在意,就这么施施然地沿着塘边漫步行走着,心境派的空明,隐隐然竟有出尘之气象。 咦,对面居然也有人在。 弘晴的眼力本来就好,此际心境空明之下,眼力自是强了几分,随意扫间,突然发现池塘对面的小亭子里竟有人依栏而立,只是隔得远了些,看不清样貌,也看不清是男是女,心念动,已是起了些探究之心,这便漫步沿着池塘向那处亭子间行了过去。 嗯?竟是个女的! 弘晴路漫步到了对面,借着月色看,那依栏而立的人赫然穿着身的旗袍,肩上披着白狐坎肩,明摆着jiù shì 个女孩,身材高挑,背影窈窕,仅仅只是这么静静立着,却给人种风华绝代之美感,只不过这等美却带着丝的孤寂之惆怅,饶是弘晴也算是见识广之辈了,心中却还是不免涌起了yī zhèn 难言的冲动,种想要将其拥入怀中,好生怜惜番之冲动! “咳咳。” 直接上去寒暄的话,显然是有些唐突了佳人,干着不动却也不是回事儿,这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个难解之题,可却难不倒弘晴,这不,弘晴眼珠子转了转之后,便已有了主张,但听其假咳了两声,瞬间打破了此间的宁静与祥和,那依栏而的女子明显被惊动了,缓缓地便转过了身来,玉容现,弘晴已是有若被雷击般地傻愣在了当场。 那女子的美自是不消说了的,瓜子脸上瑶鼻挺翘,弯弯的柳叶眉下双眸如星,身材高挑而又不失丰腴,该瘦的瘦,该大的地儿断然不小,蛮腰如蜂可轻握,当真是分太肥,少分太瘦,纵使以弘晴那挑剔得近乎苛刻的目光看去,都找不出丝毫的瑕疵,而这,并不是令弘晴呆若木鸡的根本缘由,真正令弘晴看傻了眼的是这女子与弘晴前世的初恋女友几乎长得模样。 “你还好吗?” yī zhèn 呆愣之后,弘晴终于是醒过了神来,可向从容的气度此际却是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局促的不安与忐忑,好yī zhèn 的手足无措之后,勉强开了口,可问出口来的却显然是弱智般的问题。 那女孩原本只是想到这寂静无人的塘边散散心的,冷不丁却被个鲁男子搅闹了去,原就不悦得很,再听弘晴所问的傻问题,心下里自不免将弘晴当成登徒子看待了,压根儿就不想理会弘晴的搭讪,冷冷地看了弘晴眼,便即缓步行出了亭子间,袅袅婷婷地向前院行了去。 厄,居然被无视了,汗个! 饶是弘晴面皮厚如城墙,被那女子冷眼以对之下,还是情不自禁地红了下,再看那女子已然走出了十数步,弘晴可就不免有些急了,赶忙抬脚便追了上去。 “姑娘请留步,在下并无恶意。” 追女孩的要素说起来就两条——是不要脸,二是脸不要,对此,弘晴自然是熟稔得很,又岂肯让这女孩就这么走了人,但见其几个大步便已冲了上去,伸手,已是拦住了那女孩的去路…… 第603章 在水一方(二) 欲望文 第604章 在水一方(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4章 在水一方(三) “让开!” 女孩显然不是第次遇到这等被人拦路搭讪的情景了,自是点都不慌,冷冷地看着弘晴,漠然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hē hē 。” 女孩的话音落,弘晴忍不住便笑了起来,倒不是女孩的话语、神态有甚笑点可言,而是听出了那女孩的声音,这不jiù shì 先前散步时听到的那位dǎ suàn 给弘晴做小的疯丫头么。 “登徒子!” 弘晴笑得倒是爽快了,可落在那女孩的眼中,却是显得格外的猥琐,要知道她参与文会不是第次了,遭人搭讪也不是第回了,却还真没遇到过似弘晴这般不要脸面的,当真便怒了,毫不客气地呵斥了句,腰肢扭,便dǎ suàn 从旁绕过弘晴的阻拦。 登徒子?汗了! 被女孩这么骂,弘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没旁的,这丫头刚才还哭着喊着要嫁给弘晴做小来着,这会儿真人当面了,却被当成了登徒子,还有比zhè gè 冷的笑话不? “姑娘,且请稍等,在下实无恶意,只是为姑娘绝世风华所动,冒昧前来结识,若有得罪处,还请海涵则个。” 尽管被骂得有些不堪,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以为意,也没dǎ suàn 就这么让女孩走掉,没旁的,前世他已是错过了初恋,今生却是不想再有甚遗憾了的,当然了,弘晴并不想以势压人,不想端出郡王的名号,只想着靠自身的魅力来打动那女孩。 “清涟,清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咦?你是谁?为何拦着我家清涟妹子!” 弘晴身材高大,长相么,也是英挺不凡,尽管身着便装,可英武之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这么和煦地行礼道歉之下,自有种难以言述的魅力在散发着,纵使那女孩正自心情不好,却也不禁为之愣了神,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正自彷徨间,却见又是名身着旗袍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跑了来,拦在了二人中间,口中连珠炮似地喝问着,语气相当之不善。 “青莲?莫非是出自淤泥而不染之青莲么?” 饶是那新来的女孩气势汹汹,可弘晴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中,而是含笑地望着清涟,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关你甚事,登徒子,再敢胡搅蛮缠,小心本姑娘叫人将你拖去衙门吃板子,哼,清涟,咱们走!” 弘晴这等语带双关的调侃之言出,清涟倒是别无表示,可新来的那丫头却是有若吃了枪药般地发作了起来,恨恨地叱责了弘晴番,而后把拉着清涟便要就此lí qù 。 “二位姑娘且慢,小生有曲奉上。” 这见二女要走,弘晴自是不肯罢休,这便身形闪,人已是再次拦住了两女的去路,手顺势抄,已是将后来的那名女孩腰间悬挂着的只笛子握在了手中,笑hē hē 地tí yì 了句道。 “你……,无赖,还我笛子,你这登徒子……” 文会可不止是青年书生们表演文采之地,还有着旗人女子们的演艺节目,那后到的女孩显然就擅笛子,随身带着的笛子自是为了在文会上展露手的,却没想到被弘晴就这么抢了去,登时便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恨恨地跺着脚,面色通红地喝叱着,可见弘晴那高大的身形,却是怎么也不敢上前抢夺。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后到的那名女孩之愤怒,只是笑,已将笛子凑到了唇边,试了下音,曲《在水方》已是悠然而响了,笛声轻扬间,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瞬间便荡然而起,不止是正自叫骂着的女孩声音戛然而止,便是那冷然而立的清涟也渐渐沉沦其中,思绪随着笛曲悠悠潺潺,恍恍惚惚间,卷画面隐约在眼前展现——那是张绝美的水墨,道长河隔两岸,名白衣飘飘的女子立在水边,对面却是青衣少年,横笛而吹,曲调婉转间,无数的音符化成七彩长桥,飞架两岸,雾气蒸腾间,当真有若人间仙境般。 “你这曲、这曲可有名么?” 须臾,曲终了,余音却依旧在月色下荡漾着,听得入了神的两女总算是从迷蒙中醒过了神来,清涟倒也就罢了,眼神虽是扑闪着,却并未开口,倒是那名后到的女孩却是忍不住了,好奇地打量了下弘晴,有些个赫然地发问了句道。 “曲名《在水方》,特为二位姑娘而奏。” 曲当然有名,在后世是大大有名,为无数人所传唱,自然不是弘晴所写,不过么,弘晴窃为己有却是半点都不手软,不会有甚脸红之说。 “《在水方》?当真好名字,嘻嘻,可惜啊,就算你将曲吹得再动听也没用,我家清涟妹子早有心上人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了,再胡缠,小心吃板子!清涟妹子,咱们走!” 这见弘晴如此彬彬有礼,后到的那名女孩倒是没再出言呵斥,不过么,也没让弘晴好过,嘻嘻笑间,已是毫不客气地打击了弘晴把,而后拉着清涟便往边上行了去。 心上人?嘿,那不jiù shì 咱么! 弘晴先前偷听过二女的对话,自是清楚那后到的女孩口中的“心上人”是怎么回事,心里头自不免滚过yī zhèn 好笑,不过么,却也没dǎ suàn 就此揭开自个儿的身份,而是扬手,笑hē hē 地开口道:“姑娘,你的笛子忘了。” “送给你了,记住了,姑奶奶叫莱雅奇!” 听得弘晴呼唤,拉着清涟跑开的女子回头看了弘晴眼,自报了个名讳,而后便嬉笑着与清涟道跑得没了影。 “莱雅奇?hē hē ,有趣的小丫头!” 莱雅奇的留笛之举显然意味深长,不过么,弘晴却并不以为意,也就只是淡然地笑了笑,随手将笛子往腰带上插,溜达着便向前院行了去,只是心绪却是荡漾开了。 前世的弘晴就只是个穷书生,家境贫寒,父母都不过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人罢了,省吃俭用地供弘晴上了大学,本来么,弘晴也dǎ suàn 在大学里好生学习,先硕后博地拼出个名堂来,可惜这等愿望愣是没能实现得了,不为别的,只因他遇到了个女孩,个在弘晴心目中有若女神般的女孩,彼此爱得极深,奈何最终还是没能成正果,没旁的,女孩出身豪门,家中非富即贵,得知女孩的恋情之后,其父母毫不犹豫地将女孩送出了国,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天各方之下,彼此间的感情渐渐地也就没了下文,自暴自弃之下,弘晴四年的大学生涯几乎都是混着过的,若不然,以其如此高的智商以及惊人的记忆力,又怎可能混成不堪的北漂。 前尘往事早已是尘封了年,可旦揭开,却猛然发现心依旧会疼,尽管明知道再也无法回到前世,不可能再见到那梦中思念的倩影,可弘晴心却还是止不住地在淌着血,心情自也就不免沉闷了下来,踱步间,心不在焉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 “大哥,大哥!” 弘晴心烦意乱之下,浑然没注意到小吉兰不知啥时已是兴冲冲地跑了来,直到小丫头气恼地跺脚大叫了两声,弘晴方才恍恍然地醒了过来。 “哦,是小吉兰啊,怎么,不猜谜了?” 这见小丫头气鼓鼓地仰望着自己,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俯下身子,陪着笑脸地问了句道。 “不猜了,没意思,全都没猜对!啊,大哥,比文就要开始了,赶紧啊!” 说起猜灯谜,小丫头顿时便泄了气,气鼓鼓地嘟着嘴,埋汰了句之后,却又很快便换了颜色,把拽住弘晴的胳膊,兴冲冲地便要向前拉。 “好好好,大哥这就去。” 尽管心绪不高,对那些打油诗也没啥兴趣,可架不住小丫头兴致高,弘晴也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任由小丫头拖着去了右跨院。 既然是文会,比文才是核心,至于甚子猜灯谜,乃至演艺之类的,那不过都是余兴节目罢了,参与不参与都无所谓,可到了比文之际,来与会的诸般人等自是都不会缺席,两三百号人济济堂,当真不好安排,好在澄怀园地儿足够大,张若澄也颇具统筹之能,比文的现场虽喧闹,却并不显得líng luàn ,男女分席而坐,有下人们如流水般地送上糕点茶水乃是酒菜,秩序倒也颇见井然。 嗯哼,这厮果然也在! 弘晴到得略迟,加之又是便衣前来,自是不dǎ suàn 往前面席位上凑,也就只是领着小吉兰随便找了个较空的席面坐了下来,双目略逡巡,陡然间发现弘历居然高坐在主席上,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释然了,没旁的,乾隆大帝么,最爱的不jiù shì 风流么,生写了打油诗万余首,人等同全唐诗,了不得得很么,有这么个出风头的大好机会,他不出现,那才真是怪事了的。 第604章 在水一方(三) 欲望文 第605章 针锋相对(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5章 针锋相对(一) “清涟,快看,那小贼也来了,哈,先前没看仔细,想不到这家伙长得还挺俊的,眼睛大,还双眼皮,鼻梁也挺,嘻嘻,这卖相还不错,就不知才学如何了?” 弘晴在张望着旁人的同时,对面女宾席上,莱雅奇的大眼睛也在四下里乱转着,冷不丁见弘晴坐在角落里,登时便乐了,拉了把安静坐在旁的清涟,笑嘻嘻地将弘晴点评了番。 “死妮子,看得那么仔细,该不会是动春心了罢?” 漂亮的女儿是非总是,正因为此,清涟每回参加文会时,大体上都是正襟危坐,怕的便是惹来不应有的麻烦,这会儿自也不例外,正自娴静地端坐着,冷不丁被莱雅奇这么搅闹,顺着其之视线望将过去,这才发现弘晴赫然就在对面,不过么,倒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反倒有心调笑了莱雅奇把。 “啧,哪能呢,姑奶奶我好歹是公爵之女,这么点矜持还是不缺的。” 莱雅奇正自笑得开心,突然被清涟这么调侃,脸当即便红了,不过么,嘴却还是硬着的,但见其不屑地吧咂了下双唇,作出副不屑状地掩饰了句道。 “死妮子,还嘴硬,都将笛子当定情信物送了,这会儿倒装矜持,要不小妹帮你做个媒人?” 这见莱雅奇红着脸在那儿装强硬,清涟不由地便笑了起来,紧接着又调侃了莱雅奇句道。 “啊,你个死丫头,竟敢取笑姑奶奶,看我不掐死你。” 莱雅奇乃是世袭等公鄂伦岱之次女,生性最是豪爽,说白了,jiù shì 有些大大咧咧,哪管此际无数双眼在看着,被清涟这么激,当即便恼了,不管不顾地便伸手去挠清涟的痒痒,两女顿时闹腾成了团。 “链雪,那着淡蓝旗袍的是哪家的姑娘?” 此际文比尚未开始,各处席面上都闹腾得很,可再怎么闹,那也比不上两美女彼此调戏不是?这不,莱雅奇与清涟这么折腾,无数双目光便齐刷刷地全都看了过去,就连正含笑与张若澄寒暄着的弘历也被惊动了,待得见到清涟那绝美的姿容,弘历的眼神不由地便是亮,沉吟地便发问了句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那是等公阿灵阿最小的孙女,名清涟,年方十六,才貌无双,怎么,小王爷可是心动了?” 张若澄交游极广,人面熟得很,只眼,便已道出了清涟的根底,再看弘历眼神透亮,不禁便是yī zhèn 好笑,这便笑着打趣了弘历句道。 “链雪说笑了,哟,人都差不到齐了,这文比也该开始了罢。” 被张若澄说中了心思,饶是弘历脸皮厚实,却也不禁为之红,忙不迭地玩了手王顾左右而言其他。 “呵,那好,这就开始罢。” 张若澄跟弘历素来相熟,自是清楚弘历这是在胡乱掩饰,不过么,却并未出言揭破,而是笑着应了句,而后便即起了身来,用力地击了几下掌,就此将院子里的哄闹声压了下去,而后轻咳了声,略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很gāo xìng大家能来鄙府聚会,今番文比依旧照老例,以诗文决胜,笔墨纸砚已备,愿为之者,且请到上前挥洒,别无规矩,诸公自便。” “在下先来,抛砖引玉,有不是处,请诸公海涵则个!” “好,某也来!” “李某也献丑了!” …… 来此与会的不是京师青年才俊之辈,便是各省来京备考的有名之士,个个心气自是都高得很,谁都不愿屈居他人之下,这不,张若澄的话音方才刚落,便有数人齐齐抢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挤到了院子中间的几张几子前,挥毫泼墨地便表演上了,有的是边吟边写,有的则是不言不语地笔走龙蛇,有奇葩者手持酒壶,边饮边写,不而足,当真是各领风骚,好不闹腾! “咦,快看,那小贼居然在打瞌睡,天啊,竟然是这等的银样镴枪头,真白瞎了我那把上好的银笛!” 弘晴对诗文之类的玩意儿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就算是唐朝李杜的名作摆在面前,若不是有需要,弘晴也不会去看上眼,就别说眼前这般所谓青年才俊们所作的狗屁打油诗了,加之连日劳累下来,这会儿真是有些疲了,自是懒得去听众人的无病呻吟,索性闭目养神,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好在此际绝大数人的目光都被那些表演者所吸引,弘晴这等惫懒的biǎo xiàn 也不怕旁人察觉了去,只是不曾想这幕却是被莱雅奇看在了眼中,当即便气了,把抓住清涟的胳膊,夸张无比地便嘀咕了句道。 “噗嗤!” 清涟始终在欣赏着众才子们的表演,还真就不曾朝弘晴所在处望上过眼的,此际听得莱雅奇如此说法,立马侧脸望了过去,赶巧瞅见弘晴头点点地打着瞌睡,不由地便乐了,这笑之下,当真是人比花艳,瞬间便令无数双火热的眼光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其身上。 该死,他怎么也来了! 弘历始终在暗中凝视着清涟,自是察觉到了情形的不对之处,顺着其之视线回头,入眼便见身便衣的弘晴正百无聊赖地在后头打着瞌睡,心中的嫉妒之火立马“噌”地便狂涌了上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已是紧紧地握成了拳。 “呼……” 自当孩童时起,弘历就始终将弘晴当成了平生之大敌,也不知少回暗中发誓要超越对手,机会不是没有出现,偏偏每回的碰撞下来,惨败的都是他弘历自个儿,无论是辩文还是实务,弘历就从来没次占到过上风的,而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仪的对象,居然又遇到了弘晴这么个死敌,这令弘历又如何能不气极的,当然了,气归气,弘历却并未轻举妄动,而是默默地咬了咬牙,暗自长出了口大气,而后缓缓地起了身来。 “呀,快看,是弘历世子,他要出手了,哈,今日必是又有了新作,太好了,太好了!” 弘历说起来也是文会上的常客了,认识者自是不少,他这么起了身,数名原本dǎ suàn 上前展身手的青年才俊们全都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为之议论纷纷者颇众,这不,莱雅奇又闹腾上了,把抓住清涟的胳膊,jī dòng 万分地便嚷嚷了起来,整个的花痴之形象,瞧得清涟苦笑不已,却也没甚讥讽之言,不为别的,只因清涟也很是佩服弘历的博学与才,当然了,仅仅也就只是佩服而已,离崇拜却是差得远了些。 “诸公请了,某有诗,专为清涟姑娘所作:花盛原因开以迟,楼阴片绮纨披。屈为信理固宜是,淡弗华高乃在兹。鹿苑不妨恣游奕,鸳湖岂必较参差。设如座喻对君子,香树依稀与论诗。” 弘历大踏步走到了院子中央的几子前,拿起中号狼毫笔,假作沉吟状地闭上了眼,而后甩头,双眼猛睁,运笔如飞之下,首诗已是跃然纸上,末了,是抱拳朝着诸般人等行了个团团揖,最终将**辣的视线落在了清涟的身上,以满是深情的口吻朗声将诗句诵读了出来。 “好诗,此诗当得魁首!” “不错,当真不错,清涟者,青莲也,诗如其人,恰如其分,好!” “精彩!” …… 弘历在京师可是名人,既是亲王世子,又是工部帮办兼中央银行帮办,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之辈,加之年少才高,拥趸者可谓众矣,这会儿当众示爱,自是激得无数人等尽皆笑闹起哄不已。 “清涟,清涟,他为你写诗了耶,哇,太棒了!” 弘历这等大胆的举动出,清涟顿时便羞红了脸,可在其身边的莱雅奇却是来了精神,雀跃不已地便嚷嚷个没完。 “小声点,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清涟压根儿就没想到弘历会来上这么手,芳心顿时大乱,时间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这听莱雅奇如此放肆地乱嚷嚷,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拉了其把,不悦地埋汰了句道。 “怕个啥啊,要是他肯为我写诗,那姑奶奶可就要乐晕了的!” 莱雅奇可没理会清涟的埋汰,反推了清涟把,大大咧咧地接着瞎嚷嚷,顿时便羞得清涟连耳根都烧红了起来。 我勒个去的,敢跟爷抢妞,你小子死定了! 弘晴原本正打着瞌睡呢,冷不丁被弘历这么闹腾,顿时便猛醒了过来,再看其那副得意洋洋的小嘴脸,弘晴的心火“噌”地便狂涌了起来,不过么,倒也没甚失态的biǎo xiàn ,仅仅只是缓缓地起了身,也不开口,就这么大步向院子中央行了去。 “咦,那是谁啊,珠玉在前,居然还敢上台献丑,真不知所谓!” “不对啊,这人好生面熟,莫非是……” “啊,是仁郡王,天啊,竟然是仁郡王来了!” …… 此番来与会的都是青年才俊,大数人都不曾见过弘晴的面,可也有例外的,除了萧玄武之外,还有几个老亲王家的世子是见过弘晴的,只不过弘晴这会儿身着便装,时未能认出罢了,待得弘晴缓步走到了光亮处之际,派乱议者中自有人将弘晴认了出来,刹那间惊呼声顿时便响成了片…… 第605章 针锋相对(一) 欲望文 第606章 针锋相对(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6章 针锋相对(二) “小弟见过晴兄。” 弘晴这么行将出来,旁人将信将疑,自是可以乱议气,可弘历却是不能有所失礼,纵使心中再不甘,也只能是疾走数步,又矜持地顿住了脚,躬身,朝着弘晴便是礼。 “历弟客气了。” 弘历既是biǎo xiàn 了弟恭,弘晴自也不吝biǎo xiàn 把兄友,但见其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很是和煦地回了个礼,当真jiù shì 副完美无瑕的兄友弟恭之图卷,不知者,还真以为这哥俩好得似个人般,当然了,在京师圈子里混的人,又有谁会不清楚这对哥俩乃是死对头,明里暗里的碰撞都不知有过少回了,这会儿能biǎo xiàn 得如此和睦,完全jiù shì 养气功夫使然,这等本事,寻常人可是学不来的,只有暗自佩服的份儿。 “京师举子张若澄拜见仁郡王。” 张若澄先前就对弘晴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无暇去深究罢了,而今弘历既是当众道破,张若澄可就坐不住了,者是弘晴王爷的身份不容任何人忽视了去,二来么,身为宰辅之子,张若澄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自是清楚弘晴与弘历之间的矛盾究竟有深,唯恐二人将此地当成了战场,又怎敢大意了去,这便紧赶着从主席间抢了出来,深深地便是躬——按朝规,举人的身份特殊,可以见官不跪,行躬身礼即可。 张若澄这么行礼不打紧,正自乱议着的青年才俊们立马全都噤若寒蝉地跟着了起来,男的躬身,女的福,没旁的,弘历虽是帮办的身份,也勉强可以算是蹭到了极品大臣的边,可毕竟并无爵位,也不是正式官员,在场诸般人等中身份不比弘历低的也大有人在,这不,五爷、七爷的世子都在场呢,敬重下弘历可以,要他们对弘历大礼参拜,那就免谈了,可弘晴却是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管部王爷,地位之高,寻常阿哥都难跟弘晴比,也就四爷、八爷能堪媲美罢了,再者,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帽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些,众人等既是都有志于官场,又有谁会不怕因失礼而得罪了弘晴的,自是怎么恭谨怎么来了的。 “链雪不必如此拘礼,小王不告而来,叨唠了,诸位也都请起罢。” 张若澄打岔的用心如此之明显,弘晴又怎可能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却是不dǎ suàn 遂了其之意,没旁的,若是往日,弘晴倒也不会去跟弘历般见识,可眼下么,“奶酪”被动的情形下,弘晴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当然了,倒也不致于点面子都不给,这不,面对着众人的行礼,弘晴还是很和煦地叫了起。 “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在下未能恭迎,实是失礼则个,还请王爷上座,容在下尽地主之谊。” 这见弘晴如此和颜悦色,张若澄自是稍稍安心了些,赶忙打蛇随棍上,紧赶着便要将弘晴往首席上让了去,以图化解开弘晴与弘历之间可能发生的冲突。 “zhè gè 不急,小王先前见历弟大展神威,着实见猎心喜,也想着尝试上番,链雪不会不允罢?” 张若澄倒是片好心,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领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若澄,以不容jù jué 的口吻发问了句道。 “不敢,不敢,王爷您请。” 弘晴这等话语出,张若澄额头上立马便见汗了,可又哪敢再强行阻拦的,也就只能是连道着不敢地退到了旁。 “嗯。” 弘晴没再言,大步走到了摆着笔墨纸砚的几子前,拿起狼毫笔,蘸了下墨水,凝神默立了片刻之后,挥笔便速书了起来,不旋踵,首律诗已是跃然纸上,末了,轻拍了下手掌,满面笑容地朝着众人作了个团团揖,视线最终同样落在了清涟的身上,笑hē hē 地开口道:“小王先前曾偶遇清涟姑娘,心有所感,特赋诗首,聊表心意,《咏荷》——世上群芳独爱荷,卷舒开合益消磨。赏荷犹恨千枝少,寻韵谁知句。幻梦十年从雨洗,沉浮几度任风搓。惟荷相伴不相弃,夜夜凌波听我歌。” “好诗!” “妙啊,此诗当得魁首!” “王爷果然高明,此诗有唐之遗风,好!” …… 这见弘晴也是为清涟赋诗,摆明了是要与弘历当场争锋之架势,众举子们面面相觑之余,大不敢有甚表示,可五爷的世子弘图、七爷的世子弘锋却是半点顾忌全无,反倒是乐得为弘晴捧场上番,待弘晴吟毕,便已是高声喝彩了起来,有了他俩的带头,众举子们又哪敢再保持bsp;mò 的,尽皆乱纷纷地跟着呼喝了起来,声势之大,远胜先前给弘历的欢呼声,这也不奇怪,本来么,弘晴的地位就比弘历要高出老大的截,再者,两诗相比较之下,明显是弘晴的诗在意境与文采上都要高上筹,赢得的赞誉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清涟,清涟,他真是仁郡王耶,还为你赋了诗了,哇,太好了,太好了!” 片喝彩声中,莱雅奇早已是jī dòng 得满脸通红,双小手可着劲地鼓着掌,与此同时,口中还没忘咋呼个不休,顿时便令本就羞不可遏的清涟慌乱不已地低下了头,脸红得有若朝霞般,压根儿就不敢跟弘晴对视,可心中却又有着股难以遏制的亲近之渴望,只能是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端详弘晴那张英挺的脸庞。 呵,好可爱的丫头! 弘晴的眼神可是好得很,哪怕清涟那窥视的小动作极为的隐蔽,却又哪能躲得过弘晴的观察,心中不由地便是乐,没旁的,只因他已明白了清涟的心意,在这场与弘历的争锋中,shèng lì 者已必属他弘晴无疑! “哎,清涟,两首诗都是给你的,你到底喜欢哪首啊?” 莱雅奇jiù shì 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欢呼声都已是渐消了,她的嗓门却依旧不见小,嚷嚷不已间,突然问出了句敏感无比的话来,此言出,满庭院顿时便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清涟的身上,很显然,所有人等都对此问题有着强烈到了极致的好奇心。 “哎,你倒是说话啊!” 被众人如此凝视,清涟早已是羞得难以自持了,偏偏莱雅奇zhè gè 大嘴巴还是不肯消停,不依不饶地推了清涟把,毫无顾忌地紧逼不放。 “嘤咛。” 饶是清涟往日里也算是落落大方之人,可哪经得起如此众目睽睽之凝视,本就已羞得难堪至极了,再被莱雅奇这么催逼,心已是彻底慌了,哪还敢再在原地呆着,娇呼了声,起身,已是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现场。 “哎,清涟,清涟,等等我啊!” 这见闺蜜逃之夭夭,莱雅奇可就急了,不管不顾地也跳了起来,咋咋呼呼地便追了上去,这等搞笑的场景出,顿时便惹得在场人等尽皆好通子的爆笑。 “小王今日很是开心,就谢链雪公子之精心布置了,时辰不早了,小王便先告辞了。” 清涟既去,弘晴自也没dǎ suàn 再逗留,没旁的,有他在,旁人就别想尽兴了,再逗留,那就未免太过了些,正因为此,笑闹过,弘晴也没去理会在旁生着闷气的弘历,朝着张若澄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谢了声,便即领着伊哈娜姐妹俩,在众人等的恭送中,径直出了澄怀园,自行乘马车向自家府上赶了去。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清涟姐姐了?” 马车方才刚启动,原本副乖宝宝mó yàng 的小吉兰已是狡黠地笑了起来,化身问题bǎo bèi ,歪着nǎo dài ,拱到了弘晴的怀中,贼兮兮地问了句道。 “你说呢?” 弘晴本就疼爱小吉兰,加之心情大好之下,倒是不介意跟小吉兰逗趣上番的,这便伸手刮了刮小吉兰的鼻尖,笑着反问道。 “哎呀,讨厌,别刮,要扁了!” 小吉兰毫不客气地抬手打掉了弘晴作怪的大手,鼻头皱,气嘟嘟地抱怨了句,而后又狡黠地笑了起来道:“大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众为清涟姐写诗,回头啊,就不知海兰珠嫂子会怎生收拾大哥了,要不小妹帮你求个情?” “hē hē ,你个小丫头,管得倒还挺宽的么,大哥做事还须得旁人同意不成?” 听小吉兰提到了海兰珠,弘晴的心头不禁便是烦,不过么,倒不是担心海兰珠的见责,shí jì 上,弘晴还真就不怕zhè gè ,他担心的只是清涟家中的fǎn yīng ,没旁的,以弘晴的耳力,自是早从杂乱的现场里听到了清涟的来历,居然是等公阿灵阿的孙女,这老儿可是不折不扣的八爷党,与弘晴向来不duì fù ,别说让清涟做小了,就算要娶其为正妻都是件棘手的事儿,不用去细想,弘晴也能猜到今夜之事传到了阿灵阿处之际,会闹出大的风波来,自不免为清涟暗自捏了把冷汗,只是这当口上却是不好谈起此事,弘晴也就只能是胡乱地应答了番。 “哼,谁信你啊,不管了,大哥,你就好自为之罢。” 小吉兰人小鬼大,瑶鼻皱,不屑地哼哼了声,那小mó yàng 儿顿时便逗得弘晴与伊哈娜尽皆大笑了起来…… 第606章 针锋相对(二) 欲望文 第607章 针锋相对(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7章 针锋相对(三) 闺房中,身白狐旗袍的清涟呆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两封摊在了台面上的请柬,眉头微皱着,眼眉间满是犹豫与彷徨,显然有些个不知所措,偏偏莱雅奇却是怎么也闲不住,在旁始终嘀咕个不停,这令清涟自不免烦上了几分,没旁的,今儿个可是元宵节,闹花灯乃是传统节目,往年里zhè gè 时分,清涟总是与姐妹淘们在起,不是逛街赏花灯,便是跑**外去看舞龙灯,总能找到些乐子,可眼下清涟却是犯了难,只因弘晴与弘历这对当今天家第三代的最杰出之xiōng dì 俩同时对她发出了同游的邀请,该与谁在起,就成了摆在清涟面前的道难决之题。 “清涟,你到底想赴谁的约啊,哎,真是的,这满天下就这么两个好男人了,偏偏都让你给占了,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眼瞅着自个儿都说了半天了,清涟却是半点fǎn yīng 全无,莱雅奇可就不乐意了,气恼地伸手推了清涟把,没好气地埋汰了句道。 “我,我也不知道。” 面对着莱雅奇的埋汰,清涟茫然地抬起了头来,双目迷茫地摇了摇头,;地叹息了声,此无他,清涟是真的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了——论才华样貌,弘晴与弘历都是极为出色之辈,当然了,弘晴要强上些,可弘历却也不算差,至少比那些只懂得遛狗斗鸡的世家子弟要强出了无数;论家世,彼此相当,都是亲王世子;论感觉,清涟对弘晴的好感自是要上不老少,可问题是弘晴已有了海兰珠这么个强势的正福晋,真跟了弘晴,那就只能做小,尽管清涟曾戏言做小也乐意,可戏言毕竟是戏言,真到了要下决断之际,身为等公之后,清涟又确实有些不甘心,再者,自家祖父与诚亲王府系向来不duì fù ,这事儿能不能成,还真难说得很,至于跟了弘历么,正福晋之位倒是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想到弘晴的笑脸,清涟的心却是不免又酥了,犹豫不决之下,双手都已是绞成了麻花。 “不知道?你,你怎能如此,要我说啊,你这jiù shì 身在福中不知福,唉,要是我啊,那就闭上眼,随便选个,都比外头那些个甚狗屁才子强出十条街去,可惜啊,人就没看上咱。” 听清涟这等回答,莱雅奇当即便怒了,摇晃着小粉拳,气鼓鼓地嚷嚷了嗓子,而后么,却又皱着眉头自怨自艾了起来。 随便?这事能随便么,这可是终身大事来着,真要随便了去,万选错,那后果可就不堪得紧了,清涟又怎敢轻易拿自个儿的幸福去赌明天的,只是不随便,又当何如之?选谁不选谁,似乎都有不妥之处,念及此,清涟的心已是乱成团的麻。 “哎呀,不好,这时间就要到了,再不决定可就要来不及了,清涟,赶紧啊!” 时间就在两女个发愁,个自艾中无声无息地流逝了过去,天色已是近了黄昏,莱雅奇不经意间看了眼窗外,这才惊觉不对,忙不迭地便嚷嚷了嗓子。 “啊,可是……” 莱雅奇这么嚷,清涟倒是醒过了神来,问题是该如何抉择却尚无头绪,心急之下,自不免有些个慌了神。 “可是个啥啊,死妮子,先化了妆再说,甭管选谁,总不能就这么邋邋遢遢地跑了去罢,不管了,来,我帮你!” 这见清涟依旧在犹豫不决,莱雅奇顿时便急了,埋汰了句之后,赶忙起了身,热心无比地帮着清涟便装扮了起来…… 申时末牌,日已西沉,彩霞满天,街上的行人已是渐稀,没旁的,只因今夜将有番大热闹,城中bǎi xìng 都在往家赶,大体上都是dǎ suàn 赶紧吃完了饭,也好在夜幕降临之后好生热闹上回,等公阿灵阿府邸所在的乌衣巷自也不例外,这会儿巷子内外早已是空空如也,就算偶尔有几个行人,那也是匆匆而过,几无驻足者,当然了,例外总是有的,这不,两辆马车各在数名便衣护卫的簇拥下,从巷子的两端缓缓驶来,几乎同时在阿府的照壁前停将下来,两辆马车的帘子掀动间,两名青年几乎同时哈腰下了马车,彼此的视线只交汇,顿时尽皆为之愣,此无他,左边马车上下来的是弘晴,右边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弘历。 我勒个去的,这厮居然还是贼心不死啊! 这骤然发现弘历也到了阿府门外,不用去问,弘晴也知晓其之来意如何,脸上虽还是笑着,可眼神里却是有道厉芒闪而过。 该死,这厮怎么也来了! 双方几乎同时下了马车,就在弘晴发现弘历之际,弘历自然也看到了弘晴的出现,心头自不免为之沉,脸上的笑容也就因之僵硬了起来。 “历弟,巧啊,你也来阿府么?” 弘晴到底fǎn yīng 快,只愣神便已笑了起来,派随和状地打了个招呼。 “小弟见过晴兄,您也来此,莫非有公务么?” 弘历同样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尽管诧异于弘晴的出现,可应尽的礼数却是半点没少,很是客气地拱了拱手,语带双关地反问了句道。 “公务?历弟说笑了,这等佳节,哪有甚公务可言的,为兄来此不过是dǎ suàn 约清涟姑娘道去游灯街的,历弟若是有暇,不妨同去如何?”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弘历这是在暗讽弘晴与阿灵阿之间的矛盾极深,压根儿就不可能得到阿灵阿的许可,要想娶清涟为侧福晋,不过是妄想罢了,这理由倒是说得有些道理,不过么,弘晴却并不以为然,也懒得跟弘历去计较那么许,这便无所谓状地耸了下肩头,笑眯眯地便发出了邀请。 “呵,还真就巧了,小弟也是来约清涟姑娘道游灯街的,还是晴兄随我等并逛逛好了。” 听弘晴这话,弘历心头的火气当即便起了,自是不肯示弱,同样是洒然笑,针锋相对地顶了句道。 “hē hē ,历弟倒是信心十足么,嗯,有志气,好,甚好。” 这见弘历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对赌到底,弘晴当即便乐了,邪邪地笑,端出兄长的架子,满是调侃意味地“夸奖”了弘历把。 “不敢,还当向晴兄请教才是。” 尽管每回遇到弘晴都讨不到便宜,不过么,弘历却并不以为自己比弘晴差少,只是欠缺些运气罢了,此际还真就起了要跟弘晴拼到底的决心,自不肯弱了自家士气,但见其冷冷笑,不亢不卑地回应道。 “呵。” 既然弘历铁了心要战,弘晴也懒得再与其费唇舌,无所谓地笑了笑,也不再言,就这么背着手,神情轻松地在了马车旁,弘历见状,也同样不再啰唣,抖手,弹开了折扇,风轻云淡状地轻摇着,好派翩翩佳公子之形象。 “哎呀,我的娘啊!” 弘晴xiōng dì 俩基本上都是准时到的阿府,等不会,就见莱雅奇的小脑瓜从照壁侧旁探了出来,见哥俩个都在,顿时便惊呼着又缩回了头去。 呵,居然是这丫头,看来清涟也该就在照壁后头了,有意思! 莱雅奇脑瓜子缩得倒是很快,可再如何快,也瞒不住弘晴的法眼,这见莱雅奇已然出现,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振,不过么,倒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自信地笑了笑。 “不好了,清涟,他俩都来了,怎么办,你到底要选谁啊,赶紧定,要不这门怕都出不了了!”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莱雅奇将头缩回了照壁后,立马双手狂拍着胸口,派受惊不小状地咋呼了起来。 “啊……” 听莱雅奇这话,清涟当即便傻愣住了,没旁的,她始终就没能决定下来到底该选谁,临出门前,也就只是想着谁先来,谁便算是有缘人,却压根儿就没想到哥俩居然起到了,原定的选择bàn fǎ 显然已是行不通了的,该如何选择就成了摆在其面前的道难题。 “清涟,你倒是快点决定啊,这么两尊门神杵在那儿,叫人看见了,须不是好耍的,快点啊,急死人了!” 眼瞅着清涟光顾着发愣,半晌不发言,莱雅奇当即便急了,伸手推了推清涟的身子,急吼吼地便催促了起来,很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之风范。 “我……” 清涟的心本来就乱,再被莱雅奇这么催促,登时便乱了几分,张了张嘴,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银牙暗咬地愣了愣之后,不管不顾地便抬脚行出了照壁。 “哎,等等我!” 莱雅奇还在原地团团转着呢,却压根儿就没想到清涟居然就这么走了出去,不由地便是愣,待得回过了神来,却见清涟已然转出了照壁,大急之下,赶忙惊呼了声,拔腿便跟着冲了出去…… 第607章 针锋相对(三) 欲望文 第608章 等你,直到天荒地老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8章 等你,直到天荒地老 清涟方才转出照壁,弘晴xiōng dì 俩的眼神立马便是亮,没旁的,落日的余晖正映照在清涟那白玉无瑕的脸庞上,赫然染上了层朦胧的bsp;làn ,恰似九天仙女下凡尘,有着种别样的美,饶是xiōng dì 俩都算是见识广之辈,却也不禁为之心神醉,当然了,哥俩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纵使心中波澜起伏不已,却也都不曾有甚失态的biǎo xiàn ,尽皆温和地笑着,都是派从容与淡定之气度。 “小女子见过王爷,见过历世兄。” 尽管出来之前已然是有了决断,可真见到了弘晴xiōng dì 俩的面,清涟的心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的恍惚,脚步微微顿之后,这才款款地行上了前去,朝着弘晴xiōng dì 俩便是福。 “清涟姑娘客气了,且请起好了。” 尽管是堂xiōng dì ,可弘晴乃是郡王的身份,比起弘历这么个没爵位的亲王世子来说,地位自是高出了老大的截,回应的话自该由弘晴来说,此乃规矩,却也无甚可稀奇之处。 “谢王爷隆恩,小女子得蒙王爷与历世兄相邀,心实惶恐,本该欣然从命才是,奈何家祖身体不适,小女子须得随侍,不敢擅离,实是抱歉,还请王爷与历世兄包涵则个。” 尽管弘晴已是叫了起,可清涟却并未就此起身,而是低着头,言语诚恳地解释了番。 “哦?”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清涟这是在托辞,不过么,倒也没说破,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清涟姑娘如此孝心,实是难得之至,今日既是不便,在下改日再来拜访也jiù shì 了。” 清涟的借口实在是太蹩脚了些,弘历同样也是精明人,自不可能会听不出来,不过么,他的fǎn yīng 却是与弘晴截然不同,毫不犹豫地便安抚了清涟番。 “谢历世兄宽宏,小女子感激不尽。” 听弘历这般说法,清涟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谢了声之后,便即顺势起了身,只是视线却是落在了眉头微皱的弘晴身上,眼神复杂至极。 “清涟姑娘可知陶然亭否?” 弘晴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扬眉,问出了句颇为蹊跷的话语。 “嗯。” 清涟显然是没料到弘晴会有这么问,时间哪能猜到弘晴的心意之所在,也就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姑娘既是知晓地头,那便好办了,小王今日便在陶然亭相候,等你,直到天荒地老!” 弘晴并未再啰唣,丢下句霸道至极的话语,转身便上了马车,声令下,马车便已是缓缓启动,沿长街径直向南而去了。 “百事孝为先,姑娘之尊长既有不便,在下改日自当再来叨唠,告辞了。” 弘晴这么走,现场三人自不免全都傻愣住了,到了末了,还是弘历率先回过了神来,但见其温和地笑,很是体贴地提点了句,而后旋身,也上了马车,毫不拖泥带水地便也离开了乌衣巷。 “等你,直到天荒地老!哇,好霸气的话,天啊,要是有人也这么对我说,姑奶奶这辈子也值了!” 莱雅奇先前是没敢搀和到两位龙孙的纠葛中去,可待得弘晴xiōng dì 俩先后lí qù ,这丫头立马就来了精神,满眼金星狂闪地捂胸口,夸张无比地便嚷嚷了起来,然则清涟显然是没心思跟莱雅奇耍宝,定定地在原地呆立了良久,而后眼圈突然便是红,不声不响地转身,跌跌撞撞地便向照壁后跑了去。 “哎,清涟,等等我啊!” 莱雅奇正自陶醉不已间,却没想到清涟就这么声不吭地往回跑了去,不由地便是愣,再看清涟之脚步虚浮不已,自不免便是慌,惊呼了声,赶忙疾步便追了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啊,这都酉时过半了,清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陶然亭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你倒是说话呀,哎,真要是让仁郡王就这么等将下去,那……” 酉时六刻,夜虽尚不算深,可对于元宵闹花灯来说,最热闹的时辰却已是过了,再有个半个时辰左右,元宵的热闹也就该到了尾声,可清涟却依旧不曾有所决断,shí jì 上,自打冲回了闺房,清涟便即埋头枕间,直就不曾起过身,不曾开口说过话,只是味地流着泪,这令莱雅奇徒自着急却又没辙,好话坏话都已是说了大箩筐了,也愣是没见清涟有个fǎn yīng ,待得见天色已晚,莱雅奇已是实在沉不住气了,伸手推了推清涟的身子,矫声便埋汰了起来。 “他怎能这样,怎能这样逼人,太过分了,奇姐姐,你说,哪有这样逼人的!” 被莱雅奇这么推,清涟终于是有了fǎn yīng ,但见其抬起了头来,满脸泪痕地望着莱雅奇,恨声地便抱怨了句道。 “哎……,罢了,不去就不去,随你了。” 这见清涟双眼都已是哭得红肿了起来,莱雅奇也不忍心再言,尽管很是为弘晴不甘,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叹息着安抚了清涟番。 戌时三刻,夜已是有些深了,陶然亭的灯会已是到了尾声,游人渐尽,摆摊的小贩也已是陆续开始收摊,然则弘晴却依旧默默地着陶然亭中,面水而立,不言不动,就宛若座雕塑般,任凭冷风吹拂,却是岿然不动,只是心中却浑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恰恰相反,此际的弘晴心中早已是波澜起伏不已,个念头始终在脑海里盘旋着——她,会来么? 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显然已是越来越渺茫了去,弘晴的心自也就愈发疼了起来,莫非前世的悲剧今世又要重演了不成?不好说,真的不好说,尽管能理解清涟的苦衷,可弘晴却是十二万分的不想错过今生,只是到了眼下这般地步,除了等着之外,弘晴也已是再无其他法子好想了的。 “唉……” 又起风了,尽管没下雪,可天却是越发冷了起来,只是冷的却是弘晴的心,望着波涛轻荡的湖面,股子愁绪就这么不可遏制地涌上了心来,声长叹里,不知几辛酸与惆怅,最后望了眼湖中的月亮,弘晴终于是回转过了身来,却冷不丁瞅见道倩影就这么俏生生立在亭下,弘晴瞬间便凝固成了尊的雕像。 “清涟,你终于还是来了,我……” 望着亭下的玉人儿,弘晴的眼角立马便湿润了起来,心情激荡之下,呢喃之声不由地便脱口而出了,只是话到半,却又不知该如何往下接了去,整个人有若痴呆般地立在了当场。 “我……” 清涟其实来了好yī zhèn 子了,特意止住了李敏行等侍卫们的禀报意图,就这么立在亭下,痴痴地望着弘晴的背影,没旁的,清涟实在不知该跟弘晴说些甚,直到弘晴那声长叹响起,股子没来由的伤感瞬间便在清涟的心中弥漫了开去,此际面对着痴了的弘晴,清涟已是羞不可遏地低下了头,小嘴张了张,却也是同样不知该说些甚才好了。 言语?此际压根儿就不需要,要的是行动,这点,弘晴显然是体悟到了,正因为此,他没再迁延,也没再言语,个大步便已出了亭,伸手,毫无顾忌地便将清涟揽入了怀中,双手轻轻地拍着清涟的背心。 “呜呜……,你欺负人,凭啥就非得要人家来,你欺负人……” 乍然被弘晴拥入怀中,清涟的身子顿时便是僵,可被弘晴身上传来的温暖激,身子不由地便酥了,伏在弘晴的胸前,泪水止不住地便流淌了下来,好yī zhèn 的哽咽之后,股子委屈却又从心底里涌了起来,但见其气恼地用小粉拳捶了弘晴几下,边哭着,边道着委屈。 “都是我的错,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明儿个胭脂店怕就要关门歇业了。” 旁的事儿,弘晴或许不会,可哄女孩子开心么,那只是小菜碟而已,这不,只句话,便令清涟哭声顿止,茫然无比地凝望着弘晴,显然是搞不懂她哭与不哭究竟与胭脂店何干。 “呵,咱家涟儿如此美丽,怎能红肿着眼去见人,没法子,小王只好将胭脂店里所有的存货都买将下来,给咱家涟儿好生敷用番,这不,胭脂店没了存货,不关门还能怎地?” 这见果然引开了清涟的注意力,弘晴不由地便乐了,贼兮兮地笑,贴着清涟的耳边,胡说八道地解释了番。 “你……,讨厌!” 清涟这才知晓弘晴敢情jiù shì 在瞎胡诌,登时便恼了,小粉拳立,毫不客气地便是通子狂捶。 “hā hā哈……” 甭管啥bàn fǎ ,能止住清涟的哭泣,那便是好bàn fǎ ,这见清涟如此羞恼,弘晴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清涟面红耳赤不已,又羞又急之下,小粉拳擂得自不免快了几分,不过么,于弘晴来说,却是如同搔痒痒般,不单没止住笑,反倒是笑得畅快了几分…… 第608章 等你,直到天荒地老 欲望文 第609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09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 “什么?你说什么?” 这世界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弘晴与清涟是元宵相会,尽述衷肠,可弘历却是在暴跳如雷,没旁的,当初弘晴扬言要在陶然亭死等清涟之际,弘历虽是并不以为然,可到了底儿,还是派了人去盯梢,虽说也有着担心的意味在内,可的则是想看弘晴的笑话,可却不曾想清涟还真的就去了陶然亭,这得知手下侍卫的禀报,弘历登时便有若被火烧了屁股般地窜了起来,把拽住那名侍卫的胸衣,气急败坏地便嚷了嗓子。 “小王爷息怒,那女子确是到了陶然亭,属下实不敢虚言胡诌。” 弘历在人前素来是谦谦君子的形象,待下也从来都是宽厚得很,这突然暴怒之下,当即便令那名前来禀事的侍卫吓得脸色煞白无比,只是心惊归心惊,他却是不敢胡乱辩解,也就只能是苦着脸地解说了句道。 “哼,滚!” 弘历是真的气急了,此无他,输给弘晴倒是小事,左右他在弘晴手上还从来就没讨到过便宜的,问题是此番他对清涟可是动了真心的,本以为凭着自己尚未娶妻的优势,应该能顺利抱得美人归,却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弘晴给横刀夺爱了去,这等耻辱,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怒之下,哪还有心去听那名侍卫的解说,把将其推到在地,怒气勃发地便嘶吼了起来。 “属下告退,属下告退。” 前来禀事的侍卫被重重地掼在地上,屁股疼得个火烧火燎的,可又哪敢有甚怨言,也就只能是狼狈地翻身而起,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 “对狗男女,尔等既是不仁,那就休怪某不义了!” 弘历压根儿就没去理会那名侍卫的狼狈逃窜,气咻咻地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良久之后,猛地住了脚,眼中凶光闪,牙关紧咬,面色阴冷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句狠话来……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元月便已是过去了,半个月来,弘晴的小日子当真过得充实得很,每日里工部的差使都办得飞快,到了下班时辰,总是早早便走了人,也不回府,直接就在马车上换了便装,不是与清涟相约去逛街,便是随意找个安静的去处,好生卿卿我我上番,当真逍遥得紧,这不,今儿个下了班,弘晴便又去了陶然亭,端坐于亭中,喜滋滋地等着清涟的到来,这等便等到了天将擦黑,人倒是到了,只不过来的不是清涟,而是气喘吁吁跑了来的莱雅奇。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马车不能直抵陶然亭,莱雅奇是在园门外下的车,心急火燎地便往陶然亭冲,跑得急了些,气息早乱,这见到端坐在亭中的弘晴,连大气都顾不得喘上口,便已是断断续续地嚷嚷了起来,胸脯起伏得有若拉风箱般。 “出了甚事?莫急,且慢慢说。” 这见莱雅奇狂奔而来,面色惶急无比,弘晴的心不由地便是沉,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乱了阵脚,挺腰板,就此了起来,和煦地安抚了莱雅奇句道。 “王爷,不好了,雍亲王府找了我四叔去阿府为弘历提了亲,说是要娶清涟,阿老头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线,竟是zhǔn bèi 允了,清涟不愿,说是只愿嫁王爷,却不想阿老头老羞成怒之下,竟将清涟妹子给禁足了,还说将jìn kuài 为清涟妹子完婚,这回麻烦大了,王爷,你可要赶紧想bàn fǎ 啊……” 莱雅奇大喘了几口气之后,有若机关枪扫射般,飞快地便将事情的经过述说了出来,顿时便令弘晴的脸色为之变。 弘历?好个混账东西! 听莱雅奇这般说法,弘晴的心猛地便是抽,脸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没旁的,弘晴早就知道阿灵阿那关不好过,这些日子以来,也在想着如何去摆平阿灵阿,只是时尚未能kǎo lǜ 周全,不过么,也已是有了些眉目的,可却没想到弘历居然会干出如此下作的截胡之勾当,如此来,问题可就复杂化了,原先所想的应对之套路已难再有效果,若是不能拿出个妙策来,后果可就真不堪了去了。 “此事本王知道了,有劳小奇妹子前来告知,辛苦了。” 怒归怒,弘晴却并不会因此而失去了分寸,只因他很清楚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反倒会因此坏了大事,正因为此,尽管脸色阴沉得吓人,弘晴却并未就此失去了理智,而是先行谢过了莱雅奇的仗义通报。 “知道顶个甚用,王爷,您倒是赶紧拿个主意出来啊,清涟都快哭死了,唉,急死人了!” 莱雅奇可是与清涟打小了起长大的手帕交,自是看不得清涟伤心欲绝,这见弘晴并未说出了解决之道来,登时便急了,也顾不得弘晴的郡王身份,跺着脚便埋汰了起来。 “放心好了,是本王的,谁也别想抢走,还请小奇妹子帮本王传个话,让清涟不必担心,切自有本王在,出不了错的,有劳了。” 虽说交往仅仅只有半个月,然则弘晴却是早已摸清了清涟的性子,知晓其个性刚强得很,真怕其会作出傻事来,尽管此际心中尚无定计,可弘晴还是面色沉稳地安抚了莱雅奇句道。 “好,这是就交给小妹好了,王爷,您动作可要快啊,若不然,清涟妹子那头出了甚事就不好了,啊,小妹就不说了,先走了,您抓紧罢。” 莱雅奇往日里就崇拜弘晴,对弘晴之言自是信得过,这听弘晴给出了保证,心遂稍安,只是担心着清涟的情况,自也就顾不得问详情,丢下句交待,又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该死的狗东西!” 莱雅奇这么走,弘晴心中的火气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但见其怒骂了声,拳便重重地砸在了亭中摆放着的几子上,声暴响过后,几子已是碎成了渣,无数的碎木片四下乱溅,声势可谓是惊人之至。 “王爷,出了何事?” 李敏行等人原本都在远处戒备,并不曾听到莱雅奇与弘晴的交谈,待得见得亭中几子炸开,全都被惊动了,尽皆飞身赶到了近前,个个全神戒备不已,只是等了yī zhèn ,也没见有甚不对之处,众侍卫们自不免为之面面相觑不已,彼此对视了番之后,由着李敏行出头问了句道。 “没事,走,回府!” 弘晴并未跟众侍卫们解释个中之蹊跷,仅仅只是不耐地挥手,大步便向园门外行了去,见及此,李敏行等人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都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怎么办? 别看弘晴在莱雅奇的面前biǎo xiàn 得无比沉稳,就宛若胸有成竹般,可shí jì 上么,弘晴的心中其实并无定策,人虽是稳稳地坐在马车里,然则心却已是乱成了团麻——清涟乃是这世弘晴苦苦等待的真爱,让是断然不可能让出去的,这点没得商量,只是究竟该如何破解眼前之局却令弘晴伤透了脑筋。 三爷那头是指望不上的,没旁的,三爷与阿灵阿从来就不对路,真要是三爷出了面,不单不能解决问题,反倒会令阿灵阿快地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旦尘埃落定,就算弘晴将老爷子搬了出来,那也于事无补了的;直接让老爷子指婚?也行不通,此无他,弘历乃是娶福晋,而弘晴娶清涟却只是为侧福晋,都是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子纵使较疼弘晴,那也不能让人说其偏心眼,这条路显然走不通,至少在稳住阿灵阿之前,是断然不能这么去做的;自己找上门去?那是笑话,阿灵阿又不是不知道弘晴与清涟的恋情,明知如此,还要棒打鸳鸯,这明摆着jiù shì 不dǎ suàn 给弘晴面子,直接去阿府,除了换来通羞辱之外,怕是不会有旁的收获可言! 必须先稳住阿灵阿,问题是谁能稳住这固执的老头?八爷么?那倒是能行,问题是八爷断然不会这么做了去,道理很简单,于八爷来说,能看弘晴的笑话,那可是桩难得的享受,他自是没理由出手帮弘晴的忙,至于九、十两位么,大体都如此,这帮家伙不添乱就算不错了,帮忙是断然没可能的事儿,弘晴也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三位不对路的叔叔身上,如此来,弘晴能选择的路其实就只有条了,那便是老十四,只是该如何打动老十四却又是桩棘手事儿——老十四可是个豺豹性子,心野得很,要想打动其,所要付出的代价断然不小,能否给得起还真是不好说之事! “改道,去十四叔府上!” 事到如今,代价甚的,弘晴已是顾不得那么许了,略沉思之后,便已是厉声断喝了嗓子,旋即,原本正向着仁郡王府疾驰的马车便已是就此改了道,直奔老十四府上而去…… 第609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 欲望文 第610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0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二) “哟,晴哥儿,你小子今儿个怎地有空来爷这儿,咦,这脸的晦气状,莫非是被阿灵阿那孙女给气着了?” 天刚黑,老十四回得迟,正自酌自饮着,这听闻管家来报,说是弘晴来了,丢下酒碗便大步迎出了府门,方见到弘晴的面,便即无甚顾忌地出言调侃了弘晴把。 “十四叔说笑了,小侄今儿个来么,是有桩大买卖要与十四叔商榷二的,若是十四叔不感兴趣,那就算小侄没说好了。” 跟老十四这等人打交道,遮遮掩掩是半点意义都没有的,以其消息之灵通,不可能会不清楚四爷那头整出来的恶心事儿,弘晴自是懒得绕甚弯子,直截了当地便道出了来意。 “大买卖?嘿,成啊,爷没旁的爱好,对做大买卖还是颇有兴致的,得,别fèi huà 了,进屋说了去!”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四的心思立马便活泛了起来,没旁的,老十四是早便知晓了四爷那头的龌龊之举,不过么,却没dǎ suàn 管,而是想着看弘晴与四爷的笑话,当然了,能从中捞取些好处的话,老十四倒是不吝伸个手的,而今弘晴既是自己送上了门来,不好生敲敲竹杠,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弘晴的“盛情”了罢,有鉴于此,老十四二话不说,摆手,已是爽朗至极地将弘晴往府内让了去。 “十四叔,您该是已然知晓了四叔为弘历提亲的事儿的,的话,小侄便不扯了,今儿个小侄来此,只为事,jiù shì 要十四叔帮小侄做个大媒的,成与不成,句话的事儿,十四叔看着办好了。” 叔侄俩路闲扯着进了西花厅,自有下人们紧赶着撤下了残席,又换上了新的席面,而后尽皆退出了厅堂,见及此,弘晴也没甚fèi huà ,开宗明义地便提出了要求。 “嘿,你小子不地道啊,不开口则已,这开口便是要将爷往火堆上架来着。” 老十四虽是料到了弘晴来此的用意,可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眼中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未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笑骂了句道。 “大冷的天,烤烤火也不赖么,当然了,十四叔可以不帮小侄,那旦西边有事,小侄也就不好帮忙了不是?” 弘晴敢来找老十四自然不会是空手而来,这见老十四在那儿拿腔拿调,弘晴也不急,冷笑了声,无甚顾忌地便将交换之条件暗示了出来。 “西边有事?hē hē ,此话怎讲?” 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四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不过么,却并未接招,而是假作不知状地反问道。 “嘿,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策妄阿拉布坦那老小子可不怎么消停啊,小侄听闻其去岁刚打败了前来滋事的老毛子,眼下心气正旺,估摸着不久后就该向青藏进军了,真到那时,西边的战火怕就要重燃了罢,十四叔,您说呢?” 眼瞅着老十四在那儿装糊涂,弘晴嘴角立马便是不屑地撇,冷笑着便道破了根底。 “嗯,此事倒是有可能,然,准噶尔不过是癣疥之患罢了,纵使造乱,派重将领军前去,便足可平之,实算不得甚大事儿。” 老十四油滑得很,尽管被弘晴说破了心思,却是打死不肯承认,但见其眼珠子转了转,作出派不以为然状地便胡诌了句道。 “理倒是这么个理儿,只是十四叔会让领军者得胜而归么?” 弘晴今儿个已是彻底豁出去了,压根儿就不在意所言所述会不会引来老十四的猜忌,无甚顾忌地便点破了老十四的算计之所在。 “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爷看你小子十有**是昏了头了,这等屁话也敢在爷面前乱放,是欺爷好说话不成?” 军功乃是仅次于从龙之功的天大功劳,就没谁不想得的,说实话,老十四想领军出征都快想疯了的,没旁的,他可是向与老十三齐名的知兵阿哥,可眼下老十三早已名扬天下,又已封了王,可他老十四却还是贝勒,手上也没啥说得过去的军功,两相比较下来,差距未免太大了些,这可不是向心高气傲的老十四所乐见之局面,为此,老十四可是早早做了规划,就等着西边战事大起了,却没想到自己的部署都尚未实施呢,就被弘晴当面给揭破了,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急,不单不肯承认,反倒是脸板,怒气勃发地便呵斥了起来,可那样子怎么看都带着股色厉内荏之意味。 “小侄是否昏了头不打紧,关键看十四叔如何选择了。”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哪管老十四biǎo xiàn 得有愤怒,仅仅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顶了句道。 “你……,哼,爷若是不做zhè gè 媒人又当如何?” 遇到弘晴这等滚刀肉,老十四当真就被气得个不轻,真恨不得挥拳给弘晴来上记狠的,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怒极之下,老十四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斜眼藐视着弘晴,阴冷地发问道。 “那也成,旦西边有事,小侄便上本保奏十三叔再次挂帅出征也jiù shì 了!” 这听老十四如此问法,弘晴立马便是笑,毫不犹豫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好,甚好,那爷若是答应做媒,尔又有甚章程来着?” 老十四乃是明白人,自是清楚弘晴这话可不是随意说说,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心中自是恼火不已,可就算再怎么恼火,老十四也不敢忽视了这等威胁,此无他,老十三已是见过了战阵之人,同样也在兵部帮办着,无论哪方面的条件都不在他老十四之下,shí jì 上,应是胜筹,倘若弘晴真的再次保举老十三,此番的战事显然是再无他老十四出头的机会,而这,显然是老十四所不能承受之重,正因为此,尽管气极,老十四也愣是没敢放出甚狠话,只能是咬着牙地又追问了句道。 “十四叔若是肯帮小侄的忙,小侄自当投桃报李,至于章程么,也简单,小侄便是拼死也要保得十四叔挂上帅印。”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老十四的怒火,自信地笑,言语肯定地便给出了承诺。 “呵,你小子还真是冲冠怒为红颜,值得么?” 老十四并未对弘晴所言加以置评,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邪笑着发问道。 “于十四叔来说,或许不值,于小侄来说,却是千值万值,言尽于此,十四叔自己看着办便是了。” 弘晴没半点的犹豫,老十四的话音方才刚落,他已是紧赶着便应答了句道。 “唔……,兹事体大,且容为叔思忖二,过几日再议好了。” 挂帅出征乃是老十四昼思夜想之事,自是不敢真拿此事来当赌注,从此点来说,老十四的本心是很想与弘晴做这么个交易的,问题是他自己却是不好做zhè gè 主,没旁的,眼下他还依附在老八的小集团里,尚且缺乏自立的本钱,如此大事,自是不敢自作主张,也就只能是含糊地敷衍了把。 “十四叔等得起,小侄却是等不得,明儿个便是不错的好日子,十四叔若是真肯帮忙,便帮着小侄去走上趟,若是不肯,那也不勉强,告辞了。” 过几日?那黄花菜都凉了,还办个屁事来着,弘晴可没dǎ suàn 跟老十四玩甚玄虚,丢下句场面话,便即起了身,也不管老十四在后头如何招呼挽留,拂袖,便就此出了门,径自乘马车向自家府上赶了去。 “混账小子,竟敢威胁爷,该死的混球!” 送走了弘晴,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有若怒狮般在西花厅里来回地踱着步,恼火之余,抬脚,便将尚未动过筷的席面踹翻在了地上,盘碟碎了地都是,巨大的声响中,十数名下人忙不迭地全都冲进了西花厅。 “滚,看个甚,都给爷滚出去!” 众下人们倒是派护驾的好意,可惜老十四却是不领情,双眼圆睁地便咆哮了起来,顿时便惊得众人等全都慌乱不迭地又全都退出了厅去。 “来人,备车,去廉亲王府!” 老十四很恼火,他也有理由恼火,没旁的,似弘晴这等强买强卖的行径简直jiù shì 在打他老十四的脸,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些,老十四是真想甩手不管此事,甚或帮上个倒忙啥的,也好看看弘晴的笑话,问题是老十四却又不敢拿帅位来当赌注,概因那可是他老十四崛起的唯机会了——老爷子年事已高,天晓得啥时便会龙归大海,若是在此之前,他老十四还不能自立门户的话,别说甚大位的念想了,能不能保住将来都是件难说的事儿,毫无yí wèn ,zhè gè 险,老十四不敢去冒,纵使再怒,他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按着弘晴的步调走,发泄了番之后,还真就只能是不耐至极地下了令。 第610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二) 欲望文 第61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三) “哈,十四弟来得正好,哥几个正dǎ suàn 让人去请呢,你自己倒是就到了!” 廉亲王府的西花厅里,八爷xiōng dì 几个正自闲扯着,突然间见到老十四阴沉着脸从外头行了进来,嘴快的老十头个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 老十四心中正烦着呢,哪有心思跟老十瞎扯淡,也就只是闷闷地吭了声,又与八爷、九爷以及端坐在旁的陆纯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屁股便坐在了蒲团之上。 “老十四,你怕还不知道罢,哈,今儿个可是出了桩大事了,嘿,弘晴那混小子不是跟老阿的孙女拉拉扯扯么,老四那厮就装着糊涂,直接让隆科那混球出面跟老阿提了亲,说是要给弘历娶正妻,得,这回可有好戏看了,hā hā哈……” 老十jiù shì 个糙性子,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老十四的神态不对,自得其乐地便嚷嚷着,好派的得意洋洋状,这也不奇怪,老十吃弘晴的亏实在是太了些,好不容易才盼到了个能看弘晴笑话的机会,哪能不好生乐呵上把的。 “十四弟莫非有甚心事么?” 与老十的粗疏性子不同,老九可是个精细人,这见老十四神情不对,自不免起了疑心,赶忙便从旁发问了句道。 “不瞒九哥,弘晴那混账小子刚去了小弟处,嘿,说的正是老四干的好事,要小弟出面为其当个媒人。” 老十四原本jiù shì 来找八爷等人商议的,自是不会有太的隐瞒,直截了当地便将缘由说了出来。 “什么?做媒?那混账东西还真是敢想,也啐他脸,呸,啥屁话来着,此事门都没有,爷几个还等着看笑话呢,hā hā哈……” 老十四话都还没说完呢,性子急躁的老十已是咆哮了起来,只是骂着骂着,却又是得意地hā hā大笑了起来,就宛若已然瞅见了弘晴的痛不欲生状般。 “十四弟,那小子dǎ suàn 拿甚来交换?” 老九的心思显然要比老十细腻得,飞快地与八爷对了个眼神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西边旦有事,他愿出头保举小弟挂帅出征,反之,则保十三弟,就这么个条件。” 老十四摊了下手,脸;状地将弘晴所开出的条件说了出来。 “奶奶个熊的,这厮jiù shì 在讹诈,不鸟他,爷还就不信了,离了张屠户就不吃带毛猪么!” 老十听便火了,猛地拍几子,气咻咻地便骂开了。 “十哥这话就说对了,那厮确是在讹诈,偏偏我等还真就拿其没法子,真他娘的憋气!” 被人按在地上敲竹杠的滋味当然是不好受的,老十四心中也同样是愤怒得很,不过么,愤怒归愤怒,老十四到底还是舍不得帅位,口中虽是骂骂咧咧,可意思却是表达出来了,那便是他老十四是倾向于接受弘晴的tí yì 。 “八哥,此事恐须得谨慎些才是,小弟怎么觉得这里头wèi dào 不对啊,那厮向来精明过人,怎地此番居然会为了个女子如此昏乱行事,莫非别有蹊跷不成?” 老九可是七窍玲珑心,生性便疑,并未去理会两位弟弟的骂娘,而是眉头微皱地沉吟了片刻,而后方才谨慎地开了口。 “九哥过虑了,那厮此番怕是动了真情了,年轻气盛么,冲冠怒为红颜倒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不该拿我等来当枪使,依小弟看来,此事应可以,却须得想个法子让其不得好过,若不然,岂不白白便宜那混账东西!” 相比于打击弘晴来说,老十四显然关心自个儿的帅位,正因为此,他确是诚心想要做成这笔交易的,唯恐八爷别有想法,这便佯怒地骂了嗓子,顺带着解释了番,明显是在暗示八爷接受此等交易之条件。 “嗯,先生以为如何哉?” 八爷能成为zhè gè 小集团的头,自然不是易与之辈,只听便明了了老十四的算计之所在,心下里也已是有了决断——老十四能掌军出征,对小集团来说,自然是有利,可也并非完全有利,毕竟老十四势大之后,未见得便还会如此听招呼,能否做到控制由心,八爷也不敢妄个断言,当然了,不管怎么说,总比老十三掌军来得强,从这么个意义上来说,八爷倒是赞同交易上番的,不过么,他却并不dǎ suàn 宣之以口,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丢给了默默不语的陆纯彦。 “十四爷说对了,以目下的情形来看,仁郡王此番确是动了真感情了的,而这,正是四爷突然出手的根由之所在,为的便是要激仁郡王出昏招,旦仁郡王作出了甚不合朝规之事,四爷那头想必早已备好了弹章,就等着败坏仁郡王之名声了,这可是要挖三爷的根基来着,至于为弘历求婚么,那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此计不可谓不毒辣,非常人可以谋算得出,其府中那瘸子着实好算计!” 陆纯彦并未直接给出个论断,而是先行分析了下四爷那头行此事的算路之所在,顿时便令四位阿哥全都为之傻愣在了当场。 “哈,原来如此,我说老四那混球为何会做出这等没****的烂事,敢情埋伏在此啊,哈,好得很,八哥,依小弟看,不若我等也跟老四学上把,将坑挖得大些,最好能将那小混蛋坑到底,那岂不快哉!” 老十对弘晴可是恨到了骨子里的,但凡能打击到弘晴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至于老十四乃至小集团的利益么,老十却是没去想,乐hē hē 地拍大腿,紧赶着便出言建议了句道。 “若是仁郡王别无它路可走的话,十爷的建议确是正解,道理很简单,西征事而今尚不见头绪,真到事已临头,再行计议也不为迟,若能得举击垮仁郡王,则可动摇三爷的根基,无论于我方还是四爷来说,都是件大利之事也,可惜这等想法虽好,却未见得能成事,此无他,仁郡王固然可以跟我等做上回交易,自然也能与旁人交易上番,唔,庄亲王若是肯出面,怕是阿灵阿也不敢不给面子,而这,因着十六阿哥的yuán gù ,行之未见得有难罢。” 老十的话语虽糙,可理却是不糙,顿时便令八爷等人尽皆眼神为之亮,显然都有着与老十同样的想法,见及此,陆纯彦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但见其轻轻地摇了摇头,将个中之关窍细细地分析了番,立马便令几位爷刚亮起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没旁的,庄亲王可是曾在战场上救过阿灵阿命,彼此间的交情可是相当深厚的,阿灵阿虽说向以八爷的马首是瞻,可旦庄亲王开了口,他也不可能将事情往绝路上行了去,如此来,想要坐看弘晴笑话的算计显然是难有大作为可言的。 “既如此,那厮为何不直接去寻了庄亲王,却又何必来寻我等,这里头莫非别有关窍不成?” 九爷心细,就在众人都派恍然大悟状之际,他已是率先指出了个中的不合逻辑之处。 “九爷问得好,所谓关心则乱便是这么个道理,若是仁郡王能想得起庄亲王与阿灵阿之间的关系,怕也就没十四爷甚事了。” 听九爷这般问法,陆纯彦不禁笑了起来,派自信无比状地便给出了dá àn 。 “这……” 陆纯彦倒是说得无比肯定,可九爷却显然并不怎么信服。 “九爷莫急,且容陆某详细道来,这么说罢,西边事我等虽是谋划已久,却从不曾对外宣扬过,所知者尽皆在此,当不致有泄露之可能,退步来说,倘若仁郡王得知我方之谋算,其又怎可能做出此等妥协之退让,须知美人虽好,可跟社稷比,却是无足挂齿哉,个中轻重,仁郡王未必便算不出来罢,今,其急火攻心之下,有所遗失,也属正常之事耳,此等买卖自是做得,然,依陆某看来,十四爷的媒人做是可以,却不必做到底,且让阿灵阿先将此事延后再定,吊着仁郡王之胃口,将来或许能派上大用场,另,仁郡王既是要出保本,那就请其先具了名再论其余,如此来,我方进可攻、退亦可守,何乐而不为哉?”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将诸般事宜详尽地分析了番,末了是给出了个稳妥至极的解决之道。 “陆先生果然好计算,八哥,此买卖做得!” 陆纯彦这么番话出,十爷当即便兴奋了起来,击掌,兴冲冲地便率先表了态。 “嗯,可行,正该如此!” 九爷默默地盘算了yī zhèn ,也觉得陆纯彦所言极有道理,自也不会有甚异议,至于老十四么,自然是千愿万愿的,只不过他并不想在此际言,也就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陆纯彦的分析。 “那好,就有劳十四弟明儿个去阿灵阿处打个转悠,将话点透了,想来阿灵阿该会知晓如何做的。” 这见三位弟弟都别无异议,早有意如此的八爷自也就不再迁延,笑hē hē 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61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三) 欲望文 第61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四) “禀王爷,仁郡王去了十四爷府上,密议了yī zhèn 之后,便即回了府,盏茶之后,十四爷匆匆赶去了八爷府上。” 雍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身便装的四爷与邬思道正下着棋,戴铎与文觉大师随侍在侧,至于弘历么,则是颇显拘束地端坐在旁,就在棋入中局之际,却见了因和尚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几子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四爷并未从棋盘上抬起头来,仅仅只是挥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因和尚见状,自不敢再言,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 “叫吃!” 邬思道跟四爷下棋从来都是随心得很,压根儿就没当真,此无他,四爷的棋太臭,纵使让四子,邬思道应付起来,也样是轻松自如得很,这会儿见来正事,而四爷兀自在摆姿态,邬思道可就不给四爷留甚面子了,随手在棋盘上点了子,立马便将看似混沌的棋局简明化了去。 “先生高明,小王输了。” 邬思道这子下得虽是随意,却又恰到好处,精妙无比地便将四爷的两块看似连在起的棋断了开来,眼瞅着无法兼顾两边,败局已定,四爷也没好意思再蘑菇下去,摇了摇头,;地认了输。 “呵。” 赢四爷的棋实在算不得甚荣耀之事,邬思道自是不会在意四爷的认输,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便算是就此揭了过去。 “先生,依您看,那小子跑老十四处去,究竟想作甚来着?” 四爷心中到底是牵挂着事情,先前的镇定不过只是惺惺作态罢了,而今棋局既是输了,四爷也就没再迁延,眉头扬,径直便奔向了主题。 “王爷以为呢?” 邬思道显然懒得回答这么个浅显的问题,嘴角挑,不以为然地便反问了句道。 “呵,那厮应是与老十四做了回交易,唔,不是拿武备事当了幌子,便是以边关战事为诱饵,若如此,老八那头应是挡不住这等诱惑了的,此倒也无甚稀奇可言,小王只是奇怪那厮放着庄亲王不用,却急吼吼地跑去请老十四,个中莫非别有蹊跷不成?” 四爷乃是个极精明之人,自是能看得出弘晴去寻老十四的原因之所在,先前之所以不说,那是想听听邬思道的见解,可见邬思道这般mó yàng ,没奈何,只好自失地笑,沉吟着将个中之缘由分析了番。 “嘿,哪有那么的蹊跷,仁郡王尽管才高绝世,却也是个性情中人,若说其身上有甚破绽可资利用的话,或许便是感情罢了,其之所以去找了老十四,却没去寻十六阿哥,不过是情急疏失而已,王爷就不必去钻那个牛角尖了。” 对于四爷的yí huò ,邬思道显然不以为意,嘴角撇,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语气笃定地给出了个判断。 “唔……,若如此,当何如之?” 四爷思忖了片刻,心中也已是了然,自不会再对此事作纠缠,这便沉吟着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不妨事,该如何依旧如何便是了,嘿,八爷心大,没见到实利,那是断然不肯伸手的,彼此间纵使有所协议,可要完成交易却须得时间,而这,便注定了结局,王爷只管放手去做便好,无须顾忌太。” 邬思道自是清楚四爷究竟在顾忌些甚,无非是担心八爷插手,己方不免有人单势孤之嫌,然则邬思道却并不以为意,在其看来,这等效果其实比庄亲王出面还要好,此无他,悲情牌出,弘晴的名声也就该毁得差不了,接下来再加把力,钓弘晴上钩应是不难,当然了,这么个算计实在是太过阴毒了些,邬思道自是不愿明言,也就只是在言语间稍稍暗示了下罢了。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历儿,你míng rì 早便随阿玛入宫面圣去。” 邬思道尽管只是隐约地暗示了番,可四爷却是听便懂,当然了,懂归懂,四爷也没dǎ suàn 说破个中之关窍,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派随意状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弘历显然也听明白了邬思道的暗示,这听四爷这般吩咐,眼中立马便闪过了几道挣扎之色,可到了末了,还是没敢说出甚反对的话来,也就只能是恭谦地应了诺…… “叩见王爷!” 戌时三刻,夜尚不算深,可离着熄灯时分却也不算远了,“仙客居”外,几名下人正边打着哈欠,边百无聊赖地闲扯着,冷不丁见观雨打着灯笼陪着弘晴行了过来,瞌睡虫立马便不翼而飞了,紧赶着全都跪倒在地,精神抖擞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夫子可曾睡下了?” 弘晴虚抬了下手,示意众人平身,而后声线暗哑地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夫子的书房还亮着灯,应是尚不曾休息才是。” 弘晴这么问,自有见机得快的下人紧赶着冲进了仙客居中,张望了下,又小跑着转了回来,巴结地回了话。 “嗯。” 弘晴神情漠然地点了点头,也没啰唣,缓步便行进了“仙客居”中,沿着院内的夹道走了yī zhèn ,便已是到了陈老夫子所住的庭院,摆手制止了小书童的通禀,脚步不停地便进了书房。 “徒儿见过师尊。” 方进了书房,入眼便见身青袍的陈老夫子正端坐在文案前,挥笔速书着,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见了礼。 “晴儿来了,可是出了甚大事了么?” 这见是弘晴到了,老夫子眼中立马掠过了丝诧异之色,随手将笔往笔架上搁,细看了弘晴眼,yí huò 地发问了句道。 “好叫师尊得知,确是出了些状况,事情是这样的……” 今儿个事发突然,弘晴确是有些乱了分寸,这才会急着去找老十四做个交易,当然了,所许诺的事儿其实本来就应如此而已,原也不算有甚退让可言,只不过弘晴原本是dǎ suàn 拿西征帅位来换取旁的利益的,此际用将出来,自不免有大材小用之憾,可为了真爱,是时,弘晴也已是顾不得那么许了的,待得事毕,弘晴波动的心已是稍平,稍寻思,却猛然发觉事情并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没旁的,四爷虽是个阴狠之辈,却素来不解风情,此际玩出这么手为子抢女的把戏,显然别有蹊跷,只是弘晴心绪不宁之下,时间还真就难算出个所以然来,这才会前来寻陈老夫子问策,而今,陈老夫子既是有问,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之处,这便将今儿个所发生的诸般事情尽皆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四爷所图不小么,这是要以情逼人,王爷若是被其牵着鼻子走,后患必然不小,值此要紧关头,还须得当断则断。” 陈老夫子乃当世之智者,自是眼便能看出蹊跷之所在,这便在言语间暗示弘晴就此放弃清涟,以斩断四爷的图谋之道。 “师尊jiāo xùn 得是,只是徒儿纵死也不会任由清涟沉沦苦海,哪怕将这朝堂掀个底朝天,那也在所不惜!” 弘晴何尝不知四爷设此圈套乃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也很清楚只要放弃了清涟,四爷的图谋必将落到空处,问题是弘晴压根儿就没kǎo lǜ 过放弃事,此际听得陈老夫子这般暗示,弘晴毫不犹豫地便表明了态度。 “嗯……,若王爷执意如此,那就唯有先下手为强了,míng rì 早王爷便进宫面圣,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与陛下知,御前官司该打便打。” 陈老夫子深知弘晴的性子刚强,旦有所决断,旁人要想劝服其,几乎难有可能,自也就懒得再劝,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慎重其事地给出了建议。 “这……” 弘晴不是没kǎo lǜ 过将事情捅到老爷子处,可对胜算却难有把握,毕竟弘晴眼下已有三妻妾,能给清涟的不过是侧福晋罢了,而弘历却是娶正妻,两相比较之下,弘晴真不敢保证老爷子会支持自己的,再者,此事真要是闹大发了去,天家的脸面怕就要丢个精光了,就老爷子那等爱惜羽毛的性子,不怒极而罚才是怪事了的,正因为此,弘晴才息了打御前官司之想头,这会儿听得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弘晴自不免犯了踌躇。 “四爷既是如此布局,又岂会怕事情闹大,为师若是料得不差的话,míng rì 早,四爷准会亲赴宫中,求陛下指婚,真到那时,王爷怕就要被动了去,与其坐等对方出招,倒不若先下手为强!” 这见弘晴在那儿犹豫不决,陈老夫子面色立马便是肃,言语笃定地给出了个判断。 “师尊jiāo xùn 得是,徒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被陈老夫子这么提点,弘晴立马便醒悟了过来,自不会再有甚犹豫,牙关咬,已是就此下定了决心。 第61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四) 欲望文 第613章 御前争婚(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3章 御前争婚(一) “嗬……啊……” 三爷刚又娶了房小妾,昨儿个大半夜耕耘下来,人自不免有些疲了,哪怕睡了觉,精神头也不是太好,但却不敢误了部务,天不亮便起了,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然是还没睡够。 “王爷,小王爷已去了皇宫,临行前留有书信封,说是等王爷起了,便送了来。” 三爷个哈欠尚未打完,就见名侍女已是匆匆从外头行了进来,边说叨着,边将封书信递到了三爷的面前。 “哦?晴儿何时走的?” 听侍女这般说法,三爷不由地便是愣,此无他,父子俩如今虽已是分了府,可无论上朝还是去部里,向来都是起的,每回弘晴都是早早便在诚亲王府的大门外等着三爷起走,还从不曾有过例外的事儿,今儿个冷不丁地留书自去,自不免令三爷yí huò 万分的。 “回王爷的话,小王爷已去了近半个时辰了。” 三爷有问,那名侍女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便给出了dá àn 。 “嗯。” 这听弘晴居然走得如此之早,三爷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不过么,倒也没再啰唣,而是不耐地接过了那封信函,拆开封口,从内里取出了数张纸,目十行地过了遍,脸色瞬间便精彩了起来,愣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猛然便了起来,有些个气急败坏地断喝道:“来人,衣,本王要即刻入宫面圣!” “喳!” 三爷这么突如其来的声断喝之下,众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也没人敢出头问个究竟,齐齐应诺之下,半个王府都就此忙乱了起来…… “主子,仁郡王早便差人送了封信来,请主子过目。” 身为知兵阿哥,老十四向来是勤勉得很,尽管昨夜在八爷府上酒喝得有些高,可还是天不亮便起了,在后花园里练了几趟拳脚,舒展了下筋骨之后,这才意气风发地回了房,dǎ suàn 用过了早膳便往兵部赶了去,然则还没等其开口招呼下人们传膳呢,就见府上的总管已是急匆匆地跑了来,边禀报着,边将封信函递到了老十四的面前。 “哦?” 听是弘晴送来的信,老十四的眉头立马便是皱,可也没问,随手便将信函接了过来,撕开封口,从内里取出了两张纸,张么,上头写着弘晴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另外张么,则只有句话——巳时前事未办妥则前议作废! “混账!” 只看了眼那张纸上的字,老十四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气急地骂了声,手握,似乎想将手中的两张纸尽皆捏成团,可到了底儿却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恼火万分地在房中来回地踱步不已。 被后辈差遣着办事无疑不是件令人舒心的事儿,不过么,这却并不是老十四火冒三丈的根由之所在,真正令老十四恼火的是他敲竹杠的算计怕是要落到了空处——没错,老十四昨儿个是答应了八爷要去阿灵阿府上当这么个媒人的,不过么,老十四却是不想这么快便去,而是想着再从弘晴处敲上笔,原是想等着弘晴上门来之后,再行讨价还价上把,却没想到弘晴居然整出了zhè gè 张最后通牒,老十四的算计显然便难有实现之可能了的。 “来人,衣,爷要即刻去阿灵阿府上!” 老十四怒归怒,可到了底儿却是不敢冒着丢掉帅印之危险,此无他,老十四不敢肯定弘晴那头会不会去找庄亲王出面做媒,若是真如此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了,正因为此,老十四尽管不甘得很,可还是只能不耐地嘶吼了嗓子,此令下,阖府顿时便是好通子的忙与乱…… 辰时正牌,当第缕的阳光照耀在**的城楼上之际,城门两侧的角楼上立马便是yī zhèn 鼓乐齐鸣,旋即便见两扇厚实的宫门被十数名身材壮硕的善扑营军士从内里推了开来,已然在宫前的广场上等候了时的弘晴立马缓步行上了前去,将请见牌子递了上去,与前来迎奉的善扑营军士们略寒暄之后,便即退回到了警戒线外,静静地等候着老爷子的旨意,然则老爷子的旨意没等到,倒是四爷父子俩先到了。 “小侄见过四叔。” 这见四爷父子联袂而来,弘晴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的冷笑,不过么,应有的礼数却并不会少了去,但见弘晴疾走数步,迎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朝着四爷便是礼。 “晴儿客气了,客气了,如此早便要面圣,莫非是部里出了甚事了么,若有须得为叔处,只管招呼便好。” 四爷下轿子便已看到了屹立在宫门前的弘晴,心下里也已是猜到了弘晴的来意,自不免颇有些紧张之感,没旁的,四爷之所以带弘历赶来皇宫,为的便是要打弘晴个措手不及,而今,弘晴会出现在此处,显然是对己方的部署已有所bsp;bsp;,这等情形下,饶是四爷再如何坚韧,也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当然了,以四爷的城府之深,却是断然不会将心中的bsp;bsp;带到脸上去的,面对着弘晴的恭谦礼数,四爷也就只是笑hē hē 地寒暄了句道。 “谢四叔抬爱,若有需要,自当向四叔求助则个。” 四爷既是要装糊涂,弘晴也懒得去揭破,同样是笑hē hē 地便客套了番。 “嗯,那好,为叔先递了牌子,回头再聊。” 这么些年来,四爷跟弘晴可是打过太的交道了,又怎会不清楚弘晴城府深似海,自不会去指望能从弘晴的口中探出甚风向来,打了个hā hā之后,也就领着弘历自去递了请见牌,而后么,也没回头再与弘晴瞎扯,而是到另边,同样是静静地等着老爷子的旨意之下达…… “报,老爷,十四爷来了。” 今个儿并非朝日,又不当值,可阿灵阿却还是大早便起了,shí jì 上,他昨夜几乎就宿未眠,没旁的,都是被自家孙女给气的——堂堂世袭等公之后,居然放在现成的亲王世子正妻不当,要去给人做小,这简直jiù shì 在丢他阿灵阿的脸,别说清涟想嫁的还是弘晴那个政敌,这不jiù shì 在给他阿灵阿找不tòng kuài 么,念及此,阿灵阿当真是烦得够呛,大早地,便在书房里生着闷气,正自烦恼无已间,却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哦?快请,啊,老爷我亲自去迎。” 这听是老十四到了,阿灵阿自不敢怠慢了去,略愣神之下,紧赶着便迎出了府门外,又恭恭敬敬地将十四爷迎进了二门厅堂,份宾主落了座之后,自有下人们张罗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老阿,爷今儿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hē hē ,这么说罢,爷今儿个是受人所托,前来做媒的。” 老十四的府邸离阿府不算近,这路急赶之下,到了地头也已是辰时三刻了,离着弘晴给出的时限也不过就半个时辰而已,自是心急火燎得很,略寒暄之后,便即转入了正题。 “做媒?十四爷您这话是……” 阿灵阿虽是武将出身,可人却并不傻,听老十四这话说得蹊跷,心头当即便是沉,只是老十四既已开了口,阿灵阿却是不敢不问个明白的。 “老阿啊,事情是这样的,三爷那小崽子弘晴看上了你家孙女,叫……,哦,对,叫清涟来着,就托爷当个媒人,这事儿呢,八哥也已是知道了的,怎样?成与不成,给爷个实话来。” 事关帅印,老十四这会儿实是无心跟阿灵阿绕甚弯子,直截了当地便道明了来意,言语间是不惜将八爷这么尊大神也抬了出来,dǎ suàn 以此来压阿灵阿就范。 “十四爷说笑了,昨儿个四爷托了隆科前来,为其世子弘历求婚,所求的也正是清涟这丫头,老朽见弘历此子不凡,心甚期许之,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如今定礼都要下了,唉,十四爷,您来迟了步啊,不是下官不肯应承,实是情非得已啊,海涵,海涵。” 阿灵阿是铁杆的八爷拥护者不假,在政治上,也向以八爷马首是瞻,但却并不意味着甚事都要听八爷的,毕竟他阿灵阿大小是世袭等公,怎么说都不愿跌了脸面,自是不肯就此遂了老十四的意,当然了,阿灵阿乃老奸巨猾之辈,却也不会明言jù jué ,而是找了番托辞,委婉地谢绝了老十四的请求。 “阿大人须知此事乃是八哥亲自允的,若是阿大人坚持如此,八哥怪罪下来,须不是好耍的罢?” 老十四跟阿灵阿虽也算是熟人,可却自知难以驾驭这匹老马,这便再次将八爷的意思强调了番。 “十四爷,非是下官矫情,实是此事已然定了盘,真要另嫁,终归须得四爷那头肯罢?您看这……” 阿灵阿固执得很,既已拿定了主意,自是不管老十四怎么说,他都绝不肯改口,干脆无比地便将问题踢到了四爷那头,言语虽算是诚恳,可内里却满是执拗之意味,顿时便令老十四的脸色黑得有若锅底般…… 第613章 御前争婚(一) 欲望文 第614章 御前争婚(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4章 御前争婚(二) “这不是还没下定么?切都还是你老阿说了算罢,要不这样好了,爷就先将仁郡王的生辰八字也留下,若是有人来问,你且说两家同求,切尚未定论,如此总该成了罢?” 老十四原本以为只要自个儿出了面,又将八爷抬了出来,绝无办不成事的理儿,却浑然没想到阿灵阿居然点面子都不给,心中的火气当即便狂涌了上来,加之对帅位的心切,当真有种将阿灵阿抓起来痛打番之冲动,当然了,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之下,老十四也只好提了个折中的bàn fǎ 。 “这……,怕是不好罢,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下官已是应承了四爷那头,实是不好悔婚啊,若是传扬了开去,我钮祜禄族的脸面怕都得丢尽了去,下官实是难以从命啊。” 饶是老十四已是将姿态放得很低了,可阿灵阿却依旧是固执得很,压根儿就没半点松口的意思,很显然,这老儿是铁了心要将孙女嫁给弘历了的。 “你……” 眼瞅着阿灵阿这等油盐不进的架势,老十四的心火已是按捺不住了,双眼瞪,便要就此雷霆大发上番。 “报,老爷,庄亲王殿下已到了府门外,请老爷明示行止。” 没等老十四发飙,却见阿府总管急匆匆地从照壁处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堂上,气息不匀地禀报了句道。 “十四爷请稍坐,下官去去便回。” 庄亲王乃是老辈子亲王,又是宗人府宗正,是阿灵阿的jiù mìng 恩人,他来,阿灵阿自是不敢稍有怠慢,也顾不得老十四生气不生气的,咕噜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急匆匆地向府门外赶了去。 “哼!” 老十四正在气头上,这见阿灵阿不顾而去,自不免怒上加怒,真恨不得就此拂袖而去,不过么,却又舍不得,没旁的,只因他已是猜到了庄亲王的来意,此际他若是负气而走,那与弘晴的约定显然就得告吹,可若是由庄亲王出面说合,尽管不能得全功,可好歹也算是完成了契约,自不怕弘晴会赖账,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老十四尽管气得脸色发青,却还是强忍了下来,仅仅只是怒哼了声了事。 “小侄见过六叔。” 阿灵阿去后不会,便已是又陪着庄亲王从外头转了回来,老十四见状,自不敢再端坐着不动,紧赶着便起了身,疾步迎上了前去,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哦,是十四阿哥啊,今儿个不当值么,怎有空来此?” 庄亲王身体不是太好,近来已是少到宗人府去理事了,今儿个之所以来阿府,乃是受了老十六所托,前来为弘晴说项的,早就从老十六的口中得知了十四爷将为弘晴做大媒的事儿,不过么,庄亲王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此事,而是故作不知状地发问了句道。 “好叫六叔得知,小侄今儿个乃是受人之托,前来为仁郡王做媒的,那小子与老阿的孙女清涟乃是天造地设的对,彼此感情又好,说是郎才女貌也不为过,六叔,您看如何?” 这听庄亲王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十四心中不由地便是乐,这便顺着庄亲王的话头解释了番。 “哟,这可是好事啊,呵,老阿啊,怎地,这等大好事都不通知本王声,莫非怕本王给不起礼不成?” 见老十四如此识趣,庄亲王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嘉许地点了点头,配合默契地便将了阿灵阿把。 “这,这……,王爷说笑了,这事儿并非如此,这么说罢,昨儿个隆科跑了来,说是受四爷所托,来为其世子弘历求情,想娶下官那顽劣孙女清涟为正妻,下官切不过情面,又想着弘历那孩子不错,也就应了下来,可……,唉,今儿个十四阿哥又来为弘晴提亲,这叫下官如何是好啊,唉……” 正所谓听话听音,阿灵阿到底是混了辈子宦海的人了,又怎会听不出庄亲王的来意与老十四完全致,头当即便疼了起来,可又十二万分不愿自家孙女给人做小,;之下,也只好将先前应对老十四的托辞又搬了出来。 “老阿啊,这jiù shì 你的不对了,咱们做长辈的,kǎo lǜ 事情终须得为儿孙好才是,你那孙女既是与仁郡王情投意合,你这棒打鸳鸯可就不好了,至于四阿哥处么,左右都不曾下定,且让儿女们自己谈了去也jiù shì 了,清涟丫头要选谁,那便嫁谁,本王可是十二万分支持的,这话么,本王就摆在此了,成与不成,你老阿自己看着定也jiù shì 了。” 庄亲王辈分高,在朝中的威信也不是老十四可比的,这会儿说项起来么,自也就没甚含糊,毫不犹豫地便表明了支持弘晴的态度。 “这……” 老十四的面子可以不给,可庄亲王开了口,阿灵阿却是不能不慎重作答,只是这等失体面的事儿,阿灵阿却是怎么也不愿应承下来,左右为难之下,时间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陛下有旨,宣雍亲王胤禛、仁郡王弘晴并弘历世子,养心殿觐见!” 宫门虽已开,可老爷子显然未起,这牌子都递进去大半个时辰了,方才见到李德全急匆匆地从宫门里行了出来,高声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出来。 “儿臣(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的旨意既下,领旨谢恩自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二位王爷,弘历世子,都请罢。” 三人谢恩毕,李德全的脸上立马堆出了bsp;làn 的笑容,哈着腰,摆手,将四爷等人往宫门里让了去。 “有劳了。” 四爷心急,唯恐弘晴抢了先,谢了声之后,便即大踏步地向宫内行了去,弘历见状,也朝着李德全躬身,紧紧地跟在了其父身后。 “李公公,请!” 四爷急,弘晴却并不急,缓步行到了李德全的面前,接着寒暄的空档,顺手弹指,已是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弹进了李德全的衣袖之中。 “王爷,您请。” 感觉到了那银票子的分量,李德全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和煦了几分,哈着腰,引领着弘晴便行进了宫门,路无言地向着养心殿赶了去,不会,已是跟四爷父子追了个鱼贯而行。 “儿臣,孙儿等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四爷行人等到了养心殿之后,并未直接入内,而是由李德全进殿通禀了之后,这才鱼贯行进了殿中,入眼便见老爷子懒洋洋地坐在龙床上,手持着本闲书,有眼没眼地看着,显见心情似乎不错,众人等自不敢怠慢了去,纷纷抢到了御前,齐声唱了礼。 “嗯,都平身罢。” 老爷子身子未动,仅仅只是懒散地挥了下手,语调微带丝不耐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三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自是都听出了老爷子话语里的不耐之意味,不过么,却是都不曾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各自谢了恩,而后分两旁而立,尽皆作出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说罢,这么大早地跑来寻朕,究竟何事?” 老爷子将手中的书往龙案上搁,环视了下众人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好叫皇阿玛得知,儿臣为犬子弘历说了门亲事,是特来请皇阿玛成全的。” 三人中,四爷位份最高,自是当仁不让地抢先了出来,紧赶着便道出了主题。 “哦?这是好事么,究竟是哪家的丫头,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老爷子对弘历的宠信程度虽是比弘晴要差了大截,可毕竟还是颇为看重其的,这听弘历要成亲,老爷子还真就来了兴致,笑hē hē 地便追问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是等公阿灵阿的孙女、普涛的次女清涟,年方十六,才貌双全,与历儿颇相般配,儿臣已请托了九门提督隆科前去做媒,得蒙阿公不弃,已是允了,只是尚未下定,特来请皇阿玛为历儿指婚则个。” 四爷是铁了心要恶心弘晴把,gù yì 作出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将与阿府协商之经过细细地解说了番。 “皇玛法在上,孙儿对此有话要说。” 四爷倒是先发制人了,言语间理由充足得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全都齐整了,不过么,弘晴却浑然不在意,也不管对面弘历那喷火的双目之瞪视,大踏步便从旁了出来,抢在老爷子开口之前,高声请示了句道。 “嗯?” 老爷子本已是dǎ suàn 准了四爷之所请了的,却冷不丁被弘晴打断了去,自不免有些微微的不爽,可再看弘晴面色肃然无比,显然不像是要出面道贺的样子,心中立马便是动,隐隐然已是猜到了些蹊跷,眉头立马便是皱,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之后,便即没了下文,大殿里的气氛当即便陡然压抑了起来…… 第614章 御前争婚(二) 欲望文 第615章 御前争婚(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5章 御前争婚(三) 老爷子这等闭口不问的用意只有个,那便是希望弘晴能有所退让,不要闹出甚xiōng dì 争女人的闹剧来,这么个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些,以弘晴之精明,又怎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看得出归看得出,然则弘晴却是毫无退让之可能,人虽只是恭谨地躬身着,并无的言语,可不动的身形便已表明坚持的态度。 “讲!” 老爷子等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等到弘晴的识趣退让,心中的不快自不免便浓了几分,只是于情于理都不能不让弘晴开口言事,;之下,老爷子也只能是不满地扫了弘晴眼,不耐地吐出了个字来。 “孙儿谢皇玛法宽仁,此事是这样的,孙儿与阿灵阿的孙女清涟相恋已有段时间了,事情还须得从元宵前澄怀园文会说起……” 此番陈述事关成败,弘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先是恭谦地谢了恩,而后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以最诚恳的态度,将自个儿与清涟交往的经过详细地解说了番。 “老四,这是怎么回事,嗯?” 老爷子可是个精明人,自是听得出弘晴所言无虚,只想,便已是大体看破了个中之蹊跷,心里头对四爷这等横插手的卑劣行径自不免颇为的不满,问话的语调里也就透着浓浓的不耐之意味。 “皇阿玛明鉴,仁郡王所言之故事倒是娓娓动听,儿臣确是闻所未闻,然,常言道,家有女百家求,此常事也,终归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可成正理也,据儿臣所知,历儿与阿灵阿家那孙女也有过交往,愿娶其为正妻,将来必是福晋之位,阿灵阿对此事也是颇为赞赏,对过八字之后,已是允了儿臣的提亲之议,倘若能得皇阿玛首肯,实是儿臣与历儿之福也。” 四爷乃是有备而来的,早在宫门外遇到弘晴之际,便已猜到了弘晴会如何打感情牌,自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番解释下来,已是用礼教之道结结实实地堵死了弘晴的翻盘之可能。 “嗯……” 四爷这么番解释从时下的儒家道义来说,确无不是之处,再者,弘历与弘晴都是自家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子自不好作出甚太过偏袒的事儿,原本肃然的脸色当即便缓和了下来,虽不曾开口言事,可神情里显然是有成全弘历的意味在内,没旁的,弘晴娶清涟,只不过是娶妾室而已,可弘历却是娶正妻,于情理来说,应是该弘历为先,此无关感情好恶,而是儒家道义之所在,身为帝王,自是得碗水端平了才成,只是该如何劝弘晴放手么,老爷子还是颇有些挠头的,自不愿轻易开这么个口,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四叔所言只说对了句,家有女,百家求,常事耳,也确是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据孙儿所知,阿灵阿并不曾允过四叔所提之议,孙儿处也已请托了十四叔并庄亲王道去了阿府提亲,目下阿灵阿尚未决定欲将孙女嫁于何方,只言由其孙女自择,皇玛法若是不信,可着人去宣了阿大人前来,问便知根底。” 这见老爷子有准了四爷所请之意向,弘晴自不能坐看此事发生,这便从旁出言解释了番,尽管尚不知老十四与庄亲王那头之情形,可在这等节骨眼上,弘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将此事搬了出来。 “去,将阿灵阿给朕宣来!” 这见双方如此顶牛上了,老爷子当真是头疼得紧,偏生又不好有所偏袒,;之下,也只好挥手,不耐已极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既是有了旨意,侍候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便即领着两名小宦官急匆匆地出了大殿,路策马向阿府急赶而去不提。 “禀陛下,诚亲王在宫门外求见。” 李德全方才刚走,名当值的中年太监已是疾步行上了殿来,朝着老爷子便是躬,高声禀报了句道。 “宣!” 老爷子正烦着呢,听三爷在此际赶到,自是清楚三爷十有**也是为了这桩复杂难明的婚事而来的,倒是想听听三爷对此有甚看法的,自不会有甚犹豫,挥手便准了三爷之请见。 “喳!” 老爷子既已放了话,前来禀事的中年太监哪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殿,不会,便见三爷面色阴沉地从殿外行了进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 三爷虽是盛气而来,可依旧不敢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疾走着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这听三爷声气有些不对味,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不过么,倒也没急着追问,而是不动声色地虚抬了下手,声线微冷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有本在此,要弹劾四弟纵子不法,居心叵测,强拆我儿之良好姻缘,是可忍孰不可忍,儿臣不忿,恳请皇阿玛为儿臣及晴儿做主!” 今儿个早得知弘晴因情事要去告御状之际,三爷当真是又气又怒又担心,气的不止是四爷的手段卑鄙,气弘晴的莽撞行事,居然为了个女子闹出这么场大风波,偏偏还不事先说明原委,竟然玩出了手留书传讯,这简直jiù shì 在玩绑架的把戏,弄得三爷也没了退路,自不可能不恼火于心,可于此同时,也不免担心弘晴会吃亏,这路急赶而来,心情当真是坏到了极点,可也;得很,还真就只能按着弘晴留下的剧本走,这上了殿,立马便狠告了四爷状。 “此事朕已知晓,且等阿灵阿来后再行计议,尔且先平身好了。” 听三爷上来便是这等力挺弘晴的架势,老爷子原本就疼的脑门立马便肿胀了三分,偏生还不好发作出来,也就只能是;地摆了下手,简单地解释了句道。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来得迟,并不清楚先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敢断言弘晴所言的老十四与庄亲王联手做媒是否真有效果,心中自不免有些发虚,自不敢强硬到底,得了老爷子这般吩咐,也就顺势谢了恩,走到了弘晴身旁,就此定了下来,不言不动地默默等待着。 “启禀陛下,庄亲王、十四阿哥与阿灵阿道在宫门外求见。”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殿中诸人都无开**谈之意愿,殿内的气氛自也就压抑得令人窒息,而老爷子的脸色也愈发不好相看了起来,直到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方才算是将这等难耐的死寂打破,随着众人目光的齐齐扫向殿门处,入眼便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行上了殿来,朝着老爷子便是躬,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宣!” 这听庄亲王与十四爷也并到了,老爷子忍不住便横了四爷眼,显然心中已是有了明悟,不过么,倒也没甚旁的言语,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吐出了个字来。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李德全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便退出了殿去,不会,已是又陪着庄亲王等人从殿外行了进来。 “臣等(儿臣)叩见陛下(皇阿玛)!” 见到高坐在龙床上的老爷子,庄亲王等人自不敢有甚失礼之处,纷纷抢上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老爷子很明显地停顿了下之后,这才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叫了起,三呼万岁乃是朝规,众人等都是见了驾的人物,自不会有甚不当之biǎo xiàn 。 “六哥,您来了,近来身子骨可好?” 庄亲王博果铎可是老爷子的堂兄,大清铁帽子王之,位份尊崇,又是宗人府的宗正,老爷子对其向颇为敬重,尽管明知庄亲王此来必是受了弘晴之所托,不过么,还是假作不知地寒暄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臣将养了冬,身子骨已是见好,静极思动,赶巧仁郡王有事请托,说是与阿灵阿之孙女清涟丫头两情相悦,要臣当个媒人,臣以为此乃好事桩,自是乐得成全二的,先前正在阿府商榷间,陛下有旨到,臣思忖着已是日不曾前来请安,也就斗胆跟着来了,莽撞之处,还请陛下恕罪则个。” 庄亲王位份尊崇,却从来jiù shì 个闲散性子,除了宗人府之事外,他从不插手政务,此番之所以肯出面,来是对弘晴颇为欣赏之故,二来么,也是却不过“儿子”老十六的死磨硬缠,哪怕明知道此事内情颇为的蹊跷,可庄亲王却是并不在意,左右他jiù shì 个无欲无求之人,也不怕老四怀恨在心,这会儿老爷子都还没问话呢,他便已是竹筒倒豆子地回了大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道了出来。 第615章 御前争婚(三) 欲望文 第616章 御前争婚(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6章 御前争婚(四) “六哥您这是说哪的话,您能来,朕心喜得很,倒是这帮小儿辈当真不懂事,竟拿这么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去烦劳您,着实该打!” 庄亲王这么番话说,以老爷子的精明,自是已然清楚了整件事的经过,不过么,却并未说破,而是面带微笑地与庄亲王闲扯着。 “陛下明鉴,能得见有情人终成眷属,实美事也,老臣不以为累,倒是乐此不疲啊。” 庄亲王有心成全弘晴,自是乐得在老爷子面前为弘晴造造声势,至于弘历看过来的怨疚目光么,庄亲王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六哥有心了。” 老爷子自是听得懂庄亲王所言之意味,然则在没问明情形之下,老爷子却是不可能随意做出个决断的,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而后便将视线落到了垂手在旁的阿灵阿,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声线冷厉地发问道:“阿灵阿,朕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陛下,老臣、老臣,啊,事情是这样的,昨儿个晌午,隆科来了老臣府上,说是要为雍亲王世子弘历做媒,想迎娶老臣孙女清涟,老臣心想此乃好事,也就没jù jué ,只说等请算命先生过了八字再行定议,却不想今儿个早,庄亲王与十四阿哥也来了老臣处,说是要为仁郡王做媒,想娶的也是老臣的孙女清涟,这两下里撞在了起,又都是天家之翘楚,老臣实难决断,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老臣感激不尽。” 阿灵阿压根儿就没想到区区桩婚事而已,居然会闹到了要打御前官司之地步,心早就已是虚了的,早先坚持要将清涟嫁给弘历的心思也已是淡了去,索性来了个两不得罪,干脆利落地便将皮球往老爷子怀里踢了去。 “什么混账话,尔要嫁孙女,朕帮你做的甚主?” 老爷子正烦着手心手背到底该如何处置呢,这听阿灵阿居然来了个推卸责任,顿时便怒了,拍龙案,毫不容情地便呵斥了句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臣、老臣失言,此事老臣委实难决,已决意让清涟自择,她愿嫁谁便嫁谁,老臣皆无异议。” 被老爷子这么骂,阿灵阿哪还敢玩甚投机的玄虚,赶忙头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地认了错,而后咬着牙关地道出了早前庄亲王给其出的主意。 “哼!不成器的东西,朕看你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 老爷子正在火头上,哪管阿灵阿认错态度有诚恳,依旧是不依不饶地呵斥连连,直骂得阿灵阿面如土色,浑身哆嗦不已。 “皇玛法息怒,阿大人既是有此决断,孙儿愿接受清涟姑娘之抉择。” 尽管对阿灵阿的胡乱作为甚是恼火,可其毕竟是清涟的爷爷,弘晴自是不能坐看其被老爷子折腾太过,这便从旁闪了出来,头跪倒在地,言语恳切地表明了态度。 “皇玛法息怒,孙儿也愿尊重清涟姑娘之决定。” 弘晴这么出头,弘历也已是无法再保持bsp;mò ,哪怕明知自个儿已是断然无望,但却绝不愿在此际弱了气势,这便也跟着了出来,同样是诚恳万分地表了态。 “嗯,尔等呢?” 这见弘晴xiōng dì 俩都是这般意见,老爷子的心火自也就小了许,不过么,却并未当即便下个决断,而是神情冷然地扫了三爷与四爷眼,沉声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别无异议。” 三爷心求稳,自是不愿生事端,而今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三爷自是乐得轻松,毫不犹豫地便表明了态度。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如此最好。” 早在宫门处遇到弘晴之际,四爷便已知己方之谋算十有**要落到了空处,之所以还是坚持着要来面圣,不过是想着尽力搏上把罢了,而今,庄亲王都已是出了面,四爷又如何不知大势已去,自也不想再纠缠个没完,能得此结果,于四爷来说,已然是最好之收场,自不可能有甚旁的想头,紧赶着也表态了句道。 “既如此,那便这么定好了,尔等若是办差也有这般积极,朕能省少的心思,都给朕huí qù 好生反省番,看看自个儿所为对得起良心否?都道乏罢!” 既然争执的双方都已达成了共识,老爷子自是不愿事,板着脸训斥了诸般人等番之后,也就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是,儿臣(臣等)告退。” 老爷子既是下了逐客令,众人等自不敢再迁延,齐齐行了个大礼,便即就此退出了养心殿,场争婚之闹剧也就算是暂且告了个段落…… “就为了个女人,你这么做值得么,嗯?” 事虽了,可三爷的怒气却是并未消减,这出了宫,拽着弘晴便去了礼部,进了办公室,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派恨铁不成钢状地看着弘晴,气恼至极地便喝问了起来。 “父王息怒,此事孩儿确是孟浪了些,只是事发突然,孩儿时来不及跟父王商榷,劳父王受了累,皆孩儿之过也。” 值还是不值,那得看人了,于三爷来说,为了个女子去打御前官司,显然不值得,赢了没甚值得骄傲的,输了么,里子面子全都得丢光,没旁的,倘若弘晴有个好歹,三爷可没独自支撑起整个庞大无比的派系之自信,可于弘晴来说,别说打御前官司了,便是杀无数的人,他也绝对不会放弃好不容易才遇到的真爱,彼此所的立场不同,争辩值与不值,实在没啥意思,弘晴自不会去做这等蠢事,也就只是恭谦地先认了个错。 “罢了,事情能如此解决也算是好的,阿玛受不受累倒是小事,不提也罢,说罢,尔到底应承了老十四甚条件,以致那厮竟肯帮尔奔走。” 三爷尽管恼火于弘晴的自作主张,可关心的则是弘晴到底与老十四做了甚交易,他可不信老十四这等奸猾之辈会无偿为弘晴两肋插刀,先前人不好问,而今,这办公室里就父子俩在,三爷可就憋不住了,直截了当地便问了出来。 “回父王的话,孩儿只是答应今年秋日工部推出第二期发明推广计划时,拨两个项目给十四叔,除此之外,再无其余。” 与老十四之交易不单涉及到军事机密,弘晴自是不敢跟三爷说实话,没旁的,就三爷那个性子,旦得知了老十四的算计,十有**会狂乱出手,倘若真如此的话,不单不能有利于战事,反倒会惹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正因为此,弘晴也就只能是胡乱编了个看得过去的由头。 “就这?” 三爷格局是小了些,可人却是精明得很,对弘晴的解释显然不甚相信,此无他,上回的发明推广会上,八爷伙已是拿去了两个项目,眼下正热火朝天地大搞着建设,银子已然砸下去了不老少,可厂子尚未建成,产品的投放是没影子的事儿,甜头都没尝到呢,怎可能会又生出捞几项的想头来。 “父王,您是知道的,庄亲王于阿灵阿可是有着jiù mìng 之大恩的,孩儿早已通过十六叔去央了庄亲王,可又不免担心八叔会干出扯后腿的勾当,没奈何,也只好与十四叔打了个商量,是时,孩儿只是提及了下庄亲王将帮孩儿做媒的事儿,十四叔便改了漫天要价的想头,拿了两个项目便做了罢论,事实便是如此,孩儿不敢虚言哄骗父王。” 说了个谎言,要想圆谎,那就必须编出另串的谎言,古今概莫能外,此际的弘晴显然便陷入了这么个怪圈之中,面对着三爷的追问,弘晴也就只能是;地又瞎扯了大通。 “嗯,既是答应了,那就去办罢,至于清涟此女么,能早些娶回来便早些好了,也省得生是非。” 弘晴的这番解释从道理上来说,倒是丝丝入扣,并无甚太过明显的破绽,三爷想了想之后,也就认可了下来,倒也没再纠缠此事,仅仅只是简单地交待了句,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是,父王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弘晴自然是想jìn kuài 将清涟娶过门,然则心中却并不以为此事会很顺利,没旁的,八爷那头断然不会放过这等掐弘晴咽喉的大好机会,至少在老十四得到帅印之前,此事断无半点成功之可能,这道理,弘晴虽是明了得很,可又怎敢说与三爷知,也就只能是有苦自己知了的。 “嗯,那就好,尔且自去忙罢。” 三爷昨夜便没睡好,今早又连急带吓地折腾了番,当真是有些乏了,这便寻思着在办公室里先眯上小觉,而今,事既毕,他自是不会留弘晴,挥手,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刚打了场险胜的御前官司,弘晴其实也疲得紧,自是也不想跟三爷拉呱,而今三爷既是如此吩咐了,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就此退出了房去…… 第616章 御前争婚(四) 欲望文 第617章 老十三的愤怒(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7章 老十三的愤怒(一) 老爷子有了裁决,御前争婚事便算是有了定论,四爷方没再起甚波澜,弘晴自然也不愿事,只是回想起来,心里头却是惶恐得很,没旁的,只因这役弘晴胜得实在是太险了些,若不是经陈老夫子提点,弘晴早早去面圣的话,没准已是被四爷狠坑了把,倘若老爷子真已下旨将清涟指给了弘历,要想再让老爷子收回成命,几乎没半点的可能性,真到那时,弘晴可就不晓得自个儿会做出甚疯狂之举动了的,闹不好真就头载入了四爷的毂中,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御前官司是打赢了,可说到要迎娶清涟过门么,却依旧不知会拖到何时,不是弘晴不想,shí jì 上,若是可能的话,弘晴巴不得赶紧将清涟娶回家,奈何这事儿并不由弘晴说了算,没旁的,阿灵阿是不再阻止清涟与弘晴交往了,可说到婚事么,阿灵阿就总能找出无数的理由来搪塞,纵使弘晴已是再次托了庄亲王前去说项,也没能奏效,婚事也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耽搁了下来,当然了,弘晴其实是清楚问题的根子在哪的,左右不过jiù shì 八爷在背后使阴招,为的便是确保弘晴不会在西北战事上出幺蛾子罢了,只是清楚归清楚,弘晴却也;得很,毕竟阿灵阿乃是清涟的爷爷,他不开口允婚,这桩婚事就没成的可能,也就只能是走步看步了的。 婚事暂时搁浅固然不是件令人爽心之事,然则弘晴却也并不是特别在意,没旁的,他自己也不过十九岁而已,至于清涟么,是才十六岁半,都年少得很,等得起,彼此间的感情不单没因婚事的迁延而消退,反倒是因时不时的温馨幽会而渐见深醇,所谓有得有失便是如此罢,当然了,这也是因着近来的朝局相对平稳,而工部诸般事宜皆进展顺利之故,弘晴才能有些闲暇好生过了把恋爱的瘾。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不,端午过,弘晴便已是忙得脚不沾地了,此无他,去岁工部发明推广会上所签发出去的诸项目都已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身为总负责人,弘晴身上的担子可是重得很,万容不得丝毫的闪失,概因此事不单关系到工部接下来数年时间的经费来源,关系到弘晴本人的命运,要知道当初东征归来之际,弘晴可是当着所有从品以上大员的面,作出了保证,要完成治河修路等三桩大业的,若是眼下这第步就没走好,后头的诸般事宜岂不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忙,真的很忙,每日里不单要批阅无数的公文,还须得听取无数派出去调查情况的官吏们的汇报,自身还须得到各处巡视指导,没个得力人手的帮衬之情形下,弘晴当真就忙得个昏天黑地的,好在切都算顺遂,发包出去的项目基本都已按时竣工,不少项目甚至已开始盈利,尽管尚不到结算之日期,尚无法què dìng 工部所能得的分红之具体数额,可从眼下十数个已开始了近半年的项目之运营情况来看,今年年底分红之际,工部的所得应与预期相差不大,甚或能略有超出,这自然是好事桩,弘晴忙乎起来也就干劲足了不老少,这不,天都已是擦黑了,弘晴却依旧在办公室里忙乎着,尽管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但却乐此不疲。 “禀王爷,十三爷派了人来,说是请王爷过府叙。” 就在弘晴批完了今儿个的最后份公文,刚想着喘上口大气之际,就见李敏行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过府叙?老十三这玩的是哪出戏来着,嗯?莫非…… 听老十三派人来请,弘晴自不免便是愣,没旁的,弘晴这些年来跟老十三的关系是处得不错,闲暇时也没少去老十三府上逛荡上回,可每次都是弘晴自个儿溜达着去的,老十三还真就不曾有过主动发出邀请的时候,今儿个居然派人来唤,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弘晴只略思忖,已是猜到了些根底,眉头自不免便是皱。 “去回个话,就说本王会便去。” 老十三既是已派了人来相邀,不去显然不妥,尽管弘晴心中其实并不怎么想去,可也只能是勉为其难地应承了下来。 “喳!” 弘晴既是有了交待,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便即退出了房,自去回话不提。 “该来的终归会来,这或许便是命罢!” 弘晴说是会便去,可人却始终端坐在椅子上没动,眉头紧锁地bsp;mò 着,良久之后,这才发出了声悠长的叹息,感慨了句之后,便即起了身,大步行出了书房…… “小的们叩见王爷。” 勇郡王的府邸也在东大街上,离着诚亲王府其实并不算太远,也jiù shì 两街口之隔罢了,当初东征归来之际,勇郡王府也很是热闹过段时间,各方人等大来拜会过老十三,可随着老十三在兵部被老十四压制住了,来访者也就渐见稀少,加之老十三本人也不愿跟各方势力拉扯,其府邸也就少有人再登门了的,尤其是这等掌灯时分,门前是冷清得紧,几名门房管事都在耳房里瞎扯气,甚至就不曾注意到弘晴大驾的到来,直到弘晴亲自行上了府门前的台阶,众管事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全都跳了起来,又急吼吼地尽皆跪倒在地,乱纷纷地请安见了礼。 “免了,本王受十三叔之邀而来,还请代为通禀声。” 弘晴压根儿就懒得去理会老十三的手下奴才们是否尽忠职守,但见其风轻云淡地摆手,声线平和地便吩咐了句道。 “王爷,主子有交待,说是您来了,不必通禀,只管直接进去便是了,小的给您引路。” 弘晴这么说,自有名见及得快的管事边陪着笑脸地回着话,边赶忙起了身,从墙边摘下了盏灯笼,点头哈腰地将弘晴往府门里让了去。 “有劳了。” 弘晴笑了笑,并未jù jué 那名管事的好意,谦逊地谢了声之后,便由着那名管事陪同着向府门里行了去,路穿堂过巷地到了后花园处,入眼便见处半掩在竹林中的小亭子里盏孤灯昏黄地亮着,身白衣的老十三盘腿坐在了蒲团上,正自酌自饮地喝着闷酒,显见心情相当之不好。 “小侄见过十三叔。” 这见老十三那等闷闷不乐的样子,弘晴心中原本就有的想头立马便笃定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甚旁的表示,只是压手,止住了那名带路的门房管事之陪同,而后独自行进了亭中,朝着老十三便是躬,很是谦逊地见了礼。 “坐!” 老十三的心绪显然是差到了极点,尽管见到了弘晴的行礼,阴沉的脸上也不见半点的笑容,仅仅只是简单地吐出了个字,而后便即端起酒碗,仰头狂灌了气。 “十三叔,小侄敬你碗。” 尽管已然猜到了老十三因甚事而烦恼,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甚至没dǎ suàn 开口发问,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伸手端起几子上的酒坛子,不紧不慢地将自个儿以及老十三面前的空碗尽皆斟满之后,这才双手端起了酒碗,朝着便是老十三礼,面带微笑地敬酒道。 “嘭!” 面对着弘晴的敬酒,老十三倒是爽快地喝了,仰头,便有若倒水般地将酒气喝了个精光,末了却是将酒碗重重地往几子上掼,虽无言,可脸上的怒意却是愈发浓烈了起来。 “十三叔,您这是怎地了?谁惹您生如此大的气了?” 弘晴本来是不想开口发问的,可老十三这等姿态出,他却是不好再保持bsp;mò 了,这便作出派讶异状地问了句道。 “群下作胚子,竟拿军国大事当儿戏,罔顾万千将士性命,逆贼,爷定要上本参这帮混球,哼!” 弘晴不问还好,这问之下,老十三当即便发飙了,但见其重重地拍几子,面色铁青无比地便咆哮了起来,声音之大,当真有若雷震般。 得,果然是这事儿! 老十三的咆哮言语中虽不曾明言是啥事,可弘晴却是听便知,没旁的,这些日子以来,弘晴虽直忙于工部事务,可耳目却并不闭塞,自是清楚西疆已是起了乱子——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于三月中旬派出手下大将策凌敦布攻掠青藏,其人率军六千,强渡雅鲁赞布江,于拉萨城外,战击溃藏军之抵抗,绞杀拉藏汗,举夺取了西藏政权,消息传到京师,老爷子震怒之余,遣使前去谴责策妄阿拉布坦的疯狂行径,却遭策妄阿拉布坦斩使之耻,老爷子气极之下,已下诏zhǔn bèi 出兵平叛,而今兵部正在就此事进行紧急磋商,以拟定出兵攻略。 很显然,老十三与老十四再次在兵略上起了冲突,人单势孤之下,老十三准又是吃了个大亏,今儿个如此急地将弘晴找了来,无非是想争取弘晴的支持罢了,这等心思虽不难猜,可弘晴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 第617章 老十三的愤怒(一) 欲望文 第618章 老十三的愤怒(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8章 老十三的愤怒(二) 西边将有大乱的事儿,弘晴是早就知道了的,为此,他也没少方努力,想的便是能减少牺牲,事情已是暗中做了不老少,可到了头来,转了圈又回到了原点,该发生的事儿照样没啥大变化,念及此,弘晴的心中自不免郁闷得很,只是就眼下这等局面,他却是无法插手其中,倒不是因着与老十四有所协议之故,而是形势之所限——诚亲王府系在朝中势力已然庞大无比,老爷子口中虽是不说,可心底里难免有所猜忌,倘若再公然插手军务,后果断然不堪得很! “十三叔,您莫急,有甚事终归都是可以商榷的么,自个儿生气坏了,岂不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去。” 明知道此时保持bsp;mò 才是最佳的应对方式,可弘晴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还想争取下,看能否做出些改变。 “嗯……,你也是带过兵的人,当知兵危凶险,实儿戏不得,今策凌敦布率军已占藏地,挟裹藏民为患,其势已大,欲破之,当有重兵,若草率轻进,战必殆!可恨老十四那厮就纸上谈兵之蠢货,硬说策凌敦布不过六千兵力,以额伦特(西安将军)、色楞(大内等侍卫)两部五万军应对有余,这不是轻敌又是甚?” 弘晴这么劝,老十三倒是平静了些,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便将争执的焦点阐述了出来,只是越说便是越气,到了末了,是怒不可遏地猛拍着几子。 “那依十三叔看来,此战当何如之?” 弘晴早就知晓了老十四的谋算,对其此番biǎo xiàn 自是并不以为奇,也不dǎ suàn 去加以置评,倒是对老十三的战略思想有些好奇不已,这便沉吟地追问了句道。 “准噶尔之边患由来已久,皇玛法前后两次亲征,皆未能根除之,概因其地过偏,我大军劳师远征,实有大不利焉,今欲平之,断不可操之过急,须得方筹谋,而后以大军击之,方可得稳胜之局,若草率轻军而进,添油战术耳,师老无功倒也就罢了,倘若旦有失,边疆必糜,社稷从此难安,似此存亡之道,岂可不慎之又慎!” 老十三将弘晴叫来,为的便是要弘晴支持自己,自不会有甚隐瞒,怒气冲冲地便将其所思之战略构想阐述了出来。 “皇玛法处可有甚训示否?” 无论从个人感情还是战略的可行性来说,弘晴认同的都是老十三的观点,没旁的,西藏、青海以及整个新疆所加起来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些,地广人稀,征战极难,要想举破敌,只能是举国为战,当然了,若是新军的规模能再扩大五倍,以五万精锐新军出击,shèng lì 倒也不是难事,奈何眼下新军拢共也就只有万五千兵力,其中五千兵力还驻扎在东瀛,丰台大营处也不过就万余人马而已,实不足敷用,对此,弘晴也无可奈何,眼下又格于形势,实不好直接出言附和老十三之所言,也就只能是转而问起了老爷子的意见来。 “皇阿玛甚话都没说,只言兵部先拟个条陈再行计议,可……,唉,光凭爷人,恐难阻那小人胡乱作为,晴哥儿可愿助爷臂之力?” 听弘晴问起老爷子的意见,老十三的眼神立马便是黯,苦着脸地摇了摇头,叹了口大气之后,目光陡然又炯然了起来,满是期盼地看着弘晴,恳切无比地tí yì 了句道。 “十三叔,您要小侄如何帮?” 帮?弘晴当然是想帮,没旁的,只因弘晴有着前世的经验在,自是清楚此番出兵的成败如何,真要是让老十四胡乱折腾下去,五万将士怕是没几个能活着回来,这可是五万条人命啊,涉及到五万个家庭几十万之众,实在不是可以轻忽的小事,若是能阻止此事,弘晴自不愿坐看悲剧发生,正因为此,尽管不曾直接表态,可肯开口询问根底之姿态本身就已表明了弘晴的态度。 “很简单,你我联名上本,请求率新军出击,以边军相配合,何愁准噶尔不破!怎么?可敢再与爷道上沙场走遭否?” 听得弘晴这般问法,老十三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目光炯然地看着弘晴,慷慨陈词之后,又耍出了把激将法。 呵,敢情这厮是打的这么个主意,没戏! 老十三此言出,弘晴当即便缄默了下来,没旁的,倒不是不相信老十三的能力,而是此事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可能性,这可不是当初征东瀛的格局了——东瀛远在海外,对社稷安全其实并无直接的威胁,老爷子之所以同意出兵,那完全是被八旗子弟给闹腾得没了法子,又寻思着此战胜败与否都无关大局,这才会姑且同意由阿哥率军出兵远征,而今么,夺嫡正烈,老爷子打压诸阿哥都来不及呢,又怎可能轻易同意阿哥率军出征的,没见老十四都不敢这么直接上本么,毫无yí wèn ,真要是老十三上了本章,除了遭来老爷子顿狠训之外,怕是不会落得半点的好处,至于弘晴么,若是真跟着老十三胡闹上把,那可就不是狠训那般简单了,闹不好连工部的差使都保不住,试问,在这等情形下,弘晴又怎可能会答应老十三的要求。 “怎样?到底成不成,给爷句实话来!” 这见弘晴半晌没开口,老十三显然是不耐了,双眼瞪,没好气地便逼迫了句道。 “十三叔,您以为十四叔为何不自请挂帅呢?” 成?当然是不成了的,只是事涉机密,弘晴却是不好直接将个中缘由分析出来的,也就只能是意有所指地反问道。 “他?哼!” 老十三素来跟老十四不对路,这听弘晴提到了老十四,嘴角立马便是撇,不屑地冷哼了声,待要说老十四无胆之际,却又觉得似乎不对,没见区区东征的小打小闹老十四都要死争上回,此番影响如此之巨的大战,老十四又怎肯平白错过的,很显然,这其中必然别有蹊跷,念及此,老十三当即便bsp;mò 了下去,好yī zhèn 子的无言。 “十三叔明鉴,小侄以为皇玛法虽不曾明言,实则圣意已决,额伦特挂帅出征已成定局,在其人未曾有章程出来前,旁人恐不宜上本,若不然,必遭小人构陷,十三叔若是担心战局不利,大可到时再行计议好了。” 尽管老十三自东征以来始终恪守中立,不过么,弘晴却是将其看成未来的盟友,自是不愿见到老十三倒大霉,这便委婉地又劝了其句道。 “嗯……”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老十三纵使再不甘,也没了坚持的理由,也就只能是;地长出了口大气……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请您回府便到内院书房行。” 老十三心情不爽之下,这酒么,自也就喝得极为的沉闷,弘晴也不好言开解于其,只能是陪着喝上了几大碗,而后找了个借口,就此告辞而去了,这才刚在自家府门外下了大轿子呢,就见墨雨急匆匆地抢上了前来,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 这听三爷有请,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此无他,概因弘晴已然猜到了三爷要说的是甚,左右不过jiù shì 此番出兵之议罢了,尚不能què dìng 的是三爷到底想作甚dǎ suàn 而已,可也懒得去细想,不动声色地吭了声,抬脚便进了府,径直走旁门去了诚亲王府,路穿堂过巷,不会已是行进了书房之中,入眼便见三爷独自人端坐在文案前,手持着本闲书,正有眼没眼地看着。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今儿个忙乎了天,又陪老十三喝了回闷酒,此际已是又疲又乏,但却绝不敢在三爷面前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强打着精神地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晴儿来了,坐,坐下说。” 听得响动,三爷随手将书往文案上搁,再看是弘晴到了,脸上立马浮现出了慈爱的笑容,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赐了座。 “谢父王赐座。” 照着规矩谢了恩之后,弘晴也没矫情,缓步走到了旁的椅子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只是腰板却是微躬着,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晴儿这身的酒气,又去赴了谁的请了么?” 三爷显然很是满意弘晴的恭谦之biǎo xiàn ,嘉许地点了点头,而后以调侃的语调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临下班之际,十三叔着人来邀,孩儿寻思着不去不妥,也就去应酬了番,回来得迟了些,劳父王久等,实孩儿之过也。” 三爷此言明显jiù shì 明知故问,没旁的,三爷在弘晴的侍卫队里安插了些人手,这点,弘晴早就已是心知肚明了的,只不过懒得去理会罢了,又怎可能不清楚自个儿去十三爷府上事断难瞒得过三爷的法眼,可也并不在意,这便躬身,已是满脸歉意地解释了番。 第618章 老十三的愤怒(二) 欲望文 第619章 父子论兵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19章 父子论兵 “无妨,都是年轻人么,稍稍放纵些也是该当的,阿玛在你这年纪时,可是夜夜笙歌来着。” 从旁人口中得知弘晴的行踪与弘晴自己说将出来,显然有着天壤之别,正因为此,听得弘晴如此坦诚相告,三爷心情自是大好,笑hē hē 地便打趣了弘晴句道。 “阿玛乃天纵之资,孩儿实不能比也。” 三爷既是要开玩笑,弘晴也乐得凑趣上番,这便笑hē hē 地奉承了三爷句道。 “罢了,那都是年少轻狂么,不提也罢,今儿个兵部议事可是大闹了场,老十三fú qì 而走,心中想来是不tòng kuài 已极,发些牢骚话也应是有的,晴儿陪其解解闷也是好事么。” 三爷其实很想问问老十三与弘晴究竟都谈了些甚,只是碍于面子,却是不好直接问了去,也就只能是拐弯抹角地表达出了这么层意思来。 “父王说的是,十三叔乃性情中人,又心为国,确是忠臣之选也,此番与十四叔就战略构想上有些争执,也是就事论事而已,实无甚太过之私心。” 三爷虽是问得隐晦,可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听便懂,不过么,却并未dǎ suàn 详述与老十三交谈的经过,而是顺着三爷的话头,很是为老十三说了几句好话。 “嗯,晴儿此话乃中肯之言也,那依尔看来,老十三与老十四之战策何者可取些?” 这见弘晴并未言及与老十三的交谈经过,三爷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微微皱,眼神闪烁了下之后,索性便将话挑明了来说。 “回父王的话,皇玛法虽不曾明言,实则圣意已是有所向焉。” 只听,弘晴便知三爷这是起了插手军务的心思,心中当真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偏偏又不好明着说三爷的不是,没奈何,只好答非所问地点了句道。 “哦?此话怎讲?” 三爷本是想将老十三与弘晴并推将上去,也好乘机扩大在军中的势力范围,可这听弘晴道出了圣意,自不好再jì xù 先前的话题,这便眉头扬,有些个诧异地追问道。 “父王明鉴,此番准噶尔虽是来势汹汹,可明面上的兵力却并不算,六千余精锐而已,皇玛法生征战无数,自是瞧不上这么点微末之敌,故,怒归怒,却远谈不上有重视,前番调四川提督额伦特任西安将军,又加派大内等侍卫色楞前去整顿甘陕之绿营,旨意虽未下,圣心却已明,此番平青藏之乱便是以此二人为将,之所以着兵部议之,不外乎不想独断乾坤罢了,其用心既明,十四叔自不敢有违焉,是故,所议诸事皆绕此展开。” 为打消三爷妄自伸手的企图,弘晴也只能是将此番出兵的道道好生解说了番,尽管只是bsp;bsp;之辞,可与事实却也并无少的差缪之处。 “唔……,原来如此,那老十三他……” 三爷细细想,也觉得弘晴所言无差,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甘,这便又将话题往老十三身上引了去。 “回父王的话,依孩儿看来,十三叔之tí yì 方是正理也,准噶尔此番灭藏之兵力虽不甚,可而今全藏已在其手,挟裹全藏之民为兵,其势并不小,且那策凌敦布其人果敢善战,非易与之辈,兼青藏地广人稀,是军粮转运不便,二者藏边地势险要,我军走青海,实仰攻也,若轻军直进,恐遭其人暗算,旦有失,全军皆危也,真欲平乱,还须得全面筹谋方可确保无虞。” 虽说明白三爷此问的真实用意之所在,然则弘晴却并未隐瞒自己的观点,畅畅而谈地便将自个儿对战局的看法详细地阐述了出来。 “这么说来,晴儿不看好此战喽?” 听弘晴这般说法,三爷可就来了精神,不过么,倒是没急着表态,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父王明鉴,额伦特若是能率军缓进,以稳取势,此战纵使不胜,败亦不致惨败,倘若全军急进,则必殆无疑,个中道理,孩儿先前已是说过了,只是皇玛法未见得便能允之,急战恐将难免,加之有十四叔在兵部督导,额伦特便是想稳也难,此战之前景恐将堪忧。” 弘晴本就精通武略,加之又有前世的经验在,自是清楚此战绝无丝毫幸理可言,这么番分析下来,所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就乐观不到哪去。 “这……” 三爷本身的武略虽有限,可到底还是懂些军事常识的,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说法,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自是再也坐不住了,挺腰板,已是霍然而起,低头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眉头紧锁成了个“川”字。 “若是此战必败,当何如之?” 三爷来回疾走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猛地顿住了脚,眉头扬,满脸慎重之色地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唯十三叔可上本言缓,他人若是言此,必遭圣忌!” 这见三爷有动本言事之dǎ suàn ,弘晴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出言谏止道。 “嗯……,也罢,就先让老十三上本再行定议也好。” 三爷虽是忧心此战的败亡,可说到底还是关心自个儿的前程,自不想也不愿恶了老爷子的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弘晴的意见。 “父王英明。” 弘晴是真心想挽救这么场败局的,奈何无论是他还是三爷,在老爷子有旨意前,都绝不能去插手军务之事,否则的话,便是犯忌,不管最终结果是对还是错,于老爷子来说,那都是不能容忍之事,而这jiù shì 极权政治的真面目之所在,正因为此,哪怕再忧心五万将士之存亡,弘晴也绝对不会去做犯忌的事儿,概因他真去伸了手,也无力改变老爷子的想法,反倒会惹来圣忌,旦证明是老爷子错了,那后果就严重了去了,等来的不会是沉冤昭雪,而是撸到底的重处,道理么,说穿了很简单,帝王是不能错的,有错的只是是臣下,若是相反?呵,想想三国的田丰是怎么死的便知个中之奥妙了的。 “此战若败,依皇阿玛的性子,断然不会甘休,大举出兵想来是题中应有之义,若如此,这兵权之争恐烈矣,晴儿对此可有甚想法么?” 三爷虽不甚通军事,可对于朝争却还是颇有心得的,转念想之后,又起了别的想头。 “回父王的话,那须得看此败之程度了的,若是大败,大举出兵则势在必行,若是小败而归,恐只会换将增兵,却未见得会以举国之力为之。”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三爷这话,便知其对军权还是念念不忘,心中着实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可又不好说三爷的不是,没奈何,也只好装糊涂地扯了大通。 “嗯,那就到时再议也罢,天色不早了,尔且道乏罢。” 这听弘晴只是在那儿就事论事,却始终不提兵权之事,三爷便知弘晴这是不愿谈此,虽不甚甘心,却也不好强逼,略沉吟之后,也就此jié shù 了此番论兵之谈。 “是,孩儿告退。” 弘晴是真的疲了,加之也实是不愿过早地谈论兵败之后的事儿,躬身行了个礼,便即退出了内院书房,自行回府去了——没旁的,此际说得越越麻烦,说错了,那是自讨没趣,说对了,那也没啥功劳,反倒会惹来三爷的极度猜疑,三爷没登基之前倒也就罢了,纵使心中有猜忌,三爷也离不得弘晴的支撑,可旦三爷登了基,反手过来要duì fù 的头个便是弘晴,所谓天家无父子便是这么个道理,在大位的稳固面前,就没啥是不能舍去的,正是因为明白这点,弘晴自不会去干犯忌的事儿,……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王爷大喜啊,奴婢给您贺喜了……” 天色已晚,弘晴出来内院书房便直接通过边门回了自家府上,方才刚走进主院的大门,正自手持灯笼在门前张望的主院大丫头小梅已是雀跃地欢呼了起来,那等兴奋状当真令弘晴为之愕然不已,愣是搞不懂这丫头到底在gāo xìng些啥来着。 “说清楚点,甚喜不喜的,嗯?” 弘晴这会儿正累得紧,加之心中有事牵挂,心情实在谈不上有好,这见明兰在那儿大呼小叫不已,自不免有些不耐,这便板起了脸,不悦地呵斥了句道。 “好叫王爷得知,今儿个太医院的孙太医来了,为娘娘还有东西两院的都把了脉,说是都有喜了,王爷您啊,就要当爹了。” 小梅是海兰珠陪嫁过来的丫头,打小了起就跟着海兰珠,素来jiù shì 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压根儿就不怕弘晴的威严,但见其吐了下小香舌,已是笑嘻嘻地将喜事道了出来。 “什么?” 按说弘晴结婚也已是年余了,交公粮的事儿向说得上勤勉,只是不知为何jiù shì 没得正果,不过么,弘晴自己其实并不着急,没旁的,他到如今也不过才十九岁半而已,人生还长着呢,自是不会急着去kǎo lǜ 后代的事儿,也就将就过着便是了,可却没想到这不中则已,居然中jiù shì 三连中,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乍听此消息,也愣是被震得当场石化了去…… 第619章 父子论兵 欲望文 第620章 指东打西(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0章 指东打西(一) 三位福晋起有了孕,无论于仁郡王府,还是于诚亲王府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喜事,按三爷的意思,那是须得好生操办上番的,然则弘晴却并不作此想,没旁的,眼下西疆正乱着,此际大肆操办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为此,颇费了番口舌方才说服了三爷,却不曾想老爷子从太医处得知了此事之后,特下了道恩旨,从太医院指派了两名太医专驻仁郡王府,并赐宴乾清门,大宴百官,以为庆贺。 消息传开,仁郡王府立马门庭若市,前来道贺者不计其数,弄得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应接不暇的,偏偏来者都是客,不接待还不成,若不然,个“假清高”的大帽子立马便会扣在弘晴的头上,没辙了,就算再累,也得好生“接客”去,这不,几天的热闹下来,可怜弘晴都快累成乌鸡眼了,当真比打了场大仗还累上几分。 怨不得群臣们趋炎附势,实在是老爷子这么道恩旨太引人遐思了些——弘晴不是天家第三代里头个成婚的,也不是第个将有孩子的,shí jì 上,胤礽的两个儿子都早就成了亲,孩子都好几个了,四爷的长子弘晖前年成亲,去岁也有了子,可都没见老爷子有丝毫的表示,偏偏轮到弘晴这儿,孩子都还没出世呢,就大肆庆贺上了,个中之意味自不免引人深思,闻出了味来的群臣们不赶紧可着劲地巴结上番待何时? 老爷子固然是派好意,只是这等好意到了弘晴处,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折磨,还好,这等热闹也jiù shì 几天功夫,若不然,只怕弘晴就不是成乌鸡眼,而该是成芦材棒了的,当然了,这等苦是没处述说去的,真敢叫苦,别说老爷子会有看法,旁人也定会指着弘晴的脊梁骨骂“矫情”的,没辙了,也就只能是强颜欢笑地苦撑到了拜贺的风潮平息。 府里闹腾归闹腾,弘晴忙碌之余,却也没忘了关注朝局,尤其是兵部议事的结果,结果么,不出弘晴之所料,老十四代表兵部呈送上去的章程成了最后的定案,而老十三单独上的本章却有若石沉大海般没了消息,不甘之下,老十三有回趁着觐见的机会,又提了番建议,可惜老爷子还是没采纳,只说会让额伦特注意准噶尔军的设伏之可能,到了这般田地,老十三也不敢再啰唣了,出兵之事遂就此成了定论。 康熙五十三年七月初九,圣旨下到西安将军府,着西安将军额伦特并大内等侍卫色楞为正副帅,率万旗营以及两万绿营军会同青海王台吉出兵平青藏之乱;七月二十三日,额伦特率部进抵西宁,上本言西宁入藏道有三,其中库库赛尔岭、拜都岭道皆宽广,请与大内侍卫色楞分道进兵,帝允之,大军遂行,额伦特率旗营出库库赛尔岭,色楞率四万绿营军走拜都岭,两军在齐诺郭勒汇合,路无险,也不曾遭敌侵扰;八月二十三日,粮秣大至,补给已全,额伦特再次向前挺进,dǎ suàn 直取拉萨,于路,数遇策凌敦布遣兵来袭,几番接战下来,皆大获全胜,斩获颇,帝下诏褒奖,令再接再厉,大军遂急行向前,路无阻,进抵狼岭。 前方战事既是顺利无比,后方关注的人自也就不了,大体上都以为此战大胜已是理所当然之事,然则弘晴却并不这么看,没旁的,细究前方传回来的战报便可知几番大胜斩获的都不过是藏兵罢了,策凌敦布的主力压根儿就不曾露过面,很显然,策凌敦布玩的便是诱敌深入的把戏,旦大军渡过了喀喇乌苏河,攻守必将易势,真到那时,策凌敦布只消掐断额伦特军的粮道,便足以掐住清军的咽喉,西宁无兵可调的情形下,清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不败才是怪事了的。 世上最痛苦的事儿便是明知道悲剧会发生,却无力去阻止,眼下弘晴就处在了这么个尴尬的位置上,尽管已预见到了额伦特所部的败亡前景,偏偏他却是不能说将出来,没见老十三几次提出大军缓进的建议都遭老爷子呵退了么,弘晴就算跟着附和上番,也不会有甚大的作用,再说了,他可不想当田丰第二的,既如此,弘晴所能做的选择也就不了,如何趁着大局尚朦胧之际拿下战略要津,以应对将来的大举出兵便成了弘晴首要kǎo lǜ 的问题。 战略要津说起来简单,就两条,是兵权,二么,便是粮道;前者,弘晴不敢去指望,那玩意儿十有**会落在老十四的手中,当然了,老十三也有定的希望,只是不大而已,至于弘晴么,那是半点可能性全无的,这不止是朝局平衡的yuán gù ,因着军中将领以及兵部诸官中八爷、十四爷的人马颇,旁人领军实难以做到如臂使指,自也就难以保证凯旋而归,似此举国之战的情形下,老爷子自会通盘kǎo lǜ 其中的诸要素,综合来说,老十四无疑是最佳之人选,老十三则次之;如此来,弘晴所能谋取的就只剩下粮道了,偏偏这事儿又扣在四爷的手中,如何从四爷处来个虎口夺食,那可jiù shì 个高难度的技巧活了。 直接去讨要,那简直jiù shì 痴心妄想,别说弘晴与四爷向不duì fù ,就算关系尚可,以四爷那等刻薄的性子,也断然不可能将西北粮道这么个重要职位交到弘晴手中的,唯能行得通的只有利益之交换,这点,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难如登天,可对于弘晴来说么,虽也算是困难,却并非无策可解,关键便须得着落在弘历的身上! 中央银行自去岁八月huī fù 正常运转至今已是年余,从外头看上去,切都正常得很,可shí jì 上么,内里却是争斗连连,九爷zhè gè 管部阿哥与弘历zhè gè 帮办可是没少掐架,彼此间十数番明争暗斗下来,胜负各半,谁都没能占到上风,没旁的,九爷有着管部阿哥的居高临下之优势,而弘历则有着根基稳固之强悍,谁想彻底压倒对方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儿。 九爷与弘历相争不下,倒是沈河zhè gè 正牌子的行长却是逍遥得紧,除了紧紧抓住工商银行之外,其余诸事概不参与,偏偏工商银行经年的高速发展下来,巨大的影响力已是覆盖了全国各行各业,愣是将原本与工商银行齐名的其余五大钱庄全都挤压得萎靡不振,如此来,沈河虽是不争,可在中央银行的话语权却是越来越重,这显然令九爷与弘历都眼红得紧,却又无可奈何,此无他,工商银行背靠着的可是八旗商号这么棵大树,而八旗商号又是由弘晴在遥控着的,九爷与弘历便是再眼馋,也轻易不敢朝工商银行动手。 工商银动不得,九爷叔侄俩自也就都起了另立炉灶的心思,这不,九爷是可着劲地扶持“汇存钱庄”,而弘历则竭力为“和顺钱庄”摇旗呐喊,lì qì 没少花,可惜效果却是了了,没旁的,概因这两大钱庄无论财力还是人脉都比工商银行差得太远了些,光靠九爷与弘历的力量去推动,实在是难以扶持得起来,而弘晴所要做的文章便在此处——“八旗商号”突然放出风声,说是发展基金有极大富余,鉴于所兼并之工商银行发展势头良好,dǎ suàn 再行注资家钱庄,但并未要求得到控股权,只说切皆可商议。 “八旗商号”将注资钱庄的消息出,不止五大钱庄全都闻风而动,中央银行内部也已是风起云涌,九爷与弘历都想从“八旗商号”争取到资金之支持,都分头到“八旗商号”活动了番,可惜都没能得到个准信,此无他,弘晴不发话,“八旗商号”里又有谁敢胡乱开口的,众人等忙乎了通之后,目光最终还是全都落在了弘晴的身上——九爷方透过老十四发出了邀请,弘历方么,则是说动了老十三出面约谈,当然了,找的都是些不甚着调的借口,前者说是侧福晋庆生,请弘晴去赴宴,后者么,说是给儿子过生日,请弘晴过府畅饮回,有意思的是双方宴请的日子全都凑在了块,只不过个是在午间,另个则是在傍晚。 有人宴请自然是好事,本来么,弘晴放出这么个注资钱庄的消息jiù shì 要引四爷上钩的,而今,鱼既已是咬了钩,弘晴自是乐得去好生周旋上回的,当然了,老十四那头得先去duì fù 上番,怎么着也得将戏演得跟真的般,若不然,以四爷之奸诈,闹不好还真就会脱钩而去的,好在老十四的宴请是在午间,倒是能两不误的。就这么着,弘晴在老十四处东拉西扯了个下午,隐隐约约的话说了大箩筐,不过么,实话却是句都没有,吃饱喝足之后,拍拍屁股便走了人,逛荡着往十三爷府上而去了…… 第620章 指东打西(一) 欲望文 第621章 指东打西(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1章 指东打西(二) 哈,老十三还真是个妙人来着! 弘晴本以为老十三既是托名为孩子庆生,那准也该似老十四那般大摆筵席上番的,可却没想到下了马车,除了瞅见辆有着四爷府上标示的马车停在照壁处之外,竟然再无其余,很显然,老十三这jiù shì 在发出个告示,那便是他老十三此番之所以做东,jiù shì 为了帮四爷那头与弘晴牵个线的,暗示弘晴自个儿须得有个思想zhǔn bèi ,念及此,弘晴的嘴角立马便是挑,露出了丝戏谑的笑意。 “小的叩见王爷。” 弘晴脚跟方才刚稳,就见名门房管家已是领着数名管事疾步迎了上来,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烦劳尔等去通禀声好了。” 弘晴笑眯眯地抬手,示意众人平身,而后随口便吩咐了句道。 “好叫王爷得知,我家主子有交待,说是您若是来了,无须通禀,直接入内即可,王爷,您请。” 听弘晴这般说法,那名门房管家赶忙陪着笑脸地应了声,咕噜起了身,哈腰便要将弘晴往内里让了去。 “嗯,有劳了。” 这勇郡王府,弘晴可是常来之处,与老十三家子都熟,自是随意得很,无所谓地轻吭了声,领着李敏行等几名抬着礼盒的心腹侍卫便施施然地行进了府门之中,路穿堂过巷地到了二门处的西花厅外,隔着老远便听到了老十三爽朗的大笑声。 “十三叔,甚事如此可乐,也说来与小侄乐呵乐呵么。” 方行进了西花厅,入眼便见老十三高坐主位,而身白袍的弘历则侧身而坐,正自与老十三说笑着,弘晴见状,眼中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不过么,脚下却是并未稍缓,昂然进了厅,笑hē hē 地朝着老十三便是礼,口中随意地寒暄了句道。 “哈,你小子总算舍得来了,怎地,老十四那头的酒比爷这头的香不成?” 这见弘晴已到,老十三没再跟弘历闲扯,而是就此起了身,歪着头打量了弘晴番,而后有些个吃味地吭了声道。 “十三叔,你这可就冤死小侄了,十四叔说要请客,小侄哪敢不去啊,可寻思着十三叔这儿还有约呢,小侄可是提前便走了人,闹得十四叔可是满肚子的不爽,您要再这么说,这天指不定就得六月飞雪了。” 弘晴跟老十三向来是笑闹惯了的,哪会在乎老十三这等讥诮之言,嘻嘻hā hā地便瞎扯了大通。 “得,滚你小子的,啥屁话来着,你小子不是窦娥,爷也不是昏官,少跟爷扯这么些fèi huà ,今个儿的礼物若是不讨喜,酒没有,棍子倒是有大根侍候着。” 老十三今儿个之所以请客,实在是切不过弘历的软磨硬泡,加之自感欠了四爷的情——自打老十三的额娘死后,直都是四爷的母亲乌雅氏在带着他,而四爷往年也没少帮衬着常受xiōng dì 们排挤的老十三,前些年彼此的联盟虽已是破裂,可年来的感情却并不会说没便没了的,此番受弘历之托去请弘晴来府,老十三心里头其实很是担心弘晴会不给面子的,而今,弘晴不单来了,biǎo xiàn 还是如既往的亲近,这自是令老十三心里头暖得紧,笑骂起来,自也就透着股浓浓的亲近之情谊。 “嘿,就知道十三叔会这么说,不怕,小侄今儿个可是有备而来的,来人,将礼物都给爷呈上来!” 弘晴压根儿就不介意老十三的笑骂之言,自信满满地拍胸脯,豪气十足地便断喝了声,自有数名手下侍卫紧赶着将几只礼物盒子抬了上来,揭开了其上的盖子之后,又尽皆躬身退下了堂去。 “嘿,算你小子有心了,得,爷还得去问问犬子喜不喜欢,你小子且就自个儿随意好了。” 礼盒里的东西不少,尽是些文房四宝以及各色精巧玩具,要说有珍贵么,也真倒也谈不上,顶也jiù shì 三百余两银子的样子,只是东西却大是精品,要收罗起来,显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毫无yí wèn ,弘晴整出这么份礼物是花了心思了的,老十三自是无甚不满意之处,不过么,老十三请弘晴前来,可不是为了这么些礼物的,而是要为弘历与弘晴的面谈创造出机会来,而今,寒暄既毕,老十三可就不dǎ suàn 啰唣了,这便顺势丢下了句交待,喝令下人们抬着那几只礼盒便施施然地往后堂去了。 “小弟见过晴兄。” 先前老十三与弘晴笑闹之际,弘历压根儿就插不上话,只能是满腹嫉妒地在旁候着,直到老十三去后,他才算是得了个空档,施施然地行上了前去,朝着弘晴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招呼道。 “历弟客气了,你我皆是客,就不必虚礼来虚礼去的了,都随意些好了。” 弘历脸皮厚实,弘晴同样也不薄,双方年初时,虽因着御前争婚的事儿扯破过脸,可过后么,彼此间却并未就此攻讦不休,反倒都像是没事人般,见了面,也都会寒暄上几句,当然了,私下里却是早就已没了来往,那些个公共场合下的寒暄其实都不过是惺惺作态,摆给外人看的罢了,今儿个彼此相聚在老十三府上,说起来彼此都有所求的,只不过弘晴知晓弘历要的是甚,而弘历对弘晴的可能要求却是点都不衬底,在这等占据绝对上风的情形下,弘晴自是乐得biǎo xiàn 下大度之做派,并未给弘历脸色看,而是笑着摆手,客气地回了句道。 “晴兄既是这么说了,那小弟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晴兄请坐。” “八旗商号”的注资事,对于弘历来说,实在是太过紧要了些,没旁的,只因他现在在中央银行里的话语权已是被削弱了许,倘若再被九爷那头拿到了“八旗商号”的注资,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其年经营下来的根基便有着朝崩溃之可能,正因为此,纵使心中对弘晴的恨意深似海,他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地央了老十三出面帮衬,而今,老十三已是依约给其创造出了与弘晴单独会面的机会,弘历自是不想错过了去,笑hē hē 地便发出了彼此坐下来商榷的信号。 “嗯,历弟也坐罢。” 弘晴此番要钓的便是四爷父子这两条大鱼,在没得手前,自是不会刻意给弘历难堪,再说了,此际乃是在老十三府上,真要是彼此闹腾起来,主人家的面子也不好看不是?当然了,弘晴也不会去刻意讨好弘历,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声,而后,也没管弘历坐还是没坐,自顾自地便走到了旁,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晴兄,小弟听闻‘八旗商号’近来盈利颇丰,岁入预计已能过两千万之巨,不知可属实否?” 这见弘晴已然坐定,弘历笑了笑,也没言,走到了弘晴对面的椅子前,同样撩衣袍的下摆,也就此坐了下来,而后,朝着弘晴又是拱手,派随意状地问了句道。 “呵,历弟此问,为兄还真是答不上来啊,‘八旗商号’的事儿都是十五叔在管着,为兄整日价埋在工部,实是不知详情来着。” 关于“八旗商号”的经营情况,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自征服了东瀛起,“八旗商号”的盈利已是大大地往前迈进了大步,再算上“工商银行”年下来的分红,整个“八旗商号”的盈利已是超过了千六百万之巨,足足相当于国库岁入的四分之还!当然了,弘晴心中清楚归清楚,却并不想跟弘历说个分明,没旁的,只因弘历此问看似随意,其实却是别有机枢,为的便是将话题往注资上引,对此,弘晴心里跟明镜似地清楚,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就这么遂了弘历之意,这便打了个hā hā,敷衍地胡诌了番。 “晴兄过谦了,满天下谁人不知‘八旗商号’乃是您力操持出来的,我八旗子弟能得享富贵安康,皆晴兄之功也。” 弘历其实并不甚关心“八旗商号”的真实盈利有少,他要的只是引出话头而已,尽管弘晴来了个推三四五的太极手腕,可弘历却是点都不在意,笑hē hē 地便奉承了弘晴把。 “历弟不可妄言,我八旗子弟能得享安康,皆有赖皇玛法之恩泽普降,旁人有何德何能敢自言此的,历弟如此说法,莫不是dǎ suàn 将为兄架上火堆么,嗯?” 弘历这等奉承话语甭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都不是人臣所能承受得起的,真要自认了下来,那便有着大不逆之嫌疑,对此,弘晴自是有着清醒的认识,又怎可能被弘历的迷汤给灌倒了去,面色当即便是肃,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弘历番。 弘晴这么番训斥显然不是在说笑,尽管音量不算高,可内里的肃杀之气却是浓烈得很,饶是弘历也算是城府极深之辈,却也不禁为之心神凛,脸色变幻不已之下,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解说才好了的…… 第621章 指东打西(二) 欲望文 第622章 指东打西(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2章 指东打西(三) “晴兄误会了,小弟并非此意,‘八旗商号’之所以能得如今之规模,自是皇玛法洪恩浩荡所致,然,晴兄在其中出了大力也是人所共知之事也,小弟没说错罢?” 尽管被弘晴这么通训斥弄得心火大起,可弘历却并未将怒火带到脸上来,微微愣之后,已是笑着解说了番。 “历弟谬赞了,为兄不过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也亏得十五叔、十六叔慷慨相助,若不然,事亦难为也。” 弘晴本来就不是真发怒,听得弘历这般说法,脸上立马便是缓,露出了丝受用之表情,语调里带着丝自得地谦逊了句道。 “晴兄过谦了,您之功绩,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弟向来是佩服无已的。” 弘晴脸上的受用与自得之表情虽不算明显,可弘历却是都看在了眼中,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作出了副诚恳万分之状,又好生将弘晴狠夸了通。 嘿,这小子可着劲地给咱灌迷汤啊,真他娘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没安啥好心来着! 弘历这么番话出,弘晴心中同样是冷笑不已,不过么,脸上的受用之表情却是愈发浓了几分,摆了摆手,微笑着开口谦逊道:“历弟切不可如此说法,为兄不过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无足挂齿,无足挂齿啊。” “小弟可不敢虚言哄骗晴兄,此等功德便是三岁小儿亦知,我八旗子弟无不感激在心,小弟亦是受惠者之,所言自是出自肺腑,万无虚假。” 见得弘晴受用,弘历心中的不屑之情顿起,但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接着大灌迷汤不已,所言所述当真是肉麻到了极点。 这小子能伸能屈,着实是枭雄本色,不是个好duì fù 的主儿! 听得弘历这等话语,弘晴的后背当即便起了层鸡皮疙瘩,可心下里却是分外的警醒,当然了,这等戒备自是深藏在心底,却是断然不会有所流露的,biǎo xiàn 在脸上的只有陶醉之神情,但见弘晴笑hē hē 地摇了摇头道:“历弟所言过矣,为兄可当不得,不过呢,旁的不敢说,为兄在‘八旗商号’的事情上还是能说上些话的。” “晴兄这话可是说得谦虚了,据小弟所知,但凡晴兄决定的事儿,在‘八旗商号’里就没有行不通的,hē hē ,小弟如今遇到了点事儿,与‘八旗商号’有些关联,几番寻了去,都不曾有结果,没奈何,只好央了十三叔出面,专程请晴兄之大驾前来,为的便是想与晴兄打个商量,不知晴兄可肯成全否?” 弘历的姿态摆得很低,边狂拍着弘晴的马屁,边顺势便将tán huà 向正题引了去。 “与‘八旗商号’有关?历弟莫非说的是‘八旗商号’zhǔn bèi 注资钱庄之事么?” 弘晴似乎被拍得很舒服了,竟没卖甚关子,直截了当地便点出了核心问题之所在。 “正是如此,晴兄您是知道的,小弟呢,直就在中央银行混着,对钱庄之事倒是知道些,若论绩效与影响,当属‘和顺钱庄’为佳,倘若‘八旗商号’真有意注资,此钱庄当为首选,不知晴兄意下如何哉?” 这见弘晴如此识趣地说起了注资的事儿,弘历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笑hē hē 地便解说了番,将“和顺钱庄”隆重地推介了出来。 “哟,还真是巧了,先前十四叔也跟为兄谈过这事儿,推介的却是‘汇存钱庄’,据为兄所知,如今尚独立经营之五大钱庄里,‘汇存钱庄’似乎排在第罢?” 弘历想要趁热打铁,弘晴又怎肯轻易便遂了其之意,这便作出副诧异状地反问了句,顺带着将老十四搬了出来,暗示自个儿与老十四那头也是有所商榷的。 “晴兄有所不知,‘汇存钱庄’之规模虽是略大些,可论及盈利之能,却是远不及‘和顺钱庄’,且据小弟所知,‘汇存钱庄’里似乎有着某几位阿哥的干股在内,若以之为注资对象,那……,hē hē ,小弟所言绝无虚假,晴兄大可去调研番,便知根底了的。” 听得弘晴将老十四抬了出来,弘历的心头立马便是沉,不过么,倒也并不是很在意,没旁的,今儿个老十四请客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些,以弘历的智商,自不可能会瞧不破,他可不信弘晴会轻易答应了老十四那头的请求,理由么,很简单,“汇存钱庄”与八爷之间的关系虽隐蔽,弘历却还是知晓的,在他看来,弘晴也准清楚,故此,除非老十四那头下了重注,否则的话,弘晴又怎可能会轻易将偌大的资金往“汇存钱庄”里投了去,再者,弘晴肯来此商榷的行为本身就说明了态度,所差的不过jiù shì 个交易价码罢了,正因为此,有备而来的弘历自是不怕弘晴将老十四搬将出来,笑hē hē 地便点出了‘汇存钱庄’的根底之所在。 “哦,竟有此事?” “汇存钱庄”的事儿尽管隐秘得很,可弘晴却是早便知道了的,压根儿就无须弘历来提醒,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想说破,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惊咦了声,满脸的不信状。 “事实如此,晴兄若是不信,小弟可提供证据,晴兄查便可知分晓。” 这见弘晴似乎上了钩,弘历心中立马便是动,紧赶着便放出了个大的诱饵。 “嗯……,此非为兄所应管之事,是是非非自有朝廷律法在,为兄就不参与了,倒是历弟身负中央银行帮办之重责,切不可等闲视之才好,若是查出了问题,终归须得赶紧办了去,想来皇玛法定会鼎力支持的。” 查?弘晴要查早就可以动手了,之所以不动,并非没证据,而是有所顾忌罢了,当然了,顾忌的可不是八爷的势大,而是顾忌老爷子的求稳之心态,没见老十六明明白白地遭人构陷了去,老爷子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么,弘晴若是真又折腾出场大风波来,岂不平白遭老爷子的忌么,这等蠢事,以弘晴之精明,又怎可能会去做,既如此,弘历这等钓鱼之手法显然是不可能取到丝毫效果的,这不,弘晴仅仅只是几句轻巧话,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将责任往弘历的身上栽了去。 “zhè gè 自然,待得‘八旗商号’注资事忙完,小弟自当全力彻查此事,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才成,晴兄且请放心便是了。” 弘历的本意是想挑唆弘晴去揪“汇存钱庄”的尾巴,如此来,即便此番不能争到“八旗商号“的注资,只消九爷那头也没能讨到好,于他弘历来说,也就无所谓了的,可眼下弘晴居然不上钩,反倒脚将责任强压了回来,弘历心中当真是恼火不已,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痛感,奈何他此际有求于人,实在是有火也发不得,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打起精神地作出了个保证。 “嗯,那便好,历弟办事素来牢靠,有你出马,想来该是会有所得才是,当然了,为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就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若是历弟有需要,皇玛法面前,为兄自当全力支持,此条,为兄可以做出担保。” 弘历也就只是惺惺作态而已,真要能查,他早就去查了,此条,弘晴又怎可能会看不出来,对其所作出的保证么,自也jiù shì 当成放屁看罢了,不过么,该表的态,弘晴还是很乐意表上把的,言语间也没忘了再次提醒弘历要担起查案的责任,暗示弘历若是不动手的话,就怨不得他弘晴将此事往老爷子处捅了去了。 “谢晴兄盛情,小弟感激不尽,只是具体说到‘八旗商号’注资事,且不知晴兄可有甚章程否?” 正如弘晴所料的那般,弘历对“汇存钱庄”事虽有定的了解,可的则是通过些蛛丝马迹tuī duàn 出来的结论罢了,真正掌握在手中的所谓证据实在是有限得很,实不足以搬到台面上来,若不然,被九爷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情形下,弘历又岂会不以此来发动反击,先前gù yì 抛出只是为了引弘晴去动手罢了,这会儿见弘晴不单不上钩,还个劲地反过来将自己的军,弘历的头不免有些疼得厉害,却偏生又发作不得,没辙了,索性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便奔向了主题。 “章程?历弟怕不是问错人了罢,而今之‘八旗商号’的董事长是皇玛法,具体办差的是十五叔,重大事情之决断都归董事会裁决,为兄在‘八旗商号’里连股份都没有,哪有甚章程可言的?” 章程当然是有,不过么,弘晴却没dǎ suàn 承认,没旁的,就句话,谈判之艺术耳,不将弘历给绕晕乎了,弘晴都不dǎ suàn 开出条件来,再说了,这会儿弘晴若是真说出了章程,那岂不是平白将把柄往弘历手中塞了去,这等蠢事,弘晴又岂会去干,自然是摊手,推三四五地玩起了太极推手的把戏…… 第622章 指东打西(三) 欲望文 第623章 指东打西(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3章 指东打西(四) “晴兄误会了,小弟也只是想了解下此番‘八旗商号’注资之详情,若是晴兄方便的话,还请不吝赐教则个。” 瞧弘晴这话说的,当真翻脸比翻书都还快,前头得意时还说“八旗商号”的事儿他能说得上点话,可转眼间说到正题了,他却又不认了,个太极推手耍得圆滑顺溜,当真令弘历很有些哭笑不得,可在这当口上,还真就没法跟弘晴较真,;之下,也只好是作出副诚恳状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这事儿么,为兄还真知道些,先前十四叔也问了来着,hē hē ,不瞒历弟,为兄早前也问过十五叔,按其所言,此番‘八旗商号’将拨出转款五百万两银子,以为注资之用,此事已然上报了董事会研究,基本上已是定局了的,只是说到合作对象么,暂时还在商榷之中,尚未有定论可言,切都须得看条件如何再议罢。” 弘晴这回倒是没再推脱,而是笑hē hē 地便将“八旗商号”那头的准信道了出来,没旁的,这也谈不上甚商业机密,消息早就传遍京师了的,若非有着这么块大肥肉在,老十四乃至弘历也不会如此猴急地要找弘晴商榷了的。 “原来如此,请恕小弟鲁莽,不知十四叔那头可有甚条件否,hē hē ,小弟也就只是问问,晴兄若是不方便,就当小弟没问好了。” 弘晴所言之事,弘历自是早就调查过了,不过么,由弘晴亲口说出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的,此无他,弘晴若是无心谈判,自然不会详加解说,既是肯说,那就意味着此事有得谈,这点,以弘历的智商,自是能体悟得出,心情自是不免为之振,紧赶着便追问起了根底来。 “嘿,这话若是旁人来问,为兄那是断然不会说的,既是历弟有问么,那倒也不是说不得,只是事关机密,历弟还须得谨慎,切莫外传才好。” 弘晴似乎很享受弘历的奉承与殷勤,并未急着解说,而是自得地笑,派居高临下状地叮嘱了弘历番。 “zhè gè 自然,晴兄请放心,法不传六耳么,小弟自也是懂得的。” 看着弘晴在那儿自得洋洋,弘历心中当真有若生吃了头苍蝇般恶心得紧,可又哪敢表露出来,也就只能是作出派俯首帖耳状地应承了下来。 “那便好,嘿,十四叔可是说了,广西巡抚陈肇庆丁忧出缺,须得另觅良臣递补,再,云南布政使年事已高,是该到了致仕之时了,那地儿事关边疆绥靖,也须得有能臣去打理,为兄也觉得当如是哉,历弟以为如何啊?” 弘晴本来jiù shì 要钓鱼,既然弘历对鱼饵如此着紧,弘晴自是乐得下点猛料,这便打着官腔地将老十四那头开出的条件夸大了番——云南布政使之缺确实是老十四那头放出来的交易条件,至于广西巡抚么,则是弘晴往老十四身上栽的赃,左右此事不管真假,弘历都不可能去找老十四对证的,弘晴自是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了的。 “原来如此,小弟受教了。” 听弘晴所言,弘历的心顿时便乱了,没旁的,他虽是有心跟弘晴做番交易,可压根儿就拿不出老十四那头的筹码,就他原本预算的筹码而言,连老十四那头的零头都比不上,实在是没信心再跟弘晴往下谈了去的,只是要他就此放弃么,却又极度的不甘,道理很简单,中央银行已是他弘历立身朝堂的最后凭仗了,真要是就此丢了去,那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得,看来猛料放得有点了,这小子怕是被吓住了的! 这见弘历吭哧了声便不再言语,弘晴心里头自不免也有些犯起了嘀咕,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改口的,没旁的,这jiù shì 谈判之道,谁先沉不住气,谁便得落了后手,这点,弘晴可是深韵个中之三味的。 “晴兄莫非主意已定,真dǎ suàn 将‘八旗商号’之注资给了‘汇存钱庄’了么?” 弘历bsp;mò 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不甘心,这便试探着发问了句道。 “历弟这是说哪的话,‘八旗商号’又不是为兄所有,此乃八旗共有之商号也,岂能由为兄说了算,‘汇存钱庄’能否得到注资,还须得看商号董事会如何裁定,为兄能有个推荐权也就算是不错了的。” 弘历此言出,弘晴的脸色立马便是肃,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弘历番,不过么,言语间却是暗示了两点,是此事尚未定论,二么,便是此事还真就由弘晴说了能算的。 “那便好,不知小弟可有甚能帮到晴兄的,若有甚需要,晴兄只管直言便是了。” 弘晴这等暗示虽隐晦,可弘历乃是极精明之辈,自不会听不懂,心思当即便活泛了起来,当即便表明了dǎ suàn 与弘晴交易番的态度。 “有历弟这话在,为兄可就放心了,嘿,不瞒历弟,为兄还真有几桩事儿须得历弟帮衬二的,只是直不得便罢了,唔,这么说罢,为兄手下那个奴才刘三儿想必历弟还是有些印象的罢,此子虽只是粗通文墨而已,可办事能力却还是不差的,为官也算得上勤勉,只是官运么,却是差了点,如今还就只是个小知府,为兄虽是有心帮衬,却是不好出面啊,如今西北大战正酣,胜局已是将定,为兄也就想着让其跟着沾沾光,旁的地儿不好想,若是能去西北粮道么,那倒是恰好hé shì ,另,都水清吏司的李双春、李郎中跟着为兄也已是忙碌了年了,也该是到了外放的年限,只是地头时不好找,就这么直耽搁着,为兄着实是过意不去,所谓事不烦二主,就勉强让其到川西当个粮道好了,若是历弟能帮为兄了了这两心愿,为兄感激不尽啊。” 弘历既是表明了要交易的姿态,弘晴自也就不客气了,张口便将所要的职位尽皆点了出来,话虽是说得客气,可内里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晴兄客气了,此二事虽不甚难,可毕竟事涉颇,且容小弟先去探个风向,若有所得,自当前来向晴兄复命可好?” 听弘晴开出的这两个条件,弘历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这两职位都不过仅仅只是正四品而已,实在谈不上有高,别说跟广西巡抚这等封疆大吏相比了,便是加在起,也不及云南布政使之权大,自由不得弘历不想上些,又怎敢口气便应承下来的,也就只能是神情慎重地给出了个含糊的承诺。 “zhè gè 自然,唔,为兄听十五叔说过,董事会或许将在三日后召开,注资事也该到了有个决断的时候了,但愿能有个好结果罢。”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弘历的猜疑,没旁的,只因他相信弘历断然不会舍得中央银行的权柄,自不愁其不上钩,笑眯眯地便又扯了句满是暗示的话语,不容分说地便给了弘历个最后的答复期限。 “希望如此。” 事关重大,尽管弘历很想现在便答应弘晴的条件,奈何这事儿压根儿就不是他能做主的,没四爷的点头,弘历啥事儿都办不成,除了心不在焉地附和上句之外,弘历实也不知该再说些啥才是了的。 “哟,都愣着作甚,走,陪爷喝酒去!” 哥俩个本来就不是路人,而今,该说的话都已说尽,双方自是都不想再言,xiōng dì 俩尽皆木然而坐,厅堂里的气氛自不免便就此诡异了起来,不过么,这等诡异的死寂却并未持续久,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就见老十三已是大步从后堂转了出来,笑hē hē 地挥手招呼了句道。 得,您老准jiù shì 猫在后堂偷听着呢,装啥糊涂来着。 这见老十三出现得如此及时,弘晴不由地便乐了,心里头虽是鄙视了老十三把,可脸上却是露出了诚挚无比的笑容,紧赶着起了身,笑着回应道:“十三叔有令,小侄今儿个就豁出去了,不醉无归!” “十三叔,您请!” 弘历自然也能猜得到老十三的偷听,脸色立马便是微微红,没旁的,先前他的biǎo xiàn 说是卑躬屈膝也不为过,虽说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可被外人瞧了去,饶是弘历脸皮厚实,却也不禁为之赫然的。 老十三乃是豪爽之人,他既是宴客,自然是好酒好菜管够,弘晴xiōng dì 俩虽都不算是好酒之人,可酒量都算得不错,加之又都是七窍玲珑之辈,应付起这等小规模酒宴来,自是都轻松自如得很,哪怕哥俩个都藏着心事,可从表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的破绽,谈笑生风之下,不时地逗着趣儿,场酒宴下来,宾主尽欢颜,其乐自是融融哉。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前方战事未定,尔便暗做zhǔn bèi ,莫非真以为能欺瞒天下人么?” 酒宴既毕,心中有事的弘历便即先行告辞而去了,弘晴也想走,可老十三却没允,而是将弘晴请到了书房,待得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尽皆退出之后,老十三脸上的笑容陡然收,面色阴沉地凝视着弘晴,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第623章 指东打西(四) 欲望文 第624章 欲取先与(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4章 欲取先与(一) 老十三的话语出,弘晴的面色虽平静依旧,可实则内心里却是波澜翻滚不已,倒不是因着老十三道破了心思之故,而是在担心老十三将此事捅到了四爷处——老十三直在关心着前方的战局,以其之武略,要预判出前方战事的可能变化并不算难事,shí jì 上,老十三几次上本请求大军缓进便已说明了切,不过么,老爷子却显然并不以为然,压根儿就没理睬老十三的上本,至于其余诸般大臣么,早被前方大军的节节shèng lì 给迷住了眼,浑然就没发现危险将至,四爷那头也不例外,正因为此,弘晴这才会整出此番“八旗商号”注资之把戏,以之来钓四爷上钩,倘若老十三说破了此事,四爷这条大鱼可就要脱钩而去了,对此,弘晴自不可能不担心。 “让十三叔见笑了。” 尽管心中担心不已,然则弘晴却并未乱了手脚,也不曾去做矢口否认的蠢事,而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老十三,语调平缓地回答道。 “这么说来,前方的战事就真无半点挽回之可能了?” 老十三今儿个请弘晴前来,并不仅仅只是为弘历搭桥牵线那么简单,而是想着再与弘晴商议上番,看能否联合上个本章,以挽救即将陷入绝境的前方大军,可这听弘晴如此回答,老十三的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怅然地闭上了眼,口角抽搐地呢喃了句道, “额伦特三日前已率大军过了喀喇乌苏河。” 若是可能,弘晴又何尝不想挽救数万将士的生命,当然了,前提条件是不能以自个儿的政治生命来做交换,没旁的,弘晴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为了真理而舍身取义之人,也不可能为了挽救旁人的生命,而付出自身倒下之代价,在他看来,那等伟人是有的,不过么,都是些早夭之辈而已,就算被人时称颂,可又能如何呢?死了jiù shì 死了,啥荣誉之类的,不过是统治者为了自身统治之需要给出的不值钱的表彰罢了,屁用不顶,这等傻事,弘晴自是不屑去做,故此,尽管极为的不忍,弘晴还是意有所指地点出了事实之关键所在。 “什么?已经过了河了?” 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三的双眼立马便是猛然睁,惊疑不定地便追问道。 “嗯。” 弘晴在西北早有部署,眼线不少,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比起兵部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捷上些,所言之消息自也就可靠得很,当然了,弘晴却是不会跟老十三去解释个中之蹊跷的,也就只是神情慎重地轻吭了声了事。 “迟了,迟了啊,唉……” 老十三并未再往下刨根问底,只因他很清楚弘晴既是敢说,自然不会有假,心下里顿时便涌起了yī zhèn 悲哀,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感慨地叹息了起来。 望着老十三的痛苦状,弘晴时间也自颇的感慨,当然了,感慨归感慨,弘晴却并未宣之于口,仅仅只是默不作声地端坐着,没旁的,只因此际说啥都不适宜,既如此,倒不若啥都不说,坐等也jiù shì 了。 “你小子如此急迫地要拿下粮道,莫非真dǎ suàn 挂帅出征不成?” 老十三到底不是寻常之辈,伤感也就只是yī zhèn 子的事罢了,很快便已是huī fù 了正常,但见其眉头挑,面带冷笑地望向了弘晴,**地发问道。 “十三叔误会了,小侄绝无此意,也绝无此等可能。” 弘晴当然也想能挂帅出征,可惜这不过是妄想罢了,这等好事压根儿就轮不到他的身上,对此,弘晴早就有了清醒的认识,也不dǎ suàn 掩饰,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哦?那你……”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先是愣,接着很快便想到了弘晴图谋粮道的用心之所在,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老十三可是有心要挂帅出征的,倘若粮道卡在了弘晴的手中,那岂不是被弘晴卡住了咽喉了么? “小侄没可能挂帅出征,十三叔您也同样如此!”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看老十三的脸色,立马便猜知其究竟在想些甚,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苦笑,摊手,言语肯定无比地又说了句道。 “嗯?” 弘晴此言出,老十三原本就不好相看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发飙,而是眉头扬,发出了满是yí huò 的声轻吭,显然对弘晴这么个判断很是不以为然。 “十三叔明鉴,如是丰台大营的新军出征,您要挂帅还有几分可能,若不然,嘿,请恕小侄直言,此帅印必属十四叔无疑,个中缘由说来复杂,小侄就不言了,十三叔若是不信,大可到时去争上争,头破血流之时,莫怪小侄言之不预便好。” 弘晴淡然笑,无甚顾忌地便点破了老十三的心思之所在,不过么,却并未言解释其中之蹊跷。 “嗯……” 老十三对弘晴的能耐自是信得过的,这听弘晴这般说法,尽管颇有些不甘,可却也清楚这判断应该不假,心中自不免颇为的失落,声长叹之下,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十三叔,若是小侄料得不差的话,兵败之消息传来也jiù shì 月余间事耳,是时,必要鼓噪十三叔夺帅者,其心意如何,实难测也。” 老十三乃是弘晴将来有大用之人,自是不能坐看其有被人利用之可能,再者,也是担心老十三将前方即将战败的消息透露给四爷,这便推心置腹地出言劝说了句道。 “此话怎讲?” 老十三心中其实还是存着些争帅印之想法,尽管被弘晴先前所言打动之后,这等想法已是淡了不老少,可毕竟尚未彻底死心,这听弘晴将话说得如此之危言耸听,老十三的眉头当即便是扬,有些个不fú qì 状地发问道。 “十三叔应是知道的,经此败之后,我朝已是再败不得,为shèng lì 故,此番必将大军远征,将士数以十万计,十三叔虽有制胜之能,却缺人和也,皇玛法又怎敢冒失虞之风险将大军交托于您,然,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哉,若是十三叔能稳住兵部,将来必有可期焉。” 弘晴自信地笑了笑,不单将个中之缘由点了出来,是指出了老十三留在朝中所能起到的作用,言语间颇暗示。 “你小子醉了,尽说胡话,爷懒得跟你计较,你小子也不必担心爷会说与旁人听,回罢。” 老十三也是精明之辈,心机虽比不得四爷等人,可也绝不是等闲可比,自是能听得懂弘晴的未尽之言,也能明白弘晴的顾忌之所在,眼神闪烁了几下,并未直接表态,而是笑骂着下了逐客令,当然了,这话里的暗示也已是几乎摆在了明面上了的。 “嘿,还是十三叔懂小侄的心,得,天色不早了,小侄告退。” 弘晴图谋粮道事只是为了求稳罢了,shí jì 上,就算不能到手,弘晴也并不是太担心,没旁的,老爷子可不是糊涂人,有方苞那么个当世智者在侧,自会提醒老爷子去关注老十四率军出征之后的方方面面,真到了关键时刻,哪怕弘晴不出手,老爷子也准会别有安排,当然了,弘晴不怎么习惯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交托于旁人之手,自是怎么稳妥怎么来了的,就眼下这等时局,只要老十三不说破关窍,于弘晴来说,也就已是足够了的,而今,老十三既是已有了承诺,弘晴也懒得再啰唣,笑hē hē 地便起了身,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即晃晃悠悠地出了书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时瑜亮?hē hē ,瑜比亮差远矣!” 老十三并未起身去送弘晴,而是呆呆地端坐着不动,良久之后,这才了起来,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呢喃了嗓子,很显然,这说的便是弘历与弘晴之间的差距——本来么,老十三虽跟弘晴有过同袍之情谊,可心底里对自小看着长大的弘历还是亲些,若不然,他也不会为弘历牵线搭桥,然则经此番会晤之后,老十三的想法已然起了变化,心中也已是有了决断! “啊湫……” 或许是心灵感应之yuán gù ,老十三这头正感慨着,急匆匆赶回到了自家府上的弘历方从书房门口的屏风转将出来,还没来得及给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四爷见礼,已是止不住地猛打了个喷嚏,声音之响,顿时便震得四爷的耳膜都不免有些生疼,眉头不自觉地便皱紧了起来。 “阿玛见谅,孩儿失礼了。” 这见四爷面露不悦之色,弘历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张白绢子,胡乱地抹了把脸,而后疾步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是礼,满脸涩意地致歉了句道。 “不妨事,天已转凉,出入须得注重保暖方好。” 四爷的不悦也就只是下意识的biǎo xiàn 罢了,自不会真跟弘历去计较这么丁点的失礼,尽自心中牵挂着弘历此去的成败,可还是耐着性子地安抚了弘历句,慈父之情溢于言表,还真就像那么回事的。 第624章 欲取先与(一) 欲望文 第625章 欲取先与(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5章 欲取先与(二) “孩儿谢阿玛关爱。” 乍听四爷这等温言慰籍之辞,弘历脸上立马闪现出了丝的不自然之色,此无他,概因四爷素来待人苛刻,除了对邬思道之外,还真少见其对他人有这般和煦的时候,纵使身为其爱子,弘历也甚少有受此等优待之时分,这会儿骤然见到四爷笑脸相迎,自不免有些个惊疑不定,好在城府深,倒也没露出甚失仪之破绽,也就只是规规矩矩地谢了声。 “嗯,那厮今儿个都说了些甚?” 四爷到底是心中有着牵挂,并未再啰唣,直截了当地便奔向了主题。 “回阿玛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这听四爷问起了正事,弘历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收敛了些起了微澜的心神,紧赶着将与弘晴交涉的经过详细地解说了番,也亏得弘历记性好,几乎是字不漏地将所有的交谈尽皆复述了出来。 “西北粮道、川西粮道?这混小子还真是好大的胃口,嘿,先生怎么看此事?” 四爷静静地听完了弘历的陈述之后,并不曾急着开口言事,默默地思索了良久,而后方才冷笑着点评了句,顺势便将问题丢给了端坐在侧的邬思道。 “王爷以为如何哉?” 邬思道并未回答四爷的提问,而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脚又将问题给踢了huí qù 。 “唔,历儿,你十三叔对前方战事可有甚点评么?” 这见邬思道不想评述,四爷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却也不好发作出来,没奈何,只好沉吟着又侧头问了弘历句道。 “回阿玛的话,十三叔还是老观点,认为此战须得小心准噶尔军之可能埋伏,只是十三叔也不敢断言准噶尔军那头究竟会如何设下圈套,只言须得缓进为宜。” 弘历也颇好武略,尽管不甚精通,可向自我感觉良好,此番前去老十三府上,闲扯之余,自不免谈到了前方之战事,也确曾跟老十三扯了yī zhèn 子战局,只不过老十三却显然并不愿谈及此,也就寥寥数语便算是带了过去,弘历虽有心问,却也不好勉强,没旁的,老十三可是因着上本言缓进而被老爷子呵斥过几回了,谈战事未免有打老十三的脸之嫌,也就只能是适可而止了的,这会儿听得四爷见问,弘历心中不甚衬底之余,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应答了番。 “嗯,如此说来,前方战事虽是顺遂,却也还是有着失虞之可能的,纵使此等可能性不大,却也须得谨慎才妥,以额伦特那等老成之将,当不会犯甚低级错误罢,罢了,此事姑且不说了,唔,若是虑及前方战事,则弘晴小儿所谋不外两种用心耳,其么,此子已是开始暗中栽培己之势力,为将来谋布局了,此点,从其所推荐之人选皆是其私人而非老三的门下便可见斑,至于其二么,此子或许在赌前方战事可能有败,这是要为其争后续出征之帅印埋下手伏笔,除此之外,本王不以为那厮还有甚旁的算计,先生以为然否?”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几番问话下来,心中已是有了定算,此际娓娓道来,还真颇见高明的,虽不中,却也差得不算远了。 “王爷英明,所言么,倒也不算差,若是再加上点,那就全中矣!” 听得四爷这般长篇大论的分析,邬思道登时便笑了起来,伸手捋胸前的长须,声线平和地点评了句道。 “哦?还请先生赐教则个。” 四爷自以为已然全盘料到了弘晴的算计,可这听邬思道如此说法,眉头不由地便是皱,想了片刻,却又不得其要,不得不出言追问了起来。 “那小子此举乃石二鸟之策也,倘若前方战事顺遂,其可借势栽培心腹手下,倘若前方战事有失,则可为扼守之要也,概因前方若不能胜,陛下必不会甘休,定会再派大军进剿,如此来,能为帅者不外三人耳,是十四爷,二是十三爷,其三么,便是弘晴此子,综合来说,十四爷当排首位,十三爷次之,弘晴小儿当为第三,到时自不免有番争夺,此子若能胜出,有粮道保证,当不会有后顾之忧也,即便不能胜出,也可扼制前两者之咽喉,倒也不怕有太阿倒持之危,当真是好算计!” 邬思道不愧是天下有数之智者,尽管对军略不甚懂,可对阴谋算计之事却是老道得很,番分析下来,已是将弘晴的算计解析得清晰无比,倘若弘晴本人在此,怕是不免冷汗淋漓不已的。 “好个奸诈小儿,哼,安敢算计若此,本王断不能遂了其之意!” 邬思道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明了了,四爷自不会听不懂,心中的火气“噌”地便窜了起来,阴沉着脸便冷哼了声。 四爷这么发作,弘历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没旁的,真要是交易告吹,他在中央银行的地位立马便有倾覆之虞,自不能不急,只是素来畏于四爷的苛刻,却又不敢在此际提出甚反对的意见,也就只能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邬思道的身上。 “哦?王爷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弘历的目光是如此之灼灼,邬思道自是能察觉得到,不过么,却并无甚表示,只是淡然地笑着,派不经意状地开了口。 “本王……” 四爷正自义愤填膺之际,被邬思道这么激,张口便欲否决了此番之交易,然则话尚未出口,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了弘历脸上的惶恐之色,立马便想起了中央银行之事,时间又不免起了迟疑之心思,话只说到半截,便就此戛然而止了。 “hē hē 。” 这头四爷正在那儿尴尬不已着呢,那边邬思道却是很无良地轻笑了起来,顿时便令四爷的老脸为之红。 “先生对此若有甚良策,还请赐教则个。”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人,失态也不过jiù shì 眨眼间事耳,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但见其面色肃然地朝着邬思道拱了拱手,诚恳万分地出言求教道。 “王爷客气了,良策谈不上,小手段倒是有些,这么说罢,依邬某看来,那厮使出这般故布疑阵的手法,纯属自作聪明罢了,实不值提,此无他,陛下乃圣明之君也,生征战不知凡几,又怎可能会不知粮道于大军之重要性,那厮若真以为得了两粮道便可胡为,那也未免太天真了些,再,两粮道虽是有提调诸路粮秣之权,可其余诸路粮秣之调集转运却是归户部统管,换而言之,户部这头方才是掐住粮道之根本,只消户部不出乱子,那两粮道又能起得甚大作用,此条,王爷应是心中有数才是,既如此,该如何抉择也就呼之欲出了的。” 邬思道自信地笑了笑,从大道理上将事态分析了番,却并不曾言及具体的应对方略,当然了,言语间的相关之暗示却是不老少。 “嗯,必欲取之,自当先行与之,这道理倒是说得通,既如此,两粮道给与不给其实无甚差异,能先将‘八旗商号’之注资拿到手,倒是桩好事来着,至于其余么,且到时看了再议也jiù shì 了。” 尽管邬思道并未言明具体的应对之谋算,可四爷却是听便懂了,心中稍盘算,已然有了准主意,也没再迁延,阴冷地笑,已是就此下了个决断。 “阿玛英明。” 四爷这么个决断出,弘历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唯恐四爷又起了旁的想头,紧赶着便出言称颂了句道。 “罢了,明儿个尔只管去回了话,就说阿玛同意其之举荐,让其先将‘八旗商号’注资事定了下来,其余诸事阿玛自会斟酌着办了去。” 主意既定,四爷也没甚啰唣之言,也就简单地交待了弘历几句,便算是就此将此事定了盘,言语虽是平和,可内里却透着股森然之诡诈……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四爷那头密议连连,却说弘晴从老十三府上告辞出来,便即匆匆乘马车赶回了诚亲王府,方才从内院书房的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三爷正低声地与陈、李两大谋士低声交谈着,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忙疾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晴儿回来了,辛苦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天色已不算早了,三爷之所以还在这内院书房里候着,自然是要等着弘晴之归来,而今弘晴既至,三爷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尽自心急着知道交涉之详情,可三爷却并未急着发问,而是满面春风地虚抬了下手,煞是和煦地赐了座。 “谢父王赐座。” 弘晴恭谦地谢了恩,腰板挺,就此起了身,又朝着陈、李两大谋士点了点头之后,方才缓步行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身形微微地躬着,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第625章 欲取先与(二) 欲望文 第626章 欲取先与(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6章 欲取先与(三) 望着弘晴那满是恭谦之色的脸庞,三爷心中自是受用得很——自打弘晴单独开府建牙以来,声名已是日隆,手中握有的实力虽仅仅只露出了冰山角,可也已是惊人至极,对此,三爷可是心知肚明的,早些时候也不免担心弘晴有另起炉灶之心,不过么,这等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是渐渐消散了去,没旁的,只因弘晴在他三爷面前从来不曾有逾规之biǎo xiàn ,无论欲做何事,总会事先请示,事后也会前来汇报结果,有子若此,三爷还真就没啥可不满意的。 “今个儿都谈得如何了?” 尽管很是满意弘晴的biǎo xiàn ,不过么,三爷并未言夸奖,也就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便即直奔了主题。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三爷既是有问,弘晴自不会有太的隐瞒,这便详详细细地将与老十四以及弘历那头的交涉经过都详细地述说了番,当然了,重点是着落在了与弘历的交涉上,不过么,与老十三的详谈却是用了春秋笔法,带而过,概因个中有些事不好解释,与其说出来让三爷担心不已,倒不若不说为上,左右前方的战败消息年底前也就差不该传回来了,真到了要争帅印之际,再行定议也不迟。 “嗯,这么说来,老四那头还不见得准会应允了的。” 三爷对于弘晴前些日子所言之前方战事必败无疑的论断直是将信将疑的,当然了,相信的成分要高上些,正因为此,当弘晴提出要设法先行拿下西北粮道以及川西粮道两职,以便为下步可能的大军出征留些暗手之际,三爷并未犹豫,便任由弘晴放手去办,此无他,在三爷看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败,老爷子如今已是六十出头的人了,还能坚持久可是不太好说之事,万要是前方战事未定,老爷子便龙归大海了,麋集在起的几十万大军显然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若是不能将之掌控在手,那至少也得握有制衡之手段,这么个基本的常识,三爷还是不缺的,有鉴于此,三爷对弘晴此番与弘历那头的交涉才会格外的重视。 “孩儿实不敢妄断。” 弘晴做事向先谋而后动,此番自然也不例外,大体上已是能肯定四爷那头会同意作出交易,不过么,他却并不想biǎo xiàn 得太过,而是很明智地玩了把低调,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老爷子已是没几年好活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弘晴自己去踏夺嫡之路了的,若是让三爷对自个儿起了猜忌之心,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该装糊涂的时候,自是不能biǎo xiàn 得太过精明。 “嗯,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三爷自身对此番交易能否成功的把握性也不是太高,自是不会怀疑弘晴之所言,也没强求,这便将问题抛给了端坐在侧的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应是能成,此无他,中央银行之于弘历而言,实不容有失,倘若九爷方拿到了‘八旗商号’之注资,话语权必然大涨,自可顺势将弘历此子边缘化了去,以其管部阿哥的身份,再稍稍动上些手脚,改天换日实非难事也,故,属下以为其纵使明知两粮道之重要性,也断不敢坐看九爷风生水起的,此事应当无虞才是。” 这么些年的历练下来,李敏铨也算修成了正果,尽管不曾得到弘晴的事先提醒,可分析起局势来,却已是老道至极,所言所述虽不算精湛,可也算是抓到了问题的本质之所在。 “嗯,或当如是哉,夫子以为如何?” 李敏铨之所言正是三爷心中之所想,他自是并无甚异议,不过么,为了保险起见,三爷还是没敢直接下个判断,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丢给了陈老夫子。 “大体上该当如是,然,依老朽看来,四爷之所以会同意交易,并非看不出粮道之重要性,也并非看不破战局将起变化之故,而是别有算计在其中。” 陈老夫子的谋算之能显然比李敏铨要高出了筹,得高,看得便远,尽管结论大体相同,可tuī duàn 的过程却显然差异不小。 “夫子所言的是……” 听陈老夫子这话说的蹊跷,三爷不由地便是愣,想了想之后,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无他,四爷那头可能之算计唯有条,那便是制衡,道理很简单,倘若前方可大胜,切皆作罢论,那两粮道或能沾些光,却再无旁的好处可言,于四爷来说,不过些许代价罢了,能换得‘八旗商号’五百万两之巨资,可谓是合算已极,倘若前方大败,新帅出征尚不知几时,四爷手握户部重权,有的是机会调整两粮道之人选,纵使不能,于其看来,亦是无妨,左右各省各府之粮秣调用之权兀自在户部操控之中,是时,那两粮道固然牵制着前方大军,可线头却是在四爷手心里捏着,他自不怕会出甚大岔子,再者,有我方这两粮道在,也算是种平衡之手段,与圣意相合焉,故,四爷又何吝此二职哉?” 陈老夫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分析了番,已是将四爷那头的算计剖析得个透彻无比,就宛若亲眼瞧见了四爷做决断般。 “原来如此,那……” 三爷之所以同意弘晴去做这么笔交易,归根到底是他认定己方是能从中占到大便宜的,可此际听得陈老夫子这般分析,似乎占便宜的反倒是四爷了,至少三爷是这么认为的,而这,显然与三爷原本的预计相差了太,他自不免便起了悔意,只是这话又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含糊地支吾了声,话虽只说了半截,可意思却是表达出来了。 “嘿,四爷倒是好算计,可惜终归不过是识浅罢了,真到了陛下有恙之际,又岂会不预做提防,真到那时,怕是所有阿哥都难再掌权了,四爷即便有心,却也无能为力也,而今所需顾忌者唯点,那便是派去任职之二人可堪大任否?” 陈老夫子乃当世之智者,三爷尽自说得含糊,可那么点小心思又哪能瞒得过陈老夫子的法眼,不过么,老夫子倒是没直接驳斥三爷的糊涂,而是冷笑了声,语道破了四爷漏算的关键步。 “这……,唔,晴儿,那两人可堪用否?” 陈老夫子虽是不曾直接批驳,可三爷还是听出了个中之意味,老脸不由地便是红,没好意思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这便侧头望向了正襟危坐的弘晴,有些个没话找话地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三儿乃是孩儿当年之书童,又是我诚亲王府家生奴才子,忠心当无疑义,其外放为官已近十年,始终兢兢业业,官声风评皆好,当可大用矣,至于李双春其人,久在工部办差,资历与能力亦是不差,唯地方上的历练稍有欠缺,然,此人胜在心细且耐劳,任粮道职,实绰绰有余焉,此条,孩儿可做担保。” 尽管明知道三爷是在没话找话说,可弘晴还是恭谨无比地将刘、李二人的履历介绍了番,末了是毫不含糊地作出了保证。 “嗯,三儿那小子机灵,这么些年来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当不致有差,只是zhè gè 李双春么,唔……,若是换了绵贵去,是否佳?” 弘晴当初tí yì 谋求两粮道之际,三爷只是从大局上想过了番,觉得当是合算的买卖,至于具体人选么,其实还真就不曾仔细kǎo lǜ 过,这会儿突然间想起这即将派去的人选都是弘晴的人,心下里可就不免有些犯嘀咕了,这便试探着提出换马的意思。 得,老爹起猜忌之心了,这事儿还真就令人头疼了!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听便知三爷心里头的小算计之所在,若是旁的事儿,那倒也就罢了,弘晴倒也不会计较那么许,问题是这两粮道的职位实在是太过重要了些,倘若派去的人不堪大用,番谋算可就有落到空处之危险,而三爷门下那个现任礼部郎中的绵贵么,弘晴又实在不看好,没旁的,那人实在是太过浮夸了些,讨好人的本事不小,可实干能力却不咋地,真派去了粮道任上,实难撑得起大局,偏生此事弘晴还不好反对,若不然,三爷的猜忌之心怕就要大起了,;之下,弘晴也只能是紧赶着朝李敏铨使了个暗号。 “王爷,属下以为此议恐有不妥,其,交易之事已然摆上了桌面,再要临阵换人,恐四爷那头会起疑心,于大局不利焉,再者,绵贵其人虽小有才学,却少历练,骤然大用,恐有踏空之虞也,万不可不慎啊。” 李敏铨乃机敏之辈,这见到弘晴发过来的暗号,紧赶着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也罢,那就做罢论好了,晴儿,此事便交由尔处置了,有甚变化的话,再行计议好了。” 三爷对李敏铨向极为信任,这听其出言反对,也就没再坚持,沉吟了片刻之后,也就顺势同意了弘晴的整体计划。 “是,孩儿遵命。” 听得三爷这般说法,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恭谨地应了诺,紧绷着的心弦也就此松了下来…… 第626章 欲取先与(三) 欲望文 第627章 阿府惊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7章 阿府惊变(一) 交易的事儿旦你情我愿,总是进行得很快,这不,仅仅只过了两天时间,四爷那头已将西北粮道与川西粮道之职位尽皆腾空了出来,又极为殷勤地到吏部走了趟,将两职缺的人选都报了上去,亲自督导着办好了相关文牒,透过弘历,将文牒送到了弘晴的手中。 投桃报李之下,弘晴这方的动作也不慢,“八旗商号”董事会按期召开,于会上定下了注资“和顺钱庄”之决议,以五百万两白银入股,占百分之四十七之股份,并决定派出相关人手与“和顺钱庄”商议钱庄之变革事宜,系列的事儿进展当真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不已,八爷方甚至连fǎn yīng 都来不及,诸般事宜已是尘埃落定了去。 “八旗商号”的具体事务缠杂,尽管大方向已定,可后续手尾却是不老少,当然了,弘晴是不会去管这么些细务的,左右有老十五在,商号断然不会出啥大乱子,弘晴自有重要的事儿要做,没旁的,文牒虽是到了手,有些早先不好交待的事儿就必须说个分明了的,刘三儿那头,弘晴并不担心,去个信,叮嘱上几句也就够了,以刘三儿的精明,自会稳妥为之,至于李双春么,弘晴就不得不亲自出面了,这不,大早到了工部衙门,便派了人去将李双春唤了来。 “下官叩见王爷!” 李双春在朝中厮混了年,从介笔帖式干起,到如今已是二十余载了,消息自是算得上灵通,早已听闻过自个儿或将得大用的消息,只是直不曾从弘晴处得过实话,当然了,他也没胆子去找弘晴问个究竟,今儿个得知弘晴有召,心思自不免便活泛了起来,不过么,却是不敢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方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立马疾步便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面对着李双春诚惶诚恐的大礼,弘晴也就只是不动声色都点了点头,虚抬了下手,言语平和地叫了起,面色淡然已极,压根儿就看不出有甚情绪之波动。 “谢王爷隆恩。” 李双春飞快地偷眼看了看弘晴的脸色,却又哪能有所发现,心中自不免患得患失了起来,不过么,却是不敢有甚失礼之处,紧赶着恭谦地谢了恩,将起来,垂手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的乖巧mó yàng 。 “彦石(李双春的字),尔跟着本王也有六个年头了罢?” 弘晴面色平静地看着李双春,并未赐座,也不曾交待公务,而是派拉家常之状地发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下官到工部已是八个年头了,得以在王爷手下效力至今应是六年零三个月。” 李双春乃是机灵人,只听弘晴这般问法,心中立马便是动,隐隐然已是猜到了些根底,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谨万分地应答了番。 “嗯,本王若是没记错,尔应是汉军正红旗出身罢?” 弘晴点了点头,依旧是拉家常的做派,和煦地又接着往下问道。 “确是如此。” 听得弘晴提到出身,李双春的眼神里立马掠过了丝jī dòng ,心中原本就有的想头立马便笃定了几分,但却不敢莽撞行事,也就只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嗯,是旗人便好,本王开府建牙已是时,门下却尚缺些人手,头疼啊。” 论及观言察色的能力,弘晴绝对在当今顶尖的高手之列,哪怕李双春掩饰得再好,其那丝的神情变幻却也难逃弘晴之法眼,心下里自不免颇为的嘉许李双春的洞察之能,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而是笑hē hē 地便道出了句暗示之语。 “奴才愿为王爷效命终生,至死不渝!” 李双春可是个灵醒人,到了此际,哪有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理儿,紧赶着便头跪倒在地,恭谨万分地表了忠心。 “嗯,彦石这话,本王信得过,而今,本王有事要尔去办,若得有成,将来必定可期,尔可愿为否?” 弘晴考察李双春早非日,这么些年下来,对其之才干与品性都已是极为的了解了,也早就有意将其shōu rù 门下,只是以前格于形势,不好大张旗鼓地扩张门下势力,直不得便罢了,今儿个借着粮道事,将此人shōu rù 帐下,属顺理成章之举,无论何人都难挑出毛病来,这会儿见李双春如此机灵,心下里自是满意了几分。 “主子只管吩咐,奴才便是豁出命不要,也要为主子办成。” 值此紧要关头,李双春自不会有丝毫的含糊,慷慨激昂地便表了态。 “嗯,那好,本王此处有份文牒,尔且先行看了再议。” 李双春既已表了态,弘晴没再啰唣,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文牒,往文案上随手丢,神情肃然地吩咐了句道。 “喳!” 李双春恭谨地应了声,而后方才紧赶着抢上前去,伸出双手,恭谨万分地将文牒捧了起来,只看,脸上立马便布满了红晕,心情激荡之余,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尔此番前去任事……” 弘晴对李双春的biǎo xiàn 相当之满意,不过么,倒也没dǎ suàn fèi huà ,张口便欲直接交待紧要事宜,然则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见李敏行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立马便住了嘴,眉头扬,略有些不悦地望了过去。 “启禀王爷,明铛姑娘来了,说是有紧要事情要禀。” 这见弘晴扫过来的眼神颇为的不善,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疾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便禀报了句道。 “哦?请!” 明铛乃是清涟的贴身丫头,弘晴近年来,与清涟时常相约,这小丫头大会跟着去,彼此间也算是熟稔得很,此际听其居然跑来了工部衙门,弘晴的心头登时便是突,股子不妙的预感当即便涌上了心来,眉头只皱,已是扬手吩咐了声。 “喳!” 弘晴既已有了吩咐,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不旋踵已是陪着名满脸焦急之色的小丫头从屏风后头又转了出来。 “王爷,不好了,我家老公爷今早已将不起,说是要见王爷面,小姐脱不开身,奴婢只好紧着来找王爷了,王爷您看这……” 见到弘晴的面,小丫头顾不得甚礼数不礼数的,疾步便冲到了近前,语气急促无比地便嚷嚷了起来。 阿灵阿要不行了? 听明铛如此说法,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倒不是关切阿灵阿的死活,而是突然想到了事——阿灵阿这么死,清涟就必须守孝三年,两人间的婚事势必也得再往后拖上三年,尽管时间不算长,可终归是件麻烦事儿,天晓得三年后这朝局会不会又起了甚大风波来着。 “明铛莫急,本王会便去好了。” 尽管不明白阿灵阿临终前要见自己的用心何在,弘晴却也没太的犹豫,口便应承下来,没旁的,尽管与阿灵阿之间的关系实在有够差的,可其毕竟是清涟的祖父,人之将死,送其程也是该当之事。 “那就好,王爷,您可得快点才好。” 听得弘晴如此说法,明铛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不过么,还是不太放心地出言催了弘晴句道。 “嗯,彦石,本王就不跟你说了,今儿个尔且做好交接zhǔn bèi ,唔,就让宋诚武接尔之差使好了,回头且到本王府上行好了。” 弘晴没再去理会小丫头的催促,而是面色凝重地先行交待了公务。 “喳!” 李双春今儿个可谓是双喜临门,不单拜入了弘晴门下,得了晋升,精气神自是大好,只是见得弘晴有事,自不敢有甚喜悦之biǎo xiàn ,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声,便即就此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张罗交接事宜不提。 “备轿,去乌衣巷!” 李双春去后,弘晴也没再迁延,霍然便起了身,面色凝重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此令下,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不会,仪驾已备妥,弘晴乘着八抬大轿,摆开全副郡王仪仗,由数百侍卫簇拥着,浩浩荡荡地便乌衣巷而去了…… “下官大内二等侍卫、刑部侍郎阿尔松阿叩见王爷。” “下官大内三等侍卫普涛叩见王爷。” …… 弘晴乃是管部郡王的身份,地位之高,自不是阿府这么个世袭等公可相比拟的,他的大驾离阿府还有段不短的距离时,早有人前去通禀了弘晴的驾临,阿府诸般人等自不敢稍有怠慢,早早便尽皆候在了府门外,待得弘晴哈腰从大轿子里行将下来,阿灵阿的四个儿子由长子阿尔松阿打头,齐齐跪倒在地,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都免了罢。” 弘晴与清涟相恋虽已近年了,可跟阿府诸般人等却谈不上有熟,哪怕是清涟之父普涛,也不过jiù shì 几面之缘罢了,倒是跟阿尔松阿zhè gè 八爷的心腹有过些小摩擦,对阿府人等当真就谈不上有甚亲近之感,叫起的声音么,自也就不带少的感**彩。 第627章 阿府惊变(一) 欲望文 第628章 阿府惊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8章 阿府惊变(二) “王爷,您里面请!” 恰如弘晴对阿府诸般人等殊无太的好感般,阿尔松阿对弘晴同样是好感缺缺,只是碍于阿灵阿的严令,不得不出头迎接弘晴的大驾罢了,心下里其实不爽得很,没旁的,阿灵阿乃是遏必隆第五子,其妹乃是已逝的温僖贵妃,正是十阿哥之母,阿家门说起来jiù shì 八爷的天然盟友,这向也是始终紧跟八爷的步调,而今,阿灵阿临终在即,没去请十爷,也没去请八爷,倒是将弘晴zhè gè 政敌给请了来,阿尔松阿自是不解得很,同时也不爽得很,自也就不愿跟弘晴寒暄,这谢恩方毕,也没甚的言语,将身侧,不苟言笑地便道了声请。 “嗯,阿大人,请!” 以弘晴之精明,自是能感觉到阿尔松阿的漠然,不过么,却并未放在心上,也懒得跟其计较,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领着李敏行等干心腹侍卫便径直行进了阿府,由阿尔松阿等人陪着路穿堂过巷,不会已是到了主院的主房外。 “王爷请稍候,容下官去通禀声。” 阿尔松阿并未直接将弘晴迎进阿灵阿所在的主房,而是闪身,挡在了路上,朝着弘晴拱手,语调漠然地请示了句道。 “阿大人且自便好了。” 左右来都来了,也不差等上会儿,弘晴自是不会有甚异议,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语调淡然地便准了阿尔松阿之所请。 “谢王爷宽仁,您请稍候。” 这听弘晴已允,阿尔松阿也没再迁延,恭谨地谢了声,便即匆匆地行进了主房之中。 嗯,怎地没瞅见清涟? 阿尔松阿这进门便是半晌不见出来,弘晴无聊之下,目光自是不免四下逡巡了起来,这赫然发现阿灵阿的家眷都在这院子中,独独缺了清涟人,心中不由地便是动,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胡乱发问,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将yí huò 压到了心底里。 “王爷,家父有请。” 好yī zhèn 的等待之后,阿尔松阿终于从主房里行了出来,面色青黑地行到了弘晴的面前,摆手,道了声请。 “嗯。” 弘晴并未言,仅仅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抬脚便行上了主房门前的台阶,不紧不慢地转过了屏风,入眼便见远端的木榻上,阿灵阿身盖着锦被,斜斜地靠在锦墩子上,脸上满是诡异的红晕,显然已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关头,而清涟正面带凄容地陪侍在侧,双目通红,泪水止不住地顺着白玉般的脸颊往下流淌着。 “阿大人,您且躺好,小王看您来了。” 阿灵阿侧着头,自是第时间便瞅见了弘晴的到来,这便挣扎着要起身,弘晴见状,赶忙身形闪,人已如鬼魅般地到了榻前,伸手,扶住了阿灵阿的肩头,温言地开解了句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hē hē ,王爷可还恨着下官么?” 这见弘晴如此温言相向,阿灵阿的老脸顿时绽放出了笑容,伸手轻轻地拍弘晴的胳膊,笑着问出了个蹊跷的问题来。 “阿大人说笑了,您能成全小王与清涟,小王已是感激不尽了的。” 听阿灵阿这般问法,弘晴不免为之愣,不过么,却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满脸诚恳状地作出了回应,还别说,这jiù shì 真心话,倘若阿灵阿当初在养心殿里坚持要将清涟许配给弘历的话,弘晴真不知自个儿到底会作出疯狂的事情来,好在这切都不曾发生,哪怕阿灵阿是迫于庄亲王的压力才会如此选择,可这却无碍于弘晴的感激之心。 “嗯,这话下官信,王爷乃代豪杰,文武双全,胸中之韬略当不在今上之下,将来若有日,定可为社稷之共主,必是千古之明君,可惜下官是看不到了,也好在是看不到了,若不然,依着下官往日之行事,嘿,下场只怕未必见好罢。” 阿灵阿虽是垂死之身,可值此回光返照之际,精神却是大好,口齿伶俐地狠夸了弘晴通,末了么,却又自怜自哀了把。 “阿大人过誉了,皇玛法乃千古帝也,小王不过微末之光,岂敢与皓月相提并论,您且安心休养,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灵阿自言下场未必好,还真jiù shì 句大实话,就其与八爷走得如此之近乎,别说三爷登基之后不会轻饶了其,就算三爷肯甘休,诚亲王府系为了打压八爷方,也断然不会让阿灵阿有好日子过,哪怕弘晴娶了清涟,在这等大事上,也断然不会去帮阿灵阿说甚好话的,当然了,道理归道理,此际却是不好对临死之人说了去的,弘晴也就只能是装着没听到阿灵阿最后那句自怜自哀的话语,味地谦逊了番。 “呵,下官是好不起来了,这阿府也好不起来了,下官也不敢求王爷偏帮照应,将来该如何便如何好了,唉,下官其实也是没得选择啊,十爷算起来是下官的外甥,就算下官不帮衬着其,将来有那么日,照样得吃挂落,就算从头再来,下官也还是只能这般行了去,这或许便是命罢。” 阿灵阿混了辈子的官场,又有甚事是不曾经历过的,尽管弘晴不答话,他也能猜知弘晴心中的真实想法,脸上的红晕顿时便浓了几分,红得已然发了紫,显见离最后的时辰也已是不远了,然则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絮絮叨叨地自嘲了番。 “阿大人且放宽心好了,有小王在,当不致令阿府都没了下场,保住脉应是办得到的。” 尽管明知阿灵阿的后代下场断然不会好,真要伸手去保,准要惹上身的骚,可当着清涟的面,弘晴却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谨慎地给出了个承诺。 “好,好,好,王爷乃信人也,有您这么句话,下官便是死也死得安心了,清涟,来,帮着玛法给王爷磕几个头,好生谢过王爷之宽仁。” 阿灵阿拖着不肯死,为的便是能从弘晴处得到个承诺,之所以将清涟叫到身边,为的正是这么个目的,没旁的,阿灵阿早已看出三爷继位已是势不可挡,无论八爷还是四爷,都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罢了,奈何他钮祜禄氏族沉沦已深,早已没了改换门庭的机会,再者,阿尔松阿zhè gè 长子死活要跟着八爷,阿灵阿劝都劝不动,万般;之下,还真就只剩下从弘晴身上打主意这么条路好走了,而今,弘晴既是已有了承诺,阿灵阿最后的心愿也算是了了去,jī dòng 之余,老泪纵横不已,紧赶着连声叫好不迭。 “小女子叩谢王爷隆恩。” 清涟尽管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可这听自家祖父召唤,动作却是并不慢,头便已跪倒在榻前,朝着弘晴便磕起了头来。 “涟儿,你这是作甚,来,快起来。” 这见清涟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苦楚,弘晴当即便心疼得不行,顾不得去理会阿灵阿,赶忙俯下身子,把将清涟拥进了怀中。 “呜呜呜……” 清涟这几日都不曾休息好,既担心着自家祖父的生命,又担心着爱郎会jù jué 伸出援手,身心早已是疲得很了,这被弘晴抱进了怀中,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jī dòng 情形,顿时便大哭了起来,泪如泉涌,顷刻间便将弘晴的前襟都打湿了大片。 “嗯……” 明知道阿灵阿这是临死摆了自己道,耍的不过是个小手腕而已,奈何弘晴还真就不能jù jué ,值此佳人在怀的当口上,除了长出口大气之外,弘晴也实不知该说啥ān wèi 之言才是了的。 “王爷,您公务忙,下官实不敢让您耽搁,清涟,为玛法送送王爷。” 阿灵阿心愿既已得偿,自是不敢再有甚旁的算计,这见弘晴半晌无语,也没敢再啰唣,而是强打着精神地笑了笑,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阿大人且好生休养,小王还有些公务要办,就先告辞了。” 弘晴与阿灵阿本来就无甚交情可言,之所以会答应其之要求,完全是看着清涟的面子上,而今,能作出的承诺都已是给出了,弘晴自也不想再逗留,这便点了点头,轻拍了下清涟的后背,就此转身便要向外行了去。 “王爷,您与清涟的婚事就不必拖了,早些办了便好。” 弘晴方才走到了屏风前,后头突然又响起了阿灵阿中气不足的声音,就这么简单的句话,却险些令弘晴脚下打颤。 啥fèi huà 不是?您个老小子死,三年守孝乃是定制,婚事?扯淡罢! 听得阿灵阿这般话语,弘晴心中当真苦涩得够呛,股子怒气顿时便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没旁的,若不是阿灵阿直gù yì 刁难着,这桩婚事早就该办了的,而今么,这厮都死到临头了,还说这么些没甚营养的fèi huà ,这不是瞎扯淡还是啥来着,只是念及阿灵阿将死,弘晴也实是不好跟其般见识,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摇了摇头,言不发地便就此转出了屏风…… 第628章 阿府惊变(二) 欲望文 第629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29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一) 阿灵阿到底是灯枯油尽之人,尽管回观返照之下,精神头似乎不错,还能有心思小坑弘晴把,不过么,回光返照终归只是回光返照,并不能持久,还没到午时呢,就已是命呜呼了去,临死前留下了道颇为怪异的遗命,将其次子普涛家大小尽皆赶出家门,理由是忤逆,不许其守孝,断绝父子关系。 此消息经传开,京师上层顿时片哗然,有心人自是不免联想到阿灵阿临死前弘晴出现在其府中的那幕,于是乎,各种本的谣言顿时便大起了,说啥的都有,大体上指责弘晴的居,不外乎甚乘人之危之类的罪名,尽管无人敢公然乱议,可风声却还是传到了弘晴的耳中,当真令其实在是有些个苦笑不得的,没旁的,只因弘晴已是猜到了根底,这切的切都是阿灵阿这只老狐狸自导自演地玩出来的把戏罢了。 能混官场的,就没个简单的货色,别说阿灵阿这等老江湖了,这死都死了,还整出这么场苦肉计来,也真算是了得了的,啥赶出家门的,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至于后头那些乱传的谣言么,十有**也是阿灵阿临死前的安排,目的么,说穿了也很简单,是将普涛家子全都托付给了弘晴,二来么,也是向八爷那头有个交待,如此来,不管八爷与三爷到底是哪方胜出,阿家都不致于有覆巢之祸,至少能保住其中支,这等用心倒也算是良苦了的,弘晴可以理解,但却并不意味着能谅解阿灵阿这般投机之作法,令弘晴恼火的是阿灵阿拿自个儿来当旗子摇,只是恼火归恼火,弘晴却也没辙,此无他,有清涟夹在中间,尽管十二万分的不愿,弘晴还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亲自出面打理了普涛家子的安顿,又是赐宅院,又是安排人手前去帮衬,心里头当真不爽得紧。 当然了,不爽的同时,心底里也响起了警钟——要想在官场上走得稳,就断不能轻视旁人,若不然,还真有阴沟里翻船之可能,而这,或许便算是有所得罢,这等情形下,弘晴也就只能是这般ān wèi 自己了,不然还能咋地?莫非还真跟个已死之人去较劲不成? 阿灵阿好歹也算是皇亲又是世袭等公,其身后的哀荣倒是不差,八、九、十、十四四位阿哥联名上了本章,为阿灵阿请谥号,帝允之,赐谥号武正,由其子阿尔松阿世袭等公,晋刑部尚书,大学士温达不再兼任刑部尚书职。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九月底,阿灵阿死后的纷扰就有若滚滚大江里的朵小浪花,很快便没了声息,除了家人之外,再无人去加关注,朝臣们的注意力大被前方传回来的战报所吸引,没旁的,原本进展顺利的战局似乎起了变化,自打额伦特所部大军过了喀喇乌苏河之后,便遭到了策王敦布所部的顽强阻击,战事激烈无比,清军辎重粮秣的转运出现了大麻烦,此无他,大军已是深入了藏边,离后方实在是太远了些,中间又少有兵,后方粮秣虽是堆积如山,可要想向前线转运却是极难,战局渐趋不利,九月中旬还有军报络绎传来,到九月底,却已是几无消息,无人知晓前方战局到底出了甚事,京师上下自不免私议连连,但却无人敢在老爷子当面提起此事的。 “禀王爷,西北急信!” 十月已过了半,天愈发冷了起来,却又没到用火盆子的时辰,办公室里自不免有些寒得慌,纵使弘晴身子骨强健,坐久了,也不免冻得个够呛,待得批完了最后的本文件,手都已是冻得发麻不已了,这才刚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就见李敏行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便行到了文案前,躬身,面色凝重地禀报了句道。 “哦?” 听西边有急信来,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凛,顾不得问,只轻吭了声,紧赶着便接过了李敏行递将上来的小铜管,熟稔地扭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取出了卷写满了字的密信,摊将看来,只看,面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没旁的,只因悲剧终于还是发生了——额伦特所部在狼山战败,全军覆没,只有寥寥百余人逃回到了西宁,余者尽皆战死,额伦特与色楞两位正副帅也尽皆死于乱军之中,青海王台吉已发出八百里加急,最迟后日早便可抵京! 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五万将士啊,就这么没了! 尽管早就预料到前方必败,可弘晴其实还是存了些侥幸心理,希望前方不会败得太过凄惨,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显然是残酷的,悲惨的历史照旧重演了番,望着眼前的战报,弘晴的心当真疼得厉害,脸色自也就难看到了极点。 不甘,十二万分的不甘!为了能避免这等惨痛的历史,弘晴已是付出了许,可惜很事不是他所能做得了主的,面对着这等结局,弘晴实在是;得紧,握着密信的手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指关节也因用力过巨而泛了白。 “王爷,您……” 身为弘晴的贴身近卫,李敏行自是清楚西北战局可能会出大变故,不过么,具体战果他却是猜不出来的,此际见弘晴神情不对,顿时便吓了大跳,赶忙出言打岔了句道。 “本王没事,下去罢,传本王之令,西北来信事不得对外透露,违令者,杀无赦!” 能抢先得知西北战事之结果固然是好事,可若是被外人知晓了,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了,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回过神来,眼神瞬间便锐利了起来,语调阴森地便下了死命令。 “喳!” 尽管对战报有着不小的好奇心,可听弘晴这般下令,李敏行又哪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唉,但愿老爷子能撑得住罢!” 李敏行去后,弘晴并未起身,就这么默默地呆坐了良久,而后方才起了身,拖着脚,踱到了窗前,伸手,将半掩着的窗子推开,神情凝重地遥望着大内的方向,长叹了口气,语调低沉地发出了声呢喃…… 秋天的夜来得早,这才刚酉时四刻,日头已是西沉,晚霞连片,生生将半天天空染得血红,刚从大内里随侍了老爷子番的三爷与四爷肩并着肩地从**里行了出来,彼此间有说有笑,怎么看都像是对和睦已极的亲xiōng dì ,正自挥手道别间,却见兵部侍郎刘谦满头大汗地急冲而来,险些便头撞上了四爷。 “刘大人,您这是作甚?” 四爷素来讲究礼仪,这见刘谦慌张不已,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眉头皱,已是语气不善地问责道。 “哟,下官见过二位王爷,下官有急报在此,须得即刻面圣,还请二位王爷海涵则个。” 被四爷这么喝问,心不在焉的刘谦这才发现面前杵着三爷与四爷两尊大神,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乱地住了脚,胡乱地行了个礼之后,便dǎ suàn 绕行而去了的。 “甚的急报?说清楚点。” 听急报二字,三爷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不过么,却并未出言追问,倒是四爷脸沉,已是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句道。 “这……” 刘谦显然是不想说,迟疑地愣了下,却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嗯?” 这见刘谦如此作态,四爷心中不由地便是动,脸色立马便黑沉了几分,冷哼之声里的寒意自也就浓得惊人。 “啊,这……,唉,不瞒二位王爷,西宁来了急报,额伦特败了,五万兵马全军覆没,此大事也,下官须得赶紧禀明陛下。” 眼瞅着四爷如此追问不休,而三爷望过来的目光里也有着不善之意味在,刘谦可就吃不住劲了,没奈何,只好低声地将西北急报的内容简单地道了出来。 “竟有此事?这如何可能!” 四爷对西北的战事也已是有着不详的预计,倒不是四爷能掐会算,而是从弘晴当初谋取两粮道的事儿中闻出了不对味来,只是他并不精通军事,压根儿就没料到这败居然会是如此之惨烈,顿时便被吓了大跳。 “此要务也,断不可迁延,刘侍郎赶紧去递了牌子,有甚事回头再议,快去!” 听得前方惨败若此,三爷同样是被惊得个冷汗淋漓,当然了,三爷惊的不是此败之惨,而是惊讶于弘晴早先作出的判断,然则惊归惊,三爷却并不糊涂,也没管四爷是怎生想的,脸板,已是沉声喝令了嗓子。 “啊,是,下官遵命!” 有了三爷这么句话,刘谦可就顾不得四爷的喝问了,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宫门方向疾走了去。 “三哥,此事重大,你我要不同去面圣可好?” 这见刘谦没理会自己的喝问就走了人,四爷的眼神立马便是厉,不过么,倒是没发作出来,而是面色肃然地朝着三爷拱手,语调低沉地发出了邀请。 “唔,也罢,就道去好了。” 三爷心急着赶回府中商榷此事,实不愿再往宫里去,奈何四爷都已是开了口,三爷自不好当场jù jué ,略沉吟之下,也只好勉强地应承了下来,与四爷道又到宫门处递了请见牌子…… 第629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一) 欲望文 第630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0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二) “启禀陛下,诚亲王、雍亲王、兵部侍郎刘谦在宫门外请见。” 乾清宫的正殿中,御宴已然摆开,刚换了身便装的老爷子端坐在龙椅上,手持着银筷子,正zhǔn bèi 好生用膳番,只是第筷都尚未开动呢,就见秦无庸急匆匆地从殿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御前,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 近来朝局平稳,无甚大事发生,老爷子自是乐得偷闲,今儿个午后闲来无事,便将三爷、四爷并唤来陪侍,吟诗作对了番,直到先前方才将二位阿哥打发了开去,这听两位儿子又要觐见,自不免为之愣。 “启禀陛下,刘侍郎说是有西北急报到了,三爷与四爷于路遇到了刘侍郎,这才会并前来求见。” 这见老爷子面露yí huò 之色,秦无庸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出言解释了番。 “嗯,那就宣好了。” 听是这么回事,老爷子也没放在心上,无可无不可地挥了下手,语调淡然地便准了奏。 “喳!” 老爷子既是这么说了,秦无庸自不敢再迁延,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大殿,不会,便已是又陪着三爷等人从殿外行了进来。 “儿臣(微臣)叩见皇阿玛(陛下)!” 行人等上了殿,入眼便见老爷子正用着膳,自不敢失了礼数,尽皆疾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何事,说罢。” 老爷子其实极不喜用膳时被人打搅,这会儿虽是准了诸人的请见,却并未给诸人甚好声色,连叫起都不曾,便已是语调微冷地发问了句道。 “微臣启奏陛下,西宁紧急军报已至,请陛下过目。” 老爷子这么问,三爷、四爷都不敢胡乱作答,尽皆闭紧了嘴,刘谦见状,也就只能是;地当了回出头鸟。 “递上来。” 老爷子原本对紧急军报事并不甚在意,在其想来,有五万大军出征,再如何紧急,也不致于紧急到危急之地步,也正是出自此等自信,他先前才会biǎo xiàn 得极为的随意,可此际听刘谦语气明显不对,老爷子当即便起了疑心,这便将手中的银筷子往龙案上搁,抬手招,已是眉头微皱地下了令。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迁延,恭谨地应了诺,疾步走下了前墀,伸手接过了刘谦高举着的折子,又路小跑地抢到了御前,将急报递交到了老爷子的手中。 “什么,怎会如此,额伦特误国!朕,朕……” 老爷子随手翻开折子,只扫了眼,脸色瞬间便是白,霍然了起来,怒气勃发地猛拍了下龙案,气急地骂了嗓子,而后yī zhèn 晕眩袭来,老爷子的身子摇了摇,竟就此向龙案栽了去。 “陛下,陛下!” 这见老爷子要栽倒,秦无庸顿时便慌了,赶忙抢上前去,伸出双手抱住了老爷子的身子,焦急无比地便连声呼唤了起来。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老爷子这等状况出,殿中顿时便是片大乱,倒是三爷见及得快,忙不迭地便跳了起来,高声便嘶吼了嗓子,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轰然应了诺,急冲出了大殿,飞快地向太医院跑了去…… “主子,墨雨来了,说是老王爷请您赶紧去内院书房趟。” 戌时三刻,夜已微深,然则弘晴却并未回房歇息,而是心神不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正自焦躁无已间,却见书童观雨探头探脑地从屏风后头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 听三爷此际相招,弘晴的心头立马便是动,已然猜到了些根底,不过么,却并未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抬脚便行出了书房,由下人们打着灯笼陪侍着,穿过边门,路向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赶了去,方才转过书房门口处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面色凝重无比地端坐在上首,正与陈、李两大谋士低声交谈着,说的赫然正是前线兵败事,脚步不由地便是顿。 “孩儿叩见父王。” 听得脚步声起,三爷的视线立马便向门口处扫了过去,见及此,弘晴自是不敢失了礼数,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罢。” 三爷心事显然很重,哪怕是弘晴的到来,也不能令其有半点的笑容,叫起的声音自也就显得颇为的焦躁。 “谢父王赐座。” 虽是清楚三爷在忧虑些甚,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dǎ suàn 急着言事,也就只是规规矩矩地谢了声,缓步行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还真叫晴儿给料准了,西北兵败,全军覆没,额伦特与色楞尽皆战死沙场,五万将士血染疆场,皇阿玛闻报,气急攻心,已是病倒了,而今形势危急,或该有所zhǔn bèi 才是,不知晴儿可有甚良策否?” 三爷似乎忧心如焚,待弘晴落了座,也没甚客套之言,直截了当地便将消息说了出来,语调虽是低沉,可眼神里却是隐约有着些精芒在闪烁着,很显然,三爷的心底里已是有了些野望。 “竟会败得如此之惨?这……” 前线兵败之事弘晴是早就知晓了的,所得的消息其实远比三爷所知要详尽得,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暴露此事,而是作出了副惊诧莫名状地瞪圆了眼,满脸讶异地便惊呼了起来。 “唉,刚到的急报,阿玛与老四同得知的,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 三爷原本对弘晴是有些个猜忌的,可这见弘晴满脸的惊讶之色不像有假,心下里也就释然了开去,这便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将与四爷道面圣之情形详细地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五万大军朝尽丧,皇玛法自不免心头苦痛,起大军再去征讨想来已是必不可免了的。” 三爷虽是只言事实,可其神色之细微变幻却是瞒不过弘晴的观察,自不会不清楚三爷心中的小算计何在,左右不过是两点罢了,其么,自是牵挂着老爷子的病体,隐约期盼着老爷子就此不起,他也好顺势登基上位,其二么,倘若老爷子能撑过这关,那三爷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谋取出征之帅印了,这么两个想头在弘晴看来,都不过是妄想罢了,然则身为人子,弘晴却是不好明说三爷的不是,也就只能是派就事论事状地暗示了句道。 “嗯,以皇阿玛之性子,再次出兵平叛乃是必然之举也,晴儿可敢为之否?” 三爷这会儿早钻牛角尖里去了,又哪能听得出弘晴话里的暗示之所在,急吼吼地便表露出了谋夺兵权之野望,当然了,这也怨不得三爷心切,老爷子毕竟是有年岁的人了,这都已是过了六十大寿,在被此番重挫打击,天晓得还能支撑上久,若是不将兵权掌控在手,三爷的心又哪能踏实得下来,纵使弘晴两月余前已是暗示了老十四才是挂帅的最hé shì 人选,三爷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兵权之争夺,他自己当然不成,这便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弘晴的身上。 “回父王的话,孩儿自无不敢为者!” 弘晴能理解三爷的真实忧虑之所在,尽管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么,回答起三爷的问话来,却是干脆利落得很,派随时可参与夺帅位之争的样子,只是在回答的同时,却是没忘了先朝李敏铨比了个极其隐晦的暗号。 “王爷,此事万不可如此行了去,小王爷虽是武略过人,却万不可参与夺帅之争,若不然,必遭圣忌矣,于我诚亲王府实有大不利焉!” 李敏铨两日前便已从弘晴处得了明示,自是清楚该说些甚话,这见弘晴暗号已现,又哪敢有甚耽搁的,不待三爷有所表示,便已是语气急迫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嗯?子诚此言何意?晴儿既通武略,又有带兵东征之功在身,论爵论能,皆该是帅位之不二人选,有何不可之说。” 听李敏铨这般说法,三爷可就不乐意了,眉头皱,语气颇为不善地便反驳了番。 “王爷明鉴,若是小王爷挂帅出征,胜或是能胜,却难保有小人作祟其中,若是王爷上本,陛下必不会准了此议,反倒会起猜忌之心,实不美也,切不可行哉。” 这见三爷有发飙之迹象,李敏铨自不免有些心中发慌,可又不好明说三爷的不是,也就只能是诚恳万分地含糊了番,不单没能释了三爷的疑心,反倒令三爷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皱紧了几分。 “王爷若是要自暴自弃,那就只管上本去好了。” 眼瞅着李敏铨有些个顶不住三爷的胡搅蛮缠,陈老夫子可就看不下去了,寒着声便从旁插了句,顿时便令三爷的老脸涨得个通红不已…… 第630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二) 欲望文 第631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1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三) “夫子何出此言?” 尽管被陈老夫子之言噎得个脸红耳赤不已,可三爷还是不想放弃谋夺兵权的想头,没旁的,“枪杆子里出政权”乃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哪怕三爷不曾听闻过此语,可道理却是懂得的,值此老爷子垂垂老矣之际,谁能握有兵权,谁便能在夺嫡路上握有先机,试问三爷又怎肯在此事上轻易退让的,再者,三爷自忖也有着谋夺兵权的本钱在,不说老爷子的宠信,就论弘晴在新军中的威望以及实力,夺帅的可能性都不算小,正因为此,哪怕被陈老夫子训斥得尴尬万分,可三爷还是不肯松口,眉头皱,有些个不悦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好生想想额伦特为何会惨败若此,是其不善战,还是将士们不用命?怕皆不然罢,以额伦特此等老将之能,怎会不知粮道之重要性,又怎会不懂轻兵急进乃兵家之大忌,可到了头来,却还是不得不如此行了去,个中缘由何在?王爷且去将兵部诸公函过上番便可知根底了,嘿,左道严令进击,右道不可稍纵贼军,额伦特纵使不愿,又岂敢违令不遵的,大军急进乃必然之事耳,此战岂有不败之理?” 这见三爷如此固执,陈老夫子的眉头当即便竖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再有甚训斥之言,而是耐心地解说了番,点明了额伦特此败的根由之所在。 “这……” 三爷并非愚笨之人,自是能听得懂陈老夫子所言之道理,虽还是不想放弃兵权的争夺,可心下里却是不免犯了踌躇,此无他,谋夺兵权是为了保证能顺利上位,倘若夺得了兵权,却换来场大败,那后果可就相当之不堪了,闹不好原本板上钉钉的继位人之位份都得因此丢了去,而这,显然不是三爷所能承受之重。 “王爷再好生想想,这天下的粮道控制于何人之手,无论是王爷您还是小王爷领军出征,旦后头粮秣辎重无法跟上,后果当会如何?” 眼瞅着三爷虽已是有了动摇,却兀自不肯松口,陈老夫子;地摇了摇头,派怒其不争之状地又提点了番。 “嗯,若如此,此事当何如之?” 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三爷又不笨,自是能明了个中之关窍,也就没再固持己见,而是就此转开了话题。 “当今之世唯有十四爷可担此责,陛下心中拟定之人选也必属十四爷无疑,倘若陛下有问,王爷当做如是答,切不可有迟疑之心。” 三爷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明确无比的dá àn 。 “这……,老十四不曾领过军,似不如老十三罢?” 三爷虽是息了争夺帅位之心,可听要其举荐老十四zhè gè 死敌,却是老大的不乐意,没旁的,此番出征必然是举国之力而为之,动辄便是数十万大军,真交到老十四手中,那岂不是为老八增添了大臂助,三爷哪能安心得了,这便迟疑着另提了个人选出来。 “十三爷领军能力固无可挑剔,可若是他去,也是必败之局,道理与小王爷领军出征无二,不单兵、户二部会出幺蛾子,便是下头调集而来的诸将也未见得会听其指挥,难有胜算可言,至少是难以速胜,陛下必不会准的,王爷若是tí yì 如此,定遭圣忌!” 事关重大,陈老夫子biǎo xiàn 出了难得的耐心,细细地为三爷好生剖析了番。 “嗯,晴儿怎么看此事?” 道理是听懂了,可三爷却还是有着些许的不甘心,只是见两大谋士都致反对,也不好再固持己见,这便将问题抛给了默默端坐在旁的弘晴,显然是指望着弘晴能想出个变通的法子来。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孩儿别无异议。” 要说不甘心,其实弘晴比三爷不甘心,没旁的,尽管已是有了应对之道,可那毕竟是数十万大军啊,被老十四这么个野心勃勃之辈控制在手,天晓得这厮到时候会不会做出甚疯狂的举动来,哪怕前世那时空的老十四最终没能掀起甚大浪,可今世的时局却与前世有了极大的不同,弘晴又怎敢保证准能将老十四死死压制住,纵使已然安排下了粮道上的两枚钉子,却也难有万全可言,只是形势所然,弘晴虽不甘,也只能是作如此;之选择罢了。 “唔,那就姑且如此好了。” 这听弘晴也是这般说法,三爷纵使再不甘,也只能是认了的,沉吟了片刻之后,有些个;地下了决断。 “王爷,属下以为保举十四爷固是该当,可应有的防范却是少不得,光是西北粮道与川西粮道尚不足为凭,王爷何不在举荐十四爷之际,上本举荐耿三飙为四川提督,若如此,或可保得大事无虞也。” 三爷话音刚落,李敏铨已是紧赶着又出言建议了句道。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 三爷虽是不甚通军务,可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尽管李敏铨并未明说此举的妙处何在,然则三爷却是能体悟到其中的妙处,冷峻的脸色立马便缓和了下来,击掌,笑着便允了下来。 “父王英明!” 这见三爷总算是有了决断,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赶忙出言称颂了把,至于心中的真实想法是甚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的…… “……,情形便是如此,先生可有何良策否?”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这头在议着事,却说四爷从宫中出来,便即匆匆赶回了自家府上,将邬思道请了来,絮絮叨叨地将今儿个在宫中所遇到的诸般事宜尽皆详述了番,末了,神情凝重无比地求教了句道。 “王爷有何dǎ suàn ?” 邬思道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嗯……,经此败,社稷元气已伤,若不早图反击,恐贼子猖獗日盛,故,窃以为皇阿玛必会举国出征,以挽回民心士气,如此来,挂帅者谁便成了眼下朝局之焦点所在,前番曾有议过,当属老十四与老十三为佳,二者间必有争,相较之下,小王以为老十三或可靠些才是。” 自打月余前弘晴设计谋取两粮道职位时起,四爷便已是猜到了其之动机所在,是时,虽是爽快地将两粮道交易了出去,可心底里却始终在琢磨着兵败之后的应对之道,已是有了些想头,此际听得邬思道发问,四爷也没隐瞒,这便沉吟着将所思之策道了出来。 “呵,王爷此言怕是口不由心罢,十三爷固然有领军之大才,十四爷却也同样不差,所缺者,不外履历也,若是往日,或许十三爷能有些胜算,可今时今日么,帅位却非十四爷莫属,陛下心中之人选也是如此,王爷若是dǎ suàn 推十三爷出来,那可就要大失圣心了,且,十三爷也未必会领王爷的情,既如此,何苦枉做小人哉?” 四爷话音刚落,邬思道已是冷笑了起来,不甚客气地便将四爷的话驳斥了huí qù 。 “这……” 被邬思道这么不留情面地驳斥了番,饶是四爷城府深,也不禁有些老脸微红,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王爷放心好了,十四爷此番虽能得挂帅出征,却断然掀起甚大浪来,不止是三爷这头必有防范手段,八爷那头也不会掉以轻心,嘿,以十四爷之野心勃勃,此去,必会设法收拢军心,他这么整,八爷那头可就坐不住了,不设法给十四爷下套才是怪事了的,真到那时,二者间必起龃龉无疑,王爷的机会也就该到了,然,有事必得做在前头,那便是四川提督之职必须拿到手中,唯有如此,四爷才有与十四爷联手之底气,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三爷那头准也在瞄着此处,四爷须得早做zhǔn bèi 方好。” 邬思道并未理会四爷的尴尬,阴冷地笑,已是滔滔不绝地将形势分析了番,末了是指出了最核心的关键之所在。 “四川提督?嗯,当得如是,年羹尧那厮也该派上用场了,只是要谋此职,却恐非易事,不知先生有何教我者?” 四爷乃是灵醒之辈,自是听便明了了邬思道所言之道道,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往下追问了起来。 “无他,王爷只管直接上保本即可,想来陛下处应会有所决断的。” 邬思道自信地笑了笑,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建议。 “这……” 四爷显然没啥信心,此无他,除了户部之外,他在其余诸般朝务上压根儿就没大的发言权,至于吏部么,是半点门路皆无,保本倒是好上,就怕被直接打了回票,到那时,面子里子岂不都得丢个精光了去,自由不得四爷不为之踌躇不已的。 “王爷不必担心,圣上乃明主也,于制衡之道素有心得,今西北粮道与川西粮道皆已给了三爷,那四川提督职自该轮到王爷您了,他人纵有图谋,必是枉然无疑。” 邬思道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点出了个中之关窍所在。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 四爷向来jiù shì 个果决之辈,道理明,自是不再犹豫,击掌,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631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三) 欲望文 第632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2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四) 老爷子病倒了,接连数日都不曾理政,不曾对狼山惨败发表意见,卧床不起之际,却下了道奇怪的口谕,不准众阿哥们入宫陪侍,除了张廷玉、马齐两位大学士之外,也就只有方苞能陪在御前,甚至连同为大学士的温达、尹泰等人都没能进入大内,谁也搞不懂老爷子的病体究竟如何了,于是乎,京师上下谣言大起,暗潮汹汹,好派风雨欲来烟满楼之紧张气息。 老爷子会有事么?dá àn 是不会,之所以会病倒,不过是惨败被气的,这么些日子不露面,并非是身体真出了大问题,而是在与张廷玉等人谋算着起大军再去征讨之策罢了,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自不会有甚紧张感,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整日里几乎都埋在了工部衙门里,旁的地儿哪都没去,没法子,到了年底了,工部各项事务本来就不少,再加上去年放出去的那些发明项目也到了该结算半年绩效的时候了,各色报表、文件堆满了案头,怎么张罗都赶不赢,当真将弘晴累得个够呛,好不容易熬到了月假之日,本想着好生休整番,可惜这么个愿望也愣是没能实现,没旁的,大早老十四那头就送来了请柬,请弘晴过府叙。 这当口上,老十四相请之目的显然就只有个,那便是出兵之帅位罢了,这点,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不过么,倒是没jù jué 老十四的邀约,用过了早膳之后,便即换了身便装,领着李敏行等人乘着马车便施施然地向老十四府邸而去了。 “hā hā哈……,晴哥儿,你小子到得还挺快的嘛,爷还想着叫人再去催催呢,你小子就到了,走,屋里叙话去!” 老十四生性豪爽,好交际,但凡遇到节假日,其府邸门口常常都是车水马龙,可今儿个门前却是冷清得很,显见jiù shì 专为了等待弘晴的到来清了场,这不,门房管事刚进去通禀不会,就见老十四已是hā hā大笑着从门内行了出来。 “小侄见过十四叔。” 老十四是长辈,他可以随意了去,可弘晴身为晚辈,应尽的礼数却还是少不得要尽上番的,这见老十四昂然而出,弘晴立马紧走数步,又矜持地住了脚,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得,你小子就甭跟爷来这套了,走,喝酒去!” 老十四向来烦那些个无甚营养的虚礼,不等弘晴礼数尽到,他已是不耐地把拉住了弘晴的胳膊,笑hē hē 地便往府门里拽,弘晴笑了笑,也懒得客套,也就这么任由老十四拽着进了府,叔侄俩路有说有笑地便进了西花厅,方坐定,自有众下人们紧赶着将各式菜肴酒水布满了大桌。 “来,尝尝这酒如何。” 老十四挥手将随侍在侧的诸般下人全都赶出了西花厅,殷勤无比地亲自抄起了搁在桌角上的酒坛子,用力拍开封泥,边笑hē hē 地说着,边将弘晴以及其自个儿面前的酒碗全都斟满了。 “好酒!” 弘晴虽不甚好酒,可这么些年下来,为应酬故,酒自是没少喝,对酒的好坏自是能分辨得出,只闻到酒香,便已知晓此酒不凡,发自真心地便赞了声。 “嘿,三十年的女儿红,能不好么,也jiù shì 你小子来,爷才匀出坛的,上回老九要用他府上的那匹青骢来换,爷都没舍得给,得,不扯了,咱爷俩先爽利番再说!” 老十四得意地笑了起来,边自夸着,边端起了酒碗,朝弘晴比,而后,也没管弘晴是怎个fǎn yīng ,仰头便是狂饮气。 “好,难得十四叔如此慷慨,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弘晴hā hā笑,同样端起了酒碗,仰头,也是干了个底朝天。 “hā hā哈……,好,爽快,嘿,爷今儿个请你晴哥儿过府喝酒只是其,至于其二么,没旁的,jiù shì 前番所议定的出征事,晴哥儿有甚想头,只管直言好了。” 老十四跟弘晴打交道的次数实在是太了,自是清楚要想跟弘晴玩绕弯子的把戏,只能是自取其辱,这便索性将话挑明了来说。 “十四叔放心,小侄向来说话算话,答应过十四叔的事儿,那便断无易之虞,不就保本么,小侄可是上定了的。” 弘晴笑了笑,将手中的空酒碗往桌子上搁,毫不拖泥带水地便给出了肯定无比的答复。 “好,这话爷爱听,只是,唔,只是你阿玛处……” 老十四显然是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爽快地便给出了dá àn ,不由地便是愣,虽是击掌叫了声好,可眼珠子转之下,却又不敢完全相信,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好说啊,小侄并不曾问过阿玛之意向如何,嘿,要不小侄回头问问去?” 听老十四问起了三爷的意见,弘晴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把太极推手玩将起来,当真顺溜得很。 “你……,嘿,晴哥儿,你小子不地道啊,咱爷俩当初可是说好,爷帮你摆平阿灵阿,你小子就须得帮着爷拿下帅印的,这会儿又跟爷来这么手,真当爷是傻子不成?” 弘晴这等明显的托辞出,老十四的眉眼当即便竖了起来,牙关咬,怒气勃发地便跟弘晴算起了旧账来了。 “十四叔,您这是说哪的话,当初小侄确曾答应十四叔要上保本的,小侄又岂敢毁约,要不小侄明儿个早便上了本,如此总该成了罢?” 老十四这么发作,弘晴立马叫起了撞天屈,满脸的委屈之色,就差没指天画地地赌咒了的。 “屁,你小子给爷句实话,到底要甚代价,你家三爷才肯上本,说罢,爷听着呢!” 老十四精明得很,又怎会不知弘晴这jiù shì 在玩文字游戏,没旁的,光是弘晴人上本,压根儿就算不得甚支持,没三爷出面,诚亲王府系的官员们岂会群起附和,如此来,老十四所要的万众归心之局面显然不可能出现,再要是三爷跑去支持老十三,那乐子岂不是大了去了,念及此,老十四可就火大了,不甚讲究地便爆了句粗口,极之不耐地便喝问了起来。 “十四叔,您这么说,让小侄如何自处啊,唉,也罢,小侄若是不提提要求,想来十四叔也不能安心,这样好了,小侄对四川提督职颇有兴趣,若是十四叔不反对,小侄便上本保荐河南提督府副将耿三飙任之如何?” 老十四急,弘晴却是点都不急,派为老十四着想状地便开出了交易的筹码。 “就这?”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四的眼神立马便凌厉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弘晴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 “hē hē ,是啊,就这么条,十四叔您看着办也jiù shì 了,小侄不勉强。”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老十四的冷眼相对,摊了摊手,脸无辜状地应答道。 “嘿,成啊,保本你小子自己去上好了,爷虽是不反对,却也别指望着爷会出手帮衬,除此之外,尔还有甚要求,爽快点,次都道了出来也罢。” 老十四乃精通武略之人,又怎会看不出弘晴玩出此手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想以四川提督府的兵力来掣肘他老十四的大军罢了,再联想到月余前弘晴的两名门下突然调任西北粮道与川西粮道之职的事儿,老十四已是将弘晴恨到了骨子里去了,不过么,却并未发飙,而是阴冷地笑了笑,给出了个含糊的承诺。 “呵,十四叔说笑了,有您这句话便成,回头小侄就去与父王打个商量,保本这几日便上,断不会误了十四叔您的大事的。” 老十四这话里明显留了个尾巴,玩的也是文字游戏,没旁的,他老十四本人不反对,可其兵部大帮手下却是可以出头反对,再加上八爷等人的力量,真要拼死上谏,未见得便不能将弘晴的算计搅黄了去,这点,以弘晴的智商,自不可能会听不出来,不过么,弘晴却也并不在意,左右此事终究还是老爷子说了算,旁人的意见如何,其实并不甚重要,只要老十四本人不明着反对此事,弘晴便有不少把握去打通老爷子那关,当然了,成与不成,那还须得看情形而定了的。 “嘿,爷从不说笑,你小子自己看着办便是了。” 这见弘晴那等惫懒的样子,明知道不该动气,可老十四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火大,话也就说得不甚客气了的。 “十四叔放心,不就保本么,小侄说到定然会做到,便是父王那头,小侄也是敢担保的,来,喝酒,喝酒!” 弘晴就属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主儿,哪管老十四gāo xìng不gāo xìng的,把抄起了酒坛子,殷勤无比地为老十四满上了大碗,又将自个儿面前的碗也斟上了,而后举酒碗,笑眯眯地发出了邀请,那等小人得志的样子,顿时瞧得老十四牙根发痒不已,偏偏还发作不得,也就只能是恨恨地瞪了弘晴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也端起了酒碗,解恨般地狂灌了气…… 第632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四) 欲望文 第633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3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五) “哟,十四弟来了,你今儿个不是约了那小贼宴饮么,怎地如此快就完事了?” 巳时三刻,初冬的日头已是升上了半空,不艳,倒是暖烘得很,八爷xiōng dì 几个清色躺椅上阵,就这么随意地在后花园的空地上聊着天,正自笑谈连连间,却见老十四阴沉着脸从远处行了过来,嘴快的老十立马笑hē hē 地扬手招呼了嗓子。 “哼!” 老十这话出,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几分,也没出言解释,仅仅只是不轻不重地吭了声,大步走到了诸位哥哥的身旁,左右瞧,见没空的躺椅,索性撩衣袍的下摆,毫不客气地便往老十身旁坐,两条大汉就这么挤在了张不甚宽的躺椅上。 “哎,我说老十四,你这厮也太不讲究了罢,得,爷懒得跟你计较,来人,赶紧给爷再取张躺椅来。” 老十块头不小,lì qì 却没老十四大,被这么挤,险些便屁股坐空了去,当即便不爽了,埋汰了老十四把之后,又扯着嗓子指使其了侍候在侧的下人们。 “喳!” 老十这话出,侍候在侧的下人们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齐声应了诺,急忙忙地冲出了后院,不旋踵,已是麻利无比地抬着张躺椅飞奔到了近前,搁在了空地上,殷勤地请老十四就座。 “嗯!” 八爷笑吟吟地看着老十与老十四在那儿置气,并不急着言事,直到下人们布置好躺椅之后,这才扬手,不咸不淡地轻吭了声,将下人们全都屏退了开去,而后面上的笑容收,神情凝重地开口道:“十四弟,那厮可是又起了甚心思了么?” “八哥说对了,那厮从老四处捞了两粮道还不满足,竟是又想着四川提督之位,嘿,真当哥几个是傻子不成!” 说起正事,老十四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看了几分,但见其牙关咬,已是愤恨不已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森然的话语。 “什么?那混账小子好大的胃口,奶奶个熊的,还真敢说,看爷不拿大巴掌抽死了那混球!” 老十四这话出,哥几个的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没旁的,众阿哥们或许并不定精通武略,可打小了起受的便是精英教育,基本的军事常识自是不缺的,又怎会不明白四川提督的紧要之处,要知道那可是出征大军的侧后方,战略地位紧要得很,又怎能说放弃便放弃的,八爷、九爷倒也就罢了,尽管也是怒得很,到底还能沉得住气,可老十jiù shì 个糙性子,点就着,不管不顾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十弟稍安勿躁,十四弟,你且说清楚了,那厮到底是怎生说起此事的?” 老九到底心细,尽管同样是怒火中烧,却并未急着发作,而是摆手,阴沉着脸地便追问起了详情。 “九哥问得好,事情是这样的……” 九爷既是有问,老十四自不会有甚隐瞒可言,絮絮叨叨地便将与弘晴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嘿,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厮还真是得陇便望蜀了,八哥,此事断不能叫其得逞了去,依小弟看,十四弟固然不方便出手,我等却是无碍,终归不能让那厮得逞了去!” 在这四人小集团里,九爷的脾气算是最好的了,可听完了老十四的介绍,同样也被怒气冲得个面色铁青不已,毫不含糊地便表明了要出手阻击弘晴之决心。 “不错,要的jiù shì 这话,奶奶个熊的,爷们在前头冲锋陷阵,那厮却想躲在后方暗施冷箭,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儿,爷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也须得将此事彻底搅黄了去!” 老十从来就看弘晴不顺眼,这会儿是被其之“无耻”气得个七窍生烟,九爷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扯着嗓子跟着嚷嚷了起来。 “嗯,此事确须得设法阻止才是,先生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八爷当然也不想看到四川提督的位置落入诚亲王系的掌握之中,然则说到强行阻止么,他心底里却是并无甚绝对的把握,这便先将事情定了个基调,而后方才将问题抛给了默默躺在旁摇椅上的陆纯彦。 “不争!” 几位爷在那儿乱议之际,陆纯彦始终微闭着双眼,悠闲地摇着摇椅,直到八爷有问,陆纯彦方才挺腰板,就此端坐了起来,双眼睁,精芒闪烁地给出了个简短至极的dá àn 。 “嗯?先生之意是……” 听陆纯彦此言蹊跷,八爷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此番十四爷挂帅出征必成定局矣,除非四爷与三爷皆竭力反对,若不然,事必成,然,陛下虽是属意十四爷,却未见得便肯全然放心,有所部署也是必然之事耳,前番那弘晴小儿既是得了两粮道,此番之四川提督就准难落其手,依陆某看来,倒是四爷那头希望大些,既如此,我等不若坐山观虎斗,且让四爷与三爷争了去也jiù shì 了,何苦平白做小人哉?”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而后自信地笑,语调淡然地将时局剖析了番。 “这……” 八爷乃是精明之辈,自是不会不懂制衡之道,心下里也已是赞同了陆纯彦的分析,只是想到己方大军的背后有着粮道与四川提督这么几枚钉子在,却又实在难以安心,自也就迟疑着没敢轻易下个决断。 “王爷勿虑,粮道者,本属四爷该管,而今被三爷横插了杠子,他又岂会不设法拔除钉子的,至于四川提督么,四爷纵使得了去,却也无妨,左右其门下也不过就年羹尧人可堪用耳,三爷那头又岂会任其逍遥,两方这么明争暗斗起来,我等自可左右逢源,又何乐而不为哉?” 陆纯彦心中早有定策,此际娓娓道来,自是头头是道,番话说将下来,直听得诸位阿哥尽皆点头不已。 “好,八哥,就这么定了!” 十爷性子躁,此际听得兴起,自是第个便跳出来表了态。 “嗯,先生所言有理,八哥,小弟以为确是可行,十四弟不妨直接给弘晴那小儿递个话,就说我等不会阻扰其谋夺四川提督事,不过么,却要其早日上本保荐十四弟,另,此番出征所需的火炮弹药等物事也须得其给出个明确的承诺,若能得此,善之善者也。” 老九心思细腻,所言自是比老十的味表态要深入了许,大局观明显强出了不止筹。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而今事将起,诸位弟弟也都各自去zhǔn bèi 二好了。” 这见诸位弟弟皆无异议,八爷倒也没甚犹豫,干脆利落地便下了决断,言语间似乎透着股迫不及待之情绪,竟不曾留诸般人等,而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八哥放心好了,小弟处保本是早就zhǔn bèi 妥了的。” “八哥只管放心,小弟们知道如何做的。” “八哥,小弟这就去回那小子的话。” …… 八爷既已下了逐客令,众人等自是不好再逗留,纷纷起了身,各自交待了句场面话,也就都走了人。 “先生可还有甚要教我者么?” 八爷并未去送众弟弟们,也就只是含笑默立着,直到众人等都走得没了影踪,八爷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是收,面色肃然地朝着陆纯彦拱手,很是客气地请教了句道。 “八爷想必也看出来了,十四爷怕是有了旁的想头了。” 陆纯彦同样面色肃然地还了个礼,几乎jiù shì 字顿地道破了谜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法子的事,该来的终归会来罢。” 八爷并未否认陆纯彦的判断,而是满脸苦涩地摇头感慨了句道。 “十四爷向来胸有大志,不是不发,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而今,其既能有挂帅出征之机会,也就该到其大发番之时了,此本意料中事耳,实无须担心过甚,某有三策在此,当可叫其无能为力。” 陆纯彦乃当世有数之智者,其之眼光自非寻常人可比,早在十数年前便已察觉到了十四爷胸中潜藏着的异志,之所以直不曾说破,那不过是因着火候未至罢了,可心中却是早就在思忖着如何应对十四爷的异心,而今,小集团的分崩析离已是无可避免,陆纯彦自也就少了许的顾忌,言语间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还请先生教我。” 八爷此际也已是明白难以驾驭住老十四这头烈马,唯有设法操控其之走向,方能制造出有利于己之可能,没旁的,双方如今表面上还是体的,过早撕破脸的话,于大局实是不利——八爷要想上位,还须得利用十四爷的兵权,若不然,光靠手下那么些酒囊饭袋,八爷可不敢言能稳胜三爷的。 “王爷当……,如此,三管齐下,自不愁十四爷不就范。” 陆纯彦自信地笑了笑,贴近了步,低声地便将所思之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直听得八爷面色变幻不已,良久不曾发言…… 第633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五) 欲望文 第634章 老爷子的决断(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4章 老爷子的决断(一) 康熙五十三年十月初七,病了半月余的老爷子终于首次临朝,将积压了月余的政务草草处置了番,但却并未对狼山之败有所训示,只是当朝令老十四提调各路兵马,以备再战,除此之外,就别无旨意,甚至不曾提过何人出任主帅之事,也不曾明言此番再战将出兵几何,切似乎都在云里雾里,令人看不出个中之究竟。 老爷子这等云遮雾罩的做派看似玄奇,可shí jì 上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也就只能蒙蒙那些个不明真相的臣下,至于三爷、四爷等人么,却是全都看明白了,此无他,此番出征的大帅便是老十四无疑,到了zhè gè 份上,自是都不会再对帅印有甚企图心的,顺应天意也就成了题中应有之义,于是乎,大朝刚过了日,三爷、四爷、八爷就齐齐上了本章,众口词地举荐老十四挂帅出征,万众归之下,老十四的帅位也就没了丝毫的悬念,可四川提督的人选问题却是骤然升温,没旁的,四爷父子上本保荐年羹尧,而三爷父子则联名上本保荐耿三飙,双方这么撞车之下,立马便成了诸方瞩目之焦点。 论背景,年羹尧乃是四爷不的门下奴才之,而耿三飙明面上是老十六门下,可满朝文武谁不知晓此人shí jì 上是弘晴的门下,双方在这点上,基本相当;论军中资历,尽管年羹尧乃是进士出身,可在行伍经历上,却显然比有着不少军功在身的耿三飙差了不老少;论能力,进士出身的年羹尧能文能武,似乎又比行伍出身的耿三飙强出了大截;论官衔,如今的耿三飙乃是河南提督府的副将,比之年羹尧的娘子关参将要高出级,综合来说,双方各擅胜场,却是难分高下,加之事涉两位亲王阿哥,朝臣们尽管议论纷纷,却少有上本言事的,即便是八爷方也不例外。 群臣们乱议归乱议,可老爷子对此事却始终不发言,三爷、四爷所上的本章尽皆有若石沉大海般,连点波浪都不曾掀起,几番早朝已过,而老爷子殊无半点表示,事情似乎就此成了僵局,朝臣们议了yī zhèn 之后,见无甚动静,也就不再关注此事,没旁的,年关将至,诸方人等皆忙得够呛,公务缠杂之余,哪还有心思去理会旁人的闲事。 年底了,弘晴同样很忙,不止是无数的年终总结报告要审核,还有来年的各项计划须得加紧审批,再算上兵部那头发过来的大堆兵器之需求报表也须得规划周全,每日里都是起早贪黑地张罗着,真恨不得个人当成两个来使,心中虽是牵挂着四川提督事,却是无力去加关注,再说了,老爷子不放话,说啥都没用,真要是胡乱再上本,那只能是自讨没趣,没奈何,弘晴也就只能是将此事埋在了心底里,dǎ suàn 年后再找个hé shì 的时机跟老爷子提上提。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弘晴这大半个月来始终在忙于部务,直就不曾去觐见过老爷子,可老爷子显然没忘了弘晴,这不,大早地,弘晴方才刚开始办公没久,就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来了工部,板眼地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出来。 “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有口谕,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述之处。 “王爷,您请,陛下可在等着呢。” 秦无庸是个谨慎人,尽管与弘晴颇为的熟稔,也没少收弘晴送的银票,可口风却是素来紧得很,从不嘴舌,此际也不例外,哪怕是感受到了弘晴弹入其衣袖中的银票,也没见其脸上有甚波澜,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摆手,语调淡然地出言催促了句道。 “秦公公请稍候,容小王整理二。” 弘晴虽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在此际来口谕,不过么,面圣的zhǔn bèi 却是早就做好了的,没旁的,年光将近,工部年下来的总结也须得面奏老爷子才成,对此,弘晴自是早就备好了相应的奏本,只不过是直放在文案的抽屉里罢了,此际既是老爷子有召,弘晴也就dǎ suàn 索性连总结报告并呈上去了事,这便跟秦无庸告了声罪,而后走到了文案后头,取出了总结奏本,又提笔在奏本的几处空白点上填下了近日方才汇总出来的数据,吹干了墨迹之后,这才施施然地迈步出了工部衙门,由秦无庸陪着径直往深宫里行了去…… 嗯?怎么是单独奏对之格局,老爷子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来着? 方才行进养心殿中,入眼便见老爷子正高坐上首,而殿中除了几名随侍的大小太监之外,居然别无旁人,这等情形出,弘晴的心底里自不免犯起了嘀咕。 “孙儿叩见皇玛法!” 心里头可以犯嘀咕,可礼数却是不能有所疏失的,这点,弘晴自是拎得清,没敢有甚耽搁,疾走着便抢到了御前,头跪倒在地,恭敬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 老爷子的精气神相当不错,丝毫也看不出前不久刚大病过场的样子,叫起的声音也显得中气十足,分外的有力。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弘晴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磕了个响头,规规矩矩地谢了恩,而后方才了起来,腰身微微地躬着,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工部诸般事宜可还顺遂否?” 对于弘晴的恭谦,老爷子显然很是满意,不过么,倒也没甚的表示,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声线平和地便问起了公务。 “回皇玛法的话,托您的洪福,工部诸般事宜皆顺遂无比,孙儿已将年之总结报告拟好,还请皇玛法御览则个。” 这听老爷子上来便问工部之事务,弘晴心底里的yí huò 自不免深了几分,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赶忙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口中恭谨地应答了番。 “递上来!” 这见弘晴连奏本都已备齐,老爷子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欣慰的笑容,不过么,倒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既是有令,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行下了前墀,伸手接过了弘晴手中的折子,又疾步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便要将折子往龙案上搁了去。 “宣!” 老爷子显然不dǎ suàn 亲自去看那厚厚的本折子,不等秦无庸将折子搁下,已是摆手,言简意赅地下了令。 “喳!” 老爷子金口既开,秦无庸又哪敢不遵,赶忙恭谨地应了诺,直了身子,将折子翻将开来,略清嗓子,高声宣道:“臣,爱新觉罗?弘晴有本启奏陛下,承陛下之洪恩,工部去岁诸般事宜皆已审结,结果如下:营缮清吏司,年来修缮大内宫室三十处,各地行宫二十七处、皇庄十三处,共费银两八十七万,主体均告竣工,另有三处项目尚余零星修缮在建;虞衡清吏司,造车驾三十二辆、宫书三万本……;制造库,新铸重炮三十二门,轻便步炮百八十七门……,研究院,新发明累计二十项,在研尚有四十二项,去岁五月发包之四十项发明皆已建成并投入市场,截止至本月十五日,我工部累计得分红三百八十七万五千三百十二两,预计明年大规模生产后,此分红当有千万之巨……” “停!” 弘晴所上之奏本大体上都是官样文章,前头所述也不过jiù shì 些惯例性的汇报,老爷子虽是听着,却并不怎么往心里去,可待得秦无庸读到了发明推广的成果之际,老爷子的精神却是猛然振,扬手,已是就此叫了停。 嘿,老爷子这回怕是真被吓到了! 老爷子这么突兀地叫停,秦无庸顿时便被吓了大跳,但却不敢问,赶忙躬身子,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可弘晴倒好,人虽是稳稳地着不动,可心底里却是得意得很,没旁的,光是这半年的分红,便足以抵得上号称最富庶之地的浙江省之赋税,较之诸如福建等普通省份而言,已是超出了倍还,而这,才仅仅只是刚刚开始,待得明、后年市场成熟之后,工部的shōu rù 还能有个巨大的飞跃,真要是所有的发明创造全部推广了开去,光是工部个部门的shōu rù 都足以跟举国赋税相提并论了的,这等成绩不可谓不耀眼,弘晴自是有着暗自得意的底气在。 “研究院先前的岁入是少,嗯?” 老爷子没去理会秦无庸的战战兢兢,先是看了弘晴眼,而后眉头扬,有些个难以置信地追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是三百八十七万五千三百十二两。” 老爷子这话出,秦无庸赶忙飞快地瞄了奏本眼,语调微颤地应答道。 “哦?” 这听秦无庸如此应答,老爷子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望向弘晴的目光里也有着道精芒在跃动不已…… 第634章 老爷子的决断(一) 欲望文 第635章 老爷子的决断(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5章 老爷子的决断(二) “晴儿所奏之事可有甚凭证否?” 老爷子到底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之辈,尽管被先前的数据吓了跳,可却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目光炯然地便追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所奏诸事皆有据可查,分红之银两已大到账,只余二十余万两因路途之故,尚未到位,最迟也不会超过明年元宵,所有账目算房皆有统计,皇玛法若是不信,孙儿可将所有原始账目尽皆呈上。” 这等大事上,弘晴自然不会去作假,也没必要去作假,面对着老爷子的yí wèn ,应答起来自也就自信得很。 “嗯,晴儿既是这般说了,朕自是信得过,好,甚好。”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老爷子心中的疑虑自是尽释,心下里自不免滚过yī zhèn 惊喜,没旁的,而今大战将起,国库虽尚算充裕,却未见得能够支用,了工部这笔巨资,显然能做不少的事情,老爷子自是有理由gāo xìng上回的。 “此皆皇玛法洪恩浩荡所致,孙儿不过只是顺天应人地做了些本分事而已,实不敢据天功为己功。” 难得老爷子开心,弘晴自是乐得赶紧奉上些讨喜的奉承话,高帽子顶顶地便往老爷子头上抛了去。 “你这小猢狲,尽拿好话来哄朕,不过么,朕倒是乐得受用尔之马屁,hā hā哈……” 老爷子心情大好之下,自是格外的好说话,笑骂了句之后,忍不住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喜悦之情。 “皇玛法明鉴,孙儿句句皆出自真心,断无虚言,前年议及工部发明推广事宜之际,若不是皇玛法力支持,孙儿实难有甚能为也。” 左右奉承话又不花钱,能说上几句,逗逗老爷子开心,自是再便宜不过的事儿,弘晴自不会吝于此。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朕今儿个叫尔来,可不是要尔来拍朕马屁的,嗯,前番尔曾上本举荐了名叫耿三飙的副将,朕对其倒是有些印象,应是员良将无疑,这样罢,朕便将其调来京师,就去九门提督府任副将好了。” 老爷子说笑归说笑,却绝不会因心情大好而忘了正事,这不,笑声停,已是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旨意。 九门提督府副将?糟了!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老爷子此言,心头立马便是沉,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然猜知了老爷子此举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为解决四川提督之争扫清道路罢了,毫无yí wèn ,随着耿三飙的出局,四川提督之位已是铁定要被年羹尧那厮所占了去,这等局面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的。 “皇玛法圣明!” 尽自心中发苦不已,可这当口上,弘晴却是不敢说甚反对的意见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称颂声了事。 “嗯,朕看赫达那小子这么些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就让其调西安将军好了,所遗之缺正好由耿三飙补上。” 这见弘晴并无半分闹情绪的样子,老爷子似乎有些过意不去,这便沉吟着又给出了道明显带着补偿性质的旨意。 “皇玛法圣明!” 论地位,西安将军与四川提督乃是平级,就战略上的意义来说,都属于出征大军的后方,相差仿佛,所不同的是四川提督府眼下兵精粮足,而刚受了重挫的西安旗营则几乎就只剩下些残兵败将,重要性实难同日而言,不过么,来日方长,倒是不好说哪个职位重要些,能得此补偿,总比没有来得强,弘晴称颂语气里的感恩自也就了几分的诚挚。 “嗯,此事就这么定了,尔道乏罢。” 该说的老爷子都已是说了,自是不想再生枝节,这便摆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告退。” 尽管心中依旧有着些不甘之情绪,可弘晴也知晓在此事上,老爷子的主意已定,再难有转圜的可能,再啰唣的话,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引来圣忌,除了老老实实地告辞之外,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老爷子的诏书下得很快,几乎是弘晴前脚方才离宫,后脚老爷子的明诏便已是发出,昭告天下,将起大军征讨准噶尔部,令十四阿哥胤禵为主帅,晋封大将军王;大内等侍卫鄂伦泰、平逆将军延信为其副,调川、陕、豫、晋等十数省之旗营、绿营三十万,会同青海王台吉以及蒙古诸部共讨叛逆,并调娘子关参将年羹尧为四川提督,调九门提督府副将赫达为西安将军,令兵、户、工等部全力配合,务要举破敌,不灭准噶尔部誓不收兵。 老爷子的诏书这么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不消说,最为欢喜的人jiù shì 老十四了的,老四则次之,至于愁的人么,也有不少,三爷jiù shì 其中个,尽管他也及时地去老十四的办公室里打了个转悠,煞是喜气地恭贺了老十四把,可回到自家府上么,脸色当即便阴沉得有若结冰般,急吼吼地便将弘晴以及陈、李两大谋士尽皆召到了内院书房。 “都议议看,此事当如何个了局才是。” 三爷很烦,连客套话都懒得说,待众人皆落了座,便即眉头紧皱地开了口,开宗明义地便直奔了主题。 “王爷可是在为十四爷晋封大将军王事烦心么?” 对于三爷的问题,弘晴是懒得去回答,没旁的,他早已看破了老爷子诸般部署的用心,实在是没啥好议的,至于陈老夫子么,同样懒得去解说这么些已成了定局的事儿,唯有李敏铨身为首席谋士,却是没得奈何,只能是率先打破了bsp;mò 。 “嗯。” 三爷担心的正是此事,此无他,众阿哥里原本就只有四个王,个中的老十三无甚实力可言,基本可以排除出夺嫡的行列,剩下的四爷、八爷么,三爷虽重视,却也并不是很在意,左右不过都是屡战屡败的货色罢了,在三爷看来,只要他自己不出现大的闪失,那两位压根儿就构不成甚大的威胁,可对于重兵在握的老十四么,三爷可就真不敢小看了去,只是又不愿公然承认自个儿有畏惧之心,正因为此,对于李敏铨的提问,三爷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王爷其实无须担心过甚,大将军王者,郡王不是郡王,亲王不是亲王,浑然就四不像耳,不伦不类,左右不过干将走狗之流耳,实难登大雅之堂,自古以来,岂有储君以此为号者?且陛下年事渐高,若真属意十四爷,又怎可能会将其打发到边疆去,由此可见,陛下实无立其之心也,王爷又何须担忧过甚哉?” 李敏铨这么些年来直浸淫于谋算之道,当真是历练出来了,虽较之陈老夫子等绝顶智者尚还差上线,可却已是不远了,番分析直指核心,顶尖谋士之风范尽显无疑。 “嗯,子诚所言然也,本王亦做此想,只是,唔,今年羹尧就任四川提督职,倘若将来有变,却恐其会与那厮沆瀣气,若如此,怕国将有大难矣,当何如之哉?” 三爷到底是个聪明人,李敏铨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他自不会听不懂,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不过么,对老爷子将年羹尧提拔到四川提督这么个要职上的举措,还是不免有些耿耿于怀。 “王爷实不必担心此事,陛下者,圣明之主也,虽为制衡故,不得不如此举措,然,必会设下后手,待得将来,自会施展而出,且某以为十四爷此番出征规模虽大,却必定不会是场速胜,即便能速胜,其也不会如此行了去,时间于王爷来说,实是足够敷用了的,实在不行,找个机会将年羹尧本参倒也jiù shì 了,何须为此区区提督烦心若此的。” 李敏铨并不清楚年羹尧的能耐如何,不过么,却并不以为其能翻出甚大浪来,毕竟眼下的朝局中,四爷的实力其实弱得很,诚亲王府系倘若真要动年羹尧,四爷就算使出了吃奶的lì qì ,也难保得年羹尧万全的。 “夫子怎么看此事?” 听李敏铨这般说法,三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已是彻底落了地,不过么,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将问题丢给了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 “可行!” 陈老夫子没甚fèi huà ,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dá àn 。 “嗯,晴儿呢?” 这见两大谋士意见致,三爷可就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过么,却是并未急着做个决断,而是又问了弘晴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李先生所言甚是。” 旁人不知道年羹尧的狠戾,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他并不以为年羹尧是那么好摆弄的主儿,也不以为老爷子真了解年羹尧其人,自也就不看好李敏铨所言的所谓老爷子的后手,只不过弘晴也不想在此际说破,没旁的,只因说破了也无甚意义,反倒会令三爷乱了阵脚,与其如此,倒不如另行设法解决年羹尧来得强,正因为此,弘晴也就只是简单地敷衍了把了事。 “那好,此事便就先如此也罢。” 这听弘晴也是这么个意见,三爷也就不想再啰唣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算是将此番议事画上了个句号…… 第635章 老爷子的决断(二) 欲望文 第636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6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一) 圣旨下起来很容易,老爷子大手挥也就成了,可战事真要开打却没那么简单,这三十万大军来自各省,调集起来需要的时日不少,后勤辎重的zhǔn bèi 工作是繁重无比,户部那头倒也就罢了,仅仅只是粮秣的征集,任务虽繁重,可归根结底还算简单,毕竟朝堂早有定例在,照着去办也jiù shì 了,出差错的可能性着实不算太大,可工部这头就没那么轻松了,不单要为大军征调各式工匠,还得为大军赶制各种武器以及工具,说是千头万绪也绝不为过。 事儿又烦,本就不好打理,偏偏这当口上又恰好将近年关,再有个几天便要过年了,人心都不定,啥事儿都不好往下安排了去,弘晴也不好强压,只能是姑且先将此事搁置在旁,原dǎ suàn 过了年之后再行定议,却不曾想兵部那头显然没dǎ suàn 让弘晴过个好年,几次三番地来公文狂催,所提之要求又高得离谱,弄得弘晴烦不胜烦,这不,大早地,弘晴才刚在办公室里坐定,兵部又派了名郎中前来沟洽了。 “下官武库郎中托时叩见王爷。” 来者行礼虽恭,可脸上却满是倨傲之色,不为别的,只因这托时正是老十四的门下奴才,正白旗人,早在老十四还在阿哥所里呆着时,此人便是其之贴身侍卫,侍奉了老十四几近二十载,自打老十四到了兵部,便将此人提拔为员外郎,而今是占据了兵部最肥的缺——武库掌印郎中,眼下老十四正得势,托时自也就水涨船高了起来,哪怕是面对着素有“官场屠夫”之称的弘晴,心中也自不怵,见礼之声里很明显地透着股嚣张之气焰。 “免了,有甚事,说罢。” 对托时这等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弘晴自是无甚好感可言,不过么,却也不致于跟其较真,面无表情地便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下官奉大将军王之令谕前来,有公函在此,请王爷过目。” 弘晴既是叫了起,托时也没甚客套之言,就此了起来,翻手,已是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了份公函,双手捧着,看似恭谨,实则随意地便递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 弘晴不动声色地吭了声,随手便接过了公函,却并没去打开信封,就这么随手搁在了文案上,虽无言,可逐客之意却已是尽显。 “王爷明鉴,我家大将军王有交待,说是军务紧急,须臾耽搁不得,还请王爷jìn kuài 给个回复,以免贻误军机。” 尽管看出了弘晴的逐客之意,可托时却并没dǎ suàn 就这么走了人,而是神情倨傲地抱拳拱手,摆出了副紧逼不放的架势,硬是要逼着弘晴当场给出个答复来。 “嘿。” 弘晴算是看出来了,这托时jiù shì gù yì 来找茬的,真跟其较真的话,丢的只会是自个儿的脸面,以弘晴之智商,自不会去做这等蠢事,也就只是阴冷地笑,没再去搭理托时,而是面无表情地拿起了那份公函,撕开其上的封口,从内里取出了本折子,随手翻了翻,眉头立马便皱紧了起来。 老十四这混账小子到底想作甚来着! 折子很长,内容么,也很,可归根结底起来,其实就只有件事,那便是开出了份匪夷所思的武器需求清单,真要是按这么份清单规划了去,完全可以将三十万大军全都换上新式武器了的,很显然,这是工部压根儿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工部去岁确实是新投建了两家钢铁厂,可眼下都还在建设之中,并未投入使用,现有的京师钢铁厂之产能有限,每年所产出的钢铁也就只勉强够新军以及海军之铸炮所需,虽说这三年余来,工部制造库里已然有了些枪炮弹药的库存,可数量上却是极其有限,武装支万人大军或许能办到,至于三十万大军么,那却是点指望都没有的,哪怕弘晴再能,也不能做出这等无米之炊罢,毫无yí wèn ,老十四所提的这么个要求简直jiù shì 天荒夜谈,其中必然有着别样的目的在,只是弘晴时间也无法看透老十四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 “huí qù 告诉你家主子,此事断无半点可能,纵使官司打到御前,亦是如此,有甚事,让他自己来与本王商榷好了,去罢!” 甭管老十四那头到底想作甚,应表态的时候,弘晴却是不会有半点含糊的,毫不客气地便将手中的折子往托时怀中丢,寒着声便下了逐客之令。 “王爷,此乃军务,您不能……” 听弘晴这般说法,托时当即便急了,双眼瞪,便要与弘晴争辩上番。 “来人,送客!” 弘晴不dǎ suàn 跟托时较真,只是不愿自跌身价罢了,却并未将这等微末之官放在眼中,哪怕其背后着老十四这么个大将军王,亦然如此,这会儿见其还要啰唣,自是老大的不耐,也不给其将话说完的机会,便已是扬手,不留半点情面地便喝令了嗓子。 “托大人,请!” 弘晴这么喝令,侍候在侧的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闪身,已是拦在了托时的面前,摆手,不容分说地便要赶人了。 “王爷,您这般作法实是太过了些,下官不服,下官定要上本……” 托时显然有着gù yì 将事闹大的嫌疑,面对着李敏行的赶人,不单不惧,反倒是放肆地发出了威胁之言。 “慢,敏行,将那厮手中的折子扣下,人么,给本王轰了出去!” 托时不放话威胁还罢,这么瞎嚷嚷,弘晴反倒是想到了些蹊跷,这便摆手,阴冷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下了令,李敏行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左手伸,已是毫不客气地抢过了托时手中的折子,右手拽,已是将此人夹着领子地提溜了起来,不顾其如何挣扎,强硬无比地便将此人拖出了办公室,往天井里丢,手顺势按在了剑柄上,杀气勃然而起,大有托时敢在胡闹,便要动手杀人之架势。 “尔等,尔等……,哼,走着瞧!” 托时早年能成为老十四的贴身侍卫,身手自是不错,可跟李敏行这等绝顶高手比,那就差得太远了些,先前被李敏行只手便治得动惮不得,这会儿再被杀气冲,心早已是虚了,有心强撑着说些强硬之言,却又没胆子说将出来,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丢下句场面话,就此灰溜溜地走了人。 “王爷,折子在此。” 托时既是识趣地走了人,李敏行自也不会再跟其般见识,也就只是冷笑了声,就此回了弘晴的办公室,双手捧着那本折子,递到了弘晴面前的文案上。 “嗯。” 弘晴并未言,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摆手,示意李敏行自行退下,自个儿却是眉头微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wèi dào 有些不对啊,老十四这混小子到底想图谋个甚? 对于老十四其人,弘晴可是了解得很,自是清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看似豪爽,实则心细如发,断然不是莽撞之徒,不会因眼下的得宠便忘了形,毫无yí wèn ,其将托时派来惹事,必然有着别样的想头在内,此无他,托时先前那等gù yì 闹事的痕迹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倘若弘晴真顾着发飙,而忘了将那份折子扣下的话,闹不好还真就会中了老十四的暗算——不消,托时只需将事先zhǔn bèi 好的另公函替换了给弘晴看过的这本,而后个御状告了上去,弘晴便是有十张嘴也扯不清的,那后果么,显然只能是被老十四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个小算计,以弘晴的智商,又怎可能会看不出来,只是说到老十四的真实用意么,弘晴却是有些拿捏不住了,没旁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了些,就算弘晴智若海深,时半会也难以算得个分明。 “禀王爷,大将军王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就在弘晴沉思不已之际,却见李敏行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哟呵,打了狗,主人就跑来了?有趣! 听是老十四来了,弘晴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冷笑,可也没甚旁的表示,淡然地点了点头,起身便向外行了去,入眼便见老十四面色阴沉地从照壁后头转了出来,显然来意有些不善。 “小侄见过十四叔。” 官场从来都是个讲究尊卑之所在,哪怕心里头对老十四有着不小的意见,可该尽的礼数,弘晴却是断然不会省了去的,几个大步便已行到了老十四的面前,甚是恭谨地便行了个礼。 “爷可当不起你的礼!” 老十四显然正在火头上,哪怕弘晴持礼无可挑剔,他也不买账,瓮声瓮气地便闷哼了声。 “呵,十四叔,您里面请。” 这见老十四摆明了要来找茬,弘晴心火也已是大起了,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温和地笑了笑,伸手让,极为恭谦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第636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一) 欲望文 第637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7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二) “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遑论老十四此番本就不占理,所谓的盛气而来,其实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自不可能真胡乱闹上场,正因为此,面对着弘晴的殷勤礼让,老十四也就只是重重地冷哼了声,言不发地便向弘晴的办公室行了去。 呵,这老小子还真jiù shì 在虚张声势么,有意思! 弘晴本来已是做好了跟老十四好生大闹上回的zhǔn bèi ,纵使是将官司打到了老爷子面前,弘晴也不怕,左右今儿个的事情弘晴并不理亏,最也jiù shì 落得个各打五十大板的下场,而这,对于弘晴来说,也不是啥不可接受的结果,心中自是不怯,不过么,能不闹,弘晴也乐得息事宁人,这见老十四那副色厉内荏的小样子,弘晴自不免心中暗笑不已,可也没言,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不紧不慢地也跟着行进了办公室中,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观雨等随侍之人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尽皆退出了房去,办公室里只留下叔侄俩相对而坐。 “十四叔,请用茶,呵,这可是小侄专门托了人从杭州带来的极品雨前龙井,如今就只剩下四两不到了,不是十四叔您来了,小侄还舍不得拿出来用的。” 尽管已是知晓老十四jiù shì 在装样子而已,可毕竟还猜不透这厮到底有甚dǎ suàn ,弘晴自是不想上来便扯正事,这便笑hē hē 地胡诌了起来。 “哼,油嘴滑舌,爷懒得跟你胡扯,说罢,你小子对爷有甚不满的,居然拿托时来发作,太过了罢,嗯?” 老十四显然没心情跟弘晴胡扯淡,但见其满脸不悦地冷哼了声,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十四叔这说的是哪的话,嘿,小侄可就听不懂了,那托时带了这么份匪夷所思的需求表来小侄处,明摆着便是刁难,怎地,小侄做错了甚么?莫非十四叔您这是dǎ suàn 上门问罪了,那好啊,咱叔侄俩就掰扯掰扯,论个是非也好,倘若谈不拢,大不了并去皇玛法处讨个公道好了,小侄还就不信了,这朗朗乾坤,会没个说理处!” 老十四此言不说还罢,这么说之下,弘晴当即便板起了脸来,毫不客气地反击了通,丝毫没给老十四留甚面子的,甚至摆出了副不惜去打御前官司的做派。 “你……,罢了,爷懒得跟你计较那么许,嘿,此番爷来此,就只为事,说罢,半年之内,你工部究竟能为我前方大军造出少的枪炮来?” 被弘晴这么顶,老十四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黑了几分,双眼瞪,似有发飙之状,可到了底儿还是没发作出来,而是不耐地挥了下手,怒气冲冲地发问了句道。 “十四叔,您这话可就问倒小侄了,不瞒十四叔,工部前年确是投产了两间钢铁厂,只是眼下尽管已到了收尾阶段,可毕竟尚未完工,最快也得明年端午左右方能正式开工,至于这半年之内么,几家钢铁铺子所产之钢铁,都已排上了计划,您要的刀枪箭矢倒是可以保证周全,可要说到铸造枪炮弹药,那就没个余地了,若是十四叔真要调枪炮,那就请旨了再来,小侄或可从丰台大营的配额里挤出些,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法子可想。” 老十四这么发问,弘晴倒是没再强硬下去,而是摊手,叫苦连连地便摆起了困难来,末了,是要老十四去请了圣旨再来过问此事,摆明了jiù shì 不想给老十四句实话,没旁的,在弘晴看来,三十万大军出击,就准噶尔所部那么点人马,压根儿就不是对手,shèng lì 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有没有枪炮都无甚区别,他可不想这当口上为老十四增添过的利器,若不然,还真不好说那些枪弹到底会落在谁的头上——真要是老爷子去,老十四野心大起之下,率军杀回京师,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当真?嘿,爷要刀枪箭矢何用,那些玩意儿,你小子自己留着好了,爷就要枪炮,甭管少,爷都要了。” 弘晴倒是想息事宁人了,可老十四却显然没这dǎ suàn ,蛮横无比地便呵斥了句道。 哟呵,这厮还真敢说啊,嘿,想得太美了罢! 老十四这么句呵斥之言出,弘晴当即便被气乐了,不过么,却并没dǎ suàn 真跟老十四大闹上番的,也就只是打了个hā hā,伸手,面色平静地开口道:“十四叔明鉴,枪炮弹药乃管制之物,无皇玛法圣旨,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十四叔要也成,拿圣旨来!” “爷奉旨提调天下兵马,以备西征,尔工部亦是奉旨配合,安敢如此推三阻四,倘若贻误军机,尔可吃罪得起?” 听弘晴此言,老十四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几分,双眼瞪,怒气冲冲地便喝问了起来。 “十四叔莫急么,我工部却是须得配合十四叔之军务所需,然,小侄也说过了,要动枪炮可以,须得有圣旨,否则任何人敢私下调动,皆是死罪,嘿,十四叔若是真要,且去请旨好了,但消皇玛法下了诏书,切都好商量,若不然,您老还是请回好了。” 尽管心中很是恼火老十四的胡搅蛮缠,不过么,在没弄清老十四玩出这么手的真实用心前,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真跟其闹腾个不休的,这便冷然笑,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令。 “哼,不jiù shì 面圣么,爷怕个甚,走,道去皇阿玛面前撕扯个分明好了!” 老十四似乎真被弘晴这等态度激怒了,愤然拍案而起,摆出了副要与弘晴打御前官司之mó yàng 。 嗯?不对啊,这老小子发的哪门子疯来着? 老十四这么发作,弘晴自不免也是yī zhèn 火大,真想就这么跟其好生闹腾上把的,可转念想,又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味,电光火石间,已是有了计较,这便hē hē 笑,无所谓状地摆了下手道:“十四叔要面圣,只管自去好了,小侄公务繁忙,就不奉陪了,您老请罢。” “你……,哼!” 这见无法激怒弘晴,老十四的脸色当即便黑得有若锅底般,重重地冷哼了声,却并未起身lí qù ,就这么气鼓鼓地赖在弘晴的办公室里不走了。 “十四叔,您就算是说破了天,没有圣旨在,小侄也没可能调枪炮与您的,再说了,即便是有枪炮,您也没能使唤了去不是?当初十三叔都是花了年的时间方才将新军整编成功,而今大战在即,诸事繁,您老便是得了枪炮又能如何,交给帮不会使的兵丁去用,那岂不是笑话来着?” 这见老十四还真就赖上了自己,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没法子,只好耐着性子地解释了番。 “嗯……,罢了,爷这都是;啊,唉,军情如火,贼寇猖獗,大军虽有三十万之众,可劳师远征之下,战力却也难有保证,若无强军压阵,战果难料啊,这条,想来尔也该是知晓的,爷要的也不,丰台大营那头若是能将炮兵旅拨出,此战必无忧也,晴哥儿可愿助爷臂之力否?” 弘晴这么解说,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和缓了下来,但见其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忧虑之色地便提出了要求。 哈,这老小子总算是图穷匕见了! 老十四这么说,弘晴瞬间便明白了老十四到底想玩啥把戏了,左右不过是在盘算着丰台大营里的那支新军罢了,前头的设套以及后头的盛气而来都是围绕此在做文章——老爷子是给了老十四提调各路兵马的权力,可却独独没包涵丰台大营在内,显然是不dǎ suàn 将新军这支强大无比的武装力量交到老十四的手中,说穿了不过jiù shì 个制衡手段罢了,毫无yí wèn ,走正常渠道的话,老十四是断无可能染指新军的,正因为此,他就必须另出奇谋,而gù yì 跟工部造出些别扭便是其的手段之,真要是弘晴怒火中烧之下,跟老十四闹腾上了,这厮也就能以工部配合不到位,导致大军战力堪忧为借口,向老爷子提出新军的调动权,倘若这支新军落到了老十四的手中,以其之能,自有手段将新军掌控在手,至不济也能将新军彻底玩废了,旦如此,将来其真要走起事之路子的话,势必便少了无穷的阻碍。 “十四叔,此乃军务,小侄实不便插手其中,您若是有需要,大可向皇玛法提出便是了,旦皇玛法有了旨意,无论是要枪要炮,小侄皆无二话,此条,小侄可以性命担保,断不会有所贻误的,还请十四叔放心好了。” 新军可是弘晴手策划起来的武装力量,哪怕弘晴似乎从来不跟新军将领们来往,可这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shí jì 上么,尽管其中有近半的将领是老十三的人,可弘晴却是早有安排,随时都能将新军转变成他弘晴的嫡系部队,又怎可能将新军交到老十四这等居心叵测之辈手中,打hā hā地敷衍上番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哼!”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四便知自个儿的谋算怕是没半点的实现可能了,自不想再费唇舌,冷哼了声,便即就此拂袖而去了…… 第637章 老十四的小算盘(二) 欲望文 第638章 反制手段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8章 反制手段 “听闻今儿个晌午,你与老十四闹了场,可有此事么?” 朝堂从来无小事,别说正当红的大将军王老十四与仁郡王弘晴之间的冲突,尽管事儿闹得并不算大,可传播的速度却并不慢,这不,就连三爷都知道了,方才回了府,便将弘晴叫到了内院书房,见礼毕,头句话便问到了此事。 “回父王的话,确曾有过些小冲突,事情是这样的……” 三爷既是问起了此事,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之说,恭谦地躬身行了个礼,心平气和地便将冲突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述说了出来,只是并不曾言及自个儿对此事的判断。 “哦?竟是这样,老十四这小子如此胡搅蛮缠究竟想作甚来着?” 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陈述之后,三爷的眉头已是不由自主地皱紧了起来,默默地寻思了片刻,自是觉得事情并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但却并不敢què dìng 心中之所想是否正确,自也就没急着下个判断,而是面带狐疑之色地发问了句道。 老十四想干么?zhè gè 问题,弘晴自是已然有了dá àn ,不过么,却并不想宣之于口,没旁的,老爷子已是垂垂老矣,而三爷的地位也已是稳若磐石,在这等情形下,已然不甚需要弘晴在前头冲锋陷阵了,biǎo xiàn 得太过的后果么,便是让三爷起猜忌之心,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此无他,“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不是句虚言,而是血淋淋的经验与jiāo xùn ,弘晴可没dǎ suàn 拿自家小命去验证此句名言的真与伪的,适时地保持缄默也就成了弘晴自保的不二法门。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十四爷此举乃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看似跟小王爷撕扯不休,可实则是在瞄着丰台大营里的新军,个中道理说穿了也简单,十四爷挑刺只是起个头,倘若小王爷应对不当的话,兵、工二部必大起纷争,如此来,十四爷便有理由奏请圣裁,说是工部懈怠,以致贻误军国大事,为确保此番西征之胜果,须得调强军以为压阵,陛下纵使不愿,怕也不好强拦,丰台大营之新军纵使不全部被调走,主力也必尽空,真到那时,此消彼长之下,十四爷固然势力大涨,而王爷则不免有受制于人之危也。” 弘晴不想说的话,自然有人代劳,这不,看破了迷局的李敏铨当即便畅畅而谈地分析了番,准确无误地点破了老十四的根本用心之所在。 “这混账东西当真狂悖,哼,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三爷先前便已猜到了老十四的真实用意,只不过不敢完全肯定罢了,此际听得李敏铨加以证实,顿时便怒了,握拳,气恼万分地便骂了句道。 “王爷息怒,此番小王爷应对得当,不急不躁,既不与对方硬碰,也不理睬其无礼之要求,十四爷纵使再想闹,也无甚由头矣,只是属下以为其贼心不死,恐还会另生枝节,切不可不防啊。” 这见三爷震怒如此,李敏铨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出言开解了番。 “嗯,此事确不能等闲视之,子诚可有何教我者?” 听李敏铨这般说法,三爷可就顾不得发怒了,面色凝,紧赶着便出言问策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十四爷自身是无力推动此事的,唯有八爷与四爷联手而为,方可在朝议时为此,理由么,不过便是为增添此战之胜算耳,实无甚稀奇可言,所虑者不外有二:其,由下而上地挑起新军上请战本章;其二么,便是联合诸臣工于朝议上强谏,以势逼陛下表态。” 李敏铨不慌不忙地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将局势分析了番。 “唔,若如此,当何如之?” 新军表面上属于老十三的势力范围,可实则大半将领是弘晴的人,这点,三爷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也不以为此中关窍能瞒得过那些个政敌,倘若真能将新军赶去边疆,四爷、八爷等人绝对是举双手赞成的,从此意义来说,那几方确是存在着联手而为的可能性,对此,三爷自不可能会不重视。 “头条并不难应对,新军那头由小王爷或是十三爷出面,便足可弹压住切骚动,至于几方联手推动此事么,倒是须得小心应付方可,窃以为正面硬抗实非智者所应为也,不止王爷不好出面,便是小王爷也不好公然反对此等tí yì ,若不然,恐遭小人构陷了去,唯有另辟蹊径方可确保无虞,而今之计当着落在额满顺、赵宏业等八旗都统身上。” 李敏铨敢率先出头言事,自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此际娓娓道来,气定神闲之余,谋士之风范尽显。 “额满顺,赵宏业?这……” 三爷乃是精明人,让他谋划妙策固然做不到,可要其判断应对之策善与否,却还是能应付自如的,只听,便已断明李敏铨之分析乃正理也——反对调新军,便有罔顾社稷安危之嫌,旦前方稍有败绩,这罪名显然就要扣在反对者的头上,而这,显然不是三爷父子所乐见之局面,毫无yí wèn ,无论是三爷还是弘晴,都不好在新军调动与否上发表意见,否则的话,便有授人以柄之虞,既如此,那自然就得另谋它策方可,只是说到该如何利用额满顺、赵宏业等八旗都统么,三爷却还是有些拿捏不定,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勿虑,陛下若是有意将新军派出,早该在前番的圣旨里写明了的,既然不曾载明,那便是无意行此,但消有人出头反对,此tí yì 必作罢论无疑,至于如何说动那几位都统么,不是有小王爷在么?” 李敏铨显然是说得兴起了,压根儿就没在意三爷脸上的忧虑之色,笑hē hē 地击掌,便已是道破了谜底。 “嗯,或当如是哉,夫子,您看可行否?” 三爷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并未觉得李敏铨所言有甚不对处,心遂稍安,不过么,还是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又将问题慎重其事地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 “隐蔽行事,当可无虞。” 陈老夫子并未提出甚异议,只是语调淡然地提点了句道。 “嗯,那好,晴儿,此事便交由尔负责好了。” 三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没再犹豫,侧头望向了弘晴,派风轻云淡状地便下了令。 “是,孩儿谨遵父王之命。” 李敏铨所言本就大出自弘晴的提点,此际自不会对三爷的命令有甚异议的,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先生,老十四那头今个儿递了个信来,说是dǎ suàn 将丰台大营那拨军调往西线,您看此事可行否?”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那头正议着事儿,却说四爷今个儿回了府,连晚膳都顾不上用,便即去了内院书房,将邬思道请了来,稍事寒暄,便即直奔了主题。 “王爷以为呢?” 邬思道并未直接回答四爷的问话,而是微笑着反问了句道。 “唔,那支军战力惊人,若是能参战,于平西域之乱实有大利焉,只是皇阿玛似乎并无此意,倘若没个由头便提此事,却恐皇阿玛见怪,此确不可不慎哉。” 四爷是早就习惯了邬思道这等卖关子的议事风格,倒也没甚犹豫,沉吟地点了点头,便将自个儿的判断说了出来。 “这不就对了,左右那支军出与不出,都须得陛下首肯,王爷坐看便好,事若能成,便推上把,事不成,笑而了之也jiù shì 了。” 邬思道显然并不太看好此事能成,随口便给出了个随大流的主意。 “这……,hē hē ,小王也是关心则乱么,话又说回来了,如此支强军不去前方立功,却盘踞在京师侧旁,实非社稷之福啊,若能推而动之,也是两利之事来着。”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的眉头当即便是微微皱,显见心底里对此策并不甚满意,没旁的,三爷本就势大,再有这么支强军在手,真到了老爷子龙归大海之际,怕是谁都难奈何得了其,也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四爷才会有异动之心,琢磨着看能否与八爷合力,将这支军队赶到边疆去,而今见邬思道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四爷虽不好明言反对,可自嘲的言语里却是明白地透露着要邬思道另谋良策之意味。 “王爷若是能争取到八旗诸都统们的支持,此事当有几分的胜算,若不能,提亦是枉然,何去何从,王爷自择好了。” 邬思道不愧是当世智者,只眼便看破了此局的关键之所在,这听四爷还在那儿唧唧歪歪,也懒得作解释,这便讥讽地笑,开出了治病的药方。 “这……” 邬思道此言出,四爷登时便傻了眼,没旁的,他也已是看出了问题的核心之所在,只是看破归看破,他却是点bàn fǎ 都没有,没旁的,如今的八旗上上下下基本上都被“八旗商号”给喂饱了,别说他四爷了,便是往日里在八旗子弟中声名鼎盛的八爷如今都已是说不上话了,这叫四爷又该如何去设法来着…… 第638章 反制手段 欲望文 第639章 两条路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39章 两条路 康熙五十四年的春节终于在忙忙碌碌的应酬中过去了,老十四那头到底还是没敢在朝议上发起调动新军的tí yì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形势使然,没旁的,自打与弘晴起了冲突之后,个小道消息突然在八旗子弟间不胫而走,说是老十四未战先怯,有了三十万大军在手,还不敢去平西线之乱,居然还想要调丰台大营的新军助战,纯属无能之辈,应该换帅才是,有数名八旗都统在都统衙门里拍桌子骂娘,说是dǎ suàn 上本老爷子,tí yì 由老十三挂帅出征,以免再遭惨败之局。 毫无yí wèn ,这世上跑得最快的便是流言了,尤其是新春这等往来应酬极的时辰,不几日功夫,满京师上下都知道了老十四的企图,如此来,可就不止是八旗都统们在骂娘了,下头的旗丁们也没少指责老十四的无能,此无他,新军可是用以轮换驻东瀛将士的,而今,“八旗商号”的利益有近半是来自东瀛,众八旗子弟们自是谁都不想自身的利益受损,自也就无人肯为老十四说话,千夫所指之下,老十四不得不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并无提调新军之意向,好说歹说,总算是将易帅风波给平息了下来,被这么整,老十四哪还敢再妄动的,也就只能是捏着鼻子吃了个哑巴亏。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已到了二月初九,三年度的春闺****又开始了,老爷子令大学士马齐为主考官,礼部尚书赫申、国子监博士王铭成为其副,三千余举子齐聚贡院参与会试,初九、十二、十五连考三场。 ****每三年便有回,热闹归热闹,可往常关注的人却并不算,然则今科却是个例外,满京师上下关注者众,不止是朝堂官员们在等着看结果,便是寻常bǎi xìng 也在翘首期盼着张榜之日,没旁的,以张廷玉之子张若澄为首的京师四大才子均在会试之列,有与诚亲王府郡主伊哈娜传出了绯闻的苏州举子萧玄武也参与了此科,能否终成眷属,就得看萧玄武的发挥如何了,似这等才子佳人的姻缘际遇无疑是闲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娱乐曲目,为之议论纷纷自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弘晴同样也在关注着这场****,关心萧玄武只是其次,的则是在关注小串子胡同出身的八名举子之biǎo xiàn ——小串子胡同的孤儿院成立至今,已是十个年头了,前前后后也算是为弘晴的暗底势力以及工部制造库、研究院培养了大批的骨干人才,可真说到能入朝为官的,却是少有,今科难得有八名举子与试,弘晴又岂能不关心的,当然了,关心归关心,弘晴却是绝对不会去干走门子的勾当,那八名举子能否真正成才,还须得看他们自身的本事如何。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五,会实结果揭晓,共取二百八十名贡生,京师四大才子皆名列其上,而萧玄武也争气得很,位列会试第三,至于小串子胡同出身的八名举子中只有张成峰、孙耀宗、陈奇山三人得以名列榜单之上,八中三,成绩虽不算特别理想,可也算得上相当不错了的,对此,弘晴自是gāo xìng得很,亲自接见了那三名举子,好生嘉勉了番,将三人尽皆shōu rù 门下,只等殿试过,便正式报备宗人府记录在案。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五乃是殿试的日子,十六则是放榜之时,尽管凭借着身份,弘晴可以直入大内提前参阅榜单,然则弘晴却并未这么做了去,shí jì 上,他不单没去大内,甚至连工部都不曾去,特意请假了天,在自家府上陪着伊哈娜,除了避嫌之外,也是怕万萧玄武不能位列前三的话,伊哈娜指不定会作出些啥傻事来。 “主子,大喜,大喜啊,萧公子高中甲探花,张成峰、孙耀宗名列二甲,在第九,在第十八,陈奇山位列三甲第百零八!” 巳时刚过,弘晴正在自家王府的西花厅里与萧玄武闲谈说笑之际,却见观雨满头大汗地冲进了厅中,顾不得气息未匀,已是急吼吼地嚷嚷了起来。 “什么?你再说遍!” 观雨此言出,弘晴悬着的心立马便已落了地,可还没等其有所表示,就见后堂珠帘狂晃间,伊哈娜已是如旋风般地冲了出来,满脸惊喜交加地便喝问了句道。 “好叫娜娜郡主得知,萧公子中了甲第三,探花!” 这见发问的人是伊哈娜,观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喘了口大气,紧赶着便将好消息再次重复了番。 “太好了,太好了……” 听得观雨这等证实之言,伊哈娜紧绷了日的心弦立马便是松,脸上yī zhèn 红晕涌起,口中呢喃了两声便向地上软倒了下去。 唉,可苦了这丫头了! 没等伊哈娜真儿个地倒在地上,早有zhǔn bèi 的弘晴已是身形闪,人已如惊鸿般地飞掠到了其身侧,伸手,已是将伊哈娜扶了起来,心疼地摇了摇头,口中却是断喝了嗓子:“来人,带娜娜郡主去后堂歇息!” “是!” 弘晴这么断喝之下,后堂里立马便涌出了数名丫鬟,紧赶着跑上前来,将已晕沉不醒的伊哈娜扶持着转回了后堂,自有王妃海兰珠挺着已是八个月的身孕去张罗着相关事宜不提。 “洛山(萧玄武的字),娜娜没事,jiù shì 太jī dòng 了些,休息片刻便好,你且随本王来好了。” 将伊哈娜打发了开去之后,弘晴不动声色地瞥了萧玄武眼,见其并未因高中探花而得意忘形,反倒是略带丝忧色地凝望着后堂的珠帘,显见是在担心伊哈娜的身体状况,弘晴见状,心中也自嘉许,不过么,倒是没言,安抚了萧玄武句之后,便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学生遵命。”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萧玄武赶忙收敛了下心神,恭谨地应了诺,腰板挺,就此起了身,默默无言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路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坐罢。” 进了书房之后,弘晴将萧玄武引到了会客处,派轻松状地摆了下手,甚是和煦地客气了句道。 “谢王爷赐座。” 萧玄武乃心思细腻之辈,自是清楚弘晴将自个儿请到了书房,必有机密事要说,心中自不免略有些许的紧张,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也没急着刨根问底,仅仅只是面色如常地谢了声,就此端坐了下来,恭谨却并不卑谦。 “洛山此番能得中探花,确是可喜可贺,然,于仕途来说,不过却是刚开始罢了,这么说罢,我朝文风鼎盛,自康熙元年以来,进士及第者不知凡几,其中才学过人者比比皆是,可能堪大用者却是稀也,洛山可知何故么?” 弘晴面色淡然地看了萧玄武眼,意有所指地问了句道。 “学生愚钝,还请王爷赐教。” 听弘晴这般说法,萧玄武心底里原本潜藏着的自得之情绪瞬间便化为了乌有,神情凛之下,赶忙恭谦地拱手求教道。 “此无他,不接地气耳,呵,依我朝惯例,三鼎甲皆入翰林,清贵固然是清贵了,若得圣上青眼,升迁是无碍,十数年打混下来,至不济也能熬出个四品官来,再外放,臬台、藩台的也不是啥难事,可如此之官不过是官僚罢了,不知民情,不懂地方治理,施政不是无为,便是胡混,终究难成大器,反倒是那些二甲、三甲之辈每每从县之地干起,脚踏实地,凡能路青云者,必属人情干练之辈,倘若再有实才,则必是国之栋梁无疑,洛山以为然否?” 弘晴笑着压了压手,示意萧玄武免礼,而后语调淡然地道出了自个儿的人才观。 “王爷jiāo xùn 得是,学生知晓该如何做了。” 萧玄武精明过人,自是听便知弘晴话里的潜台词之所在,略沉吟之下,便即面色沉稳地表了态。 “洛山不必急着下决定,这么着罢,本王可以给尔两条路选,么,是照着常规行了去,个翰林院编撰是断然不会少的,混上几年,时日到,侍郎恐有不及,可诸部郎中却是少不得的,至于其二么,路就难行了些,不止本王,父王那头也断不会插手尔之前程,任知县下来,能否晋升,就得靠实绩与机遇了,尔且huí qù kǎo lǜ 几日,回头夸官之后,尔自去与吏部分说便好,无须再行知会本王,此事便这么定了,尔这就道乏罢。” 弘晴并未因萧玄武的决定而动容,不曾出言嘉许,而是摆手,面色平静地给了萧玄武再次选择的机会。 “是,学生告辞。” 弘晴既已下了逐客令,萧玄武自是不敢再迁延,忙起身行了个礼,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径自离开了仁郡王府。 “路终归是须得自己去走的,何去何从,就看你自己怎么定了!” 弘晴并未起身去送萧玄武,而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呢喃地感慨了几句,没旁的,对萧玄武其人,弘晴还是有着不错的感观的,也有心栽培其番,当然了,机会,弘晴可以给,可路么,却须得萧玄武自己去走,旁人是替代不得的…… 第639章 两条路 欲望文 第640章 突如其来的口谕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0章 突如其来的口谕 历来春闺****的程序总是样的,金榜发,就该轮到三鼎甲最荣耀的时刻——披红游街,而随着这荣耀日的谢幕,****于世人来说,就已经算是过去了,可对于新取之进士来说,重头戏却是刚刚开始,此无他,吏部选官才是决定众新进士们命运的最大关碍之所在,倘若时运不济,得了个苦差,那就别说啥远大前程了,怕是连任官都难以支撑得过去,正因为此,在这等节骨眼上,众新进士们可是不会有甚谦让之说,有门路的早就跑去打点了,至于没门路的么,则忙着拜座师、找码头,生生搅得京师官场派的乌烟瘴气,所谓的斯文扫地莫过如此。 个巴掌是肯定拍不响的,新取进士们固然是在忙着走门路,而诸方势力们其实也在借着这么个机会收门下,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收门下的资格的,个中等地位的其实就几家,三爷、四爷、八爷算是头等,论地位,眼下弘晴zhè gè 仁郡王显然也能并列其上,至于二等的么,jiù shì 其余诸位阿哥,接下来才轮到那些大学士之类的显贵,只不过资格归资格,却并不是所有的豪门都热衷此道,shí jì 上,等地位里的四爷与弘晴都是从不行此勾当的,而三爷与八爷么,对此却是热心得很,每回总是借机网罗上不少的人手,以为己方势力增添些新鲜血液,这都是官场潜规则使然,虽是丑陋不堪,却又是派系壮大所不可缺之事。 四爷不收门下,那是因为他要扮演孤臣,不得不biǎo xiàn 得清高无比,至于弘晴么,则是没zhè gè 需求,没旁的,若是真将老十五xiōng dì 那头的实力算将起来,他眼下所拥有的潜藏实力其实已经不比三爷差了,再要去广收门下,那可就不止是要遭圣忌,怕是连三爷也要坐不住了的,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干,但凡有有人请托上门的,律不讲情面地打了回票,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来弘晴门上骚扰了,倒也能乐得落个清闲。 弘晴不借****之际收门下,却并不意味着对选官不重视,没旁的,此番不止是萧玄武zhè gè 未来的妹夫要参与选官,其新收的三名门下也在选官之列,只不过弘晴关注归关注,却并不dǎ suàn 亲自出手干预此事,仅仅只是让老十六去盯着便好,左右有老十六zhè gè 人精在,原也无须弘晴去操心这等小事的,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可谓是四平八稳得很。 “陛下有口谕,宣,仁郡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弘晴这段时日只想着低调做事,越稳越好,不过么,这等心愿显然实现不了,这不,忙乎了上午,天都已将近午时了,弘晴刚想好生歇上口气,秦无庸就领着两名小太监来了工部,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有口谕,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稀罕处,然则弘晴心里头却是翻滚开了,没旁的,今儿个早他才刚进宫请过了安,也就只是跟老爷子拉了拉家常,没见老爷子有甚特别的事儿要交待,这都已快到午间的休息时分了,老爷子却突然来了口谕,显见必有要事发生,问题是弘晴想破了头,也没能想到能出甚大事的——与兵部那头的龃龉早已揭过,眼下两部门之间的配合早已走上正轨,问题虽还有,可都是些细微的工作矛盾罢了,算不得甚大事,至于诸方势力角逐的吏部选官事,弘晴也没直接插手,至于工部事宜么,也直都平顺得很,不曾听说国内近来有甚大事发生,可老爷子却如此急地来唤,这里头显然是别有蹊跷无疑。 “王爷,您请!” 秦无庸贯的慎言慎行,尽管已是瞧出了弘晴脸上闪而过的困惑,却并不曾出言解释,哪怕弘晴趁着起身之际,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弹入了其之衣袖中,秦无庸也不曾有甚fǎn yīng ,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出言催促了句道。 娘的,这喂不熟的老狗! 尽管早就知晓秦无庸的性子,可这么年以来,弘晴塞给其的银子少说也有数万两之了,还真就不曾从其口中得到过甚有用的信息,自不免有些恼了,尽管不曾发作,可望向秦无庸的眼神里已是微带了丝的寒意。 “王爷,陛下刚见过三鼎甲,时已近午,若是让陛下等久了怕是不好,您这就请罢。” 秦无庸可是能混到太监总管的人物,观颜察色的能耐自是不差,尽管弘晴脸上的不耐之色只是闪而过,可其却是看出来了,心底里自不免有些发毛,赶忙陪着笑脸地解释了句道。 “有劳秦公公了,您请。” 听秦无庸这般说法,弘晴的心头不由地便是跳,没旁的,萧玄武可是位列三鼎甲之中,而今老爷子突然来旨意,闹不好便跟萧玄武有关,只是到底是喜还是忧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弘晴的心中自不免颇有些忐忑,可也不好再追问,也就只能是拱手谢了声,缓步便向皇城方向赶了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晴心思虽重,可脚下却是不慢,半柱香左右的时间便已赶到了养心殿中,方才进殿,入眼便见诸位阿哥也都到了,个个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到不久,至于张廷玉等大学士则个个神闲气定,显然是早就在殿内的,而高坐在龙床上的老爷子这会儿心情似乎不错,正自与诸般人等笑谈闲扯着,弘晴见状,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微微松,不过么,却是不敢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疾走数步,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 这见弘晴已到,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和煦了几分,叫起的声音自也就格外的柔和。 “谢皇玛法隆恩。” 尽管并不清楚老爷子心情大好究竟是为那般,可弘晴估摸着应是与萧玄武的面圣脱不开关系,既如此,萧玄武也就应该不会惹出甚大乱子来,而这,对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了,此无他,除开这事之外,旁的事儿么,弘晴还真就没啥特别可担忧的,念及此,弘晴原本就已稍松的心弦也就松上了几分。 “今儿个朕将尔等都叫了来,是有桩趣事要说与尔等知,嗯,今儿个朕得知今科探花萧玄武竟不选翰林,要去河南任知县,甚是好奇,就将其叫了来,好生问了问,这才知晓根底,颇觉有趣,尔等也都猜猜看,那小子如此行事究竟是为哪般?” 老爷子挥了下手,示意弘晴自行到旁,而后环视了下殿中诸人,捋胸前的长须,笑hē hē 地述说了番,末了是对众人提出了个要求。 老爷子这话出,众阿哥立马全都为之愣,眼神不自觉地便尽皆聚焦在了三爷身上,此无他,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官,知县也是正七品官,从表面上看去,似乎并无甚区别,可shí jì 上呢,翰林院乃是近天颜的地儿,升官的速度比之地方官不知要快了少,远的不说,就拿张廷玉来论好了,其在翰林院就只呆了年不到,因着入了老爷子的法眼,就有若井喷般地三年升了九级,五年不到就成了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大学士,而与其同期的进士们,哪怕是当年的状元,这都十几年过去,而今都还在五品官左右打着转转,个中差别之大,简直jiù shì 天地,毫无yí wèn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可萧玄武偏偏却选了后者,自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三爷是不是对其下了啥黑手来着。 这见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自己,三爷额头上的青筋都止不住地狂跳了起来,没旁的,三爷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来着,前几日得知萧玄武高中探花之际,三爷还开心得很,特地派人将萧玄武请到了府中,好生慰籍了其番,言语间是暗示了同意伊哈娜与其之婚事的意思,那会儿压根儿就不曾听萧玄武说起过想下地方的意图,当然了,三爷当时也没问,只因三鼎甲进翰林院乃是惯例,原本就无须三爷去管的,这会儿听得老爷子亲口证实萧玄武要求下地方,三爷本就有些个气急败坏的,再被众弟弟们那么些不善的眼光打量,自不免怒火中烧,只是此乃御前,三爷纵使心火再旺,也没他发作的余地,只能是咬牙强撑着,脸色自不免憋得有些泛青了去。 老爷子到底想作甚来着? 萧玄武为何要下地方的事儿,弘晴自是再清楚不过了的,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去出这么个风头,而是脑筋高速运转了起来,默默地思索着老爷子当着众阿哥的面说及此事的根本用心之所在,只是仓促之际,时间也难想得出个所以然来,额头上顿时便见了汗…… 第640章 突如其来的口谕 欲望文 第641章 福祸难料(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1章 福祸难料(一) “哈,莫不是三哥棒打鸳鸯,将探花郎给逼急了,这就要避而远之了不成?” 老爷子的问题问得颇为的蹊跷,众阿哥们就算心里头有了想法,也不愿当出头鸟,可老十却是不管那么许,大嘴咧,厥词已是毫无顾忌地便喷薄而出了。 “hā hā哈……” 老十这话出,不止是众阿哥们都被逗得hā hā大笑,便是老爷子也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唯有三爷的脸色却是难看了几分,奈何此事还真不好解释,总不能当众说自个儿已然dǎ suàn 将女儿许配给了萧玄武罢,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十弟休要胡说。” “哪能呢,小弟说的八成jiù shì 实情来着,三哥,您可不能这么干啊,人探花郎怎么说也是学有所成之辈,我等做长辈的,能成全就该成全好了,天禧有请终成眷属乃大好事桩,小弟可是等着喝喜酒了的。” 十爷哪管三爷gāo xìng不gāo xìng的,难得抓住次消遣三爷的机会,哪有不赶紧痛打落水狗上番的,通子瞎掰下来,还真就挺像是那么回事的。 “是啊,三哥,您若是肯嫁女儿,小弟自当备上双份的礼,好生庆贺上回的。” 十爷这么扯淡,九爷也来了精神,同样是笑嘻嘻地跟着挤兑了三爷把。 “呵。” 三爷是dǎ suàn 将女儿许配给萧玄武的,不过么,此事尚不曾禀明老爷子,自是做不得准数,这当口上纵使被九、十两位阿哥挤兑得难受至极,却也没得奈何,只能是苦笑了声了事。 “好了,都别瞎闹腾了,老九、老十要zhǔn bèi 双份的礼,那可是好事来着,老三到时就只管收了去便是了,说正题罢,尔等谁先来,嗯?” 眼瞅着九、十两位爷闹腾得有些过了,老爷子可就看不过眼了,这便挥手,打断了九、十两位爷的胡诌,又将老问题搬了出来。 老爷子这么问之下,众阿哥们顿时又bsp;mò 了下来,概因zhè gè 问题来得太过蹊跷,实不是那么好作答的,答对了不见得有奖励,答错了么,贻笑方家还是小事,恶了老爷子的心可就不是好耍的了,正因为此,众阿哥们都作出了副沉思状,却无人肯出来开头炮。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萧探花此举应是别有深意,不争时之得失,踏实从头做起,此善之善者也。” 派死寂中,却见四爷微微咬牙,率先从旁了出来,满脸诚恳状地高声嘉许了萧玄武把。 “嗯,老四能这般想,倒是不错,虽不中,却也不算远了。” 老爷子显然对四爷敢于开头炮的勇气颇为的赞赏,笑hē hē 地便嘉许了四爷句道。 “皇阿玛在上,儿臣以为萧探花既有才学,又肯脚踏实地,确是良才也。” 四爷既是出了头,八爷自不甘落后,跟着也了出来,只是所言显然有着拾人牙慧之嫌,不过么,这也不奇怪,萧玄武放着好端端的前程不要,愣是要去从地方上干起,除了脚踏实地这么个说头之外,实也没甚太好的解释了的。 “嗯,此子确有良才之资,然,眼下还只是璞玉而已,终归须得再雕琢,方可成栋梁,此乃题外话,非是朕要问之根本,晴儿,你来说好了。” 老爷子显然不dǎ suàn 让众阿哥们再胡乱bsp;bsp;下去了,略略地点评了萧玄武其人番之后,便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回皇玛法的话,萧玄武之所以去地方,实是孩儿之建议。” 老爷子这么问,殿中诸般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带来的压力自是小不到哪去,饶是弘晴生性沉稳,心里头也不禁微有些忐忑,心念电转之下,无数的念头狂涌上心来,然则到了末了,弘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然意识到老爷子必定已是从萧玄武口中得知了实情,此际若是方掩饰,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令老爷子不满在心,既如此,倒不如光棍些来得强,至于带来的后果会是如何,眼下却是顾及不到了的。 “嗡……” 弘晴此言出,众阿哥顿时便有些个傻了眼,愣了愣之后,情不自禁地便小声议论了起来,大殿里的嗡嗡之声立马便大起了。 “嘿,算你老实,说罢,尔为何要这般建议,莫不是怕朕误了大才么,嗯?” 老爷子挥手,止住了众阿哥们的乱议之声,而后双目炯然地看着弘晴,脸上虽还是有着笑容,不过么,问话的口吻却明显带着股阴森的wèi dào ,似乎对弘晴此举有着极大的不满。 “皇玛法明鉴,孙儿并无此意,也不敢做如此想,孙儿只是以为为政者,不单应知民间疾苦,还须得知晓民之所需,方可做到施政利民,若无基层之历练,何来此等能耐,天才固然有,然,自古罕矣,璞玉虽好,却须得雕琢过,方才知晓能否成器,此即孙儿之所思所想,若有差池处,还请皇玛法斧正则个。” 老爷子那略带冷意的话语出,三爷等人的脸色不禁都为之变,心下里尽皆为弘晴捏了把冷汗,而四爷、八爷等人则是眼冒奇光,恨不得立马便见弘晴被老爷子重处上回,反倒是弘晴自己却是殊无异色,面色平静如昔地畅畅而谈,就宛若寻常奏对般无二。 “按你这话说,朕便雕琢不得了?” 弘晴的态度不可谓不诚恳,所言所述也不可谓不中肯,不过么,老爷子显然没dǎ suàn 让弘晴轻易过了关去,但见其脸面板,不甚客气地又追问了句道。 “皇玛法误会了,孙儿绝无此意,皇玛法乃千古帝也,识人之明举世无双,前有郭璞,后有张廷玉,皆有赖皇玛法慧眼识珠,这才得以成大器,此乃天下之共识也,孙儿岂敢说皇玛法不识人哉,只是具体到萧玄武其人,孙儿以为其年少得志,虽饱读诗书,却少历练,为翰林固然可称职,可借此晋身,却是少了磨砺,于其自身成长不利,为娜娜妹子之幸福故,孙儿不得不出言规劝其番,若是有错,也是孙儿疼妹子之私心也,孙儿不敢否认。” 弘晴并不清楚萧玄武到底是如何跟老爷子说叨的,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没旁的,弘晴自忖在选人用人的观念上并无甚太大的差池,却也不怕老爷子借此事来拿自个儿作法,当然了,该奉承的时候,弘晴也不会吝于言辞,开口便即先狠拍了老爷子通马屁,直听得老爷子再也绷不住冷脸了,嘴角边的惬意笑容几乎jiù shì 情不自禁地荡漾开了。 “听听,都好生听听,什么叫识人用人,这才是我天家子弟应有之胸襟,尔等呢,都在做些甚?个个忙着收门下,到处塞银子,打关节,为的不过是往朝堂里塞私人,尔等羞是不羞,嗯?” 老爷子显然是很受用弘晴的马屁,给出的评价自也就高得惊人,可话锋转,却是又拿弘晴来敲打起众阿哥来了。 “皇阿玛jiāo xùn 得是,儿臣们知错了。” 老爷子这么训斥,众阿哥们不管是真fú qì 还是假fú qì ,认错都是必须之事,否则的话,天晓得老爷子会借题发挥到何等之程度,真要是就此被老爷子打了板子去,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自是得赶紧先服了软才好。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哎,您老这是要作甚,这不是在帮咱狂拉仇恨么,晕了! 老爷子训儿子倒是训得起劲了,可弘晴的心里头却有若吃了黄连般,当真就苦得够呛,偏生这当口上,说啥都不成,也就只能是;地在心里头狠狠地腹诽了老爷子把。 “罢了,朕也懒得管尔等,哼,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耳,尔等好自为之罢,晴儿!” 老爷子敲打归敲打,可到了底儿也就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了,此无他,阿哥们开府建牙乃是祖制,培植门下奴才也属潜规则之,老爷子纵使明知此举大有不妥,却也无可奈何,也就只能是敲打番了事,终归不可能真将祖制给废除了去。 “孙儿在!” 弘晴正在心里头埋汰着老爷子呢,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当即便被吓了跳,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没露出啥不应用的破绽,这便赶忙躬身,高声应了诺。 “朕看你这么些年在工部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也该到大用之时了的,从明儿个起,就随张廷玉等并办差好了。” 望着弘晴那张英挺的脸庞,老爷子的眼中满是慈爱与欣赏之色,大手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道旨意。 “嘶……” “呼……” “这……” …… 老爷子此言出,弘晴倒是没啥特别的fǎn yīng ,可众阿哥们却全都被震慑得不轻,个个尽皆倒吸凉气不已,即便是三爷也不例外,嘴张得都能塞进枚鸡蛋了…… 第641章 福祸难料(一) 欲望文 第642章 福祸难料(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2章 福祸难料(二) 这回怕是真躲不过去了! 弘晴的面色虽是平静如常,可心底里其实却已是波澜翻滚不已,没旁的,只因他已然看出了老爷子的决心,此番进位上书房已是必不可免之事,唯不清楚的只是老爷子此举的真实用心之所在罢了,然则在弘晴看来,却也不外乎两点: 么便是忌惮弘晴在工部的庞大潜势力,这是要玩明升暗降的把戏了——工部有枪炮,眼下又因发明推广而获得了巨大量的资金,这等情形之下,不管谁呆在帝位上,都不可能安心,哪怕老爷子这等千古帝也不会例外,怎么着也不能坐视弘晴jì xù 盘踞工部;至于第二种可能么,那便是老爷子自感时日无,这是要着手培训接班人了,道理很简单,老爷子之所以选择三爷,完全是因着弘晴之故,而今大限将至,自是须得将弘晴好生操练上番,以培养弘晴的全面能力;无论是哪种可能,弘晴都不可能再在工部呆着不动了,这点明悟,弘晴自是不缺的。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 甭管老爷子的真实意图如何,此际都绝对容不得弘晴有半点的迟疑,否则的话,必遭圣忌无疑,正因为此,没等三爷等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弘晴已是头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谢了恩。 “嗯。” 老爷子显然很满意弘晴的识趣,不过么却并未再言嘉奖,仅仅只是摆手,轻吭了声,示意弘晴自行平身,而后目光炯然地环视了下兀自精神不定的诸位阿哥们,语调平和地又开口点了名:“胤祹。” “儿臣在!” 老爷子的旨意来得太过突然了些,老十二同样被震得不轻,不过么,他倒是没啥可介意的,左右他也就只是闲人个,虽亲近三爷,可对夺嫡事的介入却并不甚深,朝局变幻与否,他虽是关心,却也不是很在意,正自坐看风起云涌间,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当即便被吓了大跳,好在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赶忙大步而出,朝着老爷子便是躬,高声应了诺。 “尔在户部帮办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朕便将工部交由尔打理,尔可敢为否?” 老爷子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道旨意。 “儿臣愿为皇阿玛效犬马之劳,纵死不敢辞也!” 老十二出列之际还忐忑不已,不晓得自个儿到底是哪做错了要挨罚,却万万没想到天上居然会掉下了如此大的馅饼,当即就喜得眉眼开花,忙不迭地便头跪倒在地,高声表忠不已。 “嗯,这话朕信得过,尔这就与晴儿去工部好生交接了,尽心办差,莫要辜负了朕之期颐。” 老爷子此番可是将乾坤独断发挥到了极致,压根儿就没给众阿哥们留下甚提建议的余地,挥手间,已是将此事定了调。 “儿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十二欣喜若狂之下,压根儿就没功夫去细想老爷子这等安排的用意何在,紧赶着便谢了恩。 “嗯,时候不早了,尔等都道乏罢。” 天已午时,老爷子毫无赐宴众人之意,也没给众人对此事发表看法的机会,摆手,已是不由分说地下了逐客令。 “陛下(皇阿玛)圣明,臣等(儿臣等)告退。” 老爷子话都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众人等尽管心情各异,却也没谁敢再啰唣的,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了句,鱼贯着退出了养心殿。 “十二弟,恭喜了!” “老十二,大喜啊,这回可得好生请哥几个畅饮番!” “十二弟此番可算是宏图得展了,好,好啊!” …… 众阿哥们在御前是不敢有甚放肆之言行的,可出了殿么,却是全都哄闹了起来,将红光满面的老十二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恭维着,即便是心事重重的三爷也不例外,同样是口不应心地凑着趣,好派兄友弟恭之和睦,只是各人心中究竟作何感想,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晴哥儿,皇阿玛既是有所交待,你看这交接……” 胤祹这些年来说是跟四爷搭伙计,可shí jì 上么,在户部的事情上,他却是半点话都说不上的,当真jiù shì 混日子的主儿,而今,平白得了个好差使,心下里jī dòng 之余,大展手脚的野望自也不免大起了,这当口上,自是无心跟众xiōng dì 们瞎扯,嘻嘻hā hā地应对了番之后,便即以皇命在身为由头,挤出了xiōng dì 们的包围,满脸堆笑地行到了默立在旁的弘晴面前,客气无比地试探了句道。 “十二叔说得是,您请。”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主儿,尽管此际心中思绪缠杂,可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也没在意老十二的猴急,仅仅只是摆手,声线平和地道了声请。 “有劳了。” 这见弘晴如此配合,老十二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再啰唣,拱手谢了声,便即抬脚向宫外行了去,弘晴见状,也没甚言语,甚至不曾去理会众叔叔们的各异之目光,缓步便跟在了老十二的身后…… “小王爷回来了,王爷请您即刻到内院书房行。” 工部事务缠杂,交接工作自然不可能蹴而就,shí jì 上,没个三、五天的时间,压根儿就不可能完成此项工作,再说了,弘晴在没思忖出个应对头绪前,也没dǎ suàn 急着完成交接,正因为此,哪怕老十二意犹未尽,可弘晴却是到了下班的点便借故先走了人,只不过并不曾回自家府上,而是直接便到了诚亲王府的正门,这才刚下了轿子,就见王府总管高大诚已是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弘晴之所以直接来诚亲王府,原本jiù shì 来议事的,自不会因高大诚的言语而有甚动容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抬脚行上了府门前的台阶,路无言地便往内院书房行了去,这才进书房,入眼便见三爷正面带愁容地高坐上首,额头上的汗迹依稀可见,显然也是刚回不久,至于陈、李两大谋士则面色凝重地端坐在侧,议事之格局俨然已现。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这见三爷面容如此愁苦,弘晴心中也自感慨万千,没旁的,集权政治jiù shì 这般残酷,为帝者掌天下人之生死,言可得生,言可致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至于旁人么,却只能是在揣摩圣意中惴惴不已,哪怕贵为亲王、郡王,也不会有甚例外可言,这等大变动面前,不说三爷会心慌,便是弘晴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当然了,感慨归感慨,弘晴却是不会失了礼数,但见其疾走数步,已是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罢。” 三爷虽是心急着要问根底,可好歹养气功夫了得,倒是没上来便猴急地乱问不休,仅仅只是摆手,语带丝焦躁之意地吩咐了声。 “谢父王赐座。” 三爷既是如此吩咐,弘晴自也不急着说正事,恭谨地谢了恩,腰板挺,顺势起了身,缓步走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身形微躬着,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唔,今个儿的交接可还顺利否?” 三爷固然是满腹的心思与烦恼,可真到了要议事之际,却又不知该先从何议起方好了,bsp;mò 了片刻之后,问出来的却是句无关痛痒之言,显见其心怕已是早乱成了团麻了的。 “回父王的话,切尚算顺利,只是工部事务缠杂,真要交待清楚,终须得三、五日之功夫。”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三爷这是在没话找话讲,不过么,却也并未揭破,而是神情恭谦地应答了句道。 “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慢慢交接了去也是好的,只是须得谨慎些才好,终归不能让人说了闲话去。” 三爷心里乱得很,没旁的,只因他实在是看不透老爷子突然来上这么手的真实用心何在——说起来这已不是老爷子第次要调弘晴入中枢了,金融风暴jié shù 之际,老爷子便有过此等tí yì ,只是当时被弘晴婉拒了去,那会儿三爷其实不甘得很,此无他,中枢比起部的部务来说,重要性可是天地的区别,能有个真正的自己人顶在那儿,自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儿,三爷自是乐见得很,至于眼下么,形势却又大不相同了,老爷子已是渐老,指不定啥时便会龙归大海,中枢的重要性固然还在,可比之工部这等权重部门来说,却怕是要差上了些,三爷对老爷子的居心自不免有些不甚好的猜疑,只是这话却又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谨遵父王之令。” 三爷的心思其实并不复杂,左右不过jiù shì 患得患失罢了,弘晴自是眼便能看破,然则身为儿子,弘晴自不可能去揭破,恭谦应诺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第642章 福祸难料(二) 欲望文 第643章 福祸难料(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3章 福祸难料(三) “晴儿,那萧玄武主动要去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自打午间出了弘晴突然晋升这么档事儿,三爷整整个下午都不得安生,部务无心打点,门心思只在琢磨老爷子的用心何在,也颇想到了些可能性,可要说到把握性么,却是半点全无,偏偏那些bsp;bsp;之辞大都带着忤逆的意味,实是不好宣之于口,至少是不能由他三爷来说,哪怕面对着的都是心腹也不例外,这么点谨慎,三爷还是不缺的,正因为此,三爷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从根子上搞清楚此事的起因为妥。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那日金榜放后,孩儿与萧玄武曾有过席谈……” 只听,弘晴便知三爷想偏了,没旁的,此番事起看似是因着萧玄武下地方所导致的,可shí jì 上么,萧玄武之事不过只是个导火索罢了,就算没萧玄武事,老爷子也会另找机会将弘晴调出工部,理由么,不外弘晴所想的那两点罢了,至于萧玄武,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事情压根儿就与其无关,当然了,心中明白归明白,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而是详详细细地将与萧玄武的交谈经过复述了番,与午间在大殿上所言却是并无甚不同之处。 “嗯,如此说来,此事当与萧玄武无关,只是,唔,只是皇阿玛却又为何如此行了去,实是蹊跷了些。” 三爷乃是精明人,尽管弘晴不曾明说,可听弘晴的陈述与在大殿上所言无甚不同之处,立马便会意到个中之奥妙,自是不会再去追问萧玄武之事,而是斟酌了下语气,将话题挑明了来说。 蹊跷自是有的,弘晴也大体能猜到,只是具体是哪条却是不好下个断言了,当然了,就算是有绝对的把握,弘晴也不想说将出来,此无他,隐藏自身之锋芒才是弘晴眼下要做的正务,尤其是在三爷的面前,如此来,理智地闭紧嘴便成了弘晴的不二之选择。 “王爷说得是,此事却是颇有蹊跷,依属下看,恐非是小王爷有甚疏失之处,而是小王爷将工部打理得太好之故罢。” 弘晴这么闭紧嘴,场面顿时便不免有些冷了下来,见及此,李敏铨自是坐不住了,赶忙从旁插了句道。 “嗯?先生此言何意?” 听李敏铨这般说法,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望了李敏铨眼,有些个讶异地追问道。 “王爷明鉴,而今之工部要人有人,要枪炮有枪炮,至于银两是得堪比户部,偏偏小王爷又在工部经营了年,根基稳固至极,陛下虽是不介意,却也难防小人不时构陷罢,不管怎么说,避嫌终归还是要的。” 李敏铨当然不敢直言弘晴被调离是遭了圣忌,而是将之推到了小人构陷身上,可shí jì 么,却还是在说弘晴遭圣忌了,这点,在场诸人都是明白人,自不会听不出来,这不,三爷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起来,此无他,这等见解正是三爷最怕之所在,要知道弘晴可是三爷能登基的最可靠保证,倘若弘晴真出了事,三爷实在是不敢想象后果会有严重来着。 “嗯,夫子怎么看此事?” 三爷心惊归心惊,可好歹养气功夫了得,倒也不致于慌张失措,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转而问起了陈老夫子的意见来。 “圣忌固然是有,却非主因,陛下此举恐是保护之意味居罢。” 陈老夫子颇有深意地瞥了弘晴眼,而后方才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句道。 “保护?这,这又是从何说起来着?” 三爷格局虽是偏小,可本性却是极为聪慧,想了个下午,自是早将老爷子此举背后的隐喻反复掂量了回了的,无论是圣忌还是真的重用,三爷都曾推演过,可对于陈老夫子所言的保护么,却是压根儿就不曾kǎo lǜ 过,此际听之下,自不免有些个懵了神。 “子诚先前说对了句,小王爷在工部太久了,根子也太深了些,早成诸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陛下春秋鼎盛,倒也无妨,以圣上之睿智,自容不得小人作祟了去,奈何天将暮,精力难免不周,真要有个闪失,社稷之根基怕不免为之动摇,早将小王爷调出工部,也算是少些是非罢。” 陈老夫子淡然地笑了笑,语调轻松地便给出了解释。 “唔,也是,只是工部如今落到老十二的手中,这……” 陈老夫子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三爷想了想,也没觉得有甚不妥之处,自也就没再纠缠此事,而是转而担忧起工部旁落之危来了。 嘿,老爹这回算是被老夫子给蒙了! 这见三爷没再追问老爷子的用心,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就此落了地,没旁的,陈老夫子早前那个大有深意的眼神现,弘晴便已明了了个中之意味,此无他,在陈老夫子看来,老爷子之所以将弘晴调入中枢,圣忌只是其次,的则是dǎ suàn 手把手教弘晴如何治国了的,而这,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桩,可于三爷来说么,眼下或是可喜,可旦三爷登了基,怕就不会再感觉可喜,而是起疑惧之心了的,真到那时,只怕弘晴的小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的,而今,能有陈老夫子帮着掩饰上番,于弘晴而言,自是桩好事来着,当然了,偷乐归偷乐,弘晴却是断然不敢带到脸上来的。 “此应是无妨罢,十二爷向无争,又与王爷亲近,应不会对工部大动干戈才是,这也正是陛下将其派去工部之根由所在。” 李敏铨这么些年下来,能力有所见涨,可心气同样也在暗涨着,已是渐渐不甘屈居陈老夫子之下,只不过直都掩饰得很好罢了,先前分析有误,虽不曾带到脸上来,可心中却是不免有些个悻悻然,这会儿听得三爷见问,有心扳回局面,这便紧赶着从旁抢答道。 “嗯,十二弟为人稳重,这或许便是皇阿玛选择其之原因罢。” 三爷向与老十二交好,彼此间虽不算正式之盟友,可大数情况下,老十二都是在三爷边的,正因为此,三爷对老十二并无太的提防之心,自不会对李敏铨的分析有甚异议可言,不假思索地便点头附和了句道。 “呵,王爷若是真这般想法,番苦头怕将难免矣!” 三爷话音刚落,陈老夫子已是冷笑了声,不甚客气地给出了个判断。 “这……” 陈老夫子此言出,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眉头皱,满脸茫然地望向了陈老夫子,愣是搞不懂祸事将从何而起。 “自古最难测者,莫过于人心,概因其易变耳,以四爷、八爷之精明,又怎会错过这等出手搅事之良机,若是某料得不差,怕是小王爷交接未毕,乱必起也,十二爷恐未必会伸以援手,不落井下石,已算是客气了的。” 这见三爷在那儿茫然不知所谓,陈老夫子嘴角边的讥诮之笑顿时便浓了几分,不过么,倒也没说甚讥讽之言,而是直截了当地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夫子jiāo xùn 得是,是小王大意了,若真如此,当如何应对方好?” 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三爷自不会听不懂,赫然之余,倒也没乱了分寸,但见其朝着陈老夫子便是躬,谦逊地先行认了错,而后方才接着问策道。 “此却是不好说了的,工部交接之际,千头万绪怕是难免,可钻的空子也,唯有走步看步罢。” 陈老夫子这回却是并未给出个具体的应对之道,而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分析道。 “嗯,晴儿怎么看此事?” 三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觉得实情jiù shì 这般,要想做到防患未然显然不太可能,自也就没再往深里问了出,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始终默默不语的弘晴。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自身行得正,便不怕影子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jiù shì 了,至于十二叔么,若是有胡乱伸手之意,孩儿也不介意给其个jiāo xùn ,终归不能让其胡乱行事了去。” 弘晴倒是没想到交接时会出大乱子,然则陈老夫子既是如此慎重地提了出来,那就意味着事情极有可能会发生,对此,弘晴虽有些担心,却并不畏惧,没旁的,概因他自个儿在工部并不曾上下其手过,虽也有些闪失,可大体上都是工作上的小失误而已,却也不怕彻查,此际三爷有问,弘晴应答起来自也就底气十足得很。 “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且谨慎些方好。” 在不清楚政敌们将如何出手的情形下,三爷尽自担忧,却也无甚法子好想,也就只能是泛泛地叮嘱了弘晴番。 “父王英明,孩儿自当谨遵父王之教诲。” 尽管三爷这话有说跟没说是回事儿,可弘晴还是作出了副恭谦之mó yàng ,躬身称颂不已,至于他心中到底作何想法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晓得了的…… 第643章 福祸难料(三) 欲望文 第644章 最后的机会(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4章 最后的机会(一) “不下了!” 天已黑透,yī zhèn 风吹过,搁在几子角的烛台明灭不定地闪烁了几下,昏黄的灯光因此摇曳不已,晃得四爷眼花,不耐之意顿起,伸手便拂已然到了中局的盘面,面色青黑地吭哧了声,显见心情已是不爽到了极致。 “呵,王爷心思太重了。” 这局棋说起来是四爷硬拉着邬思道要下的,下jiù shì 大半个时辰,到了这会儿,连晚膳都还不曾用呢,可下也jiù shì 了,偏生到了四爷快输棋之际,却又耍无赖地打翻了棋局,其行其径当真不地道得很,然则邬思道却并不在意,摇了摇头,轻笑了声,语带调侃意味地便刺了四爷句道。 “嗯……” 四爷的心思能不重么,别看他如今是亲王,又管着户部,还挂着领侍卫内大臣的头衔,说起来也已是位极人臣了,可shí jì 上却还不是中枢之臣,除了户部之事外,其余国之大事,虽有参赞之名,却无决策之权,在地方事宜上,是不能随便发表意见,否则便是僭越,少不得要吃弹章,换而言之,他四爷不过jiù shì 户部的头儿罢了,地位虽高,可权限离着当朝大学士还有着段不小的距离,本来么,三爷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左右所有的阿哥,包括三爷在内,都不过如此,大家伙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去,可眼下弘晴这么个后辈小子居然就要跻身大学士之中了,这叫四爷如何能fú qì ,偏生这话又不好宣之于口,四爷除了长出了口大气之外,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四爷还在为仁郡王跻身中枢而烦心么?” 邬思道如今掌握着“血滴子”,消息自是灵通得很,尽管四爷自打回府之后,只字未提弘晴晋升之事,可邬思道却是早便得知了准信,此际见四爷愁眉不展,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派风轻云淡状地发问了句道。 “真不知皇阿玛怎生想的,区区黄口小儿,管个工部也就罢了,居然……,唉!” 眼瞅着诚亲王系的势力日渐庞大,四爷能不烦么,倘若弘晴跻身大学士之余,弘历能趁机拿下工部,那倒也算是好的了,偏偏老爷子却又将工部交给了向亲善老三的老十二,这不是可着劲地在为诚亲王系造势还是怎地?念及此,四爷的心中便满是不甘之意味,说出来的话么,自也就满是酸味了的。 “hā hā哈……” 四爷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来,登时便逗得邬思道hā hā大笑不已,直笑得都见了泪花,当即便令四爷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先生何意?莫非本王有甚不是么?” 四爷向不是啥好脾气之辈,这见邬思道笑得如此放肆,心中自是不爽得很,只是顾忌到邬思道的脸面,却又不好当场发作,也就只能是黑着脸地吭哧了句道。 “王爷海涵,邬某失礼了,此非王爷有甚不是处,恰恰相反,此事出,正是王爷走正道的最好也是最后的个机会了,邬某时忘形,还请王爷恕罪则个。” 四爷这么说,邬思道倒是没再笑下去,也致歉了番,可轻松的神情与语调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道歉的样子。 “最后的机会?这……”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着邬思道,满脸的不解之神色。 “不错,正是如此,王爷请看。” 邬思道自信地笑,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就这么单手递到了四爷的面前。 “竟有此事?唔,倒是个好机会,只是光凭此物,怕是难奈那厮何罢?” 四爷微微愣之后,狐疑地伸手接过了折子,翻将开来,飞快地过了番,眼神里立马有道精光闪而过,可很快便又黯淡了下来,显然并不以为光凭手中的折子便能扳倒弘晴。 “王爷说的是,光凭此物自然不成,嘿,就算再加上王爷您与八爷合力,也依旧不够,终归还须得人之配合,方有几分之胜算。” 邬思道并未对四爷的判断作出反驳,而是顺着四爷的判断往下延展了番。 “哦?何人能有此能耐?” 这么些年来,为了能扳倒弘晴,四爷私底下也不知策划了少的谋算,曾与八爷方联手,甚至不惜用出刺杀这等下作到极点的手段,可惜不单没能打到弘晴,反倒是自身每每都亏得个血本无归,都已是快被打怕了的,此际听邬思道言及有人能做到打垮弘晴之壮举,自是不甚相信,不过么,倒也没直说,只是追问的语气里却不免满是不以为然之意味。 “不是旁人,正是新任管部阿哥十二爷!” 邬思道并未去计较四爷言语里的轻慢,也没让四爷费脑筋,直截了当地便道出了谜底。 “老十二?呵,怕是不能罢?”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第个fǎn yīng 便是此必是无稽之谈,没旁的,四爷跟老十二可是搭伙计年了,还真就没怎么正眼看过老十二,别看老十二也是郡王了,可真就没啥大本事,在户部如此年下来,压根儿就桩正经事都不曾干过,纯属吃闲饭的主儿,哪有跟弘晴这等妖孽人物扳手腕的能耐,再说了老十二向亲近三爷,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他又怎可能会去出手duì fù 弘晴,哪怕是说破了天,四爷也不会真以为然的。 “王爷不信?” 邬思道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四爷的问话,而是笑hē hē 地反问了句道。 “不信!” 四爷摇了摇头,语气断然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呵,可邬某却是信的。” 四爷话音刚落,邬思道立马接口便顶了句道。 “嗯?先生莫非是在说笑么?” 这见邬思道应答得如此之快,四爷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狐疑地打量了邬思道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不悦地吭哧了声。 “邬某从不说笑,嘿,王爷须知这满天下最嬗变的莫过于人心了,往日里十二爷是没个biǎo xiàn 的机会,不得不羽附三爷罢了,而今其既是得了管部之差使,未见得便不会起心罢,纵使不起异心,也当不致不想biǎo xiàn 番,若如此,其要想在工部稳脚跟,那就须得设法立威,而立威之最佳对象莫过于前任了,从此条来说,十二爷即便不会在王爷方,那也断不会伸手去帮衬着仁郡王,最大的可能便是表面上两不相帮,而私下里却是朝着仁郡王暗下黑手,而这,对于王爷来说,便已是足够了的。” 邬思道没再卖关子,也没再调侃四爷,而是面色肃,畅畅而谈地便将个中之蹊跷点明了出来。 “嗯,若如此,倒是有几分成事之可能,只是不知老八那头又会有个甚想头来着。” 四爷乃是精明之辈,邬思道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他自是不会听不懂,前后联想,心下里已是有了主张,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斟酌了下语气,又从八爷的角度提出了个新的yí wèn 。 “八爷对此事只会赞同,却是断然不会反对的,此无他,大局稳,于三爷有利,大局乱,于八爷有利,他要的无非便是个‘乱’字罢了,既是有了duì fù 三爷的大好机会,其没理由不出手的,王爷只管放宽心便是了。” 邬思道显然早就盘算好了全局,寥寥数语便已道明了八爷那头的出路之所在。 “嗯,那倒是,只是倘若大乱之后,被老八抢了先手,那……” 四爷皱着眉头想了想,还真就挑不出邬思道所言的毛病来,心下了然之余,担心爷不禁便起了,此无他,乱,于八爷有利;稳则于三爷有利,那岂不是说不管是乱还是不乱,都与他四爷无关么,只是这话却又不好直接说将出来,四爷;之下,也只能是委婉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八爷抢不到先手,此无他,八爷有隐忧,那便是十四爷!” 邬思道阴冷地笑,直截了当地给出了个肯定无比的判断。 “老十四?他……,唔,当是如此!那好,事不宜迟,本王这就着人给老八递个话去!” 四爷心机并不算差,尽管邬思道并未明言老十四为何会是八爷的隐忧,可四爷却是瞬间便猜到了根底,心情激荡之下,猛地便起了身来,咬牙,已是毫不犹豫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王爷不必费事了,在您回府前,邬某早已派人将此折之正本交到了八爷手中。” 见四爷这等猴急状,邬思道立马又是笑,摇了摇头,脸轻松状地便说出了事实。 “嗯,也好,那就且看老八那头如何回应再议也不迟。” 这听邬思道居然如此这般地自作主张,四爷的眼中立马便有道精芒闪而过,可旋即却又释然了下来,没旁的,此事还真就怪不得邬思道,概因此番运作要的便是速度,若不然,待弘晴与老十二交接完毕,箭即使射出,怕也难落到弘晴的身上,自是该怎么快怎么来了的…… 第644章 最后的机会(一) 欲望文 第645章 最后的机会(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5章 最后的机会(二) “奶奶个熊的,就老十四那小子事儿,这都啥时了,还没见个人影,真他娘的……” 今儿个养心殿所发生的事儿是如此之诡异,不止三爷、四爷那头都在紧着议事,八爷这头同样也不例外,只不过眼下几位阿哥都各有差使,要想凑在起,也非易事,只能是约定了下班之后再并碰个头,彼此间差使不同,到的时间自然也就不致,这不,九爷、十爷都已在八爷府的西花厅里等了好yī zhèn 子了,也没见老十四到来,八、九两位爷倒也就罢了,虽也有不耐之意,却并不会轻易biǎo xiàn 出来,可性子糙的十爷却是没那个耐心,几盏茶过后,便已是不管不顾地骂了起来。 “嘿,好你个十哥,小弟不过就只迟到了片刻,值得您老如此咒骂么?” 老十方才刚骂到半截子,就见老十四已是满面春风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屁股挤在了老十的身旁,笑骂着调侃了老十句道。 “咋地,成大将军王了,爷便说不得了?你小子有种派兵剿了爷好了。” 老十近来火气大,没旁的,哥几个都已是有了正经差使,就只剩下他人还在刑部跟着八爷讨生活,心下里自不免不平得很,说起话来,自也就冲得慌。 “你……” 老十四近来调兵遣将地忙乎着,尽管尚未正式率部出征,可彪悍气却已是养成了,自是不怎么听得惯老十这等没下限的言语,眉眼立,便有着要发飙之迹象,不过么,到了底儿还是没发作出来。 “好了,都别闹腾了,十四弟出征在即,确是忙了些,十弟当体谅些才是。” 这见老十四与老十这就要闹将起来,九爷可就看不下去了,摆手,止住了两人间的小冲突。 “哼!” 老十心火大,不过么,倒真不是特意针对着老十四,此际见九爷出了头,也就没再啰唣,仅仅只是不轻不重地哼了声,便即闭紧了嘴,至于老十四么,则只是眉头挑,也没再跟老十计较。 “今儿个老四那头派人送了件事物来,诸位弟弟都先看看好了。” 于八爷来说,老十与老十四之间起冲突乃是好事桩,他倒是乐见其成的,自是不dǎ suàn 去劝和,只是老九既已作了好人,八爷也没得奈何,这便假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而后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折子,随手往几子上丢,以无可无不可的语调吩咐了解说了句道。 “他奶奶的,老四那混球啥意思来着,整出这么个玩意儿来,难不成又想让我等去当急先锋,他好玩个渔翁得利么?呸,爷看这事儿让他自己闹了去好了!” 老十性子急,把便将折子抓了起来,略略翻看了遍,口中已是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十弟说的是,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古怪,八哥,依小弟看,还是先稳些为好。” 听十爷骂得如此之凶,九爷自不免好奇心大起了,这便伸手从老十处将折子拽了过来,目十行地过了遍,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沉吟着给出了个谨慎的建议。 “呵,难得老四那厮如此心细,居然想到了这么招,行倒是能行,只是效用却未必大,除非老十二肯配合,否则便是场无用功!” 这听九爷这般说法,本来不想言的老十四也来了兴致,探起身子,又将折子从老九处拿了过来,随手翻看了几眼,便已是笑着给出了个判断。 “嗯,先生怎么看此事?” 尽管几位弟弟都不甚赞成参与到此事中去,不过么,八爷却是显然别有主张,只是并未急着开口言事,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 “四爷这是zhǔn bèi 放手做最后搏了!” 八爷今个儿回府便与陆纯彦打过了商量,彼此间早已是形成了共识,也已是有了决断,只是这等决断八爷自己不好开口,身为谋士,陆纯彦自是须得代为详解上番,不过么,陆纯彦也没急着细说,而是先行给出了个判断。 “他要搏,自个儿搏去好了,爷懒得奉陪!” 十爷已是被弘晴打怕了的,尽管对弘晴恨之入骨,不过么,真要其再跟弘晴对着干,心底里却不免有些发憷,再说了,每回跟四爷那头合作,到了头来吃挂落的总是自个儿方,十爷早就烦透了,打心里便不想去蹚这趟浑水,这不,陆纯彦话音方才刚落,十爷已是头个表明了不参与的态度。 “十哥这话可就说对了,老四就混球,哪回不是指着我等xiōng dì 当出头鸟,还真将我等当了傻子不成?” 老十四同样不想插手其中,没旁的,他倒不是怕了三爷父子,而是他老十四即将率军远征,实是不想在这么个节骨眼上生是非,再说了,朝堂有乱的话,得益的是八爷,可不是他老十四,而这,显然不是老十四所乐见之事,此无他,老十四还等着八爷死心之后,再去收拢众八爷党们的忠心,正是出此kǎo lǜ ,老十四自然是不遗余力地高唱起了反调。 “不然,此仗断不可免,不单须得打,还得jìn kuài ,机会稍纵即逝!” 身为当世有数之智者,陆纯彦对人心的把握上,自是颇为的了得,只听,便已知晓了十爷与老十四各自心里头的真实想法,自是不能坐看议事的调子被这两家伙带着跑,这便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给出了个判断。 “先生,十四弟先前曾言此事若是无老十二之配合,恐难成事,而这,怕是不易罢?” 老九生性谨慎,这听陆纯彦将话说得如此之断然,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忐忑,这便沉吟地发问道。 “九爷问得好,关键恰恰就在此处!” 九爷这么问,被十爷、十四爷带歪了的议事调子已是回到了正轨上,陆纯彦也就不急着再施手段,而是笑着点了句道。 “小王不明,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九爷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搞懂陆纯彦给出的提示到底有甚蹊跷可言,;之下,也只好恭谦地出言求教道。 “九爷客气了,此事说穿了文不值,嘿,满天下最易变的不外乎人心耳,这么些年来,十二爷在四爷的强压下,在户部几无事可做,不外闲人个耳,只能羽附三爷,以谋自保,看似与三爷亲善,实则并非体,今骤然得了大用,又岂会不想好生biǎo xiàn 上番的,奈何工部如今几同磐石,十二爷纵使正式接手,也难有甚大作为可言,倘若他真敢轻举妄动,必遭三爷父子之痛击,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若是无外力相助的话,十二爷确实没勇气整肃工部的,而今,四爷既是给了其个机会,十二爷又岂会不紧紧抓住的,无须,只消其不出面支持仁郡王,大事便已成了半,而其若是肯反戈击,则大事必定矣!” 九爷既已是诚心求教,陆纯彦自不会再卖甚关子,这便款款地将个中蹊跷解说了个分明。 “原来如此,只是事闹将开来,于老四似有大利,可于我等来说,却并无太可取处,未免有为人作嫁衣裳之嫌罢。” 九爷心细,想了片刻之后,心中已然有所悟,倒是没再纠缠于此事的成败,而是将话题转到了所能得之利益上。 “呵,九爷能虑及此,已是了得,不错,若是按着四爷的步调走,事情怕还真就如九爷所言,得利者,四爷也,而我等不过是喝上口汤水而已,实是吃力不讨好,然,若是换个角度,在十二爷身上做做文章又将如何哉?” 陆纯彦挑大拇指,先是狠夸了九爷把,而后方才隐晦地点出了核心关键之所在。 “在老十二身上做文章?这……,莫非先生dǎ suàn ……” 九爷心细,悟性也不差,迟疑了片刻之后,隐隐然已是猜到了陆纯彦此言背后的真实意图,脸上立马滚过了丝jī dòng 之色,嘴张,便dǎ suàn 就此道破谜底。 “hē hē ,有何不可之说么,只是时机未到耳,姑且配合着四爷那头唱出大戏又何妨?” 不待九爷将话说完,陆纯彦已是压手,截口便下了个结论。 “先生果然高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妙,甚妙,八哥,此事当是行得!” 这搞懂了陆纯彦的安排,九爷情不自禁地便是击掌,面色jī dòng 地便表了态。 “九哥,妙啥妙啊,小弟怎地越听越糊涂了?” 九爷这么叫好,fǎn yīng 快的老十四也已是想明白了关键之所在,眼神里立马掠过了丝不爽之色,不过么,却是并未言,倒是老十还蒙在鼓里,怎么也搞不懂九爷与陆纯彦说的到底都是些啥玩意儿,忍不住便挠头不已地追问了句道。 “十弟无须明白,你且就等着到工部办差去好了,此事若是顺利,月内便可见分晓!” 九爷压根儿就没给出具体的解释,而是hā hā大笑地调侃了十爷把,登时便令十爷显茫然了几分…… 第645章 最后的机会(二) 欲望文 第646章 弹章如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6章 弹章如潮(一) 交接说起来就两个字,可真做起来却是千头万绪,尤其是这等突然接到调令的情形下,工部上上下下点zhǔn bèi 都没有,是不可能在三两日里便将所有事宜交待清楚,当然了,无论是弘晴还是十二爷,都不是急性子,左右事情归,桩桩地交接下去,终归是有完毕的天,叔侄俩在这上头倒是很有默契,六天下来,交接的部务虽不算特别,可每桩都交待得分明无比,十二爷满意,弘晴也满意,双方间的关系无形中也就比往日要亲近了不老少。 俗话说得好,甭管离了谁,地球都照样在转,同样的道理,朝堂之运转也不会因工部的交接未完便停将下来,这不,交接不过进行了七天而已,便已是又到了大朝之日,文武百官齐聚乾清门外,三叩九拜毕,早朝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上!” 早朝方才刚开始,还没等排在首位的吏部诸官上前禀事,就见名中年文官已疾步从都察院队列里窜了出来,溜烟地到了御前,往地上跪,高声便禀报了句,众人循声望了过去,这才发现那突兀窜将出来的赫然是九爷门下奴才库尔陈,现任左佥都御史。 “嗡……” 近来朝局相对平稳,各省也无甚大事发生,今儿个尽管是大朝,诸般臣工们大是zhǔn bèi 来虚应其事的,却没想到早朝才刚开始呢,库尔陈就跳了出来,要知道左佥都御史可是都察院第三把手,专管的便是大案要案,轻易不上参,旦有本要奏,那准便是惊天巨案,诸般臣工们毫无zhǔn bèi 之下,自不免都被震慑得不轻,时间乱议之声不禁便大起了。 “准了。” 老爷子显然也没料到库尔陈会在此际冒出头来,愣了片刻之后,这才眉头微皱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喳,臣,左佥都御史库尔陈有本在此,要弹劾仁郡王三大罪,其,以朝堂重器行商贾之实,于民争利,有悖圣人教化;其二,统御无能,以致工部贪官污吏横行不法,动辄勒索商贾;其三,督导不利,对所属bsp;yè 管理不善,以致错漏百出,长沙火柴厂爆出九死十七伤之惊天巨案便是明证!臣恳请陛下下旨明察,如上以闻!” 果然不出朝臣们所料,库尔陈这出手还真jiù shì 狠戾已极,居然弹劾的是正当红的仁郡王弘晴,发动的时机也把握得极为的微妙——此际的弘晴正处在交接之时,既不再是工部管部王爷,也尚不曾到上书房任事,手中无权无职,偏偏又尚未正式脱离工部,无论工部出了甚事,责任还真就必须弘晴来背,而要想动用工部之力办事么,却又名不正言不顺,换而言之,此际正是弘晴在朝中实力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拉下马的时候,很显然,库尔陈此举算是打在了弘晴的七寸上! “陛下,臣亦有本要弹劾仁郡王弘晴!” 库尔陈话音刚落,还没等群臣们fǎn yīng 过来,就见新任吏部侍郎戴铎已是大步从队列里抢了出来,头跪倒在御前,高声禀报了句,要弹劾同样是弘晴。 “嗡……” 戴铎这么出头,群臣们顿时再次哗然了起来,没旁的,这等阵势显然有些不对头,赫然是四爷与八爷联手要跟诚亲王系开战了,这等战火起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些,浑然出乎了大数朝臣们的预料之外。 “讲!” 先前库尔陈陈情之时,老爷子的脸色已是不甚好看了,这会儿见戴铎也出了头,老爷子的脸色已是彻底黑沉了下来,只是此乃大朝之际,却也不能不让臣工们言事,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声线阴寒地吐出了个字来。 “喳,臣,吏部侍郎戴铎有本在此,要弹劾仁郡王不法事,据查,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薛明蓝受仁郡王指派巡视湖南省之所属bsp;yè ,期间大肆收受贿赂,纵容当地商贾不法牟利,于火柴厂出事之际,其人不单不协助当地官府查明真相,反倒以仁郡王之名压当地官府隐瞒不报,草菅人命,致使死伤者不得抚恤,后又强压当地官府弹压死难者家属之鸣冤,以其区区五品之微末小官,竟可横行无忌若此,实非寻常,臣恳请陛下下诏明察,以明真相,如上以闻!” 戴铎乃智谋之士,自是看得出老爷子的不满之所在,不过么,他却是并无半分的退缩之意,高声将奏本宣读了出来,狠狠地告了弘晴记刁状。 “陛下,臣亦有本要弹劾仁郡王!” “陛下,臣以为库、戴二位大人所言甚是,如此无理非法事,当得彻查!” “陛下,臣以为长沙案影响巨大,若不严查,恐失民心,万不可不慎!” …… 戴铎话音刚落,鄂尔泰等数名四爷门下奴才已是纷纷出列附和,紧接着,纳兰揆叙、乌尔金、马尔齐哈等数十名八爷党尽皆出列响应,人人喊打,个个喊杀,气势可谓无两,而诚亲王府系的官员们却无fǎn yīng ,没旁的,此番弹劾风暴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些,三爷那头殊无交待,众人等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只能是眼巴巴地坐看四爷、八爷两党联手施为。 这就开始了?嘿,那就来罢! 四爷与八爷此际虽都还未亲自出面,可光是二人门下奴才的攻势就已是猛烈得惊人,无论三爷还是亲近三爷的诸般臣工此际都不免满面忧色,可弘晴倒好,却是半点都不慌,没旁的,只因他早在两日前便已从“尖刀”处得知了四爷与八爷的密谋,也已是提前做了些zhǔn bèi ,当然了,zhǔn bèi 归zhǔn bèi ,能否实现预定之目的,却还须得看后头的运作如何,弘晴自不敢掉以轻心,表面上看似脸平静,可shí jì 上么,心弦却已是紧绷了起来。 “弘晴!” 老爷子压根儿就不信弘晴会是那等滥用私人之辈,然则值此诸官员齐齐上弹章之际,老爷子却也不能不经调查便驳回众人的本章,面色阴沉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朝臣们,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弘晴的身上,声线微寒地点了名。 “孙儿在!” 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弘晴毫不迟疑地便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朕问你,长沙之事尔可知晓,嗯?” 尽管不信弘晴会干出甚枉法之事,可当着诸般臣工的面,老爷子却是不能有甚徇私的biǎo xiàn ,这便面色板,神情肃然地喝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确是已然知晓。” 老爷子此问看似严厉,其实么,却是在给弘晴打掩护呢,只要弘晴回答声不知,老爷子便可借此机会将弘晴从此事中先行摘出来,至于后头该如何处理,自可徐徐图之了去也jiù shì 了,这么个用心,以弘晴之智商,自不会看不出来,然则这却不是弘晴想要的结果,此无他,弘晴的胃口很大,他可不dǎ suàn 牺牲工部诸般人等来换取自身的安全,也没dǎ suàn 牺牲发明推广事来成全老爷子息事宁人的心思,他要的是借此机会给四爷等人个狠的jiāo xùn ,彻底粉碎四爷走正道的希望,与此同时,还想着借机敲打下老十二,以免其坏了工部的规矩,正因为有着如许的kǎo lǜ 在,哪怕明知老爷子此问乃是好意,弘晴也没zhǔn bèi 接受,而是坦然无比地应答道。 “如此大事为何不早报与朕知?” 听弘晴这般答法,老爷子的眼中立马便有道精芒闪而过,显见对弘晴的不识趣有着相当的不满,喝问的声音里自不免便带着浓浓的寒意。 “皇玛法明鉴,此事之相关公函昨日申时末牌方才由报马急送至工部,事发突然,工部尚未来得及调研个中之究竟,孙儿自不敢以bsp;bsp;之辞上禀天听。” 老爷子这么怒,群臣自不免都为之战栗不已,可弘晴却并不紧张,声线平和地回答了句道。 “是么,那你给朕说说看,这公函里说的都是些甚,嗯?” 弘晴的解释之言出,老爷子眼神里的凌厉不单没见少,反倒是锐利了几分,寒意十足地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长沙火柴厂发生爆炸案乃是五日前所发生之事,据公函所载,确有九死十七伤,只是案发之缘由尚不曾查明,事故尚待调查,孙儿实不知库大人与戴大人又是从何得来的所谓可靠之消息,莫非是能掐会算,竟是半仙之体不成?” 弘晴并未因老爷子那凌厉至极的眼神而动,概因他先前已是点出了公函抵达的时间,自是清楚老爷子的盛怒乃是冲着四爷、八爷等人去的,自不会有甚在意可言,这便神情淡然地将事情简略地介绍了番,末了是尖锐无比地指出了此番弹劾大起的蹊跷处之所在。 “陛下明鉴,臣以为仁郡王问得好,长沙离京师数千里之遥,就算是五百里加急,也须得四日之功,今事尤未明,而小人构陷已至,个中必非无因,当彻查!” 弘晴话音刚落,就见中央银行行长沈河已是大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高声疾呼了嗓子,愤然地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第646章 弹章如潮(一) 欲望文 第647章 弹章如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7章 弹章如潮(二) 沈河这么将出来,弘晴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淡淡的笑容,没旁的,只因沈河出,反攻就将开始了,关键点就在“时间”二字上——四爷与八爷双方要寻事,自然须得把握时机,毫无yí wèn ,弘晴离职交接之际,jiù shì 最好的发动时机,而这,就需要老十二那头的配合,将交接的速度压制下来,给四爷等人留出足够的谋划时间,可无论怎么压,交接总有完毕的日,时间也不可能拖得太久,如此来,四爷方就必须强行发动攻势,仓促之下,破绽也就难以完全掩饰得住,zhè gè 破绽jiù shì 在案发时间上! 工部事务众,说起来可供攻击的点也有不少,然则要想做到击致命的话,可供选择的点就不了,此无他,要想能击垮弘晴,所选择的点必须能造成轰动性影响,否则的话,断难引起大的波澜,从这么个意义来说,就只能剑走偏锋,从工部发明推广所建起的厂子入手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问题是四爷所能掌握的资源有限,在地方上任事的门下也少,而年希尧任知府的长沙显然jiù shì 四爷所能动用的最大助力,唯的缺憾是离京师过远了些,这就导致了时间上的紧张,再加上大朝的日子已定,进步加剧了此事操作上的难度,可惜四爷没得选择,就算明知有露馅的危险,他也只能强行为之,而这,jiù shì 弘晴瞄着的反击点之所在! “陛下,臣以为沈大人所言甚是,此事方才刚起,京师便有谣传,个中蹊跷实是难明,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看是何人在其中作祟!”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亦附议!” …… 沈河的出头便是个信号,其话音刚落,宋诚武等大批工部郎中、员外郎们立马纷纷了出来,高声响应不止,不会,看出了蹊跷的三爷门下也跟着出了列,人势众之下,阵容之大与四爷、八爷联手已是不相上下。 “嗯!” 这见群臣们如此尖锐对立,老爷子的脸色当即便是铁青片,没旁的,为了能稳定朝局,老爷子实是不知费了少的心力,甚至连不公开立储君这等古来未有的奇招都整出来了,却没想到还是不能遏制住众阿哥们的彼此倾轧,心情当真已是恶劣到了极点,只是这等场合下,老爷子也不好随便发飙,只能是压手,止住了群臣们的汹汹进言,而后便即将锐利如刀般的目光投到了率先跳出来弹劾弘晴的库尔陈身上,语调阴冷地发问道:“库尔陈,尔有甚解释么,嗯?” “陛下明鉴,臣之所以能得知此事之始末,乃是湖广道监察御史王前光发来的加急公文,臣身为左佥都御史,自不能对此等恶事置之不理。” 库尔陈敢率先出头弹劾弘晴,自然不会毫无zhǔn bèi ,尽管明知时间上有些对不起来,只是这当口上,也容不得其有所退缩,只能是咬紧牙关地硬顶到底。 “陛下,臣以为库大人所言荒谬绝伦,监察院办案所能用着,最三百里加急耳,五日前事,最快也得六日方能抵京,其何尝能在五日内得知事情之始末,此即在虚言欺君,乃大逆不道之死罪!” 库尔陈话音刚落,沈河已是毫不客气地出言指出了库尔陈话里的破绽之所在。 “陛下,库尔陈构陷仁郡王,又虚言欺君,实是狂悖之辈,纵使是左佥都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也难逃忤逆之大罪,按律当斩!” “陛下,臣以为库大人此言皆狡辩之辞也,以其区区四品之官,竟敢行此狂悖之事,其背后定有大奸指使,当得彻查,以明真相!” “陛下,库尔陈以不实之言在朝堂重地公然构陷仁郡王,实非小事,当明究根底,查出幕后主使,以明真相!” …… 既然是反击,自然就不会有甚客气可言,沈河话音落,众支持弘晴的大臣们便即纷纷附议,浑然便是派痛打落水狗之架势。 弘晴方的反击出,不止是四爷额头见了汗,八爷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没旁的,此番精心谋划为的便是打弘晴个措手不及,可眼前这么个架势出,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了,若不是事先有安排,诚亲王府系又岂会如此心齐,眼瞅着形势有被逆转的可能,八爷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是这当口上,他却是不好直接出头的,;之下,也只好悄悄地朝着老十四打了个暗号。 “皇阿玛在上,儿臣有话要说。” 老十四本心里其实是百般不愿在此时挑起政争的,奈何他眼下还离不开八爷那头的支持,也只能是随八爷的心意参与了其中,这会儿接到了八爷的暗示,尽管不情愿,可还是从旁了出来,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老十四有甚话便说好了,朕听着呢。” 老爷子此际已是起了穷治库尔陈zhè gè 罪魁祸首之心,这当口上,若是旁人出来打岔的话,那准会沦落到与库尔陈同罪之下场,可出来的是老十四么,老爷子就不能这么做了去,这无关感情,而是老十四出征在即,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此时拿老十四来作法的。 “皇阿玛明鉴,库大人之所以能早早得知长沙之事,实是因此案之公文乃是与兵部函件并送来京师的,走得是八百里加急,到了儿臣处之后,才由儿臣转给了库大人,实情便是如此,儿臣不敢有所欺瞒。” 甭管情愿不情愿,既是已出了头,老十四自不会有甚含糊可言,毫不犹豫地便为库尔陈开脱了把,他这么说不打紧,却是彻底堵死了沈河等人的反击道路。 “嗯,朕知晓了。” 老爷子显然是不相信老十四的解释,不过么,却并未刨根问底,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声了事。 “皇阿玛,儿臣也有话要说。” 老十四这么出头,老十六可就看不下去了,紧跟着也从旁了出来。 “说罢!”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老爷子心中已是不耐到了极点,只是先前既是准了老十四的插手,这会儿还真不好jù jué 老十六的出头,没奈何,也只能是不悦地摆了摆手,就此准了老十六之所请。 “皇阿玛明鉴,若说库大人所得之消息乃是走十四哥的兵部八百里加急,儿臣姑且信之,却不知戴侍郎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所谓详情,难不成此案方才发便已告破了?年希尧何许人哉,竟有此本事,儿臣在刑部公干有年,实未见有若这般神奇之辈。” 老十六这几年在刑部当真不是瞎混的,长进不少,尽管是盛气而出,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带少的烟火气,寥寥数语便已点在了此案的死穴上。 “戴铎,尔给朕个解释。” 老爷子乃极精明之辈,又怎会看不出此案蹊跷重重,只是他身为帝王,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实是不好轻易表态,毕竟此番朝争可是涉及到了近百位朝臣,后头还杵着众阿哥们,个处置不当,必定会导致朝堂大乱,而这,正是老爷子竭力避免之事,正因为此,老爷子对挑起事端的库、戴二人自是半点好感全无,此际喝问的声线里自也就不免寒意大起了。 “陛下明鉴,此案宗正是由库大人转交予微臣的,内里附有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薛明蓝口供份,并有长沙知府年希尧转来之案宗副本,微臣所言皆有所据,并无虚假。” 此番的弹劾浪潮虽是谋划时之举,只是格于形势,发动得确是不免稍有些仓促,存在着时间上的瑕疵也jiù shì 不免之事了的,不过么,太明显的漏洞自是早就已堵上了的,这不,戴铎几句轻巧话下来,便已堵住了老十六再往下刨根问底的可能性。 “荒谬之言,皇阿玛,儿臣不信那年希尧会有此等神奇破案之能,儿臣愿请旨赶赴长沙,以查明真相!” 老十六同样是有备而来的,当庭问难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请旨查案才是老十六真正想要的,此际借着愤然之势,已是抢先自请了起来。 “十六弟此言差矣,满天下谁人不知你与仁郡王相交莫逆,你去查案,谁人能服?” 老十六此言出,老十可就稳不住了,这便也从旁闪了出来,阴恻恻地反驳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十弟所言不无道理,今,若欲明真相,还须得力大臣为之,儿臣tí yì 由刑部尚书阿尔松阿领衔,三司会审此案。” 十爷这么出头,向焦不离孟的九爷自然不会落后,紧跟着也发出了动议。 “陛下,臣愿为之,不查明真相,誓不罢休,还请陛下明断。” 阿尔松阿先前并未随纳兰揆叙等人道出列弹劾弘晴,而是始终默默地立于队列之中,为的便是要争夺审案之大权,而今,九爷既已发出了信号,他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便从队列里行了出来,慷慨激昂地便表态了把。 第647章 弹章如潮(二) 欲望文 第648章 弹章如潮(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8章 弹章如潮(三) “胤祉。” 老爷子在位五十年了,啥大风大浪不曾经历过,又有甚阴谋诡计不曾见识过的,压根儿就不用去想,他也能看破此番弹劾风暴背后所隐藏着的猫腻,若是往日,他断然不会坐视诸般人等在其面前上演这等龌龊之勾当,只是眼下么,老爷子已是真心不想再有甚大的折腾了的,若不然,前番刑部出现了构陷老十六的大案之际,他也不会暗示弘晴点到即止,此番也是同样的心思,问题是此际朝争已烈,老爷子纵使有心息事宁人,也不好公然表露出此意,沉吟了片刻之后,并未对主审权作出个决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默立无语的三爷身上,声线平和地点了名。 “儿臣在!” 三爷今儿个直默默无语,倒不是他不想出头为弘晴争辩,而是他确确实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zhǔn bèi 之下,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可脑筋却是始终没闲着,心中早已是有了计较,原本就dǎ suàn 挺身而出,此际听得老爷子点名,倒是正中下怀,应答的声音里自也就透着股信心十足之意味。 “尔对此案可有甚看法么,嗯?” 老爷子显然是察觉到了三爷言语间的自信,眉头不由地便是扬,可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前几日听人说了个笑话,与此案颇有些类似,只是粗俗了些,儿臣实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爷并未直接回答老爷子的问话,而是故作为难状地出言请示了句道。 “有甚话就直说好了,朕听着呢。” 听三爷这话蹊跷得很,老爷子不由地便是愣,不过么,倒是没甚迟疑,摆手,已是准了三爷之所请。 “谢皇阿玛宽仁,前些天,有客来访,言笑话曰:某人好做媒,成好事无数,世人颇赞誉,其人也以之自得,不料忽有日,有男盛气而来,斥曰:汝为吾做媒,缘何得女不得儿,大谬!某人瞠目以对,莫非做媒还须得包生男乎?” 三爷好整以暇地谢了恩,而后方才本正经地将笑话说了出来。 “哦?hā hā哈……,好你个老三,这笑话不错,朕甚喜之!” 三爷这么个笑话说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有笑点,不过么,哲理却是颇深,老爷子自是听便明了了个中之意味,忍俊不住地便大笑了起来,他这么笑不打紧,群臣们不管是真觉得好笑还是不以为然,那都得跟着乐呵上番,这么闹之下,原本火药味十足的气氛顿时便烟消云淡了去。 呵,没想到老爹还有这么手,有意思,哈,八爷这回可真jiù shì 笑比哭还难看了。 群臣们都在乐呵,弘晴自然不能例外,不过么,脸上笑归笑,眼神却是四下逡巡着,将诸般人等的细微表情尽皆shōu rù 眼底,待得见八爷眼神里满是阴霾,偏偏还得跟着乐呵不已,那等小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心底里顿时便滚过了yī zhèn 爽快,与此同时么,对三爷的圆滑手腕也不禁高看了几分。 “嗯,老三这笑话虽俗,意义却是颇深,耐人寻味啊,满天下确无做媒包生男之理,纵使那薛明蓝真作出了甚不应用的勾当,又岂是晴儿所应负责的,牵强若此,实是匪夷所思之至,若有再以此事弹劾晴儿者,皆以反坐处之!” 老爷子乐呵归乐呵,却断然不会忘了正事,本来么,他就不想将此事往大里闹了去,而今有了三爷递过来的台阶,老爷子自是乐得借坡下驴,不等众人笑声完全止歇,老爷子已是面色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旨意。 “皇阿玛圣明!” “陛下圣明!” …… 老爷子这等定调子的言语出,三爷等人自是乐得赶紧称颂上番,至于四爷、八爷等人么,虽是不甚情愿,可在这当口上,却也没胆子出言抗辩,也就只能是;至极地跟着称颂了把。 “嗯!” 诸般臣工心思各异,称颂之声自也就不免有些个参差不齐,不过么,老爷子对此显然不甚在意,但见其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如潮谀辞,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下诸般人等,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兀自笑容满面的老十六身上,点了点头道:“胤禄。” “儿臣在!” 老十六正乐呵着呢,冷不丁听得老爷子点了名,赶忙收敛了下心神,躬身,紧赶着高声应了诺。 “尔去了刑部已是数年,想必也该历练出来了,朕便将长沙案交由尔处置好了。” 老爷子既是有心平息朝争,自是不dǎ suàn 再让激烈争辩持续下去,借着先前三爷的笑话打岔所带来的和缓气氛之势,已是拿出了乾坤独断的架势,不容分说地便将长沙案交给了老十六。 “儿臣遵旨!” 老十六这么些年来,在朝堂上直都是打酱油的角色,还从来没独当面过,而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哪有不乐意的理儿,紧赶着便叩谢了天恩。 “嗯。” 对于老十六的表态,老爷子显然满意得很,不过么,倒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顺势便起了身,不紧不慢地便踱回了后宫去了,显见是不想再有甚节外生枝的可能。 “退朝!” 老爷子这么走,侍立在台阶上的秦无庸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扯着嗓子断喝了声,而后,也没管群臣们到底是怎个fǎn yīng ,领着众大小太监们急匆匆地便追着老爷子去了…… “晴哥儿,这回你可得帮帮我,这案子到底该如何审了去?” 老爷子既去,朝议自也就告了个终了,心思各异的诸般臣工们甭管甘心与否,那都不能在宫中呆,只能是三三两两地边乱议着,边就此向宫外行了去,弘晴自也不例外,与三爷略略交谈了几句之后,便想着回工部jì xù 未尽的交接事宜,却不曾想老十六猴急无比地拉住了弘晴,硬是不由分说地将弘晴请到了刑部,卜在其办公室里落了座,老十六便已是急吼吼地问起了对策来。 弘晴是三日前从“尖刀”处得知了四爷、八爷将联手发难之事的,不过么,他却是并未告知三爷,而是自行安排了番,此无他,“尖刀”乃是弘晴手中最重要的把利器,他自是不想三爷知晓“尖刀”的实力究竟如何,本来么,就算没三爷的插科打诨,弘晴也有手段让此案牵连不到自个儿的身上,老十六便是其中的枚重要棋子,要老十六出头争审案权自然是弘晴的安排,只不过当初弘晴并未言明后续手段当如何行了去,只是要老十六自告奋勇上番,难得老十六爽快,不问缘由便口应承了下来,这才有了今儿个早朝争夺审案权的那幕。 “十六叔dǎ suàn 如何审了去?” 弘晴当初不曾言明案子要如何审,倒不是信不过老十六,而是因着对朝议的进程尚有些不好què dìng 处,这才会有所保留,而今么,朝议既定,弘晴心中自也就有了决断之把握,不过么,他却没急着分说,而是gù yì 逗了老十六句道。 “他奶奶个熊的,这案子看jiù shì 老四那混球整出来的勾当,爷去了长沙,不将此案翻个底朝天就不算完,嘿,晴哥儿就等着看场好戏好了!” 老十六痞子气是不小,可却断然不是愚钝之辈,自是眼便看出了此案背后的蹊跷之所在,信心满满地便dǎ suàn 将此案往大里整了去了。 “呵,十六叔真要是这么干了,回头怕是连刑部的差使也保不住了。” 老十六倒是说得兴起,可弘晴不单没帮腔,反倒是毫不客气地当头便浇了其盆凉水。 “啊,这……” 听弘晴这般说法,正自得意洋洋的老十六当即便傻了眼,愣是搞不懂为何有功反倒要挨罚。 “十六叔好生想想,皇玛法如此圣明之人,又岂会猜不到此案背后那些龌龊之勾当,真要查,怕就不是仅由十六叔您出手,而是该拿出三司会审之做派了,之所以只让十六叔您人去长沙,无非是要息事宁人罢了。” 老十六乃是死党,弘晴自是不会对其隐瞒太过,这便笑着点出了关窍之所在。 “哟,那倒也是,那案子……” 老十六并不笨,弘晴既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是能明了个中之蹊跷所在,只是圣意虽已知,具体到案子本身么,老十六还是有些个拿捏不定,这便挠了挠头,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查!唯有彻查到底,方可得彼此相安之局,十六叔放心好了,小侄早已安排好了人手,断不怕贼子们能猖獗了去,至于案子告破之后么,该放也就先放放好了,切都待得将来再行算总账也不迟!” 弘晴没再卖甚关子,狞笑了声,毫不犹豫地便给出了dá àn ,言语间满是掩饰不住的杀气。 “嗯,爷知晓该如何做了。” 老十六同样狞笑了声,没甚犹豫地便表明了态度。 第648章 弹章如潮(三) 欲望文 第649章 都想当黄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49章 都想当黄雀(一) “孩儿叩见父王!” 朝议关既过,弘晴自也就身轻松,照例到了工部,有条不紊地与老十二办着交接事,直到下了班,这才乘轿子回了自家府上,只是方才到了家门口,就被三爷传唤到了内院书房,方进门,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三爷身朝服未换,显见也是敢回府不会,弘晴自不敢稍有失礼,这便疾步抢上前去,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坐下说罢。” 三爷今儿个被四爷等人偷袭了把,尽管侥幸过了关,可心中却是很不衬底,下午都无心公务,好不容熬到了下班,便急匆匆赶回了自家府上,着急着要议事,只是弘晴zhè gè 主角未至,事儿也实是不好议起,正自等得不耐得紧,这见弘晴总算是到了,烦躁的心顿时稍安了些,也没甚fèi huà ,挥手,便即和煦地赐了座。 “谢父王赐座。” 三爷既是叫了起,弘晴也没甚矫情,恭谨地谢了声,便即走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嗯,晴儿对今儿个早朝事可有甚看法么?” 三爷心烦,自是无心说甚客套话语,待弘晴做定,便即直奔了主题。 “回父王的话,此事应是四叔暗中捣鼓之结果,明面上是阻击孩儿,实则是冲着父王去的,好在父王英明,应对得当,皇玛法洞彻人心,帮小人已是无从作祟矣。” 此番弹劾风波虽是尚有着不少的手尾,可大体上已算是平安度过了,这等情形下,弘晴自是乐得好生奉承三爷把的。 “嗯,话是如此说,只是长沙的案子日不结,此事怕是难有个了局啊,不知晴儿跟老十六谈得如何了?” 奉承话谁都乐意听,三爷自也不例外,这不,嘴角边的笑容都已是荡漾了开来,焦躁的心情也因之舒缓了不老少,但却并未忘了正事,也就只是笑了笑,并未去点评弘晴的论断,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具体案情上。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案确是疑点颇,认真查了去,必能大有所得,十六叔已是表了态,当会全力侦破,以明真相。” 弘晴并没dǎ suàn 将与老十六商议的应对之道说破,只是就案子本身略做了下点评,此无他,藏锋耳。 “嗯,如此便好,夫子,子诚,您二位可有甚见教否?” 三爷本想问问老十六dǎ suàn 如何侦破此案,可转念想,又觉得不甚hé shì ,毕竟此案远在长沙,具体案情如何现在还是个迷,就算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作了罢,只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言的烦闷,却又不知这等烦闷感因何而起,焦躁之余,也就只能是将问题丢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说得甚是,此番弹劾风波来得突然,定是四爷在背后操纵之结果,幸亏王爷应对得宜,而陛下又不愿朝局有乱,这才会有眼下这般结果,故,从此意义来说,长沙案当彻查,却不可穷追,适可而止便好,切大可待得来日,再做计较也不迟。” 李敏铨此番事先并未从弘晴处知晓案情,可凭着其谋算之能,却依旧眼便看破了时局的奥妙之所在,此际说将起来,倒也正中核心。 “嗯,能把握这么个度,倒也是好的,夫子以为如何哉?” 三爷自是能看得出老爷子息事宁人的心思,对李敏铨的分析么,自不会有甚异议,只是心中的烦闷感却依旧不曾稍减,沉吟了片刻之后,又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 “长沙案如何审都无关大局,眼下要紧的只有条,那便是十二爷的态度。” 陈老夫子显然比李敏铨要看得远些,在他看来,长沙案不管如何折腾,对大局都不会有甚影响可言,倒是老十二此番的biǎo xiàn 耐人寻味些。 “老十二?嗯,这厮看来是起了别样的心思了,而今当何如之?” 三爷原jiù shì 个聪明人,被陈老夫子这么提点,立马便fǎn yīng 了过来,这才知晓自个儿先前烦躁感的由头便是在老十二的身上,只是知晓归知晓,说到该如何应对么,三爷心里却是殊无把握可言,不得不出言求教了句道。 “个字——拖!” 陈老夫子眉头扬,已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dá àn 。 “拖……” 三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抓到了些甚子,可细细想,又觉得悬乎,眉头不禁便皱紧了几分。 “此番若无十二爷拖延之功,四爷又岂能轻易搅起这偌大的是非,既如此,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亦属该当之事,左右仁郡王福晋临盆在即,小王爷便病上些时日也无妨。” 只看三爷那等犹豫的样子,陈老夫子便知晓三爷患得患失的根本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既不想错过中枢之权,又不想工部有失罢了,但却并未说破,而是面无表情地提点了句道。 “嗯,晴儿你看如何?” 三爷心中动,已是有了计较,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又丢给了弘晴。 “孩儿谨遵父王之令。” 弘晴本来就dǎ suàn 好生敲打下十二爷,所想之策也是以拖待变,暗中已然作出了相关部署,此际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 “嗯,那好,就先这么定了,有甚事,回头再议也罢。” 这听弘晴应答得如此爽快,三爷也就没再犹豫,沉吟着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十二爷要有难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三爷这头计议不休,却说四爷今儿个虽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可到头来却是徒劳无功,心烦意乱之下,实也无办公务之心,熬到了下班,便急忙忙地赶回了自家府上,将朝堂上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却不料邬思道并未加以置评,而是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判断来。 “嗯?” 四爷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应对三爷方将会发动的反扑,kǎo lǜ 的是长沙那头的案子该如何抹平了去,却压根儿就没去想工部的事儿,这冷不丁听得邬思道如此说法,不由地便是愣。 “呵,陛下之心意已明,在其龙归大海之前,怕是都不愿见朝局有甚起伏了,既如此,长沙案之结果必然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局面罢,实无甚可忧虑处,想必三爷那头也能看清此点,若如此,工部之归属便成了三爷首要关心之所在,王爷莫非以为十二爷那些小动作真能瞒得了人么?” 其实早在这波弹劾浪潮发动之前,邬思道便已知晓成功的希望并不大,此无他,圣心欲稳不欲乱,在此前提下,除非能毕其功于役,否则的话,十有**要败,纵使如此,邬思道还是毫不犹豫地全力发动了,除了是想着试试运气之外,的则是着眼于工部的得失上,为此,邬思道虽不曾告知四爷,却已是暗中谋划了良久,而今,终于是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唔,先生之意是……” 前些日子,为了说服老十二配合行事,四爷可是没少下血本,光是粮道便让出去了三个,这才算是让老十二同意了拖延交接之速度,而今,事既不成,四爷正自为给老十二的代价太高了些而后悔着呢,冷不丁听得邬思道这般说法,自不免为之愣,可转念想,却又觉得这似乎是个争取老十二的大好机会,心不由地便大动了起来,只是并无太大的把握,实不敢轻易表态,也就只能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以为十二爷其人如何?” 邬思道并未直接回答四爷的问话,而是轻笑了声,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志大才疏!” 四爷跟老十二可是搭档年了,向将其压制得半点脾气全无,此际评价起老十二来么,自不会有甚好语,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将老十二贬得无是处。 “hē hē ,王爷这等评语虽是过了些,却也差得不甚了,十二爷年无为,乍然得重用,骄横心态怕是难免,若不然,也不会因绳头小利而行背信之事,他既是行得初,弘晴小儿也就做得十五,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三爷那头必然会出手好生敲打十二爷番,而这,便是王爷的机会之所在。” 听四爷这般评价,邬思道不由地便笑了起来,微微地摇了摇头,语调轻松地将时局分析了番,但却并未给出具体的行事方略。 “机会?先生是说趁老三那厮出手打压老十二之际,将其拉了过来?这怕是不能罢?” 先前邬思道提到了老十二之际,四爷便已在kǎo lǜ 将老十二拉到己方阵营的可能性,只是左思右想之下,并不以为此事能办得到,没旁的,三爷如今势大,又尽得老爷子之恩宠,明眼人看便知三爷已是储君之选,这等情形下,只要老十二不傻,就不可能轻易倒向旁的阵营,正因为此,四爷也就只是略略地想了想,便将此念头打消了去,可此际听得邬思道这般说法,似乎有着拉拢老十二的把握,自不免便有些犯迷糊了…… 第649章 都想当黄雀(一) 欲望文 第650章 都想当黄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0章 都想当黄雀(二) “hā hā哈……,王爷这都想哪去了!” 四爷这连串的问题问将出来,邬思道不单没作答,反倒是仰头hā hā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四爷茫然不知所以,脸色登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怎么?莫非小王说得有甚不对处么?” 四爷尽自心中不悦得很,可又不好朝邬思道发作了去,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等邬思道笑声停歇之后,这才悻悻然地追问了句道。 “呵,拉拢十二爷,那是八爷该做的事儿,王爷抢着去伸手,又岂能有甚把握性可言,嘿,倘若真如此行了去,终究不过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之结果罢了,有甚可为之处哉?” 面对着四爷的黑脸,邬思道浑然就没放在心上,讥诮地笑,毫不容情地便点出了四爷所言的错谬之处。 “唔,若如此,计将安出?” 听得邬思道这般解说,四爷紧绷着的黑脸立马便是缓,没旁的,邬思道说的jiù shì 实情,无论是权柄、势力还是金钱,四爷方都无法跟八爷相抗衡,手中的筹码不足之际,要想跟八爷比着拉拢老十二,显然没半点的可能性,毫无yí wèn ,先前是他四爷自己想岔了去,自也就怨不得邬思道放肆大笑了的。 “王爷莫急,且容邬某细细说来,呵,弘晴小儿虽非睚眦必报之辈,可此番吃了这等大亏,又岂有不思报复者,加之工部权重,已成诸方必争之地,即便弘晴肯罢休,三爷也断不能坐视工部有所闪失,故此,其出手敲打十二爷乃必然之举也,依邬某算来,弘晴小儿断不敢冒大不韪而公然行事,若如此,其便只有个选择,那便是以拖待变,王爷以为然否?” 邬思道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四爷稍安勿躁,而后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将三爷方所能谋划的应对方略道了出来。 “嗯,或当如是哉,只是……” 四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觉得三爷那头还真就只能这么行了去,就算他自己处在同等的位置上,也不会有旁的好选择了的,此无他,老爷子既是将老十二派去了工部,那就断然容不得三爷方去公然打压,真要是三爷敢这么干,那必然要遭圣忌,这等后果可不是三爷所能承受得起的。 “王爷可是想说八爷那头会见机行事么?” 四爷虽不曾将话说完整,可邬思道却是听便知晓四爷究竟在担心些甚,不过么,却是并不以为意,笑着便将四爷的担心之处点了出来。 “嗯。” 四爷原jiù shì 这么想的,只是不好说出口来罢了,此际既是被邬思道点破,他倒也没去方掩饰,可也没承认,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王爷顾忌得是,呵,八爷见得十二爷受窘,断然不会坐视,极尽拉拢之能事也是理所当然耳,以十二爷那等贪小利的性子,十有**会上钩,若如此,三爷那头便愈发不会让十二爷好过了去,两下里冲突,工部必然是场大乱,如此来,王爷的机会也就该到了!” 邬思道笑了笑,也没去逼四爷表态,而是自顾自地往下分析着局势的走向,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味。 “嗯?先生是说历儿,唔……” 四爷乃精明人,邬思道虽不曾将谜底全然揭破,可四爷却是瞬间便领悟到了个中之关窍,心中自是意动不已,然则患得患失之心却依旧难免,此无他,弘历虽尚挂着工部帮办的名头,可shí jì 上在工部却是半点根基全无,真要去争,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再者,万要是工部没争下来,反倒将中央银行的差使给丢了,那乐子当真就闹大发了去了的。 “王爷说的没错,此局之关键便在弘历世子身上,邬某有三策在此,其谓之曰:卞庄刺虎,先行坐看双虎对决,任由工部诸事糜烂,而后本参将上去,或可箭双雕;其二谓之曰:扶弱惩强,三爷打压起,不待八爷插手,便由小王爷以工部帮办之名义插手其间,扶助十二爷稳定工部大局,如此来,小王爷或可回工部,行帮办之实,若论后头将会如何么,就须得看小王爷如何运作了;至于其三么,也简单,那便是全力帮着八爷拉拢十二爷,以断弘晴小儿jì xù 把持工部之可能,言尽于此,何去何从,王爷且自择之好了。” 邬思道自是能猜到四爷心里头的担忧之所在,不过么,却并不以为意,也没去说破,而是自信地笑,将所谋之三策详详细细地解析了出来。 “唔……” 三策说来都是可行之策,都能有所获,当然了,也都有着定的风险,大体上来说,要冒的风险越大,收获也就可能越,只是四爷手中的筹码有限,该如何抉择就成了摆在四爷面前的道难题,饶是四爷素性果决,到了这等时分,也不禁为之犯了踌躇,眉头紧锁地沉思了良久,也愣是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而邬思道也不再开口言事,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书房里登时便是派诡异的死寂…… “他奶奶个熊的,老四那混球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啥叫击必可致命,我呸,尽放他娘的狗屁,害得爷几个跟着瞎忙乎,啥屁好处都没落下,晦气!” 费尽心力地折腾了番,结果啥好处都没得到,老十自不免牢骚满腹,卜在八爷府的西花厅里落了座,便已是憋不住地拍桌子骂起了娘来。 “嘿,十哥也甭埋怨了,哥几个不过jiù shì 动了些人,张了张嘴而已,倒是老四那头却是下了重注的,这回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才叫笑料桩。” 老十四原本就不赞成插手此事,今儿个虽也出了回手,可不过就只是动了下嘴皮子罢了,对于失败么,自是无所谓得很,倒是想到四爷此番的惨状,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哈,那倒是,老四这回又是动门下奴才,又是给老十二许好处,全都他娘的赔了个干净不说,接下来还得被老十六追着打,笑死爷了,hā hā哈……” 老十跟四爷也是有仇的,当初四爷负责清欠那会儿,老十可是被折腾得够呛,对四爷自是素无好感,此番之所以联手,那不过是有着共同之敌人罢了,可彼此间的关系却从来都是紧绷着的,正因为此,这听得老十四如此说法,老十立马便转怒为喜,幸灾乐祸地大笑了通。 “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罢,八哥,您看老三那头可会整出甚幺蛾子来?” 老十这么笑,众人等除了陆纯彦之外,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归笑,向心细的老九却是没忘了正事,但见其吧咂了几下嘴唇,眉头微皱地便发问了句道。 “嗯,是没那么简单,此番之事能闹得起来,说来跟老十二的迁延不无关系,就弘晴那小子不肯吃亏的性子,此番怕不得好生闹上场,若如此,于我等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来着。” 往日里议事之际,八爷总是任由众弟弟们扯个够,而后方才做个总结性发言,不过么,今儿个八爷却是没再这么做了去,九爷话音刚落,他便已是笑hē hē 地解说了番,显见拉拢老十二之心颇为的迫切,这是要上来便定调子了的。 “哈,那倒是,那混小子就睚眦必报的主儿,此番被老十二坑了把,不想着扳回来才怪了的,再说了,工部如今权重,那小子被逼离任,心中未必就乐意,看样子老十二此番怕是要有大难了!” 老十jiù shì 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压根儿就没去kǎo lǜ 工部乱局对己方来说意味着甚,嘻嘻hā hā间说的尽是些无用的fèi huà 。 “八哥莫非真dǎ suàn 帮着老十二把么?” 九爷压根儿就没去理会老十的扯淡之言,眉头皱,面色凝重地便发问了句道。 “或许罢,还须得好生斟酌二。” 八爷没否认这等意图,可也没将话说死,仅仅只是给出了个含糊的dá àn 。 “八哥,小弟以为此事恐有不妥之处。” 八爷话音刚落,老十四已是截口唱起了反调,此无他,老十四眼下虽尚未出征,可军权已是基本在握,真算起来,已是小集团里实力最强之辈,他自是不愿见到八爷的实力有进步扩张之可能,再说了,他也不以为己方拉拢老十二的行动能有少成功的希望,出言反对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哦?此话怎讲?” 八爷早知晓老十四已是起了异心,不过么,却是从不点破,此无他,形势需要耳,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对老十四唱反调的行为极度的不满,可八爷却是绝对不会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发问了句道。 “老十四,你小子有屁就赶紧放,玩啥玄虚来着!” 老十四先前反调唱得倒是快,可其实么,心里头还真就没完全盘算好反对的理由,这当口上自不免稍有些踌躇,这等情形出,老十可就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地便出言催促了起来…… 第650章 都想当黄雀(二) 欲望文 第651章 都想当黄雀(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1章 都想当黄雀(三) “hē hē ,十哥莫急么,依您看,老十二何许人哉?” 老十四终归不是寻常人,尽管谋算未定,却并不露怯色,眼珠子转,已是有了主张,但见其hē hē 笑,已是不慌不忙地问了句道。 “他?嘿,小人个,看似谦和,其实无用得很,在户部呆了十年,屁事都没干过,愣是被老四当丫鬟使唤了去。” 别看老十性子糙,可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寥寥数语便已将老十二的性子描述了个**不离十。 “嘿,这不就对了,皇阿玛之所以将老十二派去了工部,不是因着其有能干,看中的恰恰是其之无能,要其去工部,并非指望着其能作出甚大业绩来,不过是要其无为而治罢了,小弟敢断言,若是老十二敢胡乱伸手,皇阿玛断然不会给其好果子吃,似这等情形下,拉拢其原就无甚意义可言,再者,以弘晴小儿之奸诈,又怎可能坐看其投向我方,此番纵使出手打压,想必也有后手等着,倘若我等妄动之下,难免要入其之彀中,且,我等若是与老三那头在工部事上大打出手,只怕老四可就不会闲着了,有此三条在,故不可轻动也。” 老十四素来有急智,跟十爷这么瞎扯了几句之后,心中已是有了计较,番分析下来,还真就条理清晰得很,至少从大面上是挑不出甚瑕疵来的。 “哟,还真jiù shì 这么回事,奶奶个熊的,就老十二那等废物,拉过来也派不上大用场,还是免了也罢。” 听老十四说得有理,老十也没去细想个中之究竟,只拍脑门,已是咋咋呼呼地嚷了嗓子。 “十四弟所言虽是有理,然为兄却觉得还是得动上动,不管拉得过来拉不过来,终归不能让老十二被架空了去,若不然,岂不是平白便宜了那弘晴小儿?” 九爷时间虽是找不出老十四话里的问题之所在,可隐约觉得不该就这么轻易便罢了手,略沉吟之下,还是慎重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厄,对啊,若是不动上动,真让那混账小子收服了老十二,也不是个事来着,奶奶个熊的,总不能看着那小子既进了上书房,又把控着工部,那也太没天理了罢!” 在这小集团中,就属老十的头脑最简单,故此,在议事时,他从来都不怎么爱用脑,尽咋呼,这不,听老九所言也有道理,他又咋呼上了。 “呵,那就先动动看好了,九弟,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先看看老十二有甚要求再定也不迟。” 八爷显然不dǎ suàn 议此事,也没管众人到底是作何想的,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个决断。 “八哥放心,小弟知晓该如何做了。” 八爷这么个决断下得有些突然,不过么,九爷却是并未有甚异议,尽管心中颇有些yí huò ,但却并未追根问底,而是干脆利落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那便好,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就先议到此处罢,为兄就不留诸位弟弟了。” 八爷不单不dǎ suàn 议对策,甚至不想留众xiōng dì 们,九爷话音刚落,他便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令。 “奶奶个熊的,这几日尽白费lì qì ,累死爷了,走喽!” 八爷既是这么说了,老十也没想,头个便起了身,无甚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便向厅外行了去,九爷、十四爷见状,也不好再耽搁,尽皆起了身,各自丢下句场面话,便即跟着走了人,西花厅里只留下八爷与陆纯彦单独对坐。 “先生,如何?” 众人去后,八爷并未急着开口,而是默默地品着茶,直到碗中茶尽,这才悠悠然地问出了句话来。 “王爷以为如何?” 陆纯彦也在品着茶,饮茶的速度甚至比八爷还慢,直到八爷问出了声,陆纯彦这才随手将茶碗搁下,淡淡地笑,不答反问了句道。 “嘿,果然!” 八爷狞笑了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是啊,果然,十四爷翅膀都没长硬,这就要单飞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殊不知飞得越高,摔得也越惨么。” 陆纯彦乃当世有数之智者,尽管八爷番话都没有主语,也没有特定的指向,可陆纯彦却是听得分明无比,心中自不免感慨万千,这便摇了摇头,颇有些个;地叹息了声。 “由他去好了,倒是老十二事须得谨慎些才是,先生可还有甚要教我者?” 对于忘恩负义的老十四,八爷已是dǎ suàn 彻底放弃了,自也就不想再谈其,这便随口回应了声,而后话锋转,已是问起了当下之对策。 “十四爷倒是有句话说对了,此番仁郡王定会出手打压十二爷无疑,所行之策么,也不过jiù shì 拖罢了,要的便是工部事宜之紊乱,既如此,且乱上段也好,所谓日久见人心便是这么个理儿,我等不必急,且看四爷那头如何出招再行定议也不迟。” 陆纯彦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将时局分析了番。 “嗯,就怕老十二顶不住压力,若是真跟弘晴那小儿妥协了去,事情怕就要棘手了。” 尽管能算得到三爷与四爷那头可能的应对策略,可八爷还是不免有些个放心不下,默默地寻思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虑之所在。 “那也无妨,十二爷其人优柔寡断,姑且让仁郡王收服了去也好,大不了找个机会再行计较也jiù shì 了,终归不能让四爷平白占了便宜去,要闹便起闹,要不闹,那便体不闹好了,此局看的便是谁先沉不住气。” 陆纯彦摇了摇头,言辞恳切地解析了番,个中的意思只有个,那便是此事只能当黄雀,却是绝对不可为螳螂! “嗯,也好,那就先如此了,姑且再看罢。” 尽自对工部之大权眼馋无比,可八爷到底还是不敢去尝试下被黄雀吃了去的滋味究竟如何,bsp;mò 了yī zhèn 之后,也只能是;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时光荏苒,眨眼已是四月中旬,弘晴告病在家已是十天,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后院里悠闲地晃荡着,不是陪几位身怀六甲的夫人们闲聊,便是在书房里品茶看闲书,日子过得当真逍遥无比,浑然就甩手大掌柜,然则今儿个却是例外,这不,从大早开始,弘晴就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院子里团团转悠着,那火烧火燎的样子,要狼狈便有狼狈。 为啥?当然不是为了工部之事——十日来,尽管弘晴足不出户,可对工部的动静却是了如指掌,自是清楚工部如今乱像已现,诸公文淤积,大小官吏怨声载道,没旁的,交接尚未完成,十二爷虽有圣旨在手,却只能看着公文却无签署之权力,再说了,他对大数事宜都没个底,就算让他签字,他也不敢胡乱签了去,想要将事务推给马齐zhè gè 挂名的尚书么,老马同志毫不客气地便以中枢事忙为由,将十二爷的要求打了回票,想找弘晴帮衬么,心底里又有鬼,当真没胆子来见弘晴,工部的事儿也就这么拖着了,对此,弘晴自是点都不担心,此无他,事态还在掌握之中耳,这会儿能令弘晴如此焦躁的只有件事,那便是弘晴的夫人要临盆了,还是三位福晋起临盆,左中右三个小院子里尽是夫人们声嘶力竭的哭声,生生弄得弘晴心慌意乱不已。 煎熬,不折不扣的煎熬!前世那会儿,弘晴是没当过爹,可电视剧里的情节却是没少见识过,那时节每每见到准爹们穷jī dòng 之际,弘晴可是没少说怪话,很是鄙视那些准爹们的瞎紧张,这会儿轮到他自己了,得,比那些电视剧里的准爹们还不如,满头满脸的汗水狂淌也就不说了,那时不时咬牙切齿的样子是狰狞无比,天晓得其这般费大劲儿能起啥作用来着? “生啊,用力,赶紧……” 明知道自个儿是在做无用功,可知道归知道,弘晴此际却是难以控制自个儿的情绪,听得三个院子里哭声震天响,弘晴的心当真是抽抽地疼着,那声声的呢喃可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哇,哇,哇……” 或许是感应到了弘晴的紧张,左边小院里率先传来了yī zhèn 婴儿的啼哭声——曹双儿先生了!弘晴心情jī dòng ,抬脚便dǎ suàn 往院子里蹦跶了去,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右边院子里也响起了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婴儿啼声,紧接着,中间院子里也有了动静,同样是yī zhèn 儿啼大起。 去左院还是去右院,又或是去中院? 耳听着三个院子里齐齐暴响的儿啼声,弘晴不由地便痴了,股子猛烈至极的幸福感狂涌上了心来,顿时便令弘晴愣愣地傻在了当场,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第651章 都想当黄雀(三) 欲望文 第652章 双喜临门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2章 双喜临门 “王爷,大喜,大喜啊,麟儿降生,母子平安!”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小王爷降生,母子安康!” “恭喜王爷,生了,生了,是麟儿!” …… 就在弘晴傻愣之际,三个小院子里皆有名稳婆疾奔而出,健步如飞地冲到了弘晴的身前,七嘴八舌地便嚷嚷了起来。 都是儿子?我勒个去的,爷这枪法还真不是盖的么! 这听三位夫人生的都是儿子,弘晴原本就激荡不已的心顿时便被巨大的幸福感彻底给淹没了去,除了咧嘴傻笑之外,竟是再无其它fǎn yīng ,整个人就有若呆傻了般。 “都闹腾个甚,还不退下!” 稳婆们道喜是为了讨赏,本来么,这jiù shì 个惯例,主家没给赏钱之前,这讨喜声可是不好停将下来的,偏生弘晴这会儿神游物外,愣是没想起这节,只顾着在那儿傻笑不已,场面自不免有些个乱糟糟地,登时便令匆匆赶了来的董鄂氏大为的光火,脸板,已是寒声呵斥了句道。 “额娘,您怎么来了?” 听得响动不对,稳婆们循声望将过去,入眼便见董鄂氏领着大群仆役从院门处疾步而来,自不敢再闹腾,赶忙尽皆退到了旁,而弘晴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恭谨地行了个大礼。 “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额娘说声,尽胡闹!” 董鄂氏没好气地横了弘晴眼,不甚客气地便呵斥了弘晴句道。 “额娘,孩儿这不是怕惊扰了您么,原也就想等都生了,再跟额娘禀报声的。” 弘晴前世是没当过爹,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罢,好歹还是知晓女人生孩子不是时半会能完事的,在他想来,就算是顺产,那也得两、三个时辰的光景,身为丈夫,哪怕等得再久,那也都是该当之事,可叫老娘并来苦等,显然就不甚妥当,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弘晴才没急着去通知董鄂氏,原是想等着差不快生了,再派人去禀报也不迟,却不曾想三位夫人才刚进产房都还不到半个时辰呢,居然bǐ sài 似地全都生了,原本想好的通禀自然也就实现不了了,这会儿面对着董鄂氏的埋汰,弘晴实在是没啥好解释的理由,也就只能是小意地陪着不是。 “哼,回头再跟你算账!” 董鄂氏这会儿心挂着三个孙儿,尽管对弘晴的“知情不报”还是颇为的恼火,却并未再啰唣,也就只是呵斥了声了事,而后么,却是没去征询弘晴zhè gè 当爹的主意,自顾自地便连下了连串的命令,不单打赏了稳婆以及相关人等,吩咐诸般人等去zhǔn bèi 各色母婴用品及饮食,又派出数人分别赶往礼部以及宗人府,通知三爷回府之余,也没忘了着人到宗人府报备其事。 呵,老娘出马,当真个顶三! 眼瞅着董鄂氏在那儿道道命令下达个不休,镇定得就有若临阵指挥的大将军般无二,“惨遭”闲置的弘晴也就只剩下发傻的份儿了,不过么,弘晴倒也不介意董鄂氏这等雀占鸠巢的行为,自是乐得轻松,甚至还有心去点评下自家老娘的干练,当然了,也就只敢在自个儿心里头嘀咕上几句罢了,说?那是万万不敢的,除非弘晴dǎ suàn 去尝试下家法是个啥滋味来着。 “娘娘,小王爷切都好,已用过了母乳,这都熟睡着呢。” 番折腾过后,却见三名稳婆小心翼翼地各抱着个小襁褓,在数名丫鬟的簇拥下,几乎同时从三个小院子里行了出来,彼此对视了番之后,又尽皆赶着抢到了董鄂氏的面前,齐齐躬身行了礼,由着服侍海兰珠的那位稳婆率先禀报了句道。 “好,好,好,来,都抱过来些,让老身好生看看,哟,当真乖巧,hē hē ,跟晴儿小时候简直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好,好,好啊……” 董鄂氏当母亲是当了好几回了,可当奶奶却是头遭,望着面前三个襁褓里的小家伙,当即便笑得眉眼都眯缝了起来,看看zhè gè ,又摸摸那个,心花怒放地叫好不迭。 呵,这jiù shì 咱的儿子们了?哈,咱也当爹了! 董鄂氏光顾着自己开心,却是当仁不让地堵在了最前头,愣是没让弘晴zhè gè 当爹的往前凑,;之下,弘晴也只好仗着个子高,发挥空中优势,伸长了脖子地往下瞧着,入眼便见三张皱巴巴的小脸蛋,样貌么,着实不咋好相看,不过么,弘晴倒是不介意,咧着嘴便傻笑了起来。 “让本王也看看!” 就在董鄂氏等人围着三个小家伙品头论足之际,却听声兴冲冲的声音响起中,三爷已是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行了进来。 “孩儿见过父王。” 这见是三爷到了,弘晴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抢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来,都抱过来,本王要好生瞅瞅。” 三爷得到下人们的通禀,可是连轿子都没乘,直接便策马狂奔而回的,这当口上正急着看孙子呢,哪管弘晴持礼有恭谨,也就只是随意地挥了下手,便即没再理会弘晴,而是大踏步地向前行了去。 得,这有了孙子,儿子也不要了! 弘晴的礼都还没行完了,三爷就已不顾而去了,当真令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没辙,只能是在心里头嘀咕了声了事。 “哇哇哇……” 也不知是感应到了三爷的到来,还是被众人吵得烦了,先是海兰珠的儿子放声大哭了起来,紧接着,其余两个小子也都不甘示弱地啼哭不已,这等三重奏之声势自是不小,时间满后院里都是小家伙们的喧嚣之声。 “hā hā哈……,好,好群精力旺盛的小子们,听听,这哭声有力,好,好,好啊,hā hā哈……” 说起来三爷今年也才三十七而已,这就已是当爷爷了,满心眼里都是喜悦,又哪会在乎孙子们的响亮之哭声,不单不以为忤,反倒是乐得hā hā大笑了起来,抱过了zhè gè ,又去抱那个,半晌都没消停下来,就跟老顽童似的。 “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抱,小孙子们也都累了,若是着了凉便不好了,来人,都将小孙子们抱回屋去!” 三爷这逗弄其孙子们来,当真就没个完了,就连董鄂氏都被三爷给挤到了旁,眼瞅着三爷光顾着乐呵,却没本事平息孙儿们的啼哭,董鄂氏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挥手,不容分说地便下了令。 “喳!” 董鄂氏素性威严,尽管甚少到仁郡王府来,可府中大小人等就没有谁不怕这位主子的,她既是放了话,众老妈子丫鬟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齐应了诺,各自簇拥着自家的小主子便都各回了小院子中去了。 厄,咱这当爹的都还没抱上下呢,我勒个去的,这都算啥事儿啊! 弘晴原本还等着三爷过完了瘾,也好抱抱自家的儿子们,却没想到三爷始终霸着孙子们不放,待得董鄂氏们将诸般人等都遣退了,弘晴也没能轮到个跟儿子们亲近的机会,心里头当真是不爽得紧,问题是老爹老娘都在跟前,还真就轮不到他弘晴有脾气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禀王爷,圣旨到!” 儿子们都被抱走了,弘晴尽自心中痒痒然,可也不好在此际进产房,刚想着找个借口将老爹连同老娘道打发回府呢,就见王府总管赵福顺已是满头大汗地跑了来,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大开中门,摆香案,zhǔn bèi 接旨!” 听圣旨到了,弘晴自也就顾不得再去想抱儿子的事儿了,赶忙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是下了令,赵福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出了后院,指挥着王府上下便张罗开了,乱是乱了些,好在仁郡王府接旨次数不少,下人们对应程序自都熟稔得很,不会,便已是将接旨所需之物事尽皆zhǔn bèi 停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喜闻三曾孙同日降生,乃瑞兆也,朕心甚慰,特赐名仁郡王福晋海兰珠子:永隆;侧福晋曹双儿子:永丰;庶福晋王倩儿子:永明,各赏玉如意柄,金三十两,银千两,准仁郡王五日不朝,钦此!” 香案之后,李德全手捧着圣旨,拖腔拖调地宣着,张老脸上满是喜气,尽管有着作假的成分,可也不乏几分的真意。 嗯,五日不朝?哈,原来如此! 老爷子这么道旨意说起来绝对已是洪恩浩荡了的,没旁的,天家第四代般情况下是没有赐名这么说的,大体上都是各阿哥们在孩子满月之后,自己拟定了再报宗人府了事,而今,弘晴的儿子方才刚出生,老爷子便已是下诏赐名,绝对算得上是个无上殊遇,不过么,弘晴本人却是并不在意,倒是对圣旨后头附加的最后句感兴趣些,此无他,弘晴只略寻思,便已然明了了老爷子此诏书背后的真实用意,心中不由地便是乐…… 第652章 双喜临门 欲望文 第653章 老十二的野望(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3章 老十二的野望(一) 老爷子的旨意乍然看过去,似乎无甚蹊跷可言,顶也jiù shì 恩遇重了些,除此之外,从字面上是看不出有甚出奇之处的,不过么,内里的隐喻却并不简单,这是在告诉弘晴两件事,么,便是老爷子已然知晓了弘晴在工部交接事上所玩出的“以拖待变”之把戏,二么,那jiù shì 在暗示弘晴尽管放手做了去,只要不出大的岔子,啥后果老爷子都接着了。 弘晴本来是在装病,这回有了老爷子的旨意,这病么,自然也就不用再装了,虽说还是不dǎ suàn 出门,可堂而皇之地接受各方来贺却已是无妨,这不,弘晴有后的消息经传扬开去,各家各府都紧着派了人上门道贺,关系较近的几位阿哥以及朝臣们是纷纷赶到了弘晴的府上,各色礼物都能装上几大屋子了,当然了,大以母婴用品为主,太过贵重的礼物么,弘晴却是不收的。 迎来送往的事儿,弘晴素来不是很喜欢,不过么,这等表面功夫于天家子弟来说,却是万万少不得的,所谓的人情世故便是如此,若不然,顶“假清高”的帽子怕就要扣在头上了的,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结果,正因为此,尽管每日里都累得慌,可该应酬的,弘晴却还是少不得做了去,当然了,应酬之余,弘晴也没忘了关注工部之乱像,等的便是老十二自己找上门来! 日子就这么天天地过着,五天的假期已是过去了三天,上门道贺的人已是渐稀,可老十二却始终不见人影,除了派人送来了份贺礼之外,连面都不曾露过,这等情形显然颇有些诡异,不过么,弘晴却也并不在意,此无他,老十二的举动早就在“尖刀”的严密监视之下,他与四爷、八爷那两方私下接触的事儿,对于弘晴来说,并不算甚机密,当然了,这并不是弘晴老神在在的根本之所在,真正能让弘晴稳坐钓鱼台的只有条,那便是弘晴手中扣着老十二的把柄,真要整治其,随时都可以成事,却也不必急于时。 “禀王爷,履郡王已到了府门外,请王爷明示。” 酉时已过,天早已黑透,用过了晚膳,又逗弄了三个儿子番之后,弘晴这才施施然地到了书房,也无甚公文要处置,只是想着看会儿闲书罢了,然则方才刚坐定,书本都尚未捧起,就见观雨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哼,终于忍不住了?来得好! 这听是老十二来了,弘晴的嘴角立马便是挑,露出了丝满是讥诮的笑意,不过么,倒也无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淡然地吩咐道:“开中门,本王会便自去迎。” “喳!”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观雨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便即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霭霭夜幕下,两盏硕大的气死风灯在风中微微地摇晃着,昏黄的灯光荡然不已,映照得台阶下不远处的名褐袍青年的脸明暗不定,但见其面庞圆润,双眉浓密,鼻梁高挺,颇具英姿,只是眉宇间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忧虑之色,这人正是当今工部管事阿哥、履郡王胤祹。 算时日,胤祹接手工部都已是将近半月了,可事情却是没做成半件,不是他不想,而是办不到,别看下头诸般官吏表面上都是派的恭谨,可但凡胤祹吩咐下去的事儿,却是无人稍加理睬,至于文件的审核么,是无处说起,这切的切源头都出在人身上,那便是他今日要前来拜会的弘晴,纵使身为长辈,可真要跟弘晴这么个“官场屠夫”打交道,胤祹的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发憷,不为别的,只因他心中有鬼,自不免便有些个惶惶然。 若是可能,胤祹其实十二万分不愿来见弘晴的,为此,他可是没少私下里四处活动,dǎ suàn 借外力以为用,事情也已是暗中做了不老少,可却架不住老爷子番呵斥,没旁的,工部事宜眼下已是乱作了团,各种公务积压如山,再无改变的话,只怕其尚未捂热的管部之位便要飞走了,似这等情形下,胤祹自不能不着急,也就不能不前来找弘晴商榷上番。 “小侄见过十二叔。” 就在老十二患得患失之际,却听yī zhèn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中,仁郡王府紧闭着的中门已是大开,旋即便见弘晴领着数十名下人从门内行了出来,几个健步便已是到了老十二的面前,很是恭谦地便行礼问了安。 “晴哥儿客气了,为叔本该早来贺喜的,只是诸务缠身,来得迟了些,晴哥儿不会见怪罢?” 别看老十二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堂堂郡王,又有了工部管部阿哥的头衔,在朝堂上也算是号人物,可真跟即将步入中枢的弘晴比,却是差得太远了些,纵使身为长辈,他也不敢大刺刺地便受了弘晴的礼,但见其忙不迭地后撤了小半步,又紧赶着躬身还了个礼,口中是带着明显讨好意味地谦逊不已。 “十二叔这是说哪的话,您能在百忙之中前来,那便是小侄的荣幸了,哪还敢有甚见怪可言的,呵,外头风大,十二叔且请内里叙话可好?” 论及虚情假意那套,便是有十二个老十二加起来,那也不是弘晴的对手,这不,只见弘晴笑hē hē 地扯了通,言语间看似和气,实则么,却是老实不客气地刺了老十二把。 “好好好,晴哥儿,请。” 百忙?老十二忙是忙了,不过都是瞎忙罢了,若是真有用,那他也不致于要沦落到夜访仁郡王府之地步,这么个双关语虽是隐晦,可在深宫里打滚过的老十二却还是听得出来的,老脸不由地便是红,偏生此际乃是来求人的,纵使心中有着再的不满,那也没他老十二发作的余地,也就只能是尴尬地连声道着好,煞是客气地摆手,也道了个“请”字。 “十二叔,请用茶。” 弘晴将老十二引进了门之后,却并未去内院,而是就将老十二请到了二门厅堂内,自有众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但并未走远,就侍候在厅堂的两旁,这等不欲私谈的架势出,老十二的笑脸自不免便有些僵住了,然则弘晴却丝毫不加理会,淡然笑,伸手端起了茶碗,朝着老十二便是比,笑hē hē 地客气了句道。 “好,好茶,hē hē ,不瞒晴哥儿,为叔这几日可是忙得连饮茶的时间都难有啊,工部里积压事务已,上上下下都盼着晴哥儿赶紧回部主事,唉,说来都是为叔没用,明知晴哥儿眼下不便,却还是腆着脸前来打搅,惭愧,惭愧啊。” 老十二在众阿哥里虽不算出众者,可好歹是受精英教育出来的,又在朝堂上打混了年,脸皮可是厚实得有若城墙般,哪怕弘晴已是摆出了不愿私谈的架势,可老十二还是半真半假地大倒起了苦水。 “累十二叔辛苦了,实是小侄的不是,唉,小侄这么些年直苦熬着,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这病来得凶啊,这不,小侄可是在床上足足躺了八天,到这会儿都没见大好,前几日王斌坤、王医正才刚给小侄把过脉,说是积劳所致,要小侄休息,数月方能大好,十二叔,您看这……” 老十二会叫苦,弘晴又岂能不会,这不,老十二话音方才刚落,弘晴立马便苦着脸地唉声叹气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便将老十二的要求打了回票。 “这……,hē hē ,晴哥儿说得也是,让你带病坚持,为叔也实是做不出来,只是,唉,只是工部诸般事宜却是不好再拖了,前几日四哥家的小子找了来,说是dǎ suàn 帮着为叔好生管管那些个不听使唤的混账虞吏们,为叔思来想去,觉得似有不妥,也就没急着应承下来,今若是晴哥儿身子骨确是不便,要不为叔便让老四家的小子试上试可成?” 老十二今儿个敢来登弘晴的门,自然不会无备而来,这见弘晴死活不肯去工部办理交接,心中的邪火顿时便大起了,自忖有着圣旨在手,也不怕弘晴敢对自个儿如何,这便咬了咬牙,抛出了个tí yì 。 “成啊,十二叔怎么说便怎么好,小侄别无异议,您自己看着办也jiù shì 了。” 只听老十二这话,弘晴便知这老小子是在玩讹诈的把戏,没旁的,工部眼下可是块大肥肉来着,少人都在盯着,老十二又不是啥慷慨善人,哪可能真将到了嘴边的肥肉分给弘历份的,再说了,弘历虽是挂着工部帮办之名,可在工部里却是连半点根基都没有,他就算是出了头,又能达成大的效果,真要是好用,老十二又何必眼巴巴地来上这么出夜访的把戏,当然了,嘴长在老十二的脸上,他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好了,弘晴却是半点都不介意,也就只是打了个hā hā,无可无不可地回应了句道。 第653章 老十二的野望(一) 欲望文 第654章 老十二的野望(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4章 老十二的野望(二) “那好,那好,hē hē ,晴哥儿能如此明大体,为叔钦佩万分,只是工部事烦,老四家的小子虽是有心帮衬,应对也难啊,为叔有个tí yì ,或能解得此厄,就不知晴哥儿可肯周全否?” 弘晴料得不差,老十二jiù shì 在玩讹诈的把戏,没错,他确是与四爷那头有过接触,也私下里商榷过几回了,可他从心底里就不想让弘历在工部事情上插脚,此无他,老十二苦熬了这么年,好不容易才混到了管部阿哥的差使,正dǎ suàn 大展拳脚上番呢,哪肯让旁人分上杯羹的,若非如此,他前番又何必冒着得罪三爷的危险,跟四爷、八爷暗通款曲,为的不过便是想彻底消除弘晴在工部的影响力罢了,真要是让弘历回了工部,那岂不是引狼入室么,这等蠢事,老十二自不可能会去做,先前之所以说得跟真的似的,其实jiù shì 想压弘晴就范罢了,可惜弘晴不上钩,老十二也没辙,只能是打了个hā hā,紧赶着便转开了话题。 “十二叔这话是从何说起,您乃长辈,又是奉了皇玛法旨意到工部理政的,小侄又岂敢有甚不恭之心,您有吩咐,且只管直言,小侄自无不尽力之说。” 弘晴手中底牌大把,自是不虞老十二能玩出啥花活来,言语间么,自也就客气得很,应答得无比之爽利。 “好,晴哥儿既是如此豪爽,为叔也就斗胆放言了,这么说罢,晴哥儿既是有恙在身,为叔也不敢有搅闹,就想着在近期内将工部应在行之诸般事宜整理出来,烦请晴哥儿签个名,便算是交接完毕了,如此可成?” 老十二显然是没想到弘晴居然如此好说话,不由地便是愣,紧接着便是yī zhèn 大喜,兴奋奋地击掌,紧赶着便道出了今儿个前来的真实用心之所在。 “唔……,成,十二叔觉得如何好都成,小侄处绝无二话。” 弘晴精明的个人,老十二方才刚起了个头,他便已知老十二到底想作甚,心中自不免冷笑连连,不过么,却也没dǎ suàn 揭破老十二的小心机,仅仅只是假作沉吟了片刻,便即派豪爽状地应承了下来。 “如此甚好,能蒙晴哥儿如此鼎力相助,工部之事必无忧也,为叔心安矣,就不打搅晴哥儿了,告辞。” 老十二的本意只不过是试探而已,没旁的,他又不傻,都这么天过去了,怎可能看不出弘晴如此天不露面之用心何在,只是身为阿哥,又骤然得了大用,老十二却是没dǎ suàn 再甘居人下的,这才会反往日里与三爷父子的亲善,jiù shì 想着能独立派罢了,奈何弘晴迟迟不肯交接,老十二纵使再急也没辙,今儿个前来原本是dǎ suàn 先行探下弘晴的底,也好为下步行事定个基调,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配合,心中大喜过望之余,自不免担心弘晴会改了主意,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起了身,dǎ suàn 就此告辞而去。 “十二叔事忙,小侄也不敢留,且容小侄送送您。” 这见老十二那等猴急的样子,弘晴心中暗笑不已,不过么,却是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客气万分地将老十二送出了大门外,脸上的笑容始终和煦得很,直到老十二的马车转出了照壁,弘晴脸上的笑容方才收了起来,然则眼神里的厉芒却是就此暴然而起了…… 戌时三刻,天色尚早,素来精力过人的三爷自是不会如此早便去歇息,可也没召集两大谋士议事,而是独自人在内院书房里泼墨挥洒,点钩之间,副猛虎下山图已是跃然纸上,心情愉悦之下,纵使是听到了脚步声响起,也不曾抬起过头来,挥动的笔始终就不曾有过稍停。 “孩儿叩见父王!” 从屏风处转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刚送走了老十二的弘晴,这见三爷纵情于笔墨间,弘晴并未急着上前见礼,而是恭谦地侍立在旁,直到三爷搁下了手中的笔之际,弘晴方才疾步抢上前去,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嗯,晴儿来了,坐罢。” 三爷其实早就知晓来的是弘晴,之所以没停下手中的笔,倒不是真的画性大起,而是有意要压压弘晴,此无他,上位者气派使然罢了,待得见弘晴始终恭谦如,三爷自是满意得很,不过么,也没甚嘉许之言,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谢父王赐座。” 只见三爷这等做派,以弘晴之妖孽智商,又会不清楚三爷心里头的小算计,无非是要宣告下上下之分罢了,此无他,不过是不甚自信的biǎo xiàn 而已,起因只有个,那便是弘晴即将步入中枢,论起在朝堂上的地位,比之三爷zhè gè 管部亲王还要高出筹,三爷自不免有些担心明太祖立孙不立子的事儿会重演,这是要给弘晴敲敲警钟了的,对此,弘晴虽是心中腹诽不已,但却绝不会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恭谨地谢了声,缓步走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只是身形却是微微地躬着,浑然jiù shì 派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老十二走了?” 三爷不动声色地瞥了弘晴眼,抖宽大的袖子,顺势落了座,派风轻云淡状地发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十二叔确是刚走。” 三爷既是要拿捏上位者的做派,弘晴好笑之余,却也没甚在意,也就只是略略躬身,恭谨地回答道。 “嗯,那厮志大才疏,未见真章前,怕是不肯就此服软罢,说说看,他都提了甚要求来着。” 三爷跟老十二xiōng dì 几十年,对其之品性自是了解得很,尽管尚不曾听弘晴禀报,可却是早就猜到了老十二此番前来的真实用意之所在,言语间很明显地透着股不屑之意味。 “父王英明,十二叔确是别有想法,孩儿与其也就只谈了yī zhèn ……” 与老十二之间的tán huà 算不得甚机密,弘晴自不会对三爷有甚隐瞒之必要,这便简单地将与老十二商榷的经过复述了番。 “呵,还真是贼心不死嘛,晴儿对此可有甚计较么?” 三爷这十几年来,对老十二直是很照顾的,旁的不说,光是弘晴那头给出的“麒麟商号”之分销权,便让老十二每年都了两万余两的shōu rù ,再算上三爷对老十二门下那些个奴才的提携,说是恩重如山或许有些过,可照顾有加却是断然不假,却不曾想老十二小人得志便忘形,三爷口中不说,心底里可是憋着把火的,此际听老十二居然真dǎ suàn 独立出去,三爷的心火登时便大起了,说出来的话么,自不免寒气逼人了些。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皇玛法虽宽仁,却断然不愿见工部乱像不止,而今,已是近半月了,也差不该到了个了局的时候了,十二叔这么动,四叔、八叔怕是难再稳将下去,若是能搂草打兔子固然好,实在不行的话,就此收网也不是不行,左右也就这几日的功夫罢了,且再看看也好。”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此番被几位爷联手整蛊了把,哪肯就这么息事宁人了去,再说了,工部如今的权重已可说是仅次于吏部的要害部门,自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了手,不给几位爷点jiāo xùn ,弘晴可是没dǎ suàn 揭过此节的,当然了,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说得太过具体,也就只是谨慎地建议了番,将决断权交给了三爷。 “嗯,再看看固然是稳妥些,只是却须得防止老十二狗急跳墙,对此,晴儿可有十足把握否?” 早在弹劾案消停之际,三爷便已跟弘晴以及两大谋士商议过了如何打击诸方势力事,心下里对局势的发展也已是有了尚算明确的认识,只是兹事体大,三爷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便沉吟着追问了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十六叔路过合肥之际,给孩儿送来了份大礼,请父王过目。” 弘晴并未直接回答三爷的问话,而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个信封,双手捧着,而后起了身,紧走数步,将信封恭谨地递到了三爷的面前。 “哦?” 这见弘晴满脸的凝重之色,三爷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信函,从已然撕开的封口处取出了内里的信纸,只看,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但并未急着出言点评,而是霍然起了身,在书房里来回地踱了几步之后,这才谨慎地开口道:“晴儿dǎ suàn 如何行了去?” “父王明鉴,十二叔能力虽有不足,可用之守成却还是绰绰有余的,想来皇玛法将其派去工部,看中的也是此点,故,孩儿以为敲打其番也就足够了,至于其余么,大可等将来再做计较也不迟。” 只听三爷这般问法,弘晴便是三爷又起了将工部完全掌控在手之心,自是不敢真让三爷这般胡乱行了去,赶忙出言建议了句道。 “嗯……,也罢,那便先如此好了。” 三爷显然不是很甘心,只是见弘晴丝毫没改口的意思,也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不甚情愿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654章 老十二的野望(二) 欲望文 第655章 老十二的野望(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5章 老十二的野望(三 “来人!” 时间分秒地过着,转眼间都已是巳时三刻,十二爷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已被派的铁青所取代,没旁的,今儿个辰时四刻便是十二爷给工部各司、处所定的最后期限,可这都已超出了近个时辰了,愣是没见有那个司处的郎中前来交报表的,不说都水清吏司郎中宋诚武zhè gè 弘晴的死党了,就连三日前答应要帮衬的陈不思等八爷方的郎中也没见人影,眼瞅着情形不对,十二爷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气恼万分地拍文案,恼羞成怒地便断喝了嗓子。 “末将在!” 听得办公室里响动不对,守候在门外的履郡王府侍卫统领哈齐托自不敢稍有怠慢,领着数名戈什哈便急匆匆地涌进了办公室中。 “去,传本王之令,让那帮混球都将报表给本王交上来,若有违者,以抗旨不遵论处!” 十二爷从来都不算个好脾气之人,这么些年来,在人前之所以总是副与世无争的老好人之mó yàng ,那是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跟旁人相争的本钱与底气,而今么,手握部之大权,十二爷可就不想忍气吞声做人了,尤其是这会儿因被诸司郎中们放了鸽子,正值气头上,当真就啥狠话都敢往外喷了的。 “啊,这……,喳!” 听自家主子这般狠戾之言语,哈齐托当即便傻了眼,正自发愣间,突然见十二爷狠戾的眼神扫了过来,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寒颤,再不敢言,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人便要向外行了去。 “慢!” 没等哈齐托等人走到屏风前,十二爷却是突然又断喝了声,止住了众手下的行动,但并未言解释,而是霍然起了身,焦躁万分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好yī zhèn 子的大喘气之后,总算是立住了脚,无力地挥了下手道:“尔等去问问各司掌印郎中,看报表可都zhǔn bèi 好了么,说话客气些,莫要扰乱了正常办公秩序,去罢!” “喳!” 这听十二爷终于是改了口,哈齐托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但却不敢表露在脸上,也就只是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众手下便即匆匆自去了。 “帮混账行子!” 人手虽是派了出去,可用不着去等手下来回禀,老十二也知晓准是白忙乎场,此无他,若是那帮郎中们肯配合,又何须等他老十二派人去催,早就该自觉地将报表送了来才是,而今,都已过了最后期限个时辰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很显然,哈齐托等人注定是要空手而归的,想到那帮郎中们的阳奉阴违,十二爷顿时便是yī zhèn 火大,忍不住便又猛拍了下文案,气急败坏地骂了嗓子。 “十二叔,您这是怎地了,是谁惹您生如此大的气了?” 老十二骂声未停,却见屏风处人影闪,身整齐朝服的弘历已是施施然地行了进来,满脸笑容地朝着老十二行了个礼,笑hē hē 地探问道。 “哟,是历哥儿啊,你怎地来了?” 这见来人是弘历,老十二的眼中立马便有道精光闪而过,紧绷着的脸皮子抽了抽,硬生生地挤出了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干瘪瘪地招呼了句道。 “这办公室外无人值守,小侄实是找不到通禀之人,;之下,也只好不请而入了,有失礼处,还请十二叔海涵则个。” 弘历并未回答十二爷的yí wèn ,而是笑hē hē 地解释了通,所答之言与老十二的问话压根儿就不是回事儿。 “呵,那帮混小子又跑去偷懒了,这不,为叔正为此事光火着呢,嘿,不说这等恼人的事了,历哥儿且请坐罢。” 老十二的脸皮到底不够厚,没好意思将被众郎中们放鸽子的事儿说将出来,也不好就这么赶弘历走人,;之下,也只好摆手,将弘历让到了会客处。 “谢十二叔赐座了。” 弘历笑着点了点头,温文尔雅地谢了声,而后方才撩衣袍的下摆,潇洒地坐了下来,却并不急着道明来意,仅仅只是温和地笑着。 “历哥儿今儿个不办公么,怎地有空来十二叔处?” 老十二跟老四在户部搭档年,尽管彼此间关系谈不上和睦,可大面子却还是过得去的,往日里倒也没少跟弘历打过交道,自是清楚面前这位主儿也不是个好惹的货色,尽管满心不愿在此际与其啰唣,可赶人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沉吟了片刻之后,也只能是假笑着追问起了弘历的来意。 “十二叔说笑了,小侄工部帮办并未被免罢,来工部不jiù shì 办公么?” 老十二虽不曾明着赶人,可话里jiù shì 那么个意思,弘历自不会听不出来,不过么,却是并不dǎ suàn 遂了老十二的意,但见其满脸诧异状地摊手,煞是无辜地便反问了句道。 “哟,是为叔失言了,海涵,海涵。” 被弘历这么说,老十二尽管心中暗骂不已,可却不好表露出来,也就只能是伸手拍了拍额头,脸赫然状地道了歉,当然了,诚意却是半点都没有的。 “无妨,说起来小侄也是好些天不曾来工部了,今儿个刚来,就听到了些风声,于十二叔可不甚有利啊。” 弘历的脸皮厚得有若城墙般,自是不会去在意老十二的虚情假意,也不会去理会老十二的逐客之暗示,但见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已是意有所指地刺了老十二把。 “哦?此话怎讲?” 老十二此际心情正烦,再听弘历这等带刺的话语,自不免烦上了几分,面色瞬间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顾忌到弘历的身份,却是不好当场发作,也只能是眉头皱,满是不悦地吭哧了声。 “算将起来,十二叔奉旨到工部也该有半月余了罢?” 弘历并未直接回答老十二的问题,而是笑hē hē 地反问了句道。 “嗯?” 这听弘历此问蹊跷,老十二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几分,冷冷地哼,却并不正面作答。 “呵,十二叔办事素来稳妥,这条,小侄向是知道的,可外头那些无知小儿辈怕就不这么想了,乱传谣言,说啥手握圣旨之重,却迟迟不能理顺工部,以致公务贻误,实难……,hē hē ,再过几日可就要大朝了,若是真有些不识趣的小人上了本章,那……” 弘历乃是有为而来的,自不会去在意老十二的冷脸,但见其打了个hā hā,已是话里藏话地扯了大通。 “哼,本王行事无愧于心,何惧竖子们猖獗若此!” 听弘历这般说法,老十二登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也顾不得甚管部王爷的体面了,满脸愤概之色地便骂了嗓子。 “hē hē ,诚然如此哉,十二叔乃正人也,自无惧小人聒噪,只是众口铄金啊,若是再有落井下石之辈从旁挑唆二,事必殆矣,惜乎,惜乎!” 尽管老十二已是怒气勃发,可弘历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潇洒地抖手,将原本捏在手中把弄着的折扇弹了开来,风轻云淡地摇着,口中的挑唆之言依旧不停。 “你……,嘿,历哥儿今儿个莫非是专程来气本王的么,嗯?” 老十二气极而笑之下,反倒是清醒了几分,知晓面前这小子怕是gù yì 在激怒自己,自不肯平白遂了其之意,这便强忍着怒气,冷笑了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寒无比的话来。 “十二叔误会了,小侄岂敢如此,今儿个来,不过是想看看有甚能帮得着十二叔的,若是十二叔觉得不必,那便算小侄庸人自扰好了。” 这见老十二居然能在盛怒之际强行稳住了阵脚,弘历心中自不免高看了其线,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打了个hā hā之后,无所谓地表明了来意。 “请指教!” 对于工部之事,老十二心中虽还有着些底牌没用,可也知晓旦用了,就难以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势必须得投靠方,而这,并不是老十二所乐意之事,没旁的,他费了如此大的心力,为的便是要能独掌方,否则的话,又何苦须周折若此,直接跟在三爷后头混总比跟着四爷、八爷要强罢,正是出自此等不甘心,老十二方才会因连遭挫折而暴怒不已,可这会儿听得弘历这般别有用心的说头,老十二不单不怒,反倒是就此冷静了下来,颇有深意地瞥了弘历眼,不动声色地拱手请教了句道。 “十二叔客气了,不敢当得甚指教,小侄也就只是有些粗浅之建议罢了,若是十二叔不弃,姑且也算能有点效用罢。” 弘历并未急着道出底牌,而是东拉西扯地胡诌了大通,显然有着要卖高价之嫌疑,顿时便令老十二原本刚平息下来的怒气不禁又冒了起来。 “哦?” 尽管心火大起,然则老十二到底不是山村野夫之辈,倒是没当场发飙,仅仅只是斜视了弘历眼,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摆出了副不甚在意之mó yàng …… 第655章 老十二的野望(三 欲望文 第656章 黄雀与猎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6章 黄雀与猎人(一) “十二叔明鉴,工部虽位列六部之末,可论及重要性,怕也就仅在吏部之下罢,似此重要之地,若是乱得久了,纵使皇玛法再如何宽仁,恐也难忍哉,若是再有奸妄小人从旁挑唆,其后果恐将不堪,是故,须得有霹雳手段方可,不知十二叔以为然否?” 弘历就像是名老练的猎手般,不管老十二是怒是喜还是不以为然,全都不为所动,并不急着道破谜底,而是很有耐心地与老十二周旋着,步步设套,慢慢地将老十二往彀中引。 “那又如何?” 明知弘历这是在卖关子,可老十二却不能不随着弘历的步调走,没旁的,只因弘历所言正是老十二担心之所在——老十二不是没想过以圣旨强压工部诸郎中就范,可惜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此无他,要跟老十二交接的人是弘晴,而不是下头那些郎中们,在交接未完成前,老十二是不具备役使工部诸般人等的权力的,此乃朝堂律令,断然违背不得,也正因为此,老十二尽管心急火燎得很,却还是拿下头那帮郎中们没半点法子,此际听弘历似乎有解决此事之把握,老十二自不可能不心动,当然了,心动归心动,戒备之心却是始终未消,并未直接追问根底,而是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如何倒是不如何,只是十二叔怕是得另寻份差使了。” 这见十二爷在那儿死撑,弘历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诮的冷笑,毫不客气地便狠刺了十二爷句道。 “哦?hā hā哈……,历哥儿这笑话当真不错,值得乐,就不知历哥儿可还有甚旁的事么?” 听弘历如此说法,十二爷怒极反笑,伸手端起了茶碗,摆出了副zhǔn bèi 端茶送客之架势。 “十二叔既是已然dǎ suàn 另寻差使,那便算小侄事好了,告辞!” 弘历乃是有备而来,又怎可能会被老十二这等虚张声势之架势所吓住,但见其“啪”地将折扇合,无所谓状地耸了下肩头,腰挺,顺势起了身,抖了抖宽大的衣袖,作势便要就此走了人。 “慢!” 这见弘历真的要走,老十二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没旁的,老十二所谓的底牌说穿了也不过jiù shì 想着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罢了,倘若四爷这枚鸡蛋撤走了,他老十二岂不就有着踏空的危险,自不能就这么真跟四爷那头闹僵了去,纵使明知弘历此举有着欲擒故纵之嫌疑,老十二也只能;地叫了停。 “十二叔可还有甚吩咐么?” 弘历本来jiù shì 假意要走,而今十二爷既是叫了停,他自是乐得出了脚,不过么,却没dǎ suàn 再次落座,就这么悠闲地着,好整以暇地问了句道。 “历哥儿莫急么,来,坐下说,坐下说。” 十二爷善隐忍,若不然,也不会在户部呆了十余载,居然能跟素来阴冷的四爷相安无事,这会儿放下架子来,还真就不要脸面了,但见其笑容可掬地起了身,煞是客气地招呼弘历再次落座,那讨好的笑容里竟满是卑谦之意味。 “十二叔客气了。” 弘历倒是没矫情,笑着客气了句,便即再次落了座,不过么,却并未再言,而是满脸笑容地端坐着不动,显然是在等十二爷自己开口相求。 “唔,不瞒贤侄,为叔如今确是有坐困愁城之苦,就不知贤侄可有甚教我者?” 十二爷不愧有着能伸能缩之誉,尽管心里头对弘历有着极深的忌惮,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了副为难的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恳切之色地拱手求教了句道。 “不敢,小侄也就只是有些粗浅的想头罢了,这么说罢,工部乃朝堂重器,非是某些人可以独霸者,今十二叔奉旨前来执掌,乃名正言顺之举也,小儿辈妄图以拖延之下作手段应对,大义已失,十二叔如何行事皆无不可之说,小侄此处有策,当……,必可叫小儿辈自食其果!” 弘历这回倒是没再卖甚关子了,但见其自信地笑,已是不紧不慢地将所思之策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唔……,此策倒是可行,就不知为叔当如何酬谢贤侄方好?” 十二爷静静地听着弘历的陈述,并未出言打岔,也不曾加以置评,而是bsp;mò 了良久之后,这才试探地发问道。 “十二叔虑了,小侄别无所求,心只为公义耳,若是十二叔不放心,那便随便予小侄两员外郎或是主事之缺便可,若是不便,后补也无妨。” 弘历笑了笑,派风轻云淡状地便提出了个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要求。 “哦?就这么?” 十二爷显然不太相信弘历会无偿帮忙自己,不信弘历会真有甚切为了公义之好心,尽管不曾言明,可问话的语气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不信之意味。 “小侄向不虚言,十二叔大可看着办便是了,您公务繁忙,小侄就不打搅了,告辞!” 弘历浑然不在意十二爷的不信任,左右他该说的都已是说完了,但消十二爷还想着绕过弘晴的话,弘历压根儿就不愁十二爷不上钩,笑hē hē 地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起了身,毫不停留地便就此扬长而去了。 “禀王爷,末将无能,那帮狗才……” 弘历方才刚lí qù ,哈齐托已是满面愧色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十二爷的面前,躬身,愤愤然地便要控诉那些个掌印郎中们的无礼。 “不必言,退下罢。” 十二爷早就知晓哈齐托此去注定是空手而归的结果,也懒得去听其之汇报,不待哈齐托将话说完,十二爷已是不耐地挥手,将哈齐托打发了出去,他自己却是默默无语地端坐着不动,眉头紧锁成了个大大的“川”字…… 亥时刻,夜已是有些深了,可十二爷却是点都不倦,哪怕先前畅饮之际喝得有些高了,然则精神却依旧是亢奋着,不为别的,只因此番廉亲王府行所获颇,想到míng rì 早便可如愿以偿地将工部这么块大肥肉把握在手,十二爷全身的毛孔都舒坦得顺畅无比,若不是顾忌到体面,只怕十二爷早就忍不住放声大笑上番了的,只是这等好心情并未能保持久,就在十二爷刚从大轿子里行将出来之际,眼角的余光便已瞅见了道伟岸的身影正屹立在王府门前的灯笼下,心头顿时猛打了个突,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了。 满京师里能让十二爷失态若此的人绝对不,弘晴便是其中个,毫无yí wèn ,这会儿屹立在十二爷府门外的正是弘晴! “小侄见过十二叔。” 没等十二爷回过神来,就见弘晴已是缓步行下了台阶,所过之处,yī zhèn 履郡王府的侍卫仆役们都不敢阻挡,纷纷让到了旁,而弘晴也无甚表示,就这么面色淡然地行到了轿子旁,很是客气地行礼问了安。 “哦,是晴哥儿啊,不知贤侄如此晚了,来寻为叔可有甚要事么?” 尽管心中对弘晴的突然来访有着极度的忌惮之心,可十二爷自忖已是有了应对的底气,倒也没露怯,而是笑hē hē 地拱手还了个礼,煞是和气地问了句道。 “小侄来此确是有要事要与十二叔商榷,此处不便谈,十二叔莫非不愿请小侄内里叙话么?” 弘晴笑了笑,直言不讳地便道出了来意,语调轻松自如地调侃了十二爷把。 “贤侄说笑了,来,屋里坐了去。” 见弘晴这等有峙无恐的样子,十二爷的心里头自不免犯起了嘀咕,奈何弘晴都已是到了此处,十二爷还真不敢将其拒之门外的,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摆手,将弘晴往府门里让了去,叔侄俩说说笑笑地便到了二门厅堂,分宾主落了座之后,自有众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贤侄深夜到访,想必是有甚碍难之事罢,不妨直言好了,但凡为叔能办得到的,自不敢辞。” 尽管已是有了解决工部难题的把握,可十二爷却依旧不敢真将弘晴得罪得太死,没旁的,弘晴此番调离工部并非被贬,而是高升中枢,虽说尚不知兼管哪些部,可终归已是位极人臣之辈,再说了,十二爷也怕弘晴会有反扑的狠手,自是愿意付出些代价来跟弘晴取得妥协,有鉴于此,十二爷的话便说得极为的干脆,浑然jiù shì 派予舍予求之架势。 “hē hē ,十二叔如此客气,想必是从八叔处得了支持的承诺了罢?啧啧,十二叔当真了不得,连八叔都敢坑,小侄实在是佩服之至啊。” 十二爷倒是zhǔn bèi 慷慨上回了,问题是弘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接受,但见其无所谓地笑了笑,语带不屑地便讥讽了十二爷句道。 “你……” 十二爷显然没想到弘晴上来便是打脸之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了,双眼瞪,便要发作,可到了底儿,还是没那个勇气,也就只能是怒气勃发地大喘了口粗气,双目灼然地死盯着弘晴不放…… 第656章 黄雀与猎人(一) 欲望文 第657章 黄雀与猎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7章 黄雀与猎人(二) “贤侄说笑了,为叔实是不知贤侄所言何意哉?” 十二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被弘晴所言气得个七窍生烟,可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强自笑,作出了副不以为然状地矢口否认了句道。 “哦?如此说来,莫非小侄错怪了十二叔了,难不成八叔不曾答应让陈不思、齐大作这两位míng rì 早配合十二叔行事么?”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哪怕十二爷否认得再彻底,弘晴也不会当真了去,戏谑地笑之后,毫不客气地便抛出了连串的反问。 “这……,hē hē ,贤侄这都说的是哪的话,为叔实是不明所以。” 听弘晴语点破了此番廉亲王府行的所得,十二爷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脸色也因之煞白了起来,但却依旧死撑着不肯认账。 “嗯哼,十二叔不愿说也罢,那弘历小儿与十二叔的约定总该可以谈谈了罢?” 尽管明知道老十二在撒谎,可弘晴却并未死揪住不放,而是不置可否地吭了声,就此转开了话题。 “哼!” 面对着弘晴这等咄咄逼人的架势,十二爷是真的火大了,尽管对弘晴极之忌惮,不好当场发飙,可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极之不悦地冷哼了声,伸手,已是端起了茶碗,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十二叔不愿说也罢,那小侄就自己猜猜好了,嘿,以历弟那阴狠的性子,想必是建议十二叔去想八叔求援,以假结盟之辞,骗得八叔出手相助,而后么,历弟再以工部帮办之名义出面配合十二叔行事,举压服诸司、处掌印郎中,至于历弟所求之代价么,想必极低,所谓公义之类的屁话准是没少说罢?”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十二爷的送客之意,好整以暇地伸手掸了掸衣衫,眉头挑,面带讥讽笑意地便分析了番,丝毫没给十二爷留甚面子。 “狂悖之言,不知所谓!” 这听弘晴随口便道破了机密之事,说得就宛若在现场目睹般,十二爷的心当即便已是乱成了团麻,但却断然不肯承认,反倒是作出了副盛怒之状,将手中的茶碗往几子上重重搁,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嗓子。 “俗话有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小侄此来本想着与十二叔向来亲善,不忍坐看十二叔沉沦,却不料片好心竟是不被谅解,也罢,小侄只好到皇玛法处分说二了。” 这见十二爷恼羞成怒,弘晴的脸色当即也阴冷了下来,无甚顾忌地便放出了句狠话。 “放肆,你这是甚话,莫非是要威胁本王不成?” 老十二正在火头上,又自忖míng rì 事大有胜算,哪肯就此向弘晴低了头,猛地拍几子,端出长辈的架势,铁青着脸地便怒叱了起来。 “威胁么?十二叔未免太小看小侄了,嘿,十二叔自家做过的事,怕是无须小侄来提醒罢?” 弘晴冷厉地笑,抖手,本未蒙黄绢的折子便已是飞到了老十二的怀中。 “啊,这,这,这……” 十二爷虽在盛怒之中,可对于弘晴丢过来的折子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赶着拿将起来,只翻看,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如纸,嘴角哆嗦着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此无他,只因那本折子上所记载的正是十二爷十数年来的几桩隐蔽勾当,既有其在安徽放粮时贪墨受贿的详细记录,也有其暗中指使门下奴才大肆兼并田地的证据,有其门下诸奴才仗势欺人、贪赃枉法的种种罪行,这等本章旦呈送到老爷子的面前,十二爷别说保住工部的差使了,不被圈养都已是万幸之事了的。 “十二叔好自为之罢,小侄告辞了!” 没等十二爷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弘晴已是挺腰板,顺势起了身,丢下句阴冷的话语,作势便要走了人。 “慢着!” 这见弘晴要走,十二爷当即便慌了,猛然了起来,急吼吼地便嚷了嗓子。 “嗯?” 十二爷这么喊,弘晴倒是没急着走,旋身,冷然地便望向了过去,待得见十二爷眼中有道杀气闪而过,弘晴不由地便冷笑了起来,不过么,却也没揭破,仅仅只是漠然无比地从鼻孔里哼出了声。 “贤侄莫要如此,有甚事皆可商议么,来,坐下说,坐下再说么。” 弘晴并未看错,先前十二爷确实是起了杀心,不过么,也就只是闪念便已是熄灭了,此无他,十二爷到底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也真没那等玩命徒的胆略,加之理智还在,自是清楚就算杀了弘晴,他也不可能落得个好,不单洗脱不了自身的罪名,反倒要落得个必死之下场,再说了,弘晴敢深夜前来,又怎可能会不预做安排,十二爷既无胆也没半点把握能行得了灭口之事,这当口上,除了笑脸赔不是之外,还真就没旁的路好走了。 hē hē ,不见棺材不掉泪,没那个肚量,偏要狠吃,不撑死才是怪事了! 十二爷既是有了要服软的意思,弘晴自是不会过于己甚,也没言,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原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十二爷把,不过么,却并未表露出来,仅仅只是无言地端坐着不动。 “为叔先前喝了几杯,hē hē ,头有些昏,话说得有不是处,还请贤侄海涵则个。” 命根子被掐之下,十二爷自是早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不过么,这厮能伸能缩的能耐还在,还真就能放下脸面,毫无半点芥蒂地跟弘晴套着近乎。 “十二叔这说的是哪的话,都是自家人,有甚海涵不海涵的,上牙跟下牙都还有个磕碰的时候么,说开了也就罢了,岂能当了真去。” 论变脸的把戏,弘晴的能耐只会在十二爷之上,而断不会在其之下,此际十二爷既已臣服,弘晴自是乐得biǎo xiàn 下大度,本来么,弘晴就没dǎ suàn 真将老十二往死里整,真正要duì fù 的是人是弘历,就连八爷其实也不过只是顺带着敲上记闷棍罢了,自不会跟老十二较真个没完。 “那是,那是,还是贤侄知我心啊,hē hē ,贤侄放心,为叔旁的不敢说,工部之事却是定会尽心尽力的,萧规曹随么,终归不能辜负了贤侄创下偌大家业之苦心。” 这听弘晴话里明显地透着和解之意,十二爷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可也不敢大意了去,赶忙陪着笑脸地表了表忠心。 “十二叔这话可就过了,工部能有眼下之局面,乃是皇玛法洪恩浩荡之所致,至于小侄么,不过是奉旨办差而已,实不敢言功的,十二叔到了工部,只管放手做了去,但消能有利社稷者,皆应行无虞么。” 十二爷既是表了忠,弘晴自是乐得帮衬上几句好话,言外之意么,自然是在说先前那奏本是断然不会递到御前的,前提条件是十二爷得乖乖听话,甭耍甚幺蛾子,否则的话,后果自负了去。 “有贤侄这么句话,为叔可就放心了,míng rì 的会么,为叔自会取消了去的。”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十二爷心神自不免为之暗凛,可又哪敢有甚怨言的,忙不迭地拍着胸脯作出了保证。 “取消?呵,无此必要罢,工部久不议事了,也确是该好生议上议才成么。” 弘晴费了如此大心力布下的局,可不仅仅只是要压服十二爷,否则的话,又何必弄出这么周折,早早将十二爷先前看过的折子亮,又何愁十二爷不服帖的,之所以大费周章,为的便是要狠敲弘历乃至四爷把,自然不会接受十二爷这等息事宁人的建议,森然笑,已是意味深长地回应了句道。 “这……” 听弘晴此言,十二爷不由地便是愣,眉头微皱地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搞懂弘晴到底想作甚,脸色不免便阴晴不定地变幻着。 “十二叔很为难么?” 弘晴默默地等了好yī zhèn 子,见十二爷还在那儿犹豫不决,嘴角挑,已是露出了丝讥诮的笑容,声线微寒地便发问了句道。 “啊,不,怎能呢,贤侄有甚吩咐只管明言,但消为叔做得到的,自不敢辞焉!” 这听弘晴此言不对味,十二爷可就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赶忙坐直了身子,派慨然状地便表了态。 “十二叔不必紧张若此,小侄也就只是有些想法罢了,唔,míng rì 之会照旧开着便好,某些人要表演,就让其好生biǎo xiàn 上番好了,终归不能辜负了其片苦心么,至于十二叔么,当可……” 十二爷既是表明了要全力配合的态度,弘晴自也就没再卖甚关子,慢条斯理地便将应对之安排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直听得十二爷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不已,倒不是弘晴所要求之事太过复杂,恰恰相反,十二爷真正要做的事儿其实并不,可将造成的后果么,对某些人来说,显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想到可能会面临的报复,十二爷的心自不免便抽紧了起来…… 第657章 黄雀与猎人(二) 欲望文 第658章 黄雀与猎人(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8章 黄雀与猎人(三) 亥时过半,夜已是有些深了,宴饮毕,十爷、十四爷皆已是尽兴而归,独独九爷却是没走,随便找了个借口,留在了八爷府中,哥俩路闲扯地进了书房,各自落了座,自有随侍的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鱼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留下哥俩个相对而坐。 “八哥,老十二那厮夸夸其谈,言中虚,怕是难有甚诚信可言罢?” 九爷独自留下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喝茶解酒,而是心中对八爷如此轻易地便答应十二爷的要求有着不小的疑虑,先前宴席上人,碍着八爷的面子,九爷不好公然唱反调,这会儿可就有些忍不住了。 “嗯,确是如此,十二弟在户部年,始终不得志,这骤然大用,确是浮躁了些。” 八爷心中显然早有定见,也猜到了九爷如此说法背后的隐喻何在,不过么,却并不在意,哂然笑,随口便点评了句道。 “八哥既知如此,为何又应承其之所求,须知那弘历小儿绝非易与之辈,若是让其乘机在工部稳了脚跟,老十二必败无地,我等所为岂不平白为老四做了嫁衣裳?” 这见八爷派风轻云淡之状,九爷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得不将话挑明了来说。 “九弟能虑及此,亦是难能了的,只是看得却是近了些,呵,这么说罢,老十二固然是急于稳住阵脚,不得不借助弘历小儿的帮衬,可心底里未必就没有戒备之心,至于弘历小儿么,明知道老十二是在利用其,却还是甘心如此,所图自是非小,若是为兄料得不差,二者在工部必有场死斗,若如此,不管胜负如何,弘晴此子之根基必被挫动无疑,而这,于我等来说,已是不错之结果,些许帮衬耳,何足挂齿哉?再者,依九弟看来,老十二可是弘历小儿之对手么?” 在小集团里,真正能令八爷看中的其实就只有九爷人,若是有旁人在,八爷是断然不会说甚心里话的,可这会儿只有九爷在座,八爷也就不再有甚顾忌,笑hē hē 地便出言解析了番。 “唔,老十二虽有正管之名义,可论及阴狠么,却是远不及弘历此子,若无外力介入,老十二必败无疑,嗯?外力?莫非八哥是想……” 九爷乃心细如发之辈,尽管谋略上并不算特别出色,可也不是庸手,话说到半截子,便已是推测到了八爷慷慨帮衬老十二的根本用心之所在,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丝惊喜的亮色。 “九弟能知便好,切姑且再看也罢。” 八爷显然不想细说个中之究竟,不待九爷将话说完,已是摆了摆手,就此下了个结论。 “八哥说的是,那就姑且看看也好。” 这见八爷心中已是有了定算,九爷心中的忧虑尽去,笑着附和了句之后,也就没再往下刨根问底个不休…… “贤侄,时辰差不了,你看……” 辰时三刻,工部议事堂中,高坐在上首的十二爷侧头望向了陪坐在旁的弘历,笑容满脸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十二叔自行定夺便好,小侄别无异议。” 弘历在公众场合下贯是温文尔雅的做派,哪怕此际十二爷话语里满是讨好之意味,他也并未因此而忘了形状,不曾有甚喧宾夺主之biǎo xiàn ,仅仅只是从容地拱手回应了句道。 “嗯,那好,来人,去,将与会诸般人等尽皆请将进来!” 十二爷显然很是满意弘历这等恭谦的biǎo xiàn ,不过么,倒也没再客套,而是挥手,煞是豪气地下了令。 “喳!” 十二爷的命令下,早已恭候在侧的哈齐托等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纷纷退下了堂去,不会,便见大群工部官员们在戴梓的带领下,从堂口处的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下官等叩见王爷!” 戴梓等人都是昨日便接到了议事的通知,也是早便都已到了工部衙门,对于十二爷想作甚,也自都有了相当的了解,只是大没想到弘历居然也在座,心中自不免都有些惊诧,不过么,众人等都是老于宦海之辈,自不会在此际露出甚异样,纷纷抢上前去,按着朝规齐齐行礼不迭。 “免了,诸公都请坐罢。” 面对着众官员们的大礼,十二爷biǎo xiàn 得极为的客气,煞有其事地欠了下身,虚抬着手,和煦无比地便赐了座。 “谢王爷赐座!” 十二爷既是叫了起,众人等也都无甚旁的客套,按着朝规,齐齐谢了恩,便即按着品阶高低各自落了座,个个尽皆目不斜视,有若木雕泥塑般。 “咳咳,诸公,小王奉旨到工部署理诸般事宜,至今已是半月有余,承蒙诸公鼎力协助,小王在此先谢过了,然,而今部务淤积已,若不早做图谋,却恐圣上降罪,小王惶恐不已,不得不请诸公加紧将各司、处之盘点报表整理出来,小王也好早日履行应尽之义务,六日前,小王便已明文告知诸公,想必诸公该是已zhǔn bèi 停当了的,既如此,就请诸公将报表呈上可好?” 十二爷环视了下众人,假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而后方才面带微笑地扯了大通,说来说起就个意思,那便是让众人交报表。 “王爷有令,属下等自当从命!” 十二爷此言出,早已得了八爷密令的陈不思第个便了出来,高声响应了句,而后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双手捧着,疾步抢到了近前,躬身,已是将文档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王爷放心,属下早已将报表备好,请王爷过目。” 陈不思这开了头炮,齐大作自是不敢落后,同样从旁闪了出来,也将虞衡清吏司的盘点报表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二位大人高义,小王在此谢了。” 这见陈、齐二人如此配合,十二爷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挥手,示意手下侍卫将二人手中的文档尽皆取了过来,但却并未去看,而是随手搁在了文案上,拱手,满面春风地谢了句道。 “不敢,王爷奉旨署理工部,下官等听令行事乃本分也。” 陈不思既是奉命配合十二爷,自是乐得好生biǎo xiàn 上番,只寥寥几句,便已是将尚端坐着不动的诸般官员们全都逼到了墙角上。 “嗯,陈大人与齐大人如此公忠体国,实是难得之干才也,好,甚好,诸位的报表若是都已齐备,就请都呈上来罢。” 十二爷对陈、齐二人的biǎo xiàn 显然是满意到了极点,不吝美誉地夸奖了通,而后么,顺势便挤兑了其余诸官们把。 “王爷明鉴,此恐不合规矩罢,按我大清律令,前后任未交接前,后任不得擅自插手公务,此乃定制也,岂可随意行事。” 十二爷这么挤兑,下头诸般官员们可就都有些沉不住气了,目光齐刷刷地便都落在了品阶最高的戴梓身上,然则戴梓却显然并不愿在此际出头搅事,双眼闭,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倒是都水清吏司掌印郎中宋诚武却是率先了起来,朝着十二爷躬身,面无表情地便顶了句道。 “宋大人所言甚是,朝廷规矩岂可轻犯,王爷若是要报表,且交接之后再议也不迟么。” “不错,jiù shì 这么个理儿。” “宋大人说得好,我等报表是早就zhǔn bèi 好了的,可王爷要取,终归须得有公函印信为凭罢?” …… 有了宋诚武的带头,陆大智、钱文三等众掌印郎中们自是全都跟着闹腾了起来,议事堂里顿时便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 “zhè gè ……” 十二爷何尝不知规矩如何,若非他直没能跟弘晴完成交接,也不致于要落得眼下这等被动无比之局面,正因为此,他还真就无法从道理上来压服众人的,;之下,也只能是将求助的视线投到了默然端坐着不动的弘历身上。 “肃静!” 弘历等的便是此刻,这见十二爷的求助目光投了过来,心情自是不免振奋得很,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但见其面色肃然地拍文案,已是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还别说,弘历这么些年来虽直不曾干出甚惊天动地的成绩,可毕竟在中央银行掌过权,身上的威势当真不小,这么声断喝之下,正自哄乱着的诸般官员们尽皆为其所慑,议事堂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宋大人口口声声说朝规,那好啊,某便与尔说说朝规好了,某奉旨帮办工部,自有过问诸司事务之权,此条,想来宋大人该不会有疑义的罢,既如此,就请宋大人以及诸公都将盘点之报表呈上,某要核查,尔等可有疑义么,嗯?” 打蛇就须得打七寸,此条,弘历显然是深韵个中之三味的,不等诸般人等回过身来,他已是摆出了工部帮办的架势,劈头盖脸地便将宋诚武狠狠训斥了番。 第658章 黄雀与猎人(三) 欲望文 第659章 黄雀与猎人(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59章 黄雀与猎人(四) 弘历虽久已不在工部办公,可其挂着的工部帮办之衔却是始终就不曾被取消过,此条,也不好说老爷子那头到底是有意为之呢,还是忘了此事,可不管怎么说,弘历出头要报表事,从道理上来说,是有所根据的,当然了,他可以要报表,但却没有交接的权力,也不能将报表转交给旁人,问题是弘历此际只说要审核,却并未说出要转交给十二爷,众人还真就无法说他的不是,时间自不免都有些个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怎么?都哑巴了,先前尔等不是都挺能说的么,嗯?” 众官员们都已是安静了下来,可弘历却是得理不饶人,阴寒着脸,咄咄逼人地又呵斥了句道。 “不知小王爷要我等上叫盘点报表何为,是真要审核,还是欲交予他人使用?” 弘历这等冷厉的态度出,戴梓可就看不过眼了,但见其眉头扬,已是不甚客气地发问道。 “某确是要审核,莫非戴尚书以为不可么?” 戴梓乃是加了工部尚书衔的掌印郎中,又是研究院的院长,乃德高望重之辈,弘历自不敢真以呵斥的口吻训斥于其,也就只能是放缓了语调,眉头微皱地反问道。 “旁的司、处,下官不敢妄言,可要查我制造库么,还请小王爷请了圣旨再来,若不然,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制造库如今可是工部最机要的部门之所在,无论武器制造还是研究院,都是朝廷最要害之核心,身为制造库掌印郎中,戴梓的底气足得很,压根儿就不买弘历的账,**地便将弘历的要求打了回票。 “戴尚书言重了,某并非对制造库之绩效有甚不满,只是说到圣旨么,十二叔手中便有份,戴尚书既是要,那就请十二叔宣上宣可好?” 弘历跟戴梓打过的交道并不算,可对此老的性子却是了解颇深,此际见其态度如此强硬,心中自不免颇为的恼怒,但却不愿与之当场争吵不休,这便眉头扬,将难题往十二爷身上引了去。 “这……,怕是不好罢,本王虽是奉旨署理工部,然,尚未交接,并无节制诸部之权,这旨意实是宣不得。” 弘历投过来的暗示之目光倒是灼然得很,然则十二爷却宛若没瞅见般,但见其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支吾了声之后,便即毫不犹疑地jù jué 了弘历的tí yì 。 “十二叔,您……” 听十二爷这般说法,弘历的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没旁的,这等回答可不是预先约定好的剧本,显然事情已是起了变化,自由不得弘历不为之心惊肉跳的,心神大乱之下,张口便欲再行进言上番。 “说得好!” 没等弘历将话说完,就听声喝彩突然而起中,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大步从后堂转了出来,见及此,弘历的脸色瞬间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此无他,弘晴会在这等微妙时刻出现,显然是跟十二爷套好了的,而这,就只意味着件事,他弘历已是落入了弘晴所设的圈套之中,至于会有甚后果么,那可就不好说了,今儿个怕是不死也得脱上层皮了的。 “下官等叩见王爷!” 这见弘晴到了,众工部官员们哪还敢端坐着不动,紧赶着全都起了身,慌乱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小侄见过十二叔。” 弘晴并未理会下头跪满了地的官员们,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文案旁,朝着忙乱起身的十二爷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招呼了声。 “贤侄客气了,您既到了,为叔也就可放心了的。” 甭管心中到底作何感想,有着致命把柄落在弘晴的手中,十二爷除了配合行事之外,那是断然不会有旁的选择的,此际面对着弘晴的寒暄,十二爷当真就不敢摆甚长辈的架子,很是客气地让出了主座,自己却是亲自动手,从旁搬来了张椅子,坐在了弘晴的侧旁。 “诸公都请平身罢。” 弘晴并未跟十二爷客套,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便即走到了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环视了下跪在地上的诸般人等,声线平淡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诸部郎中里真知晓弘晴今日之计划者并不,也就只有宋诚武等几名真正的心腹而已,然则能在工部混到掌印郎中的,又有那个是愚钝之辈,到了这等时分,又怎会看不出些蹊跷来,只是碍于弘晴往日里的威严,却是没谁敢乱说乱动的,也就只是齐齐应了诺,各自无言地落了座,所不同的是亲近弘晴的诸官员们大面带微笑,做着看场好戏的zhǔn bèi ,而先前早早跳出来biǎo xiàn 的陈不思与齐大作二人则是面如土色,满心尽愁绪,可谓是忐忑不安已极。 “十二叔,小侄告病日,全有赖您主持工部大局,方才保得诸事不失,小侄既感且愧,还望十二叔包容则个。” 弘晴坐定之后,并未急着办公,也没去理会面色煞白地坐在旁的弘历,而是极之客气地朝着十二叔拱手为礼,满脸诚恳状地谢了句道。 “贤侄万不可这般说,为叔既蒙皇阿玛隆恩,自该报效朝廷社稷才是,应当的,应当的。” 十二爷尽管心中还有着些不甘之意,可早已是失去了跟弘晴抗衡的本钱与勇气,这当口上,除了配合弘晴演上场叔侄和睦的大戏之外,却也没旁的路好走了的。 “十二叔果是高义之人,实小侄之榜样也,今,小侄既至,交接事宜自该从速,只是在此之前,小侄还有几桩事须得先行处置了去,十二叔且请稍待片刻。” 弘晴满脸笑容地奉承了十二爷把,旋即话锋转,提出了个暂缓交接的要求。 “无妨,贤侄有甚事,只管处置了去,为叔候着便是了。” 弘晴的要求本来就合理,十二爷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再说了,就算有,他也不敢说个“不”字的。 “谢十二叔宽仁了。” 弘晴客气地谢了声之后,便不再跟十二爷啰唣,而是面色肃,环视了下坐在堂下的诸般人等,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得众人尽皆低下了头,不敢与弘晴的目光稍有交接,戴梓等人倒也就罢了,虽惊却并不慌,可陈不思与齐大作却是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真怕就此成了弘晴作法的刀下之魂,不过么,他俩显然是白担心了,弘晴的视线在他二人身上虽是停留得稍久了些,但却并未出言呵斥,灼然的目光最终却是落在了面色铁青的弘历身上。 “小弟见过晴兄!” 弘历冷然地与弘晴对峙了番之后,终于还是吃劲不住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拱手为礼地问了安。 “历弟好久不见了,今儿个来此可有甚公干么?” 弘晴很是坦然地受了弘历礼,派不经意状地发问了句道。 “好叫晴兄得知,小弟听闻工部事宜因晴兄有痒而有耽搁,唯恐有失,心甚忧也,恰巧十二叔有邀,小弟便厚颜前来帮衬则个。” 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以弘历的智商,又怎会看不出弘晴乃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自不免颇为的忐忑,只是城府深,言语上倒也不致有甚闪失,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依旧是沉稳得很。 “哦?十二叔,您可有请历弟来此么?” 弘晴并未对弘历的回答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将皮球踢给了十二爷。 “贤侄误会了,为叔岂会如此莽撞行事,历哥儿今早不请自来,说是要以工部帮办之名义,协助为叔完成交接事宜,呵,为叔碍于情面,实是不好jù jué ,也就姑且由其自行其是罢。” 十二爷脸无辜状地摊了下手,干脆无比地便否认了个干净。 “你……” 早在弘晴出现之际,弘历便已知自个儿怕是落入了弘晴的圈套之中,只是还心存了丝的侥幸,指望着十二爷能良心发现回,不会作出公然出卖自己的事情,可此际听十二爷这般说法,心顿时便已沉到了谷底,气急败坏之下,险险些就此破口大骂了起来,好在理智未失,怒叱的话刚开了头,便又强行忍住了。 “原来如此,历弟可否给为兄个交待,尔凭甚来工部办交接之事,嗯?” 落水狗从来都是须得痛打的,对于弘历这么个大敌,弘晴自不会有甚仁慈可言,面色沉,已是毫不客气地便喝问了句道。 “晴兄明鉴,小弟身为工部帮办,自是不能坐视工部诸般事宜有耽搁之虞,晴兄既是有恙在身,小弟自当得出面,于朝纲而论,当不致有甚差池罢?” 尽管明知今儿个难逃劫,可弘历却断然不想坐而待毙,这便牙关咬,强硬地发出了反诘之言。 “工部帮办?呵,为兄还真忘了历弟还有这么个衔头在,就不知历弟对工部诸事又有少的了解?可曾请过圣旨,还是曾从为兄处得了令谕?若无,为兄真不知尔何德何能,竟敢行此越庖代俎之事,尔须得给本王个交待!” 弘历这等强硬的态度出,弘晴的脸色立马便是沉,股子煞气陡然大起,毫不容情地便发出了连串的喝问,顿时便令弘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659章 黄雀与猎人(四) 欲望文 第660章 黄雀与猎人(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0章 黄雀与猎人(五) “晴兄言重了,小弟忝为工部员,自不能坐视工部事宜糜烂,若有甚错失,也是疏忽所致,并无甚不可对人言之事!” 尽管明知自个儿此番难逃劫,可弘历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低头,此无他,概因他太清楚弘晴的性子了,此际就算是低了头,那也是枉然,压根儿就无法打消弘晴的打压之用心,既如此,倒不若强硬到底,就算有难,也不会因之弱了自家之气势,至不济也还能保持住将来再起之可能,有鉴于此,哪怕弘晴喝问得咄咄逼人,弘历也无甚认错之言,反倒是在言语间颇暗示,就差没直指弘晴装病坐视工部紊乱之险恶用心了的。 “强词夺理,好个糜烂,本王怎不知工部事宜有甚糜烂可言,尔这般妄言究竟是何居心?又欲置我工部衮衮诸公于何地,嗯?” 弘晴此番是铁了心要拿掉弘历头上那顶工部帮办的帽子,又怎可能被其区区几句虚言便糊弄了过去,浑然没给弘历留半点脸面,无甚顾忌地便拍文案,连珠炮般地呵斥不已。 “晴兄既是不欢迎,小弟便先行告辞好了。” 眼瞅着情形不对,弘历自不想再跟弘晴当堂争执下去了,本来么,他就不占理,再要争,只会令自个儿愈陷愈深,倘若言语再有所闪失的话,那势必便会不堪了去,念及此,弘历退意大生,丢下句场面话,便dǎ suàn 就此走人了事。 “慢着!” 弘晴费尽心力布下了如此大的个局,自不可能让弘历就这么逍遥地脱身而去,不等其转过身去,便已是声线冰冷地断喝了声。 “晴兄还有何指教么?” 既是走不得,弘历也豁出去了,面色阴沉地望着弘晴,拱手,毫不示弱地亢声顶了句道。 “谈不上甚指教,只是历弟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未免太过随意了罢,朝廷终归是有规矩之地,尔如此跋扈行事,就真无须给本王个jiāo dài 么?” 弘晴丝毫不因弘历的强硬顶撞而动气,微微地摇了摇头,声线阴寒地反问了句道。 “此事上,小弟确有鲁莽之处,孟浪了,然,勤于王事之心却忠,实无须再jiāo dài ,晴兄若是没旁的事,小弟便就此先行步了。” 面对着弘晴的以势压人,弘历眼神里已是怒火汹汹,只是城府深,却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极有风度地躬身致歉了句,便即义无反顾地转身,昂然便向堂下行了去。 “尔逾权行事,其罪也;目无尊长,其罪二也;虚言狡辩,其罪三也;有此三大罪,本王岂能容得尔逍遥若此,huí qù 听参罢!” 这回弘晴并未再叫停,自顾自地板着手指,毫不客气地便是三条大罪往弘历头上扣了过去。 “hē hē 。” 弘历并未回头,也没停下脚步,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两声,缓步便下了堂,径自扬长而去了。 “十二叔,您可是都瞅见了罢,嘿,天底下竟有这等不思悔改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决意上本弹劾,十二叔意下如何?” 弘晴没再去理会弘历的离开,而是侧头望向了十二爷,派义愤填膺状地tí yì 道。 “zhè gè 自然,为叔自当附骥尾!” 十二爷跟弘历之间可没啥特别的交情,前番之所以同意弘历的计划,那完全是被弘晴的拖延之策弄得没了法子,迫不得已才会跟弘历联手,然则心中对弘历却是始终防备得紧,怕的便是弘历在工部里插上腿,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十二爷自是乐见弘历的工部帮办头衔被拿下,再说了,此际他的七寸还拿捏在弘晴的手中,对于弘晴的tí yì ,又怎敢有甚异议的,应答起来自是爽快无比了的。 “嗯,那就有劳十二叔了,诸公可有甚异议么?” 弘晴煞是客气地朝着十二爷拱手谢了声,而后方才坐直了身子,环视了下众与会官员们,声线阴沉地发问道。 “王爷明鉴,下官等愿联署弹章,断不能容此猖獗之辈逃脱了去!” 弘晴话音刚落,宋诚武已是率先了出来,高声响应了句道。 “王爷放心,下官等自当联署!” “王爷说得是,下官等愿附骥尾!” “不错,此等猖獗之辈,岂能轻纵了去!” …… 有了宋诚武的带头,钱文三等人自是都不甘落后,纷纷了出来,七嘴八舌地呼应着,便是连陈不思与齐大作都不敢再端坐着不动,也都跟着扯了几嗓子,显然是怕弘晴跟其老账新帐起算。 “嗯,那好,本王这就上弹章,有劳诸公联署了!” 打铁须趁热,这么个道理,弘晴比谁都清楚,自是不可能给四爷、八爷等人留下丝毫翻盘的机会,这便拍文案,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陛下有旨,宣,履郡王胤祹、仁郡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弹章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的,写将起来自是快得很,待写就,弘晴丝毫不曾耽搁,让十二爷以及诸般与会官员们尽皆联署了之后,立马便与十二爷并到了宫门外,递了请见牌,不会,就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赶了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有劳李公公了。” 谢恩毕,弘晴借着起身的掩护,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弹进了李德全的衣袖之中,很是客气地谢了句道。 “二位王爷,都请罢。” 感受到了弘晴的好意,李德全的老脸顿时便笑成了朵菊花,不过么,倒是没甚旁的言语,仅仅只是躬身,很是客气地将弘晴与十二爷并让进了宫门,路无语地便到了养心殿中。 “儿臣(孙儿)叩见皇阿玛(皇玛法)。” 行进了养心殿中,入眼便见老爷子正与张廷玉等着说笑着,诸位阿哥中,仅有三爷与十四爷在场,叔侄俩不敢看,忙不迭地全都抢到了御前,齐齐行礼问了安。 “嗯,免了。” 这见告病日的弘晴与十二爷并到了,老爷子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的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儿臣(孙儿)谢皇阿玛(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弘晴二人自是不敢稍有怠慢,恭谨地谢了恩之后,这才各自起了身。 “嗯,何事,说罢。” 老爷子看了看躬身而立的叔侄俩,并未说甚寒暄之言,直截了当地便发问了句道。 “皇阿玛在上,孙儿有本章在此,欲弹劾雍亲王世子弘历不法事。” 这听老爷子问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味,十二爷的脸色当即便是白,呐呐地说不出句话来,可弘晴却是毫不在意,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奏本,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昂然地便禀报了句道。 “念!” 老爷子并未让侍候在侧的李德全去接弘晴手中的折子,而是挥手,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喳!臣,爱新觉罗?弘晴,有本要参雍亲王世子弘历之不法事,据查……,此越权行事之举,其心叵测,恳请皇玛法下诏彻查,联署者,履郡王爱新觉罗?胤祹、工部尚书戴梓……,如上以闻!” 弘晴恭谨地应了声,而后将奏本摊将开来,慷慨激昂地便告了弘历状。 “嗯,卿等以为如何?” 老爷子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控诉之后,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将问题丢给了侍立在侧的三爷等人。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不过小事耳,弘历行事虽有孟浪处,可也是出自派忠心,申诫二也jiù shì 了。” 事涉弘晴与弘历这两位天家最出众的第三代,张廷玉等人自是不敢随便表态,可老十四却是无此顾忌,率先便从旁了出来,居心不明地便为弘历说起了好话。 “十四叔此言差矣,何谓出自忠心,似此逾权之举,岂是小事,朝堂规矩莫非是虚设的不成?” 旁人不晓得向与四爷不对路的老十四为何要出这么个风头,可弘晴心中却是有数得很,此无他,老十四已是起了夺位的野心,这是要卖四爷个好来着,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意接受之结果,自也就不会给老十四留甚脸面,毫不客气地便反诘了句道。 “晴儿不可如此无礼,还不退下!” 弘晴话音落,三爷立马便从旁闪了出来,假意地呵斥了弘晴句,而后又紧赶着朝老爷子躬身,满脸诚恳状地开口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虽不甚大,可影响却是不小,毕竟朝堂规矩还是要的,只是十四弟所言也颇为有理,重处了去,却恐有些过了,免其工部帮办之名义,再由宗人府出面训导二也jiù shì 了,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卿等可有甚旁的意见否?” 老爷子还是没就三爷的话加以置评,也没对弘晴之言加以驳斥,而是不动声色地又问了句道。 “臣等别无异议,还请陛下圣裁。” 殿内诸人都是老于世故之辈,到了此时,又怎会看不出三爷父子门心思jiù shì 要免掉弘历挂着的工部帮办之名义,在不明圣意之前,自是都不愿轻易表态,至于老十四么,也没dǎ suàn 真跟三爷父子当庭翻脸,左右他该卖的好已是卖过,自不会再啰唣,也就只是随大流地吭哧了声。 “也罢,此事便按着老三说的办好了。” 众人既是都没甚意见,老爷子也懒得再问,挥了下手,无可无不可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660章 黄雀与猎人(五) 欲望文 第661章 老爷子的考验(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1章 老爷子的考验(一) 康熙五十四年五月初二,内廷发出诏书,以越权行事之名,免了弘历工部帮办之衔,其中央银行帮办之职照旧,并交由宗人府申诫。此诏书下,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民间是传言四起,本来就民望不高的雍亲王府经此打击,声望自不免便低了不老少,当然了,也不乏有些对三爷父子不利的传闻,大体上是说三爷父子仗势欺人云云,只是这等传言并非主流,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小圈子在乱议罢了。 旁人议不议的,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于他而论,能将弘历彻底赶出工部,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shèng lì ,至少不用再担心弘历借着工部帮办的名义在工部里搅风搅雨,至于其它么,那都是无所谓的事儿,旁人爱怎么议便怎么议去好了,弘晴压根儿就懒得去理会,三五天里办完了交接之后,便即昂昂然地进了上书房,与张廷玉等人比肩而立,正式开始了其大学士之生涯。 大学士自然不是那么好当的,君不见朝廷上下有品级的官员达数万之,可真能在大学士这么个台阶上的,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荣幸倒是荣幸了,可个中之苦痛当真就不足为外人道哉——每天飞进大内的公文都是数以千计,旁的不说,光是抄写节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不单要将每本奏折都细细阅读过,还须得从大堆的繁文缛节中节略出奏本的核心内容,这还不算完,还得附上自个儿对奏本所言之事的建议。这等工作量当真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事儿,饶是弘晴在工部也算是批惯了折子的,可乍然接手这等既费脑又费力的活计,还是被累得个够呛,真就比不得张廷玉等人的老练,没辙了,也就只能是以勤补拙,每日里总要忙到天擦黑才回府,而这,还是在弘晴尚无分管部门的情形下,若是再要给弘晴挂上几个部,得,索性就不必回府了,直接将铺盖搬到上书房去打地铺好了。 时光荏苒,转眼便已是到了五月底,天已是渐热,老爷子在宫里呆不住了,领着大批太监宫女们便搬到了城外的畅春园,身在机枢的大学士们自然也就全都跟着到畅春园,忙乎得昏天黑地的弘晴总算是能稍喘上口大气了,此无他,来么,经过半个月的苦练,弘晴如今抄写节略的本事已然大涨,至于其二么,那便是三爷的颐和园就在畅春园的隔壁,就墙之隔,下了班,拐弯便能着家,弘晴的小日子自然也就舒坦了许,当然了,也正因为此,轮值早班的差使也就不出yì ;地落到了弘晴的头上,旁的大学士还能轮换着上岗,而弘晴就没这么个福气了,谁让他年轻,又住得近来着,这不,今儿个大早地,弘晴又是第个到了清溪书屋,让随行的侍卫们泡上了壶浓浓的俨茶,便即埋在了公文堆里,奋笔速书个不停。 “哟,仁郡王,早啊。” 就在弘晴埋头狂书之际,却听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身整齐朝服的马齐已是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笑hē hē 地跟弘晴打了个招呼。 “马大人,早。” 尽管如今手底下已是熟稔了许,可跟马齐这等当了年大学士之辈相比,弘晴抄写节略的能耐起码还须得锻炼上几年,为了赶进度,弘晴自是无心寒暄,也就只是笑着回应了声,便即又埋头苦写了起来。 “王爷,下官此处有份折子,是昨儿个尹大人抄录的,圣上看过了,没批,说是让王爷先审审,要不,您先看看?” 马齐浑然没在意弘晴的冷淡回应,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笑眯眯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派随意状地扯了句道。 “哦?那好啊,小王这就拜读番好了。” 听得马齐这般说法,弘晴还真就好奇得很,瞥了那本折子眼,见其上的署名赫然是老十四,心头不由地便是动,可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笑hē hē 地应了声,拿过折子,翻将开来,只看,眉头不由地便是皱,此无他,折子是老十四以兵部的名义起草的,啰啰嗦嗦了大通,要求只有个,那便是自言为了能确保西征之胜算,请求将丰台大营的炮兵旅调往前线。 嗯?老爷子这是啥意思来着! 老十四调新军的想头是由来已久的,这点,弘晴自是早就知晓了的,前番老十四上本言此之际,弘晴可是耍了好几手的阴招,方才迫使老十四不得不放弃了这等dǎ suàn ,而今,大军已是集结得差不了,出征在即,老十四居然又盘算起新军的炮兵旅了,这里头显然有文章,不过么,说穿了也不奇怪,但凡带兵之辈,就没谁不想将炮兵旅这等强军掌握在手中的,问题是老爷子对此不发表意见的用心到底何在却是不好说了的。 “马大人,皇玛法不知可有甚交待否?” 弘晴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敢què dìng 圣心究竟何向,自也就没敢胡乱发表意见,这便沉吟着发问了句道。 “那倒是没有,只说让王爷先给出个意见再行定议。” 马齐摇了摇头,很是干脆地给出了dá àn 。 “哦,是这样啊,那依马大人看来,此举可适宜否?” 弘晴对马齐的话显然是不太相信的,然则老马同志既是如此说了,弘晴也不好再往下追问个不休,这便笑hē hē 地换了个问法。 “下官不曾带过兵,对此窍不通啊,hē hē ,王爷,您忙,下官那儿还堆着堆的折子,就不搅闹了。” 弘晴倒是问得诚恳,可老马同志却显然不想插手此事,没旁的,新军的调动与否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些,涉及到诚亲王系与八爷方的纠葛,其中还夹杂着十三爷与弘晴,如此的王爷杵在那儿,这等阵容着实是太过惊人了些,马齐又不傻,哪肯沾手此事的,打了个hā hā之后,也不给弘晴再次开口的机会,便已是转回了自个儿的办公桌,屁股端坐了下来,拿起本折子便本正经地翻阅了起来。 得,这老梆子还真是滑头! 这见马齐缄口不言,弘晴自也;得很,总不能硬揪着老马同志要意见罢,那也未免太过了些,没辙了,弘晴也就只能是苦笑了下,拿起那份折子再次细细地研读了起来,重点的则是着落在尹泰的节略批注上,这看,还真就看出了些端倪来了——尹泰之乎之也了大堆fèi huà ,云山雾罩地,看似无甚主张,可其实言语间却表露着对老十四这等tí yì 的不赞同之意味,只是说得甚是隐晦罢了。 自李光地被罢免,王士祯病故之后,八爷在大学士中的支持者就只剩下尹泰人了,新增补上来的萧永藻是不折不扣的中立派,向来不介入阿哥们的党争,另名大学士王掞则是素来心怀废太子胤礽,对八爷半点好感皆无,至于张廷玉、马齐、温达乃至布衣宰相方苞就不用说了,都跟八爷无甚瓜葛可言,也就只有尹泰人是八爷的死忠,很显然,尹泰要表达的意思便是八爷的意思,明摆着是不愿见到老十四麾下的势力再度膨胀。 八爷的意向好理解,旁人不知晓素来体的八爷与十四爷之间已然有了不小的嫌隙,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自是能猜知八爷对老十四的遏制之心意,然则说到圣心所向么,弘晴可就不敢轻易下个结论了,问题是老爷子既是已将此事转过了过来,那就容不得弘晴不作为,意见必须得给出,而且还得jìn kuài ,若不然,准没好果子吃,只是说到该如何应对么,弘晴却是不免有些个犯踌躇了的。 从战略战术的角度来说,此番西征路皆无坚城,基本都是野战居,此无他,兵力处于极度劣势的准噶尔方断然不会采取固守之策,也断然不敢轻易跟兵力雄厚至极的清军展开主力对决,所能采取的战略只有条,那便是游击作战,充分发挥草原骑兵的强大机动能力,伺机攻击清军部,打了就走,以骚扰战术来延缓清军的挺进,战事虽频,规模却注定不会大,这等情形下,炮兵旅能发挥的作用其实并不大,也就只在清军深入到准格尔汗国内腹之后,无路可走的准噶尔汗国方才有那么点可能举全国之兵与清军展开最后的决战,那才真到了炮兵旅能派上用场的时候,故此,调炮兵旅上前线的shí jì 意义当真不大。 然则话又说回来了,能有炮兵旅这么支战略威慑力量在,对于鼓舞清军的士气来说,有着不可估量的象征意义,再者,有炮兵旅的存在,老十四在排兵布阵上,也能出不少的选择余地以及底气,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老十四调炮兵旅上前线的tí yì 也有着可取之处,只是弘晴本心里是不愿让炮兵旅这么支强大无比的战力被老十四所掌控的,如此来,这节略究竟该如何写就令弘晴颇为的伤脑筋了…… 第661章 老爷子的考验(一) 欲望文 第662章 老爷子的考验(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2章 老爷子的考验(二) 这jiù shì 个考验,只是老爷子到底要考的是啥却是不甚好猜了的,是要考军事能力,还是要考公心,又或是考决断能力?不好说,至少弘晴时间还看不透老爷子将这么份折子转过来的真实用心何在,可有条弘晴却是清楚的,那便是此事断然拖延不得,必须尽可能快地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不管了,是死是活鸟朝上! 弘晴琢磨了好yī zhèn 子,也愣是没能猜透老爷子的意向究竟如何,索性也懒得再蘑菇,咬牙,伸手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挥笔便速书了起来,不会,已是将节略写了出来,字数不,可意思却已是表达得分明无比,核心就条——同意老十四的调兵请求。 “得天,将此奏本即刻送到瑞景轩。” 节略写毕,弘晴随手搁下了笔,招手,将侍候在侧的给事中张照叫了过来,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张照,字得天,康熙四十八年进士出身,自幼便有神童之美誉,十九岁即高中进士,位列二甲第二,选庶吉士,因biǎo xiàn 突出,今岁五月初入上书房行走,虽无明文规定,可基本上是服务于弘晴人,相当于贴身秘书这么个角色,此际听得弘晴有令,张照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双手接过了折子,躬身行了个礼,便即匆匆向瑞景轩方向赶了去。 “呵。” 马齐虽是埋头公文间,可显然心思却是在弘晴那头,没旁的,概因老十四那份折子干系实在是太大了些,也太敏感了些,马齐虽是不想沾手,可却断不可能不关心的,这会儿听得弘晴如此发话,好奇心自不免便大起了,不过么,老马同志却并不dǎ suàn 去追问根底,也就只是抬了下头,冲着弘晴笑了笑,便即又自顾自地埋首公文堆里去了。 “呵。” 这见马齐那等满脸好奇又强忍着不问的样子,弘晴不由地也是乐,不过么,倒也没dǎ suàn 满足马齐的好奇心,也就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同样埋首公文堆里,挥笔速书着节略。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张照去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归来,倒是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赶了来,宣了老爷子的召见口谕。 “孙儿叩见皇玛法。” 老爷子既是有召,弘晴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领旨谢恩毕,便即由秦无庸陪着赶到了不远处的瑞景轩,方才刚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入眼便见老爷子身便装地端坐在文案后头,而张照则面色微红地躬身侍立在侧,满脸的尴尬之色,显见是刚被老爷子给考糊了的,弘晴心中立马便是动,不过么,倒也没敢耽搁,紧赶着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平身罢。” 老爷子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恭谨地按着朝规丝不苟地谢了恩,而后方才了起来,身形微躬地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节略,朕已看过,写得尚可,只是有数处不甚分明,朕想听听尔之详述,且就说说罢。” 老爷子显然很是满意弘晴的恭谦之biǎo xiàn ,但却并未有甚表示,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开宗明义地便直奔了主题。 “是,孙儿遵旨。” 老爷子此言出,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先躬身应了诺,而后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皇玛法明鉴,西疆之地荒漠而少坚城,战在野,我众而敌寡,敌之策利在游击,延缓我大军之推进,故,战虽繁,却不大,炮兵之利难有发挥之场所,唯我大军深入准噶尔腹地之际,方可逼敌决战,是时,方是我炮兵真正建功之时也,然,若是从鼓舞士气以及战术选择之纵深来看,有无炮兵旅却是有着不小之区别,是故,孙儿以为十四叔之tí yì 应是可行。” “嗯,那个炮兵指挥学院又是怎个说法?” 老爷子可是打过不少恶仗之人,于军略之道自是熟稔得很,只听便知弘晴所言无虚,心中自是满意得很,但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自东征至今,工部制造库上下心用命,已是新造出各型大炮十余款,无论射程还是精准度,已非昔日可比,然,操作上却已是相对复杂,若无相关之训练,实难发挥出炮火之犀利,且,炮兵战术已与往昔大有不同,为强军计,须得建成相关之培训体系,今,丰台大营炮兵旅若是调往西线,京师守备之力便有不足处,须得再练新军,故,孙儿以为不若趁此机会建炮兵学院,专为培训炮兵各级官兵之用,若能得成,我大清各地之武备或可依次新矣,此孙儿之浅见也,还请皇玛法明断。” 弘晴早就想将军事院校搬上大清的舞台,两年前是不惜对十四爷作出巨大让步,jiù shì 想着能以此健全大清之军事体系,以为将来与西方列强之战做好zhǔn bèi ,此无他,随着这么些年来的巨额贸易顺差的存在,西方列强总有天会对大清动手,若不早做zhǔn bèi ,将来自不免堪忧,旦战败,前世那个时空的悲剧难免有重演之可能,而这,自然不是弘晴所愿见之局面,也正是因为此,弘晴才会不断地想方设法也要将军事院校事搬上台面,此际,老爷子既是有问,弘晴自是乐得详细地解说上番。 “如此说来,尔对老十四此番出征之前景不甚看好了?” 老爷子依旧不曾对弘晴所言加以置评,仅仅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略沉吟,问出了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来。 “皇玛法误会了,孙儿并无此意,依孙儿看来,我大清此番出征乃是必胜之局,然,除非准噶尔部犯下大错,我大清要想速胜实难矣,战事恐将迁延数年之久,且还须得提防北方之恶邻趁势造乱,缓进实比急攻要稳妥些。” 对此番西征的前景如何之判断,满天下就没谁比弘晴清楚了的,此无他,只因弘晴很清楚老十四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速胜,至少在老爷子龙归大海之前,老十四是断然不会jié shù 这场战事的,若不然,他拿啥去跟诸位阿哥们争夺帝位,当然了,心中明白归明白,弘晴却是断不会宣之于口的,不过么,这也难不倒弘晴,几句分析下来,便已是从战略的角度说明了此战之前景。 “嗯……,那炮兵指挥学院依尔看来,该由何人主持为妥?” 对于弘晴的这么个论断,老爷子显然不是很满意,没旁的,为了此番西征,老爷子对老十四几乎是予舍予求的,除了新军调动事上不曾答应外,当真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所求的不jiù shì 速胜大胜么?可到了弘晴的口中,却是几无希望,这可就令老爷子心里头很有些不爽了,问题是弘晴的分析有理有据,老爷子时间也找不到甚反驳的理由,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就此转开了话题。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唯十三叔能为之!” 旁人不晓得军事院校的意义之所在,可弘晴却是倍儿清楚的,那可是培养嫡系的摇篮啊,若是可能,弘晴真想自个儿去任那个校长的,可惜他是没这么个机会的,就算三爷登了基,校长的宝座也断难论到他的头上,此无他,眼下是没少人能看得出军事院校的重要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军事改革的逐步深入,看出个中蹊跷的人只会越来越,就弘晴的敏感身份而论,无论是老爷子还是三爷,怕都不会同意弘晴把持住军事院校之大权的,正因为此,尽管心中对炮兵指挥学院之大权可谓是垂涎三尺,可弘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十三爷推了出来。 “嗯,朕知道了,尔且先去忙罢。” 老爷子目光闪烁地看了弘晴眼,还是没给出个答复,也没对弘晴先前所言的诸般事宜作出评介,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告退。” 弘晴显然没想到事儿就这么完了,时间还真搞不清老爷子的圣意之所向,不由地便是愣,然则老爷子金口既开,弘晴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也就只能是满心狐疑地躬身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瑞景轩。 老爷子到底啥意思来着? 觐见是完了,可弘晴却是满头的雾水,没旁的,他已能què dìng 老爷子此番确是在玩考验的把戏,问题是考试都考完了,弘晴还愣是没搞懂老爷子到底想考啥来着,要知道弘晴可不是第次单独奏对了,往日里但凡有所议,无论成还是不成,老爷子都会有个明确的指示,可此番倒好,问了大堆的问题,却愣是无句点评,当真就令弘晴很有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第662章 老爷子的考验(二) 欲望文 第663章 老十三的请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3章 老十三的请托 康熙五十四年六月初,帝下诏,准了大将军王之所请,将丰台大营所属之炮兵旅大部划拨西线军中调遣,并着十四阿哥率军赶赴西安,以整军备战;诏书下,十四阿哥自不敢稍有耽搁,上表称颂,并请即刻启程,帝允之,着大军于六月初五启程,并着三爷率百官郊送。 康熙五十四年六月初二,帝又下诏,着勇郡王胤祥筹建炮兵指挥学院,列入兵部序列,并以丰台大营原炮兵旅所留之两百余将士为骨干,在京师西北之香山建校,着工部配合行事,应开支由国库支出。 老爷子这前后两道旨意下,朝臣们自不免便有些犯嘀咕了——前道诏书还好说,左右十四阿哥率军出征本就已是议定之事,至于调炮兵旅上前线么,说来也不算太离谱,只是跟后道旨意联系,可就有些令人遐思不已了的,当然了,乱议归乱议,那都是私下说说罢了,老爷子的主意既定,却是没谁敢公然唱反调的。 旁人乱议不乱议的,弘晴懒得去理会,他只知道自个儿算是通过了老爷子的考验,尽管他到如今为止,对老爷子究竟要考的是甚还是迷糊得很,可不管怎么说,那两道旨意下,就意味着他弘晴已是过了关了,虽说无甚过关奖励说,可心却已是安了下来,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忙是忙了些,可胜在充实,小日子倒是过得舒心不已的。 六月初九,隔日jiù shì 月假了,十天的忙活下来,总算是可以喘上口大气,弘晴处理完手头最后的本折子,施施然地出了畅春园,并未直接去颐和园,与候在园门外的李敏行等人汇合之后,dǎ suàn 乘马车回城中的王府趟,没旁的,弘晴的三位夫人都才刚做过月子,并不宜轻动,也就都不曾搬到颐和园,而是依旧住在了仁郡王府中。 “小的叩见王爷!” 弘晴的想法很美好,可惜却是落到了空处,这不,没等他走到马车旁呢,就见人从旁闪了出来,头跪倒在了地上。 “哟,是刘大有啊,免了罢。” 弘晴定睛看,这才发现这莽撞冲出的人是老十三跟前听用的管事刘大有,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抬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我家主子派小的来延请王爷,现有请柬封在此,还请王爷过目。” 听弘晴叫了起,刘大有赶忙咕噜起了身,满脸谄笑地凑前半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封大红请柬,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高举过了头顶。 呵,老十三这老小子还真是会挑时候,得,不去还不成了! 弘晴摆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侍卫们上前将刘大有手中的请柬接了过来,递到了弘晴的手中,只摊开看,弘晴不由地便露出了丝的苦笑,不过么,倒也没甚fèi huà ,只是摆手,;地下令道:“去望月园。” “喳!”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侍候着弘晴上了马车,声喝令之下,大队人马便簇拥着弘晴所乘的马车向两里外的望月园行了去…… 望月园是老十三在城外的别院,乃是东征归来之后,老爷子赏的,原本是栋旧庄园,工部特意大修了番,去年方才完工,乍看过去,就跟新园子没啥区别,啥亭台楼阁的,应有尽有,装修上用料也足,堪称金碧辉煌,弘晴还是第次到此,不过么,倒也没觉得有甚新颖处的,到了园门外,也用不着通报,施施然地便由众下人们陪着向后院花厅处行了去,大老远便见十三爷已是在了厅堂口。 “小侄见过十三叔。” 彼此熟归熟,可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在这点上,弘晴素来不会轻忽,大老远便疾步行上了前去,很是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得了,你小子就少玩这么些虚的,喝酒去!” 老十三翻了个白眼,不耐地摆了摆手,而后么,也没管弘晴是怎个fǎn yīng ,转身便向花厅里行了去。 “hē hē 。” 弘晴早就习惯了老十三这么做派,自不会计较,也就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抬脚跟在了老十三的后头,这行进了厅中,这才发现宴席早已布置好了,满满当当的大桌菜肴,就等着弘晴上桌开动了。 “坐,喝酒!” 老十三显然有心思,话说得极其的简短,招呼了声之后,便即不再言,把抄起搁在桌角上的酒坛子,用力拍开封泥,将桌子上的两只空碗都斟满了酒,而后,默不作声地摆手示意了下。 “好,小侄敬您碗!” 这见老十三派心事重重状,弘晴心里头自不免犯起了嘀咕,不过么,倒也没怎么在意,在他想来,老十三应该是在为筹办军校的事儿伤脑筋,若是如此的话,弘晴还真就不怎么担心的,此无他,旁的不好说,军校建设事上,弘晴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帮衬老十三把,应不算啥难事儿,然则老十三既是没开口,弘晴也不便言,索性不问,笑着端起了酒碗,朝着老十三比划,仰头便狂饮了气。 “松伍家的小子出了岔子,此事尔想来该是知晓了罢?” 闷酒喝起来最无趣,三巡下来,老十三已是颇有些醉意了,借着酒劲便打开了话匣子。 “嗯,略有所闻。” 弘晴本以为老十三要谈的是军校的事儿,却没想到老十三居然问起了这两日正哄闹着的案子——松伍乃是户部尚书赵申乔的字,其人素性清廉,老爷子曾赞誉其为“天下第清官”,康熙九年进士出身,向在地方任职,当过任的巡抚,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康熙五十二年方才调入京师为户部尚书,其长子赵熊诏乃康熙四十八年状元,现为翰林院侍读,次子赵凤诏,康熙五十年进士出身,现任山西太原知府,向以刚直闻名,不畏权贵,为官时日虽不长,在民间已是有了青天之美誉,可数日前却是突然被山西巡抚苏克济弹劾,罪名是贪赃三十余万两白银,消息经传开,朝野顿时为之震动不已,身在中枢,弘晴虽说并不分管刑部,可对此事却还是知晓些的,只是在不清楚老十三此问之用意前,弘晴却是并不dǎ suàn 有甚表态性的言论,也就仅仅只是含糊地回了句道。 “晴哥儿怎么看此事?” 这见弘晴如此慎言慎行,老十三当即便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将话题挑明了来说。 “小侄怎么看此事无关紧要,倒是十三叔如此紧张此事又是为哪般?” 弘晴跟赵申乔父子都无交情,尽管很是佩服赵申乔的清廉与刚正,不过么,佩服归佩服,弘晴却是不曾有过插手此案的dǎ suàn ,此无他,弘晴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些,在老爷子殡天前,弘晴都不想有甚节外生枝的事儿发生,正因为此,这见老十三似乎有请托之意,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可也没直接jù jué ,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句道。 “嘿,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问,爷也不瞒你,早年爷去湖南公干之际,欠了松伍不小的人情,他那人清廉如水,纵使遇此大事,也断不愿轻易求人,可爷却是不能坐视不理,直说了罢,爷今儿个请你来,jiù shì 想让你小子接下此案,若是那赵凤诏真有贪墨之行径,但杀无妨,若是无,就还其个清白,如此可成?” 弘晴这么问,老十三当即便笑了,无甚顾忌地便道出了请托之言。 我勒个去的,你小子倒是说得轻松无比,问题是这案子又岂是那么好接的! 听老十三这般说法,弘晴的头顿时便大了几圈,没旁的,此案看似简单,可背景却相当复杂,涉及到苏克济等大批山西旗营出身的权贵——赵凤诏在太原任上可是得罪了不少山西旗人权贵们,在官场上是几乎得罪了山西大半官员,此无他,他要树清廉,旁人可就不好玩贪墨了,至于整顿地方秩序,是令太原城中那些骄横惯了的旗人大爷们屡屡挨刑罚,其之所以落到眼下这般田地,可以说是山西通省官员以及权贵们致操纵的结果,毫无yí wèn ,这等闲事可不是那么好管的,个不小心的话,闹不好连弘晴自己都得栽了进去,那乐子岂不得大了去了。 “此事且容小侄思忖二可成?” 这案子固然是棘手得很,可也不能随便拂了老十三的面子,再说了,赵申乔以及其长子都在朝中任着要职,若是能通过此案,将这家都拉到己方的阵营中,显然是个不小的助力,尤其是赵申乔,此人眼下可是正儿八经的户部尚书,倘若能将其拉拢过来的话,那岂不就能在四爷的地盘上****了根大木桩,收益着实不算小,当然了,前提条件是这案子能翻得过去,至于其二么,还得赵申乔肯低头,否则的话,要冒的风险也未免太大了些,弘晴自是不可能轻易便作出个明确的表态,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回应了句道。 “也成,如今案子既已闹到了皇阿玛处,旨意也该就在这两日下来了罢,你小子jìn kuài 好了,来,接着喝!” 老十三自是清楚弘晴的顾忌之所在,然则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得太过分明,只能是稍稍暗示了番,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第663章 老十三的请托 欲望文 第664章 不好管的闲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4章 不好管的闲事(一) 弘晴到了底儿还是没给老十三句实话,哪怕其后老十三又方试探了几回,可惜全是做无用功,倒不是弘晴矫情,而是赵凤诏的案子干系不小,牵涉极,在不明情形之下,弘晴又怎可能轻易便给出个明确的承诺,再说了,就算弘晴想出手也不成,兹事体大,终归须得三爷点头方能成事,若不然,万引得三爷起了猜忌之心,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心中有了牵挂,这酒自然也就喝得不甚尽兴,戌时尚不过半,便寻了个借口辞行,也没再回城,而是乘着马车到了颐和园,问知三爷尚在书房,径直便赶了去,这才刚从书房门口处的屏风转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正泼墨挥毫地题着副中堂,弘晴脚下略略缓,待得三爷搁了笔之后,这才疾步抢上前去,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哟,晴儿来了,怎地,尔今日不是说要回府么?” 这见弘是晴到了,三爷不由地便是愣,yí huò 地便问了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原本确是要回城中趟,只是方才下了班,十三叔着人来邀,孩儿切不过,也就去了,席间,十三叔有所请托,孩儿不敢遂决,特来请父王明示行止。” 三爷有问,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事情经过简单地陈述了出来。 “哦?说说看。” 三爷对在军中颇具实力的老十三向是颇为看重的,也有心要将其拉到自个儿方,正因为此,这条是老十三有所请托,三爷的兴致立马便大起了,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好叫父王得知,事情是这样的,十三叔与户部尚书赵申乔有旧,自言曾欠其之人情,此番赵大人之次子赵凤诏被山西巡抚苏克济弹劾,言其贪墨三十余万两白银,事已闹到了皇玛法处,十三叔自己不便出面,便托请孩儿关切此案,兹事体大,孩儿实不敢孟浪应承,切自当由父王做主。” 弘晴原jiù shì 来请三爷做个决断的,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言语简练地将十三爷的请托之事道了出来。 赵凤诏的案子眼下正哄传不已,三爷自不会不知晓,此际听老十三请托的事竟是此案,三爷自不免便犯起了踌躇,没旁的,此案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可背景却是相当之复杂,问题似乎是出在赵凤诏身上,可其实矛头却是对准了赵申乔。 赵申乔其人刚直,在朝野间得罪的人极,不止是山西那帮子旗人权贵们对赵申乔有怨疚,朝中不少官员也对赵申乔颇微词,就连方苞也与赵申乔有些旧怨,至于四爷就不用说了,自打赵申乔到了户部,可是没少与四爷发生龃龉的,换而言之,赵申乔在朝中可谓是四面皆敌,之所以直能屹立在朝堂上,那是因着老爷子对其宠信之故,可眼下么,这案子既是能闹将出来,显见老爷子对其的宠信已是不复往日了的,这当口上插手此案显然有些不智,只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是能收了老十三的心,哪怕不能将赵家父子拉进自家阵营,那也是值了的,个中利弊参半,自不由得三爷不为之踌躇难断的。 “唔……,来人!” 三爷犹豫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没敢轻易下个决断,这便眉头皱,高声断喝了嗓子。 “奴才在!” 听得响动,侍候在书房外的书童墨雨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大步行进了书房,抢到了文案前,恭恭敬敬地应诺不迭。 “去,将夫子与李先生都并请了来。” 三爷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这听三爷如此吩咐,墨雨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会,又已是陪着陈、李两大谋士转回了书房中。 “夫子,子诚,小王有事难决,还请二位帮着分析二,唔,事儿是这样的,今儿个老十三请了晴儿去,说是要托请晴儿关照赵凤诏案,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番客套的寒暄之后,两大谋士尽皆落了座,而三爷也没啰唣,开宗明义地便将议事的主题道了出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案干系非小,贸然插手其中,恐有碍难,且,以王爷如今之威势,只消徐徐图之,将来自无须忧虑过甚,窃以为万事当以稳妥起见,坐观可也。” 李敏铨显然是不赞成插手此案的,这不,三爷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不以为然地给出了坐视不理的建议。 “嗯,子诚所言颇是有理,只是老十三既是开了口,若不有所表示,却恐其心有怨疚,此又当何如之?” 三爷何尝不知此案背景复杂,贸然插手其间,胜负其实难料,得失之间是不好说之事,只是就这么不作为地放过了拉拢老十三的机会么,三爷又有些不甚甘心,这便沉吟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窃以为虚应其事便好,以王爷如此之地位,十三爷,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固然佳,没有也自无妨。” 李敏铨自是听得出三爷的心思之所在,不过么,依旧不甚在意,直言不讳地便解释了番。 呵,这厮未免太小看老十三了! 对于李敏铨的分析,弘晴大体上是同意的,不过么,在对老十三的判断上,弘晴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老十三乃是天家子弟中难得的干才,能力上并不比四爷等人差,比起五爷、十二爷之流则是强出了老大的截,但这并不是弘晴重视之所在,此无他,满天下有才干的人了去了,倒是不差老十三人,至于其所把握着的军事潜力么,也不是弘晴最为看重的,真正令弘晴欣赏老十三的就点,那便是忠诚,只消能令其归心,便不虞其有反叛之举措,而这才是弘晴会对插手赵凤诏案有些兴趣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当然了,这等场合下,为避免三爷的猜忌之心,弘晴却是不会出头去反驳李敏铨的论断的,也就只是静静地听着罢了。 “夫子以为如何?” 听得李敏铨这般说法,三爷深以为然之余,拉拢老十三的心意顿时便淡了不老少,不过么,却并未即刻便下个决断,而是又将问题丢给了默然端坐在旁的陈老夫子。 “小王爷对此案本身可有甚看法么?” 陈老夫子并未回答三爷的问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弘晴,声线淡然地问了句道。 “夫子明鉴,此案学生也是昨日方才看过了弹章,具体案情如何尚有待厘清,然,依学生看来,此案疑点不少,恐别有蹊跷,应是假案之成分居。” 弘晴对此案关注虽是不,可有着年断案的经验在,自是能看得出山西巡抚苏克济所上的弹章里有着些许难以自言其说处,只是这到底是苏克济疏忽所致,还是虚言掩饰,尚无从判断起,弘晴自是不敢将话说得太死,也就只能是给出了个大概的判断。 “嗯,十三爷与赵申乔之间的旧交是否确有其事?” 陈老夫子并未对弘晴的判断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尚需查验。” 弘晴对老十三的人品虽是信得过,不过么,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回答起陈老夫子的问话来,自也就谨慎得很。 “那依你看,此番若是帮了十三爷,又能否确保其之归心?” 陈老夫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则却依旧不曾有甚点评之言,bsp;mò 了片刻之后,又问出了个最关键的问题来。 “若是十三叔与赵申乔的交情不假,应有五成之把握,纵使不能,其也当不致再有投向四叔方之可能。” 陈老夫子这么个问题问得极为尖锐,弘晴自不敢随便作答,默默地盘算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谨慎地给出了dá àn ,不过么,这么个dá àn 其实并不完整,shí jì 上,若是老十三真会归心的话,也不是归心三爷,而是归心他弘晴,个中区别自是不小,当然了,在三爷登基之前倒是无所谓,可在三爷上了位之后,那就大有不同了的,只是个中之奥妙实不足为外人道哉,弘晴自不可能会傻到去详解上番的。 “五成么?那倒是不算小了,姑且试又何妨?” 陈老夫子乃当世绝顶之智者,尽管弘晴并未将话说完整,可他却是听便知个中之蹊跷,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语调淡然地给出了建议。 “这……” 听陈老夫子的建议与李敏铨截然相反,三爷不由地便是愣,时间还真不知该听谁的好了。 “王爷须知千军易得将难求,十三爷者,大才也,若欲用之,须得有常人所不能及之气度也,今,赵凤诏案虽难,却也未见得不可翻,以小王爷断案之能,大有可为处,然,如何行事却还须得详加斟酌,依老朽之见,先与赵申乔略做接触,再行计较也不迟。” 陈老夫子面色肃然地解释了番,然则末了却并未建议三爷即刻行动,而是谨慎地提出了先了解案情再做计较的建议。 “嗯,也罢,此事便由晴儿去处置好了,有甚事,回头再行计议。” 三爷想了想,也觉得眼下情形未明,实不hé shì 作出个准确的判断,自也就没再犹豫,顺势便将事情踢到了弘晴的脚下。 “是,孩儿遵命!” 三爷既是如此吩咐了,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躬身便应了诺。 第664章 不好管的闲事(一) 欲望文 第665章 不好管的闲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5章 不好管的闲事(二) 崇福寺(今之法源寺),位于宣武门外教子胡同南端东侧,始建于唐贞观十九年,乃是京师最古老之寺庙,七进六院,布局严正,宽阔庞然,因着地处城中之故,香火鼎盛,游人如织,说起来其实算不得太好的休闲去处,尤其对于弘晴这等并不信佛之人来说,那地儿着实是太过噪杂了些,可架不住清涟要去,弘晴也没辙,只能是舍命陪“女子”了的。 “涟儿,并进去罢。” 今儿个说起来既不逢年又过节,可崇福寺的人还是很,这才刚下了马车,入眼便见如织的善男信女们在寺门出进进出出,场面乱得很,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实在是不想往内里凑了去,只是瞅见身旁的清涟满脸的虔诚状,不进去的话语还真就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声线平和地招呼了句道。 “嗯。” 清涟显然是有心事,并未注意到弘晴脸上的;之表情,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轻吭了声,便即默默地跟在了弘晴的身旁,由李敏行等数名侍卫以及两名丫鬟陪同着便行进了寺门之中,路缓行地进了大雄宝殿。 “佛祖在上,小女子在此叩请您保佑我玛法在天之灵,小女子自当……” 大殿里人很,弘晴等人等了好yī zhèn 子,方才等到了空位,弘晴不信佛,自是不会上前去跪拜,可清涟却是虔诚得很,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呢喃地祈祷着。 唉,这可怜的丫头! 尽管清涟的呢喃很小声,几不可闻,可以弘晴的耳力却是能听得个分明,心中不由地便滚过了yī zhèn 怜意,没旁的,清涟家如今已是被赶出了钮祜禄族,尽管阿灵阿此举不过是为保全后代而做出的;之抉择,可宗族除名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按规矩,清涟家是不能再祭祀去岁死了的阿灵阿,甚至连牌位都不许在家中摆放,若不然,真被人检举了去,那便有着不小的祸事,清涟还真就只能借着为佛祖上香的机会好生尽份孝心的,这等苦楚,弘晴自是可以理解,尽管他不信佛,可还是燃了柱香,无言地礼敬了回,也算是为阿灵阿在天之灵祈福上番罢。 “下官叩见王爷。” 弘晴对阿灵阿谈不上有甚好感可言,之所以上香,那不过是看着清涟的面子上罢了,自然不可能有太的虔诚,上柱香表个心意也就够了,而清涟却兀自跪在佛前祈祷不止,弘晴见状,也没去惊扰清涟,缓步便退到了旁,脚下方才刚稳,就见人已是从旁闪出,头跪倒在了弘晴的面前。 “嗯?是你?” 弘晴今儿个可是便装出行,却没想到还会被人认了出来,不由地便是愣,再定睛看,赫然发现跪在自个儿面前的竟是赵申乔之长子赵熊诏,眉头当即便是皱。 “下官陪家父前来进香,因琐事暂离,恰巧见王爷在此,冒昧前来,有打搅了,还请王爷恕罪则个。” 赵熊诏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满脸歉意地解释了番。 “呵,那倒是巧了,侯赤(赵熊诏的字)不必礼,且平身罢。” 弘晴此番前来崇福寺完全jiù shì 应清涟的要求而来的,说是临时起意也不为过,自是不信赵家父子会是专程来此等自己的,对赵熊诏的解释自也就不会有甚怀疑,这便淡然地笑了笑,声线平和就此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下官……” 赵熊诏之所以斗胆前来搅闹弘晴,自不是时冲动的结果,而是想着求弘晴出面关照其弟的案子,只是他与弘晴也不过jiù shì 点头之交罢了,求援的话自不免有些难以开口,结巴了好yī zhèn 子,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赵尚书眼下何在?” 尽管赵熊诏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以弘晴的智商,又怎可能不知赵熊诏要说的是甚,不过么,弘晴却是并未出言点破,而是微笑了下,语气平和地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家父在后院净业堂精舍,正与主持澄海大师叙话。” 听得弘晴见问,赵熊诏赶忙收敛了下散乱的心神,躬身,恭谨地应答道。 “嗯,尔等留在此处,敏行跟本王走趟,这就去见见赵尚书好了。” 弘晴本来就dǎ suàn 私下与赵申乔接触下,没旁的,他虽是身在中枢,却尚未有分管部门,无论是公然将赵申乔召到畅春园,还是去户部见其,都易招人闲话,而今么,赵申乔既是到了此处上香,私下见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的,这便回身朝着众侍卫们交待了几句,又看了看兀自还在闭目祈祷中的清涟,歉意地笑了笑,旋即便回过了身来,朝着赵熊诏摆手道:“侯赤且前头带路罢。” “喳,王爷,您请。” 听得弘晴如此吩咐,赵熊诏眼中的期颐之神色顿时便大起了,但却不敢啰唣,赶忙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而后恭谦无比地在前引着路,将弘晴与李敏行带到了后院净业堂精舍处。 “下官赵申乔叩见王爷!” 精舍内,赵申乔正端坐在蒲团上,隔着张几子,与崇福寺主持澄海大师清谈着,冷不丁见弘晴行了进来,眼神中立马便闪过了丝又惊又喜的神色,忙不迭地翻身而起,头跪倒在地,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赵尚书不必如此,免了罢。” 赵申乔眼神里的惊喜之色虽是闪而过,可弘晴却是尽皆看在了眼中,心里头自不免为之动,不过么,倒是没甚表示,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弘晴既是叫了起,赵申乔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谢了恩,而后方才起了身,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退后了步,将澄海大师给让了出来。 “澄海大师,小王弘晴,冒昧前来,有搅闹了。” 弘晴尽管不信佛,可毕竟是到了人佛家的地盘,该有的客套话还是少不得要说上几句的。 “阿弥陀佛,王爷能来,小寺蓬荜生辉啊,您请上座,来人,上香茶!” 澄海大师是第次见到弘晴本人,不过么,关于弘晴的传说却是没少听闻,自不敢当真受了弘晴的礼,忙不迭地便后撤了小半步,躬身合十地客气了番,又紧赶着呼喝着侍候在侧的小沙弥们张罗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陪着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便即知趣地告辞而去了。 “赵尚书应是知晓本王要来罢,嗯?” 澄海大师去后,弘晴并未再与赵申乔说甚闲话,而是漠然地看了赵申乔好yī zhèn ,而后方才冷冷笑,问出了句令赵家父子心惊肉跳不已的话来。 “王爷恕罪,下官,下官……” 听弘晴语气不善,赵家父子可就都稳不住了,齐齐跪在了地上。 “说罢,尔等是如何知晓本王要来这崇福寺的?” 弘晴并未因赵家父子的战战兢兢而有丝毫的宽恕之意,眉头扬,言语间的寒意顿时便浓烈了几分。 “王爷恕罪,下官确是受人指点而来,然,受人大恩,自不敢忘报,王爷若是要罚,下官自当承受。” 弘晴号称“官场屠夫”,身上的煞气向来便大,这冷下了脸来,气场自是为的惊人,饶是赵家父子也都算是久历宦海之辈了,可还是被这等气势给震慑得面色惨变不已,可纵使如此,赵申乔也硬是咬紧了牙关,坚持不肯透露背后的指使者为何人。 “尔等不说,本王就猜不到了么,说罢,勇郡王为何要如此卖力帮尔等,嗯?” 赵申乔尽自守口如瓶,可以弘晴的智商又怎会猜不到根底,道理说穿了也很简单,只消联想下昨夜老十三的请托以及其与清涟之父普涛的交情,弘晴毫不费力便能得出迷雾背后的真相,唯感到yí huò 的是老十三到底欠了赵申乔少的人情,居然肯如此费尽心机地帮衬于其,而这,恰恰又是弘晴下决断的关键之所在,自是不能容得赵申乔胡乱敷衍了去的。 “回王爷的话,此事说来话长,昔,下官在湖南任巡抚之际,勇郡王曾到长沙公干,私服出游时,因琐事与人有所冲突,恰巧下官偶遇,便即秉公处置了去,此细务也,原无足挂齿,下官早已淡忘,唯勇郡王却是始终记在心中,此番家门不幸,遇此大劫,蒙勇郡王不弃,代为筹谋,因之惊扰了王爷,皆是下官的不是,还请王爷降罪,下官自无怨言。” 这听弘晴点破了真相,赵申乔惨白的脸色瞬间便即涨得个通红发紫,低着头,不敢去看弘晴儿的脸,长叹了口气之后,语掩饰地解说了番。 与人偶有冲突?嘿,怕没那么简单罢,老十三当年可是火爆性子十足,真跟人动了手,怕是没甚轻重可言了的! 赵申乔虽是说得含含糊糊地,可弘晴只听便知事情断不似其所言的那般微不足道,老十三十有**是重伤了人,而赵申乔却帮其掩盖了下来,若不然,真要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老十三只怕少不得须去宗人府好生喝上回茶的,当然了,此事与弘晴无关,他也懒得去翻那么些陈年旧账,只要能证实老十三确确实实是想报答赵申乔的旧日之恩,于弘晴来说,便已是足够了的…… 第665章 不好管的闲事(二) 欲望文 第666章 不好管的闲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6章 不好管的闲事(三) “案发至今已过日,不知赵尚书处可有赵知府之消息否?” 赵氏族乃当世有名之书香门第,祖孙三代六进士,而赵申乔这支是了不得,父子三进士,其中还有赵熊诏这么个状元郎,当真算得上名门望族,若能引以为用,自然是好事桩,别说还能让老十三欠下个大人情,若是不甚麻烦的话,弘晴倒是乐意顺手为之的,然则话又说回来了,这案子的背景复杂得很,此无他,赵申乔得罪的人太了,若不是他自身正,旁人找不到攻讦的地儿的话,只怕赵申乔早被人坑到大牢里去了,而今此案明摆着是赵申乔的仇人们在发力,饶是弘晴位高权重,也不敢不慎,自是不愿轻易表明态度,略沉吟之下,也没再去追问老十三的糗事,而是就此转开了话题。 “回王爷的话,犬子月前曾有信在此,请王爷过目。” 自案发以来,赵申乔直惶恐得很,偏偏又求告无门,不止是因其举朝皆敌之故,因着律法有明文规定,似此家属有案在身,举家老幼皆不得过问,也不得暗通款曲,正因为此,赵申乔尽管坚信自家次子不致堕落如此,却也不敢为之鸣冤,若不是老十三仗义安排了这么场与弘晴的巧遇,赵申乔还真就只能是眼巴巴地坐困愁城的,而今,尽管弘晴并未明确表态要关照此案,可能开口问案情本身就已是种姿态,自不由得赵申乔感激莫名的,又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信函,恭谨万千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若是赵尚书方便,此信便先搁在小王处好了。” 弘晴接过了信函,抖手间从内里取出了两张信纸,飞快地逡巡了遍,心中已是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不过么,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tí yì 了句道。 “切听凭王爷处置,下官别无异议。” 听此言,赵申乔的老眼里顿时便滚过了yī zhèn jī dòng 的泪光,此无他,弘晴能收下此信,那便意味着弘晴有着过问此案之意向,而这,正是赵申乔此来的目的之所在,他自无不同意之理。 “嗯,那便好,小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行步了。” 赵申乔猜得没错,弘晴确有过问此案之意向,然则意向归意向,到底该不该以及能不能插手此案却还须得细细斟酌了去,自是不可能在此际给赵家父子甚明确的承诺,左右该见的也见了,该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了,弘晴自是不想再逗留,这便抖手将信函shōu rù 了宽大的衣袖中,顺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在赵申乔父子的恭送中扬长而去了。 “父亲,您看这……” 先前弘晴在时,赵熊诏不敢嘴,这会儿弘晴既去,赵熊诏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小意地凑到了赵申乔的身旁,压低声音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必言,等着罢。” 赵熊诏尽管是状元郎,妙笔生花倒是流的本事,可说到做官么,比起赵申乔来说,却是差得太远了些,他看不透的事儿,赵申乔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只是这地儿显然不是谈此事的好所在,赵申乔自不可能给赵熊诏甚解释的,摆手,已是止住了赵熊诏的话头,微微地叹了口气,拖着脚便向精舍外行了去,赵熊诏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其父的身后…… “涟儿,今儿个来这崇福寺进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 弘晴本来就不信佛,从精舍出来后,心事又重,自是无心在这寺庙之地逗留,待得清涟进香毕,也没耽搁,乘着马车便dǎ suàn 先送清涟回府,路上倒也有说有笑,只是马车快到地儿之际,弘晴却是突然问起了此番进香的由来。 “怎么了?” 清涟此番在佛前尽了回孝心,心情正好,加之爱郎又在身旁陪着,正自甜蜜不已间,冷不丁听得弘晴此问蹊跷,不由地便是愣,从弘晴的怀抱里仰起了头来,满是yí huò 地反问了句道。 “没事,只是问问罢了。” 弘晴笑了笑,并未言解释。 “是阿玛说直未能在玛法灵前尽孝,心颇有不安,他自己不好出面,让妾身代为尽尽孝心,这有何不妥么?” 清涟虽是聪慧之人,可心思到底还是单纯了些,又哪能想到此事背后有着甚蹊跷,自不会想,直截了当地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果然! 听清涟这话,弘晴心中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不满,没旁的,弘晴虽说也关注此案,可却绝不想被人利用了去,哪怕明知老十三其实并无甚恶意,可这等手法却令弘晴极为的不喜,眼下倒也就罢了,将来若是弘晴登上了大位,那些个亲家们倘若再玩上这么手假道伐虢的把戏,wēi hài 可就大了去了,若不防患未然,哪怕弘晴有着三头六臂,那也是防不胜防的。 “嗯,也不算甚不妥罢,涟儿huí qù 告诉你阿玛,有些事可不可再,倘若过了界,好事也会变坏事。” 弘晴不想解释,只是语气微重地嘱咐了句道。 “王爷,您这是……” 清涟对整件事压根儿就不知情,这听弘晴的话说得如此之重,双眸里顿时阴霾大起,惊疑不定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涟儿莫问,此事与你无关,huí qù 后,只管按本王说的转述即可。” 事虽是小事,可内里的道道却实是太过阴暗,弘晴自是不想说得过,面对着清涟诧异的目光,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随口敷衍了句道。 “嗯。” 清涟尽自满心的yí huò ,可这见弘晴不想细说,也就乖巧地不再往下追问,只是好看的细柳眉却是微微地皱了起来,显见已是隐隐察觉到了此事断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 都说防微杜渐,可说起来倒是容易,做起来何其难啊! 尽管不dǎ suàn 追究此事,可弘晴的心里头却是警醒了起来,只是城府深,倒也没表露到脸上,这见清涟眉头微锁,爱怜之意顿起,也没再言,伸手,温柔地将清涟揽入了怀中…… “这么说来,这案子还真是有存疑处了的,晴儿可是dǎ suàn 接手此案了么?” 颐和园的书房中,三爷细细地看完了赵凤诏的书信之后,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皱着眉头,默默地寻思了好yī zhèn 子,而后方才扬眉,语调淡然地发问了句道。 “父王明鉴,兹事体大,孩儿实不敢擅专,切听凭父王之决断。” 在三爷的面前,弘晴从来都很谨慎,哪怕此际心中已是有了定夺,也绝不会抢着表态,而是恭谦无比地将决定权交到了三爷的手中。 “嗯,夫子,子诚,您二位也都看看此信罢。” 三爷对弘晴的态度自是满意得很,不过么,也没就此下定决心,沉吟地点了点头,随手将赵凤诏的信递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信中所言若是属实,翻案当有定之可能,只是真翻了此案,却恐得罪人过,属下还是以为当慎重才是。” 尽管已然看出了弘晴有插手此案之意图,然则李敏铨却并未顺着弘晴之意言事,而是慎重地点出了此案的背景之复杂。 “嗯,那倒也是,夫子,您之意如何?” 三爷之所以迟迟不愿下个决断,顾忌的正是李敏铨所言之事,当然了,与此同时,三爷也惦记着收服了老十三以及赵家满门之后的收益,之所以问计两大谋士,jiù shì 想着能找出个平衡点来。 “要做事,就不能怕得罪人,此案可接,却须得有备而为,若不然,个挑起满汉之争的罪名扣将下来,却须不是好耍的。” 陈老夫子显然看得比李敏铨要深远些,针见血地便点破了此案真正的要害之所在,此无他,此番赵凤诏之所以会被陷害,乃是山西那帮子旗人权贵们联手而为的,要去翻案,那就得冒诸旗人权贵们群起而攻的风险,别说朝中还有四爷、八爷等人在虎视眈眈,个不小心之下,闹不好便得吃挂落。 “这……,当不致于罢?” 三爷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么条,这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当即便是愣,满脸狐疑地便追问了句道。 “不致于么?呵,王爷莫忘了四爷、八爷都在旁看着呢,于四爷来说,实巴不得赵申乔就此倒下,而八爷么,又岂愿见赵氏满门尽皆投向王爷,又怎可能会错失此等浑水摸鱼之良机,若是老朽料得不差的话,只消小王爷接下案子,四爷、八爷也就该联手散布谣言了,此话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纵使陛下再不愿,也断然不会让小王爷真将案子给翻了过去的,真到那时,不单未能收获赵氏满门之忠心,反倒会令我诚亲王府系威望大跌。” 陈老夫子冷冷地笑,番分析下来,已是将三爷的侥幸心理敲成了碎片,顿时便令三爷心中的退意大起了。 “唔,若真如此,当何如之?” 三爷心中虽已是萌生了退缩之意,不过么,却并未直接下个决断,而是神情肃然地追问了句道。 “此又何难哉,所谓堵不如疏,小王爷只消在请旨之际,自提此事,便足以断了那些小儿辈之不轨企图。” 陈老夫子既是提出此难,自是早有解决之道,寥寥数语便已是点破了个中之蹊跷。 “嗯,好,晴儿且放手做了去,不管结果如何,阿玛自当为尔之后盾!” 三爷想了片刻之后,心意遂决,也就不再犹豫,这便拍文案,派豪迈状地便下了最后之决断…… 第666章 不好管的闲事(三) 欲望文 第667章 不好管的闲事(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7章 不好管的闲事(四) “得天,将这几份折子都送到瑞景轩去。” 虽说已是zhǔn bèi 插手太原案了,然则此案毕竟非比寻常,弘晴自是不可能贸贸然地便直接跑去找老爷子请旨,若不然,不能成事也就罢了,旦引得圣忌,那乐子可是小不到哪去,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不过么,拐弯抹角地切入此案却是无妨,这不,大早地到了清溪书屋,紧着从大堆的折子中翻找出了数本弹章,皆是御史台那头转过来的弹劾贪官之折子,飞快地抄写了下节略,又批注了番意见之后,便即招手将张照叫了来,语调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张照本jiù shì 专服侍弘晴的,此际听得弘晴有令,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捧起那几本奏折便匆匆向瑞景轩赶了去。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张照将折子送去后不久,老爷子那头便派了秦无庸前来传了口谕。 “孙儿叩见皇玛法!” 老爷子有召,自然是怠慢不得的,弘晴领旨谢恩毕,便即由秦无庸陪着进了瑞景轩,这才刚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就见老爷子正端坐在龙案前,手拽着本折子,眉头微皱地端详着,弘晴眼尖,隔着老远便已认出了那本折子正是他叫张照送上来的几本之,心中不禁便是乐,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嗯,平身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从奏折上抬起了头来,看了弘晴眼,而后方才不动声色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的语调虽尚算平和,可弘晴却是从内里听出了丝淡淡的不满之意味,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只因他很清楚老爷子不满的缘由之所在,而这,本来jiù shì 弘晴gù yì 为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恭敬地谢了恩之后,便即起了身,垂手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的乖巧之mó yàng 。 “这几份折子是怎么回事,嗯?” 老爷子将弘晴调入中枢只有个目的,那便是培养接班人,正因为此,旁的大学士所上的节略,老爷子不定看,可只要是弘晴所上的,那就非看不可,今儿个自然也不例外,却不想看之下,还真就令老爷子生出了些许的不满,没旁的,这几份折子说来也不是甚要事,都是些弹章而已,可弘晴所上的批注却几乎千篇律都是建议重处,量刑比之律法所定的还要重上几分,毫无半点的宽恕之意,于老爷子看来,这等杀性未免过大了,实非好事,显然不符仁君之道,老爷子不满之下,自是要叫弘晴前来耳提面命上番,不过么,倒也没上来便开口训斥,而是给了弘晴个解释的机会。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贪官者,不单误国还害民,实是社稷之蠹虫也,昔,前明之洪武帝尝言曰:贪官当剥皮,窃以为此令过矣,概因前明待官吏甚苛,月俸极少,诸官吏为体面故,纵使不愿,也不得不腐,可而今,我朝待下宽容,不止月俸较前明出数倍,有养廉银之优渥,大小官吏皆无体面之忧,似此情形下,还有官要贪,那便是自寻死路,不狠杀上批,何以震慑得住宵小之辈,故,孙儿斗胆用重典处之,虽不愿,却不得不为也。” 弘晴早在来之前,便已想好了应对之道,此际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自是从容得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甚瑕疵来。 “唔……,晴儿能如此想倒是好的,只是圣人有云曰:水至清则无鱼,味的苛刻却也不是明君之道也,若不然,要律法来何用?这几桩事且就按律办了去好了。” 老爷子此番将弘晴召来,本是想教育下弘晴的,却没想到jiāo xùn 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呢,就被弘晴这么番大道理给堵住了嘴,;之下,也只好牵强地嘱咐了几句,便即给出了个最后的决断。 “皇玛法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真千古之明君也,孙儿所虑不周,幸得皇玛法提点,方不致有失,心悦诚服矣!” 老爷子的决断方才下,弘晴立马便是通子猛拍,满脸的诚恳与崇敬之色,说的当真比唱的还好听。 “哦?hā hā哈……,就你这小子嘴甜,尽哄皇玛法开心,得,这马屁不错,朕便生受了。” 听弘晴这般谀辞连连,老爷子当即便被逗得hā hā大笑了起来,话虽是笑骂着,可满脸的喜色却是做不得假,很显然,老爷子自个儿心中jiù shì 这么自认了的。 “皇玛法明鉴,孙儿所言尽皆出自肺腑,句句皆是实情,并非特意讨皇玛法开心,尽数历朝历代之帝王,唯代大帝唐太宗可堪与皇玛法相媲美也。” 趁着老爷子gāo xìng,弘晴自是抓紧机会,可着劲地灌着迷汤,直逗得老爷子笑得分外的bsp;làn 。 “功过是非终归须得后人评说,时人之言大靠不住,罢了,不说zhè gè 了,尔且自去忙好了。” 老爷子外在biǎo xiàn 倒是向谦和,不过么,内心里却是自视甚高,也向以唐太宗为超越之目标,对于弘晴将其与唐太宗相提并论之言,自也就分外的欣慰,只是欣慰归欣慰,却并未真就被弘晴拍昏了头,笑了笑之后,也就没再jì xù zhè gè 话题,而是挥手叫了退。 “是,孙儿……” 弘晴此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又怎肯就这么走了人,这便gù yì 装出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迟疑着没说出请辞的话语。 “晴儿还有何事,只管说来,朕自当为尔做主。” 老爷子心情正好,这见弘晴副吞吞吐吐状,好奇心顿时便大起了,笑hē hē 地便先行给出了个承诺。 “皇玛法明鉴,孙儿这几日确是在外头听到了些不好的传言,因事涉山西太原知府赵凤诏贪腐案,孙儿实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老爷子开了金口,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不过么,却并未上来便竹筒倒豆子,而是假作犹豫状地卖起了关子。 “哦?讲!” 这听弘晴提到了赵凤诏的案子,老爷子的脸色当即便肃然了起来,没旁的,赵凤诏之所以只当了两年的县令便高升了知府,全是出自老爷子的超拔,本来么,老爷子对此人还是颇为的看重的,也有心加以栽培,可却万万没想到此人居然会贪墨三十万两之巨,三日前接到山西巡抚苏克济的弹章之际,老爷子可是曾拍桌子骂了娘的,虽说诏书尚未下达,可老爷子已是决心重处了的,此际见弘晴对此案也有所关注,心中自不免起了些疑心,不过么,好奇心到底是大上些,略沉吟之下,还是dǎ suàn 先听听弘晴是怎生说叨的。 “是,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昨儿个陪清涟去了趟崇福寺,原也就只是上上香,权当散心罢了,却不曾想于寺中竟听得有人在议太原的案子,孙儿好奇心大起之下,也就偷听了回,却不想还真就听到了些怪论,说啥赵凤诏之所以被弹劾,其实是山西那帮旗人老爷们设谋构陷所致,还说甚这是看赵氏家都是汉人,却个个居于高位,实不是旗人老爷们所乐见之事,这是朝廷gù yì 在打压汉官,听听,这都是啥话么,皇玛法常言满汉家,为实现此目的,费了大的心血,劳心劳力,方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居然被群小人就这么否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孙儿当时就怒了,真恨不得将那些个嚼舌根的通通打翻在地,可转念想,民众之口悠悠,能疏不宜堵,孙儿也就忍了下来,只是心中却极为愤概,今,特向皇玛法请命彻查此案,以明真相!” 老爷子既是开了金口,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慷慨激昂地扯了大通,末了是慨然自请了起来。 “嘿,还真有这么个说头,区区个贪腐案都能胡诌到这般田地,朕倒是惊喜得很呢,哼,此案不好生查查还真不成了,朕便给尔……”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当真气得不轻,重重地怒哼了声,火气起,当即便要准了弘晴的奏请,只是话未说完,却又突然顿住了,眉头皱,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接着开口道:“此事非小,尔真欲去查,朕倒是可以准,只是事涉国策,还须得谨慎从事,有甚结果,给朕密折,朕斟酌之后再行定议好了。” “是,孙儿遵旨!”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老爷子在担心些甚,无非是怕弘晴将zhè gè 山西官场连同太原旗营都翻了个底朝天,倘若真是如此,这朝局怕就要稳不住了的,对此,弘晴自是有着自己的判断,他要引老十三以及赵家为用,却并未dǎ suàn 在此际跟山西那帮子旗人权贵们彻底闹翻,至少在他自己登上大位之前,这等有伤根基的事儿,弘晴是断然不会去做的,当然了,倘若山西旗人权贵们真要犯贱,弘晴自也不会手软了去,个中的度虽不是那么好把握的,然则弘晴却也无惧,左右走步看步也jiù shì 了…… 第667章 不好管的闲事(四) 欲望文 第668章 老十三输诚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8章 老十三输诚 康熙五十四年六月十三日,帝下诏,着仁郡王弘晴为钦差王爷,前往山西,彻查太原知府赵凤诏贪腐案,消息经传开,朝野间顿时热议连连,没旁的,弘晴可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这么些年下来,也不知查了少的大案,又有少人的脑壳滚滚落地,他这么出手,显见山西官场又将面临着场大地震了的,当然了,说牢骚怪话的只是少数别有用心之辈,主流舆论还是叫好的居。 不管旁人是叫好还是说牢骚怪话,弘晴都不会去在意,左右他早已在老爷子处打过了预防针,自不怕有人暗中下蛆,真要是有人敢跑老爷子面前拿满汉之争挑事,那十有**要倒大霉,就算不丢官,少不得也得挨上通狠训,这等后顾之忧既去,弘晴自是身轻松,领了诏书之后,便即打点好了行装,zhǔn bèi 翌日便动身赶往太原,却不曾想刚从三爷处辞行回来,十三爷就杀到了府上,说是要给弘晴践行。 老十三说得倒是好听,要践行,却空手而来,毫无yí wèn ,这酒宴啥的,自然就得弘晴自己去张罗了,好在王府里厨房人手,哪怕都已是夜间,弘晴的命令只下,自有大帮下人们忙忙乎乎地便张罗上了,不会,席丰盛的酒菜便已备齐,叔侄俩就在后花园的亭子间中对月畅饮将开来。 “晴哥儿,此番之事,爷承你的情了。” 这么些年下来,经历了几番的起起伏伏,老十三早非当年的豪侠任性之辈,气度已然沉稳非凡,酒性虽高,话却并不算,也jiù shì 酒过了三巡之后,这才大有深意地谢了句道。 “十三叔,来,喝酒,小侄再敬您碗。” 老十三的来意如何,弘晴心中其实有数得很,不外乎是因此番背地里耍了个小手段却被弘晴抓了个现场,怕弘晴心中会有疙瘩,这是输诚来了,对此,弘晴虽是持着欢迎的态度,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让老十三句轻巧话便蒙过了关去,压根儿就不接其之话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了酒碗,朝着老十三比划,摆出了个敬酒的姿态。 “罢了,算爷怕了你了,此事爷确是有对不住之处,说啥都是虚的,这碗酒,你搁着,爷喝干了当赔罪也jiù shì 了!” 老十三可是个伶俐人,尽管弘晴啥都没说,可他却是看出了弘晴不接茬背后的隐喻,自不敢再掉以轻心,此无他,这么年下来,老十三算是看明白了,面前zhè gè 主儿虽是年轻,可城府深不说,手段也老辣得惊人,真要是不解开其心中的疙瘩,指不定啥时就被这主儿给坑上把,那后果可就不是那么好相看了的,念及此,老十三也就索性将话挑明了来说。 “呵。” 弘晴还是没接茬,仅仅只是轻笑了声,仰头,陪着老十三喝了大碗酒。 “你小子不地道啊,怎地,莫非真要爷给你小子跪下赔不是么?” 这见弘晴还是不接话,老十三可就不免有些火大了,双眼瞪,很是不爽地便骂了嗓子。 “嘿,十三叔,不地道的是您罢?冷不丁地给小侄上了个套,这么个烫手山芋往小侄怀里搁,您该不会告诉小侄就没个帮衬之处罢?” 弘晴压根儿就不吃老十三那套,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不甚客气地便接连反问了起来。 “嘿,也就只有你小子行,换成旁人,爷还懒得设套呢,左右这事儿你小子已是接了,成不成的,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面对着弘晴的接连反问,老十三很是干脆地耍起了无赖,双眼翻,强盗逻辑就这么喷薄而出了。 “……” 地痞流氓,弘晴见识过,可真还就没见过有似老十三这般高等级的无赖,当即便被噎得个哑口无言了。 “hā hā哈……。” 这见弘晴目瞪口呆的样子,老十三登时便得意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嘿,十三叔要真这么说,小侄也只好认了,得,不扯这些了,来,喝酒,小侄再敬您碗。” 弘晴本来也就没dǎ suàn 拿老十三如何,这见其光棍无比地耍起了无赖,也就只能是翻了个白眼,;地摇了摇头,拿起酒坛子,将两只空碗都斟满了,而后抬手,端起了酒碗,笑hē hē 地比划了下。 “酒不忙着喝,嘿,爷今儿个若是不拿出点诚意,指不定走出了这府门,回头就得挨你小子的黑手了,得,这么说罢,爷在太原还有几个靠得住的人手,用不用,随你了,拿去罢。” 老十三并未去端酒碗,而是抖手,从怀中取出了卷纸,往弘晴怀里丢,派不经意状地扯了几句。 “十三叔有心了,小侄先行谢过。” 弘晴搁下了酒碗,将卷纸摊开看,见其上是几个人名以及职务,虽都不算高级将领,可尽皆是游击将军与千总这等握有实权的统兵官,旦有事,还真能派上些用场,当然了,于弘晴来说,这么份人情其实算不得甚大事儿,此无他,弘晴早就交待“尖刀”那头做足了zhǔn bèi ,并不担心此去会出甚大乱子,然则话又说回来了,这人情虽只是般,可毕竟是老十三的心意,而这,才是弘晴看重之所在,说起dào xiè 的话来,自也就诚恳得很。 “得了,你小子也用不着假惺惺,嘿,就算没爷这份名录,以你小子的手段,太原那帮混球也不够你小子折腾的,爷不过jiù shì 玩把锦上添花罢了。” 老十三大手挥,派大大咧咧的样子地扯了几句,乍然听,似乎是在就事论事,可话里却是别有所指。 “十三叔说笑了,您这可是雪中送炭来着,这份情义,小侄自当牢记在心。” 老十三的话很隐晦,若是换了个人,只怕未见得能听得出其中的真实意味,可以弘晴的智商却是听便懂,这便同样回了句满是深意之言。 “嘿,来,喝酒!” 大家伙都是明白人,有些话自是用不着说透,彼此心中有数即可,老十三也没再jì xù 先前的话题,而是大有深意地看了弘晴眼,抬手端起了酒碗,朝着弘晴比划了下,而后么,也没管弘晴是怎个fǎn yīng ,仰头便是通子的畅饮…… “先生,您看此事当如何个了局?” 这夜注定要有许人彻夜难眠,此无他,弘晴如今可是高居内阁中枢之地,他奉旨巡视山西,自然不是小事,这不,就在老十三与弘晴畅饮之际,刚将九爷与十爷送走的八爷也正与陆纯彦商榷着个中的可资利用之处。 “王爷心中不是已有了决断了么?” 陆纯彦并未回答八爷的问题,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反问了句道。 “嗯……,只是小王心却依旧难安啊,此番若是再重蹈覆辙,那后果……” 八爷先前与九爷、十爷等人相聚之际,虽也没少议论太原的案子,不过么,所言所述大也就都是些牢骚怪话罢了,其心中真正的想法却是连提都没提过,九爷、十爷压根儿就看不出丝毫的蹊跷,可要想瞒过心思细腻的陆纯彦么,显然没半点的可能性,对此,八爷心中自是有数,这听陆纯彦点破,倒也不觉得有甚奇怪可言的,长出了口大气,便算是mò rèn 了下来,只不过对于自个儿的决断还是有些不衬底,这便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但凡做事,最怕的不是无能,而是瞻前顾后,王爷若是以此心态行事,何来胜算可言。” 陆纯彦冷厉地笑,不单不曾为八爷建言,反倒是不甚客气地给了八爷通子迎头棒喝。 “先生jiāo xùn 得是,小王错矣。” 被陆纯彦这么说,八爷的老脸顿时便是红,呐呐了良久之后,这才深吸了口气,朝着陆纯彦便是礼,态度端正无比地认了错。 “王爷言重了,此事不单要做,还须得往狠里做了去,所谓养兵千日用兵时,此番便是到了定胜负的时候了,能用上的不妨全用上好了。” 陆纯彦从来都不是啥善男信女,在他看来,要想扳倒三爷,就必先铲除弘晴,否则的话,切都是空谈而已,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只要能成事,切都是值得的,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其建言起来也就无甚顾忌之说,言语间可谓是杀气腾腾不已。 “嗯,小王也是此意,只是此事终归须得有个稳妥之章程,不知先生可有何教我者?” 八爷想除掉弘晴早已不是第回了,可惜几番行动下来,徒劳无功不说,还每回都损兵折将不少,此际心意虽是已决,可真说到把握性么,心底里还是不禁有些发虚。 “此事不难,某有策,当……,若如此,管教那小儿去无回!” 陆纯彦既是能看破八爷的心意,自然不会不早做绸缪,此际听得八爷发问,自是不慌,但见其阴冷地笑,已是贴着八爷的耳边细细地述说了通,直听得八爷连连点头不已…… 第668章 老十三输诚 欲望文 第669章 谁给谁下马威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69章 谁给谁下马威 弯弯的山道上,数辆马车在五百余官兵的护卫下缓缓地行驶着,最中央辆四马所拉的豪华马车里,弘晴微闭着双眼,斜靠在锦墩子上,却并不感到有舒服,没旁的,山西的古道实在是太古旧了些,年久失修之下,到处坑坑洼洼地,车行其上,自不免颠簸得够呛,好在此番重来山西并无须急赶,走走停停半月余,倒也不算太过难熬。 “报,禀王爷,山西巡抚苏克济已率山西通省官员在前方三里处恭迎,还请王爷明示行止。” 车队刚摇摇晃晃地从山道口处驶了出来,就见骑报马已是疾驰而至,路冲到了离车队不过十步之距上,但见骑手个漂亮的滚鞍下马,已是稳稳地落在了刚停稳的豪华马车前,个标准的打千,扬声禀报了句道。 “嗯,jì xù 向前!” 听得报马这般禀报,弘晴眼中立马有道精光闪而过——照惯例,弘晴乃是钦差王爷,山西通省官员须到平定县迎驾,可眼下么,弘晴的车驾都已将至太原了,这帮官员才前来接驾,摆明了jiù shì 对弘晴的到来持不欢迎之态度,不过么,弘晴却并未有甚特别的fǎn yīng ,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诸般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刚停将下来的车队再次缓缓启动,不紧不慢地沿着官道向前行了去。 “看,来了!” “终于还是到了!” “嘿,来得好啊!” …… 太原城外五里亭处,大票文武官员早已在烈日下等候了时,尽管有着华盖的遮挡,可架不住盛夏之火热,个个早都已是汗透重衣了的,大老远见到弘晴的车队正慢悠悠地行驶而来,自不免都颇为的不耐,也没管场合不场合的,乱哄哄地便骚动了起来。 “咳咳。” 听得背后传来了yī zhèn 埋汰声,苏克济心中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解气的爽意,没旁的,他早已得了八爷那头传来的消息,自是清楚弘晴此来可不是真来查赵凤诏贪腐事的,而是来查他苏克济的,心中又怎可能没半点疙瘩,shí jì 上,苏克济对弘晴可是反感到了极点,这不单是因着此番的案子,因着他乃是八爷的人,与诚亲王府系本来jiù shì 天然的死敌,压根儿就尿不到个壶里去,对弘晴的到来,自也就深恶痛绝得很,这才会借故不去平定县迎接,而将迎接仪式放在了太原城外,当然了,他敢这么搞,是早就想好了措辞的,自不怕弘晴找茬,然则眼下这等哄乱却显然要不得,此无他,真要是被弘晴抓住机会狠参他个失礼之大罪,那后果可是不堪得很,正因为此,苏克济心中爽归爽,可却是不敢坐视不理,但见其眉头扬,重重地假咳了两声,原本正哄乱着的文武官员们立马便尽皆安静了下来。 “山西巡抚苏克济率通省文武官员恭迎仁郡王大驾!” 苏克济虽是得意于自个儿的权威之体现,不过么,却也顾不得兴奋,此无他,弘晴的车驾已是到了不远处,他也就只能是赶紧收敛了下心思,疾步抢到了马车旁,头跪倒在地,高声见了礼,他这么动,后头跟着的诸般官员们自是都不敢再着不动,齐齐跪满了地。 “都平身罢。” 马车方停稳,便有两名侍卫左右地抢上前去,手脚麻利地将车帘子掀了开来,随即便见身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哈腰从马车上行了下来,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官员们,而后虚虚地抬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众山西官员们尽管对弘晴的到来大持不欢迎之态度,可在这等场合下,却是无人敢放肆的,谢恩之声倒是整齐而又响亮。 “本王两年不曾到山西了,今儿个见,呵,除了库藩台之外,竟大眼生得很么,那就请诸公都自报下家门好了。” 众人方才刚直了身子,苏克济便已是讨好地凑到了弘晴跟前,刚dǎ suàn 说些欢迎之类的客套话,却不曾想弘晴压根儿就没给其开口的机会,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其眼,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众官员们,笑hē hē 地便tí yì 了句道。 “末将山西旗营都统奎宁安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赵家举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克俊参见王爷!” …… 照惯例,弘晴要认识这么些地方官员,应由苏克济这么个省军政之首来介绍,(山西省很特殊,是全国唯没有总督节制的省,也不设提督职,依律由巡抚兼任,换而言之,除了旗营是独立管理的之外,其余军政大权尽皆把握在巡抚手中,但凡任此职者,皆加兵部尚书衔。)毫无yí wèn ,弘晴这等绕过苏克济,直接要下头官员们报履历之举实是有违常规,众文官们自不免全都为之呆愣不已,可山西旗营的将领们却显然并不在意,个个昂然了出来,高声见礼不迭。 “下官山西按察使王良恩叩见王爷!” “下官山西粮道铁朗叩见王爷!” “下官山西盐道张务实叩见王爷!” …… 这见旗营那帮丘八们全都冒出了头来,众山西文官们自是再也稳不住了,由新任按察使王良恩带领着,纷纷出头自报家门不已。(前任按察使陈葛然因着协助弘晴办理金融风暴案有功,已升任了云南布政使,而前任巡抚李荃则因境内白莲教猖獗,以绥靖不利之罪被免了官,如今已是“回家卖红薯”去了。) “嗯,好,诸公都免礼罢,本王此事奉旨前来办案,还须得诸公帮衬才是,小王在此先谢过了。” 山西是大省,够资格前来迎驾的官员自是不少,文武加起来足足有近两百之数,哪怕是个接着个地报着家门,轮下来,也足足费了炷半香的时间,然则弘晴却是并无丝不耐之色,始终笑脸盈盈地听着,与此同时,也没忘了将事先了解到的资料与真人相对照番,当然了,重点还是着落在观察老十三所举荐的那几名中级将领身上,直到那些个七品知县们也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弘晴方才笑容满脸地作了个团团揖,煞是客气地说了句场面话。 “王爷您太客气了,我山西省文武官员听说您要来查办那巨贪之官赵凤诏,无不为之振奋不已,便是朝野间也是派欢欣鼓舞,但有需要,下官等自当效劳。” 苏克济在迎驾事宜上摆了弘晴道,本来还自鸣得意,却不想这迎驾才刚开始,他就被弘晴给甩到了旁,心中自不免窝火得紧,奈何双方地位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了些,私底下可以对弘晴破口大骂,可在公开场合里,就算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弘晴有丝毫的不敬,只能是闷闷地呆在旁,好不容易等到了见礼jié shù ,苏克济这才紧赶着从旁插了进来,看似在代表山西诸官员们表态,实则么,话里却是另藏玄机。 “苏大人此言何意?本王奉旨查案是实,然,赵凤诏究竟是不是巨贪之官,终归须得查后方知,尔这等言语莫非是dǎ suàn 为本王做主么,嗯?” 弘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加之原本就对苏克济印象极差,不单是因其乃是八爷方的人,因着弘晴前世那会儿就已知晓苏克济才真正是巨贪个,其被雍正抄家时,居然从其家中抄出了四百五十万两白银之巨,尽皆是其从山西巡抚任上收刮所得,说他是大清开国以来最大的贪官也绝不为过,偏偏此人还敢当着弘晴的面连耍小手段,此际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又待何时?这不,苏克济话音方才刚落,弘晴已是面色沉,毫不客气地便喝问了句道。 “王爷您误会了,下官岂敢如此,只是,hē hē ,只是那赵凤诏贪腐之事皆有凭有据,并非下官信口开河,此事,通省官员可都是知晓的,王爷若是不信,可请诸公为证。” 被弘晴这么喝问,苏克济的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然则弘晴乃是钦差王爷之尊,他就算是再恼火,也不敢有甚不敬之处,不过么,却也并不示弱,话语间又给弘晴上了个套子,这是要诱使弘晴去问那些个大小官吏们。 “本王查案素来只重证据,旁人如何说,与本王何干?苏大人如此急迫要本王下定论,究竟是何居心?” 论年岁与宦海生涯,弘晴自是没法跟苏克济相比,可要说到玩心计,那十个苏克济加起来,也不是弘晴的对手,就这么点小儿科的把戏,要想蒙住弘晴,那简直jiù shì 笑话,这听苏克济如此虚言狡辩之余还敢下套子,弘晴可就不客气了,声色俱厉地便连连喝问了起来,丝毫没给苏克济留半点的情面。 苏克济显然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地不留情面,脸色当即便是yī zhèn 红yī zhèn 白地变幻个不停,不过么,发作是肯定没胆子的,要他当众认错么,却又不甘心,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额头上的汗珠子有若断线的珍珠般狂淌不已,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第669章 谁给谁下马威 欲望文 第670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0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一) 下马威这等勾当,但凡是混官场的,就没谁不会玩的,弘晴自然是其中的绝顶高手,不过么,弘晴原本是不屑玩这等常规手段的,奈何苏克济硬要自己撞上枪口来,不顺势给他来上家伙,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苏老儿的盛情了不是?再说了,弘晴之所以如此行事,还有着别样的kǎo lǜ ,杀猴儆鸡只是个方面,另个方面么,则是借机在shì fàng 个信号,那便是他弘晴此行之目的可不光是来查赵凤诏的,苏克济也是彻查的对象之,要的便是打破山西官场上下体之局面,有心上进者自会前来迎奉其事,正因为出自此等kǎo lǜ ,弘晴这才会不留情面地往死里打压苏克济。 “王爷,此际日头正烈,您贵体要紧,还请您移驾城中,下官等再听您明示可好?” 弘晴乃天潢贵胄之辈,不说本身是郡王,是位列中枢之重臣,他要训人,满天下敢回嘴的当真没几个,说是屈指可数也不为过,在场官员虽众,却绝对无人能在此列中,这当口上,还真就只能是神情凛然地听着,场面自不免有些诡异的紧张,见及此,布政使库席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忙从旁了出来,满脸谄笑地打岔了句道。 “是啊,王爷,您路辛苦了,还请保重贵体为荷。” 按察使王良恩刚调来山西不久,与苏克济并无甚交情可言,当然了,也无甚过节,不过jiù shì 普通同僚的关系罢了,对于苏克济挨训,他自是无所谓得很,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可的则是看热闹的心思,然则库席既是出了头,他身为山西第三把手,自是不好再保持bsp;mò ,也就只能是跟着出言劝解了番。 “嗯,那就先去驿好了,诸公都请罢。” 下马威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倘若真计较不休,那可就要有失官体了,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既然库席与王良恩这两大山西巨头都已是先后开了口,弘晴自是乐得借坡下了驴,也没再去理会苏克济的尴尬与暗怒,摆手,风轻云淡地吩咐了句,便即就此上了马车,须臾之后,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沿着官道向太原城赶了去…… 时隔两年,太原城外的驿依旧还是那般的破旧,可弘晴却是浑不在意,谢绝了苏克济等人安排的城中庄园,也婉拒了赶来觐见的工商银行行长康万铭的盛情邀请,执意入住早年曾住过的小院子,照例jù jué 了山西官员们的洗尘宴之邀请,接见了诸官员们的请见之后,便即将诸般人等全都打发了huí qù ,至于查案的事么,却是连提都不曾提过半句,哪怕是苏克济等人明里暗里地试探了几回,弘晴也尽皆置之不理,不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便是漠然以对,弄得苏克济等人满心的郁闷,却又不敢有甚怨言,到了末了,也就只能是无趣地各自请辞而去了。 戌时四刻,天已是完全黑透了下来,微风阵阵,驱散了夏日里的闷热,尽管屋子里不曾搁上冰盆子,可临窗而坐,却也颇为的凉爽,早已用过了晚膳的弘晴只着身青色单衣,斜靠在摇椅上,就着昏黄的烛光,手持着本闲书,有眼没眼地看着,派风轻云淡的清闲之状。 “禀王爷,何涛来了。” 屏风处,人影闪,却见李敏行已是大步抢到了摇椅前,躬身,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请他进来罢。” 弘晴之所以在书房里看书,等的便是“尖刀”山西分舵舵主何涛的到来,此际听李敏行这般说法,眼神立马便是亮,随手将闲书往身边的几子上搁,挺身而起,挥手,紧赶着便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恭谨地应了诺,旋身,疾步便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身穿王府侍卫服饰的何涛从外头又转了回来。 “属下叩见王爷!” 见到弘晴正屹立在文案前,何涛自是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便抢到了近前,头跪倒在地,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老何不必如此,请起罢” 对于何涛zhè gè “尖刀”的元老,弘晴向来是敬重得很,不待其礼毕,便已是弯腰,伸手搀,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别近两年,还能再次见到弘晴,何涛自不免心情jī dòng 得很,谢恩的声音自也就难免带了丝颤音。 “来,坐下说。” 弘晴笑hē hē 地伸手拍了拍何涛厚实的肩头,摆手,将其让到了会客处,自有李敏行指挥着侍卫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又尽皆退出了房去。 “王爷,这是您要的资料,请您过目。” 待得众侍卫们尽皆退下之后,何涛立马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厚厚的册子,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老何且稍坐。” 早在接受了老十三的请托之际,弘晴便已发出了急令,要何涛收集此案的相关信息,今儿个之所以jù jué 了所有的应酬之邀约,等的便是这份册子,而今既已到了手,弘晴当真是片刻都不想耽搁,客气了句之后,便即就此翻看了起来,这看之下,眉头顿时便紧锁了起来。 尽管早就知晓此案复杂得很,可真看到了何涛所给出的信息,弘晴还是禁不住好yī zhèn 的心烦,没旁的,赵凤诏在太原不过才当了两年的知府,却是将上上下下都给得罪了个遍,也就只有新调任来的按察使王良恩算是与其不曾有过恩怨。 赵凤诏卜上任,第件事便是整治太原秩序,狠罚了那些个仗着旗丁身份敲诈勒索的旗民们,这本来是于民有大利之举,可赵凤诏下手却又过狠了些,不顾苏克济与库席的劝止,强行将犯事的旗丁披枷示众,虽是狠挫了那些旗丁们的嚣张气焰,可此举却是不折不扣的越权而为,此无他,按大清律,旗丁犯事,地方上无权审理,须得报请当地旗营处置,再有,驻太原八旗子弟常有人偷做些小生意,以赚取些花销,此事虽是违法,可说来也是潜规则,朝廷对此也大是睁只眼闭只眼,偏偏赵凤诏jiù shì 认死理,出手狠辣,硬是逼那些旗丁们关门歇业,不禁如此,还将驻太原八旗那些权贵们挂他人名下的生意也给翻了出来,被其强行关闭的不在少数,毫无yí wèn ,赵凤诏这种种举措已是将驻太原八旗上上下下都给得罪得深了去了。 若说得罪旗营还是带着为民做主的意味,尤算是情有可原,可赵凤诏在官场上的行事就显得太过幼稚了些——自打火耗归公之后,官员们能上下其手之处已是不,捞打官司的钱算是最大的笔外快来源,赵凤诏自己不捞这么个黑心钱,说来是可嘉,可其公然在衙门口处立牌子,言称有敢行贿者,官司必以败论,此举可就将通省官员们全给得罪光了去,不仅如此,这厮还每每在巡抚衙门议事之际,检举其余官员们受贿之情况,偏偏又没能拿出啥有力的证据,大是流言之类的话语,屡遭苏克济之训斥,还死不悔改,实在是令人不知说其啥才好了的。 整个山西官场上,赵凤诏已是举目皆敌,之所以没早早倒下,不外乎是其父兄在朝中圣眷颇深之故罢了,可自今春老爷子借故训斥了赵申乔回之后,赵家父子的圣眷已是趋淡,至少流言是这么传的,如此来,被赵家父子得罪深了去的诸般官员们又岂会放过这等打击赵家父子的良机,官位最卑的赵凤诏毫无yì ;地便成了打击的首选目标,其走霉运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赵凤诏被参的起因说来颇为的蹊跷——去岁年末,老爷子下诏大将军王老十四统帅三十万大军西征,但并未如前几番西征那般诏令各地加征捐税,此无他,经过了清欠事,以及近年来大清经济的腾飞,国库如今充裕得很,完全可以承担起巨额的战争开销,至少在两三年内,是不用担心军费不足的,正因为此,老爷子这才没按惯例行事,各省自也就不敢胡乱加捐,偏生太原府今年四月初却是下了公文,要加捐派,还真就让赵凤诏在短短月余的时间里便收了三十余万两之巨。 赵凤诏的办事效率确实不错,可结果么,还没等银子捂热,苏克济的弹章就上了,查库银,得,捐派所得只剩下万两不到了,其余三十余万两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赵凤诏自然也就被下了大狱,他倒是喊冤不止,说是此加捐乃是奉了巡抚衙门的命令而为,偏偏又拿不出证据来,那所谓的巡抚衙门公文谁也不知道在何处,而苏克济又坚决否认曾出过此等公文,通省官员也同样否认有这等公文的下达,如此来,赵凤诏哪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而朝野上下又无人肯替其申辩二,若不是老十三仗义,只怕赵凤诏也就只有含冤被斩之下场了的…… 第670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一) 欲望文 第671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1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二) 银子到哪去了?不清楚,不单赵凤诏自己说不清楚,旁人也同样是头的雾水,就连算得上神通广大的“尖刀”分舵也尚未摸清情况,只知晓管库银的司库在苏克济上弹章前不久突发急病死了,死前啥事儿都不曾交待,其家信佛,尸体早已火化,此人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没法判断,也无处追查起,而今,银子的去向成迷,饶是“尖刀”实力雄厚,查了半个月,也仅仅只是有了几条未经证实的线索,要想往下追查,难度显然不小。 我勒个去的,啥叫烫手山芋,这jiù shì 了! 弘晴目十行地看完了册子里记载的案情综述之后,心中当真是不爽得很,对册子后半部分的山西官员贪腐情况么,也就没了大的兴致,随便看了看,便即将这本册子收进了衣袖之中,此无他,弘晴此番差使表面上是全权专责,可shí jì 上么,老爷子可是有过交待的,如何处置此案须得以密折方式上报老爷子,由老爷子做最后的定夺,这就限制住了弘晴的手脚,些过激的手段显然不好轻用,若不然,就算是摆平了此案,怕也难逃吃挂落之可能! “老何辛苦了,这几日重点去查查那笔银子的下落,再有,详细查下山西库银的亏空情况,另,对苏克济的动向严密监视,有甚情况直接来报。” 尽管对何涛报上来的稽查情况不甚满意,不过么,弘晴却并未表露出来,看完了册子之后,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句道。 “是,属下遵命!” 尽管弘晴丝毫不曾有责备之言,可何涛却是深知今番的差使办得着实不咋地,心中自不免既愧且疚,张老脸生生憋了个通红如血。 “嗯。” 弘晴并未就此下逐客令,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到了文案前,伸手,拿起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下墨水,在张白纸上挥笔速书了起来,末了,吹干了墨迹,招手,将何涛唤到了近前,沉吟地吩咐道:“老何,尔可持此信去‘麒麟商号’,找赵掌柜先支取万两白银为此番查案之经费,不要怕花钱,不够的话,只管先支取了便是,务必要查出银子之去向,嘿,三十万两白银,jiù shì 用大车拉,也足足须得近百余辆,不可能没留下半点痕迹,本王就不信这银子还能长翅膀飞了去!” “喳!” 何涛并不甚清楚此案对弘晴来说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可此际见弘晴面色阴冷,自不会看不出问题的严重性,哪敢掉以轻心,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去罢,有消息即刻来报!” 该交待的事儿既已交待清楚,弘晴正自心烦,自不会留何涛,简单地吩咐了句之后,便将其打发了开去。 “是,属下告退!” 弘晴既已下了逐客之令,何涛自是不敢稍有耽搁,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就此退出了房去。 老十三啊老十三,你小子还真是给咱出了个大难题了! 虽说在来太原之前,弘晴便已是预计到了此案的复杂性,可真到了地儿,才知此案的难度比预计得还要严峻得,没旁的,“尖刀”山西分舵可是“尖刀”最得力的分舵之,连何涛这等老手都没能查到银子的去处,足可隐藏在暗中的对手能耐之大,敌暗我明之下,要想打赢这仗,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些,哪怕弘晴这等断案老手,都不免有些心底发虚,只是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也实容不得弘晴有所退缩了,只能是走步看步了的…… “啊……” 辰时三刻,太阳方才刚刚升起不会,树叶上的露珠兀自反射着点点的亮光,身睡衣的苏克济晃晃悠悠地推门而出,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嘴张得老大,个哈欠打得当真颇有气势。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这世上的事总是乐极便要生悲的,这不,苏克济的哈欠尚未打完,就见名下人急匆匆地跑了来,气喘吁吁地嚷嚷个不停。 “嘎……,混账东西,你家老爷我好得很,狗东西!” 被那名大呼小叫的下人吓,苏克济的哈欠还没打完就被噎住了,大怒之下,甩手便给了那名下人记重重的耳刮子,口中还恼怒万分地呵斥着。 “哎啊,老爷,钦差王爷到了,就在衙门外等着呢,您……” 那名下人虽是吃疼地惨呼了声,却不敢误了正事,忙不迭地便出言解说了番。 “啊……,快,快来人,衣,衣!” 苏克济本来是dǎ suàn 用过了早膳之后,再会同诸般官员道去驿给弘晴请安的,哪想到弘晴居然自己跑了来,真要是让弘晴在衙门外久等,那可是欺君罔上之大罪,没旁的,弘晴眼下可是钦差王爷,代表的可是康熙老爷子,就算苏克济再怎么厌烦弘晴,那也不能有半点的失礼之处,这听那名下人如此说法,当场便急了,急吼吼地便嚷嚷了起来,他这喊不打紧,整个衙门后院当即便乱了套。 “下官叩见王爷!” 通子慌乱的忙碌之后,苏克济总算是穿戴完毕,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向衙门口跑了去,待得出了大堂,这才发现弘晴早已下了马车,眉头微皱地立在衙门口处,面色阴冷得有若结了冰般,见及此,苏克济自不免心慌不已,赶忙疾步抢上前去,恭谨万分地纳头便拜。 “苏大人好雅兴么,这都几时了,还没睡醒么?” 苏克济的礼数倒是恭敬得很,不过么,弘晴却并未因此而给其甚好脸色看,不单没叫起,反倒是冷冷地讥讽了其句道。 “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有些家务事耽搁了,未能及时前来恭迎王爷大驾,惭愧,惭愧。” 听弘晴这话说得寒,苏克济心里头自不免虚了几分,没旁的,按律法,各地官府辰时正牌就必须开始理事,若有违,那便是渎职,是要吃弹章的,当然了,律法归律法,满天下的官员里真就没几个人能遵行的,大家伙都是这般瞎混混着罢了,可有个前提条件,那jiù shì 别被人抓了现行,当着弘晴这么个“官场屠夫”的面,苏克济又哪敢自承过失的,也就只能是瞎编了个理由出来搪塞上番了的。 “苏大人还真是忙,连脸都顾不得洗了,满脸眼屎出来恭迎本王,嘿,承情了。” 弘晴今个儿jiù shì 来找茬的,若不然,也不会大早地便进了城,为的便是要先打压下苏克济的气势,这会儿抓住了把柄,又怎可能让其轻易地便过了关去,毫不容情地便出言讥讽了句道。 “下官失仪了,惭愧,惭愧。”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苏克济的老脸立马便憋得个通红,忙不迭地便低下了头去,紧赶着从衣袖里掏出了张白绢子,胡乱地抹了几把眼角。 “罢了,带路罢,本王这就要去见见赵凤诏。” 按说苏克济这等失仪之过虽不至于丢官,可给个处分却是绰绰有余了的,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如此做了去,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也没纠缠此事,摆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啊,这……” 弘晴此言出,苏克济当即便傻愣住了,此无他,知道弘晴要来,这半个月来,苏克济可是下了死命令,要监牢那头对赵凤诏用大刑,要逼赵凤诏自认贪污,以求将此案办成铁案,只是赵凤诏也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了弘晴将来翻案的事儿,死活撑着不肯就范,昨儿个苏克济回来,还专程作出了指示,要监牢那头加紧用刑来着,此际指不定还在折腾着,真要是让弘晴给撞破了,那后果可就实是不好说了的,自由不得苏克济不为之心慌意乱的。 “怎么?苏大人有甚异议么,嗯?” 苏克济这么犹豫,弘晴刚和缓下来的脸色顿时又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出了声。 “啊,不,只是,hē hē ,只是牢里肮脏污秽,王爷您金贵之身,实不宜轻去,真要审案,不若就由下官安排二,且就在此衙门里审了去可好?” 苏克济先前刚有把柄落在弘晴的手中,这会儿说起话来,自也就没甚底气,可又不愿让弘晴如此早地便见到赵凤诏,这便谄笑着解释了番,耍出了手缓兵之计。 “无妨,本王在京时,也没少去天牢断案,苏大人就不必操心了,请罢。” 苏克济的话倒是说得委婉,可内里潜藏着的猫腻却是不老少,真要听其安排么,得,没个三五天,弘晴就别想见到人,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搪塞上番,就算弘晴拿出了钦差的架势,也未见得便能令苏克济俯首听话,倘若逼得急了,指不定苏克济就真敢干出杀人灭口的把戏来,这等险,弘晴自是不敢去冒,若不然,又该如何跟老十三以及赵家父子交待了去…… 第671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二) 欲望文 第672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2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三) “王爷既是定要去,下官自当随行,只是,hē hē ,只是此事还须得有所zhǔn bèi 方好,可否容下官先安排二?” 苏克济是百般不愿陪弘晴去监牢行的,可当场jù jué 的话,他却是没胆子说出口来,此际见缓兵之计不能奏效,心中顿时慌了几分,不过么,苏克济到底是宦海里打滚了年的老鸟,慌归慌,却并未乱了阵脚,但见其眼珠子微微转,陪着笑脸地又耍了个小心眼。 “苏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不jiù shì 去监牢走趟么,有甚zhǔn bèi 不zhǔn bèi 的,嘿,本王与苏大人见如故,这就同车前往,于路畅谈番,也是乐事么,就这么定了,苏大人请罢。” 苏克济倒是有着百变之心机,可惜在弘晴面前却是点用都没有,此无他,弘晴此番大早来这么个突然袭击,为的便是要打苏克济个措手不及,又怎可能给其留下从容部署的机会,哪管苏克济如何陪笑脸,弘晴就以招应对,那便是强压,这不,没等苏克济fǎn yīng 过来,弘晴已是伸手,把拽住了苏克济的胳膊,派亲热状地便往马车边拉了去,可怜苏克济老骨头把,哪能挣得开弘晴的大力,跌跌撞撞地便被弘晴架上了马车。 “下官山西臬司衙门监舍提牢丁善河叩见王爷!” 山西监牢归臬司衙门管理,位置并不算偏,与巡抚衙门相距也不过jiù shì 两街之隔,弘晴行人等行虽不算速,可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已赶到了监牢外,不过么,却并未在监牢外等着内里的官吏们前来接驾,而是径直便向监牢里行了去,这都已快到关押赵凤诏所在的甲字监舍大门处了,得了手下紧急通报的监牢提牢官丁善河方才急匆匆地赶了来,头跪倒在弘晴的面前,颤声见了礼。 “丁提牢不必礼,且请起罢,本王来得突然,不会打搅了丁提牢的公务罢?” 弘晴丝毫没见怪丁善河的迎接来迟,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煞是和气地便叫了起。 “不敢,不敢,下官能得见王爷面,实是三生之幸也,此处脏乱,还请王爷移驾大堂,容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丁善河显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这见弘晴如此好说话,胆子立马便大了起来,咕噜起了身,满脸谄笑地便摆手道了请。 “不必了,有劳丁提牢带路,本王这就要去见见赵凤诏。” 弘晴此来jiù shì 为了抓现行的,怎可能给监牢的人留下做手脚的时间,哪怕丁善河再如何殷勤相邀,弘晴也断然不会为之所动,言语虽是说得客气,可内里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啊,这……” 听弘晴这般说法,丁善河当即便被噎住了,双眼滴溜溜地直朝苏克济瞄了过去,眼神里满是求助与探询之意味。 “王爷,这牢中肮脏污秽,实不好下脚,要不您看这样可好,您且先去大堂歇息,下官这就让丁提牢将人犯押上大堂,该如何审便如何审。” 丁善河可是照着苏克济的指令行事的,这会儿眼瞅着事情要坏,苏克济又怎敢坐视不理,这便紧赶着从旁了出来,笑hē hē 地劝解了句道。 “苏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这么点小困难,克服克服也jiù shì 了,无妨的,丁提牢,带路!” 弘晴早就知晓了监舍里的猫腻,又怎可能被苏克济哄骗了去,哪管其脸上的笑容有bsp;làn ,只摆手,已是毫不容情地直接下了令。 “喳!” 官场的规矩便是谁官大,谁说话算数,通常情形下,官大级就足以压死人了,别说弘晴乃是钦差王爷,他既是下了令,不管情愿不情愿,丁善河都没有jù jué 的权力,也就只能是忐忑不安地应了诺,领着弘晴等人便行进了监舍之中。 “小的们叩见王爷。” 弘晴等人方行进了监舍,得了讯的牢子们立马便全都跪倒在了地上,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都平身罢。” 尽管心急着要去抓现行,不过么,弘晴却是并未biǎo xiàn 出来,面对着众牢子们的见礼,但见弘晴脚步顿,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这么些年来,弘晴做下了无数的大事,绝对是满大清风头最劲的人物,众牢子们虽都是底层人物,可关于弘晴的传说却是没少听闻,此际见得真人就在眼前,虽尽皆心中有所畏惧,可好奇心显然要重上些,谢恩毕,全都好奇无比地偷瞄着弘晴,那架势简直就跟看珍稀动物般无二了的。 “混账东西,都愣着作甚,王爷要见赵凤诏,尔等还不赶紧去将人领了来!” 还没等弘晴有所表示,在旁的苏克济已是悄悄地朝着丁善河使了个眼神,旋即便见丁善河从旁闪出步,隐约间挡在了道上,派恼火万分状地便朝那些个牢子们呵骂了嗓子。 “不必了,丁提牢,带路,本王亲自去!” 这见丁善河而再再而三地在自个儿眼皮底下耍小手段,弘晴的脸色立马便阴冷了下来,挥手,不由分说地便下了令。 “啊,是,是,是,下官遵命,王爷,您请!” 这听弘晴声色不对,丁善河顿时便慌了神,哪还敢再有甚不轨之举,赶忙点头哈腰地应了诺,领着弘晴等人便向监舍深处行了去。 “嗯?这是怎么回事?说!” 丁善河虽是磨磨蹭蹭地走着,可在弘晴的气场压迫下,到了底儿还是不敢再乱出招,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将弘晴引到了审讯室,方才进门,立马便可见刑架上绑着个人,头低垂着,显然已是陷入了昏迷之中,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边上还堆放着各式血迹斑斑的刑具,几名面色惊慌的牢子袒胸露乳地在旁,很显然,这场审讯已是进行了时,不过是才刚停下来的罢了,见及此,弘晴的脸立马便耷拉了下来,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嗓子。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事情是这样的,下官等听闻王爷奉旨前来审案,尽皆欢喜鼓舞,就想着好生巴结上场,故此,hē hē ,故此就斗胆想着抢些功劳,也好做个晋升之阶,下官确是有些私心,可也是派忠心,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丁善河显然早就打好了腹稿,哪怕面对着弘晴的冷厉喝问,也没太的紧张之神色,陪着笑脸地便解释了大通,宛若此事真jiù shì 为了邀功弘晴才做下的般。 “哦?这么说来,本王还得感激你丁提牢之殷勤喽?” 听丁善河这等狡辩之辞,弘晴当即便乐了,讥诮地冷笑了声,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丁善河番,而后方才意味深长地问了句道。 “不敢,不敢,下官确是派忠心,可表日月,断不敢有半句虚言。” 眼瞅着弘晴声色不对味,丁善河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但却断不可就此认了栽,而是强笑着赌咒了起来。 “好个派忠心,本王问你,《大清律例》之《断狱》第三条,第六条,第九条第三款,都写了些甚,嗯?” 丁善河赌咒之言刚落,弘晴已是冷冷地喝问道。 “啊,这,这,这……” 身为提牢,丁善河对旁的律法或许不甚熟悉,可对《断狱》这篇却是滚瓜烂熟的,此际听弘晴点明了那三条,顿时便懵住了,此无他,这三条正是监狱管理中对私刑的处罚之规定,按律,似丁善河这等不奉命令而擅自对犯人动刑,罪该革职,而不奉旨擅自对钦犯动刑,则是死罪条,如今被弘晴抓了个现行,便是连辩解之辞都难找,自由不得丁善河不为之心惊肉跳的。 “丁提牢好大的胆子,本王未至,尔竟敢擅动私刑,意图屈打成招,尔眼中还有圣上么?来啊,给本王拿下这混账东西,革去顶戴,拘押回驿,本王要好生审明了背后主谋!” 弘晴今早之所以会突然出手,为的便是在案情不明之际另辟蹊径,自不可能放过这等拿下丁善河,以威慑山西诸般人等之良机,这不,不等丁善河说出个所以然来,弘晴已是面色沉,挥手,寒着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有了指示,紧跟在侧的李敏行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诺之下,自有两名王府侍卫冲上前去,毫不客气地便将丁善河摁倒在地,扒下头上的顶戴花翎,便要将其反捆将起来。 “王爷饶命啊,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下官乃是奉命而为的啊,下官冤枉啊……” 丁善河虽是尽力挣扎,可其不过普通人而已,虽也有点本事在身,可比起孔武有力的王府侍卫来说,却显然差得太远了些,压根儿就无法摆脱两名王府侍卫的钳制,自不免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嚷嚷了起来。 “拖下去!” 弘晴并未dǎ suàn 即刻审明真相,也没dǎ suàn 给丁善河开口自辩的机会,不耐地挥手,已是冷厉地断喝了声,自有数名王府侍卫轰然应了诺,拥而上,将已被反捆起来的丁善河拖拽着便往监牢外行了去…… 第672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三) 欲望文 第673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3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四) 好牌只有拿在手中才有威慑力,若是早早打了出去,固然可得时之爽快,可威慑力也就没了,除非能举破敌,否则的话,便是浪费,个中的度之掌握显然是件技术活儿,寻常人很难能做到游刃有余,不过么,于弘晴来说,却不过是小事桩罢了。 当场审过丁善河,或许能将事情牵扯到苏克济的身上,可光凭此点,却是不可能真将苏克济这等封疆大吏扳倒的,毕竟就算丁善河真供述出苏克济来,也不过是面之辞而已,真闹大了,最也jiù shì 让其背上个处分罢了,可如此来,弘晴与整个山西官场就得彻底闹翻,后头想做些啥事儿,那准是难如登天,然则话又说回来了,拿住丁善河,却又不当场审,只控制在手中,苏克济可就难免要了不少的顾忌,行事起来么,自也就不免有些个束手束脚,而这,对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桩。 “下官叩见王爷!” 丁善河的哀嚎声还尚在监牢里回荡不已之际,却见满头大汗的臬台王良恩已是急匆匆地赶了来,头跪倒在弘晴的面前,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对于王良恩zhè gè 新到任的臬台,弘晴无甚恶感,也谈不上有太的好感,没旁的,身为臬台,管的便是省之刑名,这监牢正是其之该管,而今,居然出现了这等滥用私刑的事儿,王良恩又岂能辞其咎,往大了说是渎职,往小了说,也是管理无能,若不是念及其刚来山西就任不久,弘晴怕是早将其打入另册了的。 “谢王爷隆恩,下官先前见提牢丁善河喊冤不止,不知……” 王良恩先前到得急,压根儿就不清楚整件事的经过,然则身为臬台,手下提牢出了事,他却是不能不问个明白。 “王大人,你是如何管教下属的?这监牢之中,竟然出现了私刑人犯之事,尔还有甚可说的,嗯?” 王良恩的话尚未说完,苏克济已是派义愤填膺状地从旁呵斥了句道。 “啊,这……” 王良恩是真不清楚监牢里的勾当,被苏克济这么呵斥,这才注意到兀自被捆在刑架上的赵凤诏,顿时便猛吃了惊,此无他,赵凤诏如今虽被下了狱,可审案权却不在他臬司衙门,而是在手握圣旨的弘晴处,这等私刑被弘晴抓了个现场,他王良恩可是难辞其咎的。 “好了,责任的事以后再说,来人,将赵凤诏先行救醒,本王有话要问。” 这见苏克济有着gù yì 搅乱局势的意图,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令。 “喳!” 此际还跟在左右的,可都是弘晴带来的王府侍卫,自是无人会去搭理苏、王二人有甚想法,齐声应了诺之后,便有数人抢到了刑架前,七手八脚地将赵凤诏解了下来,又有人端来了碗凉水,只浇,便听赵凤诏呻吟了声,已是就此醒了过来。 “哎哟哟,疼煞我也,哎哟……” 赵凤诏刚从昏迷中醒来,压根儿就搞不清状况,为了避免再挨打,睁开眼便是通子的哀嚎,声音凄厉而又近显无力,其状之惨当真令闻者侧目。 “嗯!” 弘晴挥手,轻吭了声,示意围在赵凤诏身旁的众侍卫们让出条道来,而后缓步行到了近前,神情肃然地开口道:“本王弘晴,奉旨前来彻查太原库银离奇失踪案,尔可有甚要说的么,嗯?” “犯官叩见王爷,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王爷,您要为下官做主啊,下官冤啊……” 赵凤诏不过介书生而已,文弱得很,被折磨了半个月,早已是不成人样了,若不是因着得人指点,知晓弘晴将来主审太原案,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的,此际听得弘晴自报家门,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竟不顾浑身疼痛难耐,翻身便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地喊冤不止。 “尔有甚冤屈且慢慢说来,本王自会为尔做主,说罢。” 赵凤诏也不知几日不曾梳洗了,浑身上下又脏又臭,再加上累累的伤痕所散发出来的浓浓血腥味,令人闻之作呕,然则弘晴却并未在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语气淡然至极地开了口。 “王爷明鉴,犯官是真的不曾动过那些库银啊,下官冤枉啊,可怜下官这半月来,每日都要受刑,苦不堪言啊,王爷,下官实是冤枉啊……” 自打被关进大牢至今,已是月余,赵凤诏可谓是尝尽了苦楚,这听得弘晴见问,伤心起之下,当即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每日受刑?此话当真么,嗯?” 赵凤诏的哭诉都是有感而发,前言与后语实难有甚连贯性可言,絮絮叨叨地扯了大通,旁人纵使听了,最也jiù shì 可怜其之遭遇,却甚少会真儿个地去细听其之所言,然则弘晴却是不然,敏锐地抓住了赵凤诏此番哭诉的重点之所在,不等其哭声止歇,已是扬眉,声线冷厉地断喝了嗓子。 “确实如此啊,王爷,他们日日催逼,硬是要犯官自承银子已被犯官运回了原籍,可怜犯官从不曾行过此事,怎肯承认,他们便每日动刑,下官冤枉啊,王爷……” 赵凤诏这会儿正自伤心难耐,其实压根儿就不曾听出弘晴此问的用意何在,也没去细想,味地喊着冤。 “王大人,你给本王个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有了赵凤诏的亲口供述,再加上丁善河已然掌控在手,弘晴可就不再有甚客气可言了,面色阴沉地盯着局促不安的王良恩,几乎是字顿地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王爷恕罪,下官实在不清楚此事,下官方才到任不足月,衙门各处之事繁杂,时未能顾及到监舍,实是想不到这帮混账行子会如此行事,还请王爷宽限些时日,下官自当彻查个分明。” 赵凤诏贪腐案是在王良恩到任前爆发出来的,按律法而论,与王良恩其实并无甚瓜葛可言,正是因为此,王良恩在此事上直是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shí jì 上,他早就知道有人在大牢往死里催逼赵凤诏,但却压根儿就不想去理会,也就只是存了个看热闹的心思罢了,却不曾想会给弘晴抓了个现行,这当口上,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在心口难言,;之下,也只能是敷衍地表了表态,明显还是想着能先蒙混过关再作计较。 “宽限时日?那倒也无妨,王大人自己说好了,几日里能给本王个确切的答复?” 王良恩这么套敷衍的说辞用来搪塞他人是足够了的,可要想糊弄住弘晴么,显然没这等可能性,这不,王良恩话音刚落,弘晴已是毫不容情地追问了句道。 “这……” 王良恩混迹官场二十余年,怎么说也是宦海老手了,对官样文章并不陌生,玩起搪塞敷衍那套也自颇为的熟稔,然则遇到了弘晴这等不按常理出牌的较真之人,当即便被噎得个面红耳赤不已,眼神不由自主地便往苏克济身上溜了过去,很显然,尽管王良恩这大半月都不曾到监牢来,可对此事的始末么,却还是心中有数的。 “王爷放心,此不过小事耳,查便能知根底,此间杂乱,呆久了,恐于您之贵体不利,还请王爷且到大堂歇息,有甚事,就由下官等代劳可好?” 苏克济与王良恩固然谈不上有甚太深的交情,然则在掩盖赵凤诏受私刑事上,心思却是般无二的,此际见王良恩受窘不已,自不好坐视不理,这便从旁了出来,谄笑着打了个hā hā。 “嗯,那好,本王便信尔等回,来人,将赵凤诏带回驿!” 私刑的事儿是肯定要查的,不过么,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急于时,此际不过是虚晃枪罢了,至于真正的目的么,只有个,那便是将赵凤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喳!” 弘晴既是有了命令,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数名原本就扶持着赵凤诏的侍卫们紧赶着便将其架了起来,便要就此带出了审讯室。 “慢着!” 听着弘晴的前半句话,苏克济本来是心情大好的,可再听后头的命令,当场便急了,这见那些个侍卫们要带走赵凤诏,脸色立马便难看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便闪了出来,伸手,拦住了侍卫们的去路,高声叫了停。 “嗯?” 弘晴早就料到苏克济会跳将出来,心中自是并不在意,不过么,脸上却是派的阴冷之色,斜视了其眼,不轻不重地便冷哼了声。 “王爷,赵凤诏贪墨三十余万两银子,尚未交待赃银之去向,乃朝堂要犯,按律须得羁押在牢,王爷擅自将其带走,怕是于律法不合罢?” 苏克济宦海数十年,能混到省巡抚之尊,固然有着八爷那头的助力,其本人也自不是痴愚之辈,到了此际,又怎会看不出弘晴今儿个大张旗鼓行事的根本目的之所在,自是不肯就这么遂了弘晴的意,这便咬牙,强硬地顶了弘晴句道。 第673章 倒霉催的赵凤诏(四) 欲望文 第674章 蛛丝马迹(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4章 蛛丝马迹(一) “于律法不合?嘿,这么说来,苏大人是要跟本王好生辩辩律法之事哦?成,本王成全你jiù shì 了,说罢,本王之令与哪条律法有悖?” 苏克济这等强扛的话语出,侍候在侧的众王府侍卫们当即便都变了脸色,尽皆怒目而视,然则弘晴却并未有甚特别的fǎn yīng ,派风轻云淡状地耸了下肩头,不紧不慢地反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赵凤诏贪墨之数乃我朝开国以来罕见之巨,案情重大,若不审个分明,怕是难以向天下人交待,今案情未明,而王爷擅自将嫌犯带走,倘若稍有闪失,责任大矣,还请王爷三思则个。” 苏克济显然已是豁出去了,哪管边上众王府侍卫们的眼神有愤怒,躬身,慷慨激昂地便强顶道。 “责任?你苏克济也敢跟本王提这两个字,尔身为巡抚,该是知晓律法的,本王奉旨前来审案,此案便不再归尔山西地面管辖,在本王未发话前,居然有人敢动私刑,意欲何为,嗯?” 弘晴冷冷地扫了苏克济眼,毫不容情地便呵斥了其番。 “王爷海涵,此事犯官实不知情,定是下头人等邀功心切所致,犯官自当会彻查分明,给王爷个jiāo dài ,然,似赵凤诏这等要犯,按律当拘于狱,王爷擅自提走,犯官以为殊有不妥!” 苏克济是铁了心不肯放人,哪怕被弘晴呵斥连连,他也依旧不改初衷,兀自强扛着不肯答应放人。 “呵,好个邀功心切,若是本王今儿个不来,赵凤诏不是被屈打成招,便是被折磨致死了罢?这条,本王也懒得跟尔去计较,若要说责任,本王奉旨督办此案,又何须尔来教本王如何行事,还不退下!” 弘晴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这见苏克济如此纠缠不休,当即便怒了,面色沉,声线阴冷地便断喝了嗓子。 “王爷,您不能……” 苏克济之所以强顶着不放人,倒不是真怕赵凤诏会说出甚机密事来,而是想用赵凤诏来钳制弘晴的办案,正因为此,他自是不肯轻易就范,哪怕面对着弘晴的怒火,苏克济依旧强撑着要劝止。 “让开!” 不等苏克济将话说完,早就对其不耐至极的李敏行可就看不下去了,个大步便闪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将苏克济挤到了旁,那几名扶持着赵凤诏的王府侍卫们趁势便行出了审讯室,带着赵凤诏便就此杨而去了。 “回驿!” 该办的事儿既是已办妥,弘晴连看都懒得再看苏克济眼,也浑然不在意其羞恼的目光之凝视,此无他,有了此番抓了现行的证据在手,弘晴压根儿就不怕苏克济跟自己打御前官司,再说了,弘晴本来就没指望苏克济能在查案事上作出啥有益的协助,自是不用去在意苏克济到底作何感想,但见弘晴面无表情地吩咐了句之后,便即旋身,在众侍卫们的簇拥下,昂然便行出了审讯室,自行打道回驿去了…… “禀王爷,赵凤诏醒了。” 哪怕是身为钦差王爷,迎来送往应酬事儿也样是少不了的,尽管弘晴从不应承赴宴的邀约,可却架不住地方官员们的觐见之热情,连着天半的接见下来,人已是不免有些疲了,这才刚将忻州知府打发了开去,天都已是近了午时,肚子已空,正想着传膳之际,却见李敏行急匆匆地赶了来,面带丝喜色地禀报了句道。 “哦?去将何舵主请来,随本王道看看去。” 这听赵凤诏已醒,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振,不过么,倒是没急着去见其,而是沉吟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自去宣召何涛不提。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啊,哎哟……” 昏睡了天夜的赵凤诏终于睡醒了,准确的说,是疼醒了,没旁的,这倒霉催的家伙浑身是伤,要换药,自不免触及到伤口,饶是两名专门请来照顾其的丫鬟已是放轻了手脚,可架不住这厮身上伤口太,再如何轻手轻脚,也难免有顾不及之处,直疼得赵凤诏浑身哆嗦地嘘唏不已。 “王爷驾到!” 就在赵凤诏惨呼不已之际,却听门外传来了声呼喝,旋即便见弘晴领着数名侍卫从外头行了进来。 “犯官……” 这见弘晴已到,赵凤诏可就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了,挺腰板便要紧赶着下床见礼。 “羽熹(赵凤诏的字)不必礼,且就躺着叙话好了。” 弘晴既是有心引赵家族为用,自是不吝biǎo xiàn 下礼贤下士的气度,不等赵凤诏挺直身子,已是大步行到了床边,伸手,摁住了赵凤诏的肩头,和煦地吩咐了句道。 “王爷,犯官、犯官……” 赵凤诏在山西官场人缘不佳,平日里就少有往来得勤的同僚,加之又不怎么跟当地富绅们往来,家眷又远在常州,并未接到身边,自打下了狱,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每日里还得挨刑,可谓是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此际听得弘晴这般和煦的安抚,当即便感动得泣不成声。 “本王此番奉旨前来督办太原案,有些情况还须得羽熹详加说明,尔若是身体能吃得消,便将此事从头说来好了。” 为了应对太原案,弘晴早在来太原之前,就已是下足了功夫去收集资料的,自是清楚赵凤诏为人虽是任性冲动了些,可本质上却并不坏,得罪人的事儿虽是没少干,可要说到贪墨么,却断然不致于——为了查证此点,弘晴动用的可不止是“尖刀”太原分舵,金陵分舵的力量也已是发动了起来,早将武进赵家的根底都摸了个遍,赵家的家底情形如何,弘晴甚至比赵家父子还清楚,又怎会不知赵凤诏此番所谓的贪腐压根儿jiù shì 子虚乌有之事,左右不过是中了他人的圈套罢了,对于其心中的委屈,自也就体谅得很,任由其好yī zhèn 失声痛哭之后,这才温声嘱咐了句道。 “王爷放心,犯官能撑得住,此事还须得从清明时说起,那日本是假期,犯官并不曾外出,就在府上独饮,巡抚衙门派人送来了份公函,说是西征在即,军费堪忧,须得加征捐派,犯官也没在意,寻思着此举乃朝堂惯例耳,就照着做了去,幸得太原地商贾踊跃,此事办来倒是不难,至五月十八日,犯官便已大体将应缴之捐派收齐,存于库房中,本dǎ suàn 隔日便上缴布政使衙门,只是那日忽接巡抚衙门公函,言称汾水提防有漏,夏季将至,须防山洪,犯官自不敢轻忽了去,遂率府中属官前去巡河,并行部署修提事宜,至五月二十五日方回太原,人未解鞍,苏巡抚已率人赶了来,说犯官乔诏行事,擅自派捐,要犯官交出所得之赃物,犯官悲愤莫名,与之争,孰料早先搁于书房中的派捐文书竟不知所踪,而细盘库房存银,只余万两不到,犯官百口莫辩,以致……” 赵凤诏能高中进士,脑瓜子自然不差,记忆力也好,尽管事隔两月有余,可却无碍其将整桩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复述出来,甚至连些小细节都不曾漏过。 “嗯,羽熹可还记得那送捐派文书者之名讳mó yàng 么?” 弘晴静静地听着赵凤诏的阐述,并未打断其之长篇大论,直到其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尽皆陈述出来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沉吟地发问道。 “这……,王爷海涵,犯官并不曾问过那人名讳,只是确曾在巡抚衙门见过此人,乃是巡抚衙门里的个班头,好像是姓宋,具体叫甚名字,犯官就不清楚了,那公函倒是不假,其上巡抚印信签名皆有。” 听弘晴这般问法,赵凤诏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慎重地应答道。 “羽熹接到此公函之后可曾与巡抚衙门核对过,又或是曾与省内诸同僚商榷过?” 听得赵凤诏这般说法,弘晴的眼中立马便闪过了丝精芒,不过么,还是不曾加以置评,而是面色淡然地又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犯官办事心切,实不曾与巡抚衙门核对过此事,也不曾与省内同僚有过磋商,此际想来,犯官之所以落到而今这般田地,实属自找,唉,若是犯官能留个心眼,也不致有此劫了的,犯官惭愧。” 赵凤诏并不傻,都到了这么个份上了,又怎会不知自个儿是中了旁人的圈套,心中当真是既愧且疚,双眼红,已是长吁短叹地感慨了起来。 “嗯,那就先这样好了,羽熹若是想起了甚重要线索,可直接来报于本王知,尔且好生养伤,外间诸事么,本王自会处理。” 这见无法再从赵凤诏口中得知的信息,弘晴也就没再问,温声安抚了其句之后,便即领着众人等就此退出了房去…… 第674章 蛛丝马迹(一) 欲望文 第675章 蛛丝马迹(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5章 蛛丝马迹(二) “禀王爷,现已查实,宋姓班头真名为宋大可,乃巡抚衙门班头之,本地人氏,家住贵妃街沉香巷,上月初九,酒后落水溺毙,葬于西郊,另,据查,当夜请其宴饮的乃是旗营牛录,姓郑单个字魁,汉军正蓝旗人,现年三十有二,早年曾是山西旗营都统奎宁安的戈什哈,作陪的有三,都是郑魁手下翼长。” 何涛的办事效率极高,午间弘晴方才布置下去的任务,不到天黑,他已是查出了根底,紧赶着便报到了弘晴处。 又死了?呵,还真有这么凑巧的事,这帮混球zhǔn bèi 得还挺充分的么! 虽说原本对这些明面上的线索就不抱太大的希望,然则听那宋班头果然已死,弘晴的心头还是不禁为之沉。 “嗯,那个郑魁的情况如何?平日里可有甚恶行么?” 尽管早在来太原之前,弘晴便已是预计到了此案的复杂性,可真到了地儿,这才发现对手的阴狠远超出预料之外,杀人灭口的事儿都做在了前头,两名最主要的人证都已死亡,明面上的线索已是全部断了,要想侦破此案,正途显然已是走不通了,事已至此,弘晴也不得不另辟蹊径了的。 “回王爷的话,郑魁其人好勇斗狠,常在市井间闹事,曾数次被赵知府拘押枷示,也曾因私开绸缎庄而被赵知府参劾,只是因着奎宁安的庇护,始终逍遥法外。” 尽管弘晴并未明言,可何涛乃是情报老手了,却是听便知弘晴的想法,此无他,不过jiù shì dǎ suàn 以郑魁为突破口罢了,自不敢轻忽了去,这便在言语中暗示了番。 “嗯,库银的去向可有进展否?” 何涛虽不曾明说,可弘晴却是听便懂,没旁的,弘晴此番奉旨查案,是握有节制山西省之权限,但却管不到旗营的事儿,真要管,那就必须再去请旨,若是轻动了旗营的人,除非能有绝对的把握,否则就难逃被人参上本之结果,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也就没再jì xù 先前的话题,而是眉头微微皱,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王爷明鉴,属下已派人密查过银库近半库丁,据查,五月二十二日夜间子时前后,曾有人持公函前来银库,随行还有马车三辆、大车八十余,是时值班司库主事正是已暴病身故的陈启南,据在现场的库丁交待,陈启南验过了公函之后,只说奉赵知府之命,须得连夜调拨三十二万两库银,以备军需之用,在场诸库丁虽皆有疑虑,然,上命不可违,却也无人敢有质疑,也就任由陈启南指派着将三十二万两银子全部装了车,寅时正牌,所有大车离开了银库,路沿大街向北行了去,据那些库丁所言,前来押运的兵丁虽都着守备营服饰,然,为首的将领却是个面生的千总,属下已着人去详查此人,只是眼下尚未有所发现,另,属下已访得名夫,据其所言,曾在是夜见过这拨可疑的车队,属下已将人带了来,请王爷详细问询。” 何涛敢如此快便来回复,自然是已有了些干货的,此际听得弘晴见问,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将调查之所得详详细细地禀报了出来。 “哦?且去将此人唤了来!” 听有人见过那支神秘的运银车队,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振,毫不犹豫地便下了令。 “是,属下遵命!” 弘晴既是有令,何涛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了诺,旋身,就此退出了书房,不会,又已陪着名五旬出头的老者从外头行了进来。 “小人叩见青天大老……,啊,不,小人叩见王、王爷,小人……” 那老者显然不曾见过啥世面,见到弘晴的面便已是哆哆嗦嗦地跪倒在了地上,口齿不清地便胡乱见着礼。 “老大爷,不必紧张,平身罢,小王今儿个请您来,是有桩事要问,您若是知道的,就请直说好了。” 老者的礼数行得可谓是不伦不类,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计较,笑hē hē 地起了身,走到了老者的身前,弯下腰,很是和气地伸手虚虚扶,笑容满面地开解了其番。 “王爷,小人跪着回话便好,您有话只管问,小人断不敢有半句虚言。” 饶是弘晴再如何和煦开解,老者不过就底层之辈,平身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jiù shì 班头之类的人物,哪敢真起身回话的,不单不敢起来,反倒是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回着话。 “那好,小王听说老丈您曾在五月二十二日夜间看见过支奇怪的车队,不知详情如何,还请老丈您细细与小王说叨说叨。” 老者既是坚持要跪,弘晴倒也没勉强,这便笑了笑,声线平和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要问这事啊,说来还真是有些古怪,那日小老儿正好当值,就在北大街靠近跑马巷的地儿转悠着,这都快寅时,小老儿正要打报时,却没想到从南面来了支车队,还有着大批兵丁押运,小老儿时心慌,就没敢喊着报时,躲旁偷看了几眼,啧啧,乖乖个隆冬的,那车马当真不老少,三辆大马车,还有八十辆大车,排成了长溜,就在空空的大街上悄无声息地走着,愣是没听到半句人声,火把也少得可怜,才十几支罢,就跟那鬼出行般,看着怪碜人的,小老儿看那些兵丁个个凶神恶煞,心慌得很,也就没敢乱跟着,再后来,小老儿就接着去喊报时了,这事儿jiù shì 这么回事,小老儿可对天发誓,句句是实,绝无半句虚言。” 这见弘晴态度如此之和煦,老夫显然是大受鼓舞,紧张感去,人也就不哆嗦了,话说起来么,自也就顺溜得很,滔滔不绝地便将那日所见之情形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老丈可曾看清那些兵丁之样貌,个中可有认得之人否?” 弘晴对太原城并不算熟悉,可跑马巷却还是知道的,那地儿正是旗营所在地,这听老夫提到了这么个地名,弘晴的眼中立马便闪过了丝亮色,不过么,却并未有所流露,而是笑hē hē 地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那日天黑,小老儿眼拙,实不敢妄言,只是……” 听得弘晴这般问法,老夫的脸色立马显出了犹豫之色,话只说到半截,便即停了下来。 “老丈不必紧张,有甚猜疑只管直说,说错了也无妨,只当聊天便是了。” 这见老夫如此作态,显见是想到了熟悉之人,却又不敢肯定,弘晴当即便笑了起来,很是和煦地鼓励了其把。 “这样啊,那小老儿可就放肆了,hē hē ,不瞒王爷,小老儿时常在跑马巷带转悠,认得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小老儿认识他们,他们却少有搭理小老儿的时候,那日天虽是黑了些,火把也少,可小老儿还是认出了几个人,都是旗营的兵,jiù shì 不知名讳,小老儿实不敢胡诌。” 老夫已然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说出来的话么,却是令弘晴暗自心惊不已。 “老丈què dìng 那些兵丁真是旗营的人?” 大清军制中,旗营才是真正的主战部队,至于绿营、守备营、巡防营之类的,都不过是地方部队而已,无论战斗力还是装备来说,旗营都远比其余部队要高出老大的截,这等部队的管辖权只在老爷子的手中,旁人压根儿就不能擅自调遣,而今,旗营的兵居然穿上了守备营的服饰,还卷入了这等大案之中,当真令弘晴狠吃了惊,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道。 “那是自然,小老儿人虽老,眼睛却是不花,那些个军爷里有几个常在营外厮混,小老儿可是没少见这几位爷动手打人的,其中有人还是当了官的,是个翼长来着,小老儿绝对没看错,王爷若是不信,小老儿可以对天盟誓!” 老夫越说越来劲,到了末了,是拍胸脯地赌咒着。 “老丈不必如此,您所说的,小王自是信得过,只是此事紧要,须不可轻泄,小王想请老丈帮着办件事,就不知老丈可能应允否?” 弘晴笑hē hē 地安抚了老夫几句,而后话锋转,煞是诚恳地提出了个要求。 “王爷请讲,只消是小老儿能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能得弘晴这等尊贵之人的好言相向,老夫心中豪气顿时便大起了,狠命地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给出了承诺。 “不急,此事恐须得拖上几天,您老若是没事,就先在这驿住下,待得时候到了,小王自会请您老出面帮衬,唔,至于您家中么,小王也会派人先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待得事成之后,另有重赏,如此可成?” 事涉山西旗营,弘晴自不敢轻忽了去,心下里虽已是有了些想法,但却并未思忖周全,自是不愿轻易言之,这便笑着解释了番。 “好,小老儿就听王爷的!” 这听弘晴竟然给出了如此之重赏,老夫顿时便笑得眉眼都挤成了朵老菊花,毫不犹豫地便满口应承了下来…… 第675章 蛛丝马迹(二) 欲望文 第676章 犒赏旗营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6章 犒赏旗营 太原自古以来jiù shì 重镇,尤其是唐高祖李渊在此起兵而得天下之后,历朝历代无不对太原gāo dù 重视,大清自也不例外,自打开国时起,便在太原驻有八旗军,总兵力最高时曾达万两千之,三藩之乱后,天下已定,驻太原的八旗军分出近半调往西安,又有部分则调往河南,纵使如此,驻太原的八旗军也始终保持在五千之数,兵力虽不算,可论及战斗力么,哪怕山西全省的绿营军加起来,也远不及八旗军之精锐,似这等部队之驻地自然是全太原戒备最森严之所在,然则今儿个却是营门洞口,彩旗飘飘,两百五十余各级将领列队营门外,有鼓乐班子在两旁侍候着,所有人等尽皆翘首以盼,此无他,这切只因钦差王爷弘晴即将到旗营视察。 不说弘晴为八旗子弟们谋了少的利益,也不说弘晴乃是老爷子最信重的龙孙,光是凭着弘晴眼下的钦差之身份,旗营诸般人等就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心,得知钦差行辕传来的消息,整个旗营可就忙碌了起来,连夜大扫除了番,又安排了诸般迎驾布置,而今切皆已zhǔn bèi 就绪,就等着以最隆重的方式迎候弘晴的到来了。 “来了!” “快看,来了!” …… 巳时将至,太阳已是升上了三竿,气温也已渐高,众顶盔带甲的将士们都不免有些热得慌,正自等得心焦之际,却见远端的街角处彩旗飘扬,大队人马正簇拥着辆豪华马车迤逦而来,原本排列整齐的众将领们顿时便起了阵骚动。 “奏乐,快,奏乐!” 眼瞅着弘晴的车驾将至,奎宁安顾不得去喝止手下将士们的乱议,忙不迭地挥手,急吼吼地便下了令,早已待命时的鼓乐班子们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尽皆卖力地吹打了起来,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末将山西旗营都统奎宁安率所部诸将参见王爷!” 喧嚣的鼓乐声中,渐行渐近的大队人马终于在营门外不远处停了下来,两名王府侍卫左右地掀开了车帘子,旋即便见身整齐王服的弘晴已是哈腰下了马车,奎宁安自不敢稍有怠慢,疾步便抢到了近前,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见了礼。 “奎将军不必如此,且平身罢。” 弘晴矜持地点了点头,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喳!” 奎宁安跟弘晴并不熟,也jiù shì 两年前弘晴来太原之际打过几番交道罢了,此番得知弘晴要来旗营视察,奎宁安心中可是不安生得很,没旁的,只因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名号太过骇人了些,哪怕事先已是好生部署了番,可奎宁安心中还是不衬底得很,就怕被弘晴挑出啥岔子来,当然了,心中不衬底归不衬底,大面上的礼数么,奎宁安却是不会有失的,这听得弘晴叫了起,干脆利落地便应了声,中气十足,倒也颇显军人之本色。 “嗯,本王早听闻奎将军善于带兵,今日见,果然了得,将如龙,兵似虎豹,不错,甚是不错!” 弘晴虽是奉旨办案,手握节制山西军政之大权,可说到底却并无节制山西旗营的权柄,今儿个虽是打着视察的名义,可shí jì 上么,也就只是打个擦边球罢了,自是不可能真搬出钦差的派头,也不可能以肃然之面目示人,说话么,自也就专捡好听的说。 “王爷过誉了,末将等实不敢当,您里面请!” 奎宁安前些日子去郊外迎候弘晴之际,可是当场见识过弘晴是如何落了苏克济面子的,今儿个摆出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jiù shì 怕弘晴会挑刺,可此际听到的却是弘晴的夸奖之言,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个飘飘然,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格外地bsp;làn 了起来。 “嗯,不急,本王也是带过兵的人,今儿个见你奎宁安手下将士都如此精神抖擞,颇有强军之风范,心甚喜之,就烦请奎将军将诸将领都介绍与本王认识二可好?” 弘晴摆了摆手,谢绝了奎宁安的邀请,笑hē hē 地tí yì 了句道。 “末将遵命!”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奎宁安自觉面上有光,自不会有甚异议,恭敬地拱手应了诺,而后引着弘晴行到了列阵欢迎的队列前,满脸笑容地挥手,高声下令道:“仁郡王来我营视察,乃我营之荣耀也,尔等这就各自上前见礼罢。”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赵家举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克俊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参将隆参见王爷!” …… 弘晴的威名是不消说的显赫,在场的都是旗人,个顶个的消息灵通,自是清楚弘晴的将来无可限量,除了那些心怀鬼胎之辈,又有谁不想着能攀上弘晴这颗大树的,往日里是没这么个机会,而今,弘晴本人就在眼前,众将领们自是不愿错过这等亲近之良机,这不,奎宁安的话音方才刚落,众将领们已是迫不及待地便行动了起来,按着品阶高低,个紧接着个地出列见了礼。 “好,今儿个能结识诸公,本王心甚喜之,来啊,传本王之令,每牛录赏牛两头,猪、羊各三十只,酒百十坛,今日不醉无归!” 军中将领不少,轮见礼下来,足足花了炷半香的时间,可弘晴却并无丝的不耐之色,反倒是精神高涨不已,兴冲冲地便给出了犒赏三军的承诺,顿时便激得诸将们尽皆轰然叫好不迭。 “王爷如此厚赏,末将等感激不尽,您且请入营,容末将努力巴结二。” 尽管赏的不是现银,可这等犒赏三军下来,怎么算也得四千两银子出头,虽说金额其实并不大,可难得的是此赏出自弘晴这位正当红的龙孙,奎宁安自是倍感有面子,笑容满面地摆手,便将弘晴行人等尽皆迎进了营中…… 军营里旁的没有,jiù shì 人手,火头军是不少,哪怕弘晴着人送来的牛羊等家畜不老少,可众人等忙活着张罗下来,也就个时辰便已将大餐整治了出来,也没啥特别的好菜,jiù shì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罢了,而这,恰恰正是厮杀汉们最喜欢的勾当,这不,满演武场上露天排开的各色铜盆里装满了大块大块的肉食,煎煮炒炸蒸,外带烧烤,应有尽有,坛坛美酒摆满了地,旗营将士们与弘晴带来的王府侍卫们间杂而坐,酒宴开,呼喝声,划拳声,笑闹声立马便响成了片,整个旗营的演武场上派喧嚣之吵闹。 “来人止步!” 军中汉子都好酒,不管是旗营将士还是王府侍卫们,都是年轻人,喝起酒来,自都爽快得很,兴头起,就没了甚节制可言,因之当场醉倒的固然不少,也有不少喝晕乎的满军营乱晃荡着,这不,十几名醉醺醺的王府侍卫们此际正边胡言乱语,边晃晃悠悠地便到了后营辎重库房所在地,只是还没等这几名侍卫靠近库房,便有三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旗丁各挺刀枪从暗处冲了出来,挡住了王府侍卫们的去路。 “哟,小子们,好大的胆、胆子,爷的路都、都敢、敢拦,滚、滚边去,要不爷、爷脚踹死你个混球的……” 王府侍卫们从来都是骄横的主儿,这会儿酒又已是喝得高了些,气势自不免嚣张了几分,乍然被人挡住了去路,自都颇为的不爽,当见名大胡子把总浑然不顾那些旗营将士们的刀枪并举之威势,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颐指气使地便骂了起来。 “军械重地,无都统手谕,敢擅自乱闯者,杀无赦,尔等再不退下,休怪爷们手下无情了!” 大胡子把总这么骂,那些个旗丁中自有名身着牛录服饰的披甲将领了出来,面色铁青地便断喝了嗓子,丝毫没给王府侍卫们留甚脸面。 “好,好胆,尔等安、安敢无礼若此,爷、爷跟尔等没,没完,你等着,等着,爷、爷这就叫人去……” 这见对方如此不给面子,大胡子把总显然是怒了,只是见对方那等剑拔弩张的样子,却也没敢就这么赤手空拳去冲上前去,也就只是气急败坏地丢下句场面话,领着手下帮子醉鬼就此调了头,跌跌撞撞地又沿着来路晃荡而行,不会,已是就此转出了后营。 “呸,帮杂碎,跑咱爷们面前撒野,奶奶个熊的,啥玩意儿!” 那名牛录显然被大胡子把总的嚣张气焰气得个不轻,只是气归气,却也不敢当真动手,也就只能是恼火万分地冲着王府侍卫们的背影低声骂了嗓子。 “大哥,这般家伙来路不正,可须得赶紧通禀将军?” 那名牛录的骂声未停,却见名身着翼长服饰的低级军官已是凑到了其身边,低声地请示了句道。 “不必了,守好库房要紧,只消这帮混球不来搅闹即可,都给爷打起精神来,谁要是敢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库房,休怪爷不讲情面!” 听得翼长如此说法,牛录自不免也有些担心,不过么,到了底儿还是没赞同翼长的tí yì ,仅仅只是声色俱厉地喝令了嗓子。 “喳!” 众手下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之后,各自又就此藏回了隐蔽之处…… 第676章 犒赏旗营 欲望文 第677章 阴谋进行时(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7章 阴谋进行时(一) “快,动作都快点!” 驿的间空旷的大屋子中,早先在旗营中跟把守库房的旗丁们有过冲突的那名把总方领着数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大汗行进了屋中,立马反手摘下了头上的顶戴,露出了张刚毅的脸庞,赫然正是“尖刀”山西分舵舵主何涛,但见其面色肃然地冲着跟在身后的那几名“侍卫”挥了下手,语气急迫地便下了令。 “是!” 听得何涛有令,紧跟其后的那几名“侍卫”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声应了诺,纷纷快步抢进了房中,各自找了张几子,就此端坐了下来,飞快地抄起早已备好的画笔,手脚麻利地便画起了人像。 “所有人都呆在此处,没有命令,不得擅离!” 还别说,那几名“侍卫”画像的能耐相当之出色,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便已画出了大叠的人像,彼此间又飞快地对照了番,剔除了那些重复之作,而后由其中人将三十余幅画作递交到了何涛的手中,然则何涛虽是接过了画作,却是看都不曾去看上眼,仅仅只是面色肃然地丢下句交待,便即快步出了屋子,疾步便向后院的书房赶了去。 书房中,弘晴早已换下了身便装,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几子前,笑吟吟地边品着茶,边与坐在对面、身王府下人服饰未除的老夫聊着天,说的尽是些家长里短的趣事儿,神态轻松得很,哪怕是瞅见了何涛的进来,也没啥特别的表示,仅仅只是眼神里有着抹亮光闪而过。 “属下叩见王爷!” 尽管手捧着大堆的画作,行动间甚不便利,然则何涛却依旧不敢忘了礼数,但见其疾步抢到了几子旁,朝着弘晴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老何不必如此,来,并坐罢。” 弘晴今儿个之所以如此大阵仗地前去犒赏旗营官兵,目的自然不是联络感情,而是dǎ suàn 借此机会摸清下旗营的虚实,为此,还特地将老夫伪装成王府下人,并带去了旗营,就安排在身旁,jiù shì 想让老夫去认人的,却不曾想老夫跟着弘晴在旗营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没认出当初那些个深夜押运库银的所谓熟人,而今,最后的希望便只能着落在何涛带来的这么些画像上了——何涛带去闯库区的那些个王府侍卫里有着几名特殊的存在,乃是何涛特地从“尖刀”诸关系中挑出来的绘画好手,擅长的便是人物肖像作,目的么,只有个,那便是务求将旗营各处轮值的兵丁之样貌尽皆画将出来,以便老夫认人,换而言之,能不能找到那些神秘的运银兵丁,最后的希望就着落在这么些画像里了,弘晴的心中自不可能不紧张,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笑hē hē 地抬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赐座,王爷,您要的画像皆已在此,请您过目。” 何涛恭谨地谢了声,但却并未落座,而是躬身将手中捧着的画作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耿老丈,画像已至,还请您老费心辨认二可好?” 弘晴并未去接那些画作,仅仅只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便即将视线转到了老夫的身上,笑hē hē 地tí yì 了句道。 “王爷放心,小老儿自当尽力!” 老夫这些日子可谓是备受礼遇,早就有心要好生报答下弘晴的恩德,此际听得弘晴有所要求,自不会有甚推辞之言,拍着胸脯便慨然应承了下来。 “嗯,那好,您老请。” 这听老夫已然同意,弘晴也没再啰唣,客气了句之后,便即摆手,示意何涛将那些画像摆放在了老夫的面前。 老夫看得很仔细,每张画像都细细地揣摩良久,然则十几张画像都已看过了,却始终没见老夫的眉头有所舒展,这等情形出,弘晴心中的焦躁之意自是不消说地渐涨了起来,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 “jiù shì 他,jiù shì 他,那晚的翼长jiù shì 他!” 就在弘晴心中发沉不已之际,老夫却是突然jī dòng 地嚷嚷了起来,将张画像高高地举了起来,兴奋无比地嚷嚷了嗓子。 “耿老丈可曾看仔细了?” 见老夫这般jī dòng ,弘晴的心中自也滚过了yī zhèn 轻松,不过么,却并未出言发问,而是笑着朝何涛使了个眼神,旋即便见何涛眉头扬,满脸不信状地开口追问了句道。 “你这话啥意思嘛,小老儿活到这般年岁,还从来没说过谎,骗你作甚,这人若不是当晚那个翼长,小老儿这双眼任你抉了去!” 听何涛对自个儿的指认有所怀疑,老夫当即便怒了,吹胡子瞪眼睛地便赌咒了起来。 “老丈不必着急,来,慢慢往下看,看还有甚人也在那晚出现过的?” 老夫这么发作,实是有失礼之不妥,不过么,弘晴不单不怒,反倒是笑了起来,很是和煦地从旁安抚了其句道。 “哼!” 弘晴这么开口,老夫倒是没再发作了,不过么,显然对何涛还是有着极大的不满,气咻咻地朝着何涛哼了声之后,这才又低头去看剩余的画像,这看不打紧,还真就又让其认出了两人来。 “有劳老丈了,您老且请先去歇息番,小王派个人陪您老先将那晚的事儿好生记录番,回头本王再与老丈好生絮叨絮叨。” 事虽已定,弘晴却并无半点过河拆桥之意,笑hē hē 地起了身,很是客气地嘱咐了老夫番。 “中,那小老儿就先去办了此事,王爷您还有甚要小老儿办的,小老儿便是豁出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得为您办好了。” 听得弘晴这般温和的鼓励话语,老夫心里头当真比喝了蜜还甜,满口子地便表忠不已,而弘晴么,也没再啰唣,只是笑hē hē 地点了点头,自有旁侍候着的侍卫们行上前来,很是客气而又坚决地将老夫请去了别院。 “老何,去查查这三人的底,给尔两天的时间!” 老夫方才离开,弘晴的脸色已是陡然阴沉了下来,咬着唇,语调阴森地便下了令。 “是,属下遵命!” 事情既是铁定牵涉到旗营,那就意味着事态已是严峻到了极点,何涛自不敢有半点的轻忽之心,紧赶着便应了诺,转身便要向外行了去。 “慢,此事须得注意隐蔽,切莫打草惊蛇,另,去暗查下那库房里都有些甚,人手若有不足,本王将敏行调于尔安排,去罢。” 没等何涛彻底转过身去,弘晴已是扬手叫了停,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语出谨慎地交待了番。 “是!” 那库区守御之严,何涛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查清其内之蹊跷,难度自是不小,然则何涛却并无甚畏难之心,也没甚讨价还价之言语,干脆利落地应了声,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嗯……” 随着众人等都退了出去,书房里也就此安静了下来,然则弘晴的心却是就此波澜大起了,心神不定地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猛然住了脚,长出了口大气,几个大步走到了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伸手,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取了下来,蘸了蘸墨水,又扯过了本空白的折子,眉头微皱地沉吟了片刻,而后挥笔便速书了起来…… 酉时正牌,天尚未完全黑透,可“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家里却已是灯火通明,府门外是车水马龙,往来皆华盖,没旁的,今儿个萧府广撒请柬,说是要为其第十二子庆满月,以萧陆丰的人脉之广,前来赴会者自是无数,上至巡抚苏克济,下至三教九流之辈,无不闻风而动,这天才刚黑呢,宾客已是接踵而至,满府上下派闹腾,唯独后院的书房里却是派的死寂,不过么,却并不是没人在,恰恰相反,屋子里的人虽不算,拢共就三人而已,可个顶个的都是这山西境内最顶级的人物——巡抚苏克济、布政使库席,再有个便是此间主人萧陆丰! 书房里很静,三人显然都无甚闲聊的心思,尽皆默默无言地品着茶,表情么,也是模样的平静,乍看起来,似乎都很轻松,然则真要细究了去,便可发现三人的目光其实都在不时地游离着,偶尔瞟向门口处的屏风之际,都隐约透着股心焦气躁之意味,室内的气氛么,自也就不免透着股诡异之气息。 “禀老爷,奎宁安将军已到了府门外。” 就在派死寂中,却听yī zhèn 脚步声大作中,名萧府管家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了萧陆丰的身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哟,二位大人请稍坐,在下这就去迎候奎将军。” 听奎宁安已到,书房中三人尽皆精神为之振,所不同的是苏、库二人都是气度沉稳之辈,除了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之外,并无甚旁的表示,至于萧陆丰zhè gè 主人么,却是不敢端坐着不动,但见其紧赶着便起了身,满脸笑容地朝着苏、库二人行了个礼,致歉了番,而后便即匆匆出了书房,路急行地向府门处赶了去…… 第677章 阴谋进行时(一) 欲望文 第678章 阴谋进行时(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8章 阴谋进行时(二) “哟,苏大人,库大人,您二位也都在啊,幸会,幸会!” yī zhèn 爽朗的大笑声中,身褐色便装的奎宁安已是迈着八字步,从书房门口的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见苏克济与库席都闷闷地坐着,不由地便是微微愣,不过么,倒也没怎么在意,也就只是随意无比地打了个招呼,压根儿就没怎么将这山西的两大巨头放在心上,此无他,奎宁安本身jiù shì 从品的武将,按品阶论,与加了兵部尚书衔的苏克济同级,比之从二品的库席要高出两级,加之旗营乃是独立单位,并不受山西地面节制,他自是用不着去跟苏、库二人讲究啥礼数不礼数的,略寒暄也就算是彼此见过了礼了。 “奎大人也来了,请上座!” 苏克济也是旗人,还是镶黄旗,正儿八经的天子门下奴才,位高权重,对于奎宁安的到来,他也就仅仅只是起身还了个礼,却并无甚言语,可库席品阶低,却是不敢托大,笑容满脸地便迎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将奎宁安让到了其自身原本坐着的位置,自己却是陪坐到了旁。 “嘿,我说您二位不去喝喜酒,猫这儿商议啥军政要务来着?怎地,个个面色都如此难看,难不成真出了甚大事了?” 奎宁安迈着八字步,走到了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闲散地坐了下来,瞧了瞧苏、库二人的脸色,见二人神情都怪异得很,自不免好奇心为之大起了,这便阴不阴阳不阳地讥讽了二人句道。 “奎将军莫非还蒙在鼓中么?” 奎宁安此言出,苏克济的眉头立马便是皱,不过么,还是没开口言事,倒是库席却是冷笑了起来,同样用阴不阴阳不阳的强调反问道。 “嗯?库大人此言何意?本将怎地越听越糊涂了,说罢,到底何事?” 听库席这么个腔调,奎宁安的脸色立马便黑沉了下来,不悦地冷哼了声,无甚顾忌地便喝问了起来。 “嘿,奎将军还真jiù shì 被蒙在鼓里啊,您不想想城外那位今儿个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到了您的旗营?个中蹊跷就无须下官说了罢?” 库席压根儿就没在意奎宁安的生冷态度,嗤笑了声,饶有深意地便点了句道。 “哼!库大人是要威胁本将么,嗯?” 这听库席如此说法,奎宁安的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可嘴却依旧还是硬着的,但见其双眼瞪,已是气咻咻地便喝问了句道。 “hē hē ,奎将军这说的是哪的话,要威胁您的可不是下官,而是城外的那位,嘿嘿,您说呢?” 奎宁安是带兵的主儿,身上的煞气自是重得很,这板起脸来,还真是杀气四溢,不过么,库席却显然并未放在心上,打了个hā hā,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嘻嘻hā hā地反问道。 “你……” 被库席这么调侃,奎宁安当即便怒了,双眼圆睁地便要骂娘,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强忍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事态若是真像是库席所言的那般严峻,那后果须不是他奎宁安所能承受得起的。 “好了,库大人少说两句罢,奎将军是明白人,应是知晓该如何做的。” 眼瞅着奎宁安的火气已是大起,苏克济自是清楚火候已是差不了,唯恐过犹不及,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屁的明白人,苏大人少跟爷打官腔,嘿,这事儿又不是爷人做下的,若不是你苏大人的调函,爷也没想沾手,怎地,如今出了事,就想着让爷人背黑锅不成?做梦!这事儿闹了开去,第个要掉nǎo dài 的可是你苏大人来着!” 奎宁安此际已是火起,哪管苏克济是好心还是假意,张口便是通子咆哮,浑然没给苏克济留半点的颜面。 “哼!” 苏克济倒是派好心,却不想反被奎宁安通子狂喷,脸色当即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偏偏又不好发作起来,也就只能是重重地哼了事。 “奎将军别急么,这事儿呢,大家伙都有责任不是?根线上的几只蚂蚱,谁也甭想脱身事外,真闹开了,怕都没好果子吃罢?hē hē ,终须得大家伙齐心协力,方能共度难关不是?奎将军且消消气,大家伙慢慢商议着办了去也jiù shì 了。” 这见奎宁安有狗急跳墙之趋势,库席可就不敢大意了去了,收起了先前的调侃无忌,笑hē hē 地打着圆场。 “哼!库大人有屁就快放,爷没功夫跟你磨牙,说罢,要怎生摆平此事!” 奎宁安向自视甚高,从来就没将山西地面上的官员放在眼中,这会儿火气正旺,说起话来么,自也就火药味十足,粗口连爆之下,浑然没半点朝堂大员应有之气度。 “很简单,只要奎将军在明月楼回请城外那位即可,其余诸事么,自有旁人会去料理。” 库席笑hē hē 地抖手,将始终拿在手中把玩的折扇弹将开来,派风轻云淡状地摇着,随口便给出了个dá àn 。 “就这么简单?” 听库席这话,奎宁安不由地便是愣,满脸不信状地便反问了句道。 “没错,就这么简单。” 库席并未急着解说个中之蹊跷,而是hā hā笑,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少跟爷嬉皮笑脸的,说罢,尔等dǎ suàn 做些甚来着,嗯?” 奎宁安虽是武夫,但却并不傻,这见库席如此作态,又怎可能会不知内里别有蹊跷,他可不dǎ suàn 就这么轻易地遂了库席的意,挥手,已是语气生硬地喝问了起来。 “奎将军问得好,此事不是我等想作甚,而是有人要做些事,只是想借着奎将军回礼的场合行个方便罢了,至于内里有何究竟么,下官也不清楚,还是请萧掌柜的来说好了。” 事关重大,尽管都是个中之人,可库席还是不想让这等阴晦之事从自个儿的口中说将出来,这便打了个hā hā,将皮球踢给了始终不言不动地端坐在旁的萧陆丰。 “萧掌柜的有何见教么?本将倒是好奇得很。” 奎宁安这么些年来,可是没少收萧陆丰的孝敬,月前的事儿也是在萧陆丰的牵线下,方才与苏克济合作了把,此际听得库席如此说法,视线立马便投到了萧陆丰的身上,满脸狐疑之色地便发问道。 “不敢言甚见教不见教的,在下也就只是有些小小的想头罢了,hē hē ,这么说罢,月前的事儿虽是做得隐蔽,可要想瞒过城外那位,怕是难啊,今儿个其既是到了旗营,想必对月前的事儿已是起了疑心,那厮手握圣旨,真要放手查将起来,奎将军怕是难抵挡得住罢?若是萧某料得不差的话,此际的旗营内外怕都已被那厮严密监视起来了,但消奎将军处稍稍露出些破绽,后果如何就不须在下来提醒了罢?” 萧陆丰客气地朝着奎宁安拱了拱手,礼数倒是周全无比,可说出来的话么,却并无丝毫的客气之意味,寥寥数语便令奎宁安脸色为之狂变不已。 “奶奶个熊的,这事儿大家伙都有份,咋地,想让爷独自去扛么?嘿,真要闹开了,爷就不信你等能落得个好去!” 奎宁安可不是啥好性子之辈,这听萧陆丰这般说法,当即便火大了,猛地拍椅子的扶手,气急败坏地便骂开了。 “奎将军误会了,在下并不是这么个意思,hē hē ,您说得对,这事情若是真闹开了,大家伙都没个好果子吃,终归须得设法先抹平了去不是?” 奎宁安骂得虽是粗俗难听,可萧陆丰却是毫不以为意,笑hē hē 地出言安抚了其番。 “哼,有屁快放,爷没功夫听尔等满口胡诌!” 奎宁安跟赵申乔可是有旧怨的,当初被赵申乔参倒的湖南布政使隆阿正是奎宁安的儿女亲家,而这三年来,又没少跟赵凤诏起摩擦,加之贪心作祟,念着能从那三十二万两库银中独得半,这才会跟苏克济等人同流合污,狠狠地坑了赵凤诏把,倘若真要是事败了,苏克济等人虽是法网难逃,可他奎宁安同样也难有幸免之理,念及此,奎宁安自不免烦上加烦,话自也就说得难听了几分。 “奎将军明鉴,窃以为纸是包不住火的,真要让城外那位查将下去,以其之手段,想来不难查出根底,既如此,那就须得先下手为强才是,不知奎将军以为如何哉?” 萧陆丰并不因奎宁安的粗俗之言而动气,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往下分析了番。 “什么?尔等莫非dǎ suàn 行大逆不道之事?不成,本将断不为此!” 奎宁安并不蠢,萧陆丰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他又怎会听不出其dǎ suàn 玩杀人灭口的把戏,心惊,脸色瞬间便难看到了极点,没旁的,谋杀钦差本jiù shì 死罪,别说弘晴乃是王爷之尊,又是老爷子最宠爱的龙孙,他若是在山西出了事,所有人等都难逃死,不禁如此,怕是连九族都得被夷灭了去,饶是奎宁安胆子再肥,也断然不敢这么做了去的,惊怒之下,当即便跳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便断然jù jué 道。 第678章 阴谋进行时(二) 欲望文 第679章 阴谋进行时(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79章 阴谋进行时(三) “嘿,都到了这般地步了,奎将军还想独善其身,可能么?” 奎宁安身为武将,身上的煞气自是小不到哪去,这么发作起来,当真骇人得紧,然则房中诸人却全都浑然不以为意,库席是不屑地撇了下嘴,毫不客气地便出言讥讽了奎宁安句道。 “你……” 被库席这么刺,奎宁安心火顿时狂涌了起来,张口便要大骂,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骂不出来了,没旁的,此事他奎宁安已是深陷其中,就算去找弘晴坦白了,也样罪责难逃,概因其不仅仅是参与了陷害赵凤诏,也不仅仅是牵涉到私藏库银,还牵涉到两条人命案子,哪怕是从宽处置,命可保,可官职却是断然保不住的,倘若再算上往日里的贪腐之事,老爷子又岂会轻纵了去,念及此,奎宁安顿时便有若被抽了脊梁骨般,整个身子当即便软倒在了太师椅上,急促地喘着大气,脸色黑得有若锅底般。 “奎将军莫急么,此事其实并非似奎将军所想的那般难为,萧某有策在此,但消照着行了去,大事必可成,当然了,责任么,终归会有些,却也不是奎将军人独担,苏大人与库大人大可为将军分担大半,京里自然有贵人出面运作,将军了不得也就只是个处分罢了,实算不得甚大事儿,hē hē ,若是此事办成了,不单那三十二万两银子全归将军,在下处还另有同样数额之银票奉上,不仅如此,京中贵人还另有重礼相谢,天下八督任由将军挑选,如此可成?” 这见奎宁安软塌了下来,苏克济与库席立马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不过么,都没急着开口,而是由着萧陆丰出面,温言细语地安抚了奎宁安番。 “哼!少跟爷乱许诺,说罢,这事儿,你萧掌柜的到底是甚章程来着?” 奎宁安虽直在外地任着武官,可根子却是在京中的,消息自是灵通得很,对于萧陆丰背后着的是何人,心中还是有数的,也相信以那尊大神的慷慨为人,只消出手,那准是阔绰得很,心中的贪念登时便大起了,不过么,兹事体大,他还是不敢轻易表态,也就只能是作出副不耐的样子,挥了挥手,眉头紧皱地吭哧了声。 “奎将军莫急,在下先请奎将军见个人。” 这见奎宁安已是服帖了去,萧陆丰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自得的笑容,不过么,还是没急着将所谋之策道将出来,而是笑hē hē 地击了两下掌。 “无量天尊,贫道见过各位施主。” 掌声未消,就见书房角突然滑开了道暗门,声道号响起中,名道士已是施施然地从其中走了出来,但见其摆拂尘,已是满脸笑容地朝着房中诸人打了个稽首。 “萧掌柜的,你什么意思,竟叫个杂毛躲在旁偷听,尔想作甚,嗯?” 苏、库二人显然早就知晓那道士的存在,尽皆默默地端坐着不动,可奎宁安却是yī zhèn 大怒,气恼万分地便冲着萧陆丰呵斥了起来。 “奎将军稍安勿躁,道长且自报个家门,让奎将军心中也好有个数。” 萧陆丰并未在意奎宁安的咆哮,摆手,气度从容地便朝着那道士吩咐了句道。 “贫道逍遥子,另有个道号么,奎将军应是不陌生,hē hē ,江湖传言之‘无生大帝’便是贫道。” 道士无所谓地笑了笑,语调轻松无比地便报出了名号,赫然正是白莲教山西地的总舵主陆鼎盛! “什么?你个白莲教贼子,安敢在此妄言,爷活剐了你!” 奎宁安在山西任职年,路从游击将军爬到了都统的高位上,尽管不管地方政务,可对于白莲教的无生大帝却还是听说过的,此际听这么个钦犯居然就在自个儿面前畅畅而谈,心中自不免惊怒不已,拍椅子的扶手,猛然便了起来,面色狰狞地便咆哮了起来。 “无量天尊,奎将军此言差矣,贫道此来可是专程为奎将军消灾解难来的,个中缘由说来也简单,那弘晴竖子不单与诸位大人有隙,与贫道有着血海深仇,贫道之母、妹皆丧命其手,此仇不报,贫道誓不为人!” 饶是奎宁安咆哮得有够狠戾,陆鼎盛也不为所动,面色阴沉地打了个稽首,阴测测地解说了番。 “你,尔等,尔等……” 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奎宁安这才明白自己究竟是陷入了怎样的麻烦之中,心中的怒气虽是盛极,可呵斥的话语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话未说完,已是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 “奎将军莫急么,来,坐下说,坐下说,且听听逍遥子道长的妙计再行计议可好?” 眼瞅着奎宁安怒极而无言,萧陆丰当即便是得意地笑,假惺惺地起了身,伸手扶住奎宁安的胳膊,温言细语地劝解了番,好说歹说,总算是给了奎宁安个台阶下。 “各位大人请了,贫道与那竖子势不两立,今番能得诸位大人见爱,给了贫道个报仇雪恨的良机,贫道就先谢过了。” 陆鼎盛浑然不因奎宁安先前的搅闹而有丝毫的失礼之处,很是客气地朝着众人又打了个稽首,先行dào xiè 了番,而后又是抖拂尘,也没管众人的缄默以对,自顾自地开口道:“此事说来不难,只消奎将军能将人约到明月楼,贫道自有duì fù 其之手段,当……,事了之后,贫道处自会安排定罪之人,断不会让诸位大人无法交差的,言尽于此,诸位大人且看着办好了。” “奎将军,您看如此安排可有甚不妥之处么?” 陆鼎盛说完了话,也就不再言,老神在在地捋着胸前的长须,而苏克济与库席二人却都是微闭着双眼,双唇紧闭,毫无表态之意,唯有萧陆丰却是笑hē hē 地开了口,无甚顾忌地便将了奎宁安军。 “嘿,想拿爷来当替死鬼,没门,此事要办,那就大家伙起担着,请客么,爷可以请,可你苏大人、库大人也须得到场,若不然,休想爷同意此事!” 奎宁安翻了个白眼,面色阴冷地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便摆出了条件。 “这……,苏大人,库大人,您二位以为如何哉?” 原本在萧陆丰的安排中,奎宁安还真jiù shì 个替罪羊的角色,问题是此事若是无奎宁安的配合的话,还真就进行不下去了,没旁的,弘晴素来不吃请,别说那些个商人了,便是苏、库二人也请不动弘晴这尊大神,没见弘晴连官场惯例的接风洗尘宴都不去么,只是兹事体大,很显然,也只有奎宁安才有正当的借口将弘晴请将出来,然则说到要苏、库二人也去作陪么,萧陆丰可就不好做zhè gè 主了,不得不沉吟着将问题丢给了默默不语的苏、库二人。 “呵,本官左右无事,也去凑个热闹便是了。” 库席乃是八爷门下奴才,这事儿本jiù shì 由其负责的,他自是不能坐视计划流产了去,这便笑着率先开了口。 “嗯,那就这么办也好。” 苏克济原本是不dǎ suàn 露zhè gè 面的,可库席都已开了口,他也不好再坚持,毕竟此事真闹开了,他原就脱不开干系,能先稳住奎宁安也是好事桩,念及此,苏克济也就没推辞,沉吟着表了态。 “嘿,那好,本将也就舍命陪君子上回了!” 这见苏、库二人都已同意了自个儿的tí yì ,奎宁安也就没再犹豫,击掌,已是就此给出了最后的答复…… 亥时刻,夜已是很深了,万籁俱静,唯有不知名的小虫还在草丛里不知疲倦地鸣唱着,偌大的驿早已是漆黑片,唯有弘晴所在的书房里却还是派的灯火通明,倒也没见弘晴在忙啥公务,仅仅只是捧着本闲书,有眼没眼地看着,就宛若真是在休闲般。 “嗖!” 这么深的夜,弘晴当然不是在休闲,而是在等人,这不,声衣袂的轻响中,名黑衣蒙面人已是有若鬼魅般从敞开着的窗子飘进了书房之中。 “参见王爷!” 黑衣人进了书房,立马反手揭下面上的蒙巾,露出了张英挺的脸庞,赫然正是李敏行,但见其几个大步便已抢到了文案前,躬身,恭谨地行了个礼。 “敏行辛苦了,情形如何?” 这见是李敏行到了,弘晴扬手,已是将手中的闲书丢在了文案上,霍然起了身,摆手,示意李敏行免礼,有些个心浮气躁地便开口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那库房里确有不少银车在,守御极严,末将唯恐惊动了对方,没敢细数,然,看规模,当是太原府银库所丢失的那笔。” 这听弘晴问得如此之急,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答道。 呵,还真jiù shì 如此,这帮狗官当真胆大妄为若此! 尽管弘晴原先就bsp;bsp;那笔丢失的银子藏在旗营之中,此际听得李敏行证实了,心中还是不禁为之沉,不过么,倒也没急着开口,而是低着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已,眉头已是就此皱成了个“川”字…… 第679章 阴谋进行时(三) 欲望文 第680章 夜宴惊魂(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0章 夜宴惊魂(一) “禀王爷,山西旗营都统奎宁安在外求见。” 尽管夜都不曾睡好,可弘晴还是大早便起了,打了几趟拳脚,舒散了下筋骨,便即开始了天的接见工作,大体上也jiù shì 会见下各府各县的官员们,说的尽皆是寒暄的fèi huà ,可不说还不行,没旁的,弘晴乃是奉旨巡视山西,代表的可是老爷子,这等安抚地方官员的事儿,本jiù shì 弘晴的正务,不干都不成,这不,个上午就这么在无聊的应付中过去了,好不容易刚将今早预约的官员们打发了开去,没等弘晴稍喘上口大气,观雨就跑了来,说是奎宁安在外求见。 “宣。” 这听是奎宁安到了,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皱,心下里对其之来意自不免起了些疑心,不过么,人既已是到了,却也不好说不见,毕竟此人眼下还是山西旗营的都统,堂堂的从品大员,在彼此尚未撕破脸之前,应有的体面还是得给的,念及此,弘晴也就没再犹豫,摆手,声线微寒地开了口。 “喳!” 这见弘晴的声色似乎有些不对,观雨心里头不由地便打了个突,可又哪敢胡乱发问的,也就只能是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下了堂,不会,又已是陪着身整齐朝服的奎宁安从堂下行了上来。 “末将山西旗营都统奎宁安叩见王爷!” 这见到高坐在二门厅堂正中的弘晴,奎宁安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走数步,抢上了堂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奎将军且请平身罢。” 尽管对奎宁安的来意有所疑心,然则弘晴城府深,却是不会带到脸上来的,不待其礼毕,便已是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弘晴乃是上位者,他可以客气,可奎宁安却是不敢放肆,恭谨万分地谢了恩,而后方才了起来,却又不敢直了,身子微微地躬着,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奎将军不必如此拘礼,坐罢,有甚事就只管直说好了。” 这见奎宁安如此拘束,反昨日里的豪迈气概,弘晴心中的疑窦顿时便大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笑着摆手,煞是客气地赐了座。 “谢王爷赐座,末将今儿个来,是想请王爷赏脸到明月楼聚,也好让末将以及旗营上下人等表示下谢意,还请王爷万勿推辞。” 奎宁安恭谨地谢了声,但并未去落座,而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烫金请柬,双手捧着,上前几步,很是恭谦地高举过了头顶。 “嗯。” 听奎宁安此来居然是要请客,弘晴眼中立马闪过了丝精芒,不过么,倒也没急着开口,而是挥了下手,轻吭了声,自有侍候在侧的名侍卫抢上前去,将请柬接过,而后转交到了弘晴的手中。 “奎将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所到之处,向不吃请,却是不好破例,这就免了罢。” 弘晴接过了请柬,随手翻看了下,见其上并无甚特别之处,也就没再留意,往身旁的几子上轻轻已搁,眉头扬,语调平淡地出言婉拒道。 “王爷明鉴,此乃我山西旗营上下片心意,hē hē ,不瞒王爷,昨儿个您到了我旗营中,如此厚赏,我旗营上下感激不尽,又思及王爷筹建‘八旗商号’之恩,实无以为谢,特托了末将前来相邀,以表谢意,王爷若是不去,我山西旗营上下之心皆不安啊,再者,此番末将已放出了大话,说是王爷准会去,还请了苏巡抚与库藩台等作陪,您若是不去,末将怕是得被营中弟兄们唾骂致死了,王爷,末将也是难啊,还请王爷成全则个。” 这听弘晴出言婉拒,奎宁安的脸当即便垮了下来,苦笑连连地哀求着,又端出了苏克济与库席等人来造势,大有不达目的便不甘休之架势。 “唔,也罢,若是本王得便,就去走遭好了。” 奎宁安既是将话都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虽是不愿去,却也不好当场拂了他的面子,也就只能是眉头微皱地敷衍了句道。 “谢王爷成全,末将自当早来迎候!” 弘晴话音刚落,奎宁安已是大喜过望地便跪了下来,满脸感激之色地道着谢。 “到时再说罢,本王疲了,尔这就道乏好了。” 弘晴对这么场酒宴实在是兴致缺缺,这见奎宁安不像有旁的事之状,也就懒得留其,这便挥手,无可不可地应了声,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喳,末将告退!” 事既已办妥,奎宁安原也不想呆,怕的便是言必失,正因为此,听得弘晴叫去,他也没再啰唣,恭谨地行了个大礼,便即就此退下了堂去。 “王爷,属下以为此人行为反常,宴无好宴,还是不去的好。” 奎宁安的身影方才刚转过二门的照壁,原本始终默默不语地侍卫在旁的李敏行已是闪身,从旁了出来,朝着弘晴躬身,谨慎无比地tí yì 了句道。 “嗯,不急,敏行且去将何舵主请了来,至于下午的觐见安排么,全部延后到míng rì 好了。” 奎宁安的反常连李敏行都看出来了,似弘晴这等精明之辈,又怎可能会没有察觉,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定论,而是摆手,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是不敢再啰唣,恭谨地应了声,便即退下了堂,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这帮老东西到底想唱哪出戏来着,玩鸿门宴么? 弘晴没去管李敏行的告退,将搁在旁几子上的烫金请柬再次拿了起来,但并未去翻看,而是卷了卷,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眉头微皱地思索了起来——在弘晴看来,所谓的答谢宴不过是托辞罢了,此无他,奎宁安与苏克济等人既是敢勾结在起坑害赵凤诏,彼此间自是早就坑瀣气了的,此番设宴的目的么,自然不会似表面上那般简单,然则要说这三方联手行鸿门宴之举么,弘晴也不以为他们真敢这么做了去,毕竟弘晴乃是钦差王爷,在山西境内但消有丁点的闪失,这几位山西巨头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这等案情尚未明朗化之前,弘晴实是很难相信这般老官僚真敢铤而走险的,若如此,奎宁安此番请客的用意又是甚来着?不好说,至少眼下弘晴还无法做出个准确的判断来! “属下叩见王爷!” 何涛到得很快,弘晴尚未理出个头绪来,就见其已是从堂下疾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老何来得正好,且先看看zhè gè 。” 弘晴虚抬了下手,示意何涛平身,而后抖手,将奎宁安送来的那份烫金请柬丢,飘飘然地便已向何涛飞了过去。 “明月楼?” 何涛身手极高,手臂抬,已是稳稳地将飘飞的请柬抓在了手中,只翻看,眉头立马便是皱。 “怎么?zhè gè 明月楼有甚不妥之处么?” 这见何涛神情不对,弘晴的眉头也跟着便是皱,讶然地便发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这明月楼说起来是太原城里最大的酒楼,五进的大院子,内里另有小院落十数处,占地极广,但凡能入内消费的,皆非富即贵,酒楼的老板潘寿韬亦属太原名人之,贯好善乐施,有着‘潘菩萨’之美誉,然,这不过是此人的伪装罢了,据属下调查所知,此人与白莲教有染,极有可能是香主以上的人物,只是其为人谨慎,在民间名声又好,属下直未能拿住其之把柄。” 何涛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这才将明月楼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番。 “白莲教?香主?唔……” 弘晴从不吃请,不过么,前番来太原时,倒是私下逛过太原几回,还真就去过明月楼,当然了,也就只是在最外头的酒楼用过回午膳罢了,对内里的情形并不甚了解,此际听何涛如此说法,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几分,没旁的,弘晴已然隐约想到了此番宴请背后的蹊跷之所在,心中自不免有些发沉不已。 “王爷,属下以为此宴必非好宴,还是不去为好。” 眼瞅着弘晴半晌无语,何涛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便可着劲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出言进谏了句道。 “不,还是得去,若不然,打草惊蛇却是不美,只是去归去,zhǔn bèi 工作却须得做在前头,老何且与敏行商议个对策出来,本王倒要看看这般贪官污吏又想整出甚勾当来!” 弘晴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前往,没旁的,尽管已查出了赵凤诏案的真相,也已然找到了些证据,可论及动手的时机么,却尚未成熟,者是急送往京师的密折尚未发出,没有老爷子的旨意,弘晴也不敢贸然动手,二者么,逃避显然不是个bàn fǎ ,要知道奎宁安以及苏、库二人可是山西方面最大的三巨头,手下势力雄厚,弘晴此际尚无跟对方扯破脸硬干的资本,倘若让这三人起了疑心,难保不会称兵造反,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正因为此,哪怕此去须得冒定的风险,弘晴却也在所不惜了的…… 第680章 夜宴惊魂(一) 欲望文 第681章 夜宴惊魂(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1章 夜宴惊魂(二) 申时末牌,日头西沉,只在山尖上探出半边,彩霞满天,美不胜收,然则奎宁安却是无心去欣赏,倒背着手,屹立在驿的门外,看似神情肃然,派的沉稳之状,可额头上有若断线珍珠般流淌之下的汗水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奎宁安心中的紧张,此无他,名刺是早早便递了进去,可内里却是毫无fǎn yīng ,既不曾召见,也没个消息传回,奎宁安实不清楚弘晴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明月楼,心下里自不免忐忑得紧了些。 “王爷驾到!” 就在奎宁安患得患失之际,却听驿里声喝道声响起中,弘晴已是领着大帮的侍卫们从驿里大步行了出来,奎宁安见状,暗自松了口大气,忙不迭地整了整身上本就整齐的官袍,疾步便迎了上去。 “末将叩见王爷!” 尽管心中已是对弘晴起了杀心,可表面功夫却是不能不做,这点,奎宁安自是拎得很清,这不,没等弘晴行下驿门口的台阶,奎宁安已是飞快地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小王先前刚好有点事,让奎将军久等了。” 弘晴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又很是客气地解释了句道。 “不敢,不敢,王爷能赏末将zhè gè 面子,我山西旗营上下皆感恩在心,啊,时候不早了,王爷,您请!” 奎宁安到底是个武将,尽管也有些城府,可毕竟比不得苏克济那等老油条,这当口上心正虚着,自是唯恐说错,陪着笑脸地应付了几句之后,赶忙便伸手道了声请。 “嗯,那好,奎将军也并请罢。” 弘晴大有深意地看了奎宁安眼,倒也没再啰唣,笑着摆了下手,便即缓步向停靠在旁的豪华马车行了过去,自有两名侍卫紧赶着拉开了车帘子,侍候着弘晴上了马车,不会,声令下,大队人马便就此向太原城方向行了去…… 明月楼,太原最豪华的酒楼,比之京师的万花楼或许要差上些,可在这山西地面上,却是首屈指的销金窟,往日里总是宾客如云,华盖如雨,今儿个当然也不例外,太阳都尚未落山呢,明月楼门前便已是停满了轿子与马车,满太原的各路名流几乎都到了场,不过么,却无人敢擅自进楼的,尽皆在楼外的街面上候着,此无他,只因主客仁郡王弘晴尚未到来,自是无人敢抢先进了楼去,这不,就连巡抚苏克济、藩台库席以及臬台王良恩这等山西地面的三巨头都老老实实地恭候在楼外,旁的人又怎敢有甚造次之举止的。 “报,禀苏大人,仁郡王的车驾已进了城,正在向明月楼赶来。” 苏克济是申时四刻便已到了明月楼外,这便是足足半个时辰,期间几无语,他不开口,先后赶来的诸官员乃至名流乡绅们自也就没谁敢放肆说笑的,场面上的气氛自不免便压抑得很,好在这等令人窒息的压抑并未持续久,随着骑报马匆匆而来,久候的人群里立马便起了yī zhèn 骚动。 “嗯!” 后头的人群已是乱议连连,可苏克济却并无甚表示,仅仅只是挥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将那名报马屏退了开去,而后眉头微微皱,不动声色地朝着在其身旁的库席使了个眼神,旋即就见库席扬手将名戈什哈召到了身边,低声交待了几句,不会,便见那名戈什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明月楼中。 “王爷驾到!” 国人总喜欢哄闹,往往闹就没个消停的时候,除非是有上位者制止,否则的话,闹腾声不单不会停将下来,反倒会越闹越大,若是往日,苏克济准会看不过眼地喝止,偏生今儿个苏克济满腹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心思去管众人的乱议,这声响么,自也就噪杂得够呛,直吵到了弘晴行人等从远端的街角处转了出来,还兀自在响着,不过么,随着声喝道的响起,满场的喧哗声却是戛然而止了,所有人等尽皆屏气凝神地弯着腰,静静地等候着弘晴大驾的到来。 “下官山西巡抚苏克济率僚属及城中诸般人等恭迎王爷大驾!” 马车方停稳,自有两名王府侍卫左右地抢上前去,将车帘子掀将开来,旋即便见弘晴哈腰从内里行了下来,见及此,苏克济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收敛了下纷乱的思绪,疾步抢上前去,高声见了礼,他这么跪,后头诸般人等自也就不敢再着不动,齐刷刷地也都跪在了地上。 “苏大人不必如此,诸公都请平身罢,今儿个小王来此,只为欢娱,不涉政务,无须如此正式,都随意些好了。” 尽管明知此番宴无好宴,苏克济等人是居心叵测,不过么,以弘晴的城府之深,却是断然不会带到脸上来的,但见其温和地笑,虚虚地抬手,和煦无比地便扯了大通的场面话,宛若真jiù shì 来此“与民同乐”般。 “谢王爷隆恩!” 官场jiù shì 这般,身为上位者,弘晴可以biǎo xiàn 得无比亲民,可身为下位者,若是真以为可以随意的话,那准jiù shì 在找死,苏克济等人都是宦海老鸟了,自是不会犯这等低级之错误,个个谢恩之声当真响亮而又真挚,乍听,还真像是出自肺腑般。 “王爷,您里面请!” 众人方才刚刚起身,奎宁安已是紧赶着便凑到了弘晴的身旁,哈着腰,摆手,满脸谄笑地恭请了句道。 “嗯,好,诸公都并请罢。” 这么年下来,弘晴虽说早已习惯了这等万众恭迎的阵势,身为上位者,biǎo xiàn 亲民的那些套路,弘晴自是玩得极为熟稔,不过么,弘晴心底里其实并不甚喜欢那些玄虚的玩意儿,此际奎宁安既是心急着催请,弘晴也懒得去扯那些没营养的fèi huà ,矜持地点了点头,也就允了下来,抬脚便向明月楼里行了去,其余诸般人等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个个按着地位之高下,尽皆鱼贯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弘晴来过明月楼,不过么,也就仅仅止于前楼罢了,并未到后头的院落去过,倒不是缺钱,而是那会儿弘晴只是便衣出游,不想太过铺张罢了,此番真进了后院,这才发现这明月楼当真不凡得很,路所过尽皆奢华至极,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至于此番宴饮所在的主院是了不得,亭台楼榭无不精美,院子中竟还有二十亩方圆的池塘,内里满是盛放的荷花,岸边有假山座座,竹林处处,优雅别致,大气而又不失精巧,饶是弘晴眼界极高,也不禁为之暗暗称奇不已的。 “王爷,您请上座!” 行人等说说笑笑地到了主院,奎宁安殷勤地将弘晴引到了处半露在池塘上的亭子处,哈着腰,煞是客气地将弘晴往内里让了去。 “嗯,好,都入席罢!” 弘晴并未矫情,颔首示意了下,便即抬脚行上了亭前的台阶,径直走到了上首的大位上落了座,而后挥手,和煦地吩咐了句道。 “谢王爷赐座!” 弘晴既已开了口,众人等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便齐齐谢了恩,而后按着品阶的高下,各自在亭内外的圆桌边落了位,大体上来说,官阶越高,所坐的wèi zhì 也就越靠近亭子,越低的么,自然也就离得远了去了,至于亭子间里么,除了弘晴zhè gè 贵宾以及奎宁安zhè gè 主人之外,也就只有山西三巨头够资格陪坐在侧,然则李敏行与另外两名侍卫却并未去坐旁专门空出来的席面,而是直挺挺地在了弘晴的身后,有名专门试菜的小太监随侍在侧。 “李将军,您请!” 这见李敏行等人屹立在弘晴的身后,奎宁安的眼神里立马有丝阴霾闪而过,可脸上却满是bsp;làn 无比之笑容,笑hē hē 地凑到了李敏行的身旁,很是客气地摆手,殷勤地请李敏行等人到旁落座。 李敏行眼下是副将的官阶,论起来,也就只比奎宁安低级而已,而论及身份,身为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却还要在奎宁安之上,他自是无须给奎宁安甚面子的,面对着其之催请,李敏行连理都没理,浑然将奎宁安的话语当成了耳边风,顿时便令奎宁安尴尬得老脸微红,伸出去的手都就此僵在了半空。 “奎将军且落座罢,本王可是有些饿了,这就开席好了。” 既是受邀而来,弘晴自是不好坐看奎宁安受窘,哪怕心中其实乐得很,可在这等公开场合下,却也须得顾及体面,这便笑hē hē 地从旁插了句,算是为奎宁安解了围。 “王爷有令,末将自当遵从,来人,开宴!” 没能请动李敏行,奎宁安心中自不免为之忐忑不已,然则弘晴既是已开了口,他却是不敢再纠缠,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运足了中气,高声断喝了嗓子,旋即便见队队明月楼的伙计们抬着个个大食盒子从院门外鱼贯而入,将盘盘精致的菜肴摆在了各处的酒桌上,夜宴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第681章 夜宴惊魂(二) 欲望文 第682章 夜宴惊魂(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2章 夜宴惊魂(三) “王爷,这明月楼新到了个歌舞班子,据说相当了得,歌舞俱佳,王爷,您看……” 奎宁安等人是曲意奉承,而弘晴么,却是假意迎合,宾主间谈笑无忌,席间的气氛自是好得不能再好,就这么边瞎扯着,边畅饮着,很快便已是酒过了三巡,眼瞅着气氛如此之融洽,奎宁安眼神可就闪烁了起来,但见其小意地朝着弘晴躬身,满脸谄笑地吐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那好啊,本王也想见识见识,奎将军只管去安排便是了。” 客随主便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弘晴对此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口便允了奎宁安之所请。 “喳!” 听得弘晴允了,奎宁安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恭谦地应了声,而后抬手,重重地击了下掌,各处酒桌上正闹腾的人众立马便尽皆安静了下来,奎宁安见状,自得地笑,也没甚解释,扬手,运足了中气地嚷了嗓子:“来人,上歌舞!”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奎宁安话音刚落,悠扬的乐曲声立马便响了起来,旋即便见队盛装舞女边歌边舞地从院门处飘然行了进来,长长的水袖飘扬激荡,于昏黄的灯光下,有着股飘然若仙之美感,各桌酒席间叫好的喝彩声顿时暴然而起,然则弘晴却是并不为所动,没旁的,这么些舞女的舞姿虽是不错,扮相也好,歌喉也还过得去,可不说跟大内里的戏班子相比了,便是三爷府里养着的舞女班子也比眼前这拨要强上老大的截,尽管弘晴本人并不甚喜欢这套,可时常跟着老爷子身旁,看了宫廷舞女的绝美舞姿,眼光早就被养刁了,又怎会对眼前这等民间的草头班子有甚兴致可言,也就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微笑着罢了,心思却是半点都不曾放在歌舞上。 “铮、铮……” 靡靡的歌舞方才刚停,没等那些飘飘起舞的歌女们退下,却听yī zhèn 激昂的琵琶声突然有若暴风骤雨般地响了起来,赫然是曲《十面埋伏》,刚轰然而起的喝彩声立马便戛然而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便尽皆投向了乐声起处,这才发现院门处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两名舞女,人长裙拖地,怀抱琵琶,腰肢轻扭间,袅袅前行,素指连扬,乐声炸响,而另人则是身着皮甲,作古代武士装束,手持三尺青锋剑,边舞边行,动作矫健若游龙,进退间干净利落,尽显阳刚之气,与其身旁的艳装女子的柔美形成了鲜明至极的对比。 “好!” “精彩!” “不错,不错!” …… 此番进院子的舞女虽只有区区两人,可刚柔,配合默契,刚者如骄龙,柔者似清泉,偏偏又都是万里挑的美人儿,举动无不透着令人难以jù jué 的惑魅,曲舞毕,顿时满堂喝彩声暴响不已,便是弘晴这等眼界极高之人,也不禁为之颔首。 “王爷,这曲可还看得过去?” 众人等都在为两名舞女的表演欢呼喝彩,可奎宁安却并未去理会,shí jì 上,哪怕是两舞女表演正酣之际,他也不曾去欣赏过,注意力始终落在弘晴的身上,尽管不是注目而视,可却直用眼光的余角去观察着弘晴的举动,待得见弘晴连连颔首,心中立马便是喜,这便紧赶着探头,凑到了弘晴的身旁,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问了句道。 “不错,还行,奎将军有心了。” 弘晴虽是颔首,可说到有喜欢么,却也不见得,大体上也就只是觉得这曲表演还算过得去罢了,当然了,奎宁安zhè gè 主人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弘晴也就随口敷衍了番。 “王爷,末将可是听说了,这两舞女还是对双生姐妹呢,要不让她们来给王爷敬个酒可好?” 这听弘晴出言嘉许,奎宁安立马挤了挤眼,露出了个是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小意地巴结道。 “奎将军zhè gè 主意好,该当,该当!” “嗯,是该如此!” “好主意!” …… 奎宁安这话出,同桌的苏克济等人立马便哄闹了起来,个个叫好不迭。 “嗯,那本王便承情好了。” 这见满桌人等尽皆在那儿起哄不已,弘晴的眼神里立马便有道几不可察的精芒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未jù jué 奎宁安的好意,而是淡然地笑了笑,派无可无不可状地谢了声。 “hā hā哈……,好!” 奎宁安先是hā hā大笑地挑大拇指,而后方才转过了身去,朝着那两名兀自在亭前不远处的舞女招手,中气十足地喝令道:“哎,你们两都愣着作甚,还不赶紧上来敬酒!” “是。” 这时代的戏子地位极低,属于贱籍,但凡唱堂会,总免不了被戏弄的调调,敬酒之类的事儿都算是轻了的,此际奎宁安既是有吩咐,那对孪生姐妹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不从,躬身应了诺之后,将青锋剑与琵琶皆交给了跟了过来的其余舞女,并着肩婷婷袅袅行上了亭来。 “奴婢宋娟(宋婷)见过王爷,见过诸位大人。” 两名舞女显然都是刚出道不久的,看年岁也不过就十五六而已,见礼虽恭,可言语间明显带着颤音,两张绝美的脸庞上满是紧张与忐忑之色,让人见之下,怜爱之意顿生。 “免了。” 弘晴这么些年来,见得美女实在是太了些,早就审美疲劳了的,哪怕面前这两位“野花”相当之艳丽,弘晴也没甚特别的感觉,不过么,倒也没流露出厌烦的神色,而是温和地笑了笑,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两舞女虽是青涩,可显然是jīng guò 了调教的,在礼数上周全得很,齐齐谢了恩之后,这才了起来,只是头却是低着,满脸的羞色。 “嗯!” 宋家姐妹方才刚将起来,奎宁安已是轻吭了声,挥手示意了下,自有名原本在桌边侍候倒酒的使女赶忙行上了前去,将壶酒与只小酒杯递给了宋家姐妹。 “王爷,奴婢敬您杯。” 宋家姐妹尽管羞涩不已,可在这等权贵满座的场合下,却是不敢jù jué 这等敬酒之事的,不得已,身着武士装的妹妹宋婷执壶,姐姐宋娟持杯,姐妹俩配合着将酒杯满上,由宋娟持杯上前,羞答答地躬着声,双手将酒杯高举过了头顶,细声细语地道声请。 “嗯,好,本王干了,姑娘随意便好。” 按理来说,似这等敬酒,弘晴喝的应是宋家姐妹递上来的酒,然则弘晴却显然不dǎ suàn 这么做了去,并未伸手去接宋娟手中的酒杯,而是端起了自个儿面前的酒樽,派随意状地便吩咐了句道。 “啊……” 弘晴这等做派出,宋家姐妹显然都有些个不知所措了起来,而奎宁安等人也为之脸色变,只是弘晴的身份搁在那儿,却是无人敢在此际胡乱出言搅合的,亭子里的气氛顿时便有些个诡异了起来。 “姑娘,请!” 弘晴压根儿就没管旁人是怎个fǎn yīng ,自顾自地仰头,将杯中的酒饮而尽,而后将杯底朝着宋家姐妹亮,笑hē hē 地便反过来催请了句道。 “这……” 宋家姐妹显然是没料到事情会有这般之变化,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犹豫不决地环视了下桌上的诸般人等,派楚楚可怜之状,似乎是在寻求着桌上人等的帮衬,很显然,这不过只是奢望而已,有着弘晴的气场镇压,此际奎宁安等人都不敢有甚言语,不可能给宋家姐妹甚shí jì 之帮衬的。 “嗯?” 这见宋娟迟迟不饮酒,弘晴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眉毛挑,极之不悦地便从鼻孔里哼出了声。 “混账东西,王爷敬的酒你都敢不喝,作死么,嗯?” 弘晴这么声冷哼出,同桌人等自不免都为之色变不已,而库席是按耐不住地拍桌子,气咻咻地便怒叱了句道。 “啊……” 似乎被库席这突如其来的的断喝声所吓,宋娟的身子猛地颤,手抖,酒杯已是倾覆在地,“当啷”声化成了满地的碎屑,酒水四溅,桌边端坐着的苏克济等人惊之下,纷纷起身避让不迭,唯有弘晴尚端坐着不动,整个场面自不免有些紊乱不已。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失手打翻了酒杯,宋家姐妹显然是都吓坏了,齐齐便跪倒在了地上,苦苦求饶不已,妖娆的身形颤抖个不休,那哀婉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 “姑娘不必……” 这见宋家姐妹如此作态,弘晴似乎有些不忍心,这便虚虚抬手,淡淡地笑了笑,开口便欲开解上番,然则话尚未说完,异变却是陡然而起了,但听yī zhèn 机簧声响中,十数支弩箭突然从亭子外的池塘里暴射而出,带着死亡的呼啸,瞬间便将李敏行与其身后的两名侍卫之身形尽皆笼罩在其中…… 第682章 夜宴惊魂(三) 欲望文 第683章 夜宴惊魂(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3章 夜宴惊魂(四) “有刺客!保护王爷!” 这yī zhèn 弩箭来得极为的突然,满院子的宾客们只听到弩箭划空的凄厉声响,却茫然不知箭从何处来,压根儿就来不及做出fǎn yīng ,唯有刚因避让宋娟打破酒杯而闪向了旁的奎宁安第个嘶吼了起来,只是吼归吼,愣是没见其冲上去保护弘晴,反倒是奋力向亭子外跳了开去,至于苏、库、王这山西三大巨头么,却是全都傻愣愣地呆住了。 “嗬!” 在明知道此番夜宴必有麻烦的情形下,弘晴自不可能将平庸之辈带在身旁,除了李敏行zhè gè 绝顶高手外,另两人也不是寻常人物,其中之便是“尖刀”山西分舵舵主何涛,其武功虽比之李敏行要略差上筹,可放之江湖,那也是响当当的绝顶高手之,fǎn yīng 速度快得惊人,背后射来的弩箭刚从水面上钻出,他已是警觉了起来,但听其声暴喝之下,腰扭,顺势抹,悬挂在腰间的弯刀已是抽在了手中,手腕抖,顷刻间便舞出无数的刀花。 “铛铛……” 弩箭虽是从水底下射出来的,受水的阻力之影响,射速比之平常是要差上些,可力道却依旧大得惊人,何涛仓促出手之下,尽管将十数支弩箭尽皆拦阻了下来,可他本人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立足不稳,魁梧的身形跌跌撞撞地向后倒退了数步,堪堪就要与背对着池塘的弘晴撞在了起。 “哗啦啦……” 就在何涛被弩箭的反震力道撞退之际,池塘上的荷叶突然起了yī zhèn 翻滚,yī zhèn 水浪狂涌中,六名身穿紧身皮衣的黑衣蒙面人已从池塘里跃而起,有若离弦利箭般向亭子内扑击了过去,身手矫健至极,显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找死!” 何涛的fǎn yīng 速度快,李敏行同样也不慢,就在何涛出手之际,李敏行也已是迅捷无比地回过了身去,不过么,哪怕长剑已然出鞘,他也没急着去迎击那些跃空而来的刺客,而是冷静无比地持剑而立,然则他不动,自有人会出手,这人便是原本跟何涛并肩而立的“千手观音”丁严,但听其声怒喝之下,双手已是连连扬起,无数的暗器有若瓢泼大雨般****而出,啥袖箭、铁蒺藜、穿心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噗、噗……” 飞纵而来的六名刺客显然没料到丁严的攻击会来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猛,人在空中,压根儿就来不及做出避让,当先两名刺客虽是拼尽了全力去格挡那些迎面而来的暗器,奈何丁严射出的暗器实在是太密集了些,仓促之间,又哪能格挡得周全,但听yī zhèn 着肉的闷响声大起中,率先纵跃而来的两名刺客已是生生被暗器射成了筛子,只来得及惨嚎声,便已是再次跌回了池塘中,溅起两朵硕大的水花。 “杀!” 六名刺客来势极凶,尽管当先两人被丁严的暗器射杀当场,可后头四名却是借着同伴尸体的掩护,急速地跃进了亭子间,三刀剑齐齐扬起,不管不顾地便向弘晴所在之处扑杀了过去,此际刺客都已进了亭,唯恐有所误伤之下,丁严的暗器自是不敢再尽情泼洒,稍缓手,四名刺客已是刀剑齐挥,如狼似虎般地向前狂突,见情形不妙,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其闪身,躲开了跌跌撞撞后退着的何涛,脚下点地,人已如奔雷般地冲上了前去,大吼了声,剑法全力展开,拦阻住了四名刺客的突击,但听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叮当”声暴响中,五条人影已是杀成了团。 “哎哟!” 说时迟,那时快,从刺客们射出弩箭,到丁严射杀两贼,再到李敏行拦截最后四名刺客,看似复杂无比,可时间却不过是短短的瞬间罢了,此际,绝大数的在场宾客都尚未回过神来,而弘晴也依旧尚未来得及起身,却听原本跪伏在地的宋家两姐妹齐齐惊呼了声,连滚带爬地便向弘晴所在之处逃了过去,满脸的惶恐状,浑然jiù shì 要寻求保护之mó yàng 。 “嘿!” 若是旁人,见了宋家姐妹那等惊恐之状,指不定还真就会起了保护之心,然则弘晴却不做此想,但见其声冷笑,手往腰间抹,柄软剑已是抄在了手中,只抖腕,软剑已若灵蛇般弹起,急速地切向宋家姐妹的脖颈之间,竟是要来个辣手摧花了! “铛铛铛!” 弘晴的软剑出得极快,但却并未见功,此无他,概因原本正惊呼不已的宋家姐妹同时出手了,但见妹妹宋婷双手连扬,悍然以双臂连挡弘晴的长剑,炸起连串的火花,其紧袖衣衫里赫然套着两只精钢护臂,竟是硬生生地挡住了弘晴的软剑之攻击,于此同时,姐姐宋娟也出手了,但见其水袖挥,两只长长的袖管有若两只毒蟒般缠向弘晴的脖颈,所过处,呼啸声之凄厉竟有若鞭子抽击般,足见力道有大,倘若真让两只长袖缠住了,哪怕弘晴的脖子是铁铸的,恐也难逃断折之危险! “哼!” 弘晴这些年来,习武就从不曾断过,尽管与人当面搏杀的次数极其有限,可私下里与“尖刀”高手们的切磋却是并不少,身武艺也不过仅比李敏行要差上些罢了,足可与何涛相抗衡,此际面对着宋家姐妹的联手夹击,自是丝毫无惧,但听弘晴声闷哼,手腕抖,重重地在宋婷的胳膊上抽击了剑,力道十足,直抽得宋婷前冲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便向后仰了去,然则弘晴却并未趁势追击,而是借助着反弹的力道,顺势拐腕,手中的软剑已是斜斜地撩向了宋娟挥击而来的两只水袖,只卷,已然将两只长袖绞在了起,再拉,原本就向前冲着的宋娟重心顿失,惊呼着便向弘晴端坐着的身子斜斜地跌了过去。 “呼!” 这见宋娟重心已失,弘晴空着的左手立马握成了拳,挥而出,势若奔雷般地便向其高耸的胸口处砸了过去,毫无半点玲花惜玉之心。 “呲啦!” 弘晴的拳势极其凶狠,这拳若是击实了,别说宋娟那肉做的身躯了,便是块钢板,怕也得给击出个坑来,面对着这等必死之局,宋娟虽慌却并不乱,但见其双手挣,两只明晃晃的匕首已然在握,交叉划,竟是硬生生地将绷得笔直的水袖划断,身子扭,避开了弘晴的拳路,而后不依不饶地向弘晴的怀中扑了过去,两把匕首挺,已然瞄准了弘晴的胸膛。 “叱!” 就在宋娟向着弘晴发起凶悍扑击之际,先前被弘晴记重击抽得身子后仰的宋婷也已是稳住了阵脚,但听其声清咤,柔软的腰肢猛地挺,紧接着,跪伏在地的双膝重重点地,整个人瞬间弹起,双臂个交叉,如同炮弹般从左侧向弘晴射了过去。 “嘭!” 弘晴先前拳击空,而软剑又缠在了被宋娟切断的水袖上,时间实难抽得出来,双手皆在外门,要想挡住宋家姐妹的凶悍扑击已是没了可能,此情此景之下,只有避让途可行,眼见敌势来得极凶,弘晴自不敢大意了去,脚下用力,整个人已是连同椅子并向后倒了去,赶巧何涛跌跌撞撞地正退到了弘晴身后,双方顿时便撞在了起,声闷响过后,就见弘晴已是借力腾空而起,有若鹰隼般掠空而过,躲过了宋家姐妹的zuǒ yòu 合击,于此同时,何涛也已是借力向前纵出,只个起落便已****了李敏行与那四名刺客的战团之中,但见何涛手中的大刀狂劈而出,连出了十数刀,彻底打破了四名刺客的联手之势,将其中两名刺客的攻势稳稳地接了下来,六人瞬间便战得个天昏地暗。 “看打!” 这见何涛的出击已然挡住了池塘里扑杀出来的四名刺客,丁严立马毫不犹豫地便转回了身去,入眼就见扑击落空的宋家姐妹身形未稳,自不肯放过这等灭敌之良机,但听其声断喝,双手再次连扬,又是yī zhèn 密集如雨般的暗器劈头盖脸便向宋家姐妹招呼了过去。 “啊……” “哎哟!” …… 宋家姐妹先前扑击得过狠,人虽都已是落了地,可重心却兀自不稳,纵使双手狂舞,试图挡住那些迎面****而来的暗器,奈何彼此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仓促之间,哪能护得周全,着肉声大起中,二人皆已连中数枚暗器,尽管都不是要害之处,可疼痛却是做不得假,顿时便令二女尽皆难以自禁地惨嚎了起来。 “死!” 就在宋家姐妹被丁严迎头痛击之际,弘晴的双脚也才刚刚落了地,脚下尚未来得及稳,却听声厉啸响起中,道锐利无匹的剑光已从混乱片的人丛中****而出,瞬间便锁死了弘晴闪避的空间,大有举将弘晴穿心致死之狠戾…… 第683章 夜宴惊魂(四) 欲望文 第684章 夜宴惊魂(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4章 夜宴惊魂(五) 剑很普通,不过jiù shì 寻常的三尺青锋剑罢了,甚至不曾开过锋,赫然jiù shì 先前宋婷舞蹈时所用的那把,可jiù shì 这么柄寻常的青锋剑,此际却迸射出璀璨的光芒,毫无yí wèn ,用剑的人是个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任谁也不会想到zhè gè 顶尖高手居然是个舞女,但见其人随剑走,衣袂翻飞不已,长长的飘带在空中舒展张扬,在月色下,乍看过去,就宛若下凡的仙女般,当真美到了极点,只是这等美显然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至少对弘晴来说是如此! 躲是肯定躲不开了的,若是平日里,这剑纵使再快上三分,以弘晴的身手而论,却也难有甚太大的威胁可言,问题是此际弘晴刚从宋家姐妹的决死刺杀中飞纵而出,人虽已是落了地,可重心却难免有些不稳,再想纵身躲避显然不太可能,倘若强自要避让,后果只有个,那便是被这剑追袭而亡,至于格挡么,弘晴手中的软剑此际还缠着宋娟的水袖,短时间里也无法摆脱出来,自也就难有施展剑法之可能,面对着这绝杀的剑,于弘晴来说,似乎已是必死之局,至少在那些惊醒过来的在场宾客们眼中是如此,除非能有甚奇迹出现。 “呵!”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正是因为其稀而少,此际,李敏行等人都已被刺客们缠住了,而场中宾客们又离得过远,就算想帮忙,也难有个施为之可能,很显然,奇迹是难有出现之可能的,这等看似必死之境遇面前,弘晴不单不慌,反倒是嘴角挑,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随即便见弘晴抬手,中指与大拇指扣,接着又是弹。 “铛!” 弘晴这弹看似随意,可效果无疑却是惊人至极,只听声金石之音响过,那气势如虹般刺杀而来的三尺青锋剑竟就此被弹得歪斜了开去。 “啊,你……” 出手攻击的那名舞女显然没料到自己这必杀的剑居然会被弘晴如此轻易地化解了开去,不仅如此,巨大的力道还将其虎口都震得几欲开裂,剧痛袭来,忍不住便惨呼了声,似乎dǎ suàn 不甘地问问弘晴怎能使得出这等手段,可惜这话她是永远也没机会说完整了! “杀!” 对于想杀自己的人,弘晴自是不会有甚客气可言,不可能有甚怜香惜玉之心,左手招“弹指神通”震开了那舞女的剑之后,顺势旋身,大吼了声,右手抖腕,将缠在软剑上的水袖绞成了满空飞舞的碎片,剑锋闪间,已是毫不客气地划过了那名舞女的咽喉。 “咕噜噜……” 剑锋过处,血如泉水般地便狂涌了出来,那明舞女的身子立马便是僵,空着的左手下意识地便捂上了伤口,可又怎能堵得住,血水便顺着指缝流淌而出,在月色下显得是那般的妖异与凄美,临死前,那舞女似乎还有话要说,只可惜喉管已断,她除了发出yī zhèn 毫无意义的咕噜声之外,却是个字都吐不出来,柔美的身子晃荡了几下,便即软倒在了地上。 “王爷,您没事罢,末将……” 弘晴剑击杀了那名舞女之后,并未再去加入战局,而是面如沉水般地持剑立于亭外,见及此,早早就逃出了亭外的奎宁安赶忙凑了过去,满脸关切之意地便要套个近乎。 “嗯……” 既是早知此番杀局与奎宁安脱不开guān xì ,弘晴又怎可能在这等混乱场合里让其靠到近前,不等其接近,手中的软剑已是抖了个笔直,轻轻挥,声线阴冷地便哼了声,顿时便令奎宁安狂出了头的冷汗,话说到半截子便停了下来,尴尬万分地后退了数步,再不敢往弘晴身边凑将过去。 “靠过去,杀了他!” “拼了!” …… 宋家姐妹没能偷袭到弘晴,反倒是被丁严yī zhèn 暗器雨打得狼狈不堪,眼瞅着情形不对,姐妹俩登时便都急了,可面对着丁严这等暗器高手,又实是不敢转身去追杀弘晴,惊怒交加之下,姐妹俩同时发了狠,边拼力地格挡着迎面****而来的各式暗器,边奋力地向前冲,试图先行格杀了丁严zhè gè 大敌。 “打!” 宋家姐妹的算盘却是打得很好,可惜却断无实现之可能,没旁的,但凡暗器高手,轻功都准极佳,道理么,很简单,暗器利远攻,不利近战,旦被人轻易靠近了,那结局准不甚美妙,似丁严这等顶儿尖的暗器大师,轻身功夫又怎可能差了去,这不,宋家姐妹俩虽是拼死前扑,可丁严却压根儿就不给她们留下半点接近之可能,身形始终飘忽着,而手中的暗器却是络绎不绝,前后不过几个照面下来,已是轻轻松松地便将宋家姐妹击杀当场,此际,李敏行与何涛也已是jié shù 了战斗,毫无yì ;,来袭的四名刺客尽皆横死当场! “上,保护王爷!” 院子里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早先安排在院子外值守的众王府侍卫们自是全都被惊动了,由名千总统领着便冲进了院子中,将弘晴牢牢地保护了起来,而击杀了来犯刺客的李敏行等三大高手也没闲着,纷纷纵身赶到了弘晴的身旁。 “嗯!” 手下侍卫既已赶到,弘晴自是再无惧此间还有甚旁的埋伏,摆手,轻吭了声,示意手中侍卫们让开道路,而后缓步走上前几步,扫了眼已讪讪然靠了过来的山西四大巨头,视线最终落在了满脸慌乱之色的奎宁安身上,声线阴冷地发问道:“奎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尔且给本王个解释。” “王爷恕罪,末将,末将实是不知所以,末将,末将……” 奎宁安心中正自发虚不已,这听得弘晴见问,当即便慌了手脚,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只是越是着急,就越不知该说啥才是,直急得满头满脸的虚汗狂淌不止。 “王爷,下官以为此事定是白莲教所为,下官tí yì 全城封禁,彻查,务必将白莲教余孽网打尽,以还我山西之绥靖!” 这见奎宁安慌乱不堪,库席可就看不下去了,唯恐这武夫说漏了嘴,这便赶忙从旁闪了出来,派义愤填膺状地打岔了句道。 “白莲教?库大人说得如此肯定,莫非有甚证据么,嗯?” 库席倒是说得慷慨激昂,然则弘晴又岂是那么好蒙的,尽管并未dǎ suàn 即刻发难,可弘晴也没dǎ suàn 就这么轻易地让这帮混账东西过了关去,这便面色沉,不甚客气地质疑道。 “zhè gè ,hē hē ,王爷海涵,下官只是直觉而已,然,如今贼子既已尽皆伏诛,按画像查了去,自可得其根底,再顺藤摸瓜,必可大破白莲教余孽,场大功当唾手可得矣。” 要说证据么,库席自然是有的,本来么,若是此番真将弘晴斩杀当场,接下来就该轮到剿灭部分白莲教众的戏码了,如此来,既可除掉弘晴zhè gè 眼中钉,还能捞上些功劳,以此来抵消弘晴在山西遇刺的罪过,再加上八爷那头的活动,自可保得山西官场不会被老爷子重处了去,这等算计无疑极美,可惜番部署下来,还是没能奈何得了弘晴,这当口上,库席自然不敢将手中掌握着的替罪羊抛了出来,也就只能是胡乱地敷衍了番。 “嗯,苏大人可有甚要说的么?” 这听库席满口胡柴,弘晴心中自是冷笑不已,可也没dǎ suàn 当场揭破其之险恶用心,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而后便将问题丢给了阴沉着脸的苏克济。 “王爷明鉴,下官以为库大人所言甚是,白莲教余孽猖獗若此,实是我山西地面之大害也,若不剿灭,后患无穷,当得全境戒严,严缉残匪!” 苏克济与库席本jiù shì 同穿条裤子的,自不可能在此际出言反对库席的tí yì ,毫不犹豫地便表明了坚决支持的态度。 “嗯,那就查查好了,至于戒严么,依本王看就不必了,眼下正是夏收夏种之农忙时分,扰民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知苏、库二人到底想玩甚把戏来着,真要是戒严令颁布,这两位可就有了调兵的正当理由,到那时,要剿灭的可就不是白莲教,而是弘晴zhè gè 钦差王爷了,弘晴又怎可能遂了他们之意,这便假作沉吟状地思忖了下,而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这,怕是不妥罢?若是让白莲教余孽逃脱了去,我山西地面怕是难有绥靖之日了的。” 听弘晴这般说法,库席登时便急了,没旁的,当初他们商议的后备计划里,旦未能当场刺死弘晴,借戒严事再做手脚乃是最佳选择,而今,若是弘晴不同意戒严,后头的手尾可就没了借力之处,这急之下,也没管场合不场合的,当即便出言质疑了句道。 “库藩台并不管缉盗罢,如此心急地要戒严,又是为了哪般,嗯?” 弘晴冷厉地扫了库席眼,毫不容情地便喝问道。 “这……,hē hē ,下官也就只是想着地方绥靖罢了,别无它意。” 被弘晴这么问,库席原本就虚的心顿时便虚了几分,哪还敢强扛,忙陪着笑脸地敷衍了番。 “哼!王大人,尔身为臬台,缉盗之事便由尔负责到底了,本王给尔十日时间,务必查清此案根底!” 弘晴没再理会库席,冷哼了声之后,便即将彻查此案的权力交给了始终默默不语的王良恩,而后也没管众人是怎个fǎn yīng ,转身,由众侍卫们护送着便离开了明月楼,自行出城回驿去了…… 第684章 夜宴惊魂(五) 欲望文 第685章 各施密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5章 各施密谋(一)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自明月楼案发时起,已是过去了八天,八天来,太原城里虽不曾戒严,可按察使衙门侦骑四出,生生将整个太原府弄得个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已,偏偏jiù shì 作为钦差行辕的驿却是派的风平浪静,既没见弘晴下令开审赵凤诏案,也没见弘晴出面督促缉拿白莲教乱匪事,甚至不曾再接见各地官员,哪怕是山西三巨头联袂上门请见,也没能见到弘晴面,得到的答复只有句——弘晴病了,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解释。 病了?还真是病了,不过么,却不是身体出了状况,而是得了心病,没旁的,密折是早便派了人送去了京师,算时日,早该在两日前便有回音了的,可这都已是第八天了,还是没能得到老爷子的回复,弘晴的心又怎可能安定得下来,要知道此番可不是区区几个白莲教乱匪在上蹿下跳,而是官匪勾结,整个山西地面的高官几乎都牵涉进了其中,这还不算,就连奎宁安zhè gè 山西旗营的都统都成了主谋之,倘若真乱了起来,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就算能平灭,山西省也必是糜烂之局,个中干系实在是太大了些,弘晴又怎能不因之而忧心忡忡的。 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弘晴实在是有些猜不透,在他看来,如今山西的局势已是越来越紧张了的,再不下狠手的话,只怕那些个老狐狸难免会有所察觉,而旦奎宁安与苏克济等人真儿个地联手起了兵,弘晴可没信心凭着手下这五百来号人去平灭这么场大乱的,真到那时,闹不好弘晴自个儿的小命都得丢在这山西地面上! 形势无疑是严峻的,若是依弘晴往日的性子与行事风格,早就先下手为强了的,奈何此番他却是不能如此行了去,此无他,老爷子可是早有言在先,此番山西的事儿必须经由老爷子准了,方能便宜行事,这jiù shì 个紧箍咒,弘晴纵使不甘,也断不敢违了去,;之下,也只能是冒险行了招缓兵之计,以图能先稳住苏克济等人,只是到底能稳住久,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 “禀王爷,曹宁回来了!” 在这等火山随时可能喷发的情形下,等待无疑是种难耐的煎熬,饶是弘晴生性沉稳过人,八天的苦等下来,心中的焦躁也已是积累到了爆发的边缘,好在消息总算是有了,这不,日头将将西沉之际,弘晴正在书房里面色凝重地来回踱着步,却见李敏行急匆匆地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弘晴身旁,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快宣!” 此番所上的乃是密折,弘晴唯恐有所闪失,并未经由驿发送,而是先后派了两拨人往京师里赶,拨是去通报三爷,另拨才是送密折进大内,其中曹宁与另名侍卫所负责的便是送密折之事,如今其既是归来,想必老爷子处应是有了决断,念及此,弘晴的心中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兴奋,紧赶着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恭谨地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不会,已是陪着名面色憔悴不已的便衣青年从外头又转了回来。 那名憔悴的青年正是王府侍卫千总曹宁,小串子胡同出身,河北孤儿,乃是小串子孤儿院培养出来的好手,文武双全,自弘晴开府建牙时便已奉调入了王府侍卫队,因能力出众,办事得力,仅仅两年余的时间,便已升至千总之职,乃是弘晴手下最得力的心腹之。 “末将叩见王爷!” 曹宁的精神状态虽是不佳,可这见到弘晴的面,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紧赶着便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刃山(曹宁的字),你怎地成这般mó yàng 了?” 这见曹宁精神不振不说,身的衣服也褴褛得很,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语带惊诧地便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三日前便已赶到了井陉关前,却不料关上守将阿里衮突然下令封关,说是关内出现滑坡,道路被封,为防yì ;,须得清理数日之久,末将唯恐误事,不敢强闯,待得天黑之后,方才趁夜越城而过,路急赶至此,有失仪处,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听得弘晴见问,曹宁自不敢有甚隐瞒之处,紧赶着便将个中之缘由解说了番。 “嗯,封关?你这路行来,可曾见着有滑坡处否?” 弘晴跟阿里衮打过交道,自是清楚其是八爷方的人,此际听井陉封关,心头自不免打了个突,不过么,却也并未急着下个定论,而是眉头皱,沉吟地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末将路行来实无所见。” 事关重大,曹宁自不敢胡乱嘴,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给出了dá àn ,却不带丝毫个人的判断。 “嗯,圣上处可有甚旨意否?” 听曹宁这般肯定的答复,弘晴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闪而过,但并未言此事,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转开了话题。 “圣上密旨在此,请王爷过目。” 听得弘晴转入了正题,曹宁自不敢稍有耽搁,抬手,接下了背后的包裹,解将开来,从内里取出了份卷着的诏书,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刃山路辛苦了,先下去歇息罢。” 弘晴伸出双手,恭谨地接过了密旨,但并未急着去看,而是嘉许地点了点头,声线平和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发了话,曹宁自不敢有迁延,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侍卫处报到不提。 果然,老爷子还真jiù shì 保守到底了! 密旨guān xì 到山西行的成败,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曹宁方才退下,弘晴已是紧赶着用裁纸刀挑开了圣旨外头fēng yìn 着的火漆,抖手,已是将诏书平摊了开来,目十行地过了遍,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此无他,老爷子显然不甚相信山西官场已是糜烂到无可救药之地步,也不相信山西旗营会有谋逆之行事,对弘晴所奏的诸般事宜,虽不曾有个明确的指示,可诏书里却是隐约表达出了怀疑之意味,末了么,虽是给了弘晴相机行事的权力,可诸叮嘱无疑是在要求弘晴不得将事态闹到不可收拾之地步。 这回麻烦大了! 老爷子有疑虑之心,这点,弘晴可以理解,没旁的,若是换成弘晴处在老爷子的wèi zhì 上,同样也会有所怀疑,要知道这可不是两个大员涉案,而是通省大员尽在其中深陷,旦揭破,朝野必然会动荡不已,似这等大军西征在即之际,显然不是件好事来着,身为帝王,老爷子打心眼里就不希望此事为真,对弘晴所言诸事有所怀疑也属理所当然之事了的,而这,对于弘晴来说,就只意味着件事,那便是麻烦来了——没有老爷子的坚决支持,要想动山西方面如此的大员,弘晴所要冒的风险可谓大矣,纵使能举将诸贪官污吏尽皆拿下,也未见得能合乎老爷子的心意,别说奎宁安、苏克济等人手中都有重兵,要想举克敌,又岂是易事? 怎么办? 弘晴出差使不是第回了,大案小案也不知办过了几番,还真就从未遇到过有若此番这般凶险的局面,当然了,也不是没有稳妥些的化解之道,shí jì 上,老爷子的密旨里隐约就透露着这么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消弘晴昧着良心来个糊涂官乱断糊涂案,将赵凤诏当了替罪羊,山西的局势立马便可稳下大半,至少不会惹得奎宁安等人狗急跳墙,至于后续处置么,大可徐徐图之也jiù shì 了,zuǒ yòu 不过牺牲个赵凤诏,便可换得山西地面的安稳,这等买卖似乎做得过去,问题是弘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这么做了去,这不单是公正与否的问题,也不单是对老十三的承诺之yuán gù ,的则是弘晴就没dǎ suàn 放过这等打击八爷势力的良机,如此来,所要冒的风险无疑就大到了极点,不单须得防着奎宁安等人的狗急跳墙,还须得做好被老爷子zé guài 的zhǔn bèi ,如何尽可能妥当地处置此事就成了摆在弘晴面前的道棘手至极的难题。 是死是活鸟朝上,顾虑那么许作甚! 弘晴到底不是个优柔寡断之辈,尽管心中也会有挣扎,可毕竟是杀伐果决之人,思忖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按计划展开,至于后果么,该如何也就如何了去,念及此,弘晴也就没再犹豫,看了眼侍候在侧的李敏行,面色肃然地吩咐道:“敏行,去,将何涛给本王叫了来!” “喳!” 李敏行乃是弘晴的绝对心腹,自是清楚弘晴如此下令的意味何在,心神立马便是凛,但却不敢言,恭谨地应了声,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寻何涛来见不提。 第685章 各施密谋(一) 欲望文 第686章 各施密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6章 各施密谋(二) 申时末牌,日头已是西沉,可天色却依旧不曾黑将下来,漫天的云彩被太阳的余晖渲染得通红如血,圆月初升,淡得很,有若白盘子般斜挂在天际,太原城里炊烟袅袅而起,街上行人渐稀,可鸿鹄酒楼门前却依旧熙熙攘攘着,前来宴饮的客流络绎不绝,虽说比不得明月楼那般非富即贵的奢华,可生意兴隆却是不争之事实,掌柜的固然是乐呵得嘴都合不拢了,却累得门口处负责招徕的店小二们寒暄得个口干舌燥不已,纵使如此,当见着名壮实汉子从辆半新不旧的豪华马车上哈腰而下之际,众店小二们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几乎是蹿着便全都迎了上去,没旁的,只因到的这位主儿可不简单,赫然正是山西旗营参将隆! “爷,您来了,还是老规矩?” “爷,您楼上请!” “爷,小的给您见礼了!” …… 隆乃是鸿鹄酒楼的老主顾了,为人又豪爽,打赏起来,从不吝啬,毫无yí wèn ,对于店小二们来说,是最好的客人之,自是须得紧着巴结了去,这不,隆才刚稳脚跟呢,帮子店小二们已是将其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讨好不已。 “嗯,嘎老三他们都到了么?” 隆早就习惯了这些店小二们的殷勤,并未因此而停步,也就只是矜持地吭了声。 “回爷的话,早到了,说是要等您来开席呢。” 隆既是有问,自有嘴快的小二紧赶着便应答了番。 “嘿,算这帮混小子有心了,得,赏尔等的!” 听店小二这般说法,隆当即便笑了起来,自得地扯了句,而后抖手,将几锭散银往空中丢,任由众店小二们在那儿胡乱地争抢不已,他自己却是昂首挺胸地行进了酒楼之中,熟门熟路地便直奔三楼惯用的雅间而去了。 “嘎老三,你小子……,啊,王,王爷,您怎会……,啊,末将叩见王爷!” 今儿个请客的都是隆的手下,他自是无甚讲究,把拉开包厢的门,晃荡地便行了进去,口中还大大咧咧地嚷嚷着,只是粗口尚未爆完呢,突然间发现当面端坐着的人分外的眼熟,不由地便是愣,再定睛看,这才认出了那含笑端坐着的竟然是钦差王爷弘晴,冷汗当即便滚滚而下了,结结巴巴地吭哧了几声之后,方才如梦初醒般地头跪倒在了地上。 “免了。” 弘晴并未去计较隆的失仪,不过么,也没biǎo xiàn 得特别的亲近,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今儿个隆是来赴几名手下的宴的,压根儿就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惊疑不定,再听弘晴叫起的声音里几不带半点的感情色彩,心下里当真有些发虚不已,没旁的,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外号实在是太吓人了些,隆虽自忖并无甚太大的过失,可手脚却也难称干净,吃空饷的事儿还是曾干过几回的,对于弘晴的突兀出现,忐忑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但却不敢问,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将起来,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屹立在弘晴身后的那几名手下将领,试图从众人处得些暗示,可惜这番功夫全是白瞎,往日里与其guān xì 颇佳的嘎游击等人这会儿全都面无表情,丝毫没半点帮衬隆把的意思。 “将军不必紧张,本王今儿个也jiù shì 来与将军闲聊二的,坐罢。” 尽管隆已是紧绷着脸,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可这等举动,对于弘晴来说,不过是徒劳而已,只扫了其眼,便已将隆的小心思看了通透,不过么,倒是没出言点破,而是微微笑,语调和缓地安抚了其句道。 “不敢,末将着便好,您有事只管吩咐,末将自当遵从。” 面对着弘晴这等位高权重之辈,隆又哪敢失了礼数,恭谨地逊谢了声,却是怎么也不敢去落了座的。 “嗯,将军来山西有十年了罢?” 隆要拘礼,弘晴也没去勉强于其,笑了笑,派随意状地便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是康熙四十三年奉调山西的,至今已是十年余。” 隆压根儿就搞不懂弘晴此问的用意何在,也没去细想,紧赶着便应答了句道。 “十年?呵,这时间可不算短了,如此说来,这山西大营里,将军可算是元老了?” 弘晴淡淡地笑了笑,依旧是派拉家常的口吻,风轻云淡状地往下追问道。 “确是如此,若以任职年限而论,末将在山西营中确是最久者,只是末将初来之际,只是把总耳,得蒙前任都统钟音将军不弃,七年来,屡提拔,方有末将之今日。” 饶是弘晴面色和煦,可隆却断然不信弘晴如此曲折地将自个儿招来jiù shì 为了扯这么些无甚营养的闲话,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也就谨慎得很,甚至不惜将自个儿的后台都给搬了出来,此无他,钟音如今是闽浙总督,乃是天下八督里唯跟三爷相善者。 “嗯,将军之忠勇,小王可是久闻了的,不瞒将军,小王此番离京前,我阿玛还曾说过,若是山西有难决之事,找将军准没错。”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隆此际将钟音抬将出来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扯虎皮当大旗罢了,却也懒得说破,这便笑hē hē 地顺着隆的话头,好生将其夸奖了番。 “不敢,不敢,王爷有甚吩咐还请直言,但消末将能办得到的,断不敢辞。” 这听弘晴这等说法,似乎并无找自个儿的岔之意思在内,隆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但却依旧不敢有所轻忽,赶忙便出言表忠了番,当然了,话里其实还是留下了个小尾巴,言下之意么,也简单,那便是能办得到的,他隆才会去办,办不到的么,那可就敬谢不敏了,zuǒ yòu 旗营乃是独立单位,弘晴虽是钦差,不奉旨,却也样不能插手旗营之事。 “好,有将军这句话,本王也就可以放心了,且不知将军对赵凤诏贪腐案所知几何?” 对于隆这等留尾巴的表忠,弘晴心中其实跟明镜似地清楚,不过么,却并未在意,笑hē hē 地便嘉许了其几句,而后话锋转,已是将话题引到了赵凤诏案上。 “这……,末将乃旗营之将,于地方政务并无瓜葛,此案末将虽是略有所闻,却大体上是道听途说罢了,实不敢妄言。” 隆显然是有些跟不上弘晴的节奏,加之猜不透弘晴此番私下与自己会面的用心到底何在,自不敢胡乱言事,赶忙低头,来了个虚言应对。 “呵,老这话可就有些不实诚啊,怎地,旗营里那些肮脏勾当还真能瞒得过你老这么个地头蛇么?” 隆这话出,弘晴突地轻笑了声,无甚顾忌地便暗示了句道。 “啊,末将,末将……” 听弘晴这般说法,隆的心里头立马便打了个突,有心虚言应对么,却冷不丁见着弘晴脸上的笑容带着浓浓的寒意,敷衍的话到了嘴边,却愣是没胆量说将出来,可要他就此承认下来么,却又dān xīn 事情传到奎宁安耳中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zuǒ yòu 为难之下,整个人顿时便瞠目结舌地傻愣在了当场。 “这么说,你老应是听到了些风声,本王没说错罢,嗯?” 弘晴似笑非笑地看着隆,意有所指地往下追问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确是听到了些传言,说是营中有人涉案颇深,只是未经证实,末将不敢断言个中之真伪。” 弘晴这么句话虽算不得太过严厉,可shí jì 上却是明摆着在逼隆作出最后的抉择,个中之意味不可谓不深,隆虽是武夫,却并不愚钝,自是听懂了话里的潜台词,脸上的挣扎之色顿时便大起了,好yī zhèn 的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咬着牙,隐约地透了点底。 “嗯,老能说出这话,足见忠勇之名无虚,本王也不瞒你,旗营中涉案者jiù shì 奎宁安,圣上有密旨在此,着本王提调旗营诸般事宜,剿灭奎宁安等大逆不道之辈,将军可愿助本王臂之力否?” 尽管隆的答话还是有些个遮遮掩掩,可也算是勉强能合格了的,弘晴也就没再啰唣,抖手,已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密旨,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面色肃然地喝问了嗓子。 “末将愿附骥尾!” 这见弘晴将圣旨搬了出来,隆哪还得住脚,赶忙跪倒在地,高声表了态。 “好,事成之后,本王当上表为诸位将军请功,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好生商议下行动之方案,本王有方略在此,当……,此事由将军居中指挥,嘎将军等体听命行事,尔等可都听明白了么?” 隆既已表了态,弘晴也就没再迁延,这便招手,将隆以及老十三所介绍的嘎老三等人尽皆召到了桌边,以手指蘸了下茶水,飞快地在桌面上画出了旗营的草图,详详细细地将作战之计划道了出来。 “末将等谨遵王爷之令,纵死不辞!” 弘晴的喝问之声方落,隆等人已是尽皆跪倒在了地上,齐齐高声领令不迭…… 第686章 各施密谋(二) 欲望文 第687章 各施密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7章 各施密谋(三) 酉时刻,天色已是彻底黑了下来,明月楼里照旧是派的灯红酒绿,丝毫不受前些日子所发生的刺杀案之影响,不止前楼宾客爆满,后院各处也同样是莺歌燕舞,热闹非凡,独独最深处的“麒麟院”里却是派的死寂,不过么,却并不是没人在,恰恰相反,院里的厅堂中,就端坐着几个人,人数虽不算,可论及身份地位,在这山西地面上,却是无出其右者,这不,虎着脸端坐在正中的赫然正是山西巡抚苏克济,侧面陪坐着的二人正是山西布政使库席以及“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至于坐下最下首wèi zhì 上的那名道士也不是简单之辈——白莲教山西舵主陆鼎盛! 天虽不算晚,可饭点却是已过,然则厅中四人却毫无食欲,哪怕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精美的菜肴,四人也宛若未见,就这么木讷讷地端坐着不动,别说动筷子了,便是话都不曾说上句,厅堂里的气氛自不免压抑得令人窒息。 “哈,都在么,爷今儿个家中有点事,到得晚了些,累诸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派死寂中,yī zhèn jiǎo bù 声突然响起中,却见山西旗营都统奎宁安领着几名戈什哈从院们处行了进来,脸无所谓状地致着歉意,只是这等歉意显然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浑然没半点的诚意在内。 “无量天尊,来得晚终归比不来强,若是奎将军今日不来,赶明儿怕是想来,也来不了了。” 对于奎宁安的到来,苏克济等人虽也都起身相迎,但却尽皆缄默不语,也就仅仅只是拱手为礼罢了,倒是陆鼎盛却是打了个稽首,派神秘兮兮状地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论断。 “嗯?” 陆鼎盛这话出,奎宁安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没旁的,今儿个他原本是不想来赴此宴会的,理由么,只有个,那便是奎宁安怕了,自打上回刺杀事未遂时起,奎宁安便已是后悔了的,几番思量着要向弘晴坦白切,只是每回临行间,又都胆怯了,此无他,就他奎宁安所做的那些阴晦事儿,再几个nǎo dài 也不够砍的,他实是不敢相信弘晴会对其有谅解之心,自也就没敢真去向弘晴自首,可心底里却难免对苏克济等人有所厌恨,恨的便是自个儿被苏克济等人给拉下了水,本能地便不愿再与苏克济等人打交道,这几日来,直对苏克济等人避而不见,今儿个迟迟不到,也正是出自此等心理,只是到了最终,心底里的极度惶恐与不安却还是驱使其来了这明月楼,也正是因为此,陆鼎盛这话恰恰就点在了奎宁安心中最脆弱处,当即便惹得奎宁安心中的煞气陡然大起了,但见其阴冷地瞪视着陆鼎盛,重重地冷哼了声,大有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之架势。 “无量天尊,奎将军大难临头了,还不自知,可笑,可悲,可怜啊!” 奎宁安乃是带兵的武夫,身上的煞气自是大得惊人,这么阴下脸来,苏克济等人的脸色都不禁为之微微变,可陆鼎盛倒好,不单不惊,反倒是摇头晃脑地再次给出了个骇人的论断。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老杂毛,安敢如此妄言,信不信爷刀活劈了你!” 奎宁安从来都不是个好性子之辈,这听陆鼎盛越说越是不堪,顿时便怒了,猛地拍桌子,双目圆睁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奎将军要砍贫道的头颅不过就刀的事儿,啥时想砍,只管砍了去便是了,不过呢,贫道的头颅落地之时,奎将军的满门怕也就离地府不远喽。” 饶是奎宁安骂得凶戾,可陆鼎盛却依旧是派风轻云淡之状,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派高深莫测之状地回了句道。 “你……” 还别说,奎宁安眼下怕的正是zhè gè 满门抄斩的下场——奎宁安乃是旗人,就算犯了寻常的律法,其家人至也jiù shì 被流配军前效力罢了,死罪是不会有的,可眼下奎宁安卷入的却是刺杀钦差王爷的谋逆大罪,哪怕是旗人的身份,也保不住满门老小,zhè gè 把柄如今落在了苏克济伙的手中,奎宁安还真就没了再强硬到底的勇气,也就只剩下大喘粗气的份儿了。 “奎将军,消消气,有事大家伙慢慢商议了去么,来,坐下说,坐下再说嘛。” 陆鼎盛当足了恶人,接下来么,可就轮到库席出面当好人了,但见其飞快地与苏克济交换了个眼神,而后笑眯眯地了起来,伸手按了下奎宁安的肩头,笑脸盈盈地打着岔。 “哼!” 奎宁安虽是顺势坐了下来,可脸色却依旧难看到了极点,重重地冷哼了声,紧绷着脸,眼神阴寒地死盯着陆鼎盛不放,显见心底里已是起了杀人灭口之意。 “奎将军莫要动怒么,逍遥道长所言虽不甚中听,可却是忠言逆耳啊,将军恐怕还不知道罢,京中传来了可靠消息,仁郡王那厮已是请来了密旨,这就要向将军出手了,再不早做谋算,嘿,后果如何,想来将军该是懂得的。” 奎宁安到底是武人,虽也算是有些城府,可跟在座的诸人比起来,显然要差了不老少,他眼神里闪烁着的杀意虽是隐晦,可众人等却是看便知其想的到底是甚,只不过苏克济等人却显然都并不放在心上,库席是笑hē hē 地道出了个“秘密”,狠狠地震了奎宁安把。 “什么?这如何可能?” 奎宁安之所以没去找弘晴自首,除了dān xīn 弘晴不肯放其码之外,也不免有着丝侥幸心理,那便是弘晴虽是钦差,却管不到旗营的事儿,而今听库席这般说法,奎宁安当即便慌了神,面色惨变地便惊呼了起来。 “嘿,奎将军若是不信,且等着看好了。” 库席确是从八爷处得了指示,不过么,却并未有甚密旨的消息,之所以如此说法,不过是在讹奎宁安罢了,当然了,以库席的演技之佳,说起慌来,当真就连眼都不带眨上下的。 “这,这,这……” 奎宁安所能依仗的不过jiù shì 旗营的独立性罢了,眼下这么根拐杖没了,他可就真的慌了手脚,整个人都已是懵在了当场,满头满脸的冷汗狂淌不止,那小样儿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事已至此,奎将军还须得早做dǎ suàn 才是啊,若不然,hē hē 。” 眼瞅着奎宁安已是乱了分寸,库席紧赶着便趁热打铁了把。 “哼,此事非是爷人所为,爷便是要死,尔等也难逃劫,大家伙彼此彼此,谁也甭想落得个好!” 奎宁安虽已是慌了手脚,不过么,倒也没彻底晕乎了去,这便重重地冷哼了声,不甚客气地便dǎ suàn 将苏、库等人并拉下水去。 “hā hā哈……,奎将军这话可就说到点子上了,大家伙如今都在条船上,船若是沉了,对谁都没好处不是?既如此,何不同舟共济番,谋个大事也罢,奎将军,您说呢?” 库席扯了如此大通,等的便是奎宁安这么句话,这听奎宁安已是有了hé zuò 之意向,立马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 “有屁快放,爷没功夫跟尔等磨牙!” 这见库席如此这般地得意着,奎宁安的心情顿时便恶劣到了极点,再想自个儿眼下落到这般险境,都是被苏克济等人拖下水所致,心火自不免旺了几分,言语间自也就无甚客气可言了。 “成,那下官便直说好了,此间之事,看似凶险无比,实则何尝又不是个机会,不瞒奎大人,井陉眼下已然封死,山西已是隔绝地,仁郡王虽是手握密旨,手下不过区区五百余众罢了,就算还有些暗底实力,也不到哪去,以奎将军所部加上我山西地之万余兵力,要剿灭这么小撮害群之马,实易事也,所虑者,不外是朝中三爷可能作祟罢了,然,有着十四爷数十万大军在,又何须虑此哉,但消清君侧之举能成事,奎将军便是社稷臣,将来当不可限量也,不趁势而起,又待何时?” 库席并未介意奎宁安的粗俗,击掌,已是慷慨激昂地扯了大通,可着劲地鼓动奎宁安起兵造反。 “奎将军且放宽心,萧某已是备好了军饷粮秣,旦事起,萧某自当毁家为国,断不致有失的。” 库席说得倒是天花乱坠,可面对着造反的大事,奎宁安却又哪敢轻易应承下来,眉头紧锁地沉吟着,见及此,萧陆丰立马便从旁插了句道。 “说具体些!” 奎宁安虽久镇山西,可对京中的事儿却并不陌生,自是清楚十四爷与八爷乃是伙的,自也就不怀疑十四爷有起大军响应之可能,心动自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只是兹事体大,奎宁安又怎敢轻易答应下来,这便眉头扬,瓮声瓮气地追问起了详细计划来。 “很简单,下官有策,定可叫那弘晴小儿自投罗网,当……,若如此,大事必可成矣!” 奎宁安这么问,库席立马得意地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将所谓的行动计划详细地解说了番,直听得奎宁安眼中异色频闪不已…… 第687章 各施密谋(三) 欲望文 第688章 各施密谋(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8章 各施密谋(四)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五,个很普通的日子,于平常人来说,既不逢年也非节日,可谓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可对于山西按察使王良恩来说,却是个有若鬼门关的日子,此无他,钦差王爷弘晴给出的破案之最后时限jiù shì 七月十五,尽管当初案发之际,弘晴并不曾说过破不了案会有甚惩处,可想到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名号,王良恩又怎敢有丝毫的轻忽之心,这不,大早地便赶到了驿外,递了请见的名刺,而后么,便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驿外团团转悠着,满头满脸的汗水狂淌不已,却浑然忘了要擦拭上下。 “王大人,王爷有请!” 就在王良恩等得心焦无比之际,却见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领着两名手下从驿大门处行了出来,很是客气地朝着王良恩摆手,道了声请。 “啊,有劳李将军了。” 听得弘晴有请,王良恩不单没放松下来,反倒是紧张了几分,面色煞白地道了声谢,低着头便忧心忡忡地往驿里行了去,路无语地穿堂过巷,很快便到了书房处,待得转过了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身王服的弘晴正端坐在文案后头,王良恩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王大人,今日已是第十天了,本王交办的案子,尔都办得如何了,嗯?” 面对着王良恩的大礼,弘晴并未叫起,也没甚客套的寒暄,直截了当地便奔向了主题,语气虽淡,可内里却透着股森然的意味。 “回王爷的话,此案、此案下官还在全力追缉中……” 这听弘晴开口便问起刺杀案的侦破,王良恩原本就青白的脸色顿时便青了几分,可又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斯斯艾艾地解释了句道。 “嗯?” 不等王良恩将话说完,弘晴已是不满地皱紧了眉头,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出了声。 “啊,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下官,下官另有别情禀报。” 弘晴这么不满,王良恩当场便慌了,为了自家头上的乌纱帽着想,王良恩可就顾不得许了,赶忙告饶地哀求了起来。 “讲!” 王良恩这等慌乱的biǎo xiàn 出,弘晴的眉头立马便皱紧了几分,不过么,倒是并未出言呵斥,而是阴冷地吐出了个硬梆梆的字来。 “王爷明鉴,下官得到准确消息,据查,白莲教匪众在静乐县周边啸聚,疑有扯旗之迹象,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王爷明定行止。” 王良恩暗自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地禀报了句道。 “哦?是么?王大人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王良恩此言出,弘晴并未似其所料想的那般震怒不已,反倒是不紧不慢地追问着,语调淡然得很,明显地透着股不信任之意味。 “回王爷的话,此消息乃是静乐知县孙图所报,应是不假。” 王良恩此际只求能从刺杀案脱身而出,也就顾不得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了,紧赶着便将消息的来源道了出来。 “嗯,本王知道了,此事稍后再议,本王问你,明月楼既是涉及谋刺案,为何还在照常营业,嗯?” 白莲教要扯旗造反,此乃天大之事,按王良恩的想法,弘晴既是得知此消息,自该会有行动之安排,也就该顾不上问责刺杀案了的,这等想法无疑很美,然则却显然是落到了空处,弘晴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将此事搁置到了旁,转而又问起了明月楼的事来。 “这……” 听弘晴如此问法,王良恩当即便傻愣住了,迟疑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王大人有甚难言之隐么,嗯?” 明月楼的勾当对旁人来说是个隐秘,可对于弘晴来说,却非如此,此际见王良恩在那儿发着呆,弘晴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不甚客气地便冷哼了声道。 “啊,不,王爷您误会了,下官,zhè gè ,下官确是想着将明月楼查封之后再慢慢审了去,只是,只是……” 被弘晴这么喝问,王良恩当即便哆嗦了下,赶忙开口要解释,然则话说到了半截,却又停了下来,似乎有甚顾忌般。 “只是个甚,说!”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这见王良恩唧唧歪歪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当即便不耐地断喝了嗓子。 “王爷息怒,下官本已派了人去封明月楼的,只是苏大人却将下官唤去训了番,说是无故不得扰民,下官;,也只能作了罢论,此非下官不愿为,实是上命难违啊,若是王爷觉得不妥,下官回衙之后,定当照此办理。” 弘晴这么怒,王良恩可就不敢再有甚隐瞒了,这便咬着牙将个中的缘由道了出来。 “尔真敢为此么?” 弘晴显然不甚相信王良恩的话语,其话音落,便已是冷冷地追问了句道。 “下官,下官自当遵从王爷之令,断不致有失!” 听弘晴此言,王良恩的心头立马便打了个突,此无他,只因王良恩已是听懂了此问背后的意味之所在,这是要他王良恩队来着,念及此,王良恩又怎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便表了忠。 “嗯哼,此话当真?” 王良恩的表态倒是很快,不过么,弘晴却并未有甚特别的表示,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轻吭了声。 “王爷明鉴,下官所言尽皆出自肺腑,断不敢虚言哄骗王爷。” 王良恩能升到省之臬台,固然有着考绩优异的yuán gù ,可的则是运气罢了,在朝中其实并无靠山存在,官当到了眼下这般地步,已是差不到了顶点,要想再往上升,空间已是不大,除非能找到个大靠山,而这,直jiù shì 王良恩的心病之所在,而今,弘晴这么位当红的王爷既已是微露了拉拢之意,王良恩又怎肯错过了去,紧赶着便赌咒了起来。 “嗯,王大人这话本王信得过,尔且再说说静乐县事好了。” 听话听音的能耐,弘晴向来不差,自是能分辨得出王良恩确有投靠之心,不过么,要不要真收下此人,却还得两说,此无他,弘晴虽是有心为自个儿的将来布局番,可也没猴急到啥人都乱收的地步,自是不可能这会儿便给王良恩甚承诺的,也就只是轻描淡写地嘉许了其句,而后便又将话题转回到了静乐县事上。 “好叫王爷得知,今日早,静乐县派了名衙役前来报信,说是发现白莲教匪众在县境内麋集,事关重大,下官自不敢擅专,在赶来见王爷之前,已是派人陪那名衙役去了巡抚衙门告急,只是苏大人突发急病,无法理事,下官不得已,只能前来请王爷明示行止。” 既是已起了投靠弘晴之心,王良恩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将事情的由来详细地解说了番。 “呵,苏大人病得很是及时么,王大人看静乐县那地儿如何啊?” 王良恩话音落,弘晴的嘴角立马便是挑,阴冷地笑,意味深长地追问了句道。 “这……” 这听弘晴此问蹊跷,王良恩不由地便是愣,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王大人只管直言便是了,本王听着呢。” 对于静乐县事,弘晴自是早就有了自个儿的判断,这会儿之所以问王良恩,只有个用意,那便是考校,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让王良恩胡混了过去,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吩咐道。 “王爷明鉴,下官以为静乐地三面环山,只西面有路可通,却也是险峻处处,虽有易守难攻之势,却也是个死地,仓促去攻,恐难遂下,若以大军围之,则敌不战自乱,只是下官守土有责,却不敢坐视县之地糜烂,恳请王爷准下官率军前去平乱。” 王良恩倒是颇有担当,明知此去静乐县恐有败绩,却也没退缩,而是咬着牙关请命了番。 “王大人能有此等报国之心怕不是好的,不过么,苏大人要的是本王前去送死,你王大人去了也是白去。” 对于王良恩的担当,弘晴还是颇为欣赏的,也就没再作考验,而是冷厉地笑,意有所指地提点了句道。 “啊,这……” 弘晴此言出,王良恩额头上的汗水瞬间便狂淌了下来,没旁的,只因王良恩隐隐然已是猜到了事情的根底之所在。 “呵。” 弘晴这回没再催逼王良恩,也没给其甚提点,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端坐着不动。 “请王爷明示行止,下官自当依令行事,纵死不辞!” 王良恩愣了片刻之后,见弘晴殊无表示,心中立马便涌起了股明悟,紧赶着便跪倒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语气决然地表了态。 “那好,尔即刻回衙,就说奉了本王之令,要调集守备营,以备征剿静乐县之匪患。” 弘晴嘉许地点了点头,无甚犹豫地便下了令。 “啊……” 王良恩实是没想到弘晴明知静乐县是个圈套,还硬是要率军往里钻,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王大人莫急,本王自有安排,尔且附耳过来,此事……” 弘晴笑着招了招手,将王良恩叫到了近前,压低声音地嘱咐了番,顿时便令王良恩的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休…… 第688章 各施密谋(四) 欲望文 第689章 算与反算(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89章 算与反算(一) 巳时三刻,太阳已是升上了半空,热辣无比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气温自不免高得骇人,可怜王良恩本jiù shì 满腹的心事,再被这等气温冲,浑身上下当真就有若从水里捞出来般,却又不肯稍避,没旁的,军情紧急,偏偏名刺都已递进去好yī zhèn 子了,却愣是没见内里有甚动静,弄得王良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之下,还真就只能是忧心忡忡地在巡抚衙门外来回地踱着步。 “王大人。” 就在王良恩等得心焦不已之际,却听声招呼突然在其身后响了起来。 “哟,库大人,您这是……” 王良恩回头看,这才发现从衙门里行出来的赫然是山西布政使库席,自不好失了礼数,这便紧赶着拱了拱手,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没甚大事,本官也jiù shì 有几份紧要公文须得提请苏大人签押,却不想,唉……” 王良恩不问还好,这问之下,库席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满脸萧瑟状地叹息了声。 “嗯?库大人此言何意?苏大人他……” 这见库席神色不对,王良恩当即便倒吸了口凉气,满脸讶异之色地追问了起来。 “呵,王大人误会了,苏大人倒是无甚大碍,也jiù shì 积劳成疾,昏睡上几天也差不该没事了,只是本官这几份公文怕就要延误了,唉,苏大人这病来得不是时候啊,本官这回可要伤脑筋了。” 库席打了个hā hā,派欲盖弥彰状地解释了几句,显然有着gù yì 误导王良恩之嫌疑。 “啊,昏睡?这,这可如何是好?库大人,静乐县恐有白莲教造乱,仁郡王处已是下了调兵征剿之令谕,下官奉命前来提请苏大人发兵为援,而今苏大人若是不能理事,库大人,您可须得赶紧设法周全才是,哎,眼下仁郡王已率部zhǔn bèi 出击了,若是我太原府之兵未能及时赶去增援,那后果须不是耍的。” 听库席这般解释,王良恩顿时便急了,跺着脚便叫苦不迭,言语间明显地带着推脱责任之意味,想的便是要将责任往库席身上推了去。 “什么?竟有此事?” 王良恩这么急,库席当即也是脸色为之狂变不已,惊诧莫名地便瞪圆了眼。 “确是如此,下官今早去觐见仁郡王之前,已派了人先到苏大人处告了急的,只是听闻苏大人病了,下官;,也只好自去通禀了仁郡王,事态紧急,王爷已是整军待发,就等着我太原守备营配合行事了的,库大人,而今苏大人既是昏睡不醒,您还是赶紧拿个主意罢,若真误了事,仁郡王怪罪下来,那……” 王良恩似乎门心思地要推卸责任,几乎是话赶话地要库席zhè gè 山西地面的第二把手拿出个决断来。 “这……,王大人,你是臬台,这治安的事儿可是你王大人的职责,本官却是不好过问的,有甚事,你自己看着办也jiù shì 了,hē hē ,本官还有事,就不啰唣了,告辞,告辞。” 库席可是老官油子了,哪会轻易便被王良恩套住的,胡乱地敷衍了几句,转身便就此要走了人。 “库大人,且慢,苏大人不能理事,山西省就属您官阶最高,此事还须得您拿出个章程来方好。” 这见库席要溜,王良恩当场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嚷了嗓子。 “王大人休要胡言,本官只管民政,治安之事乃你王大人的本职,你要调军,且自去调好了,与本官何干,哼!” 库席显然是铁了心不想与此事有甚瓜葛的,端起第二把手的架子,毫不客气地训斥了王良恩几句,便即拂大袖子,怒气冲冲地上了大轿子,就此走了人。 “嗯,住!” 眼瞅着库席就这么溜了,王良恩当真是气急败坏得很,可也没辙,谁让他官阶比库席低了级,除了生受着之外,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万般;之下,只好转身往巡抚衙门前行了过去,dǎ suàn 再找个人去内里通禀声,这才刚到了衙门口呢,就被几名衙役拦住了去路。 “几位,本官有急事要见苏大人,还请代为通禀声,有劳了。” 衙门素来是大人好见,小鬼难缠,哪怕王良恩身为山西第三把手,却也拿这么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们没辙,还真就只能是低声下气地打着商量。 “我家大人有痒,王大人且等着,何时大人有话了,您再去见好了。” 王良恩到底是三巨头之,那几名衙役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不过么,话虽说得尚算客气,却绝无半点的通融之处。 “这……,唉!” 王良恩纵使有千般的理由要见苏克济,可跟这么些衙役们扯也是枉然,;之下,也就只能是长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个儿的轿子旁,也没再等,而是哈腰,便钻进了轿子,心浮气躁地喝了嗓子:“回衙!” “喳!” 听自家老爷声色不对,众衙役们自是不敢大意了去,齐齐应了诺,簇拥着四抬大轿便向按察使衙门迤逦而去了…… 午时将至,日头正艳,气温高得吓人,哪怕只着单衣,在阳光下稍露头,也准会被热出浑身的大汗,然则无论是弘晴乃是其身后的五百侍卫都不曾稍动上下,任凭热辣的阳光将自己烘烤得汗流浃背,却无丝的声响,有的只是冲天的杀气在弥漫。 “快,都跟上!” 就在弘晴等人默默等待之际,太原城北门处,浑身大汗淋漓的王良恩策马从城门洞里冲了出来,驱策着手下数十名衙役拼力向驿方向急赶而去,行色倒是匆匆,只是他就文官,虽能骑马,可马术实在般得很,速度自是快不起来,加之跟在其身后的那帮子衙役们也不是啥正轨军人,行进间自不免哄乱得很,整个队伍看起来不像是去打仗,反倒像是群逃难的难民般,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下官叩见王爷!” 望着远处迤逦而来的狼狈队伍,众王府侍卫们的眉头不禁全都为之皱,然则有着弘晴在场,却是无人敢有甚言语的,也就只是默默无言地等待着“援军”的到来,不会,策马当先的王良恩已是冲到了近前,但见其个笨手笨脚的滚鞍下马,满脸愧色地上前几步,抢到了弘晴的面前,狼狈万状地便行了个大礼。 “免了。” 尽管先前已是看清了王良恩手下那些老弱残兵,可待得众人等到了近前,弘晴还是不免为之心烦不已,不过么,倒是没出言呵斥王良恩的办事不利,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叫了起。 “王爷海涵,下官办事不利,未能将守备营调来,还请王爷责罚。” 虽说弘晴已是叫了起,可王良恩却并未起身,而是羞愧万分地磕了个头,恳诚地请罪了句道。 “怎么回事,说。” 弘晴从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哪怕王良恩已是说得诚恳无比,可弘晴却并未给其甚好脸色看,但见其眉头皱,已是极其不耐地喝问了嗓子。 “王爷明鉴,下官奉您之令前去巡抚衙门,奈何苏大人称病不见,而库大人又百般推脱,不肯主持其事,下官;,只能回衙召集人手,仓促之间,只得了这么些人手,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这见弘晴声色不对,王良恩当即便慌了神,忙不迭地又磕了个头,斯斯艾艾地解释了通。 “群混账行子,竟敢拿军国大事当儿戏,待本王平定了此乱,定不与这些混球干休,出发!” 弘晴显然是被苏、库二人的懈怠biǎo xiàn 所激怒了,极之难得地爆了粗口,不过么,倒是没再耽搁,挥手,便即下达了出征令,不会,便见五百王府侍卫连同王良恩召集而来的数十名衙役起滚滚向西北方急行而去了…… 午时三刻,早已过了饭点,然则端坐在巡抚衙门书房里的苏克济等人却无半点的食欲,也无半点闲聊的兴致,尽皆木然而坐,所有人等的脸上都是模样的肃然,书房里的气氛自不免压抑得惊人,直到yī zhèn 急匆匆的jiǎo bù 声骤然响起,这才算是打破了这等难耐的死寂,众人循声望将过去,入眼便见名驿卒满头大汗地从屏风处窜了出来。 “报,禀大人,仁郡王已率军赶往静乐县。” 感受到书房里诸大佬们的注目,那名驿卒的身子很明显地哆嗦了下,匆匆的jiǎo bù 也不禁为之缓,可着劲地咽了口唾沫之后,这才定下了神来,疾步抢到了苏克济的面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说具体些,讲!” 听弘晴已然率部出动,苏克济的眼神里立马滚过了丝的狂热与jī dòng ,不过么,却也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扬眉,高声地喝问道。 “喳,好叫大人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弘晴率军出击之际,那名驿卒就在旁偷窥着,自是清楚是时所发生的诸般事宜,也难得其口才不错,番话娓娓道来,顿时便听得房中诸般人等的脸色尽皆精彩了起来…… 第689章 算与反算(一) 欲望文 第690章 算与反算(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0章 算与反算(二) “hā hā哈……,世人都说那弘晴小儿有威风,又是啥‘官场屠夫’来着,嘿,还不就雏儿,爷几个随便耍耍,那小儿就自个儿跳坑里去了,有趣,太有趣了!” 来报信的驿卒方才刚退下,端坐在客位上的奎宁安已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不甚恭敬地便将弘晴狠狠地贬损了番。 “谁说不是呢,嘿嘿,这小子只消到了静乐县,去了也就甭想再回来了,乾坤自此绥靖矣,好事,好事啊!” 库席同样也是乐不可支,只不过他身为文官,对礼仪之道还是有所讲究的,倒是没放浪形骸地大笑场,不过么,说出来的话里也满是自得意满之意味。 “尘埃未落,事尤难定,此际gāo xìng,未免太早了些,还是留几个心眼,以防有变。” 苏克济并未似两位同僚那般兴奋,反倒是眉头微皱地摇了摇头,谨慎地提点了句道。 “苏大人无须过虑,在下早已安排停当,不止静乐县那头早已张网以待,便是其队伍里也有名内应在,此小儿举动皆在我等的监视下,谅其也翻不出甚浪花来,嘿,快则两日,迟不过四天,此事也就该尘埃落定了,您且放宽心好了。” 在场的都是朝堂大员,个个位高权重,然则陆鼎盛却浑然不以为意,自忖功高,背后又有着八爷这么座大靠山,哪怕提出谨慎建议的人是苏克济这么个封疆重臣,陆鼎盛也没放在眼中,满不在乎地便顶了其句道。 “嗯……,还是小心些好,就辛苦逍遥道长去走上趟,务必确保静乐县那头不会出甚大乱子,库大人也即刻出发好了,那几路兵马之调度就由库大人负专责便是了,至于后续兵马调动么,还请奎大人费心了。” 对于陆鼎盛zhè gè 假道士,苏克济其实是极为讨厌的,奈何此人眼下在八爷处极为听用,此番是代表八爷在山西布局的,于苏克济等八爷系的人物来说,这杂毛就等同于钦差,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再烦陆鼎盛的自大,苏克济也不好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能是沉吟地分配了下任务。 “喳!” 苏克济乃是上官,他有令,库席自不敢不从,紧赶着便高声应了诺。 “无量天尊,贫道自会办妥便是了。” 陆鼎盛却显然不甚在意苏克济的态度如何,但见其抖拂尘,满不在乎地宣了声道号。 “嘿,何必着急,山高路难行,就算那小儿连夜赶路,最快也得míng rì 晚间才能到地头,后续发兵的事儿好说,不jiù shì 打打落水狗么,于我旗营而论,就有若喝水般轻松,随便派个千总去,也就完事了,不扯了,这都过了午时了,尔等不饿,爷可是饿得慌了,先行步了,有甚事再议也罢。” 山西的兵虽不少,可真论及战斗力,旗营乃是当仁不让的第,其余各府的守备营就算是加在起,也不是旗营五千精锐之师的对手,有此底牌在,奎宁安自也就有着自傲的资本,此番尽管是;之下选择与苏克济等人同流合污,可心底里对苏克济等人所拥有的实力却是不怎么看得上眼,说起话来么,自也就狂妄得很,满不在乎地丢下句交待,起身便dǎ suàn 就此告辞而去了的。 “奎将军莫急么,诚如您所言,此事最快也须得míng rì 晚间才能见分晓,这都午时四刻了,且在寒舍并用了膳,大家伙再将此事往细里好生议议,终归须得确保万事无虞才好。” 这见奎宁安要走人,苏克济可就无法淡定了,没旁的,他此番是暗中调动了周边几府的守备营,派去设伏的也都是其亲信心腹,兵力是达三千余,再加上白莲教那头杂七杂八的人马也有两千之数,拢算起来,总兵力已是弘晴所部的十倍之,又有着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可说到底,苏克济心里头还是不甚踏实,此无他,弘晴所部的战斗力难以估量,哪怕手中有着这么大的优势在,苏克济也不敢断言准能全歼弘晴所部,要想真做到万无失,除非是奎宁安所部也出击,否则的话,旦功败垂成,那后果可真不是他苏克济能承担得起的,自是不肯在此际就这么让奎宁安走了人。 “成,那本将就叨唠了。” 奎宁安虽不甚瞧得起苏克济等人,然则眼下彼此都在同条船上,他自也不好不给苏克济面子,无可无不可地挥了下手,再次坐回了原位…… “全军止步!”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巡抚衙门里苏克济等人如何边饮酒边密议,却说弘晴率部路沿着官道急行了大半个时辰,便已是到了即将转入了崎岖不平的山间泥路的处三岔路口,眼瞅着对面半里外队商号的车队正迤逦而来,弘晴突然扬手,就此叫了停。 “咦,怎么不走了?” “不走好啊,他娘的,累死老子了!” “是啊,不走最好,这么赶作甚,早点休息比啥都强。” …… 弘晴手下的王府侍卫半是从当年的东征军中精选出来的军中精锐,另半则是从小串子胡同挑出来的嫡系好手,个顶个都是训练有素之辈,虽是经这么番急赶,可却都无甚大碍,令行禁止间,自是无甚抱怨之言,然则王良恩所带来的那数十名衙役就不成了,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不说,还七嘴八舌地瞎议着,噪杂声不小,顿时便令众王府侍卫们尽皆为之怒目不已。 “拿下!” 弘晴拧马首,调转过了头来,冷厉地扫了眼那些个拖在队尾的衙役们,挥手,冰冷无比地便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此令下,早有zhǔn bèi 的众侍卫们立马轰然应了诺,百余精壮侍卫拥而上,几个照面间便已将跑得腿脚无力的众衙役们尽皆制服当场。 “王爷饶命啊!” “王爷,小的冤枉啊!” “王爷,您这是何意啊,小的并无过错,您不能如此啊!” …… 事发突然,别说众衙役们毫无防备之心,就算有,那也断然不是武艺高强的王府侍卫们之对手,半点抵抗全无地便已是尽皆成了阶下之囚,待得回过了神来,自不免全都大呼小叫地喊冤不止。 “闭嘴!” 弘晴漠然地任由众衙役们嚷嚷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运足了中气,有若炸雷般地断喝了嗓子,顿时便令众衙役们全都呆愣在了当场。 “王爷,小的们奉您之命前去平叛,并无差错,您为何如此相待?小的们不服!” 这世上从来不凡胆大之辈,尽管慑于弘晴的威严,众衙役们都不敢再胡乱挣扎,可还是有人理直气壮地提出了抗议。 “问得好,尔等中大数人固然是忠心可嘉,可内里也不凡苏克济那逆贼派来的奸细,本王没时间甄别,只能体拿下了,待得事毕,自当会给尔等个交待,有罪者,无可赦,无罪者,本王自不吝重赏,然,在此之前,也只能先委屈各位了,来人,都给本王先压到旁,好生看管起来,谁敢妄动,杀无赦!” 如今大势已在掌控之中,弘晴自不会吝于解释上几句,当然了,解释归解释,弘晴却没dǎ suàn 放了众衙役们,阴冷地断喝了声,自有众侍卫们齐齐应了诺,将那些衙役们尽皆捆了起来,驱赶到了旁。 “属下郝冬青叩见王爷!” 对面迤逦而来的商队脚程并不算快,仅仅半里路而已,足足花了半柱香的时间,直到弘晴处置完了那些衙役们之后,商队方才缓缓地行到了军阵前,旋即便见名中年客商mó yàng 的汉子疾步抢到了弘晴的马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郝舵主不必礼,将衣物都递上来罢。” 弘晴翻身下了马背,虚抬了下手,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句道。 “喳!” 这听弘晴如此吩咐,郝冬青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跃而起,转身挥手,自有数名商队伙计抢上了前来,将十数套商队伙计的衣饰奉上,另有十数人则是抢到了那些被俘的衙役们面前,不管不顾地扒下了十数套差役服饰,笑hē hē 地换下了自身的商队服饰,混进了王府侍卫们的队列之中。 “王大人,此间事便交由尔来主持了,本王先回城,尔且按计划行事。” 弘晴与李敏行等十数名精选出来的王府侍卫们飞快地换好了商队伙计的服装,混杂进了商队之中,临行前,弘晴也无甚啰唣之言,仅仅只是简单地朝着恭候在侧的王良恩交待了句道。 “喳,下官自当竭力为之,王爷只管放心。” 听得弘晴这般叮咛,王良恩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那好,行动!” zuǒ yòu 该交待的早就已交待过了,在这等军情紧急之际,弘晴自是不想费唇舌,但见其挥手断喝了嗓子,旋即便见刚停下来的商队再次启动,改先前的迤逦而行,速度骤然间加快了许,烟尘滚滚地便向太原城方向赶了去,而王良恩则率领着王府侍卫们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山间的崎岖泥路…… 第690章 算与反算(二) 欲望文 第691章 算与反算(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1章 算与反算(三) “他娘的,都死光啦,来人,给爷倒碗茶来!” 奎宁安今儿个心情好,自不免又喝高了些,昏头昏脑地乘马车回了旗营,在几名戈什哈的护卫下,摇摇晃晃地便进了自家府门,也没去后院,只到了二门厅堂,便已有些走不动路了,屁股坐在了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咋咋呼呼地便嚷嚷了起来,压根儿就没发现自家府上似乎太过安静了些,当然了,这也不奇怪,奎宁安只要喝高了,总会胡乱耍酒疯,但凡有在其跟前的,不小心就会挨打,阖府上下都清楚奎宁安那个尿性子,旦其喝醉了酒,家中老少那可是能避远便避远的,哪怕是其妻妾也不例外,这不,奎宁安都已是咋呼了好几声了,也没见有人前来献殷勤,不禁如此,几名护送其回府的戈什哈反倒是紧着后退了几步,藉此拉开与奎宁安之间的距离。 奎宁安喊了yī zhèn 之后,终于有人出现,后堂处,yī zhèn 沉稳的jiǎo bù 声响起中,身青衣的弘晴缓步从后堂的甬道里行了出来,其身后仅仅只跟着李敏行人,就这么施施然地走到了堂中,冷冷地看着兀自醉眼朦胧的奎宁安。 “混账东西,还不去拿茶来,爷……” 弘晴人都已到了堂中,可奎宁安却愣是无所察,兀自在那儿胡乱地嚷嚷着,直到发觉不对之际,这才赶忙伸手揉了揉眼,定睛看,冷汗狂淌之余,酒也顿时醒了大半,慌乱地跳了起来,却并未上前大礼参拜,而是眼珠子狂转不已地向旁连退了几大步。 “奎将军酒醒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在意奎宁安的戒备之架势,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奎宁安先前坐过的太师椅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抖衣袖,神情淡然地开了口。 “王、王爷,您,您怎地来了,hē hē ,末将有失远迎,还请王爷包涵则个。” 奎宁安到底是起居八座的从品武将,尽管心下里对弘晴的突然出现有着不详的预感在,可表面上倒是不曾露出太的怯意,陪着笑脸地便致歉了番。 “奎将军对本王的到来很yì ;么?” 弘晴岂是好糊弄的主儿,今儿个既是出现在此,自然不是来做客的,又怎可能被奎宁安的笑脸相迎所打动,不过么,倒也没急着上来便动手,而是不动声色地讥讽了奎宁安句道。 “岂敢,岂敢,啊,王爷海涵,下官这身的狼藉,实是有失恭谨,且容下官了衣,再来随侍王爷可好?” 奎宁安虽是个武夫,却不是蠢材,尽管尚不清楚弘晴对自个儿私下的隐秘知晓了少,可有点他却是心中有数的,那便是弘晴此际会出现在自家府上,来意绝对不善,若不能及早脱身,后果断然不妙,念及此,奎宁安自是秒钟都不想呆,这便眼珠子转,自以为得计地请示了句道。 “无妨,本王并不介意,奎大人只管随意些好了。” 弘晴既是公然在奎宁安面前出现,自然是早已将诸般事宜都布置停当了的,心情放松得很,还真就有心好生欣赏下奎宁安的丑态,自不可能会被奎宁安这么点小伎俩给糊弄了去,只挥手,已是轻描淡写地便jù jué 了奎宁安的要求。 “啊,这……,hē hē ,那好,那好,王爷您大驾光临,乃我旗营之幸也,末将这就去传唤诸般人等前来恭听王爷训示。” 奎宁安门心思想脱身,计不成,自是紧赶着又生出计,满脸谄笑地说了句,也不等弘晴有所表示,便已是抬脚向外行了去。 “哼!” 奎宁安这才刚走没两步,就见李敏行已是冷哼了声,身形闪,面色冷硬地挡住了其之去路。 “李将军,你这是何意?” 这见李敏行挡住了去路,奎宁安还真就不敢硬闯的,没旁的,明月楼战时,奎宁安可是亲眼目睹了李敏行的神勇之biǎo xiàn ,又哪敢真跟李敏行动手过招的,再说了,此际他还不què dìng 弘晴到底对此番的谋反之事知晓少,心中自不免存了些侥幸,也就不愿就此彻底撕破了脸硬干,这便作出副惊诧的样子,不满地发问了句道。 “呵!” 饶是奎宁安表演得当行出色,可惜李敏行压根儿就不买账,除了冷笑声之外,jiǎo bù 连动都不曾动过下,毫无半点让路的意思。 “王爷,末将乃是片忠心,李将军这般阻扰怕是有所不妥罢?” 眼瞅着李敏行死活不肯让路,奎宁安心中自不免虚了几分,可有不敢当场发作,这便回过身去,满脸委屈之色地看着弘晴,陪着笑脸地质疑道。 “不妥?有甚不妥的,奎将军如此急地要lí qù ,意欲何为,嗯?” 弘晴阴冷地笑,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裳,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王爷,末将确是片忠心啊,您都已到了,末将岂可失了礼数,自是当得召集诸般将领体来觐见才是,hē hē ,末将绝无旁的意思,还请王爷明鉴。” 这听弘晴此言问得寒,奎宁安原本就虚的心顿时便虚了几分,勉强地挤出了几丝比哭强不到哪去的笑容,啰啰嗦嗦地解释了番。 “哦?原来如此,奎将军有心了,不过呢,奎将军倒也不必着急,且再等等好了,诸将自会前来的。” 弘晴之所以不急着拿下奎宁安,自是大有深意在内,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欣赏其之丑态,的则是要给隆等人腾出掌控旗营的时间——为免打草惊蛇,在奎宁安未归前,旗营这头是断然不能发动的,道理很简单,奎宁安毕竟在这山西旗营经营了年,手下自是有着帮心腹在,要想不动声色地全都拿下,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些,旦让奎宁安有所察觉,被其逃走倒是小事,怕的便是其领着手下心腹铤而走险,旦旗营发生内战,后果实难想象,为此,哪怕是费了点唇舌,弘晴也没急着动手,而是老神在在地吭哧了声。 “这……” 见弘晴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奎宁安可就真的沉不住气了,心中苦不堪言,可时间又找不到甚可以脱身的hé shì 理由,直急得额头上的汗珠子有若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狂淌不已,这急,还真让他又想到了招,但见其面色陡然黑,侧头便朝着那几名不知所措地在旁的戈什哈们吼了嗓子:“尔等都是死人么,竟敢让王爷闷坐着,还不赶紧奉茶上来!” “不必了,本王不渴,就这么闲坐着也好。”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奎宁安要玩甚把戏,自不会给其留下丝毫的可趁之机,毫不犹豫地便堵死了奎宁安做手脚的可能性。 “王爷,这可不行,您乃千金之躯,末将岂能让您受半点的委屈,倘若要是传了出去,世人怕是要指着末将的脊梁骨痛骂末将的不识礼数了。”奎宁安自个儿在李敏行的盯防下,已是难有半点脱身之可能,眼下唯脱困的希望只能是着落在那几名戈什哈身上,倘若真能带回援兵的话,事尤有可为之处,念及此,奎宁安也就顾不得那么许了,朝着弘晴致歉了几句之后,不等弘晴有所表示,紧赶着便挥手,恶狠狠地骂道:“群废物,安敢让本将失礼若此,还不赶紧去张罗,谁要是误了事,本将扒了他的皮!” “喳!” 那几名戈什哈都是奎宁安的亲信心腹,自是都知晓了奎宁安谋逆之事,到了此时,又怎会不知情形不妙,先前就在思忖着要脱身前去营中报信,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今得了奎宁安的命令,自是不敢轻忽了去,齐齐应了诺,便要起向外闯了去。 “住,谁敢再妄动步,杀无赦!” 弘晴打小便在阴谋堆里打着滚,又怎可能会被奎宁安这么点小伎俩给蒙混了过去,这见那几名戈什哈要强冲,当即便怒了,拍身旁的几子,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弘晴的断喝声起,李敏行的手立马便按在了剑柄上,股庞大的气势陡然而起,如山般地向那几名戈什哈压了过去,可怜那几名戈什哈虽也算是颇为勇武之辈,可也不过jiù shì 比寻常军士稍强上些罢了,哪能跟李敏行这等江湖中绝顶之人相提并论,但觉胸口窒,手足顿时如同灌了铅般,再也动惮不得了的。 “王爷,你……” 李敏行的杀气这么迸发,奎宁安也被冲得连退了三大步,面色煞白地望向了弘晴,试图再做番最后的努力,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间见到隆与嘎老三等数名将领领着数十名旗营将士正大踏步从二门处行了进来,心底里顿时便涌起了股子绝处逢生的狂喜,也没管弘晴是怎生个fǎn yīng ,疾步便向堂下跑了去…… 第691章 算与反算(三) 欲望文 第692章 算与反算(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2章 算与反算(四) “将军,你来得正好,本将……” 隆乃是山西旗营的第四把手,只是官衔并不高,仅仅只是个参将而已,往日里,奎宁安对其虽也有所照顾,不过么,guān xì 也就只停留在正常的上下级范畴之内罢了,谈不上有太的重视,也并不是他奎宁安的真正嫡系亲信,然则此际在奎宁安的眼中,隆着实是比亲人还亲上几分,其之到来,简直jiù shì 雪中送炭,欣喜若狂之余,也没去细想隆为何会在此际率人赶来,冲下大堂,奎宁安便已是jī dòng 万分地嚷了嗓子,这就dǎ suàn 给隆下道拿下弘晴的命令了。 “拿下!” 没等奎宁安将话说完,隆已是冷冰冰地断喝了声。 “喳!” 隆声令下,其身后跟着的十数名戈什哈立马齐声应了诺,拥而上,不容分说地便将奎宁安反剪着双手地捆了起来。 “隆,你竟敢动本将,尔是要造反么,放开老子,你个混账东西……” 奎宁安压根儿就没想到隆不问青红皂白便下令拿人,待得被那些个扑上来的戈什哈制住之后,这才猛醒了过来,不过么,却并未就此束手就擒,而是边狂乱地挣扎着,边破口大骂个不休。 “末将叩见王爷!” 隆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奎宁安的叫嚣,大踏步行上了堂去,朝着弘晴便是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见了礼。 “嗯,事情都办得如何了?” 尽管明知道隆既到了,事情也就应是已办妥,然则事关重大,弘晴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之意,也没甚客套之言,直截了当地便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诸事顺利,托王爷的洪福,旗营上下尽皆归心,所有要地尽在掌控之中,附逆郑魁及其党羽除数人被斩当场外,余者皆已生擒,库房已拿下,现场查获银车八十八辆,末将已派人严加看管,断不致有失。” 隆从军近二十载,这还是第次独掌大权,又是刚大胜了场,心中豪气正自荡漾不已,此际听得弘晴见问,应答起来自是中气十足得很。 “好,办得漂亮,本王自当上本为尔请功!” 弘晴直biǎo xiàn 得极为的从容淡定,看似切皆在掌握之中,可shí jì 上么,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的,怕的便是旗营这头会出大乱子,此际听得隆这般说法,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笑容满面地击掌,兴奋奋地便嘉许了隆句道。 “谢王爷隆恩!” 隆之所以同意跟着弘晴干,贪图的可不知眼下这么场大功劳,的则是想藉此机会攀上弘晴这棵大树,此番行动当真是不遗余力,为的便是要给弘晴留下个好yìn xiàng ,而今,弘晴既是如此夸奖,隆心中当真乐滋滋地兴奋不已,谢恩之声自也就响亮得很。 “王爷,末将冤枉啊,末将冤枉啊,王爷,末将冤啊……” 这头隆是喜滋滋地谢恩不已,那头眼瞅着厄运难逃,奎宁安可就真急红了眼,哪还敢再有甚强项的biǎo xiàn ,紧赶着便哭喊了起来。 “带上来!” 而今旗营既定,太原府丢失的库银也已找了回来,弘晴的心早已大定,后头虽还有缉拿苏克济以及库席的事情待定,可大局却已是定了的,正因为此,弘晴倒是乐意听听奎宁安的交待,随便对应下已知的敌情,看看有否新的变化,这便挥手,寒着声断喝了嗓子。 “跪下!” 弘晴既是有了令,那几名钳制着奎宁安的旗丁们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声应了诺,拖拽着已被反绑着的奎宁安便抢上了大堂,断喝声中,是各出脚,将奎宁安踹倒在了弘晴的面前。 “王爷,末将确是冤枉的啊,末将实不知情,都是下头那帮混账行子瞒着末将胡乱行事的啊,末将冤枉啊,王爷……” 尽管已明知自个儿怕是难逃劫了,可奎宁安却还是存了丝的侥幸,喊冤喊得山响,怎么也不肯自承其罪。 “奎宁安,到了这般地步了,你还敢在本王面前胡诌,莫非真当本王是昏庸之辈么,嗯?” 这听奎宁安满口胡言,浑然就没半句实话,弘晴可就没了耐心,挥手,毫不客气地便dǎ duàn 了奎宁安的哭喊。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只是末将别有下情禀报,此事皆是郑魁那混账东西瞒着末将办的啊,末将事后方才得知,本想上本弹劾于其,可念及旧交,时糊涂,也就放了其码,此事末将确是有过,末将悔不该心软,以致于……” 弘晴这么怒,奎宁安倒是不敢尽说虚的了,不过么,依旧存着狡辩的心理,避重就轻地乱扯通,妄图将罪责全都推到郑魁等人头上。 “够了,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此际,还敢跟本王满口胡诌,嘿,不说也罢,本王没空跟你浪费时间,来啊,拖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此獠,有违者,杀无赦!” 弘晴虽是有心想从奎宁安口中证实下苏克济等人预定的计划有否易,可这见奎宁安浑然jiù shì 在扯淡,哪还有心跟其啰唣的,挥手,已是面色肃然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边上侍候着的众旗丁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拥而上,拖拽着奎宁安便要往外而去。 “慢着,本将乃圣上特简之都统,没有圣命,谁敢动我便是谋逆大罪!” 眼见形势不妙,奎宁安突地反先前的哭嚎喊冤,边拼力地挣扎着,边声嘶力竭地狂吼着,双眼圆睁,还真有几分大将军之威风。 “你要圣旨?成,本王便让你死了心也罢,圣上密旨在此,着本王节制山西全境,提调旗营兵马平叛,嘿,尔等先是私调库银,构陷赵凤诏,后又与白莲教勾结,行刺本王,不思悔改,还妄想设谋诱骗本王入静乐险地,欲图致本王于死地,诸般种种已是谋逆大罪,奎宁安,尔还有甚要说的,嗯?” 奎宁安在旗营积威日久,这么声怒吼之下,那几名拥上前来的旗丁们自不免稍有些迟疑,见及此,弘晴立马拍案而起,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义正辞严地历数奎宁安的诸般罪行。 “末将,末将,啊,末将愿将功折罪,还请王爷给末将个机会,末将愿率部去平了白莲教乱匪,自此之后,切唯王爷马首是瞻,纵死不辞。” 这见弘晴拿出了圣旨,奎宁安的心气可就彻底没了踪影,只是他却不想就这么放弃了自救的希望,赶忙头跪伏在地,边磕着响头,边慷慨激昂地表着忠。 “本王无须尔来效忠,尔若是真有将功折罪之心,那就将尔等今日所谋划之事详实道来,他日审案之际,本王自会为尔作证明,若不然,尔便自祈福好了。” 听奎宁安这等无耻之言,弘晴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似奎宁安这等已是必死无疑之人,弘晴要其之忠心来何用,再说了,就这厮那么点微末的本事,其之忠心就连个铜板都不值,弘晴之所以跟其扯了这么许,只有个用意,那便是印证下苏克济等人的预定计划有无变化罢了,自不会接受其之效忠,也懒得啰唣,这便面色肃然地开出了最后的条件。 “这,这……,王爷若是能保得末将命,末将便全都说了。” 奎宁安其实也没奢望真能投到弘晴的门下,想的不过是以此来感动弘晴把罢了,这见弘晴态度如此决绝,也就死了侥幸之心理,眼珠子转,摆出了副跟弘晴讨价还价的架势。 “狂悖,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本王讨价还价,来啊,拖下去!” 费了如此的唇舌,奎宁安居然还在那儿胡搅蛮缠,弘晴当即便火了,再懒得跟其啰唣,不耐地挥手,阴冷地便断喝了嗓子。 “且慢,且慢,王爷,末将说可以,只求您看在末将此番招供的份上,为末将的家小缓颊二,末将便是死了,也感您的大恩大德。” 弘晴这么发火,奎宁安自是知晓自个儿已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为了保住家小,不得不赶忙高呼了声。 “只消尔说的是实话,本王可以破例为尔之家小作保,说罢!” 弘晴本心里其实极不赞成那些株连的勾当,在他看来,人犯罪自该是人当,牵连家人本就不该,别说牵连到无辜至极的亲朋了,当然了,这等道理,弘晴也就只敢埋藏在心里,却是从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的,此无他,只因此等思想与自古以来的主流律法相悖逆,旦有所流露,必将招来无数人的口诛笔伐,那乐子当真小不到哪去,至少在弘晴牢牢地掌握住政权之前,他是断然不敢轻言易的,但却无碍其悄悄地作些手脚,正因为此,这当口上拿奎宁安的家小来做交易,弘晴可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毫不犹豫地便同意了奎宁安的请求。 第692章 算与反算(四) 欲望文 第693章 秋风扫落叶(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3章 秋风扫落叶(一) “王爷乃信人也,末将素来是知晓,您既是如此说了,末将自是信得过,末将在此感您的大恩大德了。” 奎宁安自知所犯之事乃是必死之罪,断无可恕之理,眼下所能求的不过只是保住家小罢了,而这希望,他也就只能着落在弘晴zhè gè 钦差王爷的身上了,正因为此,奎宁安并未急着招供,而是拿话挤兑了弘晴把。 “讲!” 尽管有着旗营在手,胜券已可说是在握了的,可毕竟后续手尾还,若不是为了证实下敌情的变化,弘晴实在懒得跟奎宁安啰唣的,这见其如此拿话来挤兑自己,弘晴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寒着声便喝问道。 “啊,是,此事当得从头说起,末将原本与那赵凤诏虽有旧隙,却也并无报复之心,只是误信了库藩台……” 这见弘晴声色不对,为保住家小,奎宁安自不敢再啰唣,紧赶着便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乃至近来所发生的切都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当然了,言语间自是没忘了推卸责任,几乎是将所有的阴谋勾当全都推到了苏克济与库席的头上,而他自己么,就宛若是给被诱拐了的“好孩子”般。 “来啊,让他签押!” 值得奎宁安絮絮叨叨地陈述之际,弘晴面色始终平静如水,哪怕是其说到了老十四那头恐有异动之事,弘晴也不曾有甚表示,直到奎宁安陈述已毕,弘晴这才扬眉,沉声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这么下令,立马便听应诺声响中,两名身着便装的王府侍卫已是从后堂的甬道里大步行了出来,手持着印盒、笔墨以及大叠的供词,疾步便行到了奎宁安的身旁,解开其被反捆着的双手,喝令其在供词上逐签押。 “唉……” 奎宁安之所以胡搅蛮缠了如此久,又gù yì 将陈述说得冗长,打的便是个主意——以拖待变,既指望着能有心腹手下率军来救,同时也寄希望于苏克济那头能及时fǎn yīng 过来,可惜啊,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任凭其如何努力,这都拖延了近半个时辰了,也没见有甚奇迹发生,念及此,奎宁安这才算是彻底死了心,长叹了声,垂头丧气地在那叠供词上逐签押了起来。 “禀王爷,所有供词皆已在此,请王爷过目。” 待奎宁安签押完毕,自有名侍卫紧赶着将那厚厚的叠供词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好,且将此人押下去,严加看管!” 口供到手,弘晴紧绷着的心弦已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不止是因已然基本了解了对方的全盘部署,的则是在庆幸此番的唇舌没白费,此无他,老爷子虽是给了道密旨,可其中却是颇限制,而今,有了这么份口供在,弘晴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全力而为了,当然了,心情大好归大好,弘晴却并无甚特别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冷然地喝令了嗓子。 “喳!” 这么场审讯已是迁延了许久了,众随隆前来的旗丁们自不免都有些不耐,只是当着弘晴的面,却是无人敢有甚放肆之言的,这会儿听得弘晴如此下令,全都暗自松了口大气,齐齐应了诺,自有数人抢上前去,拖拽着奎宁安便往外行了去。 “隆。” 审讯既毕,弘晴可就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霍然而起,面色肃然地点了名。 “末将在!” 听弘晴点了名,早已在堂下恭候时的隆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躬身应了声。 “照计划行事,有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弘晴并未急着下令,而是神情肃然地扫了眼堂下诸将,而后方才挥手,声线凛然地喝令了嗓子。 “喳!” 来此的诸将对预定之作战计划早就心中有数,此际听得弘晴如此下令,自是无人会有异议,尽皆轰然应了诺,齐齐转身出了奎府,各自赶回了早已在演武场集结待命的本部兵马,不会,号角声大起中,四千旗营兵马高速冲出了营地,分成数路向太原城各处要地狂冲了去,兵荒马乱间,街上行人尽皆退避不已,整个太原城就此乱将起来…… “报,禀大人,旗营兵马突然出动了,意图不明,请大人明示。”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这头如何行动,却说苏克济自打送走了库席等人之后,心神始终不宁得很,哪怕酒喝得有些高了,也不曾去休息,而是在巡抚衙门的后衙书房里来回踱着步,正自烦躁间,突见名班头急匆匆地从屏风处闪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苏克济的身旁,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怎么回事?再探!” 听旗营出了兵,苏克济顿时便是惊,没旁的,按预定之计划,旗营的兵马该是míng rì 才动的,这冷不丁地突然发兵,个中意味只怕不祥得很,自由不得苏克济不为之心慌意乱的,紧赶着便喝令了嗓子。 “喳!” 这见苏克济声色不对,那名前来报信的班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恭谨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外跑了去。 “混账行子,这厮到底想作甚?” 对于奎宁安zhè gè 盟友,苏克济其实并不甚信任,总觉得此人贪婪无度,不是啥好东西,哪怕彼此已然结了盟,可苏克济对其还是极为提防的,在旗营周边也早已做了些安排,为的便是监视奎宁安的行动,dān xīn 的便是此人趁乱反水,而今,旗营既是出现了异动,苏克济心中的不祥预感立马便浓烈了几分,眉头紧锁地呢喃了声,跺脚,便即向外行了去,dǎ suàn 先赶到守备营去,以策万全。 “大人,不好了,旗营的兵马已杀到了衙门外!” 苏克济的算计无疑很美,只可惜显然实现不了,这不,没等其走到屏风处,就见先前刚离开书房的那名班头又急若星火般地从外头狂奔了进来,连礼数都顾不得行,便已是迭声地嚷嚷了起来。 “什么?快,闭紧后院大门,死守,死守!” 听旗营的兵马居然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苏克济登时便急红了眼,顾不得许,紧赶着便嘶吼了起来。 “关门,快关门!” “上墙,死守!” “挡住,挡住!” …… 苏克济到底是起居八座的封疆大吏,府上家丁不少,通子慌乱的狂吼声大起中,在十数名家丁与衙役合力之下,还真就将后院的大门给关了起来,上了门栓,有数十人手持杂乱的武器登梯子上了墙头,紧张无比地戒备着。 “末将山西旗营千总布赫谷参见王爷!” 急冲而来的旗营官兵们见后院已有戒备,倒是没急着发动攻击,而是将偌大的巡抚衙门团团围困了起来,不会,yī zhèn 甲胄的摩擦声响起中,就见弘晴领着十数名王府侍卫大踏步地从前衙行了进来,负责指挥的名旗营千总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标准的打千。 “攻进去,有敢顽抗者,杀无赦!” 弘晴扫了眼跪倒在地的布赫谷,并未叫起,而是寒着声下令道。 “喳!” 这听弘晴言语中隐约带着几分的不满,布赫谷脸色不禁为之变,哪敢有甚迁延,紧赶着便高声应了诺。 “且慢动手,王爷,您这是何意?下官自问不曾有冒犯之处,您擅自调兵围我巡抚衙门,怕是于律法不合罢?” 弘晴到来的声势不小,躲在后院里的苏克济自是得了通报,紧赶着便顺梯子上了墙头,正好听到弘晴下令强攻,顿时便急了,赶忙探出了头来,高声地质问了句道。 “苏克济,尔身为朝堂封疆大吏,深受皇恩,不思报效,却行谋逆之举,勾结奎宁安,构陷赵凤诏在先,又与白莲教私通款曲,图谋刺杀本王,事不遂,竟敢陈兵造反,罪无可赦,本王奉旨讨逆,尔还不束手就擒待何时?” 眼瞅着苏克济死到临头了,还敢在那儿狡辩不休,弘晴当即便是怒,手指着墙头,毫不容情地便是通子的斥骂。 “绝无此事,此必是有小人构陷下官,王爷万不可听信谗言啊,下官冤枉啊!” 这听弘晴点破了自个儿的阴谋算计,苏克济的心已是沉到了谷底,不过么,却还是存着丝的侥幸心理,急惶惶地便喊起了冤来。 “布千总,尔还愣着作甚,给本王攻进去!” 到了眼下这么个地步,弘晴哪还有甚闲心去听苏克济胡诌的,压根儿就没理会其之喊冤,扫了眼在身侧的布赫谷,冷声便断喝了嗓子。 “喳!” 被弘晴这么呵斥,布赫谷不由地便是凛,哪还敢再迁延,高声应了诺,而后把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往前指,运足了中气地下了令:“全军听令,给本将撞开大门,杀进去!” “杀!” 布赫谷此令下,早已待命时的众旗营官兵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嘶吼着便发动了狂野的攻击…… 第693章 秋风扫落叶(一) 欲望文 第694章 秋风扫落叶(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4章 秋风扫落叶(二) 申时三刻,日头已然西斜,可离着天黑却还尚早,盛夏的酷热虽已有所消退,可气温却依旧高得惊人,众王府侍卫们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意志力与耐力尽皆出类拔萃,纵使汗流浃背,也不会因此有甚怨言,甚至连精神状态都不曾受太的影响,可王良恩就没那么从容了,他不过jiù shì 寻常文官罢了,虽也懂点马术,可也就只是粗浅的功夫罢了,能勉强在崎岖的山路间稳坐马背,已经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至于仪态啥的,却是浑然顾不上了的,满面蒙尘,再被狂淌不止的汗水冲,整张脸黑道、白道地,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王大人。” 近两个时辰的行军下来,王良恩已是累得个筋骨欲折,昏头昏脑间,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己方行进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然停了下来,直到身着王服、伪装成弘晴的曹宁招呼了声,他方才茫然地抬起了头。 “曹将军,您这是……” 王良恩乃是养尊处优的主儿,这辈子还真就没吃过这等苦头,累极之余,早将正事都忘到了脑后,这见己方的行进队伍已然停在了山道上,讶然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大人,时辰已将至,请大人下令回师。” 只看王良恩那副茫然状,曹宁便知王良恩这是累迷糊了,心中暗自好笑不已,却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谨地拱手,言简意赅地提醒了句道。 “啊,好,撤,撤!” 被曹宁这么提醒,王良恩这才记起了弘晴临去前的交待,老脸不禁为之红,赶忙扬手,高声喝令了嗓子,旋即便见整支队伍齐齐调了个头,沿着来路急行而去了。 “怎么回事?居然撤了?” “糟了,快放信鸽!” “快,快发信号!” …… 王良恩这么率军撤退,在不远处山顶上嘹望的几名白莲教匪徒顿时便乱成了团,七嘴八舌地瞎嚷嚷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就见数只信鸽扑腾着陆续从山林间飞起,向西北、东南两个方向疾飞而去…… “报,库大人,静乐急信!” 太原城外西北十里处,座不知名的小山坳中,数百军帐依山而立,中军大帐里,刚从太原城赶到军营里的山西藩台库席与陆鼎盛正有搭、没搭地闲扯着,突然间见名戈什哈急匆匆地行进了大帐,个标准的打千,将枚小铜管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 听是静乐急信,库席不由地便是愣,忙不迭地坐直了身子,把抄过那名戈什哈手中的小铜管,紧赶着拧开了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纸,摊将开来,只看,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片。 “出了甚事了?” 静乐县的陷阱可是陆鼎盛手安排的,沿途各处设了不少的暗哨,为的便是监视弘晴所部的动向,先前也有着几只信鸽的到来,带来的消息表明切皆正常得很,陆鼎盛本以为此番设计已是再无甚差池了的,可此际见库席脸色如此之难看,自不免为之惊,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那混账小子突然撤兵了,该死,怎会如此?” 库席焦躁万分地将密信往身旁的几子上拍,气急败坏地便骂了嗓子。 “不好,断不能叫那小儿就这么溜了,库大人,赶紧发兵罢!” 这听库席如此说法,陆鼎盛登时便急了,拿起密信,飞快地扫了眼,急吼吼地便出言催促了起来。 “嗯……” 此番为了能将弘晴剿灭在静乐县,苏克济可是秘密调动了几州的兵马,除忻州、保德的守备营已调往静乐县配合麋集的白莲教匪众设伏之外,眼下营中还有隰州、代州的两千兵马,论兵力倒是不少,可说到战力么,却只是般般而已,原本只是用来堵弘晴所部的后路的,若是要用之来跟弘晴所部正面会战,库席实难有万全之把握,自不免为之犹豫不决。 “库大人,事不宜迟,若是让那小儿溜了,后患无穷啊,要不这样好了,大人自率军前去堵截,贫道这就赶回城中,提请奎将军即刻发兵增援,战灭了那厮!” 眼瞅着库席犹豫不定,陆鼎盛的心思立马便活泛了起来,紧赶着便又进言了番。 “嗯,也罢,那就这么定了,道长快去快回,本官自提兵去拦住那小儿!” 库席皱着眉头在大帐里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甚好的法子可想,这便咬牙,同意了陆鼎盛的建议。 “库大人放心,贫道先行步,自会提请大军来援!” 这听库席同意了自个儿的tí yì ,陆鼎盛可就不想再迁延,慷慨激昂地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匆匆出了中军大帐,牵过匹战马,翻身上了马背,溜烟地便冲出了军营,看似往太原城方向急赶,可shí jì 上么,冲出了军营嘹望哨视线所能及的范围,陆鼎盛便即拐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便向隰州方向逃了去,此无他,陆鼎盛可不相信弘晴所部会无缘无故地掉头撤军,其中必是别有蹊跷,尽管陆鼎盛时半会也看不出问题出在何处,可直觉却是认定大势准不妙,他可不dǎ suàn 为库席等人殉葬的,自是有远便逃远了的,至于旁人的死活么,陆鼎盛却是管不了那么许了。 “快,加快速度,跟上!”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陆鼎盛假调兵之名,行逃遁之实,却说库席匆匆整顿好了兵马之后,便即驱军直奔静乐县方向赶了去,两柱香不到的时间,便已冲出了山区,沿着大道路向进入静乐县的山道处狂奔不止,dǎ suàn 抢在弘晴所部出山之前封锁住谷口,来上个关门打狗。 “呜,呜呜,呜呜呜……” 库席的想法无疑很美好,真要是能实现,凭借着地利之优势,指不定真能让其成事的,可惜么,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在其率部刚从处山湾转将出来之际,却听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狂响中,彪军马已从太原城方向急冲而来。 “列阵,快列阵!” 这见远处疾驰而来的军伍打的是山西旗营的旗号,库席心头先是松,紧接着又是紧,没旁的,只因他突然想到陆鼎盛才刚lí qù 不久,就算是飞,也没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飞到太原城,就别说调军来援了,毫无yí wèn ,这拨军马来意绝对不善,念及此,库席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嘶吼了起来。 “该死,怎么会这样?” 库席手下这拨军马都是守备营的将士,平日里负责的都是驻防与治安,对于野战之道么,实在谈不上有熟稔的,所排出来的防御阵型么,自也就不免松松垮垮,实难称得上稳固,可不管怎么说,还是及时布好了阵型,而此际,疾驰而来的军伍也已是赶到了近前,库席定睛看,立马便瞅见了策马狂冲在大军最前列的赫然是钦差王爷弘晴,心头顿时便狂打了个突,脸色煞白地呢喃了声。 “全军止步,列阵!” 库席并未看错,挥军赶来的正是弘晴不假,这见前方敌军已排出了防御阵型,弘晴并未直接率军冲阵,而是在离敌阵两百步zuǒ yòu 的距离上,勒住了兵马,声令下之后,千铁骑已是飞快地排好了三个方阵,但见风起处,大旗漫卷,煞气如虹般冲天而起。 “怎么会是旗营?” “怪了,旗营怎地出动了?” “不是说此番任务是剿匪么,那旗营到此何为?” …… 库席所部的守备营官兵们都不曾见过弘晴,自是无人识得形势的严峻之处,可旗营那头喷薄而起的杀气却是人人都感受到了,心惊之余,疑心顿时便大起了,时间乱议者众,不止是下头的士兵们在窃窃私议着,便是把总、千总们也都尽皆为之茫然不已。 “尔等都听好了,本王弘晴在此,奉旨缉拿谋逆反贼库席,尔等休要助纣为虐,有擒下反贼库席者,赏银千两,若敢附逆,罪当满门抄斩!” 弘晴此番出击只带来了千骑兵,论兵力,虽只有库席所部的半,可论及战斗力,却远胜对方,真要战,横扫乃是板上钉钉之事,然则弘晴却并不急着发动进攻,此无他,旦开战,己方的损失倒是不足为虑,可对面那些守备营的官兵可就没了活路,哪怕侥幸在战场上活了下来,也难逃个谋逆之大罪,下场可就不止是自身被斩,还得牵连九族,如此来,死的人可就海了去了,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事,正因为此,哪怕胜券已然在握,弘晴还是策马向前了数十步,运足了中气地高呼了嗓子。 “什么?那是仁郡王?怎么回事来着?” “谋逆?真的假的?” “不好,这仗不能打啊,这打,我等岂不就成了谋逆之人了?” …… 弘晴这么声高呼出,原本就在窃窃私语的众守备营官兵们顿时便是片大乱,然则乱归乱,阵型却依旧还在,倒是不曾就此崩溃了去,当然了,军心士气已是几近荡然无存了的…… 第694章 秋风扫落叶(二) 欲望文 第695章 秋风扫落叶(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5章 秋风扫落叶(三) “库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是啊,库大人,是打是撤,您就给个章程罢,再拖将下去,军心士气可就要垮了。” …… 这见手下将士乱议纷纷,隰州守备营游击将军梁松涛与代州守备营游击将军苏纳克都不免急了起来,齐齐策马向前,靠到了库席的身旁,你言我语地聒噪着,没旁的,旁人都可以反正,独独他二人不行,道理很简单,只因他二人都是苏克济的心腹亲信,原本都是苏克济手下的戈什哈,前年方才外放了州之守备营统领,此番也都参与了密谋事,属罪无可赦之列,就算是此际投降了,也难逃后头的清算,早早晚晚都难免死,有鉴于此,二人拼死战的勇气还是不缺的。 “这……,那好,拼了,尔等即刻弹压诸军,待本官上前与那厮理论番,先缓其心,尔等随后挥兵杀上去,只要能将那小贼当场击毙,事尤有可为处!” 梁、苏二人固然投降不得,库席又何尝有旁的选择——尽管尚不清楚太原城中的具体之情形,然则弘晴既已率旗营兵马杀到了此处,就意味着太原城定是已落入了弘晴的掌控之中,有旗营这么支强军在,他库席便是想逃都无处逃了去,而今么,还真就只有死战求生这么条路可走了的,念及此,库席的脸庞立马便狰狞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地吩咐了二将句道。 “好,就依库大人!” “就这么干了!” …… 听得库席这般说法,梁、苏二将也尽皆下了狠心,要战将弘晴斩杀当场,飞快地低声表了态之后,便即各自纵马赶回了本部,全力弹压乱议着的手下众将士。 “尔系何人?安敢假冒钦差王爷,好大的胆子,私调旗营,乃死罪条,还不下马投降待何时?” 既是打定了主意要阵斩弘晴,库席自是不会当众承认了弘晴的身份,反倒是作出派义愤填膺的样子,气势汹汹地便喝问了嗓子。 “放肆,库席,尔好大的狗胆,本王当面,尔还敢胡言若此,苏克济与奎宁安皆已被本王擒下,你库席同样难逃法网!隰、代二州将士听着,库席勾连白莲教匪众,图谋造反,其罪当诛,尔等受其蒙蔽,虽有罪,尤可赦,放下武器者,律以无罪视之,有敢顽抗者,必将祸及九族,何去何从,尔等当好自为之!”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库席这等言语,立马便知其已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心中火气顿时便大起,不过么,却并未因此乱了分寸,斥骂了库席几句之后,立马再次向两州守备营将士们喊话,行的自然还是攻心之策。 “大胆狂徒,假冒王爷,乱我军心,其罪难恕,儿郎们,将此獠拿下!” 库席是铁了心要反到底儿,这听弘晴又在向手下诸军喊话,唯恐军心彻底崩溃了去,不管不顾地便狂吼了起来。 “杀!” “斩杀此獠者,官升三级!” …… 库席方下令,早已将手下骑兵尽皆集中在起的梁、苏二将立马齐齐高呼了起来,各率百余骑悍然发动了狂冲,试图打弘晴个措手不及。 “全军出击!” 梁、苏二将这么发动,勒兵在后压阵的李敏行唯恐弘晴会吃亏,哪敢大意了去,把抽出腰间的长剑,用力向前劈,高声断喝了嗓子,旋即便见三个方阵的旗营骑军齐齐发动,有若三把利刃般向前狂突,启动虽是比之梁、苏二部稍迟上些,可提速却远比对方来得快,行进间的阵型也保持得极为的完美,足可见训练水平相对之了得,而反观梁、苏二部,除了骑兵冲将起来之外,步军却是乱成了团,有的向前冲,有的却是想后退,还有的茫然不知所以地傻立在当场,几下里冲撞,战斗尚未打响,自家原本就松散的阵型已是荡然无存了。 “库席贼子,哪里逃!” 弘晴之所以费如此的唇舌,并非怕战,而是存了怜悯之心,却没想到库席硬是将众无辜将士尽皆拖下了水,心中顿时火起,压根儿就无惧梁、苏二将的率众掩杀,大吼声,伸手从得胜钩上取下了把大刀,双脚用力夹马腹,已是人马合地向库席冲杀了过去。 “上,杀了他!” 库席眼下虽是文官,可毕竟是旗人出身,武艺也是打小便练起的,颇有可观之处,这见弘晴如飞而来,并不甚惊慌,但听其声嘶吼,也从得胜钩上取下了把长枪,纵马便迎着弘晴杀奔了过去,只是马速并不甚快,显然是dǎ suàn 等梁、苏二将赶上来汇合。 “杀!” 弘晴胯下的战马并非其惯常骑乘的良驹,不过仅仅只是临时从旗营调出来的战马而已,所用的大刀同样如此,算不得有甚精良可言,然则弘晴却是并不在意,依仗着过人的身手,依旧能做到人马合,这冲将起来,速度自是极快,瞬息间便已冲出了百步之距,而此时率部从左侧杀来的梁松涛先行赶到了,不等其挺枪攒刺,就听弘晴声大吼中,脚下猛地踢马腹,原本就快的马速顿时便快了三分,有若旋风般地冲到了梁松涛的侧旁,还没等其fǎn yīng 过来,只见弘晴扬手挥刀,道雪亮无匹的刀光横扫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将梁松涛拦腰劈成了两截,可怜其连声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两截残尸已是左右地跌下了马去,鲜血四溅中,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啊……” 库席虽是早就知晓弘晴武艺高强,却没想到弘晴的马战能力也如此之了得,这见梁松涛连个照面都没坚持下来,便已是横死当场,胆气顿时便怯了,哪还敢再向前冲,惊呼了声,拨马便向斜刺里逃了开去。 “休走!” 这见库席要逃,弘晴如何肯依,挥刀连连地杀散了乱兵的阻截,纵马狂冲,紧追着库席不放,苏纳克见状,率部便要从后袭杀弘晴,却不想李敏行马快,已是率部赶了上来,截住苏纳克所部便是通子狂杀,与此同时,另两路旗营骑军也在两名千总的统带下,如飞般地冲向了早已乱成了团的守备营步军,只个照面的冲击,便已将守备营步军冲得个四散溃逃不已。 逃,赶紧逃!库席早已顾不得手下将士的死活,也不存半点的争锋之心,早将手中的长枪丢弃,甚至连官帽也丢了,只顾着纵马狂奔,妄图逃出生天,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在其埋头策马狂逃不止间,前方山湾处yī zhèn 烟尘大起中,彪军已是如飞而来,当先名大将赫然正是身穿王服的曹宁! “给我捆了!” 曹宁来得极快,埋头狂奔的库席待得惊见不对之际,已是压根儿来不及作出调整,没等其fǎn yīng 过来,就见曹宁已是如飞般地纵马冲到了库席的侧旁,只伸手,已是把将库席从马背上提溜了起来,重重地往地上掼,大吼了声,自有数名王府侍卫拥而上,将库席五花大绑地捆成了个大粽子。 “干得好!” 曹宁方才刚将库席拿下,弘晴也已是快马赶到了,这见库席已是被擒,心情自是大好,笑hē hē 地便夸了曹宁句道。 “此皆王爷安排之妙,末将不敢居功。” 能得弘晴夸奖,曹宁自是兴奋得很,不过么,倒也没因之忘了形状,忙不迭地跳下了马背,个标准的打千,恭谨地谦逊了番。 “呵,收兵!” 弘晴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库席,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淡然地笑,摆手中的大刀,语调轻松地便吩咐了声,策马便缓缓向早先的战场行了去,曹宁等人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押解着库席,便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五日,仁郡王弘晴率军平定苏克济等人之叛乱,生擒诸贼酋,唯有白莲教山西总舵主陆鼎盛见及得快,逃出了生天;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七日,弘晴发兵静乐县,忻州、保德两地守备营阵前投诚,并反戈击,静乐县令万淼兵败自尽,糜聚于县境内的白莲教匪大部被歼,余匪散入山林间,至此,场规模浩大的****遂平。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二十日,弘晴上密折,详述山西大乱之诸般事宜,并附上苏克济等人之供词,唯隐去老十四与此有牵连之细节;康熙五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老爷子诏书抵太原,下令将苏克济、奎宁安、库席等诸主谋之人就地处决,家小尽皆发配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至于被苏克济等人构陷的赵凤诏则官复原职,并令弘晴暂署山西巡抚职,晋王良恩为山西藩台,其余有功之人各有封赏不等。 老爷子这么份诏书颇为的蹊跷,本来么,按惯例,似山西叛乱这等大案,须得彻查到底,诸般人犯都须得押解进京,三司会审,以定其罪,可老爷子却是连审都不审便下了判决,显然于律不合,消息经传出,朝野为之议论纷纷,然则弘晴却是别无异议,此无他,只因弘晴已然明了了圣意之所在,不是不想彻查此案,而是不能查,真要查了下去,难保八爷、十四爷不趁机造乱,旦如此,便是天下大乱之局,而这,也不是弘晴所乐见之事,正因为此,弘晴执行起老爷子的旨意来,自也就果决得很,于八月初三,将苏克济等主谋之人尽皆斩杀于太原城外,枭首示众,以明正典…… 第695章 秋风扫落叶(三) 欲望文 第696章 借花献佛(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6章 借花献佛(一) 康熙五十四年九月初,大将军王胤祯率主力大军二十三万由西安进抵西宁,并于同月二十日分兵三路进藏,军行不速,沿途设兵,以为粮秣辎重转运之用,采取的是稳扎稳打之战略,大策凌敦布依旧以骚扰战术为应对之策,试图诱使清军轻军急进,只可惜老十四并不为所动,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始终不给大策凌敦布以可趁之机。 康熙五十五年三月初九,三路清军已深入西藏腹地,大策凌敦布所部的腾挪空间已被挤压到了极限,不得不舍命搏了,遂于三月十五日,率所部四万五千主力强袭清军左路之平逆将军延信所部,双方于齐诺郭勒激战三天,大策凌敦小败场,率部向绰玛喇转进,延信所部驱兵直追,双方于五月初九再战场,大策凌敦再次败北,本待退向拉萨,却不料老十四所部中军突然以旗营万余骑军急袭,三天三夜连赶四百里之地,打了大策凌敦个措手不及,其部大败,主力尽丧,大策凌敦率残军三千余骑狂奔出昆仑山口,撤回到了准噶尔汗国,至此,西藏全境已被清军克复。 康熙五十五年六月十八日,捷报抵京,老爷子为之大喜,下令犒赏三军,并准了老十四之所请,令其再接再厉,率清军主力出击准噶尔汗国腹地;康熙五十五年八月初九,清军兵分两路,由昆仑山口以及河西走廊杀进新疆,连克十数城,然,歼敌却是寥寥,此无他,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路收缩主力,不给清军以决战之机会,以空间换取时间,诱使清军步步深入,以拖长清军的后勤供应线,此策虽老套,可实用性却是不差,巨额消耗之下,清军的推进势头渐缓,至十月冬季来临之时,清军两路主力虽是顺利在高昌古城会师,却因寒冷而无力越天山向轮台(今之乌鲁木齐)进军,战事至此,僵持之格局已初显。 前方的战事虽已趋平静,可麻烦却是刚刚开始,此无他,军费开支并不会因战事陷入僵持而减少,二十余万出击的主力皆在前方,每日里所需的粮秣辎重以及军饷都是个天文数字,年余的战事下来,国库存银有若流水般地花了出去,尽管这么些年来,因着经济腾飞的yuán gù ,朝堂岁入有着巨大的增长,可也经不起战事的巨额消耗,粮秣倒也就罢了,因着海外粮种的大规模推广,粮食产量比之康熙年初已是有了近乎十倍的增长,应付这么场战事,压力虽大,却也能应付得过去,可军饷却已是告急了,老十四连番上本催请,四爷那头纵使东挪西凑,也已是难以支撑,不得不上本老爷子,请求下诏在全国范围内加捐派。 加捐乃是国之大事,老爷子虽是独断乾坤,却也不好轻易下个决断,这便将朝中从品以上的大员尽皆召到了养心殿,以商议其事,身处中枢的弘晴自然也在其列,不过么,弘晴此番也就只是zhǔn bèi 带着耳朵来听政罢了,却是没dǎ suàn 在此事上发表意见的,倒不是弘晴对加捐事无甚异议,恰恰相反,弘晴其实对此极为的反感,此无他,西线的战事在弘晴看来,基本难有胜算可言,就算有胜机,老十四也不会真儿个地去拼命,他要的不过是挟兵权以待天时罢了,老爷子日不驾崩,老十四怎么着都不会jié shù 战事,与其加捐维持这等不胜不败的局面,还不如赶紧撤兵了事,可惜这事儿轮不到他弘晴来做主,老爷子既是要坚持打下去,谁敢劝说,那准都是自讨没趣,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干。 “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弘晴倒是想着光听不言,可惜这等愿望却是落到了空处,四爷方才刚陈述完本章,老爷子便已是点了弘晴的名。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加捐事事关民生,还须得谨慎些才妥,若是按四叔所言的加征两成,却恐民有怨焉,窃以为尚须仔细斟酌二。” 尽管百般不愿插手加捐事,然则老爷子既是有问,弘晴也不敢不答,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谈了谈看法,所言所述不过jiù shì 中正之道耳,并无甚特异之处。 “皇阿玛,儿臣以为仁郡王所言颇为有理,加捐事虽可解朝堂无饷之困,却恐恶了民心,杀鸡取卵,实不足取哉。” 弘晴也就只是随口那么说,纯属敷衍而已,却不曾想他话音方才刚落,九爷已是大步从旁了出来,高声附议了句道。 嗯?这老小子想作甚来着? 自打从山西归来之后,弘晴为避嫌故,在中枢办事直都是小心谨慎,避免与八爷方再起冲突,哪怕明知八爷等人私下卖官卖爵,弘晴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地装着糊涂,年余下来,双方彼此无争,可要说到彼此间的guān xì 么,其实并无甚改善可言,最也jiù shì 井水不犯河水罢了,每逢议事之际,也大是各议各的,彼此无涉,可此际九爷却突然来上了这么手,自不免便令弘晴心中讶异莫名的,只是这当口上,老爷正高坐上首呢,弘晴自不可能去追问九爷为何要如此,也就只能是眉头微皱地思忖了起来。 “九弟此言何意?若不加捐,国库渐空,如何能支撑得起前线大军之用,倘若就此撤军,则年余来之战果岂不尽皆付诸流水了?” 四爷显然对九爷的话颇为的不满,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四爷便已是毫不客气地连连发问了起来。 “四哥莫急么,小弟之言尚未说完,且请稍安勿躁可好?” 四爷的态度着实算不得好,然则九爷却并未在意,胖乎乎的脸上依旧满是红光,笑hē hē 地便回了句道。 “哼!” 九爷这么说,四爷自是不好再言,也就只是冷哼了声了事。 “皇阿玛明鉴,四哥先前所言甚是,今我大军已深入敌境,若非后勤供应有所不济,破敌当非难事,若就此退兵,实有纵敌之嫌也,万不可取,然,加捐事,实大不利于民,亦是不可取,而今唯有另辟蹊径,方可得两便也。” 九爷并未去计较四爷的冷哼,朝着老爷子便是躬身,派忠心体国状地便扯了大通,只是说来说去,却没见其现出底牌。 “另辟蹊径?此话怎讲?” 老爷子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也没能想出九爷所言的两便的法子究竟是啥来着,这便扬眉,沉吟地发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国库银两虽日趋窘迫,可工部里存银却是颇丰,足可为军需之用也,若欲不扰民,胡不调工部之银以为用哉。” 九爷这回没再卖关子了,笑hē hē 地便道出了谜底。 我勒个去的,这混账东西敢情打的是借花献佛的主意! 九爷这话出,满殿人等自不免为之窃窃议论了起来,至于弘晴么,虽是不曾开口,可心底里却是怒火狂烧不已了,此无他,工部的银子全都是以各项发明之推广换回来的,前年进项倒是不,也就三百余万两而已,可去年年却是大丰收了把,足足有千两百万之巨,扣除已拨出了四百万两给北河总督衙门用于治理黄河山西段之外,其余的确实是都存在了工部的库房里,但并非闲置之银,而是早已做好了规划,今冬便要开始大规模的道路修筑工程,计划是早便已拟定好了的,就差往各省下拨银两了,倘若真被挪用去当了军费,弘晴精心制定出来的大规模修筑道路之计划势将无以为继,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问题是该如何反驳此等tí yì ,却须得好生斟酌番,弘晴自不会急着出头反对,而是默默地在了旁,脑筋却是高速地运转了起来。 “胤祹。” 听得九爷这般说法,老爷子的眼神立马便是亮,不过么,却并未直接下个决断,而是先看了弘晴眼,而后方才沉吟地点了老十二的名。 “儿臣在!” 老十二刚接管工部之际,倒是曾耍过几手花活,可自打被弘晴好生整治了番之后,已是学乖了,再不敢胡乱搅事,这近两年来,在工部就橡皮图章而已,只管签名,旁的事儿么,能不插手便不插手,如此来,对工部诸般事宜也就只是知晓个大概罢了,此际听老爷子点了名,心中自不免为之慌,却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诺了句道。 “工部而今存银几何?今岁又将有少入账,嗯?” 工部有不少银子的事儿,老爷子其实是知晓的,当然了,具体数量几何么,老爷子倒是不曾过问过,此无他,当初老爷子可是对弘晴有过承诺,言明工部所赚取的银子将用于治河以及修筑道路之用,正因为此,老爷子对此间银两向持着不闻不问之态度,奈何眼下国库存银既已不足,老爷子还真就起了从工部调银之心思,当然了,在此之前,还须得先弄清了具体数额才成。 “这……” 听老爷子问得如此之直接,十二爷可就不免犯起了踌躇,眼神不自觉地便向弘晴瞟了过去,内里满是探询之意味…… 第696章 借花献佛(一) 欲望文 第697章 借花献佛(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7章 借花献佛(二) 我勒个去的,大意了,这闷棍挨得……真他妈的疼! 这年余来,八爷那头固然是在舔伤口,弘晴也在养光蹈晦,彼此无涉之下,人自不免便有了惯性之思维,尽管有着“尖刀”在盯着四爷、八爷等人,可弘晴本人却不免生出了些懈怠之心,浑然没料到会有眼下这么幕,被九爷这么记闷棍敲将下来,当真令弘晴很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当然了,想归想,做却是不可能这么做了去,面对着十二爷探询的目光,弘晴也就只能是面无表情地轻点了下头。 “嗯?” 十二爷这么迟疑,老爷子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眉头微皱地轻吭了声,内里满是不悦之意味。 “回皇阿玛的话,工部现有存银千百三十八万两整,今岁尚未到结算之时,然,从各方动态报表来看,所得之岁入当不下去岁之千两百万两,或有增长,只是具体数额还须得年末结算后方知。” 这见弘晴点了头,十二爷心里便已是有了底,再听老爷子声线不对,自不敢再稍有迁延,赶忙躬身解释了番。 “嗡……” 十二爷所报出的数目字其实有保留,概因他自己也不清楚今年的工部岁入会有少,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番了事,可纵使如此,也令殿中诸般臣工尽皆哗然片,此无他,去岁国家财政shōu rù 也不过才四千八百余万两,这还是因着工商业腾飞以及海外贸易的兴盛方才有的局面,往年是只有三千万两zuǒ yòu 罢了,扣除掉各种开支,每年国库也就只能存下个三、五百万两,这还是没遇到战事,似去岁那般大战起,国库里不单没能存下银子,反倒将历年来的存银消耗得个七七八八地,至少在四爷的口中是如此,而工部居然每年能存下千万两的银子,这两相比较之下,自不免令人为之惊叹不已的。 “皇阿玛明鉴,若是能调工部存银以资军用,国库即可无虞也,加捐事亦可免,诚如九弟之所言,此实两便之举措哉。” 群臣议论之声未定,四爷已是高声tí yì 了句道。 无虞个屁,这两混球jiù shì 在演双簧来着! 弘晴原本就有所疑心,此际听四爷如此猴急地表了态,又怎会看不出蹊跷之所在,毫无yí wèn ,眼下这幕jiù shì 四爷与八爷联手捣鼓出来的,目的只有个,那便是最大限度地削弱工部之实力——真要是按四爷所言的办了去,十四爷那头战事日不停,工部就得失血不止,影响到的可就不止全国修路之计划,甚至连工部的科研经费都得大受影响,个没了钱的工部,就跟没了牙的老虎般,实难有大的威胁可言了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哥所言甚是,此两利之善举也,当遂行焉。” “皇阿玛,儿臣附议!” “好主意,请皇阿玛下诏准行!” …… 四爷这么进言,八、九、十三位爷立马跟着便出言附议了起来,紧接着,纳兰揆叙、阿尔松阿等八爷党也跟着了出来,齐齐称颂不已,而三爷方时间都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尽皆保持着bsp;mò ,于是乎,大殿里的舆论便成了边倒之势。 “嗯,老十二,工部近来应是无大量用银之政务罢?” 老爷子显然也已是心动了的,不过么,倒是没直接下个决断,而是沉吟地发问了句道。 “这……” 听老爷子这般问法,十二爷自不免又迟疑了起来,没旁的,只因老十二已是听出了老爷子的真实用心之所在,自是不愿在此际违逆了老爷子的意思,问题是工部的银子可不是他老十二赚来的,也由不得他老十二调用,这会儿若是他敢胡乱应对,回头准又会被弘晴好生jiāo xùn 上番的,可要是说不么,却又dān xīn 老爷子降罪,zuǒ yòu 为难之下,还真就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了的。 “皇玛法在上,孙儿有话要说。” 尽管尚未谋定对策,可眼瞅着老爷子大有就此定盘之架势,弘晴可就稳不住了,这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请命了句道。 “讲!” 老爷子之所以直逼迫十二爷,而不去问弘晴,想的便是要绕开弘晴,然则弘晴既已了出来,老爷子也不好不让弘晴开口,也就只能是眉头皱,颇显不耐地吐出了个字来。 “好叫皇玛法得知,工部所得之银两乃是以诸般发明入股各商号之所得,三年前,孙儿便已有所规划,欲以此拨银两为各省筑路之用,今冬之计划已定,去岁存银乃至今年所得之红利皆已拟拨各省,诸事章程本定于后日大朝时上报皇玛法审议,恐难调以为军资所用矣。” 哪怕已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老爷子的不悦,可弘晴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努力,硬着头皮地将早年与老爷子曾有过协议的事儿道了出来。 “仁郡王此言差矣,社稷绥靖,首在边疆,若是边患不止,国将难安矣,至于道路修缮,何时不能为之?实无须急在时,待得战事消停再行计议又何妨。”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好面子,自是不好强令调工部之银,眉头虽皱将起来,却是并无言,倒是四爷却是不肯罢休,言辞灼灼地便大说了通大道理。 “四哥此言甚善,道路者,民用之本也,虽也算要务,却非急务,破了准噶尔再慢慢筹谋了去也不迟。” 八爷显然早与四爷套好了的,这不,四爷话音刚落,他已是极为默契地便紧跟了句,将四爷所言进步阐述了番。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哥、八哥所言皆正理也,宜速行!” “jiù shì ,修路有甚打紧的,迟些早些又何妨,仁郡王拿这么个理由来搪塞,莫非是别有用心不成?” …… 八爷这么出头,九爷、十爷自是立马便跟着附和了起来,九爷倒也罢,还算是在就事论事,可十爷却是半点顾忌全无地指责弘晴别有用心,言语间可谓是放肆得很。 这回麻烦大了! 被几位叔叔你言我语地围攻个不休,弘晴面色倒还算是淡定从容,可心底里却不免有些个焦躁了起来,此无他,概因他事先毫无zhǔn bèi ,骤然遭到这么记闷棍,短时间里要想找出个翻盘的良策显然不太可能,毕竟四爷等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既是敢当庭发动,想来已是作了周全的zhǔn bèi 的,仓促之间要想战而胜之,又谈何容易,饶是弘晴素有急智,到了此际,也不禁为之心头发沉不已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哥等皆是派胡言,以三十万大军攻打区区准噶尔,年半下来,胜绩寥寥,大军麋集敌境,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徒费米粮,实是朝廷之耻,大将军王既是无战胜之能,换人何妨?” 眼瞅着弘晴被围攻,老十六可就看不下去了,这便大步从旁闪了出来,慷慨激昂地提出了换将的建议。 “放肆,军国大事岂是尔这等样人可以胡诌的,换人?嘿,换了尔去,怕是月不到便得损兵折将而回了,无知之辈,安敢妄言若此!” 老十六话才刚说完,老十已是面色板,无甚顾忌地便厉声呵斥了起来。 “尔才是放肆胡诌,十三哥不过率军万余,跨海远征,时不过半年即荡平倭国,灭敌数以十万计,较之某人之无能,岂不是天地之差别么?” 老十六jiù shì 个贼胆大,哪管老十的面色有难看,也不管老爷子正高坐上首,黑着脸,言语尖刻地便反骂了huí qù 。 “十六弟此言差矣,那倭国不过是化外蛮夷罢了,既黯且弱,实不堪击,今准噶尔部兵强马壮,骑射之能不在我八旗之下,两者岂可同日而语哉,谬矣,谬矣!” 这见十爷眼珠子瞪得浑圆,似有暴跳如雷之趋势,九爷可就不敢坐视,没旁的,好不容易才逮到次痛击弘晴的机会,他可不想让老十的发飙给搅乱了去,这便紧赶着从旁了出来,拦在了十爷的面前,摇晃着硕大的nǎo dài ,派痛心疾首状地出言驳斥了番。 “九弟这番分析实正理也,今十四弟几番厮杀,拼了命才杀进了准噶尔腹地,胜果来之不易,十六弟这么番说法若是叫前方将士们得知了去,岂不伤人哉?实非君子所应言者。” 九爷这么咋呼,八爷自然要呼应上番,可怜老十六并不以辩才著称,双拳难敌四手之下,愣是被几个哥哥的围攻闹得个脸红脖子粗,待要再辩,时间又找不到甚太好的理由,也就只剩下大喘粗气的份了。 “够了!” 眼瞅着几位阿哥闹得太不成体统,老爷子显然是烦了,这便扬手,冷冷地开了口,止住了众阿哥们对老十六的围攻,而后眉头微皱环视了下殿内诸般人等,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弘晴的身上,嘴角嚅动了几下,似有欲言状,却又迟疑地停了下来,显见内心里颇为的犹豫…… 第697章 借花献佛(二) 欲望文 第698章 顺势而为(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8章 顺势而为(一) 老爷子心中颇为的矛盾,犹豫的不是修筑道路与军费开支之间的取舍,而是该如何说服弘晴——在老爷子看来,修筑道路虽也算是正务,可说到底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罢了,早修迟修都无甚紧要,反倒是前线的战事耽搁不得,两相比较之下,老爷子选择后者也就不足为奇了的,至于加捐么,老爷子素来爱面子,除非别无选择,否则的话,老爷子是百般不愿行此扰民之举措,而今,既是可以从工部调银解决军费不足之事,老爷子自是乐意得很,问题是事情涉及到弘晴,老爷子就不好轻下个决断了的,此无他,老爷子数年前可是亲口应允了工部得银将用于治河与修路的,在此朝议之际,自是不好就这么改了口的,当然了,这并非关键,真正的顾忌在于弘晴乃是其暗定的接班人,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老爷子自是不愿折了弘晴的脸面。 “晴儿可还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到底是杀伐果决之辈,尽管有所犹豫,可很快便已是有了决断,不过么,倒是没急着宣之于口,而是声线平和地发问了句道。 还?得,这话问得寒啊! 老爷子问话的语调虽平和,可内里明显藏着话,旁人或许听不出来,可以弘晴的智商,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个中的蹊跷,毫无yí wèn ,老爷子心中已是有了决断,而这决断对于弘晴来说,着实是不妙得很,此无他,若是弘晴不能说出个令老爷子动心的理由来的话,工部银两被挪为军需也jiù shì 板上钉钉之事了的。 怎么办?tí yì 撤军是肯定不行的,这可是雷区,倘若弘晴真敢提出,不说四爷、八爷两方必然会全力抨击,老爷子也断然不会同意,除了徒然惹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外,怕是啥用处都不会有,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干,至于早先所言的修路么,老爷子既是问出了那个“还”字,就意味着这么个借口也已是不足为凭了的,再要强硬坚持,那只能是自讨没趣,要想让老爷子改变决断,就须得另辟蹊径才成,问题是这蹊径究竟在哪,弘晴时间还真就有些找不到方向的迷茫之感。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加捐事确不可取,军费所需也确是不能有缺,只是依孙儿看来,有几桩事须得先行què dìng 之后,方可计议填补所缺之事。” 老爷子既是有问,不答自然是不成的,尽管心中计较未定,弘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先含糊其辞地应答了句道。 “哦?晴儿有甚见解,但说无妨,朕听着呢。” 老爷子的心中虽已是决意要从工部调银,不过么,却不甚情愿强压弘晴,此际听弘晴似乎不再反对调银事,老爷子自不免为之意动,还真就有心听听弘晴究竟有个甚说法的,眉头扬,已是温和地鼓励了弘晴几句。 “皇玛法明鉴,兵圣有云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不可不慎,今我大军出征已是年余,塞外苦寒,后勤转运维艰,时日若是有迁延,恐有师老兵疲之虞也,故,孙儿以为战事须得有个通盘之kǎo lǜ ,数十万大军旷日持久在外,于社稷实非好事也,此条须得十四叔及早拿出个相应之章程才好。” 明着说撤军行不通,可换个说法来诠释却是无妨,对此,以弘晴的口才来说,实算不得甚难事,之乎者也地扯了大通,核心么,只有个,那便是拐着弯子地要限定老十四给出jié shù 此番远征的时间表。 “嗯,接着说。” 老爷子乃是马背上的皇帝,于军略上,自是熟稔得很,加之他自己也前后两次亲征准噶尔,对后勤转运的艰难自不陌生,shí jì 上,前两次远征塞外之所以不曾彻底灭了准噶尔汗国,正是因为后勤供应续接不上之故,有鉴于此,老爷子自也就不会反对弘晴的tí yì ,不过么,也没急着就此事表明态度,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摆手,示意弘晴接着往下陈述。 “皇阿玛,儿臣以为仁郡王此言大有不妥,自古以来,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岂可以章程为限定。” 老爷子话音刚落,还没等弘晴接着往下阐述,就见十爷已是慨然地出言反对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十弟所言甚是,兵危凶险,随机应变方是制胜之道也,且准噶尔向来是我大清边患之祸,自康熙三十年自今,屡次作乱,已成尾大不掉之势,须得尽行剿灭为妥,纵使旷日持久,亦在所不惜!” 十爷这么出头,素来是焦不离孟的九爷自是不甘落后,同样也跟着了出来,言辞灼灼地附和了把,所言所述还真颇有几分见地的。 “陛下,臣以为敦郡王所言正理也,我朝数征准噶尔,屡次重创于其,却始终未能得全功,何故哉?非战不利,实是后勤辎重难以为继之故耳,今,我朝经济鼎盛,粮秣辎重皆足,所差者不外军饷耳,若得工部银两为军需之用,足可支撑数年征战之所需,正是夷灭其国之良机也,当得再接再厉,以防该部有死灰复燃之可能,此臣之浅见耳,还晴陛下圣裁。” 九爷话音落,纳兰揆叙紧跟着也了出来,振振有词地便扯了大通。 “陛下,臣以为平灭准噶尔之患正当其时也!” “陛下,臣附议!” “陛下,军心不可轻动,当以全功为要。” …… 八爷方人势众,加之又是有备而来,这等拥而上的架势出,气势当真逼人得很,反观三爷方,到了此际,还是没能及时fǎn yīng 过来,时半会都不敢轻易出来与对方激辩,如此来,朝议的节奏乃至风向无疑都被八爷方所掌控,形势对于弘晴来说,显然是不利到了极点。 群混账东西,既是要战,那就来好了! 面对着不利的局势,弘晴不单没慌,反倒是就此冷静了下来,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计较,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开口反驳,而是面色淡然地任由八爷方的诸般人等尽情表演个够。 “嗯,能战而平边患,自是好事桩,朕倒是期待得很,此无须议,晴儿可接着往下说好了。” 老爷子素来珍惜羽毛,自不愿将边患事留给后人去解决,在这点上,老爷子显然是同意十爷等人的意见的,不过么,却还是给了弘晴jì xù 阐述见解的机会,这也jiù shì 弘晴,换了个人的话,老爷子十有八九已是当场下了决断了的。 “皇玛法圣明,孙儿以为战既是要打,或许真得做好持久战之zhǔn bèi ,三年五载下来,前线诸军疲惫难免,若如此,恐遭敌暗算也,终归须得有轮战之章程才是,此便须得兵部提呈相应之计划,而后方可谋军需之要也,再,四叔既云国库已空,究竟所差银两少,终归也须得有个准数方好议补缺之事,故,孙儿以为调工部银两之事,当得前两事有所着落方可议之,此孙儿之浅见也,还请皇玛法圣断。” 老爷子既是主张要战到底,弘晴自不好再就战事问题加啰唣,索性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往下阐述了番,意思么,就只有个,那便是缓兵之策。 “唔,那倒也是,朕看此事便由尔掌总办了去好了。” 这听弘晴似乎不再反对从工部调银,老爷子的心情自是大好,略沉吟之下,顺势便将掌总的事儿交给了弘晴去办。 “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本来还想自请办理此事呢,结果么,都还没开zhè gè 口,老爷子就zhǔ dòng 将事情交了过来,又哪有不赶紧应承下来的理由,也不等四爷、八爷等人发表看法,弘晴已是头跪倒在地,作出派感激涕零状地便磕头谢了恩。 “皇阿玛明鉴,前线军需之事拖延不得,儿臣以为仁郡王既是奉旨办差,自当有个期限方好。” 弘晴这么谢恩,八爷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了出来,高声地tí yì 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八弟所言甚是有理,不若便以十日为限,以免有贻误军机之虞也。” 八爷出头,四爷自是不甘落后,紧赶着也了出来,不甚客气地便要给弘晴戴上个紧箍咒。 “皇阿玛,儿臣以为正该如此,方可确保诸事无碍!” “说得好,若是贻误了军机,须不是好耍的!” …… 九爷、十爷等人自然也不想让弘晴好过,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跳出来表了态。 “晴儿之意如何啊?” 在老爷子看来,时限自然是要定的,可到底该久么,老爷子也不好说出个确切的日子来,这便又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回皇玛法的话,十日倒是足够,然,却须得兵部、户部全力配合行事,孙儿斗胆恳请皇玛法给孙儿以专责之权限。” 八爷等人既是要上紧箍咒,弘晴自然不肯示弱,反过来,便要借此揽权。 “准了!” 弘晴的要求说来也正常,本来么,既是要马跑,总不能不让马吃草罢,对此,老爷子也没去细想,很是慷慨地便应允了弘晴之所请。 第698章 顺势而为(一) 欲望文 第699章 顺势而为(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699章 顺势而为(二) “唉,大意了,本王实是没想到帮贼子居然包藏如此歹毒之祸心,唉,罢了,事既已至此,说无益,且都先议议好了。” 今儿个的朝议可谓是激烈无比,然则三爷却愣是没得到个发言的机会,只能是眼睁睁地坐看不利之结局的出现,心中的懊恼之意就别提有歪腻了的,这回到了自家府上,便紧赶着将陈、李两大谋士都请了来,由着弘晴先将朝议的jīng guò 详细地述说了番,而后么,三爷很有些个气急败坏地哀叹了几声,显然对工部银两被调走有着极大的不满,这也不奇怪,工部的银两虽说是预定用来筑路的,可来么,这是德政,赚到的不止是民心,还可用于收买官心,于三爷来说,自是件美事,再者,工部有如此的银两在,旦有事,随时可转为备战之饷银,而今就这么被划拨给了十四爷,三爷又怎可能会不心疼的,只是心疼归心疼,三爷却是想不出甚应对的招数,也就只能是将问题丢给了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恐不似表面上那般简单,四爷与八爷此番突然发动,当不仅仅只为了工部之银两,有可能是想借此机会挑起事端,这是冲着小王爷去的。” 四爷等人此番发动得如此突然,不止是三爷没能想到,陈、李两大谋士事先也同样没料到,听完了弘晴的情况介绍之后,尽皆陷入了沉思之中,末了,还是李敏铨率先开了口。 “嗯?此话怎讲?” 三爷正为朝议不顺而恼火着,这听事情居然还不算完,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焦躁不已地便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乃连环计也,无论小王爷是反对调银还是赞成,皆有不利处,赞成就不消说了,工部银两被挪用空,小王爷早先拟定之筑路计划势必落到空处,早在期盼着这拨银两到来的诸省官员自不可能毫无怨言,至于反对么,又会令前线数十万将士寒心,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准会将今日朝议之事传到前线将士们耳中,以败坏小王爷之名声,而这,尤不是关键之所在,今小王爷既是接下了协调户、兵二部之差使,若无特别手段,恐遭小儿辈阴谋暗算,倘若不能在十日内办妥差使,遭攻讦事小,失圣心事大,实不可轻忽了去。” 早在弘晴陈述朝议jīng guò 之际,李敏铨便已是隐约看破了此事的蹊跷之所在,再经番推演,心中已是有了明悟,此际分析起来,自也就说得个头头是道。 “这……,当不致于罢?” 三爷光顾着心疼工部银两,浑然就没往深处去细想过,此际听李敏铨将事态说得如此之严峻,三爷的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属下也希望事情不致如此,然,这恐便是事实罢。” 面对着三爷的质疑,李敏铨并未再言解释,而是苦笑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嗯……,若如此,当何如之?” 三爷显然不甚情愿接受这么个事实,尽管李敏铨已是作出了肯定的判断,可三爷还是不愿相信,将探询的视线转到了陈老夫子的身上,可惜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作出任何的fǎn yīng ,显然并不反对李敏铨的分析,如此来,三爷哪怕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是;地接受了这么个现实,长出了口大气之后,认命地问起了对策来。 “若论应付,倒也不算太难,兵部有十三爷,户部则有赵申乔、赵尚书,只消紧密配合了去,弄出个大致能交差的折子却也不致有甚大碍的,只是要想整出个明白之章程来,却恐是难了,四爷与八爷断不会坐视的,最好之结果么,或许便是稍作妥协,工部之银怕是要被调拨将尽了的。” 李敏铨显然对弘晴此番的差使之前景不甚看好,提出的解决之道么,大体上jiù shì 想着靠着老十三与赵申乔之力,与四爷等人玩上手彼此妥协的把戏罢了,虽也可算是解决之道,却远谈不上有甚高明可言的,顶也jiù shì 个中庸之策而已。 “夫子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三爷对李敏铨所献之策显然是不满得很,没旁的,工部之银倘若被调已足令三爷为之心疼了的,遑论还要另付出代价与四爷等死敌妥协,这显然远远超出了三爷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外,毫无yí wèn ,尽管不曾对李敏铨的计策加以评述,可三爷置之不理的态度本身便足以说明了切。 “何须妥协,顺势而为又何妨!” 对于李敏铨的事态分析,陈老夫子倒是没表示甚不同的见解,不过么,在应对之策上,陈老夫子显然有着别样的看法。 “顺势而为?这……” 三爷乃是个精明人,只听陈老夫子这么个说法,心中立马便隐约有了丝明悟,只是并不敢太què dìng ,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该是已然想到了的,嘿,算人者,人恒算之,四爷与八爷此番联手合击,固然是精心算计了番,欲陷我方于不利,然,其出手,软肋也就暴露了出来,往日里难以插手其间的兵、户二部眼下却是可大动上番,所需详虑者,无外乎动哪部罢了。” 陈老夫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视线宛若不经意般地从弘晴身上扫而过,而后语调轻松地便给出了个dá àn 。 啧啧,老夫子jiù shì 老夫子,这心思当真敏锐得很! 陈老夫子那扫过的眼虽是寻常无奇,可弘晴却是知晓了老夫子的心意之所在,此无他,弘晴此番之所以自请掌总事,为的便是要埋下插手户、兵两部之伏笔,当然了,具体该以哪个部为主攻方向么,弘晴其实也尚未计较停当,而今陈老夫子既是说破了此事,显然其已是有了主张,弘晴在钦佩陈老夫子之智算能力之余,心中的好奇心也已是大起了,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依旧淡定从容地端坐着不动。 “嗯,此确是个机会,与其伤其十指,不若断其指,今老十四远在西域,兵部暂由老十三打理,若是从此下手,应不是难事,至于户部么,有老四在,恐难有太大之进展,舍难取易,倒也不失为妥当之策也。” 听得陈老夫子这般说法,三爷倒是没再纠葛于工部银两之得失,而是将心思转到了谋权上,分析起事态来,倒也算得上中肯。 “嘿,王爷若是这般想法,事则必败无疑!” 三爷倒是说得笃定无比,却不曾想他的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讥讽地笑,毫不容情地便给了三爷当头棒,登时便令三爷老脸涨得个通红不已。 “此话怎讲?” 三爷眉头微皱地想了想,还是没能想透陈老夫子给出这么个判断的依据之所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追问了句道。 “王爷好生想想,十四阿哥如今统帅大军在外,为安其心,陛下又怎能容得旁人在兵部搅风搅雨的,十三爷独掌兵部已有年余,为何不稍动手脚,非不愿,实不能耳,这也是十三也聪明之处,嘿,倘若十三爷真敢妄动,吃挂落只怕还是轻的,丢了差使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再者,王爷若是dǎ suàn 动兵部,八爷又岂肯坐视不理,再算上四爷在旁策应,王爷焉有不败之理?反之,若是动户部,某料八爷定会袖手旁观,指望着王爷与四爷来个硬碰硬,他也好从旁捡漏,如此来,少了八爷方的掣肘,户部之事未必便不能成。” 陈老夫子并未卖甚关子,而是详细地将局势分析了番,指出了兵部的不可违之处,预判出八爷方可能之fǎn yīng 。 “唔,子诚怎么看此事?” 陈老夫子都已将事态分析得如此明了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心动也jiù shì 自然之事了的,只是事关重大,三爷心动归心动,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地又将问题抛给了李敏铨。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夫子所言当是可行之道也,然,为确保无虞故,何不行声东击西之策,假在兵部着力,实则瞄着户部之失,若能剑封喉,或可坏了四爷之根基,只是此事却非得赵申乔全力配合不可。” 李敏铨谋算之能到底还是差了陈老夫子筹,然则推理能力却是不差,有了陈老夫子的点醒,他自也能推算出最佳之方略来。 “晴儿对此可有把握否?” 赵申乔这年余来虽是逐步向诚亲王府系靠拢,与三爷之间的guān xì 也逐渐密切,然则三爷却清楚地知道赵申乔真正亲近的人是弘晴,要想赵申乔全力配合,还真就只能靠弘晴出马,对此,三爷虽不免有些个嫉妒之心,可也没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弘晴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愿勉力试。” 尽管三爷掩饰得很好,可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能猜得出三爷藏而不露的嫉妒之情绪,心中自不免有些个哭笑不得,可这事儿实也没甚好解释的,也就只能是假作不知地躬身,恭谨地应答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晴儿只管放手施为,切自有阿玛为你做主。” 听得弘晴这般答复,三爷自也就没再犹豫,挥手,很是豪迈地便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699章 顺势而为(二) 欲望文 第700章 谋定而动(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0章 谋定而动(一) “hā hā哈……,总算让那小浑球跌沟里去了,爽,太爽了,hā hā哈……” 朝议顺遂,十爷的心情自是无比的爽利,卜在八爷府的西花厅里落了座,十爷已是止不住地hā hā大笑了起来,内里满是幸灾乐祸的自得之情,这也不奇怪,少年了,每回遇到跟弘晴交手,总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今儿个好不容易才狠坑了弘晴回,十爷心中可谓是美得冒泡,不好生宣泄番待何时。 “十弟稍安勿躁,此番朝议虽尚算顺遂,后头手尾还,须得提防那奸诈小儿别出机枢才好。” 九爷的心情同样很好,胖脸上堆满了笑,不过么,倒是没得意忘形,而是摆了摆手,颇见谨慎地提醒了句道。 “嘿,怕个毬的,那小子既是接了差使,爷几个可就好放开手脚,好生炮制其回,怎么地也非得扒下那小子层皮不可!” 十爷满不在乎地挥手,大大咧咧地便嚷了嗓子,派的踌躇满志之状。 “呵,先生,今儿个朝议……,诸般事情倒是皆如预期,只是那厮如此轻易便领了掌总之差使,个中怕是并不简单,不瞒先生,小王总觉得那厮应是别有图谋,唯不知其意图究竟何在,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十爷jiù shì 那么个尿性子,再啰唣也是白费唇舌,九爷显然不dǎ suàn 去干这等蠢事,笑了笑之后,也就没再搭理十爷,而是朝着端坐在侧的陆纯彦拱手,先将今儿个的朝议过程详细地复述了番,而后又恭谨地出言求教了句道。 “嗯,八爷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陆纯彦静静地听完了九爷的陈述,但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转而问起了八爷的意见。 “是有些蹊跷,以那厮之精明,纵使骤然遇事,也当不致糊涂到家,zhǔ dòng 延揽掌总差使之举,应是别有用心才是,唯不què dìng 者,便是其究竟欲从何处发力。” 八爷的大局观显然比九、十两位爷都要强上截,语便点出了弘晴的用心之所在,然则对于弘晴的发力点何在却还是不敢轻易下个断言。 “八爷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仁郡王向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此番朝议骤然遇袭之下,虽难免有些应对维艰,却断不会坐以待毙,有所反击乃是必然之举,其能着力处,不外户、兵二部也,其中户部有赵申乔之配合,而兵部则有十三爷为内应,皆属可选之方向,就难易而论,实相仿佛,欲明其着力处,确须得好生推演方可。”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神情淡然地顺着八爷的话语,将后续事态简单地分析了番,但并未直接给出个明确的判断。 “嗯,先生所言甚是,此确须得好生斟酌二方好。” 八爷困惑的也正是没法断明弘晴的主攻方向究竟何在,此际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自是深以为然得很。 “嘿,有甚好斟酌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zuǒ yòu 不过jiù shì 挖坑埋人罢了,何须费那些无用的脑筋,等着看那混球如何动手再说也不迟。” 八爷、九爷皆皱眉苦思不已,可十爷却是不以为然,摇头晃脑地便扯了大通。 “十弟休要胡言。” 九爷反复推演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判明弘晴的可能之主攻方向,正自心烦不已间,听十爷这等厥词,自是老大的不耐,拿眼横,已是没好气地埋汰了句道。 “十爷此策倒也不失为应对之妙策,只是稍显被动了些罢了。” 陆纯彦的看法显然与九爷不同,捋胸前的长须,笑hē hē 地嘉许了十爷番。 “哈,先生也以为可用么?嘿,爷也jiù shì 随口说罢了,还是听先生的好了。” 十爷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尽管被陆纯彦嘉许得老脸微红,不过么,倒是没敢胡搅蛮缠,打了个hā hā之后,便即闭紧了嘴。 “先生,依您看来,弘晴小儿从何动手于我等为有利些?” 八爷没去理会两位弟弟的闹腾,皱眉苦思了番之后,心中显然已是有了所得,不过么,却并未直言,而是大有深意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能算到这层,大事几可定矣!” 八爷这么句问话出,陆纯彦当即便抚掌大笑了起来。 “嗯?” “这……” …… 九爷、十爷显然有些跟不上陆纯彦的思维,不由地皆是愣,满脸狐疑状地便惊咦了声。 “个中道理其实简单,就三爷以及仁郡王之实力而论,动部易,全面发动则难,论及户、兵二部,实则难易程度相差无几耳,此无他,户部有四爷在,根基极稳,要想撬动,实非易事,至于兵部么,十四爷不在,而又有十三爷为内应,看似易些,其实不然,概因十四爷率大军在外,为稳其心之故,错非有重大过失,陛下是断然不会让人轻动了兵部之根基的,正因为此,两部相较之下,难易程度大体相当耳,某料那弘晴小儿此际当也在为该从何处着手而头疼不已,既如此,稍加诱导番,实不失为上上之策也。” 陆纯彦笑了笑,很是耐心地为九、十两位爷解惑了番。 “唔,原来如此,那倒是可资lì yòng之处,且不知先生以为该如何诱导于其方好?” 陆纯彦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九爷自不会听不懂,了然之余,心思立马便活泛了起来,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句道。 “户部这么些年来,也就只有赵申乔可与四爷相抗衡番,既如此,我等何不加把火,坐观回也jiù shì 了,待得乱起,自有大利可图焉。” 兵部大半官吏虽是老十四用惯的人手,可基本上都不是老十四的门下,而是八爷等人的亲信心腹,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兵部其实并不是老十四的地盘,而该归属八爷,陆纯彦自然不可能拿兵部来当诱饵,祸水东引自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哈,先生zhè gè 主意大佳,八哥,就这么干了!” 十爷跟弘晴有仇,与四爷也有旧怨,自是乐得让两方去恶斗番,也不等八爷有所表示,他已是击掌,兴奋奋地便表了态。 “八哥,小弟以为此策可行,老四那厮屡屡只想lì yòng我等,此番也该让其去见见真章了,若能借此机会拿下户部,于将来之事,当有大利!” 相较于十爷的急躁,九爷明显要谨慎了许,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跟着表态了句道。 “那好,就先放把火,先看看效果再议也不迟。” 两位弟弟既都已先后表了态,八爷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没旁的,四爷虽算是盟友,可远谈不上自己人,该拿来出卖之际,八爷自不会有半点的手软,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便是这么个理儿,再说了,户部乃是要紧之处,若是能趁乱拿将下来,于将来之大计来说,有着不可估量的效用,在这点上,八爷自是不会有甚含糊的…… 戌时末牌,天时已不算早了,可也不算太晚,老十三并未去休息,而是懒散地端坐在几子前,把玩着只小酒杯,满不在乎地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弘晴,嘴角边还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并不急着开口言事。 “十三叔,小侄敬您盅。” 西暖阁里就只有两人在,老十三这么bsp;mò ,气氛自不免有些个压抑不已,不过么,弘晴却显然并不在意,淡然地笑了笑,端起了酒杯,朝着老十三便比划了下。 “说罢,你小子到底又想在兵部里折腾些甚幺蛾子来着?” 面对着弘晴的敬酒,老十三倒是没甚客套的fèi huà ,仰头,将小酒杯里的残酒饮而尽,而后将酒杯往几子上随手丢,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晴,直截了当地便问出了个敏感的问题来。 “嘿,十三叔英明,小侄正是为此而来的。” 弘晴连夜来老十三府上,自然不是为了喝酒而来的,目的么,还真jiù shì 明摆着的,以老十三的智商,自不可能看不出来,既如此,弘晴自是没隐瞒的必要,无甚顾忌地便承认了下来。 “嗯,要爷如何配合,直说好了。” 弘晴这么句话语出,老十三当即便bsp;mò 了下来,良久之后,这才声线暗哑地开了口。 “十三叔当真爽快人也,小侄要的不,只需十三叔陪着小侄演上场戏便足矣。” 老十三的bsp;mò ,弘晴可以理解,zuǒ yòu 不过是内心里的挣扎罢了,此无他,老十三想偏了,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但却gù yì 不先行点破,jiù shì 想看看老十三会有个甚biǎo xiàn 来着,而今么,老十三既已表明了愿意配合的态度,弘晴心中当真有些个小感动的,可也没去揭破老十三的心中所思,而是笑眯眯地道出了谜底。 “演戏?”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没旁的,老十三先前还真就以为弘晴这是dǎ suàn 在兵部下狠手了,对此,老十三虽有着不同的看法,也有着不少的顾忌,可到了末了,还是决定配合弘晴玩上把狠的,却万万没想到弘晴所提的居然仅仅只是这么个小小的要求,时间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 第700章 谋定而动(一) 欲望文 第701章 谋定而动(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1章 谋定而动(二) “不错,jiù shì 演戏。” 弘晴早先不是没kǎo lǜ 过朝兵部下手,哪怕老爷子可能会出手阻扰,不过么,真要说到胜算,还是有那么几分的,除了老十三的配合之外,有着“尖刀”那头的秘密档案在,真动手的话,那准便是霹雳雷霆之势,不等老爷子有所fǎn yīng ,便可将那些犯了事的兵部官员们网打尽,再由着三爷那头的报纸加以造势,老爷子就算再不乐意,怕也只能是;地mò rèn 了兵部大换血的结果,当然了,如此做法只能说是利弊各半,相较于动户部来说,并不是最佳之选择,反复思量之后,弘晴已是彻底摒弃了动兵部的想头,可拿动兵部来做掩护却是无妨,而这,就需要取得十三爷的谅解与配合,正因为此,弘晴这才会连夜前来拜访老十三。 “说说看。” 老十三先前可是反复挣扎才下定了配合弘晴的决心,本是想着要为此承担老爷子的怒火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是dǎ suàn 虚晃枪,心情微松之余,也不禁微有些失落,没旁的,他眼下是挂着个兵部帮办的名头,可shí jì 上么,兵部的事儿,他却是插不上少的手,概因下头那帮子混账官员们基本上都是老十四手使出来的主儿,对他老十三向来不感冒,阳奉阴违的事儿可是海了去了的,若是能借此机会将兵部揽入手中,哪怕是要付出些代价,老十三其实也有心去搏上回的,当然了,弘晴既是没这么个想头,老十三自也不会去冒险行事,至于配合着演戏么,老十三虽说不怎么在意,可兴致也着实高不到哪去,大体上也jiù shì 无可无不可的态度罢了。 “很简单,只消十三叔配合着小侄在兵部里弄出些响动来即可,至于如何着手么,姑且先等四叔那头会不会出招再行定议也不迟。” 弘晴微微笑,派从容自信地给出了dá àn 。 “老四?此又关他何事来着?”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三不由地便是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得其所,不得不yí huò 地追问了句道。 “嘿,不瞒十三叔,小侄今个儿朝议可是被四叔、八叔打了闷棍,工部的银子闹不好就得长翅膀飞了,吃了这么大的个亏,小侄不好生报复回来,岂不是白被人欺负了去,此条,十三叔您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位爷又怎可能会心中无数,如此来么,为了引开小侄的怒火,那两位爷还不得紧赶着给小侄送些由头来么?哈,既如此,为免辜负那两位爷的好意,小侄也只好笑纳了不是?” 弘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派随意状地便个中究竟解说了番,自嘲之余,也没忘了将四爷、八爷调侃上番。 “呵,你小子还真是……,得,不说zhè gè 了,就这么点小事,爷帮了便是。” 老十三虽也算是个精明人,可论心机,却实在差弘晴太了些,压根儿就没想到那么的弯弯绕绕,此际听得弘晴如此这般地调侃不已,好笑之余,对弘晴的能耐自不免暗自心凛不已,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笑骂了句,拍几子,慨然地便答应了弘晴的要求。 “那就有劳十三叔了,谢的话语,小侄就不说了,来,喝酒,小侄再敬您杯!” 尽管在来夜访之前,弘晴便已料定老十三定会答应帮忙,可真得了老十三的应承,弘晴还是开心得很,这便伸手抄起搁在几子角的酒坛子,将两只酒杯全都斟满了,抬手,笑hē hē 地发出了邀请。 “嘿。” 老十三也无甚fèi huà ,伸手端起了酒杯,饮而尽,而后与弘晴相视笑,切尽在不言中…… “这棋,本王实是有些看不清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与老十三在边饮酒边计议个不休,却说四爷自打用过了晚膳,便拉着邬思道在书房里下起了棋来,落子比起往日来,要慢上了许,这下jiù shì 大半个时辰,而棋才方入了中局,盘面上狼烟四起,处处烽火,落子本就慢的四爷就此陷入了长考之中,只是其皱着眉头寻思来寻思去,到了底儿,还是没能将手中的白子落下盘面,末了是感慨了声,随手将白子丢在了几子上。 “呵,那是因王爷心乱了。” 陪四爷下棋,邬思道几乎不用费甚脑筋的,此无他,四爷的棋实在是太臭了些,哪怕是让了四子,邬思道应付起来,也样轻松得很,心思压根儿就不曾放在棋局上,直思索的都是今日朝议的事儿,只是四爷不开口,邬思道也不急着分说此事,此际见得四爷棋兴已尽,邬思道这才意有所指地点了句道。 “嗯……” 四爷并未回应邬思道的提点,而是长长地出了口大气,眉头紧,已是皱成了个“川”字。 “王爷莫非是在dān xīn 仁郡王会借朝议事行报复之举么?” 邬思道并未在意四爷的凝重之神情,淡然地笑了笑,派风轻云淡状地发问道。 “嗯,那厮素来jiù shì 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此番吃了偌大的亏,想来是不会甘休的,唯不知其将从何着手罢了。” 这听邬思道点破了心思,四爷也就没再保持bsp;mò ,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派忧心忡忡状地应答道。 “此有何难猜的,唯户部耳。” 邬思道心中早有定算,语便点明了弘晴发动反击的目标之所在。 “嗯?” 四爷dān xīn 的正是此点,这听邬思道说得如此肯定,脸色瞬间便不免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王爷可是怕了?” 邬思道浑然没在意四爷的脸色,笑了笑,戏谑地打趣了四爷把。 “本王得直,行得正,何惧之有!” 弘晴的手段素来狠戾,自打其入朝以来,但凡盯上的目标,还真就不曾失手过,对此,四爷可是心知肚明得很,要说不怕,那绝对是假话,只是四爷好面子,明明心里头担忧得很,可嘴却还是硬着的。 “hē hē ,无惧便好。” 这见四爷在那儿强撑,邬思道不由地便笑了起来。 “先生既是能算到此事,想来必有教我者,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四爷等了片刻,也没见邬思道说起下文,自不免便有些撑不住了,;之下,也只好出言追问了起来。 “王爷明鉴,那厮并非不想动兵部,实是dān xīn 陛下见责罢了,此无他,兵部大半是十四爷使出来的人手,如今其既是率大军在外,为稳其心故,错非有重大过失,若不然,陛下断不会容许他人在兵部搅风搅雨,如此来,仁郡王要搅事,也就只能从户部下手,纵使不能保得工部银两不失,也可从户部找些回补,此即是其真实算计之所在耳。” 邬思道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便将弘晴那头的谋算详细地分析了出来,当并未急着言明应对之道。 “嗯,先生所言甚是,此又当何如之?” 此番与八爷联手之前,四爷也曾kǎo lǜ 过弘晴的报复,本已有了相应的对策在,只是没想到弘晴会将军费开支预决算的大权给揽了过去,如此来,原先所谋划的应对之道也就已失去了意义,想到弘晴的狠戾手段,四爷原本就皱着的眉头自不免因此皱紧了几分。 “王爷莫急,且容邬某细细说来,仁郡王动户部之心已决,却断然不会直接下手,极有可能会先拿兵部做幌子,以引开八爷之注意力,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为自保故,必会行祸水东引之策,以求将仁郡王之火力引到户部,为此,想必会出黑手,倘若我等与仁郡王闹将起来,八爷自可坐收渔人之利也,能看透此点,应对起来已是不难,将计就计可也。” 邬思道还是没急着说出具体的应对之策,而是先将局势之变化推演了番。 “将计就计?唔……” 这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四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亮,隐隐然已是想到了腾挪之手段,只是并不敢言必胜,这便抬手,捻动着胸前的长须,眉头微皱地思索了起来,良久之后,这才扬眉道:“还请先生明言则个。” “此事大可分两步走,仁郡王既是dǎ suàn 拿兵部当幌子,王爷何不加把火,上个本章,索性让其将假戏往真里唱了去,至于其二么,若是八爷欲行祸水东引之策,王爷也可来个搅浑水,假作真时真亦假,若如此,纵使仁郡王再睿智,怕也难有施为处,而这关键便须得着落在赵申乔的身上,王爷何不……” 邬思道这回没再卖甚关子,但见其自信地笑了笑,已是款款地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直听得四爷连连点头不已。 “好,那就这么定了,本王倒要看看那小儿还能翻出甚花样来!” 四爷素来便是个杀伐果决之辈,想明了内里的关窍,立马便毫不犹豫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701章 谋定而动(二) 欲望文 第702章 煽风点火(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2章 煽风点火(一) 由弘晴总揽军费开支审核的事儿虽已是过了朝议,老爷子也已是当庭准了的,然则圣旨却下得很迟,直到朝议过后的第三天,诏书才下到了弘晴的手中,而在此之前,是接连两日都将弘晴叫去单独tán huà ,尽管不曾特意提过此番差使的事儿,可言语间却是颇暗示,大体上是要弘晴稳妥办事,莫要似往日那般大开杀戒,对此,弘晴自然是诺诺应承不已,不过么,诺诺归诺诺,差使具体该如何办,弘晴却是不会做出甚易的,顶也jiù shì 手法放温柔些罢了,此无他,这不单是复仇之战,是事关大局的役。 理由?说穿了也简单,四爷始终是诚亲王府系的心腹大敌,论及威胁程度,其实要远在人势众的八爷方之上,此无他,四爷与弘历这对父子直jiù shì 备胎人物,旦三爷父子有大的闪失,四爷父子jiù shì 理所当然的替代者,至于八爷么,看似兵强马壮,实则早已是被淘汰出了正当竞争之行列了,他所能做的也jiù shì 在暗中窥视时局,玩上把造反的把戏罢了,而这,尽管也算得上是威胁,可比起四爷父子来说,已是弗如远甚了的,毫无yí wèn ,能举打垮四爷的话,对诚亲王府系来说,具有着重要至极的战略意义,哪怕是不能举打垮四爷,能撬动其户部之根基,也绝对能算是个巨大的shèng lì ,从此意义来说,甭管老爷子如何暗示,弘晴都不会对原定之计划作出易的。 时间不等人,时限只有十日,弘晴自是天都不想浪费,从大内接了诏书,转身便直奔了兵部,与闻讯从炮兵指挥学校赶回来的老十三汇合,直截了当地便下令召集兵部主事以上的官员们尽皆到兵部大堂议论事。 “下官兵部尚书殷特布率兵部诸同僚叩见勇郡王,叩见仁郡王!” 弘晴手握圣旨,又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他这么与老十三联袂而来,兵部尚书殷特布哪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便下令诸般人等赶紧集结,好yī zhèn 的鸡飞狗跳之后,兵部上下两百余主事以上的官员们总算是汇聚在了起,由殷特布带领着,鱼贯行上了大堂,这见到并排高坐在上首文案后头的弘晴与老十三,殷特布紧赶着便率zuǒ yòu 侍郎以及各部掌印郎中抢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都免了罢。” 老十三虽是长辈,可眼下弘晴才是钦差,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参拜,自是须得由弘晴来叫了起,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谢王爷隆恩!” 这几日老爷子的诏书虽是直未下,可消息却是早就传开了的,在场诸般人等对弘晴来兵部要作甚都心中有数得很,自是没谁想着成为弘晴的刀下祭品,也没谁敢在礼数上有所疏失的,谢恩之声自也就整齐而又响亮得很。 “殷尚书,诸公,都请入座罢。” 为避嫌之故,弘晴很少到兵部,也基本不与兵部人等私下交往,于殷特布等有上朝资格的大员们也基本上jiù shì 点头之交而已,此际既是奉旨办差,自也就懒得费唇舌去整寒暄的无聊勾当,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挥手,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句道。 “谢王爷赐座!” 兵部的大堂虽是不小,可能设的座却是不,拢共也就七张罢了,够资格落座的也jiù shì 殷特布zhè gè 尚书外带两名侍郎以及四位掌印郎中而已,至于其余郎中、主事之类的中低级官员们,也就只能是分成两列按着品阶高低从堂内往堂下排开了去。 “诸公,本王奉陛下旨意,前来兵部审核军费开支事,尔等对此可有甚异议否?” 这么些年下来,弘晴办差已不知凡几,例行公事的开场白说将起来,自是顺溜得很,言语虽是平实,可威严却是自生了的。 “王爷明鉴,您能来督办此事,实是我兵部之幸也,下官等自不敢有甚异议。” 殷特布乃是镶红旗人,原本在三爷手下的礼部任礼部侍郎年,虽说不是三爷门下奴才,可与三爷却是颇为的亲善,在礼部自然也就混得滋润无比,可自打康熙五十二年晋升兵部尚书以来,就事事不顺,没旁的,下头那帮子掌印郎中压根儿就不听他使唤,除了老十四外,还真就没谁能指挥得了那帮骄兵悍将的,纵使是老十三也不成,就别说殷特布了,正因为此,殷特布本心里是很希望弘晴此番能在兵部来个大开杀戒的,这会儿说起客套话来么,自也就带着几分的真诚与期盼之意味。 “殷大人客气了,诸位可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对于殷特布zhè gè 兵部尚书,弘晴其实真谈不上有太的好感,没旁的,只因此人太善于投机了,表面上跟三爷guān xì 不错,可私下里却没少走八爷的门路,其能出任兵部尚书职,便是出自八爷的暗中使力,这么个隐秘,旁人不知,可有着“尖刀”在手的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对其,自也就难有甚好感可言,当然了,这等场合下,弘晴却是不会给其脸色看的,也就只是声线平和地客气了句,而后便即环视了下其余诸官,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道。 “下官等恭听王爷训示。” 明知道弘晴这等接连喝问的目的在于打压诸般人等的士气,可众兵部官员们却是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还真就只能是按着朝规齐刷刷地躬身应对了番。 “嗯,好,本王此番奉旨前来办差,还得仰仗诸公配合,本王在此先行谢过了。” 众兵部官员们既已表了态,照着惯例,弘晴自是得逊谢上把,不过么,这回弘晴可就没再让众兵部官员们说甚客套话了,压手,示意诸般人等肃静,紧接着,面色陡然肃,沉声开口道:“闲话少叙,这便言归正传好了,本王今儿个召尔等前来,只为事,那便是请诸公通力协作,拿出今年军需报表之总结,并对明年年之军需开支作出个预算,另,西线大军若是不能在年内剿灭准噶尔部,便需得以论战之策疲敌,相关之论战计划也须得早做安排,给尔等八日之时限,务必完成诸般事宜,尔等可都听明白了么,嗯?” 死寂,派的死寂,众兵部官员们尽管早就闻知了数日前那场朝议的大体jīng guò ,也知晓弘晴此来怕不仅仅只是审核军费开支那般简单,可真听得弘晴提出了如此苛刻的要求,众兵部官员们还是被震慑得目瞪口呆不已,时间竟无人敢出上口大气的,大堂里立马便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王爷明鉴,您能来我兵部督导,下官等自是欢欣鼓舞之至,自当竭力为王爷效劳,然,所谓人力有穷时,hē hē ,非是下官等推脱,实是王爷所提之三个要求太过艰难了些,按我兵部惯例,此三要求纵使桩桩分开进行,都各需得月余时间,实难在八日里办妥,还请王爷体谅则个。” 弘晴所提的要求确实是有些个强人所难了的,不过么,殷特布是不dǎ suàn 出言反对的,此无他,只因他本就巴望着弘晴能好生整顿下兵部,他也好趁机提拔心腹的,至于那四名掌印郎中,则是早就得了八爷的密令,也不可能会在此际跟弘晴唱反调,就这么着,难耐的死寂持续了足足有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人憋不住冒出了头来,这人正是兵部左侍郎满彭! “满大人以为办不到么,嗯?” 弘晴虽是少与兵部诸般官员接触,可对兵部诸般人等的底细却是了若指掌的,自是清楚满彭zhè gè 正蓝旗出身的家伙才是老十四真正的嫡系心腹,当然不会给其甚好脸色看,但见弘晴眉头皱,已是语调生硬地冷哼了声道。 “回王爷的话,非是下官推诿,实是此事断难为之,王爷若是不信,可请问问诸位掌印郎中便是了。” 这见弘晴声色不对,满彭哪敢独自去硬扛,赶忙话锋转,试图将四名掌印郎中并拉来顶缸。 “哦?那好,本王便问问也罢,崔郎中,尔等也以为办不到么?” 弘晴并未因满彭的话语而发飙,而是顺着其之所言,似笑非笑地环视了下四名掌印郎中,不动声色地便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下官以为此事确实难度颇高,下官也只敢言尽力耳。” 崔郎中,大名崔烟,汉军正黄旗人,乃现任武库清吏司掌印郎中,身为九爷门下,崔烟在事前自是已得了密令,要他不得率先与弘晴发生冲突,正因为此,哪怕弘晴发布了苛刻至极的命令,崔烟尽自心中不满已极,却还是强忍着反对的冲动,只是没想到弘晴居然当众点了他的名,这可就令崔烟避无可避了,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下之后,还是硬着头皮附和了满彭把,此无他,弘晴所提的那三个要求实在是难有实现之可能,至少在崔烟本人看来是如此,为免事不成而被弘晴处置了去,崔烟也只能是委婉地表达了不同之意见。 第702章 煽风点火(一) 欲望文 第703章 煽风点火(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3章 煽风点火(二) “王爷明鉴,此三事确是太过艰难,我等恐难为力也。” “王爷明鉴,非是下官等不愿为,实是无力为之啊!” “王爷,光是汇总去岁军费开支事,便须得月余之时,况乎三桩事要体办理,实是太过强人所难了些,下官等难为此也!” …… 有了崔烟的带头,另三位掌印郎中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纷纷跟着表了态,很快,其余诸官员们也都跟着起了哄,时间满大堂里噪杂片,尽皆是叫苦与反对之声,竟无人出头表示支持的,这等情形出,十三爷的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倒是弘晴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 “都说完了?还有谁要再说的,只管接着说。” 弘晴的面色始终淡然如,直到众官员们的抱怨声消停了下来之后,这才冷冷地笑,声线阴寒地发问了句道。 “……” 这听弘晴此言说得如此之寒,原本还在低声嘀咕着的众官员们立马便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满大堂里顿时又是派的死寂,没旁的,弘晴的凶名实在是太过显赫了些,自是没谁乐意自个儿成了其立威的靶子,纵使有着再的不满,那也只能是闷在自家心里头了的。 “怎么,都不说了?那就该轮到本王来说了,尔等既言办不到此三桩事,那好,本王另请人来办也jiù shì 了,诸位对此可有甚异议么,嗯?” 尽管定策是要在兵部虚张声势,可要想慑服眼前这帮老官油子,那就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否则的话,被这群混账东西看轻了去事小,误了户部那头的事儿才是个大麻烦来着,对此,弘晴自是有着清楚的认识,自不可能在这等场合下有丝毫软弱的biǎo xiàn ,但见弘晴面色只沉,股肃杀之气已是陡然大起了。 “王爷明鉴,兵部乃朝堂重器也,机要之地,实不宜有外人介入,您看这……” 听弘晴此言,下头那些兵部官员们顿时尽皆面面相觑不已,可先前直保持着bsp;mò 的殷特布却是来了精神,陪着笑脸地便从旁插了句,看似在为下头众官员们辩解,实则么,却是在干着煽风点火的事儿,此无他,殷特布虽是靠着八爷的力量当了兵部尚书,可却并不是八爷的人,又与三爷瓜葛不少,早被八爷打入了另册,虽挂着兵部尚书的名,可其实在兵部也就只是个傀儡罢了,受够了鸟气之余,早想着能提拔批心腹以为用,自是巴不得弘晴在兵部来上个大闹的。 “无妨,本王可从工、户两部调些账花子帮着tǒng jì 去岁乃是今年之军需开支,另可从炮兵指挥学院调集学员参与西线论战计划之制定,至于明年乃至后年的军费预算么,也可让工部算房帮着规划了去,想来不会有误事之虞的,此事便这么定了,殷大人可有异议么,嗯?”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殷特布心中到底在想些甚,不过么,却并未出言点破,而是面色肃然地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给出了解决之道。 “这……,hē hē ,下官别无异议,切听凭王爷处置便是了。” 这听弘晴有着在兵部大动作的架势,殷特布心中自是大喜过望,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了派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下之后,这才假作尴尬状地陪着笑脸,像是勉强至极地同意了弘晴的诸般举措。 “王爷,这怕是不妥罢,我兵部乃机要之地,岂可从外调人来此参与军机,倘若出了岔子,谁人能担得起此责?” 这见弘晴与殷特布唱和地玩着默契,满彭可就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再次冒出了头来,高声地反对了句道。 “满大人说的是,此举大有不妥,还请王爷三思啊!” “王爷,事关军机,外人擅入,实难保密,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王爷明鉴,下官以为此事万不可行!” …… 崔烟等人虽是受命不与弘晴起冲突,可那是在弘晴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此际眼瞅着情形不对,哪还能忍耐得住,这有了满彭的带头,自是尽皆哄乱地跟着闹腾了起来。 “都给本王闭嘴!” 众兵部官员们这么闹,始终端坐着不动的老十三突地便爆发了起来,但见其用力拍文案,已是怒声断喝了嗓子。 老十三乃是正儿八经的兵部帮办,众官员们可以对其的命令阳奉阴违,却绝不敢当面顶撞于其,否则的话,便是以下犯上,那就真给了老十三下狠手的机会,在场的可都是老官油子了,这么个道理自都心中有数得很,这见老十三跳了出来,立马全都闭紧了嘴,只不过个个脸上都明白无误地显露着不fú qì 之意味。 “尔等好大的狗胆,想造反么,嗯?哼,屁的贻误军机,尔等这般不作为方是贻误军机,工、户二部不是机要之处么?个中官吏莫非便比不得尔等之清白?若不然,尔等是以为本王手下的学员便不清白了?嗯?谁敢再出此等胡言,休怪爷拿其军法从事!” 老十三这些年来,在兵部倍受排挤,早就憋了满肚子的怨气了,往日里是没找着发作了借口,这会儿众官员们自己撞上了枪口,他自是不会有甚客气可言的,黑着脸便将诸般人等劈头盖脸地斥骂了通,也算是长出了口恶气。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下官在此表个态,此事下官定当鼎力支持,绝无二话。” 老十三这么发怒,殷特布原本就好的心情顿时便爽利了几分,同时也笃定了弘晴与老十三这是真要在兵部玩把大的了,这便紧赶着起了身,满脸坚毅状地便表明了坚决支持的态度。 “嗯,殷尚书之言,本王信得过,且请入座罢。” 老十三显然很是满意殷特布的默契配合,面色缓,很是客气地摆了下手,嘉许了其句道。 “王爷英明。” 殷特布自忖目的已然达成,自是不会去干过犹不及的事儿,恭谨地称颂了声,便即稳稳地坐回了原位,双唇紧闭,再不肯说言。 “本王再强调遍,此事乃我兵部之要务,谁敢胡为者,律军法从事,哼,本王还就不信了,没了张屠夫,真就须得吃带毛猪不成?尔等不想干,朝里有着大把的人等着缺呢,尔等好自为之罢!” 老十三到底是带兵打过仗的主儿,言语间可谓是杀气腾腾,毫无顾忌地便放出了狠话,摆明了要在兵部大闹上场了,这等架势出,下头诸般官员们顿时为之脸色狂变不已,可再看上头两位王爷的脸色尽皆阴沉如海,还真就没谁敢再在此际出头唱反调的,大堂上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只是气氛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诸公可还有甚不同意见么,若是没有,此事便这么定了,当然了,诸公若是还有甚不明处,也可私下来寻本王,言者无罪么。” 老十三当完了恶人,就轮到弘晴出头当好人了,但见弘晴阴沉的脸色收,已是换上了张笑脸,很是和煦地扯了通子,便dǎ suàn 就此定了盘。 “……” 死寂,还是派的死寂,面对着弘晴与老十三这么两位强硬的主儿,众兵部官员们尽管满心的不服,却又哪敢在这当口上提甚异议的,即便是满彭zhè gè 素来以胆大闻名的十四爷党,到了此际,也偃旗息鼓了,至于崔烟等人,是没了硬扛的勇气,大堂上静得有若鬼蜮般无二。 “诸公既是都无异议,那就散了罢,诸般事宜就有劳了。” 弘晴要的便是这么个万马齐喑的效果,至于众官员们心中fú qì 与否么,他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等了片刻之后,见无人再出头,也就不再啰唣了,挥手,淡然地吩咐了句,便算是jié shù 了这么场jiàn miàn 会。 “王爷,您既是奉旨来我兵部办差,自当有个办公之所在,下官已让人将尚书办公处收拾了出来,还请王爷移驾可好?” 弘晴既是宣布了散会,众官员们自是刻都不想留,边乱议着,边三三两两地就此退出了大堂,个个脸色都难看无比,唯有殷特布却是满脸笑容,但见其殷勤地凑到了弘晴身旁,小意地奉承了句道。 “殷尚书客气了,这等雀占鸠巢的事儿,本王可不敢为,这样好了,就在十三叔办公处的隔壁为本王收拾间出来,本王这几日怕是都得在兵部这头呆着了,有个甚事,也好与十三叔打个商量么,就这么定了。” 弘晴自是清楚殷特布如此讨好自己的用心之所在,心下里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和煦地摆了摆手,jù jué 了殷特布的好意。 “那好,那好,下官这就去办。” 这听弘晴这几日都要呆在兵部,殷特布当真是心花怒放不已,可也没敢啰唣,恭谦地应了声,便即匆匆退下了堂去…… 第703章 煽风点火(二) 欲望文 第704章 煽风点火(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4章 煽风点火(三) 弘晴素来是个风雷厉行的主儿,办事效率高得惊人,上午才刚在兵部大会上宣布了章程,下午便从工、户二部以及炮兵指挥学院拉来了大帮的人马,声势浩大无比地进驻兵部,大张旗鼓地便开始了军费开支审核之事,兵部上下顿时便是派的风声鹤唳之景象,因之惶惶不可终日的不在少数,然则弘晴本人却是沉稳得很,尽管接连三日都在兵部坐镇,却并不曾有进步的指示,甚至连审核的具体事宜也尽皆放权给了下头带队的官员们,至于他自己么,则是当起了甩手大掌柜,人虽是始终都在兵部呆着,可每每都是大早便猫在办公室里,悠哉地喝着茶,到点便下班走人了事,这等高深莫测的架势出,兵部上下人等摸不清头脑之余,原本就乱的人心自不免便惶恐了几分。 弘晴到底想作甚?这点,满朝文武尽管议论纷纷,却全都是雾里看花,乱议归乱议,却是谁也不敢轻易下个定论,众说纷纭中,朝野间的气氛自不免火爆得很,然则弘晴却是点都不放在心上,该悠闲的,依旧悠闲着,此无他,弘晴只是在等,等着个破局的契机罢了,当然了,弘晴等得起,可某些有心人却是按捺不住了,这不,大早地,弘晴才刚到办公室不会,老十三就急匆匆地赶了来。 “十三叔,早。” 弘晴正端着茶杯,双目微闭地品着茶,这见老十三行了进来,自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便起了身,笑hē hē 地打了个招呼。 “你小子倒是悠闲,这火都要烧眉毛了,还有心品茶,爷真是服了你了!” 看弘晴这等悠哉游哉的架势,老十三忍不住便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埋汰了句道。 “hē hē ,十三叔,请坐。” 尽管老十三尚未道明来意,可弘晴却已是猜到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笑着摆手,将老十三让到了上座。 “爷懒得啰唣,你自己看罢。” 老十三毫不客气地屁股坐了下来,不过么,却是没去理会弘晴的斟茶之礼遇,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几本未蒙黄绢的折子,随手便往弘晴怀里丢了去。 “哟,十三叔,这都是从哪来的?” 折子就三本,可都不短,每本皆是厚厚实实的十数页,然则弘晴却是看得很快,目十行地便将三本折子都过了遍,但却并未对其上的内容加以点评,而是浑然不在意地随手将三本折子都丢在了几子的角,拍了拍手,派无所谓状地便发问道。 “哼,这兵部都快烂光了,亏你小子还笑得出来?” 老十三并未回答弘晴的问题,很是眉头皱,满是不悦地冷哼了声道。 “十三叔放心好了,这天啊,塌不下来的,嘿,就算是塌了,也有十三叔您顶着不是?” 三本折子都没署名,所言之事也各不相同,可有点是样的,那便是在揭兵部里的阴暗勾当,有反映武选清吏司诸郎中收受贿赂,买卖官爵的,也有反映武库清吏司诸郎中吃回扣、gù yì 将库存武器报废以倒卖的,有反映车驾清吏司盗卖军马的,林林总总,不而足,要说严重么,还真是严重得很——倘若都属实的话,几乎大半个兵部都已是糜烂了,涉案官吏达近百之数,真要彻查到底,兵部来个大换血自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而这,显然正是老十三急吼吼地找了来的用意之所在,没旁的,老十三可是挂着兵部帮办的名头,真要是能来个大换血,那他也就能趁机举夺下兵部的话事权,然则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这么做了去,也没去揭穿老十三的小伎俩,仅仅只是满不在乎地调侃了老十三把。 “嘿,好小子,到了此时,还有心思看爷的xiào huà ,你小子讨打不是?” 老十三虽已无心去角逐大位,但却并不意味着其便dǎ suàn 真当看客,此无他,不管将来是谁笑到了最后,那都得好生清算下众逐鹿的xiōng dì 们,手中若是无权,那准会是被先捏死的软柿子,对此,老十三显然是有着清醒的认识,也正因为此,他才起了挑唆弘晴的小心思,想借着弘晴的手来整肃下老十四在兵部的势力,这等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惜却是注定要落到了空处,这不,弘晴调侃的话语出,老十三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弘晴这等玩笑态度背后的真实隐喻,心下里虽是失望难免,却也当真不敢再纠结于此,也就只能是笑骂了声了事。 “呵,小侄哪敢啊,不过么,倒是有人等着看咱叔侄俩的xiào huà 呢,瞧瞧,连这么些折子都整出来了,这坑挖得可是有够深的,咱爷俩若是不留神,闹不好还真就头栽进去喽。” 老十三这么句笑骂之言出,弘晴的心弦立马便是松,此无他,只因弘晴先前还真就dān xīn 老十三任性行事的,偏生又不好直言相劝,只能是以调侃的方式暗示了番,好在老十三总算是没固持己见,笑骂的话语里已是隐晦地表达出了此事由弘晴来决断的意思,而这,对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桩,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依旧以开玩笑的口吻提点了老十三句道。 “嗯?此话怎讲?” 听弘晴此言蹊跷,老十三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没旁的,他都还没说出这三本折子的来历呢,自是不信弘晴能判断得出个中之真伪。 “十三叔明鉴,依小侄看啊,这三本折子有真有假,出处也有趣得很,这么说罢,这本弹劾武库清吏司诸郎中的折子所言必定是真,应是四叔的手笔,至于这两本么,半真半假,假的,真的少,应是八叔捣鼓出来的玩意儿,嘿,都不安好心来着,真要是查将下去,小侄的差使可就要泡汤了去了。” 兵部的事儿还需要老十三配合,在这等情形下,弘晴自是不会对其有太的隐瞒,这便淡淡地笑了笑,拿起先前搁在几子角的三本折子,扬了扬,派风轻云淡状地解释了番。 “嗯……,群混账行子,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罢,此事就不理好了,看那帮浑球还能折腾出甚幺蛾子来!” 老十三乃是聪慧之辈,弘晴都已解释得如此分明了,他自不会听不懂内里的道道何在,心中自不免有些火大,恨恨地咬了阵牙,这才长出了口大气,就此放弃了追查到底的想头。 “哈,十三叔此言差矣,难得两位叔叔如此看得起咱叔侄俩,派人送来了这么重的礼,不收,未免太对不起他们的诚意了。” 弘晴笑着打了个hā hā,话锋转,却是摆出了副dǎ suàn “中计”的架势,顿时便令老十三眼珠子都瞪圆了起来。 “你小子到底想作甚?甭跟爷卖关子了,快说!” 这听弘晴这等会儿说个中有诈,会儿又说要收下大礼,老十三当真就被绕糊涂了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搞懂弘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来着,;之下,只能是不耐地挥手,有些个气急地出言催促了句道。 “十三叔莫急么,小侄说jiù shì 了,嘿,这么说罢,小侄这些天直泡在兵部,等的便是四叔、八叔来送这么些大礼,承蒙二位叔叔不弃,小侄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的,而今么,也该到小侄去户部的时候了,只要十三叔在兵部这等稍稍动动手,回头八叔准还会给小侄再送上份大礼的,如此好事,小侄又怎能错了过去。” 弘晴耸了下肩头,乐hē hē 地便解说了番,不过么,并未将话说得太过分明,而是大有深意地暗示了番。 “你个滑头小子,尽让爷当恶人,罢了,就依你,今儿个爷便拉下这张老脸,去好生查查武库,跑腿费回头再跟你小子慢慢算了去!” 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哪怕弘晴并未言明该如何在兵部动手,以老十三的精明,却是点便透,笑骂了弘晴句之后,便即就此起了身,显见是zhǔn bèi 就此开动了的。 “有劳十三叔了,您老只管放手动上动,至于后头的事么,小侄自会料理干净的,跑坏了的鞋,都算小侄的便是了,hā hā哈……” 能得老十三配合行事,弘晴的心情自是大好,这便起身将老十三送到了屏风处,笑hē hē 地打趣了老十三把。 “你个臭小子,整日价就知晓差遣爷,回头再跟你算账!” 老十三实在是拿弘晴这惫懒的性子没辙,也就只能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了声,便即就此走了人。 “来人!” 老十三方才去,弘晴便即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 “末将在!” 李敏行原就侍候在办公室外,着听得弘晴召唤,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抢进了房中,躬身应了诺。 “备轿,去户部!” 弘晴没甚fèi huà ,挥手,面色肃然地便下了令。 “喳!” 听此言,李敏行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地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第704章 煽风点火(三) 欲望文 第705章 虚虚实实(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5章 虚虚实实(一) 前线在打仗,户部负有提调粮秣之重任,无疑是忙碌得很,衙门里派的忙与乱,可四爷却无心去理会那些公务,甚至专门吩咐过随侍在办公室门外的侍卫统领,说他今儿个不会客,至于为啥么,却是并无半点的解释。 四爷不办公,不是他不想,而是办不下去,没旁的,四爷很烦,还不是般的烦,根源么,自然是出在弘晴的身上——都已是第四天了,弘晴居然还没在户部露过面,这显然不是啥好兆头来着,四爷可不信弘晴是真的会不动户部,哪怕他已密令在兵部的钉子将所掌握的兵部污秽事儿透了出去,试图以此来诱导弘晴在兵部大开杀戒,然则说到可能性么,四爷却是半点把握全无,念及此,四爷自不免有些个心烦意乱,此无他,四爷虽是自忖无甚贪腐之内的把柄供人拿捏,可却架不住下头人等大小错不少,加之此番为了挤出工部的银两,四爷可是在国库的报表上动了点手脚的,尽管隐蔽得很,却不见得能保证瞒得过妖孽般的弘晴,再加上户部里还有着不甚听招呼的赵申乔在,四爷的心实在是难以安定得下来。 “禀王爷,仁郡王已到了衙门外!” 就在四爷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不已之际,却见侍候在办公室外的侍卫统领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便窜到了四爷的身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看看去!” 四爷还正想着弘晴何时会出现呢,这听其居然就已到了衙门外,心头不由地便是沉,下意识地便想避而不见,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憋了huí qù ,没旁的,弘晴可是手握圣旨而来,实容不得四爷说不见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眉头皱,轻吭了声,拂大袖子,缓步便行出了办公室,不紧不慢地向衙门口处行了去。 “小侄见过四叔。” 身为钦差,又是中枢重臣,弘晴原本不用通禀,便可大模大样地率人直闯进衙中,然则弘晴却并未这么做了去,而是谦和地在了衙门口处,默默地等待着,直到见到四爷从后堂转了出来,弘晴这才紧走上前几步,而后又矜持地住了脚,很是恭谦地躬身行了个礼。 “晴儿来啦,跟为叔客气个甚,来,且内里叙话好了。” 四爷的养气功夫了得,早就修炼到了脸皮厚实如墙的地步,哪怕心里头再厌恶弘晴,可biǎo xiàn 出来的却是无比的亲热,但见其快步迎将上去,很是客气地伸手虚搀了下,笑hē hē 地便寒暄了句道。 “四叔,您先请。” 四爷的脸皮厚,弘晴的脸皮也不薄,大面子上的礼数同样玩得个顺溜无比,但见其侧身,满脸笑容地便比划了下,真诚无比地道了请。 “嗯,好。” 四爷也没再谦让,派嘉许状地点了点头,摆了下手之后,便即当先转身向内里行了去,弘晴见状,落后半步便跟了上去,叔侄俩路有说有笑地向后堂行了去,那等亲近状还真就蛮像回事的,愣是谁也看不出两人之间的guān xì 其实是生死大敌来着。 “晴儿,来,请用茶!” 叔侄俩在四爷的办公室里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侍的王府侍卫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了出去,只留叔侄俩单独对坐。 “四叔,请。” 四爷既是不急着问,弘晴自也不会急着道出来意,从容地笑了笑,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即施施然地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就宛若真是来此蹭茶喝般无二。 “晴儿的差使都办得如何了?” 弘晴是笑眯眯地品着茶,四爷则是不动声色地把玩着茶杯,叔侄俩显然都不dǎ suàn 急着开口,室内当即便诡异地沉寂了下来,足足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四爷终于是憋不住地率先打破了bsp;mò ,没法子,弘晴如今是zhǔ dòng 权在握,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然则四爷却是没zhè gè 福气,明知道这当口上谁先开口,谁便得落在下风,可底气不足之下,四爷还是只能;地开口试探了句道。 “唉,棘手啊,不提也罢。” 四爷不问还好,这问之下,弘晴脸上的笑容立马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愁容,眉头微皱地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苦笑了起来。 “当不致于罢?以晴儿通天彻地之能,又岂会被这等区区小事难倒,呵,为叔却是不信的。” 这见弘晴开口便叫苦连天,四爷不单没松上口大气,反倒是忧心了几分,没旁的,四爷都已让人将武库清吏司的贪赃枉法事透给了老十三,按说有了这么个突破口,弘晴大可借此深挖了下去,来可以在兵部玩上把大换血的把戏,二来么,也可借此将差使糊弄了过去,至不济也能保住工部应拨银两的部分,绝对可以算是公私两便了的,至少在四爷看来是如此,可眼下弘晴居然还在叫苦,显然wèi dào 不太对,四爷又怎能不为之揪心不已的,只不过四爷城府深,倒是不曾biǎo xiàn 出来,而是挤出了丝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摇了摇头,故作姿态地质疑了句道。 “四叔这般说法,小侄可是担当不起啊,唉,甚的通天彻地之能来着,小侄也就寻常人罢了,能有薄功,那都是托了皇玛法鸿恩所致,此番这差使……,唉,棘手,实是棘手啊,只是再棘手,小侄也没个推脱处,只能勉力办了去了,这不,找四叔求援来了。” 弘晴就演技派的绝顶高手,自不会被四爷的奉承话所打动,也不可能跟其说甚实话的,愁眉苦脸地叹着气,三说两说便将事情绕到了四爷的头上。 “晴儿这话是从何说起?为叔实是不明得很。” 听弘晴此言,四爷心里头立马便打了个突,有心转开话题么,偏偏弘晴双“贼眼”正死死地盯着他看,;之下,四爷也只能是装起了糊涂。 装,你就接着装好了,回头看爷如何收拾你!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哪会不明白四爷到底在想些甚,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脸上却是派的诚恳之色,极之恭谨地朝着四爷拱了拱手,委婉地开口道:“好叫四叔得知,小侄倒是已加派了不少人手在兵部捣鼓着,可惜时日有限,时半会怕是难有甚大突破了的,偏生小侄只剩下七天不到的时间了,实是等不得啊,没奈何,也只能先到户部这头来打个转转了,若能得四叔配合,小侄感激不尽。” “配合?且不知晴儿dǎ suàn 在户部如何行事?又有甚须得为叔配合的,不妨明言好了。” 这听弘晴果然想要在户部动手了,四爷心底里的火气立马“噌”地便狂涌了起来,有心发作么,偏偏弘晴手握着圣旨,掌着大义名分,还真不是四爷可以jù jué 的,纵使心中再怒,四爷也只能是强忍了下去,眉头挑,语气淡淡地便发问了句道。 “谢四叔慷慨相助,嘿,小侄其实没甚大的要求,这么说罢,小侄既是接受了皇玛法的旨意,须得对军费开支事加以复核,光是查查兵部那头,怕是难以交差啊,终归还是须得到户部走走过场的,既是四叔愿助小侄臂之力,那就赶早不赶晚,烦劳四叔帮着小侄传个令,今儿个末时请诸掌印郎中以上官员尽皆到大堂议事,小侄也好将查验事宜安排下去,您看如此可好?” 四爷的问话本意只是想探探弘晴的口风,其实并无半点的要配合之意思在内,不过么,弘晴却是不管那么许,笑hē hē 地便大谢特谢了四爷番,而后么,又脸诚恳状地提出了要求,浑然jiù shì 在gù yì 曲解四爷的试探话语。 “唔……” 四爷实在是没想到弘晴会如此gù yì 曲解,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好了,要说不行?弘晴手上可是握着圣旨的,真要强阻,万弘晴借此由头跑去老爷子那儿告上状,他四爷少不得要吃挂落,可要说行么?四爷还真dān xīn 弘晴会在户部里玩阴谋,zuǒ yòu 为难之下,犹豫了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四叔可是有甚难处么?” 这见四爷有gù yì 拖延装傻之嫌疑,弘晴自不dǎ suàn 遂了其之意,这便面带讶异之色地紧逼了句道。 “今儿个末时未免太赶了些,为叔怕是不好安排啊,不若且等上、两天,容为叔绸缪二可好?” 眼瞅着强拦不成,四爷眼皮子跳了跳,便dǎ suàn 玩出手拖延之策了。 “四叔见笑了,今儿个已是小侄办差的第四日了,实是拖不得啊,然,四叔既是有碍难,小侄也不好强求不是?这样好了,议事的时间便定在míng rì 早,如此总该成了罢?” 四爷这么手拖延之策简直jiù shì 小儿科的把戏,弘晴又怎会被蒙了过去,不过么,倒也没逼得过急,很是大度地便将时间向后延了半天。 “唔,也罢,为叔尽力便是了。” 弘晴既已是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四爷心中纵使有着百般的不愿,也不好再啰唣了,只能是勉强至极地应承了下来…… 第705章 虚虚实实(一) 欲望文 第706章 虚虚实实(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6章 虚虚实实(二) “八哥……” 刑部,宽敞的办公室里,八爷正端坐在文案后头,面带微笑地听着手下名郎中禀事,突然间却见十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然则只唤了声,便即没了下文,只是双豹环眼里却满是焦躁与不满之神色。 “好了,事便先说到这儿,回头再议可好?” 这见十爷神情不对,八爷的眼神里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不过么,却也没急着去追问根底,而是和煦地朝着那名被dǎ suàn 了禀事话语的郎中摆了摆手,委婉地下了逐客之令。 “喳!” 八爷在刑部jiù shì 天,他的话,对于刑部官员来说,跟圣旨也没大区别了的,他既是逐客,那名前来禀事的郎中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恭谨地应了声,便即匆匆地退出了房去。 “八哥,兵部那头怕是要出大乱子了,老十三那混账东西突然派人封了武库,又将账册都收了去,奶奶个熊的,这是要逼哥几个玩命来着!” 十爷素来jiù shì 个糙性子,这当口上又正自怒火中烧,说起话来,自也就无甚讲究可言,那名前来禀事的郎中方才刚退下,他便已是脸红脖子粗地骂了起来。 “哦?” 这听老十三派人去兜了武库的底,八爷的心头立马便是沉,没旁的,武库的事儿,八爷可是在其中搀和了腿的,他倒不是贪图那些倒卖勾当所能得的银两,而是冲着那些制式武器本身去的——这十数年下来,八爷靠着各种手段,当真从武库里搞出了不少的武器,不止是刀枪弓矢之类的常规武器,便是连火炮等重型武器都弄到了十几门,手法虽隐晦,却断然经不起彻查,真要是被老十三盯死了,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正因为此,哪怕八爷再如何沉稳,得知武库被封的消息,脸色也不禁为之变,只是城府深,倒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八哥,你就拿个主意罢,大不了哥几个跟那混账小子拼了!” 十爷可没八爷那等城府与心胸,这见八爷半晌没个言语,登时便急红了眼,伸手撸了撸袖子,市井气十足地便又吼了嗓子。 “弘晴那小儿何在?” 八爷并未理会十爷的无意义之咆哮,但见其眉头微微皱,语调生硬地发问了句道。 “那混账小子跑去了户部,天晓得跟老四那老小子在谈些甚来着。” 提到弘晴,十爷的牙根立马便有些发痒了起来,待要破口大骂,冷不丁见八爷眼神锐利如刀般地扫了过来,自也就不敢有甚放肆之言行,只能是磨了磨牙,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嗯……” 这听弘晴居然在老十三整出大动作之际跑去了户部,八爷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几丝精芒,不过么,却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沉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 “八哥,那小浑球jiù shì 在装样,奶奶个熊的,没那混账小子的指使,老十三那厮又怎敢如此妄为,当真欺人太甚,八哥,你就拿主意罢,大不了哥几个体闹将起来,嘿,各部乱,看那小子如何收场!” 十爷等了片刻,愣是没见八爷有甚言语,糙性子不由地又发作了,骂骂咧咧地便胡乱支招了起来。 “不急,再看看好了,唔,先盯着户部,没搞清那小子到底想作甚之前,切不可轻动!” 在明知道弘晴此番差使乃是来者不善的情形下,八爷又怎可能会不做足zhǔn bèi ,shí jì 上,针对着各种情况,八爷都已拟定了相应之部署,早先让兵部的人gù yì 将些似是而非的消息透给十三爷便是应对策略之,目的么,便是诱使弘晴在那些看似严重、实则子虚乌有的情报上浪费时间,可惜弘晴显然并未上当,至于十爷所言的大闹,则是最后的手段,属于杀敌千、自损八百的拼命招数,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哪能轻用,而今迷雾未散,八爷还不能完全肯定弘晴的主攻方向便定是兵部,他又岂肯玩出这么手玉石俱焚的狠招,自是毫不犹豫地便jù jué 了十爷的tí yì 。 “八哥,武库都被封了,难不成……” 八爷这等谨慎的态度出,十爷当即便急了,瞪圆了眼,还待再进言上番。 “十弟不必言,为兄心中有数,此事就先这么定了,有劳十弟辛苦番,好生盯着那两家伙的举动,有甚事,回头再议好了。” 不等十爷将抱怨的话语说完,八爷已是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这……,也罢,就先如此罢!” 这见八爷主意既定,十爷自不敢再强劝,恨恨地跺了下脚,咕囔了声,就此匆匆地退出了房去。 “嗯……” 八爷并未去理会十爷的离开,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住了脚,侧头望向了兵部所在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 “先生。” 四爷府的书房中,柱清香袅袅地飘荡着,身白袍的邬思道端坐在几子前,双眼微闭,双手连扬间,曲《清平调》悠扬地在室内回响不已,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的四爷jiǎo bù 当即便是顿,默默地着不动了,直到曲终了之后,方才缓步行到了近前,声线平和地打了个招呼。 “哟,王爷回来了。” 听得响动,邬思道这才睁开了眼,这见是四爷到了,自不敢轻忽了去,忙欠身,客气地寒暄了句道。 “嗯,今个儿弘晴小儿来了户部,与本王瞎侃了通,说是今日晌午便要在户部彻查番,本王不曾同意,顺延到了míng rì ,再让人去兵部打听,这才知晓老十三竟是封了武库,看样子,先生的妙策应是有效果了。” 四爷的心情显然不错,但见其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邬思道对面的蒲团上,满脸轻松之色地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儿简单地述说了番。 “哦?仁郡王可都与王爷说了些甚?” 祸水东引之策虽是邬思道所定,不过么,真要说到成效,邬思道其实还真就没报太大的希望,此际听四爷这般说法,不单没露出半点自得之色,眉头反倒是皱紧了起来,可也没急着点评,而是慎重其事地问起了详情。 “好叫先生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今儿个与弘晴席谈之后,四爷心中原本是颇为的担忧,怕的便是弘晴会将主攻之方向转到户部来,可其后听得老十三那头已查封了武库,四爷紧绷着的心弦可就已是松懈了大半,本以为事情也差不该是定了局了的,却不曾想邬思道似乎并不认同这等结果,心头立马便是沉,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将今儿个与弘晴交涉的前前后后尽皆详细地复述了出来。 “原来如此,唔……” 邬思道静静地听完了四爷的陈述,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眉头紧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脸色颇见凝重。 “先生,莫非个中有甚不妥么?” 这见邬思道的fǎn yīng 似乎有些不对味,四爷的心自不免便有些个发沉了起来,默默地思索了番,却愣是没发现有甚不妥之处,;之下,也只好试探地发问了句道。 “难说,仁郡王这等行事,虚虚实实,叫人难以捉摸,怕只怕八爷那头会沉不住气,若真如此,于王爷恐有大不利了!” 邬思道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点出了事态的关键之所在。 “唔……,要不本王去老八处走上趟?” 四爷对八爷可是有着极浓的忌惮之心,没旁的,八爷手下众,在户部里也有着不少的人手,真要搅事,还真是防不胜防,四爷又岂敢轻忽了去,这便沉吟地探问道。 “不妥,武库既已被封,八爷未必便不起疑心,王爷去了,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令其狠下决心。” 四爷话音刚落,邬思道便已是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否定的意见。 “这……” 与八爷之间的guān xì 其实不过jiù shì 互相lì yòng罢了,实难谈得上有密切,在duì fù 诚亲王系时,双方或许还能做到同心协力,可真要遇到了危难,彼此可jiù shì 各扫门前雪了,此条,四爷自不会不清楚,先前之所以tí yì 若此,其实不过只是抱着丝侥幸心理罢了,此际听邬思道如此说法,自不会固持己见,只是说到应对之策么,四爷还真有些茫然不知以对了的。 “王爷莫急,此事还是须得着落在兵部上,某有策,当……,若如此,或能有四成之胜算焉。” 邬思道摆了摆手,沉吟地道出了策,只不过对此策的效用却并不是特别的看好,所得出的胜算就只有可怜的四成而已。 “嗯,那好,就先这么定了!” 四成的胜算着实算不得高,然则四爷却还是决定赌上把,终归比啥都不做来得强不是么?就算出了甚岔子,四爷自忖也还兜得住,自也就不会有太的犹豫,略沉吟,便即下了个决断…… 第706章 虚虚实实(二) 欲望文 第707章 虚虚实实(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7章 虚虚实实(三) “下官户部尚书赵申乔率众同僚叩见雍亲王,叩见仁郡王!” 论及官吏人数,户部仅次于刑部,可要说到郎中以上的中级官员之数量么,户部却是六部里最的个,足足十四个清吏司外带十八个处,整整三十二个掌印郎中,若是再算上各司、处主事的话,整个户部主事以上的官员足足有三百余之众,如此人起见礼,声浪之大当真是震耳欲聋,好在四爷与弘晴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自不会因此而有甚失态之处,尽皆好整以暇地端坐着不动。 “赵尚书,诸公,都请平身罢。” 四爷的辈分以及爵位都比弘晴要高,然则弘晴此际乃是钦差的身份,代表的可是老爷子,这等出面叫起的事儿么,自是须得由弘晴来开这么个口。 “谢王爷隆恩!” 谁都知晓弘晴此来必是不善,大小官员们谢恩之声倒是响亮无比,可起了身之后,却是无人敢真直了身子,尽皆是派恭谦状地躬着身子,静静地恭候着弘晴之训示。 “诸公,惊闻国库已空,圣心甚忧,特着本王提调户、兵二部,以查验真伪,的话,本王就不说了,给尔等三日时间自查,有甚疏漏处,紧着补上,有错处,也紧着改了,若有隐瞒不报者,当以抗旨不遵之罪论处,尔等可都听明白了么,嗯?” 弘晴并未赐座,而是就这么任由众官员们在堂下,面色肃然地扫视了众人眼,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下官等谨遵王爷谕令!” 众官员们浑然没想到弘晴会上来便下命令,居然连客套都省了去,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倒是赵申乔却是fǎn yīng 极快,紧赶着便已是高声应了诺。 “嗯,赵尚书办事,本王自是信得过,此事便由尔来主持大局好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管户部官员们的bsp;mò 以对,也没去请示四爷的意思,自顾自地便将主持大局的重任交给了赵申乔。 “喳,下官自当竭力而为之!” 赵申乔事先便已跟弘晴沟通好了的,这会儿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不等诸般官员们回过神来,他已是高声应承了句道。 “嗯。” 弘晴显然很是满意赵申乔的表态,可也没言,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便即侧头看向了黑着脸端坐在身旁的四爷,拱手,很是客气地开口道:“四叔,您看如此安排可好?” “就先这么办了也好。” 眼瞅着弘晴与赵申乔在那儿唱和地玩着默契,四爷心里头自不免火气狂涌不已,问题是弘晴乃是钦差的身份,他要安排事情,哪怕四爷是管部亲王,却也不能强行干涉,再转念想,自查不自查的,还不是由着他四爷说了算,自也就不愿在此际与弘晴扯破了脸去,眉头皱了皱,末了还是勉强地同意了弘晴的主张。 “谢四叔抬爱了,那好,时间紧迫,议事就不必了,三日后,给本王个结果即可,诸公且都去忙罢。” 四爷这么句话出,弘晴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挥手,便即宣布了议事的jié shù 。 “嗡……” 但凡议事,那都是扯皮的时辰,众官员们都是老油子了,自昨日得了今早议事的通知,个个都做足了zhǔn bèi ,dǎ suàn 跟弘晴好生蘑菇上场的,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干脆到了这般地步,自不免都为之诧异不已,时间竟都忘了要谢恩,尽皆在堂下乱议不已,声音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无二。 “吵个甚,还不赶紧退下!” 这见手下官员们失仪若此,四爷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已是黑得有若锅底般,气恼地拍文案,怒气勃发地便呵斥了起来。 “喳!” 四爷在户部乃是说不二的主儿,他这么发飙,下头众官员们自是无人不怕,赶忙尽皆敛容应了诺,相携着便全都退出了大堂,自去张罗相关事宜不提。 “四叔,小侄兵部那头还有些俗务待办,就不逗留了,告辞,告辞。” 众官员们方才退下,弘晴便即起了身,也不给四爷开口询问的机会,打了个hā hā,丢下句场面话,便已是施施然地走了人。 “这混小子到底想作甚来着?” 四爷实在是没料到弘晴所谓的议事居然jiù shì 这么个议法,想破了头,也没能搞懂弘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望着其扬长而去的背影,四爷的眉头已是紧锁成了个“川”字,愣愣地坐在堂上,发了好yī zhèn 子的呆之后,还是无所得,;之下,也就只能是苦笑地摇了摇头,嘴角抽搐地呢喃了声…… “禀王爷,十三爷来了。” 想作甚?弘晴其实啥事都没做,回了兵部,便钻进了自个儿的办公室,懒洋洋地斜坐在太师椅上,悠闲无比地品着茶,这品,便品到了天将近午,正寻思着着人传膳呢,就见李敏行已是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哈,来得正好,快请!” 这听老十三来了,弘晴当即便笑了起来,不过么,依旧是懒洋洋地坐着,随意地挥了下手,派满不在乎状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所吩咐,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出了办公室,旋即便见老十三满面红光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也没理睬弘晴的起身相迎,大踏步便走到了几子旁,撩衣袍的下摆,大刺刺地便靠坐在了太师椅上。 “嘿,小侄观十三叔气色红润,想必是遇到了大喜之事喽?哈,让小侄猜猜看,唔,莫非是有有人告发了武库之弊案?” 这见老十三满脸笑容地摆出了副zhǔn bèi 卖关子的架势,弘晴当即便笑了起来,以调侃的口吻便扯了通子。 “嗯?难不成此事是你小子安排的?” 老十三正自得着呢,冷不丁听得弘晴揭破了谜底,双眼立马瞪圆了起来,狐疑地打量了弘晴番,而后眉头皱,语带几分不悦地反问了句道。 “十三叔这都说的是哪的话,小侄哪有那个闲心啊,嘿,不过是四叔看小侄太闲了,这是在找点事让小侄做呢。” 面对着老十三的冷眼,弘晴丝毫不以为意,无所谓状地耸了下肩头,笑眯眯地便出言解说了番。 “嘿,罢了,甭管此事是何人所授意,爷倒是觉得武库的事儿怕是不能不查了,真要是就这么糊涂案糊涂断了去,回头吃上本弹章,须不是好耍的。” 老十三跟四爷虽已是决裂了,可毕竟自幼guān xì 便好,实是不愿去胡乱评价四爷,随口敷衍了句,便即转入了正题。 “哦?十三叔又得了甚稀罕消息,也说来与小侄听听可好?” 尽管早就料到四爷那头会抛出猛料,不过么,说到具体是啥么,弘晴还真就猜不出来,此际听老十三将话说得如此之重,好奇心还真就起了,这便笑吟吟地追问了句道。 “武库账目上少了五门炮,两重三轻,还另有批刀枪弓矢也离奇报废了,这事儿不算小罢?” 老十三尽管早已习惯了弘晴的惫懒状,可这见弘晴嬉皮笑脸地浑然没个正经,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出了所得的惊悸之消息。 “哦?” 五门炮外加大批冷兵器,这么个失窃案可当真不小,知情不查的话,旦闹大了,弘晴叔侄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可真要查么,兵部上下非得被整个底朝天不可,而这,自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问题显然有些复杂化了去了,纵使弘晴生性沉稳,眉头也不禁为之皱,不过么,倒是没急着下个断言,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呵,这查还是不查,你小子自己定好了。” 老十三虽是同意尽全力配合弘晴行事,可心底里到底还是存了些在兵部趁机揽权的心思,只是不好宣之于口罢了,而今么,既是有了这么个大案在手,十三爷的心可就又动了,尽管不曾明言,可言语间明显带着紧逼之意味。 “hā hā,承蒙各位叔叔如此看得起,嘿,那小侄就笑纳也罢,查!声势不妨闹大些,看八叔急是不急!” 弘晴并未犹豫久,眼珠子转了转,便已将诸般事宜尽皆盘算了遍,心中已是有了底气,这便hā hā笑,挥手,豪气十足地给出了dá àn 。 “嗯?” 这见弘晴如此干脆,老十三可就不免起了疑心,讶异地扫了弘晴眼,却并未作出表态,显然是在等着弘晴给出个解释来。 “十三叔,所谓的敲山震虎,不敲得响些,那虎怕是不肯出头啊,您说呢?” 弘晴没让老十三久等,派风轻云淡状地笑了笑,摊手,笑眯眯地给出了dá àn 。 “嘿,算你小子狠,得,不跟你瞎扯了,爷这就敲敲边鼓去!”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心底里的侥幸自不免烟消云散了去,虽颇有些不甘,可也没坚持,而是就此丢下句交待的话语,干脆利落地就此起身走了人…… 第707章 虚虚实实(三) 欲望文 第708章 虚虚实实(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8章 虚虚实实(四) “八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时已至午,是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了,八爷照老例,让下人们送来了食盒,就在办公室里随意地用着,正自吃喝间,却见十爷满脸怒容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见到八爷的面,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嚷嚷了嗓子。 “嗯?” 这听十爷如此咋呼,八爷的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但并未急着出言追问根底,而是不轻不重地轻吭了声。 “八哥,麻彦古那混账东西反水了,老十三那厮正在武库那头大肆拘人,这事儿怕是要糟了!” 老十是真的急了,哪管八爷的脸色好看与否,几个大步窜到了八爷的身旁,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什么?说清楚了!” 听十爷这般说法,八爷可就稳不住了,没旁的,麻彦古乃是兵部武库主事之,虽不是八爷等人的门下奴才,可却是老十四使出来的手下,办事向牢靠,八爷方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大有此人的参与,尽管算不得甚核心人物,可其知道的阴秽事儿却是不少,虽说只是知道些皮毛,可真要是老十三顺藤摸瓜地查了下去,后果可就不堪得紧了去了,自由不得八爷不为之大惊失色的。 “八哥,您还蒙在鼓里啊,他奶奶个熊的,爷早就瞧麻彦古那厮不对味,没事总爱献殷勤,这回好了,家伙给爷撅了蹄子,爷不扒了他的皮,这事儿便不算完,该死的狗东西,跑老十三面前告了个刁状,说是武库这些年有遗失,都是托时(武库掌印郎中,老十四门下奴才)有意为之,老十三那混球还真就信了,拿着鸡毛当令箭,愣是将托时给拘押了起来,他娘的,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八哥,您就放个话罢,小弟哪怕是豁出这百八十斤不要,也断不与老十三那厮甘休!” 这见八爷声气不对,十爷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骂骂咧咧地便将事情的缘由道了出来,言语间少不得又是通子的胡乱发泄。 “嗯……” 事态显然有些失控了,八爷哪有心思去理会十爷的叫嚣,霍然起了身,倒背着双手,焦躁无比地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心情可谓是坏到了极点,此无他,八爷已然知晓了弘晴今早在户部那头的表演,心下里本就dān xīn 弘晴会死揪着兵部不放,而今老十三悍然动手拿人,显见dān xīn 已成了事实,值此危机关头,该如何应对就成了摆在八爷面前道棘手之难题。 “八哥,事不宜迟,小弟看不若就此发动起来,要乱就体乱了去,看那小子如何收场!” 十爷性子躁,眼瞅着八爷都已连转了十几圈了,也没转出个所以然来,登时便急了,撸衣袖,粗声粗气地便tí yì 了句道。 “此事不急,唔,去查查那麻彦古的底,另,让乌里骨(户部缎疋库员外郎)先跟赵申乔接触二,看其fǎn yīng 如何再行定夺。” 彻底闹将起来固然可得时之tòng kuài ,可后果之严重却也不是那么好承担的,对此,八爷自是有着清醒的认识,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他是决然不肯这么做了去的,自是不会同意十爷的tí yì ,摆手,已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连下了两道命令。 “这……” 十爷这几日眼巴巴地看着弘晴与老十三这么对叔侄在兵部大闹着,心中当真是憋屈得很,早想着放手大干上场了的,可听八爷明摆着有退让之意思,自是不甘得很,迟疑着不肯就此领命。 “十弟且去忙罢,为兄自有分寸。” 十爷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八爷又岂会看不出来,只不过看得出来归看得出来,八爷却是不能任由着十爷胡乱行事,也不好出言责备于其,;之下,也只能是眉头微皱地吩咐了句道。 “嗯!” 这听八爷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十爷虽是不甘得很,却也不好再啰唣,也就只能是闷声闷气地应了声,跺脚,扭头便大步向外行了去…… “晴儿,事情都办得如何了?” 转眼间六天已是过去了,老爷子给出的期限已过了半,兵部那头动作连连,户部上下也是派的兵荒马乱,朝野间议论纷起,可弘晴倒好,每日里依旧是悠闲地猫在兵部的办公室中,浑然无事人个,这等架势出,不单是诸般人等都莫测高深,三爷也已是稳不住了,这不,弘晴方才刚下班回了府,三爷便即派人将弘晴请了来,见礼毕,三爷连寒暄都顾不得说上几句,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起了正事。 “回父王的话,切尚算顺遂,只是大鱼还沉在水底,尚不到收网之时。” 这么些天来,弘晴看似优哉游哉,可实则心弦也是紧绷着的,然则要说有dān xīn 么,却也不至于,此无他,切都在可控之中,真要是户部那头拿不下来,转手拿兵部的岔子去交差也无不可,当然了,若真这么行了去,那就平白便宜了四爷,而这,自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结果,只是眼下户部那头虽已有了些动静,却远不到能撬动四爷根基之地步,弘晴自不愿轻举妄动,此际面对着三爷的探问,弘晴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应答了句道。 “唔……,皇阿玛今儿个将阿玛叫了去,闲聊了yī zhèn ,偶然说起了兵部之事,言语间似有见怪之意,时已过了六日,朝堂上下异议颇,实不宜再拖,晴儿须得谨慎办了去才好。” 三爷这几日虽不曾召弘晴前来议事,可对兵、户二部的动静还是极为关切的,自是知晓兵部那头已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再稍稍用点力,足可交差无虞,当然了,趁机在兵部里安插些人手亦是无碍,对此,三爷还真就起了求稳之心思,琢磨着是不是就这么完事了也好,只是又怕弘晴会反对,这便沉吟着将老爷子搬了出来,试图以此来说服弘晴就此罢手。 “父王jiāo xùn 得是,孩儿这两日便着手结了案子,当不致有所闪失。” 三爷的话虽是说得隐晦,可内里的意思却是明摆着的,以弘晴之精明,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心下里自不免颇为鄙夷三爷那等见好就收的小格局,可又怎敢表露在脸上,也就只能是作出派乖巧之mó yàng ,恭谨地应答道。 “嗯,如此便好,时辰不早了,陪阿玛用了膳再回好了。” 三爷原本还dān xīn 弘晴有抵触心理,可这听弘晴表态得毫不含糊,心弦立马便是松,脸上的笑容也就格外地bsp;làn 了起来,摆手,笑hē hē 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 三爷规矩大,弘晴其实不怎么乐意陪其道用膳,然则三爷既已是开了口,却也容不得弘晴反对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陪着三爷出了书房,路说笑地向主院行了去…… “禀王爷,赵尚书已在前院等候时了。” 陪着三爷用过了膳,又陪着董鄂氏唠嗑了番之后,弘晴这才得空,懒得走正门,施施然地便从侧门回了自家的王府,这才到了内院书房门口,就见观雨已是疾步迎了上来,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哦?前头带路,本王亲自去迎。” 这听赵申乔已到,弘晴心中先前被三爷胡乱搅合的闷气立马便不翼而飞了,眉头扬,随口便吩咐了句道。 “喳!”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观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躬身应了诺,从边上侍候着的下人手中抢过了盏灯笼,提在了手中,恭谦地在前头引着路,主仆二人路无语地便到了二门厅堂。 “下官叩见王爷!” 二门厅堂处,赵申乔正与作陪的李敏行随意地聊着天,冷不丁见弘晴从后堂处行了出来,哪还敢端坐不动,赶忙起了身,作势便要大礼参拜不迭。 “赵大人不必如此拘礼,且随本王到书房叙话可好?” 弘晴不等赵申乔拜倒,便已是疾步抢上了前去,伸手,扶住了其之胳膊,以商量的口吻,和煦地tí yì 了句道。 “是,下官谨遵王爷之令,王爷,您请。” 自打弘晴大闹山西,生生救下了必死无疑的赵凤诏时起,赵申乔便已是下定决心将赵家满门投到弘晴的麾下,并不完全是出于报恩的心理,的则是看好弘晴的将来,有心让赵家满门能得个从龙之功,正是出自此等心思,但凡弘晴交办下来的事儿,无论大小,赵申乔总是用心去办,今儿个连夜赶来王府,自是户部之事已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之故,这等机密之事,法不传六耳,自不好在这下人众的地儿说起,此际听得弘晴如此吩咐,赵申乔自不会有甚异议,恭谦地应了声,摆手,示意弘晴先请。 “嗯,赵大人,请!” 弘晴笑着点了点头,也没甚的言语,摆手,昂然便向后院行了去,赵申乔见状,忙落后半步,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头…… 第708章 虚虚实实(四) 欲望文 第709章 大小通吃(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09章 大小通吃(一) “赵大人,情形如何了?” 三爷既已萌生了见好就收的心思,那便意味着留给弘晴的时间已然不了,到了这般田地,弘晴不可能会不心急,也jiù shì 城府深,倒是不会带到脸上来,可也无心寒暄,将赵申乔迎进了书房之后,待得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弘晴便已是开宗明义地问起了正事。 “回王爷的话,前日户部缎疋库员外郎乌里骨所言之今夏共进了六年量的绸缎、绢布事已然查实,确是如此,乃是四爷亲自下了令,另,颜料库那头,下官也顺便查了查,果然也是今夏补了六年份的量,至于其中是否别有蹊跷,尚待证实,下官不敢妄言,除此之外,下官还特意查了下银库的账,扣除历年所积之亏欠千八百万两之外,所余之库银尚有九百八十三万七千三百余两,今岁之夏入尚有闽、浙,两广以及湖北等五省未曾上缴,今日午后,浙江清吏司郎中睦荣曾前来禀报,说是今夏之浙江省夏入之所以迟迟不曾到库乃是四爷所令,至于其余四省是否如此,下官尚未查实。” 赵申乔连夜来访,本jiù shì 来向弘晴禀事的,此际听得弘晴见问,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躬身,将彻查的结果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本王想知道那六年量的绸缎、绢布价值几何?颜料又值得几何?再有,五省未缴之夏入又是少?” 赵申乔所言的都是细务,乍听起来,似乎平常得很,可弘晴却是听便知内里蹊跷之所在,心中立马便是yī zhèn 火大,只是城府深,却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出言追问道。 “王爷明鉴,六年量的绸缎、绢布应值五百万两银子,六年量的颜料则值三百余万两;五省未缴之夏入约八百二十五万余两。” 赵申乔敢来禀事,自然是早将切尽皆了解透彻了的,此际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他娘的老四,跟爷玩这么手,嘿,好样的! 听完了赵申乔的禀报,弘晴的面色虽平静依旧,可心底里的火气却是翻涌了起来——当初在朝议时,四爷可是拿着库存银子只余下九百余万两银子来说事,就宛若国库真见了底般,可shí jì 上么,却不过是四爷在玩手偷换概念的把戏罢了,真要将这几处暗藏着的银子加,国库里本应有实银两千五百余万两,尽管也不算,可与四爷所言的国库见底却显然大相庭径,别说四爷极可能还在别处另有手脚,换而言之,这年半以来的战事虽是开销极大,可以国库乃至岁入状况而言,足可再坚持两年有余的,压根儿就不到须得加捐的时候,至于调工部银子以为用么,纯属是想着打击弘晴罢了。 “嗯,赵大人可有甚人要荐否?” 弘晴尽自心中火大,但却并未发作出来,也不曾对赵申乔的禀报有甚评述,仅仅只是眉头皱了皱,便即转开了话题。 “下官此处有份名录,还请王爷过目。” 听弘晴这般问法,赵申乔的脸上立马浮出了丝笑意,没旁的,这么些年来,赵申乔在户部可谓是受够了四爷的鸟气,几次与四爷起摩擦的结果,都是他赵申乔吃了瘪,哪怕道理明明在他边,可架不住四爷是管部阿哥,在户部的手下又,赵申乔除了平白受欺压之外,就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而今弘晴既是dǎ suàn 在户部来上个大换血,赵申乔又岂有不乐意的理儿,自是早早便zhǔn bèi 好了要提拔的人选,此际听得弘晴问起,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张写着数行名讳的纸,恭谨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míng rì 本王将去户部,赵大人且先做好zhǔn bèi ,莫要误了。” 弘晴伸手接过了那份名单,目十行地扫了遍,而后也没还给赵申乔,抬手,已是将那张名单凑到了烛台上,引燃了之后,抖手,任由燃着的纸飘飘扬扬地落了地。 “喳,下官告退!” 尽管弘晴并未有甚明确的交待,可赵申乔却是心领神会,紧赶着便起了身,恭谨地应了诺,而后旋身,就此退出了书房,径自打道回府去了…… “禀王爷,仁郡王来了。” 户部后院的办公室内,四爷眉头微皱地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持着支狼毫笔,看似在批着折子,可shí jì 上么,拿着笔的手始终是悬着的,愣是半天都不曾落下,眼神也是定定地,显然早已是走了神,正自心不在焉之际,却听yī zhèn jiǎo bù 声突然响起中,侍候在办公室外的侍卫统领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低声禀报了句道。 “哦?请!” 四爷本正自寻思着弘晴那头到底在玩甚花样,却不料想曹操,曹操便到了,心头当即便是沉,眉头顿时便皱紧了起来,只是人都已是到了,四爷还真不好说不见的,也就只能是不耐地挥手道了请。 “喳!” 这听四爷声色不对,侍卫统领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高声应了诺,疾步便出了办公室,不旋踵,便已是又陪着弘晴从外头行了进来。 “小侄见过四叔。” 弘晴在人前素来都是谦谦君子的形象,这不,见到起身zhǔn bèi 相迎的四爷,弘晴立马紧走数步,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行礼问了安。 “晴儿来了,坐,坐下说,来人,上茶!” 尽管极其不欢迎弘晴的到来,可大面子上的功夫却是不能有失的,四爷也就只能是干笑着招呼了声。 “四叔客气了。” 弘晴今儿个可是来找碴的,哪管四爷脸上的笑容有难看,笑hē hē 地回了句,口中说着客气,可人却是半点客气都欠奉,屁股便坐在了会客的太师椅上。 “晴儿的差使应是办得差不了罢?” 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便即各自退出了办公室,可匆匆而来的弘晴这会儿却是不急着开口了,笑眯眯地端坐着不动,也没去看四爷的脸色,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就宛若那普通至极的茶碗是金玉所造的般,见及此,四爷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扬眉,试探地发问了句道。 “好叫四叔得知,确是有了眉目,只是个中尚有些碍难处,怕是还须得劳动四叔的大驾才成啊。” 听得四爷见问,弘晴脸上的笑容立马了几分的玩味之意,随手将把玩着的茶碗往几子上搁,拍了拍手,给出个了意味深长的dá àn 。 “哦?” 这听弘晴所言蹊跷,四爷的心弦立马便紧绷了起来,自不肯轻易答话,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hē hē 。” 四爷不问,弘晴就不说,zuǒ yòu 他眼下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自是无须着急,不好生敲四爷回竹杠,这事儿就断不能算完。 “晴儿且稍坐,为叔突地醒起缎疋库还有些勾当未完,须得紧着去走上趟,回来再与贤侄叙话可好?” 弘晴这么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出,四爷可就有些稳不住了,心底里不详之预感狂涌而上,自不愿在此际跟弘晴啰唣,这便干笑了声,找了个牵强无比的理由,便dǎ suàn 先行暂避二。 “缎疋库?嘿,成啊,四叔只管去,小侄刚巧也醒起了点事,与缎疋库颇有关联,这就进宫面圣去。” 四爷倒是想溜走,弘晴又岂肯轻放,但听其打了个hā hā,顺着四爷的话头便扯了句满是威胁意味的话语。 “嗯?贤侄此话从何说起,为叔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 这听弘晴此言不善,四爷想走的心思顿时便熄了,双眉皱,满是不悦地探问了句道。 “hē hē ,四叔是表面糊涂,心里头怕是清楚得很呢。” 任凭四爷的眉头皱得再紧,弘晴也不为所动,阴冷地笑了笑,无甚顾忌地便讥讽了四爷把。 “哼!尔这是何意,把话给本王说清楚了!” 四爷素来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此际被弘晴这么蹬鼻子上脸地欺到了门上来,顿时便怒了,脸板,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起来。 “四叔想听,小侄自然得说,嘿,据小侄所知,缎疋库今夏进了四年量的绸缎、绢布,而颜料库也进了往年四倍的量,不知四叔对此可有甚解释否?” 弘晴压根儿就没在意四爷的黑脸与呵斥,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声线阴冷地反诘了句道。 “就这事?” 四爷乃是个心机缜密之辈,当初谋划着要坑弘晴把之时,自是早就已想好了抽身后撤的应对之道,此际听得弘晴问起,自是并不惊慌,同样声线阴冷地反问道。 “事不少,终归须得桩桩明了了去,想来四叔必有教我者。” 弘晴敢来问罪,就断然不怕四爷狡辩,纵使其作出了派坦荡无私之mó yàng ,弘晴也不以为然,不过么,倒是没急着发飙,仅仅只是耸了下肩头,藏而不露地应了句道。 第709章 大小通吃(一) 欲望文 第710章 大小通吃(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0章 大小通吃(二) “此我户部内务也,就不劳贤侄动问了。” 四爷脾气素来大,这听弘晴如此说法,当即便怒了,脸色沉,硬梆梆地便将弘晴的话语顶了huí qù 。 “内务?呵,四叔莫非是在说笑么,可须得小侄请出圣旨?” 弘晴也不是吃素的,压根儿就没半点退让的意思,同样是硬梆梆地反顶了句道。 “嗯……” 四爷尽管在气头上,可到底是心虚,听弘晴提到了圣旨,登时便哑火了,可又不愿就此服软,也就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 “六年量的绸缎、绢布应值五百万两银子,六年量的颜料则值三百余万两,这加起来可就近千万两银子了,如此大额之开销终归须得有个说法罢,四叔,您说呢?” 四爷可以不说话,可弘晴却没dǎ suàn 让其当哑巴,但见其伸手掸了掸袖口,派漫不经心状地便紧逼了句道。 “贤侄有所不知,今夏绸缎、颜料皆有大幅降价,zuǒ yòu 此两物皆是日常所需,与其每年采购费银,倒不若趁着便宜进些,也算是理财之道罢,如此解释,贤侄可满意否?” 弘晴虽是问得随意,可此际他有圣旨在手,问话乃是代表着老爷子,自容不得四爷不答,尽自心中怒火汹汹,可四爷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地解释了番。 “四叔倒是好心么?嘿,只是说到理财之道,小侄就有些看不懂了,今春三月,江南几家织造府连同数名富商所建之大型织造厂已然投产,绸缎、绢布之价格全面下浮,自四月起,价格每月愈下,待到来年,怕是得低,四叔如此急迫地大量进货,怕不是理财应有之举罢?” 弘晴敢前来兴师问罪,自是有备而来的,又岂能容得四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声冷笑之后,已是毫不客气地揭破了四爷话语里的破绽之所在。 “嗯?竟有此事?为叔还真不知晓,哼,大胆乌里骨,竟敢虚言哄骗本王,本王断不与其甘休,此事定当彻查到底,若贤侄所言是实,为叔定饶其不得!” 弘晴话音方才刚落,四爷已是猛地拍几子,怒气勃发地便发飙了通,毫无半点诚意地便将罪过全都推到了缎疋库员外郎乌里骨的头上,那等义愤填膺状,就宛若他真是被下头人欺瞒了般无二。 “呵,此事不忙时,四叔既言受了蒙蔽,小侄信了也jiù shì 了,想来颜料库那头也是般情形了罢?” 明知道四爷jiù shì 在推卸责任,弘晴也不点破,而是顺着其之话头,又挤兑了其句道。 “唔……,或许罢,为叔还须得调查仔细才妥,然,贤侄只管放心,为叔定会秉公处置了去的。” 这见弘晴如此好说话,四爷不单没就此放松下来,反倒是疑心大起了,自不肯给弘晴个实话,而是含糊其辞地敷衍了番。 “四叔处事向公正,这条,小侄自是信得过的,只是……” 四爷倒是想敷衍,可弘晴又哪可能遂了其之意,眉头皱,已是作出了副为难状地吐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贤侄若有甚为难处,不妨直言好了,但凡为叔能办得到的,当不致令贤侄失望了去。” 四爷乃是精明人,听话听音之下,已是隐隐猜到了弘晴的未尽之言,zuǒ yòu 不过是想借着此事玩敲诈的把戏罢了,心下里当即便计较开了,在其看来,若是拿缎疋库与颜料库那两位管事者来当替罪羊,实无甚不可之处,zuǒ yòu 那两位都是八爷方的人,往日里用着便不算顺手,此番之所以合用,并非他四爷的面子,而是八爷那头的交待之所致,若是以乌里骨二人祭刀而能将弘晴应付过去得很,自是桩合算的买卖,念及此,四爷应答起来,自也就慷慨得很。 “呵,四叔既是如此说了,小侄再矫情也就说不过去了,这么说罢,乌里骨等人既是敢如此妄为行事,个中必有蹊跷,然,此与小侄差使无关,姑且不论也罢,只是这等样人,已不适再主持两库之大局,不知四叔以为然否?” 弘晴此来jiù shì 为了捞好处的,这见四爷在那儿装着慷慨,弘晴哪有不打蛇随棍上的道理,笑hē hē 地便tí yì 了句道。 “zhè gè 自然,不知贤侄可有何人要荐么?” 主持两库大局的员外郎虽算是要职,可若是能以此来堵住弘晴的嘴,四爷倒是乐意交换上把的。 “哟,四叔这可就难倒小侄了,要不这样好了,赵尚书对此该是有数的,不若且将赵尚书并请了来,大家伙起计议着办了去可好?” 到了嘴边的好处,弘晴自然不会放过,不过么,弘晴心大,却不是这么点绳头小利便能打发了开去的,只是时机未到,弘晴自是不急着往下展开,zuǒ yòu 先将能拿的先拿了再说,为防止四爷后头赖账,弘晴自不dǎ suàn 与其暗室交易,这便顺势tí yì 将赵申乔也叫了来。 “如此,也好,来人!” 四爷这会儿只求能安稳渡过劫,倒是不介意即刻便将两库让将出来的,略沉吟之下,也就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 “末将在!” 听得四爷呼喝,早已侍候在办公室外的侍卫统领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行进了房中,几个大步抢到了四爷的面前,躬身,恭谨地应了诺。 “去,将赵大人请了来。” 四爷没甚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四爷既是有令,侍卫统领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不会,又已是陪着赵申乔从屏风后头转了进来。 “下官见过雍亲王,见过仁郡王。” 方行进了办公室,入眼便见四爷与弘晴都注目了过来,赵申乔自不敢有所失礼,赶忙紧走数步,抢上了前去,按着朝规行礼问了安。 “免了。” 四爷心情不甚好,加之素来与赵申乔不睦,自是懒得啰唣,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不咸不淡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四爷可以冷淡,赵申乔却是不敢大意了去,规规矩矩地谢了声,这才垂首了起来。 “赵大人来得正好,四叔先前有言曰:缎疋库员外郎乌里骨与颜料库员外郎江三淼皆不甚合用,欲换之,不知赵大人可有甚合用之人选否?” 赵申乔方起身,弘晴也不等四爷有所表示,便即笑着插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缎疋库主事苏和办事稳当,或可大用,另,颜料库主事张宝山也颇有能力,此二人皆在户部年,对二库之事皆颇为熟稔,接替员外郎之职当可无虞也。” 赵申乔昨儿个便与弘晴沟通好了,这会儿应答起来,自是干脆利落得很,几乎是弘晴话音刚落,他便已接口应答了出来。 “嗯,既是赵尚书所荐之人,想来不会太差,就如此定了也好,四叔,您看是否先将文牒办了去?” 弘晴温和地笑,侧头望向了四爷,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发问了句道。 “特事便特办了去也好。” 四爷的自尊心素强,被弘晴这么当场挤兑,面上自是有些挂不住了,奈何此际人在屋檐下,却也容不得他不低头,;之下,也只能是闷闷地应了声,缓步行到了文案后头,提笔便急书了起来,不会,便已将任免之文牒草就而出,又加盖了印章,默默地呆坐了片刻之后,这才面色阴沉地将文牒交给了恭候在侧的赵申乔。 “下官告退!” 赵申乔伸手接过了四爷递过来的文牒,也没去细看,直接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中,双手抱拳,躬身便行了个礼。 “赵大人不急,本王还有些事须得赵大人帮衬处,且稍待好了。” 两库员外郎不过只是开胃菜罢了,弘晴的胃口大得很,哪可能就这么轻易便能满足,也不等四爷有所表示,弘晴便已是笑着劝止了句道。 “是,下官遵命。” 赵申乔自是清楚弘晴接下来要唱的是啥戏,眼神里立马便滚过了丝的笑意,不过么,当着两位王爷的面,他却是不敢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声,走到了旁,就此默默地着不动了。 “贤侄还有事么?” 这见弘晴与赵申乔在那儿唱合,四爷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立马便黑上了几分,心中对弘晴的得寸进尺已是厌烦到了极点,只是想到弘晴手握着圣旨,却不是他四爷能置之不理的,;之下,也就只能是眉头皱,满是不悦之意地发问道。 “四叔明鉴,小侄此番奉了皇玛法的旨意提调户、兵二部,为的便是审核军费不足事,经数日之不懈,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呵,兵部那头姑且先不论,就说户部罢,除了缎疋库与颜料库违例费了近千万两银子之外,小侄还发现几处不妥,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还须得四叔为小侄指点迷津二。” 四爷开心不开心的,弘晴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笑hē hē 地便又扯了大通,言语间满是暗示之意味,尽管说得隐约,却令四爷的眼神不自觉地便出现了丝的紊乱…… 第710章 大小通吃(二) 欲望文 第711章 大小通吃(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1章 大小通吃(三) “贤侄此言过矣,为叔可不敢言甚指点的。” 四爷本以为拿二库的两个职位便能将弘晴打发了去,却不曾想弘晴便宜得了去,却兀自不肯罢休,简直jiù shì 贪婪无度,四爷当即便气得直磨牙,恨不得拿把刀将弘晴活剐了去,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万没可能这么做了去的,;之下,也只能是意有所指地回了句道。 “hē hē ,四叔过谦了,您管着户部十数年,这户部里怕就没您不知道的事儿,小侄有了疑窦,也只能向您请教不是?” 四爷这话说得寒,大体上是在警告弘晴不要太过分了,真若如此,他四爷可就要来个鱼死网破了的,这么个威胁之意未免太明显了些,弘晴自是不会听不出来,然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也就只是打了个hā hā,颇有深意地奉承了四爷把。 “哼!” 弘晴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内里显然没啥好意,四爷又不傻,怎可能听不出来,心火当即便大起了,只是偏生又不好发作出来,也就只能是冷哼了声了事。 “四叔,小侄若是没记错的话,十数日前朝议之际,四叔尝言户部库银已然见了底,不知可属实否?” 四爷的脸色已是黑若锅底,可弘晴却是视而不见,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自顾自地往下说了句道。 “哼!” 听弘晴这话里明显地藏着埋伏,四爷自是不肯正面作答,不置可否地便再次冷哼了声。 “嘿,四叔说的其实也有理,不算那些长年亏欠之数,银库里确是只有九百八十三万七千三百余两,这数目字可对?” 弘晴jiù shì 来找碴的,甭管四爷态度如何恶劣,弘晴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往下追问个不休。 “不错!” 四爷本不待理睬弘晴的问话,可被弘晴死盯着看了良久,实在是撑不住了,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干瘪瘪地吭了声。 “是便好,啧啧,就这么点银子,确是不好耍啊,支付年的军费怕都难了,换成小侄处在四叔的wèi zhì 上,怕也得头疼万分了的,难,实在是难啊。” 四爷这么作答,弘晴来劲了,吧咂了下嘴唇,派为四爷着想状地扯了大通,那等惫懒之状出,四爷实在是被弄得有些子哭笑不得。 “嗯……” 四爷本就不以辩才著称,口才也就般般而已,这当口上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的,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长出了口大气。 “四叔如此为难之际,竟然有小人敢暗中作祟,小侄岂能容得这等鼠辈,今儿个说不得也只好提三尺剑,为朝堂除硕鼠了!” 四爷这么口大气方才出,弘晴却是突然变脸了,但见其猛地拍身旁的几子,义愤填膺状地便怒骂了嗓子,身上的杀气就此陡然大起了。 “贤侄何出此言?” 四爷向来不苟言笑,身上的煞气也大,可比起弘晴这等沙场里滚过的主儿来说,却是差得太远了些,此际愣是被弘晴身上迸发出来的浓烈杀气给冲得眉头狂皱不已,还真怕其不管不顾地在户部大闹上场,没奈何,只好放缓了语调,尽量委婉地追问了句道。 “四叔不会还蒙在鼓里罢?” 听四爷这般问法,弘晴脸上的怒色立马便被狐疑之色所取代,诧异万分地打量了四爷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惊疑不定地反问道。 “嗯?此话怎讲?” 四爷实在是被绕糊涂了,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也愣是没搞懂弘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之下,也只好语出谨慎地吭哧了声。 “四叔莫非真不知道?” 弘晴就卖关子的高手,此际既是已操控住了tán huà 的节奏,自是乐得好生戏耍四爷番,并不急于道破谜底,而是作出了副讶异莫名状地发问道。 “究竟何事?讲!” 这见弘晴如此作态,四爷简直就跟生吃了只苍蝇般难受,偏偏此际弘晴乃是奉旨而来,四爷就算再有脾气,也发作不得,没法子,也就只能是顺着弘晴的意思,不甘不愿地追问了起来。 “呵,原来四叔真的是被蒙在鼓里啊,还好,小侄还以为睦荣那几个混账东西是奉了四叔的命令行事的,嘿,幸亏小侄来问了四叔,若不然,怕是要冤枉好人了,好险,好险!” 弘晴颇有些夸张地伸手抹了抹额头上那压根儿就没影子的汗水,派如获重释般地长出了口大气,感慨万分地扯了大通。 “睦荣?这厮又私下捣鼓了甚名堂来着?” 听弘晴提到了浙江清吏司郎中睦荣的名字,四爷的脸皮子立马便抽搐了起来,没旁的,到了此际,四爷已是猜出了弘晴绕了这么个大圈子的用心所在,心自不免有些发虚,概因睦荣等人所作所为正是出自他四爷的暗示,当然了,也少不得八爷那头的配合,这等事儿不消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四爷纵使已然明了了弘晴的算计,却也不敢当真承认下来,还真就只能是憋屈无比地装着糊涂。 “四叔,您劳心费力地在为军费开支筹谋着,可睦荣等人却瞒着您私下捣鬼,嘿,闽、浙,两广以及湖北等五省之夏入到如今都不曾入账,也不曾解入库房,个中岂非无因,依小侄看,这帮混账行子实是太猖獗了些,八百二十五万余两银子的账目都敢漏,小侄实是看不过眼了,此事非得追究到底不可,哼!小侄这就拿了钦差关防,将这帮子小人体拿下,好好审审,看是谁给了他们胆子,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四爷这么问不打紧,弘晴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拍案而起,怒气勃发地便骂了起来,摆出了副定要死揪住此案不放之架势。 “竟有此事?这……,唔,贤侄且消消气,容为叔查上查,看情形如何再定可好?” 眼瞅着弘晴翻脸比翻书还快,四爷当真是有苦在心口难开,偏生这会儿理在弘晴那儿,四爷就算是想发脾气也没处发了去,又怕弘晴起性子乱闹上场,到了头来,少不得他四爷要吃挂落的,哪敢真允了弘晴的tí yì ,忙温言地劝解了弘晴番。 “查,必须彻查,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便不算完,赵大人,尔且去喊人来,本王这就要升堂问案!” 弘晴又哪是好糊弄的主儿,自不可能被四爷这么番无甚营养的话所打动,愤愤然地跺脚,边痛骂着,边喝令赵申乔去zhǔn bèi 升堂事宜。 “喳!” 这见弘晴将四爷耍得个团团转,赵申乔心中自是解气得很,憋着笑地高声应了诺,转身,作势便要向外行了去。 “且慢!” 眼瞅着赵申乔要走人,四爷可就稳不住了,没旁的,此事压根儿就经不起查,真要查了下去,四爷哪能脱得了干系,不说虚言欺君之大罪么,少不得也是个治理不利之过,闹到了老爷子处,四爷当真就得面子、里子块儿丢了个干净。 “嗯?四叔莫非是dǎ suàn 包庇那帮子小人不成?” 四爷这么出面,弘晴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相看了起来,话也问得寒气四溢,大有言不合,便要请出圣旨之架势。 “贤侄误会了,此事非同小可,眼下情形未明,若是闹得户部大乱,于社稷实有大不利焉,倘若影响到了前方之军需供应,须不是好耍的,hē hē ,贤侄先消消气,有甚事慢慢商议了去便是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尽管被弘晴这么句硬梆梆的言语顶得胸口闷疼不已,可这当口上,四爷却是不敢由着性子行事,只能是强笑着起了身,几个大步行到了弘晴身旁,作好作歹地劝慰着。 “四叔见笑了,小侄也jiù shì 时义愤,还是您说得对,此事慢慢议上议也是好的,啊,四叔,您也坐,zuǒ yòu 此际无事,赶巧赵大人也在,我等三人便就此议上议如何?” 弘晴其实也不dǎ suàn 将事情往大了闹了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此无他,老爷子那关过不去,真要是将事情闹大发了,四爷等人固然没好果子吃,弘晴自己也少不得要吃挂落,挨罚事小,被老爷子猜忌才是要老命的大麻烦,而今,四爷既是有了私下媾和之意,弘晴自是乐得从命上回,当然了,打铁终归须得趁热,弘晴可没dǎ suàn 让四爷有丝毫缓过气来的机会,紧赶着便提出了议事的要求。 “唔……” 四爷虽是不想让此事闹大,可也不想在这等尽落下风之际跟弘晴议事,只是jù jué 的话语时间还真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假作沉吟状地支吾着。 “四叔有难处,小侄是知道的,罢了,小侄也不敢烦劳四叔,这就升堂问案好了,zuǒ yòu 这骂名小侄人承担了去便是了!” 眼瞅着到了这么个份上,四爷还在那儿想着脱身之策,弘晴可就不爽了,脸板,再次了起来,派大义凛然状地丢下句场面话,抬脚作势便要向外行了去…… 第711章 大小通吃(三) 欲望文 第712章 大小通吃(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2章 大小通吃(四) “贤侄莫急,莫急么,来,坐下说,坐下说,为叔依你还不成么?” 尽管已是受够了弘晴的刁钻与难缠,可四爷还真就不敢让弘晴在户部肆意而为的,这见弘晴作势要走人,心立马便慌了,忙不迭地便起了身,把拽住弘晴的胳膊,陪着笑脸地劝解不已。 “四叔海涵,小侄就这么个臭脾气,见不得小人作祟,唉,皇玛法都已责备过回了,小侄却还是屡屡有犯,让四叔看xiào huà 了,惭愧,惭愧!” 弘晴本就不是真的要走,四爷只拦,他立马就顺势又坐回了原位,话也说得分外的客气,好通子的自我批评,当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无妨,无妨,都是为了社稷么,贤侄向嫉恶如仇,朝野间莫不钦佩万分,为叔亦是佩服得很,罢了,不说这些了,贤侄有甚tí yì ,且就直言好了,放心,成与不成的,为叔都会给贤侄个交待便是了。” 明知道弘晴这要走不走的都是在作秀,可四爷也没得奈何,只因他承受不起弘晴大闹户部的后果,眼中也就只能是着眼于降低损失了的,正因为此,四爷的表态看似慷慨,实则内里却是别有机枢,显见是已做好了跟弘晴好生讨价还价上番的思想zhǔn bèi 。 “好,四叔如此慷慨,小侄就先行谢过了,四叔您公务忙,小侄就长话短说好了,闽、浙,两广以及湖北五清吏司有意瞒报夏入,影响极其恶劣,此五司之掌印郎中须得换人,若不如此,难以向朝廷交待,不知四叔以为如何哉?” 四爷既是想要讨价还价,弘晴自然不会有甚客气可言,假惺惺地谢了声之后,便即狮子大开口地提出了要求。 “贤侄此言过矣,睦荣等人虽是有错处在先,可也不过jiù shì 疏失之过耳,罪不至罢黜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哉,依为叔看来,给个处分也jiù shì 了,若是真重处了去,于律不合。” 这听弘晴如此狮子大开口,四爷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没旁的,户部十四个清吏司里,扣除睦荣zhè gè 八爷门下不算,四爷能真正掌控的也不过jiù shì 八个罢了,其中四个正是闽、广东、广西以及湖北四个掌印郎中,真要是将这五个清吏司都给了赵申乔,四爷在户部的势力可就去了大半了,真到那时,四爷zhè gè 管部亲王岂不得要被架空了去,自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遂了弘晴的意。 “四叔此言差矣,这般小儿辈如此玩忽职守,险些误了军国大事,便是砍了头也是该当之事,而今只是免去掌印之职已算是轻的了,若是依着小侄往日的性子,早将这帮蠢货拿下过了堂,又岂是个免职能算了的。” 四爷想要糊涂账糊涂了,可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就这么轻纵了去,摆手,已是不甚客气地jù jué 了四爷的tí yì 。 “贤侄这话太过武断了些罢,就事态而论,诸掌印郎中虽有所疏失,却并未造成太过之恶果,如此处置,实难服众,为叔以为大有不妥。” 涉及到自身根基之际,四爷也不可能有太的退让,哪怕弘晴已有发飙之迹象,可四爷还是硬撑着坚持自己的意见。 “四叔何出此言?要甚恶果才算大的?嘿,这帮混账东西闹得四叔在朝议之际不得不为军需事动本,这已是虚言欺君之大不韪矣,何可谓恶果不大,小侄就不明白了,四叔如此死保是何用意?莫非这帮小儿瞒报事四叔事先便知晓么?” 四爷这么坚持,弘晴立马变了脸,毫不客气地便将顶“虚言欺君”的大帽子挥舞了起来,摆明了jiù shì 要挟势强逼四爷签订城下之盟。 “荒谬,本王岂是那等样人,哼!此事与本王何干!” 这见弘晴如此嚣张,四爷也怒了,脸色沉,声线冷厉地便呵斥了嗓子。 嘿,你个老小子,敢做不敢当,在爷面前玩甚假清高,狗日的货色! 四爷这么强硬,弘晴的脸色当即也是派的乌云密布,可到了底儿还是没发飙,此无他,四爷固然是怕事情闹大发了去,弘晴同样也不希望如此,所谓的麻杆大浪两头害怕便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么,弘晴自己不好说的话,让赵申乔去说却是无妨。 “二位王爷,下官有些不甚成熟的想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朝廷两大巨头在那儿硬碰硬地对抗不休,饶是赵申乔也算是堂堂朝廷大员了,可看在眼里,却是惊在心头,本不想在此际出头的,奈何弘晴已是给出了暗号,赵申乔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开了口。 “赵尚书有甚话只管直说无妨。” 赵申乔的出头本jiù shì 弘晴暗示的结果,力挺上把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稀罕之处。 “讲!” 四爷早就知晓赵申乔与弘晴之间有所勾搭,自是清楚其之所言必然是在弘晴方,问题是四爷此际还真就需要有个人出来打破僵局,以免真将事态闹大了去,正因为此,哪怕对赵申乔极为的反感,却也不能不给其个开口言事的机会。 “谢二位王爷宽仁,下官以为五清吏司瞒报夏入事虽是事实,可个中缘由或许有所不同,倘若竿子打翻船人,似有不妥处,当然了,若是都不作惩处,却也难对朝廷有个交待,依下官看,浙江、广东、湖北三清吏司在瞒报金额上占比最大,若须得惩处,此三司自是首当其冲,至于福建、广西二司略作处分即可,此下官之浅见耳,还请二位王爷明断则个。” 既是四爷与弘晴都先后允了,赵申乔自也就没再客套,躬着身子,慢条斯理地给出了个折中方案。 “赵尚书所言乃中肯之理也,本王以为可行,四叔您看呢。” 要想口气将五个清吏司并拿下显然不太可能,这点,弘晴心中有数得很,在其看来,能拿下三、两个便是shèng lì ,有鉴于此,他自是不会对赵申乔的tí yì 有甚异议可言的,再说了,赵申乔所言本就出自他弘晴的授意,又岂有反对自个儿之理。 “不妥,湖北乃是粮仓重地,转运西线之粮秣大来自此处,常铭义(湖北清吏司掌印郎中)此人素来精干,提调诸路粮道向来稳妥,若是骤然换了人,旦有所闪失,恐有贻误军机之虞,此当别议。” 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四爷自是知晓不给弘晴点甜头的话,事情怕是难了了去,可要他全盘接受弘晴开出来的条件么,不说损失大小的问题,便是自个儿心里这关就过不去,怎么着也得先捞回来些,以避免败涂地之下场。 “四叔说的也颇有道理,既如此,常铭义便给个处分好了,至于睦荣与沈其昌二人么,就免了其掌印郎中之职,另降两级以为惩处,其余诸涉案之司处诸般人等尽皆各记档次,赵尚书,尔对广东、浙江两清吏司掌印郎中可有hé shì 人选否?” 弘晴也没想着将四爷往死里逼,能拿下广东、浙江两个要紧的清吏司,再算上先前到手的二库员外郎,已然可算是大胜场了,虽离彻底撬动四爷的根基之预定目标尚有些差距,可也已是足够支撑赵申乔在户部好生发挥了的,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再跟四爷争辩不休,锤定音地便下了个结论,也不等四爷有所表示,便将荐人之权交给了赵申乔。 “回王爷的话,广东清吏司员外郎苗可欣能力出众,办事稳妥,当可为该司掌印郎中;另,湖南清吏司郎中盛成浩忠心体国,当可接掌浙江清吏司掌印郎中职。” 人选问题是昨儿个便商议好了的,此际赵申乔应答起来自是毫不拖泥带水,不等四爷作出fǎn yīng ,便已是言辞恳切地给出了建议。 “嗯,赵尚书乃老成谋国之辈,给出的人选定是不差,本王看着可行,四叔,您看呢?” 弘晴对苗、盛二人其实并不熟悉,也jiù shì 昨儿个赵申乔报上了名单之后,弘晴方才令“尖刀”做了些相关的了解,可也就仅仅限于些纲领性的资料罢了,远谈不上知根知底,不过么,人是赵申乔自己要用的,弘晴自是无所谓,他要的只是赵申乔的效忠,至于其手下那些小官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正因为此,不管赵申乔提出的人选为何,弘晴都不会有甚旁的意见。 “嗯……” 这见赵申乔与弘晴在那儿演着双簧,四爷当真是郁闷透了,奈何人在屋檐下,却也容不得他不低头,可又不愿就这么服了软,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长出了口大气。 “四叔既是别无异议,那便请先下了文牒可好?” 弘晴要的是实惠,哪管四爷乐意还是不乐意的,这见四爷良久不曾表态,自是不肯罢休,毫无顾忌地便出言催请了句道。 “哼!” 面对着弘晴这等咄咄逼人的架势,四爷心头的怒火已是汹汹地狂烧了起来,脸皮子狠狠地抽搐了好yī zhèn 子,似有欲言状,可挣扎了良久也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末了,也jiù shì 重重地哼了声,挺腰板,就此起了身,拖着脚向文案处行了去…… 第712章 大小通吃(四) 欲望文 第713章 没鱼,虾也好(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3章 没鱼,虾也好(一) 八爷今儿个早起来便有些个精神恍惚,总觉得会有甚yì ;发生,思来想去之下,认定也就只有弘晴的差使会出幺蛾子,这赶到了刑部衙门,立马便将十爷打发了出去,让十爷去死盯着弘晴的举动,至于他自己么,则是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里发着呆。 “情形如何了?” 时间不知过了久,兀自发呆着的八爷突然被yī zhèn 匆匆的jiǎo bù 声惊醒了过来,抬眼看,这才发现是十爷到了,只见十爷满脸的灰青之色,心头当即便是沉,顾不得寒暄,紧赶着便出言探问了句道。 “老四那个狗娘养的,将爷几个都给卖了!” 十爷几个大步走到了会客处的太师椅旁,屁股坐了下去,阴沉着脸地喘了几口大气之后,这才恨声骂了嗓子。 “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先前见到十爷面色不对之际,八爷心中其实已是有了不详的预感,此际听十爷如此这般地破口大骂,心已是沉到了谷底,不耐至极地便喝问了起来。 “唉!小弟刚得了消息,睦荣、乌里骨那几个混球都被免了,该死的老四,下手还真是狠,奶奶个熊的,连个气都不透,便跟弘晴小儿沆瀣气了,这狗东西从来都靠不住,真他娘的恶心!” 十爷苦笑着摇了摇头,骂骂咧咧地将探知的消息道了出来,满脸皆是掩饰不住的晦气状。 “哦?竟然如此!” 听得十爷这般说法,八爷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此无他,四爷既是下手免了睦荣等人的职,那就意味着其必然已是跟弘晴达成了协议,如此来,腾出了手的弘晴怕就不会放过在兵部大开杀戒的良机了,倘若兵部也落到了诚亲王府系的手中,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须不是八爷所能承受得起的,念及此,八爷的心不免便乱了起来。 “八哥,不能再等了,索性往大里闹了去,要死大家伙块死!” 十爷火气旺得很,哪管八爷此际究竟是怎生想的,猛地拍几子,气恼万分地便咆哮了嗓子。 “嗯……” 十爷倒是喊得山响,可八爷却是毫无响应,也就只是满脸苦涩地长出了口大气罢了,此无他,随着四爷那头的退缩与妥协,八爷原先预设下的以大闹场来逼弘晴收手的计划早已没了实现之可能,真要闹,只会平白将把柄往弘晴手中送,到了眼下这么个地步,八爷心中只剩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恼与悲哀,而今已不是他放不放过弘晴,而是须得dān xīn 弘晴会不会放过他八爷了的。 “八哥……” 这见八爷半晌没个fǎn yīng ,十爷可就不免有些急了,张口呼,便待再次进言上番,只是话尚未说完,就见屏风处人影闪,赫然是侍候在办公室外的侍卫统领疾步行了进来,到了嘴边的咆哮之辞不得不就此生生咽了huí qù 。 “禀王爷,仁郡王已到了衙门外,说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前来禀事的侍卫统领显然是察觉到了室内的气氛之诡异,jiǎo bù 不由地便是顿,可却不敢在八爷面前失了礼数,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他娘的,这小狗来作甚!” 十爷素来厌烦弘晴,加之此际心情又正自不爽得很,这听弘晴跑了来,心头的火气当即便压不住了,不管不顾地便骂了起来。 “十弟,休要妄言!” 八爷可是个要面子的人,这听十爷在下人面前骂得如此不成体统,顿时便是yī zhèn 老大的不耐,这便没好气地喝止道。 “哼!” 被八爷这么呵斥,十爷倒是不好再骂娘了,可脸色依旧是难看到了极点,冷哼之声里不知有着几许的不耐与心烦。 “十弟,你先回避下,为兄自去迎了,且看那厮到底想玩些甚把戏来着。” 八爷没理会十爷的闷气,霍然起了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猛然住了脚,牙关咬,已是就此下了个决断。 “嗯。” 十爷虽是素来痛恨弘晴,可说到底么,对弘晴其实还真就忌惮得很,也真心不想跟弘晴面对面交锋的,此际听得八爷这般吩咐,自也就不会有甚反对之意见,闷声闷气地应了声之后,便即抬脚行出了房去。 “嗯……” 十爷去后,八爷并未急着动身,而是默默地在办公室里了片刻,而后方才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平抑了下紊乱的心情,缓步行出了办公室,不紧不慢地向衙门口处行了去。 十月的天已是有些凉了,似天安门广场这等无遮无挡之处,风自是小不到哪去,尽管已是午时,可阴天里在风口处,却也不是件令人舒心之事,然则弘晴却显然并不在意,纵使身上的朝服被风吹得噼里啪啦作响,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和煦,丝毫不因等候了时而有甚变化,背手而立的身形始终挺拔如山般。 “哟,贤侄来了,hē hē ,为叔有失远迎,海涵,海涵。” yī zhèn 匆匆的jiǎo bù 声中,八爷已是领着大群刑部官员从衙门里行了出来,隔着大老远,便已是笑容满面地招呼了嗓子。 “小侄见过八叔!” 这见八爷已到,弘晴自不能在此等场合下失了礼数,忙抢上前几步,很是恭谦地躬身行礼问了安。 “贤侄莫要客气,来,内里叙话去。” 不等弘晴将礼数尽完,八爷已是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很是客气地伸手扶住了弘晴的胳膊,和煦无比地便发出了邀请。 “八叔,您先请。” 八爷要玩客套,弘晴自是乐得奉陪,同样是和煦地笑着,摆手,恭谦地示意八爷先行步。 “好,好,好,来,道罢。” 八爷心中牵挂着事儿,自是无心在衙门外跟弘晴寒暄个没完,也就只是笑hē hē 地道了几声好,便即转身向衙门里行了去,弘晴见状,笑了笑,也没再言,缓步便跟了上去,落后八爷半步,叔侄俩路随意说笑着便进了八爷的办公室,自有侍卫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尽皆退出了房去,只留叔侄俩单独在内。 “晴儿这几日可都还忙罢?” 八爷虽是心急着探探弘晴的底,可也知晓弘晴素来难缠得很,自不肯轻易表露出这等意图,而是摆出了副拉家常的架势,派不经意状地寒暄了句道。 “不瞒八叔,小侄也jiù shì 瞎忙罢了,让八叔见笑了。” 弘晴此际胜券在握,自是不介意跟八爷扯淡上番,不jiù shì 兜圈子比耐性么,弘晴还真就没怕过谁的。 “贤侄过谦了,过谦了,hē hē ,此番差使都办得如何了?可有甚须得为叔帮衬的,若有,只管直言,为叔定当不令贤侄失望便是了。” 这听弘晴满口尽是瞎应付,八爷便知跟弘晴绕弯子怕是没半点的效用,既如此,倒不若打开天窗说亮话来的好,念及此,八爷也就不再fèi huà ,笑hē hē 地便转入了正题。 “八叔如此盛情,小侄先行谢过了,呵,不瞒八叔,小侄今儿个来,还真是有事须得八叔帮衬的。” 八爷既是要帮衬,弘晴自是乐得打蛇随棍上,笑hē hē 地便开口谢了句道。 “哦?贤侄但说无妨,为叔听着呢。” 八爷怕的只是弘晴不管不顾地大闹上场,可这听弘晴的话里似乎有着妥协的意味在内,精神当即便是振,没旁的,四爷那头既是已被弘晴摆平了去,八爷便已是没了再斗下去的勇气与本钱,此际只求个全身而退罢了,倘若能付出些许代价摆平此事的话,八爷自无不乐意之理,当然了,若是太过苛刻的城下之盟,八爷也不dǎ suàn 真应将下来,zuǒ yòu 他早已没了走正途上位的可能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失为应对之法。 “好叫八叔得知,小侄这些日子可都泡在了兵部,忙忙乎乎了几日下来,倒也有了些所得,呵,不查不知道,这查还真就吓了大跳,您猜怎地?嘿,兵部武库里居然少了五门炮,两重三轻,还有炮弹若干,这可是件大事来着,小侄实不敢擅专啊,正思忖着是否该先禀明了皇玛法之后再往下查了去,八叔,您看呢?” 八爷尽自作出派无事人的轻松状,可以弘晴之精明,又怎会看不出八爷心底里的虚之所在,这开口之下,奔着八爷心头最软之处便去了。 “哦?竟有此事?这怕是不能罢?” 八爷dān xīn 的jiù shì 弘晴死揪着武库事不放,没旁的,借报废名义调换出来的火炮正是在八爷的手中,那是dǎ suàn 用于将来某时刻的底牌,其间所做的手脚已经算是很利索了,可真要查的话,却是难逃有心人的顺藤摸瓜,而今,弘晴既是敢公然提起,想必已是掌握到了明显的线索,自由不得八爷不为之心情紧张的,要知道这可是谋逆大罪,旦揭破了去,就算八爷身为亲王,也断难逃过劫的,念及此,八爷的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 第713章 没鱼,虾也好(一) 欲望文 第714章 没鱼,虾也好(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4章 没鱼,虾也好(二) “这事儿确是骇人了些,不瞒八叔,小侄乍听闻,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来着,啧啧,五门火炮啊,还是在这京师地面上丢的,真要是落到小人手中,后患无穷啊,小侄连想都不敢去想,唉,若是皇玛法知晓了,天晓得要有少颗nǎo dài 搬家,念及此,小侄当真是不寒而栗啊,您说此案当不当彻查到底?” 八爷都已是心惊肉跳了,可弘晴却兀自不罢休,这不,又是连串的话语有如炮弹般无情地砸进八爷的心窝里,当即便令八爷满头满脸的冷汗狂淌不已。 “当查,当查,hē hē ,就不知贤侄dǎ suàn 如何查了去?可须得为叔调些刑部捕头帮着查上番?”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心慌不已,却并未因此彻底乱了阵脚,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已是殷勤地tí yì 了句道。 “这……” 听八爷这等说法,弘晴心中暗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了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沉吟了起来。 “贤侄放心,为叔调出的人手个顶个都是精锐之士,专擅的便是海捕之事,用之为战或许不成,可以之查案却都是好手无疑。” 八爷之所以tí yì 从刑部调派人手,用心不过是想着揽过审案之权罢了,至不济也得在此案的彻查中发挥些作用,此无他,八爷实在是不敢任由弘晴独自去折腾的,这见弘晴迟疑不决,八爷哪有不可着劲地劝说上番之理。 “八叔这话,小侄自是信得过,本来么,查案的事儿就该刑部办了去才是,谁让小侄倒霉,不过jiù shì 个复核军费开支的差使,居然就遇到了这么桩大案,当真晦气得紧,唉,想脱手都难啊。” 以弘晴之精明,又怎可能会看不出八爷的小心思之所在,不过么,弘晴却并未出言点破,而是故作姿态地玩了手放长线钓大鱼的把戏。 “hē hē ,那是,那是,这案子牵扯过巨,确是棘手得很,换了谁来,都得头疼,也jiù shì 贤侄了得,想来该是无碍的,只是却恐影响到贤侄的正经差事,若是如此,那却是不美了。” 八爷正琢磨着如何将审案权从弘晴手里抢过来呢,这听弘晴似乎有着放手之意,立马便来了精神,赶忙作出了派为弘晴着想状地开解了番。 “谁说不是呢,这不,皇玛法给出的时限就只剩下两日了,可……,唉,头疼啊,头疼!” 弘晴显然很是承八爷的开解之情,摊手,很是配合地便叫起了苦来。 “这倒是实情来着,唔,为叔现管着刑部,手下倒是不缺人手,要不这样好了,贤侄只管去办正经差事,至于此案么,为叔帮你接了,放心,为叔定会尽全力侦破此案,断不会叫贤侄难交待的。” 这听有门了,八爷心底里自不免滚过yī zhèn jī dòng ,赶忙击掌,派急弘晴之所急状地便tí yì 了句道。 “唔,八叔如此美意,小侄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还有几桩事小侄始终放心不下啊。” 八爷这么上钩,弘晴心中可就乐开了,不过么,脸上还是派的愁苦状,摇了摇头,摆出了副zhǔn bèi 跟八爷开条件之架势。 “哦?贤侄还有甚碍难处只管直言,但凡为叔能帮的,自不会叫贤侄失望了去。”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八爷的眉头立马便是扬,派慷慨状地便给出了个承诺。 “八叔既是如此说了,小侄再藏着掖着可就有些不敬了,嘿,其实呢,说来也不算太大的事儿,武库被托时那个混账东西打理得团糟,而今居然出了火炮遗失之大事,此人纵使与此事无涉,也少不得个失察之罪,再担当武库掌印郎中已是不宜,只是此人乃十四叔之门下,小侄要处置其,却恐十四叔见怪,八叔,您看这事闹的,唉,小侄实是为难至极来着。” 甭管八爷的话究竟有少的诚意,弘晴要的不过jiù shì 个由头罢了,既是八爷这么说了,弘晴自不会有甚客气可言,毫无顾忌地便提出了要撤换武库掌印郎中之要求。 “嗯,贤侄所言甚是,托时确不宜再任掌印郎中职,只是其偶有失察虽有闪失之嫌,却也不算太过,给个处分,还是让其在兵部效力可好?” 托时乃是十四爷的人,八爷对其并不感冒,没旁的,概因八爷与十四爷如今已是貌合神离了的,只不过彼此间还有着相互lì yòng之guān xì ,不曾公开决裂而已,撤不撤换托时,于八爷来说,不过是件无所谓之事罢了,能以之来换取弘晴交出审案权,八爷自是乐意得很,当然了,为了顾及十四爷的脸面,该为托时求情的话,八爷自是不吝说上几句的。 “八叔,非是小侄认死理,托时既是有过,再在兵部任职已是不妥,依小侄看,让他去军前将功赎罪方是正理,您看呢?” 弘晴可没那么好说话,若不是顾忌到老爷子求安稳的想头,别说区区个托时了,便是八爷,弘晴也敢拉下马的,自不可能会被八爷之言所动,句话便要将托时扫地出门。 “hē hē ,也是,那就依贤侄之议办了去,为叔自无二话。” 八爷本来jiù shì 惺惺作态,又岂会将托时这么个小卒子的死活放在心上,此际见弘晴如此强硬,立马便顺水推舟地附议了番。 “八叔觉得好便成,唔,武库乃是要津之地,今前线战事正酣,须臾缺不得人,托时既去,小侄看武库员外郎宁章阿为人忠厚,又颇具才干,由其打理武库当得无虞,八叔以为如何哉?” 赶走托时只是为了腾wèi zhì ,弘晴可不想刚走了个十四爷的心腹,回头又换上了八爷的嫡系,趁热打铁地便提出了接任之人选。 “zhè gè ……,hē hē ,贤侄可就难倒为叔了,为叔管的只是刑部,于兵部、吏部的勾当都不甚熟稔,此事恐难插手啊。” 于八爷来说,托时的死活无所谓,可武库这般要津却是断不能轻易放弃的,面对着弘晴的咄咄逼人,八爷不好直言jù jué 之下,也就只能是玩起了太极推手。 “嘿!” 八爷这么句推脱的话语出,弘晴立马便bsp;mò 了下来,也不再啰唣,仅仅只是阴冷地笑了笑。 “贤侄莫要误会了,为叔也没说不帮啊,事儿虽难,却也不是没法可想,要不这样好了,贤侄只管上本,为叔当联署其后,如此可成?” 这见弘晴半天不吭气,八爷自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可不敢冒着弘晴大闹上场的危险,;之下,也只好以商量的口吻tí yì 了句道。 “如此自是好的,小侄此处赶巧就有这么个折子在,就烦请八叔动动笔如何?” 八爷话音方才落,弘晴已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蒙了黄绢的折子,笑眯眯地便递到了八爷的面前。 “这……,不忙,不忙,为叔答应的事儿,自会照着办了去的,只是先前所言的武库失窃案不知贤侄kǎo lǜ 得如何了?” 八爷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在没能将武库失窃案拿到自家手中之前,他自是不肯为弘晴的保本联署的,寻思着难以在词锋上占到弘晴的便宜,索性咬牙,将事情挑明了来说。 “这案子棘手无比,实是超出了小侄能办之范畴,若是八叔乐意接手,小侄自是感激不尽,只是事涉朝廷安危,须轻忽不得,五门流失之火炮若不能追回,就恐皇玛法盛怒之下,于八叔不利啊。” 弘晴此番压根儿就没想着整垮八爷,本心里也不愿节外生枝,不过么,累老十三忙乎了这么些天,终归须得给些好处才是,当然了,帮着老十三拿下兵部殊不可取,老爷子那头也断不会同意,可若是光拿下个武库,却是无妨,所谓“没鱼,虾也好”,jiù shì 这么个理儿,至于武库失窃案么,弘晴也不dǎ suàn 去深究,八爷要接手,弘晴自是无甚异议,但却绝不想就这么被八爷过了关去,这便神情凝重地扯了大通,看似在为八爷dān xīn ,实则是开出了具体的交换条件,那便是案子怎么审都无所谓,失窃的五门火炮必须找回来。 “贤侄放心好了,为叔自当全力以赴,断不致有失的。” 到了手的火炮要交出来,这可真是挖心挖肺之痛——姑且不说这几门火炮在将来能起到的巨大作用,光说为了搞到这几门火炮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就足以令八爷心疼如绞的,奈何眼下形势逼人,八爷还真就不敢胡乱强扛的,也就只能是语义含糊地先给出了个保证,想着先稳住弘晴之后,再另做计较。 “八叔之言,小侄素来是信得过的,也罢,所谓事不烦二主,小侄此处还有份折子,就请八叔并联署了也好。” 弘晴倒是没再为难八爷,略沉吟之后,又是抖手,再次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着,递到了八爷的面前。 苦笑,还是苦笑,看完了手中的两本折子之后,八爷除了苦笑之外,都不知该说啥才好了,没旁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实在是太过苦涩了些,纵使八爷也算是心理承受能力超强之辈了,还是禁不住打心底里涌上了股浓浓的酸楚之情绪…… 第714章 没鱼,虾也好(二) 欲望文 第715章 适可而止(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5章 适可而止(一) “八哥,那混账小子都说了些甚?” 弘晴方才刚走,十爷便已是急匆匆地闯进了八爷的办公室,连坐都尚未坐下,便已是急不可耐地问了句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唉……” 十爷不问还好,这问之下,八爷原本强装出来的笑脸立马便垮塌了下来,眉头皱,满脸乌云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嗯?八哥此言何意?” 听八爷这等感慨wèi dào 不对,十爷的脸色当即也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狐疑地打量了下八爷的脸色,而后方才惊疑不定地探问道。 “嗯……,事不可为矣,那小子是来捞好处的,……,好在那厮并无赶尽杀绝之意,事态也算是尚在可控范畴之内罢。” 十爷乃是绝对心腹,八爷对其自不会有太的隐瞒,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便即絮絮叨叨地将与弘晴交涉的jīng guò 细细地道了出来。 “什么?这如何使得!姑且不说那火炮可是哥几个花了大代价整出来的,就说那托时可是十四弟的人,真撤换了去,哥几个如何跟老十四交待,不成,此事断不可为!” 十爷jiù shì 个炮仗性子,点就着,这不,八爷的话音方才刚落,他已是愤然地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起来。 “交待?呵,为兄倒是须得给十四弟个交待,就不知十四弟又该拿甚给为兄个交待了,十弟且好生看看罢。” 八爷对十四爷显然早已是有些忍无可忍了,这会儿听得十爷口个老十四,心中的火气“噌”地便狂涌了上来,面色沉,伸手从文案下头的抽屉里取出了本小册子,边恨声说着,边将小册子往十爷的怀里丢了去。 “这,这……,老十四那厮疯了,怎地能如此行事,不成,爷得找他说理去!” 小册子不算厚,也就数页纸而已,豆腐干大小罢了,内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说起来都是些流水账般的记载,旁人或许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十爷却是越看越是心惊,到了末了,脸色已是黑得有若锅底般,此无他,那小册子里记载的都是十四爷如何排挤八爷在军中的人手,又是如何暗中培植亲信心腹的,个中记载之详实显然不像是造假之物,十爷虽鲁莽,却并不傻,自是能分辨得出真伪,这气之下,顿时便跳脚咆哮了嗓子。 “嘿,哪有那么道理好讲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都是勉强不得的事儿,路是各人自己选的,有甚后果,那也只能自个儿承受了去,此事也就你我xiōng dì 心中有数便好,传了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八爷此际之所以拿出这么个机密的小册子,固然有着时义愤之故,可的则是在为将来与老十四决裂做些zhǔn bèi ,大体上是在试探十爷的心意究竟在那边,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八爷言语间自也就了几分隐隐约约的暗示之意味。 “哼,老十四jiù shì 白眼狼,他也不想想眼下这么个帅位是何人帮他争来的,嘿,过了河,便想着拆桥,还真是小人个,八哥,您说罢,要怎么整,小弟都听您的!” 十爷虽算不得甚绝顶聪慧之辈,可到了底儿也是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王爷,自然不蠢,纵使八爷暗示得极为隐晦,他也能听得出话里潜藏的未尽之言,自不会有甚犹豫,拍胸脯,煞是豪爽地便表明了紧跟八爷的态度与中心。 “此事不急,日后自有报应之时,而今局既破,要紧的是先将手尾收拾干净,此事便由十弟经手办了去好了。” 八爷对十爷的表态显然是满意得很,不过么,却并未说破将如何duì fù 老十四,而是话锋转,又回到了眼下这摊子烂事上。 “八哥放心,小弟知道该如何做了。” 既是已知老十四变了心,十爷自也就懒得再为区区托时打抱不平,对八爷的交待,自也就无甚抵触心理,干脆利落地便应承了下来…… “禀王爷,仁郡王来了。” 相较于户部那头的风平浪静,同样被复核军费开支案所卷入的兵部却是派的忙碌与紧张,身为掌总的弘晴就甩手大掌柜,负责配合复核的老十三自然就无法得闲,这不,从大早起,前来禀事的大小官吏们便络绎不绝,也就只是到了午间用膳之际才得了些空,只是不等老十三扒上几口饭菜,就见其侍卫统领已是匆匆从办公室外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嘿,这小子,还真是会挑时候,得,请罢。” 这听弘晴到了,老十三眉头立马便是扬,没好气地笑骂了声。 “喳!” 老十三可以笑骂,前来禀事的侍卫统领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诺,匆匆便退出了房去,不旋踵,已是又陪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小侄见过十三叔。” 弘晴在人前从来都是礼数周全得很,哪怕跟老十三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有着其手下侍卫统领在场,弘晴就不会有半点的失礼之处,这见到老十三的面,立马便紧走数步,很是恭谦地行礼问了安。 “你个臭小子,少跟爷来这套,说罢,又整出了甚麻烦事要爷帮你擦屁股了?” 老十三实在是很烦弘晴这么套虚礼,尽管这么年相处下来,早就知晓弘晴那不过都是“虚伪”至极的把戏罢了,可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甚好声气地骂了嗓子。 “嘿,还是十三叔英明过人,小侄这几日全仰仗着十三叔帮忙,总算是能将眼下的差使应付过去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在意老十三的“恶劣”态度,笑hē hē 地便解释了句道。 “哦?”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的脸色立马便凝重了起来,不过么,并未急着问个究竟,而是朝着侍候在侧的那名侍卫统领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喝令道:“退下!” “喳!” 老十三此令下,那名侍卫统领自不敢稍有迁延,忙不迭地应了诺,旋踵,就此退出了房去。 “这就完事了?你小子不地道,尽拿爷当幌子,说罢,这回又敲了少的好处来着?” 老十三这些日子都在兵部忙着,还真就没时间关心弘晴那头的部署,此际听弘晴居然不声不响地便将差使办完了去,心中还真就好奇得很,待得侍卫统领退出,立马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起来。 “不,承蒙四叔、八叔关爱,许了小侄些实缺,嘿,四叔大方,给了广东、浙江两清吏司外带缎疋、颜料二库,八叔么,气度小了些,就只给了个武库司,小侄举荐了宁章阿,八叔缠杂了良久,算是勉强允了。” 彼此guān xì 好归好,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将具体的交涉jīng guò 说与老十三知晓的,也就只是将结果简单地说了说罢了,此无他,个中之博弈jīng guò 实在是太过诡诈了些,实不足为外人道哉。 “哦?”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的眉头立马便是不自觉地皱,没旁的,武库掌印郎中确是肥缺,宁章阿也是老十三信重的门下奴才,可相比于拿下整个兵部来说,显然不算太大的收获,尽管早先曾与弘晴有过协议,此番兵部只是假打,可这么些日子整治下来,老十三已是看到了掌握兵部大权的机会,心下里自不免会有些进步的想法,只是这么个想法时间又不好说将出来,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十三叔明鉴,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有些事还须得从全局来着眼,适可而止方是进取之道,操之过急,却恐适得其反,此不可不慎啊。” 尽管老十三并未明言,可弘晴却是眼便看出了老十三心底里的真实想法,纵使不甚情愿,可也只能是将话挑明了来说。 “嗯,说罢,要爷做些甚来着?” 弘晴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老十三自不好再纠缠于自身的想头,眉头扬,已是问起了正事。 “十三叔高义,小侄先行谢过了,若是西线军略已备妥,小侄míng rì 便去觐见皇玛法,将此事就此了结了也罢。” 这见老十三没再纠缠于兵部大权,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先行谢了句,而后方才客气地提出了个要求。 “你小子就知道使唤爷,得,不跟你瞎扯了,拿去罢!” 老十三自是听得懂弘晴谢的究竟是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便骂了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厚厚的折子,随手便向弘晴怀里丢了过去。 “有劳十三叔了,您接着用膳,小侄饿得慌了,也得填饱五脏腑去,就不搅闹十三叔了。” 弘晴手抄,已将那本折子接在了手中,飞快地翻看了番,脸上已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打了个hā hā,便在老十三的笑骂声中扬长而去了…… 第715章 适可而止(一) 欲望文 第716章 适可而止(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6章 适可而止(二)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差使虽已是办得差不算是完事了,可弘晴却是没敢急着报到老爷子处,这固然有着尚有些手尾不曾了结之故,的则是此结果还须得三爷同意方可,此无他,诚亲王府系的当家人是三爷,而不是弘晴,大事上还轮不到弘晴来做最后的决断,正因为此,下班回了府,弘晴便径直到了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见着早已端坐在文案后头的三爷,弘晴立马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罢。” 三爷今儿个之所以早早便回了府,自然是因着弘晴派人去递过了话的yuán gù ,虽说对事态的大体进展已是有所了解,只是并不甚具体,心中疑团颇,只不过三爷城府深,自不会急着刨根问底,这见弘晴礼数周全,也不曾有甚旁的话语,仅仅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和煦地看了座。 “谢父王赐座。” 在三爷面前,弘晴从来都是乖巧无比,哪怕立下了再再大的功劳,也从不会有甚居功自傲之biǎo xiàn ,此际自然也不例外,恭谦万分地谢了恩之后,这才起身走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晴儿且说说看,差使都办得如何了?” 三爷显然对弘晴的能干与恭谦之态度极为的满意,但见其欣慰地笑了笑,言语平和地开口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有赖皇玛法天恩浩荡,诸般事宜切顺遂,今儿个孩儿先后去寻了四叔与八叔,蒙二位叔叔不弃,已允了孩儿之所请,事情是这样的……” 三爷既是有问,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躬身,絮絮叨叨地将与四爷、八爷交涉的jīng guò 详细地述说了番,并不曾有甚隐瞒之处。 “嗯,好,晴儿这桩差使办得不错,终叫帮小儿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真爽利,而今大局已定,就这么回了皇阿玛亦无不妥之处,夫子,子诚,您二位可有甚见教否?” 听得两位老对手在弘晴手下吃瘪连连,三爷心情自是好得不能再好,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三爷已是击掌连连地喝彩了起来。 “王爷英明,属下以为如此已是最好之结果,就此回了陛下,当不致有差矣。” 这见三爷如此gāo xìng,李敏铨自是乐得奉承上番,至于正事么,他倒是没怎么往深里想去。 “小王爷对工部拨款事可有甚想法么?” 陈老夫子显然有着不同之意见,并未去附和三爷的“高见”,而是眉头皱,面色凝重地看着弘晴,颇有深意地问了句道。 “这……” 听陈老夫子这话问得古怪,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此无他,既是已然击破了四爷、八爷联手布下的局,又证明了户部其实并不算太缺银子,弘晴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工部的银子应是无须动用了的,可此际陈老夫子既是如此问法,显然wèi dào 有些不对,弘晴时间也没能搞懂陈老夫子此问的真实意味之所在。 “夫子,户部既是不缺银,似无须再从工部调银了罢?” 三爷也听出了些蹊跷,这见弘晴半晌无语,自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王爷若是真这般想法,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陈老夫子眼皮翻,没甚好声气地便给出了个颇有些危言耸听的论断,顿时便令三爷尴尬得脸色瞬间涨红不已,偏偏打心底里就怕了这位素来严苛的师傅,尽管心中有着极大的不爽,却也愣是不敢出言辩驳,只能是;地保持着bsp;mò 。 唔,原来如此,好险! 三人中,就属弘晴心思动得最快,就在三爷还在尴尬之际,弘晴已是想透了陈老夫子这般论断的依据之所在,冷汗瞬间便狂淌了下来,此无他,过犹不及耳——三爷方本就势大,礼、工二部尽在掌握之中,刑部那头有老十六,兵部里则有老十三,此番差使办将下来,户部的半壁江山又被赵申乔给刮了去,老爷子焉能不起猜忌之心,倘若工部再死扣着如此大的笔巨款不放,老爷子眼下或许不会有甚表示,可心里头准埋着根刺,应景儿发作出来,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夫子所言甚是,工部之款项怕是不能留了。” 弘晴虽是第个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却并未开口解说,倒是稍迟步领悟到个中真谛的李敏铨满脑门汗水地出言附和了句道。 “嗯?这是从何说起来着?” 三爷虽也算是精明人,可这么些年下来,格局偏小的毛病却是始终不曾有太的改进,大局观稍差了些,对时局的判断自然也就乏善可陈,到了这会儿,还是没看透问题的核心之所在,他不敢去质疑陈老夫子,可对李敏铨么,就没那么的顾忌了,但见三爷眉头皱,已是语带不悦地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自古以来圣心易变,须防树大招风啊。” 李敏铨虽是看出了局势的微妙之所在,奈何个中关窍着实是阴暗得很,纵使是在这等密议之际,他也不敢将话说得太透,只能是纲领性地暗示了句道。 “这……,唔,也是,晴儿,依你看,工部那笔款项当如何处置为宜?” 三爷到底是个聪慧之辈,李敏铨的暗示之语出,他便即fǎn yīng 了过来,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自不敢再固持己见,这便沉吟着将问题丢给了默默不语的弘晴。 “回父王的话,孩儿前些日子委托十三叔整了份西线军事要略,虽只是些纲领性规划,却颇具可操性,若据此行了去,明年军费开销固然不小,可后年便可降了下来,原本仅靠国库存银以及朝堂岁入便足可敷用,今,既是要将工部之银交出,孩儿以为有二策可行之,者便是对此要略稍作易,顺势便可将工部款项划拨军费之用,只是早前经手此要略者众,强行易之,恐有弄巧成拙之虞也,不可不慎;故此,孩儿以为直接将工部之岁入尽皆划拨国库似乎为稳妥,至于筑路治河之事,大可由十二叔自行提出相关计划,批与不批,皆由皇玛法说了算,如此来,或可保得大局无虞。” 既是已然意识到工部岁入不可留,弘晴自不会有半点的迟疑,略沉吟,便已给出了两条解决之道。 “嗯,夫子,子诚,您二位以为如何哉?” 三爷在心中将弘晴所言之二策细细地过了几遍之后,已是有了决断,不过么,兹事体大,三爷却是不愿轻易表明态度的,这便沉吟地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当以第二策为佳,第策虽也可行,可毕竟掩饰之痕迹过重,难免引起圣忌,倒是第二策看似直白,其实显坦荡无私,上上之策也。” 李敏铨本jiù shì 智谋之士,又善观颜察色,又怎会看不出三爷心中之所想,此际应对起来,自是紧赶着投三爷之所好。 “嗯,子诚所言甚是,夫子,您怎么看?” 三爷原本选择的jiù shì 第二策,此际听得李敏铨也是这么个建议,心中自是笃定了几分,不过么,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又将问题丢给了陈老夫子。 “就第二策便好。” 陈老夫子依旧是贯的惜言如金,面对着三爷的诚恳相询,并未详加分析,也就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dá àn 。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此事便由晴儿去处置好了。” 这听陈老夫子也是这般看法,三爷自也就不再啰唣,击掌,面带微笑地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是,孩儿遵命。” 三爷既是有了决断,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躬身,恭谨地应了诺……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弘晴素来是杀伐果决之辈,既是有了定策,自不会有甚迟疑,哪怕离着办差的期限其实还有两日,可弘晴还是在诸事议定的次日早便到了皇城外,请见牌子递进去不久,就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宦官急匆匆地赶了来,宣了老爷子的旨意。 “有劳秦公公了。” 弘晴谢恩毕,便即起了身,随手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弹进了秦无庸的衣袖中,客气了句之后,也没啰唣,缓步便向养心殿方向行了去,jiǎo bù 虽沉稳如往昔,可眉宇间却隐约透着股淡淡的忧虑,此无他,老爷子可是精明无比之辈,眼中素来容不得沙子,哪怕此来已是做足了功课,然则到底能否顺利过得关去,却尚在两可之间,倘若要是个应对不慎之下,引起了老爷子的猜忌之心,那后果之严重可不是件好耍的事儿,饶是弘晴素来胆略过人,这会儿也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了起来。 呵,还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不管了,走着瞧便是了! 越是靠近养心殿,弘晴的心情便越是忐忑,只是这等紧张感积累到了定程度之后,弘晴却反倒是放开了,但见其自嘲地摇头笑,脚下不自觉地便轻快上了几分…… 第716章 适可而止(二) 欲望文 第717章 意外的旨意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7章 意外的旨意 “孙儿叩见皇玛法!” 方行进了养心殿中,入眼便见高坐龙床上的老爷子正低声地与张廷玉、方苞二人笑谈着,弘晴自不敢稍有怠慢,疾步抢到了御前,紧赶着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这见是弘晴到了,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立马便bsp;làn 了几分,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谢恩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却也无甚可言处。 “晴儿大早来见朕,可是有甚要务么?” 老爷子并无甚寒暄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奔了主题。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奉旨督办军费开支复核事,如今已是有了结果,特来禀明皇玛法知晓。” 这听老爷子有问,弘晴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三本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哦?递上来!” 老爷子这几日虽也有关注军费开支复核事,但并不曾去细查究竟,大体上关心的只是会否闹出大乱子罢了,于细务上却是不怎么在意的,自是没想到弘晴居然能如此快便将差使办妥了,愣之下,好奇心立马便大起了。 “喳!” 老爷子此言出,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高声应了诺,小跑着下了前墀,伸手接过了弘晴手中的折子,旋身,又疾步回到了龙案旁,将三本折子尽皆递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嗯,尔等也都看看好了。” 三本折子里,除了弘晴与八爷联名保荐宁章阿为武库掌印郎中的折子字数较少之外,另两本可都是大部头,者是弘晴与老十三联署的西线军略概要,另本则是弘晴单独起草的军费开支复核报告,二者都是十数页的长篇大论,就算是目十行,也需得不少的时间,然则老爷子却并未有所不耐,细细地过了遍,但却并未急着给出个决断,而是挥了下手,示意秦无庸将三本折子转交由张、方二人过目。 “好了,都说说看,对此三本章都有甚看法,朕听着呢。” 张、方二人都是记忆力惊人之辈,看起折子来,自是快得很,说是目十行也不为过,仅仅炷香不到的时间,二人已是将三本折子尽皆过了遍,见及此,老爷子也就没再保持bsp;mò ,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陛下,臣对军略并不熟稔,然,军情万变之理却还是略有所知的,似仁郡王此等规划虽颇有见地,却恐对领军大将限制颇,于战,是否有利,尚须得谨慎斟酌才妥。” 张廷玉乃是中枢排第之人,老爷子有问,他自是得先行作答,只不过其并未对敏感的军费开支复核事发表意见,而是对西线军略事提出了质疑,明显有着避重就轻之嫌疑。 “晴儿对此可有甚解释么?” 老爷子并未对张廷玉的意见加以置评,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回皇玛法的话,我大军自征调西线至今,已有两年余,出征藏边乃至准噶尔汗国也有年半,军费开支巨大倒是其次,师老兵疲却是兵家之大忌也,明年年间,若是还不能灭敌,便须得提防贼子大举反扑,故,孙儿以为轮战之策必不可少也,如此,方可保得我前线大军战力不减。” 弘晴既是敢tí yì 若此,自然是早就zhǔn bèi 停当了的,对于张廷玉的质疑,弘晴自不会放在心上,随口便给出了番解释。 “嗯,朕看这折子就先给老十四寄了去,且看老十四那头有甚fǎn yīng 再行定夺好了。” 老爷子可是马背上的皇帝,自是清楚弘晴所言无虚,此无他,老爷子先后几次亲征准噶尔,之所以始终不曾剿灭该国,原因就在准噶尔部乃是游牧之民,个个骑术高明,战败就四下溃散了开去,剿都剿不完,等清军稍稍撤,那些溃败的准噶尔将士却又能很快聚集成军,打上几仗,清军也就疲了,最终不等不撤军了事,而此番清军虽说出动了三十万部队,算是历次出征动用兵力最的回,奈何准噶尔诸部避而不战,以空间换取时间,玩的明显jiù shì 疲兵之计,若无所zhǔn bèi ,到了头来,清军非得吃大亏不可,正因为此,老爷子心底里其实是赞同弘晴的建议的,只不过前方领军的是老十四,老爷子却是不好强行下诏逼其就范,也就只能是沉吟地给出了个折中的看法。 “皇玛法圣明!” 老爷子既是有了决断,弘晴心中纵使别有想法,也就只能是称颂上声了事。 “嗯,至于其余事宜么,朕看就这么办了去好了。” 军略事有了定议,老爷子也就没再问其余,甚至不曾就工部银两划归户部统管理事加以置评,派随意状地便允了弘晴之所请。 “是,孙儿遵旨。” 弘晴之所以提出轮战计划,kǎo lǜ 的其实不仅仅是降低军费开支这么个目的,的则是想限制此番征战的规模与时日,尽量降低老十四拥兵自重的可能性,奈何老爷子没同意,弘晴纵使有所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躬身应了诺。 “嗯,尔且自去忙罢。” 老爷子没再留弘晴,计议定,便即挥手叫了退。 “喳,孙儿告退。” 尽管老爷子允了其余诸般事宜,可最根本的目的——限制老十四,却是落到了空处,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得很,只是事已至此,弘晴也不敢啰唣,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就此退出了养心殿,自去张罗诸般事宜不提。 “如何?” 弘晴方去,老爷子便即伸手拍了拍龙案上那三本折子,有些个无头无尾地吭哧了声。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仁郡王办事确是出自公心,纵有隐瞒处,也是为社稷稳固着想,忠心可嘉。” 尽管老爷子言语中无所指,可张廷玉却是听懂了个中之意味,自不敢稍有迁延,忙从旁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进谏了句道。 “嗯,灵皋先生以为呢?” 老爷子并未就张廷玉的话加以评述,而是侧头望向了bsp;mò 不语的方苞,声线淡然地发问道。 “诚如张相所言。” 方苞躬了下身子,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嗯……,拟旨罢。” 老爷子没再加追问,长出了口大气之后,摆手,声线低沉地吩咐了句,自有随侍在侧的小太监们紧赶着取来了笔墨与空白诏书,而张廷玉则紧赶着走到了龙案旁,从笔架上取了支狼毫笔,蘸墨水,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王爷,圣旨到了!”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弘晴并未出宫,而是直接去了午门外的中枢轮值办公室,倒不是他不想将复核军费开支事的后续事宜办了去,而是不能,此无他,老爷子虽是口头应允了诸般所请,可诏书毕竟还没下,弘晴便是想办了没法办了去,原本想着先批些折子打发时间,奈何心情焦躁得很,大半天下来,愣是没整出几份折子来,总觉得今儿个的觐见有些wèi dào 不对,偏偏又看不出不对在何处,正自烦躁间,却见观雨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窜到了弘晴身旁,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这听圣旨到了,弘晴倒是没想,只以为应是老爷子允了军费开支复核诸事的诏书罢了,随口应了声,便即起身向室外行了去。 “陛下有旨,仁郡王听宣。” 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早已在了办公室的门外,这见弘晴行了出来,赶忙躬身示意了下,而后便即面色板,拖腔拖调地宣了句道。 “臣,爱觉新罗?弘晴恭听圣训。” 听得秦无庸这般宣法,弘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便跪倒在地,按着程序高呼了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仁郡王爱新觉罗?弘晴公忠体国,善体圣心,着食亲王禄,位列中枢并兼吏部帮办,钦此!” 待得弘晴跪好之后,秦无庸便即抖手,将所捧着的圣旨摊将开来,略清嗓子,拖腔拖调地宣了起来。 什么?怎会如此! 诏书很短,就那么几句,可听在弘晴的耳中,却不啻炸雷般,时间竟忘了要谢恩,没旁的,吏部向是老爷子专管的,别说阿哥们了,便是当年胤礽当太子之际,都没插手吏部的份儿,而今老爷子居然将吏部帮办的名头给了弘晴,个中之意味自不免太过引人深思了些。 “咳咳。” 这见弘晴半晌没个fǎn yīng ,手捧着圣旨的秦无庸可就有些稳不住了,忙假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秦无庸这么提醒,弘晴立马便醒过了神来,赶忙照着朝规谢了恩。 “恭喜王爷了,老奴此处还有两份陛下批复的折子,请您收好。” 弘晴谢恩毕,秦无庸便即将卷好的诏书递到了弘晴的手中,而后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两本折子,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有劳秦公公了。” 弘晴恭谨地谢了声,先将诏书塞进了宽大的衣袖中,而后伸手接过了那两本折子,只扫了眼,立马便发现那两本折子赫然正是自个儿早先之所上,心动,赶忙翻将开来,就见上头有着老爷子的朱批,就字——准,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 第717章 意外的旨意 欲望文 第718章 亲情与公义(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8章 亲情与公义(一) 康熙五十五年十月二十日,老爷子下诏,以监管不善之罪名,将兵部武库掌印郎中托时革职查办,并诏令八爷彻查武库火炮遗失案,限时半月,务必将所遗失之五门火炮追回。八爷领旨之后,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从刑部里调集了大批精锐人手,几乎将武库原先的官吏们尽皆审查了个遍,牵连出数百嫌疑人等,忙忙乎乎地折腾了十数日,“终于”找到了那五门遗失之火炮,上禀后,老爷子下诏褒奖了八爷番,与此同时,又下了旨意,将托时等诸涉案人员尽皆撸到底,发配西线军前效力,事遂结。 康熙五十五年十月初,老十四的奏本抵京,强烈反对弘晴所tí yì 的轮战计划,理由是会造成前线兵力吃紧以及动摇军心,老爷子也没强求,准了老十四之所请,将轮战计划搁置旁,只是要求老十四务必确保全胜之局。 康熙五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本年度工部之各项发明推广计划分红报表出台,名下大小六百余家厂子共得分红两千五百二十余万两,连同前年及去岁的千百余万两结余并移交户部银库,至此,国库存银再次飙升到了五千余万两之巨,老爷子欣慰之余,下诏褒奖工部诸有功之臣,除戴梓晋封等伯之外,其余诸官吏各有赏赐不等,然,对工部提出的修路筑桥计划却并未照准,仅仅只是同意在河北、山东、江苏三省试行,共计拨银八百万两。 康熙五十六年二月初四,jīng guò 冬的休整,老十四所部大军再次出击,以五万兵力留守大营,并为粮道接应,其余二十万主力从达阪隘口越过天山山脉,向轮台(今之乌鲁木齐)进军,于途,与赶来拦截的准噶尔部十八万主力激战场,是役,清军炮兵旅大发神威,通炮轰下来,准噶尔军大败而走,清军骑军趁势追杀,斩敌近万,缴获战马数千、辎重若干,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率部向西南撤退,清军主力急追,可惜未能抓住歼敌之战机,只得在轮台城停了下来,其后,准噶尔部再次祭起了游击战术,以骚扰清军粮道为主,双方小规模战事频繁。 康熙五十六年四月十八日,清涟守孝期满,弘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将其娶回了府,由五爷为主婚人,大宴三日,尽管只是娶侧福晋,可前来道贺者却是极,满朝文武大都送上了贺礼,老爷子是亲赐了玉如意等物事以为贺,次月,曹双儿与清涟皆有孕在身。 又要当爹了,这自然是好事桩,尽管儿子都已有了三个,可弘晴还是gāo xìng得很,不过么,倒也没大肆庆祝,仅仅只是找了个由头,家宴了番,好生热闹了回,没旁的,眼下弘晴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些——中枢之臣又兼管吏部zhè gè 主管满天下官员升迁的要害部门,真要是露出了庆贺的意思,那上门送礼的可就不知凡几了,闹腾得稍大,指不定就得吃上回弹章,那可就不是好耍的,低调些终归是好的,然则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弘晴倒是想低调,偏偏事情却是总找上门来。 “王爷,勒侍郎在外求见。” 天将六月,已是热得慌了,尽管方才是巳时正牌而已,可气温却已是高得惊人,纵使是端坐在尚算阴凉的办公室里,也架不住热浪之熏蒸,批了大早折子的弘晴生生被闷出了浑身的大汗,光是擦汗的白绢子都已是换了三条了,还是止不住汗水之流淌,刚想着让侍候在旁的观雨去打盆凉水来,就见李敏行匆匆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几个大步行到了文案前,躬身,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宣。” 这听是吏部左侍郎勒席恒到了,弘晴也没想,随口便叫了请。 “喳!” 弘晴既是如此吩咐了,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房去,不旋踵,又已是陪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官员从外头行了进来,此人正是吏部左侍郎勒席恒,正红旗人,八爷府上的常客,在吏部经营年,主管考功、验封二清吏司。 “下官叩见王爷!” 这见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视线扫了过来,勒席恒自不敢稍有失礼,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平身罢。” 弘晴到吏部兼职已有半年余,前三个月是跟着吏部尚书张廷玉学习,并不曾真正参与shí jì 部务,直到二月初,方才正式开始履行其吏部帮办之职责,大体上是中枢与吏部两头跑,两日轮,分管的也正是考功、验封二清吏司,与勒席恒zhè gè 主官自是没少打交道,可要说到guān xì 么,也jiù shì 般般而已,除了正常公务之外,并无半点私交,正因为此,弘晴叫起的声音也jiù shì 公式化的不咸不淡,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 “谢王爷隆恩。” 勒席恒在政治立场上向是紧跟八爷,与三爷系自然谈不上有甚和睦可言,shí jì 上,往年勒席恒可是没少在朝议时攻讦弘晴,纵使是弘晴到了吏部,他也没怎么跟弘晴zhè gè 顶头上司联络感情,大半年的相处下来,彼此间的guān xì 只能用平淡如水词来形容,这不,弘晴平平淡淡地叫了起,勒席恒也就平平淡淡地谢了恩,张老脸上压根儿就不带半点的笑容。 “勒大人有甚事便直说好了,本王听着呢。” 弘晴随手将手中的狼毫笔往笔架上搁,眉头扬,不动声色地询问了句道。 “好叫王爷得知,下官接到举报,乃有关文选司员外郎讷言勒索进京述职诸般官员之事,下官不敢遂决,特来请王爷明示。” 听得弘晴见问,勒席恒面无表情地躬身,语调低沉地便道出了来意。 “嗯?” 这听勒席恒如此说法,弘晴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皱,此无他,讷言正是弘晴新纳侧福晋清涟的长兄,现年二十有六,康熙四十八年入吏部文选清吏司为八品笔帖式,康熙五十年晋升该司主事,年初方才晋升为员外郎,依旧在文选清吏司任职,前后算起来,在吏部已是呆了足足八年之久,其晋升为员外郎虽非弘晴亲自提拔,可与弘晴到任吏部却也不无guān xì ,这会儿勒席恒跑来参讷言本,这等用心显然大有问题! “王爷明鉴,下官是月初接到举报的,原也不信,此无他,讷大人在吏部年,向勤勉,并无甚不妥之biǎo xiàn ,下官本待置之不理,只是念及事关讷大人之清白,也就着人去查了查,却不想还真jiù shì 那么回事儿,现有数名外地官员之证词在此,请王爷过目。” 勒席恒乃是有备而来,压根儿就没去看弘晴诧异的眼神之zhù shì ,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数本折子,双手捧着,边述说着,边将那几本折子高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勒席恒既是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地步,弘晴自是不能不有所表示,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厌烦情绪,摆手,冷声喝令了嗓子。 “喳!” 弘晴此言出,侍候在侧的观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疾步走上前去,伸手接过了勒席恒手中捧着的那几本折子,转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此事本王知道了,尔且先回罢,待本王查验后再议好了。” 拿起那几本折子,只随意浏览,弘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登时便皱紧了几分,没旁的,那些奏本里所载的事情之前后jīng guò 以及被勒索的金额全都交待得清二楚,也都是实名上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假的样子,真要按这么些折子查了下去,讷言怕是不死也得被扒去层皮,想到有孕在身的清涟,弘晴的心情自不免便大坏了起来,偏生此事乃是勒席恒所举报,弘晴就算是想压也不好压,;之下,也只能是使了个缓兵之计,dǎ suàn 先行调查上番再做决断。 “那好,若是王爷别无要事交待,下官便先告辞了。” 听弘晴这般说法,勒席恒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步步紧逼,而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就此请辞道。 “嗯,勒大人只管先去忙好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勒席恒既是要走,弘晴自是懒得加挽留,挥手,便令其自去了。 “王爷,奴才看这老梆子jiù shì gù yì 的,不给他点颜色……” 勒席恒方才刚退下,观雨已是忍不住便埋汰了起来,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间见弘晴不悦的眼神扫了过来,赶忙闭紧了嘴,尴尬不已地退后了几步。 gù yì 肯定是gù yì 的,却未必是这老梆子的主意! 弘晴伸手弹了弹那几本折子,心底里满是烦躁之意,却也无可奈何,没旁的,眼下诚亲王府系虽是占据了夺嫡的制高点,可与此同时也就成了公敌,诸方挖空心思攻讦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毫无yí wèn ,守成要比打江山难,要想做到守得滴水不漏又谈何容易,对此,弘晴虽是早有了足够的思想zhǔn bèi ,可还是不免有些个烦不胜烦了的…… 第718章 亲情与公义(一) 欲望文 第719章 亲情与公义(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19章 亲情与公义(二) “王爷驾到!” 喝道声响起中,原本尚算宁静的小院里顿时便乱了起来,众丫鬟老妈子们跪迎的跪迎,报信的报信,好通子的慌乱。 “王爷万安!” “叩见王爷!” …… 弘晴并未理会那些在院门处跪迎的下人们,阴沉着脸便向内里行了去,方才刚到了前院厅堂,就见清涟领着众下人们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乱纷纷地见礼不迭。 众人等中,名身着褐色长衫的青年头低得几近贴着胸脯,畏畏缩缩地不敢抬起头来,然则弘晴却是眼便认出了此人,除了讷言还能有谁。 “免了!” 弘晴的心情原本就不甚好,再见着讷言跑自个儿家里来了,是有些个气不打处来,不过么,倒也没当场发作,仅仅只是声线阴寒地轻吭了声,而后,也没管众人如何谢恩,抬脚便向后院行了去。 “妹子,妹子,你可得帮为兄把啊,要不……” 这见弘晴声色不对,清涟的脸色立马便是白,顾不得许,赶忙起了身,便要追着弘晴而去,只是还没等她迈步,就见讷言已是咕噜跳将起来,面色惶急无比地窜到了清涟的身旁,把拽住清涟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放手!” 清涟当真是又气又急,没旁的,今儿个其兄突然跑了来,说是被人诬告了,要清涟帮着找弘晴关说二,然则清涟并未同意,只说先问明了详情再定,正自tán huà 未完呢,弘晴便已是到了,见得弘晴脸色不对,以清涟之智商,自不会察觉不出情形有所不对,这当口上正急着找弘晴解释二,又哪有功夫听讷言哀求的,气急之下,也顾不得给其兄留面子了,甩手,气恼地呵斥了句之后,丢下众茫然不知所以的下人们,急匆匆地便向后院行了去。 “妹子,妹子,唉……” 讷言把没拉住清涟,顿时便急红了眼,呼唤了几声,也没见清涟回过头来,自不免有些慌了,用力地跺了跺脚,长叹了声,却并不敢就此lí qù ,可也没胆子再行进后院,就这么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前厅里来回转着圈。 “王爷,您请用茶。” 方行进后院的厅堂中,入眼便见弘晴阴沉着脸地端坐在太师椅上,清涟的jiǎo bù 不由地便是顿,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凑上前去,而是先挥手将跟在身后的丫鬟们尽皆屏退,而后又亲手倒了碗凉茶,双手捧着,款款地行到了弘晴身前,温声细气地说了句道。 “嗯。” 四位夫人里,弘晴最宠的便是清涟了,又念及其有孕在身,弘晴自不好给其脸色看,这便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茶碗,但并未饮用,而是随手搁在了身旁的几子上。 “王爷可是在为妾身兄长之事烦心么?” 看了看弘晴稍缓的脸色,清涟轻咬了下红唇,试探着发问道。 “你对此有甚看法么?” 弘晴并未直接回答清涟的问话,而是漠然地看了其眼,声线冰冷地反问了句道。 “王爷的看法便是妾身的看法。” 听弘晴这般问法,清涟的心当即便是沉,没旁的,她自幼便与其兄亲近,此番虽是不曾亲口答应要帮办,可心里头其实已是dǎ suàn 找个机会跟弘晴关说番的,只是却没想到弘晴到得如此之快,而态度又是这般的冷厉,求情的话自也就不敢在此际说将出来,也就只能是咬着唇,语意含糊地应答道。 “嗯,那好,你且去将讷言唤来。” 清涟与其兄之间的感情素好,这点,弘晴是早便知晓的,也清楚清涟看似没有看法,实则还是想为其兄关说二的,只是这么个口子,弘晴却是不好开,没旁的,这可不仅仅只是guān xì 到讷言本人的前程,旦处理上稍有闪失,弘晴自己少不得要吃弹章,若是闹得大了,老爷子心里头难免会有意见,而这,显然不是好耍的事儿,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可能轻易给清涟个承诺,略沉吟之下,还是决定先问过了讷言之后再做计较。 “是。”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清涟原本就沉的心顿时便沉了几分,此无他,弘晴若是肯帮衬,只消句话的事儿罢了,又何须将讷言召来询问,既是要问询,那就意味着讷言怕是难过此关了的,念及此,清涟的眼圈当即便是红,泪水险些就此脱眶而出,可又不敢违逆弘晴的意愿,也就只能是颤声地应了诺,低垂着头便向外行了去。 “哎……” 望着清涟那满是无言之悲呛的背影,弘晴心中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不忍,很有种将清涟叫住,好生籍慰番之冲动,只是到了末了,弘晴还是没这么做了去,仅仅只是;地长叹了声。 “下官叩见王爷!” 清涟去后不久,便已是又陪着惶恐不安的讷言从外头行了进来,这见弘晴面色肃然地端坐在上首,讷言心慌之余,自不敢失了礼数,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 望着讷言那张因惶恐而煞白的脸庞,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酸楚,不过么,脸却依旧是板着的,叫起的声音里也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摆出的赫然是要公事公办的态度。 “谢王爷隆恩。” 讷言年纪虽不大,可好歹在官场里已厮混了八年了,观颜察色的能耐自不会太差,只看弘晴这般架势,心顿时便凉了半截,嘴角抽搐不已,似有出言告饶之状,可到了底儿,还是不敢开那个口,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谢了恩,垂手在了旁。 “说罢,杭州知府唐尧等人弹劾尔之事可是确有其事么,嗯?” 讷褃uán gù 莃iǎo xiàn 得很老实,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轻纵了去,眉头扬,已是声线阴冷地发问道。 “这……,我……” 听弘晴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此事,讷言顿时便慌了几分,口中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目光却是不自觉地瞄向了在弘晴身旁的清涟,内里满是哀求之意味,奈何清涟却是无表示,讷言顿时便不住了,头便跪倒在了地上。 “嗯?” 饶是讷言已是可怜兮兮地哆嗦不已了,可弘晴却并无丝毫宽恕之意,不轻不重地便冷哼了声。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下官,下官实是时糊涂,可,可也不是下官人这么干,这都是司里的惯例,下官也jiù shì 照老例行事而已,下官……” 被弘晴这么逼,讷言可就不敢再bsp;mò 不语了,跪伏在地的身子猛地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出了实情。 “哼,好个惯例,尔既是行了恶事,便该知恶果如何,huí qù 听参罢!” 不等讷言将话说完,弘晴已是不耐地挥手,毫不容情地便下了逐客令。 “啊……,王爷,下官,下官冤枉啊,下官……” 听弘晴这般说法,讷言当即便傻了眼,赶忙哀声告饶了起来,死赖着不肯就此lí qù ,没旁的,索贿事可大可小,真要是按律法办了去,被撸到底还算是轻的了,闹不好还得被发配军前效力去,那后果可不是讷言能承受得起的,这惊之下,当真白毛汗都狂涌了出来。 “滚!” 讷言这么哭嚎,弘晴顿时便怒了,猛地拍几子,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啊,下官这就滚,这就滚……” 弘晴身上煞气大,这么发作起来,讷言当即便被吓得浑身哆嗦不已,哪还敢再啰唣,连滚带爬地便冲出了厅堂,丧魂失魄地去得远了。 “王爷,妾身……” 这见弘晴盛怒如此,清涟可就不住了,泪水涟涟地跪在了地上,待要分说二,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也就只剩下咽泣的份儿了。 “涟儿起来罢,此事与尔无关。” 望着哭泣不已的清涟,弘晴尽自心烦,可还是温和地伸手扶,将清涟抱上了膝头。 “呜呜呜……” 感受到弘晴的关心,清涟心中的委屈自是再也压制不住了,伏在弘晴的胸膛上,放声大哭了起来,直哭得弘晴不免有些个手忙脚乱不已。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这事儿呢,其实是冲着本王来的,看似整治讷言,其实啊,是要打本王的脸呢。” 弘晴轻轻地拍了拍清涟的后背,;地解释了番。 “啊,那……” 这听弘晴这般说法,似乎有出手搭救讷言之意味在内,清涟可就顾不得哭泣了,抬起了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弘晴,满是期盼之神色地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无论何人,只要是犯了错,那便须得自己承担后果,此乃公义,谁人都不得例外!” 弘晴并不dǎ suàn 给清涟说情的机会,摆手,已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先行下了个论断,此言出,清涟眼神里方才刚闪烁起来的希望之光顿时便又黯淡了下去,低头,不再吭气了…… 第719章 亲情与公义(二) 欲望文 第720章 亲情与公义(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0章 亲情与公义(三) “怎么,这就生气了?” 亲情与公义素来jiù shì 个难解之矛盾,弘晴并非啥圣人,自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就此事而论,虽说干系不小,可若是弘晴真想压,也不是压不住,zuǒ yòu 不过jiù shì 三千两银子的问题罢了,高高举起、轻轻放过的手段,弘晴并不缺,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想这么做了去,倒不是对讷言其人有甚恶感,而是另有计较,只不过眼下还不到揭开蛊的时候罢了,此际见得清涟伤心若此,弘晴不禁yī zhèn 好笑,这便笑眯眯地调侃了其句道。 “没。” 清涟心里头委屈是有的,生气倒是不至于,这会儿见弘晴满脸的怪笑,脸不由地便是红,轻吭了声之后,便将头埋在了弘晴的怀中。 “呵,其实讷言说的也没错,吃、拿、卡、带、要,素来便是六部官员们的通病,要说惯例么,也是有的,此条,本王其实早就心中有数得很。” 弘晴笑着将清涟搂紧了些,语气淡然地便解释了番。 “那王爷还……”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清涟不由地便是愣,霍然抬起了头来,见弘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自不免对弘晴先前发作讷言那幕大为的不解,有心要问个明白,可话才刚出口,又觉得不甚妥当,当即便停了下来,只是眼神扑朔地望着弘晴,显然是在等着弘晴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了的。 “此等惯例不过是恶习罢了,素来是朝堂明令禁止之事,只是直以来,少有去管束者,你那兄长光顾着偷吃,却忘了要擦嘴,留下了把柄任人抓,闹到眼下这等地步,却也怨不得别人,纯属咎由自取,该受甚处罚,便自领了去,此条,本王是断不会法外开恩的。” 弘晴虽是已有所安排,不过么,却是不想给清涟留下甚不必要的幻想,自是将丑话尽皆说在了前头。 “啊,那大哥会不会……” 弘晴此等言语出,清涟刚稍稍松下来的心弦立马便紧绷了起来,紧张无比地望着弘晴,揪心地关切了句道。 “死罪不致于,至于下狱与否,就须得看其之biǎo xiàn 了。” 尽管清涟没将“死”字说出口来,可弘晴却是听便知其究竟在dān xīn 些甚,这便摇了摇头,给出了个肯定的dá àn 。 “biǎo xiàn ?王爷,您可要帮帮大哥,不管要做甚,大哥定会听您的,王爷,您就帮帮大哥罢。” 清涟与其兄长guān xì 素好,自是不愿坐看其兄落得个没下场之结果,急之下,忙不迭地便抓住了弘晴的胳膊,边摇晃着,边焦急地出言求肯了起来。 “涟儿莫急,事情说来也无甚难办的,头条么,讷言须得将所受之贿赂全部赔付出来,再有便是须得备好罚金,两者相加,约莫六千余两银子,数虽不,可于讷言的家境来说,怕是不堪重负罢,回头尔且去账房处支了这笔款项,派人给讷言送去好了;至于其二么,文选司的官,他就不必再当了,脱下这身官袍,也算是给其个解脱罢。” 弘晴早就盘算好了全局,对讷言也已是有所安排,此际说将出来,语气自是坚决得很。 “脱下官袍?这……,王爷,可否,可否……” 听弘晴这般说法,清涟顿时又急了起来,没旁的,清涟家如今已是被逐出了宗族,复兴的希望大半着落在了讷言的身上,真要是其被免了官,再想出人头地可就难了,念及此,清涟又怎可能会不急的。 “涟儿且听本王说完,讷言其人虽尚算勤勉,却少担当,实非栋梁之才,强行要其为官,实难有甚大作为可言,殊不可取,本王可以许其荣华富贵,却不能以朝廷重器相托,与其让其在官场上徒耗时日,倒不若趁早另谋出路,这么说罢,‘八旗商号’那头眼下虽有十五叔在坐镇,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十五叔还是要入朝的,旦十五叔lí qù ,‘八旗商号’却是不能无自家人在,讷言去那儿算是代表本王,每年分红利下来,也能有个二十来万两的银子,富足生自是不愁,论及地位,也比之区区员外郎要强,应是无不妥之处罢,涟儿,你说呢?” 弘晴摆了摆手,示意清涟不必着急,而后不紧不慢地将如何安置讷言事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妾身听王爷的。” “八旗商号”如今可是年岁入过两千五百万两银子的庞然大物,几乎垄断了海外贸易之份额,在其中任职的旗丁待遇皆惊人得很,在京之旗人无有不想方设法向里头钻的,只是老十五把关极严,每年能进此商号者极少,此条,清涟自是早就听说过了的,这会儿听弘晴给其兄长如此优厚之待遇,又怎会有甚异议可言,乖巧地便应承了下来。 “嘿,这回没意见了罢?来,给爷笑个。” 感受着清涟身上的惊人弹性,弘晴的“坏心”顿时便起了,可惜清涟有孕在身,“坏事”却是做不得的,纵使如此,弘晴也没dǎ suàn 就这么让清涟过了关去,巴眨了下双眼,坏笑着调侃了清涟句道。 “你……,讨厌!” 清涟没想到弘晴先前还本正经地说着事呢,这转眼就变坏了,顿时大羞,气恼地伸手掐了弘晴把,红着脸便猫进了弘晴的怀中,那羞答答的样子顿时便逗得弘晴不由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还笑,还笑,不理你了!” 清涟被弘晴笑得羞不可耐,掐着弘晴腰间的软肉便是拧,气恼地埋汰道。 “好好好,本王不笑了,这总该成了罢,嘿,本王饿了,传膳罢。” 笑闹了通之后,弘晴郁结的心情已是大好,这见清涟生气了,自不好再戏弄于其,也就顺势jié shù 了此番之家务纠葛。 “嗯。” 听弘晴说饿了,清涟自也就顾不得气恼,忙从弘晴的怀里起了身,飞快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款款地便向外行了去。 “何事?” 弘晴的晚膳注定是用不成的了,这不,清涟方才刚lí qù 不会,就见观雨从院门的照壁处探头探脑地往内里张望着,见及此,弘晴当真有些个气不打处来,没甚好声气地便冷哼了声。 “禀王爷,老王爷请您紧着过府呢。” 观雨皮得很,这见弘晴不悦的视线扫了过来,不单不慌,反倒是作了个鬼脸,溜小跑地上了堂口,躬身,笑嘻嘻地禀报了句道。 “你这小子,都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形,看来爷是留你不得了,huí qù 收拾下行囊,给爷滚去西川绵阳当个知县好了。” 弘晴面皮紧绷地横了观雨眼,以不耐的语气呵斥了句之后,也没管观雨是怎生表情,起身便大步向院门处行了去。 “啊……,主子,等等奴才……”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观雨侍奉弘晴已是年了,自然也想着能紧跟上前任刘三儿的步调,只是这等心思却是向来不敢在弘晴面前提起,也就只能是私下里幻想上番罢了,却万万没想到年的心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了,时间竟被这等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给震得头昏眼花不已,呆愣了良久之后,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待得见弘晴早已走得不见了影子,观雨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怪叫了声,溜烟地便向外头狂奔而去了……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赶到了诚亲王府内院书房之际,天都已是擦黑了,偌大的书房里灯火通明,可却只有三爷人独在,这转过了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捧着本闲书,有眼没眼地看着,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哟,晴儿来了,不必拘礼了,坐下说罢。” 听得响动,三爷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笑hē hē 地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赐了座。 “谢父王隆恩。” 弘晴恭谨地全了礼,而后方才挺腰板,顺势起了身,走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阿玛听说今儿个勒席恒那厮有意找碴,可有此事?” 望着弘晴那张满是恭谦之色的英挺脸庞,三爷心中颇的感慨,没旁的,眼下弘晴在朝中的重量级数已然超过了三爷自身,这叫三爷每想起,都不免有些赫然的,只不过弘晴向以来便乖巧听话,三爷倒也没太的嫉妒之心,相反,倒是维护之心甚坚,今儿个之所以如此急地将弘晴找了来,本意只有个,那便是dǎ suàn 出手硬挺弘晴把,不管弘晴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三爷都zhǔn bèi 力挺到底,哪怕是与四爷、八爷这两位劲敌再次血拼上回,也在所不惜。 得,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晦气! 此番讷言遭弹劾事说起来不算大,只消处理得当,弘晴还真就不怕八爷等人能掀起甚大浪的,反倒是弘晴还dǎ suàn 来个将计就计地将吏部好生整顿上回,本来么,弘晴便dǎ suàn 饭后再跟三爷说叨下此事的,却没想到三爷如此猴急地便将自己叫了来,心下里自不免颇有些不爽了起来…… 第720章 亲情与公义(三) 欲望文 第721章 借力打力(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1章 借力打力(一) “回父王的话,确有此事,今儿个早间,勒侍郎找了来,说是杭州知府唐尧等人等人上了折子,要弹劾讷言,却又不直接上本,而是将折子都交到了孩儿手中,说是让孩儿看着处理。” 尽管心中很是不爽,不过么,弘晴城府深,却是不曾带到脸上来,略欠身,已是不紧不慢地将事由道了出来。 “嗯,晴儿dǎ suàn 如何处置了去?” 三爷在朝中耳目众,自是早已知晓了事情的大概,此际听弘晴所言与其所了解的大体无误,也就没再追问根底,而是转而问起了解决之道。 “父王明鉴,此事其实是冲着孩儿来的,若是处理不当,恐朝议汹汹,故,孩儿以为讷言有过在先,实不能强行包庇,为此,孩儿以让清涟筹措了六千两银子,以备讷言退赃乃至交罚款之用,至于其本人,孩儿dǎ suàn 让其辞官,回头孩儿将其派往‘八旗商号’,交由十五叔调教番,将来或许能有大用。” 三爷既是有问,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之说,这便躬身,详详细细地将大体上的安排解说了番。 “嗯,如此处置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息事宁人固然是好的,却恐勒席恒等人未必肯领情,得寸进尺之下,后患怕是不小罢?” 三爷原本是dǎ suàn 力挺弘晴的,可这听弘晴似乎zhǔn bèi 退让了,心中自不免有些个不以为然,只是又不好直接说弘晴此举太过软弱,这便沉吟着提出了质疑。 “父王说的是,向来只有千日做贼,自无千日防贼之理,今,帮小儿辈既是dǎ suàn 跳出来,孩儿索性让其跳个够,顺势整顿下吏部秩序也是好的。” 三爷说的虽是隐晦,可弘晴却是听出了其话里的潜台词,心中暗自笑,可脸上却满是诚恳之色,温言细语地回了句道。 “哦?晴儿dǎ suàn 如何行了去?” 这听弘晴已然有了盘算,三爷的兴致立马便大起了,眼神亮,紧赶着便出言追问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dǎ suàn 借力打力,当……,若如此,自不愁群官油子们不服帖。” 弘晴自信地笑了笑,将所谋之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直听得三爷眼神里的亮色频闪不已。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晴儿只管放手办了去,有甚事,阿玛自当为尔做主!” 三爷心中有底之下,豪情可就大发了,兴致勃勃地击掌,算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父王英明!” 这听三爷允了,弘晴自是得紧着称颂上番,至于他心里到底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禀王爷,勒侍郎在外求见。”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照惯例,弘晴又到了吏部轮值,这才刚在办公室里落了座,都还没开始批公文呢,就见李敏行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宣罢。” 这听勒席恒如此急地便找上门来,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叫了请。 “喳!” 弘晴既是这般吩咐,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就此退出了房去,不会,又已是陪着勒席恒从外头行了进来。 “下官叩见王爷!” 见到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勒席恒立马紧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勒侍郎不必拘礼,来,且坐下说,枫凌,上茶,拿本王珍藏的那罐雨前龙井来。” 勒席恒方才刚跪下,弘晴便已起了身,绕出了文案,很是客气地伸手扶,将勒席恒扶了起来,满脸笑容地便将其往会客处让了去,与此同时,也没忘了唤新从小串子胡同挑将出来的小书童枫凌去泡茶敬客。 “王爷客气了,下官实不敢当,且就着回话便是了。” 弘晴倒是客气无比,可勒席恒却并不买账,没旁的,他此番jiù shì 来逼迫弘晴的,自是不怎么愿跟弘晴套近乎,平板着的脸上丝笑容都没有,就别说啥受宠若惊的biǎo xiàn 了,回话也自硬气得很。 “不急,不急,先喝上回茶,有甚事体说了去也不迟么。” 弘晴比勒库恒高出了整整个头,只按,便已是不容分说地将勒席恒摁在了椅子上,笑嘻嘻地劝解了番。 “那就谢王爷盛情了。” 勒席恒不过文官耳,哪能经得住弘晴的力道,没奈何,也只能是就此落了座,然则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丝若隐若现的阴冷笑意,显然并不dǎ suàn 给弘晴有甚“腐蚀”的机会。 “来,喝茶,喝茶,这可是本王珍藏了许久的上好茶叶,若不是勒大人来了,本王自己都舍不得用的。” 弘晴压根儿就没管勒席恒是怎个表情,笑嘻嘻地便瞎扯了大通。 “茶确是好茶,然下官却是无心饮,概因近来部中乱议纷纷,讷言索贿之事已是再拖不得,还请王爷早做决断,迟恐生变。” 勒席恒jiù shì 来打脸的,茶是喝了,也觉得好,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承弘晴的情,仅仅只是略品了小口,便即将茶碗随手搁在了身旁的几子上,本正经地便出言逼迫了弘晴把。 “嗯……,勒侍郎觉得定要彻查到底么?” 勒席恒此言出,弘晴似乎被激怒了,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不悦地皱眉,长出了口气,阴冷地发问道。 “确当如此!” 勒席恒浑然不为弘晴身上迸发出来的煞气所动,硬梆梆地便顶了句道。 “那好,就审上审也好,勒大人只管去通知各司处主事以上之官员体到大堂议事,任何人不得缺席,本王自去请张相前来坐镇,如此总该成了罢,嗯?” 弘晴显然是真的怒了,冷然地瞪了勒席恒眼,语气生硬无比地便给出了答复。 “王爷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办。” 勒席恒浑然不在意弘晴的怒火,霍然而起,躬身应了诺,转身,便自顾自地扬长而去了。 好个贼子,有你哭的时候! 弘晴目光阴冷地目送勒席恒出了房,暗自冷笑了声,也没再在办公室里逗留,起了身,缓步便出了门,直接去了对门的张廷玉办公室。 “张相。” 弘晴乃是帮办王爷的身份,虽说在中枢是位列张廷玉之后,可在吏部么,却是刚好相反,当然了,弘晴素来尊重张廷玉,向以师礼待之,纵使能直接进张廷玉的办公室,弘晴也从来不曾这么做过,每回都是等外头的戈什哈通禀过之后,方才行进张廷玉的办公室,然则今日却是例外,不等值守的戈什哈有所表示,弘晴已是阴沉着脸地行了进去,入眼便见张廷玉正yí huò 地抬起了头来,弘晴倒是没急着说个缘由,而是恭谦地先行拱手见了礼。 “哟,王爷来了,您请坐。” 张廷玉如今虽已是位极人臣,乃是老爷子面前最听用的心腹大臣,可待人处世却依旧保持着恭谦的态度,哪怕弘晴向以师礼待其,他也不敢以师自居,每回弘晴来,他都是亲自到门口相迎的,这会儿见弘晴突然自己行了进来,面色似乎不甚好相看,心里头还真就不免有些惊异的,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而是紧赶着起了身,恭谦地还了个礼,而后,又摆手,要将弘晴往会客处引了去。 “坐就不必了,小王此来是专程来请张相升堂的。” 弘晴并未走向会客处,而是面色肃然地发出了邀请。 “升堂?所为何事?” 听弘晴这般说法,张廷玉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张相知晓,三日前,勒侍郎拿了几本折子来找小王,说是杭州知府唐尧等人上本弹劾文选清吏司员外郎讷言索贿,涉及金额达三千两银子,要小王表个态,本来呢,小王dǎ suàn 今儿个与张相先行协商二的,却不想勒侍郎大早便到了小王处,说是部里乱议者众,须得急审个分明,嘿,小王;,也只好来请张相并升个堂,索性将案子审上审也jiù shì 了。” 弘晴阴冷地笑了笑,无甚顾忌地便将前因后果尽皆道了出来,语调虽尚算平缓,可内里却明显透着股浓烈的怨气,登时便令张廷玉的眉头微皱了起来。 “如此,也好,那就审上审罢。” 张廷玉在吏部任尚书已有近十年之久,虽向慎言慎行,可手下却是不凡心腹之辈,自是早就听说了勒席恒等人私下里捣鼓出来的那些污烂事儿,只不过他并不dǎ suàn 插手其中,而是想看看弘晴到底会如何应对,在其看来,弘晴应该会采取私下了结此事的手法,却没想到弘晴居然采用的是庭审这等最激烈的手段,心中自不免为之凛,还真就怕弘晴会大闹吏部的,自不敢真让弘晴放手大开杀戒,只略犹豫,便即答应了弘晴的tí yì 。 “那好,张相,请!” 张廷玉话音落,弘晴便即摆手,催请了句道。 “王爷,请!” 张廷玉;地摇了下头,比划了个请的手势之后,默默无言地便向外行了去,弘晴见状,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阴冷地笑,抬脚便跟了上去…… 第721章 借力打力(一) 欲望文 第722章 借力打力(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2章 借力打力(二)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着有弘晴与张廷玉两大巨头坐镇之缘由,还是勒席恒办事效率高之故,总之,弘晴与张廷玉到了大堂不会,该来与会的诸般官吏们全都赶了来,见礼毕,左、右侍郎尽皆落了座,其余人等则按品阶分两列而,大堂里挤挤挨挨地都是人,但却安静得很,谁都不敢在此际胡乱开口的。 “张相,可以开始了罢?” 弘晴乃是帮办王爷,自然是得坐在靠左边的主位上,不过么,却并未擅专,而是客气地朝着坐在身旁的张廷玉拱了拱手,语调淡然地请示了句道。 “王爷客气了,您请。” 张廷玉本jiù shì 个慎言慎行之人,自然不会跟弘晴去争夺审案的zhǔ dòng 权,这听弘晴如此问法,顺水推舟地便应了声。 “嗯,那好。” 弘晴也没甚矫情,客气了句之后,便即面色肃,拿起搁在文案角的惊堂木便是重重拍,声线阴冷地断喝了声:“将讷言给本王押上来!” “威……武……” 弘晴此令下,自有侍候在侧的吏部衙役们高声应诺而去,与此同时,呼威之声也跟着大起了,只是吏部衙役们到底不是吃堂审这碗饭的,尽管呼得极为的卖力,可声势却着实算不得大,也就业余水平罢了。 “下官叩见王爷,叩见张大人。” 那两名前去押解讷言上堂的衙役显然是知晓其与弘晴之间的guān xì ,并未对其动粗,所谓的押解其实也就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不曾将讷言踢倒在堂上,而是任由其自己上前见了礼。 “讷言!”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讷言的请安,拿起惊堂木,又是重重拍,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下官在。” 尽管早已是得了弘晴的提点,可讷言到底是不曾经历过这等被审讯的阵势,心慌得很,脸色煞白不说,满头满脑门的汗水是有若泉水般狂淌不止,那小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本王问你,杭州知府唐尧、庐州知府钱顺长、洛阳知府彦庆、黄州知州科宁皆上本弹劾尔索贿,可属实否?” 弘晴并未因讷言的狼狈状而有丝毫的心软,面色阴沉地又接着喝问了句道。 “下官,下官,啊,下官别有内情禀报。” 讷言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不怎么过硬,明明弘晴早都已交待得分明无比了,这厮也都应承得爽利无比,可真到了公堂之上,却是浑然忘了个精光,好在总算是没笨到家,支支吾吾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终于想起了应答之话语,这便赶忙高声嚷嚷了嗓子。 “讲!” 这见讷言这般不经事,弘晴实在是很有些哭笑不得,偏偏这当口上还真就没法去提点于其,只能是;地等着,好在总算没白等,待得讷言支吾出了所以然之际,弘晴紧绷着的心弦方才算是松,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冷厉地又断喝了声。 “回王爷的话,下官虽是有收了银子,可此乃我吏部之惯例,并非是下官人如此啊,王爷,下官冤枉啊。” 讷言回过了神来之后,倒是来了些精神,喊冤的话语倒也算是说得个顺溜。 “旁人是旁人的事,本王只问你可曾收了唐尧等人的银子,嗯?” 弘晴要的便是讷言此语,不过么,却并未采纳其之喊冤的理由,而是冷声往下追问了句道。 “zhè gè ,zhè gè ……,啊,下官确是收了的。” 讷言结结巴巴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终于是丧气地承认了受贿的事实。 “收了少?说!” 弘晴拿起了惊堂木,重重地又是拍,冷厉地断喝道。 “这……,啊,下官说便是了,下官收了唐尧八百两银子、钱顺长八百两、彦庆七百两、科宁也是七百两,这都是我文选司之惯例啊,下官并未收,也不曾帮他们谋官,只是照例签署了考绩结果而已,下官实不曾以权谋私啊。” 讷言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最终还是咬紧牙关,按着弘晴事先交待的言语认了罪。 “哼!” 弘晴重重地冷哼了声,但却并未就此下个判决,而是侧脸望向了眉头微皱的张廷玉,拱手,很是恭谦地请示道:“张相,您看这案子当如何判?” “王爷且请自行定夺便好,下官别无异议。” 张廷玉到了这会儿还是没能搞懂弘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自是不愿轻易表态,这便谨慎地又将皮球踢回到了弘晴的脚下。 “那好,小王便僭越了。” 对于张廷玉的谨小慎微,弘晴自是早就心中有数,这会儿见其不肯轻易表态,倒也没强求,仅仅只是客气了句之后,便即拿起惊堂木,猛地拍,高声断喝道:“来啊,将讷言革去顶戴花翎!” “嗡……” 弘晴这么声断喝,满堂官吏们尽皆哗然了起来,不少原本dǎ suàn 借讷言事打击弘晴的八爷党徒们全都傻了眼,愣是搞不懂弘晴为何会对自家大舅子下如此之狠手,时间哄乱之声立马便响成了片。 “啪!” 这见下头诸官员们闹得不成体统,弘晴可就有些不耐了,再次猛拍了下惊堂木,而后冷然地环视了下众人,视线最终落到了满脸惶恐之色的讷言身上,眉头挑,声线阴寒地开口道:“讷言,尔收受贿赂,数额巨大,着革去本职,没收不当所得三千两银子,并加罚三千两,尔可认罪?” “下官认罚。” 既是已得了弘晴承诺,能去“八旗商号”任职,每年还要二十余万两的银子可拿,讷言对于当不当zhè gè 员外郎,早已是不在意了的,这会儿认罪起来,自也就干脆得很。 “那就好,míng rì 尔自己到纳捐处交了银子,拿收据到算房验过,还不退下!“ 弘晴这回没再请示张廷玉,也没给在旁陪审的勒席恒等人发表意见的机会,已是冷厉地断喝了声,将讷言驱除出了大堂。 “嗯……” 这见弘晴如此专断,勒席恒的脸皮立马便抽搐了起来,有心出头反对么,偏生时半会又找不到甚正当的理由,没旁的,弘晴这等判决已经算是不轻了的,于律法也无相抵触之处,勒席恒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张相,此案虽已审结,然,事却兀自未了,似讷言这等微末之官都能在年间收受三千两银子,若真有所谓的惯例在,还真不知其他人等又能收了少,似此等所谓的惯例若是不加以革除,弊端丛生之下,社稷难免有倾覆之危啊,您说呢?” 讷言已然退下,众官员们也都无甚异议,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就这么收场了事,但见其朝着张廷玉又是拱手,满脸诚恳状地述说了番。 “王爷所虑甚是,此弊端确是不能不除,且不知王爷可有甚良策否?”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张廷玉终于是知晓了弘晴要作甚,心弦立马便是紧,只是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张廷玉虽不愿公然得罪吏部诸同僚们,可却也不能不明确表态上番,不过么,他却是不想就此事谋划二,而是将问题推回给了弘晴。 “张相问得好,这几日来,小王直在思索此事,倒也算是有了些所得,或能根除这等弊端,只是还须得张相联署了令谕方好。” 弘晴并无丝毫的谦让之意,自信地笑,已是摆出了dǎ suàn 就此发表禁令之架势,只是并未急着说出根底,而是反过来将了张廷玉军。 “愿闻其详。” 张廷玉本想置身事外,没旁的,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部务整顿,而是弘晴要着手duì fù 勒席恒等人了,此乃诸阿哥之争,张廷玉自是不愿牵涉其中,奈何弘晴压根儿就没给他留下腾挪的余地,就算再不愿,他也只能顺着弘晴的意愿走了,谁让他是吏部尚书来着。 “小王此处有个章程,还请张相过目,若是别无异议,趁着诸般官吏们都在,便就此议定了也好。” 张廷玉的话音刚落,弘晴立马便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着,很是恭谦地递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唔……,如此规定会否过苛了些?” 这见弘晴居然连章程都已拟就,张廷玉实在是没法jù jué 了去,只能是;地伸手接过了折子,细细地翻阅了番,越看越是心惊,此无他,弘晴所拟的章程极为的严谨,各项禁止条例分明无比,而相关处罚又极重,举例来说,倘若有人再似讷言所犯之事般,那可就不是罢官罚款能了结了的,还得要被充军发配,再严重些的话,那便是去将牢底坐穿,甚至砍头也不稀奇,张廷玉心惊之余,自不敢轻易便应承了下来。 “过苛么?小王倒是不觉得,但消能遵纪守法,又何须畏惧条例之严格,而今讷言的榜样在前,还有人要犯贪,那便是明知故犯了的,再苛也是自找的!” 弘晴既是牺牲了讷言的前程,那就不可能不作出反击,也不会在此际给张廷玉面子,无甚顾忌地便反驳了句道。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也好。”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不客气,张廷玉可就不好再反对了,毕竟他也得为老爷子百年之后自身的际遇kǎo lǜ 二,自是不愿得罪了弘晴这等将来注定辉煌的人物,略沉吟之下,还是选择了附议。 “谢张相成全,来人,给本王宣!” 张廷玉既已附议,弘晴也就没再啰唣,拿起惊堂木重重拍,高声便断喝了嗓子。此言出,满堂官吏们的心立马便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722章 借力打力(二) 欲望文 第723章 收获季节(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3章 收获季节(一) 见天就要到新春佳节了,京师里派的喜庆气氛,纵使连下了几日的大雪,也挡不住人们购买年货的热情,这不,大早地,天才刚蒙蒙亮,便已有不少小摊贩们趁着大雪初停上了街,尽管大数的bǎi xìng 都还没出门,可沿街的叫卖声却已是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声音自不免稍有些噪杂,然则端坐在八抬大轿里的弘晴却是并不在意,反倒是颇为的享受这等噪杂,此无他,弘晴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呢,只因于他而论,收获季节到了,只不过他要收获的不是庄稼,也不是财货,而是颗颗的人头! 自五月底讷言案发至今,已是过去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弘晴始终没作出甚大的动作,也就仅仅只是在庭审当日宣布了个《吏部日常管理条例》,内里条条框框不少,林林种种数十款,真要严格执行起来,吏部立马就得成为清水衙门,当然了,这不过是理想状态罢了,shí jì 上呢,尽管弘晴为此专门设置了个督导处,可要说到查获到的违例事件么,当真少得可怜,大半年下来,拢共也就只有三例而已,被抓出来的还都是些小鱼小虾,所犯的也都是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小过,吏部的形势似乎片大好。 真的形势大好么?当然不是!别看众吏部官员们在弘晴面前都很是乖巧,可干着的却都是阳奉阴违的勾当,对弘晴交待下去的事儿,不是拖着不办,便是gù yì 曲解,变着花样地折腾个欢快,生气么?有点,但绝对不,此无他,跟帮无聊小人生气不值当,再说了,似勒席恒等人之所以能放肆如此,那都是弘晴gù yì 放纵的结果,为的便是拿到真凭实据,要的便是个秋后算总账的乐子,而今,屠刀已然举起,弘晴可是等着看人头滚滚落地之结果了的。 “张相可在?” 到了吏部衙门,弘晴并未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领着李敏行等几名侍卫直接去了对门的尚书办公室,不过么,却并未不告而入,而是客气地问了迎将上来的名戈什哈声。 “回王爷的话,张相正在内里办公,小的这就去通禀声。” 弘晴往日里也没少来找张廷玉商量公事,那名戈什哈乃是张廷玉的近侍,对此,自是早就习惯了的,此际听得弘晴有问,倒也没想,恭谨地便回答了句道。 “嗯,有劳了。” 弘晴并未啰唣,仅仅只是矜持地谢了声。 “王爷,请稍候。” 听弘晴这般说法,那名戈什哈自不敢稍有耽搁,恭谨地致意了下,忙不迭地便转身行进了张廷玉的办公室中,不旋踵,便见张廷玉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下官见过王爷。” 张廷玉的心思可不似其手下那名戈什哈那般简单,只眼便看出弘晴今儿个如此早便找上门来,准有大事要办,心底里自不免微有些忐忑,没旁的,弘晴这年来的biǎo xiàn 实在是太过乖巧了些,除了半年前发落讷言时小发作了场之外,居然啥举措都不曾有,这显然与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雅号不相吻合,张廷玉对此可是始终保持着警惕的,只是此际人,张廷玉就算有所疑心,却也不好在此际相询,也就只能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之揣测,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张大人客气了,小王有些事要向张大人汇报,不知您可得空否?” 弘晴在公众场合下从来都是个礼数周全之辈,哪怕此际已是磨刀霍霍了,也不会在礼节上有甚疏失之处,但见其很是客气地拱手还了个礼,和煦地出言相商道。 “王爷,您请!” 张廷玉之所以能得老爷子格外信重,仅仅数年时间便从区区给事中爬到了中枢首席之臣的高位,靠的并不仅仅只是其慎言慎行的本性,也不是其忠心肯干,的其实是张廷玉善于揣摩人心,若是论及见微知著的能耐,满朝文武中还真就没谁能比得过张廷玉的,此际,弘晴的biǎo xiàn 在外人眼中,似乎无甚不对劲之处,可在张廷玉看来,却是惊涛骇浪将起时,心中的不安顿时便大起了,只是弘晴如此好言相商,张廷玉还真就不敢不给弘晴zhè gè 当红龙孙面子的,也就只能是不动声色地摆手,恭谦地道了请。 “张大人,请!” 弘晴温和地笑了笑,并未再啰唣,摆手示意了下之后,便即缓步行进了办公室中,与张廷玉各自分宾主落了座之后,自有戈什哈们张罗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办公室,只留下弘晴与张廷玉二人在内。 “张大人,算算时日,小王来吏部也已是年了,这向以来,蒙张大人提携,小王感激不尽啊。” 待得奉茶的戈什哈们退出,弘晴并未急着说正事,而是满脸诚恳状地朝着张廷玉拱手致谢了番。 “岂敢,岂敢,王爷客气了,下官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耳,实不敢当王爷之谬赞。” 弘晴越是态度谦和,张廷玉心中便越是忐忑,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便是这么个道理,然则心中忐忑归忐忑,张廷玉却是不敢有甚失礼之处的,也就只能是客气地谦逊了几句。 “张大人过谦了,小王能得张大人帮衬,实三生有幸焉,感谢的话,小王就不说了,今儿个早来见张大人,实是有事须得张大人做主的。” 客套话不能不说,可说了,其实也无甚用处可言,这点上,弘晴自不会不清楚,略略寒暄之后,弘晴立马便话锋转,这就开始zhǔn bèi 亮剑了。 “王爷有事请吩咐,但消是能办的,下官自不敢辞。” 听弘晴这话虽说得客气,可内里却是锋芒暗藏,张廷玉的眉头不自觉地便微皱了起来,偏生面对着弘晴的恭谦太低,jù jué 的话语又实不好说出口来,;之下,也只能是语保留地给出了个谨慎的承诺。 这厮还真是谨慎到家了,老狐狸! 张廷玉应承的话语看似爽利,可shí jì 上么,内里却留下了伏笔——能办得到的才能帮,办不到的就免谈了,问题是办不办得到还不是张廷玉自己说了算,这么点小心思虽算隐秘,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了,不过么,却也没放在心上,zuǒ yòu 他与张廷玉同僚年,打的交道也不是次两次了,对其之品性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的。 “有张大人这么句话,小王也就放心了,唔,这么说罢,《吏部日常管理条例》试行亦是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不知张大人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既已知张廷玉生性谨慎,弘晴自不会鲁莽行事,而是照着事先便想好的步调,不紧不慢地将话题往深里推进。 “王爷明鉴,下官以为此条例出台之初衷是好的,实行中也有所建树,应是不错。” 这听弘晴提到了《吏部日常管理条例》,张廷玉的心里头立马便“咯噔”了声,此无他,只因张廷玉隐隐然已猜到了弘晴将要搅起的风波,暗自心惊之余,心思便忙不迭地运转了起来,字斟句酌地便给出了个含糊无比的dá àn 。 “张大人这话有些言不由衷啊,嘿,初衷固然是好的,可惜啊,经好,和尚嘴歪,依本王看么,这条例就从来不曾真正实施过,大半年来,拢共就只抓到了三个违规,还都是收门包钱的衙役,呵,当真有趣得很,莫非吏部上下真就这般清如水么?本王可是不信,张大人以为呢?” 张廷玉倒是想蒙混过关,可弘晴又怎会如此轻易地遂了其之意,这不,张廷玉话音方才刚落,弘晴已是阴冷地笑,毫不客气地便提出了质疑,末了是狠狠地将了张廷玉军。 “王爷莫不是有所发现?还请王爷明言则个。” 这么年下来,张廷玉可是没少见识弘晴的词锋之锐利,可那都是隔岸观火,坐看弘晴如何激辩四爷、八爷等人,这会儿轮到他自己来领教上番之际,这才发觉个中之滋味着实是难受已极,这不,才刚交谈上几句呢,他张廷玉便已被逼到了死角上,别说压制住弘晴的掀桌子之行动了,怕是连他想要置身事外都难,念及此,张廷玉心中当真苦得有若吃了黄连般,问题是还不能不按着弘晴的步调走,真就憋屈得歪腻无比。 “张大人问得好,小王蒙皇玛法格外隆恩,得以到吏部办差,本也想着能与吏部衮衮诸公同舟共济,为我社稷添砖加瓦,本心实是不愿有甚节外生枝之事,奈何不过是襄王有梦罢了,无人愿领本王之情,嘿,那倒也就罢了,zuǒ yòu 都是为朝堂办事么,能有个忠心怕不是好的,该受甚委屈的,小王自受了去也jiù shì 了,偏偏某些人打着公义之旗号行污秽之事不说,自身还是个贪婪狂妄之辈,本王又岂能容之!张大人若是不信,小王此处有本折子,且请先过目了再计议其余也罢。” 张廷玉不问还好,这么反问,弘晴原本就已是稍阴的脸色瞬间便冷厉到了极点,拍身旁的几子,派义愤填膺地述说了通,末了是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强硬地递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第723章 收获季节(一) 欲望文 第724章 收获季节(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4章 收获季节(二) 折子很厚实,足足十数页,内里所载尽皆是吏部大小官吏们的违法乱纪之事,数据尽皆详实,牵涉到的人物,地点,事件全都交待得分明无比,可怕的是牵涉极广,吏部上下足足有近半的官吏都被圈入了其中,纵使以张廷玉的城府之深,看完了折子之后,都愣是被惊出了满脑门的汗水,此无他,真要是折子里所载皆为真实,那就意味着吏部的天要塌了,身为吏部尚书,张廷玉又岂能置身事外,个领导不利的罪名怕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纵使他张廷玉的圣眷再如何隆,也别想有好果子吃,被撸到底都算是轻了的,闹不好还得落个发配之下场,又怎由得张廷玉不为之心惊肉跳的。 “王爷,请恕下官斗胆,不知这些事可都有真凭实据否?” 张廷玉不愧是心性坚韧之辈,尽管被弘晴整出来的这么份折子弄得心慌不已,但却并未因此乱了阵脚,看完了折子之后,并未加以置评,而是先问起了证据来。 “张大人放心,本王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您要证据,本王此处便有些,还请张大人过目。” 弘晴显然是早就料到张廷玉会有此问了的,抖手,再次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个鼓囊囊的大信封,面色阴冷地递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王爷稍候,容下官先行校对二。” 这见弘晴zhǔn bèi 得如此充分,张廷玉的瞳孔不由地便是缩,只是到了如今zhè gè 地步,却也容不得其含糊了,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告了声罪,伸手接过了大信封,揭开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大叠的口供,细细地看了起来,这看之下,还真就看出了些蹊跷来了,此无他,这信封里的口供虽不少,可牵涉到的官吏却并不算,拢共也就七人而已,勒席恒赫然排在了首位,有关其的检举最,足足有八份,至于其余官员们,大体上都是勒席恒的心腹党羽,从郎中到笔帖式都有,正是那些平日里针对弘晴最烈的人等,很显然,弘晴此际拿出这么些检举书断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别有暗示在其中。 诚意,咱已是给了,就看你老张同志如何选择了! 张廷玉看得很慢,张张地过着,比起先前看折子时显然要谨慎与细致了许,然则弘晴却并不以为意,稳稳地端坐着不动,丝毫没半点催促之意,没旁的,弘晴这是在等,等着张廷玉作出个抉择,若是其肯依着弘晴的路数走,那切都好说,弘晴原也不想真将吏部搞垮塌了去,那等结果,对弘晴来说,也不是啥太好的事儿,毕竟老爷子求稳的心思摆在那儿,能不事,弘晴也不想往大里整了去,可若是张廷玉不肯就范的话,那就说不得了,该大闹的时候,弘晴也不会有半点的手软,zuǒ yòu zhǔ dòng 权在握的情况下,弘晴自是用不着去心急的。 “王爷dǎ suàn 如何行了去?” 足足炷香的时间过后,张廷玉终于是看完了那些口供,神情凝重地望向了弘晴,意有所指地发问了句道。 “张大人明鉴,小王以为吏部大数官吏还是好的,竿子打翻船人,怕是不妥,然,害群之马却是不能不除,投鼠忌器之心要不得,若非如此,恐难震慑宵小之辈,张大人以为然否?” 张廷玉的问话乍听起来似乎很平常,可以弘晴之智商,却是听便知此言背后的意味之所在,微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松,也没让张廷玉费思量,神情淡然地便将所谋之事隐约地点明了出来。 “诚然如是,依下官看来,不若就依个案处理也好,若是须得联署弹章,下官自当赴骥尾。” 这听弘晴似乎只dǎ suàn 针对勒席恒,张廷玉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稍稍松,毫不含糊地给出了承诺,当然了,话语里也有着旁的暗示在内,那便是不希望弘晴在吏部闹事,只想着附和弘晴上个弹章了事。 “那就谢张大人抬爱了,只是小王以为光上弹章恐不足以扭转吏部上下之贪腐风气,为治病救人故,有些表面文章该做的,还是须得做上回,此条,恐还须得劳动张相大驾了。” 张廷玉是想尽量降低吏部窝案的影响,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遂了他的意,没旁的,整掉勒席恒虽也算是弘晴的目的之,却并不是全部,弘晴要的便是在吏部确立权威,若不然,又何须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去收集诸官员们的证据,倘若光是duì fù 个勒席恒的话,压根儿就用不着拖到今日,早在数月前,弘晴便已有了拿下勒席恒的绝对证据,之所以如此费事,真正要duì fù 的人其实jiù shì 张廷玉,要的便是张廷玉的全面配合,故此,弘晴这当口上自不可能给张廷玉有从容谋划之机会,但见其面色肃,已是毫不犹豫地便提出了要求。 “表面文章?不知王爷指的是……” 这会儿zhǔ dòng 权在弘晴手中,张廷玉纵使不愿将事闹大,jù jué 的话却也实在是说不出口来,可又不愿轻易表态,只能是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张大人见笑了,小王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好主意,唔,这么说罢,当初本王立下《吏部日常管理条例》之际,可是曾当场撸了讷言那小子的乌纱帽,本以为能震慑住群宵小的贪婪之心,可惜效果寥寥,想来该是讷言的官太小,不足以引起诸般人等之重视罢,而今有了勒席恒等七人之榜样,吏部之秩序当会有好转也说不定,张大人以为可行否?” 弘晴没给张廷玉留下丝毫的腾挪空间,言语倒是说得客气得很,语调也淡然得很,可这等淡然的背后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与腾腾而起的杀气。 “王爷明鉴,勒席恒倒行逆施,已是罪无可恕,纵使如何处置,都不为过,只是其余人等涉案并不甚深,容其等有个改过机会,也算是治病救人罢,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哉?” 张廷玉是个极为爱惜羽毛之人,他自身是不贪不腐,也不与诸阿哥们私相勾连,对于勒席恒zhè gè 八爷心腹,虽同僚年,却也谈不上有甚亲近可言,自不会冒着彻底得罪弘晴的危险去搭救于其,然则窝案发,对他张廷玉的威信却又是个重大的打击,旦闹得太大,老爷子那头准会有看法,而这,却是张廷玉无法承受之重,奈何眼下弘晴手握诸证据,张廷玉自是无法阻止弘晴的出手,可却想着将事态再往低调上些,这便沉吟着跟弘晴打起了商量。 “张大人所言颇是有理,值此新春将至之际,若是干戈过甚,却也不妥,这样好了,勒席恒固然不可恕,段瑞远、卓尔罗这二人也不可轻饶了去,今番庭审,便以此三人为限,至于其余诸般人等么,就姑且放过,以观后效,倘若将来还有再犯,那就休怨本王下手无情了!” 弘晴要的只是立威,倒是没dǎ suàn 让张廷玉太过难堪的,之所以拿出如此人的名单,为的不过是逼张廷玉配合着上演场立威的大戏罢了,至于该拿下少官员么,弘晴倒不是很在意,当然了,拿下的官员若是太少,立威也就无从立起了的,故此,张廷玉面子虽是得给,可弘晴这回却是不dǎ suàn 再跟张廷玉打商量了,也不再请示,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个结论。 “也罢,那就这么定了也好。” 这听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张廷玉自也没了奈何,略犹豫之下,还是只能;地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此无他,这等结果虽是不甚合张廷玉之心意,可比起弘晴大闹吏部,拿下近半吏部官吏来说,已算是个勉强能接受的结果了的,没有zhǔ dòng 权在手的情况下,张廷玉也就只能是任由弘晴折腾了去。 “谢张大人援手,事不宜迟,还请张大人这就下令诸般人等并到大堂议事可好?” 趁热打铁的事儿,弘晴素来最拿手,此际张廷玉既是已有了抉择,弘晴自是不会给其留有反悔的余地,这便朝着其拱手,言语客气地出言催促了句道。 “嗯,来人!” 弘晴这么句请示看似客气,可内里却满是逼迫之意味,此无他,召集诸般人等议事的命令由谁来下可是大有讲究来着——弘晴身为帮办王爷,自然也有权下达召集令,可如此来,出了甚事,那都是弘晴人去负主要责任,可若是由张廷玉来下令,再由弘晴来唱大戏,那就成了弘晴与张廷玉两人的共同责任,毫无yí wèn ,弘晴此举jiù shì 要将张廷玉硬架上马车,对此,张廷玉虽是心知肚明,可人在屋檐下,却又岂能容得张廷玉不低头的,纵使有着再的不满,张廷玉也只能是照着弘晴的意思办了去。 “属下在!” 听得张廷玉呼唤,早就恭候在办公室外的那名戈什哈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便行进了房中,高声应了诺。 “去,通令各司、处,所有主事以上的官员尽皆到大堂议事!” 张廷玉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最终还是咬着牙下了召集令,随着那名戈什哈的匆匆lí qù ,整个吏部衙门当即便是好派的兵荒马乱之情形…… 第724章 收获季节(二) 欲望文 第725章 收获季节(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5章 收获季节(三) 年关将近,朝堂各部都忙得很,吏部当然也不例外,可不管再怎么忙,张廷玉zhè gè 吏部的老大放话说要开会,那是谁都不敢轻忽了去的,不管是在忙着写报表的,还是忙着与回京述职的官员们扯皮倒灶的,尽皆忙不迭地丢下了手中的活计,溜烟地便向议事大堂赶了去,然则到了地头才发现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对味——值守在议事堂内外的人马并非吏部惯常的衙役们,居然竟是仁郡王府的大队侍卫,当然了,疑心归疑心,却也没谁敢提出异议的,没旁的,只因弘晴与张廷玉这吏部的两大巨头赫然早已在大堂上坐定了,众人等也就只能是yí huò 万千地纷纷上前见过了礼,糊里糊涂地各归各位。 “张相,可以开始了么?” 待得诸般官员尽皆就位之后,始终bsp;mò 不语的弘晴终于有了动作,但见其朝着张廷玉拱手,温声细语地请示了句道。 “王爷请便。” 事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张廷玉已算是被弘晴给绑架了,甭管心中到底作何感想,biǎo xiàn 出来的也只能是全力支持之态度了的。 “嗯,那好,这就开会好了。” 张廷玉既已表了态,弘晴也就没再啰唣,笑着点头示意了下,而后面色陡然便是肃,环视了下在大堂两旁的诸官员们,声线微寒地点了名:“段瑞远何在?” “下官叩见王爷!” 段瑞远乃是文选清吏司掌印郎中,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出身,说起来与张廷玉乃是同榜进士,可官运么,比起张廷玉来说,却是差得太远了些,早年曾在地方上辗转任职,直到康熙五十二年因着机缘巧合,得了八爷的赏识,这才调入了吏部任文选清吏司郎中,后又得勒席恒全力推举,得以举成为该司的掌印郎中,把握着为朝廷选才之重器,官职虽不高,仅正五品而已,可权却是极重,其人向自视甚高,乃是吏部里最不鸟弘晴的官员之,这会儿听弘晴上来便点了自己的名,似乎有找碴的意思在内,段瑞远虽有些紧张,却也并不害怕,没旁的,年的相处下来,段瑞远还真就没怎么吃过弘晴的亏,加之自忖背后有着八爷乃至勒席恒的撑腰,段瑞远自是无惧弘晴之威严,此际人是上前行礼了,可脸上却满是不fú qì 之色,显然有着当众跟弘晴别别苗头之狂悖想法在。 “大胆段瑞远,尔可知罪!” 面对着段瑞远的大礼参拜,弘晴并未叫起,而是拿起搁在文案上的惊堂木,重重地便是拍,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 “下官无罪,下官实不知王爷所言何意?” 段瑞远本以为弘晴叫其出来是有甚政务要交待,还正琢磨着怎生落落弘晴的面子呢,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如此喝问,不由地便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派有恃无恐状地便顶了句道。 “无罪?好个无罪!本王问你,康熙五十六年八月十四日未时三刻前后,尔身在何处?见了何人?又在做些甚事?” 弘晴阴冷地笑,个个问题有若连珠炮般地抛了出来。 “回王爷的话,时日太过久远,下官已是记不清了的。” 段瑞远乃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记忆力方面自然是不差的,这听弘晴道出了如此准确的时间,立马便回想起了那时所发生的事情,不过么,他却是断然不肯说将出来的,仰头,便已是理直气壮地搪塞了句道。 “记不清了?也罢,那本王就来提点尔下好了,是时,尔身在吏部办公室内,见的人是山东粮道肖雄,勒索了其六千两银子,为其谋得了湖北臬台之职,本王没说错罢,嗯?” 段瑞远的狡辩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自不觉得有甚稀奇可言,也并不放在心中,冷然笑,已是口气将段瑞远所干的事儿全都道了出来。 “这是诬陷,下官不服!” 这听弘晴将当日所发生的事儿说得如此明晰,段瑞远的心立马便是沉,不过么,却是抵死也不肯承认下来,而是高声抗辩了起来。 “王爷,请恕下官句嘴,我等皆是朝廷官员,说话行事,终归是须得有根有据,平白冤枉人怕是不好罢?” 段瑞远这么抗辩,端坐在左侧席位上的勒席恒立马便阴测测地从旁打岔了句,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之意味。 “jiù shì ,捉贼还得拿赃呢,岂能平白诬陷人。” “是啊,段大人向公正严明,王爷定是搞错了。” “空口白牙说事,岂能服众哉?” …… 勒席恒乃是老吏部了,在吏部中根深蒂固,这么出言打岔,下头诸官员们立马便乱纷纷地附和了起来,整个大堂里声音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无二。 “啪!” 弘晴今儿个jiù shì 来杀人立威的,又哪可能会被群官痞们的嚣张气焰所动摇,不等众人乱议个够,弘晴已是抄起惊堂木,再次重重拍,冷厉地断喝了声道:“李敏行何在?” “末将在!” 听得弘晴点了名,正率部值守在堂下的李敏行立马大步行上了堂来,个标准的打千,恭谨地应了声。 “本王令尔行监督事,有敢在搅闹公堂者,体拿下,敢顽抗者,杀无赦!” 这都已是算总账的时候了,弘晴积攒了年余的杀气到了此时,已是来了个总爆发,所下之令可谓是杀气冲天,顿时便令众官员们尽皆不寒而栗。 “喳!” 弘晴此令下,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恭谨地应了诺,挥手,堂下待命的众王府侍卫们立马便鱼贯冲上了大堂,毫无顾忌地便在大堂上下排兵布阵了起来,虽说腰刀并未出鞘,可众侍卫们的手却都已是按在了刀柄上,所迸发出来的杀气之浓烈,当即便令众吏部官员们个个噤若寒蝉般。 “段瑞远,尔面对事实,还敢狡辩,自当罪加等,本王先不与尔计较八月十四之事,就说前日之事罢,尔在巳时刻、申时二刻分别都见了何人?又都谈了些甚,时隔不过两日,尔不会又说记不清了罢,嗯?” 弘晴没去理会众吏部官员们的精彩脸色,将视线转到了段瑞远的身上,玩味地笑,慢条斯理地又接连发问道。 “下官……,下官只是在办公务,这几日见的官员了,实是记不清当时都见了谁。” 这听弘晴再次点出了两个敏感的时间段,段瑞远的心已是沉到了谷底,只是侥幸之心依旧不死,硬着头皮便又强顶了句道。 “你还真是好忘性么,也罢,你不想说,本王替你说好了,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巳时刻,河南粮道单盛顺前来吏部述职,乃尔所接洽,是时,尔向其勒索了三千两银子,自称可为其摆平考绩丙等之事;同日申时二刻,霍州知府陈大左为晋升道员事来京,也是尔所接洽,收了其五千两银子,言明年后便会有准信,本王可曾说错?” 段瑞远那等色厉内荏的架势出,弘晴嘴角边的笑意顿时便冷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就此发作于其,而是慢条斯理地述说着,只是声线里的杀气却已是浓烈得有若实质般。 “这是诬陷,下官冤枉,下官不服!” 听得弘晴将其所作所为尽皆说得如此之分明,段瑞远可就真的慌了,只是这都是要掉nǎo dài 的大罪,他又怎敢承认下来,忙不迭地便尖声抗辩了句道。 “不服?嘿,好啊,本王就让你心服口服好了,来人,请证人上堂!” 弘晴今儿个可是做足了zhǔn bèi 而来的,又怎可能被段瑞远蒙混过了关去,这听其喊冤不已,弘晴立马拿出了杀手锏。 “喳!” 弘晴此令下,早有zhǔn bèi 的王府侍卫们中自有数人高声应了诺,急匆匆地下了堂,不会,已是又陪着三名官员从外头行了进来。 “下官湖北臬台肖雄(河南粮道单盛顺)(霍州知府陈大左)叩见王爷,叩见张大人!” 这见到高坐上首的弘晴与张廷玉两位朝堂大员,肖雄等人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忙不迭地尽皆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这几位都是弘晴“请来”的证人,自然不好让他们都跪着说话,朝廷官员么,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弘晴自是不会在这等小节上有所闪失,虚抬了下手,便已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肖雄等人都是老宦海了,也都知晓今儿个来此之目的何在,自不会有丝毫的慌乱,谢了恩之后,便即都垂手在了旁。 “本王今儿个将三位请了来,只为事,那便是请尔等与段瑞远zhè gè 贪官对质当场,尔等可有甚要说的么?” 弘晴先是轻蔑地扫了眼已是面色惨白无比的段瑞远,而后方才语调轻松地发问了句道。 “下官等谨遵王爷令谕!” 听弘晴这般问法,肖雄等人自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齐刷刷地便高声应了诺,这等情形出,段瑞远可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冒金星地便瘫软在了地上…… 第725章 收获季节(三) 欲望文 第726章 收获季节(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6章 收获季节(四) “段瑞远,事实俱在,尔还有甚话可说!” 肖雄等人都是有备而来,述说起事情之jīng guò 自是不慢,不会,三人已是将段瑞远的索贿之事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待得三人陈述已毕,弘晴再次拿起了惊堂木,重重地便是拍,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这是诬陷,下官不曾索贿,是他们诬陷下官,下官不服,死也不服!” 三名证人陈述的时间虽不甚长,可却是足够段瑞远回过神来了,自忖三次索贿都无旁人在场,自不肯就这么认了罪,牙关紧咬地便矢口否认道。 “诬陷?嘿,好个诬陷,他们三人为官之处远隔千里,彼此毫不相干,又岂会同诬陷于尔,当真荒谬绝伦!到了此时,尔还敢狡辩,好得很,来啦,将这厮革去顶戴花翎,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这听段瑞远还在那儿强扛,弘晴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先是毫不容情地将其所言驳斥了番,末了是声断喝,这就要当庭动大刑了。 “喳!” 弘晴此令下,数名王府侍卫立马轰然应诺,齐齐拥上前去,摘下了段瑞远的顶戴,拖拽着便将其往堂下而去。 “乱命,你这是乱命,下官不服,不服……” 听要挨板子,段瑞远当即便慌了,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边胡乱地挣扎着,奈何其不过jiù shì 文官而已,又哪能挣脱得开那几名孔武有力的王府侍卫们的钳制,直接就被拖到了堂口处。 “且慢!” 眼瞅着段瑞远要糟,勒席恒可就有些坐不住了,不管不顾地了起来,扬手,高声喝止了句道。 勒席恒倒是喊得山响,问题是众王府侍卫们却是没将其放在眼中,压根儿就没理会其之喝止,径直便将段瑞远拖下了堂去,摁倒在地,扒下裤头,抡起板子,便毫不容情地狠打了起来,只几下,便令段瑞远惨嚎狂响不已。 “张大人,下官以为这是在屈打成招,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这见自个儿的喝止浑然没半点用处,勒席恒的老脸顿时便黑得有若锅底般,只是既不敢跟弘晴锣对锣、鼓对鼓地当庭激辩上场,也不想就这么坐视段瑞远zhè gè 心腹就此完蛋了去,没奈何,只能是朝着张廷玉拱手,派义愤填膺状地高呼了声,试图挑起张廷玉的同仇敌忾之心。 “勒侍郎稍安勿躁,会儿有的是你表演的机会。” 张廷玉谨慎的个人,又怎可能会被勒席恒这么点小伎俩所打动,双春紧闭,脸色淡然如水,就宛如不曾听到勒席恒的进言般,倒是弘晴却是笑了起来,压手,意味深长地便点了句道。 “厄……” 弘晴这么句话出,勒席恒的心头顿时便是yī zhèn 狂跳,眼珠子狂转了几下,应是被噎在了当场,坐也不是,也不是,浑身上下就有若扎了刺般地难受着。 “卓尔罗何在?” 弘晴没去理会惊疑不定的勒席恒,也没去看堂下正被打得哭爹叫娘的段瑞恒,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神色各异的诸般官员们,冷声便断喝了嗓子。 “下、下官在、在!” 卓尔罗,正蓝旗人,九爷门下奴才,康熙四十三年入吏部考功司任笔帖式,康熙四十六年即晋升主事,康熙五十年晋升员外郎,五十三年又晋位郎中,虽不是考功司掌印郎中,可在该司也算是中坚人物,也是往常对弘晴交办之事抵触最烈者之,甚至有时当着弘晴的面,都敢胡言乱语上番,可这会儿见得段瑞远在那儿惨嚎不已,卓尔罗哪还有往日里的嚣张,这听弘晴点了名,七魄顿时便吓丢了三,但见其慌乱无比地窜出了队列,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见礼的口齿都吓得不清了去。 “卓大人,见天就要过年了,银子收得可还爽利么?” 这见往日里在自个儿面前拽得跟二百五般的卓尔罗居然被吓成了这般mó yàng ,弘晴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轻蔑的冷笑,以戏谑的口吻发问了句道。 “啊,这……,下官,下官……” 听弘晴这话问得蹊跷,卓尔罗原本就慌的心顿时便慌了几分,支支吾吾了好yī zhèn 子,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满头满脑门的汗水狂淌如泉般,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卓大人是要自己说出来呢,还是本王找人帮你说,前者可算你自首,后者么,瞧瞧段瑞远的下场便可知端倪了,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望着卓尔罗那张惶恐到了极点的脸庞,弘晴心中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的爽利,没旁的,这年的吏部生涯里,弘晴可是受够了鸟气,没法子,吏部乃是老爷子盯得最紧的地儿,加之还有张廷玉这么个重臣坐镇,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弘晴还真就不敢轻易在吏部动刀子的,而今,总算到了能算总账的时节,不好生消遣下卓尔罗等人,弘晴心中的恶气可是怎么也消不下去的。 “下官,下官不、不明所以,下官,下官……” 卓尔罗的仕途走得太顺了,自打入了仕,几乎是三年个脚印地往上爬,这才四十不到,就已是高居吏部五品大员,比起那些个正牌子出身的进士还要强出大截,可也正是因为向太顺了些,抵抗风浪的能力自也就够呛得很,弘晴都还没正式开始审问呢,他便已是彻底乱了阵脚,口中胡乱地应答着,离着崩溃也不过jiù shì 线之隔了的。 “卓大人看来记性也不太好啊,这可要不得哦,也罢,那本王就给你点提示好了,昨儿个从辰时四刻起,到申时末牌,尔共见了六名官员,五人来自各部,人来自湖南,卓大人若是还不能想起点什么的话,那本王也只好请你去跟段瑞远道品尝下板子的滋味如何了。” 对于卓尔罗这等贱骨头,弘晴自是看不在眼里,也懒得跟其耍甚花活手腕,无甚顾忌地便调侃了其把。 “啊,不,不,下官招了,下官招了,下官不该时糊涂,下官……”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卓尔罗原本就脆弱无比的心理防线已是彻底崩溃了去,浑身哆嗦不已地跪伏在地,絮絮叨叨地将昨儿个收受述职官员红包的事儿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不禁如此,惶恐至极之下,甚至连这几日来的受贿情况也都尽皆招了供,这等自觉,还真是大大出乎弘晴的预料之外。 “来啊,让这厮签押!” 堂下的段瑞远受刑都尚未完呢,卓尔罗便已彻底认了罪,弘晴虽是诧异于卓尔罗的脆弱,可也没功夫跟其啰唣,挥手,便已是高声喝令了嗓子。 “喳!” 弘晴此令下,自有负责笔录的两名王府侍卫大步行上了前去,压着卓尔罗签押了番。 “来人,将卓尔罗革去顶戴花翎,押后待参!” 尽管卓尔罗当庭供述出来的罪行只是其所犯诸罪行的小部分而已,可涉案金额便已是达八千两之巨,以足以将其送上断头台了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再加审讯,而是冷厉地断喝了声,自有侍候在侧的王府侍卫们轰然应诺,拥而上,将早已瘫软在地的卓尔罗拖下了堂去。 “嘭!” 卓尔罗被押下去不会,就见两名王府侍卫已是架着浑身鲜血淋漓的段瑞远行上了堂来,浑然不顾段瑞远已是昏迷之身,重重地便将其往地上掼了下去,爆出声闷响,顿时便令满堂官员们尽皆面色狂变不已。 “哎哟,疼煞我也,哎哟,哎哟……” 五十大板可不是那么好挨的,可怜段瑞远不过就文弱之辈而已,哪经历过这等苦楚,昏迷了去还算是好的,可被掼之后,却是醒了过来,这醒之下,当即便疼得个七晕八素地,哪还有甚风度可言,趴在地上呻吟个不休。 “段瑞远,尔招是不招?” 段瑞远的样子是很可怜,然则弘晴却是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哪管其呻吟得如何之惨,拿起惊堂木便是拍,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句道。 “下官,下官无罪,下官无罪……” 段瑞远到底是在地方上辗转任职过的人,虽看似文弱,可骨头却是比卓尔罗要硬上不少,纵使是受刑受得惨了,可还是不dǎ suàn 招供,没旁的,只因他所犯下的这么些索贿之罪,按律已是够杀头了的,招了jiù shì 必死之局,不招的话,或许还能有个转圜的余地,指不定八爷那头出手,他还能有条活路可走,正因为此,尽管身上疼得厉害,可段瑞远还是嘴硬得很。 “不招?好得很,来啊,拖下去,再打三十大板!” 尽管依着手中握有的证据,已然足以认定段瑞远的罪名,然则若是没有其之亲口供述的话,在律法上来说,却是有着缺陷的,极可能会被八爷等人加以lì yòng,而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他不出手则已,这出手之下,就务必将此案办成铁案,有鉴于此,这听段瑞远还敢顽抗到底,弘晴心中的火气可就大起了,拿起惊堂木拍,再次喝令了嗓子。 “慢着” 弘晴此令下,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再次抢上前去,架起段瑞远又要往堂下拖了去,可就在此时,却听声喝止再次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人从旁窜出,拦住了王府侍卫们的去路…… 第726章 收获季节(四) 欲望文 第727章 收获季节(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7章 收获季节(五) 嘿,又是zhè gè 老梆子! 弘晴定睛看,这才发现悍然跳将出来的人居然又是勒席恒,眼神里立马便闪过了丝的厉芒,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神情淡然地端坐着不动。 “王爷明鉴,此地乃是吏部,非是刑部,您如此肆意刑罚朝堂大员,有私刑之嫌,于律不合,下官实是不能苟同!” 勒席恒先前是曾被弘晴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给吓得不轻,可细想了yī zhèn 之后,却又觉得自个儿应是无甚把柄落在弘晴的手中,心弦大松之余,胆气还真就又大起了,早在卓尔罗被叫出来之际,他便已dǎ suàn 再次强行出头了的,只可惜还没等他出面呢,卓尔罗zhè gè 软骨头就将罪都给认了,勒席恒除了生闷气之外,却是点法子都没有,而段瑞远的顽抗却又给了勒席恒个搅事的机会,他可不想自己的亲信就这么被弘晴以铁血手段处置了去,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为了保住手下心腹,此时此刻,勒席恒都不可能再退让了,但见其朝着弘晴拱手,已是慷慨激昂地提出了“严正”的抗议。 “精彩,说得真是精彩,勒侍郎对律法如此熟稔,不去刑部,倒是屈才了,也罢,本王原dǎ suàn 最后再跟你算个总账的,既然勒侍郎三番两次要强出头,那就提前算个账也无妨,来人,将勒席恒的顶戴花翎给本王革除了!” 弘晴之所以先动段瑞远与卓尔罗二人,却将勒席恒放在了最后,kǎo lǜ 的是勒席恒在吏部经营年,上来便拿其作法,恐会令其手下心腹齐齐高唱反调,个控制不好,便有大乱场之危险,而今么,有了卓尔罗与段瑞远的下场在,吏部大小官员们已是人人自危,自保都来不及了,又有谁敢在此际乱说乱动的,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乐得趁机将胆敢冒头搅事的勒席恒拿下,这不,弘晴先是鼓掌着“嘉许”了勒席恒几句,而后么,语调猛地转,已是厉声断喝地下了拿人之令。 “喳!” 弘晴这变脸变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些,众吏部官员们尽皆愕然当场,可侍候在侧的众王府侍卫们却是不管那么许,轰然应诺之下,立马便有数人抢上了前去,毫无顾忌地将勒席恒摁倒在地,不顾其之拼力挣扎,强行摘下了其头上的顶戴花翎。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放开本官,尔等这是要造反么?仁郡王,你公报私仇,本官不服,本官定要上本参你!” 勒席恒真就没想到弘晴竟然会当庭发落自己,心顿时便慌了,边奋力地挣扎着,边气咻咻地狂骂着,那等凶悍状就有若疯狗般无二。 “本王无须你来服,嘿,常言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勒侍郎还真以为你干下的那些个污烂事儿就没人能知么?岂不知天网恢恢,却疏而不漏,尔自身已是死到临头了,还敢猖獗若此,当真可笑可悲之至!” 既已是当场撕破了脸,弘晴自不可能再给勒席恒留甚脸面的,劈头盖脸地便呵斥了其番。 “本官得直,行得正,何来的污烂事?仁郡王,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官不过jiù shì 平日里偶有得罪于尔,那也犯不着拿此等莫须有之罪名构陷于勒某,尔这等公报私仇之行径,实非君子所应为,本官岂能服你!” 勒席恒做过的亏心事太了,到连他自己都算不清之地步,也正因为此,他压根儿就猜不出来弘晴手中到底握有甚证据,可有条他却是清楚的,那便是弘晴既是敢公然发难,必然是有了把握的,这点,从弘晴无数次血洗官场的狠辣与老道便可知根底,换而言之,他勒席恒此际就断然不能跟着弘晴的步调走,也不可能去指望八爷那头会伸出援手,唯的胜机便是将水搅浑,先给弘晴扣上个公报私仇的罪名,待得闹腾了起来,他勒席恒方有趁乱脱身之可能! “本王说过了,无须你服,本王办案只重证据,至于其余,于本王来说,都不过是浮云耳,来啊,将犯官勒席恒拉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本人之手谕,任何人不得见其,违令者,杀无赦!” 弘晴可是办老了案子的人,又怎可能会看不透勒席恒那么点小伎俩,说实在的,若是尚未拿段瑞远与卓尔罗来作法之前,弘晴对此还真有点忌惮,没旁的,勒席恒在吏部心腹太了些,他叫嚣,应者定是不少,闹到最后,整个吏部大半官员群起抗议也不足为奇,真到那时,场面可就有些不好控制了的,至于而今么,那帮子吏部官员早被弘晴的霹雳手段吓坏了,就算心里有想头,也断然无人敢公然冒出头来,纵使如此,弘晴还是很谨慎,并未对勒席恒当庭审讯,而是喝令手下侍卫先将其关押起来再说。 “喳!” 弘晴此令下,原本就压制着勒席恒的数名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了诺,不顾勒席恒的挣扎与谩骂,将其提溜着便下了堂。 “段瑞远,尔招是不招!” 没等众吏部官员们从勒席恒被强硬拿下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就见弘晴再次抄起了惊堂木,猛然拍,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下官,下官无罪,下官……” 段瑞远原本还指望着勒席恒能为其做主上番,却浑然没想到勒席恒自己都栽了,甚至连个罪名都没有地,便被弘晴给拿下了,心中自不免为之大慌,问题是想到招也是死,不招或许还能活,也就横心,dǎ suàn 硬撑到底了,只是眼神散乱不已,显然底气已是不足了的。 “好胆,看来还是没打够,来啊,拖下去,重打五十!” 勒席恒乃是吏部侍郎,堂堂朝廷大员,弘晴自是不好公然对其用刑,可对于段瑞远这等小卒子么,那就可没那么的顾忌了,这见段瑞远双眼迷离,弘晴便知其已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自不可能给其留下丝毫的喘息余地,拍惊堂木,冷厉地便又是声断喝。 “喳!” 弘晴有令,众王府侍卫们自不敢稍有耽搁,齐声应了诺,架起段瑞远,便要再次将其拖下堂去。 “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了,招了……” 这听还要再打五十大板,断瑞远当即便被吓得个魂飞魄散了去,要知道先前那五十大板挨将下来,他都已是数次昏厥又数次被凉水浇醒,老命都已是去了半条了,真要是再挨上五十大板,哪还有命在,到了此际,心理防线已是彻底崩溃了去,不等两名王府侍卫拖其,已是尖声狂叫了起来。 “说!” 弘晴压手,示意夹持着段瑞远的王府侍卫将其放下,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其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 “我说,我说,下官……” 为了不再挨板子,段瑞远倒是开了口,不过么,他也就只说了与肖雄等三人有关的事儿,却绝口不言其余,显然还是存着丝侥幸的心理。 “让他签押!” 值得段瑞远絮絮叨叨地招供之际,弘晴始终静静地听着,平板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哪怕是负责笔录的侍卫将供词递上,弘晴也没去看,只是挥手,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喳!” 此令出,那名负责笔录的王府侍卫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行到了趴伏在地的段瑞远的身旁,压着其在口供上画了押之后,这才将口供又转递到了弘晴面前的文案上。 “张相,您可有甚指示么?” 虽说还有勒席恒未审,不过么,对于弘晴来说,案子办到此处也就差不了,此无他,弘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当场审勒席恒——有了大堆的口供在,只消本参上去,老爷子自然会找人审了去,原也无须弘晴去费那个功夫的,他要的只是立威罢了,而今,这么个目的已然达成,弘晴自是不想将事态扩大化,但见其满脸和煦之色地朝着张廷玉拱了拱手,很是恭谦地请示了句道。 “王爷处置便好,下官别无异议。” 张廷玉向高处中枢,办事虽勤勉,可还真是差了点地气,论及政务与谋算之能力,自然是不差的,可要说到断案这等具体事务么,就实在有些拿不出手了,对此,他自己显然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不会跟弘晴去争审案的zhǔ dòng 权,也没dǎ suàn 在此事上牵扯过深,自是不愿在此时发表甚建议的。 “如此便好,小王此处拟了个弹章,还请张相过目,若是还看得过眼,就请张相联署了可好?” 张廷玉倒是想置身度外,可惜弘晴却没dǎ suàn 遂了其之意,这不,张廷玉话音方才刚落,弘晴便已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已然蒙上了黄绢的折子,双手捧着,很是恭谨地递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呵。” 这见弘晴当众玩了回逼宫的把戏,张廷玉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纵使满心的不愿,可也没得奈何,只能是苦笑了下,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下墨汁,端端正正地在折子后头的空白处签下了他张廷玉的大名。 “谢张相抬爱。” 接过了张廷玉递回来的折子之后,弘晴很是慎重地谢了声,对此,张廷玉实是无话可说,只能报以淡然笑,只是笑容里的苦涩之意味却未免太浓了些…… 第727章 收获季节(五) 欲望文 第728章 弘晴的犹豫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8章 弘晴的犹豫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弘晴与张廷玉联名上本,弹劾吏部侍郎勒席恒、文选清吏司掌印郎中段瑞远、考功清吏司郎中卓尔罗索贿受贿,卖官卖爵,金额巨大,影响恶劣,已是罪不容恕,请求老爷子下诏彻查,并附上所整理出来的口供份。 老爷子震怒,下诏严稽,令大学士萧永藻为主审,会同三司彻查此案,萧永藻接旨后,自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也不顾新春将至,召集相关人等便对此案展开复核,只是此案牵涉过巨,直拖到了二月初,方才算是审结,并将结果报至御前——勒席恒拟绞,段瑞远、卓尔罗皆拟大辟,老爷子以为稍过,改勒席恒为大辟,其余二人判流放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并明令永不叙用,至此,案遂结。 康熙五十七年三月初九,亦即是春闺当日,西线捷报抵京,老十四在奏本中言称以假运粮车队为诱饵,在乌鲁木齐西面百里处击溃前来劫粮之准噶尔所部五千余众,阵斩两千余,并趁势袭击了前来接应的准噶尔军主力,日三战,三败敌军,总计歼敌达万三千余,缴获无数,老爷子闻之,大悦,下诏大赏有功诸将,许老十四食双亲王禄。 康熙五十七年三月十日,趁着捷报刚至的喜庆,礼部尚书赫申上本言称老爷子六十五大寿将至,须得大肆操办,以庆国运之永昌。帝与诸大学士商议之后,下诏由三爷领衔,五爷以及礼部尚书赫申为辅,总揽庆典之事宜,并公告蒙古诸部以及朝鲜等诸属国来朝。 老爷子的寿辰年年都有,庆典自也是年年都办,只不过是规模大小的区别罢了,本来么,今岁老爷子六十五,并非逢十的整寿,即便要办庆典,原也不会大操大办,最也jiù shì 大宴下群臣便算是庆生了的,然则事情牵涉到扬国威上么,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不止是蒙古诸王公要来,朝鲜等属国也得派使臣来朝,就连各省都得备好寿礼进贡,个中要操办的事儿自然是不少,偏偏时间又紧,这都三月中旬了,离着老爷子的生辰(五月初四)已近,纵使是三爷这等办惯了各种庆典的老手操持起来,也觉得棘手无比,每日里都忙得个不可开交。 三爷狠忙,可弘晴却是很悠闲,每日里准时上下班,应公务都处理得妥当到位,纵使是再苛刻之人,都难以挑出甚瑕疵来,没旁的,自打去岁年底铁血清洗了勒席恒等人之后,吏部上下对弘晴可谓是敬畏到了极点,但凡其jiāo dài 下去的政务,再没谁敢轻忽了去的,办起事来,当真是个比个尽心,这等无案牍之劳心的情形下,弘晴自是能得清闲,只不过弘晴却并不显得有开心,shí jì 上,自打操办庆典的诏书下,弘晴就始终在担着心思。 能让弘晴忧心的不是公务,也不是眼下的朝局,恰恰正是三爷正在忙乎着的老爷子之庆生大典,此无他,在旁人眼中,这么个庆典是喜事,也是个讨好老爷子的良机,满天下的官员们大在费尽心思收罗各种稀奇古怪的贺礼,以求能给老爷子留下个shēn kè 的yìn xiàng ,可在弘晴看来,zhè gè 庆生大典却是个巨大的陷坑,或者说是个朝局走向之拐点,概因八爷要动手了! 八爷是不能不动手了的,这么些年下来,他所经营出来的势力虽庞大依旧,可接连被弘晴下重手整肃了如此次,已然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但这并非事情的关键,真正的关键还在老十四那头——当初为了确保兵权不尽皆旁落在老十四手中,八爷可是将不少心腹重将指派给了老十四,为的便是要在监督老十四的同时,保证那些个心腹重将能借着立功的势头进步掌握住前线的三十万大军,可却没想到异心早生的老十四下手如此之狠,不断整肃八爷在军中的人手,不是借故将那些将领调到无关紧要的职位上冷藏,便是派去危险之地送死,三年的折腾下来,八爷当初安排进去的大批将领已是被老十四整得个七零八落,再拖延下去,八爷对那三十万大军的影响力也就该差不归零了,而这,显然不是八爷所能承受之重,出手扭转局面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于旁人来说,要想猜出八爷要动手都已是千难万难之事了的,就别说能料到八爷会如何出招,可对于有着前世记忆的弘晴来说,这却不是甚机密之事,shí jì 上,早在庆典的诏书方才刚下之际,弘晴便已下令“尖刀”全面启动在八爷府中安插的暗线,严密监视八爷等人的举动,随着生辰之日的临近,大体准确的消息已然是传到了弘晴的手中,果然与弘晴所预计的相差仿佛,如此来,个严峻的问题便摆在了弘晴的面前——该不该插手此事! 八爷断不可能得手,这点,弘晴可以完全肯定,倒不完全是因着前世的记忆之证实,shí jì 上,自打弘晴来到zhè gè 朝代,早已将前世的历史改得面目全非了去了,八爷早没了前世时空那等操控朝局之能,眼下的实力虽也算雄厚,可真跟诚亲王府系比起来么,却是差了老大的截,换而言之,八爷所谋算的伎俩本就失去了依托的根基,其之所以强行发动,不过是垂死搏罢了,原就端不上台面,再说了,老爷子可不是糊涂之辈,也不可能真会被八爷糊弄了过去,问题是八爷这么整,老爷子必然要作出fǎn yīng ,而这等可能的fǎn yīng 却不是弘晴乐见之事——收权! 都说权力像毒药,这话不假,然则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没谁会嫌手中的权太大的,弘晴自然也不例外,别看弘晴眼下只兼了个吏部帮办,可shí jì 上么,无论是吏部还是明面上已然不搭噶的工部,都是弘晴说了算,论及排名,弘晴虽只是中枢之臣中的最末尾,可说到手中的权力么,那绝对是朝中第人,在这点上,便是三爷都远远不及,当然了,弘晴虽有大权在手,却从不跋扈,也不胡乱高调,倒是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倘若被八爷这么胡整,老爷子悍然收权之下,弘晴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也在被收之列的,换而言之,该不该捅破八爷的谋算就成了弘晴面前道难以绕过去的坎。 找三爷商量去?那是断然不成的,道理很简单,此事隐秘无比,要想解说清楚,那就必然须得暴露出“尖刀”这么个机密组织,而这,却不是弘晴所能承受之重,没旁的,纵使三爷上了位,弘晴自己还得努力在夺嫡之路上前行,他可不想被三爷卸磨杀驴的,也不想让渐已成年的诸弟弟们后来居上,旦没了“尖刀”这把利器,势必将寸步难行——没错,三爷是个精明人,其实早就在疑心弘晴手中另有情报组织,不过么,三爷却是有所顾忌,并不敢去展开调查,也就只是心中存疑罢了,再说了,眼下父子俩是体的,三爷也不会去干自断臂膀的事儿,可待得三爷自己上了位,那可就不样了,对弘晴方限制乃是必然之事,真要是明了了“尖刀”的能量,三爷不暗中动手才是怪事了的,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可能将“尖刀”的事儿摆在明面上,这正是集权政治的真面目,所谓的天家无父子便是这么个理儿。 犹豫复犹豫,时间便在这等犹豫中飞快地过着,转眼间,老爷子的寿辰都已将至,弘晴还是没能算透个中的计较,心下里自不免烦得很,眼瞅着再不下个决断,事情可就要超出掌控之外了,弘晴也就不得不去找陈老夫子好生商议二了的——不是弘晴对陈老夫子不信任,而是有些愧见陈老夫子,没旁的,弘晴此番kǎo lǜ 问题的角度有些不太对味,恋权情节太重了些,还真就怕被陈老夫子好生jiāo xùn 上番的,问题是眼下已是到了拖不得的时辰了,弘晴还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去寻陈老夫子计议上回了的。 这段时日来,三爷忙得很,连带着李敏铨等人也都跟着忙活个不停,可陈老夫子却是闲得很,没旁的,三爷可以指使李敏铨zhè gè 首席谋士去帮着张罗礼部诸般事宜,却断然不敢拿这么等琐事去烦劳陈老夫子zhè gè 座师的,如此来,陈老夫子还真就清闲得很,每日里不是在“仙客居”的小院里看看书弹弹琴,便是到后花园里踏春休闲,倒真是逍遥得紧,这不,弘晴今儿个特意提早回了府,也没顾得上休息,换下了朝服,从侧门进了诚亲王府,大老远就听得yī zhèn 悠扬的琴声在后花园里回响着,只略分辨,弘晴便已是断明了这琴声正是陈老夫子的手笔,循着声便找了去,果然在竹林小亭里见着了正闭目抚琴的陈老夫子,弘晴没敢上前dǎ duàn 老夫子的雅兴,就这么静静地在不远处,默默地聆听着…… 第728章 弘晴的犹豫 欲望文 第729章 陈老夫子的提点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29章 陈老夫子的提点 陈老夫子的琴艺自是不消说的高明,纵使比之宫廷里供奉的那几位琴侍诏来,也不遑让,首《平湖秋月》演绎得完美无缺,纵使是弘晴这等眼界极高之辈,也不得不为之心折,这听之下,原本骚乱不已的心境当即便平缓了下去,不过么,还是没急着去搅闹陈老夫子,而是垂手在亭子旁,静静地听着。 “王爷的心思很重么。” 曲已然终了,余音兀自回荡在亭子内外,听得入了神的弘晴尚未fǎn yīng 过来,就见陈老夫子微闭着的双眼已是睁,饶有兴致地看了弘晴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道。 “徒儿见过师尊。” 弘晴拜陈老夫子为师的事儿虽不算甚机密大事,然则陈老夫子却是早有明言在先,说是不得向外人透露,正因为此,有旁人在的时候,弘晴断不会透露这层guān xì ,眼下么,此处只有师徒二人独处,弘晴自也就没那么顾忌了的,但见其疾步行上了亭前的台阶,朝着陈老夫子便是深深躬,恭谦地行了个大礼。 “坐下罢。” 陈老夫子神闲气定地摆了下手,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是。” 弘晴恭谨地应了声,缓步行到了几子旁,伸手取过搁在旁的只蒲团,往地上放,而后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王爷可是在为陛下之大寿庆典事忧心罢?”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静静地看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语调淡然地点了句道。 “是。” 弘晴此来自然jiù shì 为了此事,可他都没说明来意呢,陈老夫子居然就口点破了,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也不禁为之愕然无比,愣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恭谨地应了声。 “呵,陛下倒是想着能安度晚年,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八爷若是再不动手,怕是再难有胜算可言了,此番大典应算是个不错的机会,八爷又岂会轻易放过,所虑者无外乎如何动手罢了。” 弘晴的发愣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陈老夫子自是不可能会没注意到,不过么,倒也没让弘晴费思量去瞎猜气,抖宽大的袖袍,神情笃定地便给出了个推论。 “师尊说的是,八叔确是要动手了,据徒儿所得之线报,八叔极可能在寿宴上做手脚,目标怕是会着落在十四叔从前线送回来的寿礼上。” 弘晴能想到八爷的阴谋算计,虽也有观察细致的成分在内,可的则是得益于前世的经历,光是这点上,就比陈老夫子这等真正的绝顶智者要差了个层次,对此,弘晴自是心悦诚服得很,这便躬身,简略地将所得之线报道了出来。 “寿礼?唔,这倒是个石三鸟的妙计,真要是闹开了,不止十四爷要倒霉,身为大典主持者的三爷也脱不开干系,而陛下怒,龙体怕也就难以为继了,此事断不可小觑了去,且容为师斟酌二。” 陈老夫子虽是从朝局演化上tuī duàn 出八爷会有所举动,可毕竟不是神仙,却也无法预计到八爷的具体行动,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说法,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显然对事态的演变也有些个拿捏不定。 妙计么?棋倒是招好棋,可惜八爷也未免太过小看老爷子的政治智慧了,这招所谓的妙手怕是连个水泡都不会激起! 有着前世的经验在,弘晴自是很清楚寿礼事最后的结果将会如何,对此,弘晴其实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老爷子收权之举会不会连他也并圈了进去,不过么,他却是不敢在此际出言搅闹陈老夫子的思索,此无他,个中蹊跷实在是难以解释清楚,也就只能是默默地等着陈老夫子自己来开这么个口了。 “嗯,计倒是妙计,可惜到了头来,却是注定要做无用功罢了,即便王爷不出手,陛下也断然不会依着八爷的步调走,要想依此计牵连三爷与十四爷,绝无可能,然,也并非全无影响,陛下心中必然是栽上了刺,对诸位阿哥的阴狠手段怕是要大起疑惧之心了,若如此,怕是难再容忍诸阿哥各拥大权之现状,收权之举势在必行。” 陈老夫子到底是绝顶智者,略推演,便已将朝局之演化算得个清二楚,直听得弘晴目瞪口呆不已。 “师尊,您看此事可须得干预二?” 尽管被陈老夫子这等神算之能震撼得不轻,可弘晴毕竟是见了老夫子之能,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略沉吟之下,言语躲闪地发问了句道。 “不必了,任其发展便好。” 弘晴此问虽是语义含糊,可陈老夫子却是听便知弘晴真正想问的是甚,眉头立马便是皱,不过么,倒是没出言揭破,而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明确的dá àn 。 “这……” 弘晴之所以对是否要出手干预此事有所迟疑,倒不是怕办不到,shí jì 上,就他现在握有的实力来说,完全可以出手破坏掉八爷的谋算,甚至将计就计地狠坑八爷把也不是啥太难的事儿,不过么,真这么做了去,固然是有可能举将八爷打垮,可也必然会引得老爷子的猜忌之心大起,再说了,老爷子活得太久,于弘晴来说,可不是啥好事情来着,此无他,老爷子活得越久,变数就越,天晓得老爷子到了最后会不会改了主意,要知道老爷子的儿子可是达二十几个,万哪天老爷子又看重了新成长起来的那几位阿哥,于诚亲王府来说,那可jiù shì 灭顶之灾了的,这无关孝心与否,而是天家政治的残酷之真面目,换而言之,八爷要气倒老爷子,弘晴并不反对,他反对的仅仅只是老爷子后续的收权行为而已,只是这话实在是不好说出口来,哪怕面对着的是陈老夫子这么个师尊也不例外,弘晴也就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吭哧着,却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须知陛下乃是马上皇帝,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至于三爷么,却是养尊处优之辈耳,偏又好学陛下的风流,妻妾成群,不知节度,未见得能熬得过陛下罢?嘿,若是三爷有事,王爷莫要奢望建文帝之旧事能重演,而今,既是八爷要出头做恶人,王爷只须坐看便是了。” 陈老夫子在弘晴面前素来无甚顾忌,这见弘晴迟疑不决,立马冷笑了声,直截了当地便点出了要害之所在。 “师尊jiāo xùn 的是,徒儿知晓该如何做了。” 被陈老夫子这么说,弘晴的冷汗立马便狂涌了出来,好yī zhèn 子的心惊肉跳之后,这才赶忙躬身,紧赶着应了句道。 “知道便好,所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丧其身,此不可不防也,王爷既是有所决定,也自作不知便好。” 尽管弘晴已是给出了决断,可陈老夫子显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便细细地又叮咛了弘晴几句,话虽不曾说得太过分明,可意思却是表达出来了,那便是要弘晴对此事不闻不问,也不必去跟三爷提起,切只看不说。 “是,徒儿都记住了,徒儿这就先行告退了。” 既是已然决定在此事上装糊涂,弘晴可就不想再在诚亲王府里逗留,以免被三爷那头起疑心,计较定,紧赶着便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提出了告辞,陈老夫子也没挽留,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便任由弘晴自去了…… “阿玛回来了!” “阿玛,抱!” “孩儿见过阿玛!” …… 弘晴今儿个是请了假回的府,尽管在陈老夫子那儿耽搁了些时候,可回转自个儿府上之际,也不过才申时三刻而已,离着天黑尚远,加之心情沉重,也就不想回书房,不dǎ suàn 去几位妻妾院中,索性便在自家府上的后花园里瞎逛着,正自行走间,冷不丁从草丛里蹦跶出了三个小家伙,下子就将弘晴给围了起来,赫然是长子永丰、次子永明、嫡子永隆跑了来。 三个小家伙虽都是雀跃着,可biǎo xiàn 却各不相同,次子永明最皮,边嚷叫着,边顺着弘晴的大腿便往上爬,黑乎乎的小手乱抓,愣是在弘晴的袍子上印上了串的爪印,而长子永丰么,叫归叫,可也就只是牵着弘晴的衣袂而已,至于嫡子永隆么,却是派的彬彬有礼状,仅仅只是躬身行礼问了安,却是未像两位兄长那帮胡乱在弘晴身上盖章,当然了,这小家伙同样是满身的泥污,比其两位兄长也好不到哪去,显见三只皮猴子先前是躲开了各自额娘乃至下人们的顾看,跑后花园里大闹天宫来着。 “好了,都别闹了,来,阿玛这就都抱了!” 望着眼前这三个同年同月的儿子,弘晴心中的烦闷瞬间便是空,hā hā大笑着先是将在自个儿身上攀爬不已的永明提溜了起来,架在了脖子上,又手个地将永隆与永丰尽皆抱了起来,父子四人就这么嘻嘻hā hā地闹腾着向后院行了去…… 第729章 陈老夫子的提点 欲望文 第730章 寿宴风波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0章 寿宴风波起(一) 康熙五十七年五月初四,老爷子的生辰终于是到了,尽管从下诏到庆典开始,仅仅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可在三爷的精心安排下,各项事宜还真jiù shì 顺遂无比,不单是蒙古王公、诸属国使节尽皆与宴,是专门从京师以及周边各府召集了九百九十九名七旬以上老者作陪,整出了个“千叟宴”,这不,辰时四刻,近千老者以及朝中从三品以上文武官员都已齐聚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边三五成群地谈笑着,边恭候着帝驾的光临。 “臣等叩见陛下!” 巳时正牌,yī zhèn 开道的响鞭声突然从乾清门方向响了起来,旋即便见李德全领着数十名小宦官在前头开道,紧跟着的是六十四名载歌载舞的盛装宫女,再往后才是老爷子的龙辇,见老爷子大驾已到,张廷玉、马齐这两位中枢排名最靠前的大学士自不敢怠慢了去,领着广场上诸般人等体下跪,齐声见了礼。 “众爱卿平身!” 龙辇停稳,自有两名小太监左右地抢上前去,齐齐动手,将龙辇的明黄帘子掀将开来,又有两名小太监行上了前去,服侍着满面红光的老爷子下了辇,而后便见老爷子兴致高昂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人群,虚虚抬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众人等自不敢失了礼数,齐声便谢了恩,乱纷纷地起了身,尽皆垂手而立,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好了,好了,都不必拘礼了,今儿个如此的老者聚集在此,陪着朕过生辰,朕很是欢喜,切都随意便好,朕是用过了早膳才到的,想必大家伙到得早,也该都是饿了的,这就请诸位老先生与众爱卿们都入席罢。” 老爷子的精气神很好,面色红润得很,兴致也高,说话的语气也就分外的和煦,笑hē hē 地吩咐了番之后,便即率先走到了上首的席位上落了座,自有专门挑出来陪宴的数名七旬致仕大臣在张廷玉的带领下,行上了首席,陪着老爷子笑谈无忌。 “王爷,陛下有召。” 弘晴位列中枢,又是龙孙的身份,自是须得作陪在前几席,与众前来赴宴的老叟们周旋往来,正自杯来盏往之际,却见李德全匆匆行了过来,朝着弘晴躬身,小声地禀报了句道。 “诸位长者,陛下有召,小王须得失陪会儿,诸公且请自便,小王去去便回。” 听得老爷子有请,弘晴自是不敢稍有轻忽,不过么,却并未对同桌的诸老者有所失礼,很是谦虚地告了声罪之后,这才起身向老爷子所在的主席行了去,入眼便见三爷赫然已侍立在了老爷子的身后,眉头不由自主地便是微微皱,可也没敢耽搁,疾步抢到了老爷子的身旁,头跪倒在地,大礼问了安。 “免了,平身罢,朕不胜酒力,晴儿且与你阿玛道,代朕向各桌敬酒番,以表朕之谢意罢。” 老爷子并未让弘晴费思量,笑hē hē 地摆手,随口便吩咐了句道。 “喳,孙儿遵旨!” 代替老爷子向各桌敬酒乃是极高的荣誉,弘晴自不敢辞,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与三爷道由数名小宦官陪着下了主席,缓步向下头各桌行了去,致谢敬酒。 三爷父子俩这么行动,各桌人等自是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尽皆陪着笑脸地奉承着,时间酒宴的气氛倒是高涨无比,众阿哥们望向三爷父子俩的眼神里自不免都带着羡慕与嫉妒之情绪,尤其是老十,那眼神里的妒火汹汹得能将天都烧出个窟窿来,倘若眼神能杀人的话,只怕三爷父子早被十爷杀了千万遍了的。 “三爷,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对,先前王医正在旁看了看,说是气血上了头,再饮下去,奴才怕会出事,您看这……” 广场上的宴席足足有近三百桌,哪怕是每桌只是打个招呼,意思下也就算了,可圈走将下来,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好在三爷父子都是海量,轮番上阵之下,倒也算是勉强能应付下来,待得将将回到主席复命之际,三爷父子都已是微微有些醉意了,可就在此际,却见李德全满脸忧愁之色地迎了上来,贴着三爷的耳边,低声地解说了番。 “哦?” 三爷已是喝得有些jiǎo bù 发飘了,这听李德全如此说法,酒立马便醒了七分,赶忙朝主席处望了过去,这才惊觉老爷子不单面色红得极其不正常,嘴角边是不时歪斜着,显然身体有些不对劲了,自不免大吃了惊,可却并不敢急着下个决断,而是飞快地看了弘晴眼,直到见着弘晴不动声色地颔了下首,这才紧赶着下令道:“事不宜迟,有劳李公公即刻去传本王之令,这就奏乐送客好了。” “喳。” 有了三爷这话,李德全当即便大松了口气,紧赶着应了声,疾步便向太和殿前的鼓乐班子行了过去,不旋踵,便听丹陛之乐声大响,正在兴头上的老爷子先是愣,可也没想,招手,在两名小太监的服侍下,就此起了身,面对着跪满了地的相送之人群挥了挥手,摇晃着便上了龙辇,声喝道响起中,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便向中和殿方向行了去,张廷玉、马齐等大学士以及诸位阿哥自不敢稍有怠慢,纷纷起身跟在了帝驾的身后。 中和殿乃是举行大典时,帝王歇脚之处,此无他,大体上来说,大典都是在太和殿举行,仪式繁琐,费时冗长,不光对群臣们是个煎熬,于帝王来说,也是个体力活计,真到了大典jié shù ,往往都累得够呛,每到此时,中和殿就派上了用场,帝驾可在此歇息够了再回后宫,此番老爷子的寿诞大典亦然如此,所不同的是此际的中和殿里乃至四周的长廊上都摆满了盛放着各式贺礼的几子,啥玉石雕刻、古玩字画之类的应有尽有,堆得个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十足,叫人看得个眼花缭乱不已。 “皇阿玛,儿臣已让下头的奴才们在殿里zhǔn bèi 好了软榻,您不忙着回,且就先在这殿里歇个够,若是能容儿子们尽尽孝心,便是儿子们的福气了。” 值得老爷子起驾之际,三爷便已是领着人已最快速度赶到了中和殿中,飞快地布置了番,这才刚张罗好,老爷子已是由着两名小宦官扶持着行进了殿来,三爷见状,赶忙迎上了前去,满脸堆笑地进谏了句道。 “嗯,老三有心了,朕不累,就先看看都有些甚稀奇贺礼好了,你别管朕,朕没事的。” 老爷子并未领三爷的好意,笑hē hē 地挥手,推开了zuǒ yòu 扶持着的那两名小宦官,jiǎo bù 飘忽地便沿着大殿的边缘逛荡了起来,随后赶到的诸般人等又不敢上前搅闹了老爷子的雅兴,也就只能是神情各异地跟着乱转不已。 “嗯,这箱子是何人送来的?为何紧闭着?” 能陈列在中和殿里的贺礼都是珍品,纵使老爷子已是见惯了珍宝,可还是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各式礼物晃得有些花了眼,边走边点评着,兴致高昂已极,只是待得到了大殿正中之际,老爷子的眉头却是突然皱,伸手指点着只紧闭着的大匣子,狐疑地发问了句道。 “陛下,是奴才刚送来的,此乃大将军王特意让奴才从前线带回的礼物。” 老爷子的问话出,三爷当即便有些抓瞎了,没旁的,中和殿的布置可是他亲自经手的,记忆中压根儿就不曾有过这么只古怪的大匣子,正自茫然不知所对间,却见后头跟着的极品大员中挤出了员武官,几个大步便抢到了御前,恭谨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哟,是鄂伦泰啊,给朕说说看,内里都放着的是甚来着?” 老爷子定睛看,见来的是鄂伦泰,嘴角立马便是挑,笑着虚抬了下手,示意鄂伦泰平身,口中却是饶有兴致地追问了起来。 “回主子的话,奴才也不知晓,大将军王只说内里乃是天降奇宝,奴才也无缘得见。” 鄂伦泰这近十年来可谓是几起几落了,先是在木兰猎场因酒后闹事被贬到北古口去吃了几年风沙,后头因着十爷的说情方才得以回了京,却是始终没个正经差使,直到老十四得了帅位,保举于其,方得以重新挂上了大内等侍卫之头衔,以副帅的名义随军出征,此番受老十四之托回京上寿礼,路急赶之下,昨儿个才到的京师,今个儿仓促进宫赴宴,也就没去找三爷安排礼物之事,仗着自个儿曾在大内任等侍卫、人头熟的势儿,着人直接便将大将军王的礼物摆进了殿中,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躬身应答了句道。 “天降奇宝?呵,朕倒是好奇得很,来人,打开。” 这听鄂伦泰这等卖关子的说法,老爷子原本就隆的兴致立马便浓了几分,也没去细想,挥手,兴致勃勃地便吩咐道。 “喳!” 李德全正随侍在侧,听得老爷子有令,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大步行上了前去,从名时候在侧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了把铜匙,麻利地****了箱子上的铜锁孔中,但听“咔哒”声脆响过后,铜锁已开,李德全有些个漫不经心地揭开了盖子,只看,身子有若木偶般立马僵硬在了当场…… 第730章 寿宴风波起(一) 欲望文 第731章 寿宴风波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1章 寿宴风波起(一) 康熙五十七年五月初四,老爷子的生辰终于是到了,尽管从下诏到庆典开始,仅仅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可在三爷的精心安排下,各项事宜还真jiù shì 顺遂无比,不单是蒙古王公、诸属国使节尽皆与宴,是专门从京师以及周边各府召集了九百九十九名七旬以上老者作陪,整出了个“千叟宴”,这不,辰时四刻,近千老者以及朝中从三品以上文武官员都已齐聚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边三五成群地谈笑着,边恭候着帝驾的光临。 “臣等叩见陛下!” 巳时正牌,yī zhèn 开道的响鞭声突然从乾清门方向响了起来,旋即便见李德全领着数十名小宦官在前头开道,紧跟着的是六十四名载歌载舞的盛装宫女,再往后才是老爷子的龙辇,见老爷子大驾已到,张廷玉、马齐这两位中枢排名最靠前的大学士自不敢怠慢了去,领着广场上诸般人等体下跪,齐声见了礼。 “众爱卿平身!” 龙辇停稳,自有两名小太监左右地抢上前去,齐齐动手,将龙辇的明黄帘子掀将开来,又有两名小太监行上了前去,服侍着满面红光的老爷子下了辇,而后便见老爷子兴致高昂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人群,虚虚抬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众人等自不敢失了礼数,齐声便谢了恩,乱纷纷地起了身,尽皆垂手而立,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好了,好了,都不必拘礼了,今儿个如此的老者聚集在此,陪着朕过生辰,朕很是欢喜,切都随意便好,朕是用过了早膳才到的,想必大家伙到得早,也该都是饿了的,这就请诸位老先生与众爱卿们都入席罢。” 老爷子的精气神很好,面色红润得很,兴致也高,说话的语气也就分外的和煦,笑hē hē 地吩咐了番之后,便即率先走到了上首的席位上落了座,自有专门挑出来陪宴的数名七旬致仕大臣在张廷玉的带领下,行上了首席,陪着老爷子笑谈无忌。 “王爷,陛下有召。” 弘晴位列中枢,又是龙孙的身份,自是须得作陪在前几席,与众前来赴宴的老叟们周旋往来,正自杯来盏往之际,却见李德全匆匆行了过来,朝着弘晴躬身,小声地禀报了句道。 “诸位长者,陛下有召,小王须得失陪会儿,诸公且请自便,小王去去便回。” 听得老爷子有请,弘晴自是不敢稍有轻忽,不过么,却并未对同桌的诸老者有所失礼,很是谦虚地告了声罪之后,这才起身向老爷子所在的主席行了去,入眼便见三爷赫然已侍立在了老爷子的身后,眉头不由自主地便是微微皱,可也没敢耽搁,疾步抢到了老爷子的身旁,头跪倒在地,大礼问了安。 “免了,平身罢,朕不胜酒力,晴儿且与你阿玛道,代朕向各桌敬酒番,以表朕之谢意罢。” 老爷子并未让弘晴费思量,笑hē hē 地摆手,随口便吩咐了句道。 “喳,孙儿遵旨!” 代替老爷子向各桌敬酒乃是极高的荣誉,弘晴自不敢辞,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与三爷道由数名小宦官陪着下了主席,缓步向下头各桌行了去,致谢敬酒。 三爷父子俩这么行动,各桌人等自是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尽皆陪着笑脸地奉承着,时间酒宴的气氛倒是高涨无比,众阿哥们望向三爷父子俩的眼神里自不免都带着羡慕与嫉妒之情绪,尤其是老十,那眼神里的妒火汹汹得能将天都烧出个窟窿来,倘若眼神能杀人的话,只怕三爷父子早被十爷杀了千万遍了的。 “三爷,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对,先前王医正在旁看了看,说是气血上了头,再饮下去,奴才怕会出事,您看这……” 广场上的宴席足足有近三百桌,哪怕是每桌只是打个招呼,意思下也就算了,可圈走将下来,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好在三爷父子都是海量,轮番上阵之下,倒也算是勉强能应付下来,待得将将回到主席复命之际,三爷父子都已是微微有些醉意了,可就在此际,却见李德全满脸忧愁之色地迎了上来,贴着三爷的耳边,低声地解说了番。 “哦?” 三爷已是喝得有些jiǎo bù 发飘了,这听李德全如此说法,酒立马便醒了七分,赶忙朝主席处望了过去,这才惊觉老爷子不单面色红得极其不正常,嘴角边是不时歪斜着,显然身体有些不对劲了,自不免大吃了惊,可却并不敢急着下个决断,而是飞快地看了弘晴眼,直到见着弘晴不动声色地颔了下首,这才紧赶着下令道:“事不宜迟,有劳李公公即刻去传本王之令,这就奏乐送客好了。” “喳。” 有了三爷这话,李德全当即便大松了口气,紧赶着应了声,疾步便向太和殿前的鼓乐班子行了过去,不旋踵,便听丹陛之乐声大响,正在兴头上的老爷子先是愣,可也没想,招手,在两名小太监的服侍下,就此起了身,面对着跪满了地的相送之人群挥了挥手,摇晃着便上了龙辇,声喝道响起中,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便向中和殿方向行了去,张廷玉、马齐等大学士以及诸位阿哥自不敢稍有怠慢,纷纷起身跟在了帝驾的身后。 中和殿乃是举行大典时,帝王歇脚之处,此无他,大体上来说,大典都是在太和殿举行,仪式繁琐,费时冗长,不光对群臣们是个煎熬,于帝王来说,也是个体力活计,真到了大典jié shù ,往往都累得够呛,每到此时,中和殿就派上了用场,帝驾可在此歇息够了再回后宫,此番老爷子的寿诞大典亦然如此,所不同的是此际的中和殿里乃至四周的长廊上都摆满了盛放着各式贺礼的几子,啥玉石雕刻、古玩字画之类的应有尽有,堆得个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十足,叫人看得个眼花缭乱不已。 “皇阿玛,儿臣已让下头的奴才们在殿里zhǔn bèi 好了软榻,您不忙着回,且就先在这殿里歇个够,若是能容儿子们尽尽孝心,便是儿子们的福气了。” 值得老爷子起驾之际,三爷便已是领着人已最快速度赶到了中和殿中,飞快地布置了番,这才刚张罗好,老爷子已是由着两名小宦官扶持着行进了殿来,三爷见状,赶忙迎上了前去,满脸堆笑地进谏了句道。 “嗯,老三有心了,朕不累,就先看看都有些甚稀奇贺礼好了,你别管朕,朕没事的。” 老爷子并未领三爷的好意,笑hē hē 地挥手,推开了zuǒ yòu 扶持着的那两名小宦官,jiǎo bù 飘忽地便沿着大殿的边缘逛荡了起来,随后赶到的诸般人等又不敢上前搅闹了老爷子的雅兴,也就只能是神情各异地跟着乱转不已。 “嗯,这箱子是何人送来的?为何紧闭着?” 能陈列在中和殿里的贺礼都是珍品,纵使老爷子已是见惯了珍宝,可还是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各式礼物晃得有些花了眼,边走边点评着,兴致高昂已极,只是待得到了大殿正中之际,老爷子的眉头却是突然皱,伸手指点着只紧闭着的大匣子,狐疑地发问了句道。 “陛下,是奴才刚送来的,此乃大将军王特意让奴才从前线带回的礼物。” 老爷子的问话出,三爷当即便有些抓瞎了,没旁的,中和殿的布置可是他亲自经手的,记忆中压根儿就不曾有过这么只古怪的大匣子,正自茫然不知所对间,却见后头跟着的极品大员中挤出了员武官,几个大步便抢到了御前,恭谨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哟,是鄂伦泰啊,给朕说说看,内里都放着的是甚来着?” 老爷子定睛看,见来的是鄂伦泰,嘴角立马便是挑,笑着虚抬了下手,示意鄂伦泰平身,口中却是饶有兴致地追问了起来。 “回主子的话,奴才也不知晓,大将军王只说内里乃是天降奇宝,奴才也无缘得见。” 鄂伦泰这近十年来可谓是几起几落了,先是在木兰猎场因酒后闹事被贬到北古口去吃了几年风沙,后头因着十爷的说情方才得以回了京,却是始终没个正经差使,直到老十四得了帅位,保举于其,方得以重新挂上了大内等侍卫之头衔,以副帅的名义随军出征,此番受老十四之托回京上寿礼,路急赶之下,昨儿个才到的京师,今个儿仓促进宫赴宴,也就没去找三爷安排礼物之事,仗着自个儿曾在大内任等侍卫、人头熟的势儿,着人直接便将大将军王的礼物摆进了殿中,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躬身应答了句道。 “天降奇宝?呵,朕倒是好奇得很,来人,打开。” 这听鄂伦泰这等卖关子的说法,老爷子原本就隆的兴致立马便浓了几分,也没去细想,挥手,兴致勃勃地便吩咐道。 “喳!” 李德全正随侍在侧,听得老爷子有令,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大步行上了前去,从名时候在侧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了把铜匙,麻利地****了箱子上的铜锁孔中,但听“咔哒”声脆响过后,铜锁已开,李德全有些个漫不经心地揭开了盖子,只看,身子有若木偶般立马僵硬在了当场…… 第731章 寿宴风波起(一) 欲望文 第732章 天要黑了(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2章 天要黑了(一) 谣言没有腿,可跑得却是比风还快,这不,宫中方才刚出事,还没过上久,朝野间便已是疯传了个遍,时间京师人心浮动,暗潮狂涌不已,很显然,若是无人暗中推波助澜,断不可能致此,派的风声鹤唳中,忙完了宫中收尾事宜的三爷终于赶回了自家府上,连口大气都顾不上喘,便已是直趋内院书房,jiǎo bù 飘忽不已,显见心情已是焦躁到了极点。 “孩儿叩见父王!” 这见得三爷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正陪着陈、李两大谋士叙话的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便起了身,疾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而李敏铨也已是同时了起来,恭谨地躬身行了个礼,唯有陈老夫子却是岿然端坐着不动。 “免了罢,都坐下好了。” 尽管事情已是过去了近个时辰,可三爷的脸色依旧难看得很,面色阴沉地摆手,随口吩咐了句,脚下却是丝毫没停,自顾自地行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谢父王赐座。” 弘晴自是很清楚三爷心中的忧虑之所在,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恭谨地谢了声之后,便即坐回了原位,身形微躬地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晴儿可都将事情jīng guò 说了么,嗯?” 三爷心情不好,话自也就说得生硬,卜落了座,也无甚寒暄的fèi huà ,斜眼看着弘晴,语气不耐地便吭了声。 “回父王的话,孩儿都已说过了。” 三爷有问,弘晴自不敢不答,但见其躬身,已是言语肯定地给出了dá àn 。 “嗯,那就都议议看,此事当如何个了局?” 三爷已是被今儿个中和殿那幕弄得个心烦意乱不已,心绪缠杂之下,实无心啰唣,开宗明义地便直奔了主题。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颇蹊跷,从根底上来说,四爷、八爷都有行此事之动机,罪魁祸首必不出此二人之列。” 李敏铨此番并未得到弘晴的事先通报,对整桩事实是谈不上有太的了解,也就只是先前从弘晴口中知晓了中和殿发生的那幕罢了,可以其之智算能力,倒也能分析出点端倪来,此际听得三爷见问,立马便先给出了个判断。 “嗯,本王也以为当是如此,只是究竟是何人所为却是不好下个结论,再者,此人干下这等大不逆之事,就真不怕彻查么?” 三爷本性精明,自然也能想到这等推论,只是对此举背后的蹊跷却是不甚寥寥,这会儿听得李敏铨言之凿凿,倒是来了精神,紧赶着便往下追问了句道。 “还真就让王爷说对了,此人敢这么干,还真就不怕查,此案也不能查,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如此不闻不问了的。” 三爷此问出,李敏铨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丝苦笑,摇了摇头,满是暗示意味地解说了番。 “这……” 听李敏铨这般说法,三爷不由地便是愣,心念电转间,隐隐然已是想到了些蹊跷,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也就只能是以探询的目光看着李敏铨,等着其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王爷好生想想,似这等在陛下寿诞大典上送死鹰之事是何等之骇人听闻,与谋逆又有何异,偏生牵扯到的都是权倾天下的阿哥,无论是拥兵数十万的十四爷,还是势大财雄的八爷,又或是野心勃勃的四爷,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加之还有三爷您也在其中,这案子又如何能查了去,真要是陛下敢下诏彻查,无论查到了谁的头上,怕是都不会束手就擒罢,如此来,天下大乱必是无可避免之事,陛下别说安度晚年了,便是社稷江山怕都难保周全,在这等情形下,陛下又如何敢查,又如何能查?” 李敏铨这么些年的首席谋士生涯下来,算是彻底历练了出来了,番分析说得极其中肯到位,撇开其渐已离心的不良心思而论,弘晴对其之能都不免暗挑大拇指不已。 “原来如此,这等狗贼当真kě è ,居心如此叵测,本王断饶其不得,哼,说说看,此事本王当如何应对方好。” 李敏铨都已将事态分析得如此详尽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然则听得懂归听得懂,心中的火气却并未消减少,没旁的,纵使老爷子不查,寿诞上发生了这等恶事,身为主持大局者的三爷也难逃世人的指责,名声大损乃是必然之事,从此点来说,三爷自是不想平白受辱,这就起了暗中调查此事之dǎ suàn ,只是这话又不好明说,这便冷哼了声,有些个气急地追问了句道。 “值此非常时期,事不如少事,切还是以稳为主,属下以为王爷且自上个请罪本章,看陛下如何fǎn yīng 再计较其余为妥。” 三爷的话虽是说得隐晦,可李敏铨却是听便明了了话里潜藏着的意思,脸上立马露出了丝苦笑,却是不敢让三爷胡乱行了去,赶忙出言劝解了番。 “嗯……,夫子可有甚见教否?” 三爷其实也知晓此事查不得,只是想到自个儿的名声平白受损,心中却又不甘得很,对李敏铨的tí yì 也就不想急着做出个决断,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便将问题抛给了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显见是想从陈老夫子处得到些不同的意见。 “天要黑了!” 陈老夫子并未理会三爷的求助之目光,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好yī zhèn 子的bsp;mò 之后,这才答非所问地回了句道。 “天黑?这……” 三爷是指望着陈老夫子出个揪出幕后真凶的奇招,却万万没想到陈老夫子居然没头没尾地来上了这么句,愣之下,不自觉地便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可见日头虽已是西斜,然天光却依旧明媚得很,不禁便傻愣在了当场。 “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陛下这是要开始安排后事了。” 对于三爷的懵懂,陈老夫子自是早就见怪不怪了的,也懒得去啰唣,冷笑了声,索性将话挑明了来说。 “啊,这,这,这……” 老爷子乃是六十有五的人了,三爷私下里自不免对老爷子的寿数颇揣测,可却是断然不敢宣之于口的,此际听得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心立马便是抽,讶异地张了张嘴,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附和?那岂不是不孝之至,纵使在场的都是绝对心腹,三爷也不愿落人口实的,反对么?三爷又不情愿,没旁的,三爷满心眼里其实是希望老爷子赶紧龙归大海为好的,zuǒ yòu 为难之下,也就只剩下支支吾吾的份了的。 “嘿,王爷若是不早做好zhǔn bèi ,怕是连富家翁都不可得了!” 陈老夫子对三爷的心思可谓是了若指掌,只看其在那儿支吾不已,便知其心中在转些啥念头,不过么,倒是没揭破,而是面色肃,不甚客气地便给了三爷记当头棒喝。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小王……” 乍听闻陈老夫子此言,三爷满头满脑门的汗水便有若泉水般狂涌了出来,不得不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张白绢子,胡乱地抹了几把,而后朝着陈老夫子恭谨地拱手,待要出言求教,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了。 “朝局纷乱如此,皆是阿哥们开府建牙之果也,今日之丑剧出,陛下心中也该是有所悟了的,呵,若欲平稳过渡,接下来也就该削诸阿哥之权柄了的,只是事涉祖制,怕是陛下心中亦是犯难不已罢,然,此事终归是势在必行之举也,既如此,三爷便带个头也好。” 陈老夫子倒是没让三爷为难,自顾自地便往下分析了番,只是所提之建议么,显然不甚中三爷之意,这不,其之所言落,三爷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迟迟不肯下个决断,毫无yí wèn ,三爷也是个恋权之人,要其带头交权,就跟剜其心头之肉般,着实是难忍得紧了些。 “夫子此言,某却是不敢苟同,窃以为王爷纵使交了权,却恐不单不能释陛下之疑心,反倒给人以做贼心虚之误解,实有作茧自缚之嫌也,实不可取。” 李敏铨虽是看出了老爷子不查此案的蹊跷之所在,但却并未看透老爷子必将削权之dǎ suàn ,也不以为老爷子真有变革朝局之心思与决心,这见三爷木然无对,自不免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便从旁出言打岔了句道。 “嗯,子诚所言亦是有理,本王行得正,得直,却也不虞小儿辈胡言乱议,此事姑且再看看也无妨。” 三爷本就不想交权,这听李敏铨如此说法,立马便跟着附和了把。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所言乃正理也,与其等到皇玛法下手,倒不若此际顺势自请,若是皇玛法无意削权,自不会准了父王之所请,若是真准了,却也无妨,只消在部务上做好安排,倒也不怕有乱的。” 弘晴早几日之所以会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交不交权事而烦心,不过么,自打与陈老夫子席谈之后,心思已然是变了的,这会儿见三爷恋权情重,可就不敢再保持bsp;mò 了,这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唔……,此事容本王再斟酌二,且说说看,此事过后,老四、老八那两头可都会有甚勾当好了。” 三爷默默地思索了良久,满脸犹豫之色地挣扎不已,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舍得放弃手中的权柄,自不愿再就此事加讨论,这便沉吟着转开了话题。 第732章 天要黑了(一) 欲望文 第733章 天要黑了(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3章 天要黑了(二) “王爷若是这等态度,这事不议也罢。” 三爷倒是想打马虎眼,然则陈老夫子却是不想就此作罢,但见其面色肃,已是毫不客气地讥讽了三爷句道。 “呃,这……” 三爷向来便对丝不苟的陈老夫子颇为的畏惧,哪怕此际被其如此这般地下了面子,可依旧是不敢出言反驳,愣是被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嘴角抽搐了良久,也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夫子此言过矣,某以为无论陛下做何决断,妄自揣摩怕是要不得的,与其妄动,不若稳妥为上,坐观其变亦不失为稳当之道也。” 李敏铨这些年来直深得三爷之心,往常还只是在府中出谋划策,可自前年起,已是每日里伴着三爷出入礼部,帮办部务,算是公开了其首席幕僚之身份,在礼部里可谓是声威大起,其效忠的对象也渐渐由弘晴转向了三爷,这会儿见陈老夫子如此不依不饶地为难三爷,李敏铨自是看不过眼了,这便从旁插了句道。 嘿,这老小子还真是得意过头了,有得你哭的时候! 弘晴此番之所以不曾跟李敏铨事先通气,便是因着已然察觉到了其渐起离心之故,然则却并未dǎ suàn 急着清洗此人,概因眼下的局势实容不得诚亲王府内部出现大的动荡,再说了,这么些年下来,弘晴早就将李敏铨排除出自个儿的核心圈子之外了的,也不怕其能翻得起甚大浪的,纵使如此,此际见得李敏铨如此这般地自以为是,弘晴心中的火气还是忍不住涌了起来,只不过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心里头已是给李敏铨的将来打上了个重重的叉号。 “荒谬之言!交权事,四爷、八爷乃至其余阿哥皆可以迁延,独独王爷不行,吾未见恋权之储君能得善终者,今,寿诞事既是大发,瞒是瞒不住的,陛下纵使言明不查,可心中却是必生刺无疑,若是王爷恋栈不去,后果殊难逆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陈老夫子连三爷的面子都敢驳,又怎可能会给李敏铨留甚情分的,面色之沉,已是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其番。 “当不致此罢?某以为……” 早些年,李敏铨对陈老夫子可是直服服帖帖地,可这几年么,随着其地位的水涨船高,对陈老夫子已是渐有不满之心了的,只不过因着陈老夫子乃是三爷座师之yuán gù ,并不敢轻易放肆罢了,然则此际自觉“真理”在握,可就不想再对陈老夫子低头了,这便昂着脖子便要出言反驳上番。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此事万不可迁延,当速行!” 真要是让李敏铨这么意气用事地争,这议事也就得无果而终了的,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弘晴其实也恋权,若不然,前些日子也不会犹豫不决,可到底还是理智之辈,毕竟相比于将来的大位而论,眼下这么点权势的得失实在算不得甚大事,自不愿坐看三爷错失帝心,有鉴于此,不待李敏铨将话说完,弘晴立马dǎ duàn 了其之言语,旗帜鲜明地在了陈老夫子的边。 “呃……” 李敏铨近来虽是与弘晴渐有离心,可说到底还是不敢真跟弘晴当面起甚冲突的,甚至不敢在三爷面前说弘晴的小话,没旁的,只因李敏铨对弘晴的狠辣手段可是怕到了骨子里的,这会儿见弘晴如此坚决地在了陈老夫子的边,哪还敢再胡言的,只能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huí qù ,直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 “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也好,不jiù shì 个请罪折子么,本王上便是了。” 三爷虽是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可这见弘晴与陈老夫子都致坚持,自也不好再固持己见,只是心情却已是坏到了极点,实是无心再议事,丢下句结论,便即起了身,拂大袖子,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人。 “王爷,属下先行告退了。” 三爷这么盛气而走,议事自然也就议不下去了,自感今儿个颇有得罪弘晴处的李敏铨也就坐不住了,满脸苦涩地起了身,朝着弘晴便是礼,卑谦地请辞道。 “嗯,李先生且先去歇息也好,父王因今日之事忧心不已,还须得李先生美言宽解才好。” 虽说已是zhǔn bèi 放弃李敏铨了,可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与其公然决裂,对其之请辞,自也不会无视,很是客气地还了礼,温言地籍慰了其几句。 “是,属下知晓该如何做的,王爷只管放心便是了。” 李敏铨今儿个虽不是直接与弘晴顶撞,可明显有着拂弘晴之意的言行在,自不免dān xīn 弘晴会对其有看法,可这听弘晴言语如此温和,实听不出有甚见怪之意,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赶忙恭谨地应了声,而后便即匆匆地退出了书房。 “师尊……” 三爷此番拂袖而去,显然不是君子所应为之举,先前李敏铨在之际,弘晴不好说些甚子,可这会儿李敏铨既已离开,弘晴可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这便起了身,朝着陈老夫子便是躬,dǎ suàn 出言为三爷的不礼貌行为致歉上番。 “王爷不必言,为师心中有数,且回罢。” 陈老夫子世情通达得很,弘晴方才起了个头,便便已知晓弘晴要说的是甚来着,不过么,此际陈老夫子却是不想听那些无用的虚言,也不愿弘晴在书房里逗留,以免被有心人所lì yòng了去,这便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是,徒儿告退。” 陈老夫子的用意无外乎是不想让小人去三爷面前嚼舌根,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却也不是很在意,然则陈老夫子的片好心却是不能拂了去,弘晴也就没再啰唣,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即自行打道回府去了,只是心情却显得颇为的沉重,此无他,三爷的猜忌固然是方面,的则是对李敏铨的失望——这么些年来,弘晴对李敏铨可算是待之不薄,不单给了其出人头地的机会,给了其荣华富贵,甚至连其家人都已算是鸡犬升天了的,可到了头来,这厮还是起了异心,当真令弘晴颇为的恼火,好在没让其插手“小串子胡同”之事,错非如此,弘晴只怕也就该起灭口之心了的,当然了,此时可以不动手,将来么,可就难说了的。 “他娘的晦气,老家伙到底想作甚,奶奶个熊的,这么大的案子都不查,搞的甚名堂来着,爷看老家伙这是昏了头了,八哥,你就下令好了,爷几个豁出去,再闹上场,看他查是不查!”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诚亲王府议事之不欢而散,却说八爷等人离开了皇城之后,为避人耳目,并不曾体汇聚八爷府上,而是先各回了各府,迁延了段时间之后,这才按着事先约定的时辰到了八爷处,这才刚在西花厅里落了座,十爷已是气急败坏地骂了嗓子。 “是啊,这事儿着实是反常得紧,没道理不查啊,八哥,要不哥几个发动下,齐上本,怎么着也得将此事往大里整了去才好。” 不说性子糙的老十满腔的怒火与不解,便是素来还算是智的九爷此际也是派的茫然,要知道此番为了整出这么幕大戏,八爷等人可是没少花心思,是方设套,为的便是将朝局彻底搅得个稀巴烂,他们也好趁机起事的,可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不dǎ suàn 彻查此事,当真令九爷很有种拳打到了空处的迷茫感,眉头也因此紧锁成了个“川”字。 “嗯,此事不急,且先听听先生对此可有甚看法好了。” 兹事体大,八爷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之心,自回到自家府上,便即将今儿个中和殿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与了陆纯彦知晓,彼此间也商榷了番,只是尚未来得及tuī duàn 出个结论,九爷与十爷便联袂赶了来,这会儿见九、十两位弟弟都是派的火烧火燎之状,八爷自不免也有些心急不已,只是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将问题丢给了默默端坐在旁的陆纯彦。 “天要黑了!” 陆纯彦并未急着回答八爷的提问,而是微皱着眉头jì xù 思索了良久之后,这才摇了摇头,感慨地说出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嗯?天黑?先生说的是甚来着?” 陆纯彦这么句感慨出,八爷、九爷皆是愣,眼神都不由自主地便闪烁了起来,可十爷却是茫然不知所谓,瞪大了眼地看了看窗外依旧明媚的天光,挠了挠头,茫然无已地追问了句道。 “十爷莫急,容陆某细细道来,唔,前几日贺孟臣、贺太医曾言陛下近来用膳渐少,夜里梦易醒,此老态毕露之症也,今,遇此大事而不查,非是不能查,实是不敢查耳,若是陛下龙体无碍,断不可能不查,换而言之,陛下不查之根由便在龙体已然违和上,若真如此,那就须得早做zhǔn bèi 了!”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以笃定的语调给出了个颇有些骇人听闻的结论。 “嘶……” “啊……” “这……” …… 八爷等人处心积虑要谋大位,自是对老爷子的龙体能支撑久有着颇的揣测,也没少让宫中暗线收集这方面的资料,可惜所得甚是有限,并不足为凭,而今,听得陆纯彦说得如此肯定,自不免尽皆为之愕然不已,时间倒吸气之声可就响成了片了…… 第733章 天要黑了(二) 欲望文 第734章 天要黑了(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4章 天要黑了(三) “先生,您,您说的可是真、真的么?” 八爷等人都被陆纯彦这么个判断给震慑得晕眩了,西花厅里顿时便是派诡异的死寂,到了底儿,还是九爷最先回过了神来,伸手胡乱抹了把冷汗淋漓的脸,语带颤音地追问了句道。 “嗯,应当不假,且看接下来几日的朝局之变化便可知端倪。” 陆纯彦既是已通盘算计过了朝局可能之演化,此际回答起九爷的问话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 “哦?先生以为这朝局当会有大的变故么?”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亮,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嗯,自古以来,似这等重大迭要想平稳过渡,向来须得提防重臣生事,今,我朝权最重者无外乎是弘晴此子,再来便是诸位管部、帮办阿哥们,若是陛下铁了心要扶三爷上位,动手清除障碍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神情凝重地道出了朝局演变的最大之可能——老爷子将会收权! “他奶奶个熊的,开府建牙乃是祖宗家法,凭啥要我等为老三那混球让路,门都没有,谁敢要爷交权,爷拿大巴掌抽死了去!” 十爷性子糙,属于点就着的主儿,这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当即便怒了,猛地拍几子,气咻咻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十弟这话说得不错,甭管谁要收权,那便是跟所有阿哥体过不去,干脆,闹个大的,看谁敢来收!” 九爷如今可是管着中央银行这么个最有油水的地儿,哪肯轻易放手的,紧跟着便附和了十爷把。 “嗯,此事的关键还须得着落在今儿个案上,要收权么?那就让皇阿玛从老三开始收起好了!” 八爷当然也不愿意交出手中的权柄,压根儿就用不着两位弟弟鼓动,他已是眼露凶光地咬着牙,恨声地tí yì 道。 “hā hā哈……,八哥这主意好,今儿个中和殿既是老三那厮负责打理的,出了事,本就该他来担着,嘿,皇阿玛不想查,哥几个偏偏要上本闹他家伙,就不信老三还能稳得住,似他这等货色都不被夺权,凭啥来收哥几个的权,就这么定了!” 十爷就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听八爷这般说法,当即便乐了,击掌,转怒为喜地大笑了起来。 “嗯,八哥zhè gè 主意可行,要闹就闹得大些,看皇阿玛如何处置了去!” 九爷皱着眉头盘算了下,也觉得八爷的主意似乎不错,这便紧跟着也表了态。 “先生,您看如何?” 八爷先前所言其实本是出自赌气的心理,下意识地便说出了口,可这听得两位弟弟齐声叫好,这才仔细地想了想,心中自也觉得不差,只是兹事体大,他自不敢轻易便下个决断,这便慎重其事地将问题又丢给了陆纯彦。 “嗯,若是从试应手来说,倒是可行,姑且先这么定了也好,且先看看陛下又将会有甚fǎn yīng 再行定夺也不迟。” 陆纯彦原本拟定的应对之策也正是八爷之所提,此际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当然了,出于谨慎,他也没急着就下步该如何走作出个明确的判断,毕竟这等夺嫡之事越是到了紧要关头,便越是须得步步为营,否则的话,步踏错,必将身死无地。 “那好,就这么定了,九弟、十弟且huí qù 传个话,让下头那些狗才们都备好了弹章,míng rì 早便往宫里送了去。” 这听陆纯彦并无异议,八爷可就不再犹豫了,击掌,神情肃杀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咳咳。” 今儿个中和殿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儿,诸方人等全都紧赶着各归各府地商议个不休,独独四爷算是个例外,出了宫之后,并未即刻回府,而是径直去了户部,派奉公之状地办理着公务,磨磨蹭蹭地直到下了班,方才向自家府上赶,进了门,jiǎo bù 不停地便去了后院书房,果然见着弘历正与邬思道窃窃私语地密议着,四爷见状,也没言,仅仅只是假咳了两声。 “孩儿叩见阿玛。” 这见四爷已到,弘历自不敢再端坐着不动,紧赶着便起了身,疾步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罢。” 今儿个发生了如此大事,四爷看似稳若泰山,其实心中也是急得不行,别看其装模作样地去了户部,说是办公,shí jì 上么,拢共也就批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折子,大数时间都是在揣测着今日中和殿所发生的事情,之所以没急着回府,固然有着要装样子给旁人看的yuán gù ,的则是认定弘历必然会将此事报与邬思道知晓,也准会事先商议个章程出来,至于他自己么,回府来听个准信也jiù shì 了,正因为此,这见到弘历与邬思道果然都在书房里呆着,四爷的心还真就笃定得很,叫起的声音也自平和得很,几无半点的感情波动,就宛若甚事都不曾发生过般,说起来还真有些个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之从容气度的。 “谢阿玛隆恩。” 听得四爷如此吩咐,弘历自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紧赶着谢了恩,起身坐回了原位,身形微躬地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先生,想必历儿都已将事情jīng guò 解说过了的,小王就不复言了,而今之局势已是凶险莫名,不知先生有何教我者?” 四爷本jiù shì 来听结论的,自是不会费唇舌去扯那些无用的fèi huà ,上来便直奔了主题。 “呵,王爷耽搁了如此久才归来,想来该是已看清了今日事之蹊跷了罢?” 邬思道并未直接回答四爷的问题,而是淡然笑,派风轻云淡状地反问了句道。 “嗯,略有所察,唯不详耳,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四爷早就习惯了邬思道的议事风格,自不会去计较邬思道不答反问的不礼之处,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颇为坦诚地再次求教道。 “王爷客气了,此事说穿了也无甚稀奇可言,能干出此等忤逆事的,非八爷莫属,其之目的只有个,那便是挑起朝廷动荡,以图起事之时机,此等用心确是险恶,奈何陛下睿智,个‘不查’,便已是轻松瓦解了八爷的所有后手,不仅如此,怕是还给陛下留出了个削权之借口,明儿个的朝局怕是要有大热闹了。” 邬思道这回没再卖甚关子,淡然地笑了笑,寥寥几句便将今日事背后的所有关窍都提点了出来。 “削权?先生此言何解?” 四爷在户部那头迁延良久,自是早就对时局有过深入的思考,对于邬思道之分析,也基本认同,唯没能搞懂的便是其所言的“削权”是怎个说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慎重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陛下是有年岁的人了,再经今日这么劫,龙体怕是难免有碍啊,若如此,又岂能不为身后事筹谋二,今,诸阿哥盘踞朝堂,个个根深蒂固,实非社稷之福啊,虽有着祖制之故,却也不乏陛下考察诸阿哥之苦心在内,而今,陛下既是已有了决断,怕是断然不会再容得此等局面延续下去了,往日里是碍于祖宗家法,不好断然处置,今番却是有了借口,下起手来,定是狠戾无比,谁敢跳出来搅事者,必遭横祸无疑!” 说到了事情的关键处,邬思道脸上的淡然笑意早已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凝重之色,详详细细地将个中蹊跷处剖析了番。 “这……” 尽管邬思道没明言,可却已是暗示了老爷子命不久远之事实,四爷自是听便懂,只是懂归懂,要说到应对之道么,四爷心乱如麻之下,还真就只剩下抓瞎的份儿,木讷了良久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朝着邬思道便是拱手,客气无比地求教道:“依先生看,小王当如何应对方好?” “陛下之所以要削权,者是为免旦龙归大海之际,诸阿哥拥权造乱,至于其二么,便是在为三爷上位扫清障碍,既如此,这权便不可轻交,此点,想必八爷那头也能算计得到,依其等之心性,想必会起鱼死网破之心,矛头所指必在三爷身上无疑,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míng rì 早,弹劾三爷者必如海,用心只有个,那便是挟三爷今番失察之过以威胁陛下,此算计虽好,却恐落到了空处,无他,三爷若是zhǔ dòng 上本请辞,八爷这记重拳打空不说,陛下也有了就此拿下八爷之借口,故,窃以为此番王爷可全力为三爷辩护,若是能保得三爷不被免,陛下也就没了削权之由头,即便不能,却也无妨,王爷此番力挺三爷之忠直当会令陛下格外看重,于将来,亦是好处,此某之浅见耳,成与不成,还请王爷自择好了。” 邬思道先是将诸方可能之动态剖析了番,末了,是给出了个有些匪夷所思的解决之道,当即便令四爷的眉头就此紧锁了起来…… 第734章 天要黑了(三) 欲望文 第735章 天其实没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5章 天其实没黑(一) 夜的时间并不长,对于寻常人来说,睡个觉也就过去了,可对于官场中人来说,这夜却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失眠者不知凡几,也不知有少的阴谋与串联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地进行着,股子诡异的紧张气息在京师的夜空里四下弥漫,随着天色的放亮,这等紧张感已是紧绷到了最高点——宫禁了,紫禁城八门紧闭,戒备森严,内外彻底隔绝,诸般臣工尽皆为之惊慌莫名。 辰时三刻,各部官吏都已是到了部里,只是无人有心办公,时不时地便有人溜出办公室,在衙门口处窥视着宫门紧闭的皇城,有些胆大的凑到了宫门前,借着要上本的名头,递了请见牌子,可无论是谁去请见,得到的答复都如出辙——不允!众在宫门外值日的善捕营官兵甚至连牌子都不接,直接便将请见者统统赶离了警戒线,这等诡异的情形出,各种谣言立马便六部里四下乱传了起来,形势自也就愈发地微妙难明。 辰时将尽之际,圣旨终于是下了,说是圣上龙体有微恙,须得修养,近日内不朝,诸般人等各安值守,不得妄自散布谣言,有敢妄言者,律以大不逆之罪论处。这么道旨意下,人心不单没就此安定下来,反倒是乱上了几分。 怎么回事?莫非老爷子的龙体是真的不行了?当不致于罢? 今儿个照轮值惯例,弘晴该是到吏部当值,倒是大早便到了部里,却发现贯早到的张廷玉居然不在办公室,心下里自不免有些犯了疑心,派了李敏行打发了几个侍卫去打听了下消息,这才得知张廷玉早就进了宫,马齐也去了,可萧永藻、王掞等同列大学士者却全都被拒之宫门外,甚至连三爷等dǎ suàn 入宫请安的阿哥们也同样不得其门而入,这等情形显然颇为的诡异,自不免令弘晴起了些疑心,可又不敢肯定,没旁的,前世那个时空里,老爷子可是活到了六十九,眼下方才刚过了六十五大寿而已,应不致就此了了账才是,只是前世与今生差异已是颇大,弘晴也不敢轻易下个断言,也就只能是强压着心头的烦躁,在吏部办公室里处理着日常之公务,心不在焉之下,办事效率自也就低得够呛,个上午下来,拢共也没批上几份公文的。 “禀王爷,张相回来了。” 申时将至,都已到了快下班的时辰了,弘晴还在办公室内煎熬着,却见李敏行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步抢到了弘晴身旁,压低声音地禀报了句道。 “哦?” 听张廷玉到了办公室,弘晴的心头立马便是跳,股子赶紧去追问个根底的冲动当即便大起了,只是身子方才微微抬,却又缓缓地坐回了原位,没旁的,擅自探问龙体安康与否乃是大不逆之罪,没个由头,弘晴也实不敢轻易开那个口的,再者,张廷玉乃是谨慎得成了精之辈,纵使去问,怕也难从其口中探问出个所以然来,弘晴可不以为自个儿与老张同志能到无所不谈的熟稔份上。 “看看去。” 弘晴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张廷玉聊聊,此无他,身为最得宠的天家第三代,若是对老爷子的病情漠不关心,怎么着也是个不孝,该问的还是得去问上问,纵使有些风险,也总比不闻不问来得强,念及此,弘弘这便起了身,吩咐了句之后,抬脚便出了办公室,径直向对门行了去。 “王爷来了。” “下官叩见王爷!” …… 弘晴方才刚转出办公室,入眼便见对面张廷玉的办公室外赫然已是挤满了请见的官员,不单有八爷、四爷的门下奴才,也有三爷的人,甚至连五、七、十二这几位爷也都有门下在此,生生将张廷玉的办公室外挤得个水泄不通,也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弘晴的到来,发了声喊,众官员们赶忙便乱纷纷地行礼不迭。 “都挤在这作甚?不用办公了么,嗯?还不退下!” 这见如此人聚集在此,弘晴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并不曾叫起,而是眼神锐利如刀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诸般人等,不甚客气地便呵斥了句道。 “喳!” 弘晴身上煞气大,这么声呵斥之下,众官员们自不敢再逗留,齐声应了诺,乱哄哄地便溜了个精光。 “小的叩见王爷!” 众闹腾不已的官员们被赶走之后,原本被吵闹得窘迫不已的几名戈什哈总算是缓过了劲来,自不敢在弘晴的面前失了礼数,紧赶着便尽皆迎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嗯,平身罢。” 弘晴心情虽是烦躁不已,可也不会去为难这些张廷玉的戈什哈,虚抬了下手,便已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面对着位高权重的弘晴,众戈什哈们自是不敢有甚失礼之处,齐声谢了恩之后,方才各自起了身,却并不敢去问弘晴的来意,尽皆老老实实地垂手而立,摆出副恭听弘晴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本王有事要见张相,还请代为通禀声。” 弘晴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道明了来意。 “王爷您请稍候,小的这就去请张大人。”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自有名见及得快的戈什哈紧赶着应了声,转身,疾步便行进了办公室中,不旋踵,便见满脸倦色的张廷玉已是疾步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 “下官见过王爷。” 张廷玉眼圈发黑,显然是累着了的,可精气神却依旧不算太差,这见到昂然立在办公室门外的弘晴,紧赶着便拱手行礼问了安。 “张大人客气了,小王有事向您求教,不知张大人可得闲否?” 弘晴客气地还了个礼,和煦地寒暄了句道。 “王爷,您请!” 张廷玉乃精美无比之辈,自是清楚弘晴此来之用意何在,眉宇间立马便掠过了丝阴霾,不过么,却并未出言婉拒,而是摆手,恭谦地道了请。 “张大人,请。” 张廷玉既是有请,弘晴也没甚矫情,微微笑,同样是摆手让,与张廷玉前后地便进了办公室中,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侍的戈什哈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鱼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宾主二人在内。 “不瞒张大人,小王昨夜夜未眠,辗转反侧,心实惶恐,今日早,本想进宫请安的,奈何却不得其门而入,不知皇玛法可还好么?” 对于张廷玉这等精明之辈,弘晴实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地便将此来之目的道了出来。 “圣上偶有微恙,自无大碍。” 张廷玉早就料到了弘晴的来意,却没想到弘晴居然问得如此直接,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皱,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也就谨慎得很,说的与圣旨之辞般无二,显然是不dǎ suàn 给弘晴个实话了的。 “若如此,小王便能略略心安了,张大人事忙,小王也不敢有打搅,小王此处有份请安折子,还请张大人代为转呈可好?” 这见张廷玉摆出了这么副搪塞的架势,弘晴便知无望从其口中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也就不想再逗留,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双手捧着,递到了张廷玉的面前。 “当得效劳。” 圣躬违和之际,上请安折子乃是朝堂惯例,张廷玉对此自不会有甚异议,也没去想,恭谨地伸出双手,接过了折子,也没去看,直接便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中。 “有劳张大人了,您忙,小王就先行告辞了。” 弘晴原本就没想着能从张廷玉口中探知实情,此来不过只是要表达对老爷子龙体康否的关切罢了,至于有没有得到答复,其实都无关紧要,既然张廷玉不想说,弘晴自不会去干死赖着不走的恶心事儿,这见其收好了折子,弘晴便即起了身,丢下句交待之后,便即缓步向室外行了去。 “下官恭送王爷。” 弘晴要走,张廷玉也没出言挽留,仅仅只是陪送到了屏风处,便即又转回了办公室中,缓步走到了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弘晴先前递交的请安折子,摊将开来,细细地过了番之后,又默默地寻思了片刻,这才拿起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取出份空白的折子,挥笔速书了起来…… 老爷子到底病没病?若是病了,又到了何等程度来着? 从张廷玉处出来之后,弘晴也没去旁的地儿,直接便回了自个儿的办公室,然则心中的疑窦不单没少,反倒是了几分,没旁的,张廷玉biǎo xiàn 得太过冷静了些,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里,都看不出半点的异样,再者,这都已快到下班时辰了,他出了宫,不直接回府,却跑来了部里,这显然有些不对味,只是说到不对之处究竟意味着甚么,弘晴时半会还真有些个看不透,原本就烦躁的心自不免便烦上了几分…… 第735章 天其实没黑(一) 欲望文 第736章 天其实没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6章 天其实没黑(二) 宫禁禁便是三天,尽管圣旨明言乱议者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可又哪能禁得住朝野上下的窃窃乱议之声,各种本的谣言漫天乱飞,京师里的气氛已是紧张得爆棚,只是宫中毫无消息传来,各方势力虽都在暗中zhǔn bèi 着,却也无人敢有甚轻举妄动之行为,至少从表面上看,京师局势还算得上平稳,当然了,这等平稳只是个假象罢了,压力持续地剧增着,若无舒缓之处,旦爆发出来,那准便是有若火山喷发般猛烈。 京师大乱的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没谁能承担得起的,哪怕是老爷子也不例外,或许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老爷子尽管不曾亲政,可还是在第四日早下了道诏书,宣张廷玉等中枢之臣入内禁协办政务,诸般官员有本只管上奏。 老爷子这等诏书下,请安折子与弹章立马便有若雪片般涌进了皇城,不止是朝中文武在上本,似山东、山西等离得近的封疆大吏们也纷纷上了本章,再算上日常公务之折子,中枢人等全都忙得个晕头转向,纵使是七位宰辅体上阵,上书房行走、给事中等诸官员群力群策,也依旧是忙乎不过来,所有人等不得不连轴转着,身为中枢之臣,弘晴自然也不例外,每日里早出晚归地抄写节略,半点都不得闲。 于弘晴来说,累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比起张廷玉等老臣们,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远超出大截,哪怕是连日打熬,身子骨也还挺得住,只是心里头的烦乱却是愈积愈盛,没旁的,他虽是进了宫,每日里也都在上书房里忙乎着,可也就仅此而已,都又过去四天的时间了,老爷子那头究竟是个啥情形,弘晴还是两眼抹黑——老爷子既不曾召见过诸般大臣们,也不曾再有甚旨意下达,甚至连面都不曾露过。 事有反常即为妖,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只是不对之处到底在哪,弘晴时半会却又难以断明,偏偏这些日子以来,宫禁虽算是开了,可戒备依旧森严得很,弘晴尽管是龙孙,又是位列中枢之重臣,却也不能四下乱打听,纵使满心的yí huò ,也只能是深埋在心中,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乾清宫觐见!” 圣旨终于还是来了,这不,大早地,弘晴方才刚到上书房没久,折子也不过才批了几本,就见李德全匆匆赶了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听老爷子有请,弘晴紧绷了日的心弦立马便是颤,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便叩谢了天恩。 “王爷,您请!” 李德全显然是不dǎ suàn 给弘晴留下丝毫探听风声的机会,这不,弘晴人都还没直呢,李德全便已是躬身道了声请,而后么,也没管弘晴是怎个想法,转身,领着两名小太监便即就此走了人。 嗯?这老梆子搞的甚名堂来着? 见李德全走得如此之快,弘晴不由地便是愣,只是老爷子的旨意都已是下了,弘晴尽自yí huò 不已,却也不敢有迁延,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便即抬脚出了办公室的门,方才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萧永藻等诸般大学士也正自要向内禁方向赶去,个中独独不见张廷玉与马齐的身影,弘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立马便皱紧了几分,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随便乱说乱问,也就只能是满腹心事地跟在了众大学士们的身后,行人等路无言地便到了乾清宫。 “臣等叩见陛下!” 众人方行进大殿,立马就见老爷子面色青灰地斜靠在龙床上,尽自天热,可其身后竟是垫着厚厚的几床软垫,身上是盖着层不算薄的锦被,至于大殿两旁则沾满了人,不止是张廷玉、马齐、方苞三人都在,除了在西线主持战事的老十四外,从三爷到十七爷个都不缺,这等架势出,弘晴等人自不免为之犯疑不已,只是这当口上,却是没谁敢在老爷子面前失了礼数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yí huò 与不解,齐齐抢到了御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面对着众人的大礼,老爷子并未坐直身子,甚至连手都不曾抬上下,仅仅只是声线暗哑地叫了起。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众人等自不敢有丝毫的轻忽,尽皆按着朝规谢了恩,而后各自退向两旁,垂手而立,全都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众人等定之后,老爷子这才招了下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两名小太监左右地抢到了近前,将老爷子的身子扶直,而后又调整了下软垫,算是让老爷子靠直了之后,这才分别退到了两旁。 “衡臣。” 老爷子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视了下殿中诸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张廷玉的身上,双唇碰,声线微寒地点了名。 “微臣在。” 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张廷玉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狼曋的兵都到哪了,嗯?” 老爷子没甚寒暄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发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狼大人已与昨夜率五千精骑赶到了丰台大营,并已接替武将军之都督职,另,半个时辰前,武将军已奉旨接掌了九门提督府。” 张廷玉显然是跟老爷子有默契的,这不,老爷子只问,他却是答了十,不单说明了狼曋已接管丰台大营之事实,就连武丹接掌九门提督府事也随便禀报了出来,毫无yí wèn ,此举为的便是震慑殿中诸般人等!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到底想作甚来着? 这听老爷子与张廷玉在那儿唱双簧,殿中诸般人等措手不及之下,脸色立马皆为之变,弘晴自也不例外,没旁的,老爷子这等大举调军之行径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天晓得老爷子此举到底是冲着谁去的,若是真dǎ suàn 彻查寿诞案,真不好说京师里要有少人掉了nǎo dài ,尽管老爷子尚未说及正事,可殿中诸般人等已是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心惊胆战之余,倒吸气之声当即便响成了片。 “嗯,马齐。” 老爷子并未对张廷玉所奏之事加以点评,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接着又点了马齐的名。 “老臣在!” 马齐应答的声音沉稳得很,听不出丝毫的异常之处,显然也是个知晓内情之人。 “这几日的奏本可都tǒng jì 出来了,嗯?” 老爷子依旧不曾有甚fèi huà ,面色阴冷地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结果已然tǒng jì 完毕,截止至昨日申时,连日来共有千三百八十三本奏章,其中请安折子千零七十本,请罪折子四十三本,皆礼部官员所上,其余两百七十本皆为弹章,个中弹劾诚亲王的有百四十七本,弹劾大将军王的有五十六本,弹劾恒郡王(五爷)的有十二本,弹劾淳郡王的亦有十二本,余者中弹劾礼部尚书赫申本章有三十八本,其余皆是弹劾李德全等宫中宦官者。” 老马同志乃是有备而来,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连草稿都不用打,口气便将这十数日所收到的奏本之分布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哼,当真好胆,朕早就说过中和殿事不查,而今居然还有如此人敢这般狂悖行事,当真欺朕太甚,胤禩!” 马齐的话音方才刚落,老爷子已是怒不可遏地拍龙案,气咻咻地便骂了嗓子,末了是寒着声地点了八爷的名。 “儿臣在。” 这听老爷子点了自己的名,八爷的脸色虽尚算平静,可眼神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滚过了丝的慌乱,此无他,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以八爷的智商,又怎可能看不出老爷子这是要借题发挥了的,只是心慌归心慌,八爷却也并未乱了手脚,但见其疾步从旁闪出,躬身,恭谨万分地便应了声。 “朕问你,纳兰揆叙、阿尔松阿等人的折子都是怎么回事,可是尔出的主意,嗯?” 八爷的礼数倒是恭谦得很,然则老爷子丝毫不为所动,劈头盖脸地便喝问了句道。 “皇阿玛息怒,儿臣对此实是无所知。” 八爷虽是鼓动手下心腹大举上本弹劾三爷,可他自己却只是上了本请安折子,为的便是避嫌,此际自不可能去承认蛊惑之罪名,面对着老爷子的喝问,八爷装出了满脸茫然状,惊讶莫名地便来了个问三不知。 “不知?好个不知,朕看你是很知的,如此弹章如出辙,若无人在其中胡乱串联,又岂会如此,哼,朕早说过,中和殿事不查,尔竟敢明知故犯,朕看你是失心疯了,来啦,将胤禩给朕拿下,交由宗人府议处!” 老爷子压根儿就不给八爷狡辩的机会,好生怒叱了其番之后,悍然便要下令拿人了,此令出,满殿人等尽皆为之惊愕不已…… 第736章 天其实没黑(二) 欲望文 第737章 天其实没黑(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7章 天其实没黑(三) “慢着!” 老爷子声喝令之下,侍候在侧的数名大内侍卫立马齐齐应了诺,拥而上,便要将八爷就此拿下,见及此,十爷登时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便从旁闪了出来,挡在了八爷的身前,气急败坏地吼了嗓子。 “放肆!” 这见十爷冒将出来,老爷子的眼神里立马便有道意味不明的精芒闪而过,说不清是喜还是怒。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八哥无罪,姑且不说弹章大起与八哥无关,即便是,那也是因着三哥无能所致,似寿诞这等大典,也能出如此大之差池,纵使皇阿玛不查,儿臣等也断然看不过眼去,上弹章乃必然之举,何错之有?” 十爷素来胆大,哪怕是面对着盛怒中的老爷子,也不甘屈服,昂着头便亢声顶撞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十弟所言甚是,三哥有过在先,儿臣等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皇阿玛既是不允,就当儿臣等不曾上过本好了。” 九爷与十爷向焦不离孟,此际见十爷出了头,他自也不甘落后,同样是昂然出了列,慷慨激昂地为八爷辩解了番。 “狂悖,朕既是有言在先,尔等还敢如此肆意行事,实是大逆不道,来啊,将这三人都给朕锁拿起来,押到宗人府论处!” 老爷子今儿个是铁了心要拿八爷等人作法的,又岂会被九爷、十爷的进言所打动,但见其猛地拍文案,已是怒不可遏地断喝了嗓子。 “喳!” 老爷子这么断喝,殿旁侍候着的数十名大内侍卫立马齐声应了诺,拥而上,便要将三位阿哥体擒拿当场。 “儿臣不服,都是体的阿哥,凭啥三哥做的,我等便说不得,有过还不让人参,满天下哪有这等理儿,儿臣纵死也不服!” 这听老爷子要将自家xiōng dì 网打尽,十爷当即便怒了,哪管甚上下尊卑的,脸红脖子粗地便乱嚷嚷了起来。 “皇阿玛,您不能如此,三哥有过您不罚,却来罚我等弹劾之人,此于理不合,儿臣等受罚事小,朝廷体面终归还是要的罢。” 九爷同样不甘心得很,虽不曾似十爷那般拼命挣扎与抵抗,可口中同样是不fú qì 地嚷嚷着,唯独八爷却是言不发地垂着泪。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儿臣肯请您收回成命,八弟等虽有不当处,可也是为了朝廷体面,寿诞事诡异莫名,以致天下哄传不已,今,若是处置了八弟,却恐人心乱,儿臣恳请皇阿玛三思啊。” 四爷虽与八爷等人旧怨不少,可在对抗三爷父子事上,却是盟友guān xì ,自是不能坐视八爷就此玩完了去,若不然,他四爷拿啥去牵制势大难挡的三爷父子,从这意义上来说,尽管也惧于老爷子的怒火,可四爷还是硬着头皮地了出来,满脸惶恐之色地出言进谏了番。 “陛下,老臣以为雍亲王所言甚是,肯请陛下收回成命。” 翰林院大学士尹泰素来亲善八爷,自是不愿见八爷等人就此被拿下,先前是慑于老爷子突然调兵进京之事,不敢轻易进言,可这有了四爷的带头,他立马便紧跟着了出来,高声附和了句道。 老爷子是真的就只想拿下八爷么?不对!若真是如此,怕也不用费这么之周折罢,又或是真dǎ suàn 彻查寿诞事?也不像! 大殿里已是纷乱片,可弘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并未去理会诸般人等的吵闹,而是脑筋全力地运转着,以图看破老爷子安排出这么场大戏的根本目的之所在,心念电转间,隐隐已是有了所得,但却不敢完全肯定,自不愿在此际出头,也就只是默默无语地在了旁。 “皇阿玛息怒,儿臣确是有错在先,不敢推诿,肯请皇阿玛收回成命,诸般不是皆儿臣之过也,儿臣愿辞去礼部之职,以恕己身之过,还请皇玛法莫要惩处几位弟弟。” 三爷乃是精明人,尽管大局观稍差了些,可也不是得闲之辈,虽说心里头巴不得八爷等人赶紧玩完了去,不过么,倒是没敢再在旁看着热闹,而是疾步从旁闪了出来,头跪倒在地,边可着劲地磕着头,边哀婉地求肯着,浑然jiù shì 派仁厚兄长之mó yàng 。 “皇阿玛息怒,还请您饶了诸位弟弟罢。”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皇阿玛,儿臣恳请您收回成命。” …… 这见三爷出了头,五爷等人自是不敢再着不动,尽皆跟着出了列,全都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着,然则老十五xiōng dì 俩却是着没动,此无他,只因弘晴没动,这哥俩自也不会急着去掺合此事。 “够了,朕行事还须得尔等来教么,嗯?” 众人等哀求得倒是响亮无比,可老爷子显然不想听,但见其猛地拍龙案,已是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众人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等不敢放肆,只是八弟等人虽有小过,却也是出自公心,若是往重里处置了去,却恐寒了诸般臣工之心,故,儿臣恳请皇阿玛三思。” 老爷子这么怒,当真有若霹雳雷霆般,便是素来胆大妄为的十爷都被吓得个噤若寒蝉,可四爷却并不惊慌,依旧是婉言进谏了番。 “哼,看来朕往日里是太过宠溺尔等了,个个都办的是甚差使来着,刑部冤案堆,户部贪腐不断,就连朕的寿诞,都能被礼部搞出偌大的岔子,朕也懒得跟尔等计较,体都免了差使,都给朕滚回府上反思,回头都给朕好生检讨二,看看尔等的心到底是黑还是红,李德全,拟朕旨意,所有阿哥体撤差,有敢妄言者,律以抗旨不遵论处!”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会四爷的进谏,冷厉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诸般人等,重重地哼,从牙缝里挤出了番的狠话。 “喳,老奴遵旨。” 听得老爷子这般命令,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恭谨地应了诺。 “皇阿玛圣明!” 老爷子这么个旨意下,众阿哥们自不免全都傻了眼,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进言才是了的,倒是三爷见及得快,紧赶着便称颂了嗓子,此无他,三爷早就有了被撤差的觉悟,自不会对此有太的抵触心理,尽管也是颇为的不甘,可该表的态,三爷却是不会有半点含糊的。 “皇阿玛圣明,儿臣等自当检讨己身。” 明知道老爷子这jiù shì 在借题发挥,可众阿哥们却也;得很,有心要闹么,却又被老爷子大举调兵进京的大动作所震慑,也就只能是稀稀落落地称颂了番了事。 “朕乏了,尔等都自去好了。” 这见诸阿哥们都消停了下来,老爷子倒是没过于己甚,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臣等)等告退。” 老爷子既已是如此说了,众人等自是不敢再逗留,齐齐应了诺,各自向殿外退了去。 就这么完事了? 弘晴本以为八爷等人还会再闹腾上下,却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收了场,可转念想,也就释然了去,没旁的,老爷子既是已将狼曋的大军调到了京师,那就意味着京师里的局势已然是定了的,谁敢在这当口上乱说乱动的,下场只怕就不是撤差那般简单了,闹不好被圈养都不是没可能,在这等情形下,众阿哥们又怎敢不老实的。 “晴儿。” 弘晴正随大流地向外走着,冷不丁却听身后传来了老爷子的呼唤,弘晴的jiǎo bù 当即便是顿,心跳得有如撞鹿般。 “孙儿在!” 明知道老爷子这当口上叫住自己准没好事,可也没辙,弘晴也就只能是紧赶着转回了身去,疾步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应了声。 “这十数日来,尔的差使都办得不错,朕心甚慰。” 老爷子没急着开口,而是默默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言语和煦地给出了个很高的评价。 “皇玛法过誉了,孙儿不过是尽本分事耳,当不得皇玛法谬赞若此。” 这听老爷子温言夸奖,弘晴的心里头立马便是yī zhèn 打鼓,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但见其深深躬,满脸诚恳之色地便谦逊了句道。 “嗯,尔之忠心,朕是信得过的,然,朕亦不忍令尔操劳过度,且就将差使交割了,好生休养些时日,回头朕自有大用尔之时,去罢。” 老爷子显然很是欣赏弘晴的谦逊态度,温和地又夸奖了其句,而后么,话锋陡然转,没甚含糊地也将弘晴的差使给免了去。 得,果然如此! 尽管早就料到了自个儿同样难以保住权柄,可真到了老爷子亲口下了令之际,弘晴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只是这当口上,哪怕有着再的不满与不甘,都没弘晴抗议的份儿,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应了声,就此退出了大殿,自去找张廷玉交割诸般事宜不提…… 第737章 天其实没黑(三) 欲望文 第738章 峰回路转(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8章 峰回路转(一) 老爷子的诏书下得很快,几乎是众阿哥们前脚刚离开皇城,老爷子的旨意后脚便到了各部,所有的诏书几乎千篇律,尽皆简单扼要,扣除那些文绉绉的fèi huà 之外,意思只有个,那便是所有阿哥体撤差,不仅如此,就连身居中枢之列的弘晴以及还在中央银行打熬资历的弘历也没能逃过劫,这等情形出,朝堂上下立马便是哄乱片,可待得知晓狼曋已率大军到了丰台大营以及武丹接掌了九门提督府之消息,上下人等虽是腹诽不已,却是无人敢在公开场合胡言乱语了的,朝堂局势也就在老爷子的高压之下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康熙五十七年六月初三,经近半个月的调整之后,朝局已稳,天又渐热,老爷子在宫中已是呆不住了,移驾畅春园,这住便是大半年,政务之事大交给了张廷玉等诸宰辅去打理,至于老爷子自己么,则是深居简出,偶尔露上个面而已,闲暇时不是召歌舞班子来表演,便是叫棋奉召前来杀上几盘,当真是悠闲得可以。 老爷子如此悠哉,众阿哥们自是有样学样,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其余时候可是各耍各的,三爷、五爷、七爷、十二爷这四位是轮流做东,文会诗会不断,很是捣鼓出了不少的打油诗,引得京师无数风流人物尽欢颜;八爷、九爷、十爷同样没闲着,隔三差五地便聚会番,呼朋唤友来相会,吃吃喝喝间,其乐不也融融哉;十五、十六两位爷,倒是忙得很,当然了,忙得也不是啥公务,这小哥俩整日价不是在“八旗商号”泡着,便是在“麒麟商号”耍着,当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快乐似神仙,唯有十三爷却是不得闲,尽管兵部的差使丢了,可炮兵指挥学院那儿却是正闹腾得火热,西郊处每日里都是炮声隆隆,也不知惊走了少的走兽与飞鸟,至于四爷么,倒是没折腾出甚大的响动,也jiù shì 召了数名画师到府中,玩起了绘画游戏,半年下来,足足画出了数十幅仕女图,倒也称得上是关起门来自得其乐。 大家伙都有地儿耍,弘晴却是彻底地闲了下来,每日里几乎都猫在家中,不是陪着众妻妾们嬉闹,便是调教下儿子们,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算是度过了个难得的长假,这不,见天就要到新春了,趁着大雪初晴的好日子,弘晴老夫聊发少年狂,与三个儿子们道在后花园里玩起了堆雪人、打雪仗的把戏,闹腾得后花园里好派的狼藉,正自喧哗无已中,却见小书童枫凌急匆匆地从院门处冲了进来。 “禀王爷,圣旨到了。” 枫凌跑得很急,三步并作两步地便窜到了弘晴的身旁,顾不得气息不匀,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这听圣旨已到,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今儿个早弘晴还去了畅春园请安,递了牌子,却并未得老爷子接见,也就回了府,这才刚过了半天,老爷子居然来了旨意,wèi dào 显然有些不对,然则圣旨既是到了,却也容不得弘晴加迁延,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yí huò ,招呼下人们看侍好三个儿子之后,便即赶回了主院,匆匆衣了番,便即向府门方向赶了去。 “陛下有旨,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前来宣旨的正是老熟人李德全,其略与弘晴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即本正经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是这么个没头没尾的旨意,弘晴心中的yí huò 自不免深了几分,只是yí huò 归yí huò ,应尽的礼数却是断然少不得的,弘晴也就只能是按着朝规谢了恩,于起身之际,双指弹,张折叠好的银票子已是不为人察地弹进了李德全宽大的衣袖中。 “王爷,您请,陛下已是在候着呢。” 尽管感受到了弘晴的“诚意”,李德全脸上的笑容也分外的bsp;làn 着,然则其却是不dǎ suàn 生枝节,仅仅只是躬着身子,摆手,就此催请了句道。 “那好,李公公请。”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看李德全这等架势,便知难从其口中得到甚有用的消息,自也就懒得去费那个口舌,温和地笑了笑,摆手回了个礼之后,便即行向了早已备好的马车,哈腰,钻进了车厢之中,随即,声喝令之下,大队人马便就此转出了照壁,沿着大街,浩浩荡荡地向城外的畅春园行了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因着是奉旨觐见之故,这路自是顺畅得很,用不着递牌子,便已是顺当地进了园门,由李德全陪着便到了瑞景轩,方才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老爷子正趴在大幅地图上,手持着柄放大镜,眉头微锁地审视着,显见心情并不是太好,弘晴见状,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紧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听得响动,老爷子从地图上抬起了头来,不动声色地扫了弘晴眼,不咸不淡地便叫了起。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听老爷子语气如此淡漠,弘晴的心头立马便是沉,可又想不出自个儿到底是有甚错处落到了老爷子的手中,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照着朝规谢了恩,将起来,身形微躬地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朕此处有两份折子,尔且先都看了再议。” 老爷子并未说甚寒暄的fèi huà ,抖手,便将搁在文案角的两本折子往弘晴处抛了过去。 嗯?求和? 这听老爷子的声线虽尚算平和,可内里却明显地透着股烦躁之意味,弘晴自是不敢大意了去,恭谨地应了诺之后,这才紧赶着将两本折子飞快地过了遍,眉头不由地便是皱,没旁的,这两本折子中,本署名被糊住了,看行文风格,乃是军中大将之手笔,说的是十月初三,准噶尔大将小策王敦布率军奇袭达阪隘口,战击溃清军运粮部队,夺走了大批的粮秣辎重,另本则是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所上之请和折子,自言愿与大清和平共处,求和亲。 老爷子到底想作甚,考校么? 对于西线战事的僵持,弘晴自是早就有所预料了的,也曾上过轮战之策,除了是想凭此限制老十四的兵权之外,dān xīn 的正是己方大军麋集前线,久战不下必致师老兵疲之局面,而今,准噶尔诸部的游击战术渐见成效,在战略上,清军已是陷入了被动,尽管准噶尔诸部也已是强弩之末,可要说谁能支撑到最后,却尚难逆料,从弘晴的本心来说,他自是希望能先撤军,待得来日整顿好军备再战也不迟,只是弘晴却不敢què dìng 这等想法能否让老爷子接受,再说了,老爷子冷不丁地将这么个问题抛将过来,怕不是仅仅只是商议对策那般简单罢,对此,弘晴自是不愿轻易开口进言,看过了折子之后,也没急着表态,而是作出了副沉思的mó yàng 。 “晴儿怎么看此事,嗯?” 这见弘晴已然阅过了两份折子,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是扬,声线平淡地便开口追问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孙儿以为策妄阿拉布坦所谓之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也,实难有几分的真心可言,然,三年余之征伐下来,其国势日颓却也是不争之事实,再迁延上年余,其国不战必自溃矣,只是我前线大军也已是疲惫之师,能否再支撑年余亦是难说之事,只是孙儿毕竟不曾去过前线,实不敢妄言焉,还请皇玛法圣裁。” 在搞不清老爷子真实想法的情形下,弘晴自是不愿将话说得太死,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点评了番。 “嗯,此确是两难之局啊,若是当初早做轮战之zhǔn bèi ,而今也不致棘手若此,依你看来,开春先撤过天山,就驻扎于高昌如何?” 老爷子对战局也有着清醒的认识,自是知晓弘晴所言确是此番征战的关键之所在,而今这等僵持之局面下,看的便是哪方先支撑不下去,问题在于准噶尔乃是境内作战,明显握有战略之zhǔ dòng 权,而清军战线过长,处处须得设防,兵力虽够,粮秣辎重也足,奈何大军已疲,稍有不慎,便极易导致全线崩盘之局面,老爷子实在是不敢拿数十万大军的安危来赌上这么把的,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之后,提出了个折中的想头。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高昌乃四战之地,大军屯于此处,恐不利休养生息,后勤补给也难言稳当,屯之沙洲或许佳,此孙儿之浅见也,还请皇玛法明察。” 老爷子虽不曾明言,可提出这等折中法子本身jiù shì 还想着再战准噶尔诸部,对此,弘晴显然不甚看好,没旁的,老十四若是真想早胜,也不致于在轮台城迁延了年余,不说别的,只消其肯不断派兵四下掠夺,对准噶尔牧民进行残酷打击,便足可摧毁准噶尔军的根基,此战也早该jié shù 了的,此条,以老十四的军事才干,不可能会看不到,其之所以没这么做,自然不是心慈手软之故,而是想着拥兵自重罢了,很显然,要想靠老十四去平灭准噶尔诸部,无异于缘木求鱼! 第738章 峰回路转(一) 欲望文 第739章 峰回路转(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39章 峰回路转(二) “沙洲?嗯……,朕且问过了老十四再定好了。” 沙洲紧靠着玉门关,撤兵到此,也就差不算是收兵回国了的,对此,老爷子显然不甚满意,没旁的,出兵三年余,牺牲将士数千,耗费数千万两银子,却收获寥寥,老爷子自是不甘得很,只是弘晴所言又是正理,老爷子却也不好直接jù jué ,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没下个决断,而是含糊地言带过了之。 “皇玛法圣明。” 明知道老爷子这jiù shì 在托辞,可弘晴却也没辙,zuǒ yòu 这等军国大事原本就不是他弘晴个闲散王爷能做得了主的,再要说,指不定便会招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那乐子可就海了去了,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称颂声了事。 “嗯,朕精力有些不济了,打明儿个起,尔就到朕这儿帮着批折子好了。” 老爷子没再就西线战事啰唣,派随意状地便吩咐了句道。 啥,批折子? 老爷子的语调倒是淡然得很,可听在弘晴的耳中,却不啻炸雷般,没旁的,老爷子说的批折子可不是中枢大学士们抄写节略的勾当,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批折子,这可是皇权的象征,即便是太子,也只有监国的时候,方能有这等待遇,而今,老爷子居然将此等权力给了自个儿,又怎叫弘晴不为之惊讶莫名的,时间竟有些个回不过神来。 “是,孙儿遵旨。” 尽管搞不懂老爷子此举背后到底是何居心,可其既是开了金口,却也容不得弘晴加犹豫的,也就只能是强压着心头的忐忑与不安,躬身,紧赶着应了诺。 “嗯,朕疲了,尔道乏罢。” 老爷子的精神显然不是太好,这听弘晴已是应了诺,也没再啰唣,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满脸倦色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告退。” 弘晴这会儿正自满腹的心思,本就急着去找三爷商议上番,听老爷子这般说法,自不会有甚异议,紧赶着躬身行了个礼,便即就此退出了瑞景轩,径直出了畅春园,乘马车便往诚亲王府赶了去…… “王爷,小王爷来了,说是请您紧着去书房行。” 三爷素好附庸风雅,往年纵使公务再忙,但消得了闲,也总是要设法搞些文会之类的勾当,而今么,没了差使在身,又有着弘晴那头的财力支持,三爷办起诗会来,可就真是半点顾忌全无了的,这不,今儿个早便召集了京师数十名士,聚集在后花园里闹腾着,这都过了末时了,还没见消停,吟咏之声、叫好声稀里哗啦地响成了片,正自欢乐无已间,却见墨雨急匆匆地跑了来,凑到了三爷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诸位,小王有些俗务要办,去去便回,诸公只管随意。” 三爷虽说诗兴正浓,可听是弘晴找了来,倒是没敢任性了去,紧赶着便起了身,朝着诸名士作了个团团揖,很是客气地致歉了番之后,这才在众人的唱合相送之下,疾步往内院书房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三爷方从书房门口的屏风处转将出来,弘晴便已是疾步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罢,尔如此急地找阿玛,可是有甚要事么?” 三爷今儿个兴致高,酒已是喝得不老少,半停中被弘晴叫了来,心中自不免稍有些不爽利,问起话来,自也就猴急得很,人都尚未落座呢,便已是急吼吼地刨根问底了起来。 “回父王的话,皇玛法先前将孩儿叫了去,说是打míng rì 起,让孩儿帮着批折子。” 弘晴在三爷面前,从来都是派知书达理的乖巧mó yàng ,自不会对三爷的不耐有甚不妥的表示,躬身,紧赶着便回答了句道。 “批折子?这……,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听弘晴此言,三爷的眼珠子立马便瞪得浑圆,愣了愣之后,这才紧赶着追问道。 “好叫父王得知,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午时四刻,皇玛法派了李德全前来宣召……” 弘晴正自烦心着,这见三爷如此biǎo xiàn ,心下里自不免便烦上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满脸恭谦之色地将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竟是如此,皇阿玛这到底是要作甚来着?” 听完了弘晴的解说之后,三爷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消,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yí huò ,显然对老爷子这等举措极为的不解。 fèi huà 不是?咱都没能想透个中关窍,您老就别指望了的! 这见三爷在那儿眉头狂皱地沉思不已,弘晴忍不住便翻了个白眼,此无他,弘晴对三爷的智算之能压根儿就不看好,也没指望其能想出个甚名堂来,当然了,心里头腹诽归腹诽,弘晴却是断然不会biǎo xiàn 出来的,也就只是恭谦万分地垂手而立,作出派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来人。” 三爷心神不宁地想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心烦意乱之下,也就没再去瞎费思量,眉头扬,已是高声呼喝了嗓子。 “奴婢在!” 听得三爷召唤,侍候在书房外的墨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便抢进了书房中,紧赶着高声应了诺。 “去,将夫子与李先生都请了来。” 三爷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听三爷语气不对,墨雨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书房,不会,又已是陪着陈、李两大谋士从外头行了进来。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小王爷。” 这大半年来,三爷纵情诗会,李敏铨总是跟着凑趣,今儿个自也不例外,几个时辰的欢饮下来,虽尚未酩酊大醉,可也已是jiǎo bù 飘忽了的,这礼数尽得自不免便有些不甚到位,至于陈老夫子么,身为座师,自是无须大礼参见,则仅仅只是躬身拱手地示意了下。 “夫子,子诚,且都请坐罢。” 三爷素来讲究礼数,哪怕这会儿心中有事,却也不会在礼数上有甚疏失之处,但见其很是客气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赐了座。 “谢王爷赐座。” 李敏铨观颜察色的能力极强,这见三爷看似和煦,实则眉宇间阴霾暗藏,心头立马便“咯噔”了下,酒也自醒了大半,不过么,却不敢急着追问根底,而是恭谨地谢了声,缓步走到旁,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陈老夫子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弘晴眼,也没言,同样是慢条斯理地落了座。 “晴儿,你来说罢。” 三爷心情正躁,自无心那些个fèi huà 寒暄,待两大谋士落了座,便即摆手,紧赶着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遵命,好叫夫子、李先生得知,今儿个……” 三爷有令,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先是恭谨地应了诺,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将老爷子有召的事儿详详细细地复述了番。 “都议议罢,皇阿玛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弘晴话音刚落,三爷立马便接口吩咐了句,忧心之情溢于言表,没旁的,批折子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些,个中的干系非同小可,那可是太子监国才能有的殊遇,此条,三爷心中有数得很,自不免会起疑心,者是怕老爷子此举背后有甚别样的埋伏,二来么,则是在dān xīn 老爷子会行洪武旧事,倘若真传位于弘晴,他三爷这么年的努力岂不是全然白费了去,自由不得三爷不为之心烦意乱的,只是这等心思偏生又不好宣之于口,脸色自也就不免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此好事也,王爷实无须担忧过甚。” 尽管三爷掩饰得甚好,可陈老夫子却是眼便看穿了三爷心中之所想,待得见李敏铨目光乱闪地似有欲言状,立马反常态地抢先应答了句道。 “哦?此话怎讲?” 听此言,三爷的眉头立马便是挑,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王爷明鉴,前番陛下借着寿诞案巧施妙手,算是举将诸阿哥尽皆赶出了朝堂,行乾坤独断事也,然,陛下毕竟是有年岁之人了,再加上寿诞事饱受打击,心力早不复当年矣,终归须得有人帮着办些事,用阿哥么,又怕尾大不掉,用张廷玉等人么,终归是外人,陛下也实难放心得下,挑来选去,也唯有小王爷可堪大用也,此于陛下而论,实非不得已之事哉,可于王爷来说,却是鼎定乾坤之大善也,有小王爷在中枢周旋帷幄,大事无碍矣,老朽不敢不为之贺。” 陈老夫子其实早就猜到了老爷子将弘晴抬到如此gāo dù 的真实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要手把手地教弘晴如何治国罢了,kǎo lǜ 的是社稷江山之百年大计,然则这等用心实是有些犯了三爷的忌,陈老夫子自是不会合盘托出,而是转换了个角度,从利于三爷登基出发,好生阐述了番好处之所在,直听得三爷为之心动不已…… 第739章 峰回路转(二) 欲望文 第740章 峰回路转(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0章 峰回路转(三) “嗯,如此说来,此事倒是大妙,只是,唔,只是晴儿骤然居此高位,却恐那帮小儿辈狗急跳墙,旦稍有闪失,后果却恐不堪啊。” 陈老夫子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之分明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心中倒也是欢欣鼓舞得很,只是转念想,却又不免患得患失了起来,没旁的,他三爷能有今日之地位,靠的可正是弘晴之能,尽管三爷自己其实并不愿承认此点,可事实便是如此,这么点清醒,三爷还是有的,自不免便有些个患得患失了起来,概因弘晴旦失了宠,连带而来的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王爷过虑了,陛下乃圣明之君也,又岂会被小儿辈蒙了眼,再者,陛下既已开了金口,此事已难有易处,倘若托辞不去,反倒会引来圣忌,天赐不取者,不祥也!” 三爷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端出了座师的架子,面色肃,不甚客气地给了三爷记当头棒喝。 “嗯……,子诚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明知道陈老夫子所言乃是正理,可三爷心下里却还是有些怨念,这纯然jiù shì 嫉妒——他三爷才是正牌子的储君,至少在三爷本人看来是如此,结果么,老爷子却没给他批折子的权力,怎由得三爷不为之怨念重重的,问题是这等嫉妒与怨念又不好说将出来,毕竟要去批折子的人可是弘晴,嫉妒自家儿子的话,叫三爷又如何能说得出口,不仅如此,甚至连提点弘晴的话语都不好言之,;之下,也就只能是朝着李敏铨使了个眼色,探询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确是好事桩,今诸王齐黯,唯有我诚亲王府却是得天独厚,能有小王爷在中枢执掌大局,大利也,王爷虽是端坐府中,却可遥控朝局,有甚事,自有小王爷办了去,自当无往不利哉。” 李敏铨乃是个伶俐人,这见三爷的眼神扫了过来,立马便会意地点了点头,满脸堆笑地扯了大通,看似是在陈老夫子所言的基础上进步阐述好处之所在,可shí jì 上么,却是将三爷不好说出口的话委婉地提了出来,此无他,无外乎是要弘晴切按着三爷的意思来办罢了。 “嗯,子诚斯言大善,晴儿以为如何哉?” 这见李敏铨如此识趣地将自个儿的意思点明了出来,三爷原本微沉的脸色立马便晴朗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满意地嘉许了李敏铨句,而后,又将问题丢给了弘晴。 如何?如何个屁啊! 弘晴精明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三爷与李敏铨唱和玩默契背后的隐喻之所在,心下里当真是火大得很,没旁的,三爷的格局实在是够呛得很,斤斤计较于眼前之得失,却浑然没想过弘晴的感受,倘若因着贪小利而失大义,所带来的后果又岂是好耍的,偏偏三爷还在那儿自鸣得意不已,真就令弘晴心中歪腻得紧了些。 “荒谬!子诚安敢妄言若此,陛下信重小王爷固然是好事桩,倘若因贪小利而忘大义,覆亡不远矣,须知陛下眼中可容不得沙子,切之事当以圣意为准绳,若有违,断难有善果,王爷切不可不慎。” 弘晴不好说的话,陈老夫子却是无甚顾忌,没等弘晴有所表示,陈老夫子已是面色沉,劈头盖脸地便训斥了李敏铨通,顿时便令三爷与李敏铨尽皆为之面红耳赤不已。 “夫子误会矣,在下只是说能在不违圣意之情形下,顾及我诚亲王府之利益,此也是两便之事罢。” 阴暗之用心被陈老夫子当场揭穿,三爷自不免有些个下不来台,可又实在是没胆子跟陈老夫子瞎扯淡,;之下,也只能是尴尬地端坐着不动了,倒是李敏铨皮厚,尽管心中同样歪腻不已,可还是硬着头皮地解释了番。 “哼,巧言令色!” 陈老夫子又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三爷的面子,他都可以不给,又怎会给李敏铨甚好脸色看,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罢,此事便这么定了,晴儿,尔此去干系重大,切须得谨慎些才好,勿要失了皇阿玛之厚望。”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对陈老夫子的说教有些个不以为然,可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烦躁,摆手,止住了两大谋士的争议,本正经地便嘱咐了弘晴句道。 “是,孩儿谨遵父王教诲。” 明知道三爷这是言不由衷,可弘晴却是没dǎ suàn 点破,也就只是恭谨万分地便躬身应了声。 “嗯,那就这样罢。” 事议到此,三爷的意图其实并未得到体现,可其却是没胆子跟陈老夫子去辩驳不休,待得弘晴应了诺,三爷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就此起身走了人,李敏铨见状,也没好意思呆,讪笑了下,匆匆地便跟着三爷去了。 “夫子……” 三爷这等拂袖而去的行为其实颇为的无礼,弘晴自不免dān xīn 陈老夫子会别有想法,这便起了身,朝着陈老夫子便是躬,开口欲解释上番。 “王爷不必言,为师心中有数,尔且自忙去罢。” 陈老夫子乃人情练达之辈,又怎可能会猜不出弘晴要说的是甚,只是他显然不希望弘晴将话说将出来,但见其断然摆手,止住了弘晴的话头,声线淡然地便吩咐了句道。 “是,师尊,徒儿先行步了。” 近半年来,议事不,可争议却是渐起了,究其根本无外乎是立场问题,这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可同样也;得很,shí jì 上,弘晴心中对此早有明悟——此际的摩擦与纷争还算是轻的,真到了三爷登基之后,势必还会愈演愈烈,然则真正爆发的时间却远未到来,或许四爷、八爷等诸方势力被平灭之后,就该轮到三爷父子之间的矛盾总爆发了罢,而这,虽不是弘晴之所愿,却偏偏又是天家无可避免之争,此条,弘晴清楚,陈老夫子也同样清楚,原也无须解释太,正因为此,弘晴也就没再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转身,缓步行出了书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什么?” 新春将至,这等雪后初晴之际,本jiù shì 个放松的好时辰,已然没了差使在身的八爷等人也就少了些忙碌,聚集在八爷府的西暖阁里,边畅饮着,边赏雪嬉闹着,倒也其乐融融哉,正自兴头大起中,却见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汉子急匆匆地抢进了阁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了八爷的身旁,低头,贴着八爷的耳边便小声地禀报了句,旋即便见八爷面色大变,手抖,端着的酒碗竟自滑落在几子上,残酒横流,好不狼藉,然则八爷却是无所觉,满脸讶异之色地便惊呼了起来。 “八哥,出了甚事了?” 十爷性子急,这见八爷失态若此,当即便忍不住了,讶异地追问了句道。 “尔等尽皆退下!” 八爷并未急着解说内情,而是摆手,将侍候在侧的众下人们尽皆屏退了开去,面色狰狞地喘了口大气之后,这才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畅春园传来消息,皇阿玛给了弘晴小儿批折子之权。” “嗯?怎会如此?他娘的,老头子不会是病糊涂了罢,怎地能如此草率行事,当真混账透顶!” 八爷此言出,十爷先是愣,接着便炸了,但见其猛地拍几子,气咻咻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八哥,这消息可靠否?” 九爷同样被这么个消息震撼得不轻,胖乎乎的脸庞好生抽搐了片刻,而后方才狐疑地发问道。 “应当不假,皇阿玛的旨意虽尚未下,可畅春园里却已是传开了的。” 八爷的心情可谓是糟到了极点,没旁的,前番老爷子寿诞之际,他可是精心谋划了把,想着趁乱起事的,却没想到老爷子技高筹,装病骗过了所有人,而后突然调兵进京,举把握住了zhǔ dòng 权,借怒将所有阿哥体开革,而今所有大权已是尽被老爷子独揽在手,再想要妄动,那jiù shì 在自找死路,八爷纵使满心的不甘,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蛰伏了下来,本以为大家伙都没了差使也是好事件,至不济也能抑制下三爷父子俩在朝中的威势,也就没想着再起波澜,可却万万没想到老爷子消停不过半年而已,居然举将弘晴抬到了位同监国太子的gāo dù 上,这等状况出,叫八爷情何以堪来着。 “奶奶个熊的,怎能这样,老东西准是昏了头了,爷几个都没死呢,要出头,也不该轮到那小儿,哼,这事儿断不能就这么算了,八哥,您就下令好了,爷几个发动所有人等起上本,怎么着也得将此事搅黄了去!” 十爷是真的怒了,此无他,概因他与三爷父子可谓是仇深似海,自是不愿见到三爷父子有得势之可能,这听八爷证实了弘晴监国的消息,当即便炸锅了,面色铁青地猛拍着几子,气急败坏地便骂了开来…… 第740章 峰回路转(三) 欲望文 第741章 峰回路转(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1章 峰回路转(四) “八哥,十弟所言甚是,此事断不能坐视不理啊,旦让弘晴小儿窃据了监国之位,后果必不堪矣!” 九爷同样看出了问题的严峻性,眉头紧锁地便出言附和了句道。 “嗯……,先生,您如何看此事?” 八爷当然不希望弘晴能稳坐监国大位,然则他却并不以为十爷所言的大肆上本真能起甚作用,在其看来,胡乱闹事不单不能阻止弘晴的进位,反倒会惹来老爷子的无穷怒火,真要是板子打将下来,准疼得够呛,这等蠢事,八爷自是不会去干,不过么,八爷也不想冷了两位弟弟的忠心,自也就不会去指出两位弟弟的错处,而是沉吟着将问题丢给了皱眉沉思不已的陆纯彦。 “陛下主意既定,若是在此际强自出头,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惹来滔天大祸,此不可不慎哉。” 陆纯彦向来是个冷静无比之人,自不会因九爷、十爷的叫嚣而动,也不会因形势不利而沮丧,略沉吟,便即给出了个不甚乐观的判断。 “慎,慎,慎,这都要火烧眉毛了,还慎个毬的,奶奶个熊的,要爷说,当初老东西装病之际就该搏上把,得,这回好了,哥几个都没了差使,只能看着那老家伙胡乱折腾不休,嘿,再慎下去,爷几个也差不该完毬去了,不成,爷可不想再等了,八哥,您就下令罢,小弟便是豁出去,也要将那小浑球拱下马去!” 这么些年来,哥几个可谓是屡战屡败,十爷的心里头早已是怨念横生了的,这听陆纯彦如此说法,登时便暴怒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便骂开了。 “十弟慎言!” 这听十爷骂得如此不堪,九爷可就有些听不下去了,没旁的,九爷对陆纯彦可是相当尊重的,十爷要骂老爷子,九爷并不反对,可连着陆纯彦起骂,显然不是九爷所乐闻之言。 “哼!” 十爷向与九爷相交莫逆,这会儿听得九爷这般说法,十爷虽尚自怒火中烧,可也不好再谩骂不休,也就只能是冷哼了声了事。 “先生莫怪,十弟只是时气愤,并非有意针对先生,还请先生为我等指点迷津则个。” 九爷没再去理会十爷的余怒未消,而是慎重其事地朝着陆纯彦拱手,很是恭谦地出言求教了句道。 “无妨,这么说罢,三爷之所以能得势,根子便在弘晴此子身上,然,父子间却未见得便是体,个中便有可资lì yòng处,今,其父子已是各自立府,此番陛下又是让仁郡王行监国事,三爷心中未必便没想法,既如此,何不叫人散些流言,就说今上欲效仿洪武帝立建文之旧事也,旦众说纷纭,三爷固然要吃味,陛下处怕也难消停,此可为策也。” 陆纯彦乃心性沉稳之辈,自是不会跟十爷那等没头脑之辈加计较,仅仅只是淡然笑了之,但见其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已是不紧不慢地给出了个建议。 “嗯,此策大妙也,流言可杀人,众口铄金之下,曾参杀人之事未必不能重演,好,八哥,小弟以为此策可行!” 九爷fǎn yīng 极快,陆纯彦话音刚落,他便已是领悟到了个中之妙处,情不自禁地便抚掌大笑了起来。 “三人成虎?乱敌之心倒是不错,然,仅仅依此,怕是不足以成事罢?还请先生为小王再设谋。” 八爷显然想得比九爷要深些,他并不以为光是靠着流言之力便能有甚大的效用,眉头只皱,便即指出了这么个事实。 “王爷说得不错,光是流言,确不足成事,此不过是在三爷乃至陛下心中扎上根刺罢了,将来自有大用之时,至于眼下么,要说设谋,却是难成,唯待时机耳。” 陆纯彦笑了笑,并未急着道破谜底,而是将流言的用处解释了番,直听得三位爷尽皆皱眉不已。 “时机?先生指的是……” 八爷显然不甚满意陆纯彦这等解释,此无他,八爷可是刻都不想见到弘晴呆在监国的wèi zhì 上,真要是让弘晴坐稳了,不说培植诚亲王府系的势力,光是给八爷等人的门下心腹小鞋穿,就足以令本就已偏势弱的八爷党们再遭重创的,有鉴于此,八爷自也就顾不得许,眉头紧锁着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仁郡王其人行事虽尚算稳当,却不免有偏激之嫌,短时间里,要想找出其之岔子,恐非易事,终归须得找准时机,方好发难,若是仓促出手,旦不中,反倒不美,姑且容其猖獗段时日,亦无甚了不得之事,有陛下在,也断容不得其公报私仇的,此条,王爷其实无须担忧过甚,姑妄观之好了。” 八爷不满之色是如此之浓,以陆纯彦之能,自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么,陆纯彦却是绝无改口之意,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番。 “嗯……,那就暂且如此好了。” 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田地,八爷纵使有着再的不甘,也不好再喋喋追问个不休了的,只能是;地长出了口大气,就此下了个决断…… “唉……,事情怎会闹到这般地步,皇阿玛这都是为甚来着?”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八爷在府上郁郁寡欢,却说四爷也在府中唉声叹气着,他倒不是怕弘晴会对他四爷方的人下黑手,没旁的,四爷在朝中本就没少人,连地方带军中,四爷门下拢共也就二十人不到的,就算弘晴要想找碴子,也没那么容易,真正令四爷伤感不已的是老爷子此举背后的真实用心——暗喻着三爷的储君大位已定,而这,着实是四爷难以承受之重! “王爷这就灰心了?” 四爷倒是感慨万千,可端坐在其对面的邬思道却是浑然不为所动,但见其讥诮地笑,无甚顾忌地便讽刺了四爷句道。 “小王……” 被邬思道这么反问,四爷的脸色立马便憋得个通红如血,待要出言解说二,却又不知该说啥才好了,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呵,俗话有云曰:爬得愈高,跌将下来,势必愈惨,三爷能得势,并非其本身有大之能耐,根子全在仁郡王身上,但消能扳倒此子,三爷实不足惧哉,若是全都无差使,要想达成此事,还真就难有着力处,而今么,靶子已现,所差者,不外致命击耳。” 邬思道淡然地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派风轻云淡状地便解说了番。 “嗯……,计将安出?” 邬思道说得倒是轻巧,可四爷却并未因此而兴奋起来,此无他,弘晴要是如此好扳倒,早就不知该死少回了,这么年下来,不止是八爷那头次设谋暗算弘晴,四爷也没少跟着下黑手,可结果么,不单没能整垮弘晴,反倒令其愈发势大了起来,而今是窃据监国之大位,四爷实在不知还能有甚打垮弘晴的良机可言的。 “王爷无须担忧过甚,真要说急,八爷那头准比王爷要急上几分,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断不会坐视仁郡王就这么逍遥下去的,唔,其必会耍上手离间之计,概因三爷父子看似体,实则已是分处两府矣,只消放出风声,说是陛下将效前明洪武帝立建文之旧事,必可令三爷大起疑惧之心,眼下倒未必能立竿见影,可于将来而论,却是必有大用焉,终归可寻上个hé shì 的契机,击足以致命,王爷坐观其变可也。” 邬思道此番倒是没卖甚关子,神闲气定地便将八爷方可能的应对之策道了出来,就宛若亲眼见着了八爷那头的商议情形般无二。 “坐观?这……” 形势已是如此之严峻,四爷实在是难有那等坐观的闲心,纵使邬思道已将道理解说得如此分明了,可四爷还是难以遂决。 “八爷要起大事,用的必然是阴损之手段,纵使能败了仁郡王,也属杀敌千、自损八百之结果也,待得双方搏杀烈,陛下定会念及王爷的好,故,王爷只消耐心等候即可,所谓动不如静便是这么个道理,王爷且放宽心便是了,仕女图该画照旧画了去,待得精品积得了,大可请陛下前来鉴赏番,图个好yìn xiàng 自是不难。” 邬思道乃当世有数之智者,哪怕四爷不说,他也能眼看穿四爷的心思之所在,不过么,这回他倒是没出言讥讽,而是温和地笑,不紧不慢地便将个中之关窍好生阐述了番。 “嗯,且就先如此也好。” 仕女图自古以来便是有着特别的意义,隐喻的便是仕途,最适合隐士表达自个儿对仕途的期盼心情,却又不失雅致,这大半年来,四爷之所以会常画仕女图,正是出自邬思道的提点,只是图已是画了不老少了,可个中精品却是不,没旁的,四爷的心很难真正静将下来,这会儿听得邬思道还要其画,四爷心中当真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却又没旁的法子好想,也就只能是;地敷衍了句道。 第741章 峰回路转(四) 欲望文 第742章 王掞搅风云(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2章 王掞搅风云(一) 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弘晴奉旨入畅春园,在藏拙斋办公,主持政务大局,虽未挂上监国之名,却行监国之事,诸部政务、各地奏事折子经大学士抄写节略后,体转到弘晴处,由弘晴朱批过后,方才能呈送御览,权柄可谓是时无两,论及威势已是位极人臣,除了没个正式名分之外,已是几乎等同于半君了的,这等情形出,朝野间自不免哗然片,叫好者有之,艳慕者有之,当然也少不了竭力反对者,有不少流言满京师乱传不已,朝堂内外可谓是好派乌烟瘴气的闹腾。 众口铄金,流言可以杀人!zhè gè 道理,弘晴比谁都清楚,shí jì 上,早在老爷子欲行洪武帝立建文之流言刚开始传出之际,弘晴便已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等流言背后的阴霾之所在,也知晓这等流言传得了,必然会惹来无穷的麻烦,然则弘晴却并未出手去干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只因他很清楚这等事是辩说不得的,真要是去辩了,不单不能澄清事实,反倒会令这等流言加甚嚣尘上,正因为此,尽管心中有着不小的忧虑,可弘晴还是理智地保持着bsp;mò ,对乱传的流言来了个视若不见。 流言,弘晴可以置之不理,可对于朝中群起的反对声浪,弘晴便不能不加理会了,只是令其感到棘手的是——此番领衔反对弘晴行监国之权最烈者,既不是四爷的人,也不是八爷的门下,而是王掞zhè gè 文渊阁大学士。 王掞,康熙九年进士出身,当过翰林,任过地方封疆大吏,又在朝中打熬年,六部尚书都轮了个遍,除了工部尚书只在康熙四十年短暂地代过半年之外,其余各部尚书都至少干满了届,还曾两次当过会试主考,门下极,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向以敢言刚直而著称,虽非废太子胤礽之党徒,可却是其之坚定支持者,自康熙四十八年胤礽二次被废黜以来,此老已是不止次上书要求老爷子复立胤礽,屡次被老爷子zé guài ,却依旧不改初衷,老爷子尽管被其烦得不爽得很,可念其忠直,却是每每宽待于其,显然有些骄纵过度了的,这不,今番弘晴奉旨主持政务的消息经传出,此老立马在朝中上蹿下跳,串联了陈嘉猷、陶彝、王允晋等十二名御史以及翰林院检讨朱天保、孙绍等朝臣三十余人联名上本反对,理由是监国之权非储君不可为,并再次动议复立胤礽为太子。 王掞可是乃是康熙朝的老臣了,声名卓著,又位列中枢重臣,他起来带头唱反调,影响本就巨大无比,再加上四爷、八爷等人暗中推波助澜之下,这场倒弘晴的风暴之来势不可谓是不汹汹,不说亲近弘晴的朝臣们为之心惊不已,便是连三爷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急忙忙地将弘晴召到了颐和园的内院书房,紧赶着便议上了。 “晴儿,这几日畅春园里可还平静否?” 今夜已是除夕了,弘晴进畅春园不过三日,朝中已是反弹迭起,暗潮滚滚之下,三爷自不可能会不dān xīn ,没旁的,不管三爷对弘晴的态度是嫉妒也好,艳慕也罢,可有条三爷是清楚的,那便是弘晴绝对不能倒,若不然,他三爷也断然没个好下场,从此意义来说,父子俩乃是体的,三爷心中已是下定了要出手为弘晴鸣不平的dǎ suàn ,只是在不清楚弘晴的真正想法之前,三爷却是不好为弘晴做zhè gè 主的,甚至不好直接问弘晴的算计之所在,也就只能是假作风轻云淡状地问出了句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来。 “回父王的话,切尚好,只是积累的公务颇,若要清理明白,恐还须得三数月之时间。” 弘晴心中其实很清楚三爷真正想问的是甚,只是在三爷直接问出来前,弘晴却是不想就王掞事谈,此无他,三爷其实压根儿就帮不上忙,真要是其插手其中,不单不能有所助益,反倒会将事态进步地恶化了去,这么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三爷动,不说老爷子会起猜忌之心,四爷、八爷等也会从暗地里捣鼓转成明面上的攻讦,旦如此,事态可真就难以控制了的,毫无yí wèn ,这么个解释难免有得罪三爷之嫌,弘晴自是不好亲口说出,这也正是天家父子相忌的悲哀之所在罢。 “嗯,阿玛听闻王掞此番闹腾得凶,皇阿玛对此可有甚批示么?” 这听弘晴应答得虽是恭谦,可明显jiù shì 在虚言应付,三爷的眼中不自觉地便掠过了丝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阴霾,不过么,倒是没就此发作出来,而是嘉许地点了点头,索性将话题挑明了来说。 “好叫父王得知,这几日王大人确是领衔上了些本章,约莫四十余数,孩儿已是原封不动地都转给了皇玛法,至今尚未闻皇玛法有甚表示。” 三爷眼神里的那抹阴霾虽是掠而过,可弘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心下里自不免滚过yī zhèn ;之情绪,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谨地躬身,就事论事地回答了句道。 “哦?晴儿对此可有甚想法么?” 三爷在畅春园里耳目众,消息灵通得很,自是清楚弘晴所言乃是事实,然则,这并不是三爷真正想知道的,只不过是用来引出正题罢了,但见三爷面上的笑容收,已是神情凝重地追问起了下文来。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皇玛法乃圣明之君也,对此,必有处置之道,孩儿只管静心办差,切听凭皇玛法做主便好。” 想法当然是有的,还不少,问题是说不得,弘晴;之下,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给出了个fèi huà 般的dá àn 。 “嗯,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事可有甚见教否?” 眼瞅着无法从弘晴处探出甚口风,三爷心中自不免有些个不爽,问题是弘晴应对上又无甚差池可供挑剔的,三爷自是不好胡乱发作了去,;之下,也只能是将问题丢给了端坐旁的两大谋士,显然是指望着两大谋士能给出个良策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敏感至极,草率插手其中,恐于事无补,反倒添变数,倒不若就交由陛下圣裁为好,依属下看,陛下既是有心栽培小王爷,断然不会因王掞之搅乱而有所易,姑且坐观方是上上之策也。” 李敏铨近来虽是渐与弘晴离心,可在这等大事上,却是不敢有丝毫含糊的,不敢给弘晴上甚眼药,这不,三爷话音刚落,他便已是紧赶着出言规劝了番。 “嗯,坐观其变倒也不失为稳妥之道,只是众口铄金之下,却也难保皇阿玛误信小人之言,再者,本王若是在此事上无所动,却恐皇阿玛有见怪之心,此亦不可不慎啊,夫子,您看呢?” 坐观其变的策略,三爷不是没kǎo lǜ 过,只是在他看来,这等法子未免太过被动了些,自不是很满意,此际听得李敏铨如此说法,眉头当即便是皱,忧心忡忡地便将心中之所虑道了出来。 “杞人忧天!” 陈老夫子本不欲急着开口,可三爷既是问了,陈老夫子倒是没藏着掖着,不过么,给出的dá àn 却显然不是三爷想要的结果。 “这……,这是从何说起?” 陈老夫子这么个当头棒喝出,三爷当即便被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口角抽搐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呐呐地憋出了句话来。 “陛下何等圣明之辈,又岂是小儿辈犬吠能动之者,王爷不明圣心,却要妄动无明,必失圣望,会给几位爷留下插手此事之余地,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异?” 饶是三爷已是尴尬万分了的,可陈老夫子却压根儿没给其留甚情分,毫不客气地便指出了三爷的错处之所在,而这,正是弘晴不敢说出口的道理。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姑且先再看几日,真若是事有不对之际,再行出手干涉亦不迟。” 这见三爷面色难看已极,李敏铨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赶忙从旁宽解了三爷句道。 “唔……,晴儿以为如何哉?” 三爷讨了偌大的个霉气,自是不敢再去问陈老夫子的意见,顺着李敏铨的话便就此下了台,转而又将问题丢给了躬身端坐着的弘晴。 “回父王的话,孩儿别无异议,切听凭父王做主便是了。” 弘晴乃是谨慎之人,尽管心中其实是同意陈、李两大谋士之建言的,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biǎo xiàn 出来,而是耍了个太极推手,将问题脚便踢回了三爷的脚下。 “嗯……,也罢,那就再议好了。” 弘晴虽是不曾明说,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三爷又不笨,自不可能会听不出来,这见诸人的意见都是如此之致,三爷心里头虽是尚有担忧,却也不好拂了众人之意,也就只能是勉强地给出了个决断。 “父王圣明!” 这听三爷终于是偃旗息鼓了,弘晴心中的大石头也就此落了地,但却不敢忘了礼数,紧赶着便称颂了把,至于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的…… 第742章 王掞搅风云(一) 欲望文 第743章 王掞搅风云(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3章 王掞搅风云(二) 康熙五十八年的春节便在派的纷纷扰扰中过去了,尽管诚亲王府系对王掞上本事毫无表示,可京师里的流言却并未因此而消停下来,反倒是因节假的酝酿而高涨了几分,不止是朝臣们在拜年时议论纷纷,便是民间人士,在茶余饭后也是乱议不已,又怎生热闹了得,然则甭管外人如何议,弘晴都不加理会,哪怕是去四爷等人府上拜年之际,也绝口不提此事,任凭四爷等人如何旁敲侧击,也无法从弘晴口中探出哪怕是半点的风声。 “禀王爷,王相送来了份折子,请王爷过目。” 弘晴倒是想着息事宁人,奈何旁人却显然不想让他好过了去,这不,初七方才刚上了班,人才刚在藏拙斋的办公室里落了座,茶都还没饮上几口呢,就见给事中张照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满脸怪异之色禀报了句道。 “哦?” 这见张照神情不对,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没旁的,弘晴入值藏拙斋已有几日时间了,王掞那头却是从来不将所抄写的节略送了来的,有折子贯是往瑞景轩送了去,当然了,老爷子那头最终还是又派了人将折子转送到了弘晴处,而今,王掞居然破天荒地送了本折子来,这里头要说没蹊跷才是怪事了的,不过么,弘晴倒是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伸手接过了张照递上来的折子,随手翻,只看,面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 这老东西,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折子不算长,拢共也就只是两千字不到而已,文采么,大师手笔,自然是神采飞扬得很,然则弘晴不单不欣赏,反倒是被气得个够呛,没旁的,只因这份折子jiù shì 骂弘晴的檄文,仿造的便是骆宾王的《代徐敬业传檄天下文》,将弘晴与王莽相提并论,直叱弘晴乃狼子野心之辈,饶是弘晴也算是心胸开阔之辈了的,却也愣是被这篇檄文激得个心火狂涌不已,真恨不得拿上把刀子,跑着去将王掞给活剐了。 “不错的文,王相的笔锋愈发犀利了,不错,甚是精彩。” 无端端被人如此这般地痛骂上番,哪怕是神仙也无法保持平常心,弘晴又不是圣人,岂会不生气,不过么,弘晴却是不会因此而失去了理智,bsp;mò 了yī zhèn 子之后,也就huī fù 了常态,不单不曾暴怒,反倒是温和地笑,派风轻云淡状地点评了几句,大有唾面自干之圣人风范。 “王爷,这折子……,hē hē ,该如何回了才好?” 张照来前便已看过了这份折子,自是清楚内里到底写的都是些甚玩意儿,本来他是不想来送这么份折子的,奈何王掞乃是其科考时的座师,张照实在是切不过其之情面,加之他只是个给事中,原就只有代转折子的活计,本就无法抗拒王掞这等相臣的命令,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行了去,心里头其实忐忑得紧,怕的便是弘晴会迁怒于他,可此际见弘晴不单不怒,反倒是有心称赞王掞的文笔,当即便有些糊涂了,迟疑了下之后,还是尴尬地干笑了声,试探着发问了句道。 “嗯,尔且就将折子转给王相好了。” 弘晴饶有深意地瞥了张照眼,却并未跟其计较,淡然地笑,伸手取下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下墨水,在折子的背后批上了“已阅”两个字,而后随手便将折子丢给了张照,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喳!” 尽管弘晴仅仅只是看了其眼,可张照却宛若被盆凉水浇了头般,忍不住便打了个哆嗦,哪敢再啰唣,接住了弘晴丢过来的折子,恭谨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待得到了室外,方才惊觉自个儿的背心竟已是被冷汗浸润得透心凉了的,木讷讷地呆立了片刻之后,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疾步便向大学士们办公所在的清溪书屋赶了去…… “王相,给事中张大人来了。” 清溪书屋的间办公室中,王掞正埋头速书不已,却见名随侍的小太监疾步从屏风处行了进来,恭谨地朝着其躬身,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请罢。” 这听是张照到了,王掞的眼中立马便掠过了丝的期待,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声。 “喳!” 王掞既是有令,那名小太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不旋踵,便见满头冷汗兀自未干的张照已是疾步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学生见过王相。” 张照紧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恭谨万分地躬身行礼问了安。 “得天(张照的字)来了,情形如何了?” 王掞心急着知晓弘晴的fǎn yīng ,顾不得寒暄,便已是直截了当地追问了起来。 “王相明鉴,学生已将折子呈交仁郡王处,现有批复在此,请您过目。” 自打弘晴入中枢以来,张照便直是侍候着弘晴,虽非弘晴嫡系心腹,可向是紧跟弘晴之步调的,此无他,只因张照对弘晴的将来可是极为看好的,也早就起了投效的心思,可此番之事出,张照可就不敢保证自个儿还能不能得到弘晴的信任了,念及此,张照心里头自不免对王掞zhè gè 座师颇有怨疚之气的,可又怎敢当着王掞的面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能是苦笑了下,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那份折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王掞的面前。 “嗯,有劳得天了。” 这听批复已下,王掞的眼中立马闪过了丝的精芒,客气了句之后,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了折子,翻看看,眉头立马便紧锁了起来,双眼锐利如刀般地审视了张照好yī zhèn ,而后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那厮是怎么说的?” “好叫王相得知,学生先前将折子送交仁郡王时,其……” 尽管心里头对王掞已是颇不满,可张照却是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烦躁,絮絮叨叨地将与弘晴交涉的jīng guò 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却不带丝毫的个人之评述。 “哼!竖子无礼,安敢欺吾若此,王某这就找此獠说个理去!” 王掞是个极其固执的老派人物,在其心目中,适合继承大位的只有胤礽zhè gè 天家嫡子,至于三爷等人,在其看来,都是些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哪怕弘晴才智再高,王掞也对其难有半点的好感可言,此番之所以写了份檄文去刺激弘晴,想的便是要激怒弘晴,只要弘晴跟其起了纠纷,王掞便dǎ suàn 狠参弘晴个目中无人之罪名,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大度地玩了把唾面自干的圣人风度,当即便令王掞很有种拳打到了空处的郁闷感,气急之下,也就顾不得那么许了,霍然起了身,火冒三丈地丢下了句狠话,大步便向外急行了去。 “唉……,这都是何苦来哉?” 这见王掞没能成功地激怒弘晴,反倒被弘晴给激怒了,张照心里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与其同时,也不禁为自个儿无端陷入此事而懊丧不已,摇头叹息了句之后,突然想起这似乎是个讨好弘晴的良机,念及此,张照可就呆不住了,急匆匆地窜出了清溪书屋,健步如飞般地向藏拙斋赶了huí qù 。 “王相,您消消气,万不可打搅了王爷办公,您不能进去。” 张照到底年轻,腿脚麻利,出发虽略迟,可还是赶上了先走步的王掞,不过么,他却也没在半道上拦住王掞,而是待得王掞已将冲进藏拙斋之际,这才疾步抢上了前去,拦在了王掞的面前,满脸惶急之色地劝解着。 “得天,你给本官让开,竖子可做得,本官如何说不得,还不给本官退下!” 王掞正在气头上呢,哪可能会听张照的劝,shí jì 上,张照的劝解不单没能止歇王掞的怒火,反倒有着火上浇油之实,没旁的,张照可是王掞的学生,这等公然在弘晴zhè gè “敌人”的边,王掞岂能不怒上加怒的,若不是年老力衰,只怕早给张照来上通子老拳了的。 “王相,惊扰了王爷办公须不是好耍之事,您莫要让学生难做,还请您先回罢,学生实不敢放您入内的。” 张照此际门心思要将功折罪,自是须得可着劲地表演上场忠心为主的好戏,哪管王掞如何着恼,jiù shì 不肯通融二,死死挡在了王掞的身前,好说歹说地劝解个不休。 “你……,大胆,本官便是要面圣都无须这般繁琐,见个仁郡王,还须得尔来通禀不成,再不退下,休怪本官不念师生情分了!” 王掞原jiù shì 负气而来,再被张照这么三番五次地拦阻不已,心火顿时已是汹汹得能将天都烧出个大洞,但见其面色沉,叉指着张照的鼻子,端出大学士的架子,毫不容情地便喝骂了起来…… 第743章 王掞搅风云(二) 欲望文 第744章 王掞搅风云(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4章 王掞搅风云(三) “得天,退下!” 就在张照与王掞纠缠不休之际,却听声清朗的声音响起中,弘晴已是缓步从办公室门口的屏风处转了出来。 “王爷,下官……” 张照之所以不惜得罪王掞zhè gè 座师也要拼死拦阻,根本目的jiù shì 要biǎo xiàn 给弘晴看的,正因为此,这见弘晴露了面,张照心中暗喜之余,便dǎ suàn 要再biǎo xiàn 下忠心了的。 “退下!” 早在张照开始拦阻王掞之际,弘晴便已被惊动了,之所以没及时露面,不是弘晴不想,而是不能,没旁的,弘晴此番是真的被王掞的狂悖行径给激怒了,但却并未失去理智,他可不想真跟王掞当面起冲突的,为免言语有失,这才不得不花了些时间调节下心情,纵使如此,心中的怒火也就只是被压制住而已,却并未就此消失,自无心去听张照那些个无甚营养的解释,不等其将话说完,已是眉头皱,声线微寒地呵斥了嗓子。 “喳!” 这听弘晴声色不对,张照自是不敢再啰唣,忙不迭地躬身应了诺,讪讪然地退到了旁。 “王相来啦,小王不曾远迎,还请恕罪则个。” 尽管不清楚事情为何会失控若此,可有条,弘晴却是清楚的,那便是张照的表演实在是太过拙劣了些,指不定王掞冲动若此的背后就有着张照的手脚在,然则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点破,也懒得跟其计较,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其眼,倒是对王掞客气得很,拱手行了个礼不说,还满脸诚恳地致歉了句道。 “哼,老夫不想与尔言,只问句,这监国之位,尔辞是不辞?” 饶是弘晴礼数周全,可王掞正在火头上,哪会给弘晴甚好脸色看,但听其重重地冷哼了声,已是毫不客气地下了个最后通牒。 “监国?呵,王大人这都说的是哪的话,小王只是奉旨帮着皇玛法办些差使罢了,何曾有甚监国之位的,圣旨上并无此语,妄传不当之辞,于私,实非君子所应为之事,于公,则恐有违逆之大不韪也,还请王大人慎言。” 弘晴虽不欲与王掞当众争执不休,可要说怕其么,却万无这等可能,这听王掞如此恶言相向,弘晴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抓住王掞的个语病,不甚客气地便反诘道。 “你……” 王掞与弘晴同朝共事年,可是没少见识弘晴在朝中纵横捭阖之威势,不过么,要说亲身领教,却是头回,毫无yí wèn ,这等滋味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的,仅仅只是这么番话而已,便已令王掞面红耳赤地下不了台去,待要出言争辩,可时间却又找不到反击的方向,直被气得个狂喘粗气不已。 “王大人乃是无心之失,此条,小王自是清楚的,王大人无须在意,且请入内,有事慢慢议了去可好?” 尽管彼此道不同,可对于王掞这等刚直老臣,弘晴还是很尊重的,也不dǎ suàn 真将其气出病来,这便笑着又为其转圜了番,而后摆手,很是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既是如此强横行事,本官也懒得再与尔分说,这就去面圣,与尔见高下!” 王掞盛怒而来,可方才个照面便被弘晴驳斥得下不了台,自是清楚自个儿的辩才怕不是弘晴的对手,唯恐自己再次落入弘晴的圈套中而不自知,自不肯跟弘晴进内详谈,丢下句场面话,便即拂大袖子,怒气冲冲地便向瑞景轩方向行了去。 呵,这老梆子还真是固执得可爱,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这见王掞就这么怒气冲冲地走了人,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么,也没甚在意,此无他,弘晴压根儿就不信王掞能在老爷子处讨到半点的便宜。 “都聚集在此作甚?还不都办公去,再敢迁延者,律以玩忽职守之罪论处!” 被王掞这么闹,围观者可是不老少,不单有宫中太监、宫女们,还有着不少的上书房行走、给事中等大小官员们,见及此,弘晴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不甚客气地便呵斥了嗓子,此言出,众人等当即便吓得作鸟兽散了去。 “王爷,下官实不知王大人他会如此孟浪行事,下官……” 众人散去之后,张照已然察觉到弘晴对其的态度有些不善,自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了起来,这便赶忙抢到了弘晴的身前,躬身,紧赶着便要出言解释上番。 “不碍事,得天且去忙好了,有事本王自会传唤于尔。” 弘晴之所以始终不曾将张照视为心腹,并非其无才干,而是知晓此人太善于投机,缺乏脚踏实地的气度,实是难堪大用,自是懒得跟其啰唣,不待其将话说完,已是摆手,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其句,而后么,也没管张照是怎个表情,转身,便行进了办公室中去了……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近年来,老爷子已是渐渐惰政,尤其是寿诞案发以来,老爷子几乎不曾亲政过,积压下来的公务实在是太了些,弘晴既是受命理政,自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尽自被王掞闹腾得心情不爽,可却不敢耽搁了公务的处理,回到办公室,便即埋首公文间,挥笔速书个不停,这忙便是个时辰,午时都已将至了,还不曾消停下来,正自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李德全却是匆匆赶了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有劳李公公了。” 弘晴早就知晓李德全口风极其严实,也不抱从其口中套出消息的指望,谢恩毕之后,也无甚啰唣之言,谢了声,便即匆匆向瑞景轩赶了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待得到了轩中,入眼便见老爷子正端坐在文案后头,而王掞则是满脸青灰地侍立在旁,见及此,弘晴眉头当即便是不自觉地微微皱,可也没敢失了礼数,疾步便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照着朝规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的气色虽不甚好,可精神却是不错,待得见弘晴已到,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温和了几分,笑着虚抬了下手,便已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谢恩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义了的,却也无甚可言处。 “朕今儿个叫尔来,乃是有事相告,这么说罢,朕与藻儒(王掞的字)打了个赌,赌的便是尔能在四个月内将所积压的公务尽皆处理得丝毫无瑕,尔可能为否?” 老爷子没甚寒暄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将将弘晴叫来的原委道了出来。 “回皇玛法的话,四个月内处置完积压之公务虽有碍难处,然,孙儿倒是可勉力试,只是孙儿却有不明白处,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老爷子这般说法,弘晴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精芒,心念电转间,已是隐隐然猜到了老爷子与王掞所达成的协议之用心,心中自是有了计较,这便言出谨慎地回答了句道。 “晴儿有话只管直说,朕听着呢。” 这见弘晴如此谨慎,老爷子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摆手,随意地便吩咐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只是想知晓这所谓的无瑕判断标准为何,又该由何人来评判?” 老爷子既是开了金口,弘晴也就无甚客气可言了,这便慎重其事地发问道。 “问得好,朕可以当个裁判,再有便是诸般大学士们,必要时,也可让朝中大臣们参与评议,晴儿对此可还有甚疑义么?” 弘晴的话音方才刚落,老爷子已是捋胸前的长须,笑hē hē 地给出了解释。 我勒个去的,这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些罢! 老爷子倒是说得乐呵不已,可弘晴却是怎么也gāo xìng不起来,没旁的,这么个评判团未免太大了些,构成也未免太过复杂了些,要想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又岂是件容易之事,别说弘晴了,便是神仙来了,那也同样办不到,真要是答应了老爷子这么个tí yì ,哪怕劳累至死,也休想能达成,这么个自知之明,弘晴还是不缺的。 “还请皇玛法恕罪,此等条款之下,孙儿实无能为力,所能做到的只能是令大数人满意,至于少数别有用心之辈,孙儿可是侍候不起的。”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莽撞之人,自然不会去干超出自个儿能耐之外的蠢事,哪怕明知这么个dá àn 恐难附和老爷子的期待,可弘晴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哦?hā hā哈……,好个滑头小子,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罢,那就这么说定了,四个月内,尔须得将所有积压之公务办妥,且须得让朕满意,至于其余条款么,唔,有超过六成的大学士与六部尚书觉得行,便算是尔过关了,这总该能做得到了罢,嗯?” 弘晴话音落,老爷子当即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笑骂了弘晴句之后,便即从善如流地易了先决条件。 “皇玛法圣明,孙儿自当竭力而为之。” 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田地,显然是容不得弘晴jù jué 了的,有鉴于此,哪怕心中还是不免有所担忧,可弘晴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称颂了声了事…… 第744章 王掞搅风云(三) 欲望文 第745章 温达的嘱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5章 温达的嘱托(一)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老爷子谈及与王掞的赌约之际,现场除了三个当事人之外,只有几名随侍的小太监在,可消息却还是不胫而走了,短短半日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京师官场,闻者莫不惊诧莫名,概因这么个赌约着实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牵涉到国政的大事,居然会以这等玩笑似的打赌来解决,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些,京师上下哗然片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旁人哗然也好,惊诧也罢,弘晴都不放在心上,也不去理会,此无他,只因弘晴心中有着绝对的清醒,知晓此事并不似明面上那般简单,要知道老爷子与王掞可是足足密谈了个半时辰,显然不会仅仅只是打了个赌那般简单,个中定是别有内情,对此,弘晴自是心知肚明得很,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去刨根问底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理由?很简单!概因这等涉及到大位继承权之事,乃是天家之忌讳所在,稍稍露出点探问根底之形迹,后果便是引来圣忌,个不小心之下,几近二十年的努力便有化为乌有之可能,尤其是在这等老爷子风烛残年之际,疑心已是极重,是须得处处小心,以防有变,此条,弘晴可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自不会去干自毁长城的蠢事,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既不为外头的纷乱议论而动,也不因所谓的赌约而盲目加快处置公务的速度,所作所为尽皆有条不紊。 时光荏苒,转眼间,康熙五十八年的元月就这么在派纷扰中过去了,各种流言虽还在朝野间哄传不已,可烈度却已是降低了不老少,所有人关切的目标已是从弘晴监国的合理性之争转到了那场诡异莫名的赌约能否兑现上,看好与唱衰的可谓是各半,可不管怎么说,这个月下来,弘晴所处置的公务虽不算特别,却每桩都处理的极为到位,引起的争议虽有,却并不算烈,当然了,要说有甚特别令人耳目新的事迹么,却是少有,大体上不过jiù shì 得个中正平和的评价罢了,或许也正是因为此,才会有不少人认为弘晴可能很难在短短四个月期限内将积压了年余的政务尽皆理顺彻底。 很难么?确实很难,要知道国之政务可不是儿戏,涉及到民生的方方面面,几乎是无所不包,遑论每日里还有大量的奏本蜂拥而来,这等既不能耽搁了眼下之公务,又要抓紧时间清理积压之文本的日子,当真不是那么好耍的,纵使弘晴聪慧过人,历练也足,对朝廷事务可谓是熟稔得很,也有着诸般宰辅的尽力配合,可要想做到面面俱到,却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别看弘晴每日里虽是按时上下班,看似轻松自如,可shí jì 上么,回到自家府上也没能得闲,个月下来,又有哪天不是熬到深夜的,饶是弘晴自幼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如此这般地忙碌下来,仅仅个月时间而已,愣是被磨得清减了不老少,好在底子厚,倒也能支撑得住,这不,今儿个大早地到了藏拙斋,用过了壶俨茶之后,又开始了天的忙碌。 “禀王爷,李敏行、李将军在园们外请见。” 批折子可不是埋头胡乱折腾,而是须得跟各部官员们商议着办了去,纵使是帝王之尊,都不好强压行事,别说弘晴眼下连监国之名都没有,与诸部官员们打起交道来,自也就显得格外的费劲,今儿个还算是好些,办的是户部的公务,前来觐见的赵申乔乃是弘晴的嫡系心腹,交谈起来,倒也顺畅得很,正自议到酣处,却见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弘晴的身旁,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传。” 这听是李敏行求见,弘晴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皱,没旁的,身为弘晴的侍卫统领,李敏行虽是不能随意进入畅春园zhè gè 帝驾所在地,可上下班时却是始终伴随在弘晴zuǒ yòu 的,有的是时间说事儿,而今居然如此急地要觐见,显然必是有大事发生,念及此,弘晴自是不敢耽搁了去,这便摆手,言简意赅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有令,那名前来禀事的小太监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匆匆地退出了办公室,自去传唤李敏行不提。 “王爷,您忙,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赵申乔是个极有眼力价的主儿,自是猜得到李敏行前来准有要事,自不愿搅扰,这便顺势提出了请辞。 “嗯,也好,今日所谈之几桩事情便拜托赵尚书费心了。” 弘晴心中已是有了牵扯,加之该谈的公务也差不算是谈过了,剩下的只是些枝节而已,自也就没出言挽留,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允了赵申乔之所请。 “是,下官自当尽力。” 赵申乔恭谨地应了诺,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就此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人。 “禀王爷,温达、温大人府上派了人前来报信,说是温大人快不行了,福晋娘娘已赶了去,请王爷明训行止。” 赵申乔去后不会,就见李敏行疾步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干脆利落地躬身,面带忧虑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怎会这样!” 听此言,弘晴不由地便是惊,没旁的,温达前日还轮值,弘晴与其还交换过对政务的意见,这冷不丁听闻其要不行了,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大惊失色的,要知道温达可不仅仅是福晋海兰珠的爷爷,是弘晴的坚定支持者,他这死,不止是对弘晴,便是对整个诚亲王系来说,都是个巨大无比的损失。 “回王爷的话,据温府下人禀报,说是温老大人昨夜突发急病,太医都已看过了,可已是回天乏术,弥留在即了的。” 李敏行乃是弘晴最信任之人,参与王府的机密最深,自是清楚温达其人对弘晴来说有重要,此际见得弘晴失惊若此,心情自不免也因之沉重不已,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之后,便不再言了。 “张照!” 弘晴虽是被这么个消息震撼得不轻,却并未因此乱了分寸,李敏行话音落,他便已是霍然而起,高声断喝了嗓子。 “下官在!” 听得内里响动不对,在办公室外间办公的张照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冲进了内室,忙不迭地躬身应了诺。 “本王有急事要外出,尔且帮本王告个假,另,今日所有安排之会见尽皆顺延,去罢。” 弘晴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下官这就去办。” 张照压根儿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可这听弘晴说得如此坚决,自是不敢有甚异议,忙不迭地应了声,紧赶着便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走,去温府!” 张照方才刚lí qù ,弘晴也没再耽搁,面色肃然地吩咐了声,而后,也没管李敏行是怎个fǎn yīng ,大踏步地便向门外行了去…… “小的叩见王爷!” “下官见过王爷!” “奴婢给王爷请安了。” …… 弘晴乘马车路急赶到了温府,二话不说便直奔后院去了,待得到了主院,方才刚从照壁转将出来,聚集在院落里的诸般人等立马便尽皆围拢了过来,乱纷纷地见礼不迭。 “免了,珠儿,你玛法眼下如何了?” 弘晴正自焦躁间,哪有心思跟诸般人等玩甚虚礼的,眉头微皱地叫了起,也不给众人胡乱开口的机会,目视着双眼红肿不已的海兰珠,声线暗哑地便发问了句道。 “王爷,玛法怕是不行了,昨夜昏迷至今,尚未转醒,妾身,妾身……” 海兰珠也就比弘晴早到步而已,所知也不甚,听得弘晴见问,忙抹了把眼泪,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便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泪水狂淌得宛若泉涌般。 “岳丈,可曾请了太医来看?” 这见海兰珠只顾着哭,却浑然没个主张,弘晴的眉头立马便皱紧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再追问于其,而是转头望向了海兰珠之父海澄,神情凝重地发问道。 “好叫王爷得知,贺孟臣、贺太医还有王彦舜、王太医眼下都在内里,这都进去半会了,还不见有消息出来。” 海澄虽是家世显赫之辈,可能力只是平平,在朝中厮混了年,眼下也不过只是个大理寺员外郎而已,官阶低微,尽管是弘晴的岳丈,却又哪敢在弘晴面前拿甚架子的,这听得弘晴有问,忙不迭地便解说了番。 “嗯,那就先等等好了。” 贺孟臣与王彦舜都是老太医了,在众太医里向来是医术最精湛之辈,此条,弘晴自是清楚的,这听二人已到,弘晴也就没再问,zuǒ yòu 此二人若是都无能为力,那满天下能救得了温达的怕也就没几个了的,事已至此,除了等着之外,弘晴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第745章 温达的嘱托(一) 欲望文 第746章 温达的嘱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6章 温达的嘱托(二) “出来了。” “看,出来了!” “贺太医,我玛法如何了?” ……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天将近午之际,主房门口处悬挂着的厚实帘布动之下,就见贺、王两位太医已是前后脚从内里行了出来,见及此,性急的温家小辈们顿时便不管不顾地嚷嚷了起来。 “贺太医,王太医,温大人的情形如何了?” 不止是温家小辈们急,弘晴同样也急,这见贺、王二人露了面,弘晴也顾不得去理会旁的的想法,几个大步便抢上了前去,拱手,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温大人刚醒,只是……,唔,只是温大人已是虚不受补,医药已然无用,怕是难熬过今夜了,还请王爷节哀顺变罢。” 贺、王两位太医都是时常在宫中行走之辈,架子素来不小,此番肯前来温府就诊,看重的原本就不是温府的势,而是想着讨好弘晴zhè gè 当红的监国王爷,这会儿见弘晴果然到了温府,两位太医的心中都不禁滚过了丝的jī dòng ,不过么,却是不敢失了礼数,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着官阶较高的贺孟臣出面应答了番。 “有劳了。” 尽管来前已是有了心理zhǔn bèi ,可这听贺孟臣如此说法,弘晴的心还是不禁为之黯,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声线暗哑地谢了声,便不再言语了,贺、王二人见状,自不敢再啰唣,各自躬身行了个礼,便即讪讪然地都退到了旁。 唉,这或许便是命罢! 温达乃是温家的顶梁柱,除了他位居台阁之外,余者大碌碌,六个儿子虽都在朝中任事,可尽皆是正五品以下者,此际听得贺孟臣证实了温达必死之结果,阖府老少当即便全都慌了手脚,甚至顾不得请示下弘晴,乱哄哄地便向主房里涌了去,见及此,弘晴本就烦的心情立马便烦上了几分,没旁的,温达在朝中虽说无甚太大的建树,可却始终是弘晴最得力的臂助,这么些年下来,可是没少或明或暗地为弘晴保驾护航,而今,其这就要去了,偏偏又是在这等敏感之时机,当真令弘晴满心眼里尽是苦涩之情形,奈何人命天注定,弘晴再怎么不甘,却也没丝毫的bàn fǎ 可想,也就只能是在心中感慨声了事。 “王爷,家父请您进内里趟。” 主房里好yī zhèn 的哄乱之后,却见海澄急匆匆地从内里行了出来,朝着弘晴拱了拱手,满脸悲痛之色地请示了句道。 “嗯。” 面对着悲恸不已的海澄,弘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慰方好,也就只能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抖宽大的袖袍,缓步行进了主房之中,入眼便见温达正斜靠在软垫子上,满面的红光,就宛若无病无灾的老寿星般,至于其子孙则尽皆跪在了榻前。 “温大人,小王来了。” 只看温达的样子,弘晴便知其已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再也难有延命之可能,心下里自不免滚过了yī zhèn 强烈的悲恸,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缓步行到了榻前,躬身,声线平和地寒暄了句道。 “王爷来啦,下官有不变,就不尽礼数了,还请王爷原谅则个。” 温达看似满面红光,其实身子骨早已是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此际也就只是还有说话的lì qì 罢了,至于起身行礼,那是断然没zhè gè 可能的,对此,温达倒是看得很开,丝毫不因死之将至而伤感,也就只是笑着朝弘晴点了点头,声线平和地致歉了番。 “无妨的,温大人只管自便,您乃国之栋梁,当须得好生调养身子,外头诸事就不必萦绕在心了,万事自有小王来打点,您且自放宽心好了。” 望着温达那和煦的笑容,弘晴眼圈当即便是红,泪水险些就此狂淌而出,只是又怕惊扰了温达,也就只能是强笑着说了些无甚营养的ān wèi 话语。 “王爷无须宽慰下官了,老朽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嘿,老朽是不中了,jiù shì 有些事放心不下,赶巧王爷来了,老朽也算是能了了个心愿罢。” 温达很是豁达,丝毫不忌讳自个儿将死之事实,笑hē hē 地摇了摇头,大大方方地摆出了临终遗言之架势。 “温大人,您请说,但凡小王能办得到的,定不让温大人失望了去,若是小王办不到的,还有皇玛法在呢。” 认真说来,弘晴与海兰珠之间的guān xì 只能用平平淡淡来形容,亲情是有的,可要说爱情么,当真就谈不上,可对于温达,弘晴却是打心底里尊敬的,此际听其要临终遗言,弘晴心情自不免悲恸得很,可与此同时也已是下了决心,只要温达的要求不是过分得离谱,那便须得尽全力满足,有鉴于此,弘晴给出的承诺自也就重得很。 “好,王爷这话,老朽信得过,呵,老朽人是将去了,独独放心不下这大家子啊,不瞒王爷,老朽儿子生了六个,却无能成器者,惭愧啊。” 听得弘晴这般表态,温达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格外地bsp;làn 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lì qì ,竟就此坐直了身子,手指了下跪在榻前的众人等,摇着头,感叹了句道。 “老大人请放心,切有小王在,断不会令您之家小有丝毫之受累。” 温达这么句感慨之言出,弘晴自不免以为温达这是在要求荫蔽诸子了的,尽管这等要求稍有些过,不过么,弘晴却并不甚在意,zuǒ yòu 朝中其实闲官不少,就算温达不提,看在海兰珠的份上,弘晴也会对温家老少方照顾的,塞些人去内务府又或是“八旗商号”当个富贵闲官,于弘晴而论,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王爷误会了,老朽之意并非如此,老朽只是想请王爷不要理会这些不肖子,老朽在时,还能压得住他们的野心,老朽旦不在,这几个家伙准会去烦王爷,此断非老朽所乐见之事,倘若他们中有人敢去找王爷要官要爵,王爷只管打了出来,万不可行裙带之事,切记,切记!” 弘晴的话音方才刚落,温达当即便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言语诚恳万分地便解释了番。 “这……” 弘晴当真没想到温达的要求会是如此,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表态才是了的。 “王爷明鉴,老朽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确非虚言,此条,老朽已立为家规,有敢违者,便是不孝,所有族人尽弃之,还请王爷为老朽把关。” 这见弘晴犹豫不决,温达的脸色立马便是肃,正容朝着弘晴便是拱手,语调坚决无比地进言道。 “老大人放心,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温达的话都已说到了这般地步,弘晴自是不好拂了其之意,这便咬牙,拱手应了诺,不过么,心里头却是另有计较,那便是给温家富贵,却不与之荣华,至于将来么,看其后代有无可造之才再行定夺也jiù shì 了。 “嗯,好,能得王爷如此承诺,老朽便是死也瞑目了,王爷公务繁忙,切不可因老朽而有耽搁,且请回罢,恕老朽不送了。” 温达交待毕,心愿已了,自不愿让弘晴分心,这便不容分说地下了逐客之令。 “那好,老大人且自宽心修养,小王就先告辞了。” 弘晴其实很想留下来为温达送终的,可这见温达如此说法,又实在是不忍心拂了其之意,再者,有他弘晴在,温达要嘱咐家人也有着诸的不便,念及此,弘晴也就没再坚持,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就此退出了房去,却并未离开温府,而是就在院子里呆着,想的便是看接下来有甚可帮衬之处。 “王爷,玛法乃是片好意,是不想累着了王爷您,若有甚不对处,还请王爷看在妾身的面上,莫要见怪才好。” 弘晴方才刚在庭院中住脚,却见海兰珠已是急匆匆地从内里赶了出来,贴在弘晴的身旁,低声地进言了句道。 “嗯,为夫心中有数,珠儿且放宽心好了,为夫自不会亏待了温家老少的。” 温达的心意,弘晴心中跟明镜似的清楚,对其之睿智,弘晴也同样是感佩得很,原也无须海兰珠来作解释的——要知道朝廷可不是等闲之地,内里的诡诈与倾轧当真是惨烈得很,没点真本事,就算被抬举到了高位,那也准难有个好下场可言,毫无yí wèn ,温家六子都只是寻常人,真要大用了去,就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了的,温达能清醒地认识到此点,着实可堪是人情练达已极之智者。 “谢王爷宽仁,妾身……” 听得弘晴这般承诺,海兰珠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刚要再说些甚子之际,却听内里哭声突然大起了,海兰珠心惊,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片,身子摇了摇,便软软地向地上倒了去,好在弘晴fǎn yīng 快,把将其抱在了怀中,只是弘晴自己的脸色也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第746章 温达的嘱托(二) 欲望文 第747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7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一) 康熙五十八年二月初八,文华殿大学士温达病故于家中,帝闻之,深为伤感,赐谥号“文简”,派三爷为代表,到温府吊唁,并奠茶酒,赐祭葬,五爷、七爷等众阿哥尽皆参与治丧,诸朝臣也纷纷到温府祭奠,至于四爷、八爷么,人虽未亲至,可也都着下人送了奠仪,场丧事办将下来,可谓是极尽哀荣。 康熙五十八年二月十五日,大将军王的奏本抵京,强烈反对撤兵到沙洲之议,言明此策有纵敌之嫌,自言暂且退过天山,稍作休整,秋日便可再度进击,务求全功,并言曰沙俄大帝彼得世派出西伯利亚总督加加林为使,率百余部属前来商议诸般事宜,已派部众护送,或将在三月底抵京云云。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十四坚决不肯撤兵,老爷子也不好强压,与诸般臣工商议之后,准了老十四之所请,另从户部加拨了两百万两银子为犒赏三军之资,又调派了山西骑营三千精锐骑兵为援,要求老十四克期大破准噶尔诸部,事遂定焉,至于俄罗斯使节团的来访事,老爷子殊无交待,只言此事由弘晴总领,再无他言。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初,原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尹泰致仕,帝以王顼龄补其缺,并调奉天将军嵩祝为文华殿大学士,补温达之缺,至此,六位大学士再无遗缺,分别为张廷玉、马齐、萧永藻、王掞、王顼龄、嵩祝,六人分掌六部,并体为弘晴之辅,共决国政。 六位大学士虽说只是易了两人,可于弘晴而论,影响却是极大,不单是因折了温达这么位得力臂助之故,的则是因新上任的两位大学士用起来极不顺手——嵩祝就不说了,那纯粹就平庸无才之辈,之所以能登上大学士这等高位,完全jiù shì 因着其镶白旗出身以及资格够老之故,此老当了辈子的将领,统兵打仗的能力还算勉强,可要说到政务能力么,几乎与白丁无异,写出来的节略实在是惨不忍睹,洋洋千言,却又不知所云,弘晴;之余,也只好请这位爷自个儿边玩了去,啥政务都不交予其处理,只叫其在兵部呆着坐镇了事,至于王顼龄么,倒是才气过人得很,写起折子与节略来,当真是妙笔生花,文采斐然,可论及实用性,基本为零,尽是些华丽辞藻的堆砌,压根儿就派不上啥大用场的,没辙了,弘晴也只好请这位爷消停些,打发其去了礼部,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算是尽忠职守了。 老爷子给的两个主要助手不堪大用,弘晴却也没辙,这朝堂之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之下,也就只能是将自力生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连自家王府都不回了,每日里下了班,便带着公文径直入宿颐和园,没日没夜地赶着工,待得到了三月底,总算是将积压的政务处置完了大半,纵使如此,可离着老爷子所规定的四个月内完美处理所有积压之公务的要求,在进度上显然还有着段不算小的差距,然则弘晴却是不得不停了下来,没旁的,只因俄罗斯使节团已是到了京师。 俄罗斯的国书是到了京师便递到了礼部,老爷子也在第时间看过了,不过么,却并未有只言片语的评价,顺手就将这么份国书又传到了弘晴处,交待只有句,让弘晴自己看着办,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言语,这等情形出,弘晴可就不免有些头大了的——老毛子从来都不是啥好东西,此番前来,表面上是要来跟大清签订《友好互助条约》的,可shí jì 上么,却是想着趁火打劫,所谓的出兵bāng zhù 大清平叛明摆着jiù shì 个圈套,这是想着从大清身上剜下块大肥肉来,偏偏朝中不少官员对西线战事久拖不决已是怨烦不已了,竟然真有不少人上本表示可以跟老毛子hé zuò 的,再加上四爷、八爷又在其中搅乱不已,顿时便令局势加紊乱了几分,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头疼的。 引狼入室的事儿,弘晴是断然不会去做的,问题是他实在是没那么闲工夫去说服朝中那帮子上蹿下跳的喧嚣者,而要想震慑住狂妄至极的北极熊,显然也不是件容易之事,终归须得好生谋划了去才是,而这,自不免会dǎ duàn 弘晴处理积压公务的节奏,奈何此事既是交到了其手中,不处理却是不成了的,弘晴也就只能是强打精神地筹谋了番之后,将俄罗斯使节团的主要成员都请到了颐和园见。 “大俄罗斯公爵、西伯利亚总督阿列克谢?伊瓦诺夫?加加林见过尊敬的仁郡王阁下。” 应邀而来的俄罗斯使节团共六人,外加名明显是混血儿的通译,人人皆身着军礼服,都是牛高马大之辈,走在路上,个个趾高气扬不已,也就只是见着了弘晴的面之际,方才稍稍有些收敛,但见为首的名中年壮汉矜持地朝着弘晴行了个脱帽礼,声线里很明显地透着股不知所谓的优越感。 “加加林大公路远来辛苦了,且请就座罢。” 加加林语调里那等傲慢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尽管听不懂俄语,可以弘晴之能,自不可能听不出其中之意味,眉头当即便是微微皱,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待得通译翻译过后,也就仅仅只是摆手,语调平和地让了座。 “仁郡王阁下,本大公是奉了我国大帝之命前来与贵国磋商两国友好往来之事宜的,您对此事的态度如何,将决定贵我两国之guān xì 走向,还请您慎重kǎo lǜ 其中的重要性。” 加加林同样听不懂汉语,但却不妨碍其分辨出弘晴平淡语调背后的不以为然之意味,自以为是遭到了弘晴的轻视,脸色当即便沉,待得身旁的通译翻译了弘晴的话语之后,连谢都不曾谢上声,大马金刀地便坐在了弘晴对面的桌子上,甚至不等其随行人员各自落座,便已是傲慢无比地摆出了居高临下的姿态。 对于北极熊zhè gè 贪婪的邻居,弘晴向是警惕得很的,这些年来,也没少安排人手去收集俄国的情报,不单向东北等于俄罗斯接壤处派出“尖刀”的分支机构,曾密令“八旗商号”的船队在与荷兰、西班牙等国贸易时注意收集相关信息,再加上还有前世的经验在,论及对俄国的了解,满朝文武中,自无人能跟弘晴相提并论者,他自是清楚加加林如此狂傲的底气所为何来,此无他,jīng guò 了彼得大帝数十年的西化建设之后,俄罗斯帝国已然成了世界强国之! 俄罗斯在综合国力上虽比之大清还差了老大的截,可就军事实力来说,却是已高出了大清不少,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俄罗斯的尖端军备比大清先进,shí jì 上,就尖端力量来说,丰台大营里那支新军绝对是在了当今世界上武器装备最先进的顶巅,奈何大清眼下也就只有这么支新军而已,至于其余军队么,无论战术意识还是武器装备上,都已远远落后于世界潮流,而反观俄罗斯,这么些年来四下征战,先后击败了北欧强国瑞典,又与土耳其在中亚打得难解难分,曾吞并了爱沙尼亚等周边诸国,其军队的战斗力已是淬炼出来了,两大帝国之间若是爆发国战,大清开始注定要大败上数场,毫无yí wèn ,这正是加加林敢如此猖獗的底气之所在。 “哦?说说看,贵国究竟有甚dǎ suàn 。” 弘晴并未在意加加林的猖獗态度,此无他,真要是爆发了国战,最终的shèng lì 者只会是大清,此条,加加林看不出来,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的,不过么,却也懒得说破,待得通译翻译毕,弘晴便已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了句道。 “仁郡王阁下,这就要看贵国的诚意如何了。” 这见弘晴还是那么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加加林眼中立马便有道凶光闪而过,狰狞地笑,摆出了副勒索的架势。 “诚意?我大清对来访的朋友向很有诚意,可对于找上门来的豺狼么,那就只有刀枪相迎了,就不知大公阁下是哪种人了?”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好性子之人,对外素来强硬,又岂是怕事之辈,这听加加林大公的话说得如此之狂妄,眼神立马便锐利了起来,冷冷地笑,毫不客气地反诘道。 “哼!就你们那等拿着大刀长矛的军队,在我大俄罗斯强军面前,根本不堪击,不用,本人只须率个师就可以横扫你们几十万大军,强权之下,切顽抗都是虚幻!” 通译刚将弘晴的话翻译出来,六名俄罗斯军人全都怒了,加加林倒好好些,尽管面色难看,但却并未急着出言反驳,反倒是坐在其身旁的名少壮军人暴怒无比地拍桌子,嚣张万分地便喷薄出了大段的狂言…… 第747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一) 欲望文 第748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8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二) “大胆!” “放肆!” “狗贼,找死!” …… 通译刚将那名俄罗斯少壮军人的话翻译出来,侍立在弘晴身后的李敏行等众侍卫们当即便全都怒了,也顾不得场合不场合的,全都愤然呵斥了起来。 “嗯!” 众人皆怒,弘晴自有不例外,不过么,他却并未出言呵斥,反倒是举手,冷哼了声,止住了众侍卫们的呵斥之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打量了那名口出狂言的俄罗斯军官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神情lěng mò 地发问道:“这位将军高姓大名?眼下又是在何处任职?” “在下列夫?托尔斯基,大俄罗斯西伯利亚边防第军第师少将师长!” 弘晴身上煞气重,这么冷然打量人,着实不是般人能承受得起的,然则那名叫嚣的俄罗斯军官显然心理素质极为过硬,并不因此而慌乱,待得通译翻译完弘晴的话语,立马便昂然自报了家门。 “托尔斯基少将?很好,zhè gè 名字本王记住了,将来若是有对阵沙场之日,本王定要砍下尔之狗头!” 弘晴冷冷地扫了托尔斯基眼,点了点头,神情淡漠地便给出了个警告。 “你……” 托尔斯基出身显赫,尽管只是名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可在其父老托尔斯基侯爵的运作下,年纪轻轻便已高居少将之尊,虽说有着其父的因素在,可其本人也已是战功彪炳之辈,曾参与过对瑞典以及土耳其的场战事,乃是俄罗斯军中的少壮派代表,向自视甚高,素来瞧不起武备落后的大清帝国,此际听得通译解说了弘晴之言,登时便怒极了,拍桌子,又要破口大骂上番。 “够了,托尔斯基少将,注意你的言辞!” 加加林是受命来跟大清谈条件的,尽管他其实并不介意再跟清军打上仗,可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加加林也不想平白动干戈,正因为此,他自是不愿见到谈判还没开始便就这么夭折了去,这见托尔斯基少将越闹越不像话,当即便看不下去了,冷厉地断喝了嗓子,止住了托尔斯基的垃圾话,而后方才陪着笑脸地朝着弘晴略欠身,满脸歉意地开口道:“仁郡王阁下,请原谅托尔斯基少将的无礼,贵我两国向睦邻友好,而今又有准噶尔国zhè gè 共同的敌人,相信贵我双方必能hé zuò 愉快,您说呢?” “加加林大公,请注意你的言辞,准噶尔诸部乃我大清的部分,其部叛乱,乃是我国之内政,断不容外部势力横加干涉。” 加加林所言显然jiù shì 个圈套,真要是大清承认了准噶尔部为个国家,俄罗斯显然就有了介入此事的借口,这等用心着实是太过阴险了些,不过么,要想瞒过弘晴,显然没半点的可能。 “呵,这不对罢,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可是向称汗的,并不曾归顺于贵国,反倒是每每侵掠贵国边境,也曾数次袭扰我大俄罗斯,似此等猖獗小国,实不该存在,我大俄罗斯愿出兵两万余,愿与大清联手,坚决平灭此国,具体如何hé zuò ,贵我双方大可商议着办,总而言之,我大俄罗斯是很有诚意与贵国hé zuò 的,切就看王爷您是如何决断了的。” 这见自个儿设下的言语圈套被弘晴当场识破,加加林的老脸不自觉地便抽搐了几下,但却并未dǎ suàn 就此作罢,而是摆出了副无赖的样子,玩起了军事讹诈之手段。 “主权问题不容谈判,本王可以明确地告诉尔等,无论何等借口,胆敢擅闯我大清国土者,律杀无赦!” 要duì fù 似俄罗斯这等无赖国家,就必须强硬,绝对不能给其丝毫的幻想,也不能给其留出丝毫胡乱发挥的余地,对此,弘晴自是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只句话便彻底堵死了加加林所有谈判之可能。 “对于仁郡王阁下这等说辞,在下深表遗憾,不过么,我大俄罗斯帝国的hé zuò 诚意依旧不变,可以出兵bāng zhù 贵方剿灭准噶尔汗国,当然了,我方也不能白出兵,终归是需要些利益交换的,对此,想来贵方应不会jù jué 我大俄罗斯帝国的好意罢?” 这见军事讹诈也不能奏效,加加林立马便换了副嘴脸,已是赤裸裸地摆出了shí jì 的军事威胁,大有不管大清同意与否,都要强行出兵之架势。 “哦?是么?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不知加加林阁下想从我大清手中索要何物,姑且说来听听好了。” 在弘晴前世那个时空里,俄罗斯战略目标直是放在欧洲方向,在东部虽也没少搞动作,可基本上都是以蚕食大清国土为主,并不曾发动过大规模战争,其在远东地区的兵力也并不算,只是而今的历史已被弘晴这支强劲无比的蝴蝶彻底搅乱了,俄罗斯的战略方向会否易还真不好说,再者,大清将来注定要与英、法、西、葡、荷兰等诸海上强国争夺海上霸权,本就须得提防俄罗斯在大清背后捅刀子,双方注定将会发生国战,对此,弘晴早就有所规划,却也并不dān xīn 无法战而胜之,只是具体到眼前么,大清还真就不曾做好与俄罗斯发生大规模战争的zhǔn bèi ,但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会对俄罗斯这只贪婪的北极熊有所退让,然则搞清下俄罗斯的目标所在却也无妨,有鉴于此,弘晴自也就没急着出言驳斥加加林的战争威胁,而是好整以暇地问了句道。 “仁郡王阁下问得好,我大俄罗斯帝国要的其实不,也jiù shì 额尔齐斯河流域及宰桑泊地区的采矿权,只要贵国能同意我方的要求,我大俄罗斯帝国可以出兵两万,配合贵国作战,举平灭准噶尔汗国并不算太难之事,想来以贵国的慷慨,应是不会jù jué 我大俄罗斯帝国这么个小小的要求罢?” 听完了通译的翻译,加加林还真以为弘晴是有了退让之意,心中自是大喜过望,毫不掩饰地便暴露出了其贪婪的本色。 “阁下的要求,本王已经知道了,尔等请回罢,来人,送客!” 弘晴今儿个请俄罗斯使节团前来做客,本就没dǎ suàn 与对方展开正式谈判,目的只有个,那便是搞清楚俄罗斯使节团来访的真实意图,而今,这么个目的既是已然达成,自是懒得再跟这帮贪婪的家伙虚与委蛇,摆手,已是不容置疑地下了逐客之令。 “那好,在下就恭候贵国皇帝陛下的决断了,告辞!” 加加林本还指望着弘晴能就其所提出的条件进行深步的会谈,却浑然没想到弘晴居然如此决绝地下令赶人,脸上立马便有些挂不住了,眼神变幻了几下,到了底儿还是没敢jì xù 啰唣下去,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丢下句场面话,领着众手下就此走了人。 “王爷,这帮杂碎猖獗太甚,当真欺我大清无人,kě è ,可恨!” 李敏行还是江湖豪侠出身,尽管当官已是年,却依旧不改本色,先前便已被加加林等人的狂妄之言气得个够呛,只是不好出言dǎ duàn 会谈罢了,这会儿加加林等人离开,李敏行可就忍不住了,咬着牙便进言了句道。 “先让他们猖獗几天好了,本王自有分寸,去备车,本王这就面圣去。” 弘晴笑了笑,并未言解释,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下了令。 “喳!” 这听弘晴如此吩咐,李敏行自是不管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众侍卫便去张罗诸般事宜不提……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晴到了畅春园,路无阻地便行到了老爷子所在瑞景轩外,递了请见牌子之后不会,便得了老爷子的准许,这才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身明黄单袍的老爷子正眉头紧锁地端坐在几子前,手拽着枚白子,正自犹豫着不知该往哪下,而斜坐在其对面的方苞则是脸的淡然与平静,毫无yí wèn ,老爷子又要输棋了,弘晴见状,自不免心中暗笑不已,不过么,却是没敢带到脸上来,而是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晴儿来啦,免了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立马将手中的棋子随意地往盘面上丢,拍了拍手,却不说认输的话语,而是笑眯眯地朝着弘晴虚虚抬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见老爷子借着自个儿的到来,公然玩了把赖棋,心里头自不免好生鄙夷了老爷子番,不过么,却又哪敢有丝毫的异色,也就只是照着朝规,恭谨万分地谢了恩,而后方才起了身,也不敢直,就这么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尔与俄罗斯那帮蛮夷都谈得如何了?” 老爷子显然没有半点赖棋的内疚感,也没去理睬方苞那哭笑不得的脸色,就这么笑hē hē 地看着弘晴,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第748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二) 欲望文 第749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49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三) “回皇玛法的话,情形并不甚好,俄罗斯人此来居心叵测,陈兵数万于我西疆,虚言要助我大清平乱,实则图我之心不死,若不早做防备,恐遭其所算。” 老爷子既是问起了正事,弘晴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收敛了下心神,字斟句酌地回答了句道。 “哦?说具体点。” 老爷子早年曾跟俄罗斯人打过几次交待,自是清楚俄罗斯人的贪婪之本性,自不会对弘晴所言感到奇怪,不过么,却也并未急着加以点评,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情形是这样的……” 弘晴原本jiù shì 来汇报的,自不会有甚隐瞒说,老爷子话音刚落,他便已是恭谦地躬身,以不紧不慢的语调,将先前与俄罗斯使节团交涉的jīng guò 详详细细地述说了出来,只言事实,却并不参杂个人之感观。 “嗯,晴儿dǎ suàn 如何应对?” 弘晴说得很是详尽,话语自也就不免了些,然则老爷子却并无丝的不耐,始终静静地听着,直到弘晴陈述完毕了,方才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考校地追问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有策可暂退俄罗斯人之虎视,即示敌以强,然,终归是治标不治本,以俄罗斯人之豺狼本性,最也就老实个三年五载,久后必然还会起祸乱我边境之心,却是不得不防。” 弘并未急着道破应对之策,而是着重先分析了下局势之可能演变。 “示敌以强?嗯,倒是可行,晴儿莫非dǎ suàn 让丰台大营之军动上动么?” 老爷子可是马背上的皇帝,弘晴仅仅只略提了句,他便已是猜到了根底,话虽是问话,可内里其实jiù shì 肯定的意思。 “皇玛法圣明,孙儿确是此意,以丰台大营之军演,足可暂时遏制住俄罗斯人之贪念,只是此辈记吃不记打,以我大清幅员之辽阔,其实无惧国战,唯怕蚕食耳,俄罗斯人屡次三番袭扰我西、北边境,打的便是这么个主意,若欲根除此患,终归还须得战方可,恰如当年之雅克萨战后,方能有这数十年之绥靖,而今俄罗斯人再又来,若不将其打疼了,该国实难有个长记性。” 弘晴早就知晓老爷子军略过人,对其能猜到军演之部署,自是丝毫不以为奇,这便紧赶着称颂了声,而后又将敌我之态势分析了番,末了是得出了中俄必将战之事实。 “将来之事将来议,尔既是dǎ suàn 军演,便放手做了去好了。” 老爷子的心里头虽是认同弘晴的分析,不过么,他却是不想再事了,只想着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至于后头的战事究竟会不会大起,老爷子却是显然不dǎ suàn 去理会了的。 “是,孙儿遵旨。” 弘晴之所以将事态分析得如此透彻,根本的目的只有个,那便是想说服老爷子开始整军备武,全面启动军事革命计划,如此来,既可提升军伍之战力,又可凭借着新军的扩张去遏制老十四手中的三十万大军,这等算计虽好,可惜老爷子却并不接受,很显然,老爷子是有顾忌的,zhè gè 顾忌便是怕弘晴在整军的同时玩上把“玄武门之变”,尽管这等可能性其实不算高,可老爷子却是不想冒这么个险,对此,弘晴虽说能理解,可心中却还是颇为的不甘,然则就算再不甘,弘晴也不敢在此际做啰唣,也就只能是恭恭敬敬地应了诺,自行出了轩,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孩儿叩见父王!” 诸般政务缠身之际,偏偏又遇到俄罗斯使节团前来添乱,本来就忙得够呛的弘晴自不免忙得个昏天黑地,这忙便已是忙到了天都已擦了黑,刚想着回颐和园接着批折子,三爷却是派了人来请,说是让他回城中的诚亲王府趟,没辙了,弘晴也只能是饥肠咕噜地往回赶,待得到了地头,天早都已是黑透了的,却又不敢让三爷等,只能是饿着肚子便去了内院书房,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与陈、李两大谋士闲谈着,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晴儿回来啦,坐罢。” 自打被免了差使,三爷可是彻底闲了下来,每日里纵情诗坛,近年下来,人都已是发了福,这会儿见弘晴到来,油光水亮的脸上立马堆起了bsp;làn 的笑容,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便赐了座。 “谢父王隆恩。” 弘晴又累又疲,可却不敢在三爷的面前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谢了声,走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听闻晴儿今儿个见过了俄罗斯来使,情形如何哉?” 三爷显然很是嘉许弘晴的恭谦之biǎo xiàn ,不过么,倒也没言寒暄,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hē hē 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父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三爷既是有问,弘晴自不会有太的隐瞒,这便将与俄罗斯使节团会面的情形以及跟老爷子的奏对情况全都简单地描述了番。 “嗯,军演这法子倒是不错,不战而屈人之兵么,好计,若真能奏效,朝中那帮子上蹿下跳的小人也就可以闭嘴了。” 三爷虽没了差使,可对朝局却还是始终关注着的,自是清楚在如何对待俄罗斯使节团的联盟事上,朝中争议颇,看似都是为了国事,实则内里别有蹊跷,暗潮当真汹汹得很,三爷自不免dān xīn 弘晴在这等大事上有行差踏错之虞,此番着急着将弘晴叫回来,为的便是想帮着弘晴拿个章程出来,而今听老爷子已然有了决断,三爷也就不dǎ suàn 再事了,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点评了几句。 “父王明鉴,此不过权宜之计罢了,两国之间终归须得战方可得和平,依孩儿看来,时日当不会太过久远,此确不可不慎。” 只听三爷之言,弘晴便知三爷对俄罗斯的威胁其实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心里头自不免好生鄙夷了三爷把,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只能是着重强调了下两国之战的不可避免性。 “唔,这倒也是,然,区区俄罗斯,不过化外蛮夷耳,与我大清相较,实不足挂齿哉。” 弘晴倒是说得苦口婆心,可三爷却并不以为然,大国上朝之心态十足,不甚在意地挥手,豪气十足地便下了个自以为是的定论。 “父王英明,常言道: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战术上却须得重视对手,据孩儿了解,俄罗斯之幅员比之我大清足有两倍之巨,其国民人数虽不及我大清,却也相当之可观,另,其国最喜穷兵黩武,国中常备大军每每皆以百万计,所装备之武器虽不及我丰台大营之新军,却也差相仿佛,兼其国好战,与欧罗巴各国之间战事频频,军伍大是百战之师,国力虽远不及我大清,然,军力恐不在我大清之下,若是大举来犯,仓促之间却恐我有大不利焉,实须得早作zhǔn bèi 方好。” 若不出yì ;,三爷将会是下任大清帝王,真要是其抱着固步自封的守成态度,边疆指不定要糜烂到何等程度,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再说了,弘晴还指望着能争霸天下呢,哪能让三爷真这般胡乱整了去,这便紧赶着出言进谏了番,特意将俄罗斯的军力往大里说了去。 “哦?竟有此事,那皇阿玛为何……” 听弘晴这般说法,三爷可就无法淡定了,他可不想自个儿好不容易才熬上了位,却被俄罗斯这么个强邻给折腾得名声尽丧,待要说赶紧整军备武么,却突然想到先前弘晴曾言老爷子不dǎ suàn 即刻扩张新军事,这便紧赶着要提出疑义,只是话才刚说到半截,又觉得质疑老爷子的决定似乎不太稳妥,当即便住了嘴。 “圣上若是将事情都办完了,那等王爷您上了位,又该拿甚去立威?陛下这是在为王爷之将来kǎo lǜ ,若不能体悟到此点,王爷怕是坐上了那个wèi zhì ,也难称稳固。” 三爷这么个问题显然不甚好答,弘晴心中虽是明了,可身为人子,却是断然不可说出口来,正自头疼不已之际,却见陈老夫子面色沉,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三爷通,这等言语出,三爷当即便被憋得个面色通红不已,而弘晴么,面色虽是平静,内心里却是狠赞了陈老夫子把。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小王知错了。” 三爷虽是被陈老夫子训得个尴尬万分,可到底不是糊涂之辈,转念想,便已明了了个中之意味,此无他,结合着整军备武之机会,他三爷便可将军权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自是无须再担忧诸位弟弟们在军中的庞大实力,光是凭此条,便可稳稳当当地坐在龙椅上,至于与俄罗斯之间究竟是战是和,在三爷看来,倒是其次了的,念及此,三爷认错起来,自也就干脆得很。 第749章 来者未必都是客(三) 欲望文 第750章 太极推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0章 太极推手(一)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二十七日,仁郡王弘晴上本奏请军演,帝允之,着弘晴督办,并以老十三、狼曋为其副,定于四月二十六日在南苑军演,消息经报载,天下尽皆为之轰然,有不少周边数省之民众乱哄哄地往京师赶了去,以图看个热闹,民心士气尽皆大为振奋,扫西线战事久拖不决之阴霾。 军演乃是国之大事,时间又紧,从诏书下达到正式军演,仅仅只有个月的时间而已,要想办成对外宣示实力的盛事,显然不是件容易之事,然则弘晴却并不因之而慌乱,shí jì 上,除了前两日里,弘晴曾将老十三与狼曋两名副手请到藏拙斋商议了几次之后,便不再插手其中,所有事宜尽皆交给了两位副手去打理,这并非弘晴对军演有轻忽之心,而是他实在是忙得没时间去打理,再说了,有老十三这么个军略高手在,原也无须弘晴操心过甚的,至于那帮子俄罗斯使节团么,自颐和园会之后,弘晴也就不再加理睬了,丢给了理藩院去处置,也就只是交待理藩院尚书郎尔衡好生招待着,唯请俄罗斯诸般人等观摩军演,其余啥谈判之类的要求概皆置之不理。 日子就这么天天地过着,转眼间,清明已过,忙完了祭祖大典之安排的弘晴再次huī fù 了连轴转的日常办公,每日里不是批写公文,便是召见各部、各地官员,不时地还得应付老爷子那头转回来的朱批圣谕,当真是累得个够呛,好在三个月的总揽政务之生涯下来,经验已算是积累了不老少,处理公文的速度也较之开始快上了数倍,积压了年余的公务总算是处理完了三分之二还,剩下的积压之公文折子虽还有千八百余本,可大不是急务,然则真要处理起来,还是须得花不少的时间与精力,这可是水磨功夫,没旁的捷径可走,弘晴也只能是耐着性子jì xù 自个儿的劳碌命。 忙忙乎乎忙乎乎,这等生涯着实不是那么好挨的,这不,今儿个又是大早便开始了忙乎,这都快午时了,还没能得个消停,肚子早已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的,刚想着着人传膳,可话都还没说出口呢,就见张照又从外间匆匆行了进来,弘晴到了嘴边的传膳话语不得不就此打住了。 “禀王爷,嵩祝、嵩大人来了。” 见得弘晴的视线扫了过来,张照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疾步抢上前去,躬身,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请罢。” 这听是嵩祝zhè gè 大老粗来了,弘晴不禁便是好yī zhèn 的头大,没旁的,这老货旁的本事没有,添乱的能耐绝对是第流,也不知老爷子怎就看上了这么位主儿,硬是将其抬到了大学士的高位上,简直jiù shì 在给人添堵来着,弘晴自是十二万分不待见其,奈何此老毕竟是大学士,人都已是来了,不见上见还真不行,;之下,弘晴也只能是挥了下手,语带丝不耐地叫了请。 “喳!” 张照能被老爷子派来侍候弘晴,自然不是没眼力价的主儿,此际听弘晴声色不对,哪敢再啰唣,赶忙恭谨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不旋踵,便见身着正品文官服饰的老者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但见其人面色红润,国字脸,字剑眉,行走间虎气生生,尽管年事已高,可大将之气度依旧俨然,此人正是新任文华殿大学士嵩祝。 “下官见过王爷!” 嵩祝身材高大魁梧,步幅极大,只几个大步便已行到了文案前,朝着弘晴便是躬身拱手,朗声见礼。 “嵩相不必拘礼,且请坐罢,来人,上茶。” 虽说不待见嵩祝其人,可应给其的礼遇与体面,弘晴却是不会少了半分的,声吩咐之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众小太监们紧赶着抬来了锦墩子与茶几,恭请嵩祝落了座,又紧着奉上了碗新沏好的香茶。 “王爷,下官此来乃是为了军演事,惊闻此番军演指定的都是火器兵,兵部上下皆为之哗然,四下里怨言不少,都告到了下官处,事关我大清祖制,不可不慎,下官也只好来找王爷打个商量了。” 嵩祝就赳赳武夫,性子急得很,卜落了座,也没甚寒暄之言,扯着大嗓门便炮轰了弘晴把。 “哦?不知嵩大人指的是……” 听嵩祝开口闭口都是祖宗家法,弘晴的眉心立马便是跳,隐隐然已是猜到了此老想说的究竟是甚,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故作yí huò 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我大清素来以弓马传家,太祖太宗皆有明训,凡我八旗人等皆不得擅废弓马,此乃我八旗强军之道也,至于那些拿着烧火棍的货色,不过奇淫巧计罢了,岂能以之镇天下,而今所谓的军演,居然无我八旗弓马出场,焉有是理?下官已去见了圣上,陛下已有口谕,说是让下官来找王爷解决此事,就不知王爷dǎ suàn 如何处之。” 嵩祝大半生都在外统兵,甚少回京,纵使有回,那也都是来去匆匆,与诸阿哥的交往都不算,与弘晴就是素少谋面,尽管没少听闻弘晴的各种传说,可打心底里却并不以为弘晴有能耐,不单不服膺,反倒是认定弘晴有离经叛道之嫌,往日里在外领军时可是没少非议弘晴的军制变革之举措,此番来京就任大学士,本以为能出将入相的,却不料竟被弘晴给打发去兵部呆着了,心中原就对弘晴颇有怨气的,再被下头人等挑唆,憋不住地便跑来找弘晴兴师问罪了。 “嗯,那依嵩大人之意,此军演当是怎个章程才好?” 尽管先前已然料到了嵩祝的来意,可真听其说将出来,弘晴还是忍不住yī zhèn 火大,不过么,倒是没朝其发火,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派谦和状地追问了句道。 “我八旗弓马甲天下,既是要军演,当然该由精锐之师上阵,方可显我大清之威!” 嵩祝jiù shì 老顽固,尽管曾听闻过新军的犀利,可却从来不以为然,甚至连了解都懒得去了解下,想当然地便认定新军不过都是样子货而已,这会儿听得弘晴有问,自以为是地便提出了愚蠢到家的见解。 尼玛的,这都啥人啊,还大学士呢,屁都不懂,当真就混吃等死的货色! 听嵩祝这般说法,弘晴当真是很有些哭笑不得,没旁的,新军就在丰台大营,离着京师是如此之近,身为管着兵部的大学士,居然连新军是怎样的军队都不清楚,就敢在这中枢之地大放厥词,简直jiù shì 草包到了极点! “哦?且不知圣上对此可有甚吩咐否?” 尽管心中已是对嵩老儿的无知无畏厌烦到了极点,可其毕竟是大学士之尊,又自称是请了老爷子的口谕而来,弘晴就算再不耐,却也不好当场发作于其的,再者,弓马传家也确是祖训,弘晴可以可着劲地捣鼓新军,却势不能当众宣称祖训不当,不说弘晴了,便是老爷子也不敢说这么个话,正因为此,弘晴尽自不满意极,却也没说出口来,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陛下有口谕曰:此事当得慎重处之,着下官前来与王爷协商着办了去,据下官所知,丰台大营不止有狼曋、狼大人带来的热河五千精锐骑军,有万余弓马娴熟之忠勇将士,以之为军演用,应是足够了的,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这听弘晴问起了圣谕,嵩祝真就以为自个儿所言已然是折服了弘晴,心情自是大好,满脸自得之色地便tí yì 了句道。 丰台大营的军力分布如何,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shí jì 上,嵩祝所言的那万余“弓马娴熟之忠勇将士”本来也是要改编成新军的——早在康熙五十二年时,老爷子曾准过老十四的提请,不过么,当初老十四是想着全国的军队体改造的,可惜老爷子没同意,只准了丰台大营之变革,而这,显然有着进步扩大弘晴与老十三之势力的嫌疑,老十四自然不愿为之,拖拖拉拉地顶着不办,待得后头西线战事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去,结果么,便导致了眼下这等丰台大营的军队半新半旧之局面,真论及战斗力的话,旧军加在起都比不上新军个团的力量,显然不是嵩老儿自以为的那般精锐无敌,毫无yí wèn ,嵩老儿jiù shì 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嗯,此事容小王斟酌二,回头再与十三叔及狼将军道商议了去,若有易,再行奏请陛下批准好了,嵩大人且请先回罢。” 弘晴实在是懒得跟嵩祝瞎扯淡个没完,又不好说其昏庸无能,也就只能是耍了把太极推手,这就客气地下了逐客之令。 “嗯?哼!” 嵩祝本以为自个儿发表了这般了得之高见,弘晴自该是从善如流地赶紧附议才是了的,却压根儿就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不赏脸,张老脸顿时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位份有高下,嵩祝尽自恼火万分,却也不敢当场发飙,但见其怒视了弘晴眼之后,又重重地冷哼了声,而后方才拂大袖子,连个场面话都不曾交待,便这么怒气冲冲地走了人…… 第750章 太极推手(一) 欲望文 第751章 太极推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1章 太极推手(二) 他娘的,啥玩意儿么,老废物个! 尽管明知嵩祝jiù shì 大草包,然则本着不得罪人的想头,弘晴可是直都跟好言好语地商量着,自忖并无半点言语上的唐突,换来的居然是这厮如此恶劣之态度,饶是弘晴也算是心性沉稳之辈了,也愣是被激怒得想骂娘了,若不是顾忌到边上侍候着的那些个小太监们会胡乱传话,只怕弘晴真就要骂出了口来了的。 “王爷。” 被嵩祝这么闹腾,弘晴火冒三丈不说,胃口也倒了,饥饿感失,连膳都懒得去传,索性坐下来接着批写折子,正自挥笔速书间,却见张照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凑到了弘晴身旁,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嗯?” 这见张照神情不对,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皱,满是不悦地轻吭了声。 “王爷明鉴,下官先前见嵩大人往瑞景轩方向去了。” 张照哪敢跟弘晴对视,忙不迭地便低垂下了头,口角嚅动了几下,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呵,老梆子还不死心,这是要去告御状了,嘿,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听得张照这般说法,弘晴先是愣,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只想,便已明了了嵩祝此去的用心之所在,不过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挥手道:“本王知道了,尔且自去忙罢。” “喳!” 张照之所以来打小报告,用心便是要讨弘晴的欢心,可此际见弘晴面色淡然得很,似乎浑然不为此等消息所动,自不免微有些失望,可却断不敢再啰唣,恭谨地应了声,便就此匆匆退了出去。 “来人,传膳!” 张照方退下,弘晴便即搁下了手中的笔,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声,自有侍候在侧的小太监恭谨地应了诺,急匆匆地出了藏拙斋,不会,便见两名小太监提着个大食盒子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紧赶着将十数样小菜以及碗米饭摆上了文案,弘晴二话不说,紧着便狂扫了起来,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嵩祝既是去告了御状,老爷子那头准会有召,此去,可就不知要迁延久了,这会儿不赶紧用饱了,回头怕是不知何时才能了了事。 “陛下有旨,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果然不出弘晴的预料之外,就在他刚风卷残云般地将碗白米饭用尽之际,李德全便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有召,弘晴自是不敢不去,口中边谢着恩,边庆幸自个儿抢先填饱肚子的先见之明。 “王爷,您请,陛下与嵩大人都在等着呢。” 弘晴方才刚起了身,李德全已是陪着笑脸地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口中有意无意地提点了句道。 “嗯,有劳李公公了。” 对于李德全这等小意的讨好,弘晴显然是颇为的受用,不过么,也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淡然地拱手谢了声,便即抬脚向外头行了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瑞景轩离着藏拙斋本就不算远,弘晴不过花了半盏茶的功夫而已,便已赶到了地头,这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入眼便见端坐在文案后头的老爷子正温言细语地安抚着愤愤不平的嵩祝,心中不禁暗自冷笑了声,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疾步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 面对着弘晴的大礼请安,老爷子虽是面带笑容地叫了起,可声线里却明显透着股淡淡的不满之意味。 得,老爷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尽管老爷子声线里的不满意味极淡,寻常人是分辨不出个中之蹊跷的,可弘晴却是听出来了,心里头立马便“咯噔”了声,不过么,却是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照着朝规谢了恩,而后方才了起来,垂手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军演事都办得如何了?” 老爷子甚寒暄的fèi huà 全无,开口便直奔了主题。 “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前些日子已与十三叔并狼将军商议妥了大致的军演方略,眼下丰台大营诸军正在分头操演,应不致有贻误之虞。” 弘晴虽是挂着总揽军演事的名头,可shí jì 上么,就甩手大掌柜而已,大体方略定好,也就放手任由老十三与狼曋二人去折腾了,至于具体进展如何么,弘晴其实并不怎么关心,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弘晴自是无法答出太过具体的细节,也就只能是泛泛地作答了番。 “仁郡王此言差矣,那所谓的军演方略实是有悖祖制,我兵部诸官员对此皆心存疑虑,岂可言无贻误之虞?” 弘晴的话音方才刚落,还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嵩祝已是满脸愤慨之色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晴儿对此可有甚解释么,嗯?” 老爷子不单不曾制止嵩祝的驳斥之辞,反倒是推波助澜地跟着发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先前嵩大人前来寻孙儿时,确有tí yì ,言及此番军演当以弓马之精锐示人,又言祖制云云,孙儿思及,也觉得或有理焉,然,临时要有所易,终究不是孙儿人说了能算的,本想着寻了十三叔并狼将军并商议了去,也曾以此意告之嵩大人,是时并未闻嵩大人有何异议,孙儿实不知嵩大人何来这般大的火气?” 嵩祝要摆老资格耍横,弘晴便还之以太极推手,言语间毫不客气地便反告了嵩祝记刁状。 “嗯,老嵩对此等解释可还满意否?” 老爷子可是亲眼见识过新军之犀利的,自是清楚所谓的弓马之道压根儿就不足取,同时也清楚嵩祝之所以会跳出来高唱反调,不单是其本人固执之故,后头怕还有着暗潮在汹涌,说穿了,此老不过是被人推出来当枪手罢了,不过么,事涉祖制,老爷子自不好说嵩祝的不是,加之也想考验下弘晴的应对,这才会gù yì 作出副在嵩祝方的架势,此际,听弘晴的应答完全jiù shì 在耍太极,心中自不免暗自好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装模作样地将问题丢给了气鼓鼓的嵩祝。 “陛下,老臣领军年,于弓马之道,自忖还算熟稔,若是陛下不弃,此番军演,老臣愿自请为之。” 满意?当然不满意!嵩祝虽是武夫,却并未呆傻之辈,好歹还是在官场上打滚了年的,又怎会听不出弘晴所言不过尽皆是托辞罢了,自不肯就这么作了罢论,这便躬身,派昂然状地自请了起来。 “老嵩人老心不老,老骥伏枥么,朕倒是很取你这点,晴儿以为如何啊?” 嵩祝这么句话出,老爷子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要知道此番之所以要军演,为的便是要向野心勃勃的俄罗斯展示实力,拿那些弓马的玩意儿出来,能成得甚事来着,藏拙都还来不及呢,耍宝也不是这么个耍法的,问题是jù jué 的话,老爷子还真不好直接说出口来,毕竟祖制这玩意儿当真不好轻易去碰触,军事变革之事属于可以做,却是不好说之事,正因为此,老爷子自不可能就此事表态,而是顺势便脚又将问题踢给了弘晴。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嵩大人戎马生,德高望重,颇具廉颇之风,由其主持军演,确是好事,然,窃以为嵩大人早已蜚声海内外,实无须再以军演扬威,似这等有利名望之事,也该给我等年轻辈个biǎo xiàn 之机会罢?” 这见老爷子如此不客气地又将皮球踢了过来,弘晴不由地便乐了,先是好生捧了嵩祝把,而后么,话锋转,低姿态地表明此事不该由其来主持,话虽是说得很好听,可内里其实jiù shì 个意思,那便是您老该干啥还干啥去,甭来凑这么个热闹了。 “嗯,晴儿这话说得倒也有理,老嵩之能,朕素来是知晓的,实也不必再在朕面前表演了,还是让年轻人去好生折腾折腾,你老嵩就当个评判也好。” 老爷子本就没dǎ suàn 让嵩祝去胡乱折腾的,之所以没直接jù jué ,只不过是碍于祖宗家法摆在那儿罢了,可有了弘晴这么个说法,老爷子立马便来了个借坡下驴,顺顺当当地便将其之tí yì 驳了huí qù 。 “陛下如此赞誉,老臣实是汗颜则个,既如此,此事还是让仁郡王等办了去便是了,只是参演之军伍……” 被弘晴爷孙俩这么默契无比地捧来捧去,嵩祝自是不好再当恶人,只是又不甘心让弘晴如此这般地将祖制当儿戏耍,这便老脸微红地又要进谏上番。 “老嵩就不必虑了,你啊,到时候就陪着朕并去看年轻人耍上耍好了,效果究竟如何,看便知罢,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朕也疲了,尔道乏罢。” 老爷子实在是懒得再听嵩祝说祖制,不待其将话说完,便即摆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可……,陛下圣明,老臣告退。” 这听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嵩祝可就不敢再啰唣了,双唇吧咂了几下,似乎还dǎ suàn 再进言番,可见老爷子眉头已然皱了起来,哪还敢再乱扯的,忙不迭地称颂了声,就这么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第751章 太极推手(二) 欲望文 第752章 老十三破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2章 老十三破局 嵩祝的发难虽是被弘晴爷孙俩合力给糊弄了huí qù ,可弘晴却知晓事情准不会算完,姑且不论隐藏在嵩祝背后捣鬼的四爷、八爷等人,嵩祝本人的影响力也不容忽视,没旁的,只因嵩祝代表的可是守旧的顽固派势力,而这就须得从八旗的势力分布说起了——在京八旗固然是八旗的主流之所在,可奉天、太原、西安、成都等地都有旗营驻扎,尤其以奉天zhè gè 大清的龙兴之地为最,不单驻扎的旗营兵力众,有着八大铁帽子王的存在。 八大铁帽子王可不是摆设来着,大清入关之际,之所以将八大铁帽子王留在了奉天,者是有着留后路的算计,怕的是万无法坐稳江山,那也还能退回关外去,至于第二个kǎo lǜ 么,便是制衡,至于制衡的对象,不是旁的,正是高坐龙椅上的皇帝本人——按大清祖制,八王议政可以罢免皇帝,当然了,祖制归祖制,shí jì 上,八王议政的格局早在顺治时期就已被悄然废黜了——八大铁帽子王手中的兵权早已被剥夺了个精光,有着精锐旗营在奉天严密戒备着,戒备的对象不是旁的,恰恰jiù shì 这八大铁帽子王,可也正因为此,奉天系的八旗势力仅仅在京师八旗之下,嵩祝zhè gè 原奉天将军正是奉天八旗的代表人物,其背后可是有着强劲的顽固派势力在支撑着,别说弘晴了,便是老爷子都不敢轻忽了此人的重要性,而今,其既是强烈反对新军,自由不得弘晴掉以轻心的。 怎么办?直接去跟嵩祝说理显然是行不通的,此老秉性固执,光靠说理,极难有甚成效,反倒有进步激怒其之可能,旦谈崩了去,再想挽回可就不是件容易之事了的,再者,弘晴此际政务缠身,也实在是难以抽出太的时间去跟嵩祝周旋的,;之下,也只好紧赶着派人去请了老十三前来。 “晴哥儿有事说事,别玩那么些玄虚,爷营里头正忙着呢,没空跟你小子瞎磨叽。” 老十三到得很快,得知弘晴有请,策马便从丰台大营路急赶到了畅春园,进了藏拙斋,略寒暄之后,自有侍候在侧的小太监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弘晴方才刚挥手屏退了众人,都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呢,老十三已是挥手,不耐烦地埋汰了句道。 “辛苦十三叔了,此事说来也简单,唔,这么说罢,今儿个嵩大人可是将小侄告了状,说是小侄让新军军演有违我大清弓马传家之祖训,在皇玛法处tí yì 军演该由八旗精锐弓马之师主导,小侄可不好与其理论到底,此事也只好拜托十三叔您能者劳了。” 弘晴淡然地笑了笑,并未去详细分析嵩祝闹事背后的那些蹊跷之处,只是简单地将今儿个嵩祝告御状的事儿陈述了番,而后么,便顺势将难题丢给了老十三。 “就这事?”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的眉头立马便是扬,大为不满地便发问道。 “嗯,就这事,皇玛法交待了下来,小侄确是不能置之不理,只是却又不好直接出zhè gè 面,只能请十三叔代为筹谋二了的。” 这见老十三这般fǎn yīng ,弘晴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满脸;状地解释了几句。 “嘿,那老东西还反了不成?得,不跟你小子啰唣了,这事儿爷管了!” 新军可是老十三与弘晴联手打造出来的强军,自是听不得有人敢说新军的不妥,也没再啰唣,丢下了句交待的话语,起身便向外行了去。 “……” 弘晴实是没想到老十三说走就走了,嘴角嚅动了几下,待要出言叮咛番,可转念想,又觉得没有必要,没旁的,老十三可是个伶俐人,豪爽归豪爽,却不是个没头脑的鲁莽货色,应不致将事情搞到了失控之地步,再说了,真要是出了甚岔子,弘晴再设法补救也还来得及,既如此,索性让老十三放手做了去也好…… “老嵩,老嵩在么?” 老十三虽已没了兵部的差使,可自打上回弘晴整顿兵部起,老十三可是在兵部里提拔了不少的自己人,论及在兵部的根基,已经不在八爷等人之下,这从畅春园赶到了兵部,就有若进了自家门般,大马金刀地便直奔嵩祝的办公室而去了,人还没到地儿呢,咋呼的声音倒是先响起了。 “哟,是十三爷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嵩祝今儿个午间是盛气去找弘晴理论的,可结果却被弘晴爷孙俩联手给打了回票,心中自是不甘得很,这回到了兵部,便紧着将几名支持者召集了来,密议应对之策,正自议到了酣处,就被老十三那声大大咧咧的咋呼给dǎ duàn 了去,心中自不免很是不爽,只是再怎么不爽,嵩祝也不敢对老十三有甚失礼之处,只能是强打着精神地迎出了办公室外,陪着笑脸地寒暄着。 “我说老嵩啊,你可真不地道,对爷有啥意见就直说么,跑皇阿玛处递小话,算哪门子事来着?今儿个不给爷个交待,爷可跟你没完了。” 老十三跟嵩祝早年便打过些交道,其来京就任之际,是为嵩祝坐镇兵部事出手帮衬过把,彼此间也算是有些交情的,说起话来,自也就无甚太大的顾忌,再说了,老十三还真就没怎么将嵩祝这么个老兵痞放在眼中的,也没管周边有少人在看着,不甚客气地便埋汰了嵩祝番,当即便憋得嵩祝老脸通红不已。 “十三爷,您这都说的是哪的话,下官岂敢去告您的小状,这准是误会了罢?” 嵩祝贵为当朝大学士,又坐镇兵部,算得上位高权重之辈,便是面对着三爷、四爷等人,也敢分庭抗礼的,可面对早已对大位不存幻想的老十三,他却是不敢拿甚架子了,不说彼此的交情搁在那儿,就说旦将老十三得罪狠了,万老十三要是在兵部里使绊子,嵩祝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正因为此,哪怕被老十三的浑话挤兑得难受不已,可嵩祝也只能是陪着笑脸地解释了句道。 “误会?嘿,怕不是误会罢?爷可是听园子里的人传了的,说是你老嵩对爷的新军很是不满啊,怎么地,看不起爷是不?” 老十三对大位早已是彻底放弃了的,门心思想的便是要靠新军的建设来留名青史,哪能容得旁人对新军说三道四的,自不会给嵩祝啥好脸色看,但见老十三满脸痞气地斜了嵩祝眼,毫不客气地便呦呵上了。 “zhè gè ,zhè gè ……,啊,十三爷确是误会了,下官只说弓马传家乃是我大清祖训,怕是违不得罢?” 嵩祝实在是没想到今儿个去寻弘晴的晦气之结果会是将老十三这么个蛮横主儿给惹了来,自不免为之头皮发麻不已,心中悔意暗生,然则来此番动本乃是他嵩祝晋位大学士以来的头炮,嵩祝自是不想无功而返,二来么,事情做都已是做了,要他嵩祝在大庭广众之下认错,那也未免太跌份了些,有鉴于此,嵩祝尽管心中发虚不已,可还是硬着头皮地将祖训搬了出来,dǎ suàn 以此来压老十三就范。 “好你个老嵩,到了这会儿了,还跟爷扯这么些虚文,得,爷也懒得跟你计较,走,陪爷走趟罢。” 这听嵩祝又搬出了祖制,老十三当即便怒了,只是怒归怒,老十三也不敢当众说祖制不对,若不然,个不小心之下,老十三可就得到宗人府喝茶去了,不过么,说不得,做却又是另回事儿了,这不,老十三怒之下,可就不管那么许了,把拽住嵩祝的胳膊,拖拽着便要往外行了去。 “十三爷,您这是要去哪啊,下官,唉,您总得给下官透个底不是?” 嵩祝年轻时也是军中勇将之,身武艺当真犀利得很,可眼下都已是风烛残年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哪能经得住老十三的大力拉拽,连挣都挣不动,便已是被拖得个身形歪斜不已,偏偏又不敢真跟老十三翻脸,;之下,也就只能是面红耳赤地分辨了句道。 “放心,爷不会卖了你的,去丰台大营趟,爷这就让你老嵩见个真章。” 老十三边jiǎo bù 不停地拉拽着嵩祝向衙门外行了去,边满不在乎地随口解释了番。 “好好好,十三爷,您放手,下官陪您走趟也jiù shì 了。” 嵩祝到底是个要脸面之人,这见无法jù jué 老十三的tí yì ,自也就不想再作无谓的反抗,不想被外头人等见到自个儿的狼狈状,万般;地便出言恳求道。 “哈,这不就对了,你老嵩坐镇兵部如此久了,早该去丰台走趟了不是?来罢!” 这听嵩祝服了软,老十三倒是没再给其难堪,hā hā笑,松开了钳制住嵩祝胳膊的手,笑hē hē 地比手,半是强迫,半是邀请地便将嵩祝领出了兵部,行人等乘马便向城外的丰台大营疾驰而去了…… 第752章 老十三破局 欲望文 第753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3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 老十三的办事效率着实是高得很,方才不过日落时分而已,便已是传回了消息,说是没事了,也确实是没事了——嵩祝从丰台大营回转之后,当即便将那些个怂恿其出头闹事的郎中、员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此无他,老十三将嵩祝拖到了丰台大营之后,二话不说,只声令下,众新军将士们架起机枪大炮便是通子猛轰,那等巨大的声势出,当场便将见识不的嵩祝震慑得呆若木鸡,到了这般田地,嵩祝哪还敢再说啥弓马传家的祖训,这才明白自个儿敢情是被人当了枪来使,自觉羞恼之余,又怎肯轻饶了那些个巧言令色之辈。 没事了便好,弘晴才懒得去计较嵩祝的无能与无礼,每日里的政务都已是压得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的,只要嵩祝不来生事便成,至于其他的么,该放也就先放到边去了,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个中之轻重缓急,弘晴自是拎得清,也能放得开,每日里该忙啥还忙啥,日子便这么天接着天地过去了,转眼间,已是到了军演的日子,弘晴也终于是将积压了年余的公文尽皆处理完毕,尽管并非人人满意,可大数大学士以及各部尚书们对此还是持着赞赏之态度的,即便是原本对弘晴反对最烈的王掞也没能挑出太的毛病,自此也就不再公然谈及该复立胤礽为太子事了的,当然了,王掞心中到底作何想法么,那就只有上天才知晓了的。 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天才刚蒙蒙亮,从京城前往南苑的道路上便挤满了行人,大半个京师的bǎi xìng 都在往南苑赶,不禁如此,有不少人是昨夜便露宿在了南苑,这切只因军演将在今日进行,在连日来的报纸之宣传下,京师bǎi xìng 们的热情已是被充分调动了起来,都想看看这场规模浩大的军演究竟有个甚说头来着。 身为最当红的龙孙,又手握监国大权,弘晴自是不用跟众bǎi xìng 们去挤在块儿,shí jì 上,昨儿个弘晴便已是伴驾到了南苑行宫,当然了,行宫是没得住的,弘晴也jiù shì 与三爷以及诸般xiōng dì 们道在行宫外不远处搭伙起了几个大帐篷,连同诸位阿哥们的帐篷起,遥遥地将行宫围在了中间,算是拱卫圣驾之意罢。 算将起来,三爷已是有了十三个儿子,只是年岁上却是相差极大,最年长的弘晴都已是二十三了,可最小的却还在吃奶,向以来,弘晴公务繁忙,加之又是早早就与三爷分了府,与诸位弟弟们还真就没太的接触,当然了,弘晴威严日盛,众弟弟们在弘晴面前也放不开,自是不敢轻易去搅闹,xiōng dì 情分么,自然也就不怎么谈得上,昨儿个道搭伙露宿,却是得了个便,弘晴也算是与诸位弟弟们好生聚了聚,喝酒笑闹到了深夜,好在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这才没睡过了头去,大早便起了,打了几趟拳脚,又用过了碗白粥,而后方才领着李敏行等众手下,径直往理藩院所辖之营区赶了去。 “下官见过王爷!” 军演最忙的其实不是参演诸军,而是理藩院,没旁的,此番军演的根本目的是要对外宣示武力,针对的自然不止是俄罗斯使节团,而是连同蒙古诸部乃至朝鲜、缅甸等诸属国都得计算在内,来得人马,事儿就杂,可怜理藩院本就无太人手的小衙门,应付起来,自不免有些维艰,纵使是弘晴特意照顾,专门从六部调派了不少的官吏帮衬,也依旧难言周全,此无他,来宾达数千,众口难调之下,当真令理藩院尚书郎尔衡忙得个四脚朝天,这不,昨儿个几乎是夜不曾合眼,今儿个大早地又忙乎上了,待得闻知弘晴已到,却又不得不丢下手中的活计,紧赶着跑到营门处恭迎。 “郎尚书不必拘礼,辛苦了,切可都安排妥当否?若还有甚需要处,且只管直言,但凡小王能办得到的,自当周全二便是了。” 郎尔衡本是礼部侍郎,之所以能晋升到理藩院尚书的高位上,乃是三爷在背后使的力,算起来可是三爷的嫡系,对此人,弘晴自不敢太轻忽了去,这见其满脸倦容地迎了来,弘晴的话语自也就分外的客气与随和。 “蒙王爷恩典,切还算顺利,下官正安排人手备早膳,日出之时,自当按时将诸方来客尽皆送至凉棚处,应是误不了事的,还请王爷放心则个。” 身为三爷的心腹嫡系,郎尔衡远比寻常人清楚弘晴在诚亲王府系中的绝对地位,自不敢在弘晴面前有甚失礼之处,恭谨万分地便解答了番。 “嗯,那便好,郎尚书只管忙了去,小王这就去俄罗斯使节团处转转好了。” 弘晴虽是挂着个总揽军演事宜之头衔,其实么,也不过jiù shì 甩手大掌柜罢了,军队那头的事儿都是老十三在张罗着,而迎接诸方来宾的事儿又有郎尔衡在打理,至于现场警卫等事宜么,则是丰台大营提督狼曋在管着,至于他自己,就只有个任务,那便是看住俄罗斯使节团,摸清其对军演的真实fǎn yīng ,这等事关国政的事儿,弘晴自是不放心交给旁人去做,吩咐了郎尔衡句之后,便即领着人向俄罗斯使节团所在之处行了去。 “啊,是尊敬的仁郡王阁下来了,欢迎,欢迎。” 俄罗斯人的营地自成体,不单是帐篷独处方,其营垒外是有着所带来的警卫在荷枪实弹地警戒着,戒备当真森严得很,弘晴方才刚到其营垒门口处,早已得了警卫通禀的加加林大公已是领着名通译满脸堆笑地迎出了营门,张开双手,作出了副热烈欢迎状。 “加加林大公客气了,昨夜可还休息得好么?” 弘晴可没兴趣跟体味惊人的老毛子来个熊抱的,大老远便矜持地住了脚,听完了身边通译的翻译之后,也就只是面色淡然地客气了句道。 “哦?说老实话,并不好,shí jì 上是太糟糕了,周边尽是些没开化的野蛮人,闹腾不休,吵得在下可是夜都没怎么合眼,啊,不说zhè gè 了,仁郡王阁下,您营里请。” 熊抱乃是俄罗斯人的迎客尊贵礼节,加加林摆出这等架势,却没能得到弘晴的回应,自不免有些讪讪然,不过么,却也不好有甚怨言,也就只是故作夸张地耸了下肩头,不甚客气地将同为来宾的蒙古诸部以及其余大清属国人等尽皆贬损了通。 “不必了,时辰也差不该到了,若是加加林大公不介意,那就请集合好手下人等,小王亲自陪尔等并去检阅台好了。” 这听素来被西欧人称为野蛮人的北极熊居然称旁人是野蛮人,弘晴心中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么,也懒得跟加加林起甚争执,也就只是面色淡然地tí yì 了句道。 “哦,也好,在下对贵国之军演可是期盼已久的,希望能有个耳目新的感觉,啊,阁下请稍等,在下这就下令全军集合。” 盛情邀约没能得到弘晴的回应,加加林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失望的神色,耸肩头,故作姿态地表达了期盼之心情,可shí jì 上么,其眼神里却满是不屑之意味,很显然,在加加林看来,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操演实在没啥看头可言的。 “加加林公爵只管自便好了。” 听完了通译的转译,再对照加加林先前的表情与眼神,弘晴自是能tuī duàn 得出加加林心里头到底想的是些甚来着,不过么,也懒得跟其计较,无所谓地便点了点头,准了其之所请。 “吹号,全军集合,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让大清人都好生看看我大俄罗斯帝国军人的英姿!” 加加林此番来京师,本以为可以满载而归的,却没想到竟然被弘晴给晾了个月的时间,今儿个又接连遭了冷遇,心情自是不爽到了极点,下令的言语中,自也就不免带上了浓浓的怨气。 “滴滴,哒滴滴……” 加加林的命令下,自有跟在其身旁的名号手紧赶着取下了悬挂在腰间的小号,凑到了嘴边,鼓足了劲地狂吹气,号声大作间,原本尚算平静的营垒中立马便是yī zhèn 慌乱,名名俄罗斯士兵乱纷纷地跑出了帐篷,飞快地在营垒的空地中排列出了三排的整齐队列。 嗯哼,北极熊的兵员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么,有点意思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弘晴这么些年来,可是没少在军略上下苦功,自是能看得出这连的俄罗斯官兵都是训练有素之辈,战斗力应是颇有可观处,当然了,弘晴欣赏的也不过jiù shì 俄罗斯人的操典玩得不错罢了,至于对俄罗斯人手中的那些火绳枪么,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此无他,这等武器duì fù 下冷兵器的军队倒是不失为利器,可比起丰台大营新军将士们手中的最新式后膛针击枪来说,已是整整落后了三代了的…… 第753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 欲望文 第754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4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二) “仁郡王阁下,您看我大俄罗斯的军队如何?” 正所谓马不知脸长,加加林大公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弘晴眼中闪烁着的不屑之光芒,满脸欣赏之色地打量着手下的连精锐官兵,洋洋自得地发问了句。 “还行罢。” 凭心而论,这个连的俄罗斯军人确是算得上精兵,个个人高马大,排成的队列自是蔚为壮观,人人姿挺拔,精气神相当之了得,看便可知是百战之精锐,只是手中的火绳枪实是太过弱后了些,不说跟大清新军的新式武器相比了,便是比之西欧最潮流的前膛燧发枪也有着不小的差距,射速慢不说,射程也差,有效射程只有区区三百余米,而反观大清新军手中的最新式后膛针击枪,有效射程已远达六百米之遥,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毫无yí wèn ,两军真要全面对垒,俄军几无反手之力,在这等情形下,弘晴能给俄军的评价自也就高不到哪去,也jiù shì 泛泛地点评了下了事。 “xiào huà ,什么叫还行,哼,我大俄罗斯强军天下无敌,个连足以横扫你们个团,没见识!” 弘晴这么个勉强的点评经通译翻译,加加林大公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不过么,却也没甚辩解之言,倒是在旁的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却是脸红脖子粗地嚷嚷了起来。 “呵,加加林公爵阁下,您莫非也是这般以为的么?” 听通译转译了列夫?托尔斯基的嚣张之语,弘晴不由地便乐了,不过么,却并未去理会疯狗般的列夫?托尔斯基,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加加林,似笑非笑地发问了句道。 “zhè gè ……,hē hē ,托尔斯基少将的话是难听了些,不过么,这却是事实,不是么?”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乃是加加林大公的心腹爱将,彼此间还有着亲戚guān xì ,加加林大公自是须得为其好生撑腰上把,再说了,外交之事容不得谦让,在自忖己方之军远胜大清那些弓马部队的情况下,加加林大公却是不介意好生落下弘晴的面子的。 “很好,难得加加林公爵阁下如此自信,既是要军演,不若就双方比试上场也好,不知加加林公爵阁下意下如何,嗯?” 弘晴并未因加加林大公的嚣张言语而动怒,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派风轻云淡状地tí yì 道。 “比试?仁郡王阁下,请恕在下直言,不知zhè gè 比试是如何个比法?” 这听通译转译过来的话语,众俄军将士们全都hā hā大笑了起来,显然是对大清的冷兵器军队十二万分地看不上眼,然则加加林大公却是没跟着发笑,而是面露狐疑之色地反问了句道。 “很简单,在军演正式开始前,双方就各出个连,比比射击以及各项战术动作好了,具体如何操作么,本王这就去请名将军前来与贵军的托尔斯基少将协商比试程序,也算是这场军演前的个开胃菜好了,不知加加林公爵阁下可有兴趣否?” 对于加加林大公的谨慎,弘晴可以理解,毕竟此地乃是大清的主场,若是专挑些冷兵器的战术来比较,俄罗斯军人准必败无疑,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玩这等胜之不武的把戏,而是很爽快地给出了个公平至极的答复。 “这样啊,hē hē ,请仁郡王阁下稍等,容在下先与手下军官们协商二可好?” 通译刚将弘晴的话语转译过去,加加林大公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得意的笑容,但却并未急着给弘晴个答复,而是眼珠子狂转地tí yì 道。 “公爵阁下请自便。” 弘晴对自个儿手下那支新军有着绝对的自信,自是不以为加加林大公能折腾出甚幺蛾子来,对其之tí yì ,自也就答应得无比之爽快。 “得罪了。” 听完了通译的转译之后,加加林大公没再fèi huà ,丢下句场面话,便将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等众军官们尽皆叫到了旁,叽叽咕咕地商议了起来。 “敏行,派名弟兄去新军,将塔山与张淼都给本王请了来。” 尽管加加林大公等人兀自商议个不休,可弘晴却是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自大无比的北极熊是断然不会放过这等能折损大清军威的大好机会的,也没等加加林大公那头给出个答复,弘晴便已是招手,将李敏行叫到了身旁,低声地吩咐了句道。 “喳!” 李敏行可是早就想给嚣张的俄罗斯人个jiāo xùn 了的,这听弘晴如此吩咐,眼神里立马便闪过了丝的火热,但却并未言,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声,挥手召过名侍卫,低声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将其打发了开去。 “仁郡王阁下,我方经紧急磋商,决定同意贵方的tí yì ,双方各出个连队,彼此切磋二,以见证贵我双方之友谊。” 新军虽是前日便已从丰台大营开拔到了南苑,不过么,却是单独驻扎在了西北角,离着理藩院所在的营垒相隔并不算近,尽管李敏行派出的侍卫是策马疾驰去请人,却也不可能马上便到,倒是加加林大公等人却是先行商议出了个结果,这就dǎ suàn 借机狠削下大清的脸面了的。 “友谊第,bǐ sài 第二么,zhè gè tí yì 好,本王别无异议,且等本王手下几名将领前来,自会与贵方商议出个bǐ sài 章程的,zuǒ yòu 时候尚早,就并等等可好?” 俄罗斯人要送脸来让自己打,弘晴又岂会有不乐意之理,笑hē hē 地便应答了句道。 “哈,很好,那就等等好了。” 听弘晴这般说法,加加林大公自是乐得奉陪到底,hā hā笑,满口子便应承了下来。 “末将叩见王爷!” 时隔不久,yī zhèn 马蹄声暴起中,身材魁梧的塔山与张淼便已是联袂赶到了俄罗斯使节团的营垒前,但见二将齐齐个滚鞍下马,前后地打了个千,高声见了礼。 “免了。” 面对着二将的大礼参拜,弘晴并未急着言事,而是不动声色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塔山是老十三的门下,在东征倭国时立下了大功,从名千总跃而为参将,随后数年里又次超拔,如今已是丰台大营副将兼新军统帅,至于张淼么,乃是弘晴的亲卫出身,这么些年来,官运也是颇佳,如今乃是塔山的副手,二人共同负责新军的诸般事宜,此番被弘晴急招了来,二将心中还真是兴奋得很,没旁的,二将都已从那名前去宣召的王府侍卫口中得知了要与俄罗斯军伍比高下之事,此际谢恩的声音里自不免满是跃跃欲试之意味。 “塔将军,本王此际召尔前来只为事,那便是请尔抽调哨之兵,与俄罗斯连之兵比个高低,具体比试科目,由尔与张淼同俄罗斯人协商后定,给尔刻钟的时间,去罢。” 天色已透亮,离着军演的时间虽还有近个时辰,可要zhǔn bèi 的事情却是还有不少,弘晴自是不敢加耽搁,开宗明义地便将出题道了出来。 “喳!” 塔山干脆利落地应了声,与张淼道,领着名通译便朝着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等俄罗斯将领们行了过去,彼此简单地见了礼之后,便即转入了正题,双方都是精锐军人,对连队战术也都不陌生,番交谈之后,便已是拟定了三场之比试,是比单兵素质,双方各出十名射手,比命中率;二是比格斗,同样是各出十名军人,徒手混战;三是连队攻防演练,三战两优先者为胜。 “加加林公爵阁下对这三场比试可还有甚要补充的么?” 比试内容定盘,塔山便将实情禀报到弘晴处,对此,弘晴并未有甚异议,也未出言点评,而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加加林大公句道。 “啊哈,仁郡王阁下觉得好便成啊,在下切客随主便好了。” 加加林大公同样也从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处得知了比试的内容,自以为这都是俄军的常设科目,大胜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自不会有甚为难处,笑眯眯地便应答了句道。 “嗯,那便这么定了,回头本王自会吩咐人前来带贵军入场,本王可是很期待贵军的biǎo xiàn 的,时辰不早了,小王还有些要务须得办理,就先告辞了。” 这三场比试虽都是小规模的较量,可毕竟是临时所加,不说各项章程须得有所调整,老爷子处也须得报备上番,尽管弘晴不以为老爷子会有反对的可能,可该禀报的,却还是不能省了去,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想再迁延,交待了番场面话之后,便dǎ suàn 就此走了人。 “仁郡王阁下只管自便,在下也很是期待贵军的biǎo xiàn 的。” 虽说有着战胜清军的绝对把握,可加加林却也不敢得意忘形了去,原也dǎ suàn 紧赶着做下战前动员,此际听得弘晴要走,自是不会加挽留,笑hē hē 地便摆出了恭送的姿态…… 第754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二) 欲望文 第755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5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三) 嗯?怎么都在! 弘晴路急赶着到了行宫,递了请见牌之后,很快便得了老爷子准进的口谕,由前来传旨的李德全陪着,健步如飞地便进了宫,方才刚行进大殿,入眼老爷子正高坐在龙床上,而众阿哥们全都分两边而立,尽皆说着逗趣的话儿哄老爷子开心,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他这路急赶而来,为的便是想私下里就军演前中俄两军对抗事,与老爷子先行沟通上下,可眼下这等情形出,这等可能性已是不存,很显然,弘晴此番先斩后奏之事怕又得被四爷、八爷等人好生拿捏上把了的。 “孙儿叩见皇玛法!” 尽自心中有所担忧,然则事已至此,弘晴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硬着头皮地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这近年来,无政务之烦心,专心休养生息之下,身体已是渐好,精神也颇佳,这见是弘晴到了,脸上的笑容顿时便bsp;làn 了几分,但见其虚抬了下手,已是笑hē hē 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了起,照着朝规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外头的事儿可都安排停当了?” 正所谓静极思动,老爷子已是近年不曾出过畅春园了的,今儿个难得出来趟,兴致自是极高,对即将开始的军演,显然是有些个迫不及待了的,连寒暄都省了,直截了当地便奔了主题。 “回皇玛法的话,临时起了些易,事情是这样的,孙儿先前去了俄罗斯人的营地……” 听得老爷子见问,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絮絮叨叨地将与俄罗斯人约战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胡闹,军演乃国之大典,自须得按章程行事,岂能随意替之,似这等场合,倘若出了乱子,须不是你仁郡王能担得起的!” 果然不出弘晴的预料之外,他才刚说完,还没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呢,就见十爷已是紧绷着脸地从旁闪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弘晴句道。 “不妥,这也太草率了些,那些老毛子可都是化外蛮人,向不识礼数,任其于军演上胡搅已是不该,倘若那帮蛮人胡乱开火,伤着了人,那可就是罪过了,仁郡王此举实是有欠kǎo lǜ ,不妥,实是不妥至极。” 十爷呵斥之声未消,九爷也跟着冒了出来,满脸痛心疾首状地便指责了弘晴把。 “皇阿玛,儿臣以为九弟、十弟所言太过了,我泱泱天朝上国,又岂会怕了俄罗斯这等化外蛮国,当年我大清能在宁古塔、雅尔塔屡胜其军,今日莫非便不能乎,其既是敢来挑衅,我大清岂可避而不战,比试上场又何妨?” 这见九、十两位弟弟狂攻弘晴,三爷可就稳不住了,忙不迭地疾步从旁行了出来,朝着老爷子躬身,满脸义愤填膺之色地便力挺了弘晴番。 “三哥此言差矣,无论有甚理由,不请旨便任意胡为,往大了说,那便是大逆不道之举,往小了说,也是骄纵无礼至极,岂可轻纵?皇阿玛,儿臣以为此风断不可长!” 三爷话音刚落,四爷也跟着了出来,派大义凛然状地便弹劾了弘晴把,所言所述还真就不无道理。 “皇阿玛,儿臣以为四哥所言甚是,朝堂之地乃礼仪之地也,岂可率性胡为?” 自弘晴主政以来,八爷的日子当真就难熬到了极点,往日里是没能抓住弘晴的错处,而今么,既是拿到了把柄,八爷可就不想让弘晴好过了去,施施然地也了出来,摆明了jiù shì 要拿此事后来大做文章之架势。 “皇阿玛,儿臣以为四哥、八哥尽是在胡扯,我大清既是天朝上国,哪有被人欺上了门而不敢应战之理,区区场比试都不敢为,岂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这见四爷与八爷又联了手,老十六可就看不过眼了,气鼓鼓地便也跟着跳了出来,摆明车马地便是要力挺弘晴到底。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比试势在必行,不战而退,实我大清之耻也!”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当战!” “皇阿玛,儿臣以为十弟胡乱入人以罪,其居心怕是不堪已极!” …… 老十六这么出头,五爷、七爷、十二爷、十五爷也都稳不住了,纷纷出来声援弘晴,而九爷、十爷等人则是高声驳斥,两帮阿哥顿时便吵成了团,大殿里有若开了锅般地喧嚣着。 “够了,都给朕闭嘴!” 老爷子今儿个本来是要来寻开心的,却没想到又再见到了诸子闹家务的情形,当真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恼火万丈地便拍龙案,气急地断喝了嗓子。 “皇阿玛息怒,儿臣等失礼了。” 老爷子这么怒,众阿哥们可就不住了,齐齐跪倒在地,乱纷纷地致歉不已。 “晴儿,你来说,此番比试能胜否?” 老爷子怒归怒,可也知众阿哥们jiù shì 这么个德性,就算再怎么训斥,也甭想指望他们能有甚改进,自也就懒得去费那个口舌,甚至懒得去理会众阿哥们的致歉,眉头紧皱地将视线投到了弘晴的身上,声线微寒地发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我大清必胜无疑!” 这支新军乃是用无数银子喂出来的强军,是为了将来扩军所zhǔn bèi 的种子部队,每年光是训练用的弹药都足以再组建同等规模的十支部队了的,说句不夸大的话,从这支新军中任挑名士兵出来,放到现时代的西欧军伍中,都可堪称是兵王了的,这等强军要是还不能胜过俄国人,那弘晴干脆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那便好,朕下过旨意,此番军演由尔总揽,该如何决断,尔自办了去便好,然,有条,尔须得记好了,若是不能胜,尔自去宗人府领家法!” 老爷子没给众阿哥们再啰唣的机会,挥手,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此言出,三爷等人自然是如获重释,可四爷等人的面色当即便难看不已了的,奈何老爷子的金口已开,就算是再有不甘,四爷等人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是,孙儿遵旨。” 听得老爷子这么说,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诺。 “嗯,那好,尔且去忙罢。” 老爷子显然是dān xīn 弘晴若是在此,恐还会再被众心怀不满的阿哥们攻讦个没完,这便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告退。” 弘晴原就不想留下来当靶子,再说了,身为总揽,军演事宜之调整也断容不得弘晴轻忽了去,这听老爷子如此吩咐了,弘晴自是乐得赶紧应了声,紧赶着便退出了大殿,自去张罗相关事宜不提…… 巳时将至,太阳已是升起到了三竿高,初夏的日并不算太艳,照在人身上,兀自带着残春的暖意,碧空万里无云,确是个军演的好天气,四乡八里赶来的十数万民众早已将南苑的东面挤得个水泄不通,南面的观礼棚子也早已坐满了各家各府的京中权贵们,独独临水的北面观礼台上依旧不见老爷子的影踪,唯有百余面各色旌旗在风中摇曳出道道风景线。 “嘭,嘭……” 北面观礼台下的处凉棚中,弘晴正陪着加加林大公等人说说笑笑着,突然间行宫方向九门礼炮依次奏响中,就见老爷子的软辇已在队队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迤逦而来,不会,已是到了观礼台下,自有两名小太监左右地抢到了软辇前,将明黄帘子卷将起来,随即又有两名小太监疾步上前,侍候着老爷子下了软辇,而后,伴驾的众阿哥们纷纷滚鞍下马,将老爷子护送上了观礼台。 “臣等(草民等)叩见陛下!” 老爷子方才露面,二十几万军民齐齐跪在了地上,便是连弘晴也不例外,现场还着不动的就只剩下那帮子老毛子,尽管加加林大公等军官们尽皆行了军礼,而列队在凉棚外的连俄罗斯士兵也尽皆行了举枪礼,可在片山呼海啸般的恭迎声中,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众爱卿平身!” 老爷子只眼便已看到了挺立不动的俄罗斯使节团诸般人等,眼神里立马便闪过了丝精芒,不过么,倒是没去理会,仅仅只是面色肃然地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便叫了起。 “臣等(草民等)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已叫起,二十几万军民自是不敢轻忽了去,齐齐三呼万岁不已。 “老十三,开始罢,给朕好生jiāo xùn 下那帮老毛子!” 老爷子显然是很介意老毛子的礼数不周事,先前没甚表示,可这会儿下令之际,怨气不自觉地便冒了出来。 “喳!” 这听老爷子如此吩咐,老十三自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便是个标准的打千,高声应了诺,而后腰板挺,霍然而起,旋身,手持着两面小旗子便大步向观礼台前沿行了去…… 第755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三) 欲望文 第756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6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四) “擂鼓!” 老十三龙行虎步地行到了观礼台的最前沿,双眼锐利如刀般地环视了下台下诸般人等,而后举起了手中红绿两面小旗子,用力交叉挥,运足了中气地大吼了嗓子。 “咚咚……” 老十三声令下,观礼台下整齐排列着的数十名鼓手立马齐齐挥动手中的鼓槌,雄壮威武的鼓声暴然而起,闷雷般地直冲九霄云外。 “呜,呜呜,呜呜呜……” 鼓声方才刚响起,西面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旋即yī zhèn 烟尘从山后滚滚而起,不会便见支军容严整至极的军队从山后转了出来,当先的是二十人排的三个步兵纵队,接下来便是中军骑兵纵队,再后则是炮兵部队,最后又有三个步兵纵队断后,整整万两千人马齐齐而动,大地为之震颤不已。 “举枪,敬礼!” 迈着正步的军队不徐不速地行进到了观礼台前,自有名在队列前端负责喊口号的游击将军放声高呼了嗓子,旋即便见第方队所有官兵齐涮涮地来了个换肩枪礼。 “威武之师,佑我中华!威武之师,佑我中华!” 行换肩枪礼的同时,第方阵的千名士兵齐齐高呼,声如雷震中,气势轩昂,肃杀之气陡然大起。 “出刀,敬礼!” 三个步兵方阵过后,中军骑兵纵队已到,但见负责指挥的张淼声令下,三千精锐骑兵齐齐抽出了腰间的马刀,如林般斜指长空。 “天佑中华,吾皇万岁!天佑中华,吾皇万岁!” 骑兵纵队的口号与步兵显然有所不同,可威武之气却是模样,三千将士齐声嘶吼,整齐而划,不止是满场官民们为之精神振奋不已,便是连老爷子也看得颔首连连,至于加加林大公么,则已是被震慑得呆若木鸡般,张胖脸上冷汗淋漓,脸色是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停,此无他,,身为彼得大帝的堂弟,加加林大公可是曾次参与过红场阅兵仪式,自然是识货之人,姑且不论行进过来的这支清军的武器装备如何,光是这等精气神,就远比俄罗斯最精锐的近卫军要强上了大截,再看那滚滚而来的炮兵纵队中门门由马车拖拽着的各式轻重炮,加加林大公只觉得胸口闷得个不行。 “加加林公爵阁下,我大清这支军队还看得过眼罢?” 弘晴虽也在观看着阅兵式,可注意力却大集中在了加加林大公的身上,待得见其已露心怯之状,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不过么,却是没dǎ suàn 让其缓过了气来,这便笑hē hē 地发问了句道。 “啊,还不错,不过呢,军队的根本是作战,样子好看的军队不少,能打硬仗的却是不啊,仁郡王阁下,您说呢?” 尽管心中已是被清军的威武之势震撼得不轻,可加加林大公却是不想就此服了软,听完了身侧着的通译之转述之后,加加林大公的眼珠子立马狂转了几下,针锋相对地反问了句道。 “呵,加加林公爵阁下,我中华有句俗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我军的战力如何,公爵阁下很快便能欣赏到的。” 这听加加林大公还在那儿嘴硬,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回了句俚语。 “啊哈,那在下可就要拭目以待了。” 加加林大公显然jiù shì 属鸭子的,明明都已是被煮熟了,可嘴却还是强硬得很,听通译之转述,立马打了个hā hā,摆出了副不以为然的架势。 “hē hē 。” 眼瞅着加加林大公在那儿死撑不已,弘晴也懒得再啰唣,淡淡地笑了笑,便不再言了。 “启禀皇阿玛,诸军已然就位,请皇阿玛明示行止。” 阅兵式不过只是军演的开胃菜而已,八大方阵很快便尽皆通过了观礼台,在东面列好了阵型,全军派杀气腾腾之状,见及此,老十三心情自是振奋无比,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再次下令,而是转身,朝着老爷子便是个标准的打千,恭敬万分地请示了句道。 “嗯,朕对儿郎们的biǎo xiàn 可是深为期待的,照计划进行罢。” 算起来,老爷子这已是第二回检验新军了,自是看得出眼前这支新军比起征东瀛时的草创阶段要强了不知少,心情自是大好,回话的语调里自也就满是轻松与嘉许之意味。 “喳!” 老爷子既是这么说了,老十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高声应了诺,腰板挺,猛地直了身子,大步行到了观礼台前,用力地挥舞了几下手中的两面小旗子,自有两名传令兵分别跑向了观礼台两侧,者是前去通知塔山与张淼,另人则是奔向了列队在观礼台西侧的俄罗斯军阵。 “士兵们,拿出您们的勇气来,叫那些黄皮猴子好好看看我大俄罗斯军人的威风,都给老子好好干,谁要是拖了后腿,律军法从事,都听明白了么,嗯?” 大清新军的威武之势出,原本趾高气昂的俄罗斯官兵们自不免都有些揣揣然,士气自也就低落了许,战未打心已怯,见及此,负责统兵的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眼珠子都红了,但见其把抽出腰间的指挥刀,胡乱地挥舞着,面色狰狞地便咆哮了起来。 “乌拉,乌拉……” 这连的俄罗斯官兵乃是列夫?托尔斯基少将麾下最精锐的战斗连队,曾参与过与土耳其的数次激战,说起来也是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勇悍之士,此际听得自家主官如此下令,自是全都不敢怠慢了去,纷纷嘶吼着发出了战斗的咆哮,时间,原本低落下去的士气又再次高昂了起来。 “很好,现在点名,乌洛托夫斯基、朱霍夫斯基……” 眼瞅手下官兵们的士气在嘶吼声中节节攀升,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立马便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开始了点将。 “瞧见没,那帮老毛子还不fú qì 么,怎么着,儿郎们可敢战否?”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那番喊话实在是太响亮了些,只隔着个观礼台的塔山自然都听在了耳中,尽管听不懂俄语,可也知晓列夫?托尔斯基少将是在做战前动员,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狞笑,环视了下挑选出来参赛的十名射手,冷冷地发问了句道。 “战!战!战!” 新军这些年来训练极其严,无论是在丰台大营,还是去东瀛轮值,训练上从来就不曾放松过,只是几番战事都没能轮到出战的机会,早就憋足了劲,只差个宣泄口罢了,而今,老毛子既是要送上门来挨虐,众射手们自是巴不得在老毛子身上找些乐子耍耍,应答的声音自也就满溢着兴奋之情绪。 “好,给老子上,干他娘的!” 这听诸射手如此嘶吼,塔山显然是满意到了极点,也没啥fèi huà ,挥手,便已是就此下了令。 “喳!” 十名射手齐刷刷地应了诺,排成列纵队,提枪便昂然行上了空旷的开阔地,口令声中,已是转身面朝西边而立,个个身姿挺拔,人人气宇轩昂! “给老子上,好生jiāo xùn 下黄皮猴子们!” 这见清军已然上了阵,列夫?托尔斯基少将自是不甘示弱,同样是挥手,扯着嗓子高呼了声。 “乌拉,乌拉,乌拉!” 十名精选出来的俄罗斯射手齐声呼喝着也从本阵跑了出来,飞快地与清军阵列对齐,间隔三丈之距,各自掏出火石,打燃了引火绳,手忙脚乱地做好了射击前的zhǔn bèi ,而反观清军射手们则纹丝未动,甚至连枪都不曾平端,任由俄罗斯士兵们在那儿表演个够。 “上百步靶,每人三枪,以总成绩决胜负,都听明白了么?” 两方射手就位,自有名清军游击将军领着名通译行到了射击线前高声提醒了句,旋即又由通译再次用俄语高呼了遍。 “明白!” “明白!” …… 射击比试的章程是事先便拟定好的,分成百步、两百步,三百步三个靶位,每名射手各射三发子弹,以总成绩来定胜负,两方射手对此都已是心中有数了的,这听负责指挥的那名游击将军如此发问,自都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先是清军而后是俄军都齐刷刷地应答了番。 “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两方射手既已是都有了答复,负责指挥的游击将军也就不再啰唣,挥手,自有数十名清军将士扛着靶子冲进了场中,飞快地丈量了番,定好了靶位,将二十面靶子整整齐齐地列在了离射击线百米的距离上,见及此,立在射击线旁的游击将军立马用力挥手中的小红旗,高声下达了指令。 “呯、呯、呯……” 指令方下达,清军射击线上的枪声立马便响成了片,而俄军不过才刚点燃了火绳枪上的引线,还没等他们手中的枪响呢,清军射手们已是飞快地装填好了第二轮的子弹,姑且不说双方射击的精度如何,光是武器上的差距就叫俄军官兵们尽皆为之心慌意乱不已,而加加林大公是被刺激得大喘气了起来…… 第756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四) 欲望文 第757章 打到你服(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7章 打到你服(一) “加加林公爵阁下,贵军的士兵都很沉稳么,不错,不错啊,这等重压之下,还能如此沉得住气,确实不错。” 清军十名士兵都已完成了三发试射,而俄军士兵还在手忙脚乱地装填着第二发子弹,又是塞火药,又是用通条,当真忙乎得跟耍猴似的,那等狼狈状出,满场围观之军民顿时全都放声嘲笑不已,而加加林的脸色早已是黑得有若锅底般,然则弘晴却不想让其有喘息之机,笑眯眯地便讥讽了其句道。 “仁郡王阁下过誉了,我军官兵素来重质量不重速度,这枪打得快,未见得就能打得准,您说呢?” 当初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在与塔山议定了比试项目之后,曾向加加林大公汇报过,说是清军也有火枪手,是时,加加林大公压根儿就不曾放在心上,在他想来,清军手中的火枪不过jiù shì 些从西欧贩来的二手货罢了,就算能用,也算不得甚了不得的事儿,此无他,俄军这么些年来,又不是没跟西欧军队交过手,武器方面虽说比西欧强军要略差些,可也差不了太,换成清军来耍那些火枪,十有八九不怎么玩得转,正因为此等想法,加加林大公这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比试之项目,可却万万没想到清军手中的家伙居然先进到这般地步,再看先前参加阅兵式的万余清军大都是手持同样制式的武器,头皮不禁为之发麻,正自寻思着该如何应变之际,冷不丁听得弘晴出言讥讽,老脸顿时便被憋得个通红如血,可却死活不肯当场认输,兀自嘴硬地死撑着。 “嗯,此话有理,bǐ sài 才刚开始么,胜负确是难说得很,接着往下看也罢。” 听得通译转述过来的话语,弘晴不由地便是笑,倒也没再揭加加林大公的短,派风轻云淡状地放了其码。 “报靶!” yī zhèn 排枪响过之后,俄罗斯士兵们终于算是打完了第三轮,硝烟未散,就见那名负责指挥的清军游击将军边挥舞着手中的红旗,边高声喝令了嗓子,自有十数名清军士兵与俄罗斯士兵道冲到了靶子处,开始了紧张的确认工作。 “十环,九环,九环……” 两军士兵共同确认的数据很快便出来了,随着报靶声的依次响起,清军士兵的成绩出来了,共三十发子弹,无脱靶,最差都打在了八环上,总成绩两百六十环。 “八环,七环,五环……” 俄军士兵的成绩随后也跟着出来了,三十发子弹里脱靶了三发,高低相差极大,既有命中十环的,也有仅仅打在环线上的,总成绩不过可怜兮兮的百四十五环,只及清军总成绩的半些,高下差距已是极其明显了的,当然了,这其实并不是俄罗斯射手们真实水平的体现,若是正常发挥的话,老毛子的成绩应该在两百环上下,毕竟这拨俄罗斯士兵乃是俄军中的精锐,射击水平自不会太差,奈何被清军的犀利biǎo xiàn 带坏了节奏,打出这么个惨不忍睹的水准也就情有可原了的。 百米靶位的比试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当然了,俄罗斯官兵们的命中率还算过得去,不次于西欧强军的先进水平,只是跟清军相比,却是差得太远了些,而这还不是最大的差距,随着第二回合较量的开始,靶位已是延伸到了两百米的距离上,通乱射之后,成绩的差距已是进步拉开——清军三十发子弹无脱靶,最差成绩也在六环以上,最后总成绩高达两百二十环,而反观俄罗斯方,三十发子弹脱靶近半,拢共只得了九十八环,至于三百米靶位的比试就别提了,清军三十发子弹仅仅脱靶了发,总成绩依旧高达二百零环,而俄罗斯方么,三十发子弹居然只有三发中靶,还都只是打在了两、三环的线上,总成绩只有可怜的八环,此无他,俄罗斯人手中的火绳枪有效射程就只有三百余米的,到了这么个距离上,子弹能上靶都已是难能可贵了的。 “启禀皇阿玛,总成绩已出,我大清:六百八十环,俄罗斯:两百零五环,我大清完胜!” tǒng jì 结果出,自有名士兵策马冲到了观礼台前,个漂亮的滚鞍下马,如飞般地冲上了观礼台,将书面结果递交到了老十三的手中,老十三只扫了眼,当即便笑了起来,几个大步行到了老爷子的御驾前,个标准的打千,声音洪亮地将第场较量的结果禀报了出来。 “好,jì xù !” 尽管早知己方新军强大无比,可老爷子其实还真不敢完全放心的,毕竟俄罗斯人使用火枪的历史要远比大清新军来得久远,而今结果出,大清新军已是毫无争议地完胜了对手,老爷子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当即便落了地,不过么,倒是没怎么biǎo xiàn 出来,仅仅只是面带微笑地挥手,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老十三自是不敢有迁延,恭谨地应了声,而后疾步走到了观礼台的前沿,用力挥手中的两面旗子,旋即便见观礼台下鼓声隆隆而响,预示着第二场比试的开始。 “群废物,都给老子听好了,拿出你们吃奶的lì qì ,将黄皮猴子都给老子干翻了,谁敢不卖力,律枪决!” 本以为手拿把攥的第场输了个底朝天,便是连遮羞的内裤都没能保住,负责指挥的列夫?托尔斯基少将自是十二万分的火大,大发雷霆地将败北的射手们尽皆通子好骂,正自起劲间,猛然听得鼓响,这才醒起第二场的较量即将开始,自感已然输不起的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已是陷入了癫狂状态,双手乱挥乱舞地咆哮着,口沫横飞间,杀气腾腾而起。 “老塔,瞧见没,老毛子的指挥官都亲自上阵了,这场就交给咱好了!” 那头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点了九名士兵之后,自个儿也已是赤膊上阵了,光着毛茸茸的胸膛,就跟只横行的大狗熊般,正自懒散地在塔山身旁的张淼顿时便来了精神,嘻嘻hā hā地便自请了句道。 “你小子jiù shì 闲不住,手又痒了?嘿,滚上去罢,这场要是输了,看你家仁郡王如何抽你!” 塔山素来知晓张淼武艺过人,倒是没啥不放心的,笑着便调侃了其把。 “嘿,输?咱就不认得zhè gè 字,不扯了,咱这就上去过过瘾再说!” 张淼乃是弘晴的近卫出身,本jiù shì 江湖上的流高手,这些年在军中偶尔也客串搏杀教头,身武艺自是高强得很,压根儿就没将人高马大的老毛子们放在眼中,hā hā大笑着便解下了身上的武将袍服,领着九名武艺高强的新军官兵便大步行上了场心。 “第二场比试:徒手搏击,双方各出十人,不得使用兵刃、暗器,有违者,按负论处,情节严重者,杀无赦,比试结果以方无力再战,或是全部被赶出白圈为负,都听清楚了么,嗯?” 两军各十人在场心相向而立,中间隔着个直径达二十丈的圈子,乃是以白灰所画成,名清军游击将军带着名通译在了圈子的正中央,高声呼喝着将bǐ sài 规则宣布了出来,自有在其身旁的那名通译用俄语将其所言复述了番。 “明白!” “明白!” …… 规则经宣布,士气正高昂的清军将士自是轰然应答,而急欲扳回局的俄方官兵们也不甘示弱,同样是呼喝连连,战未打,双方之间的眼神已是碰撞出了璀璨的火花。 “都听好了,三三战术,老子人拖住三个,尔等jìn kuài 解决战斗,不得有误!” 张淼的对面恰恰正是列夫?托尔斯基少将,这见其目露凶光,张淼的嘴角便立马便露出了丝的狞笑,不过么,倒是没反瞪huí qù ,而是不屑地撇了下嘴,朝着身边的士兵们低声吩咐了句道。 “明白!” “知道了!” “将军放心好了。” …… 这听张淼有令,众新军将士们自是尽皆心领神会,个接着个地表了态。 “都注意了,涅加,潘采夫斯基,你们俩跟紧我,开战,先拿下对面那名黄皮猴子,其他人拼死缠住对手,都听清楚了么,嗯?” 张淼在打着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主意,与此同时,列夫?托尔斯基少将也在打着先拿下张淼的算计,同样是低声地朝边上的士兵们嘱咐了番。 “是!” “遵命!” “干翻黄皮猴子!” …… 尽管在射击bǐ sài 上先折损了场,可众老毛子们的士气却并未就此崩溃了去,尤其是瞅见对面的清军士兵们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明显比己方要小了号,众老毛子们还真就都来了精神,应答的话语里也就满是嚣张之气焰。 “第二场开始,擂鼓!” 交待完bǐ sài 规则之后,负责指挥的那名清军游击将军并未再啰唣,但见其大步行到了白圈的边缘,用力挥手中的小红旗,中气十足地宣布了bǐ sài 的开始。 “咚咚咚……” 红旗动,鼓声便即隆隆暴响了起来,激烈的节奏感催得场内外数十万人尽皆为之热血沸腾不已。 “上!” “干翻他们!” …… 鼓声骤然大起中,张淼与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几乎同时下了令,各率部属拔腿便冲进了白圈,两道人浪瞬息间便已是狂野地撞击在了起…… 第757章 打到你服(一) 欲望文 第758章 打到你服(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8章 打到你服(二) “嗬哈!”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很显然,列夫?托尔斯基少将jiù shì 这么位不叫的主儿,但见其领着两名身高体壮的手下路狂冲着,气势如虹般地向着迎面而来的张淼杀奔了过去,沿途声不吭,也jiù shì 到了两者间距已是不足人之隔时,列夫?托尔斯基少将方才声大吼,先发制人地挥出了记凶狠无比的直拳,目标所向赫然正是张淼的脸庞。 “嗬!”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身材魁梧,足足比张淼高出了大半个头,又是借着冲锋之势,这拳之威当真非同小可,拳刚出,带起的拳风已是激荡出了yī zhèn 刺耳的锐啸之音,声势可谓是惊人已极,然则有心称量下对手实力的张淼却并未作出避让,同样是声大吼,内息高速运转之下,全力地挥出拳,不避不让地来了个拳对拳的硬碰。 “嘭!” 双方的拳势都快,电光火石间,两只拳头便已是毫无花巧地撞击在了起,爆发出声闷雷般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震之下,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前冲的身子猛然便是顿,身形不稳地接连向后退了两步,而反观张淼则是吃了大亏,被反震之力冲击得向后倒跌出了丈许,好在下盘尚稳,尽管身形剧震,可还算是勉强在了地上,只是嘴角边却已是淌下了缕血丝,显然内腑已是受了伤。 “呀……” “乌拉!” …… 没等张淼完全稳脚跟,紧跟在列夫?托尔斯基少将身后的涅加、潘采夫斯基已是左右地杀上了前来,如狼似虎般地向张淼猛扑了过去,此等情形出,数十万军民尽皆为之齐齐惊呼不已。 “张将军!” “保护将军!” “拦住他们!“ …… 已然分散成三个小组的九名清军官兵显然都没想到向勇武过人的张淼居然个照面便吃了如此大的亏,时间自不免都有些慌了神,齐声嘶吼地便要向张淼处冲杀过去。 “别管我,照计划行事!” 张淼本意只是想试探下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力量如何,却没想到其力道居然强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心中当真是吃惊不小,不过么,却也并不甚在意,zuǒ yòu 力量虽是搏击的重要指标之,却并不是唯,张淼自忖还能应付得来,这见己方各小组要来援,立马便断喝了嗓子,止住了众人的冲动,与此同时,脚下接连几个滑步,有若穿花蝴蝶般地躲闪开了两名俄军士兵的夹击。 “围杀!”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先前虽是拳击飞了张淼,可他自己也不是丝毫无损,尽管不曾受伤,可同样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道给震得个气血翻涌不已,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算是将恶心感强压了下去,再看涅加、潘采夫斯基两名身高马大的手下死活拿张淼不下,不禁没能击中张淼的身体,反倒被张淼灵动的步伐戏弄得抓狂不已,当即便怒了,边嘶吼着,边大步流星地便向张淼冲杀了过去。 “仁郡王阁下,在下观贵国那名将军的舞步很是娴熟,莫非专职舞者么?” 随着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加入战团,张淼游走的身形自不免便因之大受影响,支撑间也就颇显得吃力,见及此,原本因输掉了射击bǐ sài 而羞恼不已的加加林大公立马便来了精神,笑眯眯地瞥了弘晴眼,满脸幸灾乐祸之意味地讥讽了句道。 “看来加加林公爵阁下对舞步颇有研究么,想来也对,听闻贵国宫廷舞会不少,公爵阁下也该是其中的常客才是。” 加加林大公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味是如此之浓,以弘晴的情商,自不可能听不出来,不过么,却并不甚在意,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派随意状地回应道。 “啊哈,仁郡王阁下还真说对了,在下对各种舞步还真就都有所了解,瞧您手下那位将军,啧啧,不得了啊,那腰肢扭得如此之快捷,幅度又是如此之夸张,厉害,厉害啊。” 弘晴倒是想息事宁人,回答的话语也不带甚针对性,可加加林大公却是不想就此作罢,调侃的俏皮话句接着句地冒个没完。 “加加林公爵阁下,我中华有句俗语,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jiù shì 好猫,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美,不知公爵阁下以为如何呢?” 这见加加林大公在那儿聒噪不已,听得通译转述了其言之后,弘晴可就不再客气了,戏谑地笑,针锋相对地便反问了句道。 “哦?很有趣的俗语,那在下可要拭目以待了,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了最后。” 此际混战还在持续着,人高马大的俄罗斯官兵依仗着体格上的绝对优势,个个有若坦克般横冲直撞,尽管不曾击倒过名清军官兵,可从场面上来看,应该是占据了上风的,至少加加林大公是这么认定的,自不以为己方会输,对弘晴的反讽之言,自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见其听完了通译的转述之后,极之潇洒地耸了下肩头,满不在乎地便打了个hā hā。 “呵。” 这见加加林大公如此自信满满,弘晴也懒得跟其啰唣,zuǒ yòu 事实自会告诉其真相有残酷,实无必要费甚唇舌的,正因为此,弘晴也就只是淡然笑了之。 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众俄罗斯官兵自恃身高体大,胡冲乱撞之下,体力已是平白消耗了大半,原本只是躲闪为主的清军官兵们立马开始了反击,但见清军官兵们三人组地左穿右插,很快便将七名俄罗斯士兵分割成了两大块,边是六名清军对抗五名俄罗斯士兵,另边则是三名清军围攻两名先前冲得最猛的俄罗斯士兵,发挥出三才阵的配合优势,几个照面便将那两名体力消耗过大的俄罗斯士兵放倒在地,而后九人围攻五名俄罗斯士兵,又是穿插分割的老套,切出两名最弱的来,几下子便收拾了个干脆。 残存的三名俄罗斯士兵见势不妙,不敢再战,拼死向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等人所在的战圈突围,试图赶紧与自家主将合兵处,这等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九名清军士兵拥而上,顿拳打脚踢之下,这三名俄罗斯士兵也就此倒地不起了。 “卑鄙的黄皮猴子,可敢跟我对决斗?”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正自追杀着油滑的张淼,冷不丁发现己方手下的将士这会儿居然全都躺倒了地,鬼哭狼嚎地惨叫不已,而清军将士却是个不损,顿时便毛了,顾不得再狂追张淼,紧赶着将仅存的两名士兵聚集在了身旁,气急败坏地指张淼,又指了指自身,扯着嗓子便狂呼了声。 “呸,老毛子还不fú qì 么,奶奶个熊的,先前打老子打得爽啊,这回该轮到爷爽上把,弟兄们,干翻那两个杂兵,这贼酋就交给爷来收拾好了,上!” 张淼虽是听不懂俄语,可看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手势,也能猜到那厮说的是甚来着,心头的火气登时便大起了,没旁的,先前他之所以直游而不击,为的只是要拖住对方三人罢了,并非真就毫无反手之力,此际见列夫?托尔斯基少将派吃定了自己的mó yàng ,张淼当即便怒了,重重地吐了口痰,挥手,高声便下了令。 “喳!” 听张淼这般下令,众清军将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以三人为组,发声喊,如狼似虎般地便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列夫?托尔斯基少将与其两名手下分割了开来,拳脚交加之下,不过片刻便将那两名身材魁梧的老毛子揍趴在了地上。 “来,到爷这里来。” 张淼没去理会众手下们的行动,朝着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勾了勾小拇指,戏谑地挑衅了句道。 “啊哈!”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同样听不懂中文,可却断然不会看不出张淼这等戏耍的姿态有猥琐,当即便怒了,大吼了声,几个大步便窜到了张淼的身前,双手连击之下,套组合拳已是如暴风骤雨般地挥洒了出去。 “滚你娘的罢!”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拳很重,力道十足,速度也奇快无比,直打得kōng qì 暴鸣不已,可惜却是在做无用功,但见张淼身形闪动得有若泥鳅般,油滑无比地便躲过了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重拳连击,待得列夫?托尔斯基少将气息乱,却见张淼个漂亮的弧形滑步已是窜到了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背后,声大吼中,飞起脚,已是重重地踹在了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后腰。 “嘭!” 张淼这脚已是用尽了全力,再加上列夫?托尔斯基少将重心已失,声闷响中,列夫?托尔斯基少将魁梧粗壮的身子有若口破麻袋般地便飞跌出了两丈来远,这跤摔得极重,当即便疼得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哇哇乱叫不已,手脚在地上胡乱地撑动着,可却是怎么也不起来了,至此,十名俄罗斯官兵已是尽皆倒地不起,胜负自也就目了然了的…… 第758章 打到你服(二) 欲望文 第759章 打到你服(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59章 打到你服(三) “加加林公爵阁下,第三场还接着比么?” 场上赢得漂亮,场下弘晴可就乐了,再看加加林大公那张发青到乌黑的胖脸,弘晴的心情立马便舒坦得有若是三伏天里吃了雪糕般,爽得都要冒泡了,不过么,倒也没得意忘形,仅仅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加加林大公,语气淡然地发问了句道。 “哦,为什么不呢?我们俄罗斯人向来讲究善始善终,既然开了头,总是要个结果的嘛,仁郡王阁下,您说呢?” 听完了通译转述过来的话语,加加林大公很生气,也很是郁闷,没旁的,第场比试输了也就输了,并非是己方太差劲,而是清军手中的武器实在是太过犀利了些,依加加林大公的眼界来看,这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的军队来与清军bǐ sài ,都是必输之局,此非战之过也,可第二场也输了,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的,要知道此番上场的官兵可都是加加林从西伯利亚边防军中精选出来的精锐,个顶个的都是搏击的好手,别说无论是块头还是力量都远比清军士兵要强上截,可结果么,还是输得如此之难看,这叫加加林如何能咽得下心头的恶气,自是不肯就这么败涂地而归,咬牙,已是决定再赌上把了的。 “那好,敏行,去通知十三叔,就说加加林公爵阁下还要比第三场。” 听加加林大公还要死撑到底,弘晴嘴角边立马便荡漾起了丝讥讽的笑意,可也没啰唣,只招手,将李敏行唤上了前来,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便向旁的观礼台跑了去,而此时,大胜了场的张淼正自得意洋洋地率部绕场周,与欢呼雀跃的数十万军民同乐上番。 “嗯,打得不错,那白面小子叫甚来着?” 这见张淼再那儿耀武扬威,老爷子也乐了,笑hē hē 地便侧头问了声。 “好叫皇阿玛得知,那是丰台大营副将张淼,乃是塔山的副手。” 张淼虽已是高居新军副将,说起来也算是高级将领了,可论及在朝中的地位么,其实真高不到哪去,众阿哥们虽大听过其名,却不识得其人,这听老爷子有问,尽皆面面相觑不已,末了还是三爷记性好,紧赶着便从旁解说了番。 “哦?这小子不错,能打,好,回头就晋为扬威将军好了。” 连大胜了两场,老爷子心情自是好得不行,对能搅事的张淼自也就越看越是喜欢,毫不吝啬地便晋了张淼的官衔。 “陛下圣明。” 张淼乃是弘晴的门下,算起来便是三爷方的人马,能见其升官,三爷自是满意得很,紧赶着便称颂了把。 “你这老三啊,jiù shì 嘴甜,罢了,老十三,下头还有甚戏码么?” 老爷子在畅春园憋得久了,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么回,自是不想就这么草草收场了事,眼光的余角正好瞅见老十三正与李敏行低声交谈着,似乎还别有安排,兴致立马便大起了,这便抬手招呼了嗓子。 “回皇阿玛的话,老毛子不fú qì ,还要比第三场,儿臣不敢擅决,还请皇阿玛示下。” 老爷子有召,老十三自不敢耽搁了去,赶忙疾步抢到了御前,躬身,紧赶着应答道。 “不服?那好啊,接着必jiù shì 了,终归须得打到他们fú qì 为止。” 老爷子对俄罗斯人可没啥好yìn xiàng 来着,这听老十三这般说法,当即便不屑地冷笑了声,毫不犹豫地便给了旨意。 “喳!” 这听老爷子下了决断,老十三自不会有异议,恭谨地应了声之后,转身,大步行到了观礼台的最前沿,将手中的两面小旗子来回舞动了几下,以旗语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老十三这头摇摇旗子倒是轻松得很,可中俄两军的军官们却是忙乎上了,此无他,第三场比试乃是连队攻防演练,要做的zhǔn bèi 工作可是当真不少,双方的军官好yī zhèn 子指手画脚的交涉之后,首先què dìng 下来的便是假想目标——西北方向的座小山,各自派出支精干力量去测绘小山包的各项数据,然后再进行纸上作业,各自绘出了连级阵地的布置,彼此保密,再来便是抽签,看由谁来先攻,以攻击的战术设想与纸上作业相对照,来换算为攻击的成功率,双方各出三名军官为裁判团。 “士兵们,都听好了,我大俄罗斯帝国的军人从来都是世界上最yōu xiù 的士兵,可今天,却被黄皮猴子接连羞辱,这是我大俄罗斯帝国之耻,如今,已到了最后的决战时刻,拿出你们最大的勇气来,为了我大俄罗斯帝国的尊严,给我狠狠地打!” 连输了两场,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已是彻底急红了眼,不顾先前被张淼胖揍了顿的伤痛,先是瘸拐地亲自去了趟预定攻击目标的小山包,又与众军官好生谋划了下己方的守御阵地,而后么,不顾身份地dǎ suàn 亲自指挥连队作战,但见其高昂着头地在了已然排好了整齐队列的俄军官兵们面前,双拳乱舞地为手下诸般人等打着气。 “乌拉,乌拉……” 俄罗斯人向很是骄横,自打彼得大帝亲政以来,开始了高速的扩张,二十年来,大小战事不断,胜败少,国土面积日益扩大,每个俄罗斯士兵心中都有着极强的荣誉感,而今,却在素来瞧不上眼的大清帝国面前连遭惨败,众官兵们心中都已是憋足了把火,再被列夫?托尔斯基少将这么煽动,立马全都有若饿狼般地咆哮了起来。 “好,出击!” 此番俄罗斯人抽到了先行攻击的签,列夫?托尔斯基少将自是不敢太过耽搁了去,这见军心士气已起,也就没再啰唣,挥手,运足了中气地便断喝了嗓子。 “咚、咚、咚……”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话音刚落,队列两端的数名鼓手立马敲响了挂在胸前的小鼓,节奏感极强的鼓点声中,排成四列的俄罗斯连队方阵开始了缓步前移,行进速度虽不甚快,可气势却是相当之惊人,强军之风范毕露无遗。 呵,好个标准的古典阵型,老毛子的操典训练得不错么,可惜啊,战术太过落后了! 俄罗斯官兵身材高大,步幅自是不小,这按着鼓点行进,当真有若道移动的铜墙铁壁般,围观的数十万军民中倒是不乏喝彩者,然则弘晴却是很不以为然,尽管不曾出言点评,可微摇着的头却是显露出了弘晴心中之所想。 ‘仁郡王阁下,您似乎对我军的biǎo xiàn 有看法,难道阁下以为我强大的俄罗斯军还会攻不下个小小的山头么?“ 弘晴摇头的动作虽是轻微得很,可加加林大公还是看在了眼中,当即便不爽到了极点,但见其眉头扬,已是不悦至极地发问了句道。 “呵,不知加加林公爵阁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见加加林大公自我感觉如此之良好,弘晴不由地便是乐,还真就起了好生戏弄其番之心,并未直接回答其之问题,而是似笑非笑地瞥了其眼,满不在乎地反问道。 “嗯?请指教!” 听得通译转述过来的话语,加加林大公的脸皮立马便抽搐了起来,似有发飙之迹象,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住了,也就只是面色难看至极地冷哼了声。 “指教么?不敢当,加加林公爵阁下若是想听假话,那本王可以告诉阁下,贵军操典练得不错,四段击的阵型,可以很好地弥补贵军枪械射击速度慢的劣势,设计此操典者确是将才,至于真话么,或许说来不好听,可却是事实,这么说罢,就贵军这等攻山的架势,我大清新军不用,个排便足以全歼贵军。” 既然加加林大公自己要找不tòng kuài ,弘晴自是乐得在其伸过来的脸上重重地甩上巴掌,毫不留情地便给尚未开始正式攻山的俄罗斯军判了死刑。 “荒唐,荒唐,在下却是不信,我们走着瞧好了。” 弘晴这等话语出,自有侍立在加加林大公身后的通译语速飞快地转译了番,顿时便令加加林大公的脸色黑得有若锅底般,再也保持不住所谓的贵族风范了,气急败坏地便嚷了嗓子。 “嘿,加加林公爵阁下可以不相信,不过么,事实会告诉您真相的。” 弘晴懒得跟加加林大公起争执,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语调轻松地便回应了句道。 “嗯……”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之自信,加加林大公可就淡定不下来了,只是又不好接着发火,也就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 “射击,射击!”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加加林大公与弘晴在凉棚里唇枪舌剑,却说俄罗斯军方阵缓步推进到了离山脚还有百五十米的距离上之际,始终持指挥刀走着队列前方的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突然举刀向前比,高声下达了第道作战命令。 第759章 打到你服(三) 欲望文 第760章 打到你服(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0章 打到你服(四) “嘭、嘭、嘭……” 随着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声令下,排成四列的俄罗斯官兵开始了射击表演,但见整支军队有若转轮般地运转了起来,第列齐射完毕即刻原地立不动,手脚麻利地开始装填子弹,接着又是第二列从第列士兵特意留下来的缝隙插上,开始射击,如此依次反复,整个方阵滚滚向前,排枪始终响个不停,相较于冷兵器的弓箭来说,这等射击的密度乃至射程,都极为的惊人,哪怕是duì fù 同等数量的冷兵器骑兵也不在话下,至于拿着大刀长矛的旧式军队么,要想突破这等密集阵型,少说也得超过俄军十倍的军力方能有线之可能。 “嗯,老毛子的兵练得不错么。” 俄军发动攻击的山包离着观礼台颇远,目力难及,东面围观的bǎi xìng 们只能听到枪声阵阵暴响,却难以看得清俄军的战术动作,可对于观礼台上的众人来说,这却不是啥大问题,人手架望远镜,全都平举在了眼前,便是连老爷子也不例外,还别说,这看之下,老爷子当即便颔首连连,显然是看出了俄军的战术素质相当之高明。 “皇阿玛圣明,老毛子这等轮转换位如此之熟稔,显非日之功,确是颇有可观之处。” “皇阿玛说的是,老毛子这等轮射之战术,足可duì fù 数倍之敌,确是惊人。” “皇阿玛法眼如炬,儿臣等不如也。” …… 老爷子既已是有了评价,众阿哥们自是得赶紧凑趣上番,不止是八爷等人纷纷出言附和,便是三爷也跟着称颂了把,唯有老十三却是满脸不以为然地在了旁。 “老十三,尔对老毛子这支军怎么看?” 老爷子要听的是有用的看法与见解,自是懒得去理会众阿哥们的阿谀与马屁,视线扫,已是落在了缄默不语的老十三身上,饶有兴致地考校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老毛子这支军确是训练有素之师,用之duì fù 寻常军伍,足可胜任有余,然,校之我大清新军,不过尔尔罢了,实不堪提。” 老十三自打没了兵部的差使之后,这年余来,可都是泡在了炮兵指挥学院里,研究的便是新式军队的各种战略战术,偶尔还与弘晴就新军发展的前景探讨上番,眼界早已是高得惊人,自是不会将这连使用旧式火绳枪的老毛子放在眼中,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回话里自也就满是不屑之意味了的。 “哦?那朕倒要拭目以待了。” 新军乃是大清帝国最强大的军队,老爷子自不可能会不重视,尽管明面上不曾插手新军的建设,可却是没少在其中安插眼线,是令狼曋这么名绝对心腹出掌丰台大营提督,对新军的战力自是心中有数,不过么,那都是听汇报罢了,具体如何,老爷子却是许久不曾目睹过了,大体上的yìn xiàng 还停留在东征倭国时的水准,以此对照俄罗斯军来看,水平似乎还略差上些,可此际听得老十三说得如此自信,老爷子的兴致立马便大起了,也没再啰唣,再次端起了望远镜,瞄向了已然缓步推进到了离山脚不过六十余步的俄罗斯军方阵。 “全军冲锋,杀啊!” 俄罗斯军方阵严格按照操典边射击边缓步前压,密集的弹雨始终不见消停,十数轮的排枪攻击之后,方阵已然压过了离山脚五十米的冲锋距离,见及此,直在军阵旁呼喝口令的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立马将手中的指挥刀高高地扬了起来,重重地朝前劈,发出了总攻的战斗号令。 “乌拉,乌拉……” 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号令下,整连的俄罗斯官兵们全都狂野了起来,纷纷将手中的火绳枪往身上背,顺势抽出腰间悬挂着的狭长马刀,咆哮着便发动了凶悍至极的冲锋,还别说,老毛子个个都是身材魁梧之辈,这冲起来,当真气势如虹,瞬息间便有若潮水般涌上了不甚高的小山包,尽皆欢呼雀跃地在山顶上狂吼不已,就宛若真打了场大胜仗般无二。 “hā hā哈……,干得好!仁郡王阁下,我军的biǎo xiàn 还看得过眼罢?” 俄军连败两阵之下,早已是憋足了劲要翻盘的,此番攻山行动自是拿出了吃奶的lì qì ,发挥出了最强的水平,严格按照操典行事,方方面面都已做到了其所能达到的极致,对此,加加林大公自是满意到了极点,竟是不顾外交礼仪,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不仅如此,还在言语中不甚客气地逼问了弘晴句道。 “就表演而论,还算看得过眼,至于其它的么,本王先前早有定论,就不再重复了。” 眼瞅着加加林大公兴奋得大失常态,弘晴自不免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实是懒得跟其般见识,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点评了把。 “哦?哈,我们大俄罗斯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仁郡王阁下对此应是别有感慨的罢?hā hā哈……” 加加林大公压根儿就不以为自己手下这连军队的表演有甚瑕疵可言,也不以为己方会再次失败,对于弘晴这等平淡的fǎn yīng ,自也就极其不爽得很,大嘴咧,已是毫不客气地讥讽了弘晴番。 “看不出么,加加林大公对《伊索寓言》也有如此研究,不过呢,本王并非狐狸,倒是贵军就像是串成熟的葡萄,轻轻摇树藤,也就该掉下来了,吃起来倒是不用费什么事的。” 这听加加林大公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地将《伊索寓言》说成是俄罗斯所有,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这便打了个hā hā,派风轻云淡状地反讽了加加林大公句道。 “嗯?哼!” 加加林大公显然没想到弘晴居然也知道《伊索寓言》,当即便被噎住了,脸皮子抽搐了几下,到底是没好意思再行辩解,也就只是冷哼了声了事。 “他奶奶个熊的,瞧那帮老毛子得意的,呸,什么玩意儿嘛,老张,下场爷上,看那般混球还能得意到哪去!” 姑且不说弘晴与加加林大公在凉棚里耍着嘴皮子功夫,却说昂然立于军阵前的塔山见到那支俄罗斯军队得意洋洋地在远处山顶上狂呼乱叫,心中的不爽立马便大气了,重重地往地上呸了口痰,骂骂咧咧地便发泄了番。 “我说老塔,你也未免太看得起那帮老毛子了,这么点小事儿还用得着您亲自上阵,派名把总去,赢下这场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罢了,待会的全军演练才是重头戏,您老要是不幸跑瘸了腿,那可别怪小弟抢了您老的生意了。” 张淼与塔山乃是战场里打滚出来的交情,说起话来,自也就随意得很,唧唧歪歪地便调侃了塔山把。 “你个乌鸦嘴,滚边凉快去!” 塔山其实也就只是图个嘴快罢了,身为大军主将,他又岂能真的跑下场去统领哨兵作战,真要是如此做了去,不单不会被自家恩主十三爷欣赏,指不定还得吃挂落,这么个觉悟,塔山还是不缺的,此际被张淼调侃,自不免有些窝心,没好气地横了张淼眼,骂了嗓子之后,便即不再纠缠此话题,而是扬手,头也不回地便高声点了名:“塔漠河!” “标下先锋营第哨把总塔漠河参见大将军!” 塔漠河乃是塔山的堂侄,并未参与过东征之役,而是刚从炮兵指挥学院步兵科毕业出来不到年的新丁,可头脑灵活不说,又有着极高的军事素质,短短年间,便成长为先锋营的悍将之,此际正率部列队于塔山身后,这听得自家堂叔点了名,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赶忙大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个标准的打千,高声见了礼。 “待会带你的人上场,给老子好生打了去,若是出了半点的岔子,爷扒了你的皮子!” 塔山对塔漠河zhè gè 自家侄儿素来极为宠爱,此番也是有心栽培于其,不过么,却又不免dān xīn 塔漠河会出现闪失,自不敢给其啥好脸色看,而是狰狞着脸庞地给出了句狠话。 “喳!” 相较于军中的众军官来说,塔漠河不过只是名新丁蛋子而已,虽说才干已然得到了大数老军官们的认可,可也不过只是名后起之秀而已,按其所想,似这等在重大场合下出人头地的机会,怎么算也轮不到他塔漠河的头上,正因为此,塔漠河原本也就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罢了,却万万没想到这等重大之任务居然真就落在了自个儿的身上,惊喜交加之下,险险些失了常态,好在心理素质过硬,倒也没biǎo xiàn 得太过,仅仅只是中气十足地应了嗓子,可脸上的惊喜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下去zhǔn bèi 罢!” 这见塔漠河虽是惊喜过甚,却并未失了应有之礼仪,塔山当即便嘉许地点了点头,但却并未再啰唣,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便将其打发了开去…… 第760章 打到你服(四) 欲望文 第761章 打到你服(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1章 打到你服(五) “先锋营第哨全体都有了,出列!” 俄军官兵们在山顶处耀武扬威了yī zhèn 之后,也就收兵退了回来,不过么,胜负的评定却尚自未出,而此时,就该轮到大清新军上场了,随着命令下达到了先锋营第哨,塔漠河自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把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向前比,高声便断喝了嗓子。 “喳!” 主官有令,众士兵们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轰然应了诺,迈着整齐的步伐便从大军阵列里行了出来。 “全体都有了,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出击!” 塔漠河肃然着脸地屹立在军阵之前,条条口令飞快地下达着,全哨百二十名官兵齐齐闻令而动,动作整齐而又伐。 “咚、咚、咚……” 出击之令下,队列两端以及正中央的三名鼓手立马敲响了悬挂在胸前的小鼓,激昂的鼓点声中,全哨官兵迈着正步便开始了前压,速度并不算快,可气势却是高昂得惊人,哪怕身材与块头不及先前的老毛子,可在威势上,却是不差丝毫。 “全军止步,机枪手上前压制敌火力!” 稳步推进的军阵行到了离山脚百五十米的距离上之际,塔漠河并未下达冲锋令,而是喝令全军就此停了下来,又下令机枪手上前开火。 “哒哒哒……” 塔漠河声令下,立马便有二十四名士兵从队列里冲了出来,两人组娴熟无比地便将机枪架了起来,装填上弹鼓,十二名机枪手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但见十二条火舌暴然而起,密集的子弹有若狂风暴雨般地向小山包的半山腰狂扫了过去,直打得山包上烟尘滚滚而起,其势可谓是惊人至极。 “散开,以排为单位,攻击qián jìn !” 机枪响了yī zhèn 之后,塔漠河又下了第二道命令,旋即便见原本是整齐排列的军伍突然散,分成了三个小集群,边猫腰向前狂奔,边不时地射击着,刹那间枪声便响成了片,偶尔机枪换弹鼓的空隙时,全哨官兵立马毫不犹豫地趴伏在地上,匍匐qián jìn ,待得机枪响,又再次跃起,如猎豹般向前奔行,这等打打停停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líng luàn ,浑然不似俄罗斯军发起冲锋时那等往无前之气势。 “仁郡王阁下,您的军队这是在耍猴戏么,哈,倒是有趣得很。” 大清新军这等líng luàn 攻击的架势出,不说满场军民都看得个莫名其妙,便是连加加林这等战阵高手也看不出其中的奥秘何在,忍不住便出言讥讽了弘晴句道。 “是么?我中华有句老话说得好,无知者无畏也,意思便是无所畏惧的人,未必jiù shì 真勇敢,shí jì 上可能是无知所致。”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吃素的主儿,这见加加林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不逊,弘晴可就烦了,不甚客气地便反讽了其把。 “啊哈,仁郡王阁下这句俏皮话说得好啊?,嗯,无知者无畏,哈,那在下就等着长长见识好了。” 加加林大公压根儿就不信大清新军这等líng luàn 的冲锋能有甚大效用,也不以为大清新军真能在这场比试中胜出,讥诮话自也就句接着句地往外冒着。 “呵。” 跟无知者辩解乃是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干,也懒得搭理加加林大公的自以为是,轻笑了声,便即再次举起了望远镜,瞄向了正在发动最后冲锋的大清新军。 “上刺刀,冲!” 清军的跃进始终是打打停停,速度并不算太快,可毕竟离小山包原本就不远,不会便已是逼近了山脚,已到了可以发生最后冲锋的时刻,塔漠河自是不敢大意了去,但见其跃而起,高呼着便下达了总攻令,旋即便见原本匍匐前行的清军将士们纷纷窜了起来,飞快地上好了刺刀,呼啸着便冲上了小山包。 随着大清新军冲上了山顶,这场中俄比拼也算是就此落下了帷幕,然则数十万军民的喝彩声却是并不算高,此无他,没谁看得出两军到底是谁胜了,不止是普通bǎi xìng 看不懂,观礼台上的老爷子等人也都是雾里看花,便是想评述都不知该从何评述起,于是乎,数十万人也就只能是百无聊赖地等着结果的出来。 结果出来得很慢,作为裁判的六名中俄军人争执得极为的惨烈,吵得个天翻地覆,弄得夹在其中的两名通译都忙晕了头,好通子的折腾下来,难产的结果终于是出来了——三名大清新军军官分成三路,路跑向观礼台,路奔回本阵,还有路则是与俄罗斯三名军官道行向了弘晴所在的凉棚。 “禀王爷,第三场比试结果已出,我军完胜,俄罗斯军攻击失利,全军尽没,我军攻山部队以伤亡三成半之代价全歼俄罗斯军守敌!” 三名俄罗斯军官尽皆脸的晦气,jiǎo bù 也是拖沓得很,可前来报信的清军军官却是昂首挺胸,大步如飞地便行进了凉棚,朝着弘晴便是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很好,辛苦了。” 尽管早就已料定了结果,可真听得准确之消息,弘晴的嘴角边还是禁不住地荡漾出了丝欣喜的笑容,不过么,倒也没言,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是作弊,作弊!” 加加林大公听不懂汉语,须得靠其身后那名通译转述,知晓结果的时间自是比弘晴要慢了半拍,可fǎn yīng 么,却远比弘晴要大了许,但见其霍然了起来,双手乱挥地嘶吼不已,状若疯狂般。 “加加林公爵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 弘晴早已是受够了加加林大公的傲慢与无礼,此际见其失态若此,心中虽是爽快已极,可脸色却是就此耷拉了下来,冷冰冰地便断喝了句道。 “这绝对不是真的,我大俄罗斯帝国的军人绝对不会输!” 加加林大公到底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被弘晴这么喝,尽管面子上很有些个下不来台,却也不好再接着闹,只能是面红耳赤地落了座,可在其身后的列夫?托尔斯基少将却又冒出来高呼了嗓子。 “加加林公爵阁下若是对结果有yí wèn ,不妨问问贵军参与裁决的三名军官好了。” 弘晴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列夫?托尔斯基少将的叫嚣,而是面色肃然地扫了眼狼狈不已的加加林大公,声线微寒地建议道。 “仁郡王阁下,在下有所失礼了,这场bǐ sài 就算我方输了,当然了,这不过jiù shì 小规模的军事演习罢了,真正的大仗却不是这般mó yàng 的,我大俄罗斯强军百万,在这方面,还是有定发言权的。” 事关国家面子,加加林大公自然不肯轻易认输,将那三名姗姗来迟的俄罗斯军官叫到了旁,反复追问了番详情之后,这才满脸不tòng kuài 地回了原位,卜落座,又是大通的厥词滔滔而出了。 “大规模战争么?呵,加加林公爵阁下不妨擦亮双眼,好好看看我大清帝国是如何打大规模战争的。” 这见加加林大公将俄罗斯人的无赖本色发挥到了极致,弘晴实在是懒得再跟其啰唣了,丢下句交待之后,便即闭紧了嘴,再不去理会加加林大公的胡言乱语。 “咚咚咚……” 就在弘晴与加加林大公交涉方才刚消停下来不会,就见老十三已是再次行到了观礼台的前沿,手中两面小旗子急速地挥动了几下,旋即便见观礼台下数十名壮实的鼓手纷纷挥舞鼓槌,激昂的鼓声骤然暴起了。 “炮兵旅就位,各部zhǔn bèi 出击!” 鼓声jiù shì 命令,早已待命时的塔山当即便jī dòng 了起来,挥手,运足了中气地嘶吼了嗓子,旋即便见原本整齐排列在军阵最前方的炮兵阵地开始了忙碌,先是重炮炮手们紧张地为重炮脱去了炮衣,露出了门门口径巨大的重炮,接着又是轻便步兵炮的炮手们推着炮车以及弹药补给车开始了前移。 清军这支炮兵旅乃是新组建的部队,绝大部分的炮长以上之军官全部都是从炮兵指挥学院出来的毕业生,所拥有的各式战炮都是工部新发明出来的利器——随着两座钢铁厂的投建以及钨钢的研制成功,各式火炮的重量以及体积都有了大幅度的降低,可威力却是高出了老大的截,就纯战力而言,已然超过了被老十四带往西线的那支炮兵旅。 “禀大将军,炮兵旅zhǔn bèi 完毕,请您指示。” 炮兵旅训练极为的有素,前后不过盏茶些的时间,便已将战前的zhǔn bèi 工作尽皆完成,当即便有名传令兵前来向塔山汇报情形。 “好,传令:各炮五发急速射!” 塔山显然对炮兵旅的战术素养极为的满意,不过么,也无甚言,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塔山这么下令,那名前来通禀的传令兵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跑回了炮兵阵地…… 第761章 打到你服(五) 欲望文 第762章 友好万岁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2章 友好万岁 “嘭,嘭……” 随着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清军阵地上的八门重炮以及二十四门中型战防炮以及三十六门轻便步兵炮几乎同时开火了,但见数十枚炮弹划空而过,呼啸着砸向了早先作为中俄两军攻防演习的那座小山包。 “这不可嫩,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真的。” “幻觉,定是幻觉!” …… 众俄罗斯军官都是百战之辈,对大炮这等武器自是毫不陌生,可见清军的重炮之射程居然足足有千二百米之遥,而即便是威力最小的轻便步兵炮也有着六百米的射程,顿时全都看傻了眼,个个尽皆满脸诧异地呢喃着。 “炮兵旅jì xù 开火,其余各部出击!” 清军这些大炮都是新式武器,除了重炮是炸药包供弹之外,其余各式大炮尽皆是体化的铜壳炮弹,五发急速射自然打得很快,转眼间已是完工,作为预定目标的那座小山包此际已是烟尘滚滚,压根儿就看不清其真面目,然则塔山却并未就此作罢,但见其大手挥,已是高声下了令。 “冲啊!” “跟我来,冲!” “杀啊!” …… 各部清军早已待命时了,这听主将那头已是传令了进击的号角声,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声嘶吼着便在各部将领的统帅下,有若潮水般向前狂冲了出去,而此时,各式大炮依旧在轰鸣着,丝毫不曾因己方的部队发动了冲锋而消停下来。 “传令,炮兵停止射击!” 清军冲锋的速度极快,转眼间,骑兵便已是呼啸着冲到了离山脚不过两百米的距离上,眼瞅着再过上片刻就要撞进自家炮兵的火力网了,塔山自不敢大意了去,挥手,再次高声下了令,但听号角声陡然变中,原本始终轰鸣不已的炮兵阵地刹那间便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狂冲着的骑兵部队已是冲进了烟尘之中,两千把马刀齐齐扬起,有若奔雷般地便沿着不算陡峭的山坡向山顶处冲了上去,而步兵则有若潮水般在后头狂赶不已,不会,也已是冲进了滚滚烟尘之中。 炮兵阵地上的硝烟尚未散尽,而出击的清军各部已是顺顺当当地全都冲上了山头,整场演习从炮兵发威开始,到各部拿下山头,拢共也就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就清军这等强大的攻势而论,无论那座山包上守卫着少的军队,也断然不可能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哪怕是山头的阵地再扩大十倍,然后换上西欧同等兵力的强军,也样挡不住清军这等凶悍至极的进攻之势,这点,加加林大公等俄罗斯军官们显然都已是意识到了,个个尽皆为之面色惨变不已,实在是不知说啥才好了的。 “加加林公爵阁下,我大清帝国的军队之biǎo xiàn 还看得过眼罢,嗯?” 眼瞅着己方大军如风卷残云般地冲上了山顶,弘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立马便落了地,心里头可是十二万分的舒爽与自豪,没旁的,这支新军可是寄托了弘晴制霸天下的希望,在这支军队身上,弘晴已不知投入了少的心血与金钱,而今,这支军队已然有了天下第强军的雏形,假以时日,必然能扬威世界,弘晴自是没理由不为此而振奋异常的,不过么,却并没dǎ suàn 轻饶了加加林大公等人,但见弘晴抖手,将原本平举着的单筒望远镜插回了腰间,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下正自目瞪口呆不已的加加林大公,以牙还牙地挤兑了其句道。 “zhè gè ……,啊,hē hē ,贵我两国向是友好领邦,在下对贵国能有此等强军感到骄傲无比,请允许在下代表我大俄罗斯帝国彼得大帝陛下向贵国皇帝致以崇高的敬意,我方愿与贵国世代交好,携手互助,此情此心,还请仁郡王阁下明鉴。” 被弘晴如此这般地原话奉还,加加林大公的脸皮虽是厚实无比,可还是不禁为之红,不过么,fǎn yīng 倒是不慢,转口已是高唱起了和平赞歌。 “哦?真是如此么?本王怎么听说贵军dǎ suàn 进军准噶尔盆地,难不成贵国都是这般biǎo xiàn 友好的么,嗯?” 能让嚣张至极的老毛子认怂,弘晴的心情自然是舒爽得很,但却绝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让加加林大公过了关去,这便阴冷地笑,明知故问地冷哼了声道。 “啊,这是个误会,误会,hē hē ,我方原本只是dān xīn 贵国之内乱会波及到我方境内,这才会想着出兵帮贵国平叛,除此之外,别无其它用意,而今,贵国既是有这等强军在,平叛也就指日可待了的,我方就没必要再此举了。” 在见识到大清新军的犀利之后,加加林心中早没了当初来华之前的底气,加之又不清楚大清国中似眼前这等强军到底有几支,哪还敢生出啥进取新疆之心,他现在反倒是dān xīn 大清会发兵其辖地了的,回话的姿态自也就放得极低。 “是误会么?那便好,本王不希望还有似此番这等误会发生,这点,还请加加林公爵阁下代为转达给贵国之彼得大帝。” 尽管心中很清楚加加林大公所言不过都是些屁话罢了,然则弘晴却是并不dǎ suàn 拆穿,没旁的,弘晴虽是认定中俄早晚要有战,可毕竟不是眼下,shí jì 上,此时的大清还真不是弘晴说了能算的,能暂时稳住贪婪的老毛子,于弘晴而论,也是好事桩,正因为此,弘晴倒是没死揪住加加林大公的错处不放,而是轻描淡写地便放了其码。 “定,定,hē hē ,贵我两国友好万岁么,在下此来,还有个任务,那jiù shì 与贵国再次签订友好通商协议,不知仁郡王阁下意下如何?” 加加林大公这么些年来可是没少在大清的边疆搞小动作,自不免dān xīn 大清帝国会发动反击,这便眼珠子狂转了几下,笑hē hē 地tí yì 了句道。 “此事可以谈,明儿个本王自会让理藩院那头与公爵阁下就此事进行协商。” 协议这类的玩意儿,弘晴从来都不怎么看重,没旁的,协议签订出来本身jiù shì 为了让人撕毁它的,只有弱者才指望着协议能提供保护,至于强者么,什么时候想要撕毁就什么时候撕毁,压根儿就无须顾忌那么许,不过么,能用之来麻痹下俄罗斯人,倒也是好事桩,弘晴自无不允之理。 “那就好,那就好,啊,对了,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hē hē ,这么说罢,我大俄罗斯帝国在欧洲还是有着不少的敌人,战事频繁,亟需先进武器之补给,在下观贵军武器犀利,不知能否转售我国部分,当然了,在价格上,我方绝对可以令阁下满意的。” 老毛子从来都是不要脸的主儿,加加林大公是其中的佼佼者,这见弘晴似乎极为好说话,立马便打起了新军武器装备的主意。 “加加林公爵阁下,很抱歉,此事没有半点的通融余地,贵国要与我国友好通商可以,至于其余的么,就不必言了。“ 大清帝国如今可是天下最富庶的国家,没有之,经济总量占据着全世界三分之还,哪怕西线战事已打了近五年的时间,可国库依旧不算太差钱,这等情形下,弘晴怎可能会干出授人于柄的蠢事来,jù jué 起加加林大公的tí yì 来,自也就干脆利落得很。 “哦,还真是令人遗憾,唔,不若如此好了,贵国若是肯将步枪以及重炮的技术转让我国,无论代价几何,我国都定不会让仁郡王阁下失望的。” 尽管弘晴已是将话说得很死了,可加加林大公的贼心却是依旧不死,眼珠子狂转了几下之后,又换了个说法,意图还是般无二,jiù shì 想得到清军的制式装备。 我勒个去的,见过无耻的,还真就少见将无耻进行得这般彻底的! 听加加林大公这般说法,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这厮是在哄小孩呢,就北极熊这等见利忘义的主儿,真要是得了大清的武器装备技术,那准是大规模仿制,然后么,再股脑地倾泻在大清帝国的身上,这等蠢事,以弘晴之精明,又怎么可能会去干的。 “加加林公爵阁下,本王再重复遍,当然也是最后遍,但凡涉及到武器装备以及技术的事情,都不是贵我两国可以协商之事,从今往后,本王不想再听到阁下提到此事!” 跟老毛子这等将无耻演绎到极致的贪婪之辈打交道,那就断然不能给其留下丝毫的回旋余地,否则的话,准会被其死缠着不放,对此,弘晴显然是深知的,毫不客气地便口回绝了加加林大公的妄想。 “哦,真是个令人失望的决定,既如此,就当在下不曾提过好了。” 听得弘晴说得如此之坚决,加加林大公心底里最后的丝侥幸也就此幻灭了去,;之下,也就只能是故作潇洒地耸了下肩头,就此放弃了无望的企图,只是其眼神里闪动着的光芒却显然有着不祥的暧昧之意味…… 第762章 友好万岁 欲望文 第763章 投鼠忌器(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3章 投鼠忌器(一) 场规模浩大的军演下来,总算是将加加林大公等来华的老毛子尽皆震慑住了,当然了,这只是暂时而已,毕竟加加林大公并非俄罗斯皇帝,至于彼得大帝这么个雄才大略之辈,却是断然不可能被此等威胁所吓倒的,在弘晴看来,彼得大帝不单不会因此而亲善大清,反倒有可能激得其将战略重心东移,此无他,概因大清的强盛,对于俄罗斯来说,显然不是啥好事情,遏制乃是必然之事,只是说到彼得大帝的具体应变措施么,弘晴也不敢下个定论,概因弘晴并未见过彼得大帝本人,所知的不过是前世时空里看过的些资料而已,准确度如何实在是难以保证,可不管怎么说,能先稳住加加林大公段时间,对弘晴来说,自是好事桩。 军演毕,与加加林大公行人等的后续谈判进行得分外的顺利,仅仅不过两天时间而已,主持谈判大局的理藩院尚书郎尔衡便将份空泛无物的所谓和平友好协议递交到了弘晴处,内里除了辞藻堆砌之外,啥实质性的内容皆无,shí jì 上,厚达十数页的协议用句话便能概括出来,那便是大家伙井水不犯河水,至于约束力么,不能说没有,只是几近于零罢了,对此,本来就毫不在意的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大笔挥,便算是签批了,而老爷子那头也殊无表示,这么桩事儿也就在这等平淡局面下算是揭过去了。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大半年过去了,见天就又要过年了,各部送来的折子已是渐稀,忙忙碌碌了整年的弘晴终于能得上几日的清闲,当然了,这等清闲也不过是相对的罢了,每日里还是有百余本折子涌进内廷,最终都还是须得弘晴朱批了方能算了事,只是相较于往常每日数百本折子而言,确是少了许,弘晴处置起来,自也就游刃有余了的。 “禀王爷,陛下处转来份朱批折子,请王爷过目。” 老天爷显然看不得弘晴轻松,这不,忙乎了个上午,总算是将日的公文都处理完毕了,弘晴正想着偷回闲,可个懒腰都还没伸完呢,就见张照已是神情怪异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文案前,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这厮啥表情来着! 这见张照的神情不对味,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皱,不过么,却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声不吭地便伸手接过了折子,翻开看,原本就微皱着的眉头顿时便皱成了个大大的“川”字,此无他,那折子赫然竟是弹劾吏部侍郎梁绪文贪赃枉法的,不仅有其在吏部任上的索贿之事,有其在河南任臬台时的徇私枉法之旧事,林林总总的罪名罗列了长串,下头有着老爷子的朱批,着弘晴酌情处置。 酌情处置?zhè gè 情可不是那么好酌的! 弘晴看折子倒是很快,目十行便过了遍,可却并未将折子放下,而是合了起来,拿在手中,轻轻地掂量着,脸色看似平静如常,实则内心里已是波澜翻滚不已了的,没旁的,梁绪文可是三爷的心腹爱将,其以区区举人之身份,居然能混到了如今起居八座之高位,全是三爷在背后使力之故,而今其既是被参,不管那些罗列的罪名是否属实,弘晴都将陷入两难之中——不查?老爷子那头意味不明,指不定便有着埋伏在,查?眼下弘晴与三爷之间本就已有了间隙,再大动干戈地去查梁绪文,给三爷添堵之余,父子间的龃龉怕不得进步加剧,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别说真查出了梁绪文贪墨之事实的话,三爷的清誉必然大受影响,偏偏此际还不好去找老爷子问个章程,毫无yí wèn ,此事棘手了! “陛下处可有甚旁的交待么?” 投鼠忌器之下,弘晴自是不敢轻易便下个决断,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扬眉,声线淡然地发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下官并不曾见到陛下,此折乃是经由李德全、李公公所转。” 听得弘晴见问,张照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言语谨慎地回答道。 “嗯,本王知道了,尔且先退下罢。” 于弘晴来说,老爷子没有交待实在不是件好事儿,只因这就意味着弘晴必须自己作出个决断,当然了,因之引发的后果么,也得由弘晴自己来承受,对此,弘晴心知肚明得很,却又;得紧,自不愿让张照zhè gè 并非心腹的手下瞧破自个儿的为难之处,这便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喳!”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张照自不敢再逗留,恭谨地应了声,向后倒退了数步,而后方才旋身,就此退了出去。 陶彝?莫非又是王掞zhè gè 老古板在背后搅事不成? 张照退下之后,弘晴并未再去翻阅折子,可脑海里却是又将折子之内容过了番,最终的注意力还是着落在了上本者陶彝的身上——陶彝,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出身,始终在朝为官,二十年官宦生涯几乎都是在户部任职,先是当了五年的主事,接着又当了五年的员外郎,康熙四十九年才升为郎中,这当又是七年,直到康熙五十六年方才调到了御史台出任广西道监察御史,官运可谓是极差,比起与其同榜进士的张廷玉来说,可谓是天地的差别,弘晴对其人并无太的了解,只知其乃是王掞的门生,前番王掞动本弹劾弘晴之际,陶彝也是联名者之,而这,自不免令弘晴将此番的弹章联想到了王掞的身上。 这近年来,老爷子已是很少理事了,除了四月底那次检阅新军之外,也没再公开露过面,大体上都是在畅春园里修养生息着,每日里不是召棋侍召前来陪侍,便是让众儿子们进园子陪聊,钓钓鱼、赏赏歌舞,优哉游哉地,煞是清爽,甚至连御笔朱批都很少,大政务都是以弘晴的朱批为准,也极少接见大臣,似陶彝这等微末小官,虽是有着言官的身份在,可要想觐见却是断无可能,shí jì 上,其之弹章若无人帮着递的话,也断然到不了御前,毫无yí wèn ,能有此能力者,就只有六位大学士而已,个中自然又以王掞的嫌疑最大。 王掞的嫌疑是最大,可到底是不是其所为么,弘晴却又不敢下个断言,毕竟自年初的赌约兑现之后,王掞已是很少再找弘晴的麻烦了,每日里抄写的节略也不再直接转呈御览,而是先着人送往弘晴处,对弘晴交办的事儿也甚少有推拖之情形,尽管每回见到弘晴之际,都没啥好脸色,可也没再恶言相向,大体上遵循的是公事公办之原则,若是由此来看,其对弘晴的理政之能已是心服了的,似乎没理由再来上这么手暗算的,可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当然了,不管是何人所为,事已发,摆在弘晴面前的jiù shì 道两难之题,究竟该如何破zhè gè 局,当真令弘晴为之烦心不已的,这深思之下,人便已是陷入了长考之中…… “宣罢。”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在藏拙斋里皱眉苦思,却说身明黄锦袍的老爷子正端坐在几子前与方苞手谈不已,正自棋争激烈处,却见李德全悄悄地行了进来,贴着老爷子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句,旋即便见老爷子微皱着的眉头扬,已是不动声色地开了金口。 “喳!” 听得老爷子这般吩咐,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声,匆匆便退了出来,不会,已是领着张照又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微臣叩见陛下。” 方转过屏风,张照便即疾步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折子都送过去了么?” 老爷子并未叫起,甚至不曾去看张照眼,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语调淡漠地便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已送至仁郡王处。” 张照心里头其实满是狐疑,可又哪敢在老爷子面前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也就只能是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嗯,你家王爷如何说?” 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吭了声,殊无点评,而是声线平淡地往下追问道。 “陛下明鉴,仁郡王对此并无表示。” 张照压根儿就猜不出圣意何在,自不敢胡乱进言,也就只是谨慎地照实回答道。 “哦?朕知道了,尔道乏罢。” 老爷子依旧无甚表示,仅仅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微臣告退!” 张照本还等着老爷子的进步指示呢,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啥话都没说,当即便是愣,可也没敢迁延,恭谨地磕了个头,就此退了出去,而心中的yí huò 自不免便浓烈了几分,在瑞景轩门外发了阵呆之后,这才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脚,大步便向藏拙斋赶了去…… 第763章 投鼠忌器(一) 欲望文 第764章 投鼠忌器(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4章 投鼠忌器(二) “下官叩见王爷。” 弘晴尚未从团乱麻中整理出个头绪来,就见张照已是匆匆从外头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平身罢。” 被张照这么搅扰,弘晴自是无法再沉思下去了,不过么,倒是没见责于其,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便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张照恭谨地谢了恩,将起来,却并未急着言事,而是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何事,说罢。” 弘晴对张照这类投机心理太过的官员向无太的好感,加之此际心情正烦,自是无心作寒暄,直截了当地便发问了句道。 “好叫王爷得知,先前下官前去瑞景轩复命之际,陛下有召,问起了陶彝的那份弹章,下官据实答了,只是陛下却殊无指示,下官莫名所以,不得不来禀与王爷知。” 张照能在中枢要地混得个如鱼得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自是清楚啥话可以说,啥话不能说,番回答下来只言事实,却不掺杂个人评述,看似言语朴实,其实内里别有所指,不管其人品如何,这等说话的技巧显然比之寻常官员要高出了老大的截。 “嗯,本王知道了,尔且去忙罢。” 听张照这般说法,弘晴的眼神里立马掠过了丝淡淡的精芒,但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轻吭了声。 “是,下官告退。” 张照观颜察色的能力极强,尽管弘晴眼中飞掠过的那丝精芒淡得令人几乎难以察觉,可张照却还是看在了眼中,心中登时便是喜,不过么,却不敢在弘晴面前biǎo xiàn 出来,紧赶着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房去。 这小子倒也算是有才,jiù shì 心性成问题,用得好固然犀利,用不好,那可就得自伤己身了! 观颜察色乃是弘晴的看家本领,就洞察人心方面,绝对属于当世有数的绝顶人物之,又怎可能会看不出张照心里头的那么些小算计,不过么,却并不怎么在意,概因弘晴对其早有着清醒的认识,也早就对其之将来有着预定之安排,只是尚不到揭蛊的时候罢了。 唔,老爷子将张照叫了去,个中怕是别有蹊跷来着! 张照的安排只是无足挂齿的小事,老爷子的圣意所在才是大事,弘晴自不会纠缠于张照的biǎo xiàn 如何,思绪很快便转到了揣摩圣意上,只想,便已猜到了个事实,那便是老爷子之所以召见张照,恐怕便是想经其之嘴表达出对此案的关注,如此来,弘晴能做的选择也就不了,查看来是必须查了的,只是该如何查以及查到何等地步之区别罢了,想到此案真查了开去,三爷心里头怕是准要起疙瘩,弘晴的心情顿时便是好yī zhèn 的烦躁…… “hā hā哈……,八哥,外头都快闹翻天了,您还在悠闲着啊。” 天将近午,又下着雪,尽管不大,可气温却是低得够呛,素来喜欢享受的八爷自是不会亏待了自己,整治了个小火锅,摆上大桌的菜肴,啥羊肉、牛肉、时令小菜之类的应有尽有,在搂上两名美妾,舒舒服服地用着午膳,直吃得个满头大汗淋漓,正自畅快无比间,暖阁外的楼道处已是响起了yī zhèn 大笑声,赫然是十爷到了,当然了,素来与十爷焦不离孟的九爷也来了,尽管不似十爷那般放肆大笑,可脸上也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哟,九弟、十弟都来了,坐,先喝上几杯热的。” 近来无甚大事发生,又值雪天,八爷还真就没想到两位弟弟会冒雪赶了来,时间还真有些讶异的,不过么,倒也不甚介意,hā hā笑,伸手松开了怀里的两名美妾,指挥着侍候在侧的下人们重新上了两副碗筷之后,又将随侍人等连同两名美妾道打发了出去,此无他,只因八爷很清楚两位弟弟在此际赶了来,准是有大事要谈。 “八哥,您还不知道罢,哈,老三那厮此番可要倒大霉了!” 十爷嘴快,心里向来藏不住事儿,群下人们刚被打发了开去,他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嚷嚷了嗓子。 “嗯?怎么回事?十弟,说清楚点。” 八爷虽是早就没了刑部的差使,可对朝局还是极为关注的,加之在朝中耳目众,消息自是极为的灵通,就算这样,八爷也没听到半点有不利于三爷的消息,这乍听十爷说得如此之肯定,当即便是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紧赶着便刨根问底了起来。 “嘿,八哥不知道罢,老三门下的梁绪文被人给告了,弹章都已上到了皇阿玛处,hā hā哈……,老三这回不死怕也得脱上层皮了,便是弘晴那小儿也准得跟着吃挂落,思及此,小弟心里头可是舒坦得很,hā hā哈……,回头准得放串爆竹庆贺上回!” 听八爷这般问法,十爷当即便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摇头晃脑地扯了大通。 “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的手笔?” 八爷还真就被老十所言的事儿给吓了大跳,没旁的,梁绪文乃是三爷的门下爱将,能以区区举人的身份高踞吏部侍郎之位,完全靠的便是三爷的提携之力,这年来,随着弘晴权柄日盛,诚亲王府系可谓是水涨船高,不说旁人,便是八爷要出手duì fù 梁绪文,那都得好生掂量下才成,而今,居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梁绪文给告了,当真叫八爷为之愕然不已的。 “哈,八哥,您算是问对人了,这事儿么,满天下还就只有十弟最清楚了的。” 这见八爷失惊若此,始终微笑不语的九爷也来了精神,笑hē hē 地击掌,卖关子地扯了句道。 “嗯?此话怎讲?” 九爷这话出,八爷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满脸yí huò 地看了看九爷,又将视线投到了十爷的身上,满是不信意味地发问道。 “八哥莫急么,嘿,这事儿正是小弟的手笔,说来也是巧了,梁绪文那个混账东西仗着老三的势,在吏部里瞎折腾,爷门下雄海那小子不过跟其顶撞了回,居然就被其本参去了老十四处,他奶奶个熊的,敢跟爷这般嚣张,爷又岂是泥捏的,不给那小子点jiāo xùn ,他还真就不知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了,爷怒之下,拿了万把两银子出来,本想着收买其随侍之书童,暗中给那小子下点泻药啥的,却没想到那书童股脑道出了梁老儿大堆的混账事儿,哈,爷听这么些事儿有搞头,索性就玩了个大的,把那些证供都给了陶彝那厮,由其出面上了本章,又叫人让嵩祝将弹章直接送到了皇阿玛面前,嘿,事儿jiù shì 这么个事儿,想来是够老三喝上壶了的。” 十爷倒是没卖啥关子,得意洋洋地摇晃着大nǎo dài ,絮絮叨叨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哦?原来如此,唔,来人!” 听完了十爷的陈述,八爷的眼神立马便闪烁了起来,显然是看到了个中的可资lì yòng之处,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提高声调断喝了嗓子。 “奴才在!” 听得响动,侍候在暖阁外的下人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自有名下人头目紧赶着行进了暖阁,高声应了诺。 “去,将陆先生请了来。” 八爷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这听八爷如此吩咐,那名下人头目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奔出了暖阁,不会,就见身白狐裘袍的陆纯彦已是施施然地行进了暖阁之中。 “先生,您来了,快请坐。” 这见陆纯彦已到,八爷立马便起了身,很是客气地先行招呼了句道。 “陆纯彦见过三位王爷。” 陆纯彦并未因八爷的礼遇而有丝毫的懈怠之处,恭谨地朝着八爷等人躬身,行了个问安之礼。 “先生不必拘礼,且请入座,今儿个朝局恐将有变,还请先生为小王谋划二方好。” 八爷笑着回了个礼,而后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将陆纯彦谦让到旁落了座,开口便道出了主题。 “哦?究竟出了何等大事,还请王爷明言则个。” 这年余来,朝局平稳至极,波澜不惊,陆纯彦虽偶尔参与议事,可大时候议的只是些皮毛小事罢了,此际听八爷言明有大事要议,还真就有些技痒了。 “好叫先生得知,事情是这样的……” 自打没了差使,八爷对朝局的掌控力度显然是下降了不止个档次,这年余来,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能拱翻三爷父子,而今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丝的曙光,心情自不免为之荡漾不已,也没让十爷转述,亲口将事情的前后jīng guò 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哦?” 听完了八爷的解说,陆纯彦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却并未急着给出个判断,而是捋着胸前的长须,默默无言地沉思了起来…… 第764章 投鼠忌器(二) 欲望文 第765章 投鼠忌器(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5章 投鼠忌器(三) “先生,这事儿到底成还是不成,您倒是给个话啊。” 陆纯彦这么沉思便是良久,十爷性子躁,眼巴巴地等了yī zhèn 子,也没见陆纯彦有所fǎn yīng ,登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嚷嚷了嗓子。 “此事本身说来不算大,关键须得看圣意之所向。” 陆纯彦并未去计较十爷的态度,神情淡然地捋着胸前的长须,言简意赅地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嗯,先生所言甚是,今,仁郡王得宠,却恐皇阿玛不看僧面看佛面,若真如此,怕是难有着力处,不知先生可有何良策否?” 陆纯彦未来之前,八爷其实也已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处,只不过他却是猜不透老爷子的心思,这才无法作出个有针对性的应对之方案,此际听得陆纯彦言语间似乎已把握到了圣心,八爷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王爷所虑不无道理,此案若是早发半年,必无风云,至于而今么,却是大有可为处也。” 或许是太久不曾遇到可以议的大事之故,陆纯彦还真就存了些好生露手的心思,并未急着道破根底,而是卖起了关子来。 “嗯?先生之意是……”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只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心中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明悟,只是并不敢完全què dìng ,这便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去岁寿诞之际,陛下耍了手瞒天过海之策,算是骗过了所有的阿哥,举将朝堂大权尽皆收回,看似威势无比,皇权巩固,实则陛下对朝政却是有心而无力,以致政务糜烂不堪,朝野怨声载道,似此情形下,陛下又不愿再看到诸阿哥掌权之局面重演,唯有抬仁郡王出来理政,此固然有心向三爷之意味,可的不过是;之举措罢,大体上看重的是仁郡王乃龙孙之身份,由其理政,既可保得朝局不乱,又可防止阿哥专权,当不致有玄武门旧事重演之虞,若是陛下龙体始终不见好转,事情或许也就这般持续下去了的,偏偏休养生息了年半之下,龙体已是日趋见好,如此来,问题也就出现了,以陛下之睿智,又岂能容得皇权长时间旁落他人手中,当年的太子胤礽不成,眼下的仁郡王同样也是如此,若是半年前,陛下或许会顾忌到政务繁重之碍难,可而今么,积压之政务既已不存,仁郡王理政之根基亦自不复矣。” 陆纯彦这回没再卖关子,而是详详细细地将个中之蹊跷解说了番,顿时便听得八爷等人尽皆眼神狂闪不已。 “先生是说皇阿玛会以此案为契机,举拿下老三父子?哈,若真是如此,那敢情好!” 十爷此番怂恿陶彝上本弹劾梁绪文,本是想着恶心下三爷父子的,倒是没想到会引发太过重大之变故,可这听陆纯彦这般分析,十爷当即便乐了,拍大腿,兴奋无比地便嚷嚷了起来。 “十爷误会了,陆某所言并非如此,陛下只是要收权而已,错非三爷父子有行差踏错处,若不然,断不会重处也。” 十爷这么句话出,陆纯彦不禁为之哑然失笑,但见其摇了摇头,略带丝苦涩之意地解说了番。 “啊,这……,唉,没重处,那能有个甚搞头来着。” 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十爷登时便乐不起来了,哀叹了声,有若泄了气的皮球般,瞬间便没了精神。 “hē hē ,那就设法让三爷行差踏错不就成了?” 这见十爷怅然无比,陆纯彦登时便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点了句道。 “嗯?先生可有甚良策么?赶紧说叨说叨,爷几个体听您的。” 被陆纯彦这么说,十爷当即又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挺直了身子,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十爷莫急,此事说来并不甚难,唔,这么说罢,陛下既是起了收权之心,自会在此案上做些手脚,逼迫仁郡王下令彻查乃是必然之事也,如此来,仁郡王必陷两难之境地,此无他,投鼠忌器耳,不查?陛下那头通不过,查么?三爷名声、势力皆必然遭损,势必引得三爷大不满,只是两难归两难,某料仁郡王纵迟疑,也断不会久拖,彻查乃是必然之举也,若如此,我等应对之道也就呼之欲出了,不外三策也。” 陆纯彦显然很是享受这等久违的议事风格,满脸笑容地摆手,示意十爷不必急躁,而后么,边捋着胸前的长须,边慢条斯理地分析着时局的可能之演化。 “哦?还请先生教我。” 陆纯彦这等自信满满的话语出,八爷也不淡定了,赶忙朝着陆纯彦便是拱手,很是谦逊地求教道。 “王爷客气了,容陆某详细道来,此头条便是着人即刻散布流言,将仁郡王将下令彻查梁绪文事大肆宣扬出去,此事须得越快越好,此无他,概因三爷父子看似体,实则已分两府,彼此各有统属,势力其实已分明矣,流言起,三爷必乱无疑,纵使不致与仁郡王冲突迭起,也必心存疑虑,无论是在此时还是将来,都有妙用哉;至于其二么,让阿尔松阿、纳兰揆叙尽皆上本,以求把握审案之zhǔ dòng 权,将此案往深里挖了去,能牵连到三爷最好,即便不能,也可在舆论上造些势,纵使不能拿下三爷,也可令其清誉不再;最后条便是等,等着三爷犯错,但消其露出关说此案之行迹,则可将计就计,举将三爷也卷入此案之中,待到那时,陛下纵使不想重处三爷,怕也不可得了。” 面对着八爷的礼数,陆纯彦自是不敢坦然受之,而是恭谨地拱手还了个礼,而后方才正容将所思之三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唔……” 八爷对陆纯彦所言自是信然,只是心中却还有丝yí wèn ,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捻动着胸前的长须,眉头微皱地思索着。 “先生,若是老三不出面关说,那又待如何?” 八爷虽是尚在沉吟中,可九爷却是口道破了八爷心中之所思。 “三爷其人格局小,怕是见不得心腹之辈受难,dān xīn 的无外乎是不帮衬着,恐下头人等尽皆起离心之意,从此条来说,三爷出手干涉此案的可能性不小,当然了,若是其真能忍得住,那也无妨,散布些三爷见死不救的流言,便足以令诚亲王府系阵脚大乱矣,总而言之,无论三爷做甚fǎn yīng ,于我等来说,都是好事,乐观其成也jiù shì 了。” 陆纯彦显然早就将方方面面都思忖过了,回答起九爷的yí wèn 来,自也就迅捷得很,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味。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九弟,十弟,您二位辛苦些,就按先生所言,即刻办了去好了。” 陆纯彦既已是将道理分析得如此透彻了,八爷自是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这便击掌,毅然决然地下了最后的决心。 “哈,成,这事儿就交给小弟了!” “八哥放心好了,小弟这就去安排!” …… 八爷既已有了决断,九、十两位爷自是不敢有迁延,各自应了诺,就此起了身,匆匆便奔出了暖阁,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奴才叩见小王爷!” 冬日的天黑得快,这才申时末牌而已,天便已是全然暗了下来,处理完日公务的弘晴出了畅春园之后,本想着直接上马车,却不曾想人才刚走出园门呢,边上侍候着的侍卫人等中便窜出了个人来,也没管地上泥泞不堪,纳头便拜。 “嗯,墨雨?” 弘晴眼神好,借着边上侍卫们手持着的灯笼之亮光,眼便认出了来者,眉头不由地便是皱,股子不甚妙的预感便就此涌上了心来。 “小王爷,王爷请您即刻回府行。” 弘晴没叫起,墨雨自是不敢将起来,忙不迭地磕了个头,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尔且平身罢。” 听果然是三爷有请,弘晴的心头立马便是沉,此无他,只因弘晴已然猜出了三爷相邀的用意之所在,无非是想了解梁绪文案的处置罢了,以三爷与梁绪文之间的guān xì ,三爷着紧此案本身并不为奇,真正令弘晴忧虑的是三爷从何得知的此事,要知道陶彝的本章是今儿个才上的,还是直接上到了老爷子处的,就连弘晴zhè gè 总揽政务之人都没能第时间看到这么份弹章,而弘晴对此案的批复虽已是签了,却并尚未转呈到老爷子处,不曾下发诸有关部分,换而言之,此案理应尚未传播开去才是,可三爷居然就已经知晓了,这其中要说没有蹊跷,又怎生可能! “小王爷,您请,王爷已是等得急了。” 墨雨礼毕之后,见弘晴兀自不曾动身,自不免有些心急,赶忙小声地从旁提醒了句道。 “嗯,去诚亲王府!” 被墨雨这么打岔,弘晴立马便从遐思里回过了神来,也没再啰唣,大步便行到了马车旁,哈腰,钻进了车厢中,语调微寒地便下了令,须臾之后,大队人马便簇拥着弘晴所乘的豪华马车路疾驰地向城中赶了去…… 第765章 投鼠忌器(三) 欲望文 第766章 帮理不帮亲(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6章 帮理不帮亲(一) “孩儿叩见父王!” 方回到诚亲王府,弘晴连歇息都顾不上,便已是直奔了内院书房,这才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面色阴沉地端坐在上首文案后头,弘晴原本就烦的心情顿时便烦上了几分,此无他,在路过西城之际,弘晴已从曹燕山处知晓了城中流言四起的消息,以弘晴对三爷的了解,又怎可能猜不出三爷到底在气恼些甚,只是这当口上,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弘晴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躁意,疾步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 三爷虽是正在火头上,可也不好上来便对弘晴兴师问罪,不过么,叫起的声音里却是明显透着股浓浓的怨气。 “谢父王隆恩!” 三爷语气里的怨气是如此之浓烈,以弘晴之精明,自不可能会听不出来,不过么,弘晴却是并未急着出言辩解,仅仅只是恭谦地谢了恩,而后腰板挺,就此起了身,缓步行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山(梁绪文的字)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嗯?” 三爷等了等,见弘晴并无开口解释之意,眉头不由地便是皱,不耐地便发问了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午时前,皇玛法处转来了份朱批,乃是广西道监察御史陶彝弹劾吏部侍郎梁绪文的折子,于其后,有皇玛法亲笔批文曰:酌情处置。因此事起得蹊跷,孩儿暂时尚未下文诸有司各处,然,皇玛法既是有所批示,事亦拖不得许久,明后日便须得有所定夺。” 弘晴并未因三爷的语气不善而有所慌乱,恭谦地行了个礼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将事情的原委解说了番。 “哦?” 尽管弘晴已是将前因后果解释得很是分明了,可三爷却显然并不尽信,此无他,城中如今疯传的流言与弘晴所述大相径庭,再者,三爷虽已没了差使,可对朝中的动态还是心中有数的——如今所有的折子处理程序皆是由诸大学士抄写完节略之后,便往弘晴处送,唯有jīng guò 了弘晴的朱批之程序,方才会转呈御前,似陶彝这等微末之官并无直接请见老爷子的权力,其之折子按正常程序是无法直接递到御前的,正因为有着这两个因素在,三爷对弘晴的解释也就只是将信将疑罢了,不过么,三爷倒是没直接出言质问,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小王爷,按您所言,陶彝的折子莫非是有人特意转呈到了陛下处的么?” 三爷不好问的话,自有李敏铨待劳了,这不,三爷的轻吭之声方落,李敏铨已是会意地出言质疑了句道。 “确实如此。” 尽管心中对李敏铨的离心已是有着极大的不满,然则弘晴却是不会带到脸上来的,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给出了个肯定的dá àn 。 “唔,若真是如此,能为此者必不矣,除了诸位阿哥之外,也就只有六位大学士能办得到,且不知小王爷可有所察否?” 李敏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口中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所问的问题大是在了质疑的立场上,摆明了jiù shì 在帮着三爷当这么个恶人来着。 “目下尚难断明。” 李敏铨zhè gè 问题可就有些诛心的,乍听似乎只是就事论事,可shí jì 上却是暗藏机锋,隐隐暗指弘晴有借机拔除三爷羽翼之嫌疑,以弘晴之睿智,自不可能会听不出个中之意味,心中的火气当即便狂涌了上来,不过么,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当场爆发,仅仅只是实话实说地回应了句,心底里却是躁意狂涌不已。 弘晴的躁意固然有着对李敏铨不满之故,可的则是在为自身所受的限制而伤着脑筋——别看弘晴眼下是高居中枢之地,看似位高权重,可shí jì 上么,人却是有被困中枢之嫌,在对局势骤变的掌握上,能力不单不增,反倒是降低了不老少,没旁的,畅春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就连李敏行zhè gè 副将衔的王府侍卫统领都难进园半步,就别说旁人了,“尖刀”虽强大依旧,可所得的消息却无法及时转送到弘晴处,唯有等弘晴下了班,方才能办得到,如此来,消息的滞后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要想及时应变自也就没了可能,错非如此,此番也不致于被三爷误会到了这般之地步。 “当下要紧的是如何应变,至于究竟是何人所为,将来自可见分晓,何须急在此时,本末倒置又岂是智者所应为之事!” 这见李敏铨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含沙射影个没完,陈老夫子可就看不过眼了,皱眉,冷声便呵斥了其句道。 陈老夫子这么开口,李敏铨可就不敢再啰唣了,本来么,那么些诛心的问题就不是李敏铨自己想问的,他不过是替三爷发问罢了,而今,陈老夫子既是出言dǎ duàn ,他自也乐得赶紧闭嘴,此无他,说到底李敏铨对弘晴还是很有畏惧之心的,尽管已是决定紧抱着三爷的大腿了的,却也不愿将弘晴得罪得太狠了去。 “夫子所言甚是,而今zhè gè 局面却是须得好生商榷个稳妥的应变之道,唔,山其人,小王还是了解的,为人向踏实,也算得勤勉,当不致贪墨若此,想来应是有小人在其中作祟,终归须得设法还其清白才好。” 李敏铨这么bsp;mò 下来,三爷可就不好再缄默了,这便尴尬地笑了笑,顺着陈老夫子的话头便扯了大通,竟是要为此番之议事先行定个基调,摆明了jiù shì 想死保梁绪文zhè gè 心腹奴才,说穿了也不奇怪,三爷门下虽,可真能在朝中排得上号的却并不算,真要算将起来,其实比弘晴都不如,在这等情形下,三爷自是不能坐视手下大将就这么平白折损了去,再者,倘若三爷不出面死保梁绪文的话,自不免dān xīn 手下那些奴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受,万要是都起了异心,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还其清白?那厮有个屁的清白! 听三爷这般说法,弘晴心中立马冷笑不已,没旁的,只因弘晴早就知晓梁绪文屁股底下不干净,尽管不是完全掌握其贪墨的所有证据,可对其去岁年初调任吏部侍郎以来的所作所为却还是知晓的,而今,老爷子既已摆明了要彻查的态度,显然不可能给三爷以蒙混过关的机会,在这等情形下,要保梁绪文,那简直jiù shì 自找死路,对此,弘晴心中跟明镜似地清楚,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去揭破,也就只是默然地端坐着不动。 “王爷所言甚是,山乃我诚亲王府系之重将,却是不能容得小人作祟了去,而今,折子既是转到了小王爷处,巧妙周旋二,窃以为应是不难将此事压将下去的。” 三爷这么说,李敏铨立马便跟着附和了把,倒不是其与梁绪文有友善,shí jì 上,当初同为谋士之际,李敏铨还真就没少受梁绪文等人的排挤,此际之所以附和三爷之言,者是要时时刻刻与三爷保持致,二来么,不过jiù shì 兔死狐悲的心理在作怪罢了。 “嗯,子诚斯言大善,晴儿以为如何哉?” 三爷与李敏铨显然事先便已有过了商议,此际唱和地逼着弘晴表态,当真是配合得默契已极。 如何?还能如何?回答不行的话,原本就大受流言之影响的三爷心里头立马便要起疙瘩,说行?那绝对是自找死路,不单保不住梁绪文,便是连整个诚亲王府系都有倾覆之危,奈何zhè gè 道理却是不好说出口来,至少不能由弘晴本人来说,否则的话,不单不能说服三爷,反倒会令其起猜忌之心,旦三爷恼羞成怒地擅自妄为通,后果将是不消说的严重! “哼,王爷若是想自寻死路,那便只管出手去帮衬梁绪文好了!” 正值弘晴zuǒ yòu 为难之际,却听陈老夫子已是极为不满地冷哼了声,端出了座师的架子,毫不容情地便呵斥了三爷句道。 “这……,夫子言重了,当不致此罢?” 这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三爷的老脸登时便耷拉了下来,只是到了底儿,却是没敢朝陈老夫子发作,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反问道。 “自以为是!王爷也不好生想想圣意何在,安敢如此妄为,莫非真想抗旨不成?”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在意三爷的黑脸,但见其不屑地撇了下嘴,语带讥讽之意地便给了三爷记当头棒喝。 “圣意?这……” 三爷到底不是痴愚之辈,尽管被陈老夫子骂得极为的不爽,可隐约间却已是想到了些蹊跷处,只是却又不敢完全肯定,脸色立马便是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停,口中呐呐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第766章 帮理不帮亲(一) 欲望文 第767章 帮理不帮亲(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7章 帮理不帮亲(二) “圣意?小王爷,陛下除了朱批之外,可还有甚旁的指示否?” 李敏铨fǎn yīng 倒是很快,不等三爷呢喃出个所以然来,便已是紧赶着从旁发问了句道。 这厮还真是历练出来了! 听李敏铨问便问到了根子上,弘晴对其的评价自不免便抬高了线,不过么,却并未表露出来,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回答道:“指示倒是不曾,只是皇玛法曾将给事中张照召了去,特意问过了此折子的处置情况。” “原来如此,看来山此番怕是难逃劫了,不仅如此,我诚亲王府系恐也将有难矣!” 弘晴此言出,李敏铨的脸色立马便是煞白片,失惊地便给出了个极其不乐观的判断。 “啊,这,这……” 三爷先前隐约想到的便是此点,此际再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冷汗淋漓而下,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杞人忧天!” 这见三爷与李敏铨尽皆大失常态,陈老夫子可就看不下去了,嘴角撇,不屑地便给出了个评价。 “夫子可有解得此厄之良策?还请教我。” 三爷正自惊恐无已间,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显见是已然有了应对之策,精神立马便是振,赶忙坐直了身子,朝着陈老夫子便是拱手,很是恭谨地求教道。 “王爷莫急,且容老朽细细说来,此番弹劾案之起因其实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此案出现的时机,与其说此案重大,倒不若说此案之出现恰好符合陛下之需要罢,错非如此,陛下原也不会去关注这等小案子的。” 这见三爷好言相问,陈老夫子倒是没再给其脸色看,语调平淡地便先行点明了此案大发的关窍之所在。 “这……,小王愚钝,还请夫子明言则个。” 三爷虽算是个精明人,可毕竟离智者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尽管对陈老夫子所言已是隐约有所明了,可到底殊无半点把握可言,;之下,也只能是再次拱手为礼地求教了句道。 “王爷明鉴,去岁圣上寿诞之时,陛下虽是以瞒天过海之策,举撸夺了诸位阿哥的差使,算是将治权尽皆收拢在手,此举固然是有助皇权巩固,奈何陛下龙体却是有碍,于诸政务上,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致政务麋积,朝野不满之怨气愈重焉,若不早做解决,久后必乱无疑,以陛下之睿智,自不会看不到此点,由是,方才有小王爷坐镇中枢之事发生,个中虽是有栽培小王爷之用心,可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原也非圣上之所愿,若是龙体始终不曾好转,或许小王爷还将监国下去,然,这年半之休养生息下来,龙体已是渐好,也该是到了收权之际了罢。” 跟三爷相处了这么年下来,陈老夫子自是清楚以三爷的能耐而论,是断难把握到此案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自是不会对其有甚隐瞒,详详细细地便将前因后果尽皆分析了个透彻。 “原来如此,那,那……” 三爷心中原本就有些模糊的概念在,此际陈老夫子已将个中道道分析得如此之详尽,自是听便懂了,然则三爷却并未释然,反倒是紧张了几分,有心想问问他自个儿储君的地位会不会受影响,偏偏这话又不好直接问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干瘪瘪地支吾着。 “此案说来也算是个考校罢,王爷只消以不变应万变,便不至有失,纵使有所处置,也必不会重,然,若是率性妄为,后果却恐不堪矣。” 老爷子既是要收权,出手打压诚亲王系乃至弘晴,都是不可避免之事,这点,陈老夫子自是早就看了个通透,不过么,却也并不甚dān xīn ,此际解释起来,自也就显得分外的自信。 “嗯,山可惜了,唉……” 形势既是有所不利,三爷可就熄了死保梁绪文的心思,毕竟相比于门下奴才的死活来说,储君的地位,在三爷心目中着实要紧要上许,声感叹之下,也就意味着梁绪文已是被三爷毫不留情地放弃了。 “王爷真菩萨心肠也,惜乎山不自检点,遭此劫难,也算是咎由自取罢。” 三爷既已决意放弃梁绪文,李敏铨自然不会再为此人说话,不过么,捧起三爷的臭脚却是及时无比。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罢,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此案之事,本王倒是可以置之不理,晴儿却是难以置身事外,终归须得有个脱身的良策才好,子诚,夫子,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三爷到底并非愚钝到家之辈,虽是对被迫放弃梁绪文颇为的不甘,可还算是知晓自身的地位其实与弘晴的沉浮乃是体的,感慨了句之后,也就转开了话题。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顺其自然便好,陛下纵使要收权,却也断然不会让小王爷受太大之委屈的。” 此案的背景既明,李敏铨自是能tuī duàn 得出最为适合的应对之策,有心争功之下,抢答起来自是快速得很,几乎是三爷的话音刚落,他便已是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献策道。 “嗯,如此倒也算是稳妥,只是此番案方起,流言便已是满城乱传,个中未必无因,若是尽皆置之不理,却恐有变,又当何如之?” 三爷本性聪慧,这放开了纠结之心情,心思也颇堪细腻,前后联想,已是隐隐看出了此案骤然大起的背后准别有蹊跷在,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无妨,那不过是小儿辈所造之谣,为的便是乱我方之心耳,犬吠之言,不足挂齿,但消小王爷能做到帮理不帮亲,自可保得无虞。” 三爷能看得出流言大起背后的蹊跷,李敏铨自然也能,不过么,兹事体大,李敏铨却是不敢随便进言的,倒是陈老夫子却是浑然不在意,摆手,肯定无比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帮理不帮亲么?嗯,也罢,就如此好了,晴儿可还有甚要说的么?” 既已决定壮士断腕,三爷倒是真干脆利落得很,丝毫没再去管梁绪文的死活,关切的重点已然落在了保住弘晴上。 “父王英明,儿臣别无异议。” 说么?其实还真有不少要说的,比如说老爷子那关不好过,八爷等人也不会就此罢手,可这么些事儿说了也没有,到了底儿还是须得弘晴独自去扛着,而今,能让三爷不再纠结于死保梁绪文,便算是个极好的结果了的,弘晴自是不想在此际节外生枝,也就只是恭谨地行了个礼,满是敬仰意味地称颂了句道。 “那便好,晴儿也累了天了,且自去歇息罢。” 三爷对弘晴的恭谦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这见其满脸的疲惫之色,也就没再啰唣,挥手,很是温和地吩咐道。 “是,孩儿告退。” 弘晴路急赶而回,又议了如此久的事,早就又累又饿了,实是无心再逗留,三爷既是这么说了,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紧赶着便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退出了内院书房,本想着直接走侧门回府,只是脚刚抬起,却又改了主意,没旁的,他的车驾以及众侍卫们都还候在诚亲王府门外,终归不好让李敏行等众心腹等久了去,zuǒ yòu 也不过jiù shì 几步路而已,便可收买下人心,又何乐而不为哉。 “小王爷,下官给您见礼了。” 弘晴方才刚走到府门处,就见耳房里突然扑出了个人,头便跪在了跟前,动作之突然,还真就令弘晴不由地为之愣。 “哦,是梁侍郎啊,免了罢。” 借着门廊处的灯笼之亮光,定睛看,弘晴立马便认出了来者,赫然正是梁绪文那个倒霉蛋,心底里对其虽是不甚感冒,然则弘晴却是并未恶言相向,而是面色淡然地虚抬了下手,言语平和地便叫了起。 “小王爷,下官实是冤枉啊,这都是逃奴之诬陷,还请您为下官做主啊。” 弘晴虽是叫了起,可梁绪文却并未就此起身,而是磕头连连地喊着冤,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都是,那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哪还有丝毫的风度可言。 “逃奴?甚的逃奴,尔将话说清楚了!” 弘晴原本对此案的由来便有所疑心,这听梁绪文如此说法,面色立马便凝重了起来,眉头皱,已是语调冰冷地喝问了句道。 “啊,是,好叫王爷得知,下官数日前便发现身边之书童行事颇有可疑处,本待将其拿下,却不料昨儿个此人便已失去了踪迹,下官着人四下打探,这才得知此人就藏在了十爷府上,还胡乱攀咬下官,着实是kě è 已极,下官……” 梁绪文得知自个儿被弹劾之事,下午便来寻过三爷了,此际再来,为的便是堵弘晴,这会儿听问起了缘由,自以为弘晴这是zhǔn bèi 出手帮衬自己了,心中顿时便是喜,忙不迭地便将事由解说了番,当然了,所言所述并非完全实情,而是真假掺半。 “哦?竟有此事,本王知道了,尔且自回罢。” 听梁绪文此言,弘晴立马便断定此人所言有不实,没旁的,不说其贪墨乃是事实,可疑的是其居然能查到逃奴在十爷府上,这可是“尖刀”都尚未能查到的事儿,内里若说没有蹊跷才是怪事了的,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概因他压根儿就不dǎ suàn 出手帮梁绪文脱困,自也就懒得去理会其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丢下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扬长而去了…… 第767章 帮理不帮亲(二) 欲望文 第768章 君子坦荡荡(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8章 君子坦荡荡(一) “陛下,仁郡王在轩外求见。” 辰时末牌,老爷子用完了早膳,在数名小太监的陪同下,缓步从后堂的屏风处转了出来,还不等落座,就见李德全急匆匆地迎了上去,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宣。” 这听弘晴如此早便寻上了门来,老爷子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皱,不过么,倒是没拒见,声线微寒地便允了。 “喳。” 老爷子既是开了金口,李德全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轩去,不会,又已是陪着身整齐朝服的弘晴从外头行了进来。 “孙儿叩见皇玛法。” 方转过了屏风,入眼便见老爷子已是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了龙案之后,弘晴自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忙不迭地便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平身罢。” 老爷子细细地端详了弘晴眼,而后方才不动声色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金口开,照着朝规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说罢,大早地,跑朕这儿来所为何事,嗯?” 待得弘晴起了身,老爷子也不曾有甚寒暄之言,直截了当地便发问了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昨儿个午时前曾接到皇玛法转来的朱批折子,紧着便拟了个章程,本dǎ suàn 今儿个早便安排了下去的,只是突然醒起此事恐不该由孙儿处置,故,特来请皇玛法明示行止。” 老爷子这么问,弘晴立马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折子,双手捧着高举过了头顶,口中则是温言细语地解说了番。 “说说理由。” 老爷子并未叫人去接弘晴手中的折子,而是往椅背上靠,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没头没尾地发问道。 “皇玛法明鉴,那梁绪文乃是我阿玛的奴才,又与孙儿曾有些交情,按律须得避嫌,若是孙儿出面处理此事,实是有不便,故,孙儿实不敢擅专焉。” 尽管老爷子问得简约,可弘晴却是听得个分明,自不敢轻忽了去,这便紧赶着作出了解释。 “哦?圣人有云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朕倒是好奇得很,尔若是心底无私,何事不可为之?” 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压根儿就没被弘晴的说辞所打动,但见其阴冷地笑,已是说出了句诛心的话语。 “皇玛法jiāo xùn 得是,然,孙儿实非圣人,心中确是有私,梁绪文虽不过微末之官,但却是我阿玛之门下奴才,瓜田李下,不私亦是私了的,无论如何审,都难免有遭物议,且,圣人亦有云曰:子不言父过,倘若那梁绪文真是贪腐之辈,孙儿处置其固是该当,却不免有投鼠忌器之惑焉,此即是孙儿之私心所在,实不敢欺瞒皇玛法。” 老爷子这话问得寒,饶是弘晴生性胆大,也不禁为之心惊肉跳不已,好在事先便已是做足了功课,应答起来倒也不致乱了分寸,极之坦然地便自承了有私心的存在。 “递上来!” 这听弘晴如此坦然地自承有私心,老爷子倒是不好再出言挤兑了,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到了底儿,还是不曾发作弘晴,仅仅只是面色不愉地摆手,寒着声便下了令。 “喳!” 老爷子这么吩咐,侍立在旁的李德全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忙不迭地抢上前去,伸手接过了弘晴手中的折子,溜烟地转呈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尔dǎ suàn 让王掞去主审此案?” 老爷子随手翻看折子,只看,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丝的精芒,不过么,倒是不曾出言评述,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发问了句道。 嘿,老爷子要上钩了! 尽管老爷子不曾有所评述,可弘晴却是早已料到了老爷子的心里在想些甚,此无他,不过是在怀疑弘晴此举的真实用心之所在罢了——王掞素来坚持要复立胤礽,对三爷乃至弘晴,素无半点好感可言,由其出任主审,断不可能会轻饶了梁绪文,甚至有可能会借题发挥,狠纠此案之根底,以图将大火烧到三爷父子的身上,从这么个意义上来说,弘晴举荐王掞出任主审,似乎有自找死路之嫌,自由不得老爷子会起疑心,唯恐弘晴这是在将计就计地要坑王掞把,毕竟弘晴坑人的事儿可是没少干过,说是前科累累也绝不为过。 “是,孙儿以为王相秉性刚直,素来嫉恶如仇,又曾任过刑部尚书,对审案之道颇见熟稔,由其主审当可保得此案真相大白天下。” 明知道老爷子在疑心些甚,可弘晴却是半点都不在意,没旁的,弘晴要的便是这么个效果,若不然,怎显得出他弘晴所谓的私心下头浮动着的可全是无私来着。 “嗯,此事朕知晓了,尔且自先去忙罢。”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之诚恳,老爷子心中的疑虑倒是少了些,不过么,还是不曾给弘晴个明确的答复,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吭哧了句,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告退。” 这见老爷子很明显地犯着犹豫,弘晴心中暗笑不已,不过么,却也没再啰唣,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之后,就此退出了轩,不紧不慢地迈步便径直回了藏拙斋。 “禀王爷,这是张、王两位大人早送来的节略,请您过目。” 弘晴施施然地回了自个儿的办公室,方才刚落了座,张照已是捧着大叠的折子从外间跟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行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请示了句道。 “嗯,搁下罢。” 批折子乃是例行公务,弘晴早已是习惯了的,也没甚fèi huà ,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张照自不敢不遵,忙不迭地应了声,将手中那厚厚的大叠奏本便往文案的角搁了去。 “得天,打今日起,所有与梁绪文案有关之奏本都直接送瑞景轩去,本王就不看了,回头尔自去与张大人等都说说此事好了。” 弘晴并未似往常那般让张照就此退下,而是先行拿起了几本折子,随意地翻了翻,而后又将那几本折子尽皆丢在了旁,语调淡然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弘晴这般说法,张照不由地便是愣,可再看弘晴并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自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忙不迭地行到了文案前,手脚麻利地将与梁绪文案有关之奏本尽皆翻查了出来,得,原本厚实无比的折子堆立马便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见及此,张照的脸色立马便露出了丝怪异之神情,不过么,却也不敢问根底,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即捧着厚厚的大叠折子退出了房,径直往瑞景轩赶了去。 我勒个去的,帮混账行子,个顶个的鼻子都灵跟狗似的,闻着腥味都冒出来了,真他娘的晦气! 尽管早料到梁绪文案的风波不会小到哪去,可真见得案发第二日便有如许的奏本飞了来,弘晴还是忍不住便暗骂了声,不过么,这说来也并不奇怪,除了八爷那头在暗中搅风搅雨之外,怕是老爷子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不已,这两下里使力,事情还不得闹腾得大发了去? “禀王爷,刑部尚书阿大人、左都御史纳兰大人在园外递了牌子,说是要见您。” 张照才刚走不会,弘晴都尚未开始惯常的批折子事宜,就见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朝着弘晴便是礼,恭谨地出言禀报了句道。 呦呵,动作好快么,这是抢肉骨头来了! 这听阿尔松阿与纳兰揆叙联袂而来,用不着去听,弘晴也知晓这两位的来意,zuǒ yòu 不过是想将梁绪文案的审案权整了去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处。 “传罢。” 尽管已然猜到了两位八爷党的来意,可该见的,还是须得见上见,这等敏感时分,终归不能有落人口实之举,正因为此,弘晴尽自心中不耐得很,可还是允见了。 “喳!”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那名小太监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外行了去,不会,便见阿尔松阿与纳兰揆叙肩并着肩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下官阿尔松阿(纳兰揆叙)见过王爷。” 阿、纳二人都是从品大员,见弘晴自是无须大礼参拜,二人也就只是恭谨地各自拱了拱手,便算是见了礼了。 “二位大人客气了,且请坐罢,来人,看茶!” 彼此间本就不是路人,交情自然是没有的,仇隙倒是不老少,弘晴自是不怎么待见这两位,不过么,应给的体面却是断然不能少的,面对着二人的行礼问安,弘晴自不会给其脸色看,也就只是笑容满面地虚抬了下手,客气地赐了座,声令下,自有数名小太监从外头行了进来,忙乎着搬来了锦墩子、茶几之类的摆设,又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方才鱼贯地又都退出了房去…… 第768章 君子坦荡荡(一) 欲望文 第769章 君子坦荡荡(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69章 君子坦荡荡(二) “二位大人请用茶!” 尽管早已猜到了面前两位的来意,不过么,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说破,故作不知地微笑着,很是客气地道着请,就宛若这两位真就只是来拜访的寻常大臣般无二。 “王爷,您该是已知晓了的,吏部侍郎梁绪文贪鄙骄横,罔顾国法,卖官贩爵之余,曾草菅人命,已是罪大恶极,恕无可恕,下官身为刑部尚书,自不能坐视此獠逍遥法外,今,有本章份在此,特来向王爷请命彻查,定叫这等猖獗之辈俯首认罪,还请王爷恩准为荷!” 阿、纳两位可不是来跟弘晴喝茶聊天的,早前弘晴礼让不已,二人自是不好上来便扯正事,可待得众小太监们尽皆退下之后,性子较急的阿尔松阿可就憋不住了,但见其抖手,已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蒙了黄绢的折子,双手捧着,往前递,便即满脸义愤填膺之色地直奔了主题。 “王爷,下官以为阿尚书所言甚是,似此等硕鼠不除,朝堂岂有宁日,下官也愿自请,还请王爷恩准!” 阿、纳两人显然是早就套好了的,这不,阿尔松阿话音方才刚落,纳兰揆叙也已是紧跟着出言附和了把,同样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双手捧着,便也往弘晴面前递了过去,摆明了jiù shì 要联手压弘晴就范。 嘿,这两老小子动机不纯啊! 只看两人之架势,弘晴立马便猜透了二人的算计之所在,此无他,玩的便是逼宫的把戏,但消弘晴的回答有丝毫的犹豫或是含糊之辞,此二人立马便会来个盛怒而起,跟弘晴好生争执上番,然后么,直接便去告了御状,不管他二人能不能争下案子的主审权,弘晴都得坐实了“包庇”之罪名,就算老爷子那头不加重处,弘晴的名声怕也少不得大损。 “二位大人如此嫉恶如仇,甚好,小王是真心佩服则个,若能得二位大人鼎力查案,想来定是能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小王又岂有不赞同之理,只是二位来得不巧,先前小王已是去请了旨,为避嫌故,但凡有关梁绪文贪墨案之折子,律由陛下圣裁,是故,对二位大人的请求,小王确是不好置喙,二位大人若是有心,且去瑞景轩请见圣上便好。” 既已看破了二人来此的真实用心,弘晴自是不会给二人留下丝毫的可趁之机,压根儿就不去接二人递交过来的折子,而是笑hē hē 地摆手,客气而又坚决地玩了把太极推手。 “这……” 阿尔松阿性子急,心性显然远不及纳兰揆叙,这听弘晴这般说法,登时便傻了眼,没旁的,这等情形显然不是他二人来前编排好的戏码,时间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演了。 “哦?竟有此事,且不知陛下处可有甚旨意否?” 纳兰揆叙到底是家学渊源之辈,尽管才干上远不及其父兄,可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fǎn yīng 自是很快,眼瞅着逼宫的把戏已然破局,立马便调转了方向,作出派好奇之状地探问起了圣意来。 “纳兰大人请见谅,小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避嫌唯恐不及,又怎敢乱问圣意如何,此事不必再谈,二位大人若是真为梁绪文案而来,还请直接去瑞景轩好了,小王就不留二位了,来人,送客!” 弘晴毫不讳言自个儿须得避嫌之事实,也不给二人再有丝毫旁敲侧击的机会,当即便提高声调地断喝了嗓子,摆出了端茶送客的架势。 “二位大人,请!” 几名小太监原本就候在屏风外,这听弘晴有令,自不敢轻忽了去,忙不迭地便全都行进了房中,不留情面地便要就此赶阿、纳二人离开。 “下官孟浪了,还请王爷恕罪则个,告辞。” 这见已谈无可谈,纳兰揆叙自不敢真儿个地胡乱搅事,没辙了,也就只能是顺势起了身,朝着弘晴拱手致歉了句,便与满脸不知所措的阿尔松阿道出了藏拙斋,在院门外嘀嘀咕咕地商议了yī zhèn 之后,又转道向瑞景轩方向赶了去,很显然,这两位的贼心还是不死! “禀王爷,王掞、王大人来了。”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阿、纳二人的去向,也没派人去打探瑞景轩那头的动静,沉下心思,便开始了日的惯常工作,只是心中到底是有事牵挂,批写折子的速度明显比往常要慢了大截,这不,天都快午时了,也还不过才批了二十本不到,正自忙碌不已间,却见张照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这老梆子怎地来了,莫非是老爷子已下了旨意不成? 听是王掞zhè gè 素来不曾来藏拙斋的主儿到了,弘晴的心中不由地便是动,隐隐然已是猜到了些根底,不过么,却是并不敢què dìng ,心里头自不免有些个犯嘀咕的,然则却是不敢大模大样地等着王掞来见,而是紧赶着便起了身,大步便迎出了斋外。 “小王见过王相。” 方行出斋门,入眼便见王掞紧绷着脸地在门前不远处,弘晴立马疾走了数步,微笑着便先行拱手作了礼。 “下官当不起王爷之礼。” 王掞生性倔强,却并非不识礼数之辈,自不敢当真受了弘晴的礼,但见其后侧了小半步,略侧身,以示恭谦,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硬梆得很。 “王相言重了,您里面请。” 尽管不是很喜欢王掞其人,可对其之才干与忠诚,弘晴却还是很尊敬的,并未因王掞的态度而动气,依旧是笑盈盈地摆手道了请。 “王爷,请。” 尽管弘晴礼数周全得很,可王掞紧绷着的脸却不见丝的松弛,但见其面无表情地回了个礼,而后便即默不作声地落后半步跟着了弘晴的身后,道向斋里行了去,待得进了办公室,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侍在侧的小太监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房去。 “王相请用茶。” 待得众小太监们退下之后,弘晴并未急着追问王掞的来意,而是端起了茶碗,朝着王掞亮,客气地道了请。 “听闻王爷举荐下官主审梁绪文案,不知可是如此?” 王掞并未理会弘晴的好意,面无表情地看了弘晴眼,语调平板地便问了句道。 “确有此事,小王以为王相乃忠直之人,素来嫉恶如仇,正是彻查此案之最佳人选。” 王掞问话的态度着实算不得好,不过么,弘晴却并未计较那么许,坦然无比地便给出了个肯定无比的dá àn 。 “哦?是么?王爷就不怕下官往实里查了去么,嗯?” 对于弘晴回答得如此之坦然,王掞显然有些yì ;,但却并未就此作罢,而是不依不饶地往下刨根问底着。 “王相问得好,早先小王去见皇玛法之际,皇玛法曾有言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小王深以为然焉,不敢自珍,愿与王相共勉。” 听王掞这般问法,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神情坦然无比地便应答了句道。 “如此甚好,下官告辞了。” 王掞深深地看了弘晴眼,也没再言,霍然起了身,朝着弘晴拱手,拂大袖子,便要就此走了人。 “王相走好,小王不送了。” 这见王掞只问了几个问题便要lí qù ,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个犯嘀咕,不过么,却并未出言挽留,而是跟着起了身,很是客气地还了个礼,作出了副恭送之mó yàng 。 “陛下已有密谕,此案确是着落在下官身上,王爷且请好自为之罢。” 王掞人已走到了屏风处,但却并未接着往外行了去,而是就此顿住了脚,霍然回过了身,几乎是字顿地透出了个准确之消息,言语间是有暗示之意味。 “谢王相提点,小王心中有数,结案之日,小王自会有所处置。” 尽管弘晴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可真听得王掞说起,对其之提醒还是极为感激的,要知道密谕可不是随便能说出口来的,若是被有心人参上本,那可是抗旨之大罪,甭管王掞态度如何,zhè gè 情,弘晴还是必须承的,这便也语带暗示地回了句道。 “王爷有数便好。” 王掞嘉许地看了弘晴眼,也没再言,拱手行了个礼,便即转出了屏风,自行回转青溪书屋去了。 呵,好有意思的个老头儿! 正如王掞向看弘晴不顺眼般,弘晴其实也不怎么待见zhè gè 耿直的老头,彼此间的guān xì 么,实在是有够紧绷的,这非关个人好恶,而是立场所致,弘晴原本也没奢望能靠个人魅力去折服zhè gè 固执无比的老宰相,对其的态度贯是敬而远之,却没想到今儿个王掞居然肯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暗示自己,弘晴对此既感到yì ;,同时也颇觉欣慰的。 第769章 君子坦荡荡(二) 欲望文 第770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0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一) 康熙五十八年终于是在派的喧嚣中走到了尽头,今儿个已是除夕了,雪下得很大,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横扫着切,从昨夜起,直下到了今儿个午时都已将至了,也没见个消停,天寒地冻,然则冷的只是外头,暖阁里却是热腾得很,楼下隔层的炭火烧得正旺,别说裘袍穿不住,便是只着两层单衣也能热出额头的汗水来,纵使如此,也没见八爷的脸色有好看,哪怕是面对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八爷也依旧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都少喝几杯罢,待会指不定旨意便到了。” 八爷的心情很不好,此无他,自打梁绪文案发至今,都已是四天过去了,老爷子那儿却是半点动静全无,哪怕阿尔松阿等大拨八爷党们纷纷上本,可却全都有若石沉大海般,愣是连个浪花都不曾激起,至于三爷处,是稳坐钓鱼台,愣就没见三爷对此案有过丝毫的关切,这等情形出,八爷自不免有些个犯猜疑不已,心情能好才是怪事了的,只是甭管心情有糟,饭终归还是得吃的,就算他八爷不饿,那也不能饿着了九、十两位特意跑来相聚的弟弟不是?于是乎,八爷也就只能是怏怏地摆手,有气无力地叮嘱了句,算是宣布了午宴的开始。 “屁的旨意,奶奶个熊的,说起旨意,爷就心烦,这么个明显的大贪官都不查,真不晓得老东西都在想着甚,这不是铁了心要包庇老三那厮么?爷白设了个大套子,万把两银子砸了下去,连个泡都没见冒,真他娘的晦气!” 若说八爷只是兴致不高的话,十爷可jiù shì 满肚子的怨气了,但见其把抓起根大肉骨头,边狠狠地啃着,边含含糊糊地骂着,眼中凶光狂冒不已,真不好说他是在啃肉骨头,还是在磨牙zhǔn bèi 择人而噬了的。 “十弟慎言,这么些屁话在此处说说也就算了,真要在外头胡放,被人听了去,须不是耍的。” 九爷的兴致同样不高,可却还是有着几分的清醒认知,这听十爷骂得太不成体统,立马面色肃,满是不悦地提点了句道。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娘的,爷本来还想摆弘晴那小混账道呢,老头子这么不动,得,又白瞎了。” 十爷素来与九爷相善,这见九爷发作了起来,自不好再放肆,可口中说着“不说”,shí jì 上却又是扯了大通。 “嗯,摆弘晴道?十弟,你又想折腾些甚来着?” 听十爷这话蹊跷,九爷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了看十爷,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嘿,其实也没啥,不jiù shì 梁绪文那厮的书童被爷给藏在了府中,爷寻思,若是案子闹大,指不定就能引得老三父子俩铤而走险,所以呢,就布置了番,着人gù yì 将消息透给了梁绪文,本指望着其将此消息传给弘晴那小子的,可惜啊,老东西不肯下旨彻查,这计不就白设了?唉,晦气!” 听得九爷发问,十爷三两口将肉骨头啃了个大体干净,往桌面上随手丢,而后拍了拍油腻腻的双手,自以为得意地便解说了番。 “原来如此,啧,确是可惜了些,若是能让皇阿玛紧着下旨,或许此计还真能派上些用场。” 九爷还真就没想到素来躁性子的十爷居然还能玩出这么手花活,刮目相看之余,也不禁为之哀叹可惜。 “先生,皇阿玛到底是个甚意思来着?” 这听两位弟弟可惜来可惜去个没完,八爷本就烦乱的心思顿时便烦上了几分,半点胃口全无,把抄起几子上的酒樽,气饮了个干净,而后重重地往几子上搁,心烦意乱地便开口问了句道。 “圣上收权的心思应是不会变的,差的只是个由头罢了,此番仁郡王应对得宜,早早便将此案推到了陛下处,如此来,与案虽发,与仁郡王却无太大的干系,而三爷那头又摆明了要丢车保帅,真将案子往下查,陛下实难把握个分寸,投鼠忌器怕是难免之事了的,此无他,查深了,恐伤了三爷父子的根基,查浅了,又难顺势收回大权,兼之佳节已至,终归须得让人过个好年罢,暂时按兵不动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陆纯彦心中对时局早有判断,只是八爷不问,他也不想言,而今八爷既已开了口,陆纯彦也自不隐瞒,这便详详细细地将老爷子的心理变化解析了番。 “唔,如此说来,皇阿玛终归还是会让人查此案么?” 八爷细细地将陆纯彦之言咀嚼了番,心中已然是认同了的,不过么,对老爷子会否真对此案大动干戈却是有些个拿捏不定,沉吟了片刻之后,又接着往下追问了句道。 “从道理上来说,应是会,然,由何人来查,如何查,却是不好说之事了的。” 陆纯彦虽能猜到老爷子的心思,可对于老爷子究竟会如何去做么,他却是并无十足的把握,此际回答起八爷的问话来,自也就颇为的含糊。 “嗯……” 八爷对陆纯彦所给出的这么个dá àn ,显然不甚满意——八爷要的便是趁势坏三爷的根基,至于老爷子收不收权的,八爷其实点都不关心,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八爷自是希望老爷子能下诏彻查此案,最好将大火引到三爷的身上去,可也知晓除非有yì ;,否则的话,可能性其实并不大,正因为此,八爷纵使不甘,却也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 “先生,能否设个法,让皇阿玛紧着彻查此案?” 这见八爷落拓若此,九爷自也心有戚戚焉,摇头苦笑了下,试探着发问了句道。 “是啊,先生,您就说说看,总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罢。” 九爷这么说,十爷也就来了精神,紧赶着便出言附和了把。 “法子倒是有,只是恐须得冒些险,闹不好几位爷都得跟着吃挂落。” 这见几位爷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聚焦了过来,陆纯彦很明显地犹豫了下之后,这才语出谨慎地回答道。 “哦?还请先生明言则个。” 听有戏,八爷的精神顿时便是振,紧赶着便朝陆纯彦拱了拱手,恭谦地出言求教道。 “王爷明鉴,陛下素来好体面,若是在这上头做些文章,或许能有些效用,唔,今儿个乃是除夕,照例应在畅春园里设家宴,若是在家宴上设法挑起事端,圣上下不了台之余,自会下诏彻查此案,只是如此来,挑起事端者却恐要被陛下忌恨在心了,纵使不当场惩处,应景儿抛出来,却恐是大过条,此策说来不过是杀敌千、自损八百之计也,须得慎行才是。” 八爷如此慎重地出言求教,陆纯彦自是不会有甚隐瞒,恭谨地拱手还了个礼之后,便即细细地将所思之策道了出来。 “这……” 能损三爷根基,固然是八爷所愿,可对于自身该搭上少的代价么,八爷自不免有些犯踌躇了。 “八哥,干了,奶奶个熊的,爷就光脚的,怕他老三穿鞋的作甚!” 十爷素来jiù shì 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zuǒ yòu 他自己是无份大位的,又与三爷父子仇深似海,还真就不怕与三爷父子同归于尽的,但见其拍大腿,已是兴奋奋地嚷嚷了嗓子。 “八哥,此事您不宜出面,就由小弟与十弟并折腾上把,看皇阿玛如何处置了去。” 九爷心细,自是看出了八爷犹豫之所在,这便从旁建议了句道。 “这……,唉,却恐委屈了二位弟弟了。” 这听九爷如此表态,八爷自是为之心动不已,不过么,碍于情面,叫两位弟弟去牺牲的话,八爷却是有些个说不出口来。 “八哥这都说的是哪的话,小弟等本就该冲锋在前,奶奶个熊的,但消能拱倒老三,小弟便是豁出这条命不要,那也值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小弟还就不信了,老东西真敢不要脸面!” 老十皮实得很,自小时起,就没少被老爷子处罚,早就习惯了的,zuǒ yòu 他早jiù shì 宗人府的常客了,却也毫不介意再被处罚上回,这听八爷如此说法,立马击掌,慷慨激昂地便表了态。 “八哥,十弟说得好啊,我等不过是光脚的,怕个甚,该怕的是老三才对,要闹,那就闹个大的好了。” 九爷心细,仔细算了算之后,认定此策的成功几率颇高,自也同样不愿放过这等打击三爷的大好机会,紧赶着便也表态了把。 “好,既如此,那就闹上闹好了,为兄就在此拜托二位贤弟了。” 两位弟弟既都已是如此说了,八爷自是不会再有甚犹豫可言,毕竟事成了,对他八爷有好处,事败了,那也是两位弟弟去担着,于他八爷的令名却是无甚太大的损失,这便锤定音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770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一) 欲望文 第771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1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二) 天家规矩,便是吃个年夜饭都有着不少的讲究,晚膳就不消说了,那是须得进内禁陪老爷子道过的,自家府上的年夜饭么,却也同样不能不吃,毕竟这可是年度的团圆饭,不好生张罗下,实也说不过去,那就只能是搬到了午间,这不,午时将至,三爷府上也张罗上了,主院正堂里,三爷与福晋董鄂氏高坐上首,下头溜排开十数张几子,打头的不消说是长子弘晴,接下来呢,却不是嫡次子弘晟,而是刚回京探亲的杭州知府萧玄武,再往下才是弘晟等众儿子们,至于伊哈娜等女儿们,那是不能上堂的,只能在后堂里摆下了十几桌,任由众女眷们在内里胡乱折腾了去。 “王爷,时辰差不了。” 年关年年有,今年特别难,往年三爷在这等场合下可是分外的随和,可今儿个么,张脸平板着不说,双眼是无神地耷拉着,满腹的心思都挂在了脸上,大堂上诸般人等都早已落了座,三爷还在那儿神游物外,浑然没意识到已是到了该开宴的时辰了,这等情形出,董鄂氏可就看不过眼了,不得不低声地提醒了句道。 “啊,哦,开动罢,都随意些。” 被董鄂氏这么提点,三爷这才从遐思里醒过了神来,有些个茫然地环视了下诸般人等之后,这才怏怏地挥手,强笑着吩咐道。 “阿玛,额娘在上,值此年关佳节,孩儿有诗首,愿为二老佐酒。” 三爷虽说是叫大家伙随意些,可他自己闷闷不乐,谁又敢真随意了去,酒宴的气氛自也就低沉得很,哪怕是过了两折的歌舞,也没见有少的欢笑,反倒令大堂上的阴云为密布了不老少,正值沉闷无已间,却见三子弘曦端着樽酒,施施然地从旁闪了出来,潇洒地朝着三爷与董鄂氏便是躬,温言细语地请示了番。 “哦?曦儿又有佳作么,且吟来听听。” 诸子中,三爷最倚重的固然是弘晴,但那是因着********的残酷性之需要,可要说到最喜欢的儿子么,却不是弘晴,而是弘曦zhè gè 老三,此无他,概因弘曦不单样貌酷似三爷,性子与风流也与三爷差相仿佛,简直jiù shì 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尽管是庶出,可三爷对其却是极宠,此际听其自言有诗,素喜这么个调调的三爷还真就来了几分的兴致,笑盈盈地便允了。 “月映荷塘花蕊红,花枝花影戏清风。小楼梦觉人声寂,曲岸香迷鸟语朦。闲弃诗卷思往事,暂停酒盏踏花丛。看花那得功夫醉,只恐花残难再逢。” 弘曦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得了三爷的允许,紧着便直了身子,手端着酒樽,细吟慢咏地便念出了首宫廷体的诗来,还别说,尽管难称得上大家之作,却也颇有可观之处,尤其是符合三爷风雅的口味,顿时便听得三爷连连颔首不已。 “好诗!三哥果然了得,颇有阿玛之风范也!” 弘曦吟诗毕,尚未等三爷有所表示,五子弘暹已是高声喝彩了嗓子,顺便捧了三爷把。 “三哥此诗大佳,当浮大白的!” 弘暹呼喝声未停,年方十五的七子弘易也跟着叫起了好来,至于其它诸子么,却并未出言附和,便是神情也大相庭径——嫡次子弘晟是满脸的不屑状,四子弘景则是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不看弘曦眼,至于六子弘晃、八子弘瞩这两位么,则是似笑非笑地端坐着不动,独独视线却是不时地在弘晴与弘曦之间来回转悠着,摆出的赫然竟是看好戏的架势,而再小上些的九子弘明、十子弘文以及刚够上堂用膳资格的十子弘顺么,却是味地埋头苦吃不已,压根儿就没去理会上头几位哥哥们的精彩表演。 “嗯,这诗不错,有些韵味,这樽酒,阿玛喝了。” 三爷本质上是个文人,对那些花花草草的诗句实是偏爱颇,此际听三子所献之诗与自个儿的文风酷似,自是老怀大慰,笑hē hē 地嘉许了句之后,还真就将樽中的美酒饮而尽了。 “三哥,好样的,小弟陪您樽!” “三哥当真不愧京师新锐,好,小弟也陪樽!” …… 三爷这么句嘉许出,弘暹与弘易立马欢闹了起来,乱嚷嚷地为弘暹叫好不已,至于其他诸子么,却是并未参与其中。 “额娘,您请。” 被三爷这么夸,再被两位弟弟这么捧,弘暹显然是有些个兴奋过头了,这见董鄂氏并未举杯,有心卖弄下,这便口气将樽中的酒饮尽,而后朝着董鄂氏亮,满脸笑容地示意了下。 “额娘若是没记错的话,三子今年该已是十九了罢?不小了,也该学点经世之道了,整日价吟花唱雪地,不是我天家子弟应有之体范。” 别看董鄂氏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可心里头却是精明得很,又怎可能会看不出弘暹这几年很有些要与弘晴别别苗头的趋势,往常是不愿事,可今儿个弘暹居然敢在这等年夜饭之际逼到了自家的头上来,董鄂氏可就不再客气了,不单没去端酒樽,反倒是肃然着脸地便好生训斥了弘暹把,顺带着连三爷也块扫了进去。 “额娘jiāo xùn 得是,孩儿都记住了。” 弘暹正自春风得意间,冷不丁被董鄂氏来了这么记当头棒喝,脸色不由地便是僵,可很快便已是huī fù 了常态,温文尔雅地致谢了声,便即就此坐回了原位,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丝毫不见遭了冷遇的尴尬。 呵,这就都开始布局将来了?有意思! 弘晴虽是早早就分府独立出去了,可架不住眼线,对诚亲王府的举动却都是心中有数的,自是清楚众弟弟们私底下都在闹腾些甚,不过么,却并不怎么在意,zuǒ yòu 这便是天家政治的劣根性,靠打压是打压不住的,至少在三爷上位之前,弘晴是断然不会去干内讧这等蠢事的,至于将来么,那就切走着瞧便是了,却也无须担忧过甚。 “大哥,请满饮樽。” 被董鄂氏这么搅闹,刚有点起色的气氛顿时又沉闷了下去,三爷虽是悻悻然,却真就没胆子跟董鄂氏理论的,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之,倒是始终默默无言的萧玄武却在此际端起了酒樽,朝着弘晴礼,很是客气地邀饮道。 “洛山(萧玄武的字),请。” 萧玄武这敬酒的动作看似简单,可内涵却绝不简单,这是在向弘晴表示支持之意,对此,弘晴自是心知肚明得很,自不会jù jué ,温和地笑,也端起了酒樽,朝着萧玄武回了个礼,而后便即气饮了个干净。 “大哥,小弟也敬您樽。” “还有小弟!” “我也来!” …… 天家子弟都是精英教育出来的人物,个顶个的精明,大都看出了萧玄武此举的用意之所在,自不免都起了心思,这不,弘晴酒樽方才刚放下,九子弘明、十子弘文以及十子弘顺立马便闹腾上了,争先恐后地要跟着敬弘晴,紧接着六子弘晃、八子弘瞩也跟着笑闹了回,到了末了,众弟弟们,除了弘晟之外,全都举杯邀饮不已。 “弟弟们的好意,为兄心领了,实是不胜酒力,且就再饮杯,以表谢意便是了。” 众弟弟们都在闹腾着,可其中真心者有几人么,却是不好说得很,在弘晴看来,或许弘明等几个小的还带着些崇仰的真情意,至于那些个年长的弟弟么,却全都是在玩虚的,当然了,心里头明白归明白,弘晴却是不会在这等场合下做出甚区别对待的蠢事的,再说了,晚上或许还有年夜饭要吃,那才是重头戏,弘晴自不敢醉醺醺地去与宴的,自也就不可能真跟所有的弟弟尽皆干杯个没完,这便笑着举起了酒樽,客气了几句之后,又满饮了杯,这才算是交待了过去。 “好了,好了,都随意些,你们兄长晚上还有事,不能饮,尔等便都自便好了。” 弘晴樽饮尽,几个小的弟弟倒也就罢了,并未再接着闹腾,可弘曦等几个年长的弟弟却是不依不饶,哄闹着劝酒不已,见及此,三爷心中当真是百味杂陈不已,不过么,还真就不敢让儿子们胡乱闹了去,这便出言制止道。 “启禀王爷,李德全、李公公前来传旨,已到了府门外。” 三爷这么放话,众儿子们自是不敢再闹腾不休,倒是都静了下来,可这么整,酒宴的气氛当即便又冷了下来,正值众人闷坐间,却见王府总管高大诚急匆匆地行上了堂来,疾步抢到了三爷的席前,躬身,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快,开中门,接旨!” 这听圣旨已到,三爷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霍然便起了身,紧赶着下了令,须臾间,王府便即忙乎地张罗开了…… 第771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二) 欲望文 第772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2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三) “哟,三哥,您来得好早么。” “三哥来啦。” “三哥。” …… 老爷子的旨意很简单,扣除那些文绉绉的虚言,内容其实就只有句话——今晚的年夜饭在乾清宫里用,除此之外,再无其余,可jiù shì 这么份简单的诏书,却令三爷患得患失不已,原本进行到了半的宴会也无心jì xù 了,草草便收了场,在主院稍事休息了个时辰,便唤上弘晴道往皇城方向赶,这才刚在天安门前下了马车,就见四爷、五爷等都已是到了,独独没见到八、九、十三位爷,没等三爷父子稳脚跟,众阿哥们已是笑hē hē 地全都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寒暄着,便是连向冷面冷心的四爷也挤出了几丝的笑容,当然了,这等笑说起来其实比哭也好看不到哪去。 “诸位弟弟都到了,呵,就属为兄迟了,海涵,海涵。” 三爷尽自心中有事,可长袖善舞的本色却是依旧尚在,但见其和煦无比地笑着,抬手便朝着众人做了个团团揖,歉意满满地便回了礼。 “三哥,您到得不算迟,嘿,某些人这会儿还不知猫在哪儿胡乱算计着咬人呢。” 三爷致歉之际自是不曾注意到八爷等人其实还没到,当然了,就算是注意到了,三爷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离着进宫的时辰还有段距离,迟些来、早些来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zuǒ yòu 都是得等着,不过么,三爷没注意到的事儿,老十六却是注意到了,他才不管甚场合不场合的,毫无顾忌地便顺着三爷的话头嚷嚷了嗓子。 “奶奶个熊的,爷怎地闻到了股臭气,敢情是你老十六在这儿放狗屁啊,真他娘的臭气熏天!” 在场诸般xiōng dì 们中,除了四爷素来跟三爷不对路之外,余者不是亲近三爷的,便是亲近弘晴的,自是都听得懂老十六在骂何人,不由地全都轰然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未落,就听后头突然响起了老十粗豪无比的大嗓门,得,敢情八爷哥几个也联袂赶了来。 “你……” 老十六与老十之间可是有着旧仇的,往日里便没少针锋相对,这会儿听老十骂得如此难听,脸色立马便涨得个通红,双眼瞪,便要反骂将huí qù ,只是话尚未出口,弘晴已是闪身,拦在了其之面前,眼神凌,示意老十六不可造次,还别说,老十六就只服弘晴人,若是换了旁人来拦,那准是火上浇油,哪怕是三爷也不例外,可弘晴这么出面,老十六还真就将已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忍了huí qù ,不过么,脸色却依旧是难看到了极点。 “十弟,算啦,少说几句罢。” 八爷显然也不想在此际节外生枝,这便摆手,止住了十爷后头又喷薄而出的大串污言秽语,而后施施然地走到了三爷面前,很是客气地拱手为礼道:“三哥,小弟有些琐事,来迟了步,海涵,海涵。” “不妨事,为兄也是刚到的,就并等等好了。” 八爷致歉的话语几乎jiù shì 三爷先前所言的翻,摆明了jiù shì 在调侃三爷来着,只不过八爷温言细语,又是满面笑容,言行上,还真无甚可挑剔处,三爷心中尽管歪腻得有若生吃了只苍蝇般,却偏偏拿八爷点脾气都没有,只能是干笑了两声,派大度状地回了句道。 “三哥说得是,就并等等罢。” 八爷倒也没想着此际便开战端,恶心了三爷把之后,也就作了罢论,淡然地笑,便与十爷等人到了旁。 “陛下有旨,宣:诸位阿哥并仁郡王弘晴,入乾清宫候见。” 众阿哥们原本有说有笑,可自打八爷来了之后,却全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再无甚笑谈,气氛自不免沉闷得够呛,好在众人也没等上久,就见秦无庸已是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天安门里行了出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众阿哥们照着朝规谢了恩,而后便三三两两地行进了宫门,路无语地便到了乾清宫里。 “陛下驾到!” 年夜饭说是天子家宴,可shí jì 上么,来赴宴的并不止是阿哥们,还有张廷玉等众在职以及致仕而又在京的大学士们也在应邀之列,所不同的是他们是早便入宫伴驾的,倒是比众阿哥们早到了许,此际都正在乾清宫大殿里闲谈着,待得见三爷等人到了,少不得又是yī zhèn 哄乱的见礼与寒暄,正自闹腾不已间,却听后殿处传来了声喝道,诸般人等自不敢再瞎扯,尽皆按品阶高下排好了队,恭谨无比地等候着老爷子的驾临。 “儿臣等(臣等)叩见皇阿玛(陛下)!” yī zhèn 略显纷乱的jiǎo bù 声响起中,老爷子已是在众小太监们的簇拥下,施施然地从后殿处行了出来,众人等见状,自不敢轻忽了去,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年半的休养生息下来,老爷子的龙体已是大好,精气神也足,满面红光,但见其步履轻松地行到了龙床处,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环视了下殿中跪着的诸般人等,而后方才虚虚抬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这么叫起,诸般人等自不敢稍有怠慢,照着朝规便三呼万岁不已。 “嗯,好了,今儿个乃是家宴,都没外人在,就不必拘那些虚礼了,都随意些便好。” 老爷子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笑hē hē 地便吩咐了句道。 “皇阿玛(陛下)圣明。” 甭管老爷子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众人等称颂上番都是少不得之事。 “秦无庸。” 老爷子颔了下首,并未再寒暄,而是提高声调地招呼了嗓子。 “老奴在。” 听得老爷子传唤,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不敢轻忽了去,忙不迭地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时辰差不了,这就开始好了。” 老爷子挥手,随口便吩咐了句道。 “喳!” 这见老爷子金口已开,秦无庸哪敢有甚迁延的,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行到了旁,指挥着众宦官宫女们抬来了三张圆桌,又摆上了椅子,通张罗之后,又有队小太监抬着长溜的食盒子等物事从殿外行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布置出了三个席面。 “朕听闻京中近来流行火锅子围炉,也就试用了下,觉得还行,热乎,今儿个也就随大流,来个围炉过年关好了,来,都别愣着了,上桌。” 席面布置好,众阿哥们全都傻了眼了,没旁的,这三个席面居然不是宫里家宴之规格,赫然jiù shì 寻常bǎi xìng 家围炉的氛围,火锅子这玩意儿闹腾归闹腾,可上下尊卑却是很有些难分,显然不甚合天家的体制,大家伙都搞不清老爷子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来着,时间都不免有些个犯嘀咕的,倒是老爷子却是兴致高昂,缓步行下了前墀,乐hē hē 地便在主席的大位上落了座,朝着众人回了下手,兴冲冲地便招呼了句道。 “儿臣等(臣等)遵旨。” 老爷子都已是发了话,众人等尽自心中狐疑不已,却也无人敢不应诺的,彼此谦让了下之后,也就各自落了座,不消说,三、四、五、七、八这五位爷都坐在上首席上,另外两人则是马齐与张廷玉这两位老爷子的哼哈二将,至于其他人等们倒是没啥大讲究,大体上也jiù shì 合得来的坐在起罢了。 嗯?有些不对味啊,老九、老十这两老货在那儿兴奋个啥来着! 弘晴位份高,辈分却低,加之又不愿跟九、十两位爷坐块,也就由着老十五哥俩个招呼着往最下手的席面上坐了去,只是眼光的余角突然间瞅见九爷与十爷在那儿对着眼神,二人的脸上都透着股诡异的兴奋,似乎有着某种期盼般,见及此,弘晴的心头不由地便是跳,凛然间,已是警醒了起来,只是时半会也猜不透这两货到底想玩些甚幺蛾子来着。 “来,都动手,好生热乎上回!” 不会,众人都已落了座,老爷子也没啥fèi huà ,拿起了银筷子,朝着滚开的火锅点,笑hē hē 地便宣布了年夜饭的开始。 火锅子各家各府其实都有,平日里偶尔也用,可那都是自个儿吃着开心罢了,在这等天家夜宴上用,却是破天荒头回,大家伙自不免都有些放不太开,气氛自不免稍显bsp;mò 了些,还是老爷子再次下了令,让大家伙只管动手,又让同桌的哥几个讲些xiào huà 儿逗趣,杯来盏往之下,气氛也就这么在笑闹中渐渐活跃了起来,先是同桌的相互敬酒,到了酣处,三个席面已是你来我往地活泛开了,便是连弘晴都跟着喝了几杯,然则注意力却是始终着落在九、十两位爷的身上,隐约觉得今晚的夜宴指不定要有大戏上演。 嗯,这就要开始了? 果然不出弘晴之所料,酒过了数巡之后,就在五、七两位爷跑到弘晴所在的席面来敬酒之际,却见九、十两位爷飞快地对了个眼神,双双起了身,端着酒樽便往主席去了,见及此,弘晴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 第772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三) 欲望文 第773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3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四) “十五叔、十六叔,咱们也道给皇玛法敬酒去。” 这见九爷、十爷联袂往主桌上凑了过去,尽皆是满脸的诡异之兴奋,以弘晴之智商,又怎可能会猜不出这两位主儿到底想作甚来着,无非是要借敬酒之际挑事罢了,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决断,这便紧赶着起了身,招呼了老十五xiōng dì 俩句道。 “好叻,走,敬酒去!” 老十五哥俩个素来以弘晴的马首是瞻,这听弘晴有邀,老十六爽利地便应了嗓子,至于老十五么,虽无甚话语,可也是干脆利落地端起了酒樽,起身与弘晴道便向主桌凑了过去。 “三哥近来都忙些甚呢,怎地都没见三哥开诗会了?” “哎,九哥说啥呢,三哥眼下哪有心开诗会啊,嘿,每日里指不定都躲在被窝里数钱玩儿呢。” “啊,也对,小弟要是有个能捞钱的奴才,那准也能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三哥,您说是不?” “三哥真不够意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我说梁绪文那小子捞了如此银子,怎么地也没少孝敬三哥您罢,不若趁着这年关佳节,就拿出来与弟弟们都乐呵乐呵好了。” ……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九、十两位爷先是假模假样地敬了老爷子回酒,而后么,顺势便坐在了五、七两位lí qù 的阿哥的wèi zhì 上,唱和地挤兑着三爷,浑然不管老爷子的脸色已然是难看到了极点。 “二位弟弟都喝高了罢,且先去醒醒酒可好?” 三爷原本正打叠精神地哄着老爷子开心,冷不丁被九、十两位爷这么夹枪带棒地挤兑不休,登时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偏偏又不愿在老爷子面前失了体面,自是不好发作出来,加之梁绪文案如今还不知老爷子是怎个章程,三爷也真不敢为梁绪文说话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勉强笑了之。 “哈,三哥这都说哪的话,小弟们虽是喝了些酒,可心底里却还是清醒的,三哥不乐意请客也就算了,拿这等借口出来搪塞,未免太瞧不起人了罢,九哥,您说呢?” 三爷倒是想息事宁人,然则十爷jiù shì 来找碴的,又怎可能就此作罢,这不,三爷话音方才刚落,十爷已是狂妄地笑,毫无顾忌地接着往下挤兑三爷。 “没喝醉却不懂得说人话,那该是个甚玩意儿来着?” 十爷正自乐呵着,弘晴已是领着老十五xiōng dì 到了,这见十爷猖獗若此,立马便毫不客气地反诘了句道。 “谁他娘的……” 十爷jiù shì 来闹事的,自不怕将事情闹腾得大发了去,这听背后有人打岔,立马怒从心起,拍桌子,便要起身回骂。 “十叔稍安勿躁!” 没等十爷暴起,弘晴已是笑吟吟地伸出了只手,看似随意地便搭在了十爷的肩头上,口中是温言地劝慰着。 “厄……” 弘晴这搭手看似随意,可其实却已是内力凝聚,重若泰山般,顿时便压得十爷身子塌,气血翻涌之下,骂人的话只说到半截子,便已是无力再说下去了,面色瞬间被被憋得个通红不已,口角乱颤,发出了阵有若被割了喉的阉鸡鸡般的含糊之音。 “弘晴,你在作甚,安敢对长辈无礼若此,还不赶紧放开你十叔!” 十爷这等biǎo xiàn 出,九爷当即便是惊,顾不得许,张口便呵斥了起来。 “九叔莫急么,十叔醉了,小侄这不过是帮其醒醒酒罢了,无甚大碍的,倒是九叔先前说的xiào huà 不错,小侄听着颇觉稀罕的,实是有趣得紧。” 任凭九爷如何呵斥,弘晴jiù shì 不挪开搁在十爷肩头上的左手,反倒是将端在右手上的酒樽朝着九爷亮,笑容满面地便回了句有些个莫名其妙的话语。 “xiào huà ?甚xiào huà 来着?荒谬,胡言乱语,还不赶紧退下!” 听弘晴这话说得蹊跷,九爷不由地便是愣,纳闷无比地便呵斥道。 “呵,九叔不是说梁绪文贪墨的银子都孝敬了我阿玛,这不是天大的xiào huà 又是甚来着?嘿,我天家子弟门下奴才都,若是奴才犯了罪,体都要主子们来担当全责,那小侄就奇怪了,不说,经小侄的手处置的贪官里,前山西藩台库席是八叔的门下奴才,前吏部考功司掌印郎中卓尔罗是九叔您的门下,再有犯上作乱的九门提督衙门的参将泰明鄂不jiù shì 十叔的门下么,这些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大贪官,莫非他们贪墨的钱也都到了各家主子的口袋中了,哈,这不是xiào huà 又是甚,难不成是事实么?” 弘晴素来以辩才无双而享誉朝野,这会儿抓到了话柄,又怎可能让九爷恐吓了去,但见其戏谑地笑,畅畅而谈间,便已是将九爷先前挤兑三爷的话原封不动地尽皆还了huí qù 。 “谬论,爷岂是那等小人!” 九爷的口才虽也算得不错,可真跟弘晴比,那显然有着不小的差距,这会儿被弘晴来了这么手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顿时便怒极,只是怒归怒,九爷时半会还真就找不到hé shì 的反击之话语,也就只能是干瘪瘪地硬顶了句道。 “当然,当然,九叔自不会是这等样人,可也不能就说旁人便准是这等小人罢,我辈天家子弟既是收了门下,也确是该为门下所为负责,然,监管不力纵或有之,要说同流合污,应是不致于的,九叔,您说呢?” 弘晴既已发难,自不可能让九爷逍遥了去,也没管其脸色有难看,顺着其之话头,又大肆引申了番,末了,是狠狠地挤兑了九爷把。 “zhè gè ,zhè gè ……” 被弘晴这般犀利的反击挤兑,九爷当即便语塞了,要说弘晴所言不对么,那他九爷与八爷等人门下的罪行岂不是也得担了起来,要说对么,那岂不就让三爷逃过了劫,再想要借机发难可就没了借口,zuǒ yòu 为难之下,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皇阿玛在上,儿臣对门下确有监管不力之处,然,儿臣确是不知梁绪文竟糜烂至此,是儿臣管教不力之过也,儿臣不敢抗辩,还请皇阿玛处罚则个。” 眼瞅着十爷被镇压,九爷被弘晴驳得个体无完肤,三爷心中当真爽利已极,不过么,他却是不会因之而得意忘形了去,反倒是极为机敏地抓住了自辩的机会,紧赶着便离了席,头跪倒在老爷子的面前,边磕着头,边诚惶诚恐地自请着处罚。 “罢了,此事朕已知晓,节后再议好了。” 望着磕头如捣蒜般的三爷,老爷子心中当真是百味杂陈,既庆幸于弘晴能及时控制住即将崩溃的局面,又不免因梁绪文案的震慑性失效而失落,同时也因诸子暗斗不休而伤感不已,有着对八爷等人不择手段的阴暗行为之愤概,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没发作众阿哥们,仅仅只是声线暗哑地交待了句,便即就此起了身,头也不回地便转进了后殿,那苍老的身形明显透着股悲呛之意味。 “十叔,得罪了。” 老爷子这么走,年夜饭自然也就吃不下去了,弘晴倒也没再为难十爷,待得老爷子的背影转入了后殿之后,立马松开了摁在十爷肩头上的手,与此同时,向后撤了大步,满脸恳诚状地致歉了句道。 “你个混账东西,安敢算计你大爷,狗东西,爷活剐了你……” 十爷jiù shì 个暴脾气,先前使出了吃奶的lì qì ,都无法挣脱开弘晴的碾压,早就已是怒极攻心了的,这得了活泛,当即便炸了,跳将起来,边骂着,边便要挥手去打弘晴。 “十叔醉得太过,来人,送十叔回府!” 十爷也是自幼习武之辈,拳脚功夫也算颇有些能耐,这含怒蹿起,速度当真快极,边上诸般人等连fǎn yīng 都来不及,别说拦阻了,不过么,这却难不倒早有zhǔn bèi 的弘晴,但见弘晴只探掌,已是把将十爷挥过来的拳扣住,只用劲,内力迸发之下,瞬间便震得十爷有若筛糠般地哆嗦了起来,没等其再动手,弘晴便已是运足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如今不单监国大权在握,又是领侍卫内大臣,本就有着节制宫中诸般侍卫、太监的权力,他这么喝令,边上侍候着的众大内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纷纷抢上了前来,架着谩骂不休的十爷便往殿外拖了去。 “时辰不早了,都散了罢。” 好端端的场年夜饭就吃成了这么个狼藉样子,众阿哥以及大学士们全都为之黯然不已,时间都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到了末了,还是位份最尊的三爷率先回过了神来,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宣布了夜宴的jié shù 。 三爷如今是最年长的阿哥,又是亲王,他既是这么说了,众人等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彼此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也就三三两两地散了个干净…… 第773章 不好吃的年夜饭(四) 欲望文 第774章 坚决请辞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4章 坚决请辞 康熙五十九年元月初九,老爷子下诏彻查梁绪文贪墨案,着大学士王掞为主审,刑部尚书阿尔松阿、左都御史纳兰揆叙为之副,三司会审以明真相,诏书中有严厉之批示——从快从严!此等诏书下,京师风云立马再次诡异了起来,各种本之流言甚嚣尘上,等着看三爷父子xiào huà 的可不再少数,三爷气急之下,索性闭门谢客,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因流言而动,每日里照旧到藏拙斋批折子,就宛若无事人般。 真的无事么?当然不是!shí jì 上,自打开春之后,畅春园里的气氛便有些不对味了,先是有关梁绪文案的进展全都有老爷子亲自把控着,有关这方面的折子都不曾再经弘晴的手,而后么,弘晴批过的折子被老爷子打huí qù 重拟的也渐渐了起来,尽管老爷子始终不曾有甚重话,可园子里不利于弘晴的流言却是悄然开始盛传了,只不过弘晴本人却是从不为所动,该干啥还干啥,任劳任怨地jì xù 着自个儿的批折子生涯,哪怕被打了回票的折子渐,也无句的怨言,该改的改,该重拟的重拟,至于该坚持的么,弘晴也不会屈服,最jiù shì 附上份详细的说明罢了。 日子就这么天天地过着,转眼间便已是二月底,西线突然警讯连传,说是准噶尔诸部突然大肆出击,接连袭击了清军的几拨运粮队,在其部中发现了为数不少的火绳枪,疑是俄罗斯人在背后搞鬼,清军与准噶尔部诸军小规模交火不断,彼此间各有胜负,然,粮道受阻却是不争之事实,老十四几番派出主力部队清剿四下流窜的准噶尔部诸军,皆无果,遂上本请求或是后撤沙洲,或是调丰台大营新军前来助阵,对此,老爷子并未与诸般臣工商议,也不曾让弘晴插手,直接下诏,准老十四率部回撤沙洲,并zhǔn bèi 与准噶尔部谈判,争取从政治上解决准噶尔之乱。 康熙五十九年三月初二,王掞上本,言称梁绪文案已然审结,该人诸般贪墨之事大属实,在河南任职期间,是有过草菅人命之恶行,拟判大辟之刑。此本章乃明章拜发,朝野尽知,哗然片之余,目光全都投向了畅春园,尽皆等着老爷子作出批示,然则老爷子却似乎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连着三天都不曾对此有只言片语,倒是三爷先行上了个请罪折子,自请处分,而老爷子也不曾对三爷的本章加以评述,朝堂内外自不免为之猜疑连连。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轩内觐见。” 旁人不晓得老爷子在等待些甚,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他却并未急于动本章,而是不紧不慢地处理完了手中最为烦难的几桩公务之后,这才直接去了瑞景轩,递了请见牌,不会,便见李德全急匆匆地从轩内迎了出来,宣了老爷子的允见之口谕。 “有劳李公公了。” 弘晴谢恩既毕,又顺势朝李德全的衣袖里弹了张折叠好的银票子之后,这才拱了拱手,客气了句道。 “王爷,您请。” 感受到了弘晴的“诚意”,李德全的老脸上立马便笑开了花,不过么,却也没言,仅仅只是哈腰,摆了个“请”的手势。 “嗯。” 弘晴点了点头,轻吭了声,也没再有甚言语,抬脚便行进了轩中,这才刚从主殿的屏风处转了出来,入眼便见身明黄袍子的老爷子正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捧着本奏折,似乎看得极为的入神,见及此,弘晴心头不由地便是动,不过么,倒也没去细想,而是疾步便抢到了近前,头跪倒在地,高声见礼道:“孙儿叩见皇玛法。” “嗯,免了,平身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终于抬起了头来,扫了弘晴眼,声线淡然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照着朝规谢恩乃是必然之事,只是弘晴的心里头却是不免有些个犯嘀咕,没旁的,老爷子明明知道自己已到,还在那儿摆出看折子的架势,摆明了jiù shì 在矫情,不过么,肚子里嘀咕可以,弘晴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的,谢恩毕,便即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何事?说罢。” 老爷子面色平淡地看着弘晴,并无丝毫的寒暄之言,而是直截了当地便发问了句道。 “启禀皇玛法,孙儿此处有份折子,请皇玛法过目。” 这听老爷子见问,弘晴自不敢耽搁了去,忙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这见弘晴取出了本章,老爷子的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丝的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淡然地吩咐了声。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开,侍候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忙恭谨地应了声,疾步走了过去,伸手接过了弘晴所递出的折子,转呈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你要请辞,嗯?” 老爷子随手翻开了折子,几乎是目十行地过了遍,而后霍然抬起了头来,眼神锐利如刀般地便向弘晴扫了过去,声线阴寒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是,孙儿正是此意。” 老爷子这会儿的神色极为的慑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被吓得两股战栗不已了,然则弘晴却并不曾有甚失态之处,但见其面色平静地躬身,语调平缓地回答道。 “理由?” 饶是弘晴应对得体,可老爷子的脸色却依旧紧绷着,压根儿就没给弘晴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紧接着便又往下追问道。 理由?还不是您老要收权来着,玩甚明知故问的把戏! 这见老爷子如此不依不饶,弘晴心里头当真是不爽得很,只是再怎么不爽,他也不敢biǎo xiàn 出来,也就只能是满脸诚恳状地躬身应答道:“回皇玛法的话,孙儿自前年末蒙皇玛法宠信,得以代批折子,受益极,然,人力终归有尽时,近来精力颇有不济,差错连连,幸得皇玛法指点,方才未犯下大错,实非孙儿矫情,而是能力所限,肯请皇玛法准了孙儿的请辞,容孙儿好生调养番,再来听皇玛法差遣。” “嗯,尔既是坚持若此,朕也自不勉强,这些日子以来,倒是辛苦你了,朕别无他物酬谢,就送尔袋礼物好了,来人,抬上来。” 老爷子默默地凝视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脸色方才稍缓了下来,点了点头,嘉许了弘晴几句,而后又挥手,断喝了声。 “喳!” 听得老爷子这般吩咐,侍立在侧的李德全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便应了诺,而后指挥着几名小太监从后殿处抬出了个鼓囊囊的大布袋。 “这礼物,尔huí qù 再看。” 老爷子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伸手指了指那只大布袋,声线平和地便吩咐了句道。 “是,孙儿告退。” 这见老爷要玩神秘,弘晴也没得奈何,只能是恭谦地躬身,出言请辞道。 “嗯,去罢。” 老爷子没再留弘晴,只挥手,便已是准了弘晴之所请,自有两名小太监抬着那只大布袋跟着弘晴便道出了轩,又殷勤地送到了弘晴的马车旁,而后方才领了赏钱,乐滋滋地回了瑞景轩。 果然是这套,嘿,老爷子还真是煞费苦心了的! 对于大布袋里的所谓礼物,弘晴其实早就已猜到了,只是不想biǎo xiàn 出来罢了,待得上了马车,立马便解开了布袋上的系绳,手抄,已是从内里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折子,飞快地过了遍,已然印证了心中之bsp;bsp;,此无他,这折子jiù shì 弹章,弹劾的便是弘晴本人,说弘晴有篡位之心,又言弘晴代批之折子乖谬甚云云,毫无yí wèn ,这满满当当的大袋都是此类货色无疑,老爷子玩上这么手之用心么,也很简单,除了是敲打弘晴之外,也不无示恩乃至考校的意思在内,考的么,自然是弘晴将会如何处置这么些弹章。 “来人,放把火,将这些东西都烧了!” 既已猜到了老爷子的心思,应对之策自也就不甚难,弘晴并未驱车回府,而是径直转到了就在拐角处的颐和园,于下车的同时,将那布袋的弹章提溜了下来,随意地往地上丢,语气淡然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这么道命令显得颇为的古怪,然则李敏行等侍卫们却是不敢问,齐声应了诺,自有数名侍卫行上了前去,用火柴引燃了布袋,不会,布袋里的折子便已是熊熊地燃了起来。 嘿,老爷子这回该满意了罢! 耀眼的火光起,弘晴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不过么,却并未加耽搁,而是拂袖,就此施施然地行进了颐和园中…… 第774章 坚决请辞 欲望文 第775章 好事坏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5章 好事坏事(一) 康熙五十九年三月初七,帝连下两道诏书,其,仁郡王因身体原因请辞,已允;其二,原吏部侍郎梁绪文诸贪墨不法事已查实,罪在不赦,念其往昔薄有微劳,不欲重处,着革职,永不叙用。这两道诏书同时下达,自不免引来朝野间乱议纷纷,可也就只是yī zhèn 风罢了,很快便成了过眼之烟云,再不曾激起甚浪花。 康熙五十九年四月初九,理藩院尚书郎尔衡并礼部侍郎王彦携圣旨赶到了西线军前,帝令老十四为主,郎、王二人为辅,行与准噶尔部谈判事宜,双方于四月二十三日,在龟兹城故址举行首轮会谈,双方条件相差太大——准噶尔部挟击退清军之胜势,要求独立建国,与大清所要求之藩属之臣差距甚远,双方激烈争辩数日,无果,五月十九日,再次会谈,依旧无果,消息传回京师,帝甚怒,然,终未再兴兵征伐,只令老十四将大军驻扎沙洲,相机而动,战事至此便成了对峙之僵局。 时光荏苒,转眼间,康熙五十九年已是到了年关,大半年过去了,朝局派平稳,诸方势力全都偃旗息鼓,波澜不惊之余,暗潮却是悄然地在涌动着,大家伙其实都在等,等的便是老爷子的龙体出问题,可偏偏老爷子却活得龙精虎猛地,愣是连伤风感冒都不曾有过,这等情形出,当真令诸位有心大位的阿哥们全都郁闷得不行。 旁人的感觉是好是坏,那都是旁人的事儿,弘晴却是压根儿就不会去理会,zuǒ yòu 他自己是过得极为的逍遥,这大半年来,弘晴除了去畅春园请安之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偶尔有外出,那也是应老十五xiōng dì 之邀,每日里只管在自家府上呆着,不过么,倒也没闲着,lì yòng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弘晴硬是靠着过人的记忆,将前世的数理化知识整理了遍,编撰出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教材,但并未宣示于人,而是完工之后便束之高阁了,此无他,还不到这些知识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实无必要在此际再激起甚风云的。 年节时分总是很忙的,纵使是寻常bǎi xìng 家,也许得走亲访友上番,别说弘晴这等天家子弟中的小辈,畅春园那头须得去请安,各家各府也得逐去拜访,回头还得应付前来拜访的各路人等,这忙就忙到了元宵过后,方才算是将年节应付了过去,本以为事儿也就这样了,应是能再好生休息上段时间了的,却不曾想这么个愿望到底还是没能实现,这不,元月十六日午时刚过,弘晴正zhǔn bèi 睡上会午觉,就见王府总管赵福顺急匆匆地赶了来,说是李德全前来传旨,人已到了府门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仁郡王弘晴恭孝贤良,才识出众,着为辛丑科主考,礼部尚书赫申、翰林院内阁侍读学士蒋廷锡为副,望善体天心,勿骄勿躁,为国遴选良材,钦此!” 尽管圣旨来得突然,然则仁郡王府上下早就习惯了接旨的程序,通子忙碌之后,所有事宜很快便已是zhǔn bèi 就绪,待得弘晴率众在香案前跪好之后,李德全这才不慌不忙地展开了手中捧着的圣旨,拖腔拖调地宣了起来。 什么?主考?开啥玩笑来着,老爷子犯浑了不成! 圣旨不算长,也就寥寥数句而已,可听在弘晴的耳中,却有若炸雷般,傻愣了良久也不曾回过神来,没旁的,弘晴自忖在儒学上虽也算是功底深厚,可真要说有强么,着实谈不上,去考个进士或许勉强能中,然则真跟那些饱学大儒比,那也不过是才刚登堂罢了,连入室都谈不上,就这么点水平要去当春闺之主考官,弘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时间还真就被老爷子这么道旨意给弄得个哭笑不得。 “咳咳。” 弘晴是彻底被老爷子这么道古怪旨意给弄懵了,李德全都已宣完了旨意,弘晴居然还没半点fǎn yīng ,见及此,李德全又不好出言点醒,也就只能是用力地假咳了两声。 “臣,爱新觉罗?弘晴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李德全这么搅闹,弘晴总算是从震惊里醒过了神来,赶忙收敛了下散乱的心思,恭谨万分地照着朝规谢了恩。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待得弘晴起了身,李德全赶忙手捧着诏书迎上了前去,满脸谄笑地道着喜。 “有劳李公公了,您且进内里歇息可好?” 尽管对老爷子这么道古怪的旨意大为的不解,然则在这当口上,弘晴却是不敢随便乱问的,也就只能是伸出双手接过了李德全递过来的诏书,很是客气地出言邀约了句道。 “谢王爷美意,只是陛下还在等着回话,老奴实不敢有耽搁,王爷您留步,老奴告辞了。” 李德全的回话倒是客气得很,不过么,却也就只是客气而已,婉拒的话语说完,也不给弘晴再次出言挽留的机会,领着两名小太监溜烟地便走了人。 我勒个去的,这老货溜得有够快的! 弘晴本还想着从李德全口中套出些消息的,却没想到这老阉货滑不留手地便走了个没影,;之下,弘晴也只能是暗骂了声了事。 “孩儿叩见父王。” 老爷子这么道旨意来得蹊跷,弘晴自是不敢擅专,无论是上本请辞还是坦然受之,那都得跟三爷商议过了才成,正因为此,李德全走,弘晴便即从侧门进了诚亲王府,急赶至了书房,着墨雨等人分头去请三爷以及陈、李两大谋士前来商议应对之道,陈、李二人住得近,到得也快,反倒是三爷zhè gè 主人最后才到,这行进了书房,兀自哈欠连连,精气神显然不是太好,然则弘晴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便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这大中午的叫阿玛来,可是有甚要事么?” 两年没差使的生涯下来,三爷显然是比以前要懒散了许,又因着纵情稍过的yuán gù ,人比前些年要显苍老了些,尽管才刚四十三而已,可身上却已是透着股淡淡的垂暮之气了,嘴也碎了许,这不,明知道弘晴如此紧急相邀,准有大事发生,可三爷还是忍不住要抱怨上句。 望着三爷那已略显苍老的脸庞,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滚过了yī zhèn 担忧,此无他,若是三爷的身子骨撑不下去的话,于弘晴来说,那可真jiù shì 要老命的事儿,奈何身为人子,弘晴也不好对三爷纵情声色事说嘴,也就只能是祈祷三爷能撑得比老爷子久些,若不然,弘晴也只有走“玄武门之变”的路子了,而这,却是大忌中的大忌,非万不得已,弘晴却是不想如此行了去的。 “回阿玛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先前李德全来了,传了皇玛法的诏书,说是让孩儿充任今科主考,孩儿莫名所以,不敢擅决,还请阿玛明示行止。” 弘晴心里头虽是犯着嘀咕,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谨地躬身行了个礼,紧赶着便将老爷子下旨事简单地解释了番。 “什么?主考,你……” 听弘晴此言,三爷的睡意立马便不翼而飞了,猛然睁大了双眼,满脸怪异之色地看着弘晴,狐疑万分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好叫父王得知,皇玛法的圣旨上便是这么说的。” 对于三爷那等惊诧莫名的样子,弘晴点都不感到奇怪,此无他,概因他自己也在纳闷不已中,实在是搞不懂老爷子为何好端端地下了这么道诏书。 “这么说来,此事是真的了?” 尽管弘晴已然再次出言证实了的,可三爷还是不甚相信,没旁的,这道旨意委实是匪夷所思了些,便是他三爷自己都不敢说能当得了科举之主考,别说在文事上素来不算特别出色的弘晴了,真要说资格的话,两王府加起来,也就只有陈老夫子人够格而已。 “确是如此。” 弘晴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满是;地再次证实道。 “唔……,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解否?” 弘晴屡次三番地证实之下,三爷对此事之真伪倒是不怀疑了,可对于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却又茫然了,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之下,也就只能是沉吟地将问题丢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乃好事也。” 陈、李二人也不过比三爷早知道小会罢了,在乍闻此事之际,二人也同样是惊诧莫名,好在有了段时间的缓冲,倒也算是稳住了心神,趁着三爷父子交谈之际,二人都已是想到了些缘由,所不同的是陈老夫子并不急于解说,而李敏铨却是乐于好生biǎo xiàn 把,这不,三爷的话音方才刚落,李敏铨已是眉开眼笑地先行给出了个结论。 “好事?这……” 李敏铨倒是说得无比肯定,可三爷却茫然不知好在何处,紧皱着的眉头愣是没见松弛下来…… 第775章 好事坏事(一) 欲望文 第776章 好事坏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6章 好事坏事(二) “王爷明鉴,此确是好事来着,小王爷向长于政务,于文事上确是有缺,不利收拢士人之心也,今陛下以主考之大任相托,断能弥补此憾,实是大喜哉。” 眼瞅着三爷半晌都没能搞懂这道圣旨背后之意味,李敏铨当即便笑了起来,击掌,兴奋奋地便作出了番解释。 “嗯,若如此,倒也是好事桩,只是晴儿资历稍欠,却恐惹来无穷非议,却待何如之?” 李敏铨这么解释,三爷倒是听懂了,不过么,却并未就此释然,反倒是添了些堵,没旁的,只因三爷自忖文名过人,又隐约有着储君的地位,这主考不给他三爷,却给了弘晴,三爷怎么着都觉得自个儿遭了忽视,偏偏这等心思又不好宣之于口,也就只能是随口转开了话题。 “王爷勿虑,有您居中坐镇,纵有宵小作祟,也断难掀起甚大浪的。” 李敏铨的看家本领便是观颜察色,在这方面上,那绝对是流之列,此际见三爷兴致缺缺的样子,立马便猜出了三爷的心思之所在,敢情这位爷是在吃味呢,自不敢随意了去,忙不迭地便捧了三爷把。 “话虽是如此,却也不可掉以轻心才好,子诚且传话下去,各处务必小心谨慎,不可给歹人以可趁之机,另,着报社那头写些赞誉文章,以防小人操纵舆论,终归须得将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才是。” 李敏铨zhè gè 马屁拍得很及时,隐隐间便是将弘晴当成冲锋在前的马前卒,而暗示三爷才是稳坐中军帐的大帅,按说这马屁也不算有高明,偏偏三爷还就吃这套,郁结的心情当即便已是稍稍解开,话语也明显了起来,煞有其事地便部署了番。 “王爷英明,属下佩服之至。” 李敏铨现在可是门心思要跟着三爷走的,自是怎么哄着三爷开心便怎么来,明明三爷所言之策其实不过都是些表面文章,啥屁用都不顶,可李敏铨却还是紧赶着作出了副心悦诚服状地称颂了起来。 “罢了,这不过寻常手段耳,谈不上英明不英明的,夫子以为然否?” 被李敏铨这么接连捧了两把,三爷心中的烦闷感已是减轻了许,不过么,倒也没好意思自吹自擂,假作谦虚地吭哧了声,便将问题丢给了始终bsp;mò 不语的陈老夫子。 “王爷英明。” 陈老夫子颇有深意地看了弘晴眼,然则视线却也jiù shì 扫而过罢了,并不甚显眼,口中是淡淡地称颂了声,显然并不想就此事言。 “呵,也罢,那就议到此处好了,回头晴儿且自上个谦让之本章,略作推辞二,若是皇阿玛终不改,zhè gè 主考么,尔且就将做起来便是了。” 三爷并未注意到陈老夫子的眼神有甚不对之处,这见陈老夫子也同意了自个儿的部署,自觉已再无遗漏,也就不想再啰唣,交待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起了身,摇三摆地便行出了书房,自去补觉不提。 “小王爷海涵,属下还有些家务事待办,就先行步了。” 三爷这么走,李敏铨可就老大的不自在起来,没旁的,他近来日渐疏离弘晴,倒是与三子弘曦颇为相近,如今真是很有些怕见弘晴的,这不,三爷方才刚转过屏风,他也已是急不可耐地起了身,满脸谄笑地朝着弘晴便是躬身,就此请辞了句道。 “子诚不必拘礼,但去无妨。” 弘晴原本就想与陈老夫子好生细谈上番,正愁没借口赶这厮走人呢,赶巧他自己提出要走,弘晴哪有不乐意的理儿,笑容满面地便点头应允了。 “谢小王爷恩典,属下告退。” 这听弘晴允了,李敏铨紧赶着便交待了句场面话,急忙忙地便走了人。 “小王爷,听闻后花园里桃花已是泛红了,且陪老朽去踏春行如何?” 陈老夫子从来都是个狠谨慎之人,哪怕三爷与李敏铨都已离开,他也没急着与弘晴商议,而是神情淡然地发出了邀请。 “夫子有此雅兴,学生自当奉陪。” 弘晴会意地笑,紧赶着便起了身,很是恭谦地应答道。 “嗯。” 老夫子没再言,将起来,缓步便向门外行了去,见及此,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落后小半步,亦步亦趋地便跟在了老夫子的身后,路无言地便到了后花园中。 “小王爷可知陛下为何如此安排么?” 此际元宵方过,草木方才刚刚复苏,也就只有点点嫩绿挂枝头,至于桃花么,其实就些小花蕾,连红都尚未泛出,着实无甚景色可看,不过么,师徒二人本就意不在此,倒是无所谓得很,也就这么随意地走着,待得到了僻静无人之处,老夫子终于是打破了bsp;mò ,带着考校意味地发问了句道。 “回师尊的话,徒儿以为李子诚所言不过只是面之词罢了,个中恐还别有蹊跷才是,只是学生愚钝,尚未尽窥个中之要,还请夫子指点迷津。” 从接旨到现在,已是过了如此之久,弘晴心中其实已然想到了些关窍之所在,不过么,他却是不想biǎo xiàn 得太过,而是谦逊地躬身求教道。 “呵,小王爷这话不甚实诚么,其实你是已看出来了的,不错,陛下之所以如此安排,其实jiù shì 在部署身前身后事罢了,实不足为奇。” 陈老夫子戏谑地瞥了弘晴眼,摇了摇头,语便道破了弘晴心中之所想。 “徒儿惭愧。” 这见老夫子说破了心思,弘晴当即便有些赫然,只是有些话,陈老夫子可以说,他身为人子、人孙,却是不好胡乱言之的,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辞地吭哧了声。 “陛下这年来看似励精图治,其实不过是在透支身体罢了,寿数必不久矣,若是无甚大事发生还好,稍有个波澜起伏,陛下之龙体定然有碍焉,此条,想来陛下心中亦是有数,自不得不预做安排,之所以让小王爷您去当任主考,固然是要让小王爷收些门生,以备将来之用,然,却也不免有不看好三爷寿数之yuán gù 在内罢。” 陈老夫子并未去在意弘晴的小尴尬,自顾自地便往下说着,将老爷子的心思分析了个透彻。 “……” 对于陈老夫子zhè gè 判断,弘晴实在是不知该说啥才好了——自打弘晴来到zhè gè 时代,已是将原有的历史翻了个底朝天,无数人的命运因弘晴而改变,个中最为突出的便是三爷了,从介打酱油之辈,愣是成了储君之人选,可也正因为此,三爷在夺嫡之路上走将起来也自艰辛了许,为保住地位,真不知费了少的心思与精力,再加上弘晴带给诚亲王府的巨大财富之故,三爷在纵情声色上,也显然有些过了的,哪怕是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到了眼下这般年岁,也已是被掏空得差不了,其究竟还能活上久,弘晴心中实在无底,可有条,弘晴却是清楚的,那便是三爷的寿数绝对不会太长,当然了,心中清楚归清楚,这话,弘晴却是断然不能说出口来的,哪怕面对着的是最信得过的陈老夫子,那也不例外,有鉴于此,弘晴也就只剩下保持bsp;mò 的份了。 “小王爷将来的路分外不好走啊,外有四爷、八爷等虎视眈眈之狂徒,内有诸弟明争暗斗,加之三爷本人又是个糊涂蛋子,格局偏小,过河拆桥的事儿,他可是做得出来的,对此,王爷须得早有zhǔn bèi 才好。” 陈老夫子在弘晴面前从来都无甚保留,也从无甚顾忌可言,直截了当地便将事理分析了个透彻无比,言语犀利处,顿时便令弘晴的额头都见了汗。 “师尊jiāo xùn 得是,徒儿知晓该如何做的。” 弘晴本身也是个算计过人之辈,自是清楚陈老夫子所言乃是实情,半点都马虎不得,不过么,对此,弘晴早有感悟,也早早便预做了安排,似“尖刀”等机密机构正是弘晴为应付将来之局面而早早埋下的伏笔,除此之外,新军也是枚重要棋子,再加上“麒麟商号”以及“八旗商号”两大商业巨头,弘晴其实并不怕那些野心勃勃之辈能翻了天去的。 “嗯,细务上的事,以小王爷之才干,应对起来自是不难,原也无须为师言的,倒是眼下这场春闺却恐得小心了,无论是四爷还是八爷,都断然不会坐看小王爷再有扩张势力之可能,出手搅局乃是必然之事,至于从何着手,眼下尚难逆料,小王爷当自谨慎才好。” 陈老夫子向来不管弘晴如何具体运作,只在大方向上作出判断,其余诸般细务,在陈老夫子看来,弘晴自可应付有余的,故此,略作提点之后,便不再言,而是将话题又引回到了春闺事上。 “搅局,唔……” 陈老夫子不提的话,弘晴时间怕是还想不起来,可这提之下,前世那个时空的桩蹊跷之案立马便在弘晴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眼神瞬间便是凛,股子杀气隐约间已是迸发而出了…… 第776章 好事坏事(二) 欲望文 第777章 好事坏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7章 好事坏事(三) “王爷。” 元宵已过,雪虽已是不下了,可天却依旧是冷得慌,仕女图自然也就不好画了的,闲来无事之下,用过了午膳,四爷便邀邬思道手谈上局,以此来打发无所事事的烦闷,局刚到中盘,酣斗正烈之际,却见了因和尚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便行到了文案前,恭谨地合十,轻唤了声。 “何事,说。” 四爷的耳力甚好,听便知来的是了因和尚,不过么,却并未从棋盘上挪开视线,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发问了句道。 “启禀王爷,刚从内廷传来的消息,陛下已下了明诏,令仁郡王弘晴为今科主考。” 四爷既是有问,了因和尚自是不敢耽搁了去,赶忙口气将所得之线报道了出来。 “知道了,尔且退下罢。” 听得了因和尚这么个说法,四爷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握子悬在空中的手却很明显地颤动了几下,不过么,倒是很快便又稳住了,并未有甚指示,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吩咐道。 “是。” 这见四爷别无指示,了因和尚也不敢问,恭谨地应了声,便即转身,就此退出了书房。 “呵,小王又输了。” 四爷的棋艺本来就差得够呛,之所以能跟棋道高手邬思道下得个难解难分,那完全是因邬思道让了其四子的yuán gù ,而今心绪已被了因和尚带来的消息所扰乱,这棋么自然是越下越臭,不过十数手过后,便已是不得不投子认了输。 “那是因为王爷的心乱了。” 邬思道摇了摇头,不甚客气地便指出了四爷的心思之所在。 “嗯……” 四爷的心确实是乱了,还不是般的乱,而是乱成了团的麻,正因为此,对于邬思道这么个论断,四爷除了长出上口大气之外,也实在是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陛下着仁郡王为今科主考,倒是格外施恩了的,好事么,可能不能好到底就难说了。” 压根儿就用不着去问,邬思道眼便看穿了四爷在为何而忧心,无外乎是恐惧弘晴的势力进步扩张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处,不过么,邬思道的看法显然与四爷并不致,但见其讥诮地笑,便已是给出了个意味难明的判断。 “嗯?先生之意是……” 听邬思道此言蹊跷,四爷不由地便是愣,隐约间似乎想到了些关窍之所在,可细细想,又觉得殊无把握,不得不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陛下在位六十载,年已是近了七十,纵使不服老,怕也不得不为身前身后事做些zhǔn bèi 罢,前番安排仁郡王监国,此番又令其主考,都是码事耳,概因陛下真正看好的继位人选正是仁郡王,至于三爷么,不过是个过渡之辈罢了,实无足挂齿耳,此条,王爷应是能看得通透罢。”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先前所言之事,而是从宏观上将时局剖析了个透彻。 “嗯。” 邬思道所言乃是事实,尽管四爷满心不想承认,可却是做不出睁眼说瞎话的事来,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陛下如此这般地抬举仁郡王,只消不是个瞎子,怕是都能体悟到个中之奥妙的,不单王爷能,八爷也能,甚或三爷也是心中有数的,而这,便是可资lì yòng之所在!” 邬思道压根儿就没在意四爷的尴尬,自顾自地又往下分析了番。 “唔,话虽如此,然,皇玛法既已偏心,怕是难有着力之处罢?” 对于邬思道的分析,四爷心中自是认同的,不过么,却显然不以为真能凭此扳倒弘晴。 “呵,王爷说对了,有陛下在,只消仁郡王不犯下塌天之大过,那就无人能撼得动其之地位,哪怕是三爷也不行,可若是陛下自身出了问题,那又当如何呢?” 邬思道笑着击掌,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嗯?先生此话怎讲?” 邬思道此言出,四爷的眼神瞬间便亮了起来,急忙忙地便出言追问了句道。 “呵,陛下安排仁郡王当主考,固然是片好心,可却未免操之过急了罢,姑且不说仁郡王本人资历尚浅,文名又不显,取士就算再公正,也必然会遭人攻讦,稍稍挑动下,应景儿便是场风波,遑论八爷那头又岂会坐视仁郡王声势再起,暗中作祟乃必然之事也,倘若真在科场上弄出些古怪来,仁郡王zhè gè 主考怕就要倒大霉了,纵使陛下有心相护,怕也难奈天下文人之口舌,而这尤非关键,真正的原因恐在陛下之龙体上。” 邬思道阴冷地笑,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声音暗哑地分析了番。 “先生是说皇阿玛他……” 这年来,老爷子活得龙精虎猛,尽管甚少出畅春园,可公务上却是不曾有甚耽搁,压根儿就看不出龙体有甚问题来着,可此际邬思道却暗示老爷子寿数已然不,四爷自不免为之愣。 “此必然事耳,陛下生好强,看似慷慨,实则控制之欲远胜常人,前年大寿之际,龙体便已是有了状况,毕竟年岁高矣,虽历经年余之调养,也不过看似痊愈罢了,其实病根早已深埋,若是其真由仁郡王理政,或可再十年寿数,奈何陛下好强,怫然不愿大权旁落,这才会有借梁绪文案发作之事,错非仁郡王识大体,怕早折在此案中了,当年太子便是前车之鉴!嘿,好胜心固然是好事,然,成亦此,败亦此,大半年勤政下来,陛下的精力已是耗尽,不出数月,必出岔子无疑,倘若今科出了乱子,则陛下之龙体怕还会垮得快些,王爷须得早做dǎ suàn 了。” 邬思道点了点头,语调阴冷地接着往下推理着,最终得出了老爷子性命难有长久之结论。 “还请先生教我?” 这听邬思道将个中道理说得如此之分明,四爷可就无法淡定了,面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了良久之后,这才朝着邬思道拱手,诚恳万分地出言求教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邬思道这回没再有甚长篇大论,仅仅只是给出了个简短无比的dá àn 。 “这……” 四爷也是个工于心计之辈,尽管邬思道只给出了句话,可四爷在瞬间却是联想到了许,只是各种思绪缠杂之下,实难以理出个头绪来。 “年羹尧!” 邬思道任由四爷想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字顿地点出了个人名。 “嗯。” 四爷也没甚言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可眼神里的炽热与煞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王爷,王爷!” 正值午时刚过,天寒地冻不已,也真没啥娱乐可言,八爷用过了午膳之后,便即上了床,搂着美妾,正自睡得个香甜之际,却听耳边传来了婢女的接连呼唤之声。 “嗯……” 八爷睡意正浓,这被搅闹了去,当真火大,猛然便睁开了眼,满是不悦地冷哼了声。 “王爷,九爷、十爷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这见八爷怒气勃发之状,那名前来通禀的小丫鬟顿时便吃不住劲了,慌乱地后退了小半步,紧赶着出言解释了番。 “嗯,衣!” 这听是九、十两位弟弟到了,八爷自是顾不得再跟小丫鬟较劲,翻身而起,焦躁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八爷这么吩咐,边上侍候着的众丫鬟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乱纷纷地抢上了前去,七手八脚地为八爷穿好了服饰。 “八哥,您还睡得着?奶奶个熊的,出大事了!” 八爷穿戴整齐之后,施施然地便向往常议事的西暖阁行了去,这才方从阁口的屏风处转将出来,十爷已是跳着脚迎上了前来,急吼吼地便嚷嚷了嗓子。 “十弟稍安勿躁,有甚事且坐下慢慢再说也不迟。” 八爷早知晓十爷的躁性子,屁豆点大的事儿,在十爷口中都能放大无数倍,正因为此,哪怕十爷吼得再响,八爷也不甚在意,仅仅只是温和地摆了摆手,派风轻云淡状地吩咐了句道。 “唉,八哥,老东西突然下了旨意,让弘晴那小混账当了今科之主考,这他娘的都算啥事么?” 若论谁最看不得弘晴得势,那十爷准排在头个,这当口上,心火正旺,哪有甚耐性可言,跺着脚,气急败坏地便吼了起来。 “什么?甚的主考来着?” 八爷先前之所以不急不躁,概因近来朝局平稳得有若潭死水般,他自是不信真能有甚大事发生的,可这听十爷如此说法,眼珠子立马便瞪圆了起来,大惑不解地便追问了起来。 “唉,我的好八哥啊,您这都是睡糊涂了不成,奶奶个熊的,这满京师可都传遍了,老东西午时下的旨,让弘晴小儿当了今年春闺的主考,真他娘的晦气,也不知老东西到底想干啥来着!” 这见八爷半晌没回过味来,十爷可真就火大了,满口粗话地便骂开了,这等话语出,八爷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黑得有若锅底般无二…… 第777章 好事坏事(三) 欲望文 第778章 好事坏事(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8章 好事坏事(四) “原来如此,为兄知道了,不急,十弟且安坐好了,慢慢商议着去也jiù shì 了的。”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被这么个消息震慑得不轻,可还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但见其紧绷着的脸突地便是缓,镇定自若地挤出了个笑容,派不以为意状地安抚了十爷句,而后么,也没管十爷听还是不听,大步走到了上首,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甚或还有闲暇与陆纯彦打了个寒暄,就宛若无事人般。 “不急,不急?爷都快急死了,他奶奶个熊的,那混账东西何德何能,居然能当主考,不成,爷明儿个就上本去,非得将此事搅黄了不可!” 十也就糙性子,人虽是跟着落了座,可口中却是没闲着,依旧是不管不顾地瞎嚷嚷个不停。 “八哥,十弟这话虽糙,可理却是不糙,弘晴小儿理政么,倒也就罢了,可要当春闺主考,却显然不够格,我等若是体上本,或能让皇阿玛收回成命也说不定,纵使不能,也可埋下个伏笔,待得春闺过,找些个落第举子闹上闹,足可抵消那小儿为主考之影响,甚或大有收获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九爷倒是心细之辈,并未跟十爷道胡闹,而是温声细语地将思忖了许久的想法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先生,您看如何?” 八爷静静地听完了九爷的话,又默默地思忖了番,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在他看来,九爷的法子虽是可行,可不过都是常规手段罢了,纵使行了去,也未见得准能成事,当然了,碍于九爷的情面,八爷自是不好说不行,这便将问题丢给了沉思不已中的陆纯彦。 “九爷之策中正平和,算是有可取之处,只是却难有釜底抽薪之妙,以仁郡王之能,应对起来恐并不甚难,莫忘了《京师时报》这利器乃是掌握在三爷的手中,与其等论战,我方先天不利,纵能有所得,亦必不矣。” 陆纯彦的看法显然与八爷是致的,并未讳言己方的劣势所在,针见血地便指出了九爷所献之策的要命处之所在,那便是舆论工具并不掌握在八爷方手中! “先生所言甚是,是小王所虑不周了。” 这听陆纯彦说到了《京师时报》,九爷原本闪烁着的眼神立马便黯淡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自个儿所谋之策难见成效。 “不然,九爷之策依旧可以用,虽说效果寥寥,却可乱敌耳目,非如此,不可行击毙命之险招!” 九爷话音方才刚落,陆纯彦已是笑了起来,摆手,给出了个别样的见解。 “哦?先生可是有甚妙策么?” 陆纯彦这么句话出,八爷顿时便动容了,赶忙坐直了身子,朝着陆纯彦便是深深躬,诚恳万分地出言求教了句道。 “王爷莫急,且容陆某从头说起,陛下近来勤于理政,固然是于社稷有利,然,于陛下之龙体么,却是大不利也,错非如此,陛下也不会让仁郡王这等资历明显不足之人去出任主考职,此无他,概用此来为仁郡王壮势耳,唯因仁郡王方才是陛下真正圈定之继位人选,三爷不过过渡人物而已,实无足挂齿,既如此,但消仁郡王不犯下滔天之大罪,陛下断然不会真动其根基,值此微妙时刻,须得以奇计方能有决胜之可能,陆某思得连环策,或可举而鼎定乾坤!” 陆纯彦并未急着说出所谋之策,而是从全局的角度将时局分析了番,最终得出必须兵行险招方能争胜朝堂。 “还请先生教我!” 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的眼神立马便亮了起来,深吸了口气之后,再次正容朝着陆纯彦便是礼,恭谦地求教道。 “王爷无须如此,陆某说便是了。” 陆纯彦自不敢大刺刺地受了八爷的礼,但见其赶忙躬身还了个礼,而后方才坐直了身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飞快地组织了下言语,语调低沉地开口道:“科举取士乃是社稷稳固与否之关键,乱唐之黄巢便是因屡试不弟,这才转而贩起了私盐,最终揭竿而起,以致酿成滔天之大患矣,是故,历朝历代对开科取士无不慎而又慎,断容不得有差,而今,陛下为壮仁郡王之声势,竟不惜以主考之位私相授受,此乱之由也,当先群起而谏之,声势愈大愈好,虽不能致仁郡王于死地,却可扰其心智,番纷争下来,仁郡王纵使能保住差使,其心必疲矣,陛下亦然如此,待到那时,王爷可发动宫中那几枚棋子,务必将科举之考题悄然盗出,若能得手,方有下步之可能。” “这……” 八爷在老爷子的身边确实是安插了暗桩,但却从未动用过,此无他,八爷dǎ suàn 将这几枚关键的暗桩用在最紧要的时刻,自是不愿轻动,再者,对于能否将考题顺利拿到手中,也有着不小的yí huò ,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了的。 “先生,若是能得手又当如何?” 这见八爷迟疑不决,九爷赶忙出言打岔了句道。 “九爷问得好,若是真能悄然得手,倒也不急着发难,待得诸考官皆入了贡院之后,着人私下贩卖了去,只消抹去些中间环节,自当查无可查,待得诸举子们尽皆入了贡院,必然事发矣,如此来,身为主考之仁郡王便是百口也难分辨个清白,案子闹大,陛下本就已将油尽灯枯的身子骨也就该垮将下来了,这等情形出,不止是京中的阿哥们难以安定,怕是西边的十四爷也要奋起了罢,天下乱势起,王爷的机会也就到了!” 陆纯彦阴冷地笑,毫无顾忌地便将所设之连环计细细地解说了番。 “先生,十四弟要起怕是难罢,其粮道卡在仁郡王两门下手中,背后又顶着四川提督年羹尧以及西安将军赫达两支兵马,真要动,姑且不论军心如何,这两路军不解决,十四弟怕是动惮不得罢?” 陆纯彦这么条毒计出,众阿哥们尽皆听得个头晕目眩不已,倒是九爷fǎn yīng 最快,头个出言质疑了句道。 “九爷能看到这点已是不易,呵,十四爷真要动,四爷定会鼎力支持,年羹尧那路实无须kǎo lǜ ,待得乱起,京中必然大慌,就算三爷侥幸继了位,那也须得赶紧调兵平乱,而能动用者,无外乎丰台大营之兵也,此去,不是十三爷挂帅,便是仁郡王领兵,待得其军离了京,剩下的也就只有九门提督那三万兵力了,而今武丹已是垂垂老矣,御下无能,十八营兵里,握在我方手中的便有八营,真要起事,又有何难哉?待得大宝在手,以王爷在各地军中之威势,自可调全国之兵平乱,大事必可鼎定无疑!” 陆纯彦显然早将所有的环节都已详尽kǎo lǜ 过了,回答起九爷的问话来,自也就显得自信无比,畅畅而谈间,诸阿哥的眼神都已是炽热得骇人。 “好计,八哥,赌了!” 陆纯彦这么解说,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十爷已是兴奋得难以支持,猛地拍大腿,高声便嚷嚷了嗓子。 “八哥,陆先生所言之策应是可行,所虑者便是考题能否顺利拿到,对此,小弟实不敢妄言,还请八哥决断则个。” 九爷同样很兴奋,只是兴奋中还是带着几分的清醒,慎重地便点出了此策最大的碍难之所在,此无他,照着科举之惯例,三场笔试的考题皆由老爷子亲定,大体上jiù shì 从四书五经里随意摘抄出句话或是几个字来当考题,旦选定,当场便封入锦囊之中,外头还加盖上火漆,而后封入箱中,由大内侍卫严密看管起来,直到春闺开始前刻钟方才由内禁直接送进贡院,再由主副考官验查过火漆、锦囊是否被动过之后,方才能开封取题,在整套流程中,唯能悄无声息地取得试题的机会便在老爷子密封考题之时,除此之外,其余诸环节要想动手脚几乎不可能。 “嗯,姑且试好了,成与不成,就看天命如何了。” 面对着两位弟弟期盼的目光,八爷也没敢将话说得太死,只言姑且试,倒不是八爷不乐意为之,而是实在难有把握可言。 “hā hā哈……,要的jiù shì 这话,奶奶个熊的,要赌就赌个大的,是死是活鸟朝上,怕个毬的!” 八爷这话出,十爷当即便乐了,hā hā大笑了通,就宛若已然将三爷父子尽皆扳倒了般。 “八哥乃英主也,天命定当在我等边无疑!” 这都已是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素来谨慎的九爷也不再有甚顾忌,毫不犹豫地便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谢二位弟弟鼎力相助了,大事若得成,自当永共富贵,至死不渝!” 不说九、十两位爷jī dòng ,八爷也样,挖心掏肺地便许下了重诺,当然了,漂亮的话语谁都会说,至于八爷心里头到底作何想法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的…… 第778章 好事坏事(四) 欲望文 第779章 腾挪手段(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79章 腾挪手段(一) 康熙六十年元月十六日,老爷子下了明诏,着仁郡王弘晴为春闺主考,礼部尚书赫申、翰林院内阁侍读学士王铭义为之副,消息经传开,朝野间哗然片,反对者极众,河南道监察御史王允晋是率先上了本章,强烈反对此道诏书,旋即,八爷党们纷纷跟进,甚至连不少中立的大臣也表达了反对的意见,大体上都是认为弘晴文名不显,骤然充任春闺主考,恐难胜任,待到后来,部分京师周边的封疆大吏们也都上本对此事表示怀疑之态度,时间,反对声浪高涨不已。 面对着朝臣们的极力反弹,弘晴zhè gè 当事人自是不敢保持bsp;mò ,shí jì 上,早在诏书下达的次日,弘晴便已上了谦让本章,可也jiù shì 这么个姿态罢了,上本也就只上了本,过后么,便即来了个闭门谢客,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只等着老爷子自己下个决断。 老爷子的决断下得很快,也很坚决,压根儿就没给群臣们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的机会,先是将出头鸟王允晋连贬****,直接打发到了西线军中效力,接着又将反对最烈的左都御史纳兰揆叙叫到了畅春园,好通劈头盖脸的训斥,当场驳回了其之奏本,并罚其半年之俸,过后又下了明诏,言曰:仁郡王公忠体国,知人善任,朕用之为主考,乃深思熟虑之举措,再有反对者,当以抗旨不遵论处!这么道诏书下,纷扰了近十日的反弹风潮便已是就此戛然而止了。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到了三月初五,离着春闺****的时间已只剩下了十天,各房考官终于已是圈定,诏书出,所有人等都不得再与外界有所接触,尽皆入住贡院之中,便是连弘晴zhè gè 主考官也不能例外,此乃朝规,本无甚可言处,诸般人等皆坦然受之,唯独弘晴却是相当之不安,此无他,尽管个月以来,弘晴始终闭门谢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可shí jì 上么,小串子胡同处却已是全面运转了起来,对京师各处严加监视,甚至连安插在八爷等人府上的暗桩也都动用了,可始终就不曾发现半点的可疑之处,切的切都显得正常无比,而恰恰正是这么个正常,却令弘晴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没错,在弘晴的任命事上,八爷确实是掀起了拨反对浪潮,来势也堪称汹汹,只是却未免有着虎头蛇尾之嫌,弘晴可不相信八爷等人会如此之老实,这等平静的背后准别有蹊跷,问题是直到弘晴被锁进了贡院,也没见八爷等人有甚反常的举止,纵使再不安,弘晴也没了法子,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在已然封闭的贡院里呆着,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之日的到来。 三月十二日,申时已尽,天已是近了黄昏,差不该是到了用膳的时辰了,然则“尖刀”大掌柜陈思泽却是半点食欲全无,人虽稳稳地端坐在太师椅上,看似面色平静如昔,可微皱着的眉头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其内心里的忧虑与烦躁——离着春闺****之日只剩下三天了,“尖刀”这头还尚未发现八爷方有甚不轨之行动,市面上也不见有甚反常之处,这等情形显然与弘晴的慎重交待全然不符,自由不得陈思泽不为之忧心不已的。 身为弘晴的绝对心腹,陈思泽可是没少见识弘晴的料事如神,没少见识弘晴的绸缪帷幄之能,从这条来说,陈思泽绝不相信弘晴此番的慎重交待会是无的放矢,为此,“尖刀”可是全面运转了起来,眼线可谓是密布京师上下,如同张严密的大网般,时刻监视着朝野间的所有可疑之处,可就算是这样,也愣是不曾发现半点的蛛丝马迹,陈思泽不安之余,不得不反思己方的安排是否有所疏漏。 “子松,目标出现了!” 就在陈思泽心神不宁之际,却见曹燕山急匆匆地从书房门口的屏风处转了进来,有些个没头没尾地便嚷了嗓子。 “嗯?” 这听曹燕山此言蹊跷,陈思泽的眉头立马便是扬,探询地轻吭了声。 “刚接到线报,‘鸿运客栈’、‘双福客栈’、‘高升客栈’、‘万花楼’等十数处几乎同时出现了贩卖试题之人,据查,这些人来路有三,是‘白云观’的道士,二是‘铁拳帮’的帮众,其三则是几名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某已让人严密监视,子松,你且拿个章程好了。” 曹燕山撩衣袍的下摆,端坐在了陈思泽的对面,详细地将所掌握的消息尽皆道了出来。 “可曾拿到试题?” 这听居然有如此路人马在暗中贩卖试题,陈思泽的瞳孔当即便是缩,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追问了句道。 “嗯,从几处都各买了份,没份三十两银子,倒是不甚贵,都在此处了,子松自己看好了。” 曹燕山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大叠的信封,随手便丢给了陈思泽。 “模样,这些来源完全相同,定是伙人所为,明涛可追踪到背后之人否?” 陈思泽紧赶着便将叠信封全都翻了遍,从内里取出了大叠的纸条,赫然发现所有的信封里所装着的纸条之内容竟然完全致,心不由地便是沉,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得太过慌乱,而是沉吟地往下追问道。 “哪有那么快,这三伙人黄昏才齐齐窜了出来,下头那帮小子能将这么些东西搞到手,已是不易了的,要想彻查,那就必须上手段,这主意还须得你子松来拿才成。” 曹燕山摇了摇头,将个中之yuán gù 略作解释番,末了还是要陈思泽zhè gè 舵主来下最后的决断。 “嗯……” 这么个决断显然不是那么好下的,此无他,陈思泽还不清楚这么些试题到底是真是假,毕竟往年也有不少骗子打着卖试题的名义骗钱,再者,仁郡王临进贡院前又无甚特别的交待,只说让“尖刀”密切注意有关贩卖试题者之消息,却并未言及旦有所发现该如何行动,偏偏此际又无法联系到已被锁在贡院里的仁郡王,而三爷府那头又无法指望,很显然,此际所有的责任可就都全压在了他陈思泽的身上,旦处置上有所闪失,后果必将不堪得很。 “子松,要不先将那几名混混拿下,用点刑,不怕他们不招。” 这见陈思泽半晌没个fǎn yīng ,曹燕山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试探地建议了番。 “不妥,眼下尚无法què dìng 这三伙人是否便是王爷要找的目标,旦不是,势必打草惊蛇。” 陈思泽想了想之后,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但见其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否决了曹燕山的tí yì 。 “也对,不若就再等等看,míng rì 若是再无其余人等冒出头来,那再动手也还来得及。” 曹燕山同样不敢肯定这三伙人就准是弘晴交待要抓的目标,自不好将话说得太死,自失地笑之后,便即给出了个为稳妥的建议。 “不,兹事体大,已非我等所能定夺,某dǎ suàn 即刻去见夫子,由夫子来行个决断。” 陈思泽还是觉得不甚放心,毕竟离着春闺开考也就只有两天夜了,万要是放跑了大鱼,后果同样不堪设想,这么个险,陈思泽同样不敢冒,思来想去了良久,都无法做出个定夺,;之下,也就只能是来上手矛盾上交了的。 “那好,某这就去备车。” 这听陈思泽已有了dǎ suàn ,曹燕山也就不再啰唣,紧赶着便起了身,急匆匆地便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王爷,夫子请您即刻去书房行。” 酉时三刻,天早已是黑透了,可三爷还在不紧不慢地用这膳,没旁的,今儿个三爷去了趟畅春园,陪着老爷子逗趣了几乎整天,到天擦黑方才回了府,这会儿碗白米饭也不过才用了半些而已,正细嚼慢咽之际,却见名婢女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朝着三爷便是福,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三爷用膳之际,最不喜被人搅闹,这听夫子有请,心中虽是老大的不耐,却又不好发作出来,也就只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满是不悦地将手中的银筷子往桌子上丢,随手抄起块搁在盘子里的湿白绢,胡乱地抹了把脸,脸色平板着,言不发地便向外行了去。 “属下见过王爷。” 三爷路无言地来到了书房,方才刚转过屏风,就见李敏铨已是紧赶着迎上了前来,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而陈老夫子虽未起身,却也颔首示意了下。 “免了,坐罢。” 三爷心情虽不甚好,可却是不好给陈、李两大谋士脸色看的,也就只能是强笑着摆了下手,吩咐了句之后,便即自顾自地走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第779章 腾挪手段(一) 欲望文 第780章 腾挪手段(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0章 腾挪手段(二) “夫子,您如此急地唤小王来,不知可有甚要事么?” 三爷虽因用膳被dǎ duàn 而不爽,可在其向敬畏有加的师尊面前,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之表示,卜落了座,便即朝着陈老夫子拱手,很是客气地探问了句道。 “确有事须得王爷早做决断的,这么说罢,如今市面上有不少人正在兜售今科之考题,份三题,共计三十两银子,在‘鸿运客栈’、‘双福客栈’等举子聚集之处皆已发现售卖者之踪迹,情形诡异叵测,须防有变。” 三爷既是有问,陈老夫子倒也没卖甚关子,直截了当地便将事由道了出来。 “哦?竟有此事,这……” 科举乃是国之大典,向来最为朝廷所重视,但凡跟科举沾了边的罪,律都判得极重,而今,居然有人敢公然售卖考题,这可是惊天之新闻,三爷不禁为之讶异不已,时间还真就不知说啥才是了的。 “夫子从何得来的消息,某竟未听到半点之风声。” 李敏铨也是被陈老夫子唤来议事的,事先并不曾得知此事,此际听之下,当即就愣神了,要知道他李敏铨可是掌握着三爷手中的暗底势力的,平日里也很是注重消息之收集整理,可就连他都不知道的消息,陈老夫子居然得知了,这又怎叫李敏铨不为之疑心的。 “子诚问得好,此事说来也算是凑巧了,老朽几名故旧之子此番也进京赶考了,就住在‘鸿运客栈’里,是时,有人上门兜售考题,故人之后觉得个中颇有蹊跷,也就买了份,正巧其住在‘双福客栈’的同年来访,也说起了此事,两下里对照,这才发现都购了考题,居然三题皆是模样,故人之后诧异之余,也就想着找老朽问个究竟,这就将两份考题都给老朽送了来,便是此二物,王爷若是不信,且看个仔细好了。” “尖刀”乃是弘晴将来有大用的利器,陈老夫子自然不会将此事说破,早早便已想好了托辞,此际信口道来,还真就像那么回事的。 “唔……” 陈老夫子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两个信封,自有李敏铨殷勤地将那两个信封接了过去,转呈到了三爷的面前,三爷也没二话,直接从内里各取出了三张纸条,只比对,眉头立马便紧锁了起来,但却并未开口言事,仅仅只是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轻吭。 “王爷明鉴,这两份试题完全相同,可所载之纸质以及字迹却截然不同,应不是同人所为,或当是团伙在作案,此等借****之际,行坑蒙拐骗事者,当诛!” 李敏铨凑在三爷身边,也将那两份试题过了遍,心中显然是有了定见,这便紧赶着出言建议了番。 “嗯,本王míng rì 便照会顺天府,务必将这帮胆大妄为之鼠辈网打尽!” 三爷同样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又是诈骗团伙在犯案,心中义愤归义愤,却也并不怎么在意,随口便下了个决断。 “王爷英明。” 三爷这么表态,有心奉承的李敏铨立马便跟着称颂了起来。 “倘若这三道考题都是真的,王爷当何如之?” 陈老夫子并未跟着称颂,而是讥诮地笑,点出了句令三爷心惊肉跳的话语。 “这、这、这不可能罢?” 真要是考题为真,那可就不是啥团伙诈骗之类的小案子,而是惊天巨案了,天晓得要有少的nǎo dài 落地,念及此,三爷的冷汗当即便狂淌了下来,面色煞白地看着陈老夫子,结结巴巴地反问了句道。 “是啊,夫子,此事可万不能妄言啊,旦稍有行差踏错,后果恐不堪矣。” 事关重大,不说三爷被吓得个面无人色,李敏铨也同样是心惊胆战不已,这便紧赶着也出言附和了把。 “真假尚且难说,可万要是真的呢,王爷可想过在贡院里的小王爷将会有何下场否?” 陈老夫子同样无法què dìng 那三道试题的真与假,不过么,他却是dǎ suàn 将之当成真的来办了,此无他,旦证实为假,那不过jiù shì 虚惊场罢了,拿下诈骗团伙,少也能交待得过去,可万要是真的,那可jiù shì guān xì 到诚亲王府系之安危的大事了的。 “这,这,这……” 三爷久在朝中为官,自然是清楚科举大案的处理手法,旦有弊案发生,所有考官无例外都要被先拿下,三司会审过后,方才能得证清白与否,哪怕弘晴身份尊贵,怕也难有甚例外可言,真要到了刑部天牢里,那就意味着进了八爷的地盘,生与死恐怕就不是由诚亲王府系说了能算的了,倘若弘晴旦有失,三爷的地位也就将化为泡影,而这,显然不是三爷所能承受之重,这急之下,三爷脸上的冷汗已是狂涌如泉般。 “不好,若是真有人盗出了考题,旦在科场上事发,小王爷必危矣!事不宜迟,王爷还须早做决断,先拿下那伙贩卖试题者,而后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真凶!” 李敏铨显然也想到了案发之后的危险之所在,尽管他已然跟弘晴渐渐离心,可心里头却还是清楚弘晴的安全与否对保住三爷地位的重要性的,这便紧赶着出言建议道。 “对,就这么办,本王即刻便去调集侍卫!” 三爷正自心慌意乱间,这听李敏铨如此建议,立马便醒过了神来,紧赶着便跳将起来,dǎ suàn 要去调兵拿人了。 “慢着!” 不等三爷有所行动,陈老夫子已是冷厉地断喝了嗓子,止住了三爷的冲动。 “夫子,您……” 三爷正自火烧火燎之际,冷不丁听得陈老夫子叫停,不由地便急了,可又不敢跟陈老夫子发火,也就只能是;地住了脚。 “王爷如此莽撞行事,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令形势恶化,须知暗中谋划者若是真能盗出试题,所图必大,又岂会留下这等明显之破绽让王爷去抓,那些贩卖者都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小鱼小虾罢了,真正的线索必然早已掐断,王爷这么抓之下,此案势必要着落在王爷的身上,试问王爷可有必破此案之信心否?若是不能,天下仕子这么哄闹起来,王爷又将如何自处?” 陈老夫子毫不客气地便将三爷好生训斥了番,直训得三爷汗流浃背不已。 “夫子jiāo xùn 得是,是小王孟浪了,而今,事既急,还请夫子为小王妥善谋划则个。” 听得陈老夫子这般说法,三爷心惊之余,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朝着陈老夫子便是深深躬,紧赶着出言求教道。 “设此计者,心毒,算计的不单是小王爷,怕是连陛下也被其算计在内了,倘若科举案大发,陛下震怒之余,龙体怕也将不保矣,旦如此,却恐案子未结,十四爷的大军也就该动了,真到那时,天下大乱之势已成,王爷纵使能侥幸上位,怕也难有安宁之日了的,而今之朝局,能行此者,无外乎四爷与八爷,而又以后者的可能性居高,今欲破此计,还须得陛下主持大局方可,他人若是强自出头,都难有大作为可言。” 陈老夫子摆了摆手,示意三爷不必礼,而后深吸了口气,将时局之可能演变详细地剖析了番。 “嗯,那好,本王míng rì 早便去畅春园行,务要请皇阿玛下诏明察此案!” 三爷本身是想不出甚好主意来的,这听陈老夫子分析得如此之透彻,心便已是稍安,紧赶着便表了态。 “王爷dǎ suàn 如何上禀此案?” 陈老夫子显然对三爷不甚放心,哪怕三爷已是表了态,可陈老夫子还是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道。 “这……,直说有甚不妥么?” 三爷不明白陈老夫子为何要如此问法,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这才狐疑地反问了句道。 “王爷若是直说,此案必要着落在王爷的身上,此乃大忌,万不可行!” 三爷的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不满地横了其眼,毫不客气地便指出了三爷此举的麻烦之所在。 “啊,那……” 三爷这会儿心正乱,脑筋已是成了团的浆糊,被陈老夫子这么接二连三地训斥下来,已是瞠目结舌地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王爷只可将之当玩xiào huà 来说,若试题为真,陛下自会有所决断,若为假,陛下也不过jiù shì 笑了之罢了,然,有条王爷却是须得牢记,那便是万不可密奏此事,拉上几位阿哥道去面圣便好。” 陈老夫子早就知晓三爷的斤两如何,自不会苛求其能在此际想出甚妙计来,这便细细地叮咛了其番。 “夫子所言甚是,小王受教了。” 饶是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分明了,可三爷还是没急着表态,而是在心里头将陈老夫子的话好生揣摩了几遍之后,这才慎重无比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780章 腾挪手段(二) 欲望文 第781章 气怒攻心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1章 气怒攻心 “启奏陛下,诚亲王、雍亲王、恒郡王等诸位阿哥在园门外求见。” 老年人的睡眠向来都浅,往往是睡得早,醒得也早,老爷子同样也不例外,天还没亮便已是醒了,这醒便再也无法入眠,心头烦闷不已,总觉得会有甚麻烦事儿发生,心烦之下,便直接起了床,由着几名小太监侍候着了衣,也没急着去用早膳,而是径直去了书房,dǎ suàn 以批折子来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这批之下,不知不觉便已是到了辰时,没等老爷子传膳呢,就见李德全从外头匆匆而入,迈着小碎步地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让他们都在殿里候着,朕用过了早膳再去。” 听得响动,老爷子从折子堆里抬起了头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这才发现天光早已是大亮了的,也差不该是到了阿哥们前来问安的时候了,自也就没想,随口便吩咐了番。 “喳!” 老爷子既是有了吩咐,李德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宣召三爷等人不提。 “去,传膳,朕在此处用了便好。” 说到早膳,老爷子这才发现自个儿还真就有些饿得慌了,也懒得再挪位置,这便挥手,语气淡然地便下了旨意。 “喳!” 老爷子金口开,侍候在侧的众小太监们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自有名见机得快的小太监紧赶着应了诺,溜烟地便窜出了书房,不会,便见其领着数名小太监抬着食盒子又匆匆行进了书房,在旁的几子上摆满各色小菜,而后恭请老爷子上前就餐不提。 “陛下驾到!” 瑞景轩的正殿中,三爷、四爷等众阿哥们正与当值的大学士张廷玉、嵩祝二人闲聊着,冷不丁听得后殿处传来了声喝道,众人等自不敢再胡乱说笑,忙不迭地各自按着品阶高下落了位,恭谨万分地等候着老爷子的驾临。 “儿臣等(臣等)叩见陛下。” yī zhèn 脚步声响起中,老爷子已在众大小宦官们的簇拥下,缓步从后殿里行了出来,众人等见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老爷子施施然地走到了龙案的后头,撩龙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神情和缓地扫视了下众人,待得发现八、九、十三位阿哥都没在,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皱,不过么,倒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淡然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晨昏定省是尔等身为儿子的义务,朕自当受之,今,见了也见,若无甚事,便就都道乏罢。” 老爷子今早起来便心绪不宁,这会儿下意识地便不怎么想跟众儿子们亲近,待得众人礼毕,老爷子便已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在上,儿臣昨儿个回府之际,遇到了桩奇事,两举子当街对骂,者自言买到了今科之考题,另人则斥之为乱谈,二者争执不下,竟引得围观闲人无数,儿臣着人问之缘由,不禁哑然失笑,将两举子训斥了通,dǎ suàn 调解二,偏生那自言购了考题的不fú qì ,言之凿凿,儿臣怒之下,便将所谓的考题没收了,着人将其乱棍打了开去,那厮边逃还边嚷考题为真,实是令儿臣哭笑不得,似此考题之密,便是儿臣都无法预知,况乎他人哉,每逢****,总有这般投机取巧之徒,实是斯文扫地已极,不也可笑哉?” 三爷此来可不是专程来请安的,这听老爷子就这么下了逐客令,当即便稳不住了,也不等诸位弟弟谢恩告退,便已是闪身从旁了出来,以说笑话的口吻扯了大通。 “哦?竟有此事?” 三爷这么个笑话其实并不算有好笑,也算不得有稀罕,往年为稀奇古怪的科举笑话都已是屡见不鲜了的,老爷子对此类所谓的新闻早已是兴致缺缺,也jiù shì 说此事的是三爷,老爷子给几分的面子,才会问上句,换成旁人的话,早赶出去了事了的。 “好叫皇阿玛得知,儿臣特意将那份所谓的三道试题都带了来,还请皇阿玛过目。” 老爷子不过是随口问而已,可三爷却是紧赶着便顺杆子爬了上去,但见三爷抖手,已是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个信封,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罢。” 老爷子显然不信三爷所献出的考题会是真的,此无他,每回****之际,考题都是老爷子临时拟定的,又都是亲自折叠好后,亲眼监督着贴身小太监们密封起来的,后又加派了大内侍卫严密看管,各个环节都严格执行着保密规则,shí jì 上,此际的考题还都封在机密之处,哪有甚泄密的可能性,不过么,三爷既然是拿出了那所谓的考题,老爷子也不好拂了三爷的意,这便挥手,无可无不可地吩咐了声。 “喳!” 听得老爷子这般吩咐,侍立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小跑着便下了前墀,三步并作两步地便行到了三爷的身前,伸手接过了信封,又疾步抢到了文案前,将信封递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嗯?噗……” 老爷子接过了信封,漫不经心地揭开封口,从内里取出了三张纸条,随意地看了眼,可就只这么眼,便令老爷子面色为之大变,手猛地哆嗦,飞快地将三张纸条都过了遍,脸色瞬间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到了末了,是身子猛地颤,口乌血狂喷了出来,身子软,便向龙案上趴了去。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德全就在老爷子的身旁,这见老爷子倒下,顿时便慌了神,顾不得许,赶忙把抱住老爷子的身体,焦急地便嚷嚷了起来。 “皇阿玛!” “陛下!” “快,快传太医!” …… 事出突然,众阿哥们全都被吓傻了,却又都不敢冲上前墀,直急得乱嚷不已。 “三哥,你究竟对皇阿玛做了些甚?” 旁人都在关切着老爷子的安危,可四爷却是趁机朝三爷发难了,但见其面色沉,已是厉声断喝了嗓子。 “我,我没,没……” 三爷虽是料到老爷子会动怒,却浑然想不到老爷子气怒攻心之下,竟会吐了血,早已是慌了神,再被四爷这么喝问,自是慌上加慌,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了。 “胤祉,你干的好事,竟敢暗害陛下,大内侍卫何在?来啊,将胤祉拿下!” 嵩祝素来瞧三爷父子不甚顺眼,此际又见三爷面对着四爷的责难,竟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自是认定老爷子的昏厥必然与三爷有关,立马便拿出了领侍卫内大臣的派头,高呼着便下了令。 “喳!” 今儿个带人在大殿内轮值的正是刘铁成,这可是位对老爷子极端忠诚之辈,哪管三爷是何身份,听得嵩祝下令,立马领着人便拥而上,毫不客气地便将三爷摁倒在了地上。 “放开本王,放开本王,不关本王的事,放手,快放手!” 三爷早年的武艺还是练得不错的,可这么些年的养尊处优下来,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能经得起众如狼似虎的侍卫们之弹压,顿时便被摁得倒趴在了地上,心已是彻底慌了,不管不顾地便嚷嚷了起来。 “快住手,三哥不是那等人!” “混账,尔等要造反么,赶紧放人!” “嵩祝,尔好大的狗胆!” …… 众阿哥们正自慌乱不已之际,突然见三爷被拿下,顿时都急了,尤其是老十五、老十六这哥俩个是出来高声呵斥不休,紧接着,五爷、七爷等人也跟着嚷嚷了通,大殿里顿时乱作了团,奈何刘铁山除了老爷子之外,谁的话他都不听,不仅不因众阿哥的声势而有所退让,反倒是老实不客气地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摆出了副zhǔn bèi 大开杀戒之架势,立马便唬得众阿哥们不得不赶紧退了开去。 “铁成,放,放开他,不关老三的事儿,这事儿,但消是个人,就不会这么干,放了,放了。” 就在大殿里的气氛紧张无比之际,却见老爷子缓缓地睁开了眼,定定地看了看三爷,而后挥手,有气无力地下了令。 “喳!” 老爷子既已下了令,刘铁成自不会不从,恭谨地应了声之后,便即领着众侍卫们退到了旁,只是手中的大刀却是并未入鞘,依旧是杀气腾腾地虎视着殿中诸般人等。 “皇阿玛,儿臣,儿臣……” 三爷这辈子还从来不曾受过这般委屈,时间悲从心起,翻身跪倒在地,口角抽搐着待要自辩上番,偏偏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竟致无语凝咽了的…… 第781章 气怒攻心 欲望文 第782章 带病坚持终有碍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2章 带病坚持终有碍 “痴儿,不必如此,朕没事,衡臣留下,尔等都道乏罢。顶 点小说 ..。” 老爷子虽是已然转醒,可面色却依旧青白着,全身发软不已,实是不愿言,朝着众人无力地挥了下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等告退。” 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众阿哥们自是不敢逗留,齐齐磕了个头,便即就此退出了轩去,唯有三爷却是依旧趴伏在地,磕头如捣蒜般,但却始终无语,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心底里滚过了yī zhèn 紧接yī zhèn 的后怕——错非今番是聚集了众阿哥前来,否则的话,不等老爷子转醒,只怕他三爷已然被拿下了,真若是如此,纵使事后开释,名声也已是损了的,倘若再被小人借此事放些谣言,三爷当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的。 “老三也回罢,朕知晓此事与尔无关,莫要挂心,朕没事的。” 这见三爷伏地哭泣,老爷子心底里也滚过了yī zhèn 伤感,自不忍去责备三爷,也就只是强打起精神,安抚了三爷句道。 “是,儿臣告退。” 听得老爷子亲口说不计较自个儿的孟浪,三爷的心也就稍安了些,不敢再逗留,重重地磕了个头之后,便也脚步蹒跚地退出了轩去。 “铁成。” 三爷去后,老爷子不顾张廷玉等人的苦苦劝说,坚持不肯先去休息,而是朝着刘铁成招手,无甚气力地招呼了声。 “末将在!” 望着老爷子那张憔悴到了极点的脸庞,刘铁成难过得流下了泪来,这听老爷子有召,赶忙胡乱地抹了把脸,疾步便抢到了御前,躬身,紧赶着应了诺。 “去,将所有看守试题之人连同当日密封试题的诸般人等都带到此处,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捣鬼。” 老爷子人虽是发软不已,精神也颇见萎靡,可眼神却是凌厉着,但见其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已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满是杀气的话语。 “喳!” 听老爷子这般吩咐,刘铁成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领着手下众侍卫便冲出了瑞景轩,召集了数百善捕营将士便满园子闹腾了开来。 “陛下,您的龙体要紧,此事慢慢查了去也不迟,若是陛下信得过,微臣愿主持彻查。” 刘铁成方才刚走,老爷子yī zhèn 猛咳之后,又接连吐出了几口带血的浓痰,张廷玉见状,顿时便慌了神,头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了起来。 “不碍事,尔之忠心,朕向是知道的,只是此事却不能由尔来查,真要查,也唯有朕来查,衡臣就不必劝了,朕心中有数。” 事涉内禁,有此能为者,不外乎众阿哥们,此条,老爷子心中自是有数,也正因为此,老爷子压根儿就不敢将此事委托给大臣去查,若不然,就不是恩遇大臣,而是要害其了的。 “陛下……” 张廷玉乃七窍玲珑心之辈,尽管老爷子说得很是含糊,可他却是听便懂了,只是懂归懂,心却依旧是揪着的,毕竟老爷子这吐血,已是真伤到了元气,再这么坚持查案下去,后果实是不堪设想,为了老爷子的安危计,张廷玉不得不再次开口,dǎ suàn 死谏上番。 “衡臣不必再说了,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早晚都会有那天的,眼下还撑得住,不妨事的。” 老爷子摆了摆手,止住了张廷玉的话头,伤感地感慨了句道。 “陛下,且容微臣前去唤了太医,为陛下诊治之后,再行彻查也不为迟。” 尽管老爷子直说不妨事,可张廷玉又哪能放心得下,这便固执地再次进言道。 “罢了,朕不与尔争,李德全,去请太医来。” 这见张廷玉如此之固请,老爷子也不好拂了其之意,不过么,他却并未让张廷玉去跑腿,而是将此事交待给了侍立在侧的李德全。 “喳!” 李德全本就在担心老爷子的龙体,只是他身为太监,却是不敢在这等君臣奏对之际胡乱插嘴的,只能是空自着急罢了,待得听老爷子开了金口,哪敢有甚耽搁的,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殿外冲了去。 “陛下,您已伤了心肺,万不可再有操劳,臣等叩请您加修养,以善保龙体!” 畅春园里长期都有太医轮值,离着瑞景轩原就不甚远,李德全去后不就,贺孟臣与王彦舜等数名太医便已是急匆匆地赶了来,由着医术最高的王彦舜率先把脉,这把之下,顿时便赫得其赶忙头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地便哀求了起来。 “无妨,朕自有主张,尔等接着把脉,顺便把药给朕开了。” 老爷子此际压根儿就不听劝,固执无比地jù jué 了王彦舜的tí yì ,众太医们见状,自不敢再劝,轮流上前把了脉之后,又尽皆撤到了旁,低声地计议着药方的搭配,只是众太医们的意见显然不甚致,争执了良久,也没能将药方开出。 “启禀陛下,所有轮值试题之大内侍卫皆已带到,只是……” 没等太医们计较出个究竟,就见刘铁成已是满头大汗地从殿外行了进来,急匆匆地抢到了御前,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番,只是话并未说完整,到了半截便停住了。 “李德全,请太医们都到外头开药方去!” 这见刘铁成如此作态,老爷子立马会意地点了点头,挥手,中气不足地断喝了嗓子。 “喳!” 听得老爷子这般吩咐,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领着几名小太监行上了前去,将众商议未毕的太医们全都请出了大殿。 “启禀陛下,前番拟试题时负责服侍的万顺和、高启泰皆已身亡,据勘探,是昨夜中毒而死的,概因二人同室,以致无人察觉,末将已下令封锁了现场,请陛下明示。” 太医们去后,也不等老爷子发问,刘铁成已是紧赶着将先前未尽之言道了出来。 “朕知道了,去,将试题匣子拿了来。” 听刘铁成如此说法,老爷子本就不甚旺的精气神瞬间便已是彻底垮了下去,双眼里满是悲哀之意味,不过么,却并未对刘铁成的提请作出批示,仅仅只是神情黯然地吩咐了句道。 “喳!” 老爷子既是如此交待了,刘铁成自是不敢有耽搁,赶忙应了诺,急匆匆地便出了大殿,不会,又已是领着数名大内侍卫,抬着个密封箱从外行了进来。 “打开!” 老爷子默默无言地将那只密封箱好生端详了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声线暗哑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老爷子有令,几名侍候在侧的大内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了诺,纷纷抢上前去,将密封箱上的交叉封条揭开,又取了锁匙将箱子上的铜锁打开,掀开箱子,露出了内里的个小匣子,经揭开盖子,露出了内里三张黄绢,赫然正是此番春闺的三道试题。 “取黄绢、锦囊来!” 老爷子亲手从匣子里取出了那三张黄绢,也没去翻看,信手便搁在了旁,默默地沉吟了片刻之后,声线暗哑地再次下了令。 “喳!” 听得老爷子有令,李德全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诺,亲自跑去取了三张黄绢,恭谨万分地递给了老爷子。 “尔等尽皆退开!” 老爷子连看都不看众人眼,双目微闭地便下了令。 “喳!” 这听老爷子声线阴寒,众人等自是都不敢有甚迁延,连同张廷玉在内,齐齐应诺而退。 “铁成。” 待得众人退下之后,老爷子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下墨水,略凝神,提笔在三张黄绢上重拟了考题,而后又亲手将黄绢塞进了锦囊,合在了小匣子中,又亲手放进了密封箱中,而后方才沉声点了刘铁成的名。 “末将在!” 听得老爷子传唤,刘铁成赶忙从殿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着人将此箱密封,由尔亲自带人看守,不得有误!” 老爷子强打着精神,语气阴寒地下了令。 “喳!” 听是这么道命令,刘铁成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指挥着手下侍卫们便抢上了前去,就地密封了箱子,便dǎ suàn 就此退将出去。 “铁成,将那些轮值侍卫全都放了,此事与他们无关。” 不等刘铁成退下,老爷子突然又加了句。 “是,末将遵旨!” 刘铁成原本就有着为手下侍卫求情的想头,只是事关重大,他实是不敢轻易进言而已,此际听得老爷子这般吩咐,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紧赶着应了诺,领着众侍卫们便就此退出了大殿。 “衡臣啊,让你看笑话了,呵,朕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可却拿诸子无可奈何,唉,朕心里疼啊,朕,朕……” 处理完了考题事,老爷子不单没轻松下来,反倒是脸色加黯淡了几分,心疼得慌,也就想着跟张廷玉说说心里话,只是话尚未说完,嗓子眼又是甜,大口血止不住地再次喷了出来,身子软,人已是趴倒在了龙案上。 “啊,陛下,快,来人,传太医!” 这见老爷子突然倒下,张廷玉顿时便慌了,惊呼了声,人便紧赶着往前墀上冲了去…… 第782章 带病坚持终有碍 欲望文 第783章 贡院里的较量(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3章 贡院里的较量(一)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春闺试题泄密事败的那幕是发生在畅春园里,能知晓的人并不算,可却很快便传遍了京师上下,朝野顿时为之哗然片,自不免都在bsp;bsp;着这吊诡事件究竟是何人所为,只是对此,却是众说纷纭,浑然没个底限,几乎所有的阿哥都被流言击中,情形派混沌,而随着畅春园全面戒严的消息传扬开,京师里的风云立马便诡异了起来,谁也不知晓朝局之走向到底会有甚出人意料的变化。 康熙六十年三月十四日午时,全面戒严了整日的畅春园里突然传出了道诏书,明告天下,言及春闺考题泄密事乃是子虚乌有,是有小人在暗中作祟,行谋财之骗局,诏令顺天府府尹荣柱缉拿诈骗团伙,不得轻纵,又言龙体有微恙,暂不朝觐,望各有司衙门谨守本职,不得擅传谣言,违令者,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 老爷子这么道诏书下,顺天府的侦骑立马四出,很快便将“铁拳帮”以及“白云观”等涉案团伙网打尽,朝野间的乱议之声就此渐消,再加上新期的《京师时报》之大幅报道,溯本清源之下,有关春闺考题泄密案也就算是有了个交待,加之míng rì 便是春闺之日,众赴京赶考的士子们也已是无心再去关心旁的事宜,京师的乱局就此算是暂告了个段落。 三月十五日,卯时将近,天依旧黑沉着,可贡院里却是派的灯火通明,从主考弘晴以下,诸般人等尽皆屹立在香案之前,香案上,炷香火明灭不定地燃着,渐渐已是到了将尽之际,所有人的精神尽皆紧绷了起来,纵使是城府深若海般的弘晴也不例外,甚或了几分的忐忑,没旁的,自打十日qián jìn 了贡院,内外已是彻底隔绝,哪怕以弘晴之能,也无法得知外头的丁点消息,形势不明之下,又怎由得弘晴不为之忧心忡忡的。 “禀王爷,时辰已到,请王爷明训!” 香柱燃得虽是不甚快,可终归有到尽头的时候,随着最后点红光闪而灭,股浓浓的青烟袅袅蒸腾而起中,就见名燕喜堂官从旁闪了出来,朝着弘晴便是深深躬,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开龙门!” 听得响动,弘晴立马便从遐思里醒过了神来,赶忙收敛了下散乱的心绪,面色肃,中气十足地便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这么声令下,那名燕堂喜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高声应了诺,而后旋身,朝着诸般差役们便是挥手,立马便见众差役们边高呼着“开龙门罗”,边齐齐向贡院的大门跑了去,七手八脚地卸下门栓,号子声响中,盘龙华表中的两扇朱漆铜钉大门已是缓缓地洞开了,数千各地举子在验较差役的唱名声中,手提篮、手秉烛地鱼贯行进了贡院大门之中,自有监考胥吏上前验名搜身,又引领着各奔考区,尽皆肃然入座考棚,静静地等待着发卷时刻的到来。 “圣旨到!” 卯时将尽,所有的考生皆已就位,整个入场过程井然有序,并无甚差池之处,派肃然的紧张气氛中,就听声喝道声响起中,李德全已是领着两名抬着密封箱的小太监,在大队善捕营将士的簇拥下,疾步行进了贡院,径直便到了正堂上。 “陛下有旨!” 李德全到了堂上,压根儿就不给众人寒暄的机会,人方才刚定,便已是面色肃,沉声便摆出了传旨的架势。 “臣等恭听圣训。” 听李德全如此说法,众人等自是不敢轻忽了去,齐齐跪倒在了香案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春闺****,乃国之大典,望尔等为国家社稷公平取士,不徇私情,不收贿赂,不受请托……,今,赐下考题有三,由尔等自行拆封,务必谨慎为之,莫失朕望,钦此!” 圣旨很长,洋洋数百言,可扣除那些老话套话之外,其实就句话——赐下三道考题,除此之外,都是些文绉绉的fèi huà ,实无半点的新意可言,也亏得李德全能念得个悠扬顿挫,却令下头跪着的诸般人等尽皆听得个昏昏欲睡。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不容易等到李德全宣完了旨意,诸般人等赶忙齐齐谢了恩,都很有种解脱了之感,当然了,这当口上,却是没谁敢乱说乱动的,纵使起了身,那也都是微躬着,满脸的肃然之色。 “有劳李公公了,内里已备好了早膳,先用了再回可好?” 接过了诏书之后,弘晴有心探问下外头的情形,这便笑hē hē 地提出了个邀请。 “谢王爷美意,只是陛下还在等着回话,老奴实不敢有耽搁,这就告辞了。” 弘晴倒是很有诚意,奈何李德全显然并不dǎ suàn 领这么个情,陪着笑脸地致歉了句之后,便即领着众随从们径直lí qù 了。 呵,这老家伙的口风还是那般紧! 这见李德全说走便走得没了人影,弘晴尽自不满,却也没得奈何,也就只能是在自个儿心里头嘀咕了声了事。 “时辰已至,启封!” 心里头可以犯嘀咕,可却是不能因之误了正事,待得李德全lí qù ,弘晴立马面色肃,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先前与大内侍卫交接的数名燕喜堂官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了诺,揭开密封箱上的封条,解开铜锁,从内里取出了三个锦囊,恭谨地递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慢!” 弘晴正要伸手去接那三个锦囊,却见副主考礼部尚书赫申突然伸手,高声叫了停。 “嗯?” 这见赫申居然在此际横加插手,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皱,不过么,倒是没当场发作,仅仅只是面色阴寒地冷哼了声。 “王爷明鉴,下官以为这三个锦囊有问题,按规矩,所有的锦囊都须是密封的,可这三个锦囊却全都是敞口的,与律不合,当须得禀明圣上,以验明真伪。” 赫申并未因弘晴面色不愉而有所收敛,指点着那三枚锦囊,派镇定自若地便解说了番。 “哟,还真jiù shì 如此,王爷,这确是与规定不符,确须慎重些才好。” 听得赫申这么说,另名副主考翰林院内阁侍读学士王铭义也探头往那三枚锦囊处验看了番,紧跟着也提出了异议。 怎么回事?老爷子应当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才是,难不成是李德全在途中掉了包么?当不致于罢! 弘晴先前还真就没留意到锦囊不曾封口之事,被两位副主考这么说,这才发现了这么个蹊跷之所在,眉头不由地便紧锁了起来,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表态,而是走到了已然打开的密封箱处,细细地查验了番,接着又走回了原位,拿过个锦囊,从内里取出了张黄绢,细细看,已然认出了那笔迹明明白白jiù shì 老爷子的手笔,心中已是有了定见。 “不必了,时辰将至,不可误了诸般学子的****事宜,zhǔn bèi 抄录试题!” 尽管不明白锦囊为何不曾封口,然则弘晴却并不想因此而误了****,这便挥手,乾坤独断地下了令。 “不可,倘若****出了岔子,下官等担不起这么个罪责,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赫申此番同样不知外头的形势如何,不过么,但凡能与弘晴打擂台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这见弘晴如此独断,立马便跳了起来,高呼阻止不已。 “是啊,王爷,此事还是慎重些才好,不若就先着人去面圣番,再行定夺也不迟。” 王铭义显然也不愿承担责任,这便跟着也附和了句道。 “本王身为主考,自有临机定夺之权,此事就这么定了,若有岔子,本王力承担便是了,来人,即刻抄录试题!” 贡院离着畅春园足足有十数里之遥,真要是着人去觐见,这来回足足须得个时辰zuǒ yòu 的时间,科场秩序非得大乱不可,万要是举子们闹腾起来,后果实不堪设想,念及此,弘晴自是不dǎ suàn 理睬两位副手的tí yì ,但见其挥手,已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听得弘晴这般下令,候在旁的名燕喜堂官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诺,伸手接过了弘晴递交过来的黄绢,路小跑地便蹿进了后堂,安排人手,开始按号抄录试题不提。 “王爷,您这般独断,视我等同僚于无物,下官位份虽卑,却是不敢苟同,待得****过后,请恕下官要上本参劾了!” 赫申原本就与弘晴旧怨极,此番又受了八爷的密令,自是不会放过任何能打击弘晴的机会,尽管无力阻止弘晴的命令,可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作罢,而是阴恻恻地放出了句狠话。 “赫大人请自便好了。” 弘晴懒得跟赫申啰唣,冷笑了声,强硬无比地便将其之威胁顶了huí qù ,见及此,赫申虽是面黑如铁,却也不敢再言,只能是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当然了,心里头却已是狠狠地给弘晴罗列上了大串的罪名,就等着****之后,好生参弘晴本了的…… 第783章 贡院里的较量(一) 欲望文 第784章 贡院里的较量(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4章 贡院里的较量(二) 春闺大比分三场,持续九天七夜,赴考的举子进入贡院,便须得赶紧进入号棚,而后棚子便上了锁,哪怕是内里失了火,这锁也断不会开,举子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这不大的号棚里,毫无yí wèn ,对于文弱的书生来说,这三场笔试考的不止是学识,是体力,至于考官们么,同样也不轻松,都得轮流值守,日夜不得消停,纵使贵为主考,那也样须得排班值日,这么九天七夜熬将下来,饶是弘晴自小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也样累得个够呛,好在考试期间总算没出甚大岔子,这累也就算是值了的。 九天过,考生们倒是都得解放了,个个不管是精神亢奋,还是垂头丧气,总之都能离开臭烘烘的号棚,各归各的去处,可考官们却依旧不得轻松,还须得在贡院里评卷,按程序,是各区差役们将所有的考生卷子律糊了名讳、籍贯等代表考生身份的所有信息,然后与各区负责之考官交接,由各房考官对考生的卷子进行评判,待què dìng 了拟录考生之人选之后,便即将拟录考生之试卷统送至主考处,待得所有各房都拟录完毕之后,再由正副主考以及各房考官对所有拟录之试卷做统评判,以定名次。 “来人,将葵字房考官丁旭峰叫来,并将所有黜卷全都取来!” 身为主考,并无须对所有的考生之试卷进行评判,shí jì 上,拟录的权力乃是在房考官的手中,唯有房考官拟荐的卷子,方才有资格上评定会,所谓“房官不荐,主考不见”,说的便是这么个程序,弘晴原本也不想破了这么个例子,对于早先交卷的各房之试卷,弘晴已都全过了遍,心中虽有所偏好,但却从不胡乱评价,然则看了葵字房考官所移交的卷子之后,弘晴却是忍无可忍了,没旁的,该房考官丁旭峰所拟录之试卷大半平庸,虽都无甚离奇的乖谬之错处,可论及文采,却都乏善可陈,两篇如此也就罢了,可其人所拟录之二十人里,竟然有十六篇是这等平庸文,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些。 “王爷,这不合规矩罢?” 弘晴此令方才刚下,还没等随侍的燕喜堂官应诺,就见原本端坐在弘晴左手边的赫申已是霍然抬起了头来,不甚客气地便出言反对道。 “规矩?嘿,赫尚书好生看看这些文章,可能入眼否?” 说到规矩,弘晴虽怒,却也不好直接破了规矩,这便将手头的大叠平庸文全都丢给了赫申,寒着声反问了句道。 “唔,还行罢,尽管不算大佳,却也能过得眼,榜首固然不成,列为榜尾倒也不算差罢。” 赫申本人也是从科场里杀出来的进士,人品虽不咋地,可在文事上,也算是当行出色之辈,看起文来,倒是很快,不会便将那十六份卷子尽皆过了遍,显然也被这些平庸文恶心得够呛,不过么,他却并不dǎ suàn 遂了弘晴的意,愣是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 “是么?嘿,赫大人看来是当官当久了,文章本行怕是都丢了个精光罢,这等瞎话,也亏你说得出口,王大人,你也看看好了。” 这听赫申如此瞎掰,弘晴可就不客气了,冷冷地笑,不留丝毫情面地便讥讽了其番,而后,也没管其是怎个fǎn yīng ,把拽过那厚厚的叠子试卷,转手递到了王铭义处。 “这些文,hē hē ,般般,还算能看罢。” 王铭义在朝中乃是中立派,向不与阿哥们拉扯,可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愚之辈,自是清楚赫申与弘晴之间矛盾极深,清楚丁旭峰zhè gè 国子监博士乃是八爷的门下,与赫申乃是党之徒,他可不愿介入两强之间的矛盾,文章倒是都细细地看了遍,可给出的结论却是含糊得很,显然是dǎ suàn 两不相帮来着。 “****乃是为国取才,须得优中选优,要紧的便是公平,本王之意已决,去,将葵字房所有黜卷体取来,并着丁旭峰堂下听调!” 弘晴原本也没指望王铭义zhè gè 骑墙派能帮着自己说话,只要他不跳出来反对便成,也不待赫申再次开口,但见弘晴已是面色肃然地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再次下了令。 “喳!” 这听弘晴说得如此之坚决,候在旁的燕喜堂官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领着几名差役便冲下了堂去。 “王爷,您这是乱命,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这见弘晴如此意孤行,赫申当场便急了,此无他,今科赫申不止有着为八爷看重的十数名举子谋取功名的任务,他自己也夹带了不少的私货,大半的人都安排在了丁旭峰的考房,真要是被弘晴瞧破,后果当真不堪得紧,奈何弘晴乃是主考,他既是要坚持,赫申除了提出“严正”抗议之外,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是是非非且等验过了所有文之后再说,若是黜卷之文皆比这十六份差,本王自会上本请罪,若不然,赫尚书要与丁旭峰同坐不成,嗯?” 弘晴实在是受够了赫申的唧唧歪歪,这便不屑地瞥了其眼,冷冷地将了其军。 “下官不过是依章办事罢了,王爷这等推论,下官实当不起。” 赫申心中有鬼,哪敢真跟弘晴对赌,不过么,却又不愿落了气势,这便玩了手偷换概念的把戏。 “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好了。” 弘晴懒得跟赫申打甚嘴皮子官司,冷冷地jiāo dài 了句,便即微闭上了双眼,赫申见状,口角嚅动了几下,似还有欲言状,可到了末了,也愣是没敢再说甚硬气的话语,也就只能是无趣地转过了头去。 “启禀王爷,葵字房所有黜卷皆已带到,请王爷明训。” 房试卷额定是三百份,当然了,有时些,有时少些,这与赶考的人数有关,似今科,来京赶考的人达三千六百余,房的试卷也就有三百六十余份,每份试卷都有八张卷子,分别为经义两篇、史论五篇,还有篇,也即是取士最关键的策论篇,俗称八股文的便是这玩意儿,三百余份卷子加起来足足两百余斤,得用两大箩筐盛着,抬起来点都不轻松,几名差役急忙忙地跑上这么趟,个个都已是见了汗了,不过么,却是无人敢有甚怨言,待得将大箩筐搁在堂上之后,自有名燕喜堂官疾步抢到了弘晴的文案前,躬身,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有劳了,将所有卷子依次呈将上来。” 弘晴并无甚fèi huà ,虚抬了下手,客气了句之后,立马便下了令。 “喳!”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那名燕喜堂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诺,指挥着众差役们将箩筐里的试卷整理出来,而后整齐地摆放在了弘晴的文案上。 “王大人,您且看看,这十六份卷子又如何?” 弘晴虽向不以文采著名,可shí jì 上功底却算得上深厚,没旁的,记忆力惊人,看啥书都几乎是过目不忘,加之陈老夫子对功课又抓得极严,这么些年下来,在八股文上的造诣已是颇深了的,尽管离真正的宗师大家还有着不小的距离,可用来考个进士啥的,却是手拿把拽地轻松,阅卷起来自也就快得很,目十行乃是寻常之事耳,半个时辰不到而已,便已将所有葵字房的所有黜卷都过了番,从中选取了十六份明显上佳的卷子,信手便搁到了王铭义的案头。 “这……,hē hē ,应是较佳罢。” 王铭义虽是不愿介入弘晴与赫申的矛盾中去,可要他昧着良心说假话么,却又着实不愿,这便迟疑着给出了个较为笼统的答复。 “王大人,尔身为副主考,自负有为国选才之重任,是便是,不是便不是,甚应与不应的,都是虚言,莫要忘了陛下公平取士之嘱托!” 这见王铭义还在那儿打埋伏眼,弘晴可就没啥好脸色了,面色陡然肃,端出了主考王爷的架子,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番。 “王爷jiāo xùn 得是,下官不敢妄言,后十六份卷子确是比前十六份胜过不止筹。” 被弘晴这么呵斥,王铭义的老脸当即便是红,这才醒起面前zhè gè 主儿可不是啥善人,而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来着,哪敢再玩甚虚言,赶忙拱手,满脸羞愧地给出了个明确的dá àn 。 “王爷,您这是仗势欺人,与律不合,下官断不能苟同!” 这见王铭义摆明了支持弘晴的态度,赫申可就急了,不管不顾地便亢声抗议了句道。 “好大的顶帽子,嘿,本王也懒得与尔争辩,来人,传所有各房考官尽皆到此议事!” 彼此既是已撕破了脸,弘晴可就没dǎ suàn 再迁就赫申了,不屑地瞥了其言之后,拿起搁在文案角的惊堂木,重重地便是拍,扬声便断喝了嗓子,此令下,原本秩序井然的贡院里顿时便是派兵荒马乱的紧张…… 第784章 贡院里的较量(二) 欲望文 第785章 贡院里的较量(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5章 贡院里的较量(三) 按朝规,会试评卷的时间是八天,前四天是各房考官独立评卷,后四天则是由主考召集所有各房考官合议所有拟录之试卷,排出名次,前三百为正榜,后百为副榜,其中正榜者才有资格参与殿试,殿试中不再淘汰考生,而是仅仅由皇帝亲自排出名次,而今,是会试评卷的第三天,评卷快的房考官已交割了所拟录的试卷,可那些评卷慢的却还在赶工之中,然则弘晴声令下,各房考官们不管在做甚事,那都得赶紧到正堂聚集,当然了,对于这等突如其来的召集令,各人的心里头都有着不少的yí huò ,尤其是见到葵字房考官丁旭峰正面色灰败地立在堂外,诸般考官们窃窃私语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 “诸位,本王急招尔等前来,是有事须得诸位秉着公心作出评判,本王此处有两份各十六试卷,还请诸位作出评判,定个优劣,按号序开始罢。” 弘晴并未让众考官们费猜疑,假咳了两声之后,便将事由简单地述说了番。 “王爷,下官还是坚持原定看法,此事与律不合,是为违制,下官不敢苟同,也提请诸位同僚,莫要知法犯法,若不然,陛下降罪下来,须不是好耍的。” 弘晴话音方才刚落,赫申立马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唱起了反调,顶“违制”的大帽子毫不客气地便向弘晴扣了过去,不仅如此,还可着劲地鼓动各房考官群起反对弘晴的做法。 “赫大人,注意你的言行,本王才是正主考,出了甚岔子,自有本王去承担,何须尔来啰唣,开始阅卷,每份卷子每个人都须下了评语,就列在卷旁,给尔等个时辰的时间,来人,燃香计时!” 这见赫申如此放肆,弘晴当即便怒了,冷厉地扫了其眼,毫不客气地便是通子劈头盖脸的怒斥。 “喳!” 上头神仙在打架,下头的众考官们自不免有些个无所适从了起来,然则侍候在侧的燕喜堂官们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齐应了诺之后,紧赶着点燃了香柱,袅袅青烟起,众考官们不管心中究竟作何想法,自都不敢迁延了去,尽皆伏案披阅卷子不提。 眼瞅着众考官们都已是依令行事了的,弘晴的脸色立马便是缓,可心弦却并未稍松上少,此无他,弘晴之所以如此之强硬,倒不完全是看不惯丁旭峰的徇私舞弊,也并不止是为了要立威之故,的其实是想先发制人罢了——自打进了贡院到如今,已是过去了二十三天了,弘晴对外头的局势还是两眼抹黑,没旁的,只因身为主考,哪怕是睡觉,边上也着不少的燕喜堂官,以防止主考官们与外界有所接触,别说探知外界的消息了,便是考试期间都不允许与考生接触,如此来,对于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科场泄题案,弘晴浑然就没得到半点的消息,自是不清楚八爷方的谋算其实已是彻底失败了的,这心弦也就始终是紧绷着的,心下里不免有些想当然地认定丁旭峰这等乱取士是八爷的手埋伏,不先行下手打击,又待何时? 弘晴这么个心思极其的隐蔽,赫申自是bsp;bsp;不出,倘若他真知晓了个中缘由的话,只怕会吐血三升,没旁的,赫申虽是受了八爷的密令,说是旦贡院有变,那就须坚决与弘晴大唱回对手戏,可至于会有甚变故么,其实八爷压根儿就不曾与其细说,仅仅只是随口提了下罢了,赫申自个儿其实也没怎么在意八爷的这么道密令,若是真在意了,他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地串通丁旭峰等人玩上那么手夹带私货的把戏,本来么,历来主、副考官都会玩上这么手,区别只是夹带的私货与少的问题罢了,此乃科场惯例,尽管违法,可也都是心照不宣之事,却不曾想弘晴居然如此认死理地紧揪着此事不放,赫申的心底里当真是七上八下地直发虚不已,有心再出手阻扰,却恐弘晴当场耍横,放任不理,又怕丁旭峰被拿下后会供出自身,zuǒ yòu 为难之下,当真有若坐在针毡上般难受不已。 “时间到,诸公且都交卷罢,来人,将卷子都给本王收上来!” 个时辰的时间不算短,足足燃了三柱长香方才算是到了点,随着最后根香柱的熄灭,弘晴微闭着的双眼猛然睁,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早已恭候在侧的众燕喜堂官们自是不敢耽搁了去,齐齐应了诺,纷纷行上了前去,将所有的试卷尽皆收了起来,分成两份,搁在了弘晴面前的文案上。 “很好,结果已然出来了,本王左手边这份十六卷里综合评定为甲等的有十本,其余皆为乙等,最差的也在乙中之上,至于本王右手边这份十六卷里综合评定为乙等的只有两份,还都是乙下,其余皆为丙等,如此大的差距说明了甚?赫大人,尔且给本王个解释如何,嗯?” 拿到了两份试卷之后,弘晴亲自做了校对以及笔录,通子忙碌之后,终于是将结果整理了出来,而后么,毫不客气地便向赫申发难了。 “这……,hē hē ,下官确是不知丁旭峰之能力竟如此之差,实是有负陛下之重托。” 面对着弘晴的发难,赫申的老脸不由地便是红,他压根儿就没提要来亲自验查事,概因其心中对此结果点都不感到yì ;,不过么,他却还是想保保丁旭峰,毕竟丁旭峰乃是奉了他之命行事的,真要是丁旭峰被拿下,只怕他赫申也样逃不了,这便眼珠子转,打了个hā hā,将这等结果推到了丁旭峰的无能之上。 “无能?嘿,怕不是无能那般简单罢,本王若是没记错,丁旭峰其人可是康熙四十八年进士第五,手文章在朝中也算是不错了的,看卷走眼固然有可能,篇两篇倒也说得过去,可这走眼jiù shì 十六篇,个中怕没那么简单罢,赫大人,您说呢?” 为防范八爷的可能之暗算,弘晴此番可是铁了心要棍子将丁旭峰打死的,又怎可能会被赫申的狡辩之辞所动,但见其冷笑了声,已是毫不容情地摆出了要穷治丁旭峰之架势。 “zhè gè ,zhè gè ……” 赫申平日里也算是个能说会道之辈,可这当口上却被弘晴逼迫得狼狈不堪,支支吾吾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大人,您怎么看此事?” 弘晴没再理会赫申,而是转头看向了端坐在右手边的王铭义,声线平和地发问了句道。 “切听凭王爷处置,下官别无异议。” 王铭义固然害怕弘晴的铁血手腕,可也不想得罪了势大的八爷,这当口上,自也就不想有甚偏颇之表示,也就只是含含糊糊地吭哧了声了事。 “那好,来人,将丁旭峰带上堂来!” 这见王铭义摆出了明哲保身的架势,弘晴也没强求,这便拿起了搁在文案角的惊堂木,重重地拍,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喳!” 听弘晴如此下令,边上侍候着的燕喜堂官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高声应了诺,自有数人跑下了堂去,将被看押在堂外的丁旭峰押解上了堂来。 “下、下官见、见过王爷。” 贡院的正堂并不算大,先前丁旭峰在堂外了如此之久,只是将堂内的事儿都听在了耳中,眼瞅着事将败,心早就已是慌了的,这会儿上堂,入眼便见弘晴那张冷厉无比的脸庞,腿脚当即便是软,人不由自主地便跪在了地上。 “丁旭峰,本王问你,尔所取之二十卷中,有十六卷皆是等而下之之卷,尔对此,可有甚要自辩的么,嗯?” 弘晴并未因丁旭峰的可怜之状而有甚怜悯之心,连叫起都免了,直截了当地便喝问了句道。 “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下官实不曾徇私舞弊,纵使办事有差,那也是能力不足所致,断无私心啊,王爷,下官冤枉啊……” 这听弘晴声色不对,丁旭峰当即便慌了神,叠声地呼冤不已。 “哼,好个能力不足,尔这等狡辩之辞还是留着过堂时去说罢,来人,将丁旭峰摘去顶戴花翎,押入牢中,等候听参!” 弘晴此番只是受命为主考,可以开革舞弊之考官,却无审案之权,个中的区别可是不小,对此,弘晴自是拎得很清,并未因义愤而当场审问丁旭峰,而是照着朝规处置了去。 “喳!” 听得弘晴如此下令,众差役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齐齐应了诺,而后拥而上,摘下了丁旭峰的顶戴花翎,不管其如何挣扎喊冤,架将起来,便往堂下拖了去。 “本王再重申遍,尔等皆是受陛下重托,行为国选才之重任,须得谨记‘公平’二字,若不然,丁旭峰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望诸位好自为之,都散了罢。” 待得丁旭峰被拿下之后,弘晴也没再事,但见其霍然而起,目光凌厉地环视了下面色各异的诸般人等,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众人番之后,便即挥手叫了退。 “下官告辞。” “王爷放心,下官等不敢有违。” “下官等都记住了。” …… 目睹了丁旭峰的悲惨下场之后,诸考官都已是心中凛然不已,自是无人敢在此时与弘晴唱反调,纷纷起了身,各自表了态之后,也就这么三三两两地散了个干净…… 第785章 贡院里的较量(三) 欲望文 第786章 力辞不受(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6章 力辞不受(一) 四月初三,辰时将至,小雨绵绵,然则却无碍于贡院中诸般人等的振奋之心情,此无他,只因持续禁闭了近个月的贡院终于到了开禁的时候了,与世隔绝了如此之久,终于是到了解脱的时候,无论是考官们还是差役们,尽皆为之兴奋不已,弘晴自也不例外。 不容易啊,首任主考终于是顺顺利利地当了下来,尽管期间也出现了如丁旭峰舞弊之事的发生,可总体来说,切还算顺遂,意料中的八爷之暗算竟是不曾发生过,这令弘晴诧异之余,也不禁为之狐疑不已的,可不管怎么说,切都已是过去了,不是么?能有此成就,弘晴自是有着自豪的理由在。 “禀王爷,时辰已到!” 随着香案上柱香燃到了尽头,辰时已至,名负责观香火的燕喜堂官立马疾步抢到了弘晴的身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开院门!” 听得响动,弘晴已是从遐思里回过了神来,强压住心中浪紧似浪的jī dòng 之情,深吸了口气,中气十足地便断喝了嗓子。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那名前来禀事的燕喜堂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高声应了诺,转身,朝着早已等候时的众差役们只挥手,就见十数人已是小跑着冲到了院门前,七手八脚地卸下了门栓,齐齐用力,两扇紧闭的朱漆铜钉大门已是缓缓地就此洞开了,顿时便激得等候在警戒线外的诸般人等很是起了阵噪杂之音,此无他,如此早便聚集在此地的,除了那些心急着知道结果的举子之外,便是各家各府前来迎候的家人、仆役们,对开院门事自都已是翘首以盼时了的。 “末将叩见王爷!” 门开,弘晴已是手托着红榜,在众考官以及燕喜堂官们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从内里行了出来,顿时便令等候在外的诸般人等尽皆为之哄乱不已,派混乱中,却见李敏行已是排众而出,大步抢到了弘晴的身前,紧赶着便是个标准的打千,高声见了礼。 “免了,备车!” 终于jié shù 了与世隔绝之状态,弘晴心中有着无数的问题要问,只是在这当口上,却也只能是强忍着,但见其淡然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这般吩咐了,李敏行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霍然而起,个转身,朝着早已在外等候了时的王府侍卫们挥手,高声喝令了嗓子,随即便见数名侍卫已是护卫着弘晴的马车到了近前。 “去畅春园!” 马车到,李敏行很是殷勤地护持着弘晴上了车,手脚麻利地将张折叠好的纸悄然塞进了弘晴的衣袖中,弘晴见状,并未言,仅仅只是会意地点了下头,于车帘子落下之际,声线平和地便下了令,旋即便见大队侍卫簇拥着弘晴所乘的马车缓缓而动,滚滚向城外的畅春园赶了去,见及此,两位副主考的车驾忙不迭地也都启动了,紧紧地跟在了仁郡王府行人等之后。 呼,当真好险! 上了马车,弘晴紧赶着便将李敏行所塞的那张纸从衣袖里掏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摊平了,飞快地过了遍,额头上的冷汗当即便淌了下来,没旁的,此番要不是陈老夫子应对得当的话,只怕弘晴此际已是深陷麻烦之中了的,纵使能侥幸过了关去,不死怕也得脱上层皮的,好在这切都没发生,也算是有惊无险罢,然则弘晴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此无他,概因此案都已是过了半个月了,也没见老爷子有甚旨意,而畅春园依旧全面戒严着,谁也不清楚老爷子的龙体到底如何了。 老爷子怕是真的不行了,关键是其到底还能撑久,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来着! 尽管科举事已然算是涉险过了关,可弘晴的心弦不单没松弛下来,反倒是紧绷了几分,概因弘晴很清楚老爷子此番是断然无法再撑下去了的,二十余年的辛苦布局已是到了最紧要的收官阶段,此时已是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否则的话,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问题是弘晴此际对老爷子的龙体状况无所知,自也就谈不上该如何着手收官,又怎由得弘晴不为之心烦意乱的。 “禀王爷,畅春园已到。” 弘晴沉思不已间,浑然没注意到车驾不知何时已然是停了下来,兀自还在车里端坐着不动,见情形不对,李敏行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凑到了车帘子边,小声地提点了句道。 “嗯。” 听得响动,弘晴终于是从遐思里回过了神来,不过么,也没甚言语,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轻吭了声,托起红榜,哈腰,就此下了马车,这才发现赫申与王铭义这两位副主考都已在不远处候着了,弘晴见状,自不好加迁延,这便缓步行到了园门外的警戒线处,递了请见牌,而后便即无言地退到了旁,默默地等待着。 “陛下有旨,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这等便足足等了近个时辰,可怜三名正副主考的腿脚都已是得有些麻木了,这才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园子里行了出来,板眼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可也就只宣弘晴人,至于同样递了请见牌的两名副主考却是连提都不曾提上下。 “臣,爱觉新罗?弘晴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照朝规,春闺毕,正副主考都须得面圣交差的,可眼下老爷子却只见弘晴人,这显然有些wèi dào 不对,不说赫、王二人面色微变,便是弘晴自个儿也不免有些犯嘀咕的,只是这当口上,却是容不得弘晴有所迁延,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忐忑,紧赶着谢了恩。 “王爷,您请!” 弘晴谢恩毕,李德全也不给赫、王二人开口询问的机会,便已是摆手中的拂尘,紧赶着出言催促了句道。 “有劳李公公了。” 这见李德全摆出了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弘晴自也不好胡乱询问,也就只能是谦和地致意了句,便即托着红榜,大步行进了园门,路无言地便到了瑞景轩,由李德全陪着穿过了正殿,直奔后殿寝宫,这才刚从门口处的屏风转了出来,入眼便见老爷子面色焦黄地斜靠在锦垫子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绒毯,至于张廷玉、马齐以及方苞则分列两旁,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几名随侍的太监宫女在。 “孙儿叩见皇玛法!” 这才不到个月的时间,老爷子竟然已是形销骨立到这般田地,弘晴不禁有些个悲从心来,手托着红榜,疾步便抢到了榻前,头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见了礼。 “是晴儿来啦,好孩子,来,起来罢。” 听得响动,老爷子微闭着的双眼缓缓地睁了开来,见是弘晴已到,焦黄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笑容,无力地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只是言语间中气不足,显然已是病得不轻了的。 “皇玛法,孙儿未能在您身前尽孝,孙儿,孙儿……” 听得老爷子声线如此混沌,弘晴的双眼当即便是yī zhèn 模糊,并未依言而起,反倒是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哽咽着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痴儿不必如此,朕没事的,平身罢。” 这见弘晴真情流露,老爷子心中也是好yī zhèn 的感慨,不过么,却并未言,而是温言地开解了弘晴句道。 “孙儿叩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再次叫了起,弘晴自是不敢再任性,赶忙照着朝规谢了恩,而后了起来,躬身托着红榜,上前小步,高声禀报道:“启禀皇玛法,今科春闺结果已出,共遴选出俊才三百人,请皇玛法明示。” “嗯,贡院诸事,朕已知晓,尔差事办得不错,甚合朕意,而今,红榜既出,就如此定了也好,朕就不再复核了,衡臣。” 老爷子并未照惯例对红榜进行复核,也不曾按朝规对所有中选者的文章进行复查,而是面带微笑地夸奖了弘晴几句,旋即便点了张廷玉的名。 “微臣在。” 听得老爷子招呼,张廷玉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尔且将此红榜用了印,这就着人去张榜好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微臣遵旨。” 老爷子既是下了旨意,张廷玉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恭谨地应了声,而后从弘晴的手中接过了红榜,与李德全道,自去张罗诸般事宜不提。 “晴儿啊,红榜既发,殿试也就差不该到了,只是朕zhè gè 身体,怕是不能主持这等大典了,尔就代朕办了此事罢。” 张廷玉去后,老爷子狠喘了几口大气,而后脸;地摇了摇头,有若拉家常般地提出了个委托。 什么,主持殿试? 老爷子说得倒是随意,可听在弘晴的耳中,却不啻炸雷般,心惊,人已是不住了,“噗通”声,已然跪倒在了地上…… 第786章 力辞不受(一) 欲望文 第787章 力辞不受(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7章 力辞不受(二) “皇玛法明鉴,您有事,孙儿本该服其劳,此天经地义之事也,然,主持殿试事,却不是孙儿所能为者,孙儿叩请皇玛法收回成命!” 开啥玩笑来着,主持殿试,那可是皇帝的差使,就算帝王有所不便,那也得是储君才能代替,其他人敢去主持,那便是僭越,倘若弘晴真敢这么干,不说诸位阿哥们会如何群起而攻,怕是三爷那关都过不去,荣耀时的代价便是万劫不复,这么点清醒,弘晴还是不缺的,哪敢应了这么道旨意,慌乱地便跪倒在了地上,边重重地磕着头,边坚决无比地力辞着。 “嗯?尔真不愿帮朕?” 听弘晴这般说法,老爷子的眉头立马便已是皱紧了起来,眼神凌厉地看着弘晴,满是不悦地便喝问了句道。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这是想作甚,真要将咱架上火炉不成?没道理啊! 被老爷子这么逼,弘晴的额头当即便见了汗,不过么,心绪却并未慌乱了去,略寻思之下,已是有了所悟,这便再次重重地磕了个头,满脸诚惶诚恐之色地进言道:“回皇玛法的话,非是孙儿矫情,实是此事断非孙儿所能为者,还请皇玛法恕罪则个。” “罢了,朕也不逼你,那尔便说说看,谁可为之好了。” 老爷子冷厉地盯着弘晴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终于是开了金口,算是收回了成命,不过么,却并未让弘晴如此轻易地便过了关去,而是不依不饶地又追问了句道。 晕,老爷子这是要干啥啊! 听老爷子此问如此之敏感,弘晴的心头不由地便是跳,然则这当口上,却是容不得弘晴迟疑的,这便飞快地整理了下思绪,再次磕了个头道:“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诸位阿哥皆是可用之人选,然,又以我阿玛为最佳。” “哦?说说理由。” 这听弘晴公然力挺三爷,老爷子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不过么,却还是不曾就此放弘晴码,而是扬眉,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皇玛法明鉴,我阿玛长期打理礼部,对诸般朝规礼仪皆熟稔在心,且素以文名知天下,由我阿玛出面,当可无碍也,是故,孙儿举贤不避亲焉。” 被老爷子这般连番追问个不休,饶是弘晴心性沉稳,也不禁为之心惊肉跳不已,只不过惊归惊,却并不慌乱,应对起来倒也得体得很。 “嗯,朕知道了,尔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就先回罢。” 尽管弘晴说得个头头是道,然则老爷子却殊无评论,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孙儿告退。” 被老爷子接连打了几闷棍,弘晴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谓,可又不敢乱问,也就只能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就此退出了瑞景轩,自行乘马车打道回府去了。 “如何?” 弘晴去后,老爷子双眼微闭地喘息了好yī zhèn 子,而后方才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道。 “陛下明鉴,臣以为仁郡王实诚君子也,确是国之栋梁无疑!” 老爷子虽问得含糊,可马齐应答得却是很快,老实不客气地便狠夸了弘晴番。 “呵,实诚么?那倒不见得,知进退倒是有的,自古以来,帝王总以实诚自居,殊不知真若是实诚之辈,又岂能坐得稳大位,所谓自欺欺人,不外如是耳。” 老爷子显然并不甚认同老马同志的评价,讥诮地笑,自嘲般地便扯了大通诛心之言,顿时便听的老马同志冷汗淋漓而下了的。 “陛下jiāo xùn 得是,老臣惭愧,惭愧。” 老爷子的话这么说,老马同志心虚无比,赶忙呐呐地道歉了番。 “灵皋先生可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并未与马齐计较,对其之致歉,也不过jiù shì 笑了之,侧头看向了始终bsp;mò 不语的方苞,看似随意,实则慎重无比地便发问了句道。 “能知进退者,可受大任也。” 方苞并不言,听得老爷子见问,也就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dá àn 。 “嗯,拟旨罢。” 老爷子没再啰唣,闭上了眼,默默地寻思了片刻之后,这才面色淡然地开了金口。 “喳!” 方苞恭谨地应了声,却并未去追问旨意究竟如何,迈步行到了边上的文案旁,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下墨汁,抓过张空白的诏书,挥笔便速书了起来…… “孩儿叩见父王!”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畅春园里君臣如何奏对,却说弘晴出了园,还不曾上马车,三爷便着了人来唤,说其就在颐和园里,要弘晴即刻去趟,得,三爷有令,弘晴自不敢不从,转了个弯,便赶到了颐和园,路无语地径直到了书房,方才刚转过门口处的屏风,就见三爷正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而陈、李两大谋士则是稳稳当当地各自端坐着不动,弘晴见状,自不敢失了礼数,赶忙紧走数步,抢到了三爷身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哟,晴儿回来了,好,好,好,辛苦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这见是弘晴到了,三爷的脸上立马便笑开了花,但见其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便赐了座。 “谢父王赐座!” 弘晴恭谦地谢了恩,又与陈、李两大谋士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而后方才走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晴儿今儿个可是见到皇阿玛了?” 毫无yí wèn ,在三爷心目中,老爷子的龙体状况如何比之弘晴的科场遭遇要重要了无数倍,这不,弘晴方才刚落了座,三爷连嘘寒问暖都顾不上,便已是急吼吼地追问了句道。 老爹啊老爹,居然连虚情假意的客套都省了,您老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这见三爷如此猴急作态,弘晴心里头自不免犯起了嘀咕,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爽,恭谨地欠了下身,声线平和地应答道:“回父王的话,孩儿确是见到了皇玛法。” “哦?皇阿玛的龙体……” 畅春园禁闭已是近月,三爷几乎每日里都去畅春园门口递请见牌,可却是从不曾得允,心里头对老爷子的龙体状况自是颇bsp;bsp;,这听弘晴真见着了老爷子,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只是话说到半截,突然发现如此追问似乎不是人子所应为之事,立马尴尬地便停顿了下来。 “好叫父王得知,皇玛法的龙体不甚好,天,此番怕是真的要黑了的。” 尽管对三爷的吃相难看极为的不满,然则事关大局,弘晴却也不敢隐瞒不报,这便略沉吟,给了三爷个明确的dá àn 。 “啊,这,这……” 三爷暗地里其实没少盼着老爷子赶紧归西,可真听得了准信,却又茫然了,慌乱地惊呼了声之后,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的。 “小王爷,依您所见,陛下,唔,陛下还能坚持久?” 三爷不好问的话,李敏铨却是没太的顾忌,问得当真是直接无比。 “不好说,则半年,少则数月罢。” 尽管很是不满李敏铨如此问法,然则事关整个诚亲王府系的安危,弘晴却是不能不作出个大体的tuī duàn 。 “确实么?” 弘晴此言出,李敏铨的眼神立马便亮了起来,但却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又追问了句道。 “嗯。” 几近二十年不辍的习练下来,弘晴的内功早已是大成了的,望气之能已属当今绝顶之列,自是看得出老爷子确实已是灯枯油尽了,之所以还能强撑着,不过是太医们用老参等猛药强吊着命罢了,医药早已无效,能支撑久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了的,对此,弘晴尽自心中有数,却并不dǎ suàn 详加解释,也就仅仅只是点头轻吭了声了事。 “王爷,大变在即,您得早做zhǔn bèi 才好。” 这见弘晴再次做出了肯定,李敏铨也就没再喋喋不休地追问个没完,而是慎重其事地朝着三爷拱手,神情jī dòng 地进言了句道。 “嗯,是该有所zhǔn bèi 了,夫子,子诚,您二位都有甚计较,且就都说说好了。” 三爷到底不是痴愚之辈,尽管先前心惊于老爷子将逝之事实,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但见其摇了摇头,已是就此将伤感之心情甩了开去,心思已是转到了如何顺利上位事上。 三爷这么个问题出,陈、李两大谋士都闭紧了嘴,谁都不敢贸然开口了,没旁的,眼下已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稍有点闪失,便再无补救之可能,“为山九仞,功亏篑”的事儿,自古以来便屡见不鲜,没有万全的把握,自是谁都不敢妄言的。 “禀王爷,李德全、李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旨给您。” 派死寂中,yī zhèn 匆匆的jiǎo bù 声突然大起,旋即便见高大诚略显慌乱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朝着三爷便是躬,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第787章 力辞不受(二) 欲望文 第788章 收官之布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8章 收官之布局(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诚亲王胤祉温良恭俭,素有贤名,着代朕行祭天大典,并代为主持殿试,望尔能善始善终,勿失朕望,钦此!” 老爷子既是有旨,三爷等人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顾不得议事,急忙忙地便赶到了园门处,好通子的忙乱之后,总算是将香案等接旨必备事宜尽皆打理清楚,而后又齐齐跪在了香案前,由得李德全屹立在香案后头,板眼地宣着老爷子的旨意。 “臣,爱新觉罗?胤祉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接旨之前,心中实是忐忑得紧,唯恐听到甚不妙之消息,可却没想到这旨意居然会是如此,时间当场便jī dòng 得浑身哆嗦不已,好在城府还算足够深,jī dòng 归jī dòng ,却是没忘了要按朝规谢恩,当然了,谢恩的语调么,自也就满是颤音了的。 “恭喜王爷了。” 三爷方才刚起了身,李德全已是满脸谄笑地凑了过去,讨巧地道着喜。 “有劳李公公了,您且内里歇息番,容小王略表寸心可好?” 三爷于伸手之际,悄然地将张折叠好的银票弹进了李德全宽大的衣袖中,而后方才顺势接过了圣旨,笑容可掬地便发出了邀请。 “谢王爷美意,只是陛下还在等着回因,老奴实不敢有所耽搁,心领了,心领了。” 李德全乃是老爷子身边最听用之人,自是清楚三爷的位份其实已是内定好了的,有心巴结上番,不过么,却并不敢误了正事,也就只是客气地逊谢了番,便即领着众随从们径自回了畅春园。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大事定矣!” 送走了李德全之后,三爷等人这便紧赶着回了书房,dǎ suàn 好生计议上番,这才刚从屏风处转了出来,不等三爷走向文案,李敏铨已是jī dòng 万状地头跪倒在地,颤声高呼了嗓子。 “子诚不可如此,事尤未定,变化尚,还须得慎重才好啊。” 三爷心中虽也是喜滋滋地,不过么,还算是有几分清醒,知道此际尚不到弹冠相庆之时,这便摆手,慎重其事地回应了句道。 “王爷不必过虑,圣心早已是默许了的,代祭天地,乃是要天地好生看看王爷您这位即将上任的天子,至于代为主持殿试,是在向天下臣民宣告王爷乃是陛下圣定之人选,此天大喜事也,属下实不敢不为之贺!” 尽管三爷已是有了吩咐,可jī dòng 之下的李敏铨却是不管不顾,扯着嗓子便又是通子jī dòng 之言。 “若得如此,本王断不会忘了子诚与夫子日夜襄赞之功也,且请起罢。” 听得李敏铨这般分析,三爷的脸终于是绷不住了,笑容满面地便先行许下了诺言。 “圣心虽是默定,然,贼子心尤未死,此时相庆,为时尚早!” 这见李敏铨有些忘了形,陈老夫子的眉头立马便微皱了起来,寒声从旁打岔了句道。 “夫子jiāo xùn 得是,我等接着议事好了。” 被陈老夫子这么提醒,三爷可就顾不得开心了,赶忙走到了文案的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面色肃,便已是摆出了议事的架势。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圣上既已选定了王爷,自会有所安排,京中事宜当可无碍矣,唯须得提防小儿辈铤而走险,故,王爷这段时日当深居简出,纵使有事出外,也须得严加戒备,只消能熬过这段时日,青云直上乃必然之事也。” 李敏铨jī dòng 虽是依旧,可脑筋却是并未因此而糊涂了去,张口便已道出了个关键。 “嗯,此条,本王记住了,自会小心行事,当不致被小人所算。” 对于李敏铨所言,三爷自是深以为然,此无他,三爷本人是不曾遭遇过刺杀,可这等事儿在弘晴身上可是上演过好几回了的,三爷哪敢掉以轻心了去。 “危险未必在京,怕是远在塞外罢。” 这见李敏铨只捡好听的说,陈老夫子当即便是yī zhèn 老大的不耐,这便扬眉,寒声便打岔了句道。 “这……” 三爷正自兴奋间,冷不丁听得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当即便有若盆冷水当头浇下般,身子竟不自觉地哆嗦了下,没旁的,老十四手下可是有着几近三十万的大军在,真要是其起兵造反,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夫子过虑了,陛下焉能不知十四爷素有反心,今,既是默定了王爷,自会有所处置的,实不必忧虑太过。” 李敏铨显然与陈老夫子意见相左,不以为意地便顶了句道。 “不然,正因为圣心默定了王爷,陛下才不会急着从西线撤军,dān xīn 的便是十四爷借撤军之际行造反之事,不单不会对十四爷有所处置,反倒会显恩宠,赏赐必,以安其之心,换而言之,此事终须得王爷上位后自行去解决,若不早做谋算,事到临头,必有大乱无疑!” 不等三爷回过神来,陈老夫子已是不屑地冷笑了声,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 “唔……,晴儿怎么看此事?” 这见两大谋士意见相左,三爷也不知该听谁的为好,这便将问题丢给了始终bsp;mò 不语的弘晴。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此事确须得慎重方好。” 弘晴心中早有成算,不过么,他却是不想急着发言,而今,三爷既是有问,弘晴倒也没dǎ suàn 隐瞒自己的观点,旗帜鲜明地便在了陈老夫子的边。 “嗯,晴儿对此可有甚计较否?” 三爷对弘晴的才干还是心中有数的,这听其赞成陈老夫子的意见,自也就不再有甚yí huò ,这便沉吟地点了点头,问起了具体之对策。 “父王明鉴,孩儿门下之刘三儿与李双春二人分控川西粮道与西北粮道,旦皇玛法龙归大海,孩儿可即刻传讯此二人,设法控制住粮秣之转运,以确保前方大军无造反之粮,如此来,或可降低十四叔起兵之可能,然,光凭此,尤难言稳妥,根结只在人身上,那便是四叔门下的年羹尧,此人狡诈阴险,若是与十四叔合谋造乱,其势恐难挡矣!” 事关大局,弘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这便将应对之道简单地分析了番,末了,慎重地指出了最危险的局面之所在。 “年羹尧?唔,此人阿玛倒是见过几次,文武双全,确是了得之辈,若欲防之,不若先将其调开如何?” 三爷跟年羹尧其实并不算有熟,也jiù shì 上下朝时的点头之交而已,对其的yìn xiàng 说来也不算太深,不过么,既是弘晴如此慎重地提了出来,三爷自不敢掉以轻心,这便沉思了番,而后给出了个解决之道。 “回父王的话,若是能调,固然是好,只是兵部那头如今是嵩祝在管着,却恐其未必肯帮zhè gè 忙,再者,十四叔其人精明无比,只怕我等动年羹尧,其定会警醒,旦逼得十四叔提前造反,便有弄巧成拙之可能,皇玛法那头也未必能允。” 三爷所言的解决之道不能说不好,然则在弘晴看来,却难有实现之可能,几句话便已说明了此策难行的道理之所在。 “嗯,晴儿分析得有理,只是此人若不解决,却恐西北糜烂不堪,当何如之为宜?” 三爷细细地想了想,也觉得事情怕真就像弘晴所言的那般,再者,他三爷如今尚未正式上位,手中也无权柄,就算是想动年羹尧也难,念及此,三爷的眉头立马便紧锁了起来。 “王爷无须担忧,据某所知,年羹尧其人贪鄙,在四川提督任上每杀良冒功之事,又没少勒索各地官员,既如此,不若许以高官厚禄,以买其心好了。” 李敏铨手握三爷的暗底势力,对四爷、八爷的门下有监视,八爷那头门下,李敏铨顾不怎么过来,可四爷门下少,李敏铨倒是掌握了不少相关之信息,这会儿见三爷愁眉不展,立马便有些个自以为是地建议了番。 “荒谬之言,尔欲打草惊蛇么?似年羹尧这等手握重兵之封疆大吏,又岂是那么容易收买得了的,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岂能见效,旦其将事情透与十四爷知晓,大乱必难免矣!” 李敏铨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其番。 “晴儿看可行否?” 这见两大谋士又起争执,三爷的头立马便疼了起来,赶忙摆手,制止住了李敏铨反驳的冲动,将问题交给了弘晴。 “父王明鉴,年羹尧其人确是贪鄙,然,却不是易于收买之辈,此策断不可行,若欲拿下其,须得奇袭方可,待得父王大位已固,或是孩儿,或是十三叔去走上遭,应是能duì fù 有余矣。” 弘晴此际其实也还没想好要如何duì fù 年羹尧,毕竟老爷子龙归大海时到底是怎个情形还不好说,这当口上,也确实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么,有着强大无比的新军在手,弘晴却也不怕年羹尧真能翻了天去,这便语出谨慎地给出了个建议。 “嗯,那便到时候再看好了。” 三爷想了想,也觉得此事无法提前动手,也就没再纠缠于此,沉吟着便作出了暂时搁置之决断…… 第788章 收官之布局(一) 欲望文 第789章 收官之布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89章 收官之布局(二) 今个儿乃是春闺红榜揭晓之日,满城人等无不为之瞩目,然则八爷却显然没那个闲心,shí jì 上,自打考题泄密案发以来,八爷的心情就直很不好,此无他,这几乎已是他八爷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了,可惜还是没能得手,事至今日,八爷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何处,要知道那妖孽般的弘晴都已是被关在了贡院里,处在了与世隔绝的情形下,自是没半点出手之可能,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前番的谋算都不应该有失手之虞,可结果呢,却依旧落得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之下场,八爷当真是被打击得信心大丧,哪怕都已是过去半个月了,依旧不曾缓过气来,这不,天还没近午,八爷已是独自在后花园里喝起了闷酒。 “八哥,八哥,您还有心思喝酒,奶奶个熊的,这天都要塌了!” 正所谓借酒消愁愁愁,壶酒已是都快见了底,可八爷的心情不单没好转起来,反倒是晦涩了几分,正自长吁短叹间,却见九爷、十爷联袂赶了来,这见八爷那等颓废状,性子躁的十爷当即便火了,不管不顾地便跺着脚骂了起来。 “九弟,十弟都来了,坐罢,且陪为兄饮上场好了。” 八爷压根儿就没在意十爷的跳脚,醉眼朦胧地摇了摇手,漫不经心地便招呼了声。 “唉,八哥,您醒醒罢,此番是真出了大事了!” 眼瞅着向丰神俊朗的八爷如今居然是这般的落拓,九爷心中不禁滚过了yī zhèn 悲哀,伸手摁了把正要暴怒的十爷,派怒其不争状地便劝解了句道。 “大事?能出得甚大事?前番该料理的手尾早已处理干净,哪能得甚大事来着?” 听得九爷这般说法,八爷萎靡的精神倒是振奋了些,但见其眉头扬,不解地看了九爷眼,自以为是地便接连反问了起来。 “八哥,今日早仁郡王进了园子,应是见着了皇阿玛,也不知那厮究竟跟皇阿玛说了些甚,竟哄得皇阿玛下了明诏,让老三那浑球于清明代祭天地,又得了主持殿试之差使,情形怕已是大坏矣,若不早做谋算,我等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的。” 这见八爷明显是会错了意,九爷原本就不佳的心绪顿时坏了几分,奈何八爷才是zhè gè 小集团的主心骨,没有八爷主持大局,整个集团都将群龙无首,正因为此,纵使心情再不好,九爷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地将今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解说了番。 “什么?说清楚点!” 八爷这下可是听明白了,心惊,手中的酒樽立马“咣当”声坠了地,面色狂变之下,已是猛然坐直了身子,双眼瞪,紧赶着便喝问了起来。 “八哥,您没听错,事情便是如此,今个儿早,弘晴那厮进园子见了皇阿玛,其后不久,皇阿玛便下了明诏,令老三代祭天地,并主持殿试大典。” 这见八爷总算是从颓唐状态里猛醒了过来,九爷的心当即便稍安了些,这便简单地将先前所言又重复了番。 “去,请陆先生即刻到此议事!”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这惊虽是非同小可,然则却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也没甚啰唣之言,挥手,便已是高声喝令了嗓子,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下人们赶紧应了诺,急匆匆地往前院去请陆纯彦前来议事不提。 “老朽见过王爷,见过九爷、十爷。” 陆纯彦到得很快,下人们去后不久,身白袍的陆纯彦便已是施施然地从园门处行了进来,不徐不速地行到了八爷等人所在的亭子间中,神情淡然地便行了个礼。 “先生不必拘礼,且请入座罢。” 八爷客气地欠身还了个礼,温和地招呼了声。 “谢王爷抬爱。” 陆纯彦客气了句之后,便即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却并不急于开口询问议事的主题,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端坐着不动。 “尔等尽皆退下!” 待得陆纯彦落了座,八爷也没再寒暄,挥手,声线阴冷地便喝令了嗓子。 “喳!” 八爷既是有令,侍候在侧的诸般下人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了诺,纷纷退到了远处。 “好叫先生得知,今儿个之事是这样的……” 众下人们尽皆退下之后,八爷这才朝着陆纯彦拱手,将九爷等人带来的消息简略地复述了番。 “代祭天地?主持殿试?唔,此无他,无外乎是在向天下臣民宣告三爷乃继位之人耳,此早已算不得甚机密,王爷不是早就清楚了么,又何须对此大惊小怪。” 八爷倒是说得极为慎重,可陆纯彦却显然并不以为意,哂然笑,轻描淡写地便给出了个解释。 “这……”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不由地便是愣,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先生,您这是啥话来着?莫非我等便得束手待毙不成?” 十爷性子糙得很,不管不顾地便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 “十弟不可对先生无礼!” 这听十爷如此叫嚣,九爷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忙从旁呵斥了句,止住了十爷后头将将喷薄而出的厥词,而后朝着陆纯彦便是拱手,很是恭谨地求教道:“先生,如今事已急,终归须得有个对策才好,还请先生代为筹谋二。” “九爷客气了,事虽危急,应对之策却也不难,陆某其实早已献过了。” 不管是十爷的粗鲁也好,九爷的温言也罢,陆纯彦都不为所动,回答的语气依旧是淡淡如常。 “这……,小王鲁钝,还请先生明言则个。” 听陆纯彦此言蹊跷,九爷不由地便是愣,满脸狐疑之色地想了想,还是不得其所,不得不再次恭谨地求教道。 “前番贡院事虽未能尽全功,让仁郡王安然脱了身去,然,也不是无所得,陛下龙体因之大坏,便是我等用命之时,数日前,西安有报马前来,说是十四爷这大半个月可是从沙洲连连派人到西安打探消息,日间,竟有十数波之,足可见十四爷心已是大动了的,之所以尚未动手,无外乎是尚不能què dìng 陛下龙体之情形耳,待京中消息确凿,十四爷又岂会雌伏,王爷大可安其心,自荐为内援,再与四爷略作勾连,只消四川提督年羹尧能让开道路,十四爷必举义旗无疑,真到那时,大乱必起也,以王爷在各地乃至军中之实力,何愁大事不成哉?”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便将时局分析了个透彻,所提之策与前番科举案发之时所言差相仿佛。 “不错,计虽旧,能用便好,八哥,小弟以为可行,要闹就闹个大的!” 十爷就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头个便冒出来表了态。 “先生说的甚是,十四弟其人野心勃勃,确不是甘居人下者,此策应是可行。” 九爷想了想,也觉得用之前的计策并无甚不妥之处,这便也跟着出言附和了句道。 “先生,小王以为此策虽好,然,关键恐还在京中,若不能举扫平老三,社稷必倾覆矣,此又当何如之?” 尽管两位弟弟都先后表了态,然则八爷却并未就此下个决断,而是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慎重地提出了疑虑。 “王爷能想到此点,确属难能了的,若是王爷不提,陆某就只当王爷兀自浑噩,不堪与谋也,míng rì 早,陆某必不辞而别,以免玉石俱焚之下场!” 八爷这话出,陆纯彦平板着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丝欣慰的笑容,可说出来的话语却令八爷狂出了身的冷汗。 “小王惭愧,让先生失望了,是小王之过也,还请先生教我。” 八爷方能与妖孽般的弘晴相持至今,虽屡战屡败,却能保得住根基不受太大的损伤,可以说都是陆纯彦绸缪之功也,错非如此,只怕八爷系的力量早被弘晴吞得连渣都不剩了的,对此,八爷自是心知肚明得很,此际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当真是后怕不已,赶忙躬身致歉了番。 “王爷不必如此,陆某深受王爷知遇之恩,本就该粉身碎骨以报,然,前提是王爷肯自振奋,若不然,陆某也无能为力焉,今,欲破解眼前之局,不但须得与四爷、十四爷携手而为,还须得别样部署,此事之关键还在嵩祝此人身上!” 陆纯彦躬身回了个礼,神情肃然地解说了几句之后,便将话题又转回到了破局事上。 “嵩祝?此老位虽高,却是碌碌无为之辈也,岂能有甚大用哉?” 听陆纯彦提到了嵩祝,八爷不由地便迷糊了,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都没能想出嵩祝这么个老糊涂能派得上甚大用场来着,不得不再次出言请教了句道。 “是啊,先生,嵩祝虽是位列大学士之尊,却明显不受皇玛法宠信,此番畅春园禁闭,其不也样不得其门而入么,又能起得甚作用来着?” 不止是八爷迷茫,九爷同样也看不出嵩祝的用处之所在,紧跟着也出言询问了起来。 第789章 收官之布局(二) 欲望文 第790章 收官之布局(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0章 收官之布局(三) “王爷说得不错,嵩祝其人确是无能之辈,然,正因为其不得宠信,方才有可能为王爷所用,再者,其原本就与仁郡王有隙,前番科场弊案事发之际,此老是悍然下令拘押三爷,如此,已是深深得罪了三爷,倘若三爷将来得了势,又岂会给其好果子吃,从此意义来说,此老便有可资lì yòng处,王爷莫忘了其眼下可是管着兵部之诸般事宜,若能得其配合,拿下丰台大营当非难事也!” 陆纯彦并未卖甚关子,笑着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神清气定地便点破了关键之所在。 “丰台大营?先生这话从何说起,那不是狼瞫那老东西在管着么?就算嵩祝肯帮忙,皇阿玛怕也不会准了罢?” 十爷嘴快,陆纯彦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迭声地反问了起来。 “十爷莫急,眼下丰台大营却是狼瞫在管着,然,其人年老体衰,近来又已是卧病在床,必不久人世矣,既如此,那就送他程好了,待得其死,丰台大营提督也就出了缺,而今,陛下能用之老人大已故,若由嵩祝提出继任之人选,陛下当无不准之理也,至于九门提督么,同样处置了去,也无甚不可之说,旦此二要职能尽拿在手中,何愁不能鼎定乾坤哉?” 陆纯彦摆了摆手,示意十爷稍安勿躁,而后再次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语调阴森地便给出了个狠辣无比的建议。 “好,就这么干了!” 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十爷当即便兴奋了起来,击掌,已是脸红脖子粗地叫嚣了起来。 “先生说得对,若是能拿下丰台大营与九门提督,京师大事必无碍也,就算老三能勉强上位,也万难坐得稳,八哥,小弟与嵩祝还有些交情,若是八哥信得过,此事便由小弟出面去办好了。” 不止是十爷jī dòng 不已,九爷同样被陆纯彦所述之局面打动了,这不,十爷话音方才刚落,九爷已是慷慨激昂地请命了句道。 “嗯,好,事不宜迟,嵩祝那头的事儿便由九弟去办,为兄自去与老四交涉上番,若能得其援手,大事必无碍矣!” 八爷的信心已然是被鼓起了,斗志昂然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九爷、十爷听之下,自是纷纷慨然应诺不迭…… “皇阿玛何其偏心哉!” 三爷代祭天地以及主持殿试大典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尚不到午时,四爷便已得知了准信,是时,四爷正与邬思道下着棋,待得听了了因和尚的禀报,整个人立马有若木雕泥塑般地愣在了当场,良久之后,这才神情寂寥地发出了声感慨,内里满是苦涩与心酸之意味。 “此意料中事耳,三爷有个好儿子,他人比不得啊,所谓因子而贵,不外如此乎。” 不说四爷满心苦涩,邬思道的心中也有着颇的感慨,当初他与四爷因缘际会,本想着能谱写曲君臣相携之风歌,却没想到会遇到弘晴这等几如妖孽般的人物,诸算计、几谋划,也不知付出了少的心血与辛劳,可到了头来,却是徒劳无功,纵使心智深如海,到了此际,邬思道也不禁有些个怅然若失的。 “先生,眼下之局面当真已是无可挽回了么?” 四爷到底是枭雄之辈,尽管心伤极疼,但却绝不想就这么坐看局势糜烂了去,回过了神来,便已是急吼吼地问计道。 “不然,事未到最后,鹿死谁手还难说得很,纵使三爷得了圣心,却未见得能服众,不止王爷不服,八爷、十四爷又岂肯放弃,陛下龙归大海之际,必将有场龙争虎斗,能笑到最后者,方才能笑傲天下!” 邬思道毕竟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心中虽是感慨万千,却断然不是束手就擒之人,寥寥几句话便已道破了将来之玄机。 “话虽如此,然,老三有大义名分在,若不能击致命,却恐事有难为也,不知先生可有何教我者?” 对于邬思道的分析,四爷大体上是认同的,不过么,认同归认同,四爷却是看不到致胜的关键何在,没奈何,也只能是忧心忡忡地出言问策道。 “王爷莫急,若论心急,八爷只会在您之上,想必此时八爷等人已然是有了计较了的,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准会来寻王爷商议联手之事。” 邬思道笑了笑,语气笃定地便给出了个判断。 “哦?何以见得?” 四爷显然不甚相信,没旁的,四爷早些年倒是没少跟八爷联手打压三爷父子,奈何效果只能用“寥寥”词来加以形容,自打都没了差使之后,双方已是再没了丝毫联系,无论是前番梁绪文案还是前不久的科场弊案,双方都不曾有半点的私下沟通,此无他,双方虽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可毕竟不是路人,彼此间很难同心协力到彻底之地步,勉强联合,也不能取得加大于二的效果,对此,四爷早已是深有体会,自不以为眼下这等微妙的局势下,双方还有再次hé zuò 之可能。 “王爷明鉴,前番那场科举弊案乃是八爷之手笔,目的有二,者么,是要借题发挥,以打击仁郡王父子,二来也是想以之坏了陛下之龙体,以便乱中取势,今,头条确是落到了空处,可第二条却是已然达成,若非龙体已然不成,陛下是断然不会令三爷代行祭天之事,不可能让三爷主持殿试大典,从此意义上来说,八爷所要的大乱之局已然初现雏形矣,所差的不外是如何挑动十四爷起事罢了,而这关键又在四爷您的身上。” 邬思道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便将时局分析了番,自信满满地便指出了八爷那头必然有求于四爷之处。 “唔……,先生说的可是年羹尧么?” 四爷乃是精明人,听到了此处,又怎会看不出八爷所求的其实jiù shì 要年羹尧配合行事。 “不错,亮公如今正是此局之关键所在,王爷您看,十四爷的粮道掐在仁郡王两门下的手中,以仁郡王之大才,又怎可能会不预做部署,十四爷军中必然不会有太之余粮,若要起事,就须得速战速决,举拿下川中zhè gè 产粮重地,若不然,军心士气必然崩溃无疑,若无亮公之配合,就算十四爷手握三十万重兵,也难有丝毫胜算可言,哪怕心存野望,十四爷也未见得敢轻动,八爷为坚十四爷之心,不来找王爷您商议怕是不成罢?” 邬思道点了点头,顺着四爷的话头便引申了开去,将内里之蹊跷分析得个透彻无比。 “嗯,那倒也是,既如此,小王当何如之?” 邬思道既已将个中道理说得如此之分明了,四爷自是不再有甚疑虑,不过么,对于该如何应对,四爷却是有些拿捏不定,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没半点头绪,不得不再次出言问策道。 “将计就计!” 邬思道阴冷地笑,给出了个简短至极的dá àn 。 “嗯?先生之意是……”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的心不由得便是动,隐隐然已是窥到了丝究竟,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这便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亮公其人阴狠,乃大将之才也,为人虽贪,却知体恤下属,治军极严,手下将士虽不算,却大是死士之辈也,十四爷怕不是其之对手,待得双方联兵之际,大可借接风洗尘之名,诱使十四爷并众心腹与宴,是时,当可……” 邬思道并未将话说完,而是意味深长地留下了个尾巴。 “呼……,也罢,就依先生所言好了。” 四爷乃枭雄之辈,自不会顾念甚xiōng dì 情分的,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便已是心照不宣地同意了邬思道的建议。 “禀王爷,八爷派人送了封信来,请王爷过目。” 四爷这么个决心方才刚下,就见王府总管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处冒了出来,双手捧着封信函,疾步抢到了四爷的面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呵,还真叫先生料中了。” 四爷接过了信函,信手撕开了其上的封口,从内里取出了份大红请柬,摊将开来,飞快地扫了眼,见是八爷以小妾生辰为由头发出了邀请,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抖手,将请柬丢到了邬思道的面前。 “呵,八爷倒是有心了,这当口上还为小妾庆生,亏他想得出来,嘿,王爷只管自去无妨,不管八爷有甚tí yì ,但且应了便好。” 邬思道拿起请柬,随意地瞄了眼,跟着也笑了起来,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建议了句道。 “嗯,小王心中有数。” 四爷并未再啰唣,随口应了声之后,便朝着前来禀事的王府总管挥手,声线微寒地吩咐道:“去,zhǔn bèi 四色礼盒,本王今晚要用。” “喳!” 听得四爷这般吩咐,王府总管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匆匆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四色礼盒不提…… 第790章 收官之布局(三) 欲望文 第791章 必须的隐忍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1章 必须的隐忍 康熙六十年四月初五,清明,三爷代祭天地,四月十五日,又代为主持殿试大典,取士三百,山东东昌卫人邓钟岳为状元,福州长乐人吴文焕为榜眼,河南上蔡人程元章为探花;帝又令三爷代为接见诸新科进士,并主持赐宴,此三事出,三爷名声大噪,朝野间莫不以储君视之。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五月中旬,畅春园依旧全面戒严着,内外始终隔绝,朝野间流言开始盛传,都在揣测着老爷子的死活,只是谁也不知根底,而能自由出入畅春园的张廷玉与马齐对此都是三缄其口,这就助长了流言的传播,却不曾想,五月二十日,内禁却又突然传出了旨意,说是陛下龙体已是渐愈,着各地督抚分批来京觐见,又下令各地不得擅传谣言,违令者,皆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至此,流言便渐稀了去。 六月初,山东、山西等周边之督抚尽皆赶到了京师,老爷子当真在畅春园体接见了众督抚们,言谈虽是不,可人既已是露了面,暗中疯传的流言也就没了市场,本已日趋纷乱的朝局也就此平缓了下来,切似乎又huī fù 了常态,只是老爷子却并未就此开放畅春园的禁令,诸阿哥以及重臣们还是不得进园步,便是连三爷也不例外。 六月中旬,先是卧床月的丰台大营提督狼曋病情突然转急,于十二日夜间不治亡故,接着又是九门提督武丹酒后跌倒,伤势过重,于十四日夜间不治身亡,至此,当年跟随老爷子擒拿鳌拜的布库亲卫们已是再无人存世,消息传到畅春园,老爷子为之哀恸不已,不顾病体未愈,亲至武、狼二府吊唁,只是露面时间都不甚长,大体上也jiù shì 上了柱香,与两府子息说了几句ān wèi 话,便即匆匆地又回到了畅春园中,并未接见闻讯赶来的众阿哥与朝臣们。 丰台大营与九门提督府都是险要之职,显然是不能空缺太久的,以此为由,兼管兵部的大学士嵩祝上了本,保荐兵部侍郎成文运接任丰台大营提督,并保荐赋闲在家的隆科再次接任九门提督职,消息经传出,三爷顿时为之慌了手脚,紧赶着便将弘晴并陈、李两大谋士尽皆召了来,以议定应对之策。 “都说说看,此事当何如之?” 三爷很有些个气急败坏之感,没旁的,那两职位都太关键了些,真要是被八爷与四爷控制了去,就算老爷子传位给了他三爷,只怕还没坐稳金交椅就得给人给轰下来台来,对此,三爷自是不敢漠然视之,众人方才刚坐定,三爷已是急不可耐地便发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二职断不能旁落了去,嵩祝老儿此举必是受了四爷、八爷之请托,当得发动我诚亲王府系之所有力量,与之抗争到底,若不然,恐有太阿倒持之危矣!” 自打三爷储君的地位凸显之后,李敏铨都已是zhǔn bèi 好跟着三爷吃香的喝辣的,却不曾想居然还有嵩祝这等老顽固会跳出来使坏,心中当真是火大得紧,这不,三爷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义愤填膺地tí yì 道。 “嗯,本王亦是如此看法,嵩祝老儿欺我太甚,此事断不容忍!” 三爷本就恼火在心,再被李敏铨这么挑唆,自是怒上加怒,尤其是想到上回科场弊案之际,嵩祝竟敢自持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身份,悍然下令将他三爷当场拿下,三爷的心火便已是不可遏制地狂燃了起来,但见其拍文案,已是就此咆哮了嗓子。 “父王息怒,孩儿以为尚不必急着作出fǎn yīng ,以皇玛法之睿智,当不致让嵩祝老儿得逞了去的。” 这见三爷暴怒如此,弘晴可就不敢再保持bsp;mò 了,尽管他心中其实对嵩祝的所作所为也样是恼火得很,但却不会因此而乱了分寸,毕竟此际形势微妙,动其实不如静,此无他,真要是动作整得过大,指不定便会遭来圣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的,正因为此,弘晴自不敢让三爷胡乱行了去,这便紧赶着出言劝解了句道。 “小王爷此言差矣,所谓不怕万,只怕万,倘若陛下真准了嵩祝老儿的本章,后果恐不堪设想啊。” 李敏铨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的,往日议事之际,但凡弘晴有言,李敏铨素来是紧着附和的,就算有甚不同意见,那也是bsp;mò 不语了之,可今儿个却是公然跟弘晴唱起了反调来。 这混账东西当真是胆子肥了! 被李敏铨这么闹,弘晴的心中当真是不爽到了极点,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跟其在此等场合里与其争辩不休,也就只是微皱了下眉头,便即闭紧了嘴。 “王爷若是想前功尽弃,那便只管去闹好了。” 弘晴不好说的话,自然有陈老夫子会出面分说个明白,这不,李敏铨的话音方才刚落,陈老夫子已是扬眉,冷冷地打岔了句道。 “厄,这……” 三爷刚想张嘴附和李敏铨之言,冷不丁被陈老夫子这么顶,当即便被狠狠地噎了下,面红耳赤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嘿,王爷也不好生想想,您都能看得到的事儿,以陛下之睿智,又岂会看不到,就算陛下看不清,那也还有张廷玉与马齐在,即便此二人也都糊涂了,那方灵皋却是准不会糊涂的,既如此,又何须王爷去做这等无用之功?” 哪怕三爷的储君身份已定,可陈老夫子却依旧没怎么给其留情面,不甚客气地便好生jiāo xùn 了三爷通。 “zhè gè ,唔,zhè gè ,罢了,或许是小王虑了罢,既是嵩祝老儿的tí yì 通不过,不与之计较也jiù shì 了。” 三爷虽是被训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却是当真没胆子跟陈老夫子zhè gè 严苛的座师翻脸的,支支吾吾了几声之后,也就不再提甚聚众上本之事了的。 “王爷这话却是又说错了,若是老朽料得不差的话,陛下虽明知嵩祝其人动机不纯,却准会允了其之所请!” 三爷倒是不闹腾了,可陈老夫子却并未作罢,阴冷地笑之后,又给了三爷重重记闷棍,当即便令三爷寒毛倒竖不已。 “啊,这……,夫子何出此言?” 听陈老夫子这么个论断,三爷的瞳孔不由地便是缩,面色煞白地吭哧了声,而后紧赶着便追问了句道。 “陛下时日已是无,自是不愿再见朝局有甚波折,若真是再起甚风浪,陛下这最后的时光怕是都难得安宁,故此,哪怕明知事有蹊跷,陛下也自会隐忍下来,明面上是同意了嵩祝的举荐,实则却是做好的相应的禁制手段,却也不怕成、隆二人能翻得了天去,王爷若是真有孝心,就该让陛下安安静静地过好这最后的段时日。” 陈老夫子实在是太了解三爷的为人了,唯恐其会胡乱行事,这便苦口婆心地好生开解了其番。 “唔……” 纵使陈老夫子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可三爷却兀自放心不小,迟疑着不肯下个决断,显然心里头还是在盘算着如何暗中挑唆心腹之臣上本之事。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此二职位看起来紧要,其实不然,丰台大营那头有新军在,成文运就算当上了提督,却也难以指挥得动新军,shí jì 上,无论是孩儿还是十三爷,单独人都无法调动新军,唯有圣上才有此能力,故此,丰台大营提督之位就算让出去也无妨,至于九门提督府么,个中势力盘根错节,既有八叔的人马,也有四叔的嫡系,我诚亲王府系在其中之力量也不差丝毫,有耿三飙为副将,隆科虽是在九门提督府经营年,却远谈不上如臂使指,其称兵造反之可能性其实不甚高,待得将来,父王乘风直上之日,道诏书便可解了其职,遑论皇玛法必会对此二人之异心有所安排,故,父王此际稍作隐忍,实无不妥之处也。” 尽管三爷不曾明言,可弘晴只看,便知三爷心里头到底在想些甚,又好气又好笑之余,也当真不敢让三爷肆意妄为了去,这便拱手,言语诚恳地进言了番。 “嗯……,晴儿可能保证十三弟不会再跟老四牵扯不清么?” 弘晴都将道理说得如此之分明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然则却并未彻底放下心来,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转开了话题。 “父王放心,十三叔处,孩儿早已安排了不少的人手,不说其早已跟四叔恩断义绝,纵使其真有异动之心,也断然瞒得过孩儿的。” 要说对老十三完全放心,那绝对是假话,弘晴从来都不是个轻信之人,早在当年启用老十三之际,便已是做好了相关之安排,当真就不怕老十三敢起异心的,当然了,个中牵涉到“尖刀”的机密,弘晴却是并不想说得太过详细,也就只是笼统地言带过。 “嗯,也罢,晴儿有空就跟老十三好生谈谈,只消其肯保持中立,阿玛旦大起,断不会亏待了其。” 三爷对弘晴之能还是信得过的,这听弘晴如此说法,也就没再固持己见,这便沉吟地吩咐了句道。 “是,孩儿谨遵父王之令。” 眼瞅着三爷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诺…… 第791章 必须的隐忍 欲望文 第792章 稳定压倒一切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2章 稳定压倒一切 康熙六十年六月十八日,大学士嵩祝上本奏称九门提督与丰台大营提督皆要职,为京畿安全着想,不宜久旷,特举荐兵部侍郎成文运出任丰台大营提督职,举荐赋闲在家之原九门提督隆科重回原任,消息经传出,满朝文武尽皆为之哗然片,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瞎起哄者也有之,当真是热闹非凡,然则诚亲王府系的官员们对此却全都默契地保持着bsp;mò ,至于三爷父子么,是对此不置词,就宛若对此二要职漠不关心般无二。 六月二十六日,在派纷纷攘攘的喧嚣中,老爷子终于是下了旨意,准了嵩祝之所请,着隆科再次回任九门提督,并诏令成文运为丰台大营提督,与此同时,又下了道旨意,将老十四长子弘春晋为贝子,并召进了畅春园陪侍,又为其指了婚,可谓是恩遇有加,此举出,朝野间又是派的哗然,无数人都在揣测着老爷子的圣心是否又起了易,各种本的流言在京师内外疯传不已。 时光如流水,转眼便已是过了中秋,见天就要九月了,天已是渐冷,可京师里的热闹却依旧不见少,两月以来,隆科与成文运都不曾消停过,各自在营里折腾不已,又是大事请客犒劳诸将,又是不断给诚亲王府系的将领们小鞋穿,极尽打击报复之能事,弄得两营都是派的乌烟瘴气,然则不管外头如何闹,三爷父子都保持着bsp;mò ,每日里坚持去畅春园请安,哪怕老爷子始终不曾召见,也不改初衷,当然了,平静不过是表象而已,shí jì 上,弘晴尽管不曾出过门,可却透过“尖刀”严密地监视着京师朝野间的各种动向,没少着“尖刀”人等去安抚新军将士,切的切都只有个目的,那便是确保老爷子龙归大海之后,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住京师的局势。 九月初,大早地,老爷子突然接连下诏,先是以“党附胤礽,至死不改”之罪名,罢黜了王掞的大学士之职,言曰其老朽昏庸,本该发配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念其年老体衰,着免;紧接着又下诏曰:马齐做事糊涂,办差不力,前又乱言胤礽纯孝,实是不堪至极,着革职拿办,暂且拘押天牢,以备候审;这接连两道诏书下,朝堂上下顿时派的大乱,可还没等群臣们理出个头绪来,午时刚过,内廷里又接连下了四道诏书,其,言曰:张廷玉主政年,毫无善政,餐位素食,本该革职,念其尚算勤勉,除大学士之衔,将为上书房行走,以观后效;其二,方苞乃布衣,侥幸得宠,却不思报效君恩,每奇谈怪论,大失朕望,念其老迈,着遣送回乡,令原籍官府严加看管,不得有误;其三,十三阿哥勇郡王胤祥为人粗鄙,每每于朕面前失礼,着宗人府即刻拿办,圈养,不得旨意,任何人不得私相探访;其四,大将军王胤禵长子弘春纯孝,颇具才干,深得朕心,着晋封罗贝勒,伴驾行走! 乱了,全乱了,老爷子日里连下六道诏书,接连罢黜了身边诸重臣,就连老十三这等尊贵之人都骤然被圈,反倒是老十四的长子却是数月间连晋了两爵,这等诡异之情形出,朝堂上下顿时全都乱了套,不止是朝臣们人人自危,便是阿哥们也都为之战栗莫名,谁也不敢保证老爷子的棍棒会不会落到自家的头上。 “皇阿玛这是在作甚来着,糊涂啊,唉,王掞也就罢了,此人素来力挺胤礽,恶行早著,罢了也就罢了,怎地连十三弟也要被圈,这不是瞎折腾么,唉,皇阿玛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啊!” 不说群臣们被这系列的诏书打得个头晕目眩,三爷同样好不到哪去,有心上本言事,却又恐牵连到自身,直急得在书房里长吁短叹不已。 老爷子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旁人看不透老爷子这系列诏书背后的蹊跷何在,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此无他,老爷子这是在zhǔn bèi 后事了的,之所以罢免那些忠心耿耿的能臣,无外乎是种保护罢了,为的便是给继任者个施恩的机会,以买好能臣之心,至于老十三被圈么,同样如此,怕的便是老十三在这场继位风波里错了队,而弘春的晋爵么,说穿了也简单,那不过是要以此来安老十四的心,以防其跟八爷等人串谋造反,当然了,心中清楚归清楚,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说破的,任凭三爷在那儿瞎嘀咕个没完,弘晴也依旧是三缄其口地端坐着不动。 “王爷莫急,陛下此番连下诏书之举,准别有深意,当不是随性所为的。” 这见三爷急得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李敏铨可就有些坐不住了,尽管他也尚未看透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可还是勉强地出言开解了三爷番。 “深意?甚的深意?莫非是真要立老十四不成,嗯?说,你给本王说个清楚!” 三爷正自心烦意乱得很,这听李敏铨所言皆虚,半点干货全无,当即便恼了起来,双眼瞪,已是迭声地抛出了连串的问题,顿时便令李敏铨尴尬得面红耳赤不已。 “这,这当不致于罢,王爷虑了,陛下若是真有心要立十四爷,当不致令其始终停留塞外的。” 李敏铨到底还算是流谋士,尽管不是绝顶智者,可比起寻常人来说,却是要高明上不老少,这会儿虽说被三爷喷得个尴尬不已,可好歹还算是能说出个究竟来的。 “哼,甚的屁话,莫非真要等着老十四率大军杀来么?不成,本王这就上本,断不能让皇阿玛如此孟浪行事!” 李敏铨其实是说到了点子上的,尽管不是很透彻,可大体上的意思却是点出来了,奈何三爷这会儿正自心急火燎之下,哪有心思去细想个中究竟,不耐地便是挥手,气急败坏地便嚷了嗓子。 “王爷若是想为自个儿招灾惹祸,那便只管上本好了。” 这见三爷死活不听人劝,陈老夫子可就看不下去了,冷冷地便给了三爷记当头棒喝。 “啊,这……” 三爷敢跟李敏铨发火,却是没胆子朝陈老夫子叫嚣,这听陈老夫子给出了这么个判断,顿时便语塞了。 “王爷也不好生想想,那些被罢黜的都是些甚人物,那可都是国之栋梁,陛下又岂会无缘无故自毁长城,之所以如此做,不过是为继位者施恩便利罢了,王爷若是连此条都看不透,岂不叫陛下失望了去,嘿,动本?王爷只消动本,没地便招来圣忌,何等之愚也!” 陈老夫子不屑地瞥了三爷眼,毫不客气地便又是通子训斥,当即便令三爷的脸色生生被憋得个通红不已,都快跟猴子屁股有得比了。 “zhè gè ,厄,zhè gè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只是十三弟何辜,为何也要遭圈养之祸事哉?” 尽管被陈老夫子骂得个狗血淋头,可三爷却是没胆子还嘴,支支吾吾了片刻之后,又将老十三的遭遇搬了出来,显然还是不曾真正领悟到陈老夫子的逆耳之忠言。 “呵,十三爷乃将才也,手中握有新军之半,又有炮兵指挥学院为援,尽管其不争,却是京中不稳定之要素,王爷能保证其准会中立到底么?不能罢,便是陛下也不敢如此担保了去,既如此,让其暂时困于府中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待得时候到,陛下准会给王爷旨意,可可里将十三爷赦出,便是王爷的大助力,如此浅显之用心,王爷都不能看透,真叫陛下得知了,指不定会作何感想。” 这见三爷兀自没能清醒过来,陈老夫子不由地便苦笑了声,摇了摇头,耐心地为三爷解释了番。 “原来如此,那小王当如何应对方好?” 陈老夫子都已将道理解说得如此分明了,三爷自不会听不懂,骚乱的心也就此稍安了下来,不过么,还是不甚放心,这便朝着陈老夫子恭谨地拱了拱手,谦逊地出言求教了句道。 “而今之计,稳定压倒切,王爷明面上不作为便是最大的作为,然,私下里却须得提防小儿辈狗急跳墙了。” 陈老夫子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指出了应变之道。 “请夫子明训。” 三爷将陈老夫子所言细细地咀嚼了番,心中已是了然,这便紧赶着再次出言求教道。 “头条便是王爷与小王爷无事不要再出门,就在这颐和园里呆着,调侍卫前来戒备,另,两府家小也须得秘密转移,但却不可置于此处,须得另行隐蔽之所在,唔,十六阿哥处倒是可以暂时借用下,此事王爷不好出面,就交由小王爷去办便是了。” 陈老夫子也没啥矫情,直截了当地便为三爷谋划了番。 “嗯,那好,晴儿,此事便交由尔来办了,小心些,莫要泄了风声。” 三爷并无有甚犹豫,当机立断地便同意了陈老夫子的安排,侧头便向弘晴jiāo dài 了句道。 “是,孩儿谨遵父王令谕。” 陈老夫子的安排本jiù shì 弘晴心中之所想,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第792章 稳定压倒一切 欲望文 第793章 风云跌宕(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3章 风云跌宕(一) 康熙六十年十月初二,九门提督隆科下令各营调防,借此机会,将各营主官轮调了番,诚亲王府系的将领大被明升暗降地排挤出了实缺,换上的尽是隆科之心腹手下,三爷方原本掌控的六营之兵只余下两营,再算上耿三飙的亲卫营,也不过就只有三营之兵耳,兵力不过三千不到之数,至此,诚亲王府系在九门提督衙门的影响力已是骤减,三爷对此虽是颇为恼火,但却并未动本言事,而是理智地保持了bsp;mò 。 康熙六十年十月十六日,丰台大营提督成文运提出要校阅新军,却被塔山与张淼联手加以抵制,双方在中军大帐议事之际大吵了通,不欢而散,成文运据此上本,弹劾塔山与张淼桀骜不驯,请求罢免二将,老爷子对此不置词,弹章留中不发,成文运不甘,连上了三本,老爷子最终下诏,对塔山以及张淼各处罚俸半年,并告诫诸将各安其职,不得滋生是非,事情遂不了了之。 康熙六十年十月二十日,畅春园传出旨意,说是老爷子龙体渐愈,诸阿哥可以晨昏定省了,此诏书下,诸阿哥自是都不敢轻忽了去,尽皆早晚各次入园请安,然则老爷子却始终不曾接见阿哥们,只叫众阿哥们在瑞景轩外磕头了事,纵使如此,阿哥们也不敢有甚怨言的,只能是不辞劳苦地早晚皆来磕头。 康熙六十年十二月二十日,年关已是将至,姗姗来的今冬第场大雪终于是落了下来,从夜里直纷纷洒洒地下到卯时方才消停了些,天着实冷得慌,可畅春园里的老爷子却是突然发出了道诏书,说是大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要zhǔn bèi 赏雪,着诸位阿哥并仁郡王弘晴体入园陪侍,不得缺席。 “王爷留步!” 颐和园就在畅春园的边上,三爷接旨最早,方才用过了早膳,旨意便到了,概因这月余来,三爷几乎天天都要进园子磕头的,至于赏雪不赏雪的,当真没啥了不得之事,大体上不过是在老爷子跟前凑趣上番罢了,有鉴于此,三爷也没去细想,唤上了弘晴,便道向园门处行了去,dǎ suàn 就此乘马车赶往畅春园的正门,这才刚走没几步,就见陈老夫子已是疾奔而来,竟顾不得甚礼数不礼数的,张口便是声高呼。 “夫子,您这是……” 望着陈老夫子如此不顾礼仪地踏雪狂奔而来,三爷当真便被吓了大跳,赶忙迎上了前去,满脸yí huò 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回书房!” 陈老夫子并未解释个中缘由,而是不容分说地便喝了嗓子。 “这……,那好,尔等皆在此候着,晴儿、子诚,跟本王到书房行。” 三爷愣是搞不懂陈老夫子哪来的这般火气,不过么,也就只是略作迟疑,便即同意了陈老夫子的要求。 “喳!” 听得三爷这般吩咐,随行的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有甚异议,齐齐应了诺,尽皆停留在了原地。 “夫子,究竟出了甚事了?” 三爷满心的yí huò 与不解,这才刚落了座,便已是略显不耐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可知陛下此番召见所有阿哥之用意否?” 陈老夫子并未直接回答三爷的问题,而是颇有深意地反问道。 “这……,诏书里不是说了赏雪么?莫非别有蹊跷不成?” 听陈老夫子此问蹊跷,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便连连反问了起来。 “嘿,赏雪?这天寒地冻的,就陛下那等身子骨,赏的甚雪来着?还要所有阿哥体入园,为的是甚,王爷还看不出来么,若不是要宣遗诏,何须要阿哥们体入内,王爷如此懵懂而去,危矣!” 事关紧急,陈老夫子哪还顾得上给三爷留甚情面的,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三爷通。 “啊,这,这……” 三爷还真就没想到这层,当即便目瞪口呆地傻在了当场。 呼,好险! 不说三爷没fǎn yīng 过来,便是弘晴也麻痹了,此无他,这月余来老爷子可是开放了园禁,弘晴还真就以为老爷子应是能挺过今年了的,毕竟前世那时空,老爷子可是病怏怏地挺了年余才龙归大海的,却不曾想早前的切不过都是老爷子玩的障眼法而已,念及此,弘晴也被惊出了身的冷汗。 “夫子,子诚,今,事已急,当何如之?”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虽是被陈老夫子的判断震撼得不轻,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哪敢掉以轻心,急忙便开口问策道。 “王爷应感谢这场大雪啊,若不是这场雪,陛下要龙归大海,又岂会在这畅春园里,那是准要回皇城的,那地儿隆科手握三万重兵,就算王爷能得传大位,也休想能坐得稳,还好,这么场雪下,陛下也只能留在园子里了,这是天佑王爷啊!而今之计,王爷与小王爷是必须进园子的,若不然,被人蒙昧了遗诏,须不是耍的,然则去之前,小王爷须得先将信物留下,万遗诏上的继任者不是王爷您,小王爷须得赶紧护卫着王爷杀出重围,老朽这头随时待命,旦事有不谐,老朽就持小王爷之信物赶往丰台大营调新军来援,哪怕是杀得万万人,也须得保证这大位只有王爷能坐将上去!” 事情既已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陈老夫子可就顾不得许,不管甚犯忌的话都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晴儿,你且赶紧留下信物!” 听得陈老夫子这般说法,三爷的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停,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咬着牙,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夫子,此乃学生随身之小印,新军中,张淼等诸将都是识得的,学生再让李敏行也并留下,万不妥,就由敏行陪着夫子杀奔丰台大营!” 弘晴从来都是个杀伐果决之辈,三爷只开口,弘晴便已是把拽下腰间悬挂着的枚小印信,双手捧着,毫不犹豫地便递到了陈老夫子的面前。 “好,此间事便交给老朽了,王爷与小王爷赶紧去,记住,旦发现苗头不对,万不可迟疑,就算王爷暂时脱不得身,小王爷也要拼死杀将出来!” 陈老夫子伸手接过了印信,但并未去细看,而是慎重地收进了贴身的小衣里,口中兀自谆谆叮嘱了番。 “是,学生明白!” 尽管心中认定老爷子传位给三爷的可能性极高,可真要说完全肯定么,弘晴还真就不敢打这么个包票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做好最坏的dǎ suàn 了的。 “切就拜托夫子了,晴儿,走,随阿玛进园去!” 三爷也是个有血性之人,尽管格局稍小了些,可拼命的勇气却是不缺的,此际见事情已然jiāo dài 清楚,也就没再啰唣,朝着陈老夫子拱手之后,便即昂然阔步地向书房外行了去,见及此,弘晴与李敏铨自是不敢稍有迁延,各自迈步跟在了三爷的身后…… “哟,三哥来了!” “三哥,早啊!” “三哥,您来了!” …… 三爷父子两住得虽近,可临出门前又议了回事,耽搁了段时间,尽管不算久,可到畅春园门口时,众阿哥们却是几乎都到齐了,待得见三爷父子下了马车,五爷等亲近三爷的阿哥们立马便全都笑hē hē 地迎上了前去,各自寒暄不迭。 “诸位弟弟,早,为兄因琐事耽搁,来迟了步,海涵,海涵。” 三爷乃是长袖善舞之人,尽管心中挂着事儿,可表面功夫却是耍得滴水不漏,笑容满脸地,就跟无事人般,嘻嘻hā hā地便与诸位弟弟打成了片。 “嘿,三哥,您老住得最近,却到得最晚,莫不是昨儿个在娘们的肚皮上爽伤了身了?” 这见三爷被诸位阿哥们簇拥得个水泄不通,十爷可就不爽得很了,这便阴测测地从旁讥讽了三爷把,这厮嗓门大,这么嚷嚷之下,还真就跟破锣乱响般,顿时便令诸位阿哥们尽皆为之皱眉不已。 “八弟,九弟,早啊。” 三爷虽是被十爷的厥词气得不轻,不过么,却不想当众跟十爷这等浑人计较,假作没瞅见十爷般,只是笑吟吟地朝着八、九两位爷拱手寒暄了句道。 “三哥早。” 八爷是个极其讲究风度之人,哪怕再怎么看三爷不顺眼,可却绝不会当众有甚不妥之言行,也就只是笑着还了个礼,并未言。 “三哥今儿个可是威风凛凛啊,这左簇右拥地,当真就有些个气象不凡啊,哈,莫非是好事将临么?可喜可贺啊!” 九爷也是个嘴巴不饶人之辈,尽管不似十爷那般粗俗,可说起话来,却同样是尖刻得很,这不,笑嘻嘻地便贬损了三爷把。 “呵。” 眼下都已到了要刺刀见红的时候了,三爷自是懒得跟九爷、十爷打甚嘴皮官司的,对于九爷的酸溜溜之言,三爷也就只是笑了之,不再去理会八爷等人,转头便跟五爷等笑谈了起来…… 第793章 风云跌宕(一) 欲望文 第794章 风云跌宕(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4章 风云跌宕(二) “陛下口谕!” 就在众阿哥们笑谈无忌之际,却见李德全领着大帮人从园门里行了出来,张廷玉赫然也在其列,有刘铁成zhè gè 善捕营统领带着大帮大内侍卫压阵,这等阵势出,众阿哥们不由地都是愣,还没等众人fǎn yīng 过来,就见李德全面色陡然肃,拖腔拖调地便宣了嗓子。 “儿臣等(孙儿)恭听圣训!” 这听老爷子有口谕,众阿哥们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顾不得许,纷纷跪倒在了雪地里。 “陛下有旨,宣:诸位阿哥并仁郡王弘晴园内觐见,钦此!” 待得众人跪好之后,李德全这才甩手中的拂尘,慢条斯理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儿臣等(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有口谕,诸般人等三呼万岁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稀罕处。 “诸位都请罢。” 众人谢恩刚毕,李德全便已是摆手,皮笑肉不笑地催请了句道。 “李公公请稍候,这进园怕须得许时辰,容小王且去jiāo dài 下便回。” 九爷心细,这见情形有些个不对味,自不想就这么进了园,这便紧赶着出言解说了番。 “也对,小王也有些事要jiāo dài ,这就去去便回。” 八爷显然也看出不妥了,此无他,老爷子摆出这么大的阵势请人,岂非无因,尽管他八爷早已做好了相关安排——成文运那头已然下了密令了的,旦得知老爷子龙归大海的消息,立马全面发动,直接乔诏将塔山与张淼二人击杀当场,然后控制住新军,与城中的五营九门提督府的兵马来个里应外合,举将畅春园连锅端了,只是计划归计划,却须得有人来主持才成,若是自家xiōng dì 三人都进了园,外头可就没了主持大局之辈,正因为此,八爷可是不dǎ suàn 再进园了的,丢下句场面话,这便dǎ suàn 赶紧走人了的。 “能有甚事能比见驾重要的,八爷、九爷还是都请罢。” 八爷、九爷的想法固然很美,可惜却是实现不了,这不,没等二人有所动作呢,张廷玉已是面色沉,不留情面地便jù jué 了两位爷的要求。 “呵,也好,那就进园罢。” 八爷还待再分辨二,可见刘铁成等人的眼神里已是凶光大冒,自不敢再胡搅蛮缠,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自失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七爷的身后,众人等鱼贯地便行进了园子,在刘铁成等大内侍卫的押解下,被带到了寿萱春永殿,也没甚jiāo dài ,就这么都被软禁了起来。 “陛下有旨,宣诚亲王胤祉、仁郡王弘晴,穹庐觐见!” 众阿哥们这被软禁jiù shì 个半时辰,尽管不曾受甚委屈,可人却是不得离开寿萱春永殿半步,吃喝倒是有的,却是无人前来搭理,弄得众阿哥们心里头尽皆忐忑不已,却也没的奈何,只能是耐着性子地等着,这等,就等到了天将午,终于见到李德全匆匆而来,板眼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儿臣(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穹庐”二字,三爷不由地便是愣神,实是搞不清老爷子跑那草屋里去做甚来着,可弘晴却是心知肚明得很,此无他,老爷子这是要放出后手了,弘晴的心情当真是jī dòng 得很,可不管三爷父子的内心里到底作何想法,谢恩乃是必然之事,父子俩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的。 “二位王爷,请罢。” 李德全平板的脸上不见丝的笑容,待父子俩谢恩毕,便已是公事公办地摆手,就此催请了句道。 “有劳李公公了。” 三爷心中忐忑不已,可这当口上却是不好胡乱发问,也就只能是客气了句,而后便领着弘晴出了大殿,由李德全陪着,路无语地向穹庐赶了去。 “陛下有旨,宣仁郡王入内,诚亲王请稍候。” 行人等赶到了穹庐之际,却见秦无庸早已等在了穹庐之外,但见其扬拂尘,已是面无表情地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臣,遵旨!” 秦无庸这么宣,三爷父子不由地皆是愣,末了,还是弘晴fǎn yīng 快,恭谨地便领旨谢了恩,与三爷交换了个眼神之后,便即随着秦无庸道向庐里行了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待得进了庐,入眼便见老爷子正斜靠在锦垫子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床锦被子,脖子上围着件白狐披肩,面色不健康地红着,而本应已被遣送回乡的方苞赫然就侍立在老爷子的身旁,有德楞泰与刘铁成这两大侍卫统领手握刀柄地分两边,见及此,弘晴的瞳孔立马便是微微缩,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榻前,紧赶着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老爷子定定地端详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展颜笑,很是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下父子俩都已深陷在此,要说不紧张,自是不可能之事,尽管弘晴心中认定老爷子应是该传位给三爷无疑,可毕竟还只是bsp;bsp;,到底是否如此,在老爷子不曾明示之前,谁又敢打包票的,万不是呢,纵使弘晴自忖能在德、刘两大高手的夹击下强行突围而出,可能不能保住三爷无碍,却是难说得很,然则就算心中再如何忐忑,弘晴也不会带到脸上来,谢恩之声平和无比,应尽的礼数是行得个无可挑剔。 “你zhè gè 小猢狲,打小了起便好折腾,这么些年下来,可是没少让朕给你擦屁股,也jiù shì 遇到了朕,若是换了个人当皇帝,早将你小子给圈了的。” 望着弘晴那张英挺的脸庞,老爷子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不过么,说出来的话却令弘晴心头狂跳不已。 “皇玛法jiāo xùn 得是,孙儿自小便没少让皇玛法操心,实是不孝,孙儿惭愧。” 老爷子的话还真就没说错,弘晴所作所为当真没少与主流的儒家思想相左之处,不管是搞商业还是搞枪炮,在大儒们眼中,那都是离经叛道之事,也还真jiù shì 老爷子开明,若不然,只怕早在弘晴折腾“麒麟商号”之际,就该被拉去宗人府喝茶的,这么些道理,弘晴比谁都清楚,此际认起错来,自也就分外的诚恳。 “罢了,朕也不是怪你,嘿,话又说回来了,我大清如今能有眼下这般局面,你小子也是有功的,不管是清欠,还是解决八旗痼疾,又或是为国创收,扬我国威于域外,皆与尔脱不开guān xì ,偏偏尔又善知进退,有功而不自傲,向不失谦逊本色,朕很是取你这条。” 老爷子并无丝毫责罚弘晴之意,笑hē hē 地摆手,止住了弘晴的认错之言,板着手指便例数起了弘晴这二十余年来的诸般丰功伟绩,言语间满是欣慰之意味。 “皇玛法谬奖了,孙儿但有寸功,皆有赖皇玛法洪恩浩荡所致,孙儿不过做了些细微之工作耳,实无足挂齿。” 这听老爷子如此褒奖自己,弘晴的心稍安之余,话也就说得是谨慎与谦逊了起来。 “嗯,这马屁不错,朕生受了,hā hā哈……” 老爷子瞥了弘晴眼,突地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 “皇玛法明鉴,孙儿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实不敢虚言欺君。” 被老爷子这么调侃,弘晴的脸不由地便是微微红,赶忙表态了番。 “罢了,不说这么些虚头巴脑的fèi huà 了,朕问你,若是朕不传位于你阿玛,尔将何为,嗯?” 老爷子笑了通之后,突地面色肃,问出了句诛心之语,当即便令弘晴的额头上冷汗淋漓而下。 “回皇玛法的话,在孙儿看来,诸位叔伯虽都有可取之处,然,论及最hé shì 之人选,却无疑是孙儿之阿玛,以皇玛法之睿智,当不会有旁的选择!” 老爷子这话问得寒,纵使弘晴素来胆大过人,也不禁为之好yī zhèn 的心惊肉跳,此无他,这么个问题实在是太过敏感与尖刻了些,应答得稍有差池,立马便是杀身之祸临头,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紧张万分的,不过么,弘晴虽慌,却并不乱,当即便来了招偷换概念的把戏。 “答得倒是不错,然,却是答非所问,朕再问尔遍,若是朕决意不传位于老三,尔将何为?说实话,若再虚言,朕定不饶尔!” 弘晴倒是答得巧妙,奈何老爷子却不是那么好蒙的,直截了当地便揭破了弘晴的鬼把戏,而后声线阴冷地再次追问了句道。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这是要作甚来着,是dǎ suàn 翻脸了么? 这听老爷子死揪着先前的问题不放,弘晴的心顿时便是突,时间还真搞不清老爷子此问背后的真实用心之所在,急之下,额头上原本就已微微沁出的汗水当即便有若泉水般地狂淌了下来…… 第794章 风云跌宕(二) 欲望文 第795章 风云跌宕(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5章 风云跌宕(三) 怎么办? 面对着老爷子冷厉的眼神,饶是弘晴城府深似海,也不禁有些失态了,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这么个问题实在是太过毒辣了些,也太过诛心了些,弘晴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了,说假话?只怕难以骗得过老爷子,万要是弄巧成拙的话,指不定还真就让老爷子当场翻脸了,说实话么?问题是zhè gè 实话又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些,难保不令老爷子雷霆震怒的。 “皇玛法明鉴,孙儿还是那句话,诸位叔伯虽都有可取之处,然,唯有孙儿之阿玛方是最佳之人选,若不然,孙儿纵死也不服!” 尽管冷汗已是狂淌直下,可弘晴到底不是等闲之辈,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但见其昂首,已是慷慨激昂地给出了个dá àn 。 “不服?嘿,好个不服!尔若是不服,又待怎地?” 听得弘晴这般应答,老爷子原本就冷厉的眼神顿时便寒了几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森然无比的问话。 “天赐不取,不祥!孙儿也只能斗胆放肆了!” 这都已被老爷子逼到了墙角上,自是再无半点退路可言,尽管尚不能悟透老爷子如此追问不休的真实用心之所在,然则弘晴却已是做好了彻底翻脸的zhǔn bèi ,昂首,气宇轩昂地便给出了dá àn ,言语间满是铿锵的杀伐之音。 “哦?hā hā哈……,好,这才是朕的好孙儿,无进取心者,成不得大事,尔既是要斗胆,朕便再借你个胆,拿去,想如何做,就放手做了去罢!” 弘晴这么番颇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出,老爷子不单没生气,反倒是hā hā大笑了起来,抖手,已从锦被里取出了件事物,随手便向弘晴丢了过去。 “喳,孙儿遵旨!” 弘晴身手过人,见老爷子抛了东西过来,眼明手快地便是抄,已将那东西稳稳地接在了手中,只看,眼神里立马掠过了丝的jī dòng ,没旁的,只因这玩意儿正是老爷子御用的调兵令,金制的令箭上头赫然用阳文铭篆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毫无yí wèn ,有了这东西在手,弘晴即将要办的大事便有了大义之名分,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儿,自是须得赶紧谢恩上番。 “嗯,去罢!” 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弘晴眼,口角嚅动了几下,似有着千言万语要说,可到了末了,却并未真说出口来,仅仅只是神情平静地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皇玛法……,孙儿这就去!” 这么些年来,弘晴可是没少为老人送终,自是看得出老爷子已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看似精神不错,实则已是灯枯油尽了,随时都可能龙归大海,正因为此,纵使心挂着平乱大事,弘晴也不忍就这么走了人,心情激荡之下,泪水止不住地便脱眶而出了,但要再说些甚,可见老爷子的眉头已然不悦地皱了起来,自不敢再迁延,这便紧赶着磕了个响头,霍然而起,大步便向外行了去,只是泪水却是肆意地流淌着。 “晴儿,你……” 三爷正在穹庐的门口焦急万分地候着,这见弘晴满面泪水地行了出来,心不由地便慌了,顾不得旁边还有人在,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开口便欲问个分明。 “孩儿没事,皇玛法已有旨意,孩儿这就去办了正事。” 此际人眼杂,弘晴自不敢将实情说得太过分明,这便抹了把脸,紧赶着朝三爷使了个眼色,声线暗哑地回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嗯,那好,正事要紧,晴儿但去无妨。” 这听弘晴将“正事”二字咬了重音,三爷立马便警醒了过来,心中虽是jī dòng 万分,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口便jiāo dài 了句道。 “是,父王保重,孩儿先行步了。” 尽管已是有了老爷子御赐的金令,算是有了大义名分,可对要办的大事来说,却还有着无数的头绪要整理,弘晴自是不敢加迁延,朝着三爷躬身,恭谨地应了声,便已是急匆匆地向园门处赶了去。 “王爷,陛下有口谕,宣您入内觐见!” 三爷远眺着弘晴lí qù 的背影,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停,正值心情激荡之际,却见李德全已是疾步从内里行了出来,朝着三爷便是躬身,紧赶着出言催请道。 “有劳李公公了。” 这听老爷子有请,三爷赶忙收敛了下纷乱的心思,客气地谢了声之后,这才迈步向穹庐里行了去,路穿过几重庭院与门户,直达后头的大堂,入眼便见老爷子正精神奕奕地斜靠在锦垫子上,顿时便令三爷的心弦猛地便是紧。 “儿臣叩见皇阿玛!” 尽管先前已是有了弘晴的暗示与提点,可真见到了老爷子的面,三爷的心还是不免好yī zhèn 的发虚,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头跪倒在地,恭敬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并未急着叫起,而是任由三爷跪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声线淡然地吩咐道。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得老爷子的声线如此之淡然,三爷原本就已紧绷着的心弦顿时便紧了几分,好在城府还算深,倒也不曾有甚失礼之biǎo xiàn ,规规矩矩地三呼了万岁之后,这才了起来,但却不敢直了,而是诚惶诚恐地躬着身子,摆出了副恭听圣训之乖巧mó yàng 。 “知道朕为何叫尔来么?” 老爷子瞥了三爷眼,依旧是声线淡然地开了口。 “儿臣愚钝,还请皇阿玛明训。” 老爷子这等时分相召,只会有个用意,那便是遗诏,这点,三爷心中自不会不清楚,然则清楚归清楚,说却是断然不能说出口来的,三爷也就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嘿,在朕面前,就不必耍那些小心眼了,朕为何叫尔来,尔心中其实是清楚的,不错,朕是要去见列祖列宗了,可临去之前,却还有无数的事儿放不下,个中又属你老三最让朕挂心了的。” 老爷子精明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三爷的口不由心,这便冷笑了声,毫无顾忌地便将话题挑明了来说。 “儿臣不屑,让皇阿玛操心了,是儿臣之罪也,儿臣……” 听老爷子这般说法,三爷当场便不住了,“噗通”声,又跪倒在了地上,磕头连连地自承其过不已。 “好了,朕叫尔来,不是要听尔认过的,呵,朕这生要说叱咤风云,也断不为过,所作所为,上,可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可对黎民bǎi xìng jiāo dài ,然,朕在教子上却每偏差,年轻时常笑唐太宗教子无方,却不料朕到老,境遇竟比唐太宗还不如,呵,可笑,可悲哉!” 老爷子此际哪有心去听三爷那些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不等三爷将话说完,便已是不耐地挥手,dǎ duàn 了三爷的认罪,而后自失地笑,满脸遗憾地自嘲了起来。 “皇阿玛恕罪,儿臣,儿臣……” 老爷子这般感慨出,三爷顿时羞得个面红耳赤不已,没旁的,闹事者中,少不得他三爷的份,偏偏此际又不知该如何ān wèi 老爷子方好,也就只剩下磕头连连的份儿了。 “尔等不jiù shì 想知道朕传位于何人么?也罢,朕便告诉你好了,这大位,朕还真jiù shì 要传给你老三的,知道为何么,嗯?”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会三爷的磕头哀告,喘了口气之后,自顾自地又往下说着。 “皇阿玛明鉴,儿臣,儿臣以为当是因晴儿之故。” 尽管早就有了预感,可真听得老爷子亲口将大位许给了自个儿,三爷心中还是禁不住滚过了yī zhèn jī dòng ,跪伏在地的身子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好在头脑尚算清醒,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倒也及时得很。 “尔能认识到此点便好,朕如此儿子中,论军略,尔远不及老十三、老十四,论人脉,尔也比不得老八,论坚毅忠直,尔是不如老四,也就文采还算稍有可取之处,却也不过寻常罢了,可有条,诸子却是难与尔相比,那便是尔有个好儿子,他们没有,所以,这大位才轮得到尔来坐, 第795章 风云跌宕(三) 欲望文 第796章 决胜时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6章 决胜时刻(一) “哟,快看,那不是十六阿哥与仁郡王么?” “对啊,这都要出来了,赶紧备车驾!” “不对啊,怎地就他们俩,走,问问去!” …… 天已是到了午时,可众阿哥们自打进了园子,便不再有任何话语递出来,诸府人等也就只能是冒着寒风在园门的警戒线外候着,彼此相熟的就全都凑在了起,胡乱地瞎扯着,正自聊得开心之际,有眼尖的便瞅见了联袂从园子里行将出来的老十六与弘晴叔侄俩,当即便嚷了嗓子,顿时便刺激得诸府下人们全都哄乱了起来,各府随行之总管流的人物立马全都相携着向缓步行来的叔侄俩围了过去,dǎ suàn 从二人口中探出些消息来。 “小的见过王爷,见过十六爷,不知内里情形如何?我家主子何时能得出园?” “是啊,王爷,您看,这都进去两时辰了,也没个jiāo dài ,还请王爷帮我等问问可好?” “十六爷,我家主子何时得出?” …… 今儿个的情形有些怪,各府总管们自都不免有些个忧心不已,这迎到了弘晴二人身前,立马便乱哄哄地发问了起来,数十人的声音响成了片,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 “诸位莫急,今儿个皇玛法兴致高,留所有阿哥在园子里喝酒赏雪,时半会怕是完不了事的,本王此番乃是奉了皇玛法口谕,去‘八旗商号’调些西洋的新鲜玩意儿助兴的,可不敢误了事,还请诸位都让让可好?” 弘晴得了御赐金令之后,并未急着出园,而是着人先将老十六弄出了寿萱春永殿之后,略略jiāo dài 了几句,而后方才相携着出了园,却不想竟被诸府总管们缠住了,心中自不免颇为烦躁,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笑吟吟地解释了番。 “原来如此,王爷,您忙!” “这回可是惨了,天晓得还得等上久啊!” “唉,接着等便是了,走罢,啃干粮去。” …… 听得弘晴如此解释,各府总管们自是不敢再拦着弘晴不放,尽自心存yí huò ,也只能是;地向两旁散开。 “刘福顺!” 这见各府数千人都候在园门处,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皱,没旁的,有如此的眼线在此,稍有个风吹草动,京师还不得大乱了去,显然于弘晴要办的大事不利,念及此,弘晴的脑筋立马高速运转了起来,电光火石间,便已是有了主意,这便眉头扬,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 “奴才在!” 往常都是李敏行随弘晴出行,今儿个弘晴将李敏行留在了颐和园,刘福顺难得地得到了回巴结弘晴的机会,这听自家主子点了名,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地应了诺。 “今儿个风寒,各府人等都等得苦了,尔这就去支取五千两银子,在那头的庐棚处摆上三百来桌席面,让各府上下都吃个热的,就这么定了,此事交由尔来操办。” 弘晴扫了刘福顺眼,豪迈地挥手,很是慷慨地便吩咐了番。 “喳!” 听弘晴这般吩咐,刘福顺不由地便是愣,不过么,倒也没想,紧赶着便躬身应了下来。 “仁郡王果然是慷慨人物,小的们叩谢您的大恩了。” “王爷英明,小的们受之有愧了。” “王爷当真今世孟尝也,小的们这就给您磕头了。” …… 各府总管们虽是散向了两旁,却并未走远,这听弘晴如此慷慨地赐宴,尽皆为之欢声雷动,谢恩与讨好之声立马又响成了片。 “好了,诸位都请自便罢,小王还须得奉旨办差,不敢有耽搁,告辞了。” 既已将各府人等都安排去了园子另侧的庐棚处,弘晴也就不想再耽搁,笑hē hē 地朝着众人抱拳,丢下句场面话,便与老十六道乘马车赶回了颐和园,到地头,便急匆匆地直奔内院书房而去了的。 “小王爷,您怎地回来了,王爷何在?情形如何了?” 内院书房里,陈老夫子双目微闭地端坐着不动,而李敏铨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里来回地打着转悠,待得见弘晴与老十六联袂行进了书房,李敏铨立马飞蹿了过去,迭声地便刨根问底了起来。 “子诚莫急,我父王没事。” 尽管对李敏铨已是十二万分的不待见,不过么,弘晴却是并未biǎo xiàn 出来,温和地笑了笑,随口回了句,而后,也没给李敏铨再次开口的机会,大步便已是行到了陈老夫子的座前,躬身,恭谦地禀报道:“夫子,皇玛法已是开了金口,将传位于我父王,并赐下金令支,让学生放手办了去。” “陛下圣明啊,事不宜迟,王爷与十六爷可即刻换了便装,先去城中接了十三爷,而后火速赶往丰台大营,将新军调出来,入卫畅春园!老朽已jiāo dài 耿将军在西门配合,快去,快去!” 听弘晴这般说法,陈老夫子立马便jī dòng 了起来,猛然坐直了身子,紧赶着便做出了安排。 “学生这就去办,夫子,子诚,此处已然不安全,您二位还是先行撤走为好,以免贼子疯狂行事。” 弘晴之所以赶回颐和园,并非是要来听陈老夫子之具体安排的,shí jì 上是dān xīn 陈老夫子的安危,毕竟大乱起之后,啥事儿都可能发生——那帮子各府侍卫就麋聚在颐和园不远处,万要是有敢死之徒硬闯颐和园,就园子里这么点护卫兵马,还真很难说能保证陈老夫子之安全的。 “不必了,王爷行动越快,老朽此处便越安全,此际要的便是突袭,若是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莫要管老朽,快去,快去!” 陈老夫子自是能感受到弘晴的关切之情,不过么,他却并不为所动,但见其挥手,已是毫不客气地要赶人了。 “那好,夫子保重,小王这就去了。” 这见陈老夫子如此坚持,弘晴自是不好再劝解,这便朝着陈老夫子深深躬,而后与老十六便直奔自个儿的小院,飞快地换下了身上的朝服,从侧门出了颐和园,乘上辆事先便安排好的小马车,由李敏行率领几名武艺高强的王府侍卫陪同着便向京城西门赶了去…… “什么人,住!” 京师内城八门的营兵虽都已调换了个遍,但却并未执行戒严,进出的检查也远谈不上严格,再加上有着耿三飙的配合,便装出行的弘晴等人并未受到甚阻碍,便已是顺顺当当地进了内城,路往勇郡王府赶了去,这才刚到了地头,就被值守的宗人府官兵们给拦住了去路。 “奶奶个熊的,连爷的马车也敢拦,尔等是想挨鞭子么,嗯?” 听得外头的响动不对,弘晴立马给老十六使了个眼色,老十六也没甚迟疑,会意地点了点头,撩车帘子,从内里探出了个头来,也不管拦住去路的是何人,张嘴便是通子狂骂。 “哎呀,是十六爷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老十六前些年过继给了庄亲王,在宗人府这么个地盘上,那可是横着走路的,每年打赏那些兵丁的银子都不知有少,上上下下就没谁不知道老十六爽快过人的,他这么露面,名率部拦道的把总当即便软了,赶忙点头哈腰地认错不迭。 “娘的,我说谁那么大嗓门呢,敢情是哈桑你这混小子啊,怎地,要给爷好看不成?还不赶紧让了路!” 那名把总倒是道歉得很快,不过么,老十六却并未给其好脸色看,双眼瞪,已是痞气十足地便又喝骂了起来。 “哟,十六爷,瞧您说的,小的哪敢啊,快,让路,动作都他娘的快点。” 这听老十六如此发作,那名把总哪敢再啰唣,连问下老十六的来意都不敢,便已是扭头,朝着众手下便狂嚷了起来。 “喳!” 听得自家主官有令,众兵丁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便挪开了拒马等物,恭谨万千地目送老十六的车驾缓缓地行进了王府门前的照壁。 “哈桑,你小子还不赶紧给爷开了门!” 马车方才刚停稳,弘晴与老十六已是先后地下了车, 第796章 决胜时刻(一) 欲望文 第797章 决胜时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7章 决胜时刻(二) “嘿,算你小子识趣,赏你的!” 这见门已开,老十六嘿嘿笑,抖手,已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张百两的银票子,随手便丢给了哈桑。 “哟,谢十六爷赏了!” 哈桑眼见,只看那银票子,立马认出了是张百两的大钞,当即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紧赶着便打了个千,恭谨万千地谢了赏。 “得,甭跟爷来这套,爷这就进去了,你小子把门给爷看牢了,没爷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出步,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 老十六最擅长的便是跟这么些下层官吏们打交道,该赏的时候大气得很,该说狠话的时候,也绝不含糊,这不,脸耷拉下来,话便说得分外的狠戾。 “爷,您就放心好了,有小的在,便是只苍蝇也甭想从小的手下过!” 哈桑素来便怕老十六,这会儿又得了赏钱,哪有不赶紧拍胸膛作保的理儿,迭声地便作出了保证。 “你小子就扯淡罢。” 老十六大大咧咧地骂了句之后,也没管哈桑是怎个fǎn yīng ,领着弘晴等人便不管不顾地往内里闯了去。 “哟,十六爷,您这是……” 老十六等人方才行到了二门处,就见两名宗人府的笔帖式领着几名兵丁从门房处闪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拿下!” 不等老十六有所表示,跟在其后的弘晴已是面色阴冷地喝令了嗓子,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已知晓这两名笔帖式的来历——胖的名为钱谦益,瘦的名叫麻不文,前者是九爷门下,后者是十爷的人,之所以被安排来老十三府上,者是为监视,二来么,乃是被派来劝说老十三投效八爷的,对这等样人,实在没有好言解说的必要。 “喳!” 听得弘晴这般下令,李敏行等人自不敢稍有迁延,高声应诺的同时,便已是纷纷扑上了前去,刀剑齐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钱、麻二人尽皆控制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十六爷,莫要开玩笑,下官何罪?为何如此相待!” …… 钱、麻二人虽说是旗人,在未入宗人府办差前,也都习有武艺,可也不过都是般般而已,这么些年养尊处优下来,本就不高的身手早就已是荒废了的,又哪可能是李敏行等人的对手,懵懵懂懂间便已被刀剑加身,fǎn yīng 过来之后,便即齐齐嚷嚷不已,至于二人所带领的那几名兵丁么,则已是乱了手脚,腰刀虽都已出了鞘,却也不过是自保地戒备着罢了,并不敢上前救人。 “本王弘晴在此,奉旨前来提调勇郡王,钱、麻二人有亏值守,本王不得不拿下查办,与他人无关,尔等还不赶紧放下兵刃,是欲谋反么,嗯?” 钱、麻二人嚷嚷声未停,弘晴已是手持着老爷子的金令,缓步从老十六身后行了出来,声色俱厉地便喝问了句道。 “小的不敢!” “小的听令!” …… 宗人府就在工部的隔壁,弘晴往年时常在工部进进出出,帮子宗人府官兵们可都是认得弘晴那张脸的,此际见弘晴露了面,自不敢再有甚顽抗之心,全都丢下了手中的腰刀,齐齐跪倒在了地上。 “敏行,看好这帮家伙,十六叔,随小侄入内。” 眼瞅着众兵丁已是束手就擒,弘晴也就没再迁延,抖手,将金令收回了宽大的衣袖中,而后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句,便即与老十六道向内院行了去。 “好小子,够威风的么。” 老十三虽是被圈养在家,可仆役家人却还是不老少,先前弘晴拿下钱、麻二人的动静不小,自是早已下人前去告知了老十三,这不,弘晴二人方才刚到内院,就见老十三早已是背着手在了门中,这见弘晴与老十六缓步行了来,老十三的嘴角立马便是挑,似赞似贬地便说了句道。 “小侄见过十三叔。” 这见老十三当门而立,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很是恭谨地见了礼,而老十六则仅仅只是大大咧咧地拱了下手,甚话皆无。 “这就要开始了?” 老十三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晴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冒出了句有头没尾的话来。 “十三叔说得是,决胜时刻已至,小侄特来请十三叔出面主持大局。” 老十三虽是问得含糊,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也没甚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道明了来意。 “这么说,皇阿玛他……”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老十三的眼神先是厉,紧接着又是黯,脸皮子抽抽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应该就在今夜,我等若是动作快,或许还能赶得上。” 弘晴并未隐瞒实情,微叹了口气,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明确的dá àn 。 “呼……,等着!” 老十三默然了片刻之后,长长地呼出了口闷气,也没甚话语,只是冷厉地吐出了两个字之后,便即转身,大步行进了内院,不会,内里便传来了yī zhèn 阵凄厉的惨叫声。 “晴哥儿,这……” 那些惨叫声明显是人垂死之时的哀嚎,听及此,老十六的瞳孔不由地便是缩,紧张地迈出小半步,贴在了弘晴的身旁,满脸惊疑之色地张口欲言。 “不碍事,十三叔这是在清理门户呢,等着罢。” 尽管不曾亲眼看到内院里的情形,可弘晴却是猜便知内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无他,老十三封王最迟,前后又几次被圈,府上人手虽不少,可忠心耿耿的却是不,各方势力都没少往老十三府上塞钉子,不说别人,便是弘晴前前后后都往老十三府上塞了十数人,这会儿要办大事,老十三又岂肯留下祸根的,自然是须得在内院里大杀上通,而今之势,弘晴自是不能出面阻拦,也就只能是在心中期盼自个儿派进去的人能侥幸逃过劫了的。 “哈,真他娘的爽利,走,去丰台大营!” 炷香之后,老十三已然将朝服穿戴整齐,手提着把兀自滴血不已的利剑从内里行了出来,但见其阴冷地笑,也不抹去剑上的血迹,随手便将剑往腰间的剑鞘插,拍了拍手,解气地骂了嗓子,抬脚便向外行了去,弘晴与老十六见状,也无甚言语,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之后,也尽皆默默地跟在了老十三的身后…… “来人止步,军营重地,擅闯者,死!” 丰台大营位于京师南郊,依山而建,乃是皇家精锐部队之所在,戒备素来森严无比,弘晴行人等方才刚赶到离辕门还有数百步之距时,便已被队巡哨拦了下来。 “十六叔,有劳您去应付了。” 不大的马车厢里,弘晴与老十三、老十六很是憋屈地挤在了起,可怜三人都是身材魁梧之人,这路颠簸下来,都被折腾了个够呛,这会儿听得外头有人拦道,三人不单不紧张,反倒是全都露出了丝解脱的神色,到了底儿,还是弘晴fǎn yīng 快,朝着老十六便客气地吩咐了句道。 “嘿,看爷的好了。” 这都已是事先便定好的事儿,老十六自是不会有甚异议的,兴奋奋地便应了声,扎手扎脚地从弘晴与老十三中间挤了出来,撩车帘子,从内里便跳下了车,迈着八字步往前行了几步,又矜持地停住了脚,扬手,朝着那队全神戒备的官兵们便打起了官腔:“十六爷在此,尔等何人带队,出来说话。” “末将前锋乙营把总鄂善春参见十六爷,不知您来此可有甚公干否?” 这听老十六如此自报家门,再看其身整齐的贝子服饰,(于来丰台大营前,老十六便已是换好了朝服。)那名带队巡视的把总自是不敢大意了去,不过么,客气归客气,却并未太过殷勤,但见其躬身行了个礼之后,公事公办地便问起了老十六的来意。 “嘿,爷还真jiù shì 来公干的,奉皇阿玛之旨意,前来调哨新军到畅春园助兴,现有金令在此,尔可前来验过!” 老十六大大咧咧地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将弘晴所得的那枚金令取了出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第797章 决胜时刻(二) 欲望文 第798章 决胜时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8章 决胜时刻(三) 丰台大营又分为南北二营,南营是旧军,北营是新军,两军兵力大体相当,可战斗力却完全不在个档次上,双方的训练也都不在处——南军在南教场操练,而北军平日都在北校场出操,大演则是拖到了营后的山地里进行,双方虽同处营,却是几乎少有往来,两营之间有着条宽阔的道路隔开,道路的尽头便是作为中军大帐的丰台大营提督府,此际,提督府的正堂里坐满了将领,只不过大是旧军之将,而新军仅仅只是派了两名参将前来列席,至于塔山与张淼两名新军主将是连面都不曾露,只是着人请了假,说是都病了。 提督府的大堂正中,有着张巨大的文案,后头端坐着名神情威严的大将,但见其浓眉如剑,国字脸,络腮胡,身材壮硕,哪怕端坐着不动,也有若雄狮盘踞般,这人便是新任丰台大营提督成文运——汉军正白旗人,笔帖式出身,后曾调任丰台大营游击将军之职,因得八爷赏识,在老十四主政兵部时,得以调入兵部为武库掌印郎中,仅仅两年,便已升任了兵部侍郎,今岁六月是得以出掌丰台大营,赫然已是京师中地位最显耀的将领之,年不过四旬,正值年富力强之时。 成文运素来寡言,此际心中有事,就显得沉闷了许,哪怕这会儿是在与诸将们闲聊,也是听的,说的少,眼神虽凌厉如往昔,可不时地便会有几不可察的忧虑光芒闪过,此无他,今儿个午时前,八爷那头来了名递话者,说是计划有变,须得提前,让他赶紧将新、旧两军尽皆控制起来,兵发畅春园! 成文运的飞黄腾达都是八爷手扶持的结果,其对八爷自是忠诚不二,这接到了密令,当即便下令擂鼓聚将,dǎ suàn 依仗着手中的权柄以及早已假造好的“圣旨”,强行压诸将们听令行事,是事先安排好了伏兵,zhǔn bèi 清剿不听令之辈,奈何新军将领都不曾前来,仅仅只来了两闲职的参将,这等情形出,叫成文运发动也不是,不发动也不是,自不免为之忧心不已,偏偏事关重大,成文运还不敢biǎo xiàn 出甚不妥的迹象,也就只能是边不断派人去新军催请诸将,边与旧军诸将们闲扯淡着。 “报,禀大将军,十六爷来了,说是有陛下的旨意要宣。” 成文运等来等去,都没能等到新军诸将的到来,倒是见到名戈什哈急匆匆地从衙门口处奔行了进来,朝着成文运便是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便禀报了句道。 “嗯,走,都看看去!” 这听老十六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跑了来,成文运的眼神立马便是凛,有心不加理会么,偏偏这当口上还没能跟手下诸将们统认识,自是不能有甚抗旨的biǎo xiàn ,;之下,也只能是霍然起了身,大步便向衙门外行了去,诸将见状,自都不敢稍有怠慢,纷纷起了身,乱哄哄地便跟在了成文运的身后。 “啊哈,老成,你小子算是混出头了,瞧瞧,这左簇右拥的,比爷都神气,了不得啊!” 成文运率领着诸将们方才刚走出衙门口,原本正松松垮垮地在马车旁的老十六立马迎上了几步,又矜持地住了脚,笑容满面地便调侃了成文运句道。 “十六爷说笑了,您这马车……” 成文运早年混兵部时,倒是没少跟老十六瞎胡闹,彼此间倒也算是熟人,当然了,双方不是同路人,笑闹归笑闹,那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合的把戏罢了,这会儿成文运心中有事,自是无心跟老十六瞎扯淡,眼神扫间,便已是落在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上,眉头不由地便是皱,狐疑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他娘的晦气,你老成不提,爷还不想说呢,今儿个爷可是进了园子去陪皇阿玛的,半道上,也不知八哥那厮跟老爷子说了甚,居然叫爷来你老成处传旨,奶奶个熊的,爷酒都还没喝够呢,就不得不屁颠屁颠地赶来你老成处,偏偏半道上马车居然坏了,可把爷给急得直抓瞎,赶巧‘八旗商号’的车队jīng guò ,爷就胡乱抓了辆,紧着就上你老成处来了,怎地?不欢迎啊。” 老十六痞子气可谓是十足十,骂骂咧咧地便扯了大通,末了是翻了个白眼,不耐至极地便冷哼了声。 “不敢,十六爷有甚旨意,且自宣了便是,末将这就叫人备好香案。” 成文运显然对老十六的话不甚相信,可当真众将的面,他也不愿跟老十六当场起冲突,这便拱了拱手,派公事公办状地出言请示了句道。 “不忙,皇阿玛的旨意是给你老成个人的,乃是密旨,他人不得与闻,还是进内堂再宣好了。” 老十六压根儿就不吃成文运那套,口中边说着,边自来熟地便往衙门里行了去。 “那好,十六爷,您请!” 这见老十六这般做派,成文运尽自满心的不愿,却也没得奈何,只能是摆手,道了声请,而后面色阴沉地陪着老十六并转进了后堂,分宾主落了座之后,自有下人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了下去。 “好茶,奶奶个熊的,你老成还真是会享受,这等好茶都能弄得到,爷在宫里都少有能喝到这等好茶的时候,啧啧,今儿个爷喝了不算,少不得还得带了些走,你老成不会如此小气罢?” 老十六说是来传旨的,可茶喝也喝了,愣是没见其亮出旨意来,倒是满嘴胡诌地乱扯不已,直听得成文运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 “十六爷要,少都是管够的,此无须言,不知十六爷所言的密旨是……” 成文运心挂着八爷的密令,哪有心跟老十六胡扯淡的,应付了几句之后,便已是急不可耐地追问起了密旨来。 “奶奶个熊的,你小子急个甚啊,爷杯茶都没喝完,尽他娘的狂催,怎地?是嫌爷喝得了不是?” 成文运这么催之下,老十六当即便翻脸了,双眼瞪,满脸不悦地便喝骂了嗓子。 “十六爷,您误会了,末将不是zhè gè 意思,哎,今儿个乃是聚将议事之日,末将还须得紧着安排练军事宜,实是不得闲啊,您看,要不改日末将再设宴向您陪罪可好?” 成文运实在是拿老十六zhè gè 痞子阿哥点bàn fǎ 都没有,这见其张口便骂,却是不敢还嘴,也就只能是耐着性子地解释了番。 “设宴啊,嘿,那敢情好,话说咱爷俩也好久不曾聚聚了,是该好生喝上回的,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如何?嘿,爷也不宰你,就万花楼好了,怎地,给爷个实话来。” 成文运急,老十六却是半点都不急,顺着成文运的话头,便又扯到了请客的事儿上,却是绝口不提密旨事。 “好说,末将便是豁出去了,也须得叫十六爷满意,此际军议之事耽搁不得,请恕末将无礼,还请十六爷紧着宣了旨,末将也好照旨办差,若是耽搁了陛下jiāo dài 的事儿,怕是不好jiāo dài 罢?” 万花楼的消费点都不便宜,上那儿请客,没个千把两银子,压根儿就上不得台面,成文运虽也算是有钱的主儿,可真到那儿请上回客,也须得大出血番,不过么,为了能将老十六赶紧打发了开去,成文运咬着牙也就这么应承了下来。 “不急,不急,这密旨很简单,不过几句话的事儿,且等爷喝完了茶再说也不迟。” 老十六来此就个目的,那便是尽全力拖住成文运,为弘晴与老十三的行动打掩护,眼下外头尚未传来哄闹声,老十六自然是不会轻易便遂了成文运之意的,纵使成文运已是催逼了好几回了,可老十六却还是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嗯,那好,请十六爷先在此处饮着,容末将去去便回!” 成文运实在是被老十六弄得烦了,加之心挂着外间诸将们都还在等着,自不愿再陪着老十六瞎胡闹,这便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dǎ suàn 不管不顾地先走了人。 “放肆,成文运,尔安敢无礼若此,是欲抗旨不遵么!” 老十六哪肯让成文运就这么走了人,当即便翻脸了,但见老十六将手中的茶碗往身边的几子上重重搁,而后猛地拍几子,怒不 第798章 决胜时刻(三) 欲望文 第799章 横扫京师(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799章 横扫京师(一) “放肆,尔等安敢来此闹事,还不退下!” 成文运这冲出后堂,入眼便见大群荷枪实弹的新军官兵竟已是将整个正堂尽皆控制了起来,原本聚集在正堂中的诸将赫然已成了阶下之囚,成文运顿时为之大怒不已,也没去细看场中的具体情形,黑着脸便已是怒叱了嗓子。 “混账东西,尔说谁放肆,好大的胆子,成文运,睁开你的狗眼,好生看看那案桌上供着的是甚,敢说爷放肆,找死么!” 成文运吼声未落,却见老十三已是个健步迈到了成文运的身前,指那巨大文案上供着的金制令箭,声如雷震般地便骂了开来。 “十三爷?您怎地到了此地,为何擅闯我中军大帐,又为何扣押我军将领,尔这是要造反不成?” 这见是十三爷带人杀到,成文运的心不由地便慌了,再看那文案上供着的赫然是老爷子专用的调兵令箭,心是已沉到了谷底,不过么,却是不dǎ suàn 就此服软,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自家与八爷已然是根线上的两只蚂蚱,压根儿就脱不开干系,就算是此际低了头,也断难逃过劫,与其束手就擒,还不若拼死力争上番,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成文运假作不曾看到那支金令,而是扯着嗓子跟十三爷对喷不已。 “造反?尔说本王要造反?瞎了你的狗眼了!成文运,尔暗自纠结众将,意图谋反,埋下伏兵,欲杀不从逆之大将,如今东窗事发,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儿个也救你不得,再不束手就擒,爷这就扒了你的皮!” 新军虽已是控制住了局面,可旧军还有着万五千的兵马在,真要是闹将起来,那也不是好耍之事,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老十三并未急着下狠手,而是派义愤填膺状地揭露着成文运的阴暗勾当。 “十三爷,你是失心疯了,本督不与你计较,众将士听令:莫要被十三爷蒙蔽,即刻各归各营,本督可以既往不咎,若不然,便是谋逆大罪,是要抄灭九族的!” 成文运能为八爷所倚重,自然不是无能之辈,眼瞅着再跟十三爷争执下去,只怕自己的阴谋便要大白天下了,自不肯再吵将下去,而是面色陡然肃,端出了特简之提督的架子,声色俱厉地便喝令了嗓子,妄图劝退在场之新军将士。 “好条老狗,到了此时,还敢信口雌黄,敏行,将这厮就地正法!” 成文运到底是军中主将,这么喝令之下,新军将士们自不免都微有些犹豫,没旁的,军令如山,成文运乃是帝王特简之提督,在没被撤职前,其之令谕便是军令来着,不遵便有着抗令之嫌,然则没等新军将士们作出抉择,却听声断喝突然在堂口处响了起来,赫然是弘晴率人赶到了地头。 “喳!” 听得弘晴这般下令,原本随侍在弘晴身边的李敏行立马高声应了诺,身形只闪,竟已是越过了数丈之距,高速地杀到了成文运的身前,手抖,悬挂在腰间的三尺青锋已如匹练般直取成文运的胸膛。 “尔敢,啊……” 成文运乃是军中大将,身武艺自是相当不错,不过么,却都是马上能耐罢了,于战阵厮杀,固然是万人敌之选,可这等江湖搏杀的本事么,就不是其所长了,这见李敏行有若鬼魅般杀到了近前,心当即便慌了,边怒吼着,边向后狂退,试图躲过李敏行这必杀的剑,这等fǎn yīng 不可谓不迅速,奈何成文运却是漏算了人——老十六,就在成文运急速后退之际,原本在其身后不远的老十六突然飞起脚,重重地踹在了其背上,措不及防之下,成文运哪来得及躲闪,愣是被老十六这脚踹得个结结实实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便撞在了李敏行的剑尖上,只来得及发出声惨嚎,心脏便已被锋利的长剑钉穿。 “尔等,尔等……” 虽是已被刺了个透心凉,可成文运却时不得死,双手紧握着剑刃,面色狰狞无比地瞪视着弘晴,口中咕咕嚷嚷地似要骂人,可到了底儿,却是没了那个气力,魁梧的身子晃动了几下之后,便已是重重地往地面上倒了去,手足抽搐了几下之后,已然是就此了了账。 “诸位将军请了,小王奉皇玛法之旨意,前来调兵平叛,成文运乃谋逆之辈,死有余辜,却与诸公无涉,此条,小王可以性命担保,还请诸公放心好了。” 成文运死,大局便已算是粗定了,这等时分要的不是造杀戮,而是稳定军心,对此,弘晴自是有着十二万分的清醒,不待诸将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弘晴已是挥手,高声作出了赦免诸将的保证。 “谢王爷宽仁,末将等自当听令行事。” “王爷英明,末将等感佩在心!” “王爷宽仁大度,末将等素来知晓,您就下令罢,末将听您的。” …… 听弘晴这般说法,原本dān xīn 会受牵连的诸将们顿时便都松了口大气,乱纷纷地都表了忠心,人嘴杂之下,当即便喧闹成了片。 “诸公之忠心,小王是信得过的,今,平乱在即,正须诸公鼎力相助,有愿助小王臂之力者,请高举右手!” 弘晴最擅长的便是控制局面,这听诸将纷纷表忠不已,立马来了个趁热打铁,挥手疾呼了嗓子。 “唰……” 弘晴话音落,诸将们已是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没旁的,这会儿可是都在屋檐下,本就不能不低头,再说了,弘晴这等大动作出,不管是不是出自圣意,朝廷的天也该变了,不说别的,光是万两千余新军出动,京师周边便无可对抗之军,改朝换代就在眼前,此际不抓住这等从龙之巨功,又待何时? “好!诸公果然皆义士也,来日小王定不会忘了诸公之相助,来人,将东西抬上来!” 对于诸将的踊跃biǎo xiàn ,弘晴显然相当之满意,击掌,高声便断喝了嗓子。 “喳!” 听得弘晴这么下令,几名在堂下的王府侍卫们立马轰然应了诺,抬着个不算太大的箱子便行上了堂来。 “此处有银票五十万两,乃犒军之用,具体如何分配,便由十三爷说了算,诸公只消稳住军心,把住大营,便算是大功桩,来日定还会有重赏!” 弘晴把掀开箱盖,露出了内里的事物,赫然是叠叠的银票,数额之巨大,顿时便令诸将们全都看得眼直了去,没得诸将fǎn yīng 过来,弘晴已是高声宣布了打赏的命令。 “王爷果然够意思,末将这百八十斤便卖给王爷了!” “王爷英明,末将等誓死效忠!” “王爷,您就下令罢,末将等无有不从!” …… 这听如此大的批巨款居然是要犒军的,顿时便令诸将们全都jī dòng 了起来,这等既有银子可拿,又有从龙之功的好事,便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了去,不赶紧高声表忠,又待何时? “十三叔,此处便拜托给您与十六叔了,小侄这就率军兵发京城。” 弘晴没再理会诸将们的jī dòng ,大步走到了文案前,伸出双手,将那枚金令收了起来,而后朝着老十三与老十六拱了拱手,满脸诚恳地请托道。 “晴哥儿放心好了,此处有爷在,断不会有事的!” 老十六jiù shì 大大咧咧的性子,弘晴话音刚落,他便已是满不在乎地打起了包票。 “晴哥儿,还是爷带兵进城好了。” 老十三可不似老十六那般随意,他kǎo lǜ 的显然要深上不老少,没旁的,新军战斗力是强大,然则隆科手下到底有着近三万的兵力,又是据守之势,旦开战,必是兵危凶险,实难言万全,倘若弘晴出了事,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十三叔,莫要争了,这功劳还是让小侄来立好了。” 老十三乃是片好意,这点,弘晴自是清楚,不过么,弘晴却是坚持要自己带兵前往,倒不是对老十三有甚不信任,也不是弘晴贪功,而是老十三与老十六都不hé shì 来立这等大功,否则的话,旦三爷登了基,十有八九要玩上手卸磨杀驴的把戏,真到那时,老十三与老十六怕都难逃劫,此无关亲疏,而是帝 第799章 横扫京师(一) 欲望文 第800章 横扫京师(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0章 横扫京师(二) 永定门,京师外七门中最宏伟的座城门,乃是由南入京的通衢要津,向来为京师防卫之重点所在,共有防卫营兵四营,日夜轮值,以确保京师南大门之安全,其城门楼高达三十五米,巍峨雄伟,往常总是密布弓弩手,以防有突变发生,戒备不可谓不森严,然,今儿个的城门楼里却是团的和气,不为别的,只因顺天府府尹荣柱率诸子以及属官人前来视察,与守军主将那馍以及诸营游击将军相谈甚欢,自午时起,边宴饮,边闲聊,这都已到了申时三刻了,欢宴却还在持续之中,笑谈不绝间,宾主尽欢不已。 “报,荣大人,那将军,门外三里处发现有大军正在向我永定门逼近!” 就在诸般人等欢笑不断之际,却见名值守的把总急匆匆地从城门楼外奔了进来,朝着高坐上首的顺天府尹荣柱以及陪坐在侧的副将那馍便是个标准的打千,语调急促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哪里来的大军?怎么回事?” 这听那名把总如此说法,那馍登时便急了,也不等荣柱发话,便已是双眼瞪,面色狂变不已地追问了起来。 “回那将军的话,看旗号,是丰台大营的新军,不知何人领军,也不知为何向我处进发,还请将军早作决断!” 听得那馍声线不对,那名前来禀事的把总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所探知的消息细细地报了出来。 “新军?不好!快,传本将之令,关紧城门,备战!” 那馍乃是八爷门下奴才,之所以能当上外城七门中兵权最重的永定门守将,靠的全是八爷之力,此番也曾参与了密谋之事,只待有变,便要配合隆科的大军直取畅春园,这会儿听是新军杀来,只微愣神,便已意识到事有不谐,自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便跳了起来,急吼吼地下了令。 “慢!” 不等那名把总应诺,就见高坐上首的荣柱已是扬手,高声叫了停。 “荣大人,新军来者不善,此必是要造反无疑,末将守土有责,却是不敢有亏职守,您且请坐,容末将这就去部署防卫事宜!” 按理来说,荣柱乃是上官,顺天府防卫事宜都须得由荣柱来做决断,他要叫停,那馍其实是没有反对的权力的,不过么,那馍此际却是顾不得那么许了,丢下句场面话,便dǎ suàn 就此赶去布防。 “放肆!,本官在此,何须尔来做决断,尔这狗贼,竟敢如此藐视本官,来啊,给本官拿下此獠!” 荣柱今儿个之所以会来永定门视察,自然是奉了弘晴之密令的yuán gù ,为的便是要拿下那馍,以确保新军能顺利进城,这会儿见那馍要走,又如何肯依,但见荣柱面色沉,已是拍案断喝了嗓子。 “喳!” 这会儿在城门楼里侍卫的可都是荣柱的心腹卫士,早就已得了荣柱的密令,此际听得荣柱如此吩咐,立马齐声应了诺,纷纷扑上前去,不管不顾地便将措不及防的那馍摁倒在了地上。 “荣大人,您这是何意?本将无错,为何如此相待?” 那馍拼力地挣扎了几下,却压根儿就无法挣脱出数名孔武有力的士卒之钳制,顿时便慌了神,可心却是依旧不死,故作糊涂状地便高声叱问了起来。 “无错?好个无错,尔勾连隆科这等乱党,意图称兵造反,如今已是东窗事发,本官正好拿你的人头来祭旗,来啦,将此獠就地正法!” 荣柱阴冷地笑,毫不容情地揭穿了那馍的真面目,末了,是悍然下了格杀令。 “喳!” 荣柱话音落,就见其子穆宁已是高声应了诺,手持着利剑从旁闪出,只剑,便刺穿了那馍的咽喉,可怜那馍连声惨叫都不曾发出,便已是就此了了账。 “穆宁,接着,为父令你即刻持此令箭接管城门防卫,迎接仁郡王大军入城!” 荣柱此番之所以将穆宁带了来,为的便是要帮其铺路,此际见其行事果决,心中自是满意得很,不过么,却也没加以置评,而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支顺天府的调兵令箭,随手丢给了穆宁,声色俱厉地便下了令。 “是,孩儿遵命!” 穆宁这么些年来,始终不曾入仕,直跟在其父身边,不是他不想,而是在等待最好的机会,眼下这等领兵从龙之功显然jiù shì 穆宁期盼了年的入仕之最佳切入点,心下里自是jī dòng 万分,不过么,倒也没甚失仪之处,仅仅只是干脆利落地应了声,而后手持着令箭,领着十数名侍卫便奔出了城门楼,自去召集诸军待命不提。 “报,王爷,前军已到永定门前里处,此际城门洞开,城上已升起了‘荣’字帅旗!” 迤逦而行的大军中,弘晴亲率主力坐镇中军,正自高速行军之际,却见骑报马疾驰而至,马上骑士并未翻身下马,而是就在马背上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好,传本王将令:全军加速,骑军上前,护卫城门,掩护大军进城!” 这听那名报马如此说法,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此无他,“荣”字帅旗的升起就意味着荣柱已是顺利地控制住了永定门,大军进城的第道关卡已然不存,这对于dǎ suàn 突袭崇文门的弘晴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事来着。 “呜,呜呜,呜呜呜……” 弘晴的将令下,凄厉的号角声立马便暴响了起来,两千精锐骑兵立马闻令而动,纷纷打马加速,如飞般地bsp;yuè 了前军,势若奔雷般地便冲进了永定门中,飞快地在永定门上下布置好了防线,以迎接主力大军的进城。 “下官顺天府尹荣柱率属官恭迎王爷大驾!” 弘晴率部赶到城下之际,荣柱已是统属着手下人等在城门处恭候时了,见弘晴马到,荣柱立马便大步迎上了前去,高声见礼不迭。 “荣大人辛苦了,此番大事能得定,实是亏了您出手相助,小王感激在心。” 荣柱乃是最早投效弘晴的重臣之,对其,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这便挥手让大军进城,而他自己却是翻身下了马背,很是客气地伸手扶起了荣柱。 “能为王爷效力,实是老朽三生之幸也,今,能如此顺利得手,上有赖陛下洪恩浩荡,下有我儿穆宁以及诸将士用命之故,下官实不敢居功。” 荣柱乃是老江湖了,套话说起来自是顺溜得很,不过么,内里却是别藏玄机,这是在为其子穆宁引荐出身呢。 “嗯,穆宁!” 弘晴可是精明过人之辈,尽管荣柱说得隐约,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了,这便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朝着穆宁招手,和煦地点了名。 “在!” 穆宁如今也已是三十的人了,早不在是当年那个略有些轻浮的少年郎,此际听得弘晴召唤,尽自心情jī dòng ,可行礼应答起来,却是做得分外的到位。 “尔这就跟着本王,并平乱去好了。” 弘晴与穆宁也算是老熟人了,往年之所以不曾大用于其,者是见其轻浮未尽,二来么,也是因荣柱并未开这么个口,也就任由其在顺天府里呆着,而今么,荣柱既已开了口,弘晴自不会不给面子,这便笑着吩咐了句道。 “喳!” 跟着弘晴平乱,再怎么着,场大功也是跑不了的,对此,穆宁自是心知肚明得很,哪有不赶紧应诺的理儿。 “荣大人,军情紧急,小王便先行步了,外城之事,便尽皆拜托您老了。” 大军虽已是开进了外城,可也就只是外城而已,内城如今还在隆科的手中,如此大的动静之下,其不可能会不知道,也不可能会不作出相关之防御部署,场激战就在眼前,弘晴自是无心再与荣柱拉呱,客气地jiāo dài 了句之后,便即领着众侍卫们,随着后卫部队道进了永定门。 弘晴此番出击并未将新军全部带来,shí jì 上,他仅仅只带了九千兵力而已,除了留给老十三作为震慑旧军的千骑兵以及千两百步兵之外,炮兵旅也没全带来,只带了轻、中两型的步炮,而重炮么,因着携带不便之故,则仅仅只带了两门而已,全 第800章 横扫京师(二) 欲望文 第801章 横扫京师(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1章 横扫京师(三) 九门提督府,全名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衙门”,名称里有着“五营”的字样,可shí jì 上兵力却是达十八营,乃是京师里规模最大的军事力量,其衙门就设在崇文门内,往日里便是禁卫森严之所在,今儿个就是守御严密——自打午时起,隆科便下令崇文门全面戒严,又将忠于其的六营官兵连同其本人的亲卫营尽皆集中在了崇文门内外,近八千兵马齐聚之下,声势自是浩大得很,然则隆科却并未下令展开下步行动,始终在衙门里举棋不定地犹豫着。 畅春园可能有变的消息是从东直门守将马大鹏处传过来的,说是八爷有密令,让隆科出动大军入卫畅春园,为此,马大鹏等五营忠于八爷的兵丁也已是集结好了,就等着隆科声令下,十营大军便可杀出内城,直奔畅春园而去,而今,各营兵马早已集结好个时辰了,可隆科本人却是始终不曾下定决心,没旁的,集结军队乃是隆科分内的事儿,虽说有违规之嫌,却也有律可循,要辩解起来,并不甚难,可真要是统兵出了内城,那jiù shì 在谋反,成,果然是大功场,可要是败了呢,那可就不是他隆科自己人掉nǎo dài 的事儿,而是全族满门都得跟着完蛋,这么个险,隆科又岂敢轻易去冒的,再说了,消息只是八爷那头着人递过来的,却并无信物,也没见四爷处有jiāo dài ,又怎由得隆科不为之犹豫再三的。 “报,禀大将军,永定门出现异常,现已发现丰台大营新军正在大举入城,动向不明!” 时间就在隆科犹豫不决中不知不觉而又飞快地流逝着,转眼间,便已是到了申时四刻,天都已是近了黄昏,可隆科却还是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正自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之际,却见名派出去哨探的报马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朝着隆科便是个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说清楚了!” 这听丰台大营的新军进了城,隆科的脸色当即便煞白了起来,眼珠子瞪,把便抓住了那名报马的胸衣,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 “禀、禀大将军,小的发、发现丰台大、大营的新军正在进城,情形不明,请大将军早作决断。” 隆科的动作是如此之狠戾,顿时便将那名报马吓得浑身哆嗦不已,却又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结结巴巴地将探知的消息再次重复了遍。 “该死,再探!” 隆科带了辈子的兵,自是清楚手下的兵马与新军之间的战斗力相差有大,这会儿经确认了新军已然进了外城的事实,心都已是凉了半截,怒骂了声之后,便即将那名哨探往地上重重推,而后也没管那名报马是如何慌乱逃窜的,大步便行出了办公室,直奔大堂而去。 “来人,传本将之令,封闭八门,各营上城备战!” 尽管还不能完全肯定新军突然杀至的目的,可隆科却知晓准跟自个儿有关,自不肯坐以待毙,冲进大堂,立马高呼着下了令,此将令出,整个崇文门上下顿时便乱了起来…… “末将参见王爷!” 就在崇文门因备战而派混乱之际,弘晴却是率领着先锋骑军赶到了西直门下,早已率部待命时的九门提督府副将耿三飙自不敢稍有怠慢,领着手下众将便迎出了城门外,见到弘晴策马而立,紧赶着便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标准的打千。 “免了,风山(耿三飙的字),情形如何了?” 耿三飙名义上是老十六的门下奴才,可shí jì 上么,却是弘晴的嫡系心腹,彼此间自是用不着甚客套的罗唣,面对着其之大礼参见,弘晴并未事寒暄,直截了当地便问起了军情变化。 “回王爷的话,据查,隆科午时便已将崇文、正阳、宣武三门的六营兵集结到了崇文门,目下实有兵力约七千八百余,另,东直门守将马大鹏已将东直、朝阳二门的五营兵集结在东直门内,实有兵力约六千五百余,末将手中只握有两千士卒,其余各营都不曾集结,也不见有丝毫异常现象,末将已派人前去联络,具体动向尚自难明。” 耿三飙办事素来认真,执行起弘晴的命令来,向来是丝不苟,这会儿听得弘晴见问,毫不含糊地便将内城中的兵力分布述说了个分明。 “好,尔即刻派人持本王的印信去皇城,通知其内的善捕营即刻紧闭皇城诸门,以防逆贼狗急跳墙,尔所率诸军就地驻防,以卫我大军之后路!” 这听zhǔn bèi 造反的九门提督衙门的兵分成了两大部,弘晴的眼神里立马掠过了丝异彩,没旁的,这等分兵两处看似相互为掎角之势,实则却是给了弘晴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对此,弘晴自是无任欢迎,不过么,却也没表露出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便即连下了两道将令。 “喳!” 耿三飙恭谦地伸出双手,慎重无比地接过了弘晴递交过来的印信,紧赶着应了声,便即率手下诸将让开了道路。 “跟我来,进城!” 弘晴并未等候步兵主力部队的跟上,声令下,便已是率领着骑兵部队冲进了敞开着的西直门,沿着大道向崇文门方向赶了去,不会,张淼也已是率领着跑步qián jìn 的步军主力也赶到了西直门,毫不停留地便也杀进了城中…… “去,给城下的人喊话,看是谁领军,让他出来,本督自与其理论。” 就在弘晴率部冲进了西直门之际,塔山也率领着两千士兵推着轻重火炮抵近了崇文门下,不过么,却并未发动急攻,而是率部在离城三百步不到的距离上停了下来,有条不紊地展开兵力,又是布阵,又是安排炮位,忙得个不亦说乎,这等情形出,屹立在城门楼处的隆科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这便招手,将名嗓门大的戈什哈叫了来,低声地吩咐了番。 “城下的人听着,我家大将军在此,尔等何人领军,还请出来谈!” 隆科既是有令,那名戈什哈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而后便从城碟处探出了头,运足了中气地便嘶吼了嗓子。 “呸,奶奶个熊的,隆科这混球还真他娘的事,好好等死不就得了,还玩甚阵前tán huà ,无趣!” 听得城头上那名戈什哈的乱嚷嚷,正在指挥布阵的塔山当即便不屑地呸了口浓痰,恶狠狠地骂了句,不过么,倒是没jù jué 隆科那方的tí yì ,匆匆发布了几道命令指挥之后,领着几名亲卫便行到了离城不过八十步的距离上,昂首朝着城头便吼道:“爷塔山在此,隆科,尔身为朝廷大员,世代皆受皇恩,不思报效,反倒聚兵意图谋反,今,已是东窗事发,陛下有旨,着仁郡王率军平叛,尔还不束手就擒,待何时?” “塔山,你个混账东西,休要血口喷人,本督乃特简之提督,奉旨镇守京师内城,尔擅自率兵进城,已是罪在不赦,若是再敢妄动刀兵,是灭门之大罪,本督劝尔等赶紧投降,若不然,必死无葬身之地!本督在此宣布,有取塔山狗头者,无论何人,皆赏银三千,晋三级,新军儿郎们,此时不立功,又待何时?” 塔山这么嚷嚷,城头正自紧张备战的将士们顿时便起了yī zhèn 骚动,没旁的,这几营官兵的统军将领都是隆科的心腹,自是知晓内情之辈,可下头普通士兵们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这听己方聚兵处是zhǔn bèi 谋反,自不免dān xīn 会遭清算,时间军心士气皆遭重创,见及此,隆科立马便急了,哪敢真让塔山在这么公然宣扬下去,这便紧赶着了出来,反咬口地指责塔山才是叛逆者,是厚颜无耻地开出了重赏,试图瓦解新军将士们的战心。 “hā hā哈……,隆科老贼,任尔唇舌如剑,却断改不了尔聚兵谋逆之事实,仁郡王已奉旨率军进了城,凭我新军之战力,尔等不过土鸡瓦狗罢了,战便可荡平,本将在此奉劝城上诸军,莫要跟着隆科自寻死路,早早放下兵刃lí qù ,以仁郡王之英明,定会网开面,若不然,便是牵连九族之大罪,言尽于此,尔等好自为之罢!” 第801章 横扫京师(三) 欲望文 第802章 横扫京师(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2章 横扫京师(四) “咚、咚、咚……” 崇文门作为九门提督府的所在地,防卫力量自然是不差的,城头正面赫然就列着十二门火炮,当然了,不过都是些旧式火炮罢了,不是隆科不想换,shí jì 上,在其担当九门提督这十几年来,可是没少就此事上本,要求换崇文门上的旧式火炮,奈何总是遭到以弘晴为首的工部诸官员的反对,加之老十四主政的兵部对此也颇微词,隆科的tí yì 总是过不了朝议这关,这火炮么自然也就换不了了的,当然了,火炮旧归旧,保养得其实还不错,这不,隆科只声令下,众待命时的炮手们立马引燃了炮上的引线,不会,但听炮声隆隆作响中,十二枚圆形炮弹已是呈抛物线地朝着正向本方阵地急赶的塔山等人砸了过去。 “大将军,小心!” 旧式火炮的射速是慢,射程也不算太远,了不得也就只能打到两百步zuǒ yòu 的距离上罢了,威力么,也只能说是般般,可用来杀人,那却绝对算得上是件利器,这等十二门火炮攻击几人的事儿,于不相干的人看来,似不免有着小题大做之嫌,可对于塔山等人来说,却绝对是个致命的威胁,正因为此,炮声方才响,几名跟在塔山身后的亲卫们立马便全都急了,顾不得许,齐齐扑了上去,硬是将塔山压在了地上。 “呸,他娘的,隆科,你个老狗,竟敢暗算老子,走着瞧!” 旧式火炮所使用的都是子母弹,用来duì fù 密集冲锋的冷兵器部队,那绝对是大杀器,可也不是没有缺点,zhè gè 缺点便是对低矮的目标几无杀伤力可言,除非是直接命中,否则的话,对倒伏在地的目标,压根儿就没甚威胁可言,正因为此,十二门火炮的齐射看似打得热闹非凡,却连塔山的毛都不曾伤到,倒是令塔山怒从心起了,硝烟未散,塔山便已是把推开压在身上的亲卫们,跳将起来,指点着在城门楼上的隆科便是通子狂骂。 “不许停,接着给老子轰!” 既已被塔山揭穿了谋逆的事实,隆科便已是彻底豁出去了,哪管后果会如何,此际就想着杀人泄愤,也没理会手下将士们的忐忑与不安,没去管塔山的叫骂,铁青着脸便高声嘶吼了起来。 “炮兵听令,给老子轰他娘的,干掉城头上所有大炮!” 旧式火炮装填极为麻烦,尽管隆科吼得山响,众守军的炮手们也已是疯狂地装填着,可却是断然无法在塔山回归本阵之前再发射第二轮了,而此际么,就该轮到塔山好生发泄上番了,但见其铁青着脸地冲到了己方炮兵阵地处,咬牙切齿地便喝令了嗓子。 “轰,轰,轰……” 新军的炮兵们早就被城头守军的嚣张气焰所激怒,只是不曾得到将令,不敢轻易发动反击而已,这会儿塔山既是已下了令,众炮兵们哪还憋得住,齐齐应诺之下,纷纷拉动了炮栓,门重炮、八门中型战防炮以及八门轻便步兵炮几乎同时开火了,密集的炮弹呼啸着便砸向了城头,顿时便炸得城头火光冲天,弹片横飞中,惨嚎之声响成了片。 “反击,开炮,反击!” 新军两次公开军演之际,隆科都曾亲临现场观看过,可观看归观看,与亲身体会新式火炮的威力却显然是两码事儿,只这么轮炮击下来,城头上的守军便已是死伤了百余之,顿时便令侥幸逃过了劫的隆科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便放声狂吼了起来。 “hā hā哈……,干得漂亮,jì xù ,老子不想见到城头还有大炮能响!” 隆科乃是主将,他既是下令反击,城头的守军炮手们自是不敢违抗,在新军第轮炮击中幸存下来的八门大炮立马发动了反击,打得倒是很热闹,可惜射程有限,压根儿就够不着新军的阵地,顿时便惹得塔山hā hā大笑不已,当然了,笑归笑,塔山却是没dǎ suàn 轻饶了守军,挥手,已是悍然下了死命令。 “轰,轰,轰……” 塔山既是有令,新军炮兵们自是乐意效劳,十七门火炮接连不断地轰击着城头,可也不过三轮而已,便不得不停了下来,没旁的,城头上的大炮不是被新军摧毁了,便是炮手们全都逃光了,shí jì 上,不止是炮手们逃了,就连隆科自己也被轰得不敢上城头了,没了目标的情形下,新军炮兵们哪怕没尽兴,也只能是;地停止了炮击,城上城下就此陷入了死寂的僵持之中…… zhè gè 塔山,还真是耐不住性子! 崇文门方向的炮击持续的时间虽不甚长,可却堪称激烈,满城bǎi xìng 自不免都为之惶恐不已,大街小巷上的行人几乎都被吓坏了,谁也不敢再在外头呆着,尽皆都往隐蔽处躲了去,如此来,倒是方便了弘晴所率骑军的高速奔行,仅仅只花了不过刻钟些的时间,弘晴所部已是赶到了南大街的长柚街附近,已然是切断了东直门方向通过城中道路增援崇文门的道路,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感到满意,此无他,崇文门这场炮战打得未免过早了些,此际本该配合塔山部从南大街发动攻击的张淼所部主力步兵还远在六里之外,万要是东直门的马大鹏率军前来增援崇文门,而隆科所部又拼死突围的话,弘晴手下这支骑军可就要陷入苦战了的。 “报,禀王爷,马大鹏已率部离开东直门,正沿着长柚街向此处急赶而来,目下离我军只有不到两里了!”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弘晴的预感果然没错,这不,骑军还没来得及布置好相关的防御阵型呢,就见骑哨探策马从长柚街方向疾驰而至,但见其个滚鞍下马,已是头跪在了弘晴的马前,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果然来了! 听得那名报马如此说法,弘晴的眼神立马便是凛,不过么,却也并未慌乱,而是挥手,高声喝令道:“骑兵营、二营全体都有了,下马,面向东、南两方,呈五排列阵!三营、四营居中压阵,zhǔn bèi 接敌!” “喳!” 新军骑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底子便是当年东征时的那支铁骑,战术动作自是熟练得很,轰然应诺之下,飞快地便按着操典,lì yòng地形摆出了东南两大方阵,每个方阵的两旁都留出了两人宽的通道,以备调整阵型之用,各方阵的最前方都是四挺机枪压住阵脚,第排官兵卧倒于地,第二排官兵则是跪姿,第三、四、五排则是姿,排排黑洞洞的枪口笔直地指向正前方,至于居中压阵的三、四两营骑兵则尽皆策马而立,排列在了两大方阵的后方五十步之距的十字街头上,随时zhǔn bèi 接应,两千余人动作整齐划,行动迅速而又丝毫不乱,显示出了极其yōu xiù 的战术素养。 “全军止步!” 新军官兵们方才刚列好防御阵型,就见前方街道的拐角处冲出了支大军,为首员面如锅底般的方脸大将策马急行,这见前方有新军列阵,自不敢莽撞前冲,但见其扬手,已是高声叫了停,瞬息间,急冲而来的数千兵马便已是停在了离新军阵列两百步不到的距离上。 “禀王爷,那名策马立于旗下的黑脸将领jiù shì 马大鹏。” 新军官兵基本上都是京师旗人,满汉蒙都有,对京师人头门儿清的人有的是,这不,对面那名黑脸将军方才刚露头,就有人认出了其之来历,紧赶着便报到了弘晴处。 弘晴位高权重,能跟其打交道的,都是朝廷大员,对于参将、副将这级的武将,他还真就没认识几个的,不过么,此番倒是对九门提督衙门的将领们做足了功课,尽管不识得人脸,可资料却都已是牢记在心了的,此际听手下报出了那黑脸将军的名讳,弘晴的脑海里立马便浮现出了马大鹏的具体资料——马大鹏,汉军正红旗人,康熙二十九年生人,现年三十有,康熙四十八年武进士出身,旋即便拜入了八爷门下,先是在丰台大营任千总,康熙五十二年晋游击将军,五十六年调入九门提督衙门,官位也就此升到了参将,今年六月是晋升为副将,善使大刀,在军中素有勇名,乃是八爷手下有数的悍将之。 “本王弘晴在此,惊闻隆科统军谋反,陛下震怒,特派本王前来平乱,尔等聚众而来,可是要附逆么?” 此际,新军的防御阵势已成,凭借着街道的狭窄之地形,抵挡住马大鹏所部之冲击已算不得难事,然则弘晴却并不想造杀孽,哪怕马大鹏所部其实已处在了新军火力覆盖范围之内,弘晴也没急着下令攻击,而是领着李敏行等数名侍卫沿着前方方阵特意留出的空隙策马行到了阵前,运足了中气,高声喝问了嗓子。 第802章 横扫京师(四) 欲望文 第803章 横扫京师(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3章 横扫京师(五) “嗡……”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京师中没见过弘晴的人不少,可没听过弘晴之威名的却是少有,听得弘晴这么声大吼,原本肃然列阵的马大鹏所部顿时便起了yī zhèn 骚动。 “肃静,敢有喧哗者,斩!” 这见军心有动摇之趋势,马大鹏的脸色立马便难看了起来,扬手,高声便喝令了嗓子,总算是强行将手下将士们的喧哗声压制了下去。 “马将军,这情形不对啊,怎么办?” “麻烦了,对面那些可都是新军,火力着实凶悍,这仗怕是打不赢来着。” “要不先撤好了,回头看情形再动作也不迟么。” …… 马大鹏能压制住士兵们的骚动,可却管不住手下五营统领们的嘴——眼瞅着新军戒备森严,诸将们都心中发慌不已,哪管甚将令不将令的,全都从各自军伍中策马奔了出来,将马大鹏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瞎建议着,直吵得马大鹏的头都大了好几圈。 “都给老子闭嘴!尔等也不想想,如今兵马已动,我等哪还有半点退路,进,或许还有线生机,退,那jiù shì 死无葬身之地,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拼死杀过去,只要能砍下弘晴小儿的狗头,那jiù shì 天功桩,主子断亏待不了我等的。” 诸将们的dān xīn 与恐惧,马大鹏都能理解,不说旁人,便是他自己也清楚在这等狭窄地形下,与火力强大的新军硬碰硬,绝对不是件好事,问题是他早已没了退路可言,此际就算是撤军,也断然逃不过秋后算账的那刻,与其坐而待毙,倒不如拼死搏上把,正因为此,马大鹏心虽虚,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咬牙切齿地低喝了嗓子,低声将诸将们全都骂了通,又可着劲地为诸将们鼓着气。 “他娘的,拼了!” “好,放手搏,是死是活鸟朝上!” “那就干罢!” …… 五营统领不是八爷的门下jiù shì 九爷、十爷的心腹,自是都清楚马大鹏所言无虚,彼此间对视了番之后,几乎同时开了口,乱纷纷地表达了死战之决心。 “那好,都huí qù 管束住手下,听本将之令行事!” 既已成功安抚住了手下诸将,马大鹏也就没再罗唣,挥手,便已将诸将尽皆打发了huí qù ,他自己则是领着几名戈什哈策马来到了阵前,以手中的大刀指弘晴,面色狰狞地便断喝道:“弘晴,尔身受陛下隆恩,不思报效,竟敢悍然私调军兵入内城,已是死罪难逃,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本将手下无情了!” “马大鹏,尔欲谋反,乃自寻死路,休要让手下儿郎为你陪葬,步军衙门众将士听着,隆科串通马大鹏,欲行谋逆之举,陛下早已得知,特令本王前来平叛,现有御赐金令在此,尔等即刻散去,莫要助纣为虐,若不然,便是玉石俱焚之下场,本王言尽于此,尔等好自为之!” 这听马大鹏在那儿颠倒黑白,弘晴便已知此战怕是难以避免了的,心中自不免有些不忍,没旁的,马大鹏等人固然该死,可其手下那数千将士却是无辜的,战事起,死伤倒也就罢了,为严重的是参战的这数千将士就算活了下来,也难逃个从逆的罪名,就算不被处死,举家被流配也准无可避免,这牵涉到的可jiù shì 数万人的将来之境遇,弘晴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自是不愿坐看此事发生,这便取出了老爷子御赐的金制调兵令,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运足了中气地发出了最后的规劝。 “弘晴小儿乔诏造反,已是罪不容恕,儿郎们给我杀啊!” 马大鹏既是铁了心要赌上身家性命,自是不愿再给弘晴留下动摇己方军心之机会,不等弘晴将话说完,他已是辉手中的大砍刀,高呼声,率部发起了狂野的冲锋,妄图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冲上去与新军展开肉搏战。 罢了,总归还是无可避免,这jiù shì 命罢! 军中从来都是个规矩森严之所在,哪怕九门提督府的兵其实并不算精锐,可军令jiù shì 军令,主将既已下了令,众官兵们尽管心中疑窦重重,却也不敢不跟着发动冲锋,五千余人这么冲之下,气势当真骇人得很,见及此,弘晴的心中不禁为之感慨万千,当然了,感慨归感慨,弘晴却是没有舍己为人的愚蠢想法,面对着有若潮水般涌来的人浪,弘晴策马后退的同时,手已是就此举了起来。 “给我打!” 待得马大鹏所部冲到了离己方军阵不足百步之距时,弘晴举着的手已是重重地往下挥,毫无半点怜悯之心地便下了令。 “哒哒哒……” 弘晴声令下,四挺机枪立马同时开了火,四条亮晃晃的弹链有若鞭子般地便抽向了汹涌而来的人浪,瞬息间,便有若割稻子般地将冲将过来的马大鹏所部扫倒了大片。 “第排射击!” “第二排射击!” …… 机枪开火,负责指挥作战的骑兵第营指挥官、游击将军和敏自是不敢轻忽了去,但见其手持着马刀,用力朝前指,迭声地下着令,各排士兵立马依令而动,支支骑枪喷射出无数的子弹,如张死亡之火网般地罩向了慌乱不堪的马大鹏所部,战事方才开打,便已是面倒的大屠杀之情形! “报,禀大将军,马将军率部来援,在长柚街遭遇仁郡王所率之新军阻截,激战正酣,请大将军明示!”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马大鹏率部拼死冲击新军的阵列,却说隆科被塔山yī zhèn 炮击赶下了城门楼,灰头土脸地正在瓮城藏兵洞里生着闷气,冷不丁听得背后传来了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枪声,顿时便慌了神,刚想着派人去查看个究竟,就见名报马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紧赶着便是个标准的打千,气喘吁吁地高声禀报了句道。 “什么?新军进城了?有少兵力,何人统的军?” 隆科先前就在dān xīn 弘晴所部会抄了自己的后路,自是dān xīn 归dān xīn ,他却是没半点法子好想,毕竟京师八门里,他隆科所能控制的不过三门而已,再算上马大鹏那边的两门,也才五门而已,至于西直门则是控制在了耿三飙的手中,压根儿就不是隆科可以指挥得了的,隆科能做的其实就件事,那便是祈祷弘晴会犯傻到从正面强攻,这等想法无疑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明显是残酷的,此际听那名报马道出了其最dān xīn 的局面,隆科当场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跳将起来,把抓住那名报马的胸衣,气急败坏地便连连喝问了起来。 “禀大将军,小的只见新军都是骑军,足有两千骑,带队的正是仁郡王,后续是否还有兵就非小的能知了的。” 这见隆科失态若此,那名报马当即便吓的面色煞白不已,自不敢有所隐瞒,忙不迭地便将所探得的消息道了出来。 “去,再探!” 听得那名报马如此解说,隆科的脸色立马便时红时白地变幻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再拿那名报马撒气,而是用力将其推开,声色俱厉地喝了嗓子。 “喳!” 隆科既是有令,那名报马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诺,连滚带爬地便冲出了藏兵洞,自去查探军情不提。 “提督大人,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啊,倘若马大鹏所部溃败,接下来就该轮到我等了!” “提督大人,您就下令罢,末将等当拼死搏!” “对,提督大人,我等此际应赶紧出击,夹击弘晴小儿,举见功就在此时!” …… 此际呆在藏兵洞里的,可都是隆科年栽培出来的嫡系心腹,大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尽管先前被新军的大炮震慑得不轻,可斗志却并未低落了下去,shí jì 上,也容不得众将不振奋,此无他,反旗已举,不成功,那就断然是抄灭九族之下场,与其坐而待毙,自不如奋起搏,而今,马大鹏与新军之间的激战正给了众人个垂死反扑的大好机会,众悍将们自是都不想放过,不等隆科有所表示,诸将们便已是扯着嗓子纷纷进言了起来。 “好,既如此,那就战罢,阿古北,尔率本部兵马走趟马巷,绕道长柚街北端,攻击新军侧后,程轩和,尔率本部兵马走常宁巷,插到西端,务必掐断新军之退路,若有敌从西门来援,当得死战不退,为我大军歼灭反贼争取时间,其余诸部皆随本将出击,举破敌就在此时,都听明白了么?” 隆科带了辈子的兵,也打过不少的仗,自不是寻常之辈可比,决心下得很快,诸将们话音未落,就见隆科已是扬手,中气十足地连下了数道将令。 “喳!” 隆科的命令简洁而又清晰,诸将们自不会有甚疑虑之处,当即便齐刷刷地应了诺,而后尽皆飞奔出了藏兵洞,不会,瓮城内外的口令声立马便响成了片,杀气就此冲天而起,直上九霄云外…… 第803章 横扫京师(五) 欲望文 第804章 横扫京师(六)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4章 横扫京师(六) “马将军,新军火力太猛,冲不上去啊,这可怎生是好?” “马将军,这样不行啊,我部伤亡太大了!” “是啊,这么冲,有少人命都不够填啊,要不先撤回东直门,让他们来攻好了!” …… 单薄的盾牌与甲衣在横飞的子弹面前,跟纸糊的也当真差不了少,马大鹏所部冲得快,溃退得快,新军仅仅只两轮排枪攻击下来,死伤惨重的马大鹏部便已是吃不住劲了,丢下了两百余死伤者,慌乱地全都溃退到了离新军阵线足足有四百余步的距离上,不少官兵是泻千里地逃了个无影无踪,马大鹏等人费力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算是收拢了败退下来的残军,点人数,得,居然就只剩下三千出头了,其余的么,不是死了,便是逃了,这等情形出,马大鹏手下诸将可就不免慌了神,围着马大鹏便是通子瞎嚷嚷。 “够了,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马大鹏战前便已估计到了新军的火力凶猛,可却没想到会凶狠到这般地步,己方部队连新军的阵地都挨不上,居然就已溃败成了这般mó yàng ,心情本就已是恶劣到了极点,再被诸将们这么闹,自不免烦上了几分,气恼之下,也不管诸将们所言是否有理,凶神恶煞般地便怒吼了嗓子。 “马将军,要不再等等,看提督大人会否出兵,若是提督大人不动,我等实不宜再攻,且就先僵持着便是了。” 眼瞅着马大鹏有若暴怒的狮子般在阵前来回走动,似乎有发狠再攻的架势,名游击将军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小心翼翼地从旁建议了句道。 “嗯……,那就先等等好了!” 马大鹏倒是还想攻,可心底里却又没谱,毕竟手头这么点兵力已是其最后的本钱了,倘若要是打没了,那他马大鹏真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了的,再看诸将们都面有惧色,就算心中再不甘,也只能是闷闷地出了口大气,;地同意了那名游击将军的tí yì 。 “王爷,快看,贼子从南面杀来了!” 隆科果然没让马大鹏失望,这不,就在马大鹏整军备战之际,南大街那头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跑步声,旋即便见隆科跃马横枪地领着数千兵马沿着长街向新军所在的十字街头冲杀了过来,动静起,自有名跟在弘晴身旁的王府侍卫高呼了起来。 “来得好,传令二营,给本王狠狠地打!三营、四营向西、北两面警戒!” 弘晴原本正在十字街头观望着马大鹏部的调动情况,这听身边侍卫提醒,立马便调转了下马头,入眼便见隆科所部正如潮水般冲杀而来,眉头当即便是皱,此无他,隆科所部来得太快了些,在明知道新军火力强大的情况下,还敢沿长街杀来,这里头显然有些不对味,然则疑心归疑心,弘晴却也并不怎么在意,zuǒ yòu 此际能拖住两路叛匪,于大局来说,倒是有利得很,只消张淼所部能及时赶到,便可举全歼两敌,当然了,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却是须得重视对手,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调整的命令自也就下得很快。 “儿郎们,砍下弘晴狗头者,赏银五千,官晋三级,杀啊!” 隆科眼尖,眼便望见了策马屹立在十字街心处的弘晴,当即便兴奋了起来,边策马向前,边放开喉咙,高声地呼喝着,挥军向前狂冲不已,居然连调整阵型都免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向新军骑军二营的阵列冲杀了过去。 “马将军,您听,南边有军杀来,应是提督大人发兵了!” 隆科手中兵力雄厚,此番弃崇文门于不顾,大起全军来攻,声势自是浩大得很,尽管尚未与新军交战,可大军冲锋的jiǎo bù 声与呐喊声却已是震天而响,正在长柚街东面舔伤口的马大鹏所部自是都听得个分明,自有名嘴快的将领高呼着点出了事实。 “好,决死战的时候到了!全军听令,出击,有进无退,杀啊!” 马大鹏压根儿就不清楚新军的部署,还以为新军的阵列仅仅就只是面向着自己这方,自不免会以为隆科这出击便准能抄了弘晴所部的后路,心情当即便jī dòng 得难以自制,也不等隆科所部杀到,便已是扬手中的大砍刀,再次挥军向前冲杀不已。 “第营全体都有了,举枪,备战!” “第二营听令,举枪,zhǔn bèi 射击!” …… 面对着两路来敌,新军第营指挥官和敏与第二营指挥官陆有胜自是都不敢轻忽了去,几乎同时下达了将令,旋即便见两营官兵尽皆举起了手中的骑枪,如林般地瞄向了汹涌袭杀而来的人潮…… “传令各部,加快速度!”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弘晴所部与两部敌军交战在即,却说张淼率部从西直门进了内城之后,便已是路沿大道向崇文门方向狂赶不已,奈何部队从丰台大营起,便已是路急奔,体力消耗都已是极大,行军的速度自也就快不起来,早先塔山炮击崇文门之际,张淼所部方才刚通过西直门,而待得马大鹏所部与新军骑军交锋之时,张淼所部离着战场还足足有四里许之遥,尽管这路上行人已是绝迹,道路算是畅通无阻,奈何军力已疲,行军速度不单不增,反倒是降下来了不少,这等情形出,张淼当真是心急如焚,却也没辙,只能是不断地下令各部提速,只可惜效果却并不甚佳。 “报,禀张将军,前方两里处发现支军伍拦路,看旗号,是参将程轩和的人马,兵力约千,皆是步军!” 就在张淼率部急赶不已之际,却见骑探马从南面疾驰而来,带来了个不甚美妙的消息。 “去,将程贵武叫来!” 这听前方有军伍拦道,张淼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不过么,却并未下令全军停步,而是挥手,朝着身边的传令兵便吼了嗓子。 “喳!” 听得张淼这般吩咐,那名传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策马便向前军奔了去,不会,就见名身着参将服饰的壮硕将领策马狂奔了来。 “末将程贵武参见张将军!” 那名参将正是先锋团统领、参将程贵武,但见其策马冲到了离张淼不足五步的距离上,拽马缰绳,强行止住了狂奔的战马,而后利落无比地便是个滚鞍下马,朝着张淼便是个标准的打千,高声见了礼。 “程贵武,限你炷香的时间,突破前方之敌的拦截,若是办不到,你自己提头来见!” 军情紧急,张淼压根儿就没工夫寒暄,甚至连叫起都免了,板着脸便直截了当地下了死命令。 “喳!” 听得张淼这般吩咐,程贵武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恭谨地应了诺,而后挺腰板,跃而起,几个大步冲到了马前,翻身上了马背,纵马便向来路狂奔了huí qù 。 “程将军,快看,新军来了!” 由承天街转向南大街的十字路口处,千余崇文门的守军正在紧张地部署着街垒,群群士兵不顾周边bǎi xìng 的抗议,强拆了不少民房的大门以及院墙,在街心处胡乱地垒出了几道不算太高的垒墙,正自忙乎得不亦乐乎之际,新军先锋团已然从街的另头冲了出来,名瞭望哨见状,立马便扯着嗓子高呼了起来。 “全军戒备,zhǔn bèi 接敌!” 程轩和正背对着承天街,紧张地指挥着手下将士搭街垒,这听瞭望哨惊呼,立马便转回了身,入眼便见新军将士正列着阵型小跑而来,顿时便是慌,扯着嗓子便嘶吼了起来,此令下,正忙活着的崇文门守军们自是顾不得再强拆民房,乱纷纷地便尽皆冲进了街垒,弓箭手在中,盾刀手在前,长矛兵殿后,摆出了副严防死守之架势。 “全军止步!” 程贵武并未直接发动急攻,而是在离着守军街垒尚有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便已是挥手,就此勒住了兵马。 “唰!” 新军虽是长途奔袭而来,体力上都已有些不支,可常年的训练当真不是白给的,这不,程贵武方下令,先锋团千六百人便有若人般地同时静止了下来,动作整齐而又划,足可见训练之精良。 “阿思哈!” 尽管张淼给出的时限只有炷香而已,可程贵武却显然并不在意,勒住了兵马之后,也没急着调兵遣将,而是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了支单筒望远镜,慢条斯理地将守军的阵地好生详察了番,而后方才扬手,断喝了嗓子。 “末将在!” 阿思哈出身十三爷府上,本是十三爷的贴身近卫之,早在东征之际便已加入了新军,正是先锋团第营的统领,官拜游击将军,此际正统兵立于阵前,这听程贵武点了名,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便是个标准的打千,高声应了诺。 “带你的人上,限时半柱香,给老子打垮了那帮混球!” 程贵武没甚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言语间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第804章 横扫京师(六) 欲望文 第805章 横扫京师(七)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5章 横扫京师(七) “没问题,看末将的好了!” 新军自上而下都有着种藐视切的霸气,无论是塔山还是下头的普通兵,都是如此,阿思哈自然也不例外,哪怕程贵武给出的时限其实只够次冲锋而已,可阿思哈却并无半点的犹豫之情,但见其昂首,已是豪迈已极地便领了令。 “那就开始罢!” 程贵武也没啰唣,神情淡然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阿思哈躬身应了诺,几个大步冲到了军阵之前,挥手,高声喝令道:“第哨听令,机枪手全都给老子上两边屋顶,听老子的口令行事!” “喳!” 将令下,第哨十二名机枪手以及同等数量的弹药手立马齐齐应了诺,在众官兵们的协同配合下,很快便全都攀登上了街面两侧的屋顶,张罗着将十二庭机枪依次排开,尽管各枪位因着街边房屋的高低不同而差别很大,可这却是难不倒早有过相关训练的机枪手们,不会,十二挺机枪已然zhǔn bèi 就绪,黑洞洞的枪口向下斜斜地瞄向了百余步之外的崇文门守军之街垒。 “各枪位zhǔn bèi ,给老子打!” 随着各枪位zhǔn bèi 完毕的报告声依次响起,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的阿思哈立马挥手,恶形恶状地便下达了攻击开始的命令。 “哒哒哒……” 新军此时使用的机枪已经是工部第四代的产品了,枪形愈发趋近于后世所流行的捷克式轻机枪,只不过使用的还是弹鼓,而不是后世那等轻便的弹匣子,没旁的,就条,机枪的耗弹量实在是太大了些,尽管蒸汽动力的简易机床已然开始在工部实验室里初步研制成功,可离着能真正投入使用,尚还须得再经雕琢,眼下的弹药生产大体上还是以人工方式进行,再加上铜的供应不足,除了步兵炮以及战防炮能使用铜壳炮弹外,步兵制式枪械所使用的还是纸壳子弹,个头不小,要想保持射击的火力持续,只能将弹鼓整得极大,如此来,机枪的挣脱形状自不免有些难看,可威力却绝对是没得说的枪,这不,十二挺机枪只开火,无数的子弹便有若倾盆大雨般地罩向了那些躲在街垒后头的崇文门守军们。 “程将军死了,快逃啊!” “逃啊!” “别打了,我们投降,投降了!” …… 这就不是场公平的战斗,而是血淋淋的大屠杀,十二挺机枪里,少说有四挺第时间便扫向了躲在最后道街垒后头的程轩和,方才开战,这位倒霉的将领就已被射成了筛子,密集的火力居高临下这么横扫来去,守军们临时搭建起来的街垒浑然半点用处都无,还没等新军将士们正式发起冲锋,街垒后头的守军已是彻底溃败了,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些胆小的就趴在地上狂嚎不已。 “机枪手,停止射击,先锋营全体都有了,出击!” 机枪手们打得开心无比,可阿思哈却是兴致缺缺,眼瞅着对面的守军已然溃不成军,阿思哈有些个懒洋洋地挥了下手,百无聊赖地下了出击之令。 战果自是不消说的辉煌,先锋营只个冲锋就拿下了街垒,当场击毙的守军达两百余,投降的也有三百,至于其余的么,早脚下抹油地逃得没了影踪,不过么,先锋营官兵们却是gāo xìng不起来,没旁的,那些无用处的街垒却还须得先锋营官兵们负责拆除,尽管有着三百战俘可用,可为了抢时间之故,先锋营从上到下都不得不当了回拆迁工,那早已死翘翘的始作俑者程轩和自然也就被先锋营的将士们好生问候了番祖宗十八代。 “机枪开火,第排射击!” “开火,射击,射击!” …… 花开两朵,各表枝,就在阿思哈的先锋营全歼程轩和所部的同时,长柚街的激战也几乎同时开始了,新军骑军第营与第二营的将士们在各自统领的喝令下,不断地发射着排枪,将胆敢冒死冲锋的两方攻击部队打得个人仰马翻,任凭隆科与马大鹏如何喝令驱策,其手下士卒都难以靠近新军阵地,别说与新军展开肉搏战了的。 “拆门板,给老子顶上去!” 冷兵器时代的血勇固然可嘉,可在新军的枪林弹雨面前,不过只是个xiào huà 而已,若是在开阔地上打野战,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或许还有shèng lì 的可能性,可在这等狭窄的街道上,压根儿就施展不开,兵力众不单不是优势,反倒是种累赘,马、隆两部连冲了两次都不能靠上新军,反倒是丢下了地的死伤,到了此时,马大鹏与隆科这才有了些别样的想法,几乎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随即便见两支败兵都干起了拆迁工的活计,依仗着人数的优势,很快便从街道两旁的民居处收刮来了数十张门板,乱哄哄地摆出了个巨盾阵,dǎ suàn 沿长街向十字街口的新军阵地再次发动强攻。 hē hē ,学乖了,有点本事么! 马、隆二部拆门板的动静闹腾得如此之大,弘晴自不可能瞧不见,不过么,却并未放在心上,也就只是不在意地冷笑了声,挥手,冷静无比地下令道:“第三营听令:下马,兵分两路,上屋顶,用手榴弹招呼!” “喳!” 弘晴这么声令下,策马面向西方的第三营将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在统领林奇生的指挥下,很快便分成两部,彼此配合地上屋顶,飞快地部署了个简易的屋顶阵地,静静地等候着马、隆二部的再次冲锋。 “儿郎们,不用怕,火器打不穿门板,只要能靠上去,我军必胜无疑,剿灭叛贼就在此时,此战过后,皆有重赏,人人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几次冲锋下来,兵力原本就较少的马大鹏所部如今已是伤筋动骨了,战死的倒是不算,也就只要六百余而已,可逃跑的却足足有三千,眼下就只剩下两千不到的兵力了,还尽皆是士气萎靡之辈,到了此时,马大鹏已是彻底输红了眼,此番不单是亲自领兵上阵,是在战前夸下海口地胡乱许诺不已,拼着老命地为手下残军鼓劲不已。 “众将士都听着,朝廷养兵千日,用兵就在此时,弘晴犯上作乱,隆某奉旨平叛,尔等随本督剿贼,封官进爵断非难事,此战过后,有功者律重赏,都拿出勇气来,有此盾阵在,破敌就在眼前,上!” 相较于马大鹏所部的凄惨,隆科的境遇显然要好上不少,倒不是他手下将士有骁勇敢战,而是其后路已被塔山堵住了,加之隆科直在后头压阵,斩杀了十数名溃败下来的逃兵,靠着血腥手段,硬是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军心,眼瞅着天黑在即,隆科这就dǎ suàn 亡命搏了,再要不能胜,他本人怕也得赶紧另谋生路去了的,当然了,这等心思他是断然不会当众说将出来的,而是作出了副慷慨激昂状地鼓舞着手下将士之士气,指望着能有奇迹出现。 “冲上去,杀啊!” 奇迹会出现么,好像有那么点迹象,这不,就在马、隆二人做着战前的最后动员之际,却听长柚街北面的栋临街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狂野的喊杀声,旋即便见隆科手下悍将阿古北已是光着膀子率部冲出,势若奔雷般地向着新军的后路掩杀了过去,兵力虽不算,也不过jiù shì 千余人而已,可尽是生力军,这冲将起来,气势当真不小! “折尔肯,尔率哨人杀上去,其余人等就地布防!” 阿古北这么突然杀出,正在观察隆科所部动静的弘晴立马便闻声转过了头去,立马就见人潮汹涌,距离策马而立的第四营阵地已然只有不到八十步了的,对于骑兵来说,这么点距离并不足以将马速完全展开,而下马列阵迎战么,显然也来不及了,旦被乱军冲进了己方阵型,这仗可就要打成混战了,在兵力明显不足的情形下,于新军来说,毫无yí wèn 将会是场灾难,值此危机关头,弘晴自不敢稍有耽搁,扯着嗓子便高声下了将令。 “喳!第哨,跟我来,杀贼,杀贼,杀贼!” 听得弘晴如此下令,新军骑军第四营统领折尔肯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高呼着便率哨骑兵策马冲出了本阵,不数息,两道相向狂奔的浪潮便已是狠狠地撞击在了起,开始,是新军骑兵依靠着战马的冲力,生生将阿古北所部撞得个七零八落,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官兵几乎第时间便成了空中飞人,惨嚎着跌入乱军之中,可随着新军战马的减速,陆续杀将上来的崇文门守军可就占了上风,竟已是对折尔肯的第哨展开了围杀,但见马刀霍霍中,人头滚滚落地,长枪攒刺中,骑士惨呼落马,战事只开打,便已到了白热化之程度…… 第805章 横扫京师(七) 欲望文 第806章 横扫京师(八)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6章 横扫京师(八) 从战略战术的角度来说,弘晴的排兵布阵并无甚差错可言,无论是率骑军奔袭,以隔断马、隆二部的联系,还是在长柚街的阻击战之部署,都充分kǎo lǜ 到了敌我双方的优劣势之所在——面对马、隆两处的步兵方阵已然可以确保挡住两部的狂冲,而三、四两营的骑兵待命,又可保证机动作战,防止乱军袭击己方之后路,kǎo lǜ 得不能不说是很周全的,然则yì ;却还是发生了——阿古北所部居然不是从离街口三百步zuǒ yòu 的横街杀出,而是强行打通了几道民宅的墙壁,从而突然杀出,这可就生生打了弘晴个措手不及,若是不能挡住三路乱军的这波强冲,弘晴最dān xīn 的乱战局面可就真要出现了,旦如此,新军火力上的优势便无从体现起,伤亡必将惨重无比,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只是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再作调整已是来不及了,所能依靠的只有新军将士们的血勇之气! “儿郎们,援军已到,我军必胜,上,大破逆贼就在此时!” 阿古北所部冲杀出来的动静是如此之大,哪怕远隔着里许之距,马大鹏也能听得个分明,心情当真是jī dòng 到了极点,狂乱地挥舞着大砍刀,嘶吼着便下达了强攻之令。 “援军已到,逆贼必败,儿郎们,拿出勇气来,全军突击,杀啊!” 隆科所在的wèi zhì 比起马大鹏所部来说,离着北面战场近得,马大鹏都能听到的厮杀声,他自是听得为的清楚,尽管看不见战场之情形,可隆科却知晓准是阿古北这支奇兵赶到了,心情顿时为之大好,几乎就在马大鹏下达强攻令的同时,隆科也同样是高声狂吼了起来。 “必胜,必胜,必胜!” “杀!” …… 马、隆二将这么下令,原本只是bsp;mò 地顶着门板缓步前压的两部官兵们顿时全都沸腾了起来,高呼着口号,推着门板向前狂奔,速度越来越快,不会,便已是冲到了离新军阵列不过五十步zuǒ yòu 的距离上,而此时,排列成紧密步兵方阵的两营新军都不曾开火,也不曾后撤,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各自主官的将令。 “手榴弹zhǔn bèi ,给我投!” 骑军第三营统领林奇生就在处最高的屋顶上,自是清楚地瞅见了马、隆二部的突然提速,不过么,他却是并未急着下令,而是待得马、隆二部都已冲到了离己方阵线不足五十步的距离上之际,方才挥手,高声嘶吼了嗓子。 “轰,轰,轰……” 第三营的官兵虽是分成了四个部分,可执行起命令来,却是整齐划得很,五百枚手榴弹如同暴雨般砸向了马、隆二部的冲锋阵型,巨大的爆炸声顿时响成了片,当真是火光与硝烟共舞,弹片与残肢齐飞,倒霉的马、隆二部连个fǎn yīng 动作都来不及做,便已被炸得死伤累累,那些个门板倒是防得住子弹的穿透,可对于手榴弹在脚下炸响却是半点用处全无,原本汹涌而来的两道人浪瞬息间便像是被狗啃了的面饼般,七零八落得不成样子。 “射击!” “开火!” …… 还没等硝烟散尽,新军骑军第营指挥官和敏与第二营指挥官陆有胜几乎同时下达了作战命令,旋即,机枪狂扫,排枪乱射,无数的子弹有若瓢泼大雨般罩向了乱成团的马、隆二部,如此近的距离下,没了门板掩护的两部官兵哪有半点幸理可言,瞬息间便已是死伤惨重不已,侥幸得生的士兵哪还顾得上甚将令不将令的,向后转,迈开双腿,疯狂地便向来路溃逃了开去。 “放下武器,顽抗者,死!” “跪地者,生,乱动者,死!” “杀啊!” …… 马、隆两部前几回溃败之时,新军骑军都不曾发动追袭,此次也样如此,然则骑军不动,却自有歼敌之军,这不,就在马、隆两部再次溃退之际,长柚街的两面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嘶吼声,旋即便见无数新军官兵从三个方向杀进了战场,赫然是张淼率部赶到了! 张淼虽是江湖出身,可头脑却是极为好用,若不然,也不会得弘晴如此之赏识,仅仅短短的九年时间,便已从名把总蹿升到了眼下新军副将的高位上,若不是kǎo lǜ 到平衡的yuán gù ,其实他比塔山适合新军主将的wèi zhì ,就战略战术的素养来说,张淼要远比塔山高出了大截,正因为此,弘晴才会将此番率平乱主力的任务交给了其,很显然,张淼没有辜负弘晴的信任——尽管长柚街处的枪声甚紧,应是苦战不休,然则率部赶到了预定出击地点的张淼并未直接杀进战场,而是兵分三路,抄了马大鹏与阿古北的后路,只个冲击,便已将马大鹏残部消灭了个干净,就连马大鹏本人也横死当场,而阿古北所部也好不到哪去,在骑军第四营官兵与新军步军援军的前后夹击下,很快也被击溃,阿古北战死,其部溃兵尽降。 相比于马大鹏与阿古北两部的凄惨遭遇来说,隆科所部的境遇显然要好上些,毕竟其身后并无新军的伏兵,还算是能向后方逃窜,问题是沿着南大街冲杀而来的新军步军却不会让隆科有重整旗鼓的机会——先锋团千四百余官兵在主将程贵武的统率下,飞快地冲过了骑军第二营所让出来通道,有若奔雷般地便咬在了隆科所部的身后,路狂杀不已,压根儿就没给隆科留下甚喘息的空档,这追便即追到了九门提督府之所在。 “关上大门,顶住,顶住!” 隆科率部造反之际,手头可是握有近八千的雄兵,哪怕后头分了兵,其手中也还有近六千的精锐,可待得路溃败回九门提督府之际,身边就只剩下亲卫营那可怜兮兮的两百余人,其余将士死的死,逃的逃,的则是降了新军,可就算是到了这等穷途末路之际,隆科还是不想投降,此无他,以其所犯下的罪行而言,就算是投降,也断无半点生机可言,正因为此,这逃回了衙门,隆科也不顾手下将士之死活,迭声地便嘶吼了起来,指挥着手下亲卫赶紧关上衙门的大门,dǎ suàn 凭借高墙大院,做最后的顽抗。 “打开城门,将炮抬进来!” 隆科手下那帮子亲卫都是死忠之士,手脚倒是极为的麻利,抢在新军追兵抵达之前,匆匆关上了大门,又尽皆上了墙头分兵把守,拨弓箭雨下去,逼得追击而来的新军官兵们不得不暂时退避,见及此,率部赶到的程贵武并未下令急攻,而是嘶吼着下了令,自有手下将士冲到了崇文门前,七手八脚地卸下了粗大的门栓,齐声呐喊中,两扇厚实的城门便已从内里被推了开来,不会,yī zhèn 欢呼声响起中,塔山已是昂昂然地率领着众手下推着两门战防炮从城门洞里行了出来。 “架炮,给老子轰他娘的!” 身为新军主将,塔山在此番平乱中其实并没捞到甚大战可打,除了开始轰了几炮,打坏了崇文门上那些旧式火炮之外,也就直是闲极无聊地等着,心里头早就憋足了火,当然了,这把火,他可不敢朝弘晴发作了去,可不发泄上番,心里头又憋屈得慌,胆敢负隅顽抗的隆科毫无yí wèn 就成了塔山泻火的最佳目标,这不,方才率部进了内城,塔山便已是大手挥,骂骂咧咧地便下了将令。 “轰,轰!” 新军的炮手们都是训练有素之辈,架炮的速度自是快得很,塔山命令这么下,众炮手们很快便将两门战防炮都架了起来,如此近的距离下,几乎用不着瞄准,两炮下去,看似厚实无比的红漆包铜大门便已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上,杀进去,活捉隆科老贼!” 不等硝烟散尽,塔山已是解气地挥大手,高声便下达了总攻之令。 “活捉隆科!” “冲啊!” …… 主将既已下了令,程贵武所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嘶吼着便发动了强袭,有若潮水般便冲进了残破的大门,与负隅顽抗的守军展开了场刺刀见红的血战。 “完了,完了,hā hā哈……,完了,厄……” 九门提督衙门的后院中,望着有若潮水般从照壁涌将出来的新军官兵,状若疯狂地便大笑了起来,紧接着,也不给新军将士们冲将过来的机会,横起手中的腰刀,往脖子上抹,道血泉立马从伤口处狂喷而出,随即便见隆科壮硕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发出了几声含含糊糊的怪音,重重地向后倒,尘埃四溅中,就见隆科的手脚狂乱地抽搐了好yī zhèn 子,便已是不动了,就这么双目圆睁地了了账,随着其之自尽,持续了近个时辰的平乱之战也就此告了个终了,新军完胜! 第806章 横扫京师(八) 欲望文 第807章 龙归大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7章 龙归大海(一) 城中战事虽定,可乱兵却兀自还在城中流窜,然则弘晴却并未留下来整肃秩序,而是将此事交托给了荣柱,由张淼与耿三飙率部负责配合行事,又着塔山率千步兵赶回丰台大营,接替老十三与老十六镇守大营之要务,他自己则是率领血战过后的两千骑军赶到了畅春园,将慌乱不堪的各府等候在园门外的侍卫家丁们全都看管了起来,而后方才进了园子,jiǎo bù 不停地便直奔穷庐,递了请见牌子,而此时的天,却是早已彻底黑透了的。 “孙儿叩见皇玛法!” 弘晴并未在庐外等上久,就已得了老爷子准见的口信,由李德全陪着行进庐中,入眼便见老爷子兀自斜靠在榻上,而三爷则垂手在旁,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抢到了榻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老爷子的脸色早已不复早前的红艳,而是白里透着死灰,显然也是到了最后的关头,然则见到弘晴归来,眼神却是突然亮了起来,但却并未叫起,而是呢喃地念叨着,声线已是极之微弱了的。 “有赖皇玛法隆恩,孙儿幸不负使命!” 感受到老爷子那浓浓的关爱之情,弘晴的双眼不由地便湿润了起来,可还是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那支御赐金箭,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语带颤音地禀报了句道。 “好,好,好,有孙若此,朕也就没甚不放心了的,hā hā哈……” 尽管弘晴并未详述战况,可老爷子却知城中局势必然已是稳固无比了的,紧绷到如今的心弦当即便是松,精神突然大振,连叫了几声好之后,又放声大笑了起来,只是笑不会,身子突然颤,面色煞白地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陛下……,太医,快,请太医!” 老爷子这等大笑的biǎo xiàn 出,李德全便知情形不妙,再看老爷子突然昏迷了过去,顿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尖声大叫了起来,原本侍候在外间的众太医们立马蜂拥而入,七手八脚地围着老爷子便是通子急救,整个穷庐里就此乱成了团。 “晴儿,城中情形到底如何了?” 老爷子这么昏迷,显然是不好之征兆,三爷自是想着能留在庐内,以第时间得知老爷子的准信,不过么,这么个愿望却是没能实现,李德全很是客气而又坚决地将三爷父子连同张廷玉道都请出了内舍,说是不好打搅了太医们的诊治,这么个理由自是充分得很,三爷自不好反对,也就只能是;地出了内舍,心神不定地呆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望向了弘晴,低声地问了句道。 三爷虽是问得随意,可弘晴却知晓三爷心中其实满是忌惮,此无他,这会儿军权全在弘晴手中,真要是弘晴狠狠心,玩上手玄武门的把戏,完全可以自立为帝,若真如此,三爷怕是连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对此,弘晴其实不是没kǎo lǜ 过,不过么,也就只是想便作了罢论,道理很简单,弘晴若是真这么做了,大义名分也就没了,篡位的名声自是不甚好听,可这并不是关键,若是真能保证无忧上位,弘晴也不会有甚迟疑可言的,奈何眼下老十四还将兵在外,而各地督抚们又大心怀鬼胎,但消京师有不稳的消息传出,天下必然大乱,到了那时,要想收拾残局,可就不是几年时间能办得到的了,这么个险,自是冒不得。 “回父王的话,隆科自刎,马大鹏伏诛,两部皆已尽歼,眼下是顺天府尹荣柱、荣大人在主持大局,孩儿已着人去丰台大营请十三叔、十六叔回畅春园了。” 尽管已然猜透了三爷的心思,可弘晴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异状,略躬身,言简意赅地便将时局汇报了下。 “嗯,那便好。” 三爷dān xīn 的可不仅仅是弘晴会有异心,对老十三、老十六也样放心不下,没旁的,这两位弟弟个手中有兵,个手中有钱,两相结合之下,当真势大难当的,而今,弘晴既是如此细心地将二人都召回了畅春园,三爷也就没啥可忧虑了的,吭哧了声之后,便将复杂至极的目光转向了内舍,毫无yí wèn ,眼下于三爷来说,老爷子的生死才是最大的关键了。 呵,政治这碗饭还真不是啥人都能吃的! 尽管三爷强装镇定,也蛮像是那么回事的,可其眼神里的那股子热切却是瞒不过弘晴的观察,很显然,三爷这是在盼着老爷子赶紧死去呢,念及此,弘晴的心底里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悲哀与感慨,不过么,却是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带戚色地静立着不动。 “李公公,皇阿玛如何了?” 时间分秒地流逝着,转眼间,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始终乱哄哄的内舍里直就不曾消停下来,直急得三爷额头上都见了汗,满心里火烧火燎地,却又不敢去内舍看上看,正自惶急无比间,突然间见到李德全从内里行了出来,三爷赶忙抢上了前去,焦躁万分地便开口问了句道。 “陛下有旨,宣诸位阿哥尽皆到此,老奴还须得去办差,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若是往常,李德全的口风可是紧得很,压根儿就不会给三爷甚jiāo dài 的,可眼下么,三爷已是登基在即了,李德全可就不敢再似往常那般相待,低声给了三爷个提点,而后,也没管三爷是怎个fǎn yīng ,便即匆匆告辞而去了。 “皇阿玛……” 李德全虽是说得含糊,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便是老爷子是真的不行了,这就要宣布遗诏了的,念及此,三爷的脸上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jī dòng ,只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与老爷子这数十年的相处之感情,泪水便已是止不住地狂淌而出了,喉头抖动了几下,哽咽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这等情形出,弘晴固然也是双眼yī zhèn 模糊,可同样在旁的张廷玉却很是平静,仅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显然对三爷这等重感情的biǎo xiàn 极为的嘉许。 李德全去后不久,就见众阿哥们相携而至了,就连早已被幽禁在宫中年的废太子胤礽也到了,所有在京的阿哥中,只差了已然疯魔了的大阿哥,以及尚未赶回畅春园的老十三与老十六,众人至,望向弘晴的目光都极其的复杂,四爷、八爷等人固然是痛恨无比,五爷等亲近三爷的阿哥们眼里也满是敬畏之色,很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城中传出来的枪炮声,尽管都不清楚具体战况究竟如何,可弘晴能好端端地在此处,结果么,自也就不用说了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肇极北方,有赖列祖列宗之奋发,抚有华夏,即为天下共主……” 众阿哥们到后,并未在外间停留,直接被带进了内舍,连同三爷在内,十九个阿哥面朝着龙榻,跪满了地,至于弘晴么,尽管位份高,可辈分却低,也就只能跪在最小的二十四阿哥胤袐的身后,百无聊赖地听着张廷玉在那儿宣着遗诏。 “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老爷子的遗诏实在是长得不得了,与其说是遗诏,倒不若说是《左传》之类的大部头,洋洋洒洒近万言,不单宣旨的张廷玉读得口鼻歪斜,众阿哥们也尽皆听得个昏昏欲睡,到了最后字读完,不止是阿哥们大松了口气,便是张廷玉脸上也浮出了如获重释般的神色,不过么,身为遗诏的执行者,张廷玉却是不敢失了礼数,但见其肃然着脸地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众阿哥们,声线平和地问了句道。 “不明白,这啥劳么子遗诏的,扯了半天也没说传位给谁,爷jiù shì 不明白!” 张廷玉此问也不过jiù shì 例行公事罢了,却不想十爷却是抓住机会跳了出来,也没管老爷子此际其实还睁着眼,无甚顾忌地便嚷嚷了起来。 “jiù shì ,十弟这话说得好,衡臣,你这么虚头巴脑地宣了如此之久,关键之处却是不说,莫非是dǎ suàn 蒙蔽圣意么?” 十爷是天生的鲁莽之辈,说话往往随心所欲,可九爷却是存心要将事往大里闹了去,此无他,都已是到了这会儿了,也没见隆科与成文运有兵来援,显见局面早已被弘晴控制住了,不闹,己方之将来必然凄惨无比,反倒是将事情闹得满天下人皆知的话,三爷将来还真就不好轻易下黑手的,至少在短时间里不敢这么做了去,若不然,个寡情的名声就会扣在三爷的头上,以三爷那爱惜羽毛的性子来说,九爷这么个伎俩虽是老套了些,却足可管用,其之用心不可谓是不狠辣。 九爷、十爷这么闹,诸位阿哥们的眼神立马便全都亮了起来,齐刷刷地便全都望向了龙榻上的老爷子,哪怕明知道自己无望大位的闲散阿哥们也都不例外,庐内的气氛自也就显得格外的诡异了起来…… 第807章 龙归大海(一) 欲望文 第808章 龙归大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8章 龙归大海(二) “畜生……” 听得九爷、十爷在那儿大放厥词,已然处在了弥留状态的老爷子不禁便是yī zhèn 大怒,只是浑身无力之下,也就只气息微弱地骂出了声,便没了往下述说的lì qì 了,原本尚算平稳的气息已是喘得急了起来。 “皇阿玛,您可千万保重,莫要气坏了身子骨,儿子们也是片好意么,您不说传位何人,儿子们将来又该效忠何人才好,hē hē ,其实呢,儿子们都以为十四弟既贤且能,当是继位之最佳人选,八哥宽仁,素孚人望,也是不错之选择,便是四哥也好啊,精明干练,踏实肯干,都是儿子们乐意效忠之对象,想来皇阿玛是断不会叫儿子们失望的才是。” 九爷既是gù yì 要将事情闹大,自然不会去在意老爷子动不动怒的,派为老爷子着想状地便历数了几名阿哥的优点,却gù yì 不提三爷的名,当真是怎么恶心人便怎么来了。 “jiù shì ,儿子也这么看,能得几位贤能者为帝,不单是儿臣们之福气,是天下人之福分也,儿臣恳请皇阿玛成全则个。” 九爷这么说,旁的阿哥们尽皆面色怪异,但却都不敢胡乱出言打岔,可十爷却是满不在乎地咧大嘴,兴奋奋地便高声附和了句道。 “混账东西,朕,朕就偏要传位于老三,尔,尔……” 老爷子已是彻底被激怒了,尽管已是灯枯油尽之身,可心底里却是猛然迸发出了股力量,霍然翻身而起,叉指着九爷,张口便骂,只是话尚未说完,人已是软,重重地便倒在了榻上,已然是出气、进气少了。 “陛下……” “皇阿玛!” “快,太医救驾!” …… 老爷子这么倒下,诸般人等顿时尽皆乱成了团,哭的哭,喊的喊,又怎个混乱了得。 “刘铁成何在?看住众人,谁敢乱动者,律拿下!” 派大乱中,眼瞅着众阿哥都要往榻前冲,张廷玉可就急了,端出领侍卫内大臣的架子,铁青着脸地便断喝了嗓子。 “喳!” 听得张廷玉这般下令,与德愣泰并率大内卫士们守在旁的刘铁成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高声应了诺,领着帮子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们便冲上了前去,不容分说地弹压住了众阿哥们的骚动。 “张廷玉,尔要作甚,如此妄为,是欲谋反么?” 面对着强悍的大内侍卫们,九爷、十爷倒是安静了下来,可八爷却是突然发飙了,但见其双眼瞪,已是愤怒已极地便呵斥了句道。 “衡臣,尔身为汉臣,安敢在此处乱命如此!” 八爷这么开口,原先直保持bsp;mò 的四爷也突起发难了,紧接着,九爷、十爷也跟风起哄,庐内顿时又是好通子的噪杂。 “放肆,谁敢再闹,爷砍了他的头!” 面对着诸位阿哥的突然发难,众大内侍卫们还真就不敢下狠手,而张廷玉虽有心管束,众阿哥们却又不听他的,整个场面立马便有崩盘之虞,就在这等危机时刻,却听声大吼突然在众人身后响了起来,赫然是手持刀剑的老十三与老十六xiōng dì 俩联袂赶到了。 “陛下大行了!” “万岁啊,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陛下……” …… 这见老十三哥俩个凶形恶煞般地赶了来,正闹腾的欢快的几位阿哥不由地便是窒,倒不是真怕了这哥俩,而是dān xīn 二人这是带了兵前来的,自不免怕二人会趁机下毒手,自也就不敢再放肆下去,见及此,张廷玉立马便暗自松了口大气,刚想着开口言事之际,就听榻前为老爷子施救的众太医们已是哭嚎成了片,心慌,也就顾不得许,赶忙大步抢到了榻前,焦急地向太医们询问着实情。 “当啷!” 听得榻前哭声暴起,十三爷顿时便呆若木鸡般,手中的三尺青锋就此落了地,而其却是半点fǎn yīng 全无。 “皇阿玛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我等孤苦无靠,又怎生了得啊……” “皇阿玛啊,儿臣给你叩头了啊,您起来看儿臣眼罢……” “陛下啊,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 老爷子的死讯很快便已被què dìng 了下来,张廷玉方宣布,众人等不管内心里到底是作何想法,嚎哭都是必须之事,若不然,便是不孝之大罪,也正因为此,不管是阿哥们还是大内侍卫们,此时全都哭得个稀里哗啦的。 “止哀!” 念及老爷子的超拔之恩以及数十年君臣之情分,张廷玉自也哭得个天昏地暗,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想起了自个儿遗诏执行人的身份,自不敢任由事态失去了控制,赶忙抹眼泪,扬起了手,高声断喝了嗓子。 众阿哥们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嚎,这么久地折腾下来,也自都疲了,只是规矩摆在那儿,不哭又不行,个个也就只能是强撑着在干嚎了的,这会儿听张廷玉叫了停,众人自是巴不得,立马便尽皆收了声,全都双眼通红地死盯着张廷玉,就有若匹匹择人而噬的野狼般无二,这等情形着实是碜人得慌,饶是张廷玉也算是胆大之辈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行皇帝遗诏在此,众阿哥跪好听宣!” 张廷玉到底是老成之辈,尽管略有失态,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抖手,已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卷着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沉声断喝了嗓子。 “怎么还有遗诏,不是都宣过了么?怎地还来!” 听张廷玉说有遗诏要宣,七歪八斜的阿哥们自都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跪直了身子,唯独老十却是不满地嚷嚷了嗓子。 “放肆,再啰唣,爷砍了你的狗头!” 十三爷先前并未跟众阿哥们凑在起哭,而是就跪伏在旁,此际听得十爷又再大放厥词,哪还忍耐得住,把抄起早先掉落在身旁的三尺青锋,猛地往地上插,恶声恶气地便怒叱了句道。 “你……” 十爷跟十三爷素来不睦,早年间可是没少帮着老十四跟十三爷对放的,这会儿听老十三又朝自个儿发威胁之言,顿时便怒了,双眼瞪,便要还口大骂上番,只是话尚未说完,九爷已是赶忙拉了其把,低声地劝了句,十爷当即便没了声气,只是兀自不甘心地死瞪着老十三不放。 “张大人只管宣,有敢闹事的,爷自调兵砍了他的狗头!” 老十三压根儿就不在乎十爷的瞪视,仗剑而起,朝着张廷玉便是礼,毫不含糊地作出了保证。 “十三爷且自跪好罢。” 张廷玉并未对老十三的话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客气地叮嘱了句道。 “噌!” 老十三也没再啰唣,只是将刚拔起的剑又再次插在了地上,而后便即无言地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胤祉人品贵重,温良纯孝,必能克承大统,朕决议传位皇三子胤祉,钦此!” 相较于先前那份冗长得惊人的所谓遗诏来说,张廷玉此际所宣的遗诏可谓是简洁无比,通篇就只有几句话,便已是说得个分明无比。 “不对啊,皇阿玛先前可没说清传位于何人,不该是十四弟就位么?怎地变成了老三,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张廷玉话音刚落,也不等众阿哥们领旨谢恩,老十已是梗着脖子提出了异议。 “十弟说得对,先前皇玛法没说清楚,三哥也没认,这事儿确是值得斟酌的!” 十爷这么扯,九爷立马便跳出来附和了把。 “哼,请三哥就位!” 九爷、十爷这么闹腾,张廷玉毕竟是文臣,还真有些压不住场面的,正自心急之际,却见老十三已是霍然而起,手持着长剑,大步行到了三爷面前,躬身,很是谦逊地请三爷起身受众人的跪拜之礼。 “请三哥就位!” 十三爷这么出来,五爷等众亲近三爷的阿哥们也都跟着出言催请不已。 “皇阿玛啊,您就这么去了,却将如此千钧重担压在了儿子的身上,儿臣何德何能啊,竟能受您如此恩遇,儿臣惭愧啊……” 整个遗诏宣布仪式中,三爷始终是规规矩矩地,该哭的时候哭,该安静的时候安静,也不跟九爷等人争辩,就宛若此番遗诏与其无关般,可shí jì 上么,三爷的心却是始终悬着的,就怕最后遗诏宣布出来的结果不是他三爷得承大宝,而今,有了十三爷等阿哥们的连番催请,三爷的心方才算是真正放回了肚子里,也才真真切切地想起了丧父之疼,当即便悲从心起,放肆地便大哭了起来。 三爷尽管尚未正式登基为帝,可却已然是实实在在的帝王之尊了的,他这么哭不打紧,其余阿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那都须得陪着恸哭上回的,于是乎,庐内刚安静下来的嚎啕声顿时又就此大起了…… 第808章 龙归大海(二) 欲望文 第809章 三爷就位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09章 三爷就位 “止哀!” 三爷哭,众阿哥们只能跟着哭,连带着庐舍里所有人等都不得消停,这么哭起来,可就有些止不住之势,见及此,张廷玉可就不免有些急了,这便紧赶着扬手,再次叫了停。 “恭请陛下就位!” 这么短时间里接连哭了两回,哪怕有着再的悲伤,也早该宣泄干净了的,到了这会儿,众阿哥们也不过都是在干嚎而已,实在是太遭罪了些,自无人愿再来上番,这回可就不用老十三出面催请了,五爷等人已是紧赶着便齐声高呼了嗓子。 “唉,诸位弟弟这是何苦呢,如此之重担,皇阿玛就这么交到了为兄的身上,这叫朕如何使好啊。” 众人这么高呼,三爷心底里自是爽得很,不过么,却是不肯就这么就位了,口中兀自在那儿推脱个不休,可不经意间,在最后句话里却已然是以“朕”自居了的。 得,老爹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这当口上,众人正自假悲切地烦恼着,倒是无人注意到三爷这么个偷换了概念的把戏,不过么,弘晴心细,却是听在了耳中,心里头忍不住便犯起了嘀咕,当然了,这等嘀咕也就只敢搁在自个儿心里头罢了。 “请陛下就位!” 三爷这等推脱也不能完全说是矫情,大体上不过是按着儒家道义在演着大义之把戏耳,这点,在场诸般人等心中都是有数得很,哪管三爷biǎo xiàn 得有谦逊,该催请的,那也还得接着催上回。 “唉,朕本意不想当这么个皇帝,既是皇阿玛临终所托,又有着众弟弟们的支持,朕也就勉强当了去好了。” 推脱乃是biǎo xiàn 儒家思想中所谓的谦让之美德,当然了,却是不能味地推脱的,所谓事不过三便是这么个道理,这等低级错误,熟知礼仪的三爷自是不会去犯,这不,待得众阿哥们第三次催请之后,三爷终于是了起来,派勉为其难状地允了众阿哥们之所请。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三爷允得极为勉强,可众阿哥们却并不以为三爷会是真的“勉强”,三呼万岁也jiù shì 必须之事了的,当然了,呼万岁归呼万岁,众阿哥们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的,五爷等人自然是出自真心,而四爷、八爷等人虽也跟着呼了,可脸色却是差到了极点。 “诸位弟弟都且平身罢,朕虽继位,可诸事未定,还须得诸位弟弟鼎力协助方好。” 众阿哥们这么呼万岁,三爷的心里头当真是没的冒泡,只是顾忌到老爷子的尸体就在身后,倒是没敢表露出太过兴奋的神情,也就只是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与诸位弟弟们客套了番。 “臣等自当效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这话说得是挺客气的,可内里究竟有几分真情义,那可就真不好说了的,可不管怎样,三爷既是放了话,众阿哥们照例是须得再次表忠上回的,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言处。 “朕的年号可以随意,zuǒ yòu 不过是个符号罢了,叫起来顺口便好,唔,就以诚德为号好了,至于诸位弟弟们要避讳,就将名里的‘胤’字都改为允便好,倒是大行皇帝生文成武德,却须得好生想个拟个贴切的谥号方妥,诸位也都好生想想罢,李德全!” 三爷显然早就已想好了诸般事宜,就连年号与避讳之事都已kǎo lǜ 过了,唯独对老爷子的谥号不作定论,而是将此事交由众阿哥们去商议。 “奴才在!” 听得三爷点名,李德全赶忙抢上了前去,躬身,低眉顺眼地应了声。 “尔且去传了朕的旨意,叫在京之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到瑞景轩跪候,朕会便去见见。” 三爷不动声色地扫了李德全眼,随和地便给出了道旨意。 “喳,奴婢遵旨!” 叫百官前来,有着两层意思在,其便是要百官来为老爷子送行,至于其二么,那便是新皇帝要接受百官的朝拜了,这点,李德全的心中有数得很,自不免为三爷如此快便想到此点而暗自心惊不已,但却不敢有甚失仪的biǎo xiàn ,也就只是紧赶着应了声,便即领着数名小太监急匆匆地奔出了穷庐,自去安排宣召不提。 “陛下,臣以为大行皇帝生功勋彪炳,名为守成,实同开创,又以仁孝治天下,为大德皇帝也,若是取仁德皇帝,或相适宜焉。” 众阿哥们虽是已呼过了万岁,可心底里却尚未调整到位,真就不曾将三爷当皇帝看,这不,三爷都已jiāo dài 了诸位弟弟并想谥号,可众阿哥们倒好,全都在那儿发傻,老半天都没人开口进言,见及此,张廷玉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便急赶着从旁建议了句道。 “嗯,四弟,你看如何?” 三爷显然对张廷玉的tí yì 不是很赞同,不过么,他却是并未急着表态,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转手便将问题丢给了四爷,很显然,三爷这么做并不是真心实意要请教四爷,而是在向四爷宣示皇帝的权威来着。 “回陛下的话,臣弟以为衡臣所言颇为有理,只是仁德词恐未见得能概括出皇阿玛生之功德,还须另行斟酌为好。” 四爷乃是善权术之人,又怎可能看不出三爷这手的用意之所在,心里头当真有若吃了只苍蝇般地腻味着,奈何这等情形下,实也容不得其不开口,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假作慎重状地敷衍了把了事。 “着啊,四哥这话说得对,皇阿玛生文成武德,只个德字,哪能表述出皇阿玛的丰功伟绩,嘿,皇阿玛在日,向来重武功,就取‘仁武皇帝’好了。” 四爷原本也jiù shì 随口说而已,可十爷却是抓住了机会,大嘴咧,已是乱放炮了通。 “胡扯,自古谥号带武字的,不是穷兵黩武之辈,便是昏庸之君,以皇阿玛之功勋,岂能取个武字!” 十爷这么乱放炮,五爷可就看不下去了,眼珠子瞪,没好气地便呵斥了句道。 “五哥这话说得是,仁武皇帝之号不妥至极,万不可用!” “十弟休要胡闹!” “十哥说得甚昏话,皇阿玛尸骨未寒,尔便如此诅咒,究竟是何居心!” …… 众阿哥们这会儿大想着讨好三爷,这见五爷开了头炮,自是全都群起附和,好生将老十乱骂了通。 “扯啥?扯啥?爷jiù shì 这么个主张,爱用不用的,冲爷发甚牢骚来着!” 十爷就糙性子,压根儿就无惧众xiōng dì 们的群起而攻,梗着脖子便嚷嚷了起来。 “好了,都是议事嘛,畅所欲言便好,八弟,你可有甚想法么?” 三爷对十爷这等尿性子自是极为的恼火,不过么,眼下方才刚继位,却是不好跟十爷太过计较的,这见诸位弟弟在老爷子尸体前大吵大闹,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不得不出来打了个圆场,转手又将问题丢给了八爷,至于用心么,与提问四爷并无甚不同之处。 “臣弟心正乱,实无主张,陛下自定了便好。” 这见三爷摧折完四爷便来摧折自己,八爷当真是恼火得很,压根儿就不想言,胡诌了几句便将问题推回了三爷处。 “诸位弟弟若有甚想法,且都说说好了。” 这见四爷与八爷都不肯进言,三爷的脸色虽是平静如常,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丝的阴霾,不过么,倒是没强求二人定要表态,很是大度地便放了八爷码,转而又询问起了诸位阿哥们的建议。 “仁宗。” “仁视。” “至德。” …… 三爷既是有令,五爷等人自不敢不从,个个尽皆开动了脑筋,报出了连串的谥号,然则三爷却始终不表态,反倒是眉头越皱越紧了起来,显然对诸位阿哥所给出的dá àn 都不甚满意。 “晴儿可有甚想法么?” 眼瞅着这般乱扯下去不是个了局,三爷的目光立马便投到了弘晴的身上,沉吟地开口发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张相先前所言之‘名为守成,实同开创’颇为中肯,故,若以圣祖为号,实相宜也,此儿臣之浅见耳,还请皇阿玛明断。” 三爷这么问,诸般人等得视线立马齐刷刷地全都落在了弘晴的身上,这等压力不可谓不小,然则弘晴却是毫不以为意,神情平静地便出言建议道。 “不妥,不妥,我朝已有太祖、世祖两位皇帝,岂可再来个‘祖’。” 弘晴话音刚落,不等三爷有所表示,十爷已是大nǎo dài 摇,亢声便反对了句道。 “十弟说得对,若以‘祖’为号,那我朝的祖未免太了些,叫后世子孙如何适从,仁郡王此言大为不妥!” 十爷这么挑刺,九爷立马便跟上。 “嗯,十弟所言有理,仁郡王此tí yì 大谬也!” 九爷冒头,八爷也不再保持bsp;mò 了,跟着也唱起了反调。 “‘祖’字倒也罢了,‘圣’字又岂可轻用,斯言不当之至!” 眼瞅着八爷等人围攻弘晴,四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也出来反对了把。 四位阿哥这么齐齐攻讦之下,庐舍里的气氛顿时便诡异地紧张了起来…… 第809章 三爷就位 欲望文 第810章 深夜惊心(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0章 深夜惊心(一) 尽管众阿哥们都不曾亲耳听到老爷子阐述传位于三爷的根本缘由,可却都清楚三爷不过是因子而贵罢了,其本人其实真没啥大不了的,倒也不能说其是昏庸之辈,shí jì 上,就三爷本人的能力来说,当守成君主,那是绝对绰绰有余的,甚或还能得贤明君主之美名,只不过相较于其余竞争者来说,三爷之才干并不占甚优势,反倒还有略处下风之嫌。 三爷之所以能上得了位,那完全jiù shì 靠着弘晴全力推上去的,从此意义而论,在三爷登基之前,父子俩应是体的,可眼下三爷已然当上了皇帝,父子间的guān xì 自不免便有些微妙了起来,谁也不敢保证三爷还会似往日那般支持弘晴,正因为此,值得四爷、八爷等人狂攻弘晴之际,五爷等人都做了壁上观,至于十五、十六两位爷么,肚子里墨水有限,在这等谥号之争上,着实帮不上甚忙来着,也就只能是干瞪眼罢了,如此来,庐舍里的气氛自不免便有着种诡异之紧张。 弘晴在朝中,素来以辩才无双而闻名,在场诸般人等可都是领教过回了的,值此饱受围攻之际,众人自是都以为弘晴必然会发起凌厉之反击,然则奇怪的是弘晴居然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着,任由四爷等人你句、我句地上纲上线个没完,这等反常的情形出,满屋子人等大都犯起了迷糊,愣是搞不懂弘晴这唱的是哪出戏来着,唯有藏在庐边角的方苞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双昏黄的老眼里满是嘉许之神采,显然是猜到了弘晴这般做派的真是用心之所在。 “够了!” 三爷始终静静地听着,任由四爷等人尽情发挥了个够,直到见弘晴始终不吭气,这才挥手,声线lěng mò 地叫了停。 三爷这声叫停并不算响亮,可内里却满是不容抗拒之帝王尊严,四爷等人虽心有不甘,可在这等众目睽睽的情形下,还真就不敢有抗旨不遵的biǎo xiàn ,怕的便是三爷借题发挥,玩上把借怒杀人的把戏,纵使心中有着再的不服,那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停下了对弘晴的攻讦,各自躬身而退。 “朕看‘圣祖’这谥号并无甚不妥之处,以大行皇帝之丰功伟绩,足可当此美誉,此事便这么定了,张廷玉,拟诏,将此谥号公告天下。” 三爷阴冷地环视了下神情各异的诸位xiōng dì 们,不容分说地来上了把锤定音。 “臣遵旨!” 听得三爷如此吩咐,原就侍候在侧的张廷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个健步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皇阿玛圣明!” 三爷主意定,原本直保持bsp;mò 的弘晴此际却是率先开口称颂了起来,此无他,先前弘晴之所以保持bsp;mò ,那是要给三爷留下发挥的空间,毕竟现时不同往日了,三爷已然上了位,弘晴zhè gè 金牌打手的身份就须得有所转变,若不然,三爷的帝王尊严就得不到体现,回过头来,又岂会有弘晴的好果子吃,而这,jiù shì 天家政治的真面目,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着好玩的,而是无数血淋淋的事实堆砌出来的真理之所在。 “陛下圣明。” 弘晴这么带头,其余人等自是都不敢稍有迁延,赶忙跟着称颂不已,这等情形出,三爷的帝王威势也就算是真正建立起来了。 “嗯,秦无庸。” 三爷对眼下这等权威无限的局面显然是极为的满意,不过么,倒也没兴奋过度了去,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转而点了秦无庸的名。 “老奴在!” 秦无庸自幼进宫便侍候老爷子,大半生下来,与老爷子之间的感情其实远比诸位阿哥们要亲近得,对老爷子的死,心中的悲痛也要远比诸位阿哥深了许,直就跪在老爷子的遗体前默默地流着泪,浑然没去理会诸位阿哥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正自伤感无已间,冷不丁听得三爷传唤,顿时吓了大跳,慌慌张张地便起身蹿到了三爷的面前,行止间明显失仪。 “尔这就安排人手为大行皇帝入殓罢。” 这见秦无庸举止失措,三爷的脸色顿时便有些阴沉了下来,不过么,倒是没责罚于其,仅仅只是声线微寒地吩咐了句道。 “喳。” 这听三爷声色不对,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恭谦地应了声,急忙忙地便出了庐,自去安排相关人手不提。 “好了,百官们也差不该到了,朕要去见见百官们,诸位xiōng dì 且就先都回寿萱春永殿稍事休息,朕随时要见的,铁成,给朕侍候好朕的诸位xiōng dì ,不得有误!” 三爷虽是才刚登基,可帝王的架子却已是摆得极为有谱了,不容分说便要再次将众xiōng dì 们全都软禁了起来。 “诸位爷,都请了罢。” 三爷这么下令,诸位阿哥们顿时便全都傻了眼,敢情大家伙闹了半天,还是得当阶下囚来着,正自各怀心思之际,却见刘铁成已是率领着大帮侍卫上前来催请了。 “臣等遵旨。” 众爷们今儿个可是大早便进了畅春园,这都已快深夜了,全都已是疲得够呛,居然还不得梳洗,不管是亲近三爷的五爷、七爷等人,还是四爷、八爷这杆子反对派,心里头都难免颇有怨气,可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们,众人等却是没敢有甚怨言的,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领了旨意,由四爷打头,鱼贯着便向外行了去,就连弘晴也没敢留下。 “晴儿!” 弘晴都已是拖着脚随众人行到了屏风处了,却冷不丁听得三爷突然开口宣了声。 “儿臣在!” 三爷既是点了名,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赶忙回过了身,疾步抢到了三爷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恭谨地应了诺。 “晴儿日征战辛苦了,寿萱春永殿就不必去了,且随朕先到瑞景轩歇息好了。” 望着弘晴那身的征尘,三爷原本冷厉的眼神瞬间便柔和了下来,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吩咐了句道。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这等体恤的做派出,弘晴自是须得赶紧谢恩不迭,表面上看起来当真是感激涕零,可shí jì 上心里头却是yī zhèn 发沉,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然猜到了三爷此举背后的用心之所在,当然了,心中明白归明白,弘晴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的。 “嗯,平身罢,随朕来。” 三爷显然很是满意弘晴这等恭谦之态度,不过么,倒也没甚的言语,也就只是嘉许地点了点头,摆手,当先便迈步向庐外行了去,德愣泰等众大内侍卫们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都跟在了三爷的身后。 呵,老爹啊老爹,您老屁股都还没坐稳呢,这架子倒是端得比老爷子还大! 望着三爷那昂首挺胸的帝王架子,弘晴心中自不免有些犯嘀咕,当然了,这等嘀咕也就只能是放自个儿心中罢了,真要biǎo xiàn 出来,那jiù shì 在找死,这么个低级错误,以弘晴之精明,自是不会去犯,也就只是默默无言地跟在了侍卫们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踏雪向瑞景轩行了去。 “尔等全都退下!” 入得瑞景轩,三爷毫不客气地便直接行到了大殿正中的龙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帝王的架子倒是摆的个十足十,偏偏其身上如今穿着的还是亲王之服饰,显然有些个不伦不类,然则三爷本人却并未意识到此点,但见其挥手,已是威势十足地便下了旨意。 “喳!” 三爷这么声吩咐,不管是原本就侍候在殿中的太监们还是跟着三爷进了殿的大内侍卫们,自是都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齐齐躬身而退,大殿里就只剩下三爷父子在。 “晴儿。” 待得众人皆已退下之后,三爷这才招手,很是和煦地唤了声。 “儿臣在!” 弘晴原本静静地立在殿旁,这听三爷有召,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出,大步行到了龙案前,规规矩矩地便跪在了地上。 “免了,免了,你我父子间,实无须这么些虚礼,平身罢。” 三爷满脸笑容地虚抬了下手,极之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爷既是叫了起,谢恩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 “晴儿啊,朕能有今日,皆是尔之功也,朕永不敢忘啊。” 三爷朝着弘晴嘉许地点了点头,满脸jī dòng 之色地便感慨了起来,话自是说得分外有感情,不过么,要说有少的真心在内么,那就只有三爷自个儿清楚了的。 “皇阿玛谬赞了,您能登基,乃是天下臣民归心之所致,儿臣不过只是做了些辅助的微末之劳也,实是当不得皇阿玛赞誉如此,儿臣惶恐,还请皇阿玛收回此言。” 三爷这么感慨,弘晴可就不住了,赶忙跪倒在了地上,磕头连连地致意着,此无他,自古功高震主者,从来都不会有啥好下场的,弘晴可不想成为其中的个。 第810章 深夜惊心(一) 欲望文 第811章 深夜惊心(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1章 深夜惊心(二) “晴儿不必如此,尔之才干与功德,不止是朕心中有数,先皇也是赞誉有加,朕是真心实意说此言的,晴儿大可不必有它念。” 这见弘晴如此知进退,三爷眼神里的满意立马便浓了几分,不过么,说出来的宽慰话里却显然带着几分的敲打之意味。 我勒个去的,啥叫‘它念’来着?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三爷这是在敲打自己了,心底里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怒意与悲哀,可也知晓这jiù shì 天家政治之不然,所谓天家无父子便是这么回事儿。 “皇阿玛jiāo xùn 得是,然,儿臣所言确是出自肺腑,断无半句虚言,儿臣叩请皇阿玛收回此言!” 三爷既是要敲打,弘晴自然不敢biǎo xiàn 出怨气,也就只能是边诚惶诚恐地磕头连连,边苦苦地哀告着。 “嗯,罢了,晴儿既是坚持如此,朕便准了。” 对弘晴这等biǎo xiàn ,三爷这回可是打心底里满意了,也就没再纠缠此评价,作出派豪迈状地挥手,便即准了弘晴之所请,不过么,却并未叫起,而是就这么任由弘晴跪在那儿,显然敲打还得jì xù 。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感激不尽。” 这见三爷虽是准了奏,却并未叫请,弘晴立马便意识到此事怕还没个完了,尽管不满得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作出派感激涕零状地叩谢了天恩。 “嗯,先皇临终前有jiāo dài ,说是尔深孚人望,乃社稷之栋梁也,朕也深以为然,dǎ suàn 立尔为太子,不知尔之意如何啊?”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三爷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之后,便已是拖腔拖调地问出了句敏感无比的话来。 “回皇阿玛的话,此事万不可行,儿臣不能为此,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三爷这话可是问得诛心,没旁的,三爷真dǎ suàn 即刻立弘晴为太子的话,就不会这么问了,既是问了,那就代表三爷心中并无此等想法,只是dān xīn 弘晴势大功高,不给些安抚的话,难以堵住天下人之口,同时也怕弘晴会起异心,不得不提出此议罢了,这点,以弘晴之精明,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坚辞也就成了弘晴的不二之选择。 “哦?为何啊?” 听得弘晴如此坚决地提出反对,三爷并未动怒,也无甚表情,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道。 “皇阿玛明鉴,皇玛法在日便有训示,不立太子,以免党争不断,儿臣深以为然,且,儿臣若是肖,皇阿玛自会维护,若是儿臣不肖,皇阿玛自可弃之,于国于家,皆是大利之举也,故,儿臣不敢为太子,还请皇阿玛成全则个。” 弘晴早就猜透了三爷的心思,此际回答起来,自是不会有甚含糊之处,大体上是三爷想听啥,弘晴便说啥,zuǒ yòu 都得先让三爷满意了才好。 “唔……,也罢,尔既是不愿为,朕也不勉强,然,尔之大功,朕也不能不赏,就晋尔为仁亲王,食双亲王禄好了,不可再行推辞,若不然,朕可就要生气了。” 这听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三爷可jiù shì 真的满意了,也没再敲打弘晴,而是真心实意地封了弘晴个亲王的顶戴。 “孩儿叩谢皇阿玛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亲王不亲王的,弘晴其实真不在意,他若是愿意,连皇帝都能即刻当了去的,至于所谓的双亲王禄么,那就是可笑了,以弘晴之能,要捞钱,富可敌国也不过是等闲事罢了,何须拿那么点俸禄来说事儿,可不管怎么说,总得给三爷个台阶下不是?既如此,弘晴也就没再推脱,而是作出派感激涕零状地磕头谢了恩。 “好了,尔且起来叙话罢。” 三爷既是满意了,也就没再让弘晴跪着回话,待得弘晴谢恩毕,便已是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是,儿臣遵旨。” 三爷既叫了起,那就意味着敲dǎ suàn 是jié shù 了,接下来也就该谈正事了的,弘晴心弦当即便是微微松,紧赶着磕了头,便即起了身,但却并不敢直了,而是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晴儿啊,朕虽是坐上了zhè gè wèi zhì ,可能坐久,却殊难逆料,若是西北不定,朕这心就安不下来,晴儿素来智,对此,尔可有甚主张么?” 三爷没再说甚客套的fèi huà ,但见其伸手拍了拍龙案的扶手,神情凝重地便转入了主题。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西北之关键不在十四叔身上,而在年羹尧处,若能平之,西北必乱不起来。” 三爷这等忧患意识倒是不差,若是其真就以为登了基便万事大吉的话,弘晴说不得,只好请三爷去当太上皇了,没旁的,西北大乱必然导致国本有伤,这等情形下,与弘晴篡位之后天下大乱也无甚区别了的,真若如此,那又何必让三爷在龙椅上胡乱指挥的,弘晴自己来岂不是好些?而今么,三爷既是能清醒地认识到西北乱局的危险性,弘晴自然会设法为三爷平乱的,只不过弘晴并不急着和盘托出,而是先点出了时局的关键之所在。 “嗯,道理倒是这么个道理,而今,先皇虽说方才刚大行,然,消息怕是早已走漏,就恐年羹尧会有异动,当何如之为宜?” 三爷心细,早前商议西北时局时弘晴的所有分析,三爷全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也早已暗自反复推演过回了的,只不过三爷在军略上能力平平,却是想不出甚太好的解决之道,只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弘晴的身上。 “皇阿玛说的是,然,儿臣却以为年羹尧未必便会即刻举旗谋反,此无他,年羹尧其人狡诈如狐,生性疑,纵使心存反意,也断不肯即刻便反,定会先发奏本试探皇阿玛之动向后,方才会有所决断,既如此,便给了我等个奇袭之机会,只消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年羹尧,十四叔必无能为也。” 弘晴与年羹尧接触虽不甚,可对其之信息却是下了大lì qì 去收集的,在年羹尧的身旁是安插了不少的人手,早就已对此人之性格了若指掌了的,此际分析起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得很。 “说得好,只是而今阿玛方才登基,群臣尚未归心,可用者鲜少,晴儿可有甚良策否?” 三爷与年羹尧并不熟稔,几乎可以说是无所知,然则听弘晴这般分析下来,心中倒是颇为的认可,有心让弘晴去行上趟,可又顾忌到京中局势未稳,还须得弘晴率部稳住局面,让弘晴出击的话自也就不好说出口来,问题是将此事交给别人么,三爷又不放心,zuǒ yòu 为难之下,也就只能是玩了个太极推手,让弘晴自己来出个主意了的。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愿率两千新军骑军去走上趟!” 别说三爷不放心将此事交给别人,弘晴是怕旁人胡乱插手此事,万要是搞砸了,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了,此际听得三爷如此问法,弘晴自是不会有甚犹豫,言语诚恳地便自请了起来。 “晴儿若是肯去,大事确可无虞也,只是京中此际还离不得尔之襄赞,此又当何如之?” 这么年下来,三爷早就习惯了弘晴的能干,对于弘晴作出的保证,他自是能信得过,只是对稳定京师局面么,三爷却显然缺了些自信,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不得不将心中的担忧挑明了来说。 “皇阿玛明鉴,十三叔与十五叔、十六叔都是忠心耿耿之辈,皇阿玛大可放心用之,有三位叔叔在,京师断无忧也!” 对于三爷心中的忧虑,弘晴自是早就做过了全盘的kǎo lǜ ,三爷的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建议。 “嗯……,那好,尔且先回颐和园,将那两千军马好生整顿二,回头朕自会给你旨意。” 三爷并未直接给弘晴个答复,而是长出了口大气,含糊地扯了几句,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告退。” 三爷之所以没马上下个决断,显然还是要与张廷玉等大臣好生计较上番,这点,弘晴自是能理解,也懒得再啰唣,这便恭谨地应了声,向后退了三步,而后旋身,便要就此退出殿去。 “慢!” 没等弘晴转过身去,三爷却已是突然叫了停,可又没急着开口吩咐,而是起了身,在前墀上来回地踱着步,良久之后,这才猛然立住了脚,抿嘴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朕这就着人去请了夫子与子诚前来伴驾,至于园中其余人等么,晴儿可看着办了去便好,朕不想听过程,只要结果。” “是,儿臣遵旨!” 三爷这话说得虽是含糊,可意思其实就个,那便是杀人灭口,所有参与过三爷阴暗勾当的人全都必须死,对此,弘晴尽管早有思想zhǔn bèi ,可背心还是忍不住好yī zhèn 的发寒,奈何三爷既已是开了金口,却也容不得弘晴有甚异议的,心惊归心惊,该应承的却还是须得应承下来…… 第811章 深夜惊心(二) 欲望文 第812章 相交贵知心(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2章 相交贵知心(一) 天将卯时,尽管已是黎明时分,可夜幕却依旧深沉,半点星光全无,纵使偌大的书房里虽是点了数支粗大的牛角烛,可弘晴却还是觉得昏暗无比,只不过他却并未再令人加点,就这么闷闷地端坐在文案后头,甚事也没干,若不是双眼中不时地有精光闪过,就宛若睡着了般,直到yī zhèn 轻轻的jiǎo bù 声突然响起,弘晴方才猛然抬起了头来,入眼便见李敏行脸色阴沉地从屏风处行了进来。 “禀王爷,事情都已办妥了。” 见着弘晴视线扫了过来,李敏行并不似平日里那般抢上前去,而是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离着文案只剩两尺之距时,方才停了下来,拱手,语气阴冷地便禀报了句道。 “嗯……” 尽管李敏行没说是啥事,可弘晴却知晓其所说的是甚事,心中不禁滚过了yī zhèn 悲哀——自出了畅春园,弘晴便即下令原本驻守在畅春园外的两千新军骑兵调到了颐和园,将整个园子团团了起来,而后又从新军以及弘晴自己的侍卫中挑选了批忠心之辈,交由李敏行统领,将园中所有人等全都抓了起来,分批在后花园里处死,这等事情自然是阴暗得很,也不是弘晴之所愿,奈何三爷有令,弘晴却是不敢不从,而今,事虽毕,可弘晴的心却是沉重了起来,没旁的,只因此事出,所有参与大屠杀的诸忠心手下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这不,就连李敏行zhè gè 向来最忠心之人,都已是面有异色了的。 “王爷若是没旁的jiāo dài ,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李敏行等了好yī zhèn 子,见弘晴始终无甚言语,也就不想再等待,这便再次躬身,出言请辞道。 “敏行不忙,本王还有事要jiāo dài ,坐罢。” 听得响动,弘晴终于是从遐思了回过了神来,摆手,声线黯哑地吩咐了句道。 “是。”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声,走到旁的几子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敏行啊,你跟着本王有十七年了罢?” 望着李敏行已见沧桑的脸庞,弘晴心中的感慨立马便了几分。 “回王爷的话,末将是康熙四十三年跟了王爷,如今已是十七年半了。” 尽管不明白弘晴为何有此问,可李敏行还是恭谨地应了声。 “嗯,十七年半了,如此漫长的岁月里,都是你陪着本王路闯过来的,是本王耽搁了你的前程了,而今,本王再不能如此自私了,今番四川提督将有缺,尔这就随本王道去四川,补上zhè gè 缺好了。” 弘晴点了点头,感慨了番之后,便即对李敏行的将来作出了个安排。 “啊,这……,王爷,末将不会当官,这怕是不妥罢?” 李敏行如今已是快五十的人了,尽管因着底子好,并不显得苍老,可心却已是颇累了,尤其是此番当了回刽子手,就是累上加累,本已是起了辞官而去的心思,却没想到弘晴竟然给其安排了个如此显赫的职位,不由地便是惊。 “话不是这么说的,谁人天生会当官,没见刘三儿、观雨两个混小子如今都已是方面大员了么,你敏行比起他们俩来,难道会不如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尔且huí qù 整理下行装,míng rì 早随本王兵发四川!” 弘晴笑了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令。 “是,末将遵命。” 弘晴既是将话都已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李敏行自也就不好再推辞了,这便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自行出房去了。 “相交贵知心,说易行难,天下之大,相知几何?” 安抚好了李敏行之后,弘晴心中的苦涩之意不单没有消减,反倒是浓了几分,对三爷的手段,也有了个新的认识——三爷此番将屠灭手下心腹的事儿交给弘晴,其用心不可谓不深,究其根本,固然是要以灭口来保持住他三爷光鲜的外表,可也不乏要以此来离间弘晴与心腹手下之间的guān xì ,别小看这等小动作,今天栽下的根刺,到了将来,指不定就能茁壮成了棵大树,应景儿爆发出来,弘晴非得元气大伤不可,问题是弘晴没得选择,哪怕明知会是如此,他也还是不得不照着三爷的密令行事,若不然,父子间立马就有刀兵相向之虞,而这,却是弘晴最不愿见之结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已是蒙蒙亮了,夜未眠的弘晴正披着件锦袍在文案后头迷糊着,突然听得yī zhèn 匆匆的jiǎo bù 声响起,弘晴立马便惊醒了过来,双眼猛地睁,入眼便见来者是自家的王府总管刘福顺,眉头立马便是皱,不过么,倒是没发作于其。 “禀王爷,十五爷、十六爷来了,说是要见您。” 刘福顺昨儿个也在园中,尽管不曾亲眼目睹那些三爷府的诸般人等之遭劫,可事情却是知晓的,这会儿见到弘晴的面,自不免惴惴得很,但见其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近前,低眉顺目地便禀报了句道。 “嗯,就请他们都到此处好了,另,去备些早膳,本王会便要用,去罢。” 只看刘福顺那等脸色,弘晴便知其心中到底在怕些甚,心里头当真;得很,可也懒得作解释,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吩咐了番。 “喳!” 弘晴此言出,刘福顺哪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诺,小跑着便出了书房,不会,就听yī zhèn hā hā大笑声响起中,老十五与老十六已是联袂而来了。 “瞧瞧,我说晴哥儿准是醒着的,你还不信,看,这不是在么?拿来!” 老十六的精神头当真是旺盛得很,哪怕昨儿个夜没睡,可这会儿依旧是活蹦乱跳的,这进了书房,立马捶了老十五拳,hā hā大笑地乱嚷嚷了通。 “你这厮……,得,算爷怕了你了。” 老十五实在是拿老十六没法子,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张百两银票,笑骂了嗓子,赌气般地塞到了老十六伸出来的手中。 “十五叔,十六叔,您们俩这大早地跑小侄处闹腾个甚么?” 弘晴见两货在那儿闹腾得欢快,眉头当即便是皱,颇为不耐地便吭哧了声。 “嘿,没啥,爷跟老十五打赌,说是你晴哥儿也准是夜没睡,谁要是输了,就掏百两银子,瞧瞧,爷赢了不是?” 老十六jiù shì 好闹腾的主儿,半点正形全无,嘻嘻hā hā地便将原委道了出来。 “得,敢情小侄也就只值百两银子啊!” 见得这哥俩不跟自己闹生分,弘晴心中自是暖得很,这便翻白眼,没好气地埋汰了句道。 “hā hā哈……” 这见弘晴依旧如往昔般洒脱,老十五xiōng dì 俩同样是心里暖烘烘的,尽皆放声大笑了起来,三人好生笑闹了番之后,这才分宾主落了座,自有刘福顺领着几名弘晴府上的下人紧赶着送上了小菜与白粥,又尽皆退出了书房。 “跟着晴哥儿办事jiù shì 爽利,嘿,昨儿个你阿妈可是单独召见了爷,说是封爷个铁帽子王,世袭罔替,哈,王不王的,不稀奇,咱天家不缺王,关键是这世袭罔替难得,嘿,爷可是从昨儿个乐到这会儿呢。” 老十六心里头藏不住话,这粥都还没用上几口呢,他便已是憋不住地将喜讯道了出来,满脸的自得之色。 “嗯,十五叔,您的封赏又是甚?” 听老十六这般说法,弘晴不单没跟着开心,反倒是皱起了眉头,将手中的筷子往几子上搁,也没去管老十六的兴奋与雀跃,而是朝着同样乐hē hē 的老十五问了句道。 “我可没十六弟那般受宠,也就封了个亲王,食双亲王禄,再有便是家里几个小的都封了贝子,老大则是得了个贝勒,将就罢了,怎地,这可有甚不妥么?” 老十五心细,自是瞧出了弘晴的神色有些不对,只是并不清楚问题出在哪,这便紧赶着将赏格解说了番,末了是dān xīn 地追问道。 “除了你二人,可还有其他能得赏么?” 弘晴并未回答老十五的提问,而是神情凝重地往下追问道。 “zhè gè 倒是不清楚了,先前陛下只说让我去‘八旗商号’蹲着,调些银两出来赏赐在京旗人,至于十六弟则是安排去了丰台大营坐镇,其它事,我还真就不清楚。” 听得弘晴这般问法,老十五心中的yí huò 顿时便浓了几分,赶忙将事情的jīng guò 简单地陈述了番。 “哈,这事还真就得问爷才是,不瞒晴哥儿,爷可是都探问过了,除了咱哥俩,也就只有老十三那小子得了个大彩头,可说起来也就只跟爷持平而已,算不得甚奢侈荣遇。” 老十六就大大咧咧的性子,还真就没注意到弘晴的脸色不对劲,击掌,已是hā hā大笑着扯了大通,浑然就没心没肺者之典范! 第812章 相交贵知心(一) 欲望文 第813章 相交贵知心(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3章 相交贵知心(二) 日里封两个铁帽子王?呵,咱家三爷还真是舍得! 老十六倒是兴奋得不亦乐乎,口沫横飞不已,然则弘晴的眼神却是愈发地冷厉了起来,此无他,弘晴已然看出了三爷此举背后的用心之所在——老十三手中有兵有将,老十五手中掌管着庞大无比的“八旗商号”,至于老十六么,因着过继给了庄亲王的yuán gù ,在宗人府的地盘上可谓是说不二,这等格外施恩之下,三人自是会起拥戴之心,三爷自然也就能顺顺当当地稳住京师之局面,顺带着还能挖下弘晴的根基,当真是两全其美,倘若只是如此,那倒也就罢了,弘晴虽是不满,却也不致于有太大的怨气,问题是今儿个满园灭口之事出,弘晴已然是看清了三爷冷血的真面目,这三位爷若是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接受了三爷的好意,下场么,断然与今儿个那满后花园的冤魂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旦三爷坐稳了宝座,这三位爷也就该到了去跟阎王爷喝茶的时候了! “十六弟,莫闹了!” 老十五虽说不善言辞,可却是个心细如发之辈,先前便已发现弘晴神色不对,早已是警醒了起来,此际见得弘晴眼神阴冷,是觉得不甚妙,这便挥手,dǎ duàn 了十六爷的炫耀,慎重无比地朝着弘晴拱手道:“晴哥儿,我等xiōng dì 跟您可是年了,若有甚不对处,还请晴哥儿指点,我等xiōng dì 断无不从之理。” “厄……,晴哥儿,莫非这赏赐拿不得么?若真是如此,你放个话,爷这就去辞了!” 老十五这话出,老十六这才醒过了神来,有些个迷糊地挠了挠头,不过么,表起态来,却是点都不含糊的。 “若是小侄料得不差的话,十三叔应是比您二位早步去觐见罢?” 弘晴并未急着解释个中的蹊跷,而是看似随意地发问了句道。 “不错,你家三爷头个见的便是老十三,那厮去后就没见回,后头才轮到爷,然后才是十五哥,我xiōng dì 俩这领了赏,结伴就来了你的地儿,这里头可有甚不对之处么?” 老十六嘴快,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叽里呱啦地回了大通。 “这么年下来,十三叔已是几起几落了,磨难是了些,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呵,知道十三叔为何不来见小侄么?” 弘晴自嘲地笑了笑,点评了老十三几句之后,大有深意地又问了句道。 “晴哥儿是说老十三是在避嫌?可……” 老十五心细,先前就已是有所怀疑了,而今弘晴都已差不将话挑明了,他自是不会猜不到dá àn ,不过么,却显然并不怎么信服,没旁的,在老十五想来,三爷能上位,完全都是弘晴的功劳,又是父子guān xì ,再怎么过河拆桥,也不致于拿弘晴来作法才是。 “呵,这么说罢,十三叔虽是得了封赏,却准会连连上本请辞,不仅如此,接下来的新军扩编之事,他也会竭力与小侄起上几场冲突,甚或会闹到打御前官司之地步,如此来,十三叔的铁帽子王也就算是能稳得住了。” 弘晴并不直接回答老十五的yí wèn ,而是将老十三的可能应对措施拿出来说事,至于老十五xiōng dì 嫩不能领悟到个中之奥秘么,弘晴可就不管了,zuǒ yòu 能说的,他都已是说了,不能说的,弘晴那是怎么都不会宣之于口的。 “我呸!老十三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虚伪了,奶奶个熊的,若不是晴哥儿几次下死力帮忙,这厮早该被圈死了的,就为了个没甚名堂的铁帽子王,耍这等下作手段,爷瞧不起他!晴哥儿,爷就搁句话在此,这鸟毛的铁帽子王,爷不要也罢,要爷跟你晴哥儿闹生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老十六只是性子粗率,可本性却是聪慧之辈,只想,便已是明白了弘晴的未尽之言,当即便将老十三痛骂了番,末了,是拍着胸脯地作出了保证。 “晴哥儿,你说怎么办罢,我xiōng dì 俩绝无二话。” 老十五并不太擅长表达,话也说得简短无比,可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鲜明。 眼瞅着老十五xiōng dì 俩如此重感情,弘晴的双眼不禁便有些个湿润了起来,刚想着为老十五xiōng dì 俩谋划二之际,却听外头突然传来了yī zhèn jiǎo bù 声,将将到了嘴边的话,便即停了下来,飞快地朝着老十五xiōng dì 俩使了个眼神,小哥俩立马便会意地都安静了下来。 “禀王爷,李德全、李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旨意给您。” 从屏风处转出来的人正是刘福顺,这见弘晴竖直三人正安静地用着膳,自不免有些困惑,不过么,却是不敢问,忙不迭地抢到了弘晴身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去,大开园门,备好香案,本王这就去接旨。” 这听圣旨已到,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挥了下手,不动声色地便吩咐道。 “喳,老奴这就去办。”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刘福顺自不敢啰唣,恭谨地应了声,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接旨事宜不提。 “二位叔叔且请稍候,容小侄先接了旨意,回头再聊。” 接旨乃是大事,弘晴自也就顾不得跟老十五哥俩个再深谈,jiāo dài 了句场面话之后,匆匆便向园门处赶了去,待得到了地头,入眼便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早已在了园门处。 “老奴见过仁亲王殿下。” 这见弘晴从园子里行了出来,李德全赶忙便抢上了前去,很是恭谦地行礼问了安。 “李公公客气了,小王还不是亲王,这殿下之称,却是当不得的。” 按着大清体制,只有亲王以上的皇室成员才能称殿下,郡王却是不在此列的,哪怕三爷都已是亲口许了弘晴的亲王之爵位,可毕竟正式诏书尚未下达,真要自认了去,那可就有僭越之嫌疑了,这么个低级错误,弘晴自是不会去犯的。 “王爷过谦了,陛下有旨意在此,老奴先给王爷道喜了。” 老爷子嘱托三爷之际,李德全就在旁,自是清楚弘晴乃是下任帝王之尊,哪敢再在弘晴面前摆甚架子的,改往日里的不亢不卑,满脸谄笑地便讨着好。 “李公公请宣旨罢。” 对于李德全zhè gè 手握十三衙门的太监头子,弘晴谈不上有喜欢,可却是不敢轻忽了去,自不会对其有甚无礼之处,也就只是笑着摆了下手,客气了句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阿哥弘晴为人纯孝,颇功勋于国,朕素信之……,着晋仁亲王之位,食双亲王禄,钦此!”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李德全自不敢再胡乱啰唣,小心翼翼地陪着弘晴来到了摆设好的香案处,待得弘晴跪好后,方才板眼地宣了三爷的旨意。 大阿哥?哈,咱这就成大阿哥了! 旨意的内容大都是些fèi huà ,也就只要最后句才是干货,弘晴也懒得去细听,倒是对自个儿成了大阿哥颇觉得别扭,可也没辙,谁让他弘晴乃是嫡长子,照着规矩就该称呼大阿哥来着。 “臣,爱新觉罗?弘晴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是对大阿哥这么个称呼极为的不感冒,可该谢恩之时,那也是万万不能出甚岔子的。 “王爷,陛下还有份密旨给您,请王爷收好。” 先前见弘晴对“殿下”词似有反感之意,李德全自不敢再以此词相称,而是又huī fù 了早先与弘晴打交道时的称呼。 “有劳李公公了。” 弘晴先将那份封亲王的诏书收回了衣袖中,而后再次伸手接过了密旨,摊开看,果然与预想的般无二,这jiù shì 份准弘晴率两千新军骑军前去四川便宜行事的旨意,其上明确无比地给了弘晴节制西北军政的大权。 “晴哥儿可是得了大彩头了?” 送走了李德全之后,弘晴立马转身便回了书房,人才刚进屋,老十六已是笑hē hē 地发问了句道。 “晋亲王,食双亲王禄罢,不说zhè gè 了,小侄奉旨去西北公干,这就须得启程了。” 弘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轻描淡写地应了声。 “这么急?那……” 听弘晴马上就要出发,老十六不由地便是愣,本想着问问自个儿xiōng dì 该如何应对封赏事,可又觉得这会儿似乎不好再给弘晴添麻烦,也就尴尬地闭上了嘴。 “不妨事,说几句话的工夫还是有的,小侄与二位叔叔乃是总角之交,近二十年风风雨雨下来,原也无甚须得忌讳之处,就长话短说好了,二位叔叔若是信得过小侄,那就紧着上本请辞,不仅如此,二位叔叔最好将八旗商号的股份全都捐出来,若得如此,至少可保得近年不失,至于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好了,小侄应是不会让二位叔叔失望的。” 弘晴出发在即,也就不绕甚弯子了,直截了当地便将应对之道简单地述说了番。 “不jiù shì 股份么,爷早就富可敌国了,捐便捐。” 老十六很是干脆,连kǎo lǜ 都不kǎo lǜ ,满口子便应承了下来。 “中,就按晴哥儿说的办。” 老十五虽略略迟疑了下,可应答起来,也同样是干脆得很。 “委屈二位叔叔了。” 就“八旗商号”眼下的规模来说,老十五xiōng dì 俩手中的股份可不是百把万两的事儿,每年光是分红都足足有四百万两之巨的,若是拿去转卖,少说也值得三千万两银子以上,可如此大的笔财富,哥俩个说捐便捐,这等豪情明摆着jiù shì 对弘晴的绝对信任,饶是弘晴生性沉稳,见得此情形,也不禁为之双眼湿润了起来…… 第813章 相交贵知心(二) 欲望文 第814章 本王有恙(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4章 本王有恙(一)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区别只在于公心重些还是私心重上些罢了,弘晴当然也不是圣人,他之所以会出手bāng zhù 老十五xiōng dì 俩,自然也有着要用人之kǎo lǜ ,可说到底也是为了老十五xiōng dì 俩好,当然了,主意,弘晴可以帮着出,却是不能替代二人作决断的,shí jì 上,弘晴也真没时间去管二人是否真的按着承诺行事,此无他,概因弘晴接到密旨之后,大早便已率军离京,靠着从丰台大营增调来的两千余匹战马,以骑双马之势,路向西安急赶而去,沿途并未偃旗息鼓,也未玩甚夜行昼伏的把戏,反倒是大张旗鼓地展开了场强行军,不是弘晴不想保密,而是天下易主这等大事压根儿就保不住密,与其遮遮掩掩地耽误时间,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行事来得强。 康熙六十年十二月二十日亥时三刻,康熙帝驾崩于畅春园穷庐,享年六十有八,次日,内廷传出遗诏,公告天下,皇三子爱新觉罗?胤祉得承大宝!新皇登基伊始,便已连下二十余道诏书,个中有半是下往西北沙洲军前,着大将军王允禵即刻回京奔丧,并诏令仁亲王弘晴亲往西安迎候大将军王之大驾,此类诏书每日份,措辞大同小异,接连不断地往沙洲前线送,与此同时,弘晴率部几乎jiù shì 紧追着头几份诏书的jiǎo bù 路向西安急行军,沿途除了向各州县调集干粮等补给之外,几不作停留,二十五日过了太原,二十八日便已过了潼关,并于正月初赶到了蓝田境内。 正月初,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奈何遇到了国丧,禁嫁娶宴饮,新春佳节也就度不成了,小民们倒是还可以偷偷猫在自家屋子里小酌上番,可官场中人却是半点不得闲,够资格上本的忙着请安凑趣,不够资格动本的,那就只能是上街巡逻去,以防有甚变故出现,至于陕西这头么,显然就比旁的地儿要苦上三分,这不,尽管雪下得很大,可全陕西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得到西安郊外迎接仁亲王弘晴的大驾,便是连陕西总督鄂海、巡抚范时捷、西安将军赫达这等陕西地面最高级的官员也不能例外。 “看,来了,来了!” 天将近午,雪依旧还在下着,只是显然比早前要小了许,也就只是盐沫子般地飘着,风也小了许,可气温却并不曾有少的回升,到了此时,都已是冻饿了早的陕西通省官员们个个尽皆面色发青不已,只是在这等场合下,却也没人敢有甚怨言的,也就只能是苦苦地挨着,正自痛苦不堪间,却见远处的山道上突然闪出了面大旗,紧接着无数的骑兵如奔雷般踏雪而来,见及此,自有眼尖嘴快的官员jī dòng 地嚷嚷了嗓子,顿时便令众人尽皆为之精神振,全都举目远眺向了大道的尽头。 “快,将这些劳么子都撤了,列队,zhǔn bèi 迎驾!” 骚动方起,自有名负责望风的戈什哈紧赶着便奔进了用布帘子遮挡四方的亭子里,不会,便见陕西总督鄂海领着巡抚范时捷、西安将军赫达二人火烧火燎地从内里蹿了出来,朝着远端大路只看,鄂海的脸色立马便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不过么,行动上倒是没半点迟疑,手划了圈,既指向那些遮挡亭子的布帘子,也没放过诸官员们遮雪的华盖,急吼吼地便下了令。 “喳!” 听得鄂海这般命令,众早已在风雪中被冻得个直打哆嗦的大小官员们全都为之面面相觑不已,没旁的,鄂海等三巨头这几个时辰可都是在内里舒舒服服地喝着茶,至于众官员们么,连同藩台张显贵、臬台陈留春在内,都只能靠这顶华而不实的华盖遮挡风雪,当真被摧残得够呛,这回好了,鄂海声,就连这最后的点遮挡都没了,众人等心里头早骂翻了天,奈何鄂海官大,却是谁也不敢跳出来说个“不”字的,也就只能是不甘不愿地应命而行了的。 “下官陕西提督鄂海,率通省全体官员恭迎仁亲王大驾!” 正所谓望山可以跑死马,别看弘晴行人等已是从山道中冲出,骑行极速,可真赶到了七里亭处之之际,也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待得弘晴勒住了战马,鄂海已是忙不迭地领着大小官员们迎上了前去,恭敬万分地见了礼。 “啊湫……” 面对着众人的见礼,弘晴显得颇有些吃力地下了马,嘴张,待要言事,可话都尚未说出口来,便已是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狂飞乱舞,其状当真好不狼狈,众官员们想笑又不敢,个个尽皆憋得个难受已极。 “鄂大人,诸公都请起罢。” 这么个喷嚏打得显然有些不是时候,不说众官员们心下里直犯嘀咕,弘晴自个儿也颇觉得尴尬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虚虚抬手,中气明显不足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弘晴既已叫起,众官员们自是须得赶紧谢恩了事。 “鄂大人,诸公,小王路急赶,受了些风寒,身体颇有不适,就不在此寒暄了,且待到了驿,小王再体与诸公聊聊好了。” 众人方才起了身,弘晴便已是客气而又坚决地吩咐了句,而后,也没管众人是怎个表情,再次吃力地翻身上了马背,丢下众地方官员们,策马便向驿方向赶了去。 “鄂公,您看这……” 弘晴这么走,大小官员们顿时全都傻了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到了末了,还是范时捷fǎn yīng 快,但见其凑到了鄂海的身边,低声地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赫将军,您之意如何?” 鄂海乃是八爷的拥护者,而范时捷则是四爷的人,两人间往日里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也没啥交情可言,鄂海是依仗着总督的身份,没少给范时捷小鞋穿,然则眼下么,却都有着共同的使命在身,那便是摸清弘晴率军到西安的真实用意之所在,这当口上,鄂海自不会似往日那般给范时捷脸色看,不过么,他同样也不想仓促做决断,这便耍了个太极推手,将问题丢给了同样是满头雾水状的赫达。 “鄂公做主便好,末将别无异议。” 赫达与鄂海品阶样,虽说名义上是鄂海的下属,可旗营乃是独立单位,压根儿就不受鄂海之管辖,他自是不用给鄂海啥面子的,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道鄂海此问是想探些口风,可赫达却是连理都不理,只句话便将鄂海丢过来的问题给顶了huí qù 。 “唔,那就都到驿去好了。” 鄂海拿又臭又硬的赫达是点bàn fǎ 都没有的,眼瞅着其不肯言,也就只能是;地摇了摇头,挥手,心慌意乱地便下了令,此令出,通省官员们立马便全都露出了如获重释之色,乱纷纷地全都上了马车,追着弘晴所部留在雪地上的行迹,路向驿所在之处急赶了去。 “王爷有令,宣,陕西总督鄂海、陕西巡抚范时捷、西安将军赫达入内觐见!” 鄂海等人虽也都是乘着马车赶路,可来出发便迟了些,行进速度也难以跟疾行如风般的骑军相提并论,待得赶到了驿,弘晴所部早已是安顿了下来,两千兵马围着驿安营扎寨,生生将整个驿围成了个大兵营,这倒也就罢了,令众陕西官员们讶异的是——弘晴居然将驿所属诸般人等尽皆赶出了门,强行将整个驿都征用了,这显然与条例大有出入之处,奈何弘晴位高权重不说,又是钦差亲王,陕西众官员们就算是有意见,也不敢表露出来,还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在驿门外递了请见的名刺,不会,便见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大步从内里行了出来,高声宣了弘晴的指示。 “有劳李将军了。” 这听弘晴居然口气将三巨头全都召入内里,鄂海不由地又是愣,没旁的,照着朝规,似弘晴这等钦差到了地方,那是须得先与总督zhè gè 地方上的最高负责人商议个章程之后,方才会召见其余人等,这等体召见之命令显然与朝规有悖,鄂海的心中自不免为之yí huò 万千的,只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刨根问底,也就只能是朝着李敏行拱手道了声谢,而后领着范、赫二人疾步便行进了戒备森严的驿之中,由李敏行陪着,路穿堂过巷地到了弘晴入住的院子,径直奔了主房,这才刚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鄂海等人登时便又是惊,此无他,只因弘晴居然是斜躺在床上的,身上盖着厚实的锦被不说,头上还热敷着条白绢子,面色红得似欲滴血,满脸的汗水如泉般地涌着,显然已是病得不轻了的。 第814章 本王有恙(一) 欲望文 第815章 本王有恙(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5章 本王有恙(二) “下官鄂海(范时捷、赫达)叩见王爷!” 这见弘晴这般mó yàng ,鄂海等人顿时大吃了惊,可再想先前在七里亭之际,弘晴便已是有了发病的征兆,自也就释然了去,当然了,心惊归心惊,弘晴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却是容不得三人有甚失礼的biǎo xiàn 的,忙不迭地全都抢到了榻前,规规矩矩地便即大礼参拜不迭。 “鄂公不必礼,本王有恙在身,就不回礼了,诸公都且请起罢。” 听得响动,弘晴吃力地欠了下身,似乎dǎ suàn 起来相迎,只是腰方才动,便已是又重重地落回了榻上,;之下,也就只能是无力地挥了下手,有气无力地致歉了番。 “谢王爷隆恩。” 眼瞅着弘晴这等病状不像有假,鄂海等人眼神里都有着精芒在闪动不已,所不同的是鄂海与范时捷都是兴奋里夹杂着狐疑,而赫达则是忧心不已,可不管各人心中作何感想,弘晴既已是叫了起,谢恩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却是没谁敢在这当口上有甚失礼之biǎo xiàn 的。 “来人,赐座。” 弘晴招了招手,示意两名侍卫在侧的大内侍卫将自个儿扶坐了起来,而后大喘了几口粗气,鼻息沉重地便吩咐了句道, “喳!” 听得弘晴有令,诸般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恭敬地应了诺,抬来了茶几、锦墩子等物事,又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鄂海三人谢了恩,也就彼此谦让地坐了下来。 “王爷,您这病看似不轻啊,须耽搁不得,可否容下官召了城中名医前来诊治?” 尽管见弘晴的症状不像是在装病,可鄂海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没旁的,在这等大事将将展开的敏感时刻,弘晴这么个“官场屠夫”突然杀到,要说个中没有蹊跷,鄂海又怎肯相信,但见其眼珠子转了转之后,便已是派体贴状地提出了个建议。 “本王没事,jiù shì 受了风寒而已,先前军中医官以及这驿里的大夫都瞧过了,也开了药方,说是调养些时日也就能好个利索了,zuǒ yòu 本王也须得在此等候十四叔来汇合,且就边将养,边等着也好。” 鄂海这么个tí yì ,从明面上来说,自是合情合理得很,不过么,弘晴却显然不dǎ suàn 接受,大喘了几口气之后,派随意状地便jù jué 了鄂海的“好意”。 “这……” 听驿的驻大夫也为弘晴把过了脉,鄂海的心思立马便活泛了起来,不过么,脸上却是做出了派担忧无比之状,迟疑着没敢同意弘晴的说法。 “不说zhè gè 了,本王来西安也就只件事,那便是护送十四叔进京奔丧,除此之外,别无要务,也与地方事宜无涉,尔等就不必****前来见礼了,让诸官员们都各归治所好了,倘若因此误了朝廷大事,那可jiù shì 小王之过了的,此条,还请鄂公妥善安排才好啊。” 弘晴很是zhǔ dòng ,不等鄂海等人发问,便已开宗明义地将此来西安的使命明白无误地解释了番,言语间已是微露了逐客之意。 “王爷如此体恤我地方官员,实是菩萨心肠也,下官自当谨遵王爷之令谕,断不致有差。” 弘晴既是要biǎo xiàn 高风亮节,鄂海自也就乐得好生恭维上把,shí jì 上,这也正是鄂海最乐见之局面,没旁的,真让弘晴领着兵马在这陕西境内乱转,指不定还真就让弘晴嗅到些啥风声,纵使无惧,那也是场大麻烦来着,而今弘晴既是愿在驿好好呆着,鄂海哪有不欢迎的理儿。 “王爷,下官见这驿内外皆军汉,怕是难以照顾王爷周全,下官府上有些下人,手脚都还利索,肯请王爷能恩准下官调来侍候。” 鄂海都已是zhǔn bèi 就此起身告辞了,可还没等其有所动作,却见范时捷已是欠身,抢先建议了句道。 “范大人有心了,小王感激不尽,这样好了,赫将军与范大人就各派四人前来候命好了,小王体力有些不支,就不陪诸位闲聊了,且都回罢,让各地官员们也都散了,小王养病期间,概不见客,来人,送客!” 范时捷此言摆明了是在试探弘晴的虚实,以弘晴之智商,又怎可能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也就只是嘉许地点头致意了下,随口吩咐了几句,便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王爷好生将养,下官等就先告辞了。”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鄂海等人自是不敢再耽搁,纷纷起了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即就此离开了主房,自行出了驿,在大门外,与各地官员们jiāo dài 了番,也就各自散了去,所不同的是赫达是领着众亲卫直接打马便回了旗营,而鄂、范二人却是同车而归,临行前,是将驿的驻郎中也带走了。 “范大人,您看仁亲王这病如何啊?” 马车辚辚地在大道上走着,宽大的车厢里却是派的死寂,鄂、范二人各怀心思,显然都不愿先行开口,到了末了,还是鄂海最先沉不住气,但见其眉头扬,已是打着官腔地发问了句道。 “鄂大人以为呢?” 范时捷并未直接回答鄂海的问题,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就怕不是真病啊。” 鄂海大有深意地看了范时捷眼,口气幽幽地感慨了声。 “是啊,若是真病,那倒是好了,可万不是呢,呵,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范时捷摇了摇头,同样是感慨地回答了句道。 “嗯,此子过处,哪地不是尸山血海,灾星啊,罢了,范大人既是要派下人去,索性再派几个名医道去瞧瞧也好。” 听得范时捷这般说法,鄂海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好yī zhèn 子的无言之后,这才谨慎地吩咐道。 “就依制军大人,下官这就去安排好了。” 范时捷往日里与鄂海是素不对路,可眼下有着共同的目标,自然也就不会jù jué 鄂海的tí yì ,但见其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已是慎重无比地同意了鄂海的建议…… “禀王爷,范抚台派来的下人到了,另,还有几名城中名医随行,请王爷明示。” 酉时末牌,天早已是完全黑透了,消停了个下午的雪又开始飘飘洒洒地下了起来,风倒是不算太大,也就只是呜咽地低鸣着,弘晴所在的主房中,派的灯火通明,和敏等骑军的主要军官都聚集在文案前,面色肃然地听着弘晴做出各项安排措施,时不时地还就某些不解处提出yí wèn ,正值会议将到尾声之际,却见名王府侍卫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已是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诸位对各自的任务可还有甚不解之处么?若是没有,那就这么定了,本王不在之际,切事务皆由和敏负责,有敢违令者,杀无赦!” 听得禀报,弘晴并未急着下个指示,而是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诸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令。 “喳!” 弘晴都已是将话说到了这么个地步,诸将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之后,便即各自退出了房去。 “去,将那几名郎中都请了来。” 诸将去,弘晴立马便将身上的锦袍脱,人已是钻回了被窝中,略运气,面色瞬间便已是再次通红了起来,额头上是汗水淋漓而下,待得切就绪之后,这才挥手,声音黯哑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那名王府亲卫自不敢怠慢了去,忍着笑地应了声,匆匆便出了房,不会,已是领着数名挎着药箱的郎中从外头行了进来。 “草民王曲等叩见王爷千岁。” 几名郎中都是西安城中的名医,往日里倒也没少出入各官衙为大小官员们消灾解难,可却从不曾为弘晴这等尊贵之人看过病,这行进了房中,自不免都有些诚惶诚恐之状,见礼之声也是颤音,显然全都极为的紧张。 “诸位医长不必礼,小王有恙在身,就不回礼了,且都平身罢。” 弘晴无力地挥了下手,很是客气地叫了起。 “谢王爷千岁,草民等受抚台大人征召,前来为王爷诊病,若有失礼处,还请王爷包涵则个。” 这几名医生中打头的明显便是那个自称“王曲”的中年医生,此人不但礼数周全,话也说得极为利索,显然是见过不少世面之辈。 “不妨事,诸公且都请自便好了。” 弘晴吃力地点了点头,从被窝里伸出了左手,搭在了锦被之外,示意众郎中们只管上来把脉诊断。 “得罪了。” 这见弘晴如此和煦,王曲的眼神里立马便有道精芒闪而过,不过么,手脚却是麻利得很,几步便行到了榻边,往锦墩子上坐,抖宽大的袖子,伸出右手,只按,便已是准确无误地按在了弘晴的脉门上…… 第815章 本王有恙(二) 欲望文 第816章 本王有恙(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6章 本王有恙(三) 嗯? 王曲只这么简单地按,弘晴立马便察觉出了不对,倒不是王曲有甚行凶的歹心,而是其这伸手赫然带着小擒拿手的意境,毫无yí wèn ,此人身怀武功,而且颇为的不弱,很显然,这厮准便是范时捷派来探查根底的主角,至于其余几名郎中么,不过是配合行事的龙套罢了,心中立马暗自冷笑了声,也不揭破,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任由王曲把着脉。 “唔……” 王曲把着弘晴的脉门,静静地切了良久,也愣是没察觉出弘晴的病症与脉象之间有甚不duì fù 之处,怎么把,都是因着了风寒而虚火攻心之症,本想着就此罢手,可念及来前范时捷的慎重嘱托,却又改了主意,但见其点了点头,发出声意味不明的沉吟之声,手指微微颤间,已是将道内力探进了弘晴的脉络之中,妄想顺着脉络游走上周,以què dìng 弘晴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哎呀!” 王曲的内力方才刚放出,弘晴立马便察觉到了,自然不可能放任其如此肆意行事,没旁的,真要是此人心存恶念,内力刺心脉,弘晴便是不死,那也得成为废人,这么个险,弘晴自是不会去冒,毫不含糊地便运内力,瞬间变将王曲探入经络的内劲反震了huí qù ,不禁如此,还猛刺了其虎口记,如此来,王曲可就大吃苦头了,本来么,他的内力修为就远不如弘晴,又是骤然遇袭,纵使弘晴其实只使出了两分劲道,却也不是王曲能承受得起的,登时便疼得惨呼了嗓子,抱着手便跳了起来。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草民并无歹心,只是想确诊脉象,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王曲吃疼之下,哪还不知面前这位病怏怏的王爷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就内力修为来说,比自己不知强了少倍,哪还敢再在弘晴面前拿捏甚名医的架子,赶忙头跪倒在地,边磕着头,边诚惶诚恐地告着饶。 “不妨事,是本王的错,王大夫乃医者父母心,是小王病中无力控制fǎn yīng ,以至惊吓了大夫,且请起罢,若是还没把明,就jì xù 好了。” 尽管明知道王曲乃是受命前来窥探机密的,然则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真与其计较,面对着王曲的磕头哀告,弘晴也就只是吃力地摇了摇头,言语平和而又中气不足地为其开脱了番。 “谢王爷隆恩,草民已是把明了的。” 王曲只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罢了,并非密谋中人,先前之所以敢放肆,那不过是想当然地欺弘晴不动内力运用之妙罢了,而今,既已知弘晴乃是绝顶高手之流的人物,哪还敢再耍甚花活的,忙不迭地磕了几个头,便即忐忑不安地退到了旁。 “几位大夫也都来确诊下罢,本王体力有些不支,就不招呼了,都请自便好了。” 除了王曲之外,还有三名郎中,只不过这三人显然都是被抓来的壮丁,压根儿就没看懂先前王曲与弘晴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见王曲如此这般地惊恐着,也都害怕了起来,虽不曾跪伏于地,可个个尽皆面如土色地打着哆嗦,见及此,弘晴心中是坐实了这三位郎中之龙套角色,自也懒得去加理会,这便作出了副疲乏无力的样子,声线黯哑地吩咐了句之后,便即微闭上了双眼,唯有伸出锦被的左手兀自无力地耷拉在外。 “王爷恕罪,草民斗胆了。” 这见弘晴如此作态,三名郎中面面相觑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有名胆子较大的告了声罪,畏畏缩缩地行上了前来,又是好番的望闻切诊,而后么,也没发表甚看法,便即退到了旁,另两人见弘晴并无丝毫zé guài 之意,也就安下了心来,同样照此办理不迭,随后么,便与王曲汇合道,小声地计议了起来。 “王爷,您这病确是因感了风寒而起,虽不甚严重,却须得调养段时日,方能痊愈,草民等已是拟好了药方,照着服上十数剂,便可确保无虞。” 弘晴用内力模拟出来的脉象是如此之明显,四名大夫自然不会把错,彼此间不过只是略略探讨了番,便已是得出了致的意见,公推着王曲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禀报上了番。 “嗯,敏行,送几位大夫去开了药方,律打赏三十两银子,本王乏了,都退下罢。” 弘晴要的便是这话,而今结果既出,他也就懒得再与这帮子郎中啰唣,假作无力状地挥了下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吩咐了句道。 “喳!” 听得弘晴有令,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声,大步从旁闪出,拦在了众郎中面前,摆手,不容分说地便催促道:“诸位都请罢。” “王爷保重,草民等告退。” 这见李敏行上来送客,众郎中们哪还敢再迁延,忙不迭地各自躬身行了礼,而后鱼贯着便出了房,由李敏行陪着去了书房,开过了药方之后,便即全都出了驿,自行乘马车回城中复命不提。 “王爷,那几名郎中所开的药方在此,已让随军医官看过了,并无甚差错之处。” 着人将王曲等人送出了驿之后,李敏行又着人去传唤了随军医官,将药方验了遍,而后方才回转了主房,将情形禀报了出来。 “嗯,让和敏明儿个着人去抓药,由赫达府上的人煎熬,每日送到这主房里,尔且去与和敏交接番,待会随本王道走。” 弘晴并未去看那份所谓的药方,腰板挺,已是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边飞快地穿着衣,边随口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会有丝毫的含糊,恭谨地应了诺,旋身,就此退出了房去…… 诚德元年正月初五,大雪初停,往日里游人如织的武侯寺如今却是人迹绝少,倒不是文人骚客们嫌冷不愿来,而是因着此地如今已成了军事重地之所在,戒备森严无比,寻常人等压根儿就难以靠近半步,不过么,要说没有游客倒也不尽然,此际正有布衣中年正施施然地在武侯寺的正殿中,神情悠然地端详着武侯的泥塑雕像,但见此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如刀削,双眉如剑,颌下三绺长须随风轻扬,双目开合间,精光点点闪动,赫然正是四川提督年羹尧! 汉中古属川中,然,自元代起,便已划归陕西,明、清两代皆顺延此例,清初设陕安道加以管理,下有汉中、兴安(今安康市)两府之地,年羹尧借着与陕西方面联合剿匪的名义,于康熙六十年十二月初三便已集结了川中三万五千大军赶到了汉中,就驻扎在武侯寺旁,至此迁延不去,开始,当地道台还就此事几次呈文陕西总督以及巡抚衙门,要求越境之川军退回其境,可接连被督、抚两级衙门接连下文训斥之后,陕安道台林思安也就不敢再过问此事了,只能是对盘踞在自家境内的川中大军来了个视而不见,而年羹尧也乐得清闲,既不回军,也不进军,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在武侯寺旁驻扎了下来,每日里必在午后来武侯寺游,今儿个自也不例外。 武侯坐像乃是名家手笔,塑造得极之传神,但见诸葛亮端坐于正殿之上,羽扇纶巾,目光凝重地望向远处,神情栩栩如生,侧面则塑有关兴、张苞像,尽皆威武不凡,要说看点,自是颇,可真看久了,也不过jiù shì 那么回事罢了,寻常人看过几次,那准也就乏了,可年羹尧却是百看不腻,每日必来此,来则至少要独自看上两个时辰,也不知其到底是真的在怀古还是在自比。 “无量天尊,年施主请了。” 就在年羹尧端详得入神之际,其背后突然人影闪,中年道士已是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但见此人朝着年羹尧的背影打了个稽首,派世外高人状地宣了声道号。 “假牛鼻子,怎么,还不死心么,嗯?” 哪怕中年道士已然到了背后,可年羹尧却并未收回凝望着武侯塑像的目光,甚至连身子都不曾动上过下,仅仅只是不屑地撇了下嘴,满是讥诮之意地冷哼了声。 “无量天尊,施主头上有血气乍现,此刀兵之灾也,若不早作决断,下场恐有不妙啊,贫道有好生之德,特来拯救施主于危难之中。” 中年道士压根儿就没在意年羹尧的恶劣态度,道号宣,手中的拂尘摆,满脸慈悲之色地便回了句道。 “哼,陆鼎盛,尔不过区区白莲教余孽罢了,少在本督面前玩你那套只配愚弄乡村野妇的骗人把戏,再要胡言,小心本督砍了你的狗头!” 中年道士这么句话出,年羹尧显然是怒了,但见其猛地回过了身来,眼神锐利如刀般地向中年道士扫了过去,嘴角抽,已是毫不客气地呵斥了起来。 第816章 本王有恙(三) 欲望文 第817章 思想工作(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7章 思想工作(一) “无量天尊,年大将军倒是好威风么,嘿,只可惜啊,这威风怕也耍不得久了,场大难就在眼前,而大将军却不自知,可悲,可叹啊!” 年羹尧可不是啥善人,自打从军时起,就没少干杀良冒功的事儿,手下冤魂可谓无数,身上的煞气自是浓烈得惊人,这发作起来,当真凶戾已极,若是寻常人在此,少不得被吓得个腿脚发软不已的,然则陆鼎盛却是浑然不为所动,但见其满不在乎地摆动了下拂尘,作出派悲天怜人状地便感慨了起来。 “放屁,本督乃朝廷极品大员,向来得直,行得正,何来大难之说,尔这狗头,安敢胡言乱语,莫非本督真杀你不得么?” 这见陆鼎盛还在那儿装神棍,年羹尧当即便是怒上加怒,面色狰狞地便断喝了嗓子。 “朝廷极品大员?hā hā哈……,好个极品大员!你年大将军与贫道不过都是路货罢了,皆是听人之令行事的奴才而已,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去,嘿,贫道好心好意前来搭救施主,施主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拿这么些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来唬人,莫非贫道还真就怕了你不成?” 陆鼎盛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哪可能会在年羹尧的淫威面前服软的,但见其放肆地大笑了番,末了是尖刻无比地讥讽了年羹尧通,直气得年羹尧牙关紧咬不已,但却是半点都奈何陆鼎盛不得,没旁的,只因双方乃是hé zuò guān xì ,年羹尧还真就无法节制得了代表八爷出面打理诸般事宜的陆鼎盛。 “fèi huà 少说,有屁就放!” 年羹尧到底不是寻常人,尽管心中已是怒极,可到了底儿,却还是强忍住了动手的冲动,双眼喷火地死盯着洋洋自得的陆鼎盛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拂袖,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无量天尊,好说,好说,年大将军在西安有人,想必应是知晓弘晴那小儿已是率军赶到了罢,不知年大将军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陆鼎盛虽是无惧年羹尧,可也不想真将双方的guān xì 搞得太僵,打了个hā hā之后,也就不再拿话刺激年羹尧,而是作出了副高深莫测状地扯了句道。 “那又能如何?区区两千人马而已,就算战力凶悍,怕也不足为凭罢,别说其不敢来川中,就算是来了,本督自会叫其来得去不得,你个假牛鼻子还是去关心下你家主子好了,休要在本督面前卖弄那么点小聪明!” 年羹尧早在前日便已接到了西安发来的飞鸽传书,自是清楚弘晴已到了西安,知晓弘晴到便病倒了,尽管对弘晴的病倒有着不小的疑心,不过么,却也并不怎么在意,zuǒ yòu 西安离着汉中还远,就算弘晴所部全是骑军,昼夜赶路前来,也不是两日里能办得到的事儿,只消弘晴那头稍有动静,年羹尧处便能及时得到准信,自不怕弘晴能玩得出甚花活来,再者,年羹尧对自个儿手下这三万五千大军还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自也就不怎么将陆鼎盛所言之事放在心上。 “hē hē ,年大将军素来自比武侯,殊不知武侯成也谨慎,败也谨慎,大将军假借联合剿匪之名,悍然率军越境,又盘踞不前,莫非真以为此举能瞒得过人么,眼下新君既已继位,只怕早有小人将大将军给告了,京中之所以无甚响动,不外乎是暂时顾不过来罢了,旦十四爷不得不奉旨回了京,其手下三十万大军怕是掉过头来便会杀到此处,年大将军莫非真以为你手下这么点兵马能独撑大局么?” 陆鼎盛作为八爷方的总联络官,这些日子以来,可是没少跟年羹尧打交道的,shí jì 上,年羹尧之所以每日必到武侯寺,也就只有个目的,那便是等着陆鼎盛前来交换信息,彼此间早已是密谈过回了的,陆鼎盛又怎会看不出年羹尧患得患失的心理,以前是没甚好威胁年羹尧之信息,为防止将彼此guān xì 闹僵,陆鼎盛自是不敢轻易将话挑明了来说,而今么,弘晴zhè gè “官场屠夫”既到,陆鼎盛可就顾不得那么许了,毫不客气地便点出了个年羹尧最为dān xīn 的“事实”。 “放你娘的屁,本督聚兵在此,乃是陕西督抚两级联合发出的剿匪请求,公文手续应俱全,便是说破了天去,本督也是占了理的!” 年羹尧此番之所以调集大军来汉中,乃是四爷下得死命令,他不敢不从,然则说到要真儿个地举兵起事么,年羹尧却又不免犹豫再三了的,此无他,这可是谋逆大罪来着,没到无路可走之际,年羹尧可是十二万分不想如此做了去的,正是出自此等心理,年羹尧才会在这汉中之地勒兵不前,此际听得陆鼎盛如此放肆地点破自个儿心中的忧虑之所在,年羹尧的脸色当即便难看了起来,不过么,却是没dǎ suàn 让陆鼎盛牵着鼻子走的,这便声色俱厉地呵斥了起来。 “hē hē ,年大将军这话跟贫道说没用,终归须得龙椅上那位能点头才成?以年大将军之身份,那位能信么?若是能,哈,那贫道就得恭喜大将军了。” 陆鼎盛今儿个来可是奉了死命令的,自也就不再似往日那般随意,这句句的话可全都有若利剑般直刺年羹尧的死穴。 “哼,尔不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看看,好生看看,陛下待我年羹尧厚重如山,何尝是尔这等山野村夫能预见者!” 陆鼎盛此言出,年羹尧立马便勃然作色地喝骂了起来,边骂着,还边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折子,用力地朝陆鼎盛的脸上砸了过去。 “hā hā哈……,这等明摆着是虚言应付的屁话,也就只有您年大将军才会信,嘿嘿,等着罢,你年大将军若是再按兵不动,自有人会提大军来剿了你,到时候莫怪贫道言之不预了!” 年羹尧这砸虽是含怒而为,可以陆鼎盛之能,却又怎会真被其砸到了脸,但见陆鼎盛的手只抄,便已将折子半道拦截了下来,随意地翻看了遍,当即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毫不容情地便讥讽了年羹尧番。 “嗯……” 年羹尧这个月来,可是没闲着,早先是下死力整军,将那些不听使唤的将领或杀或贬,而后又换上自己的心腹手下,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已将从川中各地汇集而来的军队拧成了股绳,自新君登基的诏书传到之日,年羹尧当即便在第时间上了奏本,以表效忠之心,当然了,本章中颇试探之言,甚或gù yì 将屯兵汉中之事报了上去,以试探三爷的fǎn yīng ,至于结果么,似乎很好,三爷那头也几乎是第时间便派出八百里加急回了年羹尧的折子,内里满是嘉许之言,对此,年羹尧其实也不全信,先前之所以拿出来给陆鼎盛看,其实不过是心虚的种biǎo xiàn 罢了,这会儿听得陆鼎盛这般说法,当即便有些无语了,也就只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大将军,时不我待啊,弘晴小儿此番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其既是率了新军前来,用心必然歹毒,此子狡诈过人,若是容其从容部署,后果不堪设想矣,天幸此人病倒在床,此天赐良机也,大将军若是再有迟疑,大事必难成焉,今,若是大将军肯举义旗,个世袭等公那是断然少不得的,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大将军且好自为之罢,贫道就不打搅将军了,告辞!” 眼瞅着年羹尧虽已是无语,却明显还在犹豫之中,陆鼎盛也自无可奈何,最后作了番努力之后,便假作要走人状地转身,缓步便向殿外行了去。 “慢着!” 这见陆鼎盛要走人,年羹尧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扬手,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 “大将军还有甚要吩咐的么?” 听得年羹尧叫停,陆鼎盛心中立马便是喜,不过么,却是没带到脸上来,而是旋身,面色平静无比地凝视着年羹尧,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十四爷处可有甚消息么?” 年羹尧并未急着开口,而是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语出谨慎地反问了句道。 “大将军问得好,十四爷已然整军待发,就等着大将军起兵配合了,只消大将军能将川中、汉中之粮秣运出褒斜道,十四爷便可挥军直奔京师,如此来,大事必可定矣!” 听得年羹尧这般问法,陆鼎盛心中的兴奋之情可就愈发的浓烈了起来,但见其击掌,已是jī dòng 万分地便道出了实情。 “嗯……,尔且就在此处候着,年某还须得方调度,有甚消息,回头再说好了。” 年羹尧并未给陆鼎盛个实话,而是谨慎地jiāo dài 了句含糊无比的场面话,便即就此大步向殿外行了去。 “厄……” 陆鼎盛显然没想打年羹尧说走便走,时间还真有些个fǎn yīng 不过来的,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进言上番,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说出口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年羹尧走得没了踪影…… 第817章 思想工作(一) 欲望文 第818章 思想工作(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8章 思想工作(二) 大清的体制与历朝历代都不同,阿哥们开府建牙乃是祖制,这就造成了阿哥们都是门下奴才众,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能身居高位,算是沾了阿哥们的光,可反过来说,阿哥们旦失了势,那其门下的奴才也全都得玩完,甚至连改换门庭的机会都没有,换而言之,四爷旦倒了霉,年羹尧准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这点,年羹尧是早便清楚了的,然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四爷被处死,他年羹尧只要不举起反旗,却也不会被牵连得太过,大不了也jiù shì 削职为民罢了,性命还是无忧的,倘若是能找机会脱了籍,未见得便没有再起之可能,奈何当初年羹尧轻信了邬思道的分析,已是将兵马辎重都调出了四川,眼下要退,也已是难了,眼下似乎还真就只有起兵条路可走了的。 起兵之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最为关键的是zhè gè 决心不好下,饶是年羹尧都已是清晰地意识到了危险即将来临,可真要其立马举旗造反么,他却还是有些患得患失,没旁的,他年羹尧兵少,而十四爷兵将广,又都是百战之师,倘若真将粮秣给了十四爷,万要是十四爷当场便翻脸,他便是有着三头六臂,也断然逃过死的,该如何跟十四爷那头妥善周旋,就成了年羹尧心中道难以绕过去的坎,哪怕这月余以来,年羹尧已是就此事反复推演过回了,却还是难言万全,念及此,年羹尧对此番拿大主意的邬瘸子便是满肚子的怨气。 “来人!” 年羹尧在中军大帐里呆坐了良久,思绪纷乱不已,却始终难以下定个最后的决断,心浮气躁之下,这便伸手重重地拍文案,高声断喝了嗓子。 “末将在!” 听得内里的响动不对,原本侍候在帐外的中军官年嘉严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掀帘子,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疾步抢到近前,躬身,紧赶着应了诺。 “去,将东美(岳钟琪的字)给本督唤了来。” 年羹尧眉头微皱地扫了年嘉严眼,语带不耐之意味地便吩咐了句道。 “禀大将军,岳将军午前便出了营,说是陕安道台林思安的长子庆生,邀其前去赴宴,是时大将军不在,岳将军来告过假,末将以为应是无甚大事,也就没阻拦。” 听得年羹尧这般吩咐,年嘉严赶忙躬身,出言解说了番。 “嗯,那就算了,尔且去其营中留个话,若是东美回营,就让其赶紧来此行,本督有紧急要务要议,去罢。” 林思安与岳钟琪乃是同乡,早年间还有同窗之谊,这点,年羹尧倒是清楚的,此时听得岳钟琪去赴了林思安的宴请,自也不觉得有甚奇怪之处,也就没去细想,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之后,随口便jiāo dài 了番。 “喳!” 听年羹尧这般吩咐,年嘉严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应了诺,便即自行去办理诸般事宜不提。 “嗯……” 年羹尧没去管年嘉严的lí qù ,在文案后头发了好yī zhèn 子的呆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伸手,将搁在文案角的地图拽了过来,抖手摊将开来,眉头紧锁地死盯其上,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兆言(林思安的字)老弟,你这都搞的是甚玄虚么?”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年羹尧在中军大帐里冥思苦想着,却说其副将岳钟琪兴冲冲地领着几名戈什哈去赴了同乡好友林思安的宴请,与当地官绅道好生畅饮了回,末了,又被林思安拖着走向了内院,说是偶得了件奇珍,要请岳钟琪道好生欣赏上番,对此等之好意,岳钟琪自不好出言jù jué ,可也不是很乐意,只能是苦笑地敷衍着。 “东美兄不必问,嘿,请恕小弟卖个关子,到了便知,走罢,就几步路而已,来来来,小弟为您引道还不成么?” 林思安与岳钟琪都是在成都府长大的,尽管彼此的祖籍其实并不相同,可向却是以同乡相交,二人在年轻时还有过数年的同窗之谊,guān xì 向密切,只不过后来岳钟琪习武,而林思安习文,各自有所成就之后,彼此间方才疏远了些,可书信往来却还是不少,算得上是挚友,双方间倒也无甚须得客套处的,哪怕明知道岳钟琪想早些赶回军营,可林思安却并不想让其便这么走了,笑hē hē 地卖了个关子,引领着岳钟琪便往内院里行了去。 “罢了,罢了,算为兄怕了你了。” 这见林思安如此神秘作态,岳钟琪实在是;得紧,只能是客随主便上番,任由林思安引领着进了内院,路说说笑笑地便往书房赶了去,只是方才刚转过屏风,岳钟琪却是猛然住了脚,满脸戒备之色地望着早已端坐在主位文案后头的名年轻人。 “兆言老弟,你这是何意?” 岳钟琪今儿个虽是喝了些酒,但并未过量,脑筋自是转得极快,立马便猜出了那名年轻人jiù shì 林思安所言的珍宝,心下里当即便警醒了起来,飞快地扫了那名年轻人眼,却并未认出此人之来历,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有些面熟,可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见过,眉头不由地便微皱了起来,不满地横了林思安眼,语带不悦地发问了句道。 “此事与林道台无关,是本王要见你。” 不等林思安作出解释,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年轻人已是神情威严地开了口。 “本王?你是……,啊,末将四川提督府副将岳钟琪参见仁亲王殿下!” 那年轻人开口便是“本王”,顿时便令岳钟琪吓了大跳,脑筋激灵,这才想起了是在何处见过了此人,心顿时便慌了,赶忙抢到了近前,个标准的打千,高声地见了礼。 “岳将军,三年不见了,尔还是这般之壮实,不错么,免了,且平身罢。” 敢在这儿称本王的不是别人,正是弘晴——自装病瞒过了鄂海等人之后,弘晴并未在西安逗留,领着李敏行等几名侍卫高手连夜便离开了驿,躲过了周边监视的诸暗探,乘“尖刀”西安分舵事先便备好的马匹,路急赶到了眉县,取褒斜道进了汉中,并于昨儿个找到了林思安的府上,凭着密诏等信物取得了林思安的信任,并安排其出面在今儿个宴请岳钟琪,目的么,只有个,那便是弘晴dǎ suàn 争取岳钟琪的反正。 “谢王爷隆恩!” 岳钟琪三年前,由年羹尧举荐出任副将之际,曾回朝中述职,是时,因着机缘巧合,曾在老爷子处见过弘晴次,彼此间却并未有过交谈,故而,岳钟琪才会时间想不起弘晴的来历,可这会儿听得弘晴道出了三年前之事,心中仅存的丝疑虑也已是尽消了去,待得听弘晴叫了起,自不敢稍有迁延,忙不迭地谢了恩,而后方才了起来,但并不敢追问弘晴突然出现在此地的缘由,而是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陛下有密诏在此!” 弘晴并未与岳钟琪说甚寒暄的fèi huà ,而是霍然而起,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诏书,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噗通!” 弘晴此言出,岳、林两人都不住了,忙不迭地齐齐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西北有变,朕心甚忧,特令仁亲王弘晴为钦差,总制西北军政大局,凡四川、陕西、甘肃、青海、山西之诸般军政事宜,皆受仁亲王之节制,有敢违抗者,便是谋逆之恶行,当夷灭九族,钦此!” 弘晴冷冷地扫了岳、林二人眼,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将圣旨展开,悠扬顿挫地宣了起来。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是这么道旨意,岳钟琪的心头当即便是沉,股子不太美妙的预感便已是不可遏制地狂涌上了心来,但却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慌乱,紧赶着磕头谢了恩。 “陛下之旨意已宣完,然,另有物事,还请岳将军过目。” 尽管岳、林二人已是照着朝规谢了恩,然则弘晴却并未叫起,而是随手将圣旨搁在了文案上,又从衣袖里取出了支金色令箭,双手持着,朝岳钟琪示意了下。 “啊……,末将恭听王爷训示!”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岳钟琪立马狐疑地抬起了头来,往那金色令箭上看,立马便认出了那支金色令箭赫然jiù shì 御用的调兵令,忍不住便惊呼了声,有些个慌乱地低下了头,语带颤音地应了声。 “很好,岳将军与年羹尧道率大军前来汉中,所为何事,可能说与本王听听么,嗯?” 弘晴依旧不曾叫起,不紧不慢地将密诏以及金色令箭都收稳妥了之后,这才打着官腔地发问道。 “这……” 岳钟琪从军近十年,原本只是个纳捐同知,后转了武职,就直在年羹尧手下任事,其之所以能在短短七年时间里爬升到了副将之高位,靠的正是年羹尧的提携之功,正因为此,当初年羹尧集结大军出川之际,岳钟琪明知其中有蹊跷,却也不闻不问地装着糊涂,可这会儿听得弘晴点明,岳钟琪当场便有些吃不住劲了,迟疑着不敢给出个明确的dá àn 来。 第818章 思想工作(二) 欲望文 第819章 思想工作(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19章 思想工作(三) “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岳将军乃是岳飞、岳元帅的后人罢?” 岳钟琪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愣是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弘晴见状,也不催逼于其,而是淡然地笑了笑,就此转开了话题。 “王爷说的是,末将正是岳元帅之第二十代嫡孙,家祖岳霖,乃岳元帅膝下第三子。” 这见弘晴没再追问调军出川之事,岳钟琪暗自松了口气之余,自不敢再保持bsp;mò ,忙不迭地便自报了家门谱系。 “嗯,名门之后,忠良之后,东美能有此先祖,确实件值得荣耀之事,想来应是不会忘了岳家的祖训才是,且不知你岳家祖训的头条是甚来着?” 弘晴嘉许地点了点头,依旧是派拉家常mó yàng 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厄……” 听得弘晴这般问法,岳钟琪张口便欲答,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不甚妥当,当即便住了嘴,脸色瞬间便被憋得个通红如血。 “不记得了么?那本王替你说好了,应是‘精忠报国’罢?可是如此,嗯?” 岳钟琪这么个尴尬mó yàng 出,弘晴脸上的笑容立马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冰霜,声线冷厉地便喝问道。 “回王爷的话,确是如此。” 弘晴这等言语出,岳钟琪自不会猜不出弘晴要说的是甚来着,可面对着弘晴那冷得令人心寒的脸色,岳钟琪却是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强压住撞鹿般的心跳,强作镇定地应答了句道。 “很好,尔还算没忘本,那本王问你,尔又是如何遵从祖训的,莫非尔助纣为虐也是祖训所教么?说!” 岳钟琪话音刚落,弘晴已是猛然拍文案,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内里满是肃杀之气,顿时便惊得岳钟琪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 “王、王爷,末将、末将……” 岳钟琪很想胡乱狡辩上番,可望着弘晴那张满是杀气的脸庞,胡诌的话却是怎么也没胆子说出口来,直急得满头满脑门的冷汗狂涌如泉般。 “东美莫非是想说你不知情么?嘿,这等谎言只配拿去哄三岁小儿,聚兵出境,乃叛逆之举,尔不会不知道罢?既是知晓,为何不早报朝廷,别跟本王说你无此权限,不jiù shì 想报答那年羹尧的知遇之恩么?也成,本王由得你去寻死,就怕尔无面目去见先皇于地下!”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岳钟琪喘息的机会,再次拍文案,又是通子怒叱,直骂得岳钟琪狼狈不堪地跪伏在了地上,魁梧的身子哆嗦得有若筛糠似的。 “东美兄,王爷所言甚是,那年羹尧为己之私利,不惜发动叛乱,刀兵起,荼毒万里,bǎi xìng 无辜受难,您就真忍心见此么?” 眼瞅着岳钟琪狼狈若此,却始终不肯就此开口言事,直默默地跪在旁的林思安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便从旁出言开解了句道。 “我……,唉……” 听林思安这般说法,岳钟琪自不免便jī dòng 了起来,有心辩解上番,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猛然发觉辩无可辩,只是又念及年羹尧路提携的恩情,反水的承诺也自说不出口来,也就只是长叹了口气,再次沮丧地低下了头去。 “东美确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本王没看错你,然,义有大义、小义之分,同袍之情、提携之恩,说起来不过都是小义罢了,在社稷安危面前,实无足挂齿,此条,你东美也是读过书之人,想来不会不懂,本王也懒得去费那个口舌,而今,社稷动乱将起,正须有志之士振臂而起,东美就不愿助本王臂之力么?” 弘晴并没指望几句话便能说服得了岳钟琪,这见其已是有了动摇之心,立马便换了个脸色,满脸痛心疾首状地便出言求肯道。 “王爷明鉴,岳某不过区区粗鲁之辈,能得王爷抬爱若此,本不当有违,然,亮工于岳某不止有提携之情,有jiù mìng 之恩,当年剿生苗之际,若非亮工率部拼死相救,岳某早已死于战阵之上,今,其既是要起兵谋逆,岳某虽不愿助其,却也满心不愿与之战阵交兵,若是王爷首肯,末将愿率部即刻撤军回川,守土以待王师。” 自古情义难两全,大义凛然的话,谁都能喊上几句,可真轮到了自家头上,十人里少说也有九人会作出错误的选择,此乃人之本性,岳钟琪显然也不例外,这不,自以为是地便提出了个两不相帮的主张。 “东美,你糊涂啊,大是大非面前,安敢如此感情用事,尔这等自以为是的想法危矣!先不说尔私下撤军,必然惊动了年贼,其若是提前起事,西北岂不大乱哉?就算尔真能撤军回川,难不成真能躲过劫么?就算王爷宽仁,不降罪于尔,朝中衮衮诸公又岂能容得了你,小弟怕你还未撤回四川,命便没了,糊涂,糊涂啊!” 岳钟琪话音方才刚落,不等弘晴有所表示,林思安已是气急地叱责了起来。 “我……” 被林思安这么骂,岳钟琪的心顿时便凉了半截,瞠目结舌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东美若是只顾全个人之义,将致川中三万五千将士于何地哉?莫非真忍心坐看这三万五千人尽皆被朝廷以谋逆之大罪抄灭九族么?这可是数十万人命啊,东美何其忍哉?” 不等岳钟琪支吾出个所以然来,林思安已是痛心疾首地接着又呵斥了其通。 “唉……,罢了,罢了,情义难两全,岳某也只能为大义而弃私谊了,王爷,您请下令罢,末将自当誓死战,虽死不惜!” 岳钟琪被林思安叱责得哑口无言,痛苦地闭上了眼,好yī zhèn 子的bsp;mò 之后,这才长叹了声,朝着弘晴磕了个响头,毅然决然地表了态。 “好,能得东美相助,大事可定矣,本王可在此给东美个承诺,平叛之后,所有有功之人,连同你东美在内,体都调到炮兵指挥学院进修,年后,全体进入新军,以为大扩军时之骨干力量,三年之后,对外用兵时,当以你东美为本王的先锋大将,建功立业不过寻常事耳!” 弘晴敢孤身前来说服岳钟琪,自不是想当然的行为,也不仅仅只是凭着前世的记忆,靠的乃是安插在川军中的“尖刀”帮众之报告,早已对岳钟琪其人的品性调查得彻底无比了,而今,事实果然验证了弘晴事先的判断,有了岳钟琪的bāng zhù ,此番大事已然可以说是无忧了的,心情放松之下,弘晴也就有心给岳钟琪等人许下个重诺了的。 “新军要扩军了?” 岳钟琪直在川军中打拼,还真就不曾亲眼目睹过新军的强盛,不过么,有着邸报以及《京师时报》的大量宣传,岳钟琪对新军还是有所了解的,也极之向往能调入新军为将,此际听得弘晴亲口许诺,精神立马便是振。 “不错,不瞒东美,陛下对此早已下了批示,新军将在三年内扩张为三十万大军,而后逐步取消各地那些旧军,以新军取而代之,最终将在十年内,将新军扩张为百万大军,五年内必对西疆以及老毛子动手,几场大战下来,封妻荫子不过寻常事耳,本王可是很看好你东美之才干的,不管此番事情成与不成,新军中都将有你东美席之地!” 弘晴观颜察色的能耐乃是天下绝顶之高手,哪怕岳钟琪的jī dòng 并未biǎo xiàn 得太过明显,可弘晴却是眼便看破了其内心的变化,立马极为煽情地蛊惑了岳钟琪把。 “谢王爷抬爱,末将必效死以报!” 岳钟琪虽直在地方为官,可毕竟人在官场,又怎可能会不尽力去了解京师里的风云变幻,自是清楚弘晴在朝中的地位有显赫,知晓弘晴之才干乃当今天家子弟中的第人,只要不出yì ;,必定是下任帝王之选,能在弘晴麾下任事,个从龙之功那是断然少不了的,念及此,岳钟琪可就没了半点的顾虑,紧赶着便连磕了几个响头,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投效之意愿。 “好,东美此言,本王记住了,定不相负!都起来叙话罢。” 能将岳钟琪这等大将之才shōu rù 麾下,弘晴自是有理由兴奋上番的,然则军情紧急,弘晴却也没敢因兴奋而误了正事,安抚了岳钟琪句之后,便即虚抬了下手,就此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您且就下令罢,末将便是拼死也要为王爷拿下了汉中大营!” “王爷,下官也已zhǔn bèi 就绪,只消王爷声令下,我汉中两府之兵随时可以调集而来!” 岳钟琪是刚投入弘晴麾下,亟需证明自己之能,而林思安也不过是昨儿个敢投效了弘晴,同样也想在这场平乱之战中有所建树,二人表起态来,自也就都分外的干脆利落。 “兆言、东美,都莫急,此事本王已然有所谋划,刀兵虽是须动,却不宜大动,都请坐罢,本王这就细细解说上番,彼此也好有个计议。” 对于二人的表忠,弘晴自是欢迎得很,不过么,却也没dǎ suàn 再迁延,这便笑着摆手,示意二人都落了坐,而后便即低声地将所谋划之策略细细地解说了番,直听得林、岳二人尽皆目瞪口呆不已…… 第819章 思想工作(三) 欲望文 第820章 斩将夺军(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0章 斩将夺军(一) 天黑得很早,这才不过酉时刻而已,夜幕已是笼罩着大地,雪虽是没再下,可风却是愈发大了起来,狂号的北风席卷着四野,发出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鬼哭狼嚎之声,当真是碜人得紧,然则年羹尧却丝毫不为所动,哪怕趴伏着的姿势都已是保持了近个时辰了,也没见其从摊开在文案上的地图挪开下视线,紧皱着的眉心已是挤成了个大大的“川”字,内里满满皆是忧虑之意味。 难,实在是太难了些,这等天寒地冻之际行军本jiù shì 难事桩,别说还得护送大批粮秣辎重了的,倘若无法完全掌控部队,稍有点骚乱发生,所有的粮秣辎重都有被彻底毁去之可能,而要想做到这点,显然离不开岳钟琪zhè gè 副手的全力配合,毕竟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川人,在军中的影响力非同般,对此,年羹尧自是有着清醒的认识。 shí jì 上,这几年来,年羹尧之所以全力提携岳钟琪,为的便是要依重其在川人中的影响力,而对于能否说服岳钟琪随自己道举事么,年羹尧虽有定的把握,却也不敢完全肯定,概因为了保密之yuán gù ,自出川到现在,年羹尧都不曾向岳钟琪透露过半点机密之大事,自然也就难以探知岳钟琪的shí jì 态度究竟如何,当然了,年羹尧自忖有大恩于岳钟琪,却也不是很dān xīn 岳钟琪会不跟自己走的,只不过在没得到岳钟琪的亲口保证之前,年羹尧也实是难以真正地放心下来。 “禀大将军,岳将军来了。” 就在年羹尧反复推演行军进程与兵力调配部署之际,却见帐口处的门帘动,yī zhèn 冷风乍起中,年嘉严已是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便已抢到了文案前,躬身,已是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叫他进来罢。” 年羹尧都已是等了岳钟琪个下午了,听得此际其才前来报到,心中自不免有些不爽得很,不过么,倒是没发作出来,而是扬眉,不动声色地便吩咐道。 “喳!” 听得年羹尧有令,年嘉严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应了声,就此退出了大帐,不会,便见身酒气的岳钟琪已是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 “末将见过大将军。” 岳钟琪似乎喝得有些了,jiǎo bù 略显虚浮不说,口齿也明显透着股含糊之音,不过么,礼数倒是还行得尚算周全。 “东美不必礼,且坐罢。” 闻到岳钟琪身上的酒qì wèi 儿如此之重,年羹尧的眉头当即便是皱,显然是极为的不悦,只是kǎo lǜ 到接下来还须得征求岳钟琪的支持,也就没计较,仅仅只是声线黯哑地吩咐了句道。 “谢大将军赐座,末将今儿个却不过林道台的厚意,迁延久了些,以致迟归,未能及早前来恭听大将军训示,实是惭愧,还请大将军海涵则个。” 彼此共事年,岳钟琪对年羹尧的性子自是熟稔得很,尽管年羹尧声线尚算平和,可岳钟琪却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年羹尧的不满之意,自不敢轻忽了去,卜落座,便已是紧赶着致歉了番。 “罢了,既是林道台好意相邀,东美去赴宴也是该当之事,只是我等如今领军在外,却是须臾轻忽不得的,下不为例罢。” 年羹尧御下极严,动辄便是军法从事,然则此际却是分外的好说话,轻描淡写地便将岳钟琪酗酒与迟归事揭了过去。 “谢大将军宽仁,末将感激在心。” 尽管明知道年羹尧如此大度的背后之用心所在,可岳钟琪却还是适时地作出了副感激万千状地谢了恩。 “不说zhè gè 么,东美啊,我大军离川已有月余了,是时候该动上动了,不知东美以为如何啊。” 年羹尧摆手,派随意状地便试探了句道。 “这……,不知大将军指的是……” 岳钟琪乃是军伍世家出身,尽管真正从军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可于军略上却是不折不扣的老手,早在离川之前,他便已猜出了年羹尧的算计之所在,只不过当时因着感念年羹尧年提携与jiù mìng 之恩,始终不去说破罢了,而今这听年羹尧如此问法,便已知年羹尧这是已下了最后的决心了,心中当即便打了个突,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没露出甚破绽来,也就只是作出脸迷糊状地回了半截子的话。 “吾意已决,dǎ suàn 进军西安,不知东美可愿随本督心而为否?” 年羹尧阴冷地死盯着岳钟琪,几乎是字顿地挑明了话题,言语间满是不容置疑之意味。 “进军西安,这,这怕是有违体制罢?大将军,您这是dǎ suàn ……” 虽说心中早已有数,可岳钟琪还是做出了副惊诧莫名状地霍然而起,瞠目结舌地望着年羹尧,结结巴巴地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瞒东美,本督早在月前便已接到先皇密诏,言称三爷要造反,着本督与十四爷起大军回援京师,正因为此,本督方才会集结兵马屯于汉中,可惜未等到十四爷有所举措,消息便已走漏,可恨弘晴小儿居然策动丰台大营新军暴乱,当场斩杀成文运与隆科这两位先帝特简之大员,以暴力之举,行篡位之实,逼死先帝不说,还擅自囚禁了诸王爷,实乃国之大奸也,今,又率军赶来捉拿十四爷与本督,实是欺人太甚,本督岂能与之干休,今,有先帝遗诏在此,东美可愿随本督平此乱贼否?” 年羹尧边义愤填膺地述说着所谓的事实,边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满腔正义状地喝问了起来。 “这,这……” 若非早已从弘晴处得知了真相,岳钟琪指不定还真就会被年羹尧这等表演所唬住,而今么,自然是不会上年羹尧的当的,不过么,在尚未得到动手之信息前,岳钟琪倒是不吝配合着年羹尧好生演上场的,这不,只见岳钟琪满脸惶恐之色地望向了年羹尧手中捧着的圣旨,讶异无比地结巴着,就宛若真被震慑得不轻般无二。 “东美不必dān xīn ,十四爷大军已动,我部只需将粮秣辎重赶运至凤翔府(今之宝鸡市),便可算是大功告成,到时自有十四爷大军会去收拾逆贼弘晴,此事若成,我部诸将皆有重赏,你东美也可立成封疆大吏,封妻荫子不过等闲事也,此等功劳可谓是唾手可得,天赐不取者,不祥也!” 为了能鼓动岳钟琪同意起兵,年羹尧可谓是鼓起了三寸不烂之舌,假话都说得跟真的似的,若是换了个人来,指不定真就会被年羹尧给鼓动得热血沸腾不已了的,可惜岳钟琪早已明了了真相是怎么回事,又怎可能被年羹尧糊弄了去,不过么,却也没出言dǎ duàn 年羹尧的煽情表演,而是眉头微皱地听着,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停,就宛若心里头真就在挣扎激烈般。 “真的么?本王却是不信!” 年羹尧话音方才落,也没见岳钟琪有所表示,却听帐篷口处突然响起了声满是讥诮意味的话语,旋即便见厚实的帘子动间,身戈什哈服饰的弘晴已是施施然地从帐外行了进来。 “你……,弘晴,该死,你怎敢擅闯本督之军营,就不怕本督将你碎尸万段么?” 听得有人敢跟自个儿唱反调,年羹尧当即便怒了,瞪着眼便望了过去,立马便认出了来人赫然是本该在西安驿里卧病在床的弘晴,心不由地便是虚,可再想,此地乃是自个儿的中军大帐,周边有着三万五千部众,实是没必要害怕区区弘晴的,这便面色沉,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弘晴番。 “你的军营?当真好笑,此乃朝廷之大军,何时成了你年羹尧的私军了?尔串通大将军王、陕西总督鄂海以及陕西巡抚范时捷,意图谋反,行迹早已败露,本王奉旨前来平逆,尔不束手就擒,待何时?” 弘晴敢公然在这大帐里露面,自然已是安排好了切,自不怕年羹尧能翻了天去,这见其还在那儿色厉内荏地叫嚣个不停,当即便被气笑了起来,毫不容情地便讥讽了年羹尧番。 “大胆狂徒,安敢藐视军法,来人!” 这见弘晴派有恃无恐之状,年羹尧的心立马便沉到了谷底,不过么,却并不死心,而是作出派怒火中烧状地拍文案,高声断喝了嗓子。 “年大将军可是要唤此人么?” 年羹尧这么声断喝之下,当即便有人掀帘子行了进来,只不过并不是年羹尧期待的年嘉严,而是李敏行,至于年嘉严么,此际,其之人头赫然正提在李敏行的手中,但见李敏行冷笑地讥讽了年羹尧句之后,抬手,已是将兀自还在滴血的人头往年羹尧面前的文案丢了过去,沥沥的血洒了路,而圆滚滚的nǎo dài 则在文案上弹动了几下,准确无误地便停在了年羹尧的面前,张惊恐万状的扭曲面孔赫然朝向了年羹尧的当面…… 第820章 斩将夺军(一) 欲望文 第821章 斩将夺军(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1章 斩将夺军(二) “啊,嘉严,是本督害了……” 那人头的面孔虽已是扭曲得狰狞无比,可面目却还是能辨认得清,年羹尧自是眼便认了出来,但见其满脸伤感状地伸出了双手,似乎要去将那头颅捧起,口中是痛苦不堪地呢喃着,派的丧魂失魄之状,然则其双手方才伸到半道,却猛然个加速,如双鹰爪般狠戾无比地便抓向了岳钟琪的脖子,速度奇快无比,当真有若闪电般,这下要是抓实了,岳钟琪必受重伤无疑。 “啊……” 年羹尧这出手可谓是突然已极,又快又狠,若是换了个人,仓促之间,断然摆脱得了伤重被擒之下场,然则岳钟琪却是早就有所防范了的,此无他,岳钟琪可是跟随了年羹尧近十年,实在是太了解年羹尧的冷血与狡诈,压根儿就不相信年羹尧会为了名中军官而伤感若此,哪怕那名中军官乃是年羹尧的堂弟,也不会有甚例外可言,正因为心中有所提防,年羹尧方才出手,岳钟琪已是暴喝了嗓子,双手握拳便挥击了出去,势大力沉地迎上了扑面而来的双爪。 “嘭……” 双方势子都快,也都来不及变招,拳与爪当即便撞击在了起,暴出了声的闷响,旋即便见岳钟琪矮壮的身子有若皮球般地向后翻滚了开去,口角边是有着丝血线滴淌而下,显然在先前的交手中已是吃了个不小的亏,只是这么个翻滚之下,年羹尧也就失去了追击的可能。 “本督自问待尔向不薄,东美为何叛我,说罢,给本督个解释。” 招落空之下,年羹尧也没再进击,就这么大刺刺地端坐在文案后头,也没去理会弘晴与李敏行二人,眼神锐利如刀般地凝视着岳钟琪,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恻恻的话语。 “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敏行,给本王砍下这厮的狗头!” 似年羹尧这等人,只要给他机会,那就准有被翻盘的危险,对此,弘晴可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又怎会犯下这等低级之错误,不等岳钟琪作出回答,弘晴已是阴冷地喝令了嗓子。 “喳!” 听得弘晴此令,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身形闪,已是如猎豹般向年羹尧扑杀了过去。 “弘晴逆贼,老子跟你拼了!” 年羹尧虽是进士出身,可身武艺却是相当之高明,这见李敏行扑击而来,立马便是声大吼,双手用力,将文案掀了起来,往外推,试图以此阻挡住李敏行的进击方向,其口中倒是大喊着拼命,可人却是借力向后倒翻了开去,妄图冲进后帐逃生。 “噗!” 年羹尧fǎn yīng 倒是很快,规避的动作也不可谓不敏捷,可惜他就孤身人,防住了李敏行,就难以再顾及其余,就在其翻身向后滚了圈,正要蹿起身子之际,弘晴也已是杀到了,人随剑走,只抖手,不知何时已然握在手中的软剑瞬间便抖得个笔直,毫不费力地便刺进了年羹尧的背心之中,当场便给其来了个透心凉。 “棋差招,某败得不冤啊,hē hē ,可惜了,若是年某早些发兵,此际也该能砍下你仁亲王的狗头了,哈,成王败寇,古来莫不……” 方中剑,年羹尧便已是定定地着不动了,先是看了眼胸前露出来的剑尖,而后缓缓地抬起了头来,也没试图转身去看弘晴的脸,就这么仰头感慨了起来,只是话尚未说完,气力已尽,身子摇晃了几下,便已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手足抽搐了几下,便即就此了了账。 “照计划进行!” 亲手斩杀了年羹尧这么个心腹大患,本该是件值得庆贺之事,然则弘晴却并未显出丝毫的自得之情,也不曾去感慨甚生命的脆弱,仅仅只是冷然地抖手,将软剑收回了腰间,面色漠然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岳、李二人自是都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躬身应了诺,出帐召来了几名戈什哈,就此忙活开了。 “咚咚咚……” 酉时六刻,中军大帐处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激昂的鼓声,原本尚算宁静的军营里顿时便沸腾了起来,各营游击将军以上的将领们全都被惊动了,飞快地披挂整齐,乱纷纷地便策马向中军大帐处赶了去,没旁的,只因此乃聚将鼓,三通鼓不至,那可是要掉nǎo dài 的,以年羹尧治军之严,自是没谁敢拿自家小命来开玩笑的,只是到了地头之后,诸将们才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往常负责警卫的年羹尧之亲卫营不见了,换上的赫然是副将岳钟琪的兵马,甚至连年嘉严zhè gè 中军官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岳钟琪的亲卫队长,见及此,诸将们自不免为之yí huò 万千,然则不管诸将们是怎生想法,只要是到了地头,立马便被武装到了牙齿的士兵引领进了中军大帐,不由分说地全都看管了起来。 反抗?那是找死,不说每名将领身后都伺候着两名大刀已然出了鞘的士兵,就说岳钟琪正龙盘虎踞地高坐在主位的文案后头,那脸的杀气腾腾的样子,瞧着就令人胆寒不已的,这当口上,众将们纵使是满腹的不解与猜疑,却也没谁敢出言询问的,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各自就了位——参将以上者可以有座,至于游击将军们么,也就只能是忐忑不安地分两列候着。 “诸位,今夜急召尔等前来,是有事要宣布,有请钦差王爷!” 须臾,三通鼓歇,各营游击将军以上的将领皆已到齐了,盘坐在文案后头的岳钟琪霍然起了身,满脸杀气地环视了下众人,中气十足地宣布了句道。 “本王弘晴,奉陛下旨意前来平叛,有密旨在此!” 岳钟琪这么宣,诸将们自都不免为之惊,然则还不等众将们作出fǎn yīng ,却见已然穿戴好整齐朝服的弘晴已是大步从后帐行了出来,双目迥然地环视了下诸将,而后将手中捧着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亢声地宣了嗓子。 “末将岳钟琪在此听令!” 听得弘晴自报家门,诸将们顿时便哄乱了起来,正自不知所措间,却见岳钟琪已是率先跪倒在了地上,高声表了态。 “末将王庐在此听令!” “末将陈其三在此听令!” “末将……” …… 岳钟琪这么跪下,其手下的将领自是纷纷有样学样,到了末了,满帐将领们全都跪了下来,便是那些个年羹尧的亲信将领们也不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西北有变,朕心甚忧,特令仁亲王弘晴为钦差,总制西北军政大局,凡四川、陕西、甘肃、青海、山西之诸般军政事宜,皆受仁亲王之节制,有敢违抗者,便是谋逆之恶行,当夷灭九族,钦此!” 待得诸将们全都跪下之后,弘晴这才不紧不慢地宣了密旨。 “末将等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密旨宣完,又是岳钟琪领着众将们磕头谢恩不已,只是这等谢恩之声显得颇为的líng luàn ,毫无yí wèn ,诸将们此际的心全都是悬着的。 “端上来!” 众将们都已是三呼了万岁,然则弘晴却并未叫起,而是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旋即便听后帐里有人高声应了诺,名戈什哈手捧着个大托盘从内里行了出来,那托盘上赫然摆放着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是提督大人!”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 “啊,是年大人!” …… 大帐里火烛通明,诸将们自是都能瞧得清那人头的mó yàng ,这发现居然是年羹尧的首级,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乱。 “肃静,有敢高声喧哗者,杀无赦!” 众将们这么乱,领兵在旁监视着的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其扬手中的三尺青锋,厉声便断喝了嗓子,强行弹压住了众将们的骚动。 “尔等没有看错,这首级正是反贼年羹尧的,此獠不请旨而擅调大军越境,反形已是毕露,又暗中部署造反事宜,妄图兵发西安,谋刺本王,已是罪不容恕,本王不得已,只能斩之,此乃其咎由自取,本王相信此阴谋事当与诸位无关,故,本王只斩年羹尧人,绝不大肆株连,诸位只消听从调遣,不但无罪,反是有大功于社稷,待得西北事了,皆有重赏,尔等可愿听本王之令行事否?若愿,请袒右臂高举!” 眼下这支川军其实算不得精锐,然,于弘晴下步行事却有着大用之处,出于此等kǎo lǜ ,弘晴自不愿大开杀戒,这便将所有的罪行全都推到了年羹尧人的身上,很是大度地赦免了所有人等之过。 “末将愿听从调遣!” “末将愿听王爷之令行事!” “末将愿为王爷效死沙场!” …… 弘晴此言出,又是岳钟琪率先带头举起了右臂,其系的将领自是纷纷跟上,而原本属于年羹尧系的将领们也仅仅只是稍作犹豫,便即跟着也表了态,不会,满大帐里已是胳膊林立,效忠之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 第821章 斩将夺军(二) 欲望文 第822章 再下两城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2章 再下两城 诚德元年正月十二日,辰时末牌,雪后初晴,日不见的日头在云层间乍然而现,尽管没甚暖意,可总比寒风呼啸要强上不少,然则同车而坐的鄂海与范时捷这两位陕西方面的军政巨头却显然无心去享受那等春光的明媚,尽皆愁眉不展地端坐着不动,车厢里的气氛自也就不免压抑得惊人,这切的切只因盘踞在驿的弘晴突然发出了道命令,让西安的七品以上文武官员体到驿议事,无故缺席者,律以藐视钦差之罪论处。 算将起来,弘晴到西安都已是十二天了,自打第天露了个面之后,便没了声息,只言卧病在床,然则任凭鄂、范二人如何打探,也都不曾探出弘晴的病情到底如何了,只知晓是感了风寒,至于将养的情况么,却是无所知,为此,鄂、范二人私下里也不知费了大的心力,奈何不管是他俩亲自去求见,还是几番派出郎中去摸底,都无法进入驿步,这等情形显然有些不太正常,只是在不清楚弘晴的具体部署之下,二人也实是不敢有甚轻举妄动的,所能做的其实真的不,是严密监视驿那两千新军的调动情况,二么,便是不断发文年羹尧处,要其赶紧发兵。 驿处的新军始终安静得很,哪怕是出操,也就只在附近,从不远离驿,至于年羹尧处么,也始终没见回音,哪怕范时捷已是将京师发来的紧急命令传了过去,也没见年羹尧给个回信,而两方面派去催请的人手么,也都如石沉大海般地没了踪影,这等情形出,鄂、范二人自不免有些个疑神疑鬼,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十四爷处接连发来的紧急命令之际,冷不丁病了日的弘晴居然有召了,还是如此严厉之措辞,二人自是不敢不去,只是各自的心情却也就不免为之沉重不已了的。 “王爷有令,宣:陕西总督鄂海、陕西巡抚范时捷体入内觐见!” 鄂、范二人方赶到了驿,便即递了请见之名刺,然则却并未lì kè 得见,而是直到西安城中大小官员们全都到齐了之后,方才有名身着参将服饰的王府侍卫将领大步从驿里行了出来,高声宣布了弘晴的命令。 “这位将军请了,不知您尊姓大名?hē hē ,那个,哦,李敏行、李将军可还在内里?” 弘晴既是有宣,鄂、范二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跟着那名参将便行进了驿,鄂海倒是没觉得有太的不对处,可范时捷心细,却是隐约察觉到情形怕是有些不对,这便疾走步,抢到了与当先行走的那名参将齐平的wèi zhì 上,陪着笑脸地发问了句道。 “范大人客气了,末将丁松,至于李将军么,范大人入内便知。” 面对着范时捷的小意讨好,那名年轻的参将倒是并不倨傲,很是客气地解释了句,可也就只是自报了家门,至于实质性的内容么,却是半点全无。 “哦……” 范时捷显然对这么个dá àn 并不满意,轻吭了声,还要再问,奈何丁松却是没再给其开口的机会,jiǎo bù 只加快,便已是又将范时捷甩下了大步,见及此,范时捷尽自满心的yí huò ,却也不敢再探问了的,只能是默默无语地跟在了诧异不已的鄂海身后,路穿堂过巷地到了弘晴所住院子的书房,方才转过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弘晴精神奕奕地端坐在文案后头,哪有半点的病态可言。 “下官鄂海(范时捷)叩见王爷!” 鄂、范二人原本就疑心弘晴是在装病,哪怕jīng guò 了王曲zhè gè 名医的诊断,二人也不敢轻信弘晴是真的病了,直就在提防着弘晴会玩阴招,只是十天下来,始终没发现弘晴处有甚反常的举措,二人疑心之余,也不免稍稍放松了些警觉,只是这会儿见弘晴人虽是无言地端坐着,可神采却明显是飞扬的,显然与大病初愈浑然不搭边,二人自不免都有些心慌,但却断然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诧异,忙不迭地全都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二位大人近来都很忙啊。” 面对着鄂、范二人的大礼参拜,弘晴并未照规矩叫起,而是好整以暇地端坐着不动,好yī zhèn 子的bsp;mò 之后,这才戏谑地调侃了二人句道。 “王爷海涵,下官等因着公务缠身,未能****前来请安,实是不该,还请王爷见责。” 这听弘晴此言蹊跷,鄂、范二人不由地都是惊,到了末了,还是范时捷fǎn yīng 快,赶忙陪着笑脸地回了句道。 “公务缠身?嗯,不错的理由,只是不知你范巡抚都在忙些甚公务,可能说来与本王听听么?” 范时捷说得倒是顺溜无比,然则弘晴却显然并未因之所动,依旧是那副戏谑的笑容,满不在乎地往下追问道。 “王爷明鉴,都是些地方上的细务,实不堪与闻,若是王爷要过问,还请先请了旨意,下官自当详细解说。” 这见弘晴神情不对味,范时捷原本就虚的心顿时便虚了几分,可口气却反倒是强硬了起来,搬出了钦差阿哥无旨意不得过问地方政务的朝律来,不甚客气地便顶了弘晴把。 “嗯,范大人说得不错,若无旨意,本王纵是钦差,也不得干预地方治理,好,甚好,范大人能如此坚持原则,确是难能可贵啊,若是范大人能将这等坚持用在正道上,朝廷或可能臣干吏,可惜啊,范大人开始就走错了路,又不知悔改,错再错,如今想要回头,怕也没了可能,此确是憾事也!” 弘晴与范时捷当年在户部清欠时便曾打过交道,对其清廉与才干还是颇为欣赏的,只可惜他早早就上了四爷的船,与四爷之间的瓜葛实在是太深了些,弘晴自是不可能再用其,这会儿尽管已是下了决心要处置范时捷,可心中还是为其之才干惋惜不已的,番感慨之言确是出自肺腑。 “王爷何出此言,下官不明所以,也当不得王爷这等感慨!” 听弘晴这般说法,范时捷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但却不愿就此服软认输,但见其牙关咬,已是猛然跪直了身子,怒目瞪视着弘晴,亢声反驳了句道。 “范巡抚是个明白人,又岂会不知本王在说甚,呵,也罢,本王便让你彻底死心也好,搬上来!” 弘晴似笑非笑地看着怒气勃发的范时捷,嘴角撇,已是就此喝令了嗓子。 “喳!” 弘晴这么声令下,就听门外响起了声应诺,旋即便见名侍卫手托着个大托盘从外头行了进来,托盘上赫然正是颗人头! “啊,这……” 鄂海与年羹尧并不熟,自是认不出那人头是何许人,只是冷不丁见到如此狰狞的人头,顿时吓得惊呼了起来。 “仁亲王,尔竟敢谋杀朝廷大员,此是何道理!” 范时捷与年羹尧之间的guān xì 虽远谈不上密切,甚至私下里还曾有过不少的龃龉,可毕竟都是四爷系的人,jiàn miàn 的次数自是不少,那人头只出现,范时捷便已认出了来历,心惊之余,也不禁便是yī zhèn 大怒,也顾不得甚上下尊卑,昂着头便怒叱了嗓子。 “谋杀?呵,范巡抚扣的这顶帽子不小么,本王可是当不得,倒是尔与年羹尧密谋起兵造反,欲拿本王的头,给某些人当jiàn miàn 礼,倒真是好算计,只可惜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尔等自以为行事诡秘,却不知本王早已察觉了尔等的阴暗勾当,而今,年羹尧先死,你也不过迟步耳!” 弘晴又岂是那么好吓唬的,任凭范时捷怒叱得么正义凛然,弘晴也就只是报之以声嘲弄的冷笑,毫不客气地便驳斥了其番。 “某乃朝廷封疆大吏,非是尔可以轻动者,要想处置本官,请拿圣旨来!” 眼瞅着形势已是不妙到了极点,范时捷倒是放开了,梗着脖子便嚷了起来。 “圣旨么?本王处倒是有份,尔等且跪好听宣罢!” 话既已说破,彼此间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弘晴也懒得再与二人啰唣,冷笑了声,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卷着的诏书,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西北有变,朕心甚忧……” 弘晴这等宣旨的架势出,鄂、范二人顿时全都慌了神,可却还是不能不跪伏在地,而弘晴也没去管二人到底是怎个表情,伸手摊开了诏书,慢条斯理地便宣了起来。 诏书并不长,弘晴宣诏的声音也不算大,可听在鄂、范二人的耳朵里,却当真有若炸雷般,到了此际,二人才真正明白过来,敢情弘晴所谓的生病还真jiù shì 假的,西北的局势早已被弘晴掌控在手了,尽自满心的慌乱与不甘,却已是无可奈何了的,这不,弘晴宣诏未毕,鄂、范二人已是尽皆软到在地,再无丝的抗争之气力…… 第822章 再下两城 欲望文 第823章 英雄末路(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3章 英雄末路(一) 肆虐了冬的大雪终于是停了,云层散尽,碧空如洗,日头当空高悬,金灿灿的阳光下,雪地里粼光闪闪,其景美不甚收,若是骚客文人至此,那准会诗兴大发,然则十四爷的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上头,双眼虽是凝望着远处的雪山风光,可眼神里荡漾着的不是欣赏之色,而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七年了,自打康熙五十三年率大军出征,在这边塞之地,他十四爷已是征战了七年余,大小战事经历了无数,虽说因着各种原因没能彻底平灭叛乱的准噶尔诸部,可毕竟是收复了西藏之余,又稳固住了边疆局势,至少在他十四爷本人来看,已然算是对得起社稷了的,可换来的结果呢,居然是三爷的登基,这令十四爷如何能fú qì ,正是出自这等不甘之心理,哪怕这大半个月来,三爷那头诏令不断,十四爷也没去理会,jiù shì 不dǎ suàn 孤身归京奔丧,纵使定要归京,那也绝对不会按三爷的套路走,凭着三十万雄兵在手,十四爷不以为三爷真能奈何得了自己,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十四爷同样也不敢轻动,此无他,只因十四爷也有着难言的隐忧在! 粮秣!归根到底还是这么个老问题——自打去冬以来,刘三儿与李双春这两位粮道主副官便开始不听指挥了,不管老十四怎么去文催逼,二人都是个腔调,味地推说雪大难行,往大营里调运的粮秣直不足数,总是保持在勉强供应大军十日之用的量上,旦略有剩余,那两人便不再发粮,对此,老十四自是恨极,却也无可奈何,没旁的,那两位压根儿就不归他老十四统属,而兵、户二部那头也难以制约得住这两个弘晴的门下奴才,这等令人头疼万分的情形就这么尴尬地保持了冬。 没有粮,大军就无法开拔,对此,老十四纵使再心急,也没得奈何,shí jì 上,他也不是没想过强行接管路上的粮,也真就派出了支精锐骑兵试着去控制住离着最近的两个粮,试图夺取其中的存粮,可惜刘三儿与李双春二人对此早有防备,离着大军最近的两个粮里都没少的存粮,仅仅能勉强供大军两日之用而已,不等老十四的偷袭部队再次发动,刘、李二人已是悍然焚烧了后续几个粮,不仅如此,还发文对老十四的纵兵劫掠之事作出严正的抗议,将后续粮的失火之责任也股脑推到了乱兵所为上头,为此,双方的笔墨官司打了个没完,粮道上供应的粮秣也就是不足了起来。 粮道既是靠不住,老十四唯的指望也就只能是着落在年羹尧的身上了,毕竟以四川、汉中之富庶,供应三十万大军起兵回京的粮秣断无问题,奈何年羹尧那头也是迟迟不见动静,纵使老十四都已是几番派人去催了,却始终无法从年羹尧口中得到个准信,这等情形之下,老十四纵使再心急火燎,也只能是;地等着,至于等到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确也就不是他老十四能zuǒ yòu 得了了的,心情烦闷之下,老十四也就不想再在喧嚣的军营里呆着,而是领着帮亲卫们纵马在雪地里奔驰了番,随意地选了座小山包,就此停驻了下来,百无聊赖地赏着雪景。 “报,禀大将军,西安急件!” 就在老十四思绪纷乱地屹立于山顶之际,骑突然从远处赶了来,纵马直接奔到了离老十四不足五步的距离上,方才勒住了狂奔的战马,而后个利落的滚鞍下马,已是跪在了老十四的身前,手举,枚小铜管已是出现在了老十四的眼前。 “唉……” 只看那小铜管的式样乃是最紧急信件的格式,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是变,顾不得言,把便将小铜管抢了过来,飞快地扭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取出了卷纸,摊开看,脸色顿时便已是煞白片,呆呆地了良久之后,这才闷闷地发出了声长叹,痛苦地闭上了眼,此无他,这卷密信里消息不少,可全是坏消息,不单是年羹尧已被弘晴斩杀,就连鄂海与范时捷都已然被弘晴拿下了大狱,如今的西北局面已然彻底落入了弘晴的掌控之中,老十四翻盘的最后机会也就此宣告幻灭了去! “走,回营!” 老十四到底是枭雄之辈,尽管被这连串的坏消息打击得不轻,可也就不过愣神了片刻,便已是清醒了过来,这就dǎ suàn 回营召集众心腹大将再议个章程出来,怎么这也不能就此认了栽! “怎么回事?为何混乱如此!” 老十四今儿个出营散心,跑得离大营稍有些远了,尽管是路疾驰,赶回大营也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的,这才刚纵马接近营区,就已然听到军营里欢呼声接连不断地响着,心头不由地便是沉,赶忙个打马加速,如奔雷般地冲进了营区,入眼便见无数的士兵在欢呼雀跃着,不止是他的中军如此,zuǒ yòu 前后各营都是般无二,见及此,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纵马冲到了名兴奋得大呼小叫的游击将军面前,寒着声便断喝了嗓子。 “禀大将军,先前延信将军与钦差大人已是当众宣布了将在近期内撤军之消息,末将等盼归已久,故而失态,还请大将军海涵则个。” 见得赶来的是老十四,那名游击将军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跪在了老十四的马前,恭谨地将事由道了出来。 “什么?” 听这么个消息,老十四只觉得胸口猛地疼,口血已是狂涌到了嘴边,却又不愿当众失了态,这便强行地将血生咽了下去,只是血线还是沁出了嘴角,却也顾不得去擦上下,率领着手下的亲卫纵马便奔向了中军大帐,尚未下马,就见副帅延信与名中年宦官已是联袂迎上了前来。 “延信,尔好大的胆子,竟敢不经本王的同意,擅自在军中散布谣言,是欲造反么?” 老十四并未下马,而是扬马鞭,劈头盖脸地便将延信臭骂了通。 “大将军误会了,末将只是奉旨行事而已,陛下有旨意给您。” 延信乃是中立派,素来不掺和到阿哥们之争中去,平日里对老十四也向是言听计从,向不敢有甚顶撞之言行,然则今儿个不同往日了,有了圣意的支持,延信自也就不会再在乎老十四的权威,不亢不卑地便顶了句道。 “陛下有诏书在此,大将军王允禵还不跪下听宣!” 延信此话方才刚落,也没等老十四再次开口,就见那名中年宦官已是上前步,抖手,从衣袖里取出了份卷着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亢声便断喝了嗓子。 “臣,爱新觉罗?允禵恭听圣训。” 那名中年宦官中气十足,声断喝之下,原本正乱糟糟地喧哗着的将士们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无数人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老十四的身上,所带来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直压迫得老十四面色煞白无比,尽管满心的不fú qì ,可在这等情形之下,老十四也真就不敢作出公然抗旨不遵的事儿,;之余,也只能是牙关咬,翻身下了马背,不甘不愿地往地上跪,瓮声瓮气地回应了句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大行,朕心甚乱,着大将军王允禵即刻回京襄赞朝务,准带二十骑随行,由仁亲王弘晴护送,限时二十日内抵京,不得有误,钦此!” 若说这半月余来诸圣旨还算客气的话,这份旨意可jiù shì 毫无半点的容情之处,字数虽不甚,可字里行间却满是腾腾之杀气,毫无yí wèn ,若是老十四再不奉召的话,接下来到的可就不是诏书,而是屠刀了的。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此刻,老十四心中对三爷的恨意可谓是倾尽三江之心也难以洗尽,奈何人在屋檐下,却也不能不低头。 “大将军王,陛下有急召,不可延误,您这就请罢。” 老十四方才刚谢了恩,身子都还没直呢,那名中年宦官已是面无表情地摆手,就此催请了句道。 “公公且请稍候,容本王处理下手尾再行启程如何?” 老十四显然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剥夺了兵权,哪怕明知无望,却还是想做出番最后的挣扎。 “不必了,军中事宜已由延信将军接手,至于西北军政,也已由仁亲王负责打理,您还是请随老奴起上路罢。” 中年宦官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给老十四这么个垂死挣扎的机会,直截了当地便jù jué 了老十四的tí yì 。 “哼!” 老十四看了看中年宦官,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延信以及其身后的诸般将领们,见无人在此际出头支持自己,又怎会不知大事已去,心中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的悲哀与凄凉,也懒得再做无谓的挣扎,重重地冷哼了声,翻身上了马背,声不吭地便向营外疾驰了去…… 第823章 英雄末路(一) 欲望文 第824章 英雄末路(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4章 英雄末路(二) 诚德元年正月十四日,奉旨巡视西北的仁亲王弘晴上本奏事,列举原陕西总督鄂海、陕西巡抚范时捷、四川提督年羹尧等人诸不法事,并弹劾诸人串谋造反,报称已斩杀称兵造反之年羹尧,并已将同谋之鄂、范等诸般官员体捉拿下狱,为免西北军政有乱,特保举原征西将军延信为陕西总督,并负责征伐准噶尔部大军之撤军事宜,保举陕西藩台赵长明为巡抚,所遗之缺由原川西粮道刘三儿接任,并保举原西北粮道李双春接任陕西臬台之缺,保举原仁亲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接任四川提督职。 奏本至京,朝野为之哗然片,上本言事者众,反对者有之,叫好者也有之,众说纷纭之下,朝局颇显混沌,然,诚德帝却是没给诸般臣工大议之机会,独断乾坤地便准了弘晴诸般所请,并严令弘晴即刻护送大将军王入京奔丧。 诚德元年正月二十日,老爷子的批复尚未到,老十四却是已然先到了,消息经传到驿,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亲率两千新军劲旅以及暂署各衙之主官们并到城西处相迎。 末时刻,碧空万里无云,春日高悬天空,暖烘烘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舒服得令人很有种嗜睡之冲动,然则有着弘晴这么个尊贵人物在,场中数千人又有谁敢微露懈怠之意的,只能是强打起精神,默默地立在道旁,恭候着大将军王的到来。 末时三刻,大道的远端的山弯处突然yī zhèn 烟尘滚滚而起,旋即便见彪军马有若旋风般直冲而来,面铁血大旗下,名带甲将军面若寒霜地打马飞奔着,紧随其后,又有拨军马从山弯处狂奔而出,领先的赫然是名中年宦官,前后两拨人马都不算,前者不过二十骑,后者也就只有百骑不到,可胯下所乘都是骏马,速度奇快无比,不到炷香的时间,便已是冲到了欢迎队伍的不远处。 “小侄见过十四叔!” 弘晴眼神好得很,大老远便已认出了那名带甲将军正是大将军王老十四,这见其横冲直撞而来,便知其这是在gù yì 撒气,心中暗自好笑之余,也不愿被其冲了满面的尘埃,这便挥手,率部便迎上了前去,隔着还有二十余丈远,便已是在马背上躬身,很是恭敬地招呼了声。 “嘿,我说谁这般威风,原来是你晴哥儿啊,了不得,连爷都被你玩在手掌心里了,好,好样的!” 老十四心中憋着把火,哪怕明知道此际跟弘晴发火,也不过是徒劳的唇舌罢了,可还是没能忍住,尽管停下了狂奔的战马,却没给弘晴啥好脸色看,阴阳怪气地便讥讽了弘晴番。 “十四叔路远来辛苦了,小侄已让人打扫了驿,且请十四叔暂且屈就番,将养几日,再行回京可好?” 对于老十四这么个悲情人物,弘晴其实是颇为同情的,shí jì 上,若是论雄才大略的话,他要远比三爷、四爷hé shì 当皇帝的,可惜这jiù shì 天家政治的残酷性,成则王败则寇,越是有才干的皇子,旦没能登上帝位的话,下场准越惨,毫无yí wèn ,旦回了京,等待老十四的绝对没啥好果子,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会去计较老十四的恶劣态度,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很是谦逊地便tí yì 了句道。 “不必了,本王奉旨回京,须臾耽搁不得,让路!” 弘晴倒是片好心,然则老十四却压根儿就不领情,不容分说地摆手,毫不客气地便断喝了嗓子。 “散开!” 对于老十四这等不hé zuò 的赌气态度,弘晴其实早有预料,shí jì 上,这数日来,尽管三爷那头的批复尚未送至,可弘晴却是早已按着自个儿的思路,将西北的政局好生梳理了番,该jiāo dài 的事宜早已是jiāo dài 清楚了的,至于行装么,弘晴此来本就没带啥家什,也不过jiù shì 些随身的包裹罢了,早就已都带在了身上,就算即刻起行,于弘晴来说,也没啥不可以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计较老十四的无礼,也没言劝阻,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扬手,中气十足地下了令,旋即便见两千新军骑兵zuǒ yòu 分,已是让出了条通路。 “驾!” 哪怕弘晴再如何客气,老十四也没加以理会,甚至连看都不看弘晴眼,便已是个打马加速,如飞般地窜了出去,沿着新军将士们让出来的通道,路狂奔地向前冲,紧随其后的二十名护卫见状,同样没管前来迎候的诸般人等是怎生感想,窝蜂地便跟在了老十四的身后,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跟上!” 眼瞅着老十四这般无礼,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可也懒得去与将倒霉之人计较,这便将暂时署理陕西巡抚的赵长明等几名地方大员叫到了身旁,低声地jiāo dài 了几句,而后便即挥手,高声下了令,率领着两千精锐骑兵便狂奔着向老十四等人追了上去…… “仁亲王殿下,我家王爷有请!” 行行复行行,路狂赶之下,弘晴行人等很快便过了潼关,又过了太原、井陉关,于诚德元年二月初赶到了延庆州(今之延庆县),再有半日便可入京,大军并未驻扎县城,而是就在荒山野地里安下了营垒,因着这些日子以来,老十四的贯不理不睬,弘晴也就没dǎ suàn 再去自讨没趣,这扎好了营,便猫在了中军大帐处,默默地寻思着回京之后的朝局之演变,却不曾想老十四竟派了名亲卫前来相请,还真就令弘晴颇感yì ;的。 “小侄见过十四叔。” 老十四既是有请,弘晴自是不会jù jué ,施施然地便到了老十四的帐篷中,这才方掀帘子进了帐,入眼便见老十四正盘坐在几子前,闷闷地独饮着,并不因弘晴的到来而又甚fǎn yīng ,弘晴也没计较那么许,缓步便行了上去,笑hē hē 地便打了个招呼。 “坐!” 老十四口气将大碗里的残酒饮而尽,而后重重地将空碗往几子上搁,头也不抬地吐出了个字来。 “谢十四叔赐座。” 弘晴浑然没在意老十四的恶劣态度,淡淡地笑了笑,客气地谢了声,而后便盘腿端坐在了老十四的对面,顺手从旁抄起了只空碗,拿起酒坛子,将老十四与自个儿面前的空碗尽皆斟满了,也不言,只是端起酒碗,朝着老十四比了个“请”的动作。 “说罢,在你小子眼中,爷是个怎样的人物?” 老十四开始也没吭气,就这么默默地与弘晴连干了两大海碗,纵使酒量大,可这等喝闷酒的情形下,很快便已是喝得有些高了,心弦也就没绷得似先前那般紧,待得再次放下了空碗,就见老十四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弘晴,满是酒气地开了口。 “十四叔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弘晴并未直接回答老十四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了句道。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听弘晴这般反问,老十四的眉头立马便是扬,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假话么,嘿,小侄要说十四叔是个英雄,至于真话么,还是前头那句话。” 弘晴微微笑,给出了个令老十四茫然不知所以的回答。 “何解?” 老十四茫然地看了看弘晴,愣是搞不懂弘晴这话到底隐含着甚意思来着,;之下,还真就只能往下追问道。 “常言道:不以成败论英雄,故,十四叔是英雄,成亦英雄,败亦英雄。” 弘晴戏谑地笑,再次给出了个有些个云里雾里的dá àn 。 “呵,你个混小子,敢情是在拐着弯子骂爷呢,人只说成王败寇,到了你嘴里,却都是英雄了,那爷不过jiù shì 末路之英雄罢了,也对,你老子登了基,爷不jiù shì 英雄末路了么?hā hā哈……” 这回老十四算是听出了味来了,不由地也是乐,笑骂了弘晴几句之后,便即自嘲了起来,说着,说着,竟自放声狂笑了起来,只是这等笑声里浑然不见半点的喜悦,有的只是苦涩与悲哀之意味。 “十四叔,早些休息罢,明儿个回了京,怕是还有不少的勾当,养足了精神,也算是好事。” 这见老十四已是喝得高了,弘晴自是不愿陪其发疯,不管怎么说,避嫌还是要的,毕竟眼下不同往日了,三爷不单在防着众xiōng dì 们,便是连他弘晴也都在被防之列,尽管无惧,可能少些麻烦也是好的,正因为此,弘晴也就不想再逗留,起身jiāo dài 了句场面话之后,便dǎ suàn 就此走了人。 “小子,给爷个实话,爷会是怎个下场?” 老十四并未出言挽留弘晴,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弘晴走到了帐篷口处,却突然开口问出了个敏感至极的问题来。 “十四叔醉了,且就直醉下去也好,想太,心难免便烦。” 用不着去猜,弘晴也知道老十四的下场会是如何,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说得太透,也就只是略略地点了句,便即大步走出了大帐,无言地叹了口气,默默地便向中军大帐行了去…… 第824章 英雄末路(二) 欲望文 第825章 大闹乾清宫(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5章 大闹乾清宫(一) “陛下口谕:宣,大将军王允禵、仁亲王弘晴乾清宫觐见!” 延庆州本就离京师不远,众人等都是骑军,行军速度自是极快,尚不到午时,便已赶到了京城,弘晴等人也没耽搁,护卫着老十四便直奔皇城,在宫门处下了马,递上了请见牌,不会,便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而来,本正经地宣了诚德帝的口谕。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是得了圣谕,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意,所不同的是弘晴嗓音洪亮,而老十四不过是张张嘴地应付其事罢了。 “二位王爷请了,陛下已在宫中候着呢。” 李德全显然是不dǎ suàn 跟老十四有甚拉扯,待得二人起了身,立马便退到了旁,皮笑肉不笑地催请了句道。 “有劳了李公公了。” 对于李德全的催请,弘晴倒是客气得很,拱手致谢了番。 “皇阿玛梓宫何在?” 十四爷可就不似弘晴那般和蔼了,但见其面色阴沉如水地瞥了李德全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好叫十四爷得知,就在乾清宫内。” 这听老十四如此突兀地问起这么个问题,李德全的笑脸不由地便是僵,忙不迭地偷看了弘晴眼,待得见弘晴有意无意地点了下头,这才紧赶着回答道。 “前头带路!” 老十四平板着的脸上满是阴霾,不过么,倒是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不耐地挥手,声线阴寒地喝令道。 “喳,二位王爷,请。” 这见老十四形状不对,李德全的心顿时便“咯噔”地沉,可转念想,有着仁亲王在,应该不会闹出甚大乱子才是,也就没再迁延,恭谨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老十四与弘晴便进了天安门,路无语地往乾清宫赶。 乾清宫乃是后宫三宫之首,自明成祖以来,便是天子的寝宫,豪华气派自是不消说之事,然则眼下的乾清宫却是色的素白,浑然不见往日的金碧辉煌,此无他,只因大行皇帝康熙的灵柩如今就停放在正殿中,兼作了灵堂之用,自是须得以素白为主色调,间或有旁的颜色,那也是水的黑,不见奢华,只见肃穆,大老远便能感受到大殿里的悲与哀。 “十四爷,您……” 李德全原本是领着老十四与弘晴要走侧门先去见驾的,却不曾想方才走到乾清宫外的小广场上之际,老十四突然加快了jiǎo bù ,丢下了李德全等人,急匆匆地便直奔正殿而去了,见及此,李德全不由地便慌了神,赶忙高声便要制止。 “李公公,且去请皇阿玛来正殿罢。” 不等李德全将话说完,弘晴已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旋即便也紧跟着老十四向正殿赶了去,没旁的,概因弘晴早已料到老十四必然会来上这么手——除了是要宣泄下心中的不甘之外,老十四未必就没有借此机会统合诸阿哥势力之想法,而这,自是须得在闹事中来确立其中心之地位,对此,弘晴尽管有着清醒的认识,但却并不dǎ suàn 去阻止,理由?很简单,弘晴这几年风头出得太大了些,已然令三爷大生忌惮之心了的,自是需要个强硬的敌人出现,也好让三爷暂时息了过河拆桥之心思,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老十四的闹事恰恰正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 “唉!快,快去禀明陛下!” 这见老十四与弘晴都先后奔梓宫去了,李德全当场便急得直跺脚,实是怕梓宫里出了大乱子,回头没法跟诚德帝jiāo dài ,自是顾不得许,回头朝着那两名看傻了眼的小太监嘶吼了嗓子,而他自己却是拔脚便往梓宫处奔了去。 康熙帝虽已是死去月余了,可因着礼部那头所宣的吉日未到,至今尚未发丧,众天家子弟自也就还须得日夜守灵,这不,都已快到午时了,大殿里依旧跪满了人,左边是长溜的爷们,从四爷到最小的胤袐都在,就连三爷的十几个儿子也都跪在那儿,而右边则全是众嫔妃们,不止是老爷子遗下的荣妃等人在,三爷的大帮妻妾们也在董鄂氏的带领下跪在灵前干嚎着,没法子啊,这哭灵都已是哭了个月了,有再的悲伤,也早已哭完了,剩下的也不过jiù shì 虚应其事的装模作样罢了。 “皇阿玛啊,儿臣……” 众人等正自假哭不已间,突然间见老十四脸黑沉地闯了进来,顿时都被唬了大跳,本就不大的哭声立马便就此停歇了下来,所有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便全都聚焦在了老十四的身上,然则老十四却并未去理会众人之凝视,木讷讷地在殿口处立着不动,好yī zhèn 的发呆之后,这才突然泪水狂淌地哀嚎了声,只是话未说完,人已是向后软倒了去。 “十四叔,请节哀。” 老十四这么倒,大殿里顿时便是yī zhèn 哄乱,好在弘晴已然赶到,只伸手,便已将老十四的身子扶住了,尽管明知老十四此举有着浓浓的做戏之成分,可弘晴却并未点破,而是温声地劝慰了其句道。 “滚开,谁要你假好心!” 弘晴倒是好心,奈何老十四今儿个可是憋足了劲要闹事的,自不会给弘晴啥好脸色看,振臂,便已是将弘晴推了开来,而后踉踉跄跄地便往康熙帝的灵柩扑了过去。 呵,好个混账东西,要闹也由得你了! 老十四这推乃是含怒出手,力量自是不小,饶是弘晴早有防备,也不禁连退了两大步,这等情形出,满殿人等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老十五、老十六哥俩个都是脸的愤然,而老十三则是木讷着脸,四爷、八爷几个则是眼露幸灾乐祸之色,五爷等人么,却是满脸的担忧,怕的便是弘晴会暴怒拿老十四作法,真若如此,灵堂必然大乱,天家的脸面也就该丢个精光了的,至于弘晴的那帮xiōng dì 们么,同样是神情诡异得很,担忧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也有之,这等众生相现,弘晴立马便尽收在了眼底,不过么,却并未有甚fǎn yīng ,也就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真就拿老十四没辙般。 “皇阿玛啊,您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啊,这叫儿臣怎生自处啊,皇阿玛,儿臣来看您了啊,您不能就这么去了啊……” 老十四扑到灵柩前,立马便抚棺嚎啕大哭了起来,开始还算好,哭得虽是伤心,可倒也合乎孝道,并无甚过激之言辞,这令那些个等着看热闹的爷们自不免有些失望,而dān xīn 老十四造次的爷们自也就稍稍安心了些。 “十四弟,节哀罢,皇阿玛已是去了,你可不能哭坏了身子啊。” 眼瞅着老十四似乎并无闹事之意,八爷可就有些憋不住了,这便起了身,缓步行到了老十四的身旁,伸手搭在了老十四的肩头上,派惺惺作态地出言安抚着,倒也像是谆谆兄长之mó yàng 。 “皇阿玛是怎生去的?你说,你说,我就不信皇阿玛好好的,怎地就这么去了,给我打开棺木,我要见皇阿玛,打开,给我打开!” 八爷不出头还罢,这出了头,十四爷当即便有若得了魔怔般,突然发起了狂,边用力地撞击着棺木,边扯着嗓子便狂吼了起来。 “四哥,十三弟,您们看,这老十四如此闹将下去,怕也不是个事啊,还是须得拿出个章程来才好。” 这见十四爷发了狂,八爷心中暗乐不已,可脸上却是作出了派忧心忡忡的mó yàng ,也不去劝解老十四,反倒是回身看向了此处年岁最长的四爷与眼下权柄最重的老十三,摊手,满是忧虑状地便玩了个太极推手。 “八哥说的是,您与十四弟素来相善,四哥威望高,还是您二位拿个章程出来好了,小弟且去禀了陛下便回。” 老十三早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如此年的坎坎坷坷走将下来,早已是历练得精明无比,只听八爷这腔调,便知其存心要挑事,哪肯跟着瞎胡闹,不等四爷有所表示,他已是紧赶着丢下句场面话,溜烟地便走了人,只留下四爷与八爷俩在那儿面面相觑不已。 “十四弟,莫闹了,节哀罢。” 老十三如今挂着丰台大营提督的名义,握有稳定京师局势之权柄,乃是唯个可以随时离开灵堂之人,他要走,四爷与八爷自是没得奈何,哥俩个彼此对视了眼之后,也都起了同样的心思,这便左右地行上了前去,由着四爷先开了口,所言的不过只是干瘪瘪的fèi huà 罢了。 “是啊,十四弟,皇阿玛若在,也断不愿见你这般哀恸,若是伤了身子,却是不好。” 八爷的口才明显比四爷要高出了好几个档次,同样都是希望老十四大闹上场,可八爷话里的挑唆意味却是藏得极深,至少从字面上是看不出丝毫的问题来的。 “皇阿玛是怎么去的,可是有下三滥之辈造次所致,二位哥哥,给小弟说个明白,若是让小弟知道是何人害了皇阿玛,小弟拿命来跟其拼了!” 四爷、八爷这么劝,老十四倒是不再撞棺木了,但见其有若疯魔般地便跳了起来,狂野地咆哮着,这等明显大逆不道的言语出,满大殿里顿时便是派诡异之死寂…… 第825章 大闹乾清宫(一) 欲望文 第826章 大闹乾清宫(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6章 大闹乾清宫(二) “老十四,你在胡诌些甚?皇阿玛乃是寿终正寝的,这条,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的,尔这般胡言乱语,究竟是何居心?” 十四爷这么句大逆不道的话语出,老十六可就憋不住了,愤然了起来,手指着老十四,怒不可遏地便呵斥了句道。 “放屁!皇阿玛自小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若是没小人作祟,怎可能就这么去了,你说,是不是你老十六下的毒手,今儿个,不给爷说清楚,爷就扒了你的皮!” 老十四jiù shì 存心来闹事的,不怕事不大,就怕没人理会的冷场,而今,老十六既是冒出了头来,老十四可就有了靶子,但见老十四边怒骂着,边有若疯牛般地向老十六扑了过去,看那架势,竟是dǎ suàn 给老十六来上通子老拳了的。 “十四弟,你这是要作甚啊!” “十四弟,莫要乱来!” “十四弟,不可莽撞啊!” …… 老十四这么盛怒扑出,众爷们顿时便全都慌乱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可jiù shì 没人出面阻拦,哪怕是就在老十四身旁的四爷与八爷,也只是在原地瞎叫唤着,可却是连手都不曾伸出,显见jiù shì gù yì 在放纵老十四的胡闹。 “十四叔,还请息怒!” 这见老十六要吃亏,弘晴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再者,他已然是察觉到了三爷已到了后殿与正殿的交界处,之所以没露面,想必是怕无法控制住局面,在这等情形下,本也就该轮到弘晴上场好生表演番的时候了,这便身形闪,人已是急速拦在了十四爷的面前。 “滚开!” 老十四这会儿jiù shì 想闹事,哪可能会给弘晴面子,但见其声怒叱之下,不管不顾地便挥出了拳,势若奔雷般地袭向弘晴的胸膛。 “十四叔累了,还是先歇息下好了。” 老十四这拳乃是盛怒而击,力道十足,真要是打中了,就算弘晴身强体健,也难免受伤不轻,只不过弘晴早已有了zhǔn bèi ,又怎可能让老十四得手了去,但见弘晴边温言地劝说着,边却是毫不客气地立掌为刀,于电光火石间切向了老十四的脉门,掌刀出,呼啸顿起,真要切中了的话,老十四这支胳膊也差不该废了去了。 “好胆!” 老十四看似盛怒无比,其实心中却是派的冷静,所谓的盛怒不过是装样子给旁人看的罢了,这见弘晴下手如此之狠,瞳孔当即便是缩,怒叱了声,手沉,拳招已变,试图躲过弘晴的掌刀之拦截,目标直指弘晴的小腹。 “何苦呢?” 老十四这下变招当真耍得极为漂亮,若是换了个人,指不定就让其得手了去,可惜他遇到的是弘晴,这就注定了老十四的悲剧下场,这不,面对着来招,弘晴只是淡漠地摇了摇头,声感慨之余,掌刀突然变,五指曲张之下,已化刀为抓,只抄,便已若闪电般地扣住了老十四的脉门,内力稍吐,顿时便令老十四整条胳膊都麻木了去。 “哎呀!” 老十四只觉得手腕麻,整条胳膊都已是不听使唤了的,酸麻难耐之下,忍不住便疼呼了起来,再要用力摆脱,却见弘晴手腕又是振,道大力袭来,老十四魁梧的身子当即便被振得有若筛糠般,浑身的lì qì 瞬间便没了影踪。 “弘晴,你这是在作甚?还不赶紧放开你十四叔!” “不得无礼!” “放肆,尔可还有尊卑上下之分么,嗯?” ……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的交手变化了几下,可其实不过只是瞬间事而已,待得众爷们fǎn yīng 过来之际,老十四已是有若病鸡般地落在了弘晴的掌握之中,四爷、八爷、九爷等人震惊之余,也尽皆都急了,个个不管不顾地便呵斥了起来。 “陛下驾到!” 任凭四爷等人吼得再响,弘晴也不为所动,漠然着脸,死扣住老十四的脉门不放,但凡老十四想用力之际,弘晴便即抖腕子加以镇压,可怜老十四虽也有身的好武艺,偏偏脉门被扣,却是半点都发挥不出来,张俊脸已是生生被憋得个白里透青,正自羞恼无已间,却听后殿处传来了声喝道,旋即便见声素白的三爷已在李德全等人的簇拥下,缓步从后殿转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 这见诚德帝已到,众人等都不敢再闹了,尽皆跪倒在了地上,而弘晴在跪倒之前,又是用暗劲,强压得老十四也不住脚,愣是被整得软趴在地,那等跪不似跪、趴不似趴的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偏偏气息又被弘晴逼入其体内的内力震得大乱,便是想骂人也骂不出声来。 “晴儿,你在作甚,还不赶紧放开你十四叔。” 弘晴的感觉是正确的,诚德帝其实早就到了,只是那会儿十四爷正闹得凶,诚德帝愣是被唬得不敢露面,此际见弘晴将老十四治得死死地,心里头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解气的惬意,只不过并不曾带到脸上来罢了,但见诚德帝环视了下诸般人等,最终才将视线落在了弘晴与老十四的身上,眉头皱,假作不悦状地便呵斥了嗓子。 “是,儿臣遵旨。” 诚德帝既是放了话,弘晴自不敢不从,不过么,也没轻饶了老十四,在临收手之前,又是道内力强突入老十四的体内,震得其上气接不的下气,老半晌都稳不下来。 “十四弟,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朕期盼已久啊,皇阿玛这么去,诸般朝务都压在了朕人的身上,可苦得朕日夜难眠,而今,有了十四弟归来,朕也就可以松上口大气了。” 诚德帝jiù shì 个标准的机会主义者,尽管看不懂弘晴耍的是甚功夫,可却看得出老十四这会儿上气不接下气,压根儿就没有还嘴闹事之能力,当即便作出了副宽仁兄长的架势,好生抚慰了老十四把,话说得当真漂亮已极,听得老十四双眼直冒金星,偏偏气息不稳之下,又无开口之能,也就只能是干巴巴地任由诚德帝在那儿表演个够了的。 “四弟,这是怎么回事?十四弟远征归来,朕正要大用于其,究竟是何事惹得十四弟如此盛怒,还请给朕个jiāo dài 。” 诚德帝旁的本事不见得有高,仗势欺人的能耐却是十足十的强,这安抚完老十四,立马便将炮口转向了四爷,平板着脸,毫不客气地便将四爷痛斥了番,那等不分青红皂白的架势出,当即便气得四爷眼冒金星不已。 “陛下息怒,此乃十四弟因伤心过度所致,实非他人惹之。” 无端端被诚德帝如此训斥,四爷心里头满是怒火与不甘,奈何眼下君臣名分早定,四爷就算再恼火,也不敢公然跟诚德帝顶嘴,;之下,也就只能是委婉地解说了句道。 “哼,狡辩!十四弟时伤心过度应是有的,可朕不在,尔便是长兄,为何不好生开解十四弟,以致闹出这般xiào huà ,将致我天家脸面于何地,嗯?” 诚德帝自然知晓四爷所言不假,不过么,他却是没dǎ suàn 就这么放了四爷码,这不,面色沉,不由分说地便又给四爷扣上了顶大帽子,直气得四爷浑身哆嗦得有若筛糠般。 “陛下jiāo xùn 得是,臣弟知错了。” 明知道诚德帝这jiù shì 在借题发挥,拿他四爷作法来震慑诸位弟弟,问题是这会儿他四爷人在屋檐下,又怎容得其不低头的,心中愤怒归愤怒,却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低头认了错。 “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四弟既已知错,朕自不为己甚,然,十四弟毕竟是尔之母同胞之弟弟,他有难,尔却须得好生体贴了去才是,这样好了,朕便将十四弟托付给四弟了,好生照看着,莫要再闹出甚名堂来,若不然,祖宗家法可不是摆着看的,尔等都好自为之罢。” 四爷不认错还好,这么认错,得,诚德帝立马便顺着杆子爬了上去,不容分说地便将管教老十四的责任推到了四爷身上,而后么,也没给四爷开口解释的机会,佯怒地拂大袖子,就这么怒气冲冲地又转进了后殿,只留下满大殿看傻了眼的诸般人等。 呵,这样也行?老爹看来是大有长进啊,这么妙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了! 不说众爷们看傻了眼,弘晴对诚德帝处置此事的干净利落也颇感yì ;的,好笑之余,对诚德帝的渐入佳境也就此生出了几分的忌惮之心,不过么,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 “陛下口谕:宣,仁亲王弘晴后殿觐见!” 诚德帝这么lí qù ,大殿里立马便是派诡异的死寂,众人等显然都有些个不知所措,正自无语间,却见李德全去而复回,高声宣布了诚德帝的口谕。 “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德全这么宣旨,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然则弘晴却是并不为所动,照着朝规谢了恩,便即挺腰板,就此起了身,缓步便向后殿行了去…… 第826章 大闹乾清宫(二) 欲望文 第827章 隐忧重重(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7章 隐忧重重(一) “儿臣叩见皇阿玛!” 乾清宫这地儿,弘晴其实并不陌生——这十数年来,弘晴可是没少到此向老爷子请安,而今么,作为阿哥,却还是第次到此,心下里自不免颇有些别样的感慨,也jiù shì 城府沉,这才不曾带到脸上来,任由李德全引领着,路无语地穿堂过巷,径直到了寝室之所在,方才刚从屏风处转将出来,入眼便见诚德帝端坐在龙床上,zuǒ yòu 两边分着两人,赫然是张廷玉与李敏铨,却是没见着陈老夫子,弘晴不禁为之愣,可这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弘晴去细想,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猜疑,紧赶着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这见弘晴已到,诚德帝满是忧愁的脸上立马便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抬手,很是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其实早已猜到了自家老爹此际相召的用心何在,zuǒ yòu 不过两条,者是明确下西北之局势,二来么,自然是商议duì fù 诸位爷们的手段,不过么,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自己来挑这么个头的,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之后,也就老老实实地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晴儿此番西北的差使办得不错,朕很是满意。” 诚德帝原本对西北之局势极之不放心,毕竟那头不单有着老十四的三十万大军,有着年羹尧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占据了四川与汉中之地,再算上心怀不轨的陕西总督鄂海与巡抚范时捷,简直jiù shì 个随时会喷发的大火山口,处置稍有不当,半壁江山怕就得糜烂了去,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而弘晴只领了两千骑军前去,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这等心腹之大患,诚德帝对此自是满意得很,尤其是见弘晴毫无居功自傲的biǎo xiàn ,就满意了几分,这开口,便是不吝誉美。 “皇阿玛过誉了,之所以能有此结果,上,有赖皇阿玛之洪恩浩荡,下,全靠将士们用命,儿臣不过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耳,实当不得皇阿玛赞誉如此。” 弘晴在诚德帝面前,从来都是派谦谦君子的mó yàng ,此时自然也不会有甚例外。 “晴儿不必如此,尔之功劳,朕始终都记在心里,朕初登大宝,诸事缠杂,还须得晴儿襄助才好。” 诚德帝尽管早已习惯了弘晴的谦逊,可心中却还是受用得很,这便笑吟吟地抚慰了弘晴番。 “能为皇阿玛效力,乃儿臣之荣幸也,但有吩咐,儿臣自当景从。” 父子相处这么年下来,弘晴又怎会不知自家老爹的性子,自然是啥好听便说啥来着。 “嗯,晴儿这话,朕信得过,尔前番所上之本章,朕已是批了的,切都按着尔之意愿办了去,今,延信那头已是来了几份奏本,说是西北大军已陆续回撤,然,准噶尔叛乱事却兀自未平,朕对此颇感忧心,不知晴儿可有甚计较否?”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诚德帝几番抚慰的话语过,便已是有些急不可耐地转到了西北局势上。 “皇阿玛说的是,策妄阿拉布坦野心狼子之辈也,虽经我大军数年征伐,却兀自顽抗不已,兼俄罗斯这等贪婪之国在其背后使力,久后必酿成大患,另,据儿臣了解,青海之罗卜藏丹津也已是起了反心,其与策妄阿拉布坦暗中颇勾连,今我大军撤,其不久必反,青海、藏边恐烽烟再起矣。” 说到西北之局势,弘晴自是不敢有甚隐瞒,这便将实情细细地解说了番。 “嘶……,竟有此事?不若西北之军暂且不撤了,先行拿下罗卜藏丹津如何?” 诚德帝本来只是dān xīn 准噶尔部会再次扰乱边疆,却浑然没想到罗卜藏丹津zhè gè 素来依附朝廷的蒙古部落头领也会起来造反,顿时便大吃了惊。 “不妥,陛下明鉴,无论是准噶尔诸部还是罗卜藏丹津,都不过是癣疥之患耳,就算闹得再大,也断伤不了我大清之根基,倒是西北这拨军万不可再聚于边陲之地,须得分拨撤回,以防为小儿辈所趁!” 诚德帝这等主张实在是臭不可闻,偏偏弘晴还不好出言反对,而张廷玉贯慎言慎行,也不想急着表态,好在李敏铨头脑还算是清醒,赶忙便出言反对了番。 “嗯,也是,大军既是非撤不可,却又须得如何防止边患大起,衡臣、子诚,尔等可都有甚章程否?” 李敏铨这么提醒,诚德帝似乎才想起如今麋聚在西北的大军可都是老十四使惯的人手,今番能顺利将老十四弄回京师,已经是险而又险了的,倘若个不小心,被有心人lì yòng上把,转眼间便会成为祸乱之源头,念及此,诚德帝自是不敢胡乱任性了去,紧接着便将问题丢给了张、李二人,却并不去问对此事最有发言权的弘晴。 hē hē ,老爹啊老爹,您老这是何苦呢,费如此大的心力来演这么场戏,很有趣么? 弘晴精明的个人,到了这等时分,又怎会看不出诚德帝故作惊诧不过是在与李、张二人配合着演戏罢了,根本的目的说穿了只有个,那便是想在接下来势在必行的整编新军中压制住弘晴的势力之扩张罢了,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实在的,弘晴若是急着当皇帝的话,又哪还能轮得到三爷在此处指手画脚的。 “陛下明鉴,臣以为不止西北军中,便是各地将领也颇异心之辈,若要体换了去,者难有如此之大将,二来也恐激起狼子野心之辈铤而走险,故,实不可取也,倒不若从头做起,编练新军,以之来逐步替代各地之驻防军,如此来,既可保得我朝军力鼎盛,又可以之确保社稷不乱,三来亦可凭之平边乱,实举而得之好事也。” 李敏铨演戏的天分极高,畅畅而谈间,宛若这主张jiù shì 他自己所思的般,可shí jì 上么,不过是将弘晴早就论述过的章程改头换面地扯将出来罢了,偏生李敏铨脸皮厚,竟是说得毫无半点的愧色。 “嗯,此策甚好,衡臣可有甚要补充的么?” 这么个策略其实早在诚德帝龙潜之时,便已是商议过了的,大体方案也jiù shì 这般而已,对此,诚德帝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不过么,李敏铨之所述显然不是此番议事的重点之所在,诚德帝对此也不过仅仅略略点评了句,便即将问题丢给了始终默默不语的张廷玉。 “陛下明鉴,臣以为编练新军乃国之大事也,不可不慎,非陛下亲力亲为不可,他人都不可替代。” 听得诚德帝有问,张廷玉自是不敢再保持bsp;mò ,但见其从旁闪而出,朝着诚德帝便是躬身,开宗明义地便点出了关键之所在。 “嗯……,话倒是这话,只是朝务繁重,朕怕是有心而无力啊,此又当何如哉?” 张廷玉这话显然jiù shì 诚德帝想说而不好说出口的话语,不过么,诚德帝好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既想防着弘晴专权,又不愿将新军扩编之事搞砸了去,这便沉吟地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有策可决之,若是以干员组建新衙门,名曰:军机处,但凡军国大事,皆由此处办理,陛下只消能掌控此衙门,便可确保诸事无虞也,另,此衙门不设定员,但凭圣上心意定人,如此,进退皆出自圣意钦点,大事几可定焉。” 张廷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诚德帝方才问,他便已是将所谋之策娓娓道来,几不带半点的停顿。 呵,军机处?搞来搞去,这么个玩意儿最终还是由老张同志耍了出来,绕来绕去,到了底儿还是摆脱不了这等历史的惯性! 听张廷玉说出了“军机处”这么个词儿,弘晴的心中当真就有些哭笑不得之感,没旁的,前世那个时空里,“军机处”jiù shì 张廷玉的创意,只不过那时空里设立此机构的宗旨是为了防众爷们,而今么,要防的人却是变成了他弘晴,这么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些,着实令弘晴很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也就只是城府深,这才没整出啥失态的fǎn yīng 来。 “军机处?嗯,zhè gè tí yì 不错,子诚,你看如何哉?” 诚德帝显然早就跟张廷玉沟通好了的,可这会儿为了不引起弘晴的反感与疑心,还是故作姿态地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假模假样地问了李敏铨句道。 “陛下明鉴,臣以为可行。” 本jiù shì 套好的事儿,李敏铨自不可能有甚异议,但见其躬身,已是毫不含糊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嗯,朕也觉得不错,晴儿,你看呢?” 尽管有了张、李二人的支持,可诚德帝却并不敢真绕过弘晴下决断,这便沉吟地点了点头,半强迫似地问了弘晴句道。 第827章 隐忧重重(一) 欲望文 第828章 隐忧重重(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8章 隐忧重重(二) 看?看个屁啊,您老都说好了,咱还能说“不”么? 尽管明知道诚德帝jiù shì 那么个尿性子,也知晓其如此这般的安排仅仅只是种自我保护的防范罢了,并不是定要拿自个儿怎么着,可弘晴的心中还是不禁为之yī zhèn 火大,当然了,恼火归恼火,这当口上,却是容不得弘晴有半点含糊之处的,若不然,诚德帝的防范行动就会转变成真实之打击,真要是父子俩闹上了,只会令四爷等人平白得利了去,此条,弘晴心中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 “皇阿玛圣明,儿臣以为张大人所提之‘军机处’确是个不错之主张,然,儿臣以为若是将朝政大事也放入其中,或许佳,如此来,未入军机处之臣,哪怕名列大学士,也难以插手国之大事,于皇权之巩固,实有大利焉。” 虽说心中有着老大的不满,然则弘晴却是断然不会biǎo xiàn 出来的,甚或还帮着诚德帝拾遗补漏了番,是在言语间暗示了对四爷、八爷等人的处置之道。 “陛下,臣以为仁亲王所言大善,依此办了去,陛下大可将四爷、八爷尽皆请入上书房,给其荣遇,却不令其理政,而后慢慢收拾了朝局去,寰宇清朗自非难事也!” 李敏铨这年的磨砺下来,当真是历练出来了,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然看出了个中之蹊跷,紧赶着便出言建议了把。 “嗯……,好,此事便由衡臣与子诚并办了去,过几日,给朕个章程,先试行番好了。” 诚德帝之所以会同意张廷玉的tí yì ,本意只是想在军政改革时对弘晴有所钳制罢了,还真就没想到要用“军机处”来duì fù 诸位弟弟们,这会儿听李敏铨如此说法,当真是龙颜大悦,假作沉吟状地矜持了下,便已是急不可耐地要试行了的。 “陛下圣明,臣等自当竭力而为。” 诚德帝这么表态,张、李二人自是不敢轻忽了去,齐齐躬身应诺不迭。 “嗯,尔二人办事,朕自是信得过。” 诚德帝入宫这月余来,大小事都靠着张、李二人去办,对二人自也就格外的依重,此际听得二人表忠,自是得好生抚慰上句,不过么,也就只是客气罢了,实质性的奖励却是半点都没有,估计是要等到军机处成立后,方才会给二人个军机大臣的名分。 啧啧,zhè gè 老张同志当真是牛人个,这才几天啊,居然就能将咱家老爹哄得如此信任了去,着实犀利! 弘晴与张廷玉可是当过年的同僚,早年是受其领导,后来么,则是领导张廷玉,彼此间打过的交道可谓是矣,不过么,真要说对其的yìn xiàng 有好,却也不见得,在弘晴看来,张廷玉的政务能力其实般般,并无太的出彩之处,唯勤勉二字罢了,加之又慎言慎行,虽说是个当宰相的好材料,可也就只能得个“中庸”的评价而已,离那等能力挽狂澜的国之栋梁的标准着实是差得太远了些,也并不符合弘晴的用人口味,可对此人揣摩人心的能耐,弘晴却是心服口服的,这不,前有老爷子,后有诚德帝,都对其如此信任有加,这等能耐当真就不是盖的。 “晴儿。” 就在弘晴感慨万千之际,三爷突然侧脸,语调温和地点了其之名。 “儿臣在!” 听得诚德帝点了名,弘晴赶忙收敛了下散乱的心绪,躬身,紧赶着应了声。 “西北既是将有大乱,新军扩编之事已是刻不容缓,尔这几日且想想,回头与你十三叔好生商议出个章程来,朕先看了再行定议。” 既是有了“军机处”这么个能钳制弘晴与老十三的利器,诚德帝显然已是放心了不老少,对新军扩编事宜也就格外的重视,这便将编写章程的任务交给了弘晴。 “是,儿臣遵旨。” 诚德帝既是开了金口,弘晴自是不会有甚异议的,紧赶着躬身,便已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那便好,尔这月余来辛苦了,今儿个就不必跟着守灵,且先回府好生休整番,回头朕自会给尔旨意。” 诚德帝对弘晴的感情其实相当之复杂,方面是有所恐惧,害怕弘晴会篡位自为,另方面又对弘晴之能极为的依重,再者,对弘晴这么些年来的种种拥立之功,也有着深深的感激之情,也正是因为这等复杂至极的感情,诚德帝对待弘晴的态度也就颇为的耐人寻味,这不,刚打了弘晴记闷棍,转过头来,又想着好生安抚弘晴番了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自去岁年底离京,月余方归,直未能在皇玛法灵前尽孝,心实难安,儿臣恳请皇阿玛能恩准儿臣即刻便为皇玛法护灵。” 诚德帝倒是片好心,然则弘晴却是不想留下任何会遭人诟病的瑕疵,这便满脸诚恳状地出言请求道。 “嗯,吾儿能有此孝心孝行,朕心甚慰,然,尽孝也不在时,尔且就回府暂歇,至晚再入宫守灵好了。” 诚德帝对弘晴这等识大体顾大局的谦逊胸怀显然很是满意,也就没再强求,而是声线温和地给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是,儿臣叩谢皇阿玛隆恩。” 诚德帝既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自是不会固执己见,这便紧赶着跪倒在地,恭谨地谢了恩。 “尔回府后,且替朕问夫子的安,唔,就说忙过了这段,朕自当亲去请安。” 诚德帝并未急着叫退,而是很明显地迟疑了下之后,这才慎重其事地jiāo dài 了句道。 “是,儿臣都记住了,儿臣告退。” 听陈老夫子居然还在自个儿府上,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这月余来,弘晴所有的重心全都着落在了应对西北大局之上,加之行踪飘忽不定,还真就没顾得上联络京中,浑然没想到陈老夫子居然没跟着诚德帝入朝为官,而是跑自家府上去了,当真令弘晴雾水满头,愣是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偏又不好在此时刨根问底,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弘晴领着新任侍卫统领丁松等人方才刚策马转过自家王府门前的照壁,人都还没下马呢,就有眼尖的门房高手叫嚷了起来,有见机得快的撒腿便往府内奔了去,不会,偌大的王府已是就此乱成了片。 “妾身见过王爷!” 待得弘晴行进了二门,福晋海兰珠早已领着弘晴的三位侧室连同六子女纷纷迎上了前来,齐齐行礼问了安,至于刚会走路的幼女明铛小格格是颠颠地跑到了弘晴的面前,把拽住弘晴的大腿,口齿不清地咕囔着“阿玛,抱抱、抱……” “hā hā,小明铛,来,阿玛抱!” 别便是月余,这见到了家人,弘晴心中的烦恼已是尽去,hā hā大笑地抱起了小明铛,伸手刮了刮小家伙的小瑶鼻,笑hē hē 地打趣道:“小明铛,阿玛不在,可有想阿玛么?” “嗯,想,抱抱!” 小丫头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旋即便将头埋在了弘晴的怀中,胡乱地拱着,就跟顽皮的小猴子般。 “孩儿见过阿玛!” “儿子给阿玛请安了!” “阿玛,孩儿想您了!” …… 这见小妹得宠,永隆、永丰等几个年岁稍长的儿子们可都有些眼红了,齐齐扑上了前去,围着弘晴便是好通子的叽叽喳喳。 “好好好,阿玛也想你们了,阿玛还有事,都跟你们额娘先回院罢,回头阿玛可要考尔等的功课了,谁若是答得不好,小心阿玛可要打板子了。” 望着眼前五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弘晴心里头当真暖和得很,不过么,倒不似宠明铛那般惯着,笑hē hē 地抬手,示意儿子们免礼,只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令众儿子们全都耷拉下了脸来,显然对弘晴要考功课事都颇为的心悸。 “好了,都回罢。” 弘晴心中牵挂着陈老夫子,虽想陪陪家人,奈何晚上还要进宫守灵,这进去,可就得许天才能回,不少事须得跟陈老夫子好生商议上番,自也就不想耽搁了去,这便笑着将兀自在怀中乱拱的小明铛交到了其母曹双儿的怀中,丢下句jiāo dài 便匆匆往后院书房赶了去。 “奴才叩见王爷!” 方才刚行到了书房门口,早已候在此处的小书童枫凌立马便跑了上来,紧赶着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夫子可在?” 对于zhè gè 第三任书童,弘晴大体上还是满意的,只是不再似对刘三儿与观雨那般着力培养了,也就只是纯当书童来用罢了,对其和气倒是和气,却并无对前两任那般的信重,叫起的声音么,自也就显得颇为的淡然。 “回王爷的话,夫子在后花园里。” 听得弘晴见问,枫凌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恭敬地应了声。 “嗯,知道了。” 听陈老夫子去了后花园,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微微皱,不过么,倒也没甚旁的表示,随口应了声,转身便径直向后花园行了去…… 第828章 隐忧重重(二) 欲望文 第829章 隐忧重重(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29章 隐忧重重(三) 早春二月的天还是有些寒,可百花却都已是盛开了的,后花园里姹紫嫣红,有新绿处处,当真是美不胜收,只是陈老夫子却并未去欣赏这等美景,但见其屹立在邻水的亭子间中,背着手,仰头望苍天,白袍随随风轻扬间,自有股淡淡的愁绪在悄然地往四下里弥散了开去。 “徒儿见过师尊。” 方才走到离亭子尚有十数步的距离上,弘晴便已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陈老夫子身上的愁绪,jiǎo bù 不由地便是顿,可也就只是顿而已,很快便已是调整了过来,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待得到了亭下,这才住了脚,很是恭谦地行礼问了安。 “王爷回来了,坐罢。” 听得响动,陈老夫子缓缓地便转过了身来,和蔼地笑,挥大袖子,示意弘晴入座。 “师尊,您请。” 别虽才月余,可期间所发生的事却是太太了,弘晴心中自是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不过么,倒是没急于时,也就只是笑着拱手,恭敬地请陈老夫子先坐。 “嗯。” 陈老夫子没再啰唣,嘉许地点了点头,便即撩衣袍的下摆,坐在了几子后头的蒲团上,弘晴见状,也没再言,同样盘膝坐在了陈老夫子的对面。 “师尊,徒儿先前去了宫里,临回之前,皇阿玛托徒儿向师尊问安,还说忙过了这阵,自当前来请安。” 诚德帝早前既是有所嘱托,弘晴自是不敢不转达,待得彼此都坐定了之后,便见弘晴躬身,将诚德帝之所言转述了出来。 “陛下倒是有心了。” 陈老夫子显然对诚德帝这等格外之恩宠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浑然没见其恭谢圣恩,也就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点评了句道。 “师尊,您为何……” 在诚德帝夺嫡之路上,陈老夫子可谓是居功至伟,次挽狂澜于既倒,论功论能,都绝对是原诚亲王府系的第人,弘晴本以为其应是会随诚德帝入朝为官才是,却没想到陈老夫子居然跑到了自家府上,心里头自不免颇为的yí huò ,实是不知个中到底发生了甚事,而此问题于弘晴与诚德帝之间的guān xì 又影响极大,不搞清楚此点,弘晴实在是难以放下心来。 “王爷可是想问为师为何不入朝为官么?” 不等弘晴将话说完,陈老夫子已是摆手,接口便将弘晴未尽之言说了出来。 “是,徒儿不明,还请师尊赐教。” 弘晴早就习惯了陈老夫子的思维敏捷,对于其能猜到自个儿的心思,自是毫不以为奇,坦然地便承认了下来。 “很简单,入朝为官,那为师jiù shì 臣子,不入朝,为师始终是帝师。” 陈老夫子笑了笑,派风轻云淡状地便给出了dá àn 。 “师尊,您……” 弘晴乃是七窍玲珑心之人,尽管陈老夫子说得很是随意,可弘晴却是听懂了个中之内涵,此无他,陈老夫子之所以不入朝为相,为的便是要帮衬弘晴——有他这么位帝师在弘晴府上,诚德帝就不敢对弘晴太过苛刻了去,于打压之际,也难免会有顾忌之心,这点,陈老夫子虽是刻意不说,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心情激荡之余,眼角不由地便湿润了起来。 “罢了,不说zhè gè 了,王爷今儿个去见驾,想必不甚太平罢,且就说说好了。” 这见弘晴如此jī dòng ,陈老夫子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几丝欣慰之色,不过么,却不dǎ suàn 在此事上加纠缠,这便摆手,笑着转开了话题。 “好叫师尊得知,今儿个徒儿陪十四叔进了宫……” 既是要谈正事,弘晴自也就将心中的纷杂念头全都压了下去,略沉吟,组织了下言语之后,便即将早先进宫之后所发生的诸般事情都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军机处’?嗯,是个好主意,张廷玉其人于揣摩圣心事上,确有过人之处,此衙门出,皇权即固,于钳制诸王势力上,确有大用,只是于王爷来说,却恐不利了的。” 陈老夫子不愧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只寥寥几句话,便已点透了“军机处”之奥妙所在。 “师尊所言甚是,依徒儿看来,短期内固然无碍,长久后,怕是难有善果,只是皇阿玛心意已决,徒儿却也不能阻之。” 弘晴当然清楚张廷玉捣鼓出“军机处”的真实用心之所在,若不是弘晴后头引申了把的话,这衙门的存在可就彻彻底底成了专duì fù 他弘晴的金箍圈了的。 “王爷可是怕了么?” 这听弘晴如此说法,陈老夫子不由地便笑了起来,嘴角挑,带着丝讥讽意味地便问出了句诛心的话语。 “这……” 要说怕么,其实不致于,可要说不dān xīn 么,那也绝对是假话,弘晴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陈老夫子这么个刁钻的问题才好了的。 “王爷所言其实已是说到了点子上,短期内,陛下虽对王爷有所提防,可终归还是须得大用的,此无他,陛下虽已登了基,可诸王之心却并未死,今儿个十四爷这么闹,陛下剪除诸王之心只怕愈坚了的,要想办到此事,还真就离不开王爷的鼎力支持,故而,在诸王被削之前,王爷虽有小忧,却断无大碍,至于其后么,以陛下那等颇显优柔的性子,也未见得敢明目张胆地胡为,所能做的,不过是扶持诸阿哥,以钳制王爷罢了,此策稳当倒是稳当了,然,论及效果么,其实不值提!” 陈老夫子并未为难弘晴,淡然地笑之后,自问自答地便为弘晴解说了番。 “学生鲁钝,还请师尊指点迷津。” 对于陈老夫子前头的分析,弘晴心中都是了然的,可对于最后那句,弘晴还真就有些看不透,没旁的,老爷子临终前有遗命是回事,诚德帝遵不遵从又是另回事,毕竟老爷子的所谓jiāo dài 并未载入遗诏之中,诚德帝完全可以推脱了开去,到了末了,就算硬要传位于其他儿子,旁人也难就此事提出甚异议的,要知道诚德帝如今可是有着十几个儿子,将来还会,以其对弘晴的忌惮之深,眼下就已经开始打压了,将来准还有着不少的狠辣手段耍出,父子间的裂痕只会越来越深,到了最终,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在这等情形下,诚德帝另选他人为继位者也实不足为奇,正因为此,弘晴才会颇的忧虑,可此际陈老夫子居然这般说法,弘晴自也就难免有些不解了的。 “此无他,陛下已是春秋鼎盛之年,为上位,已是费尽了心力,又纵情酒色,身子骨早已被掏空,余寿必不久也,十年内定见分晓!” 陈老夫子在弘晴面前,素来畅言无忌,常人不敢说的话,他却是百无禁忌,言既出,顿时便令弘晴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擅论帝王之寿数,乃是大忌中的大忌,旦有所泄露,那绝对是抄家灭门之大祸,纵使弘晴贵为亲王,也难逃个赐死之下场。 “呼……,若如此,当何如之为妥?” 弘晴到底是心理素质过硬之辈,心惊虽心惊,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心念电转之下,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不过么,却并未宣之于口,而是长出了口大气之后,朝着陈老夫子便是躬,慎重其事地问策了句道。 “此无他,唯个‘度’字罢了,王爷从新军扩建着手做起,乃固本之要务,自是须得加紧进行,至于削诸王事么,不妨徐徐图之,该打压时打压,却不必下便打死了,留着做靶子也好,个中应如何筹谋,且行步看步好了。” 陈老夫子并未去言说具体之安排,也就只是高屋建瓴地给出了个概括性的应对策略,中心思想就个,那便是挟敌以自重! “谢师尊提点,徒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弘晴本jiù shì 个聪慧绝顶之人,又擅权谋,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分明了,他自不会听不懂,思绪发散,很快便有了大体之构想,所差的不过只是将总体构想分解成步步的相应计划罢了,而这,对于弘晴来说,实算不得甚难事儿。 “嗯,王爷心中有数便好,今,诸位阿哥都已渐长,派系也渐见分明,王爷纵使无惧,也须得小心提防,该拉的拉,该打的打,不必顾忌太。” 尽管弘晴已是表了态,然则陈老夫子显然还是有些dān xīn 弘晴会犯下轻敌的错误,这便语重心长地又进言了句道。 “是,徒儿自会加紧办了去的。” 相较于在朝中的中高层之影响力来说,与诸位弟弟们的guān xì 直都是弘晴的短板之所在,倒不是弘晴不想在这方面加投入,而是他这近二十年来,始终忙于朝务,真就没时间去跟下头那些弟弟们拉guān xì 的,到了如今,真说起guān xì 密切的xiōng dì 么,还真就个都没有,此际听得陈老夫子提起,弘晴自是不敢大意了去,恭谨地应诺之余,心下里也已是活泛开了的…… 第829章 隐忧重重(三) 欲望文 第830章 先易后难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0章 先易后难 诚德元年二月初七,大行皇帝出殡,帝携众臣扶棺送至遵化,封宫后方回,并于二月十五日,行登基大典,大赦天下,并定于三月二十五日开恩科,着大学士马齐为主考,消息出,普天同庆;二月十八日,勇亲王胤祥、仁亲王弘晴联名上本,请求扩编新军诸事宜,帝以为尚有疏漏处,未允,着诸臣工议之。 二月二十日,大学士张廷玉上本,言曰:军机要务,乃社稷之重,须得由陛下亲为之,故,请设“军机处”为用,帝准之,交由张廷玉办理此事,殊不料诏书刚下,却突遭朝臣们群起弹劾,指责张廷玉妖言惑上,又有言张廷玉擅自改祖制,乃居心叵测之奸佞,个中尤以大学士嵩祝反对最烈,礼部尚书赫申、刑部阿尔松阿、左都御史纳兰揆叙等朝中大员皆上了弹章,不久后,周边省份之督抚们也有反对本章至京,只数日间,反对声浪便已是如潮般狂涌而起,诚德帝屡次下招,言曰此举乃出自圣心,为临时之举措,待新军编练完毕,自当裁撤,奈何群臣不单不听,反对声浪反倒是愈发高涨了起来,弄得诚德帝很有些下不来台。 “晴儿,你给朕说说看,‘军机处’事为何闹成这般田地?而今又该怎个了局,嗯?” 设立“军机处”事可以说是诚德帝登基以来的第道shí jì 政务之诏令,居然反复声明了几次,都没能压住群臣们的反弹,这可就令诚德帝气歪了鼻子,偏偏此事又难以用强,毕竟他才刚上位,根基可谓是浅薄得很,真要强硬行事,自不免会dān xīn 有变乱发生,百般忙乎无果之下,不得不将正忙于新军扩编事宜的弘晴召到了乾清宫,不等弘晴见完礼,诚德帝已是气急败坏地喝问了嗓子。 怎么回事?那还用说么,四爷、八爷、十四爷等人可不是傻子,怎可能会看不出那“军机处”的蹊跷之所在,又怎可能会坐而待毙,群起反击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不过么,要说会闹到眼下这等边倒的局势,说起来也不光是四爷等人在暗中努力,弘晴在其中也插了脚——他不对此事表态,赵申乔、沈河、戴梓、荣柱等属于弘晴系的大员们自然也就不会轻易表态,而属于老十五xiōng dì 俩的人马当然也跟着偃旗息鼓,如此来,光靠新晋上书房行走李敏铨以及陈观照等寥寥几个诚德帝心腹在那儿拼死呐喊,又能成得了甚事来着,结果么,自然也就成了眼下这般mó yàng 了的。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群臣们对此新政有所不解亦是有的,然,的恐是有心怀不轨者在暗中操纵,如今局势已然混沌,用强而为,恐有不妥,当另辟蹊径方好。” 弘晴当然不会说此局势正是他暗中默许所致,不可能跟诚德帝说甚挟敌自重的实话,也就只是作出派忧心忡忡状,简单地回答了句道。 “哼,群狼心狗肺之辈,朕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到何时!你说,这蹊径又该是怎个另辟法?” 此番带头闹事的不是诸位爷的门下,便是亲近诸位爷的大臣,诚德帝眼睛又不瞎,自不可能会看不出帮弟弟们这是gù yì 在落自己的面子,只是明白归明白,诚德帝已然是没了应对的法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弘晴唤了来——诚德帝向珍惜羽毛,如今朝野间都在传他诚德帝是因子而贵,尽管这jiù shì 事实,可诚德帝对此却是极其的不爽,若不是眼下的朝局离不开弘晴的强力支持,他原都想先将弘晴冷藏了起来的,这也jiù shì 没辙了,才会问策于弘晴,概因政务第诏令是断然不容有失的,若不然,他诚德帝怕就要声名扫地了去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番风波之关键人物有二,是十四爷居中联络,二是嵩祝挟大学士之尊为首,若欲平息事态,还需从此二处着手为好。” 早在眼下之局势形成之前,弘晴便已然有了应对之道与必要的打击手段,此际说将出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 “嵩祝?哼,这老糊涂蛋子,朕都还没跟他算旧账呢,此番还敢如此胡为,当真欺朕太甚!” 提到嵩祝其人,诚德帝立马便想起了当初被嵩祝当众拿下的羞辱,顿时便气不打处来,怒气勃发地拍龙案,怒不可遏地便骂了嗓子。 “皇阿玛息怒,嵩大人乃先皇重臣,行止虽有乖张处,却不宜重处了去,今,其年事已高,准其乞骨致仕便好,倒是十四叔之处置却须得慎之又慎,万不可轻忽了去。” 此番风波说到底是所有对诚德帝有意见者体发动的,就连弘晴都有份,倒真不仅仅只是老十四与嵩祝之罪,不过么,此二人可是先后任兵部主管,反对军事变革的帽子扣在此二人头上,倒也无甚不妥之说,扳倒此二人,不管对诚德帝来说,还是于弘晴而论,那都是必须要做的事儿,也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弘晴才会挑出此二人为第轮的打击目标,当然了,相较于根深蒂固的四爷与八爷而论,此二人duì fù 起来也相对容易些,大体上也jiù shì 个先易后难的意思罢了,至于该如何着手处置么,弘晴其实早都已kǎo lǜ 成熟了的,但却并不急着全盘托出,而是说半,留半,等着诚德帝自己来问个究竟。 “嗯,嵩祝年老体衰,朕甚是怜惜其,不忍过度使用之,就让其回盛京养老去好了,此诏令,朕回头便下了,只是老十四……,唔,晴儿可有甚良策否?” 诚德帝虽是对嵩祝极为的不满,可到底不是嗜杀之人,也不想去担当枉杀极品大臣的恶名,尽管不怎么想轻纵了嵩祝,可到了末了,还是理智地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然则对该如何处置老十四事么,诚德帝却是有些抓瞎了——杀,是杀不得的,毕竟先皇尸骨未寒,诚德帝还真不敢做出杀弟的事儿,放,又放不得,没见老十四回来就敢大闹灵堂么,这等枭雄之辈放在京师,再怎么着,都是个不稳定因素,别说此人在军中还有着大到无边的潜势力,真要是处置不当,指不定天下又要大乱了去了。 “皇阿玛明鉴,皇玛法过世之时,十四叔迟迟未归,在灵前守孝时日极少,此于我大清仁孝治国之道不符,皇阿玛可令其到遵化为先皇守孝,以全其孝子之美名,似无不妥之处也。” 对于诚德帝心中的顾忌,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也没令其失望,略作沉吟,便即给出了个完美无比的解决之道。 “嗯?唔……” 听弘晴这般建议,诚德帝当即便心动了,只不过心动归心动,却不免还是怕诏令下达之际,老十四那头会有反弹,真要是闹将起来,诚德帝dān xīn 又会出现让他下不来台的事儿发生。 呵,您老既要当那啥,还要立牌坊,天下间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这见诚德帝在那儿沉吟不决,弘晴心里头自不免便犯起了嘀咕,当然了,嘀咕归嘀咕,弘晴却是不会带到脸上来的,也没dǎ suàn 再进步进言,而是默默地垂手而立,等着诚德帝自己去做个决断,此无他,避嫌耳。 “朕看此策倒是可行,只是老十四那人倔强,若是闹出点甚xiào huà ,却恐丢了我天家的脸面,此策既是晴儿所献,想来应是有了稳当之手段的,朕待会便给尔道旨意,此事由尔办了去好了,朕只要结果。” 诚德帝想来想去都没啥太好的bàn fǎ ,索性便耍起了无赖,毫不客气地便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弘晴,言语间满是不容推辞之意味。 我勒个去的,您老还真是要立牌坊啊,得,算你狠! 这见诚德帝如此公然地耍起了无赖,弘晴当真是哭笑不得,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直言说“不”,没奈何,也只能是躬身应答道:“皇阿玛圣明,儿臣自当妥善处置。” “嗯,那便好,新军扩编之事进展如何了?” 这听弘晴答应了下来,诚德帝立马暗自松了口大气,唯恐弘晴反悔,赶忙就此转开了话题。 “回皇阿玛的话,炮兵指挥学院如今已不敷使用,儿臣与十三叔正就成立所新军院校事磋商着,大体意向已定,唯有事尚悬而未决,那便是院校之校长人选,十三叔tí yì 由儿臣来当,儿臣以为此事万不可为,原就想请皇阿玛来当的,只是直忙乎着诸般事宜,时未曾禀明皇阿玛,今儿个倒是趁了便,还请皇阿玛拨冗往军校行,为我大清军校奠基。” 明知道诚德帝这jiù shì 在没话找话讲,可弘晴却并不在意,笑着便简单地介绍了几句,而后是讨巧地提出了个要求。 “哦?这样啊,唔,容朕kǎo lǜ 二好了。” 早在龙潜之际,弘晴便曾数次阐述过建军思想,个中又以军事院校为重中之重,对军校校长职,诚德帝其实是垂涎三尺的,只不过碍于情面,却是没好意思开这么个口罢了,而今,弘晴自己把这么块大肥肉送上了门来,诚德帝心中当真是美滋滋得很,不过么,却不好意思biǎo xiàn 得太过急切,这便假作犹豫状地便含糊了把,实则内心里早已是千愿万愿的了,没见其满脸自得的笑容早将心思都挂在了脸上么…… 第830章 先易后难 欲望文 第831章 请君上路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1章 请君上路 “军机处”的设立虽是遭到狙击,可新军扩建事宜却并未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先的变化便是从丰台大营开始——原本的万五千旧军全部打散,游击将军以上者律调出丰台大营,按年龄以及学识分别处理,年纪轻而又识字者,都先进炮兵指挥学院学习,以备后续扩军之用,年纪大或是不学无术者,或是调九门提督府,或是调往地方任事,当然了,但凡亲近四爷、八爷、十四爷的,不管能力以及职位高低,律打发去了地方,以闲职挂将起来了事,至于所有旧军士兵全部编入新军之中,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紧急整训,以适应新军之战略战术,考核合格者,方可正式归入新军编制,不合格则予以遣散。 新军变革事宜这么启动,朝堂各部当即便忙乎开了,兵部忙着造册登记、选派各级将领,工部忙着军火调运,户部则须得负责后勤辎重之供应,礼部也没能得闲,为新设立的步军指挥学院之奠基大典仪式,也忙乎乎地张罗着,《京师时报》是接连数期报道了新军整编之事,又隐约地刊登出几篇文章,言及武科将作出重大变革,或将取消武科,以军校取而代之,为此撰文者不少,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也有之,双方争辩激烈,引得朝野间无数人为之瞩目不已,如此来,朝野间的聚焦对象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从“军机处”案转向了如火如荼的新军扩编之事上。 于旁人来说,“军机处”案或许算是过去了,可于诚德帝来说,却依旧耿耿于怀,只是在没能拿下嵩祝与老十四之前,诚德帝也不敢再轻易提及此事,不过么,却是没少明里暗里地催弘晴赶紧动手,就差没直接下诏让弘晴去处置老十四了的。 心急就能吃得了热豆腐么?dá àn 显然是不能,shí jì 上,用不着诚德帝催,弘晴也早想将老十四赶去守墓了的,没旁的,这近半个月来,兵部那头看似很配合,可暗地里却是玩着夹带私货的把戏,每回弘晴报上去的调人名单里,总会被兵部那头找些不着调的名义,往内里加塞上几个人选,而原本预定淘汰到地方上任闲职的诸方势力之将领么,总能摇身变,成了某个紧要关隘或是大城的守将,当真令弘晴分外的恼火,偏偏选将事乃是兵部该管,弘晴眼下虽是亲王,却并不似老爷子去世前那般主理朝政,手中无权之下,还真就奈何那帮子兵痞们不得,从此意义上来说,弘晴其实比谁都想将嵩祝与老十四都赶出朝局去,奈何此事非同小可,纵使已然有了圣旨在手,那也得精心安排个恰当的时机方可,若不然,旦事败,几位爷们联手闹腾起来,当真不是那么好耍之事了的。 时机固然须等,可也不可能去干等,这不,大半个月下来,“军机处”的风波已算是消停了下来,已然不会令人联想到老十四被贬与“军机案”有甚关联了,如此来,动手的时机也就差不算是成熟了,弘晴番安排之后,亲自去了老十四的府上,诚挚邀请其前去筹备中的步军指挥学院视察,美其名曰:请老十四给诸位新入学的学员讲讲西线战事,也好让新入学的各级将领们对战争有个大致的概念。 自打奉调回京奔丧之后,十四爷已是彻底没了差使,别的几位爷还能得个上书房大臣的名义,时不时地进宫跟诚德帝或是凑趣或是扳腕子地整上把,可独独十四爷却成了被遗忘的主儿,平日里虽说去处不少,每日里不是到四爷府上串门,便是去八爷处喝酒,瞄着时机还能指使兵部旧部整蛊下弘晴与老十三,可说到底么,都算不得甚正经事儿,这经弘晴热情相邀,还真就心动了,欣然便与弘晴道去了筹建中的步军指挥学院。 步军指挥学院背靠香山,乃是在原炮兵指挥学院的基础上扩建的,新校舍虽尚在火热建设中,新期的学员也只到了不到半之数,然则加上原炮兵指挥学院的学员,总人数还是不少的,足足有近千五百人之,在师生们的热烈欢迎下,老十四很是爽利地出了回风头,给师生们好生吹嘘了下西线之战,末了,又被弘晴极之客气地请进了校长室用茶。 “晴哥儿这学院办得不错么,可惜啊,当年皇阿玛要是肯早些扩编新军,西线也不致落到眼下这般糜烂之局面,唉。” 老十四近来可是难得有这等大出风头的机会,今儿个算是过足了把瘾头,话自也就了些,这不,奉茶的侍卫们方才退将出去,他便已是换头晃脑地感慨了起来。 早扩编新军?那不是让你老十四好篡位么,开啥玩笑来着! 听着老十四在那儿胡乱感慨,弘晴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不过么,却是懒得将事儿挑明了来说,也就只是淡淡地应了句道:“十四叔言过了,皇玛法不办,自有其不办的理儿,个中缘由,实非我等做晚辈的所能乱议的,十四叔还是慎言的好。” “呵,就你小子能耐,得,这么年忙乎下来,总算是将你家三爷扶上了位,怎地就没见他将太子之位给了你,嘿,不说旁人看不过眼,十四叔这都看不下去了,啧啧,满天下竟有忘恩如此者,自古罕矣!” 老十四今儿个之所以会同意跟弘晴道来视察步军指挥学院,除了是静极思动之外,也不乏有着探下弘晴虚实的意思在内,这不,话没说上几句呢,老十四便已是派义愤填膺状地为弘晴“打抱不平”了起来。 “十四叔说笑了,不立太子乃是圣祖他老人家定下来的章程,皇阿玛不过照着执行罢了,却又有甚奇怪可言的,至于小侄么,蒲柳之质耳,实不敢胡乱奢望的,此事不必再提,小侄不愿闻也。” 尽管今儿个已是要对老十四动手了,可弘晴却是不想有甚话柄落其手中,这听老十四满口的挑唆之言,心中自不免冷笑不已,不过么,却也不想胡乱敷衍,而是面色正,极其严肃地便回应道。 “得,不提便不提好了,就当爷好心喂了驴肝肺罢,嘿,有你小子哭的时候,罢了,不说zhè gè 了,爷今儿该看的看了,不该扯的也扯了,接下来你小子要是没啥安排,爷说不得,可要走人了。” 这见挑唆没能奏效,十四爷也并不怎么在意,zuǒ yòu 这么年的交道打下来,老十四早知晓弘晴不是那么好duì fù 的,自也没奢望席话便能打动得了弘晴,打了个hā hā,便又以告辞为名刺探了弘晴句道。 “十四叔莫急,小侄今儿个请十四叔前来,确还有事要办,也就几句话的事儿,且请稍再坐片刻好了。” 弘晴既是将老十四诓了出来,又怎可能就这么让其走了人,之所以没急着动手,那不过是因弘晴还在等着外头的消息罢了,这便笑了笑,含糊地解说了番。 “哦?还有甚事?且说来听听。” 这听弘晴还别有安排,老十四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打量了弘晴眼,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不急,先喝茶,会再说也不迟。” 弘晴笑着端起了茶碗,摆出了副卖关子的架势。 “就你小子事,得,不说个清楚,爷可真要回了!” 见弘晴这般作态,老十四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隐约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妙,这便搁下了手中的茶碗,这就dǎ suàn 起身走人。 “禀王爷,事已办妥。” 就在老十四将起未起之际,却见丁松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弘晴身前,躬身,紧赶着便禀报了句道。 “嗯。” 尽管丁松没明说是啥事儿办妥了,可弘晴却是听便知其意,这是在说老十四的随行卫队已然被拿下了,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不过么,却也并未急着道破根底,而是摆手,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示意丁松先退到旁去。 “晴哥儿,你小子到底搞的甚名堂来着,爷可没时间跟你胡闹,告辞了!” 十四爷可是个机灵人,越想便越觉得事情不太妙,自不肯再逗留,这便霍然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dǎ suàn 向外行了去。 “十四叔且慢,陛下有旨意在此,还请十四叔接了旨意再走也不迟。” 不等老十四抬脚,弘晴也已是了起来,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 这见弘晴拿出了诏书,老十四心中的不详之预感立马便浓了几分,虽有心赶紧走人了事,可到了底儿还是不敢公然抗旨不遵,;之下,也只能是极之不悦地长出了口大气,不甘不愿地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龙归大海,孤处遵化,朕心实难安,又念十四弟允禵因事未能在先皇灵前尽孝,特派其赴遵化,替朕守灵,钦此!” 弘晴并未理会老十四喷火的目光之凝视,抖手展开了诏书,板眼地便宣了起来,顿时便令老十四面色为之惨变不已…… 第831章 请君上路 欲望文 第832章 穷极思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2章 穷极思变(一) 随着弘晴宣旨声的响起,十四爷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愤怒,最后又是深深的沮丧与绝望,没旁的,在奉旨回京之时,十四爷本已是做好了最坏的dǎ suàn ,所以他才会耍出了场大闹灵堂的把戏,却没想到诚德帝居然没当场发作于其,过后也不曾有甚训斥的话语,这就让十四爷看到了希望之光,认为诚德帝jiù shì 软弱可欺的主儿,dǎ suàn 好生在朝堂上再跟诚德帝扳扳手腕,也正因为此,十四爷这些日子来才会上串下跳地可着劲地折腾着,先是串联四爷、八爷在“军机处”设立事上,给诚德帝来了个迎头痛击,后头也才会gù yì 给弘晴的整军事宜使些绊子,屡屡得手之下,原本紧绷着的心弦早已是松得差不了,所以他才会欣然跟弘晴到了这步军指挥学校,却万万没料到这竟然会是个局,个将他老十四打入深渊的局,面对着这等几难有翻盘可能的死局,十四爷既怒又恨且惧,时间都不知该做何fǎn yīng 才是了的。 “十四叔,请接旨!” 诏书本就不甚长,就那么寥寥几句话而已,尽管弘晴宣得不算快,可也jiù shì 眨眼间事而已,只是弘晴并未急着去催老十四,而是默默地等了好yī zhèn 子,见老十四始终没半点fǎn yīng ,这才面色肃,沉声断喝了嗓子。 “臣……,臣爱新觉罗?允禵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得弘晴的断喝声,老十四魁梧的身子猛然便是震,面色复杂至极地抬起了头来,牙关紧咬地又bsp;mò 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终于是颤声叩谢了圣恩,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已然没了任何反抗的本钱,没旁的,弘晴敢在此际宣出这等旨意,显然已是做好了万全的zhǔn bèi ,不管他老十四是接旨还是不接旨,都难逃被送去遵化守灵的下场,此时再闹,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既如此,倒不若光棍些来得强。 “十四叔,外头马车已备好,请您即刻启程罢,您府上之事无须挂念,小侄自会为您照看好的。” 弘晴将诏书卷好,谨慎地交到了老十四颤抖的手中,而后温言地抚慰了老十四番。 “呵,没想到啊,爷最终还是栽在了你小子的手中,这或许便是命罢。” 老十四万念俱灰之下,也不再做反抗的dǎ suàn ,颤巍巍地了起来,满脸苦涩地望着弘晴,感慨万千地自嘲了句道。 “十四叔此言,请恕小侄不敢当,您之所以有今日,全是您自己意孤行造成的,于小侄又有何干哉?责人不责己,非是君子所应为,罢了,个中道理,想来十四叔到了遵化,自会想个透彻的,小侄就不言了,您请!” 弘晴此番是被诚德帝当了刀子使,本就不爽得很,这会儿见老十四将污水往自个儿身上泼,自是不爽了几分,不甚客气地便反唇相讥了其几句。 “责人不责己?hā hā哈……,说得好,爷先去,早晚你小子也有跟爷作伴的那日,hā hā哈……” 十四爷心灰意冷到了极致之下,反倒是看开了,hā hā大笑地给弘晴心里头栽下了根刺,而后么,也不再去看弘晴的脸色,大步便向外行了去。 “去,将十四叔照顾好了!” 尽管明知道老十四这么个“预言”满是挑拨离间之恶意,实不值得去计较,可弘晴却还是难免被恶心了把,不过么,却也不dǎ suàn 跟老十四这等已然完蛋之人拉扯,这见老十四向外行了去,立马朝着丁松挥手,语气平淡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得弘晴有令,丁松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几个大步便追上了老十四,不甚客气地便担当起了监督的角色。 跟你般下场?嘿,您老等着瞧好了! 弘晴并未去管外头人等如何押解老十四去遵化,zuǒ yòu 这都已是安排好的事儿了,有着个团的新军骑军负责“护送”,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会出甚岔子,自是无须弘晴再去作甚特别之安排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离开校长室,就这么默默地在室内来回踱步了好yī zhèn ,而后方才用力地甩了下头,将纷杂的心绪尽皆抛到了脑后,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之后,缓步便向室外行了去…… 八爷府的后花园中,身白袍的八爷盘腿坐在亭子间中,双眼微闭地轻拨着琴弦,悠扬的琴曲声在袅袅升起的香烟中满园荡漾,好派的悠闲与惬意,shí jì 上,他也真没甚正经事好干的——自打老爷子出殡以后,回到自家府上,八爷便已是告了病,哪怕诚德帝几番下诏,诚恳万分地邀他入上书房帮办政务,八爷也不加理会,只推说病体不堪驱策,愣是连进宫请安都省了,当然了,猫在家中养病只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这大半个月来,八爷可是没少变着法子给诚德帝添堵,前番刚在“军机处”设立事上大胜了局,好生出了口憋闷已久的恶气,八爷的心情自是舒爽得很,居然是有心玩起了搁置已久的操琴之技艺,这不,哪怕天都已是过了午时了,八爷还在那儿自娱自乐个没完。 “八哥,不好了,十四弟出事了!” 就在八爷曲《平沙落雁》正奏到高潮处,突然间见九爷与十爷急匆匆地从园们处转了出来,性子猴急的十爷是隔着大老远便气急败坏地咋呼了嗓子,顿时便令八爷的琴兴就此不翼而飞了去。 “十弟莫急,坐下慢慢说,究竟出了甚事了?” 听老十四出了事,八爷的眉头当即便是皱,不过么,倒是没急着发问,而是等两位弟弟都到了亭子中时,方才温和地笑了笑,派从容淡定状地发问道。 “奶奶个熊的,那****的弘晴,今儿个早将老十四骗去了步军指挥学院,接着便出示了圣旨,将十四弟孤身人押送去了遵化,说是老三那混球让老十四去给皇阿玛守灵,他娘的,老三这是要对哥几个动手了,狗东西,爷几个跟他拼了,八哥,您就下命令罢,爷便是豁出这百八十斤不要,也要拼掉老三那混账东西!” 十爷正在火头上,哪有甚坐下来慢慢说的耐性,跺着脚便骂起了娘来。 “竟有此事?” 听老十这等说法,八爷的心不由地便是沉,实是有些不敢相信十爷之所言,这便诧异地望向了九爷。 “八哥,十弟说得没错,事儿还真jiù shì 这般,城中如今都已是传遍了的,十四弟妹已到了宫前递了牌子,说是要面圣求情,老三那厮愣是不见,可怜十四弟妹都已是急得跪在天安门前了。” 这见八爷看了过来,脸色阴沉的九爷立马便点了下头,给出了个肯定无比的dá àn 。 “混账行子,欺人太甚了!” 八爷对老十四的感情其实极为的复杂——早年间xiōng dì 俩还算是亲密无间,可后头么,老十四却是没少背着八爷暗做手脚,待得领军出征之后,是变本加厉,不单不听八爷指挥,反倒将八爷在大军中的势力整得个七零八落的,当然了,八爷也没少坑老十四,在老爷子六十五大寿之际,是偷换了老十四的礼物,险些陷老十四于死局之中,哥俩个已是彻底分道扬镳了去,只不过为了对抗诚德帝,在老爷子去世前后倒是又联手了几回,只是感情却是早已不复当年了的,正因为此,八爷虽是因老十四被拿下而震怒不已,可怒的不是老十四的不幸,而是在怕诚德帝下步会对他八爷下狠手。 “八哥,不能再忍了,这都已是欺到哥几个的门上了,老十四只是个开头,接下来怕是要轮到咱xiōng dì 几个了,再不还手,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了,八哥,拼了罢!” 十爷性子是糙,却并不傻,看问题还算是能看到本质上的——真等到新军编练完毕,军权也就该全都落入诚德帝父子手中了,待到那时,八爷方便是想动手都没了力量,还真就不如此际趁乱搏上把的。 “八哥,十弟这话糙是糙了些,却也不无道理,老三既是敢拿十四弟作法,对我xiōng dì 几个怕也不会有甚容情之可能,今,我等在热河、盛京、山东等地都有些兵马,搏之力还是有的,就算不成,我等率部撤回盛京,与策妄阿拉布坦结盟自保应是有些可能,就算不成,轰轰烈烈上回,也比坐而待毙来得强。” 面对着诚德帝已然举起的屠刀,素性谨慎的九爷显然也已是沉不住气了,这便紧赶着出言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 “嗯……,来人,去,请先生来此!” 这听九爷这般说法,八爷也有些动心了,然则兹事体大,他却是不敢轻易便下个决断的,沉吟了良久之后,还是不曾表态,而是提高了声调地断喝了嗓子,自有名侍候在亭子外的下人紧赶着应了诺,飞快地冲出了园子,自去请陆纯彦前来不提…… 第832章 穷极思变(一) 欲望文 第833章 穷极思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3章 穷极思变(二) “陆某见过三位王爷。” 下人去后不久,陆纯彦便已是到了,但见其不徐不速地从园门处行了进来,jiǎo bù 虽稳健如往昔,可花白的鬓角却已是极之显眼了的,很显然,这么些年的苦心筹谋下来,心力耗费极大,尽管方才不过五十出头而已,人却已是老态毕露了的,然,纵使如此,陆纯彦的谋士风度却依旧不变,行礼问安间神情淡然而又从容。 “先生不必礼,且请入座罢。” 虽说心中挂着心思,可八爷却依旧笑得很是和煦,面对着陆纯彦的行礼,八爷客气地欠了下身,温和地道了请。 “谢王爷赐座。” 陆纯彦谦逊地谢了声,而后撩衣袍的下摆,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神情淡然地望着八爷。 “好叫先生得知,今儿个午前发生了桩大事,十四弟被弘晴那小儿设计拿下,直接便传了老三的旨意,将十四弟送去遵化守灵了,先生,您看此事当如何应对方好?” 八爷虽已是有了起兵造反的心思,不过么,却并不急于说破,而是想听听陆纯彦对老十四遭劫事的分析再做定论。 “此迟早事耳,十四爷行事跋扈,又不知自重,祸根早埋,能得守灵之差使苟延残喘,已算是三爷仁慈了的,若是换了个人当皇帝,赐死亦非不可能之事,然,三爷父子选在此际动手,却非偶然,应是冲着‘军机处’案去的,若是老朽料得不差的话,接下来就该轮到嵩祝倒霉了的。” 陆纯彦不愧当世有数之智者,只聊聊数言,便已是针见血地点破了诚德帝在此际拿下十四爷的用意之所在。 “哦?” 八爷原本以为诚德帝是要开始个个地收拾弟弟们了,可这听陆纯彦这般说法,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心中原本已起的反意立马便消退了不老少,不过么,却还是不敢彻底放下心来,也就没急着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 “先生,若是任由老三这么各个击破了去,我等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窃以为不若趁此际尚有拼之力时搏上把,就此反了,就算不成,我等也可退回关外自守,再与策妄阿拉布坦结盟,彼此呼应,将来也未见得没有转机,总好过坐以待毙罢。” 八爷倒是稍稍释然了,可九爷却依旧不肯放弃原意,没旁的,他可是被老十四的遭遇给吓住了,自是不想将来自个儿也有这么个被圈的下场,这便再次试探着提出了大举造反的策略。 “不错,奶奶个熊的,老三那混球就不是啥好鸟,今儿个能对十四弟下毒手,他日也断不会让我等xiōng dì 逍遥了去,zuǒ yòu 都是要反,倒不若早反为上,拼他把,是死是活鸟朝上!” 十爷jiù shì 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压根儿就没去细想造反能否成功,大嘴咧,便已是连串的厥词喷薄而出了的。 “王爷意欲何为?” 陆纯彦没去理会九、十两位爷的叫嚣,面色淡然地凝视着八爷,不动声色地发问了句道。 “先生,依您看,此际举事能有几分的胜算?” 八爷心中的反意虽已不似先前那般浓了,可依旧还是有的,只不过八爷并不想亲口道出,而是语出谨慎地先问起了胜败。 “王爷若是能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决心,或许能有成的把握,若是患得患失么,怕是连半成的胜算都难有。” 听八爷这般问法,陆纯彦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不甚客气地便给出了个令诸王皆大为沮丧的dá àn 。 “先生,当不致于罢,我等在热河、山东、盛京都有不少的兵马可用,若是加在起,怎么着也有个二十万众的,旦举事,老十四原先的人马未必便不会起而响应,遍地烽火之下,何愁大事不能成?” 造反的主意乃是九爷所出,他自是不愿被陆纯彦这般批得个无是处,也不等八爷有所表示,便已是红着脸地提出了异议。 “是啊,先生,这仗未必打不得,老三那厮手中能用的不过jiù shì 丰台大营那些兵而已,精锐倒是精锐,可就那么点人马,能济得甚事来着。” 十爷虽是糙性子,可对军略却还算精通,尽管不及老十三、老十四那般出众,却也比寻常之辈要强上些,此际语便点出了诚德帝眼下最大的软肋之所在。 “呵,十爷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也正因为此,老朽方才说能有分的胜算,这么说罢,若是能做到发动之前不露行迹,发动之后又能在半月之内拿下京城,则事方有可为,若不然,则必败无疑,此无他,概因新军成军其实极快,我大清旁的没有,人口却是极,旦形成僵持,新军规模必可急速膨胀,待到那时,将何以为战耶?” 陆纯彦对军略算不上有精通,可基本的常识与观察能力却是不差,亲眼目睹过几回新军的操演之后,便已明了了新军训练成军的速度要远超冷兵器之军伍,番分析下来,便已将此际造反必败的缘由说得个透彻分明无比。 “这……” “唉……” …… 陆纯彦这么番分析出,九爷、十爷全都傻了眼了,压根儿就找不出丝毫反驳的话语,也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份儿了。 “先生,若是此际举旗不利,却又当如何方妥?” 八爷原本反心就不是太浓,这听胜算全无,也就彻底熄了举旗的心,顺势便转开了话题。 “王安石有言曰:世易时移,变法宜矣,今又何尝不是如此哉?眼下三爷虽方登大宝,然皇权其实已固,此际强与之争,则必败无疑,十四爷之下场便是前车之鉴,王爷要想有将来,就须得先自保,唯有保住青山在,方才不怕没柴烧,从此意义上来说,适当的示弱不失为上上之策也。” 陆纯彦显然早已是通盘kǎo lǜ 过时局之演变了的,此际分析起来,自是显得信心满满。 “示弱?先生,就怕我等示弱,老三那厮便会得寸进尺,再打压之下,我等岂不坐以待毙么?” 陆纯彦话音方才刚落,性子急躁的十爷已是率先沉不住气了,脸红脖子粗地便嚷嚷了嗓子。 “十爷说得有理,以三爷的性子,确会如此行事不假,然,这又如何哉,退步自可海阔天空!” 十爷这话问得很是不客气,然则陆纯彦却并未介意,淡然地笑了笑,派风轻云淡状地便点了句道。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老十顿时便急了,张嘴便又要大放厥词,然则八爷却是听出了味来了,不等十爷造次,他已是面色肃然地朝着陆纯彦躬身,很是诚恳地出言求教了句道。 “王爷客气了,此事说来其实并无甚蹊跷,关键便在仁亲王的身上,这么说罢,三爷能有今日之风光,那全都是出自仁亲王之鼎力扶持,而这恰恰又将成为仁亲王条大罪,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莫过如此!” 陆纯彦拱手还了个礼,而后不徐不速地便将个中之蹊跷点了出来。 “唔,先生所言甚是,老三心胸向不大,因子而贵之名声定非其所愿,今,之所以整出所谓之‘军机处‘,固然有防我等xiōng dì 之意,可也不乏针对仁亲王之心,若是我等示弱,老三或许便会将矛头对准任亲王,而以仁亲王之勇悍,想必不会束手就擒,如此来,父子之争必将上演,真到那时,方是我等大有作为之时也,好,妙策!” 八爷原jiù shì 个极聪慧之辈,陆纯彦只这么提点,他便已是飞快地推论出了后续的所有变化,兴奋之余,不禁便击掌叫起了好来。 “啊哈,先生果然高明,爷可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场父子斗了,hā hā哈……” 八爷这么解说,十爷顿时也乐了,情不自禁地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就宛若已然看到三爷父子厮杀得个你死我活般无二。 “此策确是不错,我等便是吃上些亏也值了,先让着老三,由他胡乱折腾去,至于我等则暗中绸缪,趁着新军扩编之际,往新军里塞些人手,将来必有大用之时!” 九爷心细,顺着八爷的话头,便又进步地完善了应对之道。 “光如此,尚且不够,此策虽妙,也不过仅能自保耳,真要想挑起三爷父子狠斗,实有不足之处,根子便出在仁亲王的身上,某观其人善知进退,除非三爷真将其逼急了,否则其断不会真与三爷起大冲突的,故,还须得再加上把火,方可稳操胜算!” 陆纯彦始终静静地听着,直到三位爷都已是发泄了个够之后,这才笑着卖了个关子。 “嗯?” “这……” “先生此言何意?” …… 听陆纯彦还有埋伏,八爷等人不由地全都为之愣,目光齐刷刷地便全都聚焦在了陆纯彦的身上,双双眼里尽皆满是yí huò 之光芒,显然都没能猜透陆纯彦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来着…… 第833章 穷极思变(二) 欲望文 第834章 穷极思变(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4章 穷极思变(三) “王爷明鉴,仁亲王此人善谋略,识大体,知进退,确是了不得之辈,若非如此,先皇也不会如此看重于其,竟弃诸位远胜三爷之阿哥们于不顾,如此偏袒地将大位给了三爷,然,就三爷之品性而论,却不是个知感恩之辈,到了头来,真未见得准会将大位再传给仁亲王,此条,想必仁亲王心中也是有数的,正因为此,旦三爷触及到了仁亲王的死穴,其奋起抗争也就属难免之事了的,而要想令其如此,唯有其余阿哥能快速崛起,此方是关键之所在!” 面对着几位爷的惊诧与yí huò 之表情,陆纯彦倒是没再故弄玄虚,而是自信地笑,将个中之蹊跷点明了出来。 “先生斯言大善,老三有子十三,扣除几个还在吃奶的,能上得了台面的不过十人耳,除去仁亲王不提,内里又属嫡次子二阿哥弘晟、三阿哥弘曦,嫡三子、四阿哥弘景、六阿哥弘晃这四位最为活跃,除了四阿哥弘景之外,其余诸子都各有结盟之xiōng dì ,意图自然是冲着仁亲王去的,只是皆苦无出头之日罢了,若是我等从中择扶持,让其与仁亲王狠斗了去,而我等却隐在幕后,进可操控朝局,退可坐看风起云涌,实大乐之事也!” 九爷素来心细,早早便已探明了诚德帝几个儿子之间的猫腻,此际说起来,当真如数家珍般,几句话便点透了几位阿哥们之间的guān xì ,不过么,倒是没直接tí yì 该扶持谁,而是明智地将选择权留给了八爷。 “hā hā哈……,九哥这话说得妙啊,奶奶个熊的,哥几个便猫在旁看热闹,打打太平拳,待得弘晴小儿憋不住造乱之际,我等再来个黄雀在后,不愁大事不成!” 听九爷这般说法,十爷当即也乐了,hā hā大笑地便出言附和了把。 “先生看当扶持何人为宜?” 八爷对诚德帝那点家事自然也是清楚的,往日里因着弘晴实在是太出色了些,八爷倒是没去想过扶持其他阿哥的事儿,可眼下却是起了这等心思,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目标,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说出口来,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丢给了笑而不言的陆纯彦。 “呵,王爷心中想必已是有了人选了的,这样好了,我等各自写在手心里,看是否英雄所见略同。” 扶持其余阿哥以搅乱政局乃是陆纯彦冥思苦想了日方才寻出的妙手,而今见三位爷都认为大善,陆纯彦的心情自是大好,这就起了游戏之心,并不直接回答三爷的问题,而是笑hē hē 地tí yì 了句道。 “hā hā哈……,好,既是先生有此雅兴,小王自当奉陪,来人,取笔墨来!” 这听陆纯彦如此tí yì ,八爷当即也乐了,他也想看看自己圈定的人选是否真与陆纯彦所想的致,自不会有甚异议,这便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自有几名侍候在侧的下人们高声应诺而去,不会,便已是捧着笔墨赶回了亭子中。 “先生,请!” “王爷,请!” “哈,都别推让了,起来!” …… 笔墨到,八爷等人彼此推让了番之后,也就各自取了支笔,蘸了下墨汁,便即各自在手心里写了起来。 “三!” “三!” “三!” “二!” …… 四人飞快地写就了之后,彼此会意地笑,而后齐齐伸出了手,同时展开了握着的手掌,赫然见八爷、九爷与陆纯彦写的都是“三”字,唯有十爷却是写了个“二”字。 “hā hā哈……” 将dá àn 展示了出来之后,八爷、九爷以及陆纯彦同时hā hā大笑了起来,显然都对心有灵犀事极为的满意。 “搞啥呢,论排位不该是弘晟那厮么,再者,那小子自以为聪慧,其实不过蠢蛋耳,岂不是好操纵么,那弘曦奸诈得很,看jiù shì 个小人,白眼狼个,扶持于其,万被其反咬口,那乐子岂不是大了去了!” 这见两位哥哥与陆纯彦的选择如此之致,十爷先是yī zhèn 的羞愧,而后么,股子不服便打心底里而起了,梗着脖子便嚷嚷了嗓子。 “呵,十爷说得不错,那弘曦确是虚伪小人,若是真让其上了位,过河拆桥之事,他是定会做出的,然,我等又怎会给其这么个机会,只消其能拼力挤兑仁亲王,逼得仁亲王不得不反,于我等来说,也就到了该动手之时了的,又何须dān xīn 其反咬口呢?” 尽管明知道十爷就没啥头脑之辈,可陆纯彦却并未因此而忽视了其之感受,这便笑了笑,很是耐心地为其解释了番。 “原来如此,爷明白了,嗯,不对啊,那小子与我等间并不曾有甚往来,便是要示好于其,怕也不太好着手罢?” 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明了,十爷自不会听不懂,不过么,刚说了声明白,就见十爷又是拍脑门,咋咋呼呼地又嚷开了。 “十弟过虑了,又何须我等亲自去寻,只消我等对老三示弱,那些有大位之心的阿哥们自会寻上门来,我等只须稳坐钓鱼台便好。” 十爷这么个傻问题出,其余三人不由地全都笑了起来,末了还是九爷出面解说了番。 “hā hā哈……,着啊,就这么定了,哥几个好生收拾收拾,回头便可坐看大戏上演了,奶奶个熊的,爽利!” 听九爷这般说法,十爷疑虑尽去之余,不由地也乐了起来,hā hā大笑着击掌,乐不可支地便欢喜鼓舞了起来…… “陛下口谕:宣,仁亲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这世上的事儿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八爷等人从中看到了希望之光,固然是大乐得很,可旁人却不见得有这等好心情,弘晴显然jiù shì 发愁者中的个,倒不是因着十四爷的临别之“预言”之故,也不是啥兔死狐悲之感伤,不是因着朝野间突然而起的各种流言蜚语,仅仅只是种不甚妙的预感——要变天了,这等变化虽说早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可却绝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奈何事情却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事,纵使再难,他也得去面对,当然了,在此之前,他还是须得紧着回宫向诚德帝复命的,这不,送走了十四爷,弘晴也没在步军指挥学院呆上久,便即乘着马车向城里赶,总算在末时将尽之际到了天安门处,请见牌子刚递上去不久,就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赶了来,板眼地宣了诚德帝的口谕。 “有劳李公公了。” 尽管心情不是很好,然则弘晴biǎo xiàn 出来的却依旧是如既往的和煦,不单在起身时照着老例给李德全塞了银票,是和煦无比地朝其拱手称谢了声。 “王爷,您请,陛下已是等候时了的。” 自打三爷上了位,李德全对弘晴的态度已是大为不同了,不用弘晴出言探问,他便已是有意无意地点了句道。 “嗯,李公公,请。” 原也用不着李德全来说,弘晴早就知晓诚德帝如此急着要见自己的缘由之所在,不过么,他却是不想拂了李德全的好意,笑着点头致意了下之后,这才抬脚向宫门里行了去…… “儿臣叩见皇阿玛。” 养心殿位于内禁,离着宫门的距离并不算近,纵使弘晴走的不算慢,可也足足花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方才到了地头,这才刚行进大殿,入眼便见诚德帝高坐在龙床上,而张廷玉、马其、方苞、李敏铨四人则分列zuǒ yòu ,明摆着jiù shì 个中枢议事之格局,弘晴的心当即便是动,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紧走数步,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问了安。 “免了,平身罢。” 三爷虽是心急着知道驱逐十四爷的详情,可也没急着刨根问底,而是虚虚地抬手,很是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既是叫了起,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弘晴照着规矩谢过了恩,便即就此起了身,垂手立于殿中,恭谨地等着诚德帝开口问事。 “十四弟可是去了遵化?” 尽管弘晴早先已派人将结果通知了诚德帝,然则事关重大,诚德帝显然还是不甚放心,非得弘晴亲口证实上番不可,这不,连寒暄的话都省了,直截了当地便问了起来。 “回皇阿玛的话,十四叔已奉旨去了遵化,儿臣亲自派了千新军护送,应不致有甚差池的。” 尽管三爷问的jiù shì 句fèi huà 而已,可弘晴却是不能不答,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纷乱情绪,声线平和地给出了dá àn 。 “嗯,十四弟临行前可有甚jiāo dài 么?” 听得弘晴亲口证实了老十四已然被拿下之事实,诚德帝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不过么,却并未停止追问,很显然,诚德帝对老十四的忌惮之心极浓,哪怕都已将其拿下了,还不肯罢休,这是要找碴子再踩上老十四脚了的…… 第834章 穷极思变(三) 欲望文 第835章 穷极思变(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5章 穷极思变(四) “回皇阿玛的话,十四叔虽小有怨言,然,却还是遵旨而行的。” 从本心来说,弘晴其实并不甚反感老十四,shí jì 上,若是抛开彼此立场的话,弘晴对敢作敢为的老十四还是很欣赏的,只不过欣赏归欣赏,却不代表弘晴会出手拯救于其,没旁的,这jiù shì 天家政治的残酷之所在,旦踏空,那jiù shì 万劫不复之下场,若是敢垂死挣扎,那就愈发死得难看,对此,弘晴自是有着清醒的认识,自不可能帮着老十四打甚掩护,当然了,也没落井下石,而是极其客观地给出了个dá àn 。 “小有怨言?哼,他还敢有怨言,看来朕对其还是太过宽容了些,好,很好,衡臣,拟诏!” 果然不出弘晴的意料之外,诚德帝jiù shì dǎ suàn 借题发挥的,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派盛怒状地猛拍了下龙案,气咻咻地便嚷嚷了嗓子。 “微臣在!” 张廷玉显然早就知道了诚德帝的dǎ suàn ,zuǒ yòu 不过是拿老十四当靶子打,以之来震慑其余弟弟们,对诚德帝的愤怒,自也就不会感到有甚奇怪可言,这听得诚德帝点了名,紧赶着便应了声,而后大步行到了旁的几子后头,抄起了支狼毫笔,飞快地蘸了下墨汁,又取过了张空白的诏书,作出派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大将军王允禵行为不轨,先有奉旨不归之前例,后又咆哮先皇灵堂,实非人臣所应为者,着革除大将军王之爵,降为罗贝子,令其在遵化陵前尽孝,不奉旨,不得擅离,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私相探访!” 毫无yí wèn ,诚德帝早就想好了诏书该如何下,这不,张廷玉方才刚zhǔn bèi 好笔墨,诚德帝便已是黑着脸地下了旨意,说得又快又急,看似盛怒而为,实则么,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陛下,请您过目。” 张廷玉拟诏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诚德帝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按着诚德帝的意思,将诏书拟就,连润色带修辞,几乎jiù shì 气呵成,而后小心翼翼地吹干了墨迹,双手捧着诏书,小跑着到了龙案前,将诏书递到了诚德帝的面前。 “朕不看,秦无庸,用了印,即刻宣了去!” 诚德帝似乎还在气头上,压根儿就没去看那份诏书,不耐地摆手,就此下了令。 “喳!” 秦无庸就住诚德帝的身旁,这听诚德帝如此吩咐,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伸出双手,接过了张廷玉举着的诏书,小跑着到了旁,小心翼翼地用过了玉玺之后,自去着人去负责宣诏不提。 “晴儿。” 处置完了老十四,诚德帝似乎还余怒未消,脸色依旧不甚好看,不过么,倒是没在发作,而是皱着眉头地点了弘晴的名。 “儿臣在。” 如此年的父子相处下来,弘晴对诚德帝的品性实在是太了解了些,只见其那阴沉的脸色,便清楚这厮就要借题发挥到自个儿的头上了,心中自不免歪腻得很,只是这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弘晴有所怠慢,也就只能是紧赶着躬身应了诺。 “朕观朝中衮衮诸公大老朽昏庸,不堪大用者比比皆是,也该是到了有所易之时了,朕意已决,准文华殿大学士嵩祝归乡养老,另,户部尚书赵申乔年事已高,朕不忍劳之过甚,也让其乞骨归养好了,尔对此可有甚看法否,嗯?” 诚德帝依旧是副阴沉的脸色,说起来是跟弘晴交换意见,可shí jì 上么,言语间却满是不容置疑之意味。 “皇阿玛圣明,儿臣别无异议。” 诚德帝都已是这般说法了,弘晴就算有异议,那也没法子提,纵使再不满,也只能是恭谨地表了态。 “嗯,朕还是先dǎ suàn 将‘军机处’搞起来,晴儿既是正忙于军务,且就在‘军机处’挂个名,也好帮着朕将新军事宜办稳当了去。” 嵩祝本就已是在政治上被判了死刑之人,他被免,毫不为奇,诚德帝真正要免的人其实是赵申乔,目的么,只有个,那便是削弱下弘晴的势力,同时也是在敲打弘晴,没旁的,诚德帝对前番“军机处”案中弘晴系官员们的袖手旁观已是大为不满了的,当然了,敲打归敲打,诚德帝很清楚眼下自个儿还离不得弘晴的帮衬,敲打完之后么,自是得赶紧给颗糖,怕的便是弘晴会玩出撂挑子的狠招,所谓的恩威并施莫过如此。 “儿臣叩谢皇阿玛天恩,自当殚精竭力而为之,断不敢有负皇阿玛之厚爱。” 这见诚德帝玩出这么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得戏码,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然则该表忠的,弘晴自也不会省了去,毫不含糊地便跪倒在地,满脸感恩之色地叩谢了天恩。 “嗯,晴儿之忠心,朕素来是信得过的,今儿个尔已是忙了天了,且就早些去歇息好了。” 诚德帝显然很是满意弘晴的恭顺,不过么,却并未留弘晴,嘉许了几句之后,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谢皇阿玛恩典,孩儿告退。” 今儿个被诚德帝当了回刀子使,又遭了回敲打,这等气运着实不咋地,尽管都是预料中事,可弘晴心情还是极为的不爽,原就不想逗留,而今,诚德帝既是开了金口,弘晴自也乐得赶紧走人了事,但见其恭谨万分地谢了声之后,便即就此退出了养心殿,也没再去丰台大营,而是就此乘了马车往自家府上而去了…… “老三何其忍哉,皇阿玛尸骨未寒,这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朝xiōng dì 们动手了,可怜老十四不过稍有违逆罢了,何至如此残忍相待!” 今个儿心情不好的人绝不只弘晴个,四爷的心情同样是恶劣到了极点,早先传来老十四被弘晴拿下的消息之后,四爷便已是彻底bsp;mò 了下来,直到正式的诏书已下,四爷终于是憋不住地开了口,满是伤感地便感叹了句道。 “呵,此意料中事耳,自十四爷领兵出征时起,便已注定了这般下场,不说三爷了,便是王爷您登了基,也断然不会容得十四爷逍遥了去的,此无关忍心与否,实形势所然耳,若是十四爷能深自警醒,或可苟延些时日,偏偏十四爷门心思要出头,又岂能有幸致哉?” 四爷倒是深沉无比地感慨着,可邬思道却是点都不觉得有甚稀奇可言的,无甚顾忌地便指出了十四爷悲惨命运的根源之所在,连四爷也并开涮了把。 “嗯……” 四爷与十四爷虽是母同胞的xiōng dì ,可彼此间的感情么,基本上jiù shì 个负数,不说是仇人,也差不了少了的,从此意义来说,四爷与其是在感慨十四爷的悲惨遭遇,倒不如是在忧心自个儿之境遇,怕的便是自个儿会成为诚德帝下个动手之目标,这会儿见邬思道不单不出言安抚,反倒是肆无忌惮地开涮了自己把,四爷本就烦躁的心顿时便烦上了几分,只是又不好发作出来,也就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眉头就此紧锁成了个大大的“川”字。 “王爷且放宽心好了,三爷就算要清算,那也不会急着朝王爷下手的,该dān xīn 的人是八爷才对,然,八爷其实也无惧,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应是已找到了应对之良策,就算三爷雷霆出手,八爷纵使会小有损伤,却也准能保得住元气不失,倒是仁亲王怕是将有大不利焉!” 尽管四爷啥都没说,可邬思道却是眼便看穿了四爷的心思之所在,当即便笑了起来,派胸有成竹状地便给出了个颇有些耸人听闻的论断。 “嗯?先生何出此言?” 这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四爷当即便是愣,顾不得再玩甚深沉的伤感了,双眼圆瞪地便追问了句道。 “王爷莫急,且容邬某从头说起好了,呵,世人都在传三爷乃是因子而贵,此虽是实情,然,绝非三爷所乐闻着,三爷那人看似谦和,其实心胸格局都有局限,断不是海纳百川之辈也,在有诸位弟弟们虎视之际,其虽是忌惮仁亲王,却也不会愚鲁到自毁长城之地步,可若是诸位弟弟之威胁已然不存了呢?三爷会做何fǎn yīng ,应是不难猜的罢,王爷,您说呢?” 邬思道并未急着道破谜底,而是先行分析了下三爷的品性,然,言语间已是颇暗示了的。 “威胁不存?唔……” 四爷乃是灵醒之人,这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心中顿时便已是有了所悟,只是时间还不敢全然肯定,自也就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然,其双眼里不时闪过的精芒却显示出了四爷内心里的jī dòng 之情绪。 “王爷可是想明白了?” 邬思道并未去搅闹四爷的沉思,始终面带微笑地端坐在旁,直到四爷猛然抬起了头来之际,方才笑吟吟地问了句道。 第835章 穷极思变(四) 欲望文 第836章 穷极思变(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6章 穷极思变(五) “略有所察,唯不敢què dìng 耳。” 既是已然想透了最关键之处,四爷烦躁的心也就已是彻底平静了下来,面对着邬思道的笑脸,四爷始终平板着的冷脸上也已是荡漾起了层自信的红光,但见其抖了抖袖子,颇具自信地便回给出了个简洁无比的dá àn 。 “哦?” 邬思道并未出言追问,仅仅只是笑着摆手,轻吭了声,示意四爷详细说说。 “窃以为当是二字以概括之,者为‘让’,二者为‘隐’,不知先生以为然否?” 四爷笑了笑,自信满满地给出了二字为解释。 “斯言大善!王爷能思及此二字,应对三爷已非难事也!所谓的让,不外乎退步海阔天空耳,姑且先让三爷意气风发场又如何,只消能以之换取时间部署,将来自有再起之时,倒是zhè gè ‘隐’字却须得有所讲究,王爷可已有决断否?” 这见四爷能如此快便猜到根底,邬思道当即便抚掌大笑了起来,不过么,却并未让四爷闲将下来,略略地点评了几句之后,又提出了个尖锐的问题来。 “不瞒先生,此正是小王踌躇不决之所在,如此说罢,某观老三家诸子虽都略有可取之处,个中又以三、四、六这三位阿哥出众些,然,较之仁亲王来说,皆相差实不可以道理计,欲择而扶之,委实难决矣,不知先生可有甚教我者?” 说到了“隐”字事上,四爷可就有些拿捏不定了,但见其眉头皱,颇为伤脑筋地将老三的几个儿子点评了番,末了却并未作出抉择,而是将问题丢给了邬思道。 “王爷分析得不错,三爷家的阿哥们,还真就只有这几位相对出色些,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那头十有八九会选择三阿哥罢,王爷若是也有此等kǎo lǜ ,实也不足为奇。” 邬思道并未直接给出人选,而是笑hē hē 地先行分析了下八爷那头可能会选择的阿哥。 “嘿,离了张屠户,未必就须得吃带毛猪,本王又何须跟着老八瞎起哄。” 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四爷很明显地愣了下,没旁的,只因他原本也想着选三阿哥来着,理由么,很简单,那货跟诚德帝简直jiù shì 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都是没啥大本事,就只会吟几句打油诗,不过么,在京师公子哥里名气倒是不小,扶持起来也相对容易些,只是八爷既已如此选择了,四爷可就不愿再去凑这么个热闹了,这便冷冷地笑,说出了句明显酸意十足的话语。 “嗯哼,这么说来,王爷是dǎ suàn 在四、六两个阿哥里选个喽?” 这见四爷吃味,邬思道不禁便是莞尔笑,也没去揭破四爷的小心思,而是戏谑地提问了句道。 “唔……,看看罢,这两位虽说还算稳当之人,可毕竟尚未入朝,也实难看得出个高下,此际言之,或许尚早罢。” 既是不想跟八爷挤道,四爷还真jiù shì 想从四、六两位阿哥里找个出来当代言人的,只是到底该选谁么,四爷时间却是难以下个决断了的。 “呵,王爷为何不kǎo lǜ 下二阿哥?” 邬思道淡淡地笑,并未再对四爷的话加以点评,而是转而提出了个最不可能的人选——向有“顽主”之称的二阿哥。 “他……,先生不会是在说笑罢?” 四爷对三爷旁的儿子未见得有少的了解,可对弘晟zhè gè 二阿哥却是再清楚不过了的,此无他,这货跟四爷的长子弘昼jiù shì 个德行,属于怎么扶都上不了墙的烂泥,自幼斗鸡走狗无所不干,所交者,都是鸡鸣狗盗之徒,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偏偏心气还高,自以为了不得,其实不过jiù shì 混吃等死的主儿罢了,要他四爷去扶持此人,这等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些罢? “hē hē ,若是王爷都以为这是个xiào huà 了,那旁人想来也该是这般想才对,既如此,出其不意也未见得不是个好的选择,再者,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其若是真能做出几桩大事,世人之yìn xiàng 不就该变了?况且王爷并非真心扶其上位,要的只是让其去挤兑仁亲王而已,扶谁不是扶?与其胡乱去抉择,倒不若就拿这么个‘顽主’耍上把,所谓做生不如做熟么,王爷,您说呢?” 面对着四爷惊诧的面孔,邬思道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细细地道明了选择弘晟的好处之所在。 “嗯……,也罢,且让弘昼先去探探其之口风好了,回头再议也不迟。” 听得邬思道这般解说,四爷的心已是动了的,不过么,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敢就此便下个决断…… “徒儿见过师尊。”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四爷在代言人的选择事上迟疑难断,却说弘晴离开皇宫之后,便即赶回了自家府上,下了马车,径直便去了书房,方才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陈老夫子正在打着棋谱,弘晴的jiǎo bù 微微顿,而后方才缓步行上了前去,恭谨地见了礼。 “王爷的心思很重啊,莫非今儿个的差使办得不顺利么?” 尽管弘晴掩饰得很好,面色平静如往昔,可陈老夫子却是眼便看出了弘晴心中忧虑颇深,眉头当即便是皱,yí huò 地问了句道。 “回夫子的话,差使办得倒还算顺利,只是回宫之后出了点小岔子,皇阿玛连下三道诏书,是将十四叔降为罗贝子,二是勒令嵩祝归乡养老,三则是令赵申乔乞骨致仕,前两者倒也就罢了,不过都是预料中事耳,唯赵申乔事,却恐是皇阿玛有意放出之打压信号,徒儿以为经此事,四叔、八叔恐会起了别样之心思,若真如此,朝局恐将再陷混沌矣。” 陈老夫子既是有问,弘晴自不会有所隐瞒,这便将心中之忧虑娓娓道了出来。 “嗯,此并不奇怪,四爷、八爷皆灵醒之人,有了十四爷这么个前车之鉴在,这两位怕是不会再强出头了,缩将起来等待时机也jiù shì 二人之必然选择,然,二人却未见得甘心将朝政之权柄交出,扶持其余阿哥,以对抗王爷也属必然之事,以今上那等浅薄之智商,恐难看出甚蹊跷,只怕还真以为自己已然大权独揽,势必也会出手扶持其余阿哥们,以钳制王爷对朝局之掌控,短期内或许影响不大,可长久下去却必有大碍,欲破此局,还须得先发制人,不给四爷、八爷以从容退避之机会,若得如此,方可将不利之局面往后拖延几年。” 尽管弘晴并未将话说得太过分明,可陈老夫子只略思索,便已将朝局之可能变化分析了个通透无比。 “先发制人?” 自出了皇城,弘晴便直在思索着破局的bàn fǎ ,只是心绪烦乱之下,所得不罢了,此际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眼前当即便是亮,隐隐然已是把握到了些脉搏,只是时间尚无法找到个hé shì 的突破口。 “四爷、八爷之所以暂时退避,目的只有个,那便是保住有生力量,以拖待变,要的便是等王爷与今上反目成仇,待到那时,两位爷自可从中渔利,甚或趁乱起事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四爷倒也就罢了,年羹尧死,他手中已是再无太之力量,而八爷则不然,其门下众不说,各地亲近于其的大员也不少,王爷虽是除去了陕西总督鄂海,可对八爷而论,却只不过伤了些皮毛而已,他自是有着等待时机的资本,故,真要搅乱朝局,还须得从八爷处动手才成。” 陈老夫子将四爷与八爷的力量对比分析了番之后,得出了个应变之策略,那便是拿八爷来作法,拖着不让其从容退缩,待得朝局乱,诚德帝顾此失彼之下,时半会也就不会急着去玩打压弘晴的把戏。 “师尊所言甚是,去岁科举案各要犯虽早已下了大狱,却因着先皇龙体不适之故,始终不曾审明,若是从此岸着手,赫申头个脱不开干系,顺藤摸瓜之下,八叔必难逃嫌疑,其要自救,就不敢稍退,纷争起,其想退也难了。” 得了陈老夫子的提点,弘晴的思路立马便清晰了起来,猛然间想到去岁科举案诸般人等如今还在押,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主张。 “嗯,此策可行,然,尤不够,还须得再添几把火,索性将刑部也翻他个底朝天,如此来,八爷为了保住根基,必死拼无疑,今上疑心之下,势必要对八爷采取种种之遏制手段,八爷纵使能退,也必元气大伤,再想翻身,少不得要费上几年的时间,王爷也就可趁机从容部署,只消将新军牢牢掌控在手,今上投鼠忌器之余,也就不敢再轻动王爷了的。” 弘晴的谋略已算是周全了的,可陈老夫子却明显老辣了筹,番话下来,已是为几年内的朝局演变定下了个基调…… 第836章 穷极思变(五) 欲望文 第837章 朝议起风波(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7章 朝议起风波(一) 当皇帝要的便是呼百应,政令畅通,若不然,这么个皇帝当起来也就没甚滋味可言了的,旁人如何看不好说,至少诚德帝是这般认为的,只是都已上位两个月了,可诚德帝却愣是没能享受到这等舒爽,这不,头道政令就被人打了回票,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当然了,诚德帝是不会去检讨自个儿行事的莽撞,只会迁怒于人,于是乎,盛怒之下,连下数道旨意,将早先闹得最为欢快的十四爷与嵩祝体都拿下了,顺带着将赵申乔这么个无辜者也被赶回乡下去安度晚年,这么大的个动作出,满朝文武自不免都为之心惊肉跳不已,时间还真就没谁敢为上述三人说甚好话的,如此来,诚德帝的权威也就算是初步确立了下来。 所谓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诚德帝jiù shì 这么个疑的性子,尽管已是顺顺当当地拿下了十四爷等人,可诚德帝却并未就此松下了紧绷着的心弦,足足又等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直到见朝中并无反对之声浪,这才正式下了成立“军机处”的诏书,着勇亲王允祥、仁亲王弘晴、张廷玉、马齐、方苞、李敏铨六人为军机大臣,督办诸般国政,办事处设在了午门外的朝房附近,并调数十名五、六品的官员为军机处行走,着善捕营派队大内侍卫日夜在此轮值,非军机处之官员,无召令不得擅自入内,至此,“军机处”这么个古来不曾有的古怪专制机构就这么诞生了。 说军机处古怪,那是因为这东西说是内阁么,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可又不是内阁,概因军机处并不设定员,也没有编制,谁能进军机处,完全由着帝王之心愿,说你是,你jiù shì ,说你不是,你就不是,要说决策功能么,也有那么点,可shí jì 上么,所有的决策权力都在皇帝的手中,军机处其实jiù shì 个智囊团罢了,只是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智囊团,还有着执行皇帝指令的强大能力,说是皇帝的打手兼走狗集团也不为过,有了这么个怪胎在,只要皇帝不是太愚笨,都能轻易地掌控住朝廷大局,于巩固皇权来说,着实是把利器。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四月初,恩科也已是波澜不惊地jié shù 了,唯值得提的便是军机大臣李敏铨也以贡生的身份参与了殿试,最终得了个二甲第九名,捞到了进士出身,算是补上了其非科举出身的短板,其传奇故事当即便红遍了朝野,风头时无两,当然了,李敏铨能中进士,以及其与诚德帝之间的君臣际遇之传奇能如此快地传遍天下,完全都是诚德帝在背后推动的结果,目的么,就只有个,那便是试探下朝野的fǎn yīng ,看看还有谁敢跳出来生事的,结果么,自然是令诚德帝大为的满意,朝野间除了致的好评之外,并无甚杂音出现,至此,诚德帝总算是放心了下来,遂下了明诏,将定于诚德元年四月十日行大朝议事之典。 乾清门御政乃是祖宗家法,原有五日朝之说,然,大清开国以来的两任皇帝其实都没做到,顺治帝就不说了,其在位的时间虽有十八年之久,可其实真正主政却并无几年,乾清门听政事也就不过是随心所欲罢了,啥时想起来,就啥时玩上把,压根儿就没个准数,至于康熙老爷子么,年轻时倒是严格执行五日朝的制度,可从中年以后,也就渐渐地改成了七日朝,后头又变成了十日朝,到了晚年,是全然不朝了的,然则不管怎么说,大朝议事之规终究是祖宗家法,没个理由就随意不朝,终归不是个事儿。 说起来,诚德帝上位也已是四个半月了的,可愣是就不曾大朝过,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此无他,头道政令就被群臣们硬顶了回来,诚德帝难免心虚,真就怕到了大朝时,会有甚令其难堪的事儿发生,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除了登基大典那天曾接受群臣朝拜之外,诚德帝愣是连续四个月不敢召开朝议,而今么,政令已然能做到畅通,而四爷、八爷等野心勃勃的弟弟们似乎都安静了下来,诚德帝自以为已能彻底掌握朝局,自也就不想再关起门来当皇帝,而是想着要好生享受下帝王主持朝议之威风了的。 “来,再给朕看看,可有甚不对处么?” 对于自个儿的第次乾清门听政,诚德帝可是分外重视的,这不,大早就起了,匆匆梳洗了番,又随意地用了几口早膳,便已是迭声地喝令随侍宫女们为其穿戴整齐,这都已是临要上朝了,诚德帝还在不厌其烦地检查着自身的衣饰,末了是让最宠的妃子严氏又为其检查了遍,不自信之情可谓是溢于言表。 “陛下英武过人,实乃天地间奇男子也。” 严氏乃是诚德帝龙潜时所纳的最后个妾室,就在去岁年初方才娶过了门,直颇为的受宠,哪怕已是进了宫,诚德帝对其的宠爱也不曾稍减,十日里总有五、六日在严氏处过夜,除了因严氏年轻貌美之外,的恐是因严氏善体人意、小嘴儿甜之故,这不,尽管都已是被诚德帝邀着检查了四五回了,可严氏却始终温婉得很,并无半点的不耐之色,细心地又为诚德帝整理了番,而后款款地便猛夸了诚德帝把。 “哦?hā hā哈……” 望着严氏那温婉的脸庞上满是敬仰的小样子,诚德帝很有种征服之成就感,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启奏陛下,群臣已至乾清门前,请陛下明示行止。” 诚德帝的笑声未落,就见秦无庸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迈着小碎步抢到了御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好,摆驾乾清门!” 终于等到了这等能展帝王雄风的时刻,诚德帝jī dòng 得脸色都已是通红如血,但见其昂然地挥手,已是语带颤音地下了令。 “喳!” 诚德帝金口这么开,秦无庸等随侍在侧的大小宦官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簇拥着诚德帝便往宫外行了去,仪驾十足十地便往乾清门迤逦而行了去。 乾清门外的小广场上,群臣分成数个方阵整齐而立,在京之五品以上官员都已是到齐了,排在最前头的自然是诸王以及诸阿哥们,从四爷以下,尽皆到了场,便是连称病在家月的八爷也“抱病”前来参与朝见,数百人尽皆垂手恭立,派寂静中,股子肃穆之气自然而生,只是诸般人等的心中却是思绪各异,感慨者有之,伤感者有之,愤愤不平者也有之,就连弘晴也样是心潮起伏不定,个词始终在心间萦绕不已——物是人非! 弘晴可是朝议的常客了,自打康熙四十五年正式入朝以来,也不知参与过少回朝会了,却从来不似今儿个这般感慨,没旁的,尽管早就已料到自身会有跟诚德帝扳腕子的那天,可他却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之早,这才刚刚过了四个月点的时间,父子俩就已到了必须以阴暗手段来取得个暂时平衡之地步——这月余来,四爷、八爷表面上是步步退让,以不跟诚德帝起冲突为首要任务,shí jì 上么,却是在暗中与诸阿哥们勾勾搭搭,行代理人之谋算,在这等派祥和的局面下,诚德帝显然是麻痹兼陶醉了,自以为是地开始要对弘晴进行打压了,赵申乔的被迫致仕只是个开始,近半月来,诚德帝可是小动作频频,陆续将工部、吏部等几名弘晴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外放去了地方,美其名曰是大用,实则却是在撬动弘晴的根基,而这,已是触及到了弘晴的底限,出手反击也就属必然之事了的,切的切,都将以今日的早朝为开端! “皇上驾到!” 辰时正牌,就在朝臣们心绪烦杂之际,却听门后声尖细的喝道声响起中,身明黄袍服的诚德帝已在群大小宦官们的簇拥下,缓步从门后转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 这见诚德帝已至,诸般人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刷刷地便跪满了地,高声见礼不迭。 “众爱卿平身!” 诚德帝虽说对此番大朝已是憧憬了日,可毕竟这还是第次主持大朝,当真有些不是太适应,值得诸臣工们高声见礼之际,其原本稳健的jiǎo bù 却是不免稍稍顿,好在醒得快,倒也没的失态之biǎo xiàn ,几个大步便已是行到了龙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略沉吟之后,方才虚抬了下手,声线微颤地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的biǎo xiàn 虽说失态之处并不甚显眼,可在此的官员们又有哪个不是人精,自是都瞧在了眼中,不过么,却是无人敢有甚放肆的点评,也就只能是假作不知地齐齐谢恩了事…… 第837章 朝议起风波(一) 欲望文 第838章 朝议起风波(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8章 朝议起风波(二) 望着下头挤挤挨挨的群臣们,高坐在龙椅上的诚德帝满心唏嘘不已,尤其是见到往日里总与自己争锋的四爷、八爷等人也已是俯首陈臣,诚德帝的心情就jī dòng 了几分,不容易啊,几十年的努力与等待,终于是坐上了金交椅,个中的艰辛与苦楚,实是不足为外人道哉,而今,切的辛苦都已是值了的,念及此,诚德帝心中的豪情可就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来,当真有种仰天长啸上番之冲动。 “众爱卿,朕自登大宝以来,尚未与诸公就朝务行磋商事,今,也算是得了便,且就照着规矩来好了。” 冲动归冲动,这等场合下,诚德帝纵使是皇帝,却也不敢由着性子胡来,也就只能是深吸了口大气,强自平抑住心头的纷乱思绪,摆出副和蔼可亲状地宣了句道。 “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参!” 诚德帝这等说法也不过jiù shì 套话而已,本来么,登基之后的第次朝议终归都须得是和风细雨、波澜不惊,方才能显得皇帝治理有道,诸般臣工们对此,都是心中有数的,大数人也真就没dǎ suàn 在此朝议上提出甚难事儿,却不曾想御史台的队伍中突然蹿出了人,急匆匆地便抢到了御前,头跪倒在地,高声禀报了嗓子。 “嗡……” 诸臣工们循声望将过去,立马便认出了这率先跳出来打头炮者赫然正是广西道监察御史陶彝,不由地便起了yī zhèn 的哄乱,没旁的,只因陶彝其人素来以敢参而闻名朝野,早在先皇在世之际,此人便曾先后参过弘晴与龙潜时的诚德帝,曾与王掞等人联名奏请复废太子胤礽之位,尽管不是四爷、八爷阵营中人,可却是没少跟是时的诚亲王府系过不去,诚德帝之心腹梁绪文便是被其所参倒的,这当口上,此人居然又冒了出来,自不免令诸臣工们皆为之愕然不已的。 “爱卿有何本章只管道来好了,朕听着呢。” 不说群臣们乱议纷纷,诚德帝也被陶彝这么突如其来的手给震了下,心里头立马便联想起梁绪文的倒台,对陶彝的感观自也就相当之不好,望向陶彝的眼神自也就带了几分的寒意,只是陶彝乃是言官,照朝规便有着随时动本的权利,诚德帝纵使再不满,在这当口上,却也不能阻止陶彝的上本,尽管心弦已是绷得极紧了,可还是不得不作出派和蔼状地鼓励了其句道。 “谢陛下隆恩,臣,广西道监察御史陶彝,有本在此,要弹劾礼部尚书赫申勾连犯官丁旭峰,于辛丑科大肆舞弊,妄图夹带私人,败坏朝纲,已是罪无可赦,臣恳请圣上下诏彻查,以正国法!” 陶彝压根儿就没在意诚德帝眼中闪烁不定的寒光,也没理会诸般臣工们的诧异之凝视,恭谨地叩谢了之后,方才不紧不慢地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奏本,抖手,摊将开来,中气十足地便宣读了番。 “嗡……” 陶彝这么句话出,广场上顿时又是派的哄乱,此无他,以陶彝往日的做派,诸般臣工本以为他此际冒将出来,应是秉承贯反对当今的宗旨,该是要弹劾今上系的重臣了的,却没想到这厮弹劾的居然是八爷门下最具才干的奴才赫申,个中的意义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的,毕竟老十四被拿下也不过jiù shì 月余前的事儿罢了,而今,陶彝又来上了这么本,莫非诚德帝这就dǎ suàn 彻底清算八爷了? “赫申!” 诚德帝原本也以为陶彝此际冒出头来之用心,是要gù yì 给自己难堪,心下里也已是做好了心腹大臣被这厮弹劾的zhǔn bèi ,却不料陶彝要弹劾的人居然是赫申,诧异之余,也不禁有些喜出望外,没旁的,诚德帝从来都不是个心胸开阔之辈,自不可能会轻饶了八爷这么个大敌,再者,诚德帝当年在礼部与赫申搭伙计年,彼此间可是没少明争暗斗的,自登基伊始,诚德帝便有着找机会拿赫申开刀的想头,只是时半会还顾不上而已,而今,陶彝既是送上了这么份大礼,诚德帝自是乐得笑纳了去,也没去细想个中是否别有蹊跷,便已是面色沉,寒着声便点了赫申的名。 “微臣在!” 辛丑科的案子都已过去了年的时间,尽管直不曾审结,可赫申却是早已将此事忘到了脑后,毕竟当初他并未被抓了现行,事后也不曾吃过弹章,自不以为此事与他还能有甚瓜葛可言的,这冷不丁地被陶彝当庭整上把,当真是又怒又恨又怕,正自惶惶然之际,被诚德帝这么点名,心立马便提到了嗓子眼处,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无甚失态之biǎo xiàn ,但见其疾步从刑部队列里行了出来,朝着诚德帝便是躬,强作镇定地便回应了声。 “尔给朕说清楚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嗯?” 看到赫申那张脸,诚德帝便想起了当年跟这厮纠葛不清的旧日恩怨,声线立马便寒了几分,只差没直接说赫申jiù shì 十恶不赦之辈了的。 “陛下明鉴,臣实不知陶御史所言何意,臣与丁旭峰不过点头之交而已,说是素昧平生也不为过,怎会有与其同流合污之可能,此必是有小人造谣,纯属在污臣之清白!” 这听诚德帝声线不对,赫申的脸色当即便是白,只是这等罪名实在是太大了些,旦认下,那便是抄家灭门之大祸,赫申又哪敢认了罪,虚言狡辩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意了的。 “是么?陶爱卿,尔上此本章可有甚凭证否?” 诚德帝显然是不相信赫申的辩解,不过么,却并未再追问于其,而是侧头望向了直挺挺地跪在台阶下的陶彝,语调深沉地发问了句道。 “启奏陛下,臣因查案之故,时常出入天牢,不久前,臣曾去提审江阳知县陈越河,稽其徇私舞弊案,于庭审中,该犯为立功赎罪,供出了其与领监之钦犯丁旭峰曾有过番交谈,据其所言,丁犯旭峰屡次自称乃是代人受过,又言此案风声已过,自有贵人相助其脱困云云,陈犯惊而细问,得丁犯告知,其乃是替礼部尚书赫申受过,言及涉案诸举子皆是赫申之嘱托,臣闻之大奇,细纠数番,陈犯所供皆字无差,因未得审丁犯之权,臣不敢擅自无礼非法,特来肯请圣上下诏彻查!” 陶彝乃是有备而来,尽管手中握有的仅仅是旁证,然,就其闻风奏事之职权来说,上本弹劾赫申亦是其本职范围内事,纵使再挑剔之人,也难说其的不是。 “嗯,朕知晓了,科举事乃国之抡元大殿,朕自为之,都不敢稍有轻忽,偏偏有人竟敢如此公然枉法,朕断不能容之,此案终归须得彻查到底,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诚德帝在龙潜时,可是没少受八爷的挤兑,几番险些被八爷挤得个几无立足之地,心中恨意早深,上位以来,虽说直不曾处置八爷,并非不想,而是dān xīn 会引发大乱罢了,而今么,朝局已然稳固,而丰台大营之新军扩编事宜也进展顺利无比,在诚德帝看来,也该到了秋后算账的时辰了,自不想错过这么个打击八爷党的大好机会,这不,陶彝话音刚落,诚德帝已是满脸愤概之色地拍龙案,声色俱厉地便下了彻查的旨意。 “陛下圣明!” 诚德帝的旨意这么出,陶彝立马紧赶着称颂了句,很有些为此议盖棺定论之意味。 “咳咳。” 八爷今儿个特意“抱病”前来,本是想着作出低头的架势,以麻痹诚德帝的,也做好了被诚德帝敲打的心理zhǔn bèi ,可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陶彝先蹿了出来,还本便参到了他八爷的软肋上——不说赫申乃是他八爷的心腹爱将,那是断不能说弃子便弃子的,为麻烦的是此案旦查得深了,连他八爷都得跟着倒血霉,偏偏今儿个点思想zhǔn bèi 都没有,仓促之间,还真不好组织众心腹们发起反攻的,;之下,也只好借着假咳的机会,飞快地给在其身旁的九爷使了个眼神。 “陛下,臣弟也以为此案须得好生查查,看个中到底是何蹊跷,为稳妥故,臣tí yì 由刑部尚书阿尔松阿领衔查案,必可真相大白于天下!” 九爷当然也知道此番问题大了,这见八爷的眼神扫了过来,九爷可就稳不住了,个健步便从诸王队列里行了出来,满脸义愤填膺状地便扯了嗓子。 “陛下,臣愿请命彻查此案,肯请陛下恩准!” 阿尔松阿向紧跟八爷的jiǎo bù ,哪怕诚德帝都已登了基,阿尔松阿也不曾有过异心,不是他不想改换门庭,而是不能,此无他,只因他阿尔松阿与八爷之间的瓜葛太深了,就算他想投效诚德帝,也断难得到诚德帝的宠信,换而言之,阿尔松阿也就只有条路走到黑的份儿,正因为此,九爷方才保举其,他便已是极为默契地出来自请了把。 第838章 朝议起风波(二) 欲望文 第839章 朝议起风波(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39章 朝议起风波(三) “陛下,臣以为阿大人久掌刑部,于典狱之道颇是熟稔,以其为主审,定能厘清真相,臣附议!” “陛下,臣以为阿大人确是审明此案之不二人选!” “陛下,臣附议!” …… 尽管事先不曾彼此通过气,可八爷党们却是极为的心齐,这不,阿尔松阿方才自请,纳兰揆叙、色亨图、马尔齐哈等大帮八爷心腹们立马便纷纷了出来,高声呼应不已,人势众之下,声势当真浩大得很。 “晴儿!” 望着台阶下呼啦啦出来的数十名朝臣,诚德帝的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奈何此乃大朝之时,哪怕身为帝王,那也不能不让朝臣们言事,纵使心中有着太的不爽,诚德帝也只能强忍着,bsp;mò 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终于是憋不住地点了弘晴的名。 “儿臣在!” 弘晴很清楚诚德帝此际叫自个儿出来的用意究竟何在,无非是要他出面与八爷方打擂台罢了,不过么,弘晴却是断然不会如了诚德帝之意的,此无他,只因眼前这出戏的总导演jiù shì 弘晴本人,陶彝早已暗中投效了弘晴,此际让其出面,为的便是要引发眼下这么个火爆之局面,正因为此,他又怎可能出来拆自己的台,当然了,这么个心思只能深藏在自个儿的心中,以弘晴之城府,自不可能会有丝毫的不妥之神色。 “去岁贡院案乃是尔所揭破,想来对此案应是熟稔的,尔且说说看,此案当何如之?” 诚德帝先前之所以任由八爷党们在那儿叫嚣,jiù shì 想等着弘晴出面与八爷党们打擂台,可左等右等都没见弘晴有出来的迹象,自不免有些火大,偏偏又不好发作,也就只能是干脆将话挑明了来说。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这些日子始终在丰台大营公干,对此案之进展确是关心不够,难言有甚稳妥之策,切听凭皇阿玛做主,儿臣别无异议。” 弘晴耍太极的能耐可是当今顶儿尖的高手,他不想做的事,就算强如老爷子,都没法强压了去,别说屁股都没坐稳当的诚德帝了,这不,记漂亮的推手耍出,诚德帝当即便愣在了当场。 “嗡……” 弘晴此言说得倒是顺溜无比,可推脱的意味却也未免太浓了些,摆明了jiù shì 不想插手此案,这等态度出,满朝文武顿时又哄乱了起来,愣是搞不懂弘晴父子俩这都在唱的是哪出戏来着。 “嗯,军务之事乃社稷要务,确是轻忽不得,晴儿能专心于此,怕不是好的,只是科举弊案事关重大,却也不能轻忽了去,晴儿可有人要荐否?” 尽管已听出了弘晴dǎ suàn 袖手旁观的意思,心中也已是被气得够呛,然则诚德帝却还是不想放弃努力,没旁的,只因诚德帝很清楚条,那便是要duì fù 人势众的八爷党,唯有依靠弘晴之能,否则的话,旦被八爷趁机得了势,他诚德帝丢面子事小,坐不稳龙椅才是要老命的事儿,正因为此,诚德帝恼火归恼火,却还是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谢皇阿玛抬爱,儿臣不敢斗胆妄为,切有赖皇阿玛乾坤独断,儿臣殊无异议。” 饶是诚德帝都已是将话说到了这般田地,可弘晴却依旧不领情,压根儿就不接茬,只是味地耍着太极。 “嗯……,此事再议!” 诚德帝这回是看出来了,弘晴此番是铁了心不肯配合自己了的,心中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大怒,真恨不得当场训斥弘晴番,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敢真这么做了去,没旁的,他若是真敢这般行事,父子间可就要反目成仇了去了,而没了弘晴的强力支持,他诚德帝哪啥去跟几位居心叵测的弟弟们斗了去,正因为此,诚德帝也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猛然起了身,丢下句jiāo dài ,便就此怒气冲冲地转回后宫去了。 “退朝!” 这见诚德帝已去,侍候在台阶上的秦无庸自不敢稍有耽搁,扯着嗓子宣了声之后,领着众小太监们便追着诚德帝而去了。 “嗡……” 诚德帝这么盛怒而去,才刚开始没久的朝议也就进行不下去了,诸般臣工们茫然不知所以之下,自不免乱议纷纷,整个广场上顿时便乱得有若菜市场般…… “皇上驾到!” 乾清宫的主寝室里,严妃正在对镜贴花黄,冷不丁听得声喝道响起,顿时便乱了手脚,顾不得头饰尚未插好,忙不迭地便起了身,急匆匆地便向屏风处迎了上去。 “臣妾叩见陛下。” 不等严妃走到地头,就见诚德帝已是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严妃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福了福,行礼问了安。 “哼,竖子,欺朕太甚!” 诚德帝压根儿就没去理会严妃的行礼,铁青着脸便行到了榻前,连下摆都不撩,就这么重重地跌坐在了榻上,气急败坏地拍榻,恨声便骂了起来。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了您了?” 这见诚德帝暴怒如此,严妃的好奇心顿时便大起了,浑然忘了后宫不许干政的祖训,竟然凑到了诚德帝的近旁,满脸诧异地便刨根问底了起来。 “还不是……,嗯?大胆,朝廷政务也是你个妇道之人可以过问的么,去,给朕跪在宫门前,好生背祖训去!” 诚德帝正在火头上,听得严妃发问,差点就脱口将弘晴给骂了出来,只是话到了嘴边,猛然察觉到了不对,这下子火气立马全都撒在了严妃的头上,但见诚德帝双眼瞪,已是怒气勃发地发作了严妃通。 “臣妾……,臣妾遵旨。” 严妃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这么问而已,居然会惹来诚德帝如此重的处置,娇嫩的俏脸顿时便是煞白片,待要出言哀求二,却见诚德帝的目光已是森然得可怕,自不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颤巍巍地应了诺,哭泣着便向宫门外行了去。 “哼,什么玩意儿,也敢跟朕谈国事!哼,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去,给朕将李敏铨唤了来!” 虽已处置了严妃,可诚德帝心中的怒火不单没消减,反倒是旺了几分,自是再也坐不住了,跳将起来,倒背着手,在寝宫里踱了几个来回之后,这才猛然住了脚,恨恨地骂了嗓子。 “喳!” 诚德帝金口这么开,战战兢兢地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路小跑地便出了寝宫,自去通传李敏铨不提。 “臣,军机大臣李敏铨叩见陛下。” 李敏铨来得很快,秦无庸去后不久,他便已是到了,这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立马便疾走数步,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诚德帝心情不好,叫起时自也就没啥好气色。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得诚德帝叫起,李敏铨赶忙按着朝规谢了恩,而后便即起了身,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尔给朕说说看,今儿个的朝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诚德帝瞥了眼李敏铨,直截了当地便挑明了主题。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 李敏铨其实早就料到诚德帝会召自个儿前来商议,也早已将今儿个的朝局好生揣摩了番,心下里已是有了定见,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急着说出,而是话到了半截便停了下来,眼神游移地左顾右盼了下。 “尔等都退下!” 这见李敏铨这般作态,诚德帝先是愣,而后立马便醒过了神来,摆手,便已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诚德帝金口开,侍候在侧的秦无庸等人自是不敢轻忽了去,齐齐躬身应了诺,鱼贯着退出了寝宫。 “尔有甚话现在可以说了。” 众人方才刚退下,诚德帝便已是极之不耐地出言催促了句道。 “启奏陛下,臣以为今日之朝议起因应是在仁亲王的身上,那陶彝之所以会挑出贡院案,必是受了仁亲王指点所致。” 李敏铨早已彻底背叛了弘晴,暗地里跟三阿哥弘曦打得火热,这当口上自是不会错过给弘晴上眼药的机会,听诚德帝见问,立马便毫无顾忌地告了弘晴记刁状。 “什么?尔安敢妄言若此,嗯?” 诚德帝最怕的便是弘晴的离心离德,哪怕其对弘晴已是几次出手打压,可却并未做好跟弘晴彻底翻脸的zhǔn bèi ,此际听李敏铨这般说法,先是惊,而后便是yī zhèn 大怒,霍然而起,双眼圆睁地怒视着李敏铨,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容微臣细细分说二。” 这见诚德帝暴怒如此,李敏铨哪还得住,赶忙头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地便求告了起来。 “讲,尔给朕说清楚了!” 诚德帝怒归怒,却并未就此失去了理智,倒背着手在室内来回地踱了几步之后,这才猛然住了脚,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第839章 朝议起风波(三) 欲望文 第840章 各出妙手(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0章 各出妙手(一) “陛下明鉴,您这数月来,逼仁亲王太紧,他这是gù yì 挑起朝堂纷争,以此来逼陛下妥协来着。” 李敏铨这么些年跟弘晴相处下来,对弘晴的心思自是有着几分的把握,此际说将出来,虽不中,却也不远了。 “混账,竖子安敢如此妄为,朕岂能容之!” 诚德帝其实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敢肯定罢了,此际听得李敏铨点破,顿时便恼了,也不想想他自己都干了些甚阴暗事儿,味地便怪罪于弘晴。 “陛下,仁亲王把持朝政有年,其根基稳固无比,切不可妄动无名啊,若是逼其过甚,臣恐……” 李敏铨既起了拥立三阿哥之心,自是巴不得弘晴赶紧完蛋了才好,不过么,他却不敢让诚德帝胡乱行事了去,毕竟眼下的朝局之平衡还真就离不开弘晴的支撑,若是弘晴倒得过早,别说三阿哥了,便是诚德帝自己都得玩完了去,正因为此,这见诚德帝勃然作色,李敏铨可就稳不住了,赶忙小声地劝解了番,只是却又gù yì 不将话说完,半道上便戛然而止了。 “恐个甚,嗯?” 诚德帝这会儿心正烦,哪有心思跟李敏铨玩甚猜谜的把戏,这见李敏铨在那儿故弄玄虚,当即便怒了,不耐地挥手,没好气地便呵斥了句道。 “陛下明鉴,仁亲王在朝年,又曾监国过,有十五、十六爷等之鼎力支持,无论在朝在野,都是声名显赫之辈,且有新军在其手中,若是真有心,臣恐玄武门旧事会有重演之可能啊,此确不可不防。” 李敏铨偷眼看了看诚德帝的脸色,而后gù yì 做出派诚惶诚恐状地又狠坑了弘晴把。 “哼,竖子敢尔,朕饶其不得!朕定要……” 诚德帝心中本就发虚得很,再被李敏铨这么说,顿时便有若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猛地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只是骂到了半截,却是没了下文,此无他,弘晴若是真想反,诚德帝还真就拿其点bàn fǎ 都没有,别看他如今已是登基为帝了,可手下却依旧没啥人马,地方上就不说了,那些统兵大将近乎半是诸位爷的心腹门下,诚德帝能用的也就只有赫达人,哪派得上甚用场来着,至于京师么,就别提了,无论是九门提督耿三飙还是顺天府尹荣柱都是弘晴的人,而新军也掌控在弘晴的手中,诚德帝举目四望之下,还真就找不到可以抵挡弘晴的bàn fǎ ,当即就跟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塌了下来,只剩下喘粗气的份儿了。 “陛下莫急,您只要不再过分逼仁亲王,以其之性子而论,当是不会轻举反旗的,此条,微臣可拿性命来担保。” 眼瞅着诚德帝如此之狼狈,李敏铨的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丝得色,不过么,却并未有旁的表示,而是作出派忠心无比状地便进言了番。 “嗯,那倒也是,其若是真想反,皇阿玛龙归大海之际便是个最佳之时机,是时既是不曾反,理应无反心才对,看来是朕逼其过狠了些,只是,唉,只是朕也是;啊,朕身居九五之位,总不能权柄旁落罢,子诚向睿智,且为朕谋划二好了。” 尽管对弘晴还是百般的不放心,可在无计可施之时,诚德帝也只能是自我开解了番,末了么,却还是在言语中透出了对弘晴的忌惮之心。 “陛下,臣以为当以四字应对为宜——戒急用忍!” 李敏铨要的便是让诚德帝对弘晴不放心,若不然,他又如何能着手扶持三阿哥,这会儿听诚德帝问策,立马便来了精神,紧赶着便道出了思忖时的计策。 “此话怎讲?” 诚德帝眉头微皱地想了想,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不过么,却并不急于说出,而是颇有深意地瞥了李敏铨眼,声线阴冷地发问道。 “陛下明鉴,我西北大军如今已撤得差不了,准噶尔诸部乃至罗卜藏丹津恐不会甘于寂寞罢,早晚必反无疑,到那时,朝堂自是须得派新军出征,就且让仁亲王挂帅,待其离京之后,陛下便可徐徐图之,先以诸位阿哥各掌部,慢慢清除仁亲王在朝中之势力,与此同时,也可逐步将四爷、八爷的人都替换将下来,待到那时,切皆可由陛下圣心独裁焉。” 听得诚德帝如此追问,李敏铨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细细地将所谋之策解说了番。 “嗯……,朕意已决,调西安将军入丰台大营为提督,参与整军之要务,此事尔且亲自去办了,回头朕给你旨意!” 诚德帝显然想的比李敏铨要深入了几分,但见其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之后,便已是就此下了个决断。 “微臣遵旨!” 李敏铨乃灵醒之人,只听便知诚德帝玩出这么手的用心之所在,不过么,却是不敢出言点破,而是紧赶着应了诺,就此退出了寝宫,自去军机处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奶奶个熊的,陶彝那混账东西搞的甚名堂来着,竟敢公然跟爷几个过不去,当真kě è 至极,娘的,爷断饶不了那小子!”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诚德帝与李敏铨在乾清宫里窃窃私语,却说八爷等人出了宫,便急匆匆地全都赶回了廉亲王府,这才方在西花厅里落了座,性子急躁的十爷便已是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十弟稍安勿躁。” 今儿个乃是骤然遇袭,九爷到现在还看不透此番风波背后的蹊跷,心自不免烦得很,这见十爷没头没脑地瞎嚷嚷,当即便恼了,没好气地呵斥了其声,而后,也没管十爷的脸色有难看,朝着端坐着不动的陆纯彦便是欠身,紧赶着出言解说道:“先生,今儿个朝议上发生了桩怪事……” “哦?竟有此事?唔……” 静静地听完了九爷的情况介绍之后,陆纯彦并未急着出言点评,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咦了声,眉头微皱地思忖了起来。 “八哥,这事儿不对头,闹不好又是弘晴那混账小子在背后搞鬼,若非如此,陶彝那厮哪来的这般胆子,竟敢在大朝上如此大放厥词!” 陆纯彦这么深思jiù shì 良久不见开口,十爷可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糙性子发,不管不顾地便又嚷嚷开了。 “嗯……” 八爷乃是灵醒之人,压根儿就用不着十爷来提点,他已是瞧出了今儿个朝议的不正常之处,在他看来,陶彝的出手必定是弘晴的手笔无疑,只是对弘晴的biǎo xiàn 却又有些拿捏不定,没旁的,弘晴在大朝上biǎo xiàn 得太过反常了些,居然没顺着诚德帝的意思去办,反倒是接连玩起了太极推手,这里头的蹊跷显然不小,八爷虽已是有所bsp;bsp;,但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说破,面对着十爷的瞎嚷嚷,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十爷说对了,此事确是仁亲王在背后作祟无疑!” 八爷没对十爷的话加以置评,倒是先前直bsp;mò 不语的陆纯彦先开了口,肯定无比地便下了个判断。 “先生,若真是弘晴那厮在搞鬼,可其又为何不出头争审案之权,这怕是有些解释不通罢?” 九爷显然对陆纯彦的判断心存疑虑,不等八爷有所表示,他已是紧赶着将心中的yí wèn 提了出来。 “呵,九爷莫急,且容陆某详细说来,此乃石三鸟之策也,仁亲王此举要duì fù 的可不止是我等,就连诚德帝怕也在其算计之中了的。” 陆纯彦依旧不曾急着讲解内涵,而是先行给出了个论断,语调轻松自如,显然已是找到了破解此局之良方。 “石三鸟?这……” 九爷尽管心细,可论及权谋之道么,能力其实也就只比常人稍强而已,实也算不得太出色,对于陆纯彦给出的这么个论断,时间还真就看不出蹊跷之所在。 “九爷应是知晓的,这段时日以来,陛下可不止是圈了十四爷,对仁亲王的人也是打压频频,在这等情形下,仁亲王又岂会坐而待毙,自是须得找些事让陛下看看他仁亲王的手段如何,再者,三阿哥这些日子常来此处,仁亲王怕是已看出了我等欲隐在其后之算路,让陶彝整出这么出,算计可谓深矣。” 陆纯彦淡然地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便道破了此局之蹊跷所在。 “唔,先生所言甚是,怪不得弘晴那小子今儿个在朝议时会百般推脱,敢情是要让老三明白其之重要性来着,只是他就不怕老三狠下条心将其彻底废了去?” 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地步,九爷自不会听不懂,只是懂归懂,心中却又升起了旁的yí huò 。 “对啊,这厮竟然敢这么逼老三,嘿,就老三那个尿性子,怕是不能忍罢?” 九爷这么说,十爷也fǎn yīng 了过来,紧跟着便出言附和了把。 第840章 各出妙手(一) 欲望文 第841章 各出妙手(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1章 各出妙手(二) “呵,十爷这话又说对了,今上在龙潜时看似为人谦和,温文尔雅,似有容人之量,然,这切不过都是伪装罢了,从其上位以来之biǎo xiàn 而论,其人格局实在有限得紧,手腕也难称高明,嘿,磨都未卸,就忙着杀驴了,这也jiù shì 仁亲王能忍,若是换了个人,玄武门之变怕是早该上演了的,而今,仁亲王既是敢奋起反击,今上自是不能忍,后续必有手段无疑!” 十爷话音落,陆纯彦当即便笑了起来,朝着十爷挑大拇指,嘉许地点了点头,毫无顾忌地将诚德帝剖析了番,虽是带着贬损之意味,可大体上却还算是中肯之言。 “嘿,先生说得太对了,老三那混球jiù shì 这么个德性,目光短浅之辈,偏偏老东西就将大位给了其,真他娘的瞎了眼了!” 十爷对老三能得大位之事实,可谓是不甘到了极点,连带着对老爷子也已是不满到了极点,这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当即便乐了,大嘴咧,厥词便已是肆无忌惮地喷薄而出了。 “十弟慎言,这么些屁话在此处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外头瞎喷,没地给自家招灾惹祸!” 这听十爷说得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九爷可就听不下去了,这便眉头皱,不悦地批了十爷几句,而后,也没管十爷的脸色有难看,朝着陆纯彦便是拱手,紧赶着出言求教道:“先生,依您看来,老三那厮的后手将会如何安排了去?” “九爷问的好,经仁亲王这么闹,陛下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是强自收敛些时日了,真要动,那也该在几年之后了的,这时机么,便出在西北之乱上!” 这么年下来,尽管与弘晴始终缘悭面,可彼此间隔空交锋已不知少回了,陆纯彦真就没几次能占到上风的,哪怕很时候都猜中了弘晴的算路,可真到了正式交手之际,却每每被弘晴突如其来的妙手打得个丢盔卸甲,要说心中没有怨气,自然是不可能之事,而今么,三爷父子间裂缝已现,陆纯彦可就看到了举致弘晴于死地的希望,推演起时局之演变来,自也就分外的精神抖擞,心情这么好,卖起关子来自也就个接着个,颇显卖弄之能事。 “西北之乱?唔,先生是说西北乱起之际,老三那厮会派弘晴挂帅出征,然后趁其将兵在外之际,于朝中动手,这怕是不能罢?若是弘晴愤而起兵回师,那……” 陆纯彦这么说,九爷倒是听出了蹊跷之所在,只是并不以为然,概因新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些,去岁的京师之战便已是证明了这点,九爷自是不相信诚德帝敢冒这么个险。 “是啊,先生,老三真敢这么做,岂不是自找死路么?” 不止是九爷不以为然,八爷同样也不怎么信服陆纯彦的分析,只不过八爷城府深,并不急于表态罢了,然则十爷却是憋不住了,紧赶着便从旁打岔了句道。 “今上敢这么做,自然有着其之把握在,至于说冒险么,hē hē ,今上并不缺这么个胆子,没见其这数月来行事有莽撞么?” 面对着三位爷的诧异之目光,陆纯彦讥诮地笑,毫不客气地再次将诚德帝贬损了番。 “嘿,也对,老三那厮就这么个鸟人,没啥蠢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十爷就糙性子,压根儿就没去细想陆纯彦话里的真实内涵之所在,咋咋呼呼地便乱嚷嚷了嗓子,倒是八爷虽不吭气,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丝了然的神色。 “小王愚钝,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九爷是心细,fǎn yīng 也快,然则论权谋之道,却显然不如八爷,皱着眉头想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能想透关键之所在,不得不慎重其事地出言求教了句道。 “这么说罢,新军固然是强大无比,然,却有缺陷,对后勤辎重依赖极大,而今制造局只在京师,旦仁亲王领军出了京,生命线可就全都捏在了今上的手中,此为其,至于其二么,某料今上必会在着重拉拢十三爷之同时,往新军中掺沙子,唔,或许调西安将军赫达入新军便是今上zhǔn bèi 下的最大后手,待得西北乱,今上必会紧着催仁亲王领军出征,而后么,让十三爷与赫达在京中加紧练兵,只消新练之军规模大,今上便有了抗衡仁亲王之底气,待到那时,今上又有甚事不敢为者?”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将诚德帝所有之谋划全都点破,就宛若亲眼见到诚德帝的诸般部署般。 “原来如此,咦,不对啊,若是老三那混球有了大军在手,要duì fù 的怕不止是弘晴小儿罢,我等岂不是也得遭了池鱼之殃?” 听得陆纯彦这般解说,十爷倒是听懂了,只不过方才刚释然,转眼却又咋呼了起来。 “十爷说得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今上连仁亲王这等社稷栋梁都容不下,又岂会顾念xiōng dì 之情谊,若是其真得了势,与其不睦之诸王必死无类矣,我等若是要避免此厄,自然须得另做筹谋方可!” 就连十爷这么个没甚脑子的货色都能看得出的问题,陆纯彦又怎可能遗漏了去,不过么,他似乎卖关子卖上了瘾,话是说了不少,最关键处却并未点出。 “先生所言甚是,老三确是这等样人,若其得势,我等必亡无地也,还请先生为小王谋出路。” 八爷在权谋道上固然是高出了两位弟弟大截,可比之陆纯彦这等当世有数之智者来说,差距却是极大,他虽是猜透了诚德帝的谋算,可默默沉思了良久,也没能找到个稳妥的应对之策,不得不出言求教道。 “王爷客气了,此事说来并不难,我等前番隐让之策依旧不能变,就贡院案来说,王爷可着力推荐三阿哥去主审,该牺牲的便牺牲好了,只要能让三阿哥就此崛起,其为了能跟仁亲王抗争,必会拼死护持我等,然,这尤不够,今上能想到依军自重,我等又何尝不能将计就计呢?” 陆纯彦客气地还了个礼,笑着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不过么,却依旧不曾将话说得太过透彻,而是留下了供八爷思索的余地。 “将计就计?先生是说我等也可靠往新军中掺沙子来控制新军?唔……” 八爷还是很有权谋头脑的,立马便想到了陆纯彦的未尽之言,只是说到成功的把握么,却是并不怎么自信。 “王爷明鉴,十三爷那人几经波折,早已是惊弓之鸟了的,哪怕今上再如何拉拢,他也断然不敢轻易介入今上与仁亲王之间的龃龉,退避三舍乃必然之事耳,此条从这数月来的整军便可见二,嘿,仁亲王是拼力往新军中塞亲信,可十三爷却是不断将亲信调往地方,足可见其已是起了明哲保身之心,真到了仁亲王挂帅出征之时,十三爷必定会告病在家,断不会帮着今上去duì fù 仁亲王的,如此来,今上能用的不过就只有赫达人而已,依赫达之才,不过中人耳,又能成得甚事,王爷只需透过三阿哥这条线,便足可在新军中塞进大批的人手,再加上我等暗中之安排,何愁新军不落我等之掌控,待到那时,将今上父子网打尽又算得甚难事来着。” 陆纯彦自忖此番已是彻底拿住了诚德帝父子的心思,心中已是有了必胜的信念,于献策之际,话自也就说得比平日里要慷慨激昂上了几分,番长篇大论下来,顿时便令八爷等人皆为之热血沸腾不已,恨不得即刻便大展手脚上番。 “八哥,先生这法子好,干了!” 十爷最沉不住气,没等八爷、九爷有所表示,他便已是兴奋奋地嚷嚷了起来。 “此策大善,可以全力试,就算不成,局面也不会比现在糟!” 相较于十爷的jī dòng 万分,九爷明显要冷静上些,手捻着胸前的长须,沉吟着也表了态。 “嗯,扶持三阿哥倒是必然之事,只是此番案既言牺牲,也终归须得有个度才好,不知先生对此可有甚kǎo lǜ 否?” 八爷到底是统筹全局之人,尽管同样心动不已,但却并未忘形了去,眉头微皱地思索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心思最终还是落到了现实问题上。 “既是要取信于今上,该做何等之牺牲都在所不惜,唯有让三阿哥快速崛起,今上才会坚定对仁亲王动手之心,舍小取大,无甚不可以之说!” 只看八爷的脸色,陆纯彦便知八爷这是舍不得赫申这么个花费巨大代价才培养起来的奴才,这便面色肃,坚决无比地便给出了个明确的答复。 “这……,也罢,就依先生好了。” 为了培养赫申,八爷前前后后不知投入了少的金钱以及精力,又岂是说舍便真能舍了去的,然则kǎo lǜ 到大局的需要,八爷也只能是忍痛割爱了的,但见其略犹豫之后,也就有些不忍地同意了陆纯彦的建议。 第841章 各出妙手(二) 欲望文 第842章 各出妙手(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2章 各出妙手(三) “哟,王爷回来了,嗯,莫非今儿个早朝出甚变故了么?” 四月的天已是渐热了的,只是邬思道身体虚,纵使屋外艳阳高照,他也依旧着着两层衣裳,腿上还盖着层不算太厚的锦被,正自悠闲地打着棋谱,猛然间听到yī zhèn 急促的jiǎo bù 声响起,不由地便抬起了头来,这见行进了门来的人是四爷,脸色虽平静,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掠过了丝的诧异,没旁的,这才辰时刚过,按理来说,四爷是断然不可能在此际便回了府的,而今既是突然归来,毫无yí wèn 是朝议出了岔子了的。 “好叫先生得知,今儿个的大朝确是出了件蹊跷事,这事儿是这样的……” 四爷之所以如此急地便回了府,本jiù shì 来来寻邬思道商议个中蹊跷的,自不会有甚隐瞒,卜落了座,便即絮絮叨叨地将今儿个大朝上所发生的诸般事情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哦,竟有此事,唔……” 听完了四爷的解说之后,邬思道的眉头立马便是皱,眼神闪烁不定地便沉思了起来,良久无言。 “先生,此番风波来得突兀无比,若无人挑唆,就陶彝此人之胆略,应不敢放肆如此,这其中应是弘晴那小儿在作祟无疑,应是对前些日子老三狠力打压之回应罢,先生以为呢?” 四爷不敢搅闹邬思道的思考,只能是在旁默默地等着,直到邬思道抬起了头来,四爷方才紧赶着出言询问了句道。 “嗯,这只是个方面,三爷之所以能上位,靠的正是仁亲王之力,也正因为此,三爷对仁亲王颇忌惮,提防之心太甚,以致于上台伊始即开始打压仁亲王,或许是因着仁亲王往日对其百依百顺之故,三爷自以为这么些举动下来,仁亲王应不会有甚反抗之心,却也未免太过想当然了些,遭此反击也属自找的罢,然,仁亲王布此局,却并未专要给三爷难堪,的恐是要牵扯住八爷与王爷您,不让这两方退避幕后,说穿了,仁亲王要的便是挟敌自重罢了。” 邬思道既是抬起了头来,那就意味着他已是将诸般细节都已详细盘点过了,胸有成竹之下,只番分析,便已道破了弘晴玩出这么手的根本目的之所在。 “挟敌以自重?唔,亏这小子想得出来,嘿,本王jiù shì 不插手此案,他又能耐得本王何?” 听邬思道这般分析,四爷自是立马便醒悟了过来,不过么,却并不以为意,轻蔑地笑,语带讥讽地便扯了句道。 “呵,王爷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仁亲王设此局要拖住的人是八爷,至于王爷么,插不插手此案,仁亲王却是浑然不会在意的。” 这见四爷如此自以为是,邬思道不由地便是笑,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四爷其实弱势得很,压根儿就不足以令弘晴太过重视了去。 “……” 被邬思道这么讥讽,四爷的脸面当即便有些挂不住了,面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休,脸皮子抽抽地,却愣是说不出甚反驳的言辞,没旁的,只因邬思道所言虽不甚好听,可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四爷当初在夺嫡之争时走的是孤臣的道路,门下向来不,也不跟朝臣们拉拉扯扯,玩的便是“争是不争”的把戏,如此来,他所拥有的实力本来jiù shì 诸位阿哥里最弱的个,再加上当年井陉关战时,苦心经营年的“血滴子”精锐大半折损殆尽,而今春汉中役,又连折了年羹尧与范时捷这文武两位重臣,手下可用者本就已不了,也就戴铎xiōng dì 以及年遐龄、年希尧父子等人还勉强算是高官,至于其余人手么,全都是上不得台面之辈,真不晓得他凭啥要弘晴对其特别重视来着。 “王爷也莫要着恼,仁亲王实非善类,先皇在世时,其人便没少玩阴暗之勾当,之所以每每都不曾下死手,并非其仁慈,也不是不想,而是先皇不愿见,故而其方才会时常在紧要关头放诸位爷码,而今么,轮到他自己夺嫡了,王爷莫非还指望此人会再对各方人等手下留情么?无论是谁,只要被这厮盯上了,下场绝对凄惨,从此意义来说,王爷应庆幸此子不曾重视才是。” 这见四爷在那儿生着闷气,邬思道实在是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索性将事情挑明了来说。 “嗯,照先生这般分析,此案本王便该袖手旁观了罢?” 尽管明知道邬思道说的都是实情,可四爷的脸面还是有些下不来,也就不想再就这方面的问题加纠缠,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王爷此言差矣,如此好的个机会放在眼前,岂有平白放过之理!” 四爷这么说,邬思道的头当即又摇了起来。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本都已想不理会此番风波了的,却不曾想邬思道居然别有算计,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细细地想了想,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莫急,容邬某从头说起,唔,这么说罢,被仁亲王如此这般地摆了道,三爷不单不会转变削弱仁亲王之心思,反倒会变本加厉,当然了,在短时间里,三爷是不敢再胡乱出手打压了的,道理很简单,八爷今儿个虽不曾亲自出面,可却是好生露了手,三爷岂能不深自警醒的,只不过三爷可不想再依靠仁亲王来平衡朝局了,他要的是乾坤独断,而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榻边鼾声如雷,而要想办到这点,唯有从军权事上来着手,机会么,便出在西北战事上!” 邬思道摆手,示意四爷不必着急,而后略清了下嗓子,不紧不慢地将三爷可能之应招细细地分析了番。 “西北战事?唔,先生是说西北旦再乱,老三会令弘晴小儿挂帅出征,而后趁机在京中另起炉灶,这怕是难罢,除非老十三肯通力帮衬于其,而这,显然不太可能,老十三那人,本王还是清楚的,几起几落之后,老十三早已没了当年的血气,想的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就算老三再如何示好于其,也断不可能让老十三去跟弘晴对抗到底的,此条,本王还是能看得通透的。” 四爷的心思敏锐得很,只听,便已猜到了邬思道的未尽之言,不过么,却显然并不以为然。 “王爷所言甚是,十三爷的性子,王爷能看得透,可三爷却未必也能如此,当然了,三爷倒不见得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老十三的身上,莫忘了三爷手下还有枚棋子——西安将军赫达,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就在这几日间,三爷必定会调赫达回京,或许便会特简其为丰台大营提督,让其与十三爷配合,行钳制仁亲王之举措,旦仁亲王率军出征,赫达便可接管京师新军之编练事宜,从而举掌握京师局势!” 这听四爷这般说法,邬思道当即便笑了起来,抚掌,笑hē hē 地便将三爷所能作出的应变措施细细地道了出来。 “嗯……,若如此,当何如之?” 这么四个月下来,四爷可算是看透了诚德帝的为人,哪还有龙潜时的谦和,浑然就睚眦必报的主儿,心眼小得跟针孔似的,真要是让诚德帝掌控住京师局势,又岂能有他四爷与八爷的好,念及此,四爷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皱紧了几分。 “三爷那人素来刚愎自用,煞费苦心整出这么手釜底抽薪的把戏,自以为隐蔽,殊不知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不单王爷这头能看穿,八爷也准看得通透无比,就遑论素来狡诈的仁亲王了,也就三爷自己还蒙在鼓里罢,此人之愚鲁姑且不论,八爷与仁亲王既是能算到三爷的应对之策,又怎可能会不作出相应之部署,仁亲王那头会设下甚后手如今尚难预料,可八爷会如何做,却是目了然之事耳!” 邬思道并未急着回答四爷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分析了下各方的可能之算路。 “老八么?想来不外乎又是玩掺沙子的把戏,可着劲地往新军里塞人罢了,此却算不得甚高明手段,老三既是想着全盘掌控新军,恐未必会如老八之意罢。” 四爷对八爷可谓是了解到了骨子里,邬思道只这么说,四爷已是随口便道破了八爷的谋算之道。 “王爷能想到此点,已属难能了的,然,却不过之猜到了半而已,八爷此番可是在谋划大局的,想的便是当那捉知了的黄雀,王爷若是掉以轻心,指不定就成了那些知了中的只了。” 邬思道打击四爷可都打击上瘾了,这不,四爷话音方才刚落呢,邬思道便已是笑hē hē 地又给了四爷当头棒,当即便令四爷脸上那不屑顾的笑容僵在了当场,口角狂抽了几下,愣是不知说啥才好了的…… 第842章 各出妙手(三) 欲望文 第843章 各出妙手(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3章 各出妙手(四) “先生说笑了,小王岂会如此不经心,唔,只是老八那头……” 四爷实在是被邬思道弄得有些个啼笑皆非,偏偏又不好胡乱发作了去,;之下,也就只能是苦笑地摇了摇头,讪讪然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呵,王爷既已知八爷正dǎ suàn 全力扶持三阿哥,自是该猜得出八爷之布局才是。” 邬思道轻笑了声,派风轻云淡状地提点了句道。 “原来如此,小王明白了,嘿,老八还真是好算计!” 四爷本性聪慧,又善权谋,而今邬思道都已将关键处点了出来,他自是立马便想透了个中之蹊跷,心头当即便是沉,只是时间尚找不到从中渔利的稳妥法子,眉头自不免便就此皱紧了起来。 “八爷确是好算计,以区区赫申,换得暗中施展乾坤置换之手段,旦发动,必是雷霆之势也!” 只看四爷的脸色,邬思道便知四爷正苦于无应对之良策,不过么,他却并不急于说出心中之谋算,而是笑hē hē 地又打击了四爷把。 “嗯……,先生既是如此说了,想必已有良策了罢,且就请为小王指点迷津可好?” 四爷默默地沉思了片刻,bàn fǎ 倒是想到了好几条,可略推演,又觉得都不是太稳当,索性也就懒得再去反复推敲,而是将问题丢给了邬思道。 “王爷明鉴,所谓各有扶持,争的只是个先机而已,于三爷来说,诸子中谁能最先崛起,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对仁亲王形成牵制,三爷都是欢迎的,既如此,王爷何不让二阿哥也去争上争,将这审案权抢将过来。” 邬思道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面带笑容地便道出了所谋之应对策略。 “这……,怕是不行罢?” 四爷数月前虽是听从了邬思道的建议,暗中与二阿哥弘晟达成了个彼此照应的协议,不过么,心底里却依旧不甚看好弘晟的能力与前途,zuǒ yòu 不过是dǎ suàn 拿其当挡箭牌来用罢了,正因为此,四爷在谋算大局时,自不会将弘晟的存在kǎo lǜ 进去,此际听邬思道居然要二阿哥去争审案权,四爷当即便傻愣住了。 “hē hē ,二阿哥本身是不行,然,不是还有王爷您与弘历世子在么,好生谋划二,要破此案并不甚难,再者,仁亲王那头对此怕也是喜闻乐见的罢,王爷大可让二阿哥与弘历道去见见仁亲王,想必应是能有所得的。” 邬思道这回倒是没再卖关子了,但见其轻笑了声,已将最关键之处点明了出来。 “两害相较取其轻?唔,倒是可以试,就算不成,也无甚了不得的。” 四爷到底不是愚钝之辈,只听邬思道这么说,他立马便领悟到了个中之关键,心意已是大动,沉吟着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禀王爷,二爷与弘历世子末时便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与王爷商谈,这都已在厅堂里等了您大半天了的。” 今儿个的早朝虽是出了不小的风波,然则弘晴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大朝散,他既不曾回府,也没去军机处办公,直接便去了丰台大营,校验已整编完成的三万丰台大营官兵,并对下步的扩编事宜作出了详细的安排,这忙便忙到了天都已是擦黑了,方才乘马车回到了自家府上,刚下了马车,就见门房管事已是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呵,来得好快么,有点意思了! 尽管早在布局之前,弘晴便已算到了四爷那头可能会采取的策略,可却是并未想到四爷那头会如此快便采取行动,心下里自不免有些犯嘀咕,不过么,却也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置可否轻吭了声,缓步便向内里行了去。 “大哥,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弟在这坐得腿脚可都是发麻了去了。” 弘晴方才刚行上二门厅堂,正歪歪斜斜地坐在太师椅上的弘晟立马便蹦了起来,笑嘻嘻地凑到了弘晴的身前,胡乱地行了个礼,咋咋呼呼地嚷嚷了嗓子。 “小弟见过晴兄。” 相较于弘晟的毫无正形,弘历显然就要恭谨了许,行礼问安间,礼数周全得几无可挑剔处,派的温文尔雅,看不出丝毫等久了之后的不耐。 “为兄政务缠身,时不得归,倒叫二位弟弟久等了,海涵,海涵。” 尽管早已猜到了二人的来意,不过么,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点破,也就只是笑hē hē 地拱手还了个礼,派的随和之状。 “不敢,晴兄之勤勉真乃我辈之楷模也,小弟等来得突兀,却是有搅闹了。” 弘历素来行事沉稳端正,尽管明知弘晴这是在假客套,却也不会有半点的异色,依旧是满脸的恭谦之色,后退了小半步,以示不敢真受了弘晴的礼。 “得,您二位就不必谦让来谦让去了,都是自家xiōng dì ,哪来的那么繁文缛节,你们累不累啊,别扯那些虚文了,大哥,小弟这肚子可是饿得前心贴了后背了,今儿个可是要来吃大户的,您啊,还是赶紧吩咐开宴才是正理。” 弘晟旁的本事不见得有高,可自来熟的能耐却是强得惊人,脸皮厚得就跟城墙似的,大大咧咧地便呦呵开了。 “呵,二弟这话也对,那好,就并到西花厅里罢,我等xiōng dì 也许久不曾聚聚了,今儿个不醉无归好了。” 对弘晟zhè gè 自幼便不学无术的嫡亲弟弟,弘晴实在谈不上有少的好感可言,只不过弘晴城府深,却也不会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很是豪爽地发出了邀请。 “大哥,小弟敬您樽,哈,小弟先干为敬,您只管随意便是了。” 王府里人手足,办起事来自是快捷得很,xiōng dì 三人到了西花厅不会,各色酒菜便已若流水般地端了上来,须臾间便已是满满当当地摆了大桌,哥仨个方才上了桌,弘晟便已是喧宾夺主地端起了酒樽,嘻嘻hā hā地闹着要敬弘晴的酒。 “二弟客气了,并饮了便好。” 弘晴虽不嗜酒,可酒量却是不差,这些日子以来直在军营里张罗着,是没少与官兵们同饮,原本就好的酒量自是强了几分,自是不在意是否空腹喝酒的,也没dǎ suàn 落了弘晟的面子,笑着便也端起了酒樽,气饮了个干净。 “大哥果然好样的,嘿,小弟向来不服人,也就只服大哥人耳。” 弘晟今儿个来,乃是有求于弘晴的,自是啥好听便说啥了的,这不,没得弘晴放下酒樽呢,弘晟便已是挑大拇指,不要钱的马屁便即拍了过去。 “呵,历弟,来,你我xiōng dì 也有些年头不曾在起饮酒了,先干樽。” 酒樽空,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侍女款款行上了前来,持壶斟酒,待得酒满,弘晴再次端起了酒樽,朝着弘历便是比,笑着邀约道。 “谢晴兄抬爱,您请。” 弘历原jiù shì 个极其稳重之人,这么些年的磨砺下来,气度自是深沉了不老少,话远比往昔要少了许,可恭谦的做派却是依旧没变。 “大哥,小弟今儿可是第次上朝,嘿,还真就长见识了,您说陶彝那老小子所奏的可是属实么?” 弘晟可不似弘晴与弘历那等心机深如海之辈,耐性也着实不算太好,酒方才过了三巡,便已是沉不住气了,开口便dǎ suàn 将话题往正事上引。 “呵,二弟这话可就问倒为兄了,未经审明,谁又敢断言个中之虚实,是是非非终归须的审了才知,怎么,二弟对此案如此有兴趣么?” 弘晴今儿个可是忙碌了整天了的,别看脸的轻松状,其实早已是疲得很了的,本就不怎么情愿跟弘晟二人绕弯子的,而今,弘晟既是要急着挑明由头,弘晴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上番了的。 “哈,还真就叫大哥说中了,小弟对此案确是分外感兴趣,自古以来,科举便是为国选材之大典,历朝历代无不列为重中之重,而今,居然有似赫申这般下作之辈,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夹带私货,若不是大哥睿智,揭破了其中之蹊跷,实不知要有少蛀虫因此踏入朝堂,朝纲败坏当始于此哉,小弟身为天家子弟,又岂能坐视,似赫申这等枉法之辈,不重处,如何能平民愤,若是小弟主审此案,定要拿此獠之人头以谢天下!” 听弘晴这般问法,弘晟当即便来了精神,将手中的酒樽往桌面上重重地顿,满脸子义愤填膺状地便怒叱了起来,宛若其jiù shì 正义之化身般。 呵,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演戏的天分么,这么番话,凭其肚子里那么点可怜的墨水,又怎可能编排得出,敢情jiù shì 背好了才来的罢! 弘晴与弘晟zhè gè 嫡亲弟弟虽说交往不甚,可打小起长大的,又怎会不知其到底有几分能耐,只听其这般说法,心中当即便是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对其之言加以点评,而是眉头皱,就此bsp;mò 了下来…… 第843章 各出妙手(四) 欲望文 第844章 各出妙手(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4章 各出妙手(五) “大哥,可是小弟说得有甚不对之处么?” 弘晴这么bsp;mò 便是良久无言,西花厅里的气氛自不免也就压抑得令人心慌,弘历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可弘晟显然就有些吃不住劲了,偷偷地看了弘历眼,见弘历不动声色地微微颔了下首,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但见其眼珠子转了转,已是小心翼翼地出言探问了句道。 “那倒不是,呵,二弟能有此等之觉悟,为兄甚是欣慰。” 听得弘晟这般问法,弘晴当即便笑了起来,和蔼地嘉许了弘晟番。 “嘿,大哥觉得对便好,小弟也jiù shì 胡乱言之罢,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被弘晴这么夸,弘晟当即便得意了起来,这得意么,粗俗的原型也就毕露无疑了的,那招牌似的搔脑门动作出,当真令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 “历弟此来,莫非也是为了此事?” 弘晴实在是懒得去理会弘晟,这便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弘历,饶有深意地便发问了句道。 “好叫晴兄得知,晟弟若是有意主审此案,小弟愿为之副。” 弘历并未否认,很是坦然地笑了笑,直白无比地便承认了下来。 “嗯,为兄知道了。” 对于弘历这么个劲敌,弘晴从来就不敢小觑,纵使每回与其交锋,弘晴都能占据上风,可每回的较量都是场惊心动魄的搏杀,稍有闪失的话,结果定将迥异,而今么,虽说弘历已然再不具备跟自个儿平等过招的资格了,可弘晴对其依旧极为的重视,该不该放这么头猛虎出山,自是须得好生谋算二,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会轻易表态,仅仅只是含糊其辞地吭哧了声了事。 “嘿,这么说来,大哥已是同意了?” 弘晟性子急,悟性也不太够用,听弘晴此语,还真以为弘晴已是同意了其之所请,惊喜交加地便扯了嗓子。 “二弟误会了,此案审与不审,又该如何审,那都须得经皇阿玛乾坤独断,他人岂可随意置喙。” 这听弘晟如此问法,弘晴当真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此无他,这等国之大事,又岂能私相授受,哪怕弘晴心中有此想法,也断然不可能公然给出甚承诺的,这不是没地落人口实么?彼此间的交情压根儿就没到性命相托之地步,交浅而言深,实是自寻死路之道耳,也就只有弘晟这等官场菜鸟才会问出这等不知所谓的话语来。 “可……” 弘晟满心以为弘晴应是会爽快给出个承诺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将事儿又推脱了开去,登时便急了,嘴张,便要喋喋不休地刨根问底个没完。 “晴兄所言甚是,此案确该由陛下明断才是,小弟等自当上本自荐,成与不成,便看天意好了。” 眼瞅着弘晟还要再fèi huà ,弘历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等其话语出口,便即抢过了话头,脸正气状地表明了誓争此案之决心。 “嗯,历弟能有此心便好,那为兄便祝历弟心想事成了。” 弘晴此番放出贡院案的根本目的便是要挟敌以自重,唯有让四爷、八爷都蹦到台面上来,方才能让懵懂之中的诚德帝看清事实,也省得诚德帝整日价地想着要打压他弘晴,至于四爷、八爷要各推代理人出来整蛊此案么,却是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也有着相关的手段加以反制,却也不怕那两位爷能得了便宜去,可不管怎么着,此事都是可以做断然不能说之事,对此,弘晴自是有着清醒的认识,自不可能给弘历甚清楚的jiāo dài ,也就只是笑hē hē 地嘉许了其句道。 “谢晴兄吉言,您劳于军务,有辛苦,小弟就不打搅了,告辞,告辞。” 弘历跟弘晴打过的交道可谓是矣,自然不会去奢望弘晴会给其甚实话来着,今儿个他之所以陪着弘晟并前来,用心其实就只有个,那便是向弘晴表明dǎ suàn 帮着弘晟插手此案的决心,至于弘晴到底肯不肯援手么,弘历却是并不急于知晓dá àn ,概因他对邬思道的分析有着绝对的信心,认定弘晴力挺己方乃是唯的选择,而今,态度既是已然表过,弘历可就不想再迁延了,这便笑着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拉着兀自懵懵懂懂的弘晟便作势要走。 “二弟、历弟,且都走好,为兄就不送了。” 既已知晓了四爷那头的动作,弘晴本就无意留弘晟二人,而今,弘历既是zhǔ dòng 要走人,弘晴自是乐意得很,也懒得惺惺作态,并未去相送,仅仅只是起了身,客套了句之后,便将二人都打发了出去…… “徒儿见过师尊。” 将弘晟二人打发走之后,弘晴也没再在西花厅逗留,匆匆扒了碗白米粥,算是填饱了肚子,而后便即径直去了内院书房,方从屏风处转将出来,就见身白袍的陈老夫子早已在内等候时了,自不敢有所失礼,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恭谦地躬身问了安。 “王爷来了,坐罢。” 陈老夫子欠了欠身,算是还了个半礼。 “谢师尊赐座。” 弘晴对陈老夫子的尊敬乃是发自肺腑,向不肯有甚失礼之处,但见其恭谨地谢了声之后,方才盘腿坐在了陈老夫子的对面。 “二阿哥果是来要差使的罢?” 待得弘晴入了座,陈老夫子也没甚寒暄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转入了正题。 “师尊说对了,不止是老二要差使,弘历那厮也借此机会想要复出了的。” 陈老夫子有问,弘晴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点了点头,略略地解说了番。 “嗯,四爷倒是好算计,这是要逼王爷两害相较取其轻呢。” 以陈老夫子的睿智,自是眼便看破了四爷的算路之所在,嘴角挑,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 “师尊说得是,四叔早年扮孤臣扮过了头,手下人才缺缺,又被徒儿斩去了年羹尧这么根台柱子,再没了差使,也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他要争,就须得重整旗鼓,奈何皇阿玛对其戒心甚重,是断然不会让其有出头之日的,正因为此,四叔除了推老二出来之外,大体上是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弘历此子的身上,从此意义来说,弘历若是再次入朝,为取信皇阿玛故,必然会先死咬八叔,后咬徒儿,做走狗状,而暗中则全力培植势力,以图卷土重来,若依此人之才干,倒是不可小觑了去。” 对装逼装成傻逼的四爷,弘晴其实并不怎么看在眼里,zuǒ yòu 四爷已是再无入朝理政之可能,可对于弘历其人么,弘晴却是相当之重视的。 “嗯,王爷能有这么份警醒便好,再能闹腾的犬终归是犬,化不了龙的,倒是须得小心你阿妈胡乱出昏招,他那人看似谦和,实则并无容人之量,经此番闹,其短时间里固然不敢再胡乱折腾,然,独揽大权之心必定不死,王爷已成了其眼中钉肉中刺,终须得十二万分谨慎才好。” 陈老夫子倒是不dān xīn 四爷父子的算计,可对诚德帝却是极其不放心,此无他,只因陈老夫子对诚德帝的为人以及品性实在是太了解了些,知晓其人旦没了约束,时不时地便会犯些低级错误。 “师尊jiāo xùn 得是,徒儿知道该如何做的。” 这听陈老夫子如此肆无忌惮地点评诚德帝,弘晴的心中当即便滚过了yī zhèn 悲哀——半年之前,父子俩还同心同德地并肩奋斗着,可这才久啊,父子俩便已走到了将将决裂的份上了,要说错,其实谁都没错,只是彼此的立场已变,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等和睦了,双方要想再达到个平衡,那就必须真刀真枪地干上场,以此来决定彼此之间的定位,而这jiù shì 天家政治的真面目,无所谓对错,也无所谓亲情,关联的只有个玩意儿,那便是权与利! “王爷只管放手做了去,这朝堂的天塌不下来的!” 尽管弘晴biǎo xiàn 得很是平静,可陈老夫子人情练达得很,却是眼便看出了这等平静下头藏着的悲哀,只是看得出归看得出,对此,陈老夫子同样爱莫能助,也就只能是无甚营养出言鼓舞了弘晴句道。 “是,徒儿明白。” 陈老夫子既是这么说了,弘晴也不想再纠缠于那些个无甚必要的伤感,恭谨地便应了声。 “嗯,若是老朽料得不差的话,你阿妈这几日定会调赫达回京,让其出任丰台大营之提督,王爷可好生与其谈谈,若是谈不拢,那就当断则断好了。” 陈老夫子对诚德帝可谓是了解到了骨子里,语便道破了诚德帝秘而不宣的安排,毫无顾忌地便给出了个最简洁的解决之道。 “是,徒儿都记住了。” 说到赫达其人,弘晴与其交往虽是不老少,对其的可靠性却并无十足的把握,加之对其的能力也不怎么看得上眼,自不可能放任其在丰台大营里搅风搅雨的,不过么,此事却也不急于时,将来之事将来再说也不迟,正因为此,弘晴并未正面作答,仅仅只是含糊地应了声了事。 第844章 各出妙手(五) 欲望文 第845章 父子奏对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5章 父子奏对 诚德元年四月十二日,三阿哥弘曦、五阿哥弘暹、七阿哥弘易联名上本,要求彻查辛丑科丁旭峰舞弊案,并提请三阿哥弘曦为主审;同日下午,二阿哥弘晟与雍亲王世子弘历也联名上了本章,同样是自请要彻查此案的,这接连两道本章上,朝野顿时为之哗然片,各有拥立,时间闹腾得好不喧嚣,诚德帝对此事殊无表态,但有问者,皆王顾zuǒ yòu 而言其他,此等态度出,朝野间的乱议顿时便热闹了几分。 整整三天过去了,对于辛丑科弊案的热议不单没消停下来,反倒是火热了几分,不止是官场中人在议着,民间也有着无数本在乱传不已,有不少恩科落第的举子参杂其中,不断地撰文向《京师时报》投稿,呼吁早日彻查此案,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诚德帝终于是稳不住了,于四月十六日早便将弘晴宣进了养心殿。 “儿臣叩见皇阿玛。” 弘晴这几天直不曾进宫请安过,每日里都是早便赶往丰台大营,为的便是不想与诚德帝过早碰面,此无他,只因弘晴很清楚诚德帝之所以迟迟不对辛丑科弊案下个决断,jiù shì 在等着他弘晴去自请,而这,却不是弘晴在这等敏感时分抛出此案的根本用心之所在,他自是不可能会照着诚德帝的意思去办,不过么,诚德帝旦有召,好晴还是不敢抗旨的,这得了旨意,立马便乘马车赶到了皇城,递交了请见牌之后,便由李德全陪着进了宫门,路向养心殿赶了去,待得到了地头,入眼便见诚德帝高坐上首,而zuǒ yòu 居然并无大臣在,摆明了是要私下跟弘晴好生谈谈之架势,对此,弘晴虽是心知肚明,却并不曾表露出丝毫的异色,也就只是照着朝规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这几日诚德帝显然过得不是太舒心,面色虽平静如往昔,可眼圈的颜色却明显比往日里要深上了不老少,叫起的声音里也透着股疲惫之意味。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既是叫了起,甭管弘晴心中作何感想,谢恩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 “晴儿这几日都很忙么,朕看你都消减了不少,实是苦了你了。” 望着恭谨地立于殿中的弘晴,诚德帝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既有感念父子间二十年来的彼此扶持,又有恼火于弘晴的不听指挥,的则是对弘晴握有之实力的忌惮,独独没有悔恨之意在内——诚德帝从来不以为自己做错了甚事,若是有错,那都该是弘晴的错,正因为此,诚德帝开口便是酸意十足的敲打之话语。 “能为皇阿玛办差,实儿臣之幸也,自当勤勉不怠,以报皇阿玛信重之隆恩。” 这听诚德帝话里话外皆满是怨气,弘晴心中立马便冷笑不已,不过么,倒也没反唇相讥,仅仅只是作出了副恭顺的mó yàng ,本正经地回了句道。 “嗯……,晴儿之忠心,朕素来是知晓的,尔只管用心办了去,朕自不会亏了你的。” 弘晴这么句不软不硬的话出,诚德帝当即便被噎了下,心中火气虽是狂涌不已,却愣是不好发作出来,;之下,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压住心头的烦躁,好言抚慰了弘晴番。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自当尽忠职守,不敢有负皇阿玛之嘱托。” 不管诚德帝是冷言讥讽还是温和相待,弘晴始终是派的恭顺,礼数周全的令人挑不出半点的瑕疵。 “嗯,晴儿这话朕信得过,然,朕也不忍让尔劳累过甚了去,这样好了,朕就将赫达调回来,唔,就到丰台大营当提督,帮着尔好生整军好了,晴儿以为如何啊?” 这见弘晴始终恭顺,诚德帝心中的怒气也就稍减了几分,不过么,却是并不dǎ suàn 放弃既定的掺沙子之预案,这便假作关切之状地tí yì 了句道。 “皇阿玛圣明,儿臣以为赫将军乃军务老手也,有其在旁帮衬着,儿臣也就能稍稍偷回闲了的。” 调赫达回京事,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也早就安排好了应对的后手,弘晴自是不会反对诚德帝之tí yì 。 “嗯,好,晴儿能做此想,朕心甚慰,回头朕便下了旨意,着赫达即刻归京,特简丰台大营提督,加兵部尚书衔。” 诚德帝调赫达回京的心意虽决,可还是不免dān xīn 弘晴会反对,原本还zhǔn bèi 了大套的说辞,dǎ suàn 好生跟弘晴拉扯上番的,却不曾想弘晴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诚德帝先是愣,接着便兴奋了起来,寻思,索性便将赫达再往上提了级,摆出钳制弘晴之架势,以试探下弘晴的应承是否出自真心。 “皇阿玛圣明,前番西北能如此快平定,赫将军居功至伟,原就该有所恩赏的,加兵部尚书衔,确是恰如其分哉。” 父子间近二十年的相处下来,弘晴早就摸透了诚德帝的品性与为人,又怎会看不出诚德帝这么手拙劣的试探,自不会放在心上,当即便满脸诚恳状地称颂了起来。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赫达虽是长于军务,然,对新军之缔造却还是有不足之处的,尔与老十三要帮衬其些,也好让其早些熟稔新军之战略战术,尔可能办到否?” 诚德帝就得寸进尺之人,这不,见弘晴如此恭顺,立马顺杆子便爬了上去,先前还说让赫达帮衬着弘晴,这掉头过来,居然成了弘晴与老十三须得去帮衬赫达了,当真就将无耻与厚脸皮之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皇阿玛放心,儿臣自当遵旨行事,断不致有差。” 尽管被诚德帝这等卑劣手笔恶心得不轻,然则弘晴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满脸恳切状地便表了态。 “嗯,如此甚好,此事便议到此好了,朕今儿个叫尔来,非独为赫达事,而是想听听尔对辛丑科弊案事之看法,说罢,朕听着呢。” 诚德帝这几日过得不爽之根源不在赫达的调动上,而是在此番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弊案上,没旁的,只因诚德帝已然看出了此番风波乃是弘晴搅起的,没有弘晴的配合,那就谁都别想将此案压将下去,不管换了谁去处置此案,都将越处置越乱,这点,诚德帝还是很清醒的,也正因为此,哪怕外头哄乱着在拱二阿哥与三阿哥去审案,诚德帝也不肯对此有所表示,只是他这么bsp;mò ,外头的舆论可就越发甚嚣尘上了去了,眼瞅着局势将要失控,诚德帝自不免感到压力如山,今儿个之所以将弘晴召来,实属;之举罢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这些时日来直忙于军务,对此案实不曾关切过,自不敢妄言。” 谈到了科举弊案,弘晴可就没那么听话了,记漂亮的太极推手立马便耍了出来,回答得倒是诚恳万分,可全都是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 “无妨,尔只管说,无论对错,朕都自当包容。” 这见弘晴如此作态,诚德帝刚平复下去的火气顿时“噌”地又狂涌了起来,真恨不得将弘晴好生呵斥上番,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没旁的,眼下的朝局还须得弘晴去抗住野心勃勃的四爷与八爷,真要是父子俩彻底闹翻了去,那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这么个觉悟,诚德帝还是不缺的,正因为此,尽管心中极其的不爽,可诚德帝还是做出了副豪迈状地挥手,大气地先给了弘晴道“免死金牌”。 “儿臣叩谢皇阿玛宽仁,然,此事儿臣确是无所知,实无从说起。” 饶是诚德帝豪迈的表演极为到位,然则弘晴却是压根儿就不吃那套,人是顺势跪下了,谢恩也谢了,可依旧是推三四五地装着糊涂,没旁的,这可是父子间局事关平衡的大棋,序幕方才刚刚拉开,弘晴又怎可能就这么让这场大戏如此快便收了场的。 “嗯……,也罢,朕不逼你,而今你二弟、三弟皆自请审此案,尔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这见弘晴摆明了jiù shì 不愿开口言事,诚德帝虽是恼火万分,却也没辙,;之下,也只能是就此转开了话题,从另个角度来试探弘晴的底限之所在。 “皇阿玛明鉴,儿臣听闻三弟近来频繁出入八叔府上,或许是儿臣疑了罢,只是三弟也未免太不知避嫌了些,瓜田李下,终归是有些不妥的。” 弘晴并未正面回答诚德帝的问题,而是意有所指地点出了三阿哥背后隐藏着的人是谁,尽管不曾明言,可shí jì 上么,态度无疑是倾向于由二阿哥去主审此案的。 “朕知道了,尔且去忙罢。” 诚德帝对三阿哥去勾连八爷的事儿亦是有所耳闻,只是早先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没去加以理会,而今被弘晴这么点,诚德帝的瞳孔当即便是缩,不过么,倒是没对弘晴的话加以置评,仅仅只是声线漠然地吭哧了声,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告退!” 诚德帝既是如此说了,弘晴自也懒得再啰唣,zuǒ yòu 局已是布下,只要审案的人不是他弘晴,这棋局就断然没那么容易收了场,下棋的人,棋局就越发混沌,诚德帝要想彻底掌控棋局的难度也就越大,而这,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了的…… 第845章 父子奏对 欲望文 第846章 混沌格局(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6章 混沌格局(一) “来人!” 弘晴倒是走得很潇洒,可诚德帝却是潇洒不起来了,在龙床上呆坐了良久之后,突然发出了声冷厉的断喝。 “老奴在!” 先前诚德帝父子乃是单独奏对,殿中并无旁人在,李德全与众小太监们全都在殿外候着,这听诚德帝声线不对,自不免都慌了神,窝蜂地便抢进了殿中。 “去,给朕宣……,唔,宣方苞来此!” 诚德帝原本是想宣李敏铨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主意,此无他,李敏铨与三阿哥的guān xì 密切事,诚德帝虽是从无表示,可心里头却是清楚的,想到弘晴先前说过三阿哥与八爷之间瓜葛不小,诚德帝下意识地便不想再叫李敏铨前来议事,这便改口宣召了方苞。 “喳!” 听得诚德帝这般吩咐,李德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两名小太监便急匆匆地出了大殿,不会,便又已陪着方苞从外头行了进来。 “臣,军机大臣方苞叩见陛下。” 行进了殿中,入眼便见诚德帝气色不对,方苞的jiǎo bù 不由地便是微微顿,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疾步抢到了御前,紧赶着便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诚德帝脸色虽是阴沉着,可叫起的声音却尚算得上平和。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诚德帝掩饰得很好,可方苞却是听出了诚德帝心中的焦与躁,心头自不免有些发沉,可却不敢失了礼数,恭谨万分地谢过了恩,而后方才了起来,微躬着身子,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尔等退下!” 诚德帝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挥手,朝着李德全等人便是声喝令。 “喳!” 诚德帝此言出,李德全等人自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了诺,鱼贯着便退出了大殿。 “灵皋先生,朕自登基以来,还不曾与先生道个谢,此诚朕之过也,还忘灵皋先生莫要介怀才好。” 众人等尽皆退下之后,诚德帝这才露出了丝歉然的神色,很是和煦地先行致歉了番。 “臣不敢。” 帝王道歉可不是小事,方苞纵使胆子大,却也有些吃不住劲了,忙头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回了话。 “灵皋先生不必如此,朕说的是实情,嘿,朕能得登大宝,先生是有大功的,此条,朕始终都记在心中。” 诚德帝显然很是满意方苞这等恭谦之态度,但见其挥手,煞是和煦地便抚慰了方苞句道。 “臣惶恐,臣实不敢居此天功。” 尽管心中已然明了诚德帝所指的功劳是甚,可方苞却又哪敢真承认了下来,要知道帝王替之事乃是社稷最要紧之勾当,但凡牵扯入其中者,无能有好下场的,面前这位主儿显然不是康熙老爷子那等宽仁之人,也没老爷子那等博大之心胸,真要是被其惦记着当年夺嫡时的艰辛,他方苞能有好果子吃才是怪事了的。 “灵皋先生勿须惊慌,朕并无怪罪先生之意,先生且请起罢。” 诚德帝很明显地停顿了下之后,这才接着温言安抚了方苞把。 “老臣谢陛下隆恩。” 诚德帝既是叫了起,方苞心中虽是不安依旧,却也只能是恭谨地叩头谢了恩。 “朕并非虚言感谢,嘿,时人都在传,说朕是因子而贵,倒也不算错,若非先生句‘观圣孙’之言,这大位也断难轮到朕来坐,此条,先生虽是不曾居功过,可先皇却在笔记里载明了的,朕又岂会不知。” 诚德帝今儿个召方苞前来,jiù shì 要大用于其,自然是要将话说透,以收方苞之心,正因为此,诚德帝无甚顾忌地便将实情挑明了来说,顿时便令方苞惊出了满头满脑门的冷汗。 “臣不敢,臣……” 当初方苞跟老爷子献策时,就只有张廷玉在场,本以为此事隐秘得很,却没想到诚德帝会从老爷子的笔记里得知详情,再想到当年夺嫡正烈时,他方苞所上的诸般考察之密计,心登时便已是大慌不已了的。 “朕说过,你灵皋先生是有大功的,只是此条事涉颇深,朕却是不好重赏先生,唯请先生侍朕如侍先皇,你我君臣有始有终,当得能成段千古之佳话,就不知先生可愿助朕否?” 诚德帝尽管直和颜悦色地与方苞拉扯着,可shí jì 上么,心中却始终是焦躁不已的,这见方苞已然被唬住了,也就不想再绕圈子,话锋转间,已是点明了召方苞前来的根本用心之所在。 “陛下言重了,老臣能为陛下效忠,实三生有幸焉,岂敢不尽心而为。” 诚德帝的话都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方苞哪还能有甚旁的言语,本来么,他方苞jiù shì 个老派人物,效忠帝王的思想早已深入了其骨子里,自是不可能去违逆诚德帝之言的,磕头表忠心也jiù shì 其唯能做的事儿了的。 “好,能得先生相助,朕无忧也!” 尽管方苞在朝中素来不显山露水,可诚德帝却知晓其人智深似海,论谋算之能,绝对不在陈老夫子之下,能得这等样人归心,诚德帝自是大感欣慰不已。 “陛下如此厚爱,臣自当效死以报。” 这见诚德帝之感慨乃是发自肺腑,方苞心中也是暖烘无比,忙不迭地又磕了个头,再次表忠了番。 “嗯,这话朕记住了,尔且起来叙话罢。” 诚德帝欣慰地点了点头,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是,老臣遵旨。” 见诚德帝这等架势,方苞便知诚德帝这是要说正题了,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了起来,作出了派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不瞒先生,朕先前刚跟仁亲王谈过,本想让其去主审辛丑科案,奈何其却是始终顾zuǒ yòu 而言他,朕也不好强求,只能由之,今,此案在外头已是传得甚嚣尘上,若不早作处置,却恐有变,朕之二、三两子倒是争着要主审,然,朕却甚是不看好,不知先生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眼瞅着方苞如此知趣,诚德帝也就没再绕甚圈子,直截了当地便将心中的碍难简单地述说了番。 “陛下以为仁亲王为何不愿主审此案?” 方苞并未直接回答诚德帝的问题,而是慎重其事地反问了句道。 “他……,哼,朕以为此案之所以会曝出,十有八九便是其之手笔,这是要给朕难看来着!” 听方苞这般问法,诚德帝心中的怨气可就再也压制不住了,气恼地挥手,已是怒气勃发地骂了开来。 “陛下误会了,仁亲王之所以如此安排,实是片苦心啊。” 方苞能理解诚德帝限制弘晴的心思,却并不意味着他赞同诚德帝盲目出手打压弘晴,此无他,磨都没卸呢,就想着杀驴,实在是再荒谬不过的事了,只是这等话,方苞却是不能也不敢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委婉地感慨了句道。 “嗯?先生此话怎讲?” 诚德帝先前得了方苞的效忠,自以为方苞应是该在自个儿边,狠狠地谴责弘晴的无礼举动才是,却不曾想方苞居然帮着弘晴说话,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可又不好胡乱发作,也就只能是冷冷地喝问道。 “陛下明鉴,您可曾注意到二阿哥与三阿哥为何要争着审案,各自的后头又都着何人?” 以方苞之睿智,又怎可能会猜不透诚德帝的心思之所在,然则为了社稷之安稳,方苞却是不敢顺着诚德帝胡乱进言,偏偏有些话,身为臣下,又实在是不好说得过明,没奈何,方苞也只能是蜻蜓点水般地提点了下。 “这……,先生是说……” 诚德帝本身不是个愚钝之人,只是格局稍小了些,眼光的局限性有些问题,可旦有人点明了,他还是能领悟到定的深度的,此际,方苞虽不曾明言,可诚德帝却是看出了些蹊跷来,不由地便是愣,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 “陛下想来是清楚了的,自您登基以来,四爷、八爷全都安静了下来,然,心却未必就死,之所以不动,不是不想,而是在等时机罢了,倘若陛下逼仁亲王过甚,那二位的机会也就该到了,仁亲王之所以选择此时将辛丑科案引发,或许正是看到了危险之所在,不得不尔罢。” 方苞不敢直言诚德帝的过错,可对四爷、八爷却是没那么的顾忌,语便道破了弘晴引发此番风波的根本用心之所在。 “唔……,只是事已发,朕当如何处之方妥,还请先生为朕指点迷津。” 方苞虽不曾明说,可意思却是很明显的,那便是在劝诚德帝莫要往死里逼弘晴,对此,诚德帝虽是略有悔意,可转瞬间便抛诸脑后去了,没旁的,在诚德帝看来,他乃是九五之尊,又是弘晴的老子,本来就该弘晴顺着他的,又岂有倒将过来之理,正因着此等想法,诚德帝压根儿就不想认错,只想着如何先将此案揭了过去,至于打压弘晴事么,该进行的,依旧还得进行,句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声如雷! 第846章 混沌格局(一) 欲望文 第847章 混沌格局(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7章 混沌格局(二) “陛下明鉴,请恕老臣直言,此案错非是仁亲王主审,若不然,必迁延日久,牵涉已必将越来越广,短时间里难有结案之可能。” 方苞精明的个人,只看诚德帝那等支支吾吾的做派,便知其准还是不肯放弃打压弘晴的想头,心头不禁为之沉,此无他,弘晴此际羽翼早已丰满,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有着新军的强大支撑,又岂是诚德帝能随意拿捏了去的,真要是逼得弘晴烦了,“玄武门旧事”也就该上演了,于社稷来说,断非好事,念及此,方苞自不敢坐视,这便索性将话挑明了来说。 “哼,朕就不信没了张屠夫,便须得吃带毛猪不成,不提那厮了,尔便说说看,此案当如何处置了去!” 方苞倒是片好心,想要用重话来点醒诚德帝,奈何诚德帝压根儿就不领情,不耐地挥手,已是毫不含糊地否决了请弘晴去主审的tí yì 。 “启奏陛下,若是仁亲王不审,此案也就只能在二、三两位阿哥里选人为之了的。” 眼瞅着说和诚德帝父子已是无望,方苞心中不禁滚过了yī zhèn 悲哀,却也没的奈何,只能是飞快地收敛了下心神,就事论事地提点了句道。 “嗯……,弘晟素来不学无术,此番又与老四勾勾搭搭,实是不成体统,倒是弘曦……,此子本性聪慧,朕本甚是看重于其,却不想竟瞒着朕跟老八暗中结盟,当真大失朕望,二者都非良选,朕不愿取。” 听得方苞说起了二、三两位阿哥,诚德帝倒是不曾隐瞒对此二子的态度,明确无误地表明了不愿让此二人借此事出头的态度。 “陛下明鉴,辛丑科案事涉八爷,他人去查,掣肘实,不单难有厘清案情之能,反倒有沉沦其中之虞也,若是再被有心人lì yòng,天下士子恐群起为乱,后果恐有不堪,却是不得不防。” 这听诚德帝如此说法,方苞心里头当真是苦涩得很,没旁的,方苞虽是已看出了弘晴布此局的手法与用心,可要说破解之道么,还真就点bàn fǎ 都没有,概因弘晴此局里隐藏着试应手的意味在内,若是诚德帝真敢胡来的话,那弘晴怕就不会再忍耐了,起兵玩把“玄武门之变”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这么个用意,方苞自是看得出来,问题是这话么,他却是不能说出口来,若不然,他可就真要成为大清的罪臣了的,正因为此,方苞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解释了番。 “这么说来,朕只能选弘晟了?可……” 诚德帝好歹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对方苞的分析,自不会觉得是杞人忧天,问题是弘晟与弘曦都不是他想要的人选,尤其是对弘晟zhè gè 素来不学无术的儿子,诚德帝就连丝的好感都欠奉,哪怕在弘曦与八爷靠得过近的情形下,诚德帝也不愿让弘晟zhè gè 草包儿子去主审干系如此重大的案子。 “陛下,臣以为让二阿哥与弘历道去审此案恰是最佳之选择。” 这见诚德帝在那儿唉声叹气,方苞心中也自不甚好受,奈何天家父子向来就难有和睦相处之可能,若是皇子弱势,那倒也就罢了,旦皇子过于强势,父子间肯定是要出大问题的,对此,方苞其实早就已然预料到了的,shí jì 上,当初老爷子直尽全力地扶持弘晴,怕的jiù shì 诚德帝上了位之后,会胡乱出手,可结果显然不是太好,概因诚德帝的权利欲实在是太重了些,这不,屁股都没坐稳呢,就想着要清算弘晴zhè gè 功臣了,实也怨不得弘晴要做出反击,对此,方苞虽在心中感慨万千,却并未出言点破,而是谨慎地给出了个判断。 “嗯?” 听方苞这般说法,诚德帝不由地便是愣,眉头皱,满是yí huò 地便轻吭了声。 “陛下明鉴,辛丑科弊案事牵涉到礼部尚书赫申,加之丁旭峰也是八爷的人,毫无yí wèn ,八爷与此案定是有所牵连的,故此,三阿哥并不宜去主审,反观二阿哥,有着四爷在背后支持,为崛起故,定会侦破此案,双方围绕此案定将有场恶斗,无论谁胜谁负,于陛下来说,都是好事桩,纵使案情久拖不决,也不过使得朝局陷于混沌罢了,只消能顺势而为,自可慢慢调理了去,不愁朝局不稳,故,窃以为让二阿哥去主审,不失为上策。” 方苞很清楚弘晴要的便是混沌之格局,为的便是要争取时间另作部署,但他却是不能不按着弘晴的意思来安抚诚德帝,这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的,奈何大势已被弘晴所掌控,就算再难受,方苞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除非他想社稷大乱,否则的话,也真就只能帮着弘晴去说服诚德帝。 “混沌格局么?那就混沌好了,朕回头便下了旨意,且让弘晟那小子去折腾下好了。” 诚德帝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晓此际并不适宜与弘晴硬碰硬,自忖已然安排好了后手,有着混沌朝局为掩护,也有利其暗中操控,自也就不再迁延,摆了摆手,便即就此下了个决断。 “陛下圣明!” 诚德帝这么个决断出,方苞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赶忙躬身,高声称颂了起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 诚德帝原本不算是个杀伐果决之辈,可此番办事效率却是极高,这不,上午才决定下来的事儿,午间便已连下了三道诏书,是将西安将军赫达调回京师,出掌丰台大营,挂兵部尚书衔;其二,调福建巡抚孟光祖出任直隶总督,至于其二则是将这几日闹腾得沸沸扬扬的案子交给二阿哥弘晟以及雍亲王世子弘历去主审,消息传到廉亲王府之际,八爷正在用着午膳,乍闻此,脸色当即便是白,手中握着的银筷子都已落了地还不自知。 “混帐行子,还愣着作甚,快,去请陆先生前来,快去!” 八爷愣神了片刻之后,终于是从震惊中醒过了神来,这见边上侍候着的下人们尽皆慌乱不已,顿时便是yī zhèn 大怒,咆哮着便吼了嗓子,大失往日里的温文尔雅,这也不奇怪,本来么,八爷对二阿哥弘晟是满不在乎的,毕竟那厮不过jiù shì 无行之纨绔罢了,市侩的狡诈倒是不缺,可论及才学么,却是半点全无,在八爷看来,二阿哥上本不过是瞎胡闹罢了,然,纵使如此,八爷也没掉以轻心,这几日已是暗中部署了下去,dǎ suàn 发动手下心腹大臣们体上本保荐三阿哥弘曦的,却不曾想尚不曾发动起来呢,诚德帝居然就这么下了诏书,不单没jīng guò 朝议,也不曾与诸王以及诸大学士们商议过,竟是这般的乾坤独断,浑然不似诚德帝往日优柔寡断之做派,自不免令八爷为之惊诧莫名的。 “喳!” 这见八爷声色不对,边上侍候着的诸般下人们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乱纷纷地应着,自有见机得快的小跑着便蹿出了厅堂,不会,就见身青袍的陆纯彦已是施施然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陆某见过王爷。” 陆纯彦素来淡定从容,哪怕此际八爷面色不甚好看,他也依旧如此,但见其不紧不慢地行到了桌前,朝着八爷躬身,声线平和地便行礼问了安。 “先生来得正好,宫里那位已是下了明诏,让二阿哥与老四家的小子主审辛丑科案,此当何如之?” 八爷心急得很,也不等陆纯彦礼毕,便已是焦躁地问起了策来,没旁的,概因此事干系实在是太大了些,已然不是壮士断腕便能解决了的,要知道弘晟固然不成器,可弘历却是个厉害角色,别说还有四爷隐在后头,再算上弘晴与诚德帝在旁虎视眈眈,八爷自不免dān xīn 自个儿会被清算了去。 “王爷莫急,无论甚事,终归是可以商榷的罢。” 陆纯彦在来之前便已知悉了诏书的事儿,心中也已是有了明判,不过么,他却并不急着言事,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撩衣袍的下摆,端坐在了八爷的对面,慢条斯理地回了句道。 “嗯……,尔等全都退下!” 这见陆纯彦如此镇定,八爷骚乱的心也就稍稍安了些,这才醒起边上侍候着的人未免太了些,实不宜谈及机密之事,这便挥手,寒着声断喝了嗓子。 “喳!” 听得八爷这般吩咐,众下人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便即各自退出了厅堂。 “先生,您看此事当如何应对方好?” 八爷的心虽已是稍稳,可焦虑却依旧不曾散了去,众下人们方才刚退下,他便已是沉不住气地追问了起来。 “不碍事,zuǒ yòu 不过是各方角力的混沌格局罢了,实无须担忧过甚。” 陆纯彦显然是早已成竹在胸,开宗明义地便给了八爷个明确的dá àn 。 “混沌格局?这……” 陆纯彦倒是已点破了蹊跷之所在,奈何八爷心乱之下,愣是不解其意,茫然地便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第847章 混沌格局(二) 欲望文 第848章 混沌格局(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8章 混沌格局(三) “王爷好生想想陛下前两道诏书都写的是甚来着?” 这见八爷明显已是心乱如麻,陆纯彦不由地便暗自叹了口气,可也没让八爷胡乱bsp;bsp;,语调淡然地便点了句道。 “这……,唔,先生是说老三调这么两个人来,真正要防的人是弘晴小儿么?” 八爷本是精明之辈,先前之所以没看破蹊跷,完全是因心乱之故,这经陆纯彦提醒,立马便明悟了过来,只是兀自不敢完全肯定,这便试探地发问道。 “若非如此,今上又何须调此二人入京,呵,就仁亲王在朝中之实力,要收拾王爷与四爷怕是不难罢,又何须此举哉?” 陆纯彦点了点头,有些个;地点出了个中之蹊跷所在。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老三父子必有搏了的,这倒是个好机会。” 八爷心神既稳,思绪也就活泛开了,略沉吟,已是有了个明确的判断。 “王爷说对了,这机会依旧在仁亲王挂帅出征之后,朝局必有大变,待得那时,就看谁的手腕高明些了。”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语调淡然地将八爷的话往深里引述了开去,明确指出了决胜的时机之所在。 “嗯,若如此,眼下zhè gè 案子又当如何处之?” 未来之事变数尚,此时计议未免为时过早,八爷心中虽是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却并不dǎ suàn 拿出来讨论,这便将话题又转回到了眼下的时局上。 “个字——顶!” 陆纯彦无甚含糊,八爷话音刚落,他便已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dá àn 。 “顶?这……”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没旁的,尽管他八爷的势力庞大依旧,在朝中除了弘晴之外,就数他八爷实力最为雄厚了的,哪怕去岁被弘晴血洗了把,元气有些伤,可根基却还在,问题是要想以方之力抗衡诸强,显然是不够的,再说了,跟四爷去血拼,也不太符合他八爷的利益,别说还有仁亲王与诚德帝在旁虎视眈眈,这等情形下,八爷实在是没有勇气硬顶此案的。 “王爷无须担忧,此番科场风波之所以闹到眼下这般田地,不过是各方角力之结果耳,这么说罢,于仁亲王来说,他需要时间来整军以及理顺内部之隐患,想着遏制今上之清洗,故,其必不想看到此案匆匆jié shù ,而于今上来说,之所以选择二阿哥来审此案,要的便是让四爷来死咬王爷您,以便将水搅浑,他也好从中渔利,顺带着掩护其私下部署之勾当,至于四爷么,则是想着借此机会扩张势力,当然也想着将此案往深里挖了去,这等情形之下,已不是王爷壮士断腕便可匆匆结案了的,倘若仓促出手,不单不能解厄,反倒会被四爷趁机往死里打,正因为此,王爷无论是为保住元气之故,又或是以拖待变,那都须得硬顶到底,此案日不结,混沌之格局就不会变,待得西北乱起,自可从容部署了去!” 尽管八爷没明说,可陆纯彦却是眼便看出了八爷的dān xīn 之所在,不过么,却显然并不以为然,番长篇大论下来,已是将此案的前因后果乃至诸方之kǎo lǜ 尽皆解说了个分明无比。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至于三阿哥那头么,且就让老九去安抚上番,回头再找个机会让其出头也罢。” 这听陆纯彦都已将道理解说得如此透彻了,八爷自不会听不懂,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表态,而是默默地寻思了良久之后,这才下了最后的决断…… “禀王爷,内廷诏书已下。” 丰台大营的提督衙门的后堂中,场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之中,高居上首的弘晴面色肃然地听着新编第军军长塔山的整编汇报,突然间却见丁松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凑到了弘晴的耳边,小声地禀报道。 “嗯,说罢。” 听得内廷如此快便有了动作,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压手,示意塔山暂停汇报,面无表情地便吩咐了句道。 “禀王爷,圣上下了旨意,调西安将军入丰台大营为提督,并调福建巡抚孟光祖就任直隶总督,着二阿哥弘晟并雍亲王世子弘历主持彻查辛丑科弊案。” 丁松原本是想着私下禀报实情的,可这听弘晴如此吩咐,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高声将所探知的消息道了出来。 “嗡……” 丁松这么说,场中诸将顿时便骚乱了起来,没旁的,概因丰台大营提督原本是塔山兼着的,这冷不丁就被赫达给取代了去,甚至连个解释都没有,自不免令诸将们都有些个茫然不知所谓的。 “嗯,知道了,尔且退下罢。” 听得这三道诏书,弘晴的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丝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有甚点评之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挥手,便将丁松打发了出去。 “王爷,这不公平,我新军将士立功甚伟,塔将军是战功赫赫,陛下没来由地调赫达来任我丰台大营提督,置我丰台大营诸将于何地!” 丁松方才刚退下,性烈如火的骑兵第师师长和敏已是第个发出了不满的抱怨之声。 “没错,塔将军无过,因何免职,此确是有失公允!” “王爷,那赫达浑然不懂新军,来我丰台大营,不是添乱么?” “外行指挥内行,素来是兵家大忌,此断不应有之!” …… 在场诸将都是师级以上的将领,除了新编第军军长塔山之外,其余诸将都是弘晴的心腹将领——新编第二军军长张淼,新编第三军军长程贵武,炮兵师师长奎安,骑兵第师师长和敏、骑兵第二师师长陆有胜大都是出自弘晴当年那支侍卫队,即便不是,那也是征东瀛时弘晴带出来的将领,说是弘晴的死忠也绝不为过,自是都不愿见到赫达zhè gè 今上的奴才突然跑来插上手,这有了和敏的带头,众将士们顿时便全都群情喧哗了起来。 “都给本王闭嘴!” 弘晴之所以让丁松在此际将诚德帝的旨意公开出来,要的便是眼下这等效果,为的便是激起诸将们的同仇敌忾之心,当然了,弘晴对诸将们的biǎo xiàn 虽是欣慰得很,却断然不想承担蛊惑诸将抗旨的罪名的,自不可能让诸将们将怨言转变成行动,这便佯怒地拍文案,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王爷,诸公,陛下既是如此安排,定是有所kǎo lǜ ,末将对此绝无异议。” 没任何过错便丢了丰台大营提督的wèi zhì ,塔山心中自然也不甚好受,可到底还算清醒,并不敢有甚怨言,而是满脸诚恳状地表了态。 “嗯,塔将军能做此想便好,西北将乱,正是我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区区提督之位算不得甚事,有种的,跟本王上战场,搏他个封妻荫子,那才算是真本事!” 尽管塔山脸的诚恳状,可弘晴却还是能察觉到其内心深处的浓浓失落感,对此,弘晴也没甚太好的ān wèi bàn fǎ ,也就只能是泛泛地鼓舞了其几句。 “王爷说得是,我辈武人,要功劳,还须得战阵上见高低!” “不错,铁骑铮铮,方显我英雄本色!” “王爷英明,我等自当效死沙场,搏他个荣华富贵出来!” …… 众新军将领们都是好战之辈,奈何这些年始终都被困在了京师,虽说也打过剿灭隆科叛乱这么场战事,可于新军强大的战力来说,那都是小打小闹的把戏罢了,实在难称过瘾,这听弘晴说起了即将到来的平定西北之战,众将士们的眼神当即便全都亮了起来,个个尽皆嗷嗷叫地嚷嚷不已。 “仗有的是尔等打的,不止青海的罗卜藏丹津,也不光是准噶尔的策妄阿拉布坦,还有贪婪无度的老毛子,都等着尔等前去剿灭,至于将来,我大清的铁军还将横扫八荒,远征四海,无数的功勋等着在座的各位去取,可首先,尔等还须得将内功给本王练好了,眼下各军的架子虽已搭好,兵力配置却不足三分之,人手,本王可以从京中闲散旗人里抽调部分,再将直隶各绿营军也调出数万人来,足可填上兵力不足之窟窿,可练兵却须得靠诸位自己去努力了,本王丑话说在前头了,截止到今岁年底前,那部的兵没有练好,旅以上之将领体撤职查办,尔等可都听明白了么,嗯?” 弘晴的心很大,费了如此得心血整顿新军,可不光是着眼于平定西北之乱,的则是在kǎo lǜ 将来征战天下之所需,正因为此,尽管眼下丰台大营的兵力其实只要三万不到些,可弘晴却是将全军的架子铺得极大,分成陆军三个军,骑军两个师,炮兵个师,眼下,各级将领虽都已基本调整到位,可预定的十二万大军却差了近十万,这些不足,都需要征调新兵,训练上的任务自是重得很,而能留给弘晴的时间又紧,对此,弘晴有着绝对清醒的认识,话也就说得分外的凌厉了去。 “喳!” 尽管训练任务极重,然则众新军将领们对此却并无丝毫的畏难之心,回起话来,当真响亮无比,内里满是十足十的自信之意味。 第848章 混沌格局(三) 欲望文 第849章 不速之客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49章 不速之客 诚德元年四月十六日,诚德帝连下三道诏书,本就哄乱不已的京师局势顿时便沸腾了起来,众说纷纭间,各方势力开始了新轮的角逐与洗牌,不管是刑部还是兵部,又或是工、吏部,甚或连礼部、翰林院都被牵涉入了其中,朝廷上下好派的乌烟瘴气,各种本的流言四下泛滥成灾,谁也看不清这朝局将会向何处发展了去,混沌之格局初显。 诚德元年五月初,西安将军赫达奉旨回京,出掌丰台大营,勇亲王允祥、仁亲王弘晴并出面,为赫达接风洗尘,席间,仁亲王弘晴欲将整军之事宜向赫达作交接,赫达辞而不受,言称对新军事宜无所知,不敢僭越,然,愿从旁协助二位亲王办理诸般细务,诸般人等尽欢而散。 诚德元年五月二十七日,远航南洋的“八旗商号”船队再次满载而归,四十六艘大型商船在艘“镇”字级巨舰以及四艘“威”字级中型战舰的护送下,停于广州港,经广州海关核算,共计得毛利五千八百七十八万五千余两,扣除各种成本后,得纯利三千六百八十九万余两,与去岁同期略有增长,然,增长之幅度并不大,明显有着后续乏力之虞,然,这并非此番船队归来受人瞩目之关键,真正令朝廷微起波澜的乃是英国使节团的随船而至。 大不列颠王国自打在英西大海战中击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之后,便已成了当今的海上霸主,早在明末时,便曾派出商船队在广州设点,与中国展开贸易,后因大清迁界禁海,这才不得不jié shù 了对中之贸易,且因着大不列颠王国是时主要的经营方向着落在北美,对远东,仅仅只是全力经营印度,尚不曾与西、葡、荷等老牌远东殖民者发生直接的冲突,然则随着大清远洋船队与西班牙等国的贸易额持续增长,西班牙等国固然是赚得个盆满钵溢,可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却是大受其害,没旁的,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主要经营项目中的茶、丝绸、瓷器等都是从西班牙等国手中接盘,价格昂贵不说,现银是始终处于纯流出状态,十数年下来,尽管有着印度zhè gè 庞大的殖民地输血,可现银却已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不是不想跟大清船队直接贸易,shí jì 上,早在大清船队初至南洋之际,该公司便已派出专员与大清船队接洽,试图从中分杯羹,但却被大清船队毫不容情地jù jué 了,倒不是船队的负责人有钱不懂得赚,而是此道密令来自弘晴zhè gè “八旗商号”的shí jì 掌舵人,自是无人敢有违背的,于是乎,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西班牙等国大赚特赚,回过头来么,倒也曾试探着派出了支规模不算大的船队远航广州,试图再次在广州建立商业据点,却被广东方面严词jù jué ,不消说,这道密令又是来自弘晴。 这么几番折腾下来,不列颠东印度公司虽不致于亏本经营,可年利润额却是逐年在萎缩,为打开大清这么个巨大的市场,该公司不得不全力游说帝国议会,花费了巨大代价之后,终于取得了议会以及大不列颠王国第任首相罗伯特?沃波尔的全力支持,于去岁年初派出了支使节团前来大清,欲与大清就商贸问题展开谈判,该使节团在海上漂泊了大半年的时间,方才抵达印度,又因着季风的yuán gù 蹉跎了近半年,方才赶到了南洋,搭乘大清远洋船队到了广州,这路上可谓是历经坎坷,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踏上了大清的土地。 大不列颠王国使节团诸般人等虽还在从广州来京的路上,可其国书的副本却是按着国际外交之惯例,由广州方面派人急送到了京师,由着理藩院的通译将国书副本翻译成中文,只是理藩院尚书郎尔衡并无处理相关谈判之经验,并不敢胡乱建言,只是将副本连同译文道提交御前,诚德帝看,也有着不知该如何处置了,此无他,在大清主流思想中,商贾依旧还是等而下之者,哪怕这些年来,大清工商业已是蓬勃发展,商贾之地位略有提升,奈何占据主流的依旧是儒家思想,商贾的地位自也就难有甚实质性的改变,满朝文武中懂得商道的实是寥寥得很,再者,似大英使节团这等远航万里而来就只为谈通商事宜的情形还真jiù shì 大清开国以来的第例,众军机大臣们也不知该派谁去接洽才好,议来议去之下,还是没个头绪,到了末了,诚德帝不耐了,直接拍板让仁亲王弘晴去打理此事。 圣旨下达之际,弘晴正在丰台大营里忙着整军之事,接到让其去负责与大英使节团谈判事宜的诏书,弘晴虽是早有所料,可心中却还是极为的不爽,没旁的,别看诚德帝的诏书上说得个天花乱坠,宛若此谈判事宜除了弘晴之外,再无人能办妥般,可shí jì 上么,却是要给赫达创造出切入新军整编的机会,没瞅见诏书上写得无比之分明——切当以国事为重,务必与大不列颠王国商榷个稳妥的法子,不可坠了我大清之威望,至于整军事,大可交由赫达办理,或可两相宜焉。 两相宜?啥的两相宜,不外乎jiù shì 要赫达抓住机会往新军里塞人,顺带着挖挖弘晴的墙角罢了,个中之意味也未免太明显了些,此无他,大英使节团都才刚从广州启程,就算再怎么赶,那也得个月才能抵京,如此早便要弘晴移交整军权力,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内里的蹊跷,就别说弘晴这等精明到了极致之人了的。 “去,将赫提督请了来。” 甭管心中有不爽,然则诚德帝的诏书已到,却是容不得弘晴事迁延的,将前来传旨的李德全打发走了之后,弘晴回到办公室,便即声线微寒地吩咐了句道。 “喳!” 丁松乃是“千手观音”丁严的长子,自幼便在小串子胡同长大,身武艺身兼数家之长,自打康熙五十年被弘晴调入侍卫队起,到如今已是整整跟随了弘晴十年的时间,尽管方才刚晋升侍卫队统领不久,可对弘晴的性格却是颇为的了解,这听弘晴声线不对,哪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自去传唤赫达前来不提。 “末将叩见王爷!” 赫达倒是来得很快,只是身上却是派的狼藉,没旁的,只因到任这近个月来,赫达始终就不曾在衙门里办公过,每日里都是与普通小兵道出操,道训练,无论是射击还是摸爬滚打,赫达都能放得下提督的架子,浑然将自个儿当普通兵看待了,今儿个也不例外,原本正随第军第师第团的士兵们操演着战术动作,听得弘晴传唤,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穿着身小兵的号服跑了来,行礼倒是恭谦,只是配上那身邋遢的号衣,叫人怎么看,怎么别捏。 “老赫不错么,这么整,可真就成大头兵了。” 自打赫达到了丰台大营,弘晴还真就不曾与其有过太的交谈,也不曾试探过赫达的真实想法,心里头对赫达自不免有些不衬底,不过么,弘晴却是不会表露出来的,这不,打趣起赫达来,就如从前般随意。 “让王爷见笑了,末将受陛下如此恩遇,实是惶恐得很,可怜末将就老朽,玩玩上阵肉搏还成,可要末将统带这等新军,实是超出了末将能力之外,王爷您看,末将连个大头兵都没当好,今儿个下了连,愣是被众儿郎们给小觑了通子,当真是天可怜见的。” 赫达显然并不清楚诚德帝下诏事,以为弘晴这是要考校其参与操演的心得体会,当即便自嘲了番。 “呵,老赫能如此下苦,数月下来,必可掌握新军训练之要,所谓平时流汗,战时少流血便是这么个理儿,对你老赫的能力,本王可是信得过的,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本王刚接到皇阿玛的诏书,须得回城主持与大不列颠王国使节团之谈判事宜,按陛下旨意,新军整编事就暂由你老赫担着,若有甚不懂处,可向勇亲王求教,也可与诸将们商议着办了去,谁若是敢捣蛋,尔只管来寻本王,本王自当为尔做主!” 弘晴笑着夸了赫达几句,而后便即转入了正题,面色肃,已是将叫赫达前来的用意jiāo dài 了个分明,番话说将下来,看似随意,可内里却是别有玄机,至于赫达能不能听得懂么,那就须得看其有没那个心思了的。 “这……,王爷明鉴,末将小兵都还没当出头呢,哪有整军的本事,倘若办砸了,那后果须不是好耍得,不妥,大大的不妥,末将这就上本辞了,还请陛下另行任用高明之人,无论是塔山还是张淼,都比末将要强上无数。” 赫达显然没想到弘晴叫其前来要说的居然是这么回事,不由地便是愣,而后么,紧赶着便高调地请辞了起来。 “无妨,皇阿玛既是将差使交托给你老赫,jiù shì 相信你老赫必能有所作为的,此事就不必再议了,且就这么定了也好,本王这就将诸般事宜与尔先行交接上番。” 论及观颜察色的能耐,满天下就没少人能跟弘晴相提并论的,哪怕赫达掩饰得再好,也瞒不过弘晴的火眼金睛,自是能看得出赫达已是铁了心要跟着诚德帝了的,心头当即便是沉,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摆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第849章 不速之客 欲望文 第850章 又一个扯后腿的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0章 又一个扯后腿的 政治这玩意儿,在中华之地,从来都是队的游戏,从古自今,概莫能外,至于当如何选择,那只能是看各人的判断了的,当然了,所造成的后果,那也须得各人自己去承担,对此,每个玩政治的人,都必须有着清醒的认识,旦选定了,那就再难有改换门庭之可能,尤其是涉及到天家之争的队,是如此,失败者可不仅仅只是个人生死的问题,满门灭绝也不是啥稀罕事儿,可若是对了,那就有着从龙之巨功,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很显然,这等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些,方才会引得无数英雄尽折腰,但凡是仕途之人,能抵挡得住这等诱惑的可谓是鲜少,只不过有的人生性谨慎,不肯或者说不敢轻易队,可有的人则是冒险因子太甚,早早便了队,以求得抢占先机之功,毫无yí wèn ,赫达jiù shì 这等样人。 赫达若是真有心不接掌整军事宜,那就该是先向弘晴陈情,然后tí yì 道上本言事,而不是故作高调地声称要上本请辞,这等言辞看似忠直,其实已然泄露了其内心里已然是选定了诚德帝,而不是弘晴,当然了,这也不奇怪,毕竟诚德帝才是皇帝,又是他赫达的主子,而弘晴尽管能力出众,地位也高,可毕竟还只是个阿哥而已,这都已是恶了诚德帝的心,赫达自不以为弘晴还能得了好去,选择在诚德帝边,于赫达来说,也jiù shì 理所当然之事了的。 生气么?当真谈不到,不过么,失落倒是有些的,毕竟弘晴与赫达算得上是年的故交了,往年彼此间的配合也算是颇为的投契,而今么,随着赫达的队,双方之间再无妥协之可能,你死我活乃是必然之事罢,当然了,那都是后话了,至少眼下双方还是能和平共处的,至于将来如何么,那也就只能是走着瞧了的。 “陛下口谕,宣,仁亲王弘晴养心殿觐见。” 与赫达交接完整军事宜之后,弘晴并不曾拖延,出了丰台大营便往皇城赶,没旁的,既是接下了与大不列颠王国使节团谈判的诏书,终归须得提请诚德帝示下相应之要求,此乃朝堂惯例耳,自无甚可言处,这赶到地头,请见牌方才递上去,不会就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而来,板眼地宣了诚德帝的口谕。 “有劳李公公了。” 诚德帝既是有了口谕,弘晴自是须得赶紧按着朝规三呼万岁地谢了恩,礼毕之后,也没忘了朝李德全致谢了番,当然了,悄然地塞上张折叠好的银票子乃是惯例,弘晴自不会忘了的。 “王爷,您请!” 诚德帝刚上位那会儿,李德全见到弘晴时,可是相当之巴结,言语间往往会特意透露些内廷之消息,可自打诚德帝与弘晴之间传出不睦的信号之后,这老货对弘晴的态度可就变了,又huī fù 到了早年的不咸不淡上,哪怕弘晴都已是塞了银票子,这老货也就只是虚伪地笑着,啥话都不愿说,仅仅只是躬身催请了句道。 “嗯。” 世态炎凉莫过如此,弘晴对此早就有了心理zhǔn bèi ,却也并不在意李德全的态度如何,淡然地轻吭了声,抬脚便往宫门里行了去,路无语地便到了养心殿中,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诚德帝正与张廷玉、马齐等众军机大臣们笑谈着,心情似乎相当之不错。 “儿臣叩见皇阿玛。” 不用去猜,弘晴也能知晓诚德帝心情为何大好,zuǒ yòu 不过是在得意他那手自以为高明的下作手段罢了,对此,弘晴早就已是有了对策,却也懒得跟诚德帝般见识,照着朝规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面色平和如往昔,看不出丝毫的异常之处。 “免了,平身罢。” 这见弘晴已到,诚德帝脸上的笑容立马便和煦了几分,笑hē hē 地便抬手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既是开口叫了起,三呼万岁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 “晴儿来得正好,朕先前还正为如何跟那大不啥国的事儿烦心着呢,而今,尔既是到了,朕也就可以省心不少了的。” 诚德帝心情大好之下,话也就说得分外的随意,不过么,内里的意味却并不简单,那是在告诫弘晴不得推脱与大不列颠王国的谈判之差使。 “能为皇阿玛效力,实儿臣之幸事也,此番谈判之事,儿臣自当竭力而为之,只是事涉两国,儿臣不敢斗胆妄为,还请皇阿玛赐下个章程,儿臣也好循此办理了去。” 诚德帝的话语虽是说得隐蔽,可内里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的,以弘晴之智商,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不过么,却也并不在意,概因他本来就没dǎ suàn 请辞,此无他,与大不列颠王国zhè gè 即将成为世界霸主的老牌海上强国打交道可不是件简单的活计,此乃guān xì 到大清帝国将来之命运的大事,弘晴又岂能放心交给旁人去处置的。 “嗯,朕对此也无甚章程,只有两条,是不能坠了我大清的国威,二么,不能损了我‘八旗商号’之利益,除此之外,切都是可以谈的,相信尔必能稳妥处之,朕就不特意交待甚了,尔可与郎尚书好生商议着办了去,朕只看结果,不论其余。” 这听弘晴没有提出异议,诚德帝的眼神里立马掠过了丝的自得之色,不过么,却并未有甚特别的jiāo dài ,也就只是泛泛地提了两点要求。 “是,儿臣都记住了。” 诚德帝这两个要求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也很合情合理,可shí jì 上么,却是暗藏埋伏,不管弘晴谈出的结果如何,诚德帝都可以说还有不妥,须得再谈,这么两次三番折腾下来,就足以拖上数月之时间,如此来,呆在丰台大营的赫达也就有了足够的腾挪之空间,这等用心不可谓是不险恶,然则弘晴却并未提出异议,而是恭谦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晴儿办差,朕自是放心得很,兹事体大,尔且就先去与郎尚书好生协商二罢。” 该jiāo dài 的既是都已jiāo dài 过了,诚德帝可就不想再留弘晴了,这便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告退!” 诚德帝话都已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自是不能再迁延,也就只能是恭谨地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养心殿,路向理藩院赶了去。 “下官等叩见王爷。” 待得赶到了理藩院,弘晴并未直接闯将进去,而是依着朝规着人入内通禀,旋即便见理藩院诸般官员们在左侍郎宗答的带领下,乱纷纷地从内里行了出来,朝着弘晴便是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都免了,平身罢。” 这见郎尔衡不曾出迎,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微微皱,不过么,却也没急着发问,而是面色淡然地虚抬了下手,声线平和地便叫了起。 “下官等谢王爷隆恩。” 听得弘晴叫了起,众理藩院的官员们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谢了恩,而后各自了起来。 “宗侍郎,郎尚书可在么?” 弘晴乃是来办差的,自是懒得浪费唇舌去事寒暄,待得众人起身之后,便即直截了当地发问了句道。 “哟,王爷您来得真不巧,今儿个早郎大人确是来了,先前说是身体不舒服,告病回府去了,不知王爷您找郎大人可是有甚紧要公务么?” 听弘晴问起了郎尔衡,宗答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陪着笑脸地解释了番。 “病了?嗯,也罢,本王奉旨督办与大不列颠王国商谈两国外交之事宜,须得贵司大力协助,不知郎大人对此事可有过甚交待否?” 听郎尔衡告病,弘晴心中立马便升起了股明悟——郎尔衡早不病,迟不病,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上病了,摆明了jiù shì 要给弘晴设绊子来着,毫无yí wèn ,这断然是出自诚德帝的交待,若不然,郎尔衡也不敢耍出这等装病的鬼把戏,对此,弘晴虽是心知肚明,却也懒得说破,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追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下官对此无所知,当初那大不列颠王国的国书便是郎大人亲自打理的,下官等皆不曾插手,此事恐须得问过了郎尚书才好。” 宗答显然是个圆滑的主儿,回答起弘晴的问话来,当真是滴水不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了告病而去的郎尔衡身上。 “郎尚书既是告病,部中事宜便先由你宗大人扛起来好了,本王给尔等三天的时间,拿出个与大不列颠王国谈判的章程来,回头本王要用,尔且好自为之罢。” 弘晴可不是啥好糊弄的主儿,既然逮不到郎尔衡zhè gè 正主儿,弘晴干脆就不去理会,句话便将任务强压到了宗答得头上。 “啊,这……” 宗答原本还在自鸣得意呢,冷不丁被弘晴来上了这么手霸王硬上弓,顿时便傻了眼,待要分说二之际,弘晴已是不管不顾地径直上了马车,就此扬长而去了,只留下宗答在那儿呆若木鸡地发着傻…… 第850章 又一个扯后腿的 欲望文 第851章 相忍为国(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1章 相忍为国(一) 时近盛夏,竹林苍翠挺拔,满池荷花盛开,蜻蜓戏水,蝴蝶舞翩翩,这等景致无疑很美,可美的却是琴声,但见身白袍的陈老夫子端坐于临水的亭子间中,十指轻拨之下,曲《阳春白雪》悠然而响,股空谷清幽之意境在后花园里荡然盘旋,闻得琴音若此,纵使弘晴此际满腹的心思,也不禁为之折服,竟自顿住了脚,就这么静静地立在亭外,默默地倾听着,原本躁动的心情慢慢地便平复了下来。 “王爷的心思很重啊,莫非宫里那位又出了甚幺蛾子了?” 曲已然终了,可弘晴却依旧沉醉在那等平和的意境之中,兀自着没动,倒是弹琴的陈老夫子率先开了口。 “回师尊的话,徒儿奉旨督办与大不列颠王国之谈判事宜,已暂将新军整编事宜交由赫达打理。” 听得陈老夫子见问,弘晴这才从遐思里回过了神来,这便淡然地笑了笑,缓步行上了亭前的台阶,朝着陈老夫子便是躬身礼,声线平和地回答道。 “嗯,王爷既是如此早归来,想必郎尔衡那厮定是装病躲将起来了罢。” 尽管弘晴并未言及去理藩院之遭遇,可陈老夫子却是口便道破了个中之蹊跷。 “师尊说对了,那厮自言得了急病,在徒儿到理藩院之前便已是溜之大吉了的。” 弘晴早就知晓陈老夫子必然猜到根底,自是不以为奇,笑着解释了句之后,便即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陈老夫子的对面。 “呵,意料中事耳,那厮敢这么做,无外乎是宫里那位的主意,这是要将王爷拖在此事中,也好让赫达能顺利插手整军罢,既如此,王爷dǎ suàn 如何做了去?”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出言为弘晴指点迷津,而是考校般地发问了句道。 “顺其自然好了,只要不误了差使,切都好说,若是有所差池,徒儿也只好请某些人消停些罢。” 这么些日子以来,弘晴实在是受够了诚德帝接连不断的小动作,虽经先前陈老夫子曲抚平了躁动之心情,可此际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杀气腾腾不已。 “时候未到,王爷还须隐忍为上。” 尽管弘晴不曾说明是要请啥人消停些,可陈老夫子却是听便懂,不过么,却显然不甚赞同弘晴采取过激的手法处置此事。 “嗯……” shí jì 上,用不着陈老夫子提点,弘晴自己也知晓此际还真不是玩“玄武门之变”的好时机,没错,有着强大的新军在手,弘晴真要意孤行的话,确是能成功,可带来的后果便是天下大乱,就算新军再无敌,收拾起残局来,少说也得数年的时间,别说内战起,生灵涂炭,实非社稷之福,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弘晴方才会容忍诚德帝直以来的挑衅,只是忍耐终归是有限度的,弘晴又不是圣人,也没那等所谓唾面自干的“修养”,面对着诚德帝而再再而三的小动作,弘晴的忍耐力已是被消磨得差不了的,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道陈老夫子所言乃是正理,弘晴也不曾表态,仅仅只是闷闷地吭了声。 “若是王爷真想有所表示,那就拿郎尔衡来当靶子好了,略作惩戒即可,想必宫中那位也不致有甚意见罢。” 只看弘晴这般mó yàng ,陈老夫子便知弘晴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被诚德帝逼得厌烦了的,心下里自不免为之忧心忡忡不已,真dān xīn 弘晴会无名火大发地玩上把大的,这便斟酌了下语气,委婉地劝解了番。 “师尊见笑了,徒儿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也不致与区区走狗计较,zuǒ yòu 都是为了国事,姑且相忍为国好了。” 尽管陈老夫子掩饰得很好,可弘晴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老夫子心底里的浓浓之忧虑,不免为之赫然,苦笑了下,也就不再提要奋起反击之事了的。 “王爷能这般想便好,待得王爷平定了西北之乱,也就差不到了可以算总账的时候了,切都等到那时再做了结也不为迟。” 尽管弘晴已是有所表示,可陈老夫子显然还不是太放心,紧赶着便又叮咛了句道。 “师尊jiāo xùn 得是,徒儿都记住了。” 听得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弘晴的眼神里立马有道杀气迸发而出,当然了,这并不是冲着陈老夫子而去的,而是想到了西北平乱之后之局势而起的,这么道杀气虽是闪而过,可个中的森然之意味却是骇人得紧,哪怕此际正值艳阳高照之时,却依旧令人有寒毛倒竖之感,纵使是陈老夫子这等城府之人,也不禁为之骇然不已的……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六月中旬了,近半个月来,朝局依旧混沌着,刑部那头热闹不断,弘晟与弘历二人还在可着劲地审着案,而刑部上上下下则是全力以赴地玩着躲猫猫、使绊子的把戏,双方你来我往地斗着法,折腾得动静当真不小,至于丰台大营处么,同样是热火朝天不已——新军第二轮扩编已正式开始,总兵力将由原本的三万人扩编为十二万,所带来的各种问题可谓是如牛毛,哪怕是早就有了详尽的扩编计划,兵、工、户、吏也都已是全面动员,可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了些,衔接上的麻烦总是少不了之事,于是乎,扯皮倒灶的事儿便如山般堆积着,偏偏赫达zhè gè 新任丰台大营提督本身就能力有限,对新军诸般事宜又不甚熟稔,整个丰台大营顿时便彻底乱了套,下头诸军将领无不怨声载道,遂联名上了本章,好生告了赫达状。 赫达何许人也,那可是诚德帝早年的侍卫统领,属于亲信中的亲信,诸将们告他的状,显然是难不可能有甚效果的,当然了,诚德帝虽是没处分赫达,却也不敢无视诸将们的怨气,紧着便将老十三派去了丰台大营,以掌总整军诸般事宜,又好生嘉奖了诸将们番,算是勉强将此事压了下去,然,却是免不了又将这笔烂账算在了弘晴的头上,据闻诚德帝可是在私下里痛骂了弘晴番,说弘晴这是恃功犯上,不过么,这等传闻也就只是传闻而已,到底是否属实,谁也不清楚,至少在公开场合里,诚德帝是不曾说过弘晴半点不是的。 诚德帝骂娘的传闻,以弘晴的耳目之,自然是早就知晓了的,尽管不曾去查实,可弘晴却知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就诚德帝那等好迁怒于人的性子,拍桌子骂人不过寻常事而已,之所以没敢公然下诏呵斥,不外乎是dān xīn 会彻底激怒弘晴罢了,对此,弘晴实在是;得很,此无他,诸将们上本弹劾赫达的事儿还真不是弘晴所指使的,完全是因赫达本身能力不足所造成的结果,偏偏这事儿来是无法解释清楚,二来么,弘晴也不屑去解释,zuǒ yòu 这会儿诚德帝已是被偏见蒙住了眼,他爱咋想便咋想好了,归根到底来说,彼此间制约的要素并非怒气值,而是实力值,至少在诚德帝尚未掌握足够实力前,他是断然不敢真儿个翻脸的,彼此间就这么保持个相忍为国的表面功夫也无甚不可以之说。 “禀王爷,郎尚书来了。”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弘晴这大半个月来,直是循规蹈矩,每日里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全都泡在了理藩院中,哪怕郎尔衡zhè gè 尚书直避而不见,弘晴也无甚怨言,以奉旨办差的名义,召集了宗答等人就谈判事宜进行了十数轮的磋商,大体上将接待事宜以及相关的谈判程序以及己方的大体底限敲定了下来,并形成了份完整的章程,提交到了御前,以供诚德帝审核,却不曾想,章程送上去都已有三日了,愣是没见诚德帝有何指示,反倒是“病”了日的郎尔衡却是冒了出来。 “宣。” 章程既已提交了上去,在未得批复之前,弘晴其实已是没甚事可做了的——丰台大营那头自然是回不得的,有差使在身的情况下,也不好在家中呆着,而为避嫌故,其他各部也实是不好去乱窜,至于军机处么,弘晴也不想去,能呆的地儿也就只有理藩院这么个无聊的衙门了的,这不,今儿个早进宫请安之后,弘晴便又回了理藩院,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早就熟烂于心的谈判章程,冷不丁听得丁松前来禀报,眉头当即便是皱,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已然猜到了郎尔衡此际跑来的用心之所在,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微寒地吐出了个字来。 “喳!” 这听弘晴声色颇有不对,丁松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不会便见郎尔衡从门口处的屏风后头转了出来,那满脸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浑然不带半点的诚意…… 第851章 相忍为国(一) 欲望文 第852章 相忍为国(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2章 相忍为国(二) “下官叩见王爷!” 这见到弘晴lěng mò 的眼神扫了过来,郎尔衡的心当即便是慌,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下,赶忙低下了头,慌乱地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面对着郎尔衡的大礼,弘晴并未即刻叫起,而是任由其跪在那儿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不咸不淡地轻吭了声。 “谢王爷隆恩。” 郎尔衡这么些年来,其实没少跟弘晴打过交道,前番俄罗斯使节团来访之际,便是其陪同弘晴道处置的,彼此间的guān xì 原本算是处得不错,往常jiàn miàn 也都是随意笑谈,并无甚太过的顾忌,可此际么,者是心中有鬼,二来么,也是被弘晴的庞大气场给压制住了,郎尔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谢恩之声里满是颤音不说,jiù shì 起了身,人也不敢直了,颇显猥琐地躬着身子,强自要挤出丝笑容,可无论其怎么努力,脸皮jiù shì 不听使唤,只见抽搐,没见笑容。 “郎尚书将养了如此之久,身体应是大好了罢?” 弘晴虽是不苟言笑,可倒也没怎么为难郎尔衡,仅仅只是声线淡然地发问了句,与其说是寒暄,倒不如说是在例行公事,明摆着便是要割裂彼此距离之架势。 “谢王爷垂询,下官已是大好了,前些日子下官有恙在身,未能恪尽职守,实在惭愧,今侥幸得愈,自不敢再有懈怠,特来与王爷就谈判之章程磋商,若有不是处,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郎尔衡压根儿就没病,不过是奉旨装病罢了,这会儿听得弘晴问起其身体状况,心底里自不免发虚不已,赶忙陪着笑脸地解释了通。 “嗯,痊愈了便好,谈判章程事现已提交御前,有甚须得调整处,且等皇阿玛示下之后再行计议也不迟。” 郎尔衡的来意,弘晴其实早就猜到了,无非是来找碴的,要的便是将既定之章程再次搅乱,也好将弘晴死死地拖在理藩院,目的只有个,那便是为赫达那头的暗中勾当争取时间,这么个用心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以弘晴之智商,连算都不用去算,便可目了然,当然了,弘晴却是不会出言点破,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jù jué 了郎尔衡的磋商之tí yì 。 “这……,hē hē ,不瞒王爷,下官先前可是先去了宫里,诸军机大臣们对此章程皆颇有些不同之见解,下官因未参与拟定故,实是难以答疑,没奈何,也只好来烦劳王爷了。” 这听弘晴jù jué 得如此之干脆,郎尔衡不由地便是愣,不过么,却是不dǎ suàn 就这么罢休了去,但见其眼珠子转了转,已是假笑着乱扯了通。 军机大臣有意见?嘿,扯淡罢,还不jiù shì 咱那个混账老爹有想法么! 郎尔衡这么番话出,弘晴便知今儿个怕是难有个善了了的,心中自不免冷笑不已,不过么,倒是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道:“既如此,郎大人就只管说来听听好了。” “啊,是,那下官就斗胆放肆了。” 郎尔衡本都已做好了跟弘晴“据理力争”上番的zhǔn bèi ,却没想到弘晴话锋转,居然又同意了其磋商之要求,自不免又是愣,好在fǎn yīng 还算敏捷,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先是赶紧地致意了句,而后面色便是肃,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神情俨然地开口道:“我大清国力蒸蒸日上,扬威海外诸域,乃天朝上国也,今,有化外小国大不列颠万里来朝,乃我朝赫赫威名所致也,此好事也,当使其觐见陛下,行三磕九拜之礼,方可彰显我大清之国威无双,不知王爷以为然否?” “嗯,这算是条罢,还有呢,郎大人莫要藏着掖着,且接着说好了。” 郎尔衡这么番高调的言语出,弘晴的神情虽是不变,可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丝讥诮的冷笑,没旁的,只因郎尔衡这么个tí yì 简直jiù shì 个xiào huà ,要知道大清立国以来,大不列颠王国可不是第个来访的西方国家,早在康熙初年,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荷兰等老牌殖民国家都曾先后派使节团来访过,所有这些使节团无律外地全都jù jué 三叩九拜之觐见仪式,正因为此,也都没能真正觐见帝王,而老爷子当年也不曾为难过这些使节团,尽管不曾同意这些使节团的种种要求,可也都是礼貌相待,轮到了诚德帝处,居然又将成了定例的事儿翻出来扯淡,这不是gù yì 刁难又是怎地?只不过弘晴并不dǎ suàn 就此发作,也没急着给郎尔衡个说法,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派神闲气定状地往下追问着。 “王爷明鉴,此番那大不列颠王国既是有意与我大清友好通商,应是有着相当之诚意的,今,我大清船队远涉重洋,虽是获利丰厚,然风险已是不小,折损之事每每有之,若是彼国有意在我大清设点贸易,似可降低我大清远洋之风险,倘若利润上无差,似可允之,也总好过章程里所言的远航至身毒(印度)交易罢,不知王爷对此可曾有通盘之kǎo lǜ 否?” 郎尔衡jiù shì 来找碴的,尽管看出了弘晴淡然脸色下所隐藏着的不快,可郎尔衡却并未作罢,而是打了个hā hā,jì xù 朝弘晴所拟定的章程开炮不止。 “嗯,还有么,接着说。” 若说郎尔衡所提的第条还可以用扬国威来解释的话,其所提的第二条就完全是在不懂装懂地无理取闹了的,然则弘晴却依旧不曾发作于其,也没甚解释之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追问着。 “这……,hē hē ,让王爷见笑了,此二条乃是根本,至于后头还有些微枝末节的小问题,姑且再议也jiù shì 了。” 郎尔衡能爬到理藩院尚书的高位上,固然是诚德帝当年在背后力挺的yuán gù ,可其本人也算得上当年诚亲王府系的难得干才,自不是愚钝之辈,这见弘晴始终不曾给过句实话,又怎会不知情形有些不太妙,哪怕背后有着诚德帝的默许与支持,可好汉却是不吃眼前亏的,真要是被弘晴当靶子打了去,怕是诚德帝也未见得敢帮其撑腰到底罢,念及此,郎尔衡自是不敢再放肆,忙不迭地打了个hā hā,就此停了下来,不过么,却又不将话说死,还留了个可进可退的小尾巴。 “郎大人能如此尽心国事,怕不是好的,既如此,本王就将此二事都交由尔去设法好了,不用急,zuǒ yòu 离着大不列颠使节团到来还有半月余的时间,尔只管慢慢做了去便是了。” 弘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压根儿就不跟郎尔衡急,也没朝其发火,而是端出了钦差王爷的架子,毫不客气地便将责任往其头上扣了过去。 “啊,这……” 郎尔衡提出这么些破事的目的是要为难弘晴,却没想到弘晴居然连个解释都没有,转手便将问题摊派到了自家身上,当即便傻了眼,嘴张,待要解说上番,偏生心慌意乱之下,时间还真就不知该说些啥才好了的。 “郎大人才高八斗,本王素来是知道的,又居理藩院尚书年,于外交事宜上,当是熟稔已极的,就不必推辞了,本王相信郎大人定会恪尽职守的,此事就这么定了,给尔十日的时间,拿出个相应之章程来便是了,去罢。” 弘晴压根儿就不给郎尔衡喘息的机会,也没dǎ suàn 听其解释,以不容分说的口吻交待了番之后,便即面色冷然地下了逐客之令。 “王爷明鉴,下官,下官……” 听弘晴这般吩咐,郎尔衡可就急了,没旁的,挑刺容易,要整出份章程来可就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了,别看他郎尔衡先前说得个头头是道的,其实自家事自家明白,他哪有弘晴那等本事,叫他另起炉灶,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心虚之下,哪敢应命,忙不迭地便要出言推辞上番。 “送客!” 郎尔衡倒是有心狡辩,奈何弘晴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给其机会,不等其支吾出个所以然来,便已是面色肃,毫不容情地便断喝了声。 “喳!” 听得弘晴如此下令,侍候在侧的丁松自不敢怠慢了去,立马高声应了诺,几个大步便行到了郎尔衡的身前,不容分说地便摆手道:“郎大人,请!” “下官告辞!” 这见丁松如此强硬地挡在了身前,郎尔衡虽是不甘得很,却也不敢再逗留,也就只能是;地就此告辞而去了。 “相忍为国?嘿……” 如此这般地处置郎尔衡,实非弘晴之本心,若是依弘晴往日的行事风格,又岂会让郎尔衡如此轻易地过了关去,不扒下其层皮,这事儿都不能算完,奈何眼下这等时局实在是太过微妙了些,弘晴实在是不愿在此际跟诚德帝扯破了脸,对其之百般刁难,弘晴也就只能是阴冷地笑了之了的…… 第852章 相忍为国(二) 欲望文 第853章 傲慢与偏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3章 傲慢与偏见(一) 郎尔衡确实是名干员,尽管立场与弘晴不同,可并不意味着其不能干,这不,领着帮理藩院的官员们捣鼓了近十日之后,还真让郎尔衡也整出了套章程,虽说大体的构思都是照搬弘晴早先制定的那套,可也有几处颇见精彩的改进,至于早前他提出来为难弘晴的两条么,其实并未有甚大的进展——觐见事被这厮推给了礼部去沟通,而通商设点事么,则只是给出了个含含糊糊的解释,并未真似其早先所言的那般确然。 总体来说,郎尔衡拟定的章程与弘晴所拟其实真没甚本质上的区别,要说有,那也就只是些细枝末节上的改动而已,当然了,从字面上来看,两份章程似乎迥异,可shí jì 上么,不过是郎尔衡耍了手变幻文字的把戏罢了,对此,弘晴自是心知肚明得很,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欣然地接受了郎尔衡所提之章程,并未加以置评,也不曾提出甚改动的意见,至此,谈判章程事也就算是敲定了下来,于弘晴而论,算是了结了桩破事,而于郎尔衡来说,则是达成了诚德帝的嘱托,算是将弘晴拖在了理藩院,这么个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了罢。 诚德元年七月初三,大不列颠王国使节团行七人终于在广州提督所派之兵马的护送下抵达京师,旋即便被理藩院安排入住于理藩院所属之驿馆中,次日早,使节团正使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率副使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执行董事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并随行海军武官坎南?卡特上校、陆军武官卡罗尔?郝博特中校等人到礼部递交了正式国书,是时,礼部官员提出觐见诚德帝之相关条款,果然遭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明言jù jué ,事遂搁浅,礼部负责接待之官员并未给大不列颠使节团任何答复,只是照例让理藩院负责安排使节团相关人等之住宿。 大不列颠使节团的国书虽是已递交了上去,然则诚德帝却并未及时给出答复,据小道消息传言,说是诚德帝对大不列颠使节团不肯行三叩九拜之礼大为的不满,着礼部、理藩院再次与大不列颠使节团磋商此事,几番往返地折腾下来,依旧是徒劳无功,大不列颠使节团固执得很,宁可不觐见大清皇帝,也绝不肯行三叩九拜之礼,于是乎,谈判之事也就这么搁浅了下来。 诚德帝如此固执地要大不列颠使节团行三叩九拜之礼,是真的死要面子么?显然不是,在弘晴看来,无外乎是种拖延谈判进程的手段罢了,根本目的不在于大不列颠使节团的态度如何,而在于丰台大营那头整军的进展状况——有了十三爷的全面掌控,原本紊乱不堪的整军乱象很快便huī fù 了井然的秩序,兵源的调配以及武器列装、军伍日常训练等难题迎刃而解,如此来,赫达也就能腾出手来拉拢军中将领,也亏得这厮能拉下面子,又是请客又是送礼地忙乎个不停,对重点攻关对象是不惜端出诚德帝的重视加以诱惑,可谓是极尽各种卑劣之能事,还真就让其短时间里聚集起了小撮核心骨干,再算上赫达从西安任上带来的十数名心腹,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下来,已在新军中稳了脚跟,尽管实力尚弱,可发展的势头却是极猛,隐隐然间已成了新军中除弘晴与十三爷之外的第三巨头。 诚德元年七月十三日,仁亲王弘晴上本言称大不列颠使节团远道而来,久置不理,非是我泱泱上国待客之道,提请诚德帝jìn kuài 开始相关谈判事宜,帝阅之,以为然,遂同意由弘晴主导相关之谈判事宜,由理藩院通知大不列颠使节团,定于七月十五日,在颐和园举行第轮会谈,双方各七人与会。 颐和园乃是诚德帝龙潜时常住的园子,自登基后连同原诚亲王府并赏赐给了弘晴,身为地主,弘晴自是须得负责相关之接待安排,好在园子里人手,再加上礼部以及理藩院诸官吏的帮衬,尽管只有天的zhǔn bèi 时间,却也顺顺当当地便将谈判事宜尽皆安排停当,十五日辰时刚过,理藩院官员们便乘马车陪着大不列颠使节团行七人赶到了颐和园,弘晴亲自率众到园门处相迎。 “尊敬的仁亲王殿下,在下大不列颠使节团正使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谨代表我王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敬意。” 大不列颠使节团正使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金发碧眼,相貌英挺,器宇轩昂,尽管已至中年,可身材却并未走形,显见极为注重保养,出身于大不列颠最古老的贵族家庭,于外交礼仪上显得极为的老道,待得通译介绍了弘晴之身份后,其立马上前步,手抚胸口,行了个鞠躬之礼,很是严谨地表述了番。 “威尔逊伯爵远来辛苦了,贵国国王乔治世还是没能学会说英语么?”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的礼数倒是行得很是符合西方外交之礼仪,可眼神里却明显透着傲慢之光,很显然,这jiù shì 海上霸主的底气之所在,加之这些日子以来所见之大清民间依旧落后得很,是滋长了其之自傲,对此,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弘晴却是心知肚明得很,自然不会让其得意了去,这听完通译的翻译,立马便笑了起来,看似随意地便寒暄了句道。 “哦?上帝,殿下您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弘晴这么句随意的话语出,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的瞳孔立马便是缩,再也保持不住表面上的矜持了,诧异非常地便惊呼了起来,没旁的,乔治世可以说是大不列颠王国的耻辱之,其身为大不列颠国王,居然连句英语都不会说,早成了西方上流社会的最大笑料——乔治世原本是德意志汉诺威选帝侯,因着机缘巧合,方才成了英国的国王,偏偏这厮不甚好学,尽管已当了英国十几年的国王了,还是连句英语都不会说,也不理国政,所有的政务都是首相罗伯特?沃波尔以及内阁在打理,与其说此人是国王,倒不如说他jiù shì 个提线木偶罢了。 “伯爵先生,诸位,请!” 从何得来的消息?这可是个机密来着,倒不是弘晴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此无他,这么个消息并非是“八旗商号”那头透过来的,而是弘晴从前世那个时空看来的资料,之所以yìn xiàng shēn kè ,实在是因乔治世这位国王太过奇葩了些,想要yìn xiàng 不深都难——堂堂国之君不会说本国语言,从古至今也就只有这么位,别无分号了的。 “殿下,您请。” 这见弘晴不肯说,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也没得奈何,只能是满腹狐疑地也比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里的傲慢之光虽是就此消减了不少,可却并未彻底泯灭了去。 “尊敬的亲王殿下,在下受我王以及我国大议会的委托,前来与贵国友好协商,希望能展开彼此间的友好贸易,对此,我方是持着十二万分的诚意而来的,希望贵国能周全kǎo lǜ ,开启贵我两国之友好前景。” 威尔逊家族乃是大不列颠传统的外交世家,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家学渊源之下,对外交事宜自是熟稔得很,双方方才坐下,他便已是开宗明义地表明了来意,态度倒算得上诚恳,可言语间大国之心态却是毕露无疑,很显然,尽管先前被弘晴震慑了把,可其打心眼里还是不怎么瞧得起大清zhè gè 远东最强大的帝国。 “伯爵阁下zhè gè tí yì 不错,本王很是欣赏,我方也有着足够的诚意与贵国开展商贸事宜,为此,我国已zhǔn bèi 好了大规模船队,随时可以造访贵国,只要贵国能在印度提供补给港口,我国船队即可直达贵国三岛,无论是贵国亟需的丝绸、陶瓷、茶叶还是香料都可以满足贵国之所需,另,我国还有火柴、牙膏牙刷等各种轻工产品可以提供,若是贵国可以提供我方在贵国设立办事处,那就再好不过了的。” 听完通译的转述,弘晴当即便笑了起来,很是欣慰地嘉许了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几句,而后么,话锋转,顺势便开出了大清方面的要求,而这,恰恰与大不列颠使节团在国书上的tí yì 正好反了过来,摆明了jiù shì 要针锋相对之架势。 “这不可能,我方绝对不会同意贵国这等无礼要求,我大不列颠王国乃是世界第强国,绝对不能容忍这等侮辱性的tí yì !” 弘晴这么长篇大论下来,自有旁的通译紧赶着将这番言论翻译成了英语,顿时便令大不列颠使节团众人全都为之愕然不已,坎南?卡特上校是忍不住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便嚷嚷了嗓子,就宛若遭受了天大的侮辱般。 第853章 傲慢与偏见(一) 欲望文 第854章 傲慢与偏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4章 傲慢与偏见(二) “放肆,尔这化外刁民,安敢在此闹事,再不知检点,小心王法无情!” 坎南?卡特上校这么闹,弘晴倒是端坐着不动,可礼部侍郎王彦却是看不过眼了,也不等通译将其之所言翻译出来,便已是怒不可遏地拍面前的桌子,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起来。 “你……” 大不列颠王国此来七人中,除了正副使以及两名随行武官之外,另外两名则是驻印度的东印度公司高层职员,只有人是通译,乃是名旅居印度的华人第二代,中文与英文都说得极为的顺溜,翻译的速度也是极快,王彦话音刚落,他便已是飞快地将王彦所言转译成了英文,闻及此,本就暴跳如雷的坎南?卡特上校是怒上加怒,指着王彦便要破口大骂上番。 “卡特上校,注意你的言行,坐下!” 大不列颠使节团此来是为了求财的,而不是来跟大清结怨的,尽管所有人的内心里都瞧不起处于落后状态的大清,当然了,这只是西方人固有的偏见罢了,shí jì 上,此际的大清经弘晴番努力经营之后,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技术都已走在了世界的最前列,只不过西方人叶障目,固有思维作怪之下,想当然地以为大清还是落后无比的老帝国罢了,可不管怎么说,大不列颠这帮人还是不想真儿个地与大清闹翻了去,这不,不等坎南?卡特上校将粗话骂出,矮壮的副使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已是铁青着脸地呵斥了嗓子。 “该死的黄皮猴子!” 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也是出身名门,乃是伍德布里奇家族中人,尽管爵位仅仅只是个爵士,可其背后的势力却是极大,他既是开了口,坎南?卡特上校自是不敢违逆,不过么,这厮坐是坐下了,口中却还是含糊不清地骂着,声音虽低,可以弘晴敏锐至极的耳力却是听得个分明——弘晴前世好歹也是在堂堂名牌大学混过的,怎么着也考过了六级,尽管年不用,而古典英语与现代英语虽有所差别,可骂人的话却几乎没啥变化,自是能听得懂坎南?卡特上校在骂些甚,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但却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冷然地端坐着不动。 “尊敬的亲王殿下,坎南?卡特上校太过jī dòng ,以致于有所失礼,我方谨对此表示歉意,只是亲王殿下先前所tí yì 的条件,我方却是不能认同,还请亲王殿下收回此议。” 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狠狠地瞪了坎南?卡特上校眼,迫使其闭紧了嘴,而后方才起了身,朝着弘晴便是躬,满脸歉然之色地道歉了句,旋即便转入了正题,对弘晴先前所提之条款表示了明确的反对。 “伍德布里奇爵士阁下,本王向秉着与人为善的思想与贵方进行谈判,所提之条款也充分kǎo lǜ 到了贵方运输方面的碍难之处,实不明白贵方为何对此有如此之怨怒,请给本王个明确的反对理由。” 身为穿越者,弘晴当然很清楚到对方的国土上开商埠的意义何在——从政治层面来说,这是强者对弱者的种俯视姿态,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这又是强者对弱者的经济渗透,不过么,弘晴却并不点破,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 “zhè gè ……,hē hē ,贵方之盛情,我方表示感谢,只是来我大不列颠王国并不缺运输能力,二来么,此去我国远隔万里,路盗匪众,贵国船队若是在海上有所损失,于我方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正因为此,只要贵国肯同意我国在贵国设点采买相关货物,并销售我方之各种产品,我方愿意承担运输责任与风险,这也是为贵国kǎo lǜ ,还请亲王殿下能理解。” 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可是老牌的殖民者,在印度已足足经营了十年之久,自然是清楚开商埠的意义之所在,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为弘晴说明个中之奥妙的,这便玩了手偷换概念的把戏,妄图蒙混过关。 “爵士阁下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过么,本王却是不愿占贵国的便宜,还是我方送货上门的好,zuǒ yòu 我大清如今货运能力略有过剩,只要有生意,跑些远路也是可以的,至于贵国的产品么,我方送货上门之后,顺便采买些回来也jiù shì 了。” 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那番屁话拿去糊弄没有经济常识的大清官员们或许能成事,可拿到弘晴面前来显摆,那简直jiù shì 鲁班面前玩大斧——耍啥呢? 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当年之所以能在印度稳脚跟,靠的便是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早前所言的那番狗屁不通之理论,当年大不列颠王国的老前辈们可是骗了不少的古老帝国,不单印度是受害者,北美那些印第安人的部落与国家也是被这么套理论忽悠得昏了头,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之下场,可惜啊,这么套百试不爽的理论遇到了弘晴这么个“拧不清”的家伙,愣是耍不开了,这可叫大不列颠使节团诸般人等全都郁闷得够呛,不得不紧赶着低声地商议了番。 “尊敬的亲王殿下,请恕在下直言,贵国的舰队虽也算是不错,可也就只能在远东之地称雄,这路去我大不列颠王国要经无数国家之水域,那些无赖国家的舰队可都是兼职海盗,贵国的舰队恐怕难是对手,倘若有所损失,于贵我两国的贸易将有大不利,反观我大不列颠舰队乃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无论哪国海盗,都不敢打我大不列颠舰队的主意,所以呢,运输的责任与风险还是由我方来承担才是最稳妥的策略。” 番紧急磋商之后,就见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朝着弘晴略欠身,满脸诚恳状地便又编织出了大套的扯淡理论,试图以此来吓阻住弘晴与大清诸般官员们。 说到舰队的战斗力,弘晴倒是不否认此际的大清舰队确实不如大不列颠王国,无论从舰队的数量还是士兵的训练与经验上,都有着不小的差距,唯能占优势的恐怕只有火炮的威力了的,只不过最新式的舰炮如今尚未大规模列装,旧有的舰炮威力与大不列颠等诸海上强国的制式火炮相比,并不占太大的优势,不过么,以大清如今的国力来说,快速组建出数支强大的舰队并非太难之事——无论是造船、水手以及舰炮,大清都已有了足够的底蕴,之所以直不曾大规模扩建,只不过是因时机未到而已。 “威尔逊伯爵阁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至于说到舰队的战斗力么,这么说罢,眼下我大清几支舰队虽建立年,可惜直缺乏实战经验,本王早就有意将各舰队都好生磨砺下,也有心再将舰队的规模扩编上番,正好借着与贵国通商的大好机会,沿途剿灭些海盗水匪,算是增加些历练也不错,句话,我方愿意承受沿途的各种风险,贵方就不必客气了。” 旁人或许会担忧战争之威胁,可对于有志于称霸天下的弘晴来说,战争不过是通往shèng lì 的必要手段而已,实在无甚可恐慌之处,等解决完了国内的麻烦事之后,就算大不列颠王国不来找事,弘晴也会发兵横扫全亚洲,而后挥师四海,为后世子孙打下个辉煌的将来,毫无yí wèn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威胁之言,对于弘晴来说,不过是个可怜的xiào huà 罢了,浑然不值提。 “我大不列颠王国的舰队是天下无敌的,你们这些黄皮……” 弘晴这么番话经通译转译出来,大不列颠使节团诸般人等顿时便全都傻了眼,倒是先前刚bsp;mò 下去的坎南?卡特上校却又蹦跶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便又咆哮了起来。 “卡特上校,休得胡言,坐下!”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正因为谈判陷入僵局而苦恼着呢,这见坎南?卡特上校又冒出来火上浇油,当即便怒了,不等其将厥词喷完,便已是声色俱厉地断喝了嗓子,强行将坎南?卡特上校压回了座位上。 “尊敬的亲王殿下,贵我双方意见相差太大,估计时半会难以调和,故此,在下tí yì 暂且休会,贵我双方各自商议后,另定时间再行商榷,不知亲王殿下意下如何?”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等人可是远涉重洋而来,自然不希望谈判就此破裂,眼瞅着无法从弘晴处讨到便宜,自也就不dǎ suàn 再这么商谈下去了,这便起了身,朝着弘晴便是躬,很是客气地tí yì 了句道。 “当然可以,不过么,本王还是坚持原先的tí yì ,贵我双方的谈判基调便以此为准,贵方可以huí qù 好生商量二,后日早还在此地商榷,到那时,希望贵我两方能顺利达成共识,若不然,恐怕贵方将要失望而回了,好了,言尽于此,送客!” 对通商事,弘晴本来就没dǎ suàn 遂了大不列颠王国之意,若不然,他也不会密令“八旗商号”不得与大不列颠王国私下贸易了的,根本目的只有个,那便是不想增强大不列颠王国的实力,换而言之,不管怎么谈,弘晴都不可能会改变主张,当然了,应有的外交礼仪还是要讲的,对方既然tí yì 休会,弘晴自是不会反对,jiāo dài 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端茶送客了…… 第854章 傲慢与偏见(二) 欲望文 第855章 枪打出头鸟(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5章 枪打出头鸟(一) 尽管弘晴的态度可以说是强硬到了极点,然则大不列颠使节团却显然不想就此放弃在大清疆土上设商埠的dǎ suàn ,方才离开颐和园不久,便即向陪同的理藩院官员发出了外交照会,要求有二,是请求将第二轮谈判再往后延数日;其二么,则是要求准许按西方惯例召开酒会,以便与京中官员以及大商贾们联络感情。对此,理藩院官员们自不敢擅专,转手便报到了弘晴处。 酒会这么个玩意儿,在西方外交礼仪上,倒是可以称得上是惯例,这点,弘晴自是清楚得很,当然了,弘晴清楚的是——这帮家伙执意要举办酒会的用心相当之阴险,这是想借机寻找下京师里的反对力量,看能不能以阴暗的手段拱翻他弘晴,也好达成其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险恶目的,对此,弘晴虽是心知肚明,却并未强硬jù jué ,而是很爽快地便批准了大不列颠使节团的要求。 大不列颠使节团行人等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这才zhǔn bèi 了天的时间而已,便已发出了大量的请柬,诚邀各方嘉宾于七月十七日酉时正牌到理藩院驿馆参与酒会,却并未提及西方惯例的携带家眷之事,很显然,这帮家伙已是对大清的国情做过了相关之了解,悄无声息地便将所谓的惯例改了去,以适应大清之国情。 身为主持谈判事宜的亲王,弘晴自然也收到了大不列颠使节团发出的邀请函,不过么,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去赴宴,而是客气而又坚决地婉拒了,至于京师里的各王府么,同样也都不愿出席这等杂乱之酒会,倒是大帮商贾以及部分京师中层官员对此酒会好奇心盛,真就欣欣然地去酒会上看稀奇了的,尽管弘晴不曾亲眼目睹,可自有眼线前来禀报,说是酒会开得甚是红火,几位年长阿哥的门下都有出席者,还与大不列颠人等详谈甚欢,似乎有所图谋。 图谋啥?很简单,拱翻弘晴呗,还能有啥来着,道理么,很简单,大不列颠使节团帮人等亟盼能将弘晴zhè gè 拦路虎搬开,而那几位派了心腹手下去赴宴的阿哥们同样想找到个打击弘晴的机会,没旁的,帝位实在是太诱人了些,但凡自认不俗的皇子,就没谁不想争取番的,哪怕弘晴威名盖世,众阿哥们也不想轻易言弃,别说眼下弘晴与诚德帝之间出现了明显的龃龉之征兆,众阿哥们自是乐得在火上再狠狠地浇上把油了的。 形势显然算不上好,可要说怕么,那却不致于的,shí jì 上,弘晴很是欢迎众弟弟们在谈判事上冒头的,此无他,这几个月来,弘晴直过得很是不爽,正愁着满腹的怨气没地儿发泄呢,谁要是敢在此事上胡乱出手,对不起了,枪打出头鸟乃是必须之事,正好用来泻泻火,顺带着给不安生的诚德帝点颜色瞧瞧。 “启奏皇阿玛,儿臣有事如骨在哽,却又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世上还真是不缺有胆子的蠢货,这不,今儿个大早地,众阿哥们又照着老例齐齐进宫向诚德帝请安,礼数方才毕,就见三阿哥弘曦已是昂然从旁闪了出来,派气宇轩昂状地便奏请了句道。 “曦儿有甚话且就直说好了,朕听着呢。” 诚德帝对三阿哥之言显然是有些yì ;,不过么,倒是没甚犹豫,很是和煦地便准了其之所请。 “好叫皇阿玛得知,儿臣门下有奴才达荷,现任礼部主事,前日晚间曾去参与了大不列颠使节团的酒会,据其所言,席间曾与大不列颠使节团诸般人等都有过交谈,据悉,该国使节团对我大清仰慕已久,祈盼能与我大清永结友好,此番不远万里而来,正是为此,其心也虔,其行也诚,愿高价前来我大清收购货物,免我船队远涉重洋之苦,此善之善者也,却不想有人为己之私利,竟致我大清社稷利益于不顾,百般刁难,以致结怨友邦,其行未免鄙矣,儿臣不敢坐视,特来请皇阿玛主持公道。” 弘曦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这么番刁状告得真可谓是入骨三分,振振有词之下,还真挺像是那么回事儿的。 “竟有此事?朕怎地不知,晴儿!” 诚德帝本正愁着抓不到打压弘晴的良机,这听弘曦所言似乎极为合理,顿时便来了精神,但见其面色陡然肃,不甚客气地便点了弘晴的名。 狗东西,还真敢跳出来,找死! 弘晴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在谈判事宜上找碴,也判断出最可能生事的人jiù shì 三阿哥弘曦,这会儿见其果然冒出了头来,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哪怕面对着诚德帝阴沉的脸庞,弘晴也浑然不以为意,神情淡然地从旁闪了出来,躬身,恭谨万分地便应答道:“儿臣在。” “尔给朕说说看,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嗯?” 诚德帝自以为抓到了打压弘晴的大好机会,问起话来,可就不甚客气了,言语间的寒意当真是浓烈得惊人。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弟能关心时政,此乃好事也,然,不明所以之下,胡乱进言,却是殊不可取,儿臣故可不与之计较,却恐传扬出去,伤了我天家之脸面。” 饶是诚德帝语调冰寒,然则弘晴却是浑然不为所动,不单不认错,反倒是狠狠地贬损了弘曦把,直指其不懂装懂。 “嗯?” 诚德帝虽是有心打压弘晴,可对弘晴之能力却是忌惮颇深的,这听弘晴这般说法,当真就不敢往下质疑了,此无他,诚德帝这是dān xīn 旦打压不成,反倒被弘晴狠削上番的话,那可就太不值得了的,这便眉头皱,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而后将满是探询意味的目光投到了弘曦的身上,那意思便是要弘曦出头来跟弘晴好生抗衡上番。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大哥这是在虚言狡辩,实有欺君之嫌!” 弘曦在诚德帝诸子中算是个聪慧之辈,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不低,这点酷肖诚德帝,可要说经济方面的能耐么,却是七窍通了六窍——窍不通!不过么,他不懂,自有人懂,为了能在此番谈判事宜上打击弘晴,弘曦可是下了苦功的,不单与手下众心腹商议过数次,就此事征询了八爷方的意见,经由群隶属于八爷的大商贾们的集体讨论,已然得出了个“靠谱”的结论,正是据此结论,弘曦方才敢公然向弘晴发起挑战,此际见诚德帝的目光扫了过来,弘曦立马便毫不含糊地摆出了要与弘晴血拼到底之架势。 “晴儿对此可有甚解释么,嗯?” 这见弘曦说得如此之慷慨激昂,诚德帝显然是放心了不少,不过么,到底是对弘晴忌惮颇,并不敢就此发难,而是作出派公允状地将了弘晴军,毫无yí wèn ,若是弘晴不能给出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的话,诚德帝可就不会再有甚客气可言了,那是准要好生收拾弘晴番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弟这等弹劾之言甚重,若不属实,当须得反坐!” 弘晴心中有谱得很,自是不dǎ suàn 急着反击,也没急着分辨,而是毫不客气地摆明了要与弘曦对赌上回的架势。 “这……” 诚德帝跟弘晴携手年,又怎会不清楚弘晴的狠辣与老道,这会儿听弘晴这般说法,顿时便起了退缩之意,不过么,却又不甚甘心,这便边假作沉吟状地支吾着,边将征询的目光再次投到了弘曦的身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理不辨不明,事不说不清,大哥既是认定自身无错,儿臣愿陪大哥好生辩驳番,若是儿臣有错,自当听凭皇阿玛处置。” 弘曦自忖胜券在握,加之思及诚德帝的偏袒之心,自是无惧弘晴的挑衅,昂头,已是慷慨激昂地发出了战斗的宣言。 “嗯,晴儿对此可有甚想法么?” 弘曦既然如此坚决地表了态,诚德帝自是乐得给其个表演的舞台,不过么,他自己却是不dǎ suàn 插手其间,而是zhǔn bèi 当个偏心的裁判了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三弟有此想法实不足为奇也,想必朝中诸般大臣对此事也有着颇的看法,儿臣本想着找个时间说明个中之理由,却又dān xīn 大不列颠使节团那头会生出旁的幺蛾子,也就没急着办此事,而今,三弟既是弹劾了儿臣,那不如便趁个便,将在京之从品以上大员都请了来,儿臣自当将个中缘由解说分明,此不情之请也,还请皇阿玛恩准。” 既然弘曦门心思要送上门来挨打,弘晴可就不dǎ suàn 再客气了,这便朝着诚德帝躬身,神情淡然地解释了番之后,话锋突然转,已是声线阴寒地tí yì 了句道。 第855章 枪打出头鸟(一) 欲望文 第856章 枪打出头鸟(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6章 枪打出头鸟(二) “曦儿,你大哥既是如此说了,尔可还敢固执己见否?” 诚德对酷肖自己的三阿哥虽是喜欢,可也清楚地知道其之才干远不能跟弘晴相提并论,此际听弘晴这般说法,明显有着挖坑让三阿哥去跳之嫌,心头当即便是寒,猛然想起了往年被弘晴这手坑死的无数人等,自是不忍坐看三阿哥也成了受害者之,问题是弘晴明显已起了杀心,诚德帝还真就不敢太过偏帮着弘曦的,否则的话,那可就真要跟弘晴不死不休了去了,而这,显然不是诚德帝所能承受之重——诚德帝打压弘晴,为的是防止弘晴生出篡权之心,却并无将弘晴置之于死地的想法,至少眼下还没有,正因为此,这见弘晴声色不对,诚德帝暗自警醒之余,赶忙暗示了弘曦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所谓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大哥既是强要如此行事,儿臣奉陪也jiù shì 了。” 弘曦虽同样是在诚亲王府长大的,年纪也不过只比弘晴小了四岁不到,可却从来不曾参与过当年的夺嫡之争,尽管没少听闻弘晴的厉害之处,其本人却是从来不曾亲身领教过,自不免有些想当然地认为弘晴之所以能干,都是靠着陈、李两大谋士之力的,而今么,李敏铨可是在他弘曦这方的,此番发难前,李敏铨也是首肯了此番之行动,为其好生指点上了回,正因为此,弘曦信心可是十足得很,并不以为自己会败给弘晴,哪怕已听出了诚德帝话里的暗示之意味,但却并不以为然,脸慷慨状地便给出了个肯定无比的dá àn 。 “嗯,也罢,李德全,传朕旨意,宣所有在京之从品以上官员体到养心殿议事。” 这见弘曦信心如此之足,诚德帝也就不想再费唇舌,这便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挥手,就此下了道口谕。 “喳!” 听得诚德帝开了金口,李德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声,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乾清宫,自去安排相关传旨事宜不提。 “皇上驾到!” 李德全的办事效率着实不低,前后方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在京从品以上的大员们都已聚集在了养心殿中,不仅如此,从四爷到十七爷,除了被关押在遵化的老十四与坐镇丰台大营的老十三之外,也都悉数到齐了,至于弘晴等阿哥们则是早便被诚德帝赶到了养心殿候着,如此人聚集在这养心殿中,噪杂之声自是避免不了之事,正自哄乱不已间,却听后殿处传来了声尖细的喝道之音,所有人等自都不敢再有甚放肆之举止,全都规规矩矩地各就各位,尽皆垂手而立,恭候着诚德帝的驾临。 “臣等(儿臣等)叩见陛下!” yī zhèn 纷杂的jiǎo bù 声中,身明黄服饰的诚德帝终于在大群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缓步从后殿行了出来,众人等见状,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跪倒在地,齐齐高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众爱卿平身罢。” 诚德帝径直行到了正中的龙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方才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跪满了地的诸般人等,虚抬了下手,声线淡然地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既是叫了起,三呼万岁乃是朝规,却也无甚可言处。 “众爱卿,今儿个叫尔等体到此,乃为与大不列颠王国使节团商榷事,今,谈判已陷僵局,颇臣工对此有所异议,朕委实难决,不得不请众爱卿前来做评判,望尔等能秉持公心,为我社稷之福祉献计献策,勿失了朕望。” 诚德帝虽说不甚看好弘曦强撼弘晴的举动,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强行阻止,没旁的,只因诚德帝心底里还是存了丝的侥幸心理,期颐着弘曦能带给其个yì ;的惊喜,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诚德帝才会决定将此事摆到诸般重臣面前来解决,当然了,这等阴暗的心思却是断然不能宣之于口的,诚德帝所能说的也不过jiù shì 那些个冠冕堂皇而又无甚营养可言的fèi huà 罢了。 “臣等自当竭力为国,不敢有负陛下重托。” 尽管诚德帝说得都是fèi huà ,诸般臣工们却是不敢真以fèi huà 视之,也就只能是齐齐表忠上番了事。 “嗯,卿等之忠心,朕是信得过的,好了,闲话少叙,这就言归正传罢,弘曦!” 诚德帝随口扯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也没再啰唣,而是径直点了三阿哥的名。 “儿臣在!” 不管诚德帝怎么看,弘曦自己可是士气高昂得很,在诚德帝未露面之前,弘曦在养心殿里可谓是高调至极,踌躇满志地与八爷方的朝臣们高声笑谈不已,浑然派胜券在握之自得,这会儿听得诚德帝终于是点了自己的名,弘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jī dòng 了,大步便从旁闪了出来,语带颤音地便高声应了诺。 “尔既是对晴儿处置有不同之意见,且就细细说来与朕与众爱卿听听好了。” 尽管弘曦biǎo xiàn 得极为的自信,然则诚德帝却是打定了主意不参与这趟浑水了,只是想着做个仲裁而已,自不会再在言语间给弘曦甚暗示与鼓励,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下了旨意。 “是,儿臣遵旨!” 弘曦平日里倒是很精明,可此际心情正值荡然不已之际,还真就没察觉出诚德帝的心意已变,兀自以为诚德帝还是在自个儿边的,心情当真爽得个不行,好在理智未失,倒是没忘了要先行礼致意。 “嗯。” 这见弘曦浑然没察觉到自己的暗示,显见能力与历练上都比弘晴差了不知少,诚德帝对其的期望值立马便调低了好几个档次,不过么,倒是没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颔首,无可无不可地轻吭了声,示意弘曦可以开始了。 “好叫皇阿玛得知,儿臣门下有奴才,名为达荷,现任礼部主事,前日晚间曾去参与了大不列颠使节团的酒会,据其所言,席间曾与大不列颠使节团诸般人等都有过交谈……,为确证达荷之所言,儿臣不单走访了诸在京之大商贾,曾亲自拜访了大不列颠使节团正、副使,与其等有过番详谈,故,儿臣可笃定该国此来确是有心与我大清友好通商,所tí yì 之条款,从商贸层面来说,于我大清实有大利焉,之所以不得遂行,概因某些人靠着特权,强行打压之故也,其心叵测,似有以权谋私之嫌,儿臣实不敢苟同,当拼死与之抗争到底,为我社稷之利,纵死不辞!” 弘曦的口才相当之不错,番长篇大论下来,足足数百言,也亏得其口齿伶俐,竟是说的个慷慨激昂不已,可谓是极尽蛊惑人心之能事。 “陛下明鉴,臣弟以为三阿哥所言甚是,某些人依仗手中之权柄,肆意妄为,损公肥私,居心叵测,实是不堪至极,当严惩不贷!” 弘曦这么番话方才刚说完,九爷已是昂然了出来,高调无比地附和了把,虽不曾点明,可话里的矛头却是明白无误地直指弘晴zhè gè 主持谈判大局者。 “说得好,某些人自以为大权在握,不思报效朝廷,却以权谋私,暗中培植势力,其心当诛!” 九爷话音方才刚落,十爷立马紧跟着便跳了出来,咧着大嘴便嚷嚷了嗓子。 “陛下明鉴,臣以为此乃我朝之耻也,当彻查到底!” “陛下,臣附议!” “臣亦附议!” …… 有了九爷、十爷两位的带头,阿尔松阿、纳兰揆叙等众八爷党们全都跟着哄乱了起来,人人喊打,个个喊杀,大有举将弘晴置于死地之架势,至于八爷么,虽着不动,可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分外的自得。 “嗯?” 这见如此人跳起来攻讦弘晴,二阿哥可就也来了精神,他可不想风头都让三阿哥给出尽了,这便脚下动,也想着出来声援上把,然则不等其有所举动,在其身旁的弘历却是飞快地伸手拽其之衣袖,神情凛然地给二阿哥使了个不可造次的眼神,见及此,二阿哥倒是没敢真就这么了出去,可忍不住还是轻咦了声,显然对弘历这等阻止的行为相当的不满。 这当口上,尽管八爷党们正闹得哄乱,可弘历还是谨慎地没开口解释,仅仅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明确无比地表示反对的意见,很显然,弘历压根儿就不看好弘曦的能力,也不以为弘曦有了八爷党们的支持便能在这场庭前激辩中获胜,此无他,弘历对弘晴之能可谓是太了解了的,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以弘晴的性子,又怎可能让弘曦放肆若此,而今,既是任由弘曦如此发挥,明摆着是挖好了坑要等着弘曦去跳罢了,这会儿跑去声援弘曦,没地便是陪葬之下场,这等蠢事,以弘历之精明,自然是不会去干的。 “唉!” 弘晟虽是顽劣,可对弘历却是甚是fú qì ,这见弘历死活不同意其在此时出头,自是不敢再坚持,不过么,心中的不甘之意却显然是浓烈得很,叹气声中的酸意简直可以顶风飘十里了的,可惜弘历不理他,弘晟;之下,也只能是眼巴巴地坐看罢了…… 第856章 枪打出头鸟(二) 欲望文 第857章 枪打出头鸟(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7章 枪打出头鸟(三) 呵,弘历这小子还真是有够谨慎的,可惜了,这回不能将这厮也并套了进来! 殿中帮八爷党们都已是闹腾得欢快无比了,无休止的上纲上线之下,弘晴都已快成了千夫所指的奸佞之辈,这等情形出,亲近弘晴的朝臣们自不免都暗自捏了把冷汗,可弘晴自己却是满不在乎,心思压根儿就没放在那些口诛笔划上,而是很有闲心地观察着诸般人等的举动,毫无yí wèn ,弘历与弘晟之间的小动作虽是隐蔽,可却是瞒不过弘晴的法眼,这见弘历强行阻止了弘晟的找死行为,弘晴心中自不免便犯起了嘀咕,暗叫可惜不已。 “晴儿!” 众八爷党们倒是闹腾得欢快无比,然则诚德帝却是浑然不为所动,面色始终淡然如常,没旁的,诚德帝对弘曦固然是颇为喜欢,可对其与八爷伙人混在起却是极为的不满,要知道八爷等人可是诚德帝的生死大敌来着,若不是时机尚不成熟,诚德帝早想着将八爷伙网打尽了去的,这与对弘晴的打压完全是两个概念——对弘晴,诚德帝是既要用,又要防,可对四爷、八爷这两位死敌么,诚德帝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毫无yí wèn ,弘曦跟八爷伙混在起,已是犯了诚德帝的大忌,就算诚德帝再怎么想着打压弘晴,也不可能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有甚含糊可言的,自也就不可能在此际做出甚表态的,直到众人等吵嚷声稍停之际,诚德帝方才面无表情地点了弘晴的名。 “儿臣在!” 诚德帝金口这么开,弘晴自不能再保持超然的bsp;mò ,这便紧赶着从旁闪了出来,躬身,恭谨地应了诺。 “尔三弟、五弟、七弟以及诸般臣工们对尔处置大不列颠使节团事皆有所疑虑,对此,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诚德帝既是打定了两不相帮的主意,自然不会在言语间为难弘晴,也就只是派公事公办状地发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对此只有句点评——无知者无畏!”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知诚德帝已是改变了原先偏帮三阿哥的主意,可也并不在意,zuǒ yòu 就算诚德帝想偏帮,弘晴也早有应对的手段,大不了就连诚德帝并扫了面子去,那又能如何,真要是诚德帝想翻脸,弘晴也不dǎ suàn 再忍了,索性狠心,请他老人家去当太上皇好了,也省得他整日价玩甚打压的下作把戏,而今,诚德帝既是理智地改了主意,在弘晴看来,也就有着挽救的价值,姑且相忍为国也无甚不可以之说,当然了,对诚德帝,弘晴可以忍,对弘曦以及八爷党们,弘晴可就没半点的客气可言了的,这开口,便已是毫不容情地将反对者们与白痴并称了去。 “狂悖!” “荒谬!” “血口喷人!” …… 弘晴这么句话语出,当即就像是捅了马蜂窝般,顿时便令九爷等人全都气得直跳脚,众人羞恼之下,也顾不得此乃御前,全都愤怒地呵斥了起来,可不管众人如何叫嚷,弘晴的面色始终平淡如水,浑然将众人的叫嚣全都当成了耳边风。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大哥如此当众侮辱朝廷重臣,实非君子所应为之事也,儿臣实不敢苟同!” 弘曦倒是没跟着众人道怒言呵斥,可也没dǎ suàn 轻饶了弘晴,但见其朝着诚德帝便是躬身,派义愤填膺状地便告了弘晴个刁状。 “嗯,晴儿,此乃朝廷重地,说话须得有所根据,尔既敢如此言称,想必有所凭罢,朕倒是好奇得很,尔且就说说好了。” 诚德帝并未理会九爷等人的怒叱,也未对弘曦之言加以置评,而是压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嚣,面色淡然地给出了道旨意。 “回皇阿玛的话,南洋地原有大小古国数十,个中最著名的有渤泥国、赤土国、呵罗单、叶调等,在前明之郑和远航之际,皆有记载,然,今日这些古国何在耶?俱亡矣!是朝代迭之故?又或是被他国吞并么?皆非也,而是被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诸西夷灭矣,个中固然有诸西夷船坚炮利之故,然,究其败亡之始,却有条完全相同,那便是因贪小利而准诸西夷开商埠,从而国门洞开,被西夷稳脚跟之后,以利离间君臣,引发内乱,从而导致国灭,此前车之鉴也,岂能不防,今,大不列颠王国欲在我国开商埠,行的也是此策,前番所谓酒会,不亦是行离间之道么?偏偏就有某些自以为是之蠢材不明所以,盲目贪图小利,为贪婪之辈言事,岂不可笑哉?” 弘晴敢跟弘曦对赌,自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有着绝对的底气在,先前之所以不急着说,那是要狠坑三阿哥把,而今么,诚德帝既是发问了,弘晴也就不再藏掖着了,这便神情肃然地点明了大不列颠人要求建立商埠的险恶用心之所在。 “嗡……” 朝中重臣们大是饱读史书之人,对郑和下西洋事自是都有所了解,也都对渤泥国、赤土国等国名有些yìn xiàng ,此际听这么些古国都是这么灭亡了去的,顿时全都哗然了起来。 “狡辩,皇阿玛,儿臣以为大哥这jiù shì 在狡辩,这么些古国灭亡之事,今人皆不得而知,儿臣不信大哥真能查知真相,且大不列颠人也非西班牙等红毛国之蛮夷,何以见得对我大清就准怀有颠覆之恶意,此纯属狡辩也,儿臣实不敢苟同之!” 倘若弘晴所言为真,那就意味着弘曦在此番对抗中必将全面败北,随之而来的后果可不是那么好耍的,有鉴于此,弘曦自是不肯坐以待毙,不等诚德帝有所表示,他便已是亢声抗议了起来。 “皇阿玛,儿臣以为大哥此乃危言耸听也,其心叵测!” 弘曦话音刚落,七阿哥弘易也跟着便咋呼了起来。 “jiù shì ,须知我大清国力鼎盛,又岂是南洋那些小国可比者,拿这等虚言来狡辩,实是可耻!” 七阿哥这么出头,五阿哥弘暹也跟着骂了嗓子。 “够了,都给朕闭嘴!” 诚德帝格局虽是偏小了些,可智商却是不低,自是清楚弘晴所言不无道理,旁的不说,大清之所以能轻松灭了东瀛,还不正是因着在其国中开设了商埠之故么,这可是诚德帝亲身经历过的事儿,他又怎会不知商埠开,国之虚实便难有遮掩之可能,短时间里看似无碍,可旦国内有变,岂不是给外夷留下了可趁之机么,念及此,诚德帝对三阿哥等人的恶感立马便深了几分,毫不客气地便厉声呵斥了嗓子,止住了众人的胡诌之言。 “皇阿玛明鉴,大哥这是强词夺理,儿臣不服!” 诚德帝这么厉声呵斥,弘曦的心头当即便是沉,隐隐然已是察觉到了情形之不妙,自不肯jiù shì 认了输,自恃诚德帝往日之宠爱,亢声便又抗辩了句道。 “不服?好个不服!三弟可知那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是个怎生货色,又可知该公司如今驻扎于何处么?” 弘晴本就打定了主意要狠狠地jiāo xùn 三阿哥番,此际见其还敢嘴硬,自是不会让其有好果子吃的,也不等诚德帝有所表示,便已是接连数个问题砸了过去。 “zhè gè ,zhè gè ……” 弘曦虽是急欲掀翻弘晴,在发动这波攻势时,也算是做足了功课,可着力之处在引经据典上,却是不曾真正去好生了解下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底细,此际被弘晴这么连串的问题砸将过来,顿时便傻了眼,愣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了的。 “以不知强为知,此实非我天家子弟所应有之品性,为兄看三弟你这是骄横过甚了些,若再不知悔改,有得是苦头要吃!” 既是彼此已扯破了脸,弘晴可就没dǎ suàn 给三阿哥留甚情面了的,端出长兄的架子,毫不容情地便叱责了其通,直骂得弘曦面红耳赤不已。 “请指教!” 事情演变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曦已是预见到了自个儿必是难逃败了的,然则却兀自不死心,还想着再搏上回,这便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摆手,满脸不fú qì 状地出言邀战道。 “三弟若是读过史书,应是知晓在我大清西边有古国,名为身毒,大唐之唐玄奘去往西天取经之处便是此身毒古国,其地之广阔,比之我大清固然不如,却也差不了太,人口之是与我大清相差仿佛,就其古国之历史也与我华夏大体相当,可惜今之身毒早已不复独立矣,占有其国者,正是大不列颠王国,而那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正是灭亡与统治身毒的罪恶元凶,其窃取身毒的手法便是以开商埠为先,行颠覆之恶举在后,短短百年不到的时间,便已彻底覆亡了有着悠久历史之身毒古国,将其民役以为奴,诸般恶行令人发指,有此前车之鉴在,尔还敢称此国与人为善,为兄真不知尔是无知还是居心叵测!” 弘晴向来就以辩才闻名朝野,此际存心要给弘曦难堪,话自是说得极为的尖刻,偏偏所言有理有节,丝丝入扣,番长篇大论下来,愣是没给旁人留下丝毫反诘的借力之处,不管众朝臣们心里头是服还是不服,对此,都是同样的辩无可辩。 第857章 枪打出头鸟(三) 欲望文 第858章 枪打出头鸟(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8章 枪打出头鸟(四) “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哥准是在胡诌,皇阿玛,儿臣以为大哥这jiù shì 在信口开河,以蒙蔽视听,其心叵测!” 面对着弘晴的凌厉攻势,弘曦明显是吃不住劲了,再看诚德帝脸上所露出的了然之神色,心当即便已是沉到了谷底,然则他却是不想就此认输,概因他输不起,急之下,额头上已是沁满了冷汗,不管不顾地便尖声叫嚷了起来。 “jiù shì 嘛,编个故事出来哄谁啊,爷也不信!” 十爷性子糙,胆子也肥,压根儿不管此乃御前,摇晃着大nǎo dài ,满不在乎地也跟着咋呼了嗓子。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此事未必便为真!” 十爷这么瞎嚷嚷,七阿哥立马也跟着闹腾了把。 “是啊,那都是化外之事,我等皆不曾闻也!” “确然如此,谁能知晓那些蛮夷之事真伪如何哉。” “杜撰之言岂可为真!” …… 弘晴的阐述从逻辑上来说,压根儿就难以找到可攻击的点,唯能翻盘处只有个,那便是否认有这么些事实的存在,很显然,早先跳出来高唱反调的诸般人等都意识到了这点,当即便又闹腾开了。 “嗯,晴儿所言可有凭证否?” 诚德帝内心里虽是相信弘晴所言断然不会是信口开河,不过么,他既是要做个仲裁,自然不能有甚偏袒的行为,但见诚德帝压手,轻吭了声,止住了群臣们的闹腾,而后眉头微皱地望着弘晴,声线平和地追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所言句句是实,此事要证明也不难,‘八旗商号’所存之档案里便有儿臣所言之诸般事实,此乃我‘八旗商号’方打探而来之可靠消息,早在数年前便已摸清了霸占南洋之诸蛮夷底细,皇阿玛若是不信,可令十五叔着人将所有档案提来,看便可知真伪。” 弘晴敢在廷议之际将此事当众提出,自然不会是无所凭证,shí jì 上,早在当初“八旗商号”第次远航南洋之际,弘晴便已下过了密令,要求安插在商号里的“尖刀”人等对南洋进行渗透并收集各种情报信息,为此建立了两座档案馆,者为商号所有,保密级别较低,但凡商号中的中高层职员都能查验,另座则是“尖刀”的机密档案馆,只有“尖刀”高层方可查阅,似西班牙等国的诸般肮脏行径么,保密级别其实并不高,在“八旗商号”所属档案馆里便有着明确的记载,旁人对此或许不会在意,纵使知晓其事,也不见得会去查验上番,尤其是在场这些极品大员们是不可能会去关心商号档案馆的记录,可弘晴却是不然,经历过后世那等信息爆炸时代的洗礼,弘晴比谁都清楚信息收集与整理的重要性,不单是机密档案馆的信息,就连商号档案馆里的那些繁琐记录,弘晴都曾翻阅过,以其强大的记忆力而言,要记住这么些信息,不过寻常事而已,此际说将起来,自是信手拈来便语中的。 “十五弟。” 这听弘晴所言如此之凿凿,诚德帝自是信了几分,不过么,还是没急着下个判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默然立于人群中的老十五,语调平和地点了其之名。 “臣弟在!” 听得诚德帝点了名,老十五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十五弟,晴儿先前所言可属实否?” 诚德帝对老十五还是很客气的,问话的语调也相当之和煦,丝毫未摆其帝王之架子。 “回陛下的话,仁亲王先前所言皆属实,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乃至大不列颠王国强占南洋诸国时所采用之策略与步骤,皆如仁亲王所言般无二,对此,我‘八旗商号’早在八年前,便已方验明过了的,商号档案馆中的‘丁、丙’两档案编号里皆有明确记载,陛下若是要验,臣弟可即刻派人去取了来。” 老十五向对当官没啥兴趣,也不怎么乐意跟诸位xiōng dì 们瞎折腾,独独对管理商号兴趣极大,早年是掌总“麒麟商号”,后又执掌“八旗商号”这么个巨无霸,无论大小事都在心,对商号收集来的各种信息尽皆了若指掌,就熟悉程度,甚至比弘晴还要强上几分,就连相关档案号都能信口便道将出来,足可见其平日里做事之认真。 “嗯,十五弟说有,那就准是有的,此条,朕信得过,回头再将档案呈上便是了。” 老十五岁志不在朝堂,可其却是掌握着“八旗商号”这么个八旗子弟的核心命脉之所在,在八旗子弟中的影响力可谓是无以伦比,诚德帝对此可是心知肚明得很,往日里对老十五便恩宠得很,直期盼着能将老十五引为己用,此际自是不会对老十五的话提出甚异议的,反倒是好言抚慰了老十五番。 “臣弟遵旨。” 老十五虽不善言辞,可本质上却是个精明人,自是能体悟得到诚德帝的刻意讨好之心,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接受的,此无他,概因老十五生中就只服膺弘晴人而已,至于其他人么,哪怕诚德帝贵为帝王,老十五也样不怎么放在心上,当然了,就老十五谨慎的性子,却是不可能将心思挂在脸上的,对于诚德帝的抚慰之言,他也就只是公事公办地应了声,便即退到了旁去了。 “朕意已决,与大不列颠王国谈判事宜由仁亲王全权负责,他人不得插手其间,若有违者,体按抗旨不遵之罪论处!” 诚德帝不愧是长袖善舞之辈,开始还dǎ suàn 借此事好生打压下弘晴,可后头见情形不对,立马便改弦张了,dǎ suàn 当把不偏不倚的仲裁人,此际见胜负已明,诚德帝也就没半点的含糊,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判词。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定当竭力而为之,自不敢有负皇阿玛之重托。” 诚德帝既是这么说了,弘晴自是须得赶紧表忠上番,却绝口不提早先与三阿哥之间对赌事,此无他,当庭让三阿哥出上回大丑,已然是达到了jiāo xùn 其番的目的,再要咄咄逼人地要求弘曦反坐,那就未免有些失了仁慈之意,对争取朝臣之心有大不利,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的。 “皇阿玛,儿臣先前可是听闻三哥强要与大哥对赌,自言若是输了,自当反坐,此言尤在耳,怕是不能不算罢?” 三阿哥自打与八爷混在起之后,在朝野间行事颇为的高调,得罪的人可是不老少,此番倒了霉,自是不缺落井下石之人,这不,弘晴谢恩之声未消,就见四阿哥弘景已是大步从旁闪了出来,朝着诚德帝便是躬,亢声提问了句道。 “嗡……” 四阿哥这么番话出,满殿人等顿时又哄乱了起来,声音噪杂得有若菜市场般。 我勒个去的,这厮还真是能搅事,这是在为咱拉仇恨啊,嘿,当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弘晴精明的个人,只听,便已明了了弘景此际强出头的用意之所在,这可不是要帮着弘晴说话,而是要将弘晴与弘曦之间的仇恨公开化,为的便是想让弘曦去与弘晴死磕到底,以便其能乱中取势,此等用心当真是阴险得很。 “晴儿对此可有甚要说的么?” 被四阿哥这么闹,诚德帝也不免为之头疼不已,没旁的,诚德帝虽是对三阿哥与八爷搅在起颇为的不满,可对三阿哥本人却还是很欣赏的,原zhǔn bèi 揭过了此节之后,要找个时间好生点醒三阿哥番的,自不愿在此际对三阿哥加以重处,奈何四阿哥既是将事情挑破,诚德帝也自不能无动于衷,;之下,也只好玩了把太极推手,将这烫手的山芋往弘晴身上推了去。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三弟关心时政,本意是好的,只是处事稍显偏激了些,说了些过头之言,却也是年轻气盛所致,实不宜重处,还请皇阿玛宽仁以待。” 诚德帝这么点小心机是如此之明显,弘晴又岂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却也并不甚在意,这便软中带硬地回了句,看似在为弘曦求情,实则么,却是要诚德帝对弘曦的莽撞行为做处罚——所谓不宜重处的意思么,那便是不能不处罚,至于该如何处罚,那就请诚德帝自己去想好了。 “嗯,晴儿向宽以待人,朕很是取你这条,然,此事既是曦儿有错在先,若不加以惩戒,朝纲律法岂不虚设了去,这样好了,朕就着宗人府议之,该处何等惩罚,且由宗人府定了去便是了。” 诚德帝虽是有心回护弘曦,奈何弘晴都已是如此表态了,诚德帝自不好做得太过明显,略沉吟之下,也就给出了个不轻不重的处置结果。 “皇阿玛圣明,儿臣别无异议。” 赢下了这么场御前官司,jiāo xùn 弘曦的目的便已算是达到了,至于后头追加的处罚么,不过都是些添头而已,有最好,没有也无妨,对此,弘晴可是看得很开的,自是不会对诚德帝之言有甚异议的,紧赶着便称颂了起来…… 第858章 枪打出头鸟(四) 欲望文 第859章 折中之协议(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59章 折中之协议(一) 老庄亲王已于今岁四月病故,眼下的宗人府正归小庄亲王,也jiù shì 老十六打理,这厮理政的能力虽般般,可折腾人的手段却是高明得很,尽管接掌宗人府不过才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却已是将上上下下都梳理了个遍,但凡宗室子弟,听到宗人府有请,那准会吓得尿裤子,只消是被宗人府请去喝过茶的宗室子弟,个个都是谈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毫无yí wèn ,三阿哥此番落到了老十六的手中,自然没啥好果子可吃的,在内里整整被折腾了三天,出来之后么,当即便大病了场,足足调养了两个来月才算是勉强缓过了劲来。 三阿哥到底在宗人府遭了啥罪,京师上层人士可都是好奇得很,然则宗人府那头啥消息都不肯透露,而三阿哥自己也从不愿提及,但凡有敢问者,无不被三阿哥羞恼地喝人打将出去,这事儿也就成了个不解的谜团,对此好奇心重者可不在少数,当然了,其中却是不包括弘晴在内,shí jì 上,弘晴压根儿就不曾去关心过三阿哥的境遇,不会对其表示出哪怕是星半点的同情,此无他,只因弘晴从来就不曾将三阿哥当成对手,在弘晴的眼中,三阿哥不过jiù shì 蝼蚁般的存在罢了,实在是无须去太过重视的。 诚德元年七月二十五日,大清与大不列颠使节团的第次会谈已是过去了十天的时间,十天来,大不列颠使节团诸般人等可都没闲着,酒会开了场又场,忙忙乎乎地联络着京师各豪门,是没少挟重礼试图去各重臣府上游说,可惜效果几乎为零,此无他,有了三阿哥的jiāo xùn 摆在那儿,京中又还有谁敢在谈判事上冒头的,番折腾无果之下,大不列颠王国正使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不得不再次向理藩院发出了外交照会,请求jì xù 第二轮之商谈,对此,弘晴欣然准了,表示同意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的请求,约定双方第二轮会谈依旧在颐和园举行,时间定于七月二十七日辰时正牌。 “首先,在下谨代表我方全体成员,对贵国的热情招待表示十二万分的感谢,相信贵我双方今日之会谈定能有个突破性的进展,对此,本人深信不疑。” 大不列颠人向来最讲究风度,哪怕这十数日来在京师处处碰壁,可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依旧biǎo xiàn 得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十足,这不,双方这才刚坐定,他便已是礼貌地朝着弘晴欠身致意了番。 “伯爵阁下客气了,本王也相信贵我双方定能达成共识,当然了,前提条件是贵方能同意我方第次会谈时所提的条款,否则的话,后续会谈也就没必要再jì xù 了。” 相比于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的故作姿态,弘晴的biǎo xiàn 可就有些咄咄逼人了,这不,上来便开宗明义地为今日之会谈定了个基调。 “亲王殿下,我方是怀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前来的,还请亲王殿下充分kǎo lǜ 到我大不列颠王国的诚意。”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来大清已是两个月的时间了,在京师也已是呆了大半个月,可是没少在信息收集上下功夫,尽管不曾收集到大清的最机密核心情报,可对大清的政局与实力却已是有了定了解,当然了,这等了解只是很肤浅的层罢了,可纵使如此,对弘晴在朝中的地位也已是有了个相当的认识,自是清楚倘若不能说服弘晴的话,此番使节团来大清的目的万难有实现之可能,这听弘晴又是老调重弹,所谓的绅士风度可就有些保持不住了,听完了通译转述过来的话语,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话语里自也就不免带上了几丝威胁的意味。 “诚意?呵,伯爵阁下所说的诚意莫非指的是贵国的舰队么?很有趣的诚意,按贵国的逻辑来说,诚意与公正都只在舰炮的射程之内,本王可有说错?” 尽管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所言甚是隐晦,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了内里的意思,不过么,却浑然不以为意,淡然地笑,毫无顾忌地便贬损了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番。 “亲王殿下知道就好,我大不列颠王国的舰队天下最强,舰队所向,无不披靡,有敢顽抗者,无不尽灭!” 坎南?卡特上校乃是大不列颠王国军方的鹰派人物,典型的好战分子,此际听弘晴以轻蔑的口吻谈到了大不列颠王国的舰队,当即便怒了,也不等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有所表示,怒气勃发地便嚷嚷了起来。 “混账东西,区区蛮夷,也敢妄谈若此,大胆!” 通译刚将坎南?卡特上校的话转译完毕,礼部侍郎王彦可就忍不住了,但见其猛地拍桌子,已是愤怒地呵斥了嗓子。 “误会,误会了,亲王阁下,卡特上校只是陈述事实,并无对贵国无礼之意在内,大家有话慢慢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到底是个商人,关心的只是利益,此际见谈判方才刚开始,就有着谈崩的危险,哪还能坐得住,赶忙陪着笑脸地打起了圆场。 “王爷,下官以为这帮蛮夷不识抬举,竟敢威胁我天朝上国,实是无礼之至,下官tí yì ,将其等体驱逐出境!” 王彦乃是个老派人物,生浸淫的都是儒家之道,向来视中华以外之国为化外蛮夷,哪能容忍得了坎南?卡特上校的嚣张言语,纵使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已是陪着笑脸地打了圆场,他也不肯罢休,但见其面色铁青地朝着弘晴拱手,已是愤愤不平地tí yì 了句道。 “不急,谈判么,些许争议总是会有的,求同存异也jiù shì 了,姑且听听对方还有甚条款好了。” 弘晴对大不列颠王国点好感都没有,shí jì 上,弘晴对所有的西方殖民国家都无半点的好感,此无他,这些国家挡了大清制霸天下的道,迟早都将与大清对决海疆,当然了,并不是在此时,概因眼下的大清还没做好大规模战争的zhǔn bèi ,真要战,那至少也得是七、八年之后的事了,此时此刻,弘晴还不dǎ suàn 与西方列强彻底撕破脸,自然是不会同意王彦这等决绝的作法。 “王爷英明。” 弘晴乃是此番谈判的主持者,他既是有了吩咐,王彦自不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躬身称颂了句道。 “亲王殿下说得好,贵我双方求同存异之下,定是能达成双赢之共识,我方对此直持着乐观之态度。”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虽是率先发出了威胁之言,可本心里其实也真就不想与大清撕破脸的,此际听弘晴这般说法,赶忙便出言附和了把,以图缓和紧张之气氛。 “但愿如此,好了,转入正题罢,贵方对我方前次所提之条款有甚要补充的,且就摆到桌面上来说好了。” 听完了通译的转译之后,弘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神情淡然地回了句道。 “亲王殿下,贵我双方第轮会谈之际,立场相差不小,说起来也都是误会所致,对此,我方在表示遗憾的同时,也有了个新的想法,唔,这么说罢,我方可以放弃在贵国广州设商埠的计划,若是贵方能提供靠近大陆的小岛,我方愿与贵方在岛上进行商贸交易,当然了,zhè gè 小岛的管辖权应归属我方,为此,我方愿意每年付出大笔的租金,以表示我方的诚意。”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显然还是不想放弃开拓大清的“美好愿景”,脸诚意状地又玩了把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偷换概念之把戏。 “呵,这jiù shì 贵方的诚意么?那好啊,我方也愿意到贵国附近的小岛开设商贸市场,条件么,也很简单,我方同样要求得到小岛的管辖权,每年可以付出贵方所能给出的租金倍以上之款项作为诚意的biǎo xiàn ,想来伯爵阁下应该是会欣然同意的罢?” 听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所言的诚意,弘晴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便冷了下来,没旁的,只因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已是勾起了弘晴对前世的回忆,想到大不列颠王国曾窃取香港,从而打开了大清的国门,用鸦片来毒害中华子民,最终引发鸦片战争、八国联军侵华等血淋淋的惨剧,股愤概之情顿时便不可遏制地从心底里狂涌了上来,尽管那只是前世那时空的事儿,可对于弘晴来说,却是绝不能忘记之耻辱,这世,弘晴是断然不会允许悲剧有丝毫上演的可能,只不过怒归怒,弘晴却是并未因此而失态,而是冷冷地笑,来了招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这绝不可能,我大不列颠王国绝对不会容忍这等耻辱!” 通译刚将弘晴的话语转述了出来,气焰嚣张的坎南?卡特上校立马又暴跳着嚷嚷了起来,此言出,不单是大清方面的诸般人等面色铁青无比,便是连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等大不列颠使节团的人也都面色难看不已…… 第859章 折中之协议(一) 欲望文 第860章 折中之协议(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0章 折中之协议(二) “卡特上校,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个随员,不是大使,这等谈判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请闭嘴,否则本人将请你提前回国,去上军事法庭!”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对坎南?卡特上校显然已是有些忍无可忍了,不是因着其傲慢与嚣张,而是因其之愚蠢,没旁的,只因坎南?卡特上校这么嚷嚷,可不就将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先前所言的险恶用心全都公诸于众了么,这简直jiù shì 在当众打他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的脸,就算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再有涵养,到了此时,耐性也已是被消磨没了,也不管此际正在谈判之中,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其句道。 “我……” 被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这么骂,坎南?卡特上校的脸色当即便是白,张嘴便要再言,可见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凌厉无比的目光扫了过来,坎南?卡特上校当即便心虚了,嘴角抽搐了几下,到了底儿还是没敢再大发甚厥词的。 “亲王殿下,卡特上校的言论只代表其个人,于我大不列颠王国无关,这点,在下可以向亲王殿下作出保证,还请您原谅他的愚蠢与冲动。” 强行止住了坎南?卡特上校的啰唣之后,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立马换了个脸色,满脸诚恳状地朝着弘晴欠身,歉意满满地致意了句道。 “愚蠢么?嘿,本王倒是不这么看,卡特上校不过说了句大实话而已,我中华有句古话说得好啊,己之不欲勿施于人,伯爵阁下若是不想将临近贵国的岛屿租赁给我方的话,就不要再提甚租赁我国小岛事了,若是再有此等言论,我方将视为贵方有意挑衅,必将严惩不贷!” 弘晴压根儿就不吃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那套,摆手,声线阴寒地便给出了个严重的警告。 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到底是个高傲之人,谦逊不过只是伪装罢了,这被弘晴如此呵斥,面子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只是又不愿谈判就此破裂,也就不想再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旁的副手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 “误会了,误会了,亲王殿下,我方绝无挑衅贵国之意,既然亲王殿下对租赁小岛事有所忌讳,那此事就作罢论好了,这并不影响我方与贵国友好通商的决心,若是亲王殿下另有好的解决bàn fǎ ,我方乐意听取。” 尽管也是出自名门,可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只是旁支出身,并无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那等发自骨子里的骄傲,他并不那么在乎脸面,在乎的只有利润,自然是最不希望看到谈判破裂的个,此际接到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的暗示,立马便堆起了满脸的谄笑,表明了愿意jì xù 往下谈判之意愿。 “伍德布里奇爵士说得不错,解决bàn fǎ 么,其实也不难,贵国既然不愿租赁靠近贵国的小岛,那我方也不勉强,就到身毒交易也无妨,贵方只要能同意我方在孟买又或是海德拉巴建立驻点并提供补给的话,我方是很乐意派出大规模船队与贵方贸易往来的。” 弘晴本就没dǎ suàn 在此际与大不列颠王国彻底闹翻,既然对方退了步,他自是不会过于己甚,淡然地笑了笑,也没再追究对方先前的失礼之biǎo xiàn ,而是慢条斯理地提出了个折中的方案。 “亲王殿下,印度并非我大不列颠王国的领土,我方实无法答应您的tí yì ,对此,我方只能表示深切的遗憾。” 大不列颠王国刚跟法国在印度大战了场,方才刚刚将整个印度纳入治下,尽管如此印度各地的叛乱还是时有发生,又怎可能同意大清去印度插上脚的,当然了,这等事实乃是大不列颠王国的机密,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自然不会跟弘晴实话实说,这便假作为难状地摊手,婉言jù jué 了弘晴的tí yì 。 “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王实在感受不到贵方的诚意何在,既然如此,依本王看来,切还是保持原样好了,贵国需要货源,完全可以从西班牙等国手中购买么,爵士先生,您说呢?” 听完了通译的转译之后,弘晴的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摇了摇头,作出了副不想再接着谈判的架势。 “亲王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方的需求量远比西、葡等国要大得,按商业规则,我方应受到贵方的重视才对,若是从西、葡等国购买,我国利益无法保证,贵方也难以进步开拓市场,这可是双输的局面,还请亲王殿下对此详加kǎo lǜ 为宜。” 这见弘晴满脸的不耐烦之色,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可就稳不住了,也不等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再次开口,他已是急忙忙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伯爵阁下,本王对此事只有个dá àn ,那便是无须kǎo lǜ ,我大清的货物卖给谁都是卖,zuǒ yòu 货源就那么,卖给你大不列颠王国,就无法保证西班牙等老朋友的利益,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贵我双方立场相差太,这谈判怕是没有jì xù 下去的必要了。” 论及商业理论,弘晴所掌握的知识绝对处于世界最巅峰水平,当然知晓开拓市场的重要性,不过么,对此际的大清来说,却并不是最迫切的需要,此无他,大清这么些年的经济腾飞下来,内需已是激增,在短时间里,海外市场暂时无须急着去开发,毕竟工业革命的条件还不成熟,生产力也远不到过剩的地步,远不到需要对海外市场进行倾销的时候,至少在五年之内,这等需求还不到必须做出变革的时候,至于将来的事么,弘晴早就有了周全的zhǔn bèi ,还真就不差大不列颠王国这么个客户的,此际应答起来,自也就底气十足得很。 “亲王殿下,我想您可能对商业活动有所误解,需求才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根本动力,若是了我方这么个大客户,定能使得贵国的各种商品生产再上个台阶,从zhè gè 意义上来说,贵我双方的hé zuò 绝对是件双赢的好事。” 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在印度整整呆了十三年的时间,自认是个东方通,在他看来,东方人的商业思想极为落后,想当然地以为弘晴也是对经济活动窍不通之辈,急急忙忙地便卖弄起了他那套浅显得不能再浅显的经济理论,试图以此来说服弘晴。 “爵士阁下,本王对你所说的双赢点兴趣都没有,我方之所以跟西班牙等国贸易密切,那是因为这几个国家都作出了相应的保证,不单允许我方在他们的地盘上建立商号,提供港口供我方船队停泊休整,贵方若是要与我大清建立直接的贸易往来,上述条件乃是最基本的要求,贵方若是连这么个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所谓的诚意不过都是虚言而已,就不必再谈下去了。” 弘晴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的经济理论,很是明白地提出了最基本的底限,也算是给了大不列颠使节团最后的通牒。 “亲王殿下,您的意思是我方如果也能在东印度群岛提供优良的停泊港口以及相应的补给设施,贵国也能同意我方的贸易请求,在下没有理解错吧?” 这见谈判要崩了,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可就真的急了,这急之下,还真就让他找到了个救急的应变方案,也不等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zhè gè 正使有所表示,待通译转述完弘晴的话,立马便急吼吼地发问了句道。 “爵士阁下说得并不完全,本王说的是——倘若贵方能提供停泊港口以及相应之补给,并给予我方在港口附近设立分号的权力,我方将kǎo lǜ 与贵方展开相关的贸易hé zuò ,若是达不到,那就不必再jì xù 这等毫无意义的谈判了,本王言尽于此,贵方自己看着办好了。” 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的话语出,弘晴便猜到了这厮dǎ suàn 做些甚,无非是想依仗着大不列颠海军的强大实力从荷兰人口中夺食罢了,这等事儿,前世那个时空的大不列颠王国还真就干过,新加坡jiù shì 大不列颠海军从荷兰手中强抢过去的,对此,弘晴可是乐见其成的,此无他,大清帝国迟早都会与西方老牌殖民者展开决战,这可不单单是弘晴制霸天下的战略之yuán gù ,shí jì 上,就算大清不动手,西方列强们也不会bsp;mò 上太久,理由么,很简单,这么年的贸易逆差下来,西方国家流入大清的财富已是累加到了个极其危险的地步,再过上几年,西方国家的财政可就真要出现大问题了,到了那时,大清zhè gè 罪魁祸首若不被西方国家联手打击才是怪事了的,而今,让西方国家自己先去打上番,于大清来说,当然是好事桩来着,当然了,弘晴可不会傻到将话点透的地步,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扯了通。 第860章 折中之协议(二) 欲望文 第861章 折中之协议(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1章 折中之协议(三) “亲王殿下,感谢您的慷慨承诺,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我方须得些时间商榷,在下tí yì 暂且休会,容我方详细讨论之后,再行jì xù 谈判之事宜。” 弘晴的答复方才出,威廉?伍德布里奇爵士的眼神瞬间便亮得有若大灯泡般,显然心情相当之jī dòng ,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作出保证,而是陪着笑脸地提出了暂时休会的动议。 “爵士阁下,这点恐怕要让贵方失望了,本王前次会谈时已经说过了,此轮会谈为最后轮,无论成还是不成,谈判都将jié shù ,当然了,本着双方友好亲善的原则,本王可以再给贵方点时间,这样好了,上午的会议就先进行到此处,下午末时正牌jì xù ,贵方可以lì yòng这段时间好生商议番,本王很是期待贵方的答复,休会!” 与大不列颠王国之间的谈判,无论对于大清来说,还是于弘晴本人而论,都没有太大的shí jì 意义,而弘晴竟因此被耽搁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心里头其实早就不耐烦了去了,若不是顾虑到此际不是与大不列颠王国彻底翻脸的时机,弘晴又岂会跟大不列颠使节团周旋如此之久,而今么,该谈的都已是谈得差不了,弘晴自是不愿此事再久拖不决,这便不容分说地给出了最后通牒,而后么,也没给对方提出意见的机会,直截了当地便宣布了休会。 “对于亲王殿下的慷慨与大度,我方表示诚挚的感谢,只是我方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亲王殿下能提供安静的所在,我方也好就亲王殿下的tí yì 进行紧急磋商,请您务必成全。” 听完了通译的转述之后,大不列颠使节团方并未急着给出答复,而是彼此间低声商议了几句之后,方才由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慎重其事地提出了个要求。 “这好办,本王此处园子足够大,有的是僻静所在,会儿本王着人领贵方去也jiù shì 了,若是贵方没有别的要求,那就先谈到此处好了。” 尽管对与大不列颠王国的贸易往来不怎么感兴趣,可若是能以此促成西方殖民者之间大战上场的话,弘晴倒是乐见其成的,不说能趁机离间下老牌西方列强之间的guān xì ,能从这场冲突中好生了解下大不列颠王国舰队的战略战术,为大清下步的整军计划提供个大致准确的参考依据,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乐得让大不列颠使节团去好生琢磨下攻伐东印度群岛的可能性。 “谢亲王殿下慷慨,如此,我方就别无异议了。” 这听弘晴已同意了己方的要求,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也就没再fèi huà ,客气地致谢了句之后,便即就此起了身,自有侍候在侧的王府下人们依令行上了前去,引领着大不列颠使节团行人自去幽静处安顿不提。 “王爷,据下官所知,那东印度群岛如今应是在红毛国的控制之下罢,您如此tí yì ,是否会影响到我‘八旗商号’之利益?hē hē ,此事还是王爷做主,下官也jiù shì 问罢了。” 大清方面参与谈判的官员虽有那么几个,可其实对外交事务全都是窍不通的主儿,来与会,不过都是装装样子而已,也就只有郎尔衡zhè gè 别有用心的家伙才会去认真zhǔn bèi 相关之资料,这不,待得大不列颠使节团方退下,这厮便已是用心险恶地提问道。 “看来郎大人很关心‘八旗商号’之利益嘛?” 听郎尔衡此言,弘晴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讥诮的冷笑,但并未直接回答郎尔衡的问题,而是声线微寒地点了句道。 “让王爷见笑了,‘八旗商号’之得失事关我所有八旗子弟之利益,下官身为八旗份子,自不敢漠然视之,且,陛下可是有过明确jiāo dài 的,所有谈判之事,当以‘八旗商号’利益为重,下官岂敢抗旨不遵。” 郎尔衡此番可是接到过诚德帝的密令,要他尽力拖延谈判的时间,而今,眼瞅着弘晴有jìn kuài jié shù 谈判之想头,他自是不能坐视,哪怕对弘晴有着不小的忌惮之心,可还是硬着头皮强撑到底,试图以诚德帝的旨意来压弘晴就范。 “郎尚书能如此尽忠职守,确实难得,那依尔之见,此事又当如何处置才好?” 郎尔衡这么点小心机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以弘晴之睿智,又怎可能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却并未发作于其,而是冷冷地笑,满不在乎状地便反将了郎尔衡军。 “zhè gè ……,hē hē ,王爷才是主持大局之人,下官实是不敢妄言。” 理藩院乃是专负责少数民族事务的部门,郎尔衡在任年,要说如何与蒙古诸部乃至藏边那些佛教势力打交道,他绝对是行家里手,然则说到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么,郎尔衡可就有些抓瞎了,至于商业利益问题么,他是窍不通,这会儿听弘晴将问题踢了过来,当即便傻了眼,没奈何,也就只能是耍了把太极推手了事。 “哦,郎尚书还记得此事是由本王掌总?嘿,本王还以为郎大人这是要取本王而代之呢。” 对于郎尔衡本人,弘晴其实并无甚太大的反感,当然了,也谈不上有甚欣赏可言,只是觉得此人还算是能干罢了,可旦这等能干要弄到自家头上,弘晴可就没啥客气好说了,毫不容情地便讥讽了郎尔衡句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这听弘晴此话寒气四溢,郎尔衡当即便虚了,额头上冷汗淋漓不已,忙不迭地便躬下了身子,连道不敢。 “嘿!” 双方立场不同,彼此间本就难以尿到个壶里去,对此,弘晴自是心知肚明得很,也懒得跟其啰唣,也就只是冷冷地扫了郎尔衡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起了身,自顾自地便离开了谈判现场…… “尊敬的亲王殿下,我方jīng guò 紧急磋商,决定同意贵方的tí yì ,将在最快时间里于马六甲海峡沿线提供优良港口座,以为贵我双方交易之所在,对此,我方必将全力以赴,还请贵方能jìn kuài 与我方签订相关之友好通商文本。” 末时正牌,双方再次回到了谈判现场,卜落座,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已是精神抖擞地对弘晴上午的tí yì 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毫无yí wèn ,经数个时辰的磋商下来,大不列颠使节团已是决心要从实力最弱的荷兰手中抢食了的。 马六甲海峡?呵,看来英国佬早就瞄着淡马锡(今日之新加坡)了罢,有意思! 听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提到马六甲海峡,弘晴立马便猜到了对方将动手的目标,而这,本应是英国佬在十九世纪初才会去着手干的事儿,而今么,却是足足提前了百年之久,历史之进程显然是提速了不老少,对此,弘晴可是持着乐见其成之态度的,此无他,似马六甲海峡这等战略性要地,必须控制在大清的手中,本来么,弘晴就dǎ suàn 在不久的将来发动大规模海战,举拿下马六甲海峡,如今有了大不列颠人去打前,自然是再好不过之事了的。 “很好,贵方既是有此诚意,本王是乐见其成的,只要贵方所做的zhǔn bèi 能经得起我方的检验,友好通商不过是小事而已。” 能有个狠坑大不列颠人的好机会,弘晴自是乐意得很,当即便旗帜鲜明地亮出了支持的态度。 “能得亲王殿下如此承诺,我方深感荣幸,为此,我方tí yì 双方就相关细节展开进步的讨论,以便jìn kuài 形成文本,我方也好报请我国议会以及国王批准。” 眼瞅着僵持日的谈判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当即便兴奋了起来,趁热打铁地便tí yì 了句道。 “伯爵阁下的tí yì 很好,本王自当成全,此处有我方与荷兰之友好通商文本在,就以此为范本,双方磋商之后,于今日内形成大体草案,待得我国皇帝陛下以及贵国国王各自签署之后,草案方可生效,对此,不知伯爵阁下可有异议否?” 弘晴原本就想着jìn kuài jié shù 这场拖延已久的谈判,自是不会反对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的tí yì ,不过么,却是明确地限定了可供谈判的基本条款以及谈判时限,所言虽是问话,可内里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也好,就按亲王殿下所说的办。” 大不列颠人办事向来是有板有眼,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行人敢来大清谈判,自是早就摸清了大清与西班牙等国的通商条款,对那些条款本身,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心中是有着些不同看法的,此无他,那些文本中有着不少处于地主国不甚有利的条款在,在布鲁克斯?威尔逊伯爵看来,并不符合大不列颠王国的利益要求,本有心提出异议,可看弘晴的眉头已是微微皱起,唯恐真儿个地触怒了弘晴,也就只能是将异议强忍了下来,略犹豫之后,还是勉强地同意了弘晴的tí yì 。 第861章 折中之协议(三) 欲望文 第862章 西北警讯(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2章 西北警讯(一) 谈判,尤其是牵涉到具体条款的谈判,从来都不是件轻松的事儿,哪怕双方都有着十足十的hé zuò 诚意,可因着彼此的立场之冲突,都断不可能拍即合,每条款的què dìng ,都须得唇枪舌剑地战上无数个回合,方才有取得妥协之可能,这无关友谊,也无关诚意,乃是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之争,却是谁都不敢轻言放弃的,很显然,弘晴给出的半天之时限压根儿就不够用,就算双方hé zuò 的意愿再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达成致,shí jì 上,这场艰苦的谈判足足迁延了三天,方才真正形成了个框架性的草案,至于具体的实施规则么,还都处于空白状态,只不过弘晴却是不dǎ suàn 再jì xù 了,言定鼎地拍了板,将实施细则推迟到大不列颠王国在马六甲海峡取得立足点之后再另行谈判。 诚德元年八月初,弘晴就与大不列颠王国使节团谈判结果事上了本章,将与对方达成的框架性协议提交御前,帝并未明确表态,而是急召诸军机大臣议之,只是议归议,诚德帝依旧不曾表态,事后,又将此协议草案交诸朝议,足足折腾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方才准了弘晴之所请。 半个月的时间虽是不算长,可也当真不算短了,是那份谈判协议草案真有那么重要么?当然不是!那玩意儿在诚德帝眼中,价值不会高于几张草纸,至于啥事关社稷利益、八旗利益之类的话么,其实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如此这般地拖磨个没完,目的只有个,那便是尽可能地推延弘晴huí qù 整军的时间,若不是西北有异动的消息传来,这么份文不值的协议要想得到诚德帝的批准,少说也得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的。 于升斗小民又或是朝中的低级官员来说,西北七年余的大战方才刚过去不久,尽管大清并未取得真正的shèng lì ,可也应是将准噶尔诸部消耗得差不了,至少能换得数年乃至十数年的太平才是,然则在消息灵通的极品大员们眼中,西北大乱不过是眼前事而已,所差的只是何时爆发出来罢了,此无他,别看西北大战了七年余,清军在南北疆纵横来去,似乎威风得很,大小战事也打了不少,可shí jì 上么,压根儿就没伤到准噶尔诸部的筋骨,反倒是大清自身耗费极大,若不是因着工部与“八旗商号”两大经济巨头的支撑,大清的财政早就该陷入崩溃了的,而今,盘踞在沙洲的清军主力早已撤尽,西北兵力已见空虚,不止是准噶尔诸部会卷土重来,就连向依附大清的罗卜藏丹津也已是蠢蠢欲动,西北之乱已是不远矣! 诚德元年八月十七日,统治青海东南部地区的蒙古亲王察罕丹津密报抵京,言称罗卜藏丹津已与策妄阿拉布坦秘密结盟,并从准噶尔部得到了大批军火辎重之援助,与塔尔寺主持达喇嘛察罕诺门汗私下密约举旗反清,青海地之寺庙及藏族部落皆被蛊惑,乱象已现,请求诚德帝尽早发兵以平乱。 说起来诚德帝也是打过仗的人,当年康熙老爷子第三次亲征准噶尔之役,他便参与过,当然了,并未领兵上前线,仅仅只是在老爷子身边随侍而已,后来么,是在河南领兵剿灭过白莲教的叛乱,然则论及军略干才么,却也就只是个半吊子水平而已,好在其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并未去插手备战事宜,而是赶紧放弘晴回丰台大营整军,随后又派出了理藩院右侍郎常寿紧急赶赴察罕托罗海(罗卜藏丹津大营所在地)斡旋,试图拖延罗卜藏丹津的反叛jiǎo bù 。 诚德帝的应对措施虽说无甚出彩之处,可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尤其是工部、兵部的总动员之安排是做得相当之不错,可惜他还是低估了罗卜藏丹津的反叛之决心——常寿方抵达察罕托罗海,就被罗卜藏丹津当场拿下,虽不曾加以杀害,却将其彻底软禁了起来,旋即,罗卜藏丹津于十月初召集青海厄鲁特蒙古各台吉,在察罕托罗海会盟,煽动起兵反清,下令各部huī fù 原来的称号,不再称王、贝勒、贝子、公等爵号,号召重建先人顾实汗的霸业,罗布藏丹津自号****洪台吉以统帅各部。 罗布藏丹津反旗举,塔尔寺主持达喇嘛察罕诺门汗lì kè 出面相应,旋即,青海各寺庙以及藏民部落纷纷起兵响应,仅仅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已是聚集了二十余万之众,而蒙古亲王察罕丹津、郡王额尔德尼额尔?克托克?托鼐等数名蒙古王公则是表示坚决反对罗布藏丹津的叛乱行动,并聚集兵马,zhǔn bèi 与罗布藏丹津开战,只可惜zhǔn bèi 尚未就绪,罗布藏丹津的大军已是先行杀到,有若秋风扫落叶般于半个月时间里将诸反对者剿灭,额尔德尼额尔?克托克?托鼐战死,察罕丹津仅以身免,率几名亲卫狼狈逃至老牙关,至此,青海省尽落罗布藏丹津之手。 青海沦陷的消息经传开,朝野皆为之震惊不已,请战之声高涨,无论是官吏还是普通bǎi xìng ,全都在呼吁朝廷尽早发兵平乱,措手不及之下,诚德帝可就不免有些慌了手脚,没旁的,因着他刻意拖延之故,眼下丰台大营的新军尚未能整编好——十二万大军虽已成型,可武器装备却尚未配置完全,新兵也尚未完成最基本的整训,战斗力实难有保证,并不适宜出战,再者,寒冬季节已至,辎重粮秣转运艰难,大军也实是难有出动之可能,至于原先的平叛各部么,这才刚撤回各省不久,休整都尚未完毕,谈不上再次赶赴前线,诚德帝焦头烂额之下,不得不急召在丰台大营整军的勇亲王允祥与仁亲王弘晴入宫商议对策。 “臣弟(儿臣)叩见陛下(皇阿玛)!” 诚德帝有召,老十三与弘晴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交待好整军事宜之后,联袂冒雪赶到了皇城,递了请见牌不会,便已是得了诚德帝允见的口谕,由前来宣旨的李德全陪同着,路无语地便到了养心殿中,这才进殿,就见诚德帝居然不是高坐在龙床上,而是在了殿中,俯身于张巨大的文案,文案上赫然搁着副大型地图,边上还围着张廷玉、马齐等众军机大臣们,显然是正在议着西北的乱局,见及此,老十三叔侄俩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抢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听得响动,诚德帝立马便抬起了头来,满脸倦意地看了弘晴叔侄俩眼,声线黯哑地便叫了起。 “谢陛下(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既是叫了起,三呼万岁自也jiù shì 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 “新军都整编得如何了?” 诚德帝这大半个月来过得可谓是极为的煎熬,此无他,朝野间呼战的压力巨大无比,偏偏他手中又无兵可调,眼下忧虑的不是如何平叛,而是该如何抵挡住罗布藏丹津的可能之攻势,奈何偏生武略平平,身旁又无懂行之人,商来议去了日,也没能拿出个妥当的应对章程来,当真令诚德帝愁得个食不下咽,这才短短半个来月,诚德帝已是明显憔悴得不老少,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可想了,他也不会在这等编练新军的紧要关头,将老十三与弘晴都并召了回来。 这听诚德帝开口便问新军进展,弘晴叔侄俩心里头都不免有些怨气,没旁的,若不是诚德帝小动作不断,此际新军早该编练得差不了的,可眼下么,离具备基本的战斗力还差了老远,要知道军队的训练可不仅仅只是换装那么简单,也不是出出操、走走队列便能完事的,纵使有着万两千精锐新军打底子,可骤然扩张十倍之下,军队的战斗力不单不升,反倒是大降了不老少,各部要想磨合顺畅,没个年余的时间,显然难以办到,哪怕是形成初步的战斗力,也须得大半年的整训才成,至于眼下这支看似庞大的军队么,其实当真是中看不中用的。 “回陛下的话,进展尚算顺利,只是近来雪大,各部行动不便,开春之后或许能好些。” 尽管心中都满是怨气,可诚德帝既是开口问了,叔侄俩却也不能不答,彼此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由着老十三出面给出了个语意含糊的dá àn 。 “唔……,如此说来,便是开了春,这支新军也难以派上用场了,朕没理解错罢?” 诚德帝乃是精明之辈,尽管老十三说得含糊其辞,可诚德帝却是听懂了内里的意思,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忧心忡忡地看了看老十三与弘晴,不甚满意地便追问了句道。 第862章 西北警讯(一) 欲望文 第863章 西北警讯(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3章 西北警讯(二) 诚德帝这么句问话出,老十三立马便bsp;mò 了下来,没旁的,诚德帝确是说对了,只是这等恶果却是诚德帝自己手造成的,若不是他刻意玩阴的,新军之编练又怎会生出如此的问题来——这可不是老十三不尽力,shí jì 上,弘晴不在营中之际,老十三可是没日没夜地操劳着,问题是他原先的心腹爱将除了塔山等寥寥十数人之外,基本上都已被老十三调出了新军,剩下的将领大是弘晴的人,再加上老十三的练兵手法与弘晴并不相同,前后衔接上自然会出现不少的问题,这就造成了新军编练上的进展难有保证,也jiù shì 弘晴回了丰台大营之后,进展方才开始了提速,奈何时间却是平白浪费了三个月,这jiù shì 眼下麻烦之所在,而始作俑者么,jiù shì 诚德帝本人,老十三不愿说谎,又不敢明言,bsp;mò 也就成了其;之下的最后选择。 “回皇阿玛的话,明年三月以前,大军恐难出征,四月初应可完成全部整训安排。” 弘晴能理解老十三的顾忌,自不会让其为难,这便从旁插了句道。 “四月初?嗯……,却恐时间来不及啊,罗布藏丹津眼下势大,已是窃取了青海全境,下步还不知此獠将攻向何处,若是甘、陕尽丧,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尔等对此可有何良策否?” 诚德帝显然对弘晴的答复不甚满意,却又不好直接驳斥,;之下,也只好苦恼地摇了摇头,将眼下的困境丢给了老十三叔侄俩,指望着二人能拿出个安定西北的妙策来。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罗布藏丹津为人骄狂,定不会满足于只得青海省,依儿臣分析,其下步定是攻掠河套地区,以求安定侧后方,若得手,方才会东下关中,既如此,只消重点防御,便可确保西北之局势不致全面糜烂了去,待得我新军赶到,必可全歼此獠!” 西北发生了如此大事,弘晴自不可能漠然视之,这些天来,练兵虽照旧不辍,可得闲时,弘晴却是没少琢磨西北之乱局,也曾与老十三商议过数次,心中已是有了判断,此际回答起诚德帝的问话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得很。 “哦?来,看地图,说详细些。” 大清的国力此际已是有史以来的顶峰,国库充盈,全国之兵也足有百余万,尽管能调用的兵力并不算,可甘、陕、川、晋四省能即刻调动的兵马也足有十数万之巨,用之进攻青海自是不敷使用,全面防御也难以办到,可要重点防御么,却并不算太难之事,诚德帝愁的只是难以断明罗布藏丹津下步的进攻方向,此无他,青海经沦陷,罗布藏丹津能攻击的方向实在是太了些,向南可攻击四川与陕西,向东可与策妄阿拉布坦联兵取甘肃,诚德帝手中就那么点兵,要想全面防御,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之窘迫,可旦能断明罗布藏丹津的主攻方向,防守的压力无形中就减轻了不老少,自由不得诚德帝不为之精神大振的,紧赶着便招手,将弘晴与老十三尽皆唤到了文案前,这是dǎ suàn 详细问个明白了的。 “皇阿玛明鉴,罗布藏丹津为人骄狂,策妄阿拉布坦同样如此,二人虽暂时联盟,实则心各异也,所谓貌合神离莫过如此,策妄阿拉布坦之所以肯提供军火相助,只不过是想让罗布藏丹津为其屏障,也好阻我大军再次西征,然,此人素来心怀大志,却是断然不会坐看罗布藏丹津势力jì xù 做大,从此条而论,策妄阿拉布坦后续能给罗布藏丹津的援助必然少之又少,甚或也不会主张罗布藏丹津向南扩张,而有着陇山屏障与河套我军之牵扯,罗布藏丹津也断不敢轻易南下,如此来,罗布藏丹津只能向东攻击河套地区,对此,策妄阿拉布坦虽是乐见其成,却也不见得会出兵相助,有可能是在罗布藏丹津大势将成之际,派出精锐抢占河套地盘,以遏制罗布藏丹津的发展势头,二者各自心怀鬼胎,难有合力之可能也,于我军守御而论,实是大利之事。” 弘晴并未急着解说防御战该如何部署,而是先从宏观层面分析了下西北的局势,以明确防御作战的重心之所在。 “嗯,十三弟以为如何哉?” 这听弘晴分析得头头是道,诚德帝的心已是稍安,不过么,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在旁的老十三。 “回陛下的话,臣弟以为仁亲王所言甚是,臣弟别无异议。” 弘晴所言的这么个预判shí jì 上是与老十三道商议过次后得出的共识,个中其实很难分得清谁的贡献大上些,然则老十三却是半点分功之心皆无,压根儿就不提他对此预判的贡献,而这,正是老十三的明智之所在,没旁的,他老十三如今都已是铁帽子亲王了,再也封无可封,身上的功劳,不单不会有荣耀,反倒会为自身招来灾祸,对此,老十三显然是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的。 “嗯,朕亦深以为然,若如此,依尔等看,罗布藏丹津会首攻何处?” 有了老十三的证实,诚德帝眼神里的忧虑顿时便消减了不老少,不过么,却并未彻底安心,也没敢大意了去,嘉许地点了点头之后,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河州!” 诚德帝话音方才刚落,弘晴已是伸手朝着大幅地图点,明确无误地便给出了dá àn 。 “河州?唔……,为何不是兰州?” 听弘晴说得如此肯定,诚德帝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青海与甘肃之间有着巍峨的祁连山相隔,彼此间勾连的道路共有三条之,河州所属的老牙关只是其中之,兰州所属之浩分县(古之金城关)也是其中之,再有条则是走张掖所属之兰池县(今之民乐县),只是这条路极其难行,少有人走,大军难以顺利通过,若论攻掠甘肃的成效,取兰州显然最为快捷,效果也最好。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先前说过了罗布藏丹津与策妄阿拉布坦虽已联手,却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此条,二人都是心中有数的,正因为此,罗布藏丹津自不免dān xīn 策妄阿拉布坦会起趁火打劫之心,故而,他在出兵攻掠甘肃之际,必然会步步为营,以免给策妄阿拉布坦留下可趁之机,从此意义来说,先取河州,而后图谋甘肃全境也就成了罗布藏丹津唯会作出的选择。” 对于诚德帝的顾忌,弘晴自是心中有数,不过么,却是并不以为然,但见其自信地笑了笑,随口便道破了罗布藏丹津必先取河州之蹊跷所在。 “嗯,晴儿这么说,朕也就安心了,若是罗布藏丹津心要先取河州,这仗也就好打了,依晴儿看来,河州当如何守御为妥?” 诚德帝对弘晴虽是有着不小的忌惮之心,可对弘晴的才干却是相当信服的,此际听弘晴说得如此肯定,自是信了的,也没再去询问老十三的意见,转而问起了防御作战的安排来。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守御之战当由当地守将做主,旁人乱加干涉,只会自乱阵脚,今之陕西总督延信将军乃百战之老将也,朝廷只须给其足够之援兵,其必能保得甘肃不失。” 诚德帝这么个问题实在是愚蠢透顶,简直是没半点的军事常识——弘晴又不是神人,哪可能远隔数千里去遥控防御作战,这听诚德帝如此问法,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好直指诚德帝的愚昧,也就只能是耐心地解释了番。 “嗯,那好,朕看就先从四川、陕西各调两万兵去,由延信自行安排好了,尔等以为如何?” 被弘晴这么说,诚德帝这才醒悟了过来,老脸不由地便是红,当然了,诚德帝是绝对不会当众承认自个儿的愚蠢的,也就只是掩饰地沉吟了番之后,就此下了个决断,末了,环视了下围在文案旁的诸般军机大臣们,装模作样地发问了句道。 “陛下圣明,臣等别无异议。” 诚德帝都已下了决断了,旁人又怎敢有甚异议的,再说了,除了弘晴与老十三之外,张廷玉等人在军略上都无甚才能,又怎可能有甚旁的想头,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上番了事。 “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朕就下了调兵明诏,至于新军整训之事,还须得加紧,明年四月前务必完成所有出征前之zhǔn bèi !” 这见众军机大臣们都无甚补充之言,诚德帝也就不想再烦心,言定鼎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喳!” 听诚德帝这般吩咐,弘晴与老十三都不禁为之头疼不已,没旁的,弘晴先前说的是四月初可以完成整训工作,可真要远征,相关的zhǔn bèi 工作却还须得段时间,奈何诚德帝都已是下了死命令了,二人纵使颇有为难处,却也只能是齐齐躬身应了诺。 第863章 西北警讯(二) 欲望文 第864章 年夜饭之乱象(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4章 年夜饭之乱象(一) 今冬的雪来得特别的早,方才不过十月中旬,西、北各处已是大雪纷飞,冰封万里,实在不是个适宜征战的时节,正因为此,罗布藏丹津突然发动奇袭之下,老牙关守军措不及防,被罗布藏丹津部下悍将穆托索夜袭得手,破关而入,关上守军虽拼死血战,奈何寡不敌众,守将柯宁战死当场,除百余溃兵侥幸逃回河州之外,两千五百余精锐全军尽殁,不久后,罗布藏丹津亲率主力十三万大军兵发河州,河州知府陈捷率全城军民奋起抵抗,拼死抵御罗布藏丹津所部轮轮的强攻,战事打得惨烈无比。 河州危机的消息传回,刚奉旨率部赶到兰州的陕西总督延信急得直跳脚,没旁的,他从陕西临时调集的兵力不过万二千人马而已,再算上陆续赶到兰州会合的甘肃各部兵马,也不到三万之数,内里除了西安旗营的五千精锐之外,余下的都是些战斗力不甚强的各府守备营,辎重粮秣是奇缺,加之大雪封路,就算再想增援河州,也是有心而无力,只能是边派出信使往京中报警,边全力催促甘、陕各府加紧时间筹备粮秣辎重,做好了旦河州失守,则全力死守兰州之dǎ suàn 。 诚德元年十月十九日,就在延信拼命聚集兵力之际,四川提督李敏行亲率川军两万急赶到了兰州,到了此时,聚集在兰州线的清军已达五万之,然,在是否要增援河州事上,延信与李敏行二将却是起了纷争——延信想求稳,认定眼下这等冰天雪地的情形下,利坚守,不利攻城,河州虽危,却未必便会沦陷,己方大军辎重粮秣奇缺,不宜轻动,大可边整编,边等待开春雪化,而后大举出征,必可战而败敌,而李敏行则认为河州不能有失,若不然,甘肃各府皆危,旦甘肃糜烂,贼军气焰必定是猖獗,于战不利,坚持要率部前出河州。 两种战略构想都有其合理处,很难说是谁对谁错,偏偏二将又都是固执之辈,谁也说服不了谁,哪怕延信是名义上的西北战事主持者,论官阶也比李敏行要高出线,只是顾忌到李敏行乃是弘晴的嫡系心腹,却也不敢以权强压,双方争执了日之后,最终勉强达成了个折中方案——李敏行率本部兵马前去增援河州,而延信则留在兰州,jì xù 巩固城防,至于李部的辎重粮秣则由沿途各府提供,旦河州失守,李部不可恋战,务必撤回兰州协防。 川军自古以来jiù shì 天下最吃苦耐劳的部队之,纵使大雪封路,却也拦挡川军的进军jiǎo bù ,路急赶之下,尽管因天寒地冻而掉队的冻伤者达数千人,可李敏行却全然置之不理,依旧率部向河州急行军qián jìn ,终于诚德元年十二月十日进抵河州,是时,历经近月的苦战,河州城已是危在旦夕,李敏行顾不得己方大军千里奔袭之疲惫,率部即刻发动了攻击,血战竟日,以付出了折损近五千人的代价,击溃了同样是疲兵的罗布藏丹津大军,阵斩万余敌,俘获数千,稳住了河州防线,眼见攻克河州已然无望,罗布藏丹津不得不率部冒雪撤回了青海,至此,甘肃之危已除。 是战,李部连掉队带阵亡的将士达近万,就连李敏行本人也身受数创,与罗布藏丹津所部的战损比其实大体相当,就战果本身而论,只能说是惨胜,然,从战略意义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巨大shèng lì ,不止是保住了甘肃大部不受战火之侵袭,为新军整训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捷报传至京师,诚德帝为之大悦,下诏大赏有功将士,并晋封李敏行为三等侯,荫子。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到了年关,相较于去岁老爷子驾崩前后的紧张,今岁的年关显然要轻松了许,加之有了河州大捷的消息打底,京师里的喜庆气氛当真是浓烈得很,诚德帝虽是深居九重,却也显然是被这等乐观的喜庆气氛所感染,早早地便下了明诏,说是要在乾清宫行家宴,以示普天同庆之意。 诚德帝要同庆,诸天家子弟们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酉时不到便已是聚集在了宫门外,从四爷到最小的二十三爷胤袐个不缺,而阿哥们中,除了还在阿哥所里混着的几名小阿哥之外,也全都来齐了,相较之下,也就属弘晴与老十三到得迟,没旁的,他俩如今可都是直呆在丰台大营里的,虽说接了旨意便往皇城赶,奈何雪大路难行,叔侄俩纵使都是策马狂奔,可赶到时,都已是酉时正牌了的。 “陛下口谕,宣,诸位爷及众阿哥们体都到乾清宫候驾,钦此!” 请见牌子都是早就递进去了的,只是始终没见内里有甚fǎn yīng ,众人等也没辙,只能是冒雪在宫门前的广场上候着,天寒地冻得慌,纵使有着华盖遮挡,却难耐寒风刺骨,众人等除了刚开始时还有热情寒暄上yī zhèn 子,到了后来,却是全都麻木了,个个尽皆在寒风里哆嗦不已,终于,就在众人都快熬不住之际,李德全总算是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赶了来,板眼地宣了诚德帝的口谕。 “臣弟等(儿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简单的道口谕需要费如此的时间么?显然不致于,毫无yí wèn ,诚德帝之所以迟迟不下旨,jiù shì 存心要让众人等都好生感受下帝王的威严,对此,在场的大半人等心中都是有数得很,只是明白归明白,面对着帝王的权威,就算心中再有气,那也没处撒了去,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跪在了雪地里,照着朝规三呼万岁不已,谢恩之声倒是响亮,只是各人心中到底在想些甚,那就只有上天才知晓了的。 “诸位爷都请罢。” 李德全可是个精细人,自是知晓众人等在风雪天里都已是等得满腹怨气与怒火了的,这当口上,谁若是敢稍有撩拔,那准要承受众人之怒火宣泄,别说他区区介太监了,就算是那些个军机大臣们也准得被整得个死去活来,自不肯在此际啰唣,也不等众人起身,丢下句jiāo dài ,便溜烟地跑得没了影子。 “奶奶个熊的,这老阉狗跑得倒是快,娘的,晦气!” 还别说,李德全jiù shì 机敏,这不,他才敢溜走,十爷已是蹦跶着骂出了声来,毫无yí wèn ,若是李德全没走,那可就真要成了十爷宣泄怒火的替罪羊了。 “算了,十弟,跟走狗计较个甚,走罢,进宫里暖和去。” 被诚德帝无端端地晾在风雪里如此之久,九爷同样是满腹的牢骚,本也想着拿李德全来作法上番的,可惜人李德全溜得比泥鳅还快,心中的怒气自也就没处发了去,这会儿口中虽是在劝止着十爷,可言语间的怨气却是浓得惊人。 呵,老爹的格局还是偏小啊,哪怕穿上了龙袍,还是缺少大气魄! 九爷、十爷都能看得出诚德帝的gù yì ,似弘晴这等睿智之人,又怎可能会猜不透诚德帝的心思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弘晴并未着恼,而是颇的感慨与不屑,此无他,在弘晴看来,靠整蛊他人来显示自身的权威,实在是等而下之的手法,毫无半点的可取之处,也就诚德帝那等格局偏小之辈才会去干。 “晴哥儿,想啥呢,走罢。” 风雪很大,宫门外的广场又是个通风之所在,众人等自是片刻都不想呆,胡乱抱怨了几句之后,便已是窝蜂地往宫门里拥了去,倒是十五爷、十六爷没急着动,齐齐凑到了弘晴的身旁,但见十六爷伸手拍了弘晴把,大大咧咧地便嚷嚷了嗓子。 “嗯,进宫罢。” 弘晴笑了笑,丝毫没介意十六爷的惊扰,抖大袖子,抬脚便向宫门里行了去,老十五xiōng dì 俩见状,也没再啰唣,亦步亦趋地便跟在了弘晴的身后,就有若保驾护航的哼哈二将般。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过去了,再次行走在宫中的大道上,弘晴的面色虽平静如往常,可心底里却是感触良,二十年前,他第次进宫面见老爷子时,走的也是这条路,而今,弹指间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期间所发生的无数大事有若过电影般地在眼前闪动不已,心情激荡不已间,弘晴的双眼不禁便有些湿润了起来,股子莫名的情绪在心间弥散着,说不清是喜、是愁还是忧。 百感交集之下,弘晴的jiǎo bù 自不免便因此稍缓了些,也稍稍沉重了些,对此,大大咧咧的老十六是无所觉,可心细如发的老十五却是瞧出了些端倪,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丝yí huò ,嘴角嚅动了几下,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却还是不曾开口,仅仅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弘晴的背影…… 第864章 年夜饭之乱象(一) 欲望文 第865章 年夜饭之乱象(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5章 年夜饭之乱象(二) “下官等见过诸位王爷,见过诸位阿哥。” 乾清宫中,张廷玉、马齐等众军机大臣早就已进了宫,帮衬着安排了下诸般事宜之后,也就都闲散地在大殿里聊着天,这见四爷等人行了进来,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齐齐行礼问了安。 “奶奶个熊的,老马,还是你们会享福啊,嘿,大早就猫这暖和处,爷几个却是在外头喝足了西北方,呸,真他娘的晦气!” 面对着众极品大臣们的见礼,四爷等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忙不迭地便要回礼寒暄上番,不曾想十爷的大嗓门却是先响了起来,骂骂咧咧地便狂喷了气。 十爷这么嚷嚷,场面顿时便尴尬了起来——张廷玉等人者是不愿跟十爷这么个浑人计较,二来么,毕竟上下有别,诸军机大臣们心中尽自不满,也不好在这等场合下指责十爷的不是,至于其余各位爷以及众阿哥们么,对早先被丢在天安门广场上餐风吃雪事,也是怨气满腹,只是不好发作而已,这会儿有十爷这么闹,众人等不单不以为忤,反倒有种解气之感,自也就不会出头去拦阻十爷的无礼。 “诸公都辛苦了,且就随意好了。” yī zhèn 无言的尴尬之后,还是位份最高的四爷开了口,这才算是将这么场闹剧揭了过去,众人等分成数大阵营,各自抱团聊天去了。 “晴哥儿,今儿个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啊,你看,老九他们可是闹腾得欢快,怕不是有甚埋伏罢?” 弘晴照例低调,加之心中有事,既不想去跟众爷们瞎扯淡,也没dǎ suàn 跟弟弟们去拉呱,而是随意地便在了大殿的角,默默地想着心思,却不想心细的老十五发现了些不对味之处,这便小声地提点了弘晴句道。 “陛下驾到!” 弘晴先前是走了神,并不曾去留意殿中的情形,被老十五这么提醒,眼神当即便是亮,只眼便已将九爷等人的笑谈之情形尽收眼底,心中立马便是动,隐隐然似乎把握到了丝蹊跷之处,只是还没得弘晴往深里想了去,就听后殿处已是响起了声尖细的喝道声。 “臣弟等(儿臣等)叩见陛下(皇阿玛)!” 喝道声响,殿中诸般人等可就都不敢再笑闹了,飞快地按着辈分高低排好了迎驾的队伍,旋即便见诚德帝在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从后殿里施施然地行了出来,众人等立马便齐齐跪倒在地,高声见礼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诚德帝并不似往常那般直接走上大位,就这么随意状地走到了前墀下,虚虚抬手,很是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等在温暖如春般的大殿中已是呆了不少的时间,早已是从先前的受冻状态中缓过了气来,与此同时么,心中的怨气也就消散了大半,再见诚德帝如此之随意与和煦,仅存的怨气不知不觉中便已是尽散,隐隐然间,反倒是升起了股敬畏之心,谢恩之声自也就带着几分的诚惶诚恐之意味。 嘿,还是在耍小手段,无趣! 诚德帝这等先施威后施恩的手法虽是耍得不错,也颇能令五爷等大帮弟弟们大生敬畏之心的,可在弘晴看来么,却是半点意义全无,此无他,五爷等人本jiù shì 拥戴诚德帝的人,就算再怎么敬畏,也无甚意义可言,至于四爷、八爷等心怀不满者,又岂是诚德帝这么个小手段能收服得了的,如此折腾,除了显出诚德帝格局中的小之外,啥收效都没有,纯属瞎子点灯的胡闹罢了。 “朕得承大宝已是年余,始终忙于政务,直未能与诸位弟弟们好生聚上聚,今儿个又到了年之除夕,朕便设个宴,借此机会,来与诸位弟弟们好生叙叙旧,二来么,也是感谢诸位弟弟们年余来的辛劳,好了,闲话就不说了,来人,摆宴!” 诚德帝是个精细人,自是能察觉得到诸位弟弟们谢恩之声里的敬畏之情,当然了,他却是没去想这等敬畏之情到底有几分的真实价值,自以为得计之下,话也就说得是和煦了几分,内里隐隐还透着股自得之情绪。 “喳!” 诚德帝既是这般吩咐了,侍候在侧的李德全等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齐齐应了诺,yī zhèn 忙碌之下,自有大帮太监们抬来了十二张大桌子,只是并不似往年的年夜饭那般分散摆放,而是分成了两拨,边各摆六张,凑成了两张巨大的长桌,紧接着又七手八脚地铺上了桌布,搬来了椅子,围着两张方桌摆了溜,这等架势出,殿中诸般人等自不免都为之愣,搞不懂诚德帝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来着。 “朕说过,要与诸位弟弟们好生聚聚,往年呢,大家伙彼此分开坐,喜庆倒是喜庆,jiù shì 热闹差了些,今儿个朕就变个花样,诸位弟弟以及衡臣等就陪朕坐这儿,小字辈们且都去那边快活好了,来,都别愣着了,坐罢。” 诚德帝显然很是满意众人等的惊诧与狐疑,笑hē hē 地解释了几句之后,便即派豪迈状地招呼了起来。 “臣弟等(儿臣等)遵旨。” 诚德帝既是这么吩咐了,众人等自不敢怠慢了去,哪怕不少人心里头其实犯着嘀咕,可也只能是齐齐躬身应诺不迭。 “晴儿,你也来,坐这桌。” 弘晴随大流地谢了恩之后,便即dǎ suàn 与众弟弟们道向左边那桌行了去,只不过还没等他转身,诚德帝已是招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道。 “是,儿臣遵旨。” 听诚德帝这般吩咐,弘晴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他其实并不甚愿意跟诚德帝等人凑在桌的,奈何帝命难违,他也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在众弟弟们嫉妒的眼神中,与老十五xiōng dì 俩挤在了处。 “开始罢。” 众人各自落好了座之后,诚德帝倒也没再说甚fèi huà ,仅仅只是挥手,简单地吩咐了声,自有大帮太监们鱼贯从殿外行了进来,碟碟各色精美的菜肴呈上了桌,不会,两张巨大的长桌上便已是摆得个满满当当地,随着诚德帝声令下,年夜饭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皇帝请客自然非比寻常,各色菜肴可以说都是精中选精的绝品,啥熊掌燕窝海参之类的应有尽有,酒是陈年佳酿,五十年的桂花老酒,属有钱也无处买了去的珍品,然则能出席此番夜宴的,又有哪个不是富贵已极之辈,啥稀罕酒菜不曾见识过,自不会有甚饕餮的情形出现,shí jì 上,众人等来赴宴之前,都已是预先用过了膳的,此来不过赴宴只是走走形式而已,大体上也jiù shì 围着诚德帝说些趣话,陪着饮上几樽,至于动筷子么,也就只是意思意思罢了,这不,酒都已是过了三巡,歌舞也上了两折,可桌子上那碟碟的菜肴却基本上没见动,至于气氛么,看似热闹,实则却颇显沉闷。 “唉……” 正自折歌舞方才刚刚退下之际,却见原本正喝着闷酒的十爷突然仰头长叹了声,似乎有着满腹的辛酸与苦楚般,刚巧赶在乐曲方停,而众人的笑谈又不曾开始之时,尽管声音不算太大,可在此际,却显得格外的突兀,殿中所有人等自是全都听得个分明无比。 “十弟,你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叹啥气啊?” 十爷素来jiù shì 个大大咧咧的主儿,这冷不丁地玩起了愁善感,当真令殿中诸般人等全都为之愣,实不知这货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线,正都狐疑不已间,却听九爷已是抢先发问了句道。 得,果然要开始了! 先前经得老十五提醒,弘晴便已知八爷伙今儿个又要在夜宴之际闹事了的,借着宴饮的空档,弘晴已是飞快地推演了番,也已是隐约猜到了八爷伙到底要玩甚名堂,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罢了,待得十爷这般做派出,弘晴心中已是笃定了的,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去干涉,而是不动声色地袖手旁观了起来。 “唉……” 九爷这么问不打紧,十爷的叹气声当即便响了几分,那摇晃着的大nǎo dài 上就差没刻着个大大的“愁”字了的。 “十弟可是有甚难决之烦心事么,且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十爷这么接二连三地叹气不已之下,诚德帝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奈何此际乃是家宴的场合,却又不好无故发作十爷,;之下,也只好端出了兄长的架势,尽自和煦地追问了句道。 “陛下,臣弟今儿个得蒙您恩宠,能与诸位xiōng dì 坐在起宴饮,本该欢喜才是,奈何想到十四弟还独自在皇阿玛陵前孤单着,这心里头……,唉……” 诚德帝这么问之下,十爷满脸的愁容顿时便愁上了几分,但见其用力地摇着大nǎo dài ,满是伤感地便感慨了起来,此言出,满殿人等顿时全都傻了眼…… 第865章 年夜饭之乱象(二) 欲望文 第866章 年夜饭之乱象(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6章 年夜饭之乱象(三) 十四爷名义上是去为老爷子守孝的,可shí jì 上么,却是被圈在了遵化,至于个中之缘由如何么,在此的都是朝中贵极之辈,自是人人都心中有数得很,无外乎是因着老十四的诸般作为已是触犯到了诚德帝的底线,忍无可忍之下,方才会将老十四圈了起来,若非诚德帝有所顾忌的话,只怕早将老十四给赐死了去的,而今,十爷在这等场合下提到十四爷这么个禁忌人物,其之用心怕断不是愁善感那般简单,殿中诸般人等可都不是简单之辈,在这等情形不明之际,自是都不愿轻易去蹚这么趟浑水的,于是乎,大殿里顿时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十弟又醉了,来人,给十爷上碗醒酒汤!” 若论诚德帝最不愿提及的人,老十四绝对位列前茅,这冷不丁地被十爷道出,心情自是大为的不爽,只是这等场合下,又不好强硬呵斥十爷的无礼,这便阴沉着脸地断喝了声,试图以此来阻止十爷的大放厥词。 “喳!” 这听诚德帝声色不对,边上侍候着的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指挥着几名小太监便去张罗着取醒酒汤来。 “爷没醉,jiù shì 心伤了,都是体的xiōng dì 啊,我等还能在道喝着酒,可怜十四弟怕是连口热水都难喝上了,唉……” 十爷jiù shì 来闹事的,又怎可能会因诚德帝赏赐了碗醒酒汤便做了罢论,这不,尽管诚德帝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可十爷兀自在那儿感慨个没完。 “陛下,十弟酒是喝得有些了,可这话却还是说到了理上的,皇阿玛在日,时常教育我等要xiōng dì 齐心,十四弟往日里虽是有些错处,是该好生反省二的,只是这都已近年了,也该让十四弟出来走动走动,若是在遵化憋出了病来,却恐皇阿玛在地下也有所不安啊。” 十爷话音落,九爷也跟着开了口,满脸伤感地搬出了老爷子的遗训,狠狠地将了诚德帝军。 被九爷与十爷这么连番地挤兑着,诚德帝的脸色已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可偏偏却又发作不得,此无他,大清素来以仁孝治国,那两位爷要biǎo xiàn xiōng dì 情深,身为皇帝,诚德帝还真就不能说他们错了,若不然,定“无情无义”的大帽子可就要扣在他诚德帝的头上了,问题是置之不理的话,却又恐这两位主儿再说出甚难听的话来,;之下,也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弘晴的身上。 嘿,又要咱做恶人?没门! 自打十爷开口,弘晴便已猜到了诚德帝准会要自己出面,正因为此,他的头始终都是低着的,压根儿就不给诚德帝暗示的机会,当然了,以弘晴之敏感,纵使不曾抬头,也能察觉到诚德帝投射过来的目光,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去理会的,也就只是老神在在地垂头而坐,来了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陛下,十四弟生性是耿直了些,行事也偏鲁莽,然,心地却并不甚差,有错罚之自是该当,但消其能改过,终归是件好事,若能包容,且就包容二,以全xiōng dì 之情谊,怕不是好的。” 尽管诚德帝已是面沉如水,可却依旧吓阻不住旁人的进谏,这不,四爷也跟着从旁附和了把,话虽是说得委婉无比,可shí jì 上么,却是在指责诚德帝无情无义,很显然,这位也没包藏啥好心来着。 “陛下,四哥这话可就说在理上了,我等xiōng dì 几十年,情谊都深,实是无甚绕不过去的坎,能将就且将就着去罢,人生短短数十年,转瞬即逝,能彼此和睦相处,也算是为后世留段佳话罢。” 四爷话音刚落,八爷又紧跟着也扯了大通,登时便将诚德帝挤兑得几无可转圜之余地。 “嗯,诸位弟弟之心意,朕已尽知,此事不急,先自宴饮,回头朕自有主张,来人,上歌舞!” 诚德帝最忌惮的人便是老十四,为了拿下其,甚至不惜牺牲青海省,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又怎可能因着四爷等人的几句谏言便放了人,只是这当口上,他不表示番,却又难免会遭人诟病,;之下,也只能是强笑着给出了个含糊无比的答复,而后么,也不给诸般人等再次开口的机会,挥手,声线阴寒地便断喝了嗓子。 “喳!” 诚德帝既是这般吩咐了,侍立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紧赶着应了诺,而后亲自跑出了大殿,妥当地安排了番,旋即便见队舞女袅袅婷婷地从外头飘了进来,乐曲声响中,舞姿妙曼非凡。 李德全当真是焉儿坏的主儿,很是能揣摩圣意,自打这折歌舞起,后头都不用诚德帝再提点,歌舞、戏剧连着上个不停,几乎是前队人马方才刚退下,后续的班子已是鱼贯着接上,中间几乎不带停顿的,这么整,四爷、八爷等人就算有满腹的话要说,都找不到半点的缝隙,只能是;至极地看着诚德帝在那儿叫好不已,天晓得这主儿是到底真沉迷在歌舞之中,还是在为他自个儿耍出的这么手无赖把戏而欢呼。 “今儿个朕算是尽兴了,就且到此处罢,众爱卿也都道乏好了。” 连着五六折歌舞过,大半个时辰就这么消磨了去,好不容易歌舞停了下来,四爷等人刚想着开口言事,诚德帝已是就此起了身,派心满意足状地挥了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而后么,也没等众人行礼告退,他已是转身,施施然地便向后殿行了去。 “恭送陛下,臣等告退!” 诚德帝这么走人,满殿人等可就都坐不住了,尽自心思各异,可也只能是赶忙全都了起来,齐齐躬身相送不迭。 “仁亲王请留步,陛下有口谕给您。” 诚德帝既去,众人等自不能再在乾清宫里呆着,不管情愿不情愿,都须得赶紧lí qù ,弘晴自也不例外,与老十五xiōng dì 俩路说笑着便踏雪往乾清门方向行了去,这才刚走到半道呢,就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后头赶了上来,口称有诚德帝的口谕要宣。 “儿臣恭听圣训!” 李德全这么嚷嚷,原本各自分拨行走的诸般人等立马便全都住了脚,个个目露精光地望向了弘晴,然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以为意,头便跪在了雪地里,恭谨万分地应了声。 “陛下口谕,宣,仁亲王弘晴即刻到乾清宫觐见。” 李德全急匆匆地赶到了近前,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上口,便已是紧赶着宣布了诚德帝的口谕。 “儿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口谕里没说要弘晴前去的目的之所在,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zuǒ yòu 不过jiù shì 今儿个四爷、八爷联手为老十四说情的举动令诚德帝心中不安了,这是要召弘晴前去商议个对策出来罢了,对此,弘晴其实早有预见,自也并不以为意,甚旁的话都没有,仅仅只是照着朝规谢了恩,起身之后,便即无言地沿来路又向乾清宫行了去。 “儿臣叩见皇阿玛。” 李德全引领着弘晴进了乾清宫之后,并未在前殿停留,而是径直进了后殿,路穿堂过巷地便到了主寝宫中,方才转过屏风,就见诚德帝倒背着双手,正自怒容满面地在房中来回踱着步,见及此,弘晴心中虽是暗笑不已,可却并不敢带到脸上来,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 听得响动,诚德帝立马住了脚,旋身,定定地看了弘晴好yī zhèn 子,脸皮子抽搐了几下,似有叱责之意,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说出口来,也就只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语带不悦地便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当然知晓诚德帝这是在对自个儿先前宴会上的bsp;mò 不语表示不满,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也没dǎ suàn 去解释,仅仅只是恭谨万分地照着朝规谢了恩,腰板挺,就此了起来,也不说话,就这么躬身而立,作出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都看到了罢,群狼心狗肺之辈,竟敢如此逼朕,哼,真当朕是大善人不成?惹恼了朕,道旨意下去,全砍了,看这帮混球还能折腾个甚!” 诚德帝显然还在气头上,但见其横了弘晴眼,从牙缝里便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诚德帝这话纯属气话而已,真要是四爷、八爷等人这么好杀,他又何必等到此时,下道旨意不过挥手间事而已,至于杀人,那简单,兵马调,转瞬间便可砍瓜切菜般将诸王杀得个精光,可后果呢?怕不是他诚德帝能承受得起的,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这当口上却是不敢也不能去点破,也就只能是赶忙跪倒在地,作出派诚惶诚恐状地求告不已。 第866章 年夜饭之乱象(三) 欲望文 第867章 巧妙腾挪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7章 巧妙腾挪 “哼,群跳梁小丑,朕不发威,还真当朕是……,罢了,此事与尔无关,尔也无须跪着,且自起来叙话好了。” 诚德帝自己其实也知晓杀人容易善后难的道理,这倒不全是诚德帝爱惜名声之故,shí jì 上,真正让诚德帝忌惮的是天下大乱之局面,此无他,四爷倒也就罢了,手下人马向来不,可八爷却是不能等闲视之,不止在朝中,在地方上也有着惊人的潜势力,真要是八爷无端被杀,其分散在各地的心腹党羽又岂会不惧而起兵,旦乱起,要想平将下去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闹不好大清都得因此而灭亡了去,这么个险,诚德帝实在不敢轻易去冒,就算将来逐步消减了八爷等人的势力之情形下,真要杀八爷,那也还须得在大义名分上,方才好动手,这会儿胡乱发脾气不过只是过过口瘾罢了,真让他去杀,诚德帝又哪敢如此胡为的,正因为此,骂了几句,稍减了下心中的憋闷之气之后,诚德帝也就没再乱发飙了的。 “谢皇阿玛隆恩。” 弘晴早就看透了诚德帝的心理,惶恐不安本就只是装出来哄诚德帝的罢了,这会儿诚德帝既是已然huī fù 了正常,弘晴自也懒得再演戏,恭谨地谢了声之后,也就此了起来,不过么,还是不dǎ suàn 急着开口言事,而是恭谨万分地垂手而立,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mó yàng 。 “尔也都听到了,那帮下三滥的货色拿亲情来逼朕,嘿,朕不放人,怕是顶‘薄情寡恩’的大帽子就要扣在朕的头上了,放人?就老十四那跋扈德性,社稷岂不得再次乱上场,朕可是zuǒ yòu 为难得很,尔素来智,且就替朕想个章程出来好了。” 诚德帝显然是要小小地报复下弘晴早前在宴会上的装聋作哑,这便毫不客气地将烫手的山芋往弘晴怀里硬塞了去。 “皇阿玛明鉴,我大清素来以仁孝治国,亲情乃是孝道之根本,自是不能不讲究,此即是八叔等人用以威逼皇阿玛之利器也,然,既是利器,八叔等人能用,皇阿玛也样能用之。” 弘晴心中其实很清楚八爷等人急着将老十四弄将出来的目的之所在,此无他,八爷等人已是起了反心,dǎ suàn lì yòng西北大乱布个惊天大局,各种部署怕是早就已暗中安排停当了的,可有条却是八爷极为头疼之处,那便是他能设法谋到兵,甚或往后续整编的新军里塞人也不是太难之事,问题是八爷方缺统帅,尤其是有号召力的统帅大才,而十四爷正是八爷方的最佳之选择,正因为此,在弘晴挂帅出征已成定局的情形下,八爷才会不惜冒着与诚德帝撕破脸的风险,也要想法设法将老十四从遵化捞将出来,此番年夜饭发动只是明着来,暗地里准还有着别的部署在,对此,弘晴虽是心知肚明,却并不dǎ suàn 说破,只因弘晴也在布惊天大局,想着将所有反对势力全都网打尽,从此意义来说,八爷的布局可是有着不少的lì yòng价值,弘晴自是不想在此际说破,万要是走漏了风声,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了的,有鉴于此,弘晴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提点了句道。 “哦?说具体些,这亲情当如何用之,嗯?” 听弘晴这般说法,诚德帝的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往下追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二伯在宫中已是圈了十数年了,听闻时常以抄写经文度日,其状甚虔,应是有了悔意,且,去岁皇玛法龙归大海之际,也曾将其叫去了穷庐,足可见已是有了谅解其之心意,若是皇阿玛容其出宫安身,自可彰显博大之心胸,可以重亲情示天下,谅旁人也难再拿亲情来说事儿,如此,或可解得此难。” 早在十爷开始闹事之际,弘晴便已想好了应对之道,此际说将出来,自是轻松自如得很,几句话便已将个中道理解说了个分明。 “嗯,二哥心向佛倒是真的,只是当如何安置于其,却是须得好生斟酌二了的,晴儿既是如此tí yì ,想必已是有了章程了罢,且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按理来说,胤礽废太子的身份对于任何皇帝而言,都是个极大的隐患,很容易便会被人加以lì yòng了去,但凡历朝历代为帝者,旦稳了脚跟,对废太子向来都是杀无赦的,若是从此意义而论,弘晴的建议可是犯忌得很,不过么,诚德帝却并不以为意,此无他,者是大清的体制不同历朝历代,没有门下奴才支持的阿哥都是无用之辈,二来么,胤礽的势力早在老爷子时期便已是被扫而光了的,就没牙的老虎而已,本就难有甚大作为可言,加之胤礽的身体早已是垮了的,原就没几年好活了,就算放他出宫,也不可能掀起甚风浪的,诚德帝格局虽不大,自信还是不缺的,当然了,兹事体大,诚德帝也不敢轻易便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往下追问道。 “皇阿玛明鉴,二伯虽已悔过,却恐有小人以其名义造乱,故,不可远置,亦不可放之于内城,儿臣以为若是安置于丰台带,给其亲王名号,令其在家颐养天年,并令丰台大营时时照看着,想必应是无碍,然,此不过儿臣之浅见耳,还请皇阿玛圣断为荷。” 弘晴自是清楚诚德帝的顾忌之所在,这便将安置的bàn fǎ 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嗯,兹事体大,朕还须得好生思忖二,回头再说也不迟,倒是尔挂帅出征在即,对京中诸事可有甚章程要安排否?”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诚德帝已是彻底安心了下来,不过么,却是并未就此下个决断,而是随口敷衍了句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切听凭皇阿玛安排,儿臣别无异议。” 诚德帝此话的试探之意味是如此之浓烈,弘晴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脸上却满是诚恳之色,躬身,已是诚惶诚恐地应了句道。 “嗯,尔之忠心,朕素来是信得过的,唔,这么说罢,尔率部远征而去,你四叔、八叔怕是皆会不安于室罢,朕当如何安排方好?” 这见弘晴又玩起了太极推手,诚德帝的头不免便大了几分,;之下,也只好自己来挑明了话题。 “皇阿玛明鉴,儿臣年岁尚轻,此番率部出征,恐有闪失,确须得有年长者参赞为宜,九叔素来机敏,若得其参赞军机,或许能保得儿臣不致有闪失之虞也,另,直隶诸军或都将抽调入新军整编,北古口要地怕是不能有失,不若让十叔去北古口坐镇着也好。” 弘晴对八、九、十三位爷的小集团之能量向来不敢轻忽了去,就算诚德帝不问,弘晴也会设法将三人各自调开,以削弱八爷方的实力,确保己方所布之局能达成最大之利益,这会儿能借着诚德帝的手行事,弘晴自是乐意得很,这便假作沉吟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方才谨慎地出言建议了番。 “北古口?嗯,倒是个好地方,此事不急,且等议定出兵之日,朕再下旨好了。” 听弘晴提起了北古口,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乐,没旁的,北古口乃是长城的个关口,早年间,大清在那地儿可是驻扎有重兵集群的,不过么,随着蒙古诸部的降服,北古口的兵大已是前移到了内蒙线,至于北古口么,如今只有哨守备兵在,拢共也就百把人,还都尽是些老弱病残,干的只是屯田的活计,风沙又大,生活可谓是艰苦得很,让老十去那儿坐镇,想起来都令人可乐不已的,诚德帝自是解气得很,也没甚迟疑,当即便拍板定了论。 “皇阿玛圣明。” 弘晴当然清楚三爷在乐呵些啥,不过么,这当口上,弘晴却是不敢有甚旁的表示的,也就只是紧赶着称颂了声了事。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尔此番出征乃社稷之重也,切不可有半点的闪失,而今,离着开春已近,新军还须得好生再操练番才是,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有甚碍难处,且只管与朕说,朕自会为尔做主。” 几件烦心的事儿都已顺利解决了去,诚德帝的心情自是大好,这便好生温言抚慰了弘晴番。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自当效死以报,断不敢有负皇阿玛之重托。” 诚德帝既是要biǎo xiàn 宽仁,弘晴自也就须得赶紧表忠上番,此乃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 “嗯,这话朕记住了,罢了,天色不早了,尔这就道乏罢。” 该说的都已是说过了,该了解的也了解完了,诚德帝到底是有年岁的人了,倦意早起,自是不想再留弘晴,这便摆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告退。” 诚德帝此言出,弘晴自是不敢再迁延,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就此退出了寝宫,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第867章 巧妙腾挪 欲望文 第868章 蛰伏与崛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8章 蛰伏与崛起(一) 去岁的新春正赶上老爷子龙归大海的国丧,满天下都是派紧张的肃杀,今春却是开了禁,京师里的热闹自是不同凡响,无论是王公贵胄乃是普通bǎi xìng ,都忙着走亲访友,算是将两年的热情放在起迸发了出来,各种聚会乃是宴饮之事自然也就不老少,席间少不得各种话题,有趣的是诸般人等谈论最的不是啥风花雪月,甚或也不是愈演愈烈的西北之乱,而是有关十四爷将得赦归京之事,也不知怎地,宫中年夜饭的事儿居然传得满城风雨,不知者罕矣,众说纷纭之下,朝野间自有数股暗流在汹涌澎湃着,谁也说不好到底会掀起大的浪潮。 诚德二年正月初七,新春的热闹劲尚未散尽,于民间来说,元宵之前的日子都还是逍遥得很,可于朝廷官员们而论,却是须得收收心了,此无他,上朝的时日已至,却是没谁敢无故耽搁了去的,上至亲王,下至普通五品官员们无不早早便起了,顶风冒雪地赶到了天安门外,边等着上朝时分的到来,边聚团闲扯着,所谈之事十有八九都与十四爷或将得赦有关,涌动了数日的暗潮明显有着在今日的早朝上爆发开来之趋势,真到那时,这股暗潮到底会吞没了谁可就不好说了的。 辰时已过,可宫内却是安静依旧,宫门倒是准时开了,却没听到往日里上朝时应有的喊朝之声,也不曾听到静鞭的抽响声,无论是等在宫门处的中低级朝臣们,还是那些端坐在南北朝服里的极贵之辈,无不为之yí huò 万千的,只是这当口上,却是没人敢去宫门处探了究竟的,也就只能是各自在心底里胡乱bsp;bsp;个没完。 “陛下口谕,今日不朝,另,有诏书份在此,诸般臣工听宣!” 辰时四刻,就在诸般朝臣们等得望眼欲穿之际,却见李德全领着数名小太监疾步从宫门里行了出来,板眼地宣了诚德帝的口谕,不仅如此,还摆出了有明诏要宣的架势,诸般臣工见状,尽自满心的狐疑,却也没人敢有甚异议的,不止是广场上的朝臣们跪满了地,便是那些个原本在南北朝服里休息的极品王公大臣们也全都紧赶着出了朝房,按着品阶高低跪在了宫门前的雪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废太子胤礽弱龄建立,深为圣慈钟爱。寝处时依,恩勤倍笃。不幸中年神志昏愦,病类风狂。皇考念宗社重任,付托为艰,不得已再行废斥。圈有十数载,近年来,每每佛前抄经,深自忏悔其罪,朕实不忍再囚之咸安宫,特赦其为理密亲王,着闲云庄居住,颐养天年,望其能恪守本分,以全朕之xiōng dì 情谊,钦此!” 待得诸般臣工尽皆跪好之后,却见李德全抖了抖手,将诏书缓缓地摊将开来,拖腔拖调地便宣了起来,当即便令诸般臣工全都听傻了眼,尤其是原本zhǔn bèi 好要在大朝上就十四爷事大闹上场的八爷党们顿时全都慌了神,浑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等局面方好了,至于八爷本人么,是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甭管众人心中作何感想,是喜也罢,怒也好,圣旨宣,谢恩都是题中应有之意,而不待群臣们起了身,李德全已是转身径自回宫去了,只留下诸般臣工们在广场上乱议个不休…… “奶奶个熊的,老三那混账还真他娘的奸诈,竟跟爷几个玩了这么手,他娘的晦气,我呸!” 诚德帝突如其来的手,可谓是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八爷等人的七寸上,生生令诸般人等精心zhǔn bèi 了许久的布局全都落到了空处,纵使是八爷这等心胸之人都被气得个憋闷不已,就别说十爷这么个炮仗性子了,这不,方才刚行进了西花厅,人都还没落座呢,十爷已是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唉,先生,今儿个老三那厮不上朝,却整出了道旨意,将老二那个废人给放了出来,还封了个啥理密亲王,这都啥事儿么,他就不怕老二起了反心?” 九爷的心情同样不爽得很,不过么,他倒是没跟着胡骂上气,而是先将事情简单地向陆纯彦作了个说明。 “理密亲王?呵,果然好手段,这可不是今上的手笔,想来应是出自仁亲王之手无疑,也唯有其方才有这等心胸,如此说来,仁亲王与今上之间其实并不曾真的闹翻了去么?唔……” 陆纯彦并未回答九爷的问题,而是稍作了下推测便即陷入了沉思之中,双目虽是微闭着,可隐约间却能见到精光不时闪动,显然陆纯彦正在紧张地推演着各种可能性,见及此,八爷等人自是都不敢出言打搅,尽皆忐忑不已地等在了旁。 “先生,您这是……” 好yī zhèn 子的bsp;mò 之后,陆纯彦终于再次睁开了眼,只是心力显然损耗极大,额头上汗水淋漓不说,脸上也带着倦色,唯有双眼却是精光闪闪,令人不敢逼视,这等情形出,八爷不由地便是愣,赶忙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妨事,陆某只是略作了番推演,好险,幸好有此番理密亲王事,若不然,我等怕必坠入今上父子之算计中矣!” 陆纯彦并未急着回答八爷的问话,而是先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张白绢子,仔细地抹了把脸,而后方才摇了摇头,苦笑着给出了个令人惊悸不已的判断。 “嗯?先生此言怎讲?”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不由地便是惊,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出言追问了句道。 “王爷莫急,且容陆某从头说起,呵,陆某前番所设之计有个前提,那便是仁亲王与今上已是貌合神离,有隙可趁,然,观今日事,足可见今上虽是个无情之辈,仁亲王却显然不曾太过计较,此子不单知进退,心中之城府是深不可测,若如此,原定之计划显然行不通了,必须有大的易才成,且,还得提防今上先下黑手,这么着罢,从míng rì 起,九爷与十爷都称病在家,再不可轻易出头露面,若如此,或可破解此厄。” 番推演下来,陆纯彦的心力消耗显然极大,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不说,言语间的跳跃也是极大,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称病?好端端的,爷称啥病来着?” 十爷向来jiù shì 个肌肉比脑筋要发达之辈,这会儿被陆纯彦这等条理性稍有欠缺的话语绕,当即便迷糊了,茫然不知所以地挠了挠头,诧异无比地便吭哧了声。 “小王不明,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不说十爷茫然无比,就连向心细的九爷也样被绕晕了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朝着陆纯彦深深躬,也跟着出言求教道。 “九爷应知仁亲王那人谋算之道当世无双,其所设之谋向来环环相扣,若不能看透个中之蹊跷,那就准会被其牵着鼻子路走到黑,今,理密亲王事既是出自其之谋划,那就断然不会就此作罢,准还有后手埋伏,个中之关键就落在九爷与十爷的身上,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仁亲王应是会设法在其率军出征之际将九爷与十爷从京师调开,旦如此,我方实力大受损伤不说,也定会让仁亲王有各个击破之机,此绝户之策也,岂能不防哉!” 经此片刻的调息之后,陆纯彦显然已是回过了神来,再次开口解释起来,条理也就分明了许,番话下来,赫然已是点破了弘晴为诚德帝谋划的策略的关键之所在。 “这……” “嘶……” “厄……” ……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xiōng dì 几个顿时全都倒吸了口凉气,脸色尽皆煞白片,此无他,若不是陆纯彦点破,哥几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没搞清楚就得玩完了去了。 “先生,光是称病怕是不足以解决此厄罢?若是老三父子俩执意妄为,却恐我等难抗其势大啊,还请先生教我。” 八爷不愧是小集团的核心,心胸与算计都远比两位弟弟要高出了不老少,心惊归心惊,可回过神来也快,略沉吟,便已是紧赶着提问道。 “王爷不必dān xīn 过甚,今上父子心机虽毒,却都不是顾头不顾尾之辈,其等若是真要肆意妄为,也无须再三设计了,道旨意下来,便可将我等尽皆拿下,嘿,丰台大营眼下那十几万大军又岂是摆着好看的,之所以不动,不是不想,不过是不能罢了,除非今上父子dǎ suàn 冒着天下就此大乱之危险,否则的话,他二人是断然不敢轻动王爷的,至少在不曾剪除王爷之羽翼前,还由不得今上父子肆意胡为,然,从此意义来说,在仁亲王挂帅出征到其平乱归来前这么段时间便是我等最后搏的机会了,再要错过,必亡无地也!” 陆纯彦不愧当世之智者,番话分析下来,已是将三爷父子的顾忌所在全都剖析得个分明无比,是得出了个令八爷等人尽皆面色狂变不已的结论。 第868章 蛰伏与崛起(一) 欲望文 第869章 蛰伏与崛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69章 蛰伏与崛起(二) “还请先生为小王妥善谋划二。” 八爷乃是精明人,心思向缜密得很,只略寻思,便已认定陆纯彦的分析便是事实,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便躬身求教了句道。 “王爷不必如此,陆某受王爷知遇之恩,自当效死以报的,今,我等所要做的zhǔn bèi 虽是不少,然,归根结底而论,还是与前番所定之谋划脉相承,只需略作改便可适用无虞也。” 陆纯彦并未急着细说计划,而是先行安抚了八爷番。 “嗯……” 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忐忑的心立马便稍安了些,并未急着往下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头条便是九爷与十爷无比深居浅出,以卧病为名,避开外派之风险,至于王爷么,倒是无碍,该上朝便上朝,无须顾忌太;其二便是须得赶紧将辛丑科的案子收拾停当,与四爷那头暂且媾和,纵使付出些代价,也在所不惜,姑且让弘历与弘晟二人趁势崛起,以分散今上与仁亲王之注意力,有此二条为基础,再行预定之夺军大计,必可确保无忧也,所需增加者无外乎是起事之际,再去设法营救十四爷也jiù shì 了,若能将三策皆稳当行了去,自不愁大事不成!” 陆纯彦略等了片刻,直到八爷抬起了头来之后,方才娓娓地往下建言了番。 “八哥,小弟看可行,不jiù shì 称病么,小弟便病上场又何妨,待得弘晴小儿去后,这京师便是我等xiōng dì 的天下了!” 十爷可是被弘晴打怕了的,自是不愿在大事发动前再跟弘晴有甚瓜葛的,正是出自此等心理,此际听得陆纯彦分析得如此详尽,头个便冒出来咋呼了把。 “不错,姑且蛰伏下来也好,先慢老三父子之心,暗中再做些zhǔn bèi ,倒是稳妥之道,至于辛丑科事么,该让姑且稍让些又何妨,只消大事能成,拿将回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九爷打心底里便怕被调出京师,真要是如此,只怕死都不知咋死的,相较于自家之性命来说,装病这等憋闷也就算不得甚事儿了的,自也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紧跟着便也表了态。 “嗯,那好,且就先这么定了,回头为兄自去与老四周旋番,能保住些元气也是好的。” 八爷原就已是心动了的,这会儿听得两位弟弟先后表了态,自也就不再迁延,毅然决然地便做好了弃子之zhǔn bèi …… “……,呵,老三那厮倒是好气魄,竟敢将老二放将出来,家伙便打翻了老八的算计,这手法倒也算是狠辣,只是他就真不怕老二再起折腾么?”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八爷这头计较不休,却说四爷回了自家府上,便去书房寻了邬思道,语调轻松地将今儿个早的事儿简单地述说了番,末了是好生调侃了诚德帝与八爷把,浑然就局外人之做派。 “怕?嘿,今上有甚好怕的,废太子手下早已风流云散了去,就没牙老虎而已,胆子又早被吓破了,能有甚作为可言,再说了,他那窝儿就在丰台大营附近,敢有异动,必死无疑,该怕的人是八爷与王爷您才对!” 这听四爷在那儿幸灾乐祸,邬思道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不甚客气地便给了四爷当头棒。 “嗯?先生此话怎讲?” 四爷前番之所以会出手帮了八爷把,那完全是八爷方拿出了几个实缺来交换之故,正因为此,八爷营救十四爷的谋算成与不成,四爷其实点都不在乎,也就只是抱着看戏外带打太平拳的主意,可此际听邬思道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是愣,狐疑地看了看邬思道,而后方才谨慎地出言追问了句道。 “呵,放出废太子这么手棋看似简单而又实用,不经意间便破了八爷的逼宫之戏码,然,非有大气魄者不敢为之,就今上那么个格局,若不是仁亲王力建议,他又怎敢轻易行之,而以仁亲王其人谋算之才,又岂会做亏本之生意,定是早已埋下了后手,就等着将八爷伙分拆析离,也好来个各个击破了的,八爷倒,王爷您怕也难独善其身罢,这么个浅显的道理,想来八爷那头应是能瞧得破,也必然会有应对之良策,个中少不得要来寻王爷您配合着行事,若是王爷不先做好zhǔn bèi ,到了头来,岂不得少捞了好处去?” 邬思道之智算能力当真高得惊人,四爷不过只是介绍了下今早发生的事儿,他便已在瞬息间推算出了诸方的可能之动态,言辞凿凿,就宛若亲眼目睹了几方的排兵布阵般。 “原来如此,嘿,本王还真没想到这么个小细节背后竟有着如此大的篇文章,如此说来,老八应是dǎ suàn 蛰伏以待时机了的,装病在家或许便是老八伙人等的不二之选择,唔,若如此,辛丑科案也就该到了有个结果的时候了,老八的竹杠看来还是须得好生敲敲才成。” 四爷乃是精明过人之辈,尽管邬思道所言并未点明八爷方所谋之具体算路,可四爷只略略想,便已猜到了根本,立马便起了狠敲把竹杠的心思。 “竹杠固然可以敲,然则王爷可想好了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么?” 八爷jiù shì 大肥羊,不宰白不宰,对此,邬思道自不会有甚异议,只不过这并不是邬思道关心的重点之所在,他在意的只是四爷是否做好了应对未来时局骤变的zhǔn bèi 。 “这……” 四爷想倒是想过,不过么,却并不曾往细了想了去,也就只有个大略的纲要而已,还不知对错如何,这冷不丁听得邬思道问起,时间还真就没敢说出口来的,此无他,邬思道那张嘴实在是太犀利了些,旦讲得不对,少不得又要被邬思道冷嘲热讽上番,四爷这都已是有心理障碍了的。 “王爷如何想便如何说好了。” 只看四爷那般mó yàng ,邬思道便知其顾忌之所在,自不免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么,倒是没再似往日那般调侃四爷,而是派风轻云淡状地便点了句道。 “唔,若是先生先前分析无误的话,在弘晴小儿出征之前,老八等人应是dǎ suàn 彻底蛰伏了的,若如此,倒是我等大展拳脚之好时机,不妨让弘晟去打打前锋,由弘历在后头压阵,至于本王么,那就隐在幕后也无甚不可以之说。” 这听邬思道如此说了,四爷自不好再藏着掖着,也就大略地述说了下自个儿心中之所思。 “王爷能想到此处,也算是不错了的,然,未免太短视了些,仁亲王出征之前固然可趁机取些实利,待得仁亲王去后,陛下定会全力培养其余阿哥,者是dǎ suàn 以此来钳制前方之仁亲王,二来么,却是dǎ suàn 以此来分诸位王爷之势,二阿哥即便是审明了辛丑科案,于诸阿哥中,也不占甚优势,此无他,概因其自幼顽劣之形象已是深在帝心,实难在短时间里有所易,也不是区区辛丑科案便可扭转的,不知王爷以为如何哉?” 邬思道淡然地笑了笑,果然又给了四爷当头棒,末了是提出了个令四爷很是憋闷的问,没旁的,选择弘晟乃是邬思道自己的主张,四爷本意可不想选弘晟这么个纨绔之辈的,而今么,邬思道倒怪起四爷来了,这叫四爷如何能不郁闷在心的。 “嗯,先生对此可是有甚妙策否?” 四爷心中憋屈归憋屈,可却是没好意思朝邬思道发作了去,也就只能是眉头微皱地反问了句道。 “王爷虽久已不管户部,可想必对眼下户部之情形应是心中有数的罢,嘿,历经如此年,国库想必亏空又巨了罢,若不是有着工部那头的银两撑着,只怕国库早该空了的,既如此,何不趁热打铁地让二阿哥自请彻查各地之亏空,者可趁此良机拿下些贪官污吏,赚个好名声,二来么,也可借势安插些人手,可丰盈国库,以利前方之征战,对此,想来今上是不会jù jué 的,但消有此差使在手,只须不出大的纰漏,户部差使也就手拿把拽了的,而后慢慢经营了去,将来必有可为也。” 邬思道倒是没再卖关子,但见其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便将心中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 “唔,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老八若是得了手,此番辛苦经营怕不得打了水漂?” 对于邬思道所言之策,四爷倒是颇为的心动,但却并未就此下个决断,只因四爷心中顾忌实。 “王爷过虑了,某料八爷此番之谋算定难有成功之可能,道理很简单,我等都能看得透的路数,又岂能瞒得过仁亲王,八爷若是不动还好,真要动了,准是死无葬身之地,王爷若是盲目参与其中,怕是同样难逃劫!” 邬思道压根儿就不看好八爷起事的成功率,但听其阴冷地笑,已是点出了个中的关窍之所在。 “嗯……,试试看也好。” 听邬思道提到了弘晴,四爷的心立马便是沉,不过么,倒是没再啰唣,也就只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极之勉强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869章 蛰伏与崛起(二) 欲望文 第870章 绝对权威(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0章 绝对权威(一) 诚德二年正月初八,九爷、十爷先后上了本章,皆言感了风寒,病重不能上朝,请求在家休养,帝阅之,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准了两位弟弟之所请,并派出太医前去诊治,另赐玉如意等诸物,以示体恤之意。 诚德二年正月二十日,二阿哥弘晟与雍亲王世子弘历联名上本,言称经近年之严审,辛丑科案已是真相大白,前翰林院修撰丁旭峰勾连礼部尚书赫申等人徇私舞弊,妄图操控科举取士,罪大恶极,当处极刑,帝闻之,大怒,下诏将所有涉案官员体处死,请托者律革除功名,永不叙用,诏书方才刚下,刑部便已报称被拘之前礼部尚书赫申已自尽牢中,帝愈怒,下诏将赫申家人尽皆流放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逢赦不免。 诚德二年二月初,所有辛丑科涉案之官员二十二人尽皆被押赴菜市口行刑,其中主犯丁旭峰腰斩,余者皆大辟,朝野为之震动,天下士子莫不拍手称快,时间,诚德帝大受天下士子之拥戴,贤明之名鹊起,二阿哥也因之得以扬名天下,诚德帝趁势晋封二阿哥弘晟为罗贝勒,雍亲王世子弘历为罗贝子,二者之风头时无两。 诚德二年二月初八,新鲜出炉的罗贝勒弘晟与雍亲王世子弘历再次联名上本,言称各地官府亏欠严重,累计拖欠国库之银两已达三千万之巨,长此以往,国家财政恐难以为继,请求再次发动清欠风暴,并自请为之。 清欠事干系重大,帝自不敢轻易遂决,召诸军机大臣再三议之,兀自难决,又召朝中从品以上大员问策,依旧是争议颇,赞成与反对者几各占半,事遂搁浅,诚德帝召弘晟与弘历进宫,好言抚慰了番,言明待日后时机成熟之际再行此议。 二阿哥自请清欠事虽未能获准,可其敢作敢为之名却是就此大起了,再加上审明辛丑科案的功绩,顿时便成了众阿哥里仅次于仁亲王弘晴的风云人物,少算是洗刷了其之纨绔名声,很有些个大器晚成之mó yàng ,还真就符合了“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之古话,在雍亲王系的暗中推动下,弘晟已是时不时地被人拿来与弘晴作比较,对弘晴在阿哥中枝独秀的格局自不免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对此,始终呆在丰台大营里编练新军的弘晴自是都看在了眼中,不过么,却并未出手干涉,也不曾有甚表示,依旧是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新军的整训工作,这不,今儿个弘晴又是大早便起了,领着诸军早操了番之后,方才回了提督衙门,匆匆梳洗了番,又用过了早膳,便忙乎着到各部校验整训之结果,直忙到了午时方才再次回到了提督衙门,这才刚进了衙门口,就见名身材粗壮的将领已是从旁抢了出来,头跪倒在了弘晴的面前。 “末将叩见王爷!” 来人抢将出来的动作虽是突兀,可礼数却是周全无比,见礼之声分外的响亮,豪气十足,显见非等闲之辈。 “东美?哈,你几时到的?” 弘晴定睛看,立马认出了来人,赫然正是当初力助弘晴拿下年羹尧的岳钟琪,不由地便是乐,笑hē hē 地便发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昨日刚从步军指挥学院毕业,今日乃是前来向王爷报到的。” 岳钟琪去年协助弘晴平乱之后便已奉调入了步军指挥学院,成了高级学员中的名,历经年余的学习,昨日以第名的身份毕业,今日早便赶来丰台大营报到,只可惜弘晴大早便去各部校验了,岳钟琪也就只能是耐心地在衙门口处候着,看似神情肃然,心下里其实是忐忑不已的,此无他,当初弘晴在平乱时确曾给过其承诺,然则年余的时间下来,弘晴却始终不曾过问过他岳钟琪的情况,甚至不曾单独召见过,这等情形下,岳钟琪有所dān xīn 自也jiù shì 难免之事了的,可此际见弘晴神情和煦得很,岳钟琪心中的忐忑顿时消减了不老少,赶忙恭谨地作出了解释。 “来得正好,来,与本王道进衙,本王可要好好考校下尔这年之所学,若是无有寸进的话,小心本王打你的板子!” 岳钟琪乃是弘晴极为看好的将才,钦点了其入步军指挥学院学习之后,弘晴看似不闻不问,可shí jì 上么,其在校中的biǎo xiàn 几乎每十天就有人专门整理出来,而后呈送到弘晴的案上,弘晴就算再忙,也会抽时间过目上番,换而言之,对岳钟琪的学习情况,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不过么,他却并不dǎ suàn 点破,而是边很是礼遇地伸手扶起岳钟琪,边笑hē hē 地打趣了其句道。 “末将惶恐,王爷,您先请!” 得弘晴这等随意相待,岳钟琪jī dòng 之余,也不禁为之惶恐不已,没旁的,他与弘晴之间的相处拢算起来也不过只有数日的时间而已,自不敢以弘晴之亲信自居,赶忙后侧的小半步,躬着身子,摆手道了请。 “东美不必如此拘束,来,并走好了。” 弘晴hā hā笑,伸手便拉住了岳钟琪的胳膊,不容分说地便往衙门里行了去,这等亲昵的姿态出,岳钟琪固然是受宠若惊,边上看热闹的众官兵们却是全都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去,不少人是紧赶着去打探zhè gè 面生无比的矮壮副将到底是何方神圣来着。 “东美不错,这年学习下来大有所得么,好,本王说过,若是你能从步军指挥学院顺利毕业,定以你为我大军之先锋,今,你既已是学成归来,那就该是本王履行承诺之时了,眼下第军第师还缺师长,尔可敢为否?” 弘晴引领着岳钟琪路说说笑笑地进了衙门的后堂,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见机得快的侍卫们紧赶着奉上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到了旁,弘晴也没去动茶碗,笑hē hē 地考校了岳钟琪几个军事要点,而后么,便即话锋转,提到了当初的许诺,是当场欲将最精锐的第师交给岳钟琪去统领。 “敢!” 岳钟琪到京师已是年余,尽管直都是在步军指挥学院里苦读,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辈,又怎可能会不清楚第军第师乃是新军的老底子之所在,向来号称最精锐之师,哪怕是因着扩编的yuán gù ,大量骨干被调去充实各军,可无论是装备还是官兵的素质,依旧是全军中当仁不让的第,可不是谁想去便能去得了的,而今,这么个师长的宝座突然砸将下来,岳钟琪当真是惊喜过望,立马jī dòng 地头跪倒在地,干脆利落地应答出了个字来。 “嗡……” 弘晴这么道命令下,边上侍候着的众侍卫们不禁便是yī zhèn 哗然,没旁的,要知道第军第师乃是主力中的主力,只不过师长职却始终空缺着,应训练与日常管理皆由第军军长塔山暂代,为此,军中也不知有少人眼馋不已,找人请托的有之,直接跑来找弘晴伸手要官的也有之,其中不乏侍卫队出身的新军将领,不过么,却始终不曾得弘晴之认可,可眼下居然许给了岳钟琪这么个默默无名之将,当真便令众侍卫们全都看傻了眼。 “好,东美能有此豪气,本王也就放心了,而今离出征还有两月不到的时间,尔可要抓紧了,务必在此时间里确实掌握好部队,若是出了岔子,休怪本王打你的军棍!”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众侍卫们的诧异之惊哗,面色肃,已是声色俱厉地提点了岳钟琪句道。 “末将甘当军令状!” 岳钟琪乃是傲骨之辈,自然无惧切挑战,哪怕弘晴给出的时限可谓极短,然则岳钟琪却并不在意,气宇轩昂地便高声表了态。 “好,这话,本王记住了,来人,取印信!” 弘晴很是认真地打量了岳钟琪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展颜笑,摆手,高声下了令。 “喳!” 听得弘晴有令,边上侍候着的丁松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地出了后堂,不会,已是手捧着个托盘从外头行了进来,那托盘上赫然摆放着枚金印与支黑铁令箭。 “东美之能,本王是信得过的,尔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本王之信任,去罢。” 弘晴伸手从丁松手中接过了印信,亲手转交给了跪在地上的岳钟琪,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喳!” 岳钟琪慎重地接过了印信,恭谨地磕了个头,而后便即起了身,大踏步地便向外行了去,jiǎo bù 沉稳而又有力,虽无甚豪言,可自信之心却是表露无遗。 “丁松。” 弘晴并未起身去送岳钟琪,就这么默默地端坐着不动,直到岳钟琪走得没了影踪,弘晴方才声线黯哑地点了丁松的名。 “末将在!” 听得弘晴招呼,侍候在侧的丁松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旁闪出,高声应了诺。 “去,传本王之令,‘威’字行动即刻开始。” 弘晴并未急着开口吩咐事情,而是又bsp;mò 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音量虽不甚大,可内里的杀意却是浓烈得惊人…… 第870章 绝对权威(一) 欲望文 第871章 绝对权威(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1章 绝对权威(二) “住,口令!” 新军的整训任务极重,尽管时值正午,可营房里却并无太的人在,各部都早已散到了指定的地点去操演了,哪怕是各部的指挥部所在地也无太的留守人员,当然,警卫却还是不缺的,这不,岳钟琪手捧着印信方才刚走到了第师的师部前,就被名带队值守的值日官拦住了去路,纵使岳钟琪身的副将服饰,却也没能让那名仅仅只是名把总的值日官另眼相看,但见其平板着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半点笑容全无,显然不是在跟岳钟琪开玩笑,毫无yí wèn ,旦岳钟琪回答不对,等待他的准是不甚客气的“招呼”。 “本将岳钟琪,奉仁亲王之令,前来接掌第师,现有印信在此!” 岳钟琪带兵年,自是清楚军中之规矩,尽管那名把总biǎo xiàn 得极为强硬,他也不会因此而动怒,反倒是了几分的欣赏之意,但见岳钟琪温和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印信与令箭亮了亮,自信满满地便回答了句道。 “将军请在此稍候,容某这就去通禀番。” 那名把总将岳钟琪出示的印信与令箭反复检验了几遍之后,态度倒是稍有和缓,不过么,却并未就此让岳钟琪进指挥部,而是恭谨地行了个新军之军礼,公事公办地交待了句,而后么,也没管岳钟琪是怎个表情,转身便大步行进了指挥部的院落之中。 “末将后勤营游击将军庞四海参见岳将军。” 那名值日的把总去后不久,就见院门处有名中年将领疾步从内里行了出来,朝着岳钟琪便是个标准的打千。 “庞将军客气了,本将奉仁亲王之命前来接掌第师,现有印信与令箭在此,请庞将军校验。” 这见庞四海不过只是名辎重官,却身的彪悍气息,行礼倒是颇恭,可见礼之声里却未见有半点的卑躬屈膝之意味,倒是傲气隐约可察,论及精气神,比之岳钟琪原先的部队不知强了少倍,岳钟琪心中暗自嘉许之余,对掌握这么支强军的渴望自不免浓烈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而是和煦地点了点头,再次将印信与令箭亮了出来。 “岳将军,您里面请。” 庞四海很是认真地将岳钟琪手中的印信与令箭反复查验了番,而后方才摆手,客气地道了请。 “嗯,有劳了。” 岳钟琪在步军指挥学院学习的这年中,可是没少随军校教官到新军中实习,对军中的各种条令都熟稔得很,这听庞四海客气归客气,却并未按条例称呼其为师长,眼神当即便是凛,不过么,却也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语调平和地致意了声,便即抬脚行进了师指挥部的大院中,由庞四海陪着,直接进了后堂。 “岳将军,请用茶。” 庞四海虽是将岳钟琪迎进了后园,却并未引领岳钟琪去师长办公室,不曾引领岳钟琪去参观后院各处室,仅仅只是将岳钟琪引到了后堂上就座,不过么,香茶倒是上得很快。 “茶就不必用了,庞将军且领本将去作战会议室,另,烦劳庞将军派人去通知下,令各旅各团主官赶回师部开会,诸般操演事宜由各单位副长官负责,限时半个时辰,无正当理由逾期不到者,律按军法处置!” 岳钟琪年岁虽不算大,此际也不过方才三十六而已,在清军高级将领中,只能算是小字辈,军龄也不算长,拢共就十年而已,然则对军中陋习却是熟稔得很,自是看得出庞四海等人对自己的到来其实并不欢迎,对此,岳钟琪虽是能理解,但却绝不会妥协,压根儿就没去碰庞四海奉上的香茶,但见其面色板,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这……,喳!” 庞四海乃是新军中的老人了,出身于弘晴的侍卫队,参与过征东瀛之战,身上的军功并不算少,若不是因着受过重伤,再难参与高强度作战,否则绝不止于眼下这么个辎重营营长之职位,心气无疑是极高的,这听岳钟琪如此下令,下意识地便要提出抗议,可被岳钟琪那满是杀气的眼神扫之下,心神不由地便是颤,再不敢言,恭谨地应了声之后,赶忙叫过名传令兵,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又恭谦地陪着岳钟琪向作战会议室行了去…… “第团怎么回事?动作这么慢,跟小脚娘们似的,去传本将之令,让方振那小子加快速度,再这么磨叽,本将砍了他的nǎo dài !” 丰台大营后方皆是荒山,此际场攻防演练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万余将士分成数处,捉对厮杀个不休,尽管只是演习,可气氛却是极为的火爆,临时指挥部所在地的个小山包上,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手持着望远镜,边zhù shì 着远处的攻防演习,口中还边不满地呵斥不已,这人正是第军军长塔山的堂弟第师副师长塔宁河。 “报,塔师长,我师新任师长岳钟琪已到,令我部团以上各单位主官即刻回作战会议室开会,原定演练尽皆交由各单位副长官执行,限时半个时辰,不到者,律以军法处置。” 塔宁河咆哮声尚未消停,就见名传令兵策马疾驰而来,在离着塔宁河不足十丈处个勒马翻身,顺势便滚下了马背,几个大步抢到了塔宁河的身后,个标准的打千,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你再说遍!” 塔宁河原本并未在意传令兵的到来,甚至连身子都不曾转动上下,可待得听闻新任师长已到,塔宁河当即便怒了,猛然转过了身来,把拽住那名传令兵的号衣,凶神恶煞般地便咆哮了起来。 “禀塔、塔师、师长,我师……” 塔宁河这等凶蛮的样子出,那名传令兵当即便被吓得哆嗦了起来,哪敢怠慢了去,结结巴巴地便又将岳钟琪到任的事儿复述了番。 “哼!” 没等那名传令兵将话说完,塔宁河已是不耐地冷哼了声,把将那名传令兵推倒在了地上,他自己却是有若怒狮般地来回踱着步,鼻息粗重得有若狮吼般。 “塔师长,您说怎么办罢,俺老阿都听你的!” 第旅旅长阿思哈乃是十三爷手下侍卫出身,原本是先锋团第营的营长,如今已是高升为第旅的旅长,素来性烈如火,与塔宁河向guān xì 莫逆,此际见塔宁河如此愤怒,自也不爽得很,没旁的,第师乃是整个新军的第主力,师长居然不是老底子出身之人,而是来了个外人,这叫阿思哈如何能fú qì ,哪怕这道命令乃是出自仁亲王之手,他也样不满得很,第个便跳出来表了态。 “限时半个时辰?呵,这可是新官上任第把火啊,不去的话,少不得被那厮借题发挥了去,还是先去看看情形再定好了。” 第二旅旅长肖镇山出身于弘晴的侍卫队,同样是参加过征东瀛的老资格将领了,生性较为沉稳,对岳钟琪的到来,虽也有抵触心理,可到底是理智些,这见阿思哈有着鼓动塔宁河抗命不遵的意思在内,自不敢再保持bsp;mò ,这便委婉地从旁建议了句道。 “也是,看看那厮能玩出身花活来再做计较也不迟么。” 第三旅旅长常山成乃是军中少数不是出自老十三以及弘晴门下的高级将领,汉军旗出身,在征东瀛之战中,因战功显赫而被提拔为营长,后又进了炮兵指挥学院步兵科深造,乃是炮兵指挥学院第期的毕业生中的第名,靠着真本事于数年中连升数级,如今已是位列旅长之高位,或许正是因着出身微寒之故,他对岳钟琪的到来倒是没啥特别的抵触心理,就算有,也并不,此际建言起来,也就只是持中立之态度。 “放屁,我第师的事儿岂能由外人做主,我等便是不去,他又能奈我等何?” 这听肖、常两位同僚都主张去应卯,阿思哈可就怒了,双眼瞪,不管不顾地便骂了起来。 “老哈,莫要胡闹,此人到任乃是仁亲王亲令,尔若是乱闹,王爷怪罪下来,何人去担当?” 肖镇山毕竟是弘晴的门下,虽说对岳钟琪的突然到任有着极大的不解与不服,可到了底儿却是不敢当真违抗弘晴的命令,这听阿思哈如此说法,立马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冷冷地喝止了句道。 “我……” 阿思哈倒是想说他自己去扛,可到了底儿还是没那等勇气,此无他,弘晴可不是啥心慈手软的主儿,别看他阿思哈是老十三的门下,真要是犯了军法,那也准没个好下场。 “够了,传令:各旅旅长、各团团长即刻将手中事务移交给副手,即刻返回师指挥部!” 塔宁河原本心就乱,再被手下几名大将这么吵,顿时便乱了几分,不耐之下,当即便咆哮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愤概与羞恼之意味…… 第871章 绝对权威(二) 欲望文 第872章 绝对权威(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2章 绝对权威(三) 末时正牌,丰台大营提督府的书房中,弘晴默默无言地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持着份文档,似乎正专注地看着,可shí jì 上么,却是半天也没见翻上页,显然心思并不在文档本身上,微皱着的眉头是显示出了弘晴此刻心境的不宁,哪怕是丁松行进了书房的jiǎo bù 声响起,弘晴也不曾抬起过头来,显见心思应是极重。 “禀王爷,塔宁河与各、旅团长都已回了师指挥部。” 这见弘晴神色有些不对,丁松的jiǎo bù 不由地便是微微顿,可也就只是略略顿,却并不敢稍有耽搁,疾步便行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知道了,不必再去打探,就先到此好了。” 静静地听完了丁松的话语之后,弘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将手中的文档放将下来,目光深邃地朝着第师指挥部的方向看了眼,而后方才扬眉,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丁松自不敢言,赶忙应了声,就此退出了房去。 “嗯……” 弘晴并未去理会丁松的lí qù ,神情复杂地远眺着第师指挥部的方向,良久之后,方才发出了声悠长的叹息…… “禀岳将军,各旅、团主官都已到齐了,请将军明示。” 第师师长办公室内,岳钟琪神态轻松地拿着本整训计划书,正饶有兴致地翻阅着,门口处yī zhèn jiǎo bù 声突然响起,旋即便见庞四海满脸苦涩地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很是不满地扫了岳钟琪眼,然则jiǎo bù 却是并未稍停,径直行到了文案前,躬身,声线黯哑地禀报了句道。 “嗯,那就并看看去好了。” 听得庞四海这般说法,岳钟琪随手将整训计划书往文案上搁,腰板挺,就此了起来,神情淡然地便交待了句,而后抬脚便向外行了去。 “喳!” 这听岳钟琪如此吩咐,庞四海脸上的苦涩顿时便浓了几分,没旁的,只因他被岳钟琪抓了差,充当临时中军官,先前就已被众同僚们冷嘲热讽了番,这会儿又要陪岳钟琪出席军事会议,回头指不定又被众同僚们说叨上番,奈何岳钟琪乃是师长,他既是有令,庞四海却也不敢抗命不遵,只能是苦笑着应了诺,快步便追上了岳钟琪的jiǎo bù 。 “他娘的,好大的架子,竟敢叫爷们在这儿等他人,啥玩意儿么,爷倒要看看这厮到底是何方神圣来着!” “jiù shì ,好端端地将我等叫了来,自个儿却躲着不见,我呸!” “搞啥呢,消遣老子们啊!” …… 师作战会议室内,群旅长、团长们都在骂着娘,个中又属阿思哈骂得最是响亮,粗豪的大嗓门嚷嚷得跟打雷似的。 “岳将军到!” 听得内里乱糟糟的嚷嚷声,岳钟琪的脸色始终不变,可跟在其身后侧的庞四海却是;地大摇起了头来,只是该他做的事儿却是不能不做,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烦躁,大步行到了房门处,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 庞四海这么喊,满屋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便向房门处扫了过去,嚷嚷声倒是停了下来,但却无人按着军规起立相迎,而岳钟琪也并未去方桌正中的大位就座,就这么背着手,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下诸将,视线最终落在了身着副将服饰的塔宁河身上。 岳钟琪的目光极之凌厉,如刀如剑如强,若是寻常人,被岳钟琪这么死盯着看,那准会吓得腿脚直哆嗦,然则塔宁河却并不在意,同样是眼神凛然地反瞪着岳钟琪,双方就这么死死地僵持在了起,虽无声,可火药味却是浓烈到了极点。 “本将奉仁亲王殿下之令,前来接掌第师,现有印信与令箭在此,尔等都看清楚了!” 这见很难用目光压服塔宁河,岳钟琪并未再坚持,而是淡然地笑了笑,抖手,将印信与令箭全都高高地举了起来。 “起立!” 岳钟琪这么亮印信与令箭,塔宁河可就不能再保持bsp;mò 了,没旁的,他可以藐视岳钟琪,却不能藐视印信与令箭,若不然,便是违抗军令,真要是如此,别说塔山保不住他,便是十三爷来了,也断然无法阻止岳钟琪行军法,就算心中再不甘,他也只能是;地喊了嗓子。 “刷!” 军令jiù shì 军令,诸将们不管心中对岳钟琪有大的不满,塔宁河这么下令,众将们可就不敢再端坐着不动了,当即便齐齐直了身子。 “坐!” 岳钟琪有意识地在门口处了片刻,而后方才捧着印信与令箭行到了上首的大位后头,先将印信与令箭搁在了桌子上,而后方才压手,言简意赅地下了令。 “刷!” 众将领们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岳钟琪这么个命令下,立马又齐刷刷地坐了下来。 “岳某知道诸位对岳某前来接掌第师不甚欢迎,这不奇怪,第师么,全大清第主力,傲气可是从来不缺的,岳某也没指望来便能令各位fú qì ,可有条,还请诸位都记住了,诸位尽可以不fú qì 岳某,却不能不fú qì 这两件玩意儿,若是不dǎ suàn 在第师呆了,可以,大门在那儿,请便好了,有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岳某绝不挽留!” 众将都落了座,可岳钟琪却并未坐下,而是伸手指点了下搁在桌面上的印信与令箭,声音洪亮地高声宣布了上任伊始的第道军令。 走?现在大军出征在即,各军的坑早就已填满了人,此际若是离开第师的话,还能有啥空缺可去的,难不成去后勤部当闲职么?这显然不是各旅、团长们能接受的结果,哪怕对岳钟琪的上任再有意见,众将们也绝不想离开第师这支绝对的主力部队,这当口上,被岳钟琪这么逼,众将们还真就有些个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的,会议室里立马便是派难耐的死寂。 “我等为何要走,该走的人应是你罢?嘿,我等都是血战出来的汉子,尔又凭啥来我第师发号施令!” 眼瞅着场面已被控制了下来,岳钟琪面色虽是肃然依旧,可心中却是暗松了口气,刚想着坐将下来,却不料阿思哈突然大嘴咧,就此高声质疑了起来。 “凭啥,就凭这印信与令箭,尔若是不服,可以,门在那儿,请自便好了!” 阿思哈这么嚷嚷,诸将们立马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见及此,岳钟琪的眼神立马便是凛,不待旁人有所表示,已是阴冷地笑,毫不示弱地便要请阿思哈自行lí qù 。 “你……” 岳钟琪这等强硬的态度出,阿思哈顿时便怒了,愤然而起,指着岳钟琪便要开口骂娘。 “军中条例第条,违抗军令者,杀无赦!第四条,无正当理由,以下犯上者,杀无赦!阿将军自认是军中老人,不会连条例都没背清楚罢?也罢,看在尔初犯的份上,本将也不与尔计较,给你两个选择,是坐下听令,二么,请阁下自行离开第师,若敢再扰乱军事会议,定当严惩不贷!” 岳钟琪又岂是好相与的,不等阿思哈的厥词喷将出来,已是挥手,声色俱厉地呵斥了起来。 “哼,休拿条例来说事,本将jiù shì 不服你,本将这就找王爷说理去!” 被岳钟琪这么吼,阿思哈顿时便是怒上加怒,猛地拍桌子,怒气冲冲地便大步向房门处行了去。 “还有谁也想走的,请便,可有条,走了之后就不必再回来了!” 岳钟琪压根儿就没去理睬阿思哈的盛怒离席,声线阴冷地便要逼众将们就此表态。 “哼,爷还就不信了,走着瞧!” 听得岳钟琪这般说法,阿思哈的jiǎo bù 不由地便是顿,可很快便又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猛地跺脚,丢下句硬梆梆的话语,气冲冲地便冲出了会议室。 “诸位都请安坐在此,不得擅离,本将自去寻王爷问个明白,有甚责任,本将自担着!” 阿思哈这么盛气而走,诸将们既蠢蠢欲动,又不免dān xīn 岳钟琪会真下狠手,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的,见及此,塔宁河当即便有些坐不住了,叹了口气,缓缓地了起来,朝着众将压手,语调低沉地便下了令,而后么,也没去请示岳钟琪,拖着脚便也向房门处行了去。 “好了,还有人要走的么?” 岳钟琪同样没理睬塔宁河的离开,双眼如鹰似隼般地环视了下诸将,声线阴冷地又逼问了句道。 死寂,派的死寂,尽管有了阿思哈与塔宁河的带头lí qù ,可剩下的众将们却并未跟随,这固然是塔宁河lí qù 前有交待,可的则是在dān xīn 弘晴会见责,毕竟岳钟琪可是弘晴派来的人,诸将们还真就没胆子跑去质问弘晴的,也就只能是无言地端坐着不动。 “没有了?那好,现在开会!” 岳钟琪特意等了好yī zhèn 子,见无人再出头,这才满意地端坐了下来,面色肃然地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第872章 绝对权威(三) 欲望文 第873章 绝对权威(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3章 绝对权威(四) 终于来了! 末时刻,丰台大营提督府外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喧哗之声,那声音是如此之大,纵使端坐在后堂的书房里,弘晴也能听得个分明,精神立马便是凛,不过么,却并未去理会,依旧是稳稳地端坐着不动,只是眼神里的精芒却是就此闪烁了起来。 “禀王爷,第师副师长塔宁河与第旅旅长阿思哈在衙门外闹着要见您。” 吵闹声方起不会,就见丁松已是疾步从门口的屏风处转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让他们在大堂等着,本王即刻便去!” 弘晴并未起身,仅仅只是挥手,神情淡定地吩咐道。 “喳!” 听得此令,丁松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向外行了去。 “滚开,老子要见王爷,滚,都给老子滚开……” 衙门外,阿思哈跳着脚,双手乱挥地咆哮不已,当然了,嚷归嚷,他却是不敢真朝已排成了警戒线的王府侍卫们动手脚的,至于塔宁河么,虽也是面色难看不已,却并未大吵大闹,就这么冷着脸在旁看着。 “王爷有令,宣,塔宁河、阿思哈大堂候见,二位,请罢!” 就在阿思哈闹腾个不休之际,却见丁松大步从衙门里行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宣了弘晴的令谕。 “哼,去就去,爷怕个毬,这事不给爷个解释,爷断不罢休!” 听得弘晴有请,阿思哈的气势当即便有些撑不住了,只不过口中却是不肯服软,色厉内荏地吭哧了声,跺脚,大踏步便向衙门里闯了去,见及此,塔宁河也没言,神情凝重地也行进了衙门之中。 “王爷驾到!” 公堂乃是肃穆之地,塔、阿二人这进了公堂,尽自脸色难看依旧,但却不敢再有甚放肆的举动,只能是默默无语地立在旁,不会,便听后堂处声断喝响起中,弘晴已是缓步从后堂行了出来。 “末将塔宁河(阿思哈)叩见王爷!” 尽管塔、阿二人都是满腹的怨气,可这见弘晴已到,却是都不敢有甚失礼之处,紧赶着便是个大礼参拜不迭。 “说罢,闹腾个甚,嗯?” 弘晴没理会二将的见礼,缓步行到了大堂正中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却并未叫起,而是寒着声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末将不服,凭甚让无名之辈任我第师师长,末将jiù shì 不服!” 阿思哈性子素来暴躁,尽管对弘晴有着不小的忌惮之心,然则心中的不服之意却是深,不管不顾地便嚷嚷了嗓子。 “不服?呵,塔宁河,尔既来此,想必也是不服的喽,本王没说错罢,嗯?” 弘晴并未去解释此番任命岳钟琪的理由之所在,仅仅只是不屑地冷笑了声,侧头看了塔宁河眼,满是讥讽意味地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对此任命确是颇不解,我新军人才济济,第师是全军主力,岂能任由无名下将掌之!” 塔宁河虽直保持着bsp;mò ,可shí jì 上心中的火气并不在阿思哈之下,此际听弘晴这等轻蔑的语气,自不免怒上加怒,也顾不得甚上下尊卑之说,亢声便硬顶了句道。 “好么,本王的军令,尔等都敢当儿戏看,好,很好,来人,传本王之令,全军旅以上将领全都到大堂议事,限炷香内赶到,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被塔宁河这么定,弘晴似乎是真的怒了,阴冷地笑,而后用力拍文案,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嗓子。 “呜,呜呜,呜呜呜……” 弘晴此令下,凄厉的号角声立马便暴然而响了起来,很快,正在各处操演着的诸军将领全都被惊动了,纷纷将部队jiāo dài 给了副手,拼力向提督衙门所在地赶了来,哪怕是正在校验炮兵师的十三爷也不例外。 “这两狗才又犯事了?” 紧急集合的号角声连响了三遍,大数的将领都已是赶到了提督衙门,这见塔宁河与阿思哈并排跪在堂下,自不免都颇为的奇怪,只是见弘晴面色阴沉地高坐上首,诸将们都不敢乱说乱问,只能是满腹狐疑地各就各位,哪怕是塔山与赫达都不例外,唯有策马赶回的十三爷没那么的顾忌,行到了堂上,于就坐之际,随口便问了句道。 “十三叔且请稍坐,切待得众将到齐后再议好了。” 十三爷这么问,满堂将领们立马全都竖起了耳朵,可惜弘晴并未满足众人的好奇心,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含糊着,丝毫不露半点的口风。 “嗯。” 这见弘晴不想说,十三爷不由地便是愣,可也不好再追问,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就此端坐在了弘晴的身旁,不过么,脸色倒是平静依旧,此无他,塔、阿二人都是勇悍之将,个性也皆是火爆十足,时不时地总会犯些军规,当众受罚也不是第回了的,十三爷自不以为此番能出得了甚大事儿。 “禀王爷,时辰已至,各部应到人员百二十人,实到百二十人,请王爷明训。” 炷香的时间并不长,随着香头的红光猛然闪,最后缕青烟已是袅袅散尽,负责计数的丁松自是不敢轻忽了去,但见其大步抢到了文案前,朝着弘晴便是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 弘晴挥手,轻吭了声,示意丁松自行退下,而后面色阴冷地环视了下堂上诸将领,目光最后落在了坦然而立的岳钟琪身上,也无甚寒暄之言,直截了当地便点名道:“岳钟琪!” “末将在!” 诸将们先前上堂之际,其实都已注意到了排在第军阵列中的岳钟琪,只是并不清楚这位面生无比的将领到底是何许人来着,此际听弘晴点了名,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其之身上,这等压力不可谓不小,然则岳钟琪却并未因此而失态,但见其个健步便已从第军队列里了出来,躬身,已是从容淡定地高声应了诺。 “本王令尔前去执掌步军第军第师,尔都办得如何了,嗯?” 弘晴没去理会堂上诸将们的骚动,声线微寒地便发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幸不辱使命,诸事皆已初定。” 岳钟琪不亢不卑地躬身,干脆利落地便给出了dá àn 。 “那这两位又是怎么回事,嗯?” 弘晴并未对岳钟琪的话加以置评,而是伸手指兀自跪在地上的塔、阿二人,不温不火地往下追问道。 “启禀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末将奉命前去接掌第师,是时……” 岳钟琪不慌不忙地再次躬了下身子,坦然无比地便将今儿个午后发生的诸般事宜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并无丝毫的隐瞒之处。 “肖镇山!” 静静地听完了岳钟琪的陈述之后,弘晴依旧不曾有甚评论之辞,而是拍惊堂木,高声点了第师第二旅旅长肖镇山的名。 “末将在!” 听得弘晴点了名,肖镇山哪敢怠慢了去,赶忙从队列里闪而出,高声应了诺。 “本王问你,岳钟琪所言可属实否?” 弘晴冷冷地盯着肖镇山看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回王爷的话,实情便是如此,末将可以作证。” 肖镇山对岳钟琪接掌第师的事儿其实也是满心的不fú qì ,尽管他在全师会议上不曾提出抗议,可心里头对塔、阿二人却是持着赞同之意见的,本想着出言为二将缓颊二,可这见弘晴声色不对,哪敢再有甚旁的想法,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应答了番。 “塔宁河,尔还有甚要补充的么,嗯?” 弘晴并未再追问肖镇山,挥手,令其退下,而后将视线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塔宁河,声线阴寒地喝问了嗓子。 “末将不服,我等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汉子,凭啥要听无名下将的指挥,第师的师长轮不到外行来当,末将jiù shì 不服!” 塔宁河尚未开口回话,阿思哈却是愤然跪直了身子,面色狰狞地便嘶吼了起来。 “你呢,也是不服么,嗯?” 弘晴没去理会阿思哈的咆哮,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死盯着塔宁河,语调森然地追问道。 “王爷明鉴,末将确是不服,我第师乃是全军主力,岂可交由无名之辈执掌,末将不服!” 塔宁河也是个血气十足的主儿,先前言不发,并非毫无意见,而是强忍之结果,实则心中早已是怨气淤积了的,再被弘晴这么逼,也就再忍不下去了,亢声便硬顶了句道。 “放肆,谁给尔等的胆子,竟敢违抗军令,不怕死么!” 这听塔、阿二人如此强顶,十三爷的心头当即便是沉,没旁的,只因他已是看出弘晴这是要拿二将来行军法了的,自不愿见此事发生,这便赶忙从旁高声呵斥了嗓子。 第873章 绝对权威(四) 欲望文 第874章 绝对权威(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4章 绝对权威(五) “主子,奴才……” 阿思哈乃是十三爷手带出来的心腹爱将,这当口上见十三爷发怒,自不敢再大放厥词,赶忙跪伏在地,张口便欲解释上番。 “闭嘴!尔这厮安敢如此胡为,竟视军法于无物,本王岂能轻饶了你,来啦,给本王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 不等阿思哈的话说完,十三爷已是蛮横地拍文案,怒声呵斥了起来,此无他,十三爷不想坐看阿思哈被行军法的话,只能以此等处罚来规避弘晴接下来的判决,玩的显然是避重就轻之手法。 “喳!” 十三爷这么声令下,其所带来的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诺之余,纷纷向堂上涌了去,这便要将阿思哈拖下去行军法了。 “慢!” 十三爷倒是片苦心,这么处置阿思哈,不单可以给弘晴个jiāo dài ,也能顺势将阿思哈保将下来,顿军棍虽是难挨,可总比丢了性命要强罢,奈何弘晴显然不dǎ suàn 就这么了事,不等勇亲王府的侍卫们架起阿思哈,弘晴已是面色阴沉地摆手,冷冷地断喝了嗓子。 “嗯?” 弘晴这么叫了停,众勇亲王府的侍卫们自是不敢乱动,尽皆将目光投向了十三爷,对此,十三爷显然有些不爽的,尽管不曾开口质疑弘晴的叫停,可从鼻孔里哼出的冷哼之声里却明显透着股不满之意味。 “十三叔,非是小侄要拂了您之意,实是军法所在,小侄断不能徇私,还请十三叔海涵则个。” 尽管老十三已是不悦已极,然则弘晴却并无丝毫的退让之意,话虽是说得客气得很,可内里却满是不容分说的坚决。 “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弘晴的话都已是说到了这般地步,十三爷纵使心中有着再的不满,却也没了法子,毕竟弘晴才是此番整军的主导者,他既是坚持要重处塔、阿二人,十三爷还真就不好说些甚的,也就只能是;地挥了下手,将府中侍卫们全都赶到了旁。 “塔宁河,阿思哈,本王问尔等,对岳师长所言之事可有甚异议否?” 十三爷既已退缩,弘晴也就不再啰唣,朝着十三爷点头致意了下之后,便即将视线又转回到了塔、阿二人身上,面无表情地便发问了句道。 “没有!” “末将jiù shì 不服其!” 弘晴这么问之下,塔、阿二人几乎同时开了口,塔宁河还好些,也就只是简单地认了账,可阿思哈却兀自不肯屈服,梗着脖子地强顶不休。 “很好,尔等都是军中老人了,军规军纪就无须本王来提醒了罢,既如此,尔等就休怪本王不讲情面了,来人,将塔宁河、阿思哈革去顶戴花翎,推出大堂,就地正法,悬首营中三日!” 塔、阿二人这么认了账,弘晴的嘴角边立马便露出了丝狰狞的笑意,也没啰唣,直截了当地便下了判决。 “喳!” 听此令,丁松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拥而上,架起惊骇莫名的塔、阿二人便要往堂下拖了去。 “且慢动手,王爷,塔将军与阿将军都是我新军勇将,虽是犯了军法,律当处死,然,大战在即,临时斩将,恐伤士气,末将恳请王爷手下留情,容二将戴罪立功可好?” 眼瞅着塔、阿二人大劫难逃,诸将们顿时全都失惊不已,正自慌乱间,却见步军第三军军长程贵武已是面色惶急地从旁闪了出来,头跪倒在地,高声进谏了句道。 “请王爷法外开恩!” 在场诸将们都是新军的老人,与塔、阿二人有交情者可是不在少数,就算有些人与塔、阿二人guān xì 不甚好,此际也不免有着兔死狐悲之感伤,只是碍于弘晴的威严,不敢乱说乱动罢了,可有了程贵武的带头,众人等自是都来了勇气,立马全都了出来,齐齐跪倒在了堂上,乱纷纷地为塔、阿二将求情不已。 “军规岂容儿戏,本王之意已决,尔等都不必再劝,来啊,将此二人拖出去,斩!” 哪怕众将领们都已是出来求情了,可弘晴却依旧不为所动,冷然地挥手,不由分说地便下了格杀令。 “王爷且慢!” 弘晴在军中权威日盛,他既是要意孤行,诸将们自不敢再进言,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塔、阿二人就这么大呼小叫地被往堂口处拖了去,可就在此时,原本在旁端坐着不动的丰台大营提督赫达却是猛然了起来,高声呼喝了嗓子。 “嗯?赫大人此举何意?” 赫达这么出来,弘晴自不好不给其面子,这便压手,示意提溜着塔、阿二人的侍卫们暂缓行事,而后面色不愉地看着赫达,寒着声地发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塔、阿二将违背了军令,其罪确是当斩,然,念其等乃是初犯,又是有功之臣,还请王爷开恩,且就免了二将之死罪,容其等将功折罪,以显王爷好生之德。” 自打弘晴回到了丰台大营之后,赫达的日子可是难过得很,尽管不曾受罚,可却是被弘晴无情地排挤出了新军的核心圈子,虽是挂着提督的名,可在丰台大营里也就只是闲人个罢了,其早先费尽心力拉拢来的中低级将领也基本上被踢出了新军,都被打发到大营后勤处担当闲职去了,对此,赫达虽是满腹的怨气,可却不敢跟弘晴翻脸,也就只能是忍气吞声地受了下来,只待弘晴出征之后,再另作计较,正因为此,赫达本不欲插手此事的,先前也并不曾出面为塔、阿二人求情,只是突然想到后头还要编练大量的新军,没大将在手,怕是难以玩得转,念及此,当即便起了救下塔、阿二人以为己用之心,这会儿听得弘晴发问,赶忙陪着笑脸地劝说了番。 “嗯……” 尽管对赫达极为的不待见,可其毕竟是挂着尚书衔的提督,既是出面求情,弘晴还真不好口jù jué 的,可又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了塔、阿二人,自不免便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 “请王爷开恩!” 这见弘晴面显犹豫之色,本已是死了心的诸将们可就又有了勇气,齐齐高声地求肯着。 “拖回来!” 弘晴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到了底儿还是没在固持己见,而是挥手,语气不耐地断喝了嗓子。 “喳!”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丁松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将早已被吓得面色煞白不已的塔、阿二人再次拖回到了堂上,毫不客气地摁倒在地。 “塔宁河,阿思哈,尔二人违抗军令,罪当斩首,今,既是诸将为尔等求情,本王便网开面,饶尔等死,然,活罪却是不可免,本王在此判尔等受军棍五十,削去本职,发配后勤部,从普通兵做起,尔等可fú qì 否?” 弘晴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声线阴寒地便下了最后的判决。 “末将认罚。” “末将……,罢了,罚就罚罢!” 面对着弘晴的冷厉断喝,塔宁河侥幸逃生之下,倒是老老实实地认了罚,可阿思哈显然还是不甚fú qì ,张嘴欲辩,只是被弘晴冷厉的眼神瞪,当即便没了勇气,也只能是垂头丧气地认了栽。 “认罚便好,拖下去,行刑!” 二将既是认了罚,弘晴也就没再啰唣,拿起惊堂木,再次拍,已是高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下,压制着二将的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了诺,拖拽着二将便往堂下去了,不会,声声凄厉的惨嚎声便已是响了起来,堂上诸般人等闻之尽皆骇然不已,但却无人敢再言进谏…… 戌时末牌,夜已是有些深了,喧闹的军营早已是彻底安静了下来,绝大数的官兵都已是沉入了梦乡之中,然则弘晴却并无半分的睡意,依旧在书房里秉烛夜读着,神情看似平和,可眉宇间却明显有着几丝的阴霾在,很显然,弘晴的内心并不似表面上那般的平静。 “王爷。” yī zhèn jiǎo bù 声轻响中,丁松已是疾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旁,轻唤了声。 “嗯?” 听得响动,弘晴当即便抬起了头来,探询地轻吭了声。 “蛇已吞了饵。” 面对着弘晴探询的目光,丁松并未言,仅仅只是说出了句有些个没头没尾的话来。 “嗯……,撤回所有人手,不必再理会此事,去罢。” 尽管丁松说得含糊无比,可弘晴却是听便懂,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松,先是长出了口大气,而后方才声线平和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是这般交待了,丁松自不敢加耽搁,紧赶着应了声,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呵……” 弘晴之所以如此迟了尚不曾休息,等的便是丁松所言的这么个消息,而今,事既了,弘晴自也就不想再在书房里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即就此起了身,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之后,拖着脚便向卧房行了去…… 第874章 绝对权威(五) 欲望文 第875章 诚德帝出难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5章 诚德帝出难题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三月底,十二万新军的整训已是到了收尾阶段,武器弹药与粮秣辎重都已备齐,全军上下枕戈待旦,已是到了该西征讨逆之时了,弘晴已就此事上了请战之密折,可诚德帝却并未给出答复,而是道旨意将弘晴召进了皇城。 “儿臣叩见皇阿玛!” 接到了旨意,弘晴自是不敢稍有耽搁,从丰台大营策马便赶到了皇城,在宫门处递了请见牌,不久便得了准进的口谕,由李德全陪着路便赶到了养心殿,这才进殿,就见大殿里空落落的,除了诚德帝高坐上首之外,竟无旁人在,甚至连随侍的太监都不见人,摆明了jiù shì 要密谈的架势,这等情形出,弘晴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愣是搞不懂诚德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来着,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胡乱发问,弘晴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解与yí huò ,疾步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平身罢。” 这见弘晴已到,诚德帝原本平板着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但见其虚虚抬手,已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的笑容虽是和煦,可弘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个中的虚与假,很显然,诚德帝此番要谈之事断然不是啥好事儿,对此,弘晴心中已是有了明悟,只是时间尚猜不透诚德帝到底想作甚罢了,可不管怎么说,诚德帝既已叫了起,三呼万岁乃是必须之事,弘晴自是不敢失了礼数,恭谨地谢了恩之后,这才了起来,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乖巧mó yàng 。 “嗯,这些日子可是苦了你了,这都轻减了许,朕心实难安啊。” 诚德帝并未急着说正事,而是派慈爱状地看着弘晴,很是体恤地感慨了句道。 “能为皇阿玛效力,实儿臣之幸也。” 诚德帝既是要biǎo xiàn 下体恤之心,弘晴自是须得赶紧配合上下,这便躬身,派诚恳万分地便表态了番。 “嗯,尔前几日所上之密折,朕已是看了的,只是有几个问题尚有待斟酌,故而叫尔前来议之。” 诚德帝到底心中挂着事儿,感慨毕,也就顺势转入了正题。 “请皇阿玛明示。” 这听诚德帝如此说法,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了句道。 “唔,此番青海已是全境糜烂,罗卜藏丹津势力大涨,有策妄阿拉布坦为援,老毛子怕也有插上手之可能,我新军虽强,却只有十二万兵马,依尔看,此去胜算能有几何?又须得少时日方可平定西北全境?” 诚德帝虽是转入了正题,不过么,显然并未兜出叫弘晴前来的真实用心,仅仅只是泛泛地问起了出征的把握性。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罗卜藏丹津与策妄阿拉布坦虽暗中勾连,可实则却是貌合神离罢了,此条从两方这数月来皆不攻甘肃便可见斑,此无他,彼此提防耳,故,我大军兵贵神速,当以雷霆扫穴之势先破了罗卜藏丹津,而后再转战准噶尔,必可确保二贼来不及勾连气,依儿臣看来,三月内荡平罗卜藏丹津并无碍难之处,至于准噶尔么,若是俄罗斯人不插手,年内可平,反之,则须得看俄罗斯人出兵之力度而论了的,然,不管俄罗斯人出兵与否,只消我大军后勤供应无碍,儿臣定可荡平西北,还我边疆之绥靖!” 于西北之战,弘晴早就已与诸将们反复讨论过了,也已是有了套详细的作战计划,只是个中涉及到的军事术语颇,就算详细解说了,诚德帝也断然听得明白,既如此,弘晴自也懒得往深里解释了去,也就只是简略地概述了下了事。 “嗯,如此说来,西北之战恐迁延颇久,或许还须得另行增兵,既如此,新军整训事宜还是不能有所耽搁才是,朕着意由赫达领衔督办此事,再由老十三从旁协助二,尔看如此可成否?” 诚德帝的军略能力平平,于新军战术就是两眼抹黑,先前问胜算,不过是为了引出话头罢了,这不,弘晴说了如此之,他压根儿就没听进去,也没做甚评判,而是话锋转,透出了此番叫弘晴前来的用意之。 “皇阿玛圣明,儿臣别无异议,今,喜闻工部又有两家钢铁厂以及家新办之枪炮厂即将投入运营,综合眼下工部所有之产能,除供应我前线大军之所需外,尚有大量剩余,足可再编练十八万新军,以十三叔及赫提督之能,当可确保新军整编无虞也。” 对于诚德帝dǎ suàn 再编练新军的想头,弘晴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也早就做好的相关的应变措施,自不会在此事上跟诚德帝唱反调,而是极其诚恳地帮着诚德帝好生分析了番。 “嗯,好,那此事便先这么定了,朕dǎ suàn 将这两年的步军指挥学院之毕业生尽皆安排到新编之军中,晴儿以为可行否?” 诚德帝的军略能力虽是平平,可好歹不是军事白痴,自是清楚“三军易得将难求”的道理,这便以商量的口吻tí yì 了句道。 “皇阿玛圣明,儿臣别无异议。” 只听,弘晴便已明了了诚德帝的用心之所在——以弘晴的耳目之,又怎会不知诚德帝这年来,不单时常驾临步军指挥学院,是没少将军校之师生召进皇城面授机宜,摆明了jiù shì 要另起炉灶,以新编之军来钳制他弘晴罢了,对此,弘晴早已部署,自不会放在心上,毫不犹豫地便表明了极力赞成的态度。 “嗯,还有事,唔,新春之际,晴儿曾建言朕将老九派往西征军中,今,其与老十皆久已称病不朝,朕亦不好强行下诏,晴儿对此可有甚良策否?” 诚德帝此番召弘晴前来密谈,本是做好了跟弘晴反复交涉的思想zhǔn bèi ,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如此百依百顺,心情自是为之大好,不过么,却还是没忘了要将烫手的山芋往弘晴的怀里搁了去,这不,话锋再次转,又给弘晴出了个大难题。 我勒个去的,敢情您老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啊,晕了! 听诚德帝将这么个难题丢给了自己,弘晴还真有些哭笑不得,没旁的,自新春之后,九爷已是深居简出,要想让其乖乖就范,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而今出征在即,大体上的安排虽已就绪,可琐碎的杂事却还是有着不老少,弘晴自身都已是有些忙不过来了的,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帮着诚德帝处理此事来着。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此事其实勿须着急,九叔、十叔不过是在装病耳,时日久,终归会露出马脚,儿臣以为大军出征之后,此二人必会‘痊愈’无疑,待得那时,再做处置也不迟。” 弘晴十二万分不想去掺和此事,这便派诚恳状地建议了句道。 “唔,朕看还是在大军出征前处置了去为妥,晴儿向智,且就办了此事如何?” 弘晴的太极推手倒是耍得漂亮,然则诚德帝却并不认同,此无他,八、九、十三位爷联合起来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些,诚德帝自不免有些放心不下,dān xīn 弘晴旦离京西征,他诚德帝难以压制得住三位爷的折腾,当然了,这么个有些自折威风的担忧,诚德帝是断然不会说出口来的,但见其假作沉吟状地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要将此事强往弘晴身上压了去。 “皇阿玛明鉴,兹事体大,须得防止其等狗急跳墙,且容儿臣思忖两日,再来回禀皇阿玛可成?” 这数月来,弘晴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整训新军上,还真就没kǎo lǜ 过如何拆解八爷集团的事儿,此际仓促之下,又哪可能想到甚锦囊妙计的,这见诚德帝如此无赖地硬要自个儿接手此事,弘晴实在是厌烦得不行,偏偏又不能强硬地jù jué 了去,;之下,也就只能是先玩上手缓兵之计了的。 “zhè gè 自然,但凡须得朕配合的,晴儿只管提,朕无有不准之理。” 诚德帝对弘晴之能还是很信得过的,这听弘晴已是答应要设法办了此事,诚德帝自是龙颜大悦,紧赶着便给出了个慷慨的承诺。 “谢皇阿玛宽仁,儿臣自当竭力而为之。” 诚德帝既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就算心中有着再的不满,也只能是;地谢了恩。 “嗯,晴儿之言,朕自是信得过,时候不早了,尔且道乏罢,huí qù 后,帮着朕向夫子问个好,就说朕得了空,自会亲去问安的。” 今儿个叫弘晴前来的目的皆已达到,诚德帝自也就不dǎ suàn 再留弘晴,抚慰了其几句之后,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告退!” 诚德帝金口既开,弘晴自是不敢再迁延,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满,躬身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大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第875章 诚德帝出难题 欲望文 第876章 难断的家务事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6章 难断的家务事 “王爷回来了!” “快,去通禀福晋娘娘,王爷回来了!” …… 自去岁八月中旬将大不列颠王国使节团打发走之后,这大半年来,弘晴基本上都是在丰台大营里呆着,回府上的时间当真不,今儿个又是临时回府,当真就令府上老少们全都有些应接不暇的,这不,弘晴方才刚在府门前的照壁处下了马,内里的门房们已是就此乱成了团,吵嚷之声噪杂成了片。 “老奴叩见王爷!” 弘晴这会儿心中牵挂着事儿,自是无心去理会众下人们的瞎忙活,随手将马鞭往名跑来迎候的门房管事怀里丢,大踏步地便行进了府门,还未行到二门处,就见总管赵福顺已是领着大帮王府管事们迎上了前来,稀里哗啦地跪满了地。 “免了,夫子可在?” 弘晴此番回府的目的只有个,那便是与陈老夫子商议对策,自是无心去理会旁的事儿,奈何他jiù shì 这王府的天,既回了府,上下人等又怎敢不来恭迎的,对此,弘晴虽是能理解,却还是不免有些不耐,叫起的声音虽尚算平和,可内里的不耐之意味却是浓得很。 “回王爷的话,夫子在北院。” 听得弘晴问起了陈老夫子,赵福顺的脸上当即便掠过了丝古怪的神色,眼神闪躲地回了句道。 “在北院?” 听陈老夫子去了北院,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此无他,北院其实jiù shì 原先的诚亲王府,诚德帝上位伊始,便将府邸连同颐和园并赐给了弘晴,然则为了避嫌之故,弘晴始终不曾真儿个地将两府并成府,北院那头虽也安排了不少下人去打理,可弘晴家老少没事却是绝不会往北院跑的,理由么,很简单,那地儿可是诚德帝的龙兴之地,就弘晴这么个阿哥的身份,住那地儿,少不得要遭人闲话,而今,陈老夫子居然搬去了北院,这里头显然有着不小的蹊跷。 “是。” 明知道弘晴要问的是甚,可赵福顺显然有着不小的顾虑,并不敢言明,仅仅只是简单地应了声。 “嗯,都散了罢,赵福顺,尔跟本王来!” 赵福顺这等欲言又止的mó yàng 出,弘晴心下自是了然了几分,不过么,却是并未急着追问,而是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赵福顺的脸色当即便是苦,但却不敢有甚异议,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阿玛,阿玛……” 方才转过二门的照壁,yī zhèn 脆生生的娇呼中,就见年方三岁的明铛格格已是蹦蹦跳跳地冲了过来,把抱住弘晴的大腿,有若只小树袋熊般吭哧吭哧地便要往上攀爬。 “hā hā哈……,小丫头,来,阿玛抱!” 弘晴向最宠的便是明铛zhè gè 小丫头了,这见小家伙那顽皮的样儿,顿时便被逗得hā hā大笑不已,双手伸,已是将小丫头抱在了怀着,胡子拉扎便要去亲小家伙的脸蛋。 “咯咯……,痒痒,不要,阿玛坏!” 弘晴这些日子都在军营里呆着,军务繁忙之下,仪容上也就没那么的讲究,胡子虽也常刮,可毕竟不似平时那般频繁,胡子渣显然是长了些,扎得小丫头直痒痒,这可令小丫头大为不满了起来,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边猛推着弘晴的脸,边娇声地抗议着。 “hā hā哈……” 望着小明铛那等娇憨的小样子,弘晴当即便被逗得再次大笑了起来。 “妾身见过王爷!” “孩儿见过父王!” …… 小明铛到后不久,福晋海兰珠已是领着清涟等人赶了来,众人等纷纷行礼问安不迭。 “嗯,免了,本王有事要去北院行,且都散了罢。” 弘晴此番回府可不是来探亲的,心中有所牵挂之下,自是无心儿女情长,这便抬手,和煦地便叫了起。 “是。” 听得弘晴要去北院,海兰珠的眼神里明显掠过了丝的不自然,不过么,却是不敢有甚异议的,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将众人等尽皆遣散了开去。 “小明铛,先跟你额娘去玩会,回头阿玛再去寻你。” 弘晴有令,无论是妻妾们还是儿子们,都不敢稍有违逆,唯有小明铛却是不干了,小屁股狂扭地死赖在弘晴的怀中,怎么也不肯下地,;之下,弘晴也只好不顾其之抗议,硬着心肠将小丫头从身上扒拉了下来,交给了迎上前来的清涟,而后么,也没敢再回头,不顾小丫头的哭闹声,紧赶着便向北院行了去。 “说罢,夫子为何要去北院,嗯?” 方跨过了南北院的侧门,弘晴却是突然住了脚,但却并未回头,而是声线阴寒地喝问了句道。 “回王爷的话,老奴、老奴……” 赵福顺原本jiù shì 苦着脸地跟在弘晴身后,这冷不丁听得弘晴喝问,苦瓜脸顿时便苦了几分,呐呐地不敢言明,显然顾忌颇。 “嗯?” 赵福顺这等支支吾吾的mó yàng 出,弘晴当即便怒了,霍然转回了身去,眼神锐利如刀般地瞪了赵福顺眼,虽无甚言语,可冷哼之声里已满是阴寒的煞气。 “王爷明鉴,老奴只是听到些传闻,实不知真假,老奴……” 弘晴身上煞气大,这么迸发出来,赵福顺登时便吃不住劲了,忙不迭地跪倒在地,慌乱地解释着。 “说!” 弘晴心正烦,哪有功夫听赵福顺胡诌,不待其将fèi huà 扯完,便已是老大不耐地断喝了嗓子。 “啊,是,老奴听闻福晋dǎ suàn 让永隆世子拜夫子为师,后来,后来,曹福晋、清福晋也都有了同样的想法,夫子,zhè gè ,夫子似乎不愿为,所以……” 这见弘晴如此作态,赵福顺哪还敢再犹豫,赶忙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真是群不省心的主儿! 听得赵福顺这般说法,弘晴用不着去证实,也知晓这事儿十有八九便是真的,此无他,位份之争耳,几名福晋显然都想着让自个儿的孩子成为接班人,没见夫子乃是帝师,又是弘晴的座师,将来成为两代帝师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能拜师在陈老夫子门下,基本上也就可以què dìng 接班人之身份了的,对此,弘晴虽是能理解,但却无法忍受,只是该如何处置,却令弘晴头大了几分。 “本王知道了,尔好生听着,此事不得擅传,叫下头知情者都给本王闭紧了嘴,谁要是敢胡诌,律打杀!另,传本王之令,北院从即刻起锁院,除本院原本人等之外,他人无本王手谕,不得擅闯,有敢违者,杀无赦!” 纵使权倾朝野,可对于这等难断的家务事,弘晴也实在是没啥好法子可想,此无他,这本jiù shì 天家政治的必然,就算弘晴再怎么下严令,怕也断无可能拦阻住众妻妾、儿子们对权力的天然渴望,没见老爷子英明的个人,都拿众阿哥们没辙,弘晴可不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就能做得比老爷子好,;之下,也只能是暂时将此事压将下来,至于日后的事么,也只能是日后再说了的。 “喳!” 这听弘晴话语里杀气如此之重,赵福顺的脸色当即便是白,哪敢啰唣,赶忙恭谨地应了诺。 “好了,尔自去忙罢,不必跟着本王了!” 外头纷争不断,回到家里,还遇到这么桩烦人的家务事,弘晴先前的好心情顿时便没了影踪,也懒得再跟赵福顺fèi huà ,丢下句jiāo dài 之后,便即自顾自地向北院书房行了去。 “徒儿见过师尊!” 弘晴预料得没错,陈老夫子果然就在北院书房中,方才刚转过门口处的屏风,入眼便见身白袍的陈老夫子正在几子前打着棋谱,见及此,弘晴赶忙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王爷回来了,坐罢。” 听得响动,陈老夫子从棋盘上抬起了头来,见是弘晴到了,脸上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欠身,笑着便招呼了句道。 “师尊,徒儿家教不严,惹您不快,实是徒儿之过也,徒儿……” 望着陈老夫子那日渐苍老的脸庞,弘晴心中立马滚过了yī zhèn 歉疚,并未去就座,而是恭谨地再次行了个礼,颇为;地致歉道。 “王爷不必如此,此天家政治之必然耳,谁人皆难免俗,王爷何须自责,坐罢。” 陈老夫子倒是看得很开,不等弘晴将话说完,便已是挥手,笑着开解了弘晴番。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只是累得夫子避居于此,徒儿心实难安,早前已下了严令,北院从此锁院,无先生许可,他人皆不得擅入。” 弘晴本身就在天家政治里打滚了二十年,又怎会不清楚天家政治的根底之所在,纵使如此,心中对陈老夫子还是不免歉疚满满,这便将先前所下的命令解释了番,至于心中始终萦绕着的个问题——陈老夫子为何不看好永隆等人么,弘晴却是没好意思问将出来,此无他,这么个问题实在是太敏感了些,者是弘晴本人压根儿就还没dǎ suàn kǎo lǜ 接班人的培养问题,二来么,弘晴也不免有些dān xīn 陈老夫子会给出诸子皆不堪造就的结论,若真是如此,弘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自处才好了的,既如此,那还不如索性装糊涂来得强…… 第876章 难断的家务事 欲望文 第877章 坑九爷一把(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7章 坑九爷一把(一) “王爷乃长寿之相,有些事不妨将来再说也好。” 陈老夫子乃当今顶尖的智者,纵使弘晴不问,他又怎可能会猜不到弘晴的心思之所在,不过么,陈老夫子却并未言,仅仅只是简单地提点了句道。 “夫子jiāo xùn 得是,徒儿都记住了。” 陈老夫子所言虽是简略,可弘晴却是听懂了,心下里不禁yī zhèn 汗颜,不过么,却也不好再就此事啰唣,也就只是含糊地应了声,走到了几子旁,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大军出征在即,王爷不在军营,却回了府上,想必是宫里那位又给王爷出了甚难题了罢?” 陈老夫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神情淡然地便点破了弘晴此来之用意。 “夫子说得是,皇阿玛今儿个将徒儿召进了宫中……” 对于陈老夫子的睿智,弘晴早就习以为常了的,自不会因陈老夫子猜到了根底而有甚动容的,仅仅只是躬身,便已将今儿个诚德帝相召的诸般交待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嘿,看样子,宫里那位接下来几年怕是dǎ suàn 大干上场了,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啊,未免操之过急了些,还没学会走,就想着飞了,这等事儿也就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陈老夫子对诚德帝显然是不屑得很,毫不容情地便讥讽了其番,言语尖刻无比,丝毫没给诚德帝留啥颜面。 “夫子明鉴,九叔是个谨慎人,既是起意要装病,若无非常手段,恐难令其出府,强行而为,必遭人诟病,还请夫子教我。” 陈老夫子乃是帝师之尊,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点评诚德帝,可弘晴身为人子,却是不能不恪守孝道,对陈老夫子这么番话虽是赞同无比,但却绝不能有甚附和之言,也不好加以置评的,只能是假作没听见般地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嗯,九爷、十爷这数月来皆是足不出户,应是瞧出了诚德帝dǎ suàn 各个击破之方略,最稳妥之策么,应是王爷出征之后再行计议,奈何宫里那位心怯,既想吃栗子,又怕被火烫伤了手,这是要王爷为其火中取栗来着,算计倒是好算计,心胸却未免太小了些。”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给弘晴个建议,而是依旧毫不容情地贬损了诚德帝番,显然对诚德帝这等只会耍小聪明的性子十二万分地看不上眼。 “……” 对于陈老夫子的点评,弘晴心中自是极其认同,可却是不好置评,也就只能是bsp;mò 以对。 “要让九爷动起来其实也不难,所谓打蛇打七寸,只消能在九爷的七寸上敲打上下,自不愁其不动,旦其动了,事情也就好办了的,为师倒是有策,当……,若如此,应可无虞也。” 陈老夫子虽是对诚德帝不满得很,不过么,倒是没让弘晴难堪,但见其长长的寿眉抖了抖,已是慢条斯理地给出了条锦囊妙计。 “唔,那好,师尊且请稍坐,徒儿这就去安排。” 弘晴细细地将陈老夫子所言之策过了几遍,心中已然有底,也就不再啰唣,这便起了身,朝着陈老夫子便是躬,客气了句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主子,不好了,中央银行出大事了,摩阿隆今早突然被善捕营的人带走了!” 九爷这些数月来过得极为的逍遥,每日里不是在后花园里遛狗便是在门廊处逗鸟,要不jiù shì 找府里的戏班子来演上场,当真是快活如神仙般,原本就胖的身子愈见肥大了不少,这不,日头都已是三竿高了,九爷方才心满意足地从小妾身上爬了起来,只披了件单衣,就这么慵懒地行出了房门,刚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正dǎ suàn 令人传膳,却不曾想府中的名管事却是急匆匆地跑了来,满脑门汗水都顾不得擦上下,急吼吼地便嚷嚷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遍!” 听此言,九爷的三魂顿时掉了俩,心惊,面色瞬间便是煞白片,就有若被捅了屁股的猴子般猛然蹿了过去,把抓住那名总管的胸衣,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嗓子。 “禀、禀主子,今早中央银行那头来了人,说是摩阿隆被人参了舞弊贪墨之罪名,陛下大怒,着善捕营的人将摩大人提进了宫中,奴才句句是实,还请主子早作决断。” 九爷这等凶神恶煞的mó yàng 出,那名前来禀事的管事顿时便被吓得腿脚发软不已,但却不敢有甚隐瞒,忙不迭地便将所知的消息再次禀报了番。 “混账行子!” 这听那名管事所言不像有假,九爷的心当即便是沉,顾不得再与那名管事叫劲,恶狠狠地骂了嗓子,用力将那名管事推到了旁,自己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厅堂上急速地来回踱着步,就连身上披着的单衣落了地,也顾不得去理会,没旁的,只因现任中央银行副行长的摩阿隆乃是九爷最信用的奴才,也是九爷保住中央银行这块根据地的保障之所在,摩阿隆这么被拿下,九爷在中央银行里的部属少不得要被清洗了去,令九爷揪心的是摩阿隆可是没少参与九爷的阴暗勾当,当年九爷执掌中央银行之际所犯下的事儿要是就此被抖落了出来,指不定诚德帝会如何借题发挥来着,这等情形下,自由不得九爷不为之心烦意乱的。 “还愣着作甚,快去备轿,爷这就要去廉亲王府!” 九爷满头大汗地在厅堂上转悠了好几圈之后,还是没能想出个稳妥的应对之道来,;之下,也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八爷身上,但见其气恼万分地跺脚,已是朝着那名畏畏缩缩地在旁的管事高声咆哮了起来。 “喳!” 听得九爷这般嘶吼,那名管事哪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匆匆便向外奔了去,不会,偌大的王府已是就此乱成了团…… “禀王爷,九爷已出动,正在向廉亲王府赶去。” 仁亲王府的前院正堂中,身整齐朝服的弘晴端坐在大堂的正中,面色冷厉,虽无言,却有着股肃杀之气在蒸腾不已,那等威严之势生生令急匆匆赶来禀事的丁松脸色不由地便是变,但却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几大步抢到了近前,低声地禀报了句道。 “好,出发!” 听九爷已离府,弘晴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阴冷的笑意,但却并未言,仅仅只是霍然而起,声线阴冷地下了令,旋即便大踏步行出了大堂,见及此,丁松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领着众侍卫们紧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怎么回事?为何停在此处,嗯?” 九爷身子胖,尽管轿子比之寻常郡王所用的要宽敞上不少,可其挤在轿子里,还是觉得憋闷得慌,加之心中有事牵挂,心情自不免便恶劣了几分,冷不丁察觉到轿子突然停下,本以为是到了地头,这便紧赶着掀开了帘子,再看,居然还在半道上,当即便怒了,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嗓子。 “禀王爷,仁亲王率人在前头拦住了道。” 九爷这么怒,边上侍候着的侍卫统领可就不敢再保持bsp;mò 了,只能是苦着脸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 听弘晴率人挡道,九爷的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再与摩阿隆被拿下之事联想,心已是彻底慌了,眼珠子乱转地急谋对策,偏偏脑瓜子像是锈住了般,除了片空白之外,啥主意都想不出来,直急得满头大汗淋漓不已。 “九叔请了,小侄有事要与您商议,还请九叔下轿谈可好?” 没等九爷想出了应对的法子来,却见弘晴已是领着众侍卫们策马来到了九爷的侍卫队前,遥遥地朝着九爷拱手,很是和煦地打了个招呼。 “啊哈,原来是仁亲王啊,怎地,今儿个不练军了?” 弘晴这么发声,九爷的脸色当即便yī zhèn 红yī zhèn 白地变幻了起来,心下里的忐忑与不安已是浓烈到极点,待要说不见呢,却又已跟弘晴照了面,有心反抗么,却又怕不是弘晴的对手,zuǒ yòu 为难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没敢造次,也就只能是就此下了大轿子,却并不行上前去,而是在了众侍卫们的身后,故作轻松状地寒暄了句道。 “九叔说笑了,大军出征在即,岂能不练军,小侄这便是要回营了,赶巧皇阿玛处有道旨意要给九叔,就让小侄顺带着找九叔传了去,而今既是在此遇到了,小侄也省得再跑上回,倒是趁便了的。” 这见九爷畏缩不前,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不过么,却是没去揭穿九爷的怯弱,翻身,下了马背,满不在乎地便向前行了去,jiǎo bù 虽不甚快,可气势却是极盛,所过之处,九爷府上的侍卫们都吃不住劲地向两旁退让了开去,不会,弘晴已是笑容满面地在了九爷的面前,拱手,笑hē hē 地便解释了番。 “啊,这……” 九爷这会儿最不愿听到的便是“圣旨”二字,这听弘晴居然是前来传旨的,心顿时便慌了,瞠目结舌地望着弘晴,木讷讷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要说狼狈,便有狼狈…… 第877章 坑九爷一把(一) 欲望文 第878章 坑九爷一把(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8章 坑九爷一把(二) “陛下诏书在此,请九叔接旨!”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九爷缓过神来的机会,抖手,已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诏书,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中气十足地便高声宣了嗓子。 “臣,爱新觉罗?允禟恭听圣训!” 弘晴这么亮出了圣旨,边上呆看着的九爷府上侍卫们立马全都不住了,齐刷刷地便跪满了地,这等情形出,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奋起反抗的九爷顿时便没了脾气,眼珠子狂乱地转了几下之后,终归还是不情不愿地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郡王允禟善体朕心,又颇具才略,先皇在日,每嘉许,朕已甚看重之,值此国家用兵之际,朕甚是期许,着宁郡王参赞军机,随西征大军前往西北平乱,望尔能恪尽职守,为朕分忧,钦此!” 弘晴似笑非笑地看了九爷眼,也没甚余的话语,抖手将诏书平摊了开来,板眼地便宣了起来。 “厄,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爷本以为这道诏书是要将自己拿下的,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让自己随军出征,当即便傻了眼,愣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慌乱不已地照着朝规谢了恩。 “九叔,你我现在可是军中同袍了,来日出征之际,还望九叔照应着小侄才好。” 九爷方才刚懵头懵脑地将起来,弘晴已是满面春风地将已卷好的圣旨往其手中塞,笑hē hē 地便打趣了其句道。 “啊,哦,应当的,应当的。” 九爷到了这会儿还是没能从迷茫中醒过神来,面对着弘晴的调侃,也就只是机械地胡乱应答着,明显的牛头不对马嘴。 “那好,大军出征在即,就请九叔打明儿个起便到丰台大营待命好了,小侄还有军务在身,就不逗留了,告辞。” 圣旨既已交到了九爷的手中,弘晴该办的事儿也就算是办妥了,至于九爷会不会照旨意行事么,弘晴却是点都不dān xīn ,笑hē hē 地丢下句场面话,施施然地便就此走了人,只留下九爷兀自呆愣愣地在原地发着傻。 “王爷,王爷。” 弘晴都已领着人逍遥而去了,可九爷还是没能醒过神来,见及此,边上着的侍卫统领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赶忙小声地轻唤了两声。 “嗯?哦,走,去廉亲王府!” 被侍卫统领这么打岔,九爷总算是从神游状态里醒了过来,先是茫然地四下看了看,而后方才气恼地跺脚,气急败坏地嘶吼了嗓子…… “八哥,八哥,大事不妙了!” 八爷今儿个早去了皇城,与诚德帝稍作周旋,便即请辞回了府,方才刚坐定没回,就得知了中央银行副行长摩阿隆被拿下的消息,自不敢轻忽了去,急忙忙地便将陆纯彦请到书房商议对策,尚未厘清个头绪出来,就见九爷已是惶急无比地从外头闯了进来,大呼小叫地瞎嚷嚷不已,浑然没了往日里的谨慎之气度。 “九弟莫急,不jiù shì 摩阿隆被拿下么,且先坐下,慢慢商议着去也jiù shì 了。” 这见九爷惶急若此,八爷原本就乱的心自不免便乱上了几分,只是又不好发作出来,也就只能是温和地安抚了九爷句道。 “唉,小弟说的不是这事,瞧瞧,老三那混球突然下了这么道狗屁诏书,让小弟随军西征,唉,这可怎生是好!” 九爷心乱如麻之下,哪有心情慢慢商议了去,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刚接的诏书,气急败坏地往八爷面前丢,没好气地便哀嚎了嗓子。 “什么?怎会如此?” 听九爷这般说法,八爷当即便是愣,而后把抄起那份诏书,飞快地扫了眼,面色白,已是吃不住劲地惊呼了起来。 “唉,小弟也在纳闷,他娘的,今儿个的事儿着实是太怪了些,小弟刚接到摩阿隆被拿下事,紧着便要来找八哥商议上番,却不料半道上被弘晴那混账行子给堵住了,没来由地便宣了老三的旨意,奶奶个熊的,这他娘的jiù shì 个圈套来着!” 九爷心火极旺,往日里的斯文早已不见了踪影,粗口乱曝地便将事情的jīng guò 简单地解释了番。 “嗯……,看来确是个圈套无疑,十有八九jiù shì 弘晴那厮出的主意,这是逼着九弟随军出征来着,此事怕没那么简单,定还会有后手,先生,您看当如何应对方好?” 听九爷这般说法,八爷立马便猜到了事情的关窍之所在,心头当即便是沉,实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此局,不得不紧赶着将问题丢给了端坐在旁的陆纯彦。 “终归还是来了,王爷说的不错,这等调虎离山的手法确是仁亲王的手笔,然,诏书本身却是出自圣意,今上这是要强拆我方之抱团,接下来或许就该轮到十爷被逼离京了的。” 陆纯彦并未急着解说对策,而是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先将时局简单地分析了番。 “这……,先生,若是某回府后再次告病如何?” 西征若是能领军捞战功,九爷倒是乐意为之,问题是这显然是奢望,弘晴又岂会给他这么个机会,不仅如此,怕是小命都难以保住,天晓得弘晴会不会找个借口让他九爷去送死,这么个狗屁的随军差使,九爷自然是不想去干的,此际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原本就慌的心顿时便慌了几分,忙试探着发问了句道。 “这恐就难由得王爷了,若是王爷敢不去,今上准会死究摩阿隆案,真到那时,却恐欲加之罪不愁无辞,道旨意强压下来,怕是王爷就要与十四爷道作伴去了。” 陆纯彦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个令九爷心虚不已的dá àn 。 “啊……,这,这……” 随军不妥,不随军也不妥,九爷心慌意乱之下,当真就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直急得满头冷汗狂淌不已。 “九爷莫急,事情尚未到不可收拾之局面,此去随军,只消九爷不任性胡为,仁亲王是断然不会拿您来开刀的,苦累恐会有些,性命却是定然无忧,此条,陆某还是敢断言的。” 这见九爷慌乱若此,陆纯彦心头自不免也有些发苦,不过么,倒是并未因此而乱了分寸,略沉吟之后,便即给了九爷颗定心丸。 “嗯?先生之意是……” 听陆纯彦说得如此之肯定,九爷的心当即便稍安了些,只是并不敢全信,这便狐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无他,以新军之强大,此番西征定是稳胜无疑,仁亲王挟此大胜之威凯旋,势必要引得圣忌大起,除非他想即刻起兵篡位,否则的话,他是断然不会对九爷您动手的,此无他,挟敌以自重罢了,既如此,九爷且去又何妨?”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十足地便给出了解释。 “唔,也是,然,我等新春之际所拟之计划又当如何?” 九爷到底是个聪慧之辈,陆纯彦既已将个中道理解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不会听不懂,心本已稍安,可突然想起了己方称兵造反的预定之计划,顿时又不免惶恐了起来,没旁的,真要是八爷按预定计划发动,他九爷是时可是还在弘晴麾下,稍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岂不是得被弘晴砍头祭了旗? “九爷只管放心好了,我等之计划只须稍稍调整便可,但消今上duì fù 仁亲王的心思不变,我等便有翻盘之机会,至于到时候该如何应变,且到时候再议也不迟,然,有条陆某却是可以担保的,那便是在真正发动之前,陆某定会设计让九爷从军中脱身出来,断不致陷九爷于险地之中。” 尽管九爷没明说,可陆纯彦却是眼便看透了九爷的心思之所在,这便斩钉截铁地作出了个保证。 “唔……” 尽管陆纯彦已是如此说了,可九爷却并不肯就此表了态,没旁的,保证归保证,天晓得这玩意儿能值几个钱来着,涉及到自家小命之际,九爷可不敢相信陆纯彦所作出的保证,只是又不好公然说陆纯彦的不是,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吭哧着,愣是不肯就此下个决断。 “九爷尽可以不去随军,就怕您说出此言,今上彻查摩阿隆的诏书也就将下了,旦如此,找个由头请九爷去与十四爷作伴怕是不难罢?” 陆纯彦本心里其实也不愿九爷去随军,概因这是对八爷集团的大削弱,若是可能的话,陆纯彦也想设法破解了弘晴设下的这么个局,奈何形势比人强,到了眼下这么个地步,木已成舟,再难有甚挽回之可能了的,与其因九爷而影响到全盘计划,倒不若让九爷去当这么个人质,也好轻慢了诚德帝之心,便宜八爷方暗中行事,正因为此,陆纯彦毫不容情地便点出了九爷最dān xīn 的心事之所在。 “九弟且放心好了,为兄可以对天盟誓,若是不能保得九弟周全,叫为兄万箭穿心而死!” 这见九爷兀自犹豫不决,八爷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便面色肃,指天画地地赌咒了句道。 “八哥,您这话就见外了,不jiù shì 随军么,小弟去便是了,就不信那混账小子真能奈何得了爷!” 八爷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九爷可就不能再保持bsp;mò 了,尽管心中兀自忐忑得很,可表起态来,却是十二万分的坚决,没旁的,再要迟疑,不单依旧得去随军,闹不好真就跟八爷生分了去,后果么,他九爷可就真要成为弃子了的,念及此,九爷就算心中有着再的不甘,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唱了回高调…… 第878章 坑九爷一把(二) 欲望文 第879章 踩上一脚(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79章 踩上一脚(一) “禀王爷,仁亲王突然在沉香街头拦住了九爷的大驾,当众宣了旨意,征调九爷随军西征。” 摩阿隆的突然被抓可是大事来着,四爷自然不可能不关心,这得知了消息,自是急匆匆地便赶回了自家府上,与邬思道细细地计较着个中之蹊跷,奈何线索太少,纵使是睿智如邬思道,时半会也难揣测出此事背后的关窍之所在,正自难决间,却见了因和尚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近前,已合十,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怎会这样?” 听得了因和尚这般说法,四爷当即便大吃了惊,讶异地瞪大了眼,愣是不敢相信所听到的消息,此无他,概因四爷算来算去,都不曾往这方面去想过,乍然闻九爷被征调,惊诧之余,也不禁为之茫然不已。 “九爷去了何处?仁亲王可是进宫了?” 四爷话音刚落,不等了因和尚作答,邬思道已是面色凝重地从旁打岔了句道。 “好叫先生得知,九爷去了廉亲王府,仁亲王正在向皇城赶去。” 了因和尚浑然不明白邬思道此问的用意之所在,然则见邬思道神情不对,却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出言解说了番。 “嗯,烦劳大师赶紧走趟,让弘历世子陪二阿哥jìn kuài 进宫面圣,是要求彻查摩阿隆案,二是再提清欠事,快去!” 了因和尚话音方才刚落,邬思道并未请示四爷,紧赶着便下了令。 “这……,那好,贫僧这就去。” 听邬思道这么个说法,了因和尚不由地便是愣,迟疑地看了四爷眼,待得见四爷颔了首,这才满腹狐疑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出了书房,自去通知弘历与二阿哥不提。 “先生,您这是……” 四爷先前虽是同意了邬思道的指令,不过么,却并不意味着四爷已明了了邬思道此令的蹊跷之所在,shí jì 上,四爷心中也是团的浆糊,只是见邬思道命令下得如此之急迫,不好当着了因和尚的面反对罢了,待得了因和尚走,四爷可就有些憋不住了,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莫急,容邬某细细说来,摩阿隆之所以被拿下,其实不过是个局罢了,为的便是要将装病在家的九爷调将出来,设计者虽是仁亲王,然,此举背后却是圣心怯矣,个中道理说穿了也简单,不管陛下承认与否,仁亲王都是其稳坐龙椅的顶梁柱之存在,今,仁亲王率部出征已成定局,今上自不免颇有些心虚,唯恐八爷等人趁机造乱,故而方才会想方设法要将八爷等人尽皆拆散了开去,眼下是九爷随军,接下来就该轮到十爷被赶出京师了,而这,于我方来说,却是个大利之好事,二阿哥与弘历世子若是能抓住这等难得的发展良机,将来的成就定不会小了去。” 邬思道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将时局分析了番,却并未急着点破如此急地叫二阿哥与弘历进宫的用意之所在。 “嗯,先生所言甚是,老三jiù shì 这么个德性,针尖大的心眼儿,无趣得紧,若非……,罢了,不说zhè gè 了,先生如此急地叫二阿哥与历儿进宫,莫非是真dǎ suàn 踩九弟脚么?” 四爷对诚德帝素来不满得很,也甚是瞧诚德帝不起,此际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有甚好话,此际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有甚好话,只不过说着说着,四爷自己也觉得背后说人短长实在是没啥意思,也就不再往下说了,而是话锋转,又扯回到了正事上来。 “呵,有何不妥么?” 邬思道并未直接回答四爷的问题,而是戏谑地笑,满不在乎地反问了句道。 “这……” 被邬思道这么反问,四爷不由地便语塞了,倒不是他对九爷有甚好感可言,而是在dān xīn 八爷那头会发动凶狠的反击,若是将八爷惹急了,四爷还真不免有些dān xīn 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八爷的怒火,再者,双方道虽不同,却有着共同的敌人,如此相互倾轧,难免有着让诚德帝渔翁得利之嫌,正是出自这等kǎo lǜ ,四爷自是不怎么赞成去踩上九爷脚的,只是见邬思道笑得诡异,四爷又不好说出反对的话语,时间还真就难免有些个zuǒ yòu 为难不已的。 “王爷可是在dān xīn 八爷奋起反击么?” 四爷虽是不曾说出口来,可邬思道却是清楚四爷的顾忌之所在,不过么,显然并不甚在意,派无所谓状地便将话挑明了来说。 “嗯。” 既是被邬思道说破了心思,四爷也没否认,只不过显然不愿自承这么个事实,也就只是无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了事。 “王爷只管放宽心好了,八爷在举大事前,是断然不会轻举妄动的,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这会儿准在劝九爷遵旨行事,既如此,踩九爷脚又有甚可怕的,若是二阿哥与世子能赶在仁亲王出宫前见到陛下,满载而归或许有些难度,可大有所得却是必然之事也。” 邬思道讥诮地笑,派风轻云淡状地便给出了个令四爷愕然不已的判断。 “这……,小王不明,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四爷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想透邬思道这等判断的依据之所在,;之下,也只能是慎重其事地朝着邬思道拱手,诚恳万分地出言求教了句道。 “这么说罢,摩阿隆的被拿下,必然是仁亲王出的手,目的不在摩阿隆本身,而在九爷的身上,而今,九爷既是已就范,仁亲王必不欲深究中央银行之事,最不过到摩阿隆为止罢了,个中的缘由有三:其,大军出征在即,身为主帅,仁亲王必不愿见后方líng luàn 不堪,故而不愿往深里查了去;其二,仁亲王本就深遭圣忌,为自保故,也断然不会将八爷与王爷您往死里打了去,此谓之挟敌以自重哉;其三,彻底深查中央银行,得利者只会是今上,此于仁亲王而论,实无半点益处可言,他又岂会去瞎折腾,有此三条理由在,某料仁亲王必会巧言说服陛下暂时搁置此案,待得大军凯旋之后再做计较,王爷以为然否?” 邬思道没再卖啥关子,但见其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已是不紧不慢地将弘晴的心思分析了个通透无比。 “嗯,话倒是如此,只不过老三那德性,真未必能忍得住诱惑罢,若是历儿能及时赶到,确是有几分希望让老三起上些野望的,然,能否压服弘晴小儿,却殊难逆料啊。” 四爷乃是聪慧之辈,邬思道都已将道理解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是不会再有甚yí huò ,不过么,他却不敢太过乐观了去,此无他,弘晴实在是太过妖孽了些,四爷实是不敢相信弘历能在弘晴面前讨到甚便宜的,这并非四爷悲观,而是无数事实证明了的,在四爷看来,弘历已经是极其yōu xiù 了的,却依旧不是弘晴之对手。 “呵,王爷且拭目以待好了。” 邬思道自然知晓四爷的忧虑之所在,不过么,这回邬思道却是不dǎ suàn 再解释了,仅仅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脸轻松状地便卖起了关子。 “嗯,且就等着看也罢。” 这见邬思道不想解释,四爷也没得奈何,嘴角嚅动了几下,到了底儿还是没再往下追问了去,也就只是闷闷地轻吭了声了事…… “晴儿这差使办得好,朕很是满意,明儿个朕便下了明诏,定于四月初发大军西征,望尔能尽速剿灭边患,朕在京师翘首以盼尔之凯旋。”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四爷在府上与邬思道密议连连,却说弘晴在沉香街头搞定了九爷之后,马不停蹄地便往皇城赶,递了请见牌不久,就得了准进的口谕,路无言地到了养心殿,将此番行动之结果禀报到了御前,闻之九爷已是接了旨意,诚德帝心中大快不已,笑容满面地便抚慰了弘晴番。 “儿臣谨遵皇阿玛之令谕,自当奋勇杀贼,还我边境之绥靖!” 尽管诚德帝从来不曾在公开场合下说过此番西征挂帅者为谁,可弘晴却是早就知晓此差使非自己莫属,此无他,十三爷虽也有此资格,问题是诚德帝压根儿就不可能放心将如此重兵集群交给十三爷来统带,二来么,十三爷为避嫌之故,也断然不想去争这么个帅印,至于其余诸般人等么,压根儿就无法与弘晴相争,遑论诚德帝调弘晴西征还别有算计在内,也绝对不会允许旁人去争这么个帅印的,对此,弘晴早已是心中有数了的,不过么,值得诚德帝真正开了金口之际,该表忠心的时候,弘晴却是不会有丝毫的含糊,紧赶着便头跪倒在地,边磕着头,边诚惶诚恐地表着决心,那小样儿要说真诚,便有真诚。 “嗯,晴儿办事,朕素来是放心得很,此事便这么定了也好,唔,只是摩阿隆案影响恶劣,怕是不能轻纵了去罢?” 弘晴挂帅出征的事儿是早就有了定论的,诚德帝自不会在此事上浪费唇舌,扯了几句之后,便即试探着放出了个dǎ suàn 深究中央银行贪腐案之信号。 我勒个去的,果然来了! 听诚德帝这般说法,弘晴的心头立马便是沉,很有种想要骂娘之冲动…… 第879章 踩上一脚(一) 欲望文 第880章 踩上一脚(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0章 踩上一脚(二) “皇阿玛圣明,此案确须得好生查上查,然,窃以为西征在即,朝中实不宜有大波澜,为稳妥故,似当到摩阿隆为止,此儿臣之浅见也,还望皇阿玛明察。” 诚德帝的用心是如此之明显,弘晴便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知晓其dǎ suàn 做些甚,无外乎是想借此案深挖下去,来可痛打九爷这只落水狗,二来么,也可顺势将中央银行这么个战略要地切实掌控在手中,问题是选择的时机显然不甚hé shì ,真若是引起金融动荡的话,西征要大受影响还是小事,就怕正蓬勃发展的国内经济会遭到致命的打击,真到那时,闹不好弘晴辛辛苦苦培育起来的市场经济之雏形就得夭折了去,这等后果可不是弘晴所乐见之事,他又怎敢让诚德帝肆意胡为了去,这便紧赶着出言进谏了句道。 “嗯,晴儿所虑虽是有理,然,依朕看,却也无妨,但消此案能从快从严查了去,想必应是无碍的罢。” 诚德帝显然并不甚认同弘晴的看法,在他看来,弘晴这等dān xīn 实在是有些个杞人忧天之嫌,再者,身为帝王,诚德帝实在是受够了手中无shí jì 权柄的苦痛,面对着能举拿下中央银行这么个战略要地的大好机会,诚德帝自是不想错过,假作沉吟了番之后,还是委婉地jù jué 了弘晴的进言。 “皇阿玛圣明,只是中央银行有着引领举国金融之重任,若是骤然风暴大起,却恐诸钱庄为之惶恐,旦银根紧缩,大小商贾将无所适从,动乱起,急遂难平,后果恐有不堪,且我‘八旗商号’乃是数家银行之控股者,若是受此影响,旦利润锐减,八旗子弟之利益必难保证,怕是有乱,再者,工部所得之红利也须得靠诸商贾经营之所得,若是因之受损,却恐军费开支不敷使用,西北平乱大事必受影响,若不能早平边患,于我大清之社稷必有大不利焉,个中种种,还请皇阿玛三思则个。” 这听诚德帝如此固执地要急着揽权,弘晴心中的火气当即便起了,偏偏又不能在君前有所失礼,也就只能是耐心地解释了番。 “唔……” 诚德帝的经济能力只是般般而已,压根儿就无法想象到金融动乱的wēi hài 性有高,哪怕弘晴都已将个中缘由解释得如此分明了,他却还是不肯放弃原先之dǎ suàn ,只是见弘晴执意反对,却又不好直接jù jué ,毕竟此事若是没有弘晴方的配合的话,诚德帝还真不敢轻易动手的,可要他就此放弃这么个难得的揽权之机会么,诚德帝却又舍不得,两难之下,也就只是沉吟着不肯表明态度。 “启奏陛下,二阿哥与雍亲王世子弘历在宫门处求见。” 没等诚德帝支吾出个所以然来,就见李德全已是匆匆从殿外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御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哦?宣!” 听弘晟与弘历联袂而来,诚德帝的心中立马便是动,隐隐然已是猜到了二人的来意,不过么,却并未说破,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挥手,就此准了二人之所请。 我勒个去的,这两只苍蝇的鼻子还真是灵么,这就趁火打劫来了? 诚德帝都能猜得到弘晟二人的来意,弘晴又岂会心中无数,心头自不免为之沉,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面色平静如往昔,只是脑筋却已是高速运转了起来。 “晴儿所言不无道理,朕自会斟酌二的,唔,今大军即将出征,丰台大营自不免有些空虚,朕dǎ suàn 即刻调热河与山西旗营进京,jìn kuài 整编成新军,不知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否?” 诚德帝显然是不dǎ suàn 在弘晟与弘历到来之前再与弘晴谈中央银行之事了的,沉吟着敷衍了句之后,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皇阿玛所虑甚是,除调此两部入京之外,原本预定换防东瀛之三千旗兵也可暂不派出,再算上即将回国之三千东瀛驻防老兵,京师之绥靖当是无忧也,至于东瀛驻防所缺,儿臣以为暂由水师派出陆战队填补便好。” 诚德帝既是要顾zuǒ yòu 而言其他,弘晴自也不好强行再进言,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应对了番。 “如此甚好,就按尔之意见办好了,朕回头便下了旨意。” 弘晴所言比之诚德帝自己原本所想还要周全上不少,他自不会有甚异议的,略略地沉思了下,便即准了弘晴之所奏。 “皇阿玛圣明。” 诚德帝如此急地要再整编新军,归根到底只有个目的,那便是要亲自掌握支强军,以此来制衡弘晴的势大,对此,弘晴早便已是知晓的,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zhǔn bèi ,却也不怕诚德帝能玩出啥花活来。 “儿臣(臣侄)叩见皇阿玛(陛下)!” 父子俩各怀鬼胎之下,自也就无甚深谈之心思,也jiù shì 东榔头西棒子地闲扯着,殿内的气氛自不免颇为的诡异,好在这等诡异并未持续久,就见弘晟与弘历已是联袂赶了来,尽皆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御前,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诚德帝对弘晟二人的及时赶到显然是颇为兴奋的,不过么,却并未biǎo xiàn 出来,面对着二人的大礼参拜,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阿玛(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晟二人先前可是拼死拼活地往皇城赶,怕的便是诚德帝已然被弘晴说服了去,可眼下见弘晴还在殿中,二人自是都暗自松了口大气,弘历还好些,毕竟城府深,谢恩之声平和无比,不露半点的心绪,可弘晟就不成了,到底不是真龙,哪怕有着弘历的再三提醒,这会儿谢起恩来,语调里满是自得的颤音,这等养气功夫显然还差得远了些。 “晟儿如此急地要见朕,所为何事啊?” 诚德帝乃是个精明之辈,只看弘晟那兴冲冲的样子,便已料定了弘晴此来之用心,不过么,却并不点破,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了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听闻摩阿隆贪腐甚巨,深感震惊,此獠深沐皇恩,却不知报效天恩,竟敢犯下如此滔天之恶行,是可忍孰不可忍,儿臣恳请皇阿玛下诏明查,儿臣愿为利刃,替皇阿玛荡平朝中之奸佞宵小!” 听诚德帝这般问法,弘晟立马便jī dòng 了起来,派义愤填膺状地高声陈述着,就宛若他便是正义之化身般,不得不说,这厮虽文不成武不就,可演戏的本领却是不差,唱作俱佳,颇具影帝之风范。 “嗯,晟儿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朕心甚慰矣,只是西征在即,若是朝中动静太大,终归有些不妥,不知晟儿可曾想过此点?” 弘晟这么慷慨陈词,诚德帝脸上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是和煦地嘉奖了弘晟几句,不过么,却并未顺势便答应了弘晟之所请,而是作出了派颇为为难状地提问了句道。 “皇阿玛所虑甚是,然,于儿臣看来,边乱者,不过癣疥之患而已,纵使闹得再凶,也不足为虑,但消我大军到,自可荡平无虞,倒是朝中奸佞贪墨不法却是心腹大患,若不早除,却恐有病入膏肓之危也,实不可轻忽了去,顾边而忘内忧者,实本末倒置也,儿臣以为以此言进谏皇阿玛者,必是别有用心之辈,儿臣万不敢苟同!” 诚德帝这么说,弘晟脸上的愤然之色立马便浓了几分,慨然无比地便出言反驳了把,于激昂陈词间,还没忘挑衅地扫了弘晴眼,气焰可谓是嚣张到了极点。 “嗯,晴儿,尔对晟儿之言怎么看?” 如此年的父子相处下来,诚德帝如何会不知弘晟jiù shì 不学无术的大纨绔,可此际见其居然能口吐如此犀利之言,还能说得个条理清晰,当真有种刮目相看之感觉,当然了,这等感觉也不过只存在了片刻而已,没旁的,诚德帝可不是糊涂之辈,又怎会不知弘晟之所以能有此等biǎo xiàn ,恐怕都是出自旁的弘历之指点,然则诚德帝并未出言点破,概因诚德帝本人也是dǎ suàn 要借此机会大查特查上番的,只不过碍于弘晴的坚决反对,诚德帝自是不好对弘晟的话加以肯定,这便来了招顺水推舟,将弘晴提溜出来,dǎ suàn 让弘晴与弘晟、弘历去好生辩上番,他也好从中渔利上把。 “竖子也敢妄谈国事,不知轻重缓急,不明治国之要,不知经济之虚实,只会夸夸其谈,赵括耳!” 既然弘晟dǎ suàn 跟自个儿扳扳手腕,弘晴又岂会对其客气了去,这不,诚德帝话音方才刚落,弘晴已是毫不容情地将弘晟贬损了通,丝毫没给其留半点的情面。 “你……,放屁!爷不懂,就你能啊,我呸!什么玩意儿,爷拿大巴掌抽死你个……” 别看弘晟先前慷慨陈词之际颇有铁血大臣之范儿,可shí jì 上那都是按着弘历指点事先背好的,其之本性到底还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大纨绔罢了,哪经得起弘晴这等尖刻言语的刺激,气头起,浑然忘了此乃御前,跳着脚狂骂不已,啥污言秽语都敢往外狂喷,哪还有半点天家子弟应有的体面,简直就跟骂街的泼妇般无二了的。 第880章 踩上一脚(二) 欲望文 第881章 踩上一脚(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1章 踩上一脚(三) “够了,给朕闭嘴!” 诚德帝原本还指望着弘晟能有个超水平的发挥,却愣是没想到这厮居然狗改不了****,竟在这等御前的场合如此污言秽语,当场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大怒之下,早将要lì yòng弘晟的想法忘到了爪哇国去了,但见其猛地拍龙案,已是火冒三丈地怒叱了嗓子。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非是儿臣无礼放肆,实是大哥欺人太甚,儿臣……” 被诚德帝这么喝骂,弘晟这才想起君前失礼乃是大罪条,哪还能得住脚,赶忙头跪倒在了地上,慌乱地解释着。 “朕叫你闭嘴!混账东西,安敢在朕面前无礼若此,当真好大的狗胆,来啦,给朕拖出去,重打!”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面对着烂泥糊不上墙的弘晟,诚德帝实在是怒得不行,哪有心情去听弘晟的解释,猛拍着龙案,气急不已地便咆哮了起来。 “喳!” 听得诚德帝如此下令,侍候在旁的李德全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拥而上,便要将弘晟就此拖将出去。 “陛下息怒,臣侄以为二阿哥虽是行为有所不当,然,却是仁亲王挑衅在先所致,若论错,当是各半!” 弘历显然也没想到弘晟会如此不经激,这才方交锋呢,就被弘晴给挑逗得失去了理智,时间还真有些fǎn yīng 不过来的,要知道弘历在来养心殿前,可是千叮咛万jiāo dài ,要弘晟冷静再冷静的,可却不曾想这厮答应得倒是爽利,真到了行起事来,却是如此之不堪,心中当真是失望到了极点,可纵使如此,他也断然不能坐看弘晟真就这么玩完了去,这便紧赶着抢将出来,高声进谏了句道。 弘历这向以来直力挺弘晟的缘由,诚德帝心中其实是清楚得很,不过么,他却是并不怎么在乎,此无他,在诚德帝看来,四爷虽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可手底下没人,在朝在野的人缘都差得很,就算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啥浪花来,当然了,若是四爷选择支持其余稍有点能耐的阿哥的话,诚德帝准不会坐视不理,打压乃是必然之事,至于选择弘晟么,诚德帝就无所谓了,理由很简单,弘晟其人从来都不在诚德帝培养的人选之中,让他偶尔出头去钳制下威势无俩的弘晴,胜固然可喜,败了么,却也无妨,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前番诚德帝才会将辛丑科案交给弘晟去审,打的便是稍稍培养下弘晟,以lì yòng藏在其身后的四爷去钳制弘晴的主意,也正是因为此,先前诚德帝才会给弘晟与弘晴交锋之机会,却是没想到弘晟竟会如此之不堪,当真就被气着了,然则弘历这么出头,诚德帝的心思显然有有些个活泛了起来。 “嗯……,将那混账东西拖回来!” 这么年下来,诚德帝也不知因着弘晟的顽劣处罚过其少回了,效果么,不能说没有,可也几乎等于零,毫无yí wèn ,这会儿即便是再痛打弘晟番,也不可能让其有所进益,反倒会因此误了拿下中央银行的正事,念及此,诚德帝心中的怒气便已是消散了不老少,虽不曾对弘历之言加以置评,可却是从善如流地将已被架到了殿门口处的弘晟赦了回来。 “谢皇阿玛不罪之隆恩,儿臣惶恐,儿臣惶恐。” 侥幸逃过了场皮肉之苦,弘晟这下子可就不敢再有甚放肆之豪言了,面如土色地跪伏在地,磕头连连地告着罪。 “哼!晴儿,你也是的,明知你二弟脾气不好,偏要如此撩拨于其,有甚话,就不能好好说么?” 诚德帝厌恶地扫了弘晟眼,但却并未再发作于其,而是不满地望向了弘晴,语气不善地埋汰了句道。 “皇阿玛息怒,儿臣不过据实而言罢了,若有不对处,还请皇阿玛斧正。” 这见诚德帝要将火气往自个儿身上撒,弘晴可就不dǎ suàn 逆来顺受了,此无他,诚德帝这jiù shì gù yì 如此,倘若弘晴稍有软弱,诚德帝立马便能顺着杆子往上爬,气势旦被夺,要想再抵制诚德帝的妄动可就难了,正因为此,弘晴行礼虽是恭谦,可态度却是强硬得很,压根儿就没半点认错的意思在内。 “……” 被弘晴这么堵,诚德帝当即便傻眼了,此无他,弘晴给弘晟下的判断着实贴切得很,就算诚德帝有心偏帮,这会儿也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又不好强压弘晴就范,zuǒ yòu 为难之下,当真就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的。 “晴兄此言差矣,小弟倒以为二阿哥所言颇为中肯,自古以来,吏治便是篇大文章,但凡国灭者,都是因内里先朽,而后敌方摧之,若不能早治贪腐,吏治必乱,其患大焉,实不可不慎哉。” 这见诚德帝被弘晴憋得无言以对,弘历可就稳不住了,这便从旁打岔了句,强行接管了话语权,摆出了副要跟弘晴来上场御前激辩之架势。 “诡辩之辞,二弟不明事理,历弟莫非也是如此?显然不致于罢,以历弟之智商,当不会不知牵发而动全身之理,纵是平日,中央银行稍有变故,金融必起波澜,遑论大战在即,若是经济萧条,以致民怨载道,战必不利,国亦难安,今,尔明知如此,尤乱议是非,究竟是何居心?” 弘历既是要伸出脸来,弘晴自不会跟其有甚客气可言,端起兄长的架势,老实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通。 “晴兄所言未免太过偏激了些,请恕小弟不敢苟同,窃以为处置贪官污吏,只会令朝纲清明,bǎi xìng 称快,未闻会因此而惹乱者,难不成晴兄以为奸佞横行不法方是有利社稷乎?未免太可笑了罢。” 弘历可是在中央银行帮办过年的,又怎会不知中央银行的战略地位如何,也不可能不清楚中央银行旦出现大的变动,对经济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然则他却是断然不会去理会,此无他,大清的经济乱还是不乱,弘历都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趁机揽权而已,就算天下乱了,于他来说,也是好事桩,zuǒ yòu 烦恼的人只会是诚德帝父子,又不是他弘历,正因为此,哪怕心中认同弘晴的观点,可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话么,却又是另套的狡辩之辞。 “几年不见,本以为历弟应是能长进不少的,怎地竟沦落到这般不明是非的份上,睁着眼睛说瞎话,尔是欲欺君么?” 这见弘历在那儿胡搅蛮缠不已,弘晴当即便冷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便将顶“欺君”的大帽子往弘历的头上扣了过去。 “晴兄何出此言,臣弟不明,还请指教!” 事关能否再次掌权,弘历自是不肯稍有退让,当真就将睁眼说瞎话的能耐发挥到了极致,但见其脸无辜状地朝着弘晴拱了拱手,摆出了问难的架势。 “皇阿玛明鉴,儿臣还是先前那句话,中央银行乱不得,至少在我大军出征之际乱不得,摩阿隆有罪,确当严惩,然,若是大肆查办,势必会引得中央银行大乱,旦波及到诸钱庄,后果不堪设想,若是皇阿玛执意要大查,儿臣tí yì 大军暂不西征,儿臣愿自请彻查此案,以免有小人在其中作祟!” 这见弘历摆出了要耍无赖的架势,弘晴自不会傻到与其争辩不休的,压根儿就不去理会弘历的挑衅,朝着诚德帝便是躬身,语调决然地tí yì 了句道。 “这……” 眼瞅着弘晴与弘历将要展开场大辩论,诚德帝都已是zhǔn bèi 好当偏心的裁判了的,却没想到弘晴个急转弯之下,竟是耍了把釜底抽薪之策,顿时便傻了眼,没旁的,诚德帝调弘晴离京乃是为了暗中部署,执意要彻查中央银行,为的也是要掌控住这么个战略要地,倘若让弘晴接手了去,两者怕是皆不可得,这显然不是诚德帝乐见之局面,问题是弘晴若是执意要接手此案,诚德帝还真就不敢当场jù jué 的,道理很简单,如今的朝廷大势都在弘晴的掌控之中,真要将弘晴给惹急了,又岂有他诚德帝的好果子吃。 “大哥,你这说的是啥话来着,此案是小弟先要查的,凭啥让你来动手,满天下就没这么个理儿!” 趁着弘晴与弘历交锋的空档,弘晟已是缓过了气来,这听弘晴要争抢审案权,弘晟当即便不乐意了,纨绔性子发,已是梗着脖子地瞎嚷嚷了起来。 “混账东西,给朕闭嘴!” 弘晟不开口还好,这么开口,诚德帝满腔的憋屈立马便找到了个发泄口,哪容得弘晟在那儿胡闹的,但见诚德帝用力拍龙案,已是怒不可遏地咆哮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弘晟正自以为得计呢,冷不丁被诚德帝这么骂,顿时便委靡了下来,生恐再被诚德帝好生发落上回,赶忙趴伏在地,连连告饶不已。 “哼,此事再议,尔等都道乏罢!” 眼瞅着弘晴有发飙之趋势,诚德帝可就不dǎ suàn 再这么议将下去了,借着发作弘晟的怒意,不耐烦地挥手,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圣明,儿臣(臣侄)告退。” 诚德帝金口既开,弘晴等人自是不敢再迁延,尽管心思各异,可也就只能是齐齐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养心殿,各自忙乎去了…… 第881章 踩上一脚(三) 欲望文 第882章 坐收渔利(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2章 坐收渔利(一) “还愣着作甚,去,将方灵皋给朕叫来!” 被两个儿子这么闹,诚德帝原本的好心情早已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是满腹的怒火与憋闷,不单恼火弘晟的顽劣与无能,的则是气恼弘晴的强硬与跋扈,当然了,对于弘晴所言到底是不是正理,诚德帝却是没功夫去想上下的,他惦记着的只是自个儿的意志得不到贯彻,纵使弘晴等人都已是退下良久了,诚德帝的脸色也不曾有丝毫的放缓,焦躁不已地在前墀上来回踱了好yī zhèn 的步,却依旧难以平复心中的怒意,本想这叫李敏铨前来商议,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主意,没旁的,概因李敏铨近来与三阿哥弘曦走得太近了些,诚德帝对其已是有了些不满的猜忌,用虽还是用着,却已不怎么情愿与其商议机密大事了的。 “喳!” 听得诚德帝这般下令,战战兢兢地在旁的李德全哪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声,如获大释般地便往外蹦了去,不会,又已是陪着军机大臣方苞从殿外行了进来。 “老臣叩见陛下!” 方苞并不清楚先前二子争锋的事儿,这行进了殿中,入眼便见诚德帝神情不对,心头当即便是沉,不过么,却并未有甚失常的fǎn yīng ,也就只是快步行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灵皋先生不必礼,且自平身好了。” 这见方苞已到,诚德帝难看的脸色立马稍缓了些,只是叫起的语调里还是不免带着几分的怒意,这等情形出,方苞心中的不安立马便盛了几分。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苞到底是城府极深之辈,心惊归心惊,表面上却是不会露出半点的异色,也就只是按着朝规恭谨地三呼了万岁。 “朕今早已将摩阿隆那厮拿下,先生看此案当何如之,嗯?” 诚德帝耍了个小心眼,并未将先前弘晴与弘晟之争解说出来,而是直截了当地便将问题抛了出来,显然是dǎ suàn 先争取到方苞的支持,然后再慢慢商议如何去duì fù 强势无比的弘晴。 “陛下圣明,老臣别无异议,切听凭陛下圣裁。” 方苞何许人也,绝对是当世有数之智者,以其之睿智,又怎会看不出诚德帝此问别有蹊跷,哪可能会中了诚德帝这么个小埋伏,但见其躬身,已是耍出了把太极推手,又将问题踢还给了诚德帝。 “嗯……,摩阿隆贪墨甚巨,祸乱朝纲,其罪难恕,今,我大清经济蓬勃发展,中央银行之调控作用日显,实不容有失,朕岂可坐视四摩阿隆这等巨贪之辈窃据此等要地,当得严查,爱卿以为如何啊?” 这见方苞不上当,诚德帝的脸上立马便滚过了yī zhèn 怒气,心火起,也就不再虚言掩饰了,怒气冲冲地便将心中所思道了出来。 “回陛下的话,老臣以为若是往日,彻查中央银行自无不妥之处,然,今大军出征在即,却是不宜大动干戈,且就拿摩阿隆出来严办,以震慑宵小即可,待得西北大定之后,再行计议为妥,此老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明察。” 诚德帝这么说,方苞可就听明白了,敢情诚德帝这是dǎ suàn 借此案趁机拿下中央银行来着,十有八九是在弘晴处碰了壁,这是dǎ suàn 以巧言来诓他方苞来着,心里头当真有些个哭笑不得,但却是不敢任由诚德帝肆意胡为了去,这便谨慎地建议了句道。 “嗯……” 听方苞也是这么个论调,诚德帝当即便怒了,只是又不好朝方苞发泄了去,也就只能是极其不满地吭哧了声。 “陛下若是真欲彻查,唯仁亲王可为之,他人若去,必致朝野纷乱不堪,此万不可不慎哉。” 明知道诚德帝心中不满已极,然则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方苞却是不dǎ suàn 委曲求全的,也不管诚德帝面色有难看,紧跟着又给出了个令诚德帝为不满的建议。 “为何,嗯?” 诚德帝脸色铁青地扫了方苞眼,到了底儿还是没冲其发火,而是不耐地冷哼了声道。 “回陛下的话,我大清眼下之税赋过半来自工部诸发明推广之所得,各地商贾之运营日益蓬勃,对银行、钱庄之依赖亦是愈重,若是中央银行稍有些闪失,则恐引发各银行、钱庄之恐慌,继而影响到各商贾之运营,旦如此,朝廷岁入必将锐减,大军又远在西北,朝局恐难有安宁之时,此不得不防也,老臣之所以说唯仁亲王可为,概因无论是工部上下泰半是仁亲王使出来的人手,诸商贾、银行钱庄也大信服仁亲王之手段,他若出面打理中央银行,乱虽会有,却不致有恐慌之虞也,个中种种,还请陛下三思。” 尽管明知道诚德帝不愿听到弘晴之名,可方苞身为谋臣,却是不敢不将话说透,当然了,有条方苞却是隐瞒着没说,那便是旦诚德帝意孤行的话,指不定皇位也就该做到头了,没旁的,弘晴可不是吃素的主儿,如今权倾朝野,又手握重兵,之所以没请诚德帝去当太上皇,不是不能,只是不愿而已,若是真将弘晴给逼急了,那就切皆有可能了的。 “先前弘晟与弘历来见了朕,说是dǎ suàn 主审摩阿隆案,卿以为可行否?” 这听方苞的分析与弘晴几乎如出辙,诚德帝信倒是信了,可心情却并未好转,反倒是恶劣了几分,此无他,诚德帝深感自个儿zhè gè 皇帝当得点意思都没有,手脚压根儿就施展不开,不单要受八爷等xiōng dì 们的钳制,就连儿子们都掌控不住,心烦气躁之下,并未接受方苞的意见,反倒是破罐破摔地dǎ suàn 肆意行事上回了的。 “陛下明鉴,若是只审摩阿隆案,又能在大军出征前结案的话,应是可行。” 这见诚德帝脸上满是阴霾之色,方苞也有些吃不住劲了,又不敢真将话挑明了来说,;之下,也只能是给出了个谨慎的建议。 “嗯,那就这么定了,尔这就拟诏罢。” 诚德帝显然是dǎ suàn 给弘晴点脸色看看的,也不去细想会不会因此引得弘晴暴然奋起,挥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方苞虽是有心再劝,可见诚德帝已是满脸的不耐之色,也就不敢再言,只能是;地应了声,走到了旁的几子前,抄起张空白的诏书,又从笔架上取下了支狼毫笔,蘸了下墨水,摆出了副恭听圣训之mó yàng …… “嘿,烂泥jiù shì 烂泥,终归难以扶上墙,白费了先生番苦心了。” 弘历人虽尚未回府,可却是派了人将养心殿里发生的诸般事宜转告了正在等消息的四爷与邬思道,听完了来人的转述,四爷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对当初邬思道力坚持选择弘晟的决断,也不免颇的怨气,虽不曾明说,可言语间却是明显透着那么个意思。 “白费么?hē hē ,王爷未免太过悲观了些,邬某倒以为这么闹,二阿哥与世子必能有所得哉!” 邬思道精明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四爷这么番埋汰话语背后所潜藏的真实之意思,不过么,他却不dǎ suàn 解说个中之蹊跷,而是老神在在地笑了笑,派风轻云淡地便给出了个判断。 “嗯?先生说的是……” 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的眉头当即便是扬,狐疑地打量了邬思道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不解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不必惊诧,就今上那等心胸,又岂是忍气吞声的主儿,此番二阿哥这么闹,仁亲王之强势也就浮出了水面,必会激起今上置气之心思,赌气起,我等自可坐收渔利也,王爷若是不信,且拭目以待好了,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圣旨旦夕必下无疑。” 邬思道淡然地笑了笑,伸手捋这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便给出了个解释。 “这……” 尽管邬思道说得极为自信,然则四爷却并未全信,只是时间又找不到反驳之言,也就只能是狐疑地支吾了声。 “王爷且稍等好了,消息怕是很快便会有的。” 邬思道显然是不dǎ suàn 再言解释了,笑hē hē 地摆手,简单地便下了个结论,听此言,四爷自也就不好再往下追问,眉头紧锁地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禀王爷,圣旨已下,着二阿哥与弘历世子主审摩阿隆贪腐案,限时十日,请王爷明示。” 时间不知过了久,书房里依旧是派的死沉,无论是邬思道还是四爷,都不曾再开口言事,突然间,yī zhèn jiǎo bù 声大起中,就见了因和尚已是急匆匆地闯进了书房,朝着四爷便是合十,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竟真如此?” 早先尽管邬思道说得天花乱坠,然则四爷却是打心眼里不信的,此无他,在四爷看来,弘晟那个废物既是在诚德帝面前露出了不堪的本来面目,不加以重处也就罢了,又怎可能再重用之,这明显不合乎常理,可此际居然从了因和尚口中道出了这等吊诡之消息,四爷又如何肯信,当即便瞪圆了眼,满脸诧异状地便追问了句道。 第882章 坐收渔利(一) 欲望文 第883章 坐收渔利(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3章 坐收渔利(二) “了因大师,西征之诏书可是也下了?” 邬思道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四爷的惊诧,抢先便发问了句道。 “回邬先生的话,确是如此,内廷先是发出了西征之诏令,言明将于四月初发大军西征,以仁亲王为主帅,塔山、张淼为其副,并令仁亲王节制西北五省,至于摩阿隆案的诏书,是后续方才发出的。” 听邬思道这般问法,了因和尚不由地便是愣,显然不甚明白两件事能有甚关联处,不过么,倒是没太的迟疑,紧赶着便将西征诏书的事儿简单地述说了番。 “呵,果然如此!” 了因和尚这么说,邬思道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脸的了然之状。 “嗯?” 邬思道这么笑,四爷顿时便糊涂了几分,偏偏这会儿还有个了因和尚在,四爷实是不好问得太过直接,也就只能是探询地轻吭了声。 “大师且辛苦趟,让弘历世子即刻开始查案,动作不妨闹得大些。” 邬思道并未急着给四爷个解释,而是笑着吩咐了了因和尚句道。 “那好,贫僧这就去。” 听邬思道如此说法,了因和尚自不免有些摸不清头脑,赶忙看了四爷眼,见四爷颔了首之后,这才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自去寻弘历传话不提。 “先生,这究竟是怎生回事,小王不明,还请先生指点迷津则个。” 四爷好歹也算是精明人,可今儿个却是被邬思道这等神神叨叨的算计弄得个头晕脑胀不已,愣是看不懂邬思道种种安排背后的蹊跷之所在,待得了因和尚去,四爷便已是忍不住出言求教了起来。 “王爷莫急,容邬某从头说起,唔,二阿哥顽劣,这是满天下人都知晓之事,也正因为此,哪怕二阿哥如何蹦跶,今上都不会将其列为继承之人选,正因为此,王爷选择支持其才不会招来圣忌,至少眼下不会,纵使今上明知王爷这玩的是偷梁换柱的把戏,也只会睁眼闭眼,若是王爷选择了他人,呵,那就没眼下这等便利了,没见三阿哥就因着八爷之故,被压得几乎没了声息么?就算仁亲王领军离了京,三阿哥也难得真正重用,所能分到的利益必然是最小的个,倒是二阿哥却是能拿个大头,此无他,平衡耳。”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说眼下之事,而是从根源上说起,将诚德帝的心理好生剖析了番,直听得四爷眼中精芒闪烁不已。 “嗯,先生所言甚是,弘晟其人无能至极,于老三看来,无论给其大的利处,其都难有崛起之可能,也就充当枚棋子,姑且用着罢了。” 邬思道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以四爷的智商,自是不会听不懂,心念电闪间,也已是猜到了邬思道今儿个如此布局的根本之所在,不过么,四爷却是并不dǎ suàn 说将出来,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附和了句道。 “王爷说得不错,二阿哥jiù shì 枚棋子,今上之所以将摩阿隆案交于其,便是要向仁亲王表个姿态,要仁亲王认清谁才是皇帝,当然了,今上也不敢过分惹急了仁亲王,这才会下了个十日的时限,此举不过是既想着要向仁亲王示威,又想着控制事态,以免仁亲王大怒之下强势反弹罢了,说穿了也无甚奇怪可言。” 尽管四爷未曾宣之于口,可邬思道看便知四爷这是已然猜到了根底,不过么,邬思道却并未吝啬口舌,还是细细地为四爷解析了番。 “嗯,既如此,若是此案闹腾大发了,弘晴小儿怕也就坐不住了,旦父子相争,或许便有乐子看了,本王倒是很期待,就不知弘晴那厮会否怒之下,来上个‘玄武门之变”的?” 心中的谜团既是已然解开,四爷的心情自是相当之不错,笑hē hē 地便说出了句调侃的话语。 “王爷以为呢?” 邬思道并未回答四爷这么个问题,而是笑容满面地反问了句道。 “这……,应是不致于罢,然,强力反弹下或许会是有的。” 听邬思道这么反问,四爷心底里也有些不衬底了,没旁的,能借着诚德帝的手打压下弘晴,四爷自是乐意得很,可若是真让弘晴起兵玩了把“玄武门之变”,那可就不是啥好事了,就弘晴那心狠手辣的性子,旦登了基,掉过头来,准是挥起屠刀,将他四爷连同八爷并砍杀个干净,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呵,王爷又说对了,仁亲王若真要起意,早在先皇龙归大海之际便可以顺顺当当地动手了,又何须等到现在这等内忧外患之际,此人心怀天下苍生,确是有英主之相,先皇也正是因为看重其这特质,这才会传位于今上,王爷有敌若此,幸也,不幸也!” 错开双方的立场不谈,邬思道对弘晴的佩服确是半点不掺假,这会儿说将起来,当真是感慨不已,却令四爷的脸色不甚好相看了起来。 “嗯……” 四爷平生向不服人,可无数次跟弘晴扳手腕都落得个溃败之下场,对邬思道所言,虽明知是事实,却断然不愿接受,又不好胡乱回应,也就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不管仁亲王此番作何fǎn yīng ,该头疼的人都是今上,至于我等么,坐收渔利可也,只消弘历世子手脚够快,大可再次将中央银行揽入手中,就算最终今上与仁亲王达成了妥协,事实已成,仁亲王纵使有怨气,却也难有为力处矣!” 邬思道没去理会四爷的小心思,自顾自地便往下分析了番,末了,得出了个令四爷眼前亮的结论。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 中央银行的地位与早些年已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的,实实在在已是大清经济的枢纽之所在,论及重要性,丝毫不在户部之下,能将这么个强力机构拿下,四爷自无甚不满意之处,也就不会有甚异议可言,毫不含糊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师尊,皇阿玛硬要如此意孤行,此事当何如之?”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四爷与邬思道在府上密议不已,却说弘晴接到诚德帝将摩阿隆案交于弘晟与弘历二人之后,深感事态严峻之下,立马便去北院见了陈老夫子,将今儿个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末了是忧心不已地问策道。 “宫里那位这是在玩火啊,也jiù shì 王爷能忍受得了其,若是换了个人,朝廷上下怕又要是番腥风血雨了的,为己之私,置社稷安危于不顾,实是昏庸已极!” 陈老夫子乃当世顶尖之智者,哪怕弘晴并不曾将心思说将出来,可其却是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弘晴心底里按捺不住的称兵起事之冲动,唯恐弘晴怒之下,真这么干了去,这便隐晦地开解了弘晴番。 “嗯……,皇阿玛虽是给弘历小儿下了个时限,本意或许是要其尽力降低此案之影响,然,徒儿以为那小子断然不会遵从,若是任由其将事情闹大,我大清之经济必起祸乱无疑,若如此,恐难有宁日焉,zuǒ yòu 都是乱,徒儿以为不若便彻底乱个够好了,了百了倒也干脆得很!” 弘晴这回是真的怒了,尽管听出了陈老夫子的委婉劝谏之意,可心底里的举旗之念却并未消减少,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便已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森然无比的话来。 “王爷若是真要如此,也不是不行,花个二三十年,也足以再重整河山了的。” 听弘晴这般说法,陈老夫子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不过么,却并未好言相劝,而是反话正说地附和了句道。 “呼……,师尊jiāo xùn 得是,是徒儿过于冲动了,只是眼下这等局面,若不稍作抗争,却恐时局有糜烂之虞,不知师尊有何教我者?” 被陈老夫子这么说,弘晴不禁便有些无言以对了去,没旁的,二三十年虽不甚长,可人生能有几个二三十年,他弘晴可以耽搁得起,可大清社稷却是耽搁不起,真要是内乱不止,只怕后世那等八国联军侵华的惨剧必将无可避免,而这,显然不是弘晴所乐见之局面,念及此,弘晴本已大起的反心也就此消散了大半,然则心烦意乱却兀自难免,时间还真就想不出个稳妥的解决之道来,不得不将此难题丢给了陈老夫子。 “王爷这年余来始终在操劳军务,想必是累了罢,且就病上回好了。” 陈老夫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默默地寻思了片刻之后,这才慎重地给出了个建议。 “病?唔……” 响鼓从来不用重锤,尽管陈老夫子并未详解个中之关窍,可弘晴却是听便懂了,心思立马便活泛了起来,不过么,却是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在心中反复推演着局势的可能之变化。 “王爷要病,且就回丰台大营再病罢。” 陈老夫子依旧不曾言解释,仅仅只是再次出言提点了句道。 “夫子说得是,徒儿知晓该如何做了。” 弘晴从来都是个杀伐果决之辈,有了决断,也就不再迟疑,这便起了身,朝着陈老夫子便是躬,客气了句之后,便即离开了北院书房,领着手下侍卫们策马便往丰台大营赶了去…… 第883章 坐收渔利(二) 欲望文 第884章 屈尊降贵(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4章 屈尊降贵(一) 弘晟与弘历的动作相当之神速,审案的诏书方才到手,立马便已是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二人分工hé zuò ——弘晟负责带领手下侍卫去中央银行大批擒拿所谓的涉案官吏,而弘历却是领着人手去了刑部,仗着圣旨在手,强行征用了天牢的间牢舍,风风火火地便开始了审案事宜,上午过堂十数人,这等雷厉风行的架势出,朝野顿时为之哗然片,中央银行里隶属于九爷方的大小官员们无不人人自危,纷纷向九爷告急不已,可怜九爷刚肚子气地从八爷府上归来,又不得不赶紧打着轿子再往八爷处赶了huí qù 。 “他娘的老四,这混账东西,好好的人不当,要当狗,竟去舔老三的屁股沟儿,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八哥,跟他们拼了,奶奶个熊的,爷几个还真就怕了他们不成!” 九爷急匆匆地赶到了廉亲王府,也用不着甚通报,心急火燎地便外后院书房赶了去,这才刚从后院的照壁处转了出来,大老远就听得个粗豪的嗓门在狂嚷不已,毫无yí wèn ,这声音的主人必是十爷无疑,想到这主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糙性子,九爷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苦笑,不过么,脚下却是并未稍停,疾步便行进了书房之中。 “九哥,你来得正好,他娘的,气死爷了,老虎不发威,还真就被当了病猫,爷就不信这天还真就反了不成,爷几个即刻调兵进京,杀他个tòng kuài ,看谁怕谁来着!” 听得jiǎo bù 声起,正骂得起劲的十爷立马扭了下头,见是九爷到了,顿时来劲了几分,连调兵进军的话都狂吼了出来。 “十弟稍安勿躁,听八哥的罢。” 九爷今儿个可谓是倒霉到了极点,先是他自己被弘晴坑了把,好端端地要被提溜去了西线军中,本来心情就差,又得知了弘历那头在中央银行大肆动手的消息,心情自不免便差了几分,哪有闲心跟十爷扯这么些无甚营养的fèi huà ,随口敷衍了句之后,便即面色阴沉地落了座。 “八哥,您说怎么办罢,哥几个都听您的,爷可是受够了鸟气,再不想这么忍将下去了,拼了算毬!” 十爷向来jiù shì 个好动的主儿,这数月来直憋闷在家中装病,早就已是到了忍耐的极限,这得到了发泄的宣泄口,自是不想再忍将下去了,暴跳如雷地闹腾个没完。 “十弟休要胡闹,调兵?调的甚兵来着,你真当丰台大营里那十几万新军是稻草人不成?哼!” 八爷的心情同样不爽得很,先前之所以不发作,那都是养气功夫所致,这见十爷闹腾得实在太过了些,八爷可就看不下去了,不满地冷哼了声,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十爷番。 “那又如何?我等总不能坐以待毙罢?不若……,罢了,你们爱如何便如何好了,zuǒ yòu 不过是死,要死大家块死也罢!” 十爷正在火头上,自是不肯罢休,只不过被八爷瞪,喷薄而出的厥词也就没敢再接着乱放,不过么,还是不满地嘀咕了番。 “先生,小王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按理来说,弘晴小儿既是达成了拉九弟随军的差使,应不致再生枝节才是,后头这么些动作应是老三所为才是,莫非老三与弘晴那厮闹翻了?” 八爷到底是个精明人,尽管不曾知晓养心殿里发生的那幕,可将今早发生的事儿串联起来,已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味之处,只是并不敢肯定罢了。 “王爷英明,事情怕正是如此!” 陆纯彦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神情凝重地便给出了个肯定的dá àn 。 “嗯?这……” “不会罢,这怎生可能?” …… 陆纯彦这么说,八爷倒是了然了,可九爷、十爷却是全都茫然不知所以地惊诧了起来。 “道理很简单,此时朝中若乱,于大军西征实有大不利焉,以仁亲王之睿智,又怎可能同意在此际如此大动干戈的,毫无yí wèn ,定是今上父子闹出了生分,方才会有二阿哥与弘历承办摩阿隆案之事发生,此乃今上在向仁亲王示威来着。” 陆纯彦淡然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将个中之缘由细细地解说了番。 “原来如此,这父子俩置气,却令我等吃这等闷亏,真他娘的晦气!” 陆纯彦这么说,九、十两位爷自是全都听懂了,九爷长出了口大气,时间都不知说啥才好了,而十爷么,却又瞎嚷嚷了起来。 “闷亏么?呵,却也不见得,而今该烦恼的人是仁亲王罢,他若是不能处置好此事,社稷必大乱无疑,待得那时,我等的机会也就来了!” 听十爷这么说法,陆纯彦当即便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点了句道。 “唔,还真是如此,而今老三既是已出了招,弘晴小儿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旦双方真闹将开来,那倒是场大热闹,怕只怕弘晴小儿会不会趁势而起,若如此,大事恐有不妙罢?” 九爷心细,fǎn yīng 也快,倒是第个便明了了陆纯彦的未尽之言,不过么,略推演之下,又觉得事情似乎不甚美妙,此无他,真要是弘晴起了兵,又怎可能放过他们伙子人? “九爷且放心好了,某敢肯定仁亲王断然不会起兵的,此人并非利益熏心之辈,若要起兵,早在先皇龙归大海之际便可为之,又何须等到现在,然,奋起与今上抗争番却是必然之事,到了头来,准是以今上低头为终了,旦如此,我等便可趁势而起,彻底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只消那些个被弘历小儿拿去过了堂的官吏家眷们齐齐动将起来,自不怕今上不屈服,真到那时,不单可保得诸官员平安无事,还可大扫今上之颜面,叫今上父子间之裂痕再深上几分,于将来必有大用之处也。” 陆纯彦阴冷地笑,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顿时便令八爷等人尽皆为之精神振奋不已。 “好,就这么干了,嘿,这回看老三如何收场了去!” 十爷没啥脑子,又爱咋呼,但见其击掌,已是兴奋奋地嚷嚷了嗓子。 “唔,可行倒是可行,jiù shì 不知弘晴那小子此番又将会如何出招,不搞清此点,却恐我等又落入其之圈套中,实不可不慎啊。” 九爷显然不似十爷那般乐观,谨慎地便提出了个疑义。 “不好说,此子行事向来天马行空,然,不外乎借军威压今上就范罢了,此事于我等无关,只须坐看便可,待得仁亲王动,我等再对症下药也不迟。” 这说到弘晴的可能之应对,陆纯彦可就不敢轻易下个推论了,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也就只给出了个含糊的判断。 “先生所言甚是,既是明知老三父子将狠斗上场,我等慢慢看了去便是了。” 八爷倒是看得相对通透,并不急着采取行动,而是dǎ suàn 先看看风向,而后再去定个渔翁得利之妙算,他既是这么说了,九爷、十爷也就不好再进言,彼此对视了眼之后,也就都bsp;mò 了下来…… “有甚不行的,朕觉得挺好的么,瞧瞧,晌午下来,就查出了如此的巨贪之辈,朕看中央银行怕是都烂到了骨子里去了,再不好生清扫番,社稷岂不得大乱了去,朕意已决,尔等就不必再劝了。” 摩阿隆落马事,张廷玉与马齐上午便有所耳闻,原本并不甚在意,zuǒ yòu 区区个三品官的死活,还不值得军机大臣们为之瞩目的,哪怕是九爷被逼着随军,张、马二人也不以为意,可待得到了下午,弘晟凭着圣旨满世界抓人之际,张、马二人可就再也坐不住了,联袂到了养心殿,试图劝说诚德帝慎重行事,却不曾想二人方才开了个头,诚德帝已是极之不耐地将二人的意见驳了huí qù ,自以为是地乱扯上了通。 “陛下圣明。” 诚德帝都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张、马二人尽自心中都颇不以为然,可也没法再进言劝解,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声了事。 “二位爱卿且放宽心好了,朕心中有数,此番查案十日内便会有所定论,当不致有甚差池的,朕对二阿哥之能还是信得过的,尔等只管……” 这见张、马二人口中虽是称颂不已,可各自的脸上却明显透着忧虑之色,诚德帝也自不敢轻忽了去,这便耐着性子地开解了二人番,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间见李德全面色惶急无比地从殿外行了进来,诚德帝的心没来由便是慌,胡诌的话语也就说不下去了,眉头皱,满是不悦地便瞪了李德全眼。 “启奏陛下,丰台大营送来急信,说是仁亲王突然病倒,整个大营已是进入了全面戒备状态。” 被诚德帝这么瞪,李德全当即便慌了神,但却不敢误了正事,但见其急匆匆地抢到了近前,紧赶着便出言禀报了句道。 第884章 屈尊降贵(一) 欲望文 第885章 屈尊降贵(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5章 屈尊降贵(二) “什么?怎会如此,说!” 听李德全这般说法,诚德帝当即有若被盆凉水当头浇下般,猛然跳了起来,双目圆睁地喝问了嗓子。 “回、回陛下的话,赫提督有奏本在此,请皇上过目。” 这见诚德帝焦躁如此,李德全原本就慌的心立马便慌了几分,好在头脑还算是清醒,赶忙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折子,双手捧着,膝行着便递到了诚德帝的面前。 “哼!” 诚德帝重重地哼,极其不耐地把抢过李德全手中的折子,紧赶着便摊将开来,面色阴寒无比地便看了起来。 这见情形不对味,在前墀下的张、马二人的脸上尽皆满是凝重之色,飞快地彼此对视了眼,都发现了对方眼神里隐藏着的焦虑,没旁的,无论弘晴是真病还是假病,事情都极之严重——真病么,大军出征在即,主帅却突然病倒了,这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临阵换将从来都是兵家之大忌,再说了,满朝文武中,又有谁能,或者说谁敢去取弘晴而代之,十三爷么?资格倒是够了,问题是十三爷会肯就位么,就算他肯,诚德帝能放心得下么?显然不能!至于假病,那后果只怕比真病还要不堪了去,倘若这是兵变将起之信号,满京师又有谁能挡得住弘晴的兵锋?dá àn 是明摆着的,无人能办得到!要知道那可是十几万武装到了牙齿的强军,别说区区京师了,便是用来横扫天下都已是绰绰有余了的,面对着这等严峻之事态,身为军机大臣,张、马二人虽尽皆无言,可额头上却都已是沁满了冷汗,显见心情有紧张。 “传朕旨意,着王彦舜、贺孟臣即刻率太医院人等赶赴丰台大营,为仁亲王诊治,不得有误!” 赫达的奏本很简单,仅仅只有寥寥数语,显然是仓促草就的,从内里压根儿就看不出甚内涵来,诚德帝只扫了眼,也就没再看,背着手在前墀上来回地踱步不已,好yī zhèn 的徘徊之后,这才猛然住了脚,语调森然地下了旨意,很显然,诚德帝还是想弄清楚弘晴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喳!” 听得诚德帝这般吩咐,李德全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养心殿,自去张罗诸般事宜不提。 “二位爱卿,此事当何如之?” 尽管已是派出了太医去丰台探个虚实,然则诚德帝的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衬底,这便斟酌了下语气,假作镇定自若状地发问了句道。 “陛下,老臣以为大军出征在即,切还是须得以稳为宜。” 同为军机大臣,马齐与张廷玉的性子却截然不同,后者慎言慎行,尽管心中已是有所bsp;bsp;,却并不急于说破,可马齐的顾忌心理却显然要少了许,话虽说得尚算隐晦,可意思其实却是明摆着的,那便是劝诚德帝不要再在摩阿隆案上大动干戈,以免激得弘晴怒起生变。 “嗯,衡臣可有甚要说的么?” 诚德帝大格局上是有所欠缺,却并非愚钝之辈,恰恰相反,诚德帝本性精明得很,自不会听不懂马齐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不过么,他却并不想就此向弘晴低头,对马齐的建议么,自也就不想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便即将问题抛给了垂首在旁的张廷玉。 “陛下明鉴,臣以为马大人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也,还请陛下圣裁。” 以马齐之耿直,都不敢将事情挑明了来说,张廷玉自然就不敢如此做了去,除了附和马齐之言外,张廷玉也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嗯,朕知晓了,尔等且都道乏罢。” 这见张、马二人都无甚可行之建言,诚德帝心中立马便滚过了老大的yī zhèn 不耐,可也知晓二人虽是经世之才,却非顶级谋士之辈,也就没强求,不想再与二人就此事啰唣,这便摆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张、马二人虽都是满腹的忧心,可这见诚德帝显然不dǎ suàn 听他们的建议,自也;得很,也就只能是各自躬身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养心殿。 “来人,给朕将方苞、李敏铨都宣了来!” 张、马二人退下之后,诚德帝越想心中便越是发寒不已,也顾不得等太医院那头的回音了,跺着脚便嘶吼了嗓子。 “喳!” 这听诚德帝声色不对,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自有名见机得快的小太监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养心殿,自去传唤方、李二人不提…… “禀王爷,丰台大营消息,说是仁亲王突然病了,眼下大营已全面戒严,另,皇上已派了着王彦舜、贺孟臣等诸太医往丰台大营赶了去。”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宫里的诚德帝正因弘晴的突然病倒而伤着脑筋,却说八爷等人虽已是计议出了个大体的应对方略,却并未就此各自散了去,而是整治了桌酒席,边小酌着,边随意地扯着闲话,以联络联络许久不见而略显生分的感情,正自喝到酣畅之际,却见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汉子急匆匆地从厅外行了进来,朝着八爷便是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 听此言,八爷顿时大吃了惊,面色狂变不已,手抖,原本握在掌心的酒樽立马便落了地,残酒溅得席间片狼藉,然则八爷却是顾不得去理会,瞪圆了双眼,惊诧地便喝问了嗓子。 “禀王爷,刚得到的消息,仁亲王突然病倒……” 这名前来禀事的汉子正是八爷新提拔起来的暗底势力的负责人,姓杜,双名长风,乃是陆鼎盛力举荐的江湖绝顶高手,不单身武艺出类拔萃,兼胆大心细,就能力而论,较之当年的郑明睿,有过之而无不及,此际纵使八爷失态若此,他也无半点的惊慌之处,从容不迫地便又将所得之消息复述了番。 “本王知道了,再探!”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很快便从震惊里醒过了神来,也没fèi huà ,紧赶着便是挥手,语调阴沉地便下了令。 “喳!” 听得八爷这般吩咐,杜长风并无二话,干脆利落地应了声,便即就此退出了厅堂,自去部署相关事宜不提。 “奶奶个熊的,那混账小子早不病晚不病,偏在此时病了?不可能罢,难不成那混球这就要起兵造反了?” 十爷性子糙,心底里藏不住事,不等八爷有所表示,他便已是大嘴咧,急吼吼地便嚷嚷了嗓子。 “当不致于罢?可万要是真的,那后果恐有不堪,我等还须早作zhǔn bèi 才是。” 九爷虽觉得弘晴不太可能就这么反了,可也怕万真是如此,己方恐难逃玉石俱焚之下场,这便起了离京暂避之心,却又dān xīn 弘晴那头只是虚晃枪,万要是弘晴没反,而他九爷又擅自离京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指不定就要被诚德帝借题发挥地就此拿下,患得患失的心理起,脑筋也就成了团的浆糊,啥主意都想不出来了。 “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八爷心底里同样是虚得很,只是事关重大,他却是不敢轻易下个决断的,这便紧赶着将问题丢给了闭目沉思着的陆纯彦。 “这jiù shì 仁亲王的应招了,这病可真可假,就看今上如何应对了,然,陆某还是那句老话,今上必然不敢冒险,妥协乃是必然之事也。” 听得八爷见问,陆纯彦当即便睁开了眼,冷静无比地先给出了个判断。 “这……” “厄……” …… 听此言,八爷xiōng dì 几个不由地皆是愣,实是猜不透陆纯彦这般说法的根据之所在。 “王爷无须担忧过甚,这天还塌不下来,仁亲王此举固然有威胁之意味,可也就只是威胁罢了,反是断然不会反的,至于理由么,陆某早前都已是说得分明了,当然了,若是今上硬要意孤行的话,这等威胁也确有着变成事实之可能,只是可能性并不大罢了。”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十足地便解释了番。 “嗯,若如此,我等当如何应对方好?” 被陆纯彦这么提醒,八爷立马便想起了早先其对弘晴个性的分析,心中立马便有了底,也就不再纠缠于弘晴反是不反之事,而是关心其该如何从中渔利之事了的。 “很简单,而今仁亲王既是已放出了试探之信号,那我等便索性再添上把柴,借此机会,好生让今上出点血好了。” 陆纯彦笑了笑,意味深长地便提点了句道。 “唔,先生说的可是将预定之计划提前实施么?” 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的心立马便是动,已是明了了陆纯彦所言之意,只是并不敢què dìng ,这便试探着发问道。 “王爷英明。” 陆纯彦并未言解释,仅仅只是称颂了声了事。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本王这就安排下去,明儿个给老三再加上把火!” 八爷乃是个杀伐果决之辈,这听陆纯彦这般说法,立马便下了最后之决断,铿锵之言中,杀气就此蒸腾而起了…… 第885章 屈尊降贵(二) 欲望文 第886章 屈尊降贵(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6章 屈尊降贵(三) “臣等叩见陛下!” 诚德帝有召,方苞与李敏铨自是到得极快,这见诚德帝怒气勃发地在前墀上来回踱着步,二人心头皆是沉,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齐齐抢到了近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尔等给朕说说看,那混账小子到底想作甚,嗯?” 诚德帝此番可是真被弘晴给气着了,同时也是怕极了,心烦意乱之下,连虚礼也顾不得去讲究了,面对着方、李二人的大礼,诚德帝极之不耐地挥了下手,胡乱地便叫了起,甚至不等二人照着朝规谢恩,已是急吼吼地便骂了嗓子。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可以不讲虚礼,方、李二人却是不敢在礼数上有所闪失的,哪怕诚德帝再不耐烦,二人还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而后方才各自了起来,只是诚德帝所问之事干系太大,二人都不敢随意接茬,也就只能是全都装着没听见般,齐齐垂手而立,却尽皆三缄其口。 “说,朕再不想重复第二遍!” 方、李二人这么bsp;mò ,诚德帝可就不免怒上加怒了,但见其双眼瞪,已是没好气地便呵斥了起来。 “陛下明鉴,臣以为心病还须得心药医。” 方苞明显顾忌颇深,哪怕诚德帝都已是如此不耐地相逼了,他也不肯轻易开口,倒是李敏铨却是相对沉不住气,开口便是句别有用心之言,既给弘晴上了眼药,又试图趁机保住被摩阿隆案席卷进去的诸九爷门下,此无他,李敏铨如今力挺的人乃是三阿哥弘曦,自是不希望看到八爷方的人马受到太大的打击。 “心病?好个心病,朕看他是昏了头了,哼,真当朕是软柿子么?岂有此理!” 诚德帝从来就不是个心胸开阔之辈,往年那些个和善面目其实不过都是伪装罢了,自打登上了帝位,真面目早就暴露无遗了的,这会儿被李敏铨这么撩拨,当即便毫无形象地骂了开来,若不是顾忌到弘晴在朝野间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些,只怕诚德帝这就要直接下诏收拾弘晴番了的。 “陛下息怒,老臣以为李大人这话实是不妥之至,近年来,仁亲王始终忙于军务,向少有休息之时,若是真病了,也属正常之事罢,陛下既已派了太医前去,还是先等太医诊断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这见李敏铨用心如此之阴暗,方苞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要知道老爷子临终前可是有所jiāo dài 的,身为老爷子的遗诏执行人,方苞自是不能坐视诚德帝父子真闹翻了开去,这便紧赶着从旁开解了句道。 “嗯……,那就等等看再说好了!” 听得方苞这般说法,诚德帝也自稍稍冷静了些,没旁的,他不冷静又能如何,真敢下诏将弘晴拿下么?显然不可能,真要是这么做了去,被拿下的绝对不会是弘晴,而是他诚德帝自己,对此,诚德帝尽管不愿承认,可也知事实怕真jiù shì 如此,;之下,也就只能是闷哼了声了事。 “启奏陛下,王太医等尽皆被拦阻在丰台大营之外,不得寸进!” 既是决定要等,诚德帝倒是没再言fèi huà ,满脸阴霾地走回到了前墀正中的大位前,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也没再去理会心思各异的方、李二人,就这么阴沉着脸端坐着不动了,大殿里也就此死寂了下来,直到半个时辰之后,yī zhèn 急促的jiǎo bù 声响起中,满头满脑门汗水的李德全终于从殿外疾步行了进来,但见其跌跌撞撞地抢到了御前,语气急迫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逆子,逆子!” 听李德全这般说法,诚德帝顿时为之大怒不已,猛拍着龙案,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李公公,这是怎么回事,说明白了!” 眼瞅着事情有着向最坏的可能发展了去,方苞再也无法保持平常心了,也不管诚德帝如何暴跳如雷,紧赶着便出言呵斥了句道。 “好叫方大人得知,事情是这样的,老奴领着王太医等人到了丰台大营,传了陛下的口谕,说是奉旨前来为仁亲王诊治的,可把守营门的将领却说无圣旨与调兵令箭,任何人不得擅闯大营,老奴几经交涉无果,不得不赶回报信,事情便是如此,老奴句句是实,绝无句虚言。” 方苞乃是军机大臣,又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职,自是有权管着似李德全这等内侍之人,他既开了口,李德全自不敢不答,这便赶忙组织了下语言,将事情的jīng guò 简单地陈述了番。 “陛下,军中规矩向来如此,老臣不以为仁亲王处置有甚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明察。” 方苞是真心不愿看到诚德帝父子反目之局面,待得李德全话音落,便已是赶忙进言了句道。 “罢了,是朕忘了此规矩,此事就作罢论好了,卿等且都说说看,此间事又将如何处置了去。” 诚德帝压根儿就没胆子真跟弘晴闹翻了去,不说如今弘晴权倾朝野,论及实力,远比他zhè gè 明面上的皇帝要强得不知少倍,再说了,没了弘晴的支持,诚德帝也甭想坐稳龙椅,在没有掌握确实可靠的军权之前,诚德帝实在是没跟弘晴狠斗上场的本钱,别看其先前暴跳如雷,似乎真dǎ suàn 跟弘晴决裂般,可shí jì 上么,心底里却是虚得够呛,这有了方苞的缓颊,立马便借坡下了驴,派大度状地摆了摆手,算是就此将太医被阻之事揭了过去。 “陛下明鉴,臣以为西征在即,朝中实不宜动静过大,切还是等西北平乱之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这见诚德帝huī fù 了冷静,方苞暗自松了口大气之余,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便慎重其事地tí yì 了句道。 “陛下,臣以为方大人所言甚是。” 李敏铨同样不希望摩阿隆事闹大了去,这便紧赶着也出言附和了把,当然了,他所的立场与方苞压根儿就不是回事儿。 “哼,此事再议!” 尽管明知道方、李二人所言乃是正理,可诚德帝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作出朝令夕改之事,加之侥幸心理作祟,就不愿听二人这等逆耳之忠言,气恼地拂袖,已是愤愤然地转入了后宫去了,方、李二人见状,自是没了法子,只能是各自无言地就此退出了养心殿…… “我儿冤啊,陛下,冤枉啊……” “我夫君断然是冤枉的啊,求陛下开恩罢……” “冤枉啊,草民等冤枉啊……” …… 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辰时正牌已至,日头刚刚升起,正是诸部大臣们上班之时,天安门广场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式马车与轿子,熙熙攘攘间,突然从广场西北角涌出了大帮各色人等,男女老少皆有之,大都是旗民,人数不算少,足足数百人之众,呼啦啦地冲上了广场,不理会值守兵丁们的阻拦,乱哄哄地便全都跪在了广场上,哭哭啼啼地直喊冤,这等动静出,正上班的诸般官吏们顿时全都被惊动了,尽皆看猴戏般地挤在了广场周边,指指点点地瞎议不已,原本尚算井然有序的天安门广场顿时便乱成了团。 “怎么回事?为何哄乱至此?” 国人素来喜欢看热闹,哪怕身为官吏,也样不例外,别看个个在外头都是人五人六地威风着,可这会儿凑在起看稀奇之biǎo xiàn ,与平头老bǎi xìng 也实是无甚区别可言了的,上千号人凑块儿评头论足,那等噪杂着实是有若菜市场般,正自闹腾得欢快无已间,却见三顶大轿子联袂而来,就停在了围观人等的身后,轿帘子掀动间,三名年轻阿哥几乎同时下了轿,打头的赫然正是三阿哥弘曦,但见其威严十足地扫了眼已被惊动的众人等,眉头扬,已是不悦至极地喝问了嗓子。 “启禀三爷,这些都是昨儿个被二爷以及雍亲王世子弘历拿去过了堂的官吏家属,这是来此叩宫喊冤的。” 三阿哥这么问,自有名侍卫统领假惺惺地跑去人群处问了情况,而后又紧赶着跑回了轿子旁,朝着三阿哥便是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竟有此事?来啊,将路给爷腾开,爷要好生问个明白!” 听那名侍卫统领这般说法,三阿哥的脸色立马便是沉,豪气十足地挥手,高声便喝令了嗓子。 “喳!” 三位阿哥如今虽都尚未封爵,可却都已是开府建了牙,手下都已有了大拨的侍卫,此际听得三阿哥下了令,三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拥而上,很快便将围观的官吏们赶到了两旁,腾出了条通路,见及此,三位阿哥也没甚fèi huà ,以三阿哥打头,昂然便穿过诸般官吏们让出来的通道,气宇轩昂地行到了呼冤不止的人群面前…… 第886章 屈尊降贵(三) 欲望文 第887章 屈尊降贵(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7章 屈尊降贵(四) “且都静静,听我说,尔等有甚冤屈,应到有司衙门去投状子,此乃皇城重地,切不可麋聚生事,若不然,不单冤不得伸,反会惹来滔天大祸,真到那时,却恐悔之晚矣,不可不慎啊。” 三阿哥风度翩翩,口才也不错,番痛心疾首的话语说将下来,感染力当真是十足得很,直听得周边围观之官吏们大颔首不已。 “三爷明鉴,非是小的们不晓事,实在是没得法子啊,若不然我等何至于来此呼冤啊,您是不知道啊,唉,俺家那小子在天牢里被打得好惨啊,还不让人探视,小老儿托了人去打探打探,这才知道俺家那小子是被二爷与雍亲王家的小子给打得都快废了啊,小老儿去了刑部衙门,又去了顺天府,可jiù shì 没人敢接小老儿的状子,小老儿这都是被逼;啊,只能来求陛下为小老儿做主了啊,三爷,您就可怜可怜俺们罢。” 三阿哥这么番话出,人群里立马有名六旬老者膝行着挤了出来,边嚎啕大哭着,边絮絮叨叨地陈着情,当真是字字血泪,令闻者都不免恻隐之心顿生。 “是啊,三爷,我等都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来求皇上开恩的啊,三爷,您就帮帮我等罢。” “三爷,您是好人,就帮我等跟皇上说说,我家夫君向来对朝廷忠心不二,哪可能做出甚伤天害理之事啊,求您了。” “请三爷为我阿妈做主,小的给您叩头了。” …… 那名六旬老者这么哭嚎,现场顿时又是yī zhèn 大乱,男女老少齐齐呼冤不止,七嘴八舌间,吵嚷声已是噪杂成了片。 “大家静静,静静,听我说,尔等既是要伸冤,且就将状子递上来,某便是拼得死,也要为尔等面奏皇阿玛!” 现场虽乱,可三阿哥却并未着慌,但见其压手,再次中气十足地高呼了嗓子,满脸的毅然决然之色,宛若真jiù shì 为民请愿之正义化身般无二,还别说,这厮当真有做戏的天分,演得就跟真的似的,当即便令不少围观之官吏们齐齐叫好不已。 “三爷,我等有状子,请您为我等代奏!” “三爷,俺的状子在此,请您收下!” “三爷,小的给您叩头了,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们永世不忘!” …… 三阿哥这么说,那些个哭嚎不已的诸般人等立马全都兴奋了起来,个个尽皆取出了状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诸位老少爷们,都请放心好了,这么些状子,某定转呈御览,且等某之消息好了,告辞!” 三阿哥挥手,自有边上跟着的侍卫们抢上了前去,将诸般人等手中的状子全都收了起来,整理好后,又转交到了三阿哥的手中,不过么,三阿哥却并未去翻看,随手转交给了跟在身旁的七阿哥,而后朝着诸般人等拱手作了个团团揖,抖衣襟,大踏步便向宫门处行了去,背影挺拔,当真有股子风萧萧易水寒之气概,当即便令跪在场上的诸般人等感激得痛哭流涕不已。 “群混账东西,安敢在宫门前闹事,真不怕死么,朕,朕……” 诚德帝昨儿个夜没睡好,早早便起了,在乾清宫里呆不住,直接便去了养心殿,派了人去将诸军机大臣都叫了来,dǎ suàn 好生商议下应对之策,却不曾想议事都才刚开始呢,秦无庸就急匆匆地跑进了殿,将天安门广场上有诸涉案官吏之家属聚众请愿事报了出来,听此等消息,诚德帝当场便暴怒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骂着,可真要他下令格杀所有聚众闹事者么,诚德帝还真就没胆子如此做了去,要知道那些聚众者大是旗丁,诚德帝若是真敢不分青红皂白便乱杀通,指不定会惹来的旗民暴乱,旦如此,他的皇位怕也就该当到头了,祖宗家法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正因为此,哪怕都已是被气得浑身上下哆嗦不已了,诚德帝也愣是没敢下死命令。 “陛下息怒,老臣请命前去弹压。” 闹事的大半是旗民,在场四位军机大臣中,也就只有马齐是旗人,他若是不出面,张廷玉等人压根儿就无法控制住局势,念及此,马齐立马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自请了句道。 “好,朕让德楞泰调营人配合尔行事,务必将闹事人等都给朕安抚停当,去,快去!” 诚德帝正自焦急无措之际,这听马齐如此说法,精神立马便是振,紧赶着便叮嘱了马齐番。 “老臣遵旨!” 诚德帝旨意既下,马齐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招呼着德楞泰道出了养心殿,领着拨大内侍卫便急匆匆地往天安门广场赶了去。 “启奏陛下,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皆在宫门处候见,请陛下明示。” 马齐这才刚lí qù ,李德全立马便匆匆行进了殿中,疾步抢到了近前,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他们来作甚,还嫌朕不够烦么,不见!” 诚德帝这会儿正自焦躁不已间,哪有心思去理会三个儿子的求见,不耐烦地便挥手,寒着声便jù jué 了三位阿哥的求见。 “喳!” 听得诚德帝这般说法,李德全自是不敢言啰唣,赶忙恭谨地应了声,旋身,便要向外蹿了去。 “且慢!陛下,老臣以为三位阿哥应是为了旗民请命事而来,或能有助事态之平息,还请陛下拨冗见为宜。” 李德全方才刚转过身,脚都还没抬将起来,就见李敏铨已是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建议了句道。 “嗯?哼,宣!” 诚德帝并非愚钝之辈,尽管还在气头之上,可心底里却已是意识到了此番闹事的背后怕是别有蹊跷,而这等蹊跷又十有八九与八爷以及三阿哥有关,念及此,诚德帝对三阿哥以及李敏铨的恶感立马便深了几分,奈何眼下事态有着失控之虞,诚德帝虽是恼怒异常,却当真不敢任性胡为了去,重重地冷哼了声之后,还是不得不同意了李敏铨的tí yì 。 “喳!” 听诚德帝又改了口,李德全实在是;得很,只能再次转回了身子,恭谨地应了诺,而后便即急匆匆地退出了养心殿,不会,又已是陪着三位阿哥从殿外行了进来。 “儿臣等叩见皇阿玛!” 三阿哥等人行进了大殿,立马快步抢到了御前,各自跪倒在地,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何事,说!” 诚德帝既是猜到了三个儿子来意蹊跷,自是不会对他们有甚好气色可言的,连叫起都免了,不耐至极地便断喝了嗓子。 “皇阿玛明鉴,儿臣等本是来请安的,然,于路遇上有旗民大举请愿,儿臣等唯恐事态失控,不得不竭力维持,问之下,方才惊闻竟是因二哥粗暴审案而起,据请愿旗民所言,二哥与雍亲王世子弘历滥用私刑,动辄折磨诸般官吏,手段残忍,半日不到,竟有数十人惨遭酷刑,儿臣等闻之,惊诧莫名,实不敢擅专,特来请皇阿玛明查,现有诸旗民状告二哥以及弘历之状子在此,请皇阿玛过目。” 三阿哥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并不因诚德帝声色不对便有所退缩,不曾慌乱,但见其抖手,已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大叠的状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派义愤填膺状地便狠告了弘晟与弘历状。 “哼,朕不看,审案岂有不动刑的,群贪官污吏尽皆是奸诈之辈,朕不信此等样人会有甚冤屈可言,尔如此作为,是欲问罪于朕么,嗯?” 因着中央银行案,诚德帝已然是焦头烂额了的,那头弘晴都还没安抚住呢,这边三个儿子又来闹腾上了,当真令诚德帝气得眼冒金星不已,心下里虽已是对贸然行事有了不小的悔意,然则却还是不肯就此认输,但见其不耐地挥手,已是强硬无比地jù jué 了三阿哥的动议。 “儿臣不敢,然,儿臣以为审案者,首重证据,而非刑法,自古以来,三木之下,冤案颇,今二哥如此滥刑,儿臣实不敢苟同焉。” 三阿哥这年来被诚德帝压制得极之凄惨,心底里早就憋足了怨气,哪怕诚德帝已是动了怒气,他也不肯就此低头,昂然便顶撞了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三哥说得极是,昔,大哥也没少奉旨审案,却从不见大哥滥刑过,而今换成了二哥,竟拿公器当儿戏,大失我天家之体面,儿臣以为殊为不妥!” 三阿哥这么说,五阿哥立马跟着附和了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五哥所言甚是,二哥本就纨绔之属,无德无能之徒也,今乱审案,已是弄得天怒人怨,实是不当已极!” 七阿哥岁数不大,胆子却是不小,言语间竟是暗指诚德帝的瞎指挥方才是闹出这么事情的罪魁祸首,此言出,诚德帝的张老脸顿时便被憋成了猪肝之色…… 第887章 屈尊降贵(四) 欲望文 第888章 屈尊降贵(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8章 屈尊降贵(五) “滚,都给朕滚出去!” 诚德帝原本就在气头上,再被三个儿子这么你言我语地数说上番,心底里的怒意可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但见其气急败坏地猛拍着龙案,怒不可遏地便咆哮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儿臣等告退。” 面对着暴怒中的诚德帝,三阿哥并未再言挑拨,仅仅只是恭谦地磕了个头,将手中捧着的那大叠状子往地上搁,淡定地便起了身,领着两位弟弟就这么潇洒而去,jiǎo bù 沉稳而又从容,当真颇具名士之风范,唯有嘴角边丝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却是透露出了其内心里的得意之情。 三阿哥看似面色平静,实则么,内心里却是派的得意,当然了,他也确实有理由好生得意上回的,此无他,今儿个天安门广场上的事情发,他三阿哥为民请命的形象已是初显,对于将来收拢八爷方的势力也有着极大的助力,但这些都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在于三阿哥已是彻底看清了诚德帝弱势无能的真面目。 倘若诚德帝是个强势的皇帝,与其对着干,那绝对是死路条,要想夺位,只能是拼尽全力地哄着诚德帝开心,稍有忤逆,那便有着失宠之危,这可是有心大位者之大忌,自然不可轻犯,可现实么,诚德帝看似气势汹汹,其实不过是个弱者而已,纵使费尽心力讨好于其,也不可能有甚大的所得,遑论去挑战弘晴这么个强横到了极点的巨无霸了的,三阿哥要想上位,唯的机会并不在诚德帝身上,而在于实力同样深不可测的八爷处,至少在三阿哥看来是如此,也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三阿哥哪怕冒着被诚德帝厌恶的危险,也要力争八爷的支持,而今,系列的动作下来,这么个目的显然已是实现了大半,三阿哥要想不得意都难了。 “逆子,群逆子,气死朕了!说,尔等都给朕说说看,而今之局当如何了之,嗯?” 三阿哥等人倒是走得潇洒,可却是将诚德帝气得个够呛,愤怒地咆哮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大喘着粗气地将问题丢给了木立于旁的三位军机大臣。 说?到了此际,三位军机大臣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桩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之所以会闹到眼下这般田地,完全jiù shì 诚德帝自己任性胡为的结果,该说的、能说的,张、方二人早都已是说过了,这当口上还真就无话可说了的,至于李敏铨么,倒是很想再次给弘晴上些眼药,不过么,kǎo lǜ 到先前三阿哥这么闹,他自不免dān xīn 自个儿的言行会进步恶了诚德帝的心,也就理智地保持了bsp;mò ,三大军机都不开口之下,大殿里的气氛自也就诡异得令人窒息。 “怎么?都哑巴了,说,尔等都给朕说个明白!” 诚德帝等了好yī zhèn 子,也没见三位军机大臣开口言事,顿时便怒了几分,猛拍着龙案,恶声恶气地便又咆哮了嗓子。 死寂,还是派的死寂,任凭诚德帝如何咆哮,三大军机尽皆bsp;mò 以对,不是不想说,而是无话可说——解困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取得弘晴那头的支持,其余诸方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压根儿就不值得提,问题是诚德帝肯去低这么个头么?就其眼下这等暴跳如雷的样子,似乎不太可能,既如此,那说啥都不过是白说罢了,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来着。 “灵皋先生,您来说罢,此事终归须得有个了局才是。” 诚德帝到底不是个昏庸透顶的主儿,眼瞅着发脾气无济于事,也就没再闹腾不休,这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尽量温和地将问题丢给了方苞。 “陛下明鉴,老臣听闻陈梦雷老先生足智谋,陛下何不问策于其,或许能有所得也说不定。” 这听诚德帝点了名,方苞自不好再保持bsp;mò ,可又不想因直言而再次触怒诚德帝,这便委婉地tí yì 了句道。 “夫子么?嗯……,也罢,朕也许久不曾回龙潜之地了,且就去旧地重游番也好。” 听得方苞这般说法,诚德帝不由地便是愣,迟疑了片刻之后,已是明了了方苞话里的未尽之言,心中虽甚是不甘,可还是勉强同意了方苞的tí yì 。 “陛下圣明!” 这见诚德帝终于有了决断,方苞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松,自不敢再言,也就只是称颂了声了事…… 圣驾出行自是非同小可,尤其是在这等敏感时刻,仁亲王府上下得到圣驾将至之消息,阖府上下全都乱成了团,此无他,弘晴不在,府上就没了主心骨,好在福晋海兰珠还算是颇主见之辈,通子忙碌下来,总算是将接驾事宜安排了个停当,满府老少数百号人全都聚集在了照壁之外,静静地恭候着圣驾的到来。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末时正牌,数名飞骑策马从早已戒严了的长街远端疾驰而至,路喝道声延绵不绝,早已在照壁外等候了时的仁亲王府诸般人等自不免全都为之紧张不已,不少没甚见识者甚至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 “臣妾费莫氏率阖府上下恭迎陛下!” 末时刻,旌旗招展中,诚德帝所乘的马车终于在无数仪仗队的护卫下,从长街远端迤逦而来,车驾方才刚停稳,海兰珠已是赶忙排众而出,恭谨万分地便跪迎在地,排在其后的曹双儿等人见状,自都不敢怠慢了去,纷纷跪伏了地。 “都免了罢,朕只是时兴起,dǎ suàn 旧地重游上番,却不想惊扰了尔等都不得安生,倒是朕之过了。” 车帘子掀动中,身明黄服饰的诚德帝已在两名小太监的扶持下,从马车里行了下来,但见其满脸笑容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兰珠虽是福晋,可却从不管外事,对于诚德帝的突然而至,心里头其实点底都没有,只是隐约猜到或许与弘晴的突然“病倒”有关,具体情形如何,她却是不甚清楚,为此,也曾去问策于陈老夫子,可惜陈老夫子却是啥都没说,只是让她按正常程序接驾即可,而今,见得诚德帝如往昔的和蔼,海兰珠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大半,但却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忙不迭地便按着朝规谢了恩。 “嗯,夫子可在?” 诚德帝此番屈尊降贵而来,目的只有个,那便是要寻陈老夫子商议个妥协之道,自是无心跟海兰珠等人拉呱,待得众人礼毕,未能在迎驾人群里发现陈老夫子的诚德帝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无甚寒暄之言,直截了当地便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夫子在北院书房。” 听得诚德帝问起了陈老夫子,海兰珠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恭谨地应答道。 “北院书房?” 诚德帝显然不甚明白北院是怎么回事,不由地便是愣。 “好叫陛下得知,北院书房便是早先陛下常用之内院书房。” 这见诚德帝满脸的yí huò ,海兰珠赶忙从旁解释了番。 “嗯,朕知晓了,尔等且都各自忙去罢,不用陪朕了,朕且自去北院书房走走便好。” 听得这般解释,诚德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着海兰珠等人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句,而后么,也没管海兰珠等人如何谢恩,领着刘铁成等十数名侍卫便行进了仁亲王府的大门,由王府总管赵福顺陪着,路穿堂过巷地便直奔北院去了。 “小的叩见陛下!” 北院人等早都已去了南院门外接驾,此际的北院里空落落的,毫无人气,唯有弘晴的书童枫凌独自人守在了北院书房外,这见到诚德帝等人行了过来,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抢上了前去,头跪倒在了地上。 “嗯,夫子可在内里?” 枫凌乃是弘晴第三任的贴身书童,往日里也时常在内院书房走动,诚德帝对其自是并不陌生,此际见其孤身在此,心中自是笃定陈老夫子必然在书房里,不过么,却还是矜持地发问了句道。 “回陛下的话,夫子正在内里,小的这就去通禀夫子前来接驾。” 诚德帝有问,枫凌自是不敢不答,赶忙磕了个头,恭谨地应答道。 “不必了,尔等且都在此候着,朕自进去便好。” 诚德帝此番可是有求于陈老夫子的,再说了,陈老夫子乃是其之座师,可不是般的臣子,哪怕身为帝王,诚德帝也不敢真让陈老夫子当众给自己行大礼的,自不会准了枫凌的主张,但见其摆手,止住了身后跟随着的诸般人等,缓步便向书房里行了去,jiǎo bù 倒还算是平稳,可其之背影不论怎么看,都透着股心虚之意味…… 第888章 屈尊降贵(五) 欲望文 第889章 润物细无声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89章 润物细无声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无论格局还是陈设,全都如既往,哪怕已是年余不曾到此,可方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股子怀旧之感便即打心底里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来,诚德帝的双眼立马不禁微微有些润湿,然则目光触及到正在文案前挥笔泼洒的陈老夫子,诚德帝的怀旧心思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复杂至极的心理,既有感激,也有不满,当然了,也有着丝的kuì jiù 心理,只不过不jiù shì 了,此无他,只因诚德帝到现在为止,依旧不以为自己有甚做得不对之处。 “夫子!” 这见陈老夫子始终不曾抬起头来,诚德帝自不免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强行dǎ duàn 陈老夫子的雅兴,没奈何,也就只能是默默地等着,直到陈老夫子搁下了笔,诚德帝这才缓步行上了前去,很是和煦地开口招呼了声。 “老朽见过陛下。” 陈老夫子其实早就听到了诚德帝进房时的响动,不过么,却并不dǎ suàn 去恭迎,哪怕此际诚德帝率先开口招呼了,陈老夫子也只是面色平淡地躬了下身子,颇显漠然地行了个礼。 “夫子,朕,hē hē ,朕直想着来看望您,只是政务缠身,拖到了此时才来,您不会怪朕罢?” 这见陈老夫子如此之冷淡,诚德帝心中的尴尬自不免盛了几分,好在城府够深,倒也没甚失常的biǎo xiàn ,派和煦状地便寒暄了起来。 “老朽岂敢,陛下请坐罢。” 陈老夫子并未因诚德帝的礼贤下士之做派而有甚fǎn yīng ,脸色淡然依旧,仅仅只是摆手,客气而又略显淡漠地请诚德帝入座。 “夫子,请。” 面对着陈老夫子的冷脸,诚德帝;地苦笑了下,也没再事寒暄,缓步行到了张几子旁,摆手,和煦地招呼了声,而后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陛下请用茶。”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入座,而是走到了旁的火炉边,取下了已然烧沸的水壶,亲手沏了碗茶水,双手捧着,递到了诚德帝的面前,声线平淡地道了声请。 “有劳夫子了,朕此番归来,者是来看望恩师的,二来么,也是有桩难决之事,想请夫子帮朕参详二,还请夫子为朕指点迷津。” 诚德帝到底是心中有事牵挂,自是无心寒暄,客气了句之后,便即就此转入了正题。 “陛下还在为中央银行案烦心么?” 陈老夫子显然也不dǎ suàn fèi huà ,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诚德帝的对面,语调平和地便点明了诚德帝的来意。 “夫子说得是,此案干系重大,牵扯颇,朕确是想下死力去查的,只是不想反弹过巨,朕确是为难得很,不知夫子可有甚教朕者?” 诚德帝的脸皮虽是厚实,可到底是不好意思自承狼狈,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胡诌了通,dǎ suàn 蒙混过去了事。 “请恕老朽直言,陛下虽登基年余,却懵懂依旧,为帝之要不明,不出岔子才是怪事了的。” 诚德帝倒是想蒙混过关,可惜陈老夫子却并不买账,针见血地便点出了诚德帝的软肋之所在。 “这……” 被陈老夫子这么记当头棒喝,诚德帝的额头当即便见了汗,嘴角嚅动了几下,试图解释上番,偏偏事实俱在,辩解的话语实是难以说出口来,也就只剩下尴尬苦笑的份儿了。 “陛下好生看看这两个字是如何写的。” 陈老夫子不满地扫了诚德帝眼,起身走到了文案前,拿起先前写就的幅字,缓步行回了几子旁,将那幅字搁在了诚德帝的面前。 “平衡?这……” 见纸上那巨大的“平衡”二字,诚德帝不由地便是愣,显然很想说他jiù shì 想要平衡来着,这不,朝中诸般势力中,就属弘晴最强势,为平衡故,朝弘晴下手显然是必须之事,只是话到了嘴边,诚德帝却又犹豫了,没旁的,陈老夫子显然是在弘晴边的,当着他的面说要削弘晴之势,岂不是自己找不tòng kuài 么,再者,这年来的屡屡失败也已证明了他诚德帝诸般调整策略压根儿就不对路,在这等情形下,诚德帝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懂得了平衡的真谛。 “不错jiù shì 此二字,为帝者,不懂个中真谛,不过昏君耳,陛下向来精明过人,应是能明白润物细无声的道理,置气耍横,不过是小儿胡闹罢了,能成得甚事来着?” 陈老夫子摆出了座师的架子,毫不客气地便jiāo xùn 了诚德帝番。 “夫子jiāo xùn 得是,是朕操之过急了。” 诚德帝格局是小了些,却并非不明事理之辈,细细地将陈老夫子之言咀嚼了几番之后,已是有了所悟,这便朝着陈老夫子躬身,谦逊地自承了错误。 “陛下不止是操之过急,就连方向也搞错了,不撞墙才是怪事了的。” 尽管诚德帝已是诚恳认了错,可陈老夫子却并未放其马,而是毫不容情地又狠揭了下诚德帝的伤疤。 “请夫子赐教。” 面对着陈老夫子的冷厉,诚德帝宛若又回到了从前听老夫子训示的年岁,竟是不敢摆出甚帝王的架势,老老实实地拱手求教了句道。 “陛下好生想想,哪方才是真不愿陛下坐稳那把金交椅的,某些人怕不会因陛下登了基便束手待毙罢,似此心腹大患不除,社稷岂有宁日哉?” 陈老夫子并未因诚德帝的恭谦之姿态便给其甚好脸色看,依旧是言语尖刻地指出了诚德帝这年余来施政屡出问题的根本之所在。 “此确诚是朕之失虞也,错非夫子提点,朕尤蒙在鼓里,惭愧,惭愧。” 被陈老夫子这么说,诚德帝的冷汗立马便沁了出来,认起错来,倒是了几分的真心。 “陛下若是真能明悟此二字之真髓,亡羊补牢,尤未晚也。” 这见诚德帝认错的态度尚算端正,陈老夫子自也就没再有甚尖刻之言,仅仅只是略略提点了其句道。 “夫子放心,朕知晓应如何做了,然,具体到眼下这等局面,又当何如之为宜?” 诚德帝派虚心受教状地应了声,而后便即将话题转到了眼下这等乱局上,很显然,诚德帝所谓的明悟不过只是停留在表面上而已,并非真的理解了“平衡”二字之精髓所在,此无他,若是诚德帝真的明悟了的话,压根儿就无须此问来着。 “陛下应知战争打的便是后勤保障,而这又须得靠经济实力来支撑,西北如今已是大乱,再不平定,边疆糜烂矣,此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故而此时国内之经济平稳乃是重中之重,断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陛下纵使欲调整中央银行,也不当在此时,姑且搁置边又如何,待得西北平乱之后,陛下有的是时间来整合各方,至于摩阿隆案么,快审快结也jiù shì 了,少作牵连便不致有甚闪失。” 明知道诚德帝其实并不曾真的明悟,可陈老夫子却懒得再与其分说个中真谛了的,没旁的,概因陈老夫子早就知晓诚德帝并非英主,不过jiù shì 过渡君王罢了,实不值浪费精力去尽心辅佐于其。 “嗯,朕回头便下了旨意,着即将摩阿隆处斩也jiù shì 了,只是晴儿的病……” 同样的意思其实张廷玉与马齐早就已提醒过诚德帝了的,只不过那时诚德帝自以为局势尽在掌握之中,不听人劝,至于后头么,又碍于脸面,不肯认错,然则被陈老夫子如此这般地jiāo xùn 了番之后,诚德帝的心气早被打没了,也就不敢再固持己见,只不过对弘晴那头的可能fǎn yīng 还是有些不衬底,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陛下过虑了,仁亲王不过偶感风寒而已,三两日便可痊愈,当不致误了出征之大事的。” 陈老夫子不动声色地看了诚德帝眼,意味深长地给出了个明确的dá àn 。 “那就好,那就好啊,朕出来已久,也该回宫了,他日定当再来向夫子请益,此副字,朕就带走了,自当悬于座前,以为座右铭也。” 诚德帝此来的真正目的就个,那便是透过陈老夫子的嘴,向弘晴表达妥协的意思,至于请教啥的,不过都是玄虚而已,而今,事既已达成,诚德帝显然是不dǎ suàn 再逗留了,这便笑着起了身,先是慎重其事地将陈老夫子所写的那幅字折叠好,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中,而后又恭谦地朝着陈老夫子拱手行了个礼,就此提出了告辞之意。 “陛下圣明,老朽恭送陛下。” 诚德帝既是要走,陈老夫子也懒得出言挽留,跟着也起了身,躬身礼,摆出了副恭送之架势。 “夫子请留步,朕这就告辞了。” 诚德帝眼神复杂地看了陈老夫子眼,也没再啰唣,jiāo dài 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离开了书房,由着众大内侍卫们簇拥着便出了仁亲王府,自行打道回宫去了…… 第889章 润物细无声 欲望文 第890章 边关告急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0章 边关告急 诚德帝旦下定了决心,动作倒是相当之迅速,这才回到宫中,立马将正风风火火地办着案的二阿哥弘晟以及雍亲王世子弘历召进了宫中,不顾二人的强烈抗议,强行下了中止此案的死命令,旋即,又下诏将摩阿隆赐死,其家人尽皆流放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并下令shì fàng 所有被此案牵连之中央银行官吏,好言抚慰上了番。 中央银行仓促结案的消息经传出,朝野再次引发哄乱,上本言事者众,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也有之,然,诚德帝尽皆留中不发,只称此案已结,敢再乱奏者,律以抗旨不遵之罪论处,至此,喧嚣了数日的中央银行贪腐案便算是告了段落,朝野间乱议了几天也就没了声息。 诚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病”了数天的仁亲王弘晴上本奏称风寒已愈,请求按原定计划发兵西征,帝欣然允之,并定于四月初在天安门广场行阅兵式,校验三军并为出征大军践行,此诏书下,京师里立马便又闹腾了起来,相约到时候去参观阅兵式者不知凡几。 诚德二年四月初,仁亲王弘晴率十二万大军于阅兵式后,在数十万京师bǎi xìng 的夹道欢送下踏上了西征之道路,军行甚速,四月十日过了太原,二十四日便由潼关进了陕西,二十九日抵达西安,稍事休整,本dǎ suàn 三日后再行向岐州(今之宝鸡)进发入甘肃天水,却突然接到了陕西总督延信的告急文书,言称庄浪卫(今永登)西部居住在卓子、棋子、剌布藏带的六个藏族部落突然举兵造反,聚众七万余,纵兵四下劫掠,石堡城(今之青海湟源县)、西宁、庄浪卫、会宁、兰泉(今之皋兰县)、平安镇等诸县、镇皆落叛匪之手,延信率万军兵出兰州讨伐,奈何敌军势大,于战不利,不得不退回兰州坚守,甘肃已有全面糜烂之征兆,请求弘晴所部急速增援。 “诸位,刚接到兰州急报,散居于兰州外围之卓子、剌布藏带之平郭罗克、外谢尔苏等六部藏民突举反旗,聚众七万余,石堡城、西宁、庄浪卫、会宁等各城均已沦陷,延信于战不利,现退守兰州,甘肃中部乱局已现,而罗卜藏丹津窃据老牙关,聚兵十四万众,虎视河州,甘肃南部险情丛生,另,据查,大小策妄敦布亦率准噶尔军主力十三万余啸聚沙洲,随时有可能向玉门关发起攻击,我军若是不能在短时间里平定青海各地之乱,准噶尔军必会趁火打劫,旦玉门关有失,甘肃北部将无险可守,糜烂难免,诸公对此有甚看法,且就各抒己见好了。” 军情紧急,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这接到告急文书,立马召集师以上将领齐聚中军大帐,围在了大幅沙盘前,由着弘晴将最新敌情介绍了番。 “启禀王爷,末将以为敌军虽众,却大是乌合之众,断难挡我新军之锋锐,为防诸敌之联动,末将建议先打兰州周边之敌,举切断罗卜藏丹津向准噶尔撤退之道路,而后分兵两路,以偏师驰援玉门关,主力则南下寻机与罗卜藏丹津展开决战,举歼敌于青海南部,而后再横扫青海全境,大胜之后,再趁势出关解决准噶尔部之乱。” 弘晴话音方才刚落,第二军军长张淼已是率先开了口,但见其指点着大幅沙盘,语速飞快地将所谋之策简略地道了出来。 “王爷明鉴,末将以为张将军所言甚是,三部乱匪中,就属六部藏兵最弱,兵力少,装备、训练皆差,我大军至,瞬息便可破敌,如此来,即可解了兰州之围,又可阻住罗卜藏丹津所部逃回柴达木盆地之退路,当是可行!” “王爷,末将也以为张将军所言乃稳当之策也!” “王爷明鉴,先打弱敌,以实击虚,应是上策!” …… 张淼年岁虽不算大,可在新军中的威望却是颇高,他这么进言,附和者自是不少,不仅是其手下三名师长尽皆举手赞成,其余诸军将领也有不少赞同者。 “嗯,有和(程贵武的字),你怎么看?” 张淼所献之策虽是得到了不少将领的认同,然则弘晴却并未就此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转而点了第三军军长程贵武的名。 “王爷明鉴,末将以为张将军所献之策看似稳当,却有几处碍难有待商榷,其,我大军若是转战兰州,罗卜藏丹津恐不敢再在老牙关带徘徊,势必会向青海湖带转移,其所部尽皆骑军,旦启动,速度奇快,怕是不等我大军拿下石堡城,两部贼子已联成气,旦我军不能及时攻克石堡城,战局恐将陷入僵持,倘若准噶尔部再趁势攻掠玉门关,我军进退不能,势必陷入苦战,鉴于石堡城带之地形复杂,我军火力凶悍之优势难以展开,倘若强攻,折损必重无疑,此不合战之道也。” 在场之高级将领中,程贵武的升官速度绝对是最快的个,在新军扩编之前,他还只是先锋团的团长,扩编之后,便成了第三军的军长,个中固然有其在京师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之故,可的则是因其之指挥才能得到了弘晴的认可,这不,此际分析其敌情来,明显要比张淼kǎo lǜ 得周全上筹。 “嗯,那依你看来,这仗当如何打?” 程贵武的分析正是弘晴的顾虑处之所在,此无他,石堡城沿线地形狭窄,大部队难以展开,也缺少迂回之空间,旦急攻不下,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当然了,只要重炮部队能及时赶到,拿下石堡城还是不成问题的,关键在于从兰州路向西宁打过去的话,处处皆敌,每进步都须得清扫周边之残敌,加之道路难行,重炮部队的挺进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是否能抢在罗卜藏丹津fǎn yīng 过来前攻克石堡城,实在是难说得很。 “王爷明鉴,末将以为此战须得以巧破千斤,您看,河州带除了达加里山口的老牙关可入青海之外,还有条小道——积石山口,只是此道艰险难行,又须得渡黄河而行,除采药人之外,甚少有人走此路,大军虽是难以通过,可轻军行进却还是可行的,故,末将建议我军可兵分三部,旅偏师偷越积石山,以为奇兵,主力则摆明阵势强攻老牙关,以吸引罗卜藏丹津所部之注意力,再以军杀奔兰州,不管沿途之敌,全速奇袭石堡城,断敌之归路,与我军主力及偏师合击罗卜藏丹津所部,待得歼灭了该部之后,再回手去剿灭藏民之乱,倘若能得手,则青海之乱当可在两月内平定,是时便是我军出关横扫准噶尔之良机也,此末将之浅见耳,还请王爷明断。” 程贵武能得弘晴如此看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番战略解说下来,明显比张淼所言要实用了许,只不过其毕竟是军中的小字辈,尽管分析得颇为的精彩,却几无人出言附和,场面么,自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王爷明鉴,末将以为程将军所献之策颇为可行,末将愿率部兵马前去取石堡城!” 派的死寂中,却见名身材粗壮的将领昂然了出来,高声地支持了程贵武把,众人循声望将过来,这才发现出头者赫然是新军中资历最浅的第军第师师长岳钟琪,虽不曾开口讥讽于其,不过么,大数将领的脸上都明显透着股不以为意的神色,显然对岳钟琪的能力都不甚看好。 “东美有信心为此自是好事桩,有何要求只管提,但消本王能给的,自不会令尔失望了去。” 旁人不知岳钟琪之能,可弘晴对其本事却是心中有数的,原本就想着派其去啃石堡城这块硬骨头的,而今其既是自告奋勇,弘晴自无不准之理,很是慷慨地便给出了承诺。 “谢王爷隆恩,除本部兵马外,末将只求王爷能再拨给五千精锐骑兵,若能如此,末将可担保在二十天之内拿下石堡城,断敌退路之余,尚可发兵抚罗卜藏丹津所部之后!” 岳钟琪压根儿就没去理会诸将们的惊诧与不屑之目光凝视,神情昂然地便放出了豪言。 “嗡……” 岳钟琪这么番豪言壮语出,满帐诸将们全都轰然了起来,没旁的,从西安出发,大军要赶到石堡城,就算路顺畅无比,那少说也须得十二天的时间,别说这路几乎都是要打着过去的,短短二十天时间里要拿下石堡城,又谈何容易,诸将们自忖都无力做到这点,自也就都不相信岳钟琪能办得到了的。 “好,东美既是如此有信心,本王便将骑军第师配属给你,二十日内若是拿下了石堡城,本王准你自由行动。” 岳钟琪只要求五千骑兵,可弘晴却是无比之慷慨,直截了当地便给了其万骑兵,还准其自由发挥,这等言语出,满帐诸将们顿时全都看傻了眼…… 第890章 边关告急 欲望文 第891章 谋定而后动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1章 谋定而后动 “启禀将军,第师岳师长已到了营外,说是要见您。” 以弘晴在军中之威望,他决定了的事情,自是没谁敢当场提出异议的,当然了,对弘晴如此重用岳钟琪事,心存疑虑者却是不在少数,个中最郁闷者怕是要属骑兵第师师长和敏了,没旁的,同样是师长,他和敏可是新军中的老资格了,可到了头来,却是须得听从岳钟琪zhè gè 新兵蛋子的指挥,这显然令和敏极其的不爽,然则命令jiù shì 命令,就算再给和敏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跟自家主子较劲,心情郁闷之下,这散了会,自顾自地便回了营,头扎进中军大帐,甚事不理地在帐中独饮着,正自闷闷不乐间,却见中军官急匆匆地从帐外行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了句道。 “不见!” 和敏正烦着呢,下意识咆哮了嗓子。 “喳!” 这听和敏声色不对,中军官自是不敢再啰唣,赶忙应了声,转身便要退出帐去。 “慢着!” 中军官方才刚转过了身,脚都还没抬将起来呢,和敏却是又叫了停,但却并未再次下令,而是猛然了起来,在大帐里来回地踱着步,良久之后,这才不耐至极地挥手道:“走,看看去!” “喳!” 听得和敏这般说法,中军官自是不敢有甚异议,恭谨地应了声之后,这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和敏的身后。 “和将军,在下冒昧前来,有搅闹了,还请您包涵则个。” 骑兵第师的营房门口处,岳钟琪领着两名戈什哈默默地立着,脸色从容而又淡定,丝毫不因久等而有甚不耐之biǎo xiàn ,直到见着和敏大步而来,岳钟琪淡然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丝平和的笑容,很是客气地迎上前步,先行拱手致歉了番。 “不敢当,您是北路军主将么,本应是末将前去拜访才是,却让您亲自跑了来,罪过,罪过。” 和敏心中正自不tòng kuài 得很,哪怕岳钟琪姿态放得极低,和敏也没给其甚好脸色看,随意地拱了拱手,话里带刺地便胡乱吭哧了声,却连个“请”字都不说。 “和将军客气了,在下有些不甚成熟的想法,dǎ suàn 与将军商议二,营里谈了去可好?” 尽管和敏的态度实在难称友好,然则岳钟琪却并不在意,淡然地笑了笑,直截了当地道明了来意。 “岳将军,请!” 纵使再如何对岳钟琪不fú qì ,和敏也断然不敢误了军机大事,这听岳钟琪如此说法,哪怕心中其实并不情愿,也只能是摆手,沉声道了请。 “茶,还是酒?” 待得进了帐,二人随意地便隔着张几子落了座,和敏也没甚的言语,仅仅只是简单地问了句道。 “茶便好,酒么?待得此战大胜,岳某自当与将军好生畅饮上回。” 军中之人就没有不好酒的,不过么,岳钟琪却甚是克制,但见其淡然笑,随口便作出了选择。 “嗯,来人,上茶!” 和敏倒是想喝酒,可听岳钟琪这般说法,也自不好坚持,只能是;地闷哼了声,扬手,不耐地断喝了嗓子,自有侍候在侧的戈什哈们忙乎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王爷令谕已下,不知和将军如何看此战?” 岳钟琪端起茶碗,浅浅地饮了口,而后随手将茶碗往几子上搁,微笑着切入了主题。 “嘿,岳将军乃是主将,您说怎么打,和某便怎么打好了。” 和敏不是没想过此战的打法,然则反复推演了几番,都不以为己方真能在二十日内剿灭叛乱的藏民部落,没旁的,要想达成拿下石堡城,切断叛乱藏民部落的后路,实在是太难了些,先不说石堡城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天下雄关之,自唐时起,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大唐与吐蕃在此处鏖战过不知少回了,大清建国以来,也以此城作为军事要塞,几经修缮,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此番之所以陷落,乃是被叛乱藏民从内部攻破的,要想正面强攻,谈何容易,别说这路行去,还有着太平镇、巴暖三川营、西宁三座城池堡垒要攻,就算再怎么顺利,这仗仗打过去,没个三两月压根儿就无法得手,再者,庄浪卫、兰泉等各处叛乱藏民也不会坐视己方老巢被端,势必拼死救援,这等连番恶战打将下来,二十日哪能顶得甚事儿,对此,和敏自是不觉得乐观,这会儿听得岳钟琪说起战事,心底里的火气当即便起了,不过么,倒也没发火,仅仅只是阴冷地笑,不以为然地吭哧了声。 “和将军请看,我部míng rì 启程,五日后便可赶到黄河岸边,岳某已去了急信,着黄河水师即刻开始搭建浮桥,并调大舟以为我军快速渡河之用,若切顺利,贵部将首先过河,半日时间应是足够贵部三千骑军过河了的,旦如此,贵部将率先展开行动,对此,和将军可有异议否?” 岳钟琪并未在意和敏的不耐烦之biǎo xiàn ,淡然地笑了笑,伸手蘸茶水,边在几子上飞快地画出了副草图,边声线平和地述说着。 “半日么,切顺利倒是够了的。” 和敏并未回答岳钟琪的问题,而是板了扳手指,自顾自地算计着。 “嗯,过了黄河,jiù shì 兰州地界,延信将军会派出十数名向导引路,贵部三千骑军过了河,即刻启程,昼夜不停,不管沿途匪情如何,全力向太平镇赶,旦拿下了太平镇,除留少部分官兵扼守之外,大部快速冲过山口,全力奔袭巴暖三川营,若能得手,则全力固防,若不能,则围而不攻,挡住西宁方向乱匪之可能反扑,以待我大军赶到,此事贵部可能办得到否?” 岳钟琪依旧没在意和敏的顾zuǒ yòu 而言其他,边画着草图,边不紧不慢地述说着。 “嗯,之后又当如何?” 和敏对自家骑军的战斗力可是相当自信的,不过么,他却并不急着表态,而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眉头微皱地往下追问了句道。 “和将军问得好,若是贵部能拿下巴暖三川营,就打开了西宁的东大门,待我部与贵部主力赶到之后,贵部就不必再管此处之战场,全力南下,彻夜奔袭罗卜藏丹津大营,出其不意之下,定可大胜场,旦敌溃,将军只管狂追,不给敌军重整旗鼓之机会,若如此,青海地当可快速荡平,将军自可凭此立下不世之奇功!” 和敏既是有问,就证明其已是进入了议事的状态,对此,岳钟琪自是欢迎得很,不过么,却并未虚言啰唣,而是指点着草图,将下步的战略计划简单地述说了番。 “我部若是离开,贵部万兵力怕是不敷用罢,倘若贵部有失,和某怕是救援不及了的。” 和敏虽是性烈如火之人,却不是没头脑的武夫,哪怕岳钟琪所描绘的前景听起来无比之诱人,可和敏却并未被迷昏了头,认真地审视了下岳钟琪所画出的草图,而后眉头扬,点出了个关键性问题之所在。 “和将军且自放心好了,我部只要能顺利进抵西宁,切已是尽在掌握之中,不单西宁可拿下,石堡城也同样不在话下,旦此二处得手,我部除部分留守之兵外,大部将迅即回身,与延信将军所部相互配合,清剿各处残匪,两月之内必能平定各处之乱,待到那时,王爷之主力也差不该出青海了,我部走丝绸古道,出玉门关,与王爷所率之主力相互呼应,会师于高昌旧城,南疆平定当非难事矣!” 岳钟琪显然早就盘算过了所有之作战细节,哪怕手中仅有万余兵力,却也丝毫无惧叛乱藏民的人势众,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味。 “唔……,王爷对此计划可有甚训示否?” 若是不必去管岳钟琪所部的死活,和敏倒是乐意立下这么场大功的,可又不免dān xīn 旦岳钟琪所部有所闪失的话,他和敏闹不好要吃挂落,沉吟了良久之后,还是没敢就此应将下来,而是慎重其事地追问了句道。 “好叫和将军得知,王爷已是批准了岳某的作战计划,只消贵部能配合行事,此战我军必可速胜无疑!” 岳钟琪之所以隔了许久才来寻和敏,自然不是摆谱等着和敏去见其,而是私下里与弘晴就整体战略交换过了意见,本来么,弘晴可是dǎ suàn 直接给和敏下命令的,然则岳钟琪却并不dǎ suàn 这么做了去,要求着亲自来与和敏协商,弘晴对此,倒是无所谓,当即便准了,这才会有岳钟琪前来和敏营中拜访事的发生,个中缘由说起来复杂,岳钟琪自是不愿谈,面对着和敏的yí wèn ,岳钟琪也就只是简单地解释了番。 “既是王爷有令,末将自当全力配合岳将军行动,拼死也要拿下巴暖三川营!” 这听弘晴已批准了岳钟琪的作战计划,和敏自也就不再犹豫,用力拍几子,已是昂然地作出了保证…… 第891章 谋定而后动 欲望文 第892章 狂飙突进(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2章 狂飙突进(一) 黄河,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因其浑浊发黄而得其名,可那都是中下游的事儿,shí jì 上,黄河上游的水点黄的颜色色都不带,既不汹涌也不澎湃,反倒是清可见底,至少在兰州城外流淌而过的这段河面是如此,虽说河面是宽了些,足足有四百余米之巨,可水流却是极为的平缓,也不算太深,最深处也就七八米的样子,两岸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繁花丛丛点缀其间,蝶舞蜂飞,雀鸟盘旋,其景可谓是美不甚收,然则屹立在兰州南城城门楼上的陕西总督延信却是无心去欣赏,双昏黄的老眼频频远眺河对岸的大道,内里满是忧虑之色。 延信是五日前接到的命令,说是有两万新军要来兰州地区平叛,让其搭浮桥迎接,就因着这么道命令,延信不得不率部出城与反叛之藏民大战了场,折损了两千余精锐,方才算是勉强杀退了围城的藏民,又调派水师仓促搭建好了两座浮桥,其间是次打退了藏民部落的袭扰,原本就不的守城兵力如今只剩下五千余人,还近半带着伤,旦援军无法及时赶到,延信实在不知该拿啥来坚守兰州城了的。 “制军大人快看,河对岸有动静了!” 就在延信忧心忡忡之际,却见其身旁跟着的名戈什哈已是jī dòng 万分地嚷嚷了嗓子。 “呼……,总算是来了,快,开城门迎接!” 听得响动,延信循声望了过去,入眼便见河对岸的大道上突然烟尘滚滚而起,旌旗招展中,彪军正策马疾驰而来,尽管尚看不清旗号与军伍之规模,可能从那方向赶来的只能是己方之援军无疑,见及此,延信悬着的心立马便落了地,顾不得援军还须得渡河,紧赶着便嘶吼了嗓子,健步如飞地便蹿下了城门楼…… “末将黄河水师参将张德彪在此,不知贵部哪位将军到了,还请出来叙话。” 黄河南岸的渡口处,名水师参将领着十数名戈什哈正在浮桥旁,这见疾驰而来的骑军停在了不远处,赶忙抢上了前去,边好奇地打量着这支装备奇怪的骑军,边扬声便招呼了嗓子。 “张将军,本将骑兵第师第旅旅长恪伦泰,奉命率先遣军三千过河公干,请张将军赶紧安排渡河事宜,军情紧急,不可延误!” 尚未完全停顿下来的骑军中名络腮胡将领策马排众而出,面色肃然地还了个礼,颇显倨傲地便下了将令,此人正是骑兵第师第旅旅长恪伦泰,原是弘晴侍卫队中的名把总,自征东瀛时便已入了新军,累功升至旅长之高位,向以敢战能战闻名全军,本领自是不小,可脾气么,显然也小不到哪去,哪怕他的官衔其实跟对方是齐平的,可这开口便是下命令的语气。 “那好,浮桥是现备好的,另有大小船只百二十艘,请恪将军安排过河顺序,本将自当配合行事。” 这见对方官阶与自己不过同级,口气却是如此之冲,张德彪自不免有些恼火,奈何对方拿出了军情来压人,张德彪就算再不满,也自不敢有甚异议的,也就只能是;地苦笑了下,拱手应答了句道。 “嗯,全体都有了,团下马,跟本将牵马过河,二团、三团上船,动作都快点!” 听得张德彪这般说法,恪伦泰也就只是点了点头,甚寒暄之言全无,挥手,已是高声下了将令。 骑兵过河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别看有浮桥,也有船只过载,然则马匹畏水,要想顺当过河,还须得给马匹蒙上面罩,须得小心牵着走,就别提有费事了的,好通子忙碌之后,恪伦泰终于是第个上到了北岸。 “这位将军请了,老朽延信,迎接来迟,还请将军包涵则个。” 恪论方才刚登上北岸,延信已领着众将领们紧赶着迎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招呼了声。 “末将新军骑兵第师第旅旅长恪伦泰参见制军大人。” 恪论虽是傲气之辈,可面对着久镇边关的陕西总督延信,却是并不敢有甚失礼之处,赶忙便是个标准的打千,恭谨地见了礼。 “将军不必礼,路远来辛苦了,且先进城歇息可好?” 延信直在边关驻守,并不曾亲眼目睹过新军的犀利,可毕竟是军中高级将领,自是没少听说过新军的强大,此际见得新军终于赶了来,紧绷着的心弦自也就松了大半,但见其很是和煦地伸手虚虚扶,笑hē hē 地便发出了邀请。 “谢制军大人美意,然,末将有军令在身,待得全军过了河,便须得率部赶往巴暖三川营,这城么,末将就不进了,还请延大人将应许我军的向导都带了来,末将会便要启程了。” 恪伦泰客气而又坚决地jù jué 了延信的邀请,反倒是催问起了向导之事。 “巴暖三川营?这……,就贵部这三千兵马么?” 听恪伦泰要去巴暖三川营,延信不由地便倒吸了口凉气,没旁的,这路过去可都是叛乱的藏民,经此大半月的暴动,如今被席裹的暴乱匪徒已是达十数万之巨,三千兵马看似很,可真要是陷入乱匪之中,怕是连骨头都难剩下半根的,别说巴暖三川营易守难攻,旦难以速下,必遭乱匪重兵包剿,逃都无处逃了去,自由不得延信不为之惊诧莫名的。 “制军大人说的是,眼下就我部三千兵马,后续大军须臾即至,还请制军大人做好相关之辎重补给安排。” 恪伦泰自是能理解得了延信的惊诧,shí jì 上,当初接到此令之际,恪论本人也同样是惊诧莫名,然则身为军人,纵使明知前路乃是刀山火海,恪伦泰也断然不会退缩,此去,他可是做好了死战到底的zhǔn bèi ,当然了,这么个想法,恪论却是不会当众说将出来的,也就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那好,老朽这就着人去将向导都带来。” 延信嘴角抽搐了几下,到了底儿还是没再说啥劝阻的话语,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地点了点头,满脸担忧之色应答了句道。 “有劳老大人了,末将还有军务在身,不敢稍有懈怠,请容末将先去整顿兵马,日后再来向老大人请益。” 天时都已过了午,手下部队还在陆续渡河,恪伦泰自不免有些心急,也就不愿再啰唣,这便朝着延信躬身,客气了几句之后,便即策马冲回了渡口处,高声地喝令陆续上了岸的众将士们赶紧整队。 “全军听令,路向西,遇敌不滞,给我杀过去,直取巴暖三川营,出发!” 三千骑兵足足花了个半时辰方才全部过了河,待得整队毕,恪伦泰也顾不得让手下将士们好生歇息上番,已是持刀在手,朝着西面指,高呼着便下达了出击之令,刹那间,数千骑兵齐齐扬鞭冲了起来,烟尘滚滚中,往无前地便向西面狂冲而去…… “报,部巴(藏族部落头人的称谓)大人,兰州方向有骑军正在向我部高速杀来,离此不过五里远了!” 离兰州城不到三十里处,平郭罗克部部巴噶里葛夏正在中军大帐里喝着闷酒,突然间,名报马惶急地从外头狂奔了进来,头跪倒在了其面前,满脸惶急地禀报了句道。 “什么?来人少人?是何人领的军,说!” 平郭罗克部乃是叛乱的藏民六部中第二大部落,族共有可战之士九千余,乃是此番造反的中坚力量,又挟裹了大量回、蒙、哈萨克等诸中小部落之兵,总兵力最高峰时曾达四万余众,噶里葛夏志得意满之下,不单率部在庄浪卫附近攻城略地,试图举拿下兰州zhè gè 重镇,可惜兵锋刚至兰州城下,就突遭延信个当头痛击,平白折损了六千余人,不得不率部暂退扎营,并派出大量部队四下征调粮秣辎重,dǎ suàn 整顿好队伍之后,约第三大部落枭密部道再次强攻兰州,这冷不丁地听闻兰州有骑军掩杀而来,当场便急了,猛然跳将起来,把拽住那名报马的胸衣,急吼吼地便怒叱了起来。 “回部巴大人的话,来的都是骑兵,看样子不过三千骑而已,旗号不似兰州军之旗号,小的也认不出那旗帜是甚来路。” 这见噶里葛夏满脸的狰狞状,那名报马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将哨探的结果禀报了出来。 “三千骑?嘿,来得好,传令,全军集结,给老子吃掉这股清狗!” 听杀来的清军骑兵只有三千骑,噶里葛夏不由地便乐了,没旁的,他虽是派出了不少征粮队,可在大营里还有着两万余人马,尤其是其本部精锐九千人都在,自是无惧于三千清军的到来,不单不慌,反倒是起了全歼来敌之心,但见其阴冷地笑,已是咆哮着下了令。 “呜,呜呜,呜呜呜……” 噶里葛夏的将令下,凄厉的号角声立马便暴响了起来,原本尚算平和的大营顿时便乱成了团,队队藏兵们或是步行或是策马,狂奔着便冲出了营房…… 第892章 狂飙突进(一) 欲望文 第893章 狂飙突进(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3章 狂飙突进(二) “全军止步,成三排列阵!” 恪伦泰路冲在了大军的最前方,自是眼就看到了早已在前方严密列阵的藏民部落,尽管心急着赶到巴暖三川营,但却并不dǎ suàn 去硬闯,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接下来还有着数道难关要闯,若是此际部众折损过大,后头的仗可就没法打了,正因为此,这冲到了离藏军阵前不足里处,恪伦泰便即挥手,高声叫了停。 大清骑军第师第旅乃是全新军骑兵中的最精锐部队,战术素养自是不消说的高,恪伦泰只声令下,口令声立马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旋即便见高速奔行的队伍有若灵蛇般地横,不会已是摆开了三列阵型,每个团为列,切动作都在行进间完成,仅仅只往前又奔行了六十余米,便已是稳稳地停了下来。 “哟呵,这帮清狗还真dǎ suàn 跟老子们开战了,儿郎们,拿出点精神来,让清狗子瞧瞧老子们的厉害!” 这见清军骑军的战术动作如此之迅速与娴熟,噶里葛夏的眉心不由地便是跳,可再看清军排出的这么个单薄的怪阵,轻视之心顿时便大起了,没旁的,就只有三千骑兵,三排列阵之情形下,正面无疑极为宽大,看似气势磅礴,实则却是单薄得很,只消个冲锋,便可将清军阵列冲得个七零八落,噶里葛夏想当然地以为清军将领纯属草包个,忍不住便hā hā大笑了起来。 “呼嗬,呼嗬……” 噶里葛夏这么叫嚣,其手下的将士们立马也都来了精神,齐齐挥舞着刀枪,发出yī zhèn 阵挑衅的怒吼声,声浪震天,气势不可谓不磅礴,然则清军将士们却并不为所动,依旧是bsp;mò 地在原地列阵,就宛若三道钢铁城墙般岿然不动。 “给老子上,冲垮这帮清狗子!” 这见清军不动如山,噶里葛夏当即便怒了,狰狞地咬了咬牙,挥手,高声便下达了出击令。 “呼嗬,呼嗬……” 主将下令,藏军两翼骑兵立马发动了凶悍无比的冲锋,有若潮水般向清军阵列席卷而去。 “举枪,三段击,给我打!” 藏军这么冲,恪伦泰当即便冷笑了起来,挥手,高声便下了将令。 “呯、呯、呯……” “哒哒哒……” …… 清军手中的骑枪的尺寸比之步兵所用的制式针击枪要短上截,射程上也稍差些,可有效射程也能远达三百五十米以上,至于机枪么,与步兵所用的并无太的区别,只是了个搭挂,再有便是持有机枪的骑手的战马之马鞍是特制的,有侧面的钢板可以立将起来,作为机枪的支撑架使用,只是鉴于机枪的重量大,后坐力强,只有军中的大力士才能操控得了,故而在骑军个班只有挺,较之步军的个班两挺机枪要少上些,可就算这样,火力密度也已是高得惊人,三千官兵齐齐开火之下,****的子弹拖曳出道道死亡的火网,有若暴风骤雨般向刚刚才冲将起来的藏军骑兵横扫了过去,当即便打得藏军骑军大乱连连,人仰马翻中,所谓的冲锋纯然不过是xiào huà 罢了。 “收枪,出刀,列三角突击阵,杀穿敌阵!” 藏军虽达两万出头,可真要打将起来,恪伦泰有着绝对的把握将对方彻底击溃甚至歼灭,然则这并不是恪伦泰所想要的,天色已渐晚,他可不想在这么群杂兵身上浪费时间,两轮射击过,立马便下达了冲锋之令。 “杀,杀,杀!” 恪伦泰的将令下,凄厉的号角声立马骤然而响了起来,三千骑兵齐齐收枪出刀,怒吼着便发动了凶悍无比的冲锋,于行进间飞快地排列成了三角突击阵型,有若利刃般插进了正乱成团的藏军之中,马刀霍霍中,人头滚滚落地,只个冲锋,便有若刀切牛油般地将藏军的阵型撕成了两节,而后头也不回地便向西疾驰而去了,现场只留下地狼藉的人马之尸体。 “混账,该死的清狗,老子跟你们没完!” 清军都已是去得远了,噶里葛夏方才从震撼中醒过了神来,望着满地陈横的尸体,心疼得面色都扭曲了起来,这才个照面而已,他就整整损失了千三百人马,伤者是不知有少,惊惧交加之下,忍不住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部巴大人,清狗子朝天平镇去了,我等可要从后追击?” 这见噶里葛夏在那儿暴跳如雷,边上呆着的诸将们大噤若寒蝉,倒是有个没甚眼力价的主儿从旁建议句道。 “追你娘的,滚,收兵回营!” 这战尽管短促得很,可噶里葛夏却是着着实实被打怕了,他压根儿就没料到清军手中的火枪居然能有如此可怕的威力,倘若早知道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冒险打这么仗的,而今,清军既已不顾而去,噶里葛夏庆幸都还来不及呢,哪有胆子去追击,再说了,太平镇方向又不是他噶里葛夏的地盘,而是六部藏中最大部落外谢尔苏部的地盘,噶里葛夏还巴不得让老对手也吃上回亏的,就连通知声都懒得去干,又怎可能派出部队去追击清军的,这听那名不开眼的将领如此建议,当即便火了,抡起巴掌劈头盖脸地便甩了过去,将那名倒霉的将领巴掌拍翻在地,而后不管不顾地便下了收兵之令…… 太平镇,隶属于庄浪卫的座古镇,在唐代时乃是有名的军事重镇金城所在地,扼西宁与兰州之间的要道,大唐与吐蕃曾围绕此地展开过次血战,城池也几度毁于战火,明初时曾重建过此城,以抗击蒙元,后渐废弃,卫所也转至了庄浪卫所在地,至清初,因着边贸的兴起,此地又渐渐兴旺了起来,依峡谷之地势,筑有小城座,面靠山,另面则是奔腾不息的湟水,地势相当之险要,藏民乱起之际,城中本有驻兵近千,与巴暖三川营同样是被乱民从内部攻破,驻守官兵除寥寥十数人逃出生天之外,大战死当场,城中汉、回等各族居民也基本被暴乱之藏民斩杀殆尽,如今的太平镇几乎jiù shì 座死城,唯有千余暴乱藏兵在内里驻防,因着地处后方之故,守御实在难称严密,尤其是这等天将黑之际,绝大数的藏兵们都等吃的去了,城头上只有寥寥数名士兵在值守着,甚至连不甚厚实的城门都不曾关上。 “听,什么声音?” 天将晚,日头西沉,余晖将半个天空的云彩都渲染成了血色的通红,鸟儿归巢,走兽回窝,山林里已是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突然间,yī zhèn 风吹过,正百无聊赖地闲扯着的名藏兵似乎听得了些不详的响动,只是并不敢què dìng ,这便压手,示意同僚们安静下来。 “马蹄声,怪了,来者数目不少!” 藏兵们都是牧民出身,听力自是都不差,有人有着伏地听声的能耐,这察觉到不对,立马便趴在了城头上,只听,当即便惊呼了嗓子。 “赶紧通知代本大人。” 太平镇如今虽是处在腹心地带,周边都是各部藏匪,然则各部却并非体的,太平镇地处平郭罗克与外谢尔苏两大部落的势力交界处,双方往日里的guān xì 实在谈不上有好,纵使这会儿双方是盟友,却也难保对方不起坏心,这么点警惕心,众哨兵们还是不缺的,自有人紧赶着冲下了城门楼,不会便见粗豪大汉打着哈欠从城门楼旁的梯道冒出了头来,这人正是外谢尔苏部的名代本——扎西木措。 “怎么回事,嗯?” 眼下正是饭点,扎西木措才刚开吃,就被打搅了去,心情自是极为的不爽,方才刚上了城头,连看都不曾去看城外眼,便已是阴沉着脸地咋呼了嗓子。 怎么回事?zhè gè 问题似乎已经不用那帮子哨兵们回答了——城墙先是yī zhèn 轻颤,紧接着颤动越来越强烈,不等扎西木措回过神来,马蹄声已清晰无误地从远处传了过来,当即便令扎西木措猛然打了个哆嗦,连蹦带蹿地便冲到了城碟处,往外看,入眼便见远处的大道上烟尘滚滚而起,旌旗招展中,彪清军骑兵已是如卷地狂龙般直冲而来。 “敌袭,敌袭,吹号,快吹号,全军上城备战!” 待得看清了清军的旗号,扎西木措三魂顿时被吓丢了俩,顾不得许,赶忙尖声便狂嚷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扎西木措这么吼,同样被清军突然杀来吓住了的哨兵们这才猛醒了过来,yī zhèn 慌乱之后,终于有名哨兵吹响了紧急备战的军号,刹那间,整个太平镇顿时乱成了团,正在饮酒吃肉的藏军们有若无头苍蝇般四下找着盔甲武器,乱哄哄地往城头上跑。 “手榴弹开路,给我冲进去!” 这见太平镇的城头上哄乱片,而城门居然还没关上,疾驰在大军最前列的恪伦泰当即便乐了,挥手,高呼着下达了强攻之令…… 第893章 狂飙突进(二) 欲望文 第894章 狂飙突进(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4章 狂飙突进(三) “关上城门,快关城门!” 扎西木措在藏民部落里算得上是个小贵族,往常倒也带过侍从、农奴打过猎,少算是有点指挥能力,身材又魁梧,颇具勇力,敢打敢杀的,挺有勇将之风范的,若不然外谢尔苏部落部巴贡噶也不会将其安置在太平镇这么个要地为守备大将,然则说到底其就不是个真正的军人,平常时还能人模狗样地撑撑场面,可真到了危机关头么,无能的本色就毕露无疑了,这不,咋咋呼呼地在城头上嘶吼了半天了,才猛然发现自个儿忘了最重要的件事——关上城门,当场便急得眼珠子都红了,跺着脚,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起来。 “手榴弹,zhǔn bèi ,投!” 扎西木措这么吼,倒是有不少藏兵紧赶着冲下了城门楼,试图去将城门合上,可惜显然是太迟了些,不等藏兵们将两扇城门合将起来,恪伦泰已是率部狂冲到了离城不足八十步之距上,但听恪伦泰声大吼,冲在最前方的数百名清军将士们齐齐拉弦,白烟滚滚而起中,数百枚手榴弹从清军阵列中激飞而起,借助着马的冲劲,有若雨点般向城头砸了过去,有十数枚准确地丢进了城门洞中,尽管大部分被正在关将起来的两扇大门挡在了城外,可还是有三枚手榴弹幸运地穿过了两扇门之间不大的间隙,落在了乱兵丛中。 “轰、轰、轰……” 藏军士兵们压根儿就不曾见识过手榴弹的威力,这见冒着白烟的手榴弹纷纷落在城头上,也就只顾着四下躲闪,懂得卧倒避弹的几乎罕有,纵使有倒地者,那也绝不是zhǔ dòng 卧倒,而是被同僚们的躲闪动作挤翻在地的,毫无yí wèn ,这等混乱之情形出,就注定了藏军的悲剧,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爆炸声中,城头上几乎挤在起的藏军士兵们死伤惨重无比,残肢断臂四下乱飞,鲜血与碎肉糊得到处都是,那情景简直就有若是人间地狱般,而最惨的却还是城门洞里那些试图关上城门的藏军们,可怜城门洞就那么大,爆炸起,躲都无处躲了去,密集的弹片四下乱扫,不少士兵当场就被射成了筛子,没死的也只剩下躺在地上哀嚎的份儿了。 “冲进城去,杀!” 激烈爆炸的硝烟还在弥漫着,甚至还有弹片在四下呼啸****,然则纵马狂奔的恪伦泰却是毫不在意,声断喝之下,率部冲进了浓烟之中,不管不顾地便向城门洞杀了进去,几刀劈杀了数名被剧烈爆炸吓傻了的藏军士兵,策马便冲进了太平镇中。 杀,再杀,把把明晃晃的马刀落下,个个人头横飞而起,这已不是场战斗,而是血淋淋的大屠杀,尚未从混乱中醒过神来的藏军上下丝毫斗志全无,哪可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清军官兵,纵使有个别悍勇不惧死者拼死顽抗,也不过是徒劳地白丢性命而已,自清军杀入城中起,前后不过刻钟的时间,前后两座城门都已落入了清军的手中,千余守军中,主将扎西木措受伤被擒,战死者达六百之巨,投降者也有两百余,剩下三百不到的乱军四散藏在了城中各处民房里,妄图凭着复杂的地形抵挡清军的清剿。 “报告旅长,经突审,现已查明城中还有两百八十余残匪,如今四散在各处民居中,另,据查,巴暖三川营里有贼军两千,守将是外谢尔苏部落部巴贡噶的弟弟贡夏巴。” 恪伦泰并未去参与剿灭残匪的行动,而是紧赶着令人突审战俘,天将黑之际,结果已出,自有名军法官将审问所得报到了恪伦泰处。 “营、二营留下,jì xù 清剿残匪,其余各部即刻集合待命,另,让三营挑个连换上藏匪的服装,再找十几个肯配合的藏匪,至于其余俘虏么,全部处理掉!” 这听巴暖三川营里有两千敌军把守,恪伦泰的眉头立马便是皱,没旁的,概因巴暖三川营易守难攻,己方都是骑军,缺乏重武器,正面攻城,难有胜算可言,尽管命令上并未要求恪伦泰定要拿下巴暖三川营,只消能困住该城之敌即可,然则恪伦泰却显然不做此想,他要的可是全功,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个奇袭的主意,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说破,而是面色肃然地连下了数道命令。 “喳!” 恪伦泰乃是主将,他既已下了令,那名军法官自是不敢问,恭谨地应了声,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巴暖三川营(今日之民和县),夏商周之际地属雍州,本是羌人繁衍生息之所在,秦始皇统六国之后,便将此地纳入了管辖范围之内,属陇西郡,但并未筑城于此,直到东汉末年,此地方才有城座——龙耆城,为西宁之门户,其后几度兴废,待得到明太祖时期,为了抵御蒙元,再次筑城为守,设千户所,万历年间,千户所升格为守备,正式设立巴暖三川营,统军千零四十名,为扼守西宁之战略要地,大清立国之后,此地依旧延续前明之设置,重修了城池,内屯军千余。 巴暖三川营只是座小城,主要的功能便是防御西宁之东大门,城防自是相当之坚固,整座城依山而建,城墙高达十丈上下,厚达三丈许,为青砖所砌,四面城头上是设有旧式火炮三十余门,城中居民千五余户,其中半是驻军家属,因地处交通枢纽,素来是周边牧民进行茶马交易的所在,商贾来此贸易者不在少数,每当集日,四乡八里的藏民们都会来此城赶集,外谢尔苏部落部巴贡噶正是lì yòng集日发动反叛,生生杀了守军个措手不及,举从内部攻破了此城,千余守军大半战死,余者连同城中汉人bǎi xìng 尽皆被暴乱藏民拘押为奴,大半个月下来,惨遭毒手者已不知凡几,光是东城门上悬挂着的首级就足足有数百之,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去,将团长叫来。” 盛夏的天亮得早,尽管尚不到辰时,太阳也还没升起,然则天色却已是大亮了的,纵使隔着两里的距离,可凭借着望眼镜的bāng zhù ,趴在处小山包上的恪伦泰已然将巴暖三川营的城头动静尽皆看得个分明,视线最终落在了城门洞上方那密密麻麻排成了二十余列的人头上,脸色陡然便阴沉了下来,握着望远镜的手也因用力过巨而泛了白,纵使如此,恪伦泰也并未失去理智,仅仅只是声线黯哑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得恪伦泰有令,趴在其身后侧的中军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有若灵蛇般向后挪动了几下,退下了山顶,而后猫腰便向在下方树林里休整的己方大军所在处冲了过去,不会,便又陪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匆匆向小山顶上赶了去。 “报告旅长,赵硕奉命前来报到,请旅长指示!” 赵硕,第团团长,出身与恪伦泰相同,都是原弘晴的侍卫队成员,汉军旗正蓝旗人,名如其人,当真是壮硕得跟头大狗熊般,尽管已是压低了声音在禀报,可那嗓门还是震得恪伦泰忍不住便皱了下眉头。 “先看敌情,记清各处要隘。” 恪伦泰没好气地瞪了赵硕眼,压手,言简意赅地便下了令。 “喳!” 听恪伦泰这般说法,赵硕立马便猜到了主攻任务将由其来担当,精神立马便是振,哪怕他手下的、二两营都留在了平安镇,手中其实仅有个营的兵力在,然则赵硕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紧赶着应了声,抄起腰间悬挂着的单筒望远镜,朝着城头方向便瞄了过去。 “这帮杂碎,竟敢如此虐杀我大清军民,老子……” 城门洞上方那排排的人头实在是太醒目了些,赵硕自不可能会看不到,当即便怒了,双目通红地便骂了起来。 “闭嘴,那不是关键,记清各处要隘,拿下此城之后,要如何算账都行,拿不下城,小心爷砍了你的头!” 不等赵硕将话说完,恪伦泰已是压手,冷厉地便喝止道。 “是,请旅长下令,末将便是拼死也要拿下此城!” 赵硕毕竟是军人,尽管心中的怒火依旧汹汹,可表起态来,却是点都不含糊。 “拼个屁,没有重炮,你小子jiù shì 拿命去填,也拿不下此城,少跟爷扯那些fèi huà ,听好了……” 恪伦泰不耐地骂了句,而后招手示意赵硕将耳朵附将过来,低声地叮嘱了其番,直听得赵硕双眼精芒狂闪不已。 “请旅长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赵硕jiù shì 个好战分子,这得了将令,可是刻都按捺不住了,兴奋奋地应了诺,猫腰便要向山下跑了去。 “慢着,记住了,若是事不可为,断不可勉强,莫要拿手下儿郎的性命开玩笑,去罢。” 这见赵硕就这么兴冲冲地要走,恪伦泰显然有些放心不下,赶忙低声又jiāo dài 了句道。 “喳!” 听得恪伦泰这般说法,赵硕自是不敢轻忽了去,恭谨地应了声,而后转身,猫着腰便向山下密林狂奔了去…… 第894章 狂飙突进(三) 欲望文 第895章 巧取巴暖三川营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5章 巧取巴暖三川营 辰时都已过了半,巴暖三川营的城门却依旧紧闭着,并无丝毫开门之迹象,这等情形出,兀自趴在小山包顶上的恪伦泰额头上当即便见了汗,并非是被太阳所嗮之故,而是心急之所致,没旁的,昨日傍晚突袭太平镇那仗尽管打得极为的轻松,歼敌大半,而己方不过只伤亡了三人,可谓是大胜了回,后头又连夜赶路,于半道上击杀了数十名从太平镇逃出来的溃兵,然则恪伦泰却是不敢担保没有溃兵逃回到巴暖三川营,倘若该城中的敌人已被惊动,势必会据城坚守,如此来,先前所定的取城策略显然就难有奏效之可能,至于强攻么,那显然jiù shì 拿鸡蛋去碰石头,全功自然也就没了指望,念及此,恪伦泰自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了起来。 “开城门!” 辰时将尽,日头都已升到三竿高了,城头上终于有人用藏语嘶吼了嗓子,旋即便见巴暖三川营的东城门从内里被人推开,与此同时,几队骑兵策马冲出了城门洞,向各个方向散了开去,马速却并不算快,显见不过都是些巡逻队罢了。 “呼……” 这见城门已开,恪伦泰当即便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么,兀自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始终平端着,默默地观察着城头的诸般情形。 “驾,驾……” 就在队藏军骑兵正纵马向东迤逦而行之际,远处山道的拐角处突然蹿出了百余骑兵,马速极快,如卷地怒龙般向巴暖三川营的方向冲了过去,见及此,那队藏兵立马全都警觉了起来,纷纷抽出腰间的弯刀,紧张地zhù shì 着那拨骑兵,不仅如此,城头上的守军也纷纷作出了戒备的姿势,旦稍有不对,立马便会落下守城的专用铁闸。 “来人止步!” 来骑乱哄哄地冲到了近前,那队藏军游哨总算是看清的对方的服饰,似乎是同部族之人,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尽皆为之松,不过么,却并未放松警戒,但见名身材魁梧的哨长扬手,已是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 “混账,没看见是老子么,瞎了你的狗眼!” 那名藏军哨长这么吼,对面急冲而来的百余骑倒是就此停在了三十余步之外,旋即便见名浑身血迹斑斑的魁梧汉子策马而出,满脸晦气地便骂了嗓子。 “扎西将军,您这是……” 这见来者如此之狼狈,那名哨长先是愣,而后不由自主地便惊呼了起来。 “他娘的,噶里葛夏那个混账东西突然纵兵攻打老子,太平镇丢了,若不是老子趁着天黑跑了出来,这会儿尸骨怕都喂了狗了,别啰嗦了,赶紧带路,老子要进城!” 那名浑身血迹的魁梧汉子正是太平镇守将扎西木措——昨儿个这厮受伤被擒,之后么,在目睹了百手下因不肯与清军hé zuò 而尽皆被斩杀在太平镇城头的场面,这厮的胆子当即便被吓破了,老老实实地降了大清,随着第旅狂奔了夜不说,这会儿又奉命带清军连官兵混进城中,还别说,这厮打仗的本事不咋地,摆架子训人的能耐倒是不差,这连吼带骂之下,那队藏兵们还真就不敢还嘴的,面面相觑之余,愣是没敢违抗扎西木措的命令,纷纷调转马头,引领着扎西木措行人策马向城门处赶了去,这等和平共处的样子出,城头上本已紧张戒备的守军们当即便全都松懈了下来,虽还有不少人在观望着扎西木措等人的到来,可戒备之心却已是基本无存了的。 “怎么回事?” 扎西木措等人进城倒是顺利得很,百余人鱼贯着便穿过了城门洞,只是不等众人下马,却见长街上yī zhèn 马蹄声暴响而起中,名身材矮壮的络腮胡大汉已领着数十名侍卫急匆匆地赶了来,马都尚未停稳,便已是怒气冲冲地呵斥了嗓子,这人正是巴暖三川营的守将贡夏巴。 “三老爷,您可算是来了,噶里葛夏那老东西昨日傍晚偷袭了太平镇,小的无能,太平镇丢了,小的……” 扎西木措显然很怕贡夏巴,这见其赶到,面色立马便煞白了起来,魁梧的身子躬得跟虾米似的,卑谦至极地便要解释上番。 “嗯?” 贡夏巴显然注意到了扎西木措的神情有些不对,眉头当即便是皱,再看紧跟在扎西木措身后的那些士兵都面生得很,肤色也不太对头——藏民因着常年在高原放牧之故,皮肤都是黑里透着红,而大清官兵们虽也常年在日头下训练,肤色也是体的黝黑,只是这等黑显然与藏民的黑红有着些许的不同,先前那些藏族游哨是因着被扎西木措气势所震慑之故,并不曾仔细查看,可贡夏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但听其声冷哼之下,手已是扬了起来,dǎ suàn 下令将扎西木措等人就此拿下。 “杀贼!” 不等贡夏巴作出fǎn yīng ,紧跟在扎西木措身后的赵硕已是看出了不对,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声,顺势便已掏出了腰间插着的左轮手枪,甩手,朝着贡夏巴便是枪,当即便在其额头上开出了个血洞,倒霉的贡夏巴连声惨嚎都没能发出,便已是头栽下了马去。 “呯,呯,呯……” 混进城中的连清军为了装扮成藏军,都不曾携带骑枪,可小巧的左轮手枪却是人手支,赵硕这么动手,百余清军将士立马齐齐发动了起来,轮乱射下来,瞬间便将对面的藏军官兵们射倒了大半,余者无不惊慌失措地调转马头,试图逃出生天。 “拿下城门楼,杀!” 赵硕枪击毙了贡夏巴之后,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四下逃窜的那些乱兵,大吼声,用力地蹬马鞍,庞大的身体瞬间便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了城门楼边的梯道上,也顾不得手下士兵们到底有没跟上,拼尽全力地便往城墙上冲,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城门楼里有着铁闸的机关在,旦被守军扳动了机关,城门洞里预设的铁闸便会落下,彻底封死城门,旦如此,己方后续人马可就难有进城之可能了的,就凭着手中这百余号人,只怕支撑不了久就会被闻讯赶来的藏军官兵们彻底淹没了去。 “呯,呯!” 果然不出赵硕之所料,当他撂倒了几名拦路的藏军士兵,头冲进了城门楼之际,正好瞧到三名藏军官兵正手忙脚乱地要扳动铁闸之机关,见及此,赵硕的眼珠子当即便红了起来,手甩,连连扣动扳机,两枪打到了其中的两名藏兵,再扣,则已是空腔之声大作,没子弹了! “给我死!” 赵硕这路狂冲之下,还真就没去数过自己到底打了几枪,这见残存的那名藏军士兵还在拼力扳动机关,顿时便急了起来,大吼声,将打完了子弹的手枪朝那名藏兵砸了过去,与此同时,脚下用力,已是健步如飞地冲上了前去,将闪躲手枪的藏兵把拽住,拖离了机关之所在,二者当即便翻滚在地,抵死地扭打了起来。 赵硕身高体壮,力量不小,奈何激战之后又赶了夜的路,体力明显已是到了强弩之末,而那名藏兵又是身材魁梧之辈,彼此较劲之下,赵硕明显吃了不小的亏,愣是被对方压在了地上,脖子被卡之下,气息已是喘不过来了。 “呯!” 就在赵硕已然被卡得即将断气之际,却听声枪响,原本正发力卡住赵硕脖子的那名藏兵身子猛然僵,而后缓缓地倒向了旁。 “团长,团长,您没事罢?” 赵硕昏头昏脑间,却听耳边传来了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惊呼声,勉力甩了甩头,这才发现是手下几名士兵赶了来。 “我没事,快,给旅长发信号!” 赵硕任由着手下士兵将其扶起,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赶忙下了令。 “喳!” 听得赵硕这般下令,边上着的名传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冲到了城碟处,从腰间掏出了两面小旗子,飞快地舞动了起来。 “吹号,全军出击!” 城外两里处的小山包上,恪伦泰始终在密切地zhù shì 着城头的动静,哪怕城内枪声已然大起,他也没急着下达出击令,此无他,若是赵硕等人无法控制住城门楼,旦铁闸落下,己方大军真冲到了城下,只会平白挨藏军的弓箭之洗劫,真到那时,不单无法救出赵硕所部,怕是连己方主力都要折损上不少,旦如此,全功没能得到不说,能不能挡得住西宁方向的藏军之反扑都得打上个大大的问号,这等险,恪伦泰自是不敢去冒,直到城头的传令兵发出了拿下城头的信号,恪伦泰这才跃而起,振臂便高呼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恪伦泰这么声令下,自有边上跟着的传令兵紧赶着便吹响号角,旋即便见大队清军官兵策马冲出了隐蔽地,如怒涛般向城门方向狂冲了过去…… 第895章 巧取巴暖三川营 欲望文 第896章 决不妥协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6章 决不妥协 随着清军大队人马的冲进城中,此战的大局也就可以说是基本已定,但却并不意味着战事的消停,shí jì 上,激烈的战斗方才刚刚开始,不甘心失败的藏军拼死发动了反扑,哪怕其主将开战便已被赵硕击毙,可各部藏军不单没就此溃散了去,反倒是有若疯魔般地跟清军血战不休,当然了,在清军强大的火力面前,藏军各部的拼死抵抗不过都只是垂死挣扎罢了,纵使是依仗着复杂的地形与清军打巷战,也挡不住清军手榴弹加左轮手枪两样巷战利器的攻击,节节败退之下,残部三百余众退入了城守府中,做着最后的垂死抵抗。 “报告旅长,城中各处皆已肃清,残匪三百余众退守城守府,挟持数百民众藏身其中,王团长不敢擅专,请旅长指示。” 恪伦泰虽早已进了城,但并未去干预各团的作战,也不曾去参战,甚至不曾去理会满城此起彼伏的枪声与厮杀声,进了城,便上了东城墙,在城门楼里摆开了大幅的军用地图,面无表情地推演起了后续作战计划,此无他,恪伦泰对手下将士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压根儿就不dān xīn 藏军能翻得出甚风浪来,却不曾想yì ;还是发生了,就在恪伦泰皱眉沉思之际,名传令兵急匆匆地抢进了城门楼,朝着恪伦泰便是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便禀报了句道。 “哦?看看去!” 听此言,恪伦泰的眉头当即便是皱,不过么,却并未追问详情,而是猛然了起来,大踏步地便向外行了去…… “旅长到!” 巴暖三川营只是座小城,面积自然算不得大,可位于城市中心的城守府却并不小,除了正堂之外,竟还有着四重的院落,附有后花园座,占地面积足足有三十余亩之巨,往常可是生人勿进的森严所在,而今么,却成了乱七八糟的贼窝,三百余藏军藏身其中,挟持了数百城中居民为人质,隔着墙头与清军对峙着,团长赵硕、二团长关明辅、三团长和荣虽已各自率部将城守府团团围困了起来,可面对着困兽般的藏军,却始终难以下定强攻之决心,正自为此争论不休间,却听阵后传来了声喝道,三人自顾不得再议,忙不迭地便齐齐向后转身,向着恪伦泰便迎了过去。 “怎么回事?为何不攻,嗯?” 不等赵硕等人见礼,恪伦泰已是脸色阴沉地喝问了嗓子。 “报告旅长,贼子将bǎi xìng 架在了墙头上,刀枪相向,末将等恐伤bǎi xìng ,不得不暂停攻击,请旅长指示!” 这见恪伦泰声色不对,赵硕等人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着赵硕开口解释了句道。 “将扎西木措叫来,让他朝内里喊话,但凡放下武器投降者,律既往不咎。” 恪伦泰没去理会赵硕等人,往城守府方向瞄了眼,见十数名妇孺被藏军劫持在了墙头上,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几分,略沉吟,而后声线微寒地下了令。 “没用的,旅长,末将先前已让扎西木措喊过话了,说的也是这么个意思,内里的匪徒不单不降,还杀了几名人质,说是我军若是不退出巴暖三川营,必将府中所有bǎi xìng 全都杀光,末将等;,这才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恪伦泰的话音方才刚落,赵硕已是苦笑着解释了句道。 “让扎西木措再去喊话,就说我军同意放他们安全离城,条件只有个,保证我bǎi xìng 之生命无碍。” 听此言,恪伦泰当即便bsp;mò 了下来,良久之后,这才再次下了令。 “喳!” 恪伦泰此令下,赵硕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大步行到了旁,将扎西木措拽了出来,絮絮叨叨地jiāo dài 了番,自有边上呆着的名向导将赵硕所言翻译成藏语。 “里面的人听着,大将军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放了bǎi xìng ,可以任由你们离开巴暖三川营,事后绝不追击,大将军说话算话,给你们炷香的时间kǎo lǜ 。” 听是来自恪伦泰的命令,扎西木措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急匆匆地便行到了清军阵列前,扯着大嗓门朝着城头的藏军便是通子嚷嚷。 “扎西木措,你个该死的软骨头,少拿虚言来骗老子,儿郎们,清狗竟敢不退出城,再砍几颗人头,给清狗们好生瞧瞧!” 扎西木措这才刚喊完话,内里便响起了个粗豪的声音,毫无顾忌地便悍然下了砍杀人质的命令,旋即便见墙头上数名藏军刀子挥,四名被架在墙头上的妇孺当即便被砍下了nǎo dài ,令清军官兵气愤的是——这帮子藏兵砍杀了人质不说,还将血淋淋的人头往清军阵列丢了过去,那颗颗人头弹跳着落在了阵前,见及此,清军官兵们无不恨声大骂不已。 “旅长,贼子猖獗,打罢!” 眼瞅着又是四名人质被杀,二团长关明实在是忍不住了,面色铁青地便嚷了嗓子。 “旅长,打不得啊,bǎi xìng 生死攸关,我等若是动,bǎi xìng 必无幸理,此事若是传回京师,少不得要遭小人构陷,还是先将此处监视起来,待得师长到后再做定论。” 三团长和荣乃是和敏的三弟,生性谨慎,先前便坚持围而不攻,kǎo lǜ 的不仅是bǎi xìng 的死活,dān xīn 此事会被朝中小人所lì yòng,哪怕其同样被藏军的残暴气得不轻,可还是坚持不攻之意见。 “旅长不能再等了,我军若是不能及时稳定城中局势,旦西宁的贼子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啊,旅长,您就下令罢!” 这见恪伦泰迟迟没下个决断,团长赵硕也急了,跺脚,心急火燎地便从旁建议了句道。 “用集束手榴弹炸开大门,给老子攻进去,所有藏匪个不留,有甚后果,本将自担之!” 时间不等人,军机也实是贻误不得,恪伦泰深吸了口大气之后,终于是下了最后的决心。 “轰、轰……” 恪伦泰的将令下,自有数名士兵用布条将长柄手榴弹捆扎了起来,由机枪手压制住大门两旁的藏军弓弩手,急冲至门前,将拉着了引信的集束手榴弹扔向了大门,连串的爆炸声狂响中,两扇看似厚实的大门便已被炸成了碎片。 “给我冲进去,不留活口,杀啊!” 集束手榴弹爆炸的硝烟未散,赵硕已是狂吼了声,率先发动了冲锋,旋即,数百名清军将士呐喊着冲进了城守府中,马刀与左轮手枪齐齐上阵,与负隅顽抗的藏军士兵们绞杀成了团,战事开始便是白热化的惨烈,双方的伤亡都不小,最可怜的是那些被押作人质的bǎi xìng ,惨死在乱战中者不知凡几。 “报告旅长,残敌已全部肃清,无活口,我军战死四十,伤三十二,bǎi xìng ……,bǎi xìng 死伤两百余。” 尽管藏军官兵已是拼死抵抗,然则在武器装备以及战术素养上,都比清军差了许,兵力又不占上风,惨烈的战事也不过只进行了刻钟些的时间,便以藏军全军覆灭而告终,带队进攻的赵硕匆忙清点了下己方士兵以及bǎi xìng 的伤亡情况,紧赶着便跑出了城守府,朝着恪伦泰便是个标准的打千,语调低沉地将战果禀报了出来。 “嗯……,知道了,各部即刻上城驻防,提防西宁方向贼军之反扑,另,给兰州方面发信,就说我军已顺利拿下巴暖三川营,并将此间所有战事jīng guò 尽皆报将上去!” 听得bǎi xìng 伤亡如此之惨重,恪伦泰的眼神立马便是黯,可也没对此有甚点评,仅仅只是长出了口闷气,而后便即面色肃然地下了令。 “旅长,城守府这仗……” 听恪伦泰这般下令,赵硕当即便是愣,赶忙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报上去,不许有丝毫隐瞒,去罢!” 尽管赵硕并未将话说完整,可恪伦泰却是听懂了其未尽之言,眉头当即便是皱,但并未发火,仅仅只是声线微寒地下令道。 “喳!” 恪伦泰既已是这么说了,赵硕自是不敢再啰唣,紧赶着应了声,便自去张罗相关事宜不提,不会,就见名向导架着头苍鹰上了城头,振臂挥,苍鹰便已是展翅飞上了高空,在城头上盘旋了圈之后,急速地向东南方向飞了去…… “报,恪旅长发来急信!” 午时将近,黄河岸边,大部队还在紧张地渡河之中,早已过了河的岳钟琪与和敏以及延信正自有搭没搭地闲聊着,突然间,名骑兵从兰州城方向急冲而至,个利落的滚鞍下马,顺势个打千,紧赶着禀报了句道。 “哦?” 听是恪伦泰发来的急信,岳钟琪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抢上前步,伸手接过了那名报马手中捧着的小铜管,麻利地扭开了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写满了字的卷纸,摊将开来,飞快地扫了眼,神情当即便古怪了起来。 “怎么回事?嗯……” 这见岳钟琪神色不对,和敏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忙伸过头去,看了眼那张报告,神情同样古怪了起来…… 第896章 决不妥协 欲望文 第897章 听个响便好(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7章 听个响便好(一) “来人,给王爷发信,就说我部先锋已拿下巴暖三川营,后续部队正在渡河,预计后日午时前后可进抵巴暖三川营,另,巴暖三川营贼军挟持bǎi xìng ,要挟我军退兵,卑职怒,不得已,已下令全歼匪徒,bǎi xìng 无辜死伤数百,皆职之过,恳请王爷降罪,职自当之。” 岳钟琪的脸色虽是不甚好看,不过么,却并未有甚迟疑,但见其面色肃,已是就此下了令。 “喳!” 岳钟琪此令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名传令兵高声应了诺,将速记好的命令递到了岳钟琪的面前,由着岳钟琪签押了之后,这才翻身上了马背,dǎ suàn 就此策马向渡口方向赶去。 “慢着,岳将军,恪伦泰乃是和某部下,城守府战之责应是由和某来担才是。” 和敏久在京师,虽不曾参与过京师里那些阴暗的算计之勾当,可大体的形势还是知晓的,自是清楚城守府那战旦传回到了京师,必然会生出无穷的事端来,他和敏乃是满人,又是弘晴门下奴才,就算有甚闪失,也有弘晴会照应着,可岳钟琪就不同了,他可没啥靠山可言,真要是被问责,闹不好就得被下了大狱,念及此,和敏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忙伸手拦住了那名传令兵,言辞恳切地tí yì 了句道。 “和将军,不用争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罢。” 岳钟琪当然清楚此事旦闹大,后果须不是好耍的,不过么,他却不想诿过于人,再者,他也想试探下弘晴对他岳钟琪到底有少的包容之心,这便笑着摆手,不容分说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这……,也罢,回头王爷若是问起,和某自当以实情相告。” 岳钟琪乃是主将,他既是这么说了,和敏自也不好再坚持,不过么,还是慎重地给出了个承诺。 “呵,传令各部,加快速度,天黑前务必全军过河!” 岳钟琪淡然地笑了笑,并未对和敏所言加以置评,而是挥手,高声便下了将令,自有名传令兵高声应了诺,急匆匆地跑去通知各部不提…… 达里加山口,唐蕃古道上的处紧要关隘,雄峻的老牙关便位于山口的正中央,距离两端的谷口各有五里许,关城建于山口最狭窄处,正面宽不过十二丈zuǒ yòu ,可城墙却高达十八丈,乃是用青石砌成,厚达五丈有余,绝对算得上是天下雄关之,乃是进青海乃至西藏的必经之地,往年来往此关的商旅可谓是如过江之鲫,可自打罗卜藏丹津举了反旗,此处便成了双方对峙的最前线,往日的繁花自也就成了过眼烟云,取而代之的则是双方各屯重兵于山口两端,随着清军主力于两日前抵达山口东面,青海方面也跟着增兵不少,大战已是到了触即发之地步。 仗是肯定要打的,只不过是何时发起的问题罢了,对此,弘晴心中别有计较,哪怕手下诸将们纷纷请战,弘晴也不为所动,只是吩咐诸将安抚好各部,先行休整,以备来日之征战,除此之外,再无甚旁的安排,至于他自己么直都在中军大帐里呆着,既不召开战前zhǔn bèi 会,也甚少去各部巡视,也就只是看看朝廷邸报打发时间,这不,今儿个早起来,打了几趟拳脚,舒散了下筋骨之后,弘晴便又回到了中军大帐中,边用着早膳,边有眼没眼地看着昨儿个刚送来的《京师时报》,当真逍遥得很,那优哉游哉的架势压根儿就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此野营度假似的。 “禀王爷,北路军岳钟琪将军派人送来了急信。” 弘晴很是悠闲,顿早膳吃了良久了,也才不过用了小半碗的白粥,正自逍遥间,却见丁松疾步从帐外行了进来,朝着弘晴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嗯,宣。” 听北路军来了消息,弘晴的眼神里立马有道精芒闪而过,不过么,却也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随手将报纸往几子上搁,不动声色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有了吩咐,丁松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大帐,不会,已是领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从外头行了进来。 “参见王爷!” 这见到端坐在几子后头的弘晴,那名报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疾步抢到近前,个标准的打千,规规矩矩地见了礼。 “免了,信何在?” 弘晴虚抬了下手,面色和煦地便叫了起。 “禀王爷,信在此处,请王爷过目。” 听得弘晴见问,那名报马赶忙伸手入怀,从甲衣里取出了个牛皮信囊,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见及此,丁松自不敢怠慢了去,忙几个大步行上前去,接过了信囊,恭谨地转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嘿,恐怖组织的人质把戏都玩上了,当真好样的! 弘晴手脚麻利地解开了牛皮信囊上的扣带,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纸来,飞快地过了遍,眼神里的杀气陡然便浓烈了起来,没旁的,只因暴乱藏民那等挟持人质的卑劣行径已是bsp;yuè 了弘晴所能忍受的极限,有些事,纵使会惹来无穷的争议,弘晴说不得也要干上回了的! “尔且再辛苦趟,将此令传给岳将军。” 尽管已是有了决断,然则弘晴却并未宣之于口,而是就此起了身,走到了旁的文案后头,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抽出张白纸,从笔架上取下了支中号狼毫,蘸了下墨水,挥笔速书了番,末了,仔细地吹干了墨迹,将命令封进了牛皮信囊中,随手丢给了那名报马,声线微寒地吩咐了句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那名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恭谨地应了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中军大帐,自行赶回北路军复令不提。 “禀王爷,塔军长等联袂在外求见。” 报马方才刚lí qù 不会,没等弘晴将剩下的小半碗白粥扒拉完,就见丁松又从帐外行了进来,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嗯,请罢。” 不用问,弘晴也能知晓这几位主儿为啥而来,没旁的,这帮家伙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十有八九是听到了北路军进展顺利的消息,这是又要来请战了的,对此,弘晴心中早已是有了计较,却也并不在意,紧着两三口扒完了白粥,挥手,便已是语调平淡地道了请。 “喳!” 弘晴既是这般说了,丁松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便即退出了帐外,不会,就见塔山、张淼等众军中主将齐齐昂然行进了大帐之中。 “末将等参见王爷!” 这见高坐在上首文案后头的弘晴,塔山等人赶忙抢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面对着众将们的大礼,弘晴并未有甚啰唣之言,仅仅只是虚抬了下手,面色淡然地便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弘晴既是叫了起,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言处,不过么,还没等弘晴开口言事,性子急的塔山便已是率先咋呼了起来:“王爷,我军在此已迁延了三日,久拖不战,恐于军心士气不利,恳请王爷下令,末将愿为大军先锋!” “嗯,你们几个都是如此想的么?” 弘晴并未对塔山之言加以置评,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视线在诸将们身上逡巡了番,末了,淡然地笑,派风轻云淡状地便问了句道。 “王爷明鉴,我第二军先遣师已穿插到位,随时可以配合我军主力发动攻击,战机已然成熟,是该战了,末将愿率部抢关,日内必下老牙关!” 张淼同样是个好战分子,尤其是在已然得知北路军进展顺利的情形下,自是不愿大功旁落了去,这便昂然了出来,高声请命道。 “有和(程贵武的字),奎安,您们俩呢,也是来请战的么,嗯?” 听张淼这般说法,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过么,还是不曾给张淼句实话,而是侧头望向了第三军军长程贵武与炮兵师师长奎安,轻描淡写地追问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愿为攻城先锋,不破关城,誓不收兵!” 程贵武当然也想战,没旁的,第军有岳钟琪在北路打得热闹,第二军也有个师已从积石山方向潜入了青海境内,唯独他第三军啥都没捞到,心中早就急得不行了,只是碍于资历最浅,他却是不敢跟塔、张两位老上司争功的,只能是眼巴巴地在旁干着急而已,这会儿弘晴既是有问,他自不肯后人,昂然便表明了请战之决心。 “王爷,末将的大炮就等着开张了,您说打,末将决不含糊!” 奎安也是弘晴的侍卫队出身,新军组建,他便在炮兵行当里打滚,只不过原先并非炮兵部队的指挥官,仅仅只是早先那支被十四爷调往西线的炮兵旅中的名营长罢了,是时,炮兵旅奉命出征,旅长李长林率部而去,而奎安却是因病留了下来,后被调入炮兵指挥学院任教三年余,带出了拨军官,康熙五十六年重建炮兵旅之际,他以绝对的资历出掌新炮兵旅之旅长,诚德元年新军扩建之际,又顺顺当当地干上了师长,官运倒是顺溜得很,可却是憋了年没打仗了,手早就痒得不行,这会儿表起态来,自是干脆利落得很。 第897章 听个响便好(一) 欲望文 第898章 听个响便好(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8章 听个响便好(二) “启禀王爷,若是步军能打下关城,末将愿率部直捣黄龙!” 众大将们先后都表了态,骑军第二师师长陆有胜可就有些憋不住了,奈何他麾下全是骑兵,攻城之战再怎么轮,也不可能轮到他的头上,;之下,也就只能是面皮涨红地空口许诺了番。 “嗯,既然大家伙都想打,那就打好了。” 这见陆有胜那等憋屈状,弘晴不禁为之莞尔笑,压手,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同意了诸将们的要求。 “王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弘晴此话出,众将们当即便全都为之愣,此无他,这几日来,诸将们可是没少前来请战,可不管怎么慷慨陈词,都没能从弘晴口中掏到句实话,而今,不过才刚开始议事,弘晴居然就这么轻易地便准了,当真令众将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yī zhèn 的沉闷之后,最先回过神来的张淼方才将信将疑地追问了句道。 “怎么?本王像是说谎之辈么,嗯?” 北路军进展顺利,弘晴的心情自是不错得很,这就有心跟诸将们逗趣上回,并不急着揭开谜底,而是假作不悦状地闷哼了声道。 “末将不敢,末将不是zhè gè 意思,啊,王爷,末将请命打先锋,誓死拿下老牙关!” 弘晴身上煞气大,这么绷起脸来,饶是张淼生性胆大,也不禁为之慌,赶忙胡乱地解释了番。 “王爷明鉴,此战应轮到我部才是,末将请命取城,恳请王爷恩准!” 这听张淼请战,程贵武登时也急了,赶忙跟着便嚷了嗓子。 “都别争,我第军才是主力,好钢还得用在刀刃上,这仗就归我第军了,王爷,您就下令罢,拿不下老牙关,俺老塔提头来见!” 眼瞅着两位同僚这就抢上了,塔山哪肯拱手想让,仗着身高体壮,蛮横无比地硬是从张、程二人中间挤了进去,扯着嗓子便狂嚷了起来。 “好了,都别争了,这仗么,就交给奎安去打。” 这见手下三名大将争起来便没个完了,弘晴显然是有些不耐了,这便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令。 “啊,我……” 奎安带的是炮兵师,尽管火力投射方面绝对是诸军之首,可说起来也就只能配合步军打打助攻罢了,压根儿就没料到弘晴会将攻城仗的任务交到他的手中,闻言之下,顿时傻愣在了当场。 “王爷,不是罢?奎安手下可都是炮兵,拿啥去抢城啊?” “jiù shì ,难不成奎师长真能用大炮轰平了老牙关?就算能,那得浪费少炮弹来着?” “王爷,您不是再开玩笑罢?” …… 不说奎安本人惊诧莫名,塔山等人也同样不解得很,七嘴八舌地便瞎嚷嚷了起来。 “没错,jiù shì 让炮兵师去打这仗,本王不需要冲城,要的只是听个响儿。” 弘晴压手,止住了诸般人等的争辩,本正经地说出了句不甚正经的话来,当即便令诸将们全都陷入了石化状态。 “末将不明,还请王爷指点迷津。” 奎安可是个谨慎人,不明所以之下,哪敢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接了令,也顾不得同僚们的惊奇目光之凝视,紧赶着便出言讨教道。 “很简单,派个营的轻便步兵炮上去,轰他半天了事,至于掩护的事儿么,就让张淼抽个团在旁看着好了。” 弘晴戏谑地笑了笑,满不在乎地便解释了番,当即便令奎安糊涂了几分,茫然无措地看着弘晴,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王爷明鉴,老牙关城墙厚实,又是青石所砌,轻便步炮怕是不顶事罢?” 奎安没fǎn yīng 过来,倒是张淼大为不解地先嚷了嗓子。 “说得不错,确是不顶事,若是顶事,本王还就不派上去了。” 弘晴笑着摆手,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给出了个令诸将们满头雾水的解释。 “……” 听弘晴这么个无厘头解释,众将们可就全都抓瞎了,茫然不知所以地面面相觑着,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都愣着作甚,下去zhǔn bèi 罢,午时正牌开战,火炮只管轰,打它两个基数,不许冲城,谁敢违了本王的将令,律军法从事!” 尽管在场的都是心腹,然则弘晴却并不dǎ suàn 将预定之作战计划道破,没旁的,不怕万,只怕万,机密这玩意儿越少人知道越能达成突然性,所谓“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丧其身”便是这么个道理。 “喳!”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众将领们自是不敢再啰唣,也就只能是满腹心思地应了诺,齐齐退出了中军大帐,各自去安排作战部署不提。 “清军来了,清军来了!” 午时将至,盛夏的天热得慌,然则老牙关上的诸哨卫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冒着烈日,在关城上往来地巡视着,沿着谷道迤逦而来的清军刚从两里外的弯角处转将出来,便有眼尖的哨兵第时间发现了清军的到来,立马便扯着嗓子高呼了起来,刹那间,号角声凄厉地便响了起来,原本尚算宁静的关城里就此乱成了团。 “备战,各就各位,敢有喧哗者,斩!” yī zhèn 甲胄的摩擦声大起中,名顶盔带甲的络腮胡大将已是领着数百精壮士兵冲上了城头,此人正是老牙关守将阿尔腾图尔,罗卜藏丹津手下三员猛将之,但见其几个大步行到了城碟处,面色凝重无比地瞭望了下正在缓缓向关城而来的清军大队人马,而后扬手,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顷刻间便镇住了场面,原本哗然的守军立马便安静了下来,纷纷按着早已安排好的防御区域,各自就位,紧张地戒备着清军的到来。 “全军止步,各炮就地列阵。” 迤逦而来的清军并未直冲城下,随着奎安的声断喝,全军就此停在了离城不到里之处,个营的炮兵忙乎着便开始了紧张的布阵,却不料才刚开始呢,问题就来了——按清军编制,个轻便步炮连九门炮,三个连加起来就有着二十七门炮,尽管都是轻便步兵炮,可每个炮位都须得四平方米zuǒ yòu 的安全范围,就关前那狭窄蜿蜒的地形,还得给配hé zuò 战的步兵留出上去掩护的空间,无论怎么调配,个正面都只能布置三门炮,而因着地形所限,只能排四列,也jiù shì 说个营的炮兵只能有不到半数上阵,为此而引发的争端自是少不了之事,没旁的,众炮手们训练了如此年,也实弹射击过不少回了,可真要说上阵,那还是第回,自是谁都不肯呆旁看旁人过瘾,吵吵嚷嚷地争抢上番也jiù shì 无可避免了的。 “命令:盾刀手、弓弩手先撤下城头,依关墙待命,城头各哨位不动,各炮位zhǔn bèi 迎战!” 阿尔腾图尔能被罗卜藏丹津派来把守老牙关,自然不是等闲之辈,shí jì 上,其可以说是罗卜藏丹津手下唯跟随过十四爷西征的大将——当初十四爷西征时,曾征调了青海蒙古诸部的将士随军作战,阿尔腾图尔有幸率两千蒙古骑兵随清军主力在西藏与大策王敦布打过回阵地战,曾亲眼见识过了清军那支炮兵旅的犀利之处,这会儿见清军开始部署炮兵阵地,瞳孔立马便是缩,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便连下了几道将令。 阿尔腾图尔这几道将令不可谓不英明,没旁的,老牙关只是座军事要塞,城池面积有限,最只能屯兵三千,再便无法容纳得下了,倘若真要是重兵屯于城头,有再的兵力怕也不够清军大炮轰击的,若不是怕清军突然抢城,阿尔腾图尔都想将操纵那几门旧式火炮的炮手也撤下城头的——炮手的培养可不是件容易之事,整个青海蒙古诸部中,懂得操炮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哪怕城头上这些炮手其实都是突击训练出来的新手,阿尔腾图尔也真心不想平白牺牲了去,问题是炮手撤,城头上可就要全空了去,万要是清军突然抢登城头,那后果可不是好耍之事,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哪怕再不舍,阿尔腾图尔也没敢真唱上把空城计的。 “开炮,给老子轰他娘的!” 番折腾之后,清军的炮兵阵地总算是就绪了,可奎安原本就糟的心情不单没好转,反倒是恶劣了己方,没旁的,这等烂仗,他本就不想打,却又没胆子违抗弘晴的军令,加之这会儿早看清了城头上的敌军大都已撤了,炮击能取到的效果怕真就像弘晴所言的那般——只能听个响儿,这等情形显然不能令奎安感到自豪,奈何军令jiù shì 军令,就算心中有着再的不满,奎安也只能是闷声闷气地喝令了嗓子。 “咚、咚、咚……” 军令下,清军炮手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拉动了炮栓引绳,激烈的轰鸣声震天响中,枚枚开花弹划破长空,呼啸着向关城方向飞射了过去…… 第898章 听个响便好(二) 欲望文 第899章 烽火处处(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899章 烽火处处(一) “轰,轰,轰……” 轻便步兵炮里虽带着“轻便”二字,可也就只是相对重炮而言的,shí jì 上,轻便步兵炮的个头虽不是太大,可威力却并不算小,这不,十二门火炮个齐射之下,顿时便在关城上下炸出了团团的火光,硝烟弥漫中,弹片四下横飞,声势当真浩大得很,先不论效果如何,光是这么个声响,就让在阵地后头看热闹的步军士兵们啧啧称奇不已的。 硝烟滚滚,可终归有散尽的时候,待得尘埃落地,再看,得,关城依旧岿然不动,也就只有城门楼处焦黑了大片,证明先前确实遭过炮击,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几名倒霉的蒙古士兵被四下乱飞的弹片炸死炸伤,这等炮击效果不能说没有,可也不过jiù shì 聊胜于无罢了,当然了,这也不奇怪,步炮本身就不是用来攻坚的,而是用来屠杀集群步兵的,拿来当攻城跑用,也就真只能是听个响儿,这等结果出,炮兵们固然是全都哑然无语,步兵们也当即便没了声气。 “娘的,晦气,再来!” 身为炮兵指挥官,奎安其实早就知晓这等炮击会是眼前这般效果,纵使如此,真见到众士兵们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跺脚,没好气地嘶吼了嗓子。 “咚、咚、咚……” 军令jiù shì 军令,尽管众炮手们心气都不甚高,可却是没谁敢抗命不遵的,也就只能是机械地按着条令操作着,将轮又轮的炮弹砸上了城头,至于效果么,已是无人再去奢望那么许了的…… 达加里山口后方三里处,座巨大的军营耸立在草原上,十数万人麋集于此,栅栏、鹿角等防御设施倒是建得颇有气象,可军营里的帐篷却是五花八门,啥颜色与形状的都有,怎么看都像是个大杂烩,当然了,这也不奇怪,此处集结的十三万大军来自蒙、藏、哈萨克等不同的民族与部落,各自的生活习性与爱好迥然而异,之所以能凑在起,完全是因着营地最中心处那座金色大帐的主人之yuán gù 。 金色大帐极其之奢华,乃是三层牛皮所制,表面镶嵌了无数的金箔,顶上有着座堪称艺术品般的九层金塔,帐外两面明黄大旗随风招展,气势万千,叫人看,便有着肃然起敬之感,此际,大帐中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高踞上首,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不动,这人正是自封青海汗的罗卜藏丹津,下头数十员大将顶盔带甲地分两列,虽无声,却有着股庞然之杀气冲天而起。 “报,大汗,午时前后,清军突然进抵老牙关前,对我老牙关炮击不止,目前尚未发动冲城,阿尔滕将军派小的前来禀报,请大汗明示行止。” 派的死寂中,骑报马有若旋风般地从大营外直冲而入,势若奔雷般地赶到了中军大帐处,方才勒住了狂奔的战马,不等马停稳,就见马上的骑士已是利落地个滚鞍下马,jiǎo bù 不停地便冲进了中军大帐,朝着罗卜藏丹津便是个单膝跪地,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再探!” 听报马此言,下头的诸将们立马便起了阵骚动,然则罗卜藏丹津却是面色淡定依旧,并不曾给甚具体的指示,仅仅只是挥了下手,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是!” 罗卜藏丹津既是如此吩咐了,那名报马自是不敢有甚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大帐,自行策马往老牙关方向赶了去。 “大汗,清狗来者不善,末将以为老牙关恐难坚守,当另做dǎ suàn 方妥。” 尽管隔着近十里地远,可还是能听得见老牙关方向传来的隐隐轰鸣,密度相当之大,足可见清军的炮火有凶悍,蒙古诸将们显然不甚看好阿尔滕图尔能守得住关城,尤其是素来与阿尔滕图尔素来不甚和睦的三大将之的牙索托尔第个便了出来,高声嚷嚷了嗓子。 “大汗,牙索将军说得是,清军到关前已有数日了,却迟迟不攻,这突然攻怕将会全力而为,我军怕是不能不防啊。” “大汗,末将以为当须得增兵老牙关,依靠地利之优势,拖垮清军!” “大汗,老牙关乃是天下雄关,旦有失,我大军顿失地利,恐与战不利,还请大汗三思。” …… 牙索托尔素来以勇力称雄蒙古诸部,在青海境内乃是赫赫有名的勇者,在军中颇有威望,他这么出头,附和者自是不少。 “嗯,穆哈雷,你怎么看?” 罗卜藏丹津虽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却并非无能之庸才,恰恰相反,此人气度相当之沉稳,颇具枭雄之姿,哪怕诸将们乱议纷纷,他也不为所动,甚至连脸色都不曾稍变,依旧是派从容的肃然,但见其压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声,已是止住了诸将们的进言,脸微微侧,将视线投到了在左手wèi zhì 排第位的名中年大将身上,略沉吟,颇为客气地便出言询问了句道。 “大汗,末将以为清军攻势究竟如何还须得等阿尔滕将军之通禀,此时谋定应对之道尚嫌太早,依末将看,还是坚持原定之御敌方案为宜。” 穆哈雷乃是罗卜藏丹津手下的智将,此番御敌于老牙关前的策略便是其所制定,根本用心只有个,那便是试图凭借着老牙关的地利优势,消磨清军的有生力量与士气,待清军疲后,再行决战于野之事,正因为此,他自是不愿自个儿谋定的战略被诸将们胡乱搅浑了去。 “嗯,那好,就先等等看也罢。” 罗卜藏丹津本意也是想先探探清军的底再做定议的,此际听得穆哈雷这般说法,自不会有甚异议,挥手,便已是豪气十足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报,部巴大人,前方八里外发现大批清军,正在高速向我大营方向杀来!”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奎宁率领着手下炮兵营正在老牙关下听着响儿,也不说罗卜藏丹津聚将在金帐里等着老牙关的战报,却说前日被恪伦泰狠狠jiāo xùn 了番的平郭罗克部部巴噶里葛夏正在中军大帐里用着午膳,手提着根羊腿,正自啃得起劲之际,却见名报马急匆匆地闯进了帐中,个单膝点地,高声便禀报了句道。 “什么?来了少人?” 前日战中,噶里葛夏损失了千余人,却仅仅只击毙了三名清军士兵,这等战果既让噶里葛夏失望,又令其惊心不已,为此,他可是专门下了令,将分散到各县去征调粮秣的部队全都收拢了起来,聚兵四万余,dǎ suàn 应外谢尔苏部落之重礼邀约,前去围堵恪伦泰部的后路,这都还没来得及行动呢,猛然间听得兰州方向又有大军杀来,自不免有些慌了神,把丢下手中的羊腿,双眼圆睁地便喝问了起来。 “回部巴大人的话,小的没敢细数,估摸着骑军应有六千以上,步军应在万人zuǒ yòu ,看旗号与前日那支古怪骑军应是伙的。” 这见噶里葛夏声色不对,那名报马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将侦查结果禀报了出来。 “这么?该死,快,传令全军,紧闭营门,据营坚守!” 前番三千清军骑兵便已是如此凶悍难敌,这家伙来了万六,(清军shí jì 兵力应是万九千人,其中骑兵七千,步军万二。)噶里葛夏的心当即便虚了,自不敢出营应战,有心就此撤兵而走么,偏生这半大个月的劫掠所得大都在这大营中,噶里葛夏实在舍不得弃之而走,眼珠子狂转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还是财迷心窍地dǎ suàn 据营坚守,指望的便是清军会有若前番那般仅仅只是借道而过。 “呜,呜呜,呜呜呜……” 噶里葛夏将令下,自有号手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号令,凄厉的号角声暴响中,正在营中分散用膳的藏军官兵们顿时便全都乱成了团…… “命令部队加快速度,今夜日落前务必赶到太平镇!” 兰州西北面的旷野上,清军第军第师与骑军第师主力正急行军地向太平镇方向赶去,尽管天已近了午时,然则岳钟琪却并未下令歇息,而是依旧率部急赶着,此无他,巴暖三川营已然传回了告急信——外谢尔苏部西宁守军已派出了两万步骑,试图夺回巴暖三川营,旦恪伦泰所部无力坚守,此番大战必将平添无穷之变数,这等责任,岳钟琪可是担不起的,正因为此,哪怕他自己也已是颇有些饿累交加了,却还是狠着心地喝令三军加速qián jìn 。 “报告师长,前方六里处发现藏匪大营,贼酋噶里葛夏聚兵四万余,据营死守!” 欲速则不达似乎真jiù shì 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这不,就在岳钟琪不顾军兵之疲乏而全力驱军狂赶之际,骑报马从太平镇方向疾驰而来,带来了个令岳钟琪皱眉不已的消息。 第899章 烽火处处(一) 欲望文 第900章 烽火处处(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0章 烽火处处(二) “命令部队停止qián jìn ,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岳钟琪是早便知晓平郭罗克部噶里葛夏率军盘踞在太平镇与兰州之间的,不过么,却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概因在岳钟琪看来,藏军不过jiù shì 些乌合之众罢了,战便可溃敌,原计划是在行军途中顺带着击溃该部藏军的,却没想到噶里葛夏居然玩了手乌龟不出头,敌情既变,原定的作战计划自是须得加以调整,哪怕岳钟琪恨不得路狂冲着赶到巴暖三川营,却也不敢拿手下两万将士的生命来冒险,;之下,也只能是高声下达了停止qián jìn 的命令。 “岳师长,为何在此停军不前!” 岳钟琪的命令下,凄厉的号角声便即响了起来,正在急行军的近两万大军立马便缓缓地停了下来,可正率部游走于大军两侧担当警戒任务的和敏却是急了,但见其领着几名戈什哈便策马直奔中军,人都还没下马呢,不满的喝问声便已是响了起来,此无他,恪伦泰可是他和敏的爱将,如今正在被敌大军围攻,和敏自是恨不得直接率骑军便杀往巴暖三川营的,只是急归急,他却是不敢丢下己方步军不管——新军步军的战斗力确实强悍,然则在旷野上行军却是极易遭骑军偷袭,旦遭袭,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这么个责任,和敏显然担当不起,正因为此,和敏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地陪着步军磨蹭赶路,心却是早就飞到巴暖三川去了,这会儿听得号角声不对,哪有不心急火燎之理。 “和师长来得正好,刚接到的敌情通报,噶里葛夏那小子屯兵营中,妄图据营而守,强攻怕是在所难免,和师长对此可有甚看法否?” 和敏这等喝问的态度显然是过了些,不过么,岳钟琪却并未计较那么许,神情平静地便解释了番。 “哦?乌龟不出头,那就轰平了过去,爷就不信那么些破营垒能挡得住我大军的炮火碾压!” 听岳钟琪这般说法,和敏心中的火气当即便消了不少,但却并不以为这能算得了大的事儿,此无他,闭营坚守,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来说,要想击破敌方的防御当真不是件容易之事,也就夜袭或许能取到些效果,旦正面强攻,进攻方十有八九要吃大亏,可对于此时的清军来说,闭营坚守简直就与自杀没啥区别了的,通炮火急袭过去,再坚固的栅栏也不会比纸糊的强上少,至于守军手中的那些弓弩么,压根儿就跟玩具似的,半点都奈何不得远在射程之外的清军官兵们。 “那好,我部半个时辰之后前出攻击,和师长率骑军掠阵,旦敌溃,和师长只管将贼众赶走即可,万勿穷追。” 和敏说得倒是轻巧,可岳钟琪最为北路军的指挥官,却是不敢掉以轻心,没旁的,四万余藏军虽不算甚了不得的大事儿,可真要拿下,也不似和敏说的那般轻松惬意,再说了,时间对于清军来说,宝贵得很,实是耽搁不起,只不过见和敏如此牛气冲天,岳钟琪也不想与其就战事细节方面探讨,仅仅只是客气地叮嘱了句道。 “zhè gè 自然,岳师长放心好了,和某自有分寸。” 和敏原就急着去解救深陷重围的恪伦泰所部,自也不想在平郭罗克部的杂兵身上浪费时间,自是不会反对岳钟琪的tí yì ,满口子便应承了下来…… “清军来了,清军来了!” 末时正牌,远处的丘陵后头yī zhèn 烟尘起处,十数面旌旗招展而出,正自在高高的瞭望塔上观望着动静的哨兵顿时便大叫了起来,可着劲地狂吹着号角,刹那间,原本就已紧张的气氛顿时便爆了棚,骚乱之色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闹得负责弹压的各级藏军将领们全都为之手忙脚乱不已。 “混账,传令下去,谁敢再乱说乱动着,律杀无赦!” 眼瞅着仗都还没打呢,己方的军心便已有动摇之势,噶里葛夏当即便怒了,把抽出腰间的弯刀,向空处猛然劈,气急败坏地便吼了嗓子,好歹算是镇住了手下众将士们的骚动。 “传令,全军止步,就地列阵!” 岳钟琪就策马行进在大军的最前列,自是瞧见了藏军大营里的戒备情形,不过么,他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浑然不dān xīn 藏军的出营袭击,率部直行到了离藏军大营已不足四百步之距时,方才挥手,高声下了令。 “呜,呜呜,呜呜呜……” 岳钟琪的将令下,自有跟随在侧的传令兵紧赶着吹响了号角,原本正迤逦而行的近两万大军立马便行动了起来,先是骑军在两翼机动游曳,以掩护步军之布阵,接着便是炮兵团开始前移,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阵地。 清军每个步兵师都配置有个炮兵团,大体上都是忧两个轻便步兵炮营以及个中型战防炮营构成,其中每个轻便步兵炮营有炮二十七门,中型战防炮营的炮相对较少,只有十八门,常规条件下,并不配置重炮,然则此番北路军肩负着攻打诸城池的重任,弘晴特意从炮兵师里抽调了两门重炮配属给北路军,全师上下共有炮七十四门大炮,这家伙全都布置将起来,那阵势当真骇人已极,战事尚未开打,藏军营地里已是派的恐慌,若不是噶里葛夏亲自压阵,只怕四万余的士兵当场便要溃逃走大半。 第师乃是全新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战术素养自是不消说的强,从岳钟琪下令布阵开始,直到动作最慢的炮兵团完成炮兵阵地部署,拢共也才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还是因着两门重炮的部署相对麻烦之故,否则的话,时间还能短上不老少。 “报告师长,炮团已布置完毕,请您指示!” 炮兵阵地虽已是部署完毕,可炮兵团长陈善明却兀自不敢掉以轻心,又绕着整个阵地检查了遍之后,这才小跑着来到了中军处,朝着岳钟琪行了个军礼,高声请示了句道。 “开始罢!” 从得知噶里葛夏固守大营之消息起,前后算起来都已是耽搁了个时辰了,眼瞅着今儿个已是难以按时赶到太平镇,饶是岳钟琪面色沉稳依旧,心弦也不禁微有些紧了,自不会在此际有甚fèi huà ,但见其挥手,已是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喳!” 岳钟琪既已下了令,陈善明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跑回了布置在最前方的炮兵阵地,抖手,从腰间抄起了两面卷着的小旗子,抖了下腕子,将红白两面旗子弹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用力挥,高声便嘶吼了嗓子:“各炮注意了,五发急速射,开炮!” “咚、咚、咚……” 陈善明的喝令声未消,七十四门大炮便已是开始了射击表演,巨大的轰鸣声暴响中,枚枚或大或小的炮弹划破长空,呼啸着砸向了藏军的营地,那等巨大的声势出,整个藏军营地顿时乱成了团——藏军也有火炮,当然了,都是前番造反时从清军手中夺取的旧式火炮,数量并不,拢共也就二十余门而已,在攻打庄浪卫等各处小城镇时,也曾放炮助攻过,说起来对火炮攻击其实并不算陌生,但却从未见识过有若新军这般超远射程的大炮,光是听得炮弹划破长空的呼啸声,便足以令藏军上上下下皆为之胆寒不已的。 “轰,轰,轰……” 呼啸俯冲的炮弹可不会管藏军官兵们的情绪如何,划出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地便砸进了藏军营地之中,剧烈的爆炸声顿时震天而响,几十团火光炸起中,浓浓的硝烟滚滚而起,无数的弹片私下横扫,顷刻间便将措不及防的藏军士兵炸得个死伤惨重无比,残肢断臂四下乱飞,伤者滚地惨嚎,侥幸得生者无比惊恐乱窜,别说普通士兵了,就连藏军将领们也全都乱了分寸,这才第轮炮击呢,整个藏军营地便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开炮,接着开炮,清军官兵们压根儿就没去理会藏军的惊与恐,按着条例有条不紊地上膛、拉炮栓,将轮又轮的炮弹砸进了已然混乱不堪的藏军营地中,五轮炮击下来,已是将近半个藏军营地都生生犁了遍,被重点照顾的塔楼、箭塔、抛石机等目标大都已成了地的废墟,看似严整的营垒栅栏也早成了地的木屑,到了此时,藏军官兵们本就不的士气已是荡然无存了的,夺马而逃的溃兵已是拨接着拨,哪怕噶里葛夏拼着老命地弹压,甚至不惜砍杀了十数名乱兵,也已是无力制止住藏军的溃败之势。 “传令,骑军出击,将贼子赶散,尽量抢战马!” 这见藏军已是彻底崩溃了去,岳钟琪并未再下令炮击,而是下达了总攻之令,旋即,凄厉的号角声暴然而响中,清军两翼骑军开始了加速,有若两把无坚不摧的利刃般向藏军大营冲杀了过去…… 第900章 烽火处处(二) 欲望文 第901章 烽火处处(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1章 烽火处处(三) “撤,快撤!” 眼瞅着大清两翼骑军有若山崩般冲了过来,噶里葛夏哪还有半点的斗志可言,胡乱地从名亲卫手中抢过了匹战马,翻身而上,溜烟地便向北面逃了去,好在还算有的良心,于临奔逃之际,还没忘了要下个撤退令,当然了,就算他不下令,藏军官兵们也早就疯狂地向后营马厩所在地鼠窜了去——青海、甘肃马,四万余藏军足足有着两万余匹战马,问题是先前可是据营而守,战马都搁在了后营里,这会儿要逃,没马的话,两条腿显然快不过清军的骑军,这么个常识显然大家伙都懂,于是乎,几乎所有的藏军官兵全都挤着向马厩蜂拥而去,互相践踏之下,还没得清军骑军杀到呢,伤亡已是大了去了。 “杀进去,夺马!” 敌军未战已乱,显然是件好事,然则和敏却兴奋不起来,没旁的,拿大清的精锐之师去打这么群乌合之众,说是杀鸡用牛刀也不为过,哪有甚成就感可言的,也不过jiù shì 权当演习上回罢了,反倒是因此战而被耽搁的时间却是令和敏心疼不已的,可不管怎么说,岳钟琪既已下了令,和敏也自不好公然违抗了去,这便边策马狂冲,边高声地喝令了嗓子。 面倒的战事自然不会有甚波澜可言,清军骑军所过之处,人头滚滚落地,正在疯狂争抢战马的藏军士兵们浑然半点抵抗之力全无,除了些手脚麻利的策马逃了之外,余者不是死了,便是跪地降了,战下来,马匹只缴获了八千余,可俘虏却是抓了足足两万,这等战果当真令和敏无语得很——大军正要赶路呢,哪有时间与闲工夫去安置这么大群的战俘,杀么?如此人,实在有些下不得手,放么?当然也不行,押着走?那是xiào huà 桩,zuǒ yòu 和敏是想不出啥良策来了,索性不理了,领着手下骑兵们四下收拢逸散的战马,只派了个传令兵将处置战俘的麻烦事儿丢给了岳钟琪。 “命令:骑师留下个团看押战俘,并派人通知兰州方面,提请延总督派军前来交接所有战俘,待得交接之后,即行追赶我军大部,其余各部即刻集结,向太平镇进发。” 面对着如此惊恐万状的战俘,岳钟琪也是好yī zhèn 的头大——他原先的命令是赶散敌军,却没想到和敏居然抓了这么的战俘,还大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当真jiù shì 大帮不好处置的累赘,奈何身为北路军总指挥,岳钟琪却是没处推诿了去,只能是沉吟地下了道将令,至于被留下来看押战俘的骑军会如何骂娘么,岳钟琪却是顾不上那么许了的…… “旅长,您说,我军主力何时能赶到?” 申时三刻,巴暖三川营西城的城门楼里,身血迹斑斑的骑旅第三团团长和荣疲惫已极地靠墙坐着,边喘着粗气,边看似随意状地发问了句道。 “怎么?怕了?” 同样气喘不已地靠墙而坐的恪伦泰并未回答和荣的问题,而是眉头微皱地瞥了其眼,满是讥诮意味地反问道。 “嘿,旅长,您这是说哪的话,末将长这么大,还就没怕过谁,就这么帮乌合之众,末将会怕?只是弟兄们的弹药都不了,再打下去,怕是伤亡不会小啊。” 听恪伦泰这么个反问法,和荣立马便急红了眼,赌咒似地便嚷了嗓子,可到了末了么,还是露出了丝怯意,没旁的,概因这仗打得实在是太过惨烈了些——西宁方面的藏军是昨儿个便到了的,外谢尔苏部落的部巴巴贡噶亲率主力两万三千余众前来争夺巴暖三川营,昨日倒是不曾发动急攻,可打今儿个早起,却是接连发动了十数拨的冲城,几乎没个消停的时候,众清军将士们虽是凭借着武器上的绝对优势,接连击溃了藏军的冲城攻势,可弹药的消耗却是极大,骑旅所携带来的弹药本就不,激战至此,已经是快见了底,自由不得和荣不为之忧心忡忡的,此无他,骑军本来就擅攻不擅守,再要是没了武器上的优势作为支撑,要想守住巴暖三川营,显然不是件容易之事。 “伤亡再大也得守,子弹没了,用马刀,马刀打折了,那就拿命去填,你死了,老子顶上,哪怕骑旅全拼光了,巴暖三川营也绝对不能丢!” 恪伦泰冷冷地瞪了和荣眼,声色俱厉地便呵斥了其番,丝毫没半点的含糊与犹豫。 “奶奶个熊的,不jiù shì 拼命么,爷这百八十斤的豁出去jiù shì 了,还真就不信那帮藏狗有少条命来填城的!” 听得恪伦泰这般说法,和荣当场便急红了眼,恨恨地捶地,赌咒似地便表了态。 “光说顶个屁用,爷只看行动……” 正所谓将是兵的胆,而今就连和荣这等高级将领都对此战的前景产生了动摇,恪伦泰心中自不免有些发沉,为了能鼓起和荣的血勇之气,哪怕话说得再尖刻,恪伦泰也已是顾不得那么许了的。 “旅长,贼子又要攻上来了!” 没等恪伦泰将话说完,就见名浑身血迹斑斑的清军士兵急匆匆地从城门楼外闯了进来,高声地禀报了句道。 “命令各部,zhǔn bèi 战斗!” 听藏军要再次发动攻势,恪伦泰可就顾不得再给和荣做思想工作了,猛地挺腰板,跃将起来,边大步向外行了去,边高声地下了将令。 “呼嗬,呼嗬……” 城下里许之地,千五百余名****着上身的藏族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边用手中的长刀拍打着盾牌,边狂野地嘶吼着,野性十足,就宛若是群草原饿狼般,毫无yí wèn ,这支军队便是外谢尔苏部最精锐的黑狼军! “巴彦摩!” 黑狼军狂野的嘶吼声中,名顶盔带甲的中年大汉领着大帮将领策马从后阵行了出来,此人正是外谢尔苏部的部巴巴贡噶,但见其压手,示意黑狼军将士们安静下来,而后中气十足地便吼了嗓子。 “末将在!” 巴贡噶话音刚落,就见名光着膀子的大汉从黑狼军昂然而出,单膝点地、单手抚胸地高声应了诺。 “生死存亡,在此搏,去罢,为我部族,拿下此城!” 望着眼前的爱将,巴贡噶并未有甚的言语,仅仅只是简单地jiāo dài 了句,此无他,概因该说的都早已是说过的,能做的,他也早就做过了的,为了确保黑狼军能顺利拿下巴暖三川营,巴贡噶从今早起,便不曾停止过派炮灰去送死,开始是依附外谢尔苏部落的回回、哈萨克等各小族军队,后头么,便是那些藏族小部落,到了最后,巴贡噶连自己部落的勇士也都派上了阵,轮番攻击了十几回,己方固然是损失惨重无比,可也已是成功地耗尽了清军的锐气,而今,终于到了该见分晓的时候了! “末将遵命!” 巴彦摩乃是外谢尔苏部落第勇士,素来好勇斗狠,至晨时起,他便已不知请战了少回了,可惜始终不曾得准,眼下终于轮到他上场见功之时了,心情自是jī dòng 万分,扯着嗓子便高声应了诺,而后猛然了起来,大踏步地行到了黑狼军军阵之前,把抽出腰间的长刀,朝着城头方向指,运足了中气地狂吼道:“全军出击,拿下城头,杀!” “呼嗬,呼嗬……” 巴彦摩的将令这么下,千五百余黑狼军将士立马全都疯狂了起来,边狂野地嘶吼着,边扛着云梯等攻城器具便向城头方向冲了过去。 “巴德萨,带你的骑军上,压制住城头清狗!” 黑狼军方才冲将起来,就见巴贡噶又是挥手,高声下了将令。 “末将遵命,儿郎们,跟我来,杀啊!” 巴贡噶话音刚落,便有名络腮胡大将高声应了诺,此人正是巴贡噶的长子巴德萨,但见其摆手中的弯刀,率领着手下两千精锐骑兵便已是如飞般地冲了出去,速度极快,转瞬间便超过了正拔腿狂奔着的黑狼军,如潮水般地直趋城下,在离城头六十步不到之际,突然领军划出了个圆弧,从城前掠而过,于此同时,骑兵阵中早已张弓搭箭的骑兵们纷纷松开了扣紧弓弦的手指,但听yī zhèn 凄厉的呼啸声大起中,两千支羽箭有若漂泊大雨般地罩向了城头。 “注意隐蔽,别管敌骑,节约弹药,将敌步军放近了再打!” 清军官兵们有着城碟与盾牌的掩护,敌骑兵的羽箭攻势虽看似凶戾无比,可对城头守军的shí jì 威胁却并不算大,当然了,这等密集的箭雨纷飞而至之际,清军将士们也很难抬起头来,不过么,恪伦泰却是不dǎ suàn 将剩余不的弹药浪费在藏军骑兵们的身上,声断喝之下,强行制止了手下将士们朝呼啸而过的敌骑军开火的冲动,双眼始终锐利如刀般地凝视着越冲越近的黑狼军,心里头默默地计算着最hé shì 的狙击距离…… 第901章 烽火处处(三) 欲望文 第902章 烽火处处(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2章 烽火处处(四) “抢城!” 两支藏军的配合颇为的精妙,就在藏军骑军从远端转了回来,将第二轮箭雨泼洒上城头之际,巴彦摩正好率领着狂奔的黑狼军赶到了离城不足六十步的距离上,随着骑军快速冲过了城下,不等城头的守军探出头来,就见巴彦摩声高呼,驱策着手下将士冲过骑军搅起的漫天尘土,如飞般地直扑城下。 “给我打!” 藏军的箭雨攻势虽是猛烈,可恪伦泰却是不躲不避,始终得笔直,凭借着过人的身手,以盾牌和马刀格挡着迎面飞射而来的羽箭,尽管因顾之不及,身中了三箭,可却浑然不顾,正因为此,他第时间便发现了黑狼军的抵进冲城,自不敢轻忽了去,运足了中气地便嘶吼了嗓子。 “呯,呯,呯……” 恪伦泰将令下,正躲在城碟后头的清军将士们立马便全都挺起了腰板,支支骑枪瞄向了狂冲而来的黑狼军,毫不客气地便是通子乱射,瞬间便扫倒了百余名狂奔不止的黑狼军士兵,但却并不能阻挡住黑狼军悍不惧死的狂野冲锋,不过片刻功夫,黑狼军将士已是扛着云梯杀到了近前。 “手榴弹,投!” 黑狼军冲锋的速度极快,清军只来得及两轮齐射,巴彦摩已是率部冲到了城下,十几架云梯已然竖起,这就要靠上城头了,见及此,恪伦泰自不敢轻忽了去,怒吼着便下了令。 “轰,轰……” 恪伦泰这么吼之下,守城官兵们立马闻令而动,只是爆炸声却是稀疏得很,此无他,守了天的城,到此际,还有存弹的已是不,这么通手榴弹砸将下去,尽管也炸翻了数架云梯,炸死了百余黑狼军官兵,可相对于还有千两百余士兵的黑狼军来说,远不到伤筋动骨之地步。 “杀上去,干翻清狗!” 这都尚未接敌呢,就已折损了近三分之的部众,当真令巴彦摩恼火得眼珠子都红了起来,也不等云梯靠稳,就听其声大吼,提着长刀便跳上了身旁最近的云梯,马当先地便往城头上冲,这见自家主将如此勇悍,黑狼军官兵们的士气自是全都为之大振,个个嗷嗷叫地便顺着云梯向城头攀爬了上去。 “连长,没有手榴弹了!” “我也没了!” “该死,手榴弹,谁还有手榴弹!” …… 机枪与手榴弹可是守城的两大利器,正是靠着这两样法宝,清军才能以微小的代价次又次地打退藏军的强攻,可与此同时,这两样武器也是消耗得最快的,机枪早在藏军前轮冲城时便已耗尽了弹药,成了根比烧火棍都不如的摆设,至于手榴弹么,先前那通子乱炸也已是最后的表演,没了这等守城利器的清军将士们自不免都有些着了慌,呼喊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弟兄们,出刀,将贼子打下去!” 弹药不足之事本就在恪伦泰的意料之中,也早就知晓旦耗尽了弹药,手下那些习惯了以新式武器作战的士兵们必然会着慌,可这见最坏的局面果然出现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发急,自不敢坐视军心就此崩溃了去,赶忙把抽出腰间的马刀,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嗓子。 “出刀,杀贼,杀贼,杀贼!” 恪伦泰的吼声未停,和荣也紧跟着发出了咆哮,抽出腰间的悬挂着的马刀,个大步冲到了架云梯前,猛力劈,将名刚探出了头来的藏军勇士砍得惨嚎不已地跌下了城去。 “锵锵……” 这见两位军中主将都如此之勇悍,清军官兵们的血勇之气立马便爆发了起来,纷纷丢下手中的枪支,抽出了雪亮的马刀,呐喊着与攀登上城的黑狼军士兵展开了场惨烈至极的肉搏战。 这注定将是场代价巨大的惨烈厮杀,无论对清军还是对藏军来说,都是如此——双方的士气都极之高昂,投入战斗的兵力也大体相当,从体力上来说,自然是养精蓄锐的藏军占有绝对的优势,然则地利却在清军方,哪怕清军都是骑兵,其实并不曾接受过守城战的相关训练,可拼死战的勇气却是丝毫不差,纵使是中刀将亡,拼死也要抱着藏军登城士兵起往城下栽,双方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伤亡情况自是都小不到哪去。 挥刀,再挥刀!恪伦泰都已记不清自己出了少刀,也记不清他到底砍杀了少的黑狼军士兵,只是味机械地砍杀着,神经已是彻底麻木了去,正自酣斗间,冷不丁听得西北角处传来了黑狼军的藏语欢呼声,心惊,侧头望将过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拨黑狼军士兵已在名络腮胡壮汉的统领下占据了小段的城头,正拼死掩护后续部队从突破口强行登城,形势对于守军来说,已是危在旦夕了! “亲卫队,跟我来,将贼子打下城去!” 近日的苦战下来,藏军已不是第次冲上城头了,可前几次清军还有左轮手枪这等近战之利器,很轻松地便能将上了城的藏军清剿干净,可眼下,所有官兵的手枪子弹早已耗尽,唯能依靠的只剩下马刀了,若是不能jìn kuài 堵住突破口,等待清军的怕只剩下城破被歼之下场,对此,恪伦泰显然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自不敢轻忽了去,也顾不得自个儿有伤在身,怒吼了声,率领着手下二十余名亲卫便拼力向突破口方向冲了过去。 “向城门楼突击!” 杀上了城头的藏军大将正是黑狼军统领巴彦摩,但见其势若疯魔般地挥刀狂劈着,势大力沉已极,数名冲上前去与其交手的清军士兵都非其合之敌,尽皆惨死当场,周边的清军官兵勇气不禁为之所夺,对突破口的反扑势头也因之窒,仅仅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从突破口出爬上了城头的黑狼军士兵已是达二十余众,巴彦摩得意之余,这就起了趁势扩大战果之心,嘶吼着率部便往城门楼处冲杀了过去。 “杀!” 就在巴彦摩逞威风之际,恪伦泰率部及时赶到了,这见巴彦摩武艺高强,无人能挡,恪伦泰当即便怒了,大吼了声,身随刀走,记重劈便向巴彦摩砍了过去。 “吼!” 巴彦摩虽在嗜血的狂乱之中,可却是早就注意到了恪伦泰的到来,正如恪伦泰dǎ suàn 擒贼先擒王般,巴彦摩也想着通过斩杀恪伦泰来摧毁清军最后的抵抗之勇气,此际见恪伦泰杀到,巴彦摩不单不慌,反倒是兴奋了几分,同样是声暴吼,奋力便劈出了刀,不躲不闪地与恪伦泰来了个硬碰硬。 “铛!” 双方都想着jìn kuài 解决战斗,自是都不会有甚退让之想头,两把战刀毫无花巧地便撞在了起,但听声巨响中,火花四溅,恪伦泰但觉手腕麻,整个人身不由己地便向后连退了三大步,喉咙甜,口血憋不住地便喷了出来,而反观巴彦摩却不过只是略退了小半步而已,毫无yí wèn ,这记硬碰之下,久战乏力的恪伦泰明显吃了个大亏。 “啊哈,再来!” 招劈退了恪伦泰,巴彦摩本就高昂的气势顿时便高涨了几分,也不等恪伦泰稳脚跟,大吼了声,便有若坦克般冲上了前去,振臂,再次劈出了凶悍已极的刀。 “哼!” 这见巴彦摩来势凶狠,恪伦泰自是不敢再硬接硬架,闷哼了声,脚下连晃,有若鬼魅般地绕开了巴彦摩的刀势,身形展动间,接连劈出十数刀,虚实相间,以快打慢,瞬间便将巴彦摩打得个接连倒退不已,只是因着不敢硬碰的yuán gù ,时半会也拿巴彦摩不下。 两员主将就这么绞杀成了团,个仗着身高力大,个靠着小巧灵活的身形步法,自是谁也难奈何得了谁,这杀将起来,顿时便打成了僵持,至于恪伦泰的亲卫们,则是与上了城的黑狼军士兵们混战场,双方以命搏命之下,死伤都极为的惨重,只是相较而言,形势对清军显然要不利些,此无他,城墙就这么点宽度,城头上的清军官兵们虽是人,却压根儿就无法做到以打少,反倒是黑狼军方正源源不断地顺着突破口处涌上城头,这等情形若是没有改观,城墙必然难逃失守之下场! “拿命来!” 久战之下,恪伦泰似乎失去了耐心,出招间虽是愈见凌厉,可脚下的移动却是渐见散乱,十几个回合下来,气息已是紊乱不已,个错步之际,似乎没看清脚下横陈着的具尸体,愣是收脚不住,被绊了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便向前扑了出去,重心已失,见及此,被恪伦泰的快刀压制得郁闷无比的巴彦摩顿时大喜过望,怒吼了声,个健步便蹿了过去,手臂振,刀已是势若奔雷般地劈向了恪伦泰的后背…… 第902章 烽火处处(四) 欲望文 第903章 烽火处处(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3章 烽火处处(五) “旅长小心!” “保护旅长!” “旅长!” …… 这见恪伦泰形势危急,众亲卫们登时全都急了,拼命地想要冲过去救援,奈何他们此际大被黑狼军士兵牵制着,光着急,却是点bàn fǎ 都没有。 “杀!” 就在众清军士兵们焦急狂呼而巴彦摩得意嘶吼之际,异变却是突然发生了,但见恪伦泰空着的左手突然伸,猛然在地上重击了掌,整个人已是如离弦之箭般地便飞射了出来,右手紧握着的马刀抖得笔直,人刀合地便撞进了巴彦摩的怀中,锐利无匹的马刀有若刀切牛油般地便穿透了巴彦摩的胸膛,而此时,巴彦摩的持刀的手愣是被恪伦泰的身子架住了,压根儿就劈不下去,魁梧的身子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倒飞而出。 “嘭……” 连在起的恪、巴二人接连撞翻了几名殊死搏杀中的士兵,而后方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当然了,倒在下方的巴彦摩人还在空中时便已断了气,而恪伦泰这等拼死击之下,也同样是伤上加伤,好在自幼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还勉强能支撑得住。 “噗嗤!” 尽管浑身上下酸疼得不行,可恪伦泰却是不敢躺倒不动,方才落地,立马用力翻身,拔出了穿透了巴彦摩胸膛的马刀,顺势往其脖颈处用力挥,已是暴虐无比地将巴彦摩的头斩了下来,空着的左手抄,已是揪住了首级上的乱发,高高地提溜在了半空,运足了中气地大吼道:“贼酋已毙,杀,将贼子赶下城头,杀,杀,杀!” “旅长武威!” “杀啊!” “干翻贼子,杀!” …… 这见恪伦泰冒险诱杀了巴彦摩,清军将士们的士气顿时为之振,齐齐呐喊着发动了决死的扑击,而反观藏军方,却是因巴彦摩的毙命而士气大跌,这来去之下,战场的僵持之胶着局面顿时便彻底倒向了清军方,在付出了五十余伤亡的巨大代价之后,清军官兵终于是将冲上了城头的八十余藏军士兵全歼当场,突破口也就此被清军再次封死了,没了统指挥的黑狼军再无先前的凶悍与顽强,丢下地的尸体,就此溃逃回了本阵。 “shèng lì 了,我们shèng lì 了!” “大清武威,大清威武!” “旅长威武!” …… 望着溃逃而去的黑狼军,血战余生的清军将士们全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声浪震天而响,然则恪伦泰却并未跟着笑闹,默默地扫了眼雀跃不已的将士们,心头不免有些堵得慌,没旁的,先前那场血战持续的时间虽不甚长,可却是开战以来最惨烈的战,黑狼军固然折损了近半,可守城的清军伤亡也同样惨重无比,整整近三百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要命的是最后的点弹药也基本耗尽,而己方主力却不知啥时会到,接下来该如何坚守就成了摆在恪伦泰面前的道绕不过去的难题。 “收兵回营!” 相较于城头守军的欢呼与庆祝,藏军本阵中却是哀鸿遍野,叹息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面对着功败垂成的结果,巴贡噶心中疼得个不行,奈何天色已晚,再战无力,他也只能是不甘地凝视了城头眼,也没等黑狼军溃兵逃回本阵,便即拧马首,恨声下了收兵之令,而后,也没管手下将士们是怎个表情,领着亲卫队便策马向远处的大营奔行了去…… “报告师长,两个基数的炮弹皆已发射完毕,请师长指示。”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巴暖三川营那头的激战,却说老牙关前,折腾了大半天,总算将两个基数的炮弹全都送上了关墙,完成了任务之后,负责具体指挥作战的营长尽管满腹的不满与嘀咕,但却不敢误了正事,小跑着便冲到了阴沉着脸在旁的奎安跟前,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便高声禀报了句道。 “完了?那就收工!” 自第轮炮击开始,奎安的脸色就不曾好看过,没旁的,如此的炮弹全都白瞎了,战果么,也不能说没有,关城上那十几门本来就跟摆设差不的旧式火炮全被摧毁了个精光,再算上打塌了小半边的城门楼,勉强算是有点收获,可除此之外么,那也就只剩下听个响儿了的,这等情形下,奎安哪能有啥好声气的,若不是弘晴强行规定要炮击两个基数的话,只怕第轮射击完毕之际,奎安就会火冒三丈地率部走人了的。 “喳!” 不说奎安火大,那名负责shí jì 指挥的营长也同样不满得很,他的火炮之用途是duì fù 集群步兵,拿到此处来轰击坚固的关城,实在是有心而无力,自是早就不耐得很了,这听奎安下令收兵,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如获重释般地暗自出了口大气,紧赶着应了声,便即跑huí qù 指挥各炮就此撤出阵地。 “清狗败退了,清狗败退了!” 清军方才刚转身回撤,城头上负责瞭望的哨兵便从城碟处探出了头来,咋咋呼呼地便吆喝上了,闻及此,百无聊赖地在关城下听了个下午轰鸣的蒙古守军们顿时全都来了精神,乱纷纷地便蹿上了城头,往外看,果然见清军正垂头丧气地往回撤,刹那间,满关城上欢呼声、笑闹声,讥讽声便即响成了片。 “来人,给大汗发信,就说清狗炮轰我关城半日,费数百弹,而我关城岿然不动,伤亡几无,今观清狗作战死板,显见都是新丁,实不足为虑。” 免费听了天的响儿,不说普通士兵们兴高采烈,主将阿尔腾图尔同样精神亢奋得很,给罗卜藏丹津发报告时,居然掉起了文,偏偏水平不够,整出来的几句全都是半文不白的“酸语”,听得传令兵直呲牙,可阿尔滕图尔自己却是觉得分外的得意。 “竖子无足虑也,都散了罢。” 甭管阿尔腾图尔的话有酸,他既是念了出来,传令兵自是不敢有半点的轻忽,强行记下之后,策马冲回到了关后的己方大营,直趋中军大帐,照着原样向罗卜藏丹津复述了番,对此,等了足足大半日的罗卜藏丹津大笑三声,丢下句轻蔑的话语,便下令散了会,浑然没了半点再jì xù 议事之兴趣…… “王爷,末将已奉命将响儿放完了!” 打了个下午的跑,就只炸死了十几名蒙古士兵,这等结果自然不能令奎安gāo xìng得起来,哪怕是见着了弘晴的面,他也没啥好气色,禀告的话语简短不说,还生硬得很,那mó yàng 儿十足十像是受足了憋闷的小媳妇无二。 “辛苦了,那就先去歇息罢。” 弘晴淡然地笑了笑,浑然不在意奎安的语调之生硬,甚至连战况都不曾问上句,派风轻云淡状地挥手,便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厄……” 奎安还等着弘晴开口询问战况,也好趁机发上通的牢骚,顺带着再请战上番,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啥都没问便完了事,自不免傻在了当场。 “怎么,还等着本王请你用膳不成?” 只看奎安那尴尬样子,弘晴便知晓其肚子里到底都在想些甚,不过么,却是点都不在意,笑hē hē 地便调侃了其句道。 “末将不敢,只是,啊,王爷,末将请求míng rì 再战,无须,只消调两门重炮上去,日内拿不下关城,末将甘当军令状!” 奎安打了个下午的烂仗,自感面子难看无比,哪肯就这么算了去,顾不得许,赶忙躬身,赌咒地便出言请战道。 “míng rì 免战。” 弘晴心情显然很是不错,并未对奎安的迁延不去有甚不悦之表示,不过么,也没同意其之请战,言简意赅地便回绝了句道。 “啊,这……” 这听弘晴回绝得如此之干脆,奎安紧急想出的大通慷慨陈词之言当即便被生生憋在了肚子里,眼珠子都转不动了,结结巴巴地不知该从何说起方好。 “怎么,你对本王的决断有异议么,嗯?” 奎安这等狼狈样子出,弘晴心中不禁滚过yī zhèn 好笑,还真就有心逗弄下其,这便假作不悦状地冷哼了声道。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只是……” 眼瞅着弘晴神色不对,奎安自不免有些慌了神,连连致意不已,可内心里又着实不愿就此作罢,没旁的,这可是炮兵师西征的第仗,若是就这么惨淡地收了场,奎安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手下军官们的埋汰,可再要进言求战么,又怕真触怒了弘晴,zuǒ yòu 为难之下,也就只剩下支支吾吾的份儿了。 “hā hā哈……,放心好了,仗有得你打的,后日早,本王准你调用重炮上阵,这总该可以了罢,嗯?” 军中乐子不,能逗着奎安把也算是开心上回罢,当然了,过了的话,可就不是啥好事了的,对此,弘晴自不会乱了分寸,hā hā大笑了番之后,便即给奎安吃了颗定心丸。 “当真?” 奎安本都已是几近不抱希望了的,冷不丁听得弘晴这么说,自不免惊喜交加不已。 “军中无戏言,尔且自回营,做好大战之zhǔn bèi ,回头本王自会给尔军令,去罢。” 具体的战事该如何打,还须得看北路军的进展情况,对此,弘晴自是不会急着解说个中之关窍,也就仅仅只是含糊地给出了个承诺。 “喳!”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奎安精神大振之下,还真就怕弘晴又改了主意的,紧赶着躬身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回营中安抚手下将士不提。 第903章 烽火处处(五) 欲望文 第904章 连战连捷(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4章 连战连捷(一) 戌时四刻,天早就已彻底黑透了,轮新月高挂天迹,将银晃晃的亮光投向大地,为草原镀上了层银灰,朦朦胧胧间,颇有梦境之美感,然则岳钟琪却显然无心去欣赏这等诗意的美,昂然立于太平镇的城头上,双眼微眯地凝视着正络绎不绝地从脚下城门洞里穿行而过的步骑两军,满是风尘的脸上虽是派的平静,可眉宇间却隐隐有着股淡淡的阴霾,此无他,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午间那仗虽是大胜了场,可所耽搁的个时辰些的时间却是个要命的问题,纵使紧赶慢赶,行程却还是比预定作战计划滞后了大半个时辰,而今,天色已晚,哪怕有着火把的照明,行军速度也不得不慢将下来,这延迟之下,原本的作战计划势必须得作出相应的调整,这点,岳钟琪虽已是有所盘算,可决心却颇有些难下。 巴暖三川营已是再次发来了告急信,言明城中部队已是弹尽粮绝,如今只能靠不的骑枪子弹与马刀来坚守,能否顶得住外谢尔苏部落的再次强攻实难言把握,而今,要想解巴暖三川营之危,唯能依靠的部队只有骑师,问题是骑师还肩负着míng rì 狂奔数百里奇袭罗卜藏丹津大营的重任,若是今夜再赶上夜去厮杀上场,体力与马力显然会有所不足,旦奇袭失败,那后果之不堪当真不是件好耍之事,岳钟琪不想也背不起这么个责任,可若是不派出骑师去解巴暖三川营之围,却又恐巴暖三川营得而复失,同样也会影响到速胜之大局,偏偏两者间又实是难以取得个平衡,自由不得岳钟琪不为之踌躇再三了的。 “报告师长,王爷密令在此,请师长过目!” 就在岳钟琪默默推演各种应变对策之际,骑报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直抵关城下,方才勒住了战马,马上骑士甚至顾不得去看眼已累得瘫软在地的马匹,疾步便冲上了城门楼,气喘吁吁地朝着岳钟琪便是个标准的打千,而后从内甲里掏出了个牛皮信囊,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去,将和师长请了来。” 岳钟琪伸手接过了牛皮信囊,手脚麻利地解开其上的绑带,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字的信函,只看了眼,脸色瞬间便是变,可很快便又huī fù 了正常,也没甚的言语,先是挥手示意那名报马自行下去休息,而后眉头微皱地朝着身旁的名传令兵吩咐了句道。 “喳!” 岳钟琪既是有令,侍候在侧的传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跑下了城门楼,不会,就见和敏领着几名戈什哈大步从城门楼旁的梯道上冒出了头来。 “岳师长,王爷有何指示?” 虽是赶了天的路,又鏖战过场,可和敏的精气神却依旧十足得很,这才行上了城头,隔着老远便中气十足地发问了句道。 “和师长还是自己看好了。” 岳钟琪并未直接回答和敏的问题,而是抬手,将那张密令递到了和敏的面前。 “嗯?这……” 这见岳钟琪的神情颇有古怪,和敏不由地便是愣,可也没想,随手接过了信函,凑到了火把旁看,瞳孔当即便是缩,好yī zhèn 子都没能回过神来,此无他,概因信函上所载之密令着实是有些骇人——第条倒也就罢了,不过是让北路军按预定作战计划行事,此乃正常命令,自不足为奇,可第二条命令就不是件容易的活计了——灭族!鉴于外谢尔苏部落残杀大清bǎi xìng ,并在战斗中胆敢以大清bǎi xìng 为人质,特令夷灭其族,所有该族显贵体满门抄斩,其余族中老幼尽皆官卖为奴,以儆效尤,再有敢如此肆意胡为之敌,律按此办理! 外谢尔苏部落乃是青海带最大的藏民部落,全族老幼加起来三万余人,其中显贵之家少说也有千余人,再算上附属部落的显贵人等,这杀可就少说也得杀上两千余,个中大是妇孺老幼,纵使和敏乃是铁血汉子,念及此,也不禁为之寒毛倒竖的,要知道这可不是阵上杀敌,而是公开大规模屠杀,两者间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些,别说全族老幼还得尽皆官卖为奴,这么处置,整个部落算是被连根拔起了的。 “这等处置……” 和敏愣了良久之后,方才醒过了神来,可心中的骇然之意却并未消减少,有心想说些甚,偏偏此令乃是自家主子所下,和敏还真就不敢胡乱置辞的,话说到半截便即尴尬地停了下来。 “王爷用心良苦啊,若非如此,恪旅长怕是难逃小人之构陷,再者,能有此先例在,我大军在收复各处叛乱之贼时再不致有掣肘之危矣,只是王爷本人怕是难免遭酸儒之辈乱议了的。” 岳钟琪显然看得远比和敏要透彻了许,这见和敏兀自没能明白密令的意义之所在,不由地便感慨了起来。 “嗯……” 岳钟琪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和敏自不会听不懂,只是他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也就只能是长长地出了口闷气。 “密令上的事,岳某自会照着办了去,将军只管杀敌便好,而今我军行程已滞后,且恪旅长所部已近弹尽粮绝,恐难再坚守,预定之作战计划须得加以调整,我第师恐难及时赶到巴暖三川营,能解围者,唯有和将军所部,只是如此连番作战,却恐贵部困厄,岳某颇是为难,不知和将军对此可有甚看法否?” 岳钟琪并未再纠缠于密令事,而是将话题转到了战事本身上。 “无妨,此事便交由我骑师好了,区区外谢尔苏暴民而已,就算人再,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实无足挂齿,战便可破之,当不致影响到后续奔袭事。” 和敏压根儿就没将叛乱的藏民各部放在眼中,倒是对执行密令颇有些不情愿,这听岳钟琪自愿去承担哪些血腥的勾当,心情立马便是松,应对起作战任务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得很。 “那好,事不宜迟,和将军且率本部兵马即刻加速赶往巴暖三川营,岳某自会率部随后跟进。” 和敏既已如此表态,岳钟琪自无不应之理,这便慎重其事地下了决断。 “成,就这么定了,岳师长保重,和某这就先行步了!” 和敏素来是个杀伐果决之辈,这见岳钟琪有了决断,自也不dǎ suàn 再迁延,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领着众戈什哈们下了关城,纵马直趋本部,旋即,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暴响中,分散在各处警戒的骑军各部立马开始往本部麋集了去,股子大战将起的紧张感就此大起了…… “藏贼出动了,快吹号!” 诚德二年六月初八辰时正牌,晴,碧空万里无云,当金红色的太阳刚从山尖探出了个头来,巴暖三川营城西三里外的藏军大营中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号角声,旋即便见队队藏军步骑从大开的营门中鱼贯而出,这等动静自是不小,立马便惊动了在城头上值守的清军哨兵,yī zhèn 骚乱之后,自有名号手紧赶着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号角,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城头立马便忙乱了起来,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清军官兵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骑枪,向各自的战位冲了过去。 “旅长,贼子看来是要拼命了!” 昨夜换防上来的二团长关明辅在城碟处,端起望远镜朝着行进间的藏军观望了yī zhèn 之后,面色当即便凝重了起来,此无他,藏军阵中的云梯数目相当之,这显然是要发动总攻的架势,而今,守城的两个半团士兵都已是几番轮着上阵,所余弹药无几,大只剩下马刀可用,旦藏军发动四面冲城的总攻,清军能守住久怕是难说得很,而己方援军还不知何时能到,这等情形下,自由不得关明辅不为之忧心忡忡了的。 “命令各团即刻上城,按预定计划各守区,务必坚持到我军主力抵达,有敢擅退者,杀无赦!” 关明辅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儿,身为旅长的恪伦泰又怎可能会无所察,心下里自不免也有些发沉不已,只是身为主将,恪伦泰却是不能露出丝毫的怯意,自不会去理会关明辅的感叹,面无表情地便下了令。 “呜,呜呜,呜呜呜……” 恪伦泰的命令这么下,候在旁的传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举起号角便是通子猛吹,凄厉的声响大起中,原本正在关城各处休整的清军官兵们纷纷集结,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冲上了其余三面城头。 “儿郎们,生死存亡在此战,四面合攻,拿下关城,给我杀!” 缓缓推进的藏军大部队并未直趋城下,而是在离关城不足里处停了下来,稍作调整之后,已是就此排开了阵型,巴贡噶并未再作甚战前动员,而是把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关城方向重重劈,发出了声狂野的咆哮。 第904章 连战连捷(一) 欲望文 第905章 连战连捷(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5章 连战连捷(二) “出击!” “杀啊!” “跟我来,冲城!” …… 藏军将领们显然对各自要攻打的区域早已心中有数,巴贡噶这么下令,各部藏军将领们立马齐齐轰然而动,率部呼啸着从三个方向向巴暖三川营包抄了过去,摆出的赫然正是四面合击的总攻之架势! “呜,呜呜,呜呜呜……” 藏军这么强势发动,城头上的守军官兵们立马便全都紧张了起来,尽皆抽出了马刀,zhǔn bèi 迎接藏军的狂野突击,可就在此时,城东三里外的密林处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凄厉号角声,旋即便见面红色大旗下无数清军骑兵跃马横刀地从密林里杀了出来,当先员大将赫然正是骑师师长和敏! “跟我来,冲垮贼子!” 和敏昨夜率部赶了夜的路,黎明时分方才感到了巴暖三川营附近,为了不惊动藏军,并不曾与城中守军联袂,而是秘密潜伏在了当初恪伦泰巧取巴暖三川营时藏身的那处密林里,等待的便是藏军分兵合击的战机,而今,藏军既已四散开来,那就意味着横扫藏军的战机已然出现,和敏自不会放过这等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方率部冲出密林,便即嘶吼着驱策全军发动了狂野的高速冲锋。 “全军向后转向,步兵就地列阵,骑军跟我出击,挡住清狗!” 负责攻打东城的藏军大将正是巴贡噶的长子巴德萨,此人素来勇武,尽管心惊于清军骑军的大举杀至,却并未彻底乱了分寸,边怒吼着下达了将令,边率领着手下两千精锐骑兵策马盘旋地完成了转向,不顾己方冲锋距离不够的劣势,奋力地打马狂冲,dǎ suàn 拼死先挡下清军这轮冲锋,为己方步军的列阵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杀!” “哈!” 巴德萨这么冲将起来,和敏立马便注意到了此人乃是藏军主将,自是不肯放过擒贼先擒王的大好机会,与此同时,巴德萨显然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双方不谋而合之下,彼此都向对方杀了过去,就在双马将将交接之际,两员大将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声,两把钢刀齐齐向对方劈杀了过去。 “铛……” 双方的刀势都是极快,又各不相让,自是毫无花巧地便撞击在了起,爆发出声巨响,火花四溅中,巴德萨魁梧的身子不由地便向后倒了去,而和敏的身子不过仅仅只是微微摇而已,彼此之高下已是显而易见之事,当然了,这并非是巴德萨的本身力量不如和敏,shí jì 上,双方在力量上的差距有限得很,关键在于胯下战马的冲刺速度区别巨大,饶是巴德萨都已是拼力打马狂奔了,可惜临时加速之际,马速压根儿就无法放开,而力量又不占优势,硬碰硬之下,吃大亏也jiù shì 必然之事了的。 “拿命来!” 巴德萨向以勇力自负,却万万没想到看似身量并不如何魁梧的和敏居然也有着如此惊人的力量,这记硬碰之下,吃亏得极为的窝囊,可不管是何等原因所造成的,眼下的结果对于已然失去了平衡的巴德萨显然是致命威胁,眼瞅着情形不对,巴德萨赶忙用力踢马腹,妄图凭借着过人的骑术躲过杀身之祸,这等算计固然不错,可惜现实却是残酷无比的,但听和敏声断喝之下,手中的马刀只横,再切,已是毫不容情地从巴德萨的脖颈处划了过去,颗人头当即便翻滚着落了地,巴德萨无头的尸体在乱窜的战马背上颠动了几下之后,便即重重地跌倒在了乱军的马蹄上,生生被汹涌而来的清军铁骑踩成了滩烂泥。 “转向南城,接着杀!” 藏军骑兵乃是仓促应战,再见自家主将只个照面便已横死当场,原本就不高士气自不免低落了几分,哪能经得起清军七千铁骑的冲杀,瞬息间便被砍杀了数百之巨,余者全都慌乱地四散溃逃了去,而清军也没去理会溃逃的敌骑,往无前地便冲进了尚未布置好阵型的藏军步军之中,通乱杀下来,当场便令藏军步军死伤惨重无比,侥幸得生的藏军士兵们丢盔卸甲地便向战场两边逃窜了开去,对此,和敏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不会浪费时间去加以追杀,但听其高呼了声,拧马首,率部在城下划出了个漂亮的弧线,沿城池向南城之敌狂冲而去。 巴暖三川营不过只是座小城,方圆也就十里不到之地罢了,南城那头的藏军正自讶然于东城那头的响动不对,乱哄哄地停在了离城里许的距离上,并未展开攻城行动,也不曾收兵向己方主力靠拢而去,这等犹豫不决所带来的只能是自取灭亡的结果,在清军铁骑的冲击下,就连半点抵抗之力都没有,顷刻间便被击成了碎片,留下地尸体之后,余者尽皆溃逃得没了影踪。 “撤,快撤!” 南城之敌方覆灭,和敏马不停蹄地又顺着城池向西面的巴贡噶所部冲杀了过去,dǎ suàn 再来个狂野冲锋,可惜这等算计却是落到了空处——尽管尚未搞清东、南两面到底发生了何等惨烈之战,可听到响动有所不对,巴贡噶当即便将已展开了攻城战的部队强行撤了回来,与己方骑军道疯狂地便向西宁城逃窜了去,而此时,北城处的藏军则是接到了东城方向逃来的溃兵之禀报,也早早地便收兵向西宁城撤退,两路敌军于半道上汇合在了起,急惶惶有若丧家之犬般地便跑了个没影。 “全军止步,就地休整,二旅团负责警戒,二团清扫残敌,不得有误!” 和敏率部赶到了西城,见巴贡噶已逃之夭夭,也就没再去追击,而是止住了全军,接连下了数道命令。 “喳!” 和敏的命令下,两名团长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高声应了诺,各率本部兵马便冲出了本阵,依令而行了去…… “师长,师长……” 接连赶了几天的路,又接连鏖战了几回,纵使是自幼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和敏也已是有些吃不消了,强打着精神将各部尽皆安排停当之后,便即在巴暖三川营的城守府主房里大睡了场,这睡便睡得个天昏地暗,直到朦胧间听得耳边有人在呼唤,这才颇显吃力地睁开了双眼,入眼便见亲卫营的营长就住床前,眉头当即便是微微皱。 “师长,岳师长来了。” 这见和敏面色不愉,亲卫营长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低声地解释了句道。 “哦,这么快就到……” 听是岳钟琪到了,和敏自是顾不得生气,忙翻身,坐直了起来,有些个诧异地呢喃了声,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间发现窗外的阳光早已是黯淡得很,这才惊觉自个儿居然是睡了整整天了的,老脸不禁微微红,赶忙掩饰地挥手,吭哧了句道:“走,看看去!” “和师长,岳某前来打搅了,还请见谅则个。” 岳钟琪的官衔与和敏相同,可头上却是顶着北路军总指挥的名号,按说等阶应在和敏之上,然则岳钟琪却从不在和敏面前摆甚总指挥的架子,这见和敏从厅堂外行了进来,立马便起了身,很是客气地致歉了番。 “老岳见笑了,唉,和某这睡就睡过了头,若不是你老岳来了,怕就真要误了大事了的,惭愧,惭愧啊。” 和敏乃是心高气傲之辈,除了弘晴之外,素来不甚服人,开始,自是怎么都瞧岳钟琪不顺眼,可随着这近十日的磨合,和敏早已不再将岳钟琪当外人看了,此际听岳钟琪这般说法,和敏的老脸当即便是红,苦笑地拱手还了个礼,颇见尴尬地便解释了句道。 “和师长,此去足足有三百余里之遥,到地头便须得拼死厮杀,贵部连日大战不休,体力可堪敷用否?若是不能,切莫勉强,岳某可去信王爷处,将预定之计划向后顺延日。” 岳钟琪是末时将尽时率部赶到巴暖三川营的,但并未进城,而是安排第师官兵在城西处安下了营垒,也不曾去打搅骑师的休整,直到见天色已晚,而和敏兀自不曾出城,这才不得不赶到了城守府,心里头原就有着不小的担忧,这见和敏脸上的倦意依旧清晰可辩,自不免便dān xīn 了几分,略沉吟之后,也无甚客套的fèi huà ,直截了当地便将心中的担忧道了出来。 “不妥,此地藏匪与罗卜藏丹津虽是各不统属,却必有联系,我军到此之消息想必已传到了罗卜藏丹津处,稍有迁延,罗贼必会有所提防,唯有此际出击,其必无备,战便可破之,至于些许困顿,克服下也jiù shì 了,没事的,和某坚持按预定之计划行事,老岳只管放宽心好了。” 和敏当然知晓岳钟琪的tí yì 乃是片好心,不过么,他却并不dǎ suàn 接受,这便摆手,毅然决然地给出了答复。 “那好,岳某便预祝和师长旗开得胜了。” 身为此番突袭战的首倡者,岳钟琪自然清楚兵贵神速的道理,此际见和敏如此坚持,自也就不再啰唣,但见其朝着和敏抱拳,已是客气地同意了和敏的建议。 第905章 连战连捷(二) 欲望文 第906章 雷霆一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6章 雷霆一击(一) 诚德二年六月初九寅时末牌,正是天中最黑暗的时分,新月早已西沉,而太阳又远不到升起之时,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是营门处插着的几支巨大火把的亮光也照不出远,茫茫大草原上派的死寂,就连鸣唱了几近夜的虫子在此际也消停了下来,万籁寂静中,唯有散布在军营四周的巡哨们走动时带起的衣袂摩擦声与jiǎo bù 声在轻轻地响着,除此之外,纵横十数里的蒙古军营已是再无旁的声响,切显得是那么的宁静与祥和。 真就太平无事么?显然不是!就在这等漆黑的掩护下,十几名全身黑衣的蒙面人突然出现在了离蒙古大营不足百步的距离上,有若鬼魅般在草丛中起伏不定地穿行着,不会,便已接近了蒙古军营外围的警戒线,但见这些黑衣蒙面人聚集在起彼此飞快地打了几个手势,便即就此分散了开来,三人组,悄无声息地潜行向前,所过处,无声无息地便将沿途的暗哨尽皆杀死在了哨位上,很快便已分头渗透到了军营外的栅栏处,旋即便见每个三人组中负责殿后的那名黑衣人手脚麻利地解下背后背着的大包裹,从内里取出了事物,埋在了各处栅栏下,而后又尽皆悄悄地向后撤退,无声无息地隐入了草丛之中。 众黑衣蒙面人的动作是那般的隐蔽与麻利,不说在营地内外往来巡视的哨兵们无所察,就连高大的瞭望楼上的哨兵们也不曾发现半点的蛛丝马迹,随着黑衣蒙面人的悄然隐退,切又huī fù 了惯常的安静与祥和,当然了,这等祥和不过只是暴风骤雨即将到来前的最后平静罢了,这不,yī zhèn 风吹过,带来了yī zhèn 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响,只是并不甚明显,在高大塔楼上值守的两名哨兵似乎不太敢què dìng 这么个事实,yí huò 地便向草原的远处眺望了过去,只是天色实在是太黑了,哪怕哨兵们都已是拼力睁圆了双眼,也看不出远的距离。 “敌袭,敌袭!” 就在哨兵们yí huò 不已之际,脚下的塔楼地板突然起了yī zhèn 轻颤,紧接着这等颤动越来越猛,伴随而来的是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马蹄声,显然有着大批的骑军正在全速向营地方向冲杀而来,毫无yí wèn ,来者绝对不是友军,哨兵们顿时便慌乱了起来,扯着嗓子,发出了惊恐的嘶吼声,却是没注意到栅栏处正有十数道火线滋滋作响地从十数米远外向栅栏蔓延了过去。 “轰、轰、轰……” 就在蒙军营地中号角连天震响不已之际,十数条火线飞快地烧到了尽头,旋即,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爆炸声骤然而响,火光冲天中,碎木横飞,顿时便令原本就乱的军营乱上了几分,无数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士兵们有若无头苍蝇般在营地里胡冲乱撞着,任凭各级将领如何喝令,也无法在短时间里制止住这等无序的狂乱。 “全军突击,杀!” 就在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之际,和敏率部已是势若奔雷般地杀到了离蒙古军营地不足里之处,哪怕这夜人双马地狂赶了三百余里的路,仅仅不过在进抵蒙古军营地附近时方才休整了大半个时辰,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不在最佳状态,然则和敏的精神却是极度的亢奋,挥舞着马刀,嘶吼着率部便发动了最后的冲刺,顺着被预设之集束手榴弹炸开的栅栏破口处便冲进了乱成团的蒙古军营地之中。 铁骑铮铮,马刀霍霍,清军骑军所过之处,人头滚滚落地,乱成了团的蒙古军士兵压根儿就没半点的抵抗之力,别说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势了,七千清军骑兵就有若七千只猛虎般在蒙古军大营里纵横来去,杀得蒙古军士兵尸横遍野,瞬息间便已从营地外围杀进了核心之中,而此时,罗卜藏丹津方才刚从突然遭袭的震惊中醒过神来。 “稳住,不要乱,清狗不,杀光他们!” 罗卜藏丹津是从睡梦里被惊醒过来的,因着天热的yuán gù ,此际除了穿着件短裤之外,再无寸缕,那样子自是要狼狈便有狼狈,但却无碍于其对形势的分析与判断,但见其仅仅只伏地听声,便已明了来袭的清军其实并不甚,只要己方能稳得住阵脚,哪怕仅仅只有小部分人能集结起来抵抗下,便足以熬过这劫难,正是出自这等判断,罗卜藏丹津并未落荒而逃,而是拼尽全力地嘶吼着,试图收拢住身边乱跑乱窜的亲卫队将士。 “冲过去,杀!” 还别说,罗卜藏丹津在军中颇有威望,他这么吼之下,纵使是兵荒马乱之际,其手下的亲卫队官兵们立马闻风向其齐聚了过去,若是再给其哪怕是半柱香的时间,罗卜藏丹津便能完成逆转之壮举,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又是无比残酷的,就在罗卜藏丹津刚收拢了四百余名亲卫,正dǎ suàn 整队去拦截清军的骑军之际,和敏已是率部杀到了,尽管和敏并未认出那个光着膀子的家伙jiù shì 罗卜藏丹津,可见其被数百蒙军簇拥在当中,又怎会猜不出此人必定是蒙古军中的大人物,自是不肯放过,大吼了声,率部便向罗卜藏丹津所在之处冲杀了过去。 完了! 这见清军铁骑如风般地袭杀而来,罗卜藏丹津的眼神立马便是黯,只因他很清楚此际毫无阵型可言的亲卫队压根儿就不可能挡得住清军的锋锐,甚至连稍作拦阻都办不到,而旦中军大营被破,营中的十数万大军也就彻底成了盘散沙,人数虽,也不过都是些待宰杀的羔羊罢了,战局的崩溃已成了易不了的事实,念及此,罗卜藏丹津无言地闭上了双眼,心中满是晦暗之色,甚至连就地抵抗的命令都懒得去下了。 “大汗,快走,快走!儿郎们,跟我来,挡住清狗” 这见清军大队已如旋风般冲杀了过来,罗卜藏丹津的亲卫队长登时便急了,嘶吼了嗓子,把将身旁名亲卫推下了战马,手抄,已将马缰绳拽在了手中,狠命地往罗卜藏丹津手中塞,而后,也没管罗卜藏丹津是怎个fǎn yīng ,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拼尽全力地呐喊便策马迎着清军大队冲了过去。 “保护大汗,杀啊!” 罗卜藏丹津待其手下的亲卫队向宽厚,这会儿尽管已是到了生死危机之关头,其手下那数百亲卫也不曾起丝毫的异心,哪怕明知不敌清军的势大,还是尽皆义无反顾地发起了决死的反击,dǎ suàn 以自己的死来换得罗卜藏丹津的生。 “大汗,快走!” 并非所有的亲卫都有胆子冲上去干飞蛾扑火的壮举,十数名见机不妙的机灵之辈不单没冲上前去,反倒是赶紧将罗卜藏丹津架上了马背,簇拥着兀自浑浑噩噩的罗卜藏丹津便往相反方向狂逃了去。 “二旅向左营杀,三旅跟我来,冲垮右营!” 罗卜藏丹津的亲卫队虽是拼死发动了反冲锋,可来毫无阵型,二来马速也无法提到十足,至于兵力是少得可怜,尽管勇悍非常,可在强大的清军面前,就连点浪花都不曾激起便被彻底淹没了去,个照面的对冲,便已成了满地的死尸,当然了,效果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就这么短短瞬的耽搁,罗卜藏丹津已是就此逃了个无影无踪,没能拿下那条光膀子大鱼的和敏自是分外的不爽,不过么,却也顾不得去计较那么许了,刀劈断了中军大帐处的旗杆之后,运足了中气地便下了将令,丝毫不给蒙古军有重振旗鼓的喘息之机。 和敏这么分兵,可就注定了蒙古军大营的彻底崩溃,没旁的,清军骑军拥有的可不止是马刀,尽管不曾动用骑枪,可清军骑兵们却是不会吝啬手榴弹这等杀敌利器的——两路清军方分头冲进了zuǒ yòu 两营,立马毫无顾忌地便以手榴弹开路,无数枚长柄手榴弹四下乱飞,激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本来就乱的军营中就此乱得再无收拾之可能,到了此时,无论是蒙古诸部还是附属小部落,都已是没了呆在军营里抵抗的勇气,乱纷纷地抢马逃出了有若人间地狱般的杀戮场,各奔东西地逃命去了。 “吹号,集合,向西北方追击!” 通子往来冲杀下来,天色已是微明,而此际,还在大营里乱窜的蒙古士兵已是不了,显然再无冲杀之必要,然则和敏却并不dǎ suàn 就此收兵,而是高声嘶吼了嗓子,自有紧跟在身后的传令令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给了正杀得起劲的各部,旋即便见已然按团为单位分散开来的大清骑军纷纷向和敏所在的中军处汇聚了过去,不会,便已再次排出了严密的冲锋阵型,路追着溃兵向西北方向冲杀而去,所过处,人马尸体倒扑了地,其状当真有若人间地狱般血腥…… 第906章 雷霆一击(一) 欲望文 第907章 雷霆一击(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7章 雷霆一击(二)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个想法准是往家里躲了去,被清军大杀了通的蒙古诸军自然也不会例外,慌乱之际,大数士兵下意识地便往西北方逃,此无他,罗卜藏丹津所统领的诸部属大来自柴达木盆地周边,要逃自然都是往家的方向逃,只有部分青海南部的部族士兵是向南飞窜,十几万人或是撒开双腿,或是策马狂奔,这等情形自是壮观已极,到了这么个份上,谁都顾不上谁了,无论是将领还是小卒子,都只顾着低头狂逃不已,就连罗卜藏丹津zhè gè 自号的大汗也不例外。 逃,就定能逃得掉么?dá àn 是不能!光靠两条腿跑路的溃兵最先倒了霉,被集结成阵的清军骑兵从后掩杀而上,幸运的还能躲向两旁,暂时保住性命,倒霉的么,就成了地的烂泥,但凡清军骑兵过处,再无完人,不管是降还是不降,都是个结局——死!没旁的,清军这会儿可没功夫收拢战俘,不曾dǎ suàn 接受投降,只要是挡在清军冲锋线上的蒙古将士,律斩杀当场,概无例外!至于策马狂奔的蒙古将士么,倒是比较幸运,仗着先起步的优势,拉开了与清军骑军大队的距离,似乎有着逃出生天之可能,只不过似乎也就只是似乎而已,就在蒙古溃兵们逃出了五里zuǒ yòu 的距离之际,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骤然响了起来,宣告着蒙军溃兵们的逃生之路已被堵死了——三个方阵的清军步军整整齐齐地列在了大草原上! 排列在此处的正是早在两天前便偷过积石山的清军第二军第师的部队,这支部队轻装潜行过了积石山之后,并未去攻打蒙古军大营,也不曾去包抄老牙关的后路,直就潜伏在密林里,直到昨日夜里方才从积石山的密林里钻了出来,路潜行地赶到了蒙古军大营西北方的处丘陵地带,依着地形布置出了个口袋阵,就等着蒙古溃兵前来送死了的。 “给我打!” 夜色尚未退尽,天也不过jiù shì 蒙蒙亮而已,路狂奔的溃兵们惊魂未定,注意力大集中在了身后,始终在dān xīn 着后头的清军骑军会掩杀而来,自是都不曾注意到前方朦胧的薄雾中还列着三个成圆弧形排开的清军步兵方队,待得听到号角声响起,逃得飞快的溃军先头人马已是冲到了离清军阵地不足百步的距离上,见及此,第二军第二师师长李明亮当即便乐了,用力挥手,高声下达了攻击令。 “哒哒哒……,呯、呯、呯……” 第二军第师虽因着轻装潜行的yuán gù ,此番深入敌后并未将炮兵团并带来,可火力配备却是不差,机枪是每个班都有挺,每个营还另行设有个机枪排,火力密度自是不消说的强,这开火之下,无数的子弹立马便形成了张巨大的死亡火网,瞬间便将逃得最快的那部分蒙古溃兵全都扫成了筛子,人马的尸体陈横了地,后头冲过来的溃兵见势不妙,都不敢再往前冲了,拼着老命地勒住了狂奔的战马,偏偏后来者不知前方到底发生了何事,依旧在向前飞奔,如此来,极度的混乱也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近三万蒙古骑士全都挤成了团,进,进不得,退,也同样无法退,整个战场到处是人吼马嘶,乱得个不可开交。 “停止射击!” 眼瞅着蒙古骑兵都在远处乱成了团,再无人敢往前冲,李明亮自是不愿再浪费子弹,挥手,再次高声下了将令,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传令兵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给了各部,不会,各部相继停止了射击,唯有回声依旧在草原上空回荡个不停。 “不要乱,稳住了,本汗在此,各部听令,都向本汗处集中!” 狂逃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罗卜藏丹津总算是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过了神来,这见己方数万骑兵乱糟糟地挤在了起,自不免为之大急,也顾不得自身仅仅只穿着条短裤的样子有狼狈,挺腰板,直了身子,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嗓子。 “大汗快看,后头的清狗追上来了!” 罗卜藏丹津在军中素有威望,他这么出头呼喝之下,乱军还真就大依令而行,不会,便有数千人已在其周围列好了队,还有的溃兵也再向罗卜藏丹津所在处涌来,其所聚集的人马有若滚雪球般地越滚越大,若是再有个炷香zuǒ yòu 的时间,或许还真能让罗卜藏丹津整理出支能战之军,可惜清军骑军却没给他留出这么个关键的时间,不等乱军们调整到位,远处yī zhèn 烟尘大起中,和敏已是率部高速掩杀而来了,而此际的蒙古诸部骑兵们兀自乱成团,压根儿就不堪战。 “儿郎们,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迁延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跟我来,杀出条血路,我们回家!” 追袭而来的清军虽只有七千骑,可却是大胜之师,气势如虹,看便是无可匹敌的威武之师,罗卜藏丹津压根儿就兴不起半点返身应战之心,只因他很清楚手下这波溃兵压根儿就不是清军骑兵的对手,至于从侧面逃生么,罗卜藏丹津也浑然不以为便能摆脱得了清军的衔尾追杀,再说了,两面都是丘陵,骑兵难以高速行进,难保清军不会在其中设下埋伏,在其看来,以骑兵强行突破清军步兵方阵的阻截反倒是唯的生路,正是出自此等kǎo lǜ ,罗卜藏丹津也不等乱军完全集结完毕,便已是抽出了边上名侍卫腰间的弯刀,朝着前方重重劈,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嗓子。 “回家,回家!” “杀,杀啊!” “杀出条血路,回家!” …… 回家,这可是个最能挑动溃兵们斗志的字眼,罗卜藏丹津旁的本事不好说,蛊惑人心的能耐绝对算得上流,只这么句话而已,便已令众溃军们全都疯狂了起来,呐喊着便发动了冲锋,尽管无甚队形可言,可气势却是惊人已极。 “开火,给老子狠狠地打!” 这见蒙古骑兵们发起了冲锋,李明亮自是不敢大意了去,哪怕蒙古骑兵的前锋不过才刚刚进入三百米zhè gè 机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李明亮便已是面色凝重地下了令。 “哒哒哒……” “呯、呯、呯……” 李明亮的将令既下,三名旅长自是都不敢大意了去,纷纷呼喝着指挥手下将士开始了疯狂的射击,无数的子弹从三个方阵中喷薄而出,交织成张巨大的死亡火网,瞬间便将蒙古骑军的先头部队打得个七零八落,可纵使如此,却也不曾吓住那些归心似箭的溃兵们,哪怕前锋千余人几乎瞬间就被射杀当场,可后续着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前,再向前。 “手榴弹,zhǔn bèi ,投!” 大清步军的火力虽是强劲无比,可到底是缺了火炮这等重武器的配合,纵使万余将士们按着三段击的条令不停地射击着,却无法拦阻住拼死冲锋的蒙古骑兵们,开战不过片刻功夫而已,付出了重大伤亡的蒙古骑兵们终于是冲到了离清军阵列不足百步之处,这么点距离,对于狂野冲锋的骑军来说,也不过jiù shì 几秒钟的事儿,眼瞅着形势危急,大清方的指挥官们自是不敢掉以轻心,纷纷下达了投掷手榴弹的命令,时间,除了机枪还在不停地扫射之外,三个方阵的清军官兵们几乎同时掏出了腰间插着的长柄手榴弹,熟稔已极地拉弦,奋力地往前方投掷了过去。 “轰,轰,轰……” 单个手榴弹爆炸的威力或许不算特别大,可这家伙砸过去的可是万余枚,爆炸起来当真是火光连着火光,无数的弹片在蒙古骑兵的冲锋阵型里四下乱飞,刹那间便将原本密密麻麻的冲锋大队炸成了稀稀疏疏的几小撮,人马的尸体倒扑了地,残肢断臂漫天飞扬,碎肉四溅,其状之惨当真有若修罗杀场般无二,不说正在冲锋的蒙古骑兵们被炸懵了,便是连始作俑者的清军将士本身也大傻愣在了当场。 “愣着作甚,射击!” “射击,不许停!” “开火,给老子打!” …… 这么通狂轰滥炸下来,冲在最前头的蒙古骑兵大成了地的烂肉,后头的骑兵见状,都吓得勒住了狂奔的战马,不少士兵甚至惊慌到不管不顾地拧转马头便向后狂逃不已,原本气势如虹的冲锋势头顿时便烟消云散了去,面对着此情此景,清军各级指挥官们哪肯放过这等血洗残敌的大好机会,纷纷嘶吼着下了令,刹那间,原本已是稀疏下来的枪声顿时又响成了片,将那些在杀戮场上团团乱转的蒙古骑兵们打得个人仰马翻。 “杀进去,全歼贼寇!” jīng guò 连番打击之后的蒙古骑兵再也无力向前冲锋了,乱哄哄地调转马首便向后溃逃了huí qù ,可不等他们稳住神,和敏已是率部从后头赶了上来,毫不客气地便杀进了乱成团的蒙古骑军之中,柄柄马刀狂劈而下,颗颗人头滚滚落地,人命在这刻就有若草芥般…… 第907章 雷霆一击(二) 欲望文 第908章 雷霆一击(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8章 雷霆一击(三) “跟我来,向左边冲!” 前方冲不过去,后方的大清骑军又已杀到,罗卜藏丹津登时便急了,也顾不得丘陵地带里清军是否会有埋伏,大吼了声,率领着聚集在身旁的骑兵们便向左侧狂冲了去,他这么动,跟无头苍蝇般四下乱窜的蒙古骑兵们自是忙不择路地也都跟着向左侧冲了去,奇怪的是清军骑兵却并不急着往左侧追杀,而是依旧在战场中央纵横往来地剿杀着撤退不及的蒙古军溃兵。 “轰,轰,轰……” 众逃向左侧的蒙古溃兵们大都察觉到了清军骑军不曾追杀而来的事实,可这等逃命的紧要关头,却也无人去细想个中之究竟,只以为这是清军疏忽之所致,自不免都有着即将逃出生天的兴奋之感,可惜现实却是血淋淋的残酷,就在忙于逃窜的蒙古溃兵们接近了丘陵区之际,连串的爆炸突然在众骑兵的脚下响了起来,只瞬间,也不知有少措不及防的蒙古士兵被炸得飞上了半空,弹片横飞间,人仰马翻地躺倒了地,惨嚎声就此响成了片,正自闷头狂逃的蒙古溃兵们再次吓得狂乱地勒马不迭。 怎么回事?dá àn 就个——地雷!第二军第师的官兵们虽是轻装偷越积石山小道,带不了炮兵团,可却是带上了些地雷,尽管不甚,也不足以将战场两侧全都布置成雷区,可在战场左侧丘陵前布置上片雷区还是能办得到的,这点,骑师的官兵们事先早就已然知晓,自是不会急于去追杀向左侧逃了去的溃兵,不过么,溃逃的乱兵这么停滞下来,和敏可就不会有甚客气可言了,率部个转向,兜着溃军的屁股便又是好通子的狂杀。 “冲,不要停,接着冲!” 尽管心惊于突然而起的这通猛烈爆炸,可罗卜藏丹津却是顾不得那么许了,耳听着背后清军追杀而来的呐喊声,罗卜藏丹津不管不顾地便领着近旁尚存的蒙古骑兵们头冲进了雷区,毫无yí wèn ,爆炸声再次响成了片,无数乱冲乱窜的溃兵连人带马被炸得个四分五裂,血流漂杵,其状之惨,令人心惊胆寒不已。 地雷阵的威力固然不小,可其真实的作用还在于震慑,此无他,地雷这玩意儿炸过次之后,就没了,断无重复lì yòng之可能,蒙古溃兵们冒死这么冲之下,固然又被炸死炸死了不少,可还是有数千骑冲破了地雷阵的阻截,从丘陵地带逃出了生天,光着膀子的罗卜藏丹津jiù shì 其中幸运的员。 “吹号收兵,打扫战场!” 罗卜藏丹津是逃了,可现场还有近万的蒙古溃兵却是无路可走了,乱纷纷地全都下马跪在了地上,见及此,和敏也没再去追击鼠窜而去的罗卜藏丹津,而是就此下了收兵令,不是他不想追,而是无力再追了,没旁的,清军胯下的战马都已到了极限,就算全力去追,也不可能追得着,与其平白浪费体力,倒不若先行解决现场的溃兵来得实在——战功这玩意儿可是没谁会嫌的,和敏可不dǎ suàn 让李明亮分上份去,自是能抓少抢着先抓少了的。 “报,大将军,清军突然出现在关后,趁夜袭击了大营,我军战败,大汗下落不明。” 辰时正牌,太阳终于是懒洋洋地从山尖上探出了个头,将道道金光洒向大地,驱散了林间的迷雾,点亮了露珠,彩蝶翻飞,雀鸟鸣叫,老牙关所在之处的晨间景色无疑相当的不错,然则阿尔滕图尔却显然无心去欣赏,人虽是屹立在城碟处不动,可眉头却是紧紧地锁成了个大大的“川”字,脸上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之阴霾,正自烦躁不已间,却见名浑身大汗淋漓的士兵有若旋风般地从城门楼边的梯道处窜了出来,疾步抢到了阿尔腾图尔的身后,个单膝点地,惶急无比地便禀告了句道。 “什么?你再说遍!” 今儿个临晨时分大营方向火光冲天,爆炸声浪响得远在十里外的老牙关处都能听得见,阿尔腾图尔自是早就被惊动了,只是想不透大营处到底发生了何事,并不敢离开关城回援,但却是早早便派出了十数名哨探去察看动静,心下里其实已是有了不详之预感,纵使如此,真听得己方战败之消息,还是被震慑得惊呼了起来。 “大将军,清军趁夜突袭了大营,我军已溃败,大汗去向不明,小的已找到了几名溃散士卒,如今正在关城下候见,大将军若是不信,可召来细问。” 这见阿尔腾图尔声色不对,那名哨探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所探知的消息再次复述了番。 “去,将……” 这听那名哨探再次证实了不幸的消息,阿尔腾图尔的心已是彻底沉到了谷底,只是却不肯就此死了心,这便紧赶着想将那几名溃兵叫上来细问上番。 “大将军快看,清狗杀来了!” 没等阿尔腾图尔将话说完,就被其身旁不远处的名哨兵的惊呼声dǎ duàn 了去。 “快,吹号,全军备战!” 听得响动不对,阿尔腾图尔赶忙回身往关城外看了去,入眼便见两里外的弯道处面龙旗迎风招展中,大队清军将士正迤逦而去,自也就顾不得再去详问溃兵了,紧赶着便呼喝了嗓子。 “呜,呜呜,呜呜呜……” 阿尔腾图尔既已下了令,侍候在侧的名传令兵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吹响了紧急集结的号角声,刹那间,原本尚算安静的关城内便慌乱了起来,队队的士兵受持各种武器整队跑向了关城,但并未冲上城头,而是照昨日的惯例贴墙根而,随时zhǔn bèi 上城接敌。 “全军止步,来啊,将重炮给爷架起来!” 领军前来的清军大将还是炮兵师师长奎安,所不同的是昨儿个前来之际,这厮是满腹的怨气外带满脸的晦气,可今儿个却是神清气爽得很,施施然地率部行到了离城不足三百步之地,而后方才得意洋洋地挥手,高声断喝了嗓子。 “喳!” 奎安这么下令,众炮手们自是不敢轻忽了去,齐齐应了诺,七手八脚地便忙活开了,两刻钟过后,两门重炮已然就位,巨大的炮管斜斜地直指关城。 “嘶……” 这见清军所架起来的那两门重炮是如此之庞然,阿尔腾图尔忍不住便倒吸了口凉气,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去,让城上的人开城请降!” 重炮已然架好,配属的步兵也已列好了阵型,然则奎安却并不dǎ suàn 急着发动攻击,而是招手叫过名大嗓门的士兵,满脸得意之色地吩咐了句道。 “喳!” 听主将有令,那名士兵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昂首阔步便往前行了去,不慌不忙地来到了离城不足六十步的距离上,这才住了脚,抬头朝屹立在城门楼前的阿尔腾图尔高声宣道:“城上的人听着,我大军已彻底全歼了尔等主力,斩杀无数,罗卜藏丹津生死不明,青海大局已定,尔等已是孤处此城,难逃覆灭之下场,然,我家王爷有好生之德,不愿造杀戮,给尔等炷香的时间kǎo lǜ ,若不早降,必死无葬身之地!” “大将军,大汗真的败了?不会罢?清狗是如何进的关?” “是啊,大将军,大汗帐下勇士无数,怎可能就这么败了?” “大将军,您说怎么办罢,我等听您的。” …… 那名清军士兵嗓门当真大得很,嚷嚷之声奇响无比,哪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关城里的蒙军官兵们也都能听得个分明,军心顿时便乱了,众将领们却是顾不得弹压,全都纷乱地冲上了城头,将阿尔腾图尔围在了中央,七嘴八舌地便乱问了起来。 “大汗确是败了,我军腹背受敌,老牙关已是孤城座,是战是降,唯尔等自择罢。” 从见到清军那两门重炮时起,阿尔腾图尔便已没了战心,不过么,他却显然并不愿承担贸然投降的责任,这见诸将全都跑了来,也就索性将实情道破,顺带着将决定权下放到了诸将们的手中。 “大将军,您定罢,末将等都听您的。” “是啊,大将军,您就下令罢。” “大将军,您说怎么做,末将等绝无异议。” …… 听阿尔腾图尔亲口证实了罗卜藏丹津已然溃败之事实,诸将们顿时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了良久之后,这才七嘴八舌地开了口,又将皮球踢回到了阿尔腾图尔的脚下。 “唉……,此非战之罪,实是天不假人啊,既是战无益,那就降了也罢,传本将之令,升白旗,开城出降!” 阿尔腾图尔环视了下诸将,见众人都是脸的惶恐状,显然都无半点斗志可言,自也不想再迁延,长叹了口气之后,痛苦地闭上了眼,有气无力地挥手,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908章 雷霆一击(三) 欲望文 第909章 巧取石堡城(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09章 巧取石堡城(一) 诚德二年六月初九哇草原战爆发,清军以和敏为主将,率七千骑兵数百里奔袭罗卜藏丹津大营,并以第二军第师李明亮所部在西北线埋伏,大破蒙古联军,战杀敌六万余,生擒两万五千余,老牙关守将阿尔滕图尔不战而降,共计缴获战马四万余,辎重无数,消息经传开,青海各族头人以及参与谋反的各寺庙活佛们无不为之惶惶不可终日。 战击溃罗卜藏丹津主力固然是件值得大肆庆贺上回的好事,然则弘晴却并未因之而得意忘形了去,于通过老牙关的当天便即分兵四下出击,除北路军岳钟琪部依旧负责剿灭叛乱的外谢尔苏等部落之外,骑二师陆有胜率本部万余骑兵以及配属于其的第二军第师李明亮所部lì yòng缴获来的大量战马,人双骑地全力向柴达木盆地进军,不给落荒而逃的罗卜藏丹津以丝毫的喘息之机;第军塔山部过老牙关之后便即向西南进军,目标直指黄河源头所在的巴颜地区,路横扫诸叛乱蒙、藏诸部,无论是寺庙势力还是部落势力,但有不降着,律剿灭;第二军张淼率两个师进军达日、班玛,任务同样是剿灭各处叛匪,而弘晴自己却是将老牙关等战略要地之防务交由四川提督李敏行负责,而后率第三军程贵武所部、炮兵师以及骑师主力沿骑二师的进军方向缓缓向柴达木盆地进军,以为后援。 清军分兵路,看似每路兵力都不是很,可战斗力却是强得惊人,所过之处,但凡胆敢抵抗的部族与寺庙势力无不被清军强大的火力碾成碎片,仅仅两日时间,几处大军皆是进展顺利无比,闻风而降者不计其数,倒是率先发起青海之战的岳钟琪所部却是遇到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外谢尔苏部部巴巴贡噶自巴暖三川营大败而归之后,便龟缩在了西宁城中,紧闭四门,摆出了死守的架势,与石堡城的驻军遥相呼应,竟是zhǔn bèi 与清军打上场持久战了的。 西宁乃是青海省会,自古以来便是边关重镇之,城防设施相当之坚固与完善,当初之所以会沦陷外谢尔苏部落之手,原因与巴暖三川营的沦陷如出辙,都是被暴乱藏民从内部突袭攻破的,城防设施几乎是完好无损地落入了外谢尔苏部暴民的手中,当然了,这等所谓的坚城只是相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来说罢了,于握有重炮、炸药等犀利武器的清军来说,要强行攻克西宁并不算太过艰难之事,但却有个相当棘手的麻烦在——清军第军第师只有万两千余人,全都是步兵,而配属给岳钟琪所部的骑兵只剩下了骑旅的残部千八百余众,这么点兵力要想四面合围西宁城显然是办不到之事,如此来,问题就出现了——清军可以攻破西宁城,却难以拦截住基本上都是骑兵的暴乱藏民之逃窜,要想实现预定的迅速扑灭青海之乱的战略目标,势必难以达成。 理由?很简单,青海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些,暴乱藏军躲在城里还好说,旦逃到了茫茫大草原上,再想去围捕,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的,正因为此,岳钟琪其实就只有个选择,暂时不打西宁,先行拿下石堡城,关上西宁之敌逃窜的西大门,最后再来上个瓮中捉鳖,举将外谢尔苏部落全歼在西宁城中,这等构想无疑是不错的,可问题却又出现了——石堡城位于西宁西南面八十里处,清军要想绕过西宁去攻打石堡城,就必须留下足够的部队钳制西宁之敌,派去攻打石堡城的兵力就不可能太,偏偏石堡城又是自古以来最难攻取的雄关之,地势险要,道路难行,非轻易可下者。 石堡城,又名铁刃关,位于今湟源县西南,自古以来jiù shì 军事重镇,大唐年间,唐军与吐蕃围绕着石堡城曾激战过数次,最著名的战便是唐玄宗时期,哥舒翰督军强攻石堡城,以付出了三万五千余人死伤的代价,方才攻破了仅仅只有四百余人把守的石堡城,就这么个伤亡惨烈的shèng lì 居然成就了哥舒翰名将之声名,足可见石堡城有难攻克,而今,石堡城里据守的藏军达千余,清军要想攻下此城,又该拿少条命去填才够? 毫无yí wèn ,这等决心显然不是那么好下的,岳钟琪在巴暖三川营的城守府中,足足对着大幅沙盘推演了两天的时间,方才下了最后的决心,于诚德二年六月十日率部离开巴暖三川营,兵行不速,两日后方才进抵西宁城下,却并未发动急攻,而是下令第旅,第二旅连同骑旅在西宁城东三里处安下了营垒,以牵制住西宁守军,自率第三旅骑乘缴获来的战马绕过西宁,直奔石堡城而去,对此,城中的守军虽是察觉到了清军的异动,却并未放在心上,仅仅派了名信使去通知石堡城守军加强戒备,除此之外,再无其余动作,很显然,巴贡噶并不以为清军真能拿得下石堡城这么座雄关。 石堡城背靠华石山,面临药水河,坐落在座褐红色的悬崖峭壁上面,正面崖壁陡峭,两侧山峦逶迤姿,如苍鹰展翅,令人生畏,通往城中的道路只有条不甚开阔的山道,守军只消檑木滚石不缺,便可封死来犯之敌的进攻之道路,正面强攻的话,没个几万条性命,那是断难拿得下石堡城的,纵使清军武器先进也不会有甚例外,此无他,山道狭窄难行,别说重炮上不去了,便是连轻便步兵炮也难以架上山腰,列阵于山脚下的话,又因着仰角的问题,也难以攻击到石堡城,摆在岳钟琪面前的jiù shì 这么座险峻无匹之雄关! “师长,这关城……” 尽管事先已从侦查兵处了解了不少石堡城的相关信息,可真到了亲眼目睹石堡城的险峻之际,第三旅旅长常山成还是不免为之心惊肉跳不已,趁着手下众将士都在忙着安营扎寨的空档,满脸忧虑之色地凑到了正默默端详里许外那座雄关的岳钟琪身旁,呐呐地吐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怎么,你怕了,嗯?” 听常山成这般言语,岳钟琪当即便侧过了头去,冷然地瞥了其眼,语气森然地发问了句道。 “报告师长,末将不怕死,就怕完不成任务!” 尽管岳钟琪真正接受第师也不过短短数月时间罢了,可以其老道的治军手段,以及有着弘晴的全力支持,在第师的权威已是日显,常山成自不敢在其面前肆意妄言,这听岳钟琪如此问法,心不由地便是惊,紧赶着便是个立正,面色肃然地表了态。 “这话说得倒是挺漂亮的么,嘿,你老常是没自信还是对岳某没信心,嗯?” 常山成这么说,岳钟琪嘴角边那丝讥诮的笑意立马便浓了几分,不依不饶地又往下追问了句道。 “末将不敢,只是这关城……” 被岳钟琪这么问,常山成张黑脸顿时便被憋得个通红不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意思却是明摆着——两者都有!这也不奇怪,但凡为将者,遇到了似石堡城这等雄关,都难免会心慌不已的,尤其是这会儿手底下也就三千余号人马,常山成本人是想不出攻城的妙计的,也不以为岳钟琪面对这等雄关能想得出啥好法子来,当然了,这话不甚好听,常山成也就只敢在自个儿肚子里嘀咕上把,说是断然不敢当着岳钟琪的面说将出来的。 “关城就在那儿,跑不了的,传令下去,各部就地休整,日落后各营以上主官到中军帐议事!” 尽管常山成不曾将话说个分明,可岳钟琪却是听得出其未尽之言,不过么,却并未见责,也不曾详细解说破敌方略,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喳!” 常山成还等着岳钟琪说出个取城知道来,却不曾想岳钟琪居然就此打住了,心中自不免嘀咕大起,但却断不敢违了岳钟琪的将令,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声,满腹狐疑地径自去安排诸般事宜不提。 “清狗子这是想作甚?” “是很奇怪,这都到了如此久了,居然啥动作都没有,当真奇了怪了的。” “是啊,攻又不攻,围也不是围,难不成想骗我等下山不成?” …… 清军都是行军的老手,安营扎寨的能力自是不差,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座简易的营垒便已在山前里处耸立而起,而此际,也不过方才末时末牌而已,离着天黑尚远,可清军却连试探性的常规攻击都不曾发起过,径直猫在了营中,除了些巡哨之外,全都钻进帐篷里休整去了,这等架势出,正在关城上严密戒备的藏军诸将们自不免全都看傻了眼,围在守关主将巴合达提的身边,你言我语地便瞎bsp;bsp;了起来…… 第909章 巧取石堡城(一) 欲望文 第910章 巧取石堡城(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0章 巧取石堡城(二)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清军这等不作为的架势出,不说手下诸将们看不懂,身为主将的巴合达提同样也是满头的雾水,本就正心烦得很,再被诸将们这么闹,自不免躁上了几分,这便没好气地挥手,止住了诸将们的哄乱,而后背着手在城头上来回地踱起了步来,诸将们见状,自是不敢再啰唣,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巴合达提在那儿打着转转。 “传令下去,全军严守城池,不管清狗如何挑衅,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迎战,另,从即日起,夜晚上双岗双哨,以防清狗夜袭,有敢懈怠者,律杀无赦!” 巴哈达提乃是巴贡嘎的堂弟,素性谨慎,尽管猜不透清军如此作态的真实用意何在,但却并不以为清军会跟己方和平共处,眉头紧锁地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声色俱厉地下了死命令。 “是,末将等谨遵将军之令。“ 众藏军将领们虽是不曾亲眼见识过清军的强大,可却是早从战报里得知了己方主力在巴暖三川营惨败的消息,本就没dǎ suàn 去跟清军玩甚面对面的搏杀,自也就不会对巴哈达提的命令有甚抵触心理,紧赶着便齐齐高声应了诺。 “嗯,都去安排罢!” 能jiāo dài 的既是已jiāo dài 过了,巴哈达提显然不dǎ suàn 再啰唣,挥手,将诸将们全都屏退了开去,他自己却是面色凝重地屹立在城碟处,眉头紧锁地端详着清军的营地,试图从个中之动静看出些蹊跷来,直凝望到天已彻底黑透了,也没能看出甚不对之处来,;之下,也只能是怏怏地下了城,自去休息不提…… 子时三刻,夜已是有些深了,天阴着,云层虽不算太过厚实,却是将月亮给遮挡住了,大地派死沉的黑,山下的清军营地里已是了无声息,甚至连火把都不曾点亮,可山上的石堡城却是派的灯火通明,关城上火把处处,巡哨往来不绝,有不少固定哨警觉地查看着山道上的动静,戒备可谓是森严到了极致。 “听,什么声音?” 派死寂中,名在城碟处值守的士兵突然间好像是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隔得远了些,听得不是太真切,偏偏这会儿天又黑,纵使城头上火把不少,却也无法及远,自是不可能看得清响动起处的情形,有心报警么,却又dān xīn 是场误会,这便紧赶着推了下身旁的同袍,yí huò 不解地探问了句道。 “不对,有情况,快,点火把。” 另名哨兵显然有担当得,只竖耳听,立马着紧着呼喝了起来。 柴达木盆地石油,青海湖边也有少量出产,因烧起来wèi dào 臭,牧民们不愿用,可却是守城的犀利武器,此番为了能稳守石堡城,巴哈达提可是做足了zhǔn bèi ,特地收集来了大量的石油备用,这不,那名哨兵方才呼喝,在城头上往来巡视的巡哨们立马便忙活开了,将桶桶火油搬到了城碟处,又将支支事先zhǔn bèi 好的火把蘸满了火油,点燃之后,乱纷纷地便往山道上丢了过去,刹那间,从关城到山脚下当即便亮堂了不老少。 “敌袭,敌袭!” 众巡哨们这么丢火把,正在向山道口逼近的大拨清军士兵当即便暴露了出来,见及此,众巡哨们立马便扯着嗓子狂嚷嚷了起来,旋即,凄厉的号角声暴响中,枕戈待旦的藏军官兵们纷纷抓起武器,冲上了城头。 “给我打!” 带队前来夜袭的名清军营长见己方行迹已然暴露,当即便怒了,挥手,高声便喝令了嗓子。 “呯、呯、呯……” 这听自家长官下了令,三百余清军官兵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举枪朝着远在两百米外的关城便是通子乱射,有两挺机枪也架在了道旁的大石头上,猛烈地扫射着城头的藏军,打得倒是热闹非凡,无数的子弹击得城墙火星点点地狂闪不已,可真说到战果么,除了开始瞎猫碰到死耗子地打死了两名不走运的藏军哨兵之外,再也无半点的收获可言,没旁的,因着射击角度的问题,藏军士兵只消往城碟后头退上步,山脚下射来的子弹便尽皆落到了空处。 “停止射击!” 清军热热闹闹地打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见效果极差,那负责指挥的营长可就不想再这么做无用功了,但见其气恼地抬手,已是高声叫了停。 “点火把,接着投!” 火把到底燃烧的时间有限,清军这么yī zhèn 猛烈射击下来,火把大不是燃尽jiù shì 被风吹灭了去,待得清军停火,山道上顿时又黑暗了下来,见及此,早已赶到了城头的巴哈达提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紧赶着便嘶吼了嗓子。 “嗖,嗖,嗖……” 巴哈达提这么下令,众藏军官兵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轰然应诺之余,纷纷将用火油点燃的火把抛出了关城,再次将漆黑片的山道照得个透亮。 “射击!” 藏军们这么丢火把,清军那名营长似乎又被激怒了,大吼着下了令,于是乎,刚消停下来的枪声再次有若爆豆般响了起来,无数的子弹在空中拖曳出道道火线,密密麻麻地罩向了关城,可惜这回藏军官兵们都学乖了,全都躲在了城碟之后,任凭清军的火力如何凶悍,也难伤守军们半根毫毛,至于巨石堆砌起来的关城么,也显然不是清军手中的机、步枪所能啃得动的。 “撤!” 战事就这么奇怪地僵持了下来——旦火把熄灭,清军便停止射击,而清军停止射击,藏军就开始投火把,然后就轮到清军猛烈射击,这等热闹就这么循环往复地上演着,直到天空已然出现了鱼肚白,夜战的良机已逝,清军负责指挥的那名营长这才极其不甘地下了收兵之令。 “清狗子败喽!” “好走,不送啊!” “哈,都说清狗子如何厉害,也不过就这么点能耐。” …… 清军这么撤,城头上的藏军官兵们顿时便喧哗了起来,指点着山下的清军之背影,放肆地嘲笑了起来。 “都给老子闭嘴,分班警戒,不得懈怠!” 仅仅只靠着百余只火把便轻松逼退了清军的夜袭,自是件值得gāo xìng上回之事,然则巴哈达提却并不显得有兴奋,反倒是眉头紧锁了起来,没旁的,在巴哈达提看来,清军这番夜袭之攻势看似汹汹,可细想过去,却不免有些个虚应其事之嫌,动静倒是闹得很大,却始终就不曾真正发动过冲城行动,这背后显然别有蹊跷,只是巴哈达提却是看不透这迷雾背后的真相究竟何在,可隐约间却是觉得事情恐会出现不甚妙的转折,心中当真不安已极,却又不知该如何着手防范起,也就只能是严令手下人等加强戒备了事。 “呜,呜呜,呜呜呜……” 辰时正牌,太阳才刚刚升起,清军营地里突然响起了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旋即便见队队荷枪实弹的清军官兵们迈着正步从营门里行了出来,整齐划的jiǎo bù 声震得山谷隆隆作响,当即便令城头上值守的藏军官兵们深自觉醒,号角声也跟着响了起来,股子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就此陡然而起了。 “开始罢。” 清军的营地离着山脚本就不算远,不会便已在离山道不远处列好了阵型,屹立在军阵前方的岳钟琪也无甚动员的fèi huà ,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挥手,就此下达了进攻之令。 “喳!” 岳钟琪这么下令,在其身后侧的常山成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躬身应了声,而后旋身,面朝着列队而立的众手下,冷厉地环视了下众人,而后中气十足地点了将:“林耀武!” “末将在!” 听得自家主官点了名,团长林耀武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步迈出了队列,高声应了诺。 “带你的人上,给老子拿下石堡城!” 常山成深深地看了林耀武眼,而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杀气十足的话来。 “末将遵命!” 大军出征至今,都已是打了几回大仗了,可大都是骑军在唱主角,步军中,除了第二军第师有过战功之外,其余步军官兵还真就不曾捞到过像样的仗可打,尤其是第师这支全军的主力部队,是除了行军之外,就没正儿八经地上过阵,全体官兵们早就憋足了肚子的火气,就等着能有个宣泄处了的,狼肉少的情形下,能捞到主攻之任务,林耀武自是得意得很,干脆利落地高声领了将令,在众同僚们艳慕的目光中,统率着第团将士便向前推进到了山脚之下,摆出了副将将发动强攻之架势。 “众军听令,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zhǔn bèi 好檑木滚石,给清狗们个血的jiāo xùn !” 这见清军已开始前压,巴哈达提自不敢大意了去,声色俱厉地便咆哮了起来,其手下诸般人手纷纷轰然应诺,声如雷震中,士气瞬间便已高昂到了极点…… 第910章 巧取石堡城(二) 欲望文 第911章 巧取石堡城(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1章 巧取石堡城(三) “连长!” 山道险峻陡峭而又狭窄,最宽也不过能容二十人并行而已,至于最窄处,是只能容得七八人并肩,这等地形之下,别说个团的兵力摆不开,就连个营的兵力上去都嫌拥挤,林耀武当然不会去干那等平白送死的蠢事,方推进到山道的起始处,便即挥手勒住了兵马,先是朝着关城方向端详了片刻,而后突地提高了声调地断后了嗓子。 “属下在!” 林耀武话音刚落,便有名年轻军官大步行出队列,高声地应了诺,这人正是连长闵潞河,汉军旗人,原炮兵指挥学院第七期毕业生,去岁整军前方才刚毕业入伍,乘着大扩军的东风,从见习排长晋升为了连长,正值意气风发之时节,早盼着能有个立功晋升之良机了的,这见林耀武点了自己的名,自是jī dòng 得很,应答的声音里明显地带了几丝的颤音。 “给老子拿下此城!” 预定之作战计划早在昨日便已jiāo dài 过了,此际林耀武自是懒得再fèi huà ,摆手,已是面色阴冷地下了令。 “喳!” 闵潞河恭谨地应了诺,而后挥手,高呼了声:“连,跟我来!” “哒哒哒……” 清军官兵们的战术动作极为的老练与娴熟,闵潞河命令下,立马齐齐轰然而动,很快便行上了坡道,但并未全速向前狂冲,而是先由两人组的机枪手们将四挺机枪架在了山道旁突出的岩石上,飞快地调整好了支架,不管不顾地朝着城头便是通子狂扫,以掩护其余将士的前压。 “檑木滚石zhǔn bèi !” 清军的机枪火力虽猛,奈何因着射击角度的问题,散射的机枪子弹对城头上守军的压制力度并不算太大,加之此际的藏军都藏身在城碟后头,尽管四挺机枪打得热闹无比,可战果却是几近于无,巴哈达提对此显然不甚在意,倒是对正在沿山道向上攀爬的清军士兵们为关注上几分,这见清军攻山部队已然大半行上了山道,巴哈达提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狰狞的笑容,伸出猩红的大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阴森森地下了令。 “轰、轰、轰……” 巴哈达提这么下令,众藏军官兵们登时便来了劲头,个个摩拳擦掌地搬动檑木滚石,dǎ suàn 给攻城的清军将士们来个狠的了,可就在此时,关城两侧的山崖上突然接连坠下了数百枚长柄手榴弹,不等藏军士兵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拨接着拨的手榴弹就接二连三地炸开了,有的是落在人群里炸响,也有不少手榴弹是凌空爆炸,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不已,瞬间便将偌大的关城笼罩在片的死亡火海之中。 “稳住,稳住,该死的,怎会这样,怎么这样!” 如此的手榴弹连续不断地爆炸之下,措不及防的守城藏军当场就乱了套,只瞬间,死在弹片下的士兵便达两百余,剩下的还大半带伤,至于巴哈达提么,倒是幸运得很,仅仅只是被枚弹片擦破了面颊,血虽是糊了半张脸,看着极其恐怖,实则并未受大的伤,可精神上受到的打击却无疑是巨大无比的,任凭他想破了头,也没能搞懂眼前这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条,他却是清楚的,此时若是不能稳住军心,关城必然不保,有鉴于此,哪怕爆炸依旧不绝,巴哈达提却是顾不得躲闪上下,拼力地嘶吼着,试探稳住己方之阵脚。 “干得漂亮!爆破手上,给老子炸开城门!” 巴哈达提不清楚的事儿,闵潞河却是心中有数得很,没旁的,昨夜个营的清军忙活了大半夜,可不是为了真的要夜袭,不过是在以声响来掩盖住个连的清军官兵攀登关城两边的山崖罢了——石堡城两边的悬崖确实陡峭得很,高达三百余米,坡度几近九十度,但并非不可攀登,于常人来说,固然是上去无路,可对于习惯了爬山的采药人来说,这等长满了藤条的山崖并不难征服,岳钟琪此番前来,不单带来了十数名采药高手,带来了数名轻功出众的武林高手,双方配合之下,自是顺利无比地便上了山崖,而后又设置了简易的绞盘,放下了绳索,将个连的士兵分别吊上了两侧悬崖,吊上去了大量的手榴弹,这就有了先前那幕的狂轰乱炸,此际,守军已是派大乱,闵璐河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破关之良机,兴奋奋地便嘶吼了嗓子。 “喳!” 闵璐河这么下令,立马便有四名扛着炸药包的清军士兵高声应了诺,撒腿便沿着山道狂奔了起来,也不管城门附近不时有落歪的手榴弹在炸响着,拼尽全力地冲到了城门处,将四个炸药包堆砌在了厚实的城门处,将四条引线连在了起,用火柴引燃之后,便即不管不顾地回头向山下跑了去,不幸的是有名落后的士兵显然没能得到幸运女神的照应,愣是被山崖上落下来的手榴弹给炸成了筛子,好在另外三名士兵倒是完好无损地撤回到了山腰处。 “轰……” 炸药包上的引线并不甚长,很快便已燃到了尽头,而此时城头上的守军们还在忙着向关城下逃窜,压根儿就无人注意到死神已是张开了巨口,但听声震天巨响中,两扇看似厚实无比的城门瞬间便成了漫天飞扬的碎片,不仅如此,城门洞上方的城门楼也被巨大的爆炸给震得倒塌了下来,碎石四下乱飞,早先窜进了城门楼里躲避手榴弹爆炸的守城士兵当即便被震死了大半,余者也没能得幸免,尽皆被倒塌下来的城门楼压住了身子,死了的倒也就罢了,死万事空,可活着的就遭罪了,惨嚎声连天震响,整个关城上下有若人间地狱般凄惨! “跟我来,冲啊!” 爆炸的尘埃尚未落定,闵璐河却已是不想再等待了,长身而起,高呼了嗓子,马当先地便向烟尘弥漫的关城冲了上去,其手下个连的士兵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呐喊着发动了狂野的冲锋,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冲到了关城前,顺着残破的城门洞便往关里杀了进去。 “全体都有了,跟我冲!” 这见先锋连已杀进了关城,在山脚下掠阵的林耀武登时大喜过望,挥手,豪气十足地下了令,率领着后续部队也开始向关城发起了冲锋。 关门破,战事也就毫无半点悬念可言了的,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训练水平,藏军都远不是清军的对手,别说此际的藏军官兵们尚未从那连串的爆炸中回过神来,尽管残存的兵力还有着五百余人之,却早已没了丝毫的战心可言,见到有若神兵天降般冲进了关城的清军,立马纷纷跪地求饶,就连主将巴哈达提也不例外,此战从开打到jié shù ,拢共也不过就只是半个时辰不到些的时间,便以清军的完胜告了个终了,是战,藏军死伤过半,余者全部被擒,而清军不过只是付出了三死四伤的微弱代价而已,至此,西宁的藏军已成了瓮中之鳖,再难有四下流窜之可能! “报,部巴大人,石堡城已失守,巴哈达提将军被清军押解着,正在沿城绕行示众。” 西宁城的城守府中,巴贡嘎正召集外谢尔苏诸将商议如何应对清军的大举来袭,各部将领意见不,有说要撤的,也有坚持固城而守的,也有说不若与清军媾和的,众说纷纭不已,各有坚持,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正自噪杂无已间,却见名报马急匆匆地从议事大堂外狂奔了进来,朝着高坐在上首的巴贡嘎便是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什么?怎会这样,这不可能!” 听此言,原本尚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的巴贡嘎当即便坐不住了,霍然而起,双目圆睁地便惊呼了起来,没旁的,巴贡嘎当初之所以能拿下石堡城,靠的可不是强攻,而是买通了城中名厨子,用毒干掉了城中守军大部,这才顺利地将石堡城纳入掌控之中,而后方才发动了暴乱之举,在其心目中,石堡城乃是天险雄关,扼守着数条大道,只消有此关城在手,巴贡嘎便不怕西宁城破,至不济,他巴贡嘎也可率部逃到大草原上,到那时,或是跟清军周旋,或是直接去投了准噶尔部都不算甚太难之事,而今,石堡城这等天险雄关居然才两天不到就丢了,后路已被斩断,又怎叫巴贡嘎不为之大惊失色的。 “禀部巴大人,清军押解着巴哈达提将军等人已过了西城,正在向南城门而去,小的句句是实,部巴大人若是不信,亲去看便知。” 这见巴贡嘎声色不对,那名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出言解说了番。 “走,看看去!” 报马这么解释,巴贡嘎自是清楚此事应是不假,只是心中却还是存了最后的丝侥幸心理,这便恨恨地跺脚,大步便冲出了议事大堂,众藏军将领们见状,自都坐不住了,乱哄哄地便全都跟在了巴贡嘎的身后,行人等策马便向南城狂奔了去…… 第911章 巧取石堡城(三) 欲望文 第912章 以强硬对强硬(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2章 以强硬对强硬(一) “报告师长,城中以竹筐吊下了人,自称是使者,说是要见师长。” 岳钟琪拿下了石堡城之后,并未在石堡城停留,留下个团负责把守石堡城以及城下的三岔路口,严防藏军从此地突围逃窜,他自己却是率两个团的士兵押解着被俘的巴哈达提等五百余藏军直接返回了西宁城下,为打击城中守军的士气,特意将这帮战俘押解着绕城半周示众,直到太阳将将下了山,方才回到了大营中,这才刚坐下不会,就见名戈什哈已是疾步从帐外行了进来,朝着岳钟琪便是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便禀报了句道。 “传!” 尽管岳钟琪早就料到城中藏军准会派人前来谈判,但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不过么,岳钟琪却是并不在意,挥手,已是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喳!” 听得岳钟琪这般吩咐,那名前来禀报的戈什哈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躬身应了诺,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不会,便已是领着名藏军将领又转了回来。 “在下外谢尔苏部巴德萨见过岳大将军。” 见到面无表情地高坐在文案后头的岳钟琪,那名藏军将领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躬身,单手抚胸,不亢不卑地行了个礼。 “跪下!” “放肆!” …… 巴德萨这等自持平等之礼数出,侍卫在侧的几名戈什哈当即便怒了,齐齐咆哮了起来。 “嗯!” 岳钟琪倒是没在意巴德萨的无礼,摆手,止住了手下戈什哈们的怒叱,不动声色地看着巴德萨,语调淡然地开口道:“尔要见本将所为何事,说罢。” “某奉家父之命,前来与岳大将军商议和平之事,将军却连座都不让,怕不是待客之道罢?” 巴德萨不单说得口流利的汉语,还能掉点文,气度倒也颇为的不凡,并不曾被那些戈什哈们的气势所压倒,反倒是对岳钟琪不以礼相待提出了抗议。 “待客?尔不过蟊贼而已,安敢自称为客,本将懒得听尔fèi huà ,给尔等两个选择,是放下刀兵,无条件投降,或许还能得个宽大处置,二么,本将亲自提兵去砍了尔等的狗头,何去何从,唯尔等自择,来人,将这厮给本将赶出营去!” 岳钟琪的贴身衣袋里就装着弘晴的密令,压根儿就不可能饶过巴贡嘎等众外谢尔苏贵族们,之所以同意见巴德萨,不过是想看看对方是否有投降之可能罢了,这听巴德萨在那儿自持架子,妄图跟清军玩甚媾和的把戏,哪还有兴趣跟其啰唣,这便挥手,不容分说地便下了逐客令。 “慢着,岳大将军若是硬要攻城,我军自当死战到底,就算大将军能拿下西宁,也只能得到座废城,难道大将军就不为城中bǎi xìng kǎo lǜ 二么?” 这见岳钟琪要赶人,巴德萨登时便急红了眼,顾不得再玩甚虚文了,摆手,拦住了逼上前来的众侍卫们,扬声便嚷嚷了嗓子。 “城中bǎi xìng ?尔这蟊贼是dǎ suàn 用城中bǎi xìng 来威胁本将么?那也由得尔等,可有条,本将不妨通知尔等,城中bǎi xìng 死人,尔外谢尔苏部便须得拿十条命来换,若是bǎi xìng 死伤百人以上,尔外谢尔苏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本将言尽于此,滚罢!” 上回外谢尔苏部jiù shì 拿城中bǎi xìng 来威胁清军,此际居然又故伎重演了,岳钟琪当真就被激怒了,猛地拍文案,毫不客气地便给出了最强硬的答复,末了,也不给巴德萨再次开口的机会,冷厉地断喝了声,自有旁围将上来的戈什哈们不容分说地便将巴德萨赶出了中军大帐,呵斥连连地将其轰出了军营。 “传令:各团以上主官即刻到此议事!” 岳钟琪尽管不dǎ suàn 受巴德萨之威胁,可也不敢对藏军的无耻行径坐视不理,眉头微皱地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面色阴冷地喝令了嗓子,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传令兵高声应诺而去,不会,号角声暴响中,各部主官们立马闻令而动,纷纷向中军大帐赶了去…… “这么说,那姓岳的不肯通融半分了?” 花开两朵,各表枝,且不说岳钟琪连夜召开军事会议,以定攻城之策,却说巴德萨被赶出了清军大营之后,自不敢在城外逗留,乘着城头垂下的竹筐上了城,便即匆匆行进了城门楼中,将与岳钟琪交涉的jīng guò 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顿时便令巴贡嘎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沉吟了良久之后,这才声线阴寒地发问了句道。 “回阿父的话,看来应是如此,此际清狗虽是已拿下石堡城,想来立足却尤自未稳,我军若是突然发动,未见得便不能破围而出,倘若迁延于此,恐错失良机,还请阿父早作决断方好。” 巴德萨直是反对据守西宁的,自打巴暖三川营丢了之后,他便已是几次建议赶紧撤军,可惜藏军诸将们都贪图西宁城的舒适,竟是无人支持jìn kuài 撤军的tí yì ,以致眼下坐困愁城之局面的出现,眼瞅着覆亡已是难免,巴德萨是真的急了,这便趁机又旧话重提了番。 “不妥,不妥,我军旦离城,没了地利之优势,如何能战?” “此议断不可行,清狗骑军犀利,如今不知所踪,十有八九是伏于暗处,旦我军离城,必中伏无疑。” “荒谬,有城不守,却去跟清狗战于野,自找死路!” …… 果不其然,巴德萨这才刚tí yì 突围,众藏军将领们立马便又群起而攻,竟无人出言赞同者。 “够了,给老子闭嘴,哼,去将城中的汉人通通抓起来,分别看押,只要清狗敢攻城,就将这帮汉人压上城头,老子倒要看看那些清狗敢不敢攻!” 巴贡嘎正自心烦无比间,这听诸将们如此哄乱,自不免烦上加烦,这便气恼地拍文案,恨声下了最后的决断…… “呜,呜呜,呜呜呜……” 诚德二年六月十三日,辰时正牌,太阳方才刚从地平线上探出了个头来,清军大营中便响起了yī zhèn 凄厉的号角声,旋即便见紧闭的营门轰然洞开,队队清军士兵荷枪实弹地行出了营门,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马便是yī zhèn 骚乱,紧跟着也吹响了号角,队队藏军官兵们纷乱地冲上了城头,紧张地zhù shì 着缓缓逼近城下的清军大队。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 清军推进到了离城三百余步的距离上之际,但见策马行在了全军最前方的岳钟琪扬手,已是中气十足地断喝了嗓子,旋即便见清军将士们轰然应命而动,娴熟已极地便就地展开了阵型,摆出了副zhǔn bèi 发动强攻之架势。 “来人,将汉人都给老子押上城来!” 这见清军zhǔn bèi 攻城,闻讯刚赶到了城门楼处的巴贡嘎立马便急红了眼,挥手,声嘶力竭地高呼了声。 “是!” 巴贡嘎这么嘶吼,其手下帮惊慌不已的官兵们立马轰然应诺,乱纷纷地冲下了城头,不会,已是押解着近千汉人bǎi xìng 行上了城来,就堵在了城墙的正面,时间城头上男女老少的啼哭嚎叫声不绝于耳。 “师长,这帮藏狗还真是好胆,竟真这么干了!” “麻烦了,城头bǎi xìng 如此之,这仗怕是不好打了。” “师长,您看这……” …… 这见藏军将如此的bǎi xìng 推上城头,在岳钟琪身旁的三名旅长可就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只不过biǎo xiàn 却是各不相同——第旅旅长李鸣顺是气恼地击掌,愤怒地便骂了嗓子,二旅长肖镇山是面色凝重地感慨了句,至于三旅长常山成则是谨慎无比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各部原地待命,zhǔn bèi 战斗!” 面对着藏军如此下作的手段,不说三名旅长气恼不已,岳钟琪的脸色也已是难看到了极点,不过么,他却并未fèi huà ,简单地jiāo dài 了句之后,也没管手下三位旅长是怎个表情,策马领着数名戈什哈便缓缓向前行了去。 “城下的清狗听着,尔等再不退兵,老子们就动手杀人了,每迟炷香的时间,杀十人,尔等看着办好了。” 岳钟琪的马速并不快,仅仅只是信马由缰地走着,就宛若是在郊游般无二,可这等淡定与从容却令城头的守军们颇为的惶恐与不安,待得岳钟琪行到了离城不足八十步的距离上之际,巴贡嘎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挥手,冷哼了声,自有名通晓汉语的士兵紧赶着应了诺,跑到了城碟处,运足了中气地嚷嚷了嗓子,顿时便令城头被押着的bǎi xìng 们又是yī zhèn 惊恐的嚎哭之声大起,而清军阵列中却是怒骂声暴然而起,万余将士们都被藏军这等无耻下作的手段彻底激怒了,唯有岳钟琪却是脸不变色,依旧不紧不慢地策马向前,只是握着缰绳的手却是因用力过巨而泛白了起来…… 第912章 以强硬对强硬(一) 欲望文 第913章 以强硬对强硬(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3章 以强硬对强硬(二) “退后,再不退后,老子刀杀了她!” 这见岳钟琪还在向前逼近,城头上喊话的那名大嗓门藏军士兵显然是心虚了,羞恼成怒之下,把拽过名正自啼哭不已的中年汉人妇女,抖手,已是将弯刀架在了那名中年妇女的脖子上,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顿时便吓得那名中年妇女疯狂地惨嚎不止。 “城上的父老乡亲们听着,岳某奉命前来平叛,未能及时救出诸位,实是岳某之过也,然,岳某在此发誓,尔等折损人,岳某便杀十名藏狗为尔等报仇,尔等若是死伤百人以上,岳某便尽杀外谢尔苏全部族为尔等殉葬,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岳钟琪压根儿就没理会那名藏军士兵的威胁之言,依旧不紧不慢地策马前行着,直行到了离城不过七十余步的距离上,方才勒住了胯下的战马,神情凛然地看着城头上嚎哭不已的诸bǎi xìng ,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强硬无比地许下了誓言。 “大将军jiù mìng 啊,我等不想死啊!” “大将军,救救我等罢。” “大将军,您行行好,快救我等出去啊,大将军,求您了……” …… 岳钟琪这等掷地有声的话语出,城头的bǎi xìng 不单不曾安静下来,反倒是嚎哭得大声了几分,没旁的,谁都不想死,尤其是在这等己方大军已到的情形下,是不愿平白死了去,至于啥报仇之内的事儿么,对于升斗小民来说,实在都无甚意义可言,人死都死了,报不报仇的,那又能如何来着。 “都给老夫闭嘴!不就死么,有甚可哭的,平白叫贼子们看轻了去!” 岳钟琪原本也没指望众bǎi xìng 们能有高的觉悟,之所以如此赌咒表态,说到底也不过是;之举罢了,此无他,军令如山,岳钟琪虽很是怜悯那些无辜bǎi xìng 的遭遇,却绝不敢因之而误了jìn kuài 荡平青海的大局,纵使心中已然下定了牺牲这些bǎi xìng 的决心,可真见到城头bǎi xìng 如此之凄惨状,心下里还是不忍得很,时间也找不到甚好的言辞来加以安抚,正自痛心不已间,却听城头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正自嚎哭不已的bǎi xìng 们当即便全都被震住了,显见出声者在bǎi xìng 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岳将军请了,老朽赵秦山,不过乡野村夫耳,在这西宁城中教书为业,老朽昏庸,有心破贼,却无力为之,只能拜托将军了,老朽在此恭祝将军旗开得胜,万勿以我等为念,老朽先行步,恭等将军杀几个贼子,以为祭奠!” 老者没理会旁诸bǎi xìng 的侧目之凝视,神情平静地朝着城下的岳钟琪拱手,声线平和地述说了番,末了,翻身,竟是就此跳下了城墙,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口血仰面喷出,身体弹动了几下之后,便已是就此去了。 “秦山公!” “天啊!” “秦山公,您……” …… 赵秦山如此刚烈的自尽行动出,城头的bǎi xìng 们不由地全都惊呼了起来,而城下的清军阵列中则是响起了yī zhèn 响似yī zhèn 的怒吼声,三军将士无不被赵秦山的慷慨赴义所感染,战气激昂至极,恨不得第时间杀上城头,将那些暴乱之藏民杀个精光。 “赵老,路走好,岳某自当亲手斩杀十名藏狗为您祭奠!” 岳钟琪显然也没料到赵秦山会如此慷慨就义,整个人顿时便愣在了当场,胸中股悲壮气猛然涌起之下,双眼不由自主地便淌下了泪来,翻身,下了马背,恭恭敬敬地朝着赵秦山的尸体磕了几个响头,面色铁青地许下了誓言,声音虽不甚大,可内里的杀气却是惊人至极。 “秦山公说得对,不jiù shì 死么,怕个毬,有十名藏狗为我等陪葬,值了,老子也先走步了!” 这世上从来不缺血勇之辈,敢于慷慨赴义的也不仅仅只有赵秦山人,但听声怒吼中,又名中年男子翻身跃下了城头,同样摔死在了城下。 “说得好,死就死,怕个鸟,二十年后,爷又是条好汉!” 有了带头者,自然不乏后来人,那名中年汉子方才刚摔下城头,立马便又有名青年男子效仿其后。 “快,快将这帮汉人都赶下城去!” 这见人质纷纷跳城自尽,巴贡嘎当即便慌了神,再顾不得早先说过的那些狠话,赶忙高呼着下了令。 “是!” 巴贡嘎这么发话,都已是看傻了眼的藏军官兵们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赶忙胡乱地应了诺,纷纷冲上了前去,将众悲愤异常的汉人bǎi xìng 尽皆拉扯到了城碟之后。 “巴贡嘎,尔个老贼,给岳某听好了,你外谢尔苏部已欠了岳某三十条人命,城破之时,岳某自会跟你好生算个总账!” 岳钟琪磕了几个响头之后,猛然起了身来,双眼喷火地怒视着城头,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嗓子,而后方才翻身上了马背,领着几名满脸悲愤之色的戈什哈纵马回到了本阵。 “师长,您就下令罢,末将拼死也要拿下此城!” “师长,末将请求打先锋,请师长恩准!” “师长,末将请令出击!” …… 岳钟琪方才刚回到本阵,李鸣顺等人已是拥而上,将岳钟琪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便请战了起来,彼此各不想让,显然都已是被彻底激怒了的。 “陈善明!” 面对着群情激奋的众将们,岳钟琪并未言啰唣,而是声线阴寒地点了炮兵团团长陈善明的名。 “末将在!” 步炮联合攻击始终是新军最核心的训练课题,无论仗怎么打,炮兵永远都是第个开火的,对此,陈善明自是心中有底得很,早就做好了相应的zhǔn bèi ,这听岳钟琪果然第个点了自己的名,陈善明立马毫不含糊地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炮兵掩护,给老子狠狠地打,不必顾及弹药消耗!” 岳钟琪看了陈善明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狠的话来。 “喳!” 听得岳钟琪这般命令,陈善明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高声应了诺,旋身,径直奔回了炮兵阵地,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李鸣顺,带你的人打先锋,叫爆破手zhǔn bèi ,炸开城门!恪伦泰,尔率骑旅四下游走,但凡有从城中逃出的溃兵,律不得放过,其余各部按原定作战计划行事,都听明白了么,嗯?” 岳钟琪没去管陈善明的lí qù ,环视了下诸将,接连下达了连串的命令。 “明白!” 具体的作战计划昨儿个其实就已经下达到了各部,诸将们也都已是反复推演过了各自的行动线路,此际自不会对岳钟琪的命令有甚异议之处的,齐齐便高声应了诺。 “那就开始罢,吹号,让炮兵开始射击,末时前拿下西宁城!” 诸将既已应了诺,岳钟琪自也就没再言,挥手,下达了攻击开始之命令。 “各炮位zhǔn bèi ,五轮急速射,给我打!” 号角声jiù shì 命令,陈善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飞快地从腰间取下了两面小旗子,高高举起,用力挥,拼尽全力地便咆哮了嗓子。 “轰、轰、轰……” 听得自家主将下了令,炮兵团的炮手们自不敢稍有耽搁,纷纷拉动了炮栓上的拉绳,刹那间,七十四门火炮都开始了射击表演,轻便步兵炮与中型战防炮全都将炮口瞄向了城头的守军,而两面重型火炮却是将炮口压得极低,瞄准着城门洞便是接连两炮打了过去,七十余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劈头盖脸地便砸向了关城,爆炸声接连响成了片,整个关城上下瞬间便淹没在了爆炸的火光之中,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炸得守军将士鬼哭狼嚎不已。 清军五轮的急速射下来,城头已是为之空,所有还能动的守军尽皆逃了个干净,死了的也就白死了,侥幸得生者无不乱纷纷地冲下了城去,丢盔卸甲地往城池深处逃了去,这才刚开战呢,城头上的守军便已是基本逃了个干净,就连巴贡嘎zhè gè 主将也不例外,早早便领着手下诸将们逃之夭夭了。 “机枪手,压制城头,爆破手上,给老子炸开城门!” 清军的两门重炮威力虽是巨大,也着实命中了城门几发,打得两扇城门破烂不堪,奈何门后被藏军填上了沙袋,尽管两扇城门已是几乎成了破烂木屑,可却难以奈何得了城门后头填着的沙袋,见及此,李鸣顺可就不想再等待了,没等炮兵最后轮射击完毕,便已是挥手,高声下了将令。 “喳!” 李鸣顺话音落,立马便有二十余名扛着硕大炸药包的清军士兵们轰然应了诺,撒开双腿,拼力地向城门洞方向冲了过去,于此同时,三十余挺靠前布置的机枪同时开了火,也不管城头上到底还有没有守军在,便是通子猛扫,在这等凶悍至极的猛烈压制下,别说此际城头守军早已逃光,就算还有大量的守军在,也别想从城碟处探出头来的。 第913章 以强硬对强硬(二) 欲望文 第914章 以强硬对强硬(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4章 以强硬对强硬(三) 清军二十余名爆破手的动作极为的老练与沉稳,丝毫不管头顶上机枪子弹呼啸不止地打在城墙上,任凭溅落下来的碎砖与尘土落了身,有条不紊地在城门洞处挖洞填埋着炸药包,直到二十余个巨大的炸药包装填完毕之后,这才留下人点火,其余人等飞速地向本阵撤了去 “轰……” 滋滋作响的引线很快便已是燃到了尽头,随即,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中,整个城墙猛然便是震,城门洞处先是鼓,紧接着有若火山喷发般炸开了朵巨大的蘑菇云,城门洞上方的城门楼瞬间便被震得四散成了瓦砾,碎片向四面八方****了开去,哪怕是尘埃都已渐散了,双方的士兵们还都不曾回过神来,尽皆呆呆地望着已成了瓦砾场的城墙废墟处,这也怪不得双方将士们惊诧莫名,实在是这等爆炸太过惊人了些,这可是黄色炸药第次登上战争的大舞台,所造成的破坏比之黑火药不知要强了少倍,这等场景出,不说躲在城中深处的藏军官兵们全都被震慑得呆若木鸡,就连曾经见识过黄色炸药威力的清军官兵们也全都傻愣在了当场。 “混账东西,都愣着作甚,跟我来,杀进城去!” 李鸣顺虽也同样被这等爆炸的威力震慑住了,可到底fǎn yīng 快,不会便已是醒过了神来,再看城门洞处已是塌陷成了瓦砾堆,压根儿就用不着云梯便可杀进城中,登时大喜过望,赶忙挥手,高呼了嗓子,马当先地率部便发动了狂野的冲锋。 “第二旅跟我来,杀啊!” 这见李鸣顺所部已然冲了起来,肖镇山也已是按捺不住了,同样高呼了嗓子,率部便紧跟在了第旅官兵们的身后,也向城墙塌陷处冲了过去,唯有作为预备队的第三旅官兵们却是没动,个个用羡慕的目光瞅着正发动狂冲的同袍们,都恨不得以身相代。 “挡住,给我挡住!” 清军的先头部队都已顺着瓦砾堆冲进了城中,率部躲在远处街道上的巴贡嘎这才算是从晕眩中醒过了神来,这见情形不妙,自不免为之大急,嘶吼着便下了将令。 “儿郎们,跟我来,杀清狗啊!” “杀上去,进者生,后退者,死!“ “挡住清狗,给我杀啊!” …… 巴贡嘎这么吼之下,藏军官兵们这才猛醒了过来,个个嗷嗷直叫地便顺着长街向城墙塌陷处狂奔了过去,dǎ suàn 凭借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强行堵住突破口,此无他,真要是让清军大部队入了城,等待藏军的只有全军覆没之下场,而虑及到先前拿人质来威胁清军事,所有藏军将领可都不敢保证自个儿定能躲得过清军的秋后算账,此时不拼命待何时? “机枪手,给老子架起来,其余都有了,手榴弹zhǔn bèi ,投!” 这见藏军官兵们气势汹汹而来,率部冲进了城中的先锋营营长廖大忠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怒吼着便下了令。 “哒哒哒……” 在这等无遮无挡的长街上,机枪无疑是最犀利的战场兵器,八挺机枪齐开火之下,无数的子弹立马便编织成了张巨大的死亡火网,瞬间便将冲将过来的藏军先头部队尽皆扫到在地,时间碎肉乱溅,惨嚎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 “轰,轰,轰……” 没等藏军官兵们从机枪的凶悍火力打击下回过神来,两百余枚手榴弹又劈头盖脸地砸在了人群里,炸出了团团亮眼的火光,弹片四下横飞,有若割稻子般将藏军官兵们炸得个人仰马翻,这才个照面下来,拥挤在起的藏军士兵们便死伤了三百余众,余者尽皆大慌,有的调头向回跑,与兀自向前冲的己方士兵们撞在了起,结果么,自然是谁都逃不了,不是死于机枪的扫射,便是惨死在清军拨接着拨的手榴弹洗劫之下,也就只有那些见机得快,窜进了街边民房里的藏军士兵方才算是侥幸逃过了劫。 乱,大乱,眼瞅着己方前锋死伤如此之惨重,后续的藏军士兵们可就彻底没了再往前冲锋的胆气,也顾不得将令们的喝止,乱纷纷地调头便沿着长街溃逃了去,丢盔卸甲者不计其数,三千余藏军官兵就这么哄而散了个干净,现场只留下了地狼藉的残缺之尸体。 “混账东西,都愣着作甚,给老子冲起来,拿下西门!” 望着那有若人间地狱般的场景,清军官兵们时间还真有些回不过神来,没旁的,第师虽是新军的老底子部队,然则在大扩军时却是调入了不少的新兵,尽管平时战术都练得不错,可真正上过战场的却是不甚,被这等惨状刺激,反胃者自是不在少数,正自茫然无已间,李鸣顺已是率后续部队冲进了城中,这见先锋营将士都在那儿发傻,当即便怒了,咆哮着便呵斥了嗓子。 “冲,拿下西门!” 被李鸣顺这么骂,廖大忠个激灵便醒过了神来,哪敢再在原地发愣,忙不迭地嘶吼着下了令,率部沿着已无人踪的长街向前狂奔,路直冲向西门去了。 “跟我来,去南门!” 第旅的官兵们方才刚冲出数百米,肖镇山率领着第二旅的官兵们也顺着城墙的塌陷处杀进了城中,同样被长街上那等惨烈之场面给刺激到了,所不同的是肖镇山zhè gè 主将乃是百战老兵,心惊归心惊,却不致有失常之biǎo xiàn ,怒吼着便下了令,统领着手下将士直扑向了南门。 战事只能用边倒来加以形容,早就没了战心可言的藏军官兵们压根儿就不是清军的对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西、南两门均被清军拿下,两个旅的清军除了各留个连把守城门之外,主力开始逐区地清剿躲藏起来的藏军,尽管略有伤亡,可进展却是极快,尚不到巳时,大半个西宁城已被清军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而随着轻便炮兵营从南门进了城之后,藏军就无丝毫的抵抗之力了,兵败如山倒般地便全都往尚未被清军控制住的北门逃了去。 北门jiù shì 生路么?当然不是!别看清军不曾去攻占北门,其实不过是围三厥的简单战术罢了,骑旅早就已机动到了北门外,有敢从北门逃出的藏军,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难逃骑旅的拦截,不是死于枪下,便是被马刀砍成两截,也就只有那些跪地求饶的,方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团长,快看,那边冲来的都是鲜衣怒马,好家伙,准是大鱼!” 从北城处陆续冲出来的藏军不少,骑旅千八百余骑分成了若干队伍,往来纵横地剿灭着溃逃的乱兵,哪怕身为团长,和荣也同样没闲着,领着个连的士兵四下绞杀溃兵,正自杀得起劲之际,冷不丁却听身边的戈什哈惊呼了嗓子,赶忙便循声望了过去。 “hā hā哈……,确是大鱼来着,弟兄们,来战功了,给老子冲上去,拿下这帮狗杂种!” 和荣在守巴暖三川营时可是没少从望远镜里打量过巴贡嘎,早将此人的mó yàng 刻印在了心中,这会儿只扫了眼,立马便认出了被百余藏军骑兵簇拥在当中的那名换了便装的中年大汉正是外谢尔苏部的部巴巴贡嘎,当即便乐了起来,hā hā大笑着挥手,也不去理会正在乱窜中的几名藏军小卒子,率部便有若旋风般地向巴贡嘎等人扑击了过去。 “阿父快走,孩儿去拦住清狗!” 巴贡嘎等人正打马逃窜着,冷不丁见和荣率部迎面冲来,自不免全都为之慌,马速不可遏制地便都慢了下来,见情形不对,巴德萨登时便急了,大吼了声,率领着二十余骑便迎着和荣等人冲杀了过去,dǎ suàn 拼死缠住和荣所部,以为其父创造出逃生之机会。 “开火!” 这当口上,和荣可不dǎ suàn 跟巴德萨玩甚骑兵对冲的把戏,见其率部冲来,立马毫不客气地下了令。 “呯、呯、呯……” 骑射乃是骑兵们的基本功,如此近的距离下,众清军官兵们自是不可能会失手,不等巴德萨冲到近前,已是通乱枪招呼了过去,当即便将巴博萨行人等都射成了筛子,残尸鲜血狂喷地便跌落了马下,而和荣等人却是连看都不看眼,拨马便追向了已转向西面的巴贡嘎等人。 “都瞄准点,不得射击正中那名身穿便装者,余下的都给老子打下马去!” 这见巴贡嘎要逃,和荣哪肯罢休,不过么,他却是不dǎ suàn 将巴贡嘎击毙当场,而是想着抓活的,这便边纵马狂追,边嘶吼着下了令。 “团长,您就放心罢,看小的们如何收拾这帮狗贼!” “干死这帮狗娘养的!” “为城头慷慨赴义之壮士报仇,杀!” …… 骑旅的官兵们可是遭遇过两回人质事件了的,对藏军的无耻行径都已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又怎肯让巴贡嘎zhè gè 罪魁祸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去,自是不会有人反对和荣的命令,边纷纷嘶吼着应了诺,边举枪便又是通子乱射扫了过去,逐清除着巴贡嘎身旁的将领与卫士…… 第914章 以强硬对强硬(三) 欲望文 第915章 活祭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5章 活祭 藏民也都是游牧部落,骑射能力虽不及蒙古骑兵,却也不差,这见后头清军紧追不放,自是不肯坐以待毙,纷纷张弓引箭地回射不已,试图以此来吓阻住清军的追杀,只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清军压根儿就没dǎ suàn 跟巴贡嘎等人短兵相接,就这么策马吊在溃兵之后六十余步的距离上,正好处在了骑弓的射程之外,任凭众藏军将士如何弯弓乱射,也难奈清军何,反倒是清军手中的骑枪不时地开火着,就跟打靶训练般,将前头鼠窜的藏军将士射落了马下。 “好了,别玩了,将那老小子的马给老子毙了!” 番追逐战下来,疯狂逃窜的藏军将士已是全被射杀当场,就只剩下巴贡嘎人还在拼命地打马狂逃不已,见及此,和荣显然不dǎ suàn 再将这么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进行下去了,狞笑了声,扬手,高声下了令。 “呯、呯、呯……” 众清军将士们其实早就可以将巴贡嘎射落马下了,之所以没急着动手,不过是在逗着其玩罢了,jiù shì 要好生欣赏下巴贡嘎的狼狈样儿,而今,和荣既是已下了令,众骑兵们自也就没再哄闹,纷纷举起了骑枪,瞄着巴贡嘎胯下的战马便是通子乱射,瞬间便将那匹倒霉的战马打成了筛子。 “我投降,我投降……” 狂奔的战马哀嚎着便倒在了地上,措不及防的巴贡嘎当即便被惯性甩了出去,在草地上连翻了几个跟斗,直疼得鼻涕眼泪糊了脸都是,可兀自还不死心,跳将起来,又跌跌撞撞地往前奔行着,奈何两条腿的速度哪能跟清军胯下的战马相比,这才跑出没几步,便已被清军将士们团团围在了当中,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清军将士们,巴贡嘎是半点抵抗之心都没了,腿脚软,人已是跪倒在地,扯着嗓子便高呼了起来。 “将这混球给老子押huí qù !” 和荣轻蔑地瞥了眼巴贡嘎,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不屑至极地喝令了嗓子,自有数名清军士兵翻身下了马,拥而上,将巴贡嘎生生捆成了个大粽子,提溜着上了马背,行人等呼啸着便往自家大营而去了…… “报,大将军,王爷来了,离我大营已不到两里了。” 顺利拿下了西宁城之后,岳钟琪并未急着再向其余各叛乱藏民部落发起攻势,而是先行在西宁城驻扎了下来,此无他,连续的强行军以及连番作战之下,清军尽管因着连战连捷而士气大振,可人马都已是疲了的,自不适宜再急战,再者,岳钟琪还有个顾虑,那便是外谢尔苏部的处置问题,尽管弘晴那头已是有了密令,可毕竟是牵涉到数千人生死的大事,岳钟琪自不免顾忌重重,并不敢轻易便下这么个狠手,而是以飞鹰发出了密信,向就在循化附近的弘晴请示行止,却不曾想才仅仅隔了日,就有游哨前来禀报,说是弘晴已到了,当真令岳钟琪大吃了惊,连细问都顾不上,紧赶着便下令全军营以上的将领齐齐到营门处候驾。 “末将等叩见王爷!” 两里之地虽不算短,可对于奔驰的战马来说,却不过jiù shì 片刻功夫罢了,就在岳钟琪等人刚在大营外集结好不会,弘晴便已率着千余亲卫策马到了近前,见及此,岳钟琪等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全都迎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平身罢。” 短短十天的时间而已,几路大军皆进展顺利无比,青海西、南两方的叛乱部族皆已被荡平,而骑师与第二军第师组成的追击大军也已杀进了柴达木盆地,接连击败了罗卜藏丹津几番拼死反扑,逼得罗卜藏丹津无法稳住阵脚,不得不率领千余残军径直投奔准噶尔汗国去了,最再有个三两天的功夫,清军便可稳定住柴达木之局势,从而实现迅速平定青海之战略目标,正因为此,弘晴的心情自是相当的不错,叫起的声音自也就格外的和煦。 “谢王爷隆恩!” 听得弘晴叫起,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诸将们自是不敢稍有失礼。 “抬上来!” 诸将们方才刚起身,弘晴便已是扬手,高呼了声,立马便有两名侍卫抬着口大箱子,从后头行了出来,搁置在地上,掀盖子,露出了内里的事物,赫然是半箱子的银票以及半箱子的银锭,看样子,少说也有十数万两之巨,当即便令诸将们全都看傻了眼。 “尔等北路战打得好,当赏,朝廷向不会亏了有功之臣,东美,此处十八万两银子便是尔之所部应得之物,且就按功分将下去,今儿个本王当与三军将士好生畅饮上番。” 这见诸将们全都呆愣当场,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豪气十足地便下了犒赏之令,顿时便令诸军将士们全都为之欢声雷动不已。 “王爷如此重赏,末将等惶恐。” 岳钟琪是早便知弘晴之豪迈,可也没想到赏便是如此之,既兴奋,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已,没旁的,仗虽是打得很是顺手,可屁股却是没擦干净——弘晴那头都已是下了密令了的,可岳钟琪还是没敢行灭族之事,自不免dān xīn 弘晴心中会有所不满。 “此尔等用命换来的,有甚好惶恐的,不说zhè gè 了,本王今儿个来,除了要与弟兄们好生聚饮场之外,另有大事要办,那些被擒之外谢尔苏部叛逆权贵如今何在?” 弘晴精明的个人,自是看便知岳钟琪到底在dān xīn 些甚,不过么,也没甚在意,摆手,示意岳钟琪不必礼,而后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王爷的话,所有叛逆权贵连同其家眷两千四百余众尽皆关押在西宁城中,末将,末将……” 这听弘晴果然问起了密令事,岳钟琪的心当即便是沉,可又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解释了几句,只是越说心越是虚,后头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的。 “嗯,尔战报中提及的赵秦山等慷慨就义之三壮士如今可都下了葬?” 弘晴并未在意岳钟琪的支支吾吾之biǎo xiàn ,也没追究其不遵密令之行为,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声,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王爷明鉴,时日仓促,赵老等人虽已入了殓,却是来不及营造坟茔,故而尚停柩在城中关帝庙,以供城中bǎi xìng 祭祀。” 待得见弘晴似乎没追究自个儿过失之意思,岳钟琪紧绷着的心弦这才算是稍松了些,可兀自不敢掉以轻心,赶忙谨慎地出言解释了句道。 “那好,传本王之令,三军齐聚关帝庙,将所有叛逆权贵连同其家眷押到庙前体处斩,本王要亲自活祭三壮士!” 弘晴此来西宁,犒赏三军不过是顺带之事罢了,真正要办的jiù shì 活祭之事,要的便是凭此立下规矩,用血淋淋的事实来警示后来者,震慑其余反叛藏民部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为后世之处置可能的恐怖事件立下个永不妥协的先例,哪怕此举可能招来无数的骂声,甚或也极可能会被朝中人等所诟病,弘晴也在所不惜。 “啊这……,喳!” 听弘晴这般下令,岳钟琪不由地便是惊,嘴角抽搐了几下,待要进言上番,可见到弘晴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却是不敢再言,赶忙躬身应了诺。 “进城!” 事既定,弘晴也就不再啰唣,也没dǎ suàn 进营休息,翻身,就此上了马背,豪气十足地挥手,就此下了令,而后也没管岳钟琪等人究竟是怎个fǎn yīng ,领着手下近千侍卫便往不远处的西宁城驰骋了去。 “师长,两千人啊,真就这么杀了?” “是啊,师长,口气杀如此人,会不会……” “师长,王爷他……” …… 弘晴倒是走得潇洒,可第师的将领们却是都傻愣在了当场,待得弘晴都已是率部去得远了,这才醒过了神来,围着岳钟琪便是通子乱问,很显然,诸将们对弘晴这么道命令都颇为的不解,这也不奇怪,岳钟琪接到了密令之后,除了跟骑师的师长和敏有过交流之外,并不曾向下头的诸将们透露过,大家伙心里头都没半点zhǔn bèi ,乍然遇此,自不免为之震撼莫名的。 “哪来的这么fèi huà ,都给老子各归各部,点齐了人马,赶紧进城!” 岳钟琪倒是猜到了弘晴如此行事背后的用心之所在,只是这当口上,他却是不想解释太,zuǒ yòu 这等事关国策的大事,还真轮不到诸将们去掺和的,便是他岳钟琪本人,也没那个资格言事,既如此,装糊涂也就成了岳钟琪的不二之选择,自不会在此际跟诸将们解释缘由,而是板起了脸,没好气地便呵斥了嗓子。 “喳!” 这见岳钟琪声色不对,诸将们自是不敢再啰唣,紧赶着便应了诺,各归本部,整顿好兵马之后,急匆匆地便也向西宁城中赶了去…… 第915章 活祭 欲望文 第916章 战前部署(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6章 战前部署(一) 诚德二年六月十五日,仁亲王弘晴率率诸军在西宁城关帝庙祭祀殉难之赵秦山等三人,当场斩杀巴贡嘎等外谢尔苏部权贵千余人,并下令将该部以及附逆之哈萨克、回纥等诸小部落之民众两万余皆贬为奴,押解入内地,以为修筑道路水利之用,苦役十年,方可得免,传檄青海诸部,明定条例,但凡再有敢拿bǎi xìng 为胁迫者,律按此例处置。 活祭的消息经传开,青海、西藏诸部皆大慌,平郭罗克部部巴噶里葛夏以及麋严等并起事之五部藏民纷纷请降,岳钟琪所部趁势收复庄浪卫等各处失地;六月十七日,塔尔寺主持达喇嘛察罕诺门汗自尽身亡,其部溃散,寺院僧侣抬其尸至塔山军前请降;六月十九日,骑二师陆有胜以及第二军第师李明亮部荡平柴达木盆地,生擒罗卜藏丹津母、妻妾以及诸子,唯其本人率千余骑逃去了准噶尔汗国,至此,仅仅历时十三天,青海战役jié shù ,共计阵斩八万七千余,俘虏四万众。 诚德二年六月二十六日,捷报抵京,朝野为之震动不已,诚德帝急召诸军机大臣商议弘晴所奏诸事——是弘晴请封赵秦山等三人为殉国三烈士,并荫其后人;其二,青海改土归流,不再任由游牧部落自治,并移四川、山西等人口大省之民实边,无偿给予土地、牲口,以巩固青海,所需之费用可由工部红利以及“八旗商号”之发展基金拨出,由朝廷派出官吏对青海进行精耕治理;其三,将青海战所俘获之战俘尽皆发送内地,着修筑道路水利,以赎其罪;其四,提请各部有司即刻加运粮秣辎重,以为军需之用;其五,奏请伐准噶尔汗国事,言明今全军士气正旺,正是讨逆之时;其六,奏请将四川提督李敏行所部改编为新军,并为前线大军之后备补充;其七,就灭外谢尔苏部族事立法,明定将来之例,再有敢以bǎi xìng 之性命胁迫朝廷者,律灭族。 弘晴所奏之事且纷杂,涉及到军、政、立法等方方面面,影响甚巨,众军机大臣们自是都不敢掉以轻心,逐条议之,分歧颇,尤其是对移民实边以及明定律法二事持不同意见者不少,李敏铨与新晋军机大臣的郎尔衡是明确表示反对,认为前者有劳民伤财之嫌,后者则是立法过苛,于宽恕之道不符,对此二事,十三爷与张廷玉、方苞皆保持bsp;mò ,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倒是马齐以为移民实边可行,只是强制行之,恐激起民乱,建议当以自愿为原则,至于立法事么,马齐也表示有所不妥,但并未强烈反对,诚德帝思虑再三,最终决定采纳马齐的建议,准了弘晴所请之诸事宜,唯立法事搁置再议,准了改土归流之tí yì ,至于移民实边么,则由川、晋两省自行处置,诸事遂做定论。 诚德二年七月初三,诏书抵达西线军中,弘晴并未对诏书中所言诸事再行动本,仅仅只是上了个请安折子了事,随后便在西宁召开军事会议,商定了出征准噶尔汗国之事宜,决定等辎重补给到位后,即行分兵进剿准噶尔汗国,路以岳钟琪为主将,统率第军第师、第二军第二师以及骑师走玉门关,弘晴自率主力大军九万余并四川提督李敏行部万余人走昆仑山口,先行平定南疆,两军约定在高昌故城会师。 “东美对本王的安排可有甚看法么?” 军事会议过后,弘晴专程将岳钟琪唤到了中军大帐中,见礼毕,也无甚的寒暄,直截了当地便问出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来。 “末将自当谨遵王爷之令行事,断不敢稍有懈怠。” 岳钟琪是个谨慎之人,尽管这向以来屡受弘晴之提携,也很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但却断然不敢在弘晴面前有甚孟浪之biǎo xiàn ,除了是敬重弘晴之能外,其实也不乏尚未彻底归心之yuán gù ,此无他,队问题始终是为官者生死攸关的大事,岳钟琪尚未做好彻底投效弘晴的心理zhǔn bèi ,也正是因为此,在处置外谢尔苏部战俘之际,岳钟琪才会明明揣着弘晴的密令,却愣是玩出了手矛盾上交的把戏,至于此际么,明明心里头对弘晴的分兵出击有所了悟,可偏偏顾忌甚,愣是将话都藏在了心里头,仅仅只回了句无甚营养、也不会出错的表忠之fèi huà 。 “东美在本王面前就不必说这么些虚言了,有甚想法且就直说好了。” 对于岳钟琪的心理,弘晴其实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却并未出言点破,而是温和地笑了笑,很是和煦地鼓励了其句道。 “末将以为王爷如此分兵,应是dǎ suàn 诱使准噶尔部全力来战我北路军,倘若战事胶着,王爷自可挥大军奇袭敌主力,战歼准噶尔主力于天山以南,旦如此,天山以北当是不难平定了的。” 这听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岳钟琪自是不敢再拿虚言敷衍,可也没敢往深里说了去,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地应对了番。 “东美能想到此处,已是难能,然,怕还不是肺腑之言罢,嘿,那大小策王敦布皆非易与之辈,号称长者智小者勇,欲行虚计蒙骗于二者,又谈何容易哉,本王此番分兵并无千里奔袭之安排,我军主力将沿丝绸故道路向西横扫,先期肃清南路,若是东美战不利,本王可是救援不及的,要大胜那大小两只猛虎,只能靠你东美自己了。” 弘晴显然对岳钟琪这么番敷衍的回应略有些不满了,不过么,还是没有发作于其,而是耐心地提点了几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对岳钟琪的军事才能极为的看重,实不愿这等大才游离于体系之外——弘晴手下将才大把,无论是张淼还是程贵武都是时之选,可将才终归是将才,独当面或许能成,却不是那等能统率全局的人物,遍观新军诸将中,也唯有岳钟琪能有此能耐,弘晴既是有心栽培于其,也就自不会容得其真在自个儿得体系之外逍遥了去,若不然,恐难免有养虎为患之嫌,真若是岳钟琪不肯归心的话,说不得,弘晴也只能将其雪藏起来了。 “这……” 听弘晴这般说法,岳钟琪不由地便是愣,没旁的,他手下虽是增加了个第二军第二师,可总兵力也不过三万四千余人马而已,而准噶尔方却足足有十六万之众,尽管清军的武器装备占有定的优势,然则从前期侦查的结果可知,准噶尔军也已是装备了不少老毛子提供的枪支甚至大炮,早非昔日那支冷兵器军队可比,虽说训练水平上远不能跟清军相提并论,可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却是不容小觑,再加上准噶尔方乃是内线作战,骑兵众,机动性要比清军强上不少,要想大胜对方,又谈何容易,自由不得岳钟琪不为之愕然的。 “东美可是怕了?” 以三万余众要举击溃十六万之敌,自然不是件轻松之事,哪怕弘晴亲自去,也自忖不过五五之数,正因为此,他对岳钟琪的惊愕fǎn yīng 自是不以为奇,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解说个中之缘由,而是笑着激了岳钟琪句道。 “王爷有令,末将自当竭力而为之,只是属下有不明处,还请王爷指点迷津。” 弘晴这么说,岳钟琪自是不敢有甚含糊,深吸了口气之后,先是慷慨激昂地表了态,只是末了却又略带丝犹豫地出言请求道。 “东美有甚话只管直说便是了,但消本王能知的,断不会有甚隐瞒之处。” 弘晴并未因岳钟琪的表态有甚动容之biǎo xiàn ,仅仅只是温和地笑,神情淡然地便准了其之所请。 “王爷明鉴,以我军之实力,只消平推而进,破敌并非难事,分兵之举虽有速胜之可能,然,却也给了准噶尔诸军各个击破之机,非是末将怯战,实情便是如此,且,我步军虽也备了马,到底不是骑军,机动之能不如准噶尔诸军,纵使能胜,追歼恐难矣。” 涉及到战局大事,岳钟琪自不敢再有甚迟疑的,这便神情凝重地将心中之所虑细细地解说了出来。 “东美分析得不错,我军兵虽略寡,然,战力却强,若以稳妥之战法,自是以平推缓进为上策,但消能逼敌决战,则大胜不难,只是欲达成此事,所需时日却是不少,诚如东美所言,贼军机动力强,若是与我军打游击,则恐拖延之时日还得久,非三、四年之功不可成也,若是寻常时分,此稳妥之道确是上策,可保得我大军无惊险之虞,奈何本王却是不能如此行了去,个中之缘由,以东美之大才,当是能略知二的罢?” 岳钟琪既是点出了分兵之策的风险之处,弘晴自不会否认,不过么,却还是坚持预定之方案,末了是意有所指地反问了句道。 第916章 战前部署(一) 欲望文 第917章 战前部署(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7章 战前部署(二) “末将,末将愚钝,实不敢妄测。” 岳钟琪虽是个武将,可书却是读得不少,断非那等满脑门肌肉的莽夫,shí jì 上岳钟琪文事政治方面也是颇为可取的,虽是不如其老上司年羹尧,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可比,哪怕弘晴并未将话说得分明,可他却已是听出了个中的关窍之所在,心当即便是慌,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弘晴的双眼,嘴角抽搐了几下,呐呐地回了句无甚营养的敷衍之言。 “呵,你懂的,若是不懂,你东美也不会跟本王说出这等话了。” 弘晴在做事上向来高调,可在做人上么,却是颇为的平和,从不曾仗势欺人,也不曾zhǔ dòng 去拉帮结派,他能拥有眼下这等权势,靠的都是自身的本事,所用者除了受其人格魅力依附而来的高级官员外,中低级官员大体上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心腹,般情形下,很少会行拉拢之勾当,然则在对待岳钟琪上,弘晴却明显反常态,压根儿就没给其留下甚闪躲的余地,针见血地便点破了岳钟琪心底里的隐秘心思之所在。 “王爷,末将……”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岳钟琪的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张着嘴,似欲辩解上番,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当着弘晴的面说瞎话,也就只能是尴尬无已地停住了话头。 “东美之志,本王向来是清楚的,无非是为直臣、能臣,青史留名之余,能封妻荫子,此夙愿无疑是好的,本王甚是嘉许之,呵,不瞒东美,本王之志,原也不过如此耳,奈何身在天家,有些事,纵使不愿,也须得去做,内里之苦衷,以东美之智,当能明了,本王也就不复言罢,今之局势下,本王实不能离京太久,久则社稷必然有乱,是故,纵使是冒些险,本王也不得不为矣,东美若是愿助本王臂之力,实本王三生之幸也,若不愿,本王也不勉强,切听凭东美自择便是了。” 对于岳钟琪之才干,弘晴无疑是极为欣赏的,然则在用人上,弘晴同样也不会违背了帝王应遵循之准则——不为己用之大才,不可轻纵,若是有被敌手lì yòng之可能,那只能除之而后安,此乃帝王道之必然,有违者,必遭劫无疑,正因为此,弘晴自不会给岳钟琪再有甚含糊退避之可能,番话虽是说得漂亮无比,可内里的意味却是点都不简单,细细推敲了去的话,当真是寒得令人胆战心惊不已。 “末将得蒙王爷提拔于淤泥之中,敏感五内,自当竭力为王爷分忧,万死不辞!” 换成旁人,或许会将弘晴这么番话当场有感而发的牢骚,可岳钟琪却是听出了味儿来了,哪还能稳坐得住,赶忙头跪倒在地,语言恳切地便表了忠,此无他,这当口上再不表态,那别说啥建功立业了,怕是连自家小命都难保,这么点觉悟,岳钟琪还是不缺的,又怎敢有丝毫的犹豫来着。 “东美不必如此,且请起罢,本王能得东美,实胜百万兵,今日你我同袍,来日本王定当不负东美,赌咒的话,本王就不说了,切且看将来罢。” 岳钟琪既已表了态,弘晴心稍安之余,自是须得赶紧biǎo xiàn 下礼贤下士之风范,好生安抚了岳钟琪番,此乃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稀罕处。 “王爷厚爱之仁义,钟琪自当永记在心,永世不敢或忘!” 弘晴伸手扶,岳钟琪倒是顺势便起了,然则起身归起身,该接着表的态却是没忘了要紧着表上番。 “嗯,东美这话,本王信得过,罢了,不说zhè gè 了,此番尔孤军深入,切当自谨慎,只消不给敌设伏突袭之机会,正面对决,我军当有不小之胜算,然,纵使大胜,也万不可轻兵急进,切待我军主力到后再行计议,此无他,准噶尔军虽,不过乌合之众耳,胜之不难,然,藏在其背后的老毛子却不是好相与的,我军此番出征真正要duì fù 的便是野心勃勃的老毛子,此战若胜,当可得十年之和平,至于将来么,就算老毛子不再来犯,本王也断饶其不得。” 论及观颜察色之能,弘晴绝对属于当今顶尖之列,自是能听得出岳钟琪的表态里虚实如何——在弘晴看来,个中虽有着些许的;,可大体上还算是出自真心,确非虚言应付,能得此帅才归心,弘晴的心情自是大好,话也就说得了些,不过么,却并未言及具体的战略战术,仅仅只是提点了下战略方向,至于其余的么,显见是dǎ suàn 让岳钟琪去充分发挥了的。 “王爷英明,末将自当谨记在心。” 独领军之大将最怕的便是上命太,岳钟琪自也不例外,可此际听得弘晴这般说法,紧绷的心弦立马便是松,赶忙便恭谨地应了诺…… 镇远城,古名伊吾(今之哈密),丝绸之路上的座重要城市,早年曾是西域最繁华之地,概因此城乃是出了玉门关之后的西域第城,往来商旅无论是走丝绸之路南北线还是中线者,无不在此聚散,又因此地地跨天山南北,有老爷庙山口可通往漠北草原(今之外蒙古),哪怕是丝绸之路已渐萧条的今日,也依旧有着极其重要的军事与商业之地位,康熙五十六年,大将军王十四爷率部镇守于此之际,曾发民夫数万,重筑了伊吾古城,并改其名为镇远城,直到诚德元年初,此城还是清军重兵集结之所在地,然,诚德元年五月,朝廷大军撤后不久,此城就被大策王敦布率军攻占,成为准噶尔十数万大军的大本营之所在,此际,城中心的城守府宽敞的书房里正有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围坐在文案前,面对着大幅地图,各自皱眉苦思着。 端坐文案左手边的是名中年汉子,面色黝黑,颌下部长须飘然,身形虽是魁梧过人,却隐隐带着股书卷气,这人正是准噶尔名将大策妄敦布,乃是当今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的二弟,其对面端坐着的则是个青年将军,面如重枣,剑眉豹眼,浑身上下都透着彪悍之气息,此人正是小策妄敦布,大策妄敦布的堂弟,号称准噶尔汗国第勇士。 “报,大将军,二将军,清狗岳钟琪已率三万余大军出了玉门关,正向我镇远城赶来。” 就在二将苦苦沉思之际,却听yī zhèn jiǎo bù 声大起中,名报马已是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文案前,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再探!” 听此言,大、小策妄敦布的神情皆为之凛,彼此对视了眼之后,由着大策妄敦布挥手,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是!” 主将既已下了令,那名报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声,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张罗相关事宜不提。 “二哥,您看清狗这是想作甚来着?” 小策妄敦布虽也算是个胸有城府之辈,可论及智算之道,却向自承不如大策王敦布,待得报马退下之后,他便已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但见其扬眉,已是狐疑万分地发问道。 “不好说。”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岳钟琪所部,大策王敦布同样也有些迷惑不解,此无他,三天前,弘晴便已率主力大军走昆仑山口出了青海,路沿南线横扫,连下婼羌(今之若羌县)、且末、于阗等数城,兵锋直逼莎车,弃麋集于镇远城之准噶尔主力于不顾,摆出的竟是派先平南方的稳扎稳打之架势,反大清数次出兵直捣北疆的急攻战略,准噶尔主力远在镇远,鞭长莫及之下,压根儿就无法救援南线诸城,只能坐看南线彻底沦陷,为此,大、小策王敦布可是没少聚议行止——救援南线是断然不可行的,所议的不过是撤军回北疆还是趁甘肃空虚之际发动攻势,这都还没议定呢,清军居然又派出了支偏师出了玉门关,实在是于常理不合,大策王敦布纵使智,也不禁为之愕然得很——己方在镇远带可是集结了十六万余的大军,清军就这么点人马,竟就敢大摇大摆地杀来,要说个中没有蹊跷,大策王敦布又如何肯信。 “二哥,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肥肉,管他清狗打的甚主意,干脆先口吃了,看清狗还能唱出甚大戏来!” 这见大策王敦布半晌都没个决断,小策王敦布可就有些不耐的,拍文案,已是语调森然地断喝了嗓子。 “不急,先看看,若是清狗真过了五道沟,再行定议也不迟。” 尽管没少听闻大清新军的威名,也很是震惊于大清新军半个月便平定青海之乱的战力,然则大策王敦布却并不以为己方已大部换了装的十六万大军会拿岳钟琪那三万余人马不下,不过么,出于谨慎,大策王敦布还是没敢抢先发动全面之进攻,而是dǎ suàn 先看看清军的下步行动再做计较。 “嗯,也好,放进来打,也省得让这伙子清狗又溜了huí qù 。” 小策王敦布倒是没像其兄长kǎo lǜ 得那般深入,仅仅只是简单地以为其兄长dǎ suàn 诱敌深入,对此,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干脆利落地便表了态。 第917章 战前部署(二) 欲望文 第918章 前哨战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8章 前哨战 “报,大将军、二将军,清狗据营不出,赤赫将军屡次前出,清狗皆不为所动,因大将军有令在先,赤赫将军不敢越过五道沟,特令小人前来请示行止。” 镇远城城守府的书房中,大、小策妄敦布相对而坐,中间的文案上还隔着幅地图,xiōng dì 俩皆是派的眉头不展状,正自埋头苦思间,却见名报马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哼,又是不战,那姓岳的到底在搞什么鬼,这进不进,退不退的,耍老子们玩么!” 小策妄敦布性子较急,这听报马如此说法,当即便怒了,猛地拍文案,气恼地便骂了嗓子,这也怪不得小策妄敦布恼火,岳钟琪率部进抵五道沟都已是六日了,却始终不过河,哪怕准噶尔军几次三番地派出诱敌部队前去挑衅,也愣是没能激得清军过河作战,xiōng dì 俩早先精心策划的聚歼清军于镇远城下之战略也就没了发挥的空间,埋伏于各处的部队也就全都白瞎了去。 “去,传本将之令,让赤赫将军先撤回来好了。” 大策妄敦布的性子相对稳上些,尽管心中也是歪腻得够呛,但却并未发作出来,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地下了令。 “是!” 听得大策妄敦布有令,那名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军前传令不提。 “二哥,不能再等了,清狗主力已拿下了疏勒,前锋正在向库车逼近,依其军势,库车也守不住几天,倘若清狗主力再取下了库尔勒,随时都能威胁我军之后路,而今之计,要么拥而上,先灭了岳钟琪所部,要么我军干脆就此撤走,若是再有迁延,后果恐不堪设想。” 小策妄敦布性子虽较急,却不是无脑之辈,寥寥几句话便已点出了准噶尔军眼下的尴尬之所在,此无他,南疆的军力如今都已被xiōng dì 俩抽调到了镇远城,其余各处简直跟不设防也没啥区别了的,在清军主力强大的攻势下,近二十座城就没座能守得住三天的,往往是清军到,城即告破,清军主力虽是绕了个大弯子,可大半个月下来,南疆已泰半落入了清军的绝对掌控之中,若是按清军主力之进展,最再有个二十天的时间,便可攻入吐鲁番盆地,待到那时,聚集在此处的准噶尔军可就真要进退无路了的。 “嗯……,那就打好了,为兄有策,若是……,当可破敌于五道沟,七弟意下如何?” 大策妄敦布虽是疑心岳钟琪迁延不进恐别有蹊跷,可到了底儿却是不愿放过这等先破清军路的大好机会,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沉吟地下了决心。 “那好,事不宜迟,míng rì 便开战,举灭了这拨清狗,打完就撤回漠北!” 小策妄敦布想了想,心中已是有了定算,这便拍文案,高声地表明了态度,言语间杀气蒸腾不已…… 诚德二年八月初三辰时三刻,初升的太阳已是升到了三竿高,只是并不甚艳,照在人身上,倒是有着股暖意,没旁的,五道沟带临水,昼夜温差极大,正午固然是热极,可夜里却又冷得够呛,恰如民谚所说的那般——抱着火炉吃西瓜,唯独只有太阳刚刚升起之际,恰是天里最令人舒心的时辰,众清军将士们无不趁着这等好时光走出帐篷好生休闲上番,满大营里笑闹声噪杂成了片,唯有屹立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的哨兵们还在丝不苟地坚守着岗位。 “呜,呜呜,呜呜呜……” 哨兵们的执着终归是会有所收获的,这不,准噶尔骑兵大队搅起的烟尘方才刚从地平线上扬起,清军哨兵们立马便已发现了不对味之处,自不敢稍有耽搁,纷纷吹响了最紧急的号角之声,刹那间,原本正自笑闹不已的清军官兵们立马纷纷冲进了帐篷之中,飞快地装备齐全,而后在各自指挥官的口号声中奔向了营中的空地,前后不过炷香的时间,便已是列好了整齐的队形。 “报,禀岳师长,贼军倾巢出动,兵分三路,正在向我大营急冲而来,距此已不足七里了。” 中军大帐中,岳钟琪与李明亮以及和敏三位主将正围在大幅沙盘前紧张地做着战前推演与部署,却见名报马从帐外匆匆而入,个标准的打千,已是紧赶着出言禀报了句道。 “兵力分布如何?” 听得响动,岳钟琪立马从沙盘上抬起了头来,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名气喘吁吁的报马,声线淡然地发问道。 “回岳师长的话,左路贼军四万余,皆骑乘,另有骆驼三百余匹,各式火炮约七十余门,看旗号,领兵大将为赤赫摩诃;右路贼军四万五千余,同样皆骑乘,另有骆驼两百余,各式火炮近八十门,领军大将为巴特尔;敌酋大、小策妄敦布皆在中军,约七万余兵马,另有各式火炮近百,皆以骆驼拖拽而行,其行甚速!” 岳钟琪有问,那名报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探知的消息详详细细地解说了番。 “再探!” 听完了报马的禀报,岳钟琪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挥手,简单地吩咐了句道。 “喳!” 岳钟琪既已下了令,那名报马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声,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前方哨探不提。 “呵,好大的阵势,看样子大小策妄这是zhǔn bèi 口气将我军吃掉了,胃口不小么。”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五倍之敌,寻常人只怕早就瞎得腿软不已了的,可李明亮却是点都不在意,但见其嘴角撇,已是极之不屑地吭哧了声。 “嘿,那也得他俩有那个牙口才成。” 和敏笑了笑,同样是派风轻云淡状地调侃了句道。 “开始罢。” 岳钟琪并未去理会两位副手的唱和,眉头微皱地盯着沙盘看了yī zhèn 之后,挺腰板,就此了起来,拍了拍手,语调淡然地下了令。 “喳!” 李、和二人说笑归说笑,可待岳钟琪下了令,却是都不敢轻忽了去,各自高声应了诺之后,便即就此行出了中军大帐,旋即,军营里号角声便已是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地响了起来,早已在营中空地列好了队形的清军官兵开始依次行出了大营,但并未走远,而是就在营外数十米处摆开了阵型——正面是李明亮所率的五个团,以团为单位,摆出五个方阵,以两门重炮以及轻便步兵炮、战防炮各个营压住阵脚;左翼是肖镇山所部的第二旅以及二军第二师调配的两个团兵力,再加上骑旅恪伦泰所部,另有轻便步兵炮以及战防炮各两个连压住阵脚;右翼则是常山成所部的第三旅外加第二军第二师第三旅相配合,以轻便步兵炮、战防炮各两个连压住阵脚,其余部队则留守营中为预备队,至于岳钟琪本人,则是登上了高高的瞭望塔,负责全面指挥作战。 清军摆出的jiù shì 个铁桶阵,其三面部队几乎连成了片,只留下几道供骑军出击的通道,却都以十数挺机枪堵死了准噶尔骑兵的突破之可能,至于后营,因着紧靠座大沙丘的yuán gù ,并未排兵,仅仅只是在沙丘顶端安置了个连的兵力为警戒,浑然jiù shì 派严防死守之架势。 “传本将令:中军止步,就地列阵,两翼即刻搭浮桥过河!” 准噶尔三路大军都是骑乘,行进速度自是极快,就在清军刚沿营地四周布置好防线不久,大策妄敦布便已是率领着中路军先行赶到了五道沟,这见河对岸的清军已然列好了阵型,倒是没敢直接发动强攻,而是在离五道沟百余米处便挥手止住了狂奔中的大军,面色凝重地朝着清军阵列观望了好yī zhèn 子之后,这才面色肃然地下了连串的命令。 五道沟本就只是条小河而已,既不宽,也不甚深,人马皆可涉渡,可大炮、弩车之类的重武器要想过河,却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准噶尔军所拥有的火炮虽达数百,却大半是旧式火炮,射程只有可怜兮兮的两百步zuǒ yòu ,至于其中六十余门俄罗斯人提供的较新型火炮么,射程也就四百步不到,而清军阵列远在隔河的里之地,就算将火炮沿河摆放,也攻击不到清军阵地,要想发挥作用,只能拖过河去,好在准噶尔军对此早有zhǔn bèi ,但见zuǒ yòu 两翼的准噶尔军阵中各自飞奔出了数百骑兵,呼啸着纵马冲过了五道沟,在河对岸打下了数十根桩子,缆绳系,再由后头的士兵铺上了木板,十数座简易浮桥便已是搭好了,先是大队骑兵沿着浮桥冲上了岸边,飞快地排好了防御阵型,紧接着匹匹骆驼拖拽着各式火炮也开始了渡河,整个行到极为的迅速,有条不紊,显见是事先便已规划好了切细节…… 第918章 前哨战 欲望文 第919章 五道沟会战(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19章 五道沟会战(一) 第919章 五道沟会战(一) 欲望文 第920章 五道沟会战(二)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20章 五道沟会战(二) 准噶尔zuǒ yòu 两翼选择的渡河地点都离着清军阵列有里半之距离,又以数千步骑列阵压住了阵脚,以防止清军的可能之强冲,全军上下无不精神紧绷,不过么,这等紧张显然是白费了的,清军压根儿就没半点出击的意思,就这么缄默地任由准噶尔两翼部队全都渡过了五道沟。 “传令:中军上前搭建浮桥,zuǒ yòu 两翼即刻发动攻击!” 准噶尔中军处,大策妄敦布始终肃然着脸,却并无言,直到见zuǒ yòu 两翼已安然渡过了五道沟之后,这才缓缓地呼出了口大气,挥手,语调森然地下了令。 “呜,呜呜,呜呜呜……” 大策妄敦布的将令下,自有数名随侍在侧的传令兵鼓足了劲地吹响了号角,旋即便见中陆军阵列中千余骑兵纵马冲出了本阵,呼啸着奔过了五道沟,照着先前zuǒ yòu 两翼的作法,开始了搭建浮桥的工程,而就近在里不到之地的清军正面部队却是殊无fǎn yīng ,任由那千余准噶尔骑兵在河岸边呼啸往来地忙乎个不停。 “出击!” “上!” …… 中军处的号角声这么响,赤赫摩诃与巴特尔这两名zuǒ yòu 翼的主将自是都不敢轻忽了去,不过么,二人倒也没敢上来便孤注掷地发动全面之攻势,而是不约而同地各派出了千骑兵去试探下清军的虚实。 千骑兵听起来似乎数目不,可真正冲将起来,那等威势却是骇人得紧,胆子稍小些之辈,远远望见那排山倒海般冲杀而来的滚滚大军,准会吓得手脚哆嗦不已,然则对于训练有素的清军官兵来说,却不过是等闲事耳,哪怕那千的骑兵卷起了漫天的黄沙,气势如虹地已杀到了离清军阵列不足三百步的距离上,也没见横列成阵的清军官兵们有丝毫的慌乱,平端着的枪支纹丝不动地瞄准着正前方,随时zhǔn bèi 给准噶尔骑兵们个血的jiāo xùn 。 “炮兵不动,其余各部都有了,给我打!” 准噶尔两翼虽是同时发动的攻势,然则步调却并不完全致,左翼的准噶尔骑军冲刺的速度明显要比右翼快上不少,转瞬间便已冲到了离清军阵列不足两百五十步的距离上,见及此,负责指挥的第师第二旅旅长肖镇山自是不敢大意了去,但见其挥手,已是高声下了将令。 “哒哒哒……,呯,呯,呯……” 肖镇山这么下令,早已待命时的数千清军将士立马全都精神大振,先是布置在阵地前方的百余挺机枪同时开火,紧接着,成三排列阵的五千步兵也依照着各自团队指挥官的口令,以三段击的标准射击条例开始了射击表演,只刹那,无数的子弹便织成了张死亡的大网,毫不容情地便向那高速杀来的千骑兵当头罩了过去。 在冷兵器时代,空旷平地上,步军遇到了骑军,往往都是被动挨打的份儿,纵使步军的兵力比之骑军要出数倍,这等结果也难有甚改观可言,除非步军中装备有大唐陌刀手那等极精锐的骑军杀手,否则的话,步军通常都逃不过场血腥的屠戮,然则这等情况在近现代步枪的大规模列装之后,就已是迥然不同了,面对着严密成阵的步军,骑军的正面强冲只有个下场,那便是当靶子,尤其是在这支步军还有着大量机枪的情形,对于正面冲锋的骑军来说,那简直jiù shì 场大灾难,这不,清军方才刚开火,准噶尔军原本整齐的冲锋队形顿时便被打得个七零八落,人仰马翻中,也不知有少骑兵哀嚎着跌落了马下,清军仅仅两轮排枪刚过,千骑兵也就只剩下了可怜兮兮的四百余骑,哪还有半点的战心可言,乱纷纷地便全都调转马头,拼命地往本阵逃了huí qù ,再被清军衔尾通子乱射,真正能逃出升天的不过只剩下了两百八十余骑。 惨,实在是太惨了,不止是左翼的准噶尔骑兵遭到了清军的血洗,右翼出击的骑军同样没能幸免,也就只有三百五十余骑躲过了杀劫,而列阵的清军却连根毫毛都不曾伤到,这等战果出,两翼的准噶尔将士们集体陷入了呆滞的死寂之中,偌大的战场上,只有那些个垂死的战马与伤兵还在哀嚎个不休。 “本将不要伤亡报告,传令:两翼强攻,迁延不进者,斩!再敢有言退者,斩!怠战者,斩!” 赤赫摩诃与巴特尔都是准噶尔的勇悍之将,在战前也都曾听闻过清军的火器之犀利,可毕竟不曾亲眼见识过,心底里是不怎么相信的,而今,血淋淋的事实已是明白无误地摆在了眼前,二将自不免都有些慌了神,不敢再行投入进攻,而是不约而同地将先前试探战的结果报到了大策妄敦布之处,换来的不是退兵令,而是大策妄敦布的严苛之令,连几个“杀”字,愣是震得赤赫摩诃与巴特尔都为之心颤不已。 “摆驼阵,进攻!” “驼阵上前,各部续进,全力攻击!” …… 面对着大策妄敦布的死命令,赤赫摩诃与巴特尔自是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几乎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两路准噶尔军的进攻步骤也几乎是模样,都是以数百骑骆驼在前为掩护,步兵方阵藏在其后,炮兵则趁机推着各式火炮在步兵方队的掩护下拼力向前,以求能推进到足以打击清军阵列的距离上,毫无yí wèn ,两翼准噶尔军这等战术动作乃是事先演练过的,目的就只有个,那便是要以驼队与步兵方队的牺牲来换取火炮部队的用武之地。 “连排,密位洞,二七二,四三;连二排,密位……” 骆驼无疑是沙漠地区身形最高大的动物,成年骆驼高达两米以上,体长是达到惊人的三米,体重足有五百斤以上,光是匹骆驼冲将起来,威势便是不小,而数百匹骆驼并成三列向前冲,那简直就有若堵厚实无比的移动城墙般,声势惊天动地还在其次,关键是高大的驼墙以及卷起的沙尘足可挡住清军将士们的视线,以掩护准噶尔后续部队的调动,这等算盘无疑打得极美,若是在平地交锋,还真有让准噶尔军得逞之线可能,可对于背靠大营的清军来说,这招浑然就起不了甚大作用,没旁的,只因清军早就在营中四面塔楼上安排好了炮兵瞭望哨,准噶尔军才刚出击不久,炮兵瞭望哨们便已是飞快地算计出了准噶尔军火炮部队的推进线路,连串的密位已是报到了各炮兵连处。 “各炮zhǔn bèi ,五轮急速射,给我打!” 对于清军来说,威胁最大的不是那些冲起来看似威风八面的驼队,也不是紧跟其后的准噶尔步兵方队,不是待命出击的准噶尔骑兵大队,而是那些正在拼力向射击阵地qián jìn 的炮兵部队,哪怕准噶尔军的火炮大半是旧式火炮,可真要是让其发挥出了作用,对于密集列阵的清军来说,无疑将会是场巨大的灾难,毫无yí wèn ,率先打掉准噶尔军的火炮部队便成了清军炮兵部队的首要选择,待得个炮zhǔn bèi 就绪之后,在旁督战的炮兵指挥官可就没甚客气可言了,用力地挥手中的两面小旗子,咆哮着下达了攻击之令。 “轰,轰,轰……” 将令下,两翼的清军炮兵先后开始了怒射,数十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让开了疾驰的驼队以及在其身后跟着狂冲不已的步兵方队,有若长了眼般地砸进了正在卖力推着火炮向前挪的准噶尔炮兵部队中,顿时便炸得准噶尔火炮部队鬼哭狼嚎不已,只瞬间,便有十数门火炮被摧毁当场,至于推着火炮qián jìn 的炮手们是死伤狼藉,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呜,呜呜,呜呜呜……” 清军这等精准打击出,无论是左翼的赤赫摩诃还是右翼的巴特尔,全都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便下达了强行冲锋的命令,刹那间,原本还只是缓缓前冲的驼队已是陡然加速,有若堵移动长城般向清军阵列冲撞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步兵方队也已是撒开两腿向前飞奔,试图以此来打乱清军炮兵部队的射击节奏。 “步炮,给老子打掉贼军的驼队!” 还别说,准噶尔军这么冲将起来,肖镇山可就不敢怠慢了去,没旁的,骆驼身高体大,皮粗肉糙,光靠机枪以及步枪去打,效果实在好不到哪去,就算是能击溃驼队的冲锋,也势必会让紧随其后的准噶尔步兵冲到了近前,旦打成了肉搏混战,清军的火力优势也就无从发挥起了,有鉴于此,尽管明知道此际调动炮兵部队的话,极有可能会给准噶尔军炮兵部队趁机稳脚跟的机会,肖镇山也已是顾不得那么许了,嘶吼着便下达了将令。 第920章 五道沟会战(二) 欲望文 第921章 五道沟会战(三)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21章 五道沟会战(三) “密位拐七,八三……,各炮zhǔn bèi ,开火!” 肖镇山声令下,正在炮击准噶尔部的两个轻便步兵炮连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按着各连连长报出的密位调整着炮口,而此际,发狂乱冲的驼墙已是杀到了离清军阵列不过百五十步的距离上,那等狂野的架势当真令人战栗不已,纵使众清军将士们都算是见过血的老兵了,还是忍不住起了yī zhèn 的骚动。 “咚、咚、咚……” 就在众清军将士们惊心不已之际,两个连的轻便步兵炮终于是调整到位了,随着两名连长的口令声响起,十八门轻便步兵炮同时开了火,十八枚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重重地砸进了驼队之中,刹那间,巨大的爆炸声暴然而起中,十八朵红黑相间的蘑菇云升腾而起,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当即便令狂奔的驼队为之乱。 “机枪,给我打!” 驼队虽是派大乱,可骑乘在驼峰上的准噶尔士兵却是极其勇悍,拼死控制住了残存的百余骑骆驼,依旧向着清军阵列所在处狂冲了过去,只是阵型散,再无先前那等如墙般移动之气势,纵使如此,真要让这么些骆驼冲进阵中,清军的损失也准小不到哪去,见及此,肖镇山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嘶吼着便再次下了令。 “哒哒哒……” 将令下,号角声狂响中,排列在炮兵阵地前沿的百余挺机枪立马再次开始了射击,无数的子弹有若条条火鞭般地抽向了狂奔而来的驼群,当即便打得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匹骆驼哀鸣不已,可纵使如此,中弹颇的骆驼也就仅仅只倒下了十几匹,其余骆驼尽管浑身冒血,速度也为之大降,却依旧还是边哀嚎边往前冲着——不是清军手中的机枪威力不大,实在是骆驼的体型太大了些,除非击中要害,否则的话,压根儿就难以枪毙命。 “咚、咚、咚……” 机枪所取得的战果虽不甚大,可却成功地迟滞了下驼队的冲锋速度,为炮兵们的调整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随着十八门轻便步兵炮的再次开火,驼队终于是支撑不住地被打散了开去,在付出了近两百匹骆驼惨死当场的巨大代价之后,残存的九十余名骆驼骑士不敢再恋战了,乱纷纷地从战场两侧溃逃了开去。 “开炮,开炮!” 准噶尔的驼队虽是被打散了开去,可却成功地为己方炮兵的推进争取到了时间,尽管因着清军十八门战防炮的不断轰击,前后共损失了三十余门火炮,可依旧有近半成功地推进到了离清军阵地三百步zuǒ yòu 的距离上,负责指挥的名准噶尔将领顾不得身旁炮弹不时地呼啸落下,扯着嗓子便咆哮了起来。 “轰、轰、轰……” 准噶尔军的炮手们依令而动之下,乱纷纷地点燃了火炮上的引绳,三十余枚炮弹参差不齐地呼啸而出,划破长空,向清军阵地砸了过去,声势倒是不小,只可惜准头却是不太行,也就只有三枚炮弹取得了战果——两枚砸进了清军的步兵阵列中,当场便炸死炸伤了二十余名清军士兵,还有枚落在了清军炮兵阵地的空处,四下横飞的弹片打伤了清军两名炮手,至于其它炮弹大落在了远离清军阵列的前方,炸起的沙土不少,却毫无半点效果可言,此无他,准噶尔军的火炮也就只有四门俄罗斯军淘汰下来的较新型火炮,至于其余大炮看似口径不小,可都是些老爷炮而已,原本准头就不行,加之又是仓促击发,自是毫无威胁可言了的,当然了,这也跟准噶尔炮手们的训练水平不行有着莫大的guān xì 。 “擂鼓!” 准噶尔的炮兵这么发威,原本就跟在驼队背后的准噶尔步兵方阵立马便是欢声雷动,在队前负责指挥的名准噶尔将领立马趁势断喝了嗓子。 “咚咚咚……” 鼓声响,原本发足狂奔的准噶尔士兵立马闻令而动,于行进间排好了整齐的四道阵列,冒着清军的枪林弹雨开始了决死的前压,纵使队列中不断有人被射杀当场,推进的jiǎo bù 也依旧不停,瞬息间便已踏着鼓点来到了清军阵列前不足两百步的距离上。 “开火,开火!” 这见到了火绳枪的有效射程之内,负责指挥的准噶尔将领立马便咆哮了嗓子。 “嘭,嘭,嘭……” 将令下,准噶尔士兵们纷纷点燃了枪上的引绳,瞄着清军阵列便是通子乱射,只可惜准头不太行,尽管声势不小,可战果却算不得太大,近三千支火绳枪的齐射,也不过仅仅只打死打伤了八十余清军士兵,反倒是被清军的凶悍火力击杀了四百余众,再算上路行来的牺牲,出发时的四千准噶尔军此际也就只剩下了两千五百余,而zhè gè 数目还在不断地减少着,没旁的,清军的火力密度实在是太大了些,这等彼此列阵对射的情形下,准噶尔军显然不是对手。 “大炮不许停,第二步军方队上,吹号,让第方队发起冲锋!” 准噶尔军不单接受了俄罗斯人的军火援助,也曾受过俄罗斯军的相关培训,执行的都是俄军步兵的操典,倒也学得有模有样,问题是俄军zhè gè 师傅都不是清军得对手,就别说准噶尔军这么个半吊子了的,这见才开战不会,己方第步兵方队便已损失近半,赤赫摩诃可就急红了眼,嘶吼着接连下了数道命令,旋即便听准噶尔左翼本阵中号角连天而响,原本正苦苦与清军阵列对射的准噶尔步兵第方队残军两千人立马狂冲了起来,冒着清军的枪林弹雨,呐喊着向前飞奔,于此同时,准噶尔军的第二步兵方队趁着清军炮兵与己方炮兵正在激战的当口,飞快地向前推进,试图衔接上己方第步兵方队的冲锋之势。 “手榴弹zhǔn bèi ,投!” 准噶尔军不愧是蒙古勇者,尽管冲锋的路上留下了无数的尸体,可残存的士兵却无溃逃,拼死向前狂冲不止,纵使是负伤倒地,爬着也要向qián jìn ,在又付出了近半伤亡的代价下,幸存下来的千余官兵终于冲到了离清军阵列不足六十步的距离上,见及此,清军各团团长们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纷纷按着操典下了令。 “轰,轰,轰……” 就在准噶尔士兵们冲到了离清军阵列四十步开外的距离上之际,数千枚手榴弹铺天盖地地便落了下来,有的凌空爆炸,有的在准噶尔士兵们的脚下炸响,剧烈的爆炸声响成了片,硝烟弥漫中,无数的弹片四下****,残肢断臂漫天飞舞,碎肉横飞,惨嚎声接连不断地响个不停,须臾之后,待得yī zhèn 风吹过,硝烟渐散了开去,残存的千余准噶尔士兵还能着的已不到百人,且尽是被这等惊天动地的爆炸给炸傻了的,木讷讷地呆立着不动,浑然忘了此处乃是战场。 “哒哒哒……” 清军将士们可不会对这帮子准噶尔残军有甚怜悯之心,这见残存的准噶尔士兵傻愣在不远处,哪有甚客气可言的,顿机枪招呼了过去,瞬间便将还着不动的准噶尔士兵尽皆射杀当场。 “吹号,让第二步兵方队冲锋,不许停,后退者杀无赦!” 准噶尔军这些年来可是没少打仗,不单跟俄罗斯交过手,也不只攻掠西藏、青海,没少与哈萨克汗国以及漠南蒙古诸部交锋,军中将士大是百战之兵,向来勇悍至极,可这会儿见己方第步兵方队的四千官兵就这么无幸存地全灭了个干净,刚赶到了出发地点的步兵第二方队将领还是不免心虚了,犹豫着不敢再次发动强攻,见及此,赤赫摩诃当即便怒了,咆哮地嘶吼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赤赫摩诃的将令下,随侍在侧的数名传令兵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纷纷鼓足了劲地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给了前方的步兵第二方队。 “攻击qián jìn !” 号角声这么响,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准噶尔第二步兵方队指挥官可就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是硬着头皮地挥手中的弯刀,嘶吼着下达了出击令,旋即便见排成整齐阵列的四千准噶尔步军再次向前移动。 “阿尔达!” 准噶尔第二步兵方队这么动,清军自是不会跟其客气,照例又是通子乱枪横扫,只是距离尚远,子弹的准头明显不甚够,打得倒是热闹,战果却并不算,可随着准噶尔步兵方队的不断前压,清军官兵们的命中率明显开始提升,准噶尔阵列中不断有士兵哀嚎着倒下,若是没有yì ;,这支步兵方队毫无yí wèn 要步第方队的后尘,同样难逃全军覆灭之下场,而这,显然不是赤赫摩诃所能承受之重,但见其咬牙,已是面色铁青地断喝了嗓子。 第921章 五道沟会战(三) 欲望文 第922章 五道沟会战(四)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22章 五道沟会战(四) “末将在!” 赤赫摩诃吼声刚落,便有名身材壮硕的将领从其身后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这人正是赤赫摩诃手下第勇将阿尔达。 “你带两千,不,带千骑兵,从右翼穿过去,给老子直捣敌阵!” 虽是被手下将士的死伤惨重刺激得眼珠子发红不已,可赤赫摩诃到底是大将之才,倒是不曾乱了分寸,敏锐地察觉到了个战场的空隙之所在,那便是清军左翼与中路军的结合处——清军在此处原本布置有十数挺机枪,可因着左翼战事的激烈,近半机枪都已被调去了正面,如今之防御显然不是太足,也就只有部分骑兵在后头机动地压着阵脚,只是这么个空隙并不算太大,清军要填补起来也不算难之事,旦大部队调动的话,很难瞒得住清军营地里那些瞭望哨的观察,正因为此,赤赫摩诃只dǎ suàn 派出小部精锐骑军前去偷袭,以求能jìn kuài 撕开清军的铁通阵。 “是。” 阿尔达勇悍归勇悍,却不是没头脑之辈,面对着清军那强大到极点的火力投射能力,实在是没信心以千骑兵去独闯敌阵的,此际听赤赫摩诃如此下令,自不免犯了踌躇,虽说应了诺,可语调里却明显透着股不甚自信之意味。 “尔且放心,本将自会派骑军强攻清狗左翼,为尔争取到击破敌之良机,去zhǔn bèi 罢。” 赤赫摩诃自是能理解得了阿尔达心中的忧虑,不说阿尔达了,便是赤赫摩诃自己也被清军这等凶悍无俦的火力密度震撼得不轻,若不是大策妄敦布强压着进攻,只怕赤赫摩诃早就率部撤离战场了的——这才刚开战不过个时辰而已,就已经有六千余将士横死当场,赤赫摩诃打了半辈子的仗,还真就不曾jīng guò 如此惨烈之战,要说心中不发虚又怎生可能,奈何上命难违,纵使再不甘,赤赫摩诃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打将下去了的,正因为此,赤赫摩诃并未苛责阿尔达的怯战心理,而是耐着性子地解释了句道。 “是,末将遵命!” 听得赤赫摩诃这般说法,阿尔达心中的不安虽不曾稍减,却是不敢再迁延,紧赶着应了声,自去旁调集本部兵马不提。 左翼战场上血战依旧在持续着,清军虽是占据上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渐渐有些不利了起来,首先是轻便步兵炮因着发射过频之故,炮管已打红,不得不停了下来,众炮兵们忙乎着以凉水为大炮降温,紧接着,中型战防炮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反倒是准噶尔军那些旧式火炮因着射速极慢的yuán gù ,还能时不时地打上炮,尽管准噶尔军眼下所剩的大炮只有十数门了,可对于密集布阵的清军来说,杀伤力却是不小,再加上准噶尔步军不惜代价的轮轮强攻,清军的伤亡也渐渐大了起来,战到了天将末时,肖镇山所部的步军五个团已是死伤了千五百余人,尽管已是歼灭了近九千的准噶尔军,可对于有着四万五千兵力的准噶尔军左翼来说,还远不到伤筋动骨之程度,仗打到这么个份上,压力无疑已是转移到了清军方。 “去,向师长求援,左翼告急,至少需要个团的兵力,快去!” 眼瞅着炮兵短时间里无法发挥作用,而己方步兵却在这等血肉磨盘的战场上不断倒下,肖镇山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也顾不得甚脸面不脸面的,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 “去,让师长赶紧派个团的援军来!” 不止是肖镇山在叫苦,右翼的常山成同样也在呼唤着援军,没旁的,他也遇到了与肖镇山同样的麻烦——炮兵熄火了,没法子,新式火炮射速固然超快,火力投送几乎是旧式火炮的十倍以上,可与此同时,炮管也容易过热,这等时分若是再开炮,那就有着炸膛的威胁,而没了火炮的强力支援,光靠步兵方阵,要想挡住准噶尔军浪高过浪的拼死攻击,显然不是件容易之事,好在常山成所部抢在大炮熄火前,已将准噶尔右翼军的六十余门新旧火炮全部摧毁个精光,可纵使如此,清军的伤亡也自不小,再这么打将下去,右翼怕是要抵挡不住了,;之下,常山成也只能是黑着脸地派出了传令兵,去找岳钟琪要预备队。 “没有援军,挡不住,提头来见!” 面对着几乎前后脚赶来求援的两名传令兵,岳钟琪毫不含糊,斩钉截铁地便给出了答复——预备队是有,可岳钟琪却不dǎ suàn 在此时派出去,此无他,开战都已个时辰了,可正面的大策妄敦布却始终不曾投入进攻,哪怕二十几座浮桥都已搭建好了,可七万余准噶尔大军jiù shì 不过河,仅仅只是派出了小股的骑兵在清军阵列前挑衅个没完,这等情形显然有些不对味,岳钟琪不得不做好最坏的zhǔn bèi ,自是不肯在此际将手中仅存的七千余预备队派了出去。 “什么?没有援军,该死,命令骑团填上战线空档!” 尽管清军炮兵们已是全力在为火炮降温,可至少在刻半钟的时间里,火炮部队是断然无法向步军提供支援的,这等空档期间,准噶尔军趁机不要命地抵近对射,哪怕被清军的密集火力打死打伤了无数,却依旧死战不退,往往是前个步兵方队打光,后个步兵方队便补上,如此高强度的打将下来,左翼清军的伤亡也已是不知不觉中超过了两千的警戒线,尽管大数士兵只是负伤,战死的不过只有七、八百人罢了,可这等严重的减员已是威胁到了整体阵线的稳定,这听传令兵带回了没有援军的消息,肖镇山可就急红了眼,气急败坏地骂了嗓子之后,只能是;地下令将当做预备队使用的骑军调上了前线,暂时当步兵使用。 清军骑兵手中的骑枪与机枪都是特制的武器,与步军所用的制式武器并不通用,威力也明显要小上不少,当然了,对于眼下这等几乎是近战的对射场面来说,区别却并不甚大,随着千骑兵持枪上了第线,原本摇摇欲坠的战线也就算是暂时稳固了下来,只是这等稳固显然有着不小的隐患——清军的反击力量以及机动战力明显被削弱了不少。 “传令,左翼骑兵出击,许进不许退!” 赤赫摩诃可是打老了仗的老将了,尽管对这等近代化的火器部队之战并不算太熟悉,可对战机的把握能力却是点都不差,自是发现了清军火炮的熄火,原本尚有些狐疑不定,可待得见清军将待命在阵后的骑兵调上了第线当步兵来用,赤赫摩诃的心立马便笃定了下来,认定清军的火炮部队肯定是出了岔子了,自不肯放过这等破敌的良机,嘶吼着便下了将令。 “呜,呜呜,呜呜呜……” 赤赫摩诃将令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数名号手可着劲地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给了在战场左侧待命时的骑兵集群,刹那间便见五千准噶尔骑兵呼啸着冲出了本阵,有若旋风般向里许之外的清军阵地狂野地冲杀了过去。 “骑旅出击,挡住贼军骑兵!” 只看准噶尔骑兵冲起来的架势,肖镇山便清楚地知道己方步兵方阵在没有火炮的有效支援之际,必然无法挡住这波骑军的冲击,;之下,也只能是下令将骑旅所剩的两千骑兵派将上去了。 “骑旅,全体都有了,上马,跟我来,杀贼!” 仗都已打了个半时辰了,可骑旅除了个团被派上步军阵线之外,其余将士始终都闲着,旅长恪伦泰早就等得厌烦不已了的,此际听将令终于下了,精神立马便是振,翻身,上了马背,而后把抽出腰间的马刀,向前方指,高声嘶吼着便下了将令。 “杀贼,杀贼,杀贼!” 骑旅可是清军骑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六月初在巴暖三川营仗中虽是折损近半,可很快便得到了补充,所有入选之新兵全都是从两个骑兵军中选拔出来的好手,战斗力与战斗意志都属全军之冠,此际,哪怕是面对着两倍余于己之准噶尔骑军,骑旅官兵们也自丝毫不惧,纷纷怒吼着便纵马跟在了恪伦泰的身后,有若利剑般向准噶尔骑兵大队便冲杀了过去。 “手榴弹,投!” 在这等骑兵对冲的情形下,骑枪乃至全体官兵都配备的左轮手枪显然不甚适用,不过么,却是手榴弹这等利器发挥出神效的场合,压根儿用不着吩咐,所有出击的将士都是右手持刀,至于左手么,却是都早已扣着枚手榴弹,引绳就缠在了手指上,随着恪伦泰声令下,两千骑兵齐齐用力挥臂,两千枚手榴弹便已借助着马的冲劲,急速地划破长空,有若倾盆暴雨般向汹涌而来的准噶尔骑兵们砸了过去…… 第922章 五道沟会战(四) 欲望文 第923章 五道沟会战(五)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23章 五道沟会战(五) “轰,轰,轰……” 准噶尔骑兵们压根儿就没想到清军骑兵在冲锋之际还会来上这么手,面对着铺天盖地落将下来的手榴弹,纵使想躲都无处躲了去,也就只能是拼命地打马向前,以图躲开清军砸过来的这么些铁疙瘩的袭击,可惜除了少部分冲在最前方的寥寥数十骑之外,整个前锋部队都没能躲过这番劫难,但听爆炸声此起彼伏地狂响不已中,无数团火光与硝烟腾空而起,人马的残尸四下横飞,只这么拨爆炸下来,准噶尔骑军前锋便已被彻底打残了,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后头正自冲刺中的骑兵大队也因之乱了套,冲锋的势头为之窒之下,全军的士气瞬间便跌倒了谷底。 “跟我来,杀进去!” 这见准噶尔军前锋已彻底崩溃了去,恪伦泰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破敌之良机,也不管前锋硝烟未散,还时不时地又延迟了的手榴弹在爆炸着,摆手中的马刀,已是嘶吼着率部开始了全力加速。 “杀上去,挡住,挡住!” 面对着狂冲而来的清军骑军大队,数十名侥幸逃过了劫的准噶尔军骑兵不单没调头就跑,而是悍不惧死地嘶吼着,义无反顾地向着清军骑兵大队发起了决死的冲锋,试图以自身牺牲的代价,来为己方骑军大队争取到调整的时间。 “杀!” 恪伦泰压根儿就没将那数十名螳臂挡车的准噶尔军骑兵看在眼中,纵马如飞地直冲了过去,手中的马刀连连劈杀,瞬间便将两名试图前来夹击于其的准噶尔骑兵砍落了马下,而后也没管那两名倒霉蛋是死是活,率部便冲进了硝烟之中。 “儿郎们,冲,向前冲,不要停,跟我来,冲!” 负责指挥作战的准噶尔骑兵将领显然是个极有经验之辈,早先冲锋之际便不曾冲在最前列,而是隐藏在了中段的wèi zhì 上,哪怕前锋军几乎尽灭,此人也不曾乱了阵脚,这会儿听到硝烟里的马蹄声暴然而响,立马便判断出清军骑兵大队已然将至,当机立断地便放弃了整队的dǎ suàn ,狂呼着驱策手下将士拼力向前冲。 “嘭……” 那名准噶尔骑兵将领的临机决断无疑是很正确的,此际不管是停下整顿还是后撤,都断难躲过气势如虹的清军骑兵之追杀,唯有拼死向前,方能靠着兵力上的优势,死死地缠住清军骑兵大队,从而给己方后续派上来的援军创造出歼灭清军骑兵大队的机会,问题是正确的选择未必带来的便是期颐的结果,道理很简单,清军压根儿就不会给准噶尔军留下半点的周旋之机会,就在那么准噶尔骑兵统领拼死率亲卫发动冲锋之际,恪伦泰已是率部冲出了硝烟,无敌的铁流瞬间便与乱糟糟地迎上前来的准噶尔骑兵队列撞在了起,爆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旋即便见清军骑兵大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了准噶尔军之中,两千把雪亮的马刀狂劈乱砍之下,人头滚滚落地,侥幸躲过了手榴弹攻势的四千五百余准噶尔骑兵个照面便被砍杀了四百之,余者虽是拼力死战,奈何阵型散乱,压根儿就不是清军骑兵大队的对手,除了给清军官兵送功劳之外,浑然没半点的用处可言。 “吹号,传令,让阿尔达即刻出击,给老子撕开清狗阵线,不得有误!” 尽管瞅见了己方左翼骑兵集群已被清军骑军杀得狼狈不堪,可赤赫摩诃却并不以为意,没旁的,这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让左翼骑军冒死冲锋,目的只有个,那便是调出清军的预备队,以便发动致命之击,而今,清军骑兵大队既已离开了本阵,赤赫摩诃可就不想再等了,甚至顾不得先派出援军去支援被动挨打的己方左翼骑兵集群,扯着嗓子便下了死命令。 “呜,呜呜,呜呜呜……” 赤赫摩诃的将令下,中军处号角声立马凄厉地暴响了起来,将出击的命令传达到了早已率部赶到了出击地点的阿尔达所部。 “儿郎们,有进无退,杀啊!” 千骑军在这等几近二十万人的超大规模战争中,只是股不甚起眼的小部队而已,其之调动来去,若非有心观察,实是很难察觉到其之动向有甚不对之处,阿尔达显然很好地lì yòng了这点,有若蚂蚁搬家般地将其所部调到了正与清军阵列对射的己方步兵集群之后方,待得将令下,立马率部绕步军集群的右翼而出,势若奔雷般地便向仅在两百余步之距的清军左翼与中路军的结合部冲杀了过去。 “哒哒哒……” 清军中路与左翼的结合部有着道三十余米宽的豁口,除了是用作骑兵出击的通道之外,也有着不影响两军各自为战之目的,在此处,原本安排了十四挺机枪作为封锁之用,只是后头左翼战事激烈,近半的机枪都被调到了左翼正面战场去了,此处只剩下六挺机枪待命,此际见阿尔达所部突然杀出,六名机枪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不待上峰有所指示,扳机扣,已是疯狂地扫射了起来,顷刻间便打死打伤了十数骑准噶尔军的先锋骑兵,奈何火力密度不够,压根儿就无法压制住准噶尔骑兵的狂冲之势。 “三营全体都有了,向左转,举枪,瞄准,开火!” 清军机枪手这么开火,原本列阵待敌的中路部队里面便被惊动了,这见支准噶尔骑兵如飞杀来,中路部队的名营长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边派出传令兵前去中军处报告,边喝令手下部队赶紧转向,以齐射之火力支援那些机枪手。 按大清新军的编制,步军营的部队不单各班都配备了机枪,还设有专属的个机枪排,光是个营就有着四十二挺的机枪,再算上普通步兵手中得步枪,火力密度自是高得惊人,这么转向开火之下,立马便压制住了阿尔达所部的冲锋势头,通子狂射下来,真儿个能冲到清军阵列前五十步的也就只剩下四百余骑了,再被清军通子手榴弹招呼了过去,最终只有百余骑成功地杀到了清军阵列面前,尽管兵力不,可却愣是将清军仓促列阵的那个营的部队冲得片大乱,不得已之下,清军将士们只能用上了刺刀的步枪与杀红了眼的准噶尔骑兵们展开了场殊死的拼杀。 “传令,右翼骑军出击,彻底击溃清狗!” 无法有效组织起来的步军在骑军的冲击下,哪怕兵力占优,也断然不是对手,纵使清军那个营的官兵们都是训练有素之辈,也同样无力阻挡准噶尔骑兵们的疯狂劈杀,在此际,机枪已是难有发挥的余地,步枪也不好开火,清军官兵们只能用血肉之躯去阻挡准噶尔骑兵们的撒野,结合部处已是片大乱,这等情形自是全都被全神贯注地关注此处战局的赤赫摩诃看在了眼中,自不肯放过这等破敌的绝佳机会,也不去理会己方左翼骑兵集群的苦战,嘶吼着便下令本阵右翼的骑兵发起了冲锋。 “命令,炮兵二团即刻转向左翼,阻断敌骑军之可能冲锋,骑二旅出营待命!” 左翼战场上的变化现,在瞭望塔上的岳钟琪立马便警觉了起来,自不敢坐视敌军骑兵彻底冲乱己方之阵型,还没等赤赫摩诃作出派骑军冲锋的决断,岳钟琪已是抢先下达了将令。 “连:密位:洞三,洞拐……,二连,密位……” 此番岳钟琪孤军深入南疆,面对着的可是大小策妄敦布的十几万大军,为保证火力投射密度,弘晴特意将炮兵师的个团划给了岳钟琪指挥,战前便部署在营地正中,以为支援三正面之用,这会儿将令下,炮兵师二团的官兵们立马便忙活开了,轻便步兵炮营与战防炮营的官兵们紧张地推着战炮向左翼移动,重炮营则是忙着调转炮口,于此同时,在高大瞭望塔上的炮兵观察手们则是在紧张地报着射击密位。 此时此刻,时间jiù shì 生命,谁能抢先步完成战术调整,谁就能把握到先机,毫无yí wèn ,拥有兵力优势以及攻击zhǔ dòng 权的准噶尔军明显占据了先手的优势,这头营中的清军炮兵二团还在紧张地调试着火炮,那头的准噶尔右翼骑兵集群已是开始了冲锋前的小跑,旦真冲将起来,那准是摧枯拉朽之势,等待清军的或许将是场灭顶之灾。 “传令,达鼐、摩特巴,阿格兹即刻率骑军出击,举冲垮清狗!” 清军这么调动,始终按兵不动的大策妄敦布立马敏锐地抓住了战机,但见其挥手,已是声色俱厉地下达了攻击令。 “呜,呜呜,呜呜呜……” 大策妄敦布的将令下,中军处的号角声立马暴然而响,早已待命时的准噶尔中路大军中立马便是yī zhèn 骚乱,旋即便见三支骑军飞快地冲出了本阵,或是冲上浮桥,或是直接淌水过河,杀气腾腾地便向清军中路军发起了悍勇的冲锋…… 第923章 五道沟会战(五) 欲望文 第924章 五道沟会战(六)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24章 五道沟会战(六) 战场看似分成三处,可其实却是联动的,所谓牵发则动全身,正是这么个理儿,毫无yí wèn ,随着阿尔达所部对清军左、中两路军结合部的突袭成功,哪怕阿尔达本人早已死在了清军的枪林弹雨之下,可其残部那百余骑兵在清军结合部这么折腾,原本胶着的事态彻底被打破了,不单是清军方被迫调兵遣将去补缺堵漏,准噶尔方也没闲着,趁着清军阵列出现动荡之际,纷纷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之攻势,先是准噶尔军左翼几乎是全军压上,紧接着,准噶尔右翼部队也开始发动了全力强攻,至于大策妄敦布么,虽也派出了三部骑兵,可拢共加起来也就万五千兵马而已,大部却还是稳住不动,而这,显然极大地牵制住了清军的正面部队以及预备队,在这等情形下,清军zuǒ yòu 两翼能否稳得住阵脚,归根结底还得看两翼部队本身能否挡得住准噶尔军的强攻。 “各炮zhǔn bèi ,开火!” 炮兵师二团到底是专业操炮的行家,尽管是临时转移阵地,还须得重新设置炮位以及瞄准密位,可众炮手们的战术素养当真了得,不过片刻功夫而已,便已是切就绪了,而此际,准噶尔骑兵方才刚开始发动最后程的狂冲,随着炮二团团长曹大亮声令下,近百门火炮开始了轮番射击之表演。 “轰、轰、轰……” 百余枚大小不的炮弹先后锐啸着划破长空,划出道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地砸进了准噶尔骑军的突击箭头上,刹那间,剧烈的爆炸便狂暴地响成了片,整整齐齐地划出了道死亡之火线,胆敢往前闯的准噶尔骑兵无不被炸成漫天飞舞的碎肉,整整两分钟的轮射击下来,愣是没让发动冲锋的准噶尔骑兵越过雷池步,而此际,在付出了过半伤亡之代价后,结合部所在的清军个营之步军终于将失去了马速冲击力的准噶尔骑兵残部全歼当场,暂时扭转了左翼的被动之局面。 “各炮装填,zhǔn bèi ,放!” 在炮二团的强力支持下,左翼清军的火炮终于是冷却了下来,负责指挥的炮兵团长陈善明也总算是大松了口气,但却顾不上庆幸,赶忙哟呵着指挥各炮备战,在营中瞭望塔上观察手的指挥下,各炮再次做好了射击前之zhǔn bèi ,随着陈善明手中的两面小旗子挥下,各炮又开始了对准噶尔各处部队的狂轰乱炸,强有力地支援了已然呈不支状态的步军方队。 申时正牌,从开战至今,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清军固然直是被动挨打,可依靠着武器上的绝对优势,以及炮兵师二团的四下机动支持,始终不曾被准噶尔军突破防线,只是伤亡却是着实不小,尽管前后已歼灭了近五万的准噶尔官兵,可己方的损失同样不小,战死者达三千余,负伤的也有五千余之,岳钟琪手中的预备队也已是基本耗尽,除了骑三旅三千兵力以及炮二团之外,就只剩下岳钟琪本人的亲卫营了,而反观准噶尔军,大策妄敦布手中还握有三万精锐兵力始终未曾出动过,局势对于清军来说,显然不甚有利。 “发信号!” 仗打到这么个份上,不止是清军困厄不堪,准噶尔军同样也是狼狈万分,每时每刻都有不少的蒙古健儿横死沙场,尚未出击的众准噶尔将领们无不面带苦色,然则大策妄敦布却是始终平静如常,直到见最后个营的清军步军也开出了营门,这才阴冷地笑,不动声色地下了令。 “喳!” 大策妄敦布此令下,名始终架着只苍鹰跟在其身后的亲卫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恭谨地应了诺,而后振臂,旋即便见苍鹰腾空而起,在战场上空略盘旋,便即向东北方向疾飞了去,但并未飞远,很快便已是个俯冲,向在清军后营四里外的条大沙脉猛扎了下去,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名准噶尔士兵平伸出来的手臂上。 “报,二将军,大将军发来了急信!” 飞鹰刚刚停稳,那名准噶尔士兵便已是手疾眼快地丢出块肉干,好生犒劳了苍鹰把,而后手脚麻利地从飞鹰腿上取下了只不甚大的锦囊,但并不曾解开,而是疾步冲下了沙丘,朝着名青年将领奔了过去,个单膝点地,恭谨万分地禀报了句道。 “全军上马,出击!” 这名青年将领正是小策妄敦布——小策妄敦布的旗号虽直在准噶尔中军处,可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shí jì 上,小策妄敦布早在昨夜便已率五千精锐骑兵从上游偷偷渡过五道沟,lì yòng夜幕的掩护,迂回到了清军大营背后,借助着沙丘地带的掩护,藏了近天的时间了,等的jiù shì 大策妄敦布那头发来的出击令,而今代表出击信号的锦囊既至,小策妄敦布自是不敢稍有耽搁,挥手,已是高声地下达了将令。 “呼嗬,呼嗬,呼嗬……” 五千准噶尔精锐骑兵在这隐蔽处可是足足待命了近天的时间了,尽管看不到四里外的战况,可那yī zhèn 紧似yī zhèn 的炮击声却是清晰可闻,自是都清楚今日战之惨烈,个个心里头早憋足了劲,恨不得jìn kuài 杀进清军后营,来上个血洗大营的,只是将令始终不曾下达,众准噶尔勇士们也只能是焦躁地等着,心火早已是旺盛得足以将天烧出个大窟窿了的,而今,出击令既下,众将士无不为之精神振奋,纷纷跃上了马背,呼啸着便冲出了隐蔽地,有若卷地狂龙般向清军后营那处高大的沙丘冲了过去。 “传令兵,向师长报告,贼军数量五千,正急速向我后营袭来!” 清军大营后头虽都是丘陵地形,可除了寥寥几座较高的沙丘之外,余者不过都是些稍有点坡度的起伏地形罢了,对于狂奔中的准噶尔骑兵来说,并无甚大碍可言,这么冲将起来,速度自是快得惊人,漫天黄沙飞扬中,杀气冲霄而起,气势可谓是惊人已极,然则守卫在后营沙丘顶上的那名清军连长却并无丝毫的慌乱,从容地点清了准噶尔骑兵的大约数目,而后方才挥手,面色平静地下了令。 “呜,呜呜,呜呜呜……” 守军连长的命令下,自有名号手吹响了紧急之号角,另有名旗语兵则是挥舞着手中的两面小旗子,将来袭敌军的数量以及离己方大营的距离报给了瞭望塔楼上的己方哨兵。 “报,岳师长,后营三里外出现大批贼军骑兵,数量五千,正高速向我大营袭杀而来。” 瞭望塔上的哨兵接到警报,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便报到了岳钟琪处。 “嗯,传令,让亲卫营派个连上沙丘协防,其余人等连同骑三旅皆做好出击zhǔn bèi !” 此际三面战事正烈,清军能调派的预备队已是少之又少,旦后营那个连的士兵抵挡不住小策妄敦布的冲击,等待清军的只有全军尽墨这么个下场,形势不可谓不危急,然则岳钟琪的脸色却是平静依旧,略沉吟之后,这才从容地下了令。 “喳!” 岳钟琪这么下令,那名前来通禀的传令兵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声,急匆匆地便冲下了高大的瞭望塔,飞奔着去通知各部,须臾,个连的清军士兵颇显仓皇地冲出了后营的大门,顺着沙坡开始向大沙丘的顶端攀爬了上去。 “大将军快看,清狗后营有动静了!” 清军营地后头的沙丘乃是这附近带最高大的座,哪怕是隔着清军的营垒,在五道沟对岸的准噶尔官兵们也能轻易瞅见沙丘上的动静,那个连的援兵方才刚爬到沙丘的中腰之上,便已被准噶尔军的哨兵看在了眼中,声惊呼之下,大策妄敦布立马便被惊动了,循声望将过去,始终平板着的脸上当即便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没旁的,只因他已是知晓了个中之缘由,定是小策妄敦布已然率部发动了强袭! “传令:腾格尔、吉仁泰、贴木托各率本部兵马从左、中、右三路杀进战场,全力强攻,不得有误!” 己方埋伏时的杀手锏终于要发挥其应有的作用了,大策妄敦布自是有理由好生兴奋上回的,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忘了正事,但见其嘴角边的笑意闪既逝,取而代之的则是满面的杀气,毫不含糊地便下达了总攻之令,只不过出于谨慎,他自己却并未加入战场,而是领着五千余亲卫军兀自在了原地不动。 “儿郎们,跟我来,杀光清狗!” “出击,杀啊!” “决胜时刻到了,儿郎们,出击!” …… 大策妄敦布的将令下,腾格尔等三名大将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呼喝着率部冲过了五道沟,有若三股旋风般投入了战场,于血战了近天的双方来说,决胜的关键时刻到了,谁能笑到最后,很快便将见个分晓! 第924章 五道沟会战(六) 欲望文 第925章 致命的一击(一) 九龙夺嫡 作者:凤鸣岐山 第925章 致命的一击(一) “命令各部严防死守,挡住贼子最后的狂攻,另,炮二团兵分两处,支援zuǒ yòu 翼,全力开火,不必顾忌弹药消耗,给本将狠狠地打!” 岳钟琪始终在高高的瞭望塔上,注意力也基本集中在正面战场之上,准噶尔中军处的动静自是瞒不过其之观察,问题是此际他手中已是无太的兵可调派,哪怕已然发现了准噶尔军所派出的三支援军,岳钟琪也只能是下令各部苦撑到底,至于能不能挡得住,他自己心中也不是太有底气,毕竟己方各部都已是苦战竟日了的,虽说弹药还算充沛,可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已是到了极限状态,所能依靠的只剩下条,那便是钢铁意志! 得到了援军补充的三路准噶尔军此际全都发狂了,所有兵力全线压上,不计代价地狂冲着清军的阵线,尤其是对三路清军的结合部是发起了轮又轮的猛烈冲锋,哪怕在清军的枪林弹雨下,人马的尸体已是层垒上了层,血流早已漂杵,可却依旧不曾稍停上下,往往是拨士兵死光,另拨士兵立马接上,波浪似地向前冲杀着,无数的子弹往来穿梭不已,双方的损失都已是惨重到了极点,但却谁都不肯稍让半步,仗打到这么个份上,双方都已是彻底杀红了眼,与此同时,也都到了最后的极限,哪怕战场的态势稍有点变化,所带来的准都是灾难性的后果,对此,双方的统帅都心中有数得很,可却都已无力再做出甚调整,只能是静静地等待着战场转机的出现。 转机会出现么?dá àn 是肯定的,wèi zhì 么,就在清军的后营处,只要小策妄敦布能撕开清军那两个连的防守,顺势从沙丘顶端往下冲,便足可从后营给清军来上致命的击,旦大营被破,清军也就离覆灭不远了,而这,对于坐拥五千精锐骑兵的小策妄敦布来说,似乎并不算难之事,至少在大策妄敦布看来应是如此,故而,哪怕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将士惨死于清军的炮火之下,他也面不改色心不跳,老神在在地端坐在了马背上。 岳钟琪同样也很从容,哪怕各处防线炮火纷飞,形势已到了岌岌可危之地步,也没见岳钟琪的眉头稍皱上下,目光始终迥然地盯着五道沟对岸的准噶尔中军处,浑然不见半点的紧张与沮丧,这并非他不知道后营被袭会有何等惨重之后果,shí jì 上,恰恰相反,岳钟琪所等的jiù shì 小策妄敦布这致命的击,因为那同样是清军扭转被动局面的转机之所在! “加速,加速,冲过去!” 尽管不曾亲眼目睹此际战场上的惨烈,可小策妄敦布却能知晓己方大军在清军这等几无间隙的炮火中必然损失极大,想到无数的蒙古勇士在流血牺牲,小策妄敦布的心都已是疼得滴血,而今,终于到了能击致胜的关键时刻,他可是秒钟都不愿耽搁,率军杀出了隐蔽地,立马便挥军直扑清军后营所在的那座巨大沙丘,也不管甚阵型不阵型地,拉开宽大的正面便向前高速冲刺着,五千兵马铺天盖地地狂冲着,溅起了漫天的黄沙,远远望去,就有若条黄色巨龙正翻滚而来般,其状可谓是惊人至极! “各就各位,没有命令,不许开火!” 就在小策妄敦布的五千精锐骑兵冲到了离清军所在的沙丘不足两里之距时,拼命攀登沙丘的那个连的亲卫营官兵也已是赶到了沙丘的顶端,然则守军连长耿玄明却并未起身相迎,甚至不曾有甚客套的言语,仅仅只是语调淡然地下了命令。 “各排散开,各自落位,备战!” 论级别,两人都是连长,论地位,师部亲卫营的连长显然要高出筹,然则面对着耿玄明的指派,那名带队的亲卫营连长却并无半点的不悦之表示,神情肃然地应了声,指挥着手下三个排的士兵各自找了空位趴伏了下来,支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向了正狂奔而来的准噶尔骑兵大队。 “举刀,杀上去!” 里许之距,对于狂奔的战马而言,不过只是眨眼间事而已,几个呼吸间,小策妄敦布已是马当先地冲到了离清军所在的大沙丘不过百余步之距上,此时,已能隐约瞅见趴伏在沙丘顶上的清军将士之身影,也能瞧见那排排黑洞洞的枪口,然则小策妄敦布却是并不以为意,猛然挺直了伏在马背上的身子,扬手中的弯刀,咆哮着发出了进攻之号令。 “杀清狗啊!” “干掉清妖!” “杀啊!” …… 清军后营所靠着的这座沙丘占地面积不小,横亘数里之长,高是达到了八十余米,然则坡度却并不算陡峭,反倒是相对平缓,尤其是朝着东方的这面,对于高速冲刺的准噶尔骑兵来说,压根儿就构不成甚障碍,跃马直冲其上与踏平底也差不了少,这听得小策妄敦布下了将令,当即便全都兴奋了起来,个个嘶吼不已地齐齐扬起了手中的弯刀,有若狂飙般地冲上了踏上山坡前的最后段平地。 两个连的清军满打满算不过两百四十余人而已,就算火力凶悍,要想守住宽几达数里的沙丘正面显然是不可能之事,只要准噶尔军能冲上沙丘,无论对于守卫沙丘的清军还是此际正与准噶尔军血战不休的主力来说,都绝对是场灭顶之灾,当然了,前提条件是小策妄敦布所部能顺利杀上沙丘的顶端。 “轰、轰、轰……” 准噶尔军真能顺利冲上沙丘么?dá àn 显然是否定的,就在准噶尔骑兵们以宽正面的姿态冲到了离沙丘不过五十步的距离上之际,团团的火光与硝烟猛然在准噶尔骑兵们的脚下炸了起来,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片,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人马的碎尸漫天飞舞,脏器与碎肉四下乱溅,只瞬间,也不知有少倒霉的准噶尔骑兵连发生了啥事都没搞懂便已成了碎尸块,而这还算是好的,伤而不死的才叫糟糕,不是断了胳膊便是少了腿,只能是在地上打滚哀嚎着,其状之凄惨,就宛若人间地狱般。 地雷!到处都是地雷,整个沙丘后头的宽正面上,纵深六十步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地都埋满了地雷,岳钟琪所部携带来的五千余枚地雷几乎都埋在了此处,那等密度之大,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些,可怜准噶尔骑兵们此际已将马速放到了最大,侥幸得生的骑兵们哪怕明知前方不对劲,也已是收不住狂奔的战马了,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向前冲着,结果么,只能是踏响了的地雷,造成大的伤亡。 冲在骑兵集群最前方的小策妄敦布很是不幸,他第个踏上了地雷,结果么,当即便成了空中飞人,当然是那种边飞边喷洒血水的残缺之飞人,落地后,又倒霉地撞上了另颗地雷,结果么,要想认出这位准噶尔的第勇士,那就须得将分散在几十平方米范围内的碎肉拼起来,或许还能认出点人样,很显然,这是完全办不到之事,可与此同时,他也是幸运的,这么死之后,也就不用再受煎熬了的,至少相比于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伤兵来说,小策妄敦布还算是走运了罢。 “给我打!” 倘若准噶尔骑兵不是采用这等宽正面的冲锋方式的话,伤亡绝对不会如此之巨,最也jiù shì 前锋军损失殆尽罢了,可惜的是小策妄敦布为求突破之速度,五千骑兵几乎jiù shì 列成了几条线状,这么冲锋的结果jiù shì 五千骑兵几乎损失殆尽,当然了,幸运儿也不是没有,这不,足足有千五百名zuǒ yòu 的骑兵侥幸冲过了雷区,只是慌乱之下,早没了阵型与速度,至于士气是低落到了谷底,还没等他们搞明白这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耿玄明已是怒吼着下了令。 “哒哒哒……,呯、呯、呯……” 清军官兵们在平日里训练时都曾见过地雷的威力,但却从来不曾见识过如此地雷起炸响的壮观,时间都被这等惨烈的场面给震慑住了,直到耿玄明下达了命令,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开始了射击,先是近三十挺机枪猛烈开火,紧接着,步枪也响了起来,密集的弹雨瞬间便又将山坡下乱成了团的准噶尔骑兵们有若割稻子般地扫倒了大片。 逃,赶紧逃!主将已死,而准噶尔骑兵们早就没了战心,再被清军的火力这么袭卷,哪还敢再在原地等死的,乱纷纷地拧转马头便向沙丘两端逃散了开去,这才短短的炷香时间不到,准噶尔军精心zhǔn bèi 的杀手锏便已是彻底玩完了去,战场的态势也就此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第925章 致命的一击(一)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