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 分卷阅读1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1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1 ? 《路西法效应》作者：春茶娘 文案： 你的第一次犯罪，还能回忆起来吗？ 第二人称短篇。 序 “你的第一次犯罪，还能回忆起来吗？” 他的脸上有个子弹造成的贯穿伤，堪堪避开骨头，从左到右穿过脸，据说有几颗牙被打落了，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能。” “源于什么？” “一颗糖，牛奶糖。” 第1章 采访（一） 你去采访周仓时，他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 故意杀人罪，十一年零九个月的有期徒刑。 隔着玻璃，你看清了他的样子。二十七八岁，板寸头，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看一眼就能忘记的长相。 他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坐在对面，惬意且悠闲，仿佛那团年轻的生命之火不是他掐灭的。 你终于缘得一见他脸上的枪伤——从左脸到右脸，两个窟窿，贯穿他的脸颊。 不致命，但够惊悚。尽管这两年里罪恶与冷漠你见了不少，你依然被吓了一跳。 他抬起眼皮扫你一眼，见你一副惊惧模样，勾起嘴角，弧度分明是嘲弄。 你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生来就会犯罪，这家伙显然在吞噬你的恐惧，化作枯燥牢狱生活的愉悦养料。 “周仓，你好。” 他的声音有点含糊，“你想了解什么？” 他的主动让你有点无措，你试图扳回谈话主导权，“你知道我是谁？” “你？大学毕业两年，s市电视台的记者。” 气氛一时沉寂，你想问问他怎么得来的信息，却又忍住。你进来前，狱警曾警告过不要和周仓聊自己的事。 在狱警嘴里，他是个阴沉恐怖且聪明的罪犯，最擅长捕捉言语细节，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精准推断。 “你脸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把小指伸进左脸的窟窿，“你说这个？痊愈了。” 这一幕实在诡异，你骇然一惊，下意识想转身而逃，但工作当头，你克制住拘谨向前挨近玻璃，他也向前俯身，以毫无波澜的目光与你对视。 你和杀人犯弦相隔两尺对视着，中间隔着摸不出厚度的玻璃。 后悔吗？当然，你安慰自己，谁遇到这样的情形多少都会慌张。既然揽下了这活，早点结束这半个小时的采访才是硬道理。 你清了清嗓子，“时间有限，我们进入正题，希望你好好配合。” 他的声音也懒洋洋的，“你想问什么？” 你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狱警，思考了片刻。 “先聊聊你的初次犯罪吧，你还能回忆起来吗？” “能。” “源于什么？” “一颗糖，牛奶糖。” 你惶惑不解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牛奶糖三个字，打上问号。 第2章 周仓自述（一） 我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参与抢劫。什么？不，那时候我上高一。对，跳级。 那年，我被迫加入黑社会，在里面混日子赚生活费。不，不是自愿。你先听我说完再问好么，王女士……猜出你的姓氏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露出这种神情。 好的，我尽量详细。 我是我爸妈捡来的，他们从不给我生活费，小学的学费也是叔叔凑的。为了给他减轻负担，我从堂哥那里借了初中的教材提前学了，直接跳级。 叔叔脾气差，但对我还行。当年社会管制差，他靠混黑社会抢了点钱，自己花天酒地，偶尔也想起我这个侄子，给我千把块，让我交学费。 后来我大了，爸妈生了女儿，叔叔就把我带出家门，让我跟着他在社会上的小弟混。 看在我叔的面子上，他们很照顾我，围观就能分一杯羹。勒索抢钱原本就是危险行当，在他们头顶渔翁得利的已经够多了，小混混开始不爽于我边读书边找他们要钱，拉着我入伙。 先是让我旁观他们敲诈小学生，之后再让我围观打群架，我只是看着，当个冷漠的路人。 再后来，为首小混混问我，和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当时边上的人拿着带钉的木棍子看着我，我知道，这趟浑水我是没法躲开了。 碍于我叔的面子，他们也不为难，叫我从简单的做起。 小学门口，他们指了指背书包穿短裤的小女孩，让我去抢她手里的糖。 那是爸妈的女儿，我妹妹。 我过去，让她把糖给我。不，我没抢，我只是让她把糖给我。她给我了。 对，很轻松。他们很惊讶，还以为抢劫是我的天赋，之后每天放学都带我到隔壁镇小学去抢钱。 学校里，我是个话少的好学生。放学了，我就跟着他们在街上走。 我同意，我被同化了。我也是这么猜想的。 后来，我妹妹死了。 什么？不是我杀的，我没杀过人。杀人犯？王女士，请注意你的措辞！ 第3章 周仓自述（二） 你想了解我童年的什么？我的父母？还是我叔？ 你不知道？那我就从我父母开始说起。 他们一直怀不上孩子，就从农村公厕把我捡回家养。一直对我很平常，一日三餐都有，只是从不等我吃。学费叔叔凑，除了日用零花短缺，很少和我交流以外，没什么过错。 他们是不聪明的农村人，血缘观念重，能把我带回家已经是我的造化了。 你问我恨不恨他们？我有什么资格恨？他们救了我的命。 我的生活是从我妹妹出生后开始改变的。 她满月的那天，我放学路过垃圾场，在堆满纸板的独轮板车下面听到有小狗叫唤。 很冷的天，地上有板车下有个水坑，我趴下去，钻进板车下面，见到三只刚出生的小狗躺在水坑里，我把它们从水里掏了出来，搂在怀里。 你接触过刚出生的流浪小狗吗？特别瘦，和女人的粉底液差不多大，侧躺着一道道肋骨清晰从薄薄绒皮凸显出来。寒冷让它们僵硬，就像母狗残肢一般冰凉。我把它们放进我的棉毛衣里，贴着我的肚皮。一路上，它们叫个不停…… 你是不是该记笔记了？这件事很有意义，你之后就会明白。 不过你有轻度焦虑症的表现，应该喜欢猫多过于狗，我尽量长话短说。 我出于什么目的？（笑）犯罪者不是天生的，一个孩子从肮脏水坑里把濒死的湿漉漉小狗掏出来，贴在肚皮上，你觉得是出于什么目的？ 第4章 采访（二） 周仓的忽然变色，让你吓了一跳。 你向后远离玻璃，他耷拉着眼皮不再看你。 “我没有杀人，我强调过很多遍。” 你忽然意识到，即便判决书下来了，这个问题依然是周仓的雷区。正如之前报道中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2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2 说的，周仓承认自己激情犯罪，不承认自己蓄意谋杀。 不论这是他为减轻量刑，还是事件的真相如此，都与你没有关系。你告诉自己，领导让你来获取有价值的新闻素材，你的到访只为周仓和陈警官那点事。 问题很敏感，一旦被狱警知道你来此的目的，你会毫不留情地被哄走。 因此你找了个说辞，一个合情合理的采访要求——了解杀人犯的作案动机与他的童年经历，给世人以警示。 “这问题我们先不谈。能说说你十二岁以前的生活么？我对你的童年经历很感兴趣。” 他又笑了——这次是赞许。 被一个杀人犯赞许，你不但不觉得反感，反而有点受宠若惊。 “重点把握得不错，王女士。” 你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你过来的时候，狱警叫你王女士。” “隔着玻璃你怎么听见？” 他伸手点了点嘴唇，“我能看见。” 你点点头，低头的瞬间看见自己混乱的笔记，摸了摸鼻子，左手搭在笔记本上，“继续，说说你十二岁以前的事情吧。” “我的童年比你的要悲惨。” 你皱着眉头，在笔记本上写下“童年悲惨”四个字，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悲惨？” 你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言多必失的内在含义。 “我当然知道。” 你抿着唇抬头，他垂眸，懒洋洋的，“你小时候不受重视，此外没大挫折。这样也好，现在像你这么拼命的女人不多见了。” “你……”你的眼神晃动着，尽量克制住自己想追问下去的欲望。 他抬起眼皮诡秘地朝你看了一眼。 那眼神与你的防卫相撞，像蛇冰凉的信子，舔瘦了你的防线。 慌张再度袭来，你糊涂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他并不真想探索你的人生，他以你的恐惧与慌张来填充他无聊的牢狱生活。 因为就在飞速和你对视后，他如餍足的貘一般转开话题，像聊天气一般，轻松自在。 “你刚才说想知道我的童年？那我开始了。” 第5章 采访（三） 话题又一次中断。 他看着你，你试图替自己刚才那番话争辩争辩，但在他古怪的眼神中放弃了。 “你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罪犯？” 你沉住气，“人的社会身份有很多，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 他嗤笑一声，“你和我打马虎眼？” 你快速地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狱警寻求帮助。你有点怕他，但你注意到站在一侧的狱警也不愿和他对视。 “我小时候很善良，”他想了想，托着下巴，拇指轻轻卡在窟窿边缘的凹槽，“不，我从来就是个善良的人。” 在其他报道中，周仓是个高智商犯罪者，逻辑缜密，行事沉稳。事情败露后，之前的一些杀人案件也被牵连进来。 多起作案手法相似，却一条证据也无法收集。就连此次震惊全市的故意杀人案，他也险些逃出法网，虽然最终还是败在了与他结识的年轻警察手上，判刑时还是因其提供的“激情犯罪”证据而减轻了量刑。 而在你面前的这人，与报道中的杀人犯压根对不上号。 他只是个有着过人观察力，对自己有严重认知偏差，自负的年轻人。 但你的直觉告诉你，如果能从他的嘴里撬出关于杀人动机或是杀人手法的内容来，哪怕只是零星半点，也足以让你的上司对你刮目相看。 当然，任务完成是前提条件。 你故作轻松地转了转笔，向后靠到椅背上，与他拉开距离，“如果你想谈谈这方面内容，也可以。” 他眼皮都没抬就侦破你的动机，“善良在你们眼里是不足为谈资的，你想谈的是罪恶。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第6章 周仓自述（三） 我继续说。 当时我家里有一只正在哺乳期的母狗，一共六只小狗，比流浪小狗差不多大三四天。我想，我把狗带回去放进狗窝里，它们一定能恢复体温，活下来。 回家后，他们在忙，没人管我。我把三只小狗放进狗窝，走开了。 半个小时后，我有点不放心，去看时，一只狗莫名其妙肚子上全是血。 我很害怕，把其余两只抓出来检查，母狗追出来，一直探着脑袋在嗅。 那一只肚皮淌血的小狗很快死了。 我疑心是母狗干的，就把剩下的狗放在自己的被窝里，用毛巾裹着热水袋，让它们趴在上面。 我也躺进被窝，用身体和手臂温暖它们。 屋外满月宴席，很热闹，爸妈在外面照顾客人。 我在屋子里睡着了，没人叫我起床吃东西。我醒来时九点多了，客人刚刚离开。 两只小狗恢复了体温，因为肚子饿，一直叫个不停。 我的肚子也饿了，下床出门，看见桌上剩了六个饺子，还有冷了的鸡肉，我随便吃了点，跑到他们卧室找妹妹喝的羊奶粉。 家里条件不好，我坦白救了狗后，他们不给我奶，我爸反手给了我一巴掌，我鼻腔里都是血，嘴里也满是…… 男孩子小时候挨打是常事，你这表情让我有点说不下去。 我妈同意让我留三只小狗，但是不许用妹妹喝的昂贵羊奶。 我没办法，在外面找到宴席上小孩没喝完的旺仔牛奶，给两只喂了一点。 现在我当然知道刚出生的猫和狗不能喂牛乳，但当时我不知道。 热水袋的温度不够维持到下半夜，我怕剩下的两只狗冷，侧躺着用手传递温度。 我把干燥的抹布垫在床上，两只狗边爬边凄厉地叫着。 它们开始闹肚子，一直放臭屁，叫声嘶哑，我以为它们想妈妈了，就带上手套，一只用手罩着，一只用手捧着，轻轻地动弹手指。 每隔两小时，我就开灯清理狗粪，它们一直在拉肚子，最小的那只叫声嘶哑，鼓起的肚子不断起伏，我一直抚摸它的背，希望它能镇静下来。 哦，对了，那一天是我失眠生活的开端，我八岁。 凌晨两点，我坐起来检查，躺在我手掌心的那只小狗死了。 身体还是温热的，闭着眼的侧脸很可爱。我动了动手指，手套一阵湿黏。 它静悄悄躺在我掌心，腹部没有起伏，手脚也不动弹。 我把它翻过来，它翻了个身，滚落在干燥抹布上。目之所及，它半身浸泡在浅色的血泊里，嘴角全是血。 它是喝了旺仔，吐血死的。 这是我最残忍的，杀害生命的一次。 什么？这算不得？那其他的怎么能算？ 第7章 采访（四） 你敏锐地抓住他言语里的漏洞，“什么其他的？”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3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3 他一点也不怯，直勾勾看着你，“就是你们说的那起事件。我嘴里的激情犯罪，你们说的蓄意杀人。” 你的余光快速扫过狱警，“这是陈警官的主张和法院的判决，和媒体无关。” 听到陈警官的瞬间，他的表情呆滞了片刻，“你和陈警官见过面？” “我和他打过一通电话。” 狱警在一边提醒你，不要和他说自己的事。 周仓笑了，“我又不是危险份子。” “你的确有点可怕。” 他像对外界对自己的评定很感兴趣似的看着你，“我哪里可怕？” 你想了想，“你的观察力，和你对犯罪满不在乎的态度。” “我是伤人，不是杀人。被判故意杀人罪，我当然不高兴。” 这个问题靠你和他的争论是无解的，你试图转移话题，但他的关注点从你提及陈警官后就产生了偏移。 “陈旭最近怎么样？” 周仓和陈旭警官是大学同窗，你夷犹着不知该不该说，含糊地回答道，“他不错。” “他有没有说起我？” “我们就是谈你的事。” “你们在谈我的事？你们具体……” 那一头的狱警冲过来，把他重重按在了玻璃上，声音大得你在这头都听到了响动，他的脑袋重重砸在玻璃上，额头磕肿了一片，狱警在那头沉着脸对他进行警告。 你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地捧住胸口，他在狱警的警告声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狱警缓缓松开他，你们对视无言，你问他疼不疼，他摇头。 你识相地转开话题，“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两只狗活下来吗？” “没有，”他用手摸了摸额头，“全死了，一只不剩。” 第8章 周仓自述（四） 那只小的，我说过了，死在我的手掌心。 小狗死的时候，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味，那味道很怪，既不是血也不是牛奶的气味，说不上臭，但很奇特。 大概是生命体死亡的味道。 我傻等着，希望它能活过来，它当然没能再动一下。 我捧它下床找我妈，她把狗丢进了垃圾桶里，把我床上剩下的那只小狗裹在抹布里，丢在厨房。 我不肯，她说我第二天要上学，小狗在耳边叫唤，一定睡不好，第二天上课没精神。 它是不会死的，我妈和我说。 对，然后我就上床睡觉了。我还小，我很相信她。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是担心那只活着的，而是那种死亡的味道一直在我床头，味道很重，我没法忽视。 从八岁起，这种味道和失眠，一直陪着我到现在。 我现在每天还能闻到这味道，不管我在什么地方，不管我洗没洗澡。 16岁上大学后，我看了很多资料，确定了这是幻嗅，但目睹它死亡的那一刻，我的的确确闻到了，只是没想到它会一直纠缠我。 对，那只被丢在厨房里的狗的下场我还没说。 第二天五点半，我起床洗漱，我妈在烧炉灶，我遍寻小狗不着，去问我妈，她抱着妹妹，没有看我。 你再找找，可能爬到营生货下面去了。她说。 我搬开那些东西，没有小狗的影子。 之后我走出后门，到了院子，在狗窝边看到了带血的抹布，我顺着地上一串滴滴嗒嗒的鲜血追过去，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了母狗在吃那只小狗。 还剩半截，那只小狗。 你吓到了？（笑）不好意思。但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任何虚构。 我？我当时很生气，拿了一块石头，差不多拳头那么大，扔中母狗，它惨叫一声跑开了。 兜里有条塑料袋，我把剩下的半截小狗套进袋子里，扎上蝴蝶结，埋了。 我小时候很少哭，被打骂也没哭过，唯独那天我哭得很伤心，三只小狗在我的参与下丧生，早上的天灰蒙蒙的，我仿佛和它们一起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这半只小狗连次日的太阳也没看到，就被一只母狗以最残忍的方式夺去了生命。 我和我妈哭诉这件事，我妈抱着妹妹在一边很安静地听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去把手洗了。 我问她，同样是小狗，为什么母狗会吃别人的小狗？ 我妈说，动物的鼻子很灵，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闻一闻就知道了。这不能怪母狗，那是它的本性。 动物都是这个样，她说。 第9章 采访（五） 你被他的经历吸引，他停下来等你做详细记录，你却直勾勾地看着他，等他继续。 “三只小狗的故事完了。” 采访进行到这里，你似乎明白了什么。 低头看，笔记还是一团乱，只有几个关键词。 “童年悲惨”、“救了三只小狗”、“父母冷漠”、“目睹小狗死亡”、“幻嗅”…… 他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 “你想怎么总结我的童年？” 你想了想，如实回答，“不好总结。” “你工作热情不高啊。笔记不是那么做的，关键词不对。” 你想问他，又忍住。 他笑了——这个笑和之前的有很大差别，之前的大多出于看透一切的嘲弄，而这个看起来和善很多。 “我告诉你怎么记关键词。养子、父母放养，这两个是大前提。之后你可以写，童年阴影、目睹死亡、震撼中产生幻嗅、误入歧途、少年犯罪。你明白了吗？” 尽管认可，但你没点头，自尊心不允许你这么做。 不过不要紧，余光里录音笔还在勤劳运作着。 “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想了想，他帮你抢答了。 “童年经历对我之后生活的影响，对不对？” 你艰难地点头，“……对。”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要用一个问题和你交换。” 你犹豫了，狱警也在伺机而动，他补充道，“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和你的隐私没联系。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不回答。” 你谨慎地看着他，“你问吧。” “你平时失眠吗？” “不失眠。” “那你熬夜吗？” 你皱起眉头，想起每天晚上没完没了地刷微博，“……对。” 他摸了摸鼻子，“难怪。” “轮到你了。” 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10章 周仓自述（五） 其实这个问题不该由我回答，应该由心理学家或犯罪心理学相关学者来解读才对。 你不用尴尬，我尽量自我分析，让你好回去交差……原因？你还算有点社会责任感，虽然比陈旭差点，但我对你印象不错。 八岁前，我没喝过牛奶，八岁后一直到现在，我只喝过一次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4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4 ，在我十六岁那年。 原因还需要我分析吗？我觉得牛奶里有生命体死亡的味道。 十六岁是我的分水岭，我混成了那片地区小混混的头领后，找了个相对聪明点的年轻人把头头位置给了他。 我当上头领的原因就因为我会赚钱。 照着他们之前的那些抢学生零花钱的下三滥手段，危险系数高，钱又少，不值当。 赚钱这件事需要头脑。 我让一些人每天晚上去跟踪村子里一些花名在外的中年男人，拍照片抓把柄，去要封口费。一个星期就分到五百。但这法子只能使一次，当然也有再犯的，第三次？不清楚，我没让他们再蹲。 为什么不继续干？因为我该去上大学了。 我和陈旭，对，就是陈警官，在一个寝室。 开学第一天，他给了我一瓶纯牛奶。 我拒绝了，他问我有没有乳糖不耐受，我说不知道，他让我试试。 碍于初见，我喝了。之后我疯狂地拉一下午的肚子。我恐慌了整整一周后，再也没有碰过牛奶。 这就是童年生活大概给我的最大影响。 还有？还有的就需要你来推测了。 聊聊我妹妹？我妹妹没什么可聊的，她在十岁的时候死了。那年我十八，在大学里备考期末，没空回家。大概是生病吧，我没问，他们也没说，谁知道呢。 第11章 采访（六） 一切都那么说得通，一切却都那么怪异。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定定看着他。 即便你不是个好记者，你也发现周仓脑袋里藏着巨大的具有新闻价值的宝藏。 “据说……死者和你同寝室。” “啊，对。”他看着你，“不过这和我童年经历没关系吧，他自己考上的省重点。” “情杀？” “我最后强调一遍：激情犯罪。” 你斟酌着，“因为感情起争执？” 周仓点头。 “你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他轻轻地摆了摆脑袋，托着下巴不语。 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哑然看着他，他又露出诡秘的笑——你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表情。 “学点心理学，我的暗示够明显了。” “和陈警官有关系？” 对面的狱警皱着眉头看你，你住了嘴。 陈警官是周仓最好的朋友，也是一手送周仓进监狱，并在事后坚持主张前几起杀人案也是周仓所为的人。 狱警之所以不许你谈及陈警官，无非是怕周仓实施报复行动，同样不得提及的还有法官与死者的家属信息。 敌对吗？你从他眼中看不出对陈旭的恨意。 在你们谈话的半小时里，你竟没有来由地坚信，只要周仓想知道，没有什么是他无法侦破的。 外界还有过关于周仓在之前一直协助警方破案的离奇报道。警方很快否认了这一观点，周仓也没有开口承认过。你的领导让你来，一是为了获取周仓的经历，更重要的是让你撬开周仓的嘴巴，当面核实这个传闻。 “聊聊大学期间的寝室生活吧，这段经历你没和媒体提过。” 周仓抬头望着你笑，事已至此你不在乎动机是否被洞察，因为你确信在他眼中，慌张地遮掩是幼稚而徒劳的。 “你想知道谁和谁的关系？” 你的回答很含糊，“你们的。” 他斟酌片刻，“好。” 第12章 周仓自述（六） 我，陈旭，岳明——就是死者，住一个寝室。 陈旭人不错，忠实善良，智商不算高，但读书用功。岳明很聪明，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典型的学术派，我在外浪荡惯了，平时和他做派不同。 瞧不起？（笑）我羡慕还来不及。 陈旭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他最好的朋友不是我，是岳明。 岳明和陈旭在八岁就互相认识，一直同校到大学，甚至最后还到了一个寝室，对，很有缘分，羡慕不来的缘分。 重点说说矛盾？我和他们没矛盾，我们相处得不错，不信你可以问陈旭。 他们俩关系很不错。陈旭不爱洗衣服，岳明帮他洗，岳明忙着课题研究来不及吃饭，陈旭就用毛巾包着饭盒等他回来，或者直接给他送过去。 陈旭偶尔也给我送饭……我说过的，陈旭人不错。 毕业后，大家都分开了，包括他们俩。我和陈旭回了老家，岳明留校几年，去年调回来了。我们三个又开始频繁接触。 不，我不主动接触除陈旭之外的人，我说的频繁接触是我找陈旭，还有他俩的接触。 他们关系一直很好，我强调过这一点了，我建议你做笔记……好吧，随你。 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失落（笑），我的大学生活听起来很无聊么？你如果仔细想想会很有意思。 我是怎么和岳明引发争吵，我之前说过了，他拿我开私人调查事务所还有陈旭的事威胁我。 （低声）你问我和陈旭是什么关系？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第13章 采访（七） 你凑近玻璃，他也挨近你，隔着玻璃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不真诚，“陈旭是我的室友和好友，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合作关系。” “我看你挺认可他的。” “对，陈旭除了蠢，其余方面无可挑剔。” 听他这么说，你忍不住想发笑。一个罪犯用“蠢”字形容把自己缉拿归案的警官，实在滑稽。 “你觉得他具体蠢在哪些地方？” 他看着你，似笑非笑地抬手晃食指，“额头撞在玻璃上很疼。” 你尴尬地与他对视着，道了个歉。 “为了不让你白来一趟，我还是告诉你答案吧。陈旭是个正直的好刑警，他有能力单独破案，你们别抓着他不放。” 他的袒护那么明显，但你的希望依旧被他的话语掐灭，他的直接否认没留任何余地。 你沮丧的神情燃起他对你的好奇，“王女士，我想听听你对这个社会的看法。” 你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八分钟。 你扭头看向狱警，狱警面无表情。 他默认了这个话题在可探讨范围内。 “我是一个记者，社会的常态就是暗潮涌动，犯罪四起，脏。” 你自觉归纳得不错，他看着你的表情却流露出惋惜。 第14章 周仓自述（七） 果然啊…… 你一个记者说脏，倒是情有可原。 不过我的观点和你不一样，很不一样。 行行业业都有内在运行模式，有的见得光，有的在泥沼里。你可以说它复杂，不能说它脏。 你看起来似乎不能信服？那就以你生活为例子。 你的上唇弧度不自然，大概高中时候因为门牙突出戴过牙套，你父母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5 路西法效应 作者:春茶娘 分卷阅读5 用血汗钱带你去牙科医生那里做了矫形，今天出门你没戴保持器，但看你现在的牙齿情况你每晚还在坚持戴。 尽管你的父母更疼爱你弟弟，但他们对你也不差。非独生子女家庭里，父母有轻微偏好是正常的。 大多数牙医和父母都如此，他们不脏。 你的手表，dw基础款，表带还算干净，新买不到半年，看款式是你自己花的钱，你刚毕业，没薪水不高，手表行没用假货匡你，他们也不脏。 尽管你工作接触的大多是社会不平事，但这个工作没给你造成过于负面的影响——你夜里不失眠，这是你自己说的。 宠物店主人卖给你健康的猫，让它在你的肩膀和怀里上蹿下跳，他也不脏。 你说的脏，是黑暗下水道里的脏。 下水道是社会见不得光的部分，但不等同于整个社会。 不过，让脏这种现象不演变成常态，不就是你们媒体给舆论造势时要做的事么？ 有人犯罪，不见得人人都犯罪。 犯罪，潜规则，滥交诸如此类，不是春华秋实的自然规律，是人类眼皮子底下有恃无恐滋生出来的罪恶。 沉默的你们是待宰的羊羔，罪犯们拿起尖刀预备大肆杀伐时，你们的盾牌早就不知所踪。 哦……对了，我当然没资格说这句话，我也是罪犯之一。 看你的表情是糊涂了。 我这人说话有点乱，我给你划划重点。 你的重点该放在那颗我被迫去劫来的奶糖上。 第15章 采访（八） 他说的对，你真的懵了。 他对你的生活分析得分毫不差，你的表，你戴过牙套，你有个弟弟，你刚毕业不久，养了一只活泼的猫。 抬手看看时间，还剩两分钟。 你低头看了看录音笔，它还在运作着。 他看着你，试图从你的眼睛里窥探出人类高尚的情操，但最终只是耷拉着眼皮，挠了挠耳朵。 一个高智商罪犯和你大谈如何抵抗社会黑暗，就像一个穷鬼和你念叨发家致富的秘诀。 纯扯淡。 你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一分多钟，你试图使话题靠近陈旭和死者一些。 “我最后再提几个问题。” “你问。” “你眼里的陈旭，还有死者，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他忽然陷入沉思，时间滴滴嗒嗒流走，你有点着急。 “陈旭是那只母狗。” 你一怔，“死者呢？” “他是母狗怀里的小狗。” 你跟着他的叙述试着推测，“你恨陈警官？” 他摇头，只一句话就让你彻底茫然。 “是想要却得不到的爱。” 你抓了抓头皮，破罐子破摔地收拾起桌上草稿，时间只有几秒，你忽地想起采访的完整性，例行公事地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想从哪个时刻改变？” 不过随口一问，你却从他的眼里看见了问题的重大意义与价值。 他笑了，有点苦涩。 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除了疲惫与戏谑外的神态。 “我想去问问我妹妹，在她眼里，那颗糖到底是我要来的，还是抢来的？” （完）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