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 分节阅读1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1 [正文迷津(1)] 十月底的夜晚,天空是深沉的墨色,无星无月,因着下午场细雨,空气中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气息,风吹,寒凉透心。 明媚刚跨出小院子,便打了个冷战,她边将衣服后的帽子扣到头顶边将送她出来的南歌往铁栏杆里面推:“天冷,你赶快进去吧。” “真的不用送你去车吗?”南歌紧了紧衣服,再次问道。 “不用不用,我认得路!”明媚笑着摆手,“再见啊,南歌姐。”说完小跑着下了台阶,片刻便消失在小路尽头。 其实明媚是第次来这片区,虽说在岛城土生土长了十八年,但因为不怎么爱逛,这个城市很角落她都没有去过。 南歌的家位于海滩附近的半山腰上,这片都是殖民时代留下来的老房子,红墙青瓦,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建筑虽陈旧但风情甚,又因为地处海岸线旁边,真真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明媚听说南歌住在这片区时,调侃她说,哇,原来南大记者竟然是小富婆呀!南歌没好气地瞪她眼,而后淡淡地说,我爷爷的爷爷路传下来的老房子而已。 明媚看了看表,时钟指向九点半,最后班回家的公车是十点,她在路口迟疑了下,凭着记忆,脚步迈向下午跟南歌来时走的那条小路,大致十五分钟便可以走到公交。 深秋岛城的夜晚总是极静的,海边的风凛冽而猖獗,莹白的路灯映着波波翻滚的海浪,潮汐在夜色中微微涌动。在这样寂静的时刻,任何细微的声音都显得特别突兀,何况是皮鞋敲打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的声音。 当她拐个弯,走上海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身后的脚步声依旧没有消失反而离自己近急迫时,明媚才猛地意识到个问题: 她可能被跟踪了! 心里凛,脚步虚晃了下而后抱紧双臂加快了步伐,身后的脚步声随着她的步伐加快而加快,啪嗒啪嗒声高过声。 明媚在慌乱中侧头,从路灯映射出的影子中分辨出身后那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她咬了咬牙,后悔不迭,早知就不该拒绝南歌的留宿,认床失眠总比被人抛尸海里好。她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出新闻中种种惨烈的凶杀案画面,吓得捂住嘴巴疯跑起来,身后的脚步也急促地奔跑起来。 堤岸的路面不太平整,凛冽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明媚跑得踉踉跄跄,胸腔里灌进来的全部是冷风与寒意,她害怕得要命,漫长的海岸线望不到尽头,也无处躲藏。仿佛天地间只余下自己在奔跑,而身后,则是来意不明的追踪者。 在速度带来的恍惚中,她忽然想起几天前的件小事来。那天,为期个月的地狱般的大新生军训终于结束,艾米莉拽着她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胡吃海喝,路从巷子口吃到巷子尾。因为刚刚结束军训的缘故,小吃街的学生特别,人潮拥挤,明媚那整个下午都感觉浑身不舒坦,仿佛有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她,可当她抬头四处寻找,除了三五成群的学生哄闹着吃东西,什么异样都没有。她把自己的怀疑跟艾米莉说,艾米莉咬着牛肉串含糊不清不当回事儿地调侃她说,你还沉醉在昨天晚上看的那本侦探小说里吗?然后又嘻嘻哈哈拖着她往下个小吃档奔去,明媚也就没有当回事,心想,大概是自己昨晚看书太晚没有睡好产生幻觉了吧。 可此刻,幻觉却化成了真实。 汹涌的危机感朝她袭击过来,忽然,“扑通”声,明媚仓促中脚步踢到块石头,摔倒在地,膝盖与脸颊处传来钻心疼痛,她想爬起来,可浑身散架似的没有丝力气,她翻身坐起,大口喘着粗气,额上淌下大颗的冷汗,她怒视着追上来的男人,可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你他妈是谁呀?直跟着我干什么啊?”她抬起头怒吼,声音中带着剧烈的喘息与轻微颤抖。 那人喘着气慢慢地靠近她,高大的身影终于将明媚整个人笼罩,他朝她伸出手,沉沉地开口:“东西在哪儿?” “什么狗屁东西!我拿了你什么东西……”明媚蓦地顿住,难道,前些日子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也是他干的?那时她还以为是小偷入门行窃。 明媚缓缓地起来。 “把东西交出来!”那人又逼近步,神色也阴沉了几分。 明媚慢慢退后,强压下心中的惧怕,冷静地开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手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滚开!再跟过来,我要报警了!”明媚手指滑进口袋,掏出手机,却在下刻狠狠地对准那人的脸颊砸过去,转身狂奔时肉痛的要命,这只手机才用了三个月不到! 明媚摔倒的时候膝盖受了伤,强忍着痛意没跑远便被那人追了上来,绝望之际,她瞥见右下方的小港口停了艘亮着灯的观光游轮,她眼睛亮,有人! “喂,救命啊!”她喘着气大声喊道。“有人吗!” 可没有人回应她。 明媚望了望离公路还有好长段距离的海岸线,又回头望了望身后愈加逼近的那个身影,心横,顾不得膝盖处钻心的疼痛,从人高的台阶上跳了下去,好在下面是软绵的沙滩,她爬起来,急促地往那艘船跑去,身后的脚步声也紧随而至。 上了船,才发觉舱内并没有人。船舱内没有开灯,只点了几只蜡烛,光影忡忡间有舒缓动听的音乐声飘散,餐桌搁着的玫瑰花、香槟、蛋糕以及残余的食物无不昭示着这里刚刚结束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明媚在心里惨叫声,不会这么倒霉吧! 那人已追了进来,昏黄烛光下,他额角淌下来的鲜血怵目惊心,他神色阴骘,步步朝逼近明媚,将她逼到角落,而后伸手紧紧卡住她的脖子,甩手个耳光扇过去:“小贱人!” 明媚的呼吸逐渐困难,耳畔嗡嗡作响,心里的恐惧波波蔓延过来,她绝望地想,这是要死了吗?手指胡乱在身后的柜子上摸,在意识快要散去时,她终于摸到只酒瓶,拼尽全部力气地扬手,砸向那人的瞬间却被他伸手挡了下来,“砰”地声,香槟液体流了地,碎片窸窸窣窣地从那人手臂上跌落。趁他吃痛的瞬间,明媚狠狠推开他,从另边出口跑了出去,刚到甲板上,脚步却猛地顿住。 莹白的灯光下,两个身影紧紧抱在起,倚在低矮的栏杆上正专心地激吻得如火如荼。明媚想,难怪听不到船舱内的动静!虽说扰人兴致挺不厚道的,但性命攸关可管不了那么了。 “喂——”明媚呼救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股浓烈的血腥味立即窜入她的鼻腔,令她作呕。那人勾住她的脖子往后拖,她奋力挣扎,抬腿便往他的□狠狠踢去,这是洛河当初教给她的绝招,也是她唯学会的招,他还教了她很防身的招数,可她不爱学,总笑嘻嘻地说,我干嘛学呀,费劲!有人欺负我你帮我打跑就好了嘛!那个时候她以为,不管何时何地,他总是在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离开她,他也总会在她身边的。 明媚颤抖着挣脱那人的钳制,朝舱头依旧热吻得忘情忘我的两个人跑去,喘着气蛮力将他们分开,“救……命……”,被她拽住的人下意识地甩手,明媚却拽得紧,惯性使两个人往后倾,明媚个趔趄,脚绊上低矮的栏杆,下秒,“扑通”声巨响,她直直地掉入了海水里,而同她起跌落的,还有她手里拽住的那个人。 “啊!!!!” 个女声的尖叫声顿时撕破了夜空,穿透水面,砸向在水中恍恍惚惚沉浮的明媚耳中。她沉沉地想,怎么这么倒霉啊啊啊!!! 因为剧烈奔跑与惊吓的缘故,明媚体力在那刻彻底透支,甚至连换气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别说划水自救了。 仿佛抓住最后块浮木般,她死死拽住手里残余的点触感,哪怕大片涌进她耳鼻带着咸腥味的海水让她的意识渐渐涣散…… 傅子宸狠呛了口水,缓缓浮出水面,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晃过神来。“shit!”他低低咒骂了句,如果被人知道了接吻接到掉大海里,大概要被笑掉大牙吧。他托起手中已昏迷过去的明媚,慢慢地游向游艇。 将明媚平放在舱内柔软的地毯上,持着蜡烛凑近仔细地瞧了许久,傅子宸开始纳闷,自己确确实实不认识她别提什么始乱终弃因报复而起跳海殉情这种狗血的戏码了。 在他身边的宁贝贝抚着胸口哭哭啼啼的控诉,让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傅子宸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我说了我不认识她。别哭了,ok?赶紧打120吧!啊……嚏……”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令他打了个寒颤。 “那她到底是谁?”拨完120,宁贝贝还在孜孜不倦地责问。 傅子宸英俊的脸上此时已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知道这晚之后,自己再也不会见这个女生。他瞟了眼依旧昏迷中的明媚,嘴角扯出抹玩味的笑:“我也想知道她是谁呢。” [正文迷津(2)] 明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呛了很海水,又着了凉,半夜的时候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大喊着“别过来浑蛋我要报警了”之类,双手胡乱舞动,弄得给她扎针的护士小姐频频皱眉,最后无奈只得给她打了针镇定剂。 睁开眼,入目是刺目的阳光,而后才是惨淡的白。她身体底子好,输了几瓶盐水,高烧已慢慢地退却,只是浑身散了架似的难受。 偏头的瞬间,她望着眼前赫然放大的脸庞尖叫起来。 傅子宸蹙了蹙眉,将捏在手里把玩的苹果把塞进了明媚的嘴巴,“看来你清醒了嘛,还有力气大喊大叫的。”他闪身退后躲过明媚怒扔过来的苹果,将凳子拉近病床屁股坐下,微眯着眼望向明媚:“来,给我说说,你是殉情呢,还是殉情呢?”傅子宸长了双招人的桃花眼,眯起来的时候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光影下轻轻颤动,眼神似醒非醒,带着股淡淡的迷茫,说不出的魅惑。 明媚有瞬间的怔忪,很快明白过来他是谁,那个被她拽着起掉进海里的倒霉蛋。她怒视的表情敛了敛,歉然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拉你跳海的。” 傅子宸挥挥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原因。来,说说原因。”明媚正准备开口,他却忽然出声制止了,脸无聊的兴奋:“别,让我猜猜。唔,失恋?太老土了。嗯,家暴?有点像,看你脸都被扇肿了,但这也不至于寻死吧。喔,还有个可能,”他望了眼眉毛深蹙的明媚,眨眨眼,“被人骗财骗色加失身……哎哎哎,你别打我呀,我也就是随口猜测下。”傅子宸抱着明媚扔过来的枕头往后跳。 “我被人追杀。”明媚本正经地说完,然后等着看傅子宸脸上的表情。 傅子宸愣了下,只下,他便走到床边,伸手探向明媚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似是自言自语般:“退烧了呀。” 明媚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 “小姐,你以为你在拍偶像剧呢。”傅子宸坐回凳子上,勾了勾嘴角,“现在,我们该算算账了。” “什么账?” “诶,健忘可不是个好习惯。”傅子宸的手指轻轻扣着床沿。“医药费衣服干洗费惊吓费精神损失费,”他倾身慢慢靠近明媚的耳边,嘴角勾出抹坏笑,“最重要的是,你破坏了我精心准备的春宵夜,值千金……你得赔我。” 臭流氓!明媚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了句,脸不自觉地微微红了,但她依旧镇定地推开傅子宸,嘴角扬起抹笑来,然后又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傅子宸愣了下,很快笑嘻嘻地凑过去,明媚靠在他耳边轻飘飘地说:“你得感激我,中医不是说了嘛,纵欲过度,会伤肾的。” “喂!”傅子宸神色古怪地瞪着她,“你个女生,害臊不害臊呀!” 明媚无谓地扬扬眉,促狭地笑起来:“啊,不会被我说中了吧?我认识个不错的老中医,可以介绍给你噢!”见傅子宸像吞了只苍蝇般的难堪脸色,明媚心里乐翻了天,谁叫你先耍我来着,活该! 傅子宸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眼睛里抹精光闪而过,嘴上却淡淡地说,“算了,不跟病号计较。” 明媚也敛去嘲弄神色,真心诚意地道了句谢。若不是他,自己大概早被海水卷走了。她并不是不懂感恩与无理取闹的女孩子。 傅子宸不置可否地摆摆手,然后走出了病房。十分钟后,他再次推门进来,明媚正打算出去,两个人差点儿撞上,明媚抬头问他:“那个,我的衣服与包包在哪儿?” “衣服应该还没干。包包?”傅子宸摸着下巴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没有这号物体的存在,大概被海水卷走了吧。”他说得云淡风轻,明媚却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包里所有的东西,全没了! “那借你手机用下可以吗?” “你认为在海水里泡过的手机还能用吗?”傅子宸副你是白痴的神情,然后将明媚拽回病房,顺势脚将门踢上,“别急,我帮你叫了车,等下就到了。” “对不起,谢谢。”明媚撕下病历角写下串数据递给傅子宸,“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损坏的手机我会照原价赔偿给你。”又将另截白纸与笔递给他,“方便的话把你的支付宝账户写给我吧,这个转账不用手续费!” 支付宝……傅子宸的嘴角抽了抽,接过电话号码,看也没看便塞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而后推开纸笔,“不方便。”转身不再理她,躺回自己的病床翘着二郎腿开始慢条斯理地啃苹果。 房间里时变得特别寂静,只有傅子宸啃苹果的声音清脆地响着。明媚尴尬地了会,无所事事,只得再次躺回病床。闭上眼睛想小憩会,耳畔却全部是牙齿磕在苹果上脆生生的响声,搅得她心里“兹兹兹”地直难受。他定是故意的,个苹果竟然可以啃上十五分钟! 傅子宸终于咬下最后口苹果,将核弹进垃圾桶,抬腕看了看手表,“走吧,差不到了。”嘴角点点上扬,笑意怎么都收不住。 谢天谢地!明媚立刻起身,跟着他往医院门口走,下楼的时候她望着傅子宸的背影还在想,这家伙除了嘴巴坏点儿似乎还不错。 如果知道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儿,明媚定会将怀揣这样想法的自己头撞死在墙上,而后脚将傅子宸从楼梯上踹下去。 [正文迷津(3)] 他们在门口等了会儿,车子却迟迟不来。明媚也不好催促,只抱紧双臂轻轻跺着脚。虽然阳光灿烂,但深秋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吹在头上有点儿昏眩。 “诺,你的车来了。”傅子宸努了努嘴,语调特别欢快。明媚抬眸时还有点儿迷茫,眼前除了刚刚停下来的辆写着“市立精神病院”字样的车外并没有txia,却见车上跳下来的两名护士直直朝他们走过来,“半小时前打电话的傅先生?”女护士开口询问。 傅子宸凝重地点头,握住女护士的手,脸哀痛地说:“我表妹就交给你们了,谢谢。”说着把拽过还在发愣中的明媚,往前推。 女护士二话不说架住明媚,扭身便朝车走去。 “喂喂喂,你们干吗?放开我!”明媚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奋力挣扎却无果,那两名女护士力气大得惊人,明媚只觉得双臂都要被掐断了似的。她双脚愤怒地在空中踢打,边挣扎着扭头冲傅子宸怒骂:“浑蛋!王八蛋!!死变态!!!” 傅子宸咧着嘴朝终于被架进车里的明媚挥挥手,嘴型张合:“好走,不送,后会无期。”车子缓缓启动,渐行渐远,望着扑过来挤压在玻璃窗上疯狂大叫的明媚愤怒的脸,傅子宸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太解气了!跟我斗,小丫头片子!傅子宸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向来就只有他捉弄别人的份,别提在女孩子面前了,还从没有哪个女生敢踢他的板,她们在他面前,从来都副温柔乖巧的模样。 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傅三,你大少爷兴致真不错呀,海上烛光晚餐都吃到医院来了,还这么开心?” “哈哈程家阳你应该早分钟来,错过了出好戏!”傅子宸回头单手撑在程家阳的肩头,又望了望明媚消失的方向,才乐呵呵地跟着他朝停车场走去。 “怎么回事儿?”程家阳瞅了眼傅子宸身上的病号服,忍不住就乐了,促狭地朝他挤挤眼,“不会这么夸张吧?都弄医院来了!宁贝贝呢?没事儿?” “滚远点儿吧你!”傅子宸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脚踢过去,“没她什么事儿,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遇点事儿就哭哭啼啼的,特烦!” “唉,又个无知少女要泪洒太平洋咯!”程家阳叹着气,语调里却没半点同情的意味。“傅子宸,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啊,你丫总有天要遭报应的!” “专心开你的车吧!” 老生常谈,每次他跟个姑娘分手,程家阳就跟唐僧似的念这句,这些年他耳朵都听得起了茧。傅子宸懒得理他,换上他带来的衣服,而后随手将病号服装进袋子里往车厢后扔,那张被他塞进口袋里写着明媚电话的纸条也随即淹没在黑暗处,他并没有想过要她赔偿什么损失,何况他的手机压根就没有掉进海水里。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傅子宸将座椅往后倾了点,双手枕在脑后,轻轻阖上眼,闹腾了早上,还真有点儿累了。但想到明媚愤怒到近乎扭曲的脸孔,他嘴角的弧度便止不住地慢慢上扬。 大概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点点好玩的事儿都能令自己开怀许久。他淡淡地想。 明媚第n次申明自己并非精神病患者遭到无视后,她颓丧地坐回座位上,因为挣扎与激动使得原本就酸痛的身体加疲惫乏力,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点异样的潮红,车厢内窒闷的空气令她感到极度压抑,窗外疾速而过愈加安静的景色看起来是那样恍惚。 她在心里将傅子宸痛骂了无数遍,并暗暗发誓,如果再见到那个王八蛋,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车子终于在二十五分钟后,抵达了市立精神病院。 医院坐落在老城区条安静偏僻的巷子内,是幢西班牙风格殖民建筑,低矮的三层,虽陈旧却别有风味,铁门外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水杉树,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漏下来,影影绰绰,只猫蹲在围墙上喵喵叫唤两声,而后奔跳着跑开。而笔直的路的尽头,便是岛城漫长海岸线中的段,静谧中似乎还能听到潮汐涌动的声音。 明媚在大门前,时有点怔怔的。这与她想象中恐怖的精神病院点也不相同,这里的宁静像是家高级疗养院。 她甩甩头,想什么呢!伸手揉了揉痛得要命的太阳穴,明媚无奈地跟着护士去登记,而后又被领进了院长办公室。 “我没有病,这是个恶作剧。”明媚再次开口解释,咬牙切齿地说道:“打电话的那家伙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表哥!” 院长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头发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神色特别温柔,声音也是:“嗯,我知道。”明媚心里喜,却听见她又慢慢地补充了句:“我们这里所有的病人都这样说。”她起身朝明媚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关系的,不要害怕,我们慢慢来好吗?” 明媚哭笑不得地抚着额头,极力压抑住想要脱口而出的shit,深深吸口气,说:“你们为什么相信他说的话而不相信我的呢!”这令她觉得愤怒。 院长顿了顿,才说:“我们有打电话向医院求证过,帮你打针的女护士给我们反映的情况与傅先生说的致。”她看了眼手中的登记表,“明媚,你的名字很好听,意寓也好。我想你父母给你起这个名字定是希望你过得明媚快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轻易伤害自己的性命……” “停停停停!”明媚简直想哭,她近乎哀求地望着院长,“可不可以让我打个电话,这真的只是个误会,我没有想自杀,我让我的朋友来证明我的精神状况,好吗?” 院长迟疑地望着她,终于点了点头。 手机报销了,明媚唯能记住的电话号码只有艾米莉的,可此刻她偏偏老不接电话。明媚放下话筒,望了眼院长,见她也正灼灼地望着自己,她顾不了那么了,心思转,直接拨了114,很快查询到日报社记者部的电话,万幸,平日里总是占线的热线竟然下就通了。 “你好,请帮我找下社会记者南歌。” 那端很快有女声传过来:“您好,我是南歌,您哪位?” 明媚悬着的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轻轻呼出口气:“南歌姐,我是明媚,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四十分钟后,南歌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院长亲自送她们出门,神色满是歉然与内疚:“真是抱歉,让你受惊了。” “算了。”明媚无力地笑了笑。只要你不抓着给我上心理辅导课,万事好商量。 南歌是让报社同事开了采访车送她过来的,她拉着明媚上了车,简单介绍过彼此后,才望着明媚问她:“怎么回事儿?”又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是充满了奇遇呀!” 明媚没接腔,只是将目光转到了专注地开车的南歌同事身上。南歌立即明白过来,怕是有些事情不好当众说。她 分节阅读1 欲望文 分节阅读2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2 赶紧转移了话题,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明媚身上,又体贴地递给她瓶矿泉水,“你折腾了早上还没吃东西吧?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吧。” “谢谢,好的。”明媚点了点头。 采访车开到市区家川菜馆前停下来,南歌跟同事说了两句,然后那人便将车开走了。坐下来点好菜,南歌双手撑在桌上,望着明媚,“丫头,现在可以说了吧。” 明媚咬了咬嘴唇,似在犹豫怎么开口比较好,最后终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南歌姐,昨天晚上从你家里出来后,在海边我被人跟踪了。” “什么?”南歌虽然才二十岁,可从进大学开始便直在日报社做记者,也算是见识广的人了,何况跑的是社会新闻,可此刻她依旧忍不住惊叫了声。“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明媚轻轻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几天前在学校外面貌似也有人在盯我,只不过那时我没有太在意。哦对了,你还记得前些天我家里遭了小偷入门行窃的事儿吗,我怀疑那次并不是小偷,应该也是他们伙的。”她顿了顿,像是在迟疑着什么,抬眸望着对面的南歌,她脸上有着真切的担忧,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不知道为什么,明媚打心底觉得南歌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并不是因为她是名记者,而是她的直觉。所以她只迟疑了瞬间,便缓缓地开口:“南歌姐,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昨晚逼我交出来。” “找什么?”南歌的神色凛。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就说让我把东西交出来,别的什么也没说。”如今想起来,依旧觉得害怕,若不是后来遇见那个变态男,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想到这里,明媚又狠狠地在心里将傅子宸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遍。 “明媚,”南歌思虑了会,神色忽然变得特别郑重,伸手握住明媚的手,“你听我说,他们要找的东西,或许跟你爸爸的失踪有关。” 话音刚落,南歌便感觉到握在自己手里的手指,轻轻地颤抖了下。抬眸,只见明媚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漆黑的大眼睛里此刻蒙上层淡淡的雾气,思绪仿佛飘出了好远好远。 [正文迷津(4)] 切的失常都是从父亲明旗冬的失踪开始的。 个月前的某天,明媚特意请了天假,那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明旗冬出狱的日子。明媚大早就起来收拾屋子,里里外外都用消毒液清洁了遍,家里空置很久的那间卧室她打扫得特别仔细,床上铺了崭新的还带着淡淡柔顺剂清香的被套,浴室里搁置着崭新的毛巾与牙刷,冰箱里塞满了他最爱吃的菜,出门换鞋时看到安静地躺在鞋柜里的新拖鞋,她的嘴角不自禁便扬起来,她甚至去剪了个新发型,又去老梅园食府买了份小葱拌豆腐。可那天赶去郊外监狱的公路上出了起交通事故,车塞了许久,所以明媚到时晚了十分钟,她又等了二十分钟,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依旧没有等到父亲的身影。她跑去询问,却被告知明旗冬早在半小时前就出狱了。 她时懵了,应该不会有别的人过来接他。自从三年前明旗冬出事后,干亲朋好友纷纷变得疏远冷漠,这其实也没什么,人之常情罢了。 明媚往家里拨了个电话,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看来父亲并没有独自回家。 正午的太阳有点大,照得人头晕目眩,久了的双腿有点儿发麻,明媚泄气般地屁股坐在地上,头埋进膝盖,狠狠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在离她不远处同样等了许久的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哎,你还好吗?”语气里有丝淡淡的担忧。 明媚抬起头来,对上双清亮的大眼睛,那是她第次见到南歌。“谢谢,我没事。”她冲南歌笑了笑。 南歌的性格比较自来熟,又是记者,最擅长与人打交道。她招呼过后便大刺刺地坐在明媚的身边,两个女孩子有搭没搭的聊天。明媚心里担忧着父亲,说着说着便走了神。所以当敏感的南歌问她,“你姓明?那……或许你认识明旗冬?”她也只是嗯嗯了句,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认识我爸爸?” 原来她们等的是同个人,只是因为路上塞车,她们都没有等到。 “我是日报社的记者,得知明先生今天出狱,特意来采访。” 南歌表明身份与来意后,明媚蹙了蹙眉。父亲是提前释放,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南歌又是哪儿来的线索?但此刻的重点已经不是这个,而是,父亲的去向。 “或许,是老朋友接走了?又或许,是他没有等到你,先离开了?”南歌想了想,如此分析。 这其实是最容易联想到的两个有可能的结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媚的心里特别特别不安。她叹了口气,“大概是吧。”她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或者说,她不愿意往坏的方向去想。 起回到市区,分别的时候两个人互留了电话,南歌将名片放进明媚手里时说:“有什么事儿你可以找我。”敏感如南歌,她其实也怀疑事情或许并非自己分析的那样简单。 那之后,明旗冬始终未曾出现。明媚将尽可能联系上的父亲的亲戚与朋友都联系了遍,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他。 第三天晚上,明媚躺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最终还是爬起来找出抽屉里写着通国际电话号码的纸条,拨了过去。 温哥华正是下午三点,她听到明月在那端用纯正的英语说了声午安。 “是我,明媚。”明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大致有三秒钟的静默。 “姐姐,是你吗?”明月欢快惊喜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 “明月,”明媚打断她,“我问你个事儿。” “噢,什么事呀。”明月的声音低了低。 明媚用手指绞着电话线,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她仿佛可以看到明月瞬间敛下来的惊喜表情以及淡淡失望的神色,有那么瞬间,她忽然心软,可是很快,她又晃过神来,淡淡地开口:“你妈妈最近有回国吗?或者,爸爸这两天有没有跟你们联系过?” “妈妈没有回国,爸爸也没跟我们联系。我上个月打电话去监狱,打了三次爸爸才肯来接,可他只说了句话,让我以后别再给他打电话。姐姐,爸爸为什么不让我给他打电话啊?”十六岁的明月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声音清脆,语调里总带着股子孩子般的天真,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令人不忍责怪。她从小就是被放在阳光玻璃花房的小公主。 “噢,那我挂了。”明媚心里最后丁点希望也终于落空。她这才肯相信,父亲是真的失踪了。 “等等,姐姐。” 明媚扣电话的手迟疑了下。 “姐姐,我很想念你。”明月轻轻地说。 明媚的心里忽然就突突跳了下,她扬手,咔嚓声,将座机扣上,然后躺回床上。可是那个夜晚,她再也睡不着。 思维很乱,回忆像暗夜里的潮水,纷杂地涌过来。 她想起最后次见到明月,是父亲出事后的第二天,法院的人将家里所有东西都贴上了封条,继母章雅岚坐在沙发里闷头喝酒,而明月却跟着工作人员满屋子跑来跑去,人家将封条贴哪儿,她接着就愤怒地撕掉,然后伸出手臂护住那些东西,大声喊,这是我的钢琴!你们走开!这是姐姐的军舰模型,不许你们碰!弄得工作人员很尴尬,怎么劝都没有用。最后还是明媚走过去拉她,她却死死地抱住钢琴架的脚不肯放手,明媚用力扯她,两个人挣扎间,明月的额头撞上了钢琴架,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伸手摸,吓得大哭。从小她的心脏就不好,这哭闹的,脸色下变得特别苍白吓人,那几个工作人员也不好再勉强封条,只让他们尽快搬走。 明媚转身拿了医药箱出来想给明月包扎伤口,身酒气的章雅岚抬手就甩了她个巴掌,恶狠狠地骂道:“害人精!”那巴掌仿佛拼尽了她全身力气,咬牙切齿。明媚的脸颊顿时泛了红印,耳畔嗡嗡地响,但是她没有哭,只是放下医药箱默默地回了房间。 章雅岚不喜欢自己,或者说,她恨自己。明媚清楚地知道这点,从她十四岁那年被明旗冬接回家开始,她就知道。 而自己呢,对她也是充满了怨怼的吧。如果不是她,她不会从出生便没有母亲。如果不是她,她不会等到十四岁,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自己还有个亲人——父亲。 明媚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死于难产。关于母亲的故事,外婆是从来不肯对她说的,她是后来从那些爱八卦的左邻右舍口中拼凑而来,十几年前,父亲还只是刚刚考上公务员的低级职员,与母亲从大学时开始相恋,再美的承诺都抵不过现实,父亲最终娶的却是家世良好可以助他臂之力的章雅岚,那时母亲已怀有身孕,伤心愤怒之下离开了父亲,再不肯相见,并且隐瞒了怀孕事实,这隐瞒,便是十四年。 跟爱屋及乌同理,明媚从第眼,便喜欢不来比自己小两岁的明月。哪怕后来发觉她跟精明厉害的继母点也不像,只是个单纯爱笑爱撒娇的小女孩儿,甚至处处向自己示好。可她除了拒绝,还是拒绝。因为她们两个相处的时候,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每次明月都能发生点儿大大小小的意外,结果挨训的总是明媚。后来她想,大概她们两个真的没有做姐妹的缘分罢。 眀旗冬审判结果下来的第二天,章雅岚便带着明月去了温哥华,移民手续是早就办妥了的,处在那个位置,眀旗冬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如果他不是这么快出事,明媚如今拿的也会是温市的护照。 抛开别的不说,眀旗冬绝对是个好丈夫与好爸爸。明媚第次去探监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脸歉然地说:“爸爸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照顾到你,反而让你背负这些……”他出事的时候明媚才刚刚回到明家年。 明媚想说没关系我没关系的,可她喉咙哽咽,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是真的没有关系,这年间,他对她的好,比这世上任何个父亲都要好得。除开补偿,那些爱与温暖,是真的。是他弥补了她生命中那些不可或缺的遗憾,是他让她感觉到,那种无条件的宠爱与呵护。 明媚离开的时候,眀旗冬说,不要再来看我,好好念书。又靠近她耳边低声说,在你外婆的老房子里卧室床头柜的最底层抽屉里有个文件袋。末了又补充句,放心,那是干干净净的。 当晚明媚便去了阔别年的老房子,那是外婆去世后留给她的唯礼物。她在布满灰尘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那个纸袋,打开,是张银行卡,密码是她的生日。那里面存了笔足够她念完大学的钱。 她抱着那个纸袋,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痛哭出声。 后来的三年间,眀旗冬总共拒绝了明媚三十次探监申请。她知道,他不想她的生命记忆里有这程。 是在某个夜晚,明媚忽然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提前出狱,约了时间接他,别的什么也没说。她满心欣喜,以为终于可以再次见到父亲,没想到他却无故失踪了。 窗外的天空点点亮了,阳光大片大片照射进来,明媚揉了揉太阳穴,爬起来用冷水冲了个脸,宿未睡,眼袋都开始泛青。她重重地拍了拍脸,对着镜子扯扯嘴角,挤出个笑容,告诫自己:打起精神!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才决定给南歌打电话,她想她是记者,或许有办法帮助自己。 “南歌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南歌在电话那端想了想,才沉静地回答说:“先别慌,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最后她们约了在明媚家附近的小咖啡馆见面,南歌详细地询问了眀旗冬那通电话的内容,明媚仔细想了,可也找不出丝与他失踪相关的蛛丝马迹。 “我们报警吧。”南歌最后说。 南歌亲自陪明媚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因为她是记者,又算是证人,民警很快便立了失踪案。 从派出所出来,明媚对南歌说,“真的谢谢你,南歌姐。”如果之前因为她的职业而怀疑过她的动机,那么此刻,她是真的很感激她。或许是人在无助时任何丁点的善意与温暖都足以令人动容,也或许是眼缘与感觉,虽然才见过两次,明媚心里便已经把南歌当成可以相信与交往的朋友。 [正文轨迹(1)] 从川菜馆吃完饭出来,南歌不放心地送明媚回家,其实最主要是想看下她住的地方的安全性。上次明媚家遭小偷那次,她第时间给南歌打了通电话,她正好有采访,又听说没有丢什么东西,便只是安慰了几句也没有立即赶过去。 明媚住的地方是旧城区那片的老房子,仓米巷的巷子条条横竖交叉,错综复杂,每栋居民楼又都是样的颜色与格局,如果没有熟人领着,很容易便迷路。 南歌跟着明媚身后七绕八绕的,走了足足十分钟,才在幢六层高的旧居民楼前停下来。明媚外婆留给她的房子在三楼,老式的小两居室,两间卧室不大,厨房与厕所是逼仄,但因她外婆生前是个极爱整洁的人,屋子维护的还不错,所以看起来环境还过得去。 南歌进门便像个侦探似的四处打量,从厨房厕所到卧室以及阳台,通通不放过。最后她摇着头折回客厅,冲正在为她泡茶的明媚说:“这里真是太不安全了,你看,”她将明媚拉到阳台,“阳台都是连起来的,也没有防护措施,顺着楼水管可以直接爬上来!”她又指着窗户,“还有这个窗户,都是最老式简便型的,连道锁都没有!啊,还有客厅那个窗户,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是打开的,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出门要关窗这点常识你都没有吗!”她的声音不自觉就提高了几许。 明媚将她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递过去泡好的茶,笑了,“南歌姐,你先别急,来,先喝茶。其实呀,这里的治安直都很好的。” “可今非昔比呀!”南歌将杯子递到嘴边又放下,眼神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凝了凝神,压低声音说:“明媚,你应该知道,你爸爸的案子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顿了顿,才又开口:“你大概不知道,三年前那些死者的家属直在不间断地上访……咳,总之,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你爸爸刚出来就失踪,而有人却在找某样东西,我猜测,那个东西定至关重要而且只有你爸爸知道下落,所以他们才找上你。这件事很危险,明媚,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明媚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双腿忍不住有点儿打颤,她咬了咬嘴唇,良久才说得出话来,“南歌姐,那我爸爸……会不会有事?” 三年前那桩轰动岛城的事故,明媚了解的并不比别人,她知道的所有消息都来自报纸与电视媒体,近郊块不能开发的地儿被批了用作开发新的别墅群,那个工程刚启动便出了大事故,为了赶时间,开发商不顾反对强势采用炮破,结果在场的建筑队工人死了十五个重伤三十个轻伤若干。眀旗冬作为国土局的副处级,地是经他之手违规批出去的,并且后期工作他也有参与其中,甚至可以说是决策者的位置,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起宣判的还有开发商那边的相关负责人…… 简而言之,这是起官商勾结造成的极为严重的灾难事故。 “我不知道。”南歌摇摇头。 明媚双手掩面,良久。 “只能等,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南歌拍了拍明媚的肩膀,“现在重要的是你,你不能继续单独住在这里了。要不,你搬去跟我住吧?” “谢谢你,南歌姐,可是不用了,我打算住校。”南歌身上有她很她所欣赏的品质,爽朗、自立、聪明但不精明、对朋友重情重义,她很喜欢她,可毕竟才认识短短个月,同吃同宿同进出,定还会有很的不方便吧?何况,再好的关系,寄人篱下的感觉总是非常非常不舒服的。 “这样也好。”南歌没有勉强她,她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便签本,写下串号码递给明媚,“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打听兼职家教的事儿,有朋友正好需要,是教个五岁的小女孩儿,不过这个小家伙有点特殊,还很难缠。你可以先问问情况。”走到门口,南歌忽然又回头,“可是,明媚,你是需要钱吗?” 明媚冲她眨眨眼,“梦想,从小到大我所有靠谱不靠谱的梦想中有个就是,能做回老师,过把瘾。”她其实是需要钱,眀旗冬留给她的那笔存款,这些年除了学费等大笔开支,她都没有动,她想,她总要留些钱,等他出来,他是过惯舒坦日子的人,定吃不了苦吧?但这些话,她不想对南歌说,也不想对任何人说。 “哈哈!”南歌想起当初明媚问过她,为什么你还没有毕业就开始工作,而且资历还不浅,她也是这回答的她的。禁不住朗声笑起来,她捏了捏明媚的脸,“小丫头!再见啊!” “喂喂喂,你才比我大三岁,充什么老!”明媚不满地冲她下楼去的背影大喊。 “大天也是大,认命吧,小丫头!”南歌吹了声响亮口哨,脚步声终于消失在楼梯间。 明媚在门口看了会,才转身进了屋子,倒在沙发上,就不想再起身。折腾了这么久,累得要命,她抓过绒毯,裹在身上个翻身,便蜷缩着慢慢睡了过去。 睡眠却并不踏实,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的光线昏黄,盛夏的夕阳将整条巷子染成片金色的霞光,而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响起。明媚看到她自己,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巷子里,大口喘着气四处张望,缓了缓,又沿着条巷子不要命地跑,终于,在巷口追上了那个背着只大背包的人。 “洛河!”她掩着胸口大声喊那个人的名字,语调因剧烈的喘气有些颤抖。 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洛河!!!”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他还是没有回头。 她怒了,她每次生气便有个小动作,扁着嘴巴狠狠地对刘海吹气。她吹着气朝他跑过去,绕到他面前,揪住他黑色背包的袋子,“你干嘛呢?你要去哪儿?” 洛河根根掰开她揪得死紧的手指,像往常每次见面那样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笨蛋,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你要走哪里去啊?你不是说好晚上陪我去看木偶剧的吗?”她拽住他的手焦急地问,可他却不说话,挣脱她的手,转身,离去。 “喂,洛河!” 他已经越走越远,背影被夕阳拉成个细小的光晕,终于消失不见。 “洛河!洛河!” 洛河…… 明媚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梦境点点退去,耳畔是急促的手机来电铃声。她有片刻的怔忪,才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在沙发坐垫底下找到了尖叫不停的手机。 “喂宝贝儿你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你上午打了我好几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呀?我手机搁家里忘记带了!哎你吃饭了没我还没吃呢都饿了天了要不咱出来喝两杯?”艾米莉的声音像个轰炸机般轰隆隆不间断地砸过来,明媚将手机移开点儿,恍惚的精神下子就清醒了几分。 难怪班上的人都说,只要有艾米莉在的地方,直径100米内,保管你精神奕奕! “二十分钟后,老地方见。”明媚挂上电话,抬头看窗外,不知不觉天就已经黑下来了。 [正文轨迹(2)] 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来岛城旅游,询问起本地的美食街,百分之百都众口辞甩你句:上暮云路呗。 暮云路位于西城区最宽敞的个十字路口往右,别看它有个文艺感性的名字,但其实充满了世俗的人间烟火味,海鲜馆、川菜馆、湘菜馆、重庆火锅、粤菜、江南菜等等,基本上全国各地有特色的菜馆子在这里都可以看得到。白天的暮云路倒没什么特别,可每到夜幕降临,路旁溜特别设计的白色弧形路灯开,在十字路口放眼望去,长长的笔直的主街道两旁的饭馆在灯河里立即生动起来,而除了主街道,暮云路中又分支了暮云路、暮云二路,全部都是餐饮业,而且这里的饭馆价格从低消费到中等消费到奢侈都有,任君选择,因此成就了岛城最大美食最齐全提及率最高的新兴美食街。 明媚推开章记海鲜馆的玻璃门,眼就望见艾米莉正坐在最后排的靠窗座位上,左手瓶啤酒,右手碟花生米,吃得不亦乐乎。 “宝贝儿,这边!”艾米莉嚼着花生米,含糊地朝明媚招手,末了又偏头扯着嗓子朝柜台的方向大声喊:“臭章鱼,明媚来了,快滚过来给我们点单!” “哎,就来就来。”正在柜台后面埋头写着什么的章鱼大声应了声。 “喂!你要不要这么张扬啊,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呢。”明媚边放包边环视了圈大厅,刚刚进入晚餐时间,店里还只有稀松的几桌,但艾米莉的大喇叭嗓音吼,已经有人蹙眉朝她们望过来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成双成对儿的美女啊!”艾米莉眼瞪了回去。明媚哭笑不得地脚从桌子底下踢过去,“喂!”她力道控制得很好,其实不痛,但还是引得艾米莉怪叫起来:“明媚你干嘛,合着外人欺负我呀!”她已经喝光了整瓶啤酒,脸颊红扑扑的。 “好了好了,求你了我的姑奶奶诶,好歹给 分节阅读2 欲望文 分节阅读3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3 我点面子成吗,免得又要遭客人投诉了!”章鱼拿着菜单走了过来,脸的无奈。 这个世界上,你总会遇见那么个人,他/她会成为你生命中的克星。如果要问章鱼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蛇啊老鼠啊蟑螂啊也不是他严厉龟毛的老爸,而是——艾米莉!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种美好的戏码跟艾米莉与章鱼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他们之间的十几年时光可以用句简单的话概括之:欺负与被欺负。 “今晚你请?”艾米莉漂亮的眼睛弯了弯,笑得贼亮,明晃晃得令章鱼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好啊,不就是顿饭嘛。” 明媚摇着头连连叹气,真是物降物啊!可不止顿饭咯,她都跟着艾米莉过来吃了快三年的霸王餐了,吃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有免费的吃你叹什么气啊,”艾米莉朝明媚眨眨眼,推开章鱼递过来的菜单,“不用看了,扇贝十只生蚝十只香辣蟹份要大份噢蛤蜊份再来盘香辣排骨份蔬菜,啤酒半打,先点这么吧。” “先点这么……”明媚目瞪口呆,她本来想说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可压根就插不进话。“艾米莉,你真是遵循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原则到底呀!” “那是!”她抬头瞪了眼章鱼,“还着干嘛,去下单呀,怎么,舍不得了?” “冤枉!”章鱼怪叫。 “好了,你就别再欺负他了。章小鱼,你先去忙啦,不用管我们的,等下起喝酒吧。”明媚朝章鱼笑了笑。 “我哪里欺负他了?啊哪里哪里?臭章鱼你自己说,我欺负你了吗……” 明媚赶紧朝他递眼色,让他先走。 章鱼叹口气,立即拿着菜单往厨房窜去,路上他第n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两个人是死党,为什么性格就差别那么呢?个最爱有理没理都取闹还得理不饶人,个呢,特别懂事儿特别善解人意。 他摇了摇头,第n+1次放下这个无解之题。 夜色深了点,馆子里的客人越来越,明媚喝着啤酒,眼神跟着穿梭在饭桌间的章鱼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赞叹道:“章小鱼真是个既勤奋又能吃苦耐劳的好孩子呐!”他从初中开始,便直在海鲜馆帮他老爸的忙,关键是功课还很好。高考成绩比她们两个高出了整整二十分,轻轻松松拿下了岛城最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你那么喜欢他啊,帮你们拉根线?”艾米莉灌口啤酒,嗤声笑了。 “别别别,世人都知道 ,他喜欢的是谁。”明媚促狭地朝她挤挤眼,艾米莉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笑着骂她,而是狠狠地灌了大口酒,没有出声。 明媚顿了顿,才轻轻开口:“他们,又打起来了?” 艾米莉望着她片刻,挤出个疲惫的笑,酒瓶撞上她的,呼口气:“知我者,明媚也。” 其实明媚从进门就看出她情绪的不对劲,因为她每次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大声嚷嚷,点很吃的,佯装欢笑。 “你不是天没吃东西,别空腹喝酒,先吃点菜垫垫。”刚好服务员送来了第道菜,明媚将只蒜蓉扇贝夹到艾米莉的碗里。 她向来就不太会安慰人,而且,有些悲伤与烦恼,是任何安慰都起不了作用的,只能依靠自己消耗掉,因为这个世界上,甚少甚少有感同身受这码事。作为好朋友,唯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她想要倾诉的时候提供只安静的耳朵,以及个无声的拥抱。 艾米莉活了十八年,初恋初吻健在,青春期最大的烦恼就是家里那对三天小吵五天打起来的父母。艾米莉的爸爸妈妈都是下岗工人,艾爸跟人合伙承包了辆出租车,个跑白天个跑夜晚,虽然辛苦但至少保证了家四口的温饱与艾米莉姐弟俩的学费。而艾妈,在小区里租了个车库,几台自动麻将机摆,开起了茶馆,原本是想赚点生活费,结果却将自己带进了“沉溺麻将不知归处”这条路,最疯狂的时候,艾妈可以通宵达旦地坐在牌桌上,做饭啊家务啊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有次,艾爸跑通宵租,艾米莉因为学校出游外宿,家里就留了十岁的艾小弟个人,结果半夜口渴起床烧水喝,迷迷糊糊中被开水烫伤了脚背,哇哇哭了好久,还是被吵醒的邻居找到了在麻将桌上的艾妈。切争吵的源头自此开始,往后,愈演愈烈。 如果问艾米莉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她定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回答你:麻将麻将麻将麻将还是麻将。 “来,喝酒喝酒,今晚你不仅不能劝我还得陪我!”艾米莉又开了瓶,半打啤酒就只剩下两瓶了,明媚断断续续才喝完瓶,桌子上的菜倒是没怎么动。明媚其实不怎么喜欢啤酒,喝到肚子里全是气泡,她的胃不是很好,喝了难受。但此刻,她还是接过艾米莉递过来的酒瓶。朋友嘛,明知山有虎,偏陪她向虎山行。 两个人边喝着边聊着各自系里的趣事,说到兴起,彼此头抵着头,酒瓶撞击着酒瓶子,阵哈哈大笑。 艾米莉不过瘾,又叫了半打啤酒过来,空瓶子越来越,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客人陆陆续续地走得差不了,宵夜时间又还没有开始,下子大厅里她们的笑声变得特别响亮。章鱼在收银台埋头整理零钱,边朝那边望边笑着摇头。 “喂,章小鱼。”明媚忽然走到柜台边喊他,股子酒味喷过来,她已经有些微醉意了,脸颊通红通红,但双眼却特别明亮。“艾米莉喝醉了,你送她回去吧。” 艾米莉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下垂着的右手中还握着只空酒瓶,凑近点,能听到她喃喃自语着:宝贝儿咱继续喝不醉不归。 章鱼蹙了蹙眉,将她把扛到了背上,示意明媚拿好艾米莉的包,起走。明媚脚步有点虚浮,出了门,被夜风吹,顿时就清醒了几分,通红的脸颊也没有那么烫了。 暮云路来来往往的出租车特别,片刻,他们就拦到了辆空车。明媚与艾米莉住的小区方向致,章鱼决定先送明媚再送艾米莉。 “今晚谢谢你了,章小鱼。”明媚靠在椅背上,微微侧头对后座的章鱼说道。 “嘿,跟我客气什么,以后想吃海鲜了,随时过来就是。”他说得真心诚意,半点客套也无。 躺在章鱼腿上的艾米莉不安分地翻着身,嘟嚷着叫热,章鱼将窗户打开半,冷风吹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艾米莉也在阵阵冷风中清醒了几分,迷蒙睁开眼,赫然对上章鱼俯身傻傻望着她的专注的眼眸,吓得尖叫声,扬手就是拳挥过去,声惨叫声吓得司机手抖车子在路面画了个弧线。 “喂!你们在搞什么鬼!”司机回头怒吼。闭眼小寐的明媚也被惊醒。 “停停停车!!!”艾米莉弹坐起来,拽着司机的衣服大喊。 车子停稳后,艾米莉连推带踢的将章鱼赶下了车,然后让明媚坐到后面,气得司机要将他们扔在路边,章鱼好说歹说才让出租车继续前行。 “章小鱼,眼睛没事儿吧?”明媚边问边瞪了眼艾米莉。 “不碍事。”章鱼痛得倒吸了口气,却只能突自强忍着。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他瞪着双大鱼眼盯着人瞧,吓死我了!”艾米莉轻声嘀咕,而后撒娇似地抱住明媚的手臂,仰着红红的脸颊,“宝贝儿今晚我可不可以去你家睡啊。”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只喝醉了的流浪猫。 “当然可以。”明媚拍了拍她的头。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两个人靠着意志力勉强地洗漱,如此折腾番,时间就很晚了。明媚向来都是早睡早起,此刻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酒精加上冷风,头昏沉得很,偏偏艾米莉还拉着她问章鱼有没有趁她喝醉的时候占她便宜。明媚没好气地嘀咕,“他抱着你又啃又摸……行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半夜里,真是鬼哭狼嚎啊。 “睡啦睡啦。” “我都失身了我还睡得着吗我!” 明媚翻个身,将脑袋整个塞进被窝里,懒得理她。片刻,她迷迷糊糊想起什么来,呢喃着说:“唔,过两天我打算搬去学校宿舍。” 艾米莉没接腔,因为她正忙着逼迫自己拼命回忆,在昏睡的那段时间里,那只臭章鱼到底有没有趁机吃豆腐啊啊啊啊! [正文轨迹(3)] 宿醉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睡过了头。 “七点五十……天呐快八点!”明媚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将手中的闹钟丢,推了推还在沉睡中的艾米莉,“快起来,要迟到了!”该死,昨晚忘记调闹钟了。 没反应。 再推,艾米莉格开她的手翻个身将脑袋塞进被子里。 明媚脚踢在她的屁股上,“猪!你继续睡吧,我等会先走了。”这招真是屡试不爽,艾米莉嚎叫着坐起来,“扰人清梦也是犯罪懂吗!” 明媚懒得理她,换衣服刷牙洗脸擦保湿霜,系列动作五分钟内气呵成,她看了腕表,而后抬头望着艾米莉:“五分钟,过时不候。” “你赶着投胎啊!”艾米莉哀嚎着光速滚进了洗手间。 今天第堂课九点开始,从明媚家里过去大学城,公交车在不塞车的情况下,需要四十分钟,而今天是周,个礼拜中最不正常的开始。明媚望着车窗外长长的车队,十分焦躁,若不是离得有点远,她早就下车跑到学校去了。 艾米莉漫不经心地咬着南瓜饼:“迟到就迟到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课的人滚边去。”明媚没好气。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记着是下午的课,结果被你脚给踢忘了,大清早就吸收大堆的汽车尾气,真是缩减寿命啊。” 明媚想起她们上了公交车艾米莉才忽然醒悟过来她早上压根就没课时的表情,忍不住又乐了起来。她也是因为没睡够精神有点不济,才忘记了她们已经不是高中不在同个班级。虽然依旧在同所大学,但明媚念的是海洋地质专业,而艾米莉念外语学院。 “你知道今天第堂课是谁的吗?” “谁呀?难不成是超级大帅哥,所以你才如此鸡血澎湃?不可能吧,你们学院的教授基本上都是老骨头把。”艾米莉是头号花痴,美男美女通杀。 “宋引章教授。”提起这个名字,明媚两眼放光。“而且这是他这学期第堂课,我怎么可以迟到!” 艾米莉蹙眉想了想,“噢,那个研究什么海洋地理的成功在海底发觉大量原油的你的偶像宋引章?” “bingo!你知道吗他今年竟然担任我们系的第专业讲师,我拿到课表时开心的要疯了!他那么忙的人呀!我以为这四年都没有机会听他讲课呢!”明媚忍不住眉飞色舞。 “切,不就是个老学究嘛有什么好迷的。” “话不投机半句。” 车流终于慢慢地疏通了,公交车在另条道路分流,那条路通往大学城,过往车辆较少,司机立即飞速前进,很快,便抵达了海大。 “我先走了呀。”明媚挥挥手,跳下车,边疯跑边看腕表,糟糕,差两分钟就到九点了。从学校大门口阶梯教室,就算用跑的也得十五分钟吧…… 明媚气喘吁吁地推开阶梯教室的门,因为是公共大课,可以容纳两百人的大教室基本上满座,人头黑压压片,教室里没有开灯,略显昏暗,所有的光线都聚在讲台前方的大投影上,幕布上正播放着帧帧美丽得令人屏住呼吸的照片,每张都是海洋,日出时、清晨、正午、日落时分、夜幕下,每个瞬间海洋的表情都生动地被凝固。红嘴鸥在海面上停驻、嬉水、低低的沿着水面飞身掠过,振翅飞翔,与海洋融洽相处。还有组照片全部来自海洋深处,水草、海藻、鱼群、虾类、贝壳、石头群等等等等,绚烂得令人目不暇接。而最后组照片,却瞬间将人从海洋的美好幻象中带入残酷的黑色地带,狂风暴雨席卷着遍地的断垣残壁,尸体像是漂浮在水面的白色垃圾,痛哭的亲人,海啸带来的灾难,又岂止是失去家园的伤痛…… 头顶的灯光在片死寂般的寂静中亮了起来,直在左边角落里的宋引章缓步走上讲台,声音朗朗地开口:“你们在坐的每位,应该都是热爱海洋与地质的,但土地与大海有时却辜负我们的热爱……” 明媚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从她的方位看过去,正好看到宋引章的四分之三侧脸,本人要比照片上加年轻,谈不上英俊,但浑身都是股子科学家的书卷气与儒雅。 个会讲课的老师,总是让课堂时光走得飞快,九十分钟下子就过去了。下课铃声响起,明媚收拾好课本,在人潮中逆行往前,好不容易挤到讲台,却发觉宋教授早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可见他的课是真正有魅力。等了片刻,明媚叹口气,静静地退出了教室。 她本来有蛮问题想咨询他,顺便表达下崇拜仰慕之情,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正文轨迹(4)] 星期四上午只有两堂课,下课后,明媚去系办找辅导员申请住宿舍。她们班加她共五个女生,那四个女生都来自外地,刚刚凑满间宿舍。 辅导员查询了宿舍安排表后,从电脑上抬起头说:“只能跟其他系的同学混编了。” “好的,没有关系,谢谢老师了。” 办好手续,明媚跟着辅导员去看宿舍,在宿舍楼最后面栋公寓,六楼顶层最末尾的那间。明媚心想,果然是剩余的没得挑呐!608房已经住了两个女孩子,都是大新生,上午有课都没在。 明媚环视圈房间,不禁蹙起了眉,整个乱字了得!才两个女孩子,桌子竟然可以乱成那个样子?就连地板上也丢弃着果皮与废纸,再看已经被占据的两个下铺,可以预见它的主人都是起床被子掀睡觉再拉如此反复,好在空气还算流通,没有什么异味。 明媚找舍管阿姨领了钥匙,就回家整理行李去了。 中午的时候接到艾米莉的电话,邀她起吃饭,听说明媚在家里打包被子她尖叫起来:“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要住宿舍!” 明媚将电话拿开点,“昨晚睡觉的时候说了,是你自己没在意。” “我下午有课,要不我找臭章鱼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先弄部分东西过来,个人可以搞定。”明媚赶紧谢绝,那丫头还真是把章小鱼当成无时不刻待命的免费苦力呢。 被子用压缩袋打包好,衣服与日用品全部塞进个大箱子里,明媚想了想,目光移到书桌最下面那格抽屉,她走过去,开锁,拉开抽屉,不同于其他抽屉的杂乱,这里面只有只陈旧的铁皮盒子,她轻轻地拿出来,用手指擦拭铁皮表面。其实那上面点灰尘都没有,反而看得出来主人经常擦拭它,铁皮都磨出了层淡淡的光。 明媚打开箱子,将铁皮盒子塞到最底下。 赶到学校时,下午的课快要开始了,明媚将东西丢在舍管室里,便往教室赶去。 下午的课满当当,直到五点才下课,同学邀她起晚餐,明媚拒绝了,她觉得还是趁着室友去吃饭的时间先把床铺好比较方便。可没想到当她推开宿舍的门,发觉那两个女生都在。 “你们好,我是新搬来的,我叫明媚,地质系。”她在门口愣了下,随即打招呼。 “嗨,欢迎。”其中娇小清秀的女生冲她扬手,笑得十分可爱。 “我帮你提。”另个高大壮实的女生走过来,伸手欲帮明媚提被子。 “谢谢。”被子其实很轻,但明媚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我叫夏春秋,体育系。”高个女生说道,又指了指清秀那个:“她叫林妙,中文系。” 明媚听,乐了,三人三系,果然名副其实的混编啊。 床铺和东西很快整理好,明媚见她们直在旁边,似乎在等她样。“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呢,舍管阿姨说有新室友入住,春秋就说先等你来再去吃饭。”林妙说道,她来自江南,有着江南女孩子典型的清秀脸庞,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荡开两个小酒窝,眉眼弯弯,像极了只乖巧可爱的猫。 “真不好意思,我们起去吃吧,我请客。”明媚说。 “哪有让新来的室友请客的道理 ,走吧,我请你们。”夏春秋手臂伸,颇豪情地揽住明媚与林妙两个人的肩膀就往外走。夏春秋是东北人,果然方水土方性格,高大、爽朗、不拘小节。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林妙顺手拉开门,“请问找谁……” “艾米莉!章小鱼!”明媚看清楚在外面的人与他们手上拖着的大包小包时,顿时就呆住了。“你们……你们!” “surprise!”艾米莉张开手臂,夸张地喊道,带笑的眼睛弯成了道绚丽的彩虹。 明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那堆行李,思维时还有点儿没转过弯。 “呃,明媚,让我们先进去好吗……”章鱼抓了抓头,有点不好意思。宿舍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女生很,都带着好奇的目光往他身上瞟。海大宿舍管理制度明文规定,禁止男生出入。 三个人让开了条道,让门外的两个人进来。 看着艾米莉手脚麻利地铺好床位,明媚才终于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地抱着艾米莉转了几圈,“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呀,你不是说下午有课的吗? “事先说了还哪儿来的surprise,嘻嘻,感动吧?想哭吧?哭吧,肩膀借你!” “感动死了都!”明媚鼻头发酸。“可是,你不是讨厌住宿舍吗?” “咳,此时彼时。”艾米莉拥住她的肩膀转身,面向着夏春秋与林妙,嘴角挑起抹笑,很欠揍地说道:“我不是担心你被人欺负嘛,不是都说新人最容易被欺负了。” “喂!”明媚心里加感动,可还是轻轻撞了撞艾米莉,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抬眸望向夏春秋与林妙,出乎她的意料,夏春秋竟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伸出手:“虽然话不中听,但我欣赏你这个性,够直接!够朋友!我叫夏春秋,体育系。” 艾米莉听乐了,握住夏春秋的手摇了摇:“艾米莉,外语系。你这名字可真好,大冬天都不觉得冷了吧。诶,你不会有个兄弟姐妹叫做夏冬眠吧?” “哇艾米莉,你可真神,春秋真的有个弟弟叫夏冬眠!”林妙忍不住惊呼。 “哈哈真的呀真的?” “千真万确!” “天呐你爸妈可真行哈哈!” 大家忍不住笑成团。 明媚望着两个新朋友的笑脸,又望了望乱糟糟的桌子与地板,之前心里那点小成见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微微笑着想,人无完人。颗善良的心与张真诚的笑脸,比什么都来得可贵。 全部收拾妥当后,五个人起出去吃饭,已经七点,食堂差不关门了。艾米莉提议去章鱼家的海鲜馆,明媚赶紧阻止了,等坐车到市区,估计她们几个都饿趴下了。 “如果你们不嫌远,到我们学校外面的美食街吧,有家特别美味的火锅店,我请客。”章鱼提议。 “当然得你请,你是唯男士!”艾米莉嚷嚷。 明媚笑着摇头,征询了林妙与夏春秋的意思后,行人往岛大而去。 岛大与海大比邻而居,但因为两所学校占地面积都很宽广,所以两校之间步行过去需要十五分钟。 大学城外面的美食街到夜晚,总是热闹非凡,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点也不比市中心的步行街差。 他们进去的时候,火锅店里刚巧腾出桌座位,屋子里热气蒸腾,香气飘飞,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点的牛肉火锅上得很快,大家早就饿坏了,吃得特别香。艾米莉最开心,终于遇见个可以跟她拼酒的人了,杯接杯地敬着夏春秋,两个人挨着坐,喝到最后飘飘然地勾肩搭背,口句“姐们”叫得可亲热了。 明媚朝林妙眨眨眼:“还好我们两个清醒,等下人负责个。” 林妙喝着旺仔牛奶,点了点头。 这时,章鱼的手机响起来,他跑出去接电话,片刻,走进来说:“抱歉,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他看了眼已经喝高了却依旧不尽兴的艾米莉与夏春秋,“明媚、林妙,你们两个待会要留意,进宿舍楼的时候千万别让她们闹事儿。” 章鱼走后,四个女孩子又坐了会,直到桌子上的酒瓶全空了,菜也见了底,才出门。艾米莉与夏春秋脚步虚浮,明媚与林妙人搀个。才过了马路,夏春秋忽然挣脱林妙,扶着路边棵树狂吐起来,这下好了,连锁反应似的,艾米莉也跟着跑过去吐起来。林妙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下子傻眼了,“明媚,怎么办啊。” “别急别急,你去买两瓶水与卷纸巾,吐出来就好了。”艾米莉不是第次喝到吐,明媚有经验。 两个人吐了个痛快,果然人也清醒了点,互指着对方大骂没出息,末了又哈哈大笑。明媚见她们状态好了些,与林妙搀扶起两人,打算回学校。 是在偏头的刹那,明媚瞥见马路对面家饭馆前的某个身影,她瞬间如遭雷击,身体动弹不得,只觉耳畔嗡嗡作响,周遭所有嘈杂的声音在那刻都停止住,光与影也静止了样,她眼中只有那个人,那么熟悉的脸庞,只是他长高了许,穿深蓝色卫衣、黑色仔裤、登山鞋,肩膀上单肩挎着只军绿色的 分节阅读3 欲望文 分节阅读4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4 包,她看见他跨上停在路边的辆摩托车,她还看见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生跳上了车后座,引擎发动,轰隆声,车子缓缓开出去…… 明媚猛地晃过神来,将艾米莉推给旁边的林妙,朝马路对面疯跑过去,然后追着绝尘而去的摩托车后面狂奔,她从未有过这样快的速度,灯影与人影从她眼前打马而过,呼啸的凉风吹乱了头发,从耳鼻嘴眼里灌进去,心脏激烈跳动,仿佛要蹦出胸腔。可尽管如此,前面的那辆车还是离她愈来愈远,在人群中穿梭,渐渐模糊成个黑点。但她依旧不顾切地狂奔而去,那人的名字带着热浪在她心尖上翻滚,洛河,洛河。 洛河,我终于再次遇见了你。 [正文深梦(1)] 傅子宸只手打着方向盘另只手摁下接听键,语气不耐地低吼:“程家阳你大爷的,别催催催,我在岛大附近了,马上到。”他挂掉电话,左转弯,车身还没有完全转过去,电光火石间,个身影忽然从拐角处疾奔而来,胆战心惊中他往右边打着方向盘来了个急刹车,可还是晚了步,路面太窄,那个身影撞上了后视镜,两种速度碰撞带来的冲劲令她的身体转了圈,而后跌倒在地。 明媚只觉得整个世界在那瞬间都黑了下来,钻心疼痛自脸颊手臂及身体各处传来,头昏得厉害,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有人朝她疾走过来,俯身问她:“小姐,你有没有事?” 明媚这时才慢慢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心里恨恨地想,我开车撞飞你试试看!但瞬间她又想起了什么,忍痛爬起来:“没事。”转身就想继续追那辆早就消失了的摩托车,抱着手臂刚提脚开跑,忽然阵天旋地转,“砰”地声,整个人栽倒在地面,彻底失去了意识。 “喂,醒醒啊。”傅子宸抱起明媚,摇晃她的肩膀,可点反应都没有。他凑近点探了探她的鼻息,悬着的颗心才渐渐放下来。他的目光在终于看清楚明媚的脸时忽地顿住,脑海中浮出几天前才见过的带着愤怒的面孔,与眼前这张脸慢慢重叠在起。 傅子宸在心里靠了句,真是冤家路窄!拿出手机给喝高了等他接的程家阳打电话。 “我这边出了点事,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别鬼嚎鬼嚎的,打电话叫出租,实在不行就打110或120,再见!” 挂掉电话,傅子宸将明媚抱上车,调头,往医院去。 做了番检查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撞击过猛,轻微脑震荡而已。外加脸颊被擦伤,上几天药膏就没事了。不用住院的。 傅子宸望着病床上始终处于昏睡状态的明媚,看来今晚这个院是住定了。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每次遇见她都会搞到医院来。他可不想再在浓浓消毒水的味道里面待晚。 正想着,明媚的手机在衣服口袋里响起来,傅子宸想也没想就掏了出来,刚接通,那端便传来急迫的声音:“宝贝儿你跑到哪儿去了究竟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我跟夏春秋的酒都被你急醒了……” “我不是手机的主人,这里是医院……”傅子宸打断艾米莉。 艾米莉她们很快就赶了过来,三个女生阵风似地扑到明媚的床边,空气中刮过阵阵酒味,傅子宸蹙了蹙眉,退开点。 “宝贝儿你醒醒呀别吓唬我呀呜呜如果你成了植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酒的!”艾米莉整个人都趴在了明媚的身上,使劲儿地搓着她的脸。 “明媚,都是我不好,不该开心就忘乎所以地拉着艾米莉醉酒,如果你撞傻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酒的!”夏春秋打了个酒嗝,信誓旦旦地说。 “呃,我说你们,能不能停歇会儿呀,明媚只是睡着了好吗!”唯还清醒的林妙揉了揉太阳穴,真想把这两只醉鬼丢出窗外。 傅子宸抱着手臂倚在病房门口,好整以暇地看了会这出友谊情深充满了喜感的戏码,心想自己是不是该撤了呢,要知道上次的梁子可结的有点大,哪知他刚转身,便被句吆喝给震住了。 “喂,你住!说的就是你,没长眼睛的蹩脚司机。”在艾米莉的怒喝中,夏春秋迅速跑到门口,长臂伸,堵住了傅子宸的去路,眉毛挑:“人还没醒就开溜,你这人不厚道呀!” 夏春秋身高米七六,比傅子宸没矮少,仗着酒意语气又特别盛气凌人,傅子宸什么时候受过女生这样的埋汰,怒火下子就蹭蹭蹭地往上冒,脸色也冷了几分。“小姐,请先搞清楚状况,是你们朋友自己像个鬼影样忽然冲出来,撞上了我的车,我都还没有追究她撞坏了我的后视镜呢!” “靠,有车了不起啊,你拽个屁啊!”艾米莉的怒火上层楼,叉腰怒指傅子宸,活像个泼妇。 “怎么说话的呢你,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咋这么缺心眼儿呢!”夏春秋本来还想着有话好说,听傅子宸这样说,火气也上来了。 “就是!最痛恨你这种爱显摆的暴发户了,学校外面的美食街路面那么窄,开什么四个轮子嘛!”艾米莉满脸鄙夷。 暴发户……傅子宸的脸此刻都快成绿的,他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将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你们别嚷嚷这么大声呀,这是医院,有话好好说嘛。”直在旁边的林妙终于插上了话,她回想起明媚不要命地疯跑着去追辆摩托车的情形,她觉得傅子宸的话未必是假。 “林妙!你怎么胳膊往外拐!!!”艾米莉与夏春秋异口同声,目标瞬间转移到她身上。 “我……” “你们……好吵啊……” “明媚?你醒了啊!”艾米莉惊喜地望向病床,只见明媚正试图撑着身体坐起来。 “你没事吧?哪里痛?” “感觉好点了吗?” “快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哪里骨折啊什么的。” “想喝水吗?” …… 三个女孩子立即围着病床叽叽喳喳,完全将傅子宸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在那里看了会,哭笑不得地转身走了。 当她们再次想要声讨肇事者时,发觉早就没那家伙的身影了。艾米莉与夏春秋又愤慨地将傅子宸咒骂了通。 明媚既好笑又感动,在三个人的搀扶下,打车回了宿舍。 大家闹腾了整晚,早就累得够呛,很快进入了梦乡,唯有明媚,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望了许久的天花板,她悄悄地起身,下床,从柜子深处拿出那个铁盒子,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盒子小心翼翼地被打开,仿佛开启她最珍贵的宝贝。铁盒里的东西件件被她拿出来:颗彩色玻璃弹珠、叠厚厚的七彩水果糖纸、半盒早就停产了的火柴、枚残缺的蝴蝶发卡、两张木偶剧的门票、朵干枯了的紫罗兰花瓣,最后,她从铁盒最底下,拿出张泛黄的小小五寸旧照片,她的指腹缓缓划过照片背景上那片绚丽的晚霞,划过照片上右边那个人的头发、眉毛、眼睛、鼻梁、嘴唇,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抹弧度,与照片上十三岁那年微笑着的自己,在时光的罅隙中,重逢。 这些,确实是她生命中无可取代的瑰宝,是她整个童年与少年时期最美好的记忆。 [正文深梦(2)] 海大有个比较奇怪的传统,那就是所有学院的社团招新不是在新学期开始而是学期中,尽管如此,对大新生来讲,热情依旧高涨。 十月的某个周末,学校各大协会社团大早便去学校最大的活动中心抢占地盘,摆放桌椅、粘贴海报、拉横幅,年度的纳新活动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每个社团的标示颜色都不样,在大厅里放眼望去,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真是热闹。 林妙左手拉着艾米莉,右手牵着明媚,兴致勃勃地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排排看过去,接了满手的宣传资料,当她苦着脸想要咨询艾米莉与明媚到底入哪个社团比较好时,转身才发觉竟然与她们走散了。 人实太了,又都是拉帮结队,很容易便被挤开。明媚退出大厅,坐在外面草坪的长椅上深呼吸口气,给艾米莉与林妙各发了条短信,说三个人单独行动,回头在门口集合。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明媚真是羡慕极了夏春秋所在的体育系,不像变态的地质系竟然要求每个人必须加入个社团期末算入学分,她才不来凑这个热闹。而林妙呢,是社团狂热分子,据说高中时同时加入三个兴趣社团。至于花痴艾米莉,完全是把这场学校最火爆活动当成了发掘帅哥的场地。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明媚再次走进了大厅,她避开了楼的拥挤,朝二楼去。二楼因为隔了几个活动室,开放场地比楼窄了半,摆在这里的纳新社团跟楼下比起来,自然也少了许。明媚闲闲地路看过去,接了满手的资料,也有许师兄师姐热情邀请她入团,她都笑着婉拒了。不会,便走到了最后个摊点,那里只摆了张桌子,围的人却最,而且全部是女生,叽叽喳喳拥挤着伸手取申请表,生怕落了后。 明媚心下明了,忍不住笑了,不用说,坐在桌子后面的定是位师兄,而且还是个帅哥。她抬头望了眼拉在桌子上方的蓝色横幅,简简单单五个字:潜水组纳新。她心思忽然动,却在下刻又犹豫起来,这么人围着,到底要不要挤上去了。想了想,她还是转身朝另边去了。可圈下来,她竟然再次转回了潜水组招新的地方。这个时候桌子前面正好没有人,她看见个男生坐在那里边喝着罐装咖啡,边翻着叠填好的申请表,姿态悠闲。 果然是师兄呐,而且,果然是帅哥枚呐!明媚走了过去,眼就看见他胸前挂着的证件上写着:程家阳,潜水组副组长。 程家阳抬头时,正对上明媚微微笑着的脸,他霎时在心里靠了句,今年的新生美女可真呀! “小师妹,要加入潜水组吗?”他立即扯开抹自认为颠倒众生的笑容,热情地招呼。 “师兄好,请问需要什么条件?” “你是什么专业的?”靠,要不要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呀。程家阳向来对美女毫无抵抗力,其实此刻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如果她愿意加入拿是最好就算不愿意他也会天花乱坠地说服她加入,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按照程序走。 “海洋地质。”明媚回答。 “这么巧,我学海洋生物。程家阳,大三。”他放下咖啡起来,伸出手。明媚迟疑了下,伸手握了握他的:“明媚。” “小师妹,潜水跟我们的专业密不可分……”程家阳巴拉巴拉地说了大堆。明媚想着可能艾米莉她们应该快完了,微笑着打断他:“师兄,我加入。” 程家阳愣,但很快抓起桌子上的表格与笔,“来来,把这个表格填下,手机号定要留啊,免得会议与实践什么的找不到人。” 明媚心里好笑,但还是依言填好。程家阳还想套个近乎,明媚已经跟他说再见,然后转身下了楼。 走出大厅,果然发觉艾米莉与林妙坐在长椅上等她,林妙脸兴奋地说着什么,见了明媚,起来报告成果:“我申请了戏剧社与广播社,其实好社团我都有兴趣,可惜怕时间不够用。艾米莉无所获,明媚你呢?” “潜水组。” “唉,人头颤动,放眼望去,没个帅哥啊!”艾米莉勾着明媚的肩膀,整个人恹恹地靠在她身上。“帅哥难道都去谈恋爱了吗?真是浪费姐姐上午时间!” 明媚噗声笑了,忽然想起程家阳那张过分热情的帅脸,不无遗憾地开口:“早知道就喊你上二楼来看看了,潜水组负责纳新的那个师兄,倒还蛮帅的……喂,你拉我往里面走干嘛啊?” “靠恨你!咋不早点给我打个电话呢当然是去看帅哥啊!”艾米莉瞬间来了热情,拉着明媚就往里面走。 明媚哭笑不得,把拽住她:“得了姐姐,你看看这人流。反正我入了组,以后介绍你认识呀。”快要十二点了,活动中心的人都在往外撤,这个时候进去真是太不明智了。 “你说的呀,不准私藏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好好好!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我快要饿死了。”明媚连忙点头。此刻她不知道,后来无数次,她都非常非常后悔这个决定。 [正文深梦(3)] 夏春秋提着袋子零食推开宿舍门时,发觉房间里如往常样依旧只有艾米莉与林妙,个躺在她床上靠着墙壁大腿倒立美名其曰防止胸部下垂,另个蹲在电脑前看偶像剧如痴如醉。夏春秋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明媚却还没有回来。询问得到的答案依旧是:自习室。 艾米莉与林妙蜂拥上来,围住夏春秋手中的零食,两个人抢着要第个尝鲜。夏春秋没好气,“你们就知道吃,怎么也不学学明媚,看她努力呀!” 艾米莉咬着口蛋卷,含糊道:“她那个专业本来就难学既研究海洋还研究地理地质什么的哎哟听着我就胸疼!” 林妙点头:“就是嘛,我上次翻了翻她的专业书,基本上就看不懂。要说还是你们体育系最好,不仅强身健体还能大就出去赚个外快,美死了!”语气中满是羡慕。 夏春秋入学没久,就被个同系的老乡师姐介绍去了市区家颇大的健身俱乐部做跆拳道教练,本来这种大型连锁俱乐部挑选教练都要看资历的,夏春秋虽然没有取得专业资历证书,但高中三年的训练也不是白练的,因此面试时表现特别出色,又加之那个师姐与俱乐部经理关系匪浅,便破格录取了。当干大新生还在为找各种兼职而四处打探时,她早就存起了个人小金库。夏春秋来自小镇,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自从她找到工作后便拒绝了家里提供的生活费。她花钱很有规划也很节省,但每次去俱乐部上完课后回来的路上,总会给宿舍的三个女孩子带点小零嘴,都是路边摊上不贵的东西,但看着艾米莉她们蜂拥着来抢她心里便觉得很开心,宿舍里面她年龄最大,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像是她们的姐姐,真心想要对她们好。 都说享受别人给予的爱很幸福,其实有时候,付出爱,亦是种快乐和享受。 夏春秋给明媚发了条短信:天很冷,早点回来。 明媚收到短信时,正好在岛大美食街上的家小酒吧外面被程家阳纠缠,他喝得有点高了,整张脸涨得通红,强拉着明媚要往里面拖:“小师妹,真是有缘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你,进去跟我们起玩儿呗!” 明媚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头晕,试图拨开他的手臂,他却拽得紧了,明媚蹙眉,“师兄,很晚了,我要回宿舍了。” 程家阳打了个酒嗝,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拉着她往酒吧门口走:“对了,咱组长也在里面呢,你还没见过吧,走,介绍你认识。” 明媚的耐心这个时候已经用光了,她朝着刘海吹了口气,咬咬牙,脚踩在程家阳的脚背上,他“嗷”地惨叫声,松开了明媚的手,明媚趁机跳开几步,“对不起了师兄,我先回去了。”转身便开跑,躲瘟疫似的。 直到确定程家阳没有追过来,明媚才微喘着气停下来,她想要遇见的人始终遇不上,不想搭理的人却纠缠不清。 明媚掏出手机给夏春秋回了条信息:就回。 阖上手机的那刻,她心里有点内疚,这些天她直对艾米莉她们说,自己是去自习室复习功课,可真正的目的地,却是岛大美食街。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她们撒谎,只是这种由个极有可能只是幻觉而引来的守株待兔,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她们启齿。 没错,她每个夜晚像个游魂似的在美食街上徘徊来去,只为想要再次偶遇洛河。想要再次见到他的这个执念如此强大,哪怕只有万分之的可能性,她都不想放弃。 当她游荡在各个饭馆、酒吧、ktv、小吃店外的那些虚无时光里,她想了无数遍再次见到他时的开场白,是“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还是“你这个讲话不算数的浑蛋不是说好回来找我的吗”抑或是“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念你我直在打探你的消息”……她想的的还是他们曾起度过的那些长长久久的小时光,从最开始欺负她到最后充当保护者的角色,沉淀在岁月深处的那些往事,微微闭眼,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明媚叹口气,加快了脚步往学校走。 十二月的夜晚,已是极冷,北风凛冽地刮着,肆无忌惮,吹在脸颊上生疼。明媚回到宿舍,刚推开门就咬牙切齿地低吼起来:“你们这群浑蛋!!!” 林妙本来伸着头跟上铺的艾米莉说话,听到明媚的声音赶紧将头蒙进被子里,艾米莉咳嗽两声也倒回了床上装死,只有夏春秋,从浴室里探出头来,讨好似地冲明媚笑:“没办法,我们都试过了,但真是控制不住,你别管了,明天早上我来扫吧。” 明媚望着丢得满地的垃圾,跳着脚从瓜子壳包装袋果皮中穿过,到阳台拿了扫把与簸箕,边清扫边翻白眼:“算了,我可不敢指望你!” 艾米莉笑嘻嘻地探出头:“咱宝贝儿最勤快了!辛苦了啊,连续三天的早餐我们轮流给你买!” 明媚懒得理她。三个女人台戏,那么三个懒女人呢?除了制造混乱的垃圾场还是制造混乱的垃圾场。虽然早就知道艾米莉是那种能着绝不坐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为逃避劳动无所不用其极的主,但至少还没懒成这样呀!至于男孩子性格的夏春秋,她什么都好,就是对于搞卫生这种事情,真是十足不在行,但破坏力倒是点也不低。林妙?别提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德行,她父母个医院院长个内科主治医生,整天忙得跟国务院总理似的,从小到大把她塞给保姆,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生活。据说她之所以被分到混编宿舍,是因为躲避军训而开了张假的病假条,军训完才来报的到。 三个破坏狂住起,顶就是生活在垃圾场,但有了明媚这个轻微洁癖者,她压根就没有办法容忍地上有块纸巾粒瓜子壳。所以类似今晚这种对白真是隔山差五地上演。 “我警告你们啊,以后再这样,我把你们统统丢出去!哼!”最后,总是以明媚的这句众人左耳听右耳出的警告告终。 心里原本因为没有遇见洛河的失望,在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夜谈中便也冲淡了许。 [正文深梦(4)] 周末的时候,明媚第次回了家。打开门,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这种老房子,只要几天没打扫,便是这样。她环视了周,还好,各处门窗都完好,家里也没有翻动的痕迹,那帮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不知是彻底放弃了,还是因为她住校的缘故。 打扫完卫生,掐好中饭前的时间点,明媚朝后巷的栋居民楼走去,这条路,她曾走了无数遍,几乎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了。 明媚在楼下仰头静静望了望,那扇窗户依旧关闭着,曾经只要她在楼下喊便探出头来的身影,早已不在。她深呼吸口气,上三楼,在祝家门外,迟疑了会,她才伸手敲门。 里面的人正在吃饭,个女人端着碗出来开门,见到明媚,脸色微微变。明媚微微笑着打招呼:“祝婶,正吃饭呢。” 祝婶深深地望她眼,语气不耐地开口:“什么事?” 这时有人从祝婶身后走出来,惊喜地开口:“是明媚呀,吃过没?进来进来,没吃起吃点。” 祝婶立即咳了声。 “祝叔,谢谢你了,我吃过了。”明媚微微欠身。“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想……我想问下最近洛河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话音未落,祝婶尖刻的声音立即打断她:“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走走走!”她伸手便欲关门。 “你这人!”祝叔上前抵住门,瞪了她眼,回头望着明媚叹了口气,摇头:“没有,自从四年前离开后,直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唉!” “啰嗦什么,吃饭!”祝婶喝道。 “谢谢你了,祝叔,那我先走了。”明媚转身,下楼梯的时候,她的脚步几乎是虚浮的,双腿微微发软。走到楼,索性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从小到大,她直都惧怕祝婶,她的厉害与尖刻在整个仓米巷人尽皆知。若不是她是洛河的舅妈,明媚想她永远都不会靠近她的家。 也不怪她听到洛河的名字这么大反应,因为四年前,洛河是偷偷离开祝家的,并且偷走了她压在床垫下准备给儿子交课外辅导班的千块钱。这件事当年闹得挺大,祝婶坚决要报警,却被祝叔摔了两个耳光,她立即就爆炸了,哭天抢地地闹着要离婚。仓米巷人人都知道祝叔是个妻管严,在祝婶面前从来都是大气都不敢出的,那次却放下狠话:他是我嫡亲的外甥,我唯妹子的儿子,你要是敢报警,老子今天就砍死你! 洛河有个善良的好舅舅,只可惜,他有个厉害的舅妈。他的童年与少年时期,不仅仅是寄人 分节阅读4 欲望文 分节阅读5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5 篱下的忐忑,恐怖的屈辱他都经历过。 明媚起身时,伸手去拂刘海,却摸到眼角处竟有湿润的液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下午明媚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先去了趟市中心的图书城,买了几本专业方面的书。打算回校时忽然想起夏春秋工作的健身俱乐部离书城不远,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正好快到下课时间了,明媚便前往俱乐部找她起回去,顺便也看看她工作的环境。 ***** 健身俱乐部楼休息室的咖啡吧里。 傅子宸身运动服,单手扶着额头,另只手下下地敲打着桌面,这表示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但对面的宁贝贝却仿佛毫无知觉,张调色盘似的脸上挤出泫然欲泣的柔弱表情,第n次重复同句话:“我不相信……子宸,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你曾经对我那么好……” 傅子宸此刻恨不得将在楼上健身厅里跑步机上的程家阳丢到大海里喂鱼,若不是他介绍了宁贝贝,还说什么特别温柔特别懂事儿,他怎么会时兴起跟她交往……要命的是,宁贝贝不同以往牵扯的那些女孩子,是程家阳表妹的闺蜜,他那个表妹是个爱惹事的火爆脾气,真要闹得太难看,估计就不得安宁了。 他深呼吸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好点:“贝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爱玩闹了点,但是,大家好聚好散,好吗?”这话可真够无耻的,他有点担心宁贝贝会抓起桌子上的咖啡杯泼他身,但她没有,她只是加深了她的泫然欲泣,伸手试图抓傅子宸的手,“子宸,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改,我改好不好?” 傅子宸简直要暴走了,他避开她的手,抬眼的瞬间,视线恰好对上个熟悉的身影,她正往这边走来。他心思动,在她经过他身边时,猛地起把拽住她的手臂,拉,她整个人便以种十分暧昧的姿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贝贝,对不起,我的女朋友等了我很久了,再不走她可要吃醋了。”傅子宸嘴角勾起抹笑。 明媚整个人刚从震惊中晃过神来,便听到头顶传来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她想推开他,那只手臂却箍得紧了,像是知道她下个动作是抬脚踩他似的,他双脚死死地将她的双腿抵在桌子上,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混蛋,放开我!”明媚只要稍微望眼眼前这个情景,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傅子宸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这下子,明媚是彻底爆炸了,心里诅咒了他百遍,却毫无办法,只得不安分地在傅子宸怀里扭来扭曲,企图引起服务生的注意,可压根就没人看这边。 “你……你们……你们这对奸夫□!”宁贝贝终于从泫然欲泣中醒悟过来,脸色巨变,抬手杯咖啡泼过去,然后将杯子砸碎在地上,伤心欲绝地低吼句:“傅子宸我恨你!”掩面而去。 表情十足被抛弃的怨妇,动作十足爱恨交加,画面十足偶像剧。 明媚闭着眼睛直想杀人,咖啡从她的额头上流进眼睛里,又从脸颊上滑落到脖颈里,冰凉透心。 “对不起,你得跟我去换套衣服……”傅子宸话未落音,便被人把揪住,往后拉,只拳头快狠准地砸在了他的脸颊上,他刚晃过神,那只充满怒气的拳头再次袭了过来,他把抓住那只手臂,稳稳地固定在空中。 “春秋!”明媚惊呼。 夏春秋却没应她,在看清楚傅子宸后,怒气是上涌:“原来是你,上次做不负责任的缩头乌龟,这次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少女吗?” 缩头乌龟……调戏良家少女……傅子宸脸色变了又变,但他还来不及开口,明媚已经认出了他,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好半晌,忽然冲过去,脚狠狠踢在傅子宸的小腿骨上,笑得咬牙切齿:“表、哥,真、巧、呀,又、见、面、了、呢!!!” 这脚踢得可是毫不留情,拼了明媚全部力气加所有怒气,傅子宸痛得倒吸口气,弯腰抱着腿退坐在沙发上,抬头怒吼:“喂!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这么大力气!”真不知到底撞了什么邪,他每次见到这个女人,总没好事情发生! “明媚,你不知道吧,上次就是这家伙开车撞了你又落跑的,踢得好!新仇旧恨起报了!”夏春秋自然是不知道“落海以及精神病院”事件的,但明媚那踢特别解气,她搂过她的肩膀,“咱们走,先上楼洗个澡。”看着明媚满脸咖啡渍的狼狈样,她心里有点小内疚,早知道就不让她到咖啡吧来等她了,若不是她趁着中途休息几分钟下来看看,指不定她又要被人欺负了。 明媚也没想到上次撞了她的竟然是傅子宸,但想到那天确实是自己不顾切疯跑,此刻脸上以及脖子里面的咖啡渍实在不舒坦,她也没心思跟他计较了,转身跟着夏春秋上了楼。 “喂——”她们身后的傅子宸气得脸都快变形扭曲了。 [正文深梦(5)] 十二月刚过去半,学校里面的氛围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平时再怎么爱玩的人,都纷纷抱着摞摞资料去自习室与图书馆抢占位置,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做奋斗。海大大数系都有个令所有学生都痛恨的规定,那就是期末考不及格者,律重修,连补考的机会都没有。 明媚已经有个礼拜没有再去岛大外面的美食街守株待兔,厚厚几本专业书垒起来像座小山,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608寝室除了体育系的夏春秋稍微轻松点,艾米莉与林妙也跟着明媚整晚整晚熬在自习室。 “你们说做人累不累,本来以为吧从高三那个地狱逃出来后,进入大学这座天堂,成天吃喝玩乐搞联谊开舞会谈个恋爱分个手什么的就可以了,哪知道还是样!苦海啊苦海!”艾米莉将头埋在砖头厚度的英文辞典里,低声哀嚎。 “唉!不及格重修才是苦海呢,赶紧地抱紧佛脚吧!”林妙张清秀的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脸,她跟艾米莉抱着同样的心态,所以大这个学期基本上都没怎么用功,能逃的课定逃,窝在宿舍里昏天暗地看偶像剧。 明媚忙着与那些令人头疼的数据与专业名词作斗争,压根就没有时间接腔。整个自习室里除了她们这张桌子,基本上没有人交谈,只有哗啦哗啦纸张翻飞的声音此起彼伏。 时间在这样的静默中总是流逝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又到了自习室关门时间,在大家叠声的抱怨中,明媚收拾好书本随着艾米莉林妙起下楼。 刚回到宿舍,程家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明媚迟疑了下,这么晚了他打电话干嘛?但还是接了起来,程家阳在那端照旧状若深情地开口:“小师妹,好久不见,甚为挂念呐!”语调肉麻得令明媚鸡皮疙瘩掉了地,但她已经不会像第次接他电话时吓得手抖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后来通了两次话,她算是看出来他只是玩闹似的恶作剧而已。 “师兄,什么事?” “就说你这个人吧,白费了张好皮相,点都不解风情。”程家阳恢复如常语调,连连叹息。每次他给明媚打电话,她开口总是这句,语调都没变过。 明媚没接腔,握着电话静静地等他再次开口。 “说正事儿,明天上午十点,组内会议,别迟到啊。” 明天可是星期六呀,明媚蹙了蹙眉:“师兄,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可以请假吗?要期末考了,我得复习。”自从她加入潜水组后,共开了三次组内会议,第次是组员互相认识,第二次是程家阳给大家讲了个小时的潜水入门知识及注意事项,第三次依旧是程家阳给大家讲了半小时的潜水入门知识及注意事项……对于新组员还好,几个老组员早就提出了抗议,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下水练习,明媚也很想下水,但程家阳说下水实践得由组长做安排,但那名神秘的组长大人从来就没有现身过。 “那可不行!”程家阳想也没想立即拒绝,顿了顿,他又说:“偷偷告诉你,明天的会议咱组长会出席,极有可能会出海下水。你不是直想要试试嘛。” 出海下水……这点下子就钩住了明媚的心,她只想了片刻,立即改口:“知道了,师兄,明天我会准时过去。” 第二天明媚赶到会议室时,组员基本上都到齐了,潜水组成员不,刚刚十名,因为学校才给配备了两套专业装备,还是上了年头的旧家伙,这导致训练时压根就不够用,所以每年潜水组最纳两名新成员。明媚听说时心里既惊喜又庆幸,全校这么人呐,她真是运气好得没天理,竟然成了那两名幸运儿之。 此刻,那几个组员也同明媚昨天想法样,都哀叹着都要期末考了,还开什么会呀,难道再听次潜水注意事项吗?正议论着,小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程家阳率先走了进来,当明媚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个人身上时,脑海中有三秒钟的空白,然后第反应便是逃跑,但随即又冷静下来,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干嘛心虚开溜?那脚虽然踢得狠了点,但那是他活该! 明媚强自镇定下来。 傅子宸在会议桌为首的位置上坐下,清冷开口:“欢迎新成员,我是潜水组组长傅子宸,海洋生物系大三。”语毕,他眼神淡淡环视会议室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明媚身上,他握紧拳头,左腿小腿骨仿佛还在隐隐作痛呢,他又慢慢松开手指,嘴角扯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呐! 本来微微低头的明媚此时正好偏头,恰好撞上傅子宸肆无忌惮盯着她的眼神,荡开在他嘴边那抹似笑非笑令她心里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到底是退组呢还是继续呢? 退组?继续?退组?继续?退组……继续…… 这两个声音在明媚脑海里像是对宿敌,不停地交织、打架,搅得她连接下来傅子宸到底说了些什么,统统都成了浮云。 **** 明媚的神游是被程家阳本书砸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打断的,她愣愣地抬头,发觉大家都了起来往门口走,并且有好几双眼睛怪异地盯着她。程家阳吹了声口哨,坏笑着调侃:“小师妹,你刚刚是在想哪个帅哥呢?我都喊了你三声了。” 明媚赶紧起,眼神不自觉地瞟了眼在程家阳身边的傅子宸,他也正望着她,那双招人的桃花眼微眯,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对不起,师兄。”明媚对程家阳说。 “没事。赶紧走吧,今天咱出海下水。” 明媚的纠结在听到真的要出海下水时,立即做了选择,怕什么呢,顶就是被公报私仇下呗!她收拾好笔和本子,跟着组员往外面走,想着即将第次下水,她心里便充满了期待与兴奋,脚步都变得轻巧起来。 傅子宸望着她的背影,有点儿出乎意料,他原本以为她会退组的,没想到她还是留了下来。 程家阳瞟了眼他,嘴角挑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有兴趣?” 傅子宸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不答只笑了笑,这笑容清清淡淡毫无所示,就连自认了解他的程家阳也不太明白含义,他顿了顿才说:“是个挺独特的女孩子。” 这话倒成功挑起了傅子宸的好奇,能让程家阳赞的女孩子还真不。“哦?怎么个独特法?”他挑眉。 “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滚!” 行人先去器材室拿了装备,又嘻嘻哈哈地往校门口去,每个组员都很兴奋,先前那点小抱怨早就没了踪影。 明媚原本还略为担心周末的公交车估计人都会挤变形,没想到两辆吉普直刷刷开到几个人面前,驾驶室上分别坐着傅子宸和程家阳。老组员早就习以为常,只有明媚与另个新成员表现出惊讶,这活动待遇可真够好的呀!这停顿,明媚准备上车时才发觉只有个位置可以选择,那就是傅子宸身边的副驾,她吸口气,坐了进去。 从学校到码头需要半小时的车程,路上男孩子们就没闲着,冷笑话、黄段子不断,说到兴起处哈哈大笑,半点也没把明媚当女孩子,甚至还试图拉她起加入,明媚摆手拒绝,赶紧闭上眼,佯装补眠。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跟静静开车的傅子宸说过句话。 到了码头先前联系好的船已经靠在岸边等着,搬装备的时候明媚发现除了学校那两套老式的重潜,还了两套轻潜,在她身边的老组员开口释疑,那是傅子宸与程家阳的私人装备。明媚加入潜水组后,查了许相关资料,只瞄了眼装备上的logo,便在心里靠了句:烧钱呐! 船缓缓驶出去。虽然是十二月的寒冬,但天气却出奇地好,阳光在海面折射出金色的光芒,望 无际的蔚蓝色水面波光粼粼,就连海风,也变得温柔起来。明媚倚在船舷,深深呼吸,她对大海,有着天生的深爱情结。 因为是新成员第次训练,傅子宸选了个比较近的小海岛,四十分钟后,船抵达训练基地。 第对下水的是两个老成员,也是给新人个示范教学。做完热身运动、检查完装备,两个人穿戴整齐,做了个手势,以个十分漂亮的姿势同时下潜,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水面,明媚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跑过去问程家阳:“师兄,今成员可以下水吗?” 程家阳惊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问组长?”他是典型的上头有人顶就不想想问题的那种懒人。 明媚转向旁边的傅子宸:“可以吗?” 傅子宸深深地望了她眼,这是她今天对他对说的第句话,却没有主语没有称呼的,令他很不爽,所以静默了好会儿他才懒洋洋地开口:“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吗?”语调轻巧,意思可点也不。 明媚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她咬咬嘴唇,忍住心中的窝火,微微笑了:“任何事总有第次的,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 “说得好!子宸,待会等他们上来,就让两个新人轮流上吧,让老成员带着。”程家阳说。 明媚朝程家阳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冲她眨眨眼,在旁人看来,十足十的像在眉目传情。 “好啊,那我带她。”傅子宸无所谓地接腔,伸手指了指明媚,又说:“你带另个,我们来比比,看哪个师父厉害。” “ok啊!”程家阳爽快地应下来。 明媚蹙眉,为什么傅子宸要带自己?如果说想看她丢脸的话,不是应该教好另个吗?但只要能够下水,管他呢! 真正要下水的那瞬间,明媚还是有点紧张的,虽然她在网上看过许训练视频,但纸上谈兵是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回事。傅子宸穿上他自己那套轻潜装备,朝她比了个下水的手势,而后只听见“咚”声,他已经落了水。明媚咬咬牙,也“咚”的声落水,紧随其后。 明媚以前也在海里游过泳,但此刻的感觉跟游泳完全不样,随着她慢慢下潜,她开始觉得有点难受,感觉身体里很器官都被强大的海水挤压着似的,呼吸变得不那么顺畅,她以为是自己下潜的太快太远,可指示表上分明显示才刚过两米。往下看去,傅子宸的身影就在下面三米左右,他明黄色的脚蹼像只自由自在畅快游行的热带鱼。 明媚停止下来,告诫自己不要慌张,沉静地慢慢调节好呼吸,果然,身体点点适应了水下的强压,浑身都舒坦了许。 她继续下潜,加快了些许速度,试图追上傅子宸。 海水愈往下愈蔚蓝,渐渐已经看不到头顶稀薄的光线,海草摇曳生姿,各种各样的鱼群摆着尾巴游来游去,这是个地面上不曾见过的斑斓旖旎的世界,寂静而生动。 明媚很快与傅子宸齐肩,指示表上的深度是十二米。 傅子宸有点讶异她这么快便追了过来,他知道她是初次下水,竟然可以自我调节好呼吸与状态,这点还是令他赞赏的。他偏头看了她眼,加快速度,继续下潜。 明媚撇了撇嘴,跟着加快速度,可下潜没远,那种呼吸不畅感再次朝她袭击过来,这次似乎比第次加困难点,但她看见离她五米远的傅子宸朝她做了个“下来呀”的手势,她想也没想,再次下潜。 深度到了十六米。 这个时候,明媚已经开始出现昏眩的感觉,周身的水仿佛都凝结成重压力,朝她齐挤过来,她的呼吸开始变成剧烈喘息,耳膜震痛。她心里慌,停在那里不敢动了,什么面子啊自尊啊都顾不得了,焦急地按讯号灯求救,可傅子宸却置若罔闻,他继续下沉,身影在明媚的眼睛里渐渐变得模糊,她想大声呼喊,却感觉自己的心肺都快要爆炸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船舷上,周身聚拢了人,程家阳脸责备:“明媚,你不要命了吗?第次下水逞什么强!把先前给你说的注意事项都当耳边风了对吧!” “小师妹,不错不错,到了十六米,虽然是被人拖上来的,但比我第次的战绩好了倍啊!”个师姐冲明媚竖起大拇指! “对不起,师兄。”开口的时候明媚才感觉出连嗓子都是又干涩又痛。她微微偏头,便看见靠在斜对面栏杆上的傅子宸,他已经换下了潜水服,抱着双臂,挑起嘴角望着她,眼神不言而喻。 这刻,明媚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非要带自己下水了。他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加瑕疵必报。 想到在水下面那种令人绝望的窒息感,明媚沉沉地叹口气,心想,以后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正文界限(1)] 接到南歌的电话时,明媚正在宿舍里洗衣服,听说她此刻就在海大图书馆门口,她开心得将洗到半的衣服丢在那里,转身就跑下了楼。 自从上次在她家里见过面后,她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到南歌了,做记者的,工作总也忙不完似的,想约她吃个饭都很难。 “南歌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呀?”刚碰面,明媚就嚷开了。“天呐,熬夜了吧?你看看你这黑眼圈重的!” “瘦了?有吗?”南歌低头打量自己圈,“我可点感觉都没有呢!我这个黑眼圈啊,常年盘踞,固执得要命!没办法呀,只有晚上才能抽点时间写新闻稿,又快期末考了,该复习的样也不能落下。”说着伸手捏了捏明媚柔软白净的脸颊,“唉,老喽,哪像你们十几岁的小姑娘,熬个通宵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 听她煞有其事的唉声叹气,明媚翻个白眼,连连呸了她几句。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了,是不是我爸爸……”明媚声音低了低。 “不是不是,”南歌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摆手,“我来海大是下午有个采访,噢,采访对象你应该认识呀,宋引章教授,他有上你们课吗?” 听到宋教授的名字,明媚的情绪立即被转移,两眼放光,“有呀,这学期上我们地质系的专业大课,我可迷他的课了!他最近在媒体的曝光率可真高呀!” “嗯,他们研究所在海底能源开采方面近期又会有新动作,我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第手消息噢。”南歌眨眨眼。 “你约了他几点?”明媚心思动,她还挺想跟南歌起去的。 “三点。你下午有没有课,我在海大还有两个朋友,等结束后我们起喝咖啡如何?”南歌说。 明媚哀叹声,“怎么又是三点呀!那个时间正好有事。对不起呀南歌姐,等寒假我们起吃饭吧。” “嗯,好。”南歌从包里掏出个小食品袋,递给明媚,“上次你不是说我家附近的鸡蛋糕很好吃,诺,给你带了点,放在包里好几天了,不知道压碎了没。” 明媚眼眶微热,接过来抱在怀里,“谢谢你呀,南歌姐。”她向来就不太擅长表达感动,唯有句最朴实的谢谢。 “对了,你后来没有打那个电话吗,就是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兼职家教。”告别的时候,南歌忽然想起这个事。 “嗯,”明媚点点头,“我们专业太难了,我想在大花点时间,打好基础。我准备寒假再去的,不过,那个孩子后来找到了合适的老师吗?如果找好了,那就算了。” 南歌苦笑着摇头:“期间找是找了好几个,唉,只可惜每个都不会超过七天,那丫头简直就不是这个星球的人,太难沟通了。你放假了还是去试试吧,是个机会嘛。” “好的,我知道了。” “ 分节阅读5 欲望文 分节阅读6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6 明媚,关于你爸爸的事,我直在帮你打探消息,”南歌摇摇头,“但很遗憾。” 明媚咬了咬嘴唇,轻声说:“辛苦你了南歌姐。” 南歌拉过明媚的手,安慰说:“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嗯。”但愿如此。 回到宿舍,明媚继续将衣服洗完,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二十了,艾米莉的电话应该快到了。正想着,手机响起来,艾米莉欢快的声音传来:“宝贝儿你洗完了吗快出来吧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赶到学校门口,除了艾米莉,同行的还有几个人,都是代表此次海大英语系与岛大英语系大新生英语辩论赛参赛的选手,以及像明媚这样的好友助威团。令明媚感到惊讶的是,竟然有人抱了束香水百合,他们是先知吗?可以预测海大必胜? 大家打招呼,海大辩名叫路亚,是个高瘦的男生,性格开朗大方,他握着明媚的手说:“艾米莉说闺蜜是个大美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呐!感谢美女前来助威!” 明媚笑着说了声谢谢及不客气,转头瞪了眼冲她吐舌头的艾米莉,真是丢死人了! 行人边讨论着辩论赛边往海大去。比赛场地设在岛大个可以容纳百人的功能厅,明媚他们入场的时候,辩论赛还差十分钟就开始了,大厅里已经坐了许人,眼望去,作为东道主的岛大拉拉队要比海大庞大得。 章鱼早就等在了功能厅门口,碰面后,他带着明媚在前排预留的座位上坐下,两个人冲在台上做准备的艾米莉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三点钟,辩论赛正式开始。海大是正方,团队是两女两男,艾米莉是三辩。岛大的团队是三女男。 明媚的英语还行,但在这场激烈飞扬的辩论赛上,她依旧有点耳朵不够用,只见台上双方你来我往地丢英语,简直可以用唇枪舌战来形容,很单词还是些专业术语,明媚完全就听不懂了,诚然如此,她依旧看得很兴起。在她看来,如此激烈如此酣畅淋漓的场英语秀,最后谁赢谁输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令她,或者说令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辩论赛的□压根就不是最后的结果,而是场忽如其来的爱的告白。 当先前跟明媚开玩笑的路亚忽然从桌子下面举起那束香水百合,深情款款地对反方三辩说:“如果说我喜欢你,你会接受我吗?”时,全场有三秒钟的静默,而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口哨声以及喝彩声。 反方三辩叫陈琬,是个个子娇小的清秀女孩,五官不见得漂亮,但很舒服,尤其那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令她看起来有种沉静温婉的感觉。 此刻,陈琬捂着嘴巴,眼睛里全是震惊与不知所措。这告白来得如此突然,换做任何女孩子,表现应该都差不。 明媚也不禁有点儿紧张,手指缓缓握紧,期待着陈琬的回答。 这个时候,路亚再次开口了:“如果吓着你了,我表示抱歉,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请给我次机会。” “接受!接受!接受……”这下子,大厅里的观众不淡定了,纷纷大声叫嚷起来,还边和着拍子,有节奏地起哄。 无数双眼睛在路亚与陈琬身上穿梭来去,陈琬依旧处在震惊过度的恍惚中,而路亚的神色,却随着时间点点推移与陈琬的沉默,从焦急变成了黯淡。正当全场人都以为这场浪漫的告白式要以尴尬收场时,陈琬却忽然抬头,红着脸颊,抓着耳边的麦克风,用很轻却足够肯定的声音回答道:“我接受。” 瞬间,全场轰动了。欢呼声与喝彩声甚,路亚几个哥们将他直接抬起来,抛在空中扔了几圈,起哄着要吃喜糖。在场的好几个感性的女孩子,都感动得哭了,边抹眼泪边说:“如果有男生这样子对我告白,我也定接受!” 明媚也很感动,笑着在心里给他们祝福,边撞了撞旁边的章鱼:“咳,章小鱼,你什么时候弄个比这浪漫的告白式呗,我想艾米莉铁定会感动死,没准她感动,就答应你了!” 章鱼本来还在大声起哄,听到这句话有点讪讪地开口:“我怕她没感动死,我会先被她用鞋子砸死吧!” 明媚怪叫:“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女孩子天生对浪漫就没有抵抗力的呀!说到底,你就是个胆小鬼!” “对,我就是胆小鬼!”章鱼自嘲地笑了。 明媚叹口气,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这么年了,他那份心思人尽皆知,可从来就没胆量对艾米莉表白,很时候,爱是需要说出来的,就算你默默地对那个人再好,你都要说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辩论赛早就不再是主角,虽然最后岛大赢了,但关于这场比赛,大家津津乐道的却是这场告白式,在往后许年,都成了岛大与海大的流传佳话。据说后来路亚与陈琬感情直很好,在念研三的时候两个人结了婚。这都是后话,当时的情况是,虽然海大输了比赛,却依旧请了两方的参赛者去了岛大美食街最有名也有点小贵的餐厅里吃晚饭,当然,请客的是路亚。 [正文界限(2)] 两队人马共有十三个,章鱼因为有事没有去,离开的时候还悄悄嘱咐明媚,别让艾米莉又喝醉了。 人有点,只能拼了餐厅里两张大桌子,几个男孩子起哄着要灌路亚,开口就叫了两厢啤酒,明媚有点担心地望着满面喜色的路亚,撞了撞艾米莉:”他酒量行不行呀?等下能回去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喝倒了也值呀!我等会得灌他几杯哈哈哈!”艾米莉典型副落井下石瞎起哄心态。 “我可警告你啊,你再在这边醉次,我定把你扔在马路边!”想起上次艾米莉在这边喝到吐,明媚赶紧敲警钟。 “放心吧,今天倒下的绝对不会是我!”艾米莉笑嘻嘻地朝对面的路亚努努嘴。 明媚刚想开口,只觉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从桌子上滴在了自己的腿上,她侧头,还来不及惊呼,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已经起来,边慌忙用纸巾给她擦拭边迭声说着对不起。 原来是她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没关系。”明媚起来,接过纸巾自己擦。 “真不好意思。”女生再次道歉。 明媚这才抬头望向她,她对她有印象,还蛮深刻的,是岛大的二辩,头利落的短发,高且瘦,这么冷的天,她却只穿了件略显单薄的黑色皮衣,紧身牛仔裤加酷酷的马丁靴,左耳上打了五只耳洞,神色沉静,怎么看都像艺术系的学生,但她开口,口语地道,言辞犀利,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真的没有关系。”明媚冲她笑了笑。 “谢谢。”她微微扯开嘴角,但那笑中却带着点冷冽,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明媚点点头,转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了,饭桌上开始热乎起来,果然如艾米莉所说,大家都在轮流着灌路亚,并且使坏敬杯路亚得以三倍陪,圈下来,再好的酒量,都有点够呛。 陈琬怯怯地开口说:“你们这样子灌下去,会出事的。” 这下好了,桌人立即吹着口哨起哄,“哟,还没成家人呢,就这么袒护呀,行呐,心疼是吧,你代他喝呗!”立即有人倒了满满大杯酒放在陈琬面前。 “我,我不会喝酒……”陈琬的脸涨得通红。 “你们不带这样的啊,欺负女孩子算什么好汉。”路亚端过那杯酒,“我代她喝!”仰头,便全部灌了进去。 艾米莉带头鼓起掌来,叫嚣着继续继续。明媚苦笑着摇头,真是有了爱情不要命啊,不过见路亚那么维护陈琬,她心里生出丝感动。 嘻嘻哈哈的时间过得特别快,顿饭愣是吃到了八点半还没完,明媚其实想走,但又不忍扫了艾米莉与路亚的兴致,她也喝了几杯,餐厅里空调又足,脸颊红红的热热的特别不舒服,跑去洗手间洗脸时正好碰见先前打翻茶杯的那个女生,她正在打电话,见了明媚点头示意招呼,话依旧没有停:“嗯,你快来接我吧,再不赶过去经理要发飙了……” 明媚心想,原来不止她个人想离开呀。 又过了二十分钟,餐厅的门忽然被推开,明媚身边的那个女生起来冲门口大声喊了句:“洛河,这边。” 明媚正端着杯子往嘴里送水,手忽地抖,茶水全部洒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要等许久许久,她才确定自己确实不是幻听,因为她听到那个人走到桌边开口说道:“真不好意思,许或晚上还有兼职,我们得先过去了,你们大家喝得开心。” 是他的声音,确实是他的声音,她不会听错,无数个梦境中令她魂牵梦绕的那个声音。 明媚缓缓起身,偏头,目光所及,是他的侧面,跟记忆中那张侧面,模样。隔着漫漫四年的时光烟云,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不是梦中,不是臆想,是真真实实的他。 “洛河……”明媚视线有点模糊,语调也是。 洛河听到这个声音时,身体明显僵了僵,但他偏头望向明媚时的眼神,却仿佛向她飞去把利剑,狠狠地在她心口剜了刀。他的神眼中,不是惊讶,也不是惊喜,而是陌生的、迷茫的,甚至还带着点冰冷,像是不认识她似的。而他开口的第句话,令明媚如坠深渊。“你是?” 那个瞬间,明媚心里千百种情绪交织,已经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跟什么了,等她回过神来时第反应便是:他出了什么事故导致失忆了吗?这可真是狗血,又不是偶像剧。 她咬咬嘴唇,只觉得开口说话都很困难,要费很大劲,才能将那句“我是明媚”说出口。 “抱歉,同学,你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洛河的声音依旧清清冷冷没有丝感情。 此时,全桌人的视线都胶在明媚的身上,艾米莉拉着明媚的手臂,轻轻摇了摇,示意她这是怎么回事,但明媚却置若罔闻,只是倔强地抬头望着洛河,嘴角扯出抹怪异的笑:“你失忆了吗?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不等洛河开口,在她旁边的许或出声了:“他从来没有失忆,还有,他说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她望着明媚的目光里,全是警惕与冷冽,甚至还带着些许萧杀之气,先前那点抱歉与善意,此刻早就没了踪影。 “洛河,我们走吧。”许或挽起洛河的手臂。 洛河朝饭桌上的人点头示意,便转身跟着许或往外面走。 明媚抬脚追了过去,艾米莉见状,赶紧也跟了出去。 “洛河!”明媚从后面把拽住洛河的手臂。“你既然没有失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你不要对我说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千千万这种狗屁理由,我们才分开四年,又不是四十年,人的相貌不会因此天翻地覆。如果你不想跟我相认,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许或毫不客气地将明媚的手臂扯开,她用力过大,明媚被她推搡着踉跄了下。“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都说了不认识你了!” 艾米莉扶住明媚,将她护在身后,瞪着许或就是句吼:“靠!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呀!” “是她自己纠缠不清,”许或冷冷瞪回去,嘴角挑起抹嘲讽:“是不是你们海大的人都个样,见了我们岛大的人就死皮赖脸地追着跑呀!” 艾米莉自然知道她话中所指,这个女人可真贱呐,刚刚还喝着路亚的酒回头就这样子埋汰人,艾米莉的怒气蹭蹭蹭地涌上太阳穴,跳起来作势要开骂,却被明媚把拽住,她回头,见明媚神色哀伤地望着她,她所有的怒气下子就焉了。 “许或,走吧。”直沉默的洛河开口说道。 他的摩托车就停在路边,他取下安全帽给许或扣上,温柔的模样再次刺痛了明媚的心,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道:“我是你的小太阳啊,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昏黄路灯下,洛河的身体近乎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下,只有抱着他腰身的许或感觉到了。但他依旧没有转身,发动引擎,车子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明媚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双眼失神。艾米莉抱着她的手臂,担忧地问:“宝贝儿,你没事吧?” 回应她的是片沉默。 艾米莉蹙眉想了会,才忽然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惊叫了声:“天呐,他就是你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小竹马吗?靠!很帅呀!不过,他似乎有了新欢呀……” 回应她的依旧是片沉默,明媚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思绪早就飘出了好远,好远…… [正文界限(3)] 明媚直记得初次见到洛河时的情景,那年她还只有七岁,他九岁。 那个暑假外婆忽然加入了基督教,每天下午都去附近的教堂做弥散,同时帮神父做事,所以明媚终于可以不用被关在家里做作业或者看电视了,她兴奋地跑去找巷子里的群同龄孩子,试图加入他们的游戏,可却遭到了拒绝。小孩子的世界同成年人样,对忽如其来的外人总是诸排挤,何况,那些孩子被自己的妈妈告诫过,离明媚远点,说她克母,是个灾星,还说她没有爸爸,是野种。小孩子其实并不懂得克母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妈妈不让起玩的人,都是坏人。所以每次看见明媚跟过来,就让她快走开,或者换地方玩,有的时候大点的孩子甚至会将她推倒在地上,其他人就围着她拍手大笑。 明媚懂事早,自然看得懂他们眼中的嫌弃,不是不难过的,但无论他们怎么赶她或者欺负她,她始终都笑着。因为外婆告诉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要微笑,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也不会那么难过。 洛河来到仓米巷的那个下午,正好在巷子里遇见群小孩子在欺负明媚,他们将弹珠弹进了个狭窄的臭水沟里,没有人愿意去捡,领头的指着不远处的明媚说:“想加入我们吗?那你把弹珠捡上来,我们就让你加入。” 明媚欣喜点头,趴在地上便伸手去捡,可那个沟有点深,她短短的手臂压根就不够用,她回头为难地说:“够不着。” “你真没用,再趴下去点啦。”领头的孩子满脸鄙视,他想了想,伸手拽住明媚的手臂:“你下去吧,我抓着你。”他哪里是真心想她加入,在明媚身体再趴下去点时,他忽然松开手,“啪”地声响,她重心不稳,整个身体就掉了下去,可那个沟很狭窄,人又掉不下去,头卡在沟里,双脚竖起,哇哇大叫。 群孩子指着她乐翻了天,边骂着笨死了笨死了。 洛河的爸爸带着他正好经过那里,洛父慌忙将明媚抱上来,劈头就骂了那几个孩子,他们见来了大人,哄而散。 明媚的脸颊有好几处都擦破了皮,鲜血浸了出来,可她竟然没有哭,只是有点吓着了,脸色苍白。但她依旧很有礼貌地对洛父说谢谢,然后竟然恳求他说:“叔叔,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外婆或者他们的妈妈好吗?” 洛父惊讶:“为什么?”般小孩子受了欺负,都会抢着向大人告状的。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以后都不会带我起玩了。”明媚低了低头,神色黯淡。 洛父摸了摸她的头,爱怜地说:“好,叔叔答应你。”又从袋子里掏出个苹果给她,“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明媚,今年七岁。”她接过苹果。 洛父转身招呼身后的洛河过来,“明媚,这是洛河哥哥,他以后住在这里,如果没有人跟你玩,你可以找他起玩。” “真的吗?”明媚的眼神立即亮了亮,冲脸不情愿的洛河露出个笑容。 “笨死了!谁要跟她玩!”洛河挣脱爸爸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他心情很不好,因为爸爸要跟着工程队去外地了,那里荒山野岭的没有学校,所以要把他寄放在舅舅家里,并且还不知道要去久。 明媚却点也不介意他的恶声恶气,甜甜地叫了句:“洛河哥哥好。” 洛河瞪了她眼,转身跑了。 那之后,明媚没有再去找那群爱欺负她的小孩子,而是每个下午都跑到洛河舅舅家楼下,在老槐树下扯开嗓子大声喊:“洛河哥哥,下来玩呀。”楼上敞开的窗户里,有人探出头往下望,但不是洛河,是大他岁的小表哥祝骏。明媚停了停,又接着大声喊。 正是最热的八月份,很快,她便喊得满头大汗了,可依旧孜孜不倦,见不到洛河不死心。 祝骏凑到趴在客厅茶几上纹丝不动写着作业的洛河面前笑嘻嘻地说:“你小媳妇又来了!” “她不是我小媳妇!”洛河气得脸通红,恨不得揍祝骏顿,但他不能,爸爸离开时说了的,要听舅妈的话,不要跟表哥打架。 “她就是!” “她不是!” “就是!” “说了不是啦!”洛河终于忍不住地将笔啪地拍在桌子上,满脸怒气地瞪着祝骏,祝骏缩了缩肩膀,但依旧仰着头趾高气昂地说道:“那你让她别喊了,吵死人了,我还要写作业的!” 见洛河终于下楼来,明媚很开心地跑过去,将手中已经握热了汗津津的苹果递过去,献宝似地说:“我特意挑了个最大的……” 洛河伸手就将那只苹果打落在地,恶狠狠地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在下面喊我,我是不会跟你起玩的,笨蛋!” 明媚嘴边的笑容僵住,但她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弯腰捡起滚了好远的苹果,“可是,你爸爸说了,你刚刚到这个地方定会很害怕的,让我找你玩呀。” “不要提我爸爸!”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但很快洛河发现,他的警告点用处都没有,虽然明媚不再在楼下喊他的名字,却依旧每天下午都到那棵大槐树下蹲点,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带把小扇子,边扇风边仰着头眼巴巴地望向三楼的窗户,直等到日落时分,她才依依不舍步三回头地往家走。 那些天,洛河不敢出门,躲在窗后望着她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心里直骂,真是笨蛋笨蛋大笨蛋。他没有见过比她固执的笨蛋。 这样过了快个月,洛河实在忍受不了祝骏每次的调侃,索性将作业本摔,再次下楼去找明媚。 明媚见到他,眼睛立即变得亮晶晶的,满脸期待地笑望着他。 “你真的想跟我起玩?”洛河问她。 明媚飞快地点头。 “好,我们走。” 他沿着巷子路往外走,他走得很快很急,明媚吃力地跟着,出了巷子,又沿着街道走了很远,烈日暴晒,不会儿,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明媚很渴,她跑上去拉了拉洛河的衣角:“洛河哥哥,我想喝水。” “没有水!”洛河头也不回地说道。 “洛河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别问这么,不想去你就回去吧。” “洛河哥哥,还有远啊?” “你真啰嗦!” …… 明媚乖乖地闭嘴跟上,她又累又渴,头也有点昏,他们已经暴走了好远好远,但她心里却觉得有点小开心,因为,他终于肯理自己了。 又走了很久,他们终于来到了海滩边,被凉爽的海风吹,明媚感觉清醒了点,洛河在岸堤边望了望下面米高的沙滩,他嘴角扯出抹恶作剧的坏笑,指着沙滩对明媚说:“我们从这里跳下去玩吧。” 明媚有点胆怯地缩缩肩膀,指着旁边的阶梯:“我们可以走那边呀。” “不跳算了,我走了。” “我跳我跳!”明媚立即说。 她望了望下面,又望了望洛河,见他偏头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咬了咬牙,闭着眼睛纵身便往下面跳去,“噗通”声响,洛河只来得及听到声尖叫声,然后明媚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这下子,他才开始慌乱,他原本只是想要中好好地捉弄下她的,带着她烈日下暴走,不让她喝水,用跳高来吓唬她,般小女生都很怕高,他以为她会打退堂鼓,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跳了下去…… 这时沙滩上周围的人都纷纷围拢过来,将地上的明媚抱起来,她已经晕了 分节阅读6 欲望文 分节阅读7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7 过去,额头上鲜血直流,是跳下去的时候磕到了块石子上。 洛河躲在人群后,望着明媚惨白的脸,吓得手都抖了起来,模模糊糊地他听到有人在拨120…… 明媚是因为中暑的昏眩导致跳下去时摔在了石头上,额头缝了四针,在医院里住了个礼拜才回家。外婆终于意识到把她个人丢在家里是件极为不安全的事,在她出院后索性将她起带去了教堂,明媚坐在群做弥散的信徒中昏昏欲睡,正迷糊中,忽然有人从身后拍她的肩膀,她迷蒙转头,发觉竟然是好天不见的洛河,她刚想开口,却被洛河捂着嘴巴偷偷拉出了教堂。 “你没事真是太好啦,如果我没有晕倒就好了,我就可以告诉你,那个沙滩可真高呀,你千万不要跳!”洛河没想到她开口不是责骂他竟然是这句,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头忽然酸酸的,他偏了偏头,再回头时撇着嘴骂道:“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呵呵呵。”明媚只知道傻笑,笑的时候牵动还没有痊愈的伤口,又呲牙咧嘴起来。 “还很痛吗?”洛河闷声问。 明媚点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不痛啦。” “给你!”他忽然粗鲁地抓过她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把七彩糖果,全部塞在了明媚的手心里。 “哇,都给我吗?”明媚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我爸爸走的时候塞给我的。”洛河答非所问。 “你定很想你爸爸吧?”明媚双手紧紧捏着那些糖果,想要剥颗放嘴里,可她又舍不得。 洛河没有做声。 洛河离开的时候,明媚忽然忐忑地开口问道:“你以后可不可以还跟我起玩啊?” 洛河顿了顿,没有回头,过了许久,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洛河哥哥,你最好啦!”明媚欢快地大喊起来,她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洛河,嘴角也荡漾开抹笑,那是他来到舅舅家后,第次发自内心的笑。 很久之后,他问过她,为什么那么固执地非要拉着他起玩。她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巷子里的小孩子们都很避讳我,而你呢,是新来的,我想啊,或许你会跟我玩呢。所以,我才缠着你呀。你定不明白,没有个朋友的感觉有么糟糕。 洛河不禁心酸,他确实是她十四岁之前第个也是唯个朋友。 [正文界限(4)] 洛河在舅舅家的日子直都不太好过,寄人篱下的辛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话不敢大声,吃饭动静不敢太大,晚上上完晚自习回来,从进门开始便脱掉鞋子拿在手中,像猫样轻巧地走路,畏手畏脚。明明是拿爸爸给的生活费,可伸手向舅妈要的时候,就像是乞讨。可再怎么不好过,也没有办法,十几岁的男孩子,别无去处。 那些年他的爸爸随着建筑工程队五湖四海地辗转,甚至连过年的时候都回不来,唯的联系便是每个月往舅舅家打生活费时短短几分钟的通话,他从最初的浓浓期待到最后的失望。 他在仓米巷的七年里,黯淡时光中,唯的光亮与温暖就是那个叫做明媚的女孩子。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能够笑嘻嘻的,好像没有点烦恼似的。摔倒了自己爬起来,眼泪都不掉;手指流血了,放进嘴巴里狠狠吸掉;给她颗糖果,她开心得像是手捧珍宝;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理她,她却像个牛皮糖似地粘在他身边讲各种各样并不太好笑的笑话或者扮鬼脸耍宝逗他开心。 有次,舅妈丢了三百块钱,口咬定是洛河偷了,在他坚决否认之下,她盛怒地打了他两巴掌。那是他第次负气离开舅舅家,在外面游荡了天,从清早开始他就没有吃过点东西,到了天黑,饿得快要虚脱了,但强烈的自尊心令他强自撑着。夜点点深了,十二月的气温很低,他坐在巷子最尽头的栋废弃的楼房后面,抱紧双臂,又饿又冷。就在那个时候,束光照在他身上,明媚担忧的脸在光影中松弛下来,叹口气,“我找了你整整个下午了!”她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颗巧克力剥了强塞进他嘴里,“我相信你。”她下午去找他的时候,从他舅妈的骂骂咧咧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洛河嗤声笑了,“你相信我,你凭什么相信我?” 明媚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字顿,“就凭你是洛河。” 洛河怔怔地望着她良久,十二岁的她,脸上还带着分明的稚气,此刻的神色却是那么郑重其事,带着股子执拗的坚持与倔强,容不得人不相信。 那刻,他心里像是被注入道灿烂骄阳,将他这整天的委屈、伤心、愤怒点点拨开、驱散。 “小太阳。”他不禁喃喃说道。 “什么?”明媚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笨蛋!” “你才笨蛋呢!臭洛河,你干嘛老是欺负我!” “因为我喜欢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习惯真是种令人上瘾的毒药,旦染上,便再也戒不掉。 洛河升上初中后,整个人仿佛在夜之间性情大变,从沉默寡言的好学生忽然变成了老师眼中热爱打架惹事的问题少年,但他的成绩依旧好,每次都稳坐年级前三,这令老师加头疼。 明媚第次见他与人大打出手是在她刚刚升入他所在的初中不久后的个傍晚,放学后她去找他起回家,却被他的同学幸灾乐祸地告知,你找洛河呀?在学校后面巷子里与群人单挑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吓得她撒腿便往外跑,经过楼梯间时她还不忘顺手操起把大拖把,惹得来往的同学纷纷侧目。 赶到时,洛河正被几个人团团围在中央,他嘴角淌下的血迹刺得明媚心脏突突地跳,她想也没想,抡起拖把便不顾切地往那几个男生身上通乱砸,场面下子变得特别混乱,那些人晃过神来时,轻而易举就将明媚手中的拖把抢过来扔掉,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来,再狠狠地摔在地上,她脸颊擦在水泥地板上,眼冒金星,钻心地痛,但她依旧不管不顾地爬起来,试图再加入混战,却被洛河把拽住,他蹙眉看了眼她摔得鼻青眼肿的脸,再转头望向那几个男生时,眼神中闪过丝狠厉,他左手覆住明媚的眼睛,右手迅疾捡起地上块大石头,对准为首的那个男生的额头狠狠砸,鲜血直流中,他拉着明媚不要命地狂奔起来,身后追过来的脚步声与叫嚣声此起彼伏,明媚却不怕死地兴奋得大喊大叫,来呀来呀,来追我们呀!洛河真是又好笑又好气,紧紧拽住她的手,加疾速地在黄昏落日下狂奔。 到了人群拥挤的大马路上,想要甩掉几个人便轻而易举了。他们终于停下来,靠在个店铺的后门上大口喘气,明媚为终于甩脱了追踪者而哈哈大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呲牙咧嘴着倒吸气。洛河板着脸恶狠狠地教训她:“你没脑子的呀,就那么冲过来,找死吗!” “那也总比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强呀!”她不服气地顶撞回去,又伸手指着他嘴角的伤口,心疼地问:“痛不痛呀?” “笨死了!”洛河绷着的脸瞬间就松弛下来,索性转过身不理她。 两个人找了个小诊所买了点擦伤药处理完伤口后,没有立即回家,这个样子回去,只怕又会被舅妈没完没了通训斥,明媚外婆那关,也不好交代,他们决定等夜深了再回家。 在小店里吃面条的时候,洛河闷声问明媚:“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架?” 明媚边吸着面条,边想也没想地回答:“虽然我不喜欢暴力,但那个人是你的话,定是他们该打!” 洛河时语塞,准备好的说辞似乎通通没了用处。她喜欢他到无原则的维护,他所有的切,都是美好的,都是对的。 “不过呀,以后如果你要跟人打架,记得带上我呀。” “带上你干吗?送死吗?” “笨,我可以帮你放风啊!”明媚笑嘻嘻,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如果你要杀人,我帮你磨刀!” 洛河口面条呛在喉咙里,咳嗽不停,明媚忙给他递水,边起来给他轻拍后背。他在剧烈的咳嗽中怔了许久。后来他在现实中电影中听过无数美好动人心魄的诺言与情话,但再也没有明媚无心甚至是玩笑的这句,令他心弦震动。 在那之后,他每次与人打架真的都带着她,并不是他情愿,而是迫于无奈,自从她扛着拖把将人顿乱揍之后,那些人又怎么会轻易罢休,于是乎,明媚才开始的初中生活,下子变得姿彩起来。后来她总算弄清楚,并不是洛河想要与人打架,而是总有那么些无聊的人,看不惯他长得帅气成绩优异受女生欢迎,又见他父母不在身边寄人篱下,以为好欺负,三天两头找他麻烦。人压抑久了,不爆发则已,爆发便不可收拾。因为只有你变得比别人强大,才不会受到欺负。 最险的次,洛河与明媚差点便被人抓住,那三个人穷追不舍,整整追了个小时,两个人都快跑得没气,最后躲在两辆大垃圾车后面,才终于消停下来。 明媚掩着胸口大口喘气,洛河微微侧头出去看追兵走远了没有,他的手还紧紧拽着她的,两个人头挨着头,靠得特别近,那晚的月亮圆而亮,莹白地挂在天边,打在他的眼角眉梢。 “洛河。” “干嘛。” “洛河。” “干嘛啊。” “洛河。” “干嘛啊!” 他“唰”地偏头,赫然对上她傻傻地望着他的眼神,她的手指缓缓伸向他的眼睛,轻轻触碰了下他的睫毛,近乎喃喃,“你的睫毛真长真漂亮。”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端,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暮春的夜色里,微风涌动,将那丝清香带入他的心脾。他捉住她还在轻触他睫毛的手,脸慢慢靠近她,他的唇带着微凉的风的温度,覆上她的。 明媚的心神在刹那间醒过来,她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却只看得见他乌黑的头发与夜空中莹白的月亮。她又下意识地轻轻闭上眼睛,在阖眼的瞬间,她仿佛听到,有风贯穿她心脏的声音,咚咚咚咚,久久不能平静。 那是她生命中最美的夜色,最美的月色。 那也是他生命中最美的夜色,最美的月色。 可是,年后再次相逢的他,却说,我不认识你。 [正文界限(5)] 明媚走进奶茶吧时,章鱼已经在靠窗的位置等了会了,见她到了,才招手让服务员送上事先点好的饮料。 “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明媚喝口柠檬蜂蜜水,全身终于慢慢暖和了点。 “嗯。”章鱼点点头,“你猜得没错,洛河确实是岛大的,跟我个专业,大三。在我们法律系还挺有名的,长得帅,人也挺和善的,成绩还特别好,连年拿系里的最高奖学金。他没有住宿舍,具体家庭地址我不是很清楚,我问过跟他个班的师兄,他们都说虽然他挺和善,但也没有跟谁特别铁,所以没有人去过他家。至于许或,他们似乎经常在起,但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女朋友。”他将张便签条递给明媚,“这是他的手机号。” “谢谢你,章小鱼。” “客气啥。”章鱼喝口奶茶,忽然想起还有件事,“对了,他三五日的夜晚都在市中心酒吧街个叫做“橘色”的酒吧做调酒师。”章鱼停了停,冲明媚挤眉弄眼,“你看上他了呀?” 明媚笑笑,没有回答。她与洛河之间的事情,只有艾米莉知情,也并不是特别详细。 “那我先走了啊。”明媚起身。 章鱼叫住她,“等等,艾米莉不是很喜欢喝这家的茉香奶绿,给她打包杯吧。” 结果章鱼连夏春秋与林妙的份也起打包了,回到宿舍大家正好都在,林妙喝着奶茶不无羡慕地开口:“艾米莉,你们家章鱼可真贴心啊!赶紧嫁了吧!” 艾米莉呸了声:“警告你别乱说呀,谁家的啊!你喜欢你拿去!” “好啊!”林妙点也不害羞地接口:“我还蛮喜欢他的。” “哟,敢情成了狗血的三角恋了。”夏春秋嘻嘻笑说,她最近在宿舍时无聊偶尔也瞄两眼林妙看的偶像剧,结果却发觉不是三角恋就是四角恋,引得她连连直叹:这个混乱的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唉!你们真是点也不着急呀,下个礼拜就要考试了啊!”明媚有考试强迫症,考试期愈近,她就愈紧张,恨不得天有四十八小时。 “明媚,你这么废寝忘食的,不拿奖学金那真是老天没长眼!”林妙说。 “同感。我们宿舍唯有可能拿奖学金的还真只有明媚同学了!”夏春秋接口,“如果真拿了,别忘了请我们吃大餐呀!” “吃海鲜大餐吧去臭章鱼他们家我可想死大闸蟹了!”艾米莉兴致勃勃地建议。 明媚没好气,“请你们先祈祷我不挂科好吗!吵死了,我去自习室。” 再怎么担忧,考试期依旧轰轰烈烈地来临了,总共也才几科,可都岔开考,每天只考到两科,甚至休天再继续,前前后后得个星期的时间,真够漫长的。到最后两天,明媚的强迫症达到了顶点,复习也复习不进去了,她索性将书丢,出去吹风。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走到了岛大的门口,大概也是因为紧张的考试期,美食街外没了以往的热闹,她沿路问了好几个人,才走到法律系所在的教学楼,刚刚入夜,整幢教学楼灯火通明,三五成群的学生抱着厚厚的复习书匆匆走进教室,明媚再次找人询问,然后向五楼洛河所在的班级走去。上楼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翻到那个这些天她看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有勇气拨通的号码,她怕他再次对她说,我不认识你。可此刻,她心中像是忽然积聚了无穷勇气,她手指轻轻摁下那个号码,响了五声后电话接通,明媚抢先开口:“我是明媚,现在方便见个面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洛河的声音才传过来,依旧是清清冷冷:“抱歉,我说过我并不认识你,我们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还有,现在是考试期,我得复习,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里?”明媚打断他。 “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我现在在你们班级的门口,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洛河诧异地偏头,透过玻璃窗看见走廊栏杆上倚着的那抹身影时,他唰地从座位上了起来,脸色下子变得特别难看。他切断电话,走了出来。 “我只是来撞撞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明媚半脸颊隐没在阴影中,令洛河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她似乎是笑着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会给我造成困扰?”洛河冷冷地开口。 “我知道呀。” “既然知道……” “可是你呢,你给我造成了四年的困扰,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你到底去了哪儿?你找到了你的爸爸没有?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呢?有按时吃饭吗?是不是还动不动就爱跟人单挑呢?有没有被人欺负?”明媚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个人的喃喃自语,但在寂静的夜色中,洛河却听得清清楚楚。“知不知道我直在等你回来呢?有没有……点点想念我呢……” 明媚轻轻向前跨步,靠近洛河,而后微微仰头望着他,“洛河,你说,你还是不认识我吗?” 她的脸终于全部覆盖在光影中,他看得清清楚楚,没有笑容,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神伤与黯然,漆黑大眼睛里波光潋滟,泛在眼眶里的雾气令他心里窒,他记忆中的她,受过伤流过血缝过针,可却从未见她流过滴泪,她说过,只有微笑,才能无敌坚强。而此刻,她却将她所有的坚强与保护壳敲碎,让最无助的泪水住进她的眼眶。而造成这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曾许诺永远都不让她流泪的他。 有那么瞬间,洛河简直坚持不住,想要将所有的伪装都卸掉,将切的切都扔到九霄云外,将她拥进怀里,对她说,我从来不曾忘记过你。 可他不行,在死寂般的沉默过后,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依旧冰冷无情而残酷,“你确实很深情,但是小姐,比之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的无聊倾诉,我愿意去看几条法令。”说完,他不再理她,转身进教室收拾好书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媚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纷纷跌落在夜色中。 [正文伤信(1)] 考试结束那天下午,明媚接到程家阳的电话,通知她后天晚上参加潜水组的聚会。 “千万别说你不去呀,潜水组今年第次活动,人人必须出席!”明媚心想,程家阳要不要这么先知呀,还没等她那点拒绝的小萌芽发芽,就毫不留情地给掐断了。她其实还挺喜欢潜水组那几个师兄师姐的,她不太想去的重要原因,完全是因为傅子宸,聚会这种活动,经常与酒脱不了干系,她可猜不准以傅子宸的个性,会不会继续报复她打压她对她使个坏什么的。 明媚挂断电话,正好艾米莉推门走进来,她赶紧迎上去抱着艾米莉的手臂诱惑她:“有免费的歌唱免费的好酒喝,去不去?” 果然,麦霸加酒鬼立即兴致勃勃,“哪儿哪儿?你请客吗?” “我穷人枚哪请得起麦卡迪的晚场呀,是我们潜水组活动,组费虽没少,但我们有个有钱的组长。去不去嘛?啊对了,你不是直惦记着我们副组长嘛,这就是大好机会呀!”明媚心里对程家阳说了声对不起,把你老兄给出卖了。 艾米莉二话不说,立即答应了,边摸出手机给章鱼打电话,拒绝了后天晚上他请的海鲜大餐。 “章鱼约了我们吃饭吗,我怎么不知道。”明媚惊讶。 “刚给我电话说的我这不是还来不及转达你嘛,哎呀不管他啦他的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的嘛!”艾米莉挥挥手。 明媚想想也是,便也没再纠结。 宿舍里四个人都考完了,夏春秋晚上的火车回家,而林妙比较幸福,她爸爸派了个司机开车过来接她,也是晚上走。 因为都忙着收拾行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明媚跟艾米莉只得去食堂点了几个小炒打包回宿舍,权且当做给夏春秋与林妙践行了。 吃完饭,明媚跟艾米莉去火车送夏春秋,看着候车大厅里人流如织的大场面,艾米莉连连感叹,“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出在本市上大学是么幸福的件事呀。” “你不是直唠叨着从小学到大学都在个城市上很没意思嘛。”明媚笑她。 “此时彼时嘛。” 说着已经到了检票口,明媚嘱咐夏春秋路上注意安全,艾米莉则拉着她悄悄地说:“来的时候别忘了带点你们家乡的米酒来呀,咱再醉次呗!” 夏春秋哈哈大笑,“定定。” 回去的公交车上,艾米莉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明媚:“宝贝儿今年你去我们家过年吧。” “啊?不用了啦。” “你又要个人过!”艾米莉怪叫,“你还真享受孤独的除夕夜呀!” “习惯了。”明媚笑了笑,从三年前父亲出事后,她就直独自过年。 “去我家吧。”艾米莉握紧她的手,“你知道的呀,我爸妈直都很喜欢你。” 这倒是真的,每次去艾米莉家玩,她父母都很热情,也经常让艾米莉带她回家吃饭。但过年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再怎么说,她个外人,总归不太好。她也不习惯。 “真的不去,我个人挺好的。”她反握了握艾米莉的手,眼神瞟向窗外时,问她:“今天星期几?” “周日啊,你考傻了呀!” “等下你先回家吧,我在前面下车,去市区买点东西。”明媚说。 “买什么呀?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不用。”正好车靠,明媚说了声再见,便匆匆跳下了车。 她看了看时间,九点半,酒吧应该开始营业了。她伸手摸了摸大背包的最里层,那只铁盒子稳妥地搁在那里,从洛河的教室外面回宿舍的那天晚上,她便将铁盒子塞进了背包里,背着去考试,背着吃饭,她早就计划好了,背着去见 分节阅读7 欲望文 分节阅读8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8 他。 “橘色”酒吧很好找,在酒吧街算是比较大也比较有名的家,“橘色”的对面是另家很有名气的酒吧,叫“玛格丽特”。章鱼告诉明媚,许或就在“玛格丽特”做dj。 明媚在路便望了望“橘色”,又望了望“玛格丽特”,想起上次许或抱着洛河的腰从她面前消失时朝她投来的那记带着挑衅与胜利姿态的目光,她心里忍不住浮起层苦涩。深深呼吸口气,她推开了酒吧楼的大门,爆炸般的电子音乐扑面而来,沿着楼梯路往上,嘈杂声甚,滚滚地砸得明媚震耳欲聋。她是第次来这种嘈杂的酒吧,艾米莉虽然喜欢喝酒,但也不太爱来这种人贴人的场所。 明媚在大厅里往里面张望,时间尚早,但因为刚刚放了寒假,了许狂欢的学生,大厅里人也不算少了,透过扭着腰肢的人群与烟雾缭绕,她终于看到洛河,他正微微倾身靠近坐在吧台边的个女生,附耳过去听她说话。明媚没有再想,将背包卸下来抓紧在手中,朝最右边角落里的张空桌子走去。 过了片刻,有服务生过来点单。 “瓶啤酒。”明媚说。 “小姐,今天是周日,大厅需最低消费两百块。”服务生提醒道,见明媚蹙眉,他又善意地建议:“吧台随意消费的。” 明媚望了眼吧台,不管哪个角落,都会被洛河发觉,偏偏她不想这么早被他发觉。可两百块呀,够她吃半个月了!正纠结着,旁边桌的男生忽然开口了:“喂,美女,要不要过来跟我们拼桌?” “这样也可以的。”服务生说。 明媚望过去,隔壁桌也正在点单,两女男,看起来年龄都不大,都是学生模样。这时女生也开口邀请她:“不介意的话就起吧,正好我们也可以少消费点。”说完冲她眨眨眼。 原来都是穷学生呐。 明媚放心地过去跟他们拼了桌,闲聊中得知开口邀请她的男生是岛大的学生,念大二,而另外两个女生,则都是刚从外地放假回家。 都是学生,又年龄相仿,很容易便聊到块。他们人都很好,见明媚不会玩色子,先是惊呼,然后很耐心地教会她,再四个人起玩。开始的时候明媚总是输,因为她的目光时不时便瞟向了吧台,跟着洛河的身影打转儿。叫的瓶酒很快便喝了个光,脸颊微微发烫。 明媚原本不想再玩了,可那三个人兴致正高,她也不忍扫兴,便扬手打算再叫瓶酒,男生却阻止了她,将瓶酒推到她面前,“喝这瓶吧,没关系的。” 这下子明媚可不敢再开小差了,色子也不见得有难,熟能生巧,玩几把总算摸着了点诀窍,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转眼就到了十二点。 平时这个点,明媚基本上已经睡觉了,又因为喝了两瓶啤酒,困意甚,可她问过点单的服务生,洛河下班时间是在点半,她只得频繁跑到洗手间用冷水冲脸。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点二十五分,明媚抓起包,跟拼桌的三个人说了再见,便离开了酒吧。 [正文伤信(2)] 出了大门,明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竟飘起了雪花,还有点大,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在酒吧街的霓虹闪烁下,特别特别美。此刻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三五成群从酒吧出来的夜游人,还有三俩醉鬼蹲在路边狂吐。 明媚抱着那只铁盒,在路边等了会,却始终没有看见洛河出来,她看了看手机,已经点四十分了。偏头的片刻,忽然看见这条路尽头的转角处,洛河骑着摩托车过来了,她想也没想,猛地冲了出去。电光火石间,声急刹车与尖叫声同时响起,洛河惊恐地连人带车偏倒在了地上,而明媚,整个人也被车龙头擦在了地上,手中的铁盒滚进了马路中央,盒子里的东西撒了地。 明媚晃过神来时,首先不是顾及自己身上的伤痛,而是疯子般地连滚带爬地跑到马路中央去捡那些散落地的物品。 洛河起来,惊魂未定间,终于看清楚忽然冲到他车前的人是谁了,巨大的惶恐与怒气齐涌上心头,而此刻,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还不要命地跑到路中央去捡东西,连正好开过来的车子朝她狂按喇叭都没有知觉! 明媚只觉身体轻,整个人被人拎起来,远离了地面,下秒,她的身体被扯进了个温暖的怀抱,脑袋被紧紧摁在那人胸前,她听到耳边有股狂风刮过,伴随着车子经过的声响。 当她缓缓睁开眼时,五彩霓虹灯光下,她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意识,短短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像是旧电影胶片般,再次在她脑海里回放。 洛河…… 她微微抬头,正好撞上洛河惊魂未定望着她的目光。时间在那刻仿佛停止了般,他出于潜意识中的本能,在她有危险的时刻,不顾切地将她揽进怀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抱着她,像是抱着这世间他最珍贵的珍宝。 然而当切尘埃落定,天光大亮,他所有偏离的情绪统统归位,心底某个声音像是把利刃,狠狠刺向他的心脏,提醒他看清现实。 他猛地推开明媚。 明媚踉跄着后退几步,才发觉自己的脚踝扭伤了,钻心疼痛传来,而脸颊也擦破了,冷风吹,疼得要命。可她此刻也顾不得那么了,偏头望见铁盒以及里面的东西依旧散落在马路中央,有的甚至被风卷了好远。她再次跑到马路中央,将那些东西捡起收入铁盒,紧紧抱在怀里。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神经病啊!”洛河忍不住冲她怒吼起来。“你到底想怎样啊!!!”他此刻真的快要崩溃了。 明媚缓缓起身,转头望着洛河,嘴角扯出抹比哭难看的笑,“是呀,我真是疯了。明明你都已经不在意了,你统统都忘记了,只有我,像个傻逼样,抱着这些回忆,当成珍宝。可是洛河,你告诉我,如何忘记个曾经在你生命中刻骨铭心过的人?你告诉我,如何去对个你从来都想象不到会失去的人说再见?你告诉我……”她脸上隐隐浮现出的绝望,在那刻,刺得洛河心里像是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吞噬般难过。 明媚将怀里的那只铁盒赛到他手中,眼睛却没有看他,“现在,我把这些你赠予我的所有美好记忆,统统还给你。这些天,打扰了,对不起。”说完,转身瘸瘸地离开。 雪花飘得大了,片片落在她的发上、衣服上,路灯下她单薄的身影显得那样寂寥,她定哭了,虽然极力压抑着,肩膀依旧在瑟瑟发抖。 洛河轻轻阖了阖眼,迅疾追了上去,拦腰将明媚抱起来,然后伸手拦下正开过来的出租车,对司机说:“去医院。” *** “玛格丽特”的门口,傅子宸摁掉手中燃尽了的烟蒂,目光怔怔地追着载着明媚与洛河的那辆出租车缓缓消失在街角,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先前发生的幕幕像是场电影倒带,在他脑海里又过滤了遍,当看见明媚不要命地扑倒马路中央去捡那只铁盒中散落的东西时,他忍不住深深震惊了。他原本以为那只铁盒中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却没想到只是些在他看来丝毫没有价值甚至很幼稚的小玩意儿,彩色糖果纸?玻璃弹珠?火柴盒?破旧的发卡?朵干瘪的花骨朵?那女人就为了这些东西,竟然连命都不要了……该说她愚蠢呢还是愚蠢呢? 可不可否认,那个瞬间,他是真的被她震惊到了,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就轻轻地动了下。 “子宸,你怎么出来这么久?”傅子宸只觉身体沉,说话的女生已像条藤蔓似地缠上了他的手臂,他微微偏头,便看见穿得单薄的女生故意将衣袖掠到手臂上方,条闪亮的水晶手链在她纤细洁白的手腕上微微晃荡。 “很漂亮是吗?”女生娇俏笑,对着傅子宸的耳朵轻轻呵气,“你的眼光总是这么好,今天所有的生日礼物中,我最爱你送的。” “是吗?”傅子宸手指缓缓移到她手腕处,轻轻扭,那只手链便落在了他的手心,在女生惊讶的目光中,他手扬,手链便被轻巧地扔到了马路中央,隔了小段距离,上好水晶的光芒依旧很亮。 “喂!你干嘛!”女生震惊地瞪着傅子宸。 他也望着她。 “你快去帮我捡回来呀!等下会被车子压坏的啦!”女生脸都绿了。 傅子宸忽然嗤声笑了,拨开女生依旧挽着他的手臂,“我先走了,不再见。” “傅子宸!你混蛋!”女生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响在身后,傅子宸牵了牵嘴角,置若罔闻地穿过马路去对面地下停车场取车,走到刚刚明媚跌倒的地方时,他忍不住停了停,再抬脚时视线忽然瞥见路边低矮的灌木丛旁有个白色物什,在飘着白雪的夜色下并不太容易被发现,心念动,他走过去捡了起来。 坐在车里,傅子宸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而是开了灯,望着手中那个沉甸甸的白色信封,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哪根筋搭错了,竟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大概是今晚的生日宴实在太无趣了罢。 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股脑全倒在副驾座位上,灯光下是五颜六色的各种手工diy卡片,他张张看过去,仿佛时光倒流般,跟着卡片背面的署名时间,从上个月到四年前的夏天,每月张的频率,共四十九张。卡片上手绘着当时的心情,或张大大的笑脸,或沉着嘴角,记录着那刻的喜怒哀乐。而在表情的下方,每张卡片上都写了句话,或者应该称之为恋人间的小情话为恰当—— 你离开的第天,我梦见了你。梦里你依旧骂我笨。 晚上忽然下雨了,你在哪儿?你那里有没有下雨? 你离开的第四个月,我长高了2cm。我很想你。 十五岁的生日愿望是:让我再次见到你。 梦里你对我说,跟我走。 …… 每张卡片的右下角,都署了小小的两个字:明媚。旁边画了枚橙色小太阳。她的字精致而娟秀,手绘画却十足卡通孩子气。 傅子宸的视线久久盯在那堆卡片上,如果说当看见到她不要命地扑抢洒落地的幼稚玩意儿时,他被震惊到。那么此刻,这些带着小女孩心思却情深意重的卡片与小情话,令他震动。 他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未曾体会过,个人对另外个人,可以如此情深。 [正文伤信(3)] 明媚抬眸望着抱着她步步上台阶往晚间急诊室去的洛河,他微微蹙眉,嘴唇紧抿,像是在生气样。他的心跳声就响在她耳畔,离她那样近,让她原本绝望的颗心,再次复活。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洛河浑身僵,脚步忽然顿住,吓得明媚赶紧将手收了回来。她闭上眼睛,哀伤地想,他们之间,隔着四年的漫漫光阴,很东西,真的变得不样了。 护士给明媚简单地处理了脸颊的伤口,她的脚踝因为洛河在车上帮她及时揉搓散气,擦点跌打药再揉几下,便没什么大碍了。 出医院时她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行走,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凌晨两点,明媚这下子反倒点都不困了。两个人在街边,沉默了许久,洛河终是先打破了僵局,将手中那只铁盒递给她,“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洛河……” “我送你回家吧。”他打断她,伸手招出租车。 “师傅,到仓米巷八栋。”洛河话音刚落,忽然猛地意识到什么,偏头望向明媚,她也正死死望着他。 他首先收回目光,叹口气,将视线转向窗外。 抵达目的地时,洛河让司机等他起回转,然后下了车,在这幢他曾无比熟悉的楼前,数种情绪时交织着涌上他的心头,令他心里堵得难受。 “明媚。”他终于喊她的名字,“就当你说的那样吧,我不想与你相认。别问我理由,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会想知道的。”他顿了顿,说:“你以后不要去岛大找我,也不要再去酒吧,那种地方不适合你。我先走了。” “洛河!”明媚大声喊他,他却置若罔闻地上了车。 “洛河!!!”她追着缓缓启动的出租车跑,可她的退还隐隐作痛,哪里追得上。洛河怔怔地望着后视镜,终于她的身影消失成块小黑点。 “小伙子,跟女朋友吵架了吧?大半夜的还弄到医院去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只要两个人彼此相爱,没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哟。”司机副过来人的模样。 洛河苦笑着摇头,如果仅仅只是吵架这么简单,那该有好。可他与明媚之间,隔着的不是争吵,也不是四年光阴的时移事往物是人非,而是比这难以跨越的道鸿沟。 洛河以前直坚信,命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有时候,命运真的挺爱捉弄人的。 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个无眠的夜了。 而与他样,明媚也是整晚无法入睡,她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种洛河不想与她相认的可能性,每想到种,又立即推翻。索性爬起来整理那只宝贝似的铁盒,整理到半,忍不住惊呼声,那只装卡片的信封不见了!立即跑去翻抽屉,可里面空空如也,那就只有个可能,先前盒子打翻在地时,被抛了出去…… 明媚颓丧地叹口气,又爬回床上,依旧睡不着,睁眼闭眼闭眼睁眼,如此反复,不知不觉,窗外的天空已经慢慢亮了起来。 好在这是寒假第天,她索性放纵自己蒙头睡到了中午,然后才起来给自己下了碗鸡蛋面,吃完后开始搞大扫除,里里外外用消毒液抹遍,将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外面的雪下了整夜还没有停,屋顶与树枝上已覆了层厚厚的雪,远远近近望去,皆是片银装素裹,煞是美丽。 因为脚还有点疼,原本打算放假便联系南歌介绍的那份兼职的想法只得暂时搁浅,窝在家里看电视看小说给自己煮三餐打发时间。 艾米莉打来电话时,明媚正在看着档综艺节目哈哈大笑,艾米莉问她什么时间在哪儿碰头时,她才猛然想起今晚是潜水组的聚会。 挂掉电话,她匆匆烧水洗了个头,然后换了衣服往学校赶。程家阳他们是今天下午才考完最后科,所以约了六点先在学校外面吃晚饭,然后再过去麦卡迪k歌。 下雪天的公交车难等,好不容易来趟又开得极慢,明媚赶到约定的饭馆时,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艾米莉正在门口等她。 “这么冷,你怎么不先进去?” “我个人都不认识,怎么进去嘛。”艾米莉抱住明媚的手臂,低头打量她的脚,“痊愈了吗?” “嗯,差不了,不能跑。”明媚点头,拉着艾米莉往预订好的包厢去,其他人都到齐了,明媚迭声说着对不起,然后给大家介绍艾米莉,明媚又给她介绍组员,刚介绍到傅子宸,艾米莉便指着他“你你你”了好几声,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艾米莉尴尬地笑了声,“嘿嘿嘿,好眼熟。” 傅子宸自然也认出了艾米莉,挑眉笑,“是见过次。” 程家阳支着下巴开口:“果然是物以类聚,明媚,你身边的朋友是不是都是美人呀!” 艾米莉可不管真假,十分受用,偏头看过去时正对上程家阳打量她的目光,四目相撞,艾米莉只感觉有那么瞬间,自己颗心都给撞没了,扑通扑通地跳得极快。 “程家阳,我们副组长。”明媚适时帮她介绍,冲她眨眨眼,那意思不言而喻:没有骗你吧,够得上你心中帅哥标准吧!这顿饭吃得值吧! 因为要赶八点钟的k歌,饭桌上没有叫酒,男女律喝饮料。明媚给艾米莉倒橙汁,边附在她耳边说:“酒鬼,待会给你喝个尽兴!”没想到艾米莉却愣愣的,良久才给反应,“啊,你说什么?” 明媚起先也没在意,可到了麦卡迪的包厢后,麦霸艾米莉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去抢话筒,明媚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跟潜水组成员第次见面不太好意思,但唱到半,她依旧首歌也没去点。神奇的是,有人给她敬酒,她也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完全跟中了邪似的。 明媚把将她拖出包厢,在洗手间里问她:“你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是的,你不用勉强陪我的呀。” 艾米莉愣愣地望着明媚,沉默。 “喂!艾米莉!”明媚提高声音。 艾米莉忽然抱住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明媚的肩头,她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肩胛处发出来:“宝贝儿我想我完蛋了。” “究竟怎么了?”明媚反手抱住她。 “我,我好像,见钟情了!”艾米莉起身,特别认真特别专注地望着明媚。 明媚睁大眼睛,嘴巴也点点张大,支支吾吾地:“程……程家阳?” “嗯。” “天呐!”明媚忍不住提高声音,“你来真的吗?” “我对自己的心确定了个晚上了,”艾米莉郑重点头,“千真万确。” “可是……可是……你才第次见他,你都不了解他……”明媚有点慌。 “所以叫做见钟情。哎呀怎么办呐宝贝儿!”艾米莉再次将头埋进明媚的肩胛。 “可是……听说程师兄很花心的呀……交往过的女朋友都可以以打计算了,而且没个超过个月的。”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虽然明媚不热衷,但潜水组的师姐总是爱拉着她说傅子宸与程家阳的八卦,说的最的,就是他们两个的桃花债了。傅子宸追女孩子很有套,但没什么耐性,新鲜度过,挥挥手说拜拜,毫不留情,不知道惹碎了少少女心。而程家阳不同,他对美女毫无抵抗力,但从来都不主动追求,他过往的女朋友,基本上都是倒贴上来的,他通通来者不拒,旦确定了关系,前戏做足,送花看电影请吃饭买礼物,温柔体贴得令你如坠美丽梦境,所以就算最后被抛弃,那些女生也不会找他麻烦,反而躲在被窝里掉眼泪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总而言之,他们两个都是拿感情当玩票的主。 “是吗?”艾米莉没所谓地笑笑,“条件那么好,没有女朋友才奇怪吧。”她仿佛下子燃起了战斗力,握拳,“他定是还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所以,让姐姐去俘虏他的心吧!” 明媚还想说什么,却被艾米莉打断,“走啦走啦,我们去喝酒唱歌。”她倒是终于回归了常态,却换成明媚不正常了,人在包厢里坐着,思绪却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先是自责不该拉着艾米莉过来,接着又想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她不受到伤害。目光瞟向前方小舞台上程家阳与艾米莉深情款款地正合唱着首情歌,明媚仿佛看见艾米莉被程家阳狠狠抛弃的悲惨画面,她在心里惨叫声,跑出了包厢,到洗手间用冷水敷脸了遍又遍,确定情绪平静了些才走出去。 “嗨。”傅子宸的声音忽然响起,把明媚吓了大跳,抬头,看见他正闲闲倚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不像是路过,反而像是特意在等她。 “找我?”明媚指了指自己。 “对。”他眯了眯眼,定定望着她。 “什么事?” 明媚干巴巴甚至有点冷冰冰的语调令傅子宸心里有点不爽快,但他将那种情绪强压了下来,“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以我们的关系来看,好像确实如此。”明媚坦白地说道。 “我们的关系……”傅子宸摸摸下巴,忽然伸出手,“好吧,我们和解吧。” 明媚警惕地望着他,同时心里又有点愤愤,他先是将她送进精神病院,后来她不过是踢了他脚,他竟然公报私仇差点令她在海底丧命,虽然他不会真的见死不救,但那种绝望般的后怕感她依旧铭记于心。此刻,他说什么?好吧,我们和解吧?靠,他可真是轻松啊。 明媚咬了咬嘴唇,转念想,他们之间,要真计较起来,倒是她先招惹得他。唉!何况,像他这种瑕疵必报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虽然很没出息,但,还是和解吧。 傅子宸手僵在半空中,耐心都快用光了,他又哪里知道明媚心里正翻苦战,正当他打算收回手时,明媚忽然握住他的手,“好,和解。” “那,现在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了吗?”傅子宸笑了笑。 明媚想也没 分节阅读8 欲望文 分节阅读9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9 想便答道:“入组的时候登记表上有写呀。” “可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明媚再笨,这下子也终于听出话里的意味来,她微微笑了,“傅师兄,虽然我们和解了,但我并不想告诉你我的电话。”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会有很交集的。”明媚说。 “这么肯定?”傅子宸挑眉。“理由?” “真的想听?” “等着呢。” “我觉得你这个人太厉害了,不管从哪方面,我都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躲得越远越好。”明媚说完,不等傅子宸开口,她已经绕开他,离开了。 傅子宸过了许久才从讶异中晃过神来,他没想到她的理由是这个,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他不是没见过聪明的女孩子,但像她这般通透的却是第个。 他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灯光迷离的走廊转角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出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来。 “明媚。”他在心里轻轻念了遍这个名字。 [正文伤信(4)] 雪终于停了。 明媚起了个早,给南歌介绍的那份兼职打电话,响了很久,才终于有人接起,那边大概还没睡醒,声音迷蒙。明媚说了句抱歉,然后才说明来意。对方告诉她个地址,约了下午点见面。 明媚发觉那个地址竟然与南歌的家是同个片区,离得并不远,她又给南歌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起吃个午饭,可惜她此刻正出发去岛城下面的个县级市做采访,只得作罢。 天寒地冻的,海滩边压根难得见到行人,明媚只得拿着地址循着那个片区的老房子幢幢对着门牌号找过去,整整找了十五分钟,才终于抵达。乍看跟南歌家的院子外形并没什么区别,只是南歌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盆栽,而这家,则是片绿草地,此时虽值隆冬,但这片草地却依旧绿油油的,草地中央做了架白色木头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摇摆,衬着后面的红房子。眼望过去,像是幅安静而生动的极简主义油画。 明媚伸手按门铃,很快便有脚步声踢踏着而来。铁门打开的瞬间,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傅子宸首先反应过来,笑了,“你说我们不会有很交集,我看未必呐。” 明媚看了看门牌号,再低头望了望手中的地址,又望了望脸笑意的傅子宸,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别看了,倚海路305号。” “你认识南歌?”明媚依旧怔怔的。 “唔,青梅竹马。”傅子宸点头。 明媚连最后点希望也破灭了,她扯开嘴角干笑两声,“傅师兄,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吧。”转身欲走。 “喂!”傅子宸把拽住她,有点光火,“我是洪水猛兽还是传染病人?你有必要这样子吗!” “都不是,我只是,只是,忽然不想找兼职了。再见啊,傅师兄。”明媚试图挣脱他。 傅子宸拽得紧了,“鬼信!” 正在这个时候,二楼阳台上忽然传来个清脆好听的童音,开口,把明媚吓得手抖了几抖。 “爸爸。” “筱筱,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进去。”傅子宸转身跟小女孩招手,示意她进屋,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爸……爸……”明媚这下子都忘记挣脱了,嘴巴张大得都可以塞进个苹果了,“傅……傅师兄,你结婚了啊?还是未婚……先育?私生子……” 傅子宸脸色变了又变,没好气地说:“你认为二十岁的我可以生出个七岁的女儿吗!” 明媚想也没想便回答:“现在的男生都早熟!” 傅子宸简直想把她直接敲晕,好不容易才忍住。“明媚,我们先进去再说好吗,外面好冷。”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开衫毛衣,海风吹,浑身都凉了。 “我……” “爸爸,这个姐姐是来做我老师的吗?你快带她进来啦。”傅筱再次开口。 爸爸……姐姐……明媚嘴角抽了抽。 傅子宸惊讶地望向她,迟疑地问道:“筱筱,你说,让我带她进去?” “嗯!”傅筱郑重点了点头。 傅子宸转身望着明媚,把将她扯进铁门,往屋子里拉,“这下你想拒绝也不能了,筱筱还是第次不仅没有哭闹着将老师赶走,还欢迎你进来。” “喂!傅子宸!”明媚被他拖着走,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我都说了不做了,你是强盗还是土匪呀,要霸王硬上弓吗!” 傅子宸忍不住乐了,这话听着可真够暧昧的,他回头冲气炸了的明媚眨眨眼,“对,我就霸王了。” “你神经病!”明媚反应过来,脸忍不住微微红了。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明媚路从海边走过来,浑身都快冻僵了,接过傅子宸泡的热茶,热乎的液体灌进喉咙里,身体冰冷的触觉终于慢慢地恢复了。 “明媚,这次就当帮我个忙吧,接下这份工作,好吗?”傅子宸收敛起嬉笑的表情,郑重其事地望着明媚,神色中还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她握着杯子,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傅子宸,她印象中的他,骄傲、恶作剧、瑕疵必报、花花公子,而这样认真的他,让她有点不习惯。 “筱筱是我哥哥的女儿,”他顿了顿,语调忽然变得特别低沉,“在她岁那年,就失去了爸爸妈妈,这些年直跟着我起生活。”他不愿说,语简单带过了这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南歌定告诉过你吧,筱筱从来没有去过学校,因为她害怕呆在人群里,我也试过,可每次都不行,见她那么辛苦,索性放弃了,在家里给她请家教,可每个老师,都不会超过七天。”傅子宸继续说道。 “她这样是病,没有带她去看医生吗?”明媚轻轻说。想起先前在二楼阳台上的那个小女孩,她长得很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声音也动听,听她说话条理清晰,点也不像傅子宸口中的那个小女孩。 “怎么没有,可医生说,她这么小,也不可能给她吃药,最重要的还是心理治疗,唉,在家里面,除了跟我亲近,就连我爸妈,她都不爱搭理的,而且惧怕。”傅子宸双手掩面,片刻,才抬头望着明媚,“情况我都给你交底了,你要不要帮我?虽然不知道这次能坚持久,但至少有个好的开端。明媚,可以吗?”他又用那种近乎恳求的眼神望着她,深邃漂亮的凤眼里,因染上了层忧心,加迷茫与魅惑,简直令人无法招架。 明媚心头热,不知是同情傅筱的遭遇,还是因为傅子宸脸上的悲伤,竟开口说:“好,我试试。” “真的?”傅子宸眼睛亮了亮。 再反悔也来不及了吧,明媚只得点点头,“带我上去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吧。”既来之,则安之吧。 傅筱正拿着支彩笔,靠坐在她床边的软垫上给手中的布娃娃描绘架眼镜与点美人痣,她专心致志的孤独模样令明媚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被出门的外婆关在房间里,也是这样子拿笔给布娃娃画衣服画头发,或者扯掉它的眼珠子再想方设法装上去。 明媚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静静看了好会儿,才出声说:“筱筱,要不要姐姐帮你起画?” “好啊。”傅筱抬起头来,冲明媚点头。 明媚拿过旁边的彩笔,指着左边布娃娃的左边眼睛,“筱筱,你负责左边,姐姐负责右边,我们来比赛,看谁先画完,好不好?” “好!” 傅子宸在门口,望着大小的两个女生你争我赶,看着明媚异常专注的神色,他终于明白筱筱为什么不排斥明媚了。他也见过其他老师给筱筱上课,见到她往布娃娃身上涂抹时,总是会说:“筱筱,不可以在布娃娃身上乱涂知道吗?如果想画画,可以画白纸上,那样子才会很漂亮。” 只有真正气味相投的人,才会贴近。 可明媚后来问过傅筱,为什么没有像排斥其他老师那样排斥她?傅筱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说,因为其他女老师总是爱盯着爸爸看很久很久,只有姐姐你,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啊。 明媚不禁失笑,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儿的呀,早熟着呢! 那天明媚直陪傅筱玩到天黑,晚上的时候有个阿姨过来做饭,她也是傅子宸上学或者外出时照顾傅筱的保姆,傅子宸留明媚起吃晚饭,她中午只吃了碗面条,确实饿了,便也没有推辞。 阿姨的手艺特别好,明媚破天荒地吃了三碗,摸着吃撑了的胃赞不绝口。 傅子宸闲闲地说:“这么喜欢啊,那以后经常过来吃呗。” “好啊。”明媚随口就接了,说完才意会到似乎有点不妥,赶紧呵呵笑着转移了话题。 离开时傅子宸坚持要开车送她,她想着冰天雪地的,确实不好搭车,加之上次在海边被人追踪的恐惧后遗症现在还没彻底散去呢,便答应了。 路滑,傅子宸将车开得很慢,又是第次走那条路线,用了将近个小时,才终于拐进仓米巷。 “谢谢你呀,傅师兄。”经过这天,明媚感觉到她跟傅子宸的关系似乎变得有点不样了,至少她在心里,不像从前那么抵触他了。 傅子宸倒好车,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又放下玻璃,手臂搭在车窗上,冲她微微笑:“明媚,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晚安。” “晚安。” 明媚踢踏着步子引亮声控灯,边伸手从包里掏钥匙,走到三楼,刚抬头,便忍不住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只见门口的阶梯上,蜷缩着团黑影,像是睡着了,她旁边放了只大大的行李箱。那黑影被明媚声尖叫声吵醒,抬起头,迷蒙又惊喜地开口:“姐姐!” “明月?”明媚拍着胸口,迟疑地开口。 黑影起来,“唰”地朝她扑过来,熊抱住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 明媚接住明月的身子,伸手摸,她的衣服上冷冰冰的,身体因为寒冷而轻微发抖,她赶紧开门让她进去,倒了杯开水给她取暖,然后才冷着脸质问:“你好好的不在温哥华呆着,跑回来干吗?” “回来陪你过年啊!”明月嘻嘻笑。 听到这句,明媚原本还有肚子教训她的话纷纷又吞了下去,她嘴角动了动,再开口时声音也轻柔了许,“你妈妈知道你回来吗?你怎么不事先给我打个电话。” “妈妈不知道,我骗她跟同学去参加夏令营了。我打过呀,可是没有人接。”明月嘟嘟嘴。 明媚这才想起,她并不知道她的手机号,打的大概是家里的座机。 明媚叹口气,“你先去洗澡吧,今晚先在这里睡,明天去你外公家!” 明月立即抗议:“不要!我外公舅舅都不知道我回国的,去他们家那不就拆穿我的谎言了吗。” 她走过来抱住明媚的手臂,像几年前那样撒娇,“姐姐,让我陪你过年嘛,你个人冷清啊。好不好好不好?” 明媚拨开她的手臂,她依旧不习惯跟她过分亲密。“先去洗澡睡觉,明天再说。”“好!我今晚要跟你起睡。”明月整理好衣服,开心地闪进了浴室。 明媚在沙发上坐下,明月这样子忽然出现,让她脑子时乱哄哄的。赶她走不是,不赶也不是。 她将脸埋进膝盖间,狠狠叹口气,她今天陪了傅筱天,也够疲惫的了。算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正文黑角(1)] 第二天上午,明媚将明月丢得满沙发都是的东西又塞回她的行李箱,然后煮了两碗牛肉面,将她从床上拖起来,明月睡眼朦胧嚷着要倒时差还没睡够呢。明媚好气,“你都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了!你是猪啊!快去吃面,吃完送你去你外公家。” 明月听到可以吃到明媚亲手做的面时非常开心可听到后面那句脸又垮了下来,“我不要!” 还是爬起来吃了早餐,她是真的饿了,捧着碗口气喝得连汤都没剩,完了砸吧着嘴巴称赞说:“姐姐,你手艺这么好,都可以去开个面馆啦!” “别给我岔开话题,吃完了就给我收拾收拾走人。”明媚直强迫自己不给她好脸色。“送完你我还得赶着去打工。” 明月哀叹声,忽然想起什么,竟然从钱包里拿出叠钱,还是没有兑换的加币,“姐姐,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都给你,住宿与吃饭,够了吧?” 明媚真是又好笑又生气,“明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叹口气,“你这样子欺骗你妈妈跑到我这里来,她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又得闹翻天了。”何况,明月的身体直不太好,万出了点什么事,她就真的不好交代了。 明月低下头,手指绞着那叠钱,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不会儿,她竟然肩膀耸动,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哭得那个伤心欲绝,看得明媚目瞪口呆,她是怎么做到的?刚刚还嘻嘻哈哈的转眼就可以泪如雨下! 明媚最见不得人哭,烦躁地起来从客厅转到厨房又转到卧室,她目光瞥见小书桌上字排开的好几只军舰模型,其中只还是年代久远的限量,这些都是明月漂洋过海带给她的礼物,占据了她那只大箱子的半空间。 她叹口气,心下子就软了。 “好了,别哭了,过完年就立即回去!”明媚走到明月身边。 “真的吗真的吗?”她真是变脸比翻书快呐,转眼就是满面喜色,跳起来紧紧搂住明媚的脖子,还在她脸颊上印了个响亮的吻:“姐姐你最好啦!姐姐我爱你!” 明媚也忍不住轻轻笑了,她是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女,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她怎么能够拒绝她呢? 明月如愿留下来后,又开始得寸进尺要跟着明媚去打工,明媚想了想,把她个人丢在家里确实够无聊的,她又不会自己动手煮吃的,便给傅子宸打了个电话征得他同意后,带着明月起去了。 这天依旧是陪着傅筱玩,明媚深谙与小孩子的相处之道,首先要攻下她的防御之心,投其所好,后面的切教学,才好开展。 起先傅子宸直在客厅里陪明月聊天,但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他索性给她端了很水果零食之类,让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忙他的去了。期间傅子宸接到程家阳约他出去打保龄球的电话,他想也没想就拒绝掉了,程家阳郁闷地调侃他说:“傅三,怪了哟,老子约了你三次都不出来,是不是在家里金屋藏娇来着呢!” 傅子宸想起此刻家里确实藏了三个女人,似真似假地应着:“没错,乐不思蜀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明月哈欠连天,她似乎有话要说,但碍于开车的傅子宸,直等进了家门才大声吐槽:“无聊死啦无聊死啦!” 明媚幸灾乐祸,“你非要跟着去吧,活该!” 明月想起什么,立即又来了精神,凑到明媚跟前,神秘兮兮地开口:“姐姐,子宸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呀?” 明媚瞪了她眼,“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我才没胡说呢!他开始直拉着我问你的事情,他总共也就陪我聊了小时,可是起码有五十分钟都在说你。”明月装腔作势地说:“书上说了,对个人的好奇,就是喜欢的开始。” “纸上谈兵。”明媚切了声。 “我觉得子宸哥哥很帅呀,我直觉得我们班长很帅很帅了,但我觉得他比我们班长还帅那么点点。”明月脸花痴。 “小色女。”明媚敲她的额头,“赶紧滚去洗漱吧,不是很困?” 明月嘻嘻笑着去了,睡觉的时候她详细问了明媚附近可以吃饭的地方与小超市,因为她可不想再去傅子宸家看整天的电视了,明媚虽然有点不放心,但也随着她去了,毕竟她总是要学会独立的。 明媚的家教直做到除夕那天,然后约定了年后初六再继续。那天她下午就离开了,她跟明月约好了,带她去章鱼家的海鲜馆吃年夜饭。 带着明月走进章记海鲜馆时,大厅里人爆满,基本上每张桌子上都点了盘火锅,过年的氛围特别特别浓厚。好在章鱼事先给她预留了位置,领着她们坐下后,章鱼说:“明月,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真的吗?”明月可开心了。 章鱼笑着点头。 明媚却摇头:“章小鱼,你这样子开餐馆是不行的,每个朋友过来都白吃白喝,那还不吃关门大吉去。别跟我争了,以前是艾米莉在我不管,今天我请我妹妹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明月在听到她说那句“我妹妹”时忽然心头热,明媚或许自己没有意识到,但确确实实甚少喊她句妹妹。 章鱼也没再坚持,给她们下单去了。 那顿饭吃得很尽兴,明月边怕辣却又忍不住对着麻辣蟹流口水,吃到最后连连哈气往嘴巴里送冷水。 吃完饭,时间尚早,两个人沿着暮云路路散步到附近的音乐广场,天气虽然很冷,但出来溜达的人也不少,广场中心有个音乐喷泉,五彩霓虹灯光下,喷水池随着音乐的高低起伏,喷洒出道道各种造型的水柱,十分迷人。很人在水池边往池子里扔硬币,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许愿。 明月也兴致勃勃地从钱包里找出两枚元硬币,枚递给明媚,另枚“啪”地抛进了水池中央,她合着手指,微微闭眼,轻轻地将心愿念了出来:“我希望啊,明年还能陪姐姐起过年。” 明媚心头暖,偏头望着她。 “姐姐,你也许个吧。”明月怂恿她。 她原本不信这些的,可望着明月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将手中的硬币抛进了池中央,学着明月的样子,轻轻说:“我希望啊,爸爸能快点回来。” 回到家,春晚还没完,明月有点困了,但依旧强撑着守岁,终于熬到了倒计时,电视中与窗外,都是此起彼伏的焰火声,寂静漆黑的夜空被照得炫亮无比。明月蜷在沙发里,弯着眼睛对明媚说:“姐姐,新年好啊。” “新年好。”明媚微微笑说。 在春节这样热闹的合家团圆的节日里,没有人真的喜欢独自个人过,这几年来,明媚觉得这个春节,是她过得最温暖的。 [正文黑角(2)] 大年初四那天下午,明月忽然有点不舒服,她捂着胸口,脸色微微发白,明媚急忙去她包里翻药,找出来却发觉药瓶子已经空了,她倒了杯水给明月,扶她到床上躺下,“这个药好不好买?我出去给你买吧。” “这个是处方药,估计般的药店里没有的。姐姐,我来的时候带了病历本,在箱子的内袋里,你拿着病历本与空药瓶去趟医院好吗?”明月说。 “可是,你个人可以吗?”明媚有点不放心。 “嗯,没关系的,还能忍受。”明月扯出抹笑容。 “那我很快回来,有什么事情你打我电话。” “好的。” 明媚路跑着出了巷子,很不巧,等了许久,都没见到辆出租车。她想了想,又疯跑着拐到另条街去打车,去往医院的路上,她心里又急又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颗心跳得很厉害。 个小时后,当她拿着药回到家里,却发觉明月不见了,只有张纸条压在茶几上:姐姐,我接到个电话,那个人说知道爸爸在哪里,让我过去。 明媚手中的药瓶“啪”声坠落在地上,滚出好远,发出叮咚声响,她耳畔也是嗡嗡直响,手指忍不住抖了起来。她坐在沙发上,深深呼吸,竭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然后她跑去翻座机上的来电提示,电话是半小时之前打进来的,看号码应该是个公话,她拨过去,果然没错,电话那边是个小超市,收银员回忆了片刻,才并不太确定地告诉明媚说,大概是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他买了包烟,然后打了通电话。 明媚双手掩面,浑身都在发冷。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吗?可是失踪案得24小时后才受理。 南歌…… 她迅速发出南歌 分节阅读9 欲望文 分节阅读10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10 的电话号码,拨通时那边有点吵,明媚几乎是拖着哭腔开口的:“南歌姐……我妹妹失踪了,被人个电话骗了出去,那人说知道我爸爸的下落……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歌在电话里让明媚先别慌,然后说她马上过来。 南歌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傅子宸与程家阳。南歌解释说:“他们正好在我爷爷家里拜年,所以就起过来了。” 明媚冲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已经顾不上这是大过年的,应该给客人倒杯茶。 “究竟是怎么回事?”傅子宸问明媚。 “我也不知道。”明媚摇摇头,“切毫无头绪,但是南歌姐,”她望向南歌,“应该跟那件事情有关系。”当着傅子宸与程家阳的面,她说得隐晦,但她知道南歌明白。 “我想也是。”南歌点点头。 “哎呀,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程家阳忍不住问。 明媚没理他,继续对南歌说:“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事情已经完了,没想到……” “没有这么简单的,明媚,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拿到,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南歌摇头。 “我觉得,你们不如把事情摊开来讲,大家都好出出主意。”傅子宸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禁开口。 “子宸,家阳,你们先回去吧,这事儿时也没什么头绪,你们也帮不了什么。”南歌说。 “南歌,你这是把我们当外人呢!怎么说好歹明媚也是我们小师妹加组员,她有什么事情帮个忙也是应该的。”程家阳撇嘴,有点不爽。 “程家阳,又不是我的事情不肯告诉你,你瞎掺和什么呀!”南歌也来了气,不禁提高声音。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总是这样,言不合就吵起来。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傅子宸揉了揉太阳穴,从小到大,南歌就跟程家阳不那么对盘,动不动爱拌嘴。 明媚的头痛了,她拉了拉南歌,又对程家阳说:“程师兄,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让太人掺和进来,你跟傅师兄先走吧。” “我们还是先走吧。”傅子宸看了眼明媚,拉着程家阳出门时,对南歌说:“有什么消息记得给我打电话。” 南歌留下来陪着明媚,她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等待,等那个人再打电话过来,等明月自己回来。时间分秒地在等待的煎熬中过去了,天慢慢黑了下来,可电话始终没有响起,明月也没有回来。她的手机是带走了的,可直处于关机状态。 明媚望着滚落在地板上的那瓶药,她想起她离开之前明月苍白的脸色,那是她心脏不适时的症状。此刻,她的心像是被窗外的夜色牢牢攫取着,深深的自责与恐惧,压得她快要窒息。 南歌将做好的面条端到她面前,“你好歹吃点呀,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战斗。”明媚却看也不看,她哪里吃得下东西。 南歌叹口气,陪她饿着。 她们两个卷着毛毯,在沙发上彼此沉默,看着窗外的天空点点放亮。又是新的天了,原本明月是今天回温哥华的,可个打岔,切都偏离了轨道。 明媚忽然跳起来,抓过电话就拨了110,将明月的样貌特征穿着等事无巨细地说了遍。 挂掉电话,又是番漫长的等待。期间南歌接到傅子宸的电话询问情况,还接到报社催她去值班的电话,有个采访等着她去,南歌拒绝了,拨了通电话给别的同事让他代班。 “南歌姐,对不起。要不你先去忙吧。”明媚轻轻说。 “傻瓜,没关系的。我怎么放心你这个样子个人呆着呢。”南歌摸摸她的头。 电话是在中午时分响起来的,明媚疯扑过去,却在听到那端说的话时,手抖,整个话机都被她掀翻在地,她的身体也跟着个踉跄,只觉双眼发黑,被南歌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南歌姐,是……警察局……”过了许久,她才喃喃出声。 [正文黑角(3)] 冰冷的停尸房里,白炽灯刺目而冷漠,明媚颤抖着手指缓缓掀开白布角,她只看了眼,便捂着嘴巴厉声尖叫起来,抱着头滑落在地,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南歌死命抱着明媚,她闭了闭眼,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明月是清晨时被环卫工人在个垃圾发现的,她浑身冰冷僵硬地躺在垃圾堆的后面,已没了呼吸。法医说,应该不是被人杀害后抛尸,令她死亡的原因是惊吓过度以及剧烈奔跑时导致心脏衰竭。 “死者是不是有心脏病史?”侦讯室里,警察问明媚。 明媚精神恍惚,直至警察问了第三遍,她才点了点头。警察还想再问话,傅子宸不耐烦地冷声打断他:“你没有看见她现在很不好吗?有什么事情等她状态好点再来问吧!”说着拦腰抱起快要虚脱的明媚,明媚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浑身点力气都使不上,只得由着他去了。 傅子宸没有将明媚送回家,而是将车往自己家方向开。南歌诧异地望着他,他淡淡地说:“她家里都没有个人,她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南歌偏头望了望靠在她怀里睁着眼睛却像完全没有意识的明媚,点了点头。 将明媚安置在床上后,南歌将傅子宸拉出房间,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开口:“子宸,你是不是喜欢明媚?” “是。”傅子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南歌伸手掠了掠头发,呼口气,“子宸,你以前爱怎么玩儿我不管,但是,明媚是我很看重的朋友,你不要去招惹她!” “这是警告吗?”傅子宸不怒反笑。 “是,这就是警告!”南歌十分认真。 “南歌,我知道我以前很荒唐,但是,明媚不样。你相信我吗?”傅子宸也收起笑,神色认真。 “我可以相信你吗?”南歌挑眉反问。 傅子宸举手,“好好,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拭目以待吧!她住在这里你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这点你总该相信我吧?” 南歌瞪着他,“照顾好她。我明天开始要回去上班了,会很忙。” “嗯,”傅子宸点头,“再怎么说,她还是筱筱很喜欢的老师呢。” 明媚实在是太累了,终于不堪负重,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她睡得点也不好,睡梦中全部是明月嘻嘻笑着的脸,她说,姐姐,我回来陪你过年啊。她献宝似地递给她军舰模型,姐姐你看,这可是我找了好久花了高价钱才买到的噢,你喜欢不喜欢?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姐姐,让我再睡会儿嘛。她脸虔诚地许愿,我希望啊,明年还能陪姐姐起过年……那么俏皮鲜活的她,眨眼,却再也不能呼吸不能笑,她寂静地躺在白布下的模样,像是根尖锐的刺,狠狠地刺进明媚心脏最深处,落地生根,再也拔不掉,渐成她心里个暗黑的角落。 明媚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柜盏台灯亮着,笼成团淡淡的光晕。她抬头打量房间,极为简洁的设计,没什么余的装饰,她的目光落在柜子上列军舰模型上,心里忽然窒息般地难受。 “醒了?好点了吗?”傅子宸推门而入。 明媚这才将先前发生的事情慢慢想起,她微微起身,“傅师兄。” 傅子宸在床尾坐下,微微笑:“饿不饿?阿姨刚刚做好饭。” 明媚摇头,她有天夜没有吃东西了,甚至连水都没有喝口,但她胃里翻江倒海的,半点胃口都没有。 “明媚,你这样可不行。”傅子宸担忧地望着她。 她掀开被子起床,低头找鞋子时双眼发黑,阵昏眩感朝她袭来,身体个踉跄,亏得傅子宸手快扶住了她。“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明媚摇摇头,起来转身望着他,“我的手机呢?” “没有看见,你应该落在家里没带出来。”傅子宸说。 “傅师兄,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现在?”傅子宸蹙眉。 “嗯。” “可你个人……” “没关系的,麻烦你了。”明媚说着就披上外套,走了出去,傅子宸只得跟了过去。 傅子宸直将明媚送到了家里,还是不放心,坐在客厅里不肯走,明媚也没有力气管他,她从抽屉里翻出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阔别三年,章雅岚的声音依旧如故,只是将中文换成了英文。 明媚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慢慢开口:“阿姨,我是明媚,明月她……明月她……”她好不容易才将句话说完整,电话那端静默了三秒钟,然后传来声凄厉的尖叫声。 明媚闭了闭眼,握着话筒的手指不停在抖。 傅子宸脸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将话筒扣上。“傅师兄,你先回去吧,谢谢你了。” “你这样我怎么走……” “我没事。” 僵持了会儿,傅子宸终究还是起身离开,“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对她说句安慰的话,因为他太过明白,失去至亲,是怎样种感受,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唯能做的,便是陪在她身边了,只是,她似乎并不那么需要。傅子宸有点黯然地想。 诚然如此,第二天早上他依旧赶过来看她,他车刚挺稳,便见到明媚背着包从楼上走下来。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大概又是晚没睡觉,眼圈都发青了,嘴唇上泛起了干皮。 傅子宸下了车,问她:“你要去哪里?” 明媚像是被吓了跳,愣了会儿才开口:“是你啊,傅师兄。明月的妈妈刚下飞机,正赶去警局,我得过去趟。” “我送你去。” 明媚想了想,没有拒绝。 意料中的,章雅岚见到明媚,便像个疯子般扑过来厮打她,她边痛哭边揪着明媚的头发狠狠地往墙壁上撞,下又下,招招凌厉。 傅子宸从震惊中晃过神来,冲过去试图推开章雅岚,可失心疯中的女人有可怕呢,傅子宸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力气大得惊人,长指甲毫不留情地划开在他的手背,傅子宸又不好真的动手抽她,只得气急败坏地回头冲愣在旁的警察怒吼:“你们都傻了吗!” 这才终于将章雅岚拉开,旁边有个中年男人将哭得岔气的她搂进怀里,那是明月的舅舅,也正脸怒容地瞪着明媚,那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 傅子宸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明媚,她头发乱糟糟的,脑袋被撞出了个包,额角有血迹缓缓淌下来,脸颊上也被长指甲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她却自始自终都没有哭,也没有哼声。她微微低头的自责与强忍住的倔强模样,令傅子宸心里没由来地窒,轻轻揽过她的肩膀。 明月被接去了殡仪馆,明媚还想跟过去,章雅岚却歇斯底里地指着她吼叫:“滚!你给我滚!你这个害人精!” [正文黑角(4)] 明月葬礼那天下午,明媚抱着束花默默在殡仪馆的马路对面,看着拨拨前来凭吊的人进去又出来,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那么哀婉阴沉,像是今天的天空。她很想将这束明月最喜欢的睡莲放在她的灵前,给她鞠三个躬,对她说句对不起。 可她却不能够,章雅岚禁止她进入殡仪馆。 天空点点暗下来,傅子宸坐在车里,眼睛霎也不霎地盯着不远处成了尊雕像的明媚,她已经了整整三个小时,动都没动过下,视线始终投放在马路对面的殡仪馆。 阴沉了整天的天空,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时,下起了雨,雨势来得急而大,转眼明媚浑身便被浇了个透。傅子宸买了雨伞,路小跑着到她身边,将雨伞撑开在她头顶。 “回去吧。”他轻轻说。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明媚喃喃。 “你明明知道,这是场意外。” “是我害死了她……” “明媚,明媚!”傅子宸把接住她缓缓倒下来的身体,她身体与心里的双重负荷终于到了极点。 傅子宸开着车往医院去,明媚途中忽然转醒,她睁了睁眼又闭上,吃力地开口:“送我回家……不要去医院……不去医院……” 傅子宸偏头望向后座蜷缩着的她,提到“医院”时眉头蹙成了个小小川字,似是十分抗拒与痛苦。 傅子宸想了想,调头往家的方向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杜医生,你现在有时间来趟我家吗?对,有人晕倒了,有点发烧。好,谢谢。” 在药物作用下,明媚苍白的脸色终于慢慢有所缓和,也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杜医生收拾好东西退出房间,边对傅子宸嘱咐,“她是太过虚弱了,没吃没睡还受了点凉,才会体力不支,还好烧得不是很严重,好好休息就行。”他顿了顿,担忧地说:“比较严重的是心里,她受过什么重大的刺激吧,继续这样子不吃不喝不睡觉再强的人都会倒下呀。” “嗯,我知道了。”傅子宸点点头。 明媚在快天亮的时候幽幽醒过来,她觉得浑身虚弱得要命,嘴唇与喉咙都异常干涩,她偏头,看见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傅子宸时,吓了大跳,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许。她伸手轻轻推他,傅子宸原本就睡得很浅,她的手指刚挨着他肩膀他便醒了过来。“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明媚望着他睡意迷蒙的眼与满面担忧的神情,加过意不去。“傅师兄,真是对不起,你去休息吧。” “我没关系。你要不要喝点粥?” 明媚摇摇头,“你别管我了,你去睡觉。” “阿姨熬了很久的,直保温着,我去帮你盛。”傅子宸没理她,自说自话着起来转身出了卧室。 “傅师兄……” 傅子宸很快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上来了,在床边坐下后便作势要喂明媚喝,那动作亲密呀,明媚下意识地别开头。 傅子宸蹙眉:“医生说了,你再不吃点东西,估计明天都下不了床了。” 明媚摇摇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点。”他耐着性子哄她。 明媚再摇头,“傅师兄,你别逼我了。”她索性将头缩进被子里,不再看他。 傅子宸端着碗僵在那里,他什么时候对女孩子这么殷勤主动过,全都是她们粘着他转,当下就有点难堪还有点生气,但想到明媚正病着,最后还是默默地又端了出去,他从未有过这么深的挫败感,直以来,对女孩子无往而不利,唯有她,让他毫无办法。 他静默地在客厅落地窗前,抽了支又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窗外的天光慢慢亮了起来。他摁掉烟蒂,嘴角牵出抹自嘲的笑,他大概也碰到了生命中的克星。 到第二天中午,明媚依旧不肯吃东西,她像是在与自己作斗争,把自己往死角逼,只有那样,她心里的自责与难过,才会得到些微的缓冲。 傅子宸看着她再次因为药物而陷入昏睡中,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从她包里掏出她的手机,拨通了艾米莉的电话。 艾米莉正在乡下外婆家拜年还没有回,听到明媚病倒了,电话挂,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艾米莉出现在傅子宸家里时,明媚刚刚醒过来,见到她,忍了很天的眼泪,终于毫无顾忌地落了下来,抱着艾米莉狠狠地抽泣。 晚上,在艾米莉的强势威逼下,她终于肯吃点东西了。 吃过饭,明媚坚持要回自己家,傅子宸还没开口,倒被艾米莉抢了先,态度非常坚决:“你那个卧室里,不要太冷哦!你又不肯去医院,身体还虚着呢,就别挪地了。师兄也不会介意的,是吧,师兄?” 傅子宸点头,“这边房间,不碍事的,艾米莉你也可以住在这里陪她。” 明媚还想说什么,艾米莉大手挥:“就这么说定了!”艾米莉的真正用意她怎么会不懂,怕她回家后,又想起明月。其实,就算不回家,她只要闭上眼,便全是明月的身影。 明媚只得对傅子宸抱歉地说:“那就打扰了,师兄。” “没事。” 过了两天,明媚身体好得差不了,便回了家,艾米莉要陪她住,却被她拒绝了,“过两天就要开学了,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她已经渐渐平静了许,伤口依旧在,只是已经掩盖在了暗处。 下午的时候明媚接到明月舅舅章立阳的电话,他约她在个茶吧见面,其实明媚能告诉他的情况,跟他从警察局里了解来的差不。 虽然法医鉴定不是谋杀,但明月确实因为被人诱骗甚至遭遇了绑架与威胁而丧命,只是那个人像是个暗影,始终躲在暗处。 章立阳最后说,我定会将那个人找出来,给明月个交代。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明媚忽然叫住他,迟疑了会,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情,因为我爸爸的失踪而起,如果你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吗?” 章立阳意味深长地望了她眼,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劝你句,你个女孩子,最好别掺和进来。”说罢,扬长而去。 明媚也知道事情比她想象中可怕,她也不想掺和,可是,那个人,是她爸爸,她现在唯的亲人,她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正文黑角(5)] 四个人中,明媚是最先回到宿舍的,个月没有住人,宿舍里都有了股子潮湿的霉味,明媚将窗户全部打开,喷洒了消毒液,里里外外拖了好几遍,又将四个人的被子抱到阳台上去晾,虽然太阳隐隐绰绰的,但总归是聊胜于无。 夏春秋第二个到,进门便摸着明媚的脸大叫:“天呐,你过年都没吃饭的吗?瞧你这瘦的!” 明媚笑笑,“你倒是又胖了点。” “嘿,我能吃嘛!”她卸下行李,从箱子里翻出大包小包的特产来,堆满了桌子,明媚在看到她抱出小壶酒时,骇笑:“你还真的带了米酒来!” “那可不!”夏春秋眨眨眼,“今晚跟艾米莉不醉不归来着,谁输了,谁包揽这学期全宿舍的早餐呢!你要不要加入战局呀? “敬谢不敏!”明媚赶紧拒绝。 林妙来的时候,又是大包小包的特产往外掏,大是江南的糕点,这下子,南北地域特色,都齐了。 当天晚上,四个人连晚饭都没有去吃,窝在宿舍里对付满桌子的零食。艾米莉果然与夏春秋对上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对喝米酒的小杯子,你杯我杯地猜拳呢,直喝到熄灯了还在那闹腾。米酒后劲大,艾米莉喝啤酒,哪是从小就被爸爸用筷子沾着米酒放在嘴里砸吧着长大的夏春秋的对手,艾米莉趴在床上醉眼朦胧地叫嚣:“咱再喝呀我没醉!你咋就带这么小壶呢下就喝没了真不过瘾儿!” 夏春秋在阳台上精神奕奕地压了几个腿,跑到艾米莉床边将她踢翻的被子给她盖上,笑嘻嘻地,“愿赌服输呀妹妹,明儿记得给大伙儿买早餐噢!” 明媚躺在床上直翻白眼:“两只酒鬼!” 期末成绩出来了,四个人没个挂科的,连艾米莉最担心的科都擦边球及格,她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偷偷摸摸地藏了几瓶酒带进宿舍,拉着明媚与夏春秋人手瓶对着干。 林妙推门进来的时候,吸着鼻子惊叫:“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在宿舍里喝酒,被舍管阿姨发现了又得挨训!” “你嚷嚷什么呀,就算挨训也挨不到你头上,只要你别去告状阿姨怎么会知道。别理她,我们继续!”艾米莉不以为意。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不来林妙了,完全不在个世界。 林妙气得跺跺脚,转身又关门出去了。 明媚心情好,也就随着艾米莉瞎闹了。 她成绩出乎意料的好,最高分自然是最用功最喜欢的那门主专业了,正是宋引章教授的课,她拿了个全系第。令宋教授立即对她刮目相看,下课后特意找她聊天。他说:“女孩子对地质感兴趣的还真不,你要记住,扎实的基本功在任何行业都非常重要,好好学,以后争取来我们研究所。”他除了在海大担任教授之外,还是岛城海洋地质研究所的主要研究员之 分节阅读10 欲望文 分节阅读11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11 。 明媚简直受宠若惊,这句话可比任何夸奖都有力道呀,要知道学她们这个专业的,少人做梦都想挤进去这座在全国都数数二的研究所。 系里奖学金名额下来的时候,明媚毫无意外囊括其中项,虽不是最高奖学金,她也觉得知足了,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鞭笞自己,要加努力。倒不是那笔奖金有么诱人,她喜欢它带来的成就感与满足感。就好像,很女孩子喜欢穿品牌衣服拎大牌包包样的感觉。 奖学金发下来之后,明媚先是请班上同学吃了顿饭,这几乎成为了海大项传统,人拿奖,全班分享之。虽然不贵,但那么几十号人,顿吃下来,基本上吃掉了半的钱,明媚也没所谓,觉得大家开心就好。 夏春秋她们早就叫嚣着要狠狠敲她笔了,艾米莉八百年都没个新鲜嚷着要去章鱼家的海鲜馆吃海鲜,明媚想了想,提议说:“不如我们去酒吧吧?” 夏春秋跟林妙都没去过,立即表示出颇高的兴致。艾米莉随大部队,末了忽然加了句:“请傅师兄起呗,上次他帮了你,你都没请他吃顿饭。” 明媚嗤笑声:“有人呐,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见程家阳就直说嘛,干嘛拐弯抹角的!” 艾米莉被挑破了心思,也不恼,索性大方地对脸好奇加八卦的夏春秋与林妙坦白:“对,姐姐看上了男人,从今晚开始,决定行使勾搭之计!” 林妙立即说:“那章鱼呢?” “关他什么事儿?”艾米莉惊讶。 “怎么不关他的事,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林妙说。 “他喜欢我是他的事,跟我喜欢别人有关系吗?”艾米莉忍不住嗤笑声。 “艾米莉,你真是没心没肺!” “怪了,他喜欢我,又关你什么事?你急什么?” “你……” “我怎么了?” “你自私!” “哟林妙,你不知道吗,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呀!” 说着说着,语调都不对劲儿了,明媚想阻止都找不到机会开口,两个人你言我语,跟对台词似的。 “我懒得理你!”林妙转身离开了宿舍,将门重重甩,像是真的生气了。 “我也懒得跟你扯!”艾米莉瘪瘪嘴。 “你们这是在干吗?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夏春秋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 “哎你们说,林妙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只臭章鱼啊?”艾米莉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双眼发亮。 “不太可能吧,他们也没见过几次呀。”明媚惊讶。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吧,林妙就是小孩子性子,她的思维很直线,就是她喜欢你,你也必须喜欢她那种。”夏春秋说。 “我觉得像啊,为什么不可能呢,见钟情也很正常嘛,何况还见了那么次,也经常听我们提来提去的,熟得很。”艾米莉说。 “好了,别瞎猜些有的没的了,回头给林妙道个歉和解吧。”明媚说。 艾米莉大叫:“我不要!干吗是我道歉,明明是她先挑起的,她还骂我没心没肺我自私!要道歉也是她吧!” “我觉得你是有点儿没心没肺,她没说错呀。”夏春秋笑说。“至于自私嘛,谁都有点,你就别介意了。你刚才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喂!你们怎么合着伙儿欺负我!”艾米莉很不满。 “那你想怎样,今晚还去不去酒吧了?还想不想见程家阳了?”明媚瞪她眼。 艾米莉哀叹声,“我道歉还不成嘛。” 本来也没大的事情,见艾米莉先示好,林妙也赶紧说了句抱歉,两个人相视笑,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样。 吃过晚饭后,他们打了辆车直奔“橘色”,在门口见到傅子宸时,夏春秋硬是有好几秒钟没反应过来,明媚附在她耳边轻轻说:“言难尽,回头告诉你。先进去吧。” 星期五的晚上,酒吧人满为患,林妙刚进门就捂着耳朵嚷:“吵死啦!” 夏春秋倒是下子就适应了,笑她没出息:“先前你不是兴致最高的那个吗。” 傅子宸与程家阳是这里的常客了,刚想找服务生安排个小包厢,明媚却已经抢先在吧台坐了下来,并跟她身边的人商量着移个位置,好腾出六张挨着起的凳子。 大家落座后,艾米莉闻到酒精的味道就浑身都活络起来,身体跟着音乐拍子轻轻摇晃着四处张望,忽然拉住明媚的手臂,指着吧台里面离她们不远的个侧影惊呼:“啊,他!” “对,是洛河。”明媚微微笑。 他曾告诫过她,不要再来酒吧找她,可他又不是第天认识她,应该很清楚,她从来就不是轻易放弃的那种人。 既然他执意不肯告诉她答案,那就让她自己来寻找吧。 [正文流光(1)] 洛河的诧异在明媚意料之中,她接过他本应该递过来却僵在空中的酒单,没事人样望了他眼,然后低头点了打嘉士伯,又给不胜酒力的林妙点了杯苏打水以及个大份果盘,然后将单子递给傅子宸,微微靠近他耳边提高声音说:“傅师兄,我不知道你们习惯喝哪种酒,你们自己点吧,下手别太狠呀,我可是穷人。”酒单上瓶洋酒的价格贵得令她咂舌,虽说请客是宾主尽欢,但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她可是不干的。 “就喝啤酒吧。”傅子宸将酒单还给洛河,深深地望了眼他。他记忆力向好,眼就认出洛河来。他又不动声色地望了眼身边的明媚,难怪她坚持要坐吧台,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子宸喝了口送上来的啤酒,只觉得入口处丝丝都是苦涩。 洛河给林妙送上苏打水后,便走到另边去给客人调酒去了,玻璃瓶在他手中像是魔术师的道具,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来晃去翻,杯色泽绚丽的鸡尾酒便从他手中诞生了,他将杯子推到那人面前,微微笑,他的神情比那杯酒令人迷醉。令明媚时看得怔怔,酒瓶停在嘴边良久。 他什么时候学得手这样漂亮的好本事,是因为这些年生活艰辛用以傍身的吗?他这些年究竟是在哪里,怎么生活的?她直知道他很聪明,想学的东西很快就能学会,并且忍耐力流。她想起他十二岁那年的暑假,他舅妈忽然从玩具厂下岗,然后从厂里承包出大批的毛绒玩具拿回家里缝订,可她自己却另外找了份临时工,将缝订工作交给洛河。在那之前连针线都没见过的男孩子,愣是缝了整整两个月的小兔子小猪小狗,给它们装上眼珠与耳朵,从最先的磕磕碰碰到最后缝订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那两个月,明媚每天中午趁外婆午休的时间,偷偷溜到他那里,蹲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指翻飞,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时不时问他渴不渴热不热累不累,然后帮他倒杯水,用小扇子不停给他扇风。那个时候她就想,真是不公平,他的表哥每天去补习班还有笔可观的零花钱买冰激凌,他却只能窝在旧风扇下像个小媳妇似地不停劳作不小心就把手指扎出血来。但洛河却什么都没有说,还会反过来安慰看见他流血了快要哭的她说,没事,点都不痛。 想起这些久远的往事,明媚心里忍不住微微泛起丝酸楚。 艾米莉跟夏春秋还有程家阳已经兴致勃勃地在玩色子,艾米莉靠着程家阳坐,她跟他讲话的时候,脸贴着脸,不知道暧昧。林妙咬着吸管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时不时瞪艾米莉眼,副受不了的模样。傅子宸抓着酒瓶有下没下地喝着,眉毛轻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媚敛了敛神,侧身对傅子宸说:“师兄,跟我们起玩是不是特无聊?” “没有。”傅子宸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开口:“只是你好像整晚都心不在焉似的,明媚,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媚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点事。师兄,我敬你,”她拿起酒瓶,轻轻碰了碰傅子宸的,“谢谢你上次照顾我。” “没什么。我该谢谢你才是,筱筱终于有个能长久的老师了,她最近都开朗了许,以后也要你费心了。”傅子宸由衷道谢。 “嗯,我会的。”明媚点头,提到傅筱,她嘴边忍不住荡开抹笑,开学后,她依旧在做这份兼职,除了周末,没有课的下午她也会过去,已经开始教她简单的英文、成语以及数学等,偶尔还会给她讲讲海洋地理知识。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小女孩,旦将信任交给你,便会毫无保留,总有问不完的话题,虽然有时候依旧会陷入低迷的情绪,将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闹别扭,但比之以前的情况,真是好了许。 打啤酒很快就见了光,艾米莉他们玩起游戏来,喝得特猛,明媚又叫了打,这次却被傅子宸抢先付了钱,“你那点奖学金有少,留着吧。”见他坚持,明媚也就没跟他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二点半,虽然宿舍楼周末没有门禁,但明媚见林妙无聊得都快要睡着了,跑过去跟玩得正兴奋的艾米莉说:“差不撤了吧?” 艾米莉苦着脸刚想说再玩会,眼光却忽然瞥见个身影挤到吧台边跟洛河打招呼,她伸手撞了撞明媚。明媚偏头便对上许或正朝她望过来的目光,先是讶异,而后嘴角牵扯出抹嘲弄,眼神凛冽而警惕,像是盯着个敌人。 明媚愣了愣,然后径直朝他们走过去,将身体倚靠在吧台上,直直望着洛河的眼睛,微微笑,以正常的音量开口说道:“洛河,我先走了,再见。”音乐声很吵,但她知道他定听得见。 洛河手中正拿着个玻璃杯在擦拭,他动作没有停,目光却静静地望了眼她,他知道这整个晚上,她的眼神都在他身上打转,她哪怕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依旧有本事搅乱他的心思。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工作,却总是不能彻底集中精力。 他低估了她,他应该早就明白的,她没有那么容易便放弃。 明媚也不介意他的不回应,转身招呼艾米莉他们撤,手臂却忽然被许或把拉住,强迫她面对着她。 “许或!”沉默晚上的洛河终于开口。 许或没理他,对着明媚劈头就是句尖刻的讽刺:“你还真是不要脸呢,勾引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呀,都跑到这里来了。” 艾米莉与夏春秋已经走到明媚身边,正准备将许或拉开,明媚已经自己甩掉了她的手,挑了挑眉,半点不客气地讽刺回去:“这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男人!”她其实并不确定洛河与许或的关系,但她直觉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许或脸色微微变,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她脸色沉了,几乎咬牙切齿:“他是我喜欢了整整四年的男人!”她的声音混在忽然切换的摇滚乐里,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但明媚还是听得清二楚。 明媚深深呼吸口气,望着许或有片刻的沉默,原来他离开她生命的这四年,有了另外个女生的驻入。然后她微微笑了,倾身靠近许或的耳边,“四年又怎样,我认识他整整十年。”说罢,不再看她,径直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出了酒吧。 出了门,程家阳好奇地问:“刚刚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状况呢。”他撞了撞直沉默的傅子宸,“你看明白了吗?” 艾米莉快言快语:“简而言之呢,就是两女争男,靠宝贝儿你刚才表现得真是太棒了以往没白教你,对嘛,输人不输阵!” 夏春秋点了点头,大为赞赏。 林妙迷迷糊糊的,低呼声:“你们,真是太混乱了。唉,下次千万别喊我来酒吧啊。” 明媚紧了紧衣服,没出声。行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点,大家都有点累了,洗漱完倒头就睡了过去,只有明媚,躲在被子里失眠了。 第二天下午,她去了岛大,在法律楼外面等上完课的洛河出来,她径直走上去,干脆利落地开口:“我不知道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我们变成了这样,但是洛河,既然你不想与我相认,没关系,我不勉强。”她伸出手,“我们重新认识下,我叫明媚,十九岁,海大海洋地质系大,爱好是潜水与侦探小说。” 洛河抱着书本,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他望着她微微笑着的脸庞与坦然自若伸在空中的手指,他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麻,那种微麻感直抵心脏。 那之后,明媚便隔山差五地跑到岛大去找洛河,她早就摸清了他的课表与作息,见到他,微微笑着说句“嗨”,完全无视他难看的脸,甚至还跟在他身后去食堂吃饭。每个中午洛河都是跟许或起吃饭的,许或见到她,双眼冒火,但食堂是公共场所,她没权利让她滚,何况明媚只是坐在洛河旁边默默地吃饭什么都没说,许或只得拉着洛河往其他桌子移,最后索性也不吃食堂了,跑到学校外面吃。 那样你追我躲的游戏表面上看明媚玩得不亦乐乎,但很个瞬间,她看见洛河冷漠的脸上投射过来的不耐烦,她心里难过得要死。可除了以这种方式接近他,出现在他生活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所有的热情丢出去,那个人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以漠视来抵触,就像是你使出全身力气与对手过招,却最终打在了虚空里。 那感觉,真糟糕,真累。 [正文流光(2)] 明媚从潜水组开完会回宿舍,经过学校的露天体育场,看见夏春秋正在跟人投篮比赛,她身红色短装球衣特别打眼,蹦跳,身姿十分矫健。明媚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打球,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便在台阶上坐下来观赛。 已经是四月份了,虽然早晚温差大,但白天的阳光却明媚温暖,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中途停下来喝水时,夏春秋才终于发觉明媚的存在,在下面朝她挥了挥手,便又接着上场了。 那场球赛既精彩又激烈,最终夏春秋她们班以2分之先赢了比赛,虽然是个打着好玩儿的友谊赛,但队员们依旧很开心地抱在起欢呼,队员中只有夏春秋个女生,她丝毫不介意地与男生们抱成团转圈儿,笑容在阳光下璀璨得令人目眩。 夏春秋抱着衣服走到明媚身边,她是真的有点累了,也不管台阶上又脏又硬又冰的,仰面便躺了上去,双手枕在脑袋下。 “春秋,你当时怎么选择了体育专业呢?”明媚问她。 夏春秋缓缓起身,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别的来,“明媚,你相信吗,我初中的时候又矮又瘦。” “啊,真的?”明媚惊讶,怎么看都不像呀,米七六的个头可不是下子可以蹦上来的。 夏春秋点点头:“是真的,我升上初的时候,是班级里最矮的女生,那时候我个人从镇子里到县城中学走读,胆子特别小,沉默寡言的也不爱跟其他人交流,半个学期下来基本上没有朋友。所以老被人欺负,不仅班上同学,学校附近的小混混也专挑像我这种人勒索。” 她第次用这么轻柔的声音说话,像是不忍惊扰到记忆深处的往事,明媚没有开口,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那天傍晚是我第三次被人堵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勒索,这次却没有成功,因为忽然被人撞见了,那三个小混混压根不是那人的对手,屁滚尿流地跑了。那个男生很高,很冷的天了,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运动服,头发上湿漉漉的,还滴着小水珠。他告诉我,他是我们学校旁边的体校游泳队的,刚刚从外面训练回来。他还对我说,瞧瞧你这么瘦小肯定会被人欺负的,应该吃点饭运动,让自己长高长强壮,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我小时候可讨厌运动了,食量也很小,但那之后,我真的开始逼迫自己吃饭运动。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不想再被欺负。后来呀,我去体校的游泳馆偷偷找过他,看他们训练,但他早就不记得我了。但我依旧经常偷偷跑去看他训练,他游泳的时候,身姿真是又快又漂亮。他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友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可真漂亮,就像,就像,嗯,彩虹样。”夏春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后来呢?你有没有上前跟他打招呼?”明媚忍不住问道。 夏春秋摇摇头,“没有。当我积聚好勇气时,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她语气黯淡下来,“在我初三那年冬天,他因为救个落入结冰湖水中的小孩,去世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明媚久久不能说话。 “明媚,这些年来,我始终都没有忘记他,但很奇怪,慢慢的,我对他的感觉已经不是喜欢,不是爱情,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种感情,总之,我忘不了他。”夏春秋说完,拍拍衣服起来,伸手拉起还沉溺在故事里的明媚,“走吧,我们去吃饭。” 明媚偏头望她,发觉她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先前那点哀伤早就没了踪影,她直以为夏春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明白,每个人都是面面镜,呈现在人前的,或许是正面或许是侧面或许是反面,但不会每面都让你看见,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少面。 明媚笑笑,反手握了握她的手,切尽在不言中。 去食堂的路上,明媚给艾米莉打电话,喊她下来起吃饭,电话那端却传来她气呼呼的声音,“我哪里还吃得下饭,都快被林妙给气死了!你说她是不是鸡婆,竟然偷拍下我跟程家阳头挨头的照片发给章鱼,你说她安的什么心啊我靠!” 她气得真不轻,明媚挂掉电话拉着夏春秋就往宿舍方向跑,“饭回头再吃,先回宿舍看看,免得她们两个打起来。” 明媚猜得点没错,她刚推开宿舍门,便被丢过来的只娃娃砸中脑袋,艾米莉怒气冲冲地叉腰在宿舍中央,边拿东西砸林妙边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他妈吃饱了撑着是吧,我警告你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 林妙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气,早在听到艾米莉在明媚的电话中骂她鸡婆时就火气上涌,也毫不示弱地抓起床上的枕头娃娃什么的砸回去,“你自己敢做还不敢当了!真是丢脸呀,见到个男人就往人家身上蹭。我真不知道章鱼喜欢你哪点!” 宿舍里时鸡飞狗跳的,艾米莉向来就不怎么待见林妙,觉得她娇气偶尔还有点公主气,但因为明媚与夏春秋,直也和平相处着。这下子听她这样说,是来气,“我靠!我就蹭人家身上去了呢怎么着我喜欢!可这又关你这个鸡婆什么鸟事呀!你有什么权利偷拍我又有什么立场把照片发给章鱼,搞得跟我劈腿似的。你要喜欢那只臭章鱼你去追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你,但别插手我的事!” “对!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看不惯他对你那个狗腿样!”林妙仰着头,第次正儿八经地承认了她的感情,脸上神色那么坚决,甚至还带着点恨意。 明媚与夏春秋本来被她们两个你言我句的争吵声弄得快要崩溃,这下子被林妙的话又吓了大跳,没想到林妙来真的,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章鱼,这什么跟什么呐! “你们别再吵了,隔壁宿舍都要听到了,是要闹到人尽皆知吗!”明媚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 “闹就闹,谁怕谁呀!”艾米莉脸无谓。 “等等等等,那个酒吧照片,不都过去了个月了吗?怎么现在……”夏春秋说。 “鬼知道,反正章鱼下午拿了条彩信来找我,问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还说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让我少去,那个地方的男人都不靠谱什么的。那语气特质问,我简直莫名其妙。看那号码,靠竟然是她发的,”她指了指林妙,“时间是我们喝酒那个夜晚。你们也知道的呀,章鱼那个人,慢吞吞的,什么事情都要思前想后好久的。” “章小鱼也是关心你,应该没别的意思。”明媚说。 “重点不是这个你们知道吗,我跟章鱼又没交往,我单身,哪怕跟个男人上床都不用向谁报备,重点是,她凭什么偷拍我凭什么啊!这感觉就跟有人在背后捅我刀似的你们明白吗!”艾米莉说着说着怒气又涌了上来。 明媚其实明白的,她气愤的是林妙做这件事的本身,但是,事情都发生了,打起来也没用。明媚望了眼坐在床上微微别过头的林妙,她心里似乎也不太好受,很时候做事时冲动压根就没 分节阅读11 欲望文 分节阅读12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12 想过有什么后果,在你看来很随便的事情对别人却是另番感受。明媚叹口气,也不能帮着艾米莉责怪林妙,只得将艾米莉拉到阳台上,劝她说,“你们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好不好?” 夏春秋也跟了过来,拉了拉艾米莉的手,“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看在大家同进同出这么久的情分上,就别计较了行吗?” 艾米莉扭头望了很久天空,狠狠呼吸几口气,才转过头很不情愿地说:“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上,算了。” 话虽这么说,但连着近个月,艾米莉都没理过林妙,擦身而过时就跟陌生人似的,平时四个人的卧谈会在那之后也没有了,明媚与夏春秋夹在中间,真是苦不堪言。但这已经是艾米莉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也不好再勉强她跟林妙讲话甚至嘻嘻哈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林妙,也是个自尊心极强极别扭的人,艾米莉不理她,她也冷着脸对她。两个人就这么僵着,直至五长假的到来。 [正文流光(3)] 假期开始的头天下午,林妙就打包回了家,夏春秋的假期基本上都是奉献给健身厅的,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又不喜欢逛街,索性跟经理申请了加课,赚点外快。 明媚所在的潜水组早在半个月前就定下假期活动,为期五天的海岛野外训练,其实基本上半是训练半是露营玩儿,这次的基地是个较大偏远的岛屿,因为去的时间长,要带的物资也比较,除了装备与帐篷睡袋什么的,还需要带很食物与餐具。 艾米莉听说后自告奋勇报名去给组员们生火做饭扛东西打杂,明媚毫不留情地取笑她,“啧啧啧,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懒人都可以变身贤妻良母。” 艾米莉懒得理她,摇着她的手臂撒娇耍赖,“你去给傅师兄说说嘛,让我去呗。” “你求我不如去求程家阳,正好呀,撒娇的机会啊。”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是还没拿下他嘛。”艾米莉说到这个就满心苦恼,程家阳那个人吧,对她和和悦悦温柔体贴的,每次眼见着关系要进步了他又抽身而去,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这是欲擒故纵呀高手呀,我早就警告过你的,别去招惹他。”明媚对这件事,始终不抱乐观,警告说了很次了,但艾米莉压根听不进去,她也毫无办法。 “唉来不及了我发觉啊我是越来越喜欢他了,”艾米莉叹口气,“所以宝贝儿,你要给我创造机会!去找傅师兄说嘛去嘛去嘛。” 她真是拿她没办法,好在傅子宸也不介意带个人,于是号凌晨四点钟,行人约在了码头碰面。 明媚没想到傅子宸会开车过来接她,他在楼下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三点刻,明媚正在催艾米莉起床,她拿着手机从窗口看下去,漆黑夜幕下只有他的车灯闪闪,他就在那束光晕中,英俊的侧脸对着她,他的声音在晨曦中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都准备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你们。噢,凌晨有点凉的,记得穿个外套。” 那刻,明媚心里有什么情绪微微涌动,但很快又被她强压了下去。 四点刻,人全部到齐后,船缓缓启程。 晨曦中的海平面,雾气缭绕的,眼望去,黑夜像是没有尽头,凌晨的海风虽凉却不冷冽,偶有掠飞的海鸟低低地擦过水面,又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因为时间太早,大家都没怎么休息好,登船后撑开睡袋便补起眠来,艾米莉哈欠连天,也滚进了睡袋里。明媚已经没了睡意,坐在船舷上望着海面发呆,听着船桨擦过水面时发出的微波声。 “不困吗?”傅子宸在她身边坐下。 明媚微笑着摇摇头,“舍不得睡,我想看日出。还从来没有在海面上看过日出呢。” “很美,令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眨。”傅子宸说。 “傅师兄,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潜水?” 傅子宸停了停,好会才再次开口:“想让自己打破对海水的惧怕。” 她没想到他潜水五六年,竟是这个原因。 “你呢?”傅子宸问她。 “我啊,是想要跟海水亲近点。”完全跟他相反了。 “明媚,我能拜托你个事儿吗?” “什么?” “别再师兄师兄地喊我啊。” “啊?”明媚愣了愣,“那喊组长?” 傅子宸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他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其实,你可以直接喊名字。” “好的,傅师兄。”说完后,明媚才意识到,两个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傅子宸摆摆手,“随便随便。”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浓黑的天空点点亮起来,遥远的东方海天连成色,太阳像是从海平面缓 缓跃出来,再慢慢升腾至苍穹,那刻,光芒四射,令人迷醉。 这行程颇为漫长,从晨光熹微直走到九点左右,终于到了指定的海域停船放锚。 大家上岛先找了块宽敞又遮风的地方安营扎寨,安顿好后,简单吃过干粮做早餐,便开始了训练。 明媚下水的时候依旧由傅子宸带着,但比之上次,待遇真是天壤之别,他紧紧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给个鼓励的手势。还带着她在海水下面欣赏了旖旎的海底风光。 这次明媚没再出差池,成绩也比第次好了倍。 傍晚的时候大家回到营地,开始生火、支帐篷,准备晚餐。大言不惭说要来负责司务后勤的艾米莉同学,满脸绝望地看着怎么都生不燃的火,气得直跺脚。躺在帐篷里休息的程家阳看不过去了,叹着气过来帮手,艾米莉见着他立即来了精神,双手上的黑灰往脸上抹,袖子掠得高,气壮山河地指着地上那堆柴赌咒发誓:“小样儿,姐姐我就不信我不能把火烧死你!”惹得大家直乐呵。 晚餐很丰富,串串羊肉、牛肉、鸡翅膀、火腿以及各种蔬菜架在火炭上烤得香飘四溢,人手听啤酒,围在篝火边个接个地讲着段子,听着海浪涛涛,海岛的夜空上有稀薄的星子闪烁,真是美妙无比的夜晚。 明媚训练了整天,加之早上为了看日出撑着没睡觉,此刻喝了点酒,体力实在有点不支了,虽然有点扫兴,但想到明天还有训练,便说了声抱歉个人先回了帐篷。 傅子宸跟过来,问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困。傅师兄,你别管我了,去跟他们喝酒吧。” 傅子宸瞄了眼她帐篷里的睡袋,起身到他的帐篷里拿了床薄被过来,“你们两个人床被子怎 么够。” “那你呢?” “我那还有,这是备用的。” 明媚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睡袋被人拉开,酒气挟带着阵风灌进来,令明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 困倦令她不想睁开眼。可艾米莉却不肯放过她,打了鸡血似地摇晃她的手臂,“起来起来起来,大事儿!” 明媚嘀咕声,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臂。艾米莉却不依不饶,直接将她拽了起来,明媚睁开眼,睡意迷蒙地瞪着她:“是不是天塌下来了!” “差不!我跟你讲,我跟程家阳接吻了,就在刚刚。”艾米莉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害羞。 这下明媚的睡意瞬间就没了,睁大眼睛,“啊?刚刚?我才睡了久,外面发生了什么?” “大家散了之后嘛,我留下来善后整理垃圾,程家阳也留了下来帮我,也不知道怎么着,两个人捡着捡着头就挨到了起,第次离他那么近,我忍不住就花痴了把,盯着他看得久了点,当我回过神时,他已经吻了我……” “感觉如何?”再次躺下来后,明媚单手撑着头,悄悄问艾米莉。 “感觉啊……”艾米莉的脸竟然破天荒地又红了,“心跳加速,大脑片空白。” “触电样?” “唔,好像是有点噢。” “恭喜你呀,终于将初吻送了出去。” “讨厌!” …… 五天后,大家如期回程,组员们趁此机会都在强化训练,个个累得够呛,只有艾米莉个人精 神奕奕地给大家又是递饮料又是送零食的,跟打了鸡血似的,是呀,爱情的鸡血嘛。明媚望着她快乐地蹦来蹦去,真是既为她开心,又感到忧心。她们四年的感情了,她比谁都了解她,表面上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流氓样,实则呢,在感情上面单纯得不得了,旦认定,便不管不顾哪怕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这点,她们倒是非常像。 也不能说明媚未雨绸缪瞎操心,这不,才过了没久问题就来了。那天傍晚本来艾米莉约了程家阳起吃晚饭,可才过了半小时,她便脸色阴沉地回来了,声不吭地趴在床上,任夏春秋怎么招呼她都不说话。 明媚洗完澡出来,见她那个没精打采的样子,猜到了八九分。强拖着她下去吃饭时问,果然,跟程家阳闹了别扭。 “你们吵架了?”明媚问。 “没有,如果吵架我倒心里好受点。他不跟我吵,他完全对我无所谓。”艾米莉将碗里的面条挑来挑去,可口都没吃。“我实在没有胃口。”她放下筷子。 明媚心里咯噔了下,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艾米莉都不会让自己饿着,她没想到,程家阳给她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究竟怎么回事?” “明媚,我现在完全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们都接吻了难道还没有确立关系吗?我见你们最近粘得挺紧的呀。”明媚惊讶。 “那是我粘着他。”艾米莉偏了偏头,“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交往。就那么 糊糊涂涂地,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样跟在他身后。就比如今天晚上吧,我们在学校外面吃饭,点完菜他竟然把我撂在边,跑过去跟别的女生说了好久的话,还在那里笑得跟只花蝴蝶似的。” “也许是真的谈事情呢?”明媚试图帮他解释。 “完全不像,关键是,你知道后来我不过抱怨了他句时他怎么回答吗,他竟然说,我的生活直就是这么过的,如果你不习惯,大可离开。” 这下子,明媚再也说不出句话来了,心里只有隐隐的愤怒,这样的人,完全就没有什么责任心。明媚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说出来,“别怪我这个关头给你泼冷水,但听我句劝,他真的不适合你。快刀斩乱麻吧。” 艾米莉烦乱地抓了抓头发,“我好乱我好乱好乱,什么也别对我说。” 过了两天,晚饭前明媚收到艾米莉的短信,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得见她的欢喜,“宝贝儿我今天不跟你们起吃了,他请我吃饭。” 明媚苦笑着摇头,算了,她已经沉下去太深,她没那个力气拉她上来,也不忍心强拉她上来。因为她忽然想起夏春秋说的,她曾遇见的那个游泳队男生,就像彩虹般绚烂。她想,程家阳之于艾米莉,大概也正是这样的存在。 就好像,记忆中的洛河,之于她。 [正文流光(4)] 星期六,明媚很早就去了傅子宸家里,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灿烂却不炙热,初夏是岛城年中最舒坦的季节了。明媚提议带傅筱去游乐园玩,傅子宸却有点犹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正所谓对症下药,如果你直把她藏在家里,那不是保护,反而会令她永远都克服不了心底的恐惧。而且,我觉得筱筱的情况已经好许了。”明媚说。 傅子宸叹口气,“我今天有事情不能陪你们去,那你照顾好她。” “放心吧。” 傅子宸原本要开车送她们到游乐场,但明媚拒绝了,她觉得带傅筱坐公交车倒是个适应的开始。 周末的公交车总是比较拥挤的,但所幸去游乐园那趟人不是很,明媚牵着傅筱的手上了车,找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悄悄观察她的情绪变化,发觉她较之先前,沉默了许,抓着她手指的手也紧了,神情有些微的紧张。明媚立即指着窗外慢慢闪过的建筑与风光给她介绍,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慢慢的她放轻松了许,偶尔还会指着广场上的喷水池问明媚,那里的水怎么从地下喷出来呢?或者问她,姐姐,那个爷爷走路为什么要用拐杖?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游乐园的,何况是第次来的傅筱,她惊奇地望着群小朋友在妈妈的陪同下坐在金色的旋转木马上开心地转圈,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她主动拉了拉明媚的说:“姐姐,我们也去坐那个好不好?” “筱筱怕不怕那么人呢?” 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下,但很快摇了摇头,“不怕。” “筱筱真棒!” 接下来,明媚带着她又玩了掷飞镖、套圈圈、坐跷跷板等等些简单安全的游乐设施,傅筱指着云霄飞车很想上去玩,但明媚怕她在高空中吓哭,只得哄她说留着下次再来。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明媚决定先带她去吃饭,下午换到离游乐园不远的公园去玩。 游乐园附近不是大酒店就是路边看起来不太卫生的小餐馆,如果是明媚自己,路边摊都没所谓,但小孩子的肠胃免疫力总是比较低。最后明媚带着傅筱走了小段路,去了kfc。 周末的kfc总是人满为患,嘈杂异常,她们运气不错,刚进去便有个临窗座位空出来。明媚是在偏头的瞬间,忽然望见窗外的洛河与许或,他们在马路对面并排而走,步伐放得很慢,因为他们手上推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许或正微微低下头与轮椅上的男人说话。 明媚愣了片刻,下意识地便起来要追出去,但当她目光触及到坐在对面正吃着薯条的傅筱时,犹豫了。再偏头往外望时,洛河他们又走了小段距离,变成了斜对面。只瞬,她下了决定,摸了摸傅筱的头,“乖筱筱,你坐在这里不要动,等姐姐下子好吗?姐姐很快就回来,千万别跑开。” 不等傅筱回答,她已经起身推门跑了出去。 正是红灯,过往车辆不断,明媚也顾不了那么了,心惊胆战地从车流中穿梭过去,好不容易走到对面,洛河与许或已推着那个人往右边拐了,她赶紧追上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追到了他们要干嘛,所以放慢了脚步,跟在他们身后。又走了五百米,他们停在所医院前,洛河蹲下身,将那个男人背起来进了医院大门,许或推着轮椅跟在后面。 明媚在医院门口了会,然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可当她再回到kfc时,里面却乱成了窝粥,很人围在她先前坐的那个桌子旁边,窃窃私语。而人圈中,傅筱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天,她的脚边,是打翻在地的餐盘,薯条汉堡可乐滚了地。 明媚吓得脸色苍白,拨开人群,将傅筱紧紧圈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可她却始终哭个不停,瘦削的身体在她胸前瑟瑟发抖,张脸憋得通红。 明媚赶紧抱起她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往傅子宸家里去。在出租上,她的哭声依旧不止,哭得太用力了,喉咙渐渐沙哑,到最后变成了浑身颤抖着抽泣。明媚此刻既自责又心疼,摸出手机给傅子宸打电话。 当出租车停在门口时,傅子宸的车也正疾速开过来,刚挺稳,他便从车里冲出来,拉开出租车的门,把抢过明媚怀里依旧在抽泣的傅筱,对着明媚劈头盖脸句吼:“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会照顾好她吗!” “对不起,我……” 明媚话还没讲完,傅子宸已经抱着傅筱进了屋,蹬蹬地上了二楼卧室,过了许久,才下来。傅筱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哄着她睡着了。 “师兄,实在对不起,是我时疏忽。”明媚低了低头,她实在不敢说自己去追洛河把傅筱个人丢在kfc里,她真怕傅子宸会劈了她。 傅子宸脸色已缓和了许,虽然是因为心急与担忧,但似乎先前的语气也太重了点,想到她毕竟也是番好意,才带傅筱去游乐园。他摆摆手,“她似乎是吓着了,幸好没什么大事。” “对不起,对不起。”明媚像个复读机似的,重复着抱歉。她真的觉得自己很该死,碰到洛河,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傅子宸见她那个样子,以为是自己的那句吼把她吓着了,心下子就软了,语气也是,“明媚,你别这样。先前我是太急了,所以时语气不好,你别介意。” 明媚摇摇头,再说了遍对不起,然后转身跑了。 傅子宸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想追过去,但想到楼上还在睡觉的傅筱,又止了脚步。 他心烦意乱地点了颗烟,狠狠吸进肺里。 [正文悸动(1)] 洛河刚走出教室,眼就望见在楼下花坛边的明媚,她今天穿了条白色及膝连衣裙,长发扎成个高高的马尾,正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打在她的眼角眉梢,安静而美好。像是种习惯,他走出教室的第眼便是往下瞟,这样的情不自禁令他很苦恼。 走在身边的同学忍不住打趣他,“啧啧,那个小美女又来等你了。我说洛河,你就别别扭了,接受人家呗。我都要被她融化了,你不要,我可要去追了哦!” 洛河没接腔,只是加快了步伐下楼。经过明媚身边时,他如既往地目不斜视走过去,她却忽然叫住他。 “洛河,我请你吃饭好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微顿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明媚走上去,在他面前,眼神直视着他,满是期待甚至带着恳求,“我是真的有事情要问你。” 洛河掏出手机给许或打了个电话,说中午不能起吃饭了。挂掉电话,他淡淡地说:“走吧。” 明媚跟着洛河走进学校外面的家煲仔饭屋,点了两份套餐,结账的时候洛河抢先付了款,明媚只得将钱包放了回去。 饭端上来的时候,明媚先将回锅肉里的姜丝与蒜籽挑出来,洛河握着勺子送饭的手不禁顿了顿,她还是同以前样,不喜欢吃姜丝与蒜籽。他们从前起吃饭的时候,见她不嫌麻烦地挑出来,讶异地问她,你为什么不事先跟老板说好让他别放?明媚笑嘻嘻地说,那就没有什么味道了呀,我虽然不喜欢吃,但我喜欢它们佐菜时的香味儿。洛河觉得她真是个矛盾体。 见洛河在看她,明媚微微抬头:“习惯了,改不了。” 是呀,习惯了,改不了。事物如此,感情也如此。 洛河没有做声,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时光除了让她长高了点,稚气褪去外,她像是直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依旧固执,傻气。他在得知她竟然学理工时,心里不是不惊讶的,她是感性于理性的人,怎么会有热情去计算那些精准而冰冷的公式。 饭快要吃完,明媚才终于缓缓地开口:“洛河,上个周六我在江淮路看见了你,还有许或,你们推着个人,去了医院。” 洛河喝水的动作明显顿,手指甚至微不可见地微微抖了下。 “我没有看清楚轮椅上的人,他……是不是你爸爸?”明媚忐忑地问道。 “不是的。”等了许久,洛河才回答。 “那是谁?”明媚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没有必要知道。”他的声音下子变得很冷。 “洛河,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 “那就别再问了。”洛河起身。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那种无力感再次席卷明媚,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让切都脱离了正常轨道。有问题就要解决,可她连问题究竟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去对症下药呢? “洛河。”她追了出去,轻轻拽住他,“我就再问你个问题。” 洛河停住脚步。 “许或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她绕到他跟前,微微仰着头,直望进他眼眸深处。 他完全可以给出个令她死心的答案,他心里有个声音 分节阅读12 欲望文 分节阅读13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13 也在这样大声叫嚣,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成了,“不是。” 他不知道是忠于自己的诚实,还是在给自己留条几乎没有可能的侥幸的后路。 笑意点滴从明媚的眼睛里溢出来,她嘴角弯弯,语调轻快,“我就知道。” “但是,明媚,我们没有可能的,永远都没可能。”句话又将她从云端摔到了地狱。“就算是我拜托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行吗?” 明媚说不清楚是难过还是怒气甚,忍不住就提高了声音,“你直就在跟我打哑谜,到底为什么你倒是说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啊!死也让我死个痛快死个明白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这样云里雾里的让人特别难受!” 他们正在人来人往的餐馆外面,时间惹得行人纷纷侧目。洛河低了低头,叹口气,“我先走了。” “洛河,你混蛋!”明媚对着他的背影低吼,最后无力地蹲下身来,将头埋进膝盖里。 有人从身后拍她的肩膀,“明媚,你怎么蹲在这里?没事吧?” “章小鱼,是你啊。”明媚侧头,情绪也慢慢平复了许。“我没事儿。”起身的时候发觉林妙竟然在章鱼的身后,手里拿着杯奶茶在喝,正扬手冲她打了招呼。 起回学校的路上,明媚忍不住对林妙说:“你何苦呢,明明知道他心里装着另外个人。” “我知道呀,可那又怎样?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林妙将喝完了的空杯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回头冲她笑了笑。 明媚叹口气,“那会很辛苦的。” “呵,又有谁的爱情是不辛苦的呢?你,艾米莉。我们都样。”林妙的脸上浮出种与她年龄大相径庭的成熟来。 明媚停下来,认真打量林妙,她忽然发觉,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孩子。林妙给她的感觉直是娇柔、孩子气、有点胆小、被父母宠坏,但现在看来似乎远远不止如此,她有着自己的坚持与固执,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世界。 也是个傻女孩。明媚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回到宿舍,刚推开门,便见艾米莉与夏春秋头挨着头围着桌子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见到明媚,两个人扑过来,对着她挤眉弄眼又是番啧啧,搞得明媚莫名其妙,随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她的书桌上摆着大束清丽娇艳的蓝色矢车菊,阳台上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打在怒放花朵间的水珠上,晶莹剔透,淡淡的香味充斥在整个空间,沁人心脾。 明媚偏头望艾米莉,她却朝那束花努努嘴,示意她自己去看。她走过去,拾起花丛间那张精致的淡白小卡,打开,只有三个字:对不起。署名个傅字。 明媚还在发愣,艾米莉勾着她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说:“傅师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呀?道个歉都如此大手笔啧啧啧!”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明媚,不厚道呀,竟然瞒着我们!”夏春秋说。 “明媚,不管他做了什么,看在这份心意上,你赶紧原谅他吧!实在太浪漫了!我长这么大连朵花都没收到过,别提这么大束了。”林妙说。 明媚简直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啊,她拨开艾米莉的手,走到阳台上去给傅子宸打电话,接通她还没开口,傅子宸好听的声音已经先响了起来:“花收到了吗?喜欢吗?” “傅师兄,”明媚揉了揉太阳穴,“你真是太小题大做了,我已经说过了,上次的事情是我没做好,你骂得对,我也压根没有生你的气呀。我这几天没有过去给筱筱上课是因为要期末考了,我得复习,我跟你说过了的。” “是吗,这么说你已经原谅我了。”傅子宸轻笑声,“那就等暑假再继续吧。我现在有点事,先挂了。” “喂,那个花……”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咔嚓声切断了电话。 明媚走回室内,望着那束花,扔也不是,放在那里也不是。纠结间,艾米莉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想扔掉?靠你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大束得花少钱你知道吗,你不要的话,我们可很乐意每天给它换水,养眼净化空气啊,是不是啊春秋。” “是是是。”夏春秋附和着点头。 那之后,她们两个懒鬼倒真的轮流做起了护花人,而且换水的不亦乐乎。明媚也懒得管她们,权且当成了净化空气的公共之物,直到期末考试完放假,大家离开宿舍的时候,那束花还怒放着,也没谁舍得扔到垃圾桶,便放在那里任它自生自灭,后来开学回来,它彻底成了束焉花。 [正文悸动(2)] 因为暑假有整整两个月,正是打工的好机会,夏春秋便没有回家,令人意外的是,竟然连每次放假便溜得最快的林妙,也说不回家,准备找份暑假工。 艾米莉私底下很不厚道嘲讽说,她那个娇弱的公主样,能做什么呀? 艾米莉跟林妙后来虽然结束了冷战,但也交流不,能不开口是坚决互不搭理的。 放假之后,宿舍里是不可以再住的,明媚便提议让夏春秋住到她家里,反正空了间房,而且离她上班的健身俱乐部有直达的公交车,十分方便。夏春秋没有拒绝,但坚决要交点房租意思意思,被明媚跟艾米莉狠狠地批了顿,最终作罢。 收拾东西离开宿舍那天,明媚问林妙:“那你有地方住吗?”她知道林妙在岛城有个亲戚,原本以为她借住在亲戚家,没想到林妙却说:“我租了个房子。” 明媚惊讶:“啊,岛城的房租是越来越贵了,你打工的钱够付吗?而且,你个人住,不太安全吧?” 林妙说:“房租我妈已经给我打过来了。我租的是个小公寓,有物业有保安的,挺安全的。” 明媚心里骇笑,这哪是打工,简直就是享受,真是人各有命啊。便没再问什么,只嘱咐了她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给她打电话。 分别后,林妙直没给她打电话,也不知道她到底找到工作没有。放假后明媚直很忙,也顾不了那么了。 她除了给傅筱上课,还另外找了份兼职,是在家环境雅致的意大利餐厅里做服务生,每天只工作六小时,虽然有点累,但薪水还不错。这份工作也是南歌介绍的,做记者的,别的不说,人脉倒是很广。 南歌见她同时兼两份工,很为她担忧,“你身体撑得下去吗?别告诉我做服务生也是你从小到大的个梦想噢!” 明媚哈哈大笑,“那倒不是,我想接触下社会嘛,餐厅这种地方无疑是个微型社会,各式各样的人都会接触到,正好锻炼下自己的处事能力咯。” 南歌摇摇头,她真是没见过像明媚这样勤勉的女孩子,还很聪明,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的是什么。也难怪傅子宸会喜欢上她。说起来,她似乎很长时间没见傅子宸出来玩的时候身边带着各色各样的女孩子了,哪像以前,他们班老朋友聚会,他身边的女伴三天两头的换,令人目不暇接。 她有次调侃他,哟,花心大少还真认真了呢。 傅子宸眨眨眼,我说过的,拭目以待。 南歌原本的担忧,稍稍放心了那么点点,但这并不代表她乐见其成傅子宸去追明媚。要知道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荒唐了那么年,哪有那么容易就收心?但她见明媚对傅子宸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情感,便也不好去提醒她。 何况,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再好的朋友,也不好干涉太。 这个暑假大家都很忙,艾米莉也找了份教小朋友英语的工作,本来以她才上了年大学的资历是很难进那家培训机构的,还是程家阳托了点关系才进去的。 有次起吃饭,夏春秋就忍不住自嘲,“看看看看,我们的工作哪个不是托了关系才得到的?这个没有关系就寸步难行的世界呐!” “话虽如此,但没点本事就算进去了也会被踢出来吧。”艾米莉说,“姐姐的英语虽然不是顶级,但对付那些小屁孩还是足够了的。” 明媚点点头,“这才是个兼职呢,真不敢想象,以后我们毕业了找工作可有得头疼了。” “你担心什么,你成绩那么好,保研肯定没问题的,就算不升研,也定可以找到个好的研究所接收。”夏春秋说,“我嘛,以前直想着去做老师,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毕业后想回老家开个健身厅,总比打工强吧,我爸妈辛苦了半辈子,后半辈子我得让他们享享清福。” 明媚听得正感动呢,却被艾米莉桶冷水扑过来:“你以为开个健身厅跟去菜市场买个菜样简单哦,那是需要大笔资金的好不好!” 明媚瞪了眼艾米莉,“你这人咋点憧憬都没有呢!” 艾米莉嘻嘻笑:“我这不是提醒大家先看清现实再脚踏实地嘛!不管如何,春秋,我支持你!等姐姐有了钱,定给你投资!” 夏春秋笑起来,跟她碰杯,“记住你说的啊,明媚作证!” 明媚也忍不住笑起来,真好呀,年轻真好。她们都才十九岁,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着姿彩的梦。把酒言欢,嬉笑怒骂,人生的烦恼首当其冲是爱情,然后才是其他。 那晚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夏春秋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点虚浮,整个人有半的重量挂在明媚的手臂上,两个人刚走到楼道口,便被个忽然窜出来的黑影吓得尖叫声。 “夏老师,是我。”那黑影急急开口。 夏春秋俄酒意瞬间清醒了,眼睛眯了眯,看清楚在面前的人时忍不住又句惊呼:“顾简宁,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今天见你没去上课,打你手机也直没打通,所以,所以我过来看看。”叫做顾简宁的男生诺诺地说。 夏春秋从包里摸出手机看,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抬头,“可是,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她当初在俱乐部登记的可是学校地址。 “我……”顾简宁低了低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有次你下班太晚了,我怕你个女孩子不安全,偷偷跟在你后面,就知道了……” 夏春秋无语地望了望天,这家伙……这家伙……还玩起了跟踪了呀! 明媚听了这么好会儿,在心里稍微将这个情况梳理了遍,大致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偷偷笑了笑,对顾简宁说:“那么今天你也是担心你的夏老师出了什么事儿,才跑过来的对吗?你等了久?” “两个小时了。”顾简宁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他高而瘦削,眉目清秀,张脸上稚气未脱,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十七岁。 乖乖,痴情的小男生呀。明媚在心里赞叹了声,说:“累了吧,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不用了。” “不用了。” 异口同声,分别来自夏春秋与顾简宁。 夏春秋看了看表,蹙眉,“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你也不怕你妈妈担心的吗?” “我给我妈妈打过电话了的。” “赶紧给我回去!”夏春秋扮起老师来,还真是有板有眼的,虽说只是跆拳道老师,但也好歹是师徒场。 “我这就走,夏老师,那你好好休息。”他又对明媚点了点头,“姐姐你也是,晚安。” “再见,晚安。”明媚摆摆手,等到顾简宁的身影终于消失,明媚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夏老师,那你好好休息,哈哈哈!” “笑够了没有!!!”夏春秋把拽过明媚,上楼。 如明媚所猜,那个叫顾简宁的男生正在追夏春秋。他健身俱乐部的暑期新会员,十六岁,刚刚念完高。 “你还笑,我都快烦死了。姐弟恋加师生恋?我可没那么时髦!”夏春秋窝在沙发里哀叹。 “哎,年龄不是问题,身份不是差距,真爱天下无敌!” “真爱你个头!那家伙才来个月,尽给我找麻烦。你说吧,上课时间我也不好不搭理他,现在倒好,竟然连我住在这里都摸清楚了!够神通啊!” “人家痴情啊,关心你啊。”明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反正你也是孤家寡人个,我看可以试试。” 夏春秋将头埋进沙发垫子里,索性懒得理她。 [正文悸动(3)] 暑假的最后天,明媚将餐厅的兼职辞了,艾米莉的英文课也是上到那天,她除了领到笔可观的薪水外,还拿到了小笔奖金,她开心坏了,出了培训学校就给明媚还有夏春秋打电话,豪气万千地要请她们去吃海鲜大餐,地点自然是章鱼家的海鲜馆了。 “这次,姐姐保证不白吃!”在电话里艾米莉对明媚说,“对了,你约傅师兄起来吧,他请我吃了好几顿饭,也该我请他次啦。” 明媚说:“怪了,你请人家吃饭为什么让我打电话,你又不是没有他的号码。” “哎给你们次通话机会呗,我先挂了啊,给我们家程家阳打电话去。” 可程家阳却已经有约了,傅子宸也同样来不了,他们群老朋友此刻正在郊外打高尔夫。 三个女生杀到海鲜馆时,夜幕刚刚降临,夏夜的暮云路热闹无比,因为岛城夏天的平均气候也就二十几度,又有海风吹着,真是年中最舒坦的季节了。所以很饭馆将桌子摆到了外面,白色的路灯明亮却不刺眼,呼朋唤友,把酒言欢,气氛再好不过。 明媚她们推开章记海鲜馆听到“欢迎光临”这四个字的声音时,三个人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夏春秋指着手拿菜单正欲领她们就坐的林妙“你你你”了大半天。 “真没想到啊!林妙你竟然在这里打工!”明媚也久久没回过神来。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艾米莉忍不住嗤笑声。章鱼正好走到她们的桌子边,把艾米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脸上时讪讪的,动了动嘴角大概是想解释,可看见这么人在,终究作罢。 “你们惊讶完了没?惊讶完了就开始点菜吧。”林妙倒是自始至终都很淡定,将单子放在桌子上,有板有眼地介绍起今天的特价海鲜与促销啤酒来。 艾米莉抬头看了眼她,阴阳怪调地开口:“学的还蛮快的嘛,我看你还真适合这里。” “当然,呆了两个月了,又不是傻子。”林妙微微笑,“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句话愣是将艾米莉堵得慌。 女人就是这种动物,哪怕你并不喜欢那个人,但你享受了那么年那个人对你的好,他整个感情世界以你为中心,你是女王你是唯,有天,那个领地忽然出现了另外个女人,大肆瓜分你的地盘,哪怕是她厢情愿自以为是,也足够令你心里不爽快。 此刻的艾米莉,典型就是这种心理,因此顿饭吃得她十分不舒坦。结账的时候章鱼同以往样要请客,艾米莉坚决将钱塞过去,豪气地挥手,“零钱不用找了,小费。”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林妙,林妙脸色顿时就沉,艾米莉心里下子又乐呵了起来。 说到底,她只是不喜欢林妙而已,所以也不喜欢将来在章鱼身边的那个人,是林妙。别无其他。 章鱼叹口气,把拽着艾米莉就往外面跑,边对头对明媚说,“你们等下啊,我跟她说点事儿。” 艾米莉试图挣脱,无奈他的力气太大,路拖着走到了海鲜馆侧面的小小过道里,才将她放开。 “我跟林妙没有关系。”章鱼闷声说。 “你跟我解释干吗?”艾米莉骇笑,“就算你们有点什么关系,也不用跟我解释的呀。” 虽然早知她会这么说,但章鱼的眼眸还是黯了黯,“她拜托了我很久要在这里打工,说是锻炼自己。海鲜馆本来就要招人,我想着不如把机会给熟人。何况她早就把房子租在了这附近。” 艾米莉在心里叹口气,这只臭章鱼就是心肠太软,又不会拒绝人。他又不是缺根筋,难道还看不出来林妙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所以呢?”艾米莉挑眉。 “我不希望你误会我跟她的关系。”章鱼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是个人都能听明白这跟表白没什么大区别,艾米莉虽然平时对章鱼诸挑剔还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但他们从小起长大,在起嘻嘻哈哈了这么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但她直只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哥们,甚至是可以归为重要那类,所以她不想伤害他,正因为如此,她从来不跟他暧昧,不给他点机会。但因为章鱼从来没对她表白过,她也不能煞有其事地对他说“你别对我好我不喜欢你”诸如此类的话。 但现在,艾米莉决定说清楚。 “章鱼,”她第次正儿八经地喊他的名字,语气也是难得的正经,“我知道也很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好以及包容,但是,我对你不可能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你明白吗?” 哪怕心里想了千万次她的拒绝,但真正说出来的那刻,章鱼的心脏依旧像是被锋利的刀片轻轻划过去样,生疼。 狭窄的空间中有片刻的沉默,路灯照进来,正好打在艾米莉的脸上,清清楚楚地照着她脸上的认真以及诚恳。 章鱼有点艰涩地开口:“他对你好吗?”关于程家阳其人,他有所耳闻,他在海大也算得上是个知名人物,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很花边新闻。在得知艾米莉跟程家阳交往时,他曾劝过她,可她又哪里会听他的,只有他,傻乎乎地直为她担忧,怕她受到伤害。 “挺好的。”艾米莉轻轻说。她只能这么说,好叫他稍微放心。她总不能像对明媚抱怨样,把她跟程家阳之间的种种问题吐槽给他听。她跟他之间,没有好,也没有糟。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进步,那就是她打破了程家阳身边的女人从未超过两个月的记录。也正是因为这点,让她在数次灰心丧气下,又重燃希望,她以为自己对他来说,终究有那么点点不样,她以为他只是还没有玩够,总有天,会收心的。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回去吧。”章鱼转身,走出阴影中。 艾米莉走在他身后,看见他本来有点微驼的背影此刻是缩成团,仿佛整个人的生气在瞬间都被抽走了。艾米莉心里不禁有点酸涩,想开口叫他,嘴角微微蠕动,却终究作罢。 她的安慰大概只会加令他难堪吧。 [正文悸动(4)] 每年大学新生入学时,总是校园里最热火朝天的时候,无数张新鲜面孔,带着对新环境的向往与好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股子活力。 经过大操场时,看见群群穿着军装在太阳底下喊着口号的新生们,明媚大为感慨,“时间真快呀,想当初军训的时候,我每天都数着日子过,这累死人又无聊的训练怎么还不结束呢!” 夏春秋说:“我倒很享受。” “切,谁能跟你比呀,你考体育的时候比这累的苦都受过吧。”艾米莉翻白眼。 但再辛苦切也都过去了,终于从小师妹熬到了师姐。 明媚期末考的成绩依旧很好,奖学金不在话下。可令她感到遗憾的是,宋引章教授这学年不再教她们。课表安排下来后,她去找过他,他也表示出微微的遗憾,但因为研究所的工作太忙,兼不了那么课,只得作罢。最后他很诚恳地对明媚说,虽然不教你了,但以后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交流。明媚些许的低落瞬间就被治愈了,从他那里借了两本在国内都很难买到的专业书,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眨眼又到了年度的社团招募活动,原本明媚还想申请做招募人去凑个热闹的,结果傅子宸说本学年潜水组不纳新,因为没有人退组,学校里那两套老设备压根就供求不了的人。 傅子宸跟程家阳升入大四后,在学校里的时间愈加少了,加之没有新人加入,潜水组的会议基本上就取消了,只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大家起出海训练。 程家阳已经找了个对口单位开始实习,以他们家的关系与人脉,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傅子宸却打算继续升研,明媚在得知他竟然保送本校研究生时,着实大吃了惊,脱口而出:“你是空降兵吧!” 傅子宸既好笑又好气,“我在你眼里敢情就是个游手好闲只会吃喝玩乐的主吗?” 明媚嘿嘿直笑。她确实直是这么想的,他那么会玩,那些花哨手段也不是日两日炼得出来的。 傅子宸十分不要脸地自夸,“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人,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吗?” 明媚正无语着,他在电话那边又开口了,漫不经心的语调:“今天我生日,出来玩吧。” “你怎么不早说,我可没买礼物呀。”都已经傍晚了,这个时候去哪儿买礼物呀,何况,她甚少给男孩子买礼物,完全不知道送什么好。她记忆中唯有几次给男生买礼 分节阅读13 欲望文 分节阅读14 莫失莫忘 作者:七微 分节阅读14 物,还是上初中那会,买给洛河的。那时候没什么钱,每年洛河生日的前两个月她就要开始省吃俭用,到最后也只能买得起只漂亮的钢笔这些学生用品。 “礼物就不用了,你人到就好。”其实傅子宸真的很想说,你可以把自己打个包,送给我。但她不是他以往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他怕吓着她。 过了没久,傅子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现在在学校门口,叫上艾米莉起吧。” 哪还用她叫,艾米莉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准备好了,有程家阳在的地方,她哪有不去的道理。 明媚空着手上车,特别不好意思地对傅子宸说了句生日快乐。 傅子宸没所谓的摆摆手,发动引擎,车子滑进夜色中。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家金碧辉煌的大型俱乐部前,趁傅子宸去停车的片刻,艾米莉抬眼望着俱乐部的招牌不淡定了,“靠这可是岛城最有名的会员制俱乐部呀,据说没有vip卡压根进不去,在这晚的消费够我们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了,真是烧钱呐!” 明媚在见过傅子宸跟程家阳那两套轻潜装备后,对他们烧钱的能耐早就见怪不怪了,再看看他们两个开的车与平时的穿戴消费什么的,过个奢侈的生日宴实在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了。 以前明旗冬还没出事的时候,明媚也过了阵子公主般的生活,章雅岚从小在官宦家庭长大,品位自然不会差,家里用的吃的包括穿戴无不是最好。父亲给她的零花钱甚至比明月还,但她跟着外婆过惯了朴素的日子,对名牌衣服包包如期说是不太习惯,不如说令她心底觉得惶恐不安,在回到明家的那年间,她心里总是不太踏实,哪怕父亲对她再好,她也老觉得这只是她暂住的个地方,迟早有天会离开。而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由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却难。这个道理,是外婆很早就教给她的。 跟着傅子宸进了大厅,明媚扫了眼四周的环境,果然是等的豪华,什么场所什么消费,很公平。乘电梯,直升五楼包厢,推开门,阵喧闹的热浪袭出来,看着房间里黑压压的片人,明媚在门口忽然就有点怯场,她这是第次进入傅子宸的朋友圈子。 房间很大,音箱投影各类棋牌设备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吧台,玻璃柜子里各种酒列排开,任君自取。里面是间小休息室,以及两个独立卫生间。房间里的灯光不过分明亮也不太暗,恰到好处刚刚够把人瞧清楚,眼望去,在坐的个个都衣着光鲜,男生们衣冠楚楚面目英俊,女孩子们妆容精致笑容甜美。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傅子宸简单介绍了明媚与艾米莉,便拉着她在他身边坐下,艾米莉早就自动自发地坐到程家阳身边去了,像是宣导主权似的,毫不羞涩地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这样的聚会,无非就是唱唱歌拼拼酒打打牌讲讲段子什么的,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到最后几乎成了三五人群凑堆儿各玩各的,不知谁忽然大声嚷了句,“傅三,生日都快过完了,今晚完全没h起来呀,比起去年的生日宴气氛可差远了!” 这话出,众人纷纷附和。 这帮子人都是会玩的主,平时闹起来那真是疯狂到极点,这样的夜晚确实平淡了点。 程家阳瞥了眼正在小口喝酒的明媚,对着傅子宸开口:“某人呢,大概是怕太疯狂,吓跑了佳人。” 群人听,立即就起哄了,只是这回将目标对准了明媚,明媚简直哭笑不得,便说:“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好了,不用顾忌我的呀。”又不是她生日,真是的。 有人说:“要玩大家起玩,我们向都是这样的。” “没错。”另人附和。 明媚心想,不就是玩些罚酒游戏嘛,她酒吧也去过好几次了,无非也就是那些,便爽快地说: “好啊,起玩。” 坐在她旁边的傅子宸刚刚直端着酒杯沉默着小口小口饮着,听到她这句话,似笑非笑地朝她望过来,眼神在暗下来的灯光里像是缀满了星辰样晶亮,眉毛挑,“你真要玩啊。” 明媚还没接口,倒是艾米莉跑过来拦着她的肩膀代她答了,“玩就玩呗,谁怕谁呀。”又附在她耳边嘻嘻笑说,“如果待会要罚酒什么的,我帮你喝!” 群人兴致勃勃地又凑到了大茶几边,有人开始说游戏规则,现场共十六个人,九男七女。游戏很简单,就是抢着数数。从1到16个阿拉伯数字,圈轮下来,抢得最慢的15、16两位数字便要接受惩罚,而在抢数的过程中,同时抢到相同数字的两个人,比如两个人同时念出“5”,这两个人也要接受惩罚。而惩罚的结果是,那两个人舌吻三十秒,或者各自罚三大杯炸弹酒且坚决不能找人代喝。 听完这个规则,明媚立时傻了眼,天呀,这可真够复杂的,而且,那个惩罚,也太狠了吧!她打退堂鼓的想法还没说出来,就有人开口阻止她了,“你不会要退出吧?这可不行!游戏旦开始,就不能轻易退出的。美女,别破坏我们的规矩呀。”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 明媚心想,去你大爷的规矩。但已经不好意思扫兴了,便咬着牙说:“谁说我要退出来着。” 游戏开始,场面下子h了起来。第轮才开始十几秒,便有两个人喊到了相同的数字。 “舌吻!舌吻!舌吻!!!”此起彼伏的叫嚣声简直要把屋顶都掀了。 那对男女了起来,他们本来就是对儿,丝毫不羞涩地勾着脖子揽着腰就来了个绵长的激吻。 明媚还是第次见人当众亲吻,有点儿目瞪口呆,转头去望旁边的艾米莉,她也正望向她,那眼神不言而喻:靠太他妈疯狂了吧! 游戏继续,明媚都险险地躲了过去,艾米莉却不幸中招,跟她起受罚的男生本来还脸期待着来个缠绵舌吻,艾米莉却抓起杯子豪气地喝了三大杯,惹得喝彩声与掌声片。那男生也被她的豪气与好酒量给折服了,跟着端起杯子饮而尽。 这种游戏,基本上没什么诀窍,完全靠速度与运气,明媚的好运气似乎在开始的时候就用光了,这下子跟人念到了同个数字,她想也没想,也学艾米莉抓起杯子就喝,她的酒量哪里有艾米莉好,又何况是种酒混合起来的炸弹酒,杯子虽然不大,但满满三杯倒进胃里,时跟火烧样的难受。 傅子宸拍拍她的背,有点担忧:“没事吧?” 明媚将酒意与难受同压下去,摇了摇头。 接下来,是对男生中招,原本以为他们定是要喝酒的,没想到两个人抱着就吻上了,明媚今晚本来看了当众激吻已经淡定了下来,这下子也没办法淡定了,眼睛睁得老大,心里那个震撼呐,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傅子宸附在她耳边轻声笑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是对。” 虽说gay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但明媚毕竟是第次在生活中见到对活gay,还在她眼前上演了□裸的男男舌吻,怎么可能表现得像司空见惯样。 房间里灯光调成了昏暗调,空气中酒意熏然,因为大家的大胆出挑,甚至还夹带着若有似无的□气息,忽然令明媚浑身有点不自在起来。走神的瞬间,她再次中招了,全场都念完了,只剩下16。 “舌吻!舌吻!!”大家拍着手起哄,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念到15的是傅子宸。她偏头望了眼他,他也正望着她,眼睛微眯,嘴角微翘,似是默许又似是无谓,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明媚却在声高过声的起哄声中尴尬无比,掉转头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纷纷饮尽。 傅子宸扭头时无言地苦笑了下,也乖乖接受了惩罚。 不知道到底是太过凑巧,还是有意为之,接下来连几圈,明媚跟傅子宸都绑在起中招。在座的人呼喊“舌吻”声就没停过,但每次,明媚都选择罚酒。艾米莉脸担忧地望着她,但她刚准备伸手抢明媚的酒杯,却被程家阳把捞进怀里,“规矩。” 这样喝几圈下来,明媚彻底的不行了,胃里翻江倒海,灼烧感从肠胃路烧到喉咙口,当她再次逞强地举起杯子时,刚凑到嘴边,便没忍住阵反胃,失手将杯子跌落在地,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狠狠地呕吐起来。 艾米莉急切起身,却再次被程家阳拽住,朝正跟进去的傅子宸努努下巴,“你去凑什么热闹,放心吧。” 傅子宸进门时顺手将洗手间的门反锁起来,明媚趴在洗手池边吐得死去活来的,今晚上吃下去的东西统统都吐了出来,她这辈子还是第次喝酒到吐,那感觉,难受得要命。傅子宸轻拍着她的背,只手托着她的头,从旁边的迷你消毒柜里拿出条热毛巾给她擦嘴,又细致地帮她擦了擦脸,又转身出去倒了大杯温热柠檬水进来,明媚咕咕咕地漱完口,心里顿时好受了许。 “谢谢你,傅师兄。” 等了半天却没见傅子宸接话,她直身子,从镜子中望见正在她身后的傅子宸整张脸都是阴沉的,眼眸中盛满种叫做怒气的情绪,嘴唇紧抿,正霎也不霎地盯着她。明媚再醉意朦胧,也感觉到他浑身透露出的危险信息,她第反应就是赶紧逃,但身体还未来得及移动,已被傅子宸牢牢圈在洗手池边,他将她扭过来,而后慢慢倾身,逼得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抵在了坚硬而湿漉漉的浴盆上,她双手好不容易在身后找到个支撑点,诺诺地开口:“师兄……” “你宁愿喝到吐,都不愿意跟我接吻,是吗?”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听起来要命的性感又致命的危险,令明媚头皮发麻。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此刻淡淡的酒味混淆着他身上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鼻端,然后点点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他压根就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伸手捞,将她整个人都带入了他的怀里,头迅速低下去,覆上她因为醉酒而略显苍白的唇。 傅子宸在这方面的技巧可谓高超,他吻过很美丽风情的女孩子,却从没有哪次像此时此刻,他的温度贴上她的那刹那,他只觉浑身如轻微触电,那种微麻感瞬间传递至他的心脏及四肢百骸,他微微闭眼,忍不住强势撬开她紧闭的嘴唇,她唇齿间还带着淡淡的酒味,以及柠檬水的清香,令他沉迷。可下秒,股粘稠的血腥味充斥口腔,取代了那两种味道,他在吃痛下不得不放开她,刚刚拉开彼此的距离,他脸上已重重挨了巴掌。 明媚浑身都在颤抖,眼眸中除了恐惧,的是愤怒,她嘴唇上沾染了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她靠在洗手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久久不能言语。 傅子宸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不怒反笑:“明媚,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明媚直勾勾地瞪着他,他也回望着她,两个人都沉默着,良久。明媚终于把将他推开,拉开反锁着的门,径直走了出去,拎起沙发上的衣服与包包,在众人的叫嚷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十月的深夜,已经有点冷,风呼呼地吹着,她沿着马路路埋头疾走,不知走了久,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她终于力气尽失地蹲在马路边,将头埋进双膝间,狠狠地哭了。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路边,傅子宸静静坐在车里,车厢内没有开灯,昏黄的路灯透过放下来的车窗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他的目光久久停在明媚的身上,她肩膀耸动得厉害,路灯将她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孤单而寂寥,那感觉直延伸到他心底深处。 没久,他看到艾米莉急跑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她们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傅子宸轻叹口气,双手掩面,覆在方向盘上,良久良久。 车窗外的夜,那么深,那么静。 分节阅读14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