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寻欢》 花落寻欢第1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兮漾 第1章 轻轻拿开飘落在纸上的花瓣,捧在手中,小心地从椅子上滑下去,将花瓣放在树下的一个精致的小篮子中,小手在里面轻轻拨弄几下,盖上薄薄的轻纱,起身慢慢走回到之前的小桌子旁。 爬上椅子,并没有立刻提笔继续练字,而是欣赏起满园的梅花树,虽然还不到全开的季节,但已有些着急的早早绽放,散发淡淡香气,惹人怜爱,感受清风拂面,甚至直接迎向太阳的强光。 他的耳朵一向是最灵的,所以当树影之间出现来人的时候,他已经带着温和淡淡的笑容注视着,这次令他惊奇的是,除了母亲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一个陌生……孩童的脚步。 紫色纱裙披着红色斗篷的小女孩被母亲牵着走进来,这就是母亲提到的表妹吗? 再次从椅子上滑下来,迎上去,带着喜悦,轻声唤了一句。“娘。” “欢儿。”美丽雍容的妇人笑着对他招手。“这就是你的表妹,诗音,要好好照顾她哟!” “是,娘!” 他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表妹诗音,笑着摸摸她的头。 这是第一次见到表妹,长相可爱,透着灵性,虽然只有四岁,但足以看出长大之后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母亲将表妹的手递过来,看到小姑娘低着头,微微有些红的脸蛋,他轻轻握住,生怕弄伤了小姑娘。 在他眼里,女子总是柔弱的,需要呵护,尤其这位只有四岁,真是担心一用力就能弄伤她。 “随娘来,有你喜欢的梅花糕哦,不过今天要让着妹妹……” 下人在梅林畔小亭中石桌上摆放好糕点,同时介绍第一次见面的姨母,诗音表妹果然还是小孩子,这种场合仍有些怕生,靠着她母亲,小心翼翼地吃糕点,偷偷打量他。 耳边听闻母亲和姨母说话,似乎是诗音表妹想要找个玩伴,姨母才带着她来到李园,此刻两位夫人正逗趣小姑娘呢。 静静听着,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格外温馨。他们家只有他与兄长两个儿子,而没有女儿,没有能够陪母亲聊天说知心话的,而且母亲身体一向不是很好,这让他一直挂心,姨母和表妹能来,着实庆幸。 想到兄长将要进京赶考,母亲必定是挂心担心的,她们来了也正好缓解母亲的忧虑。 无论何时,还是有朋友的好。 虽然他曾经的朋友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但他一直欢迎对方给他带来麻烦,因为那是在说明他不是废人,是对方相信他的能力,因而现在已经见不到才分外想念……即使可以说是这位专门惹麻烦的朋友害死了他。 思绪不由得飘远…… 花满楼从未想过会遇到如今这种状况,不明白这是否是那个千年巨茧使然,总之他已经不再是花满楼,不是拥有陆小凤那个专门惹麻烦朋友、花家老七、那幢满是鲜花的小楼主人、眼盲的花满楼,而是不足百年之前江湖大名鼎鼎,百晓生兵器谱排行第三的小李飞刀李寻欢! 当日西域传言出现一千年巨茧,据闻能医治百病,解百毒,陆小凤也找人试验过很多次,说实话还算灵验,因此他才会被推进去……但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却是,却是重新出生! ……倒是让他重见天日了,可陆小凤不在了,家人都不在了,他又为何要治疗眼盲呢。 多想也是无意,但愿陆小凤不要自责,家人不要太伤心,只是如果他真的消失在千年巨茧或者只留下身体而失了灵魂,陆小凤又怎会不自责,家人又怎会不伤心。 但他们都会知道自责和伤心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一切都会好的。 只是此刻自己的状况到底为何,他也不能确定,要叫做重生吗?难道因为千年巨茧无法治好他的双眼,所以干脆让他重新投胎? 可投胎也不该是往前投胎,而是往后才对……不过,谁又知道冥王城轮回池是怎样的呢。 他已经确认过的,自己这个李寻欢,的确是那位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小李飞刀,父亲为景泰年间探花,兄长学识也着实不错,家族之中已出五位进士,绝对将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那位李寻欢不会错。 只是他花满楼为何会成为李寻欢?还是自己本来上辈子就是李寻欢?估算下年纪,大约也差不多李寻欢死去之时,就是花满楼出生之时,只是真的如此吗?但为何自己投胎于花满楼之前,变成李寻欢之后,还带着花满楼的记忆? 总总疑惑,无人能解,恐怕就是擅解谜题的陆小凤在这里,也无从解释。 成为李寻欢已经五年,时间已经足够长去适应新的身份,花满楼感谢上苍,因为他可以重新获得光明,能够让他看见太阳,天高云远,郁葱茂林,碧草鲜花,以及身边每一个人,能够亲眼看到他们眼底的关爱,亲眼看到他们脸上愉悦的表情,一切都是上天的恩赐…… 父亲虽然严厉,但也会告知他晚上早些休息,母亲身体不佳,但从未少过对他的关怀,兄长与他相差十二岁,不能陪他玩耍,却会体贴地给他买小孩子的玩物,即使他早已过了喜爱小孩子玩物的年纪,但还是珍爱它们。 从名字也能看出父母对他的宠爱之心,寻,长也,欢,喜乐也,他们希望他长久喜乐,兄长名为绎朝,理事于朝堂,可见他们对兄长是期望光宗耀祖,当朝拜相,而对于他这个小儿子,则完全是宠爱的。 家人的关爱绝不比上一世的少,即使他不再有老父的近乎溺爱,六位兄长的完全溺爱。 ……也许少的是朋友吧,与这具身体同龄的玩伴在他眼中只是小孩子,又怎能成为朋友,何况,陆小凤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思绪飘远,不过耳边还是注意着母亲与姨母的话,从刚刚一直谈论兄长科举大事,这让花满楼忍不住暗笑,是否该告诉母亲大哥一定能考中探花,免于忧虑过甚呢…… 带有记忆而生,着实有些意思的。 不过他当然没有说,也不会说。 五岁小孩子的话,最多只能当成安慰母亲的童言,博得母亲一时笑容,暂时宽慰,其实并不会让母亲真正舒心,不如不讲,免得徒增忧愁,因为往往自我安慰总比旁人劝慰有效的。 ……会想到那样的话,大概也真是没有陆小凤找麻烦,甚至没有陆小凤与司空摘星的打赌,而自娱自乐起来。 她们的话题转到他的身上,姨母说起他与小表妹可以一同读书,这下气氛轻松不少。 李寻欢开口道:“刚刚临了一页《石经三体》,娘一会儿帮欢儿看看吧,不知爹是否会满意。” “乖,娘帮你看。”母亲摸着他的头。 故作孩童模样,不过博母亲一笑,无忧无虑的孩子,会让母亲轻松不少吧。虽然内心已经是成年男子,故作如此让人脸红,但架不住习惯,两岁时呆呆的样子母亲担心的病倒,父亲更是请来十几位郎中,他哪敢一直静静用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只能活泼好动一些,对于他的性格,虽是勉强,但绝不会为难。 从石凳上滑下,表妹诗音也从石凳上下来,看来想跟着他去。 “诗音一起去吗?那里有一小篮梅花,表哥带你去?”冲小姑娘伸出手。 小表妹着实可爱乖巧,伸手握住他的,安静跟在身后。 不过花满楼可以肯定,小表妹可爱乖巧固然,但绝不是会一直如此安静的小姑娘,此刻不过是待陌生人的态度,熟悉之后,肯定是位活泼的小姑娘,眼底的俏皮不会被他忽略,性子也类似陆小凤那些会揪着陆小凤耳朵的红颜知己! 果然,脱了大人的视力范围,小表妹就主动开口了,只是—— “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李寻欢停下脚步,笑着看着诗音,温和真挚的笑容能令紧张的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好,不过,要再冷一些,还有两三个月就能下雪,诗音一直住在李园,就能一起堆雪人了。” 小姑娘红着脸,似乎有些窘迫,点点头。 “这些都是自己从树上飘下来的哦!”一副哄小孩子口吻,李寻欢将放在梅花树下精致的小篮子递到小姑娘手中。 “嗯……” 李寻欢径自拿了刚临的字帖,牵着小姑娘往回走,而没有注意到小姑娘正羞红了脸。 ——但即使看到,也不会分清楚是年幼刚接触陌生人的害羞,还是因为某些应该再过十年情窦初开时才有的害羞! 姨母和表妹在李园住下,平日与小表妹一同跟先生读书。虽然读书练字对于他来说根本是不需要的,但是,能够再一次经历童年,再一次一点一点学起,别有一番趣味。 父亲也为他请了骑射的师傅,虽然现在重文轻武,不过父亲似乎也是从小就练习,原因倒是不明。练武对他来说也是重复上一世而已,所以难度并不大,也不会不喜欢,更不会觉得辛苦,尤其,可以用眼睛看着师傅演练。 只要能够用到眼睛,他都会觉得开心,兴致很高,就好像在珍惜上天的恩赐,珍惜陆小凤那班朋友的期望。 只是与李寻欢本来打算过的李寻欢人生有一些出入……不淡定的说,是有很大出入,而且带来这种出入的,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表妹! 要说……有一点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看出的,这位表妹真的……真的……不是一位安静的姑娘…… 唉———— 花满楼也不知感慨自己老了,还是这位表妹其实是陆小凤的表妹…… 第2章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梅花不是常开的,李园之中,一片梅林,唯有将寒之时才能欣赏,梅雪争春未肯降,有梅无雪不精神,姨母与表妹来时,确实与雪不远矣。 记着表妹第一次来时就提到堆雪人,李寻欢当时虽也猜测小姑娘是想与他亲近,并非真的要堆雪人,不过仍是记着了。 母亲与姨母虽状似逗趣而已,但话题多次提及,又没有避开人谈论,他又怎会不懂亲上加亲是何意。 诗音表妹仅四岁,但即使再大一些,在他眼中也只是小姑娘而已,至于将来…… 小李飞刀李寻欢在江湖上可是极有名的,与陆小凤闲暇之时,也曾戏言过灵犀一指是否挡得住当年的小李飞刀。最后当然是无果的,不只两人已不是一个时代之人,同时,小李飞刀也永远不会指向陆小凤。 对于小李飞刀的故事也曾耳闻,只不过江湖中人才辈出,时间久了,真实如何被人遗忘,而故事也真的变成了故事,是真是假已无人辨伪。 不过有些事不会错的,花满楼还记得,李寻欢娶的妻子并非他的表妹,而是天机老人的孙女孙小红。 因此对待诗音表妹,他这花满楼却已不再是花满楼的李寻欢,只能当妹妹疼爱。 以前有六位兄长,他是花家七童,现在终于有位妹妹,对她自然是无比好的……也许母亲和姨母亲上加亲的想法他也有责任。 今年雪不多,年前只有两场,而且不大,地上都未形成积雪,好在上元节过后,终于下了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赶上开春之后的播种,雪水充足,有田之人总算安心了。 小表妹似乎真的很喜欢雪,盼了一冬,当下了一整晚鹅毛大雪后,喜欢赖床的小姑娘居然起了大早。 “表哥,今天不要练功,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李寻欢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 雪还没停,不过现在已经变小,掸掸身上的雪花,拿起旁边的红色锦缎小斗篷披在诗音身上,小姑娘太过开心,跑出来居然只穿件外衣而已。 看着小表妹兴奋的红了小脸,李寻欢打趣道:“平日不是每天催表哥勤奋练武,比我爹和我娘都要坚持,今日为了雪人,居然可以不练武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啦!” 诗音表妹带有一种莫名的迫切似的,李寻欢也未多想,只当她玩心而已。 雪刚落地,还不紧实,堆成雪人稍显费力,不过也更加纯洁银白。两个时辰才堆成小表妹满意的雪人,两张小脸都冻的通红,期间两位母亲劝归,但表妹异常倔强,甚至赶跑她们,惹来二人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会儿李寻欢也看出小表妹似乎有不一般目的,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所以然来,也许陆小凤有句话说错了,并非女子才难懂,而是这小女子更让人难懂才对! 好笑地听令于小表妹,给雪人系上自己的红围巾,最后只剩下添加一双眼睛了。 “表哥,眼睛,你说用什么呢?” “诗音有何提议?” “表哥,你说!” 小姑娘此刻话语中添加不少强硬。 李寻欢笑笑,似乎问题在眼睛吗?难道要从雪人的眼睛确定什么事情吗? “眼睛,当然是明亮的好。” “嗯嗯!” 看来说对了,小姑娘很高兴。 黑色亮亮的东西,很容易想到。 “去厨房找块圆圆的煤块如何?” 这话肯定更对了,小姑娘兴奋的好像要跳起来。 李寻欢暗觉好笑,小孩子的想法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找来两块差不多圆形的煤坏镶嵌在眼睛位置,两个孩童并排站在那里欣赏着比二人还高的雪人,都带着满意的笑容。 不过,李寻欢发觉小姑娘似乎又有异样—— “表哥?你以前也堆雪人吗?堆的真好?” 看着比雪人脸上的“眼睛”还亮的眸子,透着灵气,透着期待……期待什么呢?想要找个意气相投的玩伴?还是被母亲和姨母说的,小姑娘开始知道情郎是什么?但这位相处下来总会透着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女子都强势的小姑娘,评定情郎的方法也忒奇怪了些。 此种想法仅仅一瞬,不由得心中好笑,难道自己也被这总是生机勃勃的小表妹带动,人也年轻了? 无论如何,如果是评定情郎的话,他还是否定的好,不管命运如何,对待诗音都只是妹妹而已,别无他想。 “不会,小时候娘会担心生病,冬日不准我出来玩耍。” 小表妹两边瞧瞧,似乎在看周围是否有人。 随即小声道:“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以前是不是偷偷一个人堆雪人?” 李寻欢顿了一下,笑着摇头。 难道说小表妹对他印象不错,但心里还有个奇怪标准,所以想将他百般靠拢过去? 随后小表妹整张小脸复杂起来,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撅嘴,一会儿还磨牙……平日就已经隐隐看出她古灵精怪,但却一直掩饰,表现着一副大家闺秀模样,今日不想露出原型……李寻欢更是愉悦了,小表妹性子真有些不像女孩子! 看着时间,该是午膳时辰,但显然小姑娘还陷入自我世界当中无法自拔。 又等了一会儿,小姑娘终于收整好心情,说道:“那表哥现在喜欢堆雪人吗?” 不想她再失望,李寻欢点点头。“不错,很有意思……尤其,加上一双‘眼睛’的时候,好像雪人一瞬间有了生命——” 小姑娘欢呼一声,李寻欢有些莫名,他的话难道太对她的心,居然让她如此兴奋? “……迟了,该回去吃饭了。”李寻欢道,女儿家的心思,果然不是他擅长的。 “嗯!” 小表妹脆生生应道,主动牵着他的手往回走,而身后的雪人似乎已经被她遗弃一般。 有些事在很久以后被想起,李寻欢也不知道当时如果自己没有听到会变成怎样的情景,是否会……不一样,但他却偏偏听到了,偏偏问出来的。 进入温暖的偏厅,两位母亲已经迎上来,佯装怒气教训他们不该玩的这么久,李寻欢赔笑应是,诗音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之人一般,小小声音说道:“果然是真的小李飞刀!” 花满楼的心好像被一下子撞了一样,惊讶地看向诗音,而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他的眼神,四目相接,一瞬间似乎传达了很多,旁人不懂,但他们二人却像是懂了。 浑浑噩噩吃过午膳,花满楼迫不急待带着诗音一同到书房,声称读书,还不让人打扰。 花满楼从未有过如此急迫,如此不耐的时候。 小李飞刀,是从李寻欢开始的,李寻欢到底师从何处无人得知,既然这闻名天下的小李飞刀以李寻欢为名,那么前人根本没有的,所以,当诗音口中低声无意识说出“小李飞刀”四字时,他便知道她也非普通四岁孩童! 如果真是如此,又怎会不去想到她也是曾进入千年巨茧中的人,也许……他一瞬间曾希望,诗音是陆小凤忍不住进入千年巨茧同他一起来的人! 稳定下呼吸,观察诗音的表情,这不是个四岁孩子的表情,她的眼神是探究。 “你……刚刚说小李飞刀?”花满楼的声音有些不稳。 刚刚还端庄坐着的女孩子,一瞬间像完全换了一个人,比陆小凤的坐姿还随意,而且扶额要痛苦的表情……这哪里是女孩子的模样,再淡定的花满楼也忍不住呆怔片刻。 ——只是这种姿势在一个刚刚五岁的小姑娘身上,着实好笑! 不过,花满楼此刻笑不出来,他还有很多话要询问的,不知此人他可曾认识,不知他是否能回去…… 但小姑娘此刻却一时镇定不下来,扶额捶胸之后,揪着花满楼的衣襟叫道:“不带这样,不带这样!人家好不容易成为林诗音,好不容易成为林诗音,为什么李寻欢却不是李寻欢了!啊,啊,啊!上天待我不公!” “诗音……”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穿越大神你耍我啊耍我!穿越成林诗音却给了我个山寨版李寻欢!” “你……” “你这混蛋啊混蛋,为什么早早不说你是山寨版的!没看到我央求老娘提前四年来李园,你还不知道我是穿来的!你骗我感情,骗我感情!” “冷静,诗音,你——” “你要我怎么冷静!”说着,突然间居然哇哇哭了起来! 花满楼更是手足无措了,而且完全听不懂这女子说的都是什么意思,那个什么穿越大婶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穿越?此词何解?她又为何如此激动,而那个山寨版是什么意思? “我,我死而复生,这么危险、无趣的古代,呜呜……本来打算傍上主角,开作弊器风生水起、逍遥自在的,哪想这主角都被换了芯,以后还哪有小李飞刀,我要嫁给谁啊!呜呜……你还我表哥,还我表哥……” 一时半刻是问不出话来了,这女子趴在他身上彻底哭开。听到她说死而复生,又说古代,恐怕与他一样,只是,她的诸多词汇又是何意呢? 第3章 花满楼只觉头晕,晚饭之时好在诗音——暂且先唤她诗音,一个下午,对方只是哭,再就说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没有问出任何想要知道的事——好在诗音声称不舒服,没有在偏厅一起用膳,否则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红肿的双眼。 直到第二天一早,花满楼无心练武,却也在父亲满意出门之后,才再次找到诗音……她可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旁人面前仍是以前模样,但单独到他面前,却完全另一副样子。 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让花满楼疑惑,难道是他已是鬼魂然后占了李寻欢的身体,而非真正投胎? “说吧,名字,上辈子干什么的,怎么死掉的,又是在李寻欢几岁的时候穿来的!” 前面的都懂,只是后面这个…… “穿?小姐可否详细解释一下,还有,昨天也说了许多奇怪词汇。” 人虽小,脸也不大,但鄙视的表情花满楼绝不会辨认错误。 ……面有心生,花满楼是否该规劝这女子不应多做如此表情呢…… “还是个有代沟的,这穿越泛滥的年代,连穿越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花满楼虚心受教,笑笑。“小姐的意思,我们这种很普遍?” “当然!啧啧,你是哪个山头出来的!” “小——” “别介!小姐小姐的,我听着闹心,我本名也叫林诗音,老爸老妈都喜欢古龙,碰巧老爸姓林,当初一合计,我就叫林诗音了!”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开始怒视花满楼。 花满楼甚是无语,大概,算是能够理解这位林诗音的意思,想到昨天曾说过一句她要嫁给谁,这女子大约是喜欢李寻欢的。 不过—— “古龙是何意?是一个人?令堂令尊喜欢古龙,又与林诗音有何关系?” 林诗音一挑眉。“别文邹邹的了,我听着累!舌头伸直了说话!” 花满楼觉得一时气血不足,这女子家中肯定也是江湖中人,也忒不拘小节。 一时无语,林诗音又继续开口了。“你是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呀,不知道穿越,也不知道古龙?啧啧,即使不喜欢武侠小说,也不可能不知道古龙是谁啊!” “武侠小说……为何,为什么提到武侠小说?” 林诗音微微偏着头,似乎思索了一下。“你不知道什么叫武侠小说?诶呀,不对呀,你知道小李飞刀?” 花满楼点头。 “但却不知道古龙?!” “……古龙,与小李飞刀有关系?” 林诗音扶额。“你……” 花满楼觉得她在说他是笨蛋……他居然也有被说成是笨蛋的时候…… 林诗音抬头,似乎看到一位状似在墙角画圈的李寻欢。 “唉,你知道小李飞刀,你怎么知道小李飞刀?看电视剧?” “……电视剧是什么?”花满楼书读的不少,但为何不知道电视剧是什么? 林诗音腾的一下站起身,在花满楼面前,盯着他走来走去,还一边嘟囔:“也不像土包子啊,气质这么好……但不懂电视剧……却知道小李飞刀……呃,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林诗音突然两只手抓住脸蛋,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看她脸蛋已经抓出红印,花满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让她放手……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她绝对不会是陆小凤,绝对不是! 林诗音一惊一乍,抓住花满楼的衣襟,瞪着他,说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知道小李飞刀的!” 如果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会面不改色地说他不会说,但一个刚五岁的小姑娘恶狠狠揪着他的衣襟,让他回答……他怎么可能不回答,虽然感觉气势上被压着实在诡异。 “……小李飞刀,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即使不是江湖中人也会知道,这又怎会是秘密。” 林诗音一副受不了要昏倒的模样,晃到之前的椅子上坐下,又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他…… 为何要怜悯? “林小姐,在下,我着实有不少问题想要询问,你说我们这般带着记忆投胎叫穿越?” 林诗音点头,没有开口跟他说话,却是小声自己嘟囔:“古代也有穿越的,穿越大神的业务范围果然不小……这个古龙里面的路人甲怎么就穿成了主角……哦呀,路人甲? “那么我们能回去吗?穿越到底是什么?轮回池——”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被打断问话,花满楼顿了一下,才道:“也算江湖中人,比小李飞刀晚于不到百年。” 林诗音眼睛亮起来了。“哦?!你以前武功如何?” “……自保足以。”花满楼疑问虽急,但也耐心回答,既然已经来此六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你,你以前有没有打出什么名号吗?呃,你那个时候,对了对了,我要问你那个时候江湖中最有名的是什么人?” 虽有疑惑,花满楼还是回答:“非西门吹雪莫属——” “啊啊啊啊啊————”林诗音又开始抓自己脸。 花满楼本能去堵耳朵。 尖叫声被推门而入的母亲打断,姨母也随后跟来,林诗音借口看到蟑螂,随后将两位母亲打发的远远的,不准她们来书房。 书房又剩下两个人,林诗音还特意去将门栓上,兴冲冲跑到他面前。 “你见过西门吹雪吗?亲眼见过吗?那陆小凤呢?花满楼呢?司空摘星呢?见过吗?还有你,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 也不等花满楼回答,林诗音突然又是一声尖叫。“你是不是叶孤城!啊啊!叶孤城在里面死的最冤,最不值了,他是古龙的干儿子不是亲儿子,你是不是叶孤城?!”抓着花满楼的衣袖,好像如果他不是叶孤城,她就要跟他拼命一样。 花满楼此刻也不急了,听到昔日好友的名字别人嘴里提及,甚是怀念,甚至感觉到他们就在他的旁边,把酒言欢。 “快说啊,你,不是叶孤城啊?气质不像……唉……倒是像花满楼,不温不火的。” 花满楼再如何镇定,也不由得吃惊,这女子,居然,居然能够猜到! “你干嘛这么激动……干嘛这么,吃惊……”此刻,林诗音的表情倒是有些呆呆。 花满楼笑容更大,冲着林诗音一抱拳。“在下花满楼,承蒙小姐挂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满楼哭笑不得,这小女子扯着他的袖子,拼命尖叫,门外母亲们又来敲门,他不得不点了她的|岤道。 片刻后,林诗音喝掉花满楼给她斟满的茶水,而且一连喝掉三杯,才终于镇定下来。 “你真的是花满楼?” “是。” “花家老七?” “的确。” “眼睛,看不见的?” “七岁伊始。” “……陆小凤的朋友?!” “有幸。” “会流云飞袖?!” “调虫小计。” 花满楼只感慨这女子对他的了解。 看着他的脸,这女子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嘟囔着:“原来穿越大神没有抛弃我……老天爷是我亲爹,穿越大神是我亲妈!” 花满楼满脸的疑惑。 “不仅让我穿到李寻欢的世界,还让我见到花满楼!啊,花满楼,天啊,花满楼……” 花满楼轻轻叹息,一位女子叫着自己的名字两刻钟时间,着实令人感动,只是他敢用陆小凤的胡子打赌,她不是爱慕自己……如此一来就更是诡异了。 小女子又喝掉一杯茶,继续碎碎念。“可是花满楼不行啊,一个小|受,根本不是我的菜,李寻欢也挺受,既然都不是李寻欢了,那我还要他干嘛……花满楼只能配个小gong,可我又该嫁给谁啊……不要龙啸云,死也不要那个懦弱无用的龙啸云,龙小云那个小兔崽子还行,可那是我生的啊!” 花满楼这边寂静无声。如此坦率说要嫁给谁的女子,他没见过,追着陆小凤跑的薛冰也不会说出……龙啸云这名字,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林诗音的丈夫,而龙小云是林诗音与龙啸云唯一的儿子吧…… 花满楼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嫁,可是已经从她嫁顺利过渡到他嫁! 唉—— 花满楼觉得自己老了。 此刻如果不等她冷静下来说话,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至于她口中那些听不懂的词汇,暂且不去追究。 什么叫他是小|受呢……什么叫给他配个小gong呢…… 在花满楼发动所有脑细胞思考这些词语意思的时候,林诗音突然“醒”过来了。 “明天开始练习小李飞刀!小李飞刀就是练出来的!反正是飞刀,你要专心致志地练习飞刀!然后去考探花,不要状元,不要榜眼,就要探花!” 花满楼哭笑不得,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还要练流云飞袖,那个肯定练习的上手,还有灵犀一指!还有,轻功,绝对要练到司空摘星那种程度,否则不准吃饭,不准睡觉,给你找n个小gong让你搞n|p!” 虽然听不懂,但花满楼有极不好的预感…… 第4章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古龙原来是个……写武侠小说的,而他花满楼,以及李寻欢都是笔墨之中的人物而已。 乍闻之下,花满楼也无言以对,心中茫然。 可是,曾经的老父仅是个书中人物?对他的父爱疼惜只是假的?六位兄长不是真实,一同长大的经历是假的?陆小凤并非真实,而是一本书上的主角?他花满楼上一世,这一世不过只为完成,剧情? 他不相信,茫然只是一瞬而已,他能感受到风,感受到阳光,能闻到花香,闻到母亲烹煮的菜香,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真实的,这已经足够。 诗音也许会当这一世游戏一样,但他不会,他的生命在跳动,亲人的爱护不容他忽视,即使真的只是别人笔下的虚假人物,他也是为自己活着,为家人活着,为了在乎他的人活着……陆小凤既然是一本书的主角,就表示不会轻易死去,用诗音的话说,西门吹雪就是古龙的亲儿子,也不会有人动得了他,这种说法着实好笑……那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六位兄长都是孝顺的,老父不会有事,而兄长们也会过的很好,从来都不用他操心。 只要守护好这一世的家人,这一世的爱人,他不在意是否是虚假人物,庄周梦蝶,谁又能分辨真与假呢。 只不过……这位诗音表妹,让他无限感慨。 真正的李寻欢师父是谁他不知道,诗音也不知道,真正的小李飞刀是怎样学会的他不知道,诗音同样不知道。但花满楼这个李寻欢,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小李飞刀是怎样练成的。 “专注,一定要专注!扔!” 一把漂亮飞刀,短小,刀刃侧面浅浅的兰花标志。 花满楼本来觉得没有花纹的飞刀更好,因为小李飞刀就是普普通通,据说大冶的铁匠三个时辰就能打好。但诗音说他这个李寻欢与那个李寻欢当然有不同,还要体现花满楼的特色。 他随口说打造梅花标志,正好在梅林之中,但诗音说那会跟不久就会出现的梅花盗混淆,说不定他会被当成梅花盗抓起来。 听她说完梅花盗的来历,李寻欢其实真的不担心——他的身体才六岁而已。 拗不过诗音,便打造了兰花的,高洁、清雅,花中君子,据诗音说正是专门形容他的花。 ……他只是姓花而已。 “不要盯着飞刀只是看!扔的很准,但是速度不够快!小李飞刀就是快!快!再快!” 李寻欢微微叹息,对着诗音的笑都有些无奈,但还是按照诗音的“命令”练飞刀。 “你还是个小正太!别那样冲着我笑!” 李寻欢已经很淡定,不会再因为诗音这种毫不矜持的话吃惊,也不会当真。“正太”什么意思不懂,不过听起来应该是说他还是个小孩子。暗自感慨诗音所说的那个年代的女孩子怎会变成那般呀。 “专心,小李飞刀的名声就落在你的肩上!” “……爹更想让我读书考取功名。” 诗音声音立刻拔高——自从两人摊开说之后,在他面前她就毫无淑女可言。 “不会!有大哥就行了,当然,你以后也会去考个探花回来,我都跟姨父说好了!” 李寻欢无奈摇头,集中精神,再次扔出一把飞刀。如此突然集中去射飞刀,是诗音要求的,她说他将来可能面对很多情况,很有可能是被饿了很多天——她顺便讲了龙啸云的坏话——必须随时都能射出飞刀,以后晚上要帮她看着蚊虫,不能让蚊子叮她。 ——男女有别,他怎会跟她睡在一个房间,而且她已经说了,将来绝对绝对不会嫁给他。 李寻欢倒没有觉得不能娶诗音,她这般性格,他真的担心她嫁不出去,所以他娶她也没什么。之前只当她妹妹而已,那是因为以为她是个小孩子,但既然魂魄的年龄相差不多,他其实倒觉得不如娶她的。只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嫁给他了。 刚刚诗音所说跟他父亲说好的话,李寻欢倒是为诗音有些担忧,因为既然父亲同意让她看着他读书练武,那么就算是承认了她儿媳的身份,但她还傻乎乎不明白。真不知她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再说考取功名之事,说考中探花就能考中探花的吗?前三甲可是皇上钦点,即使想贿赂作弊都不成的。诗音果然还是太天真,想的随意,当生活为游戏的。 “好了!现在是练轻功时间!其他学不好不要紧,轻功一定一定要学好!” “好……”李寻欢无奈摇头,他的生活怎么都被一个小姑娘指挥着。 李寻欢并没有怨言,如此逼迫倒也有趣,以前还从来没有人要求过他什么,以前的父亲兄长们都是尽量让他什么都不做,只要让他们照顾就好。会搬出来自己单独住,也是因为他们太照顾他,虽不会有不满和怨言,但心情会不好的,会觉得自己无用。 与以前自己的身体相比,这具身体更适合练武,天赋极高,身体韧性极好,内部经络也比一般人天生宽敞,打通任督二脉比一般人更加容易也安全。 练习飞刀,其实诚如诗音所说,专注。 三年下来,李寻欢肯定一般人应该无法躲过自己的飞刀,当然陆小凤还是能轻松接住,但现在的他刚九岁而已,比之陆小凤,力气有限,内力有限,不过加以时日,他也说不好陆小凤是否能接住了! 想到这一点,既有些遗憾,也有些怀念与期盼,如果自己活久一点,再久一点,会不会看到陆小凤出生呢…… 其实时间久了,沉迷于怀念上一世的时候并不多,每日练武读书的时间就已经占满,平日容了空隙休息也被诗音拉出去帮忙搬东西——诗音每次乔装上街都会买许多,而他就是付钱与搬运的。 科举那部分的书其实他看着并不难,上一世都是学过的,甚至不用看也能背诵下来,他这些年读的书其实都是医书。母亲身体并不好,姨母也是,前年姨父也生病了,积劳成疾,需要尽早治疗,而且必须长期休养,诗音在她父母面前第一次表现的不同以往的强势,让姨父辞官医病。 本是童言,不容易说服她父母,但诗音对他说“林诗音”的爹娘会在八岁的时候双双离世。诗音对这个世界虽是游戏心态,但对待父母却是真心的,他也不忍姨父姨母早逝,所以想了办法,花钱雇来算命先生去骗诗音的祖母。 此法比想象中的还有效。 在姨母在李园住的久了,所以姨父便在李园旁边买了户府宅,虽没有李园大,但格外雅致。 普通的郎中无法让姨父恢复如初,诗音便突然想到了江湖中的梅大先生。 李寻欢在这一世第一次接触到江湖。 一副前朝清明雨后画作收买了梅大先生,他与诗音总算放心了,顺便母亲和姨母也拿到调养身体的药方,而且还顺便跟梅大先生学了些针灸药剂,梅大先生不|欲|收徒,李寻欢虽不反对,但诗音坚决不让他拜师,加之梅大先生不是个耐心的人,所以医术方面被醍醐灌顶一番,之后都只能他自己看书琢磨。 子欲养而亲不待总是最悲哀的,上一世已经不能孝顺父亲,还让父亲一直为他挂心,实属不孝,这一世他绝不想亲人早逝。 诗音说“李寻欢”的父母兄长都早早过世,这令他很是担忧,时不时地为家人诊脉,家中厨房每段时间吃些什么菜他都会规定。 诗音认为,他父亲及兄长如果生病多数由心病引发。他家世代书香,可以说财富积累不少,但即使父亲出身探花,仕途也是不顺的,而且他可以看出父亲并不多喜欢为?br /gt; 花落寻欢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部分阅读 欢为官,他更喜欢做学问、当一名隐士而已。但李家不是小族,兄长还刚入仕不久,虽也是探花,但前路并不坦荡,父亲还为兄长担忧,甚至为他这个刚刚九岁的儿子担忧。 姨父辞官养病之后,李寻欢肯定了诗音的猜测,因为父亲心中那根一直绷紧的弦似乎开始松动,到姨父家中喝酒的时间也长了不少,有一次他们甚至看到父亲在舞剑! 那是李寻欢第一次见到父亲舞剑,甚至说是拿剑,诗音同样吃惊不小,拉着他到一边,一副抓心挠肝的样子想要探问他父亲为什么会用剑,是否也是江湖中人。 这一点李寻欢倒不认为,以前从父亲给他请武师傅他就有所猜测,大明虽是重文轻武,甚至有些看不起武夫的,重文轻武是从宋朝开始,在大唐之时,文人一般都会舞剑,讲究文武双全的,而李家确实从大唐开始便是书香大户人家。 仁义庄 护城河西单独的一座庞大庄院————今日异常的热闹,终年不闭的大门前又停驻两匹马来,一匹马上的是活人,另一匹马上的则是死人。 曲廊一端大厅之中已经有了七个人,而刚进去的那个活人,脱掉那顶破旧的貂皮风帽后,是位看起来有些落拓的少年,不过从他的眼睛、从他的神情却一点落拓都没有,此刻也留在庄内。 不久之后,大门之外,又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片刻后,也许因为对方认为仁义庄常年不关大门所以直接骑马进去也无所谓。所以连人带马一阵风似的已然闯入厅前的院落。 很快,一个娇滴清脆、宛如黄莺出谷、却语气狂妄的声音传来,又有一辆四匹白马拉着的马车被人架起来抬进大门,直接停在大厅前面。 一番言语,待众人要入大厅之时,又听到大门之外传来娇滴滴的女子声音—— “总算赶来了,不知道有没有错过1 娇滴滴的女声比刚才的还要好听,只是显得稚嫩了些,不过撒娇的语气很惹人怜爱。 话音刚落,就见两顶双人抬轿子走进大门。 似乎今天来到仁义庄的人都很不客气,这轿夫衣着奇怪,抬着两顶轿子居然也直接抬到大厅阶前。 原本仁义庄的一众人伫立以待,想知道这突然出现两顶华丽的轿子中到底是何人—— 刚过完年不久,今年的雪特别大,也特别多。 开封城内都是到处银白。 刚出正月,即使往日热闹如开封,此刻也显得冷清。 一间温暖的、炭盆中发出吱吱响的屋子里,坐着一位姿势极差、又百无聊赖的小姑娘,以及静静看书、仿佛天地间都为之宁静的少年。 小姑娘姿势不雅,但样貌可是不俗,年纪虽小,但已出落得娇颜玉饥闭月羞花,一双清丽明媚的大眼更是透着灵气、透着淘气,少了一般女子的天真,多了些让人无奈的狡黠,少了一般女子的矜持,却多了一些一般女子不具备的自信。她的骄傲,不是骄纵,不是自以为是,而是长久以来浑然于外自然而成的自信。 她自信的不是自身的美貌,不是自身的才学,而是独然于世乐观向上的心! 少年同样是样貌不凡,不粗不细但十分好看的眉毛,直挺的鼻子,微微上扬、似乎无论何时都带着笑意、带着宽慰笑容的嘴,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明亮,让人发觉原来比黑更黑的时候会变得如此明亮,而且有神,好像时刻都散发出灼人的光彩,不过他的眼神却并不灼人,相反带着一种包容的、安抚人心似的暖意,让人会忍不住在他的视线之下静下心来,会让人心情舒畅,也更让人信服。 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俊秀的模样,而是他的气质,贵气,却又淡然,超凡于世一般,有些飘忽,宛如谪仙,随时都好像要消失一般。不过并非没有安全感,相反,他的周围好像散发着安定人心的气场,好像能够让任何人都成为他的朋友,让任何人都无法与他生气。 如此完美的一个人,仅仅只是名刚刚十岁的少年。 只不过,这些评价在旁边那位姿态不雅的少女口中却变为如此结论——极品小|受! 李寻欢虽然不知道这四个字放在一起到底什么意思,但以他对林诗音的了解,他肯定这不是什么好词。 林诗音无聊地修指甲,几乎几分钟就打扰李寻欢一次讯问时间。 等房门终于敲响,林诗音开心地跑过去开门,李寻欢也松了一口气,无奈摇头。 “火影!怎么样?到时间了?” 叫做火影的人三十岁出头,样貌普通,看起来稍微有些严肃。穿着一身白色布衣长褂,里面一件可以看出是红色长衫长裤,白色布衣长褂看起来有些特别,背后有个大大的红色“火”字,此外戴一顶同样奇怪的红色毡笠,类似范阳毡笠,但边缘却是直挺而下,前面一块白色,白色中间有个红色的“火”字。 ——李寻欢对于林诗音服装设计还是什么烤司……噗类(spy)兴趣已经不置评论,虽然不厚道,但同情别人已是做不到的,瞧瞧他那些衣服。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拉风! 但林诗音说,那是飘逸,谪仙型。 ——他从来不知道神仙是什么样子。 好在出门时的衣服还算能够见人……总比火影他们的强。 白色的衣衫,虽然这是带孝以及有“洁癖”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习惯,但林诗音却说这是翩翩贵公子的衣着,好在白衣并非布衣白面,用的料子不仅是绸缎,而是暗纹袖口装饰比之常服更加精美细致。 他的衣服用林诗音的话说都是一个系列的,还有牌子——诗情画意。 ——这是李寻欢在这些年当中见到为数不多证明林诗音还是个名门淑女的证据。 冬天的时候,外衣一定要黑毛貂皮的,也多亏李家财力雄厚。 而林诗音则的衣裙样式更多,有些夏裙还颇为惊世骇俗,不过一律是紫色衣裙,佩饰都是紫翡翠,旁物仅有少数的珍珠,冬天从来都是红色绒缎的斗篷。她说,只有紫衫红斗篷的才是林诗音。 诗音游戏人间的生活态度,李寻欢已经不去纠正,应该说从未去纠正,以往还会觉得不妥,总想着将来一定照拂于她,但久了却发现,这种方式,也不乏幸福一世,生活本就像一场梦般,诗音又不是不懂事的,看她对待姨父姨母态度,就知道她懂得分寸,所以何必纠正,又何必担心。 “小姐,客栈中朱家下人已经在套马车。”火影道。 林诗音兴奋地按拳,蹦跳地跑过去穿斗篷,顺便冲着李寻欢,道:“楼楼,快穿衣服,混蛋的,让本小姐等了这么多天,终于到时间了1 李寻欢无奈摇头。 叫他楼楼,总比叫他花花,欢欢的好,而叫他表哥的时候,总没好事。 此外,他们已经在开封住了快十天,林诗音等不及也是可以理解,如果不是她自己不知道具体时间,恐怕她早就耐不住性子等了。 两人出门,分别上了两顶小轿。每顶轿子有两人抬走,与火影的衣服类似,抬着林诗音的叫风影和水影,分别穿着白布长褂、里面深蓝色和浅蓝色长衫长裤,毡笠配合衣服相同颜色,只是分别写着“风”字和“水”字。为李寻欢抬脚的叫雷影和土影,代表颜色浅黄|色和深黄|色,头顶与背后写着大大的“雷”字和“土”字。这四人比火影年轻,均是二十岁左右年纪,身强体壮,咋看之下比火影的伸手都要好上许多。 抬着轿子,四个人脚下速度不慢,旁边的火影也没落下,不到片刻就出了城门。 城外,目的地是一座著名的庄院,李寻欢并未涉足江湖,但也听闻不少。 仁义庄。 当年仁义庄由结义兄弟“不败神剑”李长青、“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气吞斗牛”连天云三人创立,专门悬赏花红制裁恶人,鼓励不少少年英雄,亦使得黑道中人相互残杀。 李寻欢不知道今日为什么要去那里,诗音还偏偏要等到“活财神”朱家的人去后再去,她神神秘秘,似乎在企图着什么,李寻欢只求不要闹出什么事来才好……但可能性很低。 听到诗音说“总算赶来了,不知道有没有错过1李寻欢收起了医书,微微叹了一声。 没有出轿子,但他也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武功怎样,不由得推测今日麻烦不校 还未等他出去,诗音的轿子已经有了动静,而且这动静让他更是扶额不止。 木头破碎的声音响起,一瞬外面原本就警惕着的众人更是严守以待,李寻欢掀开帘子迅速下轿。 旁边看了一眼,诗音那顶轿子顶果然坏了,而她本人正站在轿子前面。 ——大场面时她从来不正常下轿! 有人已经亮了兵器,虽然没有立刻动手,但那是因为一时间看着诗音的容貌愣住而已,回过神来下一刻说不定就是拔刀相向的。 李寻欢只得赶紧道歉。 抱拳向在场所有人轻轻一扬,道:“各位见谅,我与表妹二人并无恶意,表妹只是孩子心性,高兴之时,一向从轿子上方出现,请各位不要责怪。”说着,投向风影水影二人无奈的表情,而这二位已经任劳任怨地从轿子底部抽出木板与工具,旁若无人地修理轿子顶。 而林诗音这边,则仰着小脸,高兴地看着众人的表情从失神于她的容貌,变为囧囧表情。 仁义庄 平日并没有多热闹,最多就是来看悬赏,来交尸体领花红的,如此热闹的场面已经很久不曾发生。 而此刻,大厅前的院落中,不仅停放着十多具崭新的棺材,还有八匹高头大马,一辆马车,两顶华美轿子,更伫立着三十几个人,且老人、大人、小孩儿、男人、女人、和尚、道士、贵公子、乞丐样样都有! 站在冷风之中,一众人像是都不冷似的。 中间站在一位漂亮的白衣女子旁边、身材颀长的老人率先开口,同样礼貌地抱了一下拳。 “不知这位少侠与这位小姐来仁义庄有何见教?今日仁义庄有要事相商,如方便的话,少侠可否改日再来?” 虽是客气的问话,却已经要逐客。 李寻欢也觉唐突,怎奈他可是知道诗音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何况他可管不住诗音。 李寻欢没有开口,仅是带着无奈,还有些歉意地看着仁义庄中之人。顺便余光扫视着厅前所有人。 江湖中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还曾在梅大先生那里学习一段时间医术,所以根据这些人的样貌,大致也能猜出来历。 刚刚开口说话身材颀长的老人就是“不败神剑”李长青,旁边间隔一人面色不佳的老人应当是“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不过此刻不见那位“气吞斗牛”连天云。旁边独臂黑衣之人,便是冷三。 那个和尚周围站着的七个人,应该就是近十年来武林中威名最盛的七大高手,五台山天龙寺天法大师,青城玄都观断虹道长,“华山玉女”柳玉茹,“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长白山“雄狮”乔五侠,“巧手兰心女诸葛”花四姑,以及丐帮出身的“见义勇为”金不换。 白衣女子恐怕就是诗音口中的“活财神”七女朱七七,身侧戴面具的孩童不知是谁,跟朱七小姐一同来的还有八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壮士,以及赶马车的仆人。 至于角落中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落拓少侠,武功不错,只是名号却不清楚。 李寻欢没有回答李长青的话,自然有人接话。 林诗音微微仰头,看向台阶上的人,样子难得的淑女。 “不欢迎吗?不是说仁义庄的大门永远向好人敞开?我是好人呀!” 这种话让李长青如何作答,他还未接话,“华山玉女”柳玉茹开口了。 “呦呦呦!又来了个漂亮的小美人,现在就如此了得,这长大了不是武林第一美人、还能有谁!” 柳玉茹此刻是为了刚刚被火孩儿说中心事,落了面子的报复。 李寻欢一脸无奈,虽不知前事,但观朱七小姐与柳玉茹神色,以及其他人反应,也能猜出一二。 而林诗音则是完全知道怎么回事的。 要知道,如果谁的父母是古龙迷,给自己女儿又起了林诗音这个名字,那么古龙的书她没有背下来才是奇怪的,没事的时候父母就会大谈特谈一下书中每一个人物如何如何…… 所以林诗音此刻笑眯眯地看向柳玉茹,语气愉悦地道:“谢谢这位姐姐,你也很漂亮啊!” 没有女子不喜欢被说漂亮的,刚刚被朱七小姐狂妄压制,柳玉茹看林诗音更是顺眼了,而且林诗音才九岁,朱七小姐却已过了及笄,比较而言,就算是嫉妒,柳玉茹当然也不会嫉妒林诗音。 朱七小姐没有说话,不以为意,只是不屑地瞥了柳玉茹一眼。火孩儿则忍不住开口了。“哼!这小姑娘才几岁就能看出好不好看?!哪有我家七姑娘好看,我家七姑娘在这么大的时候可比她漂亮多了!” 柳玉茹脸色变了,但林诗音笑呵呵,手指头一指火孩儿,道:“二十年前你出生了吗?怎么知道你家七姑娘比我还漂亮!” 不少人立刻笑了,顾及朱七小姐的面子没有笑出声,但柳玉茹则不同,她这么大的女人,当然知道自己怎样笑才能笑的更好看,更动人,也因为林诗音替她出气,所以此刻也收了一开始的恼羞成怒,哈哈大笑模样也不粗俗。 “哈哈……这小姑娘可真是聪明!” 朱七小姐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明明不到二十,却被说成二十多岁,怎能不气,尤其对着一脸无辜的小姑娘。“你这小鬼,毛还没长齐,分辨不出别人年龄不如回家吃奶!” 林诗音双手捂住脸颊,吃惊地张大嘴。“原来你三十年前还在吃奶!” “武林七大高手”除了一脸憋的通红的徐若愚,笑得可都很“大方”,不论男女,刚刚可都因这朱七小姐落了面子,人家一来,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所以此刻当然也不用顾忌这位小姐的面子嘲笑了。 此刻可绝没有人再认为林诗音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她不仅懂事,而且是古灵精怪地聪明! 只有李寻欢一脸不妥地看向林诗音,只是这几日在客栈之中时,说起朱七小姐的口气就很有问题,当时已觉得诗音不喜欢朱七小姐,此刻看来不只是不喜欢,而应该是非常讨厌。 要阻止她继续胡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自己一旦插言,他可以想象得出,诗音会直接不客气地讽刺朱七小姐。此刻只能期盼着在场的其他人能够岔开话题。 还没等有人接话之前,林诗音又从过于夸张的吃惊转为好奇,道:“还有,你说的毛没长齐是什么意思?我的头发也很长啊?为什么说没长齐?哪里的毛没长齐?哪里?” 九岁的小姑娘一脸好奇,纯真无邪的。 在场的人除了那个火孩儿都静默了,想要喷笑也得忍着,男人都不好意思了,何况女人,柳玉茹憋笑更甚,此刻她简直太高兴,对林诗音太满意了。 其他人,对于林诗音到底是真好奇,还是……懂了,都拿不定主意了,这种话一般九岁小姑娘不懂的吧,何况这小姑娘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并非青楼那种地方出来的,所以小娘应该是不懂的吧,但这话问的……朱七小姐简直都不要活了! 李寻欢哭笑不得,小声道:“诗音。” 林诗音冲他递了个眼神,而她自己的样子明显还意犹未尽。 李长青最先反应过来——朱七小姐已经被气的满脸涨红,火孩儿也不笨,虽不懂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最好不要随便开口。 “咳……这位小姑娘莫要在胡闹,能不能告诉老朽你们来到底所为何事?”后面一句是问李寻欢的,意图将话题从林诗音身上转走。 李寻欢刚要开口回话,林诗音又抢答了。 “李庄主为什么不问我们姓名来历称号呢?” 李长青一怔,这倒是他疏忽了,虽然这位小姑娘武功不怎么样,但这位年纪小的少侠武功可不低! “老朽疏忽,敢问少侠与小姐名号?” 回答的当然是林诗音,微微仰着精致漂亮的小脸,一脸骄傲,道:“我们是西天如来座下弟子古龙大师座前金童玉女!” “见义勇为”金不换先开口了。“好一个金童玉女,这身衣服首饰也可以称为金童玉女了!” 场面活跃开来,众人注意力又转到林诗音身上。 朱七小姐不屑地冷哼一声。 ——李寻欢也觉得比叫做金童挺丢人…… 火孩儿道:“什么古龙大师,听都没听过!” 众人笑意更浓。 但林诗音可没注意到朱七小姐和火孩儿,而是一直盯着金不换。 纤纤玉指一指,林诗音带着一丝调皮,道:“我可不是那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你说要钱就给你,你再讨好我也不给你钱!” 众人均是一凛,要知道在大厅之中,看到金不换欺负那落拓少侠的只有“武林七大高手”而已,而他们绝不会有机会告诉这小姑娘当时发生的事,所以气氛一下子紧张万分。 连一直云淡风轻的沈浪都眼神如炬地看向林诗音。 虽不知道当时大厅之中发生的事情,但两位庄主也可猜测怎么回事,不由得看向林诗音的视线更具探究。 朱七小姐和火孩儿还没看出异常,但跟随她来的人却已有察觉,只是他们仅是朱府的仆人而已,没有询问,他们当然不会回答。 李寻欢当然立刻猜到怎么回事,但他也只能无奈扶额。诗音就不能低调一些,她不是说好来看戏而已吗?但她这是看戏还是砸场子? 首先开口的居然是落拓少侠,并且是为林诗音解围的。“那皮裘看起来确实不合金兄的身了,只怪在下长的不高,长的不壮!”含笑冲金不换说道。 话音一落,林诗音一拍巴掌。“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一副小人学大人的模样,气氛又缓和了,不过众人对林诗音却比刚才多了防备的。 此刻更多人在思考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少女到底有何目的。 仁义庄 招来“武林七大高手”本是要商讨对付欢喜王的,但却不想来了诸多不请自来之人,“活财神”千金朱七小姐还好说,毕竟是认识,知道来历的,可最后两顶华美轿子中出现的少年少女到底是何来历就无人知晓了,而且目的为何也不清楚,只是确定这二人年纪虽小,但不容忽视。 落拓少侠听到九岁小姑娘的话,笑道:“谬赞了!” 林诗音也客气起来。“你是个不错的人哦!我不会看错!” 李寻欢心中暗道:她当然不会看错,恐怕又是“书中”人物! 落拓少侠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掩藏的很好,仍是笑着,道:“恐怕有负小姐所望。” 林诗音不以为意,挑挑眉,一副你知我知的高深表情,随即视线转到火孩儿身上。“刚刚说没有听过古龙大师?” 火孩儿一怔,没想到突然间跟他说话。“……当然!哼!”哼声底气不足,整个场面已经被林诗音控制,所以火孩儿被问话,当然只是被动回答,而无法达到本打算的咄咄逼人效果。 “呵呵……所以说你这辈子都不能在江湖扬名!”林诗音的话说的极为高傲,火孩儿气的差点气息不济。 林诗音怎会再让他说出反驳的话,因为刚刚那句如果深了追究可是会惹到在场所有人,所以此刻要立刻转移,让众人当她是戏言,而不加追究。 “李庄主!”林诗音突然抱拳鞠躬行礼,一副认错模样。“小女子胡闹了,刚刚只是冲动行事,一时鲁莽,请勿见怪!诗音在此赔礼了!” 突然的转变,让成年人们反应了一下才回神。 “哪里!”李长青毕竟是长辈,林诗音之前虽有冒犯,但仗着年幼,一般人在心里说就不会计较,加之欺负了倨傲的朱七小姐,所以并未对她存有反感,而且此刻礼貌道歉,之前口舌之利大多数人也就不计较了。 柳玉茹接道:“你叫诗音?还真是美丽的名字!” 林诗音甜甜一笑。“柳姐姐的也不错呀!美人如玉,茹之柔也,一听就是美人的名字,我娘生下我就知道我是美人胚子,当然要起个配得上的名字!不像有些人,柳姐姐你听说过没有,有个女子居然叫铁十六,你说这是男人的外号还是女人的名字啊,后来为了嫁人就改叫吃的那个石榴了,不过铁石榴,铁的石榴,你说那能吃嘛!啧啧,还有还有哦!我还听说有个姓王的人,排行老八,家里又没什么学识,所以干脆就叫王八了!呵呵呵……柳姐姐你说是不是有趣?” 刚刚才道歉,下一句又开始讽刺,柳玉茹笑的花枝乱颤,本就是媚眼如丝的女子,此刻一笑,似乎都散发出花香了。 但相比较而言,朱七小姐就气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 旁人更是笑不敢笑,要说责怪林诗音,还真恼不起来。 李长青毕竟认识朱七小姐,而且此刻仁义庄也是要谈正经事,所以开口想要阻止,只是火孩儿此刻却恼了,大声喝道:“你是哪来的臭丫头,敢说我家七姑娘坏话!”说着就招呼上来。 林诗音立刻躲在李寻欢身后,探出头,眼睛一转,道:“找我干什么呀,欺负人,我又没像你那样学过武功!欺负我这小姑娘,不知羞,不知羞!” 她这一句话极为管用,火孩儿立刻站在那里,进退为难。 李寻欢低声道:“诗音,别再胡闹。” 林诗音也低声道:“当然,差不多了,我这不是正在将他们拉入正途嘛!” 随即高声道:“你不该欺负我,那边的‘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和‘见义勇为’金不换正商量着怎样让你家七姑娘拜倒在‘玉面瑶琴神剑手’足下,还打算来个财色兼收!” 火孩儿立刻怒视徐若愚和金不换,刚刚他在后面的确听到这两个无耻之人商量,本来打算说出的,可突然来了两顶华美轿子给岔了过去,此刻被提醒,才想起来。 徐若愚一下子脸色苍白,金不换这条泥鳅立刻否认。 林诗音笑嘻嘻继续道:“你还敢说不是,刚刚在那里窃窃私语,是不是还说着让徐若愚来了源氏计划,将我养大了再娶?哼!哦哦,脸色变了,果然不错!还敢说没有觊觎朱七小姐,还说没打算来个财色兼收!” 一番怂恿,火孩儿拉着沈浪让他给朱七小姐出气,但沈浪知是林诗音怂恿,未看出目的,当然没有动手。火孩儿一气之下,与徐若愚打了起来。 注意力从林诗音与李寻欢身上移开,林诗音满意地看着剧情回归正路,胡闹一通,她可没想破坏主线,否则她又怎么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发展呢! 所以怂恿火孩儿动手是必须的。 李寻欢低声道:“胡闹够了?”不由得带着宠溺,这妹妹宠了五年,已然习惯。 林诗音故作神秘,并不作答。 李寻欢只能摇头叹息,视线不由得转向落拓少侠,这人看起来最是不凡,不由得起了交友之心,不过立刻上前攀谈过于唐突,他与诗音出现又胡闹,难免让人怀疑他有什么其他用心。 心思辗转片刻,李寻欢的视线也投到两人打斗之中,而朱七小姐已经凑到落拓少侠旁边。 “你再跑,你再跑啊!”朱七七声音幽怨。 听着另一边林诗音寒毛直竖,而李寻欢也不由得分神看过来一眼。 落拓少侠苦笑道:“姑娘何必如此,在下……” 朱七七跺脚,含泪,道:“我如何待你……我如何待你!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那么难接受吗?” 咋逢此时,另一边忙得很的火孩儿使出大魔飞龙式,险些伤到徐若愚,朱七小姐一怔,娇喝一声“走”,一边拉着落拓少年一边拉起火孩儿。 瞬息之间,落拓少侠轻叹一声,悄然道:“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明知别人必将瞧出她的来历,还要将她带来这里。” 朱七小姐则在如此紧要时刻,冷三、断虹子、柳玉茹、徐若愚、金不换,以及天法大师围住之时,幽幽瞧着落拓少侠,恨声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要找你,我什么苦都吃过,什么事都敢做。” 围住之时,众人屏息静气,朱七小姐看向李长青,刚要开口,厅内一侧突然传来清脆的笑声。 这笑声众人都熟悉,注意力也在一瞬间吸引过去,只见林诗音捂着嘴笑的很欢快。 火孩儿此刻恼怒,立刻道:“你笑什么!看我们倒霉你高兴?!” 林诗音无辜摇头,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想法……”视线扫到朱七小姐。“我只是觉得朱七小姐的话很有趣而已。” “有趣?!”朱七七恼了,从这小姑娘出现开始就找茬,她再笨也能听出她是针对她的。 林诗音上前几步,因为生怕群雄忍不住就对付被围在中间的沈浪朱七七和火孩儿,应该叫他朱八。 “之前就觉得好笑了,朱七小姐刚刚的话更是有趣……”林诗音看向旁边的李寻欢,好像仅是对他说话,而非在场所有人。“她刚刚说为了这位少侠什么苦都吃过,什么都敢做!” 群雄都没发现这有哪里有趣,这小姑娘又有什么目的。 林诗音表情突然一变,看向被六个人围在中间的沈浪,大声道:“沈浪,我喜欢你,长大后要嫁给你,再过几年就行了哦!不准不同意,否则我一定誓死都追着你!因为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这么漂亮可爱,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的小美人!” 说完表情一松,明显可看出她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 而有反应快的,脑袋里已经想到这位“活财神”千金极有可能根本不是真心喜欢着落拓少侠,而只是因为他拒绝了她,所以才喜欢他,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已。 何况本就聪明绝顶,一点就通的沈浪! 林诗音仅停顿了一下,只要沈浪反应过来就行,旁人有没有想明白,根本不需要。 林诗音随即表情又变为刚刚突然表白的模样,道:“你以后一定要娶我,否则我这么辛苦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找你,跑死了多少匹马,那可是上等的好马呀,几千两银子一匹,你知道我住的都是什么客栈嘛,那床上的被子都是别人盖过的,好像还散发出霉味,吃的也不好,每顿都一样,我都吃了多少顿猪肉了啊,猪肉又不好吃,又损坏皮肤!”林诗音语速极快,根本不让人插嘴。 “为了找你,我什么事都敢做,你看我居然把要参加科举的表哥都拉来陪我!表哥只是要参加科举而已,这有什么关系,三年就能考一次,但你就不同了,你就像那漂泊的浮萍,这一刻在这里,下一刻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时候不知道又要到哪里找你,所以表哥的科举可以先放着,把我嫁出去才是要紧的!” 说完表情不变地转向李长青,道:“李庄主,贵庄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啊,我说了这么多,渴死了,连杯茶水都没有!” 仁义庄 一时间大厅内寂静无声,外面又飘起小雪,不过此时无人注意。 柳玉茹扑哧一声笑出来,瞥了一眼朱七小姐,随后故作不理,兵器指向火孩儿。 朱七小姐没有立刻做声,咬着牙,脸色似乎五颜六色,狠狠瞪着林诗音,沈浪刚刚脸色有些复杂,不过随即而来的只是苦笑。 众人一听哪有不知林诗音话中的意思,讽刺朱七七这句“什么苦都吃过”,一个大小姐出门有什么好吃苦的,还说“什么事都敢做”,还不是让别人冒险而已,她有什么敢不敢的。 林诗音这样说话本来会让人讨厌的,加之朱七小姐样貌不凡,这里大部分都是大男人,忽略她是个大小姐,毕竟她长的很漂亮,即使朱七小姐倨傲不将他们看在眼里,但也会忍不住对其宽容一些,总是容易让人原谅。但是,这些话是林诗音说的,她只有九岁,而且还是个灵气十足、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谁会跟一个九岁的小孩子计较,因此反而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而忽略这小姑娘的话也够刻薄的了。 随后林诗音没有再多言,笑嘻嘻看戏模样,倒是李寻欢忍不住开口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的,诸位似乎将这孩童当成什么恶人,但在下看来这孩童不过就是孩童而已——” 病老头“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拉住李寻欢,道:“小公子不知,这人极可能是昔日武林‘十三天魔’之一的花蕊仙,此人已经五六十岁,但身形却一直如垂髫筒子,且喜欢穿着红衣,传闻是六十年前五大魔宫主人的传人,不使兵刃,亦不施暗器,但轻功绝高,掌力之阴毒武林中可名列第六,五台山玉龙大师,华山柳飞仙……”说着眼神分别看向五台山天龙寺天法大师,“华山玉女”柳玉茹。“以及江南大侠谭铁掌等江湖一流高手,俱丧于此人掌下。” 李寻欢一怔,看向中央被围的孩童,微微侧头,这是他上一世习惯动作,现在不是瞎子,虽已基本上改掉这习惯,但偶尔还是会冒出来。 齐智老人继续道:“此外,十余年前,武林中便风传此人已死于黄河渡口,唯此一年来,凡与此人昔日有仇之人,俱都在寅夜被人寻仇身遭惨死,全家老少无一活口,致死之伤,正是此人独门掌法,至今已有一百四十余人之多,只因此人含毗必报,纵是仇怨极小,她上天入地,亦不肯放过,我三弟本不知凶手是她,曾亲身检视死者伤口,证实无误。” 林诗音在旁边接道:“据说,花蕊仙幼年时遭遇极惨,曾被人拘于笼中达八年之久,是以身不能长而成侏儒,因而性情大变,对天下人俱怀恨在心,尤其喜欢摧残幼童,双手血腥极重,暴行令人发指!”指了指外面防风檐下风雪侵蚀字迹有些模糊的告示之处。“抓到的话,无论死活,仁义庄酬银五千两!” 林诗音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摇头,她也不是穷人家的,李园也没亏待她,真是……令李寻欢无语。 “小姑娘说的不错!”李长青道。 “但是……”李寻欢摇头,还想再说什么,可被旁边的林诗音拦住。 林诗音大眼睛闪啊闪的,拉着李寻欢的袖子不放,声音不低说道:“你不知道有缩骨功的一门功夫吗?说不定这个人就是练过缩骨功的!”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也许李寻欢还会相信林诗音的话,但此刻,他敢肯定她又有什么企图的,尤其是刚刚林诗音插言说起花蕊仙的时候,她说的是花蕊仙,并没有说眼前的童子真的就是花蕊仙。 林诗音似乎也知道她骗不过他,所以心虚地小声道:“我保证不会出人命!” 李寻欢轻叹一声,也不说话了。 不过齐智却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个,齐智不比林诗音这样内功很差的,所以听到了后面那句林诗音以为他听不到的话。对那个认定是花蕊仙的人也有了些怀疑,只是看着旁边两位少年少女,稍稍放心下来,不由得相信这小姑娘说的不会出人命的话。而对于这位少年,心里面的评价更是高了,年纪虽小,但一见便知胸襟洒落,光风霁月,绝对是世家公子,且武艺不俗,轻功不弱,内力绵长不浅,不似这个年纪能有的深厚,全身上下看不出武器,但从他手上薄薄的茧子,可确定大概用一些暗器类武器。 齐智与旁边李长青对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李寻欢没再说什么,被火孩儿说话声吸引。 “什么花蕊仙,花蕊仙,敢说我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哼!就给你们看看!”说着便反手揭下脸上火红的面具。 面具之下,当然不是五六十岁的老人,相反却是个半点皱纹没有,白生生的一张小脸,怎么看都不会是个老人。 李寻欢盯着小孩儿的脸,怔忪一阵,盯着仔仔细细,而且像是陷入深远的回忆当中,对周围之人说话声音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片刻后,突然低声喃喃道:“原来竟是这般……” 林诗音在他旁边,而且一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且好奇着花满楼能否看出火孩儿脸上的易容面具,所以当然听到他说的这句话。 林诗音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推了推李寻欢,低声道:“想到司空摘星?” 李寻欢看向林诗音,从回忆中回神,笑着点点头。觉得能与林诗音相熟就是这一点好,她知道他以前的事,而且了解的很清楚,有个能够共同回忆的人,让他有真正亲人的感觉,虽不会对这一世担心亦或是害怕、惊恐,但因为上一世的记忆,现在的他难免是寂落的,有一种被丢在孤岛上的感觉,但有了惹事胡闹的林诗音,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陆小凤一样。 ——当然,陆小凤自保能力绝对没问题,而林诗音却是大胆异常的胡闹了,陆小凤还有些分寸,但林诗音却仗着有他这个所谓……主角在身边,所以什么都不怕,曾听她说,自己在这世上,是绝对不会意外身亡的……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自信,他花满楼,亦或是李寻欢都没有这般自信,最多只是不畏生死,但她却觉得他绝对不会死! 真真是胡闹的女孩子呀,而且懒惰,要是跟他一起学武,也未尝不会一身本领,但她却懒于习武,除却小时候那一开始时间看着他习武练飞刀、轻功、流云飞袖以及灵犀一指,之后她每日不日上三竿绝不起床!后来还是眼馋轻功飘然,才有意想学,但练习之时又变得百般推却,最后还是他逼着练习。 那时候虽老实在李园当中,但李寻欢当时已肯定她不是能耐于内院之中,闺阁之内的,所以起码得让她学会逃命的本事! “的确……总是听陆小凤说司空摘星的易容术怎样的出神入化,但我却从未见过,刚刚瞧到那孩子,一开始也只是觉得有些古怪而已……第一次见到,亦能猜想司空摘星的本事如何。” 林诗音嘿嘿笑道:“也许这里也有司空摘星那种本事的人哦!不久就会见到!” 李寻欢的兴致着实被她激起了呢。 齐智与李长青这会儿也不管朱七小姐三人了,毕竟二人的武功所剩无几,无法亲自动手去抓人,不如探听一下这二位神秘孩童的话——仔细看下,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的,唤作诗音的小姑娘,颜色绝不低于绝色的朱七七,而这少年,此间眉目已然能看出俊美不凡,将来还不知是何种风度呢! 二人说话并未避人,小姑娘说话倒不是刚刚故意大声宣扬一般,反而低声话语,不过那少年却是毫不避讳。 只是这二人口中的“司空摘星”是何人,易容术出神入化的又是何人? 李长青看向结义大哥,但齐智也茫然摇头。他们仁义庄对武林之事,几乎已经无所不知了,今日却连番意外,不止这二位身份一丁点猜测都不能,而且二人提到的人与事更是全未听闻。 齐智智慧过人,李长青处事妥帖,但俱是爽快大气之人,对视一眼,均有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主持仁义庄久了,居然也妄自尊大了! ——如果林诗音知道仁义庄二位庄主此刻想法,必定笑得满地打滚不可! 林诗音不会知道这一点,李寻欢更是不会去如此想,此刻林诗音眼睛亮亮盯着朱七七三人。正常剧情已经被她破坏了一部分,不过好在朱七七誓死都要拉着沈浪,所以沈浪已注定被拉入逃跑之途,那么之后见面就是要到沁阳了。 仁义庄 沁阳?br /gt; 花落寻欢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部分阅读 阳事多,林诗音在筹划着要给李寻欢找哪个当小gong呢……如果沈浪不脑残喜欢朱七七的话,那么真与花满楼挺相配的,关键这二位性子都很合,一个是有人打了左脸还会送上右脸的,另一个恐怕是会询问对方手疼不疼的…… 其他的嘛……在小李飞刀的世界当中,其实最开始林诗音想到的当然就是阿飞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二位有j q,有谁敢反驳说没有的,她都跟谁急! 尤其想到原著当中,李寻欢寻到被林仙儿带走的阿飞时,两人见面的场面,啧啧,竟有那柳永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感觉! 只是阿飞年纪太小了点,阿飞他爹现在还被称为少侠的,这要等十八年后再发展感情,林诗音儿子都生出来了,那她等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白浪费生命! 无论将来选不选小阿飞,现在弄出点感情戏都不要紧……只要想到将来有小阿飞垫底,她家七童就不用担心嫁不出去,所以她这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眼睛铮铮发出幽幽绿光,四处瞄小gong,忙配对——这要是让腐女同盟的人知道她居然没有抓紧时间、抓紧机会给完美极品小shou找小gong,那她罪过就大了! 另外一枚,龙啸云童鞋,那根苗子也算是不错的,虽然伪君子了一点,没本事,还懦弱了一些,但从根本去修正那根苗子就没问题……不是还有她在旁边看着嘛! 龙啸云这个苗子,关键是一开始就跟李寻欢配对的,虽然他娶了林诗音,但他绝对不是喜欢林诗音,而是喜欢李寻欢的——这绝对才是历史的真相。 之所以一直害李寻欢,那当然是因爱成恨,误会了李寻欢跟猛男铁传甲有暧昧才会害人的(囧?!)。 要说那龙啸云也是个没眼睛的,李寻欢明显是配极品帝王gong,退一步霸道帝王gong也行,或者阳光健气gong——阿飞那样,这个还是年下的,妖孽gong王怜花那样的不太配,只能把李寻欢变为gong而配妖孽shou……所以龙啸云有什么可怀疑的呀,猛男铁传甲最多就是个忠犬gong而已,但跟李寻欢一点都不配。 啧啧,不提扶不起墙的龙啸云,上官金虹也是不错的,金钱帮现在虽然还没有建立起来,那位上官金虹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努力成为帝王gong,但林诗音将其排在后面是因为上官金虹跟荆无命是官配,拆官配遭人踢。 此外就是嵩阳铁剑郭嵩阳,那是个不错的gong,也可以归为忠犬型,为了李寻欢不要命,连眼睛都不眨,那奉献精神……被排在后面的理由就是这家伙跟林仙儿有一腿。 ——她忽略上官金虹跟林仙儿也有一腿了。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这人出场次数太低,人又长的不帅,她家极品小shou怎能配个龙套的! ——阿飞与林仙儿也有一腿?那就说错了,阿飞只当林仙儿是他妈,而且还是盲目当成妈的,他妈可比林仙儿好多了!而喜欢的,当然还是李寻欢不做第二人选。 李寻欢世界里的萝卜真拔不出几棵像样的,至于武林外史的世界……沈浪倒是可以,不过沈浪不跟白飞飞有一腿,那阿飞就没法出生,最后的备胎没了林诗音可不放心。此外还有王怜花,熊猫儿,快活王那色胚子绝对划掉,王怜花倒是个极品的,不过妖孽了一点,缺点还有太花心,不是处|男,没眼光居然喜欢朱七七(漾:乃跟朱七七有仇!~),熊猫儿……还是算了,李寻欢一个大才子的,还是个心善的主,配个憨厚型不合适,不过要说一个有勇一个有谋……也可相配。 总之武林外史里的萝卜也没几棵好的,冷三那酷哥是海盗船长,只有一只手干那事的时候肯定美中不足…… 想到断手,又想起另一棵萝卜,金无望,那棵还算不错的,就是长的无法让林诗音满意,要是不毁容就好了,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丫已经毁了……绝对不能给她家楼楼配个喜好s|、且还是个的! 要小gong还是陆小凤的世界好,不仅有陆小凤这个痴心型(漾:那浪子哪痴心了?!~),还有西门吹雪那顶级boss极品,当然还有一片孤城万仞山的白云城主,啧啧,哪个配花满楼都不错,只是花满楼这极品shou为什么跑到小李飞刀的世界呢! 真没前途啊! cp问题是林诗音总在思考的,她的人生好像就是为了给李寻欢配对的——本来打算跟他甜甜蜜蜜一辈子的,奈何换了芯,不是原版,那她还哈个什么呢,当然要奉献给伟大的……腐……那个什么事业,因此李寻欢只觉没事他这背后就冷飕飕的。 【……这是不能用代码的分割线……】 转眼间便见到被围三人已上得马去,与花蕊仙有仇的天法大师与柳玉茹哪肯放过,两人双掌齐出,李寻欢忍不住紧张起来,手中已本能运气真气——还是习惯性流云飞袖,而非小李飞刀。 不过林诗音却拦住了他。 下一刻柳玉茹和天法大师居然被双双震开,无法大师邹然连连后退,李寻欢忍不住皱眉,如此硬抗可是要受内伤的,不如顺势而退,伤势也不必如此之重。奈何这位大师死要面子。 马上三人迅速飞奔而出,而与朱七七同来的八条大汉骑上另外七匹马,挡在后面,挡住追骑。 “雄狮”乔五向病老人齐智沉声问道:“那人可真是花蕊仙易容?” 齐智被突然一问,本来确定却也不确定了,但下一刻琢磨,无论如何也要追回来的好。“十三魔易容之术,本是天下无双的。”他可没说是不是。 怔忪片刻,乔五道:“待俺上去瞧瞧。”说完便要纵身而去。 林诗音突然叫道:“呃,那个!” 本要离开的乔五,还有打算悄默声消失的断虹子、金不换、以及被金不换拉着的徐若愚纷纷停下脚步,看向林诗音。 就连李寻欢都在纳闷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呃……” 李长青问道:“姑娘有何事要说?追花蕊仙要紧!” 林诗音点头。“嗯!我正要说这个,你们谁去追?” 前面那句让众人有吐血|欲|望,而后面那句则让几人为难。 乔五本是要追去看看的,但心下也存着怀疑,似乎并未打算伤人的——何况天法大师居然都与其对掌而内伤,乔五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内功能与之相比。而另外几个却是要偷溜的。 齐智和李长青最后也注意到这一点,心下暗自摇头,这所谓的武林七大高手也不过尔尔。 齐智问向林诗音:“小姑娘觉得那到底是不是花蕊仙呢?” 林诗音笑笑,说:“我怎么会知道,我武功又不行,易容术又不懂!”很无辜地摊摊手。 齐智与李长青均看出她有意放任,只是不明她为何有此举动,并不像与朱七七花蕊仙一伙,毕竟之前找朱七七麻烦,她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让人忍不住猜测朱七七到底惹到这小姑娘哪里! 这追与不追,齐智与李长青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看向众人。 乔五接收到两位庄主眼神,道:“待俺上去瞧瞧。”说完便一跃而去。 “巧手兰心女诸葛”花四姑没有去看仁义庄两位庄主,反而看向林诗音与李寻欢,定定瞧了一会儿,看向两位庄主道:“晚辈也跟去看看。” 剩下柳玉茹突然走到天法大师面前,道:“大师伤势,不妨事么?” 天法大师怒道:“谁受了伤?受伤的是那小子。” 林诗音凑过去,腰间的小锦袋中掏出个精致瓷瓶,倒出一枚棕色药粒,药粒不知何物,远远闻着就有一种清香,伸到天法大师面前。“那,毒药!我表哥做的,很厉害的毒药!” 哪有这般给人送药的,尤其这位天法大师明显还是死要面子,不打算让人知道他受了很重内伤。 天法大师气愤地拂袖而去,但大步迈出,方自几步而已,脚下便有些踉跄,柳玉茹赶紧上前扶住,柔声道:“风雪交集,大师可愿我相送一程?” 天法大师长叹一声,咬着牙出去了。 柳玉茹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正无趣摸鼻子的林诗音,笑了笑。 林诗音走到李寻欢面前,还故意耍怪,道:“你做的顶级‘毒药’,人家不吃。” “你呀!”李寻欢无奈之极。送人毒药,有谁会吃,而且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毒药。 林诗音撅起嘴。“我以为这样他就能吃呢,比死要面子还严重,死没脑筋!” 两位庄主忍不住暗暗叹气,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真的想出如此招数,还是天法大师哪里惹到这小姑娘。 断虹子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地起步就走,两位庄主也没拦着,此际被这小姑娘一闹,真是看不上这道貌岸然之辈,不由得感慨他们已经老了,不由得叹息也许他们并不需要这么辛苦,自有江湖新的一辈出现。 等这人走了,金不换正要拉着徐若愚走时,林诗音突然道:“那个老道不是个好人,不止不是好人,而且还是个卑鄙无耻、j邪恶毒的下作之人!” 李寻欢轻轻摇头。 李长青脱口问道:“那你刚刚为何不说?”这话询问的好像已经是相信林诗音之言,已经确信这人真的做了什么卑鄙无耻、j邪恶毒之事。 林诗音呵呵笑道:“没了他,到时候也许会少了英雄救美的时候不是,那朱七小姐可就盼望着有英雄能救她那个美呢!” 众人皆是无语,朱七小姐绝对惹过这小姑娘! 仁义庄 金不换走到门口,听到林诗音的话,眼睛一转,又回来了。他本来也不想去追人的,那少侠居然将天法大师与柳玉茹一同震开,且让天法大师内伤,足见不是一般人物,他可不想惹那样的人。 “小姑娘知道那位跟着朱七小姐离开的人是谁?” 李寻欢看向金不换,忍不住眉头微蹙,他是听到这个人在一旁跟徐若愚说的话的,所以不免对其有所防备,侧身欲挡在林诗音身前。 但林诗音却毫不在意,瞄了瞄金不换,笑道:“知道呀!” “哦?!” 不止金不换,连旁边的李长青和齐智都极为好奇。 “可是你为什么要知道呢?” 金不换没有迟疑,立刻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起冠冕堂皇的话来,什么武林正义,什么除魔卫道。 “哦?你觉得那个人是恶人?” 金不换开口仍“刚正不阿”。 说沈浪虽然看起来是个好小伙,但居然帮着花蕊仙云云,让林诗音嘴角直抽,李寻欢也忍不住吃惊——真没见过这种……没脸没皮不要脸的人。 等金不换“凛然”的差不多林诗音终于受不住,她才开口。 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道:“可是,告诉你也没用啊,他很穷的,你从他身上已经再拿不到钱了!” 李寻欢第一次觉得这句话很解气。想到此,他忍不住暗自反省,他怎能如此想一个人呢,这位金不换也许……也许是有何苦衷?还是曾受到不平待遇?但想到他居然怂恿徐若愚的话,不由得都否定了,只能说这个人真的是他没有见过的品质低下之人,宫九与之相比都是可取之人了。 饶是厚脸皮的金不换,也怔忪片刻。但金不换毕竟是金不换,随即就转向李长青和齐智。 “二位庄主,这两个人到底是何人?庄主本请我七人一同对抗那欢喜王,他们……” 赤|裸|裸|地暗示对方,李寻欢和林诗音可能是欢喜王的人。 李寻欢看向林诗音,眼神似乎在询问如果胡闹够了,是否该回去了,他们过完年就出来,父母姨父姨母都要担心了,虽然有火风水雷土五人在身边,父母的挂心是不会因此而减轻的。 林诗音冲李寻欢点点头,随即向二位仁义庄庄主抱拳,道:“我们也要去追他们了,再不追就迟了,迟了可就没有好戏看了!”笑盈盈将刚刚的小瓶子又拿了出来,递出两颗棕色药丸,直接塞在齐智手中。“毒药!” 齐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好!老朽就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而这二人是完全没有理会金不换的,似乎他刚刚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他根本就不存在这里! 林诗音对金不换更是忽略个彻底,继续与齐智道:“你就安心养病,那些个事的,根本不必担心,盛极必衰,没有磨难,哪会有英雄大侠脱颖而出,打好这仁义庄招牌,给后辈当好明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齐智微微一愣,脸色却越来越放松,摸着胡须,片刻后笑道:“不错,不错!小姑娘就去闹一闹这江湖吧!” 李长青视线从他大哥身上转向李寻欢和林诗音二人,脸色也现出稍许欣慰来。“不知二位名号,我仁义庄要是不知道二位的名号,明天也就关门算了!” 一句话说的豪气干云,饶是淡然如李寻欢,也不仅心生佩服。 林诗音也许想不到,但他花满楼跟着陆小凤到处跑,以前家中也算武林世家,又怎会不了解能说出这番话,能相信他们十岁稚童,是怎样的气概! 小姑娘虽是重生,但毕竟没有多少经验可言,被这句话一震,立马就兴奋起来,说不定现在问她最机密的事情,她都会回答的。 林诗音一拍胸脯,道:“我就算了,可不会是什么江湖上的名人,不过是捣乱一番而已,但我表哥可就不同——” “诗音——”李寻欢打断林诗音的话,如此自说自话不是徒增笑话,哪有给自己起名号的。 向二位庄主一抱拳,道:“在下李寻欢——” “拦住他!”林诗音手指一指,突然叫道。 而李寻欢则已经本能地扔出飞刀——五年来的训练结果。 当然,他也不会瞄不准的。 只见银光一闪,两位庄主还没有看清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顺着李寻欢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金不换正拉着徐若愚出门,但脚步却突然都停住了,因为金不换脖颈间门板上正插着一把三寸余的飞刀,金不换不敢动,甚至连口水都不敢咽,因为喉结一动就能碰到刀锋! 只差一点点,他非常清楚就只差一点点他就没命了!额头已经瞬间沁出冷汗。 一时间厅内寂静无声,但其实这个时间是很快的,因为林诗音一拍巴掌,很愉悦地说:“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两位庄主反应过来,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惊异之色看向这名少年。 但他脸上却依然淡淡的,嘴角微微的上扬,此刻虽不是在笑,但可以知道这个少年绝对是个爱笑的。 林诗音一副显摆模样,道:“哼哼!要不是不需要你的命,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叫金不换的鬼了!” 金不换退后转过身,脸部的肌肉似乎好不容易不抽搐了,拉了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哈哈,不需要我的命真是太好了,看来我还能活很久!” 徐若愚将自己袖子从金不换手中抽出,眼睛盯着那把飞刀,脸色也有些难看,虽然不是冲着他来的,但也不知道他此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齐智首先开口称赞:“好一手飞刀绝技!小李飞刀吗?” 李寻欢羞赧不肯吭声,自认自己还差得远,但林诗音却挺着胸膛,极骄傲。“当然!小李飞刀今日起从仁义庄扬名!以后有人记载的时候可别忘记这一点,嗯,我表哥今年才十岁!” 听不下去,李寻欢立刻道:“前辈勿要听我表妹乱说!” “嘿嘿!怎么可能乱说!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走吧,走吧,该去追沈浪了,否则跑掉了我以后嫁给谁呀!” 两位庄主哈哈大笑,李寻欢一脸的无奈,苦笑不止。 走到门口,林诗音扯上徐若愚的袖子,理也不理金不换。厅外,水影风影已经修好了轿子,决看不出来在不久之前被弄得粉碎。 林诗音破轿而出的武功,也足以让她对付寻常流氓了! “楼楼,上轿!火影风影水影雷影土影,沁阳,去沁阳!”放开李寻欢,却没有立刻放了徐若愚。 视线转到徐若愚身上时,徐若愚终于能开口了。“小姐,你这是拉着我干什么!” 林诗音也不解释,反而道:“能跟上我家火影吗?” “哈?” 林诗音耸耸肩,坐进轿子里面,在帘子放下之前,道:“跟我们一起去沁阳,不想死的话。” 李寻欢虽不知道林诗音是要干什么,但肯定她不会无故做这种事。知道她这种话不会让徐若愚跟着,所以开口道:“徐兄跟来看看也无妨,不是也好奇那沈浪是何人物吗?诗音虽胡闹一些,但人命方面却从不开玩笑……”见这人死要面子,又不得不道:“我二人年纪尚小,还劳烦徐兄照顾一二。”说完也进轿子了。 火影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口:“起轿!” 轿子走了,徐若愚并没有立刻跟上,金不换从里面出来,两位庄主也出来了。 金不换还是问道:“庄主可知这二人是何来历?” 李长青摇头。“老朽也是寡闻了。” 齐智老人并没有看向金不换,反而瞧着徐若愚,道:“徐少侠不妨帮老朽看看这二人是何来历!” 这话旁人也都知道是给徐若愚台阶下,徐若愚再要面子也免不了更挂记自己性命,所以点点头,纵身奔去。 金不换这边也出了仁义庄,看着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脖子,“呸”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没走几步就先后碰到两队人马。 十余骑自南方飞驰而来,雪花飞卷着,马上人俱穿着黑缎风氅,速度很快,风叶很大,狂风吹着风氅斜斜飞起。 金不换一瞧眼睛亮了,笑道:“倒霉这么久来生意了!” 横身立在道中,坑了威武镖局总镖头展英松一件风氅,不过他还觉得不够,便道:“刚从仁义庄离开,去了沁阳,而且那大姑娘恐怕不是主谋,主谋是个紫衫红斗篷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可坏的紧,抢人镖旗,砸人招牌不过是觉得无聊而已!到了仁义庄还想砸仁义庄招牌,幸好被众人拦下!” 这虬髯大汉也是个莽撞的,金不换说什么居然就信了,随后往沁阳追赶。 第二批也有十多人,有的身穿锦衣皮袍,有的则是急装劲服。率领之人是风林三鸟“神眼鹰”方千里、扑天雕李挺、穿云雁易如风,这一群人也是要追朱七七而来的,他们也信了金不换栽赃林诗音的话,赶往沁阳。 现在衣服也有了,还骗来了路费,不去凑凑热闹他都不叫金不换! 沁阳 到路途并不近,沈浪察觉身后并无人追上,便从马上下来。 朱七七立刻拉住沈浪的袖子。“不准走!死也不让你走!” 沈浪叹了一声,视线转到坐在后面的火孩儿,道:“我且问你,你明明不是花蕊仙,却为何偏偏要他们将你当花蕊仙?” 朱七七眨了眨眼睛,见沈浪虽下了马,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就放心了。不过手还是没有松开沈浪的衣服,说道:“谁说他不是花蕊仙?” 沈浪道:“她若是‘掌中天魔’,徐若愚还有命么?她若是‘上天入地’,临走时还要我挡那一掌?七姑娘,你骗人骗得够了,却害我无缘无故背上那黑锅,叫天法大师,恨我入骨。” 说到这里,却突然想到那对神秘的表兄妹,下意识将自己的袖子从朱七七手中抽出,看到火孩儿的脸,又想到那个少年,他也看出来了。那时虽然在打斗之中,但沈浪亦注意到少年看着火孩儿的脸出神。 火孩儿咯咯笑道:“我未来前,便听我家七姑娘夸奖沈公子如何如何,如今一见,才知道沈公子果然是不得了,了不得,那号称‘天下第一智’的老头子,当真给沈公子提鞋都不配。”他一面说话,一面将火红面具揭下,露出那白渗渗的孩儿脸,仔细一瞧,果然是张人皮面具。 沈浪心下却不以为然,齐智老人也许一开始没看出火孩儿仅是个孩子,而非真的花蕊仙,但光看着追上来的人如此慢,或者是跟本没人追出来,便知那老人已然确定火孩儿并非花蕊仙。何况,李长青没有拦住那小姑娘的话没什么,但齐智老人也一直没有出声阻止,可见那老人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沈浪可从不自诩多么聪明,他相信人外有人,就拿那位少年来说。 刚刚在仁义庄厅中,他可确定其他所有人武功高下,两位庄主如果不是失了七八层武功,自是非同一般,而其他几人的武功,他还是绝对有把握的。只是那少年,小小年纪,武功竟比自己十岁散尽家产出来流浪的时候还要高深! 最主要让沈浪看不透的地方,却是那身内功,总让沈浪觉得似乎还有些力量隐藏着……奇异的感觉,无法确定隐藏在哪里。 陷入思绪中,火孩儿随手一抹,又将这人皮面具抹了下来,引起沈浪注意,回过神看到那面具下面却竟还是张孩儿脸,但却万万不是人皮面具了。只见这张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像个大苹果,教人恨不得咬上一口,两只大眼睛滴流乱转,笑起来一边一个酒涡。 火孩儿望着沈浪抱拳一揖,笑道:“小弟朱八,爹爹叫我喜儿,姐姐叫我小淘气,别人却叫我火孩儿,沈大哥你要叫我什么,随你便吧,反正我朱八已服了你了。” 沈浪虽猜出之前在仁义庄见到的也不是这孩子真正的脸,但此刻也不禁有些吃惊,过了半晌,方自长叹一声道:“原来你也是朱家子弟。” 朱七七笑得花枝乱颤,道:“我宝贝弟弟,连我五哥见了他都头疼,如今竟服了你,倒也难得的很。” 沈浪错开眼,忍不住想到那叫诗音的小姑娘说的话,心中着实大大的不赞同。这朱七七的确是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其实在仁义庄见到她已经着实感动了,因此听到仁义庄外她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离开。但随后那小姑娘的言辞,却让沈浪豁然明白了什么。 “沈浪,沈浪!你在想什么?!” 朱七七叫了两遍,沈浪才回过神,他很少如此,今日果然有些异样了。前面最近的地方是沁阳,将人送到那里就走吧,这次的确要走的远远的。 叹了一声,道:“这也算淘气么?这简直是个阴谋诡计,花蕊仙不知何处去了,却叫你八弟故弄玄虚,定要使人人都将他当做花蕊仙才肯走,唉!那一招‘大魔飞龙式’更是使得妙极,否则怎会连齐智那般人物都被骗了。” 随即二人说了花蕊仙找仁义庄连天云报复的事,如此这般胡闹,沈浪也不多说什么了。朱七七只知花蕊仙七年前没有伤过一百四十余条人命,被人冤枉了就可以去讨回公道,但为何不说说花蕊仙以前杀过的人,如果不是杀人太多,又怎会躲到‘活财神’府上。 果真是天真无知的大小姐,单凭自己喜好论断。 说话间,道旁枯树上一人突然跃下,满身红衣,面戴鬼脸,与火孩儿打扮毫无二致,连身形也相差无几,只是真正花蕊仙红衣外面罩着狐皮风氅,缩在树上,连头带脚一盖,从树下走过,也不易发现她来。 沈浪叹道:“想必这就是‘天魔移踪术’中的‘五色护身法’了,我久已闻名,今日总算开了眼界了。” 那之后一行走的缓慢,不想身后真有人追来,沈浪先注意到一阵轻微脚步之声,熟悉,就是之前在仁义庄中见过抬轿之人,不想那五位衣着奇异之人武功也着实不弱,会发现这两顶轿子,是因为徐若愚,先听到他的脚步声,随后才确定了那两顶轿子跟来。 但不多时却又慢了下来,像是不急着追上他们一样,沈浪忍不住暗暗疑惑,心下不免有些怀疑那兄妹两人的目的。看了看马上坐着的朱七七,沈浪没说什么。 不多时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不只沈浪听到了。 朱七七皱眉道:“是谁追来了?” 花蕊仙道:“不是展英松,就是方千里。” 沈浪皱眉问道:“展英松,方千里为何要追赶于你?” 花蕊仙朱七七和火孩儿说了拔人镖旗之事,沈浪心中暗道果然应了他的猜想。看着朱七七娇笑模样,沈浪忍不住想到那小姑娘说过的“为了你什么苦都吃,什么都敢做”的话,心下不由产生一丝厌恶。以往绝不至于厌恶的,知道朱七七总是胡闹,但以前总会觉得她不过是不懂事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可此刻却不那么觉得了。 是因为她做的太多,还是这次更加恶劣,才让他觉得厌恶?沈浪暗自摇头,这种原因虽有,但似乎……还是因为以前都因她绝色容貌,所以不自觉就放任了。 此刻会承认他沈浪心中也有如此浅俗想法,实在因为那小姑娘的话,从没想过将以美貌自持这种话说出来,真让人想法大大的转变,朱七七确实漂亮,沈浪还没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女子,但现在想来,她也确确实实自恃美貌,任意妄为的,甚至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 忍不住为自己苦笑,他沈浪何时也变成如此浅薄之人了,而且确确实实是如此的! 且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多做停留只会耽搁她而已,不如离去。 想到此,沈浪抱拳一揖,道:“各位在这里准备厮打,在下却要告辞了。”护送朱七七的有八个人,花蕊仙和火孩儿也不是弱手,他当然也不必留在此地。说完便向道旁纵去。 火孩儿大呼,朱七七眼眶又红了,幽幽叹道:“让他走吧,咱们虽救过他一次性命,却也不能一定要他记着咱们的救命之恩呀?”语声悲悲惨惨,一副自艾自怨,可怜生生的模样。 沈浪顿住身形,回头看了一眼。这种话说出,他沈浪又怎会离开,而此时模样,她果真是知道怎样让男人为她拼命的。 纵身掠回。 朱七七破颜一笑,轻轻道:“我要你……要你……”眼波转了转,突然轻轻咬了咬樱唇,娇笑着垂下头去。 沈浪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无奈叹了一声,声音很低,风雪逼人,卷走了这道叹息。 火孩儿要打,沈浪拂了他的肩井|岤,将人放在朱七七坐前,拍了马屁股一掌,健马一声长嘶,放蹄奔去。朱七七回头看向沈浪,大声嚷他一同上马,但沈浪却决计不上,只是跟在马后面跑而已,如此也没有被马落下。 火孩儿吵着要下去,如不是风雪太大,这样喊叫远处之人恐怕都已听到,看了眼朱七七,她丝毫没有管一下的样子,沉吟片刻,便道:“你若再敢胡闹,便让你爹将你头发削光,送到五台山去,当天法大师座前的小和尚。” 火孩儿睁大了眼睛道:“你……你敢?” 沈浪被这小孩儿的表情逗笑了,不过是孩子……看到这张苹果脸,却忍不住想到仁义庄那位少年,年纪也与朱八相仿,但那份沉稳,带着一种隽永,真真不像那种年纪少年该有的气质,绝对是世家之子。 想法只是一瞬,看向朱八,道:“谁说我不敢?你不信只管试试。” 朱七七此刻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不到八弟也有服人的一天,这回你可遇着克星了吧。” 火孩儿扁扁嘴,道:“他是我姐夫,又不是外人,怕他就怕他,有什么大不了,姐夫,你说对么?” 朱七七笑啐道:“小鬼,乱嚼舌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看向马侧的沈浪。 沁阳 沈浪眉头微蹙,没有看朱七七,声音冷了几分。“朱八,这攸关你亲姐名声,下次勿要再说这种话。”说完也不等反应,便慢下来,仅跟在另外七匹马后面。 朱七七脸色一瞬间白了,眼眶又红了。 朱八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闭嘴!你闭嘴!乱说什么!”这次的话可不是刚才的故作恼怒,朱八被说的也红了眼圈。 看到朱八要哭的模样,朱七七立刻后悔刚刚说的狠了,刚才只不过被沈浪冷冷的话语惊到了。回头看向垂眼的沈浪,咬着下唇,勒住缰绳,道:“跑什么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何必逃得如此辛苦!” 又要胡闹什么。沈浪想,不过这话并没有说出来。 叹道:“还是快些离开吧。” “为什么要逃,又不是打不过!” “……唉……本是你无理取闹,若再打将起来,岂非令江湖朋友耻笑,何况那展英松与方千里,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你若真是与他们结下不解之仇,日后只怕连你爹爹都要跟着受累。” 本是责怪她不懂事、胡闹的话,却不想让刚刚生气的朱七七又高兴起来。 嫣然一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为着我的。” 沈浪并没有抬头看她,仅说道:“救命之恩,怎敢不报。” 朱七七驱马要上前拉住沈浪的袖子,不过沈浪隔了过去,拉着套在马头上的绳索,让马头转向前路。 朱七七脸色有些慌乱,总觉得沈浪与以往不同,但这回沈浪没有到后面去,所以轻轻叹了口气,轻轻道:“好,逃就逃吧,无论逃到何时,都由着你。” 火孩儿此刻似乎比朱七七更加能够感受到气氛的好坏,并没有吱声。 沈浪没有回头,不过却知道身后不远处几乎无人察觉的两顶轿子中间停顿了一阵,还拦住了展英松和方千里两队人马。 着实古怪。 而且此刻又忍不住回想一件事,在那个叫诗音的小姑娘叫出他名字之前,朱七七已经提到过他的名字吗? 没有,他确定。 可她又是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名字? 【一点也不美型的分割线】 李寻欢明明知道朱七小姐一众就在前面不远,但诗音却突然让轿子慢下来,忍不住轻声唤道:“诗音?” “呵呵……我怕徐若愚累嘛!”林诗音声音中透着讨好意味。 李寻欢才不相信呢。 林诗音声音不小,所以徐若愚当然听到,而他一向是不满于被瞧不起的。 “我没累!当然能跟上!” 李寻欢安抚地声音道:“我表妹是担心水风雷土四位叔叔,他们已经抬着轿子跑了几个时辰。” “哼!”徐若愚轻哼一声,没在吭声。 李寻欢又道:“诗音?” 林诗音只能道:“好啦,好啦,你不觉得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到了沁阳的好吗?找间客栈,喝碗热乎乎的汤水……好吧,我是说,我们这样追上去又能怎样,你想看那火孩儿摘掉面具的真实的脸孔?还是喜欢上那个朱七七!” “诗音……”李寻欢的声音更加无奈。随即也不问了,肯定是因为下一个发生事情的场合是在沁阳,所以在路上也不必打扰逃命的一行人。 后面跟上两队人马时,李寻欢提醒林诗音,林诗音又称没事。李寻欢并不知道追上来的是谁,只肯定人是不少,如果前面的一行被这两队人马追上,就不知道是否要一场恶战……不过那位落拓少侠的武艺着实不错,不知出身如何。 且听诗音叫他的名字,沈浪,沈大侠,这个人可是大大有名的,如此一来,李寻欢完全了解了。忍不住苦笑一声,这里又是沈大侠的世界吗?想不到都是连接起来,真真像个完整的武林世界的。 前面一行人突然停下来时,又说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李寻欢提醒林诗音此事。 林诗音嘟囔着前面出了什么岔子,之后不得不下轿子阻拦这赶上来的两队人马。 却不想这些人上来就是刀剑相向。 被逼着听林诗音的话,“小李飞刀”是关键时刻甩出来的,平时就用“流云飞袖”对付。 还记得当时林诗音说他花满楼并不是古龙宠爱的儿子,否则流云飞袖为什么没有灵犀一指和小李飞刀出名呢。 心中暗道:不可理喻。 动手时间并不长,林诗音武艺不精,但嘴皮子却厉害,金不换也决计比不上她的,否则怎会在仁义庄被她损的咬牙切齿。 林诗音是觉得展英松与方千里虽长的很龙套,但死人就算了……其实她认为他们应该提前去领饭盒,所以胡诌道:“你们被金不换骗了!你们提到那位姑娘是往洛阳去的,金不换会让你们追我到这边,不过是因为我在仁义庄骂得他不敢抬头,他又答应仁义庄两位庄主不找我麻烦,所以才故意利用你们出手的!我林诗音最看不起那种坑蒙拐骗偷的家伙,金不换那个总是坑骗别人财物的人,虽被称为现今武林七大高手之一,但我照样说骂他就骂他!又怎会让人做出拔人镖旗那种猪脑子人才会做的事!镖旗是什么,只有猪脑子的人才不知道有多重要,我哪像猪脑子的人嘛!” 一句一个猪脑子,李寻欢忍不住摇头,轻声道:“诗音?”这女子怎么会跟朱七小姐这么大的仇呀,逮到机会就指桑骂槐一番。 “好啦,我知道了,展叔叔方叔叔,我真的不是那种坏蛋呀!表哥提醒我,你们还是赶紧追那姑娘吧,在仁义庄听说她是抓情郎回家的!” 一番言辞,轿子总算再次抬起来了。 【再次出现丑丑的分割线】 到达沁阳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入城便见到许多人抬着棺材,棺材很新,甚至有些连油漆都未涂上,显然是匆忙中制就。 坐在轿子里面,便能听到街上有人说沁阳变成凶城,李寻欢想要询问诗音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来还分别在轿子中,二来他估计为了保持所谓“神秘感”,诗音是不会告诉他的,甚至会让他猜测。 住进沁阳最大的客栈,但这里也冷冷清清,连饭堂的人都不多。吃了中午饭,李寻欢听见诗音向小二打听沈浪一行是否入住,听到有他们,才安心住了下来。 火水风雷土以及徐若愚都是走了一夜的,不像李寻欢和林诗音还可在轿子中睡觉,所以这六个人睡觉,林诗音则一脸兴致盎然地坐在堂前,似乎在等着,李寻欢摇摇头,拿本书坐在她旁边看。诗音的兴奋劲不一会儿就过去,趴在桌子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将黑色斗篷解下,罩在她身上,随后继续看书。 傍晚时分,诗音醒来,摸摸脸上的口水,揉搓一下脸上被压出的印子,看看外面的天,一脸遗憾。“真是的,睡过去了……你看到沈浪出门了吗?” 就知道等他。 李寻欢摇头。 不过这时,却听到楼上有吵闹声,似乎是朱七小姐喊人的声音。 李寻欢|欲|起身去看看,不过被林诗音拦住。 客栈吃晚饭的时候终于热闹一些,李寻欢二人已经坐在这里一下午,林诗音睡的香,李寻欢喝了好几壶茶水,而晚饭却在朱七小姐一行下来之后才叫小二上菜。 本以为林诗音会慢慢吃,然后看热闹,不想她狼吞虎咽起来,也催他赶紧吃。 不晓得又将发生什么事故了。 林诗音容貌不俗,但年纪毕竟还小的,且一直坐在这里,所以没有朱七七突然下来吃饭时来的轰动,客人们俱都忍不住评头论足一番。 沈浪见李寻欢和林诗音也坐在饭堂之中,彼此对视时,轻轻点头,视线随后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但却肯定他一直在意着。 李寻欢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毕竟他们明显是跟着沈浪一行而来,不打招呼似乎……即使不妥,在林诗音眼中也只有是否适当……所谓的“剧情”。 能结识沈大侠这般人物,李寻欢也是非常开心的。 火孩儿睡了一觉,之前的不快也已经留给周公,小孩子又来了劲头,扫了饭堂中人一眼,先死命瞪着林诗音一眼,然后气呼呼冲着朱七七道:“七姐,?br /gt; 花落寻欢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4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4部分阅读 ,你瞧这些小子胡说八道,可要我替你揍他们一顿出气。” 朱七七瞥了林诗音这桌一眼,脸仰的更高。“出什么气?” 火孩儿奇怪道:“人家说你,你不气么?” 朱七七因沈浪没有离开,所以显得格外高兴,嫣然笑道:“你姐姐生得好看,人家才会这样。你姐姐若是丑八怪,你请人家来说,人家还不说哩,这些人总算还知道美丑!”说着,瞧向林诗音这边,然后又瞟向沈浪。“不像有些人睁眼瞎子,连别人生得好看不好看都不知道。” 沁阳 沈浪毫无反应,而林诗音哪里会吃朱七七的亏,立刻夹起一块猪肉,道:“这块肉长的可真好看,看起来炒的火候正好,肉也鲜嫩,你看这块多年轻呀!”说着用力咬下,随后立刻转头吐在地上。“呀!什么嘛,就看着好吃而已,连盐都没放!这还哪里会好吃!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了,要考探花的表哥,你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什么意思啊?” 朱七七见沈浪没有反应,本来伸出脚在桌底下要狠狠踩他一脚的,却不想沈浪的脚收的更快,这一脚下去没踩到,震得脚背都生疼,而另一边又听到小姑娘指桑骂槐的话,更是气的咬牙,也不顾沈浪了,只瞪着林诗音。 朱七七已经很生气了,但林诗音话可还没说完。 “表哥,表哥,下次见到路边的小狗小猫小猪什么的,别说它们好看,你知道什么样的小狗小猫小猪可爱呀,也许你认为的小狗小猫小猪可爱,但人家小狗小猫小猪自己却不这么觉得,要知道人和小狗小猫小猪的审美观点是有差异的,欣赏的标准也不同,这都有种族界限了,还怎么可能都用人的标准来衡量小狗小猫小猪呢!要知道,跟小狗小猫小猪生下小小狗小小猫小小猪的,可不是人,而是别的小狗小猫小猪,所以,好不好看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李寻欢忍不住闭上眼睛,片刻后睁眼歉意地看向朱七七那桌,迎上沈浪无奈的神情,两人表情真是惊人的相似,对视一眼,均纷纷苦笑。 朱七七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似乎遇到林诗音的时候她总是气的无法言语,转向沈浪,却见他并没有生气,还盯着那一桌笑,眼眶忍不住又红了。(漾:对不起!~这句话写的有点强迫症了~!……) 火孩儿肯定林诗音是在说他姐姐坏话,可是她说的太快,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些什么……小狗小猫小猪的,这与好不好看……有些反应过来了,不过怒骂声已经被掩盖在饭堂中众人的大笑声中。 不过笑声很快止住了,火孩儿跑出去将八条大汉带了进来,门神般站在朱七七身后,八人面色铁青、面带煞气,眼睛四下一瞪,说话声就少了。 随后饭堂进来一名少年,与堂坐着多时的蓝衫少年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兄弟,如果不是后来的少年看起来年轻几岁,恐怕就是双胞胎了。 林诗音低声道:“那个是丁家兄弟。” 李寻欢点头,看向那边一眼。 期间有位神情剽悍的大汉也开口说这二人是前些日子极出风头的丁家兄弟。另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赔笑一番恭维。 林诗音继续道:“那个是脾睨作态的是‘神枪赛赵云’铁胜龙。” 随后又进来一对带着小孩子的夫妻。 林诗音没有立刻介绍,反而道:“你说不准随便伤人命的,可是我觉得,我突然觉得,他们自己都不在乎,带着小孩子也要冒险,我何必救他们性命……” 李寻欢帮着林诗音又倒了一杯热茶,道:“你确信,你真的能看见死人而不管?” 林诗音伸伸舌头,道:“楼楼果然了解我!” 隔壁一桌火孩儿突然道:“这小鬼好调皮。” 林诗音看过去,夫妻二人领着的小女孩正冲着自己做伸舌头,嘻嘻笑着,而火孩儿说完这个小女孩,还看向林诗音瞪了一眼。 林诗音蔑视之,小破孩儿谁理他呀。 朱七七也跟火孩儿一样瞧着林诗音一桌,道:“哼!那也比有些人好得多!” 林诗音是知道原著当中朱七七这时候本来说的是朱八比那小姑娘也好不了多少,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成了这样,因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李寻欢看到那对夫妻正逗着他们的女儿,仿佛天下之忧他们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却忍不住皱了皱眉,果真如林诗音说的那般,如果真的珍惜,又为何来此冒险。 虽然李寻欢还不知道沁阳将要发生什么事,也许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确定此事必定不小。 朱七七似乎察觉沈浪因为她瞪向林诗音一桌,而不太高兴,虽然这样让她更加不高兴,却也不想热闹沈浪,勉强笑道:“有趣有趣,怪人越来越多了,想不到这沁阳城,竟是如此热闹。” 沈浪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先看了一眼李寻欢一桌,然后看向那对带着小孩的夫妻,道:“你可知道这夫妻两人是谁么?” 朱七七见沈浪回话,心情立刻大好,道:“他们可知我是谁么?” 李寻欢轻声道:“不简单。” 林诗音呵呵笑道:“当真。”本想说那是当然的,不过却说了“当真”,引来李寻欢无奈的视线。 李寻欢又怎会不知林诗音时故意衬托朱七小姐的骄傲自大。 沈浪张张嘴,并没有说出什么。 朱七七继续笑道:“当今武林七大高手也不过如此,他们又算得什么?” 火孩儿道:“就是,就是!” 沈浪看向火孩儿,道:“江湖中藏龙卧虎,纵是人才调零如此刻,但隐迹风尘的奇人还不知有多少。”说着看向李寻欢,李寻欢礼貌地一笑。“那七大高手只不过是风云际会,时机凑巧,才造成他们的名声而已,又怎见武林中便没有人强过他们。” 朱七七立刻道:“好,我说不过你,那你说这两人究竟是谁?”话语中极尽讨好。 但沈浪却没有理会她,反正看向李寻欢,李寻欢回过头,沈浪道:“不是少侠名讳,在下沈浪,想必阁下已经知晓。” 李寻欢一抱拳,淡淡笑道:“李寻欢,这是我表妹诗音,近来多有得罪,念在表妹年幼无知,请多多见谅。” 林诗音立刻道:“桌子不小,不如坐在一起吧!”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狂笑一声,笑声震人耳鼓,李寻欢立刻双手捂住林诗音的耳朵,等待一下才放开。 林诗音呵呵笑道:“还是有表哥在身边万无一失。” 看向门口,只见七八条大汉,拥着个又肥又大的和尚进来,众人衣衫华丽异常,脚步稳健,双目有神,显然是武林中知名之士,但对那穿着僧袍敞露衣襟、露出满身肥肉、走路还一颤一颤的和尚却恭敬无比。 林诗音和朱七七第一次有了共同想法,均皱起眉头,脸上忍不住泛出厌恶。 那和尚一进来,饭堂之中似乎都围着他转了,不过沈浪这边却没有,林诗音邀坐,沈浪便起身坐了过来,朱七七虽不满,拉住沈浪不让他过来,奈何她想拉也拉不住,所以跟火孩儿很不情愿地坐了过来。 本来朱七七还以为林诗音会吵着不让她坐,如此一来正好可以拉走沈浪,却不想,林诗音根本没有开口不让她坐。 朱七七没猜出林诗音为何不赶人,但与林诗音相处许久的李寻欢又怎会不知,但也无可奈何,暗下决心与沈浪一直说话,不让林诗音开口讽刺人。 不过李寻欢其实也可以先松一口气,因为林诗音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沈浪说话,一枚优秀的小gong在面前,当然要创造机会给她家楼楼,怎会还一直揪着朱七七不放,要知道她在意的可不是朱七七,而仅仅是有些时候看朱七七不顺眼而已——因为太给女人丢脸,谁让林诗音性格与这位朱七七大大的不同呢。 李寻欢与沈浪二人性格可是相当合的,所以几句话就已经贤弟沈兄地叫着,详谈甚欢,林诗音一双眼睛乐的眯成一条缝,却散发着绿光。 朱七七看那满场嚷嚷大笑的和尚不顺眼,几次欲要惹事,而同桌的一对表兄妹却让她更加讨厌,她说话沈浪都不理,却一直跟那少年说话,快要一副亲兄弟的模样了! “贤弟指尖薄茧,可是擅长暗器?”沈浪看李寻欢握着茶杯的手指,纤长有力,不会胖也不显瘦,一双手也是极好看的,就如这少年的容貌一般。 李寻欢毫无迟疑,伸出手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摊开手时已经多了一把三寸兰花雕刻的飞刀。 沈浪眼睛一亮,接过飞刀,看向李寻欢眼色更是赞赏,如此坦荡的少年,刚刚自己的话也算失礼,却不想着少年真的让他见识。他肯定这少年并非不知道一般人不会对自身武功揭露底细,但少年还是让他看,显然李寻欢本人就是这样的品行之人。 心中忍不住大大赞赏。 沈浪也礼尚往来,将自己佩剑放在桌上。 那大和尚已让人抓来一个叫黄马的人,询问沁阳城情况,沈浪与李寻欢虽也听着那边,却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过去,依旧低声说着。 “贤弟二人到底为何突然出现在仁义庄中,看似是早就计划好的。” 沁阳 李寻欢苦笑,看向林诗音,这种情况,即使说谎也还是交给林诗音吧,别看她武功不行,但说谎瞎编能力绝对很强。 “我和表哥闯荡江湖,听闻仁义庄找了武林七大高手,我们当然要见识一下!只不过见到了,却也真是失望呀,啧啧,人才凋零啊!”一副小大人模样。 不过沈浪可不会相信,又问道:“那为何姑娘会知道在下的名字?沈浪自认还没有成名的地步。” 林诗音不慌不忙,看向朱七七。“在某人拔人家镖旗的时候,就听到说沈浪这个大名了,且当众拉扯,我知道又有何难的。” 朱七七又怒视过来。 这话沈浪也是不会尽信的,不只因为在当时仁义庄厅中金不换讨要银两以及皮裘之事,而且他感觉到林诗音知道的不少,不只对人了解,而且还对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诡异,但却又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思索很久,沈浪笑道:“你们这样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仁义庄召集人对付欢喜王,而你们出现的那么诡异,很有可能让三位庄主怀疑你们是欢喜王的人。” 林诗音撅嘴道:“才不是那色胚的人呢!” 李寻欢无奈摇头。“多谢沈兄提醒,是在下太纵容表妹了……诗音?” 林诗音伸手做投降姿势。“好好,我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以后会谨慎小心的。” 沈浪看着李寻欢二人,有些微微的吃惊。从两人的对话表情上看,是林诗音知道些什么,但李寻欢却不知道。 并没有再细说的时间,李寻欢已经在皱眉这个叫黄马的市井中混混儿说的死人之事。 那黄马说完此事,连滚带爬地逃了,给他的银子都忘在地上,火孩儿早就不耐,看到此,倒翻而出,抄起银子跑了出去,随后又端端正正坐回椅上,笑嘻嘻道:“辛苦赚来的银子,可莫要忘了带走。” 胖大和尚拊掌笑道:“好孩子,好轻功,是跟谁学的?” 火孩儿瞧了瞧林诗音,眼珠转了转,道:“跟我姐姐。” 这胖大和尚叫一笑佛,虽是大笑,但靠过来明显不怀好意,李寻欢皱眉,但见到沈浪右掌搭在火孩儿后心放下心来,只不过那胖大和尚并非扑向火孩儿,而是瞄准了丁家兄弟。 胖大和尚与丁家兄弟丁雷丁雨缠斗起来,林诗音看着兴致盎然,最后丁家兄弟逃出饭堂之外。 胖大和尚言道让并非为那魔洞之事而来的人离座,否则就要跟在和胖大和尚“聊聊”,朱七七早已不耐,见他态度狂妄,冷道:“你凭什么要人离座。” 朱七七又是个经不起激的,沈浪留在此处,除了要查明沁阳这里到底是何事,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朱七七任性胡闹,卷入其中,而此刻,看来是脱不了干系了。 沈浪和李寻欢均是一脸淡然,林诗音一脸好奇,兴致很高,看起来也并不担心害怕,胖大和尚放过他们便去请离其他人了。 沈浪犹自持杯浅啜,安闲之态,李寻欢带着淡笑,偶尔饮口茶水,也是一副漫不经心。 林诗音也不看那边打斗,关键是没几个好看的,最多那“银花镖”胜涝和“赛温侯”孙通还能看,其他长的都影响人胃口,还是看着沈浪和她家楼楼的好……真是越看越相配。 好在前面打的热闹,也没人注意到她流口水中。 沈浪视线看到李寻欢手中的茶杯,李寻欢回视,似乎明白了对方的询问,没等沈浪开口,便道:“酒也是喜欢的……”随后更是笑的很开心。“以前一位朋友便是极喜欢饮酒的,总会找我讨百花酿来喝。” “百花酿?” “沈兄如果不嫌弃,下次可来我家共饮一杯!” “贤弟亲手酿的?那可真是沈某的荣幸!” 李寻欢笑道:“寻欢的荣幸才是。” 林诗音嘿嘿笑道:“表哥的酒可是极好喝的哦!就是不给我多喝。” 李寻欢笑着摇头。“哪敢给你多喝。” 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传来一串惨呼,一声接着一声,有远有近,有的在左,有的在右,有的竟似就在这客栈房舍之间,呼声凄厉刺耳,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寻欢站起身,他听不得这种声音,可是声音这里那里都有,无法确定对方再哪里。 那一笑佛飞步掠到窗前,一手震开了窗户,狂风卷着雪花,让饭堂之中仅剩的几只灯火在狂风中一齐熄灭。 黑暗中,忽地传来一阵歌声:“冷月照孤冢,贪心莫妄动,一入沁阳城,必死此城中……” 在一笑佛喝道“追”时,李寻欢已经拉着林诗音跃到窗外,一同出来的还有沈浪,以及那夫妻两人。地上倒卧着七、八具尸身,随后一众人也赶了过来。 一笑佛骇然道:“是谁下的手?好快的手脚。” 林诗音忍不住握紧了李寻欢的手臂,李寻欢能感觉到她身上微微的颤抖。虽然大胆,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毕竟是女孩子,还是个没有打杀世界而来的女孩子。 还有一人没有死,说出“冷箭”二字,随后也再无法多说一个字,李寻欢上前把脉,无奈摇头,中了毒,还是见血封喉的,纵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拿出火,沈浪查看此人伤口,恐怕在箭上淬了毒药,只是却没有找到箭在哪里。 林诗音并没有靠近,李寻欢虽肯定林诗音必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此刻状况不好,且这里有这么多人在,也不好说出来的。 随后又传来阴森森的“冷月照孤冢”的声音,几个人纷纷追去。一笑佛一马当先,“子午追魂”莫希紧紧相随,沈浪与李寻欢不即不离,林诗音也跟来了,一方面李寻欢不放心林诗音一个人回客栈,另一方面有她在,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知道该如何办。 此后还有王二麻子、“游花蜂”萧慕云,这二人在沈浪李寻欢身后不远,铁胜龙勉励追随,倒也没有被甩下,“赛温侯”孙通和“银花镖”胜涝虽落后些,但两人一路不知说些什么,低声谈笑状甚轻松,显见未尽全力,最后跟着“泼雪双刀将”彭立人。 黄化虎父子和万事通不知去向,而“恨地无环”李霸落后甚多。 而突然一声惨叫,声音似乎是李霸的,众人立刻往回掠去。 当见到雪地中伏着一条黑影时,一笑佛止住众人脚步,先让人查看雪地上的足印。 彭立人、莫希、萧慕云三人燃起火摺,“游花蜂”萧慕云独行盗出身,火摺的火光更是可大可小的,所以照得周围仗许地一片雪亮。李寻欢没有带火摺的习惯。 地上之人果然是李霸,李寻欢想到林诗音知道此人会死的,只是……唉,此人也是轻功不济,跟着众人,想必也不会死去的。与林诗音相比,李寻欢毕竟是走过江湖的,这种事情也能够更加理解一些。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日子,没有这点觉悟,也不会闯荡江湖的,所以又怎能责怪林诗音没有事先提醒的。 如果能力不足,谁又知道什么时候会去呢。 不过看向诗音时,却看到她有些吃惊的,似乎是忘记了。轻轻拍她的后背,一定是之前见到死人害怕,所以李霸会死,她给忘记了。 随后辨认脚印,每个人脚形有异,大小各别,轻功亦有上下,鞋子更有不同,所以认出自己的足印甚是容易的。 只有林诗音一个小女孩,所以她的足迹最好辨认。而辨认之后,却发现少了两双,群豪情不自禁转目去瞧沈浪,沈浪微微一笑,道:“只怕在下身子瘦些,足印看不出来。”说完便看向李寻欢。 没有李寻欢的足印也是十分明显的,除了林诗音,就属他是小孩儿,脚当然也是最小,可是这里却偏偏没有他的脚印,群豪此刻不禁耸然动容,这沈浪与这位少年,看起来都是文文弱弱的,却不想,竟然身怀“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 李寻欢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功上一世本不算绝佳的,奈何这一世有位表妹,硬是要他有小李探花的飞刀之功,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司空摘星的绝顶轻功,还有他上一世的流云飞袖……被逼之下,不想现在就已经有了如此成就,要说他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自己的轻功已有如此进境。 一笑佛哈哈大笑,只是看向李寻欢时脸上的肥肉有些异常的抖动,不过不易让人发现。开口赞道:“真人不露相!真是人才辈出……”笑声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四面俱无他人足痕……” 众人上前辨认,果然又是被淬毒暗箭偷袭,但找不到暗箭的影子。 随后又开始向鬼窟逼近,彭立人已然胆怯,说是要送死去的李霸尸身,剩下的人依旧一同前往。 沈浪远远走在最后,他的意思李寻欢当然立刻明白,便也跟沈浪并排而行,林诗音也跟在后面,李寻欢虽猜测可能不会有危险,但还是警惕起来。 “好轻功。”沈浪真诚赞道。 李寻欢笑道:“沈兄的才好。” 两人相视一笑,并未再多说。 林诗音在一旁忍不住激动啊激动,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她轻功比不上这二位,等到稍微换气的时候,才好不容易赶紧说出一句:“我的功劳!” 沈浪偏头看过来,看似好奇的表情,李寻欢笑得有些无奈。“却是如此呢,如果不是诗音逼我练习,我也决计不会达到这般程度。” 古墓鬼窟 三人在最后,却不想一路偏偏平安无事,快到鬼窟所在之地,突然听到一笑佛厉喝之声,沈浪与李寻欢对视一眼,疾步奔去。只见一笑佛手中紧抓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奉劝各位,及早回头,再往前走,追悔莫及”字样。 是一条白影将这白布送上来的,手段便与“天魔迷踪术”中的“五色护身障眼法”相似,也就是八成那人影就是花蕊仙的。不过沈浪并没有说出来。 众人一听,还是要闯那鬼窟的。 夜色中,朦胧的山影,似乎笼罩着一层森森鬼气,让人难免惴惴自危。 然而突然听到前面暗影之中一声脆笑,道:“各位此刻才来么?” 此话也出,铁胜龙踉跄后退几步,萧慕云险些跌在地上,一笑佛也紧张大吼什么人。 出来的,果然不出沈浪所料,不是朱七七是谁。 不想火孩儿也被带来了。 李寻欢叹气看了一眼林诗音,结果林诗音似乎有感应一样,立刻道:“在庆幸你的表妹不是她而是我吗?” 李寻欢哭笑不得,沈浪回过头看来,倒是笑了。 林诗音不大声讽刺于朱七七,朱七七倒是应付自如了,刚刚吓唬这一群人的事居然也可以不了了之,最后跑到沈浪旁边,想要伸手拉沈浪的手臂,却被他躲开了。 朱七七顿了一下,还是道:“你是木头人么?说话呀。” 见旁边众人正看着这边,沈浪知道这是要问刚刚是否见到人影。 “我且问你,你是怎么来的?何时来的?可曾进去瞧过了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可曾见过花蕊仙一句。 朱七七这回高兴了,笑道:“你瞧你,不说话也罢,一说话就像审问犯人似的……好,我告诉你,你们在瞧那些尸身时,我就来了,一直闯了进去,本想瞧个仔细,但是里面实在太暗,我们又没有火摺子,我虽不怕,老八却吓的直抖,我怕他吓出病来,只得出来了。” 沈浪往旁边挪动一下,远离一些朱七七,看着火孩儿皱眉,隐隐觉得不妥。 火孩儿和朱七七还待说什么,突然从前面山岩中传来一声惨呼。 这回见到的“安阳五义”也丧生在此,不过所受之伤,却与之前李霸并不相同,而是死于紫煞手。 火孩儿毕竟还是孩子,低声拉着朱七七要回去,沈浪已等他这句话许久了,生死之数不定,火孩儿虽有武艺,但此刻死去的人又有哪个没有的。 其他人俱要前往,朱七七询问她待如何,沈浪并没有说话,沉寂半天,朱七七一跺脚,又红了眼眶(俺的强迫症~),说道:“好,好!我回去,我不给你添麻烦。” 沈浪看向另一边,并没有什么反应。按照以往,开口让她回去,她也不会听话,让她送火孩儿回去,恐怕也不会听话。而如果对她说什么,要求什么,总是要关系不一般,才能有所要求,可现在沈浪不愿与之纠缠,便也不开口了。 不想这样却有用了! 以前没有去想朱七七不过是因为自己拒绝才会死缠烂打,但这种认知却又是早早就知道的,以前只不过是认为她总是喜欢他的,可现在却越来越发现,她……也许不过是想闯荡江湖,也许不过是追逐少年侠士,也许不过是想要个轰轰烈烈的爱情罢了,至于对象是谁,自己不过是在恰巧的时间,偶然的机遇,被选定的而已。 朱七七这边决定回沁阳客栈了,众人视线转到林诗音身上。 沈浪开口道:“林姑娘也回去吧。” 林诗音摇头,道:“跟着表哥才是最安全的。” 李寻欢低声问道:“真的?” 林诗音笑道:“当然,我最爱惜小命!” 林诗音将红色斗篷拉紧一些。 李寻欢看向沈浪,道:“我会照顾她,不会有事。” 沈浪视线在李寻欢和林诗音之间转了转,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就进去吧!” 见沈浪和李寻欢同意林诗音跟着了,群豪也不反对,他们对沈浪与李寻欢的武功可是相信的,单说踏雪无痕的轻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是朱七七却不同意了。 “那我也要去!” 火孩儿拉着朱七七的袖子。“七姐,七姐不是说回去……” “小鬼,你怕什么还真有鬼不成!早知不带你来了……” 火孩儿看了鬼窟一眼,道:“我虽不怕鬼,可是,可是我怕沈大哥,我可不敢不听他的话。”随后在拉着朱七七衣襟,耳语道:“你老是跟他作对,他怎会对你好,若是有人老何你作对,你会喜欢他么?” 朱七七眼波一转,看向沈浪,但沈浪此刻却一会儿看着鬼窟入口,一会儿视线好像不经意一样在林诗音与李寻欢之间打转。 一跺脚,道:“我就是要去,谁还能拦着我不成!”朱七七仍盯着沈浪反应。 沈浪这回倒是瞧她了,只是眼神没有波动,对待一般人的温暖亲切都没有,瞬间就冰冻了她的心一般! “我,我……”朱七七眼圈已有泪水在打转,很想扑过去打沈浪一顿,问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疏离,很想立刻跑的远远的,不再看到沈浪这让她牵肠挂肚之人,可是她又舍不得,她总是忍不住猜想沈浪是为了她好,为了赶她走,为了不让她在这危险的江湖中乱跑,才会如此冷漠……否则为什么他对待别人都那么好,只有对她表现的不好呢……也不完全是不好,如果不好,不会在仁义庄帮她,不会到了沁阳没有离开。 沈浪待朱七七冷漠,确实与其他人不同的,只是因为仍如待别人那般对待朱七七,肯定会让她以为自己有意,所以当然要冷漠对待,可并非是对她有不同一般人的要求,才不同的。 “我就是要进去,不进去,我又怎能放心……”说着视线幽幽看向沈浪,唰唰流下泪来。 一笑佛不耐了,上前道现在就出发。 李寻欢也明白一笑佛的意思,刚才说要进入鬼窟之时,其实已经有人胆怯了,但众人激励一番,已然豪气万千,打算一同闯入,可是朱七七一言,让这气氛立刻灭了下去,这鬼窟入口,显得更加阴森难测,朱七七的话可是真破坏气氛的。 朱七七是死命要跟着进去了,但火孩儿却吓的够呛。 林诗音皱眉,看着朱七七和火孩儿。原著当中,朱七七和火孩儿一开始说不进去的,可是朱七七却突然撇下小弟,头都不回地跑了进去,而火孩儿则跟着跑进去时,被花蕊仙掉包。 如果他们一行都一起进入,那花蕊仙要怎样掉包?花蕊仙跟在暗处显然是不可能的,沈浪和李寻欢都会察觉。 眼睛一转,林诗音上前道:“现在往回走的路并没有危险,也肯定没有鬼。”说着从腰间锦囊中拿出一块紫色的观音像玉佩。“拿着这个,鬼就不敢现身了,你这么大胆应该敢一个人回客栈吧?” “我,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说着就要将观音像塞回林诗音手中。“我,不回去了,我也要进去看看!” “进去可就能碰到鬼了,专吃小男孩的鬼!” “那他,他也是男孩,他怎么也要进去!” 林诗音笑道:“鬼只喜欢吃可爱的男孩,我表哥一点都不可爱,跟你一比,鬼当然选你了!回去吧,回去吧,客栈不还是有个怕鬼的小姑娘嘛,你去安慰安慰她。” 好容易让火孩儿答应了,一笑佛率先走入鬼窟。 进入鬼窟,里面越来越黑,伸手不见五指。同入的只有沈浪、一笑佛、胜涝、莫希,还有李寻欢、林诗音和朱七七共七人。 朱七七想要靠近沈浪,没有做出扑人的动作都是因为沈浪对她的态度实在生疏,让她做不到靠近他。 但沈浪却躲在李寻欢另一边,李寻欢旁边是林诗音,进入鬼窟后路并不是很宽敞,沈浪已经走在边上,所以朱七七根本靠不过来,而另一边林诗音身边倒是有地方,可稍微靠近,林诗音就会笑的很……奇怪,让朱七七无法与他们并肩,最后只能走在后面。 一排能容下三个人,已经不错,好在林诗音和李寻欢体积都不大。 鬼窟中里面黑的很,所以七个人走的并不快,时间不多,便听到身后传来火孩儿的声音,颤抖地唤着朱七七和沈浪。 停下脚步,朱七七声音激动地说:“八弟!他居然跟来了!” “火孩儿”出现在他们面前,林诗音眼睛眯着看着对方,虽然她没有本事看出易容术的高深,当然还有透过面具看人的本事,但是从那双眼睛,她就可以知道,这个是花蕊仙,而不是朱八了。之前林诗音送给朱八一块玉佩,本来是打发朱八,让他安心离开的,但现在,“火孩儿”在躲避她的视线,没有还她玉佩的意思。由此可以推测,花蕊仙并没有去抓朱八,这个人也的确是花蕊仙。 古墓鬼窟 李寻欢和沈浪举着火摺子走在前面,火焰照亮窟道四面岩石,也照亮前面一段路。不多时,一道石门挡在众人面前,石门高大无比,门上没有任何浮雕装饰。 石门没有撬开的痕迹,莫希有意退回,冒牌的火孩儿故意营造恐怖气氛,莫希被一笑佛一激,率先进入石门。通过石门,进入一间圆形大厅,四周有九重门户,圆形拱顶,头顶还绘有图画,这里像是一间打造得极奢华的宫殿。 厅中空荡荡,只有中央一个孤零零的石桌。随后花蕊仙故意趁人不注意捣乱,让人怀疑有鬼,又让他们内讧,猜忌彼此。 随后鬼窟中又来一人,便是那客栈中带着小姑娘的夫妻二人中男子。此□子便是昔年塞上神龙柳大侠的爱女柳伴风,此人名叫铁化鹤,此前安阳五义被紫煞手害死,却并非此人出手。 有人生疑,但李寻欢却不以为然,之前说起欢喜王,也叫快活王此人,便是盗取过多家武林秘籍,如果是此人手下所为,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李寻欢并没有说出来,一是此际言轻,二是他也不知对方为人到底如何,诗音在旁安稳的很,他也就不多担心。 此刻李寻欢倒是有了以前同陆小凤一起四处解决麻烦的感觉,只是那时他是相信陆小凤的能力,所以相信他的人,而现在,则是知道林诗音了解所谓的剧情,同时了解林诗音嘴硬心软的事实,才相信于她。 沉思间铁化鹤、一笑佛、莫希和胜涝已转入右面第一道门,林诗音没有动,李寻欢便也没动,只是视线探寻般看向沈浪。 瞬间,沈浪出手如风,拇、食、中三指紧紧扣住“火孩儿”脉门间|岤道经脉,左掌一抬,拍了他肘间曲池大|岤。 朱七七大骇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寻欢温和的口气安抚道:“朱七小姐莫要恼火,此人并非你八弟。” 沈浪看了眼李寻欢,他的视线总会很温暖的。 林诗音一双绿眼睛在黑夜中极亮,只不过没人注意到就是。 随后沈浪和李寻欢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出花蕊仙刚才装神弄鬼一场戏,林诗音可是难得地安安静静。 眼前一幕心有灵犀的,多么有jq呀,她怎么可能还多话,现场版的呀,嗷嗷! 林诗音内心狼嚎中,极度称赞自己拐着她家楼楼出来是对的,好在她明智想到既然后世有陆小凤,那么之前肯定也有武林外史! 美男与小美男,心中暗呼:老天爷是她亲爹!穿越大神是她亲妈! 剧情虽然因为她和李寻欢稍微变了一点点,但大体趋势还是对的,看着这略微的差异,倒是有几分惊喜。 这回朱七七不用怪罪花蕊仙将朱八抓起来藏在一边,便完全替花蕊仙寻得兄长而高兴了,精神也抖擞起来,一扫刚刚怕鬼的模样,似乎已经当这鬼窟是她自家后花园了。 听着花蕊仙说当年衡山一役,人死的一堆一堆,林诗音忍不住想起刚刚看到死人的情景,脸色不免又灰暗起来,胃也不舒服,内脏好像都叛乱了。 好不容易靠着眼前养眼的一幕,才将那一幕压在心底,不敢去想。 在这鬼窟当中,知道名字的,到王怜花那里、再送到仁义庄之时,死了不少,展英松方千里这些追赶朱七七过来的,已经被她骗走,剩下铁化鹤等人,最终是没死的,所以也不用担心,顺着剧情走就没问题。她完全可以只用两只眼睛看就行……这电视剧都是现场版的,比3d的棒多了,身临其境呀。 沈浪说起被花蕊仙趁人不注意拿走的放在桌子上的铁牌,是昔日天下第一绝毒暗器“天云五花绵”的主人,云梦仙子的“天云令”时,石门打开,又涌入一群人,纷纷拿着火把,将这里照的通亮。 前面的是彭立人和万事通,而身后跟着的居然还是展英松方千里那一票人,这让林诗音也大大吃惊一把,心里忍不住感慨难道这就是剧情?难道这几个人就一定要死? 林诗音的想法又游戏了一把,其实当然并非他们脑袋突然被灌入应该进入鬼窟的想法,而只是沁阳的事实在不小,加之,林诗音忽悠人的说法也欠缺了一些,稍作迟疑,人家可就怀疑了,与洛阳相比,不如先到沁阳一探究竟。 这回被骂小贱人的可不只是朱七七了,林诗音也被骂了进去,这让林诗音咬牙切齿,心里面将金不换剁的十七八块,喂狗吃!这下发誓以后他们被王夫人使阴招,一起死去的时候绝对不管。 李寻欢一伙只能被逼入“死门”。 进入一片漆黑的“死门”之后,沈浪一只手仍抓着花蕊仙不放,虽然几个人关系并没有僵硬,甚至朱七七还替花蕊仙高兴,但沈浪可没有放开的打算。李寻欢也明白这一点,花蕊仙其实并非表面这般改过自新了,之前能呆在朱家十一年,仅是她无处可去而已,就在刚刚与沈浪说话时,已泄露了当年戾气。何况此时找寻到她的兄长,有了依靠,更是一副打算兴风作雨的嚣张模样。 林诗音拿着作弊器呢,当然知道花蕊仙为了达到目的,可是会不择手段的。 只有朱七七还相信花蕊仙,不过此时她可没空注意到花蕊仙的脉门仍在沈浪手中。 “死门”石门落下,一片黑暗中,朱七七便伸手勾住沈浪的脖子,踮起足尖,娇靥贴上了沈浪的脸颊,轻轻叹息一声,道:“真好……”(漾:真雷……对不起俺不是七七党) 沈浪只有一只手空闲,被她突然一抱还愣住了,反应过来,才抓着她的手臂,将人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黑暗中也没看到沈浪僵滞的模样,朱七七愕然恼羞的神情,花蕊仙还在旁边笑道:“人都快死了,还好什么?” 朱七七身形晃动几下,想要伸手碰触沈浪,却又不敢,眼圈布满泪水(漾:不是又红了眼眶!~俺不是凑字数),幽幽道:“相依相偎,纵然死了,也是好的。”轻轻又叹息一声,继续道:“这也不行吗?为何要……” 推开她的话没好意思讲出口。 沈浪退到李寻欢和林诗音身边,道:“我还没有活够。” 众人只闻朱七七呼吸一滞。 林诗音在暗处,暗暗嚎叫:这怎么回事,刚才就发现,沈浪对朱七七也太太冷漠了吧?这朱七七还没有害得金无望断臂呢,怎么就这样了! 林诗音掏出火摺子,四下亮了起来。李寻欢在这一点上,总是记不起来。 沈浪冲林诗音微微一笑,道:“有了火光,便可往里闯了,走吧。” 朱七七此刻已经怒火中烧,她不懂,不明白,为什么沈浪变成这样了,他能对林诗音笑,能对任何人笑,但为什么独独对她冷漠。 咬了咬牙,大声道:“谁要跟你走。”跺着脚,转过身子,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偷偷回眼一瞟,却见沈浪已拉着花蕊仙走了。 朱七七又喊道:“好,你不管我,你走吧,我……我就死在这里,看你怎么样。” 沈浪还是没有说话,倒不是他多狠心,即使是朱七七,他也不可能真正丢下不管,只为了不让她继续喜欢他,他没有说话,只是因为知道沉默这一招就完全管用的。 别人对朱七七用这一招也许没有,但沈浪却绝对有效,朱七七已经挪动脚步,只是林诗音过于担心了,一边好奇的要死沈浪怎么跟原著这么大不同了,一边还担心,这武林外史要真没了女主角,难道……变成她林诗音,啊呸呸呸!是变成她家楼楼! 所以,沈浪没反应之后,林诗音大声喊出本该属于沈浪的台词。“你瞧你身后有个什么人,莫要被他……” 只听“啊”的一声,朱七七迅速奔了过来。 林诗音忍不住黑线,原著当中,是“嘤咛”一声,奔过来就举粉拳,在沈浪肩上捶了十几拳,还叫出经典的小情人称呼“死人”……差别还真大呢。 三人走了半晌,但见一重门户半开,门里有棺,棺上有灯,朱七七道:“这里莫非有人,我进去瞧瞧。”方自举步,还未入门,沈浪?br /gt; 花落寻欢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5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5部分阅读 浪轻叱道:“进去不得。” 朱七七立刻道:“为什么,我就偏要进去。” 李寻欢微微摇头,林诗音翻白眼。 沈浪叹道:“那是对方诱敌的陷阱,你若进去,门户立刻就会关上。” 李寻欢这回没有瞧朱七七和沈浪,倒是转头注意诗音的情况,她并不担心,只是在想些什么都有些出神了。 林诗音想的当然是沈浪的话,之前没有注意的时候,还未曾发现,现在注意到了,就会发现许多地方都与原著不同,她忍不住觉得自己这翅膀扇的也太严重了,为什么…… 原著中沈浪刚才那句话虽然几乎也是这样的,但语气神态却完全不同,原著中说的是“姑娘,你难道还瞧不出这是对方诱敌的陷阱?”后面倒是相同,只是这前面……原著中不乏宠溺的语气,但现在这句却完全没有了! 古墓鬼窟 不过朱七七还是如原著当中那样开心,而且似乎比那更开心,娇笑一声,嗲嗲地说了一句“算你聪明”,就要凑过去,只不过沈浪已掐着花蕊仙继续走了。 前面又遇到个三岔路口,一条血淋淋的断臂指向左边,右边道理之中隐隐可见的死人白骨。 此间实中有虚,虚中有实,选择了右边一条表面看似最不可能,但却基本上都会猜的一条。走不远有一间石室,里面竟然满是奇珍异宝,只不过这宝物之上明显都是有毒的,朱七七鲁莽差点扑了上去,林诗音终于忍不住开口,讽刺她还是不是“活财神”的女儿,财宝见的多了激动也就罢了,这宝物的呈色不对居然也看不出来。 朱七七当然是郁闷之极的,她其实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一开始一下子兴奋了,因为他们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因为沈浪是正确的。随后继续发现这些财宝上似乎有不对劲,却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有沈浪在,如果有危险,他自然会救她。 但如果林诗音不说,她自然不会觉得这样不妥,可是林诗音偏偏说了,讽刺的话还气的她说不出话来。 朱七七生气中,花蕊仙则在唠唠叨叨,说着她兄长花梗仙的好手段,忽然间,一条人影字左方掠出,右方隐没,这就这身形一闪之间,这人影已扬手发出五道灰惨惨的光滑,夹带风声,直击他们五人。 来人与他们相距既近,又是骤出不意,加之密道幽暗慢漫长,纵有火摺微光映照,仍是朦胧不明,三道来势如此迅疾之暗器,本非任何人所能抵挡,却不想此间有二人,均是不凡之人(终于有点古大侠语言的味道啦~)。 沈浪右手突然划了个圆弧,竟似有一种无形无影之引力,将暗器吸了过去,“噗,噗,噗”三声,三通灰光,俱都投入沈浪袖中。他本来是想将五道暗器均抵在袖子上卷来的,不想有人却快他一步,动作同样迅速,却更显纯熟飘逸,像是这种招式便是他拿手绝技一般! 而这也的确如沈浪想的,就是他的绝技。 沈浪也不管袖中缠下的暗器,看着李寻欢激动的忍不住赞道:“好一手——” “流云飞袖!”林诗音补充道。 沈浪没有看林诗音,仍盯着李寻欢。“流云飞袖?好功夫!” 李寻欢无奈扫了一眼林诗音,她什么时候都不忘让他出风头。“沈兄谬赞了,沈兄那一手随意而出的招数,才更显高明。” “贤弟的武功才叫沈某大大吃惊,本以为贤弟是暗器的。” 李寻欢笑道:“不足挂齿,还是先看一下这冰凉的暗器。” 灰光闪闪的九寸短箭,让人想不到的居然是寒冰凝结而成。 朱七七很慌乱,不是因为差点被暗器杀死,而是因为看到沈浪与李寻欢说话时的样子,两个人,好像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一样,好像任何人都无法融入他们二人之间一样,这让她感觉……很不好。 出神之时,突然听到甬道曲折间,隐隐约约传来那慑人的歌声:“冷月照孤冢,死神夜引弓,燃灯寻白羽,化在碧血中。” 随后,沈浪和李寻欢还在说着这个歌声与冰箭之事,石壁之中,突然冒出一股浓烟。 【\(o)/~\(o)/~\(o)/~这是明天过节的分割线\(o)/~\(o)/~\(o)/~】 李寻欢见沈浪倒下之后,便也顺势倒下,静静听着外面声音。现在终于知道诗音为什么突然偷偷塞一颗解毒药丸给他,原来有迷香。不得不说,这迷香他真未见识过,如果不是服了解毒药丸,恐怕他也要着了道。 倒不是他不能闭起,只是这迷香实在厉害,只闻一丝,全身也会软绵绵用不上力气的,而再闭起也来不及了,尤其他鼻子可是特别灵敏的。 有人将他们一个个搬动,李寻欢也没有动弹,假装昏迷,待一切安定下来,李寻欢才悄悄抬起头来,正好迎上沈浪的视线。 沈浪口型做了一个嘘声动作,李寻欢点点头,又低头躺在地上,而这回正好看到诗音睁着大眼睛,笑眯眯看着他……一时间,李寻欢只觉得诗音这眼神实在太,太奇怪。 不久后花蕊仙醒过来,朱七七也醒了,她醒来后,立刻又惊又骇,嘶声呼道:“沈浪,你……你怎么也会如此了。” 沈浪并没有说话,只摇头不语,转向李寻欢,道:“可有不适?” 李寻欢明白这句话问的是什么意思,便道:“你也一样吗?” 沈浪微微一笑。 花蕊仙面露得意之色,缓缓道:“这迷香也是花梗仙独门秘制,连我都不知道,其名为‘神仙一日醉’……” 花蕊仙仍是认为这番是她兄长花梗仙所为,不过李寻欢虽不知道衡山一役到底如何,只是客观地认为,对方并不认识花蕊仙,与花蕊仙并不是一路的。对方这番作为,用上“神仙一日醉”对付他们,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显然是有某种目的的,而并非花梗仙那样报仇,或者以杀人取乐。 花梗仙说她可以为他们求情,结果惹怒了朱七七,大概她因为沈浪居然也被迷倒,所以极为生气,用尽平生之力一般,大叫道:“你在我朱家吃喝十一年,现在居然还要我们保证,还跟我们讨便宜,你这忘恩负义的老太婆!” 花蕊仙也怒了,之前得意,其实也不乏玩笑之意,不想这朱七小姐居然就因为沈浪被迷倒,就说出如此恶言,居然还说她忘恩负义!她这么多年带朱八,陪着朱八,有哪点对不起朱家,而朱七小姐就因为刚认识不久的沈浪,就如此说认识了十一年的她! 她刚想回骂,石门缓缓开了一线,有人进来了。 朱七七骂人之时,林诗音又忍不住惊愕了,之前朱七七对待花蕊仙的态度,不是原著中得知朱八被掉包之后的愤怒,本以为这二位会一直好下去的,却没想到,到了这里又来了个大转弯……她又忍不住念叨起原著力量的强大。 朱七七本就是个冲动之人,又将沈浪放在比她自己生命都重要的位置上,否则她也不会不管小弟跟沈浪进入鬼窟,所以此刻沈浪一被害,她当然暴走了。 而要说她之后会后悔?那绝对是不会的,并非她不会认错,而是她绝对不会后悔,即使后来知道与花蕊仙无关——即使真的是花梗仙其实也是无关的,她的性子,是会大方道歉,却绝不会后悔,因为她从来不会认为说了伤人的话是多大的事,即使花蕊仙真的不原谅她,她也不会当回事,她家那么多人,何必在意一个花蕊仙? 不过,这都是她潜意识想法,真正要是有人向她提出她是这种人,她百分之百会否认的,她自己绝不认为自己是这种被宠坏的,没心没肝之人。 一灰衣人翩然而入,大模大样坐在灯光后面,缓缓道:“五位远来此间,在下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花蕊仙朱七七与灰衣人交谈……关于绑匪与赎金问题,李寻欢和沈浪在戒备着,林诗音则在暗暗捶胸。 ——这脑袋抽了的家伙,潘安的容貌也毁,这家伙不知道有易容一说吗?跟范遥是兄弟吧,对自己的绝世容貌怎么能那么狠呢?金无望啊,金无望,好好的一个眼镜腹黑美人gong,就成了卡西莫多,当然,说他是卡西莫多夸张了一点,但这是因为对比的是他自己原来那张脸,而非普通大众脸! 商讨着个人价格的时候,灰衣人金无望视线在李寻欢和林诗音脸上扫来扫去。 朱七七身份容易发现,花蕊仙特征更是明显,沈浪也在仁义庄做过几次买卖,当了一段时间赏金猎人,只有这李寻欢和林诗音,好像突然间从地底下冒出来……也许应该说突然间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至于这对金童玉女……踏雪无痕的轻功,展袖接箭的手法,一百五十万区区,也不多,不多。而这位……” 对于林诗音,金无望也拿不定注意了,身份不知道,功夫不怎么样,但跟着李寻欢一起的,身份肯定也显赫的。 “也——” “别要太多,免得我以后嫁人没嫁妆!”被人品头论足,即使对方是金无望,林诗音也是大大的不爽……对方如果是伊尔迷的话就另当别论。 金无望愣了一下,才道:“这有何难,以后嫁不出去直接嫁给你表哥不就行了!” “不要!表哥可是有人的……我要嫁给沈浪的!”林诗音承认她此刻不太爽,所以找人撒气。“你也看出沈浪是个没钱的,而且还对金钱没有概念,我要留着大把嫁妆,免得以后喝西北风!” 古墓鬼窟 沈浪苦笑摇头,朱七七则气的想要站起来,但此刻她四肢无力,哪有多余力气起身。 最后轮到花蕊仙,终于知道幕后并非她大哥,歇斯底里下,被金无望点了哑|岤。 沈浪突然道:“原来阁下竟是快活王座下之人,瞧阁下如此武功,如此行径,想必是酒、色、财、气四大使者中的财使了?” 说完后,李寻欢嘴角微扬,暗自赞同,虽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沈浪这么一说,便符合了他猜测的所有疑点。忍不住想起陆小凤来,他也是脑筋极快的,对于这种事,他总是想的最快,看的最通透。 朱七七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 沈浪看似不欲解释,李寻欢不忍朱七七一直盯着沈浪,却得不到回应,便道:“如果是花梗仙独门秘方,那么只能是一种可能,就是当年衡山一役,花梗仙临死前将独门秘法交给了玉关先生,而这位既是金银收集家,自然也必定就是玉关先生快活王门下的财使。” 沈浪微笑点头。 回答的不是沈浪,朱七七也不接言了,她本不关心这些事,低下头不再开口。 随后金无望道明身份,身后跟着他的徒弟阿堵,也因沈浪太聪明,所以竟打算分别取沈浪和李寻欢的一手一足! 林诗音一直在定完她的“价格”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听到金无望说这话,露出森森白齿,也丝毫不动声色,而朱七七则骇极失声。 言语中,沈浪突然仰天大笑一声,随后突然站起,吓得金无望退了出去。 朱七七叹息:“不好,让他逃了。” 沈浪道:“逃了最好……”突然翻身跌倒。 朱七七大骇道:“你……你怎么了?” 朱七七开口,表情,更容易让金无望相信,沈浪在此时也知道只有朱七七能配合他演这出戏给金无望看,引他上钩。 不过,沈浪刚想开口,便听到李寻欢道:“神仙一日醉着实厉害,沈兄与我俱被迷倒……不过还是沈兄厉害,居然还能站起身来。” 沈浪有些惊喜,因为他觉得李寻欢不太像是能够配合他故意示弱的人,感觉不符李寻欢的气质,却不想他不仅能配合,而且着实像极了,恐怕就是金无望也不会怀疑李寻欢此刻是在装假而已。 要不是在刚刚两人已经说过都没有中迷香,沈浪真怀疑李寻欢说的是真话的。 惊喜不过一瞬间,沈浪没有忘记此刻的境况,故作苦笑,道:“不过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而已,拼命站起,只能将他骇走而已。” 朱七七怔了半晌,额上又已沁出冷汗,颤声道:“方才他幸好未曾被激,否则……否则……” 沈浪盯着石门,叹道:“但我却早已知道金无望这样的人,是万万不会中别人的激将之计的……” 金无望终是中了计,再次进来,待他要取沈浪手臂时,反被点了|岤道,在同一时间,李寻欢迅速起身,点了后面金无望徒弟阿堵的|岤道。 沈浪起身扣住金无望腕脉间大|岤,看向李寻欢,李寻欢便也伸手扣住阿堵的,恐防有变。 这回不用装了,林诗音也从地上起来,软倒在地的只有朱七七和花蕊仙,此刻花蕊仙被点了哑|岤不能说话,不过从她惊讶的眼神,也知她想着什么。 朱七七则从刚刚突变的惊喜,在看到林诗音也安然无恙站起来之后,转为恼怒。 朱七七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所以心里存了疑惑,立马就嚷了出来。 “你们怎么会没有中神仙一日醉?!是不是你们?你们,也是快活王的人是不是!” 林诗音瞥了朱七七一眼,没理,然后跑去盯着金无望的脸,好像要从他脸上瞧出花来——其实当然是看一下这张脸到底还有没有救! 沈浪视线在李寻欢和林诗音之间游弋片刻,笑道:“本来我猜测贤弟是没中那神仙一日醉的迷香,不想原来有灵丹妙药。” “沈兄才是好本事,如非有解毒的药丸,我恐怕是第一个晕倒的。” “这怎会?以贤弟的内功……” 李寻欢笑道:“只怪鼻子太灵!” 两人相视大笑。 “沈浪,沈浪!你看不出他们是快活王的手下嘛!如果不是,怎么会有解药,你,你瞎了嘛!” 沈浪和李寻欢还未说什么,林诗音突然声音冷漠说道:“下次再敢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字,我就弄瞎你!” 林诗音前后变化太大,饶是朱七七,也不禁骇然,怔怔看着林诗音,在想林诗音说的是哪个字。 李寻欢有些感动,诗音虽然总是胡闹,但确实是个体贴人的女孩子。 ——他不知道林诗音这份体贴现今只能用在他身上,心心念念的,她当然会立刻注意到这种关键词。 “诗音?”李寻欢低声唤道,冲着她摇摇头。 林诗音哼了一声,不再理人。 沈浪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视,不知想些什么。 朱七七缓过劲,又道:“你,你吼什么!如果你不是快活王手下,为何有解药?” 李寻欢为避免诗音又对朱七七说出什么话,立刻道:“那药是我平日配的,并非神仙一日醉的解药,盖解一般毒药,之前看到那满室珠宝的地方,诗音知道此间之人擅于用毒,所以先服了那解毒药丸。” “但,你们有解药,为什么不分给我们?!”朱七七问的理所当然。 林诗音在一边撇嘴,沈浪没什么表情。 只有李寻欢回答。“那药丸是在下配置,能否解毒,也不敢轻易尝试,何况,在下也并未料想到有人会用迷香。” 说完后也不等朱七七回答,沈浪便道:“差不多也该出去了,相烦金兄将在下等带出此室,此外再将今日中计被擒的一些江湖朋友放出,在下必定感激不尽。” 金无望开口时倒是答非所问,似乎在朱七七几人说话之时已想了半天,才叹息一声,道:“我金无望今日栽在沈浪你这样的角色受伤,也算不冤,你要我怎样,此刻只管说吧。”随后看向李寻欢,不由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李寻欢淡笑摇头。 金无望深深吸了口气,道:“好!随我来。” 沈浪看向仍四肢无力的朱七七与花蕊仙,转向李寻欢,道:“贤弟,你那解毒药丸可还有?” 那药丸本就不是放在李寻欢身上,备上那些各种药丸,本来也都是给林诗音以防万一,所以当然放在她那里。 沈浪说完,李寻欢就看向林诗音,林诗音笑呵呵点头,看到朱七七复杂的表情,似乎喝了爽歪歪。 原著当中他们可没有解药,沈浪是背着朱七七出去的,此刻朱七七的眼神也知道她想让沈浪背她。 林诗音心中窃笑啊窃笑,有了她在,朱七七就甭想顺心,沈浪这么一个完美小gong怎么能便宜别人呢,她都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留给她家楼楼……朱七七啊朱七七,只想着自己,真是没有前途!(漾:前途是什么?林:笨,当然是腐化!~漾:那是好前途吗?!~) 随后转过几折碰到一处石门,朱七七开口问道:“这里面关的是些什么人?”之前金无望说到每个人价钱的时候,曾提到过展英松方千里几人,所以她当然要问着仔细。 而金无望目中似有诡异之笑意一闪,回答的果真是朱七七在意的风林三鸟方千里等人,以及威武镖局总镖头展英松,如此一来朱七七肯定不同意了。 朱七七怔了一怔,道:“是这四人么……” 金无望道:“不错,可要放他们?”他是知道这些人与朱七七的瓜葛的。 朱七七突然大喝道:“放不得,放不得!” 沈浪皱眉,并没有问出为什么,他当然知道朱七七与这四人的事,当然也知道此刻放出他们四人,恐怕会有纠葛,只是,他没想到朱七七竟然直言放不得,本以为她还是善良的,却不想原来这份善良要在不触及她的利益。 为自己担心,这当然没什么,沈浪不高兴的地方,其实是她居然看不到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他即使不喜欢她,也不会让她有任何意外呀。居然连这一点都想不到,是说她不聪明?还是说她不懂事?亦或是她根本不看重这些人的生命。 以前沈浪是不会去想有人不能理解他的想法的,因为他也有一份骄傲,带着一份容忍,即使别人想不到他所想又怎样,即使别人不相信他的能力又如何,只是现在却不知为何突然挑剔起来了……也许是因为有人能够理解他,自己想到的,对方也能想到,而且还十分信任,在刚刚那种情形,自己仅是一个噤声的动作,对方就完全相信自己,没有任何语言的沟通,对方就能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 也许说知己也不为过的。 也许就因为碰到知己之人,也许他对朱七七有了偏见,所以此刻才会如此的吧。 古墓鬼窟 想到那些,不过是沈浪一瞬间脑海中闪过的心思。算了,他沈浪居然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此刻的情形并不难解决。 询问了这石门的开法,金无望趁机挑拨,金无望的徒弟阿堵也出言讽刺,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沈浪充耳不闻,倒是朱七七忍不住骂了起来,只不过似乎没什么不高兴的。 随后将人安排在另一间石室当中,拂了金无望和阿堵二人身上三处昏睡之|岤,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古墓中已别无敌踪,我去去就回。” 朱七七瞪大了眼睛,道:“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诗音打断。“我们也跟你去!” 李寻欢本也起步要跟,可一见林诗音这种反应,便停下了,沈浪也露出怀疑神色。 李寻欢和沈浪没说话,朱七七却问道:“你不是被金不换陷害,也被展英松方千里等人追杀?去放他们要送死?” 林诗音只觉坏菜了,这李寻欢和沈浪都是人精,看这两双眼睛就知道怀疑了。 “我溜达溜达,呵呵……”装傻,这种时刻装傻就行了,反正这两位都是绅士,逼急了也不会怎么样。 林诗音无赖中…… 沈浪反倒是出乎朱七七意料。“那走吧,贤弟呢?” 李寻欢摇头。“我留下。” 林诗音犹豫地看着李寻欢,然后又看向朱七七,一脸的可惜呀。不过可惜一阵之后,又突然不可惜了,反而变得一脸的赞成。 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在想些什么的,就连已经比较了解她的李寻欢也是如此。 林诗音此刻想到的当然是原著当中的情形。原著中沈浪走了之后,朱七七这几个被金不换和徐若愚制住,而且朱七七还受伤,还被金不换掴了嘴巴,还抓她头发的……好s,好啊……不过转念一想,徐若愚被火风水雷土看着,早就叮嘱他们绝不能放出那个笨蛋小shou出去,要知道还没有个有能力的小gong在徐若愚面前挡着,出去可就会死的。(漾:原来,徐若愚会被炮灰是这个缘故吗?……) 所以没有了徐若愚配合,金不换可不会如此冒险去抓住朱七七,毕竟手快的话,拿着人质也说不定会被狙击的。 因此,既然没了s和表演,那就不用觉得可惜了,免得朱七七再闹出什么剧情以外的幺蛾子,她也没法开作弊器了……关键她想象到的情形是不能让朱七七使出苦肉计来。 至于李寻欢会留下,当然是担心诗音又出什么幺蛾子!这丫头呀…… 见李寻欢留下,沈浪便放心了,何况他可还有话询问这位林诗音。有李寻欢在旁边,沈浪觉得如此探问很失礼——只问林诗音倒没觉得失礼…… 林诗音跟着沈浪向关押展英松等人的石室去,沈浪走的并不快,而且可以说有些慢了。 知道林诗音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对待李寻欢也要坦荡,所以沈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沈某有个疑问想要林姑娘解答。” “我才疏学浅。” 沈浪一怔,随即笑道:“这个问题林姑娘肯定会回答。” “那也不一定,事无绝对。” 沈浪忍不住暗忖:这小姑娘还有些油盐不进。 不过肯定她是知道他要问她什么,所以才百般托词,但这也不要紧。 “沈某想知道,林姑娘是如何知道在下名讳的,如果还是在客栈饭堂当中说的,在下可是不信的。虽然朱七七未必发现各位行踪,但展英松他们一路追来的,却不会忽略,林姑娘一行必定与朱七七他们不同路。” 林诗音忍不住撇嘴,想不到这种漏洞都能发现,她已经自己编的很圆满了呢。 “沈相公很出名啊,为什么会不知道呢,难道我不像江湖中人?” 沈浪道:“林姑娘是在进入仁义庄之前便知道在下名讳,但沈某如果没有记错,知道在下名讳的,只有被送到仁义庄领了花红的人。” 意思就是知道的都是死人,而且也是在临死前知道的。 不过林诗音可一点也没有惊慌,道:“难道沈相公如此就认为真的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 “似乎是这样的。” 林诗音心中忍不住暗道:这人直接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嘛!还是说以前都躲在某个山沟沟里苦练神功!这极有可能的,说不定就是住在山上,就跟阿飞似的,不愧是父子俩呀。 随即想到沈浪会以赏金猎人为职业,说不定就是在山上的时候打猎打多了! 虽然心里面嘀咕,但林诗音仍没有紧张,道:“沈相公可曾想过,高手决斗,既然是高手决斗,而且还是私底下的,为何会有说书人讲出来,而且还一般无二?” 沈浪顿住脚步,低头看向林诗音,点点头。“果真如此呢,如果没有人在旁边看着,又怎会知道此事,决斗之人是决计不会说的。那么说,说书人是比高手还厉害的人?” 林诗音点头。“这是当然,可曾听闻兵器谱排行?” 沈浪这下可茫然了。“未曾听过。” 林诗音得意一笑,这是当然的了,百晓生还是个愣头青,哪会就排出来兵器谱啊,而且沈浪居然都没排进去,不就是说明当沈浪已经隐退时,百晓生才出来排的嘛! “排行榜第一的,平日里就是个说书人哦!” 沈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兵器谱没有听说过,厉害的说书人也未曾听说过,但是林诗音说的这一点,却又着实有道理的。 想不通也就不想,反正这位林姑娘和李寻欢也够神秘的。 如此一来,两人相视一笑,笑得彼此好像聊的很愉快似的。只是个人心目中想的……沈浪不会相信林诗音说的这种理由,而林诗音也知道沈浪不会相信自己给出的这种理由,但两人都没有继续说下去。(漾:好有古龙的感觉呀!~) “沈某还有问题,”也不等林诗音拒绝,便问道:“林姑娘很不喜欢朱七七?” 林诗音白了沈浪一眼,好像在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嘛,什么叫好像。 “可为什么?难道朱七七什么时候惹到林姑娘?” “未曾。” 林诗音这话说的很气人。 沈浪没有继续开口追问,却用眼神逼问。 林诗音耸耸肩。“我很讨厌毛毛虫。” 沈浪笑道:“林姑娘的意思是讨厌朱七七就像讨厌毛毛虫一样?” 林诗音说起朱七七来总是非常刻薄。“还不至于那种程度,毕竟皮囊上有很大差别,种族不同呢。” 沈浪失笑,这话简直太毒了。 “林姑娘不觉得这话是在敷衍沈某吗?” 林诗音摇头。“这你可就说错了,这句话是最不敷衍的,百分百实话!” 沈浪大笑起来,这种实话有时候听起来原来也如此有趣,明明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可就是十分的有趣。 林诗音不解释,沈浪也只能推测一下。朱七七的性子沈浪太了解了,而近来见林诗音的性子,倒是与朱七七相去甚远,也许林诗音只是看不得朱七七行为而已。 以前最多会认为朱七七任性,但现在却发觉不懂事倒是其次,那份无心无肝,不在意别人生死存活这一点,实在是他不能忍受的。 ——这男人要是绝了喜欢这个女人的想法,那么这个女人就会全身都是毛病,以前会觉得可爱的,现在也会觉得无法忍受。 “最后一个问题。” “哦?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吗?那沈相公决定好问什么了吗?我觉得沈相公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 “呵呵……沈某想问的是,林姑娘似乎对古墓很熟。” “怎么会!我第一次来呀,绝对是第一次来,而且很明显我不认识这里路的,不是装假的呀。” “沈某不是说林姑娘对古墓的地形熟悉,而是对在古墓当中会发生什么事情,了解的很清楚。” 林诗音内心捂住自己心口,为什么都是聪明人啊,她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这要让她如何解释啊…… “沈某当然知道林姑娘与金无望并非一伙,也相信此前林姑娘没有见过金无望,否则刚刚不会那样盯着金无望瞧。” 绝了林诗音能够胡诌的可能,林诗音只能抛出最邪乎的,反正不管沈浪信不信。 “其实……请沈相公不要告诉其他人才好。” “沈某自不是多嘴长舌之人。” 林诗音点头。“嗯……其实我有预言的天分。” 沈浪无奈叹息一声。 林诗音盯着已经放弃追问的沈浪。难道自己说的真的那么不可信?(漾:是非常!~) 打开关押展英松几人的石室前面,里面果真没有任何人了,两人迅速往回走,沈浪的问题也不问了,不如以后询问李寻欢的,沈浪相信,如非秘密,如非攸关生死,李寻欢定会告诉他的。 回到之前的石室时,却让林诗音也大大吃惊一把—— 古墓鬼窟 还未到石室前面,就听到里面打斗之声,沈浪见到林诗音吃惊表情,脚下更快了。 石室的门户是开着的,室中灯光甚是明亮,只见室内中央,一少年衣袖翻滚,步法轻盈,一招一式不紊不乱,应付五人仍收发自如,一副袖子好像长了眼睛,好像是活的,好像飞舞的蝴蝶,却又带着那样韧性的力量……而且,流云如水般的动作,似乎根本不用去看,不用看对方的招式,不用去确定自身的招式是否到位,这是一种怎样的自信,对自身武功的信心吗?好像并非如此,而是这流云飞袖的武功,本来就是这般的! 林诗音没有沈浪快,一进来便见到楼楼一起对付金不换、展英松和风林三鸟五个人,而旁边的金无望和阿堵也醒了,朱七七在一边紧张万分,乱了的衣服表明她也曾动过手,此刻像是还要动手帮忙,却完全插不进手。 金无望则死死瞪着金不换,金不换口中说个不停,一直说金无望居然也不上来帮忙云云。 朱七七第一个看到沈浪进来,不过石室中央的打斗,让她没法到门口,只能叫着沈浪的名字。 林诗音往旁边一瞧,好嘛,难怪不上前帮忙,这家伙看她家楼楼都看呆了! 难道小gong这就出场啦?难道小gong就定在沈浪身上啦? 林诗音心里面摸下巴考虑n|p的可能……不过这些问题都可以容后再说,沈浪这样光看着怎么行。 不客气地推了一把。“还不去帮忙!” 沈浪一上手帮忙,金不换他们败事是必然的,本来在朱七七叫沈浪名字的时候金不换就开始喊退了,可他想退就是能退的吗?这要看她家楼楼同不同意。 沈浪上前,李寻欢缓了个手,不想金不换却得了机会。这家伙绝对是机灵的,退开时居然奔着金无望位置,打斗之中沈浪和李寻欢都已听到这两人兄弟相称,虽说金无望仇视的目光看着金不换,而金不换也确实可恨,但沈浪和李寻欢一面要制住展英松四人,一面则不由自主地同时也要防备着金不换和金无望联手。 “金无望啊,金无望,难道你就要看着我命丧于此?还是你打算亲手解决我?”金不换说着,人已经欺到金无望身边,金无望抬手却无法再下去,沈浪和李寻欢看着金无望的犹豫动作也迟疑了,因此便让那金不换得了空隙,只见他身子往石壁上一靠,“咯”的一声,石壁顿开,金不换一翻身,便滚了出去。 朱七七在一边叫道:“居然让他跑了!” 大概见金不换居然跑掉,展英松几人顿失了斗意,沈浪适时喊了停。 两方停下,展英松道:“技不如人,可这贱……这两个女人拔我镖旗,毁我招牌,难道我们就要打掉牙吞下肚子嘛!” 被说成贱人,林诗音可是火冒三丈,不止心中暗骂金不换,连朱七七当然也一同骂上,如果不是她惹事,哪有这份麻烦。张口便道:“到了现在你们还不知道被那个金不换利用嘛!别用什么金大侠的话,那种小人难道你们还认不出来?哼,之前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不让你们现在追她,不过是因为此间危险,如果你们知道这诡异鬼窟,难道不会前来?哼!还有,别再用我没干过的事说我,贱人这个词我可当不起。”说完撇开头。 朱七七当然立刻听出林诗音在拐弯抹角骂她贱人,不过刚想发作,沈浪便开口道:“展总镖头,此事确实与林姑娘半点关系都没有,而此事也确实是朱七小姐,不过,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能否放过她?当然,威武镖局的声誉以及金钱的损失,朱七小姐绝对会赔偿,请勿要推迟,沈某当然知道贵镖局在意不是钱财,而是威武镖局的名声……此事展总镖头不如直接与‘活财神’,也就是朱七小姐的父亲商量一番……” 算是恩威并施,要知道去找“活财神”既是告诉他可以得到好处,又是警告他们朱七七身后可是“活财神”朱富贵,朱府不只钱多,而且府内更是藏着不少高手,如此纠缠朱七七,绝对半点好处也没有的。 但此刻为了面子,展英松也需要有个当面说法。 展英松与方千里对视一眼,方千里道:“念在她年幼无知,此事揭过就当我等放任晚辈,只是,即使‘活财神’道了歉,这位朱七小姐却不认同的话,似乎说不过去。” “当然。”沈浪笑道,随即转向朱七七。“道歉也是应该的,毕竟之前却是你不对的。” “沈浪,你为何替别人说话……”朱七七幽幽说道。 “……并非替别人说话,此事确实是你的行为欠妥当了。” 朱七七红了眼圈,撅着嘴,道:“又不是我拔的,要找也找花蕊仙!” 此刻花蕊仙正被点了|岤道,昏迷在石床上。 “哼!不是你一伙的嘛!看起来,这位朱七小姐可没有人为她做错了。” “拔了就拔了,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想拔谁家镖旗就拔谁家的,想砸谁家招牌就砸谁家的,还从未有人敢对我说半个步不字!”对上展英松,朱七七立刻换了个人似的,红了的眼睛,在此刻却显得吓人了。 这种情况,林诗音只在一边翻白眼而已,最好让人教训教训朱七七。心里面啧啧不断。 沈浪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开口止住朱七七的话,好不容易让展英松几个不追究,但再让朱七七说下去,对方为了面子也绝对不肯罢休啊。 李寻欢可不是看戏的人,朱七七任性之处,他也看不过眼,不过在他眼里,朱七七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而且诗音的样子,总让李寻欢觉得对不起朱七七的。 “朱七小姐这些话有些不妥的,镖旗和招牌对一个镖局的重要性,想必朱七小姐并不清楚……这就像当着面掴脸一样,因此如果不是仇敌,是决计不能做的。” 李寻欢声音温柔和缓,面带笑意,让人无法对他恼怒起来,朱七七撇撇嘴,也不说了,不过还是瞪了沈浪一眼,而展英松几人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他们打不过沈浪和李寻欢,便是这位少年,加上金不换在这里,都没有打过,几个人算是服了李寻欢的武功,但江湖人最重的就是面子,如果单单只有展英松,或者只有风林三鸟的话,不要面子还有可能,但他们也是两方人马,说不定出去就有人会传出去,那么他们更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见朱七七听进去了,李寻欢又继续道:“而如果镖局没了声誉,那么在镖局中讨生活的很多人就要没饭吃了,他们不比朱七小姐家中兄长父亲们都是赚钱能手,他们说不定只能在镖局中讨生活,而开镖局的,有可能是父亲祖父传下来的家业,丢在他们手上,岂不是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祖宗?” 朱七七听到这些倒是有些惊讶的,倒不是她不懂,只是,她以前没有想到。只以为镖旗拔了就拔了,招牌砸了就砸了,不过一块招牌,一面旗子而已。 好言相劝,朱七七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不用李寻欢再劝,沈浪再游说,直接走到展英松和风林三鸟面前,对着四个人深深一鞠躬,道:“朱七七对不起你们了,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我给你们道歉,一定让我爹陪你们银子,如果你们接不到生意,我让我爹将家里用得上镖局的,都找你们!” 这一道歉,倒是让展英松几人愣住了,他们可绝没想到朱七七道歉这么容易的,感觉真的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吃惊可不只他们,林诗音免不了侧目,李寻欢也怔住片刻,随后笑的欣慰,沈浪看向朱七七也有了笑脸,这才是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朱七七,当时也有被这份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爽快吸引的,只是之后的纠缠,以及越来越多次的不懂事,而磨光了那份心思,此刻也不过是一位欣赏的女子而已。 沈浪是再也无法对朱七七有那种喜爱之情了,因为朱七七永远无法成为能够理解他的人。 沈浪心里也只会想到此而已,他不会去发觉,他潜意识里是因为朱七七也被归为一般女子,所以才无法入他的眼了。 他表面看着是一位很好说话的人,也不会瞧不起任何人,包括乞丐,包括任何可怜人,但他本身却带着一种骄傲,出生而来的骄傲! 终于打发了展英松?br /gt; 花落寻欢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6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6部分阅读 松,几个人先行离开,大概也是因为不想与沈浪等人一同出去,所以石室内又只剩下这几个人。 沈浪视线转到金无望和阿堵身上,这么长时间,金无望居然一点也没有要跑的意思,金不换都可以打开暗门跑掉,何况金无望的。 石室中的事已经出了林诗音的意料,这里本来是金不换带着徐若愚绑了他们,然后乱斗一番。徐若愚被看在客栈当中,林诗音还以为只有一个金不换的,甚至认为金不换一个人不会招惹朱七七等人,毕竟她家楼楼已经在仁义庄修理了金不换,却不想金不换居然在放了展英松等人之后,将人带来了。 不过倒也是的,金不换放他们为的就是人情,而告诉他们朱七七的位置,展英松等人当然更是感激了。 心中忍不住暗道都是朱七七惹的麻烦,所以—— 林诗音突然道:“你为什么将这两人的|岤道打开?” 古墓鬼窟 沈浪一开始还会怀疑金无望和阿堵是被金不换解开|岤道,可看着金不换那态度,是绝不会放开金无望的。 所以,除了金不换,当然只有朱七七会干这种事了。 “我,我当时怕他打不过五个人……”朱七七说到这个也心虚的,一开始着急,见来了五个人,只有她和李寻欢当然以为打不过,所以她才解开金无望的|岤道。 后来也觉得不妥的。 她压根没想过让花蕊仙帮忙,在她潜意识里还是男人靠谱一些。 “没什么事,朱姑娘也是担心我们的安危,财使也并非会趁人之危的人……我们不如离开这里吧?”李寻欢道,他可不想诗音再闹腾下去,这里绝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 沈浪轻叹了一声,转向金无望,道:“烦请金兄带路。” 沈浪和李寻欢都知道既然金不换放了展英松几人,为了卖这份人情,那么关在古墓当中的其他江湖人也必定是放出去的。 金无望并没有立刻说话,表情冷冷的,道:“如今你们无论要拿我怎样,是杀是剐,都请快快动手吧……” 沈浪微微一笑,摇摇头。“刚才金兄已然解开|岤道,要离开的话,比金不换机会多得多,纵是金不换怎样对不起金兄,金兄还是放走金不换,金兄既是英雄,在下自当以礼相待。” 李寻欢也笑道:“自是如此。”说着向金无望一拱手。不为金无望的诡异,不论金无望武功如何,只说他之前咒骂金不换怎么不死去,但最后却让放对方一条生路,这种人有情有义,即使是大j大恶之人,却也不乏一江湖豪杰。 朱七七在旁边愣愣,林诗音也暗自摇头,她不明白啊不明白,这金无望怎么就是好人呢,虽然在书中就是这样从反面转型为正面人物没有早早领饭盒的配角,但这些人的情谊,她即使看多了武侠小说也是不懂的。 不过这一瞬间周围的气场却甚好,虽然不懂,但林诗音和朱七七也不由得不去想金无望做的那些坏事了。 随后几人跟着金无望往外走,花蕊仙的|岤道也被解开了,与原著不同花蕊仙并没有绑起朱八,之前在暗室中虽然捣乱,但也是有心骇退他们,沈浪便解开她的|岤道,这回朱七七并未反对。 朱七七得到空隙跑到沈浪旁边,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不怕他逃走?” 林诗音暗忖:你朱七七没思考的时候都不怕,他沈浪李寻欢怕什么。不过此刻她又困又累,不仅不想开口说话,只希望立刻钻进被窝睡觉。 沈浪道:“此时此刻,他万万不会逃走的。” 朱七七叹了口气,刚刚就想说的话终于得空说了:“你们男人的所作所为,有时是当真莫名其妙,就连我……我都有些越瞧越糊涂了。” 林诗音抱住李寻欢的手臂往前走,重量都快要压在他身上了。虽然困,但没有睡着,听到朱七七的话,忍不住好笑,朱七七说就连我都怎样怎样,果然是大小姐呢,标准都在她自己那里,如果谦虚的话以自身为标准还行,但她这话却托大了。 不过此刻没多余力气说话,所以讽刺的话放在嘴里转了几圈,突然想到难道自己这个大小姐也有这毛病? 得嘞! 她可不是天生的大小姐,被老爸老妈欺负着长大,她绝不是傲娇大小姐,而应该是屏幕硬汉! 李寻欢当然不知道林诗音此刻心中正在暗暗秀肌肉,以表明她不会娇纵,只注意到林诗音累了。 “再忍忍,马上就会出去。” 林诗音道:“嗯……就是周公催的急,倒是不怎么累。” 李寻欢扬起嘴角。他知道诗音不是弱女子,虽然很懒,但毕竟学过轻功,有功夫底子的,而且正常情况下一般不会跟人撒娇的……撒娇情况当然是有的,而且非常多,但那种时刻这丫头都是有目的的,比如拉他逛街,比如禁止她爹喝酒,比如逃开她娘逼她学的女红。 说起她女红没兴趣,却只是绣花方面,她没那么大耐心绣,不过做衣服却有极大热情,比如他家和她家除却他爹身上的衣服,就连她爹身上的衣服,都是她设计的! 更遑论他家和她家下人的衣服。 料子倒是不错的,她那点私房钱全用在这上面,只是下人们都觉得没脸见外人! 沈浪垫后走在后面,朱七七与他在说话,李寻欢与林诗音并排,也小声说话。 李寻欢道:“此间也的确庞大,气象恢弘,堪比帝王的宫殿了。” “我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楼楼,我们等这件事了去盗墓吧?” 李寻欢笑言:“难道你还知道何处有宝物的墓不成?” “嘿,这倒没有,不是有你嘛!” “我哪里是万能的!”李寻欢哭笑不得,似乎在诗音眼中,他就是无所不能一样。 林诗音在黑暗中摆摆手,道:“在我看来也差不多的!” “什么差不多?”朱七七插言道,沈浪不愿说话,还不让靠近,这让她很是难过。 “是说我表哥差不多无所不能!”林诗音趁机推销。 李寻欢无奈道:“诗音,不要胡闹。” “我说事实嘛!”随即又回头倒退着走。“哦,差点忘了一点,有一点我表哥倒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 “什么?”朱七七立刻询问。 林诗音暗呼接的好,绝对可以带出去一起说书的。 “生孩子!我表哥是男人,没法自己生孩子!” 李寻欢哭笑不得,伸手敲了一下林诗音的头,朱七七和花蕊仙大笑起来,随后前面的阿堵和后面走的沈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浪道:“贤弟有如此表妹,可真是……” “老了十岁,也年轻了十岁!”李寻欢接道。 沈浪大笑:“不错,不错!真是又愁人,又逗人!” 阿堵道:“愁人的时候对象最好是别人,逗人的时候,话柄最好不是自己!” 朱七七拊掌笑道:“不错,不错!我之前还挺讨厌你呢,原来你也挺有意思!” 林诗音一头黑线,很想说我真的讨厌你。不过这种话,这种时刻要是她说出来,那她脑子就有问题了。 “我可不想跟你搞gl!” “搞,什么?”朱七七有了疑问从来都是立即发问的。 “就是说我可不会娶你!” “娶我?!你,你,原来你是男孩子!”朱七七惊呼,心里面立刻想到的可是没想到有那么漂亮的男孩子。 “谁说我是男孩子了,虽然我也想投胎投个男孩子,但两辈子货真价实都是女的!”说到此,林诗音也不困了,又开始倒着走路,这辛苦的就是李寻欢了,好在他即使完全看不见也不会走到石头上,所以看着林诗音倒也轻松。 “那你,你……” 朱七七没听到她说的两辈子,不过剩下的人可听到了,只不过也没有放在心里就是,只觉这女孩子的想法也太古怪了些。 “……那你还说娶我?” 林诗音翻白眼。“谁说娶你来着,不是说不娶你嘛!” 朱七七一跺脚。“两个女人怎么说婚嫁!” “没见过不表示没有,当然我也不哈gl的啦,但是男人和男人也能成亲,为什么两个女人不行?” 李寻欢都忍不住要翻个白眼,林诗音这话说的是越来越不像话,刚刚那话听起来好像男人和男人成亲非常合理,已经可以作为女人能和女人成亲的依据了似的。 一个姑娘家怎能开口闭口都是嫁娶。“诗音,不要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话,男人跟男人成亲是乱说话?” 李寻欢声音就透着苦笑。“这还不是乱说话?!” “好吧,我知道女孩子不能随便说婚嫁。”林诗音一副认错口吻,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吧! 阿堵在前面扑哧一声笑出来,众人也都听出林诗音故意的。 阿堵道:“男人和男人真的可以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的话,两个人为什么不能成亲?” 歪理!众人心道。 “大家莫要见怪,诗音这纯属说笑。” 沈浪笑道:“的确让大家都精神百倍了!” 阿堵、花蕊仙和朱七七都笑了起来,走在最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金无望倒是不知道有何种反应,剩下的林诗音囧囧模样,李寻欢扶额模样,以及沈浪笑着摇头,一时间虽然走在这阴森可怖的古墓之中,气氛倒也轻松的很。 林诗音还在辩解着“两个人喜欢彼此,又没有伤害到别人为什么不能成亲”的话,打算普及一下耽美思想,奈何众人都当她胡闹乱说,根本不当一回事。 随后话题转到这古墓之上,金无望终于开口说话,讲述了陵墓真正主人,一众人唏嘘不止,同样精神头再次足了起来的林诗音说起如果将这古墓的一部分作为孤儿院云云,此话一提,让众人皆是意外的很,朱七七甚至还提出要出钱支柱的话。 走了半天,总算是出了这高氏的陵寝。 洛阳 花蕊仙不打算再跟着朱七七,这一阵也活动开了手脚,所以出去后便招呼也不打地跑掉了,想必她没有朱家依仗,也是担心着仁义庄的。 而她走了之后,剩下的人不免面面相觑。 沈浪率先开口:“金兄此去何往?” “石室中沈兄放过在下一命,在下怎能忘恩负义?沈兄要去哪里,在下愿相随尽力。” 之前止住金无望时,确实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他,但沈浪却没有动手,之后也未曾。 沈浪笑道:“在下若非深信金兄是恩怨分明的大丈夫,又怎会对金兄如此放心?……在下领路前行,先远离此间再说。贤弟林姑娘朱姑娘可还能走?”他也是不希望金无望离开,继续为快活王办事的。 “不妨。”李寻欢道,林诗音只嗯了一声。 朱七七点头,看着沈浪虽未说话,却在用眼神指责对方对她的称呼。 六人向沁阳而去,速度不慢却也不快,四野冷寂,鸟兽绝踪,雪地上满是杂乱的脚印。 李寻欢看到地面愣了一下,待看到诗音的表情,立刻停下脚步。 “贤弟怎么了?”沈浪立刻问道。 李寻欢摇摇头,看向地面的足印。 沈浪好像立刻想到了什么,道:“贤弟刚刚与展总镖头几人交手,并未重伤于他们才对。” 李寻欢点头。“的确如此,至多只是经络受阻,休息几日便会无事,而且,一般看不出来。” 林诗音暗忖:经络受阻还不严重,真是高手啊高手! 沈浪转向金无望,道:“金兄也未曾伤害他们,是吗?” 金无望道:“在下并未出手伤了他们。” 几人疑惑到底何人伤了展英松几人,如非重伤,不会在地面留下如此深的脚印。 李寻欢转向林诗音,对上一副眨巴眨巴的无辜大眼,忍不住叹气。“诗音?” 还未等林诗音说话,前路突然出现一条人影,飞掠而来,本只是淡淡灰影,眨眼间便来到近前,正是抱着女儿的乱世神龙之女,铁化鹤之妻,面带伤疤的半面美妇柳伴风,一到便询问铁化鹤行踪。 几人才知剩下那些本来被金无望抓起,后来被金不换放掉的人,却没有回到客栈。 话还没说完,又来了两道身影,到了近处,才发现是火影和徐若愚。 火影看到李寻欢和林诗音,便立刻上前来……告状,说徐若愚等不及,只能带他过来。 “嗯,其他人还在客栈?”林诗音道。 沈浪在和铁化鹤的妻子以及徐若愚解释古墓当中发生的事。 火影道:“都在,没离开过。” “那火孩儿去找你们了吗?我让他回去找你们的,估计那个小孩害怕。”说到这里,朱七七跑过来了。 “火孩儿?”火影摇头。“没见到,并没有回客栈。” “没回去!”朱七七立刻叫道。“是没去找你们吗?八弟肯定自己认得路的!” 火影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声音也没有起伏,道:“没回,我们一直盯着客栈前后,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出入。” 朱七七激动地追问火影,还去询问徐若愚和铁化鹤之妻,沈浪听后过来询问火影。 李寻欢看向诗音,却见她也是一脸的担心,这次可不作伪,李寻欢也不免担心起来。 “脚印很重,我们追!”李寻欢看向沈浪道。 “不错,说不定找到展总镖头他们就会有线索。”沈浪也皱眉。 “八弟不会有事吧?你们说展英松他们受伤了,是不是八弟——” 李寻欢道:“对方目的虽未明,但并不一定是要人命的,何况朱公子并未进入古墓之中,想必不会为难。”安慰的话有些牵强,不过也不能让朱七七一直担心。 沈浪道:“劳烦这位先生护送朱姑娘林姑娘铁夫人在后面慢走,我们去追。” 朱七七立刻道:“不要!我要一起去,我不会给你添乱,我只在旁边看着就行。” 李寻欢看向林诗音,林诗音有些茫然的不知道想些什么。“诗音?诗音?不用担心,会找到的,你要一起去吗?” “我,我……我去,我,轻功,我可以跟上,不会麻烦。” 这二人都坚持要跟着,沈浪和李寻欢也是无奈,如果不让朱七七跟,她肯定会自己跑来,而林诗音也是一样大胆的,虽然刚刚似乎被吓到了,不过此刻却像是想通了。 李寻欢心中叹气,诗音毕竟不是习惯江湖的。 铁化鹤的妻子带着孩子来的,不方便,所以让火影护送回去,这回徐若愚倒是一定要跟着的。 不过跟着不到两里路,地上足迹便突然间消失,几个人停下脚步,因为距离不远,身后不远的几人又赶了过来。铁化鹤的妻子,这位半面美妇开口询问:“怎么停下,这里……”随即看到地上突然消失的足迹,双眼惊恐睁大,凝目注视,足迹没有回转,亦未转折,好似自平地升天一般,她再如何镇定,也不禁越加惊恐,手足都颤抖起来,骇极之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寻欢皱眉看向诗音,见她虽也有吃惊表情,但还算镇定,如此说来这一点没有超出她的预想。他没有再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逼她说出始末,好采取何种预防措施,因为江湖本来就是充满危险的地方,尤其此次的事如此的扑朔迷离,想必因为朱八的事,她已经害怕,害怕因为她做出的任何更改之事,而让原本不该死的人反而丢了命。 沈浪出声安慰铁化鹤的妻子柳伴风,却突闻金不换大喝出声。金不换这家伙从古墓当中逃出后,恰巧遇到了听闻沁阳怪事儿连夜从开封赶来的李长青、连天云两位庄主,及惜字如金的冷大和冷三。 一听金不换说沈浪与金不换串通害人,连天云立刻急吼吼地喝道难怪他看不出沈浪的来历,李长青立刻在旁边拦下,只是这连天云性子急,自认为之下,也不听李长青之劝了。 李长青倒是不怀疑沈浪或是李寻欢是快活王的走狗,他在仁义庄一听说沁阳出事时,便与大庄主齐智商讨过一番,对林诗音的身份更是好奇了,此前已经派人去打听她和李寻欢的来历。不过两位庄主推断,李林二人并非坏人,只猜测是某个隐士高人的后代。 半面美妇本来还拿不定主意,可听到连天云一说,因为夫君不在的焦急,便直接上手了,沈浪不得不身形后退避让。 李寻欢立刻上前拦着,卷起衣袖,揉劲之力,倒是不伤人。“请勿动手,还是说清楚的好,恐防伤到令千金。” 李长青出言阻止,连天云因柳伴风动手,便没有地方插手,总算被李长青拦着,而金不换见打不起来,立刻要搅浑水,让连天云也一起动手,见说不动人,又开始拿花蕊仙说事,可此刻花蕊仙不在此间,诬陷沈浪等人与花蕊仙是一伙的,故意放走花蕊仙便是证据。 这里一下子闹了起来,林诗音看着这种场面,不由得蹲在地上画圈圈……为毛场面变得这么混乱?貌似书中没那么乱呀!原著中柳伴风与沈浪动手,但沈浪不还手只躲闪,后来柳伴风住了手,而金不换那边一直怂恿,从连天云,到冷家兄弟,但很快都住手了,可现在……她家楼楼阻止柳伴风,对方虽迟疑了,但貌似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李长青在拦着连天云,叽叽咕咕的,金不换则怂恿不起冷家兄弟后,转而怂恿徐若愚去了,感觉徐若愚这笨蛋就逃不开金不换的魔掌了! 在她画圈圈的时候,朱七七凑了过来。“喂!你鬼主意多,现在怎么办?”一脸焦急地看着沈浪,柳伴风那边斗的有点缠,李寻欢在阻止柳伴风,但下手绝对的轻,柳伴风掌风一拂就过去了,而柳伴风则继续向沈浪出招,三人好像你追我赶的。 林诗音抬头看了看。“没事,快完了。” 刚说完,就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之前是吓到了没哭出来,但随后打斗并不激烈,小孩子便缓过来了。 柳伴风也是心焦的,随后李寻欢上前安慰,好像带有魔力一般安抚了小姑娘,又说服了柳伴风。 随后沈浪也承诺探出铁化鹤的下落,才总算安定,而另一边金不换又要拉走徐若愚了,林诗音立刻去解救。 沈浪这边转而去与仁义庄的人说话。 林诗音正在“搭救”迷途羔羊徐若愚,所以没有空闲过来听沈浪他们的对话,因此不知道比原著当中轻松一些,这是因为一方面没有花蕊仙在场,即使连天云想要发作,也没有出口,而沈浪只说明七年前金振羽一家不是花蕊仙杀的,不过也并非想要仁义庄为其脱罪,而是告知仁义庄的人,现在江湖中不止有会花蕊仙绝招的,而且还有紫煞手,提醒仁义庄防备一二。 李长青并未为难沈浪,连天云虽还揪着花蕊仙的事,但李长青对李寻欢印象极好,连带着也相信沈浪不是恶人,毕竟沈浪为江湖除了不少坏人,领了仁义庄不少花红。 金不换在另一边应付着伶牙俐齿的林诗音,无暇顾及这边,也就没空为难金无望,在他注意到这边的时候,仁义庄的四个人已经撇下他走人了! 洛阳 林诗音毕竟不习惯江湖上到处跑的,所以本来住在这简陋小店里,以为睡在炕下烧着马粪的热炕会睡不着,不想强悍的神经绝不是朱七小姐能够比的,热炕头一倒,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也使得本来要跟李寻欢说的话没有说,本来要跟踪朱七七的事办不成……剧情在她睡觉的过程中终于转入正途……起码大的趋势是转向正途,只是两边都加了个人跟着。 沈浪金无望追踪出去,还跟了个死命要跟着的徐若愚,李寻欢一犹豫则留下来保护两位姑娘,关键是不放心诗音,却很放心沈浪,毕竟沈大侠名头还没闯出来,所以绝不可能出事……当然也是相信着沈浪的能力。李寻欢被诗音带着,居然立刻想到的也不是相信人的能力,而是相信所谓剧情。不得不反省一下。 而朱七七跑出去跟踪白云牧女,结果李寻欢劝不住当然只能在林诗音周围布下毒药而跟朱七七而去,因此本来被“遗弃”的只剩下领饭盒的阿堵小盆友,还有个绝不会去领饭盒的林诗音一起,这二位睡的都很香甜。 追上朱七七时,同时也看到了白云牧女,以及被抓起来的展英松等人。 李寻欢并没有立刻出现,因为看出展英松等人样子很奇怪,像是中了某种摄魂之术,如此一来就麻烦了,江湖中精通此道的他未曾听闻有谁,所以即使此刻救下这些人,那么他们也只能这般呆呆傻傻。 既然对方以这种方式将人带走,毕竟还有用得上这些人的地方,所以说不定之后会唤醒他们,如此不如跟着他们,再伺机行动。 如此想法,倒是与朱七七不谋而合。 悄声到了朱七七身边,朱七七吓的差点惊叫出声。 “嘘,不用担心,是我。” 朱七七拍拍胸口,随后拉着李寻欢就往远处跑了一段,估计着听不到她说话了,立刻低声道:“不要出声,跟着他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李寻欢会意点头,只不过。“还请朱姑娘回去等沈兄他们,然后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我在这里等候。” 朱七七立刻摇头。“不行,我在这里等着,你去通知!” 李寻欢还在琢磨哪边安全一些,白云牧女以及展英松一行已经继续前进。 朱七七也不妥协,她可是要用这件事让沈浪另眼相看呢,所以不等李寻欢反应过来,居然一掠而去,钻入彻底。 李寻欢这下更不用回去报信了,朱七七也忒是鲁莽,如此被人发现,都不知来不来得及出手救人,李寻欢只能紧紧跟着。 雪虽停了,但如此冷的天气,李寻欢着实担心朱七七在车底会冻伤。进入洛阳城中,令李寻欢吃惊的是,这些人的行动居然一点都不隐蔽,也就算是出人意料,让人想象不到的。 马车连绕远都未曾,直接驶入一个宽阔门户,不过看似侧门,所以李寻欢一开始还并非看出这里居然是一家青楼。 进入府中,李寻欢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已经察觉此间不少高手,跟随马车到了马棚,等到开早饭,马棚中的下人才终于离开,李寻欢并未跟随查看展英松几人被具体带到哪里,进了这里,再找也不难,他不能放着朱七七不管。 忍不住暗道她比诗音还要胡闹,诗音起码最是惜命,懂得分寸,绝不会拿生命冒险,但朱七七却完全不顾了。 人散了,朱七七也从车底跌在地上,李寻欢刚想上前,却发觉有人翻墙而入,赶紧伏在马棚之上。 不想进来一位身着绯色衣衫、粉底官靴,打扮十足风流好色登徒子的男子,虽一副奇丑无比的模样,但李寻欢却已看出对方易了容,并非他眼力多好,只是起码的面相身材就知不符。 还待观察一下对方到底与此间主人何种关系,不想这人真真一个好色的登徒子,上去就轻薄了朱七七,吻在颈间,且逗弄着朱七七,一直在朱七七的背后,朱七七如何转也看不到此人模样。 李寻欢也不管是否深入敌营,立刻现身阻止。 对方似乎完全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在,所以被李寻欢一掌挥来,后退了两步,面色也变了。 没有让对方看到他的脸,李寻欢已经拉着朱七七转身而去,一跃而起,踏足墙垛之上,但朱七七的脚却被人拉住,尖叫一声,李寻欢卷袖拂手,虽然挑开对方拉住朱七七脚踝的手,但他自己却因重心而下,不能将人带出,只得回首应对缠上来的绯衣少年。 随即才想到如果刚刚用飞刀,他此刻便可带着朱七七离开了。 但后悔也没用,绯衣少年嘻哈一笑,似乎很高兴与他动手,而且对方武功不弱,轻功也不错,如果和朱七七一起逃出,恐怕也避不开绯衣少年的追击。 “姑娘去找沈兄!” “不!”朱七七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从墙垛上下来,上前帮忙。 “喂喂!停下来!一个大美人,一个小美人,要是打伤你们可怎么办?”说着动作反而加快。 李寻欢没想到对方身法如此灵巧,招式也非常多变,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起码在现在的自己之上。随即也不保留,使出九层功力对付,一时间也让对方紧张起来,且明显对方没有自己应敌经验足。留出空隙,正好将朱七七内劲推上墙。 “姑娘,去找沈兄!”李寻欢没有提到朱七七的姓氏,免得有麻烦。 朱七七只觉一股绵软却强劲的力道,让她的身体不自觉跃到墙上。这回朱七七没有立刻反驳要下去一起对付绯衣少年,她的犹豫让绯衣少年得到机会——对方显然不想放她离开的。 “我错了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乱闯了!” 听到绯衣少年的话,朱七七立刻忘记要去找沈浪的事,眼睛一转,道:“你乱闯?” 李寻欢道:“姑娘勿要听他胡说,他便是此间主人。” 朱七七道:“他不是闯进来的人?” “对的,对的,我并非此间主人,此间主人既非我父,亦非我子!” 朱七七脱口道:“原来你也是偷偷闯进来。” 绯衣少年后退几步,不予再与李寻欢打斗,笑道:“否则我又怎会自马棚外进来。” 李寻欢才不信他的鬼话,一跃到朱七七身边。“快走!” 朱七七却站立不动。“可是,说不定我们可以查出此间主人是谁,这个人说不定熟悉这里,我们可以问——” 人又不能拉走,李寻欢见她也是个固执的,只得解释道:“他虽非此间主人,但他说的是既非他的父亲,也非他的儿子,想必主人是他的爷爷,外公,叔舅的,如非知道此间详细状况,又怎知他翻墙而入的地方便是马棚!” 朱七七一听,也明白了,拉着李寻欢便道:“那我们快走!” 绯衣少年拊掌笑道:“真是聪明的小美人!此间主人也并非我的爷爷,外公,或是叔舅,而是我的母亲!”最后一句还未说完,绯衣少年便迅速跃起,推掌而来。 李寻欢推开朱七七,反手迎上,他也只来得及抬掌迎上,来不及做其他动作。 一瞬间只觉内息翻腾,不想对方居然下了狠手……踉跄后退,迎上对方视线时,似乎对方也有惊诧神色,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之前已经几乎用了全力。 李寻欢还未站稳,对方已经欺身而去,一把抓住朱七七。 “既然已经知道,那还是跟我回去的好,尤其这么漂亮的大美人!” 不止出口的话轻浮,就连动作也让李寻欢都忍不住恼火,这回终于想到了被逼练就的飞刀。 深吸一口气,按住内息,好在对方并无重伤自己之意。 指尖已握住飞刀,看向绯衣少年的神色不再同以往一样的温和。 “放开她。” 声音不高,但绯衣少年的笑意却不自觉僵在脸上,眼睛盯着他手上飞刀,不自觉往朱七七身后躲去。不过只是怔忪一下,随后又吊儿郎当的口吻道:“小美人生气了,不要嫉妒,哥哥马上就去抱你。” 李寻欢眉头微蹙,还未曾有人在他面前说过如此无礼之言,不过倒也没有让他发怒的程度,对方不过逞口舌之快,刚刚虽出言轻薄,但手上的动作却已经规矩了,没有再亲朱七七,也没有乱动手脚,李寻欢知道此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浮浪荡。 李寻欢不发火,但朱七七却恼了,挣扎叫道:“你个色鬼,乱说什么话,他是男孩子!” 绯衣少年哈哈大笑:“男孩子又如何,小美人就是小美人,当然小美人没有你这大美人漂亮!” 李寻欢忍不住皱眉,这人比陆小凤在女人堆里还吃香,当然陆小凤绝不会做出如此登徒子行为,但手段却着实不一般,虽然他没有研究过,但看着朱七七想要恼怒又恼怒不起来的样子,就知道对方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放开她。”李寻欢又说一遍。(漾:楼楼!就不能来点更狠的话嘛,比如否则怎样怎样!~) 绯衣少年似乎也不再跟朱七七调|笑了,一副似笑非笑,但眼底却掩不住谨慎态度,道:“还是收起你的小刀,我看着手抖,我这手一抖,指不定就重了一点,捏伤了大美人……”眼神看向捏着朱七七脖颈的手。 洛阳 李寻欢握刀的手可没有抖,也没有迟疑,更没有收回的打算。“现在数到三,否则我会保证我的刀比你的手快。” 绯衣少年不自觉变了脸色。 李寻欢其实此刻也忍不住口中发干,这不是第一次深陷危险之中,但却是第一次无法肯定自己能够安全逃离这里,因为没有陆小凤会来救他,虽然以前并非是要陆小凤来救自己,但相信着他,所以从未担心过即使自己不能自救而丧命,而此刻……一瞬间想到沈浪,但却无法肯定沈浪能否找到这里。 理智已经觉得这种可能很小,因为这个宅子当中住的人,让他觉得势力很大,也许没有青衣楼人之多、之严谨,但让他觉得更加诡异……这少年的易容术不容小觑,那所谓的白云牧女让他不能确定背后之人有多大本事。 想法仅是一瞬之间,但还未启口倒数,全身突然本能感觉汗毛竖起,疾步掠向后面,仅是一道残影一般,好在对方没有再攻击,站稳之后便看到一位本让人觉得绝不会出现在这里,身手也绝不会如此之好,让他忍不住后背一阵冷汗的女人…… 宫鬓堆云,满头珠翠,虽已中年,但却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不仅是容貌而已,关键在那一颦一笑间的风情。 “娘?你怎么出来了!”绯衣少年叫道。 宫鬓美妇冷冷说道:“我不出来,你还有命活着吗。” 这边虽是院中角落之处,但一番打斗,也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宫鬓美妇扫向李寻欢,李寻欢不仅微微叹息,此间不能善了了。这美妇的武功着实高,就算以前的花满楼也没有完全把握对付,何况现在的自己,虽然飞刀绝技也许能胜她一筹,但他也不忍轻易伤人。 这些人活捉展英松等人,不同于金无望打算伺机勒索,虽想不出这美妇到底有何目的,但李寻欢一时间对自己的安危倒是能够保证,只要对方不会伤害朱七七。 想到对方也许借重的是展英松等人的武艺,亦或是势力,因此,开口道:“请放开朱姑娘。” 此刻提到朱七七的姓氏,但愿对方能够看在“活财神”的份上,不会觉得朱七七没有利用价值。 宫鬓美妇扫了一眼朱七七,看向绯衣少年,道:“怎么回事?” “她和他?j细,孩儿抓到的j细!”本来还想留着这大小美人,可小美人实在太厉害了一些,让他都有些棘手,加之小美人刚刚还透露出这姑娘的姓氏,让他想冒充最近看中的燕冰文燕姑娘都不成。 “j细?如何闯进来的?”美妇声音依旧冰冷。 “……是孩儿不小心带回来——” “才不是,我乃是一路躲在你们马车底下,偷偷混进来的,为的是要探听你们的秘密,哪知却被他捉住了,要杀要剐,你瞧着办吧。” 李寻欢叹气,这朱七七倒是有几分血性,只是如此这般也太莽撞了,而且,那美妇在听到马车底下偷偷混进来的话时,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让李寻欢暗叫不好,那两名白云牧女…… 宫鬓美妇盯了绯衣少年一眼,一字字道:“带进去。”随后转向李寻欢。“还用我亲自动手吗?” 李寻欢指尖的飞刀一瞬间消失不见,揽袖静伫,气势倒也沉稳下来,面上还恢复了平时的淡笑。“请夫人带路。” 宫鬓美妇从他的手,到他的袖子,随后飘然跃到墙内,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逃走似的。 李寻欢确实不会逃走,虽说对方也许不会对朱七七如何,他此刻离开找来沈浪金无望帮忙也确实是好主意,但就怕万一,宫鬓美妇如此自信,想必得罪“活财神”也没什么大不的。 而且,他也不能确定即使找来沈浪等人,又会否能顺利救出朱七七,因这宫鬓美妇的身手着实了得。刚刚她的眼神,就表示已经看出他飞刀藏在哪里——他的飞刀,藏在袖中,并非多么精巧的设计,不过是几个隔开的小袋,诗音的功劳,为了出飞刀时美观、出其不意,从袖中迅速递出飞刀,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想当日诗音还为此兴奋不已,让他一直表演拿出收回飞刀,还直呼魔术…… 此间屋舍楼宇甚是华丽,已可算是金碧辉煌,彩石铺路,假山花池,柏树林间又有亭堂楼阁……隐约之中还可看到彩衣人影。 这让李寻欢忍不住暗忖此间到底是何人居所……不对,似乎,并非一般居所,而更像是……秦楼楚馆一类。 李寻欢上一世虽未亲眼“见”到,到也听陆小凤形容过。 被带入一处楼阁,宫鬓美妇已斜倚在一张虎皮软榻之上,更似仙宫艳姬,天上仙子。 绯衣少年跪在宫鬓美妇面前,随后静静立在一边,她扫了李寻欢一眼,问向朱七七。“你姓朱,叫什么?” 朱七七已生死置之度外,大模大样站在那里,刚想开口,李寻欢站在她面前,挡在她身前。“这位是‘活财神’家的千金,朱七小姐,在下李寻欢,冒昧来此,请多见谅,我二人不过一时好奇,所以尾随贵府家人一行而来,我二人并无探听纠察之意,妄夫人饶恕则个。” “哦?”宫鬓美妇嘴角微扬。 朱七七一挺胸,道:“我们就是展英松来的,你待——” 李寻欢心中暗叹,立刻截住朱七七的话头。“展英松和方千里揪着我们拔他镖旗砸他招牌的事不放,所以看他们被缚,才会跟来。”说着回头眼神示意朱七七不要开口。 随后朱七七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见李寻欢年纪虽小,之前也一直觉得他温顺好说话,却没想到刚刚的眼神让她不敢再说其他……让她心里面不免有些嘀咕,如果是平时,虽敢这样跟她说话,她肯定会对着干,越不让她说,她越说的,即使事后后悔,但后悔多少次都没用,她就是这个脾气,可刚刚李寻欢眼神明明没有那么严厉,也不吓人,她却突然觉得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还在朱七七愣神之际,突然听到宫鬓美妇道:“带上来。” 李寻欢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脸色微变,随即进来的果然是枯林之中见到的两个“白云牧女”,而且是被四条壮汉架上来的,此刻依然骇得面无人色,壮汉等手一松,两人便扑地跪倒。 宫鬓美妇缓缓道:“你们可是跟随这二人混进来的?” 朱七七道:“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看到壮汉们腰间的蟒鞭,李寻欢已知这宫鬓美妇要做什么,待她刚说出“世上生得越美的女子,心肠越是恶毒”的话时,也不顾失礼,立刻打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夫人何苦说出此话。” 由是宫鬓美妇也变了脸色,刚刚的话头已彻底忘记,瞪着李寻欢没有任何收敛地释放杀气,只不过此刻杀气均是针对李寻欢的,却吓坏了除却李寻欢之外的所有人。 李寻欢也没有把握说服宫鬓美妇不要惩处这二位女子,虽说这是她们自己的事,可他已预感这宫鬓美妇是要处死这两人的。即使无关,李寻欢也无法看着两条生命在眼前消失。 宫鬓美妇虽杀气四溢,但李寻欢也并非没有见识过,此刻不过深感这美妇确实有可怜之处而已。 魔障吧,只不知到底是何魔障。 花落寻欢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7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7部分阅读 也许,也不难猜测,宫鬓美妇是此间主人,却是未有绯衣少年的父亲,如此美人,想必唯有情之一字会成为劫数。 李寻欢猜测的已经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猜测的方向是这美妇是要为夫报仇一类,而没有想到是寻夫为报仇而已。 “她二人能避开应避之人,已算完成任务,此际被我二人碰巧遇到,不过是我二人幸运而已,不算她们失职,夫人计划完美,想要追寻是绝对想不到夫人有此妙计的——” “你在替她们求情?” 宫鬓美妇声音越发冰冷,李寻欢又怎听不出她的杀意,不只针对他,而且对那两名白云牧女也不掩杀掉之心。 “的确。”此时说其他也没用,本想称赞宫鬓美妇一番,奈何他小看了这女子的霸道心性。 “哼哼!为两个不相干的人求情,又凭什么为她们求情?!” “……在下不过不想看到两条生命陨世。” “做错了事不必受罚?” “无心之过……即使受罚,也不必要了她们的命,她二人此番必定吸取教训,夫人何不念在她们对夫人衷心的份上,让她们继续为夫人效命。” “衷心?第一次见她们,就知道她们衷心?!” 宫鬓美妇的怒火总算得以控制,似乎对李寻欢的兴趣也浓了,杀意倒是消散不少,不过没有尽去,只为压住李寻欢而已。 李寻欢看着宫鬓美妇眼露迷茫。“她们为何不衷心?” 宫鬓美妇倒是被问的一愣。 朱七七也在旁边道:“的确,的确,她们不是夫人的人嘛,怎会不衷心!” 宫鬓美妇看了朱七七一言,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看向李寻欢倒是神色舒缓了。刚刚李寻欢那句反问恰巧让宫鬓美妇听着舒心,她们为何不衷心,既奉承了她,却又不见一丝的谄媚,可朱七七的话说的多,却反而让她觉得在讨好于她。 洛阳 宫鬓美妇嫣然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处罚吧。” 李寻欢忍不住屏住呼吸,想那两名少女该不会被杀,但鞭刑怕是逃不过了。 宫鬓美妇玉手轻轻一挥,那四个壮汉便动作起来,两人对付一个少女,其中一个抓住少女的头发,另一个居然伸手就要撕那少女的衣衫! 李寻欢一见如此,便忍耐不住,如果是普通鞭刑,这些会武功的少女也是能挺住的,可是居然撕碎她们的衣服,如此侮辱,他怎能看得下去,足尖点地,身形一闪,便到了近前,推开两掌,要撕人衣衫的壮汉便趔趄一边。 宫鬓美妇动手也是极快的,掌风探到李寻欢背后,侧转闪避,虽有些吃力,但也不至于狼狈,宫鬓美妇没有收手的架势,两人掌风迅速,眨眼间便十余招,宫鬓美妇动作凛冽,但并未用多少内功,显然在试探李寻欢的身手。 宫鬓美妇人美衣也美,动作游刃有余,武功招式更讲究美感,手臂抬起之间都透着诱惑,堆云珠翠都未乱未散。而另一边的李寻欢,虽是男子,虽还只是稚嫩少年,可出手攻守之间,也是衣袖翩然,足下轻盈,不慌不乱,好似气定神闲,正与人对饮之中,似乎墨黑长发飘动的姿态都极尽完美。 这二人好像不是在较量武艺,而是在翩翩起舞! 宫鬓美妇满意收手退回到座位上,李寻欢仍伫立在中央,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可他自己却知道,内息已经不稳,后背有些虚汗。 宫鬓美妇并没有对他的武功做任何评价,就好像刚刚并没有出手试探一般,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学会怜香惜玉,这一点倒是与我儿不相上下。” 在她口中这句“不相上下”,又岂止在“怜香惜玉”这一点。李寻欢现在的武功也许不及王怜花,但王怜花在李寻欢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如此功力。 李寻欢听懂了也当没听懂,只顺着对方的话,道:“女子,本就是要呵护保护的,又怎能让冰清玉洁的肌肤露于人前。” 此话已是李寻欢妥协之意,暗示对方并非他想插手,而只是看不得有人在此侮辱她们。 “冰清玉洁?呵呵呵……”宫鬓美妇笑的极优美。 李寻欢并没有搭话,他知道宫鬓美妇的意思,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还是不要说出的好,免得宫鬓美妇再羞辱于两名女子。 只是朱七七睁着大眼不明白地来回张望。 随后令李寻欢暗暗松了一口气,宫鬓美妇居然没有再惩罚那两名女子,好像眼中已经根本没有她们这两个人了似的,仅是让人将他和朱七七带下去关押。 李寻欢并未反抗,这里的人也是极精明的,站在他两侧的壮汉并没有押解的意思,只是朱七七身边的两个却既小心又谨慎,看住了朱七七,李寻欢又怎会跑呢。 李寻欢和朱七七出去,屋子内只剩下宫鬓美妇和王怜花二人,宫鬓美妇王云梦整理了一下袖子,看向旁边垂手而立的儿子,道:“不准动那个姓朱的女子。” 王怜花一怔,随即才明白他娘的意思,嬉皮笑脸地应下,随后被打发出去。他刚刚并非是他娘以为的在想那位朱小姐,而是在想李寻欢,虽然对方武功还不及他,但一向眼高于顶的王怜花,却忍不住想到人外有人这句话。 他一向不认为如此的,可那个李寻欢却打破他的想法……关键的不是李寻欢的武功,而是那份气质,好像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沉稳,周身带着一种宁静一般,在那个比他小的孩子面前,却有了一种在母亲面前都没有的感觉……并非威严,在母亲面前他还可以嬉皮笑脸,但在那个人面前,好像自己那种浪荡的模样,让他觉得在对方面前很丢脸! 两人被押解到一个地道之中,地道之中看起来不小,看似竟不必沁阳古墓小,所经之处每一道石门上面,都用古篆字刻着名字,且都是海内名山的名字。 两人都被关在“华山”石室之内,大汉均退出去,关上石门。 本来平日押解人关进来姑娘时,这些大汉们都会顺手揩油,轻薄一番,可今日这美人身边还有一个男孩,虽然这本来也不当事,只是这位男孩子却是不同,不止与夫人交手而未看出胜负之说,他们当然也知道肯定是他们夫人占了上风,否则这男孩也不会乖乖跟他们进入地牢之中……而且一看这男孩就知道是大家贵公子,非富即贵之人,他们也均不约而同地不敢在这位看似温和的小公子面前造次。 石门阖上,朱七七不甘地踢了石门两脚,随后看向静坐在石床之上的人。 “都怪我,如果我早点跑掉,你也能逃出去……”朱七七懊恼地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笑着摇头。“不知对方势力有多大,那会儿即使离开,说不定也会被抓回来的,此刻我们两个人一起,倒是有个照应。” 这会儿李寻欢也不讲究男女不同室的说法了,如非如此,他会担心对方将朱七七带到什么地方做什么,毕竟这里可不适合姑娘家来。 李寻欢可不像陆小凤那样会逗女孩子开心的,所以关在一个石室之中,都是朱七七起了几个话头,李寻欢应答而已,朱七七不问的时候,李寻欢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将石床让给朱七七休息。 不知朱七七在想些什么,李寻欢注意到她偷偷抹眼泪,那时开始李寻欢心里面一直琢磨着要怎样安慰,是要让她不用担心,接下来还说什么呢,李寻欢顿时非常想念陆小凤,这种状况陆小凤总会轻松应对的。 在他还没犹豫完要说些什么事,朱七七已经倒在石床上睡着了,虽然睡的极不安稳。 石门前有动静时李寻欢就看了过去,绯衣少年走了进来,倒也没有出李寻欢的意外,估计是来询问他的底细。此刻,李寻欢只希望不要给家中惹来麻烦才好,安全倒还放心,家中已有人保护。 “真是待客不周,居然连茶水都没上,这些家伙真是不想活了。”说着绯衣少年居然端着茶壶进来的。 李寻欢看着对方很热情的待客模样,好像他们所在的并非地牢之中,而是华丽的厅堂之中。 看着绯衣少年倒茶模样,居然也是各中圣手,想必专门学过此道,此刻倒是退了风流浪荡子的模样,俨然世家公子,只不过脸上还带着丑陋面具,只不知这面具下面的真实模样到底是怎样的……有那等姿容的母亲,想必也不会差的。 “看什么?本公子样貌太丑,没见过比我还丑的吗?” 李寻欢但笑不语,也不揭穿对方易容,此间被囚,还是莫要见到真实模样的好。但对这精妙易容术,李寻欢倒是好奇的紧,不知司空摘星相比又如何。 “尝尝本公子的手艺,告诉你,本公子可轻易不给人泡茶的!” 李寻欢也不推脱,端起茶杯便细细品尝。 倒是让对方一怔。 “你不怕我在茶中下毒?” 李寻欢笑着摇头。“公子既是爱茶之人,又怎会污了这上等好茶。” 绯衣少年怔忪片刻,道:“我不爱茶,也没多大喜好。” 李寻欢并未接话。 “……只因家母……”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停顿一下,便立刻转移了话题。“那位真是‘活财神’的千金?” “她与贵府并无仇怨,也无利益相关,不知可否派人将其送到朱府?”此刻李寻欢也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哦?不求我放了你吗?” “擅闯贵府,也要受惩罚的,在下不会厚颜无视,如何处置,在下绝无怨言。”说的如此肯定,是因为李寻欢知道自己对宫鬓美妇也许还有些用处,虽然不知用处在哪里,但想必与那些被抓来的武林人士相似。 “哦?如何处置都绝无怨言?” 李寻欢看到对方的表情,虽仍是丑陋模样,但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有魅惑之感……李寻欢心里面暗忖,这人真真不愧是那宫鬓美妇的儿子! 李寻欢没有回答这反问,不用说也知对方会说出过分之词,他可不想听入耳中,所以只能苦笑以对。 绯衣少年倒也没有为难,那坏坏的笑容不过片刻而已,随后便换了语气声调,换了表情,道:“那朱姑娘就不用惩罚了吗?” 李寻欢看出对方似乎有打破自己底线的意图,如此提到朱七七,当然是在暗示要对朱七七“如何处置都绝无怨言”的惩罚,所以李寻欢当然不会顺着他的话继续。 “她是女子。” “女子就不用惩罚?” “女子犯了错也情有可原。”(漾:……真有古龙的感觉呀!~) 绯衣少年收敛表情看着李寻欢,好像要看出李寻欢是否真的知道什么,所以这一刻也沉默了。 李寻欢当然并不知道什么,虽然猜测诗音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但他却不知道,他只是对那宫鬓美妇有一些猜测而已。 洛阳 烛火微微跳动,石室之内似乎密不透风一般,无窗看不到外面景象,要是被关在这里面久了,人恐怕很容易发疯的。 绯衣少年表情变了又变,似乎憋了半天,最后说道:“你可真像母亲说的那般……怜香惜玉!” 让王怜花承认这一点,并且自叹不如,会有多么难呀。 这时石床上的朱七七睡的更不安稳了,甚至嘶喊出声。 “沈浪……沈浪在哪里?!” 绯衣少年跑到石床边上,表情与刚刚和李寻欢说话时截然不同,声音也大大不同。 带着轻佻戏谑,笑道:“谁是沈浪?” 朱七七已经睁开眼睛,定了定神,但绯衣少年此刻的脸恐怕比噩梦中好不了多少,身体也抑制不住颤抖,口中厉喝道:“你……你来做什么?” 绯衣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介意身后的李寻欢,不过看着朱七七的表情,双目眯成一线,笑道:“我要做什么?你难道猜不出?”说着便伸出手指,要去摸朱七七的脸。 朱七七骇然从石床上爬下来,道:“你,你不要碰我!” 随后蹿到李寻欢身边。 李寻欢看着绯衣少年无奈摇头。 绯衣少年垂涎模样有些挂不住,看到朱七七抓着年仅十岁的李寻欢的手臂,绯衣少年有要喷笑的冲动,待看朱七七的表情,又忍不住逗弄一番。 “这么激动干嘛,我又没要对你怎么样,摸摸小脸而已!只要你乖乖让我摸,说不定我心情一好,放你出去也未尝不可!” 朱七七咬牙道:“我,我死也不从你。” 绯衣少年道:“我有何不好?你竟愿死也不肯从我……哦,我知道了,你可是嫌我生得太丑?” 朱七七骂道:“不错,你这样的丑鬼,只有母猪才会喜欢你。” 李寻欢不得不开口道:“莫要再耍弄。”逼着朱七七说出这种话,显然是吓到她了。李寻欢心里想着。 绯衣少年大笑道:“我哪里耍弄了,明明是她嫌我丑……既然如此,”突然转过身子,过了半晌,又自回身,笑道:“你再瞧瞧。” 扫了朱七七一眼,虽然看向李寻欢,一副得意神色,然后满意地看到李寻欢吃惊的表情。 朱七七本不想瞧,却又忍不住那好奇之心,抬眼一望,这一惊又是非同小可——方才那奇丑无比的少年,此刻竟已变作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李寻欢真心赞道:“果然美妙绝伦的易容术。” 这唇红齿白、修眉朗目,宛如良质美玉,那“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与之相比也是自愧不如的,让朱七七也目瞪口呆。 只不过绯衣少年得意邀赞的模样,却让朱七七大骂道:“妖怪!人妖!” 李寻欢忍不住捂嘴喷笑,这人妖一词,经诗音解释,可并非什么好的称法,虽说骂人人妖本就是骂人之话,只是诗音口中的,却更加……李寻欢只有无奈摇头的份。 随后绯衣少年可是得意非凡,尽显绝技,从美男子,变为面如青铜、剑眉虎目、英气逼人的男儿铁汉,随后又变成几缕微须、儒雅成熟的中年男子,最后还变为浓眉大眼、虬髯如铁的莽壮汉子,种种面貌,不只神情各异,连声音都学得惟妙惟肖,如此精湛易容之术,让李寻欢忍不住连连称赞。 绯衣少年得意说道:“无论你喜欢的是何种男子,是老是少,我都可做那般模样,你若嫁了我,便有如嫁了数十个丈夫一般,这是何等的福气?别的女子连求都求不到,你难道还是不愿意么?” 如此一说,朱七七当然也是不肯的,绯衣少年又道:“不肯,这是为什么?哦,我知道了,感情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只重才学,不重容貌,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在下虽不才,但文的诗词歌赋样样皆能,武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文武两途之外,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丝竹弹唱、琴棋书画、飞鹰走狗、蹴鞠射覆,亦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妙,你若嫁我这样的丈夫,包你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寂寞,你若不信,且瞧着看。” 说着便使出各种武学,且很多是各大门派不传之秘,李寻欢于之前的暗赞之心,转为沉思,不由得去思考此人与快活王有何关系,难道是快活王的手下?似乎不是,因为金无望是快活王门下财使,既然金无望得到古墓鬼窟的消息,那么快活王当不会再派其他人搅入此事……不由得想到死于紫煞手的安阳五义,应该就是这绯衣少年和宫鬓美妇一伙儿所为。 即使并非快活王手下,恐怕也与快活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刻知道的事情太少,李寻欢也无法判断到底有什么关系,有多大关系。 李寻欢思索之际,绯衣少年展示武艺、出口成章,朱七七也不禁称赞文武双全。 虽称赞了绯衣少年一句,但朱七七眼中最好的还是沈浪一人,李寻欢想到沈浪,也不仅暗自点头,不过这绯衣少年也是不差的,武功和学问高低,要分上下恐怕也是不妥的,绯衣少年当然有沈浪所没有的优点,但这副变化多端的样貌,沈浪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当然,李寻欢可不认为绯衣少年这副浪荡模样有什么好的,虽看惯了陆小凤那浪子,绯衣少年却又与陆小凤是不同的……不仅如此,陆小凤绝不是绯衣少年这种看起来就是亦正亦邪的人。 李寻欢想阻止绯衣少年继续捉弄朱七七,但听到提及沈浪之时,绯衣少年的语气,突然明白他是在找借口放掉朱七七。想必宫鬓美人也不想与“活财神”有纠葛。 而听到后面,李寻欢更确定一点,就是宫鬓美妇以及绯衣少年在招揽好手,绯衣少年的语气听来,可是关注着沈浪更多于朱七七的。 故意中了朱七七的激将法,绯衣少年答应放了朱七七去找沈浪。正逢一白衣少女进来,绯衣少年将白衣少女的外衣扔给朱七七,让她穿上。 朱七七看向李寻欢,转向绯衣少年问道:“他跟我一起走!” “这可不行。”绯衣少年立刻拒绝。“一个人去找沈浪就可以了,他要留在这里当人质。” 李寻欢道:“朱姑娘先走便可,不必担心于在下,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朱七七咬着下唇,想到之前她该跑的时候却没有跑,犹豫着看向绯衣少年,如果不是激将法让他放了她,就无法出去报信。“好,你等着我,我一定找人回来救你!” 说着便夺门而出。 朱七七出去后,白衣少女嘤咛一声倒在绯衣少年怀中,而绯衣少年并没有动手,一瞬间脸上还有僵硬的表情,不过也没有推开白衣少女,将人揽在一边,向李寻欢告辞。 室内恢复安静,这次可是真的安静了,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蜡烛已经燃烧过半,绯衣少年进来时虽换了一根,但这一根恐怕也撑不过多少时间。只不过即使完全黑暗,李寻欢也是不怕的,毕竟以前的他七岁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分辨不出任何光亮了。 即使完全看不到太阳的空间,李寻欢也能够确认过了多久,何况只有两顿饭的时间而已。 听到石门外面有动静的时候,李寻欢一开始还以为是绯衣少年来了,或者宫鬓美人找自己,却不想来的居然是诗音! “楼楼?” “诗音?” “哦!上帝老天爷,感谢主,你真的在这里,没事吧?没受伤吧?没中毒吧?有没有被催眠?有没有人勾引你?” “诗音!呵呵……”李寻欢见到林诗音安全出现在这里放心不少,之前也怕她鲁莽的。 林诗音拍拍胸口,扫了一遍李寻欢,看起来没事,衣服都没乱,还是之前穿着的,说明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生贞|操危机,穿越大神并非直接就耽美大神,所以不是每个雄性动物都一下子被掰弯了的,那么被调戏的还是朱七七而已,她家楼楼还是完好的。 “出去再说!” 李寻欢配制的迷|药还是很见效的,一路被迷倒不少,恐怕也幸好此间主人没有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来救自己,所以守卫并不多严,而林诗音看起来也并不是直接闯进来——从出石室后看到被点|岤不能动的一名小厮就可以看出,她是有备而来。 安全离开这里之后,李寻欢才发现真的是有备而来,阿堵居然已备上马车。 阿堵在外面赶马车,李寻欢和林诗音坐在车内,不等李寻欢询问林诗音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宫鬓美人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林诗音便抢先开口询问了。 还一边说,一边给李寻欢讲述所谓的“原著”。 最后还总结道:“都怪我睡着了,挺着不闭眼睛睡的,唉,应该事先告诉你才对……好在没事,没事没事。” 听到他遇到宫鬓美人的时候,诗音确实露出害怕表情的,可见对方真的不是普通人。 洛阳 马车慢慢摇晃,外面已经下起雨来,此刻已然后半夜了,如果不是阿堵经验多,恐怕马车早已被夜里巡城之人拦下。 城门已经关上,马车是出不去的,不过李寻欢一人出城倒也不难,只不过此时出去也是没用的,沈浪金无望和徐若愚已不在那里,朱七七更是不知跑到哪里,不如询问诗音众人下落。 有了林诗音在,李寻欢都省去费脑力思考问题的必要了。 只不过,看着林诗音抱着膝盖,很没形象地啃指甲模样,便知道她又有什么纠结的了,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恐怕是她错过了什么“好戏”。 马车已停在一处荒弃小院子前面,阿堵掀开帘子,开口说道:“到了,姑娘,咱在这里就能见得到我师父他们?” 林诗音道:“有我在,放心,我可是神机妙算林半仙!” 阿堵扑哧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虽是笑她,但也是相信她的,否则不会跟她一起来救人,跟在她身后等人。 李寻欢也笑了,拿起斗笠,扣在林诗音头顶,外面可是还下着雨的。 快速进了破旧的房屋,此间可是冷的很,好在之前阿堵已经在这里备上干净的柴禾,便在屋子里点上火堆。 林诗音也累了一整天,还担惊受怕,此刻坐在火堆旁烤火,神情立刻萎靡下来。 “睡吧,有我看着。” “嗯……”林诗音也不客气,凑到李寻欢身边,倚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道:“没有大事,明天,呃,差不多下午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们了,都会见到。” “嗯,睡吧。” 李寻欢倒是不累的,所以只闭目养神而已,一直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阿堵还是不大的孩子,比现在李寻欢的年纪大两三岁而已,不过看着江湖经验可不少,看起来已经跟在金无望身边多年。 早上李寻欢出外买了些干粮,回来时诗音刚洗完脸,不过被冰凉的井水冻的丝丝哈哈。 吃过饭后,阿堵耐不住性子,所以跑到外面打探消息,只剩下李寻欢和林诗音二人。 “诗音,这次的事情很是危险,我本应早早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诗音用木棍戳着火堆,点点头。“好吧,呃,抓你的那个人家,你见到的那个大美人,是云梦仙子王云梦,那红衣服的帅哥是王云梦的独子王怜花,另外王怜花的亲爹是快活王柴玉关。” “哦?”这倒是有些出乎李寻欢的预料的,他本以为那宫鬓美妇的丈夫是被快活王杀掉的人,宫鬓美妇要找他寻仇的。 随后林诗音讲了一下王云梦和快活王之间的纠葛。 “原来如此……那王夫人,果真是在纠集帮手找快活王报仇的。” “嗯嗯!” “那她最后报仇了吗?” 林诗音道:“这是当然,邪不胜正,否则也不叫武侠小说了,你看过哪个坏人压倒陆小凤了?”这压倒二字绝对是故意用的。 李寻欢笑着摇头。 “邪不胜正,倒是如此的……诗音,现在沈浪和朱姑娘等人在何处?朱姑娘一人跑出去,可有危险?” 林诗音并没有将所有剧情都告诉李寻欢,留着一点,也有点悬念不是,否则以后的事情她家楼楼都知道了,那她还混个p呀。 不过她也不会说谎,但只要她家楼楼没问的,她才不说……只是没有问到而已,嘿嘿! 不过既然问到了,林诗音也不免说出来,遗憾一下。 “朱姑娘昨天逃出去后,就去了‘中原孟尝’欧阳喜的家中,在那里参加了一次拍卖。” “拍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遇到了什么人吗?” 林诗音心里面嘿嘿一笑,忽略过去白飞飞,反正朱七七再次从欧阳喜府中跑出去的时候将白飞飞也丢下了。 “遇到了王怜花,然后知道了王怜花便是王森记棺材铺的主人,立刻吓得跑出了欧阳喜府邸。” “王森记棺材铺?难不成……昨日逃出时,便是从那棺材铺出去的?” “楼楼猜的真准!” “那现在呢?朱姑娘现在在哪里?不会有危险?”李寻欢总觉得没有危险似乎是不可能的。 “呃,会被救出来的,反正,要让我现在去找她,我也找不到的,楼楼,你要知道,书中毕竟是书中,不可能什么都讲的详详细细,我压根不知道她到底跑到哪边,在哪个破屋子里躲雨,又被人一路带到什么地方……反正之后的剧情我又没有破坏,按照正常路线走的话,会被人救的。” 李寻欢不免皱眉思索一番。所谓剧情李寻欢并不相信一定会不变,毕竟如果朱七七离开晚了一些时间,赶不上诗音口中的欧阳喜家中的拍卖,或是并不知道王怜花就是那绯衣少年,或者跑出去后并没有出城,那么这之间相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虽说他怀疑诗音所说的情况,却也没有责怪于她,毕竟即使她知道剧情,却也像她所说的那样,有些具体情节上,并不可能都了解。而且,当时她挂心自己,更没有多余心思去关注所谓剧情,从她马车之上纠结啃指甲的模样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李寻欢又何必去责怪,何必提起此事呢。 只能但愿如诗音所说那般,按照“剧情”走的。 虽然又问起沈浪等人情况,林诗音眼睛一转,道:“这个,还是不要透露太多的好,我不是不说哦,一开始沈浪和金无望出去跟踪,虽然未果,但随后去了哪里我可不知道!之后,他们会碰到一个……呃,不错的人,到时候就能见到了,我透露太多的话,楼楼会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奇怪的!” 林诗音眨眨眼,李寻欢笑着没说其他,虽说他不愿演戏,故作不知或者其他,但也并非不会,以前与陆小凤一起查案时,得知上官飞燕与丹凤公主是一人,一开始也并没有透露出一丝破绽…… 中午过后,阿堵并没有回来,直到李寻欢和林诗音起身要去欧阳喜家时,阿堵风风火火跑来了,说在城门口碰到了他师父,以及沈浪等人,他们正往欧阳喜家中前去。 到了门口,沈浪便迎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见李寻欢没事,便笑道:“阿堵见到我们也并未说详细,我们当日回去的时候,已不见你们踪影,正是着急着,不过想到有贤弟在,我也便放心了。” 林诗音可不会因为帅哥没有发现自己而恼火,反而一双贼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瞧着沈浪此刻居然迎了出来,有门,有门! 李寻欢说明了当日与朱七七尾随白云牧女的见闻,朱七七被放走的情形,以及林诗音来搭救的事。 说到最后一项时,李寻欢知道沈浪必是起了疑心的,不过并没有掩饰,而沈浪却也追问。 “沈兄怎会来此?”李寻欢这个问题的确是不知道的,因为林诗音不告诉他原因,只说在这里能碰到所有人。 “今日一位新认识的朋友救下两位被快活王座下色使抓到的姑娘,正打算请人帮忙除去脸上的易容面具。” “两位?”李寻欢疑惑,转头看向林诗音,结果这丫头立刻转头望天。 见两人如此神情,沈浪立刻询问:“可有问题?” 李寻欢也不隐瞒。“在下猜测,恐怕其中一位便是朱姑娘了。” 沈浪不免一惊,因着两位姑娘,熊猫儿当时还说这两位都是姓白的,所以沈浪才没有怀疑是朱七七。 “贤弟如此肯定?” 李寻欢也不好说明,只能道:“那快活王座下色使,专为快活王收罗天下美女,朱姑娘颜色,又舍她其谁。” 沈浪连连点头。“是矣,是矣,是我固着这是两位女子,而没有想到此处。” 随后四人已由一名欧阳喜府上的家丁带着进入之前放置少女们的静室之前。 沈浪引见欧阳喜,熊猫儿,还有刚从静室出来的王怜花相见。 见到王怜花真实面目,李寻欢神情未变,淡淡笑着点头,心中倒是称赞一句的确如此。 而相对着,王怜花见到李寻欢确是一怔,不过掩饰的倒是很快。 看着李寻欢和旁边的林诗音,王怜花笑着称赞道:“看起来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呀!” 沈浪也爽朗大笑,此刻倒是不担心了,因为朱七七既然已经知道着落,当然也就不用挂心。 沈浪刚刚出来迎李寻欢等人时,王怜花正检查两位女子脸上的易容,出来后便见到李寻欢等人,寒暄过后,熊猫儿着急问道:“怎样了?你可救得了么?” 王怜花先不作答,眼睛瞟了一眼李寻欢,因着之前在关押李寻欢的石室之中表演了精妙绝伦的易容之术,此刻当然担心李寻欢会猜出是他,只不过李寻欢只是表情平淡地瞧着他,一丁点怀疑的神色都没有,倒像是……看穿他了,这不免让他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 中原孟尝府 李寻欢没有揭穿对方的意思,因为林诗音口中的王怜花并非坏人,可以说非但不是坏人,还是被林诗音大大称赞的人……据说是典型的少女喜爱的坏小子、又多才多艺型的人,虽是不能完全理解,但不能理解的事已经太多,李寻欢不是陆小凤,所以刨根问底……还是算了,总觉得比问出来更加不安全。 熊猫儿再次催促,龙套型徐若愚也插言催促,王怜花却仍不作答,反而说道:“瞧这易容的手段,竟似乎是昔年江左司徒家不传秘技……” 熊猫儿大喜,与王怜花说个不停,而林诗音此刻则在角落里画圈圈。 她的错,她有罪,一开始她真的不应该睡觉,应该用火柴杆支着眼皮不睡觉……如果不是她睡着了,她就会跟着朱七七,然后碰到熊猫儿,避免朱七七在熊猫儿面前宽衣解带,这样熊猫儿就不会从此喜欢上朱七七了……完蛋了,这阳光正义gong就这样报销了! 再看看王怜花,这个坏小子型,又妖孽,又全能,还会易容术的gong也报销了……不过,真的报销了吗?她家楼楼可是全程陪同的,说不定,嗯嗯,刚刚看他盯着她家楼楼的眼神,有些不对,有门,有门! 林诗音走神的时候,那边欧阳喜已经叫人去准备“上好的黑醋四坛,上好的陈年绍酒四坛,精盐十斤……”等等,一大堆东西,零零碎碎,让众人不禁目瞪口呆。 李寻欢听着也是惊奇不已,以前只知道司空摘星易容术冠绝天下,却不想原来如此复杂。 半个时辰欧阳喜准备好所有东西,王怜花取起一件白布长袍,送到沈浪面前,笑道:“便相烦沈兄穿起这件长袍,为小弟作个助手如何?” 沈浪刚要回答,林诗音立刻抢先开口:“那个,我能问一句吗?” 王怜花微微吃惊,不过此刻仍是扮演好人角色,所以当然痛快应是。 “谢谢……呵呵……” “不必客气,如此漂亮的小姐,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这话别的女孩子听了肯定会高兴,但林诗音除外,心里面咬牙一番——你个妖孽型,没说你是妖孽shou已经不错,居然没事调戏小shou以外的女人! 当然,表面上林诗音还是乖乖巧巧。“我想问的是,她们身上有被易容吗?需要将她们脱光了才行吗?呃,我随便问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王怜花不免有些变色,虽然稍有差异,但几乎算是被一语道破。 沈浪李寻欢和其他人一听,立刻看向王怜花。 王怜花本是要设计沈浪的,可没想到被人揭穿,一会儿肯定需要脱掉那两个女子的衣服,所以此刻不承认也不行了。 熊猫儿急切问道:“是真的吗?” 王怜花只得点头。 “那怎么办?那你还要沈浪帮忙?!”熊猫儿道。 龙套君徐若愚插言道:“如此岂不是破坏了两位姑娘家的清白!” 王怜花的眼睛似乎压根不存在徐若愚这个人似的,只看向熊猫儿,一脸真诚地说道:“所以没有叫你帮忙,而让沈兄搭把手啊。” 说的理所当然,让熊猫儿立刻噎住。 欧阳喜磕磕绊绊道:“我们几个都是大男人,这可如何是好……王兄为她们解除这易容,岂非一定会……” “这倒不必,有人按照在下指挥,需用在下亲自动手时,将她们身上盖上也可以……只不过,还需捏打|岤位,不会武功,功力不行的,可是万万不行。” 王怜花流连秦楼楚馆,这是欧阳喜熊猫儿都知晓的,所以让他去看两位清白姑娘的身体,这两个首先反对,但到底让谁救她们,真是与其他人心里一样犯难。 李寻欢开口道:“表妹也会些功夫,不知能否帮得上忙?” 林诗音一听,忍不住暗道:楼楼,你怎么把我推给色狼! 王怜花道:“功力不足。” “那你看我表哥功力如何?”林诗音又将李寻欢推入“火坑”了。 “诗音,我毕竟也是男子。” “李贤弟十岁而已,想必两位姑娘家不会介意。”王怜花道,似乎已经放弃陷害沈浪,转向李寻欢了。“而且,不得不说,这两位姑娘已经不能再等了。” 见李寻欢仍是犹豫,林诗音当然知道他因为内心已经是成年男子,所以当然不会去看女子胴|体。 她家楼楼为难的时候,她当然要排除万难,向周围几个人一瞄,众人身体不由得全都后倾趋势,好像被她看中,就要去赴死一样。 蹿到欧阳喜面前,在对方疑惑之下,拿着匕首在欧阳喜身上一划,众人吸气之时,林诗音手上已经多了一条布,黑色的布条。 ——选中欧阳喜,当然是只有他身上穿着黑色衣服。 “表哥,你挡上眼睛不就成了!” 李寻欢会意,笑着点头,任由林诗音给他绑上眼睛。 “这……”熊猫儿忍不住道。 林诗音笑道:“放心,挡上眼睛,我表哥也跟正常人一样!”偏着头看向王怜花。“你刚刚说要捏打|岤道是吧,给我表哥一条软布,借由软布捏打也是一样的,绝对没问题……不信你们可以试一试!” 王怜花吃惊地看着李寻欢,想到昨天早上李寻欢与他母亲对拆时所用武功,如果用软布捏打倒也绝对可行。但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能耐,王怜花也不由得心底升起佩服。 的确是佩服,以前绝对不会存在的一种情绪,想不到,今日如此简单,就佩服起一位十岁少年来! 沈浪眼睛邹然一亮,看着已经挡住视线,仍淡笑自若的李寻欢,这少年真的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讶,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惊讶惊喜,却没有不相信,旁边的欧阳喜、熊猫儿等人还会怀疑,不过王怜花和沈浪都已同意,他们也不好反对,只不过为救那两名少女,熊猫儿还是谨慎的很。 “你,点我的|岤道试一下,呃,就让我不能动一个时辰!”熊猫儿道。 李寻欢也不恼,这种要求是理所应当,所以接过王怜花递过来的软布,告了一声得罪,在熊猫儿刚说完“来吧”,软布已经递到熊猫儿眼前,因为吃惊,熊猫儿本能往后退去,却不想刚后退一小步,便被点住,动弹不得。 “哎呦!老天爷,居然,居然……哈哈哈……小兄弟真是好本事,好本事呀!”熊猫儿开心大笑。 欧阳喜和徐若愚同时道:“如何?” 熊猫儿不能点头,只能开口说话。“嗯嗯!不能动了,一个时辰,不冲开|岤道,绝对会站一个时辰!” 金无望突然道:“还是试验一下的才好,为了那两位女子好,你就站在这里一个时辰,千万不要冲开|岤道。” 说完,剩下几个哈哈大笑,沈浪也笑着摇头,他是知道金无望还因为被熊猫儿妙手空空,偷去了银两,记仇着的。 熊猫儿哇哇大叫,让众人给他解开|岤道,可是就连李寻欢,也没有过去解开,而是跟着其他人一起笑着。 李寻欢虽觉不解开对 花落寻欢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8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8部分阅读 不解开对方|岤道是失礼行为,但与熊猫儿交好的朋友都在这里,却没有要给他解开,他当然也不会去解开……这也是友情的一种表现嘛,无伤大雅的捉弄一番,就像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打赌捉蚯蚓一样。 王怜花解除这易容,毕竟也是独门的秘技,所以剩下几个也不好在旁边看着,林诗音虽然好奇,但对女人的身体是没兴趣的,何况王怜花也不让她在旁边看着。 但林诗音可不放心她家楼楼一个人进去,所以让沈浪也进去帮忙,反正沈浪可以转过头不看,但一定要保证不能让王怜花做出什么“坏事”……她家楼楼还小呢! 本来很有j|q的解除易容事件——就是林诗音心目中王怜花向沈浪表白的场景,得出此结论只是因为某怜花说过一句“小弟确是另有缘故,是以才对兄台特别亲近”的话——生生扭成了正经解除易容行为。 想要发生的事都没发生,沈浪也不像原著中看到白飞飞和朱七七的身体,而沈浪和王怜花其实都很想看李寻欢是怎样在不触碰两名女子的情况下,解开她们的衣服,又是怎样将没有穿衣服的女子,不触碰身体放在水中。 不过确定的是,运用的是白色纱布。 但这还是令他们二人俱吃惊不已,将人卷在纱布当中,准确无比地放入盆里,又不受伤——至少没有听到她们疼痛声音,又是如何用纱布给她们擦拭身体时,看不见,却又能够不触碰她们身体而擦干净。 沈浪不由得想到当日在古墓鬼窟当中,李寻欢走路时似乎确实比一般人都要稳,要知道一般人,即使夜视能力再好,也免不了走在那种黑暗地道之中时,脚下变得不确定,他自己也免不了如此,但李寻欢却没有,好像……就好像他已经非常习惯黑暗。 而且,当时林诗音突然变脸,就是因为朱七七说了一个“瞎”字,难道说李寻欢曾双眼看不见?但见这对格外有神的眸子,怎么也不像是长期眼盲之人……还是说有其他人眼盲,而李寻欢则蒙着双眼练武? 李寻欢只有十岁而已,又有哪种功夫是蒙着双眼练的?且又已经如此出神入化! 中原孟尝府 朱七七和白飞飞二人被李寻欢重新放在床上,盖上事先准备好的白色纱布后,王怜花转回身给二人解除脸上面具,李寻欢也终于可以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条。 额头沁出薄汗,沈浪并未瞧那两位姑娘,而走到李寻欢面前。“贤弟辛苦了。” 李寻欢笑道:“哪里。” “真想与贤弟得空切磋一番。”沈浪是很少邀人切磋武艺的,但面对李寻欢却忍不住想比试一番,想要看看这少年到底藏着多少惊喜。 “在下的荣幸!”李寻欢想到能与以前听闻的沈大侠切磋武艺,自是极高兴的,即使他不像西门吹雪那般崇尚剑道武学。 另一边朱七七的本来样貌显露出来,沈浪看向李寻欢,交换了果然如此的眼神。 原著中解除她们易容之时,王怜花可是做了不少事,本也打算试探一番沈浪的能耐,但有李寻欢在这里,多出一人,王怜花的任何诡计都用不出来……如果真想做什么,王怜花总会想出办法的,但面对李寻欢这十岁大的少年,却无法肯定自己能得手了。 要知在原著当中王怜花就是当着朱七七的面算计沈浪,又能让沈浪无法察觉,让朱七七百口莫辩,此等自信,此等能力,可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并非李寻欢真的能够看出王怜花的把戏,只是面对十岁却异常沉稳的少年,让王怜花不敢轻易下手而已。 王怜花用剪刀剪开朱七七脸上易容之物时才发现原来竟是她,但并未表现出异样,只是略微惊讶道:“咦?怎么是她?”随即又看向已经还原本来面貌的白飞飞。“她们之前不是没有在一起吗,怎会……” “王兄认识她们?”沈浪问。 李寻欢扬眉。 王怜花道:“的确见过的,就是在欧阳兄这里。”指着朱七七。“这位是朱姑娘吧,在昨日拍卖当中买得那位白姑娘……呵呵,如果不是被朱姑娘抢先的话……” 李寻欢现在知道诗音说起欧阳喜府中拍卖当中,若有隐瞒的是什么了,没想到朱七七居然买了一位姑娘……但说为何没有立刻去寻沈浪,而找到欧阳喜府上,还遇到王怜花本人,让李寻欢忍不住摇头。此处是洛阳地盘,朱七七来寻欧阳喜也真是不明智的,如果对方一旦是一伙的,她岂不是再次羊入虎口。 朱七七复现原貌,得获自由后,突然翻身掠起,双掌齐出,出手如风,分别向王怜花右肩“肩井”、左胸的“玄机”两处大|岤点了过去。 王怜花也有防备,身形一转,便轻巧避开。 听到里面的响动,门被嚯的一下踢开,沈浪已上前制住朱七七,熊猫儿当先进入,一看这架势,立刻大声问道:“沈兄,这是怎么回事!”靠前,一看到朱七七的脸,又惊道:“怎么是你!” 朱七七双腕被制住,空自急得满面通红,双足乱踢,嘶声道:“放手!沈浪,你这笨猪,抓我做什么,还不快放手,要抓也是抓这个王怜花!” 王怜花微笑道:“抓我?这是为何,在下到底哪里惹到朱姑娘了?上次避开我,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一般,这回在下倒是要问个究竟。” 朱七七嘶声道:“你还敢问我?!就是你,就是你!” 朱七七拼命的力气让沈浪一个人都差点抓不住,李寻欢赶紧上前。“朱姑娘冷静下来,有什么慢慢说,此间人不少,不必着急。” 看到李寻欢,好像突然发现这个似的,朱七七充满了惊喜。“你也在!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你……”惊喜又突然变成怒视。“你和这个人是一伙的?!沈浪,你快放开我,放开我,你该抓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你这笨猪!我……我……” 王怜花故作苦笑道:“这位朱姑娘到底在说什么,在下委实听不懂,沈兄,欧阳兄,李贤弟,猫兄,你们可听得懂么?” 熊猫儿道:“我实在也不懂,朱姑娘,你……” 朱七七怒喝道:“住口!” 沈浪叹道:“要住口的本该是你。” 沈浪也极为难的,朱七七这般发疯,想要点住她的|岤道,可她身体刚好,点|岤必定有损的。 朱七七顿足道:“死人,你这死人,你难道还不知道,这王怜花便是将铁化鹤、展英松他们绑去的恶魔。他,”朱七七指着李寻欢。“他一直古里古怪,难道你是瞎子看不出来!” 这话刚说完,朱七七的脑门突然被东西砸了,众人一惊,待看清楚被何物所砸,众人免不了是又惊又囧。 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林诗音,往下一看,脚下赫然少了一只红面小官靴。 林诗音冷着脸,语气也忒平静地说道:“我说过,不准说那个字,没有多少脑子,就不能把这一条记住了吗?” 李寻欢快速将她的靴子取回来,将人拉到角落里。“诗音!怎可随便脱掉靴子!”语气中带着微微恼怒,当众脱靴,李寻欢不生气才怪。 林诗音刚刚的冷酷模样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脸讨好,小声道:“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手边没有东西嘛!呵呵……” 李寻欢无奈叹了一声,道:“……诗音,不用那么敏感,那个字不要紧的,你知道的,我不在意。” 林诗音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是我放不下了。” 李寻欢笑笑,转头向朱七七,道:“是诗音任性了,还请朱姑娘不要介怀。” 朱七七怒道:“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沈浪,沈浪,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清楚,他们……” 沈浪突然松开了朱七七,而这次朱七七也没有扑过去找王怜花或者李寻欢拼命。 李寻欢见朱七七也是说不明白了,便转向沈浪。“朱姑娘误会了——” 沈浪没有让李寻欢继续说下去。“我知道,阿堵已经告诉我们详情。” 口气中显然就是不相信朱七七的,朱七七忍不住前后摇晃。“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吗?” 沈浪并没有回答,抿着嘴,他并非不相信朱七七,只是他知道朱七七总是单凭自己的理解去评断事物的对错,她正确与否的标准,他却是不信。 看着朱七七要哭的模样,李寻欢心有不忍,但也知道自己说明的话,她总会怀疑,所以便劝道:“朱姑娘有何疑问,不如慢慢说出,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欧阳喜和熊猫儿对视一眼,对李寻欢不免都心有暗赞,这两人是第一次见李寻欢,看着十岁少年,着实吃惊不小。而王怜花却顿觉不好。 金无望不愿多言,阿堵睁着大眼睛看着,跟旁边的林诗音一样。而徐若愚这会儿也安静了,因为此时他受到的打击不小,一个人别扭着呢。 朱七七抹了一下脸。 “好!我问你!”那模样好像已经抓到李寻欢把柄了。“你是不是跟他一伙的!”纤纤玉指指向王怜花。 “不是。”李寻欢答道,心里不免有些叹气。 “那你怎么从他家出来的,他,也放了你?”朱七七这才想起来她是被王怜花放出来的,虽然那是她自己用激将法,但也许李寻欢也用了什么法子让王怜花放人。 “是有人将我救出来的。”有王怜花在场,李寻欢可不希望让他注意到诗音的存在。 而王怜花听到这里,面上并未有何异常,但心中已经却掀起不小风浪,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闯入,救走李寻欢,无声无息,居然能迷晕他家手下,手段着实不小。本还以为是李寻欢自行逃出,被人救,看来此事更隐瞒不住了。 “是谁!”朱七七问。 李寻欢此刻却闭口不答了,只是看着朱七七。 林诗音在一旁翻白眼,楼楼就是不想让王怜花盯上自己,免得带来麻烦,王怜花此刻自己都无法开口询问,却不想朱七七问出这种话来。 此刻沈浪也没有开口解围,因为如果他开口了,简直就是在说明不是他救的,而如果他不开口,王怜花就会猜测可能是他将人救出。 的确,在李寻欢让朱七七开口询问时,沈浪便猜到王怜花的确是抓了铁化鹤和展英松等人的人。 沈浪不开口,还是聪明人的。 熊猫儿正莫名其妙中,他因为喜欢着朱七七,所以难免有些偏颇,但与王怜花却也是朋友,所以眼睛倒也没有完全被糊上,隐隐觉得朱七七这话不应该问出,起码不应该当众问出。只不过想到不应当问出,似乎又觉得是因为王怜花可疑,才不能当众问出……熊猫儿小动物本能是强的,但是用理智分析的时候却差了,所以继续莫名中。 金无望从阿堵那里已经知道是林诗音救出,也看出沈浪不开口的原因,所以冷着面孔,也不与朱七七说什么,只对李寻欢说道:“你跟着朱七七被人抓住?” 李寻欢淡笑,道:“确是如此,对方武艺高绝。” 金无望继续道:“朱七七说王怜花是抓你们的人,是吗?” 李寻欢想要朱七七询问的就是这一点,只要问出,他也可以为朱七七证明一二,以便她不会再被众人误会,奈何朱七七却当他也是王怜花同伙的认定加以询问。 “抓我二人的绯衣少年,虽不知真面目如何……”李寻欢笑着看向王怜花。“但对方的易容术冠绝天下。” 此话一出,就已算肯定王怜花就是那抓铁化鹤、展英松等人了。 中原孟尝府 王怜花扑哧一声笑了,随后看着李寻欢,以及其他人,好像很无奈的表情。 “本来还以为不会那么快就知道呢。”王怜花面上可是不见一丝的紧张。 朱七七道:“你承认了!你承认了是不是?!” 王怜花突然面色一整,看向金无望。“与这个人在一起,我又怎能轻易相信你们是好人!”随即转向李寻欢和沈浪时,却又缓和下来,好像他的严肃模样仅是对金无望一人而已。“不过看李贤弟和沈兄,在下倒是可以放心了,想必,他也不会再害人。” 朱七七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王怜花还是怒目而视着,但也动摇了。 林诗音在一边摸下巴,想了一下,朱七七对王怜花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心理,此刻还动摇了,而不像原著当中那样从头至尾都看王怜花不是好人,这回林诗音才看明白,这并非原著当中朱七七真相了,能够看清楚王怜花本质,而是因为现在的王怜花没有像原著那样在石室当中轻薄过朱七七。 林诗音忍不住很恶意地想到,是王怜花轻薄朱七七,而非沈浪轻薄朱七七,朱七七之所以恨不得王怜花去死,恐怕有灭口嫌疑,因为在石室当中被轻薄的时候,朱七七情|动了。另外,在后来王怜花假冒成沈浪时,朱七七以为两人要死的时候,不也是主动轻薄“沈浪”的嘛! 林诗音在一边很哈皮地看戏,另一边个人的心思却是复杂的了。 熊猫儿欧阳喜以前就认识王怜花的,现在的王怜花又没有害过熊猫儿,所以很义气的熊猫儿一听出疑点,一见到王怜花没有心虚,且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所以立刻站在王怜花这边,开口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说清楚了,让我在这里云里雾里的。” 朱七七开口说起沁阳古墓鬼窟当中的情形,后来跟踪白云牧女,被王怜花抓住的情形,沈浪插言细细询问朱七七在石室当中王怜花为什么会放掉她的情形。说到这里的时候,朱七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咬了咬牙,霍然抬头,大声道:“好,我说,只因这姓王的喜欢我,我却喜欢姓沈的,他被我激不过,便要我将沈浪带去,所以只得将我放了。” 欧阳喜等人听得一个少女口中,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都不禁呆住了,熊猫儿目中已有些痛苦之色。 沈浪眉头微蹙,不自觉看向李寻欢一眼,好像这一眼是为了确定朱七七当时是否真的是这种情形,也为确定王怜花是否有某种目的……见李寻欢并无异色,沈浪才想到之前疑惑王怜花的目的,现在似乎有些猜测了。 王怜花纵声大笑道:“朱姑娘的话,委实越说越妙了……”随即戏谑地看向沈浪,却见沈浪在看李寻欢,便也不再看朱七七了,朱七七虽是绝色,但他王怜花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他可是从小就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什么美女没见过,更遑论母亲那样的美人,让他早已觉得越是美丽的女子,越加不能要! 随即一副洒脱的模样,对沈浪说:“不过,也便是由此在下才听闻沈兄的大名。”随即看向李寻欢,眼中故意带着责备,道:“贤弟可是说谎了哦?还说不是从古墓当中便追来的?” 李寻欢抱拳一躬,淡笑。“在下失礼了。” 王怜花摆摆手。“我们彼此都不认识,谨慎一些是理所当然的,在下不过玩笑而已!何况当时在下可是连真面目都没让你们瞧的。” 朱七七大声道:“你们,你们还有说有笑?!他都已经承认了,你们为什么不抓起来他,让他放了铁化鹤他们?!你们……都疯了吗?” 怜香惜玉的熊猫儿立刻道:“朱姑娘不必着急,王兄必定是有苦衷的,王兄并非恶人。” 李寻欢也道:“不错,否则王兄在此不会如此坦荡。” 李寻欢虽已听林诗音说过整个事件的始末,却也并不觉得王云梦与王怜花是坏人,是恶人,反而觉得这对母子都是可怜之人,一个因背叛而活在仇恨之中,另一个不仅因为被父亲背叛抛弃,而且就连母亲也一心想着仇恨,没有想过怎样才是让王怜花幸福的活着。 有此种想法,不乏是林诗音误导的缘故,要知道武林外史的同人控,一般都是怜花控,所以告诉李寻欢的时候,也并未提及展英松几人被送回仁义庄的时候,因为王云梦的毒计而四个人都死了。 “他,他……”朱七七还想反驳,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直好像隐形人的白飞飞凑到朱七七身边,拉着她的袖子,细弱蚊虫的声音道:“小姐,小姐,这些,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啊……” 朱七七忍不住叫道:“我怎么知道!我以为是坏人的,结果说是好人,我以为好人的,却是大大的坏人!”说着眼神飘向沈浪,这后一个“坏人”一词,可真真有待商榷的。 李寻欢见白飞飞被吓的畏缩一下,胆怯地看向周围,心下怜悯,这女子既是当日被拍卖的,必定是可怜之人,此刻只认得朱七七一人,但她还将火气撒在她身上。 “白姑娘,朱姑娘勿要担心,两位这一日来必定担惊受怕,也必定饿了,不如先吃饭吧。”李寻欢道。 熊猫儿哈哈一笑,走到李寻欢身边,一巴掌拍在李寻欢肩头。“还是小兄弟说的是,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说!” 欧阳喜道:“你是想边喝边说吧!” 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王怜花也道:“只要不在酒桌上借机拷问我便是!” 熊猫儿笑道:“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哈哈,三杯酒下肚,看你不从实招来。” 沈浪也笑道:“三杯酒不够的吧?” 王怜花道:“三杯酒,猫兄也太小瞧我了!” 说着一行人便出了这偏僻静室,欧阳喜吩咐下人上酒菜,不愧称为“中原孟尝”欧阳喜府邸的,酒菜上了的快得很。 朱七七虽不喜,还想拉着沈浪单独私下里说说话,奈何几人菜没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喝了。 金无望虽然不多言,但看起来也是挺高兴的,与沈浪相熟了,心情与以往也大大不同,这些人当中熊猫儿王怜花的武艺都不俗,所以也起了结交之心,至于熊猫儿之前偷了他钱袋的事,也因刚才点住对方|岤道不动片刻,而当做报复了,事既已了,又怎会有嫌隙。 席间朱七七一直脸色不好,但另外几个聊得甚欢,就连最注意朱七七的熊猫儿也见了酒便忘记了她,所以除了林诗音和白飞飞,也没人注意到她,但这两个人注意到她,也不是她希望的。 熊猫儿三杯酒下肚,拍着王怜花肩膀,便问道:“真是你抓的人?” 剩下几人也都看着王怜花。 “可不就是我嘛,否则还会有谁有能力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说着还哈哈笑起来,极为得意的样子,似乎将人以那种诡异方式带走,一点错都没有似的。 “喝!吹嘘了不是,神不知鬼不觉,还会被人跟踪?”熊猫儿不客气地拆台。 欧阳喜也在一旁应和。 王怜花看向李寻欢,叹了口气。“贤弟也说是碰巧了,如非碰巧,听我安排的人说,像沈兄那般的,决计不会跟踪得上的!” 沈浪点头应是,他与金无望和徐若愚追出去,确实是被人误导了。 李寻欢解释道:“也是不放心表妹才未曾与沈兄一同出去,后来是朱姑娘出门,在下不放心跟上,才遇到白云牧女的,说来也真是碰巧的。” 一直隐形了半天的徐若愚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抓那些人?” 被颂为武林七大高手的徐若愚,这几天的刺激可是不小,真正见识到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开始还会气愤有人比他厉害,会不服,会不信,会气馁,但这样的人一多了,他反而气不起来了,也不得不承认以前的他真是井底之蛙了。 王怜花酒杯放在桌子上,道:“交了你们这些朋友,我也不隐瞒你们。”看了眼金无望,道:“沁阳离这里不远,传来鬼窟的消息后,我便派人去查,可是死了不少人,随后也不敢随意派人进去,只能在外面守着,不想却有活人出来了,我生怕他们在鬼窟当中沾了什么奇怪的毒,或者他们虽跑出来,还会有人追杀,所以秘密将人带回来,一方面保护,一方面也是为了询问鬼窟当中到底怎么回事。” 随后七嘴八舌,算是接受了王怜花的解释,而李寻欢却知道询问一说成立,但保护却是不对的,王怜花等人既然观察那么久,必定是知道里面的人是绑人勒索的,又怎会继续询问。 不过李寻欢也并未说出来,他知道王怜花与他母亲是找高手,打算对付快活王,的确并非要伤害他们的性命,所以当不必揭穿。 李寻欢没有说出王怜花和王云梦的意思,也是因为王云梦恐怕是不可能劝服的,所以这仇是必定要报,柴玉关并非好人,由王云梦报仇李寻欢也不会拦着,毕竟王云梦那样的人,几乎算是一生都无法挣脱柴玉关给予的枷锁,再让她放弃仇恨,那完全是不可能的,可以说她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只可惜了王怜花,父母相残。 中原孟尝府 外面飘起了小雪,厅中炭火响动,酒杯碰撞,笑语不断。 李寻欢此刻也是极高兴的,自从成为李寻欢之后,便已多年没有这般把酒言欢,虽然桌上的人不同了,但仍是一群详谈甚欢的朋友。 似乎以前除却花家请客,也没有这般热闹过,因为一起喝酒的时候,大多与陆小凤两人而已,偶尔还有司空摘星,西门却是极少的。 王怜花提到他将朱七七出来的棺材铺与香烛铺换了芯,就担心朱七七重新找回,却不想因为李寻欢被人救出,那番功夫也是白费的了。 众人哈哈大笑,虽还有疑惑,但都未说出来,比如沈浪不完全相信王怜花救出展英松等人只为救人,比如王怜花没有提问到底是谁救出李寻欢。 所以,此际虽是把酒言欢,但彼此之间还有所保留。 夜晚,众人喝的都不少,所以便留在欧阳喜府中,朱七七终于有个睡安稳觉的地方了,又不像原著那样没有人相信她,所以她也不必拉上倒霉催的、受虐狂熊猫儿驾着马车寻找王云梦的住处,也不用两次夜探王云梦住处,可以放下心来睡觉。 但不睡觉的,今夜仍是有的,李寻欢喝着茶醒酒,虽然晚上喝茶不易睡眠,但他却猜测到还是喝点茶清醒一点的好,果不其然,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大约一个时辰后,门突然轻轻被敲响,如果不是醒着,如果不是耳力上佳,恐怕都听不到门上的响声。 李寻欢起身,并没有询问便打开门。 “打扰贤弟休息了。” 沈浪站在门口。 李寻欢侧身让人进来,笑道:“在下并未休息。” 虽未点蜡烛,但两人也可以看清楚彼此,关上门后,沈浪道:“贤弟果然已经料到在下会来了。” 李寻欢轻笑,并未应这句,两人让到椅子上坐下。 沈浪便开口:“半夜找贤弟,倒显得鬼祟了!” 李寻欢宽慰道:“沈兄心存疑惑,不解开想必也是睡不着的。” 听到他玩笑的话,沈浪笑道:“不错,不错!所以就跑到贤弟这里来解惑了!” 也不待沈浪询问,李寻欢便道:“王兄的母亲,便是昔日的云梦仙子。” 沈浪低声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而王兄的父亲……便是那快活王柴玉关。”这些话李寻欢也知道告诉沈浪后,必定引起对方怀疑,对方也许不会怀疑自己所说的话,但却会怀疑自己是从何得知。 不过他与诗音,想必已经露了许多马脚,所以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 “哦?!”这个事实着实让沈浪吃惊不小。“但看起来,王怜花与快活王并非一路……”沈浪疑惑道,心中也是存了也许联络在暗处也说不定的想法。但又想到,席间王怜花说快活王意图入主中原时,神情并不作伪,所以一时间也不知是王怜花假装,还是另有隐情。 “昔日,据闻快活王抛弃了王云梦……” 说到此,沈浪也大致明白了,也猜到展英松他们被抓来的目的,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就是王怜花与王云梦看起来很有势力,为何还要抓那些她们的手下败将,但这一点也猜测到一些。 两人沉默片刻,李寻欢知道沈浪在思考,便没有做声,不过片刻后,李寻欢突然站起身,沈浪也抬头,随后两人看向门口,表情都十分无奈,李寻欢更多了迥然。 走到门口,一打开,便听到“哎呦”一声,熟悉的声音,正是林诗音。 林诗音栽进来,站稳脚跟后,立刻关上门。 李寻欢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的问题,因为想管也无法管,还是让人进来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 “诗音,这么晚了……” “嘿嘿……也说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笑,让沈浪和李寻欢都顿觉毛骨悚然,被盯上了的错觉。 李寻欢也不知怎么说了,只觉得多说会多错,林诗音也没等他们说,继续道:“早知道会被你们发现……要先说明哦,我可不是来捉|j|的——” “诗音!勿要胡说!”李寻欢声调不由变高,往常即使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李寻欢也许会一笑置之,但有沈浪在一旁,哪能容她乱说,以后还怎么嫁人。 头一次听到楼楼如此严厉的声音,林诗音有些吓到了,但随即也明白自己玩笑过大了,这些人还没有被“腐”化,她的话的确“惊天动地”了。 “我错了,我错了,不说这个,你们现在说完了事情吗?如果说完了,就去夜探一下王云梦的地盘吧,去找一些解药,表哥,解药!” “什么解药?”沈浪问道。 李寻欢顿了一下,并没有发问,因为听到后面那句“表哥”,表明这是所谓的剧情,既然要解药,就说明有人会中毒。 林诗音顿了一下。“王云梦很会用毒的,先拿到解药,说不定以后会用得上啊!” 沈浪并没有再说什么,李寻欢则肯定不是以后他们可能用得上,而是很快就会有人中毒,中毒的应该不是朱七七,当然不是李寻欢认为林诗音不会救朱七七,而是因为朱七七是沈大侠以后的妻子,以及既然让他去拿解药,就说明在剧情当中,中毒者是死掉的。 而根据一般话本野史,主要人物一般不会死掉,所以死掉的会是林诗音认识,却有关系不大的。 如此猜测,李寻欢锁定了几个目标,首先便是徐若愚,这个人是林诗音从仁义庄开始就一直带着的,其次便是展英松铁化鹤等人。 如果林诗音知道李寻欢心目中已经有此猜想,必定是大呼非人类了。 沈浪虽好奇,但也没有逼问林诗音,即使逼问,恐怕也是“预言”那种敷衍之词,所以不如不问。反正之前来找李寻欢的时候,也决定和他一同夜探一番王云梦的住所。 想明白之后,李寻欢说道:“既是擅长制毒,想必是不少的,你要让我都找来吗?” 林诗音挠挠脸,觉得很有道理,她几乎当楼楼是万能的了,所以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困难,万事都能解决。 “那——怎么办?” 沈浪忍不住偷笑,这两人可真是没有隐瞒他呀,这已经不能算是破绽了。 李寻欢无声叹了一下。“在你那里,还有解毒丸吗?”那种是可以解某些毒药,延缓一般毒药的药丸,制作之初也是并没有针对性。 林诗音“啊”的一声,想到还有这个。“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说完这句似乎才突然想到什么,看了沈浪一眼,轻咳了一声,又转向李寻欢继续道:“那表哥,反正你也精通药理,不如去探一下王家的药房,看看有什么奇怪毒药的!” 李寻欢无奈摇头,看着林诗音,觉得任何事似乎在她口中可以变成理所当然,就连偷鸡摸狗都是。忍不住想到以前的他又怎会做这种事,想一想都觉得做不到的,可现在……居然被潜移默化,也忒“不拘小节”起来。 “你呀!” 随即将林诗音赶回去睡觉,至于解药的问题,林诗音自己也能解决了,而拜不拜访人家药房的事,还是看机缘吧。 林诗音临出门前,不住回望,李寻欢和沈浪都看出她有话想说,却又抑制着不说出来,一想到之前她“不着调”的话,两人都默然了,她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免得他们两个尴尬。 居然说什么“捉j”的话,这个丫头…… 沈浪和李寻欢两人同时的心声。 屋内安静下来,沈浪开口道:“贤弟也一同去探寻一番王兄家中吗?” 李寻欢因为沈浪的话,笑出声来。“自当奉陪。” 李寻欢需要换一身深色的衣服,沈浪便在门口等候,房门并没有关紧,听到里面衣物窸窣的声音,忍不住想到林诗音说过的话……沈浪在江湖中也有一段日子了,而且也并非不懂事的人,男人和男人之间,他当然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从没有听说过林诗音口中的那般,一般不都是小倌,或是|娈|童吗,怎会……听起来像是两情相悦,平等的。 ……即使是有,也不会让很多人知道的吧,更遑论父母同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与男子两情相悦,岂不是无法传宗接代! 在沈浪还陷入这种思绪当中的时候,李寻欢已经站在他身边。 “沈兄?沈兄?” “……贤弟,已经好了吗?”沈浪问了一句废话,人都已经出门站在他身边了。 “嗯,有劳沈兄久等了。” “……贤弟不必客气,如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沈大哥。” “沈兄”与“沈大哥”的称呼上差异可不小,后一个可是更显亲密的。 “沈大哥……”李寻欢从善如流。“沈大哥叫我寻欢便可。” “……好!我们走吧……寻欢。” 两人相视一笑,甚是坦荡,忘记之前林诗音还说“捉j”的话。 出了欧阳喜府邸,由李寻欢带路,这个时辰即使对于青楼来说也是晚的了,但再晚也是青楼。 中原孟尝府 天空阴沉,刚下过雪,空气中夹杂着水汽一般,呼吸起来好像穿喉入腹,清洗了一遍。 两人在外面绕了一圈,李寻欢发现比之前出来时更严密不少,不容易探入。 两人对视一眼,便打算从前面入内。前面本是最热闹的地方,迎宾送客,华灯歌舞,但此刻却安静下来,没有了生气,透着浓浓的酒香、胭脂香气。 在听到|滛|声|浪|语|之前,李寻欢和沈浪二人均未意识到夜探王怜花府中有何不妥,即使不妥,也是因为有愧朋友的不妥,而没有想过此间可是青楼。 李寻欢也并非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跟着陆小凤哪里能没有去过,只不过,现在他才十岁而已,与沈浪也不是极熟的,来之前又被诗音闹腾了一下,难免觉得尴尬。 沈浪也是如此,比李寻欢年纪大,李寻欢年纪又是不上不下,恐怕既懂得一点,却也懂得不多,而李寻欢看起来又是如此风光霁月般气质,来到这里,总会有污秽之感,让沈浪觉得玷污了李寻欢一般。 不得不说沈浪其实错估了李寻欢这一点,要知道李寻欢曾有陆小凤那位浪子朋友! 两人尴尬是一定的,随后过去李寻欢逃出的院落时,两人仍不好意思对视。 沈浪已从李寻欢那里听过王云梦与王怜花的事情,而王怜花表面上又装作好人,所以并没有像原著当中去探寻展英松等人被关押之处,所以也并未被这里的人知道。 他们二人小心谨慎,王云梦的身手李寻欢已然领教,所以不敢探入太深,沈浪不过观察一下大体的人手情况,以及程度,而李寻欢则去找药房。靠鼻子闻味道,又是清冷的天气,所以对于李寻欢来说倒也不难。进去后,不免惊讶于其中的旁、杂、奇、怪,不愧是养出那般全能儿子的人,这其中的毒药,有些便是梅大先生一直想要研究的,摆在这里却显得稀松平常。 李寻欢并没有动这其中任何东西,本身已经被王云梦挂记着,如果再偷了她的药,肯定会惹来许多麻烦。 但李寻欢再如何谨慎,还是小看了王云梦对她自己药房的守备,也不知碰触到何种机关,大概在门口,或者在地面,总之在他没有防备之下,推门想出去时,门上突然落下铁笼,李寻欢只来得及疾步后退,避免铁笼落下发出响声,迅速抬住铁笼,不想居然有千斤之重,李寻欢手上着力,闷哼一声,差点被压扁在地上,但即使如此,也被压的跪在地上。 下一刻,不等李寻欢缓过力气将铁笼机关抬回去,门口两侧便射出短箭,他实在没有多余力气,空出一只手接住短箭,只能闭上眼睛,打算硬生生用身体接住,但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衣袖之声,随即手上重量变轻。 “寻欢,没事吧?” “沈大哥……没事。”李寻欢声音透着愉悦。 “不想被人发现有人探入,但那短箭射|出,已然无法避免被知道,寻欢真是鲁莽了,丢下这铁笼又有何关系,那短箭之上,明亮异常,显然有着奇毒的!”沈浪说完,却意识到说的重了,立刻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担心你——” “寻欢明白,沈大哥说的对,是寻欢的疏忽,沈大哥也是为寻欢着想,寻欢又怎会不懂……” 沈浪一听更是后悔刚刚的重话,刚刚他没有起身,也有可能是起不来,想到此便道:“受伤了吧?寻欢松开手就好,我将铁笼放下。” “我,没事……”没事只是没有大事而已,没受内伤,但膝盖受伤却肯定有外伤了,而且筋骨也无可避免。 听李寻欢不确定的话,沈浪也听出一二,随后并未多说,将铁笼就放在地上,也不打算送回上面,便扶着李寻欢迅速出去,其他地方也不探了,近路直接翻出此宅中。 那药房虽有机关,但看起来也没有其他人闯入过,所以并没有追兵,李寻欢虽想自己走,奈何膝盖这处伤,恰恰妨碍人走路的,只能一路由沈浪搀扶。 回到欧阳喜府邸,沈浪送李寻欢回房,并没有立刻离开。 “有金疮药吗?”沈浪问,有此一问,也是因为见过各种药似乎都放在林诗音那里。 一问,果然李寻欢怔住,他确实没放在自己身上的。 沈浪也不等回答,便掏出一瓶,随即看着坐在床边的李寻欢,搬来一张椅子。 “寻欢自己涂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李寻欢一愣,倒也没有拒绝,因为他两只手也受伤了,抬着铁笼的时候倒是没注意,但此刻却刺痛起来,僵直变形,恐怕几日内不能灵活的。 伸手想要将裤腿拉上来,不过刚伸出去,就被沈浪抓住手腕。 “受伤了就不要动。” 随后将他的手掌翻开,沈浪眉头微皱,先没有去管膝盖之处,看着他的手掌,轻轻试探地摸了几下。 李寻欢一开始想要抽回,不过迟疑了一下,就没有再抽回。 “伤着了。”沈浪道,随即起身,点燃蜡烛,此刻也不用在意别人是否注意到这里亮着光了。 回过身,再检查时,看清除了手骨受伤,掌中的肌肤也破损了,但却未听到李寻欢吭一声,沈浪不由得心中暗暗称赞。 伤到骨头还是要喝药的,而擦伤倒是不难,只是看着李寻欢的手,沈浪有些担心自己的药不够好,恐怕会留痕迹……他的手虽有些薄茧,可看出是练习暗器的,但手掌纤细,手指细长,肌肤也细嫩的,要是留下疤痕可就可惜了。 但擦药也并未迟疑。涂药之时,李寻欢仍未哼一声。 涂完之后,抬头迎上李寻欢的眸子,两人相视一笑,极为自然。 “多谢沈大哥。” “无须客气……绷带……你膝盖受伤,裤子并 花落寻欢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9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9部分阅读 容易……容易加重伤口……”一句话,沈浪也不好意思说出了,李寻欢的东西不是放在林诗音那里,似乎就是放在他与林诗音的轿子中,但抬轿子那些人似乎并没有跟着一起来洛阳。 “嗯,好。”这凌晨时分,也不好麻烦欧阳喜家的人。 沈浪转头打量一圈,转回时,手便放在剑柄上,李寻欢道:“我这里有小刀。” 沈浪一笑,因为对方看出自己想要的,而心情愉悦。 “袖子当中。”说着,李寻欢伸平一只右手。 沈浪一怔,立刻伸手探入李寻欢的袖中,往里面摸去,沈浪微微有些吃惊,如果是暗器的话,放着的位置也着实靠内,而且,平日看着他衣袖,并没看出里面还藏着暗器……尤其见识他流云飞袖的功夫。 冬天的衣服还是厚重一些,飞刀递出要快速,而且要靠着身体才容易确定位置,所以只隔着一层里衣而已。沈浪虽同是男子,李寻欢也未曾与人如此接近过,虽然陆小凤也偶尔与他勾肩搭背,但这种碰触到手臂内侧的,却更显亲密了。 李寻欢一瞬间忍不住想到林诗音说过的男子之间的事,他薄薄的脸皮立刻红了起来。 因为靠的近,沈浪又一直注意着李寻欢的情况,所以几乎立刻察觉到对方表情不对,两人总能看清楚彼此想法的情况再一次出现。 沈浪也不好意思地别开脸,随后更是强迫忘记刚刚尴尬一幕。 拿出刻着兰花的三寸飞刀,沈浪忍不住拿着观察一番。 “寻欢擅长的便是此种飞刀?真是精致、锋利。”但却又样式普通。 李寻欢笑着,没有接话。 “兰花?” “嗯……诗音硬是要刻上的……” “高洁、清雅,花中君子,倒是极配寻欢的。” 李寻欢摇头,淡笑道:“沈大哥谬赞了……”此前的尴尬,此刻其实也未恢复的,所以李寻欢的谦虚之词,却有些慌不择言。“其实我本打算刻梅花……”说完便觉得不妥,倒显得自己幼稚了。 “哦?梅花?寻欢喜欢梅花吗?”沈浪眼睛为之一亮,忍不住想到,冬雪梅开季节结识的李寻欢,如此淡然高洁之人,不恰恰像是白雪之中那一抹粉红傲然的梅花! 想到此,沈浪又顿了一下,傲雪梅花,想到也应是坚忍不拔,孤芳而不争,怎会一下子想到的便是白雪之中的粉红之色! 忍不住心中有些心虚,不过此际种种想法,也都很快抛之脑后了。 “不是……虽也很喜欢梅花,不过,只是因为家中有片梅林,读书习武一直在其中而已……” “原来如此……”沈浪接言,不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随后割开李寻欢的裤脚,与沈浪一身随意相比,李寻欢的衣服料子都是鼎好的,沈浪肯定李寻欢必定是大富大贵出身。里面的里衣料子更是好,小心割开,当做绷带。 膝盖上也涂上金疮药,摸了几下膝盖处。 “这几日还是不要起身的好,已然震到经脉,虽未受损,但还是得修养的。” “多谢沈大哥。”李寻欢将腿转到床上,因刚刚的涂药,而显得有些局促。 沈浪擦完手,拍了一下李寻欢的肩膀。“不是说过不用道谢……躺好,我帮你……”盖上被子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李寻欢并未拒绝,外衣也没有脱便躺下,而沈浪也没有说什么,盖上被子后,才出去。 李寻欢轻轻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却一时间无法入梦了。 中原孟尝府 翌日早上起身,李寻欢一出门结果就感觉到月门处藏着人,无奈叹了一声,走过去,站在门口。 “呵呵……表哥,早!”说着,眼神居然往李寻欢身后瞄,而看到沈浪真的从后面出来时,惊讶的下巴简直要掉了! 纵使是李寻欢,也忍不住伸手在林诗音头上敲了一下,但本来打算老实的林诗音,却看到他手上的绷带时,又激动了,但先说起的也并非是手上的伤。 “楼楼!你走路姿势怎么不对劲!” 李寻欢微微有些吃惊,本来以为不会看出来的。 沈浪走上前,很自然地过来扶住李寻欢的手臂。“还是别出来的好,怎么也要休息一天的。” 李寻欢笑着摇头。“不碍事了,沈大哥的药很好用。” 林诗音那双眼睛几乎发散出实质性绿光,心里面嗷嗷叫唤,此刻很想缩在一个角落当中,在不破坏这种粉红泡泡气氛的情况下,让她看个够吧看个够! 到底怎么回事?她家楼楼怎么会受伤?手上受伤,下面……也受伤了?!难道是沈浪想要用强的,但她家楼楼不肯?不对呀,楼楼此刻的态度并不像被用强了……难道两人争床上位置的上下,最后还是她家楼楼输了?不像不像,难道是沈浪还有s|的癖好?! ——林诗音的脑袋里已经完全认定了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真看不出来,温温柔柔的沈浪居然是个重口味的! 哦,哦!还用药,看来真的伤到了,嗯,嗯!沈浪看起来之前也是个处,恐怕不会,啧啧,早知道应该找几本小“话本”给备着,免得她家楼楼再受伤……不过,刚刚楼楼说沈浪的药好用……难道沈浪也备了这种药,其实不是表面这么纯洁的?! 但也有可能并非正确的用……果然,在林诗音想到这里时,沈浪突然说起—— “林姑娘那里的药会更好一些吧,一会儿换药的时候还是用你的那种。” 林诗音立刻道:“我没有那种啊!”她虽然想弄那种,奈何她真不是专业的,而会制作药的,她又不好开口让楼楼做那种那种药,她也不好意思的呀。 “没了?你受伤了?还是丢掉了?”李寻欢问。 “啊?”林诗音两眼茫然。 沈浪和李寻欢对视一眼,也是两眼茫然,这二人再如何聪明过人,也想不到林诗音居然yy的陷入其中,就没想过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到那种程度,而且怎么没有想到即使到了那种程度之后,又怎会好意思问她要伤药,沈浪肯定会偷偷摸摸事先就准备好,或者事后也会想尽办法偷偷弄好,而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弄伤了李寻欢! 张冠李戴一番,林诗音总算大脑冷却下来,药丢给沈浪,然后自己在墙角画圈圈,失落不小呀。 这也不能怪林诗音会误会,谁让沈浪一大早跑到李寻欢屋子里,还是从李寻欢屋子里出来被林诗音看到呢——沈浪只是一早找到欧阳喜家的库房,取了一件冬衣给李寻欢的,否则李寻欢可是门都出不来。 还未等回屋上药,朱七七便来了,男客人住一个院落,女客人住另一个院落,朱七七到这边当然是找沈浪。 看到沈浪头一句话便是:“还好你没有偷跑!”说完含笑带羞,睡足觉、洗干净脸的女人果然动人几分。 而看到朱七七,沈浪才突然想到,可以让欧阳喜帮忙,派人送朱七七回家,或许直接找朱七七家人,洛阳应该有朱家的商铺。 “朱姑娘林姑娘,前厅想必已经开饭,不如先去前厅等候。”沈浪道。 朱七七上前一步。“一起去啊?你要去哪里?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李寻欢道:“朱姑娘误会了,在下手掌受伤,请沈大哥帮忙擦药而已。” “擦药?”朱七七低头才注意到李寻欢的手绑着绷带。 而林诗音此刻才注意到称呼问题,之前光用眼睛看着了,现在才注意到!改了称呼了!嗷嗷…… “你怎么受伤了,难道被早上的洗脸水烫伤?”朱七七笑道,一听沈浪不走,便眉开眼笑起来。“可要小心点的好呀!” 李寻欢也不恼,呵呵笑道:“劳烦朱姑娘挂记了。” 沈浪微微弯腰,扶着李寻欢的手臂。“别长久站着了,还是回房间吧。” 李寻欢和沈浪冲着林诗音和朱七七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屋子里,朱七七起步也要跟着,但立刻被林诗音拦下。 朱七七疑惑地挑眉看林诗音,两人虽比一开始好了一些,但绝对不能算是朋友的。 林诗音道:“他们要脱衣服的。” 朱七七一吸气。“脱衣服!”声音很高。 那两位内力深厚的当然能听着清清楚楚,何况走的距离并不远,沈浪手上一僵,两人气氛立马尴尬起来,都当做没有听到,继续往屋子里面走,进入屋子里又赶紧关门,可不想再听到什么“惊悚”的,否则两人之间更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手被烫伤了,还用脱衣服?!难道,洗澡的时候烫伤的?全身都烫伤了?” 林诗音忍不住翻白眼,这位怎么就肯定是烫伤了啊!不过是她自己以为的,楼楼他们又不好意思说明,但那态度也知道并非烫伤啊,真是无敌了。 “我哪知道,我又不能看男人的身体。”林诗音故意道,越过朱七七,表情遗憾地盯着那间屋子,好想看啊好想看,楼楼七岁的时候就不让她看小身板了,虽然给他做夏天衣服的时候揩了不少油,但她就看过两次而已,以后怎么说都要在里面穿件里衣试衣服。 “我,我当然也没看过!”朱七七跺脚说道,视线也看向那屋子,想着沈浪,想象着沈浪不穿衣服的样子。 但朱七七哪里是林诗音啊,林诗音这上辈子好奇的时候都看过|裸|男的……照片,朱七七又跺着脚跑出院子,而在月门之处,差点跟正要进来的白飞飞撞上。 林诗音收回视线,看着这两位武林外史中的主要美女,忍不住暗自啧啧,白飞飞虽然心机重了一点,背负的东西多了一点,活的也悲摧了一点,但好歹也算个聪明的女人,又知道怎么对付男人,一副需要男人保护的样子做得炉火纯青,这武林外史里的男人都瞎了不成,沈浪也喜欢朱七七,王怜花那种见过大美人、女人堆里面混出来也喜欢,而熊猫儿那憨厚的孩子居然也喜欢,金无望也喜欢,哦哦,还有徐若愚,真是凡是雄性动物都喜欢朱七七,白飞飞是龙套啊不成! 古龙绝对是白飞飞的后爹! 想到此,林诗音凑到白飞飞旁边,两个女人就是一千只鸭子,这有三个,其中两个是能吵闹的,其中一个还是嘴毒的,而另外一个柔弱的要装老好人,所以叽叽喳喳到了前厅,里面已经等了几位男士。 与林诗音这边的吵闹相比,李寻欢和沈浪进了屋子之后,简直就都是惜字如金的了,沈浪只说明稍后会跟王怜花去王家,李寻欢还是不要去的好,想到那王云梦,李寻欢也决定不去的好,何况现在手脚不便,有什么事倒是累赘。 随后李寻欢也一同去前厅吃饭的,熊猫儿虽问李寻欢手是如何伤的,但回答的是朱七七,答案当然是洗澡时烫伤,弄得欧阳喜不得不道歉,而王怜花一直笑着不说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收到王云梦传来的消息似的。 饭桌上欧阳喜不停地关心李寻欢的“烫伤”,李寻欢又难以开口解释,林诗音肚子快笑破了,大约看到林诗音憋笑的模样,以及李寻欢无奈模样,沈浪倒也是很开心的。 一大早不给酒喝,熊猫儿眼神不住往朱七七那里瞟,一副情窦初开傻小子模样。 王怜花则这个一句,那个说一句,但随后都跟坐在他旁边的徐若愚说话了。 “王兄本事很好,为何在江湖上默默无名呢?”徐若愚问,捏着筷子一副很纠结模样,这几天打击不小。 而徐若愚的模样,在王怜花眼中,简直太好猜了,几乎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如果是平时私底下的王怜花,他根本不会理会徐若愚,但现在要装作一副友好良善模样,只能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在下的只不过是小道,何足挂齿。” “小道?易容术吗?” “呵呵……”王怜花咬着牙回笑,心里面想瞪死徐若愚,暗骂他真是个蠢蛋,居然听不出他那是客套话。 “但我觉得很有本事呢!” 王怜花继续笑,心情平复一下,想着这家伙还懂点客套。 “本来还想跟王兄学习一下呢……易容这个我倒真是没学过的。” 什么叫本来?!嗯?!现在觉得他这精妙绝伦的易容术真的是小道吗?!嗯?! 而且,你想学就能学的吗?! “那王兄武功如何……” 迫使王怜花又假意谦虚一番,心中暗骂很多句笨蛋,最后被定义为武功真的不怎么样……王怜花濒临吐血。 中原孟尝府 沈浪、熊猫儿、金无望跟随王怜花去他家里,看看铁化鹤、展英松等人情况,那些人也应当是时候被放掉了。徐若愚一定要跟着,欧阳喜也去看热闹,当然也少不了朱七七的,林诗音并没有跟着他们去,不过却也在前脚后脚出门了,还拉上了阿堵,并在李寻欢面前保证她不是出去闯祸。 欧阳喜府中剩下的人便只有李寻欢和白飞飞,李寻欢坐在院落亭中赏景,只要不用腿站立就不会有事,虽然想看看书,但欧阳喜已出门,叫下人找来也不方便。 慢慢喝着茶,如此大冷的天气,不是有武傍身的人还真做不到,林诗音往日可是一到冬天就只会猫在屋子里,火盆旁不离开。 白飞飞走近时,李寻欢立刻察觉,转头微笑。“白姑娘……天气太冷,白姑娘穿着有些少了。” 白飞飞身上的衣服的确不多,看上去脸冻的煞白。 想必府中的人也当白飞飞是朱七七的下人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她的衣物并不多。 “谢谢小公子关心……飞飞,是来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救命?李寻欢淡淡一笑,女子对于容貌看起来真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 “白姑娘不必客气,在下绵薄之力而已,白姑娘还是回房间吧,外面很冷。” 白飞飞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不过李寻欢看似温柔的一个人,坚持起来,眼神居然也让人无法拒绝的。 等白飞飞的背影消失,李寻欢手按在膝盖之上,走路倒也不是多费力气的。起身找来一名下人,拿出银两让人去做件厚实一点的女子的外衫,随后回到房间。刚回房间不久,欧阳喜府中的管家便来了,亲自送来一件外衫,只不过是林诗音小孩子能穿的。 欧阳喜府中的人也着实好客了,本来早上从库房拿来一件新的裤子,李寻欢已觉不妥,对方虽好客,但自己毕竟与对方不熟,如果自己已是成年人,以后对方心存了想法,遇到困难会找自己,如此平等地当朋友李寻欢当然受之无愧,但现在对方的态度恐怕还当他是孩童的吧。 不想找来下人出外去买,居然也通知到管家那里。此刻李寻欢可是真心佩服欧阳喜此人了,不愧是“中原孟尝”,府内之人也都如此好客。 所以李寻欢也不客气了,再客气便是矫情,不将主人家放在眼里,直接说明是要给白飞飞的,管家应下,还询问是否要伤药。 李寻欢挂记白飞飞衣物单薄,不过是看到了,便不能不管,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何特别,但白飞飞看到下人送来的衣服时,却不免心有所感。 要知做这种事的人绝不会少,不说知道她身份的人,便是不知道的,也会因为她的容貌而殷勤备至,但那种人只会让她恶心而已。可李寻欢则不同,不只因为他年纪小,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当中,绝没有任何企图遐想心思,也并非高高在上的神情,一开始还不会觉得如何,可是当衣物送到她手上时,不禁让她想起那十岁孩童眼底的关怀……温和且又温暖,似乎那种温柔的表情永远不会因任何人而散退。 以往对于那些故作怜惜,可怜悲悯的样子作呕不止,但对于那个十岁的少年,却完完全全厌恶不起来,不知为何,对方的可怜之意,与一直以来让她不屑厌弃的所谓怜悯不同,也许他发自内心单纯的可怜,仅是怜悯而已,而不为其他任何企图所影响的怜悯,并非自以为是的怜悯,就如朱七七那样…… 哼,她也真真是大小姐呢,昨晚酒宴之中,朱七七要去休息,她说伺候,对方居然就心安理得地让她伺候,之前刚拍卖下来之时不是还说买下她并非要当做下人,仅是看不得那些臭男人视她为珍稀物品一样买卖,才会买下它的吗? 还说什么不会让她留在那些人的手里,但刚买下来,从欧阳喜府中听闻王怜花便是王森记棺材铺老板时,居然就一个人跑了,将她完全忘在脑后,真是让她想要杀之而后快! 朱七七那份善良,不过是她想起来需要善良的时候才会存在的! 白飞飞这边一番心思,对李寻欢印象是极好的,可以说她从未如此看待一个人,因此连带着对于总是给朱七七找茬的林诗音也印象好了那么几分,因此在后来,才会那么容易被林诗音“拐骗”,“狼”“狈”轻易就为“j”,当然如此说法也有些夸张的了。 再说沈浪等人回来之时,李寻欢在房间里,又没有人(林诗音)跟他八卦,所以到后第二天早上腿脚痊愈后,发现饭桌上的异样,也在上午才从现打听出情况的林诗音那里得知具体情况。 沈浪等人下午回来后便到李寻欢这里,说了王怜花已经将其他人放走,且沈浪让金无望帮忙跟随其后,他自己并不方便。而金无望则不同,怎么说背后还有个快活王,平时话也不多,阴沉的样子,还毁容,所以突然间消失不见也不会引起人想到是沈浪让其跟踪铁化鹤展英松等人离开。 随后沈浪等人也没有立刻离开欧阳喜的家,欧阳喜看着几位少年侠士,均是俊朗武功高强的人物,所以无论如何都让他们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所以除了李寻欢,熊猫儿和王怜花,加上沈浪,同欧阳喜晚上又是把酒言欢,畅快无比。 但没有参加的李寻欢,却不知道朱七七也没有一同,便有了第二天早上一同吃饭时,才注意到朱七七的模样真是无比的幽怨。 而沈浪则一副以鼻观心模样,旁边的熊猫儿则万分无比的不舍,一顿饭早饭吃的无比沉闷。 随后私底下,林诗音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拉着李寻欢说八卦……其实李寻欢大致也猜测到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如果不听诗音说说这些她好不容易探听出来的,她肯定会憋闷的慌! “楼楼在好奇早饭怎么回事吧?嘿嘿,我告诉你哦,那是因为沈浪要送朱七七回家,本来是打算让欧阳喜府上的人送过去的,但朱七七死活不肯走,然后沈浪又提到让洛阳朱家的人将人接回去,朱七七还是不肯,都快寻死觅活了!刚刚,嘿嘿,我还探听到,朱七七已经退而求其次,让沈浪送她回家了,不过,沈浪当然没答应……他脑子抽了才会答应亲自送她回去,那样跟着回去岂不是肯定会被朱七七赖上了!” “诗音……朱姑娘与沈大哥本来就是一对,你为何硬是拆散二人?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沈浪?” 林诗音看着李寻欢不住摇头,张了两次嘴,到嘴边的那些话也没有说出来,说出来恐怕出事,会惹毛她家楼楼,所以林诗音转而道:“现在的‘沈大哥’不是不喜欢朱七七嘛!” 即使不说出“那是给你留着”的话,林诗音也忍不住故意强调“沈大哥”三个字,要知道这种哥哥妹妹的称呼,朱七七还没有允许呢,沈浪却和李寻欢已经称兄道弟,哦,不,比“沈兄”“贤弟”还要亲密的称呼,所以林诗音能不激动嘛。 “还不是你的话……”李寻欢道,他又不是笨人,当然听出林诗音故意强调着“沈大哥”三个字,以前还不觉得,但被她这么一说,他倒是不好意思了,不知下次见面,还能否叫出“沈大哥”的称呼。 “楼楼,你要知道,如果她真的没什么,那即使我说出什么,沈浪该喜欢还是会喜欢吧……你不觉得朱七七一丁点也不配沈大侠吗?” 林诗音可是知道,楼楼对于这位沈浪“沈大侠”可是极为仰慕的,毕竟对于花满楼来说是百年前江湖上最有名的大侠之一,平时看到楼楼看着沈浪的表情,林诗音也能肯定这一点……也就因为此,她才每次见到都忍不住内心嗷嗷叫唤,这两人一个对另一个尊敬佩服,另一个对这一个又是高度赞扬,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真是太阳为之暗色,晃得她眼睛都是白茫茫一片——这是兴奋的大脑空白! 李寻欢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摇头。“诗音,喜欢与否,与是否相配无关,喜欢便是喜欢,又怎会因——” “楼楼!” 看着林诗音激动兴奋的模样,李寻欢被打断着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你真的觉得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其他任何条件而影响吗?” 本来是想要如此说的,可是李寻欢又怎会感觉不到诗音又要抛出男人和男人之间之类的问题——不得不说,李寻欢真的已经很了解林诗音了,虽然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有如此……诡异的想法! “诗音,感情的事很复杂……当然,喜欢这种事发自内心,不应由其他事左右而发生改变,但要知道,不能仅仅因为喜欢,就不顾一切,要知道还有家人,还有朋友——” 李寻欢想表达的是男子之间,即使,万一,真的有这种喜欢存在了,也要考虑到家人,不能遗弃家人,不能失去朋友。 但听在林诗音耳中就不同了,她直接将问题按在朱七七身上—— “就是!你说朱七七千里追人,还带着稚幼小弟出门,将小弟丢了还不知道找,现在让她回家也不回,难道不需要通知家人一声小弟被丢了吗?你们我们现在离家还会经过驿站时写信回家呢,但她心里面完全只有一个男人,将家人置于何地!好吧,好吧,不应该因为其他事而否定了感情,但现在沈浪真的不喜欢朱七七嘛!” 李寻欢忍不住叹了一声。真是说不过她呀,无论什么歪理都能说得理所当然…… 追人 见身后没有人追来,朱七七忍不住扑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突然间,一只冰冷的手掌,搭上了朱七七的肩头。 朱七七一愣,还以为是沈浪,回过头,但喜悦的表情变为惊骇,如此近的距离看到一张毁容的脸,朱七七再大胆也吓了一跳。 失声道:“金无望,怎么是你?!” 金无望仍是死一般木立着,神情绝无变化,口中也无回答——只因朱七七这句话是根本不必回答的。(漾:原文……原来古大也知道她总说废话……默) 朱七七看着不动的金无望甚是疑惑,忍不住道:“为什么是你追出来……” 金无望道:“静夜之中,哭声刺耳。” 本来这话听起来会让人生气的,但朱七七却没有声音,因为她觉得金无望说的不是事实,并非只因为嫌弃她的哭声就出来。 “你……你出来找我做什么,是沈浪让你出来找我的?” 金无望这次沉默一会儿,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回答。 “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回欧阳喜府中。” 朱七七愣住。“你没回去?没回去你去哪了?” 金无望从她的话中知道,她是绝对没有注意到这两天他根本不在的。 他也只不过是刚回到洛阳,去欧阳喜家中找沈浪,路上听到哭声才过来的。 此刻看到是朱七七,本来突发奇想,想要劝慰一番,却听到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绝了安慰的心思,转身将走,听到徒弟阿堵压低了的声音吼着。 “师父,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女鬼呀!?” 金无望会收这个徒弟就因为这一点,解气。 没有说话,大步往回走。 朱七七一听到女鬼的话,也不哭,不伤心了,挺起胸膛道:“什么女鬼!乱说什么,我是朱七七!” 阿堵人未过来,声音先道:“哎呦喂!原来是朱姑娘!”他这一声叫唤可是意味寻常,被林诗音带着跑了几天,受到的影响可不小。 不过朱七七是没有听出异常,只觉对方是要道歉的,冷冷哼了一声。 但哼完之后,发现金无望没有回头地走开,阿堵也没有走过来,让朱七七一阵发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过来,又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不过好在金无望没有走开几步便停下了,阿堵也站在他旁边。 朱七七想了一下,忍不住跺了一下脚走过去。 凑到近前,金无望也没有看她,倒是阿堵小眼睛盯着她,笑嘻嘻模样,看着一脸谄媚,使得朱七七别开眼。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她认识到他们真的不是出来找她的了。 金无望没说话,阿堵道:“等人。”仍是笑嘻嘻模样。 “等什么人?” 阿堵说:“我和师父等的人不一样,你问谁等的人是什么人?” 阿堵的话像绕口令一样,他这个孩子总让人觉得是个调皮的机灵鬼。 “你等什么人,你师父等什么人?”朱七七挑眉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我偏要你说!” 朱七七立刻炸毛一般,过来就要揪阿堵的耳朵,似乎这个动作多么熟练一样……阿堵倒是跟朱八身形大小差不多的。 阿堵快速躲过去,这回再次出乎朱七七的意料,并没有继续瞒着,反而直接道:“我等林姑娘,我师父等沈公子。” 伸出手想要继续追的朱七七不由得一时呆愣,是追也不是,放手也奇怪。 【\(o)/~\(o)/~\(o)/~偶是好久不见的分割线\(o)/~\(o)/~\(o)/~】 “沈大哥,还是出去追回来吧,朱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李寻欢坐在沈浪旁边劝着。 之前朱七七提起要让沈浪送她回家,但沈浪说再过两天,差不多就有人过来接她了,而且可能是她三姐夫亲自来,这让朱七七彻底爆发,揪着沈浪的衣襟捶了一阵,哭了一阵,李寻欢上前帮忙劝,却遭来她说多管闲事,这让沈浪的脸更冰冷几分。 因此,一气之下朱七七就跑了,李寻欢犹豫着,知道自己追出去也没用,所以只能劝沈浪将人追回,此间毕竟还是不安全的,不知那害了朱七七和白飞飞的江左司徒是否还在附近。 但劝沈浪去追人的话也说不出什么,这必定是他和她二人男女之情的事,外人也不好插嘴,也不好劝人和好,李寻欢虽然也觉得朱七七任性了一些,但毕竟还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子,与以前陆小凤那些红颜知己也差不多……吧,李寻欢对女孩子总是无可奈何的。 “沈大哥,江左司徒说不定还在左近,你不是也在担心着吗……” 沈浪无奈摇头,拍拍李寻欢的手。 这个动作让一直握着早已没有茶水的茶杯挡着脸的林诗音激动起来。 “寻欢,我与她并无他意,再多一丝关怀,也会让她误会,如此更是耽搁她的呀。” 李寻欢也微微叹息。“我又何尝看不出来……” 看着李寻欢一副失落的样子,沈浪心中有些异样。沈浪当然不是吃醋一类想法——无论吃谁的醋,而是看着李寻欢真心为他们遗憾,怜惜朱七七的样子,忍不住惊叹于他如此善心,真是他见过的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沈浪自己也是心宽,几乎对所有人都抱着极大宽容的人,但李寻欢这十岁的少年,却让沈浪觉得,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平等的,任何生命都会得到他的善心…… 而且,与少不更事稚童的纯真善良不同,沈浪可以确定李寻欢是知道现实中存在的黑暗,知道人心中存在的狭隘,但是他仍能够毫无计较的包容、理解……也许人所说的菩萨心肠,大概就是这般的吧! 能得如此良友,沈浪忍不住高兴万分,看他发愁的模样,也忍不住宽慰几分。 “放心吧,她不会走远,其实只要不劝着她,她自己还是知道分寸的,只要不逼迫。” 李寻欢缓缓点头,笑了笑,朱七七那女孩子确实是这种性子的。 林诗音心里面嘀咕——属驴的,赶着不走打着倒退。不过她当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可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嗷嗷……都要冒粉红色泡泡了! 沈浪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金兄应该回来了,寻欢要一起去吗?” 李寻欢点头,起身随行。而林诗音也从椅子上跳下来,跟着出门,边走边说:“阿堵也应该回来了!” 李寻欢和沈浪看着林诗音故作深沉的样子,忍不住相视一笑,无奈的笑。 李寻欢当然要配合地询问:“你叫阿堵帮忙去干什么了?” 林诗音得意地晃着手指。“一会儿就知道了哦!” 三人悄无声息出了欧阳府,见到金无望和阿堵的时候也见到了朱七七,正听到她询问为什么等沈浪和林诗音的话。 沈浪上前便道:“金兄辛苦。”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朱七七那个人。 金无望面容一松,道:“哪里。展英松、风林三鸟四人一路赶到仁义庄,铁化鹤等人直接回去沁阳,路上并无任何意外,我目送展英松一行人入庄,挡下展英松四人彼此的暗算,哼,那些人见过三位庄主后便分别跑了。” “彼此的暗算?!”沈浪惊呼。 林诗音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好在没有死人,也没有浪费她的药丸。 “这是怎么回事?”沈浪问。 李寻欢转头看向林诗音,林诗音眨眨眼睛,李寻欢甚感安慰,诗音果然看不得人死的。 金无望解释道:“我跟着他们去仁义庄路上,阿堵追了上来,告诉我那四人到了仁义庄恐怕会彼此暗算,我紧随其后,好在及时防备,否则没等庄主们出来,他们四个就因为彼此暗算而丢了性命。” 阿堵冲着林诗音扬扬眉,好像在讨夸奖一样。 沈浪和李寻欢可以想象是怎么回事,而沈浪也不免有些心惊,之前在庄主李长青面前保证的是他,如果展英松四人一进入仁义庄就立刻死了,恐怕引来怀疑的就是沈浪了。 沈浪不免沉声道:“王夫人果然好手段……”只是令人疑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弄坏他的名声吗?要他的命?因为他破坏了王夫人和王怜花的计谋? 一时间沈浪也理不出头绪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朱七七插言道,说了半天,他们却没有理会她,也没人给她解释一下。 金无望不是他看重的人是一向不与之多言的,沈浪沉吟着,正想说些什么,所以解释的,只有看不得人为难的李寻欢。 “展英松等人已经被王夫人放了,金兄跟在其后,一路到开封,确定他们安全到达仁义庄才回来。” 沈浪看着金无望,接道:“金兄一路辛苦,一起回去休息吧。” 朱七七看着沈浪道:“然后呢,还说他们彼此暗算,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如何彼此暗算,李寻欢也是不知的,所以阿堵抢着道:“他们一进入仁义庄大门,便是彼此想要拍对方肩膀,而他们的指尖都藏着毒针,毒针上的毒只能用一次,而且是立即毙命的毒,如果不是师父武功好,还拦不下他们呢!” 听到详细情形,沈浪表情也微微变了,李寻欢此刻也明白诗音为何要解药了,那种毒药,如果不是金无望拦下,恐怕他的解毒丸也是不好使的。 追人 地面上只有少量的积雪,天气冷冷清清的,枯树干枝,一片萧瑟。 站在树后,看着蹲在石头后面的林诗音,再望远处站在那里的一对本应称为碧人、但此刻却有一个哭的好不凄惨的两人,李寻欢只想拉着诗音消失。 他花满楼虽然也干过偷听的事,当然那也是被拉着偷听的,但好歹那时候都是为了查案,隐匿行踪着偷听,但现在,如此近的距离,也就朱七七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偷听,而沈浪恐怕完全听到刚刚诗音与他争执着留下和离开时候的话。 真是无脸面对沈大侠了。 说完展英松去了仁义庄的事,随后金无望便决定带着徒弟阿堵回快活王那里了,毕竟对方也是快活王的财使,李寻欢也相信对方以后即使是赚钱,也不会再伤无辜人命,他相信对方是极讲道义的人。 虽然众人也看出金无望想要留下来与沈浪等人一起,但金无望却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即使快活王柴玉关当年害了多少人,现在意图进入中原又会害多少人,但柴玉关对金无望却只有恩情,只有知遇之恩,金无望不可能不报答的。 金无望和阿堵走了,剩下几人要回欧阳喜府中,但朱七七却不动、不走,一双泪眼看着沈浪。 李寻欢拍拍沈浪的手臂,示意还是让他劝说一番,便拉着林诗音离开,可是走开不远,林诗音死命要偷听,而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李寻欢又不放心,不得不留在这里陪着。 沈浪那边当然是对二人的偷听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也不想避讳,此刻有他们在暗中,也省得有辱朱七七的名誉——而今天,也到时候该与朱七七讲清楚了,虽然他一直在明示暗示。 “朱姑娘——” “为什么叫我朱姑娘,不是答应我叫我七七的吗?” 沈浪微微叹了一下,道:“朱姑娘,以前是沈浪荒唐了,姑娘的闺名怎能随便叫的。” “我又不介意!沈浪,你为什么现在如此生疏,如此冷漠,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那我改还不行吗?”朱七七声音越发的轻柔。“你,你不知这样,会让我多伤心吗?” 说着就靠上前,想要靠入沈浪怀中。 但被沈浪退后一步躲开。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难道你喜欢上那个林诗音?!还是白飞飞!” “并非如此,我并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也没有喜欢上你,朱姑娘,还是回家吧,我与你并不合适。” “不合适?!”朱七七身形前后晃动,一时间无法相信沈浪的话。 沈浪并没有靠近,没有去扶住,虽然不近人情了一些,但这种举动,暗处的李寻欢也觉得是对的。 李寻欢对女孩子一向温柔,也一向认为她们需要爱护,可他也不会盲目地认为女孩子就是柔弱什么都不行的,他相信有时候女人可是比男人还要强的……比如陆小凤那些红颜知己。 “我,我武功不好吗?”朱七七道,见沈浪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丝毫没有怜惜地上前扶住她,不由得更加心伤欲碎。 “并非武功。” “那是什么?是,因为家世?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啊!即使你没有钱,我有就好了!还是说,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有那么多钱,那我都可以不要,那些钱都是我爹的,又不是我的!” 沈浪再次叹息,以前他也从未想过家世问题,那时候不那么确定拒绝朱七七,只是因为自己到处流浪,江湖中危险,所以因为无法给予朱七七安定安全的生活。但现在看起来,真是非常的不适合呀。 李寻欢微微摇头,此刻也赞成林诗音的话了,朱七七的确不配沈大侠的,即使两人两情相悦,朱七七有如此想法,也不可久长,想到自己还是花满楼时听闻的沈大侠,不由得暗叹也许沈大侠伉俪,也并非传说中那般恩爱的……曾听闻沈大侠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飞剑客,而飞剑客却并非朱七七所生。 李寻欢心中忍不住可惜又痛惜中,而林诗音却激动地很。 哪个男人能听到朱七七说的这种话还保持冷静的呀,男人再如沈浪这般宽容的人,也无法不在意这种伤自尊的话呀,即使是相爱的两人,女方说出这种话,两人的感情也会出现裂痕,何况此刻沈浪正在拒绝朱七七当 花落寻欢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0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0部分阅读 朱七七当中。 恐怕完完全全心灰意冷了,一点火星子也不可能再有,爱意什么的彻底浇灭! 何况,说到家世,沈浪是沈天君的儿子,又岂是真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世家养出来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的!想到此,看看站在一旁的楼楼——真是完美呀,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这么多年了,诗音就没瞧过她家楼楼挖过鼻孔,抠过脚丫……好吧,她胡思乱想了,真的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李寻欢转头疑惑地看见诗音心虚的模样。 林诗音立马转头,继续看眼前的直播——不过又忍不住想到刚刚朱七七说到沈浪是否喜欢上她或是白飞飞的时候,忍不住捂嘴偷乐,沈浪喜欢上的可不是她林诗音或那位——沈浪已经对美女没什么好印象、压根没有瞧仔细过的——可怜无辜受牵连的白飞飞,而是她家楼楼!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将二人凑作对玩笑胡闹了一些,但她可是看得很清楚,这两人对彼此都非常有好感,虽然还都是直的,但……林诗音忍不住热血沸腾,要知道这种江湖中的兄弟之情,简直太容易掰弯了!什么把酒言欢,什么抵足而眠,什么脱光光运功疗伤,真是红果果的j|q呀! ——林诗音不免斗志昂扬起来,这样两个完美无缺的人,不在一起,而让别人糟蹋岂不是太可惜!古龙亲爹,穿越大神亲娘都不会原谅她! “并非如此……”沈浪叹道。 朱七七声音不免拔高。“那到底是为什么?!你,还是喜欢上别的女人是不是?!她,她有我漂亮吗?有我……爱你吗?”说着,便哽咽起来。 李寻欢最听不得女人哭,此刻也不免叹气起来,此刻已经听不下去,也不管诗音,抬腿便离开了,起码不能再留在耳力范围之内。 林诗音两只眼睛黏在前面,所以也没注意到她一直拉着一起偷听,寻思着说不定沈浪会在朱七七面前提到楼楼的好,然后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说不定……嘿嘿嘿…… “为了你,我千里迢迢跑出来,为了你,我趴在车底下,就为了让你觉得我有用,让你另眼相看!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又喜欢上别人?!” 沈浪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我没有喜欢上别人,没有喜欢上任何人。” “没有喜欢上别人?”朱七七眼泪止了,看着沈浪。“那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喜欢上别人?” 林诗音忍不住暗中翻白眼,重点啊姐姐,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之前沈浪就说过没有喜欢别的人,但她还完全自说自话地说他喜欢上别人,还说对方有没有她好看……现在呢,重点明明是后面那句,明明是他没有喜欢上任何人,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她朱七七呀! ……也许她不是人…… 林诗音揪着自己的衣襟自省,要记住了,坚决不能做这样的女人,自说自话简直太可笑了,自省,自省! “我没有喜欢任何人。”沈浪强调重点。 朱七七刚刚喜悦起来,而这句终于挺进耳朵里去了。“你,你不喜欢任何人?也不喜欢我?!” “是的,朱姑娘,你三姐夫已经传来信,他很快就会到了……之前让朱姑娘误会,是在下的不是,但在下身无恒产,实在不配朱姑娘,在下不能耽搁朱姑娘,也不能辱没朱姑娘的名誉。” “你还是因为我家是不是?我说了,我可以不我爹的钱,我可以跟你一起闯荡江湖,我可以吃苦,你看我现在已经很能吃苦了,为了你早就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一直跟着你,你不能再甩开我!永远都跟着你!” 沈浪再次退后,将手臂从朱七七掌中抽出。“朱姑娘,在下真的与你并非那种男女之情,以前却有爱慕朱姑娘之心,但近来沈某发觉,那并非喜欢,并非是爱,不过……一个男人的虚荣而已,还请朱姑娘恕罪,但今后,沈某不能再存如此冒犯之心——” “你说你爱慕我的!”朱七七再次要抓沈浪的手臂。 ——至于后面那些句,先暂且放一放吧。 不过沈浪再退一步。“是在下冒犯了——” “不冒犯,不冒犯!我就知道……” 沈浪眉头一跳一跳的,心中一时间真是呜呼哀哉,早就知道朱七七缠人功夫了得,一开始有那么一丝好感,被追赶还会感动不已,但也因自身负担而拒绝着,可之后越来越发现,这女子……孔夫子果然说的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忍不住心中暗骂自己,刚出江湖就惹来这等情债,自己也真是虚荣了,罪过罪过,他沈浪想不到也有如此虚荣的时候,什么江湖美人,真是大大的该打! 想到此,才注意到李寻欢已不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被他看到,有一丝庆幸,着实担心对方瞧不起自己,却又心中对自己恼火。以后,定不能再如此浅薄! 追人 李寻欢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甚至只能看清楚一些轮廓而已。 仰望着天空,这里的天空与上一世的没有任何不同,这里的树草、这里的花香、这里的月亮,都一般无二,不同的只有人而已。 转眼十年,不知父亲兄长们如何,不知陆小凤那般朋友如何……阴着天,似乎好久没有看到星辰,不过,此刻的天边,似乎开始放晴,居然已露出三五小星。 这里也是不错的,父母兄长很好,表妹一家也很好,兄长在京城已订了一门亲,婚期定在夏初,想必明年就能小侄子了……这里也有朋友,新认识的这些朋友真是不错的。 想到此,刚刚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有朋友的地方,不会有烦恼……以前的朋友也绝不会想看到意志消沉的花满楼,而用陆小凤的话来说,花满楼又怎会是意志消沉的人! 呵呵…… 正因朱七七的哭泣,而引得心绪不平,不由得想到了上一世再也见不到的家人而一时间情绪低落的时候,沈浪与朱七七那边气氛越来越充满火药味。 连沈浪自己也没想到与朱七七说着说着就变了调,实在是他说什么,朱七七好像都听不懂,明明听得懂,却故意装作听不懂。 “朱姑娘,唉,朱姑娘,我说的意思是,我并不喜欢你,我说的是实话,真话,并非因为你是‘活财神’的女儿,并非因为你家有很多钱而我是穷小子,而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说不相配什么的,朱七七完全听不懂,她只会认为自己在说自己配不上她,而她却不介意。 “你,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男女之情,说来简单,也不简单,真心的喜欢也许并不需要什么理由,虽然也许一开始因为某种理由而喜欢上,但在喜欢上之后,并不会再因为这一种理由而喜欢,而不喜欢也是同样的道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哪一点,哪一点理由让你不喜欢我?!你,你不是说爱慕我吗?这,这还不是喜欢?!沈浪,你到底在说什么绕口令,你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呀,你怕我吃苦所以找理由让我回家吗?那,我回去,我听你的话回去,但……但你不能再说这种绝情的话——” 沈浪忍不住再次叹息。他确定她听懂了自己的话,否则不会说她回去的话,因为不敢面对他说的实话,所以要退而求其次了吗。 已经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再狠心的话,沈浪着实说不出口,但要怎样让朱七七彻底死心,饶是沈浪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该如何。 “朱姑娘,爱慕一词,实在是在下的罪过,朱姑娘人间绝色,天人之姿,沈浪一介凡夫俗子也不能逃过,但沈浪……”什么配不上、不敢肖想的客气话,说了也着实不会被听懂了,沈浪心中大为苦恼,自己真是活该。“但这与平凡的喜欢却是不同,凡人都会爱慕天上的仙女,但却从不会相信能与仙女共赴爱河,所以沈浪待朱姑娘只是天上遥不可及的仙女——” “我又不是真的仙女,我,我喜欢你啊,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并不远,我在这里,就在你面前啊……”说着,双眸盈盈含水,伸手想触碰沈浪。 沈浪再叹,再退一步。 ——林诗音咬牙切齿,别再退了,她都听不见了! “朱姑娘……”这声称呼都显得那样的无奈,沈浪真觉比遇到强劲的敌人还要疲惫,他,他再也不招惹任何女子了! “并非因为朱姑娘想的那样,而是沈某将朱姑娘看的那样遥不可及,沈某未曾想过与朱姑娘共结连理!” 忍不住咬着牙说出狠话,这再听不懂,沈浪,直接吐血了! 而朱七七的话,也真让沈浪憋的差点吐血,走火入魔——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将我看的那样遥不可及,我都说了我就在你面前,你触手可及——” “沈某不想与朱姑娘共结连理!”沈浪心中忍不住暗道,自己刚刚这句话难道只是心里想的,而没有说出口嘛?!她怎么会没有听到! 朱七七身形晃了晃,简直不敢相信。 沈浪又内疚不已,这话对于女孩子来说,真真太过狠毒了,可是刚刚实在气到了,一时间也注意不到婉转。 沉默片刻,沈浪酝酿着放软话安抚一番,但朱七七却道:“沈浪,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沈浪无语了。 林诗音扶住额头,看向旁边,原来楼楼已经不在,否则真不知道淡定如花满楼听到这样的对话,会不会也一阵眩晕! 林诗音心中忍不住暗呼:地球好可怕,她要回火星! 这次朱七七终于不逃避了,泪水此刻也止了,拳头渐渐握紧,突然用力一跺脚。 “好!好你个沈浪!我朱七七没有你还不能活了嘛!你这负心薄义之人,我当初救你不如救一条狗!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嗯?看中白飞飞了是吧,现在又去爱慕那个白飞飞了是吧,觉得我遥不可及?哼,好呀,白飞飞触手可及,你去找她吧,本姑娘再也不喜欢你了!我恨你!让我喜欢你,你根本不配!” 说完转身就跑了。 不只沈浪,林诗音也呆愣地不自觉站起身。 这发展的也太快了吧,前一刻还柔柔弱弱哭哭啼啼,怎么下一秒就翻脸了,说出的话还那么……居然说出救他不如救一条狗的话,林诗音真是惊讶不已……也许朱七七是真的很喜欢沈浪的,否则这种时候也不会说出如此绝情狠毒的话来。 想到那个爱的更深,恨的也就更深的话……林诗音自己抖了抖。 李寻欢夜视能力非常好,朱七七向远处跑去,他便注意到了,迟疑了一下,见沈浪仍站在原地,忍不住担心地看着朱七七消失的方向。 林诗音悄默声地往回走,看到李寻欢时拉着他,道:“走吧,走吧,沈浪快过来了!” 李寻欢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别呀,你这一过去,沈浪该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的。” “呃……”林诗音顿时愣了。 让林诗音回去后,李寻欢走到沈浪面前。 “刚刚……请见谅。”李寻欢低声道。 沈浪笑着摇头。“没事。” 彼此都知道说的是偷听一事。 李寻欢看向朱七七消失的方向。“不去追吗?” 沈浪点头。“不能让她再误会……麻烦寻欢了。” 李寻欢道:“放心回欧阳兄府中等候便可。” 两人并未多做客套,也不需客套。 不过李寻欢起步要去追赶时,沈浪突然道:“腿伤……” “早上便已好的差不多,沈大哥不必担心。” “……还是小心一些。” 李寻欢笑了笑,随即轻功追去。 本来已经回去的林诗音,不知何时又冒出来,偷偷在之前偷窥的地方瞄着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 沈浪驻足原地,看着朱七七和李寻欢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诗音冷静了一下她的大脑,突然想起来剧情问题。真是诡异的巧合呀,原著当中,这一段也是朱七七跑掉,但那时候是朱七七因为沈浪瞒着她,所以她一气之下跑掉的,而沈浪也并没有追出来——林诗音心中点头,原著当中沈浪这个时候也真的没有喜欢朱七七的,起码没有喜欢到可以朱七七跑了就去追,沈浪刚刚跟朱七七说的爱慕,恐怕原著当中这个时候也没有上升到喜欢的程度。 ——而现在,完全没可能上升到那种程度了! 想着刚刚楼楼与沈浪的互动,想必沈浪已经快要到达陆小凤那种级别的朋友了,虽然陆小凤是独一无二的,沈浪也许永远都不会代替陆小凤,但沈浪与陆小凤却又是不同的,陆小凤是楼楼的朋友,平辈相交,完全平等的,但沈浪却有些不同,虽然沈浪现在只是个刚出江湖的少年侠士,但在楼楼心目中,却是一代大侠的,所以带着一种景仰之心…… 林诗音心中暗笑,如此更好,否则真的变成陆小凤那种程度的朋友,这两人恐怕永远都捅不破那层窗户纸了! ——林诗音已经当这两人彼此心生爱慕了,将二人朋友之义、江湖道义完全当成了jq。 不过,这种坦荡的江湖朋友兄弟之情,有时也真经不起别人遐想,李寻欢和沈浪也许从未想过仅是因为林诗音没事暧昧的眼神、大胆悚闻的言语,居然真的让两人之间变了……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另一边李寻欢追着朱七七,再过一个半时辰天就亮了,地上虽没有积雪,但李寻欢追寻着朱七七的足迹倒也不难,只是没想到朱七七气恼之下,居然如此能跑。 追了半个时辰才见到朱七七的身影,而此刻朱七七身边还有金无望和阿堵。 原来朱七七跑开的方向,也正是金无望离去的方向,朱七七虽不是故意来追金无望,慌乱择路,碰到了,便决定跟金无望一起了,她毕竟是女孩子,从未独自出门过,金无望虽然长相骇人,但几日来相处,也算是熟人了。 追人 林诗音回去蒙头大睡去了,期望在太阳升起早饭供应之前,还能补个美容觉,虽然这辈子天生丽质的,但保养也是非常重要的。 她以为展英松等人没有死在仁义庄,仁义庄庄主以及冷大冷三兄弟就不会前来追沈浪,却不想虽然不追沈浪了,但金不换这个告状的家伙,却说出了金无望是快活王财使的事,因此这仁义庄的人出来了,找到洛阳这边来了,着实与剧情差不多呢! 李寻欢是打算追回朱七七的,但是朱七七不回去,一时间没能说服,又不能将人打昏带走,也不能真的放任她跟着金无望——所谓去浏览大漠风光,所以只能跟着,期望快点劝服。 林诗音又将剧情睡了过去,但沈浪却因为等不到李寻欢回去,便按照剧情一样跟了过去,不过沈浪却没有像剧情当中的那样带上白飞飞——不得不说沈大侠已得了恐女症,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 午时左右,饭铺中吃饭的人会奇异地注意到这一桌,一个如娇美仙女,一个则是丑陋阴冷的男子,另外还有两个半大的少年,一个眼睛溜溜转的机灵少年,另一个则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这样的四个人真是让人想不透怎么会聚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但,突然间,朱七七筷子夹着的排骨,“噗”地掉进酱油碟里,而她的目光则直勾勾地瞧着座前面的窗子,面上刷的一下,竟已无血色。 阿堵倒吸一口气,问道:“怎么了?!” 不待朱七七说话,李寻欢便问:“窗外刚刚有个人,朱姑娘认识?”李寻欢并未看见,但却听到。 朱七七一时间语不成声,手中握着的筷子“喀喀”直响,显见她的手抖的十分厉害。“就,就是那恶魔,那害我又瘫又哑的恶魔!” 金无望道:“你可瞧清楚了?” 朱七七终于镇定下来,但语声仍有些颤抖。“我瞧得清清楚楚,他的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寻欢出声安慰。“莫要怕,我们这人多,他不会再伤害到你。” 朱七七咬着下唇。“可要追出去?” 李寻欢一怔。“此刻追出去,必定已追不着了。” 朱七七惶然道:“那……那怎么办呢?我此刻一见到他,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了,他好像随时随地都跟在我背后,还要来害我,我只要一闭起眼睛,就好像瞧到他正冲着我狞笑……”突然放下筷子,用手掩面,几乎哭出声来。 李寻欢轻轻拍着朱七七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那个人不会来的。和我回去,叫上沈浪,一起送你回家,回到家中,再也不会有人会伤害到你。” 朱七七抓住李寻欢的手。“不要,我不要回家,再也不要见沈浪……为什么找我的是你,不是他……”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 李寻欢与金无望对视一眼。 金无望也是个干脆的,霍然站起身来,拿出锭银子,抛在桌上。“走。” 李寻欢拉起朱七七。“金兄是想引出对方,放心,有金兄在,不会有危险。” “危险?沈浪有什么危险?” 饶是李寻欢,脚下一滞,差点绊倒,金无望气息一滞,阿堵径自咳嗽起来,像是被空气呛到了。 随即阿堵道:“我们说的是那个抓你的恶魔!谁说沈公子啦!” 朱七七讪讪没有再开口,一行人往镇外最最荒僻之处而去。 江左司徒没有引来,倒是碰到了金不换、冷大,以及仁义庄庄主李长青、连天云,还有五台天法大师。 此间被人围住,李寻欢也不能说出什么,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快活王,快活王绝非武林正义之士,杀人无数,当年设计陷害,更是让武林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所以李长青等人要对付金无望,李寻欢也无可厚非,但李寻欢却不能放任不管,因为他们是朋友。(漾:好古大!~) 金无望本让他带着朱七七和阿堵离开的,只是李寻欢又怎会弃朋友于不顾。 这五人,有他二人对付,倒也不会太难,起码带上朱七七和阿堵跑掉倒是可以的,只是对方是冲着金无望来的,所谓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除非金无望以后再也不踏足中原。但快活王意图入主中原,他是先锋,又怎可能不踏足呢。 所以只能迎对。 李长青甚为可惜,只因李寻欢帮着金无望,甚至退后求其次,言明他们并非要对付金无望,而只需金无望说出快活王的老巢,就答应放过他们。 金无望冷声说道:“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人,让金某背叛,不如直接杀了金某!” 除却金不换,其他人对金无望的为人也高看几分,只是金无望投着这主,实在是并非好人。 “李少侠,唉,你决定了要帮他?”李长青道。 李寻欢笑着点头。“寻欢不会弃朋友而去。” 金无望却突然道:“金某可从未当你是朋友!” 李寻欢笑意为减。“金兄又何必说这反话,李庄主他们也不会否认我是你的朋友。” 李长青这种情况,也忍不住笑了。 “天法大师,冷大兄弟,三弟,咱们只擒住这金无望便可,大不了,以后除掉快活王之后再放了!如何?” 连天云一向是豪气干云的人物,虽然是非公义讲究的很严谨,但一见到义薄云天之人,大脑就充血,其实不等李长青说出这话就激动起来。 “当然!”大力地拍着胸脯。“金无望也是个人物,那小兄弟是二哥本家姓的,这种时刻不忘朋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大义!哈哈……” 李长青欣慰地去摸胡子,看向旁边的天法大师。 天法大师继续冷着脸。“哼!贫僧又怎是欺负人的!” 李长青和连天云哈哈大笑,冷大咳嗽的更紧了,看着让人觉得已病入膏肓。 李寻欢看着此间恐怕不能全身而退,又不想起冲突,又不想折了仁义庄以及天法大师的面子,所以先让朱七七和阿堵离开,等下他们独自跑掉时,也更顺利。 看向金无望,对方也跟他一个意思。 金无望开口让阿堵带走朱七七,朱七七一开始是怎样都不愿意,后来竟眼泪婆娑离开。李寻欢知道朱七七是误会了,以为他们这是要与仁义庄和天法大师拼命,但其实说实话,彼此也不过是为了面子而已,而要说切磋比试一番的心意,倒也是有的。 没见连天云已经摩拳擦掌,天法大师也在暗自沉气了嘛。 金不换看着越来越偏移他想象的氛围,便开始悄默声地往后退,而阿堵和朱七七走后,几个人已经开始轮番切磋武艺了。 如果林诗音在这里一定会抓脸惊呼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是两边人都拼命的嘛,气氛怎么突然变这么好! 展英松几人并没有死,这笔账没有算在沈浪头上,加之一开始仁义庄三位庄主对沈浪印象就是极好的,而李寻欢也是同样如此,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气度胸怀,可见前途无可限量,一代大侠,一代名侠也未尝可知。 而江湖中正邪之间,又哪里说的那么清楚,豪气干云之人,在一众江湖人眼中,印象分就加了不少,何况金无望只是财使,又并非当年一起作恶多端的人,所以几位前辈人物,一开始也并未打算多为难金无望。 这边切磋一番畅快淋漓,沈浪找来时,暗处看清了形势,他自己的人影都没有让众人看清楚,就跟金无望和李寻欢跑掉了——这种情形,金无望是死命地抓还是不抓?所以他们还是这般跑掉的好,免得让仁义庄几位和天法大师为难。 李寻欢本来是不担心朱七七的,可没想到循着朱七七的足迹而去,居然看到了半路上往这边跑的阿堵,阿堵已受不轻的伤,而伤他的人,便是之前溜走的金不换! 金不换一见他们三人,撒腿就跑,碍于金不换与金无望的关系,李寻欢和沈浪都没有主动去追,金无望此刻也关心徒弟的伤情,而不管其他。 李寻欢拿着金无望递上的药,给阿堵看伤,都是外伤,受了一掌,内力紊乱,却也不严重,金不换的目的恐怕是想让阿堵死伤惨一些,令金无望看到伤心愤怒。 李寻欢给上药中途,突然想起朱七七来。“沈大哥,你快去找一下朱姑娘吧,她跟阿堵本是一起的!” 沈浪一听,点点头,也不迟疑便纵身而去。 随即安慰金无望几句,阿堵昏迷片刻,随后便醒了。 “师父,师父!” 金无望柔声道:“没事了。” 阿堵到底是少年,此番重伤情形还从未有过,抓住金无望的袖子不肯撒手。 李寻欢站起身,道:“金兄还是将人送到欧阳兄府上修养吧,我表妹那里有内伤的药丸。” 金无望横抱起阿堵,冲李寻欢点点头,随即也不多话就离去了。 李寻欢随后向沈浪的方向而去。 追人 积雪尽去,冷风依旧。 一炷香时间便追上沈浪。 “阿堵如何?”沈浪问。 李寻欢点头示意,道:“不碍,金兄带他回欧阳兄府上。” 沈浪听后也笑了,其实沈浪也不希望金无望再回快活王那里的,现在有了理由,甚好。 看着地上的足迹,李寻欢道:“多了一排随行足迹。” 沈浪答道:“看来晚上睡不着跑出来的人还不少!” 李寻欢笑道:“有熊兄在,我们倒也可以放心了。” 沈浪微微点头,不过还说:“但我们还是追上去的好。” 李寻欢疑惑一下,随即明白。 沈浪当然也不是不放心熊猫儿,只是与阿堵在一起朱七七两人出事,随后朱七七遇到熊猫儿却为何没有返回搭救阿堵?是循着这个多出来的足迹而去的吗? 两人循着足迹,运上绝顶轻功,到了一处绝崖。 朱七七的足迹仍在,但熊猫儿的却不见了,仔细观察,朱七七的足迹在雪地绕了两圈也不见了,换成另一人足迹上了山。 “糟糕!”沈浪道。 李寻欢眉头微蹙,蹲在崖边。 “小心!”沈浪道。 “嗯……” 虽然上山之路很明确,也猜测朱七七恐怕被人掠走到山上,但两人均在崖边观察。 沈浪道:“我去找绳索!”说完便飞速而去,不到片刻便回来了。 将绳索绑一端绑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干上。 随后沈浪缚绳索而下,李寻欢在上面一顺不顺地盯着,他身虽轻,但如果熊猫儿在下面,手腕之力虽足以,但手掌近日受伤,恐怕会再次扭伤。 片刻后,沈浪的身影已在上面看不见,底下石壁并不规则,虽然距离也许并不多远,耳边的声音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所以李寻欢几乎可以知晓对方的一切动作。 “熊兄!” “沈浪?!” 这两声让李寻欢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好在没事,幸好。 沈浪大声道:“寻欢,熊兄没事!” 李寻欢笑了,握住绳索,大声道:“抓好,我拉你们上来!” 随后,一声“好”字,李寻欢一使力,并未用过多力量,显然沈浪与他一同发力,绳索松动后,李寻欢迅速后抛绳索,随后三次用力,沈浪便已纵身上来……如果不是两人都在同一时刻发力,绝不会如此轻松,而两人居然能够同时发力,恐怕就连他们两人都吃惊于彼此的心有灵犀。 李寻欢接过熊猫儿,虽然他并未重伤,但样子疲惫,手掌损伤,手臂已有脱力现象。 不过此刻看到沈浪与李寻欢,却是高兴的。“幸好你们来了,否则这回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李寻欢接过沈浪递来的伤药,给熊猫儿擦药。“这手臂,最好三日内都不要施力。” “哈哈,没事,没事!啊,对了,朱七七!”熊猫儿左右张望,随即急切说道:“沈浪,你们不该先救我的……唉,快去救朱七七,她被那个什么江左司徒的再次抓走了!” 熊猫儿足下未伤,所以三人并行上山,顺便询问情况。 “熊兄被江左司徒打下绝崖?被暗算的?” 熊猫儿点头。“的确是暗算,我与朱七七走到山上,突有一阵惨呼之声传来,嘶哑的声音,颤声喊着救命,我去救他时,却不想山下之人突然发力,扣住我的腕脉,使出分筋擒拿手,手臂一麻失了气力,被抡出绝崖之下!哈哈……本以为死定了,幸好幸好,攀住一处藤条,就知道我熊猫儿命不该绝!不过,也幸好你们及时来救,再多一个时辰,我也恐怕变成死猫啦!” 李寻欢松了一口气。“我们来迟才对。” 沈浪拍拍熊猫儿的肩膀,随即道:“熊兄怎会被暗算,这种山崖绝壁之地,平常之人绝不会来,熊兄也决计不会看不出这其中有猫腻,岂会……” 熊猫儿哈哈一笑,只道是救人心切,救人心切。 李寻欢和沈浪不自觉对视一眼,均看出彼此的无奈,又怎会猜不到熊猫儿没有说实话,彼此也都心知,恐怕与朱七七脱不了干系。 熊猫儿当时的确是觉得异常,想要周密一些再施救人与否,但朱七七催的紧,所以即使隐约察觉对方不是好人,但还是伸手去救,当时只想着小心一些,对方也不可能暗算到自己,却没想到对方不是一般人,武艺着实不低,饶是他也中了明知的诡计。 熊猫儿却绝没有埋怨朱七七的意思,只觉自己功力不足,若非如此,朱七七也不会被人劫走。 李寻欢未作多想,只期望那“江左司徒”不要伤害朱七七……只是也知道这个“江左司徒”可不是要给快活王进献美人的江左司徒,而是从足迹上看出是熟人。虽如此想,但李寻欢还是加快了脚步。 沈浪则暗暗后悔,当时应该跟在李寻欢后面的,他早应该知道朱七七不能被李寻欢劝回……唉,他哪里会早知道,只以为寻欢那般温柔的人能够将人劝回呢。现在想旁的也没用,只望快快救下朱七七,送她回家——不过沈浪此刻倒是疑惑,真的是江左司徒吗?江左司徒在中原应该没有什么势力才对,往山顶跑…… 随即三人在山顶看见一处院落,沈浪更加肯定抓走朱七七的不是江左司徒,而除了江左司徒,又有何人能让熊猫儿在崖下听出是江左司徒呢——恐怕就是那位同样会易容的人了。 ——不得不说,前一个晚上,住在中原孟尝府中的人几乎都没睡觉! “那里有动静!”李寻欢奔着一间反锁的房间而去。 沈浪一掌劈下,将门打开,而乍一入眼,李寻欢也怔忪,原来里面正有一人翻身下床,此人模样,正是沈浪那一张脸。 假沈浪看到真沈浪哈哈一笑,不过笑容在看到随后的李寻欢时有一瞬僵滞,不过瞬间恢复平日的豪迈与洒脱,笑道:“真的沈浪来了,假的只有束手就缚!” 见床上的朱七七已然昏迷,衣衫有些凌乱,熊猫儿蹭的就过去了,开口骂道:“王怜花,你这色胚子,怎能……你,你明知她喜欢的是沈兄,你还顶着沈兄的脸,你,你——” 熊猫儿被气的一时说不上话,展开被子盖在朱七七身上,一副恨不得掐死王怜花的表情。 王怜花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又没真的打算怎么样,就是吓吓她而已!怎样,猫兄是看上她了?如此,在下绝对让给你的!不必客气,在下眼中当然是朋友要紧!” “你,你说什么鬼话!真是气死我了。” 沈浪已走上前来,拍拍熊猫儿的肩膀,李寻欢到床前看了一下朱七七的情况,看着脸色,听着呼吸,并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不过想来差点被王怜花侮辱,吓的也着实不轻了。 看向王怜花,好似看待胡闹晚辈一样,道:“下次莫要再如此胡闹了。” 说完李寻欢自己也有些怔然,心中有些好笑,自己就像诗音所说的,心理年龄着实不小了。不过以往李寻欢并不会明显地意识到这些,好像他无论多大年纪,心永远是那样年轻、清澈,对人、对生命都永远充满了感怀与珍惜……但王怜花,却突然让李寻欢觉得是个胡闹任性、不知分寸、却又缺乏爱的小孩子。 王怜花表情一滞,那份豪迈与洒脱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伸手似乎有要摸自己头的动作,但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放下,看向李寻欢,笑的居然一脸乖巧,好像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种笑容。“过头了,这次真过头了!呵呵……不过,一开始是她主动的,我就顺势,顺势……我没打算真的要怎么样的!” 这番乖巧模样,着实让沈浪和熊猫儿都吃惊不已,熊猫儿认识王怜花也有段日子了,什么时候见到王怜花如此乖顺,而沈浪也同样如此,他从未想过王怜花这风流倜傥的人物,居然是如此态度对待李寻欢。 倒是李寻欢更让沈浪惊奇,只是沈浪看向李寻欢时,却发现李寻欢自己有些窘迫地红了一张小脸——他也许是因为长久对待那位林姑娘的胡闹,所以习惯了吧! 想到此,沈浪不免也笑了,但笑了一下又不禁生起气来,熊猫儿在崖下可是真的差点死掉的! 李寻欢也想说王怜花居然如此对熊猫儿,但刚刚的责备自己也出了意料,所以此番倒是熊猫儿亲自上阵了。 也不用武功,不用招式,熊猫儿只凭空用拳头,也不管是哪里,开始砸王怜花,嘴上骂道:“你这混球,想害死我嘛!你害死我不要紧,姑娘家那种事能是开玩笑的嘛……” 王怜花此刻居然也乖乖任由熊猫儿捶打,随后还故意哇哇叫着死人了死人了、猫兄猫兄的,胡闹过一阵几人也到了算账的时候。 而王怜花此刻乖的很,主动承认:“你们都跑了,我也就出来看看怎么回事,碰到朱姑娘,就忍不住欺负了一下,啊,猫兄啊,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容易中计啊……” 另外三人都不说话,只是那样定定看着他。 王怜花叹了一声,道:“好吧,刚才胡说的,呃,我这次真的没有任何企图,真的只是凑巧而已……呃,好吧,我说实话,本来以为仁义庄的人会追杀沈兄和李贤弟,当然我知道沈兄的武功绝不会有事,但是没想到仁义庄那边根本没出事,王某可真是佩服了快活王的财使!” 虽然在招供,但王怜花还是有机会就出言挑拨一下(漾:公子这毛病呀!~真妖孽!……)……虽然他也知道那点挑拨在这三人面前根本没用。 追人 “居然可以救下那几条人命,”王怜花眼睛不自觉看了李寻欢一眼,忍不住解释道。“其实他们几个也是死有余辜,如果不是心存歹念,又怎会丧命!” 如此歪理,也就只有王怜花能够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吧。 会跑来抓住朱七七,除了往日一样的好色心理作怪,也有故意惹事之嫌,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其实他看着熊猫儿和沈浪、李寻欢,甚是是金无望之间相交之情,与他与这几个人相交并不相同,也有嫉妒之意,明明他们和熊猫儿,与他们和自己认识的时日几乎是一样的,为什么熊猫儿就能与他们相处无间,而与他却怎么都相隔了一层……所以才会恶意将熊猫儿弄下绝崖。 ——王怜花虽然也知道这是因为他和他母亲对江湖人有所图,他们几个存着防备之心才会如此,但他就是执拗地忽略这一点,执拗地认为是他们几个交心不成。 但此刻却高兴起来,王怜花只要知道自己此刻心情不错就好,才不管原因是什么。 ——不过是因为他因李寻欢不客气的话,因熊猫儿抓着他揍,显见他们对他也是朋友了,心情当然好了。(漾:听起来公子是的咩?!~) 熊猫儿听到王怜花的话,又要上前去揍人,但被王怜花躲闪开来。 “歪理,歪理!”熊猫儿嘴上念叨。 王怜花嘿嘿一笑,道:“怎么样,我这样子像沈兄吗?” 沈浪笑而不语。 熊猫儿立刻道:“不像,不像!沈浪才不是你这色胚子!” 李寻欢也笑道:“不像。” 王怜花一板眼。“哪里不像?” 沈浪也好奇地盯着李寻欢。 李寻欢笑言:“你身上的脂粉气太重。” 王怜花被噎住,沈浪笑出声来,而熊猫儿怔住一下,才明白李寻欢所指,随即笑的直拍肚皮。 王怜花易容术登峰造极,又怎会不注意到身上气味这种事,平日里也许他王怜花身上会不经意带有稍许脂粉之气,但一旦易容,绝对是易容成何人,便有何人的特征,不添加对方没有的特征。 此刻既是易容成沈浪,又怎会让身上存有脂粉之气,恐怕沐浴时也用着最普通的皂角。 而李寻欢的话,却是玩笑之言,如此王怜花又怎会不被噎住,熊猫儿又怎会不狂笑不止,沈浪笑容之中也透着惊喜,似是没有料到李寻欢这般人也有如此玩笑的时候,而玩笑出口,却又不显突兀…… 沈浪看着李寻欢,不由得想到,这少年沉稳温和,优雅纯善,他以为会是严肃规矩之人,却与他们偶有玩笑,带了点俏皮,让人更觉亲近,有如那次点熊猫儿的|岤道,此次出言玩笑王怜花,真的总让人意想不到。 沈浪可以感觉到,这少年是一位快乐之人,即使有烦恼也会乐观待之,会给人以希望,小小年纪,却会让人不自觉去信赖。而多日得出的想法,在他身边似乎永远都会让人觉得舒心……安宁,还有快乐,而他这份心性,真是着实让人无比眷恋,就连一看便 花落寻欢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1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1部分阅读 性子跳脱的王怜花在他面前居然也会显出乖巧之态!而这份纯善,会让人想要守护,不想让人去破坏,如果他永远都是这般温文尔雅、优雅谦然,长大之后又会是怎样的风姿! 沈浪无言出神,那边李寻欢淡笑看着王怜花被迫与熊猫儿胡闹,注意到沈浪这边情况,上前询问:“沈大哥?” 沈浪抬头,笑着摇头。“没事……朱姑娘也该醒了。” 王怜花那边一听,哎呦一声。“那我可要走了!” 李寻欢开口道:“王兄,应当留下给朱姑娘道歉。” 熊猫儿抓住王怜花的手臂,道:“就是,就是!你做出这种事,不让朱姑娘揍几下怎么可以!” 王怜花看着熊猫儿,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道:“就因为我做了,呃,差点做了那种事,才必须离开啊,否则你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她不恼羞自尽才怪!尤其,”看向沈浪。“还有心上人在此,我当然要有多远跑多远啦!免得惹人碍眼。” 熊猫儿也觉得有道理,手也松开了,王怜花抱拳道:“那沈兄李贤弟咱们有缘再会!”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而熊猫儿愣住一下,在他身后喊道:“你这混球,把我忘了嘛!不想再见到我了嘛!哼,下次看我怎么修理你。” 王怜花跑了,剩下三个男人,此刻倒是为难了。朱七七虽然盖着被子,但被子底下的衣服却没有人能够帮忙整理,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而朱七七也在这时苏醒过来。 朱七七眼睛渐渐聚焦,看着沈浪,只看着他一个人,而突然间一跃而起,一掌就往沈浪脸上扇来。 沈浪也似知道她会有此动作,所以在她手伸出时迅速后退,翩然退开两步,床上的朱七七已够不到。 熊猫儿“啊”的一声,李寻欢迅速别开眼睛,熊猫儿抓起被子就往朱七七身上盖。“朱姑娘,衣服,你身上的衣服!” 朱七七这才注意到她的衣衫散开,里面的里衣也是领口松散。 “啊!”朱七七痛哭出声,嘶声道:“你这恶贼,你……你毁了我,我和你拼了……拼了……” 熊猫儿大急。“朱姑娘,你没事,放心,你没有被怎么样!”不得不伸手抓住朱七七的手腕。 李寻欢也道:“因为我们三个男子,所以姑娘的衣衫没法整理,姑娘并没有事的。” 朱七七看着抓着她的人是熊猫儿,一脸惊骇,仿佛见了鬼似的。 不过呆住片刻,又看到旁边的李寻欢,便道:“呀,他俩竟未死?……但他俩人怎会未死,又怎会来的哦啊这里?……莫非这又是王怜花令人扮成他俩的模样来骗我的?” 熊猫儿瞪大眼睛,骇然道:“你莫非疯了,连我们你都已不认得?” 朱七七嘶声道:“你们都是假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再也休想骗我。”她拼命挣扎着,还是挣不脱。 而熊猫儿抓着她的手腕,又不敢伤着她,险些抓不住。 李寻欢道:“朱姑娘冷静下来,我们不是假的,并非王怜花扮的,你看我身形,王怜花又怎会扮成一个十岁孩童?” 朱七七盯着李寻欢,他的声音好像有奇异的安抚作用,令她心情平复下来。“真的?你们都是真的?我……我这莫非是在做梦么?” 熊猫儿道:“谁说你在做梦?” 李寻欢不由得心怜地拍拍朱七七的肩膀,轻触了一下朱七七的手,让她知道他们是有温度的。 朱七七茫然站起来,扑地跪下,流泪道:“我若是在做梦,就让这梦一直做下去吧,我宁愿做梦,我……我再也受不了啦……再也受不了啦。” 沈浪叹了一声,走过来。“已经没事了,我与熊兄寻欢都在这里,没有人会再欺负你。”再次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朱七七再无猜疑,痛哭着扑到他身上,如此近的距离,沈浪也没有防备,本来蹲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却因为被子太大,直接隔着被子被朱七七扑倒。 “是你救了我?”朱七七痛哭道:“你救了我,我反而要打你……你真的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沈浪,沈浪,你要我该怎么办呢!” 李寻欢收回之前要扶沈浪和朱七七的手,直起身,怔忪片刻,犹豫着他是不是该出去呢…… 沈浪却叫道:“熊兄!寻欢,扶我,扶她先起来。” “沈浪,你不要再拒绝我,不要再推开我……”说着,她好像忘了一切,隔着被子抱着他,亲上沈浪的脸。 好在沈浪躲开了,沈浪也想到此刻两人之间隔着被子,所以能有施力的地方,隔着被子抓住朱七七的手臂,与之拉开距离。 熊猫儿和李寻欢也上前将沈浪一同扶了起来,一时间气氛真是无比尴尬。 朱七七悲戚的表情看着沈浪,一双富有感情的眼眸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李寻欢看着还是让两人单独谈一下,便道:“熊兄,我们到山下雇一辆马车吧,惊吓一场,朱姑娘恐怕身体不适。” 熊猫儿立刻会意,看着朱七七表情虽是隐忍不舍,但还是点头同意。 不过两人转身要出去,沈浪却突然道:“等下。”叫住要走的两人,沈浪对朱七七道:“先整理好衣服,我们先出去。” 朱七七这才去注意她身上的衣服。 出去后熊猫儿有些不能面对沈浪,所以又出言要去找辆马车,但沈浪不让熊猫儿走。 朱七七出来后,站在他们面前,眼睛只盯着沈浪。 沈浪却道:“需要谈一谈的,应该是朱姑娘和熊兄。” 朱七七惊讶道:“你,你难道要将我推给熊兄?!你,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熊猫儿吃惊地看向沈浪。 李寻欢看着沈浪的表情,随即对朱七七解释道:“朱姑娘误会了,沈大哥是说你该好好谢谢熊兄才是。” 正经要说的,是道歉才是,只不过知道熊猫儿不需要她道歉,但道谢却是应当的。 “熊兄从悬崖下上来后,首先便关心朱姑娘的安危。”李寻欢道。 朱七七似乎这才想到熊猫儿是被打下绝崖的。 沈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而看向李寻欢时,却突然想到刚刚李寻欢几乎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感慨他对自己的了解、他的细心,以及宽容。 朱七七这种性子,沈浪现在算是完全看透了,叹息也不过是感慨于自己以前居然也没有意识到,却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本就是如此之人,有何可怪罪的。 而就是这种不经意,才最是伤人。 追人 徐若愚看着那个林诗音拖走了白飞飞,却完全忘记他的存在,一时间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有些茫然。 欧阳喜虽然让他回去等沈浪他们,但徐若愚觉得对方并不欢迎自己。虽然他是武林七大高手之一,被江湖中人称为“玉面瑶琴神剑手”,但沈浪却比他厉害多了,天法大师与之对掌都受了内伤,他可是承认自己内力不如天法大师的。 还有那个小小年纪的李寻欢,自己那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摸鸟蛋,不对,那时候早就不摸鸟蛋了,那时候自己都在苦练武功……还以为自己苦练武功,在江湖上又有不小名头,已算不错,但现在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就连“默默无闻”的王怜花,武功也就差自己那么一点而已,虽然没有比试过,但那种神奇的易容术自己倒是大大不如的,他可是会承认这一点的。 别过了欧阳喜,徐若愚慢慢走出洛阳城,并没有目的性,方向是沁阳,他倒是想回去找火影他们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找他们去干嘛。 而迎面却飞奔而来一人,收回心神抬头看时,居然是金不换。 同为武林七大高手的人,不过火影说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还让自己以后见了他就有多远隔开多远。 想掉头走掉,但金不换已经冲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玉面瑶琴徐少侠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徐若愚犹豫了片刻,才道:“金兄……” 时间已近傍晚,朱七七向熊猫儿道谢,还有道歉,因为她之前不应该在悬崖边催促熊猫儿去救人,应该听熊猫儿的话,探仔细再行事。 熊猫儿哈哈大笑就此揭过,朱七七突然想起来她的耳环被王怜花骗走,只要拿着她的耳环,便可提取百万金银。 熊猫儿呐呐说道:“不会吧,王兄不会做出那种事——” “不会?!”朱七七嘶声道。“他什么做不出来,他差点,差点……你们居然还跟他称兄道弟,你们,你们简直太可恶了!” 熊猫儿立刻道:“对,对,王怜花的错,还是要赶紧抓住他给朱姑娘磕头认错才行!” 熊猫儿话刚说完,李寻欢突然往山下望去,随后几人也看过去,上山来的居然是之前与金无望和李寻欢切磋的仁义庄一行人以及天法大师。 李长青看到山顶房屋的居然是他们,微微吃了一惊,不过看到李寻欢和沈浪时,眼带笑意,而连天云更是直接,哈哈大笑一声,便奔了上来。 李寻欢拱手道:“原来各位前辈,再次相见晚辈甚是开心。” 连天云也道:“正想着什么时候碰到你呢,不错,不错!” 朱七七道:“你们怎么追上来了!”说着抓住沈浪的手臂,突然说道:“金无望呢?阿堵呢?都被他们杀了吗?!” 仁义庄几位脸色可是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说的他们好像是恶人一样,之前也仅是与金无望和李寻欢比武切磋,而且也放任他们准许阿堵和朱七七离开,他们怎会想不到剩下两个武功好的会可能随时逃跑呢! 但这后辈的话,也真是大大不应该了。 熊猫儿犹豫了,他虽然不知道始末,只听过朱七七说仁义庄的人来找金无望和李寻欢拼命,阿堵更是被金不换截下,但此刻看到仁义庄几位,看起来并非朱七七所说的那样,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 沈浪不想朱七七误会,所以即使想解释,也没有开口,而且他知道李寻欢会说。 “朱姑娘误会了,他们从未有要杀金兄和阿堵的意思,金兄送受伤的阿堵回去疗伤……”说完看向不解的仁义庄一行以及天法大师。“金兄的徒弟阿堵,是被金不换伤的。” 连天云立刻破口就骂畜生云云。 李寻欢的话总会让人不自觉相信,毛躁的朱七七也立刻相信了,不过她更想知道阿堵的情况,想到阿堵为了她而拦下金不换,立刻落了泪,上前询问沈浪阿堵的情况。 仁义庄一行人本来打算回开封的,路过此刻,已近傍晚,便打算找间遮风的地方休息,正好来到这里。王怜花已经带着他的人跑了,这几间屋子便空了下来,连天云不准沈浪他们离开,所以众人也就不客气了,几人占了几间屋子住,这里卧具齐全,倒是能睡个安稳觉。 沈浪李寻欢几人可以说昨夜就完全没有休息过的。 朱七七本不想住在王怜花的房子,说定住下了也不敢一个人住,但剩下几个可都是男人,当然不可能陪她睡。而冷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来了一句可以将她关在牢房里或者之前被反锁、她差点被王怜花强了的那间屋子里。 ——冷大明显是对朱七七说仁义庄的事而耿耿于怀! 最后朱七七还是单独睡一个主屋了,但要求沈浪同住在一个进院的下人房中,而沈浪拉着李寻欢让他跟他一起住。 想着有违女子名誉的,李寻欢便同意了与沈浪同住一屋,好在本就是下人房,里面不只两张床。 “委屈寻欢住下人房了。” 李寻欢一怔,淡笑,道:“怎会,我从不介意这个的,而且沈大哥不是也不介意吗……沈大哥还是不放心朱姑娘的。” 沈浪不置可否。“寻欢跑了一整天未得休息,腿上的筋脉可再次受损?” “并不辛苦……已经痊愈,寻欢并没有那么脆弱,劳烦沈大哥挂心了。” 沈浪点点头,看着李寻欢的腿与手掌,不由叹道:“就怕寻欢隐瞒。” 李寻欢主动将自己的手展开。“我不会讳疾忌医的……且这伤实在不算什么。” 沈浪细细摸着李寻欢手上的细骨,片刻才道:“还好,但近期最好还是不要用力……飞刀近来少用,那流云飞袖绝技就好,哦!不对,近来最好不要有任何需要动武的地方!” 李寻欢笑了,因这沈浪的“管教”。即使自己一共活着的年纪已经被沈浪大,但看着沈浪,还是忍不住觉得对方就像自己的兄长一般。 “好。”笑着应道。 沈浪随后将李寻欢带到床边坐下,蹲在他面前。“唉,我更担心的可是你的腿,刚算好一点,就替我去追朱姑娘,我真不该——” 李寻欢看不得沈浪自责,抓住沈浪放在床边的手,道:“沈大哥莫要说这种话,那种时刻沈大哥不说,我也是要去的,何况,我哪里那么脆弱的人。” 沈浪舒心笑了,手掌细细检查李寻欢膝盖处骨骼筋脉。“我就怕你落下病根。” 李寻欢没有再说别的。 “还好!寻欢的基本功也扎实的很,否则不会好的那么快……想不出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想必一定练的很辛苦吧。”沈浪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心疼,不禁猜想这少年是怎样的出身,必定是很严格的吧,但是少年却一点也没有叫苦叫累,还养成如此豁达心性。 李寻欢笑道:“还好……” 李寻欢心中可是觉得自己必定不如沈浪辛苦的,传闻沈大侠的生平,散尽家产,流浪江湖,不知怎样的无奈辛酸,不知有何种苦衷。而他的武功,不过重复上一世的而已,也就飞刀绝技辛苦一些而已,其余都已成习惯。 “早点睡吧。”沈浪起身到另一张床,并没有脱掉外衣,仅是和衣躺下。 李寻欢也是如此,仅是脱掉靴子而已。此刻似乎察觉手掌与膝盖处还有沈浪指尖传来的热度,他不由得扬起嘴角,以前的沈大侠只是传说中的人物,虚幻一般,但现在却是如此真实……沈大哥的确是温柔的人呢。 李寻欢累倒是不觉得,只是并没有多想,很安心地入眠,即使耳力太好,能够听到沈浪缓缓均匀的呼吸声,李寻欢也逐渐进入梦乡,而这时沈浪却突然开口了。 “寻欢,睡着了吗?” “……还没。”清醒过来,李寻欢才意识到,似乎沈浪一直睡不着的,而他居然那样安心地睡过去! “沈大哥有心事?”这回的声音更清醒了一些。 沈浪对自己有些恼怒。“吵醒你了,对不起……” “没有,我,我已发觉沈大哥睡不着……”声音透着懊恼,坐起身来。 “躺下吧——” “沈大哥有心事,寻欢愿意分忧。”说着已下床走到沈浪的床边。 沈浪也坐起来,黑夜中,将李寻欢拉到旁边坐下。他本来让李寻欢躺下,便是想让他听自己说话时也可以休息。虽然他也觉得李寻欢连日奔波疲倦了,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找李寻欢说一说话。这些话他本不会跟任何人说,如果不是李寻欢,他也绝对不会想要说出,但此刻与李寻欢有了说话的机会。 而听到李寻欢刚刚居然还有自责的语气,让沈浪更觉如果要将心底的话讲与何人,那必定是李寻欢了。 不禁让他心中暗赞,怎会有心灵如此美好之人! 追人 黑夜之中,但夜视极佳之人,完全看清楚彼此。 沈浪将枕头往外拉了一点。 “寻欢,躺下吧。” 李寻欢一怔,随即笑道:“能与沈大哥抵足夜谈,是寻欢的荣幸。” 大大方方躺下。 沈浪心情也轻松不少,躺下后,侧头看着近处的李寻欢,笑言:“不知将来寻欢长大后,会是怎样的翩翩公子!” 李寻欢玩笑道:“沈大哥是在说我现在仍是||乳|臭未干吗?” 沈浪托高李寻欢的手,道:“手臂还太短,个子也不高。” “明天开始我一定多吃多喝,免得被沈大哥嫌弃。” 沈浪低声笑起来,本就是英俊之人,李寻欢看着他这畅快模样,微微怔神。 “我嫌弃可不要紧,将来寻欢喜欢上哪位女子,但因为寻欢还太小,却又因寻欢的气度风采所折服,那可就大大的有趣了!” 李寻欢不由得笑出声来,也故意说道:“我哪会像沈大哥这样有那么多女子喜欢啊!” 此话的确是故意说的,李寻欢清醒过来,又怎会想不到沈浪睡不着是因为何事,所以将话头挑到这上面,免得沈浪难以启口。 果然,沈浪微微叹了一声。 “现在我是知道,真不该招惹女子,罪过,罪过。” 李寻欢轻轻拍着沈浪的手背。“朱姑娘,只是……”想了半天,才说出一个词。“不懂事而已,但心底是好的。” “不懂事……吗……不懂事也不要紧,但她却是拒绝懂事。” 李寻欢也不自觉叹气一声,沈浪所说确是有道理。 “下山以来我靠悬赏领花红度日,有一次遇到有人围攻,中了迷|药,后受重伤,眼看不济,恰逢朱姑娘与她随从之人搭救。‘活财神’府上确实藏龙卧虎。呵……当时也未曾想过朱姑娘会……倾心于我,拜谢救命之恩时,虽许诺他日必不负朱府所请,不想朱姑娘让我带她出府,且逃过府中之人耳目。磨她不过,又想她府中之人即使暗处相随,她也是不知的,所以答应下来。但出府之后,她便要跟着我走。” 李寻欢并为做声,只是默默听着。沈浪不喜欢朱七七吗?还是曾动心过吧,只是未曾定情,那份爱慕之情便已消磨没了。 李寻欢此刻,才体会到沈浪也不过刚出江湖不久的少年侠士,聪明机敏,脑筋虽好,但情爱之事,却也是懵懵懂懂,初次涉足而已。 虽是严拒朱七七的情意,沈浪自己又怎会没有感触。 “我是浪子,漂泊无根,朱姑娘说出……喜欢我时,我立刻就跑了……她千里追寻,我又怎会不感动,可这时我却又发现,那种喜欢,并非与之共结连理,白头偕老的感情……”沈浪心中,隐去他将来想要的妻子,是能够知他懂他,心意相通之人,因为此刻与李寻欢说出这些话,又突然怀疑起,世上会否有这样一位女子。 心意相通,说来简单,却又有多难。 心中暗叹,沈浪不由得想到,他的要求也许是过了,也许不该想着成亲之事才对。 看向枕边眼眸明亮,认真聆听,神情中能够感同身受一般的少年,沈浪不由得觉得找到那种女子的可能性更低了,因为他察觉似乎是因为有了寻欢这个心意相通的朋友,才会去想要这样一个女子相伴。 转瞬的想法,沈浪心中隐隐放弃了,没有那般的女子,有寻欢这样的朋友又有什么好缺憾的! “……朱姑娘她……也是聪慧之人……”李寻欢低声道,这次声音也带有不确定了,因为他此刻也茫然,虽说劝和不劝分,但沈浪与朱七七是否真的不适合呢……虽说本来他们是一对的,但李寻欢此刻又怎会没有看出,沈浪却是不想再去包容她,不想再维护他与她的感情了呢。 沈浪低声笑道:“我知寻欢一直以来都想我和朱姑娘能在一起的。” “我……” “呵呵……寻欢自己也没有察觉吗?” 李寻欢心下懊恼起来,他不应当想着历史上的沈大侠如何,因为已经有许多事都变了。“对不起,是我一厢情愿——” 感觉到沈浪摸他的头,李寻欢一时间话也忘记说了……被当成小孩子了…… “呵呵……寻欢哪里需要道歉,你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我倒是担心寻欢嫌弃我寡情薄义呢。” “怎会……其实是沈大哥想的细致一些,朱姑娘在江湖上受苦了。” “哈哈,不错,我沈浪可是个大大的浪子呢!” 气氛缓解下来,李寻欢也开起玩笑。 “就是,将来不知要惹多少侠女绝色为沈大哥伤心欲醉,贻误终身呢!” “饶了我吧,我可再也不敢招惹任何女子!” 李寻欢叹道:“朱姑娘不得多么伤心呢。” “我终身不娶为她赎罪还不行?!” 两人言语玩笑,更显亲密,随后李寻欢直接省了姓氏,直呼“大哥”了。 “寻欢看来,大哥这可不是赎罪,明明就是打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冤枉啊,这要是被王兄听到,定是说我抢了他的名头!” “这句倒是实话……那么难道以后不能称呼大哥,要称呼大师?” “哦,不,我没钱的时候不能只吃果子,还得打猎吃肉呢!” 李寻欢笑道:“不妨不妨,不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而且,大哥忘记大师可以去寺庙挂单吗?” 沈浪故作苦笑。“难道寻欢真的打算看着大哥剔去满头长发?我以为寻欢会比较喜欢侠士公子的大哥,而不是光头的和尚!” “可要终身不娶的话不是我说的呀……”李寻欢温和的语气,显得特别无辜与无奈。 沈浪委屈的声音道:“明明檀越逼迫的,还说不是……” 李寻欢也不免抓着沈浪的衣袖,笑得弯了腰。 笑闹之中,两人突然同时住了口,一脸做了坏事的模样侧耳倾听,不敢动作。 屋外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似乎过了半柱香时间朱七七才再次回到房间关上门。 李寻欢和沈浪同时喷笑出声,像两个孩子似的。 沈浪低声道:“睡吧。” 李寻欢轻声“嗯”了一声。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相对而眠,脸上带着没有褪去的笑意,呼吸慢慢平缓。 沈浪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搭在李寻欢的腰间,而李寻欢也未察觉自己的一只手枕在沈浪的手臂上。 而两人均未去想这间屋子里不只一张床而已。 翌日两人早早就醒了,沈浪睁开眼时,李寻欢似有察觉,也睁开双眼,看到眼前如此近的距离,李寻欢想到昨夜详谈甚欢,笑容异常明媚,道:“早,大哥。” 沈浪也回以微笑,只是这微笑有些……勉强。 毕竟才十九岁,一大早的,还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时独睡还好,但今日身边还有另外一人,温热的身躯,另一个人的味道,似乎是梅花的香气,睁开眼又是大大的笑容,沈浪一时间不得不用全部的力气去压制,暗暗运气,调息内息。 “大哥着实勤奋,一大早就练习内功。”李寻欢道,完全没有想到其他。 沈浪呼吸一滞,着实大大的窘迫啊。 李寻欢坐起身来,盘膝而坐,也运气调息。 如此,倒是解了沈浪尴尬的状况。 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同时收功,下床。 “大哥今日打算护送朱姑娘回去吗?” “你想回欧阳兄府上?” “嗯,也不知道阿堵如何……最主要的是诗音恐怕已经跑出来了,我不放心。” 沈浪想到那林诗音,也是替李寻欢无奈起来。“的确如此,那今日只能分开了。”说到此,沈浪甚至不舍。 李寻欢也同样如此,不过想着找到诗音之后,就可以回头再找沈浪,便没有沈浪那么不舍。“找来诗音,就去找大哥。” “好!”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看向门口,李寻欢前去开门,正站在门口的果然是朱七七。 “朱姑娘早。” 朱七七点点头,看了里面的沈浪一眼,也道:“你们早。” 她心情似乎不错,越过李寻欢,进屋后看着他们,道:“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说笑来着?在我房间都听到了。” 李寻欢不好意思地说道:“扰到朱姑娘休息,真是过意不去。” 朱七七摆摆手。“没关系,不过你们在笑些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李寻欢想启口说他出去看一下其他人醒了没有,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便是故意给沈浪与朱七七单独相处,这才想到原来自己平时真的是在无意识地将两人凑在一起……想到此,不由得迥然,他这习惯是从陆小凤那里形成的,一遇到这种情况,他就自动自觉地退开。 想到这里,又有些怀念的,以为陆小凤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但其实,也许一直在他心底,很近很近的距离…… 丐帮变故 旭日初升,残雪消融。 冷风吹灭了屋子里炭盆中少量的炭火,因为门是敞开着的。初春仍是冷的天气,但因屋子里的人,最好还是开着的好。 朱七七见沈浪转身折叠被子,便习惯性转向李寻欢,这才发现对方似乎在愣神。 “在想什么呢?昨晚你们的笑声都能掀了房顶。”朱七七笑道,她因沈浪开心而心情好,不管什么原因,因为如此一来,说不定沈浪便会与她说“实情”的。 “昨晚……”玩笑说的是沈浪为“风流少年”,但这话又怎能对朱七七说,说出来肯定让其伤心误会,但追问急迫,李寻欢一时间居然也不知该如果搪塞过去。 沈浪情不予她,她本就是可怜之人,李寻欢又怎能再谎言欺瞒呢。 李寻欢正为难之际,沈浪立刻意识到,便道:“寻欢,你先出外洗漱吧。” 松一口气,但看着沈浪却又有些不放心了。 沈浪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的点头。 李寻欢冲朱七七点头示意。“朱姑娘可需热水洗漱?” 朱七七摆摆手。“不用,我哪有那么娇生惯养,我已经洗完了,谁像你们居然还睡懒觉,本以为你们练功会早起的呢!”说着呵呵笑着。 也不欲解释,李寻欢随后出门,朱七七的确是漂亮的,只可惜与沈大哥已有缘无分。回头看到屋内二人,站在一起,果真一对璧人,只可惜……沈大哥也没有错的,不喜欢也不能继续耽搁于她。 只是李寻欢有些想象不到,这二人如果不在一起,那么朱七七会与何种人结为连理,而沈大哥又会与怎样的女子寻仙海外…… 之后不知道沈浪与朱七七说了什么,朱七七红着眼睛出来,他们几人与仁义庄一行人没有吃早饭就各自分开了。其实也是因为没什么可吃的。 下山之后,李寻欢打算独自离开,沈浪和熊猫儿决定送朱七七回家,一同与仁义庄等人告别,沈浪嘱咐李寻欢回洛阳城路上小心,身体虽恢复了,但还是要谨慎些的。 因着沈浪的嘱咐,李寻欢只是沿途细致,寻思也许能在半路碰上诗音,并没有急于赶路。 路上并没有遇到诗音,却听到不少传闻。先是听说丐帮死了两位长老,又过一段路听闻丐帮要举行丐帮大会,进入洛阳城时居然听到丐帮两位长老是“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害死的,丐帮大会就是为召集众人追捕徐若愚! 徐若愚会杀害丐帮两位长老,李寻欢肯定其中是有隐情的,不论如何,还是先去欧阳喜府中看一下才行——他也担心为何一路都没有遇到诗音,他相信诗音绝不会老实地呆在欧阳喜府中等待自己。 见到欧阳喜时,对方也是一脸郁卒模样,不过并不见生气,倒是脸上是故意生气的。欧阳喜在故作恼怒他们居然一个两个三个的不告而别,也不说出了什么事,让他很是担心,金无望还带着受伤的阿堵回来。 李寻欢顿感内疚,欧阳喜肯定派人出去打听他们的,见他看到自己松了口气的模样,不仅让李寻欢感动非常,暗赞一句不愧是“中原孟尝”。 大致说明了他们自与金无望分开之后的情况,便询问林诗音,在听说林诗音早早就拉着白飞飞离开,李寻欢预感不好。 阿堵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但长途跋涉还是不妥的,所以阿堵留在欧阳喜这里养伤。金无望与李寻欢一同出府了。 离开欧阳喜府中时,李寻欢不仅犹豫片刻,是去找诗音,还是探寻一下徐若愚的情况,诗音将徐若愚一直带着,李寻欢已将其看做自己人。徐若愚武功虽不错,可人有些单纯,不适应江湖人的险诈,尤其是那位金不换。 对此人,李寻欢都不免叹息,真真没见过这般的人呀,已听诗音以及金无望偶尔言谈之中提及过,但即使听过李寻欢也着实无法理解。一般人变坏,总有个由头,有个过程,但金不换此人,却好像是天生的。 金无望出府是因听到李寻欢不见了林诗音,打算帮忙的,此人虽是面冷,但李寻欢知道,他冷面之下,却有颗火热的心,于朋友更是两肋插刀。 李寻欢不愿金无望回快活王那里,而金无望似乎也更希望与他们这般朋友在一起,只是内疚于辜负快活王的知遇之恩而已。彼此虽没有明说,但李寻欢却是不客气地让对方帮忙寻人。 徐若愚那边丐帮之事,恐怕江湖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虽是丐帮大会,但江湖中人想必会请去不少。李寻欢知道熊老帮主死后,丐帮一直群龙无首,仅有三位长老共同执事,现在三去其二,看来此次所谓的“讨伐”徐若愚,也有推选帮主之意。 所以沈浪必定会听说,而既然听说,事又有蹊跷,那么沈浪也必定会管上一管,所以李寻欢也便放心了。随即一心找寻林诗音行踪之上。 有金无望帮忙,两人在街上细细打听,白飞飞的样貌极为出众,诗音年纪虽小也容貌不凡,所以一大一小,倒是有人发现。出城方向的确是当日李寻欢等人离去方向,说明林诗音果真打算去找他的,只是后来不知遇到了什么人。 如果是普通坏人,虽然带着白飞飞在身边,但诗音也应该能够对付,即使被抓起来起码也能留下痕迹,但现在几乎是凭空消失,出了洛阳城便消失,这不由得让李寻欢去猜测,而且几乎能够肯定,抓诗音与白飞飞的是王怜花,或者王怜花的母亲。 与金无望趁夜进入王云梦所经营的青楼,先入之前关押他的地下石室探寻一圈,里面干干净净,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关,看来已经放弃在此地关人。 而如此一来,事情便复杂了,洛阳王怜花及王云梦势力不小,李寻欢等又不想将欧阳喜卷入麻烦当中,所以此刻李寻欢自己就有了不小麻烦的。 摆在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继续找,严密监视王云梦以及王怜花出入,另一条是等,等王云梦主动找上门来。王云梦抓诗音,想必是为了李寻欢,所以等着王云梦主动找上门来也可以,但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并非担心诗音会惹恼王云梦毕竟诗音还是有分寸的,他担心的是诗音不小心说出了所谓“剧情”,说出来本她不应该知道的引起王云梦的在意。 主动找上却是不可取的,虽只见过王云梦一面,李寻欢却也摸不准对方的性子,能肯定的是对方绝对不希望自己是了解她的人,因此只能让王云梦主动而已,否则也是泄露了李寻欢知她不浅。 李寻欢和金无望隐藏在此前他被带到的王云梦的小楼前面,一处房檐之下,观察着小楼之中的动静。 两人已沉默许久,金无望突然低声道:“你确定是他们抓了她们?” “如无意外。” “今晚能观察出马脚?” 李寻欢微微叹息。“……不能确定。” “我看已经不行,极可能不行。” 李寻欢心里也知道这一点。“因为她们即使被抓来,也是抓来多时,知道的人也许不多,更不会随时有人去看……”所以这样静待观察,很可能多日才能发现出异常。 金无望道:“你先回去休息。” 李寻欢嘴角微扬,金无望的确是心细体贴之人,也是极聪明之人,有些事情已经知道,有些则在怀疑,有些是猜测,但他都没有问出来,只因为他相信他。这份信任,当真是一般人都不能比的。 金无望既然信任于他,他又怎能让对方失望。 “王兄的母亲……其实是昔日的‘云梦仙子’。” 金无望倒是一怔,随即才道:“原来如此……”沉默片刻,又道:“其实不必告诉我的,我知道你们没有告诉我是因为怕我为难。” 既知道了对方是王云梦,那么金无望又怎会猜不出王云梦要对付的是快活王。如此一来,金无望是告知快活王王云梦蓄力报复,还是不说,说了对不起朋友,快活王也的确不是好人,而不说金无望却又对不起知遇之恩。 李寻欢当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昔日‘云梦仙子’已是江湖中绝顶高手,日前我与之交手……想必先如今快活王武功也是所向无敌,这二人份数私仇,各凭本事,与金兄容禀又有何关。” 金无望周身似乎都轻松下来,黑暗之中,抬眼也看不清李寻欢的面目,只能看到人的大致轮廓,忍不住沉声道:“难怪沈浪也如此信任你……你,很好。” 李寻欢笑了,道:“金兄也很好。” 李寻欢明白金无望话中的意思,之前的信任,更多的是因为沈浪信任自己,但后面说他很好的话,是金无望完全信任他了。 果然是个直爽、爱憎分明的人! 两人并没有再交谈,李寻欢与金无望并没有轮流休息,便出现异样情况。 王怜花突然向后院马棚而去,且他手下一人询问,他回答——母亲让我去害沈浪! 丐帮变故 皎月高空,府中后门打开,轻骑两驾趁夜而去,随后两条人影也跟随而去。 换气之间,金无望道:“先不管你表妹可以吗?” 跟踪王怜花当然一个人就可以,但是留在王云梦府中,意图救人,一个人却是不够的,如果说李寻欢打算单独留下,金无望也不会去单独寻沈浪,找欧阳喜派人送信便可,但想必和李寻欢的想法一样,都在担心王云梦到底怎样害沈浪,这对母子的机谋智慧可不容小觑。 此时,金无望不禁怀疑,为何要害沈浪。 “嗯,诗音她们想必不会有危险……我现在有些明白‘云梦仙子’的意思了。” “哦?不就是想害沈浪?”金无望又转问道:“她为什么要害沈浪?因为展英松方千里等人的事想要灭口?不对,意图杀展英松他们的时候就是害沈浪,如果我没有及时搭救,这笔账就算在沈浪头上了,当日可是沈浪答应仁义庄的庄主,要将人救回去,还限期十日!” 李寻欢点头。 “可是,这是为什么?” 李寻欢微微一叹。“……想必是要弄坏沈大哥的名声。” 以前诗音跟他说过,王云梦想利用沈浪找快活王报仇,但没有说详细,结合从金无望口中了解到的快活王为人,李寻欢猜测,快活王是个重才之人,如果是沈浪的才能,必定会让快活王欢心招揽。 但沈浪的名声太好,仁义庄的花红领了不少,加之当日仁义庄中群雄对快活王的意图,想必快活王已经知道,所以沈浪定是被划入对付快活王的人当中。 王云梦恐怕是最知道快活王武功高低的人,所以即使是沈浪,她的目的也不是让他直接上去拼杀,想必是要沈浪徐徐图之。 ——这一点李寻欢猜测的相近,不过也并非完全,“云梦仙子”是想沈浪去快活王身边做内应,并非单纯地杀了快活王,而是要搞垮快活王多年的成就! 因此,要让沈浪前去投奔快活王,必定先弄坏沈浪的名声,必然要让沈浪与仁义庄划清界限。 而想明白此处,李寻欢也才放心让诗音她们在王云梦手上做人质,他猜测王云梦的意思,大概是让他从旁辅助沈浪的。 一路跟随王怜花出城而去,城门已关,但王怜花还是顺利出城,可见王家在洛阳势力不容小觑 花落寻欢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2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2部分阅读 不容小觑。 对方有马,奔走迅速,可苦了后面跟随的李寻欢和金无望。疾奔到第二天上午辰时左右,马停在一处规模不小的客栈前面。 李寻欢和金无望进入镇子之后,就发现此镇之中,有不少乞丐,看着都是丐帮之人。李寻欢不由得心中疑惑,王云梦让王怜花害沈浪,但又如何害呢,丐帮大会看起来就是在此处举行,难道是要说沈浪和徐若愚一伙,同害了丐帮长老? 想不出所以然来,两人找了客栈附近酒肆坐下休息,一夜疾走,两人都累了。 正对着酒肆门口坐着,能看到客栈门口,不会忽略任何出入之人,只要人从这前面正门出来。王怜花也需要休整吃饭,所以李寻欢和金无望并没有急于守着客栈前后。 早上酒楼的人并不多,街面上的人也少,摊贩摆摊都显得懒懒散散,哈欠连天,所以街上突然出现一众精神奕奕的,当是惹来所有人注意。 “……熊猫儿,熊猫儿,江湖第一游侠儿,比美妙手空空儿,劫了富家救贫儿,四海齐夸无双儿……” 李寻欢和金无望都忍不住探头出门,只见十几条大汉懒懒散散从街的另一边走来,上蹿下跳,却身形灵巧地越过路人,甚至还有帮那卖馄饨的老汉推了一把车。 坐回位置,金无望道:“那群是熊猫儿的兄弟。” 李寻欢嘴角微扬。“哦,是嘛,听闻沈大哥说过熊兄有一群兄弟。”看起来都是和熊猫儿一样豪迈潇洒的人。 那十几人到街角的一个粥摊上,其中一人吆喝了一句照常,随后几个人三五一堆叽叽喳喳起来。间或听到他们谈论着熊猫儿的事,他们知道熊猫儿与叫沈浪的男人以及另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带着两个女子离开,不知遇到什么事,居然还没有回去找他们。 话语间听出他们的担心。 金无望道:“我一会儿告诉他们一声。” 李寻欢点头,视线随后又落回客栈附近。 不多时两人吃完,金无望叫来小二让其帮忙给熊猫儿的那些兄弟传个话,因为考虑到二人是暗中跟踪王怜花,与那些人亲自说明恐怕要留下说一阵话,那些大嗓门,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 随后金无望继续留在这里看着,李寻欢到客栈周围查探。此间客栈规模不小,不只前面的前堂,两层的小楼,院子后面还有不少分别隔开的独门小院,恐怕是镇子上最大的客栈。因此这侧门后门可就不少。 回去找金无望说了客栈情况,金无望道:“恐怕糟了,这里可能本来就是王怜花自己的地盘。” 李寻欢摇头。“这个倒是不会,我打听了,虽不能肯定与王兄一定有关系,但是与朱姑娘有关系却是肯定的了。” 金无望扬眉。 李寻欢笑道:“这里是朱家三小姐的夫婿,‘陆上陶朱’范汾阳名下产业。”指了指脚下的酒楼。“这里也同样如此。” “……王怜花骗了朱姑娘的耳环,会来换取钱财?” 李寻欢也不能确定。这时,突然看到王怜花从客栈正门出来,四下张望,眉头紧锁,行色匆匆往城外奔去。 李寻欢闪过一丝疑虑,金无望已经追了出去,随后他也跟了上去。王怜花奔出城外,时不时抬头看着太阳,像是在赶时间。追赶的二人在王怜花身后有段距离,轻声说话也不会被听到。 金无望疑惑说道:“他在赶什么?行迹太可疑。” 李寻欢点头,想了一下,突然明白有何问题。“如果之前他赶时间,为什么在客栈那么久。” 两人同时顿住,心中均已肯定客栈之中早有人接应。只因想着客栈不过是王怜花暂时落脚之处,既然要害沈浪,必定先去找到沈浪,所以这实在是他们的疏忽。 金无望看着前面快要消失人影的人。“我跟着那个人,他总归会是复命的……也许真的就是王怜花。” 李寻欢知道金无望也猜测前面那个人并非王怜花本人,虽然距离太远,李寻欢也不能肯定前面的人是王怜花本人还是别人易容的,不过这种时刻离开,调虎离山,亦或不是调虎离山,都是不能忽略的。 李寻欢点头,随即纵身往回。刚一入城,便看到不知之前在哪个角落里的丐帮中人居然都出来了,交换着消息,然后匆匆往街道另一边跑去,李寻欢停下,拉住其中一人。 “怎么回事?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李寻欢问。 “你是什么人?” 对方一脸的戒备,侧身看过来之前就不耐心地回答。 李寻欢淡笑,道:“路人,只见你们都往那里聚集,所以疑惑那里发生的事情。” 待看清楚李寻欢的样子,对方急惶惶的态度稍有收敛,道:“小孩子还是赶紧回家,那边要打架,过去会伤到你。” 李寻欢不免有些尴尬,被当成小孩子了。 “……谢谢。”他也无法再追问了,对方要赶着过去,看他是小孩子才耐着性子回答。 看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李寻欢不禁眉头微蹙,那里似乎是刚才熊猫儿那群兄弟吃饭的地方……跑去那么多丐帮中人,不会是因为要与那些人打架? 他不免担心起来,脚下加紧,虽想去客栈直接找上王怜花,但这边丐帮过去的起码已经有四五十人。 疾奔过去,跃到高处,看到里面被围着的,果然是熊猫儿的那群兄弟,此刻虽没动手,但这样争吵下去,动手恐怕是早晚的。倾听片刻,才知道原来丐帮人说是沈浪、徐若愚、熊猫儿带着熊猫儿这般兄弟,在不久之前,暗害了丐帮的两位长老。 李寻欢无奈叹气,不只是要毁了沈浪的名声,这是要连带着熊猫儿的,因为熊猫儿跟沈浪一起,所以为了避免两人相互证明?但在几日之前,仁义庄的人也跟他们在一起,这一点恐怕是缺口……也许是王怜花故意的,王云梦也许还不知道仁义庄的人当日也在附近,但在那时下山的王怜花却是知道的。 想到此,李寻欢不由得想到王怜花也许也并非想要帮着王云梦报仇的吧,起码也许在内心之中。 一时间李寻欢不由得出神了,因为想到他以前曾听说过千面公子的传说,据说千面公子王怜花是被沈浪感化,成为朋友,后来还一起出海寻仙……现在看来,王怜花果然本身便是向善的,想必大哥也知道这一点,否则不会一开始就是朋友,不会去感化一个无可救药之人。 而这些人,现在都是活生生在自己面前,他们都是真实的人,自己也是……的确没有丝毫必要去纠结所谓仅仅武侠小说之说。 丐帮变故 “散开,散开!谁再敢动手都抓到牢里去!” 内外围了许多人,但还没有动手,因为围住人的这些丐帮中人,不过是些低下的弟子,武功都不怎么样,但被围住熊猫儿的这群兄弟,却是街面上经常见到的,也跟熊猫儿学过不少本事,因此轻易没有动手。 如此让李寻欢稍微放心,只要此刻不打起来,之后找到丐帮说得上话的人,说明一番,对方也必定会还沈浪和熊猫儿清白。却不想这时却突然来了官差。 李寻欢人在屋檐,瞧着下面情况,这些官差来的有些奇怪了。 来了一队五名官差,吆喝几声,丐帮鸟兽散,但官差却揪住熊猫儿那几个兄弟不放。虽是江湖中人官差一般都不会与之硬碰,但江湖中人一般也不会与官差硬碰,这几位明显故意找茬,而熊猫儿这几个兄弟都不是笨人,所以他们之中跑掉好几个,只留下四个乖乖任由官差带走。 李寻欢看到跑掉的几个其实并没有跑远,窜入一条巷子当中,留下一个在街角观察。 “吴老四,我们怎么办,大哥是不是出事了?!大哥绝不是那种人,会不会被沈浪陷害了?” 另一个黄面汉子道:“不会,我看那个沈浪不是坏人。” 旁边又有人附和。 黄面汉子吴老四道:“大哥又不笨,如果真的是和那个沈浪一起杀了丐帮长老,也是那丐帮长老不是好东西!哼!” 其他人嗷嗷叫唤着附和。 这让隐于暗处的李寻欢不禁十分感动,不愧是熊猫儿信任的好兄弟,居然有如此坚信。 那吴老四叫两个机灵的人去跟踪官差,李寻欢出现。 吴老四等人戒备着看着十岁少年,李寻欢道:“你们是熊猫儿的兄弟?” “你是什么人?”吴老四几个没有因为他是小孩子便轻视,别看他们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如果不是眼光够准,江湖上混久的,又怎会有能力跟着熊猫儿。 李寻欢道:“在下亦是熊兄的朋友,此前刚与熊兄他们分开两天,他们正往京城方向而去,护送一位姑娘回家。来到这里没想到听到有人诬陷熊兄……我现身只是想告诉你们熊兄现在安全没有危险,你们不用担心。” 其中一人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跟大哥是一伙的,而不是害他的人?!” 李寻欢也不恼,笑道:“我并不需要你们相信我,只要相信熊兄便可,相信熊兄的能力……此外,有人对熊兄和你们恐怕都有不利,所以你们最好隐于暗处,我想你们会救出那些被官差带走的兄弟,在下还有事,告辞。” 说完,也不等这些人说什么便纵身离开。他仅是要他们自救便好,不必现在就担心熊猫儿的安危四处打听,被王怜花钻了空子。 李寻欢随后直奔客栈而去,这回决定干脆光明正大地跟着! 并不需要去客栈,因为靠近酒楼时,便看到王怜花坐在一楼最明显的地方喝酒。 对方见到李寻欢,远远便站起身,迎了出来。“不想在这里遇到贤弟,真是意外不小,快进来同坐!” 王怜花显得格外热情,拉住李寻欢的手便要往里走,但李寻欢却站在原地不动,王怜花回头眼神极为无辜地询问。 李寻欢道:“在下与阁下的年纪,称在下是贤弟,却也不无不可,可是……阁下能否先自我介绍一下,毕竟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王怜花”怔忪一下,随即笑开,道:“贤弟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我做错惹恼贤弟了吗?我是王怜花啊!” 李寻欢面上没有任何恼色,没有任何的疏离,态度一如既往,就好像与这个假的王怜花真的是朋友一样。 “哦?是吗,可真是巧了,我确实有一位朋友姓王名怜花,想不到与你同名呢。” “王怜花”的表情有些坚持不住,似乎是没有想到仅仅这么一见面,旁的什么都没有说,就被揭穿,但他还是尽量想要故作不知,只猜测也许李寻欢是因为金无望跟踪出去的人才是真正的王怜花,才会猜测他这个王怜花是假的。 对方也着实小瞧了李寻欢,虽然他家公子当时交代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绝对不能小看李寻欢,但他以为他家公子的易容术冠绝天下,他自己也是跟着公子办事很久的人,怎会栽在一个十岁少年身上! “哦?还有这等事,将来可得让贤弟引见一下!” 李寻欢笑道:“可是,想要见他,倒是需要你来告诉我在哪里呢。” 对方表情一瞬间的僵滞,随后才扯动一个笑脸,道:“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如果你不知道,又怎么会顶着一张与他一样的脸,如果你不知道,又有何人能做出这等绝妙的易容面具。他乡相遇,又怎能不聚上一聚。” 看到对方彻底不知如何反应了,李寻欢动作迅速,看似仅是一挥手之间,对方脸上的易容面具便已落入他的手上。 对方惊呼一声,捂住脸,瞪着眼睛看着李寻欢,从李寻欢手上揭下的薄薄一层面具,但李寻欢脸上淡然的笑意,都让对方讶异不止,惊于对方的身手,惊于对方的眼力,也惊于对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度能力。 随后才想到他要糟糕了,因为搞砸了他家公子的事,因为他没有听从他家公子的警告! 之后李寻欢也拿对方没则了,因为对方油盐不进,王怜花的手下着实也是不错的——李寻欢想到熊猫儿的那般兄弟,才会如此认为王怜花的手下也必定是极为义气的,却不知对方对王怜花忠心还算其次,关键是畏惧于王怜花与王云梦的惩罚手段。(漾:楼楼还是最善良的!~都往好处想!……) 因此探听出来的事情,只有这个人叫黑蛇一则而已。 李寻欢去了客栈,询问了跑堂王怜花的房间,但没有王怜花登记在册的名字,转身让黑蛇再次戴上那易容面具,结果李寻欢与黑蛇都不是专业的,即使黑蛇还算配合,但一张脸还是吓到了跑堂和掌柜,看了半天才说出王怜花住的小院。 不忍黑蛇这张皱巴巴某些地方褶皱怎么也抹不平、好好一张英俊有型、却被弄成这副德行的脸——吓到别人,李寻欢让其收起来,向小院走去。 小院果然空了,但李寻欢却也不认为金无望跟着的那个便是王怜花本人,因为王怜花想必还是会留在镇子上,彻底给沈浪和熊猫儿栽赃。 但是此刻王怜花在哪里,确实如同大海捞针。虽然李寻欢猜测王怜花并没有离开这间客栈,因为往往最不可能的地方却是最可能的地方,但王怜花易容精妙,不是离的足够近,对方不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即使是李寻欢也无法从步法辨别出谁是王怜花。 在客栈中要了一间上房,视线极佳,可以看到后院,开门便可看到前堂。但即使这样,李寻欢也无法确定能看守住王怜花。何况,王怜花还有手下在。 到了下午,李寻欢决定不能在被动行事,起身带着黑蛇出门,打算到镇子上找丐帮中人,既然王怜花目标是丐帮,守住丐帮也能得到最新的消息。 但刚出客栈门,就看到沈浪。 “寻欢?!” “大哥!” 两人声音中都透着喜悦。 沈浪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寻欢,道:“怎么看起来风尘仆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去洛阳了吗?” 李寻欢也道:“大哥不是送朱姑娘回家了吗?怎么会……怎么就大哥一人,熊兄呢?朱姑娘呢?” 沈浪拉着李寻欢的手,又将人带入客栈之内,在饭堂中一同坐下,看向旁边的华服冷面年轻人,有些疑惑,因为这人的衣着似乎跟王怜花很像。 “寻欢,这人是……” “黑蛇,你也坐下吧。”李寻欢道,看着黑蛇好像是很习惯于站立在人的旁边。“大哥,这个是王兄的人。”(漾:好……暧昧的说法!~) “哦?”沈浪挑眉。 李寻欢也不避着黑蛇,直接道:“大哥,王兄……唉,”李寻欢表情有些无奈。“他似乎得了他母亲的命令,想要——” 沈浪笑道:“想要害我是吧?丐帮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走路都不敢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李寻欢低声笑起来。 “寻欢还没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听到丐帮的风声……” “是在丐帮传出风声之前就知道,可是,没有拦下王兄……我们是从洛阳跟随一直而来的,但想必王兄已早有察觉。” “我们?你和……金兄?” 李寻欢点头。“他追一个人,也许是‘王兄’出城了,还没有回来。” 沈浪已听出李寻欢话中的意思,又看向旁边坐下,面无表情的黑蛇,那身衣服,想必也是易容成王怜花拖住李寻欢的。 “大哥,熊兄呢?还有……” 沈浪此刻笑的无奈。“以前一直落跑的是我,却没想到这次落跑的是朱七七。” “她……半路跑了?可是,她要跑到哪里去呢?”李寻欢也不明白了,按理说朱七七从家中出来就是为了沈浪,可现在从沈浪身边跑开,却又要去哪里呢。 丐帮变故 已入黄昏,冷风渐止,街道上人变得稀少。 “她留书说要害我身败名裂。”沈浪无奈苦笑,不过倒也没有恼怒的表情,甚至是不在意的。 李寻欢无奈摇头,片刻后才道:“倒是与王兄的母亲想法一致了……那大哥是追踪至此?” 沈浪摇头。“倒也不是,熊兄帮忙去追了,我是听闻丐帮之事,开始还是‘玉面瑶琴神剑手’害的,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却变成我害的了。” 李寻欢道:“想必大哥还不知道,不仅是大哥,还有熊兄以及熊兄的那般兄弟。” 沈浪微微吃惊。“哦?我的确还没有听到……真是麻烦了……寻欢刚刚是要去哪里?” “找丐帮,帮大哥解释也许还不行……”毕竟李寻欢才十岁而已,说了别人也不定会相信。“这一点仁义庄证明却是不难的,只是想知道王兄的‘妙策’到底是什么。” 沈浪笑道:“那一同去吧……”说着拉住李寻欢的手腕一同起身。 两人对这一动作都没有在意,好像再自然不过。 沈浪还笑呵呵回头冲黑蛇道:“黑蛇兄弟一起吧,免得无法向王兄交代。” 说完与李寻欢相视一笑,二人一同出门,并没有再回头,好像根本不担心身后的人不跟上来似的。 黑蛇也的确必须跟着,他的任务是缠住李寻欢,让他分心乏术,但没想到一开始就失败了。好在失败只是一半,缠住对方倒是可以做到的……黑蛇也庆幸对方没有逼问公子的下落,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背叛公子的,只是还以为会吃一番苦头,却什么都没有。 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急,黑蛇真的无法理解,那沈浪不是已经名誉扫地了吗,丐帮的人都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却一点不急。那仅仅十岁的少年亦让他吃惊,黑蛇好像知道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家夫人和公子虽然也能做到,但感觉不一样,他也说不好什么感觉…… 突然间,他觉得自家夫人和公子的计划根本不会成功,即使用在他们身上了,似乎也不会有丝毫的作用。 不管身后的黑蛇怎么纠结,前面两个人正说到李寻欢寻找诗音的过程。 城门关闭之前三人出城而去,由沈浪带领,很快找到不少丐帮弟子聚集的破庙前面,此间已有百来号人。 三人并没有现身,只在暗中探听消息。藏于破庙之上,李寻欢和沈浪眼睛扫视破庙内外的所有人,不少身上带着三四个袋子的弟子,看来丐帮主要人物果然聚集在这里。不多时李寻欢突然看到又有几名丐帮弟子过来,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人身上还背着六只袋子。 李寻欢推推旁边的沈浪,眼神示意过去。 沈浪看了几眼之后,低声在李寻欢耳边道:“那是‘遍地洒金钱’钱公泰,昔年丐帮帮主的嫡传弟子,名头仅在‘丐帮三老’之下。” 李寻欢点头,思索了一下,道:“那丐帮三位长老是哪两位出事,真出事了吗?” “似乎是单弓和欧阳轮两位长老。” 两人没有再说话,钱公泰已进入破庙,有两名四袋弟子已经迎了上来,只听钱公泰说:“徐若愚被人救走了,不过在洛阳发现沈浪的下落,找十个人跟我一起去……” 随后出来的都是四袋弟子,与钱公泰一起,未做更多停留便再次离开。 李寻欢与沈浪看了对方一眼,立刻轻功跟了上去,黑蛇也紧随其后,轻功倒也还算可以,而且看起来跟随这种行为很是熟练。 换气之间,李寻欢问:“大哥是从洛阳那边来的?” 沈浪摇头,思索了一下,才道:“倒是朱姑娘跑掉的方向似乎是洛阳。” 之前也就是来时路洛阳方向朱七七熟悉,所以她要跑掉的话,一定是按照她认识的路走的,即使是慌不择路。 夜幕已深,黑蛇跟在后面有些吃力,仅能凭着听觉,确定前面的人落脚之处下脚。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沈浪再次说道:“寻欢,你昨天就没休息,我跟着就好,你休息一下,明天再与我在洛阳汇合就好。” 李寻欢摇头。“我没事……”刚说完,李寻欢便突然间停了下来。 沈浪也随之停下。“怎么了?” 李寻欢侧头倾听一下。 沈浪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发现一件事,李寻欢这个姿势这种眼神是一般眼盲之人习惯性动作!这让沈浪的眉头皱紧,紧盯着那双眼眸,心下有些心疼,曾经失明过,还失明了很长一段时间,否则不会练就这样的耳力,也不会还保留着这种习惯! “那边,似乎有人!” 沈浪听闻,仍愣了一下,随即纵身过去,李寻欢也跟了过来。 三四个起落,李寻欢与沈浪停下,枯草窸窣,枯枝折断的声音,还有人气息突涨的声音。 “徐兄?!”李寻欢道,惊呼出声,实在是徐若愚的模样太狼狈了。 沈浪也看清楚此刻正往树干后面爬的人是谁,不过此人还哪有往日衣着光鲜干净,翩翩公子的模样。 徐若愚似乎没有认出他们,仍往后退去,脚上手臂上似乎都受了伤。 李寻欢面露不忍。“徐兄,我是李寻欢啊,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李寻欢”三个字,徐若愚终于有了反应,不再挣扎,回过头,像是要辨认仔细。 沈浪拿出火摺子点燃,照亮他们的样子。 徐若愚开口时几乎带着哭腔。“你们,是你们……” “嗯,不用担心了……”李寻欢这才靠上前去,低头检查徐若愚身上的伤。 伤口可是不少,刀伤剑伤,还有不少淤青,脚踝也崴了,伤口连金疮药都没有。 “徐兄是被谁人所害?”沈浪问,而且一边拿出金疮药。 李寻欢虽会医术,可沈浪知道他身上并没有伤药,以前是不必要,后来则恐怕是最近一直四处奔波,没有时间去配制,所以他总会准备着,身上一直带着。 “啊,你们,你们有药!”徐若愚像是突然醒过来了。“跟我去救人,王怜花,王怜花要不行了!”说着声音更像是要哭了。 这句话让另外三人都吃惊起来。 黑蛇最为激动,上前一步差点踩在徐若愚的脚上,还好李寻欢眼急手快。“你说我家公子,快不行啦?!” 徐若愚小心地抽回自己的脚,没去看黑蛇,他不认识这个没礼貌的人。“李寻欢,去救王怜花,跟我来。”说着挣扎起来。 沈浪和李寻欢扶起徐若愚,黑蛇还在一边咋呼,一改之前冷面不说话的模样,这让沈浪不得不开口安抚。 徐若愚则带他们一边走,一边哼唧哼唧说起之前的遭遇。 “金不换骗了我,”说到此哽咽了一下。“带我去见丐帮的三位长老,还在……青楼……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两位长老突然倒下去了,就是单弓和欧阳轮。”说着畏缩了一下,似乎不想回忆。“然后左公龙就说是我害死了两位长老,还说,还说好吃好喝招待我,还说敬我是武林七大高手之一,我居然害死丐帮两位长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金不换还说看错了我,我没有啊!” 沈浪无奈地看了李寻欢一眼,李寻欢无奈地拍拍徐若愚的后背。“没事,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我们知道不是你害的。” “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那些丐帮的人都要杀我,还有左公龙,混蛋金不换还说大义灭亲……我跟他又不是亲戚,要不是跟他走,我才不会被当成害死丐帮长老的人,他是个大坏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害我呢……” 黑蛇听不进去徐若愚的碎碎念了,催逼着问道:“我家公子到底在哪里?!” 沈浪和李寻欢也很是好奇,为什么徐若愚会跟王怜花在一起,而这个王怜花又是否是真的王怜花。 徐若愚像是突然被噎到了,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看着黑蛇恶狠狠的样子就吞了回去。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下,突然停下来,一脸的他有罪模样。 李寻欢问:“怎么了?” 沈浪其实很想说是不是不认识路了—— 好在徐若愚只是说—— “走错方向了……” 黑蛇立马抽出剑来,看着样子就是想立刻杀掉徐若愚泄恨的。 徐若愚青肿着脸,躲在沈浪旁边,眼睛偷偷瞄着黑蛇,见对方没有过来,才指着前面黑色岩石形状的地方。“那里,王怜花我就放在那里了……我的药都用在他身上了,自己都没用呢……”说着看了一眼黑蛇。 “你们被什么人所伤?”沈浪问,以此也可以看一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王怜花,要知王怜花的武功,如非很多人围攻,一般不会伤的很严重,何况对付徐若愚的应该是丐帮中人才对,难道对方也看透王怜花借由丐帮之事? 徐若愚道:“大多是丐帮的人,但有一个没有腿的小老头,看着不像是丐帮的,但武功很高,此外还有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我不认识,但是那人武功很高,用剑,可是王怜花说对方真正的武器也许并不是剑……这两个人合伙,要不是王怜花用了毒雾,我们就……死了!” 丐帮变故 徐若愚口中说的除却丐帮中人的另外两个人,李寻欢、沈浪和黑蛇都不知道是谁,随后走到徐若愚指定的地方,本应该在的王怜花却不见了。 李寻欢和沈浪在岩石旁边仔细查看。 “有血腥味,很重,看来伤的着实不轻。”李寻欢道。 “是被人带走的。”沈浪道。“而且不是自己人。” 看着地面拖动的痕迹,李寻欢也如此猜测。 黑蛇抓住徐若愚便道:“公子呢?我家公子呢?!” 徐若愚也傻了。“我不知道,我,本来就在这里的,可是怎么不见了呢?”徐若愚走上前去,左右张望,显得格外无措。“他受了重伤,不能挪动啊,我跑去找人,找车的!” 李寻欢走到黑蛇和徐若愚之间,防止他们动手,安抚道:“有足迹,还有马蹄足迹,很容易追踪,不用担心。现在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能追上。” 沈浪道:“黑蛇兄弟照顾一下徐兄。” “什么?!” “不要!” 黑蛇和徐若愚齐声道。 李寻欢看着两人,也有些无奈。“黑蛇,你家公子早已出城了吧?想必受伤这个真的是你家公子吧?” 从黑蛇的表情也能肯定此事了。 “现在,我们去找你家公子,照顾好徐兄。”沈浪再次强调一遍。 徐若愚虽然也死活不肯,躲在李寻欢后面不肯出来,但最后还是被黑蛇扯过去了,不准他妨碍李寻欢和沈浪去“救”他家公子。 其实四个人两方去的方向都是之前离开的镇子,徐若愚需要休息,而马蹄的方向也是那边。 李寻欢和沈浪已然放弃跟随丐帮中人,那些人去了也找不到沈浪的人,而即使真的有自称沈浪的,恐怕也是朱七七冒充的,朱七七身后有熊猫儿跟着倒也可以放心。 不过两人追出半个时辰后就不免担心了,半路上除了一匹马的马蹄足迹,还出现马车车轮轨迹。车轮轨迹仍在正路上,而其中一匹马蹄足迹却拐入了树林当中。 两人停下,沈浪再次点燃火摺子,看清楚分开处人的足迹,沈浪突然道:“糟糕!” 李寻欢道:“这其中一个是女子的足迹……难道是,朱姑娘?” 沈浪道:“可不正是朱七七的嘛,但熊猫儿呢?” “朱姑娘又怎会这个时辰在这里出现?” 可以确定的是之前他们跟踪骑马带走王怜花的便是朱七七,随之不管这迎面而来的马车是什么人的,总之已经掉转马头,恐怕被朱七七劫下来了。 方向确定,李寻欢和沈浪快速回镇子当中,到城门口时,仍看到马车驶入的痕迹,两人并没有急于翻身而入,而是跃上城楼。守门的小官都窝在城楼小屋子里睡觉,沈浪推醒了一人,对方睡眼惺忪,骂骂咧咧,但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们这晚狠狠赚了一笔,每人居然都能分到七百多两,对于他们来说简直直接丢了这份差事不干都足以。 如此更肯定是朱七七了。 随后也好找,之前李寻欢定下的那个镇子上最大的客栈,不用寻找,便看到亮着烛火的房间。 李寻欢要直接上前推门,沈浪则拦住他。 小声道:“不让她折腾够了,她是不会完事的,我白天进镇子之前碰到朱七七三姐夫的人,她三姐夫再有两三天就能到。” 李寻欢忍着笑拍拍沈浪的手臂,忍不住觉得此时的沈浪与陆小凤还真有些像,同是被红颜知己追着到处跑。 无奈两人上了房顶。房间内果然有两个人,的确也是一男一女,只不过李寻欢和沈浪看到里面的人时不禁双双愣住一下,随即不得不忍住不笑出声来。 李寻欢无奈摇头,这朱七七也着实胡闹了些,让男子扮成女子……骄傲如王兄,无论如何都会恼火了,看着此刻王兄喷火的双眸就能确定。 此刻躺在床上的一副女子打扮,虽然面色看不出病重,但房顶的两人从对方的呼吸吐纳中,也可以确定他受伤不轻。另一个男子打扮的,此刻大大咧咧躺在拼在一起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不过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睡着的。 沈浪虚空一指,随即迅速由窗翻入,拎起桌子便挡在椅子另一侧,避免朱七七掉下来。转身时,李寻欢也进来了,两人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王怜花已然睁开眼睛,看到沈浪时眼神一暗,而看到李寻欢时变得有些复杂了。 沈浪解开王怜花的|岤道,李寻欢伸手探王怜花的脉象。 “内伤不轻,气血不足,好在经脉未损。”李寻欢道。 沈浪问:“王兄怎会如此狼狈,对方到底什么人?” 李寻欢扶着王怜花坐起来,身边没有治疗内伤的药,又非经脉伤损,不能内力助疗,现在也只能让王怜花自我调息,送他回洛阳才行。 王怜花苦笑不已,本是要害沈浪的,却没想到自己却如此狼狈。 “不知道……”王怜花摇头。“来的太突然,金不换找来的帮手,武功上也无法确认出处,那个小老头虽然是个瘸子,但以剑当腿,单打独斗倒是没问题,可加上另一个……那个人内功强劲,剑招虽普通,但不容小觑,而且……”王怜花喘息几下。“我怀疑那个人真正的武器并非是剑,应当是短小武器一类。” 随即抬头看向沈浪和李寻欢。“你们可认识?” 李寻欢和沈浪二人均摇头。 这种人物,一般不会没有名头,而又没有显露出真正武器,所以李寻欢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三人沉默片刻,随即不禁同时想到王怜花陷害沈浪一事,王怜花此刻丝毫不觉得有错,反而先开口道:“你们怎么在一起?沈兄不是去京城了吗?贤弟怎么没有看到另一个‘王怜花’?” 李寻欢无奈笑起来,沈浪扬眉。“王兄看到朱姑娘的时候不是应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沈浪的话让王怜花不禁咬牙切齿起来,瞪了一眼椅子上躺着的朱七七,不过这个时候被桌子挡上了,所以瞪也瞪不到,转而道:“你们是碰到徐若愚啦?” 李寻欢点头。“徐兄的身上也伤了药,大体都是外伤,不碍的。” 王怜花面部有些复杂,本来与徐若愚关系不大的,不过是顺便救下,其实真的没想救的,可是随后却是徐若愚带着他跑出来,且那个笨蛋居然那么傻,他自己一丁点药都没上,全部倒在自己的身上。王怜花那一刻也不免心生异样。 此刻被李寻欢点出,王怜花却突然觉得恼怒了,哼哼两声,道:“那笨蛋……笨蛋没死都是幸运的!” 沈浪和李寻欢相视一笑,又怎会不明白王怜花的反话,李寻欢此刻看着王怜花也不禁觉得对方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而已,与自己是花满楼时听闻的千面公子,真是有很大不同……但却也更加真实。 沈浪笑道:“徐兄可是非常感激王兄救下他的性命,见到我们之后,立刻回去找寻。” 王怜花继续哼道:“谁会救那笨蛋,不过是顺手而已……当时他被丐帮中人围着讨伐,倒也并不是要伤他性命,而是打算带到丐帮大会上,抓来沈浪和熊猫儿一起审问惩罚,祭拜两位死去的长老……哼,没想到金不换带去的两个人那么厉害,居然察觉我躲在暗处!” 王怜花看着李寻欢和沈浪,想起来身上还有一张沈浪这张脸的面具,还是不要让对方发现的好! ——他本来是打算再杀几个丐帮有袋的弟子,救出徐若愚,彻底陷害沈浪,却没想到遇到硬茬子,险些丢掉自己的小命。 虽然李寻欢和沈浪无法确切猜到王怜花是打算利用面具冒充沈浪来陷害,但也知道王怜花是打算去陷害的,只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不知道遇到那两名厉害人物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浪看了一眼睡的很香的朱七七,以及外面的天,开口道:“我们就挤一挤吧,这时候也不要折腾小二的好!” 说着就脱靴上了床,还是翻到里面,毫不客气,随后还拉住李寻欢,也让他上来,反正上次在山顶之上,两人已有过同床经历,此刻也不生疏。 王怜花立刻嗷嗷叫道:“喂!喂!我是病人!怎么能跟我挤一张床!” 沈浪笑道:“王兄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半夜把剑抽出来……不信你问寻欢。” 李寻欢有些无奈,但也不客气坐在床边开始脱靴,道:“的确,大哥没有将我踢下床的,王兄放心,我也很老实,大哥第二天起床身上并没有任何淤青。” “喂……你们……太过分了!”王怜花叫唤也没用,沈浪已经解开外衣,感受枕头的软硬,李寻欢脱掉外衣,丈量着床的大小。 沈浪见王怜花仍扁着嘴,与李寻欢相顾大笑,手臂支起上身,拍拍最外侧床铺。“好在王兄身形修长,还够睡!” 李寻欢也道:“看着王兄的女子扮相,在下实在忐忑,不如……还是将面具取了吧。” “不错不错!”沈浪故作一副惊骇表情,随即笑趴在李寻欢身上。 王怜花只能咬牙切齿,又不免哭笑不得。 丐帮变故 三人算是都睡的很好,沈浪和李寻欢最近休息的时间都不足,王怜花之前被朱七七绑住更是精神大大的疲惫。 而一张床睡三个人也着实挤了一点,因此李寻欢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沈浪的手臂上,而腰则被王怜花扎的死紧——这家伙可见有长期抱人入眠的习惯。 李寻欢睁开眼睛的时候,沈浪也醒了,靠的太近,李寻欢一仰头,便对上沈浪的视线,如此近,彼此的气息都扑在脸上,一瞬间李寻欢不自觉红了脸。 沈浪也怔住片刻。 王怜花那边则啧啧出声。“难怪不喜欢朱七七。” 李寻欢转头看向王怜花,见他直直盯着自己,一时间可是真的没明白王怜花此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确没有不喜欢朱姑娘啊……当然也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 沈浪则立刻懂了,揪起王怜花搭在李寻欢腰间的手一扔,还用一根手指,仅是轻轻戳了一下王怜花的肩膀——受伤的肩膀,结果王怜花立刻呲牙咧嘴,当然也不乏他故意夸张。 沈浪道:“起来吧,朱七七要醒了,我和寻欢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王怜花斜着眼睛,道:“哦,哦!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醒,我可是看得清楚,沈兄那下子,不到中午,她可是不会醒来的,啧啧,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哦,不是,君子如玉,沈兄真是太懂得怜香惜玉!”说着,一副暧昧的模 花落寻欢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3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3部分阅读 看着沈浪,像是想要激起沈浪的火气。 奈何,沈浪明知道王怜花的意思,又怎会让他得逞,所以根本不理王怜花的话,翻身下床后,又戳了一下王怜花的肩头,对李寻欢道:“我听闻熊兄说街角那家小摊子的粥很是美味,一起去尝尝吧。” 李寻欢笑道:“好。”然后接过沈浪帮忙递给他的靴子穿上。 王怜花扁扁嘴一脸无趣,但突然间变了脸,道:“什么意思?!你难道,让我还留在这里给她折腾?!” 沈浪耸耸肩,李寻欢忍笑。 王怜花怒了。“别将你的烂摊子让我收拾,与我何干,我要走了!” “无关吗……”沈浪摸着下巴,故作恍然道:“我好像记得某个人为了陷害人,然后去丐帮那里偷听,接过被人发现,然后打成重伤,而某个人曾经轻薄过一位女子,再然后半路上实在是太不巧,居然被拿女子碰到某个人最狼狈的时候,轻易给逮住了……无关呢。” 王怜花又忍不住磨牙,以前见沈浪还是个君子,一直以为沈浪是个固执保守、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的伪君子,但此刻才知道,这家伙也是一只狐狸! 一戳就倒的王怜花,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离开,不过沈浪也只是逗弄对方一番而已,即使王怜花害了沈浪名声,但名声而已,沈浪又不是如何在意,万贯家财也能说抛就抛,沈浪一名又非父亲给起的名字,他只是沈浪,而非大侠沈天君的儿子——一方面沈浪只想自己闯出一番名堂,另一方面,也只是对名声不甚在意。 所以此刻为难王怜花,不过仅是“为难”二字而已。 黑蛇和徐若愚也到了客栈,两人走的慢,早上却也到了,黑蛇替换成王怜花,沈浪和李寻欢带走王怜花,以及同样受伤的徐若愚。 最近需要处理丐帮之事,没有空管朱七七,所以要是将她“抓到”的人救走,她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转移他的注意力。王怜花如果不是伤的实在重,沈浪最希望的还是王怜花,免得他也到处瞎折腾。而现在,能够冒充王怜花的黑蛇,便是最佳人选。 王怜花易容成黑蛇的模样,徐若愚也改头换面,加上沈浪和李寻欢到酒楼里吃饭——王怜花这个病号最是挑剔,本来李寻欢和沈浪说好了要去街角的小摊喝粥的,可是这位公子很是讲究,又声称伤重要进补,所以四个人便在酒楼叫了一桌子好菜。 某个外面看着纯善的少侠还故意叫来好酒,反正付账的是某位公子。 而刚吃到一半,王怜花突然紧张地看向门口,虽然这份紧张只是一瞬间,但也没有逃出沈浪和李寻欢的眼睛——何况不知道掩饰一惊一乍,好在被王怜花及时捂住嘴的徐若愚表现的太异样。 王怜花低声道:“便是这个没有双腿的瘸子。” 李寻欢和沈浪都知道此人是谁了,随后两人不自觉往后张望。 王怜花又低声道:“这个人与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好手应该不是一路的,而且也许以前都不认识。” 李寻欢和沈浪微微点头,低着头继续吃饭,几人都不打算轻举妄动。 但是他们不招惹他,他却主动招惹起他们来。 小老人主动邀请沈浪过去饮酒,沈浪欣然起身,李寻欢立刻抬起手,想要拦住沈浪,但随即又想到沈浪毕竟是沈浪,对方又怎能轻易害了他,所以便暂时放下心来。 徐若愚担心地想要说话,但是被一旁吃吃笑的王怜花捂住嘴压制在桌子上不能动弹。 那小老人拿出七只酒杯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面,沈浪面前,随后一只酒樽一只酒樽地取出,分别斟入不同酒杯当中。且是倒出一杯,便让沈浪尝一尝。 这些酒并非单纯的某种酒,李寻欢鼻子一向是灵的,所以即使不是同桌,即使没有亲口尝过,也能猜出一二。 第一杯是大曲和竹叶青,李寻欢虽能闻出来,却没想到这酒中更有玄妙之处,而妙处便在调酒之中。李寻欢不由得想起陆小凤来,那只凤凰肯定也能尝出来的,只不过,他更喜欢牛饮! 第二杯直到第六杯,皆是调制出的各种妙酒。 只不过,品酒是一方面,这二人比拼内力却是令人惊叹的,李寻欢此刻也不由得感叹沈浪内力之雄厚。 而直到第七杯,那却是个有毒的,随即沈浪突然出手如风,往老人衣袖中一摸——李寻欢忍不住掩嘴而笑,想不到沈大侠也会妙手空空,一瞬间轻松下来。 沈浪空空来的是一个盒子,一个以整块翡翠雕成的盒子。盒子当中为粉红色的粉末,挑出一点,弹入酒中,果然是天下无双的毒药。 随后老人怒了,沈浪却更是道出了对方的身份——快活王座下酒使。 此老人名叫韩伶。 见识到酒使代替双腿的利剑,这小老人并没有与沈浪缠斗多时,便破窗离去了。 沈浪回到座位,李寻欢拿出手帕递了过去,沈浪笑着接过,擦了擦手指甲,刚刚用此挑起毒药,随后将手帕收入怀中。“洗干净了再还你。” 李寻欢笑着摇头。“大哥太客气了,丢掉便是。” 沈浪并没有拿出,更没有丢掉。 随后几个人谈起快活王的事,徐若愚感慨一番,沈浪和李寻欢接话并不多,因为已经知道快活王和王怜花的关系,所以激烈言辞,无论如何都是欠妥当的……虽然王怜花自己却将快活王骂的狗血淋头、一无是处。 但刚吃几口饭,楼下响起马蹄声,王怜花走过去,窗户打开一条缝,看向楼下门口之处。 “是‘雄狮’乔五,以及,花四姑……”刚说完,王怜花嘶嘶了一声,转回身,迅速咬了几口馒头,吞了几口菜。 徐若愚问:“怎么了?他们来了你吃那么快干什么?” 沈浪立刻道:“糟糕,难道朱七七要上酒楼吃饭?!” 王怜花抬眼扫了沈浪一眼,好像在埋怨他似的,但却也是承认了这一点。 沈浪也不由得加紧吃了两口,还催促李寻欢也快些。 这四人几乎是用逃的,丢下银两在桌上,四人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陆续上楼的有乔五、花四姑,女扮男装的朱七七带着男扮女装的伪王怜花黑蛇,四个人分别两桌,也没有相互打招呼,当然乔五和花四姑虽认识朱七七,却不认识朱七七此刻的脸。 刚刚这里发生了打斗事件,这四人上来之后,便听闻不少人在谈论,朱七七此刻倒是聪明的很,很快就猜到那拼酒之人,便是沈浪不会有错,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 她想要陷害沈浪,让其身败名裂,再也不能在江湖上混,可是又心痛不已,她想不透为什么沈浪要离开自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送她回家。 随后酒楼上又讨论回最近以来的热门话题,也就是丐帮大会的事,而如此,朱七七听到了沈浪害死丐帮长老的事。 抓住旁边桌子的人,逼迫询问,听到前后事件后,颓然坐回椅子上,低声嘟囔着“原来如此”的话。 此刻已经迅速“逃回”客栈的沈浪,还不知道他再次被朱七七“误解”了。 “……原来如此,他是怕连累我,所以才会赶我走……呜呜……我为什么不相信他呢,他遇到麻烦,遇到危险,还有人找他拼酒打架,我应该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的……我居然误会他,怎么可以误会他,我真是该死,还想害他的名声,该死该死!” “啪啪”给她自己两巴掌。 周围一圈人退散。 黑蛇脊背冰凉。 丐帮变故 王怜花在床上躺着装大爷,一副悠哉放心模样,指使小徐端茶倒水、买街角的小米粥、到后巷子去打酱油——王怜花声称有张面具需要皮肤深一点,所以用酱油上上色,不过李寻欢和沈浪都觉得王怜花是在故意让徐若愚遛腿——徐若愚很惊奇地真的帮忙去打酱油! 外面丐帮的弟子仍在四处活动,找寻徐若愚,找沈浪,还有熊猫儿及熊猫儿的那帮兄弟们。 沈浪与李寻欢也没有一直留在客栈当中,王怜花不会再做什么了,其实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现在目标人物已经转移,就是找他的手下去调查除却酒使韩伶以外的另一个人是谁,王怜花与王云梦可不会留下他们控制不住的因素存在。 沈浪易容,带李寻欢去了之前熊猫儿那群人的落脚点,但那里已经被丐帮弟子占了,所以不得不在城中四处找寻一番。李寻欢打听了之前县衙昨日抓住的人,但县衙那边却说并没有抓任何人,但李寻欢听闻有几个衙役请假。 看来王怜花与王云梦的势力还没有扩展到官府,最多不过是收买衙役或者手下混入官府。 丐帮人数众多,因此找寻了两个时辰,午时回到客栈与王怜花一同用饭,门口碰到的时候,李寻欢提议出城找一番,或是先找回金无望。 饭中询问了王怜花,这回王怜花也没隐瞒,直言道那个家的“王怜花”已经将人绕了一圈引回洛阳。 王怜花昨天行事时,其实也有些仓促的,他是进了镇子之后,手下来人告诉有人跟踪他,才知道自己居然被李寻欢和金无望跟踪。 此外沈浪还不放心熊猫儿,要知道熊猫儿不可能不管朱七七,即使朱七七将人甩掉。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熊猫儿遇到危险不能够追来,或者遇到什么事情无以脱身。联想到之前熊猫儿落崖,李寻欢虽然也相信熊猫儿吃亏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意外,但同样也忍不住担心一二。 两人去买马打算回洛阳,但这个镇子虽不小却也不大,并不是想买匹小一点耐力却足的马就能买到的,小马驹倒是有,但耐力不足,跟不上成年马匹的,所以最后,沈浪说两人乘一匹大一些的马。 没有与人共乘的经验,但李寻欢也未做多迟疑,反正不过个把时辰的脚程而已。 “寻欢,放松,这样挺直的腰过会儿就会累的,倚在我身上没关系。”沈浪道,说着还伸手将李寻欢的身体往自己怀中带,感觉到李寻欢身体由僵硬慢慢放松下来,沈浪才放心。 “……大哥也会累啊……”没有挣扎于沈浪的动作,因为知道反对也无用,随后李寻欢才说起,不免觉得自己还太小,给沈浪添麻烦了。 “怎会累,寻欢轻的很,骑术也不错,身形不晃,很稳……如果这样我就累了,那我也太娇气了!” 李寻欢侧回头,看到沈浪挑着眉笑着,倒是有几分俏皮模样,李寻欢也笑了。 此一刻忍不住觉得沈浪与陆小凤这方面性格倒是有几分相近的,却又不同。陆小凤俏皮是因为他那个家伙本来就俏皮——不知陆小凤要是知道自己如此评价,会不会跳脚,想必会跳脚,然后扶着胸口,大呼他很稳重之类——而沈大哥的俏皮,却是稳重中更显亲切,沈大哥是当他是自己朋友,才会展露这样一面,而且,也许是非常好的朋友才有此模样,沈大哥在仁义庄庄主面前可是看起来稳重又可靠的。 即使冬日衣衫穿的多,但彼此贴近时间久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这种感觉对于李寻欢来说还是有些奇异的,以前极少与人贴近,除却小时候刚眼盲那会儿,出入行走处处都有人扶着,到后来自己适应,家人虽不放心,但却也不会再搀扶。 而已有两次同眠的经历,第二次的时候更加是三人挤在一张床上,因而李寻欢也算习惯了这种贴近…… 白天赶路更加快一些,不到酉时便进入洛阳,马直奔欧阳喜府上。如果金无望回到洛阳,那必然会去欧阳喜府中,熊猫儿亦然,即使没有,“中原孟尝”欧阳喜也会收到一些消息的。 庆幸的是,金无望和熊猫儿都在,欧阳喜本来还打算让人给李寻欢和沈浪送信的,正好他们来了。 但不幸的是,这两人都受了伤,熊猫儿伤的尤为严重,如果不是金无望搭救及时,熊猫儿恐怕已然丧命! 同时救下的还有一位叫胜泫的少年,据说是“银花镖”胜涝的弟弟,出来找寻兄长的,与熊猫儿一起,同样受伤不轻,到现在还昏迷着。 李寻欢给熊猫儿看了内伤,而从外伤受伤之处,让李寻欢忍不住怀疑伤了熊猫儿的与之前伤了王怜花的是同一人,剑招之上有些奇怪,因此造成的伤口特征较明显,李寻欢等人均能看得出来。 来到欧阳喜府上时,金无望刚苏醒不久,是他与熊猫儿重伤那奇怪之人,然后带熊猫儿以及胜泫的,回来后他伤的不重却也有脱力现象。 询问到底为何与对方打起来,金无望却也是不知道的,他之前追着“王怜花”回到洛阳,方向明显是王云梦的住处,而没有进入的时候,金无望便见到熊猫儿扛着一个人,极为狼狈地想要往欧阳喜府方向跑去。 可以算是早一刻晚一刻,金无望恐怕都碰不到熊猫儿二人的。 留住在欧阳喜府中,到第二天早上,下人通知熊猫儿已经醒了,而熊猫儿见到沈浪和李寻欢时,第一句话问的还是朱七七的情况,得到朱七七安然后,才讲到他跟上朱七七之后的情况。 熊猫儿没多久就追上朱七七,而朱七七看到他似乎既高兴又不高兴,这种模样,熊猫儿哪里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更加气愤的朱七七便不准熊猫儿跟着,不过也知道他在跟着她,后来她警告他不准靠近她三丈,只能站在三丈之外。 熊猫儿动作当然有些神出鬼没了,时而出现在朱七七身后,时而又跑到前面打点,引导朱七七前进的方向到了洛阳,事情便也发生在洛阳之后。 朱七七进入洛阳城,并没有去欧阳喜府中,而住在客栈。 朱七七看到同坐在饭堂,不过老实躲在一角的熊猫儿,越想越生气,她想着都已经到了洛阳,为什么沈浪还没有追上来,虽然她决定要让沈浪身败名裂,要让沈浪不得好死,可是,其实心底想要的,还是沈浪能来找自己,然后跟自己道歉,或者告诉她他的苦衷……但是一直都没有出现,只有熊猫儿一个人跟着她! 泄恨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红烧鱼,汤汁溅在桌子上也完全不管,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而这时,突然发觉有道视线好像是黏在自己身上一样。 抬起头,便看到一位年纪不大的美少年,本来这样直盯着自己,按照平时这种情绪下的反应,绝对要大骂一通,但此刻朱七七却想要认识这个人,拉拢这个人,最好让沈浪看见,看到她与一位俊美少侠坐在一起说笑。 因此看着对方,突然娇笑起来,随后满意地看着对方红了脸,不由得觉得对方可真是稚嫩少年呀。 朱七七招招手,那俊美少年傻愣愣地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好像不会走路一般靠了过去。“你,你叫我?” 朱七七呵呵一笑,点头,且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 俊美少年立刻受宠若惊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朱七七问。 “胜,胜泫……姑娘,贵姓?”胜泫显得格外紧张。 “我姓朱……你也是闯荡江湖的吗?看起来并不像。” 胜泫白嫩的脸又红了。“我,只是出来找我大哥的……”很是不好意思,其实胜泫出来找他大哥是一方面,但也是想借着找大哥的机会,出外闯荡一番。他这是第一次出江湖呢。 “哦?你大哥?” “嗯!我大哥是‘银花镖’胜涝……你,你听过没有?” 朱七七一惊,她还真没想过会是认识的。显得很愉悦地点头,道:“认识,我还见过呢。” “啊,是吗?!那你知道我大哥现在人在哪里吗?” 朱七七本想说沁阳,又决定不告诉对方,想要让对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说不定沈浪会很快就出现……不过,又觉得这样不好,真要是沈浪误会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想要说实话时,却又想到见到胜涝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谁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留在沁阳,可说不知道又不符合她的性子,便随口道:“他被人缠住了,我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被人缠住?!”胜泫立刻露出担心表情。 朱七七看着,因此摆摆手,道:“没事,不是危险的事。”忍不住觉得这胜泫虽是俊美,可是傻了点,自己说什么都相信。 丐帮变故 胜泫放下一颗心,然后看着朱七七的模样,一时间都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些什么。 朱七七看着他爱慕的眼神,此刻倒也没有不高兴,因为他眼神并不让人讨厌,起码比她以前见过的人眼神看起来好不少,因此也不甚在意。不过没有了打算与之深交的心思,这个俊美少年太幼稚了。 倒是熊猫儿在一边侧耳倾听,又因为距离太远而什么都听不到的模样逗笑了朱七七。 胜泫沉默片刻,又突然说话,好像是自言自语。“难道被什么美丽的女子缠上了?”说完,便一副心虚认罪的表情看向朱七七。 朱七七听到这话,对此有些不屑,她倒是也记得当时那个“银花镖”胜涝英俊潇洒,但与沈浪一比,就完全进不了她的眼中了。 “不是女子。”朱七七随口道。 随后看到胜泫居然张着嘴不明白的样子,朱七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朱七七这一笑,胜泫又被迷的颠三倒四了。 他这副害羞表情让朱七七觉得特别的可爱,就像家里以前养过的小猫似的,因此又来了逗弄的兴趣,道:“是男人。” 看着胜泫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太明显、太容易懂,他刚刚肯定是在想她口中说的“男人”,与“缠着胜涝”的“女人”,这种意思是否等同。 不由得,朱七七想到当日在沁阳古墓当中,林诗音说过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因此,几乎脱口而出—— “你大哥被一个男人喜欢上了。” ——如果林诗音在这里的话,会忍不住惊呼,难道朱七七在这一刻无师自通了吗?! 胜泫彻底傻了。 朱七七忍住不笑出来,如非在胜泫面前,恐怕此刻要乐的敲桌子了。而顺着胜泫的位置看过去,正好看到熊猫儿筷子当中还夹着一块肥肉片,却一直没有吃,而一直盯着这个方向——眼睛滴溜溜一转。 朱七七拉了拉已经傻掉的胜泫,让人恢复神智,打断对方想要询问清楚的话,朱七七拉近与对方的距离,用胜泫的身体挡住熊猫儿的视线,然后道:“看到楼梯旁边,最角落里那张桌子上,那个眼睛大大的人了吗?” “……呃……嗯!”胜泫只是没有江湖经验而已,又不是笨人,所以立刻想到朱七七提起那个人,可能与自己大哥有关。 “那个人知道你大哥的下落,他肯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没有人知道了!”朱七七故作谨慎小心的模样。 “……吸——”胜泫倒吸一口冷气,低声吼道:“难道就是这个人缠着我大哥?!” 朱七七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了一下下,便道:“那个人武功很厉害哦!我可打不过他,你大哥武功也不如他,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莽撞行事哦!免得你也被他抓到,那他就会……你大哥……呃,你知道的,嗯?”朱七七的话说的可是含含糊糊,暗示胜泫熊猫儿不是好人,而熊猫儿有可能抓到他又会威胁他大哥“顺从”。 “……嗯!我明白……我明白。”胜泫一脸忿恨,一脸警惕,又沉思的模样看向熊猫儿。 “你别这样专门盯着他,会让他怀疑!”朱七七可不想立刻穿帮,此刻她已经想到可以让胜泫缠住熊猫儿,不让熊猫儿找到自己。 胜泫一副汗津津模样转回头。 “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找……仁义庄的人来对付他!”朱七七道。 胜泫犹豫了一下,似乎在估量去找仁义庄的人和看守着这个人,哪个更危险一些,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朱姑娘的决定是对的,这个人太危险,找仁义庄的人只是路途而已。 因此,胜泫咬着牙点点头,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光荣就义了一样。 “我好半天才让那个难缠的家伙相信我不是坏人……”熊猫儿倚在床上,虽然脸色差了一点,但他这个人一说起话来,一见到朋友,就完全打了鸡血一样,如果不是身上还有伤,恐怕他还是手舞足蹈的。“那个‘银花镖’胜涝的,我也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哪里见过呀,我怎么说他都不相信!还有,什么叫我把胜涝关起来了啊,我没事关着他干什么呢,你们说我要是关着他,又浪费粮食,又浪费睡觉的地方……” 巴拉巴拉一阵熊猫儿被缠的抱怨,沈浪在听到那些关于“关了胜涝”一类话时,忍不住看了眼李寻欢,看到他无奈苦笑的模样,也肯定对方于他的想法相同了,因此不禁也摇了摇头。 似乎感觉到什么,李寻欢侧头看向沈浪时,沈浪正在摇头,李寻欢想到对方是为何摇头了,不免更为汗颜。 “伤你们的人是什么人?”沈浪问,从胜涝与胜泫的问题上移开。 熊猫儿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啧啧两声,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如果不是小命差点丢了,我真想说太解馋了!” 所谓“解馋”,李寻欢等人又怎会不懂,沈浪和李寻欢二人虽有些不赞同,但好在没有出事,因此这事后,倒也能替熊猫儿高兴一把。能有个到达拼命这种程度打架的人,熊猫儿这种性子的人肯定是欢迎、高兴的很的。 不过欧阳喜倒是不赞同的很,忍不住拍了熊猫儿肩膀一下,然后碎碎念教育起来,这种时刻,下次还是早早逃跑,不能到真正打不过的时候,马上要完蛋的时候才跑。 欧阳喜也是真心关心朋友,所以被拍的呲牙咧嘴的熊猫儿,也赶紧应下,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不自量力——李寻欢和沈浪对视一眼,两人均觉得熊猫儿的保证不是那么可靠,恐怕就是这次重伤了熊猫儿的人,下次与之见面的时候,可能还会打斗一番,说不定还是想比较一下他自己进步的情况呢! “那个家伙,是从王怜花家里面跑出来的,当时我被胜泫纠缠,结果失去了朱姑娘的行踪,在客栈酒楼等地方找了一下,没有找到后,我担心她可能被王怜花的母亲抓起来了,呃,随便猜猜的,我那时候也是打算再找不到就出城询问,如果真的出城,城门口当差的肯定记住朱姑娘的……然后在王怜花家的周围绕的时候,便看到这个人从王家出来,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惊动,轻功着实不错!” 喝了一杯茶水,熊猫儿又继续讲:“说实在的,现在有如此轻功的人,按理说我要是猜的话,也不会猜不出来,可是这个人我却不认识……所以,当然就追了上去,对方连脸都没蒙住,之后就打起来了,哈哈,后来打不过,胜泫那小子也上来帮忙,但那时候我已经受伤,没想到胜泫也重伤了,还为我挡了几剑!最后,要不是金兄来了,我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哈哈……” 熊猫儿讲述的虽短暂,但李寻欢等人不由得猜测当时是怎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啊。 随后熊猫儿又道:“不过,我觉得那个人的武功应该还不止如此,那个人……似乎用的武器并不趁手,想必如果是一把好剑的话,就撑不到金兄赶来的时间了!” 李寻欢与沈浪对视一眼,并没有说出来彼此的想法。熊猫儿认为对方是因为用的剑不趁手,但他们两个都觉得王怜花说的更可靠一些,也就是说恐怕那个人惯用的武器并非是剑,但单从伤口上来看,还是无法判断对方惯用武器的。 随后李寻欢讲了熊猫儿那般兄弟被抓,又不知躲在哪里的事,熊猫儿反而安慰了李寻欢,说那些人可是老油条的,丐帮虽在那里开丐帮大会,但那里可是熊猫儿他们常驻的地方,论熟悉,还是他们,因此他们定是躲起来了,而那些衙役更容易,应该没有抓到大牢里,人就被救出来了。 丐帮之事还是比较要紧的,熊猫儿留下养伤,金无望一定要一起走,所以李寻欢、沈浪,还有金无望一起回去找寻丐帮另一位长老左公龙,金无望的徒弟阿堵伤没有全好,留下来也可照应熊猫儿一下。 左公龙长老不好找,但其他丐帮弟子好找,回去后沈浪找上总是一副笑脸的六袋弟子高小虫,说明了沈浪、徐若愚和熊猫儿等人被冤枉的事,还提出仁义庄的人可以为沈浪等人作证,当时沈浪等人便是与仁义庄的人在一起。 沈浪是个热情的人,李寻欢也差不多,且这件事与沈浪有密切关系,因此决定找出真凶给丐帮,证明他们的清白。 但左公龙长老并非好找的,丐帮弟子们都在找,找左公龙来主持大会,推选帮主。且最后找到的时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李寻欢忍不住担忧起来,丐帮居然如此混乱,难怪自己花满楼的时代,丐帮已没落极衰。 丐帮变故 丐帮大会之地,是在一大片稻田地中,此刻隆冬时分,秋收早过,田中便只有稻草和积雪而已。稻田之上,丐帮弟子临时搭起了一圈四方竹棚,其中有些长条凳子,粗木的桌子,虽是简陋,但坐在竹棚之下即使衣着华丽之人,也不会嫌弃。 周围都是丐帮弟子,此刻有不少行色匆匆,有的则又看似来回闲逛、有闭眼晒太阳、还有捉虱子,但看似悠闲,却一个个都显得面色沉重,说话的人极少。 左公龙已死,但此刻众位丐帮中人,来参加的武林人士知晓的不多,只以为死了单弓和欧阳轮两位长老而已呢。不过那钱公泰和高小虫的模样似乎已然知道了。 李寻欢在不远一处岩石堆旁静伫等候。左公龙已死,害死对方的,恐怕就是那金不换不做第二人想。但丐帮大会已在眉睫,此刻,李寻欢守在这里看情况,同时等着沈浪与金无望二人回来…… 找到左公龙,是由朱七七的三姐夫范汾阳帮忙,朱七七的耳环还在王怜花手中,因此二人他们带着范汾阳去找王怜花,同时让王怜花帮忙易容。 没有人能比左公龙更加说明问题。 突然注意到易容了的朱七七走来,身后两个婆子正架着黑蛇。李寻欢不自觉靠近几步,她来此要做什么,之前他们四处奔走,只以为有黑蛇在朱七七身边不会出什么事,但此刻…… 朱七七四下张望,似乎在找沈浪的身影,表情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李寻欢耳力很好,相隔的距离,还是能听到朱七七与那迎上来的六袋弟子钱公泰和高小虫的对话。 听着钱公泰的意思,似乎因为朱七七说她知道害死两位长老的人,所以才让她过去,还引入一个竹棚之下。 李寻欢看她担心着沈浪的样子,猜测她必然不是真的想要害沈浪而来,而恐怕是因为想替沈浪辩解,当日出现谣言之时,朱七七还是与沈浪在一起的。 不多时,竹棚外传来“笃,笃,笃”三声木梆响,随后钱公泰和高小虫带领两百余丐帮弟子走入竹棚之间的空地之上,随后一起在积雪稻草上坐下。 朱七七着急,喃喃道:“大会已开始,沈浪怎地还不来?” 李寻欢倒不担心沈浪不会来,他知道沈浪会来,而且肯定是有把握解决这件事情。只是,此刻李寻欢却不免担心起朱七七来,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此外还有那位坐在一个竹棚中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小老人,也就是快活王座下酒使韩伶。 一番客套钱公泰便将话题带入正题,提及左公龙长老也可能遇害时,李寻欢知道这恐怕是金不换放出的消息。 果然不出几句话,衣衫褴褛、弯着腰、驼着背的金不换便慢慢吞吞,一摇一摆走了过来。 在前来的武林人士当中,“雄狮”乔五和花四姑尤为讨厌金不换。这金不换也算曾入丐帮,后来扬名,没有再说是丐帮,但此刻看来,却是图谋着丐帮帮主之位的。 金不换入帮早,就连此刻主持开口的钱公泰也只能在金不换面前唯唯称是,而金不换一上来便说帮不可以一日无主的话,高小虫接言直点明金不换想做帮主,金不换仅是佯装一番,便提及武功强弱而论。 李寻欢这时向后隐住身形,回头便瞧见沈浪正悄然靠近,看见他时,露出安心的笑容。 “可好?”沈浪问,上下打量着李寻欢。 笑着点头,指了指竹棚中央。“但有人可能会不好……朱姑娘在。” 沈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过去时,也不免有些担心。 “事情……” 沈浪转回头,给李寻欢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待观察一会儿……那边的是酒使韩伶……快活王入主中原的势头越来越强了……” 李寻欢拍拍沈浪的手腕(拍不到肩膀)。“没事,慢慢来,有我们在,金兄不会有事的。”二人说的是金无望可并非金不换。 沈浪笑着点头,随后两人的注意力转到四面竹棚的中央。 那边乔五已经仗义出言,要同金不换一决死战,而韩伶也阴恻恻开口,此人果然是要搅事,本来金不换已经被乔五说的大汗涔涔,但韩伶出言说那是丐帮自己人的事,金不换立刻拊掌大喜。 韩伶的目的很容易想到,金不换这种人如果做了丐帮帮主,那江湖上指不定又要乱上一乱,而这对于入主中原的快活王绝对是有利的。而金不换这个人,想要收买恐怕也是容易的很。 沈浪皱眉想着怎样做,那边乔五已经飞扑上去,“雄狮”乔五脾气火爆,已知那韩伶不是好人,铁拳直击,身形展动有如狮扑,威猛凌厉的很。 之前酒楼之中,沈浪欲与韩伶动手,但韩伶却跑了,此刻才真正见识到对方武功。韩伶腿中剑“鸳鸯双飞”,剑法招式辛辣狠毒,令群豪不禁为之变色,花四姑更不禁脱口惊呼,乔五形势真真险象环生,而乔五也是个豪爽的汉子,破了竹棚才以缓过身形,直言武技方面已然输了,随之看起来打算用他成名兵刃“青狮爪”对付。 沈浪不由得道:“韩伶招式无不辛辣,无不诡异,虽未见识过‘雄狮’的‘青狮爪’,但恐怕……还需以退为进,以虚为实才行,可‘雄狮’的武功,却都是实打实的。” 李寻欢看着韩伶,道:“而且……” “而且?” 李寻欢也不敢肯定。“我也不能确定。” 那边乔五正欲飞身上前,李寻欢拦住沈浪已经按在剑柄上的手,道:“我去看看。” 沈浪反手握住李寻欢的手,看着他的表情,也知李寻欢是知自己有事,恐怕无法分心,而且沈浪的名头此刻出去,不只不会救下乔五,而且可能连累乔五的名头。因此,只沉声道了一句“小心”。 李寻欢点头,便已飞身而去。 “等一下。”清脆的声音响起。 群豪不由得四下寻找是什么人开的口。 众人似乎都没想到出现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不过众人也不敢小觑,只因这出场的轻功便让众人为之一振,莫不感慨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轻功。 李寻欢站稳,冲乔五花四姑二人点点头,此时不是客套多话的时候,那韩伶见到他已转头去看金不换异样的反应。 金不换不禁心中叫糟。他担心的不是李寻欢的武功,虽然仁义庄中之时却是震慑到他了,但想要获胜的手段他自认为也不是没有。同样,他担心的并非他与沈浪相交甚好,即使此刻沈浪出现,他也是不怕的,正好怂恿众多丐帮弟子,直接拿下沈浪,更容易登上帮主之位。而是,金不换在担心他背后的势力,一丁点都看不出来,神神秘秘却让他寝食难安,好像这个人的出现开始,他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金不换这边心思百转千回,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抉择,而李寻欢这边,扫了一眼朱七七方向,便与韩伶对上了。 “阁下,可是快活王座下酒使韩伶。” 韩伶见到这个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小孩子,倍感……头疼,他本能觉得这种人很难对付,不是武功有多高,不是这个人有多难缠,就是……他受不了那种善良之人,而这个孩子恐怕更是个中翘楚,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个人还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类型! “我是韩伶没错,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快活王酒使吗?小兄弟要为乔五出头,还是要为沈浪出头?”韩伶居然直接点明。 而刚听到快活王名头,群豪低声交谈时,在听到后面沈浪名字时,又都安静下来,对待韩伶的戒备眼神也少了不少。 李寻欢笑笑,道:“‘雄狮’不需要我出头,沈浪亦不需要。” 小老人那脸色更差了。“那你就快快退下,回家找娘去,大人们这里还有事呢!” 乔五和花四姑前来,是不相信沈浪害死丐帮长老的,看见金不换在此的时候,更加肯定这一点,因此之前在酒楼当中认出,也没有扬言,仅是私下里二人讨论一番,端看今日会是怎样的场面。 可以说两个人对沈浪和李寻欢的印象都是极好的,刚刚乔五与韩伶对手都倍感吃力,此刻更何况年纪小小的李寻欢,即使乔五也知李寻欢来历不简单,但仍不免担心着小少年。 “李家小兄弟,待我与这老家伙打完!”乔五道,对着李寻欢猛使眼色。 而这时,本来已经提心吊胆的花四姑却松了一口气,刚刚她都已经害怕乔五今日会命丧于此呢。 李寻欢转向乔五,甚为诚恳地说道:“我有话想询问这位老人,我表妹不见了……”样子好像在说他表妹失踪完全因为韩伶一样,转向韩伶。“敢问韩前辈看见我表妹了吗?” 乔五一怔,道:“那小丫头被这个人抓起来了?” 李寻欢不置可否,仅是道:“我已失去表妹行踪多日,甚为担忧,韩前辈……” 吃惊的人可是不少,隐在一边等待时机的沈浪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他着实看不出寻欢居然会如此岔开话题,简直……太有趣了,看酒使那副表情就知道! 丐帮变故 酒使韩伶的脸变了几变,他就知道这种人最……不对,这个人超乎他的认知,本以为是个假道学,是个天真无知的小鬼,但却…… “臭小鬼!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说着便飞身而来,箭一般,青光一闪,直逼李寻欢咽喉。 乔五大惊失色,而李寻欢却出乎意料地并非躲闪,而是同样直奔着韩伶而去,韩伶没有预料到,不过右足变换,身形异常灵巧,仍是逼向李寻欢。接近之时,李寻欢身形一晃,速度极快,韩伶眼神虽跟到,但动作却来不及转换,交错间腿中剑无法,只能双手成掌,逼对方面门,而李寻欢宽袖鼓动,动作流水,化对方强劲内力于无形,绵软后积,不急迫却能将韩伶招数悉数拆去。 一个错身之间,两人已二十余招,乔五急迫之情稍缓,花四姑已然靠近,站立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没有了刚刚一瞬间的冲动,乔五当然也知自己即使用出成名绝技,也不是这阴毒之人的对手,如此,恐怕这条命就断送于此,而此刻身边刚交心不久的花四姑,一时也心软了。 与花四姑相视一下,看到彼此眼中的鼓励,乔五安下心来,随即两人担心的便是场地中央的少年了。 花四姑轻声道:“没事,想必沈浪便在左近,二人应当是商量妥当的。” 听到这种话,乔五才真正放心。 韩伶招式狠毒,很想快速解决掉这个小鬼,奈何小鬼身法灵动,聪明异常,与人对招能?br /gt; 花落寻欢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4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4部分阅读 能先发制人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此时这小鬼便是这样,虚虚实实,即使一招将将要得手,对方却总会在受伤之前便堪堪躲开,这小鬼武功的确很好,同龄之人,韩伶可以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好武艺的小孩儿,但令他吃惊的还并非是这一点,而是这个孩子的对敌经验! 韩伶可以肯定,也并非自己武功不如他,而是他应敌的经验实在丰富,与他年龄诡异的不符,因此,这样的人又怎会不让人脊背发凉呢。 心焦一下,难免有些浮躁,丐帮弟子以及那些武林中人看似对这小鬼已然心生佩服,这样更加对他形势不利。 突然韩伶右掌在腰间一搭,扬手间,手中已多出一柄精铜软剑。 韩伶本以为这下肯定能得手一招,只要一受伤,这小鬼肯定败势已定,却不想一剑急刺之下,视线相接,竟看到那少年嘴角上扬,表情似乎在说“果然如此”! 这小鬼早就料到这一点。 这点认识更是令韩伶招式越发狠毒起来,虽一招未得,但随后之势却让对方连连后退。 李寻欢看似左躲右闪,但其实也并非马上就会输掉,只等对方这一鼓作气之后,再行将其逼退。他也在考虑要如何逼退,韩伶显然是意图破坏丐帮大会,意图推金不换成为丐帮帮主,能逼退对方,只有在对方察觉真正危险的时候。打断对方兵刃是失礼行为,李寻欢一般也不愿如此,但韩伶双腿不在,以剑当足,断了他腿中剑,他肯定是会跑的…… 李寻欢边躲闪,边琢磨着,但武艺不精的人,却不知道他并非已成败势。 “停!停!停下来!你们给我停下来!” 阻止的声音清脆动人,一听便是女子声音,群豪不禁四下张望,先去看了眼花四姑,但花四姑神色茫然,而再仔细查看,才发觉这女子的声音是从一男子口中发出……着实诡异的很。 韩伶一时激进之气用完,听到声音,便也停下来了,如果不停的话,估计两败俱伤之下的结果,也无法再留在这丐帮大会。 易容后的朱七七走上前来,站在李寻欢面前,这让李寻欢不禁感动,她是因为担心他落败才会出言阻止的,的确是个善良之人,居然已不顾自身安危。 “这里是丐帮大会,你们不是丐帮的人在这里打什么打!”说完,转身捅捅李寻欢,见李寻欢不动,有些急了,小声道:“赶紧离开啊,这里危险!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找那个小丫头去了嘛!” 李寻欢侧过身,又挡在朱七七与韩伶之间。 而朱七七又将他拉在身后,态度很是强硬。“唉,躲在我身后,先别出声!”说完用力瞪了一眼韩伶,然后转向金不换,刚刚已听到金不换与钱公泰高小虫的对话,看起来金不换是这些人当中备份最高的,她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毕竟也是认识。 除掉脸上的面具,朱七七道:“我知道是谁害死了你们丐帮的长老!” 钱公泰接话道:“你是……女的?” 朱七七哼了一声,道:“怎地,我之前说过我是男人吗?女人的话就不能听了吗?难道天下间的女人都是骗子?你们这群男人都只是男人生出来的!” 钱公泰的脸立刻绿了,一时间憋的说不出话来,高小虫笑呵呵接道:“哪里,哪里,姑娘不妨说说害死我丐帮长老的是谁?” 朱七七侧身指着两个婆子架起的人。“就是他!” 钱公泰口气有些不耐地询问:“他又是谁?” “他叫王怜花,就是他害死丐帮长老,然后……然后还陷害沈浪。”朱七七道。 李寻欢吃惊不小,但见那钱公泰并不相信的表情,便也没有出声阻拦,仅是小心看向沈浪隐藏的地方。 高小虫道:“王怜花?这个名字确实听过,当日救走徐若愚的人,便被徐若愚叫做王怜花……只不过,那个王怜花是个男人,而这个——” 朱七七一挺胸,道:“我能扮成男人,他又怎么不能扮成女人!” 说着便走过去,一把揭掉对方的面具。“就是——”话还没说完,再转头确认,结果看到的一张脸却是完全不认识、没见过的。 高小虫上前道:“这是谁?” “这个人是谁,可不是那王怜花,老朽可是跟王怜花交过手的!”韩伶又不耐寂寞开口说话。 李寻欢低声道:“朱姑娘,不用担心,沈浪已经安排好,你——” “你是谁!你还带着面具,肯定的,王怜花,你就是王怜花!”说着朱七七再次去揪黑蛇的脸。 黑蛇“啊啊”大叫,看起来很疼。 李寻欢赶紧过去拉住朱七七的手。 “怎么可能不是!你是谁,你把王怜花弄哪去了!” “朱姑娘,冷静一点!” 这时,丐帮弟子当中喧闹出声,武林人士也喊着不让她捣乱,金不换则突然开口道:“大家安静下来!安静下来……金某此刻才想起来,就觉得这少年看起来脸熟的很,原来他就是最近一直跟沈浪呆在一起的人!” 朱七七道:“胡说!你胡说,跟沈浪呆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他!他在找他表妹。” 场面着实混乱,钱公泰与高小虫对视一眼,干脆沉默看着。 李寻欢声音中蕴有内力,大声道:“金不换,左公龙左长老是被你害死的,对否?” 安静了一瞬,丐帮弟子突然喧然大哗。 金不换不免变色,只因他以为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一点。“你……你,明明是被沈浪害死的,却诬赖到我头上!” 李寻欢看到沈浪那边的手势,收回眼神,道:“我说的话,自然有证据。” 金不换神情突又镇定,冷笑道:“有证据的话就拿来瞧瞧。” 李寻欢淡然笑道:“你确定那一刀杀死左长老了吗?在下似乎没有说过,在下医术也算过得去……你不妨自己看一看。” 伸手指向南面较远的竹棚之中。 缓缓站起一条人影向竹棚外走出,待看清楚此人面目,丐帮弟子均失声呼道:“左长老……” 金不换这边却宛如五雷轰顶,顿时惊的不知言语,居然嘶声呼道:“假的,我那一刀明明插入他心……” 金不换立刻想逃,却不想看到那个方向站着一位死神一般的人——金无望,随即被丐帮弟子按在地上。 钱公泰与高小虫看到金不换已被按住,便走向竹棚,但靠近时却发现左公龙的眼睛居然是闭着的,随即凌空横过来,被身后之人放在了粗糙桌子上。 “这是怎么了?!”钱公泰惊呼出声。 沈浪从后面走出,李寻欢也走了过去,朱七七跟在后面,惊喜地跑过去,越过李寻欢。 “沈浪!” 朱七七的声音引来众人的注意,同时发现左公龙的异常。 钱公泰与高小虫凑了过来,看着左公龙面色虽如常,但眼睛闭着,表情僵硬,一探鼻息,颈间动脉。 沈浪道:“刚刚众位也听到金不换所言,在下找到左长老的时候已经……” 钱公泰点点头,表情凝重。“在下可以理解,只不过这不足以说明另外两位长老的事,与阁下无关。” 沈浪点头。“的确,但请丐帮给沈某一些时日,必定查出害死两位长老的是何人……”本也想说徐若愚的事,但此刻一并讲出,恐怕丐帮不会善罢甘休,反正现在徐若愚与王怜花在一起,两人均受伤,王怜花又精通易容,所以想抓住他们二人,却也是不易的,因此此间不说也没什么,到时候找出真正凶手便好了。 丐帮变故 “七七!” 朱七七正想与沈浪说话,便听到有人叫她,转头看去,注意到她三姐夫正从另一边竹棚走出来,一瞬间看到亲人的高兴,但刚靠过去两步,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沈浪,但此刻沈浪正与钱公泰和高小虫解释,并没有看向她这边,不由得面色悲伤起来。 不过,待范汾阳走到她面前时,她却好像突然下定决心了似的,表情有些勉强,故作高兴地上前拉住范汾阳的袖口。“三姐夫,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们……三姐好吗?” 范汾阳带着宠溺的表情看着朱七七,不由得心疼道:“都瘦了,你姐姐看见不得多心疼……” 李寻欢见朱七七与家人在一起,便也放心了,她果然还是个孩子而已,见到家人,想必什么挫折都能够挺过去。 金无望仍在暗处没有靠过来,毕竟身份敏感。李寻欢上前帮忙解释,说起之前与仁义庄两位庄主曾在一起,对方可以证明与沈浪熊猫儿无关,而沈浪也应承下来帮忙找到害死两位长老真凶的人。 又过了一阵,沈浪与李寻欢才总算离开与金无望汇合,与范汾阳和朱七七分开后,三人向镇子中客栈而去,还需与王怜花和徐若愚一同。 沈浪看着身边两人,之前的压力也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朋友支持相信,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金无望道:“我看那钱公泰和高小虫态度有些奇怪。” 听到此,沈浪点头也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太容易放过我们了。”李寻欢补充道。 三人彼此对视,均有同感。 随即沉默片刻,三人都在思索。 沈浪先道:“他们二位的态度,似乎不像其他丐帮弟子那般,急于找出害死单弓和欧阳轮两位长老的凶手。” 金无望道:“听徐若愚的话说,恐怕是左公龙害死两位长老,然后得到帮主之位。” 沈浪道:“恐怕少不了金不换的怂恿。”抬眼看金无望,但金无望却没什么表情。 李寻欢道:“金兄还是不放心金不换的——” 金无望打断李寻欢的话。“他自作自受,不落入我手中已经不错,我决计不会救他!” 李寻欢和沈浪交换了无奈的眼神。两人虽有心想帮他分担愁闷,但救金不换这件事却不能做,虽然金无望屡次放过金不换,但那只是因为金无望还存了昔日兄弟之义,对方不仁他不能不义,金无望不是金不换那种人。但此前,李寻欢和沈浪也确实听说过金不换对不起金无望以及金无望父亲的,因此,也只能感慨一句金不换是自作自受。 金无望此刻恐怕也有了眼不见不挂心的态度,不管今日以后金不换的下场如何,都不是金无望能够管的了。 随后话题又转回钱公泰和高小虫身上。 沈浪道:“我看丐帮这两位六袋弟子,对帮主之位似乎并无心,现在三位长老已逝,丐帮之中武艺最高,辈分最高的也就是他们二人了。” 李寻欢接道:“的确,二人都不热衷……但即使不热衷,现在以丐帮的形势来看,以他二人对丐帮的忠心来看,应该不会任由丐帮群龙无首,混乱无序……怎会不关心下一任帮主人选呢?” 金无望道:“难道他们已有了帮主人选?” 沈浪沉默片刻,突然道:“当年熊帮主死因蹊跷,他家中有什么人少有人知道……” 在沈浪停顿下来时,李寻欢道:“但钱公泰和高小虫却是熊帮主亲传的弟子。” 金无望道:“是说熊帮主可能有后代,钱高二人也知道,所以等着那个人继任帮主之位?” 李寻欢微微点头,也是如此猜想。 沈浪道:“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只是由三位长老共同执掌丐帮,而没有早早继任帮主之位?” “一来是年纪小。”金无望说。 “二来可能是对方不想继承。”李寻欢说。 沈浪补充道:“也有可能是病重……武功不行……还有可能是失踪,要知道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熊帮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金无望冷哼一声,道:“恐怕就是被那三个丐帮长老合伙害死的!” 沈浪笑了笑没有应话,因为听出金无望在抱怨如果不是这三个长老惹出的事,沈浪也不会被王怜花趁机陷害。 李寻欢微微侧头。“我倒是不觉得是三位长老做的。” 沈浪笑道:“因为这么多年三位长老表面可是很光鲜的,丐帮弟子无不信服。” 李寻欢点头。“也许权力……”最后化为感叹一声。 金无望继续冷哼,他一向瞧不起这种人。他金无望做事,都是力所能及的,能够胜任的,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他从来都很能认清自己的能力在哪里。 熊帮主有后代这种想法,不过三人推测而已,凶手其实根本不需要找,因为恐怕就是左公龙和金不换合谋害的,现在左公龙已被金不换杀掉,金不换又在丐帮弟子手中,而要找能够证明两位长老被害死时的知情人,恐怕是不易的。 说着话,三人回到了客栈,而回到小院之中,却发现王怜花和徐若愚的踪迹消失不见了。三人观察一番,确定并非被人偷袭暗害,而恐怕是王怜花带走了徐若愚——徐若愚又被人拐走了,李寻欢不仅有些担心,王怜花虽不是金不换那样无可救药的人,但王怜花心思奇特,谁知道是否会“捉弄”徐若愚。 王怜花的“捉弄”可往往是出人命的! 坐在偏厅休息,沈浪突然间站起身,惊呼道:“糟糕!” 金无望问道:“怎么了?什么糟糕?” 李寻欢一时间也没想到,这隐约觉得也许与王怜花跑掉有关。 沈浪道:“之前走的急——”——因为想躲避朱七七,所以也就离开了。“还想着离开后给丐帮弟子询问金不换的时间,结果忘了那个人,那个伤了王兄的人!” 李寻欢也突然想起来了,的确如此,那个人比韩伶更加神秘,毕竟知道韩伶的身份,但那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却是让沈浪和李寻欢他们几人都不认识的。 除了身份神秘,就连做事也是神秘的,没人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可总给人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人躲在暗处偷窥自己一样。 随后三人椅子还没有坐热,便又纵身飞奔,赶到镇子外面,之前稻田竹棚之处。 但此刻丐帮众人混乱一片,三人凑到近前,众位弟子让开一条路,只见钱公泰与高小虫等人正为受伤的丐帮弟子包扎,金无望最先注意到之前左公龙被放置的桌子旁,又多出一个并躺的……人,亦或已经是尸体。 而那身衣服,那个身形,不等靠近,金无望便已认出是谁——金不换。 钱公泰上前招呼沈浪,说明了在他们走后的情况。 金不换并非一个嘴上牢靠的人,绝对很识时务,因此,没有审问多久,金不换便说出左公龙是他杀的,但他强调是因为左公龙害死单弓和欧阳轮两位长老,被他查出事实,左公龙想要灭口却被他给杀了。在刚才丐帮大会上没有明说,是不想破坏他们丐帮的名声。 他的话也不算讲不通,但钱公泰等人已然不相信金不换的为人,因此继续追问——其实钱公泰几个六袋弟子,也是知道三位长老面合心不合的,左长老害死另外两位长老的话,他们也有些猜测,只是,却如金不换说的那样,他们丐帮要顾及自己的面子。 而之后询问韩伶与另外一位之前他们认为是帮助丐帮,但现在看来是居心叵测之人时,突然冒出一黑衣蒙面人,金不换想趁机跑掉,但是对方居然并非救他,而是来杀他的人。 金无望面无表情地看着金不换的尸体,眼睛几乎一动不动的。 李寻欢和沈浪默默站在金无望两侧,丐帮弟子们也退出这个竹棚,渐渐散去,天色已晚,一时间更显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金无望终于有了反应。 “……一开始来我家的时候,他没那么坏的,只是……在我和爹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被姨娘们……” 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李寻欢不免悲伤起来,他就知道,没有人天生是坏人的,金不换这么久以来,甚至于从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很坏,坏的不可救药,但他也曾是个好孩子吧…… 沈浪也轻轻叹息一声。金无望便是因为曾因痴于武功忽略金不换,带着一份内疚,也因对金不换真正当兄弟看待,才会在后来被金不换害的远走塞外,被金不换害的家破人亡,仍屡次放过金不换的。 而此时,金无望心中更多的是悲伤吧…… 真假快活王 残雪的纯白已被灰尘染黑,乌云聚集,阴冷的天气,似乎又将下雪。 金无望高坐在马上,对沈浪与李寻欢一抱拳,道:“我走了,帮我照顾一下阿堵。”说完,没有再多做迟疑,调转马头,向西南方向而去。 沈浪与李寻欢对视一眼,不禁微微叹息,随后先后上马。 两人虽然想随着金无望一同去寻找杀死金不换的人,但金无望无论如何都否认他是为金不换报仇,只说找人切磋武艺,还是去确认那人是否真的有本事杀得了金不换……而且不让沈浪和李寻欢帮忙,那副冷面模样,似乎他们两个暗中跟随,也会被金无望埋怨的。 金无望又提起让李寻欢去寻找林诗音,一定要尽快找回,且让沈浪也去帮忙。若非如此,沈浪和李寻欢二人即使金无望生气,也会暗中跟随的。 他们知道金无望起码不希望他们随时跟在他身边,也许不想让他们看到他伤心的一面。 这样看似冷酷的人,其实内心真的非常柔软。 洛阳与此来回也不过一日而已,李寻欢二人决定拜访王云梦,确定王怜花和徐若愚的安全,以及向熊猫儿报一声平安,之后便回头追金无望。 但计划总会被变化打乱。 二人同骑,没到洛阳城,便有人骑着一匹千里好马追了上来,而追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上陶朱”范汾阳。 沈浪勒住缰绳,待范汾阳追上,便询问:“怎地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寻欢也不禁猜到是否是朱七七出了事。 话音刚落,范汾阳便喘着粗气猛点头,从马背上取下水袋,灌了几口水,才道:“七七不见了,一起的还有那个被当成王怜花的人,我还没有来得及审问那个人是谁,便双双消失,想着你们可能知道那男子是谁……” 虽是这样说的,但李寻欢和沈浪二人都知道范汾阳并非只是怀疑朱七七是被黑蛇带走,找上沈浪,主要是因为以为找到沈浪便是找到朱七七。只不过这种话不能说,有碍女子清誉。 当日黑蛇被朱七七让两个婆子架走,沈浪和李寻欢并没有拦着,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阻拦,如果黑蛇想要离开的话,朱七七和范汾阳都拦不住的。 但此刻听范汾阳的语气,却是朱七七和黑蛇一同消失了,若非一同,范汾阳绝对不会如此说。 “范兄不要着急,如果是那个黑蛇带走朱姑娘,朱姑娘不会有危险……”沈浪道,看向李寻欢,两人不禁同时想到当日王怜花也是不告而别的情况,就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关联。 李寻欢道:“还是立刻找到对方的好。” 范汾阳表情仍不轻松,三人两匹马狂奔入洛阳城,沈浪直接带路去王云梦所住的宅子,要求拜访王怜花。 三人顺利进去后,却是分别被“召见”的,虽然疑虑,却也没有过多担心。 李寻欢坐在一处不大的偏厅中慢慢品茶,屋子里放着三盆炭火,暖洋洋的,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来人只将他带到这里就不管了,而李寻欢似乎也并不着急似的,就连隔壁正偷窥之人,都坐不住了。 听到隔壁些微的声音,李寻欢嘴角微微上扬,对方坐不住了,也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此间也算严密的,如果不是李寻欢静静地听了许久,也无法确定隔壁有人正看着他,而此刻也并不能确定盯着他的是谁。 门口传来脚步声,极轻的,内息绵还,可见对方身手不差……不想却是王云梦本人。 这是第二次见到“云梦仙子”,一如昨日般美艳动人,走动间都散发出成熟的韵味。 王云梦单独进入,李寻欢躬身行礼,王云梦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表情。倚靠在长榻之上,表情中带着好奇地看着李寻欢。 犹豫了一下,李寻欢还是主动问道:“不知在下的表妹,是否在贵府做客。” 王云梦笑容突然明媚起来。“倒是曾来过……如果你说的是林诗音那小丫头的话。” “……有劳夫人照顾多时了,只不过……” “呵呵……想询问她现在的下落?” 李寻欢笑而不答,这个问题对方是否会回答,他也不能确定了,因为面对这位昔日武林第一美人,又是武艺超绝的佳人,却还是心思深沉之人,他也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也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她们此刻在何处呢。” 她们?也就是诗音与白姑娘。李寻欢心中暗忖,不由得想到另一个问题。之前一直没有过多注意过白姑娘,只觉对方是位受牵连的姑娘,但此刻却不由得猜想,对方也不是简单人物,否则诗音不会与其在一起,否则云梦仙子也不会提到白姑娘。 “敢问夫人……不知寻欢该走哪条路才能寻到表妹呢?” “呵呵……呵呵呵呵……”云梦仙子笑的十分开心,软倒在榻上,好像李寻欢说了什么开心之事一样。 李寻欢静静等待着,诗音与白姑娘不在这种话,他并不怎么相信,而即使不在此间,也不表明王云梦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恐怕是换一个地方关着而已。而所谓“哪条路”,不过是双关的问法而已……只是随后李寻欢也才想到,自己这般年纪,如此表情态度询问,大概真的娱乐到对方了。 笑容不免有些囧然,王云梦也看出他的模样,终于收了笑容,仍一副气喘模样说道:“真是有意思的小孩子……那林丫头也是个小大人,但你却更好玩!” 李寻欢忍不住想要扶额。 随后王云梦也开始绕圈子说话,而且还是逗弄的口吻,令李寻欢哭笑不得,但好在对方已算是答应下来不会伤害诗音和白姑娘,而果然让李寻欢料到的是,王云梦的意思的确是要他从旁辅助沈浪,获得快活王的赏识。 李寻欢离开这个房间,由人带领去客房时,想到云梦仙子并没有说要让他们如何去找快活王,但语气中沈浪似乎已经知道,而对方似乎还有想要继续破坏沈浪名声的打算,但犹豫中,似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总总猜测,见到沈浪时便得到解答,不过刚一入门,李寻欢不由得微微皱起鼻子。 “大哥?”轻声唤道。 沈浪抬头奔了过来,但脚下有些虚浮。 “大哥喝了很多酒?” 沈浪无奈笑着点头,李寻欢知沈浪酒量可是着实不错的,绝对是陆小凤喜欢交的朋友,但此刻沈浪红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透着慵懒的笑眼,让李寻欢猜测这回恐怕真快要醉了。 “寻欢没事?” 李寻欢点头,任由沈浪拉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 “那,那没有人跟你说些什么?” 李寻欢点头。“有……”说完却有些疑惑,因为沈浪的口吻有些奇怪。 “有?有!说……了什么?”沈浪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而且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俯身凑近李寻欢的脸。 动作太过突然,李寻欢也不免有些吃惊,向后小退一步,但被沈浪拉着手,所以沈浪的脸还是凑的很近,一瞬间感觉到一团酒气扑鼻而来……好酒,但酒气实在太大。 “……大,大哥?” “你也喝酒了?” 李寻欢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沈浪微皱眉头,担心的模样,立刻道:“没有,一点也没有。”看着沈浪似乎不相信的表情,李寻欢更是觉得有趣。“大哥,是你身上酒气太重,所以都闻不到我身上是否有酒气了。” 沈浪也喷笑出声,似乎觉得站着有些累了,拉着李寻欢坐在椅子上,隔着高几,仍没有放开李寻欢的手。 “大哥怎会喝那么多酒?” 沈浪苦笑。“大概觉得将我灌醉更容易听她的话!”看到李寻欢担心的眼神,沈浪轻拍他的手。“放心,之前一直很精神的,决计没有让她们瞧出我已喝多,只是刚看见你没事后,所有的酒气好像都一股脑冲上头顶一样!” 李寻欢不禁有些感动,沈浪虽相信信任着他,却也一直都很照顾他,喝了那么多酒而没有醉倒,也是因为挂记自己。 “大哥躺下休息,我去找厨房,煮些醒酒汤。” 李寻欢要起身,却又被拦下来。“不用,有人马上会送来……说说你见了什么人,对方说了什么话?问出林姑娘的下落了吗?” “嗯,表妹的事大可放心,王夫人应该不会伤害她们——” “王夫人?!她……也去找你啦?那她还有说什么吗?” 李寻欢表情认真起来。“嗯,看来真的打算让我同大哥一起去找快活王……只是,恐怕快活王已经知晓你我二人,王夫人与你已有何商讨,说过要如何投入快活王门下了吗?” 沈浪这会儿的反应确实总显得有些迟钝,不过李寻欢也没有过多猜测,只以为是醉酒缘故。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有主意,只是要你一起去吗?太危险,我一个人去就好了……那除此之外,她还有说什么吗?”沈浪一直担心的问题是王云梦是否也说了要嫁给他的话! 真假快活王 李寻欢眼神疑惑,待问清楚沈浪到底所指为何,门口便有了声音,李寻欢起身开门后,进来的是范汾阳。 而范汾阳是来辞行的。 “如何?”沈浪询问。 范汾阳眉头微皱,与李寻欢和沈浪此刻倒显得有些生疏。“在下是来辞行的。” “辞行?可曾已有朱姑娘的下落?”李寻欢问。 范汾阳看了一眼沈浪,迟疑了一下,才道:“嗯,刚刚已见到她,我就是带她回家的。” 李寻欢不免有些惊诧,视线在范汾阳与沈浪之间左右扫视。 范汾阳似乎在等着沈浪说些什么,说些关于朱七七的话,但沈浪却避开对方的视线,踟蹰片刻,道:“那么,可曾有朱八的下落?” 范汾阳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随后缓缓点头,道:“便是王夫人告知了八弟的下落,所以我急着立刻去找寻,便不能与沈兄二人多做深交。” “马上就要启程了吗?”李寻欢询问。 沈浪也问道:“是何人带走朱八,有危险吗?范兄需要我们帮忙务必吩咐!” 范汾阳缓缓摇头。“具体我也不知,王夫人只提醒了大致方向,我需与家中联系。” 随后范汾阳没有多做解释,客气地拒绝了沈浪与李寻欢的帮忙,便匆匆离开了。喝下醒酒汤,沈浪也清醒不少,因此在范汾阳和朱七七离开时,沈浪暗中前去。 李寻欢坐在屋子里等待,沈浪回来时打算继续之前话题。 而沈浪重新坐下后,却道:“没想到暗中偷听的人还有朱姑娘。” “偷听?你也单独在一个房间,然后有人在隔壁偷听偷看?” 沈浪点头,那时也并未猜到偷听偷看之人居然有朱七七,他只以为被灌酒之时是王夫人派的人观察他是否喝醉,随后王夫人到来后,他以为是随后出现的王怜花在暗中。 不过如此也好,现在朱七七误会他要娶王夫人,恐怕也死了心的,如此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只是要娶王夫人这一点,沈浪也不禁觉得诧异的很,他对自己的样貌武功虽有几分自信,却也不会妄自尊大,他知道王夫人并非真的想要嫁给他,不过是让他能够更加尽心办事而已。 此种诱惑条件,沈浪当然是不会在意的,但他还是答应了,只不过这答应只因与他自己的目的一致而已。 李寻欢没有细问,不过也猜测到一二。想必朱七七离开时与范汾阳有过一些交谈,沈浪才会猜测到当时朱七七也在暗中,而会做这种事的人,李寻欢不由得猜测是王怜花。 心中不由得摇头,而暗中偷窥自己的,会是诗音吗?目的又是什么?李寻欢不能肯定。 不过—— “大哥,王夫人是不是除了快活王的事,还与你说了其他?” 沈浪眼神定定看了李寻欢片刻,突然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岤。“酒好像上头了。” “我看看……” 话题被岔了过去,因此到了第二天两人要出发的时候,王怜花出现才揭露出来。 “沈叔叔一路小心,带着贤弟也是不容易,其实小侄还是觉得李贤弟应当留在这里,跟沈叔叔冒险而去岂不是危险甚多!” 沈浪苦笑不止。 李寻欢微微吃惊,王怜花此刻出现绝对是故意的,对方身体还未痊愈,脸色仍有些不正常的白,但却跑出来故意提到——沈叔叔?! 应该不是他猜测的那种吧?李寻欢不免皱了一对秀眉。 “大哥,王兄——” 王怜花见沈浪不回答,他立刻兴致勃勃地解释:“贤弟还不知道吗?哎呀呀,沈叔叔怎会不将这等好消息告诉贤弟呢,难道还想瞒着贤弟不成?”说着,眼神变得十分诡异。 李寻欢不禁想起诗音似乎也有累死表情。 “啧啧,这可是不对的,贤弟,你要睁大眼睛哦!沈兄,啊不,看我居然又叫错了,应该是沈叔叔,他将不久之后就与我母亲成亲哦!” 李寻欢也哭笑不得了。 随后两人出发向欧阳喜府上去时,沈浪道:“王兄就是喜欢开玩笑……王夫人不过是想我能够听从她的吩咐而已,并非真的要与我……” “呵呵,大哥不必解释,我明白的……”即使如此,李寻欢也不由得想到如果以后王夫人真的决定嫁于沈浪该怎么办。“大哥昨天询问我王夫人是否还说了其他,就是这个吗?” 沈浪苦笑点头。“既然没说,可见王夫人果真只是玩笑而已。” 李寻欢捂嘴低笑,见沈浪转头看向他,笑道:“我才十岁而已,想必即使王夫人有意……也要再过几年,但大哥的年纪却已经足够了哦!” “寻欢!”沈浪轻叱,倒也并没有生气。 熊猫儿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内力恢复恐怕还需两个月左右,所以沈浪与李寻欢仅说了丐帮之事已算尘埃落定,并没有提起二人打算去找快活王的事。 阿堵身体已经完全好了,近来帮忙照顾熊猫儿和胜泫,之后也让阿堵继续照顾着,只说金无望出外办事,事成之后就会来找阿堵。阿堵虽有疑惑,但沈李二人嘴都是严的,他问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乖乖听话。 随后两人便向西北而去,按照王夫人所指兴龙山而去。 但二人还没等走到兴龙山,便在太行山附近就遇到了“快活王”! 由一封信将二人引到山中,信中提到快活王已入主中原,先行试探一番。信是匿名的,也不知是何人送来,李寻欢与沈浪不由得猜测到是那位丐帮事中出现的神秘人头上。没有猜测王夫人,是因为如果是王夫人,那么不会是这种匿名信。没有猜测他们认识的快活王座下金无望头上,是因为金无望不会做出背主这种事,即使金无望当他们是朋友,正两面为难之时。 因此猜测引他们前来的陷阱可能性更大一些。 只不过两人是偏向虎山行呀,如果能顺便与金无望汇合那就更好了。 两人小心循着信中指示而来,说的并不清楚,两人在山中找了几个时辰才找到奇怪之处。山洼之中积雪还未融,积雪之上斑痕零乱,车辙马迹甚为清晰。 此处山洼也不是很深,因此两人凌空一跃,便下去了。沈浪先行,落地后仍挂记着李寻欢的动作,见他也顺利而下,真心称赞一声“好轻功”。 循着凌乱马迹的纵横的车辙,两人走的并不快,没走几步,李寻欢突然脚下发出清脆声音。 拨开积雪一看,居然是一根鸡腿骨,而鸡骨头已被冰雪冲刷冰冻,此刻宛如锋利的刀一般。 “有人来过此处,时间不久!”李寻欢道。 沈浪点头,低声道:“也许还不只鸡骨头呢。” 李寻欢也很赞同,两人在山洼之中找寻一番,还有一些火堆余烬,一些破碎的瓷片。 沈浪道:“瞧这瓷质,这酒杯极是名贵,纵是富贵大户,也未必会轻易将这种酒杯拿出来待客喝茶。” 不只是茶器,在地上两人还看到不少奢侈之物,龙眼核大笑的珍珠,地面上数十个海碗大小的深洞,恐怕是当时安营扎寨时打出来的。这深达数尺,至少有一丈开外间隔,可见此处扎寨的帐幕到底有多骇人了。 李寻欢抬头看向沈浪,道:“也许……我们猜测的并不对。” 沈浪叹息,与李寻欢想到一处去了。 如果是真正的快活王,如此奢华、如此铺张两人当然不会有疑问,甚至可以肯定快活王绝对来过此处,信中所言非虚。但如果快活王真的已经来了,那么王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而如果王夫人知道了,绝不会不告诉他们两人,所以信不会是王夫人给的,而此处也不会是真的快活王。 而除了快活王,世上还有谁会如此奢华? 虽觉得不太可能,对方应已经回家,但事实如此,让两人不得不如此猜想。 “她怎么……唉,我本以为她已经放弃了。” 李寻欢知道沈浪口中的她是谁,也知道沈浪所说的放弃是什么意思,但却不明白这位朱姑娘到底是何意思。 “她……这是要做什么?”李寻欢问。 沈浪也摇头,并未对此作出回答,而是长叹一声。“……唉,都已经到了这里,她千方百计引我上钩,我又怎能不赴会。” 李寻欢点头。“不知范兄是否在她身边……不知是否找到朱八。” “恐怕,是她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黄昏时分,二人已经跟了三处山坳,两人仍未走到,直到星群渐升,夜色渐浓。终于出现引路的了。 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摆放着一盏孤灯,看起来是特意为他们两人准备的。走到近处才看清楚,这盏灯居然是黄金所铸,此等奢华令李寻欢也不仅侧目。 “有详细地图。”李寻欢道。 沈浪点头。“那就跟着走吧……希望没有耽搁快活林那边的事。” 真假快活王 取了金灯才发现下面还有张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让沈浪沿着纸上的地图找寻。 如此,李寻欢与沈浪更加肯定此事是朱七七所为了。而即使已经知道并非真的快活王,二人也不可能不继续下去,否则不知朱七七又做出什么事来。 按图索骥,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阴暗的山林之中,突然又出现了灯火,且极为明亮,显然不止一盏灯。靠近过去,一座巨大的帐篷便耸立在灯光之中。 “便是此处?”李寻欢声音中透着疑惑。要说大,也确实是大,但总觉得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假扮快活王的。 沈浪低头看了一眼地图。“还未到指定之处。” 说着,突然一点火光自帐篷处移动过来。 一位锦衣魁梧大汉高举着火把,李寻欢与沈浪对视一眼,沈浪大声道:“来的可是快活王门下?”既然要假扮,他们也只能配合下去。 锦衣大汉应下,随后由其引入大帐之中。这位大汉武艺也着实粗浅,可就是因为武艺粗浅,沈浪和李寻欢二人才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两人同时庆幸的,均是朱七七没有请来高手,也便没有引来更大的麻烦,倒不是说朱七七会给他们两人带来多大麻烦,而是朱七七携带如此众多财物,如果被厉害之人盯上,朱七七恐怕现在已非安全的了。 进入帐篷,两人的担忧又不禁回升。 入口处的垂帘,便由琉璃、水晶、?br /gt; 花落寻欢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5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5部分阅读 、绿玉、珊瑚、玛瑙珍珠等等珠宝缀成,里面虎皮的墩子、绣金的垫子、水晶小几、波斯地毯等等,还有各种奇珍异果,金杯美酒,让人看着眼花缭乱,无比震惊。 这又是怎样的诱惑力,又怎能不让李寻欢和沈浪替朱七七捏一把汗! 锦衣大汉没有下一步指示,在帐篷之内转了一圈,李寻欢走到沈浪面前。 沈浪道:“看来‘快活王’是打算在此处招待我们一下,休息一夜,养足精神再去见她。” 李寻欢微微一怔,随即也明白过来,索性坐下来,提起筷子品尝起来。“大哥也一起吧。” 沈浪笑着坐在李寻欢身边,心中感慨于李寻欢的七窍玲珑心,居然仅这一瞬便猜出朱七七的心思,猜出自己的意思,而且还未点破。 认识久了,沈浪也不再惊讶于如此剔透的少年,但每每还事忍不住会心下高兴,高兴能结识如此朋友……忘年之交便是如此的吧。 给他们两人准备的酒菜不少,且都是上品,看着酒中之物,李寻欢也不禁多饮几杯。 “寻欢,你还小,不要喝多了。” 李寻欢笑着饮尽一杯,道:“这酒难得,多喝几杯也无妨的……大哥放心便是,此间喝多了也无事,正好可有个无梦好眠,大哥不要喝多了才是……呵呵,我也替大哥喝出未尽兴那一份。” 沈浪笑着摇头,没有回驳对方的调侃,他又怎听不出这位小贤弟担心自己喝酒误事,或是饮多冲动行事呢! 看着已脸色红润的少年,不知是因为从外面进入帐篷而温暖起来,还是因为酒的缘故。烛火映衬之下,显得更是俊朗,不知将来会是怎样的模样、怎样的风姿……此时此刻,沈浪倒有些急不可耐想要瞧一瞧了! 饭食过后便睡觉虽是不好,但此处山中,又无旁事,另一边的朱七七想必等着正急呢,李寻欢便直接躺下睡觉了。而且看起来极为放心,很快呼吸就缓慢下来。 沈浪看着李寻欢的模样,闭上眼睛睡觉,嘴角似乎还有些笑意的,可见此人是爱笑的,而也只有在此时,才能看出少年人的稚嫩之气。想到李寻欢平时样子,沈浪低声笑了起来,他平时似乎都沉稳的像个小老头了! 说他像个小老头也是夸张的,因为绝对不是真的像个小老头的,他只不过明明一个小孩子,但举手投足,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小大人的模样且又做的极为自然,便给人一种小老头的错觉。 似乎也因为此,沈浪总会将其当成自己同龄一般大小,而忘记自己差不多被他大了一倍的岁数。 沈浪也不知道是瞧他瞧的呆了,还是在想着什么心事,想得出神,总之他就坐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不知多久,帐篷外面突然有人叫唤,沈浪收回心神,也知是时候了。 沈浪与锦衣大汉出去后李寻欢睁开眼睛,看着门口处片刻,侧身复又闭上眼睛。 而门口又有了响声,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不会武功的姑娘。李寻欢并没有睁开眼睛,听到对方拨弄了几下炭盆,熄了烛火便出去,他也没有多加怀疑……而直到陷入深眠之中时,才发觉不对劲,但此时已晚,手足无力,想要挣扎醒来,却似乎更加快速地昏睡过去,心中叫遭也无能为力。 清醒时,李寻欢反应了一下才恢复神智,忍不住皱眉,头还有些沉,昏昏沉沉,猜测自己中的可着实不是一般的迷香,手脚仍酸软无力,腹中饥饿,恐怕昏迷时间很久。 自己真是大意了,只认为那里都是朱七七所为,认为那名不会武功的少女不过是照顾他休息的丫鬟,却不想对方即使不会武功,却仍可以下高明的迷香。 而迷香恐怕是下在炭火之中,也就是拨弄炭火那一刻,室内有了声响掩盖,有了粉尘飞扬,令他很自然地闭塞了呼吸,没有第一时刻发现异样。 此刻如何懊恼已经来不及,沈浪那边也不免担心,不知是朱七七被人抓起,亦或是朱七七仅是被人利用她当挡箭牌,但愿沈浪不要也陷入陷阱才好。 担心已是无用,多日相处,李寻欢已相信沈浪不是轻易中人陷阱的人,所以此刻当是担心自己才是。 慢慢起身坐起,李寻欢调动内息,似被药物压制了,倒也并不伤身,只是一时间用力是无法了。而这样手脚未缚,仅是些许药物而已,更让李寻欢担心了,因为对方如果不是对他的身手放心,就是对自身太自信,不认为他能够逃得出去。 抬眼端看此处,一间不大的屋子,布置像是客栈,有两张床铺,自己睡了一张,另一张则空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寻欢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见他苏醒,微微有些吃惊,很快退了出去,听着声音,“蹬蹬”跑到隔壁。 很快,传来两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人的脚步声还有些怪异,这回李寻欢算是看到是何人绑了他。 酒使韩伶。 小老人韩伶嘿嘿一笑,看到他醒来似乎挺高兴。 “果然比我认为醒来的要早!” 这句果然让李寻欢不禁笑了起来。 小老人坐到椅子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他。“不用想着逃跑,嘿嘿,你知道你表妹在哪里吗?” “哦?你抓了我的表妹?”李寻欢问,但面上却不见紧张神色。 “哼哼,不错!不妨告诉你,她们已经送到主上面前,你如果不乖乖听话,嘿嘿……” 这句话倒是让李寻欢不免变了脸色,如果说之前仅说诗音一人,李寻欢还不太担心,只因丐帮大会之时,他便是以找表妹为借口的,此刻被韩伶抓来,说不定便是为了当时报仇。但韩伶说的是“她们”而非“她”,所以,就便是韩伶的确是见过诗音与白姑娘,弄不好两人真的已经被抓去送到快活王面前。 虽然知道诗音会趋吉避凶,不想卷入事件当中,但在她被抓到王夫人面前的时候,恐怕就已经身不由己,李寻欢又怎会不担心。 而且心下不免有些懊恼,只以为王夫人抓了诗音为质,令自己听话,却没有想到也会利用白姑娘与诗音的美貌……即使诗音仅是九岁的小姑娘,但再过几年,绝对是一代佳人的…… 虽然着急担心,面上却也没有显露,而他这般看似悠闲,让小老人不满起来,却又无法,瞪着李寻欢气呼呼地威胁。 但李寻欢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威胁,反而中间打断对方的话。“请问韩先生,朱姑娘可有危险?” 韩伶磨牙不止,似乎看着李寻欢就极为不顺眼,道:“真是个小色胚子,不担心那小表妹,却挂记那大美人,啧啧!” 李寻欢淡笑也不接话,但这种反应却是更加气人的。 “哼!那女人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借她的地方,混进去两个人而已!” 李寻欢暗忖,看来朱七七是没有危险的,韩伶也是老江湖,做事极为谨慎,如果想贪心绑来沈浪,成功的可能性大大降低,所以恐怕只是少数几个人是韩伶的,此行目的不过是绑了自己而已,因而没有惊动朱七七,朱七七不知,行为上没有怪异之处,想必沈浪便也无法猜测到有人利用了朱七七,起码不会在发现他消失之前。 如此猜测,李寻欢想的更深一些了。快活王恐怕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已然查到自家,此刻让韩伶小心绑走自己,应该不会伤害到他家中人,因为快活王恐怕是起了招揽的意思。 与沈浪相比,说不定快活王更想招揽的是自己,因为自己家中并非武林世家,潜质不错,年纪又小,从小培养更加忠心。 想到此,李寻欢总算放心了,家人不会有危险,诗音想必也不会丧命……只是沈大哥恐怕会担心自己了。韩伶谨慎行事,应该不惊动任何人带走自己,朱七七收买的那些人肯定不会牢靠,人数众多,也许彼此都是不认识的,所以更降低了沈大哥猜到自己下落的可能。 李寻欢估计的不错,此刻沈浪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人! 真假快活王 沈浪手中提着灯笼,往回走的速度并不快。身后有踉跄的脚步声,他知道朱七七跟在后面,知道朱七七没有打灯笼行走很是不便,可他不能回头。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也让朱七七带着她花钱雇佣的人回家,他知道她可以回去,但她却还是跟着他。 对于朱七七,沈浪已不知该抱歉还是什么,她的固执真的大大超乎他的想象,她明明知道却还装作不懂,装作不明白,而这次居然还是打算让他亲手杀了她,她希望死在他的手上,才会假扮快活王……如此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前面巨大帐篷中已经没有灯光,虽说李寻欢应该已是熟睡,可沈浪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加紧几步,也不再故意放慢脚步避免朱七七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当中难过。掀开帘子进去,一股扑鼻而来的味道,让沈浪警觉起来,立刻闭气,虽然他肯定迷香是无味道的,可迷香夹杂在炭灰中虽粉尘飞扬,以前被朱七七救起那一次着了道之后,沈浪再也不曾被迷香这种东西迷倒。 扔下灯笼,飞身跃过长桌直奔床铺而去,往上一摸,已然冰凉一片,显然早早就没人睡在上面了。 沈浪脸色凝重,点上蜡烛,挑开帘子,鼓起掌风,让帐篷中的迷香快速散一下。随后朱七七赶过来时,沈浪仔细查看帐篷内的情况。 有人来过,两三个人左右,不能确认是因为这个房间之前就有人来回布置,而之前他也没有仔细看过帐篷内的脚印。只因有两三人的脚印在床铺附近,才有此怀疑。沈浪伏在地上仔细查看,其中一人的脚步在走过来和走回去时,深浅不一致。 看来寻欢是被人劫走的! 走到炭火旁边,之前只有炭火还燃着,而寻欢居然会被迷倒,肯定不会是有人在帐篷外面现放的,否则寻欢一定会发觉。所以迷香一定被放入炭火之中。 火棍拨弄几下,看着里面的细末。 这时朱七七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才想到,道:“那个李寻欢呢?不是应该在这里睡觉的吗?” 沈浪没有立刻回答,手指捻着黑灰之间的残渣,放在鼻下闻了闻。心中又沉了两分,这迷香恐怕不比神仙一日醉差,便也因这顶级的迷香,寻欢才着了道。 迷倒寻欢并劫走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之前还会怀疑到王夫人与王怜花头上,但现在连起码的方向都没了。 一时间沈浪心中乱糟糟,连思考都不顺了。 “他已经走了吗?你……你们约定好的?你,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因着我武功不如你们,追不上你们,你们就打算这样偷偷跑掉吗?” 沈浪“嚯”的一下站起身,吓了朱七七一跳,她不自觉后退一小步,看到沈浪冰冷愤怒的表情,不禁心惊肉跳。 “你,你——” “你到底找的都是什么人!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回家吗?你为什么要到处惹祸,四处添麻烦!” 朱七七立刻红了眼睛,眼泪扑簌簌顺着脸颊流下,委屈地看着沈浪。“你在说什么,说什么啊!你说我惹祸,我又惹了什么祸!你,你就想赶走我是吗,就那么讨厌我吗,我,我哪里不好我改还不行吗,你希望不跟着你跑,那我回家,我回家等你——” “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与我无关,我再也不会管你!只希望你离我远远的,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朱七七不禁身形摇晃,看着沈浪憎恨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简直比死还要难受。心中呼喊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沈浪要说出如此狠毒绝情的话,他是想她死吗,他难道不知道她的心吗? 她如此伤心绝望的哭泣,沈浪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仇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朱七七只觉得天崩地裂了,无数感情涌上心头,心酸,绝望,还有恨!她是那么爱他,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甚至想要死在他的手上,但他却连杀她都不愿,依旧说出绝情的话语,而此刻又莫名其妙地骂她! “我恨你!恨死你,恨死你!”吼完便转身提着裙子跑了,一边擦拭着好像永远流不完的眼泪,一边跑,也不知她自己跑到哪里…… 看着朱七七跑掉,沈浪完全不想去思考她这样跑了会不会有危险,心乱如麻,紧握着拳头片刻,完全都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冷静下大脑而已。 随后才突然想起他应当顺着足迹去追寻劫走李寻欢的人,遂起步奔出帐篷。 至于朱七七的安危……之前没有发现朱七七这假扮快活王有何处不对劲,但这事后,却明白了。朱七七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假扮快活王,即使她安排的妥当,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她单独一个女子,携带一大笔财物,怎么可能没有人起了歹念,直接抢了朱七七走人的呢! 明显有人在背后衬托着,帮忙镇住这些人! 想必就是背后之人劫走了李寻欢。 走出不到一里路,足迹停住了,曾随后的足迹稍浅,看来带走李寻欢的人已经将人转手,而这一片地方足迹就乱了,显然是防备着他跟踪足迹。 一时间沈浪站在树林中,四下可谓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音,连落雪的声音也没有了。仅站在那里,居然茫然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抓走李寻欢的人费尽心思的活捉,想必一时间他还不会有危险,只是对方目的为何?看来绝不是李寻欢自家人带走的,带走李寻欢肯定有所图…… 沈浪想起那位总显得很神秘,先后打上王怜花和熊猫儿,探入王云梦府中的人。 种种可能,沈浪又想起快活王来,会是快活王吗?如果是快活王,为何只抓了李寻欢而没有对付自己? 沈浪发愁找李寻欢时,李寻欢被带上马车往边关方向而去。 小老人韩伶是个狠毒之人,从武功之辛辣上就可以看出一二,不过李寻欢却没有厌恶对方。当然,会让李寻欢厌恶的人几乎不存在的,好像他总会发现人的一些优点,也许不是优点也是……可爱之处。 就比如这位双腿尽失的小老人。 便是这一身腿中剑的功夫,李寻欢就极佩服对方的毅力的,无论对方是否是心思狠毒的恶人。 此外李寻欢还发现这个小老人是个喜欢拿腔作势的人,这一点自我强迫的毛病,倒像个装大人的小孩儿,因此让人觉得他也不算是个十足的恶魔。 韩小六是韩伶的徒弟,二十三四岁样子,从小就跟着韩伶的,武艺也就二三流样子,看起来很是沉默,相处久了李寻欢发现对方并非不好相处的人,起码比韩伶好说话的多。而有时候从韩小六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对他这位师父也是极为无奈的。 李寻欢服了药,身上没多少力气,山下马车时都要人扶着,进出客栈时有时候还被韩小六抱着进去……而这种时刻,韩伶便总是高昂着头的公鸡一样走在前面,而他们两个跟在后面,坐下来后模样高高在上,外人面前摆出一副主人模样。而私底下时,却又与李寻欢态度故作和蔼,说着快活王的好处,说着以后为快活王效力成就一番伟业云云。 要说摆架势,不说小老人韩伶双腿尽失,腿中剑长度不比人的腿,而便是坐在那里的高度,就威严不起来。而要说“劝降”,他又没有昔年苏秦张仪的口才,往往只是在重复快活王如何的爱护贤才,快活王如何的武功高绝、丰姿伟岸,具体事例都举不出来。 因此这两种面貌,都让韩小六时不时扭动望天。 此外客栈居住时,均是李寻欢与韩小六一个房间,几日熟悉之后,李寻欢也探听到一些快活王的情况。快活王的老巢在关外沙漠之中,据说曾是楼兰古城,现已被快活王占用。那里入口隐秘,沙漠之中更是不好找,所以无人带领,几乎无法找到那里。 其他快活王老巢的事倒是说的不多,也就是快活王如何奢华、如何巨大恢弘之词。如此李寻欢也放心不少,对于自己,快活王招揽意图明显,与之周旋,倒也不必再如沈浪计划那般接近。只是,将要面对快活王,那传说中的人物,李寻欢心中也不免有些惴惴。 思虑两日,倒也放宽心了,事在人为,能否保得诗音与自己平安,此刻忧虑也是无用。倒是不知沈浪此刻如何,是否猜到是快活王命人带走他的…… 与沈浪想法几近一致的,李寻欢也猜测过沈浪可能怀疑起当日丐帮之事那神秘人,不过细想之下,李寻欢觉得沈浪也应与自己一样,更倾向于去怀疑快活王。毕竟静言思之,不禁让人怀疑那神秘人是在探听。 也正与李寻欢所想,沈浪黑夜中沉吟片刻,便继续赶路,向着兴龙山快活林而去—— 真假快活王 暮春时分,西北名城到兴龙山这一带却仍是荒山穷谷,竟没有一丝的春色。 过了山城榆中,到达兴龙山麓,却彷如天地一新,苍翠满目。 兴龙山西边,还有一名笔云的高山,两山之间有一条小河,形成天然的鸿沟,期间吊桥横贯,名曰“云龙”。 兴龙山山势雄浑,宛如气概轩昂的英雄男儿,顶天立地。笔云山挺秀拔萃,山中岩洞甚多,庙寺不少,殿宇栉比,倒是有些破坏天然之美。 而快活林,便是坐落于两山之山麓。 快活林是王夫人为了对付快活王特意打造出来的,依山而建的园林,其中小溪穿过园中,绿杨夹道,甚是幽静,又显绝俗。园林中小桥曲栏,亭台楼阁,修建的甚为精心。 清晨,山林里朝霞清冷,鸟语啁啾。沈浪站在小楼之上,不同于以往那似乎常年笑意挂着嘴角的笑脸,来到此处之后他一直显得格外深沉。 他知道可以不必如此忧心,他知道寻欢不是鲁莽之人,不会硬碰,保命足以,他知道只需等待,就可以见到寻欢,可以亲眼确定他平安……可是,一路独自来到这兴龙山,他竟觉得寂寞。 想他沈浪九岁后便形单影只,独自练功,独自生活,独自闯荡江湖,却因与寻欢短短几日的朝夕相处,竟已产生留恋之意。 细想之下,也没有什么生死与共的经历,也无比肩拼杀的时候,甚至不曾悠哉地游览名山大川,似乎仅是平日的简单不过的共处,一起赶路奔波,便让他忍不住回忆点滴……第一次在仁义庄见面时,他只觉这少年武艺不俗,气度甚好,定是大家出身的子弟。 随后于沁阳客栈饭堂中第一次相交,更印证对方的不同于一般孩子的成熟与稳重,小小年纪却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前往沁阳古墓时对方的轻功肯定了他的猜测,令他心中更加赞赏这位少年。 古墓中那流云飞袖的武功,翩然潇洒,游刃有余,以一敌五,其中一人还被江湖中人称为武林七大高手之一……记得当时瞧见时便忘记上前帮忙,只在一旁怔怔地看着。 之后二人更显密切,且有过抵足同眠的经历……那日起两人相处似乎更加随意,更为亲密,让人意想不到的玩笑,令人哭笑不得却又惊喜的调侃,稳重温和中又不失俏皮,心善纯真又不失警觉…… 仔细想来,那少年竟近乎是完美的一个人,真真令沈浪心中赞叹不止。如果那少年要是出了事,自己绝对极为伤心的,他不敢想象……他还是忍不住挂心寻欢的安危。 沈浪自己也知,他虽是心细如尘之人,但一般不会如此精细地剖析另一个人种种,就如他与金无望熊猫儿以及王怜花也相交不差,却仅是知道这几人大致的为人,遇事时知道对方会如何思考这类,却绝不会像回忆李寻欢那样,近来时不时回忆起与其相识后的点点滴滴,一句话一个眼神…… 不由得,沈浪想到下一次见面之时,他如果提议结为异性兄弟……不知寻欢是否会同意。但想了片刻后,沈浪又有些犹豫了,如果结义,他必为兄长,寻欢为弟,而似乎与寻欢相处,回忆起来,并非照顾弟弟的兄长,两人是平等、对等,是……朋友似乎不足以形容他与寻欢的关系,因此才想要结义——知己! 就是知己,虽然不知寻欢喜欢吃什么,但他知道寻欢并不挑剔,更偏于素食,知寻欢不常饮酒,却曾常陪人饮酒,又精于酿酒,知寻欢偏爱淡雅的衣服,微有些爱洁,知寻欢喜欢花草,尤为梅花,而他飞刀之上却是一朵兰花……知寻欢的家中有一片梅林,他一直在梅林练武读书,知寻欢骑术不错,知寻欢有位亲兄夏天时将要成亲,知寻欢睡觉老实,一晚几乎不会翻动一下,更没有打呼磨牙的毛病,知寻欢疼爱表妹,知寻欢可为朋友两肋插刀,知寻欢爱笑,知寻欢热爱生命,知寻欢曾经久眼盲,知他…… 不曾想,原来已经知道如此多关于他的事。 而寻欢也了解自己,沈浪可以肯定这一点,寻欢了解他的为人,了解他处事,似乎非常非常的信任自己,甚至很多时候,沈浪觉得寻欢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那时都是两人想法的一致,但寻欢却知道自己也是那样想的,如果不是了解自己,又怎会如此肯定。 一心赶路之时,只有停下休息时才会思索回忆,但来到快活林之后,快活王仍未到达,闲散下来,沈浪便忍不住多想了。 因此,无暇他顾的沈浪没有发觉,快活林这里的众位女子们都在暗中窃窃私语,望向他的目光真是充满了好奇与爱慕。 无论什么时候,小丫头们都更偏好于忧郁型男子。 快活林招待的可并非只有快活王,否则那简直就是在告诉快活王这里是准备出来专门对付他的。 而在快活林陆续来了客人时,沈浪知道,快活王马上就要到了。 郑兰州,兰州世家公子,千万家财,兰州附近果园有一大半是这位人的。 乘坐黄金打造车子的暴发户周天富。 黄河上游水运的老大龙四海,此人倒是让人颇为意外,一行七人七匹马,衣着朴素,一色的青布包头,甚至于龙四海的打扮也与另外六人没有任何不同。此外此人的气概倒是与熊猫儿又几分相似,并非样貌,而是那股子“老大”的气势。 还有一位便是兰州的“小霸王”时铭,吃喝嫖赌,十足败家子一个。 从一位快活林这里的丫头春水口中得知,这几人都是被快活王约来的,快活王嗜赌成性,而想必也就只有这几位的身家才能与快活王赌得尽兴。 中午时快活王到了,外面人声喧闹,整理安置,便好似十万大军在驻扎一样,吵得天翻地覆。 而沈浪也有些坐不住了,可外面都是快活王手下,且又人多势众,躲在一边偷看也容易被人发现,因此他只能耐着性子等在房内。 门外有人沉声询问,沈浪深呼吸几次,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嘴角挂着习惯性长久的微笑,朗声应门。接下锦衣少年送来的大红帖子,借着这帖子与这快活王门下急风第十八骑暗中较量一番,沈浪显得从容不迫,自信端容。 相约在子时,沈浪此刻安定心神,没有任何打算先去探听一番,找寻李寻欢下落的打算,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又换上一套最干净、最轻便也最舒服的衣衫,带上王夫人给的巨额银票,慢慢喝着浓茶,等待时间。 将近子时,沈浪出现在约定好的缀翠轩,此时已然灯火辉煌,桌上摆满酒菜,且都是这附近不常有的食物,松江的鲈鱼,洋澄湖的活蟹,定海的对虾等等,这不是同一时候、同一地方的佳肴,却同时出现在一张桌子上…… 桌上无肉,屋子陈设也是简单雅致,桌上杯盘也并非金杯玉盏,而只是些瓷器而已,不过了解的人却会发觉,这些精美瓷器有的甚至已是汉唐之物! 与之前朱七七假扮的快活王相比,朱七七简直就是个暴发户了! 一扫而过看过这些,而沈浪更在意的,是人。 李寻欢没有出现在这里,随后去另一间屋子的时候赌博,也没有他,快活王出现时也没有出现。沈浪一瞬间的担忧心乱,随即便警惕地感受到快活王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浪赶紧收回心神,此番还是对付快活王要紧,寻欢……定不会有事! 东方已白,回到房间,沈浪放松四肢,此刻嘴角带上微笑。他不在意赢来那一百万两银子,即使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当时,他的确是出了一身冷汗的。 好在赢了,赢来的是机会,赢来与快活王能够对话的地位,赢来快活王重视的视线……想必很快就会与寻欢见面的。他可是知道,快活王定是知道他与李寻欢的关系,所以无论寻欢此刻是否已经假装言明投靠快活王,沈浪都可以见到寻欢。 因此,他又怎会不放松呢。 但他却不能继续放松下去,因为他不知还要面对多少暗箭。如果他是快活王,一个人主动来投,他必定是小心谨慎,试探对方是否真心来投,又要试探对方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 所以这试探是必不可少的。 虽不知道有何种试探,要试探多久,到什么程度对方才会相信他,但他也不能只凭兵来将挡,被动拆招,因为眼前便有一个主动出击的机会! 就是郑兰州、龙四海、周天富以及小霸王时铭四个人。快活王会邀请他们四人来赌,除却他们的家底,另外恐怕就是这四人当中有快活王的手下。也许部分,也许全部都是。 真假快活王 在一个不知名的镇子上住了两日,窗户都是被糊住的,听着外面呼呼的大风,便可猜测外面是怎样的寒冷与萧瑟。 来时坐在马车当中,客栈中人也极少,看起来已经到了边关之地,想必距离兴龙山也不远了。 李寻欢一行还是绕路的,没有去兴龙山,而是先去兰州附近等着与快活王汇合。他并没有向韩伶与韩小六打听,其实只要看韩伶兴冲冲急不可耐的样子,便知道快活王已经近了。 快活王到来时,也不需要有人来告诉他,因为人数之众,声势之大,想必不出二门的闺阁小姐都知道快活王来了! 队伍一行从镇子中穿过,并没有停留,而是驻扎在城外,这一大片帐篷扎下也需要一段时间。韩伶先行去汇报了,到了晚上,李寻欢才被带出城去,又在那里等了两个时辰,才见到快活王本人。 对于快活王亲自接见,李寻欢也有些吃惊的,毕竟自己才是十岁的孩童而已。 快活王有一对摄人心魄的眼睛,沉凝、锐利,令人不敢直视,纵使李寻欢,也不禁心生惧意。他知道快活王是在试探,因此相接的视线并未移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寻欢越显镇定,最终在看到对方笑出来后,才挪开视线。 其实让他不舒服的,并非对方的杀意、逼迫、强势,而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杀伐之气,视人命于蝼蚁的态度。这样的人,想必会是西门吹雪想要与之较量的人,但不是他。 随后,李寻欢才注意到快活王的模样。最引人注目的,是对方的一双手,一双晶莹雅致,像是象牙雕成的手,指甲修建的光润而整洁,看得出来对方甚是在意着一双手。中指上戴着三枚试样奇古、手工奇精的紫金戒指,灯光下闪动着摄人的光芒。 一个柔和、平静、缓慢、优美,且带着一种说不出煽动力的语声,淡淡地笑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李寻欢没有应话,只是安静不见惶恐地微笑着,不喜,不哀,不惧,不急,不慌,不躁。 此番表现让快活王越加的满意,一旁的韩伶似乎也极为荣幸,因为这个人是他禀报给快活王的,能得到快活王的赏识,就好像他自己得到赞赏。 “饿了吗?” 快活王看似慈爱地询问。 但对方的慈爱却没有达及眼底。 李寻欢沉稳应对。“王爷挂记,寻欢已用过饭食。” “招待的可曾满意?” “甚好。”李寻欢淡笑。 快活王的喜悦赞赏之意,已流露于眼中。 “你叫李寻欢?” “在下李寻欢。” “呵呵……寻欢吗,可是寻欢作乐的寻欢?” 李寻欢笑着,不温不火地应道:“名字而已。” “林……诗音是你的表妹?” 快活王的问话可是没有一丁点疑问的口吻。 李寻欢仅是点头而已。 “她正在本王这里做客,你们兄妹倒是可以聚上一聚。” 快活王视线灼灼,关注着李寻欢的反应,令他大为满意,李寻欢小小年纪,听到这里也没有慌张担忧表现,看着李寻欢的样子,仿佛就是一块顶级的璞玉,这样的人一定要收为己用,他势在不得! 这一刻,甚至都想收对方为义子。 李寻欢不知快活王想法,只觉得与对方详谈还算顺利,因为诗音还活着而松了一口气,但面上当然没有表现出来。 “劳烦王爷照顾了,我那表妹……有时较为胡闹。” “哈哈……胡闹倒是还可以,但是很活泼,鬼主意也不少!” “……鬼主意?”李寻欢希望自己的错愕表情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快活王此刻的表情越显和蔼,因为存了收为义子的心,虽还要试探,还需考验,但态度上却变了。 “不错,想知道是什么鬼主意?” 李寻欢顿了一下,才道:“也许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快活王哈哈大笑起来,极为畅快的模样。 晚上与快活王聊天聊了两个时辰,期间气氛甚为愉悦,多数谈论的是诗音的“鬼主意”,比如温暖的玻璃屋取代炭火盆子和暖炉的屋子,比如人形风筝,比如大型游乐园……的确是鬼主意呢,这些以前诗音也同他讲过,但那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有大片的土地给她建造,对于李寻欢的认知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但对于快活王,极重视享乐、又极为富有的快活王来说,那些却是有可能的了。 也从与快活王交谈中,得知诗音在快活王这里,日子过的不错,起码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他能肯定,诗音说不定带着一脸讨好,一脸谄媚地同快活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寻欢不禁有些心疼呢,诗音一直以来在他家与姨父家都是被宠着的,这些年也没受过任何人的气,此番讨好快活王,定是因为知道危险,为了保命的。 xxx 熊猫儿不是个安静性子的人,之前养伤迫不得已必须躺在床上时老实了一段日子,但能下床之后,即使伤未痊愈,他也呆不住了,因此拜别了欧阳喜,带着阿堵以及“阴魂不散”的胜泫离开了洛阳。 在走之前去了王怜花的家,但无论是王怜花自己的房子,还是王云梦所住的青楼里,都没有王怜花以及王云梦的踪影,门房的人说两位主人出门办事去了。 熊猫儿也夜探了一番,确定的确不在,因而发觉到不对劲,离开洛阳后,便急匆匆回到自己地盘,找到他的兄弟们,派出去打听。 阿堵年纪虽小,但经历过不少,又挂记他师父,因而担忧起来。 “熊大哥,我师父到底去哪里了,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我师父如果要回大漠,不可能不带我的啊!” 熊猫儿摸着腰间自己的葫芦,大眼睛也充满了疑惑,砸吧嘴显示出不耐与担心,而看到旁边的胜泫,便气呼呼道:“你该去哪去哪,跟着我干什么!我又没钱多养你一张嘴!” 胜泫小声嘟囔着“抠门”。 熊猫儿立刻炸毛。“我抠门!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住老子的,还说老子抠门!你把你吃进去的喝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 胜泫扁着嘴道:“他不是也白吃白喝白住的嘛,为什么偏偏要赶走我!” “他是我朋友的徒弟,我愿意让他白吃白喝白住,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你还我大哥!” 一旦旧话重提,憋回去的就是熊猫儿了,他是无比的气馁啊,因为无论他说多少遍,解释多少次那是朱七七骗胜泫的,胜泫都不相信,硬是说故意藏起来胜涝,总会在胜泫说朱七七那么美丽善良的女子怎么会骗他的时候,熊猫儿就无言以对了。 那么美丽善良的女子……为什么就不骗人了,这话熊猫儿虽已知道,但……他却说不出口! 熊猫儿还忍不住每每担忧朱七七现在在哪里,是否与沈浪在一起,是否安全,是否陷入麻烦…… 因此这次数多了,熊猫儿一听到胜泫说他大哥,熊猫儿就一脚踢过去,虽然没有踢到,但总算不用烦心了。 阿堵托着脸颊又道:“沈公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等熊大哥伤好了就走呢。” 熊猫儿怔了一下,突然一拍脑袋,道:“他一定有事的!哎呀啊,我怎么这么笨,居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肯定还有你师父在,恐怕还有小寻欢!该死,该死,都是因为我受伤所以才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 熊猫儿忍不住跺脚,并非真的抱怨沈浪他们不够意思,而是因为自己受伤无法帮助他们才生气。 正说着,吴老四急冲冲跑了进来,道:“大哥!你是不是又惹到丐帮的人啦!” “哈?”熊猫儿莫名。 吴老四站定后直顺胸口,气喘吁吁道:“我们今天出去,为大哥打听金公子沈公子的行踪,结果外面有人又跟咱兄弟打听大哥的行踪!” 熊猫儿一听,表情有些复杂,随即摆摆手。“不用管他们,就说不知道!打听金兄和沈兄的事有眉目了吗?” 吴老四犹豫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那个……” 熊猫儿急得一拍吴老四的脑袋。“娘们儿似的,吞吞吐吐地干什么,还不快说!” “哎呦!大哥!就是客栈小二那里听说的,有位客人从西边过来,像个暴发户似的,说要去开封探亲的,因为有了钱,而这钱来的容易,说是一大群人布置了陷阱什么的东西,然后引来一个叫沈浪的人,就在太行山附近——” 熊猫儿一听,急了,立刻就吩咐人找马。 阿堵凑过来,也急忙询问:“是什么人要抓沈公子?不是快活王吧,这行事不像是快活王。” “哦?为什么?”熊猫儿问。 阿堵解释道:“如果是快活王的人,不会有人泄露出来,不会像个暴发户一样,更不会有在开封的亲戚,快活王的人,便是彻彻底底的快活王的人,即使有父母妻儿,也不再是父母妻儿,更不要说探亲了。” 真假快活王 到达兴龙山之前只见过诗音一面,因着快活王的人说男女有别,帐篷都不在一处,不好让男女随意见面。 见过快活王之后被搁置了一天,才由人带领去见了诗音,快活王倒是大方,让两人呆上了一整天。 诗音有些瘦了,看见他时眉宇间的担忧才消退,也不顾旁边有人,也不顾男女之别,上来就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嘴上虽叽叽喳喳说的看似轻松,但近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抬起头来。 李寻欢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虽然她极力掩饰着,故作轻松。 轻轻拍着她的头,她的后背,这一刻李寻欢完全当她是小孩子了,她也的确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着实吓的不轻,看起来虽然没有伤,没有受到欺负,但恐怕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几乎是心力交瘁的。 衣襟被用力蹭了几下,诗音终于退开了,眼睛有些发红,脸上倒是没有眼?br /gt; 花落寻欢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6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6部分阅读 眼泪,只是变成花猫,而李寻欢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上面还被蹭上一些红色的胭脂。 随后两人坐下,有人送上来午饭,李寻欢没动几口,只给诗音夹菜的,诗音吃的很快也很多,好像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似的,嘴里吃着东西还不停说话。 “啊,总算能畅快吃一顿了,唉,要知道淑女是不能装的,太累人,整天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咳咳,还是现在爽快!” “慢点吃。”李寻欢无奈摇头,给她又添了一勺汤。 “没事……楼楼,你怎么也被……抓来了。”最后三个字凑过来小声说着。 “不碍事。”帐篷外面虽有人站着,但二人小声说话,外面也是听不到的。“快活王想招揽于我,所以并不碍事……他们有伤害你么?” 林诗音摇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汤,才道:“没有,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大概,呃,想来个养成吧。” 李寻欢虽不知林诗音口中的“养成”已经算是一种专有的说法,但也知快活王对诗音起了怎样的心思,因此必须要尽快带诗音离开这里才行。 “不用担心!”林诗音拍着胸口道,就不知她是要对他保证什么,还是因为噎食了,随即小声说。“马上,快活王就会挂掉,所以,只要现在忍忍就行了!” 李寻欢微微有些吃惊,快活王那样的人,虽然只见了一面,但会被人杀死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会是沈大哥?他不能确定。 林诗音拍着肚子,一副满足的样子。“楼楼,呜呜……有你在真好。” “嗯。”李寻欢淡笑,任她倚在他身边。 “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只呆在你身边,哦哦,地球好危险,我要回火星!” 诗音长久的语言习惯,李寻欢已经知道地球是什么火星是什么,除了第一次好奇的询问,之后便是感慨于世界之大了。 “跟我说说,被王夫人抓走之后的事,还有,怎么会出现在快活王这里……不会是王夫人让你们来的吧?” “楼楼真聪明!”随后诗音更加小声地讲述:“我和白飞飞出了洛阳就被王夫人逮去了,唉歹命啊!王云梦也没怎么为难我们,没有关进地牢,只是软禁在房间中而已,好吃好喝,有时候打打麻将打打牌,讲讲故事,普及一下bl知识之类的。” 李寻欢看着她轻松模样,有些无言以对,那个什么逼,哀偶知识……是什么,好像以前没有听她说过……但为什么他感觉不是好事呢。 李寻欢当然还不知道所谓bl知识了,以前林诗音还比较收敛,毕竟那样的家庭长大,虽然她不受什么规矩限制,但还没有到达张口闭口就同李寻欢说那方面事的时候。 但现在不同了,应该说从被王云梦抓走之后……女人堆里呆着的,身边还一个是风姿卓越、仪态万千,高高在上,视规矩于无物的女人,另一个视男人为无物,憎恨男人,鄙视男人的女子……普及起来格外的顺畅,因而在此见到李寻欢,林诗音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随后林诗音恢复到从前,不需李寻欢询问,她就巴拉巴拉都讲出来了,甚至包括她曾经未成功的出千,想要蒙骗而未得逞的狡辩,王夫人的欺负人,白飞飞是披着兔子皮的狼等等。 “所以白姑娘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 “呃……” 李寻欢露出微微的不满。“诗音……” 林诗音摊开手,认输投降的表情道:“好吧好吧,我招还不行嘛。”其实林诗音也没想隐瞒着了,毕竟楼楼是靠山的,只要他开口询问的,她绝不会隐瞒……此刻不过是嫉妒于对方太聪明而已——这往往是遇到古代人最让现代人眼红的。 “那个……你听说过‘幽灵门’群鬼吗?” 对于成为李寻欢后甚少接触江湖的花满楼来说,还真的没有听到过多关于“幽灵门”群鬼的事。 “在以前倒是曾听过幽灵宫一说,但只是传说而已,武功似乎叫做……”李寻欢偏头回忆了一下。“叫做‘白骨幽灵掌’,是那个吗?” 林诗音o了一下,才道:“陆小凤的时候也有幽灵宫?!” 李寻欢笑道:“那时并没有幽灵宫,只是江湖上曾有传闻而已……还有,那个时候不叫做陆小凤的时候。” 林诗音嘿嘿一笑,她对于这个时候才刚刚有归属感——因为最近的生活实在太现实、太危险——而陆小凤在她看来,还只是幻想中,而非现实。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幽灵宫。” “白姑娘是幽灵宫的人?” 林诗音点头。“现在的宫主,也许应该叫做唯一的宫主,就是白飞飞,她,”林诗音悄默声指着帐篷门帘外面。“是快活王的亲生女儿,但也是要找快活王寻仇的,啧啧,她呀,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快活王报仇。” 李寻欢不仅眉头微蹙,轻轻叹息。为那表面柔弱的女子。 看着李寻欢不忍的样子,林诗音拍着胸口开口安慰道:“放心,她虽然不愿意搭理人,但跟我关系……呃,也还可以了,我有的话她也能听进去,所以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李寻欢欣慰笑了笑。 “等着找完快活王报了仇,呃,只要给白飞飞找点事干也就行了,她是非常坚强的女人,啧啧,绝对是女强人。” “女强人?怎么听起来让我想起超人……”李寻欢语气轻松地道,以前闲暇之时,诗音可是没少讲她那里的事。 林诗音惊讶地看着李寻欢,好像突然间不认识他,也好像李寻欢突然长出角了似的。“楼楼!你,你会开玩笑了!” 李寻欢哭笑不得,说的一惊一乍,也忒夸张了一些……不过仔细想一想,似乎成为李寻欢这几年,只有近期才恢复到以前同陆小凤相处的时候,只是在近期才开起朋友的玩笑……是否是在表明,他又找到陆小凤那般的朋友了呢……沈大哥吗,的确如此呢。 李寻欢轻轻点了一下诗音的脑门,不置可否,只是看到诗音眼睛闪烁出异样的光芒,不仅有些……后背冷风习习。 随后林诗音向李寻欢讲述了幽灵宫,幽灵秘籍与快活王的事,以及在快活林当中那处幽灵宫所在之地,并未有任何隐瞒,林诗音也担心此事再生变故。 说完白飞飞的事,林诗音便好奇问起她被抓走之后发生的事,尤其是李寻欢与沈浪之间的事。听到两人在山顶救出朱七七,又同屋而眠,林诗音捶胸顿足,听到错过丐帮之事,没有见识到李寻欢迎敌酒使韩伶,林诗音抓心挠肝,听到他们也曾去过王云梦之处,她百般套话总算让李寻欢说出王夫人勾引沈浪的话,说到朱七七假扮快活王时,林诗音惊讶非常,因为事情发生的顺序与原著反了,朱七七却还是花了几万两假扮快活王……错过这么多事,林诗音倍感浪费了光阴啊。 李寻欢也有疑问之处,便是那重伤了王怜花和熊猫儿,探入王云梦府中,武艺高强的神秘人。 但林诗音也不知道。 林诗音摸着下巴。“怎么会冒出个不认识的人呢……与原著差了很大啊,韩伶没有折断武器,居然又回到快活王这里,这简直给快活王添加了助力,啧啧,不知道之后有什么影响……金无望手没有被王怜花斩断,没有成为废人,但去找寻杀金不换的人没有回来,不知道到大漠的时候是否还会有马贼袭击快活王,糟糕了呢……真让人意外,金不换居然死了,唉……” “金兄被王兄斩断手?”李寻欢疑惑。 林诗音点头。“但是现在不是没有嘛,这是好事,之前我就担心来着,但那时候被王云梦抓走,还好……” 李寻欢点头,知道林诗音说的是所谓原著,心中也不免庆幸,他们是朋友,但他也知道王怜花是个任意妄为,甚至有时候是没有分寸的,斩断金无望手臂这种事的确能做的出来,就像当日将熊猫儿打下悬崖。 想到王怜花这种性子,李寻欢也不禁感叹,想必,直到快活王不再是他心中的牵绊,他才会有所改变吧。 真假快活王 沈浪赢得百万余银两,全部买了珍珠,磨成了粉溶入酒中,请了快活林中当日豪赌的几人,快活王没有到场,来的是气使独孤伤,因着展露了一手了得的手上功夫,而将话题转到幽灵门一事,恰逢“幽灵鬼”来会快活王。 沉夜园林中到处充满了点点鬼火,四下里传来惨厉的啸声,看似吓人,但不过是碧磷和迎风的薄铜片一类制成的哨子而已,沈浪立刻识破。 沈浪直奔快活王所在的“缀碧轩”而去,回廊间只有矮几上的一盏孤灯,旁边坐着的便是神情悠闲的快活王,而快活王身旁站立的—— “寻欢!”沈浪声音中不掩惊喜。 此刻周围千万点诡异阴森的幽灵鬼火,竟好像只是照明的作用而已,沈浪看到李寻欢淡笑的模样看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大哥。”李寻欢也走上前几步,待近处看到沈浪没有受伤,他也放心了。 彼此打量的眼神并不明显,因为快活王就在旁边。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似乎在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便明白彼此的想法。 李寻欢退回到快活王身边,沈浪也恢复之前的淡然自信模样。 日前豪赌之时,虽然面对而坐,但快活王一直坐于昏暗之处,让人无法看清楚对方的容貌,而这时,沈浪也才终于瞧清了对方的模样,广额高颧,面白如玉,颔下一部长髯,光亮整洁,有如缎子——这便是武林中最最神秘、也最最狠毒的传奇人物……便是此人的计谋,居然令父亲殒身自尽…… 快活王看着很是愉悦,端着酒杯,闲散悠哉,视线在沈浪与李寻欢之间巡走,目中光芒更甚,甚为满意,朗声笑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看起来关系还很不错。” 说的好像他第一次知道似的,但不过是人心之术而已。 “相交不久,不过……” “引为知己。”沈浪接下李寻欢的话,二人相视一笑。 李寻欢知道,既然沈浪已看到他能够站立在快活王身边,就表明已然得到一定的信任,不管这其中是否还有着存疑。两人自动绑在一起,更会增加快活王相信的程度,毕竟李寻欢虽是他绑来的,又有林诗音做质,但沈浪却是自己投奔而来。 当然也不乏沈浪是为寻、为救李寻欢而来,可是,快活王是何人,自称“本王”已多年,此刻王者之气不可方抑,气势之凌人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而不胆怯的。 因此,也造就了这种人的自负,他相信人都是趋名逐利的,何况眼前这只有十岁的以及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侠士,意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投奔自己,无私仇的情况下,又怎会放弃他快活王给予的的大好机会。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甚好,甚好!坐在本王身边。”说着,指着他旁边的金丝蒲团。 也不知这几个蒲团是为幽灵鬼女准备还是他已经算计到沈浪会来,矮几上还有空着的酒杯,沈浪与李寻欢自动分坐在快活王两侧,这让快活王甚为满意。 李寻欢动手为两人分别斟了一杯酒,此举自然是告诉这酒是可以喝的。 沈浪端起酒杯,道:“久闻王爷杯中美酒冠绝天下,在下先敬王爷一杯。”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好酒!” 李寻欢并没有喝,沈浪的态度,好似李寻欢已经是快活王的手下。 快活王吃过螃蟹,在金盆中洗了手指,笑道:“此酒虽不错,却又怎比得上工资的百万珍珠酒……但这螃蟹却还不错,不必客气,只管净手,来,寻欢也吃!”转向李寻欢时,快活王的神态更显慈爱。“这螃蟹一物啊,非要自己剥来吃才有风味,若是要别人剥好,便味同嚼蜡了……”随后更是拿起两只,递到李寻欢手中一只,开始指点着李寻欢怎样剥螃蟹。 沈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一丝迟疑,一丝担忧。 沈浪暗忖:快活王对待寻欢的态度不掩,看起来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无论快活王是真心还是表面故作拉拢手段而已,此种举止必定对寻欢造成影响,他们本来是对付快活王的,但快活王却如此待他……寻欢的性子,如果将来快活王死了,他必定是伤心难过的,即使他清楚快活王该死,但他还是会伤心…… 沈浪的担忧的确应了李寻欢此刻的心情,李寻欢虽不是心善到善恶不分的,但对于眼前人来说,他心情还是会受到影响。只是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退缩迟疑。 抬头对上沈浪的视线,几乎一瞬间便知道彼此正想些什么,李寻欢扬起嘴角,沈浪收敛起担忧神色。 短暂的无声交流,并没有引起快活王的注意,螃蟹未吃到口中,快活王的注意力从手中螃蟹转到沈浪身上。 “沈公子似乎与仁义庄关系不错,领了不少花红……而仁义庄似乎近来对本王有些误会……” 沈浪不见丝毫慌张,突然破空疾飞而来的碧磷鬼火短箭,仅拿起筷子,不慌不忙地挟住,好似那不过是一阵没有任何伤害的微风。 随后才道:“王爷可知我家乡何处?身世如何?” 快活王否定。 沈浪又问:“王爷可知我出身何门何派?武功何人传授?” 快活王哼了一声。 沈浪态度更显嚣张。“哼是知道,还是不知?” 李寻欢都微微有些吃惊,因为还不曾见过沈浪有过如此强势的态度,但转瞬一想,便也赞成他此刻这种态度。投奔快活王的人可是不占少数,此刻沈浪仍非快活王门下,态度强硬一点,显得稚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倒是会让快活王相信对方投奔的诚意,少年人自带一份自负,因此也会相信这种人会好把握……毕竟过于完美的人,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安全、不安定。 虽是如此,但如此直言挑衅还是恼了快活王,快活王叫出与之形影不离的气使独孤伤,拿出三张纸,递到沈浪面前,李寻欢未曾看到,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沈浪看过之后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却是震惊的,因为有些事情,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会被外人知道的,因为他绝对相信李寻欢不会透露出去,相信朱七七虽胡闹不懂事,但不会听从快活王,熊猫儿不会背叛,金无望虽是快活王的人,但沈浪坚信金无望不会透露给快活王。 因此,足见快活王手下的能力,耳目之厉。 但从这纸上所述,沈浪也看出一些问题。比如这纸上的内容,都省略掉他与李寻欢相处的地方,并非略掉了整件事,而是单单没有提到李寻欢这个人,就如朱七七假扮快活王引沈浪去,明明是与李寻欢一同的,且李寻欢就是在那被人绑走,却没有只言片语。 此外,还有些空档之处,看似并非寻欢那样的被故意漏掉,而是真的没有查明。那些地方便是与王夫人接触的时候。 如此看来王夫人势力的确不小,快活王也查探不出。只不知,这两方,对彼此的情况了解多少,如果因为查不出,快活王会否怀疑沈浪那时在王夫人那里“做客”。 沈浪淡淡一笑,道:“纸上只有一处不对……” “哦?” “这纸上的沈浪竟是大仁大义,公而忘私的英雄侠士,但沈浪其实却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沈浪道。 快活王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是英雄侠士,有时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是全不为自己打算的,除非他是疯子,白痴。” 沈浪随即顺着快活王的话应下,言明是投明主,令快活王信了几分,十分高兴。 快活王此刻看起来虽是极为高兴,也完全相信了的,但李寻欢和沈浪都知道并非那般,即使快活王自负,但这种人却也是多疑的。 四面鬼火仍是不断,扰人心烦,独孤伤在一旁用蟹壳打散鬼火,气氛有些僵滞,沈浪视线触及鬼火,李寻欢看出他打算助独孤伤,为快活王分忧,显示些诚意。此举倒是好的,只是方式讨好行为太过明显,容易引人怀疑。 因而开口道:“大哥,我找到诗音了,她呀,在王爷这里闹腾多时了……” “哦,是吗,王爷这里没有被她闹的天翻地覆吗?”沈浪语气轻松说道。 此间气氛柔和下来,快活王周身凛冽之气缓和不少。 李寻欢继续道:“寻欢这里还请王爷饶恕则个,表妹被家中宠的过头了。” “哈哈……本王觉得倒是还行,难不成刚来这里,还显得陌生,还觉拘束,所以本王的房顶还没有被掀了瓦片?!” 李寻欢苦笑,沈浪附和笑道:“在下觉得有可能,不过王爷大可不必担心,因为王爷的房子必定很多,她一时半刻绝对掀不完。” 三人面上似乎都很欢愉,而旁边的鬼火更盛,沈浪这回便道:“这鬼火委实扰人清谈,待在下助独孤兄一臂之力。” 说着喝了口酒,喷将出去,一口酒竟化作一团银雾,银雾涌出,立刻将百十点鬼火全部吞没。 独孤伤冷冷称赞,快活王满意笑道:“足下武功,委实可说是本王近年所见之唯一高手。” 真假快活王 刚称赞完沈浪的武功,下一刻,快活王的脸却一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射去,沉声道:“足下为何还不动手?” 沈浪故作茫然,道:“动手?王爷让我去逮住那些鬼哭狼嚎的幽灵群鬼?” “哼,本王是问为何不与本王动手。” 沈浪面色未有一点惊慌,看向快活王的样子好像他听到多么可笑的笑话一样。“王爷可真会说笑,在下为何要与王爷动手呢,是敌是友,王爷难道不知?” 快活王道:“是敌是友,本王一念之间……” 李寻欢听到这句,不由得担心起来,看向快活王以一瞬不瞬。一念之间,的确仅在这一念之间而已!快活王的身手,他没有见过,沈浪肯定也未见过,但却更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 肯定的一点是,此刻他与沈浪联手,也决计不是快活王的对手,也许他手上的飞刀可以有一次出其不意的机会,但那也恐怕只是唯一的一次而已! 何况,旁边还有独孤伤在,这位气使也不容小觑。此外,周围还有不少快活王的人,因此如果此时快活王发难,二人恐怕一点活路都是没有的。 便在此时,突然远处数十人的声音,“快活王,命不长,不到天光命已丧”,声音凄厉,唱将出来,且歌声断续犹如群鬼夜号。 快活王捋须大笑,不以为然,随之尽显浑厚内力,应和着另一边唱词笑道:“快活王,命最长,幽灵群鬼命必丧。” 随后鬼火中出现数十人,昏暗之处,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幽灵门“无影鬼羽”的功夫衬着这漫天鬼火之中,端的是人所难防的,但是沈浪出手竟为快活王挡了过去,当然沈浪和李寻欢都知道不出手,快活王也不会有事,但出手了,却变得不同了。 李寻欢并未动,此间也不必他出手,沈浪随后显示出绝上的武功,令快活王不禁真心称赞,但同时也让快活王直接挑明对沈浪的怀疑。 沈浪敛去笑容,严肃说道:“仁义庄已老迈,已非身怀雄心大志之人久留之地,而放眼当今天下,除了仁义庄外,还有谁能收留我沈浪这样的人!” 随之言毕,沈浪除却平时温和模样,高傲似乎俯仰万物一般,这一瞬间,李寻欢不禁想到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剑神西门吹雪! 李寻欢心中激荡起来。难怪沈浪被尊称为沈大侠,这不是随便叫的,便是有这等气概,又是这般胸襟,才配得上大侠的称谓! 沈浪平日的落拓模样,会让任何人忘记他身怀高绝的武艺,他温柔看似软弱,让人忘记他也有杀伐决断之时的决绝,让人忽略他出手之时会是怎样的坚定,他无争的性格,让人想不到他也有坚持的时刻…… 李寻欢此刻才完全信任于沈浪,并非仅是在理智上去肯定这个人的能力,这个人的为人,而是在内心深处,李寻欢到了现在,才做到了性命相交的信任……就如以前一直相信着陆小凤一般,虽然陆小凤总是吊儿郎当,总会惹上麻烦,但那时的花满楼是相信陆小凤的,可将自己的性命相托。 一旁看着快活王目光凝注在沈浪身上久久不眨,李寻欢也紧张起来,沈浪眼睛也丝毫不动,不见一丝心虚,一丝慌乱,一丝退却。能与快活王如此视线相交而不胆怯的人,世上恐怕没有几个。 本来李寻欢对快活王评价很高的,心底暗暗察觉对方即使是坏人,但也不乏是一位枭雄。要知江湖中人,弱肉强食是起码的认知,因此李寻欢即使珍爱生命,却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并非像诗音那般惧怕生命的陨失,他只是不忍。 但随后快活王对待独孤伤的态度,却让李寻欢不免有些心寒。 快活王一手搭在李寻欢的肩头,满意地看着沈浪,却理也不理独孤伤,独孤伤出言说出沈浪与李寻欢不可信时,快活王竟不屑地叫独孤伤滚。 李寻欢当然也猜到这可能是快活王将来试探沈浪和自己布下的陷阱,但李寻欢可以肯定,在这一刻,快活王眼中的厌恶绝不是故作。 而且随后,快活王在提及中原武林中还有个王怜花时,竟是用沈浪是否知道王怜花身世这一点,来试探沈浪是否是王夫人派来的人! “幽灵鬼女”出现,但李寻欢却不禁走神,反正他已知对方是何人,又知此刻对方绝不会在快活王手中讨到便宜,因此李寻欢此刻想的,是快活王本人。 仁义庄的人调查,柴玉关杀死全家数十口人,为了众多武林秘籍,又抛妻弃子,可谓无父无子,行事全凭个人喜好,狠心毒辣,令人发指。 现在想要称霸中原武林嘛……但称霸武林之后呢,他又将如何,他倒是不缺女人,可那些又不是家人,想必……必定,在将来会后悔吧……快活王,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了,还哪有快活可言。 十六名云鬓高髻的少女,十六盏粉色织纱的宫灯,一顶两人抬的小轿。 幽灵宫主,体态窈窕,风姿卓越,却蒙着轻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寻欢,你没事吧?” 李寻欢脸上微有些红了,声音中还透露出一丝窘迫。“没有,有事的是大哥才是。” “呵呵……”看着李寻欢的样子,沈浪不禁笑了出来。 抬头一看沈浪的表情,李寻欢立刻发现这种话会引起对方的误会——即使沈浪不会想歪,但李寻欢还是忍不住去解释:“我说的并非,并非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大哥必定迟疑那幽灵宫主的身份,必定猜测快活王本打算带我二人去见的人是何人。” 这回沈浪笑的更开心了,他又怎会不知道李寻欢真正所指,不过是看着小男孩儿因为那种事脸红,而忍不住调侃一番而已……他自觉自己已经很厚道,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寻欢自己误会而已。 之前幽灵宫主出现之时,以毒酒害快活王,但区区小计又怎能成功,随后沈浪与幽灵宫主打了起来,沈浪看到幽灵宫主的真面目,吃惊不已,但并未声张。在白飞飞逃走时,与她同来的十六名宫装少女,为让白飞飞顺利脱逃,竟……跳起了那种诱惑男人的舞! 这种事,李寻欢本就不适,此刻样子仅是十岁,如此景象,更是让他羞的想要逃离。 因此,快活王本来想带沈浪和李寻欢去见什么人的打算,也搁置了,让他们两人单独下去。 便有了此刻沈浪担心的询问,忍不住的调侃。 “嗯嗯!寻欢还小,下次记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哦!”沈浪道。 “大哥……”李寻欢声音甚为无奈。 而沈浪上一刻还是玩笑的话语,却在下一刻,突然停下脚步,面色认真地看着李寻欢,直视了片刻,才道:“可曾受伤?可曾中毒?” 李寻欢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没有,之前虽无力一段日子,但见到快活王之后便不曾再用药物压制我内力,大哥不用担心……是寻欢太粗心,居然被人暗算,连累大哥担心了。” 沈浪微微摇头,看着寻欢,想到对方仅是十岁,想必即使看了那些少女们诱惑的模样,最多也只是害羞而已,身体应该没有变化,倒是不需担心憋着对身体不好。这个担心也便过去了,沈浪知道寻欢虽性格稳重,懂事非常,但脸皮却薄的很,因此还是不要说出的好。 “林姑娘没事?” “嗯,表妹虽胡闹,但最爱惜性命。” “那白姑娘……”沈浪试探地问道。 “想必大哥已经知道那幽灵宫主便是白姑娘了。” “果真如此吗……”沈浪心中有些感慨,随即便想到幽灵宫主与王夫人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又或者有何种协议。 “大哥可知道幽灵门的事?” 沈浪点头。 李寻欢继续道:“白姑娘,其实是快活王的亲生女儿,但也是害死白姑娘娘亲的人,所以——” “白姑娘也是找快活王寻仇的?”沈浪突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道:“那刚刚,快活王要带我们见的人——” “应该就是白姑娘和表妹。” 沈浪见李寻欢居然没有担心,声音虽压低,但有些急切。“但快活王说到要见的人时,那种表情……你已见过林姑娘,恐怕要带我们二人一起见的,更应该是……” 说到这里,李寻欢又怎会不知沈浪在担心些什么。 李寻欢心中也是一惊,父女|乱|伦?! 不可能,诗音知道事情始末,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一点,李寻欢才放下心来,拍拍沈浪的手,低声安抚道:“不用担心,诗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快活王不知,但白姑娘却是清楚的,她不会做傻事的。” 说起林诗音,沈浪也放心了,那小姑娘诡异的很,但如果她能肯定的事,便绝对没有问题,虽然沈浪还无法确定这个原因。 被擒 东方泛白,此刻的风似乎也止了。李寻欢与沈浪并肩而行,表情都显得放松悠然。 刚刚好似经过了一场大战,绷紧了神经,一直小心应对,稍有不慎,便会有生命危险。且李寻欢还知道,如果他一旦被认定为不可信,那么诗音也会受到牵连! 而此刻终于得以松懈。 李寻欢没有回到快活王给他安排的地方,而是跟着沈浪。 进门前,沈浪吩咐人准备热水,两人都需要洗漱一番,昨夜幽灵宫的人磷粉撒的实在太多。 “寻欢,睡一下吧,快活王想必早上也不会起来……”沈浪看着有些倦色的少年,心生怜惜。“不用那么担心,总算是赢得了快活王的信任。” 李寻欢点头。“大哥也是。” “饿了吗?刚刚没见你吃什么。” “并不觉得饿。” “也好,休息一下,现在吃也会积食。” 房内虽有床有榻,但睡在榻上毕竟不舒服,两人也有同床经历,所以没有推让,便一同并排和衣躺下。 两人沐浴过后,刚换上干净外衫,沈浪在外和衣睡觉已经习惯,但躺下后看到李寻欢也穿着稍显厚重的衣服,便开口让他脱掉外衣。 “没事,近来已习惯。”李寻欢偏头看向沈浪。“……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前也曾同陆小凤一同风餐露宿。 “强调不是小孩子的才是小孩子!脱掉外衣睡会舒服一些……多睡一会儿没有关系,最近都没有休息好,看你眼圈都黑了。”沈浪指尖轻触了一下李寻欢的眼角。 指尖的细腻让他有些怔然,心中微动,不过仅是一瞬而已,事后也未放在心上,随后动作自然得多。 “大哥……”被沈浪说成小孩子,让李寻欢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知对方是玩笑之意更多,并不曾真当他不懂事的孩童。 不过,他也感动于沈浪的体贴照顾。 以前,还是花满楼时,除却小时候以及双目刚盲的时候被这般照顾着,之后,因为怕伤他自尊心,家人们的照顾便显得隐晦了。他并非想要有人照顾的人,但此刻如此直接地感受到被人放在心上的照顾,心中还是极为喜悦的。 两人间气氛融洽放松,仍未睡着时,沈浪忍不住提起之前担心的问题。 “快活王对寻欢……” “大哥放心,我明白的……快活王曾经做过的事,不是能够抹去的。” “嗯,我只怕你放入更多感情。” 李寻欢沉思片刻,随即笑道:“我却是……有时会感情用事的,只是,即使现在大哥提醒,我——” “你也控制不住,是吧?” 李寻欢苦笑。的确如此呢,即使知道快活王不是好人,即使知道他将来不得善果,即使知道快活王对他的好并不单纯,但他并不是说不投入感情就会不投入。 与沈浪相识日子虽短,但对方已经看出他这个毛病,还为此担心于他…… “我……” 沈浪伸手摸摸他的头,叹了一声,道:“算了,也不必顾及这个,再如何劝也没有用……你呀,真是一副……菩萨心肠。”随后动作自然地将人轻轻揽在怀中,下巴抵着李寻欢的头顶。“有我在的,不会让你沉溺于难过之中。” 李寻欢的脸不禁刷的一下红了,伸手抓着沈浪的衣襟,不好推开……似乎也不想推开,有些窘迫地停顿了片刻,才道:“让大哥费心了。” 片刻后又道:“但是,我哪有……菩萨心肠。” 沈浪笑着直视李寻欢。“是,菩萨没有寻欢长得可爱!” “大哥,莫要……胡说!” “哈哈……好,贤弟红着脸的样子真是……一丁点都不可爱!” 李寻欢哭笑不得,还从未有人如此打趣自己,不着调的陆小凤也不曾,想不到看着凛然正义的沈大侠却做出来了! 两人相隔极近,因此没有料到的沈浪,便被李寻欢突然挥来的拳头打个正着,不过拳头上力气不大,打在腹部,沈浪不觉得疼,倒是有些痒。 不过他故作疼痛,大声“哎呀”一句,随后两人便在床上动起手来,没有用内力,出拳出掌,只凭动作快慢,出招的出其不意,目标是肚子,意图抓对方的痒。 疯闹了片刻,两人居然都气喘了,倒也不是真的累,或者运动过量,而是因为边说边笑,动作目的又是抓痒。 沈浪用手指帮忙顺了顺李寻欢在枕头上蹭乱的长发,随后又拍拍他的头。“睡吧。” 双双闭上眼睛,但两人却还没进入梦乡,就被人吵醒——一支短箭没入床头柱子上。 二人立刻警觉,除了短箭之外,没有其他动作,而短箭上绑着纸条。 沈浪拿下纸条。 “……今日午时,庭园静寂,盼君移玉,出门西行,妾当迎君于浓荫树下。” 李寻欢一怔,道:“是……白姑娘?” “没有落款,看起来是了……大概担心我说出她幽灵宫主的身份。” “嗯……那大哥要去吗?” “……既然她是幽灵宫主,想必与王夫人有过私下协定,但她不知你我身份,还是去一趟的好。” “也是……”李寻欢知道沈浪还是担心白飞飞与快活王现在关系的。 “趁着未到午时,赶紧睡上一觉!”沈浪将纸条放在双掌中一转,摊开时纸条碎成纸屑。 躺在床上,李寻欢思索了片刻,道:“你去见白姑娘,我去跟在快活王身边。” 沈浪虽不放心,不愿李寻欢再去冒险,但其实只要身处这快活林中,几乎便是处处凶险的。此际,刚刚取得快活王信任,不知对方还会有何种试探,也许在快活王身边,会更容易应对一些。 午饭时二人起床,简单用了点吃食,李寻欢去缀翠轩,沈浪前去见白飞飞。 与原著不同,当日为白飞飞和朱七七解除脸上易容的人,并非沈浪,因此便没有了沈浪不得已看见白飞飞身体一事。随后,沈浪与白飞飞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那时正是沈浪对女子、尤其是绝色女子恐惧躲避的时候,因此两人几乎不算有解除。 所以,沈浪没有表现出更多对白飞飞的怜惜,白飞飞也并没有喜欢上沈浪,因而此刻见了面,白飞飞一脸的冰冷,全没有以前见过时的柔弱模样。 沈浪也终于肯定,幽灵宫憎恨男人的传言并非谣言。 白飞飞更没有废话,直言道:“不要破坏我的大事,我知道你不是投靠快活王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当然。” 白飞飞冷哼一声,便打算拂袖而去。 “等一下。” 白飞飞冷眉一挑,暂止住脚步,不过侧过身随时要走的样子。 “在下担心我们要做的事可能冲突,所以,可否问一下白宫主有何种计策。”虽是如此询问,但沈浪想探听的是白飞飞与快活王现在的关系,他相信白飞飞不会让快活王知道她是对方的女儿,对于快活王那样的人,妻子女儿儿子,根本不放在心上。 “与你无关,不要碍本宫的事。” 这前后差异太大,沈浪错愕不止,而更令沈浪反应不过来的,还在后面—— 突听一人冷笑道:“沈浪你居然勾引王爷的姬妾!” 下一瞬,白飞飞娇呼一声,投入沈浪怀里。 沈浪傻了,怔怔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柄剑已送到眼前,才终于本能地身形闪动,急急退开三步。 一劲装英俊少年出现,斜举长剑,胸前一面铜镜上,写着“三十五”。 虽自称急风骑士,白飞飞也变成弱不禁风、但沈浪看在眼中却更觉得恐怖的样子,不过此刻沈浪却没有紧张,因为,谎称周围还有其他急风骑士,威胁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易容精妙的王怜花。 “你怎么认出我的?”王怜花仍盯着急风三十五的脸笑道。 “急风骑士若有这样的轻功,快活王就当真可以高枕无忧了,何况……急风骑士纵有你这样的轻功,也不会有你这样色咪咪的眼神!” 白飞飞再次变脸,狠狠瞪了王怜花一眼,不再理任何人转身干脆地走人了。 沈浪忍不住暗中摇头:女人啊女人。随即下定决心,以后都要离女子越远越好! 待人走后,王怜花一脸无奈地转向沈浪,笑道:“沈兄可知我为何来此?” “不是夫人让你来接应?” “啧啧,不是哦,我才不会那么无趣。”提到这一点,王怜花似乎就显得没有耐心。 “哦,那王兄来此,不会是想念在下了吧!”沈浪思索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我是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哦?” “一个女人。” 沈浪未搭腔,因为他忍不住猜测……应该不是她吧?应该不是的吧?但似乎,如果王怜花此刻提及,他就会忍不住想到……朱七七! “我向她求婚,而她也干脆答应了,所以,现在她算是在下的未婚妻。” “哦?那在下真要说恭喜恭喜。” “你不好奇对方是谁?” “也许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沈浪道,倒不是真的将人推卸不再管了,只是此刻王怜花的模样,怎么看都是要拒绝,找个人帮忙让他能够拒绝……所以,他又怎么让王怜花下这个台阶。 被擒 沈浪看的太对了,听到沈浪泥鳅一样滑,居然不中计,让王怜花真是苦恼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为什么要多嘴求婚啊,他怎么就忘记朱七七不同于一般女子呢! 真是自找麻烦! 现 花落寻欢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7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7部分阅读 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天作虐犹可活自做虐不可活。 嘴角抽了抽,王怜花表情虽不明显,但还可看出是重整旗鼓的样子。 “你真的不想知道她是谁?” “虽然王夫人曾说要嫁给我,但王兄也知道,那当不得真,所以,坐在高堂位置上的绝不会是沈浪,怎会过多询问新娘子是谁,当然,王兄成亲的时候,在下必定包一份大大的红包,到时候王兄可不要嫌弃礼物轻才是。” 王怜花盯着沈浪,眼睛过于明亮,明显心中在诅咒着对方。 王怜花是什么人,武功即使比不过沈浪,但嘴上可不会服输。 一拍自己的额头,道:“哦,是的,是的,在下可真是忘记了,沈兄怎会关心在下娶了谁,怎会担心在下是否会不慎娶了沈兄心仪的女子,这是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沈浪便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因为沈兄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且……不是女子!” 沈浪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这一刻本应反驳笑话回去,说王怜花乱说口不遮掩,或是干脆装作不懂对方的意思,但沈浪却这一刻因为气愤而没有立刻还嘴。 王怜花这回得意了,啧啧说道:“沈兄可真不是一般人,不过李贤弟也确实……可爱,在下也忍不住心动的……不过,想必还需过几年在下才会心动,啧啧,但现在既然已经被沈兄捷足,当然,我王怜花还是懂得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 沈浪怒火隐隐不可遏止,但理智还在,冷静了片刻,才开口道:“王兄的玩笑可是开过了哦,这种话还是不要让寻欢听到才好,”说话间,沈浪面色已逐渐恢复平日模样。“否则,呵呵,说不定会被教训哦!” 最后一句听起来虽是玩笑,但王怜花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怔忪片刻,似在回忆,又有些恍然。 王怜花被沈浪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之前在李寻欢面前时的表现,这“教训”二字,用的可真是精准,恰恰揭示出他当时的心情,且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心态。 想到此,不禁气恼起来,他王怜花何时开始,居然看起除却母亲之外人的脸色! 但现在面对沈浪,他也不能生气,不能表现出恼火,因为那样就表示他输了。 不动声色,他王怜花可不比任何人差。 “沈兄这是在说什么意思?刚刚不也说当我后爹的事当不得真,此刻怎又说起教训?” 王怜花言语中显得格外天真无辜,好像不懂沈浪提及的“教训”是指李寻欢而是他沈浪。 这时,沈浪突然转头看向王怜花身后不远处,全身戒备起来。 王怜花挑眉一笑,但这笑可不怎么轻松的,因为沈浪刚刚的举动,是在间接地确定他的武功不如沈浪。 王怜花扬扬手,道:“过来吧,人已经到了呀。”说着转头看去。 王怜花是因为沈浪一瞬间的戒备起来,才察觉到他的手下已经到了,如此一比,强弱之势当然立刻显现出来。 沈浪看到小霸王时铭出现有些意外,而他也没掩意外,道:“想不到小霸王时铭也是你的手下。”他突然察觉此刻在快活林当中的人,真真没一个简单的,每个人都似乎有神秘的内幕。 与小霸王寒暄两句,便有两名健壮的妇人,抬着一定绿绒紫竹帘的软兜小轿,竹帘内,隐约可瞧见身形轮廓。 竹帘被挑起,轿中端坐着的,果然是朱七七,只不过此刻朱七七的打扮样貌倒是变了,云鬓高挽,锦衣华丽,低眉垂目,神情端庄,眼波虽瞧着沈浪,但面容却平静如水。 沈浪不禁感慨,原来朱七七也会有这样的神情打扮,不过仔细回想,当初第一次救下他时、当日在仁义庄一开始时,似乎也都是这般。 随即感慨的是,女人到底有多少种样貌,似乎与性格全然无关的,女人面对什么人就会是什么表情……随即又想到那白飞飞,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这时,沈浪也暗叹自己也不过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而已,但好在现在已经领了教训,以后,定不会因绝色女子而再迷惑! 不过,朱七七此刻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朱七七当日跑掉为何又与王怜花在一起?王怜花抓朱七七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浪可不相信王怜花真的打算与朱七七成亲,如果说王怜花喜欢上朱七七沈浪倒是相信,当王怜花刚刚与他说起将娶朱七七的表情,不要说应有的幸福模样了,就是炫耀的神态都没有啊。 “好久不见。”沈浪转向朱七七,试探性问道。 朱七七冷淡地点点头。“我与王公子已有婚约,以后再不会纠缠于你。”朱七七垂下眼眸。 沈浪顿了一下,道:“恭喜恭喜。” 朱七七淡淡道:“多谢公子……”纤手突然一抬,竹帘落下,再见不到她的表情。 沈浪抬眼看到王怜花与小霸王均紧盯着他的反应,灿烂一笑,令小霸王满脸不解,王怜花扭开头,一脸的郁色,扁着嘴看向软轿。 一时间几个人都是思绪庞杂。 看朱七七的反应,沈浪知道她不是被逼的,朱七七也不是能够逼迫的人,除非她答应,她可以自愿答应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么任何人都不可能逼迫于她,即使杀了她。 她并非有勇气不怕死,她胆子虽大但怕死却是一定的,只是她性子刚烈的很,也任性的很,尊严更是不容践踏的,所以冲动之下,死也不能逼她去做什么。 而如此她现在是自愿的话,却又不喜欢王怜花而嫁,那么必定是伤心极了,或者是又什么事情,让她牺牲幸福也要守护。 假扮快活王那时沈浪狠话将她骂走,因为此而伤心?那么她是否知道王怜花来此的目的?她仅是来告诉他她以后不再纠缠? 告诉他不再纠缠,也是报复他的一种表现,沈浪明白这一点,只是王怜花又为何带她来这里,朱七七知道沈浪要对付快活王,王怜花难道不怕她坏了王夫人的事? 沈浪可是相信朱七七的破坏力的,没有事也能惹出事,小事也能弄成大事! 而如果是朱七七知道沈浪前来对付快活王,而因此才找上王怜花,进入快活林,还“牺牲幸福”要做的事……不是沈浪自负,只是朱七七以往的行为来分析,沈浪不由得猜想朱七七要为他而“牺牲”。 如此一来,沈浪更要让王怜花送走朱七七了,送的远远的! 但刚要开口,便听到不远处李寻欢的声音。 “大哥?王爷有请。”说话间,李寻欢现出身形。 李寻欢走到近处,先看了一眼软轿,微微有些吃惊,随后视线从小霸王身上到顶着急风三十五模样的王怜花身上,停驻一下,站立到沈浪身旁时,看着王怜花笑道:“你也在啊。” 沈浪眼睛一亮,看着李寻欢的表情极为赞赏。 王怜花本来看到李寻欢来时,想到之前沈浪说起的“教训”二字,让他极为不满,打算一会儿即使说出身份,也要疏离一些,却没想到李寻欢一下子点破他的身份。 李寻欢本来因为旁边有小霸王在,话说的很含糊的,如果小霸王是快活王的人,那么沈浪与王怜花在他面前必定没有揭露身份,听到他的话也只会以为他认识急风三十五,但如果小霸王是王怜花的手下,听到他这种话,则会与王怜花和沈浪有一样的猜测——他认出王怜花了。 王怜花瞪着一双眼睛,沈浪笑呵呵替他问出想要问的话。 “寻欢怎么看出是王兄的,他可一动未动,也没有说话。” 李寻欢笑道:“王兄的吐纳而已。”当然详细也并非那么简单。 王怜花惊讶之余,也不掩饰了,直接询问道:“刚刚距离那么远的时候就已听到我吐纳之声?!”心中暗忖,难道他吐纳之声已如雷击一般不成,远远就能够听到! 看出王怜花忿忿之意,李寻欢笑着安抚道:“只是我的耳朵一向灵敏而已,且与王兄熟悉。” 王怜花仍撅着嘴以示不满,只是视线转向沈浪,见沈浪戏谑的表情,脸上立刻挂不住了,忍不住心中怒想,为何见到李寻欢时总会做出幼稚的举动,明明李寻欢才是小孩子! 快活王还在那边等着,因此李寻欢催促沈浪一同离开,往缀翠轩而去时,低声询问了王怜花以及轿中朱七七的事。 沈浪看着李寻欢,皱眉道:“轿中的人也能确定吗?”朱七七武功低微,并无特殊,呼吸吐纳判别出是何人可比王怜花还要困难,且又在轿子之中,隔了一层,但李寻欢仍能确定,可见他耳力可并非他能够想象的好! 被擒 午时早已过去,但刚起身不久的快活王却刚进食午饭,李寻欢本就等在缀翠轩外,便站立一边为快活王布菜,俨然一副得力手下模样。刚动起筷子,快活王便提及沈浪,叫沈浪一同来用饭。 李寻欢出去后,便知道身后还有人跟着,当作不知情,因而寻到沈浪所在时,立刻高声提醒。后来走到沈浪身边时,对方顾及沈浪的身手,因此身后之人没有紧紧相随,看来对方是小瞧了李寻欢的武功。出了耳力范围之内,两人才得以小声交谈。 “飞飞姐,你说,你那狠心的爹到底什么意思?” 冷着脸的女子端看着她自己纤细的手,语气很是平静地道:“我好像说过不要说这种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个鬼畜攻到底什么意思?”林诗音举手投降的姿势——武功高的女人有嚣张的本钱啊! “哼!我怎么知道,与我无关。”说完便起身走人,走到门口时转头道:“不要给我惹麻烦哦,顺便警告一下沈浪。” 林诗音嘴上叽叽咕咕一阵,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最后还是磨磨蹭蹭疑惑地走出去了。 快活王没有单独找过她,以前都与白飞飞一起的,此刻找她又是为了什么……因为她家楼楼? 随即算计着时间,想着原著应该到了哪里…… “坐下,坐下!”快活王语气很愉悦地说道。“寻欢也来本王身边坐。” 热情招呼进来的沈浪和李寻欢坐下,随后快活王与沈浪痛饮几杯后,道:“病酒,酒病,古来英雄,被这酒折磨的只怕不少。” 沈浪微笑回道:“英雄若不病酒,正如美人不多愁一般,总令人觉得缺少些风味。只是这病酒之事,史书不传而已。” 李寻欢瞧见饭桌上的菜已经吃下不少,快活王显然没有等着沈浪来一起,此刻应该已经吃的差不多。与沈浪谈起酒来,看似还有其他要说……时不时余光会飘到门口,难道在等什么? 沈浪与快活王二人从酒谈到昨夜去追幽灵宫主的小精灵,那小精灵是之前豪赌之时洗牌的侏儒,幽灵宫主被沈浪见了真面目跑掉之时,快活王派小精灵去追,但到了此刻,小精灵仍没有回来。 快活王以拳击案,大声道:“他此刻既不回来,只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沈浪无言垂首,李寻欢不禁心中暗叹,那侏儒也是有一身本领的,为快活王效力,算起来也是比其他杂耍卖艺那里见过的侏儒要好上一些,起码不必看更多人鄙夷的视线,可却也危险的多。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快活王让人进来后,一位身上标有十六的骑士道:“主上,林姑娘说要见他表哥。” “哦?哈哈,那小姑娘来喽,寻欢,去吧,去吧。”快活王表情极为慈爱,丝毫看不出上一刻还在谈论着一位手下已经命丧黄泉。 李寻欢虽有疑惑,但行礼后乖乖出去,期间并没有与沈浪有视线交流,但他肯定,自己的表情必定让沈浪有更多的警惕。 不约而同,二人心中都出现一种想法——试探开始了。 李寻欢被带领到另一排房子端头的一间,那是个偏厅,进去后便见到林诗音抱着盘子,正在吃葡萄。 “楼楼……” 李寻欢四下看了一下,门外有人在,而且没有隐蔽的意思,看来此刻试探的并非自己,那么便是沈大哥了。 “诗音,找我有事?” 林诗音盘子放下,用手绢擦擦手擦擦嘴角。“楼楼,你觉得快活王这个人怎么样?” 配合演戏,李寻欢当然也不差,含蓄婉转地称赞人,让林诗音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小声嘟囔着什么“古人都这么厉害嘛”、“不愧是探花之才”、“奥斯卡影帝”、“花满楼”的话。 “那咱们就留在这里吧,王爷还说以后带我们去他的快活城呢!楼楼你也留下为王爷效力吧,这是王爷让我问你的。”林诗音貌似很天真无知地说道。 站在门口的人有吐血的倾向。一般人这种话不会说出来吧,这让他怎么跟王爷回话啊,他要不要说出她说出这句话了呢! 与这位急风骑士的纠结不同,李寻欢则明白了诗音暗示的意思。只不过,快活王只有诗音这一条直接询问的试探吗? “啊,啊……”林诗音故作轻松地再次抱回盘子,好像刚刚说完了正事,她就可以放松了。“这快活林也不怎么快活嘛,连点娱乐活动都没有,真想快点见识到大漠是什么样子呢,我都没见过,是不是啊表哥,我们都没有见过的。” 李寻欢宠溺般的口吻应是,心中则想着诗音是在暗示如果要消灭快活王就要一起跟去大漠吗?难道是有什么事阻挡了去大漠,所以诗音才会暗示?如果有什么事阻挡的话,必定是沈浪那边遇到的状况,是试探他的时候出了问题? 林诗音又道:“唉,真是无趣呢,我又不喜欢喝酒,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喜欢喝酒,哦,楼楼例外,楼楼还是个男孩不是男人……不过表哥,你说那些姐姐们怎么也喜欢喝酒呢,一听王爷让她们去灌醉人就那么高兴!哦,表哥我想起来了,有个姐姐说她们要去招待的人是熊猫儿哦!我挺喜欢熊猫儿那个人的,不过姐姐们说不必我去招待他,呵呵,好久没看到熊猫儿了!哦,我恨葡萄,你说葡萄为什么不熟了能吃之后就自己把外皮脱掉呢,吃起来也方便啊……” 随即巴拉巴拉说的外面那位头都大了,拼命记住她的话,他可是需要向王爷禀报这两个人对话情况的……苦差事啊! 这次的暗示,李寻欢听的很清楚。熊猫儿来了,但并不是鲁莽的上来就打打杀杀,否则快活王不会让人去招待,想必熊猫儿也是说要投奔快活王的。 但是,诗音说不用她去招待,虽也是因为她身份与其他侍女不同的意思,但她此刻想要表达的则是因为这灌醉有问题。 她说好久没有见到熊猫儿了,但诗音和李寻欢跟熊猫儿熟悉程度,也就是这段日子刚认识而已,分开也只是月余……她又提及葡萄外皮的话,外人听来只以为她是不懂事宠坏的大小姐,居然吃了葡萄还嫌弃剥葡萄皮麻烦,但李寻欢知道不是。 人皮面具! 她想要告诉他的就是熊猫儿来了,但快活王却用了假的熊猫儿去试探沈浪。 如此,李寻欢倒也稍稍安心了,王怜花的易容术沈浪都能发觉,这回有人想要在沈浪面前冒充熟悉的熊猫儿,沈浪又怎会不发现! ¥¥¥ 李寻欢猜测的很精确,他离开之后,快活王便提到熊猫儿,随后拉着沈浪的手,走向曲廊另一边尽头的花厅,没进门之时便听到欢呼豪饮之声。 进去时便看到一条大汉,箕踞在这些自醉却更醉人的少女间,敞着衣襟,手捧金盆,正在作淋漓之豪饮。 熊猫儿饮尽金盆中美酒,睁着一双大大的醉眼,扬起金盆,当中一滴不剩,大笑道:“还有谁来敬我?” 沈浪此际出口笑道:“我。” 对方呆滞片刻,突然狂呼一声,抛却金盆,一跃而起,呼道:“沈浪呀沈浪,你还没有死么?” 呼声中他已紧紧抱住沈浪,那扑鼻的酒气、汗臭,嗅在沈浪鼻子里,沈浪只觉比世上所有女子的脂粉都香得多……寻欢身上似乎一直有着淡淡的特有的味道,是梅花的香气?似乎又不完全是。 一声霹雳,雷雨倾盆而落,沈浪与熊猫儿把臂走在暴雨中,快活王拍拍二人的肩头,表情甚是欣慰,道:“多日未见的好朋友,要说的话比多日未见的情人还多,你们自己聊聊去吧,我决不许别人去打扰。” 待快活王走开,沈浪避开“熊猫儿”视线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僵滞。 与原著中不同,沈浪可没有因为朱七七欲转嫁王怜花而伤心欲绝,居然没有发现“熊猫儿”乃是快活王给易容后的龙四海!此刻的沈浪,在“熊猫儿”坐在那里痛饮时没有发现异常,却在“熊猫儿”奔过来时发现了,即使没有李寻欢那样超乎寻常的耳力,到了近处,却也能确认了。 其实这倒是快活王低估了沈浪与熊猫儿的熟悉程度,低估了沈浪的功力! 即使两人相识日子不长,相聚之日不多,更没有动手切磋的经历,但却有沈浪为熊猫儿传真气治疗内伤的经历,因此沈浪对熊猫儿的外功虽知道的不多,可吐纳内息却知之甚详。此刻“熊猫儿”一靠近,沈浪便已察觉不是本人。 何况,刚刚快活王支走了李寻欢,加之对李寻欢的担忧,沈浪警惕之心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因而连发觉不对劲、快活王仍盯着他那一瞬间,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的松动,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怀疑。 随即勾肩搭背,宛如朋友一般,沈浪心中却暗暗猜测。如果说面前之人,冒充的也真够相像,还拿了熊猫儿的葫芦,这不免让沈浪担心起来,真正的熊猫儿没事吧?一定没事的吧……而能够冒充他的人,沈浪不由得猜到此间曾一同豪赌的黄河上游水运的老大龙四海! 被擒 雨打树叶,雷声不绝,他们的语声三尺外便听不清楚,何况在这大雨中的庭园里,三十丈外都没有个人影。 假扮“熊猫儿”的龙四海道:“沈兄,你来找快活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的伤根本不碍事,不告诉我就是不当我是兄弟!” 沈浪丝毫不显他已认出,既是试探,不如就通过他的嘴上快活王信任,淡笑道:“江湖上快活王的传言也仅是传言而已,此前丐帮之事已让我认清形势,以往虽一直独自行走江湖,但认识了金无望,才知道有时候不必独自行走,我沈浪也不过是想闯一番名堂,能为快活王效力便是捷径。” 在“熊猫儿”错愕的表情下,沈浪神情自然地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确定快活王不愧是一方霸主,本还想何时跟你联系,不想你居然这么快就找来!” “熊猫儿”故作吃惊震怒表情,道:“沈浪啊沈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本来还以为你假意投奔看快活王,我来帮你,没想到,你,你竟是这种人!不对,不对,沈浪你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随即故意往四周看了看。 沈浪心中好笑,这人刚刚也的确有吃惊表情,可更多的是惊慌,一瞬间的慌乱,沈浪知道这假“熊猫儿”在担心他是否已认出他不是真的熊猫儿。 “熊猫儿”故意小声道:“这四下都是雨声,听不到我们的话……快活王可曾已经信任于你?这样放任我们出来谈话——” 沈浪打断“熊猫儿”的话,状似叹了一声,道:“熊兄,我想你大概看不起我了,江湖上虽说快活王不是好人,在下以前也曾如此认为,但丐帮之事,才让我明白江湖到底何为江湖,武者,自古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没有能力,还有何资格在江湖上行走!传言虽说快活王武功来数卑鄙,但想出如此计策,赢得那些人信任将绝学相传也是一番本领,一代枭雄,便是如此……唉,熊兄,如果你当真无法接受,无法承受,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说完,沈浪转身走人,倒像是真绝了相交这朋友的意思。 此种反应倒是让龙四海惊愕不止,他本以为沈浪这个人不可信任的,他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沈浪认出他是假的熊猫儿,因此才会假意投奔的,但听了沈浪刚刚的话,倒是的确真心相投……难道是真的? 他也不知道试探到此,王爷会不会满意了…… 林诗音扔掉浸了葡萄汁的手帕,站在窗口看着大雨,幽幽说道:“什么雨啊,来的那么突然……”眼角看到门口的看守,突然来了主意——她刚刚可是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告诉楼楼花神祠的事,如果沈浪没有认出假熊猫儿,就让楼楼早点守在花神祠那里——此刻总算有了机会。 “表哥,我们去外面玩吧!”林诗音声音显得兴冲冲。 李寻欢一听这“表哥”二字,就知道她又有暗示。 但还是道:“外面下着大雨,出去会害了风寒,老实在屋子里呆着。” “不要,不要!就是因为下雨才出去的,呵呵……”说着径自跑了出去,进入雨中。 看着很“天真”,很“无邪”,很“胡闹”的小丫头冲进雨中,李寻欢当然要追,那名急风骑士正犹豫要不要追,便听到小丫头又来一句。“表哥来追我啊,来追我啊,追到了有奖励哦!” 怎么听都是一对小青梅竹马,正做着青梅竹马会做的事,而这种事,一般人都不会上前打扰,那显得太不识趣,太不识时务,因此急风骑士脚步顿住,反而往回撤了撤,躲在房檐下面,嘴上还嘟囔着“这种女人谁喜欢谁倒霉”然后又来一句“这么漂亮长大了倒也是个绝色”之类矛盾的话。 “呵呵……楼楼,花神祠,表哥来追我呀……” “花神祠啊,声音再小一点。” 两人玩闹的地方与那急风骑士距离还是太近,雨声夹杂间歇中说不定就能听见。 “一会儿立刻去,等沈浪!来呀,哈哈哈……”林诗音还打算细说花神祠当中该如何出来,但距离也的确太近,刚刚那一句“花神祠”似乎就引来急风骑士的注意,此刻对方已经站出雨水中。想到只要让楼楼跟在沈浪身边,进入花神祠便绝对能出来,便也不再多言。 反正这个时候,朱七七说不准,但熊猫儿恐怕已经被独孤伤送到那花神祠之内,沈浪必定会进去的。 话已说完,李寻欢“逮住了”林诗音,进入偏厅内,李寻欢同那急风骑士说道:“麻烦这位大哥将我表妹送回去,给您添麻烦了。” 温和的笑容让人不能拒绝。 李寻欢故作生气地对林诗音道:“下次莫要胡闹,天气刚刚转暖,容易生病的。” “我会武功的,怕什么!才没有那么娇气。” 李寻欢无奈摇头。“回去后让人帮忙送些姜汤,送些热水,立刻换件干爽的衣服知道了吗?” “知道了啦!”林诗音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 这两人的话与动作,让急风骑士不得不立刻将林诗音送回去,而李寻欢则也能够立刻离开。 他不敢耽搁,因为诗音既然冒险说出让他去花神祠等沈浪,必定是出了什么事的。回到缀翠轩他被安排的房间后,避开快活王的耳目,向着花神祠而去。那里虽没有去过,但那里在整个快活林当中显得格格不入,所以远远见过一次后他便记住了。 沈浪这边本来算是极顺利地骗过龙四海,却不想又生变故。 “你不担心真正的熊猫儿?” 突然一句话传来,沈浪转头看去,只见独孤伤从阴影当中走出,此言一说,沈浪也无法再装作没有认出龙四海,只因沈浪从独孤伤的语气当中,得知熊猫儿已有危险! 沈浪本以为快活王想要试探自己,便不会做出伤害熊猫儿的事,但独孤伤的口吻却不同。 转头看向龙四海的表情,沈浪立刻伸手点住对方的|岤道,龙四海突逢变故,未曾料到,被点个正着,一点挣扎之势都未做出。 “沈浪,你这是干什么!?”龙四海惊愕,眼球又看向独孤伤。“你怎么在这里,你,”说完后,才想到此言一出,也不可能再假装是熊猫儿了,随即干脆直言:“独孤伤,你要背叛王爷嘛!你去杀熊猫儿,来这里干什么……沈浪,你果然是假意投奔王爷,你,啊——独孤——伤!” 龙四海仅最后叫出独孤伤的名字,便已气绝。 沈浪也没有想到,没有预料到独孤伤居然如此轻易就给龙四海一剑穿心。“你……” 独孤伤冷着脸,道:“与其关心这个死人,不如先关心一下熊猫儿,他才是你朋友。” 沈浪看了一眼假的熊猫儿,摇头叹了一声,此刻虽不解独孤伤的意思,又不明是否这也是快活王的试探,但熊猫儿的安危看起来无忧了,否则独孤伤不会如此说。 “独孤兄这是做什么,听龙四海的意思,似乎王爷要杀熊猫儿,这又是为何?” “哼!沈浪,在我面前不必装假,我知你不是来投奔快活王,而是来杀快活王的。”说着便起步而去。 沈浪跟随。“我不明白独孤兄的意思,独孤兄是不是对我有何成见?以后与独孤兄共同为王爷办事,还是不要有嫌隙的好。” 独孤伤停下脚步,看着沈浪,冷冷哼了一声。“我不是龙四海那蠢货,我也比快活王看的更清楚,你不是来投奔的。”独孤伤指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沈浪道:“任何来投奔的人,不会有你那双眼睛,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眼睛?”沈浪此刻倒也莫名了。 “眼睛,你的眼睛当中没有任何投奔之人该有的|欲|望。”说完又继续起步。 这下沈浪也无从辩解了,苦笑不已,没想到居然败在这一点上,看来他还有待修炼……连眼神也需达到要求,这一点倒是不如王怜花,除非不打算掩饰那种色咪咪眼神时,否则王怜花模仿之能可真是冠绝天下的。龙四海脸上由快活王易的容虽像,但龙四海的声音神态却不像,声音由他喝酒过多,故意学着大舌头样子讲话蒙蔽过关,而神态却只是因为龙四海本身就与熊猫儿有几分相像而已。 沈浪上前几步与独孤伤并行,询问道:“此刻熊猫儿在何处?” 独孤伤没有看他,不答反问:“你认为他还活着?” “独孤兄既然为在下报信,熊猫儿自然活着。只是在下也不禁疑惑,快活王在未知我真相之前,怎会取他的性命?我若是真心投效快活王,快活王岂非杀错了他,杀错了这样的人才,岂不可惜?” 独孤伤哼了一声,道:“快活王属下收容的都是智计武功双全之士,熊猫儿匹夫之勇,有勇无谋,他的死活,快活王根本不放在心上。” 沈浪暗暗摇头,熊猫儿只有匹夫之勇、有勇无谋?沈浪可不如此认为,倒不是他要为朋友辩解,只是熊猫儿除却一身好武艺,格外讲义气外,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人知道怎样藏拙,知道怎样装笨,熊猫儿不过是一向不喜机关算计而已。 被擒 花神祠已残破颓败,虽也在快活林的一个角落当中,但却与这新建的园林极不相衬,显然,这是旧日一位不知名的爱花人所留下的,而非园林的主人所建——新的园林主人,对一切神祗都不热心,也许他们所相信的只是自己,也许他们根本对一切都不相信。 沈浪看着快步行进的独孤伤,让人觉得他好似带着一种绝望,一种决绝,让沈浪不禁担心起来,此人…… “独孤兄真要背叛王爷吗?” “哼!他重武轻人,已令我失望之极。我纵然对他忠心不二,但他日他若又见着武功强胜于我之人,岂非又要将我视为废物?昨夜我险些为他而死,又何曾换得他一声叹息呢。” 话虽如此,但沈浪瞧着独孤伤默然的表情并不尽然,眼中似乎更带着一分下定了决心的疯狂……难道他要报复快活王,所以此刻才会来相助? “既是如此,你也不应打草惊蛇,应徐徐图之才是。”沈浪道,试探地建议。“如果拿着‘熊猫儿’的头回去,快活王必定不会疑你。” “……那龙四海的易容是他亲手做上去的,他又怎会不认识,你会?倒也是的,如果不会,江左司徒易的容,你怎会除去。” 是独孤伤刚刚没有想到利用已死去的龙四海?沈浪心中疑惑。 “在下虽不会,但有一人却肯定会的。” “哦?” 独孤伤停下脚步看向沈浪,皱紧了眉头,那表情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高兴。 “此人在何处?” 扯出不厚道的王怜花沈浪是没什么内疚,此刻虽越来越疑惑独孤伤此人,但熊猫儿的行踪才是此际关键,只因周围只有王怜花一人隐于暗处,并无快活王的人在,所以沈浪并没有与独孤伤撕破脸皮,毕竟除了担心熊猫儿,他还挂记着李寻欢,以及李寻欢那表妹。这边一旦暴露,那么那两人恐怕都有危险。 “不远,端看他是否愿意帮忙。” 王怜花脸上堆满了笑走出来,独孤伤目光如刀,认出这“千面公子”。 “易容又有何难,只不过,与其给个死人易容,不如给活人易容,只要……熊猫儿此刻还活着。” 王怜花的话立刻让沈浪和独孤伤都明白了,沈浪看向王怜花笑了笑,暗忖王怜花果然也是关心朋友的,否则此刻不会有此一言。 随后继续前进,沈浪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确信熊猫儿的藏身之处不会被人发现么?” 独孤伤说到那里倒是极为自信,只是王怜花突然说道:“但愿你说的地方不是那花神祠后的岩洞。” 独孤伤霍然回身,沈浪也不禁面色微变。“你去过?” 王怜花笑道:“那里不幸凑巧也正是朱七七的藏身之处,朱七七此刻只怕已在那里,所幸那岩洞颇为曲折,他两人未必相遇。”只不过他的表情可不是这样,好似如果婚礼没了新娘子他就是解放了! 每个人都想那里是最秘密的地方,却不知别人寻的最秘密之处也正是那里,三人脚下更加快起来。 三人刚迈入那破旧花神祠中,便一道清亮声音唤道:“大哥?” 沈浪脚下一滞,看到站立在花神祠当中的身影,心下敞亮起来,但下一刻不禁又升起担心。 “寻欢?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不是去见你表妹?” 李寻欢松了一口气。“大哥没事就好,你们……怎么走到一块去了?” 沈浪知道李寻欢的意思,其实就是在问此刻说话是否方便。 “快活王用假的熊猫儿试探于我,又让独孤兄去杀真的熊猫儿,好在熊猫儿没事,此刻那只猫儿应该躲在这后面的岩洞之中,你呢?怎会再这里?” 简短说了一下,李寻欢便明白了,但李寻欢有些话却只能对沈浪说,而不能让独孤伤和王怜花起了疑心,因此开口含糊道:“我与表妹说了片刻的话,然后我便来此了,随便走走。” 李寻欢当然不会是随便走走,沈浪明白,而且在听到他的暗示后,立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恐怕又是那表妹说了什么提示的,因此李寻欢才会提前在这里等着,既如此,沈浪便也不再多问。 独孤伤对李寻欢时有些看不上眼,小小年纪,纵有几分才能,也肯定有限,没有在李寻欢身上放太多心思,因此也没有发现他话中的异常。 但王怜花却不会小看李寻欢的,那随便走走的话也决计骗不过他,只是,他却听不懂李寻欢短短几句话中到底暗示着什么,看着沈浪一副了然的模样,他心中可真是极度不爽! 沈浪又道:“王兄将朱姑娘也藏在其中,我们还是快些去将人带出。” 几个人正待进去,李寻欢道:“等一下。” 沈浪回头。 李寻欢指着神龛上的神像。“花神的像。” 沈浪本不是粗心之人,只是听到李寻欢在此后便忘了进入后观察一番,此刻抬头看去,才注意到残破的神龛上,几乎瞧不清楚的神像。 神像是个村姑打扮的女子,左手将一朵花捧在心口上,右手则在那花瓣上轻轻抚摸。此间花神祠除却已经残破不堪,其实本身修建的就非常简陋,但只有这神像的塑工极为精致,黝黯的光线之下,看起来竟像是个活人一般。 “花神”对鲜花无限怜惜,手势很是轻柔,只是她的眼睛却在凝注着远方,瞧着的并非手中的鲜花,模样更像是怀春翘首望夫的闺阁女子。 王怜花失声道:“瞧她的脸!” 独孤伤瞧了半晌也为之动容,道:“怎会……有七八分相似!” 沈浪看向李寻欢,道:“那这曲折的岩洞,岂非……岂非是幽灵宫所在!” 李寻欢道:“想必是了,我到此时,也才发现这个。” 虽已猜测此间与“幽灵群鬼”有关,但几个人并未退缩,到了洞口,竟有一具尸体摆在那里,上前一看,竟然是酒使韩伶! 李寻欢自与韩伶分开之后,便不曾再见过此人,此刻突然见到韩伶尸体,一时间也怔忪在那里。 “这伤口……”沈浪道。 李寻欢上前查看,伤在喉咙,爪伤撕断了喉咙,此伤口倒是有七八分像那传说中的白骨幽灵掌。随即左右四下找寻。 “怎么了?”沈浪询问。 “他还有个徒弟,韩小六,不会……” 沈浪拍拍李寻欢的肩膀。“不用担心,此际韩伶大概发现幽灵宫所在,有可能是跟踪了白飞飞到了此处,发现异常,便被灭口了,韩伶跟踪时,必定不会带着徒弟的。” 李寻欢缓缓点头,随即疑问:“是幽灵宫的人杀的他?” 沈浪与李寻欢对视,道:“这伤口,想必是了。” 李寻欢看着沈浪目光灼灼,缓缓点头,明白沈浪的暗示了。 这里想必的确是幽灵宫的所在了,有人又死于极可能是“白骨幽灵掌”之下,如此去怀疑幽灵宫所为当然很是自然。可是掌法只是传说而已,到底是何种伤口,李寻欢也不能确定。但是,可疑的一点便是,如果是幽灵鬼女所为,又怎会将尸身仍遗留在此地! 而此刻沈浪既然是如此说,又眼神加以暗示提醒,必定是此话不能当众说出。王怜花可信,那么不可信的便只有独孤伤。 李寻欢看着韩伶腿中剑断了一根,手中握着匕首,手边掉落着另一把剑,想必经过一番打斗毙命的。死后似乎就被遗弃在这里,韩小六应该没事吧…… 便在这时,洞窟深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点火光,碧森森的,有如鬼火,而旁边似乎有一条人影。 几人屏住呼吸,避开中间,藏身暗处,但火光在数丈之外便停下,独孤伤出声询问,火光竟飘飘荡荡渐渐远去。 沈浪沉声道:“追!” 王怜花不同意追,转念一想,对方可能是引导而去,毕竟已知道幽灵宫主便是白飞飞,隐约间也知道白飞飞与母亲有约,便也放心跟随。 无边的黑暗,压得人几乎透不过起来,众人有武傍身,夜视极佳,但只有前面一点幽幽鬼火,难免还是让人心生恐惧。 但这黑暗对于李寻欢来说,完全可以不当一回事。沈浪耳力也算不错,听着身旁之人步法稳健,不见丝毫慌乱,伸手探去,牵住李寻欢的手。 “大哥?”李寻欢偏头看去,微微疑惑。 沈浪呵呵一笑,道:“牵着寻欢,我绝对不怕掉入陷阱当中。” 一瞬间,李寻欢只觉心中激荡,脚下顿足,随即才意识到前面的鬼火不等人,因此再次前进。 平复了一下心神,感受到沈浪手掌传来的热量,李寻欢忍不住道:“大哥,已经知道了。” 花落寻欢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8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8部分阅读 “不错……唉,你可真是个让人心疼的人。” 李寻欢呼吸一滞,随即才道:“大哥……并非大哥所想那般……以后,再慢慢说与大哥。” “……好!”沈浪迟疑着,难道寻欢以前并非眼盲?那倒是好的,难道是遮目练功? 王怜花插言道:“你们打什么哑谜!说的清楚一点!” 沈浪与李寻欢这边传来笑声,却没有人回答王怜花的话。 被擒 雨中行走多时,即使身上本有火摺子此刻也已经湿了。 越往洞窟里面走,风越大,穿着湿透了的衣服,行走在阵阵阴风中,这滋味可不好受,但沈浪几人却连寒冷二字都感觉不到了,只因这如同鬼域之中,总会让人心生恐惧。 沈浪虽有李寻欢在身边,相信李寻欢的夜视能力,但仍时刻警惕着,谨防这前方不知是否会射来毒箭,不知这坚冷的石地之上是否会突然出现个杀人的陷阱,又会否在这阴森森的寒风之中突然飘来无色的迷|药。 沈浪只是谨慎着,但其他人却带着对黑暗的恐惧。 李寻欢听到旁边独孤伤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想出言安慰,又觉人微言轻,已跟在快活王身边一段日子,与快活王形影不离的独孤伤,他也知对方如何看待于他。 王怜花倒是没有声音,让人看不出他是否害怕。 沈浪注意到王怜花之前问过一句后便不再出声,心下暗忖,王怜花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利用黑暗。 李寻欢对王怜花,没有沈浪对王怜花那般还多了一层戒备,此刻只是担心着熊猫儿会否被幽灵宫的人伤害,毕竟熊猫儿之前还受着重伤。还有朱七七,此间如此黑暗,一个女孩子,必定很害怕的。 忽然,黑暗中一缕香气飘了过来,沈浪立刻警觉,道:“闭气!” 且动作已经迅速地捂住李寻欢的口鼻,动作出自本能,只因之前在沁阳古墓当中时,沈浪记得他鼻子太过敏感,比其他人更快闻到,如果迷香作用太快,便避不开了。且在朱七七假扮快活王时,李寻欢便是中了迷香,因此才有此本能。 几人顿足脚步,随着袭人的香气,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你们切莫屏住呼吸,这香气非但没有毒,而且贵重的很,你们不闻闻,实在有些可惜。” 王怜花笑道:“不错,这只怕就是北京王芳斋名闻遐迩的百花香粉了,不知有多少深闺中的少妇欲求一撮来讨好她们的夫婿,更不知有多少青楼中的红粉欲求一撮去迷惑多金的浪子,姑娘远在此间,居然也有此物件,倒真是难得的很。” 沈浪在李寻欢手掌中写了一个“白”字,停顿一下,又写道:先不要让对方知道你能看见。 李寻欢在沈浪掌中写了一个“是”。 王怜花出言,已确定对方便是幽灵宫主,李寻欢听着对方的声音,即使肯定那是以前认识的白飞飞的声音,但语气却与他之前所熟相去甚远。以前白飞飞的语气中透着娇弱,令人怜惜,而此刻却带着一种自信,与王怜花的对话更像是调笑。 王怜花道:“常听人说宫主非但是人间之绝色,也是巾帼的丈夫,但宫主今日,却又如何要如此小气?” “小气?”对方回问。 “宫主若不小气,为何不肯赐我等一线光明,教我等也好一睹颜色。” 李寻欢心中暗赞,王怜花果真聪明。 沈浪心中也在称赞,只不过还带着调侃味道——王怜花果真适合跟女孩子打交道。 那语声银铃般笑道:“想象纵是比真实可爱的多,公子现在将我想像成一个绝色美女,若是真的相见,公子便说不定会失望的很,一个聪明的女人,是永远不该令男人失望的,尤其是像王公子这样的男人……沈公子,你说是么?” 沈浪不吭声,心中暗想,这女人可真是了不得,一开始那柔弱似水的白飞飞,随后又是冷漠无情的幽灵宫主,此刻答话的却又风情万种……女人啊……绝对还是避之如洪水猛兽才行! 沈浪不答话,独孤伤终于忍不住了,叱道:“各位若要闲聊,便请换个地方……” 那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这里不可以说话?” 李寻欢皱起眉头,因为这声音变得有些不对,并非因为对方突然变成冰冷的态度,而是因为……他隐隐觉得白飞飞似乎在听到独孤伤的声音后,转变了某种想法! 这仅是一种隐隐的感觉,而他的感觉一向是很准的,因此立刻警觉起来。 在李寻欢身边的沈浪立刻察觉他的变化,在他掌中询问:怎么了? 李寻欢犹豫了一下,仅写道:小心。 白飞飞的声音从冷漠又似变为刚刚的风情,叙述这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她的香闺! 只有白飞飞与王怜花和独孤伤说话,沈浪与李寻欢二人只在掌中交谈。 此处可是香闺?——沈浪写道。 仅是一处岩洞,冰冷的墙壁,再无其他。——李寻欢写。 沈浪扬起嘴角,抓着李寻欢的手,想到他的手还是小了,每次怕他认不出来,只能写一个字……寻欢的年纪也是太小了,仅十岁而已,自己当年十岁散尽家财时,也是这个年纪,倒是与寻欢有缘的很呢。 幸好有寻欢在。——沈浪写。 大哥当我是灯烛吗?——李寻欢写。 寻欢绝对比灯烛有用的多,还会扔飞刀呢!——沈浪写。 李寻欢表情囧囧,虽与沈大哥笑闹已成习惯,但这种程度……还是让李寻欢一时间哭笑不得,不禁心中感慨,沈大侠也有如此一面! 那……多谢大哥夸奖了?——李寻欢写。 沈浪心中笑的不行,黑暗中看着寻欢此刻的双眸,只觉对方的表情一定十分有趣。 这黑暗中,也就能看到眼睛而已,此刻看着寻欢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似乎比一般人的都要明亮,清澈,眼底有着一般孩童拥有的纯真美好,却也有着一般孩童不曾拥有的智慧与机智,能结识这样的人,拥有这个人的友情,他想任何人都会珍惜。而寻欢这般性情,也会让任何人都忍不住守护著这份美好。 嗯嗯……何时也让大哥欣赏一下飞刀绝技,林姑娘可是说过的!——沈浪写。 大哥莫要听她胡说……眼前正事要紧!——李寻欢写。 说起飞刀,李寻欢可真的是不好意思的,现在的速度,李寻欢不想轻易用出,虽说自己这个李寻欢,并非以前他还是花满楼时所听说过的李寻欢,但他不想辱没了小李飞刀的名声。 两人不再指尖交谈,发现白飞飞已从叙述香闺,转而变成地狱,二人不禁感慨,白飞飞的确不是一般女子,仅仅口中叙述,便让人觉得此间便是那人间地狱,脚下便是白骨铺成的地面,血肉腐尸添满了荷塘,好似便在此处,就能闻到血腥之气、腐肉尸体的味道。 王怜花骗得白飞飞睁开眼睛,王怜花凑近沈浪身边,在沈浪掌中写下一同抓她的计策,只不过沈浪立刻告知李寻欢,让他先确认。虽然时间紧迫,但仅是一瞬,李寻欢也能确定。 “朱七七!” 李寻欢一声,沈浪与王怜花闭眼出掌中,沈浪立刻转了方向,变为挡住王怜花雷霆般的掌法,而李寻欢动作迅速,救下朱七七。 此间变故超出白飞飞所料,咬着下唇,压制火气。 那朱七七躲入岩洞之时,便有人来禀报,之前白飞飞只觉朱七七不过一个不知所谓、被宠坏的、总是搞砸她计划的大小姐而已,但抓起之后,听着她哀哀戚戚,半死不活地叙述着为了沈浪如何如何,便是死了也值得之类,让白飞飞气愤到不行。 她白飞飞是最恨男人的,但朱七七……遇到这种为了男人寻死觅活的女人时候,白飞飞绝对会杀掉泄恨,真是丢女人的脸,为了个男人,生命都不要了,还说什么幸福也不顾了……将幸福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本身就是可耻的! 对朱七七,都不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心了,她白飞飞可不会承认对天下间的女子还有什么期待,她绝不会管其他任何人的,只想为她娘报仇,杀尽天下负心男子。而朱七七让她恨的地方,更是因为朱七七的亲人明明还活着,她的家人明明都对她那么好,她居然丝毫没有想起到家人……据探子回报,她弟弟可是还落入不知名人的手上,而她之前居然还花下千金假扮快活王,只为她想死在沈浪手中,只为让沈浪一辈子记住她! ——白飞飞最厌恶她的地方,是她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连家人都不顾。 虽不知如何在这黑暗之中认出朱七七,但既然不成,白飞飞立刻命人放出无数根暗器。暗器小而毒,轻而狠,四面八方而去,无数尖锐风声,纵使武功再高,纵使并非黑暗之中,也是躲不开的,何况刚刚几人一同动手,恐怕还未稳下。 良久良久,白飞飞轻唤道:“王怜花?沈浪?” 黑暗中没有应声,又过片刻,另一个女子语声道:“他们,都死了吗?” “只怕……未必。”白飞飞声音中无一丝波动,似乎这才是她真正的声音语气。 另一女子又道:“他们绝对躲不过的,何况,我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身形闪避时的风声。” 白飞飞道:“不错,没有风声,但也没有呼声……本不想让沈浪王怜花和那小孩子死的。” 被擒 “掌灯。” 灯光洒了出来,令人窒息绝望的黑暗一瞬间消失不见,这里并非女子的闺房,也非人间的鬼狱,这里没有吴道子的观音、没有杜六娘的刺绣、也没有死人的白骨、抑没有恐怖的血池……仅仅是一处阴森的洞窟而已。 洞窟中央,三人围成一圈,手中撑开着各自身上的长衫,就像帐篷一样。 沈浪、王怜花和独孤伤将李寻欢和朱七七围在中间,总算有了光亮,几人才动弹。 沈浪扔下已经不满暗器的湿衣衫,转身目光扫视着李寻欢身上,在他腿上看到两根短小暗器时,立即伸手从衣襟当中拿出一个小瓶。 李寻欢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伤处,感觉了一下。“还好……”可下一句话却说不出来了,额头不禁立刻沁出了汗珠。 毒性不小,内力强硬压制着,看到已经递到唇边的药丸,李寻欢张开嘴,但吞下后迅速又咬紧了牙关,手脚无力,朱七七本在他掩护之下,此刻也抱不动了,向后软瘫,还好沈浪在身后扶住。 王怜花看着这边,丝毫没去看被点|岤不能动此刻又从李寻欢身边滚开此刻脸朝下的朱七七,站立在李寻欢和沈浪与对面那隐于暗处的白飞飞之间。 沈浪扶李寻欢坐好,运功帮忙逼毒。 白飞飞声音响起,依旧冷冰,但是还是透出一丝的惊讶。 “居然都没死。” 王怜花道:“宫主可真够心狠的,哼哼……是打算与我母亲毁约吗?” 白飞飞心神已稳,冷哼一声,道:“我说过,不要碍我的事,否则连你们也杀。” “哦?在下怎么不知道什么地方碍着宫主的事了,我们的目的不都是共同对付快活王吗?” “王怜花,本以为你是聪明的,如何碍事居然都看不出来。” 王怜花火气上涌,什么时候居然有人敢怀疑他不聪明!刚刚就因为被突然袭击而生气,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了。 旁边沈浪帮李寻欢将那解毒药丸内力化开,便在这一会儿,李寻欢面色已恢复起来,伸手将短箭拔掉,伤口流出的血由深转浅,看来以前从林诗音那里拿来的解毒丸还是很有效的……这药丸也是寻欢自己配制的。 方才沈浪便知李寻欢恐怕是中了短箭了,因为在短箭持续散发而来一开始,黑暗中沈浪听出李寻欢宽袖翻飞的声音,也几乎在那一瞬间,沈浪想到用被雨水浇透的外衫。但那一刻李寻欢还要护着不能动弹、却又比李寻欢还要高大的朱七七,想必李寻欢腿上这两处中招也是躲闪不及为朱七七挡的。 在黑暗之中,众人虽然都看不见,但已经有一段时间看不到,耳朵都是异常灵敏的,因此在沈浪脱下外衣挡那些短箭后,王怜花率先反应过来,也用出同样方法,独孤伤身法快速躲避几下,也察觉身旁之人的举动,因此便形成了刚刚那一幕三人合围起的场面。 李寻欢睁开眼,他并没有昏迷,刚刚只是在忍痛,运功逼毒而已。 也只有在他睁开眼睛后,才终于有人注意到朱七七的状况,只剩下力气将人翻过来,此刻朱七七睁圆了一双美丽的大眼,透着恐惧。 “朱姑娘,大哥,你看看朱姑娘是否受伤?” 沈浪有些生气的,挥手解开朱七七身上的|岤道,道:“看她脸色就知道没事了,你将她护的严实,她怎会受伤,她受伤与否你还真不知道了!” 李寻欢一怔,对着沈浪笑起来。 沈浪道:“还笑……”但随即他也笑了,因为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居然说出如此的责备之词,转看朱七七,此刻还怕她会说他薄情寡义,居然不想李寻欢救她……他当然并非不想寻欢救朱七七,只不过一时急了,没有想到被救之人如何。 不过沈浪担心朱七七这般揪着不放的想法倒是错了,因为朱七七心神似乎还没有完全回到她的身体里……只是在回去后,便闹腾了。 “哇啊……” 朱七七竟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她在刚刚是真的以为她自己要死了,虽然可能死在沈浪掌下,这也是她一直希望的,但她真没有想过原来死这样可怕!就在刚刚,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搬动,耳边唰唰不停的暗器声,就像催命的哨子声,她……不想死! 朱七七这一哭,其他人也不说话了,连阴暗处的白飞飞都没有说话,只不过她这一刻是满脸的不屑。 独孤伤冷冷看了朱七七一眼,随即转向白飞飞所隐藏之处,眼中带着不耐,掩不住的焦躁。 王怜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此刻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地上正坐着他的未婚妻,而且正哭的响彻洞窟……倒是降低了这洞窟之中的鬼魅恐怖气氛。 王怜花正在思索,总结着进入洞窟之后,以及在刚才一切所见识到的,他要看他到底忽视了哪一点,居然让白飞飞说他笨。 沈浪与朱七七之间正隔着李寻欢,看着此时朱七七的模样,沈浪无奈摇头,对朱七七的恼火也消退不少。她也只不过是不懂事的女孩子而已,此般惊吓倒也是过了……不过说不定这会让她认清江湖的凶险与险恶,让她能够老老实实回家去。 李寻欢毒虽解了,但内力稍有损耗,体力消耗颇大,正无力地靠在沈浪身上,想要伸手去安慰一下朱七七都做不到。 “朱姑娘,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担心。”李寻欢声音温和而充满了暖意与关怀,但朱七七却哭的声音更大了。 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哭泣虽然是恐惧的一种表现,但小孩子的哭却几乎都会越劝越严重,因为知道有人关心,有人在意,想要更多的关心与在意,想要更多的安慰,所以会哭的更凶,直到小孩子觉得满意为止。 李寻欢继续出声安慰,甚至想要挣扎着起身,但却被沈浪按住没让他靠前,两人对视一眼,李寻欢也知道沈浪没有出声的含义,只是沈浪不想朱七七误会这一点李寻欢能够理解,至于不劝这一点,李寻欢却做不到。他也知道此刻的朱七七就像小孩子一样,但不劝他还是不忍的。 王怜花眼睛突然一亮,视线不经意扫了独孤伤一眼,随后的模样好像他终于发现朱七七在哭一样,从独孤伤身边挪开,蹲在朱七七另一侧。 此刻距离独孤伤最近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朱七七。 “不要哭了,哭的都不漂亮了。”王怜花道。 朱七七没有停下,倒是另一边白飞飞终于有了动静——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独孤伤道,他可是受够了这一直哭的女人。 “笑你还不知道此刻的形势。”白飞飞的回答居然从善如流。 语毕,朱七七终于止了哭,只是刚刚哭的太畅快,停下来居然忍不住打嗝,而沈浪已扶李寻欢站起,且侧过身将李寻欢挡在后方,王怜花顿了一下,还是扶着朱七七站起来了,只不过这四人与独孤伤都有一点距离。 独孤伤也终于发现这一点,且从王怜花脸上看出明显的警惕与戒备。 白飞飞声音更愉悦了。“刚发现这些人已经与你不是一路了吗?快活王的……气使?呵呵呵……” 独孤伤冷漠且冷静地看着沈浪等人,故略了一下,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白飞飞道:“还以为他们都不知道吗?呵呵,你们应该在我刚刚说到本不想杀沈浪、王怜花和李寻欢的时候就发现的……不过,沈浪你似乎很早就发现……独孤伤并非同你们一伙的。” 沈浪道:“不错,在独孤伤杀了假冒熊猫儿的龙四海后就发现异常,看到洞窟入口处酒使韩伶的尸体就更加肯定。” 白飞飞声音恢复冰冷。“既然如此,你还跟着他进入洞窟?” “因为熊猫儿在。”沈浪干脆回答。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他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他又是坏人了吗?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沈……王怜花,你说?”朱七七插言道。 “朱姑娘不用害怕——” “我才没有害怕!”朱七七几乎尖叫地打断李寻欢的话,随即又觉得不妥,她也发现自己这样的反应反倒像害怕的。“我,只是,只是……” 没有人再听她只是些什么。 白飞飞道:“就因为熊猫儿在,你就进来?” “不错。”沈浪说。 “为了朋友,你真连龙潭虎|岤也要闯?” “好在这里还不算龙潭虎|岤,这里不是幽灵鬼窟吗,白宫主。” “哼!杀了气使,本宫可以考虑放过你们几个。”白飞飞道,此刻她给沈浪指明的这条路,已算是她网开一面,可以说如果按照以前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的,任何进入这里的男人都要死! 独孤伤刚摆开架势,便听到沈浪道:“拒绝。”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似乎沈浪如此干脆的拒绝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被擒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但洞窟中的人丝毫不知外面的情况。 独孤伤焦躁,是因为拖的时间长了会让快活王起疑,那个多疑的人…… 首先打破安静的,是朱七七,好像突破了之前的恐惧,恢复她正常的样子。 “当然要拒绝,他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个恶毒女人的建议!” “恶毒女人?”白飞飞语气轻柔地说,好像是心不在焉的应答。“真是夸奖呢。” 这样的回答显然超出朱七七所能理解,看向白飞飞那个方向表情瞠目结舌。 “呵呵……本宫的意思是说你居然还将本宫当人看……本宫,久已不是人,在我眼瞧着我母亲死于痛苦时,我已发誓不愿做人了。” 再次陷入沉寂,李寻欢与沈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无声叹息一声,这两人是知道白飞飞身世的。目光转向王怜花,此刻王怜花脸上没有往日的神情,面无表情、有些深沉。 再次开口的是白飞飞,声音中恢复了那种冰冷。“沈浪,你为何要拒绝,本宫不信你没有看出独孤伤没有背叛快活王。” 沈浪道:“独孤兄虽没有背叛快活王,但不表示不能与独孤兄合作。” “这是什么意思!” 李寻欢也不禁疑惑地抬头看向沈浪,隐约想到了什么,却又似隔着一层纱。 沈浪看向独孤伤,独孤伤面目更冷了,开口说道:“某家现在也可以说一句实话,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王爷的事!” 所有人视线似乎都转向沈浪,而沈浪却笑了。 冲着白飞飞方向,沈浪道:“看!独孤兄说的是不伤害王爷,却没有说不损害王爷的利益!” 沈浪目光异常明亮,白飞飞不回话了,王怜花越发沉默,似乎他一直是隐形人一般,独孤伤在反应,但即使他反应过来沈浪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却也不知道此刻白飞飞和王怜花为何也沉默不语,要知道即使独孤伤愿意跟他们合作,他们也不一定会愿意冒这个险的。 何况,独孤伤还不确定王怜花与白飞飞都是要杀掉快活王的! 独孤伤不知道王怜花与白飞飞是快活王的子女,不知道快活王曾对这二人母亲造成的伤害,因此并不清楚王怜花为何出现在快活林,只以为现在的幽灵宫主不过是憎恨男人,因快活王曾想骗取“幽灵秘籍”而已,毕竟他即使是四使之一,快活王也不是个会分享秘密的人! 而独孤伤眼中的沈浪,恐怕并非为了私仇而找上快活王,而是因为所谓的“正义”。 白飞飞与王怜花沉默,是因为他们意识到独孤伤不了解这一点,因此思索着独孤伤的危险与利用独孤伤之间的得失。 而李寻欢想的更多一些,他知道与快活王之间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快活王并非是此刻沈浪表面暗示的那般只要消灭了快活王的势力,快活王就能够罢手的人。因此此间说起的合作,是无论如何都达不成的。但沈浪此刻提出这种建议,除却打算利用骗取独孤伤之外,李寻欢知道,沈浪也是要救独孤伤的。 白飞飞因为独孤伤,刚刚就已下了死手,甚至一同害死沈浪等人也在所不惜。此刻已知道独孤伤是彻头彻尾快活王的人,王怜花肯定也不会放过他,所以此刻沈浪不如此提议,独孤伤是绝对没有活着的可能。 半晌,独孤伤随时迎战的架势已显僵硬,但还是很坚定,就像他对快活王的坚持一样,白飞飞终于开口,声音中夹杂着慵懒。 “随便你们了……哼,只要你们能够活着出去。” 短短一句话,声音渐远,王怜花变色喝道:“白飞飞,你不能——” 但已经来不及,灯光又已突然熄灭,四下又是一片黑暗。 沈浪动作迅速,道:“寻欢,上来,我背你,我已看准退路……”顿了一下,立刻道:“快退!” 此话一落,便听到不知何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砂石如雨般的飞溅而出,想要背李寻欢的动作已来不及,沈浪伸手便将人打横抱起,迅速退开,但纵然退得快,背上还是打到一些。 耳边呼声,独孤伤已在最前,王怜花总算没有忘记朱七七,也抱着人退开。 一番震动过去,独孤伤狠狠跺脚,道:“这是什么意思?!还说合作,她这是不同意啦?!你们呢?” 沈浪道:“她没说不同意。” “同意了还用砂石招待我们?!”独孤伤声音恶狠狠说。 “就是同意了才用砂石招待我们,否则刚刚飞射而来的就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毒箭、毒针。” 独孤伤一时无语了,似乎在感慨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 独孤伤还待说什么,却被沈浪拉住。 “紧贴着石壁,莫出声。”沈浪低声道。 等了片刻,不见白飞飞有其他动静,竟像是完全走掉而不管他们了。 黑暗的洞窟中,一时间似乎没有任何声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明显。 朱七七忍不住道:“她要如何对付我们?” 沈浪道:“暂时不知,只有静观其变。” 独孤伤突然道:“沈浪,你为何不杀我,如果你们联手,我不会有活路,即使一时逃了,但这里是幽灵宫的地盘……” 沈浪道:“我为何要杀你。” “当然是因为我是快活王的手下!杀掉我,剪去快活王的羽翼……何况,我带你们进来,本来就是想让你们和幽灵宫主自相残杀的!” 王怜花道:“你之前就知道白飞飞是幽灵宫主?” 沈浪暗忖:难怪之前他用百万两珍珠酒招待他们时,独孤伤说起幽灵群鬼的事,看来那个时候独孤伤就有意除去他以及白飞飞。 “不错。”独孤伤道。 沈浪道:“任何接近快活王的人,独孤兄想必都会彻查一番。” “哼!这是当然。”独孤伤道。 便在这时,王怜花“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朱七七和独孤伤都追问王怜花在笑什么,可王怜花怎样都不说,朱七七又转而询问沈浪,她是认为沈浪是无所不知的,可沈浪即使知道,也不会在此时此刻讲出原因。 原因,当然是因为王怜花与沈浪都想到一个地方,虽然沈浪不能肯定,沈浪心底也不想肯定,可他却还是十分清楚王怜花在笑什么。 李寻欢体力不支,虽还未睡着,但他知道大战在即,沈浪已经劳累抱着他,他要做的便是趁机迅速而充分地休息好。至于王怜花的笑,其实也让李寻欢明白为何沈浪会看出独孤伤没有背叛快活王,却并非会维护快活王的势力…… 王怜花对于男人与男人之间,不只存在友情、兄弟之情这种事很早就知道,想必也知之甚详,但沈浪却不是,要说沈浪也是近来才知道这一点——还是林诗音的那番言辞。 因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沈浪在独孤伤除掉龙四海,在看到韩伶尸体的时候,便已得出此种结论——独孤伤对快活王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王怜花道:“看来白飞飞已不会再对我们做什么——” 话未说完,沈浪便道:“对面有人!” 沈浪正抱着李寻欢,王怜花便道:“我去!” 而刚走几步,李寻欢睁开眼睛,道:“等等。” 沈浪低头问道:“寻欢已知道是谁?” 李寻欢低低地笑出声来,沈浪仅是一顿,立刻声音放大,道:“可是猫儿么?” 不远处果然传来熊猫儿惊喜的声音。“沈浪?刚刚说话的可是沈浪?!” 王怜花退回,朝着沈浪李寻欢方向看来,他也不是笨人,之前只是没有去注意而已,现在也看出李寻欢的不同之处。 熊猫儿脚步声很稳,沈浪和李寻欢均松了一口气,看来熊猫儿之前的伤好了,而现在也没有出现新伤,同时也没有喝醉酒。 “你怎么也会到这鬼地方来了?”熊猫儿估计着差不多到他们面前停下。“这里还有谁?” “寻欢,王兄,独孤兄,还有朱姑娘。” “那可真是热闹的很……怎么朱姑娘也在,你们进来居然还带着朱姑娘,这里多危险啊。” 王怜花调侃道:“猫兄还说我王怜花是花心大少,我看你才是,不问候一下兄弟们,居然上来就询问姑娘家,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一声哦!”也不等熊猫儿回话,王怜花继续说。“这位朱姑娘呢,已经与在下定亲,她现在可是我王怜花的未婚妻哦!” 王怜花绝对是故意的,他这一番话,让本来想与熊猫儿打招呼的朱七七吞回了话,只用哀怨却无人看得见的眼神瞧向沈浪方向,也让熊猫儿结结巴巴起来。 “朱姑娘,跟,跟你?那,沈……咳咳,我们,我是说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几人起步,沿着墙壁而去,不辨方向,但没有了白飞飞搞鬼,出去倒也只是时间问题。不多时,李寻欢便突然道:“大哥,往回走一点。” “怎么了?可是有出口?” “并非完全的出口,只是……那里有人。” 刚说到此,绝望的黑暗之中,突然有了光亮,便在那个地方出现一道出口,而光亮处有一人正站立着。 独孤伤不由自主地以手挡住了眼睛,倒退三步,道:“什么人?”虽是如此询问,可他却已经有所预感。 一个低沉而冷漠、却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之力的声音开口,道:“我。” 被擒 “快,快活王!”独孤伤仅是惊喜一瞬间,下一刻便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这个时候出现,快活王肯定不会相信他了。 何况他要如何解释,要说他看出白飞飞和沈浪他们对王爷另有图谋,打算引他们自相残杀也许快活王会相信,可酒使韩伶又当如何解释,韩伶是被他所杀,连沈浪都看得出来,何况快活王! 快活王道:“想不到吧,本王竟在这里等着你们。” 沈浪立刻大声叱道:“好你个独孤伤,没想到你所说的领路,居然是将我们送到快活王手上,亏得我沈浪还相信你,你,你好狠的心,如果不是你杀了韩伶,我沈浪又怎会轻信于你!” 快活王挑眉看向独孤伤,独孤伤当然立刻明白沈浪的意思,而这时候也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还是不能让快活王误会才是。 独孤伤本就与沈浪等人站开一些的,此刻也并没有特意走向快活王一边。镇定了许多,独孤伤恢复之前的冷冰模样。 “早就看出你们并非真心来投奔王爷,一个意图救表妹,一个追来帮忙,哼,某家早看出韩伶那厮与幽灵宫的人合起伙来……王爷,属下失职,本想让沈浪与幽灵宫的人自相残杀,却不想沈浪诡计多端,竟被幽灵宫的人放过!”说着半跪在快活王面前,后脖颈毫无掩饰地展示在快活王面前。 此番姿态,快活王倒真有些迟疑了。 独孤伤跪下,灯光照到了熊猫儿的脸上,熊猫儿是极有勇气的人,但此刻却也是全无一丝的血色,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快活王道:“你还没有死。” 独孤伤道:“属下将其带入此洞窟中,本以为幽灵宫的人会动手,属下失职。” “幽灵宫?哼!”快活王扫了独孤伤一眼,看不出他此刻想的是什么,随后灯光移动,照亮了王怜花的脸。 “很好,你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怜花了,除了王怜花外,只怕谁也不会有如此恶毒的眼睛。” 李寻欢轻拍了一下沈浪的手臂,自己站起来,看向王怜花,又转向快活王,微微皱起眉头。 王怜花咧嘴一笑道:“岂敢,岂敢。” 此刻是父子对话,因此无人打断——虽然这一对父子都不承认彼此,也许王怜花心底还是有些期盼的,可快活王这样的父亲,给予的只会是失望,会激起内心的怨恨而已。 灯光随后照到沈浪的脸上,旁边的朱七七也在他近旁,此刻朱七七没有去看恐怖的快活王(漾:估计太恐怖了!~),而是痴痴地瞧着沈浪,眸子中全无恐惧,有的只是爱与怜惜,随后又多了几分忧伤、委屈、与压抑…… “想不到这种时刻这种地方,沈浪还有艳遇呢!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漾:这话让俺自己也凌乱中~)!”快活王嘴角挂上讽刺的笑意。 快活王的女人不知有多少,绝色女子更是不缺,虽然也许不及朱七七的美貌,但快活王可不喜欢盯着别的男人一脸爱慕的女子! 随后却突然话锋一转。“但你却不能为本王所用!本王同龙四海说过,如果沈浪不可用立刻杀,哼哼,真是可惜了……” 此刻王怜花出现在这里,沈浪便知刚刚独孤伤为他和李寻欢所说的理由绝对无用,这样的说法独孤伤会相信,但快活王却绝对不会信。 所以此刻快活王说可惜,沈浪也只能沉默,无以反驳。 快活王的目光随后转到李寻欢身上,此刻李寻欢脸色应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惨白,但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却一如既往,即使能看出他刚刚耗损不小,但在这一刻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无法支持,相反,在他身上,让人觉得充满了生机,与生的希望。 ——即使此刻快活王虽可惜失了人才,杀他们的心却是坚定的。 “本以为你能为本王所用……”快活王此刻的可惜之意非常明显,李寻欢现在的武功与智谋也许不如沈浪,但将来不会比沈浪差,而且他现在还小,可塑性绝对比沈浪好。 “是寻欢让王爷失望了。” 如此一言倒是令快活王一怔,看着李寻欢诚挚的双眼,里面的歉意并非客套,并非话语机锋,快活王可以肯定李寻欢是真心诚意地在道歉,这如何不让快活王吃惊! “你说……你在为什么而可惜!”快活王换掉刚刚一瞬间的欣喜,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恼火。 李寻欢淡笑道:“却有为王爷的雄才伟略而可惜,也可惜在下与王爷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寻欢极为自然的话,丝毫听不出谄媚之意,却让快活王听着比任何马屁讨好、阿谀奉承之词都要舒坦。但也像李寻欢此刻的感觉一样,快活王心中也不禁生出可惜,不只是因为李寻欢不能为己所用而可惜,而且还有一丝因着他以前为功成名就而做过的坏事而可惜,若非如此,这孩子必定会投入自己门下。 快活王心生出这种想法也是诡异了一些,自己下一刻也有些恼火,他居然因为其他人而想到要改变自己! “你们几个,倒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不能为本王所用,本王也绝对不会留下你们成为本王的妨碍!” 几人同时戒备起来。 李寻欢道:“寻欢在此有个不情之请。” “哦?你改变主意了?”快活王问,虽然他知道李寻欢要说的肯是林诗音的性命问题,但他有此一问便是给李寻欢一个机会,如果以林诗音的性命相要挟,李寻欢是否会就范? “恐怕要让王爷在此失望了,寻欢所提之事,是表妹……她毕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 话说完便闭了口,不多一句求情,快活王盯着他一会儿,似乎还在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快活王低声笑了一阵,笑得让人心里发毛,朱七七不自觉抓住沈浪的衣袖,沈浪稍微侧过身,将朱七七挡在身后,与李寻欢二人摆开的架势形成一种几乎没有破绽的戒备姿势,令快活王看向这边时,绿色的眼眸越发的明亮。 “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快活王道。“真是不平凡的人,本王若是就这样杀了各位,岂非就变得无趣之极。” 独孤伤仍跪在那里,抬头视线迎向快活王,只不过此刻的快活王眼中没有他,这让他心中不禁升起怨来,如果这样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该多好…… 熊猫儿大吼道:“你究竟想怎样?” 王怜花忽然一笑,道:“你当真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快活王转向王怜花干脆说道:“本王从不后悔。” 王怜花笑得更诡秘,道:“真的?真的不后悔……” 李寻欢与沈浪对视一眼,彼此都为王怜花叹息。王怜花还是期待着快活王的承认的,他还是想要这个父亲的。只不过快活王也忒狠心了一些,人说虎毒不食子,但快活王却明知道王怜花是他的儿子,还能毫不在意……王怜花有多寒心。 王怜花眼中的不甘已掩饰不住。 不过,快活王虽说的干脆,可随后却又突然为他们指出了一条生路,无论是他之前就有打算,还是看到王怜花的眼神终于心有不舍,总归是没有立刻出手伤了他们。 出了这洞窟,一个时辰之内会放过他们,而且三日三夜中如果没有被快活王追上,便从此不会伤害他们! 快活王临走之前,眼神示意独孤伤跟出去,转身间,冲着沈浪道:“尽量逃哦,本王如今可是又添了个助手,且多亏她的妙计,本王才能寻着你们,只要有她相助,本王何愁大事不成!” 在众人吃惊中,快活王一挥手,只见灯光中七八点金星飞了进来,且带有一种奇异的、尖锐的“嗡嗡”声,听得人身子发麻。 沈浪失声道:“不好,金蚕毒蜂。” 快活王笑道:“你倒有见识。”说完,伴随着毒蜂飞进来,那道洞口轰隆一声,居然坍塌下来 花落寻欢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19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19部分阅读 坍塌下来。 李寻欢体力已恢复不少,且这个时候,已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可是普天之下最毒最毒的金蚕毒蜂?” 沈浪道:“不错,只要被它叮着一口,便要痛苦七日七夜,全身溃烂而死。” 说话间,沈浪轻轻弹了几弹,只听“哧!哧”几声,几只金蚕蜂已然没有了声息,李寻欢卷起袖子,劲力准确击中金蚕蜂,虽是黑暗之中,但金蚕蜂飞动声音明显,几人倒也没有被叮到,王怜花手上并无武器,便也学着李寻欢挥出袍袖,只有熊猫儿手无寸铁,又无长袖,连鞋子也没有,空有一身武功,此刻却只能连连闪避。好在快活王放出这金蚕蜂不过是阻他们一时,七只金蚕蜂倒也容易消灭而未造成损伤。 此刻王怜花显得暴躁的很,率先冲上去扒开石块。 石块已松,没有阻拦他们多时,可随后的路程可是不好走的,洞窟曲折繁复,岔路很多,恐怕无人带路,仅凭摸索的话,说不定困死在这里都有可能。 可是,这种可能是如果没有李寻欢的情况下。 四下黑暗,即使在打开之前被快活王破坏的洞口,那里有一盏快活王留下的灯,但那盏灯在几个人终于通过这个洞口时,正好油尽,快活王算好了的。 沈浪冲着李寻欢方向道:“寻欢,我来背你。” 李寻欢摇头。“不,我需要走着,才知道哪条是来时路。” 熊猫儿惊呼道:“这么黑,你还能知道是哪条?!”熊猫儿声音中透着期待。 李寻欢笑道:“嗯,能的。熊兄,各位不用担心,我们牵着手,跟着我便可以出去。” 沈浪立刻伸手牵了过来,另一只手抓住熊猫儿的手,随后熊猫儿顿了一下,空出的手抓向王怜花,朱七七本想靠近沈浪,但沈浪却开口让她拉着李寻欢的另一只手。 一行人手牵着手,走的并不快,沈浪开口道:“寻欢,我们不用着急走快,边走边休息,一会儿出了洞窟开始,才是真正的逃离。” “嗯,我知……” 阳光满地,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 快活王在洞口搭了个竹棚,洞里的风吹出来,洞外的风吹进去,他坐在软软的垫子上,真是凉快得很。他面前自然摆着丰盛的酒菜,他身旁自然有美丽少女。只要有他在这里,这两样是少不了的。当然,还有与他一向形影不离的独孤伤。 独孤伤与沈浪几人对视,彼此眼中都松了一口气。 此外,快活王身边还有三十多个劲装疾服,英气勃勃的少年,手按长剑,目光炯炯,环绕在他身后。 有沈浪的聪明才智,此间虽已被快活王布置的密不透风,几乎蚊子都飞不出去,可几人如果不是最后轻信于白飞飞,如果不是以为白飞飞真的与他们一伙的,几人便已安全出了快活林的。 奈何,白飞飞用他们几人,交换了快活王的信任,而那个快活王口中提到能助他的人,便是幽灵宫主白飞飞……原来白飞飞在那时放过他们几个离开洞窟时便遇到快活王,当时情况,白飞飞当然选择出卖他们,毫不犹豫的。 大漠之行 浩浩荡荡的行列,向西而行,车声辚辚,马声不绝。 李寻欢、沈浪、熊猫儿、王怜花以及朱七七五个人挤在一辆车内,车辕上跨坐着四条大汉,在旁监视看守。他们其实根本无需监视,因为他们身上都被点了七八处学到,动都不能动,也肯定无法跑。 “刚刚解毒,余毒可曾滞积?”沈浪开口。 李寻欢知道这话是问他的,脸上虽有倦色,但嘴角扬起,并未显示出身体不佳。“之前活动了手脚,洞窟中又走了一阵,已然不碍,此刻有马车可坐,倒是全当休息呢。” “那就好。” 熊猫儿道:“你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唉唉,除了沈浪,也就你能笑出来了!” 李寻欢随即变为苦笑。“我也不过……”随后无声叹息。 沈浪开口安慰道:“如果林姑娘出事,快活王必定会告诉你的,且快活王不是对付小姑娘的人,寻欢不用担心。” 李寻欢神情稍松。“大哥说的是。” 王怜花旁边接口,语气怎么听怎么酸。“哟!是呢,沈浪说的话便是神算半仙都比不上,绝对的真相!” 朱七七在一旁悠悠说道:“这是自然,他的话,比什么都真,可……可有时候却故意说谎话,他的谎话也让任何人都不知所措……” 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让人难免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沈浪又怎会不知朱七七的意思,毕竟朱七七已经说过很多次,询问过他很多次他到底有何种苦衷…… 李寻欢不禁感慨痴情女子啊…… 熊猫儿一直满头的问号,满眼的迷茫,他不笨,但他不懂女子! 王怜花则脸部肌肉忍不住抽动,神啊,佛祖啊,月老红娘啊,你们真的没有已经敲定了姻缘谱、没有绑住了红线吧,他错了,真的错了,他以前太花心,伤了无数女子的心,玩弄太多女子,你们终于派个人下来整治他了嘛?! 王怜花打破气氛,恶狠狠又充满期待的矛盾眼神看向沈浪。“沈浪啊沈浪,想不到这种落魄时刻,你的艳福也是不浅的,哈哈哈!”随后一脸坚持,一脸决绝看向朱七七。“我王怜花又不是狠心棒打鸳鸯之人,君既无心我便休,朱姑娘,我王怜花与你的婚约就此解除!你不用说了,我懂的!” 没让朱七七打断话,王怜花就将婚约板上钉钉了一样说完,看着朱七七错愕到感动,到惊喜,转向沈浪时再变为期待,王怜花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瞬间马车内静悄悄的,李寻欢看着王怜花无奈地摇摇头,王怜花有些心虚地回避李寻欢的目光,眼睛滴溜溜乱转。沈浪盯着王怜花,一直盯着。熊猫儿眼睛好像忙不过来了,在朱七七、王怜花与沈浪之间转,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王怜花不能草率言及婚约,但朱七七不喜欢王怜花反而喜欢着沈浪,要说沈浪些什么,可是他要说沈浪什么呢,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沈浪的意思啊,在他看来应该是喜欢朱七七的吧,可沈浪一直否认,一直拒绝,一直回避的态度,这让熊猫儿猜测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而要劝朱七七?他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劝朱七七呢! 一瞬间熊猫儿伤怀了,王怜花舒坦了,沈浪纠结了,李寻欢叹息了,朱七七……心喜又心伤中。 沈浪死盯着人,但王怜花皮够厚,硬是没有反应,全当没注意到,他只能开口了。“王兄,婚姻大事,父母决定的,此刻还是不要草率的好,而且,你这般有损姑娘家的名誉!” 王怜花笑的格外灿烂,道:“沈兄说的对,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下的确草率了,当日居然没有容禀母亲就私定终身,实在是不该,不该!” 沈浪磨牙,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因为再说的多了,有损姑娘家名誉脸面,他虽然没有去看朱七七,但余光也注意到她红了眼眶。 便在此时,一阵风卷着沙而来,这没棚的简陋马车几个人立刻死闭上眼睛,然而正迎着风的千面公子遭了殃,风沙过去,灰头土脸,比其他几人都要严重,而且在风沙起来的上一刻,这位公子笑得格外得意。 “呸呸!噗——喂……” 本来总算在言语上胜了沈浪一回的王怜花,此刻不得不用力喷吐着飞进嘴里的沙子,这个气啊……忍不住再次暗咒是不是月老红娘又在整治自己了。 一抬眼,看到沈浪笑呵呵的,虽然脸上也是一层灰扑扑的了,但明显比自己强啊。 沈浪道:“啧啧,这同样是某个人的子女,怎么待遇差那么多呢。” 这话损王怜花有些重了但王怜花此刻却丝毫没有伤感,没有了怨恨,反而神采奕奕地瞪着沈浪与之掐架。 “这也不能怪我呀,某个人不像某个人那样喜欢的是女子,所以我这身为男子的又有什么办法,美人计都用不上!” 沈浪再次噎住了,这言辞机变的人,却说不过无赖,说不过厚脸皮都不要脸的啊! 而这时,倒是骑着胭脂马而来的白飞飞解了这一刻的僵持。 王怜花道:“你可是为咱们送吃的来了么?” 白飞飞冷着脸道:“只是看你们死没死。”不过还是命人将食物搬到马车上。 王怜花立刻笑道:“你真是好心,但你若不解开咱们的|岤道,咱们怎么吃?” 白飞飞瞬间变脸,嫣然一笑,仿佛百花齐放一般,道:“居然还可以这样,呵呵……我东西已送来,怎么吃可是你们自己的事,你总不能要我喂你们吧,快活王会吃醋的。” 说完马鞭一扬,娇笑打马而去,只是在脸转过去时,笑容也随之消失,就像刚刚那阵来的突然的风一样。 熊猫儿气呼呼道:“你这家伙,多什么嘴啊,这看不到吃不到,简直是酷刑!” 王怜花哼了一声。“我只是说说而已,不给解开|岤道的又不是我,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熊猫儿还待说什么,李寻欢插言道:“我们莫要争吵,太阳大风大,人难免焦躁。” 熊猫儿立马一脸后悔,冲着王怜花道:“对不住了,刚刚话说的急了。”除却刚刚李寻欢说的原因,熊猫儿会一下子炸毛,也是因为刚刚王怜花对朱七七的态度。 王怜花轻咳掩饰了一下他的不好意思,道:“我王怜花是那么小气的人嘛!还是那个女人坏!” 熊猫儿道:“可不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坏的女人!以前还以为她柔柔弱弱是个好姑娘,没想到啊没想到……” 快活王要带他们回去,当然不会饿死渴死他们,其实除了白天没有棚子的马车,晚上不能好好睡觉之外,吃喝之上绝没有短缺了他们。快活王虽然惜才,但并非一定要留下他们几个,留下他们命的是白飞飞,白飞飞说与快活王的婚礼要有人观礼。且他们已落入快活王手中,快活王便已不再放在心上。 因此,一路上白飞飞会时不时来看他们一下,以确保他们并没有死。王怜花熊猫儿以及朱七七认为白飞飞纯粹是来示威,但沈浪与李寻欢却不这样认为。 虽无法肯定白飞飞的意思,但两人心中都已察觉,白飞飞并不是表面那么狠心,而且,虽说她口口声声说要嫁给快活王,但李寻欢之前与林诗音说过话,曾提起过白飞飞,加上白飞飞如今的态度,李寻欢并不认为白飞飞真的打算嫁给快活王以作报复——至于原因,李寻欢一时间也没有想到。 而沈浪是认为,白飞飞本身是非常冷漠的人,他们五人中四个男人,一个女子,白飞飞是憎恨男人讨厌男人的,即使此前说过要合作,可白飞飞自己一个人就能做的很好,她也想独自报仇,此前还说过不要碍她的事的话,所以示威这种事白飞飞不会做! 那么得出结论,便只有一条,当日白飞飞出卖他们并非故意,而恐怕是形势所逼。但这样冷漠的人,沈浪不觉得白飞飞是在顾及与王怜花的血缘,而似乎……白飞飞虽是冷漠,但也已经有些不同了。虽不能肯定,沈浪猜测“善待”他们,恐怕是与林诗音有关的。 无论如何,一行人从马车换乘骆驼,两人一骑,沈浪与李寻欢,另外两个大男人,剩下一个朱七七,不想居然被带到白飞飞一起,此后如何,沈浪等人也不知道了。既然与白飞飞一起,林诗音肯定也是一同的,熊猫儿担心了一阵,剩下三人均是安慰他,随后因为不适应这恶劣的天气,熊猫儿倒也不吵着担心朱七七了。 一路到达快活王的老巢倒也顺利,因为没有“复仇使者”金无望,马贼也是不敢在快活王面前叫嚣的。 不过,金无望虽没有断手,虽没有被快活王厌弃,但在阿堵与胜泫找到他后,得知沈浪去找快活王,后赶至快活林得知沈浪等人已被快活王抓住后,立刻前往大漠。 大漠之行 在洛瓦子补充食水,此是白龙堆外最大的一处绿洲,许多年来,渐渐已成市集,关外的牧民、关内的商旅,在这里进行着各种交易,出关入关的骆驼队,也都在这里驻扎打尖,只因附近百里,这里是惟一有水的地方。再转西北,骆驼队进入飞鸟不渡的“罗布淖尔”沼泽地区。 快活王的人看似对这沼泽里的一石一木都了如指掌,纵然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他们的队伍仍保持着整肃的军容,蜿蜒走向“库鲁克河”的干河床。 李寻欢等人一路虽不用脚走路,却也真正见识到大漠的残酷,如果不是有熟悉大漠的人带领,纵使武艺再高,也抵不过自然的力量,埋骨黄沙之中。 头上虽蒙着布,但仍能感受到灼热的阳光,地上的沙子似乎都被煮熟,让人有正走过火山的感觉。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驼铃声,随后来了四个人将他们头上的布换成了黑巾。 沈浪坐在李寻欢后面,两人靠的很近,沈浪在李寻欢耳边轻声道:“恐怕是到了,寻欢能知道这路吧?” “不行,沙漠变幻,不过从洛瓦子那里到这边倒是没有问题。” 顿了一下,沈浪又继续道:“不知林姑娘可说过如何从这里逃出?” 李寻欢笑道:“不曾……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沈浪语气也轻松起来。“寻欢又何曾想要瞒过我?待此事结束,我可要好好询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纵使我沈浪有八个脑袋也想不出头绪啊!” “但大哥虽然想不透,却能准确地抓住关键,此等才智,可并非一般人能做到。”李寻欢不由得真心赞道。 沈浪虽是不知道诗音口中所说的穿越,还有所谓的武侠小说,但沈浪却能先将那些问题放下,而得出林诗音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且有可能比算命的还要准确。 这时远方突然又有一阵嘹亮的呼声响起,随后这边有人高声大呼:“万丈高楼。”又听到对方轻呼道:“深谷幽兰。” 然后,骆驼走得就更快,蹄声居然清脆起来。 沈浪疑惑道:“万丈高楼、深谷幽兰?” 李寻欢也知这是快活王老窝入口的密令,只是沈浪会疑惑说出口来,李寻欢立刻灵机一闪,道:“楼,兰?” 沈浪深吸一口气,李寻欢虽不能回头看他,但可以听出对方的惊喜之意。 “不错!此间大漠,西域之地,想必,的确与那古国楼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寻欢,还能确定些什么?” 但话音未了,便听到许多人声,中间夹杂着妇人女子们说话的声音,以及儿童的嬉笑声。 李寻欢笑道:“我也只是听而已,怎会像大哥口中那般。” 沈浪笑道:“是吗?我却以为寻欢有第三只耳朵!” “大哥不也能听出?” 沈浪也不推脱,讲出听到后所想到的。“蹄声清脆,想必已走在干燥的土地上,只不过这地质也不足以建筑房屋,所以应当只是些帐篷,里面住一些牧民而已。可是问题就来了。” “哦?”李寻欢嘴角微扬。 “问题就在于快活王怎会住在这种地方!” “呵呵……大哥说的对极了!寻欢还能确定的一点是,这里可并非绿洲,我未听到水声,未闻到树草之香。” 说话声、人声笑语渐渐远了,且两人明显感觉到骆驼是往下行走,蹄声更加响亮,两旁甚至仿佛有回音,明显一行人是走入一条并不宽敞却很长的石头甬道。 沈浪道:“地下,居然将老窝建造在地下,难怪仁义庄的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李寻欢接道:“而且,恐怕刚刚经过的那块没有水源并非绿洲却有不少人的地方,便是这入口最好的掩饰!” 骆驼缓缓停下,两人被分开,分别上了不大的软轿当中。 头上的黑巾被拿掉时,沈浪只觉眼前骤然一亮,直接从黑暗中进入一个辉煌灿烂的天地。 此处是一座绮丽的殿堂,巨大的石柱,雕着华美而古拙的图案,四壁闪耀着奇光。鲜红的地毡,直铺上白玉长阶。长阶之上传来了快活王得意的笑声。 “沈浪,你瞧本王这地方怎样?” 沈浪不吝赞叹,随即又试探问道:“王爷能在这地下建造出如此瑰丽天下无双的宫殿来,我沈浪委实除了称赞之外,便无话可说。若非亲眼所见,简直连相信都无法相信的。” 快活王捋须笑道:“此地虽经本王修整,但却非本王建造的。” 沈浪扬起嘴角,道:“在下层听闻汉时西域诸国当中,武帝时屡次使通大宛,有一国当道,常攻击汉使,昭帝立,遣大将傅介子斩其王,更名鄯善……呵呵,此处可是那万丈高楼、深谷幽兰之地?” 快活王本来的得意去了两分,盯着沈浪道:“沈浪啊沈浪,便是你这般才智,如不能为本王所用,怎能留你!” 沈浪丝毫不惧,微微一笑,道:“不知我那几位朋友何在?” “你若活着,他们也决不会死的。”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白飞飞款款而来。 “呵呵呵……只不过他们关押的地方倒是不同,要知都关在一起,说不定就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且,呵呵呵……”白飞飞已换了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羽衣,珠光辉映下,看来更如同天宫中的仙子,再也不似地狱中的幽灵了。 她转向快活王,道:“而且,一个女孩子撒泼打滚要见表哥,王爷也拗不过她呀!” 说话和蔼慈爱,带着宠溺口吻,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她自己的孩子。 不过沈浪知道她说的是林诗音,如此一来那小姑娘是暂且没有生命危险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快活王也笑道:“不错,不错!本王以往见到的女孩子莫不是纤弱温柔的,没曾想那小丫头虽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比小子还要淘气,穿着漂漂亮亮,居然还能在地上撒泼打滚,本王真是长了见识了!” 沈浪笑着出言迎合,只是放心之下,却又升起担忧。还是尽快,他们必须尽快找机会逃出,否则,快活王说不定就会为了林诗音而放过李寻欢,可这个放过却不是好事,因为快活王极有可能废掉李寻欢的武功,或者有其他让李寻欢没有能力作出背叛快活王的事来! 白飞飞继续娇笑说道:“王爷慈爱,便准了诗音见她表哥……沈浪,你可愿听一件好的消息?” 沈浪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脸色也微微变了——难道已经来不及?! 白飞飞一字字说道:“王爷与我已决定,七日之后,便是我们的婚期。” 听到此,沈浪先松了口气。他是不相信白飞飞真的会嫁给快活王,因此也未表现出异色。 “你最少又可多活几日,吉期之中,是杀不得人的。” 快活王捋须大笑道:“此间地远人僻,七日之后,本王少不得还要请你来做喜筵上的嘉宾。” 李寻欢坐上软轿,听闻沈浪等人和自己都被分散送开,不免有些担心,即使要将他们分别关押,也不必此刻坐上软轿就分开方向的啊,即使快活王再如何富有,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建造那么多牢房才是。 没有疑惑多久,便听到人声,熟悉的声音。 “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你们阳奉阴违,方心骑我可跟你说,王爷已经答应我了,要是你们骗我,我就告诉快活王你们一丁点都不听话,你们自作主张,你们——啊啊!来了吗?这个就是嘛?!” 听到诗音叽叽喳喳的声音,李寻欢总算放心了,她没事,而且看起来过的还不错。 头上的黑巾被摘除,诗音虽穿戴不错,但脸颊明显瘦了,大大的漂亮的眼睛此刻也显得疲惫,黑黑的一圈。 不过这回,她没有扑过来大哭一场,比上一次坚强的多。 随后将人都赶出去,还趴在石门出往外看,吆喝道:“谁敢偷听谁就是小狗,娶不到老婆反被男人压,还压一辈子!” 李寻欢听到这种威胁言辞,实在很想挡住自己的脸,奈何自己动不了。 石门关上,她又冲着门缝叫,李寻欢看不下去了。 “诗音,过来吧,没有人偷听的,外面的声音我听不到,所以他们更听不到我们说话声。” “真的吗?” 李寻欢轻叹一声。“吓坏了吧?” 林诗音红了眼睛,不过没有哭。“没事,没事!我胆子也练大了,否则也不可能在快活王面前任性啊!” 李寻欢一惊。“胡闹!” “安啦,安啦!我知道怎么在那种人面前保护自己,不说这个,现在时间很紧,白飞飞与快活王七天之后就结婚,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白飞飞要干什么,但肯定的是,她可没打算嫁给快活王,且最近也很忙,都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好容易让你来,是要跟你说,你如果脱逃,能够隐藏行踪吧?这里很大,快活王的人虽多,但要藏起来也是可以的。” “可是有事情发生?” 大漠之行 林诗音小脸垮下来。“我也不知道了,有好多事情变了,独孤伤居然没有死,韩伶居然被独孤伤杀了,金无望也不知所踪,大漠上居然没有复仇使者,天啊,如果他不在大漠,有谁会来救我们啊!当日……你们居然还是被快活王抓到,我本以为幽灵宫那里肯定没事的……” 李寻欢出声安慰道:“没事的,会过去的,我们都会没事。” 林诗音扑哧一声笑出来。“当然!你可是李寻欢,小李飞刀还没有出名,兵器谱还没有排出来,多情剑客的故事还没有展开,怎会就死在这里!”但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消沉了。“此刻如果能出去,就是让我嫁给龙啸云我都愿意……” “诗音……” “哈哈!好啦,好啦,我最近有点抽风!我相信你,也相信沈浪!虽然有很多变了,但我还是相信李寻欢,我相信花满楼和沈浪的。楼楼啊,我帮你把|岤道解开,一会儿送你回去的人当中,有白飞飞的人,不会点中你的|岤道,但七日之后恐怕才有机会出去,其他时间出入口一定很危险不要靠近,而一旦发现你失去踪影,这里也必定有人大肆搜捕,你要小心——” “傻姑娘……” “嗯?” 李寻欢笑道:“你呀,移|岤换位我是会的。” “啊?!” “只因点|岤之人也知这项本领,因此才会一口气点上七八处|岤道,一般而言,移|岤换位只能每次一个,但如果换位够快,便不会有事。当日我们都乖乖束手就擒,是因不得不束手就擒,而非不能避免被点|岤。” 林诗音蹲在地上画圈圈。 李寻欢又道:“而且,我如果单独跑了,你以为快活王不会寻你发火?他杀人不眨眼的。” 林诗音面色一白,想了想,道:“那这样说吧,按照原著当中,呃,那个,这七日沈浪他们倒不会有危险,之后王夫人前来,与快活王打了起来,然后沈浪他们趁机就跑了。” “中间有变故?”李寻欢问,如果不是,林诗音也不会特别提出来。 “嗯……内个……” “诗音?” “这个也不好说……” “捡能说的说,说原著。” “就是,你知道原著当中沈浪是主角嘛!” “然后?”李寻欢问的极有耐心。 “那要知道主角就是起码有女人争的,对吧,主角总是优秀的不是。” 李寻欢直接道:“你是说白姑娘也喜欢……” “楼楼真聪明!” 李寻欢干脆替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诗音说:“而白姑娘打算嫁给快活王,却又喜欢……那她,她,难道会……” 林诗音用力点头,她难得腼腆一次,她家楼楼真是一点就通。 “但现在的白姑娘喜欢大哥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她没喜欢,但,唉,唉!楼楼,你要知道,转而乘骆驼之后,朱七七就弄到我们这边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朱姑娘言语上与白姑娘不合?” “岂止不合!如果朱七七说白飞飞恶毒狠毒魔女不是人也就算了,白飞飞不会计较,但关键是朱七七在白飞飞面前那态度。”林诗音不得不大大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白飞飞是什么人啊,幽灵宫的宫主,幽灵宫是干什么的呀,她们都是一群恨男人,厌恶男人,瞧不起男人的女人,但朱七七呢,她是为了男人可以去生去死的女人。” 在李寻欢复杂的眼神下,道:“就是白飞飞对朱七七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当然白飞飞没那么好心,也没那么多关心去留给朱七七,只是,前几天白飞飞被惹毛了,结果来了一句‘既然你那么珍惜爱护你的沈浪,本宫就让你尝尝永远得不到的滋味’!” 李寻欢也不由得担心了,他作为陆小凤的朋友,看着陆小凤被女孩子追着跑的场景,他相信女子想要做的事,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大吃一惊。 “我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了,不过,我觉得……” 李寻欢道:“你认为白姑娘并非想要直接杀了沈大哥?” “虽然朱七七一直吵着杀了她不要动沈浪来着。” “诗音在担心……白姑娘也像,原著,那般?” “楼楼你简直太聪明了!” 李寻欢叹道:“白姑娘也太不爱惜自己……不惜名声与快活王成亲,此刻又要报复朱姑娘不要自身,清白……” “那女人彪悍的很。” 李寻欢嗔视了林诗音一眼。 二人并没有商量出所以然来,不过李寻欢从诗音那里要了一些迷香蜡丸,这可是从家出门之前诗音央求,给她保身用的。晚饭时好容易将他身上|岤道解开,留下同诗音一起吃了东西,随后才被人送回去,点|岤之时,对方的确没有点中。 关进一处石室当中,门外有人看守,巡逻也算严密,出去倒容易,可在这地下宫殿里面,躲避巡逻之人可不容易。但不容易也必须做。 估略着大概亥时将半,僵硬了许久的身体活动一番,烛火摆在门口,裹着蜡丸的灰色迷香药丸飞过火焰,顺着之前他让人留下的缝隙弹出。这是他做的,起效快,中者不会损害身体,只不过引起睡意,让人无知无觉而已。 听到外面重物落地的声音,门口两人已经软倒。地下无风,近处起效更迅速,但迷香只能慢慢扩散,无法散播到廊间。但这也好,巡逻之人如果倒在路上,容易引人注意。 李寻欢侧身出去,将软倒的两人扶起点|岤倚在墙壁上。之所以费这一番功夫,因为他不仅要神不知地出去,而且还要鬼不觉地回来。 凭借记忆,向着诗音所住地方而去。听她说,那一片均住着女眷,想必白飞飞也是住那里的。 此处应当是宫廷一类,布置格局与他曾去过的皇宫类似——与陆小凤是朋友,几乎哪里都去过,皇宫,海外…… 白飞飞住的地方倒也不难找,只是那里巡逻的人更多,且还有不少女子,恐怕便是幽灵宫的人了。不过这边建筑华美却也有些多余的装饰,反而比之前经过的地方容易躲人。 在外围观察一阵,发现白飞飞寝卧房间,有窗有帘,能看到里面还亮着灯。细细倾听,隐约听到白飞飞的声音,她似乎在等些什么。 “……回宫主,都已安排妥当,监视快活王的人已来报,快活王睡下。” “嗯……” 李寻欢随即起身躲的远一些,看着白飞飞离开。跟在白飞飞后面走了一阵,不久后白飞飞站在一处看似地宫之中角落的位置,但此处建筑比之旁边那些显得并不协调,好像它本应坐落在地宫的中心位置,而非在这角落当中。 只是,看着这木门轻纱,李寻欢不由得暗忖,难道白飞飞真的打算与沈浪…… 白飞飞打发了跟随她的其他人,也让端着食物托盘的女子下去,缓步走了进去。 李寻欢也顾不得白飞飞是否听见,闪身而入,但立刻感觉到此间除了沈浪还有另一人,没有仔细感受便闪身躲避,随即才发现那个隐藏在屏风之后的,是朱七七。 犹豫一下,李寻欢还是打算隐于暗处观察一下。 白飞飞走过去坐在床边,神情仍是木然的很。 李寻欢已看到沈浪正无力地躺在床上,他睁开双眼。 “真是越看越优秀……” 沈浪道:“谢谢,不过……在下十分疑惑怎么一觉醒来,我会出现在这里。” 白飞飞并没有回答,反而道:“不知道天下最正直、最狭义,智慧最高的男人,和天下最邪恶、最毒辣,智慧也最高的女人,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又会是怎么样一个人?最好是一个女孩子,否则我可能会把孩子扔掉。” 沈浪表情有些勉强。“不知道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白姑娘想必并不想嫁给快活王的,而且快活王貌似也并非用正直、狭义可以形容。” “呵呵……”白飞飞笑的温柔,可此刻谁都听出她的声音中没有笑意。“我说的当然不是快活王,虽然本来也打算嫁给快活王,然后告诉他我是他的女儿……不过,臭男人而已,本宫为何要报仇还赔上自己!” “……白姑娘的确不同一般女子。” “哼哼……你以为所有女人都是朱七七那样,为了你死都不怕?” 沈浪这下无言以对了。 “真是将女人的脸都丢尽了,如果你喜欢她也就罢了,是个人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她,她还自以为所有男人都喜欢她……”白飞飞眼神飘远,缓缓继续道:“我娘,她从来都是最聪明的,她虽然也是人间绝色,可她知道柴玉关……她知道并他不喜欢她,她知道柴玉关只为秘籍……她也知道她爱的那个男人是个怎样的人,已经怀了我的她根本无法再得到那个男人……” 沈浪忍不住暗忖,白飞飞也并非没有一丝感情的,起码地她的母亲。“……但即使是报复,也不应让一个人放弃所有其他,活着还有许多其他事可做的。” 白飞飞转回头看着沈浪,嫣然一笑道:“不错!呵呵呵……只要你活着,活的足够久就可以看到我做了什么哦!” 大漠之行 烛火昏暗,宽敞的屋子,显得有些空旷。这里有四个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两个能动,两个不能动。 沈浪此时也不能装傻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奇异的热力,在他身体里渐渐散开,但他却不能运功抵抗,身子也不能动。但,即使他能动,能够运功,他知道,身体这种反应也不是运功能够消除的。 心中叫遭,沈浪此刻可真的是大大的惊慌了,虽说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之后,恐怕任何人都会说他沈浪占了便宜,但谁愿意跟他换他立刻换!跟白飞飞拉上一丁点关系,他都觉得将来会有无限的麻烦…… 何况,他并不喜欢她,而她也不喜欢他,她的目的,恐怕只是为了想要一个孩子而已……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侮辱! 焦躁之时,突然察觉到正有人袭来,白飞飞的动作也比沈浪想象的要快,而随后听白飞飞的话中,也知道她本来就知道的—— “住手!”声音到时,李寻欢已向白飞飞出手。 李寻欢没见过白飞飞动手,能肯定的一点是她武功肯定不弱,且擅于隐藏,否则不会骗过他,骗过沈浪,甚至骗过快活王。想必这便是幽灵秘籍中武功独到之处。 白飞飞反应极为迅速,看出李寻欢想要将她驱离沈浪身边,她却不想让他得手,反掌推向李寻欢面门,迫使他不得不闪避。表情并非往日的冰冷,也非故作的娇弱,而是一脸戏谑模样看着李寻欢,道:“还以为你真的等我脱光了衣服才出来呢。” 饶是李寻欢听到此话,也不仅呼吸一滞,这女子真的……比诗音那从未来而来的女子还要不得了! 李寻欢不想与白飞飞动手,如果能打消她做出那种事的打算最好。 “白姑娘,何苦意气用事呢。” 白飞飞呵呵笑道:“意气用事吗?看来那丫头已经跟你说过了……她倒是猜的准,不过……”白飞飞伸手在沈浪脸上轻轻抚摸,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沈浪死瞪着她,心情依旧很好地再转向李寻欢。“以前我也会觉得女子清白这种东西很重要……” 李寻欢和躺在那里备受煎熬却不能动的沈浪均有不好预感。 “可是,后来觉得,那丫头有些话说的很正确,呵呵……没想到我白飞飞也有一天被个九岁小姑娘教训的。” 沈浪暗咒,那林丫头到底又说过什么不得了的话啊! “所以,我也需要生个脑子足够的,资质不错的孩子,否则我做出的一番事业,将来交给谁呢!”白飞飞语气极为高傲,伸手顺了顺鬓角。“在乎清白,是因为潜在里对将来还有期待,是对将来可能会喜欢上的男人有期待,呵呵呵……我还是被那小姑娘点醒的。” 李寻欢余光察觉沈浪已经很是难受,也看出白飞飞虽有一吐为快的意思,可更多的还是在拖延时间。 白飞飞的确是沈、李二人见过最聪明的女子,因为她立刻察觉李寻欢的想法。 “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呵呵……” 一句话让李寻欢不敢妄动了。 王夫人虽也是极聪明的女人,但与此刻的白飞飞相比,却又差了一层,因为王夫人有弱点,有在意的事情,当人在碰到在意的事情时,总会有些盲目。可白飞飞却不同,她以前也想要报仇的,可现在的她却像是在筹划着什么其他的事——她可真有些做到无欲则刚了呢! 倒不是她真的无欲无求,而是没有那么在意。这样的人才更让人需要防备。 “既然你着急,不如打败我啊?打败我,沈浪便由你处置!” 话音刚落,李寻欢身形即动,但白飞飞却一只手立刻掐住沈浪的脖子,令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白飞飞笑的格外得意,此刻的她就好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玩闹模样。 “不用紧张,真要掐死沈浪的话,我孩儿的父亲谁来当呢,纵观天下,再能入我眼的可就只有……王怜花了!” 沈、李二人在她停顿那一瞬间,同时想到的却是快活王,可这王怜花也是不行的啊,两人是有着血缘的姐弟! 李寻欢眼睛一亮,他可真是笨了,白飞飞明显不是真的要与沈浪如何,此刻目的不明,不过是气被藏于屏风后面的朱七七而已,他居然也缚手缚脚起来。 随后衣袖劲韧,快速攻去,白飞飞也不示弱,劈掌爪功,招式凌厉。白飞飞内力不差,身高优势,李寻欢讨不到好处,即使白飞飞没有认真,李寻欢也无法将白飞飞从沈浪身边带离。 白飞飞在玩一样,但李寻欢可没有时间相陪,招式更加无所顾忌,令白飞飞也吃了紧,脸上显出惊讶神色。白飞飞卖了一个陷阱,作势被床前台阶所阻,但李寻欢却并未中计,只是闪避中不得不退开两步,方才所立地面铺着的石头上居然显出三道白色的指痕。 幽灵秘籍的功夫不可谓不毒辣,白飞飞下死手使阴招的话,近攻绝不是好主意。 袖中递出薄薄的飞刀,抬眸看向白飞飞。 而这一犹疑,便给了白飞飞机会。白飞飞虽没见过他使飞刀,可她却似乎已预料到他这分迟疑表示着什么,因此瞬间从腰间扥出长鞭,向床上的沈浪挥去,这下没有任何迟疑,李寻欢的飞刀已扎入鞭子头端,没入床头内侧墙壁。 可也在这一瞬间,白飞飞没有去吃惊飞刀之快,而是正面直扑而来。 也许,她也算计到李寻欢终不?br /gt; 花落寻欢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0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0部分阅读 不会对她下死手,直面而来倒是令李寻欢没法出手了。 沈浪惊呼出声的“小心”已无用了。 瞬间制住了|岤道,李寻欢大惊,道:“白姑娘,莫要做出将来后悔之事啊!” 白飞飞嫣然一笑。“我有什么事需要后悔的?之前不是已经说过,即使为了报仇,也不配我用上清白,而为了跟那女人赌气,我白飞飞还会赔上清白不成!” 李寻欢身体不能动,只能眼睛转向床上的沈浪。但沈浪此刻的样子,的确是服了那种药啊,白飞飞这般又是…… 白飞飞已将李寻欢也搬到床上,与沈浪并排躺在一起。 沈浪惊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忍不住脑海中浮现的,是林诗音曾说过的话,又想到刚刚白飞飞说起听林诗音说过很多话,不知…… “白姑娘,还是请解开我的|岤道……”此刻李寻欢也无法淡定了。 白飞飞坐在床边,也像刚刚那般轻轻摸了摸李寻欢的脸颊,道:“嗯,刚刚我可说错了,放眼天下,也不只剩下王怜花了,这眼前的李小公子便也是上上之选。” 如果是平日的沈浪,便会知道白飞飞这种语气,只不过是故意的,吓吓他们而已。但此刻的沈浪已经急了,加上体内越来越压制不住的感觉,还有听到这句话时异常的愤怒,便直接大声道:“白飞飞你疯了吗,他才十岁而已!你,你——” “哦,的确呢,这么说我可以再等几年……诗音曾说过什么来着,正太养成?呵呵……养成一个我所想要的男人!” “你,你真的疯了!” “大哥,冷静一点,白姑娘只是闹着玩而已,大哥,大哥?” 沈浪头脑犹如一股清泉而下,的确冷静不少,深吸几口气,凝神沉气,压制身体中那股邪火。 李寻欢继续道:“白姑娘,快解开我的|岤道吧,沈大哥身上的药必须解了,如没有解药,我还可——” 李寻欢的话没有说完便被白飞飞点住哑|岤,只能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浪道:“你又有什么花招,想要折腾人,找我就好,寻欢还小,你——” 白飞飞没有点住他的哑|岤,却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什么都不会做呀。”声音显得格外无辜,停顿一下,又道:“只是,那丫头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全信,所以需要点证据不是?” “她又说过什么话?!”沈浪的声音又有些急切了,刚刚一着急,只觉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但某些感觉却异常灵敏,比如他能感觉到身边人传来的热量,比如他似乎闻到寻欢身上的味道,也不知是以前记忆中的,还是他真的闻到了。 “她说……”白飞飞可是一丁点也不着急,她在观察,在等待。“她说,男人……与男人之间……” 沈浪倒吸一口气,李寻欢眼睛也瞬间睁大一圈,两人真希望他们没有听懂白飞飞的意思。 “……也有真挚的爱情,而且有时候,会比男女之情更加纯粹。” 沈浪声音已显得模糊。“你,你莫要,莫要胡说!他,他才十岁,你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伤天害理?呵呵呵……怎会呢,又不是我那个叫什么,辣手摧花。” “你,你这魔女……” 白飞飞低头看着李寻欢清澈此刻却充满了愤怒的双眼,果然,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这样的人也会有愤怒的时候,不禁心中居然也升起一丝后悔,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会不会便在今晚就被……毁了呢? 如果真的这般就被毁了,如果沈浪与他就这般决裂了……那也是她看错这两个人了。 林诗音所说的什么真挚的爱情,她也是犹豫着要不要相信的。她娘一直爱着一个人,可以做到直到死亡,所以她还是可以相信爱情的吧……但男子呢,都是寡情薄幸的吧…… 这二人,白飞飞知道她在心底也将他们另眼相看了,否则也不会对他们怀有期待。 不理会沈浪已经开始咒骂她的言辞,恢复了正常情况下才有的冷漠没有任何表情,白飞飞的视线从李寻欢身上移开,看向沈浪。他眼睛已经红了,脸也红了,喉结不住跳动着,下面已经非常明显,话已经说不清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居然控制不住发出呻吟声。 站起身,偏头看了一眼屏风方向,白飞飞冷笑一声,伸手拂开沈浪的|岤道,看也不看一眼转身而去。 大漠之行 蜡烛早已燃尽,朱七七张开眼睛,发觉自己居然躺在地上,抬起头,当看到那面她看了一夜的屏风,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不禁自觉呼吸困难。 随之,她才发觉她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声音吵醒,这声音是她熟悉的,做梦都会梦见的,她所爱之人的声音。 可对方说出的话,却揪住她的心,然后撕裂她的心! 捂着嘴,这一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双手堵住自己的嘴,不发出一点声音,也许她心底在期待着,也许她还可以认为昨夜发生的事只有三人知道,而只要她不说,只要另外两人也不说,就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么,也许她与沈浪还有可能…… 眼泪噼里啪啦,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还要自欺欺人吗,她真的不行吗,那么那么的爱一个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老天爷为什么那么残忍……不,残忍的是白飞飞,是那个魔女!她当初为什么瞎了眼买了白飞飞,如果就让那些臭男人将白飞飞买走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沈浪醒来时只觉浑身无力,运功更显不畅,好容易坐起身,看到满床的散乱,记忆开始回笼,而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记得,记得自己控制不住地将手伸向……寻欢…… “啊啊啊……沈浪,你是畜生!你就是个畜生!你居然干出这种事,为什么当时不咬舌自尽,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沈浪这一刻像是疯了一样敲自己的头,捶打着床板。 但咒骂着自己时,想到他应该咬舌自尽时,却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时粗暴地……吻了……寻欢! 扶着自己的额头,沈浪看着床尾几块衣料碎片,那是寻欢的衣服,是他,当时撕开的……但此刻的寻欢在哪里?他没有中迷|药,但自己却像是疯了一样……记忆并不是很清楚,模糊中记得寻欢不能动,对了,那是白飞飞那魔女点的|岤道……只有寻欢的声音,可,可是自己好像吻上去堵住寻欢的话,还压制寻欢的手脚不让他反抗! “我,我还怎么有脸见他……” 沈浪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五指逐渐变成抓,头上几乎瞬间就殷出几点血来。好在,未等他继续自残下去,突然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得床上身上,两眼一黑,瘫软歪倒在床上。 白飞飞进来时便看到沈浪已昏迷,第一眼本以为是昨夜实在太粗暴,弄的满床都是鲜血,结果仔细一瞧,血迹却是不对的。稍一探脉,吃惊不小,沈浪居然走火入魔了! 看到凌乱的床,衣服的碎片,却不见了李寻欢,白飞飞一时间都茫然地站在那里,随后才想起给沈浪疗伤的问题。 白飞飞当然猜测到沈浪恐怕是承受不住他自己所做出的事,才会走火入魔,这就需要考虑要不要救他了。转头看去,屏风的位置似乎变了。 走过去,结果看到朱七七捂着嘴,呆呆傻傻地盯着屏风后面的床上。 白飞飞低低的笑声让朱七七清醒过来。“都看到了?呵呵,李寻欢呢?他也着实厉害啊,起码被折腾两个时辰,走掉的时候居然也没有惊动我的人……怎样,这回不会再以为沈浪喜欢你了吧?他啊,即使喜欢你,对李寻欢做出那种事,以后也绝对不会娶任何女子,呵呵呵……” 摆摆手,叫来手下,白飞飞可不想再听朱七七尖叫着她是魔女妖女之类的话,新鲜点的词都没有。 既然没有得到任何上报的消息,李寻欢必然是回到他被关押的石室,白飞飞自己的事也安排的差不多,那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因此,此刻的她可是无聊的很,拿上一套十岁男孩的衣衫信步而去。 石室门开时,李寻欢便立刻从睡梦中醒来,这次他难得睡的很沉,而且是难得失眠刚刚睡下。 看到来人是白飞飞,李寻欢轻叹一声坐起身,而在对方微微吃惊的眼神中,李寻欢无奈摇头。 他可不想听她说什么居然现在还能坐起来的话,索性先开口止住对方乱想。 “白姑娘可未曾得逞,莫要乱想……莫要跟诗音学,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哦?呵呵……” 看着此刻的白飞飞的笑容,李寻欢倒有些欣慰,因为她终于有自己的表情,自己的情绪了,这对于白飞飞来说,绝对是好事。仇恨让人迷失,令人盲目,使人错过生活中许多美好的事。不过此刻的白飞飞已算超出仇恨的枷锁了……这说不定可以归为诗音的功劳呢,只是,诗音真不该什么都跟她说! 想到昨夜,不,应该已是今日凌晨,李寻欢那一刻可算是两辈子最愤怒的时刻……但现在,事情没有变得那么糟,李寻欢也就不会再记着那时对白飞飞的气恼了。她与王怜花也真真是姐弟,做事都没有个分寸,胡闹、任性、妄为! 不过,这两人,也都不算是真的大j大恶之人……与快活王可真像呢,只是这姐弟二人还没有做出快活王那般伤天害理的事而已。 ……沈大哥当时被解开|岤道之后,已经无法自控,但李寻欢知道他内心还是在挣扎的。当时他可算是一会儿还有些意识,一会儿则完全像猛兽一般,那样的动作已经不算拥抱……和亲吻,倒像是啃咬吞噬! 李寻欢轻咳一声,抬手挡住自己的嘴,不用镜子他也知道此刻必定是红肿的,而且唇角都被咬破!心中忍不住暗道沈大哥原来是属狗的! 并非不懂什么叫亲吻,只是,他一向尊重女子,虽与那浪子是好朋友,但他却并非浪子。 当时并未细想,只觉口鼻之中全都是沈大哥的气息,呼吸都不能了……现在想来,倒也没有恶心之感,大概,也许,男人与男人之间真的有…… 那一刻身体不能动弹,李寻欢心底真的是慌了,怕了,并非担心着以后两人会不会连朋友都没法做,只是本能地担心着害怕着……那种被另一个男人压制着拥抱亲吻…… 太过深刻,李寻欢回来后躺在石床之上难以成眠,不由自主地回忆那些画面,后背似乎仍残存着沈大哥强健手臂的触感,身体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灼热手掌的抚摸,令李寻欢心底生出阵阵异样之感,微微恼怒着自己不该去想……它们却挥之不去。 便如此刻,白飞飞正在眼前,李寻欢也不由得走神,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走神而已。 抬眼间看到白飞飞戏谑表情,一瞬间李寻欢红了脸,窘迫的想要逃出此间。 刚想开口辩解,白飞飞道:“沈浪走火入魔了。” 李寻欢惊的站起来。“走火入魔?!该死,本来就虚弱,需要休养几天才能恢复……本以为沈大哥有分寸的,可怎会走火入魔了!”担忧地握起拳头,想要立刻去看看,但现在时间不对。 白飞飞眼中闪过疑惑,视线扫视着李寻欢。 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这种事要他如何解释。 “麻烦白姑娘照顾一下,晚上我再去看下沈大哥……诗音那里有些药,有劳白姑娘了。” 白飞飞本来就存了疑惑,此刻看到李寻欢也得证了,心下也佩服这二人,随即爽快应下。 随后一整天李寻欢都心神不宁,猜测沈大哥必定是误会了,以至于走火入魔。 只是,李寻欢心下居然也生出抱怨的情绪,要知他们几人可是在快活王的地盘,这种时刻居然还走火入魔,这不是将所有人置于危险之地嘛! 之后三天晚上,李寻欢都偷偷出去,给沈浪疗伤,而沈浪的内伤也着实超过李寻欢所预料……几近自绝经脉了。如此,李寻欢忍不住心疼起来,如非悔意太重,又怎会如此严重。 从第二天沈浪伤情稍缓开始,居然时不时地说起胡话,含糊着,也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果然是误会了,一句寻欢,一句对不起,又一句他是畜生。 李寻欢叹息,看着沈浪没有苏醒,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颊……居然还想着毁容嘛,脸上都有了明显的指痕,三天还没有消下去。 总算醒来,而第一眼看见李寻欢时,沈浪悔恨的表情,内息又再次乱起来。 沈浪张开嘴,却只是无声地翕动嘴唇,看似在说“对不起”。 李寻欢握住沈浪的手腕,压制对方内息,淡笑道:“大哥,误会了,你没有对我做什么的。” 沈浪疑惑地回视。 “你及时解开我的|岤道了啊。” 沈浪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在这一瞬间才想起来,如果没有解开寻欢的|岤道,怎会有后来的反抗!那时印象已经极少,意志几乎没有,因此才没有多少记忆,那么说……他真的没有对寻欢做出不可原谅的事?! 看到沈浪双眼终于有了往日的光亮,知道他总算相信了,因而笑道:“大哥意志可坚强的很,总算及时解开我的|岤道,朱姑娘我也在那一刻点睡了,没让她看到其他。”当时先凌空点晕了朱七七,也是怕自己打不过沈浪,好在那时沈浪不过用的蛮力,李寻欢用上内劲总算将人制服。 “朱七七?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浪压根不知道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 大漠之行 地宫之中终日不见阳光,墙壁上相隔不远便有长明灯,夜间与白天的差别只在于燃灯的数目。但这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总能准确辨别出白天还是黑夜,准确知道此刻的时辰。 据说快要天亮,沈浪与李寻欢两人几乎都是昼夜颠倒的,因为半夜时李寻欢才会瞧瞧来给沈浪疗伤,快亮天时才会回去。 沈浪在李寻欢离开后再次睁开眼睛,看向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清醒后这两日,除却身体的不适,沈浪心绪也无法平静,他知道这样不利于内伤恢复,可大雪天也能两天两夜在森林中寻找大熊的毅力,却压制不住此刻的思绪。 他又怎能忘记呢,虽然记忆是模糊的,可那之前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时所留下的画面、感觉、味道……却清清楚楚。 少年人特有的味道,寻欢特有的味道……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想,那是对寻欢的侮辱……即使后来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可纠结、矛盾,心中对自己咒骂了百千遍,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一场事故还是造成了某些事情无法挽回。 他多么希望从来没有听懂那小丫头说过的话,多么希望自己仍不知那份……超过朋友,超过兄弟,还存在的一种感情!如果他不知道,也许他还会当寻欢是朋友,那样他就会在道歉之后,心中便不会再纠结于此事……可是他知道,不仅知道,而且那起事故白飞飞就是要试探这种感情而发生的! 心中沉了又沉,如果他自尽,寻欢必定会知道他的想法,也必定会内疚,他知道寻欢的性格……而如果他远走避开,以寻欢的聪明又怎会不知,如此一来,他可真的没脸再见寻欢…… 沈浪侧身将脸埋在被子当中。 他心底不得不承认了,承认那份龌龊心思,那份虚伪……还说什么从此不见,便是刚刚分开,他就忍不住去想念,即使他需要睡觉时,也坚持不睡,只因寻欢正在他旁边,正在看着他…… 龌龊心思一说,他心中又忍不住否认,他是真的喜欢上寻欢了,喜欢寻欢的性子,寻欢的善良,寻欢的机智,寻欢的狡黠,那份气度,那份音容笑貌,细想之下,都令他忍不住去占有! 想起那个寻欢和金兄被仁义庄人所阻,从崖下救出熊猫儿隔日的早晨,沈浪又忍不住敲自己额头,即使那份喜欢不能用龌龊来形容,但他沈浪这个人却是龌龊的,此刻还虚伪地为自己辩解,明明便在那日身体就已比他自己更先知道这一点…… 沈浪苦笑。直到今日才了解,他沈浪原来是这般不堪…… 思绪继续混乱着,矛盾着,为自己找借口,却又否定掉然后心中咒骂自己。如果此刻近日来一直给沈浪治疗的李寻欢在这里,恐怕好脾气的人也要发火,内伤如此重居然还敢给他胡思乱想! 即使沈浪自己将自己批判的如何不堪,那也不过是他一时间因为不知如何面对李寻欢而引发的,要知沈浪从小便懂事,十岁便能下了“散尽家财”的命令,因此他又怎会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 曾对朱七七生了爱慕之心,却也时刻镇定着,否则不会在第一时刻就跑掉,不会在确定此女子不适合自己之后便干净利落的放下。 但现在面对寻欢的情况却是大大的不同,以往对寻欢便是另眼相待的,即使不算男女之间的喜欢,却也是非常喜欢的,虽然那不过是纯粹的朋友,是知己,但几次面对林诗音和王怜花的调侃,沈浪都没有往那边去想。 没想到却发生了那种事,寻欢还只是十岁的孩子而已……这几日虽然没有刻意躲避,可沈浪也察觉寻欢在避免一切肢体的碰触,寻欢还是在意的! 没有厌恶他,沈浪已经很庆幸了,只是那不过是因为寻欢本就是温柔善良、风光霁月的人,令人难看的事寻欢绝不会做,厌恶他的情绪也不会有,可是疏远是不定的,两人已再做不到抵足同榻,两人之间必定已形成隔阂……想到此,沈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的——更别说遁走避而不见了! 想的都疲惫了,沈浪也总算冷静下来。 即使他不相信林诗音口中所说的男子与男子之间可以光明长大,但他却可以相信自己。既然已认定了他,既然已没有退路,那么只能坚定走下去! 他不舍寻欢,不愿与之从此陌路,也不想违心地只当朋友,甚至他曾一闪而过结拜为兄弟的念头……并非要负责,寻欢绝不需要他负任何责任,而是他喜欢寻欢,即使寻欢还是个十岁的少年,他愿意等待,愿意守护……如果将来寻欢真的爱上别人,他也会在他身边,默默的,因为寻欢是值得的,是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窥视的珍宝!(漾:不是说默默的咩?~沈:一直守着谁能靠近!!~~╭(╯╰)╮) 与之相比,李寻欢可没那么多心理压力,最多也就是沈浪面前时有些尴尬,至于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则将之压在心底,避免去想。 而且他偷偷往来于两处并不短的距离,谨慎小心自不必讲,关押他的石室门口守卫松懈,他这两天还开始在地宫之内探查。 一众脚步之声,侧耳细听,居然当中有快活王和白飞飞,这下他可需要闪避得谨慎一点,快活王的武功可是深不可测的。 “……不想这里居然也有如此美景,真是巧夺天工,令人大开眼界……”白飞飞娇柔的声音说道。 李寻欢没想到快活王居然真的打算娶白飞飞,快活王何种美人没见过,王夫人现在的容貌,可想而知当年是怎样的颠倒众生。而白飞飞却能令快活王办婚礼,让快活王带她游览地宫景致……且白飞飞还保持着清白之身! 细想之下倒也能猜个大概,白飞飞此际同快活王也算是恰好的时间而已,快活王认为他到了可以成亲的时机,且白飞飞身为幽灵宫主,身份也配得上他,且白飞飞又是那般的美貌与智慧……以及手段。 不过快活王也着实太过自负了,想那幽灵秘籍最后所在的位置,快活王怎会没有去怀疑白飞飞会是他的女儿,何况白飞飞着实与她母亲长的很相像! ——李寻欢不禁感慨快活王此人的薄情。 这二人身后跟着一群人缓步而去,二人所说的……情话,令李寻欢心底悲凉,将来如果快活王知道真相,不知又是何种反应,想必白飞飞此刻说的顺畅心里也在期待着那一幕吧,也许那也是白飞飞想要看到的场景。 从赞美彼此,到婚礼事宜,随后快活王兴致勃勃谈起将来入主中原,二人称霸武林的时刻。不过李寻欢也可以看出快活王对白飞飞还是有所防备的,因为说了半天,快活王也没有提到何时有何行动,有何计策,有哪些人手。 倒是白飞飞看似并不关心那一方面,步入地宫东面,李寻欢收住脚步没有继续,那两人都不会说出有价值的东西,不如跟着刚刚在他身边不远张望的一个幽灵宫的女子。 随后他不得不更加小心,以前两日的经验,他还要考虑着是否要跟入,地宫中除了与地面之上建筑差不多的房屋、简陋的石室之外,还有狭小的密室,更深一层的密道。 跟着那个二十岁左右表情严肃的女人直到一面空白墙壁,她四周张望一阵,推开角落当中的隐形石门。李寻欢犹豫了一下,仅是捡起个小石块丢在门缝中,让石门无法关闭,但并没有亲自靠过去。 但那女人极为谨慎,进入后便关上门,门未关紧,她回头仔细检查门缝,拿开小石块,又关紧了门,李寻欢只看到里面一闪而过的东西,微弱的光亮,不过听着声音,这条密道很深。 静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那女人才从石门重新出现,身后跟着两名男子,衣着打扮与急风骑士一样,但从内功来说,这两人却绝对不是急风骑士。 李寻欢心中暗忖,还以为幽灵宫真的没有男人,不想此刻她们便是带进来男人了,虽然他们的武功不是幽灵宫的,且两人都不相同,但他不会看错,这二人就是听命于幽灵宫! 只是,这二人武功低微,不可能是刺杀快活王的,即使是打算用许多人围攻,恐怕几百个也奈何不了快活王啊。 ……这白飞飞到底有何目的,她意欲何为? 身上带着数字二的人跪在地上,低头汇报:“……她们都在监视之下,未有妄动。” “嗯……关押的那些人呢?” “回主上,属下禀报,李寻欢除了第一天与林姑娘见面,剩下都乖乖呆在石室中,沈浪那里虽不能靠近,但这几天白姑娘吩咐人送进去的药都是治疗内伤的,另外三人关押在一起,那朱七七自从第二日被关起来之后安静了两天,后来跟两外两人都非常吵闹,但并没有引起麻烦。” 快活王美丽的手指滑过酒杯的边缘,微眯着双眼,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伫立在一旁安静的独孤伤嘴张了张,但并没有说出什么,眼神犹豫了一瞬间,随后又恢复坚定……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大漠之行 再次来到密道入口处,李寻欢耳朵贴在墙上仔细聆听,确认过后才进入密道。入口方式并不难,只是入口造的极为精巧,石头门开缝处层层叠加,因此缝隙处丝毫看不出这里是个门而非砌死的墙壁。 点燃火摺子,墙壁上虽有火把,但谨慎起见并没有去燃着,他仅拿着手中的火摺子照明而已,毕竟如果有人很快过来,火把即使熄灭也会有热度。 密道很长,里面除却中间有十几排混杂分不清楚的脚印,其余地方,墙角墙根边缘,厚重的灰尘,都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 此密道是后天修成,两旁与地面都是石砖砌成铺成,仅有一条笔直的路,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石砖铺路变为粗粗开凿未修整的岩洞,两侧有些地方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干燥的沙石,甚至更细碎的沙子,摸上去试探一下,恐怕用力打碎这里,此处就会涌出大量沙子,岩洞便会被堵死。 随后不到十丈便没有路了,岩洞并未开凿完毕,不过李寻欢转身往回走两步,便听到那后面异样的声音……水声!居然是滴水的声音! 摸着岩洞最深处没有开凿完的地方,与之前触摸的岩壁相比湿润一些,当然也并非一般岩洞中渗水的程度,只是在沙漠之中,恐怕这就是距离水源很近了。而且,没有猜测的话,这个未开凿的地方再挖不到一丈就会有一处有水源的空间。 此时不是探寻水源的时候,这密道不可能是幽灵宫的人刚发现的,必定是快活王的手下有叛徒,而这里既然被幽灵宫人利用起来,就不知她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往回走了片刻,这回发现到另一条路的入口,只是那路后面人声、车轮滚动声音不少,开始李寻欢还有些慌张退出此间,不过仔细一听才听出那是厨房的人刚接收到外面买回食材的车马! 隐于暗处看着那几名女子被急风骑士带走,停驻片刻,李寻欢才小心地燃起迷香蜡丸。总算跟着送食之人找到熊兄等人被关押的地方。 这间石室与关押他的没什么不同,单独关押大概好处在于吃食上,也许这便是看在诗音的面子。 但进去后,却发现少了两个人。 只有熊猫儿一人仍被点住|岤道不能动弹,他看起来过的不太好,神色憔悴,也许从沙漠进入地宫便没有好好休息过。 “李寻欢?!你怎么样,你们被带到哪里去了,沈浪呢?他还好吗?朱七七和王怜花又去了哪里?”熊猫儿首先发问,这一开口倒是恢复几分精神。 李寻欢本还想开口询问怎不见朱七七和王怜花,但还是安抚熊猫儿回答道:“我与沈浪是分别关押,我们……都没事,没有对你用刑吧?送来的饭食明明是三人的,为何此间只有你一人?”李寻欢伸手将他们|岤道解开,气血多日不通,不利内力,后继无力,如果要逃跑的话绝对不利。 “为什么要把你们两个分别关押?快活王到底有什么阴谋,第一天朱姑娘被抓走,回来后人就病恹恹的,不知道她……”熊猫儿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说道,脸上不掩忧心之色。“后来怎么问也不说,好在没受什么伤,而刚刚,就在不久之前,王怜花和朱姑娘都被带走了……” “刚刚才被带走?”李寻欢沉思,也想不透是何人带走,白飞飞?刚刚被抓的便是幽灵宫的女子们?白飞飞不是那般不谨慎的人,怎会被急风骑士抓个正着!还是说,快活王的人之前就已得知白飞飞暗中的行动? “带走二人的是什么人?衣着,武功?” 熊猫儿仍动来动去,不过人倒是冷静下来——要知他被关于暗室多日,人难免浮躁,片刻之前又有人将另外两人带走,这种被当成待宰羔羊一样,如此快冷静下来,已显熊猫儿意志坚定了。 “如此说来,倒是让人怀疑的,那些人虽是男人,但总觉得与快活王的急风骑士不同,武功我倒是看不出来,咳咳,但气质上来说不是!” 李寻欢倒觉得是熊猫儿本能感觉对方不是。“想必是幽灵宫的人。” “但那也太废物了,给那妖女,我是说白飞飞提鞋都不配!”熊猫儿这几天跟着另外两人咒骂,口头上都已经习惯了。 李寻欢就当没听到。“的确,想必只不过是听从命令的底下帮众,只是真不知白姑娘到底要做些什么……如果真的是她,为何又要带走朱姑娘和王兄……” “她不是要嫁给快活王,然后再告诉快活王她是他女儿吗?” 李寻欢摇头。“如果真是那般,白姑娘不会带任何幽灵宫的人来,还偷偷带入许多不为人知的男子,那样才会让快活王真的相信她就是要嫁给他的,他事前也不会多做防范,由此最终得知时才会更加震惊。” 熊猫儿缓缓点头,随后突然间一拍大腿,惊道:“如果她真的不是要嫁给快活王,那,是不是她打算让朱姑娘李代桃僵!不过,这,这又说不通,当个新娘的时候,刺杀更容易哦……” 熊猫儿说着又缩了回去,声音逐渐变小,不好意思地挠头。 他只是因为时刻挂记着朱七七,因此才会在灵光一闪时,先于思考本能地得出此番结论,随后仔细琢磨时才有发现说不通的地方,然后才会不确定。 不过,这却给李寻欢提了个醒。“还是熊兄睿智!王兄也被带走,恐怕的确是要让他帮忙易容的……而如果婚礼时用朱姑娘代替白姑娘,白姑娘却逃走——” “她为什么要逃走,她不是找快活王报仇的吗?不利用婚礼时刺杀,还有哪一刻是快活王警惕松懈的时候?” 李寻欢摇头。“地宫之中容许幽灵宫的人进入,以快活王多疑的性子,又怎会没有防备,恐怕婚礼之时是他最为警惕的时刻。” “倒也说的通,可是……王怜花,他不一定会帮白飞飞的,虽然他们是姐弟,但王怜花喜欢朱姑娘,又怎会害她!” 李寻欢苦笑摇头,熊猫儿憨厚的性子,恐怕想象不到王怜花对于这种事是绝对做得出来的,只需白飞飞承诺护送王怜花一同离开,他就会帮忙。 熊猫儿虽没说出来,可他也觉得不能保证。 “……但,婚礼要拜堂的嘛,朱姑娘也不可能一直被人制伏,那岂不是一下子就会发现不是本人!不只朱姑娘有危险,连白飞飞也跑不掉的啊!难道,白飞飞要自己一个人跑,那些幽灵宫的人都不带走的嘛?!” 这句话李寻欢也不好回答,要说白飞飞游说人的口才很强,还是说朱七七可能因见到沈浪与自己——虽未怎样,但前面还是有一段——而伤心转嫁他人? 顿了一下,李寻欢道:“无论如何,白姑娘利用朱姑娘恐怕是真的了,本想今夜如果可行我们就离开的,但看来必须等到婚礼上了……”李寻欢不禁忧虑,这可不好办呢,沈浪身体未恢复完全,在婚礼大庭广众之下逃走简直痴人说梦,除非有事故发生…… 诗音有说原著当中在婚礼之时王夫人会出现,那时沈浪趁机带众人逃出地宫,不知现在的情况是否一样,毕竟在快活林中有许多事情发生变化。 ……有一点倒是能肯定,王夫人的性子,她必不会放任快活王另娶她人! 既然无法提前逃跑,熊猫儿不得不继续留在此间,李寻欢离去给沈浪报信。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内伤,你也不用如此费心。”沈浪歉意地看着李寻欢,短短几日,他就觉得寻欢已经瘦了,脸色也变差了,这样不利于长身体呀。 “大哥实在太客气,要说也是我没有说清楚,才害得大哥走火入魔……”顿了一下,李寻欢随即避开这个话题,不用刻意,已成习惯,只是避开眼神因此没有注意到这种时候沈浪总会看着他无声叹息。“虽说按照快活王的性子,恐怕会让我们参加婚礼,可那时候也绝对是快活王防备最严密的时候,朱姑娘如果就在他身边,可着实不好救的……” 到了这地宫之后,李寻欢确实总发愁呢,因为敌我实力相差太多,沈浪又内伤严重,白飞飞虽不打算害死他们,可她一心只为她自己,他们如果被认定为障碍,她会毫不心软地除掉。此外还有武功尚浅的朱七七和林诗音,怎么想都觉得他们前路灰暗。 “白飞飞会让朱七七代替成亲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又不一定……”沈浪开口说,不过后面的话看到寻欢的眼神,便也说不下去了。沈浪恐怕比李寻欢更了解朱七七的性格,也更能相信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十之八九她会答应替白飞飞去嫁给快活王,无论白飞飞用哪种激将之法——或是说沈浪不喜欢她,她不如随便嫁了,或是白飞飞装可怜,声称嫁给生父不过是一时之气现在已后悔,按着朱七七的性子绝对会答应。 沈浪会否定,只是一时没有经过大脑只想着安慰李寻欢而至,但这简直就像猪在天上飞一样的傻话,不想他居然也说出来了! 沈浪暗忖,自己都好像不是自己了…… 大漠之行 宽大的殿堂,处处张灯结彩,这古老的殿堂蒙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后,看来更先辉煌。 熊猫儿穿着件大红的衣衫,梳洗的干干净净,容光焕发,但他脸上却满面怒容,眼珠子都似要瞪出来了。明明能动,却必须坚持着不能动,被人抬着到殿堂之上……让他隐忍都可以,只是让他愤怒的是还在睡梦当中的时候,被几个姑娘家搬动,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扒个精光,他还假装自己是木头人! 而到了殿堂,被放着坐在桌案后面,看到随后被人搬来的人时,熊猫儿所有的坏心情突然间烟消云散了,因为他看到王怜花了! 而且王怜花一脸怒容盯着将他抬上来的女子们。 熊猫儿确定,那些女子与抬自己的快活王这里的侍女不同,那些是幽灵宫的人,看来白飞飞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啊。 “朱七七呢?”熊猫儿小声询问。 王怜花眼球转向右侧天花板,紧盯着。 沈浪与李寻欢相继被抬到座位上,落座后几人都假装不能动的,不得不说看守他们一行人的,已经逐渐被白飞飞的人取代。快活王没有揪着他们几个不放,是因为留下他们的本就是白飞飞,进入地宫之后,折腾他们的人也是白飞飞,因此这可算是快活王的疏忽,只以为进了他的地宫就再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快活王没到,此刻只有沈浪四人是外人,因而被安排在一排距离也很近,这时候还没乱起来,没有到算计好的时刻,因此某些人闲了难免就开始掐架。 沈浪低声道:“寻欢,你不是说某人已经逃出去了吗?” 王怜花盯着天花板磨牙,此刻倒是挺沉着。 李寻欢笑着没有说话,熊猫儿接道:“被人摆了一道呗,这女人啊,想不到王怜花终于栽在女人手里啦!” 王怜花眼睛骨碌碌瞪过去,但随即眉头往上一挑,表情戏谑起来。 沈浪与李寻欢均暗觉熊猫儿要吃亏,要知道熊猫儿一般可说不过王怜花的。 “是哦!我下次注意一些,到了悬崖那种地方,千万不能听女人的话,否则会被害死!” 这回换成熊猫儿磨牙,朱七七就是他的弱点,说到她他就不会辩解了。 不过这回熊猫儿也贼了,眨了两下眼睛,转向李寻欢了,且直接转了另一个话题。“喂!寻欢,你今早说的太快我没有听清楚,已经确定有人会把场子弄乱了吗?” 这时快活王座下第一骑士方心骑走了过来,应该是看到他们几人窃窃私议,担心这种时刻他们出了什么祸事,毕竟恐怕任何人都知道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沈浪笑道:“今日想必忙坏你了。” 方心骑躬身笑道:“有事可忙,弟子反觉高兴……你们在说些什么,看起来十分开心呢,也在替王爷高兴吗?” 熊猫儿是个直脾气的,不客气直接道:“我们在商量着在黄泉路上一起等着你们,估计也不会等太久,当然也不能落下你家王爷,最好你们顺便宰几只骆驼,谁不知道黄泉路会不会都是沙子!” 方心骑也不恼怒,笑呵呵说道:“我们这里也许真的距离地狱不远呢……怎么不见朱姑娘?” 站在沈浪背后的其中一个幽灵宫女子冷森森回道:“我们宫主可不喜欢在婚礼上看到任何讨厌的人,婚礼之后不能杀生见红,但之前……嘿嘿嘿……” 方心骑也笑道:“是吗……”只不过他的表情并不怎么相信的。 熊猫儿又冒出来打岔。“哦?哦?婚礼之后不能杀生见红嘛!那我们几个岂不是能多活几日?老子可真没活够呢!” 方心骑这张笑面虎继续笑着说道:“我们王爷婚礼后就会带着王妃出门,所 花落寻欢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1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1部分阅读 各位不用等的太急。” 熊猫儿立刻出口咒骂。 而王怜花则说的更加……“下流”——“这么说我们真的可以多活几日,要知道,刚成亲嘛,想必你家王爷与王妃说不定三天三夜都不出门!” 如此这种话方心骑也没恼怒,笑的更加灿烂,道:“王公子也忒小看我家王爷了,弟子可是觉得起码七天七夜都不会出门!” 王怜花陪笑,但模样有些狰狞。 随后方心骑似乎去找朱七七下落了,毕竟他不希望快活王的婚礼出现任何的纰漏。 熊猫儿冷哼几声表示不满,王怜花倒是接起刚刚他的问题,因为之前王怜花被白飞飞骗出去,早上直接被白飞飞留下的幽灵宫仍留下的女子抬过来,所以并不知道李寻欢去见了熊猫儿,而且貌似不止一次。 李寻欢道:“昨日你与朱姑娘被白姑娘的人带走后,又有一批人出现,且不慎被急风骑士抓个正着,当时未及多想,后来去找诗音后才想到,应是令堂派人来救你的。” 王怜花忍不住咬牙切齿,气恼的当然不是自己居然错过母亲派来的人手,而是他肯定母亲的人会被抓个正着,肯定是白飞飞搞的鬼。 低声咒骂一句“妖女”,随后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一会儿我母亲的人会来,这可是连我都不知道的。” 李寻欢顿了一下,那是诗音告诉他的,虽说很多事情变了,但他相信人对于某些事情的想法是不会变的,做出的决定也不会变。就比如,白飞飞嫁给快活王这件事没有与王夫人商量过,关键问题不是白飞飞要嫁给快活王作为报复,而是快活王居然要迎娶白飞飞,迎娶另一个女人!要知当年快活王与王夫人成亲,没有一个外人知道,因此王夫人肯定会像诗音所说原著那般一样,将白飞飞掉包,却又多此一举让别人将易容后的白飞飞送到快活王眼前让快活王亲自动手杀了对方! 沈浪替李寻欢开口道:“婚礼的时候是快活王戒备最严的时候,之前想将你救出去没有成功,那么以王夫人的性子,恐怕就会瞄准这最后一刻,正面出击。” 王怜花沉默了,视线垂下。他当然更了解他的母亲,沈浪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他是否也应该感慨于他母亲曾派人提前来救他?可以说他母亲还没有完全忘记他?但他怀疑的一点是,恐怕今日即使真的乱起来,母亲也不会再命人手救他,大概已决定令自己自生自灭了吧。 一时间王怜花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与风流,也没有了往日的理智与聪明,此刻的他在自我放任中。他不想去思考以后要怎样逃出去,不想再继续问李寻欢他们有什么计划,只放任自己在思绪当中……也许在这一刻,他要向自己承认,此刻的他对父母已经不报多大希望了,他已经长大了…… 虽然,曾经的他努力地学习着,刻苦练武,就希望父亲回来的时候夸奖他一句,更小时候想要的礼物都不再想,而只是一句关心一句赞赏……而母亲,相处更多的母亲,在父亲背叛他与母亲的时候,随着时间流逝,其实更加想要的是母亲的关注。 虽不算恋母,但毕竟与那般耀眼的母亲生活了近二十年,不想母亲失望几乎融入他的骨血,其实他很早就想跟母亲说,我们就自己过吧,不是也很开心嘛……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那个父亲的行为,伤的更大的是母亲高傲的自尊! “云梦仙子”是什么人,十七八岁的时候便已成名江湖,第一美人,可谓人间绝色,武功更是高绝无人能望其项背。但她却静悄悄地嫁给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还为了他做出那般惊天彻地之举……背叛,这么多年,磨灭了爱情,因爱生恨也被磨的差不多,但对于践踏了她自尊的恨意,却越来越盛,无法消除。 王怜花的思绪被乐声打断,抬头看到十六对童男童女手捧着花篮吉器,自殿堂一端红毡尽头踏着清悦而缓慢的乐声而来。王怜花嘴角挂上讽刺的笑容,他居然坐在这里参加父亲和另一个少女的婚礼,而他的母亲想必一定也会出现的吧。 沈浪四人不能再任意说话,因为来了另外四名吉服少女给他们倒酒。 沈浪笑着道谢,结果引来熊猫儿不满,似乎看不得他这种时刻还如此客气。“喂,沈浪哟,想不到你穿上红色的衣服也是挺漂亮的,将来你成亲的时候就穿这身吧!” 沈浪笑容更灿烂,垂眼看了自身衣服,有些懊恼看不清楚,不过旁边寻欢身上的衣服倒是清清楚楚,心下突然觉得快活王还是挺不错的,他自己成亲,居然也让他们这些客人穿上红衣服,倒是喜庆的很……寻欢不只穿白色衣服好看,穿红色的也好看的很,脸上显得红彤彤的,一个清雅高洁,一个看起来热情似火! 见沈浪看着他,李寻欢不知为何突然不好意思,眼睛转向玉阶之上。 这时又出现十六对五色纱衣的绝色少女,随后身穿紫缎长袍,头戴王者高冠的快活王,在方心骑、独孤伤与另三个英俊少年的围拥下,走上红毡。 这场婚礼,快活王的确是认真在办的。 而独孤伤此刻的表情,恐怕比死人还要难看。 大漠之行 快活王的婚礼果然不同凡响,不兴繁文缛节,竟连拜堂都可略过,直接把酒畅饮——新娘子都是掉包的,且还是前妻——而掉了包的人本来就是替代者! 场面可比快活王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混乱,他只以为沈浪等人会最后一搏,最多也就是白飞飞也是居心叵测,给他来个突袭,却没想到沈浪等人只是一味的想要逃离,而意外的来了个贺喜的南疆卜公直说白飞飞是他女儿,又搬来个装在箱子里的“王夫人”给他杀……而随后独孤伤居然出手要杀那箱子中的女人,这可是背叛他的行为,要知无论白飞飞是否是他的女儿,但那是他决定要娶的是肯定,在他没有下令发落之前,没人可以动她! 在“白飞飞”怂恿快活王下手杀了箱子中昏迷的女人,而反被快活王发作时,李寻欢、沈浪等人也在一瞬间动起来,先卜公直一步,李寻欢用扔出飞刀的手法,以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的速度弹出迷香蜡丸,紧盯之下化作小火球,无声的燃烧,极快的速度变为一小摊灰,但那只是蜡丸而已,里面的迷香已经释放。 随后卜公直抛出烟雾丸,在他身边暴涌出紫色烟雾,下一刻这人就逃了。 此前跟在“白飞飞”身边一同出来的林诗音,不知何时已经窜到李寻欢身边,挥出蜡丸下一刻,李寻欢迅速背起她,另一边熊猫儿已脱掉大红外衫盖住赤|裸|的顶着王夫人脸的朱七七身上,扛在肩上一同往外冲。 幽灵宫剩下留着的人也并非对付快活王的,一女六男给他们指路,方向却与李寻欢本来探好的路不同,李寻欢并没有坚持,毕竟这次白飞飞并不打算在算计他们,而他探的路只是到达地宫物资运送之前那荒弃的一段路而已,后面的路如果,最终的出口如何并不知道。何况,出了地宫之后,便是茫茫大漠,不如靠着白飞飞的安排。 王夫人与快活王缠斗起来,二人武功一时间难分上下。此地宫有四处重要出口,有人把守,白飞飞手下带领一行往东面出口,但那六名男子却因李寻欢的迷香而有些晕晕沉沉脚下虚浮,如果不是旁边一直有人催着,一路跟着跑,恐怕此刻已毫无知觉倒地睡着了——林诗音已放心地进入梦乡。 李寻欢和沈浪是没预料到白飞飞会给他们留下活路,放了迷香虽知对快活王无用,但起码让他们必须憋着气! 便也因为幽灵宫这几位武功低微的脚下慢了,让方心骑抄了小路,在东侧出口等着他们,通往外面的门虽是开着的,却也是为了让他们看到缓坡上面的死骆驼与死尸。 将诗音、朱七七交给昏昏欲睡的幽灵宫男众,剩下几人与方心骑那急风骑士第一队的人马动起手来。 沈浪内伤未愈,对方人数又多,且还要保护睡着的这几位,一时间竟也难以冲出去。好在时候不多,里面几声响彻地宫的爆炸声,让方心骑无心应付他们,另外几个昏睡的人也被惊醒,因而方心骑果断放过他们向内冲去。 随后时而传来爆炸声,王夫人的人在地宫中着实埋下不少炸药,王怜花不禁眉头紧皱,时时因这声音而走神。 李寻欢所制迷香不过是快速让人睡去,睡的很沉,但爆炸声无论如何也将人吵醒了。林诗音睁眼看到门外的死人与死骆驼,惊慌道:“这要怎么办?” 朱七七也醒了,似乎还不知此刻发生了什么事,熊猫儿上前安慰,李寻欢拍拍林诗音肩膀,沈浪道:“寻欢,你之前寻的路,肯定已备了食物吧?” 李寻欢笑道:“知我者也,食物和水备了,我也只能备那些,但坐骑却是没有的……” 沈浪沉吟片刻,道:“先去那里再说,不是说那里是这里运送物资的路吗,想必会有骆驼。” 几人一听甚感安慰,要知道从这里逃出去,没有骆驼,即使是熟悉沙漠的人,有时候也等于死路一条,沙漠本来就是极为残酷的。 此刻地宫已经乱了,王夫人的人涌入地宫缠住快活王的人,婚礼的殿堂之中,两人互不相让,几处埋了火药的地方先后爆炸,让整个地宫都动摇起来,人心惶惶,不少人已往外逃窜。因而李寻欢带领其他人半路虽遇到不少人,却无人阻拦。 只是进入密道,每个人都装起食物和水袋的时候,才突然发现王怜花不见了。 他当然不会是迷路了,更不会没有跟上,而是去找他的父母了。 又一声远处传来的巨大响声,密道上方落下无数灰尘,震的人心好像都在颤抖,几个人都怕了,朱七七不自觉抓着熊猫儿的手臂不放,林诗音白了一张小脸,幽灵宫的男众惊慌的催促快些离开。 李寻欢与沈浪对视一眼,沈浪开口道:“没有骆驼,出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几个已经清醒了吗?如果没问题,就去厨房之类的地方寻找坐骑,如果有马车更好,然后迅速退到地宫外面,最好十丈外的地方等待,如果有食物和水也尽量带一些……哦,还要小心马贼哦,这附近居然有不少出名的马贼。” 沈浪一边吩咐一边警告,白飞飞留下的这几个人定是熟悉沙漠,熟悉这一片的,他们肯定也知道沙漠之中食物与水的重要性,所以不威胁一下,恐怕他们会自己跑掉。 “熊兄,你带着诗音和朱姑娘也一同出去,两位姑娘不要走那么多路,你们先出去等候。” 熊猫儿想要反对,但估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由他保护两个姑娘,免得幽灵宫这七个人使坏而李寻欢一个孩子无法护全。 迅速行动起来,李寻欢本也想让沈浪跟其他人一同出去的,但他也认为沈浪不会让他一个人返回,毕竟地宫被炸,虽然此处本就是宫廷建造牢固,当年沉入底下不也几乎完好,但还是有可能陷入其中的。 李寻欢带路快速往殿堂去,他们担心王怜花。快活王与王夫人争斗,那是他们本身无法解开的仇怨,无论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对于王怜花来说都是损失,李寻欢和沈浪都怕那两位打的热火朝天不管不顾时伤了王怜花。 到了殿堂,没想到那里不只有王怜花,与快活王形影不离的独孤伤,忠心不二的方心骑,还有本以为已经逃出千里之外的白飞飞。 此刻对打的人只有快活王与王夫人,二人武功不弱,招招狠毒,都恨不得让对方死的很惨一般,方心骑此刻终于没了笑脸,一脸严肃地紧盯着白飞飞。独孤伤的双眼则从未离开过快活王,手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忍耐的很辛苦。 王怜花则与李寻欢和沈浪想的不同,他并没有上去劝架,只是怔怔地看着,没有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飞飞看到李寻欢和沈浪出现,之前冷漠的脸现出笑容。“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回来了,因为王怜花?还是沈浪你也想与快活王较量一番?” 沈浪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倒是精神的很,不会让人立刻怀疑他受了内伤,此刻笑容更是一如往昔。“较量还是算了,在下打心底佩服王爷的武功与谋略,沈某还没有活够,还不想死!倒是白宫主,没想到你居然也回来了。” 白飞飞呵呵笑道:“我可没走啊,让朱七七易容成我的模样,可不表示我打算提前离开,毕竟没有看到好戏,又怎算报仇!” 知道白飞飞掉包的李、沈、王三人不禁一同看向她,随后又转向仍未分神继续颤抖的王夫人……女人毕竟了解女人,白飞飞也着实太聪明,想必她根本是料到王夫人会有掉包这一手,或者她已预料王夫人会对付将成为快活王新娘子的白飞飞! 白飞飞似乎很享受他们三人眼中流露的惊讶,看向那一边的夫妻二人,似乎也觉得到时候了,毕竟在这随时可能坍塌的地宫,可不是好选择,她还不想死。 冲着快活王开口道:“王夫人说的是实话哦,其实我本来打算嫁给你之后,再告诉你我是你女儿的,呵呵呵……不知道到时候王爷您会是什么表情!” 快活王明显怒火升起来了,内劲一下子将王夫人推出,怒视白飞飞,却没有说出什么,大概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飞飞心情仍旧很好,似乎已经很满意快活王的反应,又继续道:“后来我放弃这种报复方式了,毕竟,将来真生出孩子,是叫你外公呢,还是叫你父亲,呵呵呵……” 快活王脸已涨红,不论他是否在意人伦,这种算计,肯定是他不喜欢的。 白飞飞对于正冲向她的快活王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王夫人也真没让快活王过去,王夫人可不喜欢有人吸引走快活王的注意。 白飞飞更加愉悦了。“还有哦,你没有打算问我是怎么报复你的吗?” 大漠之行 白飞飞话音一落,这次王夫人先住了手,所有人视线落在白飞飞身上,她嫣然一笑,看着快活王道:“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诗音说生了孩子不养是犯法的,所以……当然要拿点抚养费,以及,毕竟是你的女儿,将来嫁人没有嫁妆可是会有人笑话你,还有,死后遗产哦,以后你死了财产也是要留给我的……” “所以?”快活王居然怒极反笑。 白飞飞昂着头,缓慢地双手一拍,好像在表明她已经完成或者干脆已经成功。“所以,除了这婚宴,除了地宫里搬不走的东西,除了你寝宫当中的那些宝贝,剩下的我都已运出地宫喽!” 众人一怔,快活王不掩震惊表情,王夫人似乎有些傻眼,而最先爆笑出声的,居然是王怜花。 “哈哈……佩服佩服!”王怜花捧腹大笑,王夫人错愕的表情转向王怜花,敛去表情,表情未明地看着他。 快活王咬牙切齿,那副表情也不知想要咬死白飞飞还是林诗音,这种奇思妙想,快活王知道只有林诗音会想出。 此刻打斗的气氛是完全没有了。 李寻欢看了一眼沈浪,走过去站在王怜花身边,冲着殿堂最明显位置的快活王和王夫人说道:“此间已极危险,还是到地面上去吧。”他也知自己的话两个人绝不会听,因而接着对独孤伤与方心骑道:“劝劝王爷,不用多久这里便会塌陷,纵使绝顶武功也会深埋地下……” 沈浪也劝道:“夫人这般人物,要是埋身于黄沙之中,化作一具骷髅,一培与沙石分不清的黄土可就大大的可惜了。” 沈浪的话明显更加有效,王夫人已然动容。 快活王不好劝,不过也只是面子问题,毕竟两厢打斗是王夫人纠缠快活王的,独孤伤与方心骑上前劝说,这两人也是极为了解快活王的,因而知道该如何劝言。 天花板此刻纷纷落下细碎沙石,巨大石柱上方出现裂痕,白飞飞率先转身而去,向着李寻欢和沈浪二人来时方向。李寻欢抓起王怜花的手腕。“走吧!” 王怜花突然笑了,这个笑容显得格外轻松,且恢复了平日的戏谑表情。“当然,我王怜花可还没活够呢!” 王怜花脚下运起轻功向外奔去,开心地叫嚷着他们两个怎么也过来看热闹,笑话他们是笨蛋,脚下轻盈的很,让沈浪和李寻欢无奈对视一眼,沈浪道:“这逃命的时候果然不一样,在下敢肯定王兄的轻功又上了一层!” 李寻欢也打趣笑道:“可不,诗音曾说过一句话,有压力才有动力。” 王怜花鼻子皱在一起,本打算反驳回去,不过听到李寻欢的话,又转而问道:“是她给了你什么压力?想要你有何动力?” 沈浪笑道:“王兄想不到也挺了解那丫头。” 三人脚下很快,也不担心身后的王夫人会不会跟上,不担心快活王与独孤伤、方心骑是否会出来。 王怜花转向沈浪,道:“你要知道,如果有人让整个宅子里的女人不再是爱慕引诱的眼神看着你,而是诡异的、仿佛发出绿光的眼睛看着你,你绝对也会了解她!” 沈浪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要将头顶上本就不稳的沙石震下来。李寻欢则一脸的无奈。 李寻欢见沈浪要张口,赶紧一脸告饶的模样说道:“大哥还是莫要问王兄了……” 沈浪忍着笑,说道:“好,好……”仔细一想,也还是不要问的好,王怜花口中说出的话,绝不会好听,因此他有疑惑,还不如直接去问那不得了的小姑娘呢! 王怜花也是极聪明的人,李寻欢这一阻,沈浪那一副表情,他肯定前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事,至于什么事……他也可以猜测一点,只不过还不好肯定,看旁边的李寻欢,便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算计着私底下能抓到沈浪什么把柄不——有待试探一番! 王怜花再次开口催促何种压力,又何种动力问题。 李寻欢苦笑起来,回忆起来,还真不少,平常那些小事不说,便是那小李飞刀名声的压力,他练习飞刀的动力,还有……“比如,穿试诗音新裁衣服的压力,学习轻功的动力。” 沈浪喷笑出声,嬉笑道:“难怪寻欢小小年纪便练就踏雪无痕的轻功!” “哦?新裁衣服的压力?这是何意?”王怜花追问,一脸的好奇。 三人转入密道,密道入口是敞开着的,看来白飞飞也是从此间出去。 沈浪道:“对了,王兄还没见过火风水土雷五人。”此刻想起仁义庄第一次与寻欢见面之时场景,不禁莞尔……一开始就让人无法忽视的寻欢,当然,当时更引人注意的是五位奇装异服的人,还有居然从破开轿子顶部飞身而出的丫头,以及,那些人熟练的、一脸无奈地迅速修理轿子的场景。 “火风水土雷五人?似乎,有人跟我汇报过,贤弟一起的人是吗?” 李寻欢点头。 王怜花继续道:“那我可以看看,他们的衣服很特别?” 沈浪用力点头,李寻欢苦笑,沈浪接道:“想必林姑娘也会喜欢给王兄也做几套衣服的,定会衬出王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王怜花故作冷哼,当然听出沈浪不怀好意的话。 李寻欢突然道:“诗音似乎曾说过一种叫……比,极……你,的衣服,她一直很想有人帮忙穿试。” 沈浪捂住自己的嘴,王怜花突然脊背冷飕飕,有极不好的预感! 随后三人没再继续,已见到白飞飞就在前面站立,那里是出口,三人不禁同时皱眉,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白飞飞能出去,她是绝对不会等在那里的。 “外面堵死了?”沈浪开口道。 白飞飞点头。“快活王和王夫人来了吗,看看合力能否推开。”她一副冰冷表情。 少时,王夫人先赶到,没询问为何不出去,而直接到王怜花面前,道:“怎么不等我?” 王怜花一怔,随即痞痞的表情笑道:“我这不是提前来探探路嘛,果然现在出事喽,另一边的路恐怕已坍塌。” 王夫人没有对此话反应,只是仍那样看着王怜花,把王怜花也瞧的不自觉挠头。 快活王与独孤伤、方心骑随即赶来,沈浪在中间当起调和人,说起合作一同出去的事。 其他入口已然坍塌,要探寻其他路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爆炸声虽已止了,但此间已极不稳,说不定哪里就会坍塌下去,也许这整个地宫都会坍塌下陷,重新埋入黄沙之中。 虽不情愿,但沈浪与李寻欢从旁劝说,快活王与王夫人一同出手。石壁是碎了,可立刻开始涌入细沙,外面已然塌的严重,沙子流动汹涌,他们再不退便会立刻被埋在其中,那可就死路一条。 只能后退,但是退回地宫内部,恐怕也只是死路,时间长没有人挖开,即使没有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也肯定会饿死渴死在这里。 因而在众人往这出口左边原路退去时,李寻欢突然道:“走右边!那里可能还有生路!” 沈浪和王怜花没有迟疑,迅速跟李寻欢跑过去,王夫人犹豫了一下也过来了,快活王随后被独孤伤和方心骑劝过来,只是白飞飞任由沙子不断涌入,没有立刻动。 李寻欢开口催促,沈浪询问:“白宫主还知道其他出口?” 白飞飞不答反道:“那后面没有路,是死的。” 白飞飞语气肯定,让其他人都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从容淡笑道:“但我猜测已经没有其他出口了。”李寻欢指了指身后漆黑的路。“那边虽未修完,没有挖通到外面,但我可以肯定,打通那里,后面就会有一个空间,无论如何,那里肯定有水。” 白飞飞踏上已将通道堵住一半的沙子,到了李寻欢身边,又问:“要多久能打通?又没有工具,你又是怎么知道那边有水?” 快活王怒了。“过去不就知道了!”率先往里面大跨步走去。 他的确怒了,他的宫廷,却没有白飞飞和李寻欢了解,换了是谁都会怒。 通道已被沙子填满,之前一段路上火把的光亮被掩盖,沈浪自动自发地握住李寻欢的手,低声道:“靠你了。” 如果是封死的空间,还是不点火比较好。 李寻欢被握住的手,身体不自觉有一瞬间的僵直,不过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但这只是李寻欢自己感觉放松了、不去在意了而已,与他交握的沈浪却敏锐地察觉这只手其实还在僵硬着,因为沈浪感觉到这只手的任何关节都一动不动。 王怜花也上前凑热闹,摸黑拉起李寻欢另一只手。“我可也靠你了,寻欢。”这句话的语气绝对是在学着沈浪。“一直想问来着,寻欢你是不是属猫的还是什么,否则这乌漆麻黑、一点光亮也没有,是怎么看见路的。” 此间只有脚步之声,因为在黑暗中,所以也故意放重了脚步,以免彼此撞上,但这也还是太过安静,任何人说的话,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因为,我曾经眼盲。” 李寻欢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突然一紧。 大漠之行 整个地宫动荡,加之这一处本就松动,因而到了这里,怒火冲天的快活王一脚踢下去就通了,也因为这一脚,惯性冲了过去,快活王也不禁惊呼一声掉了下去,令身后一众人错愕不已。 独孤伤和方心骑扑过去没有拉住,独孤伤更是直接跟着下去了,白飞飞站在出口边缘向下张望,奈何下面实在太黑,根本无法确定下面地形,最多从快活王和独孤伤的声音确定深度而已。 到了近前,李寻欢不禁开口询问:“王爷独孤兄没事吧?” 问完,方心骑也跳下去了,要知道此刻跳已经晚了,只希望快活王此刻不要注意到他没有及时跟下去。 王怜花最不厚道,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其他人也忍着呢。 “下面并不深,但看起来有些坚硬岩石的,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李寻欢道。 收回笑容,王怜花惊讶询问:“寻欢啊,这也能确定下面是什么样子?也太神奇了吧,你,你……”王怜花真想说你确定你以前是眼盲,而不是现在是夜猫子眼睛?! 李寻欢当然也听出王怜花到了嘴边没有说出的话,并不介意地笑道:“虽然此刻几近密闭,没有风,但还是有气息流动的,因而能够确认。” 王怜花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沈浪拉拉李寻欢,道:“还是下去吧,有多深?” 李寻欢再往出口小走一步往外探去,道:“并不多深,靠近这边的大约有三四丈而已。” 沈浪还未开口,快活王就在下面怒火:“磨磨唧唧!下来又不会摔死!” 王怜花出口讽刺,而沈浪在李寻欢耳边道:“我们先下去。” “嗯……”李寻欢不自觉缩缩脖子,对旁边的人说道:“王夫人与白姑娘稍等片刻,待我二人下去看看方便落脚之处。” “喂,怎么说着说着就把我撇下了!”王怜花立刻道,伸手要去抓不知何时松开的李寻欢的手。 但沈浪低身伸手臂,已动作迅速揽上李寻欢的腰,飞身而下了。 李寻欢张嘴想反对,耳边气流迅速,内息一乱,没能独自运功,只好任由沈浪带下去。 “喂!沈浪,你个鲁莽的家伙,别摔死在石头上!” “嗯……这么黑,我也真真不能确定我们这是在阴间还是阳间,说不定我们在什么时候已经死了但我自己还不知道,哎呀哎呀,要知道据闻这里以前是宫廷,而宫廷一般可都不缺冤魂的,诶,王兄你背后那个绿色的光亮时什么?” 下一刻王怜花已经下来了,李寻欢赶紧道:“小心,王兄将落位置有人!” 李寻欢这一喊不要紧,却不想正好让人遭了秧——本来王怜花落脚地点是从出口主动跳下时最方便的落脚地点,因而正好站着方心骑,李寻欢说完后他立刻躲开了,这倒是好的,可没想到独孤伤一急,伸手就拉开快活王,而凌空而下的王怜花也展示出惊世才学,没有借力居然也能转换方向,结果—— “啊,你,你们,你——” “哎呦!” 快活王在黑暗中被拉的一个踉跄,下一刻又被迎头而来的砸了个正着,虽然不会被砸坏,但却气得他都语无伦次了。 王怜花自己也气的磨牙,迅速从快活王身上爬开,奔着李寻欢声音的方向就过来了。“你,你们两个故意的是吧,故意的是吧!” 这回爆笑的换成飘然而落的白飞飞了,王夫人似乎也在闷笑。 快活王出口加出手教训独孤伤,而方心骑正当自己不存在。 “寻欢没事吧?”沈浪小声询问。 “嗯,没事,大哥呢?”李寻欢与沈浪拉开一点距离,不过还有一只手没能抽出。 “我没事。” 王怜花已迅速从快活王身边到了李寻欢二人身边,快活王只在教训独孤伤而没有说王怜花,给人的感觉,他似乎有些逃避王怜花的态度。 “你们两个不要话说的那么酸好不好!寻欢啊,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就知道问你的沈大哥,要知道我刚刚可是非正常降落!” 李寻欢被问的一怔,也明白王怜花话中隐含之意,一闪而过那一夜情景,不过随即又坦荡起来,呵呵笑道:“王兄应该没事,毕竟落地时比我们要安全的多——有人接着,只是恐怕应担心王爷了,那么大一块从天而降!” 此刻四下漆黑,只有他们几人,不过快活王正吼独孤伤呢,李寻欢自己估计也不会注意到他们这边说了些什么。 快活王听到也当没听到,但王怜花却不能当做听不到了,而且他可是意外的很,一时间只能道:“你,你,寻欢啊,你被沈浪带坏了!” 沈浪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出来,心下可是高兴的很,暗想他王怜花这回才知道吧,没想到寻欢其实也如此诙谐吧! “现在不是教训人开玩笑的时候吧。”王夫人的声音突然出现,而且显得格外阴森。 而且选了这个时间突然出声,让沈浪和李寻欢均有王夫人看不下他们两个欺负她儿子了。 这边三人住了口,另一边快活王也停下了,下一刻突然“嘶啦”一声,重见光明了。 白飞飞将火摺子拿在下巴处,一副阴森森的模样道:“似乎可以点火摺子了。”(嘎——嘎——嘎——乌鸦飞过——) 沈浪轻咳一声,道:“这里好像不小,的确有水声。” 有了光亮,众人立刻寻找出路,四散开来,而随后便推翻了沈浪此前说这里很大的论断。这里并不大,探寻一圈后,肯定了这里恐怕是以前的宫廷花园一类地方,坚硬的岩石一部分是天然,而剩下的便是搭建假山的了,至于出路,却是有好几条的,且几乎都是往地下更深的方向。 快活王开口道:“那些个路不用走就知道是死路,不可能通往上面!” 王怜花道:“何以见得。”他就是故意找茬的。 快活王冷哼一声,瞥了王怜花一眼,那表情似乎在说这绝对不是他的儿子,他儿子绝不会那么笨的。 方心骑开口解释道:“当日王爷命人修这地下宫殿之时,周边也还有些小殿阁,如果都连成一片修恐怕现在还不能住人。也为了这里的安全,所以修整后,通往外面的出口比以前少的多,隔开了不少周围殿阁。” 沈浪道:“也就是说,这个如果是花园,必定是连接着其他殿阁,而那些殿阁通向外面的路,都已被王爷切断封死。” 方心骑点头。以前没有发现这个花园,极可能是因为花园通往外面的通路本身就堵死,而之前没有着人打通,那么现在凭几人之力快速打通了,也是用处不大的,毕竟此间最多只能找到水,却没有食物,仅能坚持几天而已。 众人都是意志坚定的,便是白飞飞与王夫人也同样如此,虽明白恐怕众人都已危险,但并没有人表现出消沉或慌张。 沈浪看着李寻欢的侧脸,眉头微皱,道:“封死切断到何种程度,众人不如拼一下。” 其他几人也是这个意思了,只希望能好运寻到一个更容易走到外面的路。 方心骑皱眉回忆着,快活王也皱着眉头。 沈浪又道:“也可先寻水源看看,既然有水滴声音,说不定能找到流动的水流,如果能走水路的话也是可以出去的。” 李寻欢偏头想了一下,往身后走去。 沈浪迅速跟上,询问:“怎么了?掉东西啦?” 王怜花看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很不优雅地翻白眼,不过挑挑眉头,也跟了过去。“寻欢啊,是发现了什么?” 李寻欢没理这两人,径直趴在地上,侧耳倾听。 王夫人此刻倒是与快活王一样的表情看着王怜花,白飞飞则冷漠的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沈浪这回也不说胡话了,说道:“是听水源流向?” 王怜花道:“我们是找源头还是下游?能听出距离源头近一些还是下游近一些吗?能听出水流到地面上面的声音吗?” 沈浪抬头道:“你安静一点,让寻欢听。” “哟,你就不吵啦!” 李寻欢已站起身,一脸无奈,好像看两个胡闹小孩子似的,只不过要看这两位表情,李寻欢还需仰着头。 见李寻欢起身,沈浪立刻道:“可是已经听到?还是我们太吵?” 李寻欢忍不住笑道:“没事,不过我听的不是水源,而是密道。” 快活王一脸怒容,也不知怒什么的,开口道:“又是密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项本领,比狗鼻子还灵。” 下一瞬迎来两双怒视的眼睛,白飞飞也斜着眼睛看过来,快活王顿时有一种他很不受待见的感觉…… 李寻欢倒是不生气,道:“是耳朵听出来的,不是闻的。”随后转过身,指着旁边一个造型普通的黑色岩石,道:“我猜测,入口机关可能是那个。”沈浪和王怜花走过去蹲下查看,李寻欢又道:“这个密道,我猜测可能是这楼兰王宫本就有的,而既然修在花园之中——” 王怜花立刻接话:“应该就会有通往外面的路,起码比被某人故意堵死的更加可能出去!” 打开机关没有费多长时间,下面果真有一条密道,而且修整的很好,擦开地面上一层厚厚、很久很久没有人走过的地面,便可看到那铺在地上的石板还带有精致花纹,还带有汉文和佉卢文的文字。 密道只有一条,恐怕这里是专门修建为王室逃命用的。密道中并不干净,除却灰尘,还有一些昆虫一类的死尸,时间已极为长远,人走过,那一丁点风而已,就让死尸瞬间化成齑粉,原来坚持了很久的形状消失。 大约走了快半个时辰,众人眼前突然出现人的骷髅,是两个男人完整骨架,此外还有一些碎骨头,已经很久远,这两具隔开一段距离,坐在道路两侧,头骨颤巍巍挂在上面,看起来随时可能要掉下,身上挂着的衣服已破烂不堪,身旁还放有烂的不成样子的武器,并非铁器,而像是青铜打造。 而最要紧的是,其中一具骷髅手中握着一个已经褪了色破烂的袋子,袋子中的东西却一丁点也不破不烂,相反非常的值钱。 王怜花惊呼:“好大的珍珠!” 李寻欢叹息一声。“珍珠蒙尘。” 沈浪拉住王怜花的领子。“这人死也要守着,你还是不要拿了,否则弄不好他灵魂一直跟着你,你没看出来这装珍珠的袋子吗,恐怕这是位女子送给他的。” 王怜花讪讪收回手,道:“你就酸吧,还女子,真能想象,明明就是跟另一个抢珍珠,死护着的——” “啪”的一声。 王怜花不禁“嗷”的叫了一声,迅速往后跳了一步,因为这个人的头居然滚了下来。 沈浪笑道:“看吧,对方在抗议了。” “走!都什么时候了!”快活王怒道。 王怜花叽叽咕咕瞪着沈浪,从那具尸体身边远远绕开。 沈浪和李寻欢均看了快活王的背影一眼,随后相视一笑。 也许,快活王也是看不得沈浪欺负他儿子了……谁知道呢。 一路有王怜花跟沈浪说话,气氛倒是不错,否则一路沉闷,这种前路渺茫的时刻,也着实难捱呢。 不知过了多久,方心骑灭掉他手中的火摺子,道了一句“节约使用”,便只留下白飞飞手中一支而已,随后没过多久,居然有间半开着的石门在密道一边墙壁上,众人往里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气。 此刻可不只珍珠蒙尘了,是一堆可以称之为宝藏的闪人眼的宝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怜花不禁道:“这个可不是陷阱,而是真正的宝物。” 李寻欢和沈浪都知道王怜花说的是以前在沁阳古墓当中看到过的宝藏陷阱,那时也是一间半开着门,里面都是宝物的石室,只是那时候的都是假的,而这里的却是真的! 快活王看着这些,似乎更气了,白飞飞此刻居然一脸可惜地说道:“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可比我的抚养费嫁妆和遗产还多呢。” 李寻欢和沈浪不禁想到快活王生气的是不是这个原因……也许快活王以前财产也很多的,只是修整这地下王宫肯定花去许多。 众人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毕竟即使那是真的,他们也会考虑进入石室中是否会有陷阱,有宝藏的地方又怎会没有守护的机关……而变故,似乎总是发生在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刻—— 沈浪王怜花和李寻欢小心踏入石室内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这里,而这?br /gt; 花落寻欢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2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2部分阅读 这时,李寻欢突然回头,表情掩不住惊讶地看向方心骑,他感觉到杀气,但这时已然迟了,只听王夫人惊呼一声“小心”,身形一动,快活王被推开。 王怜花大喊一声“娘”,飞身过去,因为此前王夫人背向他们,所以并没有看到怎么回事,王怜花接住倒下的王夫人,看到王夫人右边胸口的短剑,眼睛立刻红了,抬头时看到方心骑已扔下烟雾丸。 但方心骑动作还是没有快活王快,快活王一掌拍去,方心骑脚下顿了一下,一口血喷出,随后居然又继续跑了,而且是不要命地向前飞奔。 快活王还想立刻追,但沈浪开口道:“烟雾有毒,王爷!” 沈浪运起掌风,快活王看到倒下的王夫人,回身运掌,烟雾迅速四散开去。 李寻欢立刻探脉。“……夫人莫动气,莫动气……” 王怜花嘴里低声不断地叫着“娘”,王夫人睁开眼,看着眼王怜花,气息总算稳下来了,只是快活王打散毒雾上前后,王夫人内息又乱了。 但此刻也不是赶走快活王的时候,点|岤止了血,这都是外伤,可李寻欢一探脉,居然还走火入魔了! 不用多想,李寻欢也立刻明白了,王夫人被自己气的,外伤虽有些重,伤在胸口,可还不至于内伤,她是因为居然本能去救快活王柴玉关,而生她自己的气了。 李寻欢低声道:“夫人莫气,此刻再动气,会真的保不住命的,王兄必定伤心死了。” 快活王让独孤伤去追方心骑,背叛他的人决不能好死……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还不知道方心骑为什么背叛他——此刻快活王也殴的要死啊! 王夫人气顺了顺,李寻欢才为其输真气调息。 而快活王突然开口道:“我来。”此刻表情看不出喜怒。 王夫人刷的一下睁开眼。“死也不用你!” 快活王也是倔脾气,不让他他偏要。“本王可不会欠你人情!”他也是极聪明的人,且又是极了解王夫人脾气的人,因而看到李寻欢不得不为王夫人输真气调息,当然立刻知道王夫人是气的走火入魔了。“不想本王欠你就让本王救了你这次!” 王怜花上前想要反对,却被沈浪拉开,一来一回王怜花也冷静下来,虽然不想快活王救他母亲,但此刻也就快活王救他母亲才更保险。因此即使气的脸都涨红了,王怜花也忍着。 白飞飞此刻脸色未明地看着快活王为王夫人输真气。 片刻后,王夫人脸色恢复不少,血也止了,李寻欢向沈浪询问金疮药,打算为王夫人拔出短剑,结果快活王停下输真气后,王夫人向后仰倒,快活王很顺手地接下,王怜花走上前,却看到王夫人抬起左手,正疑惑间,在王怜花转为惊恐的目光下,王夫人一按那插在她右胸口的短剑,瞬间没到剑柄…… “娘!!!” 快活王闷哼一声,王夫人嘴边溢出血,却扬起嘴角。 王怜花迅速搬回王夫人,李寻欢有些恼怒了,而快活王低头,浑不在意地看着右面胸口的血窟窿,居然也笑了。 白飞飞也笑了,只是她的笑容有些落寞的。 沈浪无奈叹气,这一对夫妇,可真是配极了。 王夫人这下伤的可就深了,整个扎了个通透,快活王也伤的不轻,好在也是伤在右边,且短剑只进去一半。 沈浪猜测,恐怕快活王要是真的想躲也是能躲开的,只是他没有躲…… 折腾了两个时辰,众人才继续赶路,那一室的宝物,只有白飞飞拿了一盒珍珠,其实他们本来也不打算带的,毕竟前路未明,哪里还想要带财宝的呀。 独孤伤去了一个时辰才返回,也带来了好消息,此路是通的,而且在外面寻到了熊猫儿等人,但还有个坏消息是,方心骑抢走了他们的骆驼。 王怜花一脸忿恨地背着王夫人,独孤伤扶着快活王,快活王本来连扶着都不想的,这两位伤患在,出去的路花了一个多时辰,出去时,天刚亮不久。 加上之前出来的熊猫儿这一行十六人只有不多的食物和水,又有伤患和女人半大小孩,前路可是极为坎坷的。且随后又遇打击,走了一整天,天蒙蒙天时突然有一阵尘土飞扬,显然是来了人,还有不少,此刻无论商队还是马贼,对于他们来说可都是好消息,可遇到的偏偏是幽灵宫的人。 而最生气的,却也是幽灵宫的宫主白飞飞,因为这批人本是她派回送那些她从地宫偷走的财物的! 原来,她的宝物被劫了! 这下白飞飞怒了……而这群幽灵宫的人也是没有多少水和食物,没有骆驼马车的…… 好在,幸好,再走了半日,有了好消息。 “啊啊啊!你们太好了,终于找到我们了!”最先飞扑过去的,是之前一直打蔫的林诗音。 李寻欢意外地看着火风水土雷,以及金无望他们,而听林诗音的语气,看来是她早前让火风水土雷到大漠来迎接的。 金无望看着快活王,倍感心虚,与原著不同之处在于,他没有断手,没有被快活王嫌弃,更因为寻杀死金不换的凶手而长久没有回快活王身边。 快活王脸色极差,受了伤,又在沙漠当中风吹日晒两日,此刻金无望又是搭着别人的骆驼而来,因此在李寻欢让他上骆驼一起走时,转身而去,姿势一如既往的潇洒! 快活王拿定了主意,别人也是劝不住的,他又与白飞飞和王夫人她们不合,因此沈浪和李寻欢也不好劝说,最终给了他与独孤伤两匹骆驼,一些食物和水,这二人就独自离开了。 金无望犹豫着想要跟去,却被快活王叱走——快活王因方心骑的背叛,此刻已只相信独孤伤一人了。 而对于快活王的离去,王夫人也不知是否真的昏迷,总之时未再理会,王怜花头也不抬。白飞飞则继续训斥手下失了宝物。 李寻欢看向沈浪,沈浪看着快活王远去身影,叹息一声:“此刻与快活王对敌,不说趁人之危,我自己也未痊愈……而且,独孤兄和金兄又怎会袖手,寻欢又怎会袖手。地宫中生死一线,能逃脱升天,还有何事不能放下……此外,也许我应更细致探查一番才知到底谁才是凶手。”看向李寻欢,笑着低声道:“你肯定知道我父亲是谁吧?” 李寻欢笑着点头。 骑上骆驼,一行人出发,李寻欢听到林诗音带着愉悦的声音说:“结束了,结束了……太好了啊……没有死人……”似乎睡着了。 李寻欢眯着眼看向天边,晚霞红似火,而一切都仿佛平静下来…… 告白 一声吆喝“来了!新娘子来了!” 门外几乎瞬间便响起整耳欲聋的爆竹之声,同时,小孩子开心的、惊吓的大叫声,人们的笑声,有男有女,争相去瞧还未从轿子中下来的新娘子。 “喂!沈浪,你快别站在门口,否则七大姑八大姨都围着你转,小姑娘小丫头也盯着你瞧,今天马上要贬值的大哥都被你比下去了!哎呦!谁打我的头!呃,娘啊,呵呵,哈哈,我去里面接客,不是,我去里面帮忙招待客人!” “你就老实点吧,马上就大姑娘了,还四处乱跑,谁家小姐到了你这年纪还抛头露面的啊!” “没听见,没听见!人好多,声音好吵,哈哈哈……” “唉,这疯丫头,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好在寻欢不嫌弃,诶?寻欢?人呢?刚刚还在——” 花轿落地,爆竹继续放了一阵,随后新郎亲自上前打开轿门,新娘下轿,走在已被红色爆竹碎纸片铺满的、象征着一代传承一代的麻袋上,随后有喜娘背起。 入门时在象征着“平安”的观鞍上坐一下……牵着同心结红绸步入大厅。 “新婚胜如小登科,披红带花状元郎。今日的大哥,是‘状元’,可不再是探花呢。”李寻欢在一侧看着此刻春风得意的兄长李绎朝,精神抖擞,英武挺拔,看向身旁时又带有羞意,红了耳朵,李寻欢一时间也不禁感慨万千…… 看向高堂上端坐的父母,他更加坚定,要守护他们,远离病痛,远离天灾人祸,幸福一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从自己思绪中出来,听到沈浪轻声提到那段诗,李寻欢笑道:“这句可不是说给我大哥听的喽。” 沈浪不以为忤,笑道:“宜其室家,宜其家室,宜其家人。娶了新媳妇,都想着好运由新娘子带来,这婚礼还不都是给新娘子的?” 李寻欢无奈晒然,这沈大哥的嘴可越来越不饶人了。 “至于李大哥呀……呵呵,此刻的他也肯定想将所有的赞美都送给他的新娘子!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才是专门说新娘子的。” 不知何时林诗音已窜到他们身旁,手肘推推沈浪,撇着嘴道:“你个花花公子,红盖头挡着的,你从哪里看到人家牙齿,眉毛,美目的!” 沈浪立刻道:“花花公子?这可不是在说沈某吧,沈某的名字是沈,和浪,要说花花公子,难不成林小姑娘想念王怜花王兄了不成?” “谁会想那色胚子啊,还有不要在我名字中间加个小字,跟我家楼楼称兄道弟,到我这里就当成小孩子了嘛!” “哪有人敢说林姑娘是小孩子啊!这如果林姑娘是小孩子,天下间就没大人了。” 林诗音眯着眼睛,手指冲着沈浪勾了勾。 沈浪虽知她不会说好话,却又不能不给面子,因而弯下腰。 林诗音伸出手挡住自己的嘴,让别人看不到她的嘴型,说道:“还跟我家楼楼是朋友而已,就在本小姐面前这么嚣张,沈大侠可真是不明智呢!” 遂,某小女子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看着沈浪。 然,沈浪哭笑不得又不得不立即伏低做小。 李寻欢看着二人,笑着摇头,低声道:“不要闹了,新娘子已送入洞房,诗音不是一直想看看嫂子的样子吗,辨别一下是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回来给我们说说,沈大哥跟我一起去帮大哥挡酒。” 李寻欢年岁尚幼,因而并未喝多少酒,但沈浪这刚出炉的世交之子,刚到这里不久,却肩起了李绎朝兄弟的职责,帮忙挡酒,灌下去不少。 好在估计着时间差不多,沈浪便开始装醉。 府中到处红彤彤一片,不过已入深夜,四处也渐渐安静下来,夏日之夜,此刻能找到凉爽、习习微风吹过的地方可不好找。 李寻欢提着酒壶,与沈浪并肩而坐,仰望着星空,碧空如洗,星辰满天,横过天际的银河在今夜最为明朗。 李寻欢很是高兴的,今日是兄长的婚礼,能亲眼见到,能忙里忙外地帮忙招呼亲朋好友,能帮兄长挡酒,能看到父母脸上的笑容……他有些想以前的家人了…… 六位兄长成亲时自己都是在的,花家人多,朋友也多,客人不知凡几,因而他总是坐在一个位置,静静听着,虽可以听到许多人听不到的、听不全的,但与今日的婚礼相比,似乎少了一种参与的感觉。 ……倒是当年六哥成亲时,陆小凤在身边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很开心?” 李寻欢偏头,看到沈浪的笑脸,干脆地点了一下头。 沈浪不禁觉得寻欢的动作很是可爱。“喝多了?”难道这是醉酒后的憨态? 李寻欢摇头。“怎会,我酒量可是很好的,倒是沈大哥,应该有醒酒汤送到你房间了。” 沈浪没有下去的意思,拿过李寻欢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交回李寻欢手上,挪动一下,躺在房顶,还拍了拍身旁,示意李寻欢也躺下。 两人默契十足,并排躺在一起,仿佛也因这热闹的一天,让人忘记一个多月前那个夜晚。 “银河……”沈浪低声道。 李寻欢应道:“牛女相期七夕秋,相逢俱喜鹊横流……今夜牛郎织女相逢天上呢。” 沈浪声音中似乎都带着笑意。“的确,寻欢相信有牛郎织女吗?” “呵呵……也许不仅在天上吧,凡间想必也有不少‘牛郎织女’,相爱而不相守。”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沈浪似有试探之意。 “也许吧……”李寻欢似乎要睡着了。 “寻欢是想要长长久久,还是这般相逢只一宵?” “我吗?我……如真能两情相悦,便是好了,那样当然希望长长久久,而如不能,那一宵也算了,只愿对方能忘记我吧。” “哦?”沈浪侧身看着李寻欢。“寻欢可真好呢,不想对方因你的慕恋却不能回予而心生内疚?那你自己的伤心呢?” 李寻欢看着沈浪,淡淡一笑。“我还有朋友啊,当然还有家人,这还不足够吗?” 沈浪没有立刻搭话,只是这般直直地看着李寻欢,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越来越快,好像在叫嚣着什么一般。 “那沈大哥呢?”李寻欢问,此刻也来了兴致,因为之前路上遇到范汾阳,且李寻欢也从火影那里得到讯息,让李寻欢带着林诗音赶赴京城,大哥成亲在即。所以便一路跟朱七七一起进入京城,朱七七总算安全到家了。 沈浪一并到京城,而没有跟熊猫儿或是王怜花离开。 李寻欢当然也很高兴沈浪同路,将自己最好朋友介绍给父母,就如当年那只小凤到花家就如回他自己家一样……却没想到见到父亲之后,父亲与沈浪居然是认识的,就连兄长李绎朝就在小时候见过沈浪一面! 原来,沈家与李家是世交,并未一直联系,却没有断过联系,此中种种,林诗音都察觉两家似有秘密。 李寻欢虽也好奇,但兄长的婚礼前很忙,便还没有空闲询问呢。 沈浪没理会李寻欢话中的调侃之意,而是盯着李寻欢的眼睛,说道:“那沈大哥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沈浪虽清醒的很,虽没有喝醉,但毕竟喝了不少酒,而酒,总是壮胆的。 李寻欢被这一问愣住了,看着沈浪的表情,心下居然有种惶惶之感,顿了一下,声音不掩紧张,勉强说道:“你当然是我的朋友,朋友是一辈子的……如果将来我感情受挫,沈大哥的肩膀到时候还要借我靠一下的——” 此话一出,李寻欢自己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暗咒自己,说什么靠肩膀呢,当然该说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的话啊! 只是,再出口否认便更突显怪异了,只求沈大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 沈浪叹道:“寻欢这样的人,将来如果喜欢上谁,对方又怎会不喜欢你。”声音透着无奈,透着气馁。 李寻欢别开脸,道:“沈大哥真是夸奖小弟了,我哪有……哪有……” “寻欢?” “什么?” “寻欢?” 李寻欢不得不再转回去看沈浪。“怎么了?” “寻欢,知道我为什么跟你来吗?” 李寻欢似有所觉,犹豫一下,道:“你是知道我是李家的孩子了吧?” “不是。”沈浪答的很干脆。 “……你想要知道诗音为何知道那许多本不该知道的事……” “也不是。” 李寻欢轻咬下唇,不再看沈浪灼灼目光,看向另一边,沉默片刻,道:“寻欢累了一天,沈大哥也早些休息吧……” 说着起身要走,但已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明白的沈浪,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用力,站起身,将李寻欢拉到面前。“寻欢,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让沈大哥一直陪着你好不好?一辈子?长长久久?” 采花贼 一瞬间,风也止了,蝉也住了,静悄悄的好像天上的牛郎织女都屏住了呼吸。 李寻欢仰头看着沈浪认真的表情,期待的表情,心,突然惶惶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噗通”一声,惊起了李寻欢与沈浪,二人居然都没有察觉还有人此刻在暗处。 李寻欢挣开沈浪手臂,避开视线看向声音源头,安定心神,并没有认真想去确认是谁,因为会干出偷听这种事,还会不慎摔倒的人,他只以为是林诗音。 此刻尴尬,她最好是悄默声地回去才好,否则,李寻欢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更难面对的是面前的沈浪。 “我……回去了。”李寻欢丝毫不敢抬头。 但沈浪却握住他的手,没打算松开。“虽唐突,但绝没有冒犯的意思,寻欢,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还小,所以我只是说明我会守护你,等你,并非要你的承诺……只要你知道,如果你嫌我烦,看见我就讨厌,那么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浪也不禁耍了心机,寻欢会嫌别人烦?他不会。寻欢会讨厌一个人?沈浪认为他也不会。而寻欢会让一个人一直守着他而不回馈感情?呵呵呵…… 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寻欢年纪虽小,但沈浪觉得除了个子小,人长的还比较小,没有任何可称为是小孩子的地方,因此沈浪才会如此笃定,他笃定寻欢的为人,相信寻欢的为人,也肯定寻欢的性子已然定型,因而,他才敢此刻便出口。 当然,除了因为酒给了勇气,沈浪近来也打算早早就说的,林诗音那丫头已看出来,而他又不想将来被说成居心叵测呆在寻欢身边——这一张嘴专指损友王怜花的。 听到沈浪的话,李寻欢眼中闪过震惊与一丝感动,还有不安与无措……如果事先沈浪有一些表现,明显一些的表现,李寻欢也不会如此刻这般措手不及,这爱情一说,李寻欢本就不涉足未深……当初的上官飞燕,人确实是易于心动的女子,可未曾情|动便已发现阴谋,而要说陆小凤身边的女子,他倒也是看的不少,可放在自己身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二人沉默中,不远处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又出现窸窸窣窣声音,不约而同抬头看向那里,结果一道黑影翻墙而出。 沈浪道:“身形不是林姑娘!” 李寻欢也看出这一点,两人立即纵身跃去——沈浪仍没撒开握住李寻欢的手,好像握住了,就永远也不要松开了似的。 此刻紧要,李寻欢抽了两下,也没再坚持。 翻出院墙,循着方向一口气追出半刻钟去,却始终未见对方身影,看来极擅长黑夜隐藏行动的。 “成年男子……为何出现在府中?”沈浪道,两人漫步往回走。“你我二人刚才所在房顶是府中偏僻的地方,对方会是打算浑水摸鱼的小偷?” 李寻欢道:“明日还是要告知父亲的……如果是我哥朝中不合之人,父亲也会知晓……沈大哥想到什么?” “嗯,曾听闻江湖上近两年有采花贼,在人新婚洞房之时侮辱新娘子,并非专门偏好,因为犯案不多,何况为保女子名声,传出来的这种消息也并不多。” 李寻欢立刻担忧要去新人房,要知兄长虽会剑法,但内功轻功这些却没有学过的,何况李府内多数只是一般护院,逃出去的那人如果真的是采花贼,那嫂子…… 沈浪将人拦下。“不用着急,如真是采花贼,那么犯案时辰定是选在宴宾客的时候,那时林姑娘不是出入新房好几次嘛。” 李寻欢点头,这时候兄长想必已经……嫂子应该是没事的,诗音时而给新娘子拿吃的,时而又是她自己偷喝的醉醺醺去看新娘子,没少折腾。 随后两人走到那黑影活动的地方,原来那个人是被地上的废弃绳索绊倒,所以才会窸窸窣窣一阵,惊到他们二人离去的。 在京城的这个宅子是为兄长成亲刚置办下来的,当然比不上保定的李园大,建造的年代虽没有李园久,但大概前一任主人落魄了,因而必须整个翻修一遍。大致翻修完全,只有些边边角角还没有清理出去,这个偏僻的院子表面还算干净,但干涸的水井,外面随意摆放着木桶,以及长长的绳子。 沈浪笑道:“看来是我们出去时疏忽了,否则那笨蛋是绝对逃不过我二人轻功的。” 李寻欢淡笑,但迎上沈浪视线时,笑容僵住了,别开眼。“……我回去休息了。” 二人沉默片刻,沈浪这回总算是松开了手,轻声道:“有个好梦。” 李寻欢回道:“沈大哥也是。” 期间李寻欢没有去看沈浪,转身离去,仍能感觉到沈浪在看着自己,这让李寻欢都想直接运起轻功。 躺在床上,李寻欢不禁叹气,还如何能有个好梦啊,他根本无法入眠……他李寻欢,花满楼,何时遇到这等状况,如果换做任何一女子,对自己说出那番话,他会知道该如何回答,婉转的拒绝,或是…… “接受”二字,李寻欢心中逃避。不得不说,沈浪的确了解李寻欢呢,因为此刻李寻欢在为他和沈浪之间居然会生出这种感情找借口,在为沈浪找理由,想要找出能告知沈浪、让沈浪认识到并非那种情感的理由,如此,二人便继续是朋友,仅是朋友…… 否则,李寻欢不敢去想这否则之后的情形,因为,除“接受”一路,李寻欢自己找不出任何其他路。 如非对方是沈浪,他又怎会如此为难。 沉入睡眠之前,李寻欢算是想通,而天际已泛白。 与此相对,沈浪却睡的极好,因为他知道,唯一的问题便只是时间而已,因而压制一下邪火,美滋滋与周公商量着请谁入梦。 熊猫儿一脸郁卒地看着胜泫,这位暗器世家胜家堡的小公子,此刻居然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子,真让熊猫儿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为嘛就缠上他了呢! 一趟大漠之行,熊猫儿彻底蔫了,起码短期内他不想做任何抗拒“老天爷”的事。跟以前兄弟分别多时,贸贸然跟着沈浪去参加李寻欢兄长的婚礼很唐突,所以便回到他自己的地盘,偃师。 没想到迎接他的,不只是吴老四那般兄弟,还有个之前好不容易哄骗出去的胜泫。 当日探得沈浪去兰州附近,那快活林去会快活王,熊猫儿可是抱着赴死的决心跟去的,好处大概只有甩开了胜泫这狗皮膏药。当然,在听金无望说起是胜泫与阿堵一同找到金无望,让金无望来救他们时,熊猫儿也因为自己内心当中那样看待狗皮膏药一样嫌弃胜泫而内疚,可回来后看到胜泫那副纨绔子弟、富家公子哥嘴脸,说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话时,熊猫儿直接吼出“狗皮膏药”。 “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我压根没见过你哥,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 胜泫轻声哼了一声,也不理会,顾自翻着崭新的小话本。 吴老四两边瞄了瞄,还是凑到胜泫身边,也盯着话本,道:“今儿又新弄来一本?讲啥的呀?” 胜泫立刻来了兴致。“讲神偷的,还没看完,看完再给你讲!” 吴老四嘿嘿一笑,随后也不知琢磨什么的,一脸猥琐表情,道:“咋买了神偷的呢,还是采花贼那种好看,小娘子啊——哎呦喂!老大你踢我干什么!” “不正经,还采花贼采花贼的,胜泫!你在这都看了些什么东西,吴老四都是你带坏的!” 吴老四往胜泫另一侧挪动,嘟嘟囔囔。“就说我,就说我——” “说你,你还有理啦!出去弄点银子,早上不还说赵大姐又要生儿子了嘛。” 吴老四扁着嘴不情不愿往外走,还一直瞄着胜泫手中的话本。“老弟,回来别忘给我讲!” 看着吴老四往外走,胜泫转向熊猫儿道:“干嘛出去偷啊,我这里有——” “啧啧,真是有钱的公子爷,你有钱干嘛住我们这破地方!出去,出去!吃我喝我的——” 熊猫儿看着胜泫正烦着,刚要开始絮絮叨叨以前那些话,结果刚出门的吴老四又飞奔回来了。 “老大,不得了了!丐帮的人来了,那个还是六袋弟子!” 熊猫儿蹭的一下蹿起来,就从没有糊纸的窗户跳出去了,胜泫动作也够迅速的,话本一扔,飞扑过去就扯住熊猫儿腰间的葫芦。 这一用力,让熊猫儿一踉跄,回手施力,为避免浪费时间,揪起胜泫打算一起跑,但刚迈开两大步,迎面就是“笑脸小福神”高小虫。 “咱说,师弟到底何时跟咱们回丐帮啊?”笑呵呵的高小虫说道。 身后屋子里面站立的“遍地洒金钱”钱公泰也开口道:“不用娶欧阳轮那比我还金钱遍地的女儿了,师弟还要找什么理由不回丐帮啊?” 胜泫从熊猫儿身后伸出脑袋,道:“你,你什么时候是他们师弟的?什么时候是丐帮弟子的?” 高小虫好心回答道:“我这师弟打出生就是丐帮弟子了,师弟,别忘了师父的愿望。” 熊猫儿一脸纠结,见胜泫一脸好奇到要死的表情,更气闷了,都是这家伙,否则他就跑了——突然,灵光一闪。 “不行!我生不出儿子!” 钱公泰严肃地说:“我们知道你是我们师弟,不是师妹。” 熊猫儿老脸一红。“我是说,我喜欢男人,不会跟女人生孩子的!” 要知道熊猫儿虽没有被林诗音荼毒,但林诗音荼毒过朱七七,朱七七又自发地传染到胜泫身上,胜泫死活认为熊猫儿窝藏了他美少年兄长胜涝,因而……熊猫儿被刺激时间太久了。 “就是他!”熊猫儿将胜泫拎到眼前。 终于看到钱公泰变了脸色,高小虫不笑了,熊猫儿正得意着……钱公泰又说了。“没事,咱丐帮并不一定传位于子的,收个好徒弟就行了。” 熊猫儿委屈了。 采花贼 闻鸡而起,李寻欢的房间虽离后院远了一些,但隐约间还是能听到鸡鸣。起身后有些脑涨,坐定冥想半个时辰才完全清醒,而一出门,便看到沈浪正盯着他的房门。 微微一怔,随即李寻欢淡笑以对,再无昨夜的慌乱。 如此倒是让沈浪心中沉了沉。 如果李寻欢还是昨日的反应,沈浪虽会着急,但绝不会心不安,可是李寻欢此刻却从容下来,就表示他有了决定,亦或是有了某种确定的想法,这短短几个时辰就得出的结论,沈浪是无论如何都不认为是好消息的。 因为谨慎,所以走上去后,沈浪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动手动脚,而保持了不让人警惕的距离。 “昨夜睡的可好?” 李寻欢转为苦笑。“不好。” 沈浪心情又忍不住抖擞起来……听起来像撒娇! “是我的错了。”沈浪笑道。 李寻欢笑着,还没有回答,林诗音就出现了。 “还磨蹭什么呢,翠雀说大哥大嫂那里已经起床了……呃,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这是怎么了?”林诗音疑惑地左右摆头,看着两个人,注意到自己站在两人中间,而想到刚刚跑来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居然那么大,这可与这段日子以来大大的不同。 虽然那不过是个小问题,且极有可能根本不是问题,也许只不过两人刚见面还没有凑到一堆,但某人还有些女人的直觉……有猫腻! 但这两人表情极为坦荡,不说沈浪了,就是她家楼楼都睁着澄清的大眼看着她,她也没则了。 “哼!神神秘秘的,走啦!” 李家添了新人,父母高堂坐着等喝媳妇茶,开了早饭,一家人着实热闹,新娘子还有些害羞,不过大方得体,布菜细心,显然是事先就了解过的。邱氏佳兰是邱老将军的孙女,邱家几乎都是武官,邱氏父亲是邱家几代唯一的文官,邱氏知书达理,且据媒婆说还学过一些骑射的,如此倒是与兄长极配的。 之后李寻欢想与沈浪深谈一番,但像嗅到鸡蛋缝隙的苍蝇一样的林诗音围着二人就是不离开,探头探脑好奇的要害死猫的模样。因而二人干脆在池边亭子里下棋,没一会儿工夫,怕晒又怕蚊虫还嫌闷的林诗音就跑了。 林诗音走时二人正下到中盘,二人棋力上下,几乎都要杀到终盘,因而并没有马上说“正事”。 待到一盘终了,沈浪以输掉两子结束,李寻欢刚说一句“心不静”,李绎朝走上亭子,坐在一旁看他们的棋盘。 “在下棋嘛……寻欢,我们很久没下了。”李绎朝怀念叹道。 李寻欢不搭话,反而笑道:“嫂子呢,怎能放下嫂子一人。” 李绎朝脸色微红,看着李寻欢无奈轻轻摆头,也避开问题,转向沈浪。“贤弟不知,我这弟弟棋力可是不错,而且刚教会他下棋,他就让我连输了两盘,说起来,不得不问问,寻欢,以前下棋你确定没有让着为兄?我们输赢各半,但我现在却觉得你根本是在让我!” 沈浪听到李绎朝的话,疑惑地皱起眉头。 “怎会,大哥定与同窗下过,又怎会不知道自己棋力如何,我下这么多年棋也就这般水准了,再练也无法成为国手。” 李绎朝缓缓点头,伸手摸了摸李寻欢的头。“你年纪还小,如果真的喜欢,可以多练习,为兄定给你找来高手的棋谱……”看着亲弟的脸,李绎朝不禁心中感慨,因为与这个弟弟年纪相差很大,因而能够交流的时间并不多,便是想要亲近,也不知何法,给他买的小孩子玩的玩意,但后来也看出他并不玩那些的,所以更加不知道如何跟这个弟弟相处。 李寻欢也察觉兄长的意思,心中有些内疚,毕竟因着自己并非一般的孩童,因而不曾缠着兄长玩闹过,以前想着不给兄长添麻烦,但现在想来,倒是自己错了。 此刻兄长因着新婚高兴,态度比往日热情的多,想必才会主动说起往事……虽是新婚,但兄长似乎一下子变成可肩重负的大人了。 随后气氛越显愉悦,想不到兄长会说起一些李寻欢小时候的事,就连李寻欢自己都未曾察觉……沈浪喷笑三四岁的小孩子就在梅林赏景,却被父母担忧是个呆子,沈浪捧腹三四岁的小娃娃就捧着《吕氏春秋》看,却被父母悄悄担忧是个傻子。 也不知这位兄长是否在夸张,总之弄得李寻欢也哭笑不得,最后赶紧岔开话题。 “哥,昨夜……”李寻欢刚想询问,突然觉得这尴尬的时间真不好开口。 果不其然,李绎朝双眼一瞪,道:“小孩子家不要瞎打听。” 李寻欢这个无奈,沈浪一旁憋笑。 “不是……我只是想问,问……” 沈浪帮忙开口道:“其实是因为我与寻欢昨夜在房顶喝酒,结果宅子里发现毛贼,因而才会询问新房那边是否有异常。” 李绎朝严肃起来,回想一下,道:“说起来,今早出门打算给爹娘请安时,金牛说屋子后面栏杆上摆着的花盆碎了一盆,本以为是风吹的,之前我也没有上心……”说到此更是心惊的很。李府昨日虽是人很多,但后院新房这边可不一定。 但李绎朝此刻担心的也只是有贼趁着新娘子新房中都是弱质女流,而趁机偷抢一番而已,却不像李寻欢和沈浪此刻心中怀疑的采花贼。 沈李二人对视一眼,不禁得出同样结论,果真奔着新娘去过……是否还真需感谢一下不停闹腾新房的诗音呢! 邱氏那样的人,如果真在新婚之日被人侮辱,定不会活的……那么兄长这般重责任重情义的人…… 李寻欢不由得想起,诗音一直说李家到他十八岁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爹娘以及兄长都离世了,似乎兄长也没有妻小的,便也因此李寻欢才会学医。而这几年没有间断给父母兄长把平安脉,即使兄长上京李寻欢也私下里让书童白羊定时请大夫看诊。家人们并没有什么要命的病症,以前担忧兄长恐怕后来因为仕途不顺,但此刻他突然有种感觉,会否是因为这个…… 暗暗决定加紧府中护院的巡视,召几名外功好的,反正李家并不缺钱。 没有留兄长多久,听到一个丫头来说少夫人已经醒了,他便匆匆回去了,总算留下李寻欢和沈浪二人。 中间有这么多人打岔,沈浪便也没有一开始的不安,毕竟他还是知道那种叫做“缠郎”的意思。 李寻欢淡淡一笑…… 王怜花翻着一本新龙|阳|十八式小册子,翘着二郎腿,黑蛇敲门进来了。 “有事?”王怜花眼未抬询问,显得极为悠哉。 “是。” 片刻后王怜花才一合册子,扔飞到床头,手一摆,身后两个打扇子的丫鬟住了手,躬身退了出去。 “又是我娘?”王怜花话语笃定。 “是,染香来说,夫人又不喝药了。” “哼!多大个人了……”王怜花嘟嘟囔囔说道。“以前怎没发觉她吃个药还闹小孩子脾气……真是,哼!” 哼哼唧唧好像多不满似的,不过动作却与他的话相左,人已站起身,还操起了高几上放着的一盘葡萄。边往外走,边吃了两颗,满意地点头,端着盘子去王夫人住的小楼了。 王夫人当日虽扎了个透,但好在内息已平,内伤就是两日内便恢复的,而李寻欢又及时给上药包扎,因而并没有大危险。但那伤还是损了元气,回来后一直喝药补养,舍得用名贵的东西,这还不见得能不能恢复到从前呢。 回到洛阳后却让人意外了,她居然学会折腾人,三天两头不吃药,都不知道她较的什么劲! 王怜花以为自己的娘没有了快活王报仇的事,加上受伤便会从此无所事事了呢,没想到刚上了楼梯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平直的声音,有人在向他娘汇报消息。 进屋时只听到“采花贼”三个字,王怜花嘿嘿一笑,道:“娘啊,难不成有人来告你儿子是采花贼吗?” 王夫人斜靠在虎皮软榻上,面色倒看不出她身体不佳,仍是美艳动人的很呀。 美眸一抬,慵懒而惑人,他娘就是天生丽质啊。 “我儿子要是没出息的被告采花贼,那我就将他直接掐死,哼……” 王怜花挑眉,不过嘴角也没控制住扬起来。 自大漠回来,王怜花就感觉到他娘对他的态度有些变化的,也许真的是不再想快活王,他娘的心思总算放在他身上了。 因此,王怜花虽觉得自己不必特别在意,但每每还是忍不住心中高兴。 “是,是!不过,你怎么又不喝药,绝世武功不要了吗,以后碰到喜欢的男人打不过怎么办。” “哼!你最近实在太闲,去探探卫辉府,大名府的采花贼是怎么回事,据说用了种奇怪的暗器,中招后立刻毙命,伤口是个梅花形状。” 王怜花听到后面来了兴致,不过还是道:“别我逼你喝药,你就赶我走……赶紧喝了药,这个吃一吃!”指着葡萄,说完摆摆手出去了,走到外面,透过侧面敞开的窗户,看到他娘已经端起药碗。 采花贼 石桌上仍是之前的棋局,旁边摆上冰镇的凉茶,李寻欢收起折扇,握在手中。 “昨夜的话……确实令寻欢没有想到的……在去大漠之前,沈大哥并非那种想法……” 沈浪也镇定起来了,就好像两人只是在闲散地聊着天气。 “寻欢在以为我是因为地宫那一夜,对你所谓男女之情不过是负责任?” 李寻欢笑着摇头。“我知沈大哥不是这种人,如果我是女子,沈大哥倒的确会因此而负责,可我也是男子。” 沈浪笑了笑,等待李寻欢下面的话。 “但沈大哥不能否认,如果没有那一晚的事,也不会突然间变了。” 沈浪看着寻欢手指在扇骨缓慢滑动,便知寻欢其实也是紧张的。 “的确……不过,但那只是时间而已,其实细想之下,我对寻欢便是不同的,但因为寻欢还小,所以我并没有往那边去想 花落寻欢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3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3部分阅读 那边去想。” 如果不是在近旁听到二人说了些什么,远远看着,绝对绝对想不到两人正“谈”“情”“说”“爱”! 李寻欢顿了一下,眼神中闪出一丝无奈,道:“还有都是男子的问题。” 沈浪轻笑出声,看着李寻欢的眼神又变得格外明亮。 李寻欢被看得又忍不住红了脸,微有些窘迫地转开视线,可余光还是能看到沈浪整个人。 这次换做沈浪主动开口。“那,寻欢愿意尝试接受吗?” “沈大哥,我才十岁,你我——”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急,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不想你长大以后说时会让你觉得我一开始便不是诚心做朋友而是有居心,另外……我怕你喜欢上别人。” 沈浪说的太直白,令李寻欢又是惊讶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怕他喜欢上……别人吗? 此刻因为沈浪的话,气氛倒是和缓下来了。一夜几乎没睡,想了许多,除却因为这种事太震撼,也因为李寻欢感觉出一种压力,如果不立刻回答,回避开来当然也行,可李寻欢会心生内疚,他能感觉到沈浪的着急,他知道沈浪想要很快得到答案。 但此刻李寻欢却觉得这种压力不见了,心中笑自己忘记沈浪是什么样的人,而只想到不能失去沈浪这个朋友,起码不能失去朋友……他一直在为沈浪着想,而沈浪又何尝不是也在为自己着想! 早早告知这种想法,也是真的担心以后自己真的心有所属,才知道沈浪心思时而内疚吧,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沈浪必定远走他乡,自己也绝不会在朋友伤心之时而与心属之人在一起……(漾:楼楼啊,乃把沈相公想的太好啦!~) 加上这一世的十年,花满楼活的年岁可比沈浪还大的,却没有沈浪想的那么远,李寻欢心下叹息,他还打算以自己年纪还小,沈大哥感情不确定,而仅以朋友相处,还想着几年下去,认识更多的人,经更多的事,便会明白二人不过是朋友之情、兄弟之义而已,但现在却让李寻欢觉得,沈大哥真的已经能够确定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了…… 沈浪似看出沉默中的寻欢在无声叹息,心又被搅乱了起来,被说动摇了,心下大乐,再接再厉。 “寻欢,我也知你还小,将来的事都说不准,你也在想我可能也只是一时的爱慕而已……”沈浪转坐到李寻欢旁边的石凳,双手将李寻欢的手握在其中。“那就让时间来确定这一点,好吗?” 看着李寻欢此刻的表情,沈浪就知道他本来就是这种打算,又继续道:“你也许还不懂爱情,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我知你对我也有些不同的……我只知道我想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也是你最最重要的人,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每日早上起来就能看到你,和你一起练功,一起切磋武艺,每天晚上睡前也能与你道一句好梦……梦中也一起与周公下棋……” 李寻欢只听过陆小凤与他的红颜知己们胡闹,哪里见识过甜言蜜语啊,而且沈浪说的又非风花雪月不着边际的东西,仅是一些最平常不过的事,因而这一刻是怎么也没联想到“甜言蜜语”四个字,因此这番话的重量,又将他砸的晕晕乎乎,只觉沈浪原来已这般情深,而如果自己辜负了,那简直是罪无可恕! 沈浪当然也并非王怜花那样的情场老手,说的也是自身真实感受而已,会说出这些也未经思考,但一番激动之后,察觉寻欢的感动,心中立刻决定,以后也要这么干! 李寻欢双目不移看着沈浪,混乱的脑子里想起沈浪刚说的那句他对沈浪也有些不同的,回想相识以来,共同认识的人,这一刻李寻欢也不禁为这句点头,似乎他真的对沈大哥与其他人不同呢…… 一时间,沈浪还不知道他将李寻欢绕了进去,而没有空闲细想的李寻欢也将潜意识里对上一世“沈大侠”的敬重,当做了“不同”。 沈浪当然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太过了总是会吓到李寻欢,毕竟还是个孩子……(漾:知道是个孩子还下手!~) “寻欢,不要有压力,看你,是不是又想多了?本就像个小大人,这下不要成了小老头。” 李寻欢被这一逗,笑出声来,扶额无奈说道:“沈大哥……” 沈浪心里面那个抖擞啊,但也知不能太得意,其实此刻的话能由他主导,已经超出他的预想,本以为寻欢有了决定,那么自己只能苦挨挨认命听着,可是此刻是发现同样的话由不同人说出来,那结果绝对是不同的! 对寻欢当真是真挚的感情,可沈浪虽不想用心机手段,亦或是这般在言辞上花心思,但他却发现自己面对这种状况时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主动、冲动,甚至会妄动! “寻欢,之前说过事后告诉我林姑娘的事,现在能说了吗?” 李寻欢此刻倒有些犹豫了,这本不打算隐瞒沈浪的,但他突然想到如果说出重生的话,他又不想说谎话骗沈浪,那么以沈浪的聪明,即使自己不提到自己,联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沈浪一定会猜到他也是重生……十岁这个年纪才得来这次缓和,如果让沈浪知道自己已是成|人…… “沈大哥,此事……以后寻欢再告诉你行吗?那时定无半点隐瞒。” 沈浪微微一怔,脑子快速转着,虽还没有得出结论,但也肯定与自己昨夜突然的表白有关,但到底有何关系……他预感如果自己想到了那一点,那么两人之间定是有所突破。 宽容一笑,沈浪道:“好,沈大哥等着你。” 李寻欢仍觉有些内疚,本答应好的事。 “沈大哥,我们不如去抓昨夜的宵小之辈吧,如真是采花贼可就糟了。”李寻欢道,他并不知道沈浪以后有何打算,想到沈浪这位沈天君的儿子,沈家后人,已散尽家财,今后想必还会到仁义庄做些悬赏花红的生意,那虽自由,但李寻欢还想让沈浪以李家为家,有了固定的落脚之处,陆小凤那只鸟还有几个固定有吃有喝地方呢,自己的百花楼,朱停家,万梅山庄…… “好。”沈浪欣然同意。 二人将走出内院,迎面来了护院雷影。 “二少爷,沈少爷。” “雷影,你这是有事?” “是,表小姐让我在外面打听,前来汇报。” “哦?”沈浪问道:“她让你打听什么消息?” 雷影顿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是采花贼的消息。” “哦?!”沈浪刚刚就在猜测是否又是林诗音的“神算”。 李寻欢也想到林诗音知道的事,那就不是简单的、普通的事了。 “那么有何种消息了?特殊的?” 雷影重重点头。“京城的衙门口已传出消息,近来多有采花贼,而且那贼人居然杀人,死者胸口有梅花形伤口。” 林诗音出来时正好听到这个,惊呼一声:“梅花盗!” “诗音?” 不用人逼问,林诗音已跑到他们身边。“楼楼,果然是梅花盗出现了,我就估摸着时间嘛!嘿嘿……” 林诗音将沈浪赶走,拉着李寻欢私下里说话,前一刻还打算隐瞒一阵,因而李寻欢也没让沈浪一同听着,主要担心林诗音会不小心说漏嘴。 “所以,那个梅花盗的暗器就是放在嘴中,说话间,就让人毫无察觉地被射死,是吗?” “嗯!” 李寻欢轻轻摇着扇子,他虽听说过梅花盗,但毕竟距离花满楼那个时候,梅花盗已经太过久远,只知是有名的采花贼而已,细节方面还需要询问林诗音的。 “你知梅花盗是谁?” 林诗音摸摸光溜溜不可能有胡须的下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只知道他女儿叫林仙儿,他叫林麻子,是个暴发户一样满脸麻子的猥琐男。” 李寻欢伸手在林诗音脑门轻敲了一下,林诗音故意哎呦一声。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嗯,也许该回李园,回保定去寻一寻,后来林仙儿也住进李园的,切,还成了我干妹妹,我才不会认那种女人呢!” 李寻欢虽不知她口中的林仙儿到底犯过什么错,但恐怕与朱姑娘差不多吧,忍不住开口劝道:“按你说的,那位林姑娘也应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又有哪里惹到你?” 林诗音撅撅嘴,想想倒也有理,吭哧两声,道:“不管了,反正你们赶紧揪出梅花盗吧,否则说不定过一阵子他就销声匿迹,再也不出来了呢……还有,别什么都告诉沈浪!”说完就颠颠跑了——要知夏天来了,她的设计服装热情高涨,李家林家下人们忙碌的工蜂一样不见踪影。 采花贼 七月菱葵叔,头上的日头仍灼热,树草似乎都懒洋洋的,好在骑马而行,有风,树冠繁茂有树荫一路照拂,官道宽敞,奔走而行倒也十分畅快。 京城出来,到保定距离不远。 “寻欢的骑术不错哟,只是这匹小马驹还是腿短了些,否则我二人可以比试一番。”沈浪道,脸上带有几分戏谑。 李寻欢未曾多想,只道:“不要小看了小花哦,它很能跑的,不信我们就比一比。” 沈浪笑道:“算了,算了,真要是跑坏了你儿子,你还不得跟我急。” 李寻欢哭笑不得,会给这匹枣红小马驹随口起了小花的名字,只不过这匹小马驹马脸上有一撮白毛,毛仍短,直愣愣的形状就像顶着一朵开放的小白花。 小花乖巧可爱,见到外人时有些怯生生的,从马市买回来后,本也只是诗音询问名字,才随意说出的,结果诗音便说这是他儿子了。李寻欢真是哭笑不得,但也明白诗音为何有此一说——他以前叫花满楼嘛,小花…… 因而这名字便也定下来了。 比试一说,李寻欢并未多注意,只以为沈浪也不过随性而至,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之前因着林诗音的“秘密”没有告知后,沈浪便心中记下这事了,平日里对以往一般不会注意的小地方,更加注意。 最近发现两个问题,一是这个枣红小马驹名字的问题,叫小花便被称为寻欢的儿子,而寻欢当时的反应也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会默认! 如果是王怜花的马起了小花的名字,会让人觉得是王怜花的……心爱之人吧,怜花嘛,那么李寻欢的儿子为什么适合叫小花? 再有第二个名字上的问题,林姑娘一直昵称寻欢为“楼楼”,沈浪此前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的,只是还没有得空,现在私底下有了大把时间,他却犹豫了,这个问题恐怕是与不能现在就要告诉他原因一样…… 再有刚刚不经意的出口试探,寻欢的骑术的确不错,十岁的年龄,要学文学武,还曾经眼盲,且时间绝对不短,可寻欢又曾说过并非眼盲这么简单的事……寻欢对他骑术不错这一点得到称赞也是理所当然,按着寻欢谦恭的性子,如非隶属实在平常,是不会如此坦然接受,而就算寻欢打出生开始就学习,这么多东西,如非天才鬼才,那也是学不成的! 种种事实都在指向一个真相,可这个真相……加上还有林姑娘那更加诡异的情形,沈浪知道自己已经到达真相的边缘,可是,唉,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呢,眼前恐怕要打破他的想象了。 沈浪现在倒也不急着知道真相了,起码近期知道也没用,寻欢年纪还小……起码他身体年纪还小。 两人兴趣相近,性格相投,一通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期间沈浪也说起十岁以后的事,沈浪的武功不只是沈家家传的,他还有位高师,只是名讳不与外人知。沈父九年前自戕后,沈浪散尽家财,独自一人去投奔了他师父,不过四年后他那位神秘的师父便独自远游,仙踪不定,沈浪一人独自在山中苦练,直到十八岁下山。 进入保定府,沈浪回忆起十岁来李园时候的情景,当时只见到李父以及李绎朝了,那次匆匆来去,并未见到刚出生的小寻欢。 “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李园的梅林了……呵呵,记得之前你也说过梅林中习武,我怎就没有想到你会是李伯父的小儿子呢。”沈浪笑道,说起两人之前还有这等缘分,让沈浪更加开心。 “我也未曾想过沈大侠与我家是认识的啊……倒是我父亲还会舞剑让我着实吃惊一把,要知之前我印象中的父亲便是翰林学士。” 沈浪笑道:“你也许不知道,你我两家可都是从唐朝开始便兴盛至今,唐时想来要文武兼备,哦,当然,我把家给一下子败光了,哈哈……” 李寻欢看着沈浪爽朗的大笑有些不好受,沈浪虽是潇洒随性之人,但既然知道沈家的世代传承,便不会轻易下这种散尽家财的决定,当时的状况毕竟极为凶险吧…… “哎呀……我可不可以当做没看见?”沈浪道。 李寻欢抬头看向沈浪,又顺着沈浪的眼神看过去,扑哧一声笑出声。 只见路过的那间客栈门口站立的,不就是多日未见的“千面公子”王怜花嘛! “王兄!”李寻欢唤道,翻身下马。 沈浪下马的动作显得格外不情愿,并非他见色忘义,而实在是此刻某个人的眼神实在……欠揍! 王怜花眯着眼睛,视线在李寻欢和沈浪之间看来看去。 已经见识过多次——从林诗音那里——这种眼神的沈浪,当然不欢迎对方,奈何这人是他朋友,不可能转身就走啊。 沈浪本还等着王怜花这张嘴里说出什么呢,结果,只能说这家伙果然够聪明,够贼—— “贤弟!” 上一刻还在瞄来瞄去的家伙,突然间热情无比地飞身扑了过去。 沈浪磨牙看着某人的贼手抱住寻欢了,脑袋埋在寻欢的肩头,还故意露出脸来冲着沈浪挑眉毛、挤眼睛。 “好啦,好啦,这在别人家客栈门口,像什么样子!”说着将人拎开,关键是将寻欢从“魔爪”下救出。 虽然被拎开,但千面公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再接再厉伸出手臂整个揽住李寻欢的肩膀,在沈浪开口动手之前,动作迅速将人带入客栈里面,说道:“好在贤弟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为兄好不容易到了保定府,贤弟的地头,结果你们家看门的说你们全家都在京城还没回来!黑蛇呀,收拾包袱,跟掌柜结账,咱有地方住喽!” 有朋自远方来,李寻欢当然开心,王怜花自来熟这一点,倒跟陆小凤有一比。 三人便坐在饭堂中等着,要知王怜花出行虽不像女眷那般,但东西也不少,因而足够王怜花偷偷摸摸告诉李寻欢他到底为什么而来了——偷偷摸摸主要因为这个偷摸咬耳朵的动作,可并非要讲的话是什么秘密。 “好啦,梅花盗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便是在饭堂之中,恐怕就都知道,你还小心翼翼有何用!”沈浪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明明知道王怜花是故意,可那家伙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只知道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梅花盗?呵呵……”王怜花摇着扇子。“不错的说法,就不知对方是否担当得上这个雅号。” “雅号?”沈浪道。 李寻欢笑道:“看起来王兄似乎对这个采花贼有羡慕之意。” 王怜花啧啧两声,道:“只可惜已经被人抢先,当然,我也不会成为人人喊打的采花贼,本公子可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让女子怨怼,甚至心狠伤害女子这种事,怎会是我怜香惜玉王怜花会做的事!” 高高昂着头,气度非凡,风流倜傥,如果不是口中此刻说的这些话,那绝对是一代佳公子! 随后加了王怜花和黑蛇二人回到李园,火影已闻讯在门口迎接,王怜花看到火影的衣服,不免再次感叹,听到林诗音没有从京城回来时,表情有些复杂,他看着火影与李寻欢的衣衫,纠结中,如果林姑娘给他做衣服,会是哪一种呢……其实即使是怪模怪样的,让他穿个新鲜两次也没大问题。 分别两月有余,重聚首,即使沈浪与王怜花总是打嘴仗,但三人仍有兴借月光把酒言欢,梅林间小试身手切磋一二,话题一会儿从王夫人的伤情,到王怜花两个月的所作所为,他曾经得到多少花魁的青睐云云,随之有说起沈浪以前悬赏捉人时的遭遇,李寻欢被“压迫”的十年……时间好像眨眼间就到了的三更。 翌日早饭时辰,三人不见昨日宿醉,精神奕奕,王怜花称赞李园的厨娘手艺,鄙视一下沈浪曾一大早就吃烤野猪。 “嗯……沈浪,你觉得那个方心骑是什么人,居然连快活王都被骗,想来时间不短,来头绝对不小。” 这个话题绝对严肃,沈浪也收了玩笑,道:“的确,而且我在怀疑,是否与劫了白姑娘幽灵宫押送队伍是一伙的。” “还有那个偷入你家,杀金不换灭口,曾重伤你与熊兄的神秘人。总觉得暗中有人窥视着。”李寻欢道。 想到那个让王怜花栽一个大跟头的人,他就咬牙切齿。“……还有,我问过我娘了,地宫当中的火药,不是我娘的人手埋的,会是白飞飞?” 是否是白飞飞所为,沈浪和李寻欢都没有询问过,但可以推测一二。 沈浪道:“我认为不是,此前,听寻欢说过,在被关押石室中最后一天时,白宫主将你与朱七七带了出去,而那之后她引王夫人救你的人手到达石室,却又被人发现,这个‘发现’有待商榷,如果没有方心骑,那么我绝对肯定是白飞飞故意的,但后来似乎并非如此。” 李寻欢接道:“沈大哥的意思,是否是说,白姑娘最后去而复返,是在发现王夫人的人已经顺利进入地宫,发现王夫人又将朱姑娘与她自己调换,因而突发奇想才回去的?” 王怜花道:“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知道埋了火药的事,如果她就那么走了,快活王却又是被炸死的,那么快活王就不会知道她是如何报复的了……” 沈浪说:“她以为是王夫人埋的火药,而既然是王夫人埋的,那么她以为王夫人必定不会将自己也害死,因而才会放心返回。” 三人沉默片刻,李寻欢总结道:“所以,火药并非白姑娘的人埋下。” “看来那个神秘人不只是一个人而已,而是一个组织。”王怜花眉头微蹙,要知江湖上居然有他与他娘不知道的事,这会是多么大的隐患。 沈浪也缓缓点头。“看来要告诉仁义庄一声,也许三位庄主那里已经收到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采花贼 午后骄阳,惹人乏困。 三人坐在梅林间,说到若非神秘人有神秘庞大的组织,金无望也不会到现在还四处打探无从下手时,火影前来说有人拜访。 李寻欢甚为疑惑,王怜花也表示不是他的人,沈浪陪同李寻欢到偏厅,王怜花当然也不会落下,一跨入门槛,便看到仁义庄冷三坐在椅子上,宛如雕像。 看来仁义庄也知道李寻欢的身份了,而仁义庄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今日居然就知道李寻欢已从京城回到保定府。 冷三绝不是个会与人寒暄客套的,上来便直奔主题。 “三位庄主已得消息,梅花盗最近出现地点便是保定府,曾差点被抓,冷三先来打声招呼。”说完起身便要走,一开口这么多字已经表示他给足面前三人的面子。 沈浪道:“冷兄还请稍等片刻,沈某还有些疑问。” 冷三站立盯着沈浪。 沈浪知道这就便是同意了,继续道:“仁义庄派人来抓梅花盗了吗?” “嗯。” “仅派冷兄一人?” “悬赏。” 三人明白这个意思就是梅花盗已被悬赏,会来什么人帮忙就不得而知。 了解悬赏的沈浪倒是知道,这般残害良家女子的,仁义庄会悬赏的比较多,为了更快将凶手归案。 “可有何线索?梅花盗是何人?”沈浪一次不好问太多,因为怕问的多,不知道冷三回答的是哪个,也许就什么都不回答了。 “不知。” 好嘛,这下简单了,沈浪与李寻欢无奈对视一眼,王怜花看不过去只有这两人“眉来眼去”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因而凑到李寻欢身边,道:“你们早知道这一点?” 声音不小,冷三也听的清清楚楚,没有表情的脸转头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也希望消息来源快速的仁义庄尽量多些消息,以便更快抓到梅花盗。 李寻欢早已猜测仁义庄得到的消息恐怕不多,而且恐怕是从头到尾都不多,否则不会有诗音口中的二十年后梅花盗再次出现,而且诗音也说过第一次的梅花盗根本没有人知道是谁! 这便是说,仁义庄知之甚少,而后来等到通缉梅花盗的时候,想必梅花盗就躲起来不再犯案了。 李寻欢不吝说出他所知道的关于梅花盗的线索,那让人意想不到的口中喷吐暗器。 冷三表情终于见到一丝变化,点点头,冲着李寻欢三人一抱拳出去了,送至大门口时,冷三上马后,突然回头道:“一万两。”说完便策马而去。 三人愣了一下,同时笑起来,沈浪道:“冷兄还是那般。” 王怜花道:“这下沈兄有钱了,不用白吃白喝在贤弟家了!” 王怜花是等着沈浪反驳说“你还不是如此”,也备着下一句的,可沈浪却挑挑眉头,道:“我乐意,寻欢乐意。” 王公子被气的气息一岔,开始嚷嚷着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拉着李寻欢说起沈浪的不是,结果又被李寻欢打击了——一脸诚恳地道:“王兄也可以在我家白吃白喝的。” 王怜花捶胸顿足,说李寻欢被沈浪带坏了,好像之前没有被调侃过一样。 沈浪正了脸色,道:“既然出来,就到那梅花盗去过的人家偷偷瞧一瞧,看看是否有线索。” 另外两人也同意,不过是城南的路,三人便步行而去。 路上,王怜花突然想起来,说道:“之前住在客栈中时,也让黑蛇打听了各家客栈中住人的情况,留意了江湖中人,可前几日有威武镖局的人经过,便不太好确定那些人当中是否有梅花盗在。” “说起这个,不知那梅花盗是单独的,还是背后有人。”沈浪道。“是否与那个之前的神秘人有关系。”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这一点他也没法确定。 王怜花这下也察觉沈浪与李寻欢说这句话时候的异常,不过只有些微妙的感觉而已,后来想到大概是沈浪也信任李寻欢,才会询问李寻欢的意见,便也不再深究。 王怜花是少了以前的细节,李寻欢情况又特殊,所以才不像沈浪当日那般对这一点那么敏锐,而此刻沈浪也同样如此,发现王怜花注意到异样,立刻暗决,以后说话注意一些,毕竟连自己都还没能知道寻欢的秘密,怎能让王怜花捷足! 因而沈某人赶紧岔开话题。“王兄出来带的人并不多,是吧?” 王怜花道:“嗯,采花贼而已,又不会采到我头上,不过是我娘让我出来玩而已!”说着可真是极为骄傲的,又故作这也没什么的傲娇模样,却反而一副小孩子显摆样子。 李寻欢旁边看着,真是暗笑不已……王兄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喽,王夫人重视起他来,而对他也的确很受用,那么聪明的人,炫耀的时候却还像个孩子一般而不自知,可不就是内心欢喜的紧嘛。 与沈浪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欣慰与笑意,随即李寻欢道:“除了火影他们几个,我们家的人也做不了探听的事,看来只能我们三人加上黑蛇兄弟辛苦一点,只不知是否足够。” 沈浪点头,王怜花摇着扇子,道:“我让黑蛇联系一下就行,保定这附近虽不及洛阳我的地头,但这里距离京城近,京城总是有些人手的。” 三人中也就王怜花还有些人手,因此也不客气了。 沈浪突然笑道:“也不知猫兄弟在干什么,回李园让人给偃师去个信,他保证能来。” 李寻欢笑着点头。 这时,三人经过一间小客栈,里面居然也是热热闹闹的看着坐在饭堂中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中人。 王怜花兴趣盎然地往里面探头,道:“没想到这么多人,看来仁义庄的悬赏已经下来有一阵了。” “哟!这不是沈浪沈少侠嘛!” 沈浪一瞧,居然是之前在沁阳时遇到的胖大和尚一笑佛,当日他们都是被王怜花王夫人抓走的,后来因为沈浪的插手,一笑佛也没了利用价值便被放了,看着一笑佛并不认识王怜花,可见当日被抓到王夫人宅子中,也不足以够得上见王怜花的。 沈浪恢复外人面前正义大侠的风姿,言谈举止都透着诚意诚恳,刚正公允,绝瞧不出他那另一面。 李寻欢三人都进入客栈,让与一笑佛坐在一桌,寒暄一阵,说过不知为何记名在沈浪名下捣毁快活王老巢一事,佩服敬重一番,话题转到梅花盗身上。 李寻欢会将梅花盗暗器的详细告知冷三,却不会告诉此刻客栈中人,仅是警告他们梅花盗几乎在谈笑间便能取人性命,因而众人都需万分小心。并非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只是这些人当中谁知是否都是什么人,李寻欢看不得有人殒命,但却不天真,他知道一旦有人仿造了梅花盗的暗器害人,那么就不知有多少人丧命,毕竟现在的梅花盗不过是采花而已,而非真的成为杀人狂魔。 与一笑佛同来的,还有胜家堡的“银花镖”胜涝,不知为何这两人凑在一起,曾听熊猫儿说过胜泫还在找他,不知是否曾碰过面了。 即使这后面几条街的小客栈当中,也已经住满,毕竟一万两的悬赏,可算是仁义庄最高悬赏之一了,仁义庄显然也是让梅花盗无路可逃。 因而,一位二十出头,英俊却显忧郁的男子,抱着可爱小姑娘进来时,没了住处,而且显然他已经找了很多家客栈,都声称没有空房。 那小姑娘看着至多两岁,话还说不清楚,天真地睁着好奇的大眼,漂亮的很,不知愁地四处张望,身上衣服的料子上层,显然非富即贵的。 年轻男子听到又没有空房,显得很失落,站着并没有立刻走,在饭堂里看了一圈,似要找空位,但这里已经被江湖中人占满,没有空桌,沉默一会儿又要了碗水给小姑娘喝。 李寻欢看着不忍,但刚要起身,沈浪就按住他的手,看过去时,立刻明白沈浪的意思,轻声道:“我也想到了,但他不是麻子。” 沈浪看了一眼年轻男子,点头松开了李寻欢的手,道:“那看他何事,不妨让他暂住李园,我和王兄去查探就行。” 李寻欢笑着应下,也知沈浪是既不忍这年轻父女沦落街头,又要防着他们,毕竟林诗音说过梅花盗林仙儿算着年纪,差不多现在就是一岁到五岁之间。 待到年轻男子出门,李寻欢才跟上。 “这位兄台请留步。” 年轻男子回过头,看着李寻欢戒备起来,不过谈吐不凡。“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事?” 李寻欢淡笑,道:“在下李寻欢,家便是保定府的,家父与家兄在朝为官,刚刚客栈中的,是我世兄的江湖朋友,冒然上前,只是见兄台带着孩童多有不便,如不介意,可以到我家中暂住,家中还有几间客房。”如果说是他江湖朋友,也不易让人相信的。 年轻男子微微怔住,似乎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又见李寻欢实在不可能是坏人,或者有所图,便相信了他的话,不过这也不足以让他同意就是。 “多谢小公子仗义,但你我素昧平生,在下又怎会厚着脸皮应承下来……多谢。”说完打算抱拳告辞走人。 此人虽礼貌客气,但却态度疏远的很。 李寻欢也能理解,当下继续劝服,只是对方又说出对方是朝廷官员,他不好入住云云,这让李寻欢有些退缩,也许对方有何种苦衷,刚想放弃,沈浪与王怜花便出来了。 这二位要是同心协力,李寻欢真有种天下无敌的感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应一合,沈浪的劝言让人找不出反驳的地方,王怜花的话让人觉得拒绝都是有罪的。 加上王怜花这怜花之人,便是两岁仍不懂事的小姑娘,也被他说的咯咯直笑,立刻伸手要抱抱…… 李寻欢一边啧啧称奇,这位年轻男子居然真被说动了! 随后也没再去看那梅花盗莅临过的地方,打算晚上再说,五个人便往李园而去。 年轻男子姓白,名月长,本是南海之人,入中原是寻亲来的,他的女儿还没有名字,看着落寞的样子,似乎是在等某个人给起名字的,平日里便是唤作宝儿。 白月长虽是被沈浪和王怜花留下来的,但明显更亲近李寻欢,也许因为他看似个孩子,所以更让人放心,也许只是李寻欢容易让人亲近。 采花贼 回到李园,王怜花回去找黑蛇商量人手,沈浪去给熊猫儿写信,李寻欢让火影帮忙整理客房后陪同白月长到花厅坐下,上来点茶水糕点,小姑娘也饿了。 “不知白先生是寻什么人,可是在保定府?我家在保定还有些熟识的朋友,可以帮忙探听一下。” 白月长笑着摇头。“我已有眉目,能住在这里已属万幸,不想我出门遇贵人……”随后便也没再讲他的事,低头看着他女儿吃东西,倒是极疼爱女儿的,怕吃多,怕噎食。 李寻欢便也没多打听,猜测对方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宝儿真是可爱的紧,也很聪明。” 说起女儿,白月长显然兴致很高。“是聪明,不过聪明过头了,别看她现在不说什么话,私底下就与我一起的时候,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口中好像是在嫌弃,可脸上都是幸福的表情。“这个时候怎么不说了,嗯?呵呵……叫哥哥,还没有谢谢哥哥呢。” “谢谢,哥哥。” “真乖,宝儿还喜欢吃什么,告诉哥哥?” “咯咯咯咯……” “慢点吃,小馋虫,别好像你爹我亏待你了似的。”白月长给孩子擦着嘴角的渣子。 小姑娘仍咯咯笑着,看起来很开心。 “并不闹人。”李寻欢看着十分开心,小孩子总是惹人喜欢的,以前的那些侄子侄女们。 一时间李寻欢沉默下来,思绪陷入回忆当中,嘴角微扬,一看便知回忆着开心愉悦场面…… 而他的朋友之中,只有西门吹雪有孩子,剩下的都还是孤家寡人,当然陆小凤分数例外,桃花朵朵,追着他满哪跑…… 李寻欢从记忆中回来,便看到白月长也在回忆当中,只是与自己美好回忆不同,他似乎陷入痛苦,在怀念着什么。 “白先生?”轻唤一声又觉不妥,待到白月长抬起头,便转而道:“去客房休息一下吧,宝儿看起来有些累了。” 白月长笑笑,刚才还想解释自己的失神,但眼前的小公子非常体贴没有询问。 送到门前,李寻欢道:“白先生和宝儿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出门在外靠朋友,宝儿是吧?”李寻欢摸摸小姑娘的头,绒绒的细发。 宝儿乖巧应了一句“是!” “幸好遇到小公子了……待客栈有了空房我便出去,小公子虽好客,但在下也不好白吃白住。” 李寻欢轻轻点头。“白先生尽可随意。” 白月长的戒备少了几分,但并非没有,李寻欢仍可以看出,不过并没有再多说。与其说白月长是来寻亲的,但李寻欢更觉得对方是遇难了。 回头到沈浪房间时,正有人鸠占鹊巢好不自在,李寻欢一进门,挑挑眉,看到沈浪故意摆一副委屈模样,眼神递到翘着二郎腿抱着一盘子糕点吃的很开心的王怜花。 李寻欢扑哧一声笑了,王怜花仍不收势,得意的模样冲着李寻欢笑,又看向沈浪仰仰脸。 “王兄这副样子,莫要让姑娘家看到,否则不知会碎掉多少颗七窍玲珑心。” “寻欢这就说错了,七窍玲珑心碎了与我何干,寻欢的心不碎就行!”继续冲沈浪挑眉挤眼睛。 这话是越说越不像话,也越说越大胆,以前还会含蓄,最多就是眼神上表情上暧昧一下。 沈浪直接不干了,开口道:“寻欢武功好的很,哪那么容易碎,而且你的分量哪够,要心碎,可是由内而外的,你最多也就是在外面晃荡!” 李寻欢无奈地看向沈浪,沈浪轻咳掩饰,不能太狂妄,免得寻欢脸皮薄会恼羞。 王怜花腾的站起来。“为什么我就在外面晃荡啦,这什么话我可听不懂,寻欢,他欺负我!” 沈浪隔开某人伸出的“爪子”,将李寻欢拉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回头瞪了一眼王怜花。“不知羞。” 王怜花只觉一口气上不来…… 李寻欢伸手在高几上倒杯茶递向王怜花方向,这回沈浪都没有抢,只是视线不移地盯着李寻欢,他只能再倒一杯推到沈浪面前。暗自摇头,明明自己才是小孩子模样,怎么好像眼前这两位内芯却才是小孩子呢! “说正经的,沈大哥王兄觉得白先生是什么人?” 沈浪道:“不会是梅花盗。” “绝不是采花盗。”王怜花指指眉心。“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又怎会有闲心去采别的花,而且带着亲生女儿也不方便。” 李寻欢点头,他直觉对方也不是。 王怜花继续道:“那个小姑娘,这么小便是美人胚子,长大了绝对了不得,能生出这样女儿的女子,必定也是人间绝色,啧啧,曾经沧海难为水,曾有过那么美丽的女人,又怎会将庸脂俗粉放在眼中。” 李寻欢和沈浪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果然是专家的评断! “那不说白先生的事,还是说说梅花盗吧,晚饭过后,夕阳之时再去如何?” 沈王二人点头,沈浪想了一下,道:“王兄,你是直奔保定府来的吗?” 有此一问另外两人都知道是何意,从洛阳府到保定府,路途不近,经过怀庆府、卫辉府、大名府、东昌府,另一条路还有彰德府、顺德府、真定府等,几个都是大地方,一般容易犯案,王怜花不可能一开始就听说梅花盗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保定府的。 “嗯,保定府不是寻欢在吗,一开始从洛阳出来的时候只听闻大名府和卫辉府的,到了大名府的时候,已经听说到了济南府已出现了。” 济南府相较于上面两条路经过的城更大一些,也更繁华。 消息传递的不快,王怜花的消息已算灵通的了。 王怜花继续说:“最早出现的地点是哪里不知道,但按照时间顺序的话,地点应该是一直北上的,我到保定的时候,梅花盗已经在这出现过,黑蛇刚才也出去了,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梅花盗在京城已出现起码两次。” 沈浪与李寻欢对视一眼,沈浪道:“以王兄看来,梅花盗是否会久驻京城?” 王怜花立刻炸毛。“什么叫以我看来?!” 沈浪笑道:“当然是因为王兄更容易揣测采花盗的心中想法啊。”睁着无辜又天真的眼睛看着王怜花。 李寻欢笑眯着眼睛……陆小凤挖蚯蚓的时候旁边看着就好,司空摘星翻跟头的时候帮忙数数就好…… 王怜花磨牙。“沈浪,可别把我跟采花贼混为一谈,不是你情我愿的,我绝不会骗一个小姑娘上床!” 沈浪忙点头,好像气势弱下来了,但王怜花刚要得意,沈浪又道:“但请下次不要用 花落寻欢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4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4部分阅读 你情我愿’这个词,我绝对同你没有别的意思。” 王怜花嘴角一抽一抽的,内心喊着:克星!绝对是克星!生来就是克他的! “沈兄放心,在下还不会饥不择食,寻欢,晚上我要吃斋,清清肠胃。” 李寻欢呵呵点头。 沈浪刚要反驳,门口来了人。 “二少爷在这里啊。” “嗯,在这里呢?” 火影走进门,冲沈王二人抱了下拳,道:“在哪里吃饭?” “去我那里吧,麻烦您了。”李寻欢道,因为知道有客人在,差不多火影还是会亲自带着人端上来,所以去他的院子里距离近一些。 “好嘞。” 火影出去后,王怜花先道:“既然饭已经做好,那我就不挑了。” 三人起身出门,路上沈浪问道:“火影功夫底子不弱,是什么身份的?” 李寻欢摇头。“我也不知,以前在梅大先生那里学医时遇到的,梅大先生应该知道一二,只是没有说而已……呵呵,火影虽看着严肃,但很和蔼的,尤其宠诗音,他本名当然不叫火影,只是当初不想透露本名,也便任由诗音给起了名字。另外风影、水影、雷影、土影其实是火影的徒弟。” 王怜花摇着扇子,看向之前火影离去的方向,道:“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跟徒弟叫类似的名字都不介意。” 李寻欢笑的也很无奈,当初诗音胡闹,没想到火影居然也放纵着……李寻欢当然也知火影是为隐姓埋名,但能如此宠着诗音,却不是一般人会做的。 饭后,各自回房休整一番,再出现时王怜花先道:“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之前说到梅花盗已到了京城……”接收到沈浪疑惑眼神,王怜花白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那梅花盗越来越嚣张,奔着京城那么繁华的地方去也是理所当然……问题是,刚才回去时,又让黑蛇打听了一件事。” “哦?”沈李二人同时疑惑。 “之前传来保定有梅花盗消息时,并没有冷三所说的梅花盗差点被抓一事,所以我起了疑心,刚刚黑蛇回来说,梅花盗差点被抓,便是昨天夜里的事!冷三恐怕也是彻夜从京城赶到这边。” “昨夜?!”沈浪惊呼出声,时间实在太近。 李寻欢道:“梅花盗为何去了京城又返回?” 王怜花道:“我可不相信这种人短短几日就在京城玩够。” “他为何返回?还差点被抓?他在慌什么?”沈浪沉思。 采花贼 太阳已落山,还有些余辉,街上没有完全黑下去,不过也只是须臾的工夫而已。 三人向城南而去,本是打算看看是否有线索的,可到了那里,却看到哭笑不得的场面。 只因跟他们想法一致的还有不少,更有人觉得梅花盗会缺心眼到再次回到差点被抓到的地方再次行凶……也许也可以当做猜测梅花盗不服气差点栽到那一户人家吧。 总之,到了那里,不说其他人的声音,便是那户看着还算殷实的护院叫喊,就让王怜花笑的揉肚子。 ——“滚!都滚!看什么看,当采花贼是白痴嘛还会回来,都给老子滚!我家小姐是随便让人看的嘛,狗x的……” 墙上翻出不少人来,灰溜溜跑了。 这下三个人也不用进去了,即使有什么脚印也混杂在众人足迹当中,分不清楚的。慢悠悠往回走,这条街上的小客栈也都住的满满,虽过了晚饭时间,但现在客栈饭堂中还有很多人,不只小二忙的像只陀螺,就是掌柜都满面油光地厨房前堂两边跑。 走出没多远,便见到有几户民宅的门上居然也贴着有房出租字样。 王怜花感慨道:“真是会赚钱啊,这j商。”又转头看向沈浪,道:“你以后没了银子,也可以这么干,一边扮成采花贼搅得人心惶惶,仁义庄悬赏花红,一边弄间屋子收租子,还不用交税!” 沈浪不见异色,镇定地开口道:“还是王兄扮的像,不如王兄扮采花贼,我收租子,都是朋友嘛,想必王兄不会不仗义相助……其实这也挺麻烦的,要我说呀,等我没钱,仁义庄又没有花红可拿的时候,直接将王兄送过去,三位庄主肯定会直接给我一笔花红的,他们估计只是不好意思给王兄贴出赏金而已。” 李寻欢笑的无奈,只觉沈浪这张嘴好像越来越利了。 王怜花死瞪了了沈浪一样,看着对方得意的回视,瞬间转为委屈小媳妇模样弯腰抱住李寻欢的手臂。“寻欢呀,他欺负我,你帮我说他,他居然说我是采花贼!”转头冲沈浪得意撇嘴,王怜花也发现了,沈浪近来不敢对李寻欢动手动脚。 李寻欢笑道:“是沈大哥的不是,这绝对是对王兄的侮辱……” “寻欢……”要扮可怜,沈浪也不差。 李寻欢立刻又转而道:“沈大哥,下次说实话也不能当面,王兄脸皮薄。” 王怜花嗷的一声,本来刚要得意,结果又被李寻欢打击了,只能说王怜花放弃的太早,如果再反击一下,李寻欢还是会瞬间倒戈的…… 沈浪呵呵笑,心中暗道:王兄啊王兄,你对寻欢的了解还差了点,太小看他这张嘴了,那绝对是软刀子,是朋友才会出手的! 王怜花快步跑到前面几步,以示他受到了欺负,还没等转身讨伐,停住脚步身侧的那扇双开黑漆木门“嚯”的一声打开,冲出来个拿着红纸,兴冲冲的小子。 这小子最多二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看着比真实年纪还要小一些,鼻子旁边有些雀斑,看到王怜花站在门口,天黑,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两人,格外开心地问道:“大侠要住店吗?我家也外租!” 说完,李寻欢和沈浪便走了上来,白净年轻人刚兴奋的以为一下子来了三个客人,可在借着屋子里灯光,看到李寻欢与沈浪模样之后,居然倒吸一口气,一副惊吓的表情。 李寻欢与沈浪面面相觑,沈浪开口问:“认识你?” 李寻欢摇头。“不是你认识的?” 沈浪看向那个年轻人,对方已没了乍看之下的惊慌,寻思了一下,道:“可能是以前见过我杀人吧,毕竟以前做的悬赏生意,保定虽没有长久呆过,但要去京城时总会在保定落脚一日。” 李寻欢笑道:“哦,原来如此,这位兄台请勿害怕,他并非坏人,他杀的人才是坏人。” 王怜花哈哈大笑,道:“沈浪,你就是面生恶相,看把人吓的!” “这样啊,哈哈……是,是小的误会了,大侠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呃,三位大侠要住店吗?我,我家也能住人的,就是刚收拾出来,呵呵,如果不嫌弃的话,呵呵……” “不必,我家也是保定的,兄台的口音听着不像是保定府的人,刚搬过来的吗?”李寻欢道。 年轻男子摸着脑袋,道:“我是刚来一个月的,这房子是家姐的,家姐嫁到保定,老家的房子被人收了,只能投靠家姐,呵呵……” “哦,是吗,刚到保定府啊,在下姓李,住城东李园,如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不知兄台贵姓?” “我?我姓王。” 王怜花挑眉道:“哦?是吗,跟我一个姓呢。” 随后又客套一番,三人继续往回走,走出一段路后,王怜花道:“有问题。” 沈浪附和道:“有问题。” 李寻欢与沈浪对视一眼,知道对方想到的都是那个年轻人脸上的雀斑,不过没有直言。 李寻欢道:“看着,虽有些功夫,但胆子有些小。” 王怜花接道:“也没有纵|欲|过度征象,应该不是个采花贼才是……” 沈浪和李寻欢看向王怜花,王怜花摸摸鼻子,不过这次沈李二人没说什么,直接转向下一个话题。 事情好像就僵在这里了,随后几天陆续有些消息,有说京城又出现梅花盗了——仁义庄已给梅花盗定了名头,又说保定府南边的真定府出现梅花盗,消息真真假假,假消息居多,甚至已经在赌坊地下赌场等地出现专门贩卖消息的人,且消息都不便宜——要知道总有人侥幸心理相信,毕竟仁义庄开出的价码是一万两。 这会儿三个人都不出去了,因为假消息太多,被炒的太乱,三人出去也是空欢喜一场,便是守在有小姐家的外面的也不需要他们三个凑热闹,还曾有人设计引梅花盗上钩,奈何梅花盗的踪影都没有,好像梅花盗已经销声匿迹了。 加之,李寻欢没事也不能一直跟沈浪和王怜花晃荡了,雷影从京城回来,带来了李父的叮嘱——让李寻欢多看点书。 此外,雷影还捎带来诗音送过来的东西——衣服。 火风水雷土换上新的据说夏季凉爽系列,当然,估计因为火影年纪已经不小,没有太夸张。 还有李寻欢的衣服,一如既往走潇洒飘逸路线,剪裁大方得体,没有太怪。 除了李寻欢的,这次居然还有了沈浪的。看到王怜花酸酸的表情,本来沈浪还说让他几件穿,心中还算计着林诗音肯定会在其中放几件搞怪的,结果翻看时,沈浪立马不干了——衣服没有一件是怪的,更要紧的是,这些衣服与李寻欢的都是配套的! 与李寻欢的一对比,几乎都是颜色一致款式一致的,还有一件荷叶花纹是与寻欢那同款式的花纹对接的。 这美坏了沈某人,开始那几天,天天一大早去看寻欢穿了哪件,他再回去换……后来就不敢那么明显了,寻欢脸皮薄着呢,王怜花那张嘴不讨喜……反正以后日子还长。 于是王某人趁机捞出两件衣衫,不仅自己穿,怕沈浪再抢回去,居然送了一件给白月长,白月长白日里几乎都带着宝儿出去,晚饭时才会回来,李家并没有拘着他,因而倒是不了解这衣服怎么回事,推脱几下便收了,这下沈浪更不好意思要回了,只能拉着王怜花去切磋武艺……大山里面练出来的,和公子哥养大的还有些区别,两人虽没有受伤,但耐力差异显示出来。 外面因为梅花盗闹腾了半个月,不少江湖人灰心丧气了,客栈总算有了余房,白月长便带着宝儿告辞,挽留一阵,对方还是离开去住客栈了。 王怜花派人让人暗中跟上,他一向多疑。除了白月长,那一日遇到姓王的人也调查一番,这有些不容易。 所谓投奔家姐的话,完全是胡诌,王怜花在保定虽然没什么人,但调来的,毕竟也是专门搜消息的,没两天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家姐,那间房子刚售出一个月,是完全卖掉的。 后面的不太好查,那个宅子原来的人家姓王,但现已搬走,邻里只知道搬到京城,具体地址并不知道,而这户新搬来的,邻居没有一个认识的。 想要搜地契房契寻下户主姓名,却找不到放它们的地方,显然是专门藏起来了。 那个房子现在住的除却自称姓王的外,还有一个厨子,一个小厮,厨子小厮也什么都不知道,只知对方姓王。 李寻欢想到衙门会户籍记录,正路走不通,只能夜访,王怜花的手下找了三天,一无所获,沉积的档案太多,寻到正地方时发现,新的住户并未登记在案,旧的户籍还没有注销。只能说衙门口的办事效率太低。随后总算在翻找路引时,有一点线索,以前的王姓人家确实去了京城,而另外定居类型的路引记录,是位从扬州府来的,林二宝。 采花贼 上午忙完正事,午饭时三个人聚在一起,喝着少许陈年的梅花酒,闲散悠哉。 “姓林啊……”沈浪道。 “姓林……可是天下间姓林的有很多啊。”李寻欢道。 王怜花有些不满。“那个人明显是有问题的,有什么人没事给自己换姓的啊……还有,你们肯定瞒着我什么,太不够朋友了!” 沈浪懒洋洋瞥了他一眼,李寻欢笑道:“有两条,其实并不能十分肯定的,所以以前才一直没说,最多只当一项佐证而已。” “哦?”王怜花凑了过去。 沈浪挑挑眉,没有动作,反正王怜花再凑也凑不到哪里去。 “一个是梅花盗可能是个麻子。” “麻子?!还有呢?”王怜花摇起扇子。 “还有,梅花盗可能姓林。”诗音说过梅花盗的女儿叫林仙儿,原著当中林诗音认作妹妹,即使是义妹,也绝无可能改了自己姓氏的,何况还有父亲在世,所以梅花盗必定也是姓林的……除却一种情况,便是林仙儿本身就对林诗音有所图谋,因此才会一开始便假意声称姓林,只是这种可能李寻欢觉得不大。 王怜花扁着嘴,道:“你们果然瞒着我什么,就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把我当外人。” 李寻欢顿觉尴尬,刚要开口,沈浪出言,道:“别学小媳妇样子,那是林诗音算卦算出来的,寻欢哪好意思说!” 王怜花一怔,见李寻欢内疚,沈浪坦荡的样子,便也不揪着这里了,虽是不信,但他也是聪明人,所以绝不会为难李寻欢。转而恢复平日里吊儿郎当模样,道:“哟!林姑娘还有这么一手,早知道让她给我算算我将来能娶几个了!” 沈浪道:“娶三十个,每个月一人一天!否则岂不是愧对千面公子的名声,你还可以每个人不同样貌不同名字呢!” 王怜花一副“你太小看我”的样子,李寻欢扑哧一声,笑道:“不用我表妹给你算,我就能给你算。” “哦?哦?!” “你呀,一身桃花债,但最后呢……” “不会要说我会是孤家寡人吧?!” 李寻欢一副诚恳的表情,叹道:“唉,王兄啊,以后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王怜花蹭的一下站起来。 沈浪道:“你去干嘛?” 王怜花一脸正经地道:“为防止在下以后成为孤家寡人,先去去把我七十岁以后的补上!” 沉寂的夜晚,蝉都不叫了,差不多也快过了季节。 沈浪无声叹息一下,看到身边冷三冷峻的表情,继续盯着敞开窗子里那个睡的四仰八叉的人……为何他要与冷三一起,而王怜花跟寻欢一起啊,李庄主一定被王怜花收买了! 虽是如此在心里面对自己说的,但沈浪其实也知道他与冷三看守的这个人,更有可能引来梅花盗。 话要从五六天之前说起,在沈浪他们三人看来已经销声匿迹的梅花盗,居然又再次出现了,而这次干的不是采花的行当,而只是杀人,杀的都是男子。 昨日仁义庄的李长青与连天云两位庄主到达保定,也给沈浪他们带来一个消息,便是梅花盗近来只出现在保定府。 私底下与寻欢和王怜花也商讨过此事,三人都觉得这梅花盗太过怪异,现在不仅不采花了,而且还单独守在一个地方,完全一副引人过来的打算。 “寻欢意下如何?”沈浪问。 李寻欢缓缓摇头。 王怜花道:“恐怕与之前差点在保定被抓有关,你们说是否是已经有人已知道梅花盗是什么人?” 沈浪道:“极有可能,否则无法解释这种怪异之处。” 王怜花又道:“现在大小客栈又住满了人……呵呵,你们说,不会真的是有人为了生意才想出这种馊主意的吧?” 李寻欢看了王怜花一眼,王怜花摸摸鼻子不说了。想了一下,李寻欢道:“最好是能见到梅花盗的面,否则只能是猜测……” “寻欢有了什么想法?”沈浪道。 李寻欢犹豫了一下,道:“是否是有人发现梅花盗的身份,而那个人又无法对付,而梅花盗又决定销声匿迹,那个人才会想出这种办法,让仁义庄的人来处理?” 王怜花赶在沈浪开口前道:“会是官府中人?” 沈浪道:“寻欢说的较有可能。” “那我说的呢?” 沈浪呵呵笑道:“那就要看一下保定的衙门口当中,是否有人从南边到北边来了!” 王怜花就当听不出沈浪的讽刺,点头道:“嗯,查下府衙里面的捕快,是否近期有从南边办差刚回来的!” 如此一说,三人倒有些真的怀疑是衙门里的人,毕竟要办路引的话,衙门内的人是很方便的,只是一般官差不容易到其他地方跑的,而如果真有,那就会十分明显。 至于另外那个林二宝,王怜花的人虽一直盯着,但那个人却明显只在敛财,没有任何异动。 仁义庄的二位庄主,请沈浪几人帮忙,仁义庄虽带来一些人手,但武功不那么让人放心,虽已知道梅花盗的暗器,可是能否躲得过还是说不准的。 除此之外,沈浪又与寻欢私下里说起,诗音口中说的梅花盗本应该没有被抓住一事。按着之前的销声匿迹,二人都几乎以为梅花盗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可是他却又出现了,而且还与以前行为相去甚远,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起背后的目的。 如果按照李寻欢不插手来算,仁义庄的人恐怕最多只能发现梅花盗伤口的异常,而看不出是何种暗器。就是伤口,也恐怕需要在那些男子被杀后才能确定,毕竟在此前,江湖上谣传的,只不过是伤口为梅花形状,仁义庄的人也不能轻易看到尸体——因为以前的尸体都是女子,又几乎都是大家的小姐,怎会随便给人查看。 所以,现在沈浪与李寻欢很是着急,因为恐怕梅花盗引来想要引的人之后,就会再次消失,而且这回一定是完全消失不再出现,那样可就真的如同大海捞针了。 此间被分配与冷三一起守在这户陈姓人家,主人不过是个员外,却纳了七房小妾,霸人良田,卖人小儿。仁义庄的人调查,是现在保定府中最可能吸引到梅花盗的坏人之一——不得不说,后来梅花盗杀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思绪收回,沈浪扯了下冷三,小声道:“有人来了!” 两人屏息等待,但却不见有人进入院中,仔细倾听,对方隐藏的功夫倒是不错,而且同样隐于暗处没打算出来。 沈浪与冷三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后继续等待,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外面有了动静,翻身上墙,在墙垛上仔细巡视着院子中,以及能够隐藏人的地方,不过沈浪和冷三隐藏的地方,与另外一伙人所在都很隐秘,如不亲自过来查看,外面是发现不了的。 只见那整个罩在黑衣下的人从窗户进去,借着夜色,可以看到他伸出手臂,不知手中拿着何物,只是冲睡得香甜的人伸直了手臂,静止了片刻,寒光一闪,黑衣人手中便|射|出细针,床上之人连点反抗都没有便去见阎王了。 冷三欲动,却被沈浪拦住,那黑衣人纵身出院子后,立刻又另一伙人三个出现拦截。 不说二话便动起手来,沈浪仍没让冷三出手。黑衣人甩出长鞭,手上功夫着实了得,另一方有些畏首畏尾,沈浪知道,他们是怕黑衣人用出刚刚那瞬发的暗器。可令人奇怪的是,黑衣人丝毫没有用那暗器的意思,而且出手间,似乎想要活捉对方三人! 看这形势,沈浪道:“冷兄制服那梅花盗,请活捉,我逮住另外三人!” 冷三哼了一声,已然纵身出去,他早已等的不耐,目标明确,冷三一向是出手快又准的。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还有另一伙,沈浪动作也不慢,冷三点住黑衣人时,沈浪也踢晕一个,点住一个,另一个掐住了脖子。 “都带回客栈。”沈浪道。 冷三不出声,卸掉黑衣人手中的鞭子,拿出那个瞬发暗器收入怀中,然后将人扛在肩头,又提起另一个被点|岤的夹在腋下,不吭声地往回走。 沈浪不禁失笑,这样的搭手倒是让人放心,只是够沉闷的……还是寻欢好!哎呀,李庄主跟他有仇,为什么不将他与寻欢分在一起呢。 心中抱怨,但今夜收获颇丰。 点住剩下两人的|岤道,沈浪刚将人都扛起来,便听到前面冷三一声闷哼,一抬头便见到冷三蹲下,腋下那人已丢在地上,而本来肩上扛着的黑衣人,居然已站起来。 沈浪丢下身上两人,黑衣人也不敢多留,连武器都来不及取便轻功逃走。沈浪并没有追,而是蹲下查看冷三的状况。 “冷兄,怎么回事?!”沈浪上下打量,但并没有看到伤口,可是脸色已可以看出是中了毒,赶紧封住几处大|岤。 冷三咬着唇,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蛇!” “被毒蛇咬了!” 冷三额角显出青筋,看着是强硬挺着。“信号。” 沈浪会意,从冷三身上搜到一支火箭,放出。不多时,两位庄主,李寻欢和王怜花都赶到。 “寻欢,冷兄中毒了,蛇毒!”沈浪道。 采花贼 仁义庄的人将剩下的三人抓起来,两位庄主询问冷三的状况。 没有立刻回客栈,便在此处检查,把脉过后,李寻欢松了一口气。“没有大事,毒性不强,不过是麻痹人不能动的。” 仁义庄的人松了一口气,但冷三这边没问题了,另一边却出事了。 刚抓起那三人,清醒后都点着|岤道,没想到他们看似普通打手而已,却都趁人不注意咬了含在口中见血封喉的毒药。 连天云大吼着糟糕,李寻欢却猛的站起身,看向沈浪,二人会意,沈浪道:“二位庄主,这三人死了可以回去调查,现在也许还可能抓到和这三人一样的人。” “哦?”李长青有些不解。 王怜花上前道:“刚才我与寻欢一同监视的时候,发现也有人来,刚开始还以为是梅花盗已经来了,但等了半天,才发现居然也是来监视的。” 沈浪道:“的确,那梅花盗杀完人出来后,这三人出手拦截,看来也是等着梅花盗,所以——” 李长青惊喜道:“那我派人,不,不,麻烦三位少侠去抓来活口,倒不需要多!” 李寻欢三人抱拳而去,轻功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到了之前仁义庄告诉他们的另外几处今夜没有守着的地方之一,脚步放轻,谨慎小心,远远便开始潜行,李寻欢走在前面,几乎是单凭耳朵听的。 咋听之下,惊喜不小,低声对另外两人道:“小心,此处人多!”指向那些人的藏身处。 沈浪道:“不必抓多,死逮住一个就够!如果是小头头更好!” 李寻欢微微皱眉,但王怜花已与沈浪上去。 没想到一上手,便听到有人惊叫连连,宛如……杀猪! 李寻欢上前后,乐的很,众人都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个轮廓,李寻欢见那“小头头”已要出手,赶紧出声拦下。 “熊兄吗?” 沈浪与王怜花一瞬间住手,奈何对方不是他们两个这般收发自如的,沈浪的腿被踢了两脚,王怜花抱着腿在地上蹦——被踩到脚丫! 随即便响起熊猫儿的声音。“李寻欢?!” “是我!另外两个是沈大哥和王兄啊!”李寻欢道。 熊猫儿声音很是欢快,立刻让他兄弟们住手,点了火摺子,一看真的是他们三人,开心的直拍沈浪肩膀——也想拍王怜花的,可是王怜花抱着脚委屈中。 “你们怎么找来的?啊我怎么给忘了,真是罪过,罪过!最近忙的很,居然忘记这里是保定,保定可是李兄弟的地头!怎么也不白天找我啊,我们这在监视着呢,所以兄弟们都下手可狠了!” 王怜花恨恨说道:“下脚更狠!” 熊猫儿哈哈大笑。 沈浪也高兴地拍着熊猫儿,道:“套近乎的话别说了,现在不是时候,叫你的兄弟们可以去睡觉了,梅花盗今夜绝不会出现,你被征用!” “啊?!” 熊猫儿被一同揪走,路上沈浪解释了今夜的遭遇,又说明了是去找人,他当然爽快跟随。 只不过,熊猫儿这边的事一耽搁,在另外几处也就没有发现有人监视了。之前放出响箭时恐怕也惊动了那些人。 第二天,三人又加了熊猫儿以及跟在熊猫儿身后的胜泫去见仁义庄的人,打算一同去衙门询问那几具尸体。 虽是江湖争斗,尸体本可以留下几天,但仁义庄的人住在客栈,别人家的客栈不好停放尸体,李寻欢虽不介意,但仁义庄的人都不好意思将尸体停放在李园。 那自尽的三人身上并没有看得出特征的痕迹,连身上的衣料也是最普通的粗葛,武器是最普通的剑,便是剑柄之处都无法显示出个人特色。服用的毒药对于江湖人来说,买卖也不是难事,因而仁义庄诸位脸色都不是很好。 二位庄主的意思是先查客栈中人的来历,毕竟如果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话,对于仁义庄来说,排除着找也是容易的,只是量大一些。六个城门口也派了人守着,遇到江湖人,便先请到客栈,仁义庄的名义还算好用,即使是硬茬子,连天云亲去也不在话下。 熊猫儿那般兄弟的落脚地点本是城中角落处的一个废弃道观,李寻欢想让他们都来李园的,但熊猫儿的兄弟没同意,那帮人自由懒散惯了,李园这么精致的园子,那群人在外面看了看就跑了——而且他们还是跟丐帮的一些人在一起。 住进来的只有熊猫儿和胜泫。 仁义庄的人说了有帮助再找他们,几个人便回李园,来了个能喝的,李寻欢这几年酿的酒一下子消耗了一半。 熊猫儿变脸的本事也是很高,可以上一刻皱眉发愁念叨着线索断了可怎么办,下一刻拎起酒坛往自己酒碗里倒酒时却变得喜笑颜开,美滋滋地鼻子凑上去闻,小口抿一下,眼睛都开心的眯成一条缝,道一句好酒,然后一下子倒进口中,还砸吧着嘴回味——倒真像一只猫呢。 看着他这副样子,王怜花扁着嘴,道:“没出息。” 熊猫儿喝的满意,也不跟他呛声,只道:“谁像你都喝了那么多,我这可是第一次,以前没想过这种酒也能这么烈,哈哈,痛快,痛快!贤弟好本事,真是什么都会!” 李寻欢淡笑推脱,沈浪在一旁道:“那可不是。” 王怜花道:“又不是夸你,你美什么!” 胜泫在一旁呵呵笑。 李寻欢、沈浪和王怜花跟胜泫不太熟,胜泫又是不太说话的,所以一下子让沈浪等人也不好意思起来——之前脸皮都厚了,都不会不好意思了。 李寻欢道:“沈大哥,还是说说昨晚的事吧,我看了冷兄拿出的暗器,的确很精致,但设计上来看,一次只能发三次而已,之后还要装针。” “对,问题是,昨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人并非放在口中发射暗器,而且连人都没有叫醒,就那么趁着人睡觉时,让人见了阎王。” 熊猫儿道:“哦?之前有说过梅花盗的武器是放在嘴里吗?” 王怜花道:“那暗器我也见了,暗器上的机关的确适合放在口中发射的,而且,后槽为空,方便说话,也有固定的地方,放在口中,精巧的很,黑暗之中绝对能杀人于无形。” 胜泫好奇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放在嘴里?因为昨天晚上那个人在睡觉,所以不需要放在嘴里吗?” 李寻欢说:“有这个可能,只是……” 沈浪看着李寻欢道:“只是感觉不对,是不是?” 李寻欢点头。 沈浪又道:“我可以肯定,那个梅花盗是在等人的,他的目的也许就是昨天晚上自尽那三人,或者说那三人背后之人。” 其他人均同意此说法。 熊猫儿又喝掉一碗,道:“那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又为什么要抓梅花盗,而梅花盗又为什么认为他这样杀人能引来他想要见的人呢?” 沈浪一拍熊猫儿的肩膀,力道正好让熊猫儿手上无力,酒坛拿不住放回桌子上——王怜花挑眉,熊猫儿没有察觉,沈浪好像不知道似的,高兴地说道:“猫兄说到正地方了,问题提的好!” 李寻欢也有豁然之感,笑道:“有一定的势力,抓梅花盗却并非仁义庄!” 王怜花接道:“要吸纳能人,却又好坏不济。” 胜泫笑眯眯说道:“坏蛋!” 几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沈浪随即道:“梅花盗看起来是了解那些人的,所以才会以此引出对方。” 熊猫儿抱着酒坛,道:“这么说,梅花盗跟那些人有仇?呃,有瓜葛?”熊猫儿直觉是有仇的,但随后又觉得有仇一说也许片面,所以又补充说道。 李寻欢笑道:“熊兄,其实你每次有什么猜测直说便好。” 王怜花看着熊猫儿,故意一副怜悯表情,道:“直肠子的人就这点好处,瞎猜的时候总比分析的时候更准。” 熊猫儿有些不服,不过样子有些犹豫,让人觉得他还不知道李王二人在说他什么。 沈浪巧劲再拍掉熊猫儿手上的酒坛,道:“没事,别介意,他们在说猫兄你说的很对呢。” 熊猫儿当然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恶狠狠去瞪王怜花——倒霉的王怜花,谁怪他形象不是很好——“好你个花心萝卜!” 熊猫儿没再说别的,因为胜泫开口道:“你们别欺负熊大哥。” 王怜花看向胜泫,突然喷笑出声,而且笑的太开怀,又是揉肚子,又是捶桌子,一点也不顾及翩翩公子的形象——以往可从未有过啊。 熊猫儿无奈看了胜泫一眼,叹气摇头,抱着酒坛子挡住脸——喝! 胜泫有些窘迫,脸都红了,似乎也知道王怜花在笑什么。 李寻欢抿着嘴,沈浪则惊喜地看向熊猫儿,好像看到亲兄弟了似的。 李寻欢拿起另一个酒坛,给胜泫满上一杯,道:“前几日还碰到你兄长呢,现在说不定也在保定。” “啊?真的吗?!”胜泫开心叫道,眼睛自觉转向熊猫儿,但与熊猫儿对视后,又垮了小脸。 采花贼 熊猫儿张口堵住胜泫不知要说什么的话头,王怜花一副“这小子怎么就学聪明了”的遗憾表情,熊猫儿低声在胜泫耳边说:“到时候再说你哥的事!” 胜泫乖乖点头,不再吭声,而此刻倒显得高兴起来。 李寻欢无奈摇头叹了一声,他可是知道,如果继续由胜泫问下去,指不定被王怜花问出什么了,一看他那副在熊猫儿和胜泫之间兴趣盎然转悠的眼睛,就知道。 沈浪当然也看出,此刻他可绝对不会跟王怜花一起合伙“欺负”熊猫儿,如果将胜泫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沈浪现在也绝对“帮忙”,但现在是个男子,就不行——免得王怜花那张嘴说着说着就拐到他和寻欢身上。 “沈浪啊,我还有疑问,就是你和仁义庄冷三都是谨慎之人,还抓住了另外三个,怎么看都不应当被梅花盗跑了,还让冷三中毒才对,当时到底怎么回事?”熊猫儿问。 王怜花啧啧说道:“我现在知道什么叫有压力有动力了,看看,猫儿兄弟这脑筋转的,多快!” “什么压力,动力啊,你个花心萝卜别说不正经的了,沈浪?”熊猫儿瞪了王怜花一下,眼底却也有着不容错过的狡黠与洋洋得意。 王怜花这回也不揪着这个问题了,就让熊猫儿这次得意这么一把,反正次数也不多……毕竟他也是奇怪着的。之前与李寻欢赶到后,只粗略看了一下当时打斗场面,按理说并不难的,随后一同去抓人,到了早上修整了一下,又跟着去衙门,也就没有空询问沈浪当时具体情况。 沈浪道:“当时也不怪冷三大意,要知道当时冷三已点住那梅花盗,没想到扛着人走时,冷三突然蹲下,人被蛇咬到,要知道我连蛇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而那梅花盗却自己能动,跑掉了。”随后看向李寻欢,问。“寻欢,那蛇有什么特殊吗?” 李寻欢看着沈浪的表情,已觉他似有猜测到梅花盗是谁,其实在昨晚看到那蛇毒时也开始怀疑了,只是,还不好说出,只希望不是真的。 “嗯……这次的蛇毒让我着实有些意外,除却一般地方所用毒蛇,蜀中唐门,虽也用蛇毒,‘冰虫’‘金银血蛇’,但不会直接驭蛇伤人,虽说通人性可为杀人利器,但那样便如同杀鸡取卵,唐门暗器与毒药同样有名,因而毒药一般都是附着于暗器之上。驭蛇伤人的,一般都是苗疆蛊术。” “也就是说梅花盗来自苗疆?”熊猫儿道。 王怜花摇着扇子,道:“我倒觉得又是暗器,又是蛇毒的,更像是唐门中人。”挑着眉头看向沈浪——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跟沈浪比。 沈浪避开重点,道:“寻欢,苗疆蛊术,听闻都是阴毒残忍的,但冷三只是身体麻痹,还有何种猜想吗?苗疆人的蛊术一般并不外传才是。” 李寻欢笑着看向沈浪,暗忖:沈浪果然是看出他的想法的。 “的确,凡是想必都有个意外的,那条蛇的麻痹作用并非天生,要知那样能够迅速起作用的毒,一般都是剧毒,咬上就不可能有活命机会的,但却恰恰只是小小的麻痹,让人不能动弹而已,解毒又相当容易——” 王怜花抢先说道:“也就是说,蛇必定是精心养出来的,有那种本事的必定有过蛇蛊真传。可是作用又完全不符合苗疆人的习惯,所以恐怕并非真正苗疆人,啧啧,那个岭南跟南海不远是吧?!不过那蛇的作用可够鸡肋的了。” 李寻欢笑着点头,看来王怜花也想到了。 “熊大哥,蛇蛊真的能让蛇听人话吗?”胜泫凑到熊猫儿耳边小声问道。 看着胜泫趴在熊猫儿肩膀上,沈浪一伸手,拍在熊猫儿另一边靠近他的肩头,拍掉熊猫儿手上的酒坛。“当然,寻欢,你了解苗疆蛊毒吗?” 熊猫儿仍没察觉某人已暗中给他穿了好几次小鞋,他倒是正好趁着抱酒坛的动作与胜泫拉开距离。 这说正经的时候,王怜花又不好明说,只能暗咒沈浪这个家伙,以前看着正直侠士的模样,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下又眼馋胜泫亲近熊猫儿而小寻欢却不会!熊猫儿也是活该,谁让他识人不清。 在这个方面,不得不说,王怜花才是沈浪的知己啊,看的格外清楚,就是李寻欢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关键是不是眼睛如王怜花这么毒的,谁会想到沈浪在这一点上小心眼啊! “苗疆蛊毒的确十分厉害的,而且蛊术对外保密的很,一般只知道在端午阳气极盛之时,将五毒等毒虫放入缸中,待到了时日,活下来的便可以拿来制毒。但具体步骤如何,时间、放入的其他药物等等,外人均不得而知。” 胜泫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继续问:“五毒?是五种毒虫?” “五毒,只是通称而已,并不一定只有五种,不过主要是蝎、蛇、蜂、蜮、蜈蚣,一般而言,普遍的便是蛇蛊,似乎蛇蛊是好制,却又不好制的。” “啊?为什么好制又不好制?” 李寻欢显得极有耐心。“好制是说,阴蛇蛊,生蛇蛊均是普通蛊毒,几乎毒蛇有多少种,便有多少种蛇蛊,具体制法我也并不清楚,此刻不过卖弄一下书中所读。” 胜泫一脸崇拜,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懂这么多,你知道的这些我们都是不懂的呢……那不好制又是何意?” 李寻欢还未开口便看向门口,火影带着一个人匆匆进来。 “二少爷,这个是王公子的人,说有要事!” 王怜花的手下,一般都有黑蛇代为转达,此刻居然直接进来,肯定是有要事的。 这年轻人也不废话,直接道:“公子!白月长去找了林二宝,两人看起来是认识的!” “哦呀呀,看来要抓到真正的梅花盗了。”王怜花道。 李寻欢?br /gt; 花落寻欢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5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5部分阅读 欢几人一同起身,要往外走。 熊猫儿回头对胜泫道:“你在这等着。” “我也想去。” “去了只会添乱,别闹!” 胜泫眼巴巴看着熊猫儿,熊猫儿轻咳一声就往前跑去,胜泫跟着走了几步就停下了,站在那里不动。 李寻欢看着摇头,道:“我们差不多马上就会回来的,并不会去多久,也不会有危险。” “嗯……可是你都去……” 李寻欢也有些无奈了。 胜泫似有察觉自己的任性,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我在这等着就是……熊大哥说你的武功都比我的好,呃,你回来再告诉我不好制的缘故。” 李寻欢一瞬间因为胜泫而有些怔忪,心中想到的是,男子之间真的有比兄弟朋友之情更进一步的…… “寻欢?在想什么,走吧。” 李寻欢抬头看到沈浪,有些不自然,低头点了点,对胜泫道:“不好制的缘由,便是蛊毒中的蛊王有时会是蛇。” 两日后,李寻欢等人守在林二宝屋子的外面。此刻仍是白天,四人躲避并不容易。 不多时,白月长大大方方地走入林二宝这处做了民宅客栈的院子内。片刻,李寻欢伸手示意,四人一拥而入,正好看到白月长从林二宝手中接过那梅花盗的暗器,只不过这个暗器崭新无比,明显刚制造出来。 林二宝“嗷”的一声,就往外跑,熊猫儿迅速上前制住,踩在脚下,不忿地呸了他一下。 此刻白月长倒显得镇定的很,看到熟悉的李寻欢几人,毫不惊慌地将暗器收入怀中。 当日李寻欢等人来此的时候,白月长已经走了,王怜花的人偷听到白月长回来拿暗器,便没有立刻抓人,此刻李寻欢等人便在此打算人赃并获。 白月长眉头微蹙,轻声道:“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 沈浪笑道:“的确。” “之前还曾怀疑你们是那个人的手下……”白月长看向李寻欢。“但是,后来你们却与仁义庄联手。”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仁义庄帮忙呢?”沈浪道。 王怜花凑到李寻欢身边,在他耳边道:“看吧,这种场合,这种情形,沈浪就变得如此大义凛然,看起来就很可靠!” 李寻欢笑着没有说什么。 白月长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归于平静。“看来你们知道的着实不少。” 沈浪道:“也许你知道的还可以帮我们找到我们想要知道的。” 这虚虚实实的话,也就沈浪口中说出,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白月长垂下眼,道:“我只是报私仇而已。” 王怜花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不会是对方抢了你老婆吧。” 白月长这下可不掩吃惊表情。 王怜花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你女儿很漂亮,你又一副幽怨表情,换了谁都会这么怀疑。” 白月长此刻显得很是痛苦,一张英俊的脸,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沈浪道:“梅花盗还是不要假扮了,不如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本来还想找到真正梅花盗会困难,不想……”看向林二宝。 王怜花接道:“看在宝儿的份上,本公子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熊猫儿道:“但要先解决这个梅花盗的事!”说着脚下一用力,又是一声哀嚎。 采花贼 “哇————不要杀我,不要把我交给官府,不要杀我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啊,疼!疼疼……” 看到地上滚了一身灰尘,还在打滚的人,李寻欢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无赖,原来这个才是无赖……陆小凤那绝对是浪子,只是浪子,而非无赖,他以前冤枉陆小凤了……赖他的酒喝而已,那不叫无赖。 连天云目瞪口呆看着脸已经成花脸猫、本来长的白净的年轻人,嘟囔着“他x的,这是什么事啊”。 刚才林二宝扒着李长青的裤腿说明了梅花盗是如何形成的——他一开始没打算杀人的,就连采花都是鼓了半个月勇气,再次被他未过门嫂子气的,一个冲动,就半夜去采了花,好不容易回来炫耀他终于是个男人了,结果他未过门嫂子要将他送到衙门口,而他一个着急,慌乱间按了那个暗器,他未来嫂子瞬间毙命。而他怕他哥责怪,直接连滚带爬就跑了。 然后他自己藏了起来,不敢回家,又挂记起那个被他第一次采了花——其实后来他才知道他只是亲了人家姑娘一个嘴而已——的姑娘,他说他要负责,结果被那姑娘给骂了——他不该去青楼采花的。 被骂跑后,越想越憋气,晚上又梦到他未来嫂子,说他没用不是男人,连怎么采花都不知道……因此梅花盗就这样产生了。 李寻欢虽看他可怜兮兮的,但毕竟杀了许多女子,林二宝交给仁义庄后便不想再管了。 沈浪向两位庄主说明了白月长的事,李长青也出言仁义庄会帮忙,冷三留在保定。此外,李长青还说明仁义庄虽没有调查清楚,但蜀中一带势力有受阻现象。 这一条可是帮助很大的。 此外,查另一队神秘人马的,没有丝毫进展,李长青担忧地跟沈浪说恐怕那些人的势力已发展到保定,虽然也许还不是很大,但起码可以断定对方是有野心的。 往回走的路上,王怜花道:“那个李老头也真会利用人啊,不过当然,我们沈少侠甘之若饴哦!” 沈浪扬扬头道:“能者居之嘛。” 熊猫儿在一旁哈哈大笑。 走到路口,沈浪道:“猫兄,你跟王兄先回李园,我与寻欢陪白先生去接他女儿。” 熊猫儿爽快应下,王怜花则磨磨唧唧,想要换组,但李寻欢也说要去接人。让熊猫儿自己一个人回去,熊猫儿笑呵呵说他不认识路,王怜花磨牙说他们合伙欺负他。 白月长住在城北的一个小客栈中,宝儿很乖地在屋子里坐着发呆,看见白月长进来后跌跌撞撞扑过来,看到李寻欢和沈浪时也十分开心。 白月长坐下收拾东西时,开口道:“你们在好奇我与林二宝怎么认识的吧……” 这个问题他们本来打算回去在一起问的。 白月长道:“之前我就到保定了,本是住在城南的客栈中,遇到林二宝也是巧合……当时并没有想到对方就是梅花盗的,我也穿着夜行衣,看到他时叫住他,结果他连滚带爬跑了,还将那个暗器掉落。后来回来后,试验了才知道那恐怕就是最近吵的沸沸扬扬的梅花盗的暗器。” “便是因此,才传出梅花盗差点被抓的消息?”沈浪道。 “的确……会想起利用梅花盗的名号,也是突然想到的而已。本来顺利引来了,可是却被你们搅了。”白月长道,但此刻倒是没有太多恼火。 沈浪道:“怕被怀疑,所以就退了客栈,又重新在别的地方找客栈了吗?”结果没找到还是回了城南。其实沈浪更想问的是,白月长是如何发现林二宝就是梅花盗的,林二宝连暗器就丢掉了,显然跑掉的很狼狈,但也说明跑掉的很及时。 白月长嘴角微扬。“我看到他跃到他住的那个院子里了。” 李寻欢和沈浪额角都仿佛出现黑线——没见过那么笨的人。 “而且,后来我找上门的时候,他紧张慌张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倒是他的夜视能力很好,那么黑的夜里也能看清楚我的相貌。好了,可以走了。”白月长抱起宝儿跟着率先走出门。 路上,沈浪突然对李寻欢道:“你说,我们在京城,李大哥成亲那天晚上碰到的人,会不会就是林二宝?” 李寻欢一怔,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所以后来在他家门口见到我们的时候才大吃一惊?” 沈浪呵呵笑道:“说不定是被我们两个从京城里吓跑的。” 李寻欢疑惑。“吓跑?我们并没有追上——”后面的话,李寻欢没有说出口,脸刷的就红了,窘迫地转向另一边。 沈浪无声地笑起来,笑的很开心,露出八颗牙齿——那家伙被男子表白吓到的吧!(漾:向小孩子告白才吓到的吧!~) 能回到李园,宝儿显得很开心,虽然之前也没有在李园逛过,但照顾她的丫鬟丁香很疼她,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立刻拿给她吃。除了她爹,还有其他人在,虽然并不一定陪她玩,但小孩子总是希望周围的人多一些。 之前并没有说的详细,回到李园后,白月长并没有任何隐瞒,他似乎已相信沈浪他们。 白月长是南海人,长居高州府,他的妻子青菁是苗族女子,擅长蛊毒,天资甚好,只是为了他而远离苗疆。 那抢了他妻子的人,自称李云——也是因为这个李姓,一开始才会同意入住李园。只是后来发现的确是巧合而已,那段住在李园的时候,白月长白天便调查保定府中有哪些坏人,晚上夜探李园,发觉李园只是普通的护院,晚上连巡夜都没有。后来梅花盗风声过去一阵,走了一些江湖人,他便带宝儿出来以便假扮梅花盗。 那个李云是他在桂林府结识的,当时只因对方身怀武艺,有意切磋。 白月长不知后悔过多少次那时的比试,不该因为长久没有人切磋便技痒,以致惹来毁家之祸! “那个人在招兵买马,而且一般寻的都是江湖中原本没有名头的人?”沈浪问。 白月长点头。“一开始只是与之切磋,但我的武功其实大大不如对方的。与之结为朋友……”白月长咬牙切齿说“朋友”二字。“他说我武功不错,提出给他帮忙……但我坚决拒绝了,我不会离开家的,何况他的野心很容易看的出来。” 王怜花忍不住道:“你现在也是太容易相信人,啧啧,你这种人的确不适合江湖。就看看你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吧,一看就能知道你的目的……就算你杀几个恶婆娘都比杀坏男人强啊,那样还不会怀疑梅花盗前后换了人,最多就当梅花盗居然敢挑战高水准了呢!” 白月长的脸有些挂不住。他平日里看起来极为成熟,稳妥的一个人,但此刻话多了,才让人看出他江湖经验多么缺少,人又容易相信人,不说被抢了老婆,就是他自己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都是有可能的。 胜泫坐在熊猫儿身后,伸进来脑袋,道:“那个叫李云的,名字好像太普通了,就像张三李四似的。” 王怜花呵呵道:“假名吧,那么谨慎的人,显然了。” 看到白月长脸已经红了,李寻欢赶紧岔开话题。“李云年纪多大?” “三十几岁样子。” “用什么武器?”沈浪突然道。 “套在手臂上的铜环,有使用这种武器的人吗?” 其他几个人倒是迷茫,但李寻欢突然倒吸一口气。 沈浪立刻问:“寻欢知道?!” 其他几个人眼睛都盯过来了。 李寻欢一时间也是吃惊不小啊,要知道百晓生兵器谱虽然后来不再有人排了,但当年那些可仍是无人不知的,便如天机老人的“天机棒”,上官金虹的“子母龙凤环”,以及最有名的小李探花的“小李飞刀”。 “寻欢?”沈浪再次询问,不过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只是又有了其他想法,比如一开始只怀疑林诗音的地方,此刻也不禁怀疑起李寻欢。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有些像。” 王怜花道:“说来听听。”看着沈浪也不知道的表情,王怜花平衡了。 “……那个人,可能叫上官金虹,使用的武器是……‘子母龙凤环’,我并不能肯定,只能做个参考而已。” 沈浪此刻可是先将什么上官金虹的放在一边,而思考寻欢的事。 熊猫儿挠头。“好像,并没有听说个的……” 一直沉默的让人都忘记存在的冷三居然开口了。“仁义庄不知道。” 王怜花表情突然冷峻,道:“使用双环?!哼哼,但愿就是那个让我重伤的混蛋,现在还找不到报仇的人呢!” 胜泫道:“当初也伤害到熊大哥的人吗?那个人当时用的是剑的。”(漾:他将当时的自己受伤都忘了嘛!~) “哼!伤我的时候也用的剑,该死!” 其他人也听出王怜花这句咒骂是在说些什么,好像几个人都看到明天一大早会看到某位懒散公子发愤图强练功呢。 入蜀ap;壹gt; 李寻欢翻身而起,有些不放心。并没有点起蜡烛,披上一件外衣便走出房门,走下冷香小筑。 本来只是不放心看这一眼,到了那里,透过窗户看到白月长果然坐在宝儿的床头呆呆的,拿着蒲扇轻轻地挥动,赶着宝儿床头本不存在的蚊虫。 淡淡的熏香,却极好用的,又怎需半夜不睡觉地驱赶蚊虫。 李寻欢不掩身形,白月长本是机警之人,但此刻却丝毫没有发现。 “白先生。”李寻欢轻声唤道。 白月长终于回过神,眼中有了平日神采,紧张一下,看清楚窗外之人才再次放松,放下蒲扇走到窗前。 “你……有事?” 李寻欢道:“天气太热,有些睡不着。” 白月长点点头,也不确认真假,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有心思去辨认。夜晚,漆黑之中,有时给人以恐惧,但有时却又给人以安全的感觉,让人置于黑暗中时,放下白天的防备,仅是因为黑暗能够帮助隐藏某些东西……脆弱。 “保定冬夏两季,白天晚上时辰长短不一,与南海相比,想是不同的?”李寻欢道,声音轻巧,态度温和,会让人不自觉放松。 “的确……以前还不知道,亲自经历才有觉察。” “白先生入中原很久了吗?” 白月长缓缓点头。“也近一年。” 李寻欢微微吃惊。“带着宝儿必定很辛苦的。” 白月长表情动容,现出一丝的痛苦。“宝儿跟我吃苦了,可是我又不能将她随意放在别人那里寄养……青菁已经跟我分开,我不能再没有宝儿。” 李寻欢也不禁难受。 “要保重自己才好,我们几个虽不济,但对此事必定是全力以赴的,贤伉俪必有重逢之日。” 白月长看着李寻欢认真的表情,虽是一张少年孩童的脸,但却在这一刻让人十分的信服。此前已对这少年惊讶过了,但见识到对方的身手,以及遇事沉稳镇定之姿,更让白月长觉得此子不得了,他会与他们合作,或者说接受他们的帮忙,便是看在这个不得了的孩子,以及沈浪的份上……王公子看着亦正亦邪,说不得准。 “白先生,白夫人是苗疆之人,此前伤冷三的蛇便是她的蛇蛊吗?” 白月长点头。“青菁蛊术很强,是苗疆最有天赋的人……”说着脸上带着骄傲。“青菁很可爱的,蛊术都不会拿来害人,反而会去救人,呵呵,也会小小的捉弄人,我们相识也是因为捉弄我,她以为我是坏蛋……与我成亲以后,在镇子里开了间善堂,与中原不大一样,我们那里女子也可以出门的……” 白月长低沉的声音,说了很多话,说他与妻子的相识、相恋、相惜,李寻欢静静地听着,偶尔询问一句。 只是看着此刻回忆起来便如此幸福的人,李寻欢心底的担忧更重了。 “都是我的错,我怎么那么笨,都已知道他有招揽之意,还带他回去见青菁,不说他垂涎青菁美貌,便是跟着我的意思,便想招揽会蛊术的苗疆人!”白月长气恼地用赤手捶击窗台。 李寻欢看出,白月长以前大概一直没有离开过岭南地区,也许并非自己愿意而是家族的需要,而他自己想必会对中原向往,否则也不会那么快便与自称李云的人交上朋友。而现在,恐怕后悔至极了。 “白先生……我有个疑问不知……” “尽管说来。”白月长握着发红的拳头,收敛一下怒火。 “白夫人是苗疆女子,我听闻苗疆女子极为专情,还听闻有情蛊之说……”李寻欢询问的小心。 白月长点点头。“确实如此,苗疆女子专情,也要求情郎专情,因而才会制情蛊,对相爱之人,这并不算什么。” “但……如果……”李寻欢声音变小,这些话他不想问,可看着白月长痴情的样子,生怕真的到了时候,他会承受不住,因而才会在此刻提前提起。“如果,她被迫……” 以白月长的聪慧,之前虽没有想到,但怔忪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李寻欢询问的是什么。不过他并没有着急,也没有痛苦,反而轻松一笑,道:“不必担心,想占青菁的便宜,他再活八百年吧!哈哈……苗疆蛊毒,有杀人,有伤人,有害人最多拉肚子之类,青菁却能让人大笑三天不止,大哭脱水如狗,让人说出不想说的真心话,使人能对一条蛇不停说情话……如果她不让人近她的身,那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李寻欢惊喜不已,同时也放心了,赞道:“真是奇女子也!”心中暗道,原来白月长痛苦的,不过是与爱妻分离而已。 “当然!”白月长骄傲说道,说到他妻子,又开始滔滔不绝。“她呀,善良的时候,蚂蚁都不忍伤害,整人的时候,非要对方哭爹喊娘,发誓再也不敢,她很聪明,也很可爱,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 “相见之日必不远矣。”李寻欢道。 白月长点头,此刻退了之前的消沉,道:“她不会有事,她在等我。” 踏进自己的院子,停下脚步,回头等待,几乎立刻的,沈浪便显出身形。 沈浪端看了一会儿李寻欢的表情,笑道:“可放心了?” 李寻欢淡笑点头。“沈大哥不也担心着嘛。” “还是寻欢早了一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李寻欢想要回沈浪之前的一句,在听到后一句后便说不出了,听这暧昧之语,心下有些乱。 “晚了,回去睡吧。”沈浪解围道,顿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将人推上楼梯。 李寻欢有些内疚,沈浪如此包容自己,自己却这般…… 走上两阶楼梯,沈浪松了手,但李寻欢却转了回来。“……沈大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沈浪不掩惊喜表情,晃得人刺眼,李寻欢立刻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说,我们现在去一趟京城!”李寻欢道,没注意到因为恼羞话说的比往常重。 但沈浪却仍开心不已,还从李寻欢的语气中听出撒娇! 脑筋打结只是一小会儿,随即就明白李寻欢的意思,沈浪道:“去问一下林姑娘对上官金虹的了解有多少?” 李寻欢微微有些吃惊,不过随即也想到了,看向沈浪这会儿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沈浪伸出手,手指在李寻欢的脸上蹭了蹭,带着宠溺的表情,道:“想说的时候再说也没有关系。” 李寻欢这一瞬间便知沈浪已知道什么,他知道沈浪聪明,却没想到能够猜到啊,毕竟,这是多么诡异的事,已到达让人想象不到的程度! “我,我……” 沈浪轻轻摇头。“不必现在就说,不是去京城吗?我去马厩,你现在给火影留封书信!”俏皮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掩在嘴唇中央。“也不带王怜花他们!” 李寻欢可笑不得,点头转身上楼。脚下轻快,不自觉甚至跑了起来。 沈浪看着李寻欢的背影,抱着手臂,摸着下巴,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呢……”然后突然想到李寻欢耳聪目明,比一般练武之人更甚,轻轻捂上自己的嘴,转身而去,脚下也极轻……掩住了嘴却掩不住他的笑容,大大的笑容。 王怜花看到留下的纸条时咬牙切齿,骂沈浪是混蛋,是大色狼,熊猫儿一边并不觉得什么,但看到王怜花这般气恼,开心不已,说去看他的兄弟们。熊猫儿还没有走开几步,胜泫则小跑在他身后,声音不低地道:“不是说这位王怜花才是大色狼吗?” 王怜花暴怒追出,熊猫儿拎着胜泫赶紧往外跑。 留下拿着纸条的火影,捋着短短的胡须,自言自语道:“又要跑啊,老爷要发火了……” 另一边,两人骑马并肩奔跑,路已熟悉,显得轻松的很。白日里没有昨夜的暧昧氛围,两人说说笑笑。到达城门之前,正给沈浪骑乘的黑色大马起名字呢。 要是让王怜花听到“叫小草”、“小花当然要配小草这个名字”、“它们多配”之类的话,必定惊呼出声,叫着他的牙都酸倒了。 “上官金虹?!”林诗音惊呼出声,连续叫了三遍,李寻欢不得不出声安抚。 林诗音警惕地瞄着沈浪,也不避讳地拉着李寻欢到她的闺房,关起门窗,开始逼问。 李寻欢无奈笑道:“平时的确没有掩饰,没有对沈大哥隐瞒,但却没有告诉过他。” “那他怎么知道的!” 李寻欢叹道:“沈大哥那么聪明,当然自己猜中的,难不成还是我说梦话被他听到?” 林诗音“嗷”的一声叫出来。“他听到你说梦话?!你们住在一起了?!啊啊……” “嘘……诗音,小声点,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天啊,佛祖啊,上帝以及呃梅林啊,你们……” “诗音?不要大声……” 但林诗音眼中已完全没有旁人了。“你们居然已经同床了,沈浪居然是个恋童的,啧啧,我就知道他不正常,以前居然喜欢朱七七,现在还恋童,当然也是因为我家楼楼很棒,不过那家伙也太贼了,这么快就下手,变态,变,唔唔……” “不再乱讲了?” 林诗音眨巴着眼睛,点头,心中美滋滋——楼楼捂住她的嘴了,楼楼今年出落的越发俊美了……马上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入蜀ap;贰gt; “寻欢,沈少侠,以及白先生父女,从山西、陕西进入四川。王公子由山东、南京、经江南、湖广进入蜀中,王公子的路途有些远,有劳了,王公子这一路更可能遇到金无望。熊少侠请从山西、河南、进入湖广,绕路由贵州进入蜀中,我仁义庄会派人在各地打探金无望下落,打探各地可疑之处,也会让冷三直接由河南进入蜀中。如此安排,各位有何异议吗?” 王怜花虽有些不情愿,不过也同其他人一样点头应下,李长青舒了一口气。 仁义庄派了的人最先进入蜀中寻找探查,其次是李寻欢和沈浪二人这一队路途最近,并没有绕什么远路,因为考虑到白月长带着宝儿。 一辆马车,四匹马,翌日一大早便上路,火影与雷影、土影跟随。 这三人是必须跟着的,否则李寻欢不要想再跑出家门,此前李父得知李寻欢比林诗音更能冒险,硬逼着出门必须带人。其实,李寻欢得知父亲让他跟随沈浪一同出来,已经很意外了,还想着恐怕要游说一阵才可以,毕竟以前父亲总会催他读书,几乎任何悠闲时间都是林诗音去央求来的。 从林诗音那里,并没有得到上官金虹以及金钱帮的有用消息,可以说林诗音也很意外,她没有想到现在上官金虹就冒出来了,毕竟她估计这本应是起码五年以后的事,七八年以后百晓生才会排兵器谱。 但算起时间,上官金虹其实现在也应当活动的,只是金钱帮并不是与上官金虹一同扬名。 此外,林诗音听说梅花盗已经抓住,并且是什么人之后,仔细询问了林二宝与白月长的事,自己嘀咕半天,随后得出结论,恐怕如果不是李寻欢与沈浪参合一脚,那么白月长当时可能就找到上官金虹的人,而最后恐怕会丢了性命,而宝儿会被林二宝收养,而宝儿的名字极有可能就是林仙儿。 虽不能确定这一点,但李寻欢也认为有可能。只是听到林诗音对林仙儿的评价,不禁心疼起来,暗暗决定一定要救出白夫人,让白夫人与白先生能够抚养宝儿长大! 诗音本还打算跟李寻欢一同回保定,看看这年仅两岁的林仙儿长相如何,但被她爹娘关了起来,她爹娘可是怕她再跑就是半年多,提心吊胆。 马车行了一日,一大早出发,晚上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达真定府再走就进入山西地界,而刚打尖住下,熊猫儿便带着胜泫出现了,这可让李寻欢等人大吃一惊。 房间内坐下,沈浪开口询问,熊猫儿哈哈大笑一声,但显得有些心虚,道:“我让我兄弟们按着李庄主安排的路线走的,反正主要目的是找金兄,他们都认识,并不一定要我去!” 沈浪和李寻欢对视一眼,熊猫儿越发心虚,也看出对面坐着这二位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的,犹豫了一下,指着胜泫,又道:“你们看看,这副样子,到了哪里不引人注意,我是出去暗中找人的,要是被什么上官金虹的人发现,还找个p呀!” 胜泫委屈地看着熊猫儿,熊猫儿继续心虚。 沈浪笑道:“猫兄弟浓眉大眼的,走在街上也引来不少大婶大娘注目,倒也是的问题!” 熊猫儿拳头砸在沈浪肩头。“去你的!还说我,你和小李兄弟的样貌,出门不知惹来多少莺莺燕燕,还有小雏鸟呢!” 沈浪喷笑看向李寻欢,眼神似乎在说“小雏鸟”就是李寻欢引来的。 李寻欢哭笑不得。 白月长没有开口,淡淡笑着,宝儿不明所以,抬头看着她父亲的笑脸,也咯咯笑出声来。 沈浪道:“看吧,小娃娃都笑话你了!” 熊猫儿也不甘示弱,现在他是总算发现沈浪也是损友一个。 随后,李寻欢和沈浪等人倒也没有再问熊猫儿的原由。 晚饭时,几人正忍不住小饮几杯,门上突然有人敲响,众人一愣,因为饭菜已上齐,不会是店小二。 熊猫儿起身开门,还没有让开让屋子内的人看到来人,熊猫儿就大叫道:“你这花心萝卜怎么也来了!” “还说你呢,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声音是王怜花的。 熊猫儿仍不让开,逼问道:“你和黑蛇来了,要是金兄出现在江南怎么办!” 王怜花哼了一声。“我的人手可比你的多多了!”说着拨开熊猫儿,看清李寻欢方向,飞奔而来。 “寻欢,好想你啊!”说着就要扑上来。 沈浪不客气地将剑支起来,要说虽然还没看过沈浪用剑,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剑客。 王怜花丝毫不怕,任由胸口抵在剑鞘端头,身体已经倾斜,撒娇嚷嚷道:“寻欢,你看呀,这家伙欺负我!” 李寻欢可真是哭笑不得,王怜花是越发的喜欢耍宝。 白月长以前可没见王怜花疯闹成这样,一时间真有些瞠目结舌。 宝儿则“咯咯”笑出声。 李寻欢苦笑道:“别闹了,你看宝儿都笑话你了。” 王怜花看向宝儿,立刻春光灿烂起来,给宝儿来了个飞吻,道:“宝儿妹妹,想不想怜花哥哥呀?” 宝儿继续“咯咯”笑,也不出声。 沈浪送了送手中的剑,让王怜花站直。“别卖乖了。” “这么小的小娃娃,她知道你是谁呀!起开,挡着我的位置了你这花心萝卜。”熊猫儿在王怜花身后戳。 白月长笑道:“别总拿我女儿说事,她可对你们这几个都没兴趣。” 沈浪等人哈哈大笑,李寻欢拉着沈浪挪开点空隙,让王怜花坐下,没想到早上刚分开,晚上又重聚一桌,几个人都显得很高兴……就不知如果仁义庄的庄主知道了的话,会是怎样的表情。 第二天进入山西地界,傍晚没有遇到镇子村庄,只能露宿,除了宝儿,剩下的都没问题,宝儿也可以住在马车中,里面本来东西就齐备。 分散开进入林子里打猎,这个时节打些猎物倒也容易。沈浪本来与李寻欢形影不分,不过,沈浪看到熊猫儿身边没有胜泫的影子,熊猫儿又跟在他们后面几步,便与李寻欢分开,且让寻欢回去打水便可。李寻欢会意离开。 不多时熊猫儿果然跟上来,沈浪也不着急,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林子里可能有什么蘑菇之类。 “沈浪,这次事情完了你要去哪里?” 沈浪脑中立刻浮现的就是跟着李寻欢,不过当然也知道熊猫儿想问的不是这个……他也不好意思说是这个。“没什么吧,大概继续做仁义庄的生意,如果有一天仁义庄没生意了,我也就退隐江湖了吧。” “……李庄主他们没说让你直接到仁义庄帮忙吗?我可是听说了,齐庄主病重,李、连两位庄主武功本来就所剩不多,江湖中传言三位庄主有意找接班人的。”熊猫儿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且,据说属意你的哟!” 沈浪不甚在意地道:“是吗……” “你如何想的?” “呵呵……” 熊猫儿被沈浪笑的不好意思挠头。 沈浪在地上捡起个石块,用劲一丢,一只兔子扑倒在地再也起不来。捡起兔子,沈浪才转向熊猫儿,道:“你这是要招揽我进丐帮吗?不好意思开口?” 熊猫儿惊讶不已,一时失语,半天才道:“你,你怎么知道?!” 沈浪笑道:“你是问哪个我知道的,是你是丐帮帮主,还是我怎么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呵呵……之前丐帮的人说你我害死他们长老的时候,我和寻欢便有些猜测,你刚刚那么别扭、一点都不像你的问话,便肯定了这种猜测。” 熊猫儿慢慢消化沈浪的话,心中不禁赞叹,沈浪和李寻欢怎么那么聪明,他怎么不知当日有什么能暗示他有一天会进入丐帮,而且将被推上帮主的位置,想不透,想不透啊。 “……之前的不说,刚刚,我,好吧,我只是与往日的脾气不同,你就能肯定?你怎么还能知道我有招揽之意?!” 沈浪忍笑,道:“你那叫与往日脾气不同?呵呵,你那都是忸怩了!” 熊猫儿忍不住喷笑啐了沈浪一声,其实他此刻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喂!还没回答我!” 沈浪指指前面,两人边走边说,沈浪又熟练地捡起一段枯木,扔出去砸死一只兔子,动作那个熟练啊。“你追上我和寻欢这一队,我们就知道你肯定有事情,偏又隐瞒不说,必定是一时间难以启口的。我和寻欢本就猜测你可能接任丐帮帮主之位,对我们有什么难说的……除了有事相求,那必定是有招揽之心,而你刚刚提到的仁义庄一事,不正是暗示有招揽的意思?” 熊猫儿心下赞叹,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可能接丐帮帮主之位,这件事除了高小虫和钱公泰,在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何况,当初丐帮还怀疑我杀了丐帮长老!” “便是高小虫和钱公泰的态度,他们表面虽急,但其实并不急,而且在我说另有其人的时候,他们很快便相信……而且,明显可以看出他们并不相信那三位长老。这二人虽是六袋弟子,但却是前任熊老帮主的嫡传弟子,如果他们中有一位想要帮主之位,谋略一番绝不是问题,而且并不用多花多少心思,只要让三位长老不开口便可。我和寻欢都看出他们二人都在等着什么人……呵呵,加上他们是熊老帮主的嫡传弟子,加上猫兄弟又姓熊,以及你身上那个葫芦得来可不易,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吗?他们想必是在等你成长,足够担当帮主之位。” 熊猫儿一手掐腰,一手挠头,满脸的钦佩。“沈浪啊,你可太厉害了,我现在更要请你帮忙了!不过……你干嘛说话的时候都说你跟寻欢啊?” 沈浪的脸刷的就红了…… 他自己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灭哈哈哈!~~俺很勤快啊很勤快~~~~(╯3╰)(╯3╰) 第二更哦~ 入蜀ap;叁gt; 沈浪当然不可能入了丐帮当乞丐,不是瞧不起乞丐之类的,只是他有师门,有家传,何况他自己的事还没办完,更加因为寻欢……至于因为寻欢什么,那原因就不言而喻了——与寻欢站在一起,不是翩翩公子,也要英俊潇洒啊。 “共患难的朋友,还用问需不需要入丐帮吗?”沈浪道,他正面形象很好,而且也极会善加利用。 熊猫儿惊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沈浪干脆的摇头。“如果我真是闲散人一个而无派别,加入帮派当然没问题。” 熊猫儿一拍自己脑袋,道:“呵,把这事给忘了!” 沈浪苦笑,继续道:“但不加入丐帮,又不是不能帮朋友的忙,你有什么事,难不成我还会袖手旁观嘛。” 熊猫儿点头,也干脆地不再要求。朋友是朋友,但他会想沈浪加入丐帮,实在因为……想找个帮他动脑子的人。但师承门派一事,可是大事,不能加入其他门派,就是不能,何况他要沈浪入丐帮的话,肯定会直接几袋长老,或是掌棒龙头的,更加不能随便。 见熊猫儿不再要求,沈浪询问起细节来,二人一边打猎,一边说话。 “原来如此。”沈浪嘴角微扬,他的表情可不是“原来如此”,而明明想说的是“果然如此”。 熊猫儿一副泄气表情。“我以前多逍遥自在啊,躲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找到我,唉……” 沈浪劝道:“你也别推卸责任了,你那哪里是逍遥,懒病才对。以前不也是帮助人嘛,只是以前只负责偃师一个地方的事,现在要负责的多而已,你那两位师兄也是知道你为人的,丐帮虽大,但有他们两位帮忙问题不会大。不过,你刚刚说的考验……抓梅花盗便是一事吧?” 熊猫儿点头。“嗯,正好碰上的,钱师兄给的任务就是这个。” “呵呵……还有其他人给的任务?” “有啊,现在丐帮人才凋零,长老都没了,掌棒龙头、掌钵龙头都没有,任务只是师兄他们和几个六袋弟子琢磨的……”随后忍不住自己小声嘟囔。“都能做帮主嘛,非找我一个门外汉。” 丐帮武艺没落,传功长老比之前执法长老左公龙他们更早死去,因而现在丐帮弟子只剩六袋弟子,不过因为武功不济而已。 “我倒是觉得你两位师兄有远见,有智慧,真正找你回去的理由猫兄弟自己还不知道?” 熊猫儿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是躲的习惯了,一时间有些——” “闹脾气,呵呵,想必你小时候跟你师兄们关系不错吧?” 熊猫儿更觉无地自容了,很早出来流浪,自己的兄弟逐渐增多,的确有很?br /gt; 花落寻欢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6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6部分阅读 很久没有被当成小辈,所以,被沈浪戳穿,才想明白这一点,怔忪片刻,突然拍着腰间的葫芦大笑起来。 归程时,熊猫儿道:“唉,本来想把你骗进丐帮,那以后我就轻松啦,哈哈,没得逞啊!哈哈……” 沈浪心道,难道他看起来就是任劳任怨类型的人? “你可以问问王兄。”支损招。 熊猫儿的大笑,差点因为空气而呛到。“王兄?!不会是王怜花吧,咳咳……” “我们还认识什么共同的王兄?”沈浪故意道。 “他?他能在自己身上挂几个袋子?” 两人脑中同时形成诡异画面,相视一下,不禁捧腹大笑,震得林间的鸟儿乱飞。 沈浪又道:“那胜泫呢?你似乎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呢。”说着,表情带着戏谑。 熊猫儿表情窘起来,讷讷道:“什么呀,哪里是我带着他,明明是他缠着我,你不知道,那家伙看着武功不济,但耳朵忒好使,在偃师的时候,我刚偷偷起身,他就蹭的蹿到我面前,还有……”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沈浪笑意更浓,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女怕缠郎……这男人,其实也怕的吧? 沈浪这边心中大乐,也不戳穿熊猫儿嘴上的“声讨”,李寻欢这边回去时,雷影他们已经弄来干柴支起火堆,水袋也打满水了。白先生抱着宝儿坐在大石头上,拿着李寻欢从家中带出来的书,读给宝儿听。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胜泫,便问起土影,土影说打水时在溪边看到他。 想着不知熊猫儿怎么把胜泫支开——毕竟胜泫缠熊猫儿可是紧,便决定去看看他。到了溪边,果然看到胜泫蹲在溪边发呆,连他放大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胜兄,原来你在这里。” 李寻欢的声音根本不大,但胜泫还是差点一头栽入水中,幸好李寻欢及时出手将人抓住。 “吓,死我了……”胜泫拍拍胸口站起身。“呃,对不起,我忘了时间,呃,还没有打猎物,我这就去——” “有沈大哥和熊兄他们在,没有问题的,我们回去休息吧。” “哦,哦……”胜泫拍拍衣摆上的褶皱,跟在李寻欢身边,外表虽然比李寻欢大的,但人却显得稚嫩的很。 李寻欢并没有出声询问什么,因为胜泫的表情、眼神都是茫然的。 还是胜泫觉得气氛不应该太安静,态度上还带有一种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希望得到认可的讨好。 “之前说在保定见到我兄长了,呵呵,其实我出门就是要找兄长的,不过,我也应该锻炼,我不懂的还是太多了,呵呵……” 李寻欢回以微笑,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胜兄,是有什么心事吧——” “没有!我没有啊!” 还没等李寻欢把话说完,胜泫就打断他的话,本来他也只想劝胜泫不应思虑过重、顺其自然的话而已呀。 李寻欢没说什么,王怜花的声音却冒出来。“怎么会没有,明明一副思|春的模样!呵呵……” “思,思|春?!胡说!”胜泫停下脚步,瞪圆了眼睛看着王怜花,脸都憋红了。 王怜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恼羞的模样一般,继续道:“是哪家小姑娘呢?宝儿?哦,才两岁而已,不可能……是熊猫儿?是熊猫儿吧,果然是熊猫儿吧!” “胡,胡说,你别胡乱说,我,我……”这下胜泫的眼圈都红了。 李寻欢拍拍胜泫手臂。“王兄胡说而已,不要介意。” 王怜花笑容邪魅,道:“怎么是胡说呢,男子汉大丈夫,喜欢都不敢承认吗?本来看你还有些勇气可嘉的优点,现在看来,啧啧……” 胜泫绝对是不经激的,立刻梗着脖子道:“我,我是喜欢熊大哥,喜欢又怎么样!”随后的话竟带着哭腔。“你,你们嫌我恶心,怪物我也喜欢!” 说完转身就跑,背后看去,还可以肯定他边跑边抹眼泪。 王怜花小声嘀咕道:“哎呀,怎么真学小姑娘样子啊,呵呵——咳咳!” 王怜花的笑,中途因看到李寻欢的视线而立刻收回……李寻欢生气啦!糟糕……寻欢明明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可王怜花却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寻欢真想伸手敲王怜花的头,就像个欠揍的小孩儿。不过只是瞪了一眼,赶紧几步跃出去拉住胜泫。“没有说你恶心,更不觉得你是怪物,喜欢就喜欢,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些天又可曾嫌弃于你?王兄不过玩笑而已,他说话一向不着边际,胜兄不要生气了。” 王怜花摸摸鼻子,凑过来,看到胜泫仍不转过身,想抽手臂却抽不动,另一只手使劲擦脸,又开口道:“别学小姑娘哭鼻子。” 李寻欢看向王怜花,表情甚为无奈。 不过,不得不说这招很好用,胜泫的眼泪立刻憋了回去,立马转过来。“我才没有哭鼻子,混蛋!” “扑哧”一声! 王怜花喷笑出声,但得到警告又立刻忍回去。“嗯,没有……”这谎话谁信啊,眼睛跟兔子似的。“嗯,我是混蛋。” “王兄……” 听到李寻欢无奈的声音,不敢再不正经。“嗨,胜泫啊,我们都看出你喜欢那只蠢猫——” “熊大哥才不蠢!” 王怜花不禁呼吸一滞,心中叹道,好嘛,这都连说都不能了。 李寻欢笑着接道:“王兄没有恶意,只是我们看出来,以后你也不用躲着我们的目光——” “去亲近熊猫儿了呀。”王怜花一副多么善解人意的模样。 胜泫这回不是生气,而是害羞而脸红,随即结结巴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熊大哥,反正,一开始以为熊大哥喜欢的是我兄长,那时候就觉得难受的很,胸口憋闷的我以为内伤了,后来遇到金大哥的时候,才知道熊大哥真的没有见过我兄长,呵呵……” 此前熊猫儿重申过很多次他不认识胜涝,但胜泫都没有相信,金无望一说,他便立刻信了。其实不过是因为怕熊猫儿说的不是真的,让他有了希望又失望,而他心中又何尝不期待熊猫儿真的不是喜欢他兄长呢,因而经别人一说,当然立刻接受那番证词。 王怜花一拍巴掌,道:“我决定了,帮你追上那只猫儿!” 胜泫惊喜地看过去,李寻欢则无奈叹道:“王兄,莫要胡闹……” 王怜花嘿嘿一笑……很慎人。 作者有话要说:俺想吃拉面。。。但只吃到刀削面。。。闹心中(╯﹏╰) 今天腰疼。。。好像俺家亲戚要来了。。。难受(╯﹏╰) 入蜀 李寻欢三人回去的时候,沈浪和熊猫儿已经在一旁剥兔毛,看着都熟练的很。围着火堆边烤边吃,白先生给宝儿挑着嫩肉,还防备着小孩子靠火太近,沈浪在李寻欢旁边,小声说着熊猫儿的事。李寻欢也分神注意到了胜泫忐忑的模样。 胜泫不担心李寻欢会说出什么,但王怜花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人,即使他说要帮助自己……想到此胜泫不安中又红了脸,他觉得有点奔头了,不像以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缠着、寸步不离的跟着而已。现在却有人出口要帮忙……简直不可思议,其实王怜花这人也不是那么坏。 直到结束,胜泫才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失望,矛盾着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 而王怜花会那么好心,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顾及胜泫薄薄的脸皮?从他弯曲的嘴角就知道不是。他只不过要暗中行动,当然不能提前让熊猫儿“收到风声”,而有了防备。 李寻欢看着之间的“暗潮汹涌”,也只是一旁暗笑而已,王怜花虽平时有些不知分寸,但大事上绝不会有失,何况现在还是朋友的“大事”! 随后除了白月长和宝儿睡在马车内,剩下都分一条毯子,安排好守夜的时段便随便找地方睡下。白月长本叫李寻欢也进入马车一起的,不过他还是留在外面,其他人也是照顾他,安排他先守夜,随后是沈浪。 李寻欢在较外面的树上坐下,时候不多,便见沈浪也跃了上来。 坐定后,李寻欢轻声道:“怎不去休息……” 沈浪大大的笑脸,也小声道:“睡不着。” 还不等下一句,脚下又传来风声,顺着往旁边一看,王怜花笑的更是灿烂啊,也道:“我也睡不着呢。” 沈浪笑容依旧,只是看着似乎有磨牙的多余动作。 李寻欢笑而不语,又怎会不知道这两个人都有怎样的心思……一个……另一个专门胡闹,捣乱。 沈浪道:“王兄还是去睡觉的好,前几天早上不还说睡眠是必须的吗?” 那时候那句话是给李寻欢的,王怜花可不会被这一句打败,摇摇头,大义凛然地道:“为了兄弟,这都是小问题。” “哦?王兄可真是好人呢,既然如此,那寻欢,我们去睡吧,你看王兄多体贴,既然他如此盛情地要替你守夜,我们当然不能推却了。王兄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也想替我守夜,那么我和寻欢直接睡到明天早上了哦!”说着就拉上李寻欢的手,好像要一同下去。 要说起来,沈浪并不想现在就睡的,难得有机会一同欣赏夜景……夜深人静,虽然没有“风”“花”“雪”“月”,但四人无人打扰的时候聊聊天也是美事啊——来了个碍事的! 王怜花顿了一下,随后表情夸张的像是震惊于沈浪的无情。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又不是说你的事,我是说熊猫儿的事。” 沈浪火气正足—— “哦,想不到王兄居然真的能为兄弟两肋插刀,嗯,想必丐帮的袋子挂在王兄身上,也别有一番‘风情’!” 李寻欢抿嘴笑着——沈浪的嘴的确越来越不饶人了。 王怜花挑挑眉,出乎意料的,居然一副宽容大度、悲悯天下(漾:俗称圣母~)的表情,说道:“我要说的是胜泫的事,寻欢,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帮胜泫追上那只猫儿嘛!” 随即,果然看到沈浪立马没词了,他又怎么看不出来王怜花这副故意做出给他看的样子,就是在暗示着帮助胜泫的时候,也对他有好处……毕竟,这是帮一个男人追另一个男人。 李寻欢暗道:这一局王兄胜! 沈浪又挺起腰板,重整旗鼓。“想不到王兄终于干正事了——” 即使输了一局,气势弱了一筹,也要在言语上讨回来——当然也不能讨回的太多,免得反弹,反正现在王怜花所提这件事对自己有好处……如果能成功,寻欢想必也会松动……嗯,更主要的问题,当然还是李父李家人这一关呐! ——沈浪想的已经很远。 “既如此,我和寻欢并不会反对,反正我看猫兄算起来也不是那么排斥的,他不过是没有意识到。”沈浪道。 王怜花顿了一下,决定先不找茬,反正此刻上来,并不是真的要找李寻欢和沈浪商量什么,而仅是来破坏这“花前月下”的。“哦,是吗,呵呵,那个木头,会意识到才怪,胜泫又不是朱七七那种绝色美人,怎么会立刻冲昏了头脑就肯定喜欢上了呢,何况胜泫还是个男人。” 这个才是重点啊,同是男人。 李寻欢想了一下,道:“王兄——” 王怜花立刻打岔。“叫我怜花,或者花大哥、王哥哥都行,认识这么久,寻欢怎么还是那么生疏呢,这让我多伤心啊……”随即一副小媳妇模样。 沈浪接道:“花心大哥也行,更形象。还是说胜泫的事,他看着有些腼腆的,花心哥哥还是不要出主意让胜泫做那些做不到的事。” 王怜花抖了抖,道:“别!你直接叫我王怜花就行,我没你大呢,叫哥哥我可受不起。” 李寻欢忍着笑意,看向沈浪得意模样,心下也觉得那句哥哥让人听着直起鸡皮疙瘩。 王怜花又道:“寻欢,叫声哥哥来听。” 李寻欢不待开口,沈浪便说道:“对,就是这种,你可别出主意让胜泫叫熊猫儿哥哥,胜泫真那么干了,说不定熊猫儿一巴掌就拍过去了。” “我可没那么笨,哼,真要出主意让身胜泫搞定那只笨猫儿,还不是三下五除二的事,你也忒小瞧我王怜花了,不看看我是哪个地方长大的!” “哦,是啊,果然猫兄弟认识你时间更长,花心萝卜的称号千真万确,真是替猫兄伤心啊,这么容易就将人出卖。” “出卖?我那是为他好……” 称呼的话题就这么被岔过去了,李寻欢心中暗笑。 李寻欢左右看着这两人吵得很欢,一点困意也去了。不打不相识的话绝对有道理,这人的感情也是吵架吵出来的,能知道对方弱点,当然不只两人吵架的时候专门掐架,而且必定在以后共同应敌的时候,也能互为弥补。 往日有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现在有沈浪和王怜花……难道自己身边的朋友,都是活泼专门动嘴皮子的吗?呵呵,这倒也好,如果有两个是像西门吹雪那样朋友的话,他就需要担心了,因为那是决斗不要命的! 时不时提醒这两人小些声音不要吵到别人睡觉,时间流逝的很快,熊猫儿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上树要跟他,而不想是他们换班。 “你们这么热闹啊……”说着还打着哈欠。“干嘛不叫醒我,说我坏话啊。” “是啊。”李寻欢沈浪和王怜花三人异口同声应是,让熊猫儿一下子精神了。 喷笑道:“干嘛,预谋丐帮帮主之位啊。” “是啊。”三人同声,且都是笑呵呵模样。 这下熊猫儿可有些毛了,疑惑地看着他们。 三人没有忍住笑出声来,熊猫儿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忍不住出口问沈浪,沈浪不答,打了个哈欠,道:“困了,寻欢我们去睡吧。” 王怜花也要起身,李寻欢推了推王怜花,对熊猫儿笑道:“怜花兄有话要跟你说,我和沈大哥去睡了哦。” 李寻欢笑盈盈看着王怜花故作的哀怨模样,拉着沈浪,从树上翩然而落,侧头看到沈浪笑的露足八颗牙齿,小脸开始泛红,松开手,抱着毯子打算找另一边宽敞的地方躺下。 沈浪当然开心了,因为李寻欢在帮他说话。刚刚与王怜花吵嘴,可是一直因为要帮胜泫——等于帮自己——而被王怜花压了一头,现在……呵呵呵…… 沈浪现在是看出来了,不必用王怜花给胜泫出的那些小花招,只要用哀兵之策,扮可怜就成了,因为寻欢是心软之人……虽然利用他心软有些卑鄙,但是沈浪此刻可没有想到,可以说他两眼都一抹黑了,什么正直啦、不齿之类的,都不记得,完全没有意识到以前做事做人的标准! 而扮弱这种行为,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是男子汉之类的不妥,因为寻欢也是男人——虽然现在还是男孩子,这是他多么不想记得的问题——寻欢不是需要自己保护的,而是能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所以沈浪丝毫不觉这有违男子汉的脸面问题! 今晚说到胜泫与熊猫儿的事,也让沈浪下了一些决定。以前只是被动地等着,等着时间过去,等着寻欢长大,也同样等着寻欢的答复。但王怜花有些话说的也是不错的——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出现心动之人,熊猫儿本来就爱慕朱七七,现在朱七七回家,与江湖人陌路,熊猫儿才忍着不去相见,忍着抑制感情……所以决不能等待,时间不等人。 寻欢也同样啊,本来就小,起码看起来小,但将来自己也不能真的与他随时随地都在一起——比如上次抓梅花盗夜里监守,他一直记着这件事,所以还是尽快确定寻欢的心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最近又重新看op,热血啊热血!~~~~血沸腾啦~~~然后,更的就少了。。。俺有罪~遁走 捉虫 入蜀ap;伍gt; “寻欢,等等我!” 见沈浪拉住自己手中毯子,抬头道:“等你干什么?晚了,还不睡觉。” 沈浪刚刚本来没想到自己做出这种动作的,不过是想着跟过来,但寻欢此刻的反应,却让他觉得……呵呵呵…… “你靠外面了,睡着会冷的,病了怎么办!”沈浪放开李寻欢的毯子,但动作却与嘴上的话相反,他不让寻欢距离火堆远了,自己却已经在地上铺自己的毯子。 “你,这不还是……”李寻欢无奈,要往回铺在火堆旁边,又显得太过刻意,无声叹了一下,只能在沈浪旁边躺下。 沈浪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露出白牙,但即刻收回,可不能让寻欢瞧到。 躺下后李寻欢便闭上眼睛,梳整了心情,动作也自然得多。不过沈浪又怎会轻易放过这单独相处的机会。 “冷不冷?”低声询问。 “不会……沈大哥,我哪有那么娇气。” ……似有撒娇嫌疑。 沈浪傻笑,也没经大脑,便道:“我知道,只是还是忍不住问。” 李寻欢不禁睁眼看过去,对上灼灼视线,让人不自觉地紧张,心慌。“……你,还是当我小孩子……”扭头闭眼。 ……撒娇的语气似乎更显。 “呵呵……” 两人沉默片刻,李寻欢仍能感觉到沈浪在自己脸上,而且对方似乎还是看着自己笑。 忍不住再次转头,果然如此,忍不住道:“看什么,还不睡。”语气倒有了几分严厉。 只是沈浪听着心情却越发的好呀。“寻欢,上次你我这样睡觉时,是在偃师吧,还有第一次,那是在洛阳附近,呵呵……” 李寻欢不禁红了脸,以前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时突然被沈浪提起,就好像有了些什么。“偃师,偃师那次不是还有怜花兄在嘛!” 提到王怜花的名字,沈浪扁着嘴。 李寻欢“扑哧”一声,渐渐去了刚刚的心慌,以及紧张。 “你们两个,彼此之间,不也认定是很好的朋友嘛,吵架啊,呵呵……有趣的很。” 沈浪委屈了。“他明明知道我对你……还故意捣乱,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说到“我对你”,李寻欢当然沉默了,也并非逃避,而是回话又能回什么。 沈浪倒也不是想要催,只是试探,且一步一步,直到…… “寻欢,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直言问出,李寻欢也不得不措辞回答了,犹豫了一下,道:“我又何尝讨厌过沈大哥,只是——” “只是,还不能确认是吗?我不急……其实就是有些不安,生怕寻欢喜欢上别人。王怜花也是优秀之人,熊猫儿,胜泫虽还稚嫩,但,唉……” 李寻欢无奈笑道:“沈大哥,你干嘛都说起男子,你,真是,被诗音带坏了!” 沈浪笑起来,伸手揉揉太阳|岤,然后放下的时候搭在寻欢的腰间——总算动作自然地搭上去了啊! “举例女子吗?寻欢这样的人,哪个女子会不喜欢,而寻欢身边的女子……难不成是林诗音?” 李寻欢伸拳头在沈浪肩头捶了一下,而收回的手被逮住了……而且似乎对方没有撒开的意思。而他只记得给诗音鸣不平。“她也挺好的,就是胡闹了一些……” “只是分寸有些问题嘛。”沈浪笑道,此刻满意了,右手搭在寻欢腰间,左手攥着寻欢的手,安心啊…… “对了,我还听她叫你探花,记得伯父和李大哥都是探花出身呢,伯父似乎也是打算让你考科举,只是她已经肯定你能考中探花?那倒是一方美谈,父子三探花呢。” 李寻欢微怔,看着沈浪表情似不作伪,心下有些内疚,垂下眼,声音更低了,道:“以后,会告诉沈大哥的……” 沈浪的反应倒是一怔,右手紧了紧,顺势在李寻欢背后轻轻拍了几下。“我知道,只是突然想起而已,寻欢不必有压力,睡吧……” 说出“睡吧”二字,当然是因为沈浪满意了,怎会不满意呢,刚才不仅试探了寻欢的心意此刻已到哪种程度,而且顺便还得到某些证明……某些关于“未来”的印证。 而且,紧过了的手臂,就整晚没有撒开过,即使半夜某个家伙上来扒沈浪的手指,都被沈浪的足下功夫排除! 过了太原府,已入八月中旬,今年山西陕西等地雨水不多,路遇河床有时已经干涸,天气也有些干热。 宝儿年纪尚幼,若不是白月长不想与女儿分不开,宝儿也离不开他,放在李园总比现在好的。太原时马车内储存了不少东西,生怕路上没有宝儿适合吃的,毕竟年纪太小,总吃烤野味对身体也不好容易生病。 王怜花拉着李寻欢要前去探路,李寻欢不禁一愣,这路有什么好探的,走过去就是了,随即察觉王怜花是有目的,转头看到白月长和宝儿捉蜻蜓玩,而且越走越远,另一边沈浪瞄到王怜花贴上来已经撇下熊猫儿走过来,而胜泫,则一副忐忑的模样,眼睛在熊猫儿和王怜花之间乱转。 点头应下,王怜花冲着沈浪得意仰脖,沈浪却当没看见,只对李寻欢说话。“一直坐在马车里面,宝儿也憋闷,要几天没在外面跑了,就让他父女二人玩一会儿,反正前路道旁树木不多,太阳大。” 王怜花道:“你陪小姑娘玩吧,我跟寻欢‘二人’去前面看看,说不定有人家能给宝儿买几个鸡子。” 他强调‘二人’也没用,招数完全打在棉花里,沈浪应道:“也是,小孩子跟着我们出外跑可是辛苦呢,寻欢,要不我们‘两人’去之前路过的那个小树林里找几枚鸟蛋吧,之前路过时看到了,村庄人家不一定有但鸟窝一定有。” 说着,这两人又斗开法了,熊猫儿上前插话,但总会被这两人的话引带,一会儿帮着沈浪,一会儿又变成帮着王怜花了,倒好像熊猫儿是两面倒的人—— 李寻欢接收到胜泫求救的眼神,笑着指出熊猫儿此刻两面三刀,一下子将熊大侠打击不小,李寻欢看着胜泫,不禁暗道一句“各有各的命”,便带走了吵架的两只“小”朋友。 但这还不是最“卑鄙”“无耻”的,让李寻欢没想到的是,随后提议,居然并非找鸡子找鸟蛋,而是转回去偷听! ——遇人不淑啊…… 沈浪见他一脸为难,劝道:“我们这只是关心事态发展,也不能让怜花兄做的过火是吧?” 李寻欢也只能无奈一笑,人都已经回来了。 王怜花低吼道:“什么叫我做的过火!” “嘘——”沈浪也不回答,只是冲着王怜花嘘声,但表情是怎么看怎么气人。 “你说什么正好?”熊猫儿看着胜泫问道。 胜泫脸有些红,似乎是之前憋红的,不过此时倒也没有结巴,眼睛亮亮地盯着熊猫儿,道:“就是我们这次找那个上官金虹正好呀。” 熊猫儿有些不耐。“就问你说的正好是什么,怎么听不懂问话呢。” “呃……就是说,不是让人找人加入丐帮吗?” 熊猫儿懒散地往后依靠在树干上。“不行啦,沈浪有师门的,不可能加入,王怜花更是,让他挂丐帮的袋子,不如让他戒女色!” 王怜花躲在暗处咬牙切齿,并下定决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公子报仇很久才完! “寻欢呐,没看火影跟着一直递书给他看嘛,李伯父让人家做官的。” “嗯,我说的不是他们。” “白月长?我也想过了。”熊猫儿挠头。“跟他说的话,起码让他先救回白夫人,这样说不定就有三人了呢,呵呵,宝儿如果能学武功就好了,咱丐帮……咳,我丐帮女帮主也没问题的。” 胜泫张张嘴,很想问为什么熊猫儿不会生孩子,是不是真的如同当日对他两位师兄说的那样……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一条一直甜甜蜜蜜放在心底,连王怜花他们都没说——还是计划要紧。 “我说的也不是白先生,而是上官金虹的人。” “哈?那家伙的人?” “嗯,对!听白先生说的,上官金虹应是四处招兵买马,而麾下也必定有不少人物,那些人物当中也许并非都是坏人,比如白夫人不就是被抓去的嘛!这样,打败上官金虹,说不定可以接收上官金虹的势力,既然上官金虹有机会威逼利用,那么说不定就有可以入丐帮的高人呢!” “呃……对哦……”熊猫儿表情越显惊喜,一巴掌拍在胜泫后背。“好小子!脑筋也不错嘛!想得好!”兴奋之下揽着胜泫肩头,一边还揉搓他的脑袋。 胜泫不禁大喜过望,以前绝没有这种对待啊,王怜花果然有些本事!而熊猫儿……原来这般便可以讨熊大哥欢心。 这回是高兴地红了小脸,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熊猫儿,心下决定以后一定为熊大哥分忧解难! 王怜花忍不住嘀咕:“这小子,也太好搞定了吧,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早睡早起身体好~~嗷嗷~~ 入蜀ap;陆gt; 李寻欢笑看着前面马头并行的四人,身侧的白月长从马车探出头,一脸担心地说道:“他们这样……没问题吧?” “呵呵……没事,不会从马上掉下来的。”而刚说到这里,就看到胜泫差点被熊猫儿从马匹上拉下来。 白月长叹息一声,挡住宝儿的眼睛,放下车帘。 “呵呵……”李寻欢能够清楚听到前面四人所说的话。 再次启程后,熊猫儿兴奋地对沈浪和王怜花讲了“胜泫”给出的主意,也是让沈浪和王怜花看看是否可行。 王怜花这次可没捣乱,而且相当配合,就是说出的话…… “哇!这是谁出的主意!真是厉害呀,要知道这个主意可真是又能体现出此人的善心,又提出的及时,而且必定是心细如尘之人,天才啊!”王怜花说。 李寻欢扶额掩口,差点笑出声来。 沈浪一脸胃酸相…… “呃,沈浪,你觉得呢?”熊猫儿也觉得王怜花似乎有点过于夸张了,他平时真不是热情的人……倒是将沈浪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不用熊猫儿说什么,就是胜泫那副水汪汪的眼睛,沈浪也不能因私(王某人)而当这坏人。 “嗯,这是谁的主意啊?” 熊猫儿嘴一抿,道:“不像我自己的主意?” “并非觉得猫兄想不到,只不过不到面对那些人,猫兄你一般不会去思考而已。” 熊猫儿大笑出声,伸手拍在沈浪肩头。“知我者沈浪呀!不错,不错!太对了,我哪会想那么久之后的事啊!” 坐在马上面,熊猫儿还大胆歪过去搂住胜泫的肩膀——这起码已经当成自己亲兄弟了。“这小子想到的!想不到吧,别看他看起来嫩的很,哈哈……”语气也是拿自己人显摆的态度。 沈浪故作微微吃惊,随后是惊喜。“哇,真的呀。” “可不!” 王怜花在熊猫儿没看到的角度,一脸鄙视地看着沈浪。 沈浪继续道:“胜泫的心思的确细腻,猫儿呀,你可找到个好帮手。” 熊猫儿一怔,似乎想到什么,笑容已不是刚才那么“春花灿烂”的,而带有些勉强。“呵呵……”手也放开了。 沈浪又怎会看不出熊猫儿此刻的犹豫,只是也因为如此一问,才让熊猫儿真正意识到这个主意是胜泫出的,因而正视胜泫。 “贤弟,详细的想过吗?既然想帮着猫儿。”没有一下子问出,生怕被这么一问胜泫自己也懵。 “详细的?”果然是没想过。 沈浪估计胜泫只死记着王怜花吩咐的那些,紧张的根本没有自己思考。 “对,详细一些,比如,要怎么确定那些人当中是好是坏,是否有什么目的,如果是坏人,是要直接除掉,还是放任放掉?” 胜泫也不是笨的人,沈浪这番提醒,其实已不需要胜泫做过多思考,只需做一番选择,说出来,便可以让熊猫儿觉得胜泫已考虑周详。 而且,沈浪也知道,胜泫是世家子弟,即使没干过什么,胜家堡的徒弟、门客却也是见过的,具体手段即使不知,但此刻一问,也可想象一下。 “一时间好人坏人也是分不清楚的,最好还是能够彻底了解才行,但彻底了解也并非短时间内可完成,毕竟,想必那位上官金虹的手下,并不一定都是江湖上有名之人……”胜泫说着,一边还看着熊猫儿脸色,看到点头,以及沈浪微微的提示后继续说。 沈浪再从中|穿|插|几句,引得熊猫儿回话和意见,然后便闭口不说,只留下熊猫儿和胜泫你一言我一语……得意地冲王怜花挑眉头。 现在胜泫说的,可不是王怜花教过的,王怜花自是得意不起来,而由沈浪引导,两相比较,又是沈浪胜了一局,他又怎会不得意,王怜花又岂会不咬牙——生来就是折磨自己的吧,是吧!王怜花暗咒。 放得开了,胜泫也知如何让熊猫儿另眼相待,最近都挖空心思想办法,似乎都有了少白头,转眼间,一行人平安无阻进入陕西地界,而到了凤翔府,一进入客栈便出现了意外—— “呃……客官,您姓沈?您姓李吧……呃,你们人似乎,一个两个……多出两位……” 客栈掌柜结结巴巴说,让一行人意外的很。沈浪眼神揽在李寻欢肩头,向掌柜问道:“我们刚刚只说了我姓沈,你为何指着他肯定地说姓李?” “呃,不是吗?但今天就是的,又没有别的人这么一批……呃,客官,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弄错了。” 沈浪态度和善,微笑说道:“没有错,只不过,你刚刚提到这些话,难道是因为有人曾说过我们要投宿?” 熊猫儿道:“难不成已经有人帮我们订了房间?” 掌柜放心不少,毕竟看着拿刀拿剑的,普通人都有些紧张的。“是,的确是,房钱都付过了,只不过,似乎多了两个人,不知——” “没事!寻欢,你跟我睡一个房间,猫兄,你跟胜兄弟一个房间,正好!”沈浪的嘴皮子太快,在王怜花张口时,某人便已将话都说完。 掌柜松了一口气。“客官真是太体贴了,我们小店确实没有多余的上等房,小二,小二,来送客官进房!” 王怜花怒道:“这什么地方啊,你个小店也没有空房,你骗谁啊!”某公子不是故意想泼皮,平时他形象也是非常良好,只不过刚刚被沈浪刺激,因而忘记此刻不是私底下,所以…… 沈浪居然侧身挡在寻欢面前,对寻欢说:“出门居然碰到泼皮无赖小霸王,以后出门前要看黄历。” “噗”——李寻欢没忍住。 黑蛇在一旁拉他家公子的袖子,低声道:“公子,公子!” 王怜花瞪着沈浪,突然一笑,道:“哎呀呀,我怎么觉得今天要有事发生呢——”其实他本来只打算夜袭的…… “喂!你,是用剑的?刚刚你说你姓沈?你知道沈浪是谁吗?” 一行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声音年轻,但有些蛮横。 王怜花“咔”的一声扭头看过去,一脸的惊喜与期待,让人不禁担心他扭到脖子——似乎有沈浪在某翩翩公子身边,他的形象就没有保证,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几人看过去,一个至多二十岁的年轻人,人长的健壮,若非脸上还有些稚气,让人看不出是不及弱冠的少年。黑袍黑巾,脚上黑鞋黑袜,背后一口乌鞘长剑,样子高傲的很。 就是因王怜花热情的注视,有些吓到,严肃表情没有保持到底。 沈浪一抱拳,淡笑道:“在下正是沈浪,不知阁下在沈某有何事?” 似乎因为沈浪这么礼貌,而有些怔忪,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是慕名讨教来的……还以为你起码已是而立之年,咳,请接受我的挑战!” 白月长抱着宝儿,轻轻拍着宝儿的后背,生怕宝儿吓着了。后退到李寻欢身边,低声问道:“难道是这个人为我们付的房钱?” 李寻欢摇头。“看来不是,他只是刚刚听说沈浪在此,而且我大概已猜到是谁帮忙付了房钱。”露出安抚的微笑。“会知道我们行踪,又能付得房钱的——” 那一身黑的人下完挑战书才想起,忘记报自家名字。“我姓郭,叫郭嵩阳,武器也是剑!”说着背后的剑扥在手中,看着动作,可知剑可不轻。 而李寻欢这边还与白月长说话,突然听到对方姓名,不禁轻声“啊”了一下,沈浪立刻侧头看来。 李寻欢看着沈浪,露出心虚笑容,转向白月长。 沈浪也没有追问,倒是看到刚刚寻欢的表情,心情一下子上了好几个台阶……寻欢也有这般表情啊,呵呵,呵呵呵…… 李寻欢伸手顺着宝儿的后背,人有些走神,也忘记之前正与白月长说话。 ——嵩阳铁剑,郭嵩阳吗?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四,据说死在荆无命手中,与李寻欢是朋友……现在自己便是李寻欢,只是说不定现在自己还入不得嵩阳铁剑的眼,因为郭嵩阳也是极为高傲的人,否则也不会独挑上近来扬名江湖,仁义庄三位庄主推崇,捣毁快活王老巢,任何人不敢小觑的沈浪! 会遇到这个人,李寻欢既意外又惊喜,郭嵩阳没有沈浪沈大侠,亦或是小李飞刀有名,可江湖中对此人的评价也是很高的。而且,总算碰到“小李飞刀”的朋友,他真想都结识一番,当年,啊不,应该说是以后,“小李飞刀”都曾结识过怎样的朋友……飞剑客,龙啸云……不过,似乎诗音对龙啸云印象不是很好。 李寻欢走神时,熊猫儿、沈浪、王怜花已与郭嵩阳称兄道弟,说起来年纪倒是不相上下,有熊猫儿 花落寻欢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7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7部分阅读 有熊猫儿在,郭嵩阳这般性格的人,也很快能与人详谈甚欢。 此刻客栈饭堂中就注意到他们几个,之前紧张气氛消失,这里的普通人也是好奇江湖人物的——但沈浪他们也没有表演给人看的打算,且还扰民。因而叫来一旁战战兢兢的小二,几人到楼上客房,熊猫儿热情介绍李寻欢给郭嵩阳。 郭嵩阳看着有几分好奇,几分惊讶,因上楼时特别注意了李寻欢内息步伐。 但一上楼,便看到一个面目恐怖之极,又冷着脸的人,声音也极冷漠—— “还以为能看到沈浪动手呢。” “金兄!”沈浪惊呼出声。 李寻欢笑道:“就知道是金兄,别人可不会那么大方给付了房钱。” 王怜花立刻道:“为什么不是我?” 沈浪道:“一路上也没见阁下大方啊!” 熊猫儿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话,哈哈大笑道:“今日认识新朋友,来了老朋友,我们怎不痛饮上千杯!哈哈……” 而最开心的,莫属掌柜了。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说明一下某些问题,比如对于江湖上的名人哦,楼楼与表妹不同,表妹知道的都是平面的,也就是书中看到过的,但楼楼是花满楼的时候,江湖上听闻的,而江湖传闻就是个以讹传讹的东西,指不定过了百年都变成什么样,所以,如果注意不到这个问题的就算了,注意到的,要理解楼楼对江湖名人不一样的认识哦!~~~ 不拖不拖剧情!~~下章入蜀,上官兄啊~~~不得不将乃炮灰掉啦~~~ ps。话说。。。郭嵩阳也与林仙儿有一腿的啊。。。宝儿才两岁,噗 唐门ap;壹gt; 小二欢快的抱着酒坛子往上冲,嘴上念叨着“不愧是江湖人,这么能喝,从中午到晚上”,掌柜一张脸笑成菊花,算计着压在手中的银两已经有多少划在自己名下。 白月长哄着宝儿睡觉觉,而另一个屋子里的人,白月长觉得他们明显打算明天也住在凤翔府——酒气冲天。 都能喝呀,就连李寻欢,沈浪虽不让他多喝,但奈何这副皮囊很是海量,红润润的小脸,水润润的双眼,但人还是清醒的,甚至知道自己已经喝下多少杯,多少碗,跟哪个人撞过杯,被哪张巧嘴罚过酒! 当然,众人的嘴也不只是光喝酒的,还是问出不少事。 “你碰到我的手下?哈,果然如此,否则也不能这么精准,你是算准了我们今日中午就到凤翔府的吧!”王怜花道。 金无望道:“不错。”顺便用筷子敲掉徒弟阿堵又偷偷端起的酒杯——这小子之前受伤过后就不能喝多了,否则就全身红疹,但越禁止越来劲,以前也没见这小子多么好酒啊。 沈浪道:“原来如此,所以金兄并不知道熊猫儿和胜泫还跟我们一路,因此少了两个房间。” 金无望点头,然后却说出很体贴,但让某些人忍笑,某个人扁嘴的话——“阿堵可以跟我一个房间……熊兄弟和胜公子单独房间就可以,是我疏忽没有料到。” 王怜花瞄了一眼苦了脸的胜泫,又看看他不顺眼的沈浪,道:“不用,猫兄跟胜泫一起的,以前住他们的破房子的时候就一个屋,倒是沈兄和李贤弟……”王某人表情极为得意啊……其实他还想说要不寻欢咱俩一个屋吧! 金无望有些意外,这次可没回话,两个眉头中间一挑,依旧可怖的表情,眼睛在沈浪、李寻欢、王怜花之间转…… 李寻欢当做没看到,侧头喝酒——聪明人有时候让人有|裸|奔|的感觉……咳咳,李寻欢深觉自己果然有些喝高了,居然一下子想到这么一句——刷的连脖子耳朵都红了。 沈浪很是淡定,瞄了一眼王怜花,道:“没事,我跟寻欢都习惯了,金兄,就这样安排吧,不说这个,郭兄弟啊,你是怎么到凤翔府的,听你口音不是陕西人。” “嗯,我祖籍河南,久居施州卫。” “施州卫……”李寻欢道。“湖广哦,与四川挨着。” 郭嵩阳道:“你们是去四川的吧,我在襄阳碰到一些人,他们正谈论着沈兄,我上前一问,只猜了大致方向,就从四川往北走的,哈哈,没想到真让我给碰上了!” 王怜花立刻问:“你从谁那里得到消息的?”说着眼睛都从郭嵩阳身上看到熊猫儿身上。 “呃,叫吴老四的。” 王怜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熊猫儿喝了半碗的酒放下,表情开始变得认真。“……那帮臭小子!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嚷嚷,就怕上官金虹的人不知道我们来四川找他茬是吧!” 沈浪与李寻欢无奈对视一眼,看到旁边金无望也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样子更加吓人了——虽说李寻欢也知道郭嵩阳不是坏人,且肯定与上官金虹不认识,甚至可以说未来还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可此刻,熊猫儿正骂他兄弟不谨慎,而他自己也不谨慎啊! 终有所觉——熊猫儿其实有些兴奋喝多了——转向沈浪。“这个,糟了。” 沈浪喷笑出声,摇着头,拍拍熊猫儿肩膀,道:“没事,保定之时,虽然那三人当场服毒自尽,但仁义庄在保定动作不小,对方肯定已经知道,而即使我们再小心,即使不知道我们具体行程,但对方想必已知道我们是出来找他老巢的,现在你那般兄弟绕路一跑,便也让上官金虹以为我们还不知蜀中有异,只以为我们也在四下找寻,对方警惕不会那么多。” 熊猫儿呵呵道:“那么说我兄弟还做对了!” 王怜花哼道:“不对也做出来了,难不成还能责怪不成,训人有用还要捕快干什么!”(漾:公子乃这话~~) “我兄弟那是不小心却办对了事!”熊猫儿跟王怜花瞪眼。 王怜花哼哼也不说什么了,这种争吵没有意义。没有弄的沸沸扬扬当然有好处,此刻已经这样,不过是一种宽慰的解释而已。 熊猫儿自己其实也知道心虚,又问向沈浪。“那我们进入四川,上官金虹是不是就不会察觉?” 反正上官金虹这名字也不用保密了,众人显然是极相信李寻欢的判断——李寻欢自己却不能肯定呀。 沈浪摇头。“不,那上官金虹肯定是心思缜密之人,他这方势力的消息埋得如此严密,想必做过不少安排,势力绝对不小,如此一来,我们只要踏入四川,甚至在陕西地界南部,他便已经收到消息。” “啊……”熊猫儿一副认罪表情。此刻也想到自己经验果然还是不足的,否则他事先就会告诉那般兄弟谨言慎行了……接帮主之位还是早了呀,虽在偃师混的不错,可江湖经验还是浅。 而且,熊猫儿也越来越发现,仅是找来“军师”也是不行的,要做一帮之主,自己首先要努力……他以前看的太简单,也太不负责任了。既然已决定接下这担子,那此刻开始决不能再懒散惰性! 看到熊猫儿走神,李寻欢看出对方的内疚,开口道:“即使让对方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相反,如果我们到了四川,而如果对方又一丁点动静都没有,隐于平常百姓之家,那样找起来才是困难的。” 王怜花道:“你们就安慰他吧!金兄,郭兄,来喝酒!” 胜泫也出言宽慰。“寻欢说的很对呀,如果对方不动,就像老鼠呆在老鼠洞里面,院子太大,洞口却太小,找起来可是如同大海捞针,毕竟哪个镇子上没有个小帮派,不成帮派,也会有一群混混的。” 熊猫儿盯着胜泫,道:“我怎么觉得我和我的兄弟们就是偃师的那群混混。” 王怜花不客气地“扑哧”一声,剩下几个也笑起来,几个人都不客气了,金兄冷着脸说“没事,混混头子也是我金无望的兄弟”,沈浪的话还算是安慰“没事,我们当中都有花心大少了,再来个混混头子也没什么”,胜泫的安慰有点让人哭泣“熊大哥,那我也是混混”,李寻欢最后收尾“没事,熊兄比我见过的一个无赖强多了”! 几个人的大笑掀了客栈的房顶,隔壁楼下敢怒不敢言——谁让他们带刀拿剑又有某人一脸狰狞的呢! 郭嵩阳也忍不住乐,只是,更惊讶于这些人……成为他们的朋友,他是不是有些危险? 过了汉中府便出现麻烦,林中休息,夜晚一批黑衣人杀来,火雷土留守保护白月长及宝儿,丝毫不动,剩下几人,如之前安排,将计就计,分散开来追击——只因他们一开始便料到对方可能有此计策,毕竟一行共十四人,只有宝儿没有自保能力,十三人一起,一般人便是有百人同时来袭,他们也能全身而退,毕竟他们武功都是不弱的。 而对方也不可能一下子出现百人,毕竟,现在王怜花的人,熊猫儿的人以及丐帮弟子,仁义庄的人,可都在蜀中内外转悠,大范围异动,绝对会引来这些人,那可更加不便杀人了。 而一行人中,有聪明的沈浪、王怜花,脑袋不笨的金无望,以及绝对让人出人意料的李寻欢,对方的偷袭、有何种计策,简直是摊在他们面前的。 沈浪与李寻欢背后相抵,围着他们的五个蒙面人,手中此刻才递出真正的武器,此前从扎营之处引开他们时,对方用的都是普通刀剑,但此刻,却冲着他们扔暗器! 流云飞袖,加之已练的比任何人都眼明手快的李寻欢,唐门暗器,绝对是小菜一碟。而沈浪,则连剑都未拔出,仅是剑鞘抵挡而已,而且,他还有空开口说话——虽然此刻唐门之人,目的本只有一个,就是杀他们! 否则也不会分别引开。 “你们可是唐门中人?为何要袭击我们?我们并非对唐门不利,只不过友人一同游览蜀中风光而已……”对方不说话,一阵射暗器,直让人觉得重庆府唐家堡附近的铁匠铺一定很赚钱。 他们的计划,本是打退唐门的人,绝不伤命,且最好用唐门自己的暗器打回,让对方连陷害都不能,不过沈浪眼睛一转,道:“这唐门的人欺人太甚,四川难道都是你们唐门的天下了嘛,我们游个岷江,还要经过你们同意不成!欺人太甚,不要了你们的命我耐消心头之气!” 说着一改之前防守,剑虽仍未拔,但动作快了不只一丁半点,而且有两招在对方出手之前,便夺了对方手中毒镖。李寻欢只以为已是时候将人打退,便也收拢对方暗器在袖中,而这时却发生了意外。 李寻欢身后,没有注意到时,突觉有兵刃袭来,但躲闪已来不及,后知后觉察觉是沈浪拨开暗器的长剑,收回时碰到自己,李寻欢手肘一麻,这只袖中暗器散落,且短暂麻痹,唐门之人也是眼尖的,且这一阵也察觉到李寻欢收暗器的手法,因而这五人配合的倒是绝好,同时向李寻欢发力。 随后,只见沈浪拉开李寻欢,挡开大部分暗器,却剩下一个从沈浪前襟一擦而过! ——瞬间出红,红中带黑! 嘿嘿嘿……顺利!完美! 唐门 怔忪之下,沈浪忘记击退那些人……美“坏”了这句话就是形容他此刻的状态。而李寻欢一见之下,有神的双眸瞬间张大,慌乱,心疼,怒火也瞬间飞涨,宽袖劲鼓,暗器以让人惊骇的速度打在那五人身上。 要知唐门这次出手,完全是为杀人,因而暗器锃亮,上面的毒均不普通,五人中镖后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撤退毫不停留。 沈浪这会儿身上感觉不到痛疼麻痒,也根本没有理会自身中毒,只是看着寻欢的模样,立刻后悔了……他刚刚就是脑袋一下子不是自己的了似的,平时他不会这般胡闹,更没想过苦肉计之类,只是……嗷嗷,他脑子被驴踢了嘛,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没事,寻欢,我没事!”赶紧认错。 李寻欢也不说话,解开沈浪的衣衫,封住胸口几处|岤道,一边探脉。 沈浪低头看到自己前襟的衣服都解开了,眼睛完全忘记去看一下自己的伤口,抬眼看着李寻欢,忍不住血气上涌……寻欢,咳咳,当然,寻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给他看伤而已…… 感觉到寻欢气息平复,脸上的表情……有点平静的太过了,与平时的样子像,但沈浪敢肯定不一样! 严肃。这不是寻欢会有的表情啊! “寻,寻欢,这毒很严重?” 李寻欢迎上沈浪的视线,沈浪却无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意思。 “寻欢……”这时有些后悔了,怎能让寻欢如此担心……不过某人还没有完全恢复理智。“这毒,无药可解吗?” 李寻欢垂眼盯着沈浪的伤口,也不说话,右手倒是一直在把脉。 沈浪也看着伤口,其实只是擦伤而已,最深的地方也不到半寸,只是此刻已没有知觉,被点了几处大|岤,内息受阻,他也无法调动内力探查,倚靠着寻欢,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消失了…… 时间好像过了好一阵,又好像很短,沈浪看着李寻欢,一时间冲动了,低声,缓缓,又有些结巴地道:“呃,有那种,是吸,吸……吸|毒的,寻欢……” 寻欢终于正视他,沈浪激动、冲动、充血的脑袋终于转动了,心中立刻暗叫:糟了! “你就打着这个主意,让我……给你吸出伤口的毒,你在打这个主意。” “寻欢,那个……” “就为了这个你居然就故意受伤。” 沈浪内疚了,后悔的肠子都清了,寻欢的表情、他的声音让沈浪心疼不已,自己疯了不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嗷嗷! “寻欢,我——”沈浪的解释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寻欢手中多了一枚飞刀……寻欢的漂亮的、薄薄的、普通又不普通的飞刀! “毒控制的及时的很,没有扩散……而除了吸之外,还有更好的方法,割掉!” 沈浪周身大|岤被点,而且即使他能动,此刻也惊呆了。 “放心,生肌活骨的药我也能制出,其实这也不要紧,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几道疤痕更能显示英雄气概,而且,沈大侠也需要一些记桩勇敢’的‘徽章’不是!” 沈浪不禁倒吸一口气,当然不是因为寻欢反常的反应,而是……嗷嗷,寻欢虽没有真的将小飞刀割自己的肉,却伸手按在伤口处,那里中毒已麻木,但,看着就疼的很! “我,我不是,寻欢,你听我说,我没有——” “你还欲骗我?” 这下沈浪更心疼了,寻欢肯定很伤心的……又是担心,又是伤心,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 “我错了,寻欢,你别生气了,消消气,我错了,沈大哥给你认错!” 李寻欢别开脸,不再看着沈浪,表情凝重,真是难得见到他生气的呀。 即使生气,即使恼怒,即使说出那种话,又拿刀威胁,但寻欢也不可能真的拿起刀给沈浪割肉。怀中摸了一下,拿出几个小瓶一个纸包,拿出其中一个纸包,闻了闻,打开撒在沈浪的伤口,随后又撒上金疮药。 沈浪见李寻欢不回答,更是着急。“别生气了,气坏身子,我刚才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就是……就是想到唐门用毒用暗器,想到……想到曾听闻有人用¥ap;……”叽叽咕咕连他自己都听不出说的是什么。“然后脑袋就不是我的了,身体也不是我的了,就干出这种事……” 此刻沈浪脑袋当中可不敢再想寻欢趴在自己身上……用嘴吸|毒的画面……嗷嗷,他果然就是被这么一幕刺激到的! 见他仍不理,沈浪顿了一下,只觉此刻正经道歉已没用,只能以后,但此刻不缓和一下,寻欢指不定会怎么想,不会与自己决裂,恐怕也会很长时间不理自己了! “寻欢……”委屈的口吻,但这次也没有唤回李寻欢的视线。“好久没有亲近你了,就连抱抱都没有,只能晚上做梦梦到你……” 这话说的绝对够刺激,以前沈浪哪里直白地说过这些,李寻欢当然立刻大脑一空,便瞪过来。“什么叫好久没……我们哪曾有……那次只不过意外!你,沈浪,你这,这,这……” 李寻欢这下真被气着了,之前如果是恼火的话,现在则是在生气,说话都结巴起来。也“这”不下去了,真不知此刻该用什么来形容沈浪……天啊,他心目中的沈大侠怎会如此…… “我今年才十一岁,你,你居然喜欢小孩子!” 不得不说李寻欢也口不择言了,他真的是被刺激到了,往常,便是那太平王世芓宫九,人虽奇怪之极,却与自己没多大关系,花满楼以前也不觉如何,以前也绝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便是淡定如花满楼,活了两世的人,也激动起来。 沈浪心虚了,自己这般,似乎是刺激过火了……好吧,不是似乎,是根本。但如果继续心虚道歉,那形势可是对他不利。之前脑袋抽掉不过是一时而已,现在沈浪为了弥补,可是将所有的智慧都用上——结论是,不能软下来! “寻欢,我从未当你是孩子,虽然你的身体是孩子,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一句话,果然足够李寻欢灭火的了,而且不得不说沈浪是绝对了解李寻欢的人,也可以说沈浪了解李寻欢是跟自己一样的人,只是比自己还要心软而已。 李寻欢当然听出沈浪的暗示,因而怔忪片刻之后,居然又内疚起来——沈大哥果然是已猜中的,只是并没有指出。沈大哥对自己也是认真的,但也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没有……想必,会冲动之下用出苦肉计,也是因为此吧。 沈浪也内疚了,利用寻欢的隐瞒,寻欢的内疚……嗷嗷,以后他一定道歉! 口中的话却与心中想的不符—— “寻欢,这次沈大哥真的错了,冲动了,以后定不会如此的……放心,沈大哥知道你……还是孩子。” 该停顿的时候恰好停顿,让人不禁臆想连篇,李寻欢火气也退散了。 无声叹了一下,李寻欢伸手解开沈浪的|岤道,起身走人,不过走开两步后还是轻声道:“……该回去了,免得其他人担心……以后,莫要如此。” 沈浪心中拍拍自己的小心肝,以后也的确不能如此了,太笨!而且,有了前科,更加不能犯这种错误。 低头看着伤口,已有些感觉,寻欢的药很是好用啊! 但他也知道,近来,对待寻欢要小心了—— 只是,比沈浪想象的还要严重,因为李寻欢根本不理他了! 知道是在闹脾气,可是就是不理,寻欢也知他的态度任何人都怀疑,可依旧不理。唐门的人找茬不断,不止派人袭击,还使出各种诡计,遭殃的客栈,有问题的乞丐,传递来的假消息布置陷阱,等等,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沈浪本还觉得这些事情正好可以让他好好表现,挽回寻欢心目中的形象,奈何寻欢变成跟着王怜花一组,还说他与胜泫的武功稍显不足,最好的分配方式便是他跟王怜花黑蛇一起行动,沈浪则与熊猫儿和胜泫一起。 谁不知道王怜花这损友生来就是找他麻烦的!当日回去后,王怜花一见他受伤,便立马猜中怎么回事了,也绝对会看形势利用机会,且沈浪还是犯了错的,在寻欢旁边时,生生矮了一头,跟王怜花还哪有狡辩的可能…… 人果然是不能犯错的,这下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挽回寻欢啊! 挽回的机会,也只能靠等待的,沈浪这会儿可不想再耍何种心眼儿,寻欢可聪明的紧,再犯同样错误,寻欢定不能原谅自己了。 半个月,沈浪抓心挠肝,也终于恢复神智一般,深觉自己之前仿佛魔怔了。对寻欢是认真的,本也该真心相对便好,根本不必做任何多余事……深思之下,才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果然是心浮气躁的,遇到其他事时还好,只是碰到寻欢,甚至仅是寻欢的身边,自己便不能自持。 以前也没这般严重,而是最近,与王怜花吵的太凶,都被那个花心萝卜带坏了心眼儿。 重庆府不远的嘉庆州时,总算让寻欢不再对自己生气,而且……沈浪深觉这么一折腾,虽愁闷不安了半个月,却是因祸得福,呵呵呵…… 唐门 这次从家中离开已有两个月,让雷影帮忙往驿站松了一封信,李寻欢眺望北方,虽然看不见,但却知家人想必在担心他了。毕竟,他们眼中的自己,还是个孩子。 微微叹了一声,可他自己却知道,他又怎会是孩童,连沈浪都已猜测到,而他也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浪,好像是被揭穿了小阴谋……的确是以年龄为借口在推托,希望时间能改变一些事,从而自己不会如此为难。 奈何沈浪聪明无比,便是如此诡异的事,也能想到。 近来故意不理会他,却越发的内疚,他在利用着沈浪对他的情感而任性啊……从这般说来,是不是自己对沈浪也变得不同…… “在挂心伯父伯母吗?还是在担心唐门的事吗?” 沈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李寻欢察觉自己居然出神的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转身看到沈浪,并没有以往的故作委屈表情,李寻欢也收了玩笑心思。面对沈浪单纯的关心,李寻欢心中有些豁然,随即,内疚愧欠之情得以纾解。 “父母有兄嫂照顾,我并不担心……呵呵,何况还有诗音。” 沈浪也淡淡笑起来。“的确,有一个活泼,能闹腾的,大人们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她呀,的确是两家的开心果,曾听母亲说,便是父亲,也曾因她灭鼠行动而捧腹大笑。” “呵呵,李大哥说过的那次水灌后院,结果不小心将邻居埋于墙根之下的金银冲出来的事?” “呵呵,的确……那家男主藏的私房,结果下人们说,那几日邻居家就没有消停过。哦,就是现在姨父一家在保定的房子。” 气氛轻松下来,两人又说到唐门上面。沈浪出来找他,也是因为熊猫儿的兄弟送来了消息。 “唐门现在大小姐夫婿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不过唐门中人倒是不难知道,的确是上官金虹。” 李寻欢微微有些吃惊。“……唐门与江湖来往一向不多,没有人知道上官金虹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唐家大小姐现在?” 沈浪点头。“已经不在了,去年难产而死,诞下一子。”看到李寻欢情绪低落下来,沈浪立刻转移话题。“上官金虹与唐家大小姐唐盼已成亲十年,所以他在唐门中有一定地位。” “嗯,曾听闻,现在唐家家主,并非有野心之人,十几年来在重庆府也算低调……应该并非唐家堡整个成为上官金虹囊中之物。” 沈浪道:“的确,如果不是我们事先就知道上官金虹此人,恐怕真的会将所有矛头都对准唐门。如此一来,更说明上官金虹无法掌控唐门,否则不会让唐门对上我们以及仁义庄。” 李寻欢并没有立刻搭话,看向沈浪,在沈浪疑惑的眼神下,伸手拉着对方的手,牵着穿过巷子,后巷便是临河,住户房屋的背后,此时晌午过后,此处安静的很。 沈浪可是惊喜非常,看着身侧走在前面一些的李寻欢。他本以为刚才那般没有再故意不理会自己,而站定与自己说话,便已非常满足,但此刻……心脏扑通扑通,期待着,又忐忑的,不敢太期待,怕不是自己所想那般,小心翼翼的。 临河而伫,松开手,没有看着沈浪,只是盯着缓缓流动的河水。 沈浪也不言语,屏息看着他的侧脸,等待。 “……我觉得自己卑鄙又虚伪。” 沈浪一听,惊讶不已,立刻就想出口否定,只是张开嘴又忍了忍,理智知道现在该听他继续说下去的……不过心中想着,会觉得寻欢卑鄙虚伪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寻欢自己也是笨蛋,怎会如此想自己! “我想要等时间长了,说不定你就会发现与我并非那般男女之情,那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当朋友……” “寻欢……”沈浪惊呼出声,这种想法,其实也算正常的,又哪里到了卑鄙虚伪的程度。看着李寻欢的表情,沈浪不禁心疼不已。 “听我说……” “……嗯。” “沈大哥,我,并非仅有十一岁……” “我知道,不必现在就说这个。”沈浪想听他说,可是看不得他内疚认罪的表情,他们之间,又何必有歉意呢。“寻欢,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想的等待时间过去,并不只是想你自己不必为难!你是在考虑我呀,以前,我还没有猜测到更多,冒然对十岁的人说出那种话,换做是谁,都以为我是喜欢孩子,当然会想再过几年,我是否会发现自己变了心——” 李寻欢轻轻摇头,此刻面对沈浪,却没有抬头看他。“不,我是在想着自己的,如果你变心,我却喜欢上你,我,我……” 沈浪突然笑了。“这般说来,其实我们都在不安而已……以前我担心的只是你不给我机会去喜欢。” 李寻欢抬头看着沈浪,脸慢慢红了,因为他知道沈浪已知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会与沈浪私底下说这个,就是因为李寻欢已决定,尝试。 彼此相视一笑,没有说出,却已在彼此眼中看到,大概这就叫做心灵相通…… 视线纠缠,李寻欢羞得心跳飞快,想要避开,可又有些不舍,此刻如何后退,就好像输了一样,虽未察觉,虽不是很懂,却本能意识到这种输将导致某种位置定位问题——上下的问题呀! 沈浪只觉满心的高兴,寻欢已答应了,虽然也许只是尝试,但只要有这个机会,只要自己不撒手,他知道,寻欢是绝对不会再退缩! 仿佛此刻便已是自己的人,沈浪又是追求的一方,此刻又是成功的一刻,因此沈浪可没有定情之初的害羞,因而眼神当然无比坚定,又带有侵略、占有、吞噬,似乎要将整个人都看进眼里记在心里纳入身体当中…… 李寻欢没有顶住热情的视线,别开眼,似乎呼吸都不匀了。 沈浪仍继续盯着,眼睛似乎都不眨的,从寻欢的眼睛,到脸颊,又看到领口处白皙的颈子,微微弯下腰,倾身,轻轻道:“寻欢……” 李寻欢又转回来,只见沈浪越来越近,不禁全身都绷紧,想要后退,不过还是忍住……自己决不能显得太稚嫩了,刚刚才说出自己并非小孩子而已,怎能在这种时刻显得“羞答答”呢! 沈浪可没看出他此刻变化的心里,只是遵从自己的愿望,伸开手臂,将人纳入怀中……轻轻的,缓慢的,怕他拒绝…… 好在没有! 收紧手臂,寻欢这个年纪虽长的快,但与自己相比,还是小的,整个人似乎都被自己笼罩住一般。 李寻欢没有躲避,而且也在放松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虽有些不满,奈何自己与沈浪身形差别。 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但李寻欢还是能感觉到沈浪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又高兴起来。他也知道沈浪的想法,自己放松下来便很容易了,脸上也露出笑容……伸出手臂,抓住沈浪背后的衣服。 沈浪也感觉到了,因而轻笑出声……之前只是没有拒绝,但现在却是真正的接受,他能不高兴嘛! 头埋在寻欢的颈间,呼吸着寻欢的气味……好像是天底下最好闻的味道,好像闻到了便让他心花怒放。寻欢,终于是他的了,没有人能够抢走! 时间仿佛静止了,这一刻,静静相依…… 不知过了多久,李寻欢先开口,道:“不累吗?” 沈浪仍没有动,呵呵笑道:“寻欢累了吗?累了我可以背你。” “好啊。” 沈浪松开手,看着寻欢的表情很是吃惊,刚刚不过玩笑的话啊,他可没想到寻欢会同意的! 李寻欢似乎很满意于这种表情,笑的居然有几分得意,这可与他以往形象不同,看得沈浪眼神更是发光。 这倒是让李寻欢不好意思了,道:“等我长大,也可以背你……” 沈浪哈哈大笑,抱起李寻欢便在原地转了起来。 “啊……”短促惊叫一声,被沈浪给吓到了。“放我下来……” 沈浪乖乖停了,并没有放开他,彼此靠的很近,沈浪都可以看到寻欢睫毛在动。情不自禁,在寻欢的额头亲了一下,又低头看寻欢的反应。 此刻早已红了脸的李寻欢,倒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李寻欢也知沈浪还有些小心翼翼,两人之间关系变了,沈浪恐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相处。 李寻欢伸手捏了两下沈浪的脸,满意地看到沈浪一瞬间呆滞的表情,呵呵笑道:“喜欢小孩子的家伙。” 沈浪顿了一下,头再次埋在李寻欢的肩头,笑的全身都抖起来。“寻欢……哈哈,你,也有,哈哈,如此可爱的表情!” 李寻欢小脸一皱,却在下一刻也笑起来……与情人相处,就是这样? 两人都是新手啊! 唐门 熊猫儿的兄弟送信而来,刚转去其他房间休息,熊猫儿坐下来还没等喘口气,便听到隔壁对面的房门先后瞬间打开的声音——似乎是被人踢开的,能肯定的一点是还有王怜花的声音。 “寻欢?寻欢……” 不用起身,自己房间的门也遭到同样待遇,王怜花冲进来继续找着李寻欢。 “你这是干什么呢?”熊猫儿边给自己倒茶水喝边道,心情看着很是不错。 “看到寻欢没有?沈浪那家伙好像也没瞧到影子!” 这时胜泫正好进来,也是听到王怜花的声音,便直接回道:“沈公子去找寻欢了,寻欢之前跟雷影一起出去的。” 王怜花收了刚才火急火燎的模样,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道:“哼,又趁我不在,不过现在会去哪了呢……寻欢先出去……嗯,也差不多是他送信回家的日子了!” 熊猫儿虽不知王怜花一直在跟沈浪捣什么乱,但捣乱是肯定的了,还是将人留下的好。便开口道:“你这是得了什么消息还是什么,急惶惶的?” 王怜花挑眉,道:“我手下传来消息,已确定了上官金虹和唐门的关系哦!” 熊猫儿这下高兴了。“哈哈,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兄弟总算比王怜花的手下早来了消息,当然,也不过早了一个时辰而已,但在熊猫儿眼中也是打败了王怜花。 “你早就知道?!”王怜花疑道,要知一般而言,与他手下那般专门训练出的人相比,熊猫儿的兄弟就只是市井混混而已——王公子认为。 了解王怜花的熊猫儿,当然听出这种口吻的意思。“当然!上官金虹是唐门的大女婿,至今有一个儿子,唐家大小姐去年难产而死!” 王怜花撇撇嘴,还真让他说对了。但以他的脾气,这种时刻也不会认输,微微一仰脸,道:“最多也就今天收到的消息而已,哼!要不是我手下的人在街边多吃了一碗馄饨面,肯定比你来消息快!” 熊猫儿笑呵呵,也不给“小孩子”计较,只将胜泫拉到身边坐下,好像是打算不理会王怜花,而只跟胜泫说话。“唐家堡现在这一代,肯定有帮着上官金虹的,你说,有可能是谁?” 胜泫眼中可没有那么多人,熊猫儿一问,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无论怎样,这个人都不是个聪明的,否则便是与唐门有仇的。” “哦?!”熊猫儿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来。“这怎么说的?” 王怜花啧啧说道:“这还不容易明白,如果是聪明的,怎会让唐门陷入如此境地,要知江湖上现在极少有与仁义庄作对的,何况,沈浪现在名声可是不小!” 这话说的有些酸啊。 胜泫抬头道:“王兄的‘千面公子’的名号也不小啊!” 这一句算是安慰,但下一句—— “江湖中人都知道,‘千面公子’与熊大哥是沈兄的朋友呢。” 不在乎名号这种事的熊猫儿一听当然不在意,而见王怜花由红转青的脸,立刻爆笑出声。 说完后胜泫也想到这样说的确不能说是安慰人……不好意思地缩缩脑袋。 熊猫儿很够意思地搭救,又将话题转到唐门中人。“花心萝卜,另一种与唐门有仇,还是说上官金虹是将危险都引向唐门是吧?” “哼!” 胜泫讪讪,不吱声了。 熊猫儿继续道:“呃,唐门这一代子孙不少,哦?” 看着王怜花,但王怜花却没有回答,胜泫只能接道:“的确很多,唐门这一代老门主据说是个不与人争的,所以他的儿子女儿们存活着不少,唐家堡之前十几年倒是和睦。而孙子一辈子孙众多,倒有不少心高气傲的,如此一来,本一向不踏入江湖的唐家人,也有些在江湖中出现。” 王怜花在一旁似乎等不及胜泫慢吞吞的声音,说道:“老门主是个老顽固了,有意让接位的,恐怕就是长子家那些,蠢蠢欲动,又没什么脑子的,恐怕是其他那些。上官金虹的亡妻,便是长子长女,所以那家伙在唐门地位可是不低……此外,上官金虹的来历倒也着实神秘,没人知道师门,哼,这一点倒与沈浪很像。” 熊猫儿摸着后脑勺,道:“这么多人,那可就麻烦了,长子家好像就有三个儿子是吧……” 王怜花鄙视的眼神瞥过来。“用得着我们去找嘛,唐门主给你银子花钱雇你给他家找叛徒了嘛?!我们只要找到白夫人,将白夫人救出来就行!” ——白夫人是怎样的美人啊,他王怜花可是非常……呃,有那么一点期待的! 胜泫道:“还有找上官金虹本人报仇,王兄不也被打成重伤嘛。” 熊猫儿不客气地大笑,笑的趴在胜泫的肩头,心想这小子真是会说话呀,一句话就能给自己出气! 王怜花咬牙切齿了,最近好不容易与寻欢一起欺负了沈浪,这会儿,居然让这个凑小子给算计了,好啊,自己帮着他追熊猫儿,他却还没搞定呢就将媒人扔过墙了,等着! 此刻胜泫只因熊猫儿靠的太近,而大脑充血中,没察觉到某个人危险的视线—— 这时,楼下突然出现吵闹声,黑蛇脚步急迫地跑上来。“公子,你,你快下来看看!” 王怜花这下莫名了,什么事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相隔不远,听到街道上的人声,两人相视一眼,沈浪蹲在地上背对李寻欢。“走,该回去了。” 回头眼神示意,理所当然的,好像在暗示刚刚已经说好背他的。李寻欢也没有推托,伏在沈浪背上,伸手指着前方。“沿着河边走吧,我记得距离客栈不远,有听到流水声音。” “好嘞!” 听这一声吆喝,李寻欢哭笑不得,语气轻缓说道:“小声点,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沈浪心中想着有人看到又如何,不过嘴上可不能如此说。“放心,这周围是否有人我还能不清楚。” 李寻欢轻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让沈浪背着他,是因他有事要说,只是真正背着,才意识到这种动作有多亲密,而且,这样子显得自己就是个小孩子呀。 倒是沈浪先开口了。“想什 花落寻欢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8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8部分阅读 呢?”沈浪的声音都透着愉悦,让人能感受到他飞扬的心情。 李寻欢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侧头脸贴在沈浪背上,看向河面一侧,低声道:“我原来叫花满楼……本应是百年之后才出生的人。” 沈浪脚步不自觉停下,低声重复道:“花,满,楼?” “嗯。”李寻欢听出沈浪没有因自己说出的话太过惊讶。 “小花?” 李寻欢忍不住轻笑。“嗯。”知道沈浪是指他的小马,为何叫小花。 “楼楼?” 李寻欢囧了一下,道:“不要,叫那个名字……”像小孩子一样,以前就不让诗音叫的,可她哪里是听话的人。 沈浪呵呵笑道:“鲜花满楼?” 李寻欢微微有些惊喜,多久没有人如此形容自己,一瞬间不禁想到自己的百花楼。“……呵呵,以前我也曾小孩子一般……” “哦?”沈浪淡淡应道。 “就是……建了一个小楼,还给自己那小楼起了百花楼的名字……” 沈浪接着他的话说道:“然后在楼中养了许多鲜花,就像冷香小筑那样?” “嗯……呵呵,很孩子气吧?” 沈浪很坚决地道:“不会……可以想象得到。” 李寻欢此刻心中满满,也深觉让沈浪这般背着自己真是明智之举,否则真不知该如何的表情去面对他……如此,倒极自然,放松的。知己,的确这般让人心胸畅快啊,不过,他们又不只是知己的…… 一时间,李寻欢又有些犹豫,这般答应下来到底是好是坏,情人,如此的亲密,往往也是令人盲目的,可能会做出一些伤害到彼此的事……随后又平静下来,李寻欢察觉原来此刻他便已经有些惶恐了,都不似自己了。他应该对沈浪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要知,两人在不曾相熟之时,便已能心有灵犀,更何况现在。 稳定了心神,察觉沈浪也在失神,不知想些什么,背着自己,伫足而立一阵,都没有察觉。 “呵呵……想什么呢?走吧,该回去了。” 沈浪笑笑,继续往前走,此时更加高兴了,因为寻欢已告诉自己他最大的秘密! “寻欢,不让我叫你楼楼,那叫你什么呀?”沈浪纠结道,这名字已被人占了去,他当然想要不一样的,虽然寻欢这名字已刻入心中,但特殊嘛,上一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的名字,只有他一个人能叫的……心中叫嚣着,一定要有! “就叫寻欢嘛!”李寻欢嗔了他一句,沈大哥又开始耍赖。 磨了他一阵,李寻欢也是个心软的,只有投降一路。 “……那,就叫七童吧,以前的家人这样叫……”声音越来越小。 沈浪的嘴笑的越来越大。 “七童?” “嗯。” “七童?” “……” “七童?七童?” “不要叫了!” “呵呵……呵呵……” 唐门 没有到达客栈,李寻欢就下来了,他可不想被人看到。沈浪显得意犹未尽,却也知道不能乱来。愉悦的心情完全外露,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受到感染,李寻欢也不禁一直挂着笑容,此刻什么都没想,而要说什么感觉……温馨。 走到客栈门口,便听到饭堂中人议论纷纷,扫了一眼刚进门的沈浪和李寻欢,又继续说起来,听他们的话……在说刚刚看到一位绝世美女! 沈浪与李寻欢面面相觑,但同时谨慎起来,这个时刻,出现任何不一般的事,都几乎是阴谋,他们一行人都已草木皆兵了。 熊猫儿也是愿意凑热闹的,看到黑蛇惊讶的模样,也跟在后面,胜泫紧随其后。 王怜花表情凝重看着黑蛇,要知黑蛇也不是这般大惊小怪的人。走到楼梯半截,便看到楼下众人瞩目的人…… “王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王怜花从前面那人脸上移开,看到旁边的人,道:“你是谁啊?” 英俊的表情没有保持住,且尴尬地看向旁边的人,脸刷的红透了。 熊猫儿推开王怜花,胜泫的脑袋也从后面探出来,他首先注意到的并非其他人第一眼看到的,而是那尴尬的年轻人,还是熟人。 “徐兄?!” 来者不是徐若愚是谁。 徐若愚庆幸有人岔开了注意力,笑着还有些勉强,道:“胜兄啊,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们……” 其实徐若愚与胜泫的熟悉程度,哪及他与王怜花啊,但王怜花却一脸茫然的不认识自己,徐若愚能不尴尬嘛。最近江湖上沈浪、熊猫儿,还有“千面公子”王怜花名声鹊起,他与旁边人一路而来,已说过他与那些人是朋友了,没想到王怜花一见面就给他个没脸。 ……当初两人明明关系不错的啊,王怜花救了他的命,他随后照顾王怜花,王怜花后来回洛阳时又带他一起到王家养伤,直到伤好的差不多,王怜花才说他有事,让他离开……王怜花不可能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询问他出门有何事? 想到此,徐若愚倒也不怪王怜花了,因当时他确实是退却了,害怕了,他能预感到王怜花要去做很危险的事。当时的王怜花,给他一种破釜沉舟的感觉,他,他又如何跟随。 徐若愚其实胆子很小,有时候即使逞能也会想要逃,更何况对方还没有逼迫于他。 胜泫这会儿才注意到徐若愚旁边的人…… “朱,朱七七?!”胜泫惊呼。 这张脸他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更是常听到,且也知道熊猫儿喜欢朱七七……要知道对于喜欢的人,总是那么敏锐的,即使熊猫儿自从大漠回来之后,便不再主动提起她。 那女子笑起来之后,却明显给人的感觉不同了,她看似极温柔的女孩子。 “很多人都说我跟她相像,但我真的不姓朱呢。”声音柔和动听,宛如拂过人心的微风。 王怜花没有说话,抿着嘴,紧盯着对方的脸,熊猫儿则一副吃惊的表情,根本没有反应了,而胜泫看到此,眼神黯淡下来。 “这是荆女侠,并不是朱姑娘哦!” 听到楼上的说话声,沈浪和李寻欢并没有急着上去。 沈浪道:“七童,你猜这会儿那个人又使出什么招数?” 李寻欢侧耳倾听,沈浪笑道:“你在作弊。” 李寻欢干脆地点头。“嗯,我在作弊……呵呵,沈大哥不就是让我先听听嘛。” 看入彼此眼中,世上恐怕不会再有能像他们二人这般了解彼此吧。 “……徐若愚?” 听到这个人名,沈浪挑眉,他倒不相信徐若愚会是上官金虹的人,想必也不会招揽徐若愚,而最有可能的便是被人利用。 熟悉徐若愚的人,简直都太了解他这一点了。 “还有一女子……” “哦?”沈浪笑道:“不会又是美人计吧,要知道我们一行可碰到不少卖身葬父,不少被人欺负的女子了。” 李寻欢嗔了他一眼,起步上楼。 沈浪跟上解释:“我说的是事实,只可惜那些女子了,也不知是被逼的还是怎样……”看到李寻欢眼神暗下来,劝道:“此事已近了,只要激得那个人返回老巢,我们便可以找到白夫人,彻底瓦解那个人的势力。” 李寻欢点头,他又何尝不知这个意思,只是临事时难免还是有些感伤。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有多少人成为弃子。 二人进入吵闹的屋子,即使事先有所准备,也吃惊不小,沈浪没等看清楚,便后退一小步,看着似乎想跑的架势,随后的眼睛看向李寻欢时,更好像在说他很无辜,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绝对与他无关似的。 王怜花戏谑地说道:“沈浪,你来看看,怎么样,跟朱姑娘真的很像吧?” 这种口吻,这种语气方式,如真不是有阴谋的话,绝对已拂袖而去,但此刻那位荆女侠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又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沈浪这会儿才发现坐在那里的,并非真的朱七七,而只是一个与朱七七样貌很像的人,仔细瞧着,便会发现与朱七七气质的差别。 李寻欢惊讶过后,便走上前来,也不顾不礼貌,忍不住紧盯着对方的脸,沈浪走到他身边时,才反应过来,看向王怜花。 王怜花笑了笑,偷偷对他眨了下眼睛。 晚上荆女侠已回房休息,几个人也不顾及对方,挑高蜡烛,聚在一桌商谈开了——荆女侠有问题是肯定的,而几个人商量也不需要避讳,因为对方想必也知道他们对她的防备,如此还有什么可偷摸了。 李寻欢先问出他在意的问题。“那位姑娘的脸并非易容,是吗?” 王怜花点头,有些沉重,扁着嘴在表示着某些不满。 熊猫儿对着胜泫,吃惊道:“我还以为她易容呢。” 胜泫道:“我也这么想的。”心中又道,不是易容岂不是更让人闹心,那女人是天生的,还与朱姑娘不同是江湖中人,不知熊大哥…… 金无望道:“这就奇怪了,不可能真的长成那个模样吧?” 沈浪沉吟片刻,道:“我曾听闻一种,易容丹,但几近传说。” 王怜花哼了一声,也不知他在哼谁。“那家伙也太小瞧我了,以为不是易容术我就不知道嘛?!” 李寻欢道:“的确是用过药的,我虽不会看相,但隐约觉得那女子面相怪异……虽然很漂亮。” 沈浪眨眨眼,好像在说明他没有觉得漂亮的。不过此时众人都在想事情,没人注意到他的无声辩解。 随后几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决定继续他们的行程,找人盯着那女子,但并不做些什么,毕竟他们也不能将人抓来逼问吧。只是几个人不禁怀疑上官金虹抛出此人的目的,因为太明显,所以反而让人不知道有何种陷阱等着前方,虽可兵来将挡,但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决定好将白月长和宝儿紧密保护后,大家打算散会,不过金无望的徒弟阿堵却突然出声了。 “呃,我就是想说……也许,你们可能不知道……” 金无望催促一句。 阿堵挠着头,道:“就是,虽然传言不多,也有人压制谣言,但还是有些人,比如一些下九流流传的……” “还不快说!” “知道啦师父……就是,有传言沈浪、王怜花、熊猫儿都喜欢一个女子,但因不想因那女子而伤了兄弟之情,所以三个人都放弃了……咳咳……”阿堵小心翼翼抬眼看着三位当事人。 熊猫儿吃惊,王怜花的脸直接扭曲了,沈浪扶额。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很,首先出声的是李寻欢,他呵呵笑道:“上官先生也许应该找一对双胞胎的才对……” 另外几个也笑出声来,各自散去。 沈浪将李寻欢送至他房间门口,并没有进去,道:“还在担心那女子毁容了吗?” 李寻欢笑着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学了浅薄医术,还是不够的,如果可能的话……” 王怜花抱着手臂,不满地说道:“何苦替敌人担心,哼,那易容丹根本不合格,过了日子脸部变形,容貌尽毁……既然是她的任务,有什么必要担心啊……哎呀,好啦我知道了,我负责治好还不行!”他也看不得李寻欢的忧愁表情啊。 沈浪道:“我看王兄是想找个人试验才对。” 王怜花也不反驳,道:“有什么不对,不试出来怎么治回来啊!睡觉,寻欢,咱们回屋睡觉!” 王怜花抓着李寻欢回房,沈浪看着关上的门磨牙……之前两人还没说开,寻欢还与自己闹别扭(?),因而居然答应跟王怜花住在一起。此刻沈浪又何尝不想将某个多余的人丢出去,只是,不行啊,还不是能够公开的时候…… 唐门 如果不是上官金虹的名字早早出现在沈浪这一行人耳中,沈浪他们几个再如何聪明,也不会如此迅速地锁定目标,且直接便是调查他与唐门的关系。 朱七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即使上官金虹没有完全相信传言,想必他认为扰一阵众人视线就够了,最多只以为被当做是唐门中人设下的陷阱。 上官金虹也不是简单人物,最一开始几批杀人,让他们知道是唐门与他们过不去,不能次数太少否则会让人怀疑是嫁祸唐门,而临近重庆府时却换了隐秘招数,仿佛就是在打消他们的疑虑,让沈浪几人认为此前不过是唐门小瞧了他们而已。 之前的许多陷阱他们都没有踏入,这次弄来个“朱七七”荆女侠,让沈浪他们是即使知道陷阱,恐怕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个,总有人会赞同一起行动,尤其上官金虹认为的聪明人沈浪。 随后行程倒也如了荆女侠的愿,没有拒绝她的同行,只是这真正一起时,却让她大大的意外——沈浪压根儿没有靠近她的意思,即使是试探都没有,好像就已经完全将她当成危险人物。王怜花总算是在意她的,只不过总是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的脸,没有搭话的打算。那熊猫儿更是了,一副明显他要远离她的模样,好像她是瘟疫一般。 这谣言绝对是不可信的,他们三个绝对不是传言中那样都喜欢上朱七七——据说朱七七喜欢沈浪是肯定的,但沈浪现在看来却绝对不喜欢朱七七,即使这张脸也一样,第一眼看她时就是想逃,一点迷恋的样子都没有……还不如他盯着旁边那少年来的热情。王怜花,要说他不愧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嘛?那眼神绝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最多只是这张脸入得他的眼而已……还是说她的样子真的与朱七七相差太远?要说熊猫儿,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唯一露出热切眼神的人,但后来居然好像避之如蛇蝎! 至于其他人,那胜家堡的小公子一脸敌意,经验丰富如她,怎会看不出那是夹杂了对敌人的警惕,与看情敌的眼神!她这遇到的是什么事啊,被一个男人当情敌,这胜家小公子居然喜欢男人! ……要说那沈浪看着也危险,瞧瞧他盯着那小少年都是什么眼神啊。 此外一脸可怖的男人,对她完全的冷漠,好像她根本不存在……叫阿堵的少年,一脸好奇,却在脑门上写着看你是坏人,好奇你到底怎样使坏! 黑蛇,除了第一次大惊小怪之后,就完全以他家公子马首是瞻,隐形人,且是个嘴巴死严的,见她靠近掉头就走。 那小少年,李寻欢……听说是个武功不弱的,但冷眼旁观着,让她感慨,这是一群人当中最好、最亲切的人啊……却也是最神秘的,让人不知如何下手,让人不敢随意下手,除了因为有时时刻刻盯人的沈浪,还有那三位叫火影、雷影、土影的,这三人来历绝对不简单,而作为他三人的主人,李寻欢又哪里会简单得了,虽然据说是官宦子弟…… 勾引过多少男人,从没有一次如此失败过,但这次……还是将这张脸弄的这么漂亮之后! 朱七七的美貌,加上温柔的性格,且还是江湖女子,这三种条件结合,她从没有想过这次会出师不利啊…… 看着身边热切讨好的人,她也不算是出师不利,只能说针对的人与一般人不同…… 忘记感慨,除却主要想要勾引的没有勾引到,还有个碍事跟屁虫甩不开——徐若愚! 不管这位所谓荆女侠如何想的,有何种阴谋,沈浪一行到达重庆府唐家堡的地盘,且光明正大,令某女侠错愕地直接住进唐家堡——老门主虽看起来表面蔫蔫、和气的好说话,但人可从不糊涂,几十年来川蜀都在掌控之中,又怎会没有一丝察觉,此次恐怕也是借着沈浪等人找来的机会,教训一下自家内部的不安定因子,毕竟,他可一直是充当老好人,一副懒散姿态。 这也是近来不断有仁义庄、王怜花以及熊猫儿三方传来消息,结合而来得出的结论,因而才敢上门而不担心拒之门外或者刀兵相见。 明显,唐老门主见沈浪等人直接敲门拜访,甚为高兴,对沈浪等人,一开始便高看几眼——这几个初出江湖的少侠可不是江湖上随便捧出名声的那种名不副实的家伙……比如“玉面瑶琴神剑手”徐大侠。 从与招待他们的晚宴便可看出,真如传言一般,老门主看重的是长子家的几人,儿子一辈只来了唐敏沅,孙子一辈倒是不少,除却已死去的大小姐,与长子家的幺子唐眩没到,剩下两位唐盻唐盽倒是在,此外还有几个孙一辈的,近几年江湖上小有名声的“铁面银镖”唐眈,与沈浪等人年纪差不多唐眆唐眅兄弟,想必有让他们结交的意思,还有几个年纪小的,跟李寻欢差不多,看着也是老门主宠爱的孙子。 老门主倒也提起孙女婿怎么没来,唐敏沅道:“回丰合了,刚带着小飞回去。” 沈浪不经意般询问:“丰合?” 老门主热情说道:“广安州的一个镇子,距离这里不远,小飞是我的重外孙喽!” 沈浪与李寻欢趁人不注意交换了一下视线——那上官金虹的老巢想必就在丰合。而这老爷子会向他们提及,想必也是暗示的吧,如果他们已怀疑到上官金虹头上,那么必定会注意到这一点,如果没有,那老爷子也就当不知——这老头,也是看戏的心态吧,而且看来并不在乎几条人命的。 想想也是,为了整个唐门的利益,门主又怎会在意一两条人命,想必几条人命让唐门内部整体肃清一遍,而未触及唐门根本,已算庆幸的了。 鉴于他们刚到,因而并没有持续很晚,只不过住在这里,注定这一夜不能平静了。 李寻欢根本没有睡下,坐在床上打坐闭目养神,子夜到来,先出现的却是沈浪。 推门而入,直接走到床边坐下,黑夜中见李寻欢收势,便道:“怎么也不关门,引敌也不用这般啊。” 李寻欢笑道:“哪里是引敌,不是担心沈大哥进来麻烦嘛。” 知道彼此在玩笑,不过是随意说说而已。 李寻欢下床穿靴,道:“今夜要忙碌了。” 沈浪等在旁边。“也不知会冲谁下手……如果想迅速得手引起恐慌的话,可能会找上胜泫,不过想顺便剪除白月长……” 李寻欢道:“我猜测,更可能是找上白先生,虽不及熊猫儿、王怜花这般朋友,但对方想必也知道你的为人。” 沈浪轻声笑了笑,开门站在门口。胜泫那边有熊猫儿在,白月长宝儿那里有火影他们,不能立即退敌,却也可引起马蚤动之后,即使赶到。 伫立片刻,李寻欢突然道:“不对!”没说完便向客房女眷一边而去。 沈浪也才想到一直被他故意忽略的荆女侠,居然将那女人给忘记了! 那张脸的问题可还在的! 沈浪和李寻欢轻功跃进去,这几处便有灯笼被点燃,显然等着他们的,唐门马蚤动起来,不知哪里冒出这么多下人护院,吵吵嚷嚷,引来更多人。 最先到达的是李寻欢和沈浪,看到仅穿着里衣躺倒在地,手中握着剑的荆女侠,李寻欢迅速上前,将人翻过来便几乎肯定,没救了。 “毒?”沈浪看到荆女侠胸口的中镖处,血都是黑色。 “嗯……” 沈浪探了一下鼻息。“气绝了,好毒的镖。” 李寻欢沉重点头,虽与对方并不熟悉,但毕竟相处几日,又变为弃子了。 沈浪轻拍李寻欢的后背。 李寻欢勉强笑了笑。“没事。” 该来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徐若愚是一行人唯一没有到的,此刻应该还在与周公下棋——唐老爷子都双眼铮亮,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模样。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这毒,是我唐门的……”唐老爷子看向沈浪。 沈浪道:“怎么会中唐门的毒呢?”话问的极为天真,语气中又没有责怪的意思,只不过简单的问题而已。 唐老爷子盯着沈浪,好像在骂他这个臭小子。 李寻欢将人抬到床上,退到一边,王怜花凑过去,盯了一会儿,道:“这不是荆女侠哦!” 一屋子吃惊不已,唐老爷子道:“难道是朱家的小姐?!” 王怜花摇头。“那更不是了,这张脸,当然上面没有易容,没有人皮面具,但不表示她这张脸就是生成这个样子。” 唐老爷子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迅速收敛,想必他也是知道传说中的易容丹。 王怜花一脸戏谑道:“这下可真出现双胞胎了。” 李寻欢问道:“怎么回事?能认出不是此前与我们一同荆女侠?” 王怜花一脸骄傲。“这是当然,凡是脸上的东西,一丝一毫都逃不过我王怜花的眼睛!并非用的面具易容,而是用了药易容,这种易容可是真正改变了脸的,药效过了脸会恢复原来样貌,当然那是用的真正的易容丹,如果不是,那么脸就会毁掉,扭曲,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也有个问题就是,如果人死了,那么这张脸就定型了!”指着床上的人。“虽说想易容成同一张脸,但还是有差异的,这个人,绝不是那个什么荆女侠!” 上官家 不远处一声巨响,惊了唐家堡所有人,老门主这一刻也吃惊不小,显然并没有料到这一点。 李寻欢和沈浪交换了疑惑的眼神,假朱七七的死足够引起他们一行人与唐门的冲突,又怎会弄出如此声势,难不成上官金虹已打算在此刻拿下唐门? 随后唐家堡内不同地方又相继传来四五处爆炸声,屋子内的人已无法再静待消息,而纷纷向外奔去,唐家堡的人尤为急迫。 往外走时,李寻欢听到王怜花发出短促的惊讶,回头看去,王怜花正一脸心虚,沈浪也有察觉。 王怜花注意到两人的探寻视线,立刻摇头,小声道:“不是我让干的!” 沈浪立马道:“还是与你有关系。” “你知道是谁?”李寻欢道。 沈浪这会儿也突然想到了。“你不会是将消息通知了其他人吧?” 虽说没有明说是谁,但这句话已经让李寻欢想到是谁了——幽灵宫主白飞飞!王怜花会联络的人。 王怜花倒是不掩饰心虚表情。“那个呀……呵呵,这不是越乱越好吗?只有那家伙弄些乱七八糟的人扰乱视线,我们难道就只有挨打的份?!我王怜花可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已到了最近的一处,是间小门房,此刻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木屑瓦砾,好在里面这个时辰并没有住人。 但不远处却有嘶喊声音,李寻欢不禁摇头,那幽灵宫主可不是心善之人。 王怜花一旁瞄了瞄李寻欢的表情,不自觉解释道:“我只是说跟唐门有关的……看着白飞飞也是知道的,否则不会只是几处爆炸,而没有其他所为……呃,唐门不是没乱起来,呃——” 话还没说完,气氛就变了,爆炸处火焰诡异的迅速消失,廊间的灯笼几乎同时熄灭,周围传来低低的哭泣声,黑暗中四下都是吸气声音,随之众人身边出现点点绿幽幽的鬼火…… 以前在快活林中倒也见识过,可是此刻在这里的多是没见过的唐门中人,且一半以上的人是唐门的普通仆人,因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嘶声吼叫。 王怜花悠悠解释道:“那个,我真的只说过与唐门有些关系,剩下的让她自己查……我估计,我真的觉得她这只是因为当日地宫之中的爆炸而发泄怒火而已……”王怜花做摊手无辜状。 唐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喧闹过后,很快安顿下来,沈浪几人老实地做客人没有插手的意思,唐敏沅安排人手救人,几个小辈的带着唐门子弟找寻搞鬼的人,老门主亲自送沈浪等人往客房而去。 老门主似乎也看出他们几个知道些什么,不过沈浪这会儿装傻充愣,佯装不懂,硬是磨到老门主离开也没透露一丝他们了解。李寻欢知道沈浪这是因为老门主作壁上观的态度而表示下不满,也不能将所有事都借他们之手,而唐门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李寻欢在床上刚坐定,便听到轻微的异样,起身走到窗边,细听之下,隔壁沈浪的房间来了“客人”……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也不能确认对方是谁,只能肯定对方是男人,并没有打起来,看来是认识的人。 犹豫了一下,在听到两道出门的脚步声李寻欢也没有跟上,转而上床睡觉,沈浪会告诉他的,如果有需要,也会来找他的…… 当当—— 敲门声虽轻,但熊猫儿还是立刻翻身去开门,住在唐门又怎能不时刻保持警惕。 “你?这个时辰过来干嘛?” 胜泫扁扁嘴,道:“熊大哥,我睡不着……” 熊猫儿松了一口气,随即伸手在胜泫头上敲了一下,道:“臭小子,你还是小孩子嘛,睡不着使劲睡!” 但人却转身往屋里走,没有拦着胜泫。 胜泫在熊猫儿背后呲着牙笑,高兴地跳进来将门关上。 熊猫儿坐在桌边,翻下两个茶杯,提壶倒水,一边说道:“这几天恐怕有硬仗要打,还想你跟在身边锻炼锻炼,我看你呀,干脆老实呆在一边,真是个小孩子!” 熊猫儿已将胜泫当做自己人,而且恐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另眼相待,起码熊猫儿对胜泫与吴老四那般兄弟是不同的,与沈浪他们相比也是不同,显得……更亲近一些。 胜泫时刻琢磨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因此近来也发现这种进展,因而更加积极,心思也都活了。 “我其实只是在想今天的事,所以才睡不着……”抬眼瞄瞄,果然见到熊猫儿认真起来的表情。 “不用担心,你不认识白飞飞,听王怜花的意思,这次意外的爆炸,是白飞飞闹腾出来的。” “就是幽灵宫主啊?” “不错……那女子,啧啧……”想到那个不用易容不用面具也会变脸的女人,熊猫儿就觉得脊背的汗毛竖起来。 抖了抖,熊猫儿将那女人从脑袋里晃出去,看着胜泫眼睛下面都有些黑了,眉头似乎近来也总是皱在一起。 胜泫这一刻倒没有意识到熊猫儿将心思放在他身上,而是想着能不能从白飞飞身上找出点有用——也就是熊猫儿会称赞——的线索。 “熊大哥……你说,幽灵宫主此番,除却为了出气,会不会还有声东击西的意思?在唐门弄出这么大动静,是未掩饰某种阴谋?” 熊猫儿一拍巴掌。“不错,不错,有道理呀!你小子……”熊猫儿伸手在胜泫眉间戳了戳。“以后不准皱眉,年纪轻轻的,都快成小老头了!” 胜泫惊愕地盯着熊猫儿,因为这动作……以往勾肩搭背很是平常,但这样摸(?)他脸的动作,却绝对不会做! 注意到胜泫的表情,熊猫儿才有些反应,表情有些僵硬,尴尬地回想自己这是在想什么,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的,可是还是在脑海中浮现之前当着他两位师兄的面说谎那次……由此,更加不知说什么好了。 胜泫错开眼,嘴角微扬,心里面告诉自己不能得意,不能露出奇怪表情,但还是高兴的掩不住笑容。 “咳咳,回去睡觉,这都什么时辰了!” 胜泫乖乖起身,他不贪心,能到今日这番程度,他已经庆幸。“熊大哥,晚安,明早见!” 熊猫儿将人推出去。“臭小子,哪来那么多客套!” “嘭”的关上门,门内门外两人,看着门一时间都在发怔。 早饭时,招待他们的唐盽说明了凌晨时分唐门的情况,炸伤了十几人,有两人重伤,倒没有死亡,也并没有找到装神弄鬼的人。此外,唐盽与老门主的旁敲侧击不同,直接询问是否知道对方是谁,如此一来沈浪倒也没有隐瞒。 反正说出幽灵宫也无妨,白飞飞的意思,恐怕本来就没打算偷偷摸摸,她可不是在乎名声的人,说不定别人将她幽灵宫看的越邪恶、越不能惹越好的。 唐门的待客之道还是不错的,唐盻唐盽两兄弟以及唐眆唐眅兄弟跟前跟后,介绍唐家堡附近名胜,不过中途众人就分散开来,没有到达目的地唐门兄弟几个就陆续不同理由自动消失,沈浪等人重新聚首于约好的北城门。 火影几人已备好了马匹,白月长仍带着宝儿,一行人直奔丰合。 “黑蛇已将消息传递出去,宝儿不用担心哦,很快就能看到你娘喽!”王怜花凑到马车一旁说道。 他的话本来是要交待给其他人的,只是他不想跟他们说,好像在汇报一样,所以便对着不懂事的小娃娃说。 沈浪一脸戏谑,随后驱马与小花并肩,低声道:“七童,你不问问昨晚我跟谁出去啦?” 李寻欢笑道:“你活着回来就行了。” 沈浪扁扁嘴。“你可真放心。” “呵呵……只要不是快活王找你出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浪表情灿烂了。“这么相信我啊!” 李寻欢别开脸,语气好似半点不开玩笑的认真道:“我开始后悔了。” 沈浪哈哈笑几声,也不当一回事,马跑的可不慢,但他好像平地伫立说话一样,一点都不顾及是否危险。“七童,你说,此番事了,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毕竟他现在年纪可不大,也不能像上一世那般出去就大半年不回去。现在的他,再不回家,父亲肯定会派人来抓他的! 火影近来总算不逼着他看书练字了,要知以前,火影比父亲还严厉呢。 “那我呢?” 王怜花已经凑过来,板着脸道:“你愿去哪里去哪里,别再在寻欢家里白吃白喝!” 最近变为管家公的胜泫也插言道:“沈兄跟我们一起去偃师吧,熊大哥不知还有几个任务要完成呢,肯定不容易!” 后面马车后面骑在马上的阿堵也询问起来。“师父,那咱们呢?报了仇之后我们要去干嘛?”以前要为快活王赚钱,但现在金无望已没有效忠对象。 金无望没有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前面的沈浪,转头道:“赚钱。” 上官家 酉时刚过,落锁前看见城门,马车也呈飞奔之势,进入城门时勒令下马,交错间走过一行人,牵着马往里面走,守城士兵并没有为难,而沈浪、李寻欢、王怜花、金无望进去后却忍不住纷纷回头。 守城士兵吆喝着关门时,错身而过的那些穿着打扮不一的其中两人,却回头看他们。 金无望动作最快,一掌抵在将关的大门,凶神恶煞的模样迎向守城士兵,对方被吓的嗷一声退坐到地上,另外三人也不敢妄动。沈浪、熊猫儿已纵身转出城门,沈浪几个起跃腾空翻到那一行人前方,熊猫儿腰间的葫芦已飞将出去,直奔其中一灰衣花白头发的驼背老人,而那老人动作极快闪避。 金无望、阿堵、李寻欢、胜泫、以及黑蛇随后而至,火雷土三人仍守住马车,雷打不动,与此刻紧张场面显得格格不入的便是王怜花了,悠哉地牵着他的白马,晃到城门处,睨了四个小士兵一眼,拿着扇子摇啊摇,小士兵完全不敢动了,彼此推搡,想找个更倒霉的上前说明到了关城门的时候。 一行共十八人,其中五人的身手可算不错,另外那驼背老人功夫最为了得,应是他们当中的头,使得双手刀,内力深厚,少说也有四十年功力,刀风猎猎,显然兵刃不能轻易去硬接。 但熊猫儿是什么人,碰到硬茬子反而更加兴奋,左手收了“宝”葫芦,拿下腰间的短刀,他偏要硬接! 沈浪的剑一如既往没有抽出,单用剑鞘留下活口倒也不费事,顷刻间制住两人,然而点了|岤道对方后却吐血而亡。沈浪反应迅速,再抓住人时,同时卸掉下巴,可又死了三人。李寻欢惊呼道:“不要点|岤!” 也没多问,随后几人均是将人直接打昏,但那驼背老头显然不赞成留下活口,暗器突然向熊猫儿掷去,得了空当转身就快刀割了三个人的脑袋,速度之捷,简直已在拼命,熊猫儿、沈浪、金无望同时出手拦下,李寻欢打昏一人挡在前面不再管其他人。 驼背老人纵身后退,大喝一声“去!” 然而这“去”字,并非逃离,顷刻间那五位身手不错仍剩下的其中四人动手斩杀另外四人,胜泫阿堵黑蛇缓手去拦,还有一人奔着李寻欢而来。 驼背老人嘿嘿一笑,脸色涨红,加深,黑紫,很快便吐口黑血倒地,那动手自相残杀的四人杀掉两人后便无法动作,同样倒地而亡,如此一来活口只剩下三人而已。 事情仅在一瞬间发生,城门内看热闹的人也刚探出头来,这边几乎就完事,只剩下一地的死人。 李寻欢蹲下检查,王公子终于悠闲地晃出来,先在沈浪熊猫儿中间站定,道:“居然让人都自戕了,啧啧。” 沈浪没理人,走到李寻欢旁边。“毒并非一种?”虽是问话,却几乎能够肯定的。 金无望道:“死士。” 熊猫儿道:“但还有些不一样,是吧?” 阿堵旁边道:“顶人数的小喽啰呗!” 几个人同时看向阿堵,李寻欢也抬头看去,阿堵一惊,不解地看着瞧过来的几位。 沈浪走过去拍拍阿堵的肩膀,道:“比某些人的话有用得多,这里留下人看着,剩下的骑马到其他城门口的追!”会用小喽啰引他们,显然是有阴谋,声东击西。 王怜花扇子一收,“啪”的一声,以示不满。 “哼!小镇子,北门堵死几十年不开,西门有两个,东门有一处,这南门也只有一处,谁说的话没用!” 王怜花刚才站在那里不只看着不让关城门,而且还打听了镇子的城门情况。 听到北门堵死,沈浪双眸一闪,拉起李寻欢的手,很自然地往城内走去,边走边道:“猫儿,你跟胜泫去西门,金兄你们去下另一个西门,怜花兄就去下东门吧,我和寻欢去下那堵死的北门!火影叔,麻烦你们看着一下活人,就留在此处,我们很快回来!” 王怜花有些不满沈浪的安排,但也没揪着人员分配这个问题。“当然很快就能回来,其他人,就像这些死人死士有什么好抓的,当然要盯着大头了!”说完便率先走了。 几个人行动起来,城门士兵终于能关城门了,可是外面那些尸体却要怎么办,一看就是江湖殴斗,一般这种事他们是不管的,只有当尸体都没人收的时候,衙役才会来收。 这个时候街面上人不多,几个人倒是都可以骑马而行了。 沈浪边走边道:“点|岤之后,并非服毒吧?” 李寻欢点头,道:“毒用的极为巧妙,藏于那几处|岤位之中,不动不要紧,但一动……” 沈浪没有继续问,而是突然勒住缰绳,李寻欢慢半拍停下。“怎么了?” 沈浪笑道:“该去瞧瞧了!” 李寻欢虽疑惑,但还是跟着沈浪走,两人并非向北,而是回头,没走多远,便下了马,已看到城门口白月长坐的马车,还有火影等人以及三名活口。 沈浪将两匹马的缰绳都拿过来,拍拍它们,指着前面两匹马也是有灵性的,径自往那边走了。 沈浪拉着李寻欢,往内巷走了一段,随后纵身跃出城墙。 这会儿李寻欢也明白沈浪的意思了。如果上官金虹收到消息他们已来了,但又时间紧迫,却又想避开他们,避免他们查到上官金虹的线索,那么便会趁着他们没有进城便出去,可是也许时间来不及,因而布下的诱饵恐怕不少。 知道他们从重庆府过来,那必然走的是南门,?br /gt; 花落寻欢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29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29部分阅读 ,让人怀疑之处有两个,一是长久不开的北门,另一个便是已经动过一次手的南门。 沈浪赌的方向便是南门,且刚刚在南门城门口说话时,可定有人听到的,因此南门的可能性更大! “北门真的不会有问题?”李寻欢道。 沈浪笑道:“怜花兄可不是个老实的!” 李寻欢也笑了,的确如此,王怜花刚刚动作可是不满,看过东门,没有异常的话,便只会让黑蛇出去追一段,而他自己八成就会去北门。 沈浪可是算计准的了。只不过如果王怜花到了北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连沈浪李寻欢二人都没有踪影,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二人踏雪无痕的轻功,走了一炷香左右时间,便听闻到林间的动静,可是不小——树木倾倒,群鸟鸣叫,掌风呼啸,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两人脚下更快了,到了近前,却看到了认识的人——快活王! 而与快活王动手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男子,样貌中正,表情不怒自威,动起手来全神贯注,此刻居然与快活王不分上下,不禁让李寻欢和沈浪侧目不已。 快活王不使兵器的,对方也没有用,且看不出对方的兵器在何处。李寻欢视线扫到对方的手臂,据说子母龙凤环是在手臂当中的,但这人是宽袖,此刻动作又快,因而看不出来是否有兵器。 盯着与快活王对招之人一阵,李寻欢和沈浪都皱起眉头。 沈浪又在左右看了看,对上李寻欢同样的视线,点了一下头,两人走上前去。 “不想在此处居然碰到王爷。”沈浪道。 不过快活王正与对方对招的看起来很……愉悦,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此也根本没有理会沈浪。 叹了一声,沈浪倒不是因为对方没理他而叹息,只因恐怕今天的事要麻烦。 “要阻止他们吗?”李寻欢问。 沈浪犹豫着没有立刻说话,盯着眼前二位的身形,眼睛中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来。 李寻欢轻轻笑起来,平日里沈浪虽不轻易动手,好脾气的也不会被人激着动手——王怜花除外,但沈浪还是好武的。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出色的身手! 如此,李寻欢也不禁想要知道,“沈大侠”的武功到底到了怎样程度。没有见过他用剑,但与他交握手掌,绝对肯定他是用剑的。 “未曾与快活王交手,可曾有遗憾?”李寻欢问道,此刻打斗的两人又远了一段距离,倒了一片竹子。 沈浪笑道:“嗯……有一点,但此刻看到这二人交手,突然觉得自己还需勤练。” “寻欢可没见大哥的内功断下过。” “寻欢不也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起步跟上。 此刻能见到这样一场决斗,两人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站定后,李寻欢道:“我现在还不足与之一斗,大哥如何?” 沈浪此刻回答的倒是认真。“有些勉强,不过拼命的话……” 便不能确定了。 此前沈浪大多注意力都在比斗之上,眼睛都没有离开似的,此刻总算收回心神。 “看够了?” 沈浪笑道:“受益不小……寻欢看似已猜出另一人的身份。”话说的极为肯定。 李寻欢淡笑。“与听闻中的上官金虹并不相符。” “看来是肯定了。” 李寻欢微微点头。“只是,年龄上,似乎稍有差异……还是说……” 上官家 “差异?”沈浪疑惑。 李寻欢点头。“本来应该再大一些的,可是现在看着……” 李寻欢迟疑了,也许他猜测的并不对,只不过自己没有听说过而已。 不过随后倒是解了惑。 那边打斗的二人虽集中精神对拆,但李寻欢二人说话声音并没有压低,显然这二人也是极聪明的,有了歇手的打算。只是,这两人看起来又都是争强好胜的,因而随后打的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激烈了,都想胜了对方再停手。 沈浪和李寻欢也能理解,武功高的人,均是尚武的人,便也一般都不是愿意轻易服输的,另一个人不熟,但对于快活王来说二人却了解。 虽越来越怀疑心中的猜测,但在对方截断一根竹子,拿在手中当武器时,李寻欢肯定了。 看到李寻欢的表情,沈浪就知道什么意思,将人往后拉开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肯定是谁了?” 李寻欢点头。“天机老人。”在沈浪疑惑眼神中,又道:“兵器谱排名第一。” 沈浪想起来了,以前听林诗音说过“兵器谱”的事,那时候还没有想到这可能是后来的事,只以为自己真的孤陋寡闻了。 此外,沈浪也有些可惜,两人虽已将话说开,可一直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没有好好说话的时机,因而肚子里面一大堆问题呢……还有好久没有……咳咳,当然年纪还小,他也没想怎么样! “我倒是想起一个问题。”沈浪红着脸突然说起正经话题。 李寻欢歪着头——另一边两人已快打完,趁手的兵器拿起,快活王居然也显出招架不住。 沈浪道:“兵器谱上,有我吗?” 李寻欢一愣,笑着摇摇头。“很是奇怪,但的确是没有的,不仅没有你,而且怜花兄,熊兄,金兄他们也是没有的。” 沈浪扁扁嘴。“那我去哪里了?” 李寻欢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传说你买船出海了,据说出海寻仙,怜花兄和熊兄他们一起的。”还有朱七七。李寻欢并没有说出最后这个吗名字。 沈浪一怔,偏头想了一下,笑道:“那么恐怕不是寻仙,而只是找我师父而已!” 李寻欢也好奇起来,不过没有空闲再闲话,那边不敢相信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快活王已要冒火,另一人在向他们二人而来。 ——快活王输了! 这下李寻欢更加肯定了,能让快活王输掉,且还并未造成两败俱伤的情景,此人不是天机老人又是谁……但从未听说过天机老人如此好斗! 刚将快活王敲了几棍子,又拎着竹棍奔着沈浪来了,动作之迅,沈浪几乎来不及提剑抵挡! 李寻欢顿了一下,见沈浪稳住心神,年纪尚轻的天机老人没有下死手而只是切磋的意思,没有出手相助反而退到一边。 第一次见到沈浪落了下风,也是第一次见到沈浪出剑。那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剑,看似也是些普通的招数,可剑招在沈浪手中却令人惊叹……那柄剑在他的手中好像是活物而非一柄剑,好似长了眼睛、自己会动一般,但仔细一瞧,却仅是沈浪身手敏捷灵巧而已,快招,似乎又看不出如何的快,却又是无处不在一般。 说来简单,又无法形容出来,李寻欢熟悉用剑的人中,剑神西门吹雪的剑是一种极致,起初相识时几乎远远的也能感觉到那柄剑的肃杀之气,那个人的煞气。白云城主叶孤城,并不熟悉,印象中是唯一能与西门比肩的人,同样是把杀人的剑。而沈浪的剑,却与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并非凶器,并非利器,而在此刻更像是……盾一般。也有可能因为此刻沈浪的招数都用来守而并没有进攻。 李寻欢知道沈浪的内力深厚,却因着以前没有对比、没有试探,因而并不知道如何深厚,但此刻剑锋割断了天机老人手中的竹棍、未碰触便撕裂了天机老人的衣摆,才暗叹不已! 二人斗的难分难舍,天机老人并没有与快活王打斗时那般紧逼,倒像是在试探切磋,因而李寻欢惊叹欣赏之余,也能空出心神去注意一下一旁的快活王——此刻正死瞪着眼睛,满脸表示着他此刻有多么不高兴。 快活王,与半年前见到时变化真的不小,少了些当初的睨视天下气势,少了些当日的雍容,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让人不禁去想这半年是如何过的。 见李寻欢瞧过去,快活王哼了一声,转身欲走,李寻欢出声阻拦,而这时不远处奔来一个身影——独孤伤,而且一副他有罪的表情。 “主上!”独孤伤到了近前你才注意到沈浪正与人打斗,但也没多理会,跑到快活王身边,但快活王不远理他。“主上……属下,属下有罪!”跪在地上的动作熟练且干脆,也没有一丝的不满。 “哼!” 李寻欢没有看那边,耳朵却听的清楚。看着快活王虽生气,但既然已出声,表示还有回转余地。虽不知独孤伤为何认罪,且没有时刻在快活王身边,但联想到之前凌晨找上沈浪的人,恐怕就是独孤伤了,而沈浪恐怕不会说出上官金虹这处疑点,即使要告诉独孤伤,也会让他答应不立刻告诉快活王,否则以快活王的性子,绝会立刻找来…… 虽没有询问过,但李寻欢有感觉,沈浪找上官金虹原因也是不简单的,并非只有白月长这件事,并不只有快活王那里埋了细作的事,所以恐怕并不希望先有人一步打草惊蛇。 但快活王是什么人,又怎会被独孤伤瞒过。 “属下有罪……属下有罪。”独孤伤一直重复着这一句,倒是没有说谎话为自己开脱。 “闭嘴!” 独孤伤闭上嘴仍跪在那里,快活王这次又顿下没有立刻离开了,眉头紧皱盯着沈浪与天机老人,看出这二人不过是切磋试探,与一开始天机老人上来就是打算制服他,后来因为打的起兴才变为决斗,到后面听到李寻欢和沈浪言语间察觉彼此找错了人,才摒除了仇怨转为真正切磋——以至于那家伙使用了武器,居然将自己…… 哼哼! 此刻独孤伤认罪没有严惩,不过是因为快活王居然败了而一股火上来,没空理他而已。虽没有比试过,但以前,快活王已经潜意识认定除却王云梦还能与他交上一手外,已是天下无敌,即使方心骑是别人的细作一事,也没有如此打击到他的自信,认定了这只不过是一时的大意没有察觉对方的阴谋而已,可今日,他居然在武艺上输了一个名不经转的人,这份打击,着实不小,此刻不过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心中却是沸腾了。 竹棍也不是完全趁手,被沈浪削坏了两根,天机老人动作更加紧逼,看来也是要完结了,且眼睛已瞄向李寻欢。 沈浪虽未立刻就败,却不想让对方对上李寻欢。 “前辈烦请听在下一言,此刻不是比斗的时刻!” 沈浪本以为对方不容易劝的,却没想到刚说完这句,对方动作一滞,便后退跳开一步,扔下竹棍了,那副表情显然是“哎呦,居然忘了正事!” 沈浪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收敛住没有表现出来,李寻欢则被逗笑了,想到此刻可是真的见识到一代宗师,天下第一了,并非传说中那死板的天下第一,武林北斗,而是性格饱满,有血有肉,真实的武林前辈。 “沈浪?李寻欢?”天机老人视线在沈浪与李寻欢之间瞄了瞄。 沈浪与李寻欢纷纷抱拳行礼,自报家门,沈浪虽不知对方是何人,但就凭对方的武功,也绝对值得尊敬。 天机老人表情很是满意,不过看到李寻欢时有些微微的可惜,似乎在表明没有亲手试出李寻欢武艺如何而可惜。 “久不闻江湖事,真是人才辈出。算起来已有十几年未出了……”因而刚刚知道快活王,却在刚刚交手之前没有想到对方便是快活王。“在下孙天机。”转向快活王。“刚刚认错了人,本是来寻人的。” 李寻欢听到对方果真是天机老人,脸上不自觉展了笑容,随后有些疑惑,天机老人此刻出现在这里,恐怕与上官金虹有些关系的吧,否则也太巧了,但天机老人与上官金虹又有何种瓜葛呢……没有记错的话,在二十几年后,是上官金虹杀了天机老人,此刻如果就认识的话…… 一时间他也想不透。 “不知孙前辈是要寻何人?”沈浪问道,本以为也是找上官金虹的,可却并非如此。 “找个女人,但恐怕那女人已经死了,所以找他丈夫。”看了一眼快活王,意思是将快活王误会成那女人的丈夫了。 “那女子本姓赵,与何人私奔并不知道,但肯定的一点是武功不弱。赵姓女子最后的消息,是在这里。” 李寻欢和沈浪对视一眼,均想到难不成上官金虹这次是骗了一个女子?那必定是有什么值得他骗的。 沈浪道:“那赵姓女子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孙天机呵呵一笑,道:“有钱,很多,私奔的时候带走了不少。” 听着这话更像是上官金虹所为了。 “赵姓女子与前辈的关系是……” 听到沈浪的问话,李寻欢瞧过去,心中忍不住琢磨,沈浪似乎有某些猜测,就如同他对待上官金虹这件事一样。这一刻,李寻欢有了些许猜测…… 上官家 跃入城门与火影等人碰头时,熊猫儿胜泫和黑蛇已经回来,而金无望阿堵以及王怜花却还没回来,寻思了一下,火影熊猫儿等人先去找客栈,沈浪等人则往北门方向瞧瞧。 不想真的出事了,金无望随后也回来了,可北门附近却丝毫不见王怜花的踪影,沈浪等人不曾休息,几乎每一寸土地翻找,黑夜中只找到不多由东门到北门这边的一排脚印,脚印只过两条街,没有到达北门时便消失无踪。 分批两路,熊猫儿金无望以及孙天机留下继续找王怜花的踪影,沈浪、李寻欢和独行不多话却仍与他们一路的快活王去刚打听到的上官金虹宅子中找寻。 上官金虹的宅子并不是很多人知道,却也不是秘密,可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处宅子。询问了知道这户宅子主人的,只认为上官金虹是户颇为有钱的商人,似乎还与官府有些关系,确切并不知道,只是半点不知道与江湖人有所牵扯。 之前唐家堡由幽灵宫的人装神弄鬼,但与此刻眼前的上官家相比,唐家堡那里就真的只是“装”神“弄”鬼了,这里才像是真正的鬼域一般——府宅不小,东西院落,三进的院子,亭台楼阁,水榭假山均是不缺,可是似乎单单缺了生物……便是水池当中,也没见鱼虾,树木之上也没有鸣蝉! 仿佛这里是一夜之间,发生了瘟疫,尸体却也消失的干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就是厨房当中的食材,都是新鲜的,几间卧房之内也是一尘不染,纷杂的足迹,却单单没有半个人影。 已是凌晨时分,天色昏暗,乌云遮挡了星辰,有些发闷,恐怕两个时辰之内就会下雨。 “找秘道!”快活王道,冷着脸一直没有舒展开,似乎在王怜花失踪后更加阴沉。 王怜花不是鲁莽的人,也是心细谨慎的,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因此众人又怎会不紧张担忧……且,几个人虽没有明说出来,但已都明白,那上官金虹不会是在他们来此的路上埋了放哨之人,而是前一天夜里在唐家堡住的时候,便已有人通知了唐家堡晚宴当中老门主与沈浪等人的对话。 上官金虹撤离的时间并非短短一两个时辰的仓促离开,而是谋划仔细,且绝对谨慎的早有准备。 快活王的话沈浪也赞同。“最好两人一起,恐防有埋伏,无论如何,一个时辰后在大门口汇合。” 黑蛇看着分开两个方向走的四个人,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他该往哪边走,也许之前他应在北门附近继续找他家公子才对啊…… “寻欢,能否听到地下有秘道?”分开一段距离后沈浪问道。 “……几乎不能,地下秘道一般都会比较深,如非地道中有走动声响,加之秘道中墙壁由岩石砌出墙壁,仅是大地的声音,是没法分辨的。” “的确……”沈浪询问之前其实也没有仔细想过,几乎当寻欢是万能的了。随后心神才汇拢,进入一间主卧房仔细查看一番没有找到之后,沈浪复又说道:“不用那么担心,怜花不是小孩子,会趋吉避凶的。” “嗯……我只担心对方出其不意,如果真的是上官金虹的话,他恐怕是认识怜花兄的。” “如果真的被上官金虹遇到,他也并不一定会被抓,当场灭口即可,当然怜花也不是好对付的,且那里并没有打斗痕迹。想要活捉一是他可能有用,二则是他并没有被抓,而是发现异常跟踪上了。而怜花可不是会以性命冒险的人。” 李寻欢“嗯”了一声,细想一下倒也的确,他应对王怜花有信心的,说不定真的发现了什么异常……可转念一想,王怜花的脚印为何中途断掉,这可是个问题,当时检查那附近时,并没有异常,那里的脚步都没有凌乱,也没有发现机关暗道开关…… 又细找过两间屋子,李寻欢看着沈浪非常明确地找寻机关可能存在的入口,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认识上官金虹,或者说与上官家有何渊源?” 沈浪收回扳动画轴处高几的手。“呵,已看出来了?” “不过有些感觉而已,倒是没有明显的异常……总觉得大哥有些使命一般。” “呵呵……寻欢真知我也。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我其实也是不能确定的,只是快活王身边那方心骑,才引起我的怀疑。” 李寻欢顿了一下,道:“是与当年你父亲出事有关?” 沈浪已站在李寻欢面前,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开心地拉住他的双手。“寻欢太聪明了!” 李寻欢想要抽出,却被攥的死紧。“还是找秘道要紧……真找不到,我们还需到其他地方找呢!我猜测上官金虹便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说不定还看着我们……” 沈浪又怎看不出李寻欢不好意思了,此处只有两人,其他人短时间内又不会来打扰,找了一阵秘道入口,但均无所获,因而便是此刻放弃不再找也没什么,寻欢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逃避。 好不容易逮着时间,即使时间短也好。 沈浪没有放开,反而长臂一伸揽上寻欢的腰,继续说起他的怀疑。 “九年前,不,已经是十年前了,家父愤然而去后,家中便生了变故,父亲虽只有我一个儿子,但沈家却仍有其他人,二叔三叔以及小姑三家,这还不算上旁系,但那时候家中人口却纷纷丧命,名下的铺子也被人迅速低价折卖,待我带回父亲遗体时,家中已只剩下父亲名下几位管事手中的铺子以及良田地契,且……二叔小姑两家全部殒命,三叔家只剩下一位堂兄,而堂兄中毒已深,若非我师父,也已经……” 李寻欢伸手轻抚沈浪的脸颊,便是这温和、云淡风轻、仿佛无论何时都在笑着的人,却有那样的过往,此刻越是想到沈浪平日的笑脸,李寻欢越是心疼。 “……便是如此,才散尽家财吗?” 沈浪点头。“管事们已从铺子入手,想要找出背后之人,但均无所获……那时若不如此,此刻恐怕我也不再了。” 李寻欢握着沈浪衣襟的手泛出青筋。 沈浪笑了笑,拍拍李寻欢的后背,安抚道:“没事,都已过去,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为何,为何不找我父亲,我们两家不是世交吗?” 沈浪扬了扬眉头,道:“以前不是说过,我十岁那年去过你家嘛,难道你以为伯父没有帮忙不成?” 李寻欢一瞬间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父亲不会不管,他只是这一刻完全忘记去思考沈浪十岁到他家时是去干什么。 沈浪当然看出李寻欢的想法,心下暖意上涌。寻欢如此机敏的人,居然会因挂心自己,而没有想到这一点,绝对是太过在意自己了…… “那,所以,是在发现方心骑居然是别人在快活王那里的眼线,才发现异常?以前都认为是快活王的?” ——转移话题之嫌。 沈浪也不戳穿。 “嗯,以前不知是谁,当然,我也因为一直在练功……一直做仁义庄的悬赏,其实也为能从那里得到些许线索,毕竟当年还活着的人,也就是仁义庄三位庄主了。快活王被提出时,我的确认准了是他搞的鬼。” 李寻欢接道:“但快活王得了众家秘籍之后,便立刻隐退关外练功,且还要躲避云梦仙子的追捕,他不可能有时间、人脉去动你家!” “不错!见到楼兰地宫,我也盲目了,只见识到快活王的手段势力,未曾想到十年前,快活王还埋首于武功秘籍当中,虽有钱财无数,却都是直接白来的,而绝无可能损害沈家。”沈家可是几百年传承的大家,沈家人时而低调,时而张扬,但没有断过,却也已少有人知道沈家已传承几百年,最多便是父亲沈天君这一代有名,而被人所知的几代世家而已。 李寻欢眉头微蹙。“……如此说来,真真不简单的,便真是上官金虹,又怎会知道你家那般详细……难不成,是你家的世交?!” 沈浪微微点头。“我也有此想法,本只是不那么确定的猜测,可听到那位孙前辈说起赵姓女子为他世交之后,让我有些肯定了。” “……大哥,说不定问问我父亲会知道些线索的。” 沈浪笑道:“的确,只是此前只想着先盯住上官金虹再说……我父亲去的也早,家中能知道世交的也不多,轻易我还不想联系,所以并不清楚世交都有哪些。” 听到沈浪的话,李寻欢意识到,所谓的散尽家财不过是外人听到的而已,恐怕仅是转移视线,几百年的家底,送给仁义庄启动的钱财,恐怕不过九牛一毛。而沈浪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种计策,找父亲帮忙,可能也只是转来一些铺子帮忙照顾着而已。 想到此,李寻欢不由得笑了,因为联想到以前曾听闻的“沈大侠”,那时候可不知道“沈大侠”也是家底丰厚的……仔细想来,如果没有厚实的家底,又如何买船出海呢! 上官家 东方既白,一夜无果。 沈浪在别人面前虽未表现出来,但李寻欢却感觉得到他有一些失望的。 宅子可以是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房屋有旧有新、由旧翻新,也无法作为这处宅子年代的凭证,不过屋子内的家具却能够证明。翻查一遍,主屋中算是年代使用就久的家具,也不过十年左右而已,因此便可断定这个宅子,如果上官金虹也出身世家,不可能是祖宅。 细想之下也能理解,上官金虹如此隐姓埋名,却又庞大野心,不会将自家早早暴露在人前,与唐门结亲已算入了江湖,步入众人视线之下了。 返回客栈,快活王与独孤伤并没有同往,沈浪挽留几句,但也知道快活王可不是会与人搭伴的人,纵使刚才与他们一同去了上官金虹的宅子,也不过目的相同而已。 客栈店家已开了门,沈浪、李寻欢和黑蛇坐在饭堂吃早饭,吃完后也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在饭堂等熊猫儿他们回来,此刻还是很早,不过坐着时候不多,火影几人,以及白月长抱着宝儿也过来了。 给宝儿要了点精致的点心,甜甜的小孩子喜欢。这家客栈是丰合最大也是最好的客栈,倒不是他们几个很娇气,只不过,要知道他们一路上还有个王怜花,王公子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他们一路都住最好的客栈! 当然,此刻,也方便如果王怜花来寻他们,能够立刻找到。 熊猫儿等人回来后,也是没有发现,现在还很年轻的天机老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一直琢磨着,让人不好打扰。一行人休息片刻后,再次出门,丰合反正也不大,便由东门到北门,进行地毯式搜查,也许趁着白天能够发现到什么也说不定。 直到晚上,众人再回客栈,仍没发现异常,他们也算走了全城,看过了所有的房子,大宅也有不少,但却没有发现有何异样……王怜花行踪仍不明,且如此一来,一直鼓励众人的沈浪也担心起来,王怜花恐怕真的出事了,否则不可能既没有行踪、也没有留下暗号,还消失不见。 除却白月长与宝儿,剩下的人几乎都是没睡过的,阿堵和胜泫已经强打起精神,李寻欢也感觉到一些疲惫。 孙天机提议先休息一晚,这样白天黑夜的找也不是办法,明天恐怕要出城去看的,随后他便先行回房。 白月长担心地看着众人。“那人很是狡猾的,你们要小心……我觉得他就在我们身边,观察着我们……”白月长轻轻摸着宝儿细绒的头发。“我觉得青菁就在我们身边,不远……宝儿,很快就能见到你阿娘了哦……” 沈浪拍拍白月长的肩头,没有说出安慰的话。“孙前辈说的有道理,明天出城,现在回去好好休息。” 众人分别回房,这家客栈很好,不过每个上房内里却不大,床虽然宽敞,但一般没有两人睡一屋的。沈浪倒也没有多想,此刻毕竟不是玩闹、轻松的时候。 昨天就算入住客栈,可直到这一刻李寻欢才进自己的房间。里面的确不大,一张靠墙的方桌,周围只有两把椅子,椅子倒是精致的木椅。此外精美的六扇屏风隔着浴桶,相距很近便是床了,房间内似乎转身都有些困难。 李寻欢坐在床上,打坐片刻才沐浴躺下,不过沐浴过后又穿上外衣,飞刀也重新装好。 这家客栈的确有些不同的,上房比一般的小,但布置却不俗,此刻摸着盖在身上薄薄的被子,丝滑柔软,李寻欢闭着眼睛,手指在被面上磨搓,与一般绸缎似乎还有些不同…… 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并没有睡实,仍时刻保持着警惕,然而变故却是突然的,在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 ——床,塌了。 身体|下陷,好像有种吸力,本能地去抓被子,不想一用力,被子居然瞬间就断裂,翻转半圈,脚倒是触地了,可滑的仿佛有人在上面特意倒上了油,刺溜一下,李寻欢便狼狈地、无可避免地向下滑去。 身|下|无以附着,伸手扶向两边、上方,窄窄的,一条滑道,却也是过了油似的,此刻连武功都用不上! 暗叫不好,而耳边却传来不远处的惊呼声音,且除了自己顺着滑不留手的斜坡快速下降之外,还能听到隔着石壁也有同样的声音。下降的滑道很长,还有转弯,李寻欢听到兵器划过岩石的声音,刺耳,划过很长,但效果似乎不大。 过了片刻,好似很久,但不过是因为滑道蜿蜒,漆黑,其实很短的时间而已,李寻欢听到一声内力传出的吼声—— “落脚危险!用长兵器先落!” 孙天机的声音,随后又重复两遍。 李寻欢有些紧张,之前武功无法施展,又无武器可帮忙阻拦下降的速度,因此算是顺其自然而下的。但天机老人,恐怕是故意快速着陆,想必是为了先他们一步探一下底下的情况。 但他却没有长兵器,下面,恐怕是—— “寻欢,听着我的声音,我在下面接住你,尽量往我这边!”沈浪的声音传来。 李寻欢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几乎同时,耳边风声变了,身|下一空,李寻欢及时借力,冲着下面拍过掌风,随即确定下面的确是“刀山”! 掌风反力,李寻欢凌空翻转,足尖在沈浪手上借了一次力,总算缓住,不过随后不得不抱着沈浪,两人的重量都压在沈浪手中插|入地面的剑上。 借用掌风的除却李寻欢,随后又出现一人,而且掌风强劲,地面上的刀刃都被掀飞,空出足够落脚的地方,已经站稳的几人听到这强劲掌风,不由得心惊,没有一丝光亮,因此也看不到对方是谁,不过李寻欢却听出来了。 “主上!主上!您没事吧?!您没有兵器,主上——” “闭嘴!” 快活王怒吼着。 这下其他人也能确定了。 其实若非快活王本人,又有多少人能有如此掌风呢。 随后熊猫儿等人也顺利落脚,他们都是有兵器的。 众人落下虽有先后,但恐怕是同时掉下来的,不过滑道长短有异,众人也在滑道当中不同程度的挣扎过。 众人刚刚稳下,“嚓”的一声,居然出现火光,他们看过去,正想是谁动作如此之快,没想到看到的人却是王怜花,而且王怜花显然已落下多时,身上衣服染的血都干了! “怜花!” 众人几乎齐声惊叫。 王怜花火摺子更亮一些,照出惨白的脸色,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不着调。 “怎么都活着啊,真是,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你受伤了!”李寻欢道,四下打量,寻找落脚地点,而这时,他才注意到早该闻到的异味,血腥味,腐味,臭味夹杂。而放眼看去,便有不少人的骷髅、腐烂到不同程度的尸体……王怜花身下就有不少还算完好的,王怜花身后的入口,或者叫出口,周围,比其他地方尸体都多,让人实在怀疑那条是经常处理尸体、也许是用来灭口的通道。 便也因为那里早已聚集了不少尸体,王怜花才没有直接被竖起的刀刃扎透——可以肯定王怜花被丢入滑道时,是失去意识的,否则常年摇着扇子、又谨慎非常、武功不弱的王怜花,怎会在身上留下那么长的伤口! “哼,小伤而已!”王怜花故作轻松,此刻他也的确是故作轻松的,他伤的不轻。刚刚在听到沈浪的声音时,别提多高兴,他已在这种地方很久了,久到他耐心几乎耗尽,几乎认为自己便会死在这里! 沈浪此刻收了玩笑之心,对着王怜花难得的严肃表情。“怎么回事?!你掉下来时失去意识?!你被什么人暗算?”随后没等王怜花回嘴,便对李寻欢道:“那边尸体可以踏足,我送你过去。” “嗯!”李寻欢和沈浪一同使力,让他纵身跃到王怜花身边。 “喂喂!”王怜花抗议,不过也没说出什么。 金无望道:“你到底怎么被人暗算的?” 熊猫儿表情还是担忧着,不过嘴上却带着怒火说反话。“你不会是看到美人才走神的吧?!”怒火当然是对王怜花的,现在这种情况绝对是王怜花大意了。 果然,熊猫儿说完这句,王怜花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最不满的是居然被熊猫儿猜中。 王怜花撇撇嘴,想往上动一动跃过李寻欢的肩膀看一看,却被李寻欢按住。“别动。” 王怜花还是不老实。“宝儿呢?” “宝儿?白先生呢?”胜泫道,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借着熊猫儿手中火摺子的光亮四下看了看。“他们不在?!” “糟!”沈浪惊呼。 王怜花也惊呼:“完了!” 上官家 洞|岤几近天然,整体并不多大,周围墙壁处有许多窄小洞口,如果不是溜滑,毅力十足者往上爬出去倒是不难,奈何滑道都是专门打造,岩壁坚硬,岩缝极细,兵刃都难以插|入。 而除却那些洞口,放眼望去,便没有任何出路了,满地的高矮起伏、锋利直挺的刀刃,说是刀山也不为过。 这里,完全没有给人留下出路,丢入或掉入便是意欲灭口的。 细看之下,才发现刀刃均是很长,一时没有注意到,不过因为那刀刃下方的位置,布满的是森森白骨! 很多,已不见人形的白骨,厚厚的一层,布在刀锋之下。 沈浪注意到这一点后,立刻道:“寻欢!小心有毒!” 经他一说,剩下几人也注意到了,年长日久死去的人当然会腐烂,但人肉会腐烂消失,人身上的衣服却不一定完全消失,此刻放眼而去,竟然没有衣物挂在刀刃上。且,即使只剩下白骨,也有可能连筋骨头卡在刀刃之上啊! 李寻欢顿了一下,应道:“嗯,我已看出……刀刃之上,仅是一般的腐毒而已,只要人还活着,就不会被毒死。” 王怜花这回也不张望了,白月长、宝儿也不去关心了,因为听着李寻欢的口吻怎么为什么突然间恶狠狠的呢…… 李寻欢搬动几具“新鲜”尸体,将王怜花拖上去。 沈浪见李寻欢的动作,便知他生气了,人死为大,此刻如果可以的话,李寻欢绝不会如此的。 王怜花当然也明白了,即使不去看李寻欢的脸,这么近的距离,好像也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似的……小心翼翼,认错的表情,却没有得来李寻欢的好脸色。 “背后也是伤口,挡什么!”李寻欢说。 “我没有啊,就是,前面的,咳咳,还没有处理完不是……呐呐,手也疼,我手也碰到刀刃了,寻欢,疼啊,疼……” 王怜花就差哇哇叫唤了,蛋此刻形象也不剩多少,倒不是真的疼,而是装可怜而已。 “你还知道你受了多少伤。” “嗯……呵呵,咳咳……”他昏迷中被扔下来,滑道修的太滑,他也没有醒来,而到了胸口这伤最重的地方与刀刃发生亲密接触,他才醒来。但一醒过来,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他当然要动了,所以手掌后背,大腿也没有幸免,好在他已清醒,这些地方没有伤的多深。 “闭上嘴,不要说话了。” “公子……”黑蛇插言。 熊猫儿在一旁也道:“寻欢这是生气啦?”眨巴着浓黑的大眼睛。 胜泫美少年此刻板脸严肃道:“王兄这次太大意了,看美丽的女子也不应该失了分寸才是,那种时刻出现绝世美人,明晃晃的就是陷阱嘛!啧啧……” 阿堵少年也口无遮拦。“王公子看起来像犯错的小孩子。” 金无望本没觉得什么,可眼睛瞄到以前的主人,不得不将徒弟往自己身后拎了拎。 李寻欢这边给王怜花上药包扎,熊猫儿沈浪等人商量该如何落脚,便听到掌风呼呼,众人抬头,便看到快活王一脸怒容,以杀人的表情击向地上的刀刃,断刃四散,白骨撅飞,衣袖鼓动……伤及无辜。 这下沈浪等人也不用商量了,赶紧躲避断刃,找寻落脚的地点,熊猫儿护着胜泫,金无望护着自己徒弟,火影等人以及沈浪站到李寻欢和王怜花身前。 孙天机看着快活王的方法不错,本也想帮忙的,可此刻快活王这气势,明显不是为了众人好才“整理”落脚点啊……疑惑片刻,突然道:“哦,我想起来了,据说‘千面公子’是快活王的,唔唔……” 话说到一半,被熊猫儿捂住了嘴,孙天机当然也明白什么意思了,只不过没有想到真如他们家得到的消息那般……父子关系僵硬。 他们倒是心有灵犀,瞪过来的动作都那么像,不愧是父子俩——但这一点似乎两位当事人都不愿意承认。 会知道快活王与王怜花关系的,绝对不多,快活王自瞪住孙天机就没有别开眼,探寻的视线,好像就能看出他到底是何种身份!而怒火倒也是转移了,从对王怜花身上,转到孙天机身上,两种怒火都不纯粹,看待王怜花复杂的自不必说了,而孙天机这里,快活王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被打击了。 以往都自认为可以睨视天下了,可一次次的,前有人埋在他身边、且是他得力手下好几年,后又有人在武功上胜他一筹,此刻又表明这人势力绝对不小,可以前,以他那时的势力便没有此人的任何消息……这便是隐士吗,是高人吗,隐藏的门派吗……经营数年,他还是如此浅薄?! 快活王此刻心中如何变幻莫测众人不知,能自由走动后,便开始找寻出路。 阿堵小声询问金无望:“师父,这里是不是没打算给留活路的,我们……要怎么办?这么厚的人骨堆,肯定很多年很多年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死在这里?!” “不会!”金无望回答的倒是干脆自 花落寻欢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0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0部分阅读 是干脆自信简短,但随后却不解释为何不会,阿堵仍有些担心。 胜泫面色凄凄,听到阿堵的话后怔忪片刻,却恢复了,凑到熊猫儿身边,一脸幸福的小模样,似乎便是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这也绝对是一种一般人不能理解的本领啊。 王怜花衣服一条条,再也不是翩翩公子模样了,因为他的衣服被撕了不少当绑带。 “那个,我不是被美人所惑,嗨,我什么美人没见过啊,只不过那美人眉宇之间极像宝儿的,你知道我们就是为宝儿她娘来的,看见了,我当时就想上去问问是不是的,结果……就昏迷了,呵呵……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寻欢,你看我怎么回事?”试图转移注意力。 沈浪没有在两人身边,而在检查两个比较宽的洞口中间,却还是竖着耳朵听着,因而及时插话—— “你一看到美人,肯定脑子不转了,既然已猜测是宝儿她娘,怎么没想到对方是蛊术好手!还说不是被美人所惑。” 王怜花磨牙。“就你耳朵长!” 李寻欢轻拍了一下王怜花受伤的胸口。“老实歇着你。” “哎呀,寻欢偏心!”对这种事王怜花可是敏锐的很,近来已发现异常了,此刻出言,机会难得,绝对是在试探。 李寻欢气了一下也就完了,反正王怜花已没事,只不过此刻剩下的后怕而已。 “还在玩笑,如果我们没有落入这陷阱,要到哪里去找你,这里没吃没喝,出路恐怕也难找,你身上还有重伤,你……” 王怜花自己又怎不知道这一点,此刻见李寻欢担心的表情,一瞬间不禁心中满满,红了眼睛……寻欢是真的担心着他,比那亲生父亲还要关心他——不满于那个伫立如峰的人。 “寻欢,你过来看看。”沈浪道。 王怜花用受伤的手立刻扯住李寻欢的袖子。“我疼,你再帮我看看还有哪里受伤!” “王公子如果希望继续呆在这里与白骨为伴,用腐臭当熏香那就继续疼着。” 王怜花扁嘴,黑蛇凑了过来。“公子,您哪里不舒服?” 李寻欢无奈地摇摇头,从王怜花身边离开。 沈浪冲王怜花挑挑眉……虽然也是因为正事要紧,但怎么说也是赢得一局,让王公子不痛快了。 与寻欢的关系,已让沈浪放心、安心,因为只要寻欢应了就不会改变。不过跟王怜花吵嘴,却已形成习惯,他沈浪待人从来都不会苛刻,能容能让,即使被人打了脸也不会生气的,只是王怜花这损友不行,似乎无论何时都忍不住互损呀。 “寻欢,你看这里,岩缝虽看着像天然裂痕,但这一处,是不是切割而成,能看出一些痕迹吧?” 李寻欢将火摺子再靠近几分,凑过去细看。“的确,而且,我能听到这后面有风声,这里厚度虽有一些,但土层松软。” “松软?”沈浪疑惑,一般倚着天然洞|岤开凿的地方,这么近的墙壁处会松软是不可能的。 “嗯,我想这附近恐怕有水……大概引了水井的。” 沈浪乐了。“不错,这里上头是客栈,外表规模并不能很大,即使临户,也有水井的,川蜀一地十多年前有段大旱时期,恐怕这水井与洞|岤不是一个时候挖的。” “但岩壁虽有缝隙,却仍坚硬的很,没有专门工具……” 沈浪抽出佩剑。“但可一试。” 虽是如此说,但他此刻可是自信非常。 李寻欢推开两步,沈浪挥剑利落,似并未受阻,宛如切的是块豆腐。而岩壁上,出现一道笔直的线,似乎过了片刻,这道新缝隙周围开始散落小碎石。 “起开。”说话的是快活王,也不待沈浪退开便出掌击石,一时间岩壁飞溅起无数碎石,很快便见到一尺厚的岩石后面的软土。 “我来,我来!”孙天机已凑了过来,此刻手中是根金属的长棍。 嚯嚯之声,棍棒进出,松了泥土,簌簌落下,不多时,听到长棍端头唧唧水声,更加深入,变换着不同角度,几乎每次没了长棍,水汩汩沁出,越渗越多…… 汹涌而入,冲刷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血腥。 上官家 沈浪率先钻出水面,扒在井壁上,外面天仍黑的,不过间或能听到几声鸡鸣,恐怕马上要亮天了。倾听片刻声音,再次游回去,随后所有人由水中前行。 王怜花身上的伤有些麻烦,不得不用沈浪、熊猫儿的衣服,将他身上裹的紧紧,迅速带出水。 这口水井居然不是客栈、亦不是独门独户人家的,而是后巷街角的,这番从水中呼啦啦的出来,便将巷子里睡觉的人吓的差点屁滚尿流,退坐在地上,惊恐的表情,天色又亮了几分,却仍看不出对方脏兮兮的脸是个什么样子。 倒是开口后确定了,这人迷迷糊糊听到水声,一睁开眼看到井中冒出人来,人还没有完全清醒呢。而醒来后,扯开嗓子吼了——鬼啊! 沈浪迅速点了对方|岤道,因此“不小心”松了手,正拉上一半的王公子又掉下去不少,好在李寻欢及时卷起井绳缠住王怜花的手腕,没有再次落水。 ——当然这时候也没人想到这个脏兮兮的乞丐会是他们的福星! 熊猫儿上来后,直接扯掉上身的衣服,抖了抖裤子,其实也想脱掉,湿哒哒黏在身上难受的很。瞄了一眼胜泫,看起来没大事,又瞧了一眼王怜花,对方也是活蹦乱跳,正跟沈浪低声嘶吼吼吵嘴呢,其他人上来后也是先拧衣服上的水。 随后才注意到地方还躺着个不能动,姿势诡异的人。伸开的手臂,侧着身体坐在地上,一条腿伸直,看起来是本来坐在地上,翻身想跑中被人点住的。 刚刚出水的时候熊猫儿便听到上面的声音,也知道对方怎么回事,凑过去,将对方支开的手压下去露出脸,蹲在地上,掰过对方的脸,道:“别嚷嚷,不会杀你……我们都不是鬼,只是……贼,盗墓贼!” 说着自己嘿嘿笑起来。 “别嚷嚷就让你动,听懂了没?” 对方眨巴眼睛,这双眼睛倒是亮的很。 解开|岤道后,熊猫儿将人拉起来。“行啦,你该干嘛干嘛去,就当没看到我们,有人问起也别说,否则会被杀人灭口知道不?我们可是碰到个有宝贝的墓|岤!” 对方没有动,熊猫儿就推了推乞丐,不过他走开两步,又贼兮兮地回头看熊猫儿。 “还不走!”熊猫儿故作恶狠狠模样。 李寻欢这边正检查王怜花伤口情况,回头看到熊猫儿在吓唬人,笑了笑。对方即使不是丐帮的,他们也不会有灭口这种打算啊,不过快活王倒是说不准……看过去,快活王正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两嘴角向下,独孤伤正帮着快活王拧衣服上的水。 见李寻欢瞧向快活王,王怜花扁着嘴道:“怎么跟他在一起啊!” 李寻欢轻声道:“之前遇到的,我们没有去北门,而是去了南门外面,结果碰到孙前辈与王爷打斗。” “孙前辈?” 李寻欢解释一番,而阿堵在一旁询问金无望。“师父啊,王爷不是没有跟咱们住一个地方吗?寻欢和沈公子回来不是说王爷没跟咱一起吗?怎么也从滑道落下来了?” ——阿堵绝对是勇气绝佳的。 金无望将人拎到自己身后,瞄了一眼快活王便赶紧低下头,做认罪状。 王怜花也不关心孙天机是谁了,听到阿堵的话又怎会不明白,立刻嚷嚷着道:“哈,是不是丰合根本没有其他客栈,然后才偷偷又跟我们住一个?!” ——王怜花似乎并非正常渠道进入客栈,应该说他根本没有见到客栈的影子啊! 快活王怒了,他什么时候是个受委屈的人啊——虽然近来总是受委屈,此刻想要杀人,想要将这里所有人都杀了灭口,独孤伤也杀了……但最后只是转身欲走。 沈浪立刻出声阻拦。“王爷请留步,能否请王爷帮忙一同应对上官金虹!” 其实真正的想法是快活王还是别擅自离开,免得让上官金虹的人看到,那样不就是暴露了他们还活着的事实嘛,此次让对方顺利“灭口”,正等着上官金虹冒头呢,否则这罪可就白受了。 但话不能这么说,否则快活王必定会杀人。 而留住快活王的理由,也并非他打算好心帮忙,而是听到上官金虹这个名字。快活王只从独孤伤只言片语中套出唐门并非他之前所想的是背后主谋,会来这里,只是沈浪此前与独孤伤说过过两天让他引快活王来此。却不想,快活王已几乎不相信任何人,独孤伤大晚上消失不见,他怎会不审问,而独孤伤又不是个能隐瞒快活王的人。 快活王还没有确切表示,熊猫儿突然拉着脏兮兮乞丐——后面跟着皱着鼻子、一脸嫉妒的胜泫——跑到沈浪面前。 “喂!这个人认识我,呵呵……我的样貌这么容易辨认吗?钱师兄说他没有到处张扬我已是准帮主了啊,但这个人知道!” 沈浪之前注意力没有在熊猫儿那边,因此,有些莫名地看着熊猫儿兴奋的重点是什么……熊猫儿不是有个丐帮弟子认识他,就会开心成这样的人啊。 胜泫会意沈浪的表情,接口道:“这个人说他有住的地方,还有衣服给我们换。”明显不开心且防备、不相信的口吻,好像在责怪熊猫儿太草率,上一刻还声称他们是盗墓贼,结果听到对方说是丐帮弟子,又问他是不是熊帮主时,熊猫儿直接就承认了。 沈浪出手试探,对方并不会武功,而除了全身脏兮兮之外,细看之下却是细皮嫩肉的,如此更让人怀疑了。 他们从这条后巷的井里出来,绝对是上官金虹预料不到的,但这个肯定不是乞丐的人,也着实让人怀疑的很。 此处也不是能够呆着的地方,天一亮,必定有人过往,丰合不大,恐怕上官金虹的眼线附近就有,因此一行人跟着这位名字很……大侠的司空啸天往他家走——到了他家,才知道司空啸天不过他自己起的名字而已,真名叫司空榷。 司空榷明显丰合久住之人,穿街过巷,都走的小路,且很熟悉。路途不近,大概走了半刻钟才到一处门前,看着是处后门,因为要一路安静,所以他也没有解释多少,沈浪时刻跟在司空榷身旁,对方不会武功,且绝不是轻易丢掉的棋子,从他细皮嫩肉就可以看出来,因此如发生说什么事,正可以当人质——此刻若被人合围,可不是讲究公平决斗的时候了! 门敲过不久,就从里面打开,出来个小厮,里面似乎又跑出两三人。 “少爷,这么早就回来啦。” 司空榷一脸严肃。“起开,进,快进来!” 这副模样,如临大敌,沈浪他们也不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坏人……只是,一副乞丐打扮的模样,却被叫成少爷,着实怪异的很,这处宅子可不小! “少爷,这些是什么人啊?!你别往府里面带些奇奇怪怪的人,要让大管家知道,又要扒我们皮啦!”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厮嚷嚷道。 “嘘!闭嘴,不要吵吵,去准备客房,准备衣物,快点!” “小声也没用,大管家肯定知道啦,肯定有多嘴的家伙去禀告大管家啦。” “嘘,嘘!不是说靳叔啦,外面有人追杀,江湖上的坏蛋,你赶紧的,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听不听我的啊!”说着就起脚,要踢对方,只不过对方灵巧的很。 一番闹腾,沈浪等人的疑心倒是去了几分,对方应该不是等着他们的陷阱,只不过真的遇到怪人了。 后来除了见到那位大管家靳叔之外,还有两位丐帮五袋弟子也住在府上,他们是司空榷的朋友,算是被司空榷救回来的。熊猫儿仔细询问了一下,确定这二位确实是丐帮弟子,重庆府分舵的人,能清楚报出家门,也知道熊猫儿的事,因此算是去了嫌疑。 至于司空榷,也算一奇人,家中富裕的很,不管吃不知愁,祖辈早逝,父母在外游历经年不见,铺子整个府里都由大管家靳叔在管,这位少爷只负责没事找事。 司空榷算起来也没成纨绔子弟,脾气怪异了些,几乎没有朋友,早年就在府中读读书,玩些杂艺,连出外当个街头一霸都没干过,后来读了几个话本,便对江湖、武艺起了执念,非要闯荡江湖。但司空家哪里人知道江湖是什么啊,不过靳叔骗他出门逛逛,不想救下了两个丐帮中人——其实不过是靳叔烦心着他怎么将少爷养成小姐了而已。 一两个江湖人在府中吃喝,倒也没什么,却没想到,胡闹的少爷就在外面住了一晚,说要尝试下流浪的滋味,结果领回来一票人,而且还不是简单人物,以靳叔的眼光,端看这几位的气度,就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少爷怎么招惹了这么一帮人啊! 靳叔也是小瞧了他家少爷司空榷的坚定程度,司空家每代都有怪人,少爷这一辈恐怕就是司空榷了,而上一辈,靳叔也发愁啊,老爷上次五年前回来说又有了一子一女的,只不过忘带回来了……忘带回来了?!靳叔当时差点气的背过去。 他这还不知,在百年以后,司空家还出来另一位给自己起名字的怪人,明明司空家从来不缺钱,却做了小偷,好吧,人家那是“偷王之王”! 李寻欢,亦是花满楼同样也不知道。 上官家 门开后,沈浪看到换了干爽衣服的寻欢,喷笑出声。 李寻欢伸伸袖子,也笑起来。“太大了,不过能有一件已算不错。” “很……有趣。”沈浪呵呵笑着。 司空榷大方的很,借他们几个穿的衣服,也都是新裁制的,沈浪他们还好,熊猫儿身材魁梧即使露着胸膛也没什么,但李寻欢对比衣服却显得太小了,穿起来像是唱大戏的。 沈浪坐下后,看着面前的寻欢,忍不住伸出手,穿插过宽大的袖子,揽住寻欢的腰,将人拉近,注意到他并没有挣扎,才收紧手臂,头埋在寻欢的怀中。 “大哥……” “虚惊一场,但我也怕了……”沈浪抬头看着表情温柔的人。“怕你受伤,怕你有事,即使我在你身边,也难免后怕……怕我自己不能保护好你。” 李寻欢心下震动,因沈浪的表情。 稳下心神,低声缓缓道:“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我知道,我知寻欢武功不弱,也知你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弱者,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在滑道当中时,就开始担心你是否遇到危险,立于刀锋之中等你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就怕你没有安稳落在我身上,怕你下落时撞晕,忍不住去想如果你,你死了,那我又有什么好活的——” 李寻欢捂住沈浪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说什么呢……” 与沈浪对视的双眼有几分感动几分害羞,看得沈浪心中一荡。“我也不知道,好像,我都不是自己了。”他以前何时怕过,便是当初家中巨变,也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算是混沌过去的,到了后来回想起来,都不知道他自己当年是怎么过来的,伤心居多,却没有多少害怕。 然而此刻,刚刚的感受,记忆犹新。 “寻欢……”口中唤着名字,好像口中说出这名字都似吃了蜜枣一般,又是定心丸,让他能够安神定惊。 “不要将我看成小孩子的,我的年纪……”顿了一下,还是道:“加起来,都比你现在的大呢。” 沈浪开始还想反驳并非将他看成小孩子,而只是无法控制的挂心于他,但听到后面这句,除了惊讶之外,立刻想到的是—— 目光在这一刻似乎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令李寻欢呼吸一滞,然而下一刻,预料、直觉成真……只是,犹豫间,没有及时躲开—— 沈浪微微站起,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扎的更紧,情不自禁地,轻触那向往已久的唇! 柔软的仿佛像羽毛一样,弄得他心中痒痒,直视着彼此,看在眼中,彼此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靠近,口鼻中全都是寻欢,令他全身好像沸腾一般。 其实轻触一下便分开了,沈浪不敢做更多,虽刚刚寻欢说了年纪不小,但怀中的身体有多大年纪,沈浪比他自己还清楚——还是太小,太小,小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很怕冲动之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下一刻将人死死抱住,此刻已站直,揽着寻欢的腰,寻欢被迫踮起脚尖,全身的重量都在沈浪的臂弯上,使得两人靠的更紧密。 脸埋在寻欢的颈间,宽大的衣服,领口松散,视线之下便能瞧到一些白皙的背后,呼吸禁不住乱了——太小,太小。 闭上双眼,唇落在寻欢的颈间,停留片刻,忍不住慢慢磨搓起来,密密细吻着。 李寻欢被那突如其来的吻弄愣了,虽然有所预感,可真正吻上,却不知如何反应了,一时间不禁回忆起那日在楼兰地下古城中发生的事,脸刷的就红了起来。 已答应去试,他也不好拒绝,他本就不是个会拒绝人的,但全身“受制”,动弹不得,成年男子的气息整个罩下,似乎让他的呼吸都不畅。而沈浪此刻却又磨人一般亲吻他的颈间,痒痒的,似乎还吸走了他的力气,让他几乎都站不稳……大脑也好似无法思考了。 在他想要抗议之时,终于被放开,感觉到沈浪在平息呼吸,似乎在压制着全身的火热,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寻欢又忍不住羞的不想见人——他的脸皮还是薄的很,而沈浪除了缓和燥热,脑中却忍不住回忆刚刚,念叨着“太小太小”。 直到两人出门时,沈浪突然想到:没有王怜花的日子可真不错,总算没人打扰喽! 李寻欢自认以前花家待客便是极热情的了,绝不会有人说花家慢待客人——即使不是与万梅山庄做对比,但到了司空宅邸,接触到司空家的人,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热情,要说热情如火也不为过! 能借住在司空府中,可算是幸运的,这里恐怕是丰合少有的几处没有上官金虹势力的地方。 靳叔不惑之年,虽不会武功,但人也是极健康的,只要看他一天忙里忙外,还如此有精神就知道。他对上官家了解的比沈浪他们查到的还多,毕竟是一直住在丰合的。 上官那处宅子距离司空府只隔一条街而已,这一片都是大宅,上官家搬来后便与司空家有所接触,已有三十年,那时候靳叔还是个小孩子,那时两家也跟现在一样,只不过泛泛而已,并未深交。不过,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一些。 夜深人静,据说常年不开的北城门吱吱嘎嘎打开了一面,车轮滚滚,一辆小车进入城中。 小车前面有一人拉车,后面有两人推,车上堆落的很高,大筐小筥,黑暗中只能看清轮廓,并不能知道里面是些什么,绳子纵横拦护。 这三人默不作声,虽是黑夜看不见前路,但他们却很熟悉,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三天一趟的“货”车已被人盯上。 上官金虹也是谨慎的,李寻欢等人已在丰合半个月,自出事以后,上官金虹显然没有急着往回搬,而继续静待。当然,除却李寻欢这一行人,还有王怜花的属下们还在活动,仁义庄的势力已进入蜀中,四处打探,便是丐帮弟子,以及熊猫儿的兄弟们,也聚首于重庆府……还有便是幽灵宫的人。 近来在丰合闹腾最严重的,不是仁义庄的人,而是幽灵“群鬼”! 也借由幽灵宫的人在外闹腾,才更好掩盖李寻欢沈浪等人仍活着的事实,让上官金虹分|身乏术,没有精力顾及他们。 王怜花伤口虽深,但养起来并不难,都是外伤而已,因此能动之后就不老实了,只是再三向李寻欢保证他不会乱来之后,便亲自去寻白月长和宝儿了,主要当然是寻那个害了他的人。 白月长口中的青菁,虽不同于一般苗疆女子,算是善良的很,但这善良的标准可与一般人不同,也许她真的不会对付白月长,手段不狠毒,但如果触及到她所关心的人,比如说上官金虹以白月长和宝儿要挟让她弄死个把人,她绝对不会犹豫心软! 王怜花不是笨蛋,可他即使后来想到这一点,也无法放任自己栽在一个女人手中——对于熊猫儿总是说他会栽在女人手里,亦或是更难听一点死在女人手上,可是耿耿于怀呢。 王怜花不着调,不见人影,但黑蛇还算懂事一点,沈浪让他帮忙与白飞飞接头,让白飞飞帮忙牵绊住上官金虹,拖一段日子,即使没有发现传递消息、监视丰合镇子上的人,而寻到上官金虹的老巢,也可以因时间长,发现异常,毕竟上官金虹手底下的人恐怕不少,而人必须吃喝。 之前他们所住的客栈,必定是上官金虹的人了,监视着他们,虽没有发现什么接头人,但眼睛不眨地盯着那掌柜,几日后便注意到掌柜在看到某些人时,偶尔会不自觉视线专注。要知看见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目光可是不一样的。 顺着这条线,广撒网,虽然现在上官金虹的探子接头的也只是外围小头目,也是这些人指挥着应对幽灵宫的人,但相隔几日,必定会送回消息的。 沈浪等人凭借这一条欲寻上官金虹的老巢,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关键是盯到的是运送菜肉米面的人——由于一开始上官金虹将他们丢下滑道灭口,反而将他们从明处转到暗处,行事倒是方便了不少,如果上官金虹知道这一点,不知该如何后悔呢! 跟踪采买之人,原来菜肉都是从镇子外面的村庄买来。而上官金虹的老巢,出入之处令人意想不到,居然是这镇子上唯一的尼姑庵! 尼姑庵不大,后面却有座小山,饶过尼姑庵的菜园,小车沿上坡路,走了不远,停在一座小塔前面,那三人开始动手卸货,陆续搬入小塔之中。 小塔只有三层,看似供奉着几位菩萨泥塑,入口处香坛不小,袅袅烟丝,一直未断了香火,而小塔之内,一般却是并不让人进入的。 可如今,里面却肯定别有洞天! 上官家 黑夜似乎总会被用来当成掩体,也许它也是最好的掩体。 狡兔三窟,恐防上官金虹再有巢|岤,因而即使发现这尼姑庵也没有急于动手,且更需要确定此处确切地形、上官金虹是否在这里。 也幸好没有迅速动手,而只是探查而已。 李寻欢发觉不对劲时,并没有立刻想到中毒,只觉胸口发闷,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内息出现紊乱,这才发现身体异样,细细查过,脉象居然显示出散功迹象。随后立刻往回走,在事先商定的地方等待沈浪、熊猫儿。 封了自己几处|岤道,坐定运功,但丹田刚凝气,便觉不好,立刻收势,不敢多动。为自己诊脉是不准的,李寻欢一时间只能隐隐的压制,不敢妄动,回忆起到底是在何时、何地中的毒,又是何种毒有这种状况。 时辰也差不多,没一会儿沈浪与熊猫儿便回来了。 “寻欢?你怎么了?”人刚到,还没有看清楚彼此的表情,沈浪便问道。对别人的呼吸吐纳也许不能时刻精准确定,但寻欢的,沈浪却有十足把握。 李寻欢没有动,只睁开眼,道:“沈大哥没事吗?熊兄也没有发现自身异常?” 沈浪听着李寻欢声音有些虚弱,似乎用不上力气,越发紧张。伸手为寻欢探脉,他虽不精通,但一般状况还是没问题的。 “中毒?!” 熊猫儿也低声惊呼:“中毒啦?!还是快离开这里!” 沈浪这回抱起李寻欢,熊猫儿前面开路,小心前行,转过建在峭壁上的栈道,通过峭壁并不宽敞的洞口,不多时出了尼姑庵小塔,一路为安全着想,三人并没有出声,直到出了尼姑庵。 李寻欢低声道:“大哥,你们没有事吧?可曾有胸闷的征兆?” 熊猫儿道:“没事,寻欢,你这是在哪里中的毒?打草惊蛇啦?” 听李寻欢的意思,沈浪却明白了他自己恐怕也是不知道在哪里中毒的,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而且—— “回去再说!”沈浪道。 李寻欢一听,不由得担心起沈浪来。 熊猫儿没再说旁的,因为也反应过来李寻欢刚才没有让他们立刻离开,便是没有惊动他人,而中毒,恐怕是不小心碰了什么不会引起人怀疑的东西。 回到司空府,沈浪先将李寻欢送至他的房间,熊猫儿担心地一路跟随,坐下之后,李寻欢先开口问道:“大哥,你也有胸闷征兆,是吧?” 沈浪点头,手腕送到李寻欢面前,李寻欢不能给自己诊脉,但却能给他看,给他看了,便也能给李寻欢自己解毒。 李寻欢探脉,眉头越皱越紧,沈浪道:“如何?” “……毒,有些诡异。” “可是蛊毒?” 顿了一下,李寻欢道:“不全是,但恐怕是有关系的。” “中毒后会有何种结果?我现在仅是胸闷,但刚刚看你,却有散功征兆,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沈浪道。 李寻欢点头,表情有些凝重,一时间没有说其他。 熊猫儿担心问道:“沈浪,怎么你也中毒了吗?怎么中毒的?我,似乎没有胸闷的感觉啊……” 沈浪沉吟片刻,突然道:“猫儿,你去看看独孤伤和黑蛇情况如何。” 李寻欢待熊猫儿走后,便道:“是在那处宅子里中的毒?!” 沈浪道:“还不能确定,不过,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宅子当中,人明明是刚走的,可为何连池子中的鱼也不见,树上鸟也没有。” 李寻欢道:“……那池子是活水,鸟也是能飞走的,所以说必定是宅子里有问题。” 沈浪叹道:“没想到连那里都算计好了,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也是我粗心,明明鼻子比一般人敏锐,却仍没有发现问题……” 沈浪轻拍李寻欢的手。“为何要自责,我们不都没有发现嘛,那里布下的毒恐怕不简单,白夫人即使没有投靠了上官金虹,但想必上官金虹也能想出办法逼迫一二,如此一来,那毒可就不只是擅长的唐门大小姐一人之手了。” 李寻欢点头,也是这个理。 很快熊猫儿回来,带来同样中毒的独孤伤,和已昏迷由王怜花带来的黑蛇,快活王没有过来,但想必也没有逃过的。黑蛇情况很重,已然陷入昏迷,内力消失,身体变差,好像是被腐蚀的一般。 随后的日子又加了一项解毒。这毒是毒虫碾成齑粉,混杂另外三种冷性草药,填入某种陶器瓦罐中烧制,这瓦罐也肯定有些门道,只是再深了李寻欢也无法确定。制出的毒粉恐怕与泥土相差无几,应是散在那府里各处的。这种毒药本来是迅速发作的,但四散开来,挥发到空气当中,趋走了比人更加敏感的虫鸟鱼虾。 沈浪等人前去时,无色无味的毒药其实散去不少,因而他们直到半个月后才终于发作起来。 看到不远处飞入夜空的红光,苍白脸色的李寻欢现出身形,但并没有靠得太近。 “什么人?!”一声娇喝,长鞭已至身前,李寻欢转动脚步,退到一边。 “且慢,夫人可是白月长的妻子,宝儿的娘亲?”李寻欢道。 李寻欢的气质,好像就能够让人觉得他不是坏人,能够让人相信的、放心。 年纪很轻,样貌绝美,眉宇间带着疏离、戒备的高傲女子,灵动有神的大眼打量着李寻欢,收起了鞭子,这时才顺手拿起旁边屏风上的外衣穿上,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 “你是什么人?” 李寻欢淡笑。“是帮白先生寻他妻子的朋友。” 青菁顿了一下,似乎在思忖着李寻欢是否可信。“……你中毒了。” “夫人看的准,的确还没有解。” “你的目的是让我给你解毒?” 李寻欢一怔,随即明白。不过眼前的女子真是不同一般的直爽啊,这种事,即使是真的,也没有说出来的道理。她的确是既聪明,又直白,只是似乎将所有中原人都看得心机深重,无利不往的。 “解毒之事不急,此刻我出现在这里,不过是说明一下状况,我知夫人能力不浅,因而是希望此刻能借助夫人的力量,告知此间一些不能任意去的地方而已。” 李寻欢等人已对上官金虹地盘小心翼翼的很,生怕不知什么地方,就有不能碰触的毒药。 “哼!磨磨唧唧,拐弯抹角,还不是让我给你解毒,当以为提到月长我会相信你吗?!” 李寻欢也不生气,深感这苗疆女子的确被上官金虹骗得草木皆兵了。 “我知你不信,因此……”李寻欢推开窗户,似乎没有注意到青菁立刻动起鞭子,笑了笑,道:“刚刚吵醒你的响声,便是一个信号。” “信号?”青菁不由自主问道。 “不错,你看,那是谁。”指着正翻墙而入的人。 青菁睁大了眼睛,看着有人肩扛一人抱着一人进来,随后跃进屋内,肩上的人被放下,转回身……瞬间眼中湿润了,看着眼前的人,他瘦了,眉宇间似乎是解不开的忧愁。 “月长!” 青菁抛下鞭子,飞身扑去。 “菁菁!” 白月长被扑的后退一小步,但手臂收紧,紧紧抱住爱妻……想念已久,仿佛已过百年一般,相思入骨。 孙天机抱着宝儿退到李寻欢身边,啧啧小声道:“真是大胆啊。” 李寻欢笑了笑,苗疆女子的确比一般人热情的,他们还在这里,两人便能忘情相拥。 看着宝儿睁着大眼看着她爹娘,她并不认识她娘的,自懂事就没有见过,但母女天性,瞧着她爹娘的样子,似带着渴求。 孙天机也是感动的,不过脸皮可比这对夫妻的薄,别开脸,转移话题一般,对李寻欢道:“真是的,将孩子都给忘记了。” 李寻欢也转过身,笑而不语。 孙天机似乎总忍不住说话,像是忍受不住那一对的甜言蜜语。“这下好了,你身上的毒也能解了,沈浪那小子也是的,都不顾及身上的毒,压制了却不能多用内功啊,啧啧,你也是,非得亲自来,我自己跑这一趟又能如何!” 李寻欢低声道:“我就怕他夫妻情深,不想多管闲事呢。” 孙天机深有体会一边,猛点头。“不错,要是只有我来,可不好意思打扰他们,而他们的性子,啧啧,不说别人,那女子,我看就不会多管闲事帮我们!” 孙天机看人倒是极对的,能看出青菁对于旁的人可不会多管,也看出李寻欢说服人的本事,其实此刻说话不过就为了说话而已。 不得不说,没有青菁的帮助,还不知他们要付出多少代价,因有上官金虹的威胁,青菁制了不少毒给他,即使知道他有意学习蛊术,知道他想要学会后用在她身上逼她就范,当之前被上官金虹所骗,以为上官金虹扣押了白月长和宝儿。 而便是如此,随后,这次多仰仗行动的孙天机也中了毒,上官金虹不是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的人。 但也因此间行事,为求稳妥而找来仁义庄的人,引来幽灵宫的人,人多混杂,让原本上官金虹招揽的手下跑掉不少,便是上官金虹本人,也趁机遁走,居然连他亲生儿子上官飞都没带走。 上官金虹绝对属狐狸的,恐怕身上也带着那种不完备的易容丹,不论怎样,他随意顶着一张脸,便能逃出追捕的。而他也属兔子的,备了不少巢|岤,躲起来便不容易让人找到。也是只狠心的狼,在唐家堡监视的人,丝毫没有发现这厮去看过他儿子! 幸好,这野心勃勃、藏匿多年、准备多年的势力被剪除大半,这次也算打得上官金虹措手不及,即使他谨慎、聪明,却也是小瞧了沈浪等人。 不过,沈浪等人的损失也是不小,沈浪毒未全解便用力过多导致内伤颇重,便是这内伤就需修养半年才行,而李寻欢等人中毒未全解,这一点好在有青菁帮忙,但孙天机中毒最重,他身上的毒并不容易,李寻欢帮忙压制后,便转去唐家堡帮忙,幸好救治及时,否则绝对会伤及本源,而熊猫儿以及仁义庄等人应对上官金虹的手下,也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然而,令沈浪欣慰的是,害了他沈家的人,总算找到了元凶! 小番 吞下半颗葡萄,剩下那半当暗器呸了出去,带着两颗子打中红蛇,别说他恶劣,是谁看到自己手下一副猥琐的样子能不去折腾……尤其是很无聊的时候。 唐家堡富足的很,真是不住进来不知道这一点,便是这个时节也能吃到新鲜上好的葡萄。 受伤的人一大堆,一比较,还是他受了点外伤而已,剩下哪个不是内伤——某公子自动忽略别人的龙套兄弟、某庄的各位好汉以及他自己的手下,他眼里只有美人、当朋友不丢面子的人而已。 事情还没完,仁义庄的人趁机与往日闭门不待客、此刻却心虚的唐家堡客套客套,交换点情报、商谈一下“外交政策”,熊猫儿倒是忙着没有理会唐家堡,沈浪则在养伤——这让某公子很开心,沈浪被李寻欢看着养伤,而且之前两个人似乎闹了别扭! 不过开心一阵而已,他千面公子又怎能看不出这种别扭更显得人家两个亲密呢,唉! 至于他自己?母亲的消息一向快的很,虽说是他的手下,但哪个不是母亲的间谍啊,受个伤肯定早就捅到母亲那里了,这红蛇就是专门送过来看着他吃药的。而白蛇、紫蛇、斑斑蛇他们,负责与唐家堡接洽,说了些什么,他暂时没兴趣。 瞪了一眼红蛇,烦心着对方讨好谄媚的笑脸,忍不住觉得还不如黑蛇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家伙呢……看到红蛇就好像看到镜子,咳咳,当然他千面公子绝不会那么难看猥琐! 黑蛇那笨蛋,不过中个毒,这么久还没好。 起身往外走,不理会红蛇颠颠拿着斗篷跟前跟后,出门晃了晃,闻到一个方向酒气冲天,寻思着难道熊猫儿已被解了戒酒令——嚯嚯,胜泫那小子居然像个管家公似的,不过熊猫儿也逊毙了,居然真听胜泫的话! 往里面瞄了瞄,才想到这个房间似乎不是熊猫儿的……不客气地打开门,便看到正有一人独自对着敞开的窗户喝酒……这都十一月的天了,还开窗,可真是傻帽! 这个傻帽是徐若愚。 靠在门上,某公子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呢,这傻帽似乎还在伤心荆女侠死了这件事。对于徐若愚,算是好不容易入了王怜花的眼,起码让他王公子记住名字了,可比那些个路人甲乙丙丁好得多。不过印象深刻的地方,也是这个家伙的笨、傻。 王怜花是知道徐若愚这种人的,本事不算大,不过应付一般人小意思,其实如果不是他喜欢耍帅,也能称为江湖二流高手的——武林七大高手也不是完全的没用。只不过徐若愚太没有自知之明,总认为他自己真的是江湖上顶尖的人物,现在好了一点,却还是跟个江湖毛头小子一样,总会被人耍着玩……比如到了现在还没有人告诉他死的那个不是荆女侠,而荆女侠本来也不是那个样貌!倒也不是故意不告诉,只是他太不重要,因而没人去费事而已。 猥琐红蛇凑上来,在王怜花身侧小声道:“唐家堡的人之前因着他与假冒朱七七的女子是一同来的,所以戒备着,因此没人告诉他实话。” 王怜花瞥了红蛇一眼——就不喜欢 花落寻欢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1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1部分阅读 这一点,能猜中别人心里面正想着什么。 红蛇的声音惊动了对窗饮酒、已醉醺醺的家伙。 转过头看了半天,等得王怜花都不耐烦了,徐若愚才认出是谁,开口还是大舌头。 “王,王兄呐……一起,喝酒吧!” “哼!”王怜花表示不屑,不过也没有离开,琢磨了一下,反而走了进去。 红蛇小眼睛眨了眨,笑嘻嘻的模样,想到:他家公子又起坏心眼了! 给王怜花拿起个酒杯,倒酒的时候手虽然不抖,但明显眼睛在抖,瞄了几下才终于倒出酒来。 王怜花坐下,左边嘴角微微上扬,出现个浅浅的酒窝,一双狡黠的眼睛盯着徐若愚,而对方却毫无所觉。 红蛇暗呼——被狐狸盯上啦! 徐若愚将酒杯推到王怜花面前。“干了!” 说完很豪爽的一饮而尽,都没看到王怜花喝没喝。 某公子优雅地将酒杯端到唇边,浅浅尝了一口——便宜货! 动作迅速往耳后一扬……随后不甘心地称赞一句——红蛇这猥琐的家伙也就轻功还不错。 ——某蛇只是看清某公子本性一开始就防着而已。 徐若愚喝干一杯,放下时酒杯与桌面发出响亮的碰撞——唐家堡提供的唯一不错的就是酒杯了,够结实。“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说来找沈浪,她就不会有事,都是我说我认识沈浪,她说好奇,我才带她来寻……都是我的错。” 红蛇忍不住想道:徐若愚这是要将罪过揽在他自己身上,还是为自己辩白啊。 王怜花则磨牙:傻帽只认识他沈浪一个啊,王怜花当不得你认识啊! “……为什么要害死她呢,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又那么豪气的女子,到底是谁害死她了啊,我,我一定要为她报仇!”(漾:咋有点qy口吻!~) “你真要为她报仇?” 徐若愚越发迷茫的双眼慢慢转向王怜花。“啊?” 红蛇暗道:他根本没在意旁边还有个人。 “我问,你真要为她报仇?” 徐若愚眨眨眼,然后开始点头。“嗯,一定!都是我的错,荆姑娘……”模样好像要哭出来了似的。 王怜花一阵腻味,江湖上混的,又不是没见过死人,真是个下流胚子,就因为死的是漂亮的姑娘,就这副样子了。 “你没有想过她突然死在唐家堡,是唐家堡的人害死的?” 徐若愚顿了一下,似乎大脑反应很慢似的。“……呃,我,我也曾想过的,不过,这不是太明显了嘛,前一天招待我们的时候还那么热情,没有丝毫的异样,荆姑娘也没说跟唐家堡有仇,唐家堡怎么会害她呢。在唐家堡出事,这不是陷害唐家堡嘛,而且,到现在为止,唐家堡都好好招待我,没有赶我走,他们肯定是好人的。” 红蛇看向左边墙角,忍笑——哦,居然这么冷的天还有蜘蛛结网啊。 王怜花想着等回去之后让人好好查查徐若愚的出身,这家伙的要求太低……脑筋也很有问题,到底是什么人教出来这么个徒弟出来祸害人啊! 不过,好在还没有笨到家,知道不是唐家堡干的,只是这理由听着让人很无语啊。 “王兄,你,你知道是谁害死荆姑娘的吗?沈浪跟你说过的吗?他那么聪明,他肯定知道了吧?呃,对了,沈浪似乎受了重伤,你们是替荆姑娘报仇去了吗?” 红蛇继续充当背景,只是有些暗爽——终于有个能气死他家公子的啦! 王怜花磨牙——什么叫做“沈浪跟你说过吗”,沈浪不跟他说,他就不能知道是谁干的是吧,全天下就只有沈浪一个聪明人是吧!这个,仍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蛋! 王怜花又怎猜不到徐若愚是怎么以为的,沈浪江湖上名声可是好的很,其实也是仁义庄故意捧起来的,毕竟武林新秀嘛,江湖上也需要撑场面的,激励着一批又一批傻瓜……他千面公子的名头没有沈浪的大,不过是自己,咳咳,好吧,亦正亦邪而已——他引以为傲,就连熊猫儿的名声都隐隐盖过自己,哼哼,那群腐朽无趣的仁义庄老家伙们! 而徐若愚这笨蛋,他本事不大,但却要面子的很,以前沈浪没有扬名的时候,仁义庄是有意栽培了什么武林七大高手的,也是因此才让徐若愚自以为是了。现在,有沈浪这个靶子了,徐若愚便告诉他自己也就只有沈浪才比他厉害,剩下的都不如他。 哼哼,江湖上这种人可是不少……不过他王怜花岂会在意这么个虚名——只不过现在听着徐若愚笨蛋直接这么讲,连点客套、谦虚什么的都不懂,让王怜花觉得吃了闷亏,让他很是不爽。 “是啊,就是帮着她报仇去了。”王怜花咬牙切齿说道,哼哼,看他怎么报复他。 徐若愚激动地放开酒杯,抓住王怜花的手。“真的嘛,你们,你们真好,我就知道,呵呵……你们真是好人,居然帮她报了仇也不跟我说一声,呃,当然,我不是说这需要向我汇报,我,我也没说荆姑娘跟我有关系需要跟我说,只是,呃,我只是说,你们做了好事都不告诉别人,你们,这才是大侠!” 王怜花厌恶地抽出手,他可不喜欢被个男人抓住手……如果是寻欢那样的美人还可以考虑。 “我们是给她报仇去了,不过,我们并没有报成啊,对方还在逍遥法外,等着徐少侠去铲除呢!” 徐若愚没注意到自己手已经空了,仍做着两手抓握的姿势,看着对面王怜花的表情,像是一只松鼠。 王怜花有想笑的冲动——这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啊,还是喝醉了酒变得有趣了。 “呃,沈浪受了重伤,也没能报仇啊……” “不错,徐少侠跟我一起去吧,不能让荆女侠枉死,是吧?” 徐若愚一时间眼睛都不眨了,王怜花耐心地等着,暗想徐若愚脑子在想什么呢。 “……可,可,沈浪都打不过,我们,能行吗?” 王怜花这才看出来,徐若愚可真是胆小的孬种,这么半天,居然是在打退堂鼓——还顺便说他不行,好呀,哼哼,不逼着他丢脸献丑,屁滚尿流,都无法让自己心情平复! 小番 红蛇小眼睛贼亮盯着桌子上喝酒这两位,开心不已。问他开心什么?日子不无聊了,怎会不开 心!一开始就羡慕黑蛇能跟在他家公子身边,唉唉,跟在夫人身边虽可以一直看美人,但美人看多了也腻呀,不如跟在公子身边有趣……他家公子其实就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黑蛇这家伙都没眼力发觉呀。 红蛇也知道他家公子不待见他,但不待见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自己能膈应到对方,看着他家公子一副厌恶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他红蛇可跟黑蛇白蛇青蛇他们不一样,他们要么将主人当成不得不效忠的对象,一副怨天尤人、身不由己、多愁善感的小媳妇样,要么就死忠着主人,一副主人不准放屁就宁可憋死的蠢样!他红蛇,可是靠着主人吃香喝辣,过得悠哉的很,不过是他出力主人养他嘛,公平。 当然,便也因此,他才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乐趣,比如看主人们的笑话。 嘿嘿,其实夫人和公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当然武功是不用说,只是也没必要像染香那样将夫人都当成王母娘娘崇拜吧! ……他是看出来了,他家夫人之前就是个深闺怨妇,现在就以儿子为大,这跟别的出嫁从夫,夫丧从子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嘛。不过就是他家夫人太美艳了一点,武功太高了一点,还开了不少青楼,当然生意什么的也是有手段的……但平日里,只要摸着毛顺了,自己绝对赏钱多多呀! 而他家公子,就差在脑门上写着讨厌他了,真是,即使自己是他的属下,也不用一点都不掩饰啊,其实还是个小孩子而已,只不过这孩子聪明了点,脾气太差了点,武功高了点。嘿嘿,现在还不是一看就知道在打坏主意,也就这个傻帽徐少侠看不出来。 “徐少侠难道因为打不过就连打都不去打了吗?这要是让九泉之下的荆女侠知道,她岂不是会失望!” “我,我没说不打,那个,那个……” 徐若愚一副屁股上长钉子的模样,在椅子上坐不安稳了。 王怜花一拍徐若愚的肩膀。“我就知道,徐兄怎么可能退缩,徐兄啊徐兄,荆女侠地下有知,便是做鬼也要感激你的!” “呃,呃,那个……” 再接再厉,王怜花意图明显,要将人推上去,不得不应下。 “徐兄,你大可放心,我王怜花一定会帮助你的,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那个人的武功太高,我打不过,唉,是我学艺不精,不过现在可以全靠徐兄了!” “啊?王兄,可是,沈浪都打不过,我又怎能——” “徐兄就不要客气了,‘玉面瑶琴神剑手’的威名我岂会不知,徐兄不必谦虚,为了荆女侠,便是赴汤蹈火,火山油锅也要去的!” “火山油锅”让徐若愚清醒了几分,看着王怜花,心下更怯了,要知连沈浪都打不过,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怎可能行呢!其实,徐若愚心里面也是知道的,之前不想承认,自我逃避,才一直忽略王怜花的武功。王怜花拼命救下过他的命,他又怎会不知道王怜花的武功比自己高得多。 “我,我会给她报仇的……”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心虚。 “嗯!那个坏人就在丰合,我立刻让人备马,红蛇,去备两匹快马!” “两匹?!”徐若愚惊呼。 “嗯,当然,徐兄,我需要为徐兄指路啊,虽然我外伤未愈,去了肯定会拖徐兄后腿,但,我会躲起来的!”不一起怎么看见这家伙丢脸呢,王怜花可是非常期待这个家伙打退堂鼓的时候,这笨蛋夹着尾巴跑掉的场面。 赶鸭子上架——王怜花看着徐若愚便秘的模样,总算出了口气,这笨蛋却气人的很……但笨蛋总归是笨蛋,他王怜花岂会被一个笨蛋气着。 在王怜花得意的时候,徐若愚缩回去了,倒了杯酒,抱着杯子细细慢慢喝着,也算是为了壮胆——好能够不要脸面退缩! “……我,我根本打不过的,连沈浪都打不过,连你都不行,我又怎么可能,嗝,打得过呢。” 徐少侠已经喝的打嗝。 王怜花的脸僵住了,想到一句话——不要脸的才无敌! 暗恨不已——这家伙怎么还没挪动位置,就打退堂鼓了啊,而且,居然连退缩都能挺着胸膛说,他期待的夹着尾巴逃走的场面呢?! 徐若愚也不抬头,继续道:“我,去了,肯定会丢掉性命。”大幅度地晃头。“我的命是你救的,不能轻易丢了,而且,我也不能让你死掉,你,你是好人……嗝……” 王怜花表情有些复杂,这,这笨蛋,居然拿自己当借口,还说什么不能让他死掉,呸,太小瞧他王怜花!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的话,他王怜花也不用活了——自动忽略被美人青菁暗算的那次。 “……荆姑娘,是我没用……嗝,这杯酒向你赔礼,荆女侠,好走……其实我知道,这一路,你对我没有别的想法的,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嗝,但是,荆姑娘,我对你却……” 王怜花听不下去了,“嚯”了一下起身走人,等他想出个折磨这家伙的主意……刚走出门,便看到红蛇站在门口,刚直起身板,备马的人还在这里,明显刚刚还趴着门偷听的——猥琐偷窥又偷听的家伙! 气呼呼往外走,王怜花也没想好要去哪里,只不想呆在唐家堡,红蛇被瞪也没离开,而且跟在后面很是聒噪。 “……想不到徐若愚那么孬种……”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也就碰到女人才会要脸皮,嘿嘿,这种人啊,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武功又不高,还笨,也就能在无知女人面才是个什么所谓‘玉面瑶琴’的,浪得虚名而已……” 王怜花又走开几步,突然间停下来,回头一双探究的眼神看着红蛇,定定地看着,将人看得都发毛。 “呃,公子,那个,要不我就不说了……” 王怜花哼哼说道:“收起你的小聪明!去给我捉只猫熊来,不是野生的,不是好看的,不是亲手抓来的就不要回来了。”说完扭头走开。 红蛇看着已经往回走的他家公子,忍不住掐腰颠脚——不就是将他支开嘛,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 叹了一声,也不得不遵守,公子直接命令的,虽然想看戏,但还是小命要紧。 翌日,日上三竿,唐家堡的下人们念叨着这群人什么时候滚蛋声中,徐若愚睁开眼睛,察觉他身边有人,扭头看去,一时间愣住了,以为自己仍继续发梦中。 “徐公子,你醒了,宿醉可有头疼?我熬了醒酒汤,起来喝点吧。” 徐若愚一副痴呆相,完全没反应。 而眼前明眸皓齿,绝色容颜女子眉头微蹙,忧心的模样令任何男人都要心生怜惜。“徐公子,徐公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一双似乎发出月白光芒的纤纤玉手推了推他,徐若愚一瞬间如被雷击,腾的一下坐起来,惊呼:“荆姑娘!” 对面的女子微微一笑,羞答答地颔首,眼波明动,好像能晃掉人的心神。 “你,你不是死了嘛!” 女子转为愁容,幽怨而绝美,缓缓点头。“是啊,被人害死……”说着还用锦帕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珠。 “……啊?” 女子声音柔媚而动听悦耳,可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我死的不甘心,所以,便回来了。” 徐若愚完全无法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对面女子。这么美丽的女子,真是想怕也怕不起来,以前听闻狐狸精勾引书生的故事,还以为那些书生太蠢的,此刻他才发现,不是书生太蠢,而是美丽的女子,即使已经是鬼,也无法让人心生恐惧。 “徐公子,你能帮我吗?否则,否则我死不瞑目……呜呜……” “啊,别,别哭,荆姑娘,你别哭……” “呜呜……”蠢蛋,哄个姑娘家都不会。 “你别哭啊,哭,哭也没用。” “呜呜呜呜……”哭声加大——有这么说话的嘛,啊?! …… 王怜花嗓子疼,本来用女子声音说话嗓子就不舒服的了,还需要用女子声音装哭,装也就算了,这蠢蛋居然让他装哭那么半天才说到正地方——等的那句“我帮你报仇”等的他都快绝望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凶手?”假扮荆女侠的王怜花问,耐心明显不足。 “这个……” “你答应我的~~” 美丽的眼眸一瞄,徐若愚只觉骨头都快酥了。 “快,很快!我,我明天就找沈浪帮忙,仁义庄,仁义庄的两位庄主也肯定能帮忙!” 没种! 王怜花心中不屑。 一般江湖人讲义气的有不少,但这种情况退缩的也肯定是多数,不得不说王怜花将徐若愚一开始就看的太高了些。 中秋特番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每逢佳节倍思亲。 江南花家这一年的中秋之前,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冷清,因为他们家最疼爱的七少爷不在了。 花家的人也不能责怪陆小凤,毕竟陆小凤也是为了他家七童好,而且,最愧疚、最不好过的人便是陆小凤了,花家的人都忍不住劝陆小凤不要那么难过……总是神采奕奕的陆小凤,居然短短两个月便形销骨立,连万梅山庄西门吹雪都看不过去,主动送他不伤身的酒让他浇愁。 可是,在八月十五中秋前三天,西门吹雪突然登门,花家一下子沸腾了,因为西门吹雪带来一封信,一封麻烦西门吹雪转交给花家的信。 沉寂了一天,翌日花家忙的天翻地覆,到了下午才有人想起来还有一个一直住在百花楼的酒鬼! 十五当日一大早,花家大厅当中就坐满了人,大门敞开着,门口不停有不同的脑袋往外探,整个花家,每一张脸都在焦急的等待……当然,需要除掉西门吹雪,此刻他的脸仍没有表情。 当街角转过一辆马车时,门口守着的下人们便叫起来,有的冲出来又不敢靠近地紧盯着,还有几个往里面跑,边跑边嚷着“来了来了”…… 坐在屋子内的人也已经等不住,一个脸色过于苍白,面容憔悴,赤红双眼的人率先冲了出去,停在门口时却踟蹰了,不敢多近一步,生怕希望成空…… 门口站了一堆人时,眼看着马车缓缓而来,恰停在花家大门前,这让一群人更是激动起来。 车前赶车的中年人跳下马车,帘子掀开,跳下一个年纪二十七八岁的英俊男子,简单却显然价值不菲的月白长衫,腰间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得出来此人是个爱笑的。 英俊男子笑着看着门口众人,明显在打量着。 陆小凤站在最前面,嘴唇微微有些抖动。“你,你是……” 话未说完,后面又听到轱轳转动声音,又出现两辆马车,众人视线不自觉跟随。 然而,前一辆跳下个看起来活泼美少年,后面跟着浓眉大眼的壮汉……再后面一辆下来个美青年,以及一位一脸桃花相的俊美男子。 五个人,门口的人视线来回扫视着,可以说第一辆车下来的人最像了,但众人却迟疑着没有人上前来确认。 第一次辆车下来的英俊男子侧头看向车内,开口道:“七童,近乡情怯,还是下来吧。” 门口众人目光如炬,好像要将车门上的帘子烧穿个洞来。 一只白皙的手露出,帘子缓缓被掀开…… 不像,眉毛、鼻子、嘴型、尤其是那双眼睛,花满楼的眼睛从来没有如此明亮有神,但却又如此像花满楼,那样站在面前,都有一种感觉,他不是别人,只会是花满楼,他们花家的七童! 最先开口的,出人意料,竟是西门吹雪。 “花满楼。”笃定的声音。 “……西门庄主……”声音压抑着激动。 站在台阶上,此刻已激动万分的老人,声音有些颤抖。“七童?真的是七童吗?我们家的七童?” 李寻欢,不,此刻是回到家的花满楼,激动地一步上前,眼中已布满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爹!” 然后叫出声的同时,泪水控制不住滑落。 流下男儿泪的还有花满楼最好的朋友,陆小凤。 陆小凤捂住眼,已激动地瘫坐在地上,指缝间挡不住泪水,声音更不掩哽咽,又哭又笑,“七童,七童……” 西门吹雪已转身进去,嘴唇抿的紧紧。 花如令花家六位兄长上前抓着花满楼,碰触着他,即使只抓一下他的手,好确定他是真实的,他不会再消失……几乎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这个人是他们家的七童,却希望这一定是他们家七童! 是七童的字迹,是七童的口吻,能说出花家的秘密,不会再有别人,眼前的人,仅是脸不同而已,绝对是花家七公子花满楼不会错! 下人们没有忍住,哭成一堆,陆小凤被挤在一边,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站起来往里面挤,奈何没有人愿意往后退。一时间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一家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叫着彼此,家人的称呼……以往父亲兄长大人称谓也不用了,一声声的爹,哥哥,发自肺腑! 在大厅坐定时已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了,花家所有人都紧盯着花满楼一个人,而他带回来的客人,都已被人遗忘。 “七童,你信里面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花家老大开口问道,其他人也是同样的问题。 花家老六不等花满楼回答就忍不住继续发问:“为什么变了样子?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老三追问:“这么久都在哪里?半年了,当日从巨茧中消失后是去了哪里?” 花家老头出口叱道:“让老七自己慢慢说!吵吵什么!” 六位兄长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都露出又怀念又欣慰表情,好似已想念这种情形很久。 花满楼只觉心中幸福满满,一时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花家老头才是个急性子,见花满楼不吭声,急惶惶,又忍着不表现出着急。“老七啊,你……这个是怎么回事啊……真能……看见我们了吗?” 花满楼点头,视线从父亲脸上,到所有兄长身上,确定哪位是哪个兄长,他们的样子,跟以前想象中的一样,好像是一样的……还有不会认错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原来四条眉毛是这个样子,只是,他肯定陆小凤瘦了,瘦的厉害,简直不像陆小凤了!西门吹雪的模样真真刚毅如雕刻出来一般…… 终于见到他的家人、朋友,亲眼见到。 “老七,老七啊!”花老头急着呢。 “爹……” “哎!”花老爹又感动的要流泪,他家七童的声音啊。 “你们与我分别半年,但我与你们分别却已……二十年……”声音抑制不住哽咽。 “二十年?!”几个人惊呼。 花满楼缓缓点头。“我……又重新投胎,再长大一次,直到前几个月,才有方法回来。” “啊?!” 厅中众人惊讶不已,花家老六已伸手去掐自己的脸。 好在花家的人、花满楼的朋友都不是固执的,更是相信花满楼是什么人的人,因而虽不敢想象,却相信了他的说法。 家人又追问了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可是幸福的,家人好不好……又问到为何到现在才回来,短短半年与二十年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视线看到大厅靠门处没有人理会,自动自发坐下的五人,起身走过去站在他们身边。 回头对坐在上位的父亲道:“爹,他们是我的朋友……” 沈浪微微撇嘴。 “哦……”花老爹对此刻花满楼如此慎重的样子有些莫名,不过还是走上前来,表示忽视的歉意以及这些年对七童照顾的感激。 沈浪道:“伯父不必客气,七童是我们的朋友,这是应该的……而且,七童也很照顾我们的。” 花老爹很是欣慰,看向七童……他家七童就是这么好,到哪里都不用人操心,能交到知心的朋友! 花满楼被他老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吹嘘自己孩子的事,他以前就知道,老爹尤其喜欢他,但以前没有亲眼瞧着,此刻看着老爹的模样,他先受不住了。 “咳咳……爹,我还没有说完呢……”语气中不自觉居然带着撒娇,让花老爹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好,好!你说,爹听着呢!” 花满楼红了脸,自己居然……“咳咳,还没介绍,这是……沈浪,另外这几位是,熊猫儿,胜泫,王怜花,徐若愚。” 花老爹在听到沈浪名字的时候便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耳熟,随后又听到“熊猫儿”“王怜花”,剩下两个虽然没听过,但沈、熊、王三位的大名,他们江湖中人又有何人是不知道的! 这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小凤——自己最好朋友被抢了,这位已经斗志昂扬了,听到这名字,又了解花满楼不是开玩笑的人,当然立马冲了过来。 “沈浪?!王怜花,熊猫儿?!可是,可是昔日三位大侠!” 花满楼点头,笑着看着众人表情——也学会了玩闹了,他当然知道这三位的大名众人是一定知道的,也猜到会是什么结果。 陆小凤开口确认了一遍,又惊的众人不知说什么,不过西门吹雪已经走了过来——之前可都是悄无声息地冷却着大厅一个角落当中。 “你是用剑的。” 没有点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跟沈浪说的。 沈浪笑意不减,道:“的确。”而且主动提出。“可愿切磋一番?” 西门吹雪的剑已抽出,眼睛中绽放出罕见的光芒。“当然!” “喂喂!西门,今天,今天不宜动刀动枪!”陆小凤道,今日可是中秋佳节啊! 西门偏头,冷冷道:“我是使剑的。” …… 陆小凤说:“七童啊,你为啥让西门吹雪转交信,不让我啊?” 花满楼说:“当然是因为怕你送的信我爹不会相信。” 陆小凤面条泪,道:“我就那么不可信?” 花满楼很无辜,道:“……我不会这么觉得……但我爹会。” 中秋特番 沈浪跟西门吹雪往外走,花满楼顺着看过去,倒是没有多少表情,直到二人消失才收回来。陆小凤一瞬间有些矛盾,是去看一场决斗呢,还是留在这里,毕竟七童刚回来,他还有许多话想跟七童说……好纠结啊,西门吹雪什么时候也是个急性子了,就不能等一会儿嘛! 王怜花、熊猫儿等人见花家的人都一脸有话要说的模样,也知他们情况特殊,因此便起身出去——沈浪那家伙好久没人修理了,当然以前也没真正跟沈浪动过手,现在可是机会难得,看着那位叫西门吹雪的,绝对是硬茬子,硬茬子中的硬茬子啊! 花家的人继续守着花满楼问话,陆小凤总算恢复往日的模样,脑子也像是总算找回来了,还在花家人询问那三位可真是昔日武林当中的传奇人物时,他便开口直问道:“七童,他们几位不说,看你一身的武功……”视线瞄到花满楼的手掌,要知作为他的朋友,没有比他更了解花满楼的手有何变化,以前的花满楼可是不用武器的。 花满楼一听,有些赧颜,心中暗道,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关心他的同时,眼睛也是贼亮的。 一见花满楼此种反应,花家的人以及陆小凤更加好奇,这么说来就是的确是有名有姓的。 “我……现在叫……李寻欢。” 陆小凤“嗷”的一声,总算冲破重围蹿到花满楼身边。“李寻欢?!那位,‘小李飞刀’的李寻欢?!” 花老爹一脸骄傲,口中虽也询问着,可那表情明显也是相信的,几位兄长即使往日沉着的老大也不禁惊呼赞叹,陆小凤更是百无禁忌,居然让花满楼给吧表演飞刀。 花家六哥动手敲了陆小凤。“当我们家七童是杂耍的啊!” 冷着脸的花家老大道:“七童,让我们见识一下飞刀绝技吧,这里正好有个现成的靶子,逃的绝不比司空摘星慢。” “喂喂!你们合伙欺负我啊,七童,你看呀,要为我做主啊!” 飞刀是没有“表演”的,便是陆小凤对传说中小李飞刀的好奇也比不过花满楼来得重要,二十年的点点滴滴,才是他们想要知道了解的。 听到父母待他很好,兄长也照顾非常,且家宅和睦,已有五岁的侄儿,花家众人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感慨他现在的亲戚不多。只有姨母家的表妹刚嫁人一年多,刚怀了孩子。不过,哪里像花家这般,六位兄长都已成亲,侄子侄女一大堆,中秋佳节,听闻花满楼回来,可都聚集在这里等着呢。 花老爹几位兄长与花满楼说话,直到六哥家的小孩子肚子咕咕叫,嫂子们才想起该是吃饭的时候了,陆小凤主动去寻西门吹雪和另外几个,而这一去就没回来,随后花家老五打算去看看,却被花满楼止住了,说是肯定打够了才会回来。 而这一打就到了半夜,反正花家围着七童一个人,都是江湖人,也知道棋逢对手,怎会轻易罢休,反正那里还有陆小凤在,不会出什么乱子。花满楼也是相信沈浪与西门吹雪即使是决斗,也不会出人命的,西门吹雪不在乎生死会拼命,但沈浪却爱护生命,任何人的,现在也包括他自己的。 因而一开始赏月的,便只有花家人而已。府中今夜灯火通明,前面院子当中摆着大桌子,虽也会设供案、摆供品,但花家不兴祭月、拜月,因而不需焚月光纸之类的,只在供桌上摆放些柚子、芋头、菱角、花生、藕等吃食,仅在院中赏月而已。众人围坐的大桌便摆了四桌,男主人们坐了一桌,女眷们带着孩子一桌,另外两桌也是孩子们的。 以前,花满楼酒喝的并不多的,但现在,却好酒了,与老父兄长们畅饮欢谈,众人再也不围着他一个人转,话题转到这半年来家中的情况。 以前花满楼也不会一直呆在家中,可这一次这半年,却与以往大大不同,以往都是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可这个半年,却让众人怀有希望到失望,几近绝望,都以为他已死了的。 现在总算雨过天晴,谈话间气氛逐渐恢复到昔日,说说笑笑,四哥六哥会说他们家孩子逗趣的事,二哥会说四哥和六哥的糗事,老爹会念叨着儿子怎样怎样不听话不孝顺,一丁点都没有他家七童懂事云云……这类话,这种场面,便是以前常有的。 沈浪与西门吹雪回来时,两人样子都有些……不那么风度翩翩了,下人带他们下去收拾一下,熊猫儿王怜花等人便被自来熟陆小凤拉到主桌来坐,反正还是有位置的。 陆小凤是个好酒的,而且一看便也知道这些人当中谁好酒,坐定时便挤在熊猫儿身边,一点不生疏地帮忙倒酒,招呼他们,花老爹哈哈大笑,说他也是他们花家的儿子,高兴地一同喝酒。 王怜花他们此前才隐约知道一些李寻欢的事,而因为刚到这边,李寻欢又心情不定,因而虽有疑惑,却并没有急着问,仅是些大致猜测而已,此刻徐若愚终于忍不住,偷偷揪着王怜花的衣角,询问能不能问下李寻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也不用李寻欢解释,陆小凤又凑到王怜花和徐若愚中间,夹杂着他自己的猜测解释一通。 听到此,熊猫儿忍不住惊呼神奇,言道如不是跟着一同来了,也真无法相信这已经是百年之后,本来那神奇的时空之桥就足以让他们惊讶不已了,此番从海上一直转到江南,看到的再不是熟悉的街景,才让他们终于相信时空之桥并非假话,沈浪的师父不是骗人的。 徐若愚与胜泫也是震惊不已,而淡定的只有王怜花,只是他的表情……真是越来越“邪恶”! 陆小凤那双眼睛可是贼的很,这里人虽多,可是他就是能注意到所有人在干什么说了些什么。 “那个,你,在……高兴什么?”陆小凤道。 王怜花挑眉,眼中倒是有几分赞赏的——其实沈浪算是王怜花心中成服的人了,当然说出口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这并不表示不赞赏沈浪。只是,沈浪这本足够资格作为知己的人,却更让王怜花有亮瑜情结,损友一个。 不过此刻,看着陆小凤,却有种这个人不错的感觉! 要知道会让王怜花生出如此感觉,那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也的确是百年才有这么一个。 王怜花呵呵笑着,掩着口,小声说道:“只是突然发现,沈浪有麻烦了。” 陆小凤伸手摸着他的小胡子,思索了一下下,道:“难不成与七童有关?” 王怜花更是喜欢这个家伙了,太对口了,既聪明,又不是沈浪那一伙的——熊猫儿每次都站在沈浪一边。 “再猜猜。”王公子拿出扇子摇啊摇,那个得意啊。 陆小凤眼珠在转了转,看了看另一边的徐若愚,又有旁边的熊猫儿与胜泫,突然一下子转向花满楼,此刻他正侧头往廊间张望着,而突然间,眼睛那个亮啊,简直要闪到他陆小凤的眼睛,眯着眼睛顺着看过去,只见沈浪从那边走来…… 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不是吧……” 王怜花嘿嘿笑道:“就是呢!” “怎么会……”陆小凤的口吻还是不敢相信的。 “哼哼!要不是他捷足先得……”王怜花道,结果瞄到徐若愚正盯过来,心虚咳了咳,不过又想到徐若愚肯定不会想到,所以尴尬地觉得自己丢人,赶紧转向陆小凤这边。 “啊?!” “干什么这么吃惊。”王怜花道。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这熟悉又不熟悉的样子,虽说脸已长的不同,但表情便可以看出有昔日花满楼的影子……只是明明也是俊美的男子,怎会让沈浪沈大侠以及王怜花千面公子都…… “……沈浪不是有妻子吗?你不是也喜欢……呃……”陆小凤不确定地说,他真的没有听说过昔日的沈浪沈大侠与“小李飞刀”李寻欢李探花是一对啊,不都说沈浪朱七七贤伉俪嘛,不是说王怜花也喜欢朱七七,却又与沈浪是兄弟,因而放弃所爱,后来与沈浪夫妻一同出海寻仙…… “什么?!沈浪有妻子?!”王怜花惊呼出声,引来一桌子人的注意——他就是故意的。 不过,他当然也挺吃惊的,但更多的是开心……是不是找到修理沈浪的理由啦?!啊哈哈哈…… 小剧场 林诗音拧着小手帕,假哭道:“楼楼,你下次回家一定带上我!”剑神啊剑神,陆小凤啊陆小凤,城主啊城主…… 李寻欢无奈叹息。“好……这次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嘛。” 林诗音咬牙切齿。“都怪龙啸云那混蛋,什么时候不好瞄准,非那时候让我怀孕!现在还很没品地给儿子起了小云的名字,混蛋,笨蛋!太不负责任啦!” 李寻欢再叹。“你不是已经给他改了名字嘛……” 某女人瞬间变脸,一脸忧郁又犹豫,道:“楼楼,你说龙行天下这名字行吗……要不叫龙子?” “……小心抄家啊……” 小番 “那蠢蛋干什么去了?” 一位顶着绝色女人脸,却出口绝不会分辨错误的男人声音,语气还是恶狠狠的,故作粗鲁的动作,好像在跟谁置气一般,要知平时颠脚这种动作优雅隽永、风度翩翩的王公子可是不会做的。 红蛇小眼睛睁的圆溜溜,就差水汪汪了。 “回公子的话,正四下打听着呢。” 美人气势更盛。“不会回话就一边呆着去!跟谁卖关子呢!” 红蛇缩缩脖子,他家公子真怒了…… “是,属下不敢!那徐若愚已不打听荆女侠到底被何人杀了,但却在隐晦地打听鬼该如何呆在白日里。” 之前徐若愚向府里的人询问荆女侠到底被何人所害,下人们声称不知,他便想要硬着头皮去找沈浪,好在被红蛇及时拦下,派去几个人扮成唐家堡的人,告知徐若愚,而没想到这家伙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又不见人影——王怜花都在以为那胆小的家伙逃了! 而不得不说,即使后来徐若愚醒酒了,居然也没有怀疑王怜花扮的鬼是假的,说“她”能被他碰触到是因为“她”变成鬼与他有关,他就真的相信,说“她”身上还有温度是因为那热度是他身上传过来的,他就相信,这让王怜花可真没成就感! 王怜花顿了一下,又哼道:“……哼哼,他会隐晦?” 红蛇嘿嘿笑道:“公子所言甚是。”溜须拍马行为十分明显。“现在唐家堡的人都在传,那位徐少侠是不是见到鬼了,又说他八成得了失心疯。” 王怜花撇撇嘴,但眼睛突然一瞪,骂道:“你是猪嘛!居然让这种话传出去!去将人拎回来,真是……还不快去!” 红蛇一时间还真没想到怎么回事,他家公子不就是图个乐嘛,现在有这么乐的事,居然还要阻止?心有疑惑,却赶紧出门办事,此刻公子心情可不那么好呀。 这事当然严重了,别人不知道,但那个养伤同样很闲的沈浪却怎么会不知道,听到徐若愚的见到鬼一说,有点脑子的都会想到见到的是“荆女侠”,而别人会真以为徐若愚见鬼,或是他疯了,但沈浪那家?br /gt; 花落寻欢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2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2部分阅读 家伙必定知道是有人假扮“荆女侠”,而此间又有何人会?! 知道他扮成女子,沈浪那家伙指不定多乐了,说不定还会跑过来看看! 王怜花叫人出去拦人已经迟了,红蛇是将人从沈浪的屋子里拎回来的,沈浪还让红蛇帮忙带了一句话——别害了自己。 不想这句话却一语成谶! 徐若愚回来后,手中还带着一把伞,高兴地冲到王怜花面前。 “姑娘,我们今夜就可以走了,很快就可以为你报仇。”眼睛亮亮地看回来,好像一只掏赏的小狗。 “……哦,你拿着伞……是给我准备的?”王怜花道。 “嗯!李寻欢懂的可真多,他说,说……呃,就是你打着伞就可以走在阳光下了,呵呵……” “走在阳光下?” “嗯,我一直琢磨着怎么走呢,今晚带着伞,城门关之前我们一起出去,等到了城外,天黑之后再出发,这样你也不用打伞那么难受了,呵呵……” ……笨蛋! 看着徐若愚得意的模样就不顺眼,王怜花板着脸,开口道:“你可以自己出城,到了夜晚我自会寻到你身边。” 徐若愚张着嘴,一时只觉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他本来做成的事很少,这次本以为自己聪明来邀功的,可是…… “我,我忘了……呵呵……”笑的格外尴尬。 徐若愚的表情让王怜花觉得自己欺负了小孩子…… “没事,这也是你不知道,你考虑的很周到……”王怜花忍不住开口,然而瞄到一旁吃惊的红蛇,狠狠瞪过去一眼,自己安慰个人就这么让人吃惊嘛,少见多怪! “哦,呵呵……”徐若愚立刻高兴起来。 王怜花别开眼。就会傻笑的傻子!这时候逗弄耍弄的心也消了不少,都忍不住打退堂鼓了。 徐若愚兴致又起,没停留便出去备马了,看着时辰差不多,跟王怜花交待一声便出门,犹豫着还是将伞交到王怜花手上,说是让他以防万一,连晚饭都没有吃。 红蛇忍不住开口问:“公子,真要跟他再去一趟丰合啊?” 王怜花瞪了他一眼。“黑蛇还没好吗?” “呃,嗯,这次伤的狠了……”红蛇望天,似乎看到某个家伙正在面无表情啃鸡腿。 王怜花没再理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拔地而起,城墙虽高,却挡不住轻功卓绝。 到了城外红蛇汇报徐若愚的落脚处,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因为没有火堆,冷清的连人烟好像都没有,好在靠近的时候便听到马喷鼻的声音,循着声音过去,结果看到徐若愚抱成一团,倚在马肚子上打颤。 “徐少侠?”别冻死了诶。 “……姑娘,你来啦!” “嗯……你怎么不点火堆?” “啊,我怕你不喜欢太热……”随即又觉得他自己犯傻了,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我们,要不就出发吧?” “……嗯。” 徐若愚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就上马了,黑夜中还冲着“美人”一笑,便催动马跑起来。 王怜花愣在后面……就一匹马?! “姑娘?你,跟不上吗?” 王怜花咬牙切齿。这是让他怎么跟着?当他真是鬼,所以会飘的嘛! “能!”说着便运上轻功。 哼哼,咱卓绝的轻功,还不比上女鬼的飘嘛! 徐若愚看着满眼的果然如此,而不是赞叹对方轻功好的,这让王怜花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本只有一天的路,但两人,也许应叫一人已鬼,却走岔了路,路不对王怜花当然知道的,只是去了丰合也没多大用处,不过是耍着徐若愚玩而已,去哪里不一样——但到现在为止,似乎受罪的却是王怜花,一路跑着,即使武功再好,内力再深,也让人受不了啊,何况现在这无缘无故的,只不过要耍这个人玩而已……到底是谁耍谁啊! 而更让王怜花生气的,还在后面,本以为是徐若愚笨蛋走错了路,却没想到,到了另一个镇子,也不见徐若愚打听,倒是在镇子上逛来逛去,向王怜花大献殷勤,第三天到了另一个镇子,已绕过丰合,仍不见徐若愚着急,待王怜花忍不住开口询问时,徐若愚突然表现出难过…… 王怜花暗猝,那笨蛋难受个毛啊,他自己每晚轻功跑那么久,才难受好不好……红蛇那混蛋都在后面有马可骑,换做他这里却只能用两条腿跑的,什么世道啊! 真应了沈浪那句话——害了他自己啊! 而这天晚上,徐若愚干脆不走了,消失到对面酒楼喝酒,且喝的酩酊大醉,待不省人事,王怜花让红蛇将人拎到他面前时,已开始胡言乱语。 红蛇去拿醒酒汤,人一走,王怜花直接将已凉了的茶水泼到徐若愚脸上,这会儿倒是干脆的醒过来了,但只是睁开了眼睛,酒却没醒——从拉着王怜花的手说胡话就知道了。 “姑娘,姑娘……你不知道,唔唔,我对不起你……” 王怜花厌恶地抽手,生怕徐若愚一个激动将眼泪鼻涕蹭在他身上……不过低头看去,这家伙倒只是摸眼泪,脸上除了刚刚撒在他脸上的茶叶渣,哭相倒是挺好看的。要说徐若愚也就长相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得来“玉面”的称号。 “我对不起你……” “好,好,你对不起我,先将我的手放开,男女授受不亲。” “不,我不要……” 喝多了居然像个孩子了,混球。王怜花后悔了,他这是玩人还是玩自己啊,折腾了这么久,纯粹是折腾他自己嘛! “放开……” 徐若愚喝得的确很醉,都没有意识到此刻说话的声音已不是黄莺脆鸣的女人声音,而是冷冰冰的男人声音。 “不放,我不放,放开了就再也不是我的了……呜呜,姑娘,我,我好喜欢你,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只有沈浪,王怜花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看在这次总算加上“王怜花”三个字,王怜花火气退了退,心道:这家伙还有点自知之明嘛。 “可是,我却喜欢你,好喜欢……这次你找上我,没有找其他人,我很高兴,别提多高兴了,呵呵……所以,即使,我怕,不敢去找那坏人,嗝,找那坏人为你报仇,我也,也要帮你报仇!” “哼!” “……可是,我又舍不得,舍不得……呜呜,沈浪说,说如果给你报了仇,你就会走了,会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呜呜……我舍不得你……” 沈浪?!那混蛋! 还在某公子心中暗骂着沈浪老谋深算、居然趁机阴他的时候,只觉唇上一软,扑面而来的酒气……发愣之中,自己的唇被舔咬磨蹭,反应过来时,一下子将人推了出去,手背蹭着嘴唇,怒火滔天! 只有他王怜花调|戏别人,什么时候,也有人敢吃他豆腐! 小番 下过一场大雪,地面积了厚厚一层,太阳出来,显得格外晶莹。 胜泫端着托盘从小厨房出来,小心翼翼生怕滑倒,自己摔一下不要紧,但托盘上的肉粥可就危险了,这可是他跟厨子学着熬的——郭嵩阳尝过,味道还是不错的,没有将盐放多! 心里面美滋滋往回走,听到有咯吱咯吱、拖沓声音靠近,停下脚步瞧着,结果看到多日不见的人,之前熊大哥还念叨着,胜泫立刻高高兴兴打招呼。 “王兄!这几天你去哪了?” 然而胜泫的热情被对方冷冻,抛来一个冷冷的眼神,冷漠的声音道:“一边呆着去。” 说完便朝他自己房间走去。 随之,胜泫瞄到王怜花手中居然还拖着个人,看清楚是谁后,忍不住想要出声,但郭嵩阳眼神示意他不要开口,等王怜花“嘭”的一声关上门,郭嵩阳道:“你去给熊兄送去粥,我跟沈浪他们说去!” 胜泫猛点头,脚下快走几步。 一进门,关严实就立刻嚷嚷道:“熊大哥,王兄回来了,但好像出事了,徐若愚被他拎在手上。” “哈?拎在手上?嘿嘿,不会那个小子怎么惹到王怜花了吧?”熊猫儿道,其实说的时候根本没经过大脑,直接就脱口而出了。“这我可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最近养病,实在是闲啊! ——而且,王怜花的八卦怎能不去凑热闹! “不准动!外面可冷着呢,别以为出了太阳就暖了,外面雪那么厚,刮一点小风也会让人病着的。” 熊猫儿伸出被子的脚又拿了回去,而随即又觉得自己干嘛要听他的啊,可随后又犹豫,胜泫也是担心自己,啧啧…… 正犹豫着呢,胜泫已坐在床边,打开小盅,盛出一碗,送到熊猫儿眼前。 熊猫儿扁扁嘴。“给我碗酒还差不多……” 胜泫小脸一板。“不行!” “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心里面又加一句‘你管的太宽了’,可是却没有说出口。 胜泫也看不得熊猫儿不高兴,立刻又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熊大哥,你现在把身体养好了,以后才能放开了喝酒啊,现在如果落下病根,伤了根本,那以后说不定喝几口就会这疼那不适的,那不憋死人!你就忍忍吧……” 熊猫儿挠挠头,捧着碗乖乖喝了,心里面嘀咕:怎么跟他娘似的呢…… 胜泫本好奇着王怜花和徐若愚是怎么回事,但此刻如果又跟熊猫儿引起这个话头的话,恐怕他又耐不住了……看着熊猫儿边喝粥还边撅着嘴,好像小孩子似的,心头又喜又甜,他知道熊猫儿已将他放在心上,只是,恐怕还是当他是兄弟……最多,比其他兄弟更好一点而已,再多也就没有了。随即又忍不住愁了。 熊猫儿喝完一碗,看看桌子上那盅,里面还有不少,这肉粥味道不错,因而将碗递给胜泫,却看到胜泫正在走神,表情一下子高兴一下子苦闷的。 “想什么呢?有事发愁?” 胜泫一愣,动作熟练地接过碗又盛了一碗递回去,并没有出声。 “喂,问你呢!”熊猫儿忍不住有些恼火,也不知恼火些什么,只是看见他不说就闹心。 胜泫当然不会说出真正愁着什么,被熊猫儿这么一问,着急之下没有多想便拿起王怜花的事遮挡。 熊猫儿听罢,垂眼喝掉碗里的粥,之后让胜泫将整盅都拿给他,好似赌气一般,直接抱着盅喝。 胜泫有些不解,但能察觉熊猫儿在不高兴着什么。寻思片刻,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好奇,却又不让熊猫儿去,所以不高兴的。 熊猫儿内伤只要不动内力就不会有事,外伤其实也好得差不多,尤其熊猫儿比一般人恢复的更快,现在只不过胜泫自己担心而已,他自己也知道。因而,沉吟片刻,小心翼翼问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怎么样?但你得穿上皮裘,不准就穿薄薄的一件!” 熊猫儿也想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熊猫儿穿靴,裹上皮裘,加上之前喝粥的时间,去王怜花那里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因为正好看到沈浪和李寻欢、郭嵩阳被王怜花赶出来……看着问题就很严重,居然连椅子都扔出来了——唐家堡的下人恐怕又要碎碎念了。 “怎么回事?哈哈,沈浪,你也有被人赶出来的一天!”熊猫儿这会儿倒是高兴了。 沈浪摸摸鼻子,脸上笑容不减,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李寻欢一边有些哭笑不得,回头还冲着已关上的门说道:“徐兄的身体再不处理恐怕会冻伤呀,这湿冷的天气,容易留下病根。” 但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郭嵩阳最为纯良,此刻比李寻欢还要担心徐若愚的情况呢,只是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胜泫看到他们也没有担心的样子,放心不少,小声问道:“寻欢,他们怎么回事啊?” 李寻欢委婉地说道:“大概徐兄惹恼了怜花兄……他们也都没说,我们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李寻欢已留下药膏,他本就是送药膏来的,才不像沈浪这般看热闹呢——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就是。 “哦……” 熊猫儿想要推门进去,沈浪将人拦下。“还是算了,再惹恼了那家伙,倒霉的可是徐兄弟。” 熊猫儿一脸不解,问道:“为什么?徐若愚到底怎么惹到那只萝卜了,之前不还说那只萝卜打算坑徐若愚吗?现在怎么倒像是徐若愚做错事?” 沈浪笑的格外……神秘……不好听的形容就是|猥|琐! “喂!说啊,别卖关子啦。”熊猫儿急了。 “呵呵……大概,就是怜花兄假扮女子,却被徐兄弟占了便宜吧?呵呵……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李寻欢撇开脸笑,因为肯定沈浪的猜测,所以才更加不能笑出声来,否则倒霉的是徐若愚! 李寻欢会注意,但熊猫儿可不会,沉默了一瞬间,这一瞬仿佛天地间都寂静无声,落雪的声音都变得明显,而在这一瞬之后,却发出爆笑,不要说只隔着一道门了,就是隔着一个院子都能听到熊猫儿的大笑……徐若愚果然还是要更倒霉一些。 门“嚯”的一下打开,门口五人都是习武之人,兵器接近时本能都会闪躲,伴随着某公子的怒吼声,五个人的轻功似乎又进了一层。 熊猫儿回到房间时还在笑,回想起来就能笑上一场,等终于笑过瘾了,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胜泫已经不笑,又坐在那里发呆出神。 叫唤两声,胜泫居然还是敷衍,熊猫儿之前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怒火蹭蹭的,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胜泫瞒着了他些什么而已嘛…… “别扭扭捏捏像个娘……咳咳,你到底在愁什么啊!” 胜泫听到熊猫儿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脸色一白。他是喜欢熊猫儿,喜欢一个男人,可不表示他是女人……虽然他还给熊猫儿煮粥……想到此,越来越难受了,加之此刻熊猫儿还凶他,更觉无望,恨不得此刻就回到家中,回到胜家堡再也不出来。 别开头,没有注意到熊猫儿担心的眼神,起身要往外走。“……我,我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片刻。” 熊猫儿可不傻,怎看不出胜泫在逃避……这一刻,心中也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其实近来胜泫一直照顾他,之前伤口重时,甚至喝水都要他喂的,除头几天昏昏沉沉的时候没有想什么,随后脑子里都忍不住回想啊回想,明明胜泫就在身边,却总想着自从认识胜泫开始的点点滴滴。 熊猫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甚至有些恼怒,而有时候却又高兴起来,还是莫名的。这段养伤的日子,熊猫儿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怎么了,又不好找人说……如果沈浪没有伤,也是个能够咨询的,可各自房间里出不来,他只能自己闷着。 所以,此刻拦下胜泫,也是本能行事……心中还隐隐有些期待,几乎也能感觉到今天必须结束近来纠结的、让他心情莫名起伏的情绪。 “你给我站住!”熊猫儿直接动手,将人拉回来按在椅子上,站在他面前,抱着手臂,不让胜泫离开椅子。“今天怎么也要给我说出来!” 胜泫忍不住红了眼睛。 “哭什么哭,我很凶吗?!” “我才没有哭!”胜泫硬是憋了回去。心里面委屈:还说不凶。 “那就给我好好说,今天怎么回事,刚才在王怜花那里不还很高兴吗?” 胜泫嘴张了张,可还是没有说,熊猫儿更急了。“你有什么事不能说?谁给你委屈啦?” “没有……”胜泫偏过头。心中发苦,这让他怎么说,刚才起身离开那一瞬间他都有放弃的念头,可此刻又不甘心,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可又感觉永远都会差那么一点点。熊猫儿眼里只有兄弟,喜欢的也是朱七七那般绝色美女,怎么会对他有异样之情。 “还说没有,整张脸都写着委屈两个字。” “……说了没有。”胜泫小声道。 “嗨!你倒是犟了啊?再犟就回家去,别跟我这使小性。” 胜泫扁着嘴,脾气也上来了,要知他是家中幺子,宠溺着长大的,没有大脾气已经是他本来性子柔一些的,但倔强起来,小脾气也不小。 “走就走!早知道你烦我,我回家,我离开,再也不烦你了!”胜泫撅起嘴,推开熊猫儿就要往外跑。 “你这……”熊猫儿一怔,不过也没有让胜泫跑了,拎回来也不往椅子上按,直接自己两只手将人固定着。 ……似乎有什么已隐隐向上浮。 “放开,你放开我!” “脾气倒是大了啊?”熊猫儿此刻却不生气了,之前因他不说而出现的恼火,这一刻却已消失无踪。 “你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本来就不好,什么都不行,武功不行,长的不好,还是男子,也不像沈浪能帮你的忙,又吃不得苦,我就是少爷了怎么样……”说着眼睛又红了,这次更加控制不住,好似将一直以来不安引来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住在破庙我也没嫌弃,吃着没有味道的野味我从来没说什么,我还哪里吃不得苦,我知道你讨厌——” 唇瓣相接时,两个人都愣了,不只滔滔不绝诉不平的胜泫,而且还有主动吻上去的熊猫儿。 胜泫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大大,熊猫儿有一瞬间的犹豫,推开一点,看着胜泫的脸……在胜泫想要推开他时,扶住胜泫的后脑勺,用力吻住,更加确定、坚定地吻住。 “唔……” 遵循本能,碰触着,磨搓着…… “张开嘴。” “啊?” 探入,将人嵌入怀中,试探,触碰,纠缠……软的不可思议,甜美,比喝酒的感觉还好,舒服得自己的骨头好像都在呻吟,亲吻原来如此美妙…… 而一向跟着感觉走,且本能强大的某只猫,已将人不知不觉中带到床边,推倒! 小番 大雪封天,越往西北走越冷。 熊猫儿也不得不裹着厚厚的皮裘,他本不愿意穿这些罗里吧嗦的东西,以前在偃师的时候常年都一身薄外衫而已。但此刻也不禁嘶嘶哈哈,只想窝在马车内不出来。 抬眼看到胜泫正在看书,时不时还撅起粉红的小|嘴,忍不住手痒,想要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可是此刻白日青天的,怎么好意思,心痒痒地别开眼。 “怎么了?”胜泫眼睛从书中抬起。 熊猫儿有些忿忿。“那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胜泫也知熊猫儿不耐看书这些,因此才会换做自己看不是。“这手札是沈浪给我的,说是对你有帮助的,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啊?对我有帮助?是对丐帮有帮助?” “嗯,这书不看不知道,看了,真觉受益匪浅,不知是哪位前人隐士……” 熊猫儿听到此,虽也觉得这手札不错,可眼前的注意力却只注意到面前的人,说到高兴的时候,眼睛、甚至整个脸都在发光一样……忍不住心中舒服地又好似不舒服地哼哼两声,熊猫儿挠挠头,反思自己最近魔怔了似的,看着人就忍不住想亲亲抱抱。要说以前喜欢朱姑娘的时候,空闲的时候拿着她的玉佩摸来摸去,但也只是空闲而已,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按捺不住啊,好像只要他在自己身边,眼睛就不由自主跟随……这不是魔怔还是什么……哼哼…… “看什么呀?!” 美少年被看的有些恼羞了。 熊猫儿自觉威严受损,轻咳两声,口气强硬一些,道:“你说这天寒地冻,风卷沙石的地方,怎么将你养的这么白净的!” 胜泫恼道:“我,说我缺乏男子汉气概?!” “哪有,又钻这牛角尖是吧?” 不得不说熊猫儿也是胜泫的克星。 简单一句话,胜泫心中刚才升起的怒火与不安立刻烟消云散了,又忆起熊猫儿以前的话,便内疚、不好意思起来,呐呐说道:“饿了吗?匣子里还有些干粮。” “……还是喝点酒的好……”熊猫儿的口吻有些小心翼翼。 “嗯,也是,暖暖身子。” “真的?!真让我喝酒?!” 胜泫“扑哧”一声笑了,忍不住嗔了一眼。“我还拘着你了吗,想喝就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嘛。” 熊猫儿这下好像得了理由,坐起身,自己一直懒洋洋的骨头动起来,倾过身,倒没有立刻拿酒,而是在胜泫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总算舒服了。 这下美少年的脸更红了,低声佯装气恼道:“干什么呀。” 熊猫儿呵呵一笑。“你说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啊。” 胜泫更害羞了,别开脸,在格子中拿出一个酒壶,顺势推开熊猫儿。 熊猫儿这边其实也是害羞的,否则不会在这没人的马车车厢之内还不敢轻易“动手动口”。 而摇晃了多日,颠的熊猫儿感觉五脏六腑都翻了个过来,总算到胜家堡了。 而来胜家堡的原因……熊猫儿隐含的意思,当然是提亲的,但这种话又绝对说不出来,哪有向男人家里提亲的啊。但这一趟又必须走,否则熊猫儿是绝对不会对胜泫做更多的事的……他也是个年少气盛的热血青年,虽是江湖人,但对于男女这种事上,看的可是正规的很,这是受他老爹影响,老爹虽是丐帮帮主,但却正经的三书六聘娶的他娘,没有一点越过的。 所以对胜泫,熊猫儿也是如此的,即使胜泫是男人。熊猫儿没有将他看成女人的,也是非常清楚胜泫是男人,但既然这辈子认定了这个人,那就是认真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种事情上绝对要有担当。 也因此,那日唐家堡亲吻的一发不可收拾,但临到扒光衣服的时候,熊猫儿又以非人的毅力忍—回—去了! 但如此一来,窗户纸已经捅破,熊猫儿也不去自欺欺人了,以前喜欢的是以前的,现在这个,先不说喜欢,总归是放不下的,而既然已经定了,心里面总算不再纠结了,以前那些莫名的情绪也明白了,所以忍不住越来越喜欢。 算起来,熊猫儿不只是对兄弟绝对的掏心掏肺,对自己另一半,也绝对是忠诚的,他本就是这么认真的人,定下来,那这辈子就是这个人!(漾:好男人啊!~) 而既然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了,某只猫儿就像看见鱼一样,越发的忍不住,但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他一定坚持,可亲亲抱抱却忍不了,自那日之后,便每日睡觉的时候痛苦并快乐着——抱着胜泫睡,内功越加的深厚了,因为晚上很多时候也需要练功。 因此,这胜家堡一行提上日程,绝对要早早完成,即使不算真的提亲,胜泫也不让他提亲——这一点胜泫也是矛盾着呢,家人不会同意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考虑到熊猫儿毕竟是丐帮之主,要是传说与男人如何,江湖上不知要如何看待——但熊猫儿却必须走这一遭。 胜家堡的人比熊猫儿想象中要多得多,正确来说是与熊猫儿想象中的有些偏差。江湖上都知道暗器世家“胜家堡”门下子弟中最最杰出之一人便是“银花镖”胜涝,而那位是堡主的大公子,而堡主的另一个儿子便是刚出江湖还没什么名头的胜泫——毕竟每次胜泫出现,都是与沈浪熊猫儿一行,江湖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这几位名声鹊起的少侠身上,胜泫几乎被忽略不计。 熊猫儿也以为胜家堡弟子众多,但堡主的孩子却只有两个,哪知……儿子确实只有两个,但不表示人家没有女儿! 不算早夭的,嫁出去了四位,没嫁出去的还剩六个,最小的居然刚三岁……胜堡主真的是妻妾成群啊! 这与熊猫儿本没什么关系,可他刚到胜家堡,前三日都没有再看到胜泫的影子……那他的心就忍不住七上八下了。 毕竟要娶人家的儿子,而且还不敢轻易直说,这胜家堡唯一认识的就是胜泫,却三天没见面,他怎么不去猜测胜家堡的人已经知道他乖了人家的正牌少爷! 好在,这几日招待他的都是胜堡主,这位年纪四十多,长相彪悍的胜泫他爹。胜堡主为人直爽,待熊猫儿极为热情,一见面就平辈相称,但那句“熊帮主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熊老弟”的话可绝对不能接的,熊猫儿虽不喜客套这些,但老丈人可不是一般人,赶紧谦虚恭谨,晚辈自称,态度是绝对的尊敬,如此一来还换来胜堡主的感慨“真是谦虚的年轻人啊,难怪能当上丐帮帮主……”云云。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虽十几年来已没落许多,可江湖上地位还是不低的,而且丐帮一向势大,江湖上只要有本事,就没人敢瞧不起,因而这一年来丐帮势头立刻见抬头。 胜家堡虽偏居一方,门下弟子却活跃的很,不过胜堡主坐镇西北,几乎不往外走的,因而见了熊猫儿,自是高兴非常,这两位几乎痛饮两一天一夜,如此一番下来,这两人俨然是父子了! 胜堡主女儿众多,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儿子,自是疼爱的很,胜涝还肩负着胜家堡的家业,暗器世家的名誉,因而练武方面还是严格的很,但胜泫的出生,却是完全用来宠爱的了,这位小公子绝对可以说是整个胜家堡的宝贝疙瘩——这也是他一回来就不见人影的原因,他忙啊! 忙着应付他的姐妹们,娘亲姨娘们。 与熊猫儿对妻子的态度南辕北辙,胜堡主是完全当妻子为侍妾们一个样子的,管家的是堡主的把兄弟,而妻子小妾们只要围着他一个人转就行——这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呀! 胜涝胜泫是一个母亲的,也因为只有他们的母亲生了儿子,所以他们的母亲便升为正妻。 这些与熊猫儿的关系只在于,胜泫可不好娶啊! 总算再见到胜泫,而一见面,却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熊猫儿怎么问他都不说,正想惩罚一番——多咬几口——的时候,就来人找了,堡主让熊猫儿去花厅,想揪着胜泫一起,但这时候又装河蚌的家伙死抱着房内柱子不撒手。 熊猫儿独自跟着下人到了花厅,而一迈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脂粉气,熏得他简直要立马退出去。倒不是脂粉劣质,而是这屋子里女人太多。 一搭眼,便看出这些坐着的女人们恐怕都是堡主的妻妾了,熊猫儿立刻停在门口,垂眼。 “过来,过来!”胜堡主吆喝着。 熊猫儿无奈,心里又忐忑了,这……不是要审问他吧?!难道刚刚胜泫那么忸怩,就因为被他家人知道啦?! 即使担心,也不会不走过去,有什么事也要顶着啊。 但胜堡主可一点不高兴都没有,一巴掌拍在熊猫儿肩头,让他坐在旁边。“看看,这些个都是我的丫头们,左边这几个已经嫁出去了,右边的还没婆家,你瞧上哪个,就嫁给你,看上那个十岁的也可以给你留着,哈哈……” 熊猫儿抬头,这才注意到坐着的那些女人们旁边还都站着年轻姑娘,而这一看,熊猫儿先将刚刚一下子升起的愁撇一边了,因为这些姑娘们…… 倒不是熊猫儿看过朱七七那般绝色女子,就看不得其他姑娘家了,只是,明明都是胜泫的姐妹不是,这……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别的姑娘美丑跟他没关系,他现在已经有了胜泫了,对其他人当然没有别的心思,可,最起码的欣赏水平还是存在的,对胜泫家人的,呃,也需要都认识的,免得以后在外面见着了都不知道是亲家的人。 ……而且,容他也能有个感慨的权利。 虽没见过胜涝,但江湖上还是听说过的呀,那绝对是美男子一个。胜泫就更是了,现在越看越好看,总觉得怎么就这么好看了呢……可胜泫这些姐妹们……看着可真是胜堡主的亲生女儿们啊,长的都是胜堡主的国字脸,一脸的憨态老实相,最多只能说清秀,还有气质不错,可连胜泫一半好看都没有啊! “怎么样?看上哪个了?”胜堡主催道。 胜堡主可不是个想通过姻亲与人拉关系的人,这种手段他是不屑的,但现在想跟熊猫儿拉上关系,可并非为了他的女儿们,要知道第一个女儿还会在意一些,但生多了,那就顾不过来了。所以此刻他的意思当然是熊猫儿喜欢哪个就哪个,连十岁的小姑娘都没问题。 而胜堡主在意的是,想让熊猫儿娶了他的女儿,然后他女儿就能就近照顾胜泫了——之前熊猫儿已经说了胜泫以后都会在丐帮帮助他,那可就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一趟了,胜堡主也是最疼爱小儿子的,为了小儿子,连不屑的手段都能用出来。 被胜堡主过于热切的目光盯视着,熊猫儿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没,没有,近期没有成亲的打算。” “早晚要成,是没看上这几个?七丫头长的也还挺好看的,而且绝对会是个善解人意的,怎么样?” “呃,呵呵……”熊猫儿眼睛快速往女人堆里扫了一眼,根本没看清什么,又转回胜堡主,根本不知道哪个是七丫头……而且,为什么单单说起七丫头啊,朱七七是她家老七,他又不是对所有七丫头都有兴趣——熊猫儿忍不住乱想。 现在熊猫儿是知道胜泫为什么那副模样,又为什么怎么都不过来了,看起来有些事真的不能偷偷摸摸,也不能再拖。 只是现在这里女子众多,熊猫儿不好当面说拒绝的话,任何理由都不好说。 又支支吾吾一阵,胜堡主干脆都笑话他太腼腆了,好不容易混过去,出来时摸头上一把汗,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啊! 回到屋子里并没有看到胜泫,一问人居然被他爹叫走了,熊猫儿估摸着胜堡主是打算让胜泫来探自己口风的。心下忍不住骂胜泫是笨蛋,刚刚就可以说的,居然还真让他去面对那些女子们,那笨蛋又缩回去了,总是不相信自己嘛。 在房间内等着胜泫,然而等到的却是胜堡主的四徒弟和五徒弟,这两位都是二十多岁,是胜家堡众位门徒当中熊猫儿还算熟悉的,江湖上在西北这一片也是小有名气的。 两人坐下来说一会儿话,就将熊猫儿拉出去了,说到外面逛逛,来到这松潘卫怎么也要逛一逛——逛他是没问题,但能不能叫上胜泫啊,他好几天没见了,见了面没一会儿他又被拉走,而且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他们是打算拉他出去吃嘛?! 这二位不只是叫他出来吃,而且还叫他出来喝的,喝酒他喜欢,但问题是这两人居然是叫他出来喝花酒的! 熊猫儿不仅心中暗忖,难不成胜堡主看他那么害羞,以为他不懂这个?! ……其实他懂的真不多,常识的话还是知道一点,但,这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咳咳,当然,这自古有之的,所以在“完成”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要怎么“完成”,他还真缺乏这方面知识。 这两位没打算真让他去“做”些什么,只不过估计他们提前跟老鸨打好招呼了,他们主要是来“参观”的。 熊猫儿可看不进去,会进来只因为看到还有搂着男孩儿调|戏的人,他这么一走神,就被人推进来了。而到了特殊房间,两位胜家堡弟子说了几句婉转的,熊猫儿听懂之后,立刻跳脚了,一番告罪直接跑掉,而除了这屋子才发觉这已到了青楼的后院,直接跃上墙头没走多远,却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还是男人的,即使那种声音不容易分辨。 武功高的人一般夜视能力都好,熊猫儿知道自己虽不及李寻欢,但前面是灯火通明的青楼,借着光也看得自己……只是看了两眼,就是瞄到一眼,又故意去扫了一眼,心中得出结论——原来如此。 不再看那打野战的两位,熊猫儿脚下更快了,脑海中自动呈现出画面,只觉得别扭的很,可再想到胜泫……不知道自己想着什么就回到胜家堡了,到了熟悉的屋子前面,居然亮着灯。 一进去看到胜泫苦大仇深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颓然的模样让人心疼又生气。 熊猫儿可是直性子,冲过去就敲头。 胜泫更委屈了,熊猫儿怒道:“这是知道我干什么是吧?” 胜泫低下头。 “知道还不事先告诉我一声,你想让我去抱别的女人?!” 胜泫抬起头,有些小心,有些期盼。 “我熊猫儿什么人!既然已经说过跟你一起,那在这世上都不会再有第二人!” 胜泫站起身,好像干了很久却刚浇了水的小草,在渐渐复活一般。 看着眼前眉眼之间愁容渐消,恢复生气的样子,熊猫儿真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心中好像有明显的窃喜吧,因为有一个人如此在意他,仅仅说了这样他认为普通的话,就会高兴成这样。 行动派,熊猫儿将人搂在怀中,啃了上去,不是以前的亲吻,而像是惩罚一般拉开胜泫的衣领就开始啃咬。 “啊……” 似乎能听到胜泫将“疼”字吞了回去,熊猫儿也没放轻,这可是惩罚……但啃着啃着,衣服拉开的越大,两人呼吸越重,熊猫儿就觉得被惩罚的人说不定是自己啊! 胜泫完全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熊猫儿看着美食心中的小恶魔一直叫着“吃掉”、“吞掉”、“拆卸入腹”!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刚刚才知道怎样“吃”,这简直在考验他的毅力。 胜泫的上身已经扒光,某两只手已经不老实地往下去,两人已经不知何时挪到床上,熊猫儿喘着粗气,忍耐着不动了,趴在胜泫身上。 “别动!”熊猫儿的口气恶狠狠的。 “……我,我可以的,你不用忍着……” “闭嘴,再动就把你……扔出去!”最后这个怎么听都没有气势。 过了片刻,熊猫儿从胜泫身上起来,下床。 “你,你……” “去找两根红蜡烛。”熊猫儿命令的口吻道。 “啊?” “找两根红蜡烛!” 胜泫此刻有些呆,心中突然有一点期待,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找,蜡烛干什么?” 熊猫儿的脸慢慢红了,更加恶声恶气。“成亲不用红蜡烛还用什么?!” “成,亲?我们两个?” “笨蛋,不是我们还能是谁!赶紧去找来,然后乖乖在这里等我,别乱跑知道了吗?”说完也不等胜泫回头就跑了,那副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在害羞。 不说胜泫发呆片刻,真去找来红蜡烛,熊猫儿这边也不管此刻是大半夜的,直接跑去主人家的院子外面,让守夜的门房去找胜堡主,那小厮一愣一愣的,立刻去了,胜堡主来的也快,大概因为小厮回话时说熊猫儿看着似乎在生气。 胜堡主便自动联想到是不是他那两个弟子带熊猫儿去的地方惹恼了熊猫儿,因而见到熊猫儿在大门口便迅速将人带到偏厅。 胜堡主正琢磨着试探一下就陪个不是呢,结果熊猫儿也痛快,居然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 胜堡主这下愣住了,忍不住乱猜道:难道三个人出去,不小心那两个遇到意外啦? “请胜堡主将胜泫嫁给我吧!” 如果沈浪知道熊猫儿是直接说的,而非沈浪暗中告诉他的那般先试探一番再考虑,或者干脆再瞒个几年,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如果王怜花知道熊猫儿此刻的举动,而非在偷听到他与沈浪说话时说的那些话,肯定会撇撇嘴,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熊猫儿真不想拐弯抹角试探了,真不行带着胜泫私奔不就得了,江湖人拐走人家小姐的时候都这么干的! 花落寻欢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3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3部分阅读 ! ——问题是熊猫儿这性质不一样啊喂,人家小姐那是人家没能力去追回来,而且人家那是小姐不是少爷,胜家堡这可是武林世家啊喂! 饶是胜堡主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懵了,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哪个女人叫胜泫,还是胜萱、胜璇之类的?还是他家的婢女有叫这类名字的? 但世家子弟,家中的下人是绝对不会与主人犯一个字的,所以这胜泫只能是他儿子,他并没有听错。 “……你居然好这一口……”胜堡主刚说到这里便自己停下了,因为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是什么人,又怎么想他自己儿子的,当然觉得他自己儿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此当然以为他儿子是上面的。可看着此刻跪在地上,却依旧气势很强的男人,又想起自己儿子的形象,才明白过来。 一阵暴怒,甚至胜堡主抬脚就踹了过去,拿剑就要杀人,暗器跟天女撒花似的,当然此刻没有那么美,要被打中爆出的也是血花。 之前亲热的时候熊猫儿没有脱衣服,但此刻衣服却七零八落了,好在熊猫儿没有自虐倾向,只是衣服出现条纹,没有伤到。 胜堡主气喘吁吁,气的,也是打斗累的,乒乒乓乓一阵,进来人又被赶走了,而且赶的远远的,胜堡主可不想让这种事闹的沸沸扬扬。 “你滚!想不到你是这种畜生,我看错你了!” 将骂一阵,消耗了一下怒火,熊猫儿才开口道:“我是认真的,一辈子只跟胜泫过日子的,我没有将胜泫当成宠儿,如果可以,我熊猫儿绝对三书六聘——”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一抬眼,这回进来的居然就是胜泫,胜堡主还是疼儿子的,因此到现在也丝毫没有责怪他儿子的打算。 见胜泫出现,那表情明显要为熊猫儿求情,胜堡主拦住他没有让他开口出声,便道:“你说你是认真,那让我儿子以后都压你!”恶狠狠说着。 熊猫儿只怔了一下,便认真说道:“一半一半吧,有利于夫妻生活。” 胜泫愣住了,胜堡主一下子被噎的没话了,胜堡主本来以为熊猫儿绝对不会同意的,本想着让胜泫看清楚熊猫儿只不过是当他是个宠儿而已…… 终于带人进入已准备好红蜡烛,却一直没有燃的房间时,东方已泛白,但熊猫儿总算松了一口气,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一些,起码没有受伤。 胜泫也看着红烛,有些可惜地道:“天亮了。” 熊猫儿将人揽在怀中。“没事,窗帘都挡上还是黑天,去点红烛,我拉窗帘……我们洞房!” (看下面有话要说哦!~) 乡试 太阳还没有露出影子,时辰太早,虽是坐在马车当中,但已入秋,能感到些寒气。 旁边的诗音丝丝哈哈说着什么“冰河期”之类,冻得直搓暖炉。 李寻欢看着无奈,叹了一声,道:“就说不让你来的,一会儿仅是我一个人进去而已,连身边的小厮都不能跟入,你说跟来这里有何用?” 林诗音撇撇嘴。“好不容易有一次,以前懒着来瞧瞧嘛,这可是科举考试啊!多么难得……” 沈浪皱着眉头,看起来在愁闷些什么。 马车内挤了三人,加上暖炉、围毯、几人的斗篷或皮裘,显得有些拥挤了。 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与林诗音说也没用,眼前两位都是哥哥,何况人多一点也暖和。 外面已挤满了人,到直隶来考试的人一向多,且这还是乡试。保定府自永乐十九年,便从北平行省改属京师了,乡试也要来京城。 虽是人多,却没有多吵闹,毕竟是一大早,而且众来考试的都是书生,各个都紧张的很,此刻都不愿说话。 马车再走不进去,停在这里,只等着大门敞开,放人进去。 时辰已近,帮着寻欢收拾进入考场内需要东西,有经验的书童再次检查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下点什么,或者不小心将纸条纸片夹在中间,如果被发现当成作弊,那可就完蛋了,明朝不比唐宋时期,发现作弊最多不过是将人赶出去而已,明朝科举,一旦发现作弊,要登记名姓祖籍,然后一辈子再不能参加科举,再无法入仕途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诗音不停地掀开帘子,太阳都已经升起,她忍不住开口嘀咕时,李寻欢也眉头微蹙,道:“出事了?” “看来是的。”沈浪接道。 林诗音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听你的口气,正希望出事呢!”林诗音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十六岁,及笄已过,只要不张嘴,不做怪脸的时候,那绝对是美丽绝色之人。 沈浪但笑不语,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发现他的这点心思,至于沈浪介意的是什么…… 李寻欢掀帘子下马车,对于入朝为官,他虽并不热衷,却知这是不得不为的,并非全因“小李飞刀”李寻欢便是探花出身他需遵循,而是他不能辜负父亲、兄长的期望。世家当中,与沈家近几代尚武类似,李家书香门第,多入朝为官,或名载史册,或期望造福一方百姓。 此刻出了事端,这可不是常见的。要知科举三年一比,一向是朝廷受重视的大事,科举面对的是天下的书生们,古往今来,多少事端由头都是因这书生的言语发生的。 所以,科举虽作弊、贿赂、漏题等事不决,却一般不会误了考试的时辰,何况这还是份数直隶京师当中的乡试,天子脚下,皇帝眼皮底下,一般哪敢出这种纰漏。 书童也是紧张起来了,跟李寻欢说了一声事情似乎不对,便吩咐着其他小厮挤去前面打听。 沈浪也从马车内下来,林诗音将她自己裹的紧紧,看不出是女孩子,也跟了下来。 沈浪站在李寻欢身边,两人身高总算只差半个头了,总算般配了,总算让他等到了。 “不用担心,总会给出解释的,要知道朝廷绝不会不给书生们交代。” 李寻欢当然听出沈浪近来因为“书生”因为“科举”而语气酸酸到底为了什么,这样的沈浪,让他真有些哭笑不得……这么久了,还能不知道沈浪有时候偏会闹小孩子脾气嘛! 不理会这个,转而道:“我知道,只是,在担心发生了什么事而已,恐怕不是小事……而且应是急事。” “嗯……” “皇帝突然驾崩?” 李寻欢低声道:“慎言。” 林诗音捂住嘴,她只是分析可能性而已。 沈浪道:“说不定有可能……” 李寻欢看着这两人的表情有些无奈。 沈浪呵呵笑道:“总之我预感不太好。” 林诗音道:“你一向预感挺准的,而且你的为人跟柯南差不多。” 沈浪坚信这句绝不是夸奖的话。欲出口侃回去,看到李寻欢的表情,话又吞了回去……他可是心疼他家七童的,七童真的重视这次考试,便是平日云淡风轻,临近考试时,居然拿着林诗音花大价钱买来的所谓“模拟试题”认真研读…… 这一点,沈浪又怎会不知七童心中所想呢,二人这七年来,已感情至深,不说生死不离,也差不多了,沈浪无长辈在世,但七童却有。沈浪已看出七童没有舍弃他的意思,那么七童自是觉得对不起李伯父的。如此,当然会全力完成李伯父所盼。 沈浪前后张望一下,在李寻欢耳边道:“我去里面瞧瞧,很快回来。” 李寻欢顿了一下,微微点头。 林诗音缩着脖子,一大早上还是冷啊,回去最好喝一碗热乎乎的粥,看着楼楼丝毫不以为意,不禁再次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好好学武,钻回马车之内。 翻出两块糕点垫垫肚子,吃点也会暖和些。拿出旁边放着的“模拟试题”,林诗音看着八股文就头疼,其实看着古文她就头疼……其实这古代也有“模拟试题”一事让他吃惊不小,她一直以为古代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呢!这时候还有专有称呼,叫“程房墨稿”,现在还不是很流行,她可是好不容易请人找来的,有些是乡试主考官所作的范文,有的是士子、会试考中的进士所作,总之跟“模拟试题”是一个意思。 而且,她平时闲着也是闲着,自从年初知道楼楼打算今秋就考试,她便开始忙碌了,除了找卷子,还打听考试细节。以前也就是知道个有乡试、会试、殿试,皇帝金口点了探花,连乡试之前的小考也不知,本还打算着了解一下考官是谁,了解对方的文风,以便确定对方喜好都不成,因为主考官、同考官他们自己也都是在考试前三天才知道自己是考官。 了解的越多,林诗音越发现考中真难,才知道小李探花多有本事,才知道范进干嘛中个举人结果就疯了——成化年间乡试直隶省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七八而已,一百个人才仅有七八人,乡试之后还有会试,会试的录取率更低,仅有百分之六左右! 而且,一位同考官手中一千几百份的卷子,在十天内批完,那是极有可能就被忽略过去的,说不定同考官打个盹,这张卷子就忘记看了。且与现代考试标准答案不同,八股文考试虽被规定的东西已经很多,字数都非常严格,但与阅卷子的人主观有极大关系,说不定哪句话就能惹到他,那卷子就被飞了出去。 另外,据说乡试、会试虽是三场考试,可一般考官也就看看第一场的卷子而已,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录取的可能。 其他让林诗音愤愤不平的是,这会试的时候,还分个南、中、北卷,而且,会试录取还不是统统放在一起比对好坏的,而是南、中、北有一定百分比,楼楼所在的北直隶考试录取只在百分之三十五,要知南直隶会试可是占了百分之五十五啊。 林诗音后来又打起歪点子,想到贿赂同考官,她坚信只要让同考官在众多卷子当中挑出来送到主考官那里,楼楼必定会过的。结果,提到在卷子上做记号的主意被沈浪鄙视了,即使沈浪没打算考过,却也知道朱卷的存在—— 也就是卷子考完后就由弥封官将卷子封住姓名、籍贯,然后由誊录官指挥写手用朱红笔将卷子誊写下来,如此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方式作弊的。 林诗音气馁时,看着正义非凡的沈浪提出,虽不能做标记,可是能用“字眼”,也就是固定的词语当成标记。 只是,李寻欢也不过在旁边听听而已,这次考试他虽认真,却并非势在必得的,可算得之吾幸,不得吾命而已。 马车内怨念的睡着了,衙门口终于开了,出来一众人,李寻欢绝佳的视线,锁定那其中领头的一人,随后开口也肯定了他的想法,那是位内侍官——俗称太监。 对诸生宣了皇上的口谕,考试推延,时间待定,会提前在国子监通知下来……却并未说明出了什么事。 “……散了吧,都散了吧!”尖细的声音嚷道。 随后官兵们驱散学子,虽有不少上前询问,还有激动一些的不服气,却被挡了下来。 自家小厮还没从人群中挤出来,沈浪先回来了,表情看起来终于有了认真,但也因为认真,李寻欢便猜到出大事了。 “两位主考官都死了。” 这个八月,似乎真的是多事之秋,几乎几十年不会出一次大事推延乡试的情况发生没几日,李家兄长下朝后便说起抚宁侯朱永遇刺。这位朱永承父爵抚宁伯,后因平定叛乱进封抚宁侯,这位侯爷身份可不轻,军功上位,前几年封了可世袭的侯爵。 之后,又没几日,朝廷震怒,因户部右侍郎杨璿被刺杀而亡,兵部尚书兼太子太保白圭遇刺险些丧命。 加之,八月九日,乡试第一日,天子脚下两位主考官被吊死于封闭的衙门之内——李寻欢不禁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乡试 手边的茶水缓缓冒着热气,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周身。 李寻欢放低手中的书册,轻声道:“还不出来。” 转眼间,房梁上一人缓缓落地,带着盈盈笑意。 “怎还学做梁上公子。”李寻欢抬眼笑道。“要是让人知道,沈大侠的威名可就毁了。” 沈浪眼神中透着狡黠,还有故作的色咪咪,如果让江湖中人见到,恐怕都要揉眼睛以为眼花,这堂堂沈大侠怎会有如此表情。 “怎会只是梁上君子,七童也太小看我了,窃玉偷香的采花贼才是,当然,采的只有七童一美人而已。” 李寻欢白了他一眼,这些年还能不了解对方的不正经。 只是,仍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举起书继续看。沈浪已凑过来,趴在椅子背后,动作无比的熟练,好像这个位置已经是他固定的位置。 “伯父看起来真的很希望你拿个状元回来……” “嗯……父亲和兄长都是探花,还是希望更进一步的……”李寻欢话语不快,给人一种安心、舒心的感觉。 “……那是,七童可是状元之才,不拿个状元回来,伯父都不同意!不过,林丫头说的能信吗?” “谁知呢……”李寻欢抬起头,侧过身看向沈浪。“倒也是,这些年,都几乎忘记这事,你倒是记得。” “你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忘!”说完,俯身,顿了一下,仅吻在额头上而已。 李寻欢并未阻止,只是脸颊有些微微红了,转回去,不过感觉到沈浪从后面贴上来。肩头被搂住,沈浪的头埋在颈间。 “怎么了?” “没事。” “……还在不高兴我要乡试的事?” “哪有那么小气……” 李寻欢嘴角微扬,听沈浪的口气就知道他还是在意的。 “那是什么事?刚刚父亲已出去了一会儿,怎么没有立刻进来?且,跟你说过很多次,父亲不会因为你来找我而不高兴的。” “我知道,伯父虽不想你被耽误读书,但不会不高兴我来……只是……” “只是?” “只是我也不能总厚着脸皮不是。” 李寻欢不禁暗道,他在自己面前厚着脸皮的时候还少嘛。 “今天这么早来,是有事?” “两个,本来只有一个的,但是刚来的时候,却又有了一件。” 李寻欢偏头后仰看过去,两人靠的有些近,眉头微扬。 沈浪故作无奈表情,道:“不要将我真的想成采花贼好不好,又不是王怜花。” “呵呵……好吧,那么是什么?”李寻欢嘴角笑意甚浓,他又怎会不了解沈浪,便是仅听他的声音语调,就知道是在玩笑,还是说正事。 “到了你家发现的事是,你一家子都瞒着你林丫头离家出走的事,怎么样,没人告诉你吧?” “又跑了……” 这一“又”字,可见某人是个多么不安稳的主儿。 “你果然不知,伯父他们也是不想你担心着,毕竟,他们都认定你们两个是一对的。” 某人的语气那个酸啊! 李寻欢笑着,伸手轻点了一下沈浪的额头。 沈浪趁机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前,揉揉捏捏。 轻抽了两下,未果,也就放任了。 沈浪也不敢得意过头,手没撒,但赶紧转移注意力。“明明很重视你考试的,怎么跑了?是有人给她送消息了?” “我也不知……”李寻欢偏头思考,最了解林诗音的人也就算是李寻欢了。“也许,是因为这次乡试居然不太平,所以趋吉避凶吧,不过也有可能有事的,如不是年初时我提到要考试,恐怕这半年多都不会在家里的,沁阳那边虽有人看着,但毕竟是她的事。” “的确,她热情高的很,据说计划的小本子都写满了……任她折腾吧,你专心考试,等考完了,我们一起去沁阳玩玩!” 李寻欢淡笑,也没应,不过沈浪反应过来了。“唉,就不能考完就算了吗?不是说李探花辞官入江湖的吗?” “那也要有官才能辞不是,而且,父亲定是希望我也留在朝廷中效力的。” 沈浪叹息,一同自由逍遥江湖的日子还很远啊。不过,他也仅是叹息而已,个人有个人的责任,沈浪现在虽看着逍遥一些,但并没有停止忙着家事、江湖事的。 沈家的事,经上官金虹一事,已大部分浮出水面,他本以为仅此而已,可越是深入,沈浪越觉水深,而且,隐隐的,还有些东西探不出来,并非有阻隔,而是因为太顺利,顺利的好像他想要的东西都有人给他放在面前一样! 这些事,沈浪并没有对李寻欢多说,他也知七童必定知道自己没有全说,沈浪也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沈浪的心中也是有道坎的……即使他十岁时便已成熟,但几近家破人亡,当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么多年已经变为对家族的愧疚,他总会想到如果自己当时再有能力一些,也许就不会让沈家经此大的变故了。 这是一种责任,是他对沈家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家族的传承。有了七童,必定不会有孩子了,而如果不是三叔家还有位堂兄,他恐怕早已躲得远远,不敢再七童身边多呆了。 “那另一件事呢?你不是说打算进宫里面直接探听消息吗?” 沈浪收回心神,道:“的确,不过并非考试日子的确定——”这是沈浪多么希望知道的事啊。“我要说的是,六扇门出动了。” “六扇门?”李寻欢疑惑。 握在掌中的手指动了动,沈浪知道李寻欢不自觉的动作而已,但还是有些心痒痒,盯着眼前人的眼神有些热切了,只不过眼前人在思考,也因习惯,才没有察觉。 沈浪真不知该偷着乐还是叹息,以前七童小,除却最一开始亲密一点,沈浪一直都很守礼的,没有逾越——亲额头拉小手都不算——但是,这些年形成的习惯,不表示他一直满足于这些习惯! 七童已经十七岁,其实两三年前如果真有点突破的行为,恐怕也可以的,只要有机会,奈何……沈浪就是没有找到这种突破的机会! 到了现在,也只是亲亲额头,拉拉小手的程度,沈浪能不急惶惶嘛……恐怕现在有人说他猴急他都能应下。 平日不想也就算了,可,想到那乡试,便好像打开了某种闸一样。 “……沈?在想什么呢?” 脸被捏了沈浪才回过神,见七童回视自己的眼神,沈浪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想什么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的。” “呵呵……呃,昨夜没睡好而已,七童刚刚说什么?” “唉……”李寻欢叹了一声,错开视线,他又怎会不懂。只是……排斥倒也并非,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刚刚说,这件事是江湖事?江湖人怎会动朝廷命官,侯爷那里有什么消息吗?受伤严重吗?父亲兄长现在都不跟我说那些事的。” “嗯,怕你分心嘛,伯父呀,似乎觉得这几日延期能多学到些什么的……不说这个,皇帝私底下已让六扇门的人查了,恐怕很快就会与猫儿他们有联系……如果不是你说六扇门的事,还真想不到他们是专门对付江湖人的。” 现在的“六扇门”名字其实并没有定下,外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衙门口而已,最多只是因为他们落座在京城,他们表面上做的事与捕快没什么差别。 但李寻欢,也是花满楼却知道六扇门,在花满楼的时候六扇门已经不是秘密,陆小凤甚至与六扇门当中有些捕快相熟。 六扇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时是万历年间,到现在差不多有个百年的,李寻欢一开始也没想到现在便有直属于皇帝手下的机密组织。不过是在沈浪行走江湖时,遇到一个背后诡异的人,探查之下,才知这位江湖中人是朝廷的“鹰犬”——倒是应了“六扇门”的来历,这个词一开始也是唐朝贞观年间训练新锐少年,命名“鹰犬”,对付江湖人的。 “抚宁侯据说已没事,兵部尚书似乎有些危险,但丧命还不至于,不过,总感觉着还有事情发生……”沈浪摸着下巴,上面有些扎手,昨天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工夫收拾一下自己呢。 “是嘛……我也有同样感觉,只是没想到与江湖人有关,但,江湖人为何与这几位大人过不去呢?” 沈浪点头赞同。“的确,为何与这几位大人过不去……虽然朝廷命官现在几乎都是人心惶惶,出门带很多护卫,但如果真的要对付的话,怎么不在一开始就对付,非闹的如此大。” “你的意思,对方就是针对他们?他们之前会不会有某种联系?”李寻欢道。 “不错!七童可真聪明!” 将人拍开。“已经知道了?” “嗯,恐怕与五年前流民叛乱有关,这几个人都与五年前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五年前……自称汉王,还定了年号,任命了将军元帅,在梅溪寺叛乱的刘通,刘千斤那次?” “不错,七童记得倒是清楚。” “兄长提到过几次,说来,那次的确是抚宁侯前往剿灭的。” “嗯,那时候刘千斤和石和尚起事的太快,后来已不是江湖人能管的了,猫儿刚当丐帮帮主两年,任务还没有全部完成,势力并未稳定,后面刘千斤石和尚、刘长子手底下的人已混入一群偷鸡摸狗之人,便是想帮反而不对了。” 李寻欢叹道:“的确,赋役苛重,流民渐多,起义也是迫不得已,可后来被人利用。” “嗯,石和尚最后还是被刘长子出卖遇斩于市——” 李寻欢立刻接道:“但斩首之时,只有出卖人的刘长子,并没有石和尚,这次,难不成是石和尚出来报仇的?!” 沈浪笑道:“我也有此猜测,不过,问题是为何偏偏要等待五年。” 李寻欢顿了一下,道:“当初是谁救的人……猫儿?” 沈浪笑着没有回话。 李寻欢缓缓点头,表示明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父亲和兄长都是官,不告诉我也是怕为难我……当时就应想到的,你和猫儿绝不会放着这种事不管。” “猫儿做的,我并没有插手,所以,现在才有疑惑。”沈浪道:“石和尚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头,但也不同于一般流民,问题是即使要报仇,也不会等待五年,除非他们在预谋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李寻欢皱眉。“卧薪、尝胆?” 这可并不一定是好事,如不是被迫揭竿的起义,而是寻私仇,那么可不是李寻欢乐见的了,那抚宁侯虽不认识,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乡试 月圆中天,八月十五,月圆人团圆。 这一年李家人倒是聚的很齐,李寻欢也没有被拐走到别的地方。 沈浪终于光明正大出现在李家了。 不过,这一年姨父一家却不在,诗音有了个五岁的小弟弟,一家人并没有上京与李家一起住,而一直在保定府中,姨父姨母还以休养为主……至于姨父家那女儿,估计着一晚都会耳朵热吧,不止被姨父姨母念叨着,李寻欢的父母兄长嫂子也在念叨那个离家出走的丫头。 沈浪出言安慰,诗音身边也有人跟着,李寻欢的母亲也算放心了,其实也算是习惯性挂记而已。 某人不想见到李母一副担心未来儿媳妇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说点轻松的,又逗着刚学着说话的小娃娃,教叫叔叔,却叫了小娃娃很多声叔叔。 李寻欢并没有被允许多喝酒,也没让他一直跟着在院子当中坐着,早早让他回去休息,因为乡试在即,虽然仍不知确切时间。 但,三杯酒而已,实在太小意思,且将李寻欢的酒瘾勾了出来。 不过还是克制一点,没有再喝,毕竟他并非年少初尝酒,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又不是陆小凤……只是,李寻欢也察觉现在的自己比上辈子的确更偏好酒了,如果陆小凤知道,想必会高兴的。 酒不能喝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沈浪本留在院子当中陪其他人的,不过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看着李寻欢开着窗户,仰望天空明月,待他靠近时,浅笑又专注的眼神……沈浪心动不已,不禁暗暗称赞,如此佳人!如此佳人!! 也许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可沈浪却觉得,任何人眼中,他的七童都会是最好的,最吸引人的,便是这一刻,就夺目的令人心神恍惚——他自认为是自制力很强的人。 某人险些月圆变身,化身为狼…… 幸好还没有喝多,理智尚存,这个时刻,虽然也许就是转变二人亲密程度的好机会,可是,如果真做了,那么他就绝对对不起李伯父了……要知李伯父有多重视七童这次考试,他是看得很清楚的。每日抽时间指点,不只四书五经、策论、朝廷实务,还有考场之中注意要点。今日更是酒不让多喝,中秋祭月赏月不让他多留……如果他真将人吞到肚子里去,唉,沈浪还是做不到的。 久留恐怕出事,却又不想就这么各自去睡觉。 “……七童,我们去皇宫一探如何?” 李寻欢笑道:“真是胡闹……” “那要不要去呢?” “当然……陪你一起胡闹。” 二人相视一笑,窗户内外,沈浪伸出双手,李寻欢没有迟疑,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举动。将自己的手放在沈浪手中,同时用力,李寻欢便从窗内跃出—— 这一刻,看着七童从上而下落入自己怀中,一瞬间,仿佛有一种错觉,七童便是从天上下凡,落入自己怀中…… “走啦!” “……好!”沈浪的嘴角高高扬起,既已心意相通,那么更亲近的行为虽渴求,却也不必再焦躁,因为这人早晚是自己的! ——也不知某人是真的看透,还是不得不的情况下,自我安慰。 踏雪无痕的轻功,便让两个自信之人连衣服都没换,而二人有服装设计师的存在,衣衫颜色一向偏浅,在黑夜中,如不是行动够快,真的很容易让人发觉。 今日夜探并非一早决定的,不过临时起意而已。 “既然已进来,不如就去翻找一下考试日子是否定了。”沈浪道。 “也好……”李寻欢四下张望着,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来皇宫,今晚月亮很大,视线之下几乎能看清整个皇宫。 似乎,与以前见过的没有多大不同。 “想什么呢?七童以前来过?” 李寻欢偏头想了一下,笑道:“应说百年之后才有来过。” 沈浪也笑了,笑的那般得意,春花灿烂——他懂得七童话中的含义,甚至这世上只有他能懂七童的意思…… ——明显忽略了世上还有个林诗音啊喂! “可有不同之处?” “不同之处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来去不过是跟着陆小凤而已,而且我最多也就知道哪面墙是否存在罢了,并不能说出颜色的变化,岁月久长,变化的往往是颜色而已呢……” 沈浪上一刻问出时,也的确忘记七童上辈子看不见的……唉,七童总会让人忘记这一点,便是眼盲,七童恐怕也与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陆小凤……的名字从七童口中说出,沈浪有些不是滋味,他可没忘记林丫头有时候冒出来的什么陆花啊花陆的,当然还有西花、叶花,但七童总会提到的,唯有陆小凤这人。 其实,沈浪也知道不必吃这种醋的,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而且,也知道七童对陆小凤没有兄弟朋友以外的感情,可知道和不吃醋真的是两码事! 但,另一方面却是沈浪感激的,如果没有莽撞的、好心办坏事的陆小凤,他的七童也不会出现在他身边!! 这皇宫沈浪已逛过几次,还顺便认识了几位隐居宫中的能人、抑或高人,因此便充当了导游,路过几处侍卫巡逻地点与时间段,打算介绍一下熟人。 不过绕了一阵之后,不只没有翻到考试日子定下来的字样,而且居然没找到半个熟人,停下休息时,感慨道:“看来这几个都回家过节了。” 李寻欢笑了,听起来,都是性情中人呢,跟沈浪交上朋友的,想必会不错。 “隐姓埋名在这里倒也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师兄弟。” “你师父有许多徒弟?”李寻欢问,沈浪的师门一向神秘,所以李寻欢从不主动询问什么,只是偶尔提到什么时,才会说些他师门中无关紧要的。 “不是,我师父的弟子只有我和我堂兄,当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其他新收的徒弟,不过我师父一向不喜欢人多,恐怕不会再收……我说的师兄弟,是我师伯师叔们的弟子。” “哦……恐怕都不是简单人物。” 沈浪伸手揽住李寻欢的腰。“等以后带你见了我师父,就告诉你我师门的事。” “……嗯……好……”李寻欢不自觉红了脸,又怎会不知道这个见他师父,是怎样的含义。 心神一动,沈浪低头,轻轻吻在李寻欢一侧的额头。 随后两人静静坐在房顶,世间仿佛只剩下两个人…… 破坏氛围的事情,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两人虽是坐在房顶,却避着底下视线能看到的正脊前后,而是坐在垂脊旁边戗脊、圍脊之间一处视线死角,且两人又是安安静静的,所以对方跃上房顶之时,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藏着两个人呢! ——也是到了之后,沈浪和李寻欢才知道为什么今夜皇宫之内,那么凑巧,沈浪认识的能人高人都回家过节了。要知,大多隐居于此的人,可就是没有家,或是远离家,或逃避家的人啊。 一道人影是从二人头顶上飞过的,而对方本事也不弱,居然飞身过去,便发现他们二人,要知这个一身夜行衣、标准刺客打扮的人身上还扛着一个人,而对方穿着可是雪白的里衣,黑夜中月光下可是极为明显的! 皇宫中碰到一两个路过的,以沈浪丰富的经验,都算是普通状况,但一般不会有人还扛着另一个,如此一来,那便不正常了,刺客身份一瞬间便也定了。 沈浪与李寻欢同时出手,不管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先停下来询问清楚再说! 可是,穿着夜行人、蒙面看不见脸的人显然是心虚的那个,沈浪和李寻欢出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虽然两人还没有认真打,但对方即使武功不弱,但身上却还扛着一个。 三十几招过后,对方明显招架不住,因而放弃了身上扛着的人,将那个不能动的木头人向沈浪丢去。 李寻欢挡在前面卷起衣袖,卸掉力量,沈浪道一句“我去追,你留下来要小心”后,便直追过去。 李寻欢将人安稳放在房脊上,抬头看去,沈浪与那夜行衣之人已只剩下影子,那个人轻功也着实不弱。 将人放平,探脉。对方被点了|岤道,还有昏睡|岤,且,脸色红的异常。 很快,便看出对方问题所在,庆幸他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状况。 对方不会武功,而从脉象看来,是个完整的男人,而此人身上里衣的料子来看,这皇宫当中,只有一人而已。 点开对方|岤道,反正对方也不会如沈浪那般,即使有什么动作,李寻欢也能轻松制服。 对方睁开眼时还有些迷茫,二十三四岁样子,双目清澈,身体也没有用之过度,倒是如父亲兄长说的那般,算是一位勤政之君。 “不用担心,我并非坏人。”李寻欢道,并没有立刻拿出银针医治,也许对方更相信太医。 没有将人立刻送回去,实在因为李寻欢不知该送到哪里,不知道皇上是被那黑衣人从哪里劫来,又是什么目的,以免被人误会与那黑衣人是同伙。 宪宗朱见深一时间盯着李寻欢出神。 明月高悬,映着眼前人,俊美的容貌,风光霁月般气质,月白的长衫,似乎此刻被微风托起……飘飘如仙…… 乡试 朱见深,登基五年,也不过二十三岁,不是开国皇帝,不是盛世之主,要说中兴之主这短短五年也看不出来的,但却的确算是个认真的皇帝,脑子也有几分,而且,还是个难得不荒|滛|的皇帝。 自成|人懂事之后,除了必须宠幸的后宫嫔妃,一直专宠于他第一个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比他大了十九岁! 皇帝,天下至尊之人,虽不说好女色,但总会有人主动将美人送到他的后宫——尤其明朝可与清朝不同,虽比唐朝对后宫女子出身要求严一些,如出现一两个歌姬舞姬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所以,朱见深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可眼前这人,却大大的不一样,心中这份异样的跳动,唤回了他的神智,但还有些不敢相信,不能确定眼前人是否真实,毕竟,宫中从未见过此人。 “你,你,你……” “可有不适?”见对方结结巴巴,李寻欢问道。 朱见深摇摇头。但摇头过后才察觉,他的确不适,刚刚冷风一吹全身燥热虽散去不少,可这会儿意识到了……这种感觉是……他,居然对眼前人、第一次见的人、还是男人,有了冲动! ——没有被下过春|药的皇帝陛下误会了。 而且误会大了,最一开始也许最多不过是因为李寻欢的气质而心动,毕竟见了美人,尤其月亮当做背景,迷糊间突然见到,又如此……他终于知道,风光霁月便是说此人的吧……但这是真人吗? “……似乎严重了,如不立刻治疗,恐怕会伤身,由我施针可否?” 朱见深几乎是无意识、自动地点头,直到对方拿出针、扎在他身上才意识到对方刚刚说的什么话。 “朕,我,这是怎么了?”某皇帝仍有些紧张,这一刻想到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是皇帝,随后又想到也许对方已经知道,下一刻又不想与对方称朕。 “被人下了药而已,不用担心,施完针,回去休息几日便好,也可让太医诊下脉,食补一下便可。” 没有言明中了春|药仅是不想对方觉得丢脸而已,毕竟一个男子,还是皇帝,居然被人下了这种药。 以及李寻欢医术之精,居然让太医后来也没诊出曾中的是春|药! “下,药?!哦,那,麻烦……先生……了。”朱见深一听以为被下毒,声音不自觉变高,但后面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不想被对方小瞧,便强作镇定,之后又纠结于称呼,公子?还是……想了半天,只觉得称先生也许才够尊重。 对方施针后并未开口,朱见深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微微有些出神,片刻后才意识到居然盯着对方一直看,一瞬间又有些激动了,腿动了动,想要掩饰自己的窘况,极度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居然…… “平心静气。” “嗯,嗯!”朱见深更觉没脸见人了,这下也不敢看对方的脸,别开脸,如此一来,他的眼睛中才总算呈现其他事物。 这才注意到他并不是在床上,可以说连寝宫都不是,这,这里明显是房顶! 不小心人又激动了,而这次李寻欢以为没有转移视线的事物,所以才无法平心静气呢。 “知道是被什么人抓起来的吗?”李寻欢声音轻缓。 “不,不清楚,朕,我本应在睡觉的,然后醒来便在此处……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屋顶?” “嗯,还是宫中,我与朋友恰巧经过,但看见一人扛着阁下,我朋友去追那黑衣人了……对方看似并非要伤你的,只是目的却是不明的。”饶是李寻欢也满头疑惑的,心下不禁猜到,那个人是采花贼?还是个龙阳之好的,可是,一般采花贼也不敢将主意打在真龙天子的身上啊! 说起这一点, 花落寻欢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4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4部分阅读 这一点,朱见深的脑子总算空出点地方正常思考了,不过也没有立刻去想抓他的人是什么目的,而是在思考,恰巧?他和一个朋友?看着头顶明月,他肯定没有昏睡几天,而仍是中秋之夜,算计下时辰,宫中宴会之后,也应是自己睡下没一会儿,那么恰巧经过的地方不会是皇宫吧? 当皇帝的人,的确有几分聪明的,随后更是一下子猜中了某件事—— 眼前人明显并没有打算隐瞒的,所以恰巧恐怕真的是恰巧。而中秋之夜,不睡觉在皇宫里“恰巧”……宫里面的建筑的确是最高的,他和他朋友,是来他的皇宫屋顶赏月的!! 想到此,某位皇帝不禁有些闹心了,他跟别人一起,到朕的皇宫里赏月…… 某人的欲|火被降下去了,可怒火上来了,只不过这怒火却又绝不会对眼前人发,所以也就撅着嘴而已,真让人看不出来。 已丑时之后,夜凉如水,身体又强迫的一热一冷折腾,很容易病气入侵,李寻欢医者之心,当然体贴地将外衫脱下,给只穿着冰冰凉滑溜溜绸缎里衣的人罩上。 一个动作,将朱见深那一丁点不痛快打的烟消云散,身上也不觉得冷了,心中暖暖,有某些东西升的更高了! “……啊,不用,你自己穿吧,我不冷!”半晌才反应过来,朱见深见对方年龄也就十七八岁而已,真是唇红齿白,人说皎洁月光,但他却看到此人肌肤皎洁,似乎,也散发着月光似的……否则,也不会第一眼将人看成飞仙,不会好一阵犹如梦中幻境。 “我不碍,你身体未复,还是小心些好。药效已解,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只是,不知你住在哪里。” “哦,我,住在乾清宫,就在——啊!” “小心。” 朱见深想要指出乾清宫所在,却忘记此刻正在房顶,一起身,慌了神,差点摔倒,好在被及时扶住。 而这个扶,让朱见深有些激动,虽然平时也有太监相扶的,但却绝对与此刻不一样,薄薄的衣衫相隔,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手掌的温度,丝毫没有肌肤相接,却让他悸动不已。 “嗯,我,没事……” 随后又沉迷于李寻欢不自觉宽慰的笑容中。 “对方目的未明,还是多些侍卫才是。我不便现身,送你到宫后苑观花殿那里如何?” “嗯……可以。”朱见深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却从没怀疑过对方是坏人,只觉这么快便要分手,着实可惜的很。 还在朱见深不舍,甚至脑子里突然冒出将人怎么留下念头时,已注意到不远处沈浪传来焰火信号的李寻欢,已行动起来。 毕竟对方是皇帝,扛在肩上,亦或是背着抱着都是不妥的,李寻欢只得揽住对方的腰,带着人轻功跃下,且一路向宫后苑而去—— 朱见深不敢相信地、紧张地抱住对方,既怕掉下去,又因这种不曾有过的体验而开心,几个起落后便也不怕了,肯定对方的确不是普通人,应该就是武林高手了,是真真正正带着人飞来飞去,所以剩下的都是欢喜,好奇,赞扬。 佩服的视线这一刻有些痴迷,而李寻欢并未想多,只以为对方不过是对轻功新鲜而已,没有将这轻功与自己联系在一起,所以还近距离回了一个……堪称圣光级别的微笑! ——杀伤力据对是按秒的! 落地后,朱见深都没有回过心神,直到腰间的力量消失,温暖的源头不见。 “呃,好,好厉害。” 李寻欢谦恭地笑了笑。“早点回去休息吧,最好还是传太医来看看。” 朱见深眼中的李寻欢,已经是梦中情人了,而李寻欢眼中的朱见深……则是个孩子,虽然现在年龄上还是李寻欢小,但朱见深有些娃娃脸,性格上来说,有些依赖别人——因此才会恋母情结严重,这种特质也很容易让人看出,所以李寻欢难免多说两句。 可,有些太体贴了。 “嗯……” “那草民告退了。”最后一句,李寻欢终于有点对方是皇帝的意思了。 “啊,等,等一下!” 李寻欢淡笑回应。 “那个,你,你叫什么名字……”不自觉,朱见深的声音有些变小,而没等李寻欢回答,他又立刻想到这么问的毛病。“我不是要抓你,只是,只是,当做朋友而已!” 朋友……皇帝能有朋友嘛?!朱见深自己也怀疑,忐忑地看着对方,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忐忑。 李寻欢愣了一下后,仍笑着,回答道:“也许……以后会有再见面的机会。”说完,便衣袖翩翩,人影晃动,消失在黑夜之中。 朱见深看着最后消失之处,久久不能回神…… 李寻欢可没有欲拒还迎的意思,绝对没有,而是因为他马上要乡试,明年要会试,后面也许还有殿试,乡试会试也许皇帝不会亲自查阅卷子,但殿试,是一定要呈报给皇帝的。所以,他并不想让皇帝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如此对其他人不公平。 但在朱见深心目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随后的日子,真可谓日思夜想,皇帝时不时就会在半夜出现在宫后苑,甚至半夜爬到屋顶,且每个月圆之夜必定会一个晚上不睡觉,简直是魔怔了,弄得宫中所有人忧心忡忡,太医们小心翼翼,往日最受宠、甚至因其而废了一位皇后的女人,想到宫外去请驱鬼道士! 乡试 出得宫门,街面空旷,便觉冷了。 回到京城李家的宅子里,李寻欢直奔沈浪住处,那里已有亮光,看来已经回来了。 刚一进门,沈浪便迎了上来,怔忪一下,道:“外衫怎么没了?现在的天已凉了……”有所猜测,但沈浪还有些不满。 李寻欢笑笑没说什么,只是转眼去看屋子里另一个人,此刻,眼睛瞪的圆圆,嘴角向下,气鼓鼓的模样。 对方还很年轻,最多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长相不赖,尤其一双浓眉,显得人格外有朝气。 而那副有话要说,却不能说的模样,让李寻欢更觉有趣。看来对方不是坏人,倒有些像胡闹的小孩子。只是,即使是胡闹的小孩子,也没有敢将主意打在皇帝头上吧,也忒无法无天了,如此让李寻欢不禁想起以前的朋友司空摘星,那个家伙也是不管不顾,无法无天的。 “点了|岤嘛。” 沈浪已从衣柜拿出一件斗篷披在李寻欢肩上。“当然,否则不把全府都吵醒才怪。” 李寻欢秀眉扬起。“看来抓时也不容易。”想起宫中屋顶两人对付一人,虽然两人当时都没有认真,但李寻欢知道,这少年本事也绝不弱的。 只是,看着对方的模样,一时半刻真想不出是哪位江湖名人。 “你听听就知道了。”说着,沈浪解开对方的哑|岤,几乎立刻的—— “你这混蛋,居然骗六爷我,你这不要脸——” 立刻又点住了,沈浪一副无奈样子,纯粹是要逗七童开心的。 “哦,叫六爷么……”李寻欢摸着下巴,样子看着绝对也让人冒火。“只不知,这六爷是哪号人物。” 如此挑衅,是为了看对方真实表情,而结果也令李寻欢满意的。 “沈,你说他这是有什么目的呢,抓皇帝,还下了那种药——” “那种药?”沈浪问。 李寻欢顿了一下,道:“那种药。” 沈浪笑了,猜到是什么药了,也不逼七童说出来,他也知春|药一事,李寻欢或多或少有些介意的,毕竟那时才十岁,现在想来也觉自己实在……不可思议——可以说如果不是那次春|药事件,两人的关系,也许到彼此有了家都不会说出口。 沈浪自己也知,以自己的为人和性子来说,如非那件事,恐怕即使后来已发现自己的心,即使喜欢入骨,嫉妒发狂,他也不会对李寻欢透露出一丁半点自己的绮想,只会暗暗守护着而已。 “这的确奇怪了,如不问他,恐怕真猜不透他的目的……难不成……” 李寻欢嗔了沈浪一眼,听他的语气,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不就是怀疑这少年是个采花贼嘛,而且,还是个大胆的,不采女人,反采男人的采花贼! 沈浪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跟他家七童在一起,似乎总有些不正经,哎呀,这一点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好似看着七童瞪他一眼,都浑身舒服似的。 “沈,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抓住他的。”李寻欢道。现在也是要琢磨怎样从这少年口中得出实话。 “呵呵……我,只是在后面叫了几声‘二弟’,‘二弟莫跑’的话而已。”沈浪表情很是得意。 李寻欢意外的很,看向此刻少年忿恨表情,嗤笑出声。 “真是这种方法?” “还骗你不成,我沈浪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李寻欢拍开将伸过来的“爪子”。“胡闹。” 沈浪讪讪,还有外人在,要收敛。 看向少年,李寻欢笑道:“不会,是你看出他好奇心奇重而已吧。” “七童果然最聪明,最了解我!这小子一开始跑的很欢实,可后来居然频频回头,差点被我逮着藏在一间房檐之下,然后跑的明显不积极,还慢下来等我,显然在好奇我是谁,我又为何不顺水推舟。” 沈浪说的很无辜,真是抓住对方七寸之处,只是—— “真是我见过第二个好奇心重的人。” 沈浪可知道那第一个好奇心重的人是谁,因此随后的话有些酸。“……也是他倒霉,居然碰上我,好奇心太重可不一定是好事!”顺便刺一下那只没见过却被七童重视的某家禽。 这少年逃跑的时候居然是想着能否知道沈浪的身份,这绝不是真正刺客会做的事。所以沈浪和李寻欢此刻才肯定对方不是坏人。也因见到这少年真实模样,能肯定他不是坏人,沈李二人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准的。 沈浪开口说什么“二弟”,也不过随机应变,瞬间想到的而已,交手期间,听到呼吸声线,已大致能确定对方年龄段,因此会说成二弟而非别的。而叫“二弟”,只不过让对方迟疑,即使无法让对方想到认识的人,也让他以为是沈浪认错人,尤其在对方好奇的时候。 所以,这少年被抓,他虽然觉得冤,但别人都会说他活该。 叫六爷、谱很大,不买任何人账的小家伙,倒是个硬骨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吐口,丝毫不说他抓皇帝打算干什么,一得机会张嘴,就骂沈浪是骗子,这张嘴可不饶人,利的很,放任他大骂三天三夜估计都不会累。 不过咋咋呼呼可没让沈浪和李寻欢决定放人,谁让这小子故意咋呼,想让别人以为他不过是个胡闹乱跑任性的小孩儿而已——骨溜溜的眼珠转的勤快,想要骗过沈浪和李寻欢,还有待修炼,要知这两人不只聪明,而且会看人,更重要的是身边耍心眼的人可不少,王怜花那萝卜算一个,林诗音那竟是小主意、鬼主意的算一个——因此,企图混淆视听的策略大失败! 随后两天,沈浪和李寻欢完全不理会这小子,李寻欢每日乖乖读书,将他关在沈浪房中,到时辰看着他吃点东西,而沈浪则去宫中调查。 宫中消息得来倒也容易,沈浪熟人不少,而这些人恰好都有那么点喜欢凑事,所以由他们一打听,几个人的话一揉和,也差不多得出真实情况—— 昨夜皇帝从中秋宫宴之后直接回乾清宫住的,算是难得没有宿在万贵妃那,但无论哪个宫的侍卫都莫名其妙,因皇帝居然突然出现在宫后苑。随之宫中的侍卫被训罚的不少,因为居然没一个发现有刺客,问题是他们没一个人看到,只有皇帝陛下一个人看见,还出现在花园那种地方……顿感非常冤枉的侍卫们中间不禁流传开闹鬼事件,毕竟即使皇帝陛下梦游走出乾清宫侍卫们也是能够看到的啊!接下来还有太医院的消息,值夜的太医被唤到乾清宫,但皇帝除了上寒下热、有些虚弱症状外,真没有中毒迹象啊,都可以当做是前一夜|纵|欲|过|度却不小心没盖被子的状况……当然,不想被砍了脑袋就不能将这话随便说! 随后又了解了一下皇帝后宫的一些极|私|密八卦,然后去瞧了瞧爬梯子上房顶的皇帝长什么模样,沈浪很不高兴地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宫里面听到很严重的消息?”李寻欢问。有些不解沈浪怎么一回来就将“六爷”点昏睡|岤,然后抱着自己不说话,却一副等着你关怀,满脸写着你赶紧问我怎么了的表情。 磨蹭了半天,沈浪才道:“没事……”随后说了宫中得来的消息,只是丝毫没有提起某只爬梯子的家伙。 李寻欢耐心听着,直到说完,才道:“你在怀疑他在多管闲事,还是皇帝后宫当中的?” “嗯,的确,现在听到皇帝只有一个儿子,才两岁而已,却又体弱多病,只不过……” “只不过?” “恐怕并非体弱多病那么简单。” “是,有人故意害之?” “恐怕是了,宫里面的熟人说,便是那万贵妃所为。” 李寻欢偏头回忆一下道:“万贵妃,如此我倒是想起来了。” “七童知道宫中之事?如此说来,那万贵妃的确很有名喽。” 李寻欢眉头微蹙。“嗯,据闻她宠冠后宫,长盛不衰,却有传言说她害死刚被册立一年的太子,关于她不好的传言有很多……”李寻欢摇头,即使是传言,恐怕也有几分真的,单说害死小孩子这一点,李寻欢就无法为其去寻理由宽饶,孩子何其无辜,生命又何其宝贵,仅为荣华富贵、荣宠不衰便害人性命,那女人…… “看那皇帝也是眉目清明之人,怎会……” 沈浪的脸垮了——七童为什么对那个人有印象!!他昨晚果然不应该将七童单独留下来、而抓这个没用的家伙! 昏睡中的某少年被无辜瞪视。 ——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就不会有他们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们多管了闲事,那么他的七童就不会被个半夜爬梯子的家伙惦记着。 再想到乡试,他的七童必定能进入的会试,最后那场殿试……他们总归是能碰上,沈浪如何不纠结,如何不抓心挠肝,如何不……醋味熏天! “算了,说这些也是无用的……沈,下次进宫时看看那孩子情况如何,有时间我亲自去看看吧。” “……好。”虽不满于那孩子的爹,但沈浪也不能知道了有这种事,也有能力管上一管的时候置之不理——他大可以放心七童的,七童绝不会移情别恋!!——只是想到此却在咬牙切齿。 世事难料,世事无常,虽然沈李二人阻了六爷一次,差点让下一任皇帝无法出生,但也由于沈浪的吃醋,而让那孩子顺利在后年出生,沈浪这招也是跟叫六爷的少年学的呀……可怜那殿试之后再次中了春|药的皇帝陛下…… 乡试 夜深人静,烛火跳动。 门敲了两声,声音很轻。 “进来。” 人进来后换上一壶热茶,倒上一杯放到桌案旁,李父的手边,挑了挑烛芯。 李父未抬头,翻过一页书,道:“比邻居今夜似乎很热闹。” 火影手顿了一下,道:“是,沈少爷的朋友来了。” “……哼,都交些翻墙的朋友……欢儿也去了?” “是,刚动身过去……”火影随即解释道:“二少爷今日有乖乖读书,老爷知道二少爷一向不用人操心的。” “的确比朝儿还省心……”沉默片刻,李父又忍不住抱怨道:“就怕到了不听话的时候,比谁都不听话。” 火影轻笑出声。 书房随后只有安静的翻书声、烛火跳动声…… “……眼睛不好,还是不要看那么久的书了。” “呵,还等着看你多久才开口出声呢,来献殷勤是告诉我你打算出门?” 火影随后居然一改之前的恭谨、任劳任怨模样,瞪了李父一眼。“知道还问!” 李父笑意收敛,轻叹道:“不跟我说,也不是没什么嘛,怎么这会儿突然要跟我汇报一声。” “哼!不是在你的地头!” “唉……你也知道在我的地头,这么久跟着小孩子们胡闹,还当起下人来,我以为你玩的很开心。” 火影挑眉,如有熟人见到他此刻的模样,必定掉了下巴的。明明一张老脸,可这眼神,表情,一种让人完全无法想象的违和感,能肯定的一点是这个表情绝不是顶着这张脸的人会做出来的。 “的确很有意思,如果不是这几个孩子,我都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的!” 李父抬眼看过去,又不禁叹息。“你又何苦……” 火影别开眼,无以反驳。 “子勍,这么多年,西门伯父不会希望你连子嗣都没有的——” 话未说完,就被火影打断。“使命都可以不管,留不留后代有什么关系,哼!管好你自己儿子就好了,我要离开一个月!”话落甩袖离去。 “子勍……” 这一声唤,可与李父平时给人的感觉大有不同,不再严肃刻板,不再感情内敛。 火影停在门口,但没有回头。“别做你后悔的事。” 门被很有力度的关上,李父三叹,放下手中捏出痕迹的书,揉揉双眉之间,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又何尝不知……真是,我又何尝阻止过,真当我老顽固不成!” 随后站起身,衣袖随手一挥,蜡烛一瞬间熄灭,步伐稳健不乱走出黑漆漆已无光亮的书房。 熊猫儿摸着下巴盯着五花大绑的六爷,很感兴趣的样子。 沈浪笑道:“猫儿,你这种表情,作为胜泫的朋友,我有义务去告诉他一声你要红杏出墙。” “喂!兄弟,你真是越来越……到底跟谁学的啊!”熊猫儿回头抱怨,且跳开一步,距离十六岁的六爷远远的。 沈浪笑笑。“据说,出卖朋友这句话如果没有人去验证它是会寂寞的。” 熊猫儿继续摇头。“坏了,坏了,两个月不见已经坏到骨子里了!” 正事要紧,沈浪便也不再胡侃,道:“胜泫呢,不可能不跟你一起的啊?” “那是,也到京城了,不过路上病了,大夫刚瞧过。” “病了,什么病,不会是怀了你的小猫儿吧?哈哈……”虽说打算说正事了,可碰到了还是忍不住乱动嘴皮子。 李寻欢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么句话。 熊猫儿羞怒道:“说什么呢!” 李寻欢声音中透出愉悦来,开口道:“猫兄来了啊。” 熊猫儿像是找到靠山。“寻欢,你管管沈浪吧,他都快成无赖了!” 李寻欢脸一红,熊猫儿还没反应过来,沈浪倒是意外了,问道:“猫儿,你这话是……你知道啦?谁告诉你的,可别说你自己看出来的!”说着走到李寻欢身边,与他站在一起。 熊猫儿说的如此自然只因已知这件事一个多月,怎么说也有个缓冲了,但此刻真正见到沈浪与李寻欢站在一起,还是忍不住惊讶的,毕竟,熊猫儿觉得李寻欢应该是他们的小弟弟才对,认识的时候才十岁而已啊! “呃,呃……胜泫告诉我的呗,不过,真的假的啊?”这个问题可是一直想问的,只是熊猫儿想要说服胜泫看错了,而非真实。 沈浪也不管六爷正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便伸手揽在李寻欢的腰间。 李寻欢也没躲,而且—— “说到胜泫,刚进来时听你们的话,沈,我们都需要准备红皮鸡蛋了吗?熊猫儿和胜泫要生孩子啦。” “啊,寻欢!”熊猫儿“惨叫”,以往都是看轻易不出口、一出口便一鸣惊人的李寻欢说王怜花的,今日怎么轮到自己了! 沈浪立刻点头称是。 认错讨饶了半天,总算转说正事了。熊猫儿这次来也是因为近来朝廷大官员被刺杀一事。 “泫没事,只是发烧了,此刻在客栈睡觉发汗……沈浪,你说的石和尚,我一早就叫人去找了,但他隐居的村子说他已经离开半年有余,村子中的人没当成大事,毕竟已经住那里快五年了,他们了解石和尚,石和尚走时也有交代,说有些凡尘琐事,解决掉就回去的。” 沈浪眉头微蹙,道:“看来,还是与他有些关系的。” 熊猫儿立刻道:“不会是他刺杀的,他的为人我知道,那时候跟着起事也是放不下兄弟,当时就知不妥的,后来更是极力反对,更遑论……事后报复朝廷命官这种事,石和尚才不会干!” “当然是信你的,本来也在怀疑的,只是……”沈浪沉吟片刻,道:“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背后有什么大阴谋,可一时间一点头绪也没有……” 李寻欢也有同样感觉,想了一下,道:“虽是有些巧了,但,不知这次乡试主考官被杀一事,与另外几位被刺杀,可有关系……” 沈浪赞同点头。“的确,我怀疑事情不简单也是因为这个,时间上来说,有些太巧了,而且查了两位主考官的家世,与流民叛乱一事毫无关系,他们不过京师的教官而已,职卑位低。却也是因为这个,若非特殊目的,又怎会有人杀他们两个……还有,这里京师直隶,圣上初登位不过几年,起码不会在直隶乡试这块贿赂舞弊,所以,目的让人一时无法参透。” 熊猫儿道:“如此说来,让人总觉得是在……拖延时间。”虽是猜测,但语气肯定的很,这些年熊猫儿对自己的直觉已有几分把握。 沈李二人纷纷点头——旁边五花大绑堵住嘴的人也活动仅能动的脖子点头。 熊猫儿扑哧笑了。“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着与这次的事没关系吧?” 沈李二人还没说什么,年少的六爷猛点头。 沈浪好笑地问道:“这会儿怎么看起来要投诚了,不是一直什么都不说,只骂人的嘛。” “唔唔……” 沈浪和李寻欢对视一眼,均感到总算要将人关到时候了,这么久也不是他们愿意的,谁让这少年软硬不吃,硬的绝无可能,这少年骨头硬的很,当然沈李二人又不可能对其用刑,而软的呢,他也丝毫听不进去他们的话,一让他开口就是骂人,连阶下囚的自我意识都没有。而长时间点住|岤道也不是办法,所以最后只能长长的绳子捆上,再堵上嘴。 李寻欢走过去拿开少年堵在嘴上的布,几乎一瞬间,少年便嚷道:“原来你们不是坏人啊!” 熊猫儿喷笑出声,笑的很不客气,沈浪忍不住道:“猫儿,小声点,我们可是在李府里偷偷摸摸的,小心被火影发现,虽然他不会去告密,但如果伯父询问他的时候,他一定会说的!” 熊猫儿收住笑,指着六爷道:“这孩子真逗,居然以为沈浪是坏人!” “你是沈浪?是真的沈浪?”少年歪着头问道。 “还有假的沈浪?”如假包换的沈浪问。 少年很诚实地道:“不少,我都打败不少沈浪了。” 熊猫儿拍着沈浪肩头。“哈,这来了个砸场子的,不知道这个沈浪行不行!” 沈浪淡定地看着熊猫儿,道:“这不是都绑回来了嘛。” 少年垮了脸,正待要反驳,李寻欢突然道:“有人来了。” 沈浪熊猫儿看向门口,很快门上传来急切敲门声,李寻欢下一瞬便打开门。 熊猫儿一看来人,忙问:“小六,你怎么跑来了!胜泫发烧严重啦?” “帮主!不好了,公子夫人被抓走了!” 这个“六”可与另一个差别不小。 “什么?!”熊猫儿惊呼一声,顿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而一时反应不过来,但随后立刻飞奔出去,出门便抓着叫小六年纪不大的丐帮弟子跃上院墙,换气间追问:“怎么回事,什么叫被抓走了!什么人干的!” “帮主,我们只听到隔壁一声稀里哗啦的声音,进去看时公子夫人就不在了,窗户开着,我们只看到背影,对方骑着马,福哥和小卫子已经跟上去了,我来报信!” 沈浪紧随其后,李寻欢刚起步便听到六爷嚷嚷着放开他,便慢了沈浪和熊猫儿一步,将六爷身上绳子解开再跟上。 六爷立马跟上,还不住好奇询问:“什么叫,公子夫人啊?!” 乡试 街道上空荡荡的,间或听到更夫很远出来的声音。 没有方向去寻,只能先回客栈,而客栈刚到眼前,就从一旁跳出一个人来,熊猫儿定睛一看,是丐帮的六袋弟子。 头发乱糟糟,典型邋遢乞丐打扮,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率先报出自己名字。 “帮主,我是小卫!” 熊猫儿收住脚步。“怎么在这,不是跟踪去了吗?!” “跟丢了,我和福哥都回来了。” 熊猫儿面上虽未激动,但额角已经在他呼吸中一跳一跳的青筋。 沈浪道:“先别急,从足迹查看一下。” 熊猫儿点头,纵身便飞向客栈,轻点墙垛,人已没入里面,沈浪等人跟上。 几个人拿出火摺,地面干燥,却不易留下印记,不过地上足迹虽不明显,但并非没有,毕竟对方还要扛着胜泫。沈浪熊猫儿都是跟踪的好手,待看到能够跟踪,熊猫儿也冷静得多了,熊沈二人打头,从客栈一直向城西而去,熟悉了这两个陌生人的足印,便能走出一段查看一次,随后足迹有些曲折,并非一直向西,这两个绑架之人也是为了甩掉小卫和叫福哥的中年大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又两刻钟时间,还没追到对方,就发生了情况,这里明显发生打斗。 李寻欢也蹲在地上,举着火摺仔细看。 “与人交手?”沈浪道。 熊猫儿没有吭声,闭口不言,只盯着地上错综复杂、交叠模糊的足印。 叫六爷的少年被勒令不准靠过去,免得增加更多足印,但在一旁急惶惶的。“你们太小瞧我了,我也会啊……”巴拉巴拉,但没有人理他。 李寻欢道:“多了一个人来……这里,这了,从这里开始……” 沈浪过来看后说道:“看来被另一个人劫走了。” 熊猫儿已顺着这个方向奔去。 到了这一片,虽仍是京城之内,但李寻欢和沈浪也都不熟悉了,而且连道路也并不全是东西南北直直的走向,分岔不少,且都是小巷子。一行人由几条小巷子出来,进入一个宽一些的胡同后,便再也找不到足迹。 熊猫儿开始团团转,沈浪站在栅栏上鸟瞰,李寻欢停在巷口,眉头微蹙,他似乎闻到血腥味,闭上眼睛,六爷从后面追来,带着一股风,李寻欢的鼻子也抓住了这股风,转身往后走,这回慢慢的,耳朵不自觉动了动…… 靠近后越来越浓的,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臭味,似乎是猪圈的味道,之前也因为这股味道,以及猪在圈中动的声音,才没有发现他们路过脚边的不同——一个人,居然被扔在胡乱堆放的柴堆里! “猫兄,沈,在这里!胜泫在这里!” 将人从柴堆当中扶出来,拂开胜泫身上的|岤道,顺便给他把脉。 熊猫儿已奔了过来,六爷跟在沈浪身后嚷嚷道:“怎么在这里啊,天啊,这什么味儿啊!” 胜泫睁开眼,借着火摺的光亮,迷茫的视线聚焦,看到熊猫儿后明显松了口气。 但熊猫儿却没有松气,扯着胜泫的衣服道:“受伤了!”语气中夹杂着担忧、后怕与心疼。 少年六爷道:“呃,怎么回事?你们找的就是这个人?不是熊帮主的夫人吗?这个,是女的?” 李寻欢道:“应该不是他的伤口,血气未显不足,不过是发烧虚弱而已。” 胜泫也道:“嗯,我,好像没有疼的地方。” 但熊猫儿却没有停下动作,他是不亲眼看着没事,绝不会安心的。 见熊猫儿就要在这里扯开胜泫的衣服检查,除了继续唧唧咋咋的少年六爷外,剩下的人都不同意。 “猫儿,我看也不是他身上的伤口。”沈浪道,上前拉住熊猫儿的袖子。 “帮主,这里冷,再脱公子会发烧严重的!” “是啊,帮主,这是外面,检查也回去再说啊!” 还是胜泫推开熊猫儿的手。“我真没受伤,还会骗你不成,身上的血应该不是我的。” “嗯……那先回去。”熊猫儿转身半蹲。“上来!” 胜泫见这么多人,本不好意思的,可熊猫儿坚持的很,他也了解熊猫儿,所以只能羞红一张脸,趴了上去。 少年六爷拉住丐帮弟子小六。“喂!这,这个人是谁啊,他是女的?” 被逮住询问,小六只能回答:“是啊,你别在这添乱了……哎呀,你谁啊?” 熊猫儿起步要走,但沈浪和李寻欢却对视一眼,沈浪眉头微微一挑,李寻欢点头,两人同时起身,在熊猫儿等人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听到一声闷哼,很快,沈浪扛着一人从之前那栅栏里出来。 沈浪很不满的表情,闻闻自己身上,冲着李寻欢道:“别,还是别靠近我了,回去立刻换洗掉!” “哎呀,这,这怎么有个人啊?!”小六道。 少年六爷不服气刚刚没人理会,道:“笨死了,这个肯定就是从坏人手上劫下这个……呃,人的人呗!看起来伤的很重。” 的确不轻,沈浪身上的衣服都被染上血了,他这身衣服注定是不能要了。 熊猫儿这才想到,难怪没有继续下去的足迹了,对方其实根本就跑不动了,而会将胜泫就放在柴堆里,恐怕也是因为知道后面也许有人跟来的。 背着胜泫凑过去,熊猫儿歪头,沈浪帮忙将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的脸正过来,熊猫儿一看,吃惊道:“石和尚?!” 沈浪道:“果然嘛,刚才看他的年纪还猜测是不是石和尚呢。” 第二日晚饭时,沈浪向李家人提到他有事要离开了,李父只嗯了一声,李母倒是嘱咐很多,李绎朝也不免多说几句,其他倒也没什么,毕竟沈浪已是常客,或者说已当他是李家的另一个孩子。 饭后沈浪跟着李寻欢一同去了李寻欢的书房,关上门就从身后将他抱住。 “唉,真不想走啊……”沈浪偷瞄了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表情,便放心抱住。 抱着人晃晃悠悠依偎到榻上,沈浪在李寻欢后颈间蹭来蹭去。 李寻欢不禁轻笑,道:“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 “别提小孩儿,好不容易将那个狗皮膏药扔在熊猫儿那了!”沈浪继续蹭,爪子今天也格外不老实,总之今天沈浪显得格外的不正经。 感觉到腰间的力量,李寻欢道:“你这是要勒死我啊?” “才不舍得。” 话说的自然,但听的人脸皮薄的很,很快就由内到外、由下到上红了起来。 昨日救回石和尚后,李寻欢便回来了,剩下的事他也没多管,在家安心读书。刚刚晚饭时沈浪说要离开,李寻欢并没有询问怎么回事,虽然他并不清楚,不过他知道沈浪会跟他说。 这个晚上李寻欢也不用再看书了,沈浪先腻歪够了,便说起石和尚的事。 “你是说,那两个来劫走胜泫的,是刘千斤以前的手下,现在这些人打算再次起事?” “嗯,在荆襄那里,现在恐怕也有个几万人了,刘千斤旧部,李胡子、王彪等人,那李胡子已自称太平王,但消息恐怕还没有传到京中。”沈浪道。 李寻欢接道:“石和尚是听闻了这个消息,才离开隐居村子的吗?” “不是,猫儿说了,那个村子地处隐蔽,地势险要,连朝廷都几乎不管的,是李胡子去找石和尚的。” 李寻欢想了一下,道:“因为李胡子以自己名义召集,无法到达石和尚的程度吧?” “不错,当初与刘千斤一起的便是石和尚,短短五年而已,毕竟还是有人怕的,所以才请出石和尚。” 李寻欢道:“石和尚的意思,他并不想再起义,是吗?” “不错,但我看来,他也有些心动的。” “哦?这是怎么讲的?” “因为流民仍很严重,一旦连年干旱,流民便会增多,而石和尚会动心的关键,恐怕出在那个户部右侍郎杨璿身上,朝廷令他抚治流民,但他做的并不好。” 李寻欢点点头,沉默片刻道:“流民问题曾听父亲说过,以前家中富足并未细察,这几日才了解一二……根源还是在户籍政策上,百姓束缚在土地上,虽有利赋税与徭役,让朝廷稳固得益,但一旦有旱涝蝗灾,无法交纳赋税,却又无其他活命之法,便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沦为流民。” 沈浪放在李寻欢腰间的手抽出一只,绕过他肩头,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一个人解决不了,可以想办法让许多人一起解决,不要愁眉紧锁……” 李寻欢舒展一笑,缓缓点头。 见他已放开,沈浪语气戏谑起来。“还没当官,就开始为百姓操心……” 李寻欢刚想出言反驳,结果沈浪又说了,而后面这次才是正经—— “既如此,七童当未与我成亲,就该操心我的人……我的心……我的身……”边说,边用那刚刚舒展开李寻欢眉间的手指慢慢、轻轻在他脸上滑动。 李寻欢身体不禁一僵,意识到沈浪的想法,一时间连呼吸都乱了。 沈浪满意于怀中人的反应,轻笑出声,让怀中人红到了耳垂,羞恼起来,抓住时机,在他未反驳、反对时,侧过身,将人压在榻上,吻住! 乡试 轻触一下随即放开,快的让人觉得刚刚只是错觉而已。 李寻欢也的确有一瞬错愕的表情,但立刻看到沈浪戏谑的表情,便不自觉动起手来——抬手就打。 当然并未用力,轻易被沈浪捉住,放在头两侧。 收了胡闹的笑容,沈浪看着眼前人的表情越来越认真,也越发的痴迷,七童的样貌虽已刻在心中,可这般盯着,还是忍不住心中激荡……这个人,是自己的了! 纠缠的视线,彼此感染着淡淡的笑意,也许这便是幸福的感觉……只不过,沉浸其中,根本不会去想何谓幸福,因为此刻心中、眼中完全被眼前人占满。 俯身,在七童嘴角吻了一下,相接的视线未曾断开,起身,随后又再次俯身,亲吻着鼻尖、亲吻着额头,毫无顺序,只不过在亲吻而已。好像每一下亲吻,便是宣告那里已经是他的了,郑重,这一刻不带情|欲的吻下。 如此轻柔的,李寻欢只觉仿佛被珍视如宝。 宣告结束,当然不可能立刻分开了,某个已绿了眼睛的更不打算就这么分开。上一刻虽不带情|欲|的亲吻,但其实这种感觉越来越迫切,没有立刻化身为狼只不过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闭着眼睛,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七童身上,鼻间都是七童秀发的味道、七童身上特有的味道,仿佛比某类熏香的作用还大,其实,七童整个人就是他的“特效药”,平日里不敢靠近的呀! “又不是分开很久……以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 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并非故意却的确怂恿起刚刚压下的欲|火。 “……或,还是在因为乡试的缘故?虽会搜身,但也并非所有外帘关都那么严——唔……” 不想听那扫兴的话,直接用最管用的方式堵上下一句话。 一手托在七童的后颈,灵舌撬开贝齿,开始一瞬间的阻挡,但明显阻挡并不坚定,让他轻易得逞。时而温柔,时而重压,缠绵、探入、吸吮?br /gt; 花落寻欢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5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5部分阅读 吮、□,将他不多的实践经验、以及几年来睡不着时不小心想象中的动作,在这一吻中全部完成…… 沉迷的不只已大脑空白无力、几乎无意识的七童,而且还有已全身热血的沈浪。 沈浪虽已二十有六,但认识七童以前便守固练功,认识七童之后更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不再守固练功也只有空自想象、凭借本能而已,但也不敢想多,生怕累病损了身体。 他这般主动的一方,有了心爱之人后已算大方一些,而李寻欢却比他更少去想这方面事。 上一世,虽有个浪子的朋友,但他却一直没有想过成亲,也曾有动心的女子,可那一次动心也很快发觉不过是骗局而已,记得那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都更快发现时骗局……因为他一直小心着,不敢轻易动心——即使他眼盲并不碍事,可心底总会有担心,会担心自己做不好,无法承担另一个人的一辈子。 加之本身就是清心寡欲的人,懵懂时期即使有些好奇,也因羞于咨问未与人多问,而再长大些,与陆小凤言语偶有不正经,也凭借聪明,对大概猜测个七七八八,只是连旁人都不知他根本不了解这些,甚至耻于自疏……即使二十六岁时都是童子之身…… 不过到了那个岁数,又非练童子功的人,绝对耻于说出而已。恐怕换做是谁都无法想象博闻强记的花家七童,其实被众人不约而同忽略了教育这一点,大概花老爹大概以为花家六个兄长教过他,起码这么多儿子总有一个教他的,而六个兄长恐怕也以为哪个人教过他的。 他的朋友们,大概因他有六位兄长,所以当然也不会教他这方面……也许面对花满楼本人时,任何人都不会提出带他一起去|嫖|妓! 最多,也就偶尔不小心曾因耳朵太灵听到一些嗯嗯啊啊的声音,再多,也就没有了。 因而此刻,他才会那么快便无力反抗,任人宰割,当察觉已衣衫凌乱,双腿分开时,伸手推开的力气都没有,手指仅是扣在沈浪的腕间以示阻止却没有任何作用。 “沈,不,我不,唔嗯——”咬紧了下唇,生怕发出让他羞于出口的声音。 沈浪还不算完全被侵蚀掉脑袋,理智还在一些,他也知道这个“度”在哪里,只是,此刻,还觉不够,他要趁这个机会,让七童好好适应一下……起码要有所准备。 “七童……一刻也不想离开……”随后,竟不只吻遍、抚摸遍他上身,还扯掉他的腰带,伸手探入! 弱点被握住的一瞬,李寻欢全身一震,润了水色的双眸睁大,带有一丝让人为之失控的慌乱。“啊,松开……不要那里……”声音很低,似乎都不想说出这种话来。 沈浪安抚地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拂开已散乱,额间沁了汗珠的刘海。“相信我……我不会做到最后……七童……”手指没有离开,也没有立刻动,再次吻住……意图明显,只想将人吻的迷迷糊糊无力反抗。 沈浪知道,往日虽然没有多少动作,但他清楚的知道,七童不会阻止他亲热,可是七童却是非常、非常害羞的人,不阻止只不过怕阻止让他难过、尴尬而已……所以,他一直以来才没有过多动作,他也不想七童羞得不敢见人。 但以前是以前,以前七童的身体还小,并不表示沈浪满足! 手动起来后,七童便死闭着眼睛,头转向里侧,甚至手背捂住眼睛,轻咬着下唇,双腿想要并拢,但如此一来又会碰到沈浪的身体,碰到时又想要离开,因而倒显得他主动扭动起腰来…… 沈浪真想内心嚎叫几声,他的七童,简直是磨人精,他不知道这副样子又多刺激自己的视觉嘛,不知道这副模样会让他几乎瞬间再也不管不顾嘛?! 可谓痛苦并快乐着,沈浪犹豫一小会儿,便将人抱起。 李寻欢慌乱地睁开眼,已被沈浪抱起,紧张地抓住沈浪的肩头,而意识到自己过于慌张,便自觉控制不要抖动的太厉害。 “七童……” 沈浪低沉的声音在这一刻安抚了李寻欢,几乎立刻的,压制内心对未知的慌张,让他相信于他。 李寻欢被翻转过来,转而趴在榻上,随后便明白沈浪的意思,李寻欢自觉地将脸埋在软枕上,心中升起丝丝的甜蜜…… 沈浪由身后抱紧,弱点再次被握住,如此,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的变化,似乎全身的感觉都到了那里,被无限放大,越来越强烈的快感,脱口而出的呻吟,攀至高|峰时无与伦比的滋味……这一刻什么都想不到,背后传来的温暖让他安心…… 沈浪虽遗憾不能看着七童的表情,不过今夜已算很大的突破,虽仍害羞的很,可已能将他自己交给自己,而下一次,便不会这般勉强……然后就会越来越多…… 但,此刻需要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且,不得不自己解决! 乡试日期已定,整整拖延了一个月。 沈浪已到达荆襄,来过一封信,但并没有进展,李寻欢也知恐怕事情颇为严重,而且应该不只流民这么简单。 乡试三场,一共十天,沈浪最为介意的搜检怀挟官这次遇到的还算宽松,要说这方面李寻欢倒是知道一些,其实现在可比万历之后的搜检松得多,万历之后的,可都要脱的完全光溜溜让人检查呢,现在只不过穿着里衣,搜检官在他身上拿着戒尺敲打两下而已。 李寻欢这边一入场考试,不想李家便出事了,圣旨直接下来将李府围了起来,不过并没有立刻下狱。本来李寻欢三天过去便有一日出来的,可这一日只见到熟悉考试步骤规矩、近来一直跟着他的书童李墨,李墨安排他住在客栈。 虽有疑惑,但李墨并未表现出异常,复而继续回去考试,直到三场结束,李墨才说出实情。 在听到李家涉险通敌卖国时,李寻欢也懵了,真真祸从天降。 虽被告通敌卖国,但朝中有人怀疑,李父的同僚为其请求,如此才仅是被围在李府不得出外。但如此,李寻欢偷回家时,也发现母亲病了。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李绎朝也显出憔悴,但几日守在母亲床前,没有表现过于担忧而已,且也不想李寻欢过于操心。“没事,我李家行得正,很快便会真相大白。” 说了等于没说,但从李绎朝的表情,也看出他也不知为何,此刻掩不住的彷徨无措。 转而又去问父亲,父亲先询问他考试如何,看着倒是不紧不慢,如此让李寻欢安心不少,他就怕因此而累坏父母兄长的身体。随后,父亲居然第一次交给他如此冒险的任务,听到父亲会说出这番话,令李寻欢可谓吃惊不小—— 家祸 李家兄弟二人端坐在父亲面前,老老实实,似乎这样训话还是从未有过的,以往因为两兄弟年纪相差的大,所以都是分开训话。而父亲今日的样子,也与以往不同,脸上虽然仍没有多少表情,却可以看出没那么严肃了。 坐定之后,李父也并没有立刻说话,眼睛看着禁闭的窗户,直视透过来不那么强烈的阳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绎朝疑惑地看了李寻欢一眼,彼此都是迷茫的,均不知此时父亲找他们二人同时来有何事。在李绎朝认为,家中虽发生大事,但有他和父亲商量就行,寻欢还小,但此刻,见父亲的样子,又让李绎朝心宽了不少,因为父亲并未见多么担忧……之前还以为父亲不想在他面前展露出来呢,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李父端起温度刚刚好的茶,品了片刻的茶,看似十分悠闲,随后才终于开口说话。 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心下极为欣慰的。 “家里面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李父话语不快,像是在斟字酌句。“其实,这些事本已决定不再父传子、子传孙的,不想,近来却发生这种事。” 李绎朝与李寻欢均是不解,但心中不免有些震荡,听父亲的意思,似乎李家是有很多秘密的…… “先不提近来发生这件事……我们李氏家族自盛唐传世自今,一直是北方大家,一直并不彰显,却能存留至今,五百余年来虽偶有起伏,但总归一直传承下来。” 说着,在书案上摊开长长的家谱。 “这里,还只是嫡系九族以内的。”并没有让李家两兄弟看就再次收了起来。 随后也没多赘言,直接说了重点,说了李家传承的使命,好似正在说的大秘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虽是李姓,但与皇室并没有关系,可算是当初赐了国姓的荣耀。而我李家的使命,便是守护皇室后裔……一直。” 李绎朝一时间惊的反应不过来,茫茫然,脑子反应很迟钝的形成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在做梦?他听错了?还是父亲在玩笑? 李寻欢这边也是吃惊不小,之前上官金虹一事时,便有感他家与沈家这般世交不简单——毕竟一个官宦之家一个却是武林世家,但此刻听到父亲的话,着实没有想到。 李寻欢接收到父亲的眼神,推了推兄长,继续听父亲的话。 但明显,随后说起使命来,似有隐瞒,只不知父亲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代主上本已明说家族使命不再延续……”父亲看向窗外,可窗纸的厚度,根本无法看见外面。父亲在回忆,而且这一次久久无法恢复。 李绎朝推了推李寻欢,李寻欢只能开口打断父亲的回忆。 “父亲,沈大哥家也跟我们家一样吗?” 李父收回视线,缓缓点头,才看向两个儿子,视线落在李寻欢身上。 “原来如此,以前便疑惑我们家怎会与武林中人相识……”李绎朝道。 李寻欢本打算继续问,但父亲却开口了。 “我们家本也是习文习武的,绝不会比那些二三流的江湖人差。” 李家兄长吃惊地望向李父——要知他只学了粗浅剑法而已,虽知道寻欢武功不弱,但那不是被诗音小表妹逼迫的吗?! 李父虽未抬眼,但似乎是看出李绎朝心中所想,继续语气平淡地道:“你不是练武的料子,练了也不过三流而已。”随后眼睛看向李寻欢继续说。“本打算给欢儿找位名师的,不想自学成才。” 随后更是在李家两兄弟的眼前,眼未多抬,便一挥手,只见书案上的砚台飞起,撞在墙角,砚台又回旋,落入李父掌中,重新放回书案时,不仅砚台没碎,便是里面的墨居然也没有晃撒溢出! 李寻欢一时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知道父亲会舞剑的,可从没想过武功居然如此之高,绝对可堪称一流了! 除了震惊,李家兄长打击最大,那句不是练武的料子似乎在他耳边盘旋啊盘旋…… 而李寻欢,除了讶异于父亲的武功,还有刚才在说他“自学成才”,父亲看着他那眼神,总有一种他被看穿的感觉,让他也着实不安起来……李家,他已经切切实实当成自己的家了,上一世的花家一样的存在,所以此刻心底潜意识担心的是父亲发现他的异常,怕被当成借尸还魂的恶鬼…… 随后李寻欢开口询问上官姓氏是否是守护后裔的“世家”之一,父亲并没有多讲“世家”有哪些,只大致说了一下分为三种等级,这划分的标准,是与皇室后裔关系亲疏而论,李家属于第二类,不算远,也不算近,不过父亲稍微有说到少时曾与如今的主上一起读书习武,沈浪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但肯定的一点是,绝没有上官一族,不过倒是有赵姓“世家”,以及孙姓“世家”,孙姓便是与主上更为亲近,先如今直接听命于主上的“世家”,而另一姓氏,父亲也有提到,复姓西门。 “世家”之事没有说的过多,李父看似并不想多讲的,随后更为要紧的事,还是李家。 父亲此时之所以会告诉他们这些,只因怀疑到可能是背后其他世家搞鬼,李家两兄弟心有疑惑,但父亲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但可以肯定的便是有人在打李家万贯家财的主意。 李寻欢的武功,李父还是相信的,因而让他先潜入皇宫查探一番——这种命令,出自一向严肃的父亲之口,真真让李家两兄弟不敢相信,这一日父亲已让他们震惊良多啊! 第一份朝会上递出的折子是在九月九日,这个日子放在其他年份可当是重阳节,但这一年,李寻欢不由得注意了。此前便觉得乡试两位主考官被害死,恐怕与另外几位遇刺的朝廷命官并不相同,此刻不是李寻欢妄自尊大,但居然与自己乡试第一天这日子实在太巧。 那位递奏疏的苏大人的确面上与父亲不合,并非政见不同,而仅是看彼此不顺眼而已,两人见面便总是相互讥讽——兄长告知的。除此之外,殿上还有人劝言,看过当日史官朝会记录便知,上面虽说明不细,但总归明确指出哪位大人说了好坏,哪位说了坏话的。 握着父亲提供的、以前都没在家中见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的夜明珠,李寻欢继续翻阅皇帝在乾清宫里在九月九日之前会见过什么人,尤其在见过苏大人前后。这种递上通敌卖国的奏疏,此前都会给皇帝看的,必定经过同意才会上疏。李寻欢虽不曾为官,但也知朝会之上递奏疏、求情一类,恐怕事前都有所安排,先如今也会因李寻欢还在乡试之中,算是一条李家软禁在宅邸之中,而非直接下狱,且这案子搁置这么久,李寻欢知道必定是有人在为李家作保,而且还是有身份、说的上话的。 父亲并没有详细说,潜在的意思李寻欢也明白,恐怕就是考验自己的。 记下几个人名,外面已丑时过半。收了夜明珠,轻功跃上殿阁顶上,而没走多久,便发现不远处的异常,那里靠近宫后苑,李寻欢记得是上次与沈浪赏月的屋顶,而那边屋顶上明显有一人,只因对方还打着灯笼—— 寻思一下,忍不住靠近去看,同时发现更多异常——很多侍卫在暗中躲着,却又似乎不想让屋顶上的人知道下面有很多人守着! 心中好笑,绕到后方,观察片刻,点倒几位侍卫,跃上房顶。 背于另一侧侍卫能够看到的地方,李寻欢轻咳以示自己的存在,结果对方匆忙起身,转身看见李寻欢,一个激动,脚下不稳便往后仰去—— “小心!”轻呼出声,宽袖卷去,将人揽回,但怕人发现自身,造成一会儿离开时的麻烦,便顺势将人一同带着蹲下,便如刚刚对方坐在屋脊上的模样。 不过,那只不过是从下面看到的情景,但真实却是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没事了。”李寻欢笑着安抚道,只以为皇帝陛下看着自己呆呆的样子是吓到了而已。 扶着皇上坐回到屋脊,对方才回过神,垂下的眼神掩不住失落,不过只是一瞬,下一刻又充满了光彩。 “你,我果然等到你了!” 李寻欢颇为意外,道:“在,等我?” “嗯!” “……为何?你怎知我会再来?”李寻欢纳闷,自己又不是刺客…… “你说我们以后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啊……”朱见深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 “……”李寻欢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当时只以为自己会参加殿试的,即使明年殿试不行,也会有下一次,总之自己会继续考的,不想对方却误会了。“你……每日都在这里等?” 朱见深没有回答,顿了一下,反而道:“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你知道我是谁,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问话居然带着小心翼翼,这般态度,可是他从未有过的——至尊的身份,哪曾如此态度待人! 家祸 东方泛白,红红的灯笼此刻倒有几分孤独。 朱见深也不知为何,并非平日礼贤下士,并非昔日对父皇的讨好,算起来几乎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态度,并非故意,而是看见此刻眼前人自然而然……连皇帝的架子都丢的不见。 就如此刻,仅是询问对方名字而已。 李寻欢微微一怔,面上虽不显,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虽是江湖人,但君君臣臣仍是根深蒂固的。 并没有思索过多,语气平和地说道:“连累你多日相候,其实当日的意思,并非这般相见……我的名字,现在相告的确有些不便。”见皇上一下子失落的表情,李寻欢有些不忍。“是因遇到一些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朱见深立刻道,可眼前人却但笑不语,这下脑子才开始转动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呃,我没想徇私,只是,只是……”表情窘迫地看着对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身为帝者,便是天大的麻烦,也没有比他更有能力帮忙的。在他潜意识中也如此认为,他也知道那些巴结他的人都会如此想法,这些年已经觉得这种事是理所当然,可是此刻对上对方的眼睛,他却会立刻觉得这是不对的,不是明君该有的行为。 李寻欢轻拍皇上攥紧衣袍下摆的手,却没发觉这种安抚人的手段适得其反,对方不只窘迫了,更多了害羞。 “我夜入皇宫,并非想寻陛下帮忙,但,确实做了坏了规矩的事,还望陛下恕罪——” “没事,没事……你,别叫我陛下了,叫我,见深……呃,私底下叫……”什么坏了规矩的事,只要不是来刺杀皇帝的,此刻朱见深可都不会介意的。 李寻欢微笑以对,心中暗道没想到宪宗皇帝是如此亲切亲民的人。 ——只对他一人而已啊!~ “好……我的名字,见深以后定会知道的,也许,不会太久,但不要再屋顶等候,毕竟夜探皇宫是罪过,我仅来两次,不想都被见深碰到。” 听到此话,朱见深更高兴了,暗觉自己与他好有缘啊~~ “好……可,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李寻欢哭笑不得,真的与皇帝做朋友吗,以前陆小凤倒是与皇帝关系不错,可他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但今日却发现皇帝也是性情中人嘛。 “我也不能确定,近来有些事忙……我答应你,下次夜探皇宫时,去找你可好?” “嗯……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呃,不是说我会徇私,只是,我们也算,朋友,所以朋友帮忙的,对吧?!”表情生动地显示着不准拒绝这句话。 李寻欢只得点头。“好……能喝酒吗?” “呃?能,下次你来的时候,我们一起畅饮一番吧!”朱见深很是高兴,这时更加以为对方是江湖人。一想起之前他带自己飞,心也跟着飞起来了,甚至有时候突然冒出想跟他一起逍遥江湖不做皇帝的荒唐想法。 ——不得不说此刻朱见深真的没有深思,若真是江湖人要如何跟皇帝光明正大见面呢,李寻欢的口吻明显是有机会正式见面啊!否则也不会到了殿试时才看见李寻欢,那时居然直接激动地从龙椅上走下来! “好,那下次找你时,给你带些我酿的酒。” ——李寻欢可真的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两次夜探皇宫,如不认识皇帝也就算了,可皇帝明显当自己朋友的,而自己这种行为就是私闯朋友家书房的。这样当然是对不起朱见深了,此外既然是朋友,立刻想到的也就是酒了,因此才有送他亲手酿的酒一说。 朱见深一听,激动地伸爪抓住了李寻欢的手。“真的!” 李寻欢只觉皇上也许真没朋友,居然这样就这么激动,倒是个可怜的小孩儿呢。“嗯,喜欢吃什么吗,如是外面有的,顺便带给你吃。” “啊,哦,我没有吃过……你喜欢什么?如果可以,就带你喜欢吃的吧!”前面还没有细想,他也确实不知道,而后面则想要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了,这样下次就可以让御膳房的做出来……如果他喜欢,说不定会多来几次皇宫呢。 “好……”不过,李寻欢吃东西仅是偏于清淡,并没有过多要求呀。“都已亮天了,下次莫要在等我,一会儿让人熬些姜汤,免得着凉。” “嗯!” “还要上朝吧,回去睡一下再去吧。” “嗯!” 李寻欢深觉这小皇帝真是个很乖的孩子呢。 “要我送你到宫后苑吗?” “……嗯!” 这回笑得更像个小孩子。 李寻欢心里乐的很。 不过,向前面看一眼,这般送他回去还真会惹出事端呢。但也不会多严重,都是宫里,即使发现上面人不见了,也会很快寻到。 这次朱见深已有了经验,不用经历上次的紧张害怕,直接便是兴奋,高兴地搂住对方,感受着飞翔,近距离盯着对方…… …… 被侍卫发现时,朱见深还在傻笑。而回到乾清宫后,吩咐人去熬姜糖水,然后直接回寝宫床上躺着,虽然直到早朝也没有睡着——他让自己睡一下的! 李寻欢哪里想到皇帝陛下如此乖巧听话,虽觉对方真的是个乖乖的孩子,但也不会以为对方都将他的话当圣旨了……也许是比圣旨还要重要啊! 李寻欢虽说让他不让他在屋顶等,但也不是让他在寝宫等的意思啊,因此,李寻欢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每天晚上老老实实呆在寝宫,就担心哪一天来了的时候自己不在。 如此,让原本宠冠后宫、前一段日子就受到冷落的万贵妃受不了了,也让这皇宫当中,在朱见深没有心思注意的时候闹腾起来。 xxx 沈浪揉着额角,右眼皮这几天总是跳,这让他心中难安,离京时乡试日子虽没有定下来,但京中传来消息,日子已定了,而到今日不只搜身完事了,连试都考完了,他这眼皮跳的什么灾呢…… 荆襄这边事也不少,表面上只有熊猫儿出头,沈浪是暗地里行事的。只因出京时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那自封的太平王明显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而且似乎还不只如此,遇刺身亡的杨璿背后并不简单,已有线索直指鞑靼。 杨璿已死,要说他通敌卖国不过是有人证而已,去过杨璿荆襄这边的几处宅子,都没有搜出,虽忙的不能一直专查这个人,但已让人到杨璿在京城的府中去搜,因为沈浪总觉得从这个人身上能查出点什么,否则遇刺那么多,为何只有杨璿死了……尤其沈浪见过“太平王”这般人之后。 石和尚年纪已不小,却也能在不忍伤人的情况下从两个人手中救下胜泫,且离开那两人,可见“太平王”一伙有多么符合乌合之众一词。 正撑额思索,听到屋外啪嗒啪嗒脚步声。 “沈浪沈浪!是沁阳那边传来消息!”风风火火进来的是叫六爷的少年。 这家伙是沈浪带出来的,也可以说对方死命要跟着的,这人对什么都好奇,虽看着莽撞,年纪虽小,但聪明的很,贼的很,心地也不错,没有歪心思,心里自有一套正义,却不过于迂腐。而且这段日子接触以后,对方确实是能够信任的朋友,虽不及以前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熊猫儿王怜花,但也算性命相交的朋友了,这几年难得遇到这么个不错的人。 “难道林丫头又跑了?”沈浪问。 “哇!你猜的好准啊!” 沈浪叹了口气,心道,难道眼皮跳的厉害是因为那个丫头的事? “然后呢。” “你再猜猜!嘿嘿……” “现在告知我这里,是已经有她行踪了,而且,就在这里不远。” “啊,真是的……” 沈浪看着小六爷失望的模样,笑着继续道:“还有,她肯定并不知道这边有流民叛乱,而是来办她自己的事,可她自己却又不说是什么事……嗯……”摸了摸下巴,继续道:“还有,也许她是找人,且是秘密地,不想告诉任何人的找,现在跑出来,是因为找到了!至于什么人帮她的忙,嗯……除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王怜花,我想不会有别人。” 看着小六爷长大的嘴,惊呆的表情,很是满意。 “哈,沈浪,你简直神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开始还猜测她是跟过来瞧热闹的呢,怎么,你……” “因为我比你更了解她而已。”站起身。“走吧,你跑来,不就是找我一起将人抓回来的嘛……见面的时候,恐怕她会说来考察市场,打算开分铺的!” “啊,对,对,我也这么猜,可,喂,你别走那么快啊,跟我说,到底为什么这么猜啊,她不是来看热闹是因为他们说的她怕死,会找王怜花是因为他唯恐天下不乱,会给人没事找事,但你怎么知道她是找人的啊?!” 沈浪笑的越加神秘,也看着越加让人恼火——他就是不说! ——会没事离家出走,结合年纪,沈浪当然猜测那丫头是想她未来相公了,已经不止一次说起那龙啸云不是个好东西呢。 家祸 沈浪找到林诗音时,哭笑不得地问道:“原来你已经加入丐帮了。” 小六爷在旁边笑的很是豪爽。 “你,你们知道什么呀?!” 某脏兮兮的乞丐明显是恼羞成怒。 也不继续逗她了,沈浪很善解人意地将人带到酒楼里。 小六爷戏谑道:“不是说假扮的吗,这也假扮的太像了吧。” 脏兮兮的脸看不出本来模样,但却拥有一双格外有神漂亮的眼睛,只是此时用来等人——瞪完后,随后吃东西的模样终于不那么豪迈了。 差不多酒足饭饱时,某人终于复活,也终于考虑起除了肚子以外的事,忿恨模样抓住小六爷的袖子蹭了蹭。 “喂!都弄脏了,你,你干嘛用我的袖子啊!” 沈浪也感慨道:“你多少天没洗脸了。” “就两天而已,这是为了掩饰人家这祸水的脸!否则,我恐怕没等到该等的人就被恶霸调戏了,啧啧,美人出门都要小心的!” “那你怎么饿成这样?”小六爷接话。 “乞丐遭遇小偷不行啊!” 沈浪在旁边添油加醋。“这么说,还真是个火眼金睛的小偷。” “咳咳……”林诗音挠挠脸,似乎这种“故意”的装扮也是伤害皮肤的。“呃,对了,上次就想问你来着,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上次去沁阳不是特意找我?!”林诗音怒,上次一见到沈浪的人,她就开始躲躲藏藏,但没想到这家伙只呆了一天就走了,害她觉得自作多情很没面子。 “只是寻欢不放心,所以顺便看看你而已。”沈浪不客气地打击人。 小六爷在旁边吵吵着上次去沁阳时没有玩的痛快,又是一阵称赞林诗音鬼主意多,虽然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称赞。不过而沈浪和林诗音则都没有去理会他。 “楼楼考试怎么样了?主考官的案子已经查出来了吗?我不太萌侦探推理啦,否则上次也不会就走了……”纠结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说的不萌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算来已经考完,只推迟一个月而已。至于主考官被杀的事,我并不清楚。” “哦……”林诗音拿着筷子另一端戳头发里面,真痒啊…… “你什么时候回去?找到的那个人要怎么办?” 小六爷插话道:“打昏带回去?!我可以帮忙,嘿嘿……” 林诗音瞪了对方一眼。“还没试探完呢……”想到龙啸云,林诗音眉头就拧了起来,让王怜花帮忙找这个人,没想到真找到了,而王怜花给她的消息说龙啸云武功虽不高,但在湖广这边也算有点小名气的少侠,所以她才忍不住跑来戳穿这个人的真面目。 当然,跑到这边,远远见了几次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后,琢磨怎么靠近时,就忍不住s了一把蓉儿和靖哥哥的相识场景……当然没有靖哥哥那么又笨又呆的,却也没有对她恶语相向,要知她当时可是在没人的时候凑过去,脏兮兮的爪子招呼在龙啸云的衣服上装摔倒,但那家伙居然没有厌恶地将她推开,还问她有没有事——当时她立刻确定自己是不是不够脏兮兮,脸没有完全掩盖住…… 事后又跟踪两天,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年轻的时候真是个好孩子,还是有点天真的好青年。 林诗音真的觉得很失望,她千里迢迢跑来,可不是为了确定这家伙还是个好人啊,她本来想早早就揭穿这个人的真面目,杜绝让这个人跟她家楼楼结拜啊! 如此一来,她也就没兴趣理会这个龙啸云了,毕竟她也见识不少这种年纪不大,还怀着一颗热血心积极想成为正义大侠的江湖菜鸟,而这时不巧被人顺走了银子,她也真沦为乞丐了,而让她生气的是居然这个时候找不到龙啸云那家伙了,跟龙家小厮一打听,那家伙居然出远门了!! 好在现在沈浪找来,她终于不用再乞讨回洛阳——她却不知,其实她身后跟着王怜花派的人啊,王公子最近有些无聊,可指着她闹腾这件事打发时间嘞。 不想被沈浪知道自己在常德府的糗事,所以赶紧转移话题—— “我觉得这件事不对!”林诗音表情极为认真地说。 “哦?” “哦哦?” 不满地看着沈浪和小六爷都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气愤不已,灵机一动,继续严肃模样冲着小六爷道:“你留在这里,我有重要的事单独跟沈浪说。” “……什么呀?!”小六爷不满地说道。 沈浪挑挑眉,似乎在期待着林诗音的花样。 林诗音愤愤,她讨厌聪明人,这个小六爷,明明都不是古大侠的儿子们,凭啥也长了一颗聪明脑袋啊! “我说真的!楼楼的事!” 这回沈浪虽还怀疑,但毕竟说起七童的事,他还是宁可信其有的,所以出言赶出很不服气、随后又趴着门、又蹿上屋顶皆被赶走的小六爷。 刚刚虽是随口说出的理由,但这一会儿刚走小六爷的时间,林诗音越发觉得自己的担心是正确的。 “我直接开门见山了哦,以前楼楼说他家的事,但恐怕没有说过李家的事。” 沈浪顿了一下才点头。 “楼楼学了医之后,我就没有再担心过姨父姨母和大表哥的事情,但最近,自从楼楼考试以来,我直觉有些不对了。” “说重点。” 瞪了沈浪一眼,继续道:“重点就是,本来在楼楼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具体年纪我不确定,总之姨父一家除了楼楼,应该都死了的。” 以前会觉得这只不过是古大侠的设定,但现在她已经生活在这里十六年,每一天、每一分一秒生活过来的,虽然平时可以胡闹,但这个世界不会是什么人说让他死的时候就咔嚓一下子死了。 沈浪面目一凛。“怎么不早说!”此刻眼皮又开始跳了。 见沈浪也突然认真起来,林诗音也不免紧张。“以前,只以为是病死的啊,我,我没……” 沈浪叹了一下,稳了稳心绪。“是我急了,没事,你慢慢说……你确定吗?会不会是因为不出名,所以你不知道?”他已从七童那里得知所谓武侠小说的事,听着虽震惊,但,很快也就放下的,真真假假,庄生晓梦,谁又知道呢。 “嗯……本来,是因为在我成亲的时候,楼楼将整个李家都送给我当嫁妆,那时已经没有姨父一家的其他人了,原因真的不知道。” 听到她说将整个李家送给她当嫁妆,沈浪立刻站起身,他意识到问题果然严重了——如果李家真的只剩下李寻欢一个人,那么“世家”这种传给嫡长子的秘密,必定会告诉李寻欢的,那么李寻欢却将整个李家送给一个没有任何依仗的表妹当嫁妆,就说明一个理由! 和他当年散尽家产一样的理由! 眉头微蹙陷入沉思,林诗音在一旁缩着脖子不敢打扰,连挠头都不敢了。 沈浪想到主考官的死,想到经过五年却突然爆发的流民叛乱,想到铲除上官金虹势力、回收沈家产业的顺利…… 目光如炬看向林诗音。“叫小二送热水来,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立刻回京!” “问,问题很严重?” “很严重。” “那,那我要不先去沁阳吧,那里,还有朱家的人在……” “跟我一起走,免得将矛头指向你……你不想无故被绑架吧,胜泫已经遇到一次,差点就被抓走了——” “我跟你走!”这下回答的很干脆。 沈浪出门后,小六爷一副好奇要死的模样,刚想询问,就被沈浪打断。“帮个忙,去熊猫儿那里,告诉他这件事,后面有人唆使,他知道怎么做……还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真正行踪,还有让熊猫儿找王怜花帮个忙,让他确保‘沈浪’一直跟熊猫儿呆在荆襄。” 小六爷的表情这下也认真了,收了往日胡闹的模样。“好……但你确定这不是为了支开我?” 沈浪怔了一下,放松地笑了,拍拍小六爷的肩膀,知道对方是想让他放松不要失了冷静。 没有开口道谢,而小六爷也明白,又恢复自信满满模样。“我倒是好奇那丫头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正经事……啧啧。” “行了,赶紧去吧,尽快让王怜花帮忙,他应该就在附近……你也可以让王怜花给易个容,回京来帮我,嗯……可能时间有点紧,你快点来找我,否则可能我就不在京城了。” 小六爷虽一时间想不透,但也没有细问,只是点点头就出发了。 在沈浪这边急急忙忙往京城赶时,李寻欢白天里按着父亲的指示去找了几位大人,但为的也不过是让人以为他在为家中奔波,却又毫无收获,为自己夜晚行事打掩护。 只是,在沈浪还没赶回来时,李家又出事了—— 家祸 太阳刚落山,李寻欢寻个巡逻间隙迅速闪入自己家,院子内显得比往日都要沉寂的氛围,让人不禁感慨回家也要偷偷摸摸。 李家出事,身为李家的二公子白日里略显憔悴地四处奔波找人帮忙,只不过是做给人看的,毕竟他会武功的事,还仅是为数不多的江湖人知道。 “二少爷,二少爷回来了!哎呦,钱大爷,你注意着点,别挡道儿呀!二少爷……” 不远处的叫声让李寻欢有不好的预感,疾步奔过去,还没等开口,跑过来的家仆就嚷嚷道:“二少爷,老爷病了,很重的病,您快点来看看啊!” 李寻欢一惊,父亲怎么可能病?!昨天傍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一起在花厅吃饭,还是好好的嘛。 也不继续询问了,直接轻功跃向父亲的卧房,到了院子时便见到兄长正焦急地来回走。 “大哥,怎么回事?!”李寻欢也急了。 李绎朝看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弟弟虽比自己年纪小得多,但却比自己有本事,起码会医、武功又高,认识的能人也比自己多。刚才府里的大夫虽看不出父亲是怎么了,但李绎朝猜测,肯定是中毒的。 “寻欢,快给父亲看看!”他也是算计着时间,顾略李寻欢这个时候回来的。 “嗯!”李寻欢心中忐忑,跟在兄长后面进屋,而一进门,脚步就顿足了。 李绎朝疑惑回头,便看到寻欢微低着头,侧耳,像是倾听着什么,刚要询问,寻欢便一个箭步跃到榻上矮桌前,托起香炉就往外跑。 跟出去后,见寻欢将香炉放在院子中,打开上面的盖子,往里看。 “寻欢,是香炉有问题?!” 李寻欢从袖中拿出一柄飞刀,拨出一块,拿出凉了一下后,用手指碾碎,又是闻又是看,还放在舌尖尝试。 “寻欢!别乱动!” 李寻欢抬头给了个宽慰的笑容。“没事,父亲?br /gt; 花落寻欢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6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6部分阅读 亲中的毒不要紧,我只是仔细判断一下里面是否还掺杂了旁的。” 李绎朝道:“真的没事?!” “嗯,大哥相信我吧。” 李绎朝叹了一声,起身时不想一晃。 “大哥!” 李绎朝不过是眼前一黑而已,并没有昏倒。“没,没事,刚才起来的急了。” “大哥,你去休息吧,我给父亲解了毒就去告诉你,父亲没事的。” 李绎朝点点头,但还是说:“跟你一起去吧,不看着父亲没事,我也坐不住。” “嗯……”李寻欢也没再阻止。他知道兄长是个内心有些脆弱的人,也是个感情重的人,母亲身体不是很好,相隔几年冬日的时候就会病上一场,每次都要个把月,而兄长几乎都在母亲病好之后跟着病上一场,每次都是思虑过重,真是劝都劝不好。 随后进去给父亲解毒,毒有些诡异的,并非普通毒,却也不是急着立刻要人命的,而且一般大夫郎中都看不出是中毒,这是一种缘于西域的一种热性药草,仅是这一种草的话,遇热散发出的烟雾有使人睡眠的作用,而配合着另外两种毒草,会大伤元气,就相当于在人的身体上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重伤人的经脉,直接损人根本! 李寻欢对毒虽然不是很懂,但药理还是知道,书看的足够多,相克属性的解药也问题不大,所以解毒不是问题。也算发现得早,父亲的身体仅是虚弱,内力无继而已,还没有破坏。 父亲会如此浑然不觉的中毒,除却对毒对药没有研究之外,也因这种慢性毒有些诡异,它是促使人睡眠、或是在人睡眠的时候起效,且是缓慢的,一开始不过是让人觉得乏力、如同发烧病症一样。 父亲脸色恢复,李寻欢送兄长回房,顺便也给兄长开了药方,让人冲了镇定凝神的茶,让兄长睡醒后调查昨日有谁进了父亲的房间,又宽慰一番后去了母亲的卧房。 家里没有一个人告诉母亲父亲中毒的事,母亲也经不起坏消息,可以说兄长纤细的神经都是从母亲这里继承来的,而母亲更是不能有一丁点愁闷。 退出去回房后,李寻欢也觉得有些累了,家里接二连三出事,问题虽然能够一个一个解决,李寻欢也从未灰心气馁,可面对家人身体的问题,便是从未有过的忧心……生命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无比宝贵的,上辈子家中唯一担心身体的便是他自己的,所以,可以说他的底气从来都很足,但现在却大大不同,此时,李寻欢觉得,如果用自己的眼睛去换全家人无病无灾,他不会有任何犹豫,他宁可自己再看不见…… “七童?” 听到声音,李寻欢一震,睁开眼睛,觉得很不可思议。 “沈?!” “是我,我回来了,怎么了这是,我进来也没有发现——”还如此消沉,这样的七童是他从没见过的!一瞬间,沈浪觉得心口有针扎的一样。 李寻欢站起身,脸上渐渐浮出笑容,显出感动,而且,与往日大大的不同,居然主动走上前,抱住眼前人。 抱了个满怀,虽然止不住的担心,但是仍有抑制不住的狂喜——七童主动拥抱! 能将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会在脆弱的时候找自己当依靠…… 会见到自己时放松下来…… 沈浪知道,七童与自己的关系更加亲密了,并非躯体碰触的亲密,而是心与心的距离……这一刻,沈浪甚至觉得自己在七童心目中的位置,已超过任何人,成为最重要那个! 冷静下来后,李寻欢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退开半步,脸色过于红润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京中也有荆襄流民叛乱的谣传了,势头正盛……听说我家出事才回来的?” 沈浪摇头,先去给自己倒杯茶,大口饮了两杯,似乎恢复不少精神。 “不说这个,我刚回来就直接奔这里来了。”他可是一路轻功,城门已关,他可是脚下没歇着,急不可耐奔回来的。本来一路还有林诗音一起的,可随后小六爷追上他们后,马上要进入京城后,沈浪心慌眼皮跳,将林诗音撇给小六爷照顾,径自一个人奔回来了。 而他也庆幸立刻回来了,否则,不知七童要彷徨无措一个人多久呢! 两人一起依偎在床上,沈浪将人搂的死紧,七童虽有挣扎了一下下,却也没挣脱,而这一刻,后背有人紧紧贴着,让他很安心,之前的如无根浮萍的感觉已消失不见。 沈浪用下巴蹭了蹭七童的头顶,随后微微侧过身,对上对方的眼。 “跟我说说,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直没有收到家里的任何消息,之前没有注意,只以为没有事情,但现在看来,恐怕有些特意截住消息了。” 李寻欢顿了一下,道:“是不想让你回京城?” 沈浪点头。 李寻欢随后细细说了这段日子京中发生的事,以及这两天他白日走访几位大人家的情形,今日回来,本想跟他父亲汇报当日殿上为父亲请求的一位周姓大人见了自己,却不想回到家就出了这种事。 “其他大人都不见你,只有那位周大人见你,还说尽量帮忙平反?” 李寻欢点头。 “但你觉得那位周大人如何?”沈浪问,有此一问,也是因为看出七童说话时神色迟疑。 “嗯……很和蔼的人,也很自信的人,我只是直觉,似乎有些不对。”李寻欢语气仍不确定。 沈浪笑了笑,道:“你是因为只碰上这么一个人说会帮忙,所以才不能确定是不是?”见李寻欢似乎没懂自己这句话的重点,又继续补充道:“抛开这一点,不要那么善良以为都是好人,你细想想,这种事,为什么他那么自信?” 李寻欢眼露惊异,沈浪笑意更浓,两人交换着了然的视线。 这一夜李寻欢没有出去夜探别人家府邸,熄了灯,与沈浪同塌而卧,说了很久的话,才相继睡去。 李寻欢并非故意隐瞒皇宫中与皇上朱见深相遇情形,他真的是忘记这一茬而已,以至于后来某人醋意熏天啊! 翌日李寻欢上午时假装急忙忙出门,去求周大人,让其恳请容许大夫入府医治。 再过一天,林诗音在李寻欢所住客栈住下,而圣旨送到李府,李家终于平反。 随后,父亲兄长官复原职,但李父病重,皇上特许在家养病。 养病一说,不过做给外人看的而已,现如今母亲都已康复,李父每日在家悠哉地看书舞剑,与母亲一起品茶下棋,含饴弄孙。 李绎朝外人面前总一副忧心忡忡,三五时请一次病假,为的不过是迷惑外人的视线而已。其实李家兄长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让他外放,做个于民有益的七品小官。 李寻欢和沈浪,则需掩饰行踪,李家总算能够由明转暗,主动对付背后之人。 家祸 通敌叛国如此大的罪,朝会上有人递出来就表示有证据,而有证据却没有将一家子,甚至九族下狱,单凭所谓一个正乡试的儿子,或是有人的请求,是绝对不可能只软禁在家中的,而这一切都仿佛有人自背后操纵着,而目的却不是要真的将李家冠上通敌叛国的大罪。 之前如果想不透,那么在李父生病之后就立刻平反这一点上,就可以肯定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李父没有在事情发生的当口,就发现对方目的恐怕与“世家”有关,并及时告诉了两个儿子,那么也不会那么快便猜出对方所图,不会心里有了底。 其实,沈家的事在前面——虽然相隔十七八年,七八年前又再次被掀起——李父必定有所警觉的,只能说背后之人低估了李父对两件事的联想——毕竟,从通敌叛国的罪名,到图谋李家财富,一般人绝看不出之间的关联。 如果是通敌叛国的大罪,那么背后之人就要担负起朝廷能否发现李家所有财富的风险,因而李父中毒,随之而来的无罪开释,恰恰说明对方的目标。 而李家人显示出身体违和,精力不足,正可以消弱对方的警惕。 因此,也到了出动出击的时候! 乡试结果已出来,而且可谓大张旗鼓的,本来李寻欢不想如此突出,奈何有人想将他推上明显的位置,因此居然是第一名解元,随之而来便麻烦了,帖子送来许多,鹿鸣宴更是备受瞩目,即使他不想引人注意也不行啊。 鹿鸣宴宴请新科举子,同时酬谢内外帘官,魁星舞、诗歌鹿鸣必不可少,近来虽宴席不少,但鹿鸣宴确实是不错的经历,但如果他不是头名解元的话就更好了。 李寻欢没打算在举子、朝廷官员面前展露酒量,因此差不多的时候便开始装醉,时辰过的也快,众人都赶着与他敬酒及回敬,没做任何推迟,只不过内力一逼显得脸色过于红润,下一刻乖乖昏睡过去,怎么叫都不醒~~所以很快就不得不由家仆送将回去……当然,一上了马车,立刻就清醒过来。 回到家中,跟父亲兄长说了一下情况,便回房,不过书房卧房都没有瞧见沈浪的身影,寻思着差不多去探听什么消息了。 酒喝的不多,却被引出了酒虫,如此突然想起宪宗朱见深来,没多犹豫,直接取了两坛百花酿趁着夜色直奔皇宫。 踏入皇宫的高墙,风吹着他终于想起来,这个时辰宪宗会不会已经睡了,从鹿鸣宴再到家中,又转到皇宫,时间可不短,不过都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去看看。 而到了乾清宫,不难发现灯火最亮的地方,伏在檐下一看,宪宗居然真的没有睡,不过只是没有躺下而已,此刻居然坐在那里打瞌睡。 心中暗想,当皇帝果然是辛苦的,这个时辰了还没有睡下,而定睛看了片刻,发现他眼底都黑了,如此这般岂不是会熬坏身体。 在李寻欢心里已当宪宗是朋友,因俄日心下不免有些担心。 李寻欢注意到里面并没有宫人在,便直接轻身而入,本想将酒坛先放在书案上,将宪宗送回寝宫,却没想到酒坛刚放下,轻磕的声音就让宪宗醒了。 虽然两眼一开始还睁不开,眼神也迷茫的很,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待看清楚站在身旁的人是谁后,更是一下子跳起来。 “你,你,是你!” 李寻欢笑笑,道:“吵醒你了……” “没,没有!朕,我没有睡觉!” 看着宪宗微微窘迫的模样,心虚的模样,李寻欢也不揭穿。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明早没有早朝吗?” “呃,有,我,我在等……”你。 但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小脸已涨的通红。 “嗯?”李寻欢莫名,疑惑了一下才意识到,也许这不是他该问的,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皇帝。 “无论如何,也要注意身体。” “嗯……” 干脆应了一声之后,两人之间便一下子沉默下来,李寻欢有些微微出神,因为有些惊讶宪宗到了二十几岁的年纪还是如此乖巧听话,真是不见真人,端看史书绝对想象不到。而朱见深则是兴奋、高兴的脑袋都空白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冷场没有多久,朱见深便先受不住这么安静,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来了……嗯,还带了酒,这,这就是你自己亲手酿的酒吗?我,我跟闻闻吗?” 李寻欢微笑颔首,因为有些重量,所以动手提起一坛,打开盖子,送到对方鼻子底下。“沉。” 朱见深“嗖”的就缩回了自己的手。 李寻欢只以为他听到自己的话,所以乖乖不动了,却不知其实是因为朱见深伸手要接过坛子打算自己抱着时,碰到李寻欢的手。 而李寻欢坛子举了一阵也不见对方有反应,疑惑地道:“睡着了?” “啊?啊!没有,好闻!呵呵……” 李寻欢喷笑,只觉小皇帝怎么如此有意思,感觉真不像一国之君,倒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 当然,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心里面也不过一闪即逝的想法而已。 “要不要尝尝?今晚虽已晚了,但稍微喝一些却可以助眠——” “好!”也不待李寻欢把话说完,朱见深便应道。 李寻欢也不恼,将坛子放在书案上,走到另一端,拿起两个茶杯,走过来,边道:“不过,睡前吩咐宫人一声,早上起来时喝些醒酒的汤,这酒少喝虽不会头疼,但也许人会比较嗜困。” “嗯~~” 几杯酒下肚,小皇帝喝的很快,样子可以看出是很高兴的。 “以后事情多也不要熬夜,是不是近段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李寻欢道,不想过问皇帝在忙些什么,免得听到说起李家的事,如果那样,即使自己没有问,以后入朝为官时,也会让宪宗多想,他并不想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因为李家的事才与其相交。不过,还是忍不住出口关心。 “呃,还,还好……呵呵,酒很好喝,有甜甜的味道。” “喜欢就好。”刚才问题也没有继续,李寻欢猜测对方大概不愿说。 宪宗平日饮酒不多,一般也就是宫宴时候,偶有兴致,才会与宫妃一同饮酒,但那时也都必定有些下酒菜的。可现在,两人对饮,只有酒,所以刚刚几杯,他的眼睛都有些直了——当然也有他太困一部分原因。 总归是有些醉了。 眼睛缓慢地眨巴着盯着李寻欢,时而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人一直不动,不好意思地忙举杯喝酒,如此喝的更多。李寻欢不得不劝他慢点,注意到他酒量似乎实在太差,便劝他不要再喝,转而给他倒上茶都没有注意到。 估摸着也该是时候离开,而这时李寻欢发觉殿外有人,怔忪一下,便意识到是沈浪。 盯着外面方向,但却没等到沈浪进来,李寻欢正打算开口与宪宗告辞,结果宪宗喝醉后的毛病上来了——话痨! “你,那个,上次说你家遇到麻烦,已经解决了吗?” “嗯,已经解决……今日已晚,你还是早点休息——” “你要走了吗?” “嗯——” “你,你这么快就走了啊……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朱见深不自觉伸手拉住李寻欢的袖子,表情看起来格外委屈,不等李寻欢回话,又自言自语一般道:“我,嗝,我每天都等你,等你好晚,你都好久也不来,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李寻欢微惊,才明白原来对方每日这么晚不是因为有政务,而是因为等他?! 想到之前每夜居然都在房顶等他,李寻欢后悔自己的迟钝,自己的疏忽,怎么没有意识到对方会每日等候呢!真是不应该,自己没有确定的时间来,便使得对方天天熬夜…… “……我怕,怕你来的时候我睡着了,嗝,母后,母后都说我不去后宫,我,我不想去,不想去……万姐姐也,也,也不理解我了……” 这会儿朱见深已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李寻欢的手臂上,屁股一半挂在椅子上,倾身向前。 李寻欢怕人掉下来,抬着将人往上推,但人是推上去了,可对方抱着他整个左手臂不撒手,李寻欢歪着身子,姿势看着就难受。 挣扎了一下,哪只对方手劲大的很,李寻欢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似乎自己惹的事了。 回过头,看向沈浪隐藏位置,那人居然还没有出来……这下李寻欢不禁有些猜测,难道沈浪吃醋了?! 若非如此,李寻欢可真不知沈浪有何种理由不过来——低头看去,朱见深已是闭着眼睛嘟囔,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都已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将人送回里面寝宫,庆幸书房到里面都没有宫人,随后在书案上给宪宗留下字条,看了眼外面方向,定下了一个月之期,并劝宪宗晚上好好休息,压制酒坛之下。 走到外面,便又看到一张委屈的脸,李寻欢笑着刚要安慰,就被人推到粗粗的柱子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家祸 李寻欢一惊,唇上有了压力,不自觉启口,立刻一条灵舌进来,迅速扫了一圈后居然又出去了,整个过程快的让李寻欢呆呆地看着正砸吧嘴的人。 明白沈浪的意思,脸刷的就红了。 声音低哑嗔道:“这是,干什么呀……” “让你尝一尝有没有酸味!” 李寻欢转身,低声道:“胡闹……”便打算走了,不过这时正巧一队侍卫经过,正想闪避,就被沈浪拦腰带上房檐。 李寻欢想要自己站立,却被沈浪压在横梁上,正有人接近,他也不好挣扎,微弱的光亮,照出沈浪仍不爽快的脸,便也不动了。 看着彼此,渐渐都平静下来。 李寻欢意识到沈浪刚刚没有进来,一出现还这种举止是因为吃醋了,彼此没有赘言也因知道彼此的想法。 沈浪知道七童不会喜欢上别的人,夜入皇宫找人喝酒不过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可知道没必要吃醋也忍不住吃啊! 以前王怜花也不是没有故意让他吃醋过,可那时候还是理智的很,对付起王怜花基本上输的时候少,可刚刚的情形……却又不同,七童是没有旁的心思,但对方却有啊! 那副痴迷的模样,谁还不知道已经喜欢上他的七童……也就七童没有想到而已,真是让人不知该生气还是庆幸。 此刻沈浪冷静下来,才想到更为严重的问题——现在这样只有七童夜探皇宫,但对方是皇帝,七童以后要入朝为官,那岂不是他们可能会朝夕相对! 沈浪心里面又开始冒酸泡泡了,脑袋里想的好像七童就是来皇宫与皇帝私会一样~ 李寻欢看着沈浪本来已平静下来的脸又纠结起来,心下忍不住好笑,却也有一丝甜蜜。 待侍卫已走过,低声道:“上次中秋时认识的,后来进宫找证据时又碰到一次,才约定再次见面。” 沈浪扁扁嘴,随之拉着人便离开,轻功又见进步啊。 一路往回,李寻欢看着沈浪侧脸,越发内疚起来,本来还不觉得,但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也算红杏,咳咳,这个词真不对。 这回去的是沈浪往日的客房,进去后也没点烛火。 李寻欢先开口道:“生气了?他只是普通朋友……” “唉……七童。” “嗯?” “我不是反对你交朋友,刚刚没有进去也是因为发现了其他问题。” 黑暗中能看到李寻欢微微侧头。 “你这方面迟钝,但我看的清楚,那人,已对你有爱慕之意。”沈浪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李寻欢一听,先是一怔,随即更加内疚。并不只对沈浪,也有对宪宗的,虽有些怀疑,但他知道沈浪不是妄言的人,只是,自己这般……难不成自己图惹了别人挂心! “这可,如何是好……”李寻欢低吟道。 沈浪嘴角上扬,而且更让他高兴的是,这种问题,如果七童在遇到自己之前,肯定不会说出口,只会在压在心里面,然后自是知道该如何应对,就像以前面对自己的告白时……但现在,七童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问他怎么办,呵呵……两人皆是男子,且都是聪慧之人,遇到困难时一向有商有量,但现在这样,被七童信任着、依赖着…… 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翘的很高。 “没事,对方想必也是隐约中,七童以后保持距离就好。” 终于说到关键的地方了。 不过李寻欢觉得沈浪的方法还不足以,想到自第一次见面之后,宪宗就会整夜爬到房顶等他,第二次见面之后就每日在乾清宫熬夜不睡等他…… 等李寻欢说出这些,沈浪的脸僵了又僵,心里面暗骂小混蛋……也不得不想个万全之策! “此事容后再说,今天不只熊猫儿送来消息,金兄的消息也到了。” “哦?”李寻欢顿了一下,想到与宪宗的一月之期,缓一缓,慢慢想也可以,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熊猫儿在荆襄,那边一直有王怜花的人假扮沈浪时不时冒出来一下,混淆视听,另外杨璿杨大人在京城的底也摸出来了,杨璿本身倒不坏,可是个糊涂蛋,更有个耳根子软的妻子,如此这般有个泼辣的小姨子,有着鞑靼部外族血统的混血妹夫,逼着杨璿走上通敌之路。 其实本身也不是大j大恶之人,不过是没有意识到他传个信,纵容个商家会引起那么大的灾祸,也是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展示过流民之苦,他只知流民为祸,令朝廷不安,百姓不稳。 至于金无望的消息,则是沈浪先联络了对方的。金无望头几年自由日子时,除了沈浪熊猫儿有事帮个忙就是赚钱的,不过前年开始,人窜到兰州之外,祁连山一带鞑靼与大明交界之处当起了山大王! 不得不说,金无望是个人才,如果能入朝为官,想必户部不用愁了,不只能赚钱,而且还喜欢照顾人。 这个照顾人可不简单,打比方说,就是金无望如果放在尧舜时期肯定是个部落首领了!现在这个山大王也差不多,虽然他本来不想当的,但这人面冷心热,绝放不下跟着他的人,所以现在已经在祁连山扎根落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在到处赚钱了——之前李寻欢与阿堵通信时,还说没有找到产婆的时候,金无望居然亲自上场,真真笑翻了沈浪等一群朋友! 金无望的地盘北接鞑靼,东面大明,西边是吐鲁番,而南边又是小部落鞑靼土默特部,加之地势之故,深处山内,因此这两年陆续流入一些人,几乎形成了一个小部落。 现在差不多已稳定了,所以也有空帮忙打探一下鞑靼的情况,不只可以帮助沈浪李寻欢这一次,也对他自己地盘的稳固有好处。 来去消息已有半个月,金无望来信便是让他们动身,因此即日起李寻欢对外谢客,闭门读书—— 炽热的太阳,似乎一摇晃就能落下黄沙、已然十分陈旧的招牌,吱嘎声显得格外刺耳。 茶寮中只有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一个年轻看起来很活泼的人,另一个则看着就让人不敢对视,一张恐怖的脸。 而这两人已在这本该路过,不会有人久留的茶寮里坐了两天,便是那看起来不会很有耐心的年轻人,居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茶寮里的伙计再次出来添水,询问是否要上些吃食,年轻人拒绝后,甩着手巾,提着茶壶,一摇一晃走回去。 时候不过,不远处尘土飞扬,远远便知道这下肯定来了不少人,而这一伙人几乎顷刻间,令人惊讶的速度,便勒紧缰绳停在茶寮前。 随之,伙计热情招呼,这一群均是人高马大的西北汉子,有十二人之多,这一众人,从东向西,看着就都是练家子,只不知都是些什么来历。 这一行十二人着实奇怪,坐下后吃吃喝喝,除了要吃食说过话,之间居然一丁点都不交流,好像他们不过是围坐在一个桌子上的陌生人一般。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虽然都在闷头吃自己的,可偶尔的眼神却骗不了人,他们在观察之前坐在茶寮当中的两人! 而这两人便是金无望和他的徒弟阿堵。 而他们又为何在这过路的茶寮之中呆了两天的原因,可以说就是等待着刚刚来这十二个人,虽然,在之前,他们二人也不知会等来什么,但总算,让他们等到了。 阿堵敲敲自己的头,低声在金无望身旁道:“师父,我头晕。” 金无望恐怖的脸更加阴森,且突然站起身,将之前用的茶杯掷向相隔的隔板上,摔的粉碎,而他自己也晃了一晃。 茶寮内的伙计没有出现,但另外这十二条大汉却瞬间动起手来。 十二人对付两人,即使金无望武功高出这十二条大汉每一个人,即使阿堵身手已然不错,奈何这十二人并非单打独斗,且他们明显是被一同训练出来,有着配合无间的阵法,而且,金无望和阿堵两人中了鼎好的迷|药,神智渐疏。 本就简陋的茶寮很快便成为废墟一般,隔板碎裂,灶坑火炉毁坏,那之前一直不多话的伙计边退开口大骂。 阿堵眼看着身上又加了两道刀伤,金无望已红了眼睛,阿堵又是骂又是叫,似是不明白这茶寮的伙计为何要暗算他们,这十二条大汉为何突然发难。 “你们这群混蛋,老子的茶棚子啊!赔,赔……这里,这边,老子这里有灭口的地方,下面都是刀锋,快点解决掉,真是一群蠢货,老子都下了鼎好的发蒙药,还来了你们这帮废物,早知道老子自己就能解决,好弄来你们这群邀功强功的……这里,你们是蠢驴啊,这个井口,井口这里!” “啊——” “阿堵!我跟你们拼了,啊——” 随后更是相继的两声惨叫。 伙计一盖井盖,且又动作粗鲁的一屁股坐在井盖上,好似压着防止里面两个惨叫声已落入地下很深的人还能爬出来似的。 伙计一收之前谄媚模样,比刚才看着十二条大汉与金无望二人拼杀时还要嚣张。“银子,给老子银子,刚才的茶钱肉钱,还有老子的桌子椅子,老子的茶棚子!给老子一百两!” “你狮子大开口啊!”其中之前开口叫茶要食物的大汉说道。 “哼哼!那又怎样,如果没有老子通风报信,你们有这次领功的机会?切切,别废话,老子没空跟你们耗着,茶棚子还要修起来,老子还要赚银子!” “赚赚赚,你小子就赚进钱眼儿里去得了!” “哼!那是当然,老子可不像你们,现在还穿着开裆裤,老子现在穿的差,回家之后老子可就是穿金戴银!”说着还撇嘴,一副流氓模样。 这般粗鲁骂人,这十二条大汉中虽有脸色不好的,可就是没有人反驳,之前开口那位也不见怒色,似乎真因为得了他的报信他们才有机会立功。 说了几句,茶寮伙计也没能从大汉们身上弄到银子,大汉们几乎是被踢走的。 简直是片刻钟,就发生了很多事,茶寮这里也大变了个样。 十二条大汉走了,这伙计的表情却突然变了,不过不是刚才那副猥琐模样,但也没有多么着急。 拍拍屁股下面的盖子,大声道:“喂!死了没有,姓沈的和我家寻欢已经跟踪去了,你们没有摔死吧!” 里面传来年轻人的声音—— “什么你家寻欢,明明是沈大哥家的寻欢!” “好啊,你们就给本公子呆在下面吧!” 家祸 金无望与阿堵被拉上来,坐在唯一仍完好的长登上包扎伤口,虽是演戏,但对方的刀子割上来可是真实的,也是特意让对方以为他们真的中了所谓迷|药,不得不受几处伤,装的像一点,以便佯装被逼入陷阱中后那群人不会继续追究。 金无望伤口不重,不过是巧妙割破易流血的地方,看着严重而已,随后起身,让阿堵留在这里等着,他便要离开。 那茶寮伙计已换了一身打扮,更是换了一张脸,哪里还是黄皮拉瘦、矮小猥琐的模样,赫然便是英俊不凡、风流倜傥的千面公子王怜花! 张嘴就不客气。“你歇歇吧,这都走远了,往哪追!追上了又能如何,沈浪他们这次不过是去寻对方落脚地点的,那群莽汉,怎么可能就守在对方的老巢!” 金无望瞥了王怜花一眼,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似乎也没多少不满,停下脚步了。 “师父,沈大哥说背后之人会是上官金虹,师父觉得呢?” 金无望没说话,王怜花接茬道:“哼!不是他说是就是,这件事,本来就是那个老混蛋所为,躲的这么久没让本公子找到,没想到是跑到鞑靼去了,真是出息!” 看着王怜花愤愤的模样,金无望居然扬起了嘴角——不是连金无望也笑话起王怜花来,实在是王怜花出口就忍不住讽刺,每句话恨不得都尖刻,并非他是尖酸刻薄的人,只是这有些人一旦聪明,就忍不住在别人每一句话上挑毛拣刺,已形成习惯,所以这相应的,王怜花除了李寻欢之外,有的都是损友啊! 这计策是几个人未见面的时候就定下的,中间活动的都是王怜花的人,待李寻欢和沈浪出京五日,配合着时间,便由他人假扮李寻欢与在荆襄的沈浪,同时往西北而来,做出已发觉鞑靼有异的情形。而这茶寮,是金无望早前就发现的一处交换消息的地方,以前只是不知这一处为谁人传信,如今看来便一目了然。而那本来的伙计,在两个时辰之前刚刚被王怜花换掉,至于那口所谓刀锋深藏的井,不过一口干枯多年的深水井罢了。 金无望出现在这茶寮,一方面让对方猜测他不过是在这个要道上等沈浪李寻欢二人,即使对方想的深了,那也只以为金无望在等着茶寮伙计自己露出马脚,亦或是金无望仅在怀疑。 而如果对方想的更多一点,那么就是今日这个状况了——对方猜测金无望也许已经知道了什么,毕竟金无望已在此多年,说不定就会得到什么蛛丝马迹想要告知沈浪与李寻欢。在此等候,如此敏感的地方,因而为保险起见,不想金无望再与李寻欢和沈浪汇合,所以势必赶在“李寻欢”和“沈浪”赶到之前将其灭口! 但却不想,那群人安然回去,反会被李寻欢和沈浪跟踪。 这招引蛇出洞算是成功,不过他们也没指望如此便寻到上官金虹的老巢,毕竟经上一次变故,上官金虹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但是这一次,他们相信会将上官金虹打个措手不及,即使上官金虹多么小心,这边的事没有反馈回去之前,他手底下的人可没那么谨慎,恐怕都以为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呢! 因而,沈李二人带足了干粮,亲自出动,以策万全,打算顺着一道一道环,摸到对方老巢——七年时间,已足以让谨慎之人寻找个落脚之处,而如此却并非什么好事! 可以说,就因为有了落脚之处,安身之地,上官金虹才急于需要银子,需要更多钱财招兵买马,毕竟他再有狡兔三窟,失了沈家的产业,弃了川蜀的势力,也失了绝大部分财富——因而将矛头指向了李家。 此等野心勃勃、又狡猾谨慎的人,着实不好对付!否则也不会让王怜花念叨这么久居然还活在世上。 阴暗的房间中,看不清对方的脸,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外面风嗖嗖的吹着,夹杂着冷空气,已有些冷刀子的感觉。 而房内却如同蒸笼一般,恐怕任何人进来都会觉得闷热喘不过气来。 加之,垂首汇报之人,还必须忍受听着那床帐之内,女人大声的吟哦哭叫声。 只是,做着同样事的主人,对话中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带一丝起伏,让人完全无法相信主人此刻正在寻欢作乐。 不过,他们这些属下均已几分了解,汇报之后离开时,不禁不屑又夹杂着同情看着那帐中一眼,而且似乎在看着一个死人了。 然而,今日却不同,那事还没有结束,这属下刚想如往常一般退出离去,就发生了异常——一声悲鸣般尖叫,属下立刻预感要遭,但这一刻只觉耳边风声,便突然间胸口重重受压,惯性被踢飞出去,他似乎没有看见主人的脚!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咳咳,是!金无望已除,沈浪李寻欢在凉州卫附近徘徊,并未发现——” “蠢货!” …… 不远处看着那间房内的人又被踢出,李寻欢微微皱眉。 沈浪看在眼中,低声道:“七童,一会儿上官金虹会去书房,但恐怕不会有多少东西存留下来,我来引开,你搜寻的时候小心为上,恐怕布下了机关。” 李寻欢点头。“你也小心,昨夜就没有睡过。” 沈浪心中暖暖。“放心。”随后忍不住在李寻欢唇上印了一下,闪身到另一处躲避,两人分开行动,免得一会儿沈浪出去时泄露李寻欢所在。 上官金虹很容易从属下汇报当中听出问题,随后匆匆奔出,但刚出院子往外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再次转回卧房,踢开两名进入搬尸体的下人,快速抱起一个锦盒就往外跑,沈浪紧忙尾随,而本应去寻找藏放账册的李寻欢,却迅速追上沈浪,在上官金虹没有消失于视线之前,说道:“那个盒子里的应该是药,但密封的严实,我也无法确定,小心。” 沈浪拍拍李寻欢的手。“你也是。”然后闪身而去。 李寻欢这边收回视线,并没有急于寻找,除却刚才上官金虹没有主动将他们引到藏匿重要东西的地点,还有生怕上官金虹刚才不过是猜测有人在附近盯着,因而故意使然。 所以这一刻,安定心神,耳力全神贯注听着周围能够听到的声音,尽可能听到的范围更广…… 之前那名汇报之人已被抬下,伤的不轻,但应是性命无碍,这间卧房之内气味太过浓烈,熏的李寻欢都觉鼻内发痒。服了颗醒神的含片,终于好受一些,那份躁动平静下来。 入夜,更冷了,没有多少光亮,显得苍茫的很。 风渐渐止了。 李寻欢仍极有耐心地静听着,也终于被他等到了。 原来此间如此浓郁的各种味道是这种原因,上官金虹之前举动果然是故意引开他的注意,想钻盲点的空子。 以为这间|滛|靡|的房间、总是抬出尸体的房间、又是下人穿梭自由的房间,就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恰恰相反,想必这里才是隐藏着上官金虹在这处落脚点最隐秘的地方! 在这里杀人不过是为了掩盖本来就会从下面窜上来的血腥味,因为这下面完全是个修罗场—— 当李寻欢在下面打昏不停攻击、只要能动一根手指也要冲上来的孩子,存活着的唯一的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而已,而除此之外,便都是尸体,有些面孔李寻欢也见过……上官金虹以前的手下,原来竟抓回来当成培养这目光呆滞、看起来只知杀人的孩子,练手的工具嘛! 点了那孩子的几处大|岤,短时间内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只是李寻欢要背着他离开这里,又需翻找一下上官金虹的账册,最好有名目,或是与鞑靼联络的名单,以便掀出上官金虹手上到底有多少颗棋子,毕竟,并没有人提到过他的父亲以及他的母亲,赵氏世家那私奔的小姐已经死去——所以,还是点住这被训练麻木的孩子以策安全。 此处地下很深,且看得出时间并不久远,挖的也较粗糙,除了一个平坦的大坑当中用作训练小孩子们之用,剩下便有一个修整的还算齐整的房间,里面书本不少,同时空间也不小,似乎是作为练功之用。 这些书当中种类并不多,看起来放在这里的都是有用的,其中居然还有医书。李寻欢借着光,注意到几本医书中经常被翻到的地方,思索片刻,微微有些吃惊。 随后又细细翻看着几本封面用梵文书写的书,封面虽是印刷的,但里面的字却是手写的,看着像是有人在抄佛经。 只是记述的文字组合在一起居然比他读过的几本佛经还要难懂,李寻欢笑了,想到了林诗音,想必她会喜欢破解这种密码吧…… 会试 这处外表普通、占地不大的宅子已经空了,李寻欢背着那孩子出来后有些微担心,沈浪离开的时间有些长了。 稍微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继续背着往城外约定好的地点走去,而没出城时便看到王怜花的联络讯号,疾步到达时 花落寻欢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7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7部分阅读 便见到树丫上坐着的王公子,面目可憎却掩不住眼神中担忧的金无望,还有刚分开不久,此刻却坐在地上,故作无事,却逃不出李寻欢双眼,受伤了的沈浪。 “哎呦,寻欢,可好久不见!”王怜花飞身下来,直扑李寻欢。 李寻欢顺势将背上的孩子交到王怜花伸出的手中,转而跟金无望打招呼。 “寻欢~你也变坏了。” “怜花兄此言差矣,寻欢是信任你才将带回来的小孩子立刻交给你不是。”沈浪道。 李寻欢蹲下就拉过沈浪的手腕,沈浪也不与王怜花吵嘴了,呵呵笑道:“没事,只是一时大意——” “我才不相信你会大意,胸口这一重击是上官金虹的‘子母龙凤环’打的吧!你们比试的吧!” 王怜花已将小孩子塞到金无望手中,凑过来道:“哈哈,还没见寻欢这么凶过。” 李寻欢听后不禁微微一怔,叹了一声,整个人恢复平时的气质,淡笑道:“我该相信你的。” 沈浪则从刚才开始就是谄笑,傻笑,见到这副样子的李寻欢,大脑更是充血了,眼睛里没有任何人,反手握住李寻欢的手,深情款款道:“能让你为我失去平时的样子,死了都值了。” 腾的一下,仿佛一下子掉进火炉里,赧色爬上李寻欢的脸。“……说,什么胡话呢……” “好酸,好酸!这么大的酸味!熊猫儿,熊猫儿!再说我是花心大萝卜,这沈浪才是花言巧语的大萝卜!” 破坏气氛的肯定是王怜花。 金无望将可怜的被推来推去的小孩子又推进王怜花怀中,道:“熊猫儿不在这里,会应你随传随到的只有徐若愚。” “才怪!我还有很多手下。” 金无望眼神无波地道:“他们是一样的。” 语调没有起伏,但王怜花耳中却不一样,想抬手摸摸鼻子,结果发现手中还有个累赘。“我说,这谁的小孩儿?沈浪,不会是你生出来的吧,然后被寻欢抓包?!哈哈~~” 金无望平静的声音对沈浪和李寻欢道:“他只是有点兴奋而已。” 这两人一冷一热,倒是解了刚刚尴尬的气氛——上一刻李寻欢恨不能钻进老鼠洞,如果有的话,如果他会缩骨功的话。 随后马蹄响起,阿堵牵着众人的马跟了上来。 李寻欢助沈浪调息片刻,之后轻骑缓行,寻个客栈住下,细细道来沈浪追出之后的事。 能肯定的一点是上官金虹不禁受伤,而且还病了,李寻欢猜测是内伤,不过不一定是由他人造成的,而可能是他自己练功走火入魔。 沈浪追出后,最后忍不住拦下上官金虹,与之决斗一场,而交手之后,沈浪发觉上官金虹的异常,并非受伤变弱,而是突然间的内力拔高,动作更快,与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差异甚大,否则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当胸受伤。 所以经他一说,李寻欢想起恐怕有些罕见的丹药,会助人一时间突飞猛进,但想也知道,肯定副作用不小的。如此这般,让李寻欢返回京城一路,一头扎进从上官金虹那里翻来的医书中。 回到京城李府后,李寻欢便再投入会试准备中,偶尔偷看下医书,间或询问沈浪他们的密码账册研究的如何,而并没有参与进去,倒是林诗音参与了进去,近来忙碌的废寝忘食。 李父称病多日,复职了两日,干脆辞官,打算等李寻欢这次科举之后就回保定李园。 而据兄长某一日回来说,当日李家这次祸事递上奏疏的苏大人,对父亲这次辞官似乎非常之生气,随后的休沐日时,居然直接闯入李府!李寻欢也出去见客了,毕竟今科考试的,本就需拜访官员,翰林院挂职的苏大人更是应当——可苏大人只看了他一眼,连已同朝为官的兄长都不理会,利嘴一张,便将父亲批的仿佛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懦弱不配读圣贤书的毛毛虫! 李寻欢甚为疑惑,这毛毛虫从何而来,被打发出去后,便问了忍笑不止的兄长—— “我也是听说而已,噗……咳咳,似乎是父亲曾在伴驾先皇迎接外蛮首领时,闲来无趣抓了条毛虫,不小心吓到了苏大人。” “啊?”李寻欢惊喜难掩,没想到父亲还有如此一面。 李绎朝继续道:“但父亲,据说,事后还无论如何都不承认,呵呵……” 话刚说完,便听到背后声音。 “那的确不是故意的。” 李绎朝短促地“啊”了一声,同旁边的李寻欢均是心虚模样,低着头怯怯对视一眼。 李寻欢更为心虚,因为他想要提醒兄长父亲已跟了出来。 同时唤了声父亲,然后不敢吭声。 李父严厉的声音道:“绎朝,去把你儿子抱来,寻欢,去取来两坛酒……你的那个。” 两兄弟哎哎称是,迅速离开,贡献出自己的儿子以及美酒。 一同离开后,李绎朝说起近来朝廷变动,特意说起之前为李家求情的周大人,已被大理寺关押,朝廷上下均是知晓,但却没有朝会提出,此事更是办的悄无声息一般,至于原因,李寻欢能够猜测的一点,周大人恐怕逃不开通敌叛国的大罪了,但有李家很快平反的例子在,朝廷也不想再出乌龙事。 李父生活悠哉,惬意的无事又忙碌,母亲身体也好了许多,两人搬到京郊的庄子住了半个月,以躲避同僚的探望,父亲看起来再也不想装病了——连此次有人图谋李家家业的事都完全交给沈浪去管了。 父亲能够躲避,但李寻欢却已不能再避,上官金虹的事已不用他多操心,但却有个让他发愁的——毕竟情债难偿! 约定的日子近了,沈浪恐怕比李寻欢还记着呢。 “七童……你再帮我看看,胸口还是不舒服,你看看是不是像林丫头说的,也许有骨头碎片碎在胸口肉里了。”沈浪拉着李寻欢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李寻欢放下书,也真的伏在沈浪胸口听,而沈浪一个紧张,心跳便快了。 “沈,放松……没什么啊……脸怎么这么红,额头有些热,但脉象正常,发烧也肯定不严重,回头到厨房煮点姜水,热乎喝下应该很快就没事——”李寻欢认真说着,他是绝没有想到沈浪突然间说起的,不过是因为吃醋而已。 但随后,看到沈浪热切的视线,脑袋才反应过来。 沈浪握住李寻欢的手,轻唤着“七童”,视线纠缠着,专注的。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又胡闹了。”抬起李寻欢的手,额头靠在他的手背上。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 沈浪猛然抬头,看到此刻七童眼神有些闪烁,想要退缩,却又勉强着与他对视。 “我,想要,与你携手白头——” 随后无论任何语言都淹没在彼此的唇间,誓约般的一吻! 吻并没有过多缠绵,仅是印记一下,沈浪激动地抱着对方,彼此埋首颈间,这一刻两人仿佛合为一体,再也分不开,分不出彼此…… 时间于他们已不存在似的,这一刻,抱着彼此,便是抱住了幸福…… 终于让他等到了,他的七童,如此害羞的人,却对他直言……刚刚,本不忍七童煮熟的虾子一样说出口的,但,又期待的心痒难耐,安慰自己不让七童说出,下次恐怕就不知要蓄积多久勇气,不知要等待哪样的时机……但实话其实,他只是想听七童亲口说出,比任何情话都要动人! 不知何时已双双倒在榻上,沈浪轻轻抚着七童的脸颊,稚气渐退,已显出些坚毅……但肌肤还是那么细腻,摸起来仿佛能捏出水来,他就没见过有哪个男子有如此好的肌肤——当然,他也没注意过别人的脸,能记住长相就够了,哪里用记别人的皮肤啊~ “不用说,我又怎会不懂……” 某人又害羞的想要避开视线,可又勉强自己看着。“……我,这,又不能,我当应说出的。” 沈浪轻笑,七童太可爱了,与平日可完全不一样呢,以前知道七童容易害羞,但现在看来,他在感情方面可谓完全的稚嫩啊! 想到此,便减轻了对那位叫陆小凤的戒备~他的七童是他一个人的,从头至尾! 伏在七童上方,两人低声细语着。 “七童,这次的确是我不对的,我又怎不清楚你的为人,却还要因为皇宫中那位的事跟你闹……” 嘴上要辩解,但皇上不好好称皇上,偏偏说成是“皇宫中那位”明显还是别扭中啊。 李寻欢嗔道:“你,你还知道,小孩子似的。” 听到这小孩子的形容,沈浪心中一跳—— 会试 沈浪的手在李寻欢腰间摸搓着,无意识的,只因心中所想,所以那只手沿着那优美的弧度,看着身|下人的眼神有些迷茫。 “想什么呢?”随后又低低的,不好意思地说了一个“痒”字。 “呵呵……”沈浪笑后,视线聚焦。“七童……其实之前就想问的,你……在你眼中,是怎样看我的……” 虽然别人都说自己不错,少侠之名已隐隐成为大侠,但这与恋人心目中的形象,他自认为是完全两码事。 一方面自己是男子,当初可算是他迫了七童答应,因知七童心软的性子,算是破釜沉舟地以后半辈子幸福相要挟,慢慢地,换来七童的心,而这颗心,有多少无奈,有多少是对自己的喜欢,饶是沈浪也不敢去妄断,怕自己妄自尊大,怕自己满怀希望转成空,生怕七童不过是可怜他。 会纠结、如此矛盾的时候并不多,他不是多愁善感,只想着情爱的人,但这种不安感觉就像扎根于潜意识当中一样,挥之不去,所以才会在当日皇宫当中看到那个皇帝看着七童的眼神、七童又主动找上门去的时候,立刻闹起了性子,理智管都管不住。 当然,事后就后悔,暗恼自己幼稚,自己不该不相信七童……可是之后又忍不住继续一面当成恋人间的趣味,一面试探着。 脑子里真是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般,变来变去,起起伏伏,本身就有一种痛苦又快乐的酸甜……比尚小时对外散尽家财还要犹犹豫豫。 此刻脱口而出询问如何看待自己的话,一丝后悔,又有一丝期待。 李寻欢反应了一下,思绪一下子涌动起来——刚才的直言表白,让沈浪也说出这般话来,看来自己的确平日里小看了沈浪所担忧的,否则也不会此刻如此口吻。 一时间更是内疚了。他明明已早早认定对方,却因……没有及时相告,真是大大的不该!虽与沈浪往往心有灵犀,但不也曾听人说过爱人之间往往不能平常对待,因为靠的更近,需求的更多,在意的更深,因此总会让人更加的患得患失……纵使再怎么了解彼此,但人心隔肚皮啊。 李寻欢这边久久不答,沈浪便出言换了说法。 “我是说,你带有上一世记忆,真正年龄……我是想说,你会当我是晚辈吗?” 李寻欢回过神,偏头想了一下,笑道:“不会,虽然偶尔闹些小孩子脾气,但与怜花兄一比就真不算什么了。” 沈浪失笑,摇头道:“我说认真的呢。”将人拉起,收拢下手臂,揽着腰将人往上推了推。 李寻欢收起笑脸,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两世加一起有四十岁,真真不说还不觉得,看待其他人,的确有后辈的感觉,便是皇上,虽比我现在大了足有六年,但我眼中,他还是后辈而已,但是……” 沈浪的表情明显就是等着这“但是”二字。 “……你在我眼中,一开始,其实沈大侠的印象已极为深刻,呵呵……”李寻欢被此刻沈浪的表情逗乐。“别笑,我是认真的。” “嗯……那我现在还是吗?我是活生生的,不是你以为的传说中!” “我知……自与你相识,便是活生生的,虽也与传说中的比较过……谁让人都是先入为主呢——” “那你喜欢传说中的,还是现在的?” 李寻欢心觉好笑,明明都是一个人,沈浪却与自己吃醋吗? “传说中的……” “啊?” “沈大侠是用来崇敬、憧憬的。” “哦?”某大侠笑的很幼稚。“我呢?” 李寻欢故作严肃,故意顿了一顿,才道:“是用来打破传说的。” “好啊!”沈浪也忍不住笑起来。 李寻欢扭动着躲避沈浪抓他痒的手,但这两只手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四只,也许眼睛上都自己生了眼睛,躲也躲不开,推也推不掉,笑的软了身子,更是无力反抗了……也好像沈浪的手一碰到他的身体,力气就会被吸走一样。 “不,不闹了~~” “说,我是怎样的?从实招来!” “打死……也不招!” “想不到今日碰到个硬骨头,看本牢头的大刑!” “哈,啊,别~呼……” 疯闹一阵,已变成沈浪倚在榻上,李寻欢靠在他身上,待曲卷躲避的身体挺直之后,李寻欢仰起头,看了沈浪一眼,随后安心地依偎在他怀中,缓缓道:“活生生的沈浪啊……刚才细想,还真不知喜欢你什么……” 沈浪没有接话。 沈浪的左手握住李寻欢的左手,李寻欢的右指插在沈浪右手的指间。 李寻欢闭上眼睛,继续道:“喜欢……你的优点,也喜欢你的缺点吧……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让我安心,让我有一种归属感,一种……”这次停顿时间长了一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认定。” 沈浪低头看到李寻欢已红到了脖颈,睫毛抖动着,往日内蕴的光华似乎在外泄,温柔似水般的人这一刻却散发出夺目的光辉,气质是矛盾的脆弱却又坚定—— 不说怀中人有多少才华,便是这份身姿,已迷得沈浪云里雾里,抱紧了人就绝不撒手,撒手的是傻子! 李寻欢感觉额头的触感,睁开眼——的确是一双深情的双眼,但却带着傻笑! 的确是真实版的沈大侠啊! 不过,这副样子倒是让李寻欢不好意思起来,好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将人哄的傻呵呵似的…… “你在家等我,我去解决皇宫里那位。”说着眼睛也不抬就要跳下去。 且为了沈浪,故意说成是“皇宫里那位”,不过沈浪还是不满足,动作迅速握住李寻欢的手。 “好。” 此人明显口不对心。 李寻欢笑的无奈,叹息的无奈。“沈浪。” 正正经经叫着沈浪的名字,对方总算不闹了。 李寻欢摇着头走向门口,不过走到一半时又快步走回来,在沈浪不解将开口询问时,迅速在沈浪嘴角吻了一下——轻功跑掉。 待李寻欢已出了李府,某人还没有回过神,醒过来时突然大口喘气,因为刚才好像忘记呼吸了,也不知忘记多久,不知何时不呼吸的。 随后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无声地笑,这时如果有外人看见,肯定以为他重病了呢。笑过一阵,总算总算恢复了正常,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所作所为多么的幼稚,一时间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在榻当中——他在外人面前,真的不会这样,江湖中人眼中,沈浪已几乎等同于仁义庄一样的存在啊! xxx 轻功出了府,李寻欢深觉自己孟浪了,居然……好吧,两人也并非没有吻过,可以往都是容忍沈浪造次的行为,不会觉得不妥,可自己主动,咳咳…… 而出了府,惊了后院墙外的流浪汉,才意识到此刻还是白天,他就那么从自家围墙翻了出来。 距离天黑还有一阵,但此刻让他再回去,可是不好意思的,想了一下在街上包了两包京城有名的蜜饯,想想又觉得太应付,所以走了两条街,找到卖糖人的,要了个“嫦娥奔月”的,天一黑便入了宫。 这宫中,可以说发现不了他行踪的当然管不了,而会发现他行踪的,却都不会管,因此进入乾清宫是一如既往的顺利。 这个时辰,本以为宪宗应还在忙的,可没想到刚一落脚,便发现御书房已只有宪宗一人,便是巡逻的,也与往日不同,相隔一段距离。 这对于李寻欢来说,可不算好消息的。 停了一会儿,见宪宗的眼睛根本没在奏疏上,反而一会儿扯扯已经很平整的衣服,一会儿摸摸梳的很齐整的脑袋——看来已经在等他了。 进去时,宪宗看过来的眼神还微微一怔,随即便是莫大的惊喜模样。 “你,你今天来的很早,我还以为……我不是嫌你早,呵呵……”朱见深从龙椅上走下迎了上来,走到近前后,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又忍不住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装是否整齐。 抬头时注意到李寻欢手中拿着东西,眼睛立马又亮了几分,期待着,好奇着,却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 李寻欢暗叹对方这样的性子,在宫中生存着实让人担忧的……继而不由得想到万贵妃。一直以来也不过是听说而已,所以暗暗决定去调查一下那万贵妃,如真不是良善女子,即使自己逾矩,也要管上一管的。 记得小六爷似乎对宫中较为熟悉的,他说之前来宫中游玩(?!)时,碰到一名妃子在对佛祖祈求一个儿子,言辞恳切,据说打动了他,所以他才给皇帝喂了|春|药|打算送到那妃子的床上,小六爷还说那次还是难得皇帝没有去万贵妃宫中而宿在乾清宫,不想却被沈浪和李寻欢破坏了。 会试 “蜜饯很好吃,跟宫里面做的……不太一样,嗯,我还是觉得外面的会好吃一点,其实宫中不能进到我面前顶好的东西,这我知道的,呃,我也不是多么好(漾:嫑误会,用四声哦~)吃的,这种糖人宫里面没有,以前也有听说过的,但从来没吃过。” 看着小心翼翼拿着糖人,仅仅舔了一口就打算收好的年轻人,李寻欢真不忍说出决绝的话,如自己不与他继续为友,也许恐怕他再也不会交到朋友了吧,即使有自己这般际遇与他相识,他也无法再产生友情……更遑论他也许还存了其他心思。 如上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李寻欢也可确认宪宗自己也没发现那份异样情愫,要知沈浪提醒他之前,他也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只当对方本性纯真、寂然渴友的。但刚出现之后,虽仍显欢喜,却表情已会收敛内心感情,如非这一双眼睛泄露出的本心,若不是沈浪事先提醒,恐怕真会继续来往。 在李寻欢还在犹豫如何启口,果然听到宪宗开口说一月之期太久,希望缩短时日。 “见深……”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为君,很辛苦吧。” 宪宗怔忪一下,似不解话题为何跳跃的如此快速,随之迅速习惯地去想他为什么这样问,而看着李寻欢温柔的注视,立刻收拢乱七八糟的想法,心头暖暖,答道:“还行,小时候就见过父皇理朝政的,久了也就不觉得辛苦,在其位谋其政,虽不期望能做到中兴之主,也想,为天下百姓多做一些事!”说着这些,表情有些激昂,期待地看着对方,像是想得到夸奖一般。 李寻欢笑笑,真心说道:“坐在那位置上的,都不是凡人。” 宪宗挺直了腰板,已经与李寻欢说了一通话,所以此刻也轻松自然不少,没了一见面的激动,竟也说起了笑话。“那是,真龙天子嘛!龙!” 李寻欢轻笑出声,而看见他笑,宪宗更为开心了。 这时,李寻欢又道:“至高无上的尊位,却也会失去一些吧。” 宪宗在李寻欢面前,似乎总是很容易释放出真实的情绪,上一刻还乐呵的很,但听到这句感伤的话便又立刻感同身受一般。“嗯,父皇,在我小时候很严厉,很少有时间与母后一起……” “也难有朋友是吗?”李寻欢也不忍揭开别人伤疤,但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与人相交,贵在真心,防着一层,以后才不是尊重。且如果不说明讲清,李寻欢也做不到继续相交,那样好像在利用对方似的。 “嗯……”身边之人对他总是有所图,但眼前此人却不会,不用去多想,单凭感觉、识人,就能肯定对方是真心而没有企图。“你,你会一直做我的朋友吗?” 这样只能等在乾清宫等着对方前来,非常不能让他安心,即使事前有约定,也无法去担忧,唯恐这个人就这样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会,我会一直是你的朋友,无论发生任何事。” 语气淡淡的,但在朱见深耳中,却感受到十足的坚定,一时间竟能震动他的心神……仅仅简短的承诺,就能令人信服,这就是江湖人的说一不二吗?他,是不是可以派人调查一下江湖中有哪些少年侠士?不是深查,想必对方这样的身手,这般出众的气质,稍微打听一下事迹,就能确定他的名字吧…… 想到这种方法,朱见深忍不住心痒难耐,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想了解这个人更多更多的事…… 对方越来越热切的视线,让李寻欢挫败了,不得不再次说明一遍“永远都是朋友”,关键的地方是“朋友”二字,可并非承诺了什么不该承诺的啊,宪宗到底有没有听清。 虽是激动,见到李寻欢之后就好像不再是他自己,但朱见深听这强调的第二遍了当然注意到关键点。 所以变成上一刻还因为永远的朋友而高兴着,下一刻却也因这永远的朋友闹心了——他他他不想只是朋友啊! 这年纪不大就开始有了xxoo经验,可要知那种动心的、情窦初开的经历可是头一遭,但这经历了一个多月也冷静下来了,脑子终于正常会思考了,所以当然也知道自己对这仅见过三次面的人抱有怎样的心思。 以前他以为自己是喜欢万贞儿的,以为那就是爱情,是从小到大日久生情,他也认为那是青梅竹马,虽然二人年纪相差的很大,甚至为了万贞儿还废了皇后。 但见了这中秋之夜结识的人后,才明白何谓心动,才知道所谓轰轰烈烈的爱慕真的存在,继而一发不可收拾。期间见到万贵妃,似乎突然有一种醒了的感觉,以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却好似被无限放大,耳边听到万贵妃说他的儿子祐极如何顽劣,注意到身边漂亮宫女被万贵妃以一点小事发落,还声称不敬她没有关系但不能不伺候不好他…… 这样的人他以前怎会觉得是贴心的,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也许在他小时候的确无私地对他好,可是,也许自从因为她而废了吴皇后,升了她做贵妃开始,她就已经变了。 连她也变了,没有变的,是他的幼稚吧! 他不确定,如果没有遇到皎洁如月般的人,他要多久才会醒觉。 “不好吗?”李寻欢试探问道,如果对方应是,那以后慢慢可以掐了绮思,而如果说不好,还直言出口……李寻欢也算能开口直接拒绝了。 朱见深听这反问,先是一抖,犹犹豫豫着,最后还是呐呐应道:“好,当然,好,我就怕你不知何时就一下子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到踪影,你,不能天天来吗?”宪宗觉得自己已退了一步,所以作为交换,要求便也敢多提了,居然说出天天见面,之前还想过即使半个月见一次也好呢。 李寻欢这可犯愁了,明显看出对方这个“好”字不过是敷衍,也许懂了也装作不懂,如此缓冲才叫人为难,因为他又不能直接对宪宗说你不要喜欢我我已有心上人,毕竟二人都是男子,那样直白地说出来,不与对方决裂才怪! 史书上关于宪宗的记载,难得一位深情的帝王,直到他死都荣宠万贵妃,政绩上也不算昏君,而近来认识之后,更觉是个不错的孩子,因此不忍与之决裂。 “不行。” 宪宗一噎,可没想到对方拒绝的如此干脆——再如何好说话也是帝王,长久以来已不记得被人拒绝是什么滋味啊。 “为什么?”他问的也干脆。 李寻欢见对方没生气,更能放得开了,只是,沈浪事后不要再乱吃醋才是。 “你呀,真是太大意,我夜入皇宫几乎如入无人之境,你也不知危险,身为帝王,怎可如此任性,以后要是被人知道每日这个时辰乾清宫都能走空门,岂不是给刺客机会!” 帝王也有贱骨头的时候啊,此刻被训斥了,却反而高兴。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宫中耳目众多,要是被别人利用了呢。” “呃,呃,那我以后叫高手在暗处盯着。” 李寻欢轻轻摇头。“还想唬我,现在也有高手盯着可距离太远,如有厉害家伙闯入,他们又怎来得及……不用为我担心,如果进不来,我会放倒其中一个。”不待宪宗说出心里面想着脸上已经写出的“那你能天天来了吗”的话,李寻欢就打消了对方的念头。“我自己也有事忙,以后,说不定可能会与你天天相见。” 这句话只不过是因他毕竟要入朝为官,如每日朝会的话,如品级足够的话,的确有可能天天相见的。可听在宪宗耳中就不同了,几乎等同于他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追求一般! 朱见深激动地抓住李寻欢的衣摆。“其实,其实……”其实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他也知道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因此最后变为询问现在不能天天来,那么下次见面的时辰。 因着沈浪关系,李寻欢真想不再私底下会面的,但朱见深却可怜兮兮说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生辰刚过,本以为之前能等到他,约定想要到了晚上一同过生辰,可日子生生过去了他才出现,而上次见面一个激动又忘记说…… 可怜巴巴这种招数,认识李寻欢两天的人恐怕也会用,而李寻欢就是心软,因此答应腊八的晚上,还犹犹豫豫地想要礼物——越发不客气了。 而如此,回去跟沈浪说起时,沈浪大方同意了,还说跟李寻欢一起去。到了熄灯睡觉的时候,又亲又啃又吻了一阵,李寻欢明白这还是吃醋了,只不过采取了“处罚”措施而已…… 进入腊月后,不想传来经久不见的独孤伤的消息,对方打算带快活王来他这里治病——李寻欢和沈浪这才知道,原来这几年销声匿迹,原来快活王病了! 会试 “内练精气神,外练筋骨皮”为各家各派武功准则,不算纯粹的粗浅拳脚,稍微高深一点的武学都是内外合一、形神兼备的。而既分成各门派、各流派,便说明武学既有共同点,也存在极大的不同,不只身体所长期修炼、且已长成身体本身的熟练、适合的手眼和身法这些外功,还有更为微妙、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的内功。 一口不能吃个胖子,徐徐图之,欲速则不达,这话谁都理解,但有时候再聪明的人也会犯错,明知故犯,怀着侥幸心理、过于自我相信的故犯。 经年别过,再次见到快活王的时候,即使有了心理准备李寻欢也是吃惊不小,与回忆当中的快活王真的是天差地别。 李寻欢和沈浪进入客栈的房间内,便看到快活王躺在床上,他们进来也没有睁开眼睛,似是睡着了。面目已显蜡黄,凹陷下去,瘦的很,那双手已再不是那般比女子更优美好看的手了,但指甲却修剪的整齐,衣衫也一如既往的华丽,看来这些年独孤伤一直将人照顾的很好。 满眼悲戚,似乎比快活王本人还要伤心的独孤伤,即使快活王已再不是当世枭雄,已变成不健康灰白发的病弱老人,独孤伤仍不离不弃,心之所念一如既往。 病了很久,独孤伤说快活王一开始还一直撑着不让他知道,独孤伤说在知道的那一刻见识到快活王从未有过的脆弱一面,说起那一刻,独孤伤的表情既心酸心疼、又忍不住愉悦,因为他终于等到了,等到快活王在意他,等到快活王再也不会忽视他……可这一刻,却是在再隐藏不住病痛的时候。 大江南北看过不少郎中,快活王一世枭雄,并非那么容易放弃,但他却坚决不让李寻欢给他看伤,独孤伤也明白快活王如此决定的缘由。即使快活王始终不去承认王怜花这个儿子,但心中还是在乎的,只是放不下面子去承认,也绝不会放下面子去承认,因为他知道即使承认了,王怜花也不会与他相认,更何况快活王真不知道与儿子要如何相处。 现在寻到李寻欢,只因快活王已昏迷,独孤伤真的不想放弃……即使已得到快活王完全的信任,可独孤伤从未表现出他心底的愿望,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将自己置于最忠心属下的位置上,他已不再多求。 可人总是那么奇怪,将失去的时候,心底的愿望便好似化身为怪物,要冲破这道枷锁,冲出心中牢笼,好像即使在临死之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好……不做其他,只要在对方有意识的时候,能得到容许,允诺一个拥抱他便是死也足矣!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无法抑制,所以他违背了快活王,柴玉关的命令,带人上京。 其实他知道,柴玉关并不一定必须这般压制内息作乱而耗尽生命的,其实只要废了武功,说不定有几层可能多活几年,但是,废了他的武功,柴玉关一定会恨他的吧,没有了武功的快活王,哪里还会是快活王,他非常了解,如果真的那样了,说不定有了力气后柴玉关就会自行了断。 所以他一直拖到此刻。 当然,也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动手废了柴玉关武功的话,会不会伤到柴玉关导致殒命。 找上李寻欢,柴玉关才可能更大程度地恢复身体,百分之百是不可能,可有李寻欢在,他相信可能性会大一些。 快活王的身体是因早年修炼众家武功,而引起内息混乱,一开始靠着灵丹妙药以及深厚内力没有显现出来弊端,但就因为内力深厚,时间长了,年纪大了,所有问题都涌了出来。 也的确如独孤伤所说,废掉武功的话还能多活几年,否则现在的状况,拖不过一个月便再也压制不住。 这个时候,李寻欢也不顾虑本人的意愿,直言尽早废去武功,而刚说要有些准备时,一直闭紧双目的快活王却出声了,声音虽很虚弱,但仍极坚持——他宁愿就这么死去。 这会儿客栈又闯入两个人,前面的是徐若愚,而身后拉着的便是王怜花。 王怜花虽被拉来了,也不是个善心的主,看见床上之人,眼睛中闪过复杂神色,一时间也愣了,但随之,却笑嘻嘻道:“想不到才几年就变成这副德行啦,嘿嘿……” 快活王自王怜花进门开始就不再说话,像是之前那般悄无声息。 “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死去得了,难看死了。”王怜花的话越说越恶劣,可他的表情却让人无法训斥他——眼底不敢相信不自觉颤动的神情,故作大声像是掩饰心中不安的话语,好像越难听越不好的话抛向对方、开口后下一刻就后悔的话、发自内心不加思考的行为、他此刻的大脑也不知为何会说出的这些话,才能平复心底的焦躁。其实就像小孩子一样,他只是想刺激对方,想让对方生气,然后就会好起来的幼稚想法。 虽然很诡异,但王怜花就是这么别扭的人。 而了解熟知他的朋友,又怎会看不出他心底如何想的。 但独孤伤可没兴趣了解王怜花,有人说一丁点快活王的不是他就会炸毛,即使快活王亲生儿子也没用。 两人吵起来是必然,床上的快活王像是真的听不见,而李寻欢、沈浪和徐若愚却也没有拦着——独孤伤和王怜花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快活王的在意。 而从吵嘴中的内容,王怜花听到一件事—— “哈?废了他的武功?哈哈,你们不干我干!本少爷早就想干了!” 王怜花动作极快,李寻欢和沈浪反应过来时王怜花一掌已经拍下,独孤伤虽然紧随其后,可在最后一刻,却迟疑了一下下。 快活王一声闷哼,嘴角溢出血来,沈浪赶紧上前将王怜花拉开,李寻欢赶紧护住对方心脉,暗暗叫遭,要知即使已决定废掉快活王的武功,但也需要准备一下,最最起码也要用金针护住心脉、任督二脉、俞位|岤等,即使废去时许一鼓作气,可也要把准血脉循环时刻啊,看准气盛之时啊,王怜花这么莽撞下去……一探脉,李寻欢着急了,真是没有比这更坏的情况了! “不行,沈,独孤兄,备马车,我先护住,要去找别人帮忙!” 独孤伤红了眼,也不理会王怜花了,赶紧往外,但走到门口又回头,纠结着,生怕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 李寻欢道:“没事,有我在,快些!” 沈浪拦下独孤伤。“你留下吧,我去就行。”运开轻功,独孤伤才稍稍安心。 “怎么样,看起来,更虚弱了。”独孤伤掏出手帕为快活王擦掉嘴角的血,心疼的无以复加,不禁暗想,就连吐血也只是这么一点点了,好像眨眼睛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快活王柴玉关何时变得如此弱小……以前最崇拜的便是强势霸道的柴玉关,可变成这样的柴玉关,也一样是他心中最重要、唯一重要的人! “需寻一个人为他金针疗伤,这方面我仅是刚参习,绝没有那人熟悉。” 独孤伤将李寻欢的话听在耳中,此刻能安下心只是李寻欢镇定笃定的语气,以及李寻欢这个人让人安心放心的气质。 徐若愚在旁边安慰王怜花道:“没事,有寻欢在,快活王不会有事。” 王怜花这才回过神,便是立刻不屑地道:“我又不担心,关我什么事!哼哼,他们犹犹豫豫,我是好心帮忙!” 这回独孤伤也不理他了。 马车备好,独孤伤抱着已昏迷的快活王上车,李寻欢和沈浪在外驾车,徐若愚本要拉着王怜花也上马车的,可王怜花却死活不去。而李寻欢让王怜花帮忙回家报个信,他要出门几日,王怜花却也不干,直接轻功闪人,徐若愚道:“寻欢,你还是叫别人帮忙通知吧,怜花他肯定不会有空帮忙通知你家人的。” 李寻欢笑笑应下,徐若愚跟上。 徐若愚武功虽不行,轻功也不怎么样,但就是能追上王怜花,因为王怜花一定会等他的。 车驾一日两夜,期间李寻欢不得不在休息时间,仿了一副宋代林椿的《果熟来禽图》,以贿赂梅大先生。 出行的太急,也无法找什么真品画作,只希望能够看在仿的还不错的份上,救治一下……不想到了梅大先生那里时,这个问题就被解决了,因为还没等让梅大先生鉴别,沈浪拿着画“不小心”被同在梅大先生那里治伤的人给毁了! 而这个毁画之人,便是沈浪等人还没有道出工夫处理、不想此刻恰巧碰到他们面前的上官金虹——确实如此呢,除了快活王,上官金虹也是窃取他家武学、且比快活王更不如,没怎么样便已走火入魔的人! 会试 已是二九天,天寒地冻,积雪尺余,风卷扬飞。 不是驾车的好把式,这样的天气可是极危险的。 进入梅大先生的地盘,便突然有人拦截马车,好在驾车的是李寻欢和沈浪,一遇不对,沈浪飞身而去,挡住对方兵刃,李寻欢稳住车驾,被迫停下,只因来敌绝对不小。 快活王多年不现身,因此这帮人绝对不是冲着他来的,而如果是冲着沈浪亦或是李寻欢而来,不会是这样几个几个先后出现,他们更像是守卫在这里——看来梅大先生这里有人在看病! 当后来出现一身形窈窕、蒙着面纱女子出现时,沈 花落寻欢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8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8部分阅读 现时,沈李二人便立刻肯定里面找上梅大先生的人是谁。 那女子到了近前,对上沈浪时明显迟疑一下,李寻欢更是根据对方呼吸吐纳回忆一下就想起对方是谁——七年前在四川用易容丹变为朱七七那张脸自称荆女侠的人! 没想到再次重逢是在此处。 拦截者众多,仅有沈浪和李寻欢二人,一时间也捉襟见肘,独孤伤已抱着裹得严实的柴玉关下来,他二人不得不护在左右。 独孤伤一心悬在柴玉关身上,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可能除了不想他们找里面的梅大先生,还与沈李二人不对盘。 因此大声说明他们是来治病,并非寻衅。 李寻欢毕竟与梅大先生有些渊源,刚想开口直接叫出人来,沈浪抽了空到他身边道:“那块给你侄子当伴读兼护卫的小木头不是姓荆,不是只知道姐姐两个字?” 李寻欢眼睛一亮,遂明白沈浪的意思,无论是与不是,都可出言试探一下。 “荆女侠,你不要无命了吗?” 沈浪和李寻欢真是压中了,蒙着面只能看到眼睛的荆女侠立刻不动弹了。 李寻欢继续道:“为了那种人,毁了年轻的容貌,毁了亲弟弟,值得吗?” 别人这种阵前劝降也许不行,但李寻欢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人感受到真心实意,感受到那般博爱的担忧。 “他,他还活着?” “当然。”沈浪道,长剑出鞘,收了戾气,转守为主,此间这许多人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李寻欢接道:“他话不多,似乎对以前的记忆渐渐薄弱,可他还记得你。” 蒙面女子全身有些颤抖,旁边她同伙已有人催促,她不为所动,内心似在挣扎……而在有她同伙对她出手时,更像是帮她下了决定。 随之见识到荆女侠的武功,不禁理解荆无命小小年纪就有那样身手也许是家传。沈浪和李寻欢这边得到的不止一个助力,同荆女侠一起出现的三个男子也一同倒戈,形势稍微好转,不过上官金虹在这里埋伏下的人手着实不少。 这一番打斗,上官金虹当然收到消息,本不欲对梅大先生如何,毕竟外面要看诊的并非死对头沈浪和李寻欢二人,梅大先生医术了得,将来还有用处。 可上官金虹不知道梅大先生与李寻欢还有一层授业的关系,且,一般人都会说梅大先生脾气古怪,因而在上官金虹得知沈浪和李寻欢都来了之后,打算明智地先行撤退,毕竟内伤未愈,奈何梅大先生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样吆喝道:“别动,别走!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绝对不能从我这里离开,否则这样病死了将来有人说我梅大医术不精砸了招牌怎么办!” 梅大先生何时在意过他的招牌?梅大先生何尝在乎过他有没有病人?梅大先生又几曾关心一个不熟、又看着不怎么顺眼的人是否痊愈?! 不过是给耳聪目明的李寻欢报个信而已。 李寻欢这边果然会意,同沈浪一递眼神,立刻一同向这后门纵身而去,拦住欲逃的上官金虹——再回头,哪还有梅大先生的踪影! 刚才一开始出现拦住马车的几人,已看出在打退堂鼓,荆女侠阵前倒戈必定有所影响,而上官金虹弃他们而去更给了他们迟疑的理由,因而这会儿跟着沈李二人过来的人数少了不少,上官金虹身边保护的人几个,好在他们身手均是不弱。 上官金虹气火旺盛,有属下护住,并没有亲自动手,看他模样,内伤未愈,本人想必也知道最好不要动手,他的内伤不只与沈浪当日决斗所致,更为严重的,是他之前便已颇为严重的走火入魔。 没有动手,脑子却转的飞快,梅大虽不见了,当沈李二人前来必定是有病人,且是重病——穿过已空无一人的屋子,在他手下缠住沈浪和李寻欢时,上官金虹奔着前面而去。 独孤伤的一声喝,让沈浪和李寻欢都急了,怒了,快活王纵有千般万般不是,但此刻仅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七年蛰伏,当世枭雄却默默无闻,若非心智坚定,恐怕他早已自戕而去,又怎会拖到几近油尽灯枯,况且,习武之人,决不能欺凌弱小! 沈浪秉力拔千钧之势,十层功力震飞周身三人,血溅当场,伸手递到李寻欢面前,两人仅凭眼神交汇,李寻欢握住沈浪的手,同时运功,李寻欢借势飞身而起,真可谓一飞冲天—— 旁边剩下几人惊的停下动作,沈浪视线丝毫未离开李寻欢一寸,只见空中还没有飞升到最高点的人,手中白光一闪,那速度,比之天际流星还快,如飞事先便知那是何物,纵使沈浪的眼睛,也无法瞧准那到底是什么,更多恐怕只以为那不过是看错了而已。 沈浪片刻之前的急怒消失的丁点未剩,心情激荡地纵身跃上房顶,李寻欢身边—— 而上官金虹,则一脸不可置信,眼珠异常地突出,指间握住喉咙的地方已在不停流血,发出古怪的咕噜咕噜声。 沈浪笑着朗声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上官金虹终于倒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手下完全没有料到如此状况,呆怔不知反应。 李寻欢表情凝重,并不见松口气,更不见高兴。 最先有动作的是王怜花,的确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王怜花—— “给你!”王怜花将昏迷中的快活王交还到独孤伤手中。 刚刚紧要关头,是王怜花从上官金虹手中救下快活王,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王怜花早已躲在左近。 交还回去,王怜花故作的厌恶模样,徐若愚倒是凑到独孤伤旁边,低声询问情况。 王怜花上前几步,对着仍在房顶的两人畅快笑道:“哈哈,沈浪终于从狗嘴里吐出象牙啦,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哈哈,善也!善也!不过,寻欢我倒是要说说你了,认识这么多年,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绝技!” 徐若愚已走到王怜花身边,那副样子似乎王怜花高兴,他就高兴一般,也笑呵呵道:“你不知道啊?我有见过啊,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还用来吓过金不换呢……这飞刀绝技真是越发出神入化,例不虚发,诚也!诚也!” 不知之前藏在哪个角落里的梅大先生带着小童出现。 啧啧两声,不满地抬头看向李寻欢。“在我的地方死人,真是不吉利!” 沈浪接话道:“寻欢也是帮梅大先生出气不是,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带来的那副前朝名画岂会被毁!” “哈?!毁了名画?!遭瘟的嘞!”提着长袍开始满地乱跑,寻找“名画”残骸。 沈浪悄悄几个指风过去,将其毁的更加惨不忍睹,告诉小童位置,随后此间主人也不理会他们了。 沈浪带着李寻欢跃下,轻声唤道:“没事吧?” “……嗯。”应下后却又无声叹息,随后情绪并未表现在脸上,走过去检查快活王的情况,随后又将情况告知梅大先生,请求帮忙。 在允诺了事后再送一副前朝名画,快活王与独孤伤便在此间留住,空闲时李寻欢向梅大先生请教,随后赶在腊八之前启程回京。 王怜花跟他们一起走的,说打算在京城过年,人多也热闹,不过恐怕也有快活王那边有了什么消息,沈浪必定很快从独孤伤那里得到消息的缘故。 回程与王怜花徐若愚轮流驾车,坐在车内时,李寻欢闭目养神,表情比之往常似乎还有些僵硬,看着沈浪心疼无比。 外面王怜花和徐若愚说说闹闹,如果不是此刻沈浪没有心情说笑,真想打开小门跟王怜花感慨一下——与徐若愚私底下相处,王怜花居然也有这样一面! 要知王怜花与人说话,似乎所有人当中,沈浪就见过同李寻欢说话算是不会反驳反讽,跟王夫人说话面上乖乖,而其他任何人,几乎最多三句话就将人呛死不可,端看人的抵抗能力啊。 可在车内听着,如果不是的确王怜花的声音,都让沈浪怀疑外面坐着的其实是熊猫儿! 以前还一直以为都是徐若愚包容着王怜花,但现在看来,王怜花也在性格上稍稍为其妥协,居然有副好心大哥的模样——似乎他本人并没有察觉呢! 这是多么好的嘲笑讽刺损王怜花的机会啊…… 但此刻更重要的是他的七童,七童心情低落呢。 会试 回到京中李府,李寻欢再次埋首书中,沈浪因挂心着李寻欢的情况,所以也几乎留在府中没有四处跑,事情都交给之前又跑了一趟荆襄的小六爷,那少年极是聪明的,仅仅最近发生的些许事,就似乎隐隐抓到“世家”们的苗头,沈浪也乐得任由他去挖掘,说不定能将他局中带出,发现以往忽略的东西,找到除却上官金虹背后还有哪只手在推动。 李家兄长已接到外调的指令,具体哪个县还不知,总归是荆襄一带,苏大人上门找李父,虽表面上仍是吵嘴来的,但炫耀的模样说他能说上话调个安稳的地方,明显是要帮忙的。不过李父李家兄长并没有接受,李绎朝虽感情纤细了一点,但经了上回的事,也算成熟坚毅不少,这次调到流民聚集的地方,李父没有反对也是想让他能独当一面。 但调令也会到会试殿试之后,吏部才有具体的安排。 因而李府既要因二少爷会试而轻声细语不能扰到,又要忙活着大少爷的行装、安排人马。 出了正月,林诗音的麻烦来了,本身就不是老实的丫头,脑子里那种或武侠儿女情愁、或小言英雄救美、或小言美女救帅哥艳遇、亦或仅仅是街道上碰着个恶霸情节也好,总之不想蹉跎第二次人生,仗着靠山强硬,时间长远离个危险就开始心里长草,闲不住…… 不过以前真没让她碰到什么大事,也不会有什么逞了“英雄”又有后续事要完成的,这下子她可潇洒不起来了,只因帮了个缠人的穷小子。 具体是何事她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总归没有惹出太大的事,阔别多日回来、却总是走神的火影,也就没有将风影告诉他的这事告知李寻欢,至于沈浪,虽有察觉,却没多少心思去管,也觉得有风影、水影一直跟着不会有大事。 要说中间虽有波折,但也没算出了大事,而且不小心将她自己嫁了出去……倒是为李林两家解决了一大“难事”啊! 而无事又闹心的沈浪在干什么?在教徒弟,而且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所以便将荆无命当成自己儿子疼的。 荆无命小包子也真需要人疼,到现在为止,记忆剩下的几乎都是自从李寻欢将他从地窖背出来开始,此外就是很暴力,一开始带回来松开|岤道后就要打要杀的,一路从兰州回京城松开就没有老实的时候,沈浪可是花了很大精力让人安静下来,到了李府,过了一阵才能让其他人接触,似乎才能听懂其他人说的话。 直至年前,荆无命的姐姐跟着荆无命住在一起后,才总算有些正常的样子,才能放心让他跟李绎朝刚六岁的儿子李曼昹一起玩——之前两人放在一起必须有人看着才行,要知第一次见面李曼昹小朋友差点被送去见阎王啊! 李家人丁兴旺,李父和李绎朝都只有一个妻子,与别家妻妾成群、子嗣众多可不同,所以即使第一次见面李曼昹被吓的够呛,但被李绎朝安慰一通之后,下次见面的时候虽然怕的颤颤巍巍,却还是散发着被从小熏陶下圣母光辉主动拉着荆无命,说要一起玩。 大概之前被关在地窖当中训练的时候,便都是跟一样大的小孩子一起,所以将两个小孩儿放在一起一开始还是很危险的,但心病还需心药医,直到再次见到荆姑娘,他心结彻底解开,之后才算真正正常起来——李家小包子的圣母光辉也作用不小的啊! 不得不说荆小包子的资质是非常不错的,与从李家兄长那里继承资质的李小包子相比可谓天差地别,沈浪当起师父来,格外有成就感,荆小包子现在小小年纪,便已开始练剑,至于李小包子的进展,还是不要提小孩子的伤心事比较好。 宫里面那还是个麻烦,李寻欢对那方面不是很敏感的,已觉得他与宪宗的关系差不多转化为纯粹的朋友了,有些自信地向沈浪保证已不算是个问题——但对那方面异常敏锐沈浪却暗自咬牙,不愧是当皇帝的人,他是见识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什么是披着羊皮的狼,什么是扮猪吃老虎……简直都不是人!还有那怀柔政策用的—— 不谈情说爱,不风花雪月,更不会威逼利用,不强人所难,那家伙就一个劲的用苦肉计,说他多可怜,说他多辛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宫里面都是死人啊!话里话外还不是想让李寻欢多跑宫里几趟! 想想沈浪就憋着一肚子火,林丫头口中那什么约会的,他都不曾与七童有过,七童居然没事就跑宫里面去跟人“私”会!饶是他沈浪有多大气量,也,也闹心的抓心挠肝啊! ——其实,直到殿试之前,李寻欢也不过再去了宫中两次而已,李寻欢也不想在考试之前与宪宗有更多接触,免得以后宪宗会多想。 数着日子,沈浪等到了李寻欢会试的日子,他对这个日子,真的不是期待,反倒是一种阶段性的折磨……就好像这个日子之后,他受到的折磨就换了一种——但好在他的七童已经答应,等考试过去之后,就跟他约会~~ 某人连行程表都已经写好了,拿给李寻欢看的时候,让其真是哭笑不得……当然也引起心软的七童内疚,自觉这段日子太忽视沈浪,所以让人趁机吃了不少嫩豆腐——安抚了某人暂时翻腾达临界值的醋意。 会试与乡试对京城的学子来说几乎没差别的,只不过会检查的更严格一些,但这个严格到了李寻欢这里就要打些折扣,因为在搜身这一关的时候发生了点,呃,小小的意外。 明朝科举比唐宋都要严格的多,不只是在作弊的惩罚措施上,还有就是搜身这一块。而到了万历年间的时候,更是达到苛刻的程度,举子们搜身都必须脱的光溜溜进去……光溜溜啊!李寻欢会容许?沈浪会允许?!! 好在这还只是成化年间,没那么严重,但有些外怜官如果觉得这个人看着猥|琐,可能藏了东西,便会让人多脱几件,且不只是手上去摸~~ 所以,这还有另外一种状况,那就是碰到了好看的人……可以说这名正言顺摸人的机会,那起子外帘官看见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看似纤柔的李寻欢时,就起了歪念。 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几个家伙轻咳对视一眼,一个家伙从桌子后面走上前,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开始摸,还冠冕堂皇地让人伸开手臂,但刚碰了两下手臂,还没到达胸口呢,这个家伙就感觉手背一痛,立刻本能缩回手,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爪子”,没什么异常,有看到一脸茫然无辜的俊美公子哥,觉得可能自己的错觉,所以继续伸出“爪子”,可这回还没摸到衣衫呢,手背又是一痛,这回更疼了,甚至能看到手背上在渐渐变红。 一脸见鬼地看着无辜的公子哥,后退几步…… 李寻欢此刻心中也无奈啊,沈浪一出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在外帘官一搜身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被雷劈似的样子他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能怪沈浪,其实乡试搜身的时候,对方就有点这毛病,不过好在摸了两下也就算了,没敢干什么。 可此刻有沈浪隐于暗处,宣称着领地主权,李寻欢也不能说对方不对。 打退了一个,后面又两个吃了苦头,一脸见鬼,可还有不服气了,这次居然碰到个脾气扭的,居然出言让李寻欢脱衣服—— 李寻欢已听到沈浪气呼呼要蹦出来了,眼神扫向那边安抚一下,意思自己能解决。 如沐春风的笑容,淡淡说一句之后要有几天的考试脱了衣衫恐怕会着凉,言语间手按在桌子上,而抬起的时候,故作一声对不起,一个手掌印赫赫在目,轻声细语问一声能不能过去后面还有人排队,被汗津津的一众搜查官放过去。 似闻风中有轻哼声,李寻欢进入里面隔间,考试也是一场打仗一般,不是李寻欢这般有武傍身的,出来几乎都要大病一场。当然,李寻欢出来时,在外帘官敬畏的眼神中,依旧风采翩翩离去~~ 而便是这样的环境虽被沈浪嫌弃非常,却也比之李家兄长考试那会儿好得多。 现在这设在礼部的考场,英宗天顺年间以前还是在元朝留下的礼部旧址改建而成,称为京师贡院,贡院规模很小,仅能容纳百余人而已,但应试的举人每年都增加,到了英宗天顺七年已到达四千余人。而这一年的会试便发生了大火,考官举人真是又跳门又越窗,但仍死了九十余人。 今年这一次属重修后的,虽没有扩建,但里面环境好上不少,不至于十里之外似乎都能闻到馊味臭味啊! 情敌 三月初一,宪宗早上起来后便有些兴奋过度,只因回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情形,约定的下次见面时间便是今日,而令他兴奋的并不只是要见面了,最主要是因为上次离别时对方说起下次见面时那意有所指的样子…… 想起来就忍不住小心肝乱蓬蓬…… 便是因为离别时的表情,让宪宗都已经琢磨很久了,有事没事都会想起,总管怀恩都忍不住开口询问是否要召太医瞧一瞧了,据说他好像最近有些傻笑……他有傻笑吗?有吗?!怎么可能!呵呵…… 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呢?要给自己带些好吃好喝的?还是……对方打算,打算,呵呵,嘻嘻…… 大内总管忍不住别开头纠结啊纠结,他家陛下这种样子他已经纠结很久,甚至去咨询了很多人,太医院都已经开了好几次会讨论这个问题,并得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他们家陛下喜欢上某个人了。 这是个多么令人惊讶的问题啊,他们家陛下喜欢的人不一直都是万贵妃吗?还因为万贵妃而废了堂堂一个皇后啊!这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为了宠妃而做的如此大胆、如此干脆,即使昔日宠爱武惠妃的唐明皇也是几次三番之后才废了皇后,但他们家陛下却说废就废啊! 但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啊,仍宠着万贵妃那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宫里面谁不知道万贞儿已经被皇帝厌弃了啊,四十多岁的女人了,被厌弃了在宫里面人眼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但问题是这皇帝到底喜欢上谁呢?后宫的妃子肯定是不可能的,而要说异常,那就要从去年中秋之后—— 先是大半夜不睡觉到房顶上去守着,谁也不知道是守着什么,还不让侍卫在周围巡逻。貌似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后宫几乎很少去了,开始还会去万贵妃那里几次,可日子越长去的时候越少,甚至到了后来,哦,那个后来就是突然间有一天晚上他们家陛下不再到房顶坐着了,而改成在乾清宫坐着,那一段日子朝臣们都跟着变成工作狂了,要知陛下似乎努力工作给谁看似的,每日每晚都熬到很久——那段日子对于总管大人来说简直太辛苦了啊,只因皇帝要熬夜,他就要比皇帝熬的更晚,大总管也不是好当的啊~~ 接下来不熬夜了,结果后宫也还是不去,不久前甚至将万贵妃禁了足,而皇帝本人就变成这样走神走到雷打不动的情形……跟鬼上身了似的。 大总管一边动手帮又在傻笑走神的皇帝穿朝服,一边开口低声细语询问:“陛下,内阁首辅彭时彭大人还等着殿试名次的,彭大人问三甲能否先定下来……” 近来陛下的脾气有些难以捉摸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异常的好,别人说什么都不会问罪,但有时候却非常不好,大声亦或是小声都可能得咎——真希望陛下快点恢复正常啊!…… 而现在,宪宗虽然没有不高兴,相反因为期待着今晚相见心情还比较好的,可是,打扰了他胡思又乱想就会惹人不开心了。 “还没殿试,选什么选,择什么择!说不定就有急才殿试比会试更突出呢!” 责怪的话随口就来。 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恼了,脾气也上来了—— “这是干什么啊,穿这么多,要去干什么啊,又不是祭天地,又不去拜宗庙的,一个殿试,这是让我拜死人啊!”宪宗不满地跺脚,不过并没有拆掉已经穿上戴上的。 “哎呀,陛下,陛下,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怀恩越发头疼啊,这陛下都多长时间没像小时候那样闹脾气了,登基以来就装充威严的,真真不知是说好还是不好。 衮冕玄表纁里前后各十二旒,玄衣纁裳绣十二章,蔽膝红罗、朱袜朱舄、金为饰,一身大事才会穿的啰嗦沉甸甸冕服。 “陛下,吃点东西垫吧点,一会儿殿试时候陛下要坐那里一阵子呢。” 宪宗嫌弃地坐下吃东西,脑子才终于从晚上将会面的事稍稍移开,意识到刚刚怀恩都说了什么,但这下也没什么好回复。 “急什么急,殿试完了不是还有两三天可以排名字嘛,哼,当朕不知道,差不多的、走后门的都会放在上面给朕看。” 怀恩倒是舒了口气,因为陛下看起来正常一些了,最近他也有总结一下呢,他家陛下自称“朕”的时候并不一定正常,但自称“我”的时候那就是一定不正常! “陛下,彭大人说,要安抚近来荆襄流民,所以这次特殊一点,就当廷择了。” “哼,朕就知道……”沉默了一会儿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片刻后说道:“即使这样也要选个差不多的!那地方都是流民横行的,哪能出几个读书人,真是为难朕,这不是造假嘛,对江南举人们也不公平啊,这次可别弄出太祖时候的南北举人掐架问题……”呼呼,发了一通火,又想起来,“朕想起来了,彭爱卿说有个特殊的是吧?” 怀恩有擦汗的冲动,但好歹是练就出来了,已淡定的很—— 但心里面还是念叨:您终于想起来了啊,前两天彭大人就说了好几遍啊好几遍! “回陛下,是的。” “怎么回事来着?”宪宗近来是真没放太多注意在上面。 “回陛下,是有一保定府的考生,乡试是解元,会试又是咱北直隶的会元——” “就这样?彭爱卿是想再给个状元,凑齐连中三元?” “回陛下,并不只是这样,还有个问题是这考生父亲以及嫡亲兄长都是当朝探花——” “哦?”这下宪宗终于有点提起兴致了。“所以,还可以来了个父子三探花的美谈?呵呵,彭爱卿在纠结这一点?” “回陛下,是的。”怀恩又忍不住腹诽了——他昨天就被彭大人抓住嘱咐了半天啊,他一大早问皇帝的不也就是这个嘛! “嗯……的确是个问题,怀恩,你说是三元才子好听,还是父子三探花……” 怀恩垂首不言语。 宪宗刚刚对今日的事还一点耐心都没有,毕竟科举三年一次,即使所谓皇帝钦点的殿试跟他也没多大关系,连所谓的皇帝亲自出卷子也只是礼部呈上来个选择题到他面前——但听怀恩说的连中三元亦或是父子三探花,倒是引起了他不少兴趣。 反正也要晚上才能见到对方,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应该认真上朝,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个无为的昏君不是……嗯嗯,而且这连中三元还是父子三探花的话题晚上要跟对方好好说说……哎呀,真是的呢,早几天见面,岂不是还可以问问对方怎么选择…… 这会儿又想起来也许选这么个见面日子,也是因为对方体谅他“忙于”殿试,又不想让自己怀疑他关心朝廷里的事令自己误会,咬着筷子心里面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动,真是好人,长的又好,本事又高,又那么体贴,聪慧、睿智、气质高洁……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还会被自己遇到,即使自己在这个不能踏出一步的皇宫也能结识,真真有缘…… 怀恩犹豫了好半天,时间已经达到临界才不得不开口。“陛下,时辰快到了,是不是起驾……” “……嗯,走吧!” 怀恩o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立刻起驾——他们家陛下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好说话了呢! 宪宗坐在御辇,突然想起来,招了招手,在怀恩耳边小声说:“让彭爱卿考完了之后将那个连中三元还是父子三探花的卷子立刻批复出来,朕立刻就要看!回来,还有,再挑两份好的……嗯,一会儿再让他给朕总结一下这一年考生的层次,再有,会试那些卷子当中先给朕挑出几篇好的,一会儿盯着他们考试朕正好看看,别忘了要有批复的!” 怀恩点头如捣蒜,心里面一边记下这些个,一边总结——陛下这是想知道这些个东西讲给谁听?可是皇帝陛下还会需要向谁汇报啊? 大总管一直有一个不安的、在心里面形成轮廓的猜测,其实都不敢多想的,可架不住这线索太多,不想看见都不行……他们家陛下看起来是肯定私会什么人的,还是个高手,否则侍卫不会发现不了,被点晕了都还无知无觉……这种情况那就不是狐狸精就是个侠女了,基于他们家陛下阳气、火气都很足来看,九层可能是侠女啊——他要不要让人到江湖上调查一下是不是有个娶了江湖第一美人的武林盟主之类的,然后就生了个又厉害又漂亮的姑娘啥啥的~~ 这天下至尊的一主一仆都在胡思乱想时,朝臣们啰嗦一阵便一群人奔着殿试场地的保和殿而去,在一主一仆有些好奇那连中三元还是父子三探花的年轻考生是哪个时,连主带仆、一个忘记说平身、一个忘记提醒主子,朝臣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宪宗怔忪的不知反应,一直盯着进来时还能看清楚脸,但现在已跪下叩首的人的脑袋顶上……自己看错了吧,是近日相思成魔而已吧……倒并不是错愕,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而已,真怕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而再深了思考就完全不行了,眼睛都看直了。至于怀恩大总管,则是因为他们家陛下的样子而陷入忘我的胡思乱想中,忘我当然也就忘记此刻身处何方啊! 情敌 为难首辅大人已经开始嘶吼,殿上的考生们都忍不住跪在那里晃动。 李寻欢明白这恐怕是宪宗看到自己太过吃惊愣住了,心下不禁觉得自己的过错呢,这哪里是惊喜,都变为惊吓了! 担心着想抬起头提醒一二,但又觉会折了小皇帝的面子,一时间倒变成懊恼的稳稳叩首——虽然知道沈浪恐怕正在屋檐下撅嘴不止,却也没有过多担心,沈浪也不是莽撞的,即使再不满、再冲动也不会乱来。 挠柱子中的沈大侠也不想要理智了啊——看那个色迷迷的家伙,当皇帝的果然都是色狼! 嘶吼中大总管怀恩终于回魂了,捅了捅皇帝陛下,终于摆手让人都起来,之前朝堂上的肃穆庄严气氛都没了,上上下下多了几分浮躁。因此这往常照例宣讲鼓励激励一番的话也省去大半,直接宣布考试。 宪宗早已等不及,那边各就各位开始答题,他立刻走下龙椅,走到下面考生中间,作势还在别人那里转了转,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人……真的就是,绝对是,就没见过除了他之外哪个男子的肌肤也那么细腻过,咳咳…… 招来首辅大人说悄悄话,而一听到李寻欢的名字,被告知他就是那个让他好奇,需要点为状元还是探花的人,立马激动了,一双眼睛放出摄人光芒,朝臣们忍不住又开始交换眼神,不少考生们不禁发挥失常,至于被盯着那位,则淡定如常,而这厢一比较,更显出他气度凌然、人中龙凤、风姿翩翩、风华绝代、风光月霁、风流倜傥、风花雪月~嗯?…… 皇帝陛下恨不得所有好话都放在这一个人身上,又觉得所有的词儿到了眼前人面前都成了俗言俗语……李寻欢,寻欢,呃,寻欢,作乐?呃,不愧是高手,不是高手又怎能寻欢作乐!真是允文允武,世间真没有比他更好、更美、更美好的人……他是人吗,是天上的文曲星吧,是天上的武曲星吧,天上哪个神仙又有才又能斗来着,想不起,想不起来呢…… 皇帝陛下错乱中—— “陛下——” “吵……呃,什么吵~~” 皇帝陛下被打扰了忍不住立刻想吼,但刚一出声,又想起来寻欢武功那么好,距离虽远一些,但寻欢肯定能听到,让他听到自己随便发脾气就不好了,他可不想让寻欢以为自己是个昏君——所以这话中间一顿,后面的话立刻萎靡下去,跟撒娇似的……不过怀恩大总管却觉得像犯错了认错似的。 “说啊,什么事?!”宪宗低声道,才想起来刚才吩咐对方做的事。 “回陛下,这是彭大人送过来的。” “嗯,快拿过来!”宪宗像接过宝贝似的。“哎呀,你看看这字,寻欢这字写的多漂亮,这篇用的是柳体,多漂亮……” “陛下……” “‘敬孙务时敏,阙修乃来’,说的对,看看这里,他在鼓励我,原来他一直这样暗暗的鼓励我,唉唉,我怎么就没有看一下他会试的卷子啊……” “陛下……”怀恩大总管叹息,又自称“我”了,这明显又不正常了,这比当初因为万贵妃而废了吴皇后的时候还不正常啊,不对不对,怎能将这位男子跟万贵妃作比较! ——听听这话,考卷皇帝一份都没看,这个时候却突然说别人卷子里那是鼓励他,诶呦喂,这谁不知道考卷都不是皇帝批的啊,这皇帝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想到此,怀恩大总管才想起来本来要告诉皇帝的下一句没说的话,因此忍不住一身冷汗,不会吧,不~应~该~~是女的嘛?! “你在这干什么呢?” 怀恩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都凑到皇帝近前了,这发呆的毛病会传染嘛。 “回,回陛下,刚刚问了宫里面的侍卫,说,说……” 宪宗近来虽然有些不正常,但不是笨蛋,一听怀恩提起侍卫,立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因而低声急忙问道:“这,寻欢在江湖上很有名?!” 总管大人点头,先暗想了一句“皇帝怎么又正常了”,才道:“是,据说七八年前开始就在江湖上走动,而今年的名头尤为大。” “哦?!”宪宗兴致格外高,那副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名头很大呢——七八年前,那时候寻欢才多大点啊! 今年?宪宗立刻想到去年李家被冤枉通敌叛国的大罪,那次虽是与彭大人套好了计策,目的揪出朝中细作的……真是不该啊,居然欺负到寻欢家头上! 想着就瞪了无辜且莫名其妙的首辅大人一眼。 宪宗随即琢磨着以后怎么补偿李家,似乎寻欢的父亲因为那次的事大病一场甚至都辞官回家了……要不要封个国公补偿一下呢…… 当皇帝的人,在发昏的时候都是没有自觉的,历史上也没哪个皇帝一开始就打算当昏君的~~ “是的,是的,现在江湖上没人不知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飞刀?!”惊呼出声,引来殿上各位抬头。 而皇帝本人却毫无自觉,且情绪变化的极快,上一刻还在高兴李寻欢这名头如此霸道,如此显赫,敢称为“例不虚发”,哪里是普通江湖草莽——啊呸呸,眼前人哪里能用“草莽”来称,吓了狗眼——可是下一刻又一下子不高兴了,因为意识到认识对方这么久(漾:啊喂!见面次数一共不超过两只巴掌呢!~),他都没有告诉自己他用的是飞刀!! xxx 虽是皇帝要出场的殿试,但一般情况,皇帝本人也不会真的干坐一天陪着考生们,最多也就是日落收考卷之前再出现一下子而已,但这次殿试可不同,让各考生们倍感压力,皇帝陛下居然一直坐在上面盯着,这胆子小的,下了殿就直接昏倒啊! 而这次因有要安抚荆襄流民的意思,所以便当廷择出三甲。在纠结反复了一整天、首辅等人担忧了一整日之后,终于定了状元、榜眼、探花,状元是位来自江西南城的张升——江西多状元,文才自是不错的,彭大人对此人也极力推崇,榜眼是来自襄阳的王淳,而探花理所当然点在了李寻欢头上! 虽也想头名状元让李寻欢做,最好的当然是想留给李寻欢,可最终压倒这个想法的,便是坐在探花位置上的,一向好看~~皇帝陛下深刻认为,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探花位置的人了,将来也一定不会再有人能与他的风采相提并论的人……也许以后探花的位置都从缺好了,嗯嗯! 退下之前,宪宗给李寻欢眼神打信号,但李寻欢总会事先就避开,这让宪宗很是希望,本来想要晚上两人在乾清宫好好说话呢,此刻是一肚子话想问他。 李寻欢当然明白宪宗的意思,一开始让宪宗在满朝文武面前发愣,他也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奈何,趴在房梁一天的某个人居然用起还不算熟练的腹语催他立刻回家,虽说的是累了一整天晚上好好休息,但又怎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是更需要安抚的人啊! 两人不是一路回去,李寻欢与一同回家的兄长进府后先见了父亲,母亲拉着他也是一番心疼,父亲听到又是一个探花脸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抽动,李府一片喜气洋洋,本也叫沈浪一起吃饭的,奈何这家伙说去告诉王怜花他们探花郎一事,顺便让躲到王怜花那里捂住耳朵不敢面对现实、生怕他不是探花的林诗音叫回家。 因而李家晚饭只是自家人,李父虽不显,但也是高兴的,母亲虽知道后面恐怕还有庶吉士的事要担心,可总算告一段落,李寻欢高兴之意更多的是没有令父母兄嫂白白担忧,没有辜负父亲兄长的期望,而最为开心的,便是一脸骄傲的兄长了,居然不自觉喝多了,不住唠叨着弟弟比他强的话,似有些羞愧之意。 席间李父告知他将带着母亲明日一早就出发,先回保定李园,母亲悄悄告诉李寻欢,父亲私底下跟她说要带她去沁阳林诗音跟人合伙建立的那个山庄去游玩。 而父母离开的那么急,也是因为父亲不想面对上门拜访的过往同僚们,李家兄弟二人也觉得父亲这病再也不愿装了。 晚上回房之后,才轮到沈浪。 进去时正看到沈浪在慢慢翻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敬孙务时敏,阙修乃来,其此之谓乎。” 李寻欢无奈笑道:“不想沈大侠这么‘大年纪’复读起学记,欲与寻欢同朝为官乎?” 沈浪翻身将《礼记》枕在脑袋下面,脸侧朝里,全身的气息似乎都在说他在闹脾气。 兵器谱 看着沈浪的后背,李寻欢更觉内疚,若非因他一定要考试,也不会与宪宗有过多接触,即使偶尔夜探皇宫,那也与入朝为官截然不同不同,现在这般简直是助长宪宗的那份心思。 之前李寻欢都是心底在逃避这一点的,怀着侥幸心理,期望日子久了宪宗自然去了别样心思。可几次见面,即使李寻欢对这方面迟钝一些,却并不是笨蛋,隐隐也有所觉。 没有这方面经验,饶是凡事都能淡定以对的李寻欢,心里面也难免七上八下、心绪不宁、不知所措,这般陷入局中以致有些彷徨茫然呢。 还在思索着如何安抚,沈浪突然坐起来,动作突兀,李寻欢被惊的回过神,才注意到外面动静,本该比沈浪更早发觉的,起身走到窗边?br /gt; 花落寻欢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39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39部分阅读 边,沈浪也一同过来。“别站在风口。”温柔地将人拉到一边。 李寻欢放下心来,沈浪既然没有紧张,表示并无大事。只是,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沈浪何时用过信鸽。 信鸽并非寻自己的,而会寻到这里,显然不会是王怜花、熊猫儿这般朋友的信鸽,以丐帮和王怜花的势力,直接派人传递消息也不会多慢,且信鸽也不是容易训练的。 窗户打开,一只灰扑扑、看起来就是经过长途旅行,个头不小的鸽子飞进来。 沈浪不待李寻欢询问,便道:“我师父的信鸽……只是没想到会再来寻我,本以为师父已将我丢弃了呢!” 李寻欢扬起嘴角,看出沈浪心情很好。 “找你必定是有事……” 沈浪笑着摇头。“如果你认识他,就会知道有一种人,会让你觉得他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会送信来,只会是有什么事吩咐我做。” 李寻欢此刻极为好奇,能教出沈浪这样徒弟的前辈,又能得性情谦逊的沈浪如此评价的人,到底是怎样的高人…… 见李寻欢神情向往,沈浪握住他的手,温言道:“这次消息来的刚刚好,如没有师父的信鸽,我可真真无法寻到他的人呢。” 看李寻欢疑惑茫然的眼神,沈浪的表情越发温柔,带着淡淡幸福的模样,似乎不想张扬却又忍不住炫耀的神色,笑道:“让他知道我的挚爱啊!” 某新鲜出炉的探花郎羞红了脸,没了朝堂上的镇定,失了面对皇帝、大臣们仍能维持的言辞稳妥、大方从容、思路清晰、条理顺畅。 “他,会管这个吗……” 沈浪见他如此反应,心头大乐啊,不说他的七童何时会有这般忐忑的态度,就是光想到七童会在意、紧张这一点,沈浪便觉得心安通体舒坦了,自己已在七童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这辈子、也许他都能敢保下辈子七童也会是他一生相伴的人,这样的七童,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要相生相伴,若非如此,这活着还哪有乐趣可谈…… 一时间,下辈子也能认出对方的想法变得那么清晰、那样深刻,让人如此笃定! “……师父对我放手不管了,但我知道师父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因为放心我才会放任……呵呵,当然,大概,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了,他情绪不稳几天,口头上大概会说我不配当他的徒弟……呵呵,所以啊,不只是要将你的人告知他,还要带你去见他!” 说着,低头在李寻欢额头轻吻,亲昵的,视之为珍宝。 李寻欢轻轻“嗯”了一声,只是眼睛似乎都不知该盯着哪里才好。 “呵呵,我都见过你的家人了,你却还没见过我的家人,这怎么行!” 李寻欢抬手轻锤在沈浪肩头。“看信。” 沈浪从竹筒里拿出卷起来的信,内容风格绝对是师父他老人家,言简意赅,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正文也短短几个字而已——去解决你师叔的弟子们! 沈浪一脸无奈,将纸条推到李寻欢面前,然后伸手带着鸽子走到榻上小桌前,提笔写下——徒弟有了爱人,是个男子,哪里能见到师父? 同样没头没尾啊。 李寻欢正疑惑着这简短几个字到底有何详情,结果看到沈浪没有遮拦、反而明显想让他看的纸条。 “沈浪……” 沈浪嘿嘿一笑,道:“我师父总觉得别人都,呃,世俗,不想知道任何‘俗事’,所以我如果成亲,这种事他老人家绝对没兴趣知道,但如果与我结为连理的是个男子,呵呵,那可就不一定了!”沈浪故作一副无辜表情,“不这么说如何能见到他的面!” “但……这也太惊世骇俗……”现在才意识到,沈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怎么比陆小凤还不着调!! “哈哈哈……”沈浪爽朗大笑,一扫之前沉闷——他吃醋,是有怕他的七童觉得他无趣的意思,有时候不知该如何与恋人相处使然。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难以自控,真正不自觉的、先于理智一步的行为。此外还有点腻着他,没事找事的意思,也许,还有点不想承认的逗弄七童的意思,不过此刻有了别的事,他当然就不去揪着那个色狼皇帝喽!去气愤一个外人,不如攥紧了七童~~ ——决心的时候虽笃定,但真要提到皇帝、皇宫、朝廷之类的词,胃里面立马噗嗤噗嗤冒酸泡泡! 不过,此刻沈浪突然冒出一个心思,之前一直忽略的,也许……呵呵呵,既然已经考完了,还一击即中摘了探花,伯父伯母也放任不管了,李家大哥也外放做官,那么也是时候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了……虽然这个念头从一开始就偷偷盘旋不去。 七童的性子可不适合在官场,如果是笨一点的人,也许还有可能囫囵过去,可七童不行,他聪明,除了李家人、他面前,七童总会有一种翩然世外局外人的感觉,所以他会看的更加通透。 而有如此睿智的人,如果心肠硬一点,不管闲事,也许也能在朝堂上立于长久不败之地,奈何七童心太软,枝头麻雀的命都极为珍惜,恐怕如果路上遇到蚂蚁都会让路,又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他人委屈,这样的七童去当官,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何况那还不只是“虎口”,那还有个张的大大的“狼口”! 李寻欢被沈浪笑的恼羞,伸手捂住对方的嘴,而手心在下一刻便有软软湿湿的触感,当然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收回时,中途被拦,被抓着放在唇边一下一下亲吻。 二人虽有过更亲密的行为,可七童的脸皮比馄饨外皮还薄……还透明,红起来又迅速、又好看,是一种纯真、却又诱人的颜色,配上一双黑如珍珠、清澈却会在这一刻异样水润的眸子,加之此刻害羞闪动的眼神……简直是引人犯罪的“毒药”! “……胡闹……” 半天似乎是憋出来这么一句,听在沈浪耳中,简直麻酥了半个身子,当然另一半正冲动中~~ 也没忍着,沈浪放开七童的手,这只手虽立刻藏了起来,可沈浪的手更快,揽住腰身,托住下巴,轻轻的、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吻上——他的七童就是如此体贴又心软,动作轻柔他即使害羞的冒热气也不忍心推开~~ 这一刻沈浪嫩豆腐吃的真是美的冒泡,可温存一会儿、已挪到床上之后,沈浪又不免担心了,这不忍拒绝的性子,如果那色狼皇帝也用苦肉计的话……不,不必如此乱想,七童虽心软不忍却不是笨蛋,且答应下来的事、后果严重的情况,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因此,问题还都是出现在那只宫中狼身上——这都给起了绰号了! 被吻的迷糊好一阵的李寻欢,躺在床上时终于想起来那张纸条,还有那只赏了如此诱人场面的鸽子。询问起时,沈浪也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跳下去先放飞了鸽子。 李寻欢哪还能不明白沈浪的意思,不禁轻叱道:“也不让它休息休息,起码吃些东西。” 被骂的家伙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因能见到七童如此一面,高兴的又冲上去啃了几口。 蜡烛燃尽时,沈浪终于老实了,再继续下去就过线了,这条线虽是自己规定的,但却是他对七童的尊重,死也要遵守——此后才继续说起他师父的纸条。 “我有几个师叔师伯并不清楚,而且,虽是叫师叔师伯,但是男是女却不一定。” “你的师门是个隐秘、却又有名的大派,还是说你曾知道少数几位师叔师伯?” “七童真聪明!”亲了一口才继续,“两样都说对了,门派的事我也不是全知,我知道那些等以后说给你听,而师叔的话,我知道三位,呵呵,其实其中一位我能确定的,也许你能猜到……” “我……能猜到?” “嗯!” 沈浪也来了兴致。 李寻欢思索了一下,沈浪其实如此提醒之下,他便可以大胆猜测,所以猜出倒也不难。“是猫兄的师父?” “呵呵,你果然猜中,因为猫兄的那个葫芦是吧?那可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不过,不对。” “嗯?” “嘿嘿,应该是猫兄的师娘,武功不知哪位高人传授,可那葫芦却是位女师叔的。” “原来如此。”李寻欢回答的如此平静,可手却伸出去捏了沈浪的腰间,以示惩处。 兵器谱 沈浪故作大叫几声,又继续说其他。“这位女师叔成亲的时候,我师父有去喝喜酒,那时候我正在山中练功,若非如此,也许能更早认识猫兄呢……另外一位复姓诸葛,据我堂哥说,诸葛师叔是门派当中除了我师父之外最厉害的人,但古怪脾气却是门派当中之最。再有一个也是位女师伯,这位同猫兄的师娘一样没有见过,不像诸葛师叔还远远瞧过一眼,那位师伯……” 沈浪停顿下来。 “如何?” “我也只是从堂哥那里听到一点点而已,剩下的我也只是推测。” “推测……难道又是哪位熟人的师父或师娘?怜花兄?” “哈,七童~~” “真的?”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不知道那位师伯有何绝技,而王夫人来历又甚为严密……” “……会如此联想也有理……”李寻欢想了一下,继续,“那让你解决的,是那位诸葛前辈的弟子们?” “我也这么猜测。” “可这‘解决’二字又是何解?” 沈浪眼珠一转,笑道:“不会是请我清理门户吧?” 李寻欢不禁嗤笑出声,低声道:“好一个,大言不惭的沈大侠……” 沈浪故作生气,从后面抱住李寻欢的腰——呵痒! “好啊,原来在李探花眼中我就是个大言不惭的人,看我怎么惩罚你!” 李寻欢想忍也忍不住啊! “……唔……哈哈……不要……”腰上被一碰,几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弯着腰想要躲开,可沈浪的手好像长了眼睛,往哪边躲都会碰到那双手,一时间让李寻欢觉得自己狼狈万分——但不过是他自己以为而已,沈浪眼中的他,这一刻可是脸颊泛红,双眼迷离,软玉在怀、风情万种! 正面相对,两人靠的很近,笑闹着两人都有些喘,室内此刻寂静的针落可闻。 长年练剑的手,指肚摸搓着七童后颈的肌肤,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坚定,令人心安……低头,轻吻额头,没有任何挣扎,不会像以前那样脸红,当然也可能是此刻的脸本来就挺红……轻吻着鼻尖,脸颊,已能感觉到怀中人有些微微的后侧,但只是趋势而已,并没有真的动…… 他的七童,即使两人已有过比这更加亲密的动作,可还是会害羞,且又要勉强着不想害羞……沈浪心中一阵痒痒啊,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知道这种样子,每次都让人有一种想要欺负他的苗头窜出来嘛! 沈浪只觉自己在七童面前,会变成另一种样子,自由,自在,有点像是脱匣的猛虎,似乎任何一面都可以在七童面前展示……当然,在亲热这方面,虽有时候冲动的想直接一鼓作气,却也有自己的计划,不能太过。 沈浪都快成苦行僧了,自我找麻烦。 在两人亲热这方面,李寻欢虽害羞,可也知道这是必然的,虽不好意思,但也曾有那么一两回冒出沈浪为何不进一步的疑问,当然这种念头只要一冒出来,就会被羞的整个人像煮过的虾子一样掐灭,而会再次想起这个,只因不免挂记着这般是不是委屈了沈浪,沈浪体谅自己,等自己长大,可自己也不能不去想啊……可某红彤彤、最帅气的“虾子”就没鼓足勇气去实施那个主动一点的决定! 现在能做到的,也就是不去拒绝而已呀。 但这次甜甜蜜蜜时光却被人打断,沈浪刚从嘴角吻上唇瓣,还没等深入,打算好东西留到后面“吃”呢,结果就有人敲门,一惊之下,李寻欢差点一掌将人推开,好在沈浪动作也不慢,直接握住他手腕。 敲门出声的是火影。 “表小姐来了,叫二位少爷呢。”低沉的声音没多少起伏,但对于认识了十几年的熟人来说,李寻欢能听出话语中的……呃,戏谑?! 意识到这一点李寻欢居然直接将脸埋在沈浪怀中了——没脸见人了,火影知道!! 沈浪高兴了,七童的反应好可爱!~~ 但嘴上却还要安慰。“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轻拍李寻欢的后背。 李寻欢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与往常有多大的差别,只在安抚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浪以为他羞的不敢见人,又忍不住心疼了,收起玩笑心思,转移话题道:“火影到底什么来历,这些年来,脸上的皱纹就没有增加过。” 李寻欢顿了一下,抬起头,表情已经好了许多,倒是认真去思索回忆,摇摇头道:“你以前不也没有试探出来……现在有何种猜测?” 沈浪道:“两个,一个是恐怕与我师门有关。” 李寻欢接道:“另一种,也许与‘世家’有关。” “不错。” 随后两人到花厅,不只林诗音回来了,王怜花和徐若愚出现,就连熊猫儿和胜泫、金无望和阿堵,以及小六爷,更有差不多两年没见的“嵩阳铁剑”郭嵩阳也来了,他是去了荆襄那里,这次与熊猫儿胜泫一起过来的。 一众人把酒言欢,直至凌晨时分。 随后的日子李寻欢就忙了,殿试结果都出来了,发榜仪式称为“胪传”,一甲已经出来,赐“进士及第”,二甲三甲人数不定,分别赐“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要参加“恩荣宴”,还需同考试官员们身戴一支红花,这副打扮出门时,林诗音惊呼什么红花会这个时候就有了云云,还兴奋的突然冒出想要去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子的想法,一瞬间就让沈大侠黑了脸,随之当然让林表妹绿了眼。 一路入皇宫,出乎意料的,沈浪居然只跟到宫门而已,隐晦地打了声招呼,说有事就不知所踪——李寻欢心下如浸了蜂蜜,沈浪一直都如此信任他。 恩荣宴还有教坊司奏乐助兴,进士们官职不会这么快就派发下来,宴席上只为庆贺而已,但李寻欢却自知自身似乎有些麻烦了,源头便是殿试之日情形,同在殿上,皇帝陛下行为太过明显,而恩荣宴上,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的皇帝陛下眼光也时不时会瞄到探花郎这边,更容不得其他人不做多想啊。 幸好随后本不太高兴的皇帝陛下不知为何突然间恢复正常,不像一开始好似什么人欠了他多少贯钱似的,对进士们热情起来,让各个诚惶诚恐、基本上都是第二次见天颜的进士们激动地忘记给李寻欢异样视线。 但却有一官服为御史、看起来三十多岁大人,令李寻欢微微有那么点吃惊—— 先是站在李寻欢面前,盯着李寻欢看,上下打量着,也不吭声,李寻欢开口询问也不做声,直把人要看毛,最后才说了一句“以后是官府中人,莫要再有些乱七八糟的事。” 转身离开时,李寻欢才注意到对方也是身怀武功的,内功虽尚浅,但比之一般朝廷官员可要厉害许多。 虽是警告,但李寻欢也知对方没有多大恶意,大概是听说过他在江湖上的事,所以才来告诫一二,所以李寻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个第一位认识的同僚,是个面冷心热之人。随后打听了一下,便知这位御史大人姓胡,名云冀。 恩荣宴这一晚并没有持续很久,看起来是皇帝陛下不想时间太久的。李寻欢走到宫门口时,又被怀恩大总管拦了回去,这倒不用他再次跃墙再转入了。 这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走入乾清宫呀,由怀恩大总管带他进来后,殿中其他人便陆续从两旁退出,大总管将门关上—— 门外的怀恩大总管无声叹息,摇头晃脑地转身,招呼着周围的人往外走,乾清宫的侍卫长虽不放心,但大总管小声说道:“那位小李飞刀想要对陛下不利,就是站在陛□前也没用,走吧走吧!” “可是,这,如果……” “走,走!你怎么这么笨呢,唉,还是不开窍呀!” “嗯?” 怀恩大总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对方。“怎么还没懂,你当以前陛下私会,呸呸,陛下暗中相见的人是谁!” “啊?是,是这位?” “可不。”怀恩这回觉得眼前人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原来如此,没想到啊……总管大人,这是不是,也要上演一出女驸马啊?” “哈?”这回反倒将大总管问懵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立刻骂道:“哎,你这榆木脑袋,谁说里面那位是女扮男装来着!” 而门内,李寻欢进去后,宪宗居然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刻理会,反而将李寻欢晾在那里。 只不过,李寻欢径自走到书案前,噗嗤笑出声来,宪宗装不住了,抬头扁着嘴说道:“你,你昨天怎么没来!” “对不起……”没有再多解释,心中更重要的人,无论何时,何种状况,都不能以对方是自己人就不去顾虑对方的想法,就因为是最重要的人,才应予最重要的对待。 这么一句简简单单,让宪宗红了眼。“你,你,你回家就那么重要?!” 李寻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眼神中不掩心疼——从一开始李寻欢便知宪宗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小孩儿,渴望亲情,渴望不敢说出口的依赖。 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而将人有恼怒的理由,宪宗激动过后便有些后悔,这样说如果李寻欢不高兴从此不与自己这样相处了该怎么办——之前明明决定让李寻欢哄自己一下来着,但是,他居然不说话……往常还会说些好听的话呢…… 不过想了一下宪宗又高兴了,因为想到李寻欢不说话只说对不起,是并不想用花言巧语哄自己开心,如果真的那样,日子久了,大概也同其他逢迎拍马的人一样了嘛! 在李寻欢面前,朱见深的脾气总是来得快去的更快,想明白之后立刻高兴的跟小孩子似的。 “我,我也知道家人重要……”这回又装作可怜兮兮了—— 果然,得到李寻欢的回应。 “所以,今天不是来了嘛。” “那是因为我找人接你的!”撅嘴,娃娃脸一点都不显得突兀的撒娇表情。 李寻欢浅浅笑着,说道:“你不找人来,我今晚也会来的。” “是吗?呵呵……坐我这边……” 朱见深这会儿可真是一会儿一个表情,李寻欢笑得无奈。 兵器谱 朱见深殷勤地将格子里的点心端出来,还有些温度,明显刚放进去没多久。 “饿了吧,宴席上一般都吃不到东西的,我看你都被灌了不少酒……还好这次我让怀恩选了不错的酒,否则喝多了指不定多难受,吃点东西垫一垫。” 李寻欢并未拒绝,的确有些饿了。心里面对宪宗的举动有些暖意又有些好笑,好笑的原因是他太孩子气,明明事前还让人准备了点心,却特意藏起来,先故意发一通小火。 “要不要再来点热汤?虽然天气回暖了,但晚上还是冷。” 李寻欢顿了一下便点头了。虽不想多麻烦,一杯热茶足矣,但看宪宗的表情,明显那小格子里还有东西的。 果不其然,李寻欢一应下,朱见深就跑过去,先拿出碗勺,再捧出一盅白瓷汤盅。 李寻欢立刻上前接过。 “没事,不烫了!”虽如是说,但还是松了手,跟在李寻欢侧面。 喝汤时,宪宗嘴忙的很,喝汤时候少,多数都在说。 “呵呵,昨天可丢人了,看见你在殿上,简直不敢相信,你,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我本还以为你晚上才会来,还打算跟你说殿试的事呢……” “是我的不是了。”李寻欢歉意道,但此刻除了道歉,也不知还能如何弥补。 “没事,哈哈,我只是没想到而已,嗯……其实也是我笨嘛,你以前就说过的,不告诉我名字,只因你那时候在考试不是,你本来就已经告诉过我,说我们可能会见面……”意识到这一点,朱见深后悔的不行,暗骂自己怎么那么笨,李寻欢明明说过的——自己脑袋以前都想什么来着! “还有你当日会再次来宫中,又说过家中出事,唉,我怎么那么笨,那时候朝堂上最大的事不就是你,你父亲的事嘛,寻欢,这一点我,是我的不是,其实一开始对你父亲我就没有怀疑过的!”虽然此刻说的如此坚定,但事实上哪会真的没有怀疑,不过是这种话绝对不会跟李寻欢说就是。“当时是跟首辅彭大人套好了词的,鞑靼那些部落近来对我大明虽还算老实,可他们的手却还是伸到了朝廷中!” 李寻欢只在旁边点头而已,这些事他已清楚。 朱见深看到李寻欢赞许的眼神,立刻鸡血了,挺直了腰板。“为了清除朝廷中的细作,才会,呃,这个,如果事先跟令尊商量一下会更好……居然害得令尊病重……” 李寻欢噗嗤笑出声来,眼前的皇帝声音越说越小,上一刻还趾高气扬,但随后却渐渐弱下来,好像想将脑袋埋起来一样,明显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面对自己真是一点心机都没用。 “不碍的,父亲并非病重,而是中毒,被人下毒。” “啊?!怎么这样!”说着就站起来。“我派太医去——”刚要往外走,却被李寻欢伸手拦住。 李寻欢一怔,状似不经意地收回自己的手——叹息,自己还需多加注意啊! 朱见深依依不舍的表情太明显,坐回去后,右手好像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放在桌案上?腿上?刚才放哪来着!! “已经没事了。” “……”反应了一下才回神。“是不是已经好了?”废话啊!“呵呵……对哦,武林中有很多能人的……” 李寻欢点点头,并没有说是自己动的手,并非有何目的的隐瞒,只是不想面对崇拜的视线……他肯定宪宗会有那般反应。 “……啊,寻欢,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一点李寻欢并没有隐瞒,宪宗能立刻联想到这一点,表示人绝对是聪明的。但也没有什么都说,只将上官金虹说成是自己江湖上私仇引来的而已,毕竟“世家”即使不再守护皇族后裔了,那也是不便于对当今皇上言明的。 而提起上官金虹时,李寻欢便趁机提起沈浪,这个名字宪宗也是知道的,看来昨天到今天,宪宗已将他江湖上这些年的事,知道了不少。 李寻欢倒是犹豫着,无论如何也没好意思说出与沈浪的关系,虽然事前本打算要对宪宗言明此事,也使得宪宗以后只是君臣、私下只是朋友关系,奈何,几次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说出…… 李寻欢是没说出,可在犹豫此事时的表情,令宪宗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面警觉万分——有情敌! 本来,宪宗打听到李寻欢今年虽已十八岁,却没有婚配时,别提多高兴,虽然还在逃避着即使对方没有成亲也与他没多大关系……但仅高兴了一天,就冒出个情敌,还是个跟寻欢一样高来高去的情敌,怎能不紧张! 李寻欢没能说出口,也是宪宗打断的结果——让他说出来,那可就真的完全没机会了! 如此一来,之后也并没有说什么紧要的,不过是零零碎碎,宪宗主导话题,好奇一些李寻欢小时候的事,江湖上的事,以前还有些顾忌,还因不知道对方名姓,所以来历之类一直没有说,但这回逮着机会,宪宗就成了“问题小孩”,一晚上两人都在不停喝茶。 回去时,李寻欢自己走的,朱见深本想派轿子送,可转念一想,如真送了,明天不知道宫里面会传成什么样呢。 待李寻欢走了一阵后,朱见深才反应过来,叫人进来收拾,回寝宫休息,躺在大大的空空的龙床上,朱见深想着现在不是傻乎乎美滋滋的时候,情敌啊! 辗转一阵,朱见深觉得自己的机会更大一些,而且既然李寻欢会因为那个叫沈浪的草莽露出那种表情,就表示他不会介意男人与男人这种事,这个问题在此前可是他以为会面对的最大问题啊! 要知道,那般飘飘欲仙的人——他对第一次见到李寻欢的印象绝对是深入骨髓啊——让人不敢亵渎,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这对他还不是好消息嘛! 嘿嘿嘿…… 李寻欢回府时,直接习惯性翻墙而入了,免得还叫起门房。想了想,先去了沈浪的房间——现在父母不在,沈浪便也不再偷偷摸摸了。 而进了院子后,发现里面的灯真的亮着,这倒有几分意外,本以为沈浪会在他的房间呢。 敲门时里面的说话声停下了,能确定里面还有诗音,只是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而已。 沈浪开的门,看起来没什么不高兴的。 李寻欢进去后道:“诗音,这么晚怎么还在这里?”他们家男女大防已经很松了,尤其是对林诗音,但这么晚在一个男子房内,即使知道没什么,李寻欢也忍不住念叨一下。 “楼楼吃醋了?!哈哈?楼楼吃醋了!” 李寻欢只有无奈一个表情了。 不过出口时,却立刻让林诗音变了脸。 “你们在偷偷说什么秘密?” 林诗音道行还是不够深,立刻表情就不对劲了,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看到李寻欢平静却笃定的表情,立刻捂住脸,假哭道:“妖孽啊!怎么能这么聪明!贼老天,不公平不公平!”一跺脚就跑了出去。“不理你们了!” 李寻欢看着已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摇了摇头,哪里不知道那丫头是故意的。 反看沈浪倒是绝对的淡定,可以说让李寻欢抓个正着本就是沈浪故意的,林诗音会说的热火朝天忘记时间,但沈浪却不会,基本上除了面对七童的事情上会感情盖过理智,其他任何时刻他都保持着清醒的大脑,做任何事都是有度有把握的——何况,今晚拖了这么久,可是沈浪故意说明天之后恐怕就没有时间的缘故。 至于故意露出这条破绽的原因,除却有那么一点点意思是要吸引七童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在七童心里埋个伏笔……呵呵呵,否则,将来事发的时候,七童要是埋怨自己怎么办! 做事呀,就要想好退路。 李寻欢没能从沈浪口中得出真正的,只不过就说了他从林诗音那里打听了一下是否知道他师门的事,然后就将话题绕了过去,李寻欢也没揪着问题不放,总归不会是坏事,即使不是好事他也相信沈浪心中有尺度,所以便洗漱一番便睡了——也累了一整天,便没有在折腾,直接在沈浪房间睡下。 因为此,沈浪兴奋了半个时辰才不情不愿睡过去。 翌日便都开始忙了,科举已毕,李家兄长的外放官文正式下来,上任期限是四月下旬,虽还有些时间,但因要带着家眷,时间便有些赶了,火影安排了护卫护送,李寻欢也放心不少。 李寻欢也受职正式进入仕途,宪宗没有给他再搞特殊情况,所以按正常安排了正六品的翰林院编修,私底下虽一直跟李寻欢说只是暂时。这里虽然没有搞特殊,但一般受职哪里是那么快就下来的,即使李寻欢就是住在京城,而不用先衣锦还乡归家祭祖。 宪宗这“暂时”的承诺也不是随便说的,他可是坚信以李寻欢的文采,在翰林院学习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升官的,翰林院庶吉士平步青云可是极为常见的——何况,他眼中,李寻欢虽是探花之位,但绝对是状元之才,不升他升谁!宪宗可是真恨不得认定天底下的读书人都赶不上李寻欢啊! 至于沈浪在忙什么?师门什么的都是顺便,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的七童~~ 兵器谱 海鸟懒洋洋地窝在树枝上,茂密的树叶遮挡住强烈的阳光,偶尔海中突然出现鱼儿出水的声音。 岛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雾气,雾气似乎由岛中央升腾起来,将整个岛屿围在其中,而这层有一海里的雾气所散发出的味道,连天空中的鸟儿、水中的鱼儿都在躲避。 树木稀少而多沙石的岛屿西面错落着三幢木屋,最新的一座比之前两幢更大,也更奇怪。奇怪之处在于,如果端看屋檐一下的话,那么就是一幢简陋的连窗户都没有的小木屋,但遮住视线下面,而看屋檐以上的话,就会让人联想到建造精美、奢华的大宅,屋顶南面的一小片还铺着琉璃瓦,但问题是,仅有一小片而已,因此看起来这座小木屋极为怪异——就好像这个屋子,是要跟另外两间比较,想要炫耀,却因为条件不足,因此显得又华丽又穷酸。 而此时,那怪模怪样屋子里走出一灰白头发的老者,下巴上有着乱糟糟的胡子,眼睛不大,此刻盯着旁边的小木屋,表情可算是贼眉鼠眼,小眼睛倒是又黑又亮,骨溜溜一转,足下无声的、一瞬间仿佛一点人气都没有的,蹑手蹑脚走向隔壁小屋…… 像是期望着能偷看到什么似的。 但刚走到窗户旁,还没等看里面一眼,就翻身跳开,同时空气中听闻“嗖嗖嗖”的三声,躲过了前两个,但第三个位置刁钻,无论如何落地时都无法避开,正中脑门。 好在也没用上多少力量,捏着脑门上的黑色棋子,不满地翻身从窗户进去。 奈何,窗户上的支柄在他翻身进去时被打断,虽然不同,但确确实实被落下来的窗户打到了耳朵。 “嘶……”其实不疼,不过还是要叫唤出来。“五师兄越来越坏!贼坏贼坏!” “哼!” 只得到这么一声回复而已。 摸摸脑门,揉揉耳朵,眼睛在棋桌边二人来回转,速度快的让别人瞧见恐怕忍不住喊眼睛疼的。 那下棋二人似乎没有理会他的打算,而他可不是有耐心的人。 “师兄不理我也就罢了,师侄怎么也不吭声,唉唉,都被你师父教坏了!” “十师叔——” “说了别叫老子编号的!” “就你毛病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口口声声是什么?!”棋桌旁边的人一点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而听着语气、以及那张坚毅的脸、冷漠孤傲的眼神,便知此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诸葛师叔早上好。”这一位也没多做反驳,似乎是个不喜好争的人,脸上也是没什么表情的。 “啧啧,真是什么师父带什么徒弟!” “啪”的一声,响亮的落子声后,冷面师父终于正脸看人。“的确,所以有你那样的儿子。” “你——” 似乎被一下子戳中要害,冒火的小眼睛可以看出脑子里在快速地运转中,突然听到外面扑啦扑啦声音,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信鸽回来了!”不等信鸽的主人动手,他便先跑了过去,而展信一看,忍不住惊叫出声—— 时入五月,沈浪从洛阳回来,进府时午时刚过,李寻欢还没有从宫中回来,因而正适合与林诗音交换情报。 沈浪出门布置一番,顺便去王怜花家中,向王夫人打听一下师门情况。而本闲不住在家的林诗音,这次却留在京城了,除却给沈浪当间谍之外,她在京城还是很忙的——忙着约会! 年前那段日子,她在京城中居然巧遇了上京游玩兼替他叔父跑生意的龙啸云,这次她不再假扮乞丐,而是男扮女装。 现在林诗音虽嘴上硬的很,但除了她之外的人,都知道这妮子根本就已经陷入热恋、盲目、智商退化而不自知,谁还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不过是训练一下”“不过是朋友”“他人还差强人意”这些话有多么口是心非。 其实,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她居然没有看出龙啸云是认出她、且对她心生爱慕,才会这次京城相遇之后,与之相交、相恋。风影水影早已将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告诉过李寻欢,李寻欢也私底下找过龙啸云,否则李寻欢怎会放任林诗音与一个陌生男子频繁相交,即使知道原本的林诗音与龙啸云是夫妻的。 李寻欢找上门时,龙啸云还有几分诚惶诚恐,但这人品行还是不错,除却一开始的惶恐,片刻相熟后,便不卑不亢,沉着以对了。言明来意后,龙啸云也没有隐瞒,直言爱慕已深,非君不娶,一开始有些忐忑李寻欢与林诗音的关系,毕竟二人是表兄妹,更是青梅竹马。 听过李寻欢否认后,龙啸云本就俊朗的眉宇舒展开来,人显得更加热情,俨然已当李寻欢是自家兄长,亲疏了许多,隐有几分恭敬,些微讨好的意味让人觉得更显亲切。 龙啸云是个能说会道的,李寻欢既然找上门来,也知是来探底的,因此知无不言,不问也将身家、自己心思全抖了出来。 龙啸云家中是个不大的镖局,湖广一带还算有些脸面,叔父家做些茶叶生意,规模都不是很大。 第一次与林诗音见面时并没有认出是女子,会帮助算是一开始当对方是丐帮弟子了,而第二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曾见过一面,随后多次都能看见,便认出是女子,当时便觉好奇,觉得有趣,还打算慢慢逗她的,偏逢家中需要他护镖,而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之后就每每想起对方的双眸,梦中出现多次——关键只有一双眼睛能看清楚而已,黑乎乎的脸根本看不出本人啊,而他记住对方的,也是那双眼眸。 因为记忆着实深刻,所以在京城,街上遇到时立刻就认了出来。 碎碎说了很久,李寻欢也看出对方的确是真心实意,便叮咛几句守礼不可乱来后,便放任了,反正旁边还有风水二人看着。 林诗音没有多少情报可说,也就是这个月来有几天晚上李寻欢回来迟了没用晚饭而已。 但沈浪还是细细追问很久,直到简短说了一下寻到一个叫诸葛刚的人可以帮忙时,李寻欢就回来了,如此正好一同说了询问王夫人的事。 王夫人江湖上的名号是“云梦仙子”,而沈浪报出自家师门,王夫人才终于松口,原来王夫人的师父曾被称为“云梦仙子”,她是继承了她师父名号。 但是,她师父恐怕也不是个会话家常的人,那神秘的师门,也就是在她那平时不喝一喝就高的师父,喝多的时候才会说几句。 她师父与沈浪师父当是同辈,而那一辈居然有十二个弟子,最强的五师兄,便是沈浪的师父。此外,那一辈十二人中,自她与她师父还在一起时知道的,收徒弟的大约只有六个,剩下的并未找传人,而这六人,大部分本也只打算找一个传衣钵的弟子而已。特殊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五师兄收了两个,另一个就是十师弟收了……一堆,而且数目恐怕还在增加中。 这个消息算有用的,但更多就没有了,他们师门一向神秘,不管江湖上有名的没名的,都有可能。沈浪师父那张纸条上的字,也容易引起歧义,到底是不同师父间的师弟们闹起了别扭,还是单单诸葛师叔的弟子内部闹事。 除此之外,沈浪还带回王怜花的消息,此次沈浪与王怜花一同去的洛阳,而路上却有人向王怜花和徐若愚挑战。 半月过去,沈浪每日不知忙些什么,李寻欢也曾问过,不过沈浪推说找人,李寻欢直觉不只如此,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觉得近来,似乎与沈浪有些疏远,心里面有些闷闷的感觉。 如此,李寻欢犹豫了几天,还专门拉住沈浪 花落寻欢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40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40部分阅读 调了一次他待宪宗,不过是弟弟一样,出口后还让沈浪怔忪片刻,随之……被“蹂躏”一番,第二天早上都不好意思见人。 李寻欢在翰林院中事并不多,现被分去抄录校订仁宗时候的卷宗。开始差不多半个月每天下午时,宪宗都会叫宫人传他去乾清宫,李寻欢也知宫中恐怕有谣言,不过不想给宪宗多添烦事,只是每次将话题说到卷宗上,以古鉴今,不说旁的,差不多一个时辰就会让李寻欢回去,而宪宗自己则每每斗志昂扬地批奏折。 后来,大约也有怀恩总管提及过,宪宗居然与他写信,一天总会有六到八封,上面偶尔以正事为由,央央着让李寻欢晚上偷偷去。 基本上闲话不多,李寻欢两世为人,读过的书不少,记性又好,所以现在他入朝两个月,朝中对李寻欢的微词倒是少了,只因皇帝陛下简直太奋进了,内阁首辅彭时快要泣涕如雨啊! 兵器谱 这日李寻欢刚睡下不久,便听闻门外家仆敲门声,沈浪压下李寻欢,本不想他劳累再起的,却忘记他的七童薄薄的脸皮。 沈浪没有起来,不过也能听到门口家仆说了些什么,因此怒火是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了。即使理智上知道大半夜色狼皇帝传召七童,肯定是有事的,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李寻欢跟家仆交代两声便转身回来,与沈浪彼此了解的,因而表情认真地看着沈浪,因睡下而略显沙哑的声音,说要去宫中一趟。 沈浪不满归不满,又不能不让。“我陪你去吧。”说着便要起身。 李寻欢扶住沈浪肩头,没让他起来。“明天不还要出门去梅大先生那里?早出晚归的,睡吧,我又不会有事。” 沈浪想想,道:“嗯,‘你’的确不会有事。”故意强调“你”字。 李寻欢莞尔,能想象到此刻沈浪正在诅咒宪宗出事,摇摇头将床帐放下,自己转身着衣。 这回进宫李寻欢没有翻墙跃脊,一顶轿子直接抬到进去。 被引入宪宗的寝殿,一进去宪宗便只穿着里衣冲了上来,宫人关上宫门便出去了,只剩下两人而已,宪宗手抓住李寻欢的手腕,急慌慌道:“寻欢,我的玉玺丢了!” 本对这动作有些皱眉,但一听宪宗的话,便忽视过去了。 “玉玺丢了?如何丢的?”说着向下看着宪宗身上的衣服。 朱见深表情一滞——马脚啊! 玉玺本来早朝之后太监就发现丢了,当时虽是一懵,急的很,怀恩刚要出去找彭大人,朱见深就好像被一个想法给劈中了脑袋,立刻将人拦住了。随后也不急了,屋子里来回走,且下意识搓手。 怀恩不愧是从小就伺候他的,差不多立刻知道他的想法,因而提议去找翰林院的李寻欢。不过,人选是对了,可时间却不对! 朱见深一开始也是想立刻找来寻欢的,这次可是理由充分。但人心总是不满足的,既然有了机会,他又忍不住动了更多心思。因而一个冲动,就决定将事情压后,压到半夜,还特意只穿了件单衣,之前只想着如此一来寻欢一定会心疼他,以为自己忧虑的都忘记多穿衣服…… 哪想……大半夜他没事看玉玺干嘛啊!忘记这茬了! “就是……”还在犹豫着,突然有人敲门了。 朱见深意外了,哪个不要命的啊! 没等他开口,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还是怀恩。 “陛下,可要侍卫统领带探花大人去看看丢玉玺的地方?” ——怀恩这人精可是知道的,他们家陛下可是非常喜欢人称呼李大人为探花大人呢! 这话让朱见深怒火瞬间消失了,表情也有些绷不住,几乎露出笑成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怀恩的肩头。 怀恩稍稍抬头,正好迎上陛下赞许的眼神——嗯,在赞他墙脚听的好呢! 拍完怀恩,朱见深回头看李寻欢的意思。“寻欢,要现在去看吗?” “也好……侍卫可曾发现疑点?” 这话可问住朱见深了,他本来没这么说的,可怀恩既然如此帮自己圆谎了,那只能就当这么发生的! “没有,只看到影子,这才发现玉玺被盗……唉,宫里面的侍卫哪里有寻欢那样的武功啊……”小皇帝甚为怀念那两次轻功经历。 “放心,定会寻回来的。”李寻欢安慰道。 朱见深立刻见了笑脸。“那现在就去看吧?”心里面倒是觉得不去看也没关系,反正找来寻欢也不是让寻欢劳累调查的,自有人去做,寻欢的主要作用可是安慰自己的心灵…… 李寻欢也未作多想,宪宗的焦急没有流于脸上,看来已成熟沉稳不少。近来经常谈论些朝廷上的事,李寻欢虽不会多言决策性问题,但宪宗却基本上什么都说,从旁听来,也知宪宗有多努力辛劳——当然他不知每次宪宗见他之前都会做预习的! ——怀恩大总管都惊讶很久了,他们家陛下怎么能这么认真,怎么能冒出那么多精力! 宪宗兴奋的就要拉着人往外走,李寻欢没有动,宪宗还以为自己显得太兴奋,所以赶紧解释说有寻欢在必定能看出究竟。 真可谓解释便是掩饰了,即使一开始李寻欢因玉玺丢了着急没有注意到,但马脚太多,静下心来又怎会看不出异常。 “我只是说夜凉如水,穿上外衫。” “哦……呵呵……” 人精大总管立刻说:“陛下,奴才去寻下侍卫统领,不知这会儿巡逻到哪里了。” 李寻欢无声一叹,也不做多计较,只得动手去给皇帝拿衣服。 朱见深颠颠倒是自己跑去拿外服的,不过拿回来就交到李寻欢手上,明显让李寻欢帮忙穿的。 站在宪宗背后帮他穿上后,李寻欢轻拍了下对方后背。“好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嗯,嗯!呵呵……” 不得不说宪宗这种方式态度,李寻欢越发觉得像宠爱自家弟弟,还无法拒绝的啊。 到了案发现场,现场痕迹表明的确是高手盗走的,而不待继续自习看,便传来不少脚步声,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宪宗一听变了脸色,嘴里无声嘀咕着什么,在李寻欢没有看到的角度还咬牙切齿的——刚刚过来之前朱见深冲怀恩使了眼色,他可是生怕李寻欢会看出玉玺不是今夜丢的,而恐怕是昨夜,所以让怀恩找点事转一下注意力。 可那笨蛋怎么偏偏找来这个啊!简直是送走野狼迎来豺狼! 宪宗放下刚刚正跟李寻欢炫耀的白瓷瓶子,冷着脸走出去便道:“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嘛?!刚解了禁,大半夜居然敢乱跑!” 李寻欢跟了出去,垂手低眼站在一侧。 “陛,陛下,臣妾担心刺客伤了陛下,怎么睡不着,才会……” 柔弱的声音中带着些微委屈,哭腔,抑扬顿挫,听着就勾人的很。 朱见深这个后悔,他不该心情好就将人放出来,他顾念旧情没有将她打入冷宫,但她却还不知足。 “回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宫中乱走!” “陛下~~” 李寻欢仍旧低着头,后退打算从侧面跟着其他侍卫们一同离开。 不过有人不打算放过。 “寻欢,你别走啊,我们还没有说完话呢!”朱见深立刻眼里没有旁的人拉住李寻欢。 将朱见深伺候大的万贞儿这一下震惊了,她怎会看不出朱见深此刻举动是何意!这半年,她已肯定这专情却又无情的帝王喜欢上其他人了,却一直不知是谁,乾清宫不少女子已被她这样那样手段弄死,也因为此才会惹恼帝王被禁足,本以为这次的确是做过火了,但她相信过段日子他就会消气啊,她坚信着,他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她更了解!…… 但此刻,这个人是宫外的?是男扮女装进来的?! 冲动之下已没了理智,万贞儿尖叫出声。“你是什么人?!!” 朱见深一怔,手攥着李寻欢的袖子,看向万贞儿微微皱起眉头——从小看着的女人,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就是话本里面说的泼妇?好吓人…… 怀恩翻译机立刻介绍了探花大人身份。 “新科,探花?男,男子?!”万贞儿声音仍过于尖细。 这下皇帝陛下的眉头不是微微皱着了,都拧成营养丰富的毛毛虫了! 明朝男风也是很盛的,眼前这般虽不是小|倌|戏|子那种样子,可眼前人这风神俊秀的模样,又兼探花之才,令帝王看上简直太容易了! “你,你居然喜欢上——” 曾经专宠、敢直呼圣上名讳的万贞儿,激动之下,居然像他小时候那样脱口教训口吻。但却被怀恩大总管一巴掌打没了。 “圣上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大总管声音也不小啊。 一场闹腾落下帷幕,宪宗放开了李寻欢,却没有让人出宫,小心忐忑地偷偷观察对方的表情。 李寻欢这边也为难的,其他人已经看出来了吗……那万贵妃一眼看穿,怀恩总管显然也是知道……如此,可如何是好啊。 而宪宗也知道避开重点。 “寻欢,那个女子,我以前喜欢过的,看着我长大的……”男人嘛,喜欢的时候什么都不是问题,现在发觉不是喜欢了,那么就绝对是问题,自己出口都忍不住强调对方年龄大。“小时候觉得她是很温柔的人,比母后太后都好,可是,后来……唉,”还是乾清宫宫女被他发作的事当然不能说,免得让李寻欢误会自己与那些宫女有什么关系。“后来,她居然害死别的妃嫔生下的皇子……” 说着,一双红眼睛看向李寻欢。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保护好皇子皇女。” “嗯!我知道……”呼,岔过去了。 李寻欢出宫并没有再乘轿子,而回到房间,看到门口站立的沈浪时,意识到出事了—— 兵器谱 彼此表情都极为严肃,不约而同问道:“出了什么事?” 沈浪将人拉进去。“进来再说吧。” 帮李寻欢将外袍退掉,拨动几下炭炉,灰中跳出几点亮光。 “来人了?”李寻欢问。 “嗯,人刚走,人送了消息离开。” 李寻欢顿了一下,道:“怜花兄的人?” “不错。” “难道是快活王出事了?” “并非……” 李寻欢有些不解,眉头微扬看着对方,什么消息能让沈浪表情如此严肃又不好开口。 “是……如今恐怕不出几日,京城也会收到消息……王怜花和徐若愚的事传了出来,先如今恐怕江湖上已经沸沸扬扬……” 李寻欢立刻明白了。“有人故意散布的消息!那猫兄和胜泫的事呢?” 沈浪点头又摇头。“不知道是谁在散布,猫兄的事并没有提及,但恐怕不久也会被挖出来。” 李寻欢沉吟。“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沈浪也皱眉了,一时间着实让人想不透。江湖上三个一帮,两人一伙,什么什么五虎,或是什么七侠之类称号,三流二流,甚至不入流的可是数不胜数,王怜花在江湖上本来就是特立独行的,与沈浪熊猫儿是两肋插刀的兄弟谁人不知,几年来身旁总有徐若愚,也没人说过什么,一般更不会想到二人会是那种关系,所以这种话除却故意为之,有特定目的,是不可能传出来的。 “千面公子”的名头现在是大的很,不过徐若愚的“玉面瑶琴神剑手”出名更早,江湖上大多粗心,可不会想多,更基本不会往偏处想的。 所以这目的,就着实让人想不出了。 “消息传的那么快,是有人在推动。” 李寻欢道:“可与此前,你说的有人向他二人挑战有关?” 沈浪轻拍额头。“的确,把这茬给忘了……”说到此沈浪可有些心虚,若是正常情况,他又怎会没能想到,但这次却真的将其忘的干干净净。 不由得心中暗道,这坏事着实不能做,第一次干,心理压力太大,心思完全集中在这上,也是怕七童不高兴,因而脑子里对其他事都有些迟钝了。 “不错……那目的……”沈浪此前有一种深陷局中的感觉,刚才惊醒,人似乎已站在高处俯视,所以之前一直没有猜中的事立刻有了眉目,灵光一闪般,嘴角微扬。 此前还在一直琢磨着,因为合作关系,所以还打算事情完结再去想对方隐藏的事到底是什么,但刚才被七童一点,全通了! “你,已经想到了?” 沈浪自然笑出。“嗯,应该没事了,徐若愚也许会不高兴一阵,但受罪的只会有王怜花而已,哈哈……” 李寻欢嗔了沈浪一眼,沈浪立刻掩了笑意。 “放心,七童,你又不是不知道,怜花兄哪里是在乎这种事的人,最多麻烦一点而已,便是王夫人,恐怕也会说一句她的儿子,愿怎样就可以怎样,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对了,说起天王老子,七童,这半夜进宫不会是什么好事,难不成鞑靼带兵打到城根脚下了不成?” “童言无忌。”李寻欢笑着将人推开,也从方才的着急缓过过来,沈浪的表情让他放下心来。 脱靴躺到床上。“玉玺丢了,我已看过,定是江湖人做的。” “那干嘛半夜将你叫去。”沈大侠撅起嘴。 李寻欢失笑。“当然是因为刚发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其实也知道那小皇帝的小心思。 因为心虚这一点,所以没有立刻意识到沈浪这问话有问题——如是正常的时候,不用李寻欢多说,必然是去猜刚发现被盗就来找李寻欢的,然而沈浪却问了! “是什么人盗了玉玺……盗来何用……沈,近来江湖是不是事情很多?” “的确呀……”沈浪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一副运筹帷幄之中了。“七童,明早还要早朝,再睡一会儿吧,免得白日里没精神。” “也是……陛下不想让人知道玉玺的事,免得人心惶惶。” 看着七童略显疲惫的样子,沈浪有些内疚,不得不安慰自己一通才能继续自己的阴谋——七童应是自由自在的,游历山水之间,悠哉酿酒护花,不该劳烦朝廷之事、陷入江湖多变——所以,要促进他辞官! 最重要当然是离那个色狼皇帝越远越好! 翌日李寻欢白日时虽如往常一样,但天黑之后,便留在宫中,拜访一下皇宫中“隐居”的高人们。 本以为定能得到消息的,却不想他们偏偏不说! “隐居”宫中的人,虽不替皇帝卖命,但却隐隐都是护着皇帝的,只因皇帝没事好好地活着,才能有安稳的日子过,不会给他们带来风波危险。 所以回府后,李寻欢找上沈浪时便有些怒火了。 可等沈浪从梅大先生那里回来一副严肃表情时,拷问这一茬便被压后了。 “这次……”不会是快活王真的出事了吧? 沈浪摆摆手,喝下一大杯茶水才道:“不是快活王的事,他现在虽没了武功,但调理的不错,能走能吃了,梅大先生本有赶他们走的意思,可独孤伤赖着不走。” “那是?” “路上碰到丐帮弟子。” “是有人找上猫兄挑战不成?” 沈浪摇头。“不是挑战,是猫儿遇到伏击,不少人的。” “没事吧?”李寻欢秀眉微蹙。 “能有什么事,会被一二十个撂倒,那就不配做丐帮帮主了!” “呵呵……沈浪,好嚣张呢。” 沈浪失笑。两人对坐,下了片刻棋,都平静下来,交谈随后才继续。 “玉玺查的如何了?总觉得,也许跟近来江湖上乱糟糟的有关,也许又是哪个初出江湖的小子,为了证明能耐盗了玉玺。” “证明吗……”李寻欢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笑容淡淡。 沈浪思索片刻,也悟了,随后不再多说。 两人已知彼此的意思,而让沈浪高兴的事,李寻欢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即使没有完全猜中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但也知道自己与这件事有关系的。 李寻欢虽放任了,可还有些疑问无法参透,因而便直接问了。 “你与宫中的那些人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沈浪笑了笑,起身推开半扇窗户,天气暖了,间或听到鸟鸣,偶尔不定的微风中夹杂着草木泥土的新气,给人以生机之感。 “这话就冤枉我了,不过是见过一两面而已,哪里算得上深交,不过,七童为何有此一问?” 李寻欢迟疑一下,道:“从一宫人口中知晓了问题,玉玺并非召我半夜入宫时丢的,而恐怕是前一天夜里,宫中的人也根本没有发现盗玺之人的影子,大概是翌日早朝过后,待皇上要用玺时才发现不见。” “哼,哼,哼!” 某人忍不住接连三哼。 “还哼,你明明早知……”后面的话也没继续说了,彼此心知肚明——大概,沈浪也就是知情,最多还有几分怂恿,绝不会是亲自动手,以及命人盗取的。 心虚的某人当然也想着尽量避开此“危险”话题,因而谄媚笑了笑,便伸出“爪子”,在李寻欢身上四处为祸不老实,企图转移注意力,结果当胸一个黑乎乎脚印—— 朱见深满意地看着李寻欢这些日子围着自己……的玉玺转,但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围着自己转的,审问过什么人的也是自己一旁,所以也算是在一起的,所以这心里面对盗玺之人,没有恼怒,反而是感激啊,反正玉玺那玩意真要追不回来,再做一个也就是了~~ 但这天晚上却觉得盗玺之人是坏蛋了,甚至认为盗走把玩几天赶紧送回来就完了! 突然转变了想法,当然是因为李寻欢主动请缨,打算装病告假,出外去寻那玉玺,还说大概已有了眉目。 怎么这么快就有眉目了呢,刚刚过了休沐日,居然就有消息了——你个盗玺之人也太不专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 当然,也是寻欢太厉害,太聪明……朱见深真是纠结的抓心挠肝啊。 “你不要去,让,让别人去呗,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江湖朋友吗?就是叫沈什么浪的,你走了,你走了我会觉得……害怕!那盗玺的人,如果是来刺杀,那我岂不是……寻欢……” 眼泪汪汪的看着人,李寻欢终于没忍住,摸了摸皇帝的龙头~~当然随后就快速地收回了,一副没事人一样,忽略对方吃惊的表情。 “放心,宫里面很安全,再不会发生之前被劫那种事。” 朱见深反应了一下,眼睛突然闪亮闪亮,道:“你,你已经派人保护我了?!” 李寻欢一顿,宫里面隐藏的高人们从不想被旁人知道,自己刚刚一提也不过是知道他们无论如何都会保护皇帝,但被宪宗如此一问,却又不能将对方透露出来,只能婉转道:“是些朋友,他们不会一直盯着你这里,但如宫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会护着你。” 这样的解释李寻欢不算说谎,而在朱见深自己的理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寻欢居然为他做这么多!!…… 兵器谱 官道上一匹枣红色大马缓慢前行,马背上坐着戴着毡帽的紧腕束腿衣衫,一看便是初出江湖的少年侠士,只不过这位少年显得有些过于悠哉了。 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从树林间奔出一行三匹马来,前面一人二十来岁,身形壮硕,长相有棱有角,又粗又浓的眉毛,目光锐利,一身外家功夫练得不错,穿着粗布衣衫,胸口袒露,肌肉分明。 “小子,看见有个书生上了官道不?” 枣红马上的少年摇摇头。 大汉盯了他一会儿,便将马头转向少年没有经过的一边,显得是相信了少年的话。 而这叫小花的枣红马驮着的,当然就是秘密奉旨出京的李寻欢。 直到彰德府这一路,李寻欢又遇到那一行三人好几次,李寻欢走的不快,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快的,而那三人则总是从林子里跑出来重新上官道,然后再次超跃过去,几次三番,李寻欢竟从未遇到过他们所寻找的书生。 李寻欢并没有错指,因这三人看起来虽然很凶,但提到书生时并没有杀意,对于这一点李寻欢还是能够肯定的。 只不知,跟着这些人,会否找到他想找的人。 这次单独出京,可是李寻欢争取来的,江湖上行走,从上辈子开始,基本上都有人在身边,偶尔才会单独,虽自己上辈子觉得能够胜任,但家人、陆小凤他们不放心,所以以前他也不会任性的非要拒绝。但这辈子不同了,双眼明亮,身手比上辈子十八岁时还要好,但比上辈子还要一次不漏,基本上都是与沈浪一同行动,所以—— 几天前的分割线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夹杂着书页翻动声音,除此之外室内算是安静了,但气氛却不宁静,某大侠一脸怨怼,让李寻欢忍笑辛苦呢。 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是打开包袱系上包袱再打开再系上……如此反复的动作,而收拾包袱的人,则是故作小媳妇姿态的某大侠! “好了,别闹了。”李寻欢放下书道。 “好不容易你有空我有空,为什么偏偏不让我跟……”继续幽怨的语气。 “没什么,不是说过了……就是想自己出去一次……” 李寻欢也因自己突然冒出来的、且自己都无法扭转的想法惊讶,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叛逆时期……自己是不是来的太晚了。 沈浪只有叹息的份,难道还能拒绝?七童好不容易任性一次,可以说这种表现其实反而是让沈浪高兴的,七童会冲自己发脾气了,而不是对待任何人都一样的温柔体贴宽容大度,自己已是对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同时,分别总是让人不高兴的,每次沈浪有事,不都是千辛万苦往回赶嘛,多么希望有更多的时间与七童在一起…… 所以,真是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事情既然已决定,沈浪自觉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七童收拾包袱,准备马匹干粮水袋了,特意记得给他备上药,虽是七童自己做的,可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而他自己总是没有带药的习惯……唉,这让他如何放心—— 所以此刻已在山西地境的李寻欢,便是独自一人,起码他此刻还是这么认为。 如此悠闲的在官道上走,并非不着急寻找玉玺,而是在一边探听消息,一边等着,其实这两日遇到的那一行三人,李寻欢便觉得可从他们身上下手,只是暂时没有没到结交的时机,那三人明显还在忙。 看着再次走的消失背影的三人三匹马,李寻欢陷入思绪当中。 中了探花,李寻欢也是了却一桩心事,这不只是为了父亲兄长、李家,而且还是他心里面放不下的一个担子,虽然也觉得自己并非真正的“小李飞刀李寻欢”,却不想辱没了这个名号,否则就好似亏欠了这具身体一般。已享有了健康的身体,享有了无私的父母恩情、兄长有爱,花满楼无法让“小李飞刀”“李探花”的名号也消失。 但官场的确不是他适合的地方,现如今日子尚短,虽还没有察觉出什么,但他并不是不懂的,阴谋算计他所不喜,写书校字非他所好,带兵打仗生灵涂炭更是他所不忍,所以这白领皇粮的差事,一开始他也就打算做个一年两年。 可先如今,沈浪一搅合,也许,这次寻回玉玺,便还是算了吧,只是……放不下宪宗呢,他的确是难得勤勉、能听谏言的明君,而且,他那单纯的性子(?!),也是让李寻欢不放心的地方。 ap;ap;ap; 彰德府不算小,与保定府差不了多少,客栈住下,饭堂里巧遇了多次问询的三名大汉,他们也落脚此地。 晚饭时辰,饭堂中人不少,李寻欢打量一下,没有空余的桌子,视线落在那三名大汉时,此前与他说话的人招了招手。“小子不介意的话就过来一起坐吧!” 一声吆喝饭堂里的人都转过来看了一眼,摘了毡帽的李寻欢也被打量一番。 坐定后,另一个盯着李寻欢看的矮个青衫汉子道:“诶哟,想不到这么嫩的公子,不是看你步伐稳健,还以为谁家的少爷!” 旁边灰衣短褂的壮汉道:“这身衣服看起来不合身,小少爷偷偷从家溜出来的吧,哈哈……” 李寻欢丝毫不恼,笑道:“被猜中啦,呵呵……” 坐李寻欢旁边的,看起来是这三人中领头的人看着李寻欢的样子有几分探究,不过也没有恶意,且因李寻欢不同于一般初出江湖毛头小子毛躁莽撞的模样,令其高看几分。 “我复姓诸葛,他姓万,他姓石,我三人同门。”健硕男子说道。 矮个青衫姓石,灰衣短褂姓万。 这般自我介绍令李寻欢稍稍有些意外,只介绍姓?名头都不说,这诸葛、万、石三姓放在一块名号的,似乎并没有。而看这三人的样子,根本不像初入江湖,所以又怎会没有个名头,即使二流三流、三教九流也基本上都会有的啊……不由得,李寻欢对这寻找书生的三人有了兴趣,与他们一起,也许会更快速找到自己将寻之人。 心中虽有疑惑,李寻欢面上不显。“在下姓花,这一路来与三位大哥着实有缘呢。” 石二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起一路对李寻欢的猜测,可李寻欢细听之下,竟是滴水不漏,丝毫没有听到这三人任何来历的话,也未说出他们找的书生是何人,找来有何目的。李寻欢更加谨慎了,这三名大汉,看似粗鲁莽撞、还是易怒冲动的,但其实心思缜密的很。 小心翼翼仿佛不经意地透露出自己打算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又隐隐透露出不知何去何从,该做何事,到哪里“抱打不平”,完全一副江湖菜鸟的姿态,一顿酒下来,之前还戒备复姓诸葛的据说师门大师兄的大汉,也放开不少,虽不至于已成换帖的兄弟,也算是朋友了。 李寻欢天生就能给人以信任之感,加之本人的确是真诚相交,这三位也是精明的很,所以,即使也有怀疑李寻欢另有目的,却还是应下一同上路。 但第二天一早就出现了意外,早上饭堂里石林正吵着喝烧刀子时,门口站立一个局促的身影,李寻欢抬头一看,吃惊可不小,直接惊呼出声:“见深?!”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皇宫当中的皇帝陛下。 也幸好平头百姓没人知道皇帝的名讳,否则这“见深”二字,简直就在标明来者是当今皇帝了! “你怎么在这里?”李寻欢道。 朱见深这边刚要开口,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阿楼,我们还不是出来找你的,约定好一起出来,你自己却先跑,见深差点被逮着,你也不该自己偷跑啊!” 这次开口,将皇帝陛下从门口挤开的,却是沈浪本人了! 李寻欢看着门口这两人,真是,无语啊…… 朱见深当然不笨,听这不知哪个洞里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的话,立刻明白现在不能叫寻欢的名字,而要叫阿楼,而从对方的话中也听出这个家伙也是一直跟在寻欢身后的,而且比自己的侍卫还厉害,居然能听到寻欢他们的对话——这个应该就是那个叫沈什么浪什么的吧,哼哼哼! 李寻欢一脸无奈。“是我的错……给你们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江湖朋友,诸葛大哥,石林大哥,还有万铁山万大哥,诸葛大哥,这两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沈浪自动自觉凑到李寻欢身边,故意将皇帝陛下隔在另一边。 而朱见深也不服气,小跑几步跑到李寻欢另一边……其实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兴奋、佩服,寻欢的确是老江湖啊,说起谎话来都不脸红!那么,眼前这三人是坏人?是需要暗地里探查的?是盗玺之人还是与盗玺有关? 小皇帝整个人亢奋了—— 兵器谱 六个人从方才的四方桌挪到八仙桌吃饭,宪宗抢先坐在李寻欢左边,沈浪显得更为沉稳,笑眯眯看着本打算坐在李寻欢右边、而屁股还没有落定的石林,没顶住“笑眯眯”压力,石林挪到对面坐着去了,脸皮忍不住僵硬。 “不知见深能否吃得惯,早饭也是很重要的,没吃好对身体不好,如果吃不惯可以让见深的下人去酒楼买来。”说着眼神飘向外面站在门口左右,虎视眈眈的两个人。 宪宗身边明面上只有这两个。 开口的沈浪一副和蔼亲切态度,一口一个“见深”,叫得宪宗脸上好像升起一团黑雾,但李寻欢面前,就只能在心里面咬牙切齿。又怎会不知道这家伙的夹枪带棍,但不要紧,为了寻欢,不能让对方得逞,以为自己是吃不得苦的少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还据说是大侠呢,小气吧啦的,果然对寻欢有不良企图! ——某皇帝直接忘记当初是因为看到李寻欢的表情,才确定此人是情敌,寻欢对这人也有情什么的已经完全被盲目地忽略,而变为此刻只不过是这个小心眼觊觎寻欢而已! “不用,阿楼说过偶尔吃些粗粮对身体好。”扁着嘴说,故意一副他就是尊贵的少爷,却平易近人姿态、炫耀自己为了寻欢能做到任何事——冲沈浪挑挑眉,且显摆似的加重了“阿楼”二字,既表明自己多么机灵知道要叫寻欢阿楼,又表明阿楼是关心自己的。 沈浪继续笑眯眯。“白粥不是粗粮。” “少爷”被噎着了。 石林嚷嚷着烧刀子,将话题岔了过去,李寻欢不想左右两边再唇枪舌战,只好与诸葛三人说话,争取不给两边人开口的机会,只是有时候也管不住啊—— 喝起酒来,当然少不得酒量的问题。 “阿楼酒量的确非常好的,我跟他喝酒,就从来没见他醉过,每次都是我醉……”说完还一副羞赧表情看向李寻欢。 笑眯眯仍是笑脸。“这样可是不行呢,我和阿楼倒是没有喝醉过,酒过伤身,嗯,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下次喝酒时,就直接在床上喝,多了直接躺下,抵足而眠呢……其实我也是懒人啊!” 极为骄傲地宣布自己是懒人。 朱见深脑子里震荡着“懒人懒人懒人……”,这意思还不明白嘛,就是炫耀他跟寻欢“抵足而眠”过了呗——不要脸的懒人!而且是个赖皮鬼!寻欢绝对是无意识被占便宜的!! “酒多了的确不太好,不过江湖人嘛,哪里能少了酒,看诸葛大哥,你们肯定都是能喝的,不过现在一大早的,一会儿你们不是有事,石大哥还是不要喝多的好。” 石林梗着脖子立刻不服气了。“老子千杯不醉,这点小酒又不会误事!” “呵呵……”李寻欢是不得不开口将话题引开的。“对了,几日来你们到底是追什么人啊,书生?” 朱见深立刻插话。“可是书生打扮的坏人?扮猪吃老虎?可是高手?” “那小子武功不行,就是能跑,哼哼!”石林说。 万铁山也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道:“不是轻功好,就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瓜子,哼,多读几本书的书呆子就是贼,贼坏贼坏的,不好逮!” “你们寻仇?”一脸好奇的朱见深也不跟沈浪掐架了,脑袋里浮现不少什么“玉面书生”、“书生毒剑客”、“诡变书生”之类武侠话本当中的称号。 “不算是,哼哼!”石林说。 沈浪一副老神在在模样,表情丝毫不显。 李寻欢扫了一眼,再看诸葛三人模样,心中也算有数。如果说之前还以为跟着这三人“可能”找到自己想寻的人,那么此刻听到关于这位“书生”形容,见识三人对这位书生的态度之后,便能肯定跟着此三人绝对能找到盗玺之人——话说,看着眼前三人与沈浪对彼此的态度,又有从京城往开封洛阳这个方向,李寻欢不由得去猜测盗玺之人“恰巧”就是三人! 至于那书生的身份,大概也有了十之八九的猜测。 不是别人,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百晓生! 早前,玉玺被盗,王徐二人纷纷被挑战,以及二人关系之事被传到江湖上,后来熊猫儿遭到伏击,江湖上四处纷争,朝廷江湖事没有联系到一起,是不会觉得这其中有所关联,但如果从江湖人近来十分好斗,若从江湖人想尽快扬名立万来看,旁人也许猜不出来,但从未来百年而来的李寻欢,却能得出结论—— 百晓生要排兵器谱! 李寻欢更确定,沈浪比自己更早猜到这一点,只因李寻欢之前忙碌于考试、翰林院之事,并不主动过问江湖事,又没有消息来源,所以早先江湖人突然很热血这一点他没有沈浪知道的早。 此外,李寻欢想到另一点沈浪更早猜中的原因,就是沈浪师门的事,恐怕自从那封信来之后,在沈浪细致甄别近来江湖大小事,想从中找出他师叔弟子们时,便已是得到线索。 关于百晓生,李寻欢唯一知道的,便是他是诸葛神君的弟子,至于诸葛神君是何许人也,却无人知晓,江湖中神秘又神秘之极! 如此一来,便联系上了,那诸葛神君,想必就是沈浪复姓诸葛的师叔。 那么,所谓解决诸葛神君弟子们的事……李寻欢猜测,也许是百晓生刚有排兵器谱的念头,而百晓生的其他师兄弟们想要竞争一席,只因沈浪都未曾听说过要排兵器谱,所以这个消息应当还是少数人知道的秘事。 将王徐二人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恐怕是百晓生的师兄弟们,谁让王怜花名气那么大,在江湖上又特立独行,恃才傲物的很呢! 但有一点李寻欢能够肯定,百晓生的师兄弟们,原本名气恐怕都不是很大,且名气也与师门无关,因为他们不能将师门宣扬出去,如沈浪一样。而且,诸葛神君的弟子们,应当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沈浪也是他们同门师兄弟。所以,听闻百晓生要排兵器谱了,都忍不住想争取一番。 排兵器谱的消息应该还没有走漏,否则江湖上必定早有“兵器谱”消息传出,但现如今江湖如此热闹,应该只是近来诸葛神君的弟子们挑战的多了一些,带动着其他人也活跃起来,要知江湖上热血的汉子比比皆是。 此外,江湖上如此闹腾,应该也有百晓生自己的一份力,伏击熊猫儿的恐怕就是百晓生找人做的,只因想知道熊猫儿那神秘的兵器到底是什么。 至于还没有挑战书下到自己与沈浪面前,自己应该是因为沈浪的缘故,以及年前那段日子,因为王怜花推波助澜,“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响亮名头,诸葛神君的弟子们大概是将沈浪排在最后挑战,连带自己。 这些念头转瞬而过,此刻的李寻欢可没有过多时间陷入思绪,因为两边没有硝烟的战火,一直没有间断,稍不注意,便再次点燃,此刻已从自己喜好的酒,到自己爱吃的菜,一个走南闯北足至天下,一个至尊之位遍尝天下,争论起八大菜系…… 李寻欢放弃调解。 “诸葛大哥,你们最一开始已从我前面走,为何这么久还是没有寻到,应是有所追踪才对?” 之前显得有些过于沉默的人一直只用眼睛在李寻欢、沈浪和宪宗之间瞧着。 李寻欢肯定,这个人即使之前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见到沈浪之后,必定会猜到,毕竟江湖中也许沈浪不认识人,但即使没见过沈浪的,也会猜中是沈浪,尤其诸葛三人这明显不是初入江湖的。 诸葛似乎有别的话要说,但犹豫了片刻,并没有说出口,只回答道:“嗯,他一会儿上官道?br /gt; 花落寻欢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41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41部分阅读 道,一会儿窜入山道,有时候更是进了马匹难入的林子。” 万铁山凑过来说:“他可贼了,从小就没人制得住他,除了——” 嘴说的快了,万铁山突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 李寻欢笑笑也没追问。“方才说此人轻功并不突出,而是智慧过人?” 诸葛点头,万铁山已捧着碗喝粥,主要目的是挡住脸。 虽没有说出什么,但李寻欢已心中有了猜测,这三人与百晓生一同长大?呵呵,恐怕就是沈浪的同门师兄弟!也和百晓生一个师父。 看着沈浪的模样,说不定玉玺啊,就在他们三人谁的身上! 这位复姓诸葛的,说不定就是盗玺之人,而且还与沈浪之前便有所联络,弄不好盗玺这种馊主意就是沈浪给的,为了证明他有本事。随之,想必是约了百晓生到京城,可不知何缘故,百晓生却跑了…… 为何要跑?诸葛不像是莽撞之人,若百晓生已看过玉玺,已肯定过他,那当是会将玉玺归还,但事实却是此刻这样诸葛带着玉玺来追百晓生,还可能是从京城一直追出来的…… 兵器谱 一行八人,着装各异,既有粗布短褂的江湖人,也有绸衫玉带的公子哥,有面目凌厉的大汉,还有风姿翩翩的少侠,凑到一起着实让人侧目不已。 领头骑在高头黑马上的大汉频频回头,隐隐有些不耐,想要快马加鞭,奈何后面的人只肯缓慢行进,转入官道第三次回头时,终于忍不住调转马头回撤,与那头漂亮的枣红马并肩——不过中间还隔着一匹通体雪白、年轻的小马。 “花兄弟,你真的肯定要这么慢才能追上?” 对李寻欢的称呼,已从沈浪出现前的“小子”、“花小子”,变成现在的“花兄弟”。 “诸葛大哥便相信我吧。” 中间隔着白马上的人道:“阿楼的话必定是对的,诸葛大哥就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保证会寻到那个,书生!” 朱见深其实很想说是“诡变书生”的。 石林也凑过来。“可是为什么呢?那路上的已有那个家伙的足迹……即使换了鞋,足迹的深浅规律是不会认错的,之前找到他都是这种方式!” 可以说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找对方的方式都是如此。 李寻欢笑道:“嗯,我也不是十分肯定,所以先试试。”虽是如此说,但了解他的沈浪、朱见深却已相信李寻欢是已能肯定的了。 朱见深还未想明白怎么回事,但沈浪却已然猜中。 石林和万铁山交换了迟疑的眼色,不过诸葛却皱眉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他从前开始,就骗了我,们?”抬头看向李寻欢,这个“们”字说的稍稍停顿了一下。 温和的态度,让人本来心中的稍微缓解。 “并非那般。” 而简短的话,从李寻欢口中说出,就会让人不自觉去信服。 李寻欢继续道:“对方,应该是知道你们如何追踪,这次只不过偏偏利用这一点。想必,若非这次你们与他的目的地是一个,又或者说是想要引你们去某个地方,他也不会暴露出这一点。” 沈浪接着解释道:“也就是说,他想被你们追上的时候,你们就会追上,想躲你们的时候,你们恐怕便不易寻到,而这次,想必是有意将你们引到某个地方,却又因为某些事要避开你们办了,所以才像现在这样让你们怎么追都追不上,却又不会失去他的踪迹。” 石林万铁山脸色不是很好,愤愤然,好像被背叛了似的,而诸葛则表情凝重不显过多心思。 看了下时辰,李寻欢习惯性转向沈浪,对方微微点头,便转而对诸葛道:“诸葛大哥,你们现在想找到那个人吗?” 李寻欢倒是希望如此,因为诸葛见了对方,让对方看过玉玺,李寻欢便可带回去,不必再管江湖事了——虽然心底还是有些好奇兵器谱如何完成,但在其位谋其事,皇帝陛下就在身边,还是拿回玉玺要紧。 ——只是这皇帝陛下本人,与拿回玉玺相比,似乎更想参合参合这江湖事呢! 石林和万铁山立刻嚷嚷着当然立刻将人逮住,但诸葛却犹豫起来。对于这份犹豫,李寻欢有些不解,不自觉转头视线去询问沈浪,而沈浪则露出一种戏谑、故作神秘的表情。 秀眉微扬,沈浪笑呵呵歪着身子侧过来,李寻欢也歪过去倾听,宪宗则立刻不同意了,看了一眼诸葛三人,没有出声,不想让诸葛三人注意,所以只好伸手去扯李寻欢衣袖。 李寻欢回头,安抚地对宪宗笑了笑,继续倾身听取。 宪宗收回“爪子”,不满地瞪沈浪,而沈浪笑嘻嘻,故意暧昧的姿势做给对方看,满意于对方咬牙切齿,而这边李寻欢看着前方,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两只空中交汇的噼里啪啦视线。 沈浪小声道:“都快一年没出来了,反正皇帝陛下都跟着出来玩,且,机会难得,一起去看看吧……还有,这次那位书生的方向恐怕是奔着猫兄。” 李寻欢垂眼。“猫兄?难道之前的伏击不是这个人做的?” “据我猜测,以那人才智,在猫兄那样大大咧咧、出门身边只有胜泫的情况下,又怎会弄不出葫芦的秘密!伏击可是最下乘的手段,若是那个人,如果真想的话,说不定那葫芦都可能从猫兄身边骗走。” 李寻欢抬眼看向沈浪。“那个人不在偃师……却有消息说他在,那……他本就在北边?是找你——”亦或是他? 沈浪摇头,笑道:“听说最近天机老人在关内打狼群!” 李寻欢嗤笑,道:“怎会打狼……”顿了一下,方明白。“那个人放出的消息。”语气是肯定的,的确如此呢,若是一般书生模样,即使在狼群附近出现,亲眼看着“天机老人”打狼群,也不会引人怀疑,尤其装扮的再像一些的话。 要知百晓生本人的身手据说的确不怎么样,从诸葛三人的口气中也能肯定这一点,所以这样的人,又是一副书生模样,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轻视,且是这种打狼群、并不会让人想到有什么阴谋的时候。至于判断人的本身,尤其越是高人面前,越能判断出对方是否是高手的时候——这百晓生不仅脑子好用的很,人更是极为大胆! 沈浪直起身,道:“所以,我们这一路可是要小心的。” 李寻欢也同时坐直,点头同意,知道不知前方百晓生设下什么圈套,让他二人展示出本领——想到兵器谱排行第三,可谓同是探花之位,李寻欢也难得跃跃欲试起来。 只是有个问题——“那第二的位置怎么办?” 沈浪一听当下明白本该第二的“子母龙凤环” 上官金虹,此人已命丧小李飞刀,并成为名副其实的垫脚石啊! “我忘了……”沈浪摸着脑门。“不过,我想到另一点。” 李寻欢扬眉。 沈浪将随身佩戴,仿佛如腰带上的玉佩一样随意的长剑横在身前。“这么把破剑,比上嵩阳兄的铁剑可要差上许多——” “呵呵,是被人嫌弃了!”李寻欢玩笑道——他知道沈浪的意思,兵器谱上没有沈浪、熊猫儿以及王怜花,想必因为这三人都是与百晓生同一师门的! 如此说来便通了,他们师门一向神秘,且之所以现在江湖上闹的这么乱糟糟,想必是百晓生同门师兄弟们有好名争誉的,可百晓生以师门需保密之类为由拒绝,便如后世听闻的兵器谱拒排女子一般,也许还说了什么刺激一类的话,才使得这江湖上沸腾起来。 “寻,阿楼,你们在说什么啊,说这么半天!”朱见深表情极为委屈地说道。 这俩人的确小声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本没打算说这么多的,抬头同时望过去,便见诸葛三人眼神不掩饰地好奇,诸葛更是复杂的带有某种探究。 李寻欢有些不好意思,表情歉然,但沈浪却嚣张得多,更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对诸葛,故意说道:“你刚才在犹豫什么?” 这话让诸葛立马收起了好奇心,轻咳转头,驱马往后挨了挨,企图避开沈浪的视线——李寻欢伸手推了沈浪一把。 要知沈浪在一般江湖人面前,不会露出这般痞痞的模样,仅在王怜花熊猫儿这般朋友面前才显露这一面,而此刻这副模样,李寻欢肯定,他倒不是已将诸葛三人归为好友,而是在欺负同门师弟们! 果不出沈李二人所料,进入怀庆府时,江湖上便狂风一般地传出幽灵宫杀人之事。 不管是怎样的阴谋,冲着沈浪李寻欢是肯定的。 仁义庄近两年三位庄主已经不管事,仁义庄悬赏虽然还在,但有了大事,冷三都是直接找上沈浪,所以江湖上发生这种无故杀人事件,沈浪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而李寻欢在江湖上行走虽不多,可仁善之名也是众人皆知的。 加之,如真有心,必定记得铲除快活王楼兰势力时,沈浪与幽灵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百晓生更以探究江湖秘闻为己任,必定知晓的更多,所以用幽灵宫引沈浪李寻欢出手,以及幽灵宫本身神秘诡变的江湖地位,真真巧思妙算! 沈浪、李寻欢、以及抓住李寻欢袖子就不撒手的皇帝陛下,夜入义庄,探查在怀庆府遇害的一家二十几口尸体,沈浪表情有些凝重,只因若是百晓生为了针对他二人,做出害死无辜人的事的话,沈浪不仅要管,而且还会自责。 更为生气的是,这次与七童一起出来,让七童见到这种令他难过之事——不可饶恕! 沈浪想到这一点,李寻欢当然也能想到,朱见深只以为看见有人被害死李寻欢才心情低落,却不能完全明白李寻欢珍爱生命、仁慈之心的悲悯天下胸怀。 这一点,恐怕朱见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沈浪的,沈浪更懂他,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只不过沈浪眼中,因更在意、更深爱着寻欢,所以这种胸怀有所收缩——因为心中,放在更重要位置上的,是他的七童! 兵器谱 接近义庄时李寻欢便知此地有人埋伏,大致能确定里面四人的位置,初步可断定里面不是衙役,不是义庄管事,而是有目的故意埋伏在此的。 与沈浪交换个会意眼神,换期间,李寻欢对宪宗低声道:“一会儿将你放在房梁上,里面有人埋伏,但我想看一下尸体——” 朱见深故意将嘴凑到李寻欢耳边——想当然遭到沈浪的怒视——低声道:“我知道,我老老实实呆在上面,等你办完事再一同走。” 李寻欢扯了个淡淡的笑容。 李寻欢携着宪宗,与沈浪一同避开里面人能观察到的视线,窜入义庄。义庄不小,门口有个不大的门房,里面则显得空旷的紧,但空旷也只是昔日,此刻已被近日的凶案填满,横竖摆放着杂乱的三十余口大小棺材。 宪宗老实蹲在梁上,冲着李寻欢眨眼,随之沈浪转出去,由窗而入,埋伏四下的四个人立刻窜出来阻击。李寻欢在上面稍作观察,几人不足为惧,沈浪试探出对方武功,便迅速将四人点晕。 因这义庄当中并无光亮,所以四人连什么人都没看清楚便昏了过去,吆喝几声周围还有同伙,却完全不能骗过沈李二人。 李寻欢不禁暗赞一句,沈浪的武功又精进了。 宪宗不满地撇嘴,还想着“不过如此”——实则与这四个人缠斗,的确无法显示出沈浪武功高低,宪宗又不会武功,所以当然不像李寻欢那般能鉴别一二。 李寻欢带着宪宗落下,本来还以为也需李寻欢一起的,只不过沈浪一人便将他们解决。 沈浪道:“四人身手杂乱,不像同派出身。” “却又不似普通三教九流,埋伏于此……”李寻欢不禁想到百晓生会否用这四人试探他们。 沈浪点上火摺子,知道李寻欢的想法,便道:“应该不是那人,否则不会如此不济,而且,我估计,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安排。” 李寻欢颔首。“先看看尸体吧……见深,不要靠的太近,恐防有尸毒。” “哦!” 推开一口较大的棺材,沈浪打眼一瞧,语气中微微有些吃惊,道:“欧阳轺?!” 棺材中人四十几岁左右,身形不高,但可看出此前是练外家功夫之人,脸形应属江南人。 “认识?”李寻欢道,他并没有听说过。“不是说近日来死去的,不是江湖人吗?” 沈浪沉吟片刻,才道:“此人倒是很久不出来了……他本是丐帮中人,与以前丐帮长老欧阳轮有亲戚关系,但猫兄说过,他在帮中一向沉默寡言,不理旁事,欧阳轮三位长老死后,便离开丐帮,似是避嫌的意思,猫兄初接帮主之位,四处寻人入丐帮时,还曾专门请过此人两次,都被拒绝了,我也是偶尔与猫兄一同经过怀庆时,见过此人。” “可他为何会同这一家人死去?” 沈浪掀开旁边几口棺材,只是普通人而已。听到李寻欢的问话,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宪宗插言道:“就是被这家人连累的呗?查一下这家人有何仇人 ,若说他们不是江湖人,也有可能是仇人买凶杀人啊!刚刚不还说那四个埋伏在此处的人武功混杂嘛!” 李寻欢缓缓摇头,沈浪道:“这一家人被他连累倒是有可能,江湖买凶杀人,又怎会事后还在此处埋伏人,尽可能让人寻不到线索,找不出与你所认为的仇人有所关联才是。” 沈浪的语气有些重,恐防他二人又吵起来,李寻欢接道:“如是买凶杀人,又是普通人买凶,那么背后之人恐怕还会怕这些凶手的,事毕之后,定不愿与其再有瓜葛。” “哦……那因为这一个人,而杀了这一家?” 沈浪道:“欧阳轺入丐帮是由欧阳轮引见的,但那时候欧阳轺差不多有二十多岁,欧阳轮将其带入丐帮,大概也有增加自己方面势力的意思。不过此前,欧阳轺曾是藏剑山庄的一名护院。” 宪宗知道的江湖事不多,知道的名人也不多,仅是听过几个与李寻欢熟识的而已,此刻听沈浪絮絮叨叨说这些,引起寻欢仔细倾听,便忍不住撇嘴。 “这个人还真是经历过不少,听那藏剑山庄,肯定也不是简单的喽,别人骗你的吧,这种人还是不问世事的?” 不经意的话,却提点了两个陷入局中的人。 李寻欢看向沈浪,道:“可曾问过猫兄,这人是什么时候入丐帮?” 沈浪当然立刻明白李寻欢的意思,道:“算下年纪,应是熊老帮主死亡前后。” 李寻欢道:“难不成,熊老帮主的死,与藏剑山庄有关?” 沈浪皱眉,十几年来藏剑山庄一向低调的很。“……也许可以问问猫兄他爹当年用的什么兵器。”这话半真半假,只是说明他的确怀疑起藏剑山庄了。 “此前,我还曾以为熊老帮主的死与快活王有关……”李寻欢神情暗淡道。 沈浪其实也有过如此想法,只是未曾说起而已,只因与熊猫儿与王怜花都是朋友,所以这个问题彼此之间都在回避。 但现在想来…… “快活王不曾用过丐帮的功夫。” 相对点头,的确如此,这一直是明摆着的事,但却更容易被人忽视。 宪宗不满地拉扯李寻欢的袖子。“你们在说什么啊?” 李寻欢拍拍宪宗的手,将人往后推了推。“回去再说,我先查看一下死因。” 如果是灭口,那么欧阳轺所在的地方,他所干活的人家被全部杀害,倒是说得通了。可以说,这灭口,从侧面肯定了此人与熊老帮主的死有关。 但现在又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欧阳轺是被什么人唆使的,另一个,则是时隔差不多二十几年,为什么会被灭口! 不过,沈李二人都隐隐觉得,此事与百晓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回客栈时,李寻欢依旧带着宪宗,而沈浪则也带着一人,此人便是埋伏在义庄的其中一个,虽不抱什么希望,但总归是条线索,也算是将计就计的,端看这些人将黑锅引到哪里。 抓来之人没一会儿便招了,他们本在府内孟县占了一个山头,近来被一个人收买,到怀庆府做事。躺在义庄这一户,在死前是他们的人将药下在水井里的,结果死了一家人,他们吓坏了,想逃跑,但被杀了三个后,他们连逃也不敢了,只能乖乖听命。 至于收买他们的人,只有他们大寨主二寨主见过。 尸体李寻欢都是检查过的,大部分死因是毒死,但所有的尸体,却都在喉咙处有伤口——鬼爪抓魂。 难怪江湖传言幽灵宫做的,伤口恐怖的样子,会让人想到最神秘阴毒的“白骨幽灵掌”。 只不过,若无人推波助澜,也不会将消息传的那么快,这幽灵宫的黑锅是背的实实在在呢! 只是,幽灵宫虽行事诡秘,杀人不眨眼,出手必定狠毒,可这栽赃之人、亦或是推波助澜之人,定是不知道现在的幽灵宫主是怎样的人。 白飞飞也不是笨蛋,可以说自从快活王事了之后,便跟金无望有了个共同嗜好,那就是钱!金无望在西边南边涉足,后来安定在祁连山,算是建了个小国,而白飞飞则离开兰州,算是雄霸北边,据闻辽东都司以北,海西女真部对白飞飞大名,那是闻风丧胆,近两年正打算把势力扩展到北山女真部,并有兴趣将矛头转向鲸海(现称日本海,以前中国称其为鲸海)之外,打算组建个海盗团之类…… 所以,还以为白飞飞会为祸武林,对男人恨之入骨的想法,着实太不了解情况了。 不过这也不意外,关外一向少有江湖人关心,除却那些格外较真于江湖事的——比如说百晓生。 朱见深兴冲冲跑回自己的房间,果然见到李寻欢在这里,完全当他的室友——沈浪——不存在,凑到李寻欢面前。 “寻欢,我有个消息哦!” 在怀庆住的这间客栈不太好,便是天字号房也是两人一间,朱见深当然想和李寻欢一间,但沈浪也同样想法,在柜台前吵了半天,最后是李寻欢敲的板,让沈浪和朱见深一个屋子,而李寻欢则与诸葛一间。 “哦?”李寻欢不忍打消对方的兴致。“什么消息?” “我的暗卫刚才告诉我,我们厉害后,有人去找了那个叫诸葛的!” ——本来对姓诸葛那个没什么仇视,但这个人居然与寻欢一个屋子!! 李寻欢抬眼,眼中有了笑意,便看到沈浪嘴角有些抽动。“是吗?的确很有用的消息……” 得到夸奖的小皇帝立刻冲着沈浪仰仰脸,得意非凡啊。 沈李二人有此反应也是情有可原,李寻欢知道他们去义庄之前,沈浪让跟着小皇帝一起出来“度假”的暗卫其中一人留下来看着诸葛三人。但现在的结果是,的确有问题了,可那个人却没有告诉沈浪,反而禀报给朱见深——沈浪当然知道那个人并没有以此向皇帝邀功的意思! 如此,对方的意图就明显了——帮着笨皇帝,给沈浪找茬啊找茬! 兵器谱 乌云满天,夜风呼啸,大批人马将山顶的庄子围住。 高头大马上坐着的,都是紧身黑夜蒙面之人,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庄外燃起数十火把,将黑漆漆,仿佛一片死寂的山庄照得通亮,也绝不会放过庄内出来的半个人。 火把的用处,并非只是照亮,为首之人再次吹起尖锐的哨子,马上的数十蒙面人从马鞍一侧掏出一巴掌大小包,随后竟是就着火把点燃,立刻抛入庄子围墙,化作一团火龙—— 却不想意外横生,那团火龙不等降落,便听到黑夜中、空气里嗖嗖之声,再抬眼,火龙居然反转回来,借着箭势,冲蒙面人而来,为首之人立刻大喝“退!” 一伙纵火人阵型乱掉,碰撞中马也惊了,嘶声四起,“撤退!中计!”呼声一落,墙内便陆续翻出许多丐帮弟子,如此让这伙纵火蒙面人心惊不已,只因这个山庄本是他们设计好围剿沈浪、李寻欢以及熊猫儿的,也在周围一直监视着他们今夜前来探查这座庄子,且这里是故意诱敌、布满干燥柴草,却没有任何线索可言、一把火就会火光冲天,就会将几位高手活活烧死在此的陷阱! 但此刻,山庄中却突然涌出这大批的丐帮弟子,在他们一直监视的眼皮底下——他们才是中计的一方。 时间退回一点点 朱见深一个激灵醒过来,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居然睡着了。坐起身往旁边的床上一看,嗖的一下蹿了过去,摸了摸床铺,已经冰凉,明显已经早没人睡了。 白日里就觉得寻欢他们好像瞒着自己什么事,但寻欢又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所以本打算装睡,等他们一动弹,就死命赖着寻欢不放手呢,却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 转念一想,朱见深立刻觉得不对劲了,也算跟他们四处跑了一段日子,所以他猜测十之八九自己是被那个沈浪给点了|岤! 心里面念叨几遍混蛋,七手八脚地穿衣服。 “来人!来人!” 很快隔壁就有动静了,不过隔壁住着的侍卫还没过来,暗处的侍卫就先出来了。 “他们呢?是不是今晚有事?”朱见深急惶惶询问。 朱见深这次出来,觉得自己身边的暗卫是真的又厉害又听话,自己说什么都听,宫里面怀恩那家伙有时候还会开口劝劝,但这个暗卫即使危险,也不犹豫地听令……回去升他的职! 不多时,朱见深便由暗卫背着,一路轻功往山顶跑去,路上忍不住称赞了对方的功夫不错,并且承诺要给他升官——却不知回去之后,朱见深就叫不出此人来了。 走到半山腰,便看到山顶红通通,仿佛那一片天空都被点燃。 暗卫突然停下脚步,朱见深不等开口询问,暗卫却突然调转回头,快速往后跑。 “怎么了?!怎么,唔——”朱见深不甚,说话时咬到自己舌头了。疼痛之下,皇帝陛下当然怒了,一拍掌就拍下来。 暗卫几次换气时断断续续解释道:“山上有人冲下来,应是逃窜……呼,埋伏在那里的恐怕没有沈浪和李寻欢……” “啊?我不是命令你将我带去找寻欢嘛!”朱见深不满地动了动,却不想背着他跑的、大胆包天的家伙居然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你,你这混蛋,你——” “陛下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语气那么平稳,那个平静,那个波澜不惊,好像皇帝陛下刚才的话是无理取闹…… “你,你……” “属下本是带陛下去寻李大人的……但他们去那山庄只不过是幌子,是想抓到游无影……不过现在看来,被那些人逃蹿下来,只能说明一点……” “说明什么?游无影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说山庄是幌子?寻欢去了哪里?他有没有危险?” 然而还没等解释,便遇到山下埋伏的人,这里埋伏的本来是防备有人从山庄上逃出,游无影派出的人手,但现在却成了援助人马。 只是,暗卫带着皇上想躲过前后两边人也不是不可能,他们目的是逃离,因此遇上之前安静地躲在一边就好,何况今夜乌云遮天,更容易隐藏。可是,也是两人运气太差了点,居然碰上了怒火极旺的幽灵宫主白飞飞—— 一鞭子甩过来,便将暗卫与朱见深从草丛中清了出来,白飞飞不认识宪宗,但游无影却知道! 时间加快一咪咪 熊猫儿听到沈浪对藏剑山庄现任庄主游曜天提到“更想见庄主的人”时,房顶翻身而落。 一看到熊猫儿的表情,沈浪与李寻欢不自觉对视一眼,但并没有得出结论,只觉熊猫儿有些不对,可又不像是见到仇家的表情。 游曜天不过三十岁上下,年龄算起来,绝不是害了熊老帮主一家的人,只是熊猫儿相信沈浪和李寻欢的判断。 丢了葫芦之后,熊猫儿就追了过来,但对方行踪实在隐秘,这次可确确实实着了道,却不想与沈浪李寻欢碰个正着,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帮忙找葫芦,便被告知寻到了当年害死他一家的人。 这些年,熊猫儿也只是一开始几年纠结于此,但后来也就放开了,江湖上行走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杀来杀去,因果报应……他本都不去在意了,却不想完全没有想到的时候,知道了凶手。 而看着面目森冷的不过比自己大几岁的游曜天,熊猫儿有种怅然之感……怎么回事?如是二十年前,难道就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害了他们家?! 游曜天看着熊猫儿的样子半晌,率先开口了。“你就是熊猫儿。”语气中有种压抑。 熊猫儿点头,有些莫名其妙,他才应是兴师问罪的那个吧,这个人,为什么一副自己反而欠了他的样子。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间书房中,除了游曜天、熊猫儿,沈浪以及李寻欢,别无旁人,游曜天本来也是不想被人知道的。 熊猫儿偏着头,转向沈浪。“我应该知道些什么?沈浪,你们真的确定?” 沈浪扫了游曜天一眼,沉吟一下,还是觉得不如有他开口。“我,猜测,也许,这位游庄主,与你有血缘关系。” 熊猫儿震惊不已,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两日来让他惊讶的事,也太多了吧,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熊猫儿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便又有一人翩然落入房间内。 王怜花摇着扇子走过来,左右看了看。“我看倒未必。” 没让沈浪与王怜花争辩这个问题,游庄主便自己开口了。“的确没有,不过,哼哼,有人巴不得我与你有血缘关系的。” 口吻更为愤愤。 王怜花“啪”的收起扇子,忍不住哼道:“幼稚!真酸呐!” 熊猫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外面的院子热闹起来了,先是扑通扑通几声,游曜天突然紧张起来,首先推窗出去。 李寻欢一看到外面,立刻急了,直奔出去,沈浪紧随其后,嘟囔一句“怎么在这”——只见一位老人携着朱见深立在院中。 朱见深一见李寻欢,心终于放在肚子里了,挣扎叫道:“阿楼,救我!”脖子上还驾着一把剑,但他丝毫不惧啊。 “不要乱动——”李寻欢道。 沈浪也道:“脖子很脆弱,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刚刚李寻欢的话有效,但沈浪一开口,坏事了,皇帝陛下也是性子拧的,情敌的话当然绝对不要听的—— 院中虽站着多数是藏剑山庄的人,但四下隐藏着,却人数博杂的很,这一刻,百晓生自认为算准了角度,葫芦嘴对准了那把架在皇帝脖子上的剑—— 沈浪忍不住叫道:“糟!”同时跃了过去,但那里距离太近,上一刻还没有拔出的剑,这一刻剑尖还差一尺距离—— 院中火光下,白光一闪,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柄刀是何时出手,一道光,一道疾风—— 百晓生抱着葫芦,但葫芦嘴上的却不只是一把剑,这是一把剑柄上扎了柄三寸兰花标记小刀的剑…… 百晓生忍不住坐在地上,眼睛盯着那柄刀,手心沁出汗水。 但下一刻,人就被抽飞出去,百晓生只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以他对兵器的了解,这是被鞭子抽的,而且落在脸上又收回干净利落的动作,这鞭法,比“神鞭”西门柔还要厉害! 也不顾着疼了,百晓生捂着脸爬起来开始找人。 而同一时刻,另一边的朱见深瞪圆了眼睛,身体不会动了,也一下子失去力气一般,视线中出现李寻欢时便瘫软下去,被李寻欢扶开之后,忍不住打起嗝来。 而游庄主则奔着旁边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游无影而去,口中大叫着“爹”。 兵器谱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熊猫儿先不去纠结藏剑山庄与自家到底有何仇恨,一脸内疚地走过去,帮着李寻欢一起扶着朱见深往后退。“那个,不小心让人跑了……” 其实也不算是熊猫儿的错,只因去山庄放火这群人退的太快,等熊猫儿出现时,他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有威慑作用一般——当时还挺得意,以为自己江湖上有了“老”一辈的威望,但这会儿想来,恐怕是因为自己与他亲生老爹的模样太像,才让人迅速退离的。 李寻欢冲着熊猫儿点点头,朱见深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熊猫儿如此说,必定是朱见深出现在那周围,而并非藏剑山庄前任庄主游无影去客栈劫来的,又怎会怪罪于熊猫儿。 李寻欢眼神示意熊猫儿去理会那对游姓父子,带着朱见深退后检查。 这边沈浪收回视线,与王怜花分别站在熊猫儿左右,率先开口道:“沈某自欧阳轺被害时,便联想到藏剑山庄,本也只是怀疑藏剑山庄与熊老帮主被害有关……当看到游老庄主密室中的一副画……” 游无影以及游曜天的脸均微微变色。 熊猫儿眉头微蹙。 王怜花扇子缓慢轻点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画上的人,不会与熊猫儿想象吧?” 沈浪停顿了片刻,声音有些低沉地道:“年纪小一些的时候更像一些。” 游无影看着熊猫儿,死皱着眉头,道:“的确,小时候更像。” 游曜天的表情有些扭曲,看向熊猫儿的表情好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所以你才活着!派人杀你们全家的,是我,呵呵,当年我才十二岁!” 熊猫儿表情复杂地看着游曜天。 “知道我为什么要派人杀你全家?呵呵,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呵呵……如果你八岁就掌管整个藏剑山庄,就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 游无影表情痛苦地看向唯一的儿子。“天儿,是我对不起你——” “别叫我天儿!你是在叫天儿,还是甜儿?!当我不知道……真让我想吐!” 熊猫儿张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突然不远处传来吵嚷声,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声音。 率先闯进来的,是万铁山,仍是一身短打,只是此刻甚为焦急,看到李寻欢和沈浪,仿佛看到了救星。 “沈,沈大侠,去救人,去帮忙救人吧,花兄弟,你们帮帮师,咳,帮我们救人吧!再迟了,就要出人命了啊!” 李寻欢与沈浪相视一眼,王怜花先开口道:“你在这,我和‘阿楼’过去看看。”说到“阿楼”两个字时,王怜花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那副表情好像也在说等着给他理由。 李寻欢还带着朱见深,与王怜花跟着万铁山出去没多久,沈浪便赶了上来,交代胜选带着丐帮的人过去了,他这边不放心白飞飞。 ——李寻欢三人都是看到白飞飞鞭子将百晓生带走的,但那时候熊猫儿的事还没完,丐帮弟子没到。 而现在听万铁山的意思,李寻欢不禁有些担心了,他可是知道白飞飞近年来虽不滥杀无辜,可绝不是什么善良的女子,这次又算是百晓生先惹到幽灵宫。 被领到那片林子的时候,便看到这边绿光盈盈,鬼火重重,鞭子啪啪的声音,以及有人闷哼的声音。到了近前,便看到诸葛石林二人被幽灵宫女弟子按在地上,而百晓生则被吊在树上,嘴巴被捂住,身上的衣服已经一条一条。 万铁山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围站立的,都是幽灵宫的众女们,看着就觉得慎人。 李寻欢拍拍朱见深的手背,但对方仍不撒手,不禁内疚今夜真的将人吓到了—— 却不知,皇帝陛下偷偷冲沈浪挑眉头——为帝者,一时吓到也就罢了,又怎会这么半天还会害怕。 王怜花哈哈笑道:“宫主好手段,可算是为我出气了!” 白飞飞瞥了他一眼,停下鞭子,却没有收起来,反而交到旁边的女子手中,声音越发的冷酷。“继续。” 窈窕身姿走向他们,四个人身上扫了一遍,落在王怜花身上。“为你出气?”不同于刚才的语气,变得妩媚诱人。“是因为他让你的男人跑了才要出气?” 王怜花咬牙。“你还是别笑了,这么久不见,更吓人了!” 白飞飞爽朗大笑,倒是有了几分人气。 李寻欢受不了耳边“啪啪”的鞭声以及人疼痛的闷叫,诸葛石林的挣扎。“白姑娘,不会真的打算处死他吧?” 白飞飞眉头一扬。“有何不可,敢栽赃我幽灵宫,就要有死的觉悟。” 沈浪道:“白宫主不想听听他栽赃的理由吗?其实他也并非要针对幽灵宫,不过是——” “哼!不过是为了引出你沈浪和李寻欢而已!怎么,本宫的便宜也是随便占的不成!” 李寻欢与沈浪交换了无奈的眼神。 王怜花立刻配合,问道:“寻欢,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此人江湖四处乱窜,惹来纷争不断,到底有什么目的?之前还以为为了掩盖藏剑山庄灭口欧阳轺、掩盖当年害死熊猫儿他爹的事,可现在想来,也太小题大做,我更相信他是为了惹起江湖纷争,才揭开熊老帮主当年的事……宫主刚才也说他是为了引出你和沈浪……” 李寻欢道:“不如由他自己说如何,我与沈大哥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白飞飞倒是给李寻欢面子,一扬手,施鞭刑的女子一鞭子将堵在百晓生嘴上的东西扯了下来。 百晓生脸上都是一条条的了。 沈浪又示意诸葛石林二人,他们总算站起来,之后不得不往外吐泥——女子下手也真够狠的了。 百晓生咳嗽几声,缓过气后也不挣扎下来,也不求饶,看似听到刚才沈浪与李寻欢、王怜花的话,所以反倒是显得很兴奋。 “哈哈,你们果然是武林顶尖的高手!我看已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白飞飞轻飘飘道:“看起来你还挺悠闲。” 百晓生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诸葛厉声道:“还不老实一点!沈大侠,其实就是我这师弟打算排个江湖兵器谱,咳咳,江湖上的纷争,其实不是他的错,而是我们几个,他不打算排我们师兄弟几个,所以我们……”越说越羞愧,本来诸葛神君的弟子,诸葛又是诸葛神君的儿子,没遇到沈浪等人之前,也算是不可一世的,但近日来经历的多了,总算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石林旁边帮腔道:“是,是我们师兄弟几个闹出来的,想打败现在江湖上的高手,这样,如此,才会……”——心中嚎叫,刚才的女子都好可怕啊!! 百晓生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哈哈笑道:“不错,小生打算排个兵器谱,现如今江湖上有名的,都已看过,现在只差排序而已!” 沈浪道:“不排你师兄弟?这是为何?诸葛使的那副铁拐,兵器谱上必有排名的。” 百晓生皱皱鼻子,被吊在树枝上晃悠了两下,道:“不排同门,不排魔道,不排女子!” 白飞飞呵呵笑道:“不排女子嘛……” 百晓生一个激灵,鞭子随后就落下,他不是个能忍痛的,否则刚才也不会闷闷叫唤——嗷~~ 沈浪摸着下巴道:“不排同门嘛……对了,白宫主,可能要让你卖个面子了,我师父来信说,让我照顾一下诸葛师叔的弟子们,解决一下他们在江湖上闹出的乱子。” 白飞飞微微侧头看过去,百晓生“嗷”的叫完了一声,也晃悠着转向沈浪,诸葛三人更是惊讶不已。 都是聪明人,当然立刻知道沈浪的意思。 白飞飞也不是非要百晓生的命,既然沈浪有口说出,她当然不会不理会,何况 花落寻欢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花落寻欢第42部分阅读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花落寻欢第42部分阅读 会,何况也给她备了“梯子”。 “沈大侠的面子当然是要卖的,不杀,可以,可是……”白飞飞娉婷身姿走回百晓生面前,从旁边女子手中接过鞭子,用鞭子柄端抬起百晓生的下巴。 “你刚才说,不排女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百晓生被如此逼视着,声音在嗓子里咕噜咕噜,到底没敢发出声音。 “呵呵……乖,那你说,我白飞飞排在第几位呢?如果不清楚本宫的武功,本宫此刻心情甚好,可以演示一二……” 百晓生拼命摇头——演示?!这还得了!眼神明显在说是要拿他示范的,他不要,他藏够鞭子了!他恨鞭子,西门柔,那个同样使鞭子的,位置要挪后,挪后! “第,第——” 沈浪插言道:“哦,我没有记错的话,熊猫儿和王怜花跟我也算同门师兄弟,不同师父而已。” 百晓生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那江湖上还有谁啊!!李寻欢,小李飞刀,他跟你不会也是同个师父的吧?!” 沈浪笑道:“不是,绝对不是。”他要是插手没让七童排入兵器谱,林诗音不得闹腾死他! “嗯?”白飞飞出声示意。 百晓生的原则已在幽灵宫主面前化为乌有了。“第四,排第四!” “前三个是谁?没有了沈浪王怜花熊猫儿,还有谁?那位天机老人?”打狼打到自家地盘,白飞飞也算清楚了天机老人的本事。 说到这个,百晓生认真多了。“嗯,天机棒天机老人功力高深莫测,不说招式如何精妙,单说那身内功,强劲体魄,不是任何人能够比的!而天机棒九九八十一式,环环相扣、变幻多变、巧妙如斯,能创出这套神功,也堪称一代宗师,兵器谱排第一,当之无愧!” “哼!那第二第三又是谁?” 百晓生一脸兴奋地看向李寻欢。“本来还犹豫着李寻欢和郭嵩阳的前后,可现在看来,李寻欢虽年纪不大,但小李飞刀,真真例不虚发,绝了!” “哼哼,也就是说,第三是郭嵩阳,本宫排在第四?” “那,那铁剑,铁剑……” “比本宫的鞭子还好使?啊,也许我该使一套剑法,让你看看本宫的剑法如何……” “那,那你第三,你第三!” “呵呵……”白飞飞本来满意了,不过王怜花又开口了。 “寻欢放在第二的位置吗?哎呀,寻欢今年刚科举,拿了探花之位,如兵器谱上也占探花,岂不是一段佳话?” 百晓生立刻不干了。“那,那怎么行!我的兵器谱是认真的,严肃的,是——” “嗯?” 凤目一挑,百晓生的声音立刻被掐断了一般。 兵器谱尘埃落定,其中稍有变动,但小李飞刀,仍是探花之位,小李探花之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林诗音看着新的兵器谱,脸有些扭曲。“排在第二的……是柔鞭,幽灵宫主,白飞飞?!!!” 正文完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唉——” 殿中一盏孤零零的宫灯,明灭间发出室内唯一声响。 入冬第一场雪刚过,书案边窗对开,窗前一人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满月,发出叹息之声。 空荡荡的殿内只有他一人,回首缓缓扫视,落在帝位上……那里,曾有人陪他一同坐,谈天说地,畅所欲言,还一同……喝酒! 想到此,上一刻还神情萧瑟的人,“腾”的蹿起来,跑过去打开他私人的小柜子,抱出放在最外面的一个坛子,顺便还拿起两只酒杯,分别倒满后,举着两个杯子再走回窗前。 “寻欢……很想你……”说着饮尽左手那杯酒,喝完后皱皱鼻子,喝的有点猛,刚想将右手那杯洒在地上,突然意识到这种是敬死人的,所以想了想,又将右手这杯也自己喝光了。 喝在嘴里面觉得甜甜的冰冰的辣辣的,但流到肚子里时,却觉得从上到下都热了起来。刚才敬酒时的庄重凝重模样消失不见,砸吧砸吧嘴,走回去坐下,看着酒坛,忍了忍,犹豫了一下下,又倒了一杯,还是用右手那个杯子倒的。 再三杯下肚,抱起酒坛晃了晃,很不舍得地重新盖上,自言自语小声嘟囔着:“寻欢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回来,省着点,省着点……” 酒坛放回去,坐回龙椅觉得整个人热乎起来了,之前在窗户那里站着,前面冷飕飕,吹的脸冰冰凉,而身后则暖洋洋,冷热交加,他,他他都忍了好一会儿啊,就为了看今夜的满月……他都答应寻欢不在屋顶看…… 虽然有点晕乎,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清醒的……摊开奏疏,但没看多少便不自觉又走神看向外面,此刻他没有意识到的,并不是特意的,周身散发着让人心疼的寂寞,眼神失去距离,似看向远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脸上表情空空,好像是被遗弃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朱见深眼睛再次聚焦,摆正脑袋朝着窗外,脖子伸了伸,眼睛眯着,想要看清楚窗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外面虽然月亮很大,但在阴影中的,仍无法分辨。 朱见深没忍住,走到窗边趴着往外瞧,可仍有些距离,咬咬牙,扫了眼门口,没犹豫多久,便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周围并没有侍卫巡守,奔着墙边悄默声走过去……墙根处一团黑色立在那里,朱见深觉得自己是看见一个人,可是自己都走过来了,这团东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伸手戳了戳—— “干嘛?” “哇哦!”朱见深吓的退开两步,醉意一下子吓没了,抓住自己刚才戳人的手,好像在安慰它似的。 他退开,对方倒是上前走出阴影中,朱见深这下子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是你?!!” 对方又不吭声了。 朱见深皱皱鼻子。“你大胆!朕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你怎么在这里!” 这回倒是开口了,不过语调没什么起伏。“保护你。” “……”朱见深听到这话都不知道怎么回,如果是别的人,恐怕他会继续吼骂回去,可是这个家伙,这种语气,好像自己说他点什么就都是自己胡闹似的……虽然乾清宫这里不让侍卫巡守的确是有些胡闹…… 但皇帝陛下怎能气弱,仰起脖子,扁着嘴道:“还说呢!之前要升你的职,你怎么不出来!朕叫你多少遍……不对啊,朕叫来过所有暗卫,对过名单的,没有你这个人啊!” …… 沉默以对。 阿嚏—— “诶,你干嘛?!” “外面冷。”暗卫径自推着朱见深往殿内走,当然是从门。 进去后暗卫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走进去,将窗户也关上了。 朱见深怔忪看着这个家伙的动作。 “晚了,睡吧。” 朱见深回过神。“你谁啊,你,是不是跟寻欢一样,是江湖人?” “嗯……我不会离开你。” “……啊?”朱见深也忘了端皇帝架子。 “……你一定要李寻欢吗?” “……什,什么呀……”朱见深迟疑着,不知为什么,突然眼圈红了,心里头冒出一股好像怎么也压不住的委屈。 暗卫叹了一声。“你又何苦。” 朱见深咬着下唇,瞪着对方,没有开口,因为无法开口,他知道此刻一开口,恐怕就会有无尽的委屈宣泄出来,他不想宣泄,因为他有种预感,如果宣泄出来,他可能再也撑不住,也可能做出很坏的事! “沈浪激你,你就中计,你又不笨,何尝看不出沈浪在激将……胡云冀上书弹劾李寻欢身在官府却结交匪类,万贵妃禀皇太后李寻欢实为佞幸,朝中弹劾响应无数,皇太后废万贵妃以其妖言惑众却暗中逼你杀掉李寻欢……但,你可曾知江湖上未有一丝传言,便是京中百姓也丝毫不知……唉,是你想去中计,是你认输了,还用这种方式退出,既然退缩,现在又为何难过,为何硬撑着,为何自己骗自己?” 朱见深火气烘烘往上蹿,脸、脖颈都红起来,握紧的拳头手背显出跳动的青筋。 “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一直看着我,看着我,就什么都知道?!”站起身用力推了一把暗卫,但力气总归有限,暗卫不过向后退了一步而已,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朱见深。 “我退缩,我认输,我,我能不退缩认输嘛!如果,”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样子从未有过的脆弱。“如果寻欢也喜欢我,就是让我当那商纣夏桀我也甘愿!” 双手捂住脸,即使流泪,也不想任何人看见,不能给任何人看见…… 暗卫三叹,靠上前,环住朱见深的肩膀,还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犹豫半天,低声缓慢道:“你只是认识他比较晚,仅此而已……” 朱见深也不客气,将脸埋在暗卫前襟,如此,就当他“咕噜咕噜”说话,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 “那是,当然,”吸下鼻子。“如果一早就认识他,他肯定喜欢我,我,我就是不会武功而已,剩下的哪点不比那什么沈浪强!咳咳,对寻欢也好,什么都依着他,他想在翰林就在翰林,想去内阁我就能让他去内阁,想,吸~,想当大将军就当大将军……还,有……” 声音渐渐没了,暗卫将人抱起来,走向寝宫…… 李寻欢坐在船舱,端着茶杯细细品着,外面船员已闹腾起来,他们本是不敢靠近这里的,因为这里传言有海妖存在,经过此地就会翻船,亦或是在海上迷失方向,能否生还要单凭天命…… 他显得处之淡然,仿佛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可事实上,如果注意到他茶杯中早已没有茶,就会知道他有多紧张。 并非与船员们怕的一样,因为他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前面的人有谁,他忧虑的前面将要见到的人! 沈浪不知何时已坐在他旁边,一双笑眼看着他。 温柔的仿佛化成水的声音道:“七童,不用担心,只是见一下我师父而已,他不会不同意我们,如果不同意,就不会飞鸽传信告知他们的位置不是?” “……嗯,我知道……”李寻欢也纳闷自己不受控制的忧虑源于何处啊,可理智虽在,心情却无法控制。 沈浪也无奈了,且被七童传染的也有几分紧张,他担心师父的言语会让七童难过,七童不是脆弱的人,可此刻的七童显然因为在乎,而变得不同以往……师父要是乱说话,态度要是有问题,哼哼,就让堂哥罢工不做饭!沈浪可是知道,以师父喜静的性子,岛上必定除了堂哥意外没有任何人,而他师父仿佛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做饭!! 可以说,这个弱点,到了堂哥手里,可是掐的死死的!嘿嘿……从未有过地师父半点不敬不分不满的沈浪童鞋,已经有那“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毛病—— 沈浪和李寻欢从事先准备的小船下去,独自向白雾朦胧的地方前进,迷雾中不多时,便有灯光闪动,沈浪知道堂哥在给出信号,划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见到陆地。 沈浪时刻攥着李寻欢的手,一同向有炊烟的地方走,路上大致观察了岛上地形,有野兽生存的痕迹,岛上倒是没有雾气,但岛好像并不小,两人走了一阵只觉陆地扩展的越来越大。 迎出来的是沈浪的堂哥,与沈浪差不多十年没见,比沈浪还高,不过李寻欢能看出对方体质偏弱,定是曾大病一场,好在修养的不错,并没有武功。 进到屋内,李寻欢同沈浪一起拜见他师父,便是一同跪拜,对方也没拒绝,盯着李寻欢看了片刻,就示意他们起来,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李寻欢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有厌恶的眼神他已觉满足。 让李寻欢意外的是,沈浪的师父没有找沈浪单独聊聊,却找上他,而更让他觉得与沈浪以前形容冷淡的不同,居然问起他何时喜欢上沈浪,又是怎样让沈浪喜欢上他,还有如何让沈浪答应跟他这个男人在一起…… 出门后还有些恍惚,而见到沈浪的脸时,李寻欢突然眼睛一亮—— “师父可有说不好听的话?” 李寻欢笑着摇头,笑吟吟道:“师父答应我娶你!” “啊?”沈浪一时间反应都慢了半拍。“可,可李伯父,我是说爹已经答应你嫁给我了啊!”——努力了那么久得来的结果啊! 李寻欢此刻的笑容明媚异常,透着些微狡黠,带着点点纯真的诱惑,“可是,师父的意思是将你嫁给我啊!” 沈浪张口欲言,一脸的悲愤——努力那么久的结果,居然就这么轻飘飘被师父给卖了! ——正文完—— 花落寻欢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