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丹华》 锦绣丹华第1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部分阅读 【txt论坛(bbsshubao2),欢迎您来txtbbs推荐好书】 锦绣丹华   作者:天然宅 内容介绍 本是千金小姐,却遭遇“狸猫换太子”,更意想不到的是,做的是那换太子的“狸猫”! 眼看“狸猫”小命不保,还好有神勇的爹爹带着一家四口去种田。 京城繁花烟云似梦,哪比得上小桥流水幸福农家。 来自21世纪的丹年虽无大智,却也能经营好一家的小日子! 作者自定义标签:种田 第一章 惊变 丹华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窄小黑暗又闷热的环境中,挤压感让她觉得极为不舒服。就在丹华忍不住要扭动身体的时候,一股大力拖着她向外滑去,丹华感觉周身一凉,身处空间猛然放大了,似乎从那个窄小闷热的环境中解脱了出来,还被人抱在了怀里。 这时,丹华听到抱着自己的人欣喜的喊道:“恭喜二小姐,是个漂亮的千金小姐!”听声音像是一个五十开外的女人。 生了?生什么了?谁生了? 丹华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感觉自己赤身捰体的被人抱在怀中,一股大力朝着自己的屁股拍去,“啪啪”几个巴掌就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痛的丹华下意识的就扯开嗓子啊啊叫了几声,几滴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这时,丹华听到一个虚弱的女人的声音,“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那人连忙把丹华抱到那个女人眼前,不住的夸奖道:“小姐长的真俊俏,看这小脸嫩的!我这辈子见了那么多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没见过这么可人儿的娃娃!” 丹华也止住了眼泪,睁开眼看向前方,对面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人斜斜的倚靠在床上,额头上满是汗水,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床上,用手指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爱意。 这时,旁边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人,眉目端正,轻手轻脚的上前,给那个年轻女人擦了擦汗,开心的劝慰道:“我这外甥女长的随你,小模样安安静静的,一生下来就不闹人,看着就让人喜欢!”转头对抱着丹华的人说道:“刘妈妈,快给孩子洗澡吧。” 丹华顾不上听这个女人的话,让她注意的是那个女人用来擦汗的,是一块绣着花的白丝帕,这年头,谁还用手绢啊?!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身穿着对襟盘扣的锦色衫子,盘着发髻,发髻上还有两根明晃晃的金钗,一身的打扮就像是电视剧里才出现的古代妇人,说话也不像是现代人的语气。 丹华觉得有点恐慌,努力转动着头和眼睛,打量四周。雕梁画栋的房间,古装的人,自己也已经缩水成了刚出生的婴儿,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她宣告:穿越了,穿越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未等丹华消化完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就被抱着她的刘妈妈放到了温热的水中,洗起了澡。刘妈妈一手从丹华背后支撑着丹华,一手把盆里水撩到丹华的身上,清洗着丹华身上的脏东西,略显粗糙的手划过丹华细嫩的婴儿皮肤,让丹华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很不舒服。 刘妈妈给丹华洗完澡,迅速擦干了丹华的身子,拿过一旁准备好的衣服和棉被,麻利的把丹华包成了一个结实的粽子。 丹华被束缚的动弹不得,有苦难言。从一个成年人骤然穿越成了刚出世的婴儿,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打包好的丹华被刘妈妈小心翼翼的抱着放在了躺在床上的夫人身边,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年轻夫人就是她这一世的娘亲了,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年纪还真是小,说不定还没前世的自己大,给娘亲擦汗的那个贵妇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姨母了。 姨母向娘亲问道:“妹夫到哪里去了?眼下世道不太平,你又要生孩子,他怎么不守在家里?要不是有丫鬟去我家里求救,我还不知道你马上就要生了。要不是刘妈妈会接生,这兵荒马乱的,上哪里临时找接生婆子去?苏晋田到底在干什么?!他们苏家到底想干什么?!”最后两句充满了浓浓的火气。 年轻的娘亲迟疑着开口了,“公公婆婆,他们不知道我要生了。我也不知道相公去哪里了,一大早就走了,也没说去哪里了。” “这个苏晋田,是越来越过分了!他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姓秦的小姐?等他回来,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姨母怒气冲冲道。 丹华的娘亲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不可闻:“能有什么办法呢?孩子都出生了,太子马上就要失势了,以后他应该会顾着我们娘俩了。” 姨母见娘亲脸色不好看,连忙说道:“囡囡出生了,这可是大喜事。你先睡会,我领着刘妈妈收拾下。”说完,姨母招呼着刘妈妈出去了,这个刘妈妈收拾起东西居然也还没发出什么声音,看来也是颇有规矩的。 丹华的娘亲累的歪在床上睡着了,丹华裹在被子里面,只能略略的转动脖子来打量这间房子,刚才听姨母和娘亲的对话,对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印象也差到了极点。 无奈现在她顶着婴儿的身体,只能发出类似于哭一般的声音,而且婴儿的体力实在是太差了。 小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暖烘烘的,没过一会,丹华就顶不住困意,窝在小包裹里睡着了。 丹华是被推门的声音给惊醒的,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就听到年轻娘亲惊喜的声音:“相公,你回来了!” 年轻娘亲从床上起身,小心的抱起了自己,献宝似的抱到来人面前,说道:“看,我们的女儿,从生下来就没怎么闹过,乖的很呢!” 丹华看到了自己这一世的爹,一身玄色的长袍,墨色的长发在头顶盘成了一个发髻,还有些未融化的雪花散落在头上。除去风尘仆仆的神色,长相相当斯文英俊,手里还提着一只镂空的大木盒。 来人看着丹华,想伸出手指去摸一下丹华,却半途中又垂了下来,脸上一脸的愁容,没有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 丹华的便宜娘亲看到丈夫这种态度,笑容僵在脸上,迟疑的问道:“相公,你是不是不高兴我生的是个女儿……” 丹华的年轻父亲并未答话,转过头去,抹了把脸,揭开了木盒的盖子,里面居然装了一个婴儿,丹华的父亲将婴儿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粉嫩嫩的婴儿犹自睡的香甜,偶尔还抽动下嘴巴。 丹华的娘亲更加疑惑了,惶恐开口问道:“相公,这个孩子哪里来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便宜老爹看着丹华的娘亲,神色颇有不忍,最终咬牙说道:“玉娘,这是太子妃今天刚生下来的小皇子!” 玉娘一听,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伸出一只手抓住对面的男人的衣袖,低声喝道:“你疯了吗?!太子都已经被白家给害死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去趟这场浑水!你以为白家人会放过太子的儿子吗!?你不过是个六品主事,你拿什么跟白家人斗?你想害死我们一家人吗?!” 对面的男子任由妻子揪住自己的衣襟,痛声说道:“我是斗不过他们,老师也不想牵扯到我,还已经为我安排好了退路,不过。”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沉睡的婴儿,缓慢却有力的说道:“不过,这个孩子我却是可以保下来的。太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经营的,白家人现在还不知道太子妃已经生下了孩子,我给小皇子闻了点迷香,一路都很安静,到时候就当我们的孩子养,日后谁也不会发现。” 玉娘却是极为不赞同:“你怎么保证白家人不知道?太子妃大着肚子怀胎十月,白家人个个都盯着呢,现在突然肚子空了,拿什么给白家交代?到时候纸包不住火!” 年轻的爹爹并未接话,只是一脸不忍的看着玉娘怀里的丹华。玉娘猛然醒悟过来,语气颤抖的指着他问道:“莫非,莫非你想拿我们的女儿去顶替太子妃的儿子?” 年轻男人听到这话,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玉娘。丹华闻听此言也是吃惊无比,着实没想到穿越就碰到了这种事,一时间心乱如麻。 丹华窝在母亲怀里,抬眼看着父亲,从这个便宜爹进门到现在,都没瞧上自己一眼,却只顾小心抱着怀里的那个小皇子。 听娘亲的话,自己要是换到了皇宫里,难逃被杀掉的命运。一想到这里,丹华心惊肉跳,看向父亲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和惶恐,居然有这样狠心的父亲,不守在生产的妻子身边也就罢了,还要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去送死! 玉娘看到男子别过脸去,便明白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紧紧的抱住丹华,抄起床上的枕头砸向男子,哭骂道:“苏晋田,你好狠的心啊!秦婉怡成了太子妃你还对她念念不忘,现在居然要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换她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苏晋田慌忙上前捂住玉娘的嘴,环顾四周,紧张道:“夫人,切不可大声,隔墙有耳啊!”玉娘被捂住了嘴,只能呜呜的哭。 丹华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大概也明白了,这世的父亲仰慕秦婉怡,即便是秦婉怡嫁给了太子,他也娶妻生子了,但是对太子妃的痴情依然不改。 这会太子妃的儿子眼见要保不住了,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准备牺牲掉自己刚出世的女儿,说不定还能博美人一笑。 想到这里,丹华对这个男人是彻彻底底的鄙视到底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好好珍惜家里的娇妻,反而为了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人要牺牲掉自己的骨肉。哼,果然对于男人而言,得不到便是最好的么! 苏晋田小心的把怀里的婴儿放到床上,上前便要抱过丹华,玉娘紧紧的抱着丹华不放手,苏晋田抓着丹华不放手,使劲的扯,丹华细皮嫩肉的婴儿身体,哪里经得起这么大力的拉扯,顿时痛的哭出声来。 玉娘一听到女儿哭了,心疼不已,手上一松,孩子就被苏晋田抢了去。玉娘望着空空的怀抱,捂着脸痛哭起来。苏晋田也颇为不忍,劝慰道:“玉娘,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玉娘猛然醒悟了似的,“对啊,我们的孩子!”说着,迅速抱起苏晋田抱来的男婴,举高过头顶,一脸决绝的说道:“苏晋田,你要是把我女儿抱出这个房门一步,我就摔死这个孽障,让他们一家人到阎罗王那里团圆去!” 第二章 峰回路转 窝在苏晋田怀里的丹华情不自禁的为母亲叫了声好,这时却感觉到两滴水滴到了自己脸上,房子漏雨了?!丹华费力的扭过头,看到了苏晋田的脸上早已是眼泪斑斑。 苏晋田抱着丹华,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举着小皇子的玉娘,“玉娘,我求你了!小皇子是婉怡唯一的孩子,也是恩师唯一的血脉啊!” 玉娘闻言,终于忍不住小声哭出声来,骂道:“难道我们的孩子就不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吗?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苏晋田惨然道:“小皇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现在太子一派已经败了,老师单单给我留了后路,也是抱着让我们把两个孩子调换掉的心思啊!” 苏晋田站起身来,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喃喃说道:“玉娘,你只是吓吓我,我知道你是最良善不过的,你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会狠心摔死一个刚出世的孩子。对不起,我保不住这个女儿。说不定,白家见她是个女孩,成不了什么气候,就网开一面了。” 玉娘手里的小皇子被惊醒了,哇哇大哭不止,玉娘默默的把小皇子放了下来,别过头去,木然的坐在床上听着婴儿啼哭,不再说话。 苏晋田又嘱咐道:“夫人,就算是日后,也不可让别人看出端倪来,苏家上上下下的命,就悬在这一线上了。” 说罢,将丹华用包小皇子的黄布包好,放进了木盒子里,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荷包,凑到丹华的鼻子下面,顿时一股怪异的香味侵袭了丹华的大脑,在丹华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父亲合上了木盒的盖子,一脸的悲戚不忍。 丹华是被一阵恐怖的笑声惊醒的,待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盛装的中年贵妇人抱着她,望向前方,涂满了丹蔻的长指甲若有若无的划过丹华的脸和眼角,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道:“齐旭峻啊齐旭峻,你娘和你都是败在我手上的,现在你的女儿也在我手里,要怎么处置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啊!” 贵妇人表情越来越狰狞,划过丹华眉眼的指甲力气也隐隐加重,丹华心惊肉跳,生怕那个女人划偏了手,指甲直愣愣的插进自己的眼睛里,眼见那血色的指甲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丹华急中生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贵妇人听到哭声回了神,打量着怀里的丹华。丹华拼命的抽泣着,贵妇人嫌恶的看着哭声越来越大的丹华,扬了扬手,旁边侍立的太监躬身走到贵妇人旁边。 贵妇人随手把丹华丢给了太监,拍了拍手索然无味的说道:“去给张副统领吧,让他拿到离本宫远点的地方处理掉!”太监抱着丹华躬身行了个礼,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贵妇人背手站了起来,望着太监远去的方向,低低的笑了起来:“一个女娃子,就算是活在这世上,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我真是越老越狠心了。呵呵,峰儿,娘都是为了你啊!” 一个穿着贴身铠甲的中年男子候在殿外,从太监手里接过了丹华。丹华只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说话般,对那个中年男子说道:“张副统领,这女娃子可是娘娘交代给你的,这可是给你的天大的表现机会,处理干净咯有你的好处!” 张副统领谄媚道:“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太监又慢悠悠的说道:“记得找一个离娘娘远点的地方,娘娘慈善,看不得血腥。” 张副统领继续点头哈腰,顺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锭银子,不动声色的塞进了太监的手里。太监眉开眼笑的拍了拍张副统领:“好好干,咱家看好你!” 到了这会上,丹华什么都明白了,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看样子这些人是不打算让自己继续活下去了。可恨眼下自己是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婴儿状态,人人都可以鱼肉之。 丹华回想起前世最后的记忆,去买火车票的路上,被一辆疯狂行驶的宝马给撞飞到了半空,还未等到跌落地面的那一刻,丹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作为婴儿来到了这个世界,前世的自己肯定已经死了,这世好不容易得到了新生,难道就这样送命掉了吗?! 张副统领抱着丹华一路朝北走去,丹华扯开喉咙嚎哭,一路人偶尔有宫女太监路过,也只是偷偷抬眼看看,马上就低头匆匆走过。 渐渐的看不到人烟了,张副统领走进一个院子,院子里残垣断壁,芳草萋萋,穿过齐腰深的杂草,径直向院子里的一口井走去,举着丹华就要往井里放去,一边对丹华说道:“孩子,你莫怨我。是白家人要你命,我也是奉命行事,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我呢!到了地府跟阎王爷多说说好话,求求他,下辈子莫要让你再投身到帝王家了!” 丹华已经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井水,迎面一股寒气扑来,丹华的心剧烈的砰砰跳了起来,事到这份上,也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真能再穿越一次呢。 正当丹华心焦万分时,听到一声闷响,抓着自己往井下扔的张副统领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抓住了自己。 丹华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救了自己的人,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白净端正的脸,眉目间隐隐有些凛然,身穿着不起眼的青色长袍,约莫二十来岁。 来人一只手将丹华抱了怀里,一只手拖着摊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副统领往院子里坍塌的房间走去。丹华趴在来人的后背上,看到张副统领耷拉着脑袋,昏迷不醒,井边的地上歪躺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棒。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人八成是尾随他们到这里,专门来救她的。 救了丹华的年轻人让张副统领背靠在一面墙壁上,转身回到井边,将凶器木棒扬手扔进了井中,丹华只听到“扑通”一声,暗自心惊,若此人不来,那发出这“扑通”一声的,就是自己了。 现在看来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丹华扯开没牙的小嘴,向来人甜甜的笑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稻草,先抓住了再说。 来人抱着丹华向远处栓马的地方走去,摸着丹华的脸:“好孩子,这会上可不能哭啊,千万不能被别人听到啊!” 丹华为了表示自己听到了,奋力点了下头,惹的来人大为吃惊,笑着点了点丹华的额头,感喟道:“果然是太子千金,天生聪慧悟性高啊!”丹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真正的太子儿子现在被她亲爹宝贝的不行,她只是个狸猫换太子的山寨千金罢了。 来人将丹华小心的绑在他背后,又披上了放在马上的一条黑色大披风,把丹华盖的严严实实,牵着马,继续朝北走去。 丹华在黑披风的遮掩下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马蹄得得的踏步声,寒冬的风呼呼的贴着披风刮过。不知道走了多久,丹华感觉到马匹放慢了速度,后背渐渐紧绷起来,周围也有了人声。丹华猜测到应该是到了宫门口。 到了门口,一个守在宫门口的士兵拦住了马,要求青年男子接受检查。 救了丹华的青年男子一副悠然不在意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上午进宫的时候还没有检查呢?”身体却是纹丝不动的靠在马上,手里紧握着缰绳,准备随时跃上马跑路。 还未等到守门士兵的回答,就看到一个像是头领的士兵一路小跑过来,朝着小兵的脑门一巴掌拍下去,并怒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沈百户也是你能拦的?他可是沈大人的弟弟,京畿防卫营的百户!” 骂完小兵,小头领转过身,点头哈腰的对青年男子恭维道:“沈百户,您请您请,新来的人不长眼,居然拦了您,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沈百户随意一摆手,说道:“张小哥客气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哪天闲了兄弟请你们吃茶!”说完,抱了个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子,飞奔出了城门。丹华的一颗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 第三章 收养 沈百户进城之后不减速度,奔跑了很久才在一处带院子的大瓦房门口停了下来,推开门牵着马进了院子,转身就关上了门,掀开盖住丹华的披风,把丹华小心的抱了出来。 闻声从瓦房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黑亮的头发用一个碧玉簪子在脑后盘了个清爽的发髻,蓝底白花的对襟盘扣马甲,青袄布裙,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穿着青墨色的锦缎棉袄,衣领处露出一圈白绒绒的兔毛,配着小男孩白嫩的脸,更是可爱。小男孩一看到沈百户,大喊了声“爹爹”就扑了上来。 扑上来的男孩两三岁的样子,墨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在脑后盘了个小髻,穿着青色的小长袍,眉目间依稀有着沈姓青年男子的影子。沈百户赶紧腾出一只手接住小男孩,指了指怀里的丹华,示意他不要大声嚷嚷,给对面的女人使了个眼色,拉着男孩就往房里走去。 小男孩很是懂事,乖乖的跟着沈百户进了房间。沈百户带着他们进了瓦房的东屋,把丹华小心的放到了床上,蹲下身抱起小男孩,让小男孩凑到丹华脸前,柔声说道:“阿钰,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妹妹吗,爹爹给你找了个妹妹,以后要好好的照顾妹妹啊!” 对面的女人闻言吃了一惊,不由出言问道:“立言,这孩子是……?”沈立言压低声音说道:“待会跟你说。” 小男孩一听有了妹妹,立刻拍手欢呼起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在丹华粉嫩的脸上点了点,开心道:“太好了,我也有妹妹了!” 小男孩爬上了床,趴在丹华身边,软软肉肉的手指触到了丹华脸上,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喜欢,口齿不甚清楚的说道:“妹妹,快点长大,哥哥带你出去玩。” 旁边的女子小心的拿帕子擦了擦丹华的小脸,跟小男孩一起逗弄起了丹华。 丹华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被轻轻的撞了一下,从穿越过来,一直都处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下一秒钟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就飞走了。眼前温馨宁谧的气氛,让她心里热热的。心里一放松,情绪却上来了,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外流。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看到丹华哭的满脸是泪就慌了手脚,女子赶忙把丹华抱在怀里小声的哼着儿歌哄着,吩咐小男孩去一边呆着,让沈立言去把小火炉生起来火,炖上了鸡蛋羹,又吩咐沈立言洗锅淘米,准备给丹华熬粥喝。 丹华哭累了,从出生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又累又饿在女人怀里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丹华迷迷糊糊中闻到了鸡蛋羹和米粥的香味,睁开眼,就看到了大瓦房斑驳的屋梁,自己还是那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婴儿,被放在了床上,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耳朵旁边传来一阵阵呼吸声,丹华奋力扭过头,名叫阿钰的小男孩挨着自己睡着了,身上盖着花布面的被子,白嫩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床的另一旁传来了沈立言和妻子压低声音的谈话。丹华奋力扭过脑袋去看他们,两个人围着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支着一口铁锅,锅里面熬着米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炉子旁边放了一个矮的小圆木桌,上面放着些碗和勺,有木碗也有瓷碗。 沈夫人怕火大了米粥糊了锅底,拿着一个木勺时不时的搅拌一下,小声的问着对面的沈立言:“照相公这么说,太子已经遇害了,太子妃呢?” 沈立言叹了口气,说道:“我听防卫营的人说太子妃被庆妃软禁起来了,依照白家人的性子,怕是没几天活了。” 沈夫人低头搅着粥,问道:“你把张副统领打晕了扔在那里,就不怕他事后查出来是你干的?” 沈立言笑道:“太子千金是从他手上丢掉的,他巴不得谁都不知道这事呢,怎么还会去查呢。那地方是多年来荒废的宫室,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回去跟庆妃说他扔到井里了,难道庆妃还能派人捞上来看看不成?慧娘,别太担心了,没人知道,不会有事的。” 慧娘闻言也叹了口气,不在意的说道:“不管她是不是太子遗孤,既然是相公领回来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况且当初没有太子的一句话,你也进不了京畿防卫营,也合该我们救这个孩子。我担心的是,虽然我们住的偏远,但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大哥那边必然会起疑心。” 沈立言低头想了想,说道:“慧娘,从今往后半年你就不要出门了,我对外就说你有了身子,身体不太好,躺在家里静养。等过个一年半载,把孩子生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娘俩都能正大光明的出门了。对阿钰也要好好嘱咐一下,到外面可不能到处乱说他有了个妹妹。” 慧娘把木勺在锅沿上轻轻磕了磕,笑道:“相公,一年后孩子都多大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吧。况且,邻居们都还好说,不会多想什么,可是大哥那里。”慧娘往城中心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大哥那里,怕是交代不过去的。” 沈立言暗憋了口气,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他大贵人一个,不来打压我就是好的了,哪里还能对我这个庶出弟弟的闺女上心?” 慧娘见提到了沈立言憋屈的地方,连忙转移了话题:“相公,囡囡要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人家问起来,总不好说还没起名字吧。” 沈立言也沉思起来,说道:“沈家到了阿钰这一辈,女孩子名字里都有一个丹字。像大哥的大女儿叫丹荷,二女儿叫丹芸。” 慧娘点头:“不错,这孩子既然做了我们的女儿,也跟着这样取一个带“丹”字的名字好了。” 沈立言道:“女孩都起名带个花花草草什么的,要不就叫丹华好了,跟花一个音。” 丹华一听满头黑线,上辈子叫这个名字被同学讥笑了好多年“蛋花”?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被叫成“蛋花”了!不由得抗议似的挥动了下包裹在小被子里的小胳膊小腿。 慧娘看到丹华动了下,便知丹华醒了,站起身把丹华抱了过来,逗弄着丹华的小鼻子小脸,丹华被挠的痒痒的不行,奈何手脚都被包在包裹里,动弹不得,脸上鼻子眼睛皱成一团,把沈立言夫妇成功的娱乐到了。 慧娘笑道:“皇帝家的孩子就是不一般。想想阿钰小时候,动不动就哭的惊天动地的,睡醒了要哭,饿了要哭,什么都要哭。这孩子,不哭不闹,可见是个极懂事的。可怜她从小爹娘就不在人世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沈立言也笑呵呵的凑了过来,粗糙的手指轻轻划拉着丹华的脑门,笑道:“以后就叫你丹华了,好不好?” 丹华一听,立刻挤出几滴伤心泪,脸皱成了一团麻布,奋力扭动着身躯,表示坚决抗议。慧娘连忙抱着丹华轻轻晃了起来,冲旁边的丈夫骂道:“你起的什么名字?孩子一点都不喜欢!” 沈立言语塞了,“要不,你给起一个,你们女人的名字,不都是花花草草的吗?!” 慧娘白了他一眼,抬头看看窗外,零星着飘落着雪花,“今天二十三,过小年了呢!这孩子就叫丹年吧,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希望以后年年都能红红火火,长命百岁。” 丹华一听,不错不错,名字好听正合她意,也彻底跟前世说再见了,立刻咧开没牙的小嘴眯眯笑了起来。 沈立言也抚掌笑道:“这名字好!又好听又有含义。”说完,还不忘谄媚下自家娘子,跑到慧娘身后,捏了捏慧娘的肩膀,夸道:“还是娘子你厉害!” 慧娘笑着打掉了沈立言的手,吩咐他赶快盛出碗鸡蛋羹来吹凉了,她好喂丹年吃饭。 吃了几口鸡蛋羹,慧娘怕刚出生的孩子只吃鸡蛋羹对身体不好,又吩咐沈立言盛了碗米粥出来。 等温热的米粥进了嘴里,丹年才发现沈立言是把米捣碎了熬成了的米糊,软软的,顺着喉咙就滑了下去。慧娘拿着小木勺小心的往丹年嘴里送米糊,丹年尽可能的配合着张嘴咽下去,沈立言拿着帕子小心的擦去溢出丹年嘴角的米糊。 丹年努力吃着米糊,忧愁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小了,什么都干不了,连吃过饭都要人喂。还是快快长大吧,要她瞬间回到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婴儿阶段,太难适应了。 沈立言对慧娘感慨道:“照顾小孩子真是费心费力啊。阿钰小时候,我刚入京畿大营,经常不回家,都是你一个人在照料,可辛苦你了!” 慧娘脸一红,别过头去,小声说道:“都几年前的事情了,男人忙着做大事是应该的,提这个做什么?” 沈立言闻言,放下帕子,把慧娘丹年拥入怀中,轻轻拍着慧娘,说道:“以后就是我们一家四口过日子了。” 丹年夹在两人中间,不满的对着房顶翻了个白眼,沈爸爸,女儿我还没吃饱呢?! 就在这时,床上的沈钰翻了个身,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到父母抱在了一起,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我也要抱抱!” 沈立言和慧娘猛的听到儿子说话,连忙分开了。慧娘一边给丹年喂米糊,一边说道:“阿钰,快起来吃米糊,快跟妹妹比比,看谁吃的多。” 沈钰小正太一听到这个,立刻忘掉了“抱抱”这回事,揉了揉眼睛,迈着小短腿从床上爬了下来。 沈立言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上前去一把抱起沈钰,高高的举起来,让沈钰坐在了自己的肩头。沈钰刚开始还惊叫两声,马上就觉得好玩,坐在沈立言肩头闹腾的很欢乐。 沈立言带着沈钰到了火炉边,把沈钰放到了自己腿上,转身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木碗,盛了半碗米粥放在了小圆桌边沿,沈钰就趴在圆桌旁边,拿着个木勺,巴拉着吃起了粥。 丹年吃了没几口就吃饱了,在慧娘怀里打量着正在吃粥的沈钰,三四岁的孩子,桌子都到了沈钰的胸口,却站的笔直,吃相也很斯文,小口的吃着,几乎没什么声音。 丹年回想起前世的弟弟,三四岁的时候,要爸爸后妈爷爷奶奶几个人轮番上阵拿玩具哄着才肯吃下一口饭,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累的跟打了个仗似的,到处撒的都是饭菜残渣,还好她已经在外上学很多年了,不用伺候那个小魔王。 这样看来,沈爸爸和慧娘妈妈把这个便宜哥哥教导的真的是很好。自己能来到这样的人家,也算是运气了。被苏晋田那个亲生老爹抛弃了的委屈,也渐渐消散了。 丹年迷迷糊糊入睡前,想到的是这个身体的亲生娘亲悲痛欲绝的神情,等自己长大了就去偷偷看看她,让她知道她女儿还活在世上,丹年如是想到。 第四章 老太爷要挂了 丹年吃饱后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户打到了床上。沈钰小正太趴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嵌白玉般的脸上滴溜溜转。 丹年觉得身下湿漉漉的,难受的扭来扭去,沈钰一看丹年睁开了眼,亮亮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拍手笑道:“娘,梅姨,妹妹醒了!” 话音刚落,慧娘和一个盘着头,穿着月白衫子的年轻女子从门口进来了,女子挎着个竹筐,筐里装满了白菜和萝卜。两人进屋后,放下筐,就往丹年那里奔去了。 月白衫女子像是颇有经验的样子,伸手就往丹年裆部摸去,丹年羞愤难当,刚要准备大哭抗议,就听到月白衫女子说道:“小姐,孩子尿炕了。” 尿炕了,尿炕了!几个大字在丹年脑中盘旋,丹年已经是满脸通红了,这个身体年纪太小,睡着了之后一点控制能力都没有。 眼尖的沈钰慌忙叫了起来:“娘,娘!妹妹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慧娘赶紧将额头贴到丹年头上试了下温度,起身宽慰了下儿子:“没事,妹妹没发烧。” 一旁的月白衫女子早已麻利的擦干了丹年的小屁屁,给丹年换好了尿布。丹年努力的麻木着自己的神经,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我是婴儿,我是婴儿…… 月白衫女子把丹年收拾利索了,沈钰就在一旁,一会摸摸丹年的脑袋,一会摸摸丹年的小脸,喜欢的不行。 慧娘看丹年醒来好一阵了,估摸着丹年也该饿了,就遣沈钰去西屋的小房间读书,叮嘱他说爹爹回来会检查今天背了多少首诗,并保证她和梅姨中午会给他做好吃的。 沈钰小正太一听爹爹会检查,恋恋不舍的望了粉嫩嫩的妹妹一眼,还是乖乖撩开西屋的花布拼成的帘子,进屋看书了。 等沈钰进了西屋,这边梅姨就坐到了床上,一把掀起自己的衣襟,露出饱满的ru房,上还微微溢出了白色的||乳|汁。梅姨抱起丹年就往上贴去。 丹年唬了一跳,抗拒不已,梅姨抱着丹年哄了半天,丹年抗争不过,最后也想明白了,自己一个小孩子,光吃米糊鸡蛋羹哪行,吃不到母||乳|,指不定长大后发育不良什么的,比起健康,现在这么个小小的心理障碍,丹年淡定的忽略掉了。 梅姨看着怀中努力吸奶的丹年,爱怜的对旁边的慧娘说道:“小姐,丹年可是个乖孩子呢,不哭也不闹,方才我看她不愿意吃奶,还以为要闹上半天才肯吃呢!” 慧娘也凑上来顺了顺丹年拱乱的头发,说道:“可不是,这孩子灵性着呢,懂事的很,不哭也不闹,我就怕她哭的声音太大,让人听到了。” 顿了顿又说道:“阿梅,我们都多少年的姐妹感情了,怎么你还叫我小姐呢,叫我姐就行,都说了多少遍了!这里又不是舒城。” 梅姨听到慧娘这么说,笑了起来,附和着连声说道:“是,是,是,我的好姐姐!” 一句话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梅姨低头轻轻拍着丹年,有些忧虑:“姐,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孩子,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沈大爷那里都是精明人,可不好交代。” 慧娘叹了口气:“可不是吗?相公的意思是这半年就不要我出门了,在家装作怀孕,等半年后就说丹年是我生下来的。可我总觉得,半岁大的孩子,能像是刚出生的吗?” 梅姨蹙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只好安慰说:“姐姐放心,以后我天天来给丹年喂奶。姐姐就不用出门了,安心在家里带着阿钰和丹年。等半年后,风波早就过去了,兴许就没人注意姐夫多了个女儿。” 慧娘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把奶水分给丹年,碗儿她怎么办,够吃吗?” 梅姨不在意的说道:“碗儿已经十个月了,也该到断奶的时候了。怎么也不能误了丹年小姐啊!” 慧娘见梅姨一脸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的话题也就转到了给丹年做衣服鞋子上。丹年一边吃奶一边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大概也摸清楚了以后的情势,看来,自己当婴儿的这一年,是甭想出门了,只能当个名副其实的宅女了。 丹年还想在听出点什么信息来,奈何婴儿的体力太差了,吃饱后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渐渐的沉入到梦乡里了。 等丹年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麻麻黑了,给自己喂奶的梅姨已经不在了。床正对着东屋的门,透过东屋的门帘缝隙,丹年看到哥哥沈钰将着三只摞在一起的碗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堂屋,摆放起了碗筷。 这时,丹年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沈钰听到声音,立刻放下筷子,奔了出去,接着就听到沈钰的一声“爹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不多时,丹年就看到门帘一撩,风尘仆仆的沈立言牵着沈钰走了进来,丹年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着。沈立言伸出冰凉的手指摸了摸丹年的小脸,向旁边的沈钰慈爱的问道:“阿钰,今天妹妹怎么样啊?” 沈钰乖巧的回答:“妹妹很乖,一天都没有哭过。今天梅姨来了,还给妹妹喂了奶。娘要我去看书,说爹爹回来会考我的。” 沈立言呵呵笑了起来,一把举起沈钰,抱了出去,说道:“乖儿子,爹就考考你!不过,考你之前,得先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事。” 丹年看着一家子人围坐在堂屋的小饭桌上吃着晚饭,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前世的她也有过这样的温馨的家庭。只可惜,妈妈在她八岁那年就去世了,一年后爸爸领回来了一个阿姨,告诉她这是她的新妈妈。 新妈妈开始对她很好,还给她买了条新裙子。可不久新妈妈就怀孕了,生了一个男孩,爷爷奶奶爸爸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弟弟身上。 新妈妈跟爸爸说家里房子太小,住不下,爸爸就把十岁的自己送到了寄宿学校,说好的一个月去接她回家一次的。可是最终,丹年也只能一年中过年的时候回家一次,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自己原来的房间给了弟弟。 丹年觉得,自己就算是回到了家中,也感觉是个客人,爸爸爷爷奶奶阿姨对她客气又疏离,小霸王式的弟弟刚想过来闹她就被阿姨给骂了回去,自己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游离在这个家的外面。 丹年出事前接到爸爸的电话,说?br /gt; 锦绣丹华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部分阅读 ,说是姥姥走了,要她回来奔丧。姥姥大概是妈妈走后这世上唯一还惦记着她的人,她红着眼睛跑出去买票,结果,还没走到售票点就被一辆闹市里疯狂行驶的轿车撞倒了这里。 丹年看着温馨的一家人,羡慕不已,是不是自己也能融入到这个家庭中,能不能重新得到家庭的温暖。可自己现在只是个婴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等着时光快快过去,慢慢长大。 待吃过了晚饭,沈钰已经被哄睡觉了。丹年也懒得装睡觉,睡了一天,头都要睡疼了。沈立言坐在床上,学着慧娘的样子,抱着丹年给丹年喂米糊。慧娘就着昏黄的油灯,做一些针线。 等米糊喂的差不多了,沈立言波澜不惊的开口了:“今天老爷子出事了。” 慧娘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怎么回事?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因为这事吗?” 沈立言放下碗,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听他们说,是早晨门口结了层薄冰,老太爷跌了一跤,再醒来时已经不认人了。夫人觉得是丫鬟没伺候周到,已经仗毙了两个。” 慧娘闻言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怎么这样……” 沈立言冷笑了声:“他们不一直这样吗?做事不留余地,不给活路!” 慧娘默默低下了头,心中如敲鼓般忐忑不定,开口道:“相公,若大哥大嫂知道太子千金在我们这里……” 沈立言轻轻晃了晃怀中的小婴儿丹年,安慰妻子道:“没事的。我刚还想跟你说这件事,庆妃的儿子平辉王就要即位了,朝廷到了官员任用的大好时机,大哥平时跟白家人走那么近,等的就是这么一天,他好平步青云。” 慧娘不由更加担心道:“那白家人肯定是更加得势了,大哥为了讨好白家,断不会容忍丹年活着的。” 沈立言接着说道:“娘子别急。眼下老太爷估计是撑不过去了,后事办完,按照朝廷的规矩,子孙要丁忧三年的。可眼下这时机,大哥可舍不得走,一走就是三年,等回来了,肥缺早就被人占了,白家人哪还会记得他?” 慧娘点头道:“怪不得大哥大嫂那么暴怒,连着打死了两个丫鬟。” 沈立言道:“丁忧是一定要的,否则沈家子孙世世代代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不孝了,但大哥也是一定不能走的。我猜,他肯定是想让我去丁忧,他好继续留在京城里步步高升。” 慧娘接过丹年,不解的问道:“这不合规矩吧,你是庶子。那爹不回乡丁忧吗?” 沈立言起身给沈钰掖了掖被角,慢悠悠的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要改自然能改。今天在大哥家里,大哥大嫂对我热情的很,连太太都要跟我说上两句话,这像是他们平时对我的态度吗?想要让我干什么,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爹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看病吃药,大冬天的回老家,保不住半路还要再办场丧事。” 慧娘被逗乐了,看着神色自若的丈夫,问道:“那相公,你的意思呢?你最不喜欢大哥一家了。” 沈立言微微一笑,“这也正合我意。我们带着阿钰丹年回老家住上几年,到了老家就说是在离开京城的路上生的,到时候丹年就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了。” 慧娘不禁莞尔,称赞道:“这主意好!只是夫君你好不容易做到百户,这一走,再回来做官,可就难了。” 沈立言摆摆手:“当初进京畿防卫营,全凭太子一句话,就算我不是太子那一派的,白家人也会把我划到那一派去,少不得会怎么处理我,走了也好。只是,要委屈你跟我回家种田了。” 慧娘连忙说道:“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妾身哪里来的委屈!” 沈立言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回去路上先去娘子娘家一趟,带着阿钰丹年拜会岳父岳母。娘子嫁给我后,都没回过娘家,娘子可想的慌?” 慧娘一听,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想抬手擦擦眼睛,却发现两只手都抱着丹年,丹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正在盯着她看。慧娘被看了个正着,脸一红,拍了拍丹年的小屁股,对沈立言说道:“相公,你可捡回来一个小精怪!” 沈立言呵呵笑了起来,开始盘算着以后的日子。 第五章 沈大夫人到访 等丹年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窗外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床脚边的炭火炉烧的正旺,沈钰搬着个小凳子,趴在窗前,双手支着脑袋,看着雪花。 炭火炉里发出一声啪的声响,沈钰回头看,发现丹年已经醒了,连忙跳下板凳叫来了梅姨和慧娘。丹年早就克服了心理障碍,喝起梅姨的奶水来心安理得。丹年开始觉得,做个每天吃饱了就睡的米虫也不错,当然前提是没有人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小脑袋。 梅姨喂饱了丹年,正和慧娘闲聊时,沈立言回来了。 一进门,沈立言看到梅姨,并不讳忌,直接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窝在慧娘怀里的丹年只觉得沈立言从外面带来的凉气扑面而至。沈立言端起小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喘了口气,对两人说道:“老太爷走了!” 两个女人俱是一惊,对看了一眼,慧娘说道:“大哥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沈立言把依偎在他身旁的沈钰抱到了腿上,对慧娘和梅姨说道:“我等会要带着阿钰去大宅那边,你和阿梅就在家里等我们。” “这……不好吧,我毕竟是沈家的媳妇。”慧娘迟疑道。 沈立言道:“我跟大哥大嫂说你有了身孕,身上也不舒服,大雪天的来不了。他们现在有事求着我,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 慧娘闻言也安心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找了件沈立言的灰粗布棉袄,把沈钰裹的严严实实,送两人出门。 待沈立言父子出门后,梅姨迫不及待的就问了起来:“姐,你和姐夫真打算回姐夫老家去?” 慧娘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丹年,说道:“眼下看形势是不得去了,丹年在这里也不安全,老让人提心吊胆的,还是回老家过安稳日子好。” 梅姨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一脸坚定的对慧娘说道:“姐,我跟你们一起走!” 慧娘唬了一跳,丹年也惊异的张大了眼睛,慧娘骂道:“你说什么胡话?碗儿才九个多月,你不要冯全和你闺女啦!” 梅姨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眼泪就掉了下来,握住慧娘的手,哽咽道:“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姐走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要是大全他不愿意跟着小姐和姑爷走,我让他写了休书另娶就是了,碗儿我自个带着,还能跟丹年小姐做个伴!” 慧娘大力拍了拍床,骂道:“你真是个不省心的,冯全是我当初千挑万选给你选的,是你姐夫的手下,人老实,家里又没有老子娘,对你更是没的说,你就是他的妻子他们老冯家的人!古往今来有哪个女人要抛弃了夫君孩子去投奔别人的!” 梅姨跪在地上,手拉着慧娘的手,低低的哭着:“姐,我要不跟着去,丹年怎么办啊,这么小的孩子,你能一直喂她吃米糊吗?还有阿钰,也得人照顾啊!” 慧娘也擦了把眼泪,把梅姨从地上拉了起来,劝慰道:“丹年既然是能活着到我们家里,这么大的凶险都过去了,少吃几口奶又会怎么样?这孩子是个懂事的,白天不管是渴了饿了还是要尿尿,也就是嗯嗯几声,不哭也不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好好的回家去照顾你家冯全和碗儿。马上就要晌午了,你快回去给他们爷俩弄中饭去,跟我们走的事情,想都不能再想了!” 梅姨见慧娘态度坚定,只得点头答应了,含泪离了沈家小院。 丹年躲在慧娘怀里,眼巴巴的看着梅姨走了,咂了咂小嘴巴,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娘亲,一副完全说不通的样子,看来离了京城,自己就没的奶喝了。 等到晚上擦黑的时候,沈立言带着沈钰回来了,两人都穿着孝服,沈钰早就顶不住困,在沈立言怀里睡着了,慧娘轻手轻脚的接过沈钰,麻利的除了孝服和外套,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丹年看沈钰睡的跟小猪一样,慧娘给他脱衣服都没醒,心里笑眯眯的,仿佛搬回来一城似的,还每天在我面前妹妹长妹妹短的,自己不也是个小孩子吗?! 慧娘安顿好沈钰,这边沈立言自己已经脱了孝服,对慧娘说道:“大哥已经和我摊牌了,到时候他会组织几个官员上书给新帝,说朝廷离不开他之类的,顺理成章的要我代替他去丁忧。” 慧娘闻言,不由得讥讽道:“这行事还真是大哥的作风,既要面子还要里子。” 沈立言听了,也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慧娘,劝慰说道:“也不完全是坏事,大哥大嫂给了我几张银票和一些现银,我昨天还在发愁我们回老家要怎么过呢,这可解了我的愁了。” 慧娘也微微笑了起来,接过荷包,把丹年放到床上,给沈立言盛饭去了。 沈老太爷的死似乎没有对这个家造成什么影响,丹年米虫般的婴儿日子过的安逸无比,梅姨每天来给她喂两次奶,其余时间饿了就“呵呵”叫两声,慧娘来给她喂温热的米糊。 就这样过了几天,丹年睡的正熟,大清早的就被院门口的争吵声惊醒了。听到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带了点薄怒的味道:“二弟,弟妹身体不舒服,我做长嫂的来看看她,你把着门不让进,这究竟唱的是那出?” 丹年听到沈立言不紧不慢的答道:“嫂子来看慧娘,那是慧娘的荣幸。不巧慧娘染了风寒,大夫说这病气可是会过人的。嫂子身体金贵,要是嫂子因为来看慧娘,贵体受损,我跟慧娘哪里担当的起。” 丹年心下一惊,沈大夫人居然要那么强势的进到屋里来看慧娘,莫非是她知道了什么。 屋里的绳子上搭着的丹年的小衣服,还有炉子边上也挂满了洗好的尿布,慧娘手忙脚乱的将丹年的衣服尿布胡乱取下塞进床边的柜子里,寒冬腊月里,慧娘的额头上居然沁出了颗颗汗珠。 见慧娘望向床边,丹年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沈钰懂事的坐在床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母亲收拾东西。 慧娘抱起沈钰,放到角落里的一个半人高的藤条箱子里,随后把装睡的丹年放到沈钰怀里,压低声音对沈钰说道:“阿钰,你抱着妹妹乖乖的躲在这里,千万不要给你的大伯母看到了,等会娘再抱你出来。” 抹了把汗又嘱咐沈钰道:“你看妹妹要是快醒了,就摇摇她,千万别让她哭出声。”沈钰懂事的冲慧娘点了点头,抱着丹年坐在了藤条箱子里,慧娘摸了摸沈钰的脑袋,随即盖上了笼盖。 一盖上笼盖,光线立刻暗了下来,丹年从藤条缝隙中可以看到外面,额头上紧张的起了一层薄汗。沈钰怕丹年这时候哭出声来,轻轻的晃着丹年。 慧娘拿出帕子来抹了把脸,拢了拢发髻,就去开了堂屋的门,丹年在箱笼里听到沈立言变了调的声音:“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慧娘咳了两声,声音也软绵无力,嗔道:“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大嫂那么忙,还来看我,天儿这么冷,你怎么能把大嫂拦在外面呢?大嫂,快屋里请。” 沈大夫人似是满意的笑了,声音也不似以前那样尖锐:“我道是怎么了,原来是老二太心疼自个儿娘子了。”话音刚落,就响起了几声女人们附和的笑声。 沈大夫人进屋后,扶着慧娘躺到了床上,安慰道:“弟妹你身子不爽利,赶紧到床上躺着。”转头吩咐同行的丫鬟去烧水,请大夫。 沈立言一开始站在沈夫人不远处,垂着眼,听着沈大夫人跟慧娘说话。待听到要丫鬟请大夫时,侧身拦住丫鬟,不动声色的对大夫人说道:“昨天慧娘的陪嫁丫鬟带着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染了风寒,也开了药了。” 沈大夫人一副关切的神色:“那可服了药?发汗了没有?” 慧娘笑道:“多谢大嫂关心,昨夜里发了一夜的汗呢。” 慧娘顿了顿,又带着羞愧的语气说道:“我这病可病的真不是时候,眼下府里老太爷走了,嫂子不仅要打理老太爷的后事,还要操持府里的事。我不但帮不上嫂子的忙,还累得嫂子来看我。” 沈大夫人很是受用慧娘的这些话,语气也放缓下来,拍了拍慧娘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站起身,随意的在房间里走动着,像是在打量房间一般,一边跟慧娘说着:“可不是吗?这一大家子,大大小小都是事,我常跟你大哥说,还是二弟日子过的好,搬出去单独过小日子,想想都让人羡慕呢!” 说着,沈大夫人已经慢慢走到了藤条箱笼面前,丹年透过藤条缝隙,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妇人,身着月白对襟缎袄,绣着暗纹蝴蝶,下身是一条同色的百褶裙,手里还捧着一个小巧的手炉,头发仅用一根明晃晃的金簪子盘在脑后,一张略显消瘦的脸上肌肤莹润,挂着淡淡的笑容,那双眼睛却探究的慢慢划过房间里的每样物事。 丹年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看到沈大夫人在打量着这个箱子,丹年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隔着缝隙,几乎能与沈大夫人眼神相对! 抱着丹年坐在藤条箱里的沈钰,看到大伯母往这个方向走来,抱着丹年的小手紧了又紧,将脸贴到丹年的小脸上,丹年感觉到一片冰凉。 第六章 准备出京 沈立言出门招呼随大夫人来的管事,慧娘坐在床上不敢多说什么,沈大夫人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沈大夫人重新在慧娘床边坐下,环顾了一圈,问道:“阿钰呢?从进门就没看见他,这大冷天的跑哪里去了?” 慧娘笑了笑,说:“昨天阿梅来了,说家里的碗儿断奶了,可以吃点软的东西了,阿钰就好奇刚断奶的小孩是什么样儿,非要跟过去看看他的碗儿妹妹。我跟相公怎么说他都没用,闹的越发厉害了。弟媳妇想着身上还带着病,要是染给了阿钰可不坏事了,就让阿梅带他去玩两天。” 沈大夫人探究的看了慧娘一眼,慧娘脸上不动声色,沈大夫人半天才笑道:“小孩子嘛,听到什么都觉得好玩。” 然后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阿钰到底是个男孩子,是沈家的后人。我们做长辈的,得好好教导孩子,自个儿更是要立个榜样,得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慧娘闻言,立刻低头,恭顺的说道:“多谢大嫂教诲,慧娘受教了。”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用力握成了拳头。 沈大夫人又和慧娘沈立言聊了会,无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丹年和沈钰藏身的藤条箱离炭火盆挺远,丹年冷的有些颤抖,却不敢发出声音。 过不一会,沈大夫人就告辞了,在走出门的一刹那,丹年和沈钰几乎同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慧娘和沈立言两人亲眼看着沈大夫人的马车走的看不见影了,才慌忙进屋把丹年和沈钰从藤条箱里抱了出来,沈钰和丹年早就冻的脸色发白了。 两人赶紧把沈钰和丹年抱进被窝里,将炭火炉移到床边,所幸的是,两个孩子并无大碍,不过一会就暖和回来了,躺在被窝里睡的香甜。沈立言和慧娘这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沈立言轻轻给熟睡中的沈钰和丹年掖了掖被角,转头对慧娘说道:“现在开始收拾东西,明天老爷子头七过了,我们就出发回老家。” 慧娘有些吃惊:“这也太赶了吧,连个年都不过了?” 沈立言无奈的说道:“大哥大嫂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张副统领跟大哥一向走的近,保不准会跟大哥他们说些什么。” 慧娘有些不安,道:“宫里人那么多,也不至于会怀疑到我们这里啊?” 沈立言叹口气道:“当年我随师傅在校场练刀,太子看到后称赞了我几句,一旁的防卫营千户为了讨好太子,招了我进防卫营,我才一步步做到百户的位置上,所有人都觉得我该是太子的人。救下丹年那天又是我当值,大哥他们肯定是会有怀疑。我们还是早日离京吧,早点走,对谁都好。” 慧娘转身看了看正在睡觉的俩孩子,叹道:“我们大人倒没什么,可苦了孩子们了,这么大冷的天,要奔波这么远,遭这份罪。” 沈立言揽过慧娘,安慰道:“大哥会先派人送老爷子的灵柩回乡安葬,我带着你们慢慢回去就行。阿钰还小,你又“怀着身孕”,族里的人不会说什么的。” 慧娘点点头,和沈立言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沈立言一旁嘱咐道:“衣服多数都带上,家什什么的就留下吧,说不定阿钰将来长大了,还要回京城,总得有个住的地方。” 沈大夫人坐在飞奔的马车上向沈家大宅驶去,内壁包着厚厚的锦缎,脚边的红泥小火炉烧的正旺,沈大夫人心不在焉的轻轻敲着手里的小手炉子,沉吟道:“老二家里到是看不出什么来,可老二媳妇这病倒是蹊跷,要是有了身孕身上又不爽利,我让丫鬟去请大夫,老二没有推辞的道理啊?” “夫人也是多虑了,二弟本就跟太子没什么关系。况且,马上就要去丁忧了,以后怕也是没机会再回京城了。”答话的是坐在沈大夫人对面的青年男子,正是沈大少爷,宝蓝色锦缎罩袍,一边说话,一边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长相与沈立言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神色冷硬,整个人平白多了分戾气。 沈大夫人斜了沈大少爷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那个弟弟,本事倒是一流。爹和娘从来不管他,他居然能拜师拜到李通那里,没有官做,都能让太子举荐到京畿防卫营,这京城里多少达官子弟打破脑袋都挤不进去的防卫营,可叫他给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 沈大少爷倚靠在马车壁上,知道沈大夫人是因为娘家弟弟没能进防卫营心里有气,笑道:“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现在二弟不是要走了吗?好歹也算是给你出了这口气不是?” 沈大夫人掩唇呵呵笑了起来:“他们走了就好,你说你弟弟是不是个灾星?李通收他当徒弟,被革职了。太子举荐他,被白家人……” 话还未说完,沈大少爷神色紧张的捂住了沈大夫人的嘴巴,厉声疾色骂道:“你个妇道人家嘴上没门的,这些话能是你说的?!” 沈大夫人望着丈夫狰狞的脸,吓的连话也不会说了。 沈大少爷松开了捂住沈大夫人的手,脸色却依然难看,低声说道:“你也别怪我太小心,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在家里说习惯了,在外难免会说漏嘴。” 沈大夫人颤抖着声音,连声唯唯诺诺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不敢说了。”在她印象中,一直以来,二弟的娘是一个丫鬟,二弟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不管是公公婆婆还是相公,都是不怎么待见沈家老二,这次没想到相公会为这个庶出的弟弟大动肝火。 沈大少爷听了保证,这才缓和了脸色,松了口气,倚靠在马车壁上,继续摩挲着扳指闭目养神,缓缓开口道:“刚吓到你了。过了年,你要带着阿铎,丹荷常去白夫人那边走动走动。在家里说这些话没什么,可要是说顺了口,到白夫人面前说漏了嘴,你可就害死一家人了。” 沈大夫人惨白了一张脸,缩在墙角不敢说话,在她眼里,丈夫一直是个温雅的儒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度翩翩,她从来没见过丈夫如此狰狞的样子,一想到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情形,沈大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沈大夫人没出嫁之前就听说沈家老爷只有一个正房夫人,其余只有几个通房丫头,连个有名分的姨娘都没有,盘算着沈家家风好,自己嫁过去后也能跟沈家太太一样把相公管的服服帖帖的。 谁知道沈家媳妇不好做,沈家太太不让自己相公纳妾,可对儿子纳妾,那可是热情的很,自己嫁过来不到一年,后院里已经添了两房妾了,见天往老太太跟前凑,不把自己这个正室夫人放眼里,现下还都有了身孕,自己还得好生照看着,眼下更是不敢惹相公生气。。 沈大夫人一想起家里那个老太婆,就恨的牙根痒痒,处处压着自己,家里大权牢牢握在手里,可又不敢说什么。 沈家现在有今时的地位,依仗的是沈老太太娘家。沈家是从沈老爷这辈开始发迹的,原来是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的,不知道烧中了哪柱高香,沈老爷居然给中了进士,派了京城的缺。 沈老太太的爷爷是刚薨去的皇帝的从二品太子少傅,爹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虽然娘家没有兄弟给自己撑腰,可一个嫡亲的姐姐嫁进了白家,是现在白家二房的当家太太。 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在家里的一次宴会上,隔着屏风看到了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新科进士郎,从此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凭着岳家的势力,沈老爷在京城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自然也对夫人言听计从。沈大夫人只恨自己爹是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不然沈老太太哪能在自己面前摆这么大的谱。沈老爷的娘早死了,只剩一个爹老实巴交也不管什么事,前几天又死了,沈老太太更是家里独大了。 沈大夫人心里有气,娘家人以为沈家老太太没受过婆婆的气,自然不会多为难儿媳妇,求人保媒,欢欢喜喜把自己嫁了过去。 可谁想到,老太婆自己没受过婆婆的气,可等她当了婆婆,架子拿的比谁都大,成日里显摆自己有个姐姐是白家二房的主母。 沈大夫人抬眼偷偷看了对面闭眼小憩的丈夫,遗传了公公的俊美相貌,嘴角还含着温润的笑意,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更是疼到了骨子里。想到这里,她心里稍稍安慰了些,老太婆年纪也不小了,还能蹦跶多久,等老太婆归西了,沈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第七章 离开 沈立言和慧娘把家里的东西装到了几个箱子里,沈立言吩咐慧娘在家看着孩子,自己骑马跑了出去。 等沈立言到家时,来迎接他的三口人看到不但带回了架马车,马车旁还拴了只母山羊,大概是刚生过小羊,身下的ru房涨成了紫红色,还隐约滴着奶水。 沈钰一看到山羊,三四岁的小孩好奇的不得了,立刻飞奔着跑上前去伸手要摸摸山羊,山羊初到一个陌生环境中,不安的咩咩叫着,一看到沈钰冲它跑过来,连忙低下头,头上的角正对着沈钰,蹄子还在地上有力的刨着。 沈立言连忙一把抄起沈钰,沈钰没摸到山羊,颇有些怏怏不乐。 沈立言安慰儿子道:“阿钰,这羊是给妹妹喝奶用的,你莫要吓到它了。” 沈钰一听是给妹妹用的,也不闹了。慧娘抱着丹年上前来,笑道:“还是相公有想法,我还正愁这一路上丹年吃什么呢!” 丹年望着母山羊那涨的发紫的ru房,暗自嫌恶的吞了口口水,现在形势不由人,她也没什么好挑的,连人奶都心安理得的喝了,何况羊奶。 沈立言把沈钰抱到屋里,转身就要去沈家大宅,临走吩咐慧娘和沈钰从菜窖里拿些萝卜什么的喂母山羊吃。 沈钰得了令,立刻欢喜的去喂羊了,慧娘怕山羊顶到沈钰,不安的在一旁仔细看着。 沈立言再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了,丹年喝饱了羊奶,味道有些腥膻,但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一边闭着眼睛装睡,丹年一边竖着耳朵听沈立言跟慧娘的谈话,听他们的意思,今天头七刚过,送老太爷回乡的灵柩已经上路了,他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沈家大少爷和夫人要来派人护送他们,都被沈立言婉言谢绝了。沈家大少爷又拉着沈立言当众表演了番兄弟情深的戏码,慧娘一听秀眉登时皱了起来,骂道:“真真是个无耻小人!” 沈立言微微笑了起来,感慨道:“要是三年前的我,沈立非给我来这招,我肯定是和他当众吵翻脸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小一辈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要做戏他要升官,都随他去吧。” 慧娘知是他想起了师傅的往事,心里头也有些不忍,劝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还有阿钰和丹年。” 沈立言哈哈一笑:“我早就看开了,以前总想着要跟师傅一样,好男儿要上战场杀敌,马革裹尸,才是热血汉子。” 慧娘回忆起往事,也叹道:“李将军是个好人。” 丹年听的好奇心大起,准备继续听下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却转移话题到先回慧娘娘家一趟了,丹年扫兴不已的睡下了。 等丹年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在奔驰的马车上了,慧娘抱着丹年,沈钰挨着慧娘坐着,道路上坑坑洼洼,颠簸的很。不知道两个大人给沈钰说了什么,沈钰板着一张小脸,坚持坐的挺直。 古代的长途跋涉真的是辛苦,一路上摇摇晃晃,车厢虽然极是宽大,可里面大部分空间都被箱笼占据了,给人留下的空间不多。沈立言在马车前头驾车,给丹年准备的山羊貌似就拴在车厢尾部,不时咩咩叫两声。 正值正月春节,一路上行人寥寥,到处都能听的到烟火爆竹的声音,路过村庄厨房时还能闻到酒菜的香气。然而沈立言他们白天里只能啃一些馒头就点咸菜,也不敢让丹年出来,怕被有心人看到。 丹年看着沈钰被折腾的无神的双眼,很是过意不去,要不是为了她,沈立言和慧娘肯定会等到开春才带着沈钰回乡,也不会这么着急,现在春节都不过了。 不过听沈立言说,好在是寒冬时节,道上的雪水都被冻结实了,路比往常好走了许多。 连着几天,客栈春节都关门歇业了,沈立言只得把车赶到沿路的村子上去求灶房做饭,顺便给马和羊喂草料。丹年注意到,这里离京城还不算远,民风淳朴,大过年的农民也都显得富足好客,给点银子也都不愿意收。 因为不敢让丹年露面,晚上的时候也只能找个村庄将行李搬出来几件睡在马车里。 等渐渐离京城有了四五日路程的时候,再借火到民家,农家房屋和穿着上都显得破败了许多。再去投宿时,农户脸上则是一种唯唯诺诺的惶恐表情。 沈立言赶路之余不忘教育儿子,京城里的繁华富贵不能代表整个国家,将来读书进仕,一定要胸怀天下。沈钰答应起来是有模有样,挺着着身子,一双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路上还不忘看些认字的启蒙书。 丹年很想提醒沈立言和慧娘,在颠簸的马车上看书很容易伤到眼睛,沈钰一个水灵灵大眼睛的可爱小正太,将来要是变成了只能眯着眼才能看清东西的大近视,可不是件杯具。可惜她现在就是一个没牙的小婴儿,有心无力。 就这样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路向南走去,走了两个多月,一路上冰雪融化的很快,路也越发难走了。 庆幸的是终于到了慧娘的娘家舒城。沈立言先赶着马车去城里买了些点心果子和花布,准备送给岳家做礼物。 慧娘的娘家在一个离舒城城区约莫二十里路的庄子上。听沈立言和慧娘商量,要在这里住到自己长到一岁,丹年长舒了口气,安下心来,终于不用在马车上颠来颠去了。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乡野的路上,天气暖了起来,慧娘把车厢的窗帘撂了起来,初春的风柔柔的吹了进来,地上也开满了白色的荠菜花。 正在驾车的沈立言转头向车厢里喊了一声:“慧娘,你看右边田里的老丈是不是岳父大人?” 慧娘抱着丹年探出头去,丹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青色棉袍,挎了个篮子,正弓着身子在拔着田里的杂草,大约是长期干农活的原因,一张脸显得有些黝黑。 慧娘只看了一眼,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出来,砸在丹年的小脸上,带着浓重的哭腔冲那中年男子喊了声:“爹!” 中年男人拔草的手顿了一下,直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慧娘激动的要下车,沈立言慌忙阻止了,只让慧娘在马车车窗上露出个脸来。沈立言把马拴到田埂边的树上,把沈钰抱出了马车。 中年男子看到慧娘,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飞奔过来,连声问道:“慧儿,真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 慧娘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爹,我们回家说。” 中年男子,也就是外公,搓了搓手,抱起了沈钰钻进了马车里。接过慧娘怀里的丹年,爱怜的摸了摸丹年的小脸,问道:“男娃还是女娃?” 慧娘迟疑了下,赶紧答道:“女娃,刚满月没多久。” 慧娘父亲立刻训斥道:“胡闹!刚出了月子就跑这么远,沈立言是怎么照顾你的?” 慧娘接过丹年,赔笑道:“是我想爹娘想的厉害,正好有个机会能回来,就央着相公带我回娘家了。” 一路上沈立言和慧娘早教好了沈钰要好好表现,沈钰窝在慧娘父亲怀里,亲热的喊着“外公外公”,喜的慧娘父亲抱着沈钰不舍得放手。 慧娘父亲瞥眼看到沈立言赔笑着站在马车外面,“哼”了一声,抱着沈钰钻出了马车,带着一行人朝家里走去。 慧娘父亲心疼慧娘,慧娘也不方便露面,要慧娘抱着丹年坐在马车里。大中午的,村子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扛着锄头回家吃饭了,看到慧娘父亲抱着一个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后生驾着马车,吩咐打招呼问道:“李老丈,家里有亲戚来啊?” 外公也就是李老丈,乐呵呵的回答道:“是我闺女女婿回娘家了!”沈立言一边驾车一边和众人点头打招呼。 众乡亲看着驾车的俊秀青年和李老丈怀里抱着的小儿,纷纷夸奖李老丈是个有福气的,让李老丈开怀不已。 丹年在马车里听的好笑,这李老丈,看上去对沈立言是不假颜色,可旁人要是夸起来他女婿,他又得意的很,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不是越老人心思越小么。 等马车驶到一户农户的院子里,李老丈就嚷开了:“慧儿她妈,快出来,慧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灶房里就钻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穿着蓝布夹袄,系着一个蓝布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葫芦瓢。看到慧娘,中年妇人手中的瓢当即掉到了地上。 沈立言抱过丹年,慧娘快步上前去和中年妇人哭着抱到了一处。 李老头训斥道:“闺女回来是大好的事情,你们这些女人们哭个甚啊?”自己却偷偷擦了下发红的眼角。 待两人分开,沈钰和丹年又被抱到外婆跟前逗弄了一番,尤其是沈钰,人长的好看,懂事嘴巴也甜,外公外婆叫的老两口喜的不知道该怎么疼爱他好。 李家三间大瓦房,院子里还养着猪和鸡鸭,打扫的很是干净。沈立言先把丹年抱到了屋里的榻上,接着买的礼物从车里拿出来搬到了屋里。 丹年躺在榻上打量着房子,房子挺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房子收拾的很干净,堂屋中间挂着松鹤延年的画像,榻中央的小几上还摆着一套白瓷茶具。 慧娘在灶房帮李老太太做饭,李老丈进了堂屋,一边抱着丹年哄她玩,一边拉着沈钰问长问短。问了沈钰多大了之后,就开始问沈钰读了些什么书。 沈钰乖巧的回答道:“爹教我读了《论语》和《孟子》,现在在学《说文解字》。” 第八章 冰释前嫌 李老丈一听沈钰读了书,大喜,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那我就考考你,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这句话怎么解释?” 丹年在李老丈怀里,一方面是惊奇,初见李老丈,也就是一个种田的庄稼汉,居然也是能够随口都能引经据典,另一方面觉得哭笑不得,古代人真是急功近利,沈钰才多大的孩子,搁现代还在四处疯跑着玩呢。 这厢,沈钰坐直了身体,双手规规矩矩的背在身后,答道:“使有德行的人居于相当的官位,有才能的人担任一定职务,尊重有道德的人,使用有能力的人,杰出的人物都有官位,天下人就会祥和,国泰民安。” 李老丈似乎很满意沈钰的回答,撇了眼旁边恭恭敬敬站着的沈立言,硬邦邦的甩了句:“教的还不错!” 沈立言忙躬身道:“小婿不敢当。” 李老丈复尔又是一声“哼”。 丹年想不明白了,都说丈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沈立言人长的俊秀,又是京官,对慧娘也是恩爱有加,怎么李老丈就是看他不顺眼呢? 正好这时,李老太太和慧娘端着菜进屋了,恰好听到了这一声“哼”,李老太太骂道:“你这死老头子,女婿好好的来看你,你摆那副臭脸做甚啊?” 李老头别过脸去,不自在的又哼了一声。沈立言连忙上前接过岳母手里的碟子,解释道:“我年纪轻,好多事不懂,爹是在教导我。” 李老太太对沈立言越看越满意,瞪了李老丈一眼,回头笑呵呵的拉着沈立言坐下,又回头去灶房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李老丈端过那套白瓷酒具,给四人满上酒。自家人聚会不用讲究什么,沈立言端在酒壶,看李老丈和李老太太杯子空了,就赶紧给满上。 等酒过三巡,李老丈开口了,拍着沈立言的肩膀,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啊!当年我和你父亲在书院里求学,住一间房,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一样,还定下了两家的亲事,这辈子定要做一家人。可他后来中了进士,留在了京城。我爹突然离了人世,我娘身体又不好,我是家里的独子,得回家伺候我娘啊,就没再去过书院。可人眼界一开阔,心也就跟着大了。” 李老太太听到李老丈提起了陈年旧事,也重重叹了口气,停下了筷子。 李老丈接着说道:“眼见慧娘到了嫁人的年纪,十里八乡来说媒的人不少。我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我还记得当年跟同窗的约定。托人捎信给你爹,你爹倒好,满口答应,可他没说来迎亲的不是他嫡亲的儿子啊!” 沈立言知道李老丈说到了伤心事,也不打断,笑眯眯的继续给岳父斟酒。 “你来迎亲的时候,我一问,气了个半死。他沈国龄也太没仁义了,他要嫌弃我们家穷,配不上他家也就罢了,找了个庶子来娶我闺女,算什么事?” 慧娘一听,担心的朝沈立言看了一眼,带着不满嘟囔道:“爹,你提这个干什么啊?” 沈立言笑着打断了慧娘:“爹说的对,这事确实是我们沈家不对。”转头站起身,对着李老丈两口子行了个大礼,深深的弯下腰去。 起身对两位老人说道:“岳父岳母,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立言不敢违抗。立言也知道岳父岳母对立言的身份有所不满,可这出身不是立言能够选择的。立言只能尽自己最大能力来照顾慧娘,保证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慧娘在一旁脸色通红,李老丈哈哈大笑,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沈国龄那老匹夫是个有福的,还能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捋了把胡子,接着问道:“你爹身体怎么样?自书院一别都几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沈立言恭敬答道:“爹身体不是很好,不过也只是些小病小痛,多请医问药就是了。” 李老丈“哼”了一声,笑骂道:“你爹就是个书呆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书院的时候,叫他出去走走跟要他命似的!让他没事种种菜干干活,绝对不?br /gt; 锦绣丹华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部分阅读 不用吃药。” 沈立言思量了许久,趁李老丈和李老太太高兴,轻声说了丹年的来历,李老丈和李老太太俱是一惊。 李老丈沉默了半晌,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你们先在爹娘这里住下来,等时间久一点,也好瞒下来,到那时再走。” 李老太太也说道:“两个小孩子都太小,不能带着跑来跑去的,万一生病就麻烦了。先在这里住下,东院空着,是以前慧娘的闺房,等会我去收拾下,你们就先住那个院子吧。” 说完,李老太太不放心的补充道:“慧娘就躲在房间里,谁来也不出去。” 慧娘笑着答应了,问道:“文笙没在家吗,可是还在书院?” 李老太太笑道:“你这个弟弟啊,跟你爹是一个德行,读书都要读成痴呆了。书院里一个月才休息一次,他还舍不得回来呢!”言辞间对儿子的自豪感表露无遗。 慧娘也笑道:“我出门子的时候,文笙才这么大。”她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拉着我不放,哭着不让我走。” “再过两天文笙也该回来了,现在人长大了,也懂事了。等他回来,你好好看看他,长的跟小时候变化可大了。”李老丈插话道。 “是啊,连书院的山长都称赞文笙聪明,有悟性呢!”李老太太一提起儿子,那就是赞不绝口。 慧娘抿嘴笑而不言,天下的娘都是一样的心理,对自己的儿子都是疼到了心尖尖上,转而问李老丈:“爹大中午的怎么一个人去拔草啊?庄子上的佃户呢?” 李老丈酒喝的满脸通红,扬了扬筷子,说道:“自己家的地怎么能光指望佃户呢?不去看看心里不踏实,顺便拔点草,正好给你们带回了的山羊吃。” 李老太太笑骂道:“你爹是一辈子操心的命!那酒你给我少喝点!” 等吃完饭,慧娘和沈立言执意要自己收拾东边的小院子,坚决不让老两口动手。 晚上,慧娘拿着小调羹喂丹年喝羊奶,也许是开了春,草长了出来,羊也不用再吃麦秸杆了,羊奶的味道好了很多。 沈立言靠在床上,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今天在地里看到岳父,我都不敢认,都四五年没见过了。”说罢,又问慧娘道:“娘子,你当初知道我是庶子,可有意见?” 慧娘把丹年放到床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花轿都到门口了,我还能不嫁吗?” 沈立言闷哼了一声,慧娘一看笑了起来,“刚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是心里有些不愿意的。可我图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身份。都老夫老妻了还介意这个?” 沈立言倒不好意思了,借机转移话题:“我们快去爹娘屋里把阿钰接过来吧。这孩子,今天熟了就开始兴奋起来了,这么晚了闹腾起来爹娘怕是吃不消。” 慧娘看出丈夫是在不好意思,暗笑了下,把丹年放到被窝里,两人相携去了主院。 剩下丹年一旁不满了,冲屋顶翻着白眼,又在小孩子面前上演夫妻情深外带打情骂俏了。 第九章 说话吃饭 春去秋来,丹年来到这个世上快十个月了,从刚开始只会嗷嗷哭,到现在已经能发出些简单的声音了,还能迈着小短腿从床这头颤颤巍巍的走到床那头。 第一次口齿不清的喊出爹,娘的时候,沈立言和慧娘几乎喜极而泣。 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沈氏夫妇亲生的,但丹年心里却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爹娘来对待的。 沈立言在皇宫里救下了她,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都没有丢掉她,费心费力的给她找奶水。慧娘也是无时无刻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连姥姥姥爷疼爱她都比亲生的沈钰多一点。 虽然说老人总是疼小的孩子,但丹年肯定,就算是沈钰,小时候都没这份待遇。沈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被沈立言抓的紧紧的,不是读书就是练字,丹年看着伏案苦读的年幼的沈钰,都替他感到累。 沈钰这个便宜哥哥,有生人来了,就是一副小大人样,一脸严肃,等生人走了,他就露出了四岁小孩调皮捣蛋的天性。 丹年喊完爹娘,姥姥姥爷后就很少开口说话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可受不了几个大人整天围着她教她喊这个喊那个,等再长大点,嗓子发育好了,想说什么都不是问题。 八月的时候李老丈和李老太太给丹年办了场酒席,正式向李家庄的乡亲们宣布慧娘生下丹年了,李老太太身兼姥姥和接生婆。 酒席那几天,连许久不回家的传说中的“书痴”舅舅李文笙都请假从书院回来了。丹年对他印象很不错,十四五岁的少年,人长的很白净,看着就是个诚实的书生。 为了掩人耳目,李老太太还把丹年包的跟个粽子一样,连脸都遮的严严实实,让沈立言抱着带着慧娘在酒席中晃了一圈。 至此,丹年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了。 丹年歪歪的靠在床上回想着往事,稍有些凉意的天气里,穿着大红的小外褂,大红小裤子,肉乎乎的手腕上和脖子上还戴着李老太太找人打的银镯子和长命银锁,银锁上还刻着丹年的名字,丹年辨认了很久,认清楚了是“沈丹年长命百岁”几个繁体字,让她心里暖了好久。 沈钰趴在床边,拿着一只布老虎逗着丹年,引诱着丹年伸手去抓这只布老虎,等丹年伸出手去,他又快速的把布老虎拿到高处。 幼稚!丹年对此评价道。 可惜没办法,丹年童鞋现在是个不满一岁的婴儿,婴儿的眼睛没有发育完全,看到的物体和实际物体是有偏差的,想抓到沈钰手中的布老虎却总是抓不住。 为了以后的身体,丹年努力做了番心理建设,继续和沈钰手中的布老虎奋斗。她急得满头冒汗,沈钰玩的开心的哈哈大笑。 慧娘抱着一只木盆推门进来,看到沈钰在欺负丹年,上手往沈钰脑门上敲了一下:“又欺负妹妹呢!” 沈钰摸摸脑袋,笑嘻嘻辩解道:“没有,是在逗妹妹玩。” 丹年怕慧娘不让沈钰逗她,她没机会再锻炼自己的小身板,连忙扯开嘴,笑了起来,口水又顺着长了小米牙的嘴流了出来,丹年懊恼的闭上了嘴巴。正在长牙,动不动就流口水,真讨厌。 慧娘看到丹年那小脸皱成一团,笑着上前拿围嘴给丹年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嘱咐沈钰:“好好看着妹妹,我去晾衣服,妹妹要是哭了就叫我。” 沈钰乖巧的点头,等慧娘推门出去了,又拿着布老虎逗丹年。丹年怎么也抓不到布老虎,又急又恼,含含糊糊的骂出声来:“哥哥坏!” 沈钰小正太一愣,随即跳了起来,布老虎扔到了一边,跑到院子里找慧娘,兴高采烈的告诉她妹妹会喊哥哥了。 虽然丹年第一次喊他是在骂他,不过沈钰小正太还是相当满足。 沈钰的兴趣也从拿布老虎逗丹年转移到了教丹年说话上。他指着门外昂首挺胸经过的姥姥家的大黄狗,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小,狗。” 沈钰说话奶声奶气,“小”字的发音都不清楚,丹年觉得有趣,跟着沈钰念道:“那,是,小,狗。” 沈钰接着念道:“我,是,丹,年。”丹年不想扫小孩子的兴,继续跟着念:“我,是,丹,年。” 沈钰更加有兴趣了,看着粉嘟嘟的妹妹,小男孩儿的坏心思上来了,一字一句的念道:“丹,年,是,小,狗。” 丹年眼一眯,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想让我自己骂自己呢! 丹年眼珠一转,一字一句的开口了:“哥,哥,是,小,狗。” 沈钰一听到丹年这么说,愣了下,耐心纠正:“不对,跟我念:丹,年,是,小,狗。” 丹年悄悄撇下嘴,继续逗着沈钰:“哥,哥,是,小,狗。” 沈钰急了,抓住丹年的手摇了又摇,丹年乐的心里开了花。 慧娘进来了,中饭已经准备好了,右手抱起丹年左手拉着沈钰去李老丈李老太太住的院子里吃饭。 李老丈和沈立言早已从田里收工回来了,秋收已经过去了,地里也没什么活可忙的。李老丈操心惯了,就算没算,每天也要去地里转几圈。 丹年看到放在堂屋中央的饭桌上又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奶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喝羊奶已经喝了十个月了,从当初的长角母山羊到现在的肥硕的母绵羊。 导致现在一闻到羊奶的腥膻味,丹年就想抓狂。看到其他人都那么津津有味的吃着大白米饭和菜,丹年每次都要羡慕嫉妒恨一番。 丹年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要再喝羊奶了。牙都长的差不多了,早就能吃饭了。 她看到慧娘抱着她往沈钰的小碗里拨炒好的酥香的小肉丁,肉丁拌着熬的飘香的米粥,更加诱人,丹年光闻着,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等慧娘拿着小勺喂她喝羊奶时,丹年扭了几下以示抗议,慧娘以为是小孩子在闹,并未在意,反而更加用力的抱住丹年,哄着要她喝。 丹年暗自道成败在此一举,更加用力扭了起来,同时脑袋往沈钰碗那边凑,一脸渴望的盯着沈钰碗里的肉,嘴里含含糊糊的嚷着:“吃这个,不吃奶。” 慧娘有些奇怪,连声问道:“丹年这是怎么了,以前喂饭都是很乖的啊?” 老太太看了下,放下碗筷,摸了摸丹年额头,道:“莫不是想吃哥哥碗里的肉了?” 沈立言担心道:“这么小就让丹年断奶,不好吧,还是再吃两个月的羊奶好了。” 丹年一听,不乐意了,站在慧娘腿上又蹦又跳的。头朝着沈钰的碗的方向,嘴里闹着:“吃,吃。” 李老丈被逗乐了,举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点肉末,举到丹年面前,哄道:“囡囡乖,是不是想吃肉啦?” 丹年望着她满口的黄牙,有些发憷,不过为了以后不再喝羊奶,咬牙一口把肉含到了嘴里,嚼了几下吞了下去。还不忘给李老丈一个腻死人的笑脸。 李老太太笑道:“孩子是想吃饭了。慧娘你去给丹年盛碗粥,也给她拌点肉末末喂她吃一点。” 等丹年吃上肉末米粥时,感动的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容易么,想要吃个饭,卖力表演了那么久。 第十章 沈钰定亲 等到丹年满了十个月的时候,沈立言带着他们告别了李老丈和李老太太,往沈家老家所在地舒城赶去。 丹年也已经开始跟大人们一起上桌吃饭,虽然胳膊腿依然软软的没力气,可也能下地走上几步路了。 临走时慧娘和沈钰自然是依依不舍,李老太太抹着泪给包了几个包袱的馒头和晒干的腊肉。李老丈叮嘱说这一年来去往舒城的官道上不太平,听说有几起土匪抢劫案,好在只是劫财,没听说过伤人性命的,千叮万嘱要他们小心,碰上劫匪只管给些银子保住性命要紧。 沈立言连忙答应,丹年有些好奇,她来古代这么久,头一次听说土匪,好奇远远多于害怕。自己爹爹是京畿防卫营百户,当初就是因为身手好才被太子赞誉了,对付几个土匪也不是问题。 况且,自古以来,土匪也怕官兵,缺衣少食的土匪对装备精良的官兵是不敢轻易得罪的,沈立言是京城里的京官,沈家在当地的积威也在,应该对土匪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 凭着对万能爹爹的信任和崇拜,丹年毫无心理负担的坐上了马车。 然而走到半道上,丹年趴在慧娘怀里,被山路颠簸的昏昏欲睡,觉得马车猛然停了下来,还能间或听到尖叫和叫骂声。 沈立言一把掀起车厢的布帘,沉声嘱咐道:“前面有几个人影,不太正常,你们下来,躲到草堆里。” 丹年想起李老丈的叮嘱,一颗心猛然砰砰狂跳了起来。当时是觉得李老丈多虑了,现在真遇到了危险,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害怕。 慧娘点点头,抱着丹年拉着沈钰快步下车悄声到了路旁,正值秋天,路旁有很多农户用收割的稻杆堆起来的高大草堆,沈立言掏了个洞,让慧娘带着孩子躲进去。 沈立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来塞到慧娘手里,嘱咐他们不要出来,把草盖在他们身上转身就往前跑去。慧娘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一手紧紧举着匕首朝外。 稻草洞闷热不堪,潮气又重,慧娘和沈钰粗重的喘息就在耳边。丹年觉得时间过的分外漫长,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忍不住想要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盖在三人身上的草被人一把扒开了,空气仿佛一下子涌了进来,慧娘惊喜的喊道:“相公!”丹年这才安下心来,长舒了口气。 沈立言驾着马车带着他们去看了前方的几个人,原来还真有土匪拦路抢劫,那四个土匪已经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路旁。 一旁的马车旁边站了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男子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两人约莫二十上下,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样子是受了惊吓,一时缓不过来。 看到沈立言一家走了过来,年轻男子立刻拜谢道:“要不是恩公出手相救,我这一车老弱妇孺,哪里能保的了安全!” 沈立言立刻上前扶起年轻男子,止住了他的拜谢大礼,道:“兄台客气了,在下也是路过这里。” 丹年看到对面的女人怀里也抱个小女孩,看起来比自己大一点,正盯着自己和沈钰看,穿着粉红色的锦缎小夹袄,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银环,坠了个长命银锁,皮肤颜色像极了旁边的男子,有点小麦色,一双大眼睛却极是灵活,咕噜噜转,时不时还雀跃的笑上几声。 丹年猜想这女孩子定是个胆大的,刚情形乱成那样,也没惊吓到她,还乐成这样,大概还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抱着小女孩的女人上前去和慧娘说起了话,道谢过后两个女人就开始拉起了家常。 沈钰懂事的坐在自家马车的车厢外面的驾驶座上,把丹年抱到他腿上坐着。 丹年听了会两人的谈话,大概知道了这家的男人是要到京城述职,带着老婆孩子丫鬟婆子,可没想到遇上了四个人高马大的土匪,男主人双拳难敌四手,正好沈立言赶来了,拿着路边折下来的一根胳膊粗的树枝舞的虎虎生风,两人合力制服了土匪。 这个年轻女人也是个爽快人,惊心动魄的过程被她描述的手舞足蹈,看不出来一点忸怩和做作,慧娘也好脾气的笑着听她讲着。 丹年垂着眼睛听着,却总感觉有束目光盯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那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一脸兴奋的拿着自己的大眼睛对着她上下扫描。 丹年想了想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思想成熟的大人,见了同龄小朋友得先表示下友好,很客气的伸出手向大眼睛小孩招了招手。哪知丹年热情的挥舞了几下,大眼睛不为所动,继续盯着她看。 等丹年观察了会,才看出来门道,大眼睛看的不是她,是丹年背后的小帅哥沈钰。 丹年费力的扭头看了眼背后的沈钰,只见沈钰抱着丹年坐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抿着嘴不吭气,一脸严肃和正气凛然,丹年感慨沈钰这么小,就知道在外人面前装老成骗人,小小年纪就玩腹黑,这可不好。 再转回头看大眼睛,依旧盯着沈钰看个不停。 沈立言也带着那个年轻男子过来了,向慧娘沈钰介绍说:“这是赶往京城述职的步军副尉廉大人。廉大人,这是贱内,犬子和小女。” 慧娘也赶紧向对面年轻男子行了个礼,道了声:“民妇拜见廉大人。” 年轻女人连忙摆摆手,说道:“姐姐你这样多别扭啊,我们没你大,沈大哥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叫他廉茂就行了。” 丹年看看大眼睛还在盯着沈钰看,不由暗笑,这个大眼睛有这么爽气的母亲,将来可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沈立言抱起坐在沈钰腿上的丹年,沈钰跳下马车,向廉茂规规矩矩的拜了拜:“沈钰见过廉大人。” 廉茂也是个性格直爽的,看到沈钰那一副小大人样,就喜欢的不行,一把抱着沈钰要沈钰叫他廉叔叔,连连夸赞沈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长大后肯定是大有前途。 丹年不屑的扭头看向别处,你见过沈钰拿着布老虎逗我时的一脸白痴相吗? 廉茂听说沈立言是从京城沈家人,现在是要回家丁忧后,态度顿时变的有些微妙,问了问沈立言沈钰的年龄,抱过廉夫人怀里的大眼睛,说道:“沈兄,这是小女,小名清清,去年十月初五生的,现在刚好一岁了。若是沈兄不嫌弃,我们两家结个娃娃亲怎么样?” 丹年觉得自己要是正在喝水,肯定喷了一地。不是吧,沈钰还不到五岁,那大眼睛才刚一岁。 丹年连忙扭过头去看微微低着头立在沈立言身旁的沈钰,依旧不为所动,一脸严肃凛然,仿佛别人在谈论的不是他一般。 沈立言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推辞道:“廉大人太客气了,孩子还小。” 慧娘也有点紧张的盯着沈立言和廉茂。 廉茂笑道:“沈兄太自谦了,我看阿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气度不凡,将来定是个有作为的。” 沈立言笑了起来,道:“廉大人有所不知啊,犬子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顽劣不堪,不服管束,哪能配的上令千金。” 廉茂有些急了:“沈兄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想跟沈兄结个亲,莫非是沈兄嫌弃小女?” 丹年听的目瞪口呆了,人家救了你,你还要把闺女硬塞给人家,哪有这种道理。 沈立言见廉茂坚持,便笑道:“那承蒙廉大人看的上阿钰。不过现在孩子们还小,要是将来孩子们另有想法,我们再做商议如何?” 廉茂听到沈立言同意了,立刻眉开眼笑的抱起了沈钰。 丹年仰头怜悯的看了沈钰小正太,这么小就被定了下来。虽然老是觉得这个便宜哥哥人有时候爱欺负她,还有些天真傻气,可这么小就被大眼睛给霸占了,心里便老大不痛快。 晚上,沈家投宿在客栈里,离沈家老家已经很近了,明天中午就能到。 慧娘打了盆热水来给两个孩子洗脸洗脚,沈立言在一旁披着衣服,就着油灯看书。 待两个孩子睡下后,慧娘出门把水倒掉,一言不发的收拾着行李。 沈立言叹了口气,放下书,上前按住了慧娘的手,低声道:“慧娘,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心里老大不痛快。” 慧娘吸了口气,酸涩的开口了:“阿钰还小,那廉大人,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沈立言叹道:“阿钰也不小了,都快五岁了。廉茂的爷爷廉峥是右佥督御史,正四品的官,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可他与朝中大臣普遍交好,历经三朝不倒,阿钰要是能有这样的岳家,将来也不至于像我一样难过。” “况且,你当廉茂真的是看上了阿钰吗?” “你的意思是……”慧娘有些疑惑。 “廉茂父亲早逝,是廉峥把他带大的,跟着老狐狸长大的小狐狸能差到哪里去。我听他说,大哥已经官拜吏部侍郎了,把管着整个官员的考核任免。廉家是想跟沈家结亲。”沈立言解释道。 “可大哥也有儿子啊,阿铎跟阿钰差不了几天,他为什么不直接找大哥结亲?”慧娘更不明白了。 “树大招风,要是廉茂跟大哥结了亲,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王家一派了。前太子的那派人和反对王家的人,可都将他视为对头了。他聪明就聪明在,结亲结的是沈家庶子的儿子,算的上是近亲,可又不把自己陷到党派斗争中去,无论将来那一方胜了,他都不吃亏。况且,现在王家正是如日中天。怎么算,都是他占便宜。”沈立言耐心解释道。 慧娘听了心里仍旧是不爽快,沈立言笑着哄道:“我们不定什么时候回京城,说不定就一辈子待在老家种地了,那廉茂定舍不得把女儿嫁到乡下。这婚约也就是个口头约定,先悔婚的肯定是廉家。” 慧娘这才打开了心结,两人也吹熄了灯,睡下了。 第十一章 回到老家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立言和慧娘去客栈后院整理马车,把行李抬到马车上。丹年趁机揶揄了下沈钰,含糊不清的叫道:“哥哥,爹爹给你定亲了。” 一牵扯到婚事,沈钰就是一副大人样,一张圆润粉嫩的小脸绷的紧紧的,把丹年抱到他腿上,握住丹年的手教她玩九连环,“父母之命,自当遵从。” 丹年越来越觉得这个哥哥没意思了,读书都要读傻了。眼珠一转,坏笑道:“哥哥,那个小姐姐人长的很黑呢。” 沈钰摸了摸丹年的头,小正太表示自己是正人君子,读了那么多孔孟之道不是白读的,不管大眼睛将来长成什么样,绝对是认老婆的。 还未到沈钰义正言辞的说完,不知不觉间,九连环已经被丹年解开了,沈钰有些疑惑,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是丹年凑巧解开的。 这时慧娘进门来,抱着丹年拉着沈钰就往马车上赶去。 丹年一路上都在思考着问题,昨天晚上爹和娘的谈话她偷偷听的一清二楚。 原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就算古代人结婚早,那也得等到十几年后,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定娃娃亲。是不是自己也要趁早谋划下,免得等三四岁的时候就被稀里糊涂定给哪个抽着鼻涕的小鬼了。 早在从李家出来的时候,四个人都在肩膀上戴了黑纱。连小丹年,慧娘都在袖子上缝了块黑纱,上面还绣着“孝”字。 经过一上午的行驶,终于到了沈氏族地。沈立言先领着一家人带着礼物,去拜见了现在沈家的族长,还是五代以内的亲戚,沈钰和丹年要喊伯爷爷的。 沈家族长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脸,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丹年含含糊糊的叫了声爷爷,族长夫人还拿出来一双小绣鞋给丹年做见面礼。 丹年很喜欢那双小绣鞋,大红的鞋面上绣了几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还缀有一圈兔毛毛,红白相称很好看。丹年把玩着小鞋子,感慨要搁现代,绣工这么漂亮的鞋子,都是作为艺术品收藏的。 族长安排他们先住在了祠堂旁边的偏院里,沈家自从沈国龄把老太爷接去京城后,就再没人住过了,房子早就破败不堪,不能住人了。 沈立言和慧娘商量找一些乡亲把老房子推倒,重新盖上三间大瓦房,一家人长住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下午,沈立言带着一家人在族长的带领下,去给沈老太爷上香去了。沈老太爷下葬都大半年了,沈立言解释说是妻子怀孕实在是赶不了路,不得已才在岳家生了丹年,待丹年长大了点才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族长受了沈立言不少礼,自然不会说什么,山羊胡子笑的一撅一撅的,连声说道:“孩子要紧。”并表示,如果京城里有人问起来,绝对会帮沈立言圆过去的。 丹年乖乖的趴在慧娘肩头,听到族长这话,暗暗觉得那一车礼物没白送,族长也是得食人间烟火的。 从沈老太爷的坟头回来,慧娘和沈立言就开始收拾起了临时安排给他们住的偏院,屋子有些陈旧,床也是最简单的木板床,好在只是临时住的地方。 族长和夫人带着儿媳妇给沈立言他们抱来了两床被褥,慧娘推辞了下,便收下了,这会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临走时,沈立言叫住了族长,恭敬的问道:“族长伯伯,我听说我爷爷去京城前,将原本是我家的地,估摸着能有个二十来亩,借给我爷爷的侄子,也就是我堂叔种了,这已经二十多年了。现在我也回来了,那块地是否能还给我们?” 族长脸上显出为难之色,一旁的夫人和儿媳妇也都面上不好看。沈立言忙问道:“族长大人可是有难言之处?” 族长捋了捋胡子,叹道:“你堂婶死了都有十年了。你家原来的地,被你堂叔的大儿子沈立全给占了。一家人都是不安分的货,你堂叔那个儿媳妇子,更是泼货,一家人就指望着那二十亩地,我看你家那地啊,是要难要回来啊。” 在一旁沉默的慧娘发话了:“族长大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占了别人的东西要还,这个理他们总得讲吧。” 族长道:“到时候我帮你说和说和,况且,这几十年,他们一家对外宣称的可是你爷爷去京城的时候,把地卖给了他们的。这是一笔糊涂账,你爷爷走了,死无对证,他们种了二十多年的地,让他们一下子吐出来。”族长摇了摇头,叹道:“我怕是难!” 族长走后,慧娘心里老大不痛快,沈立言劝慰道:“我们也不缺那点银子,到时候另外置地就是了。” 慧娘反驳道:“把地要回来,我们四口吃饭就不发愁了。阿钰过两年就该送去书院念书了,少了银子打点怎么行?还有丹年的嫁妆,我们虽然在乡下,可也不能把丹年那么寒寒酸酸的给送出门了啊?丹年到底是……地里刨食,哪那么容易就攒下了钱?置地也是一大笔开支,能省一点是一点。” 丹年眼见慧娘越说越发愁,赶紧“哧溜”从床上滑下来,扑到慧娘怀里,含含糊糊的开口安慰道:“娘,不发愁啊!” 慧娘给丹年逗乐了,点了点丹年的小鼻子,笑道:“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 丹年暗地里也有些发愁,族长也是墙头草,不见得会多帮他们,地是十有八九要不回来的。相对于沈立全,他们一家算是外来者,况且沈立全已经种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告到公堂,拿回了自己家的土地,可他们初来咋到,沈立全就是个地头蛇,日后想要报复,他们是防不胜防。 下午的时候,沈氏族人都知道了沈立言一家回来的消息,陆陆续续的来看望他们了。族长吸着旱烟坐在一旁为沈立言介绍着,族长的儿媳妇朱氏扯着儿子在一旁看热闹。慧娘偷偷给朱氏塞了副银制的耳坠,把朱氏欢喜坏了。 丹年注意观察了下,来的人基本都是当家的男人,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身上虽然穿着干净的衣服,可衣服上都有很深的褶子印,一看就是压箱底的,在正式场合才穿的,腿上脚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泥印子。 同村的村民对沈立言和慧娘都是恭恭敬敬的,陪着笑,问一些京城什么样,沈家大哥做的什么官之类的话题。在他们眼里,沈国龄已经是很有出息了,沈立非早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朱氏带着儿子躲在一边,偷偷的给慧娘指了指人群中一个青年汉子,小声道:“二嫂子,那个人就是占了你家地的人,村里人都叫他大全子,人横着呢!” 丹年依偎在慧娘身边,听的一清二楚,抬眼仔细打量了下那人,壮实的身材,衣服穿的很随意,外褂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脸上一块一块的横肉,带笑不笑的看着他们一家人。 见丹年看向他,小眼睛里露出来光,干笑了两声,冲沈立言说道:“老弟,我是你全哥啊!” 沈立言愣了下,旁边的族长连忙上前道:“立言,这位就是你堂叔的儿子立全。” 沈立言明白过来了,该有的礼节还是没落下,连忙拱手道:“全哥!” 沈立言一早就将带回来的纸包好的糕点糖角子,一包包的摞好,放到桌子上,招呼着众乡亲一人拿一包回家带给孩子尝尝。 众人都是很规矩的一人拿了一包,只有全哥嘿嘿笑着一手拿了两包,丹年皱了皱眉头,见沈立言泰若自然,并未说什么,也安静的待在一边。 待众人纷纷告辞之际,族长叫住了沈立全,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族长抽了口旱烟,开口道:“大全子啊,你家种立言家的地也有二十年了吧,现在人家回来了,是不是也该还给人家了。” 大全子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家那地是我们家买来的,我爹又留给我和我兄弟的,跟立言老弟有什么关系啊。” 族长用力磕了磕烟杆,恨铁不成钢道:“大全子,你平时里横,大伙不说你什么。可你家地是怎么来的,村里上点年岁的人都知道。” 沈立全听族长这么一说,把四个糕点糖角子礼包全塞进了胸前的衣襟里,撑的鼓鼓涨涨的。开始捋起了袖子,盯着沈立言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转对着族长,目露凶光,族长被他看的浑身激灵。 慧娘吓的连忙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沈立言也上前去挡在了族长跟前,已然没了笑意,冷脸道:“全子兄弟,族长也是你能动的?” 沈立全重重的“哼”了一声,揣着糕点糖角,大摇大摆的离了院子,临走还在门口吐了口痰,扭头得意的看了屋里的人一眼,大有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味。 族长站起身来,叹道:“立言啊,不是我不帮你,这二愣子谁都不放眼里啊。你也就住这里几年,还是不要跟他争了。” 丹年撇撇嘴,他们是要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的。有了她在,一辈子不回京城最安全了。 沈立言和慧娘躬身拜谢了族长,沈钰在一旁抿着嘴不吭声,丹年方才拉着他的手晃了几下都没反应,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哥哥在想些什么了。 朱氏说要回家做晚饭,带着儿子先走了。族长和沈立言拉了会家常也走了。 待族长走后,慧娘和沈立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这地是没指望要回来了。额外置地的银子,怕是得出去一大笔了。 第十二章 泼妇上门 一大早,就听到有个尖厉的女声在门口大哭大闹,丹年揉揉眼睛,坐起身发现沈立言和慧娘已经起来了,沈钰在一旁帮丹年穿衣服。 仔细听,不难听出那尖厉的女声在哭叫:“丧尽天良啊!”“从京城来的当官的要占我们这平头百姓的地啊!” 待听到第二句,丹年大概就能猜到是谁了。回头看慧娘和沈立言,早就是脸色铁青了。 慧娘嘱咐沈钰带着妹妹躲在房间里不要出去,便和沈立言一同开门出去了。 沈钰等母亲出去后,就拉着丹年躲在了门后,两个小孩子从门缝里看的一清二楚。 等沈立言打开偏院的大门,哭声更加清晰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院子大门外面,一边捶地嚎哭,一边踢着腿,身上脸上全是地上的泥土,脏的一塌糊涂。全然不顾门外已经围了一堆的乡亲对着她指指点点。 等沈立言和慧娘打开了院门,丹年就拉着沈钰到堂屋门外,躲在小厨房墙后,探着脑袋看。 门外看热闹的朱氏闪身进门,跟沈立言慧娘说道:“二哥二嫂,她就是大全子的媳妇张氏。” 慧娘气的脸色有些发白,沈立言从小生在京城,没见过这样撒起泼来不管不顾的,一时间两人愣在当场。 张氏一看到沈立言夫妇出来了,立刻嗷的从地上爬起来,骂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有钱人,老娘跟你们拼了!”鼓足了劲就往慧娘身上扑去。 慧娘惊骇不已,连忙后退,沈立言连忙挡在慧娘面前,冷喝道:“你想干什么?滚出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丹年听的捶胸顿足,爹啊,你还真是没有对付泼妇的经验啊! 果然,张氏听到这话,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走了几步,叉腰挺胸往前挺,胸脯还一颤一颤的。 眼见那胸脯就要噌到了沈立言身上,身处沈立言背后的慧娘急了,一把推开了张氏。 可在后面的人看来,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推了张氏一把,张氏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围观的人哭骂道:“你们大家可都亲眼看到了,他沈立言一个大老爷们,打我一个妇道人家啊!” 沈立言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不已。 慧娘从小是被李老丈用女训,女戒教育出来的,碰到这种泼妇也是张口结舌,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两个人一合计,转身准备把门一关,躲起来万事大吉。不料,这时大全子抡着一根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木棍跑来了,一边跑一边气势汹汹的喊道:“谁打我媳妇儿?” 看热闹的村民们一哄而四散开来,谁都没那个胆子触这个二愣子的霉头。 沈立言大怒起来,这明显就是大全子和他媳妇设好的圈套,先是张氏诬赖他为了夺地而打人,躲在一旁的大全子就趁机跳出来闹事,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让沈立言理亏,好名正言顺的赖着地不还。 沈立言拉着慧娘退到门里,回去从柴禾堆里抽出了根木棍,却是比大全子手里的明显细上一截,撇见厨房边上的两颗小脑袋,丢了句:“快进屋关好门,别出来!”转身奔至院门口,面沉如水的挡在慧娘面前。 在门口耀武扬威的大全子看到沈立言去找柴禾棍,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待看到那柴禾棍只有孩童手臂粗细时,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小白脸,你敢和我打?” 大全子只道他一个白脸书生,只会吓唬人,用海碗大的右手把木棍杵在地上咚咚作响。 沈立言沉声道:“你带着你家媳妇速速离开,我便不再追究了,否则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 大全子见沈立言并不像一般读书人那样见了他这个蛮狠的就畏畏缩缩,有些迟疑,举着木棍的手怎么也抡不下去。周围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听到周围人压低了声音的嗤笑声,大全子狠下心来,这次要丢了人,整个沈家庄就没他容身之地了,抡起木棍就嚎叫着往大门里闯。 张氏坐在一边嚎哭,看到自己男人这种情况一时间也忘了哭叫,瞪大了眼睛看着。 丹年见一个偌大的壮汉朝沈立言大喇喇冲过来,心里着实担心不已,紧紧抓着沈钰的手。沈钰安慰似的摸了摸丹年的小脑袋。 果然沈立言的防卫营百户不是白做的,还未等丹年看清楚怎么回事,大全子已经跌了个四仰八叉。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谁都没注意的一直坐在一旁哭闹的张氏,悄悄爬起身来跑进了院子里,鬼鬼祟祟的往堂屋跑去。 值钱的东西都锁进了箱笼里,丹年猛然想起来堂屋的桌子上还放着姥姥给她打的长命银锁,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挂脖子上。 丹年迈着小短腿从灶房里拖出来原来马车上用来绑行李的麻绳,让沈钰系到院西侧的树上,沈钰狐疑的拿着绳子,丹年踮起脚尖,凑到沈钰的耳朵边,说道:“等她出来,拉绳子,绊倒她。” 沈钰马上心神领会,快速系到树上后松松的拉到树的对面,人躲在对面的灶房墙后。 丹年赶紧迈着小短腿往堂屋里赶去,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张氏一脸慌张的从堂屋跑了出来。如她所料,原来搁在堂屋桌上的长命银锁已经不见了。 张氏见丹年盯着她看,觉得她不过是个小奶娃而已,摆出一副凶恶的嘴脸,骂道:“臭丫头,滚边去!” 丹年扯开嗓子大哭起来,沈立言和慧娘回头看到女儿站在张氏面前哭,张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拔腿就往院子里跑,大伙丢下在地上抱着头打滚撒泼的大全子,将张氏围了起来。 丹年窝在沈立言怀里,委屈的抽噎着。张氏心虚不已,插着腰大骂道:“看我干什么?老娘可没对这丫头做什么!” 沈立言阴沉着脸,眼神如刀子般划过张氏,张氏还想大声嚷嚷什么,一瞥见沈立言的阴?br /gt; 锦绣丹华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部分阅读 阴森的眼神,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这时,族长带着村里几个年轻后生赶了过来,看到门口打滚撒泼装重伤的大全子,跺脚叹了口气,进了院子。 大全子被沈立言打怕了,本来是不敢再进院子的,可到底是自己老婆在人家院子里,也一骨碌爬起来,往院里跑去。 丹年见族长进来了,便指着张氏道:“爹,她抢了姥姥的锁!” 族长听不懂,慧娘可懂,骂道:“你个坏良心的泼妇,连小孩的长命锁都抢!” 张氏见族长都来了,暗地咬牙道绝对不能承认,这死丫头居然污蔑她抢小孩子的东西,她只不过是见屋里没人,拿了桌子上的长命锁罢了。 抢跟拿,哪是一个层面上的?要是被族长认定是抢晚辈小孩的财物,被逐出沈氏家族也不为过。 想罢,张氏扯开嗓门叫了起来:“谁看见我抢她的锁了?”叉着腰,指着丹年一家人,骂道,“我不过是看她一个小孩要摔倒了,好心过来扶她一把,你们倒好,诬赖好人!” 慧娘一把打掉了张氏指着丹年的手,沈立言沉声道:“我女儿不会骗人。” 张氏听闻这话,只想大骂放屁,你女儿刚刚就在骗人! 张氏不想理论,急冲冲的往外走,一群大老爷们干瞪着眼,看着她扭着肥腰往外走,还真没法拿她怎么样。丹年祈祷着看着厨房后墙,哥哥,轮到你上啦! 果然,正当张氏做贼心虚急冲冲往前走的时候,经过绳子,沈钰用力一把拉起绳子,绳子悬空起来,张氏没留神,狠狠的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张氏晕头转向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绳子那头的沈钰一脸淡定的看着她,又一次哭嚎起来:“天杀的一家人啊,连小孩都欺负我们啊,族长,你可千万要给我们做主啊!” 哭嚎了半天,张氏睁开眼,只见族长脸色难看的站在她跟前。张氏顺着族长的眼光看去,不由得一滞,原来夏天穿的衣服本就宽松,这么一摔,怀里的长命银锁就摔了出去。 张氏慌忙把锁重新捡了回来,不死心的辩解道:“这是我给俺家春梅打的。怎么?光兴他们有钱人给自己闺女打长命锁?” 慧娘骂道:“我闺女长命锁上有她的名字,沈丹年长命百岁。莫不成你家春梅也改名叫丹年了不成?” 张氏不认识字,压根不知道银锁背面那些方块突起是什么,脸色一红一白。 族长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认得些字,一把夺过张氏手中的银锁,看了一眼,脸色便更加难看了,转身将银锁递给慧娘。 大全子看到这架势,反而不敢说些什么了,把自己老婆从地上拉起来。两人再没了先前撒泼的气势,畏缩的站到了一边。不管是偷盗还是抢,族里都是容不下他们的。 族长向几个后生使了使眼色,几个身高马大的后生立刻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全子和张氏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汗水滴了下来。 第十三章 处罚 族长叹了口气,白胡子迎风微微飘动,在墙上磕了磕烟杆,说道:“大全还有大全媳妇,当着大伙的面,大伙都看到了,你跟你媳妇跑到立言这里来闹,这也就算了。可你媳妇还抢了这小闺女的银锁。我要是不处罚你们,我们这一个村子,以后还有规矩可言吗?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子孙,怎么能这样,呃,骨肉相残呢?” 丹年止住了哭,憋了半天才没当场笑出声来。 族长大人没念过几年书,随便来个文绉绉的成语都要人命。骨肉相残,亏他想的出来。 现在戏都演完了,也不用她哭了,丹年依旧一副委屈的样子,暗地里则是竖着耳朵听族长怎么宣判这对泼夫泼妇,最好是能把自己家的地要回来。 那些都是她的,她的!财迷丹年心中无限回放这几个字。 就在这时,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个穿着褐色绸布长衫的中年男人,细长的眼睛闪着精光。 大全子和张氏看到中年男人,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上浮现出了惊喜,耷拉的肩膀也都直了起来,得意的看着周围的人。 原本围着大全子两人的人自动躲到了一边,给来人让了个通道出来。 看到院内的情形,绸布长衫男人先大笑了几声,拍着族长的肩膀说道:“成哥,我刚回来就听说我这外甥看望亲戚了,想不到你也在啊。这不,家里有要紧事,我先带着他们俩回去了。等改天闲了,多去我那坐坐啊!” 自从这个绸布男人一出现,族长的气势就弱了一大截,只顾点头称是。 说完话,绸布男人含笑着向沈立言行了个礼,言谈举止间规规矩矩,竟让人挑不出个错来。 行完礼,绸布男人带着大全子和张氏走了,临走时,张氏还不忘狠狠剜了丹年一眼,大全子也得意洋洋,瞟着全场人,胸脯挺的老高。 丹年有些急了,这种人不一次性打怕他,绝对不会安分的,不知道下次还会使哪些妖蛾子。 丹年赶紧从沈立言怀里滑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奔到族长跟前,眼里噙着泪,揪着族长的裤角,仰头看着族长,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沈立言见状,赶紧过来抱走了丹年,责备道:“丹年,不可以这么不懂事!”眼神却在望着族长,要族长给个解释。 族长红了张老脸,扬扬手让围观的人都散了,说道:“刚才来的那个人,是大全子他娘的兄弟,在舒城知府老爷家做管事,是能在知府老爷面前说上话的红人。” 言外之意很明显,沈立言不过是无官在身的外来人,而大全子的舅舅可是当地父母官面前的红人。 丹年思索着,按说沈立言的哥哥沈立非是京官,那个知府在品级势力上根本比不过他,可乡下人明显没什么见识,他们只看到了知府掌握了他们的生存大权,况且沈家去了京城后,就和这边断了联系。 本来要回地就不太可能,这下那个绸布管事又横插了一脚,意思很明显是要护着自己侄儿。 丹年长叹了一声,地要不回来她心里老大不痛快。从进了沈家庄她就开始打小算盘了。沈钰这么小就努力读书,又够聪明,将来一定是要去考科举做官的,自然是不会看上原来家里的田产的。 她一个山寨版的“太子遗孤”,为了保命,自然是离京城有多远就跑多远,能一辈子窝在沈家庄种种田当个地主婆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丹年可忘不了大冷天的被迫关在藤条箱里是什么感觉。 丹年不高兴,沈钰自然也不高兴。沈立言阴着脸叫过沈钰,抄起根柴火棍就要揍他,骂道:“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阴险的心思,圣贤书都白读了!” 丹年一看沈立言满脸怒声,棍子举的老高,吓了一大跳。沈钰又一脸倔强的跪在地上,没有一点悔过的样子。慧娘在一旁,急的没办法,男人是天,要管教儿子,她半点插不上话。 事情是她怂恿着沈钰做的,要把沈钰打坏了可怎么办。再说,小孩子记仇记的厉害,没准这个疼她的哥哥就此跟她不亲了。 丹年嗷的嚎了一声,赶紧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去抱住沈立言的腿,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嚷:“不许打哥哥!” 沈立言看到女儿哭的撕心裂肺的,一副委屈极深的模样,高举的棍子怎么也挥不下去。扔了棍子,扶起了儿子,把一大一小两个小孩抱进了屋子里。 在一旁着急的慧娘松了口气,进屋把银锁重新给丹年戴上。马车上还有李老丈送的粮食,慧娘淘了斤把米,准备起了午饭。 被大全子两口子这么一闹,早饭早耽搁了。两个大人少吃一顿没什么,可还有两个孩子。 丹年已经不再喝羊奶了,除了给她单独蒸一碗嫩鸡蛋外,还要喝点煮的稀烂的粥做辅食。 刚吃过午饭,太阳毒辣辣的照在当空,丹年正犯着困,族长带着一群人进来了。原来是族长跑了几个村子,找来了懂泥瓦活的,来给他们家重新盖房子的。 丹年来了精神,这族长也是个老狐狸精,哪边都不想得罪。在沈立言这边理亏了,现在倒是跑前跑后的没少出力。 沈立言能文能武,可他不会种地也不会盖房子。从买砖买木料,怎么动土,都是族长一个人在谋划。 沈立言原本的意思是把老房子收拾一下就好了,毕竟是大丧期间,也不好大张旗鼓的盖新房子。族长翘着山羊胡子,拍着胸脯保证盖的房子绝对不会出问题。 看到族长这么卖力,丹年和沈钰两个小孩对他的不满也渐渐消除了。 下午,族长就领着沈立言驾着马车在各个附近各个庄上跑了一遍,盖房子用的沙子,砖头木料,能拉回来的就自己拉了回来,不能拉回来的也定了明天一早送到。 慧娘在偏院的院子的树下给沈钰支了张小木桌,盯着沈钰读书练字,还在槐树下铺了张凉席,凉席上铺了薄被子,抱了丹年放在薄被上午睡,自己坐在一旁的树荫下做些针线。 丹年还在长牙,睡的香甜,口水依然不受自己控制的流到了围嘴上。 丹年一觉醒来,看着额头冒汗却依然坐的笔直的沈钰,丹年感叹着古往今来学子的不易,她在前世读了十几年书,原以为等大学毕业后就能过上自由的日子,可以跟原来的家彻底断掉联系,可谁知,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了个奶娃娃。 丹年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一直都被藏在屋子里,今天才有闲心躺在树下的凉席上看着古代的农村。 大片的残阳挂在地平线上,天空还浮着丝丝云彩,空气中还残留着夏日燥热的味道,蝉还在嘶声叫着,远处的炊烟连成了一片,灶房里传来慧娘炒菜的声音。 丹年欣赏了遍农村晚景,奋力把脚塞进席子边的花布小鞋里,汲拉着鞋子努力在院子里一遍遍走着,九个月大的孩子,腿上没什么劲,走路软绵绵的,没走两步就累了,想出去玩,还要人抱着。 等傍晚沈立言驾着马车最后一次回来时,慧娘也把晚饭给做好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天还麻麻黑,沈立言带着沈钰和丹年去看明天要动工的院子。院子挺大,有现在住的偏院三四个那么大,院子里还种着一棵好大的梧桐树,宽大的树盖几乎遮住了一半的院子。 走进院子里,却发现族长和另外一个白天里到丹年家去的泥瓦匠老王也在。见了沈立言,拘谨的打了个招呼,长期被太阳暴晒的脸上皱纹一条条的,一看就是个干活的老实人。 族长见沈立言来了,连忙上前,笑道:“立言啊,我和你老王叔商量明天怎么动工的事儿。木料还缺点,不如就把这棵树砍了。” 丹年一听,不乐意了。从一进院子,她就喜欢上那棵大梧桐树了,诗词里面“凤栖梧桐”她喜欢的紧,要砍掉那是坚决投反对票。 沈立言沉吟了会,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丹年迈着小短腿,抱住了大树,一脸期待的朝他眨着眼睛。沈钰跟丹年接触的时间最长,立刻就明白了丹年的意思,也缠着沈立言不要他砍树。 沈立言明白这丫头是听懂了大人们的话,要护着树,儿子疼妹妹,自然是坚决拥护妹妹的决定。便迎上去,“族长伯伯,这树不砍了,孩子们喜欢,就留着吧。” 族长砸吧了下嘴巴,想着城里人真是不会过日子,买棵大树又得不少银钱出去,为了哄孩子高兴说买就买。人家的家事,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拍拍沈立言的肩膀,山羊胡族长一副教育年轻不懂事后生的模样,“立言啊,你既然回了我们这乡下,过日子自然就不比当初在京城了,能省则省……” 丹年和沈钰不耐烦听老头子罗嗦,丹年扑到沈立言怀里,不停的皱着眉头打哈欠,小眼睛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沈钰也在一旁帮腔,“爹爹,妹妹要瞌睡了。” 沈立言心中暗喜,却也不便表现出来,只对族长歉意道:“孩子要睡了,我得把他们带回去。族长伯伯明天还要劳烦您帮忙,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族长见状,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第十四章 石头来了 盖房子的事情在沈立言和族长的操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苦了慧娘。 农村盖房子工钱给的少,可是都是要给干活的人管中午晚上两顿饭的。这可苦了慧娘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身准备十来个人的中午饭,中午刚收拾完,又要开始准备晚饭。 族长夫人和儿媳妇朱氏得了慧娘不少好处,每天往丹年家里送米送菜,慧娘不用赶集采买,减轻了慧娘不少负担。 让丹年怨念的是,这两人,只捡便宜的送,连鸡蛋也没有。他们收慧娘钱的时候,可没见少收。丹年原来吃的鸡蛋,还是从李老丈那里拿来的。 沈钰每天都要在堂屋里看书练字,丹年也就没人专门照看她了。好在一直以来丹年都是乖巧懂事,从来不闹人的。慧娘把她放在沈钰身边的炕上,让沈钰留神看着点,别让丹年跑出去了。 这几天丹年坐在炕上只能哼哼几声,要她跟一般小孩子一样撒娇打滚闹腾她还真学不来。 慧娘忙着准备一群干活的大老爷们的饭菜,也顾不上给丹年开小灶,丹年以前每顿饭都有一个鸡蛋羹的,现在只有加了白糖的白粥喝。 沈立言和慧娘都是实在人,每顿饭都是大块的肉烧白菜,白面馒头个个都有海碗那么大,还管饱。 丹年不满了很久,她也知道慧娘忙的脚不沾地,顾不上她。 可加了糖的白粥哪有加了几滴香油的鸡蛋羹好吃啊,最重要的是稀粥不顶饥!不到晚上吃饭时间,丹年就觉得肚子在叫。 几天下来,丹年躺在炕上摸着自己的白嫩小肚皮,哀怨的望着房梁,要饿瘦一圈了。 等到了中午收拾完碗筷,慧娘又把柴禾抱到了灶房。十几张嘴要吃饭,柴禾要消耗的快,要不是昨晚上沈立言连夜劈了一车的柴,怕是今天都没柴禾用了。 忙完了,慧娘才有空歇口气,坐在床边的马扎上,看沈钰练字,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坐在床边闷不吭声的丹年。 慧娘看出来小丫头闷坏了,闹小脾气呢,她倒是想带着女儿出去转转,可眼下她累的是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了,只能歉意的摸了摸丹年粉嫩的脸蛋。 正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响,听到一个年轻妇人的声音:“言嫂子在家吗?” 慧娘强打精神开了院门,看到一个年轻夫人拎着一个盖着蓝花布的篮子,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认出了是第一天下午到偏院来拜访过他们的一个年轻媳妇吴氏,村西头立丰家的。赶紧把他们让到了堂屋里面。 丹年打量着这对母子,虽然都是旧衣服,可都洗的干净,头脸也不似一般乡下妇人小孩,收拾的整整齐齐。 吴氏手里牵着的小男孩,眉清目秀,稍显瘦弱。一双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地面,一看就是个脾气温顺的孩子。 慧娘摸不透吴氏来这里的目的,招呼着吴氏坐下后要给吴氏倒茶。吴氏连忙推辞了,一时间无话。 吴氏看到沈钰在一旁认真的读书练字,有些讨好的跟慧娘道:“这是阿钰少爷吧,将来肯定有大学问。” 慧娘连忙笑道:“丰嫂子你可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亲戚,叫啥少爷啊!”说着摸了摸吴氏身边孩子的头,笑道:“这是嫂子的孩子吧,长的真是好看。” 吴氏拘谨的笑了笑,“这孩子小名叫小石头,乖的很,就是不爱说话。”语气有些忐忑。慧娘一时也猜不透她想干什么。 小石头察觉到丹年在看他,抬头看到了丹年,温柔的冲丹年笑了笑。 吴氏将带来的篮子放到桌上,打开蓝花布,篮子里满满一篮鸡蛋,白生生的,有的上面还粘着稻草。 丹年吓了一跳,农村人眼里,鸡蛋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拿来换些钱补贴家用的。很少有像丹年这样天天拿鸡蛋羹当饭吃的。 当时朱氏看到了,还跟慧娘嘀咕,说丹年一个丫头见天拿鸡蛋当饭吃,就是儿子,也没这么精细养着的。 眼前的吴氏拿了这么重的礼,自己家里并不宽裕,肯定是有所求了。 慧娘小小吃惊了下,推辞了,“乡里乡亲的,丰嫂子这么客气干啥,论理是我们先要去看看老太太的。这不我们刚来,要忙着盖房子。这鸡蛋还是拿回去吧。孩子还小,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吴氏让了几次,慧娘坚持不收。才红着脸,说出了来意,原来,她这几日看到沈钰每天都读书练字,听说是沈立言教的。 沈立言又是个能文能武的,做过京城的武官,要是小石头能拜沈立言为师,那岂不是比到村子里的私塾上学强上百倍。 慧娘听了吴氏的请求,不大同意。在她心里,沈钰虽然要在农村长大,可终究跟泥巴里滚爬的皮小子是不同的。 她也不愿意沈钰同那些皮小子多接触,一来是怕沈钰跟着皮小子学坏了,二来,沈立言也不一定愿意再教一个。 慧娘想到这里,先跟吴氏打了个哈哈,“嫂子真是太抬举立言了,他也就是识两个字,会耍两棍罢了。” 丹年听的一头黑线,文武双全的爹爹这会成了耍两棍的了。 吴氏有些失望,但还是坚持一定要把鸡蛋留下,说是给丹年补身子,慧娘要给她钱,说什么都不肯收。 沈钰和丹年安静的待在一边,大人的事情,丹年还太小,插不上话。不过,丹年对小石头的印象很不错,她这两天见到的小男孩,一个比一个皮,跟泥猴似的。 慧娘说要给干活的人准备晚饭,吴氏没有走的意思,连说要帮慧娘搭把手,不等慧娘拒绝,就让小石头先回家了,自己挽袖子进了厨房。 丹年正闲的无聊,喊住了沈钰:“哥哥,有人想跟你一起学字。” 沈钰回头,看丹年正一脸促狭,放下笔,跳上床去,摸摸丹年的小脸,“你喜欢刚才那个小孩吗?” 什么小孩啊?你自己不也是个小孩吗?看小石头比你还大一些呢。丹年腹诽道。 “他比哥哥你安静。”丹年低头思索了半晌,一语惊人。 期待了半天的沈钰小帅哥不高兴了,宝贝妹妹居然说别人比自己好。不死心继续问道:“哥哥不好吗?” 丹年看这坏小子卯上了劲,也逗他道:“哥哥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沈钰不满了,嘟囔道:“你怎么知道那小子不是装出来的?” 丹年回忆了下,她不是沈钰那样的小孩子,看一个人尤其是小孩还是能看准的。 那小石头温雅的气场不像是装出来的,更何况旁边的吴氏也是个很讲礼节的人。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这个道理古今皆准。 沈钰见丹年突然不理他了,气哼哼的改摸为捏,一双沾了墨汁的手把丹年捏成了大花脸,不过到底舍不得用力,坏笑着看着大花脸的丹年道:“小丫头居然胳膊肘往外扭,哥哥平时对你那么好!” 丹年被他扯住脸,说话更加含混不清了:“哥哥坏!欺负我!没有那个石头哥哥好!” 沈钰没办法,哼了一声,又不舍得用力拧丹年,转身去读书不搭理丹年了。 丹年摸摸脸上的墨迹,心里哼了声,到底是小孩子,欺负了人还不知道善后,等爹娘过来看到大花脸,骂的还不是你? 果然,等慧娘进屋拿东西时,看到大花脸冲她傻笑的丹年,惊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奔到丹年跟前。 冲沈钰喝道:“你妹妹脸上怎么回事?又淘气不是?”沈钰稳坐在桌前的背影晃了下,丹年暗笑了声,一脸无辜的看着慧娘。 慧娘看看装作乖乖低头读书的沈钰,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打到了沈钰脑门上,抱着丹年就出门给丹年打水拿帕子擦脸了。 还未到平时晚饭时分,饭就做的差不多了,丹年在堂屋就听到了吴氏告辞的声音,慧娘要留她吃晚饭,吴氏推说还要给家里的人做饭,慧娘也不方便强留。 等了一会,沈立言才领着干活的人回来吃饭了,庄稼汉吃饭没那么讲究,没有桌子,一人端了一大碗菜,一碗米汤,筷子上串了两三个白面馒头,三三两两的蹲在地上就把晚饭解决了。 等临睡觉时,慧娘给沈立言打了盆热水泡脚,顺便提了今天吴氏来的事情,沈立言一边泡脚一边笑问:“娘子怎么看?” 慧娘坐在床边歇气,思索了下,“教孩子可不是件省心的事儿。你们回来前族长的儿媳妇来了趟,我跟她打听了下,听说立丰也不喜欢小石头他娘,成亲没几天就在外面打短工,小石头出生了也不见回家。小石头他奶奶更不喜欢她了,成日里和没出门子的闺女还有大媳妇挤兑小石头他娘,日子挺不好过的。” 沈立言道:“那你的意思是这吴氏怪可怜,同意让小石头跟阿钰一起学了?” 慧娘叹道:“可我觉得教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学好了是她儿子聪明,学的不好,不都是我们的错吗?她受婆婆的气,就指着儿子有出息了能多给她争气呢。” 沈立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这段日子忙着盖房子,就是想教也没时间。等忙完这阵,说不定她就断了这心思了。等日后寻个机会,把她今天送的礼回上就行了。” 第十五章 收徒 一连几天,吴氏到了吃完午饭的时候就来给慧娘帮忙,干活很是卖力,洗刷做饭样样都是能手。 慧娘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吴氏的婆婆不是个好想与的。好几次,丹年都听到小石头的奶奶在院门外和人高声谈话的声音,明里暗里说自己媳妇胳膊肘往外扭,自己家的活偷懒耍滑,倒是外人家跑的勤,喂不熟的狗之类的。 吴氏每次都是尴尬的笑笑,装作没听见。丹年观察到,小石头幼嫩的脸上每每都闪过愤怒,转瞬即逝后,总是恢复平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丹年家的新房子已经盖的差不多了。听沈立言说,剩下的就是粉刷下墙壁了,都是些小活了。 慧娘趁机跟沈立言提了提小石头拜师的事,沈立言沉默了下,“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慧娘想了想,“倒是个安静的孩子。”又言道:“那吴氏的婆婆,真是个泼辣货,见吴氏来这里帮忙,成日里在院门口指桑骂槐的。” 沈立言摸了摸丹年的脑袋,把丹年举起来让丹年站在他腿上走路,说道:“那明天就跟吴氏说一声吧。拜师就不必了,跟着阿钰一起学就是了。” 说完又笑道:“你可是替吴氏打抱不平?” 慧娘略带不好意思的笑了:“不瞒夫君,还真有这个意思。再说了,那小石头的奶奶整日在我们家院门口嚼舌根,我可恼恨的很。” 沈立言继续逗着丹年,不在意的说道:“一把年纪的老太太,又不好跟她讲什么道理,我也不方便和她理论,要是她明面上不针对我们,随着她去吧,人家管教儿媳妇,是家事,我们不好插手。” 慧娘应下了,接过丹年要哄丹年洗澡睡觉,沈钰早就不用她管了,自己一个在院子里的木桶里把自己洗干净了。 早些时候给丹年洗澡都是在屋子里进行的,慧娘怕丹年乱扑腾把水溅到旁人身上,便把沈钰赶到院子里让他自己玩。 现在正是盛夏时节,慧娘趁着饭做好,干活的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先给丹年洗,沈立言还没有回来,沈钰又在房里看书,丹年洗露天浴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天沈立言回来的早,吃过晚饭外面早黑了。 慧娘打好了温水,要在屋里子丹年洗澡。 沈立言两手抱住丹年的小腰,慧娘开始脱丹年的小肚兜小裤子,丹年开始不淡定了。 沈钰已经是个五岁的男孩了,沈立言更是个二十好几的成年男人。丹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在两个男人面前赤身捰体。 还未等慧娘脱掉小衣服,丹年就开始拼命的反抗。慧娘就奇怪了,“平常洗澡都是挺乖的啊,今天是怎么啦?伺候的人多了还人来疯了不成?” 丹年灵机一动,指着沈立言和沈钰道:“爹爹,哥哥,不要。” 慧娘看了看沈钰和沈立言,半天明白过来了,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相公,你闺女害羞呢,你跟阿钰快进里屋吧,不然你闺女就不洗了。” 沈立言哈哈大笑起来,抱过沈钰就进了里屋,沈钰一脸失落,他刚才还摩拳擦掌想亲自给妹妹洗澡。 堂屋里,慧娘一边给丹年洗澡,一边打着丹年,小精怪一个。丹年一边坐在木桶里洗澡,一边担心的望着布帘子隔开的里屋,生怕沈钰那个坏小子突然冲出来。 丹年望着房梁忧伤的叹气,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没人权的幼儿时期啊! 第二天,沈立言并没有出去,剩下的粉刷工作全交给族长举荐的老王师傅了。 等到午后,吴氏领着小石头又来了。看到沈立言也在,吴氏有些畏惧。 但当听到沈立言愿意让小石头跟着沈钰一起学习时,吴氏惊喜异常,连忙拉着小石头要给沈立言磕头拜师。 沈立言抬手阻止了,“孩子跟着阿钰学几个字而已,拜师就算了。这也是我的要求。” 吴氏见沈立言坚持,也没再要求小石头行拜师礼了。 沈立言问了问小石头的情况,以前跟着家里的堂叔学过几个字,算是开了蒙。便嘱咐小石头从明天一早开始,带上笔墨纸砚,跟沈钰一起学习。 丹年听到小石头要来,内心也有些雀跃,站到小石头的旁边,主动拉着小石头的手。 小石头家里没有比他更小的孩子,见丹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主动拉着他的手,虽然依然是那副温温顺顺的样子,却微微翘起了嘴角,把丹年颤颤巍巍的抱了起来。 可吓坏了吴氏,她可是知道慧娘两口子对丹年的宝贝程度,生怕磕着碰到丹年,惹沈立言和慧娘不快。 吴氏赶紧接过丹年放到地上,骂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皮,摔倒小姐了怎么办?” 小石头不舍的看了丹年一眼,没吭声,低着头听着数落。 慧娘也不喜欢吴氏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的样子,打圆场,“丰嫂子骂孩子干什么,磕着碰着孩子长的更结实。再说了,可别在叫丹年小姐了,她就是我们农户的丫头!” 丹年叹了口气,吴氏已经被婆婆压的有如惊弓之鸟,性格敏感怯懦。她抬头看看小石头,伸手拉住了小石头的手,冲他甜甜一笑,小石头皱起来的眉头又下去了。 小石头人长的不错,看性格也是个温顺的,母亲吴氏也是个懂礼数的。小石头奶奶虽然人泼,可一把年纪了,还能泼几年啊? 况且听吴氏说,小石头家里还是有些地产的,不然吴氏也不可能出手那么大方。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家里养了鸡和猪,到了农忙时还要雇人来干农活,日子还算过的滋润。 以丹年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小石头绝对是古代的经济适用男。 丹年暗自盘算着,反正肯定得找个人嫁了,与其被父母安排着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不如自己先选好了,心里有个底。 最好能找个离家近的,有了娘家人撑腰,自己嫁到婆家日子不会难过。 丹年已然把小石头列入了备选郎君的名单。不过,丹年是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看上了人家长的温顺好看的。 想到这里,丹年决定,要好好看着这棵好苗子,绝不能长歪了。现在沈钰已经是个鬼精灵一个了,还时不时想欺负欺负她这个小奶娃,她要找个老实忠厚的来帮她一起对付哥哥。 第十六章 买地乔迁 自从沈立言答应让小石头过来学习后,小石头每天都一天不拉的来他们家,写字读书比沈钰还要认真。 也许是沈钰感到了压力,读书也认真了。以前还经常趁慧娘和沈立言不在时欺负下丹年,现在只要他回头想捏捏丹年的小脸,旁边就有小石头一脸谴责的看着她,挡在丹年身前。 沈立言说什么也不肯收小石头的学费,吴氏便经常让小石头带些家里烙的肉饼或者是她给丹年做的小衣服小鞋子。 慧娘觉得过意不去,也经常回礼,一来二去,两家人倒是亲近了不少。 沈钰常常看着亲热如同一家人的丹年和小石头,郁闷的嘟囔,“到底谁是丹年的哥哥啊?” 等到了八月底,房子修理的差不多了,丹年一家搬了家。丹年头一次进入到新家。 新房子让她很满意,一进院子,便有一个大的影壁,绕过影壁,是一个大院子,一棵茂盛的梧桐树把整个院子遮的满是阴凉。 西屋是鸡舍和存放东西的地方,东屋是灶房,前后两幢三间的青砖大瓦房。 沈立言和慧娘商量着,现在孩子小,跟他们一起住,等孩子大了,让丹年住到前面瓦房的西屋,后面的三间房留给阿钰做书房和卧室。 两排瓦房中间的空地,沈立言给平整成空地,沈立言和慧娘商量准备等阿钰和小石头大点了教他们点防身的武艺。 搬完东西后,慧娘和沈立言忙着收拾东西,吴氏也来帮忙。三个小孩没什么力气,阿钰和小石头依旧在看书练字不敢偷懒。 丹年盘着小腿坐在床上,看着阿钰和小石头练字。小石头平时不爱说话,可自从来了后进步挺大,原来的字跟鸡爬爬一样,现在也写的有模有样,沈立言不叫停他是不会停的。 沈立言搬着一摞书暂时没地放,先放到了床上,书上还摞了几个九连环和布老虎,丹年眼睛一亮,站起身趴在几乎跟她一样高的书堆上,一把把玩具推到一边,费力的翻起书来。 她注意了很久沈钰和小石头练的字,基本上她都认识,只是都是些比较简单的繁体字。 来到这世上这么久,丹年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原来她的那个世界。她到底是穿越到了古代,还是到了异世。 丹年眼睛一亮,看到了一本平宣地理志,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着这个国家的山河边界等,大部分以图画的形式,图画旁边配有文字注解。 沈立言抱着一堆书又过来了,看到丹年盘腿坐在床上,一脸认真的盯着摊开在腿上的书看。 一旁的书和玩具被丹年扒的乱七八糟,沈立言也不生气,摸着丹年的脑袋笑道:“哟,我们的丹年也认字啦?” 一句话,惹的屋里的人都转身看着她。 被几道如炬的目光盯着,丹年突然心理压力倍增,她可不能让这群人知道她生下来就认字,还不把她当怪物看了。 丹年连忙指着书上的画说道:“画,好看!”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也是,一个刚断奶的娃娃也就是看书上的画有兴趣而已。 沈立言摸摸丹年的脑袋,“等你长大了,跟哥哥们一起学写字好不好?” 丹年立刻严肃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了声:“好!爹爹教!” 吴氏连忙向慧娘恭喜,“嫂子家怕是将来要出一个女状元了!” 慧娘和沈立言虽然知道吴氏只是恭维,可还是高兴不已。丹年心中擦了一把汗,总算是混过去了。 下午,族长来敲门了,说是前几天沈立言托他问的闲置的地有着落了,找沈立言去相看下地,看他满意不满意。 关系到将来自己的财产地理位置的重大事件,未来的地主婆丹年当然不放心,也想要去,赶紧窜到沈立言身上,藕节似的手臂抱住沈立言的脖子不放。 沈立言只当是丹年撒娇,也没在意,叫上慧娘,嘱咐沈钰和小石头在家安心读书就随着族长出去了。 族长在田间地头领着路,沈立言抱着丹年和慧娘在后面跟着。族长人一把年纪了,走起田埂来毫不含糊,健步如飞,还时不时停下来等等沈立言他们。 等到村西头的一片开阔地,族长停了下来,抽起了旱烟。等沈立言他们到了之后,丹年看到这片开阔地,已经收了麦子,只剩下残留的麦秆在地里。面积很大,约有七八十亩的样子,北面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林,树林再往北是条河面很窄的小溪,西面是座不高的小山,东面是个土坡,像是荒地,有些地方种了点菜,星星点点的分布着。 丹年打量完周围的地貌就对这个地方很满意,刚收完麦子,说明地是熟地,买回来就可以种庄稼,不需要过多的侍弄。要不是这个地方人烟稀少,在山脚下盖个房子居住,更是别有风味。 族长等丹年他们看完,笑眯眯的问:“大侄子,你看这地咋样?” 饶是沈立言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这地不错。“族长伯伯,这地要卖多少?” 族长磕了磕烟袋,道:“不算林子和坡地,统共有三十六亩,三百两银子,林子和坡地,原主家算白送的。” 丹年不太懂这个价钱算便宜还是贵,转头看沈立言和慧娘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价格已经很实惠了。 沈立言有些迟疑,“族长伯伯,这地可以有契约和官文?” 族长拍着胸脯,“大侄子放心,这地原是我们沈家庄的,后来被一个外乡人买走了,这个外乡人逃荒到沈家庄当了上门女婿,论辈分算你姑父。人是个勤快人,农忙时干活,农闲时去城里做小生意,累了一辈子挣下这些田产。等他两眼一闭,他那儿子没人管了,转身就去赌坊把他爹挣下的家业输的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债。” 慧娘叹道:“这人也算是可怜,累了一辈子,到头来子孙不争气。” 丹年可不关心这个,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轮到他们来捡这个便宜。 族长嘿嘿笑道:“地是好些天前就有人买了的,主家把麦子收了,地契和官府文书都有。听说大侄子你要买地,现在原价卖给大侄子。主家马上就到了。” 等地的主家到了跟前,沈立言一行人都愣住了,来人居然是带走大全子的绸布中年男人,今天换了身宝蓝色的绸布衫子,依旧是副富贵管事的打扮。 见了丹年一家人,绸布男人是逢人三分笑,“在下姓赵名福,沈老爷管小人叫老赵就行了。” 对方礼节做了个十足,沈立言有些意外,“赵管事客气了,立言无官无爵,回家为爷爷丁忧,担不起老爷二字的。” 赵福年纪不小,人却激灵的很,“沈大官人太客气了。上次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我回去就狠狠教训了一顿。我给沈官人和沈奶奶赔礼了!”说罢,居然一张笑脸不变的一躬到底。 丹年一家摸不清赵福究竟在做什么,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礼数十足,自家这边不能落了人后。况且,赵福是知府家的管事,无论如何,不能和他闹的太僵。 沈立言把丹年递给身后的慧娘,连忙扶起了赵福,“赵管事太客气了。立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论辈分赵管事和族长伯伯是一辈的,这不是要折杀立言吗?” 赵福就势起来,指着树林旁边大片的开阔地道:“小人手上刚入手了这块地。实在是地方远,我又不方便回来,想要转卖。小人听说沈大官人要买地,卖给自家亲戚不是更放心吗?就求了族长来当个中人。” 丹年算是听明白了,这人是卖了一个大大的人情给沈立言,不愧是大户人家府上的管事,左右逢源,处事圆滑。上次他外甥的事拉了沈立言的脸,这次就想办法给送了个大人情,两家就此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慧娘对大全子家的人没什么好印象,沈立言也有些犹豫。赵福依旧是笑的谦卑,不紧不慢的等着沈立言的决定。 不?br /gt; 锦绣丹华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部分阅读 不过,这么好的地放弃了不是沈丹年同学的作风。丹年趴在慧娘的肩头晃动起来,指着地北面的小河,奶声奶气的道:“河,鱼汤!” 沈立言笑了,拍拍丹年的小脸,“这小丫头,净想着吃呢!” 丹年看沈立言态度有所松动,这个家做决定的毕竟是沈立言,立刻加把劲,又指着那片灌木丛道:“种果果,种果果!” 族长和赵福被丹年逗乐了,族长翘着花白的山羊胡,“立言,这小闺女对农活可比你懂的多啊!” 一连几天,沈立言忙着修葺房子,慧娘也忙的脚不沾地,都忽略了丹年,丹年一连几天没人搭理,被扔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玩,天天兴趣缺缺。 乍一看丹年这么兴致高昂,沈立言也有些高兴,谢过了族长和赵福,买地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回家后,小石头已经回自己家吃晚饭了,只剩下沈钰一个小孩坐在门槛上等他们回来。 丹年怕沈立言不按她的意思来,歪歪斜斜的走到沈立言的旁边,抓住沈立言的衣襟下摆,仰头望着丹年,一脸期待的强调:“吃鱼,吃果果!” 沈立言和慧娘只当是小孩子玩闹,笑着答应了。丹年得到了答复,便安安稳稳的坐在床上,想以后这地要怎么种了。 第十七章 种地还得能手 经过一番忙碌,丹年一家终于搬进了新房子。 虽然在大丧期间不能修的太好,但好在窗明几净,睡觉的卧室还糊上了葱绿的纱窗。 忙完了搬家,族长带了一帮子人就来招呼沈立言了,说是马上要到了秋播的时节了,他们新买的地要是再不播种,就赶不上时节了。 沈立言从小在京城长大,没有种过地。李老丈从小宝贝慧娘,从不让她下地,两人对种地没什么概念。 丹年也不清楚这个地方秋季要种些什么,眼下收的麦子是她前世有的。丹年老家秋季是要种玉米的,小学的时候还放秋忙假,爸爸妈妈带着她回老家帮还在老家的亲戚收玉米。 可玉米是从美洲传过来的,不是原产中国本地的。这个时节,还不知道玉米有没有传播过来。到底种什么,丹年也不清楚。 丹年决定还是等等看,自己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子,被人发现知道太多可不是件好事。 沈立言和慧娘原想着是这半年找好了佃户,买好了种子,等明年开春了再开种。 不料,族长自从沈立言和赵福握手言和后,对沈家的事情分外上心,不但带来了种子,还带来了三户佃户,说是原来就是租种这块地的。后来赵福买了下来,请了相熟的人来种,他们就无处可去了,四处给人打短工。 现在沈立言重新把地买了来,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他们就求了族长,让族长跟沈立言说说,他们继续租种这块地。 丹年被慧娘抱在怀里悄悄观察了下这三户人家,都是只有中年夫妇两人在场,一脸忠厚老实相,垂着眼看着地面。只有其中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看起来不安分,人在院子里,可眼睛不停的往大屋里张望。 丹年一看到这样的人就不喜欢,农民不像是课本上宣扬的都是忠厚老实的,大全子那样的就是个活生生的反例。 如果这户人家心地黑,手脚不干净,将来有的是麻烦。可她又不能直接跟沈立言说不要这户人家。听族长说,现在农忙时节,短工都很难找,别说是愿意给他们干长工的了。 从这几天的生活上可以看出,慧娘端上饭桌的菜,肉已经很少了,从京城带回来的银子估计剩余不多。 沈立言和慧娘不想动用剩余的银两,要想生活水平不下降,那这一季的庄稼就要抓紧了。眼下,也只有先忙过这一阵了,丹年暗自想道。 望着自己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小身板,丹年只想仰头长叹,虽说小孩子只管着玩,日子是最快活的,可她一个外嫩里焦的伪萝莉,走也走不好,说话也不利索,日子太残酷了! 就这晌,三户佃户都自己介绍了身份,年纪最大的那户夫妇约莫四十岁上下,见了沈立言和慧娘甚至有些畏缩,男人姓王叫王贵。 贼眉鼠眼的那对夫妇,男人叫张春生,剩下的那对夫妇,男人叫张春雷,两家还是亲兄弟。 说起来张春生和张春雷两家人都有自己的田地,可惜太少,不够养活一家人。万不得已,才租种了别人家的地来种。 老王一家则是彻底的没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外打零工,大儿媳妇和老王夫妇就到处找东家租地种。 这次来,他们一家几口想签了死契,相当于是卖身给了丹年一家。沈立言考虑了很久,还是答应了,毕竟自己家的地交给外人他不放心,有了这家人的卖身契,不怕他们跑掉,还能帮他们看着张氏兄弟两家。 种子是族长友情赞助的,很大度的说等粮食收下来后再还。族长家也算是沈家庄条件不错的,一袋子粮食种,估计在他眼里也不算太心疼。 丹年听他们谈话,心里大概对这个世界的农业有了些了解。就想她看到的,深秋种小麦,夏末的时候就要种玉米,还要留一些地出来种一些高粱和红薯。 原来这个时代航运一家发达了,玉米也早就从中美洲引进来了。只是为了保险,还是要种一些好侍弄的高粱和产量高的红薯,要是不幸年份不好,这些东西能保着一家老小吃饱肚子过冬。 丹年努力回想着前世对农业的了解,盘算着主要的地留着种粮食。旁边的坡地上可以种一些蔬菜,多余的还能拿去集市上卖掉。只是不知道在自给自足的农村有多少人会花银子买菜。 越想丹年越觉得底气不足,自己前世的专业是计算机编程,来到古代英雄无用武之地,可惜了自己辛苦那么多年考进的大学了。 灌木林就砍掉,种上树。果树结了果,自己家有了口福,还能拿去换几个钱。其余的树就种上能用来打家具的树种。通过自己家前段时日打家具,丹年发现,这时候哪有什么复合板,打家具都是十足十的原木家具,等打好后在外面刷层漆而已。 丹年年纪小,慧娘留在家里照顾孩子。沈钰和小石头每天都要读书,练字,沈立言上午在田间监督佃户干活,下午就指导两个小孩子读书。 小石头人虽然腼腆,还有些害羞,可学习起来努力的很。一听人提起母亲吴氏,眉宇间就有股愁色。 丹年暗地里觉得这小石头小小年纪,心里一定憋着一口气,他家里男娃多,老一辈的爷爷奶奶因为不喜欢吴氏,并不十分看重这个看起来甚至有些怯弱的孙子。 眼下看小石头读书这么给力,肯定是想给自己的娘亲争口气,丹年琢磨了半天,要是小石头立志要走科举当官,这经济适用男明显不合格了。 唉,丹年摊开四肢倒在床上,自己一个小婴孩,不但要操心家里的生计,连将来嫁人也得从小抓起,真是辛苦啊。 作为地主,丹年一家所要做的就是视察田地,看长工们有没有认真干活,租子按照时下的约定,六四开,地主家拿大头。 天下了及时雨,趁着地湿土软播了种,等这几天农忙过去,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那边爹爹在领着一群人种地,这边丹年就开始想念果树了。 前世的她是嗜水果如命,只可惜水果的价钱一年比一年高,她一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家里又不给多少钱,常常只能看着水果摊眼馋。 现在自己成了地主,无论如何也要犒劳下自己。古代没有什么大棚保鲜技术,自己暂时也没那本事,就算吃不到反季节水果,吃个时鲜水果应该问题不大。 这天,慧娘拉着丹年到地里叫沈立言回家吃饭,丹年虽然小步子迈的短,但走路已经稳稳当当了。 田间小路上绿荫遮天,清风拂面,处处鸟语花香。煞风景的是,在去叫沈立言的路上碰到了大全子的媳妇张氏带着三岁的儿子。 慧娘本不欲理会,不料张氏亲亲热热的围了上来,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起来,仿佛前段日子到丹年家门口撒泼闹事的不是她一般。 慧娘也是个温良女子,也因为买地的事情承了赵福一个好大的人情,也不好给她难堪,只是淡淡的应着。 前世在学校也见过不少这种人,因为一点小事触及了自己的利益,就跟你闹了个不可开交,仿佛你多年的仇人一样。等事情过去了,自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来和你套近乎。 丹年看到这人就没啥好心情,凭什么就不能跟这种人生气,他们凭什么要求别人无条件原谅自己的过错啊。 看大人不顺眼,自然看小孩子就没好气。丹年斜着眼瞅着张氏手里的胖小子,一脸的横肉像是遗传了老子,手里拿着一个红透了的柿子大口吃着。 没出息,就知道吃!丹年恨屋及乌,压根没把胖小子放在眼里。可小胖子手里的柿子让她羡慕不已。她早就听人说了,沈家庄的果树都是有主的,要想吃,要么问人买,要么得自己种。 两家大人说着话,小胖子吃完了柿子,这才瞧见了旁边粉雕玉琢的丹年。 小胖子家里也有一个妹妹,可这个妹妹每天不是哭就是吃,又黑又瘦,一点都不可爱,自然是比不上白嫩嫩的丹年。 就在丹年一脸不屑的撇向其他方向时,小胖子一双沾满柿子残渣的手就不受控制的捏上了丹年粉嫩的脸蛋。 张氏吐沫星子横飞的说的起劲,慧娘一旁心不在焉的向前走,等到听到丹年爆发的嚎哭声后,两个大人才回过神来。 丹年的小脸和小胖子的手上全是红彤彤的柿子渣,丹年在一旁哭的委委屈屈,大人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马上就到了丹年家的地头,沈立言闻声赶了过来,看了看慧娘一边给丹年擦脸一边抱着丹年哄,又看到张氏和小胖子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一双浓眉顿时拧了起来,看向张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善。 张氏眼看儿子欺负了人家小孩子,沈立言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一副门神的架势,要打儿子又舍不得。作势扭着小胖子的耳朵赔笑道:“沈大官人您忙,我回家好好教训这小子!”拉着不知所措的小胖子转身就跑了。 沈立言看女儿受了委屈,抱过丹年柔声问怎么回事。 丹年眨眨眼睛,断断续续开口了:“红果果好看,我看,他捏我脸!” 一旁的慧娘猜出了事情大概,解释给沈立言听了。沈立言摸摸丹年通红的小脸,“丹年想吃红果果?” 丹年含泪点了点头,爹啊,您终于明白了,不枉我这么费力表演了这么久! 一家之主沈立言大手一挥,“等下午让老王去找人买果树苗,把林子清出块地种果树,等丹年长大了就有果子吃了!” 第十八章 小石头挨打 春去夏又来,三年悠然的田园生活让丹年长成了扎着羊角辫的乡下小女娃,天天穿着小花布衫跟着沈钰和小石头在村里上蹿下跳。 丹年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的那些人当官当的不容易就要回家种田了,当地主的日子过的多舒坦啊。 沈钰和小石头正是七八岁的男孩子,在大人面前表现的再怎么乖巧,骨子里也是淘气包。 沈立言原本对两个男孩子的教育抓的很紧,这两年也怕把孩子拘的太紧,改成上午上课,下午就随他们去玩了。只是有一点,绝对不许去小溪边玩。 丹年家的那块地旁的小溪,水面不宽,但水流很急,成年人跳进去能淹到胸口,年年都有不听话的小孩子在小溪里面溺水。 丹年心里痒痒不已,小石头有时候会腼腆的提起以前他会偷偷在小溪捉鱼,捉到后到山腰上生火烤熟了就可以吃。 听的丹年心痒痒无比,偷偷和沈钰,小石头商量去小溪边抓鱼来烤。沈钰和小石头经不住丹年的一口一个甜甜的“哥哥”,被冲昏头脑的两个人趁大人午睡的时候,就跑了出来。 午后的村庄没有多少人声,大部分人都在午休,只有树上的蝉在嘶声力竭的叫喊。 去小溪边的路上,丹年一行人远远就看到了老冤家。当年捏丹年脸的小胖子已经长大了,相比起同龄的孩子,显得是虎背熊腰。 小胖子手里牵着一个有些黑瘦的女孩子,看起来跟丹年差不多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钰和小石头看。 丹年看他这副遗传自老爸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没忘当年大全子两人是怎么到他们家来撒泼的。更何况,丹年暗自握紧小拳头,这家伙还捏过我的脸! 小胖子一看到丹年,就急冲冲的拉着妹妹冲到丹年这里,腆着脸笑道:“丹年,你们要去哪里玩啊?” 小石头性子内向,看了两人一眼不做理会,退到一边,顺手从地头扯了根柳枝给丹年编起了花环戴到丹年头上。 沈钰牵着丹年的手看向别处,一张英俊的小脸绷的紧紧的,不理会对面的两人。小孩子记性好着呢,他可没忘因为小胖子的爹娘,他差点挨打。 丹年有些头疼了,让她一个大好青年去处理幼儿园大班孩子们的纠纷,太困难了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钰小石头和小胖子的关系势如水火,因为小胖子大名叫沈畅,沈钰坏小子还给小胖子起了个外号“肥肠”,让丹年憋笑了很久。 小胖子期待的看了丹年很久,平时里丹年很少出门,就算出来,也是有大人带着,小胖子找不到和丹年单独说话的机会。 眼下他巴巴的跑过去了,半天没人理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圆滚滚的手臂往腰上一插,堵在了路中间,粗声粗气的问道:“你们要去哪里?”还示威的晃了晃身上的一圈肉。言外之意,不招就大刑伺候! 沈钰眼珠一转,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们要去大花婶子家的地里打兔子,不管你的事!” 小胖子的眼睛霎时瞪直了,“兔子?大花婶家地里有兔子?” 沈钰不耐烦了,“大花婶地里种的麦子是她哥哥从京城捎来的麦种,兔子喜欢吃!”一副懒得跟你多说的样子。 丹年内心深处对这个哥哥已经是无力的叹息了,大花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户,连小胖子的娘张氏都不是对手。小胖子要胆敢到大花婶家的麦地里乱窜,可以想象后果了。 眼前的小胖子已经相信了,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大花婶那么凶,你们怎么敢去她家的地里耧兔子?” 一直不吭声的小石头接话了,“这会大人都在睡觉。”言简意赅,小胖子立刻明白了。 丹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着急的拉了拉沈钰的手,“哥哥,我们不去打兔子,肯定没兔子!”一边不留痕迹的瞥了小胖子一眼,希望小胖子能领会她的意思。 沈钰以为丹年也相信了他们是要去耧兔子,连忙哄道:“好,我们不去。”一行人就越过小胖子,忽略旁边的小黑妹,向小溪进发。 等丹年有些担心的回头看时,就只看到小胖子拉着小黑妹急匆匆往大花婶家田地方向狂奔的背影。 丹年暗自咬牙,那小胖子肯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自己是怕他们去找兔子才这么说的,枉费自己一片好心,等着大花婶化身为女暴龙吧! 午后的阳光打在小溪上,白晃晃的泛着光,丹年乖乖的坐在一旁的田埂上等着享受劳动果实,干活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石头和沈钰站在小溪浅处,卷起裤脚和衣袖,用泥巴把小溪围起来一部分,等到泥坑里的水漏完,只剩下鱼在里面。 丹年一边看一边感到神奇,只可惜的是俩小孩人小,垒起来的泥巴坑太浅,经过的鱼不多,偶尔有条大鱼进了泥巴坑,也能跳出坑逃掉。等到太阳偏西,也就收获了四五条成|人巴掌大的小鲫鱼。 沈钰拿树叶子包了鱼,三人就跑到田地西面的山上小树林子里,捡了些树枝,生起了火,小石头熟练的把鱼串到树枝上烤,不多时,香味就飘了出来,引的树林上空不时飞过鸟雀。 虽然没盐没油,但丹年还是吃的很开心,纯绿色无污染的河鱼,吃起来别有风味。三个孩子玩起来就忘了时间,等丹年注意到太阳,树林里已经有些擦黑了。 然而还未等丹年吃完一串烤鱼,就听到了慧娘的一声叫喊:“找到了!” 丹年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悬空,已经被慧娘抱在怀里了,沈立言和吴氏也闻声赶了过来。 吴氏双眼发红,揪着小石头的领子扬起手就往小石头的屁股上狠狠的拍去,啪啪的响声传的老远,一边打一边哭:“你还敢去溪里,都淹死过多少人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啊!” 丹年焦急的看着小石头,板着脸,一声不吭的挨着打,也不辩解。这傻小子一向心思重,挨打后不定会想些什么。 慧娘赶紧拉开吴氏,“嫂子,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小石头依旧倔强的站在当地,扭头看着别处。 沈立言阴沉着脸,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站在两个男孩面前,问道:“你们俩是谁提议要去小溪边抓鱼的?” 还未等丹年主动承认错误,沈钰低着头,乖乖答道:“爹,是我。” 话一出,丹年惊讶的望着沈钰,刚要撇撇嘴说些什么,沈钰歪着头冲丹年眨了眨眼。 丹年心下暖暖的一片,有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的爹娘,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哥哥,穿越这几年对于古代的不满,这会上消除的一干二净。 沈立言抱着丹年,慧娘和吴氏揪着各自儿子的耳朵回家了。临到分别的时候,慧娘劝了吴氏半天,小石头是被自己家儿子撺掇才学坏的,千万别再打孩子了,吴氏含泪点头应了。 等到了家,丹年心惊胆战的等着沈立言发火,一边脑子急转想怎么才能免除沈钰的责罚。不料沈立言只是叹了口气,摸了摸沈钰的脑袋,把两个孩子抱到自己腿上,“阿钰,是丹年要去小溪边玩的吧?” 丹年闻言看向沈立言,只见他宽厚的面容上一片了然,丹年眉毛抽抽了两下,果然瞒不过去。一旁的沈钰也有些赧然。 沈立言叹了口气,“你们还小,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阿钰是哥哥,更要分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丹年撇撇嘴,大人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沈钰和小石头有她看着,哪里会出事。沈立言他们太夸张,才导致今天闹了这场闹剧出来。 “你们喜欢小石头吗?”沈立言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丹年觉得沈立言话里有话,却摸不清楚什么意思。见沈钰点了点头,也跟着“嗯”了一声。 “今天因为你们俩,小石头挨了打。小石头家里的情况他没跟你们说过吧。” “小石头是你们吴婶婶活下去的支柱,要是因为你们俩贪玩,让小石头出了什么意外,吴婶婶还活的下去吗?你们忍心看到别人因为你而丧命吗?” 丹年不服气,急了,“我会看着他们……” 沈立言喝道:“你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看的住他们什么?” 丹年愣住了,在潜意识里,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是小孩子过,总认为是自己在照看沈钰和小石头。要是真出了危险,她能做什么? 沈立言大概觉得自己刚才语气重了,放缓了声音,“小石头的爹跟小石头的娘成亲没多久就去外地干活去了,在我们到这里之前就走了。这么多年了,连封回来的信都没有,小石头连他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小石头家里人都不喜欢小石头还有他娘,他们娘俩日子过的很艰难。” 丹年没想到,平日里总是温柔冲她笑不爱说话的小石头还有这层往事,心里面暗自唏嘘不已,打定主意再也不会去在大人看来有危险的地方了。 第十九章 古代女暴龙 沈立言最初找到丹年他们的时候,脸阴的能拧下水,把丹年的小心肝吓的噗通跳了半天。沈钰也一早摆出了视死如归的架势,料想着这场好打是躲不过去了。 不料沈立言只是训斥了几句,言明沈钰和小石头以后学业要抓紧了,不论上午下午都要呆在家里念书。丹年也长大了,也到了能读书认字的年纪了,要和他们一起念书了。 沈钰对着丹年哭丧个脸,七八岁的男孩子被剥夺了在外疯跑的权利,跟要判他死刑没啥两样了。 丹年可没心思去理会哥哥,她一早就想读书了。穿越到这里三四年了,她无论如何旁敲侧击也没机会知道现在是哪朝哪代。 沈钰和小石头看的书都是些启蒙读物,她也偷偷翻看过,但都是讲些之乎者也的,对她认识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帮助。 搬家的时候看过的那本山河图册,只是一个地区的某一部分地图,上面的古地名她也不认识,压根看不出来个子丑寅卯。 第二天一早,丹年迷迷糊糊中就被一个高亢的尖利女声给惊醒了。 等她醒过来,就看到沈钰一脸兴奋的趴在她的小床前,“妹妹,不好了。肥肠真的跑去大花婶家地里找兔子了,现在大花婶正在肥肠家门口骂人呢!” 丹年听的满脸黑线,肥肠家跟她家在一个村的两头,大花婶骂人的声音传到她家依然中气十足,清晰可辨,实在不愧为古代版“女暴龙”。 沈钰这小子还有闲心在这里偷着乐,等小胖子把他给供出来,两个女暴龙肯定转头向他们家喷火。 “那怎么办?沈文……”丹年看哥哥眉毛挑了起来,连忙改口,“那个肥肠肯定把你骗他的事给供出来的。”小胖子有个与他形象严重不符的斯文名字“沈文”。 沈钰也干瞪眼,女暴龙的威力可不是光听听就算了的。想了半天,拉丹年起床要溜出去看看。 两人趁着沈立言在后院练武,慧娘在灶房做早饭的时候,溜出了大门,直奔“肥肠”家去了。 清晨太阳闪着金光,村路两旁的白杨林被晨风吹的哗啦啦响,各处房舍都冒起了青色的炊烟。 丹年迈着小短腿,被沈钰扯着一路狂奔,没空欣赏这些。要是肥肠咬定是沈钰骗他的,大花婶和张氏两只女暴龙加起来到他们家来闹,沈立言肯定要好好教训下沈钰。 来到肥肠家门口,早已经围了一堆看热闹的村人,沈钰拉着丹年,从人群里窜了进去,大花婶挺着肥硕的胸脯,指着门唾沫横飞的叫骂:“你家的小兔崽子,都成精了,再不管教,还上天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占着人家的地不还,养不出来什么好东西!”大花婶抹了把脸,继续加油。 张氏拿了把大扫帚虎虎生威的立在门口,一张黑瘦的脸上眼睛瞪的滚圆。“你个不要脸的泼妇!大清早的来俺家门口放屁!”张氏虽然人长的瘦小但气势上毫不输于大花婶。 丹年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张氏有心护着儿子,根本没让儿子出来。不过看张氏那架势,肯定完事后要找小胖子问清楚怎么回事的。 丹年猜测大全子的舅舅赵福敲打过他们,这几年来两家一直相安无事,况且因为土地的事情,小胖子家一直理亏在先,估计也不会因为小孩子之间玩闹再来找麻烦。 只要两个女暴龙不把火集体往自己家里喷,张氏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丹年就谢天谢地了。 再看大花婶受了骂,捋了捋袖子,插着腰,“你家儿子踩了俺家麦地,你还有理了!赔俺家的麦子!” 张氏这边毫不退让,“你说我儿子踩了你家麦子,谁看见了?庄上小孩这么多,你咋不说是别人家的,你就瞅着俺家好欺负!” “你家那个儿子成日里祸害人,除了他别家教不出这样的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氏怒了,手指着大花婶,“你再说一遍,谁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敢说你家没干过亏心事?上次俺家菜地里的茄子平白少了十几个,好几个人都说看见一上午都在我家菜地头上转悠,你敢说不是你偷的?”大花婶经不住刺激,抖出了陈年往事。 张氏梗着脖子,“你家菜地少了菜,怎么就无赖是我干的?去年你弟成亲,借俺家十斤白面二十个鸡蛋,俺给你的可是上好的白面,你还回来的面只有八斤,还是杂面!” 大花婶面红耳赤,“你放屁!你给的鸡蛋,十个有五个是放到臭了的!” 张氏被说中了亏心处,有些理亏,文的不行就开始来武的,拿手中的大扫帚开始赶人,骂道:“老娘给你的鸡蛋都是好的,嘴巴里不干不净满嘴喷粪的,敢上我张桂欢家来闹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有本事叫你男人来!” 大花婶悟出了张氏对自己男人肖想已久,肥硕的身板立刻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张桂欢,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肖想俺家男人?都是外村嫁过来的,当老娘怕你!老娘跟你拼了!” 张氏再怎么泼,也不能容忍别人污了自己清誉,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了。霎时,一肥一瘦两道身影就纠结到了一块。 丹年看的津津有味,张氏嘴皮子上厉害,打起架来绝对不是大花婶的对手,大花婶那身膘有两个张氏那么重。不过张氏胜在身体灵活,一双利爪指哪抓哪。 两个女人披头散发,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抓着你的脸,脚还不停的在对方身上打着招呼,脸上身上全是泥土,双眼喷火的看着对方。 就在不可开交之际,人群中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壮实的汉子,拉起了在地上的大花婶,大花婶被那个壮实汉子从背后抱住了,一边奋力踢着仇敌一边骂:“你个贱妇,敢打俺男人的主意!” 张氏看到大花婶的帮手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了哭唱:“大花子你个没了良心的,你们两口子看俺家男人去看姥娘了就欺负上门来了!等俺男人回来了......” 大花婶还想上前骂两句,被她丈夫冷着脸喝了几句,拉着大花婶匆匆走掉了。 丹年见热闹看的差不多了,琢磨着沈立言和慧娘也该收拾好了,找不到他们又该着急了。轻轻拉了拉沈钰,两个小孩穿过人群,悄悄的沿原路跑回家了。 原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等吃完早饭,小石头来念书的时候,丹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小石头的头发上明显有泥印子,左腮帮和额头红肿了一大片,身上的衣服上也有些磨烂的样子。 等沈立言吩咐他们照着字帖练字的时候,丹年走过来问道:“石头哥哥,你身上是怎么了?” 旁边练字的沈钰也停了下来,吴氏最爱干净,每次都是把小石头收拾的整整齐齐才让他出门。就算是吴氏昨晚上生气打了小石头几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在了脸上。 小石头摸了摸脸,“没事。” 丹年想了想,肯定的问道:“是肥肠打的?” 小石头也只是腼腆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看到沈钰和丹年都在看着他,“赶快练字吧,一会沈伯伯来了要检查的。” 沈钰和丹年有些气闷,他们家在村子里算是富户了,有地有佃户,小胖子不敢对付沈钰,就拿小石头撒气。 这次又是自己人干了坏事,要小石头来承担后果。丹年想来想去,还真不能把那小胖子怎么样,小胖子一身肉,打沈钰和小石头两只瘦猴子绰绰有余。 小胖子的小黑妹看起来比她大一两岁,对付丹年肯定没问题。扳着指头算算,二对三,人家都能轻松取胜。 收完麦子播了秋种,慧娘和沈立言才有空歇了口气。慧娘见不得小女儿成天闲着围绕着沈钰和小石头打转。拉了丹年出来,坐在院子的树荫底下,给丹年准备了小簸箕和针线,撕了几件旧衣物,让丹年开始练手学针线了。 丹年学的很认真,这个时代没有现代的缝纫机那些东西,做衣服只能先到集市上扯布,买回来后再由家里头的女人做衣服。不管是衣服也好荷包也好,都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电视里那些动不动就去绸缎店挑料子,叫裁缝上门量体裁衣的,都是有钱人家。很多农户,连布都是自家纺的,拿到染坊去染色回来做衣服。 要是自己学会了这个,至少以后缝个衣服荷包都行,没什么坏处。 像丹年这样的家庭算好的了,每年有两身新衣服穿。有的人家,像给丹年家打长工的老王一家,一家几口人一年到头都是同样的打满补丁的破布衫子,实在不能穿了,还要剪成一条条的布片拿来纳鞋底子。 慧娘的手艺也是真的好,经常来串门的朱氏领着没出门的大姑子英子看着慧娘绣的花鸟,赞不绝口。经不住英子的软磨硬泡,慧娘还答应在英子出门子的时候送她一套鸳鸯枕套。 慧娘给丹年讲解了针的分类,从绣花针和套被子的大针一应俱全,每种针的用途也不一样,想绣出漂亮的花草,就得用小的绣花针。 慧娘示范了下针法,挑了根粗细中间的针,让她先学着缝补衣服,给她布置的任务也很简单,不能在衣服外面看到缝补的针脚和线头。 任务看起来简单,丹年真正做起来才觉得困难。她还不到四岁,手没力气,经常捏不住针,等学会了如何藏针,手指又经常被针扎到。缝补出来的衣服皱皱巴巴,想要练到慧娘那个水平,任重而道远。 第二十章 小黑梅 几年前沈立言应小丹年的请求,找佃户老王种了几棵桃树和杏树。眼下时节,种下的果树已经开始结果子了。这天上午习完字,沈立言就带着沈钰和小石头摘一筐桃子和杏子回来。 这时代的桃子都是毛桃,外皮一层毛茸茸的细毛,要洗半天才能把细毛洗掉,要是不小心把细毛弄到皮肤上,还会痒个半天。丹年无比怀念前世的油桃,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改良品种。 丹年先挑出来大的熟透了的给自己家留一些,剩下的拿帕子包几个让小石头塞进布书包里面偷偷带给吴氏尝个鲜。 小石头家里孩子多,丹年见过那些小孩子,一个个跟饿狼似的,要是拿出来,多少也不够分的。 慧娘又另外挑上一些卖相好看的,装在框里让沈钰和丹年给族长一家送去。他们一家在这里,连个正经亲戚都没有,巴结好族长总是没错的。那些被虫蛀了的,就扔到后院喂鸡了。 两个粉嫩的孩子抱着一筐果子站到族长面前,颇有些金童玉女送宝进门的感觉,老年人也不新鲜水果,就是有点迷信想图个好彩头,族长乐的胡子一颤一颤。 沈钰和丹年搞不清楚送个水果怎么就让老族长高兴成这样,顶着空框莫名其妙的回家了。 剩下的有些虫眼的果子,慧娘就随意摆在家里,谁来串门子了就给谁抓上几个。 丹年原想着果树结果了,还能卖上几个钱,家里的生活虽然不发愁,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沈立言每天都要到地里和佃户们一起干活,慧娘也要操持家务。 丹年总想减轻点他们的负担,她想要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生活,实际情况离她的要求距离还远着呢,还得想办法赚钱。 沈家庄和附近几个庄逢单日便有集市,以前因为丹年太小,出去采买的事情都是沈立言一手包办的。 等到丹年大了点,后来附近几个庄子上又出了几起两三岁的孩子被拐的事。慧娘觉得丹年太小,怕带出去被人贩子拐跑了,一直看在眼皮子底下,没让她出过沈家庄。 丹年试探着和慧娘提起过,“娘,我们把果子拿到集上去卖吧。”慧娘一边纳鞋底一边逗着她,“谁去卖啊?我们的小丹年去卖吗?”压根没把丹年的提议当回事。 丹年有些泄气,不过慧娘说的也有道理,农村的房前屋后,很多人家都种的有果树,种的时鲜果子也都是自己吃,没见过有拿来卖的。看来还要想点其他办法赚钱。 下午的时候丹年就乖乖的坐在慧娘身边,继续练习缝补衣服。现在丹年已经进步很多了,针脚细密,手也稳多了。 慧娘把自己一件以前的旧缎子褂子剪成了几片,留给丹年练手。 丹年凭借着前世的记忆,用慧娘的眉笔在细缎布上画了些卡通的花朵,拿彩色的丝线试着绣起了花。慧娘看着好玩,也由着丹年瞎玩。 还没等丹年坐下来绣一会,就来了不速之客。原来是张氏带着她女儿来串门子了。 丹年讨厌这对母女讨厌的要命,张氏一来就眼珠子滴溜溜转,说话语气酸不拉几,东家西家的舌根都被她嚼了个遍。 有几次听朱氏说,张氏跟前庄的几个媳妇嚼舌根,说沈立言和慧娘不知道收了吴氏多少好处,才教小石头的。 张氏的女儿沈梅更不招丹年喜欢,每次来眼珠子像是粘在沈钰身上似的,扯都扯不下来。沈钰继承了沈立言的长相,人长的好看,小男孩性格又活泼,比起那些浑身泥巴的野小子,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在丹年眼里,自家哥哥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可总是最好的。看到沈梅看沈钰那热切的眼神,就觉得不高兴,暗地里给小胖子的妹妹也起了个外号:“小黑梅”。 这会看到张氏带着小黑梅进了院子,丹年干脆转身到一边,装作没看到她们。 慧娘无法,站起来跟张氏打了个招呼,给张氏和小黑梅拿了两个小板凳。 张氏一看丹年在一边拿着针线鼓捣,亲热的打招呼道:“丹年也学女工啦?”凑过去一看到丹年手里的那块布,虽然是旧布料,光泽不在,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块细缎布,张氏张大嘴巴叹道:“丹年,你刚学绣花就用缎子绣啊?” 丹年连头都没抬一下,张氏落了个冷场,讪讪笑道:“到底是京城来的,从小就是个巧手的。” 小黑梅则一脸馋相的看着庭院小桌上的桃子,慧娘抓了几个塞到小黑梅怀里。小黑梅吸了吸流出来的口水,拿袖子擦了擦桃子,上嘴就啃。 丹年心中暗自骂道:“跟你哥一个德行,没出息!” 张氏恭维完了不说话,慧娘也没话和她说的,继续纳着鞋底。张氏站在一旁踌躇了半晌,“立言嫂子,我听人说你手艺可好了,绣出来的花啊鸟啊的,跟活的一样。” 慧娘淡淡笑道:“听谁瞎传的?我那手活,上不了台面。” “哪能啊?我看嫂子这手艺,就是镇上的裁缝都比不上。”张氏干笑着陪着好话。 丹年有些糊涂了,张氏每次来都是唾沫横飞的八卦乡亲邻居的那点八卦,今天来东拉西扯的到底想干什么。 张氏见慧娘只是淡笑低头纳着鞋底,不做回答,又不甘心的端着板凳朝慧娘那里挪了挪,道:“嫂子,我问句不该问的。” 丹年看不惯这厚脸皮的老女人马蚤扰她娘亲,哼了声接口,“既然知道不该问还问什么?” 张氏闻言,刚想要站起来叉腰骂人,又猛然想到了什么,讪笑道:“你看丹年这小闺女,从小就是个伶牙俐齿的。” 又转身跟慧娘道:“妹子,我听说小石头他娘给你们家送了不少好东西啊,有这回事吗?” 慧娘听的心头火起,放下鞋子,厉声道:“大全嫂子是从哪个嚼舌头的那里听来的?” 张氏一看慧娘发火了,连忙赔笑:“立言嫂子别急,我也是听说的。前两天小石头他奶奶打了小石头他娘,说是小石头他爹离家前挣的几百个大钱,都被小石头他娘给花干净了。我寻思着,小石头他娘平日里也不买布不买零嘴的,那肯定,哦不,那人这么说,也有道理。” 慧娘关心的不是这事,“你说小石头他娘挨打了?” 张氏 锦绣丹华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部分阅读 看吸引了慧娘的注意力,得意道:“可不是,嘴角都被打出血来了。她婆子可不是个好货,叫上了两个儿媳妇和俩闺女,按着打!” 丹年震惊了,她根本无法想象柔弱的吴氏被按着打该有多惨。古代女子嫁到夫家后,丈夫不在家,公婆就是她的天。就算是丈夫在,公婆也未必见得会对媳妇有多好。 小石头这几天脸上也没了笑容,这几天背书老是出错,她还以为是小孩子到了学习的倦怠期,原来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慧娘心里也乱糟糟的,要是小石头的公婆以为吴氏是把钱全给了他们家才打的吴氏,他们是不是要去小石头家里解释解释,免得吴氏再挨打。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还是决定等沈立言回家再说。 慧娘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张氏,厌恶之情一闪而过,“大全嫂子,小石头来这读书认字,那是小石头他娘信任我们家立言。再说了,来了两个小孩子也互相做个伴,学起来也有劲。怎么可能问人家要钱?!要是我知道是哪个没脸没皮的在背后嚼舌根坏我们两家的名声,可别怪我不念乡亲们的情分!” 张氏噎住了,顺了口气,装模作样的顺着慧娘的话,“我就跟人家说嘛,立言嫂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要乡亲的钱呢!肯定是搞错了。” 然后,张氏又神秘兮兮的说:“听说她婆子打她,是因为她老拿钱帮衬娘家,她娘家就一个兄弟,腿有病,干不了重活。” “一会钱给了我们,一会钱给了她兄弟,你还知道什么?”慧娘讥讽道。 张氏被说中了心事,面皮一会红一会白。等过了会又装模作样夸慧娘鞋底子纳的好。 见慧娘不搭理她,有些急了,张氏一把扯过小黑梅,赔笑道:“妹子,我这个闺女跟丹年差不多大,你手艺这么好,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顺便也教教我们家梅子吧!” 还未等慧娘说些什么,张氏一巴掌把小黑梅打的跪到了慧娘面前的地上,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师傅磕头!” 小黑梅还在啃桃子,冷不防被娘亲一巴掌拍跪到了地上,桃子掉到了地上,沾满了灰土。眼泪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又被张氏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了回去,也顾不上掉到地上的桃子,赶紧磕头。 慧娘拉着小黑梅要她起来,小黑梅看了一眼张氏,小声道:“婶婶教我针线我就起来。” 慧娘看着张氏,张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不吭声。 丹年看这对母女的表演,真的是让人着实生气,慧娘是个和善人,肯定会答应。 果然,慧娘无法,她实在看不得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跪在地上求人,“婶婶教你,你先起来吧。” 小黑梅一听慧娘答应了,连忙站起身来站到张氏身后,张氏一双小眼睛闪着得逞的光,嘴上却说道:“孩子多费你操心了!” 第二十一章 登门拜访 沈立言总认为老是关起门读书,会把孩子读傻了,时不时下午的时候带着沈钰骑着马到处走走。 等沈立言带着沈钰从外面回来,慧娘就匆匆把沈立言拉到了一边,丹年猜也能猜的到,肯定是在说吴氏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沈钰不明所以,等到吃完饭,沈钰就拉着丹年躲到一边问怎么回事,丹年觉得这种事情不好跟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说,便装作不知道。 碰到这种事情,丹年也很茫然。前世的时候,爷爷奶奶因为嫌弃她是女孩,没少给妈妈脸色看。妈妈受了公公婆婆的气,爸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吴氏这种连丈夫都不在家的,还能怎么样。 沈立言和慧娘还没商量出要怎么做,她和沈钰都是小孩子,还是等大人决定吧。 第二天小石头来念书,脸色如常,看到丹年,依旧是带着腼腆和羞涩叫了声“丹年妹妹好!” 慧娘和沈立言对视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倔强了,家里出了事也不跟这边说一声。 等到中午吃完饭,沈立言就去地头了,张春雷和他婆娘,最近干活磨磨蹭蹭,不看着就想偷懒。 慧娘收拾完东西,嘱咐沈钰在家好好看书,不要跑出去玩,带着丹年去村东头的小货栈买了几斤白糖几包糕点,回家包了二十个鸡蛋,回头就往小石头家里去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大姑娘,丹年认得这个人,是小石头还未出门子的二姑翠兰,人长的白净,就是吊梢眉和三角眼看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翠兰开门一看是慧娘,愣了一下,扭头朝院子里喊道:“娘,立言家的来咱家了!” 闻言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矮小的老太太,扎着裤脚,面色不善的上下扫了慧娘一眼,突然看到了慧娘手里掂的东西,眯了下眼睛,连忙笑道:“原来是立言家的,快进屋里来。” 小石头家的院子里堆满了麦子,不大的小院显得更加拥挤。吴氏和小石头听到了动静,从院子里西边的耳房里掀帘子要出来,小石头被小老太太刀子一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吴氏眼睛红红的看了看慧娘,慧娘朝她使了个安心的眼神,吴氏怯生生的放下帘子回屋了。 小老太太看到这一幕,笑道:“我们家的媳妇没规矩,怎么教也教不好,你是京城里来的大户人家,别笑话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就行。” “老夫人说笑了,我们来了就是乡亲,一样的干活吃饭,哪里分什么大户小户的。您是长辈,这么多年了,都没上门来看您,是我们不对。”慧娘笑道。 小老太太接过慧娘手里的点心包裹,掂了掂分量,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们城里人就是外道,来我这里还带什么东西啊!”嘴上是这么说,手可一点没慢,接过东西就招呼翠兰过来收了起来。 丹年没去过别人家,等进了小石头家的堂屋才感觉到差距,屋子里居然还是泥地面,她还以为都跟她家一样是青石板铺的地面。家具也很简单,只有一张磨掉漆的桌子和几把矮脚椅子。 门口一堆小孩子从大到小不等,见来了人,都探头探脑的往客厅里面看,小石头奶奶虎着脸把他们像赶小鸡一般,把这群孩子轰走了。 等小孩子们看到翠兰拿着糕点往堂屋旁边的套间去了,一个个纷纷咽着口水跟在翠兰后面,翠兰扭头看着几个小孩,瞪着眼睛大声呵斥着,小孩子们见讨要无望,怏怏不快的跑出去玩了。 翠兰放好了东西,过来给慧娘倒了碗热水,转身贴到小石头奶奶耳朵边说了几句,小石头奶奶脸上的笑就凝固了,对他们的态度也冷硬了许多。 丹年皱着眉头,看来小石头的小姑可真是个不安分的。 小石头奶奶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在那坐着,慧娘一时有些无话,总不能一来就跟人家说:“你误会你家媳妇了,钱没给我们,至于到了哪里,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以那小老太太的凶悍样,不但不信,还会揪着领子让你还钱。 丹年灵机一动,扬起脸跟小石头奶奶甜甜一笑:“奶奶,小石头念书可聪明了,我爹经常夸他,比我哥读的好!” 不管小石头奶奶再怎么不待见吴氏,小石头也是她正经孙子,听到这话,小石头奶奶那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乡下孩子,也就认识几个字就行了,谁还指望他中状元不成?能安安稳稳长大就是万幸了。” 慧娘趁机说起了小石头,“小石头这孩子又懂事又听话,大娘你可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多孙子孙女,将来肯定享福。” 小石头奶奶往西边耳房的方向哼了一声,慢悠悠道:“享福我是不敢想了,孩子都是债,你没看那群小兔崽子那样!光带孩子,就够我受的了。还有那个不理事的,我不被气死就是好的了。” 丹年听着就对这老太婆没啥好印象,人家吴氏怎么招你惹你了,活没少干,还要挨你的打,在外人面前还话里话外的刺挠人家,都像你这样当婆婆,媳妇还要不要活了。 慧娘小心看着小石头奶奶的脸色,“我看小石头她娘是个明理人,小石头他爹不在家,我们小辈人有不懂的地方做的不对的地方,得劳烦您多帮衬些。” 小石头奶奶蓦地提高了声音,眼斜着西屋的方向,“帮衬?我一个老太婆能帮衬的了谁?嫁进来这几年,不缺她吃不短她穿,还吃里扒外!” 丹年内心重重叹了口气,看来张氏说的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吴氏可能拿婆家的东西帮衬兄弟了,惹得小石头奶奶大怒。 在丹年看来,吴氏丈夫的钱就是吴氏的钱,拿自己的钱去帮衬了娘家兄弟,那是天经地义的,可这是古代,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慧娘劝道:“大娘你想多了,年纪大了别气到自己了,好好问清楚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儿走之前挣的几百个大钱,现在一个都拿不出来,谁知道拿去干啥去了,不定给哪个野汉子……” “大娘!”慧娘忍不住了,低声喝止了小石头奶奶,女子的名声多重要,哪能随便乱说。 小石头奶奶正在气头上,自知失言,也不吭声。丹年心里暗笑,这老太太什么人啊,巴不得自己儿子脑门泛绿光么。 “立言他媳妇,你给评评理,有这么当媳妇的吗?照这样下去,我们家还不得给她败光啊!我当婆婆的教训下媳妇,应不应该啊?”老太太一脸蛮横,活似吴氏败了她家多少钱似的。 丹年记起来,一包糕点是十个钱,这已经是小货栈里面比较好的糕点了,几年前他们家买地的时候,一亩地算起来也不过是十两银子不到,这样算起来几百个钱根本不算是什么。 丹年仰起头,一脸不解的问道:“娘,几百个钱是很多钱吗?” 老太婆一拍大腿,“哎呦,还真是大小姐不知道我们老百姓日子难过呢,小石头他爹给人打了几年短工,才挣下的几百个钱。” 丹年疑惑不已,“我们给嬷嬷买的糕点都是十个钱一包的,那几百个钱也就是几十包糕点,小石头的爹爹怎么干了几年活才赚了几包糕点啊?” 此言一出,老太婆面上挂不住了,瞪眼瞪了半天,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慧娘只好出言训斥了丹年,“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跟嬷嬷说话呢!” 又赔笑道:“大娘,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的,你别放在心上。” 小石头奶奶咳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去喝水,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放在心上。 慧娘又和小石头奶奶聊了几句,小石头奶奶就是不往自己儿媳妇身上扯,东拉西扯的和慧娘说了会话,无非是说些今年天气和地里收成什么的。 听的丹年直打瞌睡,还不如听张氏八卦呢。 慧娘见丹年张着小嘴眼神迷离,连忙借口孩子困了,带孩子回家睡觉,抱着丹年就回家了。 慧娘抱着丹年出门后,转背翠兰就关上了门。门临合上的一瞬间,冲西屋吴氏住的地方啐了口吐沫,丹年清楚的听到她骂了一句:“真是会装!” 会装?谁会装?明显不是在说丹年和慧娘,那只有在说吴氏了。看来吴氏在这家里的日子还真是相当不好过。 “娘,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打吴婶婶啊?”丹年搂紧了慧娘的脖子。 半晌,慧娘叹道:“不会了,小石头奶奶没打你吴婶婶,张婶婶骗你呢。” 丹年其实心里清楚,小石头奶奶是不会因为慧娘送了点礼物过去就改变对待吴氏的态度。她去问慧娘,只是想寻求心里上的安慰。 来到古代后,女子地位的低下让她很不适应,感到很惶恐。 这个时代没有法律来保护女人的权利,也许只能等小石头长成男子汉,来保护吴氏了。 第二十二章 吴氏来访 第二天等小石头再来时,丹年观察了下,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说话语调轻快了很多,脸上笑容也多了,想是昨天他家里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丹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等到了下午,丹年家的门敲响了,小黑梅来了,站在门口怯生生的问了声好,说是她娘叫她来跟慧娘婶婶学针线的。 丹年上下打量了番,奇怪道:“你来学针线,针线呢?” 小黑梅不吭声,小黑脸涨的通红,一双手不停的来回搓着。丹年看明白了,张氏真是打的好算盘,不但慧娘要白教小黑梅针线,连东西都还得给她准备好了。 慧娘叹了口气,拉过小黑梅,和蔼的问了问有没有用过针线,得知小黑梅在家补过爹爹哥哥的衣服后,翻出来几块描了简单花样子的细棉布给小黑梅,示范了几下针法,让小黑梅先练习下。 丹年侧过身去自顾自的绣着花,不理会小黑梅。等到慧娘中途去喂鸡的当口,丹年背后传来了小黑梅细如蚊纳的声音,“丹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丹年啼笑皆非的转过头,小黑梅一脸紧张怯懦的看着她,丹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孩子气了,张氏再怎么讨厌,可小黑梅只是个四岁的小女孩,自己一个大人了没道理要跟她过不去。 “没有。”丹年声音放柔了许多。 “噢,那就好。你总是板着脸,不理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小黑梅轻轻舒了口气。她总觉得丹年家里比她家好看漂亮许多,每次来她都有点怯生。 丹年笑了笑,继续埋头奋斗自己描上去的卡通小猫。小女孩的心思总是简单的。相比起小黑梅,自己算是幸福的了。 一旁的小黑梅看着丹年粉嫩的侧脸,眼睛上的睫毛又黑又翘,像两把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的,身上穿的绸布粉青色小褂下摆处绣着红色的桃花,一对宝蓝色的蝴蝶发饰,扎在头上的小宝髻上,仿佛随时会飞起来一般,禁不住羡慕道:“丹年,你可真好看!” 丹年“哈?”的一声转过头去看着小黑梅,慧娘喜欢打扮她,每次有机会去镇上的大集市,都要给丹年带回来点发饰头绳什么的。每每把丹年抱出来,乡亲们都会叠口夸赞丹年可爱漂亮,慧娘也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如果丹年是个真正的三四岁的小姑娘,估计早飘飘然了,可丹年明白,这些大人们夸奖她,更多只是场面话而已。 丹年狐疑的盯着小黑梅,小黑梅冷不防被丹年盯了个正着,黑黑的小脸上涨的通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是说真的,我挺喜欢你的,那个,我哥哥也很喜欢你的。” “哦,谢谢。”丹年下意识答道,也并未放在心上,张氏可真是会教孩子,这么小就会巴结人了。 慧娘在后院喂好了鸡,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丹年,不许欺负小梅!” “没有,丹年没有欺负我,婶婶,是我在夸丹年漂亮呢!”小梅慌忙解释道。 丹年看着小黑梅眼眶含泪的样子,牙齿酸的直想抽冷气,这姑娘真是个天生表演的材料,要不是知道内情的人,绝对以为是自己欺负了小黑梅。 不管小黑梅是不是故意的,丹年也没心情去理会她了。 等到了吃完晚饭收拾完了,天已经黑了下来。有人在外面敲门,沈立言高声问了句:“谁啊?” 门外传来了吴氏的声音,“是我,小石头他娘。” 慧娘连忙开门请进,吴氏却是一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慧娘把吴氏请到了里屋,两个女人坐在床边说起了话。 沈钰和丹年也跟了进去,慧娘嫌沈钰是个男孩子不方便听,把沈钰轰了出去。慧娘扫了丹年一眼,丹年赶紧乖乖的依偎在慧娘身边,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慧娘也没再让丹年出去了。 沈钰怏怏不快的看了丹年一眼就跑出去了,那眼神丹年懂,凭什么丹年能在这里我就不能啊? 不过丹年就着昏黄的油灯看到了窗台下晃动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捂嘴笑了,这个哥哥,真是鬼精灵。 这厢,吴氏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圈就红了。慧娘连忙起身倒了碗水给她。 吴氏喝了口水,情绪稳定了,抓住慧娘的手,“嫂子,你前几天去我家,我还没谢你呢。” 慧娘拍拍吴氏的手,“妹子说啥呢,我去看看小石头他奶奶,你谢啥。” 吴氏感激的看着慧娘,“嫂子,你是替我说好话去了,我不是那没心肠的人,这恩情,我记下了。” 慧娘有些怜悯的看着她,“你要不嫌我是外人,就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外面传来传去的乱传一气,对你名声也不好。” 吴氏擦了擦眼角,“嫂子,我跟你说句实话,小石头他爹临走时是留给我几百个大钱。小石头他奶奶记起来了这么回事,就问我,我说花完了,其实是藏了起来。” “你,你藏起来干啥?”慧娘不解,小石头奶奶也不至于连儿子留给媳妇的钱都占吧。 “嫂子你不知道,翠兰定下了人家,下个月就要出门子了,嫌家里给办的嫁妆少,闹了好几回了,又是说不嫁了又是要绞了头发当姑子的,闹来闹去就是嫌嫁妆比她姐姐的少。那老太婆是想把那点钱要出来贴给她闺女!”吴氏说到了气头上,对小石头奶奶的称呼也变成了老太婆。 慧娘哑口无言,她那婆婆明显是要占了她那点私房,丹年也觉得吴氏倒霉,摊上这么个极品婆婆和小姑子。 “嫂子,我家啥情况你也看到了。上次听你说等阿钰再大点就送到州府里去读书,我也想送小石头去。可我那婆婆哪里是肯出钱供小石头读书的?我给他们家当牛做马干活,一个子没给过我,我要是不把这点钱藏好了,将来小石头怎么念书?”吴氏恨恨道。 丹年看着怯弱的吴氏,原本的印象豁然改观,都说为女则弱,为母则强。吴氏为了小石头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慧娘叹了口气,这是吴氏的家事,“这点钱供小石头念州学,够呛。那你男人呢?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趟,不要爹娘也不要儿子了?” 提起小石头他爹,吴氏眼神迷茫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成亲第三天他就走了,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人长的白净,是个俊的。我嫁过来后听人说当初婆婆看中我,是我哥要的礼钱少。小石头他爹原来中意的有姑娘,可那姑娘是镇上的闺女,婆婆嫌彩礼贵,还嫌人家从小娇惯不能干活,就硬是聘下了我。” “婶婶没有去找过叔叔吗?”丹年问道。 “找?去哪里找啊!既然他心里没我,我去找也是自讨没脸。我就守着小石头过,把石头养大了,我就能闭眼了。”吴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注意到是丹年在问话。 慧娘扭过丹年,悄声敲了丹年一个爆栗,用眼神警告她不准乱说话,否则就送她去跟沈钰凑做堆。丹年发誓,她绝对听到了窗外沈钰的闷笑声。 慧娘劝慰道:“有机会的话多打听打听孩子他爹的事,小石头都这么大了,总得有个爹吧,你也还年轻,不想着再多要个孩子?再说了,都这么多年夫妻了,还说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老财叔和他儿子见天在外边帮人跑货,等他们回来,你就托他们打听打听。” 吴氏点点头,抹了把脸,一脸羞愧,“本来是来谢谢嫂子的,这下净给嫂子添堵心的事了。” 慧娘去房里的水盆处拧了个湿帕子给吴氏,让吴氏擦擦脸,慢慢开导她。 “别说这些外道话了,小石头跟着阿钰他爹认字,那就是缘分。我跟孩子他爹瞧着小石头就喜欢,将来要是能跟阿钰一起去州里的学堂,那更是好事,两个孩子也有个照应。束脩的事情你也别太操心,我跟孩子他爹能看着小石头上不起学?嫂子家就当多养了个孩子。”慧娘见吴氏还想说些什么,抬手制止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股傲气,不愿意要别人帮你,将来有真有困难,那就算小石头借我们的,等他考了功名,让他加倍还给我们,不能因为你的傲气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吴氏点头应了,看时间不早,便要回去。慧娘寻思着回去晚了小石头奶奶不定又乱想什么,也没有挽留。 慧娘送吴氏到门口就折了回来,晚上月光正亮,小路清晰可见,这世道民风淳朴,没听说过出过治安问题,也不用送人。 慧娘回来后就开始收拾床铺,丹年趴在一旁担心问道:“娘,小石头他奶奶万一硬是抢吴婶婶的钱呢?” 慧娘捏了捏丹年的小鼻子,“小孩子瞎操心,那小石头奶奶也是个要脸面的人,打了媳妇街坊四邻都背后传她坏话,她还敢干啥啊?” 慧娘给丹年换上了大红肚兜,拿着把大蒲扇在丹年帐子里扇了一会,赶走了蚊子。今天天气热,快入秋了蚊子还是很多。慧娘拍了拍丹年的屁股,催丹年睡下,接着唤沈钰睡觉。 丹年想着小石头家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间里慧娘听到响动,“丹年,怎么还不睡?” 丹年慌忙道:“马上就睡,天热。”慧娘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丹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能让吴氏发家致富的方法,她不会种地,也没异能,要在自然经济的农业社会赚钱,还得想出点别的办法来。 第二十三章 丹年学字 收了麦后天气就阴沉起来,抢种上了苞谷后,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 沈立言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开始算账,原先定的跟三户佃户四六分成,可三户佃户交上来的粮食数着实差的太大,让他头疼不已。 丹年看沈立言打了会算盘就开始叹气,连忙跑过去,爬上沈立言的膝盖,“爹爹,你叹气什么啊?” 沈立言把丹年抱起来放他腿上坐好,捏捏丹年的小脸,看着粉嫩的女儿,烦恼也一扫而光,“爹爹有丹年,怎么还会叹气啊?” 丹年不依,肯定是粮食上出了问题,事关经济大事,她一定得弄清楚,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地主婆。 沈立言拗不过丹年,便跟丹年讲了起来,“我们的地均分给了三家,老王和张春雷两家交的粮食是差不多,可张春生一家交的比这个数少太多了。”一想到那夫妻俩四处找理由,又是地不肥又是收成差,每年都这样,沈立言就头疼。 丹年想起了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夫妻两个,皱了皱眉头,“爹爹,打下来粮食,怎么分啊?” “按每家打下来多少,四六分。如果打下来一百斤,就是我们六十斤,他们拿四十斤。”沈立言怕丹年不明白,耐心解释道。 丹年撅着嘴,不满道:“爹爹,这样不公平,要是有人把粮食收好了藏起来一部分,拿剩下的给我们六成,我们也没办法。” 沈立言不想丹年会想到这个层面上,饶有兴致的问道:“丹年有什么好办法啊?” 丹年想起了前世实行种田责任制的事情,转了个眼珠,“爹爹,不如这样,规定一个数,粮食收下了,每家交上来这么多,剩下的都是他们的。”又补充道:“这样就不怕他们私藏起来粮食了。” 沈立言一愣,抚掌笑道:“这主意好,他们也能多劳多得。要是年头收成不好,再减免些这个数就行了。” 丹年不由得感叹起沈立言的智慧来了,连“多劳多得”都想的到,还要在灾年减租,地主做到这份上也不容易啊。 沈立言摸了摸丹年的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丹年,想不想跟哥哥一起学念书啊?” 丹年第一反应是立刻摇头,她偷偷翻过沈钰的书本,全是些启蒙的读物,类似于四书五经。好不容易过了高考,现在还让她一个大学生天天念饶舌的古文,还是算了吧。 沈立言觉得不愿学习是小孩子的正常反应,耐心哄道:“丹年,你看哥哥写的字多好看啊,你不想学吗?” 丹年转念一想,把字练好也不错,修身养性。古人尤其重视一个人字写的怎么样,常常说字如其人,写的一手好字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 前世的她小时候妈妈也送她到少年宫学过书法,抱着要把小丹年培养成古典才女的美好想法。 只可惜没学多久,妈妈就去世了,爸爸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管照自己。再后来,阿姨来了她家,她就被送到寄宿学校去了,再也没机会学写毛笔字了。 现在有了机会有了时间,不求成为大师,至少要圆自己和妈妈的一个梦。丹年想到这里,用力点下头,表示愿意听从组织安排。 沈立言和慧娘商量了下让丹年上午跟着沈钰小石头念书练字,下午学针线。慧娘对于丹年念书的事情没什么意见,既然孩子要学,女孩子家多长点见识总是没错的。 等到丹年真正开始念书的时候,她很悲催的发现,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美好。 首先,沈立言开始手把手的教丹年认字,什么“人口手,上中下”,丹年要跟在后面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念“人口手,上中下”。 沈钰在一旁窃笑不已,丹年心里嘀咕,当初你也不是从“人口手,上中下”开始学的吗,看人家小石头,多淡定,只是丹年没看到小石头转背偷笑的样子。 来回念了半晌,丹年烦了,不念了。沈立言见丹年不配合,不高兴了,“你都记住了?” 丹年觉得装的太白痴受苦的是她,用手指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汁,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出了这几个字,又一一指着念了遍,沈立言这才目瞪口呆的相信了。 之后的认字就进展顺利很多,当然丹年牢记着低调的原则,沈立言领她念了两三遍后才点头表示记住了。 一上午认了十个字,沈立言便铺开纸,选了只毛笔,开始手把手的教丹年写字。 这个年代的握笔姿势和丹年曾经学到过的有些不同,握笔的部位稍稍靠上一点,对于腕力的要求更高。 待丹年学会了姿势,沈立言照着碑帖临了个“永”字,解释道:“永字的八个笔画,代表书法中笔画的大体,分别是侧、勒、努、趯、策、掠、啄、磔八划,练熟了这八划后,可延伸多样笔画,并各得其精神气度。” 丹年听到解释和前世少年宫老师解释的差不多后,稍稍安下心来,即便这里不是自己原来那个世界,大面上的文化都是相通的,自己所学也不算是毫无用处。 沈立言布置了作业,让丹年把上午所学的十个字连同那个永字,每个字写十遍,写熟了后就照着帖临字。 丹年当初在少年宫学字的时候,妈妈事先做足了功课,把唐宋魏晋各大书法家的字体都给研究了一遍,最后翻到元代书法大家赵孟頫的帖子,小丹年眼睛一亮,就被赵孟頫秀逸的楷书给吸引住了,从此就开始学习赵孟頫的楷书。 丹年等沈立言出去后,把一本字帖翻了个遍,也没发现这种漂亮的楷书字体。她不死心的问沈钰:“哥哥,我看看你的字帖。” “爹给你的字帖上面的字都是简单的,我的你看不懂。”沈钰见丹年坚持,无奈下把他和小石头临字的字帖给了丹年。 丹年连忙趴在桌子上翻了起来,也没有她喜欢的那种楷书字体。字帖上基本是隶书的浑厚字体和近乎于行书的飘逸字体。 丹年有些失望,她本来就只学过几天书法,没有现成的字帖给她临,怕是写不出赵大师秀逸的韵味。 沈钰和小石头见丹年苦着张小脸趴在桌子上,面前摊了一堆字帖,纷纷来问丹年怎么了。 丹年有气无力的鼓着包子脸,“这上面的字体没有我喜欢的。” 小石头笑了,“丹年,立言叔叔说过,字在人心,你练成什么样的字体,什么样的字体就是你的。” 丹年听到这话,感觉到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番,她喜欢的是赵体的秀逸严整的风格,如果她心中没有这种秀逸严整的风格,就算赵体字帖摆在她眼前,她也写不出来这种韵味。 丹年想明白了,就冲两个男孩子笑了笑,沈钰定定的看了丹年一眼,摸了摸丹年的脑袋,“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哥哥。” 丹年看了看又装小大人的沈钰,这次却没再笑话他,很认真的点了下头,轻声“嗯”了句。 一时间,三个孩子各自提笔临字,窗外秋雨淅淅,室内却一片安静祥和,沈立言进来后就看到这幅情景。 晚上待两个孩子睡着了,沈立言还悄声跟慧娘夸赞,“丹年这孩子,真是聪明,不但鬼点子多,认字也快的很。” 慧娘斜了他一眼,打趣道:“看你乐成什么样了?阿钰当年开蒙学字的时候,也没见你乐成这样。” 沈立言埋头想了下,疑惑的嘟囔,“没这么高兴吗?当年我也是很高兴的,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都一样亲的。” 慧娘看到自家相公那傻样,扑哧笑了,随即依偎到沈立言怀中,感叹道:“丹年来咱们家头两年,我天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有天会有群官兵冲进家里把丹年带走,把我们都关到大牢里。我们没什么,我就怕阿钰受到牵连,他还小……” 沈立言闻言轻轻抱住了慧娘,轻声问道:“慧娘,你可是后悔埋怨过我救了丹年?” 慧娘猛然回头,压低声音不满道:“相公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何时后悔过救下丹年,且不说救人一名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养了丹年这么多年,她早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现在日子过的安稳了,京城里也没听过出什么大的动静。况且太子妃生下的是女娃,宫里头的人也不会有多在意。”沈立言宽慰道。 见慧娘神色间仍有虑色,沈立言赶紧转移了话题,“等过几年,阿钰长大了,就送他到京城里读书求个功名。丹年嘛,咱们给丹年招个上门女婿,陪我们老两口就行了。” 慧娘又好气又好笑,“还上门女婿?你想的真多,保不准丹年长大了相中了哪家的小伙子,就跟你闹着嫁人家家里头去了,还陪你个老头子?!” 沈立言一想到丹年长大了要嫁人离家,有点急,“我看小石头就不错,长相周正,性子也温润,两家离的又近。你也看出来了,小石头对丹年挺好的。” 慧娘无奈的看着进入“爱女如命”模式的相公,出声打断了沈立言的自言自语,“相公,人家小石头的爹也只有小石头一个儿子,怎么给大老爷你当上门女婿?睡觉吧,想要上门女婿,明天再找吧。” 第二十四章 做果脯 桃子李子都不是能放的水果,丹年一般都是新摘下来就立刻消灭掉。等到夏末秋初,最后一筐桃子收下来,丹年已经吃腻了,看着一筐熟透的粉红桃子,怎么也吃不下去。 沈钰望着桃子,可惜道:“要是能放到冬天吃就好了,可惜了。” 丹年被沈钰点醒了,一拍手,怎么就是没想到呢?古代没有保鲜技术和大棚,人们在冬天是吃不到水果的。 丹年急匆匆的去找了沈立言,他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应该对这个时代的东西了如指掌。 “爹爹!”丹年扑到了后院劈柴的沈立言腿上,“爹爹,冬天想吃果果了,怎么办?” 沈立言乐了,“还没吃够桃子啊?我看今天摘下来的你都不想吃了。” 丹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问冬天,冬天想吃怎么办?” “冬天嘛,大城镇里的人花些钱应该能买到放在地窖里保存的苹果,梨。”沈立言想了想。 丹年有些失望,“那桃子呢?想吃桃子,葡萄那些的,怎么办?” “那就吃不到喽,冬天哪来的桃子葡萄。” “那有没有一种东西,把桃子弄成桃子干的,能放到冬天的?”丹年想了想,尽量解释的圆满一些。 “桃子干?”沈立言停下了劈柴,想了半天,“没有,桃子晒干之后还能吃吗?”沈立言疑惑的问道。 丹年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看来这世界上还没有出现果脯,自己要是能把果脯做出来,只要做法不外泄,肯定能发笔小财。 甜甜蜜蜜的小零食对女人小孩的吸引力,无论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丹年回忆起前世老师领他们去果脯厂参观过,制作果脯的工艺流程并不复杂,甚至家庭小作坊都能顺利完成。 她仔细回忆了下工人师傅的说法。先将水果洗净后切条,放到锅里拿白砂糖拌匀腌制半天时间,再煮沸一个小时,冷却半天。把果粒捞出来,沥尽糖液,烘干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包装出售了。 这几个步骤都不难,难的是最后烘干,要烘干到什么程度,完全烘干的话肯定会成为沈立言口中的桃子干,水分多的话保不准会发霉。 丹年想了很久,决定开始动手,有现成的两个男孩子当劳动力。撒娇耍赖磨了一会,沈钰和小石头就双双举手投降了。丹年是总指挥,伙计就是沈钰和小石头。 小石头负责洗桃子,沈钰负责切成丁,丹年在一旁看着,不能切的太大也不能切的太小。 古代很少有白砂糖,丹年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半罐子红糖,将就凑合用吧。沈钰找来了家里一个熬米粥的小铁锅,洗刷干净了就把切好的桃子装了进去,撒上红糖,拿筷子拌均匀。等到下午就能熬汁煮沸了。 沈立言和慧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看小石头被丹年指挥的团团转,也不制止,当是小孩子玩心起来了,也只是提醒三个小孩当心,不要切到手。 等到下午,三个小孩子在灶房要生火熬汁,慧娘不同意了,小孩子玩火终究是危险,丹年软磨硬泡了很久,一脸坚定的说做出来的果果一定好吃。 慧娘拗不过丹年,便自己烧起了灶,让丹年沈钰小石头在一旁看着,烧的也不是柴,而是刚收下来的麦秸杆。 等到糖汁开始咕嘟咕嘟沸腾,丹年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让慧娘不再往灶里加麦秸秆,火也渐渐熄灭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丹年兴高采烈的去沥糖汁,却发现冷却的太过,糖汁和果粒凝固成了一团,看来得等糖汁未凝固前把果粒给捞出来。 丹年懊悔不已,只得将防蚊蝇的纱罩罩在小锅上,怕有蚊蝇飞进去。等明天再烧热了捞出来。 第二天丹年再次拉过慧娘,慧娘看着鼓着包子脸的丹年,暗笑着又烧化了糖,这次丹年没等糖溶化,等凉了一会,就让沈钰拿捞面的笊篱把果粒捞了起来,控干了糖汁。 饱含着糖汁的果粒就交给了慧娘,慧娘把锅烧热,果粒铺在锅里面,用小火加热,水分慢慢蒸发掉,丹年怕把桃粒烘成桃干,过一会就拿筷子夹起一块尝尝。 等到丹年觉得差不多了,慧娘停下往灶里加麦秸秆。等锅冷却下来,丹年小心的把果粒夹到碗里,估计因为用的是红糖的缘故,果脯颜色很深。 昨天切了十来个桃子,眼下的成品只有小半瓷碗,丹年琢磨着要卖得卖多少钱。 一旁的沈钰早就等不及了,从丹年手中接过碗就和小石头捏起来放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大呼好吃,又脆又有嚼头。 丹年看沈钰狼吞虎咽的,赶紧抢过碗,跑到后院献宝似的端给沈立言尝了尝,眼巴巴的等待着他的评价。 待沈立言尝过,也称赞不错,夸丹年人小鬼精灵,想出来的吃法有新意。 丹年趁机问道:“爹爹以前在京城,有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弄果果啊?” 沈立言以为小孩子炫耀心重,回想了下,“没有,爹没见过。丹年比京城的人还要厉害呢!” “那,爹爹,我们把这个拿出去卖好不好?还能用苹果,梨子来做。”丹年试探着问起了沈立言。 ?br /gt; 锦绣丹华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7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7部分阅读 沈立言想了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家里人本来就少,慧娘要照看两个孩子,沈钰和丹年都小,自己还要看着地里的活。昨天他看了一天,做这个也要人手。 “爹爹和娘都没空啊,难道丹年要自己做自己卖?”沈立言打趣道。 丹年一想也是,做这个要单独抽个人出来。灵机一动,“不是还有吴婶婶的吗?” 丹年看四下无人,放低了声音,趴到沈立言怀里,小声道:“上次听吴婶婶说要给小石头攒念学堂的钱。让吴婶婶来我们家里做,我们分给她点钱好不好?” 沈立言不防丹年考虑如此周全,心下一片感动,摸着丹年的脑袋,感慨道:“真是个好姑娘,懂事心地又好,还知道偷偷帮助人。” 丹年侧过头去,抽了抽嘴角,爹爹,我能告诉您我是看上了小石头,准备培养他当德才兼备的经济适用男,才想给吴氏条财路的么? 沈立言和慧娘商量了下,慧娘立即答应了,她正愁找不到个方法帮吴氏一把。待中午小石头回家的时候,慧娘叮嘱他给吴氏传话,吃完中饭来一趟。 吴氏来了之后,慧娘跟她讲了一遍做法,吴氏也很聪明,尝过之后,立刻就提出了改良方案。 慧娘跟吴氏商量,现在正是农闲时候,下午吴氏来做果脯,慧娘有空就帮下忙,做好了,就拿到镇上去卖,卖的钱五五分成。 吴氏坚决不肯,连说果子柴火和糖都是慧娘家的,她就出个力,值不当拿一半的钱。 慧娘说不过她,推说等卖了钱再说。 这两天吴氏都在丹年家忙活,跟小石头奶奶说到丹年家串门,小石头奶奶知道她和慧娘关系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酸溜溜的刺了她几句,吴氏只当没听见,事关儿子将来能不能有钱读书的问题,她顾不上跟小石头奶奶计较。 等第三天,吴氏和慧娘带着丹年一大早就坐着老财叔家的毛驴车去了镇上,吴氏跟小石头奶奶说去镇上的集市上逛逛,小石头奶奶骂了几句不干活的,吃闲饭的,倒也没多阻拦。 本来两人没打算带丹年去,也猜不到能不能卖出去,做出来的果脯放到了瓷坛子里装好,两人商量着要是卖不出去就拿回家给孩子们当零嘴吃。 丹年从来到沈家庄就没出去过,自然不想错过参观古代集市的机会,软磨硬泡,抱着慧娘不松手,嚷嚷着“丹年也要去赶集!” 慧娘寻思着丹年这么大了都没去过集市,两个大人还能看不住一个孩子?抱着丹年就上了驴车。 驴车颠颠簸簸的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集市,驴子身上一股难闻的味,她怕下次再有出去玩的机会慧娘不带她,强忍着也不吭声。 吴氏看着丹年趴在慧娘怀里一副乖巧的模样,羡慕不已,“嫂子真是个有福气的,钰哥是个聪明孩子,长大肯定有出息,丹年又是个乖巧懂事的。” 慧娘听的心里高兴,“你们都说阿钰聪明,我看那,丹年比她哥哥聪明。” 见吴氏一脸不相信,慧娘凑近吴氏说道:“我和孩子他爸给孩子们买的九连环,套锁,九宫格什么的,丹年这孩子比阿钰会玩,三下两下就玩熟了,阿钰可没这么快。” 丹年趴在慧娘肩膀上装睡,憋笑到内伤,她前后加起来活了二十多年,要是玩这种益智游戏玩不过七岁的沈钰,那可不坏事了。 吴氏羡慕不已,“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嫂子你是个有福的,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丹年有闹人的时候,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孝顺的。 慧娘想起了沈立言说过要招小石头当上门女婿的话,扑哧就笑了,吴氏有些莫名其妙,慧娘赶紧说道:“孩子都是爹娘欠的债,丹年长大后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行了,从小就精怪,我可不指望她来孝顺我。” 丹年乍一听慧娘的话,立刻不乐意了。她是真心把慧娘当成至亲的,不由得撅嘴哼了一声。 慧娘和吴氏看着丹年鼓着包子脸,一脸委屈,慧娘连忙哄道:“我是怕你吴婶婶将来也指望你,才说不指望你的,娘还是指望你的。” 说来说去,慧娘也要被指望来指望去给弄晕了。丹年听的脑门黑线,自己是过迷糊了,也变成小孩子了,想法都变幼稚了。 第二十五章 第一桶金 丹年是第一次来到古代的大集市,微微有些吃惊,整个集市绵延了两三个街道,一眼望不到头。人声嘈杂,卖各种东西的人都有,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代的小商品贸易已经发展的颇具规模了。 慧娘和吴氏都没有做过生意,两个平时不出门的女人也有些羞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将装果脯的三个坛子摆了出来,慧娘叮嘱丹年就站在她身边不许乱跑。没做过生意的两个人也不懂吆喝,就那么干坐着等人来问。 丹年看的心急,一时间也想不到好办法。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面前的人来来往往,这个摊子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正当慧娘和吴氏垂头丧气之时,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停在了摊子面前。 丹年抬眼望了面前的这个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都说面由心生,一点都不错。眼前这人面皮白净,眼圈却显得青紫,笑容猥琐,身上穿了一身不伦不类的粉红色外衫,帽子上还簪了朵石榴花,整一个浪荡公子的打扮。 “两位小娘子,你们这是卖的什么啊?”来人抄着手,色迷迷的盯着慧娘和吴氏。 慧娘和吴氏看来人不像好人,警惕的看着他,并不做回答。慧娘还把丹年护到了怀里。 “哎呀,二位小娘子不如跟王三郎回家去吧,保管你们吃香喝辣,岂不比在这里摆摊卖坛子强啊?”那王三郎见周围并无人上前帮忙,认定慧娘和吴氏是两个女子出门,越发放肆起来。 丹年看着王三郎那浪荡的样子,愤怒之余有些自责,古代哪像现代一样太平,在家里的时候应该软磨硬泡把沈立言也拉过来的。 要是让王三郎拉扯上了慧娘和吴氏,古代女子的声誉大如天,万一被认识的人看到,两人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娘,我去把爹和二叔叫过来吧,糖葫芦快卖完了,我得让爹给我留一串!”丹年急中生智,指着不远处两个扛着糖葫芦串卖的壮汉说道。 慧娘也醒悟过来,拍了拍丹年的脑袋,“傻孩子,卖了糖葫芦才能给你买肉包子吃啊,糖葫芦和肉包子你选哪个?” 丹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鼓着包子脸坐在一旁生闷气不吭声。 慧娘底气也足了,“这位官人,可是要买我们的坛子?” 王三郎看了看人群中卖糖葫芦的壮汉,悻悻的哼了声,“什么破坛子,不过是陈年旧货,当爷稀罕!”甩袖走人了。 慧娘和吴氏同时松了口气,尤其是吴氏,吓的脸都白了。 送走了瘟神,倒是来了几个问货的人。一听是个新鲜吃食,都想要尝一尝,尝过之后都说不错。可一听价钱两个大钱一包,都摇头走人了。 两个大钱一包是丹年仔细算过之后的价格,水果的主要成分就是水,烘干后的果脯失重非常大,这个时代还没有熟练掌握红糖脱色素的工艺,白糖的价格贵的惊人,一包果脯约为一斤,这样算起来,就算卖了两个大钱也不过是赚了半个大钱而已,还不算人工费。 又走了几个试吃过后不买的人后,丹年忍不住跳了起来。她一开始就盘算错了,这个时代绝非她所在的那个物品极其丰盛,能够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时代,前世里果脯只是普通的小零食,在这里在走低端消费路线肯定是行不通了。 “娘,集市上的人都是普通人,没钱买的。”丹年提醒慧娘。 “丹年别担心,卖不出去就给你们当零嘴好了。也不值什么。”慧娘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安慰丹年道。 “娘,要不我们去找糕点铺子去卖吧,听老财爷爷说城里有钱人家都在糕点铺子买糕点自己吃,肯定喜欢吃我们的果脯的。”丹年再接再厉。 慧娘沉思了半晌,丹年想法确实很有道理,在集市半天了也没卖出去一包,被当做试吃品的那一包都快被吃光了,吴氏在一旁心疼了半天。 收拾起了摊子,慧娘和吴氏抱着坛子,丹年紧紧的跟在慧娘身边,打听了城里有名的糕点铺子,七拐八拐也算是找到了地方。 门楣上黑底红字写着“六芳斋”,店面也算是干净,各种糕点摆放在柜台上,想要哪种伙计们就拿夹子给你夹哪种,上称称过后拿油纸包好。 丹年不禁对店老板感到佩服,不但伙计们衣衫整洁,称东西的过程中更是连手都不曾接触过糕点,也不大声说话,怕唾沫飞出来沾上了糕点,这店老板不是个俗人。 店里的伙计看到慧娘三人在那里站了半天,过来打了个招呼,客客气气的问道:“大嫂要些什么,可要小的给介绍一二?” 丹年看伙计素质不错,对店老板印象更好了一些,“你们老板呢?我们是来送货的。”丹年抢先说道。 伙计看了看抱着坛子的慧娘和吴氏,虽有疑惑却也没说什么,点头应了,转身进了里间。 不多时,一个穿着青布衫子的中年男子出来了,四十岁上下,看起来有些消瘦。拱手向慧娘和吴氏行了个礼,“二位嫂子,在下姓冯,是这里的老板,听伙计们说你们是来送货的,这……” 慧娘连忙说明了来意,店老板倒是对慧娘所说的能存放半年时间的果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尝过之后对味道也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和慧娘约定先留下二十包,预付一半的钱,等三天后慧娘再来,如果卖的好,就付清余款,剩下的他全要了。 慧娘看时间也不早了,再等会老财叔的驴车拉完了货回家,让人家等也不好,便收了店老板二十个大钱,带着吴氏和丹年走了。 一路上,吴氏都很高兴,笑了一路,还偷偷抹了眼泪,见慧娘不解,解释道:“嫂子,我今天可真高兴。我头一次赚到钱,高兴!” 丹年有些怜悯吴氏,张氏经常来串门,说的最多的就是吴氏,在娘家的时候哥哥不成器,嫂子把她当狗一样使唤,到了婆家也不受待见,她也只能默默忍耐,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小石头了。 回到家里,沈立言听说果脯预售了二十个钱,也挺高兴,说白糖统共不过花了十个钱的。丹年白了他一眼,桃子虽说是自己家的,不要钱吗?人工费不要钱吗?烧火的麦秸秆也要算成本的。果然是书读的久了,不是做生意的料。 慧娘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六芳斋的老板问这个零嘴叫个什么名字,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叫啥好呢?” 丹年差点嘴快就要脱口而出:“叫果脯!”还好及时刹住了。这个时代没有这个东西,说不定连“脯”字都没有,安全起见,还是装不知道吧。 沈立言想了半天,“不如叫甘果如何?” 丹年抚额,爹,您取名还是那么没创意。 晚上临睡时,丹年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们把果脯交给了六芳斋的店老板,没要个收据没要个凭条什么的,万一店老板不承认怎么办?不是白亏了二十包果脯进去吗? 也不知道古人有没有维权意识,剩下的钱还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丹年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终究抵不住困意,还是睡着了。 等到了和六芳斋冯老板约定的日子,丹年一早就爬起来,缠着慧娘带她一起去。因为丹年是女孩子,对于学业上的要求自然没有对沈钰要求高。丹年撒娇耍赖了会,慧娘也就由着她了。 慧娘和吴氏这两天又做了两坛果脯,因为技术熟练了,出来的成品速度快了味道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这次沈立言得了空,吩咐沈钰和小石头好好在家念书,驾着家里的马车带着慧娘丹年和吴氏去了城镇。临走时,丹年得意的冲沈钰直做鬼脸,沈钰气哼哼的不理她。 一路上吴氏都在担心果脯会不会受到人欢迎,冯老板还会不会继续跟他们合作。到了六芳斋,却发现冯老板已经在店里等着了。 原来果脯当天下午就卖了一半,到第二天上午就卖了个精光,这两天还不停的有人来问还有没有。据说深得少爷小姐太太们的喜爱,连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喜欢,嚼起来有点脆软还不粘牙,有钱人家也不在乎几个大钱。 冯老板见他们来了,连同上次的钱和这次带来的果脯的钱一次性付清了,拐弯抹角的想打听果脯的做法。 这可是商业机密,让你知道了我们还卖什么?沈立言一句轻描淡写的“小时候长辈们做过,传下来的。”打发掉了冯老板。 冯老板倒不愧是做生意的,没问到答案也不见一点不高兴,和和气气的跟沈立言约定,以后果脯做出来,只送他这一家,他按两个大钱一斤的价钱收,绝不拖欠。 沈立言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慧娘和吴氏在城镇人生地不熟,老是让两个女人出门他也不放心,他也没空经常往城镇里跑,有人肯全面代理是解了他们的大难题。 由于这次出来是驾了自家的马车,沈立言把马车停在了集市一头,让两个女人带着丹年到处逛逛,等到晌午再回去。 这次慧娘带丹年逛的地方全是卖花粉头绳布料的地方,一路走下来,几乎要看花眼。慧娘吴氏看见好看的头花和小衣服,就往丹年头上身上比划,恨不得把丹年打扮成公主。 丹年闹着嚷嚷肚子饿了,要回家吃饭,慧娘和吴氏依依不舍的抱着丹年回去了,怕丹年饿着了,还给丹年买了一个葱油饼和一串糖葫芦。 丹年擦着脑门上的汗,暗地里下定决心,再也不跟慧娘和吴氏一起逛街了。 第二十六章 流言 经过了几次摸索,吴氏做果脯的水平越来越高,眼看过了时节,桃子快要结完了,丹年含蓄的提醒吴氏把剩下的桃子做成果脯后放起来,等到冬天过年的时候再卖给冯掌柜,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慧娘和沈立言觉得丹年想的很有道理,吴氏却坚决不同意,照她的话来说,冯掌柜当初帮了她们,到现在为止从未拖欠过钱,每次都还预付押金,我们也得对得起人家。 丹年理解不了古人的心思,在她眼里,商场上不是讲究对的起对不起的地方。不过她只是个小孩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最多能装作灵机一动的样子给大人提个醒。 吴氏隔上十天八天就往城镇上去送货,也许是走的多了,见的世面大了,人也渐渐变的开朗起来,再不像以前蜗在家里那个小院子时那样畏缩了。 吴氏每天有空就跑去收购外村的种桃树的人家树上还剩下的桃子,准备做一些是一些,对外宣称是东家的孩子喜欢吃。 一来二去,每次去镇上都能赚回来五十来个大钱,两家五五分成。吴氏本就是个低调的人,攒钱也是为了给小石头上学。 就算手里攒了些钱,手头活泛了,吴氏平时还是那一身蓝底白花布衫子,连根好点的束发簪子都没买过,怕的就是被婆婆知道,一直以来也相安无事,并未惹人注意。 丹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吴氏人变开朗了是好事,可她对这事太积极了,收购别人家的桃子来做果脯,还要跟丹年家里五五分成,并不怎么赚钱,但吴氏还是雷打不动的每隔八天就去镇上一趟。 直到一天下午,张氏在送小黑梅来学针线的时候,跟慧娘扯起了吴氏的八卦。 “大嫂子啊,我是好心提醒你,千万别跟那个小石头娘再来往了,你都不知道她干了啥事情。”张氏神神秘秘的嚼着舌头。 小黑梅每次来的时候都在前院,丹年不许她去后院。后院里吴氏在做果脯,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家和吴氏有外快赚的事情。 “什么事?”慧娘蹙起了眉头,这张氏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张氏一看引起了慧娘的注意,卖了个关子,“你不知道啊?整个沈家庄的人都在议论她呢!” “到底什么事?”慧娘担心之下,语气也很不耐烦。 “那个吴氏啊,原来就是个马蚤蹄子,听说经常去城镇里,跟一个糕点铺的掌柜厮混……”张氏连忙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慧娘怒道。 “大嫂子,我这哪里是胡说啊,都有人亲眼看见的!那个马蚤蹄子跟野男人在店里拉拉扯扯的。”张氏见慧娘不相信她的话,急了。 丹年一把推开张氏,瞪大眼睛骂道:“吴婶婶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再乱说就领着你女儿出去!”虽然声音不大,配着丹年叉腰的动作气势倒是十足。 张氏讪笑道:“丹年,你可别被那马蚤蹄子骗了,表面装的……” 慧娘听不得张氏一句一个“马蚤蹄子”,骂道:“闭嘴,这话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讲吗!” 张氏愣了下,见慧娘并不怀疑自己的话,料定慧娘也知道此事,装作一脸嫌恶的冲地上啐了口。 “你说这马蚤……这小石头她娘怎么这样?咱沈家庄多少年也没出过这样的滛妇了!全沈家庄的人都知道,唯独他们一家还蒙在鼓里。”张氏见慧娘对她怒目而视,连忙改口。 慧娘也没心思继续教下去了,匆匆指点了小黑梅几句针法,便推说地里有事,要带着丹年去找孩子他爸,让张氏带着小黑梅回家去了。 沈钰和小石头还在后院的书房里念书,都八岁的孩子了,想等后年就送两个孩子去州学,沈立言去了州学观察了一圈,得出的结论就是对两个学生太过于放养了,随后就由半天制改成全天制了。 慧娘不想让两个孩子分心,嘱咐两个孩子认真看书便栓了门闩抱着丹年匆匆去了吴氏家里。 躲在丹年家屋后的张氏,看着两人匆匆而过的身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就是看不惯吴氏这么得丹年一家的喜欢。丹年家有的是银子,平日里就见吴氏尽心巴结,还把自己儿子送过来当什么劳什子的伴读,肯定得了不少好处。 慧娘匆匆赶到小石头家,开门的依旧是小石头的姑姑翠兰,翠兰上下打量了眼,看到没带礼物,脸上立刻拉下了三分,撇着嘴要喊她娘出来,慧娘顾不上和她计较,只说自己是来找吴氏串门子聊天的。 这几天桃子已经下市了,吴氏也只能等到过一两个月结了苹果再试着做些果脯。一下子没了银钱进项,吴氏干等着也无法,闲了就准备了些帕子荷包,打算绣好了换几个大钱。 慧娘进了吴氏的房间,嘱咐丹年坐在门槛上,有人过来就叫她们。转身就拉着吴氏,开门见山的问道:“妹子,你跟那冯掌柜是怎么回事?” 吴氏面色一红,随即镇定下来,“姐姐说什么呢,我能跟他有什么事。” 慧娘跺脚,“你真是个傻的,村里有人说你跟那冯掌柜的不清不楚,说是看到你在他家店里跟冯掌柜拉拉扯扯的!” 吴氏登时从床上直蹦蹦的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惊恐不已,“是谁说的?存心坏我名声,我跟她拼了!”说着就要往外冲。 慧娘连忙拉住了吴氏,“你先别冲动,你家人也还不知道。你出去一嚷嚷,没的也变成有的了!最近几日就不要再出门了,等避避风头再说。要是我和孩子他爸听到有人说起,帮你打烂那嚼舌头的人的嘴!” 吴氏渐渐冷静下来了,坐在床边木着脸,眼泪珠子一串串的往下掉,“这是要逼死我啊!男人不在家也就罢了,家里孩子多,我一个人拉扯小石头多难也没跟人开过口,现在又说我有野男人。我要是去见了阎王,小石头可咋办啊!” 慧娘劝慰吴氏道:“妹子,你想开点,这几天的躲家里,哪也不出去,嘴长在别人身上,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吴氏听到这话,张张嘴欲言又止,“嫂子,我……” 慧娘叹口气,“你要拿嫂子不当外人,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吴氏脸上飞起一抹嫣红,磕磕碰碰的开口了,“那个冯掌柜,问过我家里是不是男人不在了。他也跟我说起过他家里的情况,他娘子和儿子好几年前就没了。他给人当账房先生攒了一些钱,会些做糕饼的手艺,开了这家店。” “那他可是对你有意。”慧娘紧接着问道。 吴氏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也只是跟我随便聊聊,他知道我要攒钱送儿子念书,付钱的时候从来不含糊。有次跟他有了争执,还是因为有包甘果分量只有三四两,我说不要钱了,可他坚持要按一整包付钱。” 吴氏回忆起来,脸上还带着感激的笑容,“冯掌柜是个好人,我也真是个不省心的,平白给人家抹黑了人家的名声。” 慧娘低头想了想,这俩人不可能有什么阴私,那冯掌柜她也见过,不像是什么下作之人。要是这样,谣言总是会过去的。 现在就怕小石头奶奶知道,本来就对吴氏有诸多不满,要是再听人说儿媳妇偷汉子,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只怕是要立时打死了吴氏。 慧娘安抚完了吴氏,拉着丹年到了家,就把小石头和沈钰叫了出来,吩咐沈钰跟着小石头去小石头家里玩,等到晚上吃饭再回来。 一来小石头奶奶要教训媳妇也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二来,要是有事,沈钰也能快点回家来报个信。 沈钰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一听可以不用念书,欢呼一声就拉着小石头往外跑。 “回来!”慧娘想起了什么,叫住沈钰,从床下的瓷坛子里数出来十个鸡蛋,拿小筐装好让沈钰给小石头奶奶送过去。老太婆和她女儿都是掉进钱眼儿里的主,不给点好处怕是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不多时,沈立言就从地里回来了,慧娘不想让丹年听这些腌臜事,关好了院门让丹年在院子里自己玩,拉着沈立言就进屋,火急火燎的把这事跟沈立言说了。 相比起慧娘担心吴氏的处境,沈立言担心的更深一层。 “小石头他娘跟你说那冯掌柜对她不错,人很好?”沈立言皱着眉问道。 “是啊,听吴妹子说送甘果过去的时候都预先付了下次的定金,付钱从来只多不少。”慧娘感叹道。 “坏了,这事恐怕不会善了。”沈立言有些焦急。 “那冯掌柜肯定对吴氏有些想法,就是现在还没说出来。那吴氏的婆婆又不是个善茬,要是吴氏挺不住,供了出来,到时候我们家可就得担上个拉皮条的名声了!”沈立言来回踱着,想着对策。 慧娘大惊,“那吴妹子可不是这样的人啊,这,怎么会,要是这名声传了出去,阿钰和丹年你将来怎么办啊!” 沈立言看慧娘六神无主,揽过慧娘安慰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留神听听村里人的动静,说不定过两天流言就淡了。” “要是,要是淡不了呢?”慧娘有些心惊胆战,唆使良家妇女偷汉子,这罪名压下来,阿钰将来上州学,丹年将来嫁人,都会受影响。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没影子的事情,族长那边我这几天去走动走动。得了我们那么多好处,不是白得的。”沈立言安慰道。要是吴氏敢说出什么不改说的,为了阿钰和丹年,他也不得不去做些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 惊险 第二天上午,时间就在慧娘的忐忑不安中过去了,沈钰和小石头对此一无所知,还是跟往常一样认真的读书习字。 丹年来到古代也四五年了,对古代的民风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知道名声对于一个人甚至于一个家庭的有多么的重要,要是家里有人行为不检点,儿子将来不好找人引荐,连考个秀才都难,女儿更是不好找婆家。 一大早沈立言就去了族长家里,丹年起的晚,没看到都带了些什么,但料想这次肯定是大出血了。 半晌午沈立言就回来了,慧娘拉他到后院问怎么样了,沈立言抹了把汗,说跟族长谈的很好,但隐约提了些最近对吴氏有些不好的传闻,吴氏平时又跟慧娘走的近,可是族长拍着胸脯保证,但凡出了事,族长是要开祠堂请宗族的,但绝对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 慧娘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是他们冷血,世道规矩在此。吴氏终归是别人家的媳妇,要是小石头的奶奶要处置吴氏,他们是一句话都说不上的,万一事情真的走到了那步,小石头就是她第二个儿子,绝对不会委屈了小石头。 丹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仔细观察爹娘的表情,隐约的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就放下了心。 这两天,吴氏也听慧娘的话,坚决不出院子,平白让一群等着看笑话的长舌妇们失望不已。 沈立言和慧娘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第三天的下午,小石头回家后又跑回来了,惊慌失措的撞开门,像是摔了几跤,眼泪冲的脸上的黑灰一道一道的。对着正吃晚饭的丹年一家说道, “沈伯伯,你们快去救救我娘!我娘被我奶奶捆起来了,要请族长明天一早把她沉塘!” 慧娘和沈立言大吃一惊,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齐齐的站了起来。沈立言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石头倔强的抹了把眼泪说道,“我爹回来了,说在外面听说我娘背着他偷汉子!我奶奶就让我姑姑和婶婶把我娘给捆了起来!还把我关在屋里不让我出来,我是偷偷翻窗户跑出来的。” “你爹回来了?!你爹不是好几年都没回来过吗?”沈立言惊疑不已,小石头的爹离家这么多年,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了呢。 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可是有预谋的话也是说不过去的,吴氏出身贫寒家庭,小石头家里也是既无钱财也无背景,他能谋得什么呢? 慧娘搂着小石头哄了好一会,给小石头拿碗盛了碗饭给他,让他先把晚饭吃了。嘱咐沈钰和丹年好好陪着小石头,自己和沈立言去了小石头家里。 就见小石头家里灯火通明,看热闹的人挤了满满一院子,族长和族里几个上了年纪的人都在,几个老头子小声的商议着什么。 就看到院子正中,一个三十不到的男子在激动的同一旁的大全子和张氏说:“我辛辛苦苦在外干活养家,她不好好伺候公婆,还干出这种羞人的事情,你说说,他吴家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得不知羞耻啊!” 一旁的大全子夫妇抄着手站着,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还不住的往火上浇油,“我平时看着你家娘子就不是好人!立丰兄弟,我跟你嫂子明里暗里不知提点过她多少回了,她不但不听,还越发的没规没矩了!看看吧,做出这种事来,不是给咱家祖上蒙羞吗!” 沈立言见不得这些人这么诋毁人,上前骂道:“你们胡说些什么,小石头他娘我们街坊四邻的都知道,哪里是那种人呢!” 大全子至今对沈立言三下两下打的他满地找牙仍心有余悸,见沈立言发话了,讪讪的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这才和张氏消停了一阵子。 刚才一直激愤的沈立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立言和慧娘,见穿着打扮神态都不似普通农户,他在外闯荡了几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沈立丰客客气气的冲沈立言拱了拱手,“这位兄弟,这位大嫂,这是我家的家务事,我们老沈家出了这种不孝媳妇,让二位看笑话了。”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慧娘急了,“小石头他爹,就算是上告公堂,也要县太爷断了案才行啊!你还没问清楚事就给吴妹子判了罪啊,可是根本就没这回事啊!你多年不在家,吴妹子给你家当牛做马,还给你养大了小石头,你怎么……” 慧娘气急,指着沈立丰说不下去。这人长的细皮白肉,面相不错,可就是一双眼睛尖利,看起来就像是不怀好意。 沈立丰不满了,“这位嫂子,说话要讲良心,我跟她成亲没两天就走了,她又是个荡妇,这儿子是谁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要说她在我家当牛做马,那前儿个,怎么就惹的我娘动了那么大的肝火?” 沈立丰插着腰,越说越气愤,“明个我就请族长开祠堂把这个荡妇给沉塘了,省得给我家丢人!” 沈立言按住了还欲与沈立丰争辩的慧娘,盯着沈立丰沉声道:“小石头他娘是你的媳妇不假,可现在不比从前了,当今皇上登基后,已经严令禁止私刑,你若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县太爷的大牢可是空着的!” 沈立丰悻悻的哼了一声,一旁的大全子还是不死心,偷偷瞟了眼沈立言,还想凑到沈立丰耳边说些什么。 族长已经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对大全子厉声喝道:“大全子,带着你媳妇赶快回家去,要是乱嚼舌根,别怪我开祠堂的时候连你也办了!” 张氏畏惧族长的威严,扯着大全子两个人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族长转头面向沈立言和慧娘,急忙将沈立言拉到一边,悄声说道:“这事不简单啊,你媳妇平日里跟小石头他娘交情好,我知道,可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们就别参合了。” 沈立言看的出族长话中有话,这时间也不方便细说,便拉着慧娘要跟族长告辞回家。 慧娘担心吴氏,跟沈立丰说要去看看吴氏。 沈立丰刚看到连族长对沈立言都客客气气的,一时间也猜不透两人的身份,见慧娘坚持,本着不想得罪人的想法,不情不愿的叫来了妹妹翠兰。 翠兰大粗辫子一甩,冲慧娘翻了翻白眼,举着盏油灯,不耐烦道:“跟我走吧!” 沈立言不方便过去,慧娘跟着翠兰去了后院,在后院的麦秸堆旁边找到了捆成粽子般的吴氏。 吴氏头上身上全是麦秸碎渣,嘴里还被塞了块破布,见了慧娘,虽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两行清泪不停的往下落。 翠兰嫌恶的冲地上啐了口,撇头远远的站在一边,看都不看吴氏一眼。 慧娘赶紧蹲到地上把慧娘嘴里的破布拿出来,吴氏流着眼泪凑到慧娘耳边,说道:“嫂子,你放心,我打死都不会说出咱们两家做生意的事情的。” 慧娘看着吴氏,小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明天要是开祠堂,你就说是是我们两家合伙做生意,你是去交货的。老财叔也能作证。” 吴氏摇摇头,“老财叔那人最精明了,他如何肯摊上这种糟心事。慧姐,你听我说,沈立丰那个丧天良的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处置我的。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跟他娘说我偷汉子,还说这是他在外面听说的。” 慧娘大怒,“沈立丰还反了天了!这沈家庄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你且放心,等……” 还未等慧娘说完,吴氏就急急的打断了慧娘,“慧姐,他就算不弄死我,也会把我名声搞臭休了我的!他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发了点财,肯定给了族长和七叔公他们不少好处。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石头就得认你当娘了!” “别胡说,小石头他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还能杀妻灭子不成?等过两天他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一家也团圆了。”慧娘心乱如麻,要是真跟吴氏说的,小石头他爹发财了想杀妻灭子,吴氏的结局可想而知。 吴氏听到一家团圆的话,呵呵低笑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要跟他一家团圆?!我只恨自己这辈子命不好,嫁了个禽兽不如的丈夫,有这样无耻厚脸皮的婆家人。要是有来生,我宁愿当牛做马也不会再进这家家门!” 慧娘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远处的翠兰已经很不耐烦了,打着哈欠,叫道:“你看够了没?!” 慧娘帮吴氏清理了下头发上的麦秸渣,连忙应道:“好了,好了。” 吴氏抓住慧娘的手,急切的说道:“慧姐,小石头以后就是你儿子了,你养大他,这孩子听话懂事。你养大他,将来就让他给你和姐夫养老送终!” 慧娘含泪点头答应了,吴氏这才放心的收回了手。那边翠兰又不耐的催促了番,慧娘只得扭头走了。 翠兰手持油灯走在前面,满脸不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挤兑慧娘,“一个娼妇,有什么好看的!呸!” 慧娘没心思跟她理论,见了沈立言,两人就匆匆的回了家。 到家后发现三个孩子都没睡。小石头几次要冲回家找吴氏,都被沈钰和丹年拦了下来。时间越久,小石头心里就越焦躁,丹年好说歹说最后连撒娇耍赖等各种功夫都用上,才把小石头按住了。 慧娘看小石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哄他说吴氏已经被放出来了,只是还不能出家门,族长答应明天开祠堂还吴氏一个公道。 小石头一听娘被放出来了,立刻要回家看吴氏。慧娘连忙拉住小石头,哄他说现在家里人多又乱,让他留下来睡一晚上,等明天再去看他娘。 小石头最听慧娘的话,不疑有他。慧娘打了两盆水,好好的把小石头清洗了一番,让他和沈钰两个小孩挤在一张床上睡下了。 第二十八章 逃跑 沈立言和慧娘商议了半宿,也找不到好办法,只得倒头睡下了。半夜,就被一阵阵敲门声惊醒了。 沈立言叮嘱慧娘看好孩子,别出去。自己拿了把铁锹走到大门口,低声问道:“谁啊?” 来人也压低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我是六芳斋的老板冯掌柜。” 沈立言一惊,点了油灯透过门上的缝隙照了一眼,果然是冯掌柜,一张瘦长的脸在油灯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颓唐。 沈立言开了门,冯掌柜就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老财叔的儿子阿广。 还未等沈立言开口,冯掌柜就急急的抓着沈立言的衣袖,问道:“可是淑云真出事了?” 沈立言一时愣住了,“淑云是谁?” 阿广接口道:“就是小石头他娘!” 沈立言一把推开冯掌柜,一双眼睛审视着他。难道两人真有私情,都熟悉到要称呼吴氏闺名的地步了? 冯掌柜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赧然道:“沈大官人,你别误会,我跟淑云,不是,我跟小石头他娘绝对不是你想的那般,从来也没做出过出格的事情。” 这时慧娘也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了,一看到是冯掌柜,强忍着把惊呼声咽了下去。 “我承认,我对小石头他娘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可我们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小石头他娘也不知道我这些龌龊心思。我可怜她是个苦命的女子,要是因为我搭上了命,我就是死一百次也赎不清罪过!” 慧娘捂着嘴听的心惊胆战,这要是被人知道,满城的吐沫星子不把两人给淹死了。 转眼看到阿广也在,慧娘有些惊奇,老财叔一家出了名的吝啬小齐,“阿广,你怎么来了?你爹知道你来吗?” 阿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嫂子,看你说的。我爹平时是贪财小气了点,可小石头他娘受了这天大的委屈,我们要是站一边干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啊。还是我爹要我连夜去找的冯掌柜。” 沈立言挑了挑眉,事情越来越乱了,看着冯掌柜,问道:“你想怎么办?做男人可得有担当。” “那是当然,要是淑云愿意,我就带着她和小石头走,以后小石头就当是我亲儿子。我有朋友在西域做生意,一早就给我捎信让我去他那里。”冯掌柜显然是早有打算。 慧娘想了想,这倒是可行之路,就算小石头他爹不处置吴氏,吴氏也在沈家庄过不下去了,人言可畏,流言能压死人,能够远走他乡是吴氏眼下最?br /gt; 锦绣丹华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8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8部分阅读 最好的出路。 沈立言抱拳在胸,“冯掌柜,你打算怎么带小石头他娘走?直接去问人家丈夫要人?” “这……”冯掌柜难住了,“我带了这几年开店的积蓄,全给他,够他再娶几房媳妇了。” 沈立言嗤笑了一声,要是小石头他爹只是为了钱,这事一切都好说,怕的就是小石头他爹一门心思要逼死吴氏,另有图谋。 冯掌柜以为沈立言不信,刷拉从怀里掏出一个绸缎袋子,打开一看,足足小半袋子银角子。 沈立言看冯掌柜对吴氏态度是认真的,以前去城镇的时候,也悄悄打听过冯掌柜,风评不错,都说他为人厚道,吴氏跟了他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 沈立言便放下了手臂,对一圈人严肃道:“今晚上我和孩子他妈去看了小石头他娘,被他家人捆着扔在了后院。你可有带马车?” 冯掌柜连忙道:“有,就停在村外那条小道上。” “那好,小石头家的院墙并不高,也没养狗,我翻墙进去把小石头他娘扛出来,你带着她和小石头走。”沈立言制定了作战方案。 “万一,万一小石头他们家人发现了怎么办?”慧娘有些担心。 沈立言活动了下手脚,笑道:“别人对我没信心,你还能对我没信心?” 说罢,吩咐阿广把马车悄声拉到小石头家院墙外面。慧娘担心之余也提了盏小油灯,跟了过去。 沈立言站在院墙外,略一提气,跃上了墙头,之后便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院子当中。也就几个喘息的功夫,沈立言扛着捆成粽子一般的吴氏翻下了墙头。 一干人等惊喜的看着沈立言,阿广见了沈立言这一手,不由得低声赞叹,“好功夫!” 吴氏站稳后,慧娘忙帮她把布团拿掉,解开了身上的绳子。吴氏看到一圈人惊诧不已,还未说些什么,慧娘一把把吴氏推上了马车。 小石头早就被抱进了马车里,睡的正熟。吴氏一看到小石头,泪水立刻涌了出来。 慧娘当机立断,低声喝道:“你要哭出声来被人听到,我们就白救你出来了。” 吴氏感激的冲慧娘点点头,慧娘叮嘱吴氏,“这次是冯掌柜驾车来救你的,他会带你和小石头去别的地方,以后永远别回这里了!”顺手把小油灯递给了吴氏,挂到了马车里面。 吴氏看了眼冯掌柜,黑瘦的脸上在小油灯的光下泛着一层红晕,看着她的眼睛也充满了柔情,瞬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再想想马车里的小石头,咬咬牙,翻身利索的钻进了马车。 冯掌柜和阿广坐上马车就要走,吴氏从车厢里探出身,抓住慧娘的手,说道:“慧姐,你和姐夫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报答了。这段时间连同小石头他爹给我的,我一共攒了一千二百六十个大钱,放在我家地头上那棵歪脖子榆树的树洞里。姐姐取了去,给孩子们过年添件袄子,断不能便宜了那老贼婆一家!” 直到慧娘点头应了,吴氏才放下了手,冯掌柜急忙驾着马车走了,马蹄子上包了布,跑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边慧娘拉着沈立言就往不远处的田里走去。 沈立言哭笑不得,“娘子,赶快回家吧,要是被人撞见了,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要是为了那点钱惹了一身马蚤,就不划算了。” 慧娘气鼓鼓道:“小石头奶奶那老贼婆一家太缺德,留在他们家地头早晚会被他们发现。不能让我妹子辛苦攒的钱便宜了他们!” 两人趁着星光找到了那棵老榆树,在树上一人高的树洞里摸到了一个蓝布小袋子,晃一晃沉甸甸的铜板。 两人收好钱就赶紧回家,深更半夜静悄悄的,慧娘把蓝布钱袋里的铜板一个个倒出来,收好。点火把蓝布钱袋烧了,灰烬都扫到了灶里。 直到两人整理完后躺到了床上,慧娘才长长舒了口气,就等明天看好戏。 一早起来,丹年和沈钰发现小石头不见了,还以为他半夜跑回家去了,一个个都要往外跑去小石头家里把小石头找回来。 慧娘连忙拉住他们,严厉警告他们两个,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小石头在他们家过夜。有人问起,就说留小石头吃了晚饭,小石头就回家去了,从那以后再没见过小石头了。 丹年和沈钰瞧的出来母亲严厉警告下的喜色,丹年料定了昨天夜里睡着的时候错过了一场好戏,沈钰鬼精鬼灵的,也能猜到小石头母子现在定是平安无事。 果然,慧娘还没做完早饭,大门外就闹哄哄的响,还有人把大门捶的震天响,嚷嚷要进门搜人。 丹年有些担心,沈立言一大早就出去了,她倒不怕这群人能搜出来吴氏,她怕的是这群无法无天的乡民会冲进来,慧娘是个年轻女人,沈钰和自己又小。 失去了控制的乡民就是暴民,万一,有个万一…… 丹年心乱如麻,门外的敲门声似乎又响了一些,爹去了哪里?他要是在,自己也不至于慌乱成这样。 沈钰看到妹妹脸色惨白,以为是吓到了。连忙把丹年抱到了怀里,耐心哄着,“丹年,不害怕,哥哥带你躲箱子里。” 丹年听到就笑了,难为沈钰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躲沈大伯母躲到箱子里的事情。 正当沈立丰敲门的时候,就听到沈立言一声高喝:“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丹年在院子里听到沈立言的声音,这才安下心来,究竟什么时候,对这个便宜爹爹的依恋这么深了。 沈立言带了八九个人,推开了自家房门,一副请君随意的样子。杵在门口的小石头他爹反而不敢进去了,身后几个人看着带头人不动,也心生了怯意。大全子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混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张望。 原来沈立言买了地后就在一旁的空地上盖了五六间瓦房,分给佃户住了。 他一大早起来就去了佃户处,三家佃户家里六七个壮劳力,被他一一叫了起来,扛着锄头铁锹跟他回了家。 只有张春生家的推说自己这两天染了风寒下不得床,剩下两家一听东家有事,都要去帮忙,老王家的连老娘媳妇都赶来了。 沈立言冷笑道:“我只是出去了一会,你竟带着人来我家里闹事了。我就算是丁忧在家,官衔上也是京畿防卫营百户,我哥哥是吏部大员。听说你在外混了些年,想必是发达了,看来我们都不在你眼里了! 你且跟我说清楚了,你带这些人来究竟想干什么?在这说不清楚,就到县太爷的公堂上说去!” 沈立丰脑门上冷汗直下,他只听大全子撺掇说这家人是几年前搬来的,家里颇有些钱物,有好些都是年代久远的古董。 他家里女人又同自己的婆娘交好,冲进去以找人的名义顺手拿走些东西,他们家只能当是吃了个哑巴亏,谁想到有这么大的来头。 等沈立丰回头去找大全子的时候,大全子早就隐匿在人群中偷偷溜走了。 不多时,族长过来了,揪着沈立丰的耳朵揪回了家去,回头跟沈立言谈笑风生的打招呼:“大侄子,没事了,你去吃早饭吧!” 围观的人看没热闹可看了,都纷纷四散走了。 沈立言拱手向来帮忙的佃户们道了谢,慧娘一早蒸了十几个大白面馒头,一人分了两个,佃户们可没想到来一趟就收获了过年都难得吃上的白面馒头,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张春生夫妇看着另两家跟过年似的吃上了白面馒头,恨的牙痒痒却没办法。 第二十九章 重新做生意 小石头走了之后,丹年和沈钰颇为想念,沈钰想念的是少了一个在一起念书习字的人,学起来都觉得没劲。丹年心里念叨的是,可惜了她辛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经济适用男,将来能到她们家当上门女婿该多好! 沈立言和慧娘可不知道四岁的小丹年还有这么深远的计划,听到沈钰念叨一个人念书没劲,就琢磨着要给沈钰再找个小伙伴一起念书。 沈立言大白天的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年纪大点的,整天泥地里滚来滚去,粗野不化,以“肥肠”为代表,沈立言怕带坏了沈钰,直接把这类小男孩踢出了候选名单。 年纪小的,抽着鼻涕光着屁股一看就傻呼呼的没点灵气,以族长的孙子为代表,沈立言怎么都看不上眼。 正当发愁时,沈立言瞥见了一旁认真练字的丹年,虽然人小,可提笔下笔都颇有一番神韵,大腿一拍,就是你了! 丹年被抓了壮丁,心里悲愤的都要哭出来了,练字原本是为了将来有样能拿的出手的手艺,也为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写出自己喜欢的赵体,她可不想去整天摇头晃脑的去读什么四书五经,况且又不能去考科举。 好在沈立言对她的要求也不高,每天上午陪着沈钰念书认字,下午的时候沈立言给沈钰单独开小灶,丹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等丹年偷偷的把沈钰摆在案头的一摞书都翻了一遍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和她以前所处的世界大为不同。 每隔半年,都会有县衙的专属小吏到各个乡里张贴布告,以便民众能知道朝廷的各项政策和国家大事变动,偶尔带下来几本《大昭纪事》发给里正来宣扬当今皇帝的功德。 大部分老百姓只关心地里的收成,对于谁当了皇帝,皇帝又废了皇后什么的没多大兴趣。 沈立言本身就是个文化人,回到了闭塞的小村庄后他唯一能得知外界信息的途径,就是这一年两本的《大昭纪事》,每次他都从族长那里把书要回家,整理到书柜。 丹年偷偷翻阅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小册子,大概了解到,当今的国家名叫大昭,现任的皇帝是第四任皇帝,国号平辉。 皇帝的生母庆妃娘娘在皇帝登基后被册封为太后,当然了,原来的皇后,也就是沈丹年童鞋拿命换来的太子遗孤的奶奶,早几年就挂掉了,新皇帝感激先皇后的养育之恩云云,也被追认为太后。 丹年合上册子,大呼坑爹啊,把人家的儿子孙子都弄死了,自己儿子当皇帝了,又假惺惺的追认了个太后。 不过,这一切丹年都是当八卦来看的,跟她没关系,她是沈丹年,沈立言和慧娘的女儿。 因为吴氏的事情,沈钰和丹年厌恶透了张氏一家,小黑梅再过来学针线活时,丹年干脆不搭理她。 小黑梅见丹年不理她,就跑去跟正在读书的沈钰搭话,沈钰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瞥了小黑梅一眼,“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沈梅姑娘自重。” 小黑梅听不懂“自重”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傻子,看沈钰的眼神表情和丹年那要笑不笑的神态,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被一直暗恋的小帅哥嘲笑,黑脸小萝莉的少女玻璃心瞬间碎了一地,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回家去了。 丹年看着继续埋头念书的沈钰,一点不为人家女孩的眼泪所动,摇着小扇子看笑话,这么小就有桃花上门,将来长大成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还不知道要惹多少红颜伤心落泪呢! 比起丹年在一旁摇着小扇子悠闲的看笑话,沈钰装作埋头苦读的样子,心里面却把丹年骂了个遍,这小丫头绝对是故意放小黑梅进来好看自己笑话的! 小黑梅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张氏一看去了丹年家这么长时间,回来连块布都没顺回来,大怒不已,抄起扫帚就要打小黑梅,“肥肠”在一旁却留着鼻涕呐喊叫好。 小黑梅对自己的老娘早就有了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仗着身形小,上蹿下跳,张氏气喘嘘嘘的撵了半天连衣角都没碰着。 小黑梅则在一旁嚷嚷再也不去丹年家受气了,气的张氏扶着腰大骂,“你去她家,有白吃的白喝的,还能拿回来块布来,针线也不用老娘给你出,你个败家丫头!” 小黑梅气的跟自己娘对骂,虽然人小,可张氏的泼辣是她打小就接受熏陶的,学了个十成十,“我才不去!沈钰看都不看我一眼,还让我滚!” “你不好好抓住沈钰,将来跟我一样嫁了像你爹这样没钱的,还要伺候一家老小,没眼力价的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张氏越说越气,又挥舞着扫帚追打着小黑梅,不大的土院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吴氏走了之后就没了能继续做果脯的人,慧娘整日里忙着操持家务,再加上夏末秋初,各种水果都断了季,这事也就放下了。 等到了秋天,红彤彤的苹果挂满了枝头,丹年的心里又痒痒了,放着银子不赚可不是地主婆的作风。 这天等沈立言从外面回来,丹年就赶紧扑上去,在沈立言怀里撒娇撒了半天,哄沈立言高兴了,然后腼腼腆腆的说道:“爹爹,现在苹果熟了,我们可以做苹果果脯啊!” 沈立言因为之前吴氏做果脯惹了一堆麻烦事,到现在小石头奶奶一家还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好像自己一家欠了他们家多少钱似的。乡下民风淳朴,再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流言,可真担待不起啊。 “丹年想吃啊,让你娘给你做一些好不好?” 丹年一看爹爹不愿谈大规模做果脯的事情,有些急了,强按捺下小心思,猜到是上次吴氏的事情惹得沈立言不高兴。 “爹爹,我们可以找王福一家做果脯嘛,上次王婆婆和那个大娘都来帮过我们呢!”丹年摇着沈立言的手央求道。 “再说了,我们不做,将来也是会有人做的,不能让别人抢了我们的生意啊,哥哥念书还要钱呢!”丹年灵机一动,打出了沈钰念书这张牌。 沈立言想了半晌,老王一家平时为人不错,交粮食也是最多的,上次小石头爹来闹事,一家老小二话不说都来帮自己家。给他们家一个生财之道也算是笼络一下。 晚上临睡前沈立言跟慧娘商量这事,比起沈立言,慧娘更具有商业头脑。 慧娘也对老实的老王一家印象不错,卖果脯确实比较赚钱,上次卖的桃脯,因为是桃子快下市了,没卖多少,但结果赚的钱付农忙时短工的工钱都绰绰有余。 眼看着苹果大丰收,慧娘有心将生意再做起来,不能把眼光只放在自己所在的城,周边几个城镇需求量一定也很大。 可难就难在她抽不出来太多时间来做这个,一定要有人专门来做这件事情才行。 老王媳妇和儿媳妇年纪都不算大,长期干农活力气也应该有的是,这几年相处下来,老王一家为人他们也是信的过的。要她们来搞果脯,是再合适不过的。 第二天一早,沈立言去地里,瞅了个机会跟老王提了下想介绍给他家人个活。老王心下惊喜,可看到东家是避开了那两家单独跟他说的,他人憨厚但可不笨,当下就答应了。 等到中午吃完饭,老王领着老婆和儿媳妇就到了丹年家里。虽然每年都要来交几趟粮食,可老王一家仍是很拘谨。 慧娘留下了老王媳妇和他儿媳妇,出于礼节,叫了两人一声“大娘”和“嫂子”,两个人连忙摆手称不敢当,要慧娘称呼他们为“王婆子”和“小王婆子”就好。 丹年在一旁听的有趣,这家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果脯的制作方法不算难,大小两个王婆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成为熟练工人了。 为了怕工艺泄密,慧娘警告过他们,如果想长久的赚钱,那就躲在他们家后院里做果脯,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大家都会做了,谁还高价买你的去? 大小王婆也不是笨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做出来的苹果果脯味道也不差。这次沈立言和慧娘多了个心眼,由沈立言和老王出面联系了几家糕点铺子,每次去送货也是老王去,决不让女人露面。 分钱的话还是跟以前一样,五五分成。临到十月苹果快下市的时候,慧娘便减小了出货量,以前每隔五天就送店里二十斤果脯,现在只送十斤。 因为丹年有意无意的提了句,“过年的时候吃这个的人更多,可惜那时候就没苹果了!”慧娘便每次都留一部分,放到地窖里,反正这个东西放上两三个月肯定没问题。 等到过年的时候,走亲戚串门子,这个东西还算是稀罕物呢,肯定大受欢迎,到时候价钱也能水涨船高。 慧娘在保密工作上下足了功夫,连采购苹果都是沈立言和老王驾着马车去很远的外庄收购的,本来古代消息就很闭塞,一来二去,也没有人知道,还算是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月。 第三十章 有人眼红 老王一家虽然都很低调,但架不住张春雷和张春生两家和他们家这么紧挨着。看到老王家的生活水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以前基本上顿顿喝稀粥,现在却是隔三差五的也能去货栈买条猪肉回来一家人打打牙祭。 张春生家的本来就是个好事的,经常和村里几个女人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头,张氏就是她的铁杆朋友,两人一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八卦长短。 “姐,我跟你说啊,那老王家今天上午我看见他给了他大儿媳妇两个大钱,回来就看见他大儿媳妇买了那么长一条子肉!”说着,张春生家的还用手比了比,咽了口吐沫。 中午炒肉的香味飘的老远,家里两个孩子哭着闹着要吃肉,人比人气死人,让她心烦不已。 “真有这事?他哪来的钱?”张氏纳闷到,“你上次不还说老王他婆娘穿的裤子上满是洞吗,都快看不出来原来是啥色儿的了。” 张春生家的一拍腿,“我也不清楚啊。我最近老看到老王他婆娘和他大儿媳妇去东家家里,一去就是一下午。敢情是东家给他钱了?” 张氏白了她一眼,“说你是个没脑子的,你那东家,比谁都精明。能无缘无故给他钱?死抠门的一家人!”张氏对于小黑梅没占到多大便宜,至今仍然耿耿于怀。 “那他们能干啥?我看老王他们一家都是笨人,一辈子就只知道卖力气。前几年按收成交粮食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先藏起来点。我男人去提醒他们,还被骂了一顿。”张春生家的嗤笑着摇了摇头,“活该他们一辈子受穷!” “现在人家有钱了,你刚才不是说中午他大儿媳妇还割了那么长一条子肉吗!”张氏蹲在墙角,眼神发亮,“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沈立言家给了他家啥发财路子,都是种他们家地的,不能光给他们不给你们啊!” 经过张氏这么一撺掇,张春生家的也觉得东家太不够意思了,都是租他们家地种的,凭啥有钱只给老王一家。 张春生家的扭着腰去了老王家,老王大儿媳妇看到张春生家的在门口探头探脑,有些恼意,这邻居平时经常来借个蒜掐几把菜叶,贪小便宜的很。 “嫂子,你有啥事啊?俺爹娘都在地里头呢!”小王婆子不冷不热的开口了。 张春生家的见院子里没人,赶紧进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跟小王婆子亲切的拉扯着话。 小王婆子本就不待见她,答话也是有一茬没一茬的。张春生家的有些心急,“弟妹啊,我看你家这几天伙食不错啊,都吃上肉啦!”言语间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咋?我们家就不能吃点好的啦?” “那哪是啊,嫂子也不是外人,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得了啥发财的门路了?”张春生家的连忙赔着好话。 “哪有什么发财的门路?不过是土坷垃里刨食吃罢了。”因为慧娘的严厉警告,小王婆子对于张春生家的打探很是警惕。 张春生家的旁敲侧击了半天,小王婆子爱理不理的。气的她一跺脚,走了。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嘟囔囔着,“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会到东家面前讨好吗?看东家能给你多少钱!” 小王婆子听到这话,糟心的很。刚好正给猪拌猪食,手里还端着一个舀满了猪食的瓢,跑到门口,见张春生家的走出了大门,顺手就把一瓢猪食朝她泼去。 张春生家的“哎呦!”大叫了一声,背后沾满了温糊糊的猪食,回头刚想开骂,就看到小王婆子叉着腰站在门口,小王婆子的力气她不是没见过,农忙的时候在地里跟她男人干一样的活。 打又打不过,张春生家的只能小声骂骂咧咧的回家换衣服去了。心里头却把小王婆子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个遍。 小王婆子朝她的背影啐了口,“什么人都想往东家那凑,也不照照镜子!” 等到傍晚张春生张春雷回来了,便添油加醋的跟自家男人说那小王婆子有多嚣张多嚣张。 张春雷在一旁看不过去了,他本就是个闷嘴葫芦,闷声道:“你不去他家她还能撵到你家泼你一身猪食?” 张春生虽然油滑,也不敢在哥哥面前造次,张春生媳妇讨了个没脸,见男人也不帮自己说话,饭也不做,气哼哼的喂鸡去了,把个装鸡食的盆子敲的梆梆响,还不干不净的骂道:“没用的东西,换不来钱又不下蛋!” 张春雷懒得理会那个泼辣的弟媳妇,跟弟弟说了会话就回自己家了。 晚上,小王婆子跟自己公公婆婆说了张春生家的来打探的事,老王抽了几口旱烟,觉得这事得知会东家一声。 吃过晚饭老王便去了丹年家里把这事跟沈立言和慧娘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丹年也没觉得挺意外,老王家有了钱,生活变好了,这事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总不能让老王家拿了钱就藏着掖着吧。 只要做果脯的秘密不泄露出去,别人也只有眼馋的份。只是果脯本来就不很难做,有心人只要是试验个几次,就能做出来。要是别人也琢磨出来了,这个东西的利润肯定大打折扣。 眼下苞米已经收了,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农村人习惯猫冬,整个冬天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沈立言对沈钰的功课抓紧的很,连带着丹年也得早早的爬起来坐在沈钰边上练字念书。 待丹年粗通了文字后,沈立言就给她准备了《女训》,《女戒》,打算按照官小姐的标准来培养丹年,岂料丹年看都不看一眼。 慧娘心疼女儿这么小就要念书,也不赞成读这些,“将来丹年又不去当大官太太,我们留在身边养着,读这些个劳什子作甚!”又指着沈立言嗔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什么防卫营百户呢?你现在就是个土地主!” 沈立言对娘子的挤兑哑口无言,只得放弃了要把丹年培养成闺秀中的闺秀的想法。 丹年对慧娘的英明见地无比佩服,其见识气度绝对领先这个时代。 沈立言见丹年只对练字有兴趣,看书也净捡些游记杂记看,想勒令丹年看些所谓正书,奈何慧娘在一旁虎视眈眈,说他天天管束着沈钰读书,如今还要把丹年从她身边夺走。 沈立言哭笑不得,反正丹年女孩儿家也不考状元,读不读书就由着她去吧。只是感叹可惜了丹年这么聪明的孩子,他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认字认的这么快,写字写的这么好的小孩子。 第三十一章 原来是这样 慧娘这段日子过的很是轻松,大小两个王婆都是很有眼力劲的人,东家给了他们这个赚钱的差事,也很懂得感恩。 在丹年家里,小王婆子有点空闲就抢着干活,扫院子刷锅洗碗,样样都不要慧娘亲自动手。慧娘起初不愿意让她们插手,后来见她们坚持,自己再客气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这天小王婆子来了后,一边切苹果块,一边跟慧娘拉起了家常。沈钰因为连着读了好几天的书,早就坐不住了。 吃完午饭就央求慧娘要出去玩,慧娘叮嘱切不许带妹妹去水边,沈钰答应了就带着丹年跑了出去。 等沈钰牵了丹年的手出去,问丹年想去哪里玩,丹年实在兴趣缺缺。因为慧娘千叮万嘱咐不让他们去小溪边捉鱼,沈钰怕麻烦,肯定不会带自己去的,其他地方又没什么可玩的,周围几里地,丹年闭着眼睛都能走一遍。 两个小孩子在村里转了一圈,平日里都有很多同龄的,一起玩闹的小朋友,这阵子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突然沈钰看到了小石头家的方向围了一大群人,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就拉着丹年急急忙忙过去了。 自从上次小石头从他们家失踪后,丹年就格外留心小石头家发生的各种事情。 院子外面停了两三辆马车,周围的人议论,来的人都穿的绸缎衣裳,是诵城镇上有头有脸的管事和掌柜的,光是从马车上卸下来的礼物,就有三四担之多,瞧他那语气,恨不得自己就是小石头家里的人。 等两个小孩跑到大门口,看热闹的人早就围的水泄不通,丹年听人议论纷纷,说是来给小石头家里人商量婚期的。 一说到提亲,丹年就想起了小石头的姑姑翠兰,听吴氏说过,因为嫁妆多少的事曾闹的死去活来的。 丹年和沈钰仗着体格小,不一会就钻到了人群最前面了,看到翠兰一脸得意的把在大门口,不让大伙进去。能进到院子里的,不是自家的亲戚就是族里面的老人。 翠兰看到丹年和沈钰两个小孩探头探脑的,就示威似的拿着手里的木棍子使劲的敲了敲地,“去去去,回自己家里去,我家忙着呢!”。 沈钰“哼”了一声,骂了句“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扯着丹年就钻了出去,惹得丹年闷笑不已。 离堂屋最近的一个婆子从院子里面出来了,顿时一堆人把她团团围住了,打听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婆子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你们猜,这些贵人是给谁来提亲的?” 见周围的人都不吭声且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婆子得意的晃了晃手指,“你们都猜不到吧,是来商量小石头他爹的亲事的!” 一句话如同一滴油溅入到滚烫的油锅里,周围人的议论声嘈杂而起,“这小石头他娘虽都不见了踪影,但正妻的位置还在这呢,那有钱人家的闺女竟然会愿意到这穷庄稼户来当妾?” 见周围人都不相信自己,那婆子急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立丰这几年是在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做工,那家人可有钱了,光铺子就有好几间!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偏偏看上了立丰,这不两家已经把婚事定下了,只要选个良辰吉日就要过门了!” 大家这才了然了,纷纷说是小石头他爹是被大户人家看上了。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立丰这是要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吧。 那婆子大概是小石头他爹的一个什么亲戚吧,一听这话就满脸不乐意,抄着手昂着下巴,“那也是我们家立丰人长的好,是那块料子。就你,老光棍子一个,巴巴的上门给人当女婿人家还不要咧!” 说话的男人讨了个没趣,讪讪的笑了,又一脸羡慕的垫起脚往人家院子里看。 忽然一旁的一个年轻媳妇问道:“那小石头他娘可咋办啊?人家大户里的大小姐总不能嫁过来当妾吧!” “呸呸呸,我说你们这些外村嫁过来的新媳妇子就是没有眼力价,那没脸的女人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还能让她挡了我大侄子的前程?!” 丹年听到这里,是个傻子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突然有些惶恐,这些围观的人是怎么了,都很羡慕的看到小石头他爹光鲜成功的一面,怎么就没看到他是怎么样为娶富户小姐而将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儿子逼入绝境的呢? 沈钰看到丹年脸色很是不对,以为是人太多闷到了丹年,就赶紧拉着丹年回家去了。 等到了家,沈钰就急急的跟慧娘和沈立言说小石头他爹要娶新媳妇了,还没等沈钰说完,慧娘噌的就站了起来,“可是真的?” 沈钰没想到慧娘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些发愣。沈立言拉着慧娘坐下,安抚她听沈钰把话说完。 沈钰连忙将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跟爹娘说了,末了还惭愧的说没照顾好妹妹,人太多闷到了丹年,丹年回来后还一直脸色发白,直到这会才悄悄缓过气来。 丹年在心里冷笑一声,恐怕这才是沈立丰的真正意图,虽说是做的上门女婿,但等岳父岳母两腿一蹬,薛家的家产还不都是他的了!怪不得要急于定吴氏的罪,不把这个碍事的结发妻子除了,他怎么能发财啊! 慧娘跌坐在椅子上,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世上,人心难测啊……” 沈立言知道慧娘同吴氏交情不错,宽慰道:“前后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小石头他爹就猴急猴急的要娶新媳妇了!连做样子的表面功夫都省了。 我看小石头他娘走了也是个好事,跟着那个中山狼,迟早会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的。那冯掌柜是个极稳妥的,他们母子俩跟着他也算是有了依靠。” 说罢,又抱过丹年抚着背宽慰了半天,丹年趴在沈立言怀里,闷闷道:“吴婶婶给他生了儿子,还伺候他娘他妹妹,他怎么能这么狠心的逼死吴婶婶呢。” 沈立言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小丹年口中的“他”就是指小石头的爹呀。 因为不想让丹年接触太多阴暗面的东西,沈立言含糊哄道:“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小石头他爹是坏人,我们以后谁都不搭理他就是了!” “他要想娶新媳妇,休掉吴婶婶就是了,干嘛还要诬赖人家呢。”丹年心中一口闷气。这个时代的女人声誉大如天,如果吴氏不逃,她只有上吊跳河的路可走了。 沈立言拍了拍丹年,把沈钰叫了过来,用讲故事一般的语调柔声道:“丹年,阿钰,世上总会有人觉得你挡了他的路,无论你怎么小心讨好他都没有用,你自己不强大,就只有被人踢走的份。” 丹年依旧闷声不吭,这道理她懂,她前世没交过男朋友,不懂感情的事情,可妈妈没去世的时候,跟爸爸的感情也是很好的。 她不能忍受沈立丰为了娶有钱人家的女儿就要害死儿子的母亲,自己的结发妻子。 沈钰握紧了拳头,一脸严肃的跟沈立言保证,以后绝不再贪玩了。 沈立言见沈钰变得懂事了,欣慰的拍了拍沈钰的头。 “阿钰,你总是怨爹娘把你管束在房间里读书。我们都是庄户人家,将来丹年嫁人了,婆家要是像对待小石头娘一样对待丹年,你这个做哥哥的要是无钱无势,丹年岂不是任人欺凌,还怎么能帮丹年做主?小石头他舅舅就不想护着自己的妹妹吗?” 沈钰点头应下,“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能为妹妹出气!”小男子汉稚嫩的童声配着坚定的誓言让丹年既感动的热泪盈眶又满头黑线,哥呀,你能确定我将来在婆家就一定混的那么差劲吗?! 沈钰说罢就默默回房读书了,丹年感动之余也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捉弄哥哥了,闯了祸也不栽赃到沈钰头上。通过这件事,丹年深刻意识到跟娘家哥哥搞好关系是多么的重要。 小石头他爹攀上个有钱人家,去当人家女婿。这个新闻着实轰动了整个沈家庄,几天下来,那未过门的姑娘长什么样,胖瘦几何,八岁的时候上树跌了腿都被人传的有鼻子有眼。古人的八卦能力绝不逊色于现在网上的人肉搜索。 慧娘带丹年一出门就能听到各种版本的八卦,小山村本就没啥娱乐活动,好不容易遇到件穷小子攀上高枝的事,大家都卯足了劲的议论,只恨自家儿子没出息,没能攀上个有钱人家。 丹年感叹,不就是个陈世美吗,都成了偶像了! 还没等这八卦风波过去,丹年家就有人上门了。 来人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微微有些发福,一脸的富态相,走起路来肚子一颤一颤的,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看起来像个随从。 大肚男自我介绍说是诵城薛老爷家的大管事,薛老爷要跟沈家庄结为儿女亲家了,十足一副自己人的架势。 沈立言披着件外袍,刚练完拳,已经是深秋时节,头上还是微微冒着汗,丹年连忙狗腿的捧了条毛巾上去。 沈立言慢条斯理的擦完了汗,“这事我听说了,恭喜你家老爷了!”丹年恶毒的在后面加了一句,恭喜你家老爷寻了这么好的女婿,等哪天再有更有钱的人家看上他,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三十二章 不去赴宴 那大肚男见沈立言并不热情,回头和同来的随从对看了一眼,拱手道:“沈大官人,我家老爷听说您也是人中龙凤,对您仰慕已久,想邀请您出席我家小姐的婚宴。” “哦?”沈立言挑眉,“我跟你们家并无亲戚关系,贸贸然就去白吃酒席可不好吧。” 大肚男忙赔笑道:“您哪能是白吃呢?您能来,就是给了我们老爷天大的面子。” 丹年在一旁却听了个明白,这家人不但要里子还要面子。 “爹爹!吴婶婶去哪里啊?好长时间都没看到她和小石头了,好想她们呀。”丹年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对沈立言撒娇道。 沈立言抱起丹年,对大肚男笑道:“小女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她刚说的吴婶婶,正是立丰兄弟的媳妇吴氏。” 还未等大肚男说出什么,丹年又叫道:“爹爹,是不是小石头爹爹要娶新媳妇了?吴婶婶要回来呢?那新媳妇不就是妾了么?” 一言既出,大肚男的脸色已变的十分难看,强撑着笑道,“小姐说笑了,那吴氏不守妇道,肯定是自己寻死了去了。我们家小姐可是姑爷明媒正娶的,是沈家的正房媳妇。” “哦,原来吴婶婶已不在人世了啊。”丹年失落不已。 大肚男见丹年终于明白过来事了,这才缓了口气,恭维道:“小姐小小年纪真有菩萨心肠啊,那吴氏倘若知道小姐对她还有这份挂念,也真是死的……” 还未等大肚男长篇大论完,丹年一拍手,欢快的大声嚷了出来:“哦,我知道了,吴婶婶要是死了,那新媳妇就是填房了!”丹年说这话时口齿甚是清楚,尤其“填房”两字咬的尤其重,想不听清楚都难啊。 “听婆婆们说,填房媳妇是要先给原来的媳妇磕头上香呢!叔叔,你家小姐会不会进门前给吴婶婶磕头上香呢?”丹年虽然一副天真懵懂状,但心里早就乐翻了天。 大肚男面上显然已经挂不住笑脸了,“沈大官人,令嫒,令嫒真是……”真是了半天,大肚男也没憋出个词来,让他们家小姐去给一个粗野村妇磕头上香,亏得这些乡下人能想的出来! 丹年看的出他是想拂袖而去,可又想拉拢沈立言,抹不开面子,只得强撑着场面。 “哎呀,真是让兄台您见笑了,我这女儿,从小就鬼点子多,心眼太活络。我和她娘都拿她没办法。” 沈立言道完歉,转头点着丹年的额头,骂道:“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种话,能当着人家面说吗?没规矩。” 大肚男和随从默默擦了把汗,敢情背着我们就能说了? 丹年出了口气,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从沈立言怀里滑了下来,气哼哼的进屋里去了。 大肚男见丹年终于走了,顿时心里像放下了块石头一样,一脸殷勤的冲沈立言道:“沈大官人,婚宴在我们薛府进行,届时还请您老赏脸光临啊。” 沈立言拱了拱手,淡淡的说道:“薛管事可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立言不过是在家务农的一介农夫,这称呼立言可真担当不起。况且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也攀不上你们薛家这般大户人家,没能耐送那份礼钱。” 大肚男眉眼间隐隐有了不耐烦的迹象,这家人真是太不识趣了。早在他来之前,就好好打探过沈立言的家底,不过是在京城做过百户这样的小官,要是和自 锦绣丹华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9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9部分阅读 要是和自己哥哥关系好,还能在乡下一窝就是好几年呢?三年丁忧期可是早就过了。 再看他家的家财,还不如个家境殷实的土财主,哼,装模作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啊,老爷找你去是给你面子! 想到这里,大肚男的语气也再不客气了,“沈大官人还是多想想吧,我们家老爷可是家大业大,生意做的遍地都是,要是能跟我们老爷套个交情,当个铺子掌柜管事什么的,还能少了你的好处?你看我们家姑爷,现在可是青云直上啊!” “那真是多谢薛老爷抬爱了,立丰兄弟能当上薛老爷的东床快婿,是他投对了薛老爷的缘。”沈立言不冷不淡的回了句,倒叫大肚男噎的无话可说。 “婚礼那天,您可一定要到场啊!”大肚男不死心。 “多谢薛老爷看得起在下,只是在下家务多,劳力少,缺了我就不成事。要是那天得空,一定到府上祝贺新人百年好合。”沈立言说话滴水不漏,大肚男告辞后带着随从就匆匆走了。 丹年躲在门后悄悄给沈立言鼓了鼓掌,老爹,真是好样的! 沈立言送走了不速之客,转身就喊:“丹年!躲哪里去了?”这孩子才几岁呢,什么妾,填房,磕头烧香都知道,平时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等他找到丹年的时候,丹年早就安安静静的趴在桌上练字了,还撒娇的拉来了慧娘看她练字。 慧娘见沈立言进了房间,笑着对他说:“相公,你看丹年这孩子,字写的是越来越好看了。阿钰写的都没丹年写的好看,这孩子真有灵气!” 丹年红着脸钻到了慧娘怀里撒娇,慧娘对这个乖女儿真是疼到心尖尖上了,连忙把丹年抱在怀里心肝宝贝般哄着。 沈立言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鬼精成这样,知道自己迟早要找她算账,一早就找好了个靠山。到现在,是打不得也骂不得,还得顺着媳妇得意思再夸闺女两句。 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沈立言跟慧娘说起白天的事,发愁道:“丹年这孩子从小就这么鬼精鬼精的……”忽然瞥见慧娘面色拉了下来了,立刻就改口道:“丹年从小就这么聪明,我真担心将来得给她找个什么样的相公才能压的住她。”说话的语气哀怨婉转,活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似的。 慧娘白了她一眼,在她眼里,自己的闺女百般都是好。这七八年了都没能再怀上个孩子,她也渐渐断了再要个孩子的念想,如今儿女双全,她早就知足了。 “我闺女聪明是好事吗,不聪明嫁到婆家还不得受人欺负啊。你看看咱们街坊四邻的小孩子,现在哪个能欺负的了咱家丹年啊。 就连那大全子家的小胖子,平时就属他会欺负人,他哪次见了丹年不是客客气气的。你就是瞎操心!”慧娘绝对是以女儿为自豪的。 沈立言和慧娘说不通,在慧娘的眼里,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总是千般万般好的。慧娘不理沈立言,自己睡下了,只剩下个操心的老爹坐在床头遥想未来。 第三十三章 沈钰上学 尽管丹年一家对小石头的爹立丰千般不齿万般的唾弃,但没过几天,小石头家里还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办起了喜事。 只是没见到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连婚礼仪式都是在薛老爷家里进行的,可真算是坐实了小石头他爹“入赘”这个事实了。 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小石头家人的心情,连着摆了几天的流水席,只要是前来道贺的,不管出不出礼钱,都请上座吃席面。小孩子就一人一个大白面馒头,掰开后夹着一大块膘厚油多的红烧肉。 丹年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不出去,饶是这样,可震天的唢呐声传到这边也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午饭后就有那好事的过来串门子了,张氏就一手扯着一个孩子到了丹年家里。 小胖子吃红烧肉吃的脸上手上全是明晃晃的油星子,见了丹年就嘿嘿笑,顺便把流到嘴边的鼻涕又哧溜一声吸了回去,恶心的丹年使劲扭过头不再看他。 “嫂子,你咋不带孩子去吃酒席呢?你可没见那席面上的菜,啧啧!”张氏抹了下嘴角,“我看立丰这回可是发达了,到时候这一家人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呢。” 慧娘忙着手里的针线听她说完,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我们家跟他们家关系不熟。” 张氏记得慧娘跟小石头他娘吴氏关系不错,讪讪笑了,又说了几句,看慧娘依然不热络,但有心想提让闺女小黑梅继续来学针线,向着小黑梅使眼色,让她上前去跟慧娘套近乎。 丹年斜了小黑梅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的传达着一个意思,不怕死你就继续来,有的是办法整你。 小黑梅对丹年一直都有种畏惧感,其实丹年并没有对她做过多过分的事情,但丹年从小就是被沈立言和慧娘宠出来的,又是个穿越货,说话投足间自然而然的有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加上丹年的家庭条件也比小黑梅家好,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小黑梅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虽然丹年没对她说过什么,可丹年每次看她和她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都透露着鄙夷。只要是站在一起,小黑梅就在气势上矮上一大截。 小黑梅空闲的时候就想,只恨自己没有托生在慧娘的肚子里,自己的爹娘又都是贪货,天天让自己干活,动不动就对自己又打又骂,她可是从来没见过慧娘让丹年动过一根手指头。 自己的哥哥也是个吃货,有点好东西就跟她抢,爹娘喜欢她哥哥远远多于喜欢她。她喜欢丹年的哥哥,长的那么好看,又会读书,对丹年也是疼的不得了。要是她也能有这样的哥哥,要她干什么她都愿意。 小黑梅故意装作没看到张氏的眼神,只是不停的朝后院瞟,小姑娘的心思是上次漂亮的沈钰哥哥生她气了,她要去问问是不是这会子还再生她的气。 张氏见自己的女儿不灵光,气的暗自跺脚,慧娘和丹年又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带着两个孩子就走了,准备再去吃场流水席。 慧娘和丹年这才算得了空闲,屋子里头练字的沈钰也松了口气,这对母女聒噪不已,小黑梅又喜欢跑到他房间里东摸西摸,丹年妹妹要是看他不顺眼了,就故意放小黑梅去找他,让他头疼不已,方才还心惊胆战的想这几天有没有得罪过丹年大小姐。 时间一晃而过,丹年已经过了九岁的生日了,只是对外公布的官方年龄还是八岁。这几年丹年老老实实的在家练字学针线。因为练字是她的兴趣所在,所以确实是下了苦功夫的,这几年下来,沈立言也止不住的夸赞丹年写的字真是好看,不同于当今的书法大家的字体,其字体娟秀有神,自成风骨。 至于针线,丹年纯粹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弄着玩,绣的花样子,做的荷包都是马马虎虎的,在她看来做这些没那个必要,这个时代人工是最不值钱的,费劲心力绣的花样子荷包,就是拿到集市上也是卖不了几个钱的。 果脯生意当然还在一直做,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赚钱的生意人人都眼红,很快的就有人也琢磨出来果脯的大致做法,只不过一直不得关键要领,做出来的果脯没有丹年一家的好吃。 丹年还发明出了杏子干和葡萄干,由她指挥,大小王婆来实践,销路很是不错,只可惜只能小规模家庭作坊生产,丹年到现在还是没有太多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丹年一家和外公外婆一家也是经常的走动,只不过距离太远,一来一回,就要一整天的时间。丹年的小舅舅两年前终于考中了举人,本来第一次是没考上的,有些心灰意冷不想考了,却被沈立言骂了回去,复习了一年,第二年果然考上了。可是因为年纪小,李老丈决定让他继续在书院学两年再去京城应试。 沈钰已经十三岁了,今年一开春就被沈立言送到去念书了,好在州学离家不太远,坐马车小半个时辰也就到家了。 沈钰上的州学有点类似于丹年上过的寄宿中学,但是入学条件很是严格,先得有人引荐,还要通过山长的测评。 已经考上了举人的小舅舅当仁不让的做了沈钰的引荐人,李老丈也在州学念过书,认识的山长也不少。沈钰这几年的功夫也不是白下的,很顺利的通过了入学考试。 沈钰上州学后,每隔一个月才能回家一天,丹年明显的感受到慧娘的失落,天天在身边的儿子突然不在身边了,难免会感觉空落落的。 丹年自己起初也是不适应的,没有了一个鬼精鬼灵的哥哥跟自己斗智斗勇,生活一下子变得枯燥无味起来。 沈钰第一次从州学回家,人似乎显得都清瘦了一圈,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下去了许多。慧娘当场就哭出了声,连嚷着不让再去了,在家里读书也一样,还能好吃好睡。 沈立言有些看不下去,“胡闹,州学是多少学生想进都进不去的,阿钰将来的前途都在这上面呢!男孩子吃点苦是好事,别哭哭啼啼的扫了儿子的兴趣,这不是一个月就能回来一趟的吗!” 沈钰一副轻松的样子安慰着慧娘,说只是在书院不熟悉环境,吃饭上一时不适应才瘦下来的,慧娘见丈夫儿子这么说,也只得打消了让儿子退学的想法。 慧娘一早就杀了只公鸡,还让沈立言去村里的货栈割了一条子肉,慧娘搂着儿子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去厨房给儿子准备午饭。 丹年打量着安安静静坐在院子里的沈钰,一个月不见,人变得沉稳了许多,以前有点空闲就拉着丹年咋咋呼呼的乱跑,现在坐在那里,就像是个一个严肃的大人一样。 丹年可是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喜欢的是原来那个外表装的很老成,可实际上一肚子坏点子的精怪又活泼的哥哥。现在的沈钰给她的感觉,已经蒙上了一层面具,无论对谁都是一副谦和严肃的样子。 丹年拖了条凳子坐到沈钰旁边,“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丹年歪着头看着沈钰。 沈钰摸了摸丹年的头,“哥哥没事,跟以前一样。” 丹年一把拍掉沈钰的手,“哥哥,是不是州学里有人欺负你了?” 沈钰看着丹年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样子,笑了起来,“没有,哥哥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人要欺负哥哥呢,哥哥将来还要保护丹年呢。” 丹年跟沈钰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看得出沈钰一定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没人的时候就会皱紧眉头,拳头紧握。“哥哥,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我就告诉爹爹!”丹年也动了气,跟自己妹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沈钰犹豫了一下,见丹年立场坚定,慢慢小声说了起来,“我入学的时候,这个班其实已经开始上课了。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一个叫鲁瑾的,那个鲁瑾,家里很有钱,经常请班上的同学出去下馆子,当然他的成绩也是很不错的。 我去了之后成绩比他好,山长对我也好一些,他就不让班上的同窗理会我,谁要跟我做朋友,谁就遭殃。 一个月来,我都是一个人。经常吃饭的时候,碗被人打掉在地上,书包也经常被人藏起来,做好的作业也不见过两次,交不出来,还被山长罚扫了几天的学堂。”沈钰把这事当成糗事来说给丹年听,一副很是轻松的样子。 可是丹年听的直咬牙,这种小孩子的嫉妒把戏她在寄宿学校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如今看到沈钰哥哥受到这种不公平待遇,恨不得把那个叫鲁瑾的富家子揪出来暴打一顿。 “丹年,你可千万不要跟爹娘说。”沈钰笑着眨着眼睛,“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心里不高兴。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我多没面子啊。” “为什么?你不是在那里过的不高兴吗?那边有那么多的坏孩子!”丹年问道。 沈钰笑了笑,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其实我挺喜欢州学的,山长们都很有水平,上起课来也会跟我们讲好多书本以外的东西。” “那好,那群小破孩你打算怎么办?天天跟你过不去,你还怎么念书?”丹年没想到沈钰会这样回答。 “那些同窗,我只有拿出更好的成绩来回敬他们了,让他们服了我,我才能继续在州学念下去。如果就这么回来了,将来怎么护着你!” 沈钰原本微笑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丹年欣慰之余有些感动。她原本是想如果沈钰要有逃回家的心思,她就毫不留情的抽回去的,现在看来,她太小看这个哥哥了。 慧娘在灶房喊了一声“开饭了!”沈钰便钻进灶房和沈立言一起端菜端饭。沈钰这几年的身量也拔高了不少,同沈立言站在一处,已经到了沈立言的下巴处,身形炘长,眉眼如画,丰神如玉,好一个翩翩美书生,和年轻时候的沈立言差不了多少。 丹年很骄傲,当年抱着她躲在藤条箱里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男子汉,就像块包在顽石里的翡翠一样,终究有一天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三十四章 丹年遇险 等吃完饭,丹年就急急的拉着沈钰出了门,她要带沈钰四处走走。她是在电视上见过古代的学堂的,那跟现代的高中没什么两样,学生们一天到晚都得坐在椅子上埋头苦读,现在趁放假的间隙,得让让沈钰好好活动一下。 春天里百花盛开,桃红柳绿。两人专门踩略高出地面的田埂走,碰到有下地干活的农夫还会笑骂他们两句,丹年和沈钰一吐舌头,飞快的跑掉。可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还是继续踩着田垄走。 沈钰玩的很是高兴,州学里的生活比在家里读书还压抑的多,周围都是认真攻读的同窗,自己稍有松懈,就很快落后同窗们一大截。 还没等丹年沈钰他们跑出去多远,就碰到了老对头小黑梅和她哥哥“肥肠”。自打沈钰走了以后,小黑梅就再登过他们的家门。 小黑梅一看到漂亮的沈钰哥哥,两眼就放光了,撇开“肥肠”蹬蹬两步跑到沈钰的面前,甜甜的叫了声,“沈钰哥哥,你回来了!” 沈钰淡淡应了声,“嗯。”然后牵着丹年的手,绕过小黑梅兄妹,继续往前走。丹年一个人的时候慧娘是坚决不允许她去小河边的。现在小正太长大了,可以带妹妹去看看河里的小鱼小虾了。 小黑梅仍不不死心,继续跟着沈钰问道:“阿钰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丹年嗤笑,这不明摆着把一旁她这个大活人给硬生生忽略掉了。“我们要去山上,山上有宝藏!”丹年随口道。 没料到一旁的“肥肠”一听到宝藏,就来劲了,“宝藏?!” 丹年以为他想起了当年沈钰骗他大花婶家麦地里有宝藏的事情,怕这个二愣子再翻旧账。“肥肠”现在长的腰圆腿粗,沈钰虽然跟沈立言学过三拳两脚,但真要打起架来,还是要吃亏的。 丹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肥肠”邀功似的对着自己嚷嚷开了,“我知道哪里有宝藏!” 见丹年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肥肠”急了,长满横肉的小肥脸看起来跟个土匪似的,指着村外一条官道说:“我爹这两天都是半夜里才回来,我偷听见我爹跟我娘说,官道那边的山沟子里被近来的春汛冲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冲出来好多古瓷盘子陶罐子,听说都是死人用的,肯定很值钱!” 丹年一听警觉了,乖乖,还有这种好事,盗墓笔记她可不是白看的。丹年立刻来劲了,“你知道在哪吗?” “肥肠”一看丹年终于正眼看他了,就以看“压寨夫人”的真切眼神热烈的看着丹年,兴高采烈的讨好道:“知道,我听我爹说了。” 一旁的沈钰拉住了跃跃欲试的丹年,朝“肥肠”问道:“你爹可是捡了不少宝贝吧?” “肥肠”这时候浆糊脑袋清醒了,想起来夜里他爹对他娘千叮万嘱不准跟外人透露,还说什么财不露白。这下他而是一股脑的全说出去了,如果让他爹知道还不知道他那二货爹怎么揍他呢,想到这些脑门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结结巴巴到,“也没,没捡什么。” 丹年被“肥肠”的眼神给恶心到了,撇撇嘴,不过她就是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要是能捡上两件古董回来,说不定还能发笔小财。沈钰虽不知道妹妹想什么,但因不放心丹年,也跟着一并去了。 当时的官道修的还是很不错的,只要是不下雨,路平整的很,时不时的见到跑过一辆马车或者单人骑着马匹跑过,官道两旁种的都是高大的白杨树,估计是为了防止马车跌进两旁的沟里吧。 四个孩子穿过官道走了不远就到了“肥肠”说的所谓的古墓,果真见到山沟的土里隐约的露出来不少碎瓷器,丹年兴奋的拿树枝开始在地上划拉,不多时就刨出来几个烂碗烂陶罐,可惜都是碎裂的,连个完整的都没找见。 沈钰怕丹年扎到手,就让丹年休息会,他来刨刨,一旁的“肥肠”兄妹也不甘示弱,“肥肠”还想着能多挖一些回家能将功补过,所以刨的很是卖力。 沈钰蹲下身,翻起了一个烂瓷碗的底部,一看就笑了起来,随手将烂碗就扔到了一边,拍拍手上的泥,“别挖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古董。” 丹年连忙拿起一只瓷碗,看到碗的底部清晰的印着一行小字“平辉五年长兴镇造”,丹年气哼哼的摔了烂瓷碗,“平辉五年”,不就是四年前吗,她知道附近的长兴镇就是一个出产瓷器的地方,但因为当地的土质不算上等,产的瓷器也不值钱,更何况还是烂的。 沈钰帮丹年搓了搓手上干掉的泥巴,安慰道:“可能是附近得瓷器店,把碎掉的碗什么的扔到这里的吧。也有可能是陪葬品,应该是新修的坟,不结实,被春汛的水给冲开了。” 没了发财的希望,丹年又一听到“坟”就觉得毛骨悚然,拉着沈钰赶紧要走。 四个人爬上了官道,沈钰先爬了上来,转身把丹年拉了上来,就拉着丹年要走。小黑梅眼巴巴的在下面看着他,自己哥哥向她伸手她只当没看见,气恼的自己爬了上来。 丹年实在觉得这小姑娘有趣的很,明明自己喜欢沈钰,时不时就想在沈钰面前表现表现,受了挫折就会生小闷气。看着咬着唇瞪着眼的小黑梅,丹年不禁大笑了起来。 不料,这下彻底惹恼了生了一肚子闷气的小黑梅,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眼看官道上一辆大马车飞驰而来,小黑梅双眼喷着火,跑上前去一把就把还笑着的丹年推倒在了官道中间。 丹年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倒在地还滑出去两米远,耳边传来马蹄狂奔敲打地面的声音,再一睁开眼,悬空的马蹄已然到了她身体的正上方,嘶鸣声就在她的头顶。 那一刻丹年已经惊恐的说不出任何话来,耳边传来了风声居然还夹杂着慧娘嘶声力竭的叫喊。这下自己肯定非死即伤了吧,丹年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蜷成一团。 让丹年意外的是,马蹄子迟迟没有落下来,等她再度睁开眼睛,就看到马车已经歪倒在了官道旁的白杨树上,马也摔倒在地上。 慧娘和沈钰箭一般的冲过去,想要抱起丹年。丹年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慧娘以为丹年吓傻了,心痛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个不停,上去就给了沈钰一巴掌,“你是怎么照看妹妹的!” 沈钰默默受了那一巴掌,白净的脸上立刻有了五道红印子,也没有吭气。一旁的小黑梅早就吓哭了,飞速的跑掉了。“肥肠”见事情不对,也悄悄溜了。 危险已经过去了,丹年依然蜷缩在地上起不来,她想动,可手脚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沈钰跑过去,想要拉丹年起来,却发现丹年在打哆嗦,知道是吓到了。连忙将丹年圈入怀里,慢慢哄着。 慧娘看到丹年这样子,眼泪刷刷的就出来了。抹着眼泪把丹年抱在了怀里,沈钰不停的搓着丹年的手,拍拍丹年的脸,想换回丹年的神智。 丹年看慧娘吓的眼泪往下刷刷的掉,想要抬手给慧娘擦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低声的安慰道:“娘,我没事,你怎么来啦?” “下午你哥哥该去书院了,我听人说看到你们到这边来玩了,就过来喊你们回家。”慧娘检查了一番,见丹年无事,也放下心来。 一旁的马车歪倒在了路旁的大树上,马大概也是受了惊吓,躺倒在地上嘶鸣个不停。赶车的车夫约莫三十岁上下,精干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不停的安抚着受惊的马。 路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早已有人去丹年家里叫来了沈立言。等沈立言火急火燎的赶到时,丹年已经能自己站在那里了,只是手脚依然冰凉,脸色发白。 事情的经过,慧娘已经跟沈立言说过了,知道是车夫在紧急关头奋力勒住马,马车翻到在一旁,人也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不过这才使得丹年逃过一劫。 沈立言走到马车旁,拱手向车夫道谢,“这位兄台,方才真是多谢了!” 车夫正蹲在地上给马顺毛,有些意外的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沈立言一番,淡淡回了句,“客气了”,并不热络,又低头安抚起了马匹。 沈立言对他的冷淡态度并不以为意,他看的出来马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时半会根本赶不了路,他应该是急于赶到下一个城镇找客栈投宿的。 “兄台,在下对马匹有些心得,可否让在下试一试。”沈立言有些过意不去,想为人家做点事情,毕竟马匹是为了躲避丹年才成这样的。 “哦?”车夫有些惊奇,看沈立言也只像个身形挺拔的书生。但马匹他安抚了半天,依然躺在地上抽搐,口鼻不停的喷出白沫,想想也没别的办法,站起身来让位给了沈立言。 等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沈立言心里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好,眼前这个人身形矫健,走起路来有力却无声,很明显是个功夫好手,绝对在自己之上。 “车上可还有人?麻烦兄台让他们先下来,待会马起身时太猛,难免会磕碰到。” 车夫稍稍迟疑了下,便向车尾走去,朝车厢里小声说了几句,不多时车厢里便翻身下来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富态的中年婆子。 小男孩一身缟素,额头上还绑了根白布条,眉头紧皱,薄唇抿的紧紧的,一点血色也没有,中年婆子则是一脸惊吓的模样,下车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气,不停的抚着自己的胸口。 第三十五章 沈爸爸威武 小男孩看起来和丹年年纪差不多大,像个小老头一样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向车夫问道:“马怎么样?能好起来吗?”声音听起来透着一股干涩萧索的感觉。 车夫似是对小男孩颇为恭敬,低着头恭顺的答道:“少爷放心,马受了惊吓,这位先生说他能治好,奴才斗胆让他试一试。” 小少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再说话,转身看向沈立言。 沈立言见车里的人都下了马车,便趴到马的耳朵边,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也听不出来到底说了什么,正当围观的众人全神贯注之际,原本趴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马突然长鸣一身,忽的抖了下鬃毛站了起来,一点不见刚才的颓废之态。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阵阵喝彩,还有不少人率先鼓起了掌。 车夫刚才还对沈立言是表示怀疑,现下是彻底服了沈立言。“兄台真乃神人啊!莫不是哪位隐居于此的高人吧,敢问兄台贵姓?” 沈立言呵呵笑了起来,张开手指慢慢梳理着马的鬃毛,马似乎是很享受沈立言的服务,扬着头喷着气。 “兄台客气了,免贵姓沈,早先跟着师父在军中待过两年,对马有些了解。倒是兄台,我看兄台身形矫健,走起路来似行云流水,身手肯定了得。”沈立言拱手笑道。 这下轮到车夫干笑了起来,“沈兄实在折杀在下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个管事的,护送小主人回去办理主母的后事。”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是几不可闻了。 沈立言有些怜悯的看了那一身缟素的小少爷一眼,身影萧索,“这么小年纪……”想起娘死的时候自己已经十五岁了,也懂得照顾自己了,可眼前的这孩子才和丹年差不多大吧。 车夫叹了口气,“小少爷是个福薄的人。”却不肯再多说什么了。 沈立言见他不肯多说,只当是他主人家的家务事不方便透露,大户人家总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车夫见马已经恢复了精神,便要小少爷和那中年婆子上马。这会上,见丹年已经缓过神来,慧娘抱着丹年和沈钰走到了沈立言那里。 沈立言抬手制止了小少爷和婆子上车,“兄台,你们现在还不能走。” 那中年婆子这会子早已经恢复了精神气,一听这话,双手叉腰,大声说道:“凭什么不让我们不走?早就觉得你们这群乡下人不怀好意!林管事,休听这乡下汉子胡言乱语,他铁定是想留我们下来,好好讹诈一番!”那中年婆子大概是受了惊吓的缘故,无端的厌恶起了这里的人。 听到这么一席话,沈立言和慧娘都颇为不悦,不过起因是由自己女儿引起的,理亏在先,两人也只好忍下怒气。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往车轮子底下钻,成心找死是不是!”中年婆子见沈立言和慧娘并不回嘴,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慧娘皱着眉头,什么叫成心找死啊,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的一双儿女,“你乱说什么!谁成心找死?” 丹年不想让慧娘受气,这件祸事无论怎么说起来也是自己不占理,便低声对那婆子道歉说:“对不起,是我不对,让你们受累了!” “哟,这小丫头片子嘴挺会说啊。磕了我们少爷算怎么回事?不过是个乡下粗野丫头,我们少爷身体娇贵,是你们能伤害的起的吗?”中年富态女人依旧不依不饶,拨开额前的碎发露出了额头,确实红肿了一大块。 慧娘忍着气,“大嫂,您说怎么办?” “谁跟你大嫂?不过是个乡下妇人!”中年女人不屑的说道。 “周妈妈,你这是要干什么?”一旁冷眼看她的小少爷发话了。 看样子这小少爷才是正牌主子,这周妈妈不过是个仆妇。也不知是哪家仆妇,如此的嚣张。 “哎呦,少爷,你平日里没出过京城,这乡下地方,人心险恶,不定他们故意撞上我们的马车想要干什么呢!您身体尊贵,受了惊吓,哪能就这么便宜放过了他们!”周妈妈不依不饶,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沈钰护在了慧娘和丹年前面,“说吧,你想怎么办?” 周妈妈得意的伸出了两个手指,“我们家老爷可是京城大员,少爷可是老爷命根子,你们冲撞了我们少爷,给二十两银子压惊吧!” “住口!”还没等慧娘做出反应,小少爷将她呵斥住了,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怒容。 周妈妈看小少爷生气了,连忙一路呼喊着“小祖宗,小心肝”的奔过去。 一旁背手在后的小少爷似乎是很不耐烦周妈妈的聒噪,抬手制止了她,周妈妈虽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 小少爷一把打掉了周妈妈伸过来的手,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正色道:“周妈妈,我们家是书香礼仪世家,你再这样撒泼没规矩,就一个人在这里跟他们讲价钱吧,别以为出了京城就没人再管你了!” 周妈妈不死心,还欲强争辩些什么。小少爷一抬头,眼神冷冷的看了周妈妈一眼,“莫非周妈妈以为,母亲不在了,你就可以代替母亲给我做主了?” 周妈妈急了,“少爷,你年纪小,老奴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帮着这群刁民说话……” 还未等周妈妈争辩完,小少爷眼都不抬一下,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滚回去!” 一句话加一个眼神吓的周妈妈低头就往马车那边跑,半路还摔了一跤,也不敢停留。 喔,小样,气势不错!危险过去后,丹年立刻恢复了邪恶的本质。 小少爷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丹年三人跟前,看了丹年一眼,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口吻,“可否伤到了这位姑娘?” 丹年不高兴了,这小子看起来明明跟她差不多大,一板一眼的严肃又老气横秋,可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没事了。”丹年闷闷的答道。 小少爷严肃的点了下头,“那就好。家仆无礼,还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看沈钰像是个读书人,朝沈钰拱了一下手,然后转身,潇洒走了。 剩下丹年傻傻的看着小少爷一身白麻布孝服的瘦弱背影。 沈立言继续劝着车夫:“兄台,你的马肯定是昨晚上吃饲料伤到了。你又一早赶了车出来,今天可否看到马排粪便出来?” 车夫一怔,“还真没有……” “你摸马腹,已经是鼓胀如石,再走下去,只怕走不了多远了。”沈立言诚恳道。 丹年发话了,却是对是背手而立的小少爷说的,她早就看出来,主子是这个小少爷,虽然年纪小,可大面上的事情还是他说了算。 “小哥哥,我爹爹养马很在行的,我们家里的马从来就没生过病!”丹年说的是实话,家里那匹马年纪已经不小了,可从丹年来到沈家开始,就从来没见过马生病。 小少爷注意到了窝在慧娘怀里的丹年,一瞬间丹年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羡慕的神色,再当丹年仔细去看时,小男孩又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林管事,他说的可是实情?”小男孩问道。 “回少爷,从马腹的情况来看,确实坚硬如石。奴才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林管事有些迟疑。 再面向沈立言时,林管事有些为难了,“沈兄,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眼下时间紧迫,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往下一个城镇投宿,护送灵柩的大队人马就在下一个城镇等着我们。不瞒您说,我家少爷身份金贵,万一有个闪失,我担待不起老爷的嘱托。” 沈立言瞧出这人是真的为难,想了想,便同车夫说道:“兄台,这样吧,我家里还有些给马吃的草药,是当初我师父传给我的方子,治疗马积食很是有效,你稍等片刻,我去取来。 剩下的路别赶那么快,现下离城镇也不远了。你给马吃了后,到了半夜记得给马加些草料,马是好马,身子底子好,明天一早就是健康的好马。”说罢,便带着沈钰匆忙往家里跑去。 周妈妈从马车伸出头来,强自小声嚷嚷道:“谁知道你们安没安好心?林管事,可不能随意给马吃些乱七八糟的人的东西!” 丹年火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谁是乱七八糟的人?丹年绝不能容忍有人诋毁她的爹娘。 丹年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盯着那婆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里是沈家庄,周围都是姓沈的人,我们想要劫你的钱财,用的着给你的马下药?!” 啥叫主场优势,你懂不懂?! 周妈妈看了周围看热闹的有四五十个壮年村民,打了一寒噤,一旁的小少爷吩咐她上车上去。那周妈妈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守在小少爷身旁不离开。 丹年嫌恶的看了看周妈妈,估计是有被害妄想症。 林管事为难的看了看小少爷,看到对方冲他微微点了下头,便放下心来,耐心等着沈立言取药回来。临近晚饭时分,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回家做饭去了,没剩下几个人。 一旁跟老虎护幼崽似的周妈妈,不停的跟小男孩说出门在外如何人心险恶,在小少爷的几次劝说下,终于钻到车厢里去了。丹年猜测,小男孩肯定是忍受不了周妈妈跟野鸭子一样聒噪个没完没了。 丹年怕慧娘抱她抱的手酸,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赶紧从慧娘怀里下来,拉着慧娘的手安静的站在一旁等沈立言。 第三十六章 尘埃落定 等爹爹的时候丹年一直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等她扭过头去的时候,却又找不到那人。等她再扭过头来时,又感觉到那个人在看她。 这次丹年学聪明了,装作看向别处,等到感觉有人在看她时,猛的扭过头去,和小少爷来不及收回去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丹年蹬蹬跑过去,凶巴巴的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小少爷白玉一般的小脸瞬间涨的通红,先前的严肃,萧索,老成统统飞到爪哇国去了,结巴道,“我,我没看你……” “还不承认,我都看到了!”丹年不依不饶,那周妈妈明显就是小男孩的奶娘什么的,奶娘这样子,教出来的小孩也好不到哪去,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肥肠兄妹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男孩更加窘迫了,脸红的都像是滴出血来,丹年气哼哼的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来刚才林管事说他娘已经不在了,一时有些可怜他,虽然自己亲爹不要自己了,可还有沈立言和慧娘,还有沈钰这个疼她的哥哥。 大户人家的孩子要是没了亲娘撑腰,日子可想而知,回想到刚才小少爷看着慧娘抱着自己时羡慕的神情,丹年的心里忽然柔软了起来,“你是不是想你娘了?”丹年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母亲,我娘从来没像你娘抱你一样抱过我。”小男孩艰涩的开口了。 “不可能吧,那你怎么长大的?”丹年有些不敢相信。 “父亲很疼我,但是我是祖母带大的。”小少爷有些失落。 “哦,那你爹怎么不跟你一起回去安葬你娘呢?”丹年有些好奇。 “父亲太忙了,母亲又走的突然。父亲实在抽不出空。” 听着小男孩的回答,丹年感叹,不管外表再酷,内里依旧是个纯真的小男孩啊,这么一问,什么都跟她讲的一清二楚。 “那你安葬完母亲要抓紧回家去了。”丹年煞有介事的说道。 “为什么?我还想想多陪母亲一些时间呢。”小男孩奇怪道。 “这你就不懂了,你爹肯定现在已经在给你物色后娘了,你早点回去,还能挑个合你心意的后娘,要是回去晚了,你爹挑个凶巴巴的,你就惨了。”丹年觉得自己很善良,帮这个没娘的小孩都把前因后果都分析到了。 没想到小男孩不领情,面色涨红,低声骂道:“父母之事,岂能是我们晚辈所能评价的。你,你真是……子曰,子曰……” 丹年默默擦汗看他子曰了半天,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撇撇嘴,真是个古板的小孩,不可爱,白了他一眼,“你真笨!”拍拍手走人。 不远处的林管事看着那丫头不知道跟少爷说了什么,自家少爷的脸色一会红一会青一会白,担心不已。 小少爷从小性子就孤僻,好不容易有同龄的孩子跟他说话,万一受了什么刺激,林管事打了个哆嗦,他做梦老爷都不会放过他的! 不多时,沈立言带着沈钰抱着一抱干草过来了,沈立言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红布塞子,将里面的粉末均匀撒在了草料上,喂马吃了。马吃了后腹中就开始咕噜咕噜响,精神也好了不少。 沈立言是个爱马的人,叮嘱林管事一定不能赶车赶太快,否则马就有危险了。 林管事抱小少爷上马车时,小少爷低声说了几句话。林管事就走到慧娘跟前,掏出了一个黑布小钱袋子,看样子里面装了有百来个大钱。 慧娘坚决不收,收了这钱可就真坐实了周妈妈给安上的“讹钱”的罪名。沈钰将钱推了回去,?br /gt; 锦绣丹华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0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0部分阅读 ,林管事劝道:“少爷给的,你们就收着吧,给这小丫头看看大夫,万一有伤没发现就不好了。” 丹年见林管事说话还算有礼,轻轻的推开林管事,摇摇头,说道:“我没事。谢谢你们,钱你们拿回去吧,我们不会收的。” 见丹年态度坚决,林管事将钱袋子收了回去,“大嫂回去检查小姑娘,看有没有哪里磕到碰到了,小女孩身上留了疤就不好看了。”说罢,向慧娘拱手行了个礼,就回去了。 林管事坐上马车,向沈立言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沈兄后会有期!” 面对着林管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告别,沈立言笑了笑,拱手算做回礼。 小少爷坐在马车上,撩起帘子,看到丹年就气哼哼的别过头去,丹年冲他做了个鬼脸,好心给他出主意还不领情!小少爷一看到鬼脸,脸拉的更长了,刷的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马车慢慢的向前驶去,沈立言和慧娘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丹年又感觉到了有人似乎在偷看自己。猛然扭头,就看到来不及收回车厢窗帘的小少爷,又是你! 这厢,小少爷火急火燎的放下了布帘,脸涨的通红,一旁的婆子看到小少爷脸红到脖子,一时急了起来,又开始大呼小叫,小少爷一声冷冷的“闭嘴”令下,才不甘心的闭上了嘴,仍旧不死心的探上了小少爷的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这个丫头,真是……居然敢骂我笨!外表冷峻内里傲娇的小少爷不爽了很久。 “咳咳。”小少爷咳了两声,稳了稳情绪,“我没事。周妈妈你是我的奶娘,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我,如果到了外祖家里你还这样,我就只能写信给父亲,送你回去了。” 周妈妈没想到一直冷冷清清不怎么管教下人的小少爷居然会甩给她这样的狠话,她还想夫人走了她就是第一等管事妈妈,是少爷跟前的第一人。 那林管事不过是个外院管事,一路上听他个年轻人指挥,老资格的周妈妈早就气恼很久了,原也不过是想摆摆威风。看着小少爷严肃的盯着她,周妈妈赶紧拜倒,连声道以后再也不管了。 回到家里,慧娘就让沈钰跪下了,还把丹年抱上床上,让她好好睡觉,沈立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丹年怎么就会跑到马车底下去,慧娘把前因后果给沈立言说了。 沈立言一听是小黑梅把丹年推到了路中间,差点被马车撞进地府,就要去小黑梅家里评理,慧娘也正在气头上,吩咐沈钰跪好,没她的允许不准站起来,就和沈立言两人去了小黑梅家里。 天擦黑两人才回来,慧娘的头发有些凌乱,不过这些显然不能阻挡慧娘胜利的喜悦。 丹年看着慧娘的样子,估摸着慧娘是把这几年对大全子一家的不满全发泄出来了,平时的慧娘脾气温温顺顺,不过要是牵扯到了孩子,再温顺的绵羊也会变成狮子。 收拾完了大全子一家,慧娘便开始处理两个小的。尽管丹年和沈钰已经小心认错了,沈钰还是被沈立言和慧娘结结实实的用藤条抽了几下,看的丹年直替沈钰吸气,连忙上前去拉住了慧娘的手。 丹年其实想的明白,慧娘和沈立言平时对她很好,几乎等同于纵容了她。虽然是有这几年的亲情,但对她如此纵容的原因丹年猜测多半也是觉得丹年出身金枝玉叶,多多少少对丹年的态度就客气起来。 就像这次,其实不关沈钰多少事,当时谁能想的到小黑梅会突然发难,沈钰也是担惊受怕了很久,但回来只罚了沈钰一个,对她则是又哄又安抚了好久。 沈钰看丹年依然有些恹恹的没精神,自责不已,总觉得是自己没尽到责任。 天色已经晚了,沈钰赶不回书院,沈立言让他留下,明天一早再赶马车送沈钰回去,由他来跟山长解释。 直到一家人吃完晚饭,慧娘的气才渐渐消了,临到睡觉前又嘟嘟囔囔的骂了那家人一顿,没来真格的给丹年出气,又是这家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来的小孩从小这么蛇蝎心肠。听的沈立言哭笑不得,劝了半天才睡下。 丹年又累又困,沾了床就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沈立言早就驾了马车送沈钰去州学,慧娘在剥玉米棒子,准备磨点面。 见丹年起来了,精神也不错,慧娘放下棒子拉过丹年问有没有哪里觉得痛的。 丹年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感觉好的很,慧娘不放心,又撩开丹年的衣服要再检查一遍,怕昨晚上天色昏暗有什么伤没看到,丹年臊的不行,扯着衣服不让慧娘掀。 慧娘不高兴了,“这会知道害臊了?明明知道春梅不安好心,你还要跟他们一起玩?差点没把这一家人都吓死!”慧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丹年的额头。 “娘,我知道错啦,以后一定远离肥肠和小黑梅!”丹年指天保证道。 慧娘听到肥肠和小黑梅这两个名词,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谁,又好气又好笑,边剥着玉米边教训丹年,“你看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你看昨天那个小公子,跟你差不多大,小小年纪就气度非凡,你得跟人家学学。” 丹年想起来那个小少爷一脸通红的傻样,撇撇嘴嘟囔,“他有什么好的,笨死了!我好心给他出主意,还不领情。” 慧娘没听清楚丹年在说什么,嘱咐丹年再到床上躺着歇会,自己就去忙别的了。 第三十七章 沈立言应召 时光如水,转眼间丹年已经在这个世上生活了十四个年头,足够丹年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成长为一个娴静如水的大姑娘。 沈钰这几年依旧在州学念书,只不过已经看不到当初初入州学时的青涩和迷茫,越发的自信和神采飞扬。 沈钰身量也拔高了很多,十八岁的沈钰和沈立言站在一起,个头上早就超过了沈立言。沈立言和慧娘曾想给沈钰说门亲事,沈钰坚持要考上进士后才肯谈婚事,沈立言和慧娘也顾虑着十几年前给沈钰定下的乌龙亲事,沈钰的婚事也就此搁下了。丹年时常望着丰神俊秀的沈钰发呆,也不知道小帅哥将来会惹多少女孩子伤心呢。 沈钰进州学的第一年就考中了秀才,到第三年的时候瞒着家人偷偷让山长推荐去参加了省试,没想到一下子就考中了举人,喜的沈立言接来了岳父一家。一大家人畅快的喝了一天的酒来庆祝沈钰中举。 丹年能明显感觉到慧娘的变化,由最初见到的那个秀丽的年青女子变成了辛勤操心的中年妇人,看起来虽然依旧年轻,可眼角的皱纹时刻暗示着慧娘的辛劳。 沈立言这几年来每天都坚持在后院练武,年近四十依然孔武有力,丹年看着沈立言充满成熟魅力的脸,依稀还能看到十几年前他救下自己时的英勇。 过了三年的守孝期后,慧娘卖果脯攒了不少钱,房子早就翻新过了一遍,也添置了不少家当。 慧娘见老王一家老实可靠,打算把自家房子后面的一大片空地都买下来,重新盖房子给老王一家住,也方便他们过来做果脯。 这几天忙着请人规划,老王一家也乐的整天见牙不见眼。一时间也没丹年什么事,老王一家听慧娘说丹年字写的好,特地来央求丹年,等房子盖好了请丹年一定要写一幅字,写好后刻到门牌上。 这时候的农户喜欢在大门上方挂一匾额,写着“家和万事兴”,“祥光吉宅”“春光满院”之类的吉祥话,丹年自然是满口答应。 至于小黑梅,自从那次了事后也没敢再到丹年家里去过,有时候路上远远碰到了,没等丹年靠近,小黑梅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逃开了。 丹年看她那跟过街老鼠的样子,就知道慧娘和沈立言去闹过后张氏肯定对她是一顿好打。这姑娘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这次没闹出事来,算丹年走运。 小胖子两年前非常含蓄的向丹年表达了想娶丹年做媳妇的想法,丹年不屑的撇嘴走了。 可是晚上丹年做起梦来,自己嫁给小胖子后,生了一堆满脸横肉的小胖子,丹年满脸风霜,跟个中年妇女似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正在为争一个包子打架,大女儿闹着要买红头绳,小女儿拉屎拉了一裤子,正在哭闹,还包在襁褓里的小儿子饿的哇哇大哭等着她喂奶,脏尿布攒了一大盆子等她去洗,大全子和张氏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趾高气昂的叫她干这干那。 小石头考中了状元,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丹年丢下洗衣服的木盆跑过去,小石头已经不认识她了,一旁的衙役喝斥她是哪来的粗野村妇。 等梦醒后,吓了丹年一身冷汗出来,暗暗发誓以后再见了肥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两年雨水偏多,小河里水位长年是满的,到了夏天暴雨时节,村里还要分派人手去日夜看守河堤,以防河岸决堤。 丹年回想起前世有水田就可以种水稻,沈家庄地处中原地带,日照充足,气候宜人,如果有足够的水,倒是可以试试种植水稻,这个世界大米比麦子要贵。她跟沈立言去过大集市,那里的一斤大米能卖三斤麦子的价钱。 稻田里还可以养田鲤鱼,田鲤鱼喜欢吃虫子和飘落的稻花,不但清洁了水质而且本身肉质还很鲜美。正当丹年蹲在自家地头上无限美好的回忆起前世吃过的美味田鲤鱼时,被人叫醒了。 “丹年,你咋还在这呢?赶快回家去吧,你家里来了好多官差,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朱氏慌慌张张的来报信。 丹年听的眉头一紧,心里突突的开始狂跳起来。沈立言和慧娘安分守己,还有一个京城大员的哥哥,怎么还会有官差跟他过不去?难道是她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正当丹年心里不定之时,慧娘出来寻丹年了。丹年看到慧娘,赶紧扑进了慧娘怀里,“娘,你赶紧回去,跟他们说你们不认识我!”丹年想了很久,只能想出来这么一个招。 慧娘莫名其妙的摸了摸丹年的脑袋,“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说这些胡话啊?快跟我回家,皇上要你爹去边境带兵,要全家人都去听旨!” 哈?丹年郁闷的瞪了朱氏一眼,朱氏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丹年,我这不也是担心吗?官差到家能有好事吗?” 丹年也清楚,这不怪朱氏,普通的乡下农民一年到头见不了官差一次,偶尔见了回,也是官差凶神恶煞的锁了人带去县衙,在老百姓眼里,谁家要是来了官差,比来了瘟神还让人惊恐。 朱氏没说错的是,官差到家多半没好事。 沈立言带着丹年和慧娘跪在地上听一个髯虬大汉宣读皇帝手谕,并不像丹年曾经在电视剧看到的一般会有一个尖细嗓子的公公展开黄布圣旨宣读一番。,不过这样也好,一看到公公就令她就回想起皇宫曾经的惊险。 由于丹年是未出阁的姑娘不方便见客,等大汉宣读完手谕,丹年就回避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回到房间丹年才有心思去琢磨朝廷的意思,抛去手谕里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说法,翻译成丹年的话就是近来边境勒斥族活动加剧,朝廷缺乏将才,你沈立言曾经师从大将李通,不管李通功过对错,你既然拜他为师肯定有些本事,又曾任过京畿防卫营的百户,带兵肯定没问题,封你个正五品的宣抚使司同知,老老实实去边境打仗吧。 你到边境手握重兵,朝廷表示不放心,你老婆孩子就到京城生活吧,相当于是扣为了人质,变相的逼着将领在战场上拼命。 前段时间村子里还有从边境逃难过来的难民,说是已经开战了,朝廷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领兵的将领不是逃了就是战死沙场。 等官差走了,丹年才能从房间出来。门口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丹年从来没觉得这群人是这么可恶,她爹爹就要去战场了,生死未卜,这群人还兴高采烈的冲他们家指指点点,尤其是那张氏和大全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丹年嘭的关上大门,还能听到门外的张氏大骂,“丹年这丫头片子,越长大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将来肯定聘不下人家!” 周围有人调笑说:“大全媳妇,你家小胖子是不是看上丹年了?我看他有事没事就在丹年家门口转悠。” “呸!丹年那丫头片子给我跪着斟茶才让她进门!”张氏得意不已。 丹年恼恨的抓起院子里沤肥用的两块臭烘烘的土坷垃,打开门,怒瞪着那群幸灾乐祸的人。 张氏一看丹年发火了,讪讪的闭嘴了,眼神却是挑衅的瞪着丹年。 丹年也不跟她客气,一手一个臭烘烘的土坷垃精准的扔到了张氏和大全子脸上。两人冷不防被砸了正着,还未等张氏撒泼,丹年抄起靠着墙放的铁锹冲上去了。 张氏和大全子见丹年来真的,一时有些惧怕,哼了几声忙不迭的跑走了,围观的人也四散开来。 丹年懒得去跟这群人争什么了,慧娘坐在院子里抹眼泪,沈立言小声劝慰着她。 “爹,你别去,你就说你身体不好,咱们哪里都不去!”丹年拉着沈立言的衣袖,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哭腔,朝廷这几年来都忙于内部权力斗争,等到边境战事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才拉人去送死。 “傻孩子,天下再大能大的过皇命吗?我若抗命,我们全家人都要被砍头的。爹爹以丁忧的名义在家悠闲了十几年了,朝廷怎么会白养着我。再说了,保家卫国,也是大丈夫的责任啊。”沈立言摸了摸丹年的脑袋,仿佛丹年还是那个鬼精的小娃娃。 “你看你这孩子,爹爹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啊!去劝劝你娘,赶快收拾下东西,我去接你哥哥回家。我们一家要团聚喽!”见丹年依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沈立言语气轻松的逗起了丹年,起身套上马车就出门了。 沈钰也在上京城的名单内,原本沈立言是打算让他今年参加会试的,现在也只得进京了,改到下次考了。 慧娘抱着丹年痛哭了一场,擦干眼泪就开始收拾衣物,把各人的衣服都装好,又把钱和地契收到了稳妥的地方。 等沈立言带着沈钰回来,沈钰脸上也是一脸沉重,身在书院,消息灵通,他比丹年和慧娘更清楚边境的情况,也深知其中风险。 来不及向丹年的外公外婆告别,慧娘只得叫来了族长和老王一家,吩咐老王看好家和那两户佃户,等到他们到了京城安顿好了,再处理这边的事。 老王一家都是忠心的,见东家这么说了,自然是拍着胸脯答应。族长年纪也大了,早不如以前那么精神,不过也拄着拐棍表示有生之年不会再发生沈立言的地被人占去的事情了。 沈立言得了保证后也放下了一颗心,丹年却另有想法。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丹年盘算着等到了京城安顿好了,如果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劝慧娘把地卖掉,在京城附近另买庄子,再来一个张氏夫妇,几年攒下的家业就白费了。 族长见他们忙,另找了个村里的年轻后生赶车去了丹年外公家,载了老两口来跟他们道个别。 丹年的外婆一下车就泣不成声,连声说好好的怎么就遇到了这场祸事。外公在一边吧嗒吧嗒的抽旱烟,一句话也不说。小舅舅这个书痴还在书院,还不知道姐夫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慧娘强打起精神劝慰着爹娘,和沈立言一起劝了老两口半天,才算是止住了李姥姥的眼泪。 时近中午,慧娘和李姥姥进灶房做了午饭,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下午沈立言和沈钰就赶着马车送两人回去了。 慧娘和丹年在村口送别外公外婆,老两口都走了很远了,还掀着帘子看着两人抹眼泪。丹年忽然伤感起来了,她有些惧怕离开这个小村子,这里她住了十几年,太熟悉这里的一切了。 送完老两口回来,慧娘把沈立言拉到一边,担心丹年的身份问题,沈立言分析了很久,觉得这十几年来都没有听说过朝廷有找寻小公主的消息,况且一个女孩,白家也不会真的当回事。 他们当时回来一路上把丹年藏的很好,知道丹年身份的人,只有慧娘,沈立言,阿梅和李老丈李老太,连沈钰都不知道丹年是被抱养回来的。这次回京城,丹年应该是安全的。 第三十八章 回京 这次回京城要比丹年记忆中从京城来沈家庄快的多,当年的沈钰和她都大了,行进速度也快的多。 沈立言又雇了辆马车,让老王驾着马车载着行李,慧娘和丹年沈钰坐在沈立言驾的马车里。 阳春三月,一路上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一家人心思沉重,没空去欣赏这些。 丹年一想起沈立言要去战场就心惊肉跳,听逃难的难民描述,边境上的勒斥人类似于她所在世界的蒙古人,是个骑在马背上的民族,生下来就是优秀的战士。 相比起边境游牧民族勒斥,大昭国就显得过于安逸了,重文轻武的风气历来有之,至少以丹年在这生活了十几年的经历来看,哪家的小子要是喜欢舞枪弄棒想当兵的,绝对是被家长一顿好打。但凡有点余钱的人家,都要想办法送孩子进学堂,想让孩子考个功名争个前程。 “娘,爹爹的老师来头很大吗?”丹年想起了那个手谕中提到了沈立言的师傅。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爹爹是庶出的孩子,不受待见。在你爹十五岁的时候,你们的亲奶奶就走了,家里人又不重视他,他就一个人跑到了边境,认识了边境巡防总兵李通,拜李通为师后师父带着他在军队里住了几年,教他习武,教他打仗。后来,公公要他回来,他就回来了。 没过多久,李师父就被人举报说是拥兵自重,通敌叛国,满门男丁抄斩,女人都被发卖成官奴了。”慧娘叹了口气,这几天来她消瘦了一圈。 丹年也有些黯然,李通师父未必真的是拥兵自重,通敌叛国,古往今来能征善战的大将往往都不得善终,朝廷对他们防备远远大于信任。 “这位李通师父我听山长们提起过,号称是大昭第一猛将。曾带兵直打到勒斥人的王庭,打的勒斥人二十年缓不过气来,只可惜……”沈钰想起来,摇头叹息道。 丹年大概能想明白怎么回事,李通声望越高,对皇帝的威胁越大,勒斥人已经被打的元气大伤,再也无法跟大昭相抗,狡兔死走狗烹,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听沈钰的意思,现在勒斥人卷土重来,朝廷这些年来重文轻武,几乎无可用之将,要不然也不会把沈立言从小山村里给叫出来。 只是,如果沈立言带兵打了败仗,难免会被朝廷当做战事失利的替罪羊,如果沈立言带兵打赢了,未必不会是下一个李通,一时间,丹年心乱如麻。 行驶了几天,路上看到的难民逐渐多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到官道旁的一个路边茶摊吃中饭,一家人和老王就着茶水吃些带着的干饼子。 听茶摊老板说,以前他婆娘会做些面条和馒头,但最近流民越来越多,赶也赶不走,怕被人哄抢,也就不再做了,还把自己儿子和几个侄子叫来镇场子,怕难民闹事。 丹年看着茶摊周围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逃难的人,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大饼子,她也吃不下去了。沈钰劝她吃完,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丹年摇摇头,随手把饼子递给了一个脏乎乎的小难民,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看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难民一把夺过饼子就往嘴里塞,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其他难民,噎的直翻白眼还是不停的往嘴里塞。 丹年怕他噎坏了,想把桌上她喝剩的茶水给这小孩,未料还没递给小孩,茶铺老板就不乐意了,高声叫道:“这位小姐,你给他用我们的杯子,客人们嫌脏不来喝茶怎么办?” 丹年一听,只得作罢。沈立言安慰她道:“这附近有茶摊,肯定就有井,他们会有地方喝水的。” 临上马车时,几个十来岁的难民紧跟着丹年,凶悍的眼神让丹年惊骇不已。沈立言和老王拿着木棍上前呵斥了几句,几个半大孩子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茶铺老板叫过儿子来护在马车周围护送沈立言他们上了马车,老板儿子对丹年摇头叹息道:“小姑娘,你是发好心给了那小孩一个饼子,可你能给这群人天天发饼子吗?人要是饿狠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的!” 路上慧娘千叮咛万嘱咐,丹年保证再也不随便给难民食物了,以免惹祸上身。 越接近京城,难民反而越少。丹年有些疑惑,京城地处北方,这些难民都逃到南方的乡村了,在繁华的京城讨口饭吃不是更容易吗? 沈立言听的丹年的话,叹道:“定是京城的官吏怕这些难民被皇上看到,降罪于他们,不让这些难民进城!” 丹年联想起前世世界上的城管,也大概能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可怜了这些在边境上的百姓,遭外族侵略失去了家园,还要被驱赶到乡村。 到了京城门口,已经是薄暮时分,大伯一家的管家老郑带着两个小厮在京城门口迎接了。时隔十几年,老郑还记得沈立言和慧娘的长相,端详了几眼,便恭敬的上前来给二老爷,二太太和少爷小姐请安。 这几年他们家和大伯一家也不是没有联系,一年也通过两三封信,兄友弟恭的样子该做还是要做的。 沈家大伯沈立非在太后的弟弟雍国公白大人的举荐下进了内阁,专门负责科考,已然是身居高位。 丹年看老郑的举止,恭谦有礼,一言一行甚至是眼神都让人挑不出个错来,也难怪能当上沈府的管事,看来肯定是颇有几分本事的。 老王放心不下家里,沈立言就让他回去了,说等这边安顿好了就着手处理家里的事。 沈立言想先回原来住的院子,老郑恭谦的说那处院子已经破败不堪了,夫人另外给了一座院子。吩咐了小厮接了马车来赶,带着他们到了一处三进的小院子。 丹年一看到这处宅子就喜欢上了,虽然院子小了些,可院子里的花园侍弄的不错,还有紫藤架和葡萄架,三进的院子足够他们一家住了。 房间里桌椅床铺用品一应俱全,看来是精心布置过的。老郑领着他们看了一遍房子,小心赔笑道:“二爷二奶奶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缺了什么,您跟奴才说声就成。” 顿了顿又说道,“大爷吩咐等二爷走了,就让小的和小的婆娘就搬来住在院子门口的门房里,要是二爷不嫌弃,我们两口子就给二奶奶和少爷小姐看个门儿。” 沈立言见大哥一家殷勤到了这份上,也不便推辞,原来的房子十几年没住人,就算修葺,也要花费不少时间。自己马上就要去兵部报道,也没时间照顾慧娘,沈钰和丹年了。既然这里大哥都准备好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丹年注意到,这老郑说话,明明是恭谦的语气,可却偏偏听起来有那么股敷衍应付的味道。等她注意去打量老郑的时候,老郑却又把头埋的低低的,一副听候吩咐的奴才样子。 沈钰指挥着小厮把他带来的书从马车上抬到房间里,沈钰的房间连着书房,笔墨纸砚和一些常见的名家名作都准备齐了,沈钰很是满意。 丹年的房间简单了许多,但需要的东西也都一应俱全。 老郑赔笑说天色晚了,府里事多,大爷和夫人抽不出空来看他们,等到明天一早,就接了他们进府,一家人好好见个面,带着小厮先回去了。 灶房里有米有肉有柴,慧娘生火做了饭,一家四口就着小油灯吃上了这几天来的第一顿热饭。 丹年让沈钰给她提了几桶水进灶房,烧热了再帮她倒到房间里的大浴盆里,好好洗了个澡,赶路赶的太急,几天都没洗过身上了,丹年觉得自己都快要发臭了。 临睡前,慧娘试探着问了沈立言,“相公,大哥一家是什么意思?说是欢迎我们,怎么只派了个管事来接我们?” 沈立言翻了个身,“大哥的意思是说他虽然欢迎我们,可我还是庶子,嫡庶有别,让我懂得这个规矩!” 慧娘气结,“沈立非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先前推你去顶替他丁忧,说不定这次你去边关打仗,也是他举荐的!” 沈立言双眼在黑暗中发亮,“我推断,大哥举荐的可能性很大。知道我师从李通的人不多,他在朝中身居高位,却没有过硬的后台,唯一靠的住的,就是他母亲和白家二房有亲戚。如果我旗开得胜,救国家于水火,沈家就是大功臣。如果我战死沙场,沈家就出了一个英烈……” 未等沈立言说完,慧娘就流着眼泪捂住了他的嘴,“你乱说什么,平白的惹晦气!你还没看到阿钰中状元,还没送丹年出嫁……”说着,慧娘已经是不可抑制的抽泣起来。 沈立言伸手揽慧娘入怀,“我不会犯和老师一样的错误,老师当年太过于忠心太过于相信皇帝和朝廷,为了你们,我也要活着回来。” “对,一定要活着回来,就算当逃兵,我们娘仨也跟着你逃的远远的。”慧娘抹了把眼泪。 沈立言哭笑不得,“娘子,哪有劝自家男人当逃兵的?为夫好歹有些身手,自保是没问题的。” 慧娘反驳,“那不可一定,战场那么多人那么多刀箭,又没长眼睛,你遇到危险你就赶紧跑!” “行行行,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拜见老夫人。”沈立言哄道。 慧娘这才放心的睡下了。 第三十九章 进沈府 老郑回到府中后,就听门房小厮说大爷吩咐了,等他一回来就去夫人的玉兰苑找他。老郑未敢耽搁,匆匆往玉兰苑去了。 沈家大爷沈立非闲适的躺在美人榻上,手里还把玩着两个通体碧绿的玉石球。“这么说来,二爷这几年过的还不错?” 老郑躬身垂首,“回大爷,二爷看起来气色不错,走起路来身形矫健,应是这些年也没放下武艺。” 一旁拿着茶盅盖轻轻拨着茶叶的沈大奶奶发话了,“那两个孩子如何?” “回大奶奶的话,男孩还在读书,已经考取了举子,听说原本是打算今年参加殿试的,因为这事就给耽搁了。”老郑答道。 沈立非笑了起来,“想不到还是个有出息的,回头告诉那孩子,大伯会想办法让他参加殿试的,叫他安心读书。呵呵,也顺便安了二弟的心。” 沈大奶奶哼了一声,问道:“那个丫头呢?” 老郑道:“那个丫头话不多,可看人的眼神倒挺利的,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老奴看着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就是不方便跟她说话,也不知道性子如何。” 沈大奶奶嗤笑道:“一个乡下出来的丫头,也称的上漂亮?” 老郑一听主子语气中有不屑之意,立刻赔笑道:“老奴没见过世面,看那丫头长的挺水灵,就以为漂亮了。那丫头没规没距,跟个木头似的,哪比的上府里的小姐,一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沈立非扬扬手,示意老郑可以下去了。待老郑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后,“啪!”的把手里的玉石球扔在了榻上,吩咐道:“明天二弟要来,你去看看厨房那边,多准备些菜色。明天这顿饭,既是洗尘宴,也是送行宴。” 沈大奶奶忙低头称是,叫过丫鬟扶着她去厨房了。 第二天一早,丹年就被慧娘从被窝里拉出来了,翻出了身簇新的衣服让丹年换上。 等丹年穿好了衣服,上身是水红色绣花小褂,下身穿着百褶撒花的月白色裙子,让慧娘满意不已,又把丹年按在凳子上梳了个漂亮的发髻,拿着胭脂水粉在丹年脸上涂涂抹抹了半天。 丹年本来不想化妆,慧娘不依,说不能让老大家的一帮子人小看了去,只得由着慧娘。 等丹年收拾好出来,沈立言和沈钰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院子里摆上了简单的早饭。 沈钰见盛装打扮的妹妹,抚掌赞道:“妹妹一打扮起来,真是漂亮!”丹年不乐意了,“哥哥的意思是说我只有打扮了才漂亮,不打扮就不漂亮了?” 沈钰连叫冤枉,“爹,你也不管管丹年,故意编排自己的亲哥哥!” 沈立言拉过丹年坐下吃饭,回头慢悠悠对沈钰说道:“你要说人家打扮了才好看,怪谁?” 一句话一出,沈钰大呼爹爹偏心,从小到大就偏疼丹年。被慧娘一巴掌拍脑门上,拉他坐下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沈立言开了大门,意外的发现老郑早就带着几个小厮赶着车等候在门外了,也不知等了多久。 见沈立言微怔,老郑忙解释自己也是刚到,怕二爷一家昨日赶路劳顿,今天来早了起不来。 沈立言微微颔首,吩咐老郑稍等一下,转身回院子叫了家人出来,落了大门的锁,就坐上了老郑赶过来的马车。 老郑看到打扮一新的丹年和沈钰,微微楞了下,又赶忙低头,这两个孩子,长的好看不说,还有股府里的少爷小姐所没有的灵气。 车行不远便停了下来,丹年在沈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就看到了气势恢宏的沈府大门,门口站满了前来迎接他们的人。 领头的一名中年男子一身宝蓝色绸衫,整个人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丹年猜想肯定就是未见过面的大伯父沈立非。 一旁站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公子,长相不错,只可惜面色苍白,眼部乌青,神色轻浮硬生生破坏掉了儒雅之气,倒像是沉湎于酒色之人。 果然,中年男子一见到沈立言,立刻激动的迎了上去,握住沈立言的手,连声叫道:“二弟,好多年不见了!” 两兄弟寒暄完,沈大爷看到了一旁的丹年和沈钰,问了问沈钰现在读书读的怎么样,听说沈钰已经考上了举人,惊喜的夸赞了沈钰半天。 丹年听的暗自撇嘴,这事怕是他早就知道了,没听出来哪里惊喜了。 沈大爷引荐了一旁的年轻公子,是沈家大公子沈铎,目前在京务司领职。沈铎见了二叔一家,随便行了个礼,叫了声“二叔,二婶”。 待沈大爷领着二弟一家进府没几步,丹年回头就看到回廊处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厮在向沈铎招手。沈铎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领着一个小厮悄悄闪人了。 看着领头走在前面一无所觉的沈大爷,果然是个不成气候的败家子,丹年暗笑道。 穿过荷花池回廊,到了一个院子跟前,圆拱门上的匾额上写着“松鹤苑”几个字,沈大爷向沈钰和丹年解释说是你们祖父祖母住的院子,几十年来一直住在这里,字是已故大师黄霖的遗作,取松鹤延年之意。 沈钰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有礼有节,点头称是,丹年有点木木的,松鹤在她看来俗到家了,而且那几个字无论是字形还是风骨上,都算不得上品,偏沈大爷还一副当了宝的样子。 沈大爷见丹年低头没吭声,压根想不到丹年也懂得书法,以为是小女孩没见过世面,胆怯害羞,想起了昨天老郑对她“木木的”评价,心中暗自摇了摇头,接着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待丹年进了主屋,正中的榻上坐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和一个富态的老妇人,看起来不过五十上下。还有个夫人领着几个年轻的小姐端坐在下首。 老丈低着头时不时咳嗽两声,虚弱不堪的样子,富态的老妇人看起来面容严肃,一旁侍立着丫鬟婆子。 沈大爷上前去,躬身道:“父亲,母亲,二弟一家来了。” 丹年有点不能适应这么肃杀的气氛,他们不过是来拜见下长辈,怎么这老太婆的眼神仿佛要撕了他们一家一般?回想起沈立言是庶子,不会吧?都多少年了还在记恨这个?丹年在胡思乱想。 站在丹年旁边的沈钰眼明手快的拉着丹年跪下,丹年才反应过来,原来沈立言和慧娘已经跪下向祖父祖母行礼了。 看到丹年木愣愣的样子,坐在下首的沈大夫人借着端茶杯的空当露出了不屑的微笑。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孩直接笑出了声,被另外一个稍大点的女孩瞪了一眼后老老实实的垂首而立。 丹年跪在地上微微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这两个女孩看起来年纪跟她差不多,应该就是大伯家的女儿。离沈大夫人稍远处还躬身站了一个媳妇打扮的妇人,低着头,丹年也没看清楚她的长相。 坐在主位上的两人对沈立言一家显然不那么热情,待一家人行完礼,老妇人扬手唤来丫鬟,丫鬟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了些头面首饰,都是明晃晃的纯金打造的。 老太太张了尊口说这是给慧娘和丹年的,待慧娘接过了托盘,就有气无力的推说自己身体乏力,精神头差。 一旁的沈大夫人立刻躬身起立,吩咐丫鬟婆子扶着老爷和老太太回房歇息了。 正式拜见了祖父祖母后,才轮到沈大夫人说话,丹年一看到她那双利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丹年当年在藤条箱子里看到的沈大夫人。 沈大爷拉着沈立言去了书房,说是兄弟两人多年未见,要好好说说话,沈钰笑嘻嘻的要跟着去,沈立言刚要反对,就看到丹年冲他眨眼睛,见沈立言不反对,沈大爷也不好说什么,三人先行离去。 沈立言顾忌沈大爷是兄长,沈钰对沈大爷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顾忌,有沈钰在,沈大爷也会顾忌着在小辈面前的形象,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边沈大夫人就带着众人去了她的院子,穿过几条花径,便到了沈大夫人的含香院,一众人来到了含香院的暖阁里,围坐在一起说话。 沈大夫人拉着丹年不放手,连声夸赞慧娘是个有福气的,养了这么个漂亮女儿,从手上褪了一个通透碧玉上面绕着粗大的金刻凤凰的镯子塞给了丹年。 丹年眼快的注意到了对面两个女孩的惊讶之情,估计这镯子价值不菲。 沈大夫人指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年纪稍大点的姑娘说道:“这是你大姐姐丹荷。”又指了另外两个道:“这是你二姐姐丹芸,这是你三妹妹丹薇。”说罢,顿了顿,唤过那个低头不语的媳妇,“这是你大嫂子许氏,平时也不爱说话。” 许氏抬头看了看丹年和慧娘,小声叫了声“二婶婶,丹年妹妹”又缩了回去,看起来分外胆小,沈大夫人不甚满意的哼了一声。 丹年一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大姐,身上穿着月白色衫子,下身一件同色的撒花洋裙,外面套着一件嫩绿色的蝴蝶暗纹马甲,让丹年暗暗惊奇的是马甲上的盘扣,用的竟然是翠绿的玉石做的。 沈丹荷模样是极好,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仪态从容大方。从沈大夫人的语气中,也可以看的出她对这个女儿有多满意。 二姐沈丹芸模样也不错,一群女孩当中属她最出众,相比起沈丹荷的落落大方,用一个词来形容丹芸就是“艳丽”,如同三月的桃花。身穿着桃红色的衫子和裙子,天气不算炎热,可她穿的明显单薄了,还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臂,戴着一个绿玉手镯,更衬的肌肤胜雪,看向丹年的面容上隐隐透露着不屑。 三妹妹丹薇还小,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有些害羞的站在两个姐姐身后,鼓着包子脸好奇的看着慧娘和丹年。 第四十章 离别 过没多久,丫鬟撩开帘子通报说是周姨娘和秦姨娘来了。沈大夫人吩咐让她们进来,见见二奶奶。 丹年一看到周姨娘就知道她是沈丹芸的亲娘,两个人长的太像了,同样艳丽的面孔,大约是保养的好,三十来岁的妇人看?br /gt; 锦绣丹华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1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1部分阅读 看起来只有三十不到。 秦姨娘有些畏缩,跟慧娘和丹年见过礼后便安静的站在沈大夫人身后。 周姨娘暗自上下打量了番慧娘和丹年,一副热情的样子跟慧娘拉着家常,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偏偏让人觉得无可挑剔,从丹年的角度明显可以看到沈大夫人皱起的眉头。 看来沈大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有这么个能翻腾的姨娘,丹年暗自想到。 沈大夫人重重的咳了一声,周姨娘这次闭了嘴,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得意的看了沈大夫人一眼,坐到了一旁。 沈大夫人撇见周姨娘仍有不服之色,转过头去歉意的跟慧娘道:“家里下人没规矩,倒让弟妹见笑了!” 一句话听得周姨娘几乎要跳起来,沈丹芸眼疾手快的将自己亲娘按住了。沈大夫人挤兑了周姨娘,心情大好,叫过丫鬟来看了日晷,时间已临近中午,吩咐丫鬟婆子去催催厨房,准备开饭。 一个婆子悄声问,“夫人,饭是摆老夫人那里还是摆这里?” 沈大夫人道:“就摆这里,母亲那边身体不好,让爹和娘好好休息。让厨房炖上药膳,给爹和娘送去。” 婆子领命低头而去。 沈大夫人转头对周姨娘和秦姨娘道:“二位妹妹,今天是给二爷的洗尘宴,你们各自厨房的饭可能要慢一些,多担待点。” 周姨娘一听不让她上席位,登时就要嚷出来,被秦姨娘强拉着向沈大夫人行了礼走了。 沈大夫人对着慧娘诉苦,“你看这一大家子人,难管的很。嫂子老早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不用受这窝囊气!” 慧娘含笑,夸赞着沈大夫人的几个女儿,说个个知书达理,比丹年这个疯丫头不知强上多少。 沈大夫人听着高兴,丫鬟进来轻声说饭已经摆好了,沈大夫人便起身在沈丹荷的搀扶下,带着一行人去了正厅。 含香院的正厅很大,摆了两桌席面,沈大爷带着沈立言,沈钰还有两个庶子沈铭,沈铮坐了一桌,沈大夫人带着女人坐了一桌,因为是自家亲戚,也没用屏风隔开。 开席前沈大夫人唤过沈铭和沈铮来见过二叔一家了,沈铭年纪十四岁,跟丹年差不多大,一脸的书卷气,听沈大夫人说是周姨娘的儿子,丹年小小吃了一惊,这敦厚的样子可跟周姨娘差的远。 沈铮还小,七八岁的样子,粉嘟嘟的脸和沈丹薇很像,听沈大夫人说两个孩子是双生子。庶出的两个男孩现都请了先生在家里念书。 沈大夫人等了半天不见儿子沈铎,还未等她发问,从外面进来一个管事,俯首在沈大爷耳边说了几句话,沈大爷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笑着跟沈立言道:“京务司临时有事,叫阿铎过去了。临走的急,也没跟你告别,等这孩子回来,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沈立言劝道:“男人自当以事业为重,大哥切莫苛责了侄儿。” 丹年回想到上午的时候沈铎鬼鬼祟祟的跑了出去,怎么也不像是为了公事出去的样子,见沈大爷有心要隐瞒,她也不便说些什么。 一顿饭就这么寡然无味的进行了下去,沈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丹年不知道大伯一家家大业大,还有什么别的规矩,要干什么总是先偷偷看看别人。 沈丹荷依旧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既不热络也不冷淡,温婉和蔼的笑容始终没有变过,偶尔还会给坐在她身边的丹年夹点菜,轻声嘱咐丹年多吃一点,一副稳重贤淑的长姐样子。 丹年表面上还要含笑感谢姐姐的关爱,内心的小野兽早就吵翻天了,她很想告诉沈丹荷她是无肉不欢的,为毛夹给她的都是青菜叶?!想说又说不出来,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在沈大爷和沈大夫人看来,面前是多好的姊妹情深的画面,嫡出的姐姐关心乡下来的堂妹,堂妹感动的满脸通红,两人更加满意于自己女儿得体的表现。 只有坐在丹年对面的慧娘时不时的投过去担忧的目光,丹年在家可是十成十的肉食动物。 沈丹芸没那个兴致去关心新冒出来的乡下堂妹,斜眼看着沈丹荷在那里演戏,嗤了一声就继续吃饭,惹得沈大夫人老大不痛快。 吃完饭,下人进来收拾了正厅,上了些茶点。 沈大夫人端着一盘点心到丹年面前的桌子,亲切道:“丹年还没尝过吧,这是京城里新出来的花样,叫甘果,味不错。等会伯母给你带上几包回家慢慢吃。” 丹年看着她发明出来的果脯被沈大夫人跟献宝似的拿出来炫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待乖巧的谢过伯母后,丹年尝了几个,是苹果脯,味道只能说是一般般。丹年猜测是糖渍的时间短,味没进去,而且在烘干的时候火候也没到。 这样看来仿制的人完全没摸索到工艺,丹年抬头看对面的慧娘,也是一脸惊喜,想到他们可以在京城继续赚钱的果脯事业,丹年就一阵阵激动。 聊了会家常和边关形势,沈立言一家就告辞了,下午沈立言就要去兵部报道了。沈大爷并未多留,叫过老郑来送沈立言一家回去后,再送沈立言去兵部报道。 到了家后,老郑驾着马车等在大门外。 沈立言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拉慧娘到一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等两人再出现时,慧娘一脸哀色,强打着精神,丹年注意到慧娘的眼睛红红的,估计是哭过了。 丹年伤感不已,眼前的男子十几年前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救下了她,如今已经不年轻了,却又要奔赴沙场,前途命运全不可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丹年只喊了声“爹”就泣不成声了,她无力改变朝廷的决定,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疼她爱她的爹爹,她就悲伤的不能自制。 如果说前世的父亲留给她的是寒心,今生的亲爹爹留给她的是狠心,那么沈立言给她的只有温心,她对父爱几乎所有的体验都是沈立言给她的,在她心里,沈立言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沈立言拍拍丹年的小脑袋,丹年出门时慧娘给她上了不少胭脂水粉,一会都哭成了一团大花脸。 沈立言取过帕子好好的给丹年擦干净了,温言叮嘱丹年要老老实实听母亲和哥哥的话,如今他不在家了,不许跟以前一样仗着自己小聪明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有事找母亲哥哥给她出头。 沈立言叮嘱沈钰这些日子不可荒废了学业,过段时间大伯会安排他上京城的书院。 沈钰依旧是笑的贼头贼脑,待沈立言说完忍不住朝沈钰脑门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都多大的孩子了,没个正形!” 沈钰摸了摸脑袋,换了副严肃的神色,跟沈立言说道:“爹,我想跟你一起去战场。” 三人听的都大吃了一惊,慧娘骂道:“你胡说些什么?当战场是好玩的!” 沈钰盯着家人,认真的说道:“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要和爹一起去的,如果只有爹一个人去战场,我不放心。再说,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去战场,长长见识。我跟着爹爹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也不上战场拼命,不会有危险的。” “哥哥,你不能去。”丹年急道,万一有个闪失,她不敢想象后果。 沈立言看着个头几乎要超过自己的沈钰,问道:“你可是真想去?说不定会死在战场。” 沈钰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爹爹,您当年不也是十五岁就跑到战场了吗?虎父无犬子啊!” “好样的,大丈夫自当上战场游历一番,你跟爹一起去。”沈立言拍着沈钰的肩膀赞道。 慧娘当场泪就流了出来,却并未说什么。丹年生气了,这对父子魔怔了还是吃错药了,跺着脚叫道:“爹,你怎么想的?战场那么危险,你还让哥哥去,娘怎么办?” 沈钰扑通一声跪在了慧娘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慧娘流着眼泪点点头,丹年急的拉着慧娘道:“娘,你别让哥哥去,太危险了,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沈钰见慧娘同意了,高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丹年心里有气,哼了一声就跺脚回房了,任凭沈钰怎么敲门,就是不开门。 沈钰看着丹年紧闭的房门无奈叹气,匆忙收拾了下,求慧娘等丹年气消了一定要好好跟丹年解释解释,他一定会跟爹爹一起回来的。 丹年趴在窗户上,偷偷将窗户开了条缝,从缝隙里看着院子里向慧娘告别的沈立言父子,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沈立言去边境那是没办法,沈钰不过是个十八岁不到的半大孩子,搁她前世的观点来看,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容易冲动,往往在冲动下会犯下后悔一生的错误。 更让她生气的是,作为父母的沈立言和慧娘不但不阻止他,反而双手赞成。这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个什么事,那怎么办? 院子里的沈钰看着丹年的房间窗户出现了条缝,跑到丹年窗户缝隙边冲丹年笑了笑,气的正在掉眼泪的丹年啪的合上了窗户。 过了一会,丹年又忍不住打开了窗户,院子里,沈立言和沈钰在跟慧娘告别,沈钰看到了她,冲她笑了笑,挥了挥手就跟着沈立言出了家门,那一瞬间,丹年跌坐在椅子上难受的抱成一团。 慧娘推门进来,就看到丹年抱成一团坐在椅子上,劝慰了好半天,丹年才止住了眼泪,爹爹和哥哥都走了,慧娘能指望的就是她了,她才不能跟没良心的沈钰一样,抛开家人就跑了。 这厢,老郑送沈立言和沈钰到了兵部司,就火急火燎的跑回了沈府,跟沈大爷说了二爷家的少爷也跟着去了战场的事,说完没敢多做停留,告辞出来接了自家婆娘就回了丹年家里。 沈大爷带着淡淡的遗憾说了句:“可惜了,那孩子看着是个有出息的,没想到和二弟一样是个莽夫。” 一旁的沈大夫人满脸都是嘲讽,“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孩子,我看这一去这父子俩不见得有命回来。听吴大人家的夫人说,那勒斥人凶悍着呢,一个能打十好几个大昭士兵!” 沈大爷微微抬眼,“她这么说,你可不能这么说!” 沈大夫人赶紧道:“我可没敢说,她们说啥我也就听听,这话动摇民心,肯定不敢乱说的。” 沈大爷微微颔首,继续躺在美人榻上养神。 沈大夫人见丈夫认同了自己的做法,一时喜不自胜,幸灾乐祸道:“那二弟妹可真是个没福气的,你看那小闺女丹年,木的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养个儿子出来就这么没了,连个声响都没有!” 还没等她说完,沈大爷就把手中的茶盏掷到了地上,厉声道:“都多少年了你还这么不晓事!二弟是为国赴边疆,还是我这当大哥举荐的,要是二弟和阿钰战死沙场,那就是为国捐躯!我们做哥哥嫂嫂的,要是被人传出来对二弟一家幸灾乐祸,还要不要脸面了!” 沈大夫人吓的直哆嗦,她没想到一向被他们看不起的二弟一家还有这么深一层的意义在。 沈大爷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这两天你得了空去二弟家多走走,二弟家里只剩下二弟妹和侄女两个人,带上些首饰衣服什么的,别被人说我们薄待了人家母女。” 沈大夫人忙点头称是,稍候又迟疑道:“多给些米粮不就好了,二妹和丹年两个乡下来的女人……” 还没等她说完,沈大爷就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那丹年今年多大了?打扮好了你多带她出去到别的大人府上转转,要是能有公子哥看上她,从我们府上风光嫁出去也多了门亲戚。 还有丹荷嫁到白家,只一个沈家闺女嫁过去总是不够稳妥,你又嫌丹芸太精明狐媚,怕丹荷降不住她,丹年不就是个送上门来的合适人选吗!” 沈大夫人恍然大悟,正欲说些什么,见沈大爷甩手就要出去,连忙问道:“都这么晚了你去哪?” 沈大爷硬邦邦的留了句:“去香晴那里。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见识!” 呛的沈大夫人拉着自己身边的奶娘朱妈妈一顿嚎哭,连声咒骂着周姨娘连同她生的女儿丹芸都是狐媚子。 第四十一章 家仆 沈立言和沈钰走的当天,老郑就带着郑婆子住进了门房,丹年本来不想让外人住进自己家里,可想到自己和娘亲两个女人,没个男人还真不方便,也就默许了他们搬进来。 老郑和老郑婆虽然人看起来精明,但为人还算本分,一来就跪下表明自己是大爷送来伺候二奶奶和小姐的。 郑婆子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一身蓝布衣裳虽然不新,但干净整齐,平日里打扫院子做饭,是把好手,省了慧娘不少力。 丹年有时候想帮慧娘做些家务,都被慧娘制止住了,只让丹年看看书练练字,或者就是绣个花样子,丹年心里也明白,慧娘虽然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疼,内心深处依然认为她是金枝玉叶,断不肯让她干活的。 搬来第三天的早上,丹年和慧娘还在吃早饭,大米粥小笼包子配着几碟腌制入味的酱菜,吃起来很不错。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丹年和慧娘坐那没动,无非是大伯家派下人来送些米粮之类的。 不多时,郑婆子就匆匆到了堂屋门口,朝正在里面吃饭的慧娘和丹年低声道:“二奶奶,门口有个自称是您丫鬟的婆子,要见您。” 慧娘闻言放下了碗,站起来有些激动的问道:“她可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回二奶奶,她说她叫阿梅。”郑婆子低头答道。 慧娘喜笑颜开,“快带她进来。”说罢,低头对有些迷茫的丹年说道:“丹年,是你梅姨来了,你小时候还吃过她的奶呢!” 丹年这才想起来,十几年前刚到沈立言家里时,确实有一个叫阿梅的清秀妇人给她喂过奶,好像是娘的陪嫁丫鬟。 等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妇人到了堂屋,慧娘站起身来定定的看了对方半天,才奔过去抱头痛哭到了一起。丹年明白慧娘的心情,隐约能记得当年两人感情很好。 待两人平稳了情绪,阿梅看到站在一旁的丹年,连忙站起身来躬身给丹年行了个礼,丹年连忙扶住了阿梅,阿梅当年喂养过她,她可受不起这个礼。 “这就是丹年小姐吧,长这么大了,看这眉眼真漂亮。”阿梅看着丹年一阵欣喜。 慧娘笑道:“丹年就是我女儿,你可千万别把她当成什么千金小姐。丹年,以后要叫梅姨。”丹年乖巧的点头叫了声“梅姨”,梅姨拘谨的应了声。 在阿梅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丹年也听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原来早在五年前,阿梅的丈夫冯全,就病死了。因为是个防卫营的老兵,防卫营的总长给了点丧葬费就没再管过了。 她带着女儿冯碗儿靠着磨豆腐过日子,还接了些缝补浆洗衣服的活,丹年看她布满老茧的双手和黝黑的面庞,也能猜到她们娘俩日子过的很艰难。 说到最后,梅姨羞愧的提了出来,昨天就听说慧娘他们回京城了,想厚着脸皮求慧娘件事。 慧娘不高兴了,“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了,有事就直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 梅姨就磕磕碰碰的说,碗儿都十五六岁了,跟她出去卖豆腐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想来占个便宜什么的,大姑娘也不再好上街了,想让碗儿来伺候丹年小姐。 慧娘一听,当即就让老郑和老郑婆赶车去了梅姨家里,收拾了些物事搬到了后院的两间小房子里。 沈立言的俸禄每个月都会有人专门送到家里,朝廷给的职位是正五品的宣抚使司同知,俸禄虽然不多,养活一家子人是没问题。 慧娘一发话,老郑和老郑婆子自然没有意见,有人来分担工作了,老郑婆子高兴还来不及。 梅姨拉着碗儿来拜见慧娘和丹年,碗儿十五六岁,个头跟丹年高出好多,大概是由于在外摆摊卖力气活的缘故,皮肤有些糙黄,一双做豆腐的手却是又白又嫩。人也胆小腼腆,见了慧娘和丹年只会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丹年看她胆小,一时间也不指望她做什么,原以为她的名字是“婉儿”后来才知道是碗筷的碗。 梅姨解释说穷人家的孩子起个赖名好养活,丹年直觉的这名字不吉利,碗可是易碎之物,而且也不好给个女孩做名字。便做主给她改了名字叫“碧瑶”,梅姨自然是满口答应。 女孩都是有爱美虚荣之心的,碗儿喜欢新名字喜欢的不得了,红着脸说还是小姐有学问。 碧瑶有了新名字之后人也不是那么拘谨了,伺候起丹年来轻车熟路,给丹年打好洗脸水,帮丹年梳头,晚上给丹年铺床,烧水给丹年洗澡,弄得丹年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丹年一时间很不适应,说了她几次依然如此。只要梅姨一听到丹年不让碧瑶忙活,就连忙训斥她是不是做什么让小姐不高兴的事情了。 一来二去,丹年也想明白了梅姨母女俩的心思,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如果不给她们找点事情做来体现下自己的价值,恐怕只会惶惶不可终日,也只得随着她去了。 好在碧瑶干活上面是把好手,比起丹年这种连头都不会梳强了不知道多少,把慧娘给解放了个彻底。 虽然沈钰走了,丹年对她气恼的很,但终归还是疼爱哥哥的,沈钰书房里都是他这几年来辛苦搜集来的书,宝贝的不得了。丹年要看,还要提前申请。 从沈家庄到京城这些日子,书放在箱子里很长时间,沈钰走的急,没空整理。下午丹年就带着碧瑶把沈钰的书彻底整理了遍,先把书都拿到外面晒了晒太阳,又分门别类的装上了书架。 她是不喜欢那些诸子百家满口大道理的古文书,怕时间长了不看蒙尘,还让梅姨和慧娘把旧衣服撕了做了书架上的门帘。 慧娘也不阻止丹年做这个,她明白女儿只是借此来缓解下对父兄的思念,虽然嘴上赌气说不原谅哥哥,心里还是为着哥哥回来做准备,是想让哥哥一进家门就看到自己的书房被料理的整整齐齐。 第四十二章 来施舍的(上) 沈立言和沈钰走后,丹年和慧娘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家里当米虫,采买都由老郑夫妇包办,每日花费银两都分毫不差的记录在账,因为是沈大爷那边派过来的,丹年反倒不担心他会中饱私囊。 没过两天,慧娘和丹年吃完早饭就听老郑急匆匆来报大奶奶来了,还没说完,院子里就乱糟糟进了一群丫鬟婆子小厮。 丹年皱着眉头,沈大夫人来连声招呼也不打,不等门房通报就自己进来了,说起来这院子是他们大房的,可现在住的是二房一家的人,怎么还这样?看来确实是不把他们母女俩放在眼里了。 梅姨和碧瑶慌忙收拾桌子,沈大夫人就在沈丹荷和沈丹芸的搀扶下施施然进来了,随着进来的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扛着几个箱笼。 沈大夫人看桌上还有未撤下的馒头稀饭,笑了笑,道:“想着赶紧给侄女送点东西,没想到打扰了弟妹早饭了,这可真是罪过了。” 你都打扰了还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把你轰出去?!丹年腹诽道。 慧娘勉强笑了笑,“嫂子来是有何事啊?”说完,吩咐梅姨碧瑶沏茶给沈大夫人和二位小姐。 沈大夫人指了指婆子抬进来的箱笼,拉着丹年的手说道:“那日来家里,我瞧着丹年这孩子是个漂亮的,给我侄女送几身漂亮衣服和首饰,女孩家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语气热络,看着丹年的眼神也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丹年抬头瞥到了沈丹芸那隐隐的看笑话的表情,从她对沈家大房的了解她就觉得沈大夫人不可能随便就给她送什么漂亮衣服首饰。 慧娘一旁推辞道:“嫂子客气了,丹年平日里又不出去,再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跟平常衣服也没啥区别,还是留给丹荷他们穿吧。” 沈大夫人拍拍慧娘的手,低声劝道:“弟妹,听嫂子的。丹年都大姑娘了,你总不能把她关在家里吧,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沈大夫人难道是想给自己说亲?这时候对未婚男女的规定不像她印象中的古代那么严,未婚男女甚至是可以见面相看的,相看好了两方就定下亲,只等男方来下聘就好。 可也不对,沈丹荷16岁了,沈丹芸也15了,都比自己大,没道理沈大夫人放着府里的两个大姑娘不管,来操心她这没血缘关系的侄女。丹年想不明白,只得装作害羞的样子,低头不语。 沈大夫人同慧娘拉了会家常,慧娘担心边境的情况,想借机打听下,沈大夫人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话题扯到丹年身上,问道:“丹年在京城可有认识的朋友?” 丹年想了想,“我认识碧瑶,碧瑶就是我的朋友。”说着指了指站在门外的丫鬟碧瑶。 沈大夫人看到碧瑶黑壮的模样,笑了笑,“傻孩子,那是你的丫鬟,不是你的朋友。过两天,伯母带你去个宴会,让你两个姐姐带你好好认识几个京城小姐。” 丹年这才明白,沈大夫人送衣服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带自己出席宴会,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慧娘笑道:“还是别去了,丹年这丫头从小就没规没距,乡下土地里野惯了的,吓到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不说,丢了沈家的脸面可怎担待得起!” 沈大夫人眉头皱了一下,旋即笑道:“弟妹,我看这院子里花开的不错,你带我去看看吧,也好让这姊妹三个好好叙叙。” 慧娘看沈大夫人话里有话,也不推辞,叮嘱丹年要好好跟姐姐们说话,便带着沈大夫人去了院子。留下丹年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面的沈丹荷和沈丹芸。 丹年还真没有过和官家小姐打交道的经验,叫来碧瑶端上了老郑采买的点心甘果,招呼姐姐们吃点心,又让碧瑶拿过来自己闲来无事绣的荷包帕子,让姐姐们点评点评。 沈丹荷倒是很认真的翻看着帕子荷包,“妹妹学绣花学的晚吧?前几日家里刚请来了个绣艺师父,据说是御绣房里放出来的,还有独门的双面绣技术,我请她来指导指导妹妹。” 丹年听这话的语气就知道沈丹荷看不上自己这点技术,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四岁就开始拿针了,纯粹是因为贪玩不认真,才绣的不怎么样。 见沈丹荷对绣艺很有研究,丹年便好奇问道:“丹荷姐姐从多大开始学绣花的?” 沈丹荷回忆了会,笑道:“我竟是记不清了,从小就被母亲教导学这个学那个的。” 侍立在沈丹荷旁边的一个绿衣服的小丫鬟骄傲的说道:“我们小姐的绣活和琴艺,可是京城小姐中一流的呢!” 沈丹芸听的心烦,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哪有你插嘴的份!” 小丫鬟被吓得退到沈丹荷身后,两眼噙着泪,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丹荷皱着两条好看的眉毛,淡淡说道:“丹芸,你是大家小姐,跟个小丫鬟叫什么劲,记住你的身份。” 沈丹芸笑道:“姐姐言重了,我是看这婢子没规没距的,怕丹年妹妹看笑话,说姐姐不会管教,不得已才出言教训她的。” 丹年听的心里发笑,小丫鬟的主子就是沈丹荷,这分明就是暗指沈丹荷管教无方才有了这么没规矩的丫鬟。沈大夫人和周姨娘不和,两个女儿也是针尖对麦芒。 果然沈丹荷的脸色沉了下来,盯着沈丹芸看了一眼,沈丹芸被看的有些发毛,慢慢低下了头,端起桌上的茶水掩饰自己的不安。 丹年不想让两个人在自己家里翻脸,她也不想参合到沈家大房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中,便做了和事老,缠着沈丹荷问平时都有哪些好玩的。 沈丹荷的脸色好了许多,恢复了她一向的从容稳重,笑说自己平时也就绣花写字,再就是和相好的几个京城大户的小姐一起聚会。问丹年可有上过私塾,丹年摇头,说只在家里爹爹教着认了几个字。 沈丹荷想当然以为丹年从小在乡下长大,只认识几个字,不通文墨。便有些遗憾的说她们成立了一个菡萏诗社,大家聚会的时候就把平时写的诗拿出来互相品鉴,要是丹年念过书,倒可以把丹年介绍给几位小姐认识。 丹年自前世小时候偷看红楼梦,最头大的就是大观园里几个不知人间愁苦的大小姐们,几个姐姐妹妹聚在一起写一些伤春悲秋的酸诗。 要是沈丹荷真拉她去了,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会见沈丹荷表态了,自然顺着她的话说表示不能去真是太遗憾了。 沈丹芸见她们谈话谈的挺欢畅,暗自冷哼了一声,放下茶盅,对丹年说道:“丹年妹妹,可带我去净房?” 丹年看的出她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便招呼碧瑶过来给丹荷添了茶水,自己带着沈丹芸去了后院的净房。 一路上,沈丹芸不说话,丹年也不先挑起话头,等到了后院净房门口,丹年笑着请沈丹芸入内,自己叫了梅姨去打水拿猪胰子和香脂来给沈丹芸准备着。 沈丹芸从净房出来,就看到丹年吩咐的东西准备的一应俱全,想挑出点毛病却又无从下手,见丹年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再也沉不住气了。 “丹年妹妹,你觉得母亲是不是对你很好?”沈丹芸一边净手一边问道。 “那当然。”丹年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大伯母给我带了好多衣服首饰,很疼我。” “哼!你真是从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沈丹芸讥笑道。“我告诉你,她给你准备的衣服,都是沈丹荷不穿的旧衣服!首饰也是沈丹荷不戴的旧首饰!” 沈丹芸看得出来,二叔一家是把唯一的闺女当眼珠子捧的,她自然以为丹年虽然是乡下长大的,但也是被惯的大小姐脾气,肯定不能容忍自己穿戴别人不要的。 万万让沈丹芸没想到的是,丹年笑眯眯的回了句:“没关系啊,那么好的衣服首饰扔了多可惜!”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沈丹芸气结,猪胰子往铁匣子里一扔,“你这人怎么……我告诉你,你可别把沈丹荷跟她娘当成是什么好人!她们打的主意就是让你哼,她们可不是什么好人!”沈丹芸似是要说些什么,猛然打住了,改了口。 丹年一惊,随即眯了眯眼睛,笑道:“二姐姐说笑话呢,丹年只是个小孩子。再说了,丹年有爹娘做主,谁敢欺负丹年啊。”声音越说越低,就像是小女儿娇羞一般。 “哼,你爹还有命回来吗?”沈丹芸一语既出,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丹年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丹年狠厉着一双眼盯着沈丹芸,手已经扬了起来,眼见就要一巴掌扇到沈丹芸脸上。 丹年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从小在乡下蹦跶,身量比从小养在深闺里的沈丹芸竟高出了半头,气势完全压倒住了沈丹芸。 沈丹芸见丹年从来都是一副乖乖木楞的样子,看到丹年那狠厉的样子,吓的愣在当场,竟不知躲闪。 第四十三章 来施舍的(下) 正当丹年的巴掌就要落到沈丹芸脸上时,久不见两人归来的碧瑶前来寻找丹年了,一眼撞见的就是丹年扬着巴掌要打沈丹芸。 吓得碧瑶大叫了声:“小姐!”丹年听到喊声,这才回过神来,恨恨的瞪了沈丹芸一眼,慢慢放下了手。这个沈丹芸实在太过可恶,居然敢诅咒沈立言。 沈丹芸看到丹年的手放了下来,才慢慢喘过气来,回想起刚才自己惧怕这个乡下小丫头成这样,一时间觉得恼恨异常。 丹年看着她怒瞪着自己,当下也不跟她客气,慢条斯理的说道:“怎么,没挨到打心里不舒服?” 沈丹芸彻底怒了,在她眼里,丹年只不过是要靠着沈家大房吃饭的乡下可怜虫,居然敢威胁她这个沈家正牌小姐。 “沈丹年,我告诉你,你少在那里得意!你爹去边关送死就是我爹举荐的,你爹死了之后你跟你娘还得指望我家呢!”沈丹芸被怒气冲晕了头脑,暴怒的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碧瑶小跑到丹年身后,正好听到沈丹芸的话,惊的她叫了一声,赶紧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丹年盯着沈丹芸的眼睛问道:“你少胡说,大伯和爹爹是亲兄弟,怎么会害他?我这就去问问大伯母。” 说完,丹年就抬脚就急匆匆的往前院走去。沈丹芸慌忙叫住了丹年,“你别去!” 丹年回头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要去问问爹爹有没有危险,大伯为什么要让爹爹上战场。” 沈丹芸舒了口气,看来刚才看到脸色吓人欲要打她的沈丹年只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小姑娘还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蠢丫头一个,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沈丹芸吩咐碧瑶把守在后院的路口,碧瑶见丹年点了头,便去了。 沈丹芸看四周无人,低声道:“我没骗你,真的是父亲举荐二叔去的。父亲和母亲商议此事的时候我偷偷听到了,父亲还说,要是你爹死了,沈家就多了一门忠烈,你爹打赢了仗,沈家也多了一个将军,无论如何我们家都不吃亏。” 沈丹芸将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讲给丹年听了。 丹年暗地里将牙咬的咯嘣响,面上逐渐有了害怕之色,“二姐姐,要是爹爹,要是爹爹……”丹年话也说不下去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沈丹芸还想张嘴说说什么,临时却又改变了主意,劝慰道:“二叔不会有事的,听父亲说,二叔的师父很厉害,二叔身手也不错。” 丹年心里一直记挂着边境的战事,沈立言和沈钰走了有三四天了,他们快马加鞭的,应该早就到了军营里,眼下她和慧娘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边境战事如何,问老郑也是一问三不知。 丹年抱着一线希望,问沈丹芸道:“二姐姐,你可知道边境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边境的战事我如何知道?”沈丹芸反问道,仿佛她不知道是天经地义一般。 丹年急了,“你消息不是挺灵通的吗?” 沈丹芸奇怪道:“要是事情跟我有关,我当然要留意打听了。这边境上的战事是输是赢,管我什么事?” 丹年放下很久的手又想抬起来了,拼命压下了想要狂揍沈丹芸一通的冲动,这沈丹芸说来说去还是脱不掉小家子气的名声,自以为自己是多聪明的人,眼力界也就这么点了。 瞥见碧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小声说大小姐差人来问问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去,大奶奶和夫人已经回去好久了。 丹年见耽搁的时间确实长了点,便叫沈丹芸同她回去。沈丹芸有些迟疑,望着丹年说道:“丹年妹妹,我是看着你投缘,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啊!” 丹年郑重道:“这个自然,二姐姐真心待我,我又怎么会出卖二姐姐。”沈丹芸见她说的真诚,不疑有他,当下便欣喜的拉着丹年去了前院。 回到前院,沈大夫人和慧娘早就转了回来,坐在屋子里聊天喝茶,沈丹荷乖巧的坐在沈大夫人的下首,给沈大夫人捶着腿。 丹年一眼就注意到大伯母的脸色不好看,果然,一见了沈丹芸沈大夫人便语气不善的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劳烦的一屋子人等你。” 丹年慌忙怯生生的解释道:“大伯母息怒,丹芸姐姐说后院里的花园漂亮,我有心跟丹芸姐姐炫耀,才拉着丹芸姐姐去看了好一会儿。” 沈大夫人听了丹年的解释便笑开了,朝慧娘笑道:“都还是群没长大的孩子!”慧娘勉强陪着笑了笑。沈丹芸一早就机灵的侍立在了沈大夫人身后。 沈大夫人和慧娘又随意说了几句话,说府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她处理,便要回府,慧娘礼节性的挽留了几句,也没再坚持。 沈大夫人走了之后,慧娘望着屋子里的箱笼直叹气。丹年扑上来给慧娘捶肩揉背,笑嘻嘻的问道:“娘,大伯母给我们送东西来了,你怎么还叹气啊?” 慧娘看着笑颜如花的女儿,便什么烦恼都抛到一边去了,也不想让丹年知道些什么平添烦恼,便笑道:“过两天你大伯母说要带你去参加宴会,你想去吗?” “去!”丹年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看慧娘脸色有些暗淡,便解释道:“娘,那些官太太肯定知道边境战事怎么样了,我去了肯定能打听到些什么,就知道爹爹哥哥怎么样了。” 慧娘脸色好转了许多,拉着丹年的手叹气道:“唉,真是难为你了。我们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知道点什么都难!你爹爹哥哥连封报平安的书信都没有。” 丹年也跟着感伤起来,不过她很快想起了她要跟慧娘说的话,“娘,我们搬出去吧!” “搬出去?搬到哪里去?以前的房子都十几年没住过了,早就破败不能住人了。”慧娘答道。 “娘,你看我们住大伯家的房子,就跟寄人篱下一样,凡事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就像刚才他们来的时候,连通报都没一声就闯进来了,分明就是把我们看成是到他们家讨饭的一样!”丹年耐心跟慧娘分析道。 “那我们能搬哪里去?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慧娘发愁道,刚才沈大夫人跟她的谈话,明里暗里提醒她丹年该定亲事了,明摆是想插手丹年的婚事。 “娘,我们不熟,可梅姨和碧瑶她们熟啊,找房子的时候拜托她们就行了。”丹年决定尽快从这里搬出去,连下人老郑都是沈府的,这相当于是变相的监视,这房子住着忒糟心了。 第四十四章 再拾果脯事业 “在京城买房子是一大笔钱,丹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爹爹和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该节省的还是要节省。”慧娘考虑的比丹年周全多了,摸着丹年的脑袋说道。 丹年也沉默了,她前世所在的那个时间,京城的房子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想不到这世也是一样。 看丹年消沉下去了,慧娘也有些心疼,肯定是刚才大房的两个姑娘说了什么刺激到了丹年,慧娘拍拍丹年的肩膀,小姑娘个头窜的很快,现在都隐约要超过自己了。“你爹爹哥哥肯定很快就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了,就换房子住,再也不住他们家了!” 丹年乖巧的应了,心里隐隐担忧,若是爹爹和哥哥能回来就好,若是回不来,慧娘能依靠的就只有她了。眼下家里有进项的只有沈立言的俸禄,沈钰虽然说中了举人,每年有了钱但沈钰人不在家里,也没见有人送钱上门,这条路是肯定靠不住了。 无论如何要加紧赚钱才是,丹年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的赚钱方法,眼下只有先把果脯的生意做起来了,现成的有梅姨和碧瑶两个劳动力。丹年自信自己做的绝对要比京城现有的果脯好吃。 晚上,丹年临睡前和侍候她入睡的碧瑶闲聊了起来,丹年想打听京城房屋的价格,便躺在床上问碧瑶:“碧瑶,要是我们把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买下来,要花多少钱啊?” 碧瑶抿嘴笑了,“小姐真是想法多,这房子不就是小姐家的吗?还有什么买不买的。” 丹年也不跟她解释,笑道:“我不知道京城的物价,你在京城呆的久,照你看,这房子要买下了的话,得花多少银子?” 碧瑶停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手,歪头想了半天,不确定的说道:“总得三四五六百两银子吧。” 丹年惊奇道:“你这价格范围跨度也忒大了点,从三百两到六百两了都。” 碧瑶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哪里知道房子的价格,我们又不买房子,京城里买房子的都是有钱人家。” “那你们住的房子呢??br /gt; 锦绣丹华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2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2部分阅读 ?不是你们买的?”丹年问道。 “小姐你还真是没见过穷人的生活,哪里有穷人买房子的。城北的一大片靠护城河的沙地没人管,没房子的人都是在那里搭个棚子当房子住的。”碧瑶道。 丹年仰头叹气,她还真是问错了人。 “那你们以前也是住那里的?”丹年同情起了碧瑶,碧瑶说的那种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贫民窟。 “是啊,爹爹在的时候也只是防卫营的老兵,没钱没势的。爹爹走了之后就更没钱了,要不是遇到了小姐和夫人,碧瑶和娘怕是还住在那种地方呢!” 丹年摇头叹气,碧瑶这丫头哪都好,就是一感恩起来就没玩没了,恨不得当场磕头下跪。丹年赶紧挥手表示自己要睡了,碧瑶这才吹了烛火,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早上起来后,丹年惦记着做果脯的事情,叫来了老郑,叫他去采买些水果。彼时正是春夏交接时分,桃子之类的水果也该成熟了。 慧娘也有意把卖果脯的生意再做起来,从昨天跟沈大夫人的谈话中,她就隐隐感觉到了沈大夫人一家是铁了心要插手丹年的婚事。要想不受他们摆布,首先就得有自立的本钱。 待老郑采买回来一大筐桃子后,慧娘就教起了梅姨和碧瑶如何做果脯。老郑婆子看着堂屋里面几个女人在嘀嘀咕咕,想要凑上去看看,却被丹年打发去做饭了。 做果脯的地点也从前院转移到了梅姨和碧瑶住的后院,惹得郑婆子不甘心的低声骂了半天。她男人每隔几天就要抽空回去汇报下这家人的动向,可明显这对母女两人防备着他们两口子。 到了傍晚睡觉的时候,桃子已经腌渍在了白糖里面,丹年期待不已,京城里面果脯的销路定是比沈家庄的时候要好,慢慢赚了钱,就可以搬出去住了。 第二天,在丹年无比期待的目光中,第一锅果脯出炉了,丹年迫不及待的就拿起来塞进了嘴巴里。嚼了几下就失望了,在慧娘三人期待的目光下,丹年艰涩的说:“第一次做,许是没做好。” 她完全是按照在沈家庄时的方法做的,连时间上都不差分毫,吃起来是比在沈家大宅里吃到的好一些,但完全比不上当初在沈家庄做的果脯。咬起来觉得很老,甜味也没渗透到果脯里面去。 慧娘也尝了尝,又翻出昨日剩下的桃子,洗干净后让丹年咬了几口,才明白过来。这个完全是因为地域问题造成的,沈家庄地处中原偏南的位置,水土丰美,自然结出来的桃子也甜美多汁,脆生生的。京城地处北方,风沙大水也少,桃子结的都不如沈家庄的好吃,原材料不行,当然不能指望成品有多好了。 难道要从沈家庄运桃子过来,丹年想想都觉得犯晕。现下的口味稍微比京城原产的要好一些,丹年估摸着也是他们放糖放的足,时间也够长的缘故。 见梅姨和碧瑶都沮丧了,丹年连忙安慰说比京城原产的要好吃多了。下午梅姨就带着碧瑶出去找糕点铺子卖果脯了,丹年原也想跟着去,来到京城后还出过门,但遭到慧娘和梅姨的一致反对,也只得作罢了。 丹年等两人回来等的心焦,想铺开纸练字,却又静不下心来。一提起笔,心里不是想的爹爹和哥哥怎么样了,就是在想那两人能不能把果脯卖出去,久久落不下笔去。 等到了晚上擦黑的时候,梅姨和碧瑶才回来,数了数总共卖了十个大钱,还是老价钱两个大钱一斤。 丹年奇怪为什么两人回来这么晚,梅姨解释说,本来一开始准备往糕点铺子里找销路的,可人家老板都说这个都是有专门的人供应的,我们这突然来卖,他们也不认识我们也不肯收。 两人合计了一下,当成以前卖豆腐脑一样,走街串巷的叫卖果脯,因为卖着比糕点店铺便宜,一般的人家还是买的起的,卖完后两人才回来。 丹年赶紧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她实在没想到京城里做生意是这么难,居然还要门路。 丹年见梅姨和碧瑶确实累到了,连忙让郑婆子把饭上上来,郑婆子早就不耐烦梅姨和碧瑶了,觉得都是当下人的,凭什么她得伺候那俩人,平时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这回把饭菜端上了,故意只端了丹年和慧娘的份。 丹年阴着脸,就想发作,被梅姨和碧瑶劝下来了。现在还不是跟沈家大房决裂的时候,丹年暂时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碧瑶见丹年不生气了,轻手轻脚的去厨房端了碗筷出来,郑婆子还斜倚在门框上不咸不淡的讥讽了几句,碧瑶只装作没听到。 第四十五章 书铺 第二天一早,老郑就来通报说大奶奶派人来吩咐了,要接丹年小姐去府里,今天有几个要好的太太小姐来府里做客,接丹年去认识认识。 慧娘给丹年挑了件沈大夫人送来的衣裳,上身是杏黄|色绣花罩衫,下身是月白色的百褶暗花裙子,化了个淡雅的妆,又细细嘱咐了丹年,不要离开碧瑶的视线,不要到没人的地方去。 丹年哭笑不得,她又不是要到什么狼洞虎|岤去,慧娘也太小题大做了,况且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打听战事如何,自然不会一个人乱跑。 丹年带着碧瑶坐上马车出了门,看时间还早,刚过了早饭时间,不想那么早去。刚走到巷口,丹年问老郑哪里有卖书的地方,老郑笑着说道:“小姐,大奶奶那边去晚了就不好了。” 丹年像是没听到老郑的话一般,手里摆弄着腰上系的一块白玉蝉,是在沈钰在州学念书的时候买给她的,玉蝉尾巴上一点红,衬着白玉鲜活可爱,丹年一直都很喜欢。 老郑在马车外等了良久都不见丹年有回复,又试探着叫了声:“小姐?” 丹年漫不经心的说道:“回去吧。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去了。” 老郑在车外以为是丹年耍小性子,赔笑道:“小姐,都出来了,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大奶奶那边还在等着呢。” 丹年淡笑道:“郑管事,既然我大伯母那边等不得,那你就代我过去吧。” 车外的老郑这才意识到丹年是真发火了,腆着脸在外面陪好话,碧瑶撩开车帘,丹年就看到老郑再外面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大声告着罪,作势就要往地上跪下去。 丹年看着老郑赔罪,心中却恼恨异常,眼下正在巷子口,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少,被人看到传了出去,沈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老郑是吃定了她拿他没办法吧。 “老郑,你要敢磕一个头,我就让你从哪里来滚回到哪里去,你若是不信,就磕一个试试。”丹年心中恼恨,面上却不显。 老郑一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低头侍立在马车前。 “老郑,你听清楚了,我现在要去书铺。若是你认得路,就带我去,若是你不认得路,那我就找大伯母给我换个认路的管事来。”丹年盯着老郑,慢慢说道。 “认得,认得,小人认得,只求小姐莫要跟大奶奶提起。”老郑慌忙说道。见丹年点头放下了帘子,这才抹了把冷汗一溜烟的跑到前面去驾车。 碧瑶看到丹年发火,有些惴惴不安,悄声问道:“小姐,郑大爷是大奶奶派来的,这样是不是不好?” 丹年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前面的老郑听到,“郑大爷?原来大伯母家的奴才到我们这里就成了大爷了!” 老郑又慌忙告饶说自己再也不敢忤逆丹年小姐了,丹年没理会他,这会上确实没信得过的人,赶走了这个,大伯母肯定又会安排另一个老郑进来。 另外找人牙子买人的话,一是没那么多钱,二是买来的人也信不过。丹年盘算了半天,叹了口气,还是缺钱,父兄不在家,家里的那点余钱还要拿来应急。 马车平稳的行驶了一会,就停了下来。车外老郑道:“丹年小姐,书铺到了。” 丹年在碧瑶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周围大部分都是些书铺和卖笔墨纸砚的铺子,还有些给人代写书信的摊子,街上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些文人打扮的书生,想必就是京城专门卖书卖纸笔的地方了。 马车停靠的地方就是一家书铺,看店面不小,丹年吩咐老郑将马车停到一边,她和碧瑶进去逛逛,老郑看见丹年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没敢再张嘴说些什么。 碧瑶不认得字,进了书铺看到架子上摆的全是书便觉得晕头转向,只得低着头跟在丹年后面。 丹年进门后看到临着门口的架子上摆的都是旧书,惊喜异常,没想到这家书铺还有的旧书可以卖。翻了几本,却发现大部分都是些诗集歌赋,还布满了原来看书人的注脚。 丹年对诗集歌赋没兴趣,正一本本翻看时,意外发现了前朝书法大师林朝阳的一本书法评论手札。 林朝阳不得不说是大昭的传奇人物,不但自己写的一首好字,自创林体,而且从小就到处游历,收集名家碑帖,遇到字写的好的,不管是有名气的大书法家还是无名书生,都要缠着对方交流一番,是个名副其实的字痴。 丹年惊喜不已,厚厚的一本手札中不仅有林朝阳收集的稀有碑帖拓片还有他在游历时与人斗墨时收集来的写满各种字体的纸片,对于练字的丹年来说,就像是发现了个宝藏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品味着。 书铺门外,两个公子正站在门口看着丹年,其中一个白衣公子手持折扇敲了敲旁边的紫衣公子,语气轻浮的笑道:“允轩,你看那看书的小姐,长的挺漂亮的。” 名为允轩的公子皱着眉头,“安恭,不得无礼,那姑娘也是读书之人。” 安恭把折扇插到自己的衣领里面,拱手告饶道:“苏大公子,求你了,好不容易拉你上街一趟,别那么正经严肃了。”又挤眉弄眼道:“就是读过书的小娘子才能说到一处话来。跟我来,且问问这小娘子。”眉开眼笑的就要上前去。 苏允轩怕他闯出祸来只得皱着眉头跟在后面,本来是暖色调的紫衣硬是被他穿出了冷硬的味道。 书店的店小二早就看的不耐烦了,京城里没钱买书来蹭书看的人多了去,但凡是穿着一般又长时间不买书的,那定是没钱人,店小二看丹年一身衣服料子虽好,但明显是旧的,旁边的丫鬟也是一身粗布衣,轻视之心顿起。 “小姐,这书你到底买不买?”店小二问道。 丹年正沉浸在书中,乍一听到店小二的问话才觉得自己看了好大一会,脸一红便开口问道:“这书怎么卖?” 店小二见她不像一般蹭书人那样放下书就走还问了价钱,以为有生意上门,便开口道:“二两银子。” 丹年大吃一惊,“这么贵?”不觉脱口而出。 店小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丹年不舍的把书又放下了。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慢着,这书本公子买了。” 丹年抬头看见一个油头粉面的白衣公子,一把扇子斜插在衣领里面,圆胖脸笑的一脸荡漾的看着她,旁边站着的紫衣公子长相俊逸,只是一直皱着眉头。两个人衣着华贵,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丹年眯着眼睛看了白衣公子半晌,确认自己是碰到了传说中的拈花惹草的风流公子了,转过头淡定的装作没看到,对店小二说:“小二哥,我今日出门并未带这么多银子,可否先留着这书,稍候取了银子再来买。” 店小二料定丹年是没钱买书,嗤笑道:“没钱就没钱,充什么有钱小姐!” 碧瑶气的脸红脖子粗,本来以前卖力气活的,身子骨架大力气足,当即就要跟店小二理论,丹年看门口人来人往,吵起架来吃亏的是她们,摆摆手放下书就准备走。 白衣公子嬉皮笑脸的上前,“姑娘,别走啊,哥哥买了书送你,可好?” 丹年心下恼火,先是店小二的白眼,又是白衣公子的调笑,正待发作,一直冷眼旁观的紫衣公子上前来,抓住白衣公子向后一带,向丹年赔罪说:“姑娘,在下朋友失礼了,我代他向姑娘道歉。”声音清冽,如同早春的泉水一般清冷。 白衣公子尤为不满,扯着袖子嚷:“苏允轩,你没见这小娘子喜欢书喜欢的紧又没钱买,我这是怜香惜玉!” 名为苏允轩的紫衣公子并不理会,转头对丹年淡淡说道:“失礼了,姑娘不要在意。作为补偿,这本书在下买了给姑娘做赔礼。”说罢,身后的小厮会意,掏出一个银角子上前塞给了店小二。 丹年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下怒火,有钱人家的公子就了不起吗,用得着这么高高在上的态度吗。 丹年盯了苏允轩一眼,苏允轩俊逸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见丹年看向他也没半分变化。 “不用了。”丹年断然拒绝,从手上褪下沈大夫人给的盘着金龙的碧玉镯子,啪的拍到柜子上,对店小二喝道:“这镯子暂且压在这里,书我拿走了,过会派人来送银子!” 店小二和碧瑶同时吃了一惊,碧瑶想劝劝小姐,她大字不识一个,在她看来一本破书还要卖二两银子简直就是坑人,自家小姐还要拿镯子当押金,万一那店家回头不认账,可不就亏大了。 店小二识货的眼力价还是有的,看那镯子就知道价值不菲,够买的上他这一间铺子,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衣公子见丹年不给苏允轩面子,“你,你这小娘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可知他是谁?”指着苏允轩结结巴巴问道。 丹年不去理会那白衣公子,这会正在气头上,那苏允轩就是太子殿下还能跟她抢了这书不成? 见店小二不回话,丹年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嫌不够?” 第四十六章 再遇大眼睛 正待左右为难之际,店老板来了。店小二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连三赶四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书铺老板年约三十,身材瘦长,青衣长衫和手上还沾了些墨汁一眼望去文人风骨尽显,先抬手给了店小二一个爆栗。店老板先看了看门口两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又看了看丹年,接着拱手向丹年行了个礼。 “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介意。”书铺老板说起话来很是礼貌。 丹年气消了不少,刚才拿镯子抵书也是一时意气之争,现在有人出来做和事老,那是再好不过了。 丹年敛衽道:“老板客气了。”只此一句,并未多说,眼睛却看着老板,等着他开口。 店老板看看门口的两尊门神,为首的明显是那紫衣公子,付了钱皱着眉头不发话,这边的小姑娘又不松口。心中哀叹一声做生意的都是孙子,摆正了脸色问道:“姑娘也喜欢林朝阳的字?可有研究?” 丹年见店老板扯起了书法,便笑道:“林朝阳的字体婉若银钩,源若惊鸾,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生平又喜游历,在他出门游历时的字寄以骋纵横之志,在家赋闲时的字又托以散郁结之怀,虽风格多变,却又自成一家。” 一番评论说完,站在门口欲走的苏允轩意外的看着丹年,原以为只是一般人家的认得几个字的女孩儿,没想到还有这番见解。 店老板连连夸赞丹年有见地,问道:“看来姑娘的字一定写的不错了。”丹年不欲让外人知道,便红着脸憨笑道:“哪有,我只粗略认得几个字,关于林朝阳的字,是我哥哥评论的,我记下来了。” 苏允轩见丹年如此说,有些失望,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白衣公子看他走了,本来还想留下来继续看看热闹,扭头看他走远了,“哎,哎!”喊了两声,不见对方留步,也只得转身追了上去。 丹年看两个公子走了,嗤笑了一声,扭头对碧瑶说道:“人都走了,还举个拳头干什么?” 碧瑶这才讪讪的把握紧的小拳头放了下来,丹年暗笑不已,这姑娘比自己大一岁,总以保护者自居,刚那两公子一过来,就举着拳头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店老板见两个贵公子走了,总算送走了门神,对丹年也不甚在意,她要蹭书看就随她去吧,向丹年拱了拱手便急匆匆向内室走去。 丹年上前去拿起了自己的镯子套在了手上,拿着书叫上碧瑶就要走,店小二急了,“姑娘,你还没付钱!” “哦?”丹年回过头,眨着眼睛,“刚才那个死人脸不是已经付过了吗?” 店小二眼珠一转,刚刚的公子哥已经走了,他也想多捞两个,“你,你不是不要人家帮你付钱吗?” 丹年白了他一眼,“有人愿意当冤大头替我出钱,我为什么不愿意,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傻啊!”说罢,拉着碧瑶就走了,剩下店小二一个人憋的脸红脖子粗,碧瑶临走时还示威似的冲店小二举了举拳头。 苦着脸守在马车旁的老郑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满意而归的丹年大小姐,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丹年上了马车就飞快的赶车往沈府赶去。 丹年带着碧瑶坐上马车去沈府的时候,沈府这边正上演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风波。 沈丹荷委委屈屈的坐在梳妆台前,抓着梳子用力磕着台面,眼圈通红,眼泪在眼里面打转。 沈大夫人在一旁劝道:“好好的,你闹什么小性子呢,都这么大的姑娘了。” “娘!”沈丹荷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你跟爹是存心作践我……” 沈大夫人脸登时就变了,吩咐丫鬟带上门出去,搂了沈丹荷在怀里,“我的儿啊,你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 “你为什么要请沈丹年过来?她就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丫头罢了。我听说,我听说你们还想让她,想让她给繁哥哥做妾!” 沈丹荷顾不上羞涩,恼怒之下质问道。 沈大夫人笑了起来,“我还道是什么事?让她跟着你一起去雍国公家不好吗?你可别以为将来白少爷就娶你一个,况且,雍国公府还没来下聘,你嫁不嫁得成还是未知。”说道这里,沈大夫人严肃了起来。 “那也不能找那个乡下丫头来作践我!我是沈家嫡出的大小姐,你让一个乡下丫头来……”沈丹荷气急。 沈大夫人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梳妆台上,厉声骂道:“你犯什么混!娘为了你好才帮你物色了丹年,人从乡下来的又木愣愣的不懂大宅里的阴私,长相也不如你,将来嫁过去要是生儿育女了孩子还是认你当母亲,白世子也不会放什么心思在她身上。 难道你想让沈丹芸那个不安分的小贱蹄子跟你去白家?想想她娘那个样,有你的好日子过!” 沈丹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哽咽道:“娘,我不要繁哥哥娶别人!我从小就喜欢繁哥哥,他娶了我,怎么还能娶别人……” 沈大夫人叹了口气,重新搂了搂沈丹荷。沈丹荷哭的直打嗝,沈大夫人慢慢抚着她的背顺气,苦涩道:“这种想法,以后万万不可有了。这世上但凡有些权势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要想嫁给白世子,得了他的人和他的荣华富贵,也要做好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准备。” 沈丹荷只是哭着,也不答话。沈大夫人慢慢的拍着沈丹荷,叹道:“娘活了这大半辈子,见过的最幸福的女人就是你二婶婶了。你二叔对你二婶,从来没有过二心,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啊!” 沈丹荷抹着眼泪不屑道:“二叔家有什么好羡慕的,将来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你还没嫁人,你还不懂。唉,赶快去洗洗脸,让丫鬟给你梳头化妆,等会客人就要来了。”沈大夫人吩咐了下,叹口气走了。 待沈丹荷重新梳洗完毕,又恢复了那个美丽大方的稳重形象,周围的丫鬟也都不敢大声说话,仿佛刚才在房间里失态大哭的女孩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丹年坐车到沈府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了,一早有等候在门口的小丫鬟带着丹年和碧瑶去了后院,老郑坐在马车上等着丹年回来。 等丹年入到后院,就看到已有了一群华服女孩围着沈丹荷坐在凉亭上,几个女孩摊开纸边笑闹着边沾墨写字。凉亭下面是条曲曲折折的小河道,长满了莲叶,因还未到盛夏时节,未见花苞出现。 丫鬟上前通报了声,沈丹荷抬起头来扫了丹年一眼,放下笔,等丹年走向前来,才淡淡的向围在她周围的女孩介绍道:“这是我家的一个亲戚,刚从乡下来京城。” 周围的女孩子看了看丹年,见沈丹荷没怎么把她当回事,以为就是哪个穷亲戚来投奔了,家族大了,各家都有这样的事情,也不以为意,纷纷转过头继续看沈丹荷作诗了。 碧瑶在后面气的直哆嗦,丹年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了下,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欣赏景致,沈府的这个小园子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精致小巧。 让她有些不明白的是,沈丹荷上次见她时虽然有些高高在上的小姐架子,但态度还算是不错的,怎么这才隔了两天,就成这样了?难道是沈丹芸跟她说了些什么? 正当丹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时,看到凉亭另一头也孤零零的坐了一个年岁和她差不多的小姐,正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一身红色的衣裙,更衬得人艳丽如桃花一般。 见丹年看向她,她也不羞涩,直接走了过来在丹年旁边坐下了。随手拿了两块糕点,递了一块给丹年,丹年也不客气,道了声谢谢接过糕点就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了糕点,大眼睛的漂亮女孩笑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丹年反问道。 大眼睛女孩撅着嘴,“那群人嫌弃我家是武将出身,粗鲁没文化。她们有什么好的,成日里就会念叨些酸诗,还说我是个草包美人!你一看上去就跟那些只会打扮写酸诗的人不一样。” 丹年一听,对这个女孩好感倍增,性情纯真又不做作。 “你怎么不去跟她们吟诗作对啊?”大眼睛女孩好奇的问道。 “她们又没请我去,我为什么要凑上去啊?”丹年笑道。 “对!我们才不去凑她们的热闹。”大眼睛女孩仿佛是找到了同盟一般,欢快的笑道。 “我叫廉清清,你叫我清清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大眼睛女孩对丹年印象一下子就好的不得了,拉着丹年的手问道。 丹年听这名字有些耳熟,再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当年跟沈钰有了娃娃亲的大眼睛女娃吗! 看着眼前的“嫂子”,丹年哭笑不得,恍惚中记得廉家是武将世家,想必对边关战事的消息比较灵通。“我叫丹年,你家是武将世家,对边关形势一定很了解吧?” “那当然啊!我爹爹就是主管着边境领兵的将领调动的。”清清得意的说道。 “那现在边境形势如何了?”丹年急切的问道。见清清奇怪的看着自己,丹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爹爹和哥哥都在战场上,我和我娘都很担心他们。” 清清了然了,同情的看着丹年,苦恼的说道:“我也不清楚,爹爹从来不跟我讲这些的。不过我回去后就能帮你问问,你爹爹哥哥叫什么名字?” 丹年到这份上也不好隐瞒了,直接说道:“我爹爹名叫沈立言,我哥哥名叫沈钰。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问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哥哥叫沈钰?!”清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大叫道。 凉亭中间的女孩子们被清清惊扰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复尔又聚成一团吃吃的笑,不用看也知道是在笑话她。 丹年被清清吓了一跳,她吃不准清清到底对他们家是什么态度,看清清的反应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和沈钰定的婚事。但廉家又是官宦世家,当初是为了报恩的这一说法才订下的口头婚约,他们家根本就不指望廉家会承认这场婚事。 丹年看向清清时,原本直爽大方的女孩早已是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低声问了句:“你哥真是沈钰?” 丹年觉得好笑,重重点头道:“我哥真是沈钰。麻烦你帮我问问他和我爹现在在战场上怎么样了。” “你哥,你哥他去战场干什么?”这会上,清清方才的爽快大方全不见了,像个害羞小媳妇一般,扯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半天,问了句。 丹年双手一摊,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抽疯去战场干什么,好好的举人不做,好好的进士不考,跟着我爹就去了战场,害得我跟我娘成日里担心。” 清清不赞同了,撅着嘴说道:“我爹说了,大丈夫就应当保家卫国征战沙场,那才是真汉子。朝廷重文轻武那么多年,打仗都没有可以领兵的将领,全都是一群只会吟诗作乐的酸腐文人!你哥做的才是对的。” 丹年默默擦了把汗,没想到沈钰这么得未来媳妇的待见,清清见丹年不吭声了,以为丹年生气了,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说好不容易交了丹年这么个朋友,一定要帮丹年打探到底。 丹年有心逗她,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跟你又不熟,跟你家也没什么关系。” 清清急了,“谁说你家跟我家没关系?你哥他……”丹年一副茫然状,追问道:“我哥他怎么了?” 清清一跺脚,说道:“这个你别管,我一定帮你打探好消息!你住哪里,明天我让管家接你到我家来玩。” 丹年盘算着去了清清家里说不定能碰到清清的父亲,肯定能问到些什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清清拉着丹年开心不已。 这会上沈丹芸和大嫂许氏进了凉亭来,见丹年和清清两个人坐在一边又不合群,便要带两人一起去沈丹芸住处坐坐,丹年见她热情邀请,沈丹荷对自己又不理睬,便跟着去了。 第四十七章 宴无好宴 丹年和清清跟着沈丹芸和许氏到了沈丹芸居住的兰芸院,一路上许氏依旧是低头不吭声,偶尔抬头含笑看看她们。沈丹芸则像女主人一样,介绍着沿路院子里的景致草木。 丹年实在觉得奇怪,照理来说,许氏才是沈家大房的嫡长媳妇,将来也是沈家大房的实际当家人,怎么如此唯唯诺诺,小心谨慎,还不如身为庶女的沈丹芸。 丹年按捺下心中的疑问,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听着前面沈丹芸介绍着各个院子,这毕竟是大伯家的家务事,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 沈丹芸住的地方稍微小了一点,但布置的相当精巧,丹年看花厅里的物件件件都不是凡品,看来沈丹芸虽是庶女,也是颇受宠爱的。 沈丹芸屏退了左右丫鬟,笑道:“这群下人盯着我们说话,多没意思!” 丹年猜不透她想要干什么,沈丹芸拿出一副竹牌要四个人玩,丹年推笑自己没玩过,不会玩。沈丹芸也爽快,说不会玩就改聊天吧,一个劲的问大姐今天都跟丹年说了些什么。 丹年心下警觉,沈丹芸这人无利不起早,前几天还对自己充满了鄙视,今天就变得如此热情,相反的是沈丹荷的态度,先是热情后而冷淡,丹年肯定,这家人瞒着自己有小动作。 丹年笑道:“大姐忙着招待那些小姐,让我在一旁自己玩。” 沈丹芸不死心,急忙问道:“她就没跟你说些别的什么?”见丹年奇怪的看着她,沈丹芸讪笑道:“我是想着大姐处事一向周全,怎么把丹年妹妹叫过来了却又冷落了妹妹。” 丹年笑笑,“许是大姐姐太忙了,都是自家亲戚,哪里用得着特意招待。” 沈丹芸有了台阶下,立刻笑着附和道:“还是丹年妹妹懂事,从小在外长大的就是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又转头跟清清解释说:“廉小姐还不知道吧,我这个妹妹一直住在乡下,前些日子刚来京城,住在我家一个别院里,还是第一次见外人呢。” 廉清清对丹年充满了好感,此时见沈丹芸用这种语气说丹年,撇撇嘴说道:“沈二小姐家的房子可真金贵,给亲戚住了还要特意拿出来说道一番。” 沈丹芸没想到廉清清这么不给她面子,讨了个没趣,艳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脸色变了几变,“廉小姐说笑了,丹年是我妹妹,我们两家感情不错,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丹年在沈丹芸看不到的地方笑着朝廉清清眨了眨眼睛,算是谢过,廉清清也会意一笑。 沈丹芸刚想转移话题把这个尴尬给打个哈哈遮过去,就听到帘子外有小丫鬟怯生生的通报:“二小姐,大奶奶说要开席了,请您和大少奶奶带二位小姐过去。” 沈丹芸站起身来笑道:“既是母亲催促了,总不好让一堆人等着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说罢就要拉着廉清清向前走。 廉清清是个纯真直爽的女孩,拉着丹年的手就从沈丹芸面前走过去了,不顾身后沈丹芸发青的脸色,跟丹年咬着耳朵,“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不过是个庶女,装什么装!” 到了沈大夫人院子里的花厅,屏风隔间里两桌席面上已经坐上了小姐和太太们,沈丹荷正领着两桌人吃些点心茶水。 沈大夫人站在花厅外看着沈丹芸一行人姗姗来迟,丹年先让清清进了花厅,自己留下来跟大伯母打招呼。 沈大夫人看着丹年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衬着小脸也颇为清秀。沈大夫人很是满意,转头看向许氏时目光严厉起来,低声骂道:“你也是个没记性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跟着几个妹妹一起胡闹,耽误了贵客的饭点你担待的起么!这可不是你在家做闺女的时候了!” 几句话下来,许氏眼圈已然红了,嗫嚅说不出话来,丹年万没想到沈大夫人如此不给许氏留脸面,沈丹芸像是见惯了这场面,低着头不吭声,嘴角却弯了起来,许氏也真是个可怜人。 见沈大夫人还想骂两句,丹年忙拉着沈大夫人的手撒娇道:“大伯母,是我和清清要嫂子陪我们玩竹牌的,我太笨了不会玩,缠着嫂子教了好多遍也没学会,丫鬟来催了几遍我都给推回去了。” 沈大夫人看了许氏一眼,见丹年如此说了,也笑道:“想学竹牌还不容易,等闲了大伯母亲自教你。”说罢,沈丹芸连忙上前去搀扶住了沈大夫人,一行人进了花厅,丹年听到身后许氏一声几不可闻的“谢谢”。 到了花厅,沈大夫人拉着丹年坐她旁边,沈大夫人那一桌坐满了贵妇人,向众人介绍说这是沈家老二的小姐,众人附和夸奖了丹年一番。 坐在丹年左手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上下的夫人,一脸和气的笑容,拉着丹年的手亲热的问多大了,平时喜欢做什么,可读过书?丹年隐约觉得怪异,这人问的太多太详细了点。丹年低着头谨慎说自己没读过书,只认得几个字。 那和善妇人甚是满意,沈大夫人看到了她满意的笑脸,心下知道了她的态度,向丹年介绍说:“这是雍国公二房家的杜夫人,跟我们家是亲戚,你奶奶的二姐就是二房家的老太太,论辈分,你得叫她一声伯母。” 丹年被这几层关系绕的直晕,按照沈大夫人的指示站起来端了杯酒给杜夫人,叫了声伯母,算是把关系给认了下来。 丹年原想的是边境战事如此激烈,她来肯定能探听到不少消息。可让她失望的是,席间那些贵妇小姐们所说的,不是京城出了什么好玩好看的东西,就是东家的小姐嫁了西家的公子的八卦。 丹年心中焦急,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清清的父亲说的极是,大昭朝经历了这么多年重文轻武,京城里的贵族们丝毫不担心边境上的战事,只要战火没烧到京城,他们就可以继续寻欢作乐。 吃完饭,沈大夫人在后院叫人搭起了戏台,请杜夫人点戏,丹年看得出来这群人当中杜夫人地位最高。 趁着点戏和搭戏台的功夫,丹年跟沈大夫人悄声说要去净房,沈大夫人忙着跟杜夫人说话,摆摆手就让她去了。 丹年刚走出门,就被许氏叫住了,许氏喘着气追出来,“妹妹你对家里不熟悉,我带你过去好了。” 从净房出来后,丹年见许氏几次欲言又止,猜许氏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小声说道:“嫂子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许氏看这会后院基本没人,便急急的拉着丹年走到花园里,刚要张口说话,丹年笑道:“可是秘密的话,不能让人知道?” 许氏小声道:“当然是秘密的话……” 丹年拉着许氏出了花园到了一片开阔地,“嫂子,说秘密的话呢要到开阔的地方才行,越隐蔽的地方你越看不到周围有没有人啊!” 许氏脸上一红,嗫嚅道:“我是考虑不周全……” 丹年看不得她动不动就说自己不好,打断了她的话,打趣道:“嫂子,到底有什么事,把妹妹的胃口吊的老高,又不说!” 许氏看周围没人,小声的说道:“丹年妹妹,我昨天去母亲院子里请安,偷偷听到母亲和朱妈妈商议把你作为大小姐的陪嫁,送给雍国公家的大少爷做妾!” 丹年听完,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降到自己头上,她不敢相信,瞪着许氏,“不可能的,不可能啊!他们又不是我爹娘,凭什么……” 许氏见丹年不听信自己的,急了,“我干嘛要骗你,本来他们打算是让二妹妹跟着大小姐去的,可眼下你来了,二妹妹又不服管束,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丹年觉得手脚冰冷,她在沈立言一家的宠爱下活到了这么大,根本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当成货物一样送给人做妾! 这么说来,沈丹荷对自己的冷淡,沈丹芸对自己的热络,今天杜夫人来的目的就是来相看她的,前因后果她都清楚了,就仿佛是凭空多出了把悬在头顶的刀一样让她心神不宁。 丹年转身就想跑去前院,许氏一把拉住了她,焦急的说:“丹年妹妹,你现在可不能去啊!” 丹年被许氏一拉,脑子清醒了许多,定了定神,问道:“我父兄都在边境,他们如何能做主我的婚事?” 许氏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我不清楚,可听人说边境的战事我们赢的希望不大,据说。” 许氏更加压低了声音,“太后和皇后想要除掉大皇子,让大皇子作为总帅领兵去了边境,粮草军饷扣着不发,就等着战败的大皇子被勒斥人杀了,就算有命回来也要治他打了败仗的罪!” 丹年听的心底涌起一阵寒气,“那我爹,我哥哥……” 许氏摇摇头,“我不知道,要是有命回来最好。”见丹年神色恻然,复尔劝慰道:“丹年妹妹,你先想好出路,要是你愿意跟着大小姐去雍国公家也不错,至少锦衣玉食……” 还未说完,丹年就打断了许氏的话:“谢谢嫂子你告知我这些,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要是有机会,我再报答你吧。”丹年觉得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得许了个空头承诺给许氏。 许氏叹了口气,见丹年脸色如常,便拉着丹年小跑去了戏台子处。 第四十八章 巧遇赵福 丹年从后院出来,沈大夫人亲热的向丹年招手,拉着丹年坐在她和杜夫人中间。戏台子上已经开唱了,杜夫人问丹年有没有看过这出戏,丹年勉强笑笑,说自小在乡下,只看过几场社戏。 杜夫人便热切的给丹年讲起了戏,说这折子戏唱的是一个少爷进京赶考,同家仆失散,困窘之际遇到了两位好心的姐妹,助他进京考中了状元,也成就了一段娥皇?br /gt; 锦绣丹华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3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3部分阅读 皇女英的佳话。 若是没有许氏对她的一番提点,丹年兴许也就顺着杜夫人的话说过去了。现如今听到“娥皇女英”,丹年就一阵恶心,她从来想不明白为什么古代人会把姐妹共侍一夫看做是佳话。 见丹年低头不做声,杜夫人只当丹年是小姑娘,听到婚嫁之事就害羞,意味深长的笑着拍了拍丹年的手。 丹年看着戏台坐如针毡,她总觉得一旁的沈大夫人和杜夫人对她话里有话,另有所指。幸而戏台终于落幕,戏子们也都拥到到台上谢幕,说些吉利话,无非是恭祝福寿安康之类的。 沈大夫人听的高兴,挑了演旦角的两个男子赏赐了几百个大钱,喜得一群人三跪九叩后下去了。 丹年逮到一个空子,向沈大夫人告罪说自己出来很久了,怕娘亲一个人在家担心,想回去了。 沈大夫人看了看一旁和几个夫人小姐谈笑的杜夫人,微微有些不悦,“怎么,你来伯母这里,你娘还担心什么?” 丹年赔笑道:“大伯母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我父兄不在家,我娘一个人闷的很,我又从来没离过她。” 沈大夫人听了这话脸色稍霁,杜夫人也已经见过丹年了,便点头同意了,见杜夫人正和其他人说的高兴,瞅了个空子让丹年上前去告辞才放丹年回去。 丹年去门房处叫了碧瑶,坐上马车后摩挲着林朝阳札记古旧的封皮,心里咚咚跳个不停,碧瑶见丹年脸色发白,着急不已,丹年推说自己站久了的缘故,低下头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眼下父亲和哥哥还在战场,虽然父亲只是选武司郎中,可如果战死沙场肯定会有阵亡通知书之类的,既然什么消息都没有,那就说明暂时父兄是无恙的。 只要父兄无事,大伯一家便不好开口做主自己的婚事,一想到大伯母那点龌龊心思,丹年就呕的慌。那沈丹荷往常一副慈善长姐模样,这会上知道自己要跟她抢男人,立刻就是一副尖酸嘴脸,连装都不屑于装。 丹年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母亲自从父亲和沈钰走了之后,都没睡过好觉,白天里也没精神,晚上一有风吹草动就惊的无法再入睡。丹年一连陪了她好几晚上,大伯家的这点心思不能告诉母亲,平白给她添烦心的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丹年的沉思。马车外的老郑冲马车内说道:“小姐,前方道路堵住了,我们是等一会还是绕行?” 丹年将帘子撩开一条缝,从侧面只看到前方停了两三辆马车,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一个个屏住呼吸踮着脚往里看,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碧瑶也看到了,说道:“小姐你不知道,这肯定是京城哪家的贵胄们的公子哥们又打了起来,叫上了下人们助阵,又有一群看热闹的人看哪家公子能打的赢。” 说起京城贵胄,丹年就回想起上午遇到的两个公子,一个流里流气,一个目中无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绕路吧。”丹年淡淡吩咐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老郑却犹豫了起来,低声道:“小姐有所不知,要是绕路的话得经过城北的一条道,那边做小生意的人多乞丐也多,您身份尊贵……” 丹年听明白了老郑的担忧,无非是怕那边人多手杂,出了什么事情降罪到他头上。再撩开帘子,还是一副水泄不通的样子,梅姨和碧瑶以前一直是在城北生活,想来只是乱了点,皇城脚下还能出什么事? 丹年心中烦闷,直接跟老郑吩咐:“绕路吧,难不成大白天的有老虎吃人?!” 老郑一早领教过丹年的脾气,听丹年语气不耐烦了,慌忙应了。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老郑调转车头慢慢往前驶去。 这时丹年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孙公子,方才安恭已经说明了以前与你只是误会,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冷清的音色特色无比,丹年想不听出来都难。 刷的掀开帘子,丹年就看到人群正中上午那个紫衣公子苏允轩抿唇背手而立,依旧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身后躲着白衣胖脸公子。 对面的一个身穿墨蓝色锦衫的公子背对着丹年,叉着腰骂道:“误会?那成啊,你让唐安恭给我磕三个头,再把那小秋红送到小爷床上去,小爷就饶了他!” 躲在苏允轩身后的唐安恭不乐意了,指着那公子骂道:“孙易晟,你不讲理,那小秋红拍卖初夜,你竞价不过我,还有脸来闹!” 围观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对着人群中的三位公子指指点点,丹年看到苏允轩眉头皱的更深了,垂在一旁的拳头也捏了起来,一副生气的样子。 不知为何,看到苏允轩生气丹年就开心的不得了,苏允轩察觉到了丹年的视线,抬头看过来,丹年来不及放下帘子,笑的幸灾乐祸时被看了个正着。 丹年也不躲闪,拿过上午苏允轩付款的那本林朝阳的书法札记,得意的拿出来晃了晃,随即又一把放下了帘子,不去看苏允轩是什么反应,只催老郑快驾车离开。 到了城北的街道上,丹年好奇,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这里就像是大的农贸批发市场,虽然已经是下午时分,依然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丹年注意观察了下,也不完全是像老郑所说的那样,大部分人都是穿着体面的掌柜,身后跟着数个挑夫,像是来采购物品的,还有一些露天的小吃摊位,很多掌柜打扮的人都在摊位上随便买些东西填肚子,生意很是火爆。 丹年正待要放下车窗上的帘子,瞥见了马车对面一个摆摊卖草鞋的,别的摊位上都是人来人往,唯独他的是门可罗雀。 待那人抬起头来,丹年惊疑不已,这人分明就是当初卖地给他们家的赵福! 丹年叫老郑停下了马车,这赵福自从卖地给他们家后,还来过沈家庄几次,知府家在沈家庄附近置过一个庄子,赵福经常过去收租。是以丹年还记得他的长相。 眼前的人又黑又瘦,衣衫褴褛,半份瞧不出来当年知府管家的风采。丹年不甚确定,叫过老郑,让他去问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老郑虽心下有异,也不敢违逆了丹年,跑过去问了来回丹年:“小姐,那卖草鞋的汉子说他叫赵福。” 丹年心下了然,看来定是他没错了,只是不知为何会沦落到了京城街头卖草鞋。“你去叫他来,我有话问他。” 老郑抬头看了看丹年,丹年也不吭声就看着他,老郑只得再去叫了那人过来。丹年心下恼恨,这老郑太不把自己家人当回事了。 赵福有些疑惑,怕有人偷了他的草鞋,将所有草鞋都挂到脖子上,来到了马车前。 碧瑶掀开车帘,赵福就看到了端坐在马车里的丹年。 “赵先生,你可还记得我?”丹年含笑问道。 “记得,您是沈大官人的小姐。想不到您还记得我。”赵福搓着手说道。 “你不是在知府大人家做管事吗?怎么来了京城?” 赵福叹了口气,“知府大人家被查抄了,家里的下人都被官府发卖了。我因着大人开恩,前几年放了卖身契出来,攒下的钱财都被抄没了,无家可归,一路编草鞋到了京城。” 丹年有些疑惑,“那大全子不是你外甥吗?” 赵福低下头去,“小姐,我原本是风光的管事,现如今……我哪有脸面去投奔外甥。” 丹年心下了然,这大全子一家可不是会发善心收留一贫如洗的舅父的,赵福估计也是明白这些,犯不着上门自讨没趣。 不过,丹年在意的是赵福的另一重身份,他为知府家打理家业数十年,又无家可归,正是顶替不安分的老郑的上好人选。 思及此,丹年笑意更深了,“赵先生,我家现住在城西梨花巷子里,明天一早你来我家坐坐。” 见赵福想要推辞,丹年抬手制止住了,眨眨眼睛说道:“赵先生上京城恐怕不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吧,家父现在有了官职,大伯是内阁大员,算起来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有什么事情,说出来看看,我们也能帮的上忙。” 赵福愣了下,谢过了丹年,约好明天上午就去丹年家里拜访。碧瑶放下车帘,老郑驾车走了,剩下赵福愣愣的看着马车,过了好一会,才欣喜狂奔,仰头大笑:“老爷,有门路了,有希望了!” 丹年回到家里,慧娘忙问在大伯母家怎么样,丹年怕慧娘操心,含糊带过去了,只说大伯母家的戏唱的很好。 慧娘不明所以,跟梅姨笑说丹年小时候吵着要去看戏,等社戏开了,没看一会有觉得无聊吵着要走,现在看戏倒入了迷。 丹年趁慧娘高兴,跟慧娘说了今天遇到赵福的事情,慧娘一听丹年要赵福进他们家,有些不悦,“丹年,现在你爹和你哥哥都不在家,怎好让一个男子进门?” “娘,他做给知府管了多年的钱粮,我们跟他打过交道,又知根知底。如今我们正缺人手,那老郑,着实不是我们的人啊!”丹年劝了半天,慧娘也只得同意了。 第四十九章 一拍即合 第二天一早,丹年在堂屋里练字,慧娘陪在一边看着,就听得郑婆子来报说是有个自称是赵福的人来找小姐和夫人。 丹年让碧瑶收拾了笔墨纸张,接过慧娘递过来的毛巾擦去了手上的墨汁,这才吩咐郑婆子把人叫进来。 赵福昨日夜里估计是收拾了一番,衣服虽然破旧,但也干净整齐,胡子也是刮过的,比起昨日里那落魄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丹年很满意赵福的态度,回想起前世,哪个真心求职的人不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说明他内心还是想积极向上的。 丹年侍立在慧娘身后,赵福向慧娘说了自己的情况,慧娘叹道:“也是可怜见的。”摩挲着茶杯不再说话。 赵福有些急了,不自觉目光就看向了丹年。丹年见母亲不答话,知道是要让自己决定了。 “赵先生,你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丹年也不多跟他废话,能用就用,不能用趁早踢走。 赵福迟疑了一下,四十多岁的汉子抹了把脸,痛声道:“我家老爷是被冤枉的,我为老爷管了那么多年钱粮,老爷的每一笔钱我都知道来历。不能说老爷为官清廉,可判老爷入狱的那一笔银子,老爷确实没收过。” “所以,你想为你主人平反?”丹年问道,要真是这样她就要好好再考虑下了,复仇伸冤什么的,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没有,老爷本身也贪过不少,判他入狱也不算亏了,官场上的事我没那个能耐参合。可老爷有个嫡出的大小姐,从小视为珍宝的,被发卖到了京城教坊做了……我就想把小姐赎出来,替她找户好人家嫁了,也算还了老爷的恩情。”赵福解释说。 丹年看着赵福,赵福也一脸坦然,入了教坊就是官妓,比不得私营的窑子,想要赎人出来,若是没有关系,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丹年心思一动,这赵福本性倒是纯善之人,大家所求都是银子,何乐而不为? “赵先生,我们这里缺一个管事,打理生意,你可愿意来?若是生意好,不过两年,你便能攒够了赎人的钱。”丹年开始给赵福画大饼。 赵福一听,跪地拜道:“若是能让在下攒够了赎小姐的钱报了恩,在下愿意给丹年小姐做牛做马。” 慧娘暗自将惊疑压在心底,他们家哪里来的生意,不过丹年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慧娘静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丹年笑道:“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往后你在我家做事就是我们沈家的人,切不可再提你家小姐你家老爷之类的了,免得人误会。” 丹年所顾虑的是,万一将来做生意,赵福顺口说了他家小姐在教坊,别人误以为是丹年,名声可就越描越黑了。 赵福慌忙再次拜倒,一再说自己以后定当注意,便迟疑的问需要他做些什么。 丹年让碧瑶搬过一个小杌子给赵福坐下,商议道:“赵先生,昨日我经过城北,那里一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不像是穷人,倒像是店铺的掌柜。” 赵福答道:“那里是大昭整个北方的货品集散地,来来往往的都是搞批发的大商人掌柜的,别看地方差,交易的钱财份额可不少。” 丹年心中的预想逐渐有些成形了,渐渐有些兴奋起来,“赵先生,这些商人大老远的从外地跑来,必是要在市场上采买上一天才回去,我瞧着那条街上连个像样点的饭店都没有。那些大商人大掌柜,也只能跟挑夫一样吃路边摊。若是我们能开家物美价廉的饭馆,你说可行不可行?” 赵福听完丹年的分析,兴奋的直拍腿,“小姐真是高明,我在那里观察了好久,觉得开家中档饭馆肯定不错,只可惜没本钱也没关系。” “如此甚好,赵先生,我父兄不在家,只我和母亲两个,不方便出面,找铺面找厨师就麻烦你了,前院还有空余房屋,若是不嫌弃,你就住下。置办铺面时若是有人问起东家的身份,你只管说是内阁大员的亲戚就好。”丹年打定了主意要借大伯的名头,不用白不用。 赵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正要告辞了出门办事,丹年又叫住了他。 丹年笑意更深,“赵先生,你既然来了我家,自然就要一心一意,若是赚了钱自当少不了你的,若是赔了钱就算我们家的,工钱我们照出。不过,这期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家小姐我大概也能查的出是哪一位。” 赵福看着眼前眨巴着眼睛的漂亮小姐,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寒气,跪地沉声道:“小姐看得起赵福,赵福定当竭尽全力。” 丹年满意的笑了,有些人,不需要说太多他就明白。况且,丹年也不打算把财务交给赵福看管,碧瑶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从小走街串巷卖豆腐,账算的门儿精,放着这样的人才去当丫鬟,也太委屈她了。 赵福领了命,立刻就奔到城北去找合适的铺面了。慧娘看着丹年神色颇为担忧,丹年明白慧娘的顾虑,可眼下家里实在是缺钱,慧娘把大面值的银钱都交给沈钰带走了。 丹年不怪慧娘,战场上普通将领是生是死完全在长官的一念之间。若是这些钱给了沈立言的上级,能在战场调动上照顾下沈立言,哪怕是把整个家当上,丹年也没有任何意见。 可现如今,她也要为沈立言回不来做准备了,房子不能一直住着大伯家的,老郑一家也早就想打发回去了。要是父亲真的回不来,她们娘俩以后的日子绝对不能依靠沈家大房,否则,被沈家大房送去当妾只能是她唯一的选择。 慧娘想必是深知这点,对于丹年要买店铺做生意的事情,一点也不反对。慧娘知道丹年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又分析的条条有理,自然是让丹年拿主意。 下午临到傍晚,赵福才回来,跑的满脸是汗,跟丹年和慧娘说铺子找好了两个店铺,就等明天丹年去看了拿主意。 这市场丹年仔细问过了赵福,出来摆摊卖货的人居多,几乎要把丈许长的街道堵严实了,最重要的是要价便宜,开店铺生意反倒不如门外摆摊的。要是碰上不会经营的,能保的住本钱就不错了,店铺价格也不会太贵。 下午的时候丹年和慧娘商量了一下午,对饭店的格局有了计较。想参考前世那些窗明几净的快餐店,走套餐和快餐的路线来招待那些来来往往做生意的商人,既有档次又实惠,客流一多,赚钱的事情轻而易举。 第二天,丹年就让赵福驾了车带着她和碧瑶去了城北市场,老郑和老郑婆子在一旁瞠目结舌,老郑连忙拦住马车,明里暗里说赵福这人靠不住。 慧娘从院子里出来,笑眯眯的跟老郑说道:“老郑啊,丹年不放心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你可得好好看家。若是闲的不耐烦了,就回大哥家里吧,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大佛。”说完,也不管老郑那青红交加的脸色,吩咐赵福驾着马车赶紧走别耽误了正事。 丹年将两家店铺都看过了,两家店老板对丹年一个女孩子做主买店铺很是惊奇,丹年对外解释说家里父兄在衙门当值,生意场上不便出面。 丹年很满意其中一间铺子,店面很大,窗户开的也多,改成饭店大堂很容易。丹年有意无意透露了家里和内阁大员沈立非有着牢不可破的亲戚关系后,老板立刻态度就变了。 老板原本是打算开价两百两银子,把整个店铺连同店铺后面的小院给卖了,丹年盘算了半天,她吃不准家里还有多少钱,不够的话,卖了老太太给的首饰和大伯母给的镯子,肯定没问题。 还未等到丹年答话,赵福先上前去了,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把老板拉到一边去谈起了价钱,老板急着卖了店铺回老家,方才见主事的小姐听了价格不吭声,以为是嫌贵了,这会赵福又压了压价钱,终于是一百五十两成交。 丹年没想到赵福能耐挺多,赞许的看了赵福一眼,看来真是捡到宝了。 赵福先带着丹年和碧瑶回家取了银子,慧娘从床头上锁的小柜子里取出了家里剩下的银钱,上称称了,约莫一百六七十两,丹年当即带了一百五十两和另外一些散碎大钱去了。 当下赵福就带着丹年和店老板,去京城衙门立了店铺转卖的字据,地契,也顺便立了赵福的卖身契。零散十几个大钱,丹年给了立契约的官衙里的小书记员,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找他来说话。 丹年考虑了一会,地契和赵福卖身契上的主家都写的是慧娘的名字,无论如何,她欠这一家的太多,无论怎么补偿都不为过。 晚上吃完饭,赵福说他这段时间认识了几个年轻后生,都是老实能干的,平时在市场上帮来拿货的商人挑担子挣口饭吃,可以找他们来当店小二,管饭吃就行。 饭店师傅方面,丹年和慧娘商量了下,暂时让梅姨去做饭,梅姨手艺不错。她也没打算往高端方向发展,家常几个大锅菜,跟前世的中式快餐店一样,一份米饭一个大钱,两个馒头一个大钱,一个素菜两个大钱,荤菜四个大钱。 这些商人挑夫采买干活很累,只要菜的油水足,分量够,肯定不愁客源。 丹年和慧娘跟赵福讲了下自己的构想,与赵福也是一拍即合。丹年跑出去了一天,慧娘见买店铺的大事办完了,便把剩下的事交给了赵福梅姨和碧瑶,坚决不允许丹年再出面做生意了。 慧娘觉得让丹年骨子里是金枝玉叶,要她出面买店铺已是万不得已,丹年拗不过慧娘,也只得答应了。 第五十章 边关告急 丹年放心的把饭馆剩下的事情丢给了赵福,自己也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甚是劳累,就在丹年睡的正香的时候,碧瑶来敲门了,说外面有个姓廉的小姐来找她。 丹年本来是有气无力的,突然听到是廉清清来找她,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连三赶四的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廉清清一脸焦急的在堂屋等着她。 天才蒙蒙亮,丹年搞不清楚清清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家,还未等丹年发问,清清就一把拉住丹年,附在丹年耳边悄声说道:“丹年,不好了!昨天夜里,我听我爹说,边关告急了!” 丹年大吃一惊,拉着清清就跑到自己房间里关上房门,两个女孩坐到了一起,丹年问道:“清清,你莫急,说说是怎么回事。” 清清深吸了口气,“我昨天夜里睡不着,就想跑到我爹的书房去拿我爹的剑玩。结果听到我爹在书房里跟我爷爷说,现在边境上的木奇镇正被勒斥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驻守木奇镇的人正是你爹沈立言!” 丹年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不停的往下沉,“不会的吧,我爹只是个小官,这么重要的边镇怎么会让他来守……” 清清急了,“是真的,总兵已经战死了,大皇子也早就受了重伤不能动弹了,现在是你爹暂时带领军队。我爹说,粮草已经断了两天了!” “断了?!”丹年跳了起来,手脚发凉,“朝廷干什么的,为什么断了粮草不补充?这群人究竟……”丹年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乎要尖叫起来,清清赶快上去捂住了丹年的嘴。 “你小声一点,这是机密,传出去要杀头的!”清清一脸紧张,“还有,我爹说战事快结束了。” “为什么?不还在打吗?”丹年不自觉的又提高了音量。 “我爹和我爷爷分析说,这是太后和皇后要除掉大皇子,大皇子不是皇后生的,跟雍国公不是一条心,故意派大皇子出征,不给粮草,要么饿死,要么被勒斥人攻进城杀死!”清清小声说道。 丹年不想理会这些皇室争端,她只想知道如何让沈立言脱困。“那粮草呢,粮草谁在管?”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是你知道了粮草是谁在调动,也没办法啊,你还能改变皇家人的决定吗?” 丹年颓然坐到了椅子上,清清看着丹年有些于心不忍,拉着丹年的手说:“丹年,我要赶快回去了。我爷爷和爹爹听说我认识你,就不让我再跟你来往了。可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么多年来,我也就交了你一个朋友。我得先走了,不然等会娘该发现我不在家里了。” 丹年抱了抱清清,她已经很感激清清来给她报信了,叫来了碧瑶送清清出门。丹年长吸了一口气,转身跑到前院,咚咚咚砸起了老郑的房门。 老郑慌忙起床开门,看是丹年在敲门,气势上就先低了一截,讨好的笑道:“丹年小姐,这么早,你这是……” “备车,我要去大伯家里。”丹年沉声吩咐道。 老郑见丹年不像是在开玩笑,赶紧赶了马车出来。丹年嘱咐碧瑶在母亲起床后告诉母亲去了大伯家。 在丹年催促下,老郑驾着马车一路狂奔,赶在了沈家大爷上朝前到了沈府。 顾不得门房通报,丹年就冲进了沈家大厅,沈立非正好在大厅,丫鬟们服侍他穿繁重的朝服。 见丹年急的满脸通红的闯了进来,沈立非微微有些惊讶不满,“丹年,你这是做什么?” “大伯,我爹他现在是不是被勒斥人围住了,还断了粮?”丹年不跟他客气,直接问道,她笃定沈立非肯定知道。 果然,沈立非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丹年啊,战场形势多变,小道消息是不可信的。” 丹年看他在打马虎眼,就知道这事他肯定知道,忍下怒气,丹年好声求道:“大伯,我爹生死危在旦夕,粮草不足他还如何打的赢仗?大伯,我爹是您的亲兄弟,您能不能帮他把粮草要了来,打赢了仗,您脸上也有光啊!” 沈立非摸着打理的顺滑的胡子笑了起来,“丹年,你还小,在乡下呆久了就异想天开了。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粮草这种军资,可不是你去求就能求的下来的。掌管户部粮草的苏晋田苏大人,为人最是刚直,想从他手里要粮草,比登天还难啊!” 丹年几近于屈辱的听着沈立非如同谈论八卦一般的语气来谈论她父亲的生死,正当她想一走了之时,听到了盘绕在她脑海多年的一个人名:“苏晋田”,这不正是当年狠心拿她去换了太子遗孤的亲生爹爹吗! 丹年生生停下了转身要走的脚步,问道:“大伯,若是苏大人同意开仓放粮,是不是爹爹就能解围了?” 沈立非皱着眉头道:“丹年,这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该管的。你爹就算是有了什么不测,大伯也会照顾你的。我该上早朝了,你也赶快回家去吧。” 丹年见沈立非开始逐客了,也问不出来什么,胡乱行了个礼就匆匆出了沈府。 停留在沈府侧门等她的老郑见丹年出来了才放下了一颗心,早晨看丹年怒气冲冲往沈府里走,他一颗心就提的老高,生怕惹大爷生气了祸连到自己。 正待说话,丹年劈头就问了一句:“你可知户部苏晋田大人的住址?” “小人知道,可是……”老郑愈发琢磨不透这位原本看起来木木的小姐的想法了。 “没什么可是,快带我去!”丹年不耐烦的甩手道。 马车嗒嗒的行走在青石板路上,一步步就像敲击在丹年的心里,丹年从未想过自己与亲生父亲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会面,他会不会认下自己,会不会帮沈立言,还有那个如花一般温柔的玉娘,她可还好。 到了苏府门口,天已大亮,门房打着哈欠来回看了青衫布裙的丹年好几眼,甩了句:“老爷上朝去了。”便让丹年在侧门处的小巷子里等着,要是大人回来了,他再去通报。 丹年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多等一刻钟,父亲那边就多一份凶险。眼见时间已到了中午,还不见门房前来找她,丹年坐不住了,跳下马车,就问那门房可有向他家老爷通报有人找他。 门房以为丹年早走了,冷不防看到丹年来质问他,不耐烦道:“我家老爷身居要职,一天到晚要见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想见我家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家老爷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丹年忍住怒气,掏出了几个大钱塞到门房手里,低声好气的说道:“这位大哥,还劳烦您通报一声,小女子确实有极其要紧的事要见苏大人。” 门房晃了晃手里的钱,哼了一声,颇为不满的说道:“等着吧!”说完,就进门关上了大门。 丹年左等右等,依然不见人来,料想这门房定是拿了她的钱却不办事,急恼之下,丹年上前就拍起了大门,大声喝道:“开门!开门!” 门房在门里面刷的把门打开了,见又是丹年,怒斥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敢到我们苏府来撒泼!活的不耐烦了是吧,看我不把你绑送到衙门,治你个对朝廷命官不敬之罪!” 丹年面无惧色,一手撑着门不让门房关上,沉声道:“你到是好,收了我的钱又不通报,可让我跟苏大人说说苏府还养了这样的刁奴!” 门房一副痞样,“嘿,小娘子口气不小,你先见得到我家大人再说吧!” 丹年盯着门房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打定主意硬闯也要闯进去,门房被盯的有些悚然,不自在的说道:“你赶紧走,我就放你一马,不然就找巡查御史来治你的罪!”说着就要关门,未料丹年一手死命撑在门上,门房想关一时半会却也关不上。 “这是在干什么?”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丹年背后传来了一声清冷的质问。 丹年听这声音耳熟,扭头一看,正是前日碰到的紫衣公子苏允轩,标志性的皱眉严肃表情,今日穿了件玄色长衫,更衬的他面色清冷。 门房一看到来人,立刻摇身变成了忠犬,巴巴跑到那人身后告状,指着丹年说道:“少爷,那个疯女人吵着要见老爷,我不让她进门,她就要闹事!” 苏允轩看向丹年,认出来丹年后说道:“姑娘,这里不是你能进的地方,还是赶快回去吧。” “你是苏晋田的儿子?”丹年感到自己想要发笑。 苏允轩皱着眉头背手而立,“家父正是苏晋田。” 丹年几乎要笑出声来,眼前严肃俊逸的少年居然就是十几年前和她互换的太子遗孤! “哈哈哈哈,还真是,熟人相见啊!”丹年看着苏允轩笑的直不起腰来,苏允轩看着兀自笑的开心的丹年,不可置否的抿着唇,说道:“姑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丹年看着他抿唇皱眉的俊颜,恶作剧之心顿起。丹年学着他的样子,背手走到苏允轩身边,垫起脚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请苏少爷转告苏晋田。” 丹年满意的看到眼前俊逸的少年脸红到了脖子根,垫着脚继续悄声说道:“就告诉他说,十五年前被他扔掉的孩子回来找他了!” 第五十一章 苏府求粮 丹年满意的看到眼前俊逸的少年脸红到了脖子根,垫着脚继续悄声说道:“就告诉他说,十五年前被他扔掉的孩子回来找他了!” 苏允轩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丹年,丹年一脸坦然的回看着他。蓦然,苏允轩抓住丹年的手匆匆进了苏府,只留下门房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拉手远去的背影。 一路上苏允轩简直是用拖拽的粗暴方式拉着丹年往前走,丹年顾不得和他计较,脑子在一边急速的转着。 看苏允轩大少爷的反应,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现如今首要目的是想尽办法让苏晋田那个老匹夫放粮,以苏允轩的身份为要挟,如果苏晋田对苏允轩有足够的重视,这件事就成了七八分。 没走多长一段路,丹年就被拖进了一个院落门口,有两个黑衣小厮把守着。 苏允轩放开丹年,上前低声跟两个小厮说了几句话,立刻就有一个小厮匆匆跑进院子里通报。过不一会,小厮就出来了,朝苏允轩行了个礼,苏允轩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就拉着丹年进去了。 丹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房门,心几乎要跳出来。苏晋田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把别人的儿子当亲生儿子来抚养,就凭这一点,丹年笃定他不会拿苏允轩的身份安危来做赌注。 听到有人进来,原本书房中背身而立的人慢慢转过身来,面朝着丹年和苏允轩。 十五年未见过苏晋田了,丹年对他的印象早已模糊,眼前的中年男子保养得宜,若不是留起了胡须,丹年甚至在他脸上找不到多少岁月流逝的痕迹,依旧是那么俊秀。 书房中光线充足,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棂照进了房间,甚至丹年还能看的清楚空气中浮动的灰尘,就是这样一个安静宁谧的午后。 苏允轩上前,低声喊了句:“父亲。”便退到了苏晋田的身旁。 丹年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等着苏晋田主动发问,谈判中决不可失了先机。 “听说姑娘要见本官,不知有何事?”苏晋田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老狐狸啊,装的倒挺像。丹年感叹道。 “小女子名叫沈丹年,丹年的父兄现在正在镇守边境重镇木奇,现已断粮两天了,恳请苏大人能够给在边境奋力杀敌的将士们一条活路。”丹年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呵呵,小姑娘,你想要救你父兄的想法本官能理解,只是粮草属于朝廷重要物资,没有朝廷诏令,本官也是无权动用的。”苏晋田背手笑道。丹年并未答话,转口说道:“苏大人可能不知道,丹年的经历跟别的人不一样。刚出生我亲生爹爹就为了养老情人的儿子把我给扔掉了。”丹年看着苏晋田发青的脸色,低头笑笑,继续说道: “差点命丧黄泉之际,幸得父亲沈立言救我才得以生还,这些年在我父兄娘亲的疼爱下长到了现在。” 在丹年的注视下,苏晋田干笑了两声:“沈小姐的经历果然与众不同。” “呵呵,苏大人也这么认为那就再好不过了。”丹年笑道。 “那沈小姐又凭什么认为来这里讲了一个感人的故事,本官就会把粮草运出来呢?”苏晋田面朝着丹年,眼睛却瞟向窗外。 丹年心思急转,苏晋田肯定在外布置的有人!电光火石般丹年有了计策,“苏大人,丹年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可知根知底的朋友也不少,他们可都听过这么感人的故事。 苏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沈家庄打听打听,从小一起长大的石头哥哥,现在在西域经商,一直有来往的冯掌柜,现在在南疆做药草生意,看着我长大的大金子叔叔,还有。。” 丹年还要继续胡编乱造下去,看到苏晋田脸色已经是一脸铁青,笑道:“只是他们现在四海为家,想要找到他们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看来我说的故事没什么吸引力,耽误了苏大人的时间。小女子还是告辞吧” 还未等苏晋田反应过来,丹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既然苏大人不感兴趣,我想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慈悲为怀,肯定喜欢听这么感人的故事,我还是去给她们讲吧。” “站住!你以为你进了苏府还能出去?!”苏晋田喝道。 “原来苏大人舍不得我走啊,那可不行,我那些天南地北的朋友,要是见我没了音信,就喜欢去到处跟人讲我的故事,说不定哪天就传到皇上太后耳朵里了。”丹年眨着眼睛,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想怎么样?”开口的居然是一直未发话的苏允轩,盯着丹年,面沉如水。 丹年也不跟他们多啰嗦,“我父兄断粮两天了,现在恳请苏大人以为重,速速开仓放粮,也是救大昭百姓于水火。若是大人胸怀天下,木奇得以解围,父兄平安归来,丹年任凭苏大人处置。若是大人不肯,丹年救父兄的心情急切,若是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还望大人理解。” “哼!你在要挟我们?”苏晋田甩袖怒道。 “丹年不敢,丹年只是一个被亲生父亲送去当替死鬼的可怜人。亲生父亲给了丹年生命,却亲手把丹年送上了死亡之路。养父不但救下了丹年,还给了丹年十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若是能够救下父兄,丹年死上几次都无妨!” 丹年低着头,眼圈发红,拼命抑制着自己的眼泪,绝对不能在苏晋田父子跟前哭出来示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丹年含笑看着苏晋田的表情,若是他们调查过自己,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假的怎么办?若是他们不相信自己说的,直接扣下了自己怎么办? 丹年赌的就是苏晋田不会把苏允轩的身份昭告天下,赌输了怎么办?丹年两腿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等的几乎要绝望。 苏允轩看着站在门口处的丹年,金黄的阳光撒在丹年的脸上,给丹年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眼圈虽有些发红,却一脸坚定的看着父亲,那神情,似乎会说话一般。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拼命的女子,倘若是沈立言殒身沙场,也伯父也会照顾于她,至少一生衣食无忧的吧,为何对一个没有血缘的人这么拼命?她是母亲的女儿,为何母亲对自己。。 沈立言,他想起来了,八岁时为母亲护送灵柩遇到的那家人就是他们了,那个劝自己挑后娘的天真娇憨的小姑娘就是眼前一副拼命架势的沈丹年吧。 想到这里,苏允轩不由自主发话了,“离木奇往东四百里处便是东平府,东平府的粮草储备充足,只要父亲的手谕,当地粮草官吏便可开仓接济木奇,东平府的总兵也可带兵护送粮草解木奇之围。” 丹年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允轩,他这是答应帮自己救父亲了?! 苏允轩看到丹年惊喜的眼神,微微叹口气继续说道:“东平府离木奇四百里路,轻骑兵快马加鞭要三天,承报户部粮草批文加上送信到东平也要至少四天,前后至少七天时间。木奇一个小镇,无粮草储备,前后断粮至少十二天,坚持下来的希望渺茫。” “我父兄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奋战到底的,绝对会坚持到救援的。”丹年坚定的说道。 “姑娘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说,若是等不到救援,你父兄依然会殒命沙场,不仅仅是粮草告罄,若是士兵忍受不了饥饿,集体哗变投降了勒斥,主帅只怕死的更快。”苏允轩淡淡的说道。 丹年咬牙道:“他们一定会等到的。只要告诉他们有援兵,有粮草,他们就一定能坚持到最后。从京城到木奇不分昼夜赶路,大约需要两天时间?br /gt; 锦绣丹华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4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4部分阅读 间,我去通知我父兄,只要有了希望,士兵就不会哗变!” 苏允轩如同石刻一般的脸庞终于出现了裂痕,带着惊讶,苏允轩问道:“你去通知你父兄?你可知木奇现在被勒斥骑兵围的水泄不通?” 丹年盯着对面的苏允轩和苏晋田,“我知道你们并不想看到这场战争胜利,因为大昭的帝王之位是从前太子手上夺去的。倘若战争失败,国力微弱,百姓的怨声也会更强,若是你们想要做些什么,也容易很多。” 无视苏晋田青白交加的脸色,丹年继续说道:“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但我决不允许我父兄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我娘还在家里等着她的丈夫儿子归来。就算搭上我的性命,我也要救我的父兄。” 苏晋田有些微怒道:“你的父兄?看来沈立言把我教的不错,你就是这样来要挟你的亲生父亲的吗?” 丹年垂下了眼睛,“我也不想这样。我本来在沈家庄过着悠闲的日子,是你们争权夺利致使这场战争到了现在不可收拾的局面,我本来与你们是一辈子相安无事的。” 苏允轩定定的看着丹年,缓缓说道:“东平府总兵胡谦,他手上有着两万精骑兵,父亲您到户部批一个条文,边境一个县府的粮仓不需要皇上批复,等手谕到了东平,胡谦会带着粮草去解木奇之围。” 苏晋田有些震惊,上前去向苏允轩说道:“轩儿,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苏允轩严峻的面庞依然是面色无波,沉声道:“父亲,我自有安排。”说罢转头面向丹年道:“还望姑娘遵守承诺,永远都是沈立言的女儿沈丹年。” 第五十二章 赶往木奇 “这样的安排,沈姑娘可满意?”苏允轩看向丹年。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是真的能放粮?”丹年提出了心底的疑问。 “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苏允轩背手而立。 丹年低低笑出声来,“还真是,我除了相信你没别的办法了。若是我等五天仍等不到胡谦的粮草和军队,那苏大少爷离认祖归宗的日子也不远了。” “沈小姐,你的话我记住了。希望你还有命活到我认祖归宗的那一天。”苏允轩淡然说道。 长了那么一张好皮相,嘴巴却这么恶毒,丹年顾不上和苏允轩打嘴皮官司,道了声告辞便转身朝外走去。 还未等走出院门,就听到背后苏晋田在叫她,丹年转过头,一脸戒备的看着他,莫非他又改变了主意? “丹年,你是叫丹年吧!”苏晋田声音涩涩的问道。 见丹年不回答,苏晋田仿佛老了好几岁,低声道:“你这些年,沈立言对你可好?” 丹年万万没想到苏晋田问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丹年讷讷的回答道:“爹对我很好,娘和哥哥也很疼我。” 苏晋田向丹年缓缓伸出手,眼神带着怜爱,似是要摸摸丹年的头,手伸到半路却又颓然放下了,丹年回想起她出生的那一天,苏晋田也是这样伸手摸她却又半途停下了。 丹年怒从心起,啪的甩开苏晋田停留在空中的手,冷哼一声离开了。从头到尾,苏晋田都只是为了太子妃和苏允轩,至始至终他的心里,连一个角落都没有留给一个叫丹年的孩子。 出了苏府,丹年便叫老郑驱车去了一家铁匠铺,丹年进了铺子里花了二十个大钱买了把小巧的匕首。 老郑唯唯诺诺的问她是不是该回家了,丹年垂着眼睛坐在马车上一脸平静的叫老郑驾车到京城西门外走走。她不敢再回家了,她怕回家见了慧娘就没有勇气再踏上西去的脚步了。 出了西门,丹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坐到了马车前部赶车的老郑的旁边,笑说这样能更好的看风景。老郑一向有些敬畏丹年,也没敢说些什么。 等离京城有了十来里路的距离,车道上渐渐没了人影,老郑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一定要带丹年回家。 丹年笑眯眯的从袖筒里抽出匕首架到老郑的脖子上,“继续往西走,到边境去,我要去找我父兄,记得走快一点。” 老郑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哀叫道:“丹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边境多危险,又不是过家家,您要是想念二爷了,过不几天爷就会回来了啊!” 丹年不动声色将匕首往前送了一些,冰凉的刀片贴到了老郑的脖子上,“老郑,你一向知道,我是说的出做的到的。你要是不去,我就杀了你,告诉大伯说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想对我图谋不轨,我只是正当防卫,到时候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不过,你婆娘和你儿子闺女可都还是沈府的家奴,你猜他们会被发卖到哪里?” 老郑握着缰绳的手开始颤抖,丹年不耐烦的“嗯?”了声,老郑大喝一声马车就开始飞速的前进,丹年满意的从老郑的脖子上收回了匕首,为了保险起见,一直将匕首顶在老郑的腰间。 丹年急着赶路,路上也只是在茶水摊上买大饼和茶水充饥,晚上也不停歇,和老郑轮流驾车,老郑看到丹年娴熟的驱动马车很是惊奇,丹年嗤笑道:“父亲是个马痴,我如何驾不得马车?!” 等到第二天下午,丹年吩咐在一个茶水铺吃茶歇脚,顺便向过路的人打听,得知抄近道的话离木奇仅有半天路程了,丹年兴奋之下就要继续赶路。 路人一听丹年是要去木奇,连忙拉住了老郑,“这们大兄弟,劝劝这大姑娘吧,木奇现在被勒斥人围的连只鸟都飞不过去,你们去那干啥啊,我们逃难都还来不及呢!” 丹年急忙问道:“那守着木奇的士兵,现下如何了?” 路人叹气道:“听说那守城的是个姓沈的大人,还有些手段,勒斥人到现在都多少天了还没攻进城去。可眼下城里断粮断了几天了,就是大罗神仙,也守不住啊。那东平的官吏,眼看着木奇失守,就是不去救援!大伙就盼着沈大人能多守两天,我们好赶紧逃命啊!” 老郑含含糊糊的应了下来,待路人摇头叹气走了,老郑“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声泪俱下,“丹年大小姐,求求你回去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一家人的贱命都赔上也赔不过来啊!”说罢便开始对丹年扑通扑通的磕头。 丹年不理会老郑,自己把马从马车上卸了下来, 囊挂到了马背上,老郑瞠目结舌的看着丹年,“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您不要马车我们怎么回去啊?” 丹年收拾了马,叫茶水铺老板给了马半罐子水喝,掏了掏口袋,发现付完老板钱后身上居然一个大钱都没了。丹年笑着摇了摇头,捋下了手腕上沈大夫人给她的金镶玉镯子,丢给了一旁的老郑,顺便拿走了老郑搁在马车上的外袍。 看马将水喝的差不多了,丹年翻身利落的上了马,朝愣在一旁的老郑说道:“把这镯子当了,赶快回京城去吧。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老郑见丹年双腿一夹马腹要走,慌忙上前拦住了丹年,哀求着丹年莫要使性子,赶快随他回京城。 丹年笑眯眯的从马上俯下身子,说道:“老郑,说起来我还有事要拜托你。你回到京城后,告诉我娘,我要把爹爹和哥哥平平安安的给她带回来。 如果我回不来,就让赵福按我的计划开店,生意应该能维持我娘他们的生计,犯不着去求那沈立非。” 丹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的说道:“哦,还有,麻烦转告我大伯和伯母,杀人不过头点地,欺人莫要太甚!想让我沈丹年去做他闺女婆家的小妾,这种恶心的事情也想的出来!若是日后胆敢对我娘使什么阴招,我就是做鬼,也要他沈府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看着丹年眯着冷冷说话的样子,老郑打了个寒噤,还未到老郑反应过来,丹年双腿一夹马腹,在马上伏低了身子朝着方才打听的方向冲了过去。 好半天,老郑才反应过来,腿一软,便朝着丹年走的方向跪了下去,茶水铺老板慌忙叫了两个人把他扶了进来,休息了好半天,任凭旁人怎么问老郑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话。 坐了好一会,老郑觉得有些力气了,搭了路过的一辆载满逃难的农民的牛车往东走去。 丹年骑在马上奔跑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出现了大量的灯火,丹年急忙停了马,牵着马跑到山坡上观察了许久,离的近了甚至能看到勒斥人晚上巡夜的士兵。 丹年倒抽了口冷气,早就听说勒斥人是北方游牧民族,身材高大,高眉深目。看那巡夜的士兵,十个丹年都不够一个打的。 丹年将绣花小褂撕成几块包在马蹄子上,牵着马围着勒斥人的营地远远的走了一圈,直到深夜,也没找到有能进去的口子。明明里面相隔不到六里地的地方就是爹爹和哥哥所在的木奇镇了,丹年不甘心的咬着唇。 只要能见到爹爹,就能告诉爹爹坚持两天,援军就会到了。可要如何才能通过这防卫的如铁桶一般的勒斥兵军营呢?木奇和勒斥的交界处是一大片山林,地形复杂,号称“迷失林”,长年树叶累积,充满了暗沼,不熟悉地形的话一定会迷失在那片山林里,她不能冒那个险。 丹年扯掉马蹄上绑了着的布,披上了老郑的蓝布大外褂,抓起一把尘土撒在脸上,把头发打散胡乱绑了个髻,翻身上马,大踏步的朝勒斥人的军营走去,既然勒斥人守的严,那就让勒斥人带自己去见父亲吧! 把守在军营门口的两个勒斥士兵首先发现了丹年,大声喝道有情况有情况,几个举着长矛的士兵将丹年围的紧紧的,不知是谁叫了声:“好像是个娘们儿!”一瞬间,几乎兵营里的士兵都跑了出来,将丹年团团围在了中央。 丹年胸腔里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当她看到高大的勒斥人眼睛里闪动的贪婪目光时,心中涌起的是难以言述的恐惧。 丹年身下的马在不安的躁动着,丹年拼尽力气才按住了身下躁动不安的马,这时有个身材庞大的勒斥 人上前猛的一撞,丹年顿时被撞到在地上,摔的眼冒金星,还未等她爬起来,迎面脖子上已经架上了层层叠叠几十把弧形弯刀。 丹年强行按下恐惧,冲人群高声叫道:“我要见你们的将军!” 就在这时,围着丹年的士兵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安静的分出了一条走道,一个身穿铠甲带着银灰色面具的人出现在了丹年身前,身后跟着几个身形精干的护卫。 “哦,原来是大昭的人。擅闯军营者,死罪论处!”丹年看不到来人隐藏在面具下的神情,声音听起来温和,却透露着无限的冰冷杀意。 登时,就有两个勒斥士兵拖着丹年就往外走,丹年奋力挣扎着,朝着面具粗着嗓子大声喊道:“我不是普通的大昭人!我有重要的事要办!让我见你们的统帅!” 第五十三章 身份 面具人似是对丹年颇有兴趣,歪头看看丹年,扬手叫停了拖着丹年走的勒斥士兵,叫人把丹年捆了,送到军帐里去。 丹年奋力摆脱着桎梏,怪叫道:“你居然敢捆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银色面具的男人轻笑出声,“哦?你父亲是谁?” 丹年哼了一声,左右环顾了一眼,撇嘴道:“你想知道?” 面具男人笑出了声,“原来还是不能公开的秘密。莫不是大昭哪个王公大臣的千金?” “我爹虽然不是王公大臣,但也是厉害到你拿他没办法的!”丹年骄傲得意的说着,就像一个被大人宠坏的小公主一般。 面具男人垂下了眼睛,随即扬手让人把丹年双手捆缚在背后,带进了军帐,军帐中除了面具男还有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勒斥军官,看向丹年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面具男闲适的坐在军帐中的榻上,似是闲聊一般,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父亲是谁?” 丹年撅着嘴,“我说了,你能送我到我父亲那里去吗?” 还未等到面具男答话,一旁的勒斥军官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战场上可不是你找爹爹的地方!慕公子,还是把这小娘皮赏给扎蒙吧,在下保管她夜夜快活,再不想找爹爹了!” 丹年气恼的怒瞪着那个勒斥军官扎蒙一眼,一旁的面具男慕公子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看着扎蒙言语挑逗着丹年。 “我爹是沈立言,最神勇了!就在木奇镇里面,你们不就是拿他没办法!”丹年看时机成熟,一副气恼的样子甩出了这句话。 一言既出,慕公子和扎蒙立刻警觉起来,看向丹年的眼光也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你们怕了吧!快放我进木奇镇找我爹爹去,等我爹爹出来时,我就让我爹爹放你们一条生路。”丹年在军帐里跳着脚,得意朝两人笑。 “呵呵,我们当然可以放沈大人的女儿进去,可是你怎么证明你不昌冒充沈大人的女儿呢?”慕公子站起身来,声音带着不自觉的激动颤抖。 “我本来就是爹爹的女儿,怎么会是冒充的!”丹年气鼓着腮帮,“啊!我可以给爹爹写信,爹爹一看到信就会知道是我了!”丹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一旁的扎蒙连忙上前道:“公子,这小娘皮说话颠三倒四,说不定是敌人派来的j细!决不可轻易相信,还是等大帅赶过来再处置她吧。” 慕公子没有理会他,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左手上敲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却盯着丹年,仔细看着丹年的表情。 丹年垂下了眼睛,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爹爹,我又不跟你们打仗,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大伯趁我爹爹不在家,非要我嫁给吏部那个老头子当小妾,我要找我爹爹,不然。。”丹年似是伤心之极,委屈哽咽说不出话来。 慕公子凑近了委屈哽咽的丹年,温柔哄道:“姑娘不哭,我当然会让你见你爹爹的,还能让你爹爹带你回家为你做主。” 丹年抬起带着泪花的眼睛,惊喜的问道:“真的?你们是不是被我爹爹打的不敢再跟他打了?!我爹爹最厉害了,连我大伯都怕他!” 慕公子一下子被噎住了,半天才道:“是啊,我们被打怕了。明天你去城楼下面,跟你爹爹说你想他了,要他带你回家,你爹爹就会带你回家去的。” 丹年怎么听怎么觉得慕公子是在咬着牙回答她的话,强忍着笑意,丹年问道:“你不骗我?我大伯也说带我去找爹爹,可他就是在骗我!” 慕公子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蜷缩在地上的丹年瘦瘦弱弱,穿着男人的宽大的衣袍更显得人娇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副没长大的女孩儿样子。 他看着丹年心里在头冷笑,这就是大昭娇生惯养不知人世间险恶的官家小姐! “我怎么会骗你呢,明天一早,你就能见到你爹爹了!”慕公子强压着内心的不快说道。 “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是爹爹的女儿?”丹年对着手指声音细如蚊纳。 抬头见慕公子看向自己,丹年微红着脸,讷讷说道:“要是让京城里的人知道我跑到军营里来找爹爹,肯定又会说我爹爹没把我教好什么的,爹爹会生气的。” 原来是这样,慕公子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声,“这个没关系,你写封信给你爹爹,让你爹爹知道你在城外面等他,明天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保证你能见到你爹爹。” 丹年一脸幸福的冲慕公子笑了笑,还欲要说些什么,慕公子对白痴小姐的耐心宣布告罄,叫来两个士兵带着丹年去了一个小帐篷,吩咐两人守在帐篷门口看着丹年。 待丹年气鼓鼓的走后,扎蒙一脸不满的上前,“公子,你留下这个小女娃儿想干什么?” 面具公子斜躺在榻上,端着酒杯摩消挲着,“要是沈立言看到他的宝贝千金在我们手里,你说他是开城投降,还是跳出来跟我们血战到底?” 扎蒙恍然大悟,同时又有些不屑的笑道:“公子,你们大昭人果然诡计多端!只是,此事看起来蹊跷,是不是。。” 慕公子用力地将白玉酒杯掷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缓慢却又阴沉的说道:“木奇已经断粮四五天了,还是攻不下来,勒斥这边粮草难以为继,再拖下去,根本支撑不了打到东平去补充粮草,莫非你想就这么打道回你的草原? 之前大昭的细作就说沈立言最疼爱自己的一双儿女,我就不信他沈立言扛的了饿,还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陷入一群恶狼般的勒斥人手里!” 扎蒙忙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只剩下面具男一个人在军帐中,忽吸忽暗的灯火打在他银色的面具上,泛着冰凉的金属光泽,只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露在外面,不辨喜怒。 过了一会,慕公子警觉的立起身体,手抓向了腰间的长剑,一个士兵站在帐篷外禀告说今晚抓到的那个细作,闹腾着不吃晚饭,嫌羊肉太腥,烤的不到火候,吵着闹着要喝芙蓉滑鸡粥。 慕公子嘴角讽刺似的勾起了一个弧度,果然是被庞坏了的白痴小姐,扬声对外喝道:“不吃就让她饿着吧,不用理会!” 士兵领命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慕公子首先派扎蒙分派了将士列队出阵,好言哄了丹年写信给沈立言。 丹年一边手摸着肚子抱怨慕公子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一喧飞快沾墨挥毫的写下了一封短信:爹,我是丹年。人多,别认我。 慕公子看着丹年写字时神色凛然,字也写的娟秀神俊,颇为惊奇,看向丹年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探究,“沈小姐写的一手好字啊!” 丹年悚然一惊,立刻昂首挺胸笑道:“那当然,我爹爹教我的!” 一瞬间慕公子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严肃认真的丹年是他的错觉,冷哼了一声收起了纸,慕公子隐藏在面具下的脸笑的一脸讥讽,不过是个小女娃,难不成还能在自己面前翻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丹年被绑了双手带上平板战车,依照丹年的要求,丹年身上依然穿着老郑的宽大男式袍子,脸涂的灰头土脸,带到了两军阵前。 丹年仰头看着高大的城楼,初夏早晨的阳光刺的她两眼发酸,几乎要掉出眼泪,昨晚上为了做戏,一晚上滴水未进,夜里担心会有勒斥人闯进营帐,也不敢睡觉,脑袋也是涨涨的。 城楼门上的那个身着铠甲的人便是爹爹了吧,身旁的小将肯定是哥哥了,丹年远远的看着他们,心里满足不已,有什么能比临死前见到自己的亲人更重要的呢? 扎蒙上前将丹年写好的信绑在箭上,一箭射向了城楼上的人,惊的丹年生怕父兄会中箭,还好位置较远,箭只射到了城门上,一个大昭的小兵赶忙去取了箭呈递给了城楼上的沈立言。 顿时,城楼上就出现了一阵马蚤动。慕公子满意的看着城楼上的马蚤动,揪着丹年的衣领,扬手吩咐随从驱动着平板战车缓缓行驶到城楼下面。 丹年被擒制住,咬牙一声不吭,慕公子隐隐觉得丹年的反应不对,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想。 扎蒙仰头冲城楼喊道:“沈大人,我家将军仰慕大人威名,特地带了大人的家人来见你!你看看这是谁?” 说完,慕公子冲丹年笑道:“你爹就在上面,还不快去让你爹出来带你回家?!” 丹年也冲慕公子笑了笑,慕公子来不及回味这别有深意的一笑,就听到丹年粗着嗓子喊道:“沈大人,东平府的援军和粮草两天之后就到了,坚持等下去就能胜利!” 瞬间,城楼上的大昭士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丹年带着胜利的微笑转头看向慕公子,扎蒙早已目瞪口呆,身后的勒斥人也是一脸迷茫。 第五十四章 话已带到 丹年看不到面具下慕公子的神色,但她也能料想的到慕公子现在定是恼羞成怒,能让这样骄傲的人栽这么大跟头,丹年想想就觉得心里痛快。 带着胜利的微笑,丹年冲慕公子笑道:“多谢慕公子,丹年正愁无法给父亲带话。” 半晌,丹年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慕公子面具底下传来了低低的阴冷笑声,“原来,至始至终,你把我耍弄于股掌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丹年心愿已了,回头看了看城楼上让她牵挂的两个人,面无惧色,“慕公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能救下我父兄,丹年别无他求。” 一旁恼羞成怒的扎蒙突然伸出水瓢大的手,掐住了丹年的脖子,手越收越紧,丹年就要喘不过气来,慕公子扬手制住了扎蒙。 扎蒙怒道:“这大昭娘们骗的我们好苦!不弄死她难消我心头之恨!” 慕公子沉声道:“把她带回去好好看着,我留着有用。今日已失了先机,移师回营!”说罢,拉着丹年手上捆缚的绳索就往回走,扯的丹年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丹年觉得脚上起了水泡,又磨破了,火辣辣的疼,前面拖着她走的慕公子丝毫不见放慢速度。 进了军帐后,慕公子一把把她摔在地上,丹年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痛,咬牙不吭一声。 “不错啊,挺硬气的巾帼英雄啊!”丹年看不到慕公子的脸,听声音也能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 事到临头,丹年反而镇定下来,笑道:“公子过奖了,丹年其实是个胆小自私又怕死的人。”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好呢?暴尸?砍头?还是把你直接丢到那群饥渴的勒斥人里面?”慕公子不怒反笑,凑近丹年如同闲聊般问道。 丹年往地上的案几上闲适的一靠,“我要是你,就会把我好吃好喝的供着。” “哦?你耍了我,还要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你们粮草也不多了吧,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的要攻下木奇,好早日攻下西北重镇东平府,为的就是补充粮草南下。”丹年笑眯眯的看着慕公子的银色面具,接着说道。 “过两日东平府总兵就会率援军和粮草前来,到时候你只有败退的份!拿我当一份筹码,也是好的。” “就凭你,叫我如何相信两日后援军会到,如果大昭肯来救援木奇,为何一早不来?”慕公子显然不相信丹年。 丹年擦了擦脸上的尘土,无所谓道:“我又没让你相信我,你就相信援军不来好了,带着你这不足一万的士兵守在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是一万人?” 丹年耸了耸肩,“这有什么难的,你们的帐篷是对称分散在道路两边的,一边大约有一百五十个,每个帐篷中大约住了三十个士兵,去掉那些军官们的高级帐篷,满找满算也就是一万人。拿一万人去对抗东平的两万精骑兵,勇气可嘉啊。” 还未等丹年讥讽完,慕公子的帐门刷的被踢开了,扎蒙集结完军队回来了,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丹年,右手抽出一把弯刀驾到了丹年的脖子上,气咻咻的骂道:“这贱娘皮,居然敢耍老子,看老子把她拉到阵前活剐了她给沈立言看看!” 一张嘴全是腥臭的味道,丹年嫌恶的扭头到了一边,身上不自觉的就开始发抖,眼神却撇向了慕公子那边,她笃定,只要沈立言坚守着木奇,慕公子就不会杀了她。 果然,慕公子冷喝道:“住手,我说了不准动她,留着还有用!” 扎蒙狰狞着笑道:“我们大王可怜你才给你机会当了先锋,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嘴上说着,后中的弯刀又朝前送了一些,丹年白嫩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 慕公子并未答话,一步步走到扎蒙面前,丹年惊奇的发现他居然不比扎蒙矮,一双阴冷的眼睛紧盯着扎蒙。 扎蒙被看的发毛,强自叫道:“这小娘皮扰乱军心,杀了也是正当!你如此袒护着她,大王,大王知道了迟早会怪罪于我!” 慕公子出其不意,抬手打掉了扎蒙手中的弯刀,丹年看到弯刀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松了口气,瘫倒在案几上,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拼命擦着脖子上的血迹。 “我跟你们王上,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若是你不明白,就去亲自问问你们大王,我可不是屈居人下的”慕公子背手而立,盯着扎蒙。 扎蒙失了刀刃,刚刚慕公子露那一手也确实漂亮,重重的哼了一声,拾起地上的弯刀,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帐篷。 慕公子回头看着一脸紧张擦着脖子的丹年,嗤笑道:“不过是破了点皮,离喉咙远着呢!” 丹年困难的举着被捆在一起的手用力的擦着脖子,哀叹道:“谁知道他的刀干不干净,天天捅有捅牛捅羊的,沾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擦了没有,那么脏!” 慕公子顿时语塞了,跟沈丹年讲话,思维很难协调到一个次元上。 慕公子上前去解了还捆在丹年双手上的绳索,凑近了丹年的耳朵,语气暧昧,“本公子向来怜香惜玉的,你不若就别去找你爹爹了,跟了本公子,就不用去做那吏部老头子的小妾了。” 见丹年低头不吭声,慕公子又道:“大昭将才凋零,你爹到是个不错的,一个小小的木奇,仅有两千兵马,被困了这么多天士兵依然军容整齐不见惧色,若是跟了我,岂不比做一个小小的选武司郎中要好。到时候接了你母亲前来,你们一家团聚。” 丹年笑出声来,“你说的不错,可还有更好的路走。”见慕公子背手看向自己,丹年活动了下手腕,慢悠悠说道:“你可以放我走,等我爹荡平你这小小的营寨的时候,我还能跟他求求情,让你做个马前卒。” 丹年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未料慕公子只是甩袖看了看花猫脸的她,自己坐到了案几后面看书,不再理会她。 丹年觉得无趣,自己站起来,到帐中的水盆外洗干净了脸,开始在帐中东摸摸西碰碰,眼睛时刻斜视着慕公子,见他专心看书并不理会自己,丹年便慢慢的不动声色的朝帐门口挪动。 “你最好不要出了这个帐篷,没我的保护,你一出去就会被拖到红帐里去,那个地方的女人,一天要伺候十几个士兵。”慕公子眼睛盯着书,闲闲地说道。 丹年干笑道:“哪能呢?公子你这么威武神俊,丹年怎么舍得走?” “哦?威武神俊?”慕公子放下书,撇头问道。 “那是自然的,如果您能摘了面具就更好了,大热天的,戴着会出汗的。”丹年忙点头应道。 面具公子手敲着案几,“沈小姐,莫要把人都当做白痴了!大昭朝廷畏惧征战,一心想要割地求和,援军只是你的缓兵之计,暂时涨下大昭士兵的士气罢了。” 丹年刚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口道:“看来公子对大昭知之甚深啊,莫非公子也是大昭人?”她早先就从扎蒙话里听了出来,勒斥人对这个面具公子并不是诚心信服的。 看沈丹年像看笑话似的坐了下来,慕公子并不答话,转口道:“沈大人这么英勇威武,想必教出来的女儿也不差。来,给爷唱两个小曲儿听听。” 丹年一瞬间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让我唱曲儿?!” 慕公子眼神语气都透露着笑意,“怎么,大小姐觉得委屈了?也难怪,堂堂千金小姐被迫卖唱以求得苟且偷生。。”似乎能羞辱到丹年让他开心不已。 丹年打断了他的话,“你别想太多,你要想听无唱给你听。你想听什么样的?” 慕公子愣了下,手一扬,说道:“唱点情啊爱的吧。” 丹年苦思了很久,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都没听过什么歌,倒是前世里大街小巷的歌曲她还记着,看着慕公子盯着她的眼神,丹年只得张口唱到:“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 慕公子很淡定,按捺下面具下狂跳的额头,“换一首!” 丹年很不高兴的看着他,嘟囔着,“你们草原人不就喜欢粗犷类型的歌么!”见慕公子眯着眼看着她,“好吧好吧。 要不来首欢快点深情点的?” 慕公子微微点了点头,丹年拼命回想了好久,才把调子找了回来,唱到:“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一生。。”一句话没唱完就被慕公子给打断了。 “停!沈大人果然教女有方啊,今日真是见识了。”慕公子阴测测的说道。 丹年只装作没听出来慕公子话语中的讽刺,一脸娇羞的低头道:“公子也认为丹年唱的好,真是知音啊!” 第五十五章 原来是故人 慕公子终于意识到跟丹年讨论羞辱与否的问题根本就是个错误。他高声喊了声“来人!” 门外应声进来了两个士兵,丹年看着那两个人隐约觉得不对劲。慕公子吩咐这两个人带丹年去关押她的营帐,守在门口,并特别强调谁都不许跟丹年讲一句话。 丹年悻悻然跟着这两人出了营帐,她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这两个人的长相和兵营里的勒斥人并不相同,明显是大昭人。 一路上,无论丹年怎么说话套近乎,两人的脸如被冰冻过一般,什么都不跟她说,把她丢进了昨天夜里睡过的小帐篷,关上门不再管她,跟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小帐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草垫子,丹年坐在草垫子上叹了口气,慕公子没有杀她,还是想让她作为最后的筹码。若是因为她沈立言功亏一篑,那她费尽心力来到边境还有什么意义。 不一会,丹年就听到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两个“门神”喝道:“什么人?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来人叽里呱啦说起了勒斥语,丹年一句都听不懂,然而没过一会,帐篷门帘就被掀开了,进来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勒斥青年,头戴着皮帽子,脸大部分都被埋在了皮帽子里,身穿勒斥长袍,端着一个放着煮好的肉食的盘子。 丹年一脸警戒的看着他,来人放下盘子后就向她走了过来,看着他身形几乎是自己的两倍。丹年一声尖叫还未来得及叫出来,就看到来人伸手做了噤声的手势。 来人一把摘下自己的帽子,急切的说道:“丹年,你还记得我吗?” 无视来人热情的眼神,丹年诚实的摇摇头:“不记得。” 来人有些失望,复尔凑近丹年小声说道:“我是小石头啊!” 丹年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勾起一抹笑,嘲讽道:“你们那个面具男真是煞费苦心,连我小时候有个玩伴叫小石头都打听出来了!” 自称小石头的青年男子有些急了,转头看了帐篷门帘一眼,低声说道:“你哥哥小时候爱动,总是不好好写字,我和你就在你哥哥旁边陪他一起练字。你不喜欢沈伯伯给你找的字帖,硬是自己写出了种漂亮字体。你发明了一种甘果,我娘还卖得了不少钱,你偷偷跟我说这种果子其实叫果脯。” 丹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思维有些混乱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丹年讷讷说道:“小石头长的又秀气双腼腆,小鼻子小眼的,怎么可能是你,你莫骗我!” 小石头笑了笑,“我都来边境那么多年了,长大了长开了也不足为奇。” 丹年听到这腼腆又温和的话语,才把眼前的壮硕青年同记忆里那个温柔腼腆的小男孩联系起来。哇的一声就要扑上去哭出来,小石头慌忙捂住丹年的嘴不让哭出声来,丹年憋了半天终于把眼泪憋回去了,笑道:“以后不能叫你小石头了,得叫你大石头了!” 小石头急匆匆说道:“我是装扮成勒斥士兵混进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出去了。沈伯伯和阿钰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放心,我也会来看你的。”话间刚落,门帘就被掀开了。 把守门口的两个人不耐烦的喝道:“送完了饭赶紧出去!磨蹭什么?” 小石头最后看了丹年一眼,丹年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小石头就冲两人点头哈腰的出去了。丹年看两人立在门口依旧怀疑的看着她,冲两人笑道:“要不要来聊聊天?” 顿时两人放下帘子走了,乐的丹年在草垫子上翻了好几个滚。有了爹爹哥哥的消息,说明他们现在还很安全,援军明天就到了。 小石头送来的饭食不错,羊肉汤烧得很到火候,还附带了两个小饼,泡在汤里好吃得不得了,比起昨晚上烤得半生不熟的羊肉来,简直是上了天堂。 等丹年吃饭喝足了,回想起刚才的小石头,不由得又捶胸顿足了。 天晓得她当年寄予厚望的备选老公经济适用男怎么就长成了这样一个虎背熊腰样了! 下午的时候慕公子派来了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来看守丹年,丹年未见到人先听到了一阵花枝乱颤的笑声,等掀开帘子看到人,丹年还以为看到了穿越时空的石榴姑娘。 妆容艳丽衣着暴露的石榴姐一看到缩在破旧大袍子里,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的丹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是哪来的国色天香,一个没长大的丫头也值得老娘来看着。” 原来看守丹年的两个士兵朝里赔笑道:“刘大姐多担待些,公子吩咐了,这丫头要抓紧看着点,不能有个闪失。” 刘大姐不耐烦的摆摆手,两人放下了帘子,继续守在了外面。丹年看了看高调出声的“石榴姐”,有些捉摸不透,莫非这也是爹爹找来的人? 见丹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刘大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涂的发白的脸冲着丹年看了半天,嘟囔道:“慕公子看上你什么了,放着我们红帐里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姑娘们不要。” 丹年满头黑线,她绝对断定这石榴姐似的刘大姐绝不是爹爹派来的,她爹为了她思想健康着想也不会找来这么不靠谱的人。 丹年躺到草垫子上闭目养神,不理会一旁跟乌鸦一样聒噪的石榴姐,絮絮叨叨的说为了监视丹年,一天都接不了客人,她损失好大。 丹年听的有趣,骨碌爬起身来,饶有兴趣的问道:“石,哦不,刘大姐,你不是大昭人吗,怎么跑到勒斥人的军营里做生意?” 酷似石榴姐的刘大姐白了丹年一眼,“勒斥人给钱多,人又笨,不会玩什么折腾人的花样,姑娘们都喜欢接待这样的。再说了,打仗了我们生意更好做了。”简言之,勒斥人钱多人傻,不赚白不赚。 丹年点头,刘大姐颇有经济细胞,刘大姐见丹年不你普通的女孩一样对她大加斥责,热情的看着丹年,“莫不是姑娘你也想来,大姐我这里给开的分成最是公道。。” 丹年满头黑线,断然道:“不可能!” 刘大姐满腔热情被泼了冷水,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就是想来,老娘还得掂量掂量就你这样的有没有生意上门呢!” 丹年笑眯眯的看着刘大姐,“刘大姐,我想去看看你们的姑娘,不见得有我漂亮吧。” 刘大姐被人污了生意信誉,跟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老娘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你这长相,顶多吸引下公子哥,想要大老爷们感兴趣,差的远。” “那你让我去看看啊,不看我怎么知道你姑娘长的比我好看?” 刘大姐刚要嚷嚷,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丹年得意的笑道:“差点被你这丫头给骗了,公子不让你出门。想骗老娘,门都没有!” 丹年悻悻哼了一声,她还想骗这石榴姐好偷偷混出去,抢匹马偷偷跑掉,这里离木奇城只有三里多路,骑马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br /gt; 锦绣丹华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5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5部分阅读 情,等她逃了出去,看那个讨厌的面具男能拿她怎么样。 傍晚的时候小石头再次进来送饭,看到了帐篷里多了一个不停的向他抛媚眼的石榴姐后暗吃一惊,看向丹年的眼神也变的冷淡,仿佛不认识丹年一般。 小石头将饭食端到丹年跟前,不动声色的从袖口里滑落出一件东西,丹年迅速的拨到了草垫子底下,自己大喇喇的坐在上面。 等吃完了饭,丹年抹了抹嘴巴,仰头冲刘大姐“喂”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说道:“快点过来把这些碗筷端走!” 刘大姐看着丹年吃饭,自己饿着肚子,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会见丹年又跟吩咐下人似的使唤她,跳起来就要开骂。没想到,丹年比她更快。 “你想干什么?我不是男人不吃你那套。慕公子派你过来不就是伺候本小姐的?有本事你就去伺候男人,别来伺候我啊。帐篷门在那边,好走不送!”丹年不客气的骂道。 “你,你这个。。”大约刘大姐长期被饥渴的男人捧着,底下的姑娘们对她敬着,时间一长骂人的功力大为退步,半天嚷不出来一句合适的话。 门口两尊门神听到争吵声,掀开帘子进来骂道:“吵什么吵?!” 丹年先发制人,“我不要这个女人伺候!我堂堂大昭官家小姐,居然指使不动这个人?” 刘大姐两眼一翻,抛出来两个白眼,张着血红的嘴巴怒道:“老娘才不伺候这黄毛丫头!”说着站起身一扭一扭的就走了。 两尊门神中的一个赶快上前去劝她回来,另一个看了看耍大小姐脾气的丹年,恼恨的冲丹年哼了一声,用力的摔下了帘子。 丹年趁机翻开草垫子,把小石头送来的东西拿了出来。好东西!丹年两眼发亮,是把短小的匕首,拔出来一看,在夜晚微弱的灯光下精光四溢。 丹年迅速的将匕首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外面披着宽大的袍子,只要不搜身,谁都看不出来。原来自己买的匕首被扎蒙给搜走了,这下正好是雪中送炭。 第五十六章 跑路 等丹年藏好匕首,帐篷上的门帘又一次被人掀开了,这次来的居然是慕公子本人。 丹年刚把他派来监视的人气走,这会莫非是来修理她的?戴着面具,丹年看不出慕公子到底是喜是怒,垂下眼睛把玩着草垫子上的草根绕着指头玩,不理会一步步朝她走来的慕公子。 “沈丹年,你很好。你觉得赶走了刘老鸨,我就不会再找人来看着你了?”慕公子开口了,声音平淡,听不出来情绪。 丹年心思急转,挑衅道:“我本是官家小姐,你找那种人来作践我,我还觉得委屈!” “哦?你还觉得你是官家小姐?”慕公子语气带着轻快的笑意,“要不要我收了你当侍妾,让你一辈子留在草原上,永远回不了大昭当你的官家小姐?” 丹东一听,来了兴致,前世的时候她就听说过古代蒙古有风俗,男人死了是支持女人再嫁的,不知道这个勒斥是不是如此。 丹年兴致勃勃的冲慕公子问道:“听说在你们勒斥,要是男人死了,还是很欢迎女人再嫁的,有这回事吗?”慕公子有些接不上丹年的思维,“你想干什么?”丹年扔掉手上的草根,拍拍手笑道:“那样挺好的。要是你哪天从草原跑到我们大昭抢劫被我们大昭人打死了,我就能带着你的财产改嫁。让别人的男人花你的钱,睡你的女人,还要你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爹!” 慕公子半天没有吭声,丹东一想到面具下的那张脸现在定是青白交加,心中就一阵畅快。想吓唬沈丹年,你道行差的太远! 半天,慕公子开口了,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沈小姐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想法跟大昭那些贤良淑德的闺阁女子不同,莫非沈立言只教了你如何耍嘴皮子?” 丹年悠哉的坐在草垫子上把弄着草根,仰起头惊奇的笑道:“你一个蛮夷居然也懂得贤良淑德?” 慕公子看着带着嘲讽微笑的丹年,长长的睫毛,脸上原本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些许的红晕,和刚看到她时灰头土脸的样子完全不同,细腻的想让人伸手摸一摸,眼睛带着笑意黑黑亮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把整个人都衬的鲜活起来。 慕公子隐藏在面具下的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声音竭力保持着镇定,“为何懂不得?” 丹年没接他的话,眼前面具男的身份是他的秘密,要不然他也不会成天在脸上带一个面具。 知道的越少,她活下来的希望就越大。 一想到她的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丹年就有些意兴阑珊,一把扔了摆弄在手里的草根撇嘴道:“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打个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是你老婆!” 慕公子方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有些失态,这会见丹年又耍起了小姐脾气,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天色渐渐晚了,丹年迷迷糊糊的躺在草垫子上睡着了,黑暗中感觉到有人摸上了她的脸吓的丹年张嘴就要尖叫被人一把捂住了。 “别吭声,是我!” 入耳的是小石头那敦厚的声音,丹年惊魂未定小声说:“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看守的人说,我来收晚饭的食具,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你赶紧走吧,他们万一发现你不是勒斥人,会杀了你的。”丹年催促道。 小石头摇摇头,“不行的,我还没把你救出去。这里把守太严,你一出来就会被巡夜的士兵看到,我得找机会。”丹年沮丧了,小石头连忙说道:“东平那边的军马今天夜里就会到,等援军冲进来时,你不要乱跑,我带你走!” 丹年连忙点点头,看着小石头猫着腰钻出了帐篷,终于可以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军营了,丹年的心因为紧张开始狂跳起来,暗笑自己没出息,被架到两军阵前时都没害怕,这会倒是害怕的不行。 丹年眼睛发亮的等到半夜,就听到帐篷外渐渐马蚤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丹年料想是援军攻进了勒斥人的军营,内心说不清是激动还是紧张,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腔。 这时,帐篷的门帘刷的被掀开了,丹年欣喜的看向门口,让她惊悚的是来人并不是小石头,她清楚的看到来人脸上带着熟悉的银色面具! 不是小石头,丹年伸手到衣袖里,袖子里还藏着小石头送进来的匕首。 慕公子大踏步的上前,一把抓住丹年便往前走,丹年的胳膊被他抓的生疼,想要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只手也够不着。 出了帐篷,丹年看到了一直隐藏在衣袖下的慕公子的手,孔武有力,一看就是长期练武的,拇指上还有一道月牙形的白色伤疤,对比下自己的小身板,丹年聪明的选择了放弃武力对抗。 门外早已是杀声震天,远远望去,木奇城城门大开,士兵喊杀连天的从门里冲了出来,东平这边也有大批骑马呼啸而来。 丹年心下一片欣喜,苏允轩人虽然烂了点,但还是诚实守信的,果然是援军到了,原以为要明天才到,谁料到他们里应外合给了勒斥人突袭。 丹年看到了木奇城出来的领头将士,正是爹爹沈立言,虽然多日的征战让他清瘦了许多,但是依然容光泛发。丹年激动的大喊了起来:“爹,我在这!” 在前面拖着她走的慕公子一把捂住丹年的嘴,拖着丹年上了一匹马,将丹年禁锢在他身前,双腿一夹马腹,马嘶鸣了一声,冲出了军营,朝西北方向跑去。 一会时间,嚣公子和丹年已经跑到了离军营三里开外的山坡上,前方就是“迷失林”。慕公子勒停了马,回身看灯火通明杀声震天的勒斥军营,一声闪亮的眸子不变喜怒。 丹年眼睁睁错失了和父亲相聚的机会,心中怒火难以平息,这会见慕公子停下了,讽刺道:“公子真是识时务者,临阵脱逃,还能免了主帅责罚!” 慕公子并未答话,扯着缰绳的手臂将丹年牢牢的锁在怀里,丹年想把匕首从袖子里掏出来都难,稍微有点动作,慕公子就要警告她不要乱动。 慕公子静静看了会儿战场,双腿一夹马腹,继续朝着西北方向奔跑,丹年心下焦急不已,离父亲越来越远.这该死的面具男要真把她带到草原上去再回来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丹年看着前方一片茫然,惨白的月光照在地上,网网还响彻耳边的杀喊声已渐渐消失不见。 丹年忽然用力向后向左向右乱打一气.马受了惊吓,开始原地打转,慕公子被丹年的小拳头砸到了没有面具保护的下巴,吃痛不已,一手勒住马,一手反绑过丹年的双手,冷冷的喝道:“你是想让我杀了你再抛尸荒野?!” 丹年恼恨不已,“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让我活着!” 慕公子冷哼一声,见马安分了下来,撕下了身上一圈衣袍,卷成绳子将丹年的双手捆在了身前,丹年怕他发现袖筒里的匕首,也不敢反抗。 慕公子看丹年撅嘴噙着泪的倔强模样.心下一软,捆绳子的劲道不由得小了许多,笑着摸了摸丹年的头顶,“女孩子要乖一点才好讨得夫君疼觅” 丹年暴怒,“老娘就是嫁猪嫁狗都不会嫁你!”慕公子脸撇向一边,确定丹年不能再乱动后策马继续往前奔。他网看到的娇弱委屈的女孩子是他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奔跑了大半夜,慕公子在一个丹年完全辨不清东南西北的山坳里停了下来,一路上全是山,慕公子掏出一根竹管,点燃了后竹管冲出一道红色的火焰消失在了天空。 不多时,几个同样带着面具的人骑马过来了,领头的人看到舒舒服服歪在慕公子怀里把他当靠背的丹年时愣了下,随即上前,慕公子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下马转身去了一边。 丹年眼看两人的背影消失,正准备策马扬鞭,却发现剩下的人速度比她更快,把她围了个结结实实。 过不多久,两人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丹年看着两个面具男,十分不纯洁的想两人究竟在树林里做了什么,真做了的话,这时间也太短了点,看慕公子力气挺大,莫非他是下面的那一个? 慕公子被丹年的诡异眼神盯的发毛,网要问,丹年却又哼了一声扭头转向一边。一路上,这群人居然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丹年不得不惊叹于这支小部队的素质。 晚上宿营的时候,慕公子和丹年睡在里面,其余人守在火堆外面。 领头的面具男带着两个人打了兔子来在火堆上烤。 丹年看慕公子一直在凑着火堆看一块羊皮,问道:“你看那个做什么?” 慕公子看丹年主动跟他说话了,笑道:“这个是我们要走出这片地方的地图,要是没这地图.说不定就要困死在这里了。”丹年心下一动,面露不屑问道:“地图那么简单,一目了然的,你还看了那么久!” 慕公子慢悠悠道:“莫非沈小姐能看得出我们要怎么走才能走出这里?这里是勒斥和大昭交接处,就连经验丰富的老猎手都会迷路。” 第五十七章资格 丹年窝在毛毯子里语笑盈盈,“其实你大可不必在这荒山野岭中如丧家之犬般逃来逃去,直接向我爹投降了,我还能帮你求个情,放你回勒斥。” 领头的面具男怒喝道:“你找死!敢对主上不敬!”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就要架到丹年的脖子上。 慕公子抬手示意他退下,领头的面具男不甘心的退到了一边,丹年笃定慕公子不会把她怎么样,既然受制于人,嘴皮子上让他不痛快丹年也乐意为之。 “沈大人精于军事,原本想着教出来的女儿也不差。你看不懂这地图也就罢了,旁人也不会说你什么。”慕公子不怒反笑,抬起了下巴讥讽道。 丹年心思一动,上前蹲到他身旁,不服气的叫道:“拿过来,我知道怎么走!” 慕公子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地图,“沈小姐,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给你?骗人也是有限度的。” 丹年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大,忽然飞速的伸手将慕公子手里的地图一把夺了过来,得意的冲慕公子笑了笑。 一旁的几个面具下人紧张的站了起来,身上挂的刀也随之半抽出了刀鞘。慕公子阴沉着眼睛看着丹年,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从他手里抢过地图。 丹年不满的看着周围的人,哼了一声,展开地图拼命集中精神记下了大概,撅着嘴说道:“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么简单的地图你都不认识。”复尔笑道:“我可以领你们出去,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听我的话,地图现在还在我手里。” 周围的侍从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丹年牢牢的围在中心,慕公子低低笑出声来,银色的面具在火堆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沈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令尊,教导出来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你以为,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 丹年低头说道:“现在是没有。”说着趁慕公子不注意,伸手将地图丢到了火堆里,瞬间烧了个精光。 “你!”慕公子大惊失色,丹年拍了拍手,笑道:“地图就在我脑子里,现在,我有和你谈判的资格了吗?” 慕公子阴冷的眼睛看着丹年,丹年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未料后面就是慕公子的面具随从,退无可退,丹年反而不害怕了。 半响,慕公子挥了下手,围着丹年的面具人四散开来,丹年明白这次是真的惹毛了慕公子,便向慕公子好声说道:“我只想回到我爹爹身边,只要出了这片地方,我们两不相欠。” 慕公子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两不相欠?你坏了我的作战计划,你使得我一败千里,你还三番两次的骗我!” 丹年听他的话就好像在咬自己的肉一般,老老实实的披着袍子坐在火堆边上不吭气了。 等第二天早上,由于要靠着丹年指路,便没有再绑着丹年的双手。慕公子还要让丹年坐到他怀里,丹年说什么都不愿意,慕公子也只得让丹年坐到他身后,依旧是两人共骑一马,在丹年的指挥下一行人快速的策马奔驰着。 领头的面具男显然是不信任丹年的,多次跟慕公子建议说这丫头的话不可信,说不定会将他们领入什么圈套之中。 丹年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慕公子反倒相信丹年指的路。事实上,丹年也想过把这群人困死在这大片山林里,只可惜,山林里有河流,还有动物,这群人身手高强,不怕得不到食物,人多也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来招惹他们。只有出去了,她才有机会摆脱这群人。 不出两天,遥望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大片的草原了,丹年欣喜不已的同时将焦虑按捺到了心底,爹爹和哥哥究竟来不来救她。 就在慕公子拨马前行的时候,领头的面具人冲丹年厉声喝道:“你从方才开始就不停的往后看,想耍什么花招?” 丹年心下焦虑,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并不回答,慕公子回头盯着丹年,丹年面上却不动声色。 正当二人对视之际,慕公子忽然大喊道:“后面有人追过来了!”说话就用力的一甩马鞭,马吃痛之际甩开蹄子狂奔起来。 丹年惊喜的扭头看向后方,已经隐隐听到了整齐有力的马蹄声,也能看到山石道上有模糊的影子。长期劳顿的慕公子一行人的马自然比不过追兵们的马,很快,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哥哥沈钰领头冲在前面。 慕公子扭头看了一眼,更加用力的抽身下的马匹,风在丹年耳边呼呼的刮过,丹年凑近他的耳朵大声喊道:“我哥哥只是为了来救我,你放我下来,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半天,丹年得不到任何回答,随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剧烈的颠簸让丹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抱住了慕公子的后腰。 就在丹年以为他们要冲出这片林子进入草原之际,慕公子猛的勒住了马,丹年看到前方路口处停了乌压压一堆严阵以待的士兵,领头的正是多日不见的父亲沈立言。 丹年兴奋的喊了起来,“爹!爹!” 未料,慕公子一言不发的拨马左转,一群人跟着他又飞速的闪进了林子,七拐八拐之后,甩掉了追兵。丹年颇有些失落,眼看着亲人就在眼前,却又一次的分别,看向慕公子的眼神也隐隐带上了不自觉的仇恨。 经过一个小山坳的时候,慕公子停下了马,原本有十数人的队伍,现在跑散了,只剩下五六个人跟随着慕公子。 清点了人数,慕公子看着站在一旁,披着打黑炮子满脸是仇恨的丹年,大步流星走过去,在丹年的惊呼声中一把掀开了丹年的袍子! “嗯?这是怎么回事?”慕公子声音扭曲的质问着丹年,手里抓着丹年月白色的外裙,早已被丹年用匕首划的烂糟糟的,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裙。 丹年一巴掌重重的拍下慕公子的手,此时的她才发现,慕公子的手背又细又白,明显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他在抓着丹年的手时,手掌内侧又布满了粗糙的茧子。这说明了什么? 丹年定定的看着他,勒斥人从小在草原,风吹日晒,是不可能有这样细嫩的手背,只有一个原因,他是大昭人,并且是个富贵的大昭人,手心的茧子只是他练武练字留下来的。 见丹年不语,慕公子又伸手上前拍了几下丹年的身上,从丹年的袖筒里又搜出来了小匕首。 “原来,还是小看了你。”慕公子拿着丹年的小匕首在丹年白嫩的脖颈上比划着,丹年听的心惊胆战,这人已经被她气昏了头,穷途末路的人会做出来什么她不敢想象。 不过在这几天里,慕公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喜怒无常的贵公子,一会是和风细雨,语意温柔,一会是暴躁反复无常。这会受刺激到了暴躁无常的阶段,丹年觉得自己面对的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眼看小匕首压在丹年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前几日扎蒙割伤的口子也只是堪堪留了道红色的细疤,慕公子低头看着丹年,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孔早已是一脸狰狞。 丹年感觉到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游走,慕公子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能直接喷到自己脸上。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破空而入,擦着慕公子的后脑,深深的钉在了身后的树上,箭尾还在颤抖着不停。 不远处,沈钰带着人已经赶到,慕公子一把抓起丹年强行扶上了马,策马飞奔而去,剩下的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这次沈钰追在后面,怕伤到丹年,再没敢放箭,指挥着士兵包抄,将慕公子一行六七个人分散开来,他带着三四个人追击着被困在慕公子怀里的丹年。 沈钰心急如焚,不停的抽打着身下的马匹,前方还能听到丹年的哭叫声:“哥!哥!我在这里!”更让他心下焦急不已。 丹年情急之下一头撞上了慕公子的下巴,趁慕公子头晕眼花之际,从马上滚落了下来,重重的跌到了地上,在草丛里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追在后面的沈钰见此情景,三魂都要吓掉了两魄半。丹年跳下来时脑子一片空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左胳膊痛的要命,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 慕公子停下了马,骑在马上默默盯着丹年,面具下的面孔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丹年脱离了他的掌控,虽然眼泪还在眼眶里转,右手捂着左胳膊,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 眼看沈钰带人就要到了,慕公子大喝一声,扬鞭双腿一夹马腹,马嘶鸣了一声继续向前跑去,少了一个人的负荷,马跑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不多时就看不到人影了。 沈钰赶到后吩咐手下的人继续追击,自己慌慌张张的下马抱着丹年上下检查了好多遍,看只有胳膊受伤了才松了口气。丹年仔细看了沈钰,又黑又瘦,脸上胡子拉喳,这哪是她那平时注重个人形象又臭美的哥哥啊! 丹年鼻子一酸,嗷的一声就开始大哭起来,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一并发泄了出来,沈钰赶紧捂住了丹年的嘴,不让她哭出声来,让人听得她是个女子,丹年的闺誉连里子都不剩了。 第五十八章团聚 沈钰将丹年抱上马,一路赶了回去,沈钰此时不见半点翩翩公子的样子,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将丹年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说要不是进了林子找了很久看到有白色的边角碎布条,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丹年。 丹年转身用完好的右胳膊抱住了沈钰,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以为再也看不到发作起来跟老太婆一样唠叨的哥哥了。 沈钰教训了半天,感到胸前一片湿润,丹年埋头在他怀里,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狗一样,沈钰叹了口气,把丹年搂在怀里,摸了摸丹年的头发。沈钰怕颠簸到丹年的胳膊,稳稳的驾着马,不多时,就出了林子回了木奇。 沈钰用披风把丹年裹了个严实,只露双眼睛在外面,进了房间后丹年才看到沈立言已经在房间中等她了,估计是刚进来,身上还有未来得及脱下来的盔甲。 丹年看到爹爹,刚平息的情绪又起来了,哇的一声就扑到沈立言怀里哭了出来,沈钰退了出去找了军医过来给丹年看胳膊。 丹年顾忌着有外人在场,也不敢多说话,军医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拍着胸脯向不放心的沈立言和沈钰再三保证说只是轻微损伤,上个夹板过一个月保准跟没受伤前一个样。 等军医走了,丹年在沈立言和沈钰的追问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沈钰听闻大伯和伯母想要把丹年当做沈丹荷的陪嫁时,气的一巴掌拍散了桌子的一角,沈立言安抚了下沈钰,转向丹年严肃的问道:“这件事,你大伯和伯母明白跟你娘提了吗?”“应该是没有,不然娘还能让她进门啊。不过大伯母让我到他们家看戏,还请了白家二房的主母杜夫人,明摆是让她先来相看我的!”丹年气恼的说道。 沈立言摸了摸丹年的脑袋,柔声说道:“丹年莫气,只要爹爹在,谁都不能左右的了我们家丹年的婚事。”丹年又说了自己听廉小姐说边关告急,跑去找大伯,大伯不闻不问,还是找了苏晋田父子,才得以解除了边境危机。 沈立言和沈钰看丹年,又是惊喜又是后怕,平日里看丹年就是个懒懒散散的小丫头,慧娘还一直担心丹年老是这个样子没有人家愿意来提亲,现在看来,小丫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看着丹东胳膊上了夹板,扁着嘴动弹不得的可怜样,沈立言也不好指责她什么。说起廉小姐,丹年解释说是兵部廉茂廉大人的女儿,同时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沈立言的表情。 沈钰估计是记不得廉清清这个未婚妻了,并未有什么反应,沈立言回想了下,就想起来了。 回头笑着跟沈钰说:“阿钰,当年回老家的井候,还给你定下了门亲事,那女孩就是廉茂的独生女儿廉清清。”沈钰瞠目结舌,丹年在一旁适时的做出吃惊状,打趣沈钰,“怪不得廉小姐对你那么关心,大早上偷跑出来跟我说边境的情况!”“这,孩儿觉得不妥。”沈钰瞬间就恢复了状态,考虑了下跟沈立言郑重说道。 见父亲和丹年都看向他.沈钰皱着眉头分析道:“廉茂在兵部任职,既然能知道边境的一举一动,必然知道爹要去边境,我们一家来了京城。若是有心结亲,母亲和丹年在京城多日,岂会多日不见登门.连那位小姐,都是丹年偶然间结识的。”沈立言一脸赞赏的看着儿子,说道:“阿钰说的没错,照丹年来说廉家并不赞同自家女儿同丹年来往过甚,怕的就是我们会拿当年的婚约说事。” 丹年扁着嘴,她哥哥是世界上除了爹爹外最好的男人,是廉家那菲武夫没眼光,“就是,我们才不理他们。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还怕找不到嫂子吗?” 沈钰闪着桃花眼捏了捏丹年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小丫头,几天没看着你就整天男人长男人短的,是你能说的吗?!”丹年左手动弹不得,用右手扯着沈钰的耳朵,含含糊糊的嚷着:“放手。” 沈立言见女儿受了欺负,一巴掌拍阵了沈钰头上,笑骂了沈钰不懂事,还跟妹妹斗嘴。 傍晚沈立言给丹年端来了饭菜,是丹年最爱吃的蛋炒饭,鲜嫩的鸡蛋炒饭配上油光发亮的爽口小咸菜,外加一碗青菜汤,让几天来只能吃烤的半生不熟羊肉的丹年开心不已。 沈立言慈爱的看着丹年小口的扒着饭,提醒她别吃太快,喝点汤。等丹年吃完了,沈立言才开口了:“丹年,你是怎么说动苏晋田大人发兵发粮的。在木奇被围之前,我向东平总兵胡谦发给数十封求救信,他都装作不知道。” 其实方才看沈立言看着她吃饭不说话,就知道是有话要问了。丹年吱吱呜呜了半天,开口道:“这很奇怪吗?边境失守了,苏晋田在京城也过的不踏实啊!” 沈立言摇头笑道:“丹年,你别骗我。木奇失守了,还有东平,胡谦本人在京城背景很深,有兵有粮,东平城池坚固,即便是勒斥来攻,守城十数日不是难事,朝廷绝不会放任东平失守,肯定会派援军。” 沈立言思索了会,又斟酌着说道:“况且,木奇被围,朝廷眼见着大皇子困在城中,却视而不见,太后和皇后的意图,令人深思啊!只要再等两天,木奇不破也几近一座死城了。现在却又突然发兵发粮来救援,实在让人猜不透用意。 丹年再次听到了大皇子这个人,回想起许氏跟她讲过的后宫辛秘,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大皇子就是皇上的大儿子吧,我听说太后和皇后是想借此机会除掉他,他不是皇室子孙吗?”沈立言叹口气,“天家哪里来的那么多子孙亲情!太后和皇后均出自于雍国公白家,太后还是皇后的姑姑,大皇子不过是皇上宠幸了名宫女留下来的,自然不为两宫娘娘所喜。不是嫡子却是长子,皇后是不允许有威胁太子登基的因素存在的。”丹年听闻后也感慨良多,当年苏晋田要拿她换回苏允轩,也是知道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是不允许有太子遗孤的存在的。 沈立言见丹年神色恻然,叮嘱道:“爹刚才跟你讲的都是皇室辛秘,决不可跟第三个人提起。”丹年自然点头称是,她才不愿意卷入到皇室争端中去。 “白天的时候见你不愿意多说,我知道你想瞒着我们,现在阿钰不在,你告诉爹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晋田是有名的老油条,从先帝时代到现在,一直稳坐不倒,怎么会因为你去求了他就冒着得罪两宫娘娘和白家的风险发兵发粮?”沈立言追问道。 丹年踌躇良久,眼前的爹爹面容有些清减,满脸的慈爱与担忧,沈立言从来都是把她当成是捧着手心里的亲生女儿,她要如何告诉他这个事实。 丹年低下了头,想了很久,苏晋田和苏允轩必然认为沈立言知道他们的身世,回京后对他也会有所防备,与其让沈立言莫名的被动挨打,不如告诉他事实真相,让他有所准备。 “爹,我不是你和娘的亲生女儿,这个我知道。”丹年低低的说了一句,犹如惊雷一般,响彻在沈立言的耳边。 沈立言大惊失色,“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还有谁知道?” 丹年拉着爹爹坐下,想了下,慢慢说道:“爹,你别着急,是来京城后,有天晚上我书桌上突然出现了一封信,信里面把我的身世说的清清楚楚。” 沈立言连忙冉道:“信呢?送信的人呢?”“那封信我烧掉了,怕有人看到给爹爹惹麻烦。我也没有看到送信的人,那封信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丹年垂着眼睛答道。 好在沈立言并未起疑,转而问道:“苏晋田当初确实是前太子阵营的人,不过矢子失势之际,就脱离了太子阵营,他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太子千金而得罪皇后太后?丹年,他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丹年迟疑了一会,她怕沈立言得知真相后对她失望,冒死救下来的孩子居然是个冒牌的山寨货。 “爹,我不是前太子的女儿。我是苏晋田的女儿,我和太子的儿子同一天出生,苏晋田怕太子的儿子有危险,就偷偷那我换了太子的儿午。后来.后来你就出现救下了我。 我怕你有危险,就去威胁苏晋田,要是他不发粮发兵,我就告诉天下人苏允轩才是太子遗孤!” 说完,丹年就深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沈立言的表情,她怕她看到的是失望。丹年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沈立言想要救丹年,冲的也是太子对他有恩。 丹年一点点安慰着自己,没关系,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年的亲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虽然是这样想的,可眼泪还是一滴滴落了下来。 沈立言听后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了丹年的小脑袋,温言道:“丹年,不管你是谁的孩子,我和你娘都是你的亲爹娘,阿钰就是你的亲哥哥。” 蹲下身子,沈立言慈爱的抹去了丹年脸上的泪痕,笑道:“我的傻女儿,莫不是以为我会不认你了?”丹年含着眼泪不好意思的笑了,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门外一声细微的轻响,沈立言大喝了一声“谁?”便冲了出去,丹年心下一凉,莫不是被人偷听了去。 第五十九章回京 待沈立言冲了出去,却没发现有任何人影,只有偶尔一声风吹的树枝打在屋檐上发出刚才那声轻微的响声。 丹年松了口气,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平缓下来了,暗笑自己经历了面具人的绑架事件后就变得胆小无比,跟个惊弓之鸟似的。 沈立言仔细关上门,神色凝重的问道:“那苏晋田可对你有过加害之心?” 丹年回想起苏允轩不辨喜怒的态度,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走的时候,苏大人想单独跟我说话,我心里气恼,没理会他,应该是对我没有恶意的。” 沈立言点了点头,多一个人知道丹年的真实身份,苏晋田父子便不会对丹年不利。沈立言让丹年先在房间休息,他还要去见胡谦,商量下追击勒斥的事情,等会让沈钰过来陪着丹年。 丹年见沈立言要走,连忙叫住了爹爹,问道:“爹,这次把我带烈战场上,又挟持我进迷失林的,都是那个戴银色面具的人,他到底是谁?”“我也不怎么清楚,此人在木奇被围之前就和我交手过多次.甚是狡诈,似乎对我们内部很了解。勒斥王居然派大将扎蒙做他的副官,可见此人地位之高。”沈立言急着出去办事,嘱咐丹年不要再操心这些事情了,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丹年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回想起刚刚过去的几天发生的事情,那个神秘的面具男慕公子被她连着耍了三次,性格阴睛不定,看着就是个器量狭小之人,万一想不开发誓要报仇追杀她,丹年重重的将头磕到桌子上,她可要怎么办啊! 沈钰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丹年一脸悲苦的歪在桌子上,笑道:“丹年你这是在做什么?” 丹年苦着脸,“刚不是跟你们说了吗,那个带着面具的人看起来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万一跑到大昭来追杀我,可怎么办?” 沈钰也顿时收起了笑脸,“丹年,明天就让爹爹派人送你回去,他一个勒斥人,再怎么嚣张,也不至于敢到京城里去。” 丹年一听要回京城,还要面对讨厌的大伯一家,就扁着嘴不吭声,沈钰也不说什么,坐在丹年旁边静静的看着丹年的侧脸。 丹年看到沈钰看着自己.奇怪道:“哥哥,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钰笑了笑,摸了摸丹年的脑袋,感叹道:“丹年都是大姑娘了,没想到这次得救还是靠丹年。”丹年没想到沈钰说起了这件事,头靠在沈钰胳膊上蹭了蹭,“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靠不靠的。对了,这次我见到小石头了。” 沈钰笑道:“我和爹也没料想会在这里碰到小石头,吴婶婶和冯掌柜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了躲开沈家庄的人,他们跑到边境上,在木奇开了家小货栈。” 丹年一听到这话,立刻起身,惊喜的问道:“吴婶婶和冯掌柜也在?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沈钰怔了一下,失笑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什么都懂都知道的样子。” 丹年不理会沈钰的罗嗦.“那小石头怎么长成那样了,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长大了都会变的,你小时候不也是,丑的皱巴巴的一团,哭起来一张脸跟抹布一样!”沈钰笑话她。 丹年一张脸拉的老长,她就知道不能给沈钰好脸色看,不然沈钰这臭小子一得瑟就想法欺负她。 “我要洗澡!”丹年嘴巴上说不过鬼精的沈钰,开始耍起司小姐脾气,沈钰哭笑不得的寻了个大木盆,又费力提了几桶热水进来。 本来沈钰是要叫吴婶婶过来帮丹年洗澡的,丹年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脱的光光的洗澡,坚决不让。 沈钰拗不过丹年,只得退到门外等丹年一只手慢慢的洗。等洗好了又进来帮丹年擦干头发,给丹年铺好了床铺让丹年睡下。 第二天丹年一觉睡起来已经是晌午了,沈立言的临时军部设置在一栋小木楼里,丹年睡的是二楼沈钰的房间。 推开房间门,丹年就看到一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端着铜盆站在门口,扎着两个羊角辫,黑瘦的脸上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 见丹年出来了,小姑娘小声说道:“是沈大人吩咐奴婢侍候姑娘梳洗的。”丹年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让这个连盆子都端不稳的小丫头来伺候她,心理上也过不去啊,红果果的虐待童工啊! 丹年心里把沈钰从头到脚骂了一顿,闪身让小姑娘把水端进了房间。远处的沈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惹的小石头不住的关心问他是不是昨夜里着凉了。 水端进来后丹年就吩咐小丫头出去了,小丫头见丹年态度坚决,也不敢说些什么,低着头慢慢走了出去,等到出了小木楼,才欢快的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丹年艰难的用一只手洗了脸,就看到沈钰和小石头进了小楼o见丹年不好绾发,沈钰自然而然的拿过木梳帮丹年梳头。 丹年看着铜镜中映出背后的沈钰,眉目如画,丰神俊秀,认真的给自己绾了利落的男子发髻,不觉便有些脸色发烫,默默感叹着自己哥哥长的越来越好看了。 绾好头发,丹年在衣裙外套上了沈钰的一件长衫,活脱脱的一个未长大的漂亮小公子。沈钰趁机跟丹年说让小石头一家带着丹年回京城,因为边境这几年不太平,小石头家的生意也不好做了,还不如回京城找找门路。 丹年撇撇嘴,也没办法,她出来这么久了,慧娘在家里肯定都要急疯了。家里的小饭店也不知道开的怎么样了,老赵有没有按照她的意思来开店。 丹年想跟父亲告个别再走,沈钰说父亲忙着交接军务,大皇子前段时间受伤卧病不起,这几天气色好了许多,都能下床隔着帘子听沈立言汇报了。 丹年想起那个病秧子大皇子就满心不满,要不是他,犯得着一家人往死里拼命吗!高高在上的太后和皇后.为了除掉一个大皇子,拿整个国家的命运做陪葬,也不顾这场战争会造成多少家庭破碎,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 丹年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沈钰昨晚上整理出来一件自己的干净长衫,给丹年做路上换洗的衣服。 出了小楼?br /gt; 锦绣丹华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6部分阅读 楼,冯掌柜和吴婶婶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丹年已经认不鼎来吴婶婶了,现在的吴婶婶满脸的英气.身板也壮实了许多,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再不是以前那副怯懦的样子了,冯掌柜倒是没怎么变,站在一旁含笑着看着众人。 看到丹年,吴婶婶开心的就要给丹年一个熊抱,吓得沈钰立刻挡在了丹年身前,笑着解释说丹年现在有伤在身,胳膊上还上着夹板呢。 沈钰帅哥几句话把吴婶婶哄的心花怒放,不住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安全护送丹年回家。丹年在一旁默默擦汗,沈钰真是有做祸水的潜质,从小到大,无论老少,丹年就没见过有女人不喜欢沈钰的。 小石头催促说时间不早了,要赶紧上路。吴婶婶和丹年坐在马车里,小石头和冯掌柜坐在车外驾车。车里面还铺了两床厚被子,吴婶婶帮丹年脱了鞋直接坐到被窝里,怕一路上颠倒骨折处留下什么后遗症。 一路上,马车走的奇慢无比,丹年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回想起几天前昼夜兼程赶往木奇,仿佛就是前世的一场梦一般,她府天几夜没睡一丝疲态也没有,仿佛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只可惜连累了老郑,也不知道他回去后大伯有没有找他麻烦。 中午到了官道旁的一家小饭馆,丹年在吴婶婶的小心搀扶下进了饭馆,为了赶路四人只点了简单的面条。在等店小二上饭的时候,丹年用右手端起茶盅,慢慢的喝着,饭馆中间一群人围了个说书人在说书。 只见那人口沫横飞的说着:“你道那木奇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可怜沈大人再英明,没粮食没兵也没办法不是?! 就在这时,沈大人家的家生子忠肝义胆,勇闯勒斥人的虎|岤.就在丰军万马对峙之际,不顾勒斥人砍向他的大刀,向沈大人喊出了要他再坚持下,援军马上就到的消息!” 众人发出了一阵敬佩的惊呼,丹年正含着一口水在喉咙里,顿时喷了出来,咳了半天不止。小饭堂中央的说书人看丹年如此不给面子,白了她一眼,继续讲道:“可惜了那个家生子,铁骨铮铮的大昭汉子,就这么……” 说书人摇头叹气说不下去了,周围人也安出了惋惜的叹息声,还有几个感性的大妈小媳妇抹起了眼泪。 丹年被呛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不停的咳嗽,吴婶婶和小石头焦急的给她顺着气。过了好一会,丹年才缓过气来,眼里也因为咳嗽充满了泪花。 说书人在大堂里讨了赏,经过丹年旁边的时候吆喝道:“小公子,你得跟沈大人家的真汉子学着点,看你这一身没二两肉瘦不拉几的样,还怎么上战场打勒斥人?” 说罢,说书的小老头又拿下巴点子点一旁的小石头,“像你哥这样的还差不多!” 吴婶婶的火爆脾气这几年来被两个好脾气的男人培养的淋漓尽致,当场就要叉腰跳起来跟这蛮不讲理的说书老头理论。 小石头和冯掌柜哭笑不得的拉着吴婶婶,莫要跟这人一般见识。 剩下丹年满头黑线的说不出话来。 说书人见吴婶婶不是个好惹的,脚底抹油迅速溜掉了。这时小二端上来了面,香味扑鼻,闻的丹年食指大动。 丹年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回想着那说书人的话,很明显,爹爹和沈钰对外宣传在城楼下冒死传递情报的是沈家的家仆,早已遭遇勒斥人的杀害,现在是死无对证。 这样就把她撇的干干净净,回到京城对外只说这几天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就行了。丹年想起来回去要面对慧娘就头疼,自己偷鸵出来这么多天,慧娘肯定气的不轻。从小到大慧娘就没对丹年发过脾气,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原谅自己。 第六十章 见母亲 说书人在大堂里讨了赏,经过丹年旁边的时候吆喝道:“小公子,你得跟沈大人家的真汉子学着点,看你这一身没二两肉瘦不拉几的样,还怎么上战场打勒斥人?” 说罢,说书的小老头又拿下巴点了点一旁的小石头,“像你哥这样的还差不多!” 吴婶婶的火爆脾气这几年来被两个好脾气的男人培养的淋漓尽致,当场就要叉腰跳起来跟这蛮不讲理的说书老头理论。 小石头和冯掌柜哭笑不得的拉着吴婶婶,莫要跟这人一般见识。 剩下丹年满头黑线的说不出话来。 说书人见吴婶婶不是个好惹的,脚底抹油迅速溜掉了。这时小二端上来了面,香味扑鼻,闻的丹年食指大动。 丹东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回想着那说书人的话,很明显,爹爹和沈钰对外宣传在城楼下冒死传递情报的是沈家的家仆,早已遭遇勒斥人的杀害,现在是死无对证。 这样就把她撇的干干净净,回到京城对外只说这几天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就行了。丹年想起来回去要面对慧娘就头疼,自己偷跑出来这么多天,慧娘肯定气的不轻。从小到大慧娘就没对丹年发过脾气,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原谅自己。 马车慢慢的在路上走了三四日,终于入了京。沿路上丹年可以看到民众都在传递着边境胜利的消息,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到发自内心的喜悦,也有不少离家出逃的难民陆陆续续的往回赶。 临近中午京城里城门的把守也不如以往的严,丹年再度回到京城巍峨的城门下,远远的能望见金顶红墙的皇宫,一切都起源于那里。 这十几年来的纷纷扰扰,连同刚刚的边境战争,就好像是当权者的游戏一般,她不由自主的陷入到了游戏的漩祸当中。 随着离家越近,丹年的就越紧张,慧娘肯定急的要发疯了。待敲响了门,开门的老郑看到她像看到了鬼一般,两腿抖的跟筛糠似的。 丹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招呼着小石头一家将马车驶入院子。郑婆子从门口的耳房出来,看到了丹年,立刻欢天喜地的上前去给丹年行了个礼,就赶紧去堂屋通报了。 慧娘就在梅姨和碧瑶的搀扶下快速的跑了出来,丹年看到慧娘焦急迫切的眼神,鼻子就酸的要流下泪来。丹年赶紧跑到慧娘跟前,讷讷的叫了声:“娘!” 慧娘颤颤巍巍扬起的巴掌怎么也不舍得往丹年的小脸上拍下去,气的头别过一边去不理她。 丹年看母亲真的生气了,眼泪就开始扑嗒扑嗒往下掉,委委屈屈的跟慧娘说:“娘,我手臂摔断了,好疼!” 慧娘一听,骇的她赶紧拥着丹年往屋里头去,尤其不敢碰到丹年的两只手,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丹年忙拉住她,说自己就是胳膊疼,早就没事了。夹板早就被她在路上扔掉了.休息了两天就不疼了,上夹板纯粹是军医小题大做。 丹年指着门口的小石头一家朝慧娘说道:“娘,回头我再跟你说爹爹和哥哥的事情。 你猜他们是谁?” 慧娘认出了冯掌柜,“这,这是冯掌柜吧。” 吴婶婶见慧娘认不出自己,哈哈笑了一声,上前爽利的说道:“慧姐.我是当年的吴妹子啊,这是小石头!” 慧娘又惊又喜,拉着小石头不停的打量.连连称奇,说当年的小石头还没沈钰高,现在倒长成了这么高壮的模样,像是要高沈钰一个头。 吴婶婶笑说边境上的人跟勒斥很像,顿顿都是肉,小石头吃的好长的就快,没留神就长成这样子了,就是性子不行,腼腆的跟个大姑娘似的,可把她愁坏了。 慧娘让梅姨和碧瑶上前来介绍了下,碧瑶好奇的看着人高马大的小石头,小石头被她盯的脸颊发烧。 慧娘吩咐郑婆子赶快去买菜中午要多做几个菜,梅姨见郑婆子颇有些不情不愿,连忙拉着碧瑶去厨房帮忙了。慧娘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些什么。 梅姨碧瑶住的后院还有三间空房,丹年便让小石头一家先暂住在空房里,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实人,丹年也不担心两家会闹什么矛盾。 吃过饭,吴氏就带着小石头和冯掌柜去收拾空房间,慧娘拉着丹年进了丹年的房间仔细问她这段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丹年换了身衣服,含含糊糊的说了自己去大伯家求救未果,转而去求了苏晋田苏大人,苏大人菩萨心肠慈悲为怀,救了被困的爹爹和哥哥。 慧娘不了解官场人情,以为真是一家人运气好,遇到了贵人相助,连忙到隔间的佛像前虔诚的上了三炷香,感谢苏大人出手相救。 丹年偷偷扁了扁嘴,不小心让没良心的便宜爹爹苏晋田当了回好人。 丹年记挂着委托老赵开饭馆的事情,慧娘上完香回屋后就急忙问饭馆的事情怎么样了。 碧瑶轻手轻脚的端上来两杯茶水,便要退下去,丹年眼尖的注意到提起老赵的时候碧瑶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 待碧瑶退了出去,慧娘叹口气说:“饭馆现在还没开,你爹不在家,我不方便露面。前几日都是老赵和你梅姨在店里忙活,那个地方人多嘴杂,你梅姨以前走街串巷卖豆腐脑,认识她的人也多。都说是你梅姨跟老赵过到一起了,连那老郑夫妻俩,也时不时到我跟前来嚼舌头。” 丹年听后并不做声,低头盘算了起来,店里只有梅姨和老赵确实不妥,就是现代人两咋,单身中年男女凑到一起开店做生意,旁人也会想入非非。 小石头一家刚好来了,店里的劳动力问题也解决了,在京城他们没有维生的手段,在边境攒的那点钱肯定是不够在京城做生意的。现在给他们个工作机会,他们肯定是求之不得。 有老赵和冯掌柜在,生意不愁做不起来。还有那老郑夫妻俩,无非是觉得自己没分到一杯羹便想要破坏别人罢了,还是要趁早撵出去的好。 “娘,老赵呢?”丹年抬头问道。 “这几日为了避嫌,都是在店里睡的,没床没帐子的可受了罪了。”慧娘叹道。 丹年在意的不是这个,“他一个大男人,没碰到我们之前还睡大街呢,有个挡风挡雨的地方他就该偷笑了,只要他人没走就成!” 慧娘笑骂她从小就是个钻钱眼里的小j商,丹年笑嘻嘻的也不反驳,抱着慧娘又跳又闹的撒了会娇,就让守在门口的碧瑶去后院叫上小石头,让小石头准备下马车,带着她们去找老赵。 趁这个时间,丹年叫过了一直躲在房里不出来的老郑,老郑低着头站在丹年跟前,丹年漫不经心的喝着茶,问道:“你是怎么跟我娘说的?” 老郑唯唯诺诺的说道:“奴才实话实说了,姑娘举着刀架到奴才的脖子上去了边境找二爷和少爷。” 丹年听的一阵头晕,她算是明白慧娘刚看到她时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了。丹年顾不得跟他计较这个,问道:“我大伯一家你是怎么说的?” 老郑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求饶道:“小姐,您让奴才跟大爷说的那些话,给奴才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啊!二夫人说先瞒着大爷一家,就说小姐生病了不便见客,要是小人泄露了风声,就发卖了小人一家!” 自己的娘也是个强势的,丹年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到底是养了自己十多年,连后路都想到一块去了。 这时碧瑶站在门口,小声通报说冯少爷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丹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冯少爷指的就是小石头,失笑之际先吩咐碧瑶到院门口等她。 丹年放下茶盅,面色严肃的对老郑说道:“你帮我瞒下了这件事,我先谢谢你。” 老郑慌忙叩首称不敢当。 丹年摆手止住了老郑的话,继续说道:“这次我带回来了几个以前就在我们家帮忙做事的人,现在我们这里也不缺人了。 你还是回沈家大宅吧,这次的事情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大伯母那里我会帮你说好话的。” 老郑跪在地上,听闻此话也不怎么吃惊,怔忸了下后迅速向丹年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从袖袋里掏出样东西轻轻放在丹年面前的小几上,便退了出去。 丹年看向桌子上放的,正是前些日子丢给老郑做路费用的金镶玉镯子,这老郑倒不是个贪财的坏人。 丹年解决了老郑,心底一片轻松,她估摸着老郑这几天来胆战心惊也是存了想走的心思了。 院子门口,碧瑶和小石头早已等在了那里。碧瑶手里还拿了顶纱帽,一定要丹年带在头上,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在碧瑶的一路指挥下,小石头驾车到了城北的小饭馆处。丹年下车可以看到,房子里面原来的店家已经把货架什么的搬空了,房屋角落里堆满了砖块和一些建筑工具。 碧瑶站了屋里喊了两声,就听得后院老赵答了一声:“来了!”不多时,丹年就看到老赵提了两桶水稳稳的走了进来,脑门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也脏乎乎的。 见到丹年,老赵赶紧上前行了个礼,丹年环顾着四周,心下觉得抱歉,为了救自己的父兄,把这么一大堆烂摊子丢给了老赵一个人.没钱没人,都要靠老赵一个人来。 第六十一章开张 老赵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丹年这几日不见踪影,竟是连句话都不问。只说现下自己找了砖和泥,没钱请泥瓦匠,就自己垒了锅台和账台。 丹年重新和老赵商议了下店里的布局,丹年决定参照前世里的中餐快餐店的模式,大堂的西侧是摆放饭菜和收银的地方,东侧的大片区域都放上桌椅算做是吃饭的地方,厨房就放在后院。 放饭菜的地方生着炉子,炉子上坐着一个大铁盒子,续着水,放菜的几个大白瓷盆就坐在热水上,方便保温。馒头是放在笼屉里蒸好的,即拿即吃。 素菜两文钱一份,荤菜三文钱一份,荤菜和素菜各有五六样供人挑选,只要买菜,就送一个大馒头。这样的话就算客人只点了一份素菜,两文钱也足够保本了。 这些家常菜做法简单,只要油水足,味道就不差,出门在外做生意的人不怎么计较口味,也不需要聘请大厨,梅姨和吴婶婶两个人就可以胜任厨师。 丹年还吩咐老赵去找几根竹子打了几百块竹牌,上面涂上红色,绿色的漆,红色的牌子代表荤菜,绿色的牌子代表素菜。客人在收银的地方买牌子到打菜的地方领菜,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收银凭条。 盛菜的就用粗瓷碟子,打个三勺菜进去,碟子就堆的高高的,看起来分量十足,客人肯定满意。 原来大堂临街的那面墙丹年都让老赵给打通了好几个窗户,里面的饭菜和吃饭的人,外面的人一目了然。只要大堂收拾的干净,丹年不信没客户。 丹年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店的价位定的多高,来来往往的都是商贩,中档偏低的餐馆才能吸引的住他们,就像前世她大学旁边的开发区高新企业的白领聚集区一样,都是些价位一般的快餐店,生意好到不行。 丹年还特意交代,每天店里要烧一大锅菜汤,把鸡蛋花打的碎碎的飘在汤上,每个人都赠送一碗菜汤。 等和老赵商议的差不多了,碧瑶提醒丹年临近中午了,该回去了,丹年给老赵留了二十个大钱,留着让他作为这几日的开销。慧娘这些日子担心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寝,加上不十分信任老赵,肯定顾不上这些事情的。三丹年嘱咐老赵先忙,她先回去,吃完饭就让小石头和冯掌柜来给他带饭,顺便一起忙店里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丹年就趁机向小石头一家提了想让他们去店里帮忙的事情,他们正愁初来京城找不到活干,这会有现成的工作,自然是又惊又喜满口答应。 吃完饭,小石头,冯掌柜和吴婶婶就匆匆去了店里,丹年不放心,想跟着去,被慧娘拦了下来,乖乖的睡了午觉起来练字。 碧瑶坐在一旁看丹年练字,不停的打着瞌睡。还未等丹年写满一张纸,就听得梅姨过来说大夫人跟前的朱妈妈来了,带了大夫人的话,问前几日丹年生病了,这两天身子可有爽利了些。慧娘的意思是丹年装病也够久了,既然人家来了,就去露个脸。 丹年扫兴的扔下笔,吩咐碧瑶收拾下桌子,就往堂屋赶去。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屋里面朱妈妈正在和慧娘说话,朱妈妈的说笑声隔了老远都听的清清楚楚。 丹年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是会抬举自己,不过是大伯母跟前得了势的婆子,以为来了他们这里就能充个主子了。 丹年刷的掀开竹帘就进了屋里,朱妈妈看起来四十上卞:浑县绫罗绸缎,大约是保养的好,看起来跟一般有钱人家的主母似的,跟母亲坐在小桌旁说笑。 丹年厌恶的看着朱妈妈头上插着几支明晃晃的金钗,这大妈是诚心来炫富的还是怎么的,以前在沈家大宅看见她时也没打扮的这么暴发户啊。 朱妈妈见了丹年,满脸堆笑的站起来说道:“丹年小姐,夹人遣老奴过来看看。前几日大爷和夫人听说丹年小姐身体不适,担心的不得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丹年微微笑道:“劳伯父伯母挂心了,现在身子爽利多了。”说完,便坐到慧娘身边,也不抬眼看朱妈妈。 朱妈妈又跟慧娘说笑了几句,慧娘本就不喜欢这种大嗓门聒噪的女人,朱妈妈说什么也只是微笑附和两句。朱妈妈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慧娘虚意挽留了下朱妈妈用晚饭,朱妈妈连忙告辞说夫人记挂着丹年,要赶紧回去复命。 待朱妈妈出了院门,慧娘和丹年才对视着长出了口气。丹年思量再三,决定还是不跟慧娘说她在嫂子那里听到的话,许氏毕竟是大房里的人,她还是信不过,若是那许氏只是听了些捕风捉影的话来诳她,凭白让慧娘堵心不痛快。 要是大伯一家真厚颜无耻的提了出来,到时候再由母亲茁既也好拒绝。 “娘,我不喜欢大伯母一家,感觉他们对我们是有想法的。”丹年想来想去,只得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慧娘注意下。 慧娘摸了摸丹年的脑袋,叹道:“你大伯母那里,以后能不去就不去了。别看她笑眯眯的,实际上人心隔肚皮,她想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丹年乖乖的点头,蹭了蹭慧娘的胳膊,笑道:“娘,等我们的饭馆赚了钱,我们就买处宅子,不住大伯家的房子了。” 慧娘含笑应了,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梅姨在外间通报说老郑夫妇要来给二奶奶和丹年小姐辞行。 慧娘诧异的看了看丹年,丹年撇撇嘴说道:“是我让他们走的。 现在我们有了小石头和碧瑶两家人,用不着他们了,我也不想用大伯家的奴才,跟我们又不是一条心。” “也是,放两个人在这里跟监视我们似的。”说罢,慧娘就拉着丹年进了堂屋外间。 老郑夫妇收拾好了包裹,夫妻双双给慧娘和丹年磕了个头就告辞了,慧娘也未做挽留。刚朱妈妈来的时候.她就从偏厅的窗户处看到老郑婆子拉着朱妈妈说些什么,想是沈大夫人那边现在也知鲨了这事。 慧娘也只是礼节性的感谢了下老郑,这段时间麻烦他们两口子了提醒他不该说的就别多说。老郑明白慧娘的意思,和老郑婆子跪在地上点头称是。 慧娘吩咐丹年取了二两银子出来,给了老郑做辞别的谢礼,老郑也没推辞,拿上银子磕了头就走了。 丹年不高兴了她顶讨厌老郑这种人,本来家里就不宽裕,还要把省下来的钱给老郑。慧娘白了她一眼,“给了银子就堵了他的嘴,你呀,以后做事要学着点!” 过了两日小石头回来说按照丹年的规划,店里已经收拾利索了,就等着开张呢。 丹年兴奋不已,碍于自己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能随意出入这些地方,只得委托冯掌柜和老赵主持开业仪式。丹年和梅姨她们商量了下饭馆的菜式,定下了几个家常菜,素菜就烧茄子,酸辣白菜,清炒豆腐荤菜就定了小炒肉,红烧肉和爆炒鸡块。 老赵请丹年给饭馆命名,丹年想了想这间饭馆是在自己和慧娘殷切盼望爹爹和哥哥回家中开张的,不如就叫盼归居,老赵领了丹年写好的字就跑去找师傅刻招牌了。 等到开张那天,丹年和慧娘呆在家里丹年是坐立不安,前一天已经仔仔细细交代过了他们,若是有小吏和流氓地痞前来捣乱,就报大伯的名号,说是沈大人家开的。 又教了他们,若是有客人来,当服务生的碧瑶和小石头要如何应对。又叮嘱梅姨和吴婶婶,炒菜的时候不要吝毒油,就连素菜要要浇上红烧肉的油汤增加点香味,开始的时候店要打名声,一定要客人满意。 听的慧娘都烦了,拉过丹年让他少操心,冯掌柜和老赵对这方面有的是经验,还用得着她指点。老赵笑说已经和官府里的小吏打好了招呼,官府的人听说是沈大人家开的,也没多说什么,好声好气的把他送了出来。 丹年却总是不放心,就怕自己的现代快餐饭馆的理念在古代行不通。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大夫人派了老郑过了说后日庆王爷在城郊的庄子上有个聚会,到时候全京城的少爷小姐都会去玩。这次来,是专门邀请丹年去跟姐妹们一道过去玩的。 丹年正烦心饭馆的事情,随口说道:“不去,没空!” 老郑苦着脸求丹年,慧娘想了想摆手让老郑回去,说丹年一定会去的,老郑这才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丹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她去,慧娘笑眯眯的说:“我们既是不想要听你大伯一家的安排,也不能就让你一辈子待家里做个老姑娘啊! 丹年,你也大了,多见识几个世家子弟也不错。” 丹年涨红了脸,世家子弟她见过两个,一个是充满了酒色财气的堂哥沈释,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永远冷着脸的苏允轩。 丹年总觉得跟他有深仇大恨,虽然是帮了他们家的大忙,丹年一想起苏允轩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副永远是别人欠了他钱的冷酷样子,会有女人看上他才有鬼!丹年恨恨的想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小石头驾车带着吴婶婶,梅姨和碧瑶从饭馆回来了。 丹年惊奇道:“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早?”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见一行人喜气洋洋,丹年也放下心来,料想应该没什么事情。 吴婶婶呵呵笑着说:“丹年,你可不知道,第一拨做出来的六大盆菜,不到中午就卖光了,大堂里面人都坐不下!我跟你梅姨在厨房里做菜都做不及。青菜汤也没了,馒头卖光了来不及现蒸,老冯没办法,跑到城西的包子铺买了人家上百个馒头回来配着菜卖,最后几十个客人都没喝到汤。” 丹年这才彻底放下心,跟慧娘一起笑了起来,开业第一天就这样,看来是个好兆头。“那客人有没有说菜味道怎么样?”丹年追问道。 碧瑶接着笑嘻嘻的答道:“都说好吃,娘和吴婶婶炒菜放的油多,肉菜的香味飘到门外大街道上,老远都能闻的到!昨天买的菜都用完了,好多人想吃都没能吃上。冯叔叔去了菜市,那里人都收摊了,没办法,只好先关了店门,等明天早晨去买菜了。 丹年看着笑脸如花的碧瑶,这些日子碧瑶吃得好睡的好,人也变丰满了,也长漂亮很多,“碧瑶,你在店里,有没有人想欺负你的?要是有,你就不要再去了。” 碧瑶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摇头笑道:“没有人欺负我,小姐莫要担心。再说了。”碧瑶红着脸看了眼在院子里栓马车的小石头,低声道:“还有冯大哥在我旁边呢,有他那么大个子在,谁敢闹事啊!” 丹年看着碧瑶一副小女儿姿态,不由暗笑原来这么几天功夫,碧瑶就喜欢上了小石头了,她得找个机会跟娘提一提,碧瑶比她大一岁,也到了订婚的年纪,两家要能结成一家人,也是美事一桩。 吴婶婶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说这是今天的营业收入。数钱这事丹年最开心,连忙倒在堂屋的小桌上数了起来,一共两千八百多文钱,不到三两银子,丹年心里甜蜜蜜的,成本也就不过一两银子。 吴婶婶和梅姨交完钱就去准备晚饭了,等老赵和冯掌柜回来,丹年数出来两千冬钱交给他们做明天买菜的钱。丹年又细问了哪个菜最受欢迎,明天好多做一些。 丹年给他们细分了任务,冯掌柜负责采买和收钱,老赵奂责记账和维持店里的秩序,碧瑶和小石头就负责打菜,吴婶婶和梅姨负责做菜。 丹年这样安排也是有私心在的,对于老赵,她还不是那么放心,老赵跟她合伙开店的目的也是赚够了钱赎了原来的主子。把管钱的重任交到他手里丹年还是不放心的,等再观察一段时间,她再决定。 前天买菜一共花了不到一千大钱,丹年以为怎么也够用两天的,今天她拿出来两千个大钱来采买,面粉什么的也要多蒸一些。东西准备充足了,就看明天的生意势头会不会更好一些了。 第六十二章城郊的相亲宴(上) 饭馆开张第二日,生意比第一日还要好些,经过人们口口相传,原来不在城北做生意的脚夫小贩也来“盼归居”吃饭了,丹年晚上的时候数着钱喜气洋洋的不得了。 慧娘催她找身好看的衣服,明日要去庆王爷的别庄上赴宴,早些睡了。连催了好几次,丹年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从箱笼里随便翻了身不怎么起眼的杏黄外褂和一件月白裙子出来。 慧娘看丹年找的衣服,皱了皱眉头,絮絮叨叨的说丹年这么穿不行。丹年不高兴的很,看着慧娘她就想起来前世的姑母,姑母家的表姐在上学时严禁她跟男同学接触,等上了班成了剩女,又慌了神,成天制造机会让表姐相亲什么的。 见丹年嘟着嘴看着她,慧娘只得说道:“女儿家还是穿的漂亮点好!不然那些……” 丹年只觉得委屈,她才十五岁,对外宣称的年纪也不过十四,搁现代还在上中学,哪有这么急着把闺女往外推的。丹年干脆坐到床上不理慧娘,慧娘连忙咽下还没说完的话,哄道:“好好好,就穿这身去。”说完嘱咐丹年早些睡就推门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的马车就停在门外等丹年了,丹年在慧娘的催促下磨磨蹭蹭的梳洗完,就被塞进了马车里。慧娘叮嘱了半晌,无外乎就是不喜欢大伯母一家就不要跟他们多说话之类的,多交几个朋友。 驾车的是老熟人老郑,车行到沈府门口,丹年换上了沈府女眷专用的马车,车厢宽敞。沈大夫人,沈丹荷和沈丹芸早已等在里面了,家里的丫鬟管事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见了丹年,沈大夫人亲热的拉过丹年坐到她旁边。对面的沈丹荷这次态度倒很亲热,连问丹年身子如何了,可有好透了。 丹年看她的笑脸,就只觉得虚情假意,上次见了自己跟仇人一眼,这次也不知道大伯母提点了她多少。见她有心示好,丹年也不便拂了她的脸,微笑说前段时间想念爹爹和大哥,加上有些水土不服,就病下了,还劳烦伯母和姐姐牵挂了。 沈大夫人在一旁帮腔,说前几日听说丹年病了,可把一家人担心死了,只可惜府上事情太忙巴拉巴拉的。 沈丹芸还没听完就嗤笑了一声,丹年抬头看了看坐在沈丹荷旁边的沈丹芸,有些日子不见,出落的越发艳丽了,一身玫红色的绣花外褂和裙子,头上戴着粗大的鎏金钗,衬的她明艳动人。 沈丹荷本身气质温婉,长相也颇为出众,但有沈丹芸坐她旁边,硬生生的成了沈丹芸的陪衬。 丹年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睛,心底暗笑。怪不得大伯母不愿意把这个庶出的女儿一并嫁到雍国公府,有这么艳丽的小妾,女婿的心思哪还能放到自己的亲闺女身上? 沈大夫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看着不服管教的沈丹芸,低声喝道: “怎么说话的?这么没规矩!” 沈丹芸气恼的盯了沈大夫人一眼,不情不愿的说道:“丹年妹妹好!” 丹年连忙回了好,心里却在摇头叹气,这沈丹芸跟她娘周姨娘性子真是如出一辙,哪有人家的庶女敢在外人面前给太太嫡姐这么不留情面的。 沈丹芸跟自己还不一样,至少大夫人只是想把自己嫁过去做妾,自己父母不同意,任凭沈大夫人想破了天,也成不了事。若不是沈丹芸长相太过于艳丽,只怕她嫁过去给自己的姐夫当小老婆,那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马车走了很久,才到了地方,马车的车夫直接在庄园的大门口出示了牌子,马车就径直的驶进了庄子。等下了车,丹年术渠对眼前的景色大大赞赏了一番。 以进庄子的大道为分界线,西边的建筑颇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小巧精致,回廊假山和荷塘相映成趣,不比前世丹年看到的苏州园林差。东边是一大片开阔地,有不少公子少爷在一旁跑马。 不管从布置还是建造上,这庄子都可称的上是费尽心思,丹年想起自己现在还寄居在的大伯家的房子里,不由得感叹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了钱自己买房子住啊。 陪着大夫人说话的是一个年青的贵妇,看到丹年有些不认识,沈大夫人忙拉过丹年,向贵妇笑道:“这是我家二弟的女儿丹年,刚来京城没几天,带她出来跟姊妹几个一起玩。”又跟丹年说道:“这是庆王爷家的二儿媳妇,你叫她白二奶奶即可。 白二奶奶忙摆手笑道:“婶子可是折煞我了,丹年妹子叫我二嫂子就好!” 丹年看着白二奶奶就觉得有些好感,说话爽快看起来就是个很利落的人,脆生生的应了。 白二奶奶招呼沈大夫人往西边的假山竹林处歇息,那边用石头堆起来的高台上,建了几处楼阁亭子,已经有些夫人小姐坐在那里喝茶聊天了。 丹年随着大夫人和两个堂姐去了小亭子里,她琢磨着既然是王府,肯定吃的东西不会差了,来这里好好吃上一顿,也不算赔本。 一到亭子里,丹荷就被一群同龄的女孩拉到一处去聊天了,沈大夫人也被一群贵妇围了起来,只剩下丹年和丹芸冷清清的坐在亭子里的一角,围着丹荷的一群华衣少女还时不时的冲两个人抛不屑的白眼。 鉴于之前的“小妾”风波让沈丹荷对自己大为不满,丹年也不确定那白眼到底是给她的还是给一旁长相“狐媚妖艳”的丹芸的。做人太失败啊!为了不至于打击到自己,丹年坚信那白眼只是抛给沈丹芸一个人的。 正当丹年胡思乱想坐等吃饭的时候,原本不理睬丹年的丹芸说话了:“你可别以为沈丹荷她们娘俩是真的对你好!” 丹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沈丹芸是在和她说话,一时搞不清楚沈丹芸的想法,只是小心的答道:“大伯母对我挺好的。” 沈丹芸嗤笑道:“你懂什么太太只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 丹年憨憨笑道:“姐姐乱说,我没钱又没势,大伯母能利用我什么?” 沈丹芸以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丹年,半晌不吭声,末了,似乎是跟丹年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一定不能像我娘一样给人做妾,一辈子受人闲气。” 丹年初见沈丹芸,就觉得她必是个不安分有想法的,至此丹年也想明白了,上次去沈府的时候,沈丹芸定是知道了沈大夫人的想法,要丹年代替她去做妾,才对丹年那么亲热。 丹年垂着眼睛,含笑道:“姐姐想多了,大伯和大伯母那么疼你,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沈丹芸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这时旁边围着沈丹荷和沈大夫人的贵妇小姐们突然安静了,丹年和沈丹芸向亭子外看去,十几个年轻公子三三两两的朝她们这边的凉亭下面的石板路上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公子,一身白色锦袍,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他的微笑让丹年想到了“温文儒雅”这个词。 沈丹芸凑近了丹年的耳朵,“别看傻了,那是雍国公家的大公子,已经和大姐定了婚约了。” 丹年悚然一惊,眼前的俊逸的世家公子再也提不起她半点兴趣,一想起自己有可能当他小老婆,心里就呕的不得了。 随即丹年看到了老冤家苏允轩,旁边跟着自诩风流的死胖子唐安恭。丹年恶毒的想着,肯定是性格太差娶不到媳妇,不得已来相亲了。千万别有女孩被他好看的外表给骗了,实际上又高傲又毒舌! 丹年吐槽完,才看到一旁的沈丹芸早就站了起来,含羞带怯的看向凉亭下面。 丹年好奇的随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正逢苏允轩走到凉亭旁边,沈丹芸原本攥在手里紧紧的白丝帕子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到了苏允轩和唐安恭的前面。 苏允轩依旧是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地上的丝帕便别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唐安恭惊喜的捡起了丝帕,抬头看向亭子上的沈丹芸,一张白胖的脸上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沈丹芸万万没想到帕子被唐安恭捡了起来,又羞又恼,一张艳丽的脸庞涨舟通红,更增添了几分媚色,见凉亭下面唐安恭的眼神越发的放肆,丹芸气恼的扭头坐下,不再理会凉亭下面的事情。 丹年憋笑憋的脸都要红了,低着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沈丹芸气恼的斥道:“笑什么笑!” 丹年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道:“你是想扔帕子给另外那个人吧?” 沈丹芸闹了个大乌龙,刚还有些恼羞成怒,这会上情绪稳定了,索性也就承认了,“没错。”又叹了口气,向丹年解释道:“跟你说说也没什么,那位公子是户部尚书苏大人的独子。” 丹年有些悻悻然,“你看上他做什么,看起来活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的样子。” 沈丹芸白了丹年一眼,“你懂什么?苏公子年纪轻轻已经是同进士了,向来洁身自好,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又是家里的独子丹年想了半天,总觉得不对劲,“不对吧,苏公子比你小吧?” 沈丹芸警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比我小?你以前就知道苏公子?” 丹年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刚到京城,哪会认识什么人。我是看他脸庞,看起来没多大年纪。” 沈丹芸这才放下心来,自信满满的道:“这有什么,只要他看上了我,肯来我家提亲,我爹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说的对,年龄不是问题!丹年看着一提起苏允轩就两眼放光的沈丹芸,这女孩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往石头上撞,唐安恭都比冷着个脸的苏允轩好! 第六十三章城郊的相亲宴(中) 沈丹芸一脸严肃的盯着丹年,“你可不许跟旁人嚼舌根。” 丹年举手发誓,表示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沈丹芸还欲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在通往凉亭的小道上喊丹年的名字,丹年站起来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廉清清,穿着红色的绣花坎肩,桃红色的百褶撒花裙,整个人看起来俏丽的很。 丹年正要惊喜的挥手让她过来,又想到当年她与哥哥有过婚约,廉家人又是这种态度,顿时心情也有些失落。 廉清清在这种地方看到了朋友,自然开心的一路小跑到丹年身边。沈丹芸热切的迎了上去,亲热的笑道:“清清,你也来了。” 廉清清随便应了声,并不把沈丹芸当回事,越过沈丹芸直接到了丹年跟前,笑嘻嘻的跟丹年说要丹年陪她四处转转。 沈丹芸被明明白白的无视了,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丹年笑道:“芸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玩?” 有了个台阶下 锦绣丹华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7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7部分阅读 沈丹芸脸色好了很多,也笑道:“我就不去了,母亲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呢,你们转一会就回来吧,快到中饭时间了。” 丹年应了一声,就跟廉清清出了亭子。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廉清清就恢复子她跳脱的本性,扯着丹年的手撒娇道:“丹年,你可不知道,最近你生病在家,可把我闷坏了。” 丹年的右手臂还绑着绷带,不动声色的扯开了廉清清拉着她的手,笑道:“怎么会,瞧你说的夸张的,还不是跟其他小姐们玩的挺开心的。” 廉清清撅着嘴,“那些人怎么能跟你比,整天自以为自己多有教养多会读书的,一个个跟木头似的太无趣了!哪天你来我家,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丹年笑而不语,两人走在园林里的路上清清不停的跟丹年介绍着景致。丹年看清清很熟稔的样子,好奇的问道:“你以前来过这园子?” 清清笑道:“我娘跟庆王妃从小就是好朋友,园子还没盖好,就请我们来看过好几次了。”丹年点头,京城里的官家总是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数起来都沾亲带故的。 清清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丹年的手开心的说道:“丹年你还不知道吧,边境战场上我们打赢了勒斥,说不定你父亲过几天就能回家了!” 丹年虽是早已知道了此事,但再听清清提起来还是高兴不已,“是啊,爹爹就快能回来了!” 清清满脸敬佩的说道:“我听爷爷和爹说,是你们家的家仆冒死在战场上通风报信,真是大昭的好男儿啊!说不定皇上还会嘉奖他呢!” 丹年也只得一脸沉痛的回应:“希望老沈一路走好!”顺便在心里默默加了句:快忘掉这个好男儿吧,嘉奖什么的都免了。 等走到僻静处,清清见四下无人,悄声问道:“丹年,你是不是要跟着你姐姐嫁到雍国公府做妾?” 丹年猛一听到这句话,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脸色煞白,清清跟沈丹荷关系一般她都知道了,那岂不是代表着人人都知道了,她顶着个未过门小妾的称号可怎么活的下去! 清清急了忙安慰道:“丹年你别急啊,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只是你要给人做妾的话感觉好可惜。不过你要愿意的话也挺好的,我见过白公子,一表人才呢!” 好半天,丹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嗓子,二富一句的说道:“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人做妾的!我的婚事,我父母哥哥都没点头,没有人能做的了主。” 清清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哪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 丹年紧接着问道:“这事你听谁说的?从哪里传出来的?” 清清想了想,说道:“我听那群和你大姐走的近的女孩说的,她们偷偷传言你大伯家选了你当陪嫁。说你,说你不过是个庶子的乡下闺女,能给白公子做妾,就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了。” 清清小心的看着丹年的脸色说着话,事到如今,丹年反而不生气了,这件事情没定下来前,大伯和大伯母是不会说出去的。 看来只有那个自以为贤良聪慧却不长脑子的沈丹荷了,知道一直瞧不上眼的堂妹要陪嫁过去妾,心里苦闷,跟自以为很要好的闺蜜说了,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 丹年长呼了口气,那些看向她眼光不善的女孩子,也是自以为要为朋友出头的正义之士吧。 清清见丹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出言安慰道:“丹年,你莫要太生气了,白公子长的好看,家世又好,她们都巴不得嫁过去,只是嫉妒你罢了!” 丹年干笑一声,她哪是生气这个啊。“清清,如果你再听有人说起,就说我父母已经为了定好了一门亲事,等年纪到了我就嫁过去了。”丹年想来想去,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了。 丹年暗暗发誓,等她攒够了钱,就去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买上一个大庄子,带着爹娘一起去当地主婆,再也不受这群人的气了。 清清看丹年说的认真,毫不犹豫就相信了,保证说以后听见谁编排丹年,就跟别人解释清楚。要是哪个小姐不相信,还乱嚼舌根,清清吐着舌头打趣说就用拳头招呼她! 丹年被逗乐了,清清真是个可爱纯真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当她嫂子该多好,只可惜清清家里现在估计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这样也好,沈钰要是有了那么强势的岳丈,依照他那自由散漫的性子,过的肯定不开心。 两人不再想这些烦心事,继续边聊边往前走,渐渐的已经快要走到园林的边缘处了,前面是一大片茂盛的竹林,出了竹林就是庄子的主干道,路的另一侧就是公子哥跑马用的场地。 清清忽然拍头,说她跑出来这么久还没跟她母亲说一声她母亲就在离竹林不远处的凉亭里陪庆王妃喝茶。 丹年笑说还不快去,清清不好意思的让丹年在竹林边等着她,她很快就回来。丹年看竹林旁的路上两边都是畅通的,倘使大叫一声,两头都有人能听到,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便推清清快些去跟母亲报平安,莫要让母亲担心了。 等清清走了,丹年便走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走了半天路,她也累了。 不多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了来,丹年想是在东边赛马的公子,也不好抬头张望,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希望人马赶快过去。 不料那骑马的人却停在了丹年面前,像是坐在马上俯视丹年一般。 丹年抬起头,就看到刚才沈丹芸介绍过的白公子,雍国公的嫡出长子长孙骑着马,笑的温文尔雅的看着她。 依旧是那身白色锦袍,衬的他越发的面如冠玉,脸上浅浅的笑意更让他看起来亲近很多。若是丹年不知道自己被谣传是他的小老婆,自然对这样大众情人般的贵公子心生好感。 “你就是沈立非的侄女沈丹年?”白公子从马上俯下身子.浅笑问道,声音如同泉水淙淙流过一般好听。 丹年抬头,盯着白公子,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笑道:“我是沈立言的女儿沈丹年。” 白公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丹年一眼,待丹年再看过去,马上恢复了原来从容浅笑的模样,从腰上拽下一个东西丢到了丹年手里,便策马往前奔去。 丹年瞠目结舌的看着白公子远去的潇洒背影,想不通白公子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低头看到一块白玉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里,还缀着编法繁复的红丝线坠子。莫非是这公子哥给自己的定情信物,丹年只觉得满脑门黑线,手里的白玉佩就像烫手山芋一样。 丹年正要叫住策马而去的白公子,然而人已经远去了。丹年看着手里的玉佩,如同看一个祸害一般。这些贵族公子,一个个眼高于顶态度高傲,他们高姿态施舍的东西平头百姓都得感恩戴德的接收吗?! 撇撇嘴,丹年准备找个隐蔽的犄角旮旯把玉佩丢了,既然是雍国公继承人的东西,她离的越远越好,丢的越隐秘,就越查不到她头上。 还没等她站起身,就有一个女孩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路小跑追赶她的丫鬟。 那女孩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丹年衣料普通比头上也没有多少头饰,态度便有些轻蔑,语气不善的问道:“刚才是不是白公子跟你说话了?” 丹年见眼前的女孩,个子不高,五官小巧,人长的很精致,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不行吗?”丹年被一个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搅的心情乱糟糟的,也不跟那女孩客气,也未曾起身,坐在那里不动。 女孩一听,更加不满了,插着腰骂道:“就你也想痴心妄想白公子?也不照照镜子!” 后面的丫鬟终于跟了上来,扯着女孩的袖子小声道:“小姐.我们快回去吧!” 女孩不耐烦的甩开丫鬟,指着丹年叫道:“我告诉你,别以为白大少爷跟你说了两句话,你就以为你能麻雀变凤凰……” 丹年懒得搭理她,保不准是沈丹荷的某个脑残闺蜜,麻雀再进化十万年也变不了凤凰。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罪过太大了,丹年直接无视了这位聒噪的小姐,准备起身走人。 正说到兴头上的那姑娘眼睛一亮,看到了丹年手里展露出来的玉佩,上前一把抓到手里后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那小姐将玉佩握在手心里拦到丹年面前,问道:“这玉佩可是他送你的?” 丹年低下头嘴角微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是那小姐离的远,只看到了白公子与她说话,没看到给她玉佩。 等丹年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脸茫然,“不是谁送的,我在草丛里捡到的,看起来挺贵的,许是别人身上掉下来的。“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那块玉佩。 丹年急切的说道:“凭什么是你的,这玉是我捡到的,肯定是方才白公子掉落的,我要还给白公子!” 对面的小姐凶神恶煞的瞪了丹年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我抢?我可是京兆尹家的嫡出小姐!” 京兆尹家的嫡出小姐?!丹年几乎要对京兆尹家的家教喝彩了,沈丹芸虽然是庶女又桀骜不驯,可拉出去对外也是温良有礼的芊芊淑女,怎么这京兆尹家的嫡出小姐跟沈家庄的女暴龙有一拼了。 看着丹年怀疑的眼光,那女孩不高兴的说道:“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不过是刚随父亲来京城赴任没多久罢了。” 哦~~丹年了然了,大昭有官员外派的习俗,凡是当年考中的进士,大部分都抽签分到外地去做地方官,除非找关系走后门才能留在京里。 这姑娘的父亲估计是外派期满了,绩效考核不错,送礼送的也很到位,被派了京城的缺。 不过据她所知,京兆尹并非什么肥缺,京城里的沾边的皇亲贵戚一捞一大把,经常有富贵人家的子弟打架斗殴,这京兆尹就是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讨好的苦差事。 丹年深深的看了那位小姐一眼,并未做声,绕过她往前走去。身后的小姐看着丹年的背影,得意又小声的嘟囔了声:“怕了吧!”小心的将玉佩收进自己怀里,拉着自家的丫鬟往相反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转了个弯不见人影了。 丹年顺着竹林小路慢慢往前走,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先是四处传言她要去做姐夫的小妾,又是万人迷白大公子扔玉佩给她。 虽然她把玉佩成功的推了出去,可还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变故,会不会追查到她头上,古时候的男女定亲经常送些什么玉佩帕子的,没有的事情也能传成风花雪月。 算算时间,清清也该回来了,她去了好长时间。想到这里,丹年心下一紧,莫非廉清清是有意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一想起纯真善良的清清是带了面具和她交往,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丹年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第六十四章城郊的相亲宴(下) 丹年低头蹲在路上,抱着膝想着事情,冷不防面前多了一个人影,遮住了光亮。丹年抬头一看,原来是苏允轩,看样子是刚从竹林里钻出来的,身上还落了几片竹叶。 丹年见不得苏大公子俯视着她,从内心深处而言,她万分不乐意比苏大公子矮上一筹,丹年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可恶,丹年内心小野兽在哀嚎,明明一样大,怎么个子只到了万恶的苏允轩的鼻子! 苏允轩脸上挂了丝讥讽的嘲笑,向丹年拱手恭贺道:“沈姑娘真是好手段,演戏演的真是好!” 丹年自认为输人不输阵,挺直了胸膛,笑道:“能得苏公子如此赏识,丹年真是惭愧不敢当啊!哪能比的上苏公子和苏大人,十几年来父子情深演的是相当入戏。” 苏允轩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蹦出了几牟字,“伶牙俐齿,尖嘴滑舌,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了?” 丹年抱着胳膊,一脸无谓,“那还真是让苏公子失望了,丹年从小长于乡野,没念过书,又没有一个那么具有大家风范的父亲,自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我听说勒斥人围了木奇,攻城当日,沈家家仆忠肝义胆,身陷敌营在城下传递给沈大人消息说不日便有援军。”苏允轩盯着丹年,不错过一个表情。“我调查了很久,沈立言进京只带了家人,没带一个仆人,连儿子都带去了边境。” 丹年也不甘示弱的盯着苏允轩,“真可惜,我平平安安的从木奇回来了,知道秘密的人一个都没事,让苏大少爷失望了。” 丹年跟他多说无益,抬腿就要走,苏大公子一把抓住了丹年的胳膊,只瞪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丹年颇不耐烦,“你想干什么?你放心,这个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半天,苏允轩逼问道:“刚才白振繁为什么要给你玉佩?” “白真烦?这是谁啊?”丹年用力的扯着胳膊,奈何苏大公子不动如山,只扯的自己胳膊痛。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骑马的白衣公子。”苏大少爷凑近了丹年,“你怎么会不知道白振繁是谁?” 丹年自己还想不明白呢,“他钱多人傻!” “你是不是要去给白振繁做妾?”一张白嫩的俊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晕。 丹年右胳膊伤没完全好,被扯的生痛,又听人说自己做妾的事情,火大了起来,也顾不得许多,哇哇叫道:“你们这群傻缺!鬼才要去嫁给那个真烦假烦的做什么妾,谁再敢说我就嫁给谁的亲爹给他当后娘!” 话还没说完,丹年的嘴巴就被苏允轩捂的严严实实,丹年正在气头上,一只手奋力挣脱着苏允轩,另一只手用力的拍着苏允轩的脑袋撒气。苏允轩被拍的也火起,低喝道:“别打了!嚷嚷那么大声,你想让人都听到吗?” 丹年被捂严实了嘴巴,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奋力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正在这时,唐安恭从竹林里钻了出来,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待看到苏允轩抱着丹年扭成一团时,两方人马都目瞪口呆了。 半晌,唐安恭率先反应过来,笑的一脸猥琐荡漾的摆着手,连声道:“抱歉抱歉,你们继续,继续,当我没来过。”一双小眼睛却牢牢的粘在两个人身上。 丹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苏允轩,苏允轩白净的脸上红到了耳根,清咳了一声,“安恭,你想多了。” 唐安恭笑的见牙不见眼,“没想多,没想多,你们在干什么我就在想什么。你出来好大会儿了,原来是跟佳人约会。表哥你不厚道,整天装的一脸正经的,明明是我先认识的这姑娘,到被你抢了先!” 丹年脸上火烧火燎的,幸好周围没什么人,恨恨的瞪了苏允轩一眼,苏允轩红着脸不敢去看丹年,丹年气哼哼的低头快步往前走去,心里懊恼透了。 等出了小路,走到了刚才坐着的凉亭下,被冷风一吹,丹年脑袋清醒了许多,凉亭上早就没了人,估计是中午的宴席要开席了。丹年早上起的晚,没来得及吃饭,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这时,路上匆匆走过来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舟丹年福了一福,笑道:“小姐可是跟家人走散了,奴婢带您去宴会厅。” 丹年正求之不得,忙谢了小丫鬟,小丫鬟抿嘴笑说不敢当。丹年跟在小丫鬟后面,不由得佩服起庆王爷府来,连个小丫鬟都如此的有礼有节,可见主人的品性也非同一般。 可石等到了宴会厅,男席和女席是分开来的,花厅里铺着由大红福字绒毯,到处摆放着插着花的青花瓷花瓶,花厅中央还摆了一个硕大的白瓷缸,盛开着两朵睡莲。 大部分人都已经入席了,丹年只看到了沈丹芸,她旁边有两个空座位,明显是留给沈丹荷和大夫人的。沈丹芸那桌除了那两个空位置都坐满了人,丹年迟疑不知道该坐到哪里。 正当丹年想要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时,听到清清在叫她。看到清清身旁有空座位,丹年挂上一副笑脸去了清清那桌。 清清拉着丹年的手坐下,嗔怪道:“我不过去跟母亲说句话.你就不见人了。” 丹年低头笑了笑,“我看园子好看,不知不觉就走了好远。”看着清清的表情,倒也不像是在作假,难道那白少爷真的是顺便路过那里看到自己的? 趁着还没开席,清清向坐在旁边的母亲介绍了丹年,丹年早就记不弄楚当年的抱着清清的年轻女人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是个极爽快利落的人。 现在的廉夫人保养得宜,脸上不见一丝皱纹,穿着打擒晃一不显富贵,正含笑看着丹年。 丹年察觉到了廉夫人笑容中的那份警惕,便站起身来按照时下礼节向廉夫人福了一福,乖巧的叫了声:“丹年见过廉夫人。” 待一礼福完,廉夫人笑道:“丹年是吧,真是可人的好孩子。别那么多礼,快坐下来,一会就要开席了。” 丹年看她笑就觉得头疼,既然不要那么多礼,为何非要等行完了礼才说,这是在拐着弯的提醒自己廉家的地位是远在他们家之上的吧。 廉家明知道这种宴会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还带着女儿来这里,恐怕是想借此机会,给女儿找夫婿吧。 坐在中间的清清不乐意了,撒娇的拉着廉夫人的手,“娘,丹年又不是外人,她可跟别的女孩不一样!” 廉夫人慈爱的看着清清,朝两人笑道,“好好好,丹年快坐下吧。” 丹年微笑坐下并不做声,席宴还没开始,丹年一边含笑听着清清说些趣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沈丹芸所在的那桌席面。 直到临开席时,大夫人才在沈丹荷的陪同下缓步而来.帮是两人的面色都不大好,负责女席的白二奶奶笑着迎了上去,沈大夫人和沈丹荷随着白二奶奶到了席面上,坐在白二奶奶旁边。 丹年看到沈大夫人附在白二奶奶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白二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瞬间眼睛就看向了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沈丹荷。 沈大夫人拍拍白二奶奶的手,说笑了几句,白二奶奶才勉强迎合着笑了几声。 丹年颇有些想不通,沈丹荷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她在京城贵女圈里很受追捧,听沈丹芸说的情况来看,以才女,聪颖贤惠闻名于京城,又是默认的雍国公继承人的未婚妻,这样的人,有谁会跟她过不去? 未等丹年多想,随即丫鬟们如同流水一般的端上了菜肴,许多大菜丹年根本叫不出来名字,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原料,为了怕不懂规矩惹人笑话,丹年仔细看着清清的举动,颇有些黛玉初进大观园的味道。 菜的味道不错,可惜丹年没怎么吃,还未等吃上两口,就有同桌的或者是邻桌的夫人来关切的问丹年是哪家的闺女,多大了。 丹年少不得躬身起立,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来回答长辈的问题,一旁的清清也没好哪里去,一时间,十几桌席面觥筹交错,人影穿梭好不热闹。 好不容易等席散了,丹年琢磨着那群隐性相亲的公子小姐,该见面的也见了,该勾搭的也勾搭完了,以为这下可以回家了。 未料,庆王爷还安排了饭后节目,男人去了庄芋后院的比武场玩射箭什么的,女客则安排了戏台子听戏。 丹年实在不耐烦听戏,这里离自己家坐马车也要大半个时辰,沈大夫人和两个女儿老神在在,一点提前回去的意思也没有。没有马车光靠她一双脚难走回去,太难为她了。 清清倒是对看戏兴趣很大的,看丹年一副笑的勉强的样子,奇怪道:“丹年不喜欢看戏吗?”复尔又兴奋的说道:“我最喜欢看戏了,戏台上的戏子打扮的真好看!”说着同时手指着台上唱青衣的一个戏子。 丹年纳闷道:“你能听得懂他们唱什么?” “听不懂啊!”清清理直气壮的说道,“看戏看戏,看的好看就行了!” 廉夫人听她们两人说话,呵呵笑了起来,摸着清清的脑袋,向丹年笑道:“清清都被我惯坏了,没一点官家小姐的样子,还不如丹年,年纪比清清小,可比清清稳重踏实多了,多像个官家小姐!” 丹年听的话不对味,什么叫“像”官家小姐?! 第六十五章居心叵测 丹年嘴角微扬,含笑缓缓说道:“廉夫人太谦虚了,清清天真烂漫是您教导有方的结果。”你女儿没教养,那也是你教出来的。 丹年满意的看到廉夫人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是笑了两声转而和其他夫人聊起了闲话,清清听不出来两个人话里的针锋相对,只看着戏台上花哨的人物觉得有趣。 未过多时,就有一个小丫鬟匆匆的来请丹年,说沈大夫人叫她过去。丹年皱着眉头,直觉上没有好事等着她。丹年向清清说了声,就悄悄退了出去。 小丫鬟领着丹年去了庄子西头的庭院,丹年看小丫鬟走路很急,不由得问道:“你可知到我伯母叫我有什么事?” 小丫鬟低眉顺眼福了一福,声音软软的道:“回禀小姐,奴婢也不知,沈大夫人正跟奴婢的主子二奶奶说话,然后就让奴婢过来叫您了。” 此时男客在后院玩射箭,女客都在看戏,路上反而清净,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丹年从袖袋里摸出两个大钱来,塞到小丫鬟手里,笑眯眯的对她说:“都有谁在?” 小丫鬟也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把大钱塞进袖筒,声音甜糯,“奴婢走的时候,房间里有我们二奶奶,白家二房的杜夫人还有沈大小姐和沈二小姐,之后再有去的夫人小姐,奴婢就不知道了。” 丹年低头笑了笑,摆了这么大的阵势,让她过去,是要她看好戏,还是要看她的好戏?丹年朝小丫鬟笑笑:“好了,我知道了。”又掏出两个大钱,请她帮自己给廉小姐带个话,若是自己一炷香后仍未回去,就请她过来找丹年,小丫鬟欢天喜地的领命而去。 待到了屋子门口,小丫鬟站在帘子外通报了一声,说是沈家丹年小姐过来了,立时屋子里就有丫鬟掀开了帘子,请丹年进去。 丹年进屋,看到正对着门口的美人榻上歪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戴着的抹额上缀着一颗硕大的珍珠,正是多日不见的杜夫人,半闭着眼睛,旁边有丫鬟在帮她捶腿。 两旁的椅子上坐着前段时间见过的白二奶奶和沈大夫人,沈丹荷和沈丹芸站在丹年身后,沈丹荷面无表情的看着丹年,而沈丹芸的眼神里带了浓重的幸灾乐祸。 丹年看到这阵势,心里先咯噔了一下。摆出一副笑脸对大伯母问道:“不知伯母叫我来有何事?” 沈大夫人抬起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丹年,你父亲不在家,我这当伯母的可是为你操碎了心,怕你在家过的闷,就带你来了庆王爷的庄子上。可你,唉,不是当伯母的说你,可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丹年被沈大夫人一番唱做俱佳的表演给弄糊涂了,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都几乎要相信是不留神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丹年转头看向庆王府的白二奶奶和白家二房的杜夫人.除了歪在美人榻上的夫人外,白二奶奶是危襟正坐,一脸严肃的看着丹年。 在坐的夫人,说话都是有分量的,找了这么两个人来坐镇围观.丹年思及此,便笑道:“丹年不知大伯母在说些什么,刚一直和廉夫人还有廉小姐在看戏。若是丹年做了什么不恰当的,还请大伯母明示。” 沈大夫人未料丹年是如此态度,只得继续说道:“丹年,你家里生活不宽裕,可该是自己的自然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财物也莫贪啊!” 丹年眉头皱了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拐弯抹角的说自己手脚不干净?! 丹年火气渐渐窜了上来,强压住火气问道:“大伯母觉得,丹年贪了什么?” 一旁一直冷脸看着丹年的沈丹荷忍不住了,上前去一副温柔长姐的姿态,柔声道:“丹年,我们早已是知道了,现在在场的都不是外人,只要你主动把东西交出来,你还小,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丹年冷笑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都知道了还让我说什么?” 沈丹荷一向觉得丹年是个胆小怕事的乡下人,没想到当场顶撞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旁舟沈丹芸幸灾乐祸的笑道:“丹年,大姐和母亲的意思是说你偷了白大公子的玉佩,早点交出来,免得到时搜出来,大家面上不好看。” 丹年听到搜身两个字,脑子中理智的那根弦一下子就绷断了,“搜身?!沈丹荷,枉你自称满腹诗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管沈丹荷涨成猪肝一般的脸色,丹年继续骂道:“我没见过什么白公子的玉佩,我也不认识什么白公子,若是你们执意要搜,我一个孤苦弱女,没的办法,只能任你们欺凌!” 环顾着周围五个表情各异的夫人小姐,丹年瞪着眼睛厉声道:“倘使你们没搜出来什么,我就撞死在这别庄里,等我父兄回来,再由他们替我收尸伸冤!” 沈大夫人万万没想到丹年会是这个反应,原以为丹年胆小怕事,吓唬吓唬她就把白公子的玉佩交出来了。随行的丫鬟说看到白公子将玉佩丢给了丹年,之后就慌里慌张来禀告了她。 那玉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是雍国公老夫人去请高僧开过光的,白大公子从小就带在身边,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初次见面就给了丹年,莫非白大公子吃腻了燕窝鱼翅,喜欢上了清粥小菜,还真对这小丫头产生了兴趣不成? 沈大夫人坚决不能允许有威胁她女儿地位和宠爱程度的事情发生,白大公子年轻俊朗,家世又没的挑,丹荷能和白大公子定亲是沈家处心积虑找了多少关系赔了多少人情才换来的。丹年只是个陪嫁,莫要自以为是,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更何况,若是坐实了偷藏财物的名声,丹年可是骑虎难下。名声一毁,到时候还不是任自己安排当个陪嫁,二弟夫妇理亏,说不定还会感激自己给丹年了一个好归宿。 沈大夫人有心摆出个大的阵势来敲打吓唬丹年,这次把她震住了,以后也会老实的多,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女孩,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要统统呵斥回去! 然而丹年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沈大夫人的意料,如此刚烈如此笃定自己没有见过玉佩没见过白大公子,莫非是那个婢子看错了? 沈大夫人惊疑不定,要真是看错了,那这回闹的乌龙要大了,二弟要是从战场回来…… 想到这里,沈大夫人换上了一副笑脸,柔声劝道:“丹年,莫要急,大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听有人嚼舌根说看到你偷拿了白大公子的玉佩,大伯母也是怕你惹祸上身,那白大公子……” 丹年不耐烦的打断了沈大夫人的话,“我已经说了,我不认识什么白大公子,也不想认识!” 沈大夫人被丹年驳了面子,脸色一阵发青,沈丹荷不满的瞪着丹年,欲要说些什么,丹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颇为玩味的笑道:“听大伯母说,这白大公子是顶重要顶金贵的人,身上的玉佩也定是珍贵,既然丢了,那来这庄子上的小姐都有可能捡到,不如都叫过来搜个身,当然大姐也要搜,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 沈丹荷怒极,指着丹年骂道:“你,你真不知廉耻!” 丹年吃吃笑了起来,沈丹荷毕竟还是被四书五经仁义礼智信教育出来的,就算行为再龌龊,骂起人来还是那么的没水平。 “不知廉耻?那沈大小姐就知廉耻了?为了一个男人的物件,合着一群人来搜堂妹的身,还未出阁的沈大小姐,你可真知廉耻啊!“丹年咬牙切齿的骂道。 沈丹荷登时就要哭出声来,被沈大夫人狠狠的瞪了回去。沈大夫人转头面向丹年,板着脸重重的咳了一声,“丹年,你爹娘没教你礼貌吗?怎么跟长姊说话的!” 丹年无所谓的笑了笑,已经撕破脸了,现在倒跑出来讲什么长幼有序了,方才一个劲的恐吓威胁她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又是谁啊! 沈丹荷缓过劲来,看着丹年的眼睛恨不得往丹年身上射刀子,转身向杜夫人和白二奶奶福了一福,已然恢复了那个贤淑恭良的大家小姐形象,“二位夫人,沈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您二位见笑了。丹荷一定要……” “哎,等等,长姊。”丹年特意拉长了语调,“什么叫沈家出了这样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做,莫非是长姊和二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人家见笑了?” 丹荷不怒反笑了起来,看着丹年的眼睛寒光四射,恨不得把丹年拆穿入腹。其实丹年站在丹荷的立场上,也能理解,就算是成日里被女训女戒教育又如何,看着未来老公的小三站在自己面前,任哪个女人心情都舒畅不了吧。 不过,怨恨的对象成了自己,丹年就高兴不起来了,看着一旁偷笑看戏舟沈丹芸,丹年颇为扫兴,有些意兴阑珊的向三位夫人福了下身子,“既然没丹年什么事,丹年就先告退了。” “站住!“沈丹荷喝住了丹年,“事情还没查清楚就想溜,沈家的人光明磊落,未出过作j犯科之人,但也不会姑息养j!” 丹年收回了抬出去的脚,饶有兴趣的看着沈丹荷,“哦?那大姐想要如何查呢?” 第六十六章 见招拆招 沈丹荷盯着丹年,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有婢子看到了你在竹林那边捡到了白大公子的玉佩,那不妨找那婢子来跟你对质,你若心中没鬼,我们也不会冤枉好人。” 丹年点头同意,她不就是想闹吗,看能闹出来什么么蛾子。 过不一会,沈家带来的一个十八岁上下的大丫鬟就被带进了房间。 身段窈窕,妆容可人,穿着一身水绿色的外褂和百褶裙子,若不是头上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倒比丹年还像个官家小姐。 一进门,丫鬟就跪倒在地给众位夫人小姐磕了个头,“妍落给各位主子请安。 沈丹荷眼里带着胜利的喜悦,指着丹年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丹年妹妹拿了白大少爷的玉佩?” 妍落怯生生的抬起头,看了看丹年,正对上丹年饶有兴趣的眼神,看不到对方眼睛里有半点惊惶,妍落压下心底的慌乱,再次磕头道:“是,婢子看的清清楚楚,正是丹年小姐拿了白大公子的玉佩。” 沈丹荷笑道:“妹妹,这下没话说了吧,若是你快些认了,哪里需费这么大周折。” 丹年冷静了许多,沈丹荷做出这等恶心人的事无非是要打压自己,看着未来的小三蹦跶在自己面前心情不爽,要立大妇主母的威严,方便以后一辈子骑在小妾头上。 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玉佩不在自己身上,更何况,玉佩是白大少爷扔过来的,沈丹荷此举,估计还是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丹年笑眯眯的对沈丹荷说道:“妹妹当然有话要说,光凭这个婢子的一面之辞就判断我偷拿了东西,未免不公,我还能说是你偷了玉佩呢。你口口声声说是白大公子的玉佩,那就先请白大公子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丢了玉佩,要是不是,那就把这婢子拖出去打几十个板子,治她个编排主子的罪名。” 妍落一听要牵扯到白大公子,立刻从地上直起身子一脸紧张的叫道:“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就是白大公子!” 沈大夫人最见不得奴婢没规矩,未等妍落说完,就厉声喝道:“没规矩的东西!问你话了吗?” 丹年不去管大伯母,转头蹲下对妍落笑道:“哦,你把你当时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妍落低着头讷讷的说道:“我看到白大公子骑马经过竹林旁的路上,玉佩掉了出来,丹年小姐就捡起来幕到了怀里。” 妍落本人心里也有些忐忑,栽赃陷害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虽然她看到的是白大公子向丹年小姐抛出了玉佩可夫人和大小姐听到后严厉警告她要她按照她们的意思说话。 可白大公子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他那么高贵,那么英俊,妍落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子,他要是生气了,那么遥不可及的人只要一跺脚,她就会粉身碎骨的吧。 可万一事成了,大小姐看她有功,会不会就把她选做是陪嫁丫头,日后说不准白大少爷能看她一眼,她也就知足了,若是,若是能跟了白大公子,即便是个没名分的通房丫头她也甘之如怡。 丹年看着伏地不语的妍落,杜夫人如老僧入定般眯眼不动,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和她没半点关系。 白二奶奶专心致志的盯着她手上黎金的指甲套,仿佛那金指甲套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心里却不觉叹了口气,沈大夫人和沈丹荷这步棋太阴损了,那丹年母女孤身在京,算计人家做陪嫁的妾已是失德,现如今又要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白二奶奶的母亲就是杜夫人,白家大公子说起来算是她的同族堂弟,白二奶奶的祖母便是沈丹荷祖母的姐姐,其中关系盘根错节的,原以为嫁到闲散王爷府就不必再理会这些事了,可到如今,母亲居然要帮沈大夫人算计起侄子的婚事了。 白二奶奶回想起族弟白振繁,那是个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白家嫡长子,是伯祖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用人中之龙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那么聪明骄傲的男子,怎么会容忍有女人监视他,来干涉他要做的事。 沈丹荷这小姑娘长的不错,就是心性太高,现如今连个陪嫁的妾都容不下,日后,如何做得雍国公府的主母,更何况,白家还未到沈家下聘,沈家就把自己抬到如此位置。 丹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杜夫人和白二奶奶,感情这两个人是被拉过来打酱油的,点点头,问道:“好吧,那当时你是站在哪里看到的?玉佩那么小的东西。” “奴婢是躲在竹林旁边的假山后面看到的,离丹年小姐很近,看的清清楚楚!”说到这里,妍落声音充满了自信。 丹年有心扯上白大公子,沈丹荷的弱点在于她还没修炼到家.但凡有女子出现跟她分享男人,她就坐不住了,只要扯上白大公子,沈大夫人和沈丹荷必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我看还是请中……”还未等到丹年说完,就听的门外小丫鬟通报说廉小姐来了,要找沈家的丹年小姐。 丹年暗自舒了口气,清清还是很够朋友意思的,面前的几个小姐夫人脸色各异,想不通廉大人怎么会跟丹年家里扯上关系。 清清带着个小丫鬟一进来,朝三位夫人行了个礼,笑嘻嘻的朝丹年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找你找了好长时间。” 丹年笑着指着地上跪着的妍落,轻描淡写的说道:“还不是这个婢子,非要说看到我捡了哪个公子的值钱白玉佩。” 清清皱着小巧的眉头,“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不都和我在一起的吗?” “这婢子说就是在竹林旁边的路上,看到有人掉了玉佩被我捡了去。”丹年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可能。”清清断然道,不屑的盯着沈丹荷和沈丹芸,一进来她就看明白了,这群人对丹年摆出了十足的审讯架势。那杜夫人和白二奶奶她也不喜欢,虚伪的很,表面上跟她娘关系很好,背地里老说他们一家个个都是武夫,粗鲁无知。 锦绣丹华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8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8部分阅读 无知。 “况且,我一直在竹林小路口的凉亭上陪了我娘和庆王妃,看到还有人走过这条路,怎么能赖到你身上。” 沈丹芸唯恐天下不乱,趁机问道:“哦,还有谁?” 清清理直气壮的说道:“还有京兆尹家的董小姐和她的丫鬟,要是查的话,她也有嫌疑!” 丹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事情开始不受控制了,她原本是打算找清清把她带出来,自己回家,父亲和哥哥很快就回来了,大伯母一家以后顶多挤兑自己几句,大不了搬出来先租个房子住就好了。 现在清清提出了那个抢了烫手山芋一般的玉佩当宝贝的董小姐,事情就难办了,等丹年再抬起头,已然下定了心思,这件事,打死都不能承认,不想被送去当小妾,就不要和白大公子产生一星半点的联系。 清清在家里是最受宠的,平日里交往的小姐们虽然对她不屑,但表面上都还是客气的,乍一看自己唯一认可的朋友受了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叫过一个丫鬟,吩咐她去叫董小姐过来。 沈丹荷面色有些难看,这个廉清清,果真是武夫之后,丝毫不懂得人情世故,行为鲁莽,还未待她来得及阻拦,清清随身带来的小丫鬟就飞奔出去了。 事已至此,丹年也只得抱着看好戏的想法,骑虎难下的反而成了沈大夫人和沈丹荷。若是那董小姐是个有点脑子的,咬定不承认,这事就到此为止,若是那董小姐认了,丹年垂下了眼睛,她就只好来个死不认账了。 不多时,那董小姐就来到了房间,随身带的小丫鬟就随着进来了。董小姐虽然性格娇纵,但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白二奶奶抬起头来,含笑像她介绍了在座的夫人小姐,看到丹年,听白二奶奶介绍说是沈大夫人的侄女,董小姐额头就冒出汗来,莫非是这群人来替丹年找场子的? 丹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想让事情到此为止,闹大了她也没好处。看董小姐一副心虚的样子,丹年就替她着急,虽然说她父亲官不大,但沈大夫人和沈丹荷针对的又不是她,自然是不会为难她的,只要她咬牙不承认,什么事都没有,现如今又是这么副不争气的样子,丹年叹气,中午前从她手里抢玉佩的刁蛮小姐哪去了! 白二奶奶介绍完,看到董小姐一副紧张的样子,心下更是糊涂,那婢子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了白公子将玉佩抛给了丹年,不像是撒谎,沈厅年如此笃定,也许是在赌她们不会搜身,可这董小姐在害怕什么? 白二奶奶笑道:“董小姐可是热了,也难怪,从戏台到这里,走了这么远的路。” 董小姐干笑道:“不累不累。” 白二奶奶微叹了口气,坏人还是要她来做,在坐的人中,只有她才是庆王府的人。 “董小姐莫要害怕,只是有个问题问问你,中午前,你可有从竹林旁的小路上经过?”白二奶奶问道。 第六十七章不算真相的真相 董小姐半天没吱声,一时间气压低的有些吓人。丹年心里开始打鼓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说一句“没去过”,这些人又不会揪着她不放。 可丹年哪里想的到,这董小姐以为这圈坐的都是丹年的亲戚,自作聪明以为是来为了帮丹年教训她,故意安个罪名给她的! 廉清清握住了丹年的手,朝丹年笑了笑,那意思就是她相信丹年,从一开始踏入房间,丹年就面临着审判污蔑羞辱,如今有清清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丹年很感动。从一开始,清清就是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她实在是不该怀疑清清的。 白二奶奶见董小姐不说话,便斟酌着开口了,“白大公子的玉佩丢失在竹林旁边的小道上,那是他从小戴身上的,我是他堂姐,又是庆王府的媳妇,便想帮他找回来。” 董小姐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气氛,哇的一声吴了出来,眼泪鼻涕横飞的从袖袋里抖抖索索的掏出来一块玉佩。 她来京城时问不长,可也听人偷偷说沈家大小姐是白大公子的定下来的没过门的正房夫人,况且,她只是想亲手将玉佩交给白大公子,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谁料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怪那个可恶的沈丹年! 沈丹荷嫌恶的看了董小姐一眼,上前一把扯下玉佩仔细一端详,果然是白大公子随身带着的那块。 丹年笑眯眯的看着沈大夫人和沈丹荷,玉佩找到了,她们自编自演的小丑剧也该谢幕了。然而事情没到最后,心里面还是在打鼓。 沈丹荷看着董小姐,如同在看一个下人一般,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董小姐,你可知偷藏他人财物是何罪吗?” 董小姐边哭边喊道:“是我捡的,不,不是我捡的,是她!” 董小姐手指着丹年,咬牙切齿的骂道:“是她给我的!”绝对不能让人把偷窃财物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父亲才答应让自己来京城。若是坐实了罪名,父亲肯定要送自己回老家去的! 丹年笑了,如沐春风般和煦,“董小姐,莫不是日头太晒昏了脑袋,我跟你素不相识,为何一见面就要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清清也帮腔道:“董小姐,丹年又不认识你,怎么可能送你礼物,你别逮着谁你就咬啊!” 董小姐慌乱中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地上跪地抖的跟筛糠一般的丫头,说道:“我的丫鬟,我的丫鬟她看到了,是这个沈丹年给我的!” 清清不屑的撇撇嘴,“照董小姐的说法,我和我娘还有我的丫鬟都能为丹年证明不是她给你的了!” 丹年拉了拉清清,有了清清做人证,自己算是洗脱了嫌疑,大伯母一家不会再对这件事追究了。 这个董小姐也是个傻人,不懂京城里的规矩,还以为自己可以在自己家里一样,被人宠着做事骄横,事情已成了定局,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杜夫人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开了,看了看浅笑不语的丹年,再看看一旁的沈大夫人和沈丹荷,出来打了个圆场,先是和蔼的劝慰了下丹年,“丹年啊,你大伯母和你大姐是太心切了,唯恐你做了什么事情出来没法向你父母交代,她们带你出来玩,是要担风险的,你可别怨她们啊!等你做了母亲,你就能体会你大伯母的苦衷了。” 丹年敛衽朝杜夫人福了一福,心里要被她呕死了,说的大伯母多么伟大高尚似的,话虽如此,可还是答道:“大伯母和大姐都是为了丹年,丹年醒得。” 杜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哭成一团的董小姐,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董小姐把东西交上来了,就算了。辰娟儿啊,你得空了跟董小姐的母亲提点一下,教孩子上得多花点心思,莫要耽误了孩子。 白二奶奶连忙起身称是,董小姐闻言更是哭的大声,心里面死灰一片,父母决计是不让自己再在京城呆下去了。 清清看不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董小姐,看沈大夫人和杜夫人一副要拉家常的架势,拉着丹年告了辞就出来屋子,清清的小丫鬟见主子走了,也忙跟了出来。 等出了院子,丹年长长的松了口气,弈清帮着丹年搓着手,担心道:“丹年,你手怎么冰成这样?” 丹年莞尔,抽回手道:“不碍事的,一会回了血就好了。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清清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是唯一能跟清清说的来话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帮你不是应该的吗。你那个伯母和两个姐姐,以后你就不要跟她们有牵扯了。” 清清凑近了丹年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她们对你没安好心,还想拉你去做妾,好多人都知道了,我娘还说她们缺德没良心!” 丹年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清清,你说以前认识的那群小姐说你是草包武夫,可我觉得你也挺聪明的啊!” 清清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啊,就是不耐烦做那些酸诗,听人念书我都能睡着。她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她们呢!” 丹年看着清清一脸娇憨的模样也笑了,如再看前世的表妹一样,娇憨可爱,常常为了学习而头疼。 清清拉着丹年的手边走边说,“丹年,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娘,我娘也不愿意让我跟你来往。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就是能跟你说的来话。要是以后发生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你也一定要把我当朋友啊!” 丹年停下了脚步,她一直以为清清是大咧咧的没心眼的女孩,没想到她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什么都明白,以后发生的刊畜毒,只车猜测就是哥哥和清清的婚事。 清清见丹年不吭声,有些急了,拉着丹年的手晃荡,丹年忙安慰道:“我当然把你当朋友了!”一句话又哄得清清开心了半天。 两人在压子里又逛了一会,小丫鬟跟在后面提醒说时间不早了,夫人该等急了。 清清看了看天色,确实该回家了,便问丹年要如何回去,可要和她们一道坐车回去。丹年思前想后,觉得父亲没回来之前,还是不便和大伯母闹翻,要是不去坐她们的马车,这倒像是不给大伯母脸面,便笑说还是跟大伯母一道回去。 两人走到庄子门口,并排十来趟马车停在了路口,清清和丹年告了别就上了自家马车,车夫驾车而去。 丹年开始寻找沈家的马车,来回找了几遍,都没看到早上来时的那两辆马车。丹年不死心的问一旁庆王府的小厮,“可有看到沈立非大人府上的马车?” 小厮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行了个礼,恭顺的答道:“沈家的马车早就离开了。” 丹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伯母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连等她都不等,把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孤身留在郊野的庄子上! 渐渐的,门口的马车都走光了,丹年孤零零的站在路口,心中怒火却是越长越高,真是欺人太甚! 然而怒火再高,也挡不住太阳逐渐西落,眼看着太阳在西边渐渐变成了大大的鸭蛋黄,丹年也有些着急了。 这时,一辆被漆成全黑色的马车哒哒哒的停到了丹年面并,丹年瞪着眼前的马车,里面的人一把掀开帘子,简单有力的朝丹年撂下两个字:“上车!” 丹年看着依旧是一脸严肃状的苏允轩,慢悠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上!” 她沈丹年再穷困潦倒,再怎么落魄,也坚决不要仇人来同情!正所谓富贵不能滛,威武不能屈,丹年原本垂头丧气的情绪看到苏允轩后立刻变成了斗志高昂。 “那你怎么回家?”苏允轩见丹年不配合,皱起了眉头。 看到苏允轩皱眉生气,丹年心里就开心无比,“那也不用你管!”丹年转头叫过一个庄子上的小厮,笑得一脸灿烂,“我是内阁大臣沈立非的女儿沈丹荷,在你们家玩的太高兴了,忘了时间,麻烦给我找辆马车来送我回家,庆王府不至于为难一个来做客的人吧!” 小厮一般是没机会接触到闺阁小姐的,也不认识丹年,见有主子吩咐,也不顾得什么,刚要领命,却弄到朝廷炙手可热的重臣苏大人的独子,新科进士苏公子黑着脸瞪着他,那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敢去找马车他就死定了。 小厮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神只在丹年和苏允轩身上打转,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 苏允轩眼神轻蔑的一扬手,“这里不用你管,下去吧!” 小厮得了令,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气场强大的苏允轩,慌忙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丹年看着小厮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气的指着苏允轩,“你!” 苏允轩这小p孩,着实可恶,说不定还没她大,欺负起人来倒是门儿精,丹年咬牙切齿,确毫无办法。 苏允轩嘴角扬着一抹几乎看不到的笑意,“你还能坐哪辆车?莫非沈小姐想在这荒郊野外的庄子上露宿一宿?” 第六十八章 到家 丹年算是明白了,苏允车这个人,看着一副谦谦君子样,实际上是最霸道无理,果然是天生皇家人! 丹年昂首挺胸走向马车,她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有人愿意光免费的车夫她又何乐而不为。 苏允轩看着丹年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一眼,目不斜视的上了马车,看都不看他一眼,脸上笑意竟是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宠溺。 等苏允轩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走了起来,丹年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道:“去梨花巷。” 赶车的中年大叔扭头朝丹年咧嘴一笑,“好咧!”一甩缰绳马车加速往前驶去。 就在大叔回头那一瞬间,丹年看到了这人的脸,精明干练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丹年掀着帘子瞪着赶车大叔的后脑勺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叫道:“我见过你!” 苏允轩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他睁开眼睛看着丹年。丹年指着车夫叫道:“我小果候你赶车差点撞到我,你的马生病了还是我爹爹给治好的!” 车夫回头一笑三十五岁上下的脸上显示的是与年龄不符的顽皮,哈哈一笑并不回答。 丹年悄然在悟,放下帘子看向车内端坐的苏允轩,“你就是那个小少爷,这么说,你母亲……” 丹年越起越揪心,当年的苏允轩是母亲去世,赶回老家下葬,这不就意味着,苏允轩的母亲也就是丹年的生母,那个如水般温柔,怀胎十月却生产了当天夺去孩子的玉娘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丹年呆呆的看着对面的苏轩,艰涩的开口了,“这么说母亲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苏允轩淡淡的开口了,“我对母亲没有太多印象,她总是终日佛堂里念佛,我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 丹年惨笑一声,低声喃喃道:“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躲在佛常里。他日倘若你成这了王候霸业,后世的史书上只会赞美你们,一个卧薪尝胆,终成大业,一个忍 辱负重,成就了千古名声。 可有谁会记得一个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当日就被夺去孩子的母亲有谁会记得那个被牺牲掉的孩子,有谁问过这两个人愿不愿意去牺牲掉自己。 丹年其实对玉娘并没有什么母女亲情,更多的是对玉娘的同情,还有就是对自己的同情,前世遭到家庭变相抛弃放逐对她早已是不可修复的创伤,刚来到这个世上又遭亲生父亲亲手将自己推入水坑,这两件事,在丹年心里是一块永远好不了的伤疤,汪论谁触摸到了这个伤疤,都会痛不欲生。 丹年仰头靠在马车壁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幸好天色已晚,车厢里早已是昏黄一片。 很久之后,苏允轩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我能选择,我也不愿意刚一出生就背负着无数条人命,我也不愿意让母亲几年来躲入佛悲苦而死。” 丹年平复了情绪,语调早已恢复了平时的轻松,“万幸,我还活着,连同母亲的那份一起活下去。苏晋田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偏要活的很好!” “丹年,父亲他也是你的父亲,他有他的无奈。”苏允轩语气中有了无奈和责备,车厢灯光昏暗丹年看不见苏允轩的脸,但丹年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皱着眉头的样子,一脸的不赞同。 丹年坐直了身体,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我姓深,我的父亲只有沈立言,我只是沈立言的女儿,苏晋田如何无奈跟我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回答丹年的,只有苏允轩的呼吸声,两人坐的近,苏允轩的气息几乎能喷到丹年脸上。 马车外的林管事叹了口气,勒住了马,朝马车里面低声道:“少爷,丹年小姐,已经到了梨花巷子口了。” 丹年悄悄的拿衣袖擦了下眼睛,拨开车帘子就跳了下去,在车外讷讷的向车厢内说了句:“谢谢!” 车内再无言语传出来,赶车的林管事笑眯眯的看了丹年一眼,扬鞭驾车缓缓离去,丹年看了看远去的马车,朝着车厢嘟囔了句:“真是个怪人!”转身敲响了院门。 刚敲门喊了声:“娘!”院门就被呼啦声打开了,开门的正是小石头,随即院子里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家里的人都到院子里了。 丹年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刚才要说些什么,就见慧娘从人群里冲出来,紧紧攥着丹年的手哭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会上才回来!” 此时天已经麻麻黑了,丹年见慧娘如此,抬眼看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担忧,心下内疚不已,把着慧娘的胳膊掏出帕子来给慧娘擦了擦脸。 梅姨和吴婶婶连忙招呼丹年进屋再说话。 丹年扶着慧娘进了屋子,才跟众人不好意思的笑道:“玩的有,让大家担心了,以后一定注意时间。”众人笑笑,小石头看看丹年欲言又止,担忧的看了一眼才跟着吴婶婶和冯老板去后院。 慧娘给丹年倒了杯水,丹年慢慢喝着润着口,慧娘坐到丹年旁边,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回来这么晚,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小石头去你大伯家问问了。” 丹年踮起脚尖在地上划啦了半天,决定还是跟慧娘说说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疲劳是已经和大伯母撕破脸了,瞒着母亲没什么好处。只是丹年省略掉了白大少是主动将玉佩给她的事情,还有董小姐的事情也没说。 丹年想了下,抬起脸认真的跟慧娘说道:“娘,上次大伯母来是不是跟你提了我的婚事?” 慧娘一怔,随即紧张的问道“|怎么?你大伯母跟你说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孩子说,这个于氏真是……”慧娘以为沈大夫人跟丹年说了什么撺掇丹年听她的安排嫁人,一时间气愤不已。 丹年听她的安排嫁人,一时间气愤不已。 丹年连忙拉住慧娘的手,安抚道:“娘,大伯母没说什么。上次在大伯母家里,嫂子告诉我说大伯母她想,她想让我当沈丹荷的陪嫁,给雍国公的长子做妾” 丹年吱吱呜呜的说了出来,在自己母亲面前说这些话,丹年原以为会很气愤,说出来才觉得更多的是羞涩和委屈。 慧娘大惊失色,拉着丹年慌忙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事?你父亲还远在边疆,我都不知道,她凭什么做决定?这简直是,简直是丧尽天良!” 慧娘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忽然转头对丹年骂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瞒着我?!大家族的腌臜事情你又没见过,万一吃了亏……” 丹年一看母亲动怒了,心中后悔不已,忙解释道:“娘,嫂子也说了,大伯母只是有这个想法,万一她是骗我的呢?不是平白给娘添堵吗?只是今天出了点事情,我觉得,嫂子她没媥我。” “出了什么事情?”慧娘生怕丹年吃亏,警觉的问道。 丹年含蓄的提了下事情的经过,慧娘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小圆桌上的茶水溅了一桌子,慧娘气的浑身发抖。 丹年看慧娘这样子,心疼不已,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梅姨和碧瑶担忧的声音问出了什么事。 估摸着她们是听到响声过来的,丹年忙道:“没事,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你们回屋吧!”赶紧拉着慧娘的手去看,果然红了一磊片。 丹年心疼的吹了吹慧娘的手掌,劝慰道:“娘,你干嘛跟那起子小人生气呢,我都不气。” 慧娘气的头疼,用另一只手揉着额头,喘着气骂道:“我怎么不气,你父亲和哥哥还有边关杀敌,他们可好,一个个都来算计起我们母女了,今天不但冤枉你偷钱,还把你一个人丢在别人家里,这这……” 丹年看慧娘气的说不出话,想换个话题哄慧娘开心,想起了今天清清说过的话,连忙欢快的跟慧娘说道:“娘,我今天听廉小姐说,边境大捷,我爹和哥哥很快就能回家了!” 慧娘闻言也惊喜的抬头:“真的?” 丹年重得点头“肯定不会错,清清的父亲和爷爷都在兵部任重职,消息向来都很灵通。” 慧娘这侍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摸着丹年的脑袋感叹道:“你爹回来就好了,有他护着你,娘也不担心了,以后你就在家里,你爹回来之前都不要跟大房那边有联系。” 丹年忙点头称是。 “那个廉小姐,她父亲可是叫廉茂?”慧妨想起了什么,追问道。 丹年也不敢隐瞒,“娘,我在木奇的时候听父亲说,廉清清跟哥哥有婚约,可父亲说,即然廉家没提这事,显然是有心不认,当年也只是口头约定,做不得数,我们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慧娘点点头,“这样也对,他们现在高门大户的,我们是攀不上的,就是勉强把女儿嫁过来了,你哥少不得也得受老丈人的气。等你哥回来,就给他说门亲事,你哥这年纪是拖不得了。唉,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给他找了多少姑娘,他没一个愿意的。 问他想要啥样的,他又不说,这小子,也不知道那家姑娘能入他的眼,我们在京城又没多少认识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丹年看着慧娘叹气摇头,一副甜蜜的哀愁的样子,活像一个愁媳妇的老太婆,丹年笑了起来,撒娇道:“娘,你担心个什么啊,哥哥长的好看,年纪轻轻就是举人了,多的是漂亮姑娘哭着喊着要给我做嫂子。” 第六十九章 搬家(上) 慧娘想起自己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儿子,也不禁笑了起来,丹年看慧娘高兴了,也稍稍舒了口气,趁这个机会跟慧娘提了个埋在心底很久的想法,“娘,我不想住这里了,我们搬出去住吧。” 慧娘叹口气,“娘也不想住你大伯他们家的房子,想想都觉得膈应,可现在钱都投到盼归居了,哪还有余钱买房子呀。” “娘,买不起就先租房子吧,不然的话大伯母一家始终认为我们是受他们掌控的。明天就让冯掌柜和小石头去打探一下,有没有空房子租的,我们租个两进的小院子,就够我们几个人住了。” 丹年从背后搂住了慧娘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爹爹的俸禄可以拿来付房租,现在盼归居每天都有不少收入,足够我们生活了,过两天爹爹和哥哥回来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慧娘也点头,沈立言没回来,她能做的只能是尽力保护好女儿,只可惜女儿从小被他们当眼珠子一样疼的,现在到了京城,反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丹年另有想法,当初叫冯掌柜一定来帮忙的时候,并没有商量好工钱,也是因为还不知道饭馆有没有赚钱,他们一家也是有了报恩帮忙的想法,现在看饭馆生意不错,要是再不提工钱的事情,老赵那边估计也坐不住了。 陪着慧娘说了会话,丹年顺势把工钱的事情说了出来,慧娘比她见识多了,沉吟了会,慧娘敲着桌子说道:“他们都是自己人,饭馆一天赚多少他们也知道,给工钱不如直接分红利给他们。 利润的话四六分成,我们占四,他们占六,老赵当初为饭馆立了不少功劳,给他一成五,剩下的四成五,冯掌柜家占三成,梅姨和碧瑶占个一成五。” 丹年下意的就问道:“梅姨和碧瑶分的是不是太少了?” 慧娘解释道:“碧瑶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孩家,这两天忙,就先让她在店里帮忙,等过两天饭馆做顺了,就让她在家里照顾你,让老赵再找两个伙计去帮忙。 丹年觉得这样也不错,慧娘叫过碧瑶给丹年端来了瘟在灶上的热饭热菜,丹年累了一天,早就饿了,快速的吃完饭就召集了家里人,把工钱的事向大家宣布了。 吴婶婶快人快语,大嗓门就喊开了,”慧姐,都是一家人,当初要不是你们,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人是鬼呢,还提啥工钱啊!梅姨和碧瑶也在一旁帮腔,不要工钱。 冯掌柜和小石头也摆手表示坚决不要工钱,丹年皱眉头,她办饭馆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都有钱赚,光靠着恩情维系肯定长久不了。 慧娘细专声细语的劝慰半天,两家人才勉强同意收下工钱,丹年跟小石头和冯掌柜提了找房子的事情,冯掌柜看得出来大房一家并不是什么善心的好人,当下满口答应明天留心去找中间人看房子。 第二天中午,冯掌柜就匆匆回了趟家,跟慧娘和丹年说看好了一处宅子,丹年惊喜异常:“这么快?” 冯掌柜呵呵笑道:“是赵先生托的人面广路子多,还是当初介绍买店面的中间人给找的,三进的房子,家具什么的都齐全,就是房子有点小,也有些年头了,肯定是比不得现在住的房子的。我跟小姐回报一声,现在中午忙,等下午我让石头赶车带夫人小姐去看看房子。”说完,冯掌柜就匆匆走了。 丹年寻思着,房子小倒没什么问题,倘若住的不如意,等父亲回来再挪地方就是,现在她一天都不愿意在大伯母家的房子里住下来了,住一天糟心一天。 等到过了午饭点,小石头满头大汗的驾车回来了,丹年慧娘落了锁上了马车。 冯掌柜老早就在房子那里等着她们了,新房子离盼归居不远,院墙也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爬上来,安全有了保障,这点丹年很满意。 但也就是像冯掌柜说的,房子很小,原主家把院子里建起了三间瓦房,等于是没了院子,而且房子确实有些年头了,加上第时间没有住人,有了酸腐之气。 丹年关心的是价钱,房租太重,他们可承受不起。冯掌柜笑说他和老赵已经和房东谈好了,一个月二两银子,他们问了不少人,说这价钱算是公道的。 丹年点点头,之价钱在她预算范围内,当下慧娘便和房东定了契约,付三押一,慧娘暗地里苦笑了一声,一下子八两银子就出去了,要不是饭馆生意不错,天天有进项,这下家里可要扣襟见肘了。 定下房子后房东留了钥匙就走了,以后每三个月过来收一个租金,要是不租房子了,要提前一个月给房东个信,慧娘和丹年自然是满口答应。 下午集市上的人渐渐收摊回家了,也就没有多少人来吃饭了,丹年号召大家辛苦一下,当天就把梅姨和吴婶婶两家的行李给打包动到了亲房子里,然后几个人就匆匆去了饭店准备明天的东西。 丹年自家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收拾不完,丹年和慧娘便想着下午先把行李打包了,等晚上的时候和两家人的铺盖什么的一起搬到新家里去。 丹年安排了下新家的住宿,小石头一家住前院,丹年和慧娘住中门的房子,碧瑶和梅姨住后面的三门房。 丹年有心想让老赵来家里住,自从和老赵合伙做生意,老赵可算是帮了丹年大忙了,丹年也不好意思让老赵一直住在店里。 赵老忙摆手推辞了,说做生意晚上没有人看着店他不放心,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住哪里不是住啊,在京城没见到丹年那会还天天睡大街呢。 丹年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老赵见没他什么事,又回去看店了,吴婶婶他们随便收拾了下行李,铺好了床铺就赶回店里忙着准备明天的饭菜了。 剩下丹年和慧娘落了院门的锁,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因着沈立言和沈钰不久就要回来,下了几场雨箱笼里的衣服都有点潮了,慧娘便把沈钰房间里压箱底的衣服也都拿出来晾晒了。 丹年看着慧娘认认真真的整理着沈钰的衣脬,暗笑不已,一提起沈钰,慧娘就絮絮叨叨说这孩子多不听话多皮,自己一点都不想他之类的,现在看慧娘那样子,恨不得儿子马上就回到身边来。 这厢热热闹闹的搬着家收拾着东西,城东雍国公府大公子的院子里却是一片肃杀的气氛。 白振繁手里摩挲着那枚他丢给丹年的玉佩,嘴解微扬,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一旁的小厮白仲躬身侍立着,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汗珠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也不敢抬手擦。 白仲自幼就跟着白振繁,对他的脾气了若指掌,白大公子越平静,笑的越温柔,就代表他心里越愤怒。一旁的红木小几上放着公子最喜欢的那套麻姑献寿钧瓷茶碗泡的君山银针,早已放凉没了热气,公子连看都不看一眼,看来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让他不明白的是,这枚玉佩是他公子自幼所戴,怎以会到了沈大小姐的手里,就算是公子送过去的定情信物,可沈大小姐也没道理送回来啊。 沈家在京城并无多少根基,能攀的上雍国公家长房嫡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分子一表人才,家世在整个大昭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那皇宫里的皇子,都不见得有自家公子尊贵,除非那号称是京城第一才女的沈大小姐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莫非才女沈大小姐真的脑袋被门夹了?把公子痴心送出的贴身玉佩给送了回来,这不是在打公子的脸吗?白仲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仔细的观察着自家公子脸色。 白振繁看到了白仲看向他的眼神,继续摩挲着玉佩,慢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这玉佩是我送给谁的?” 白仲小心翼翼的说道:“一定是公子送给沈大小姐的。” “哼,送她?不过是个……”无视白仲不解的眼神,白振繁自顾自的说着,“我把玉佩给了沈立言的女儿。” 白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谁是沈言言,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白振繁讥讽的眼神,“白仲,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该留心的事情还是要留心,以后要还要留着你做大用处。” 白仲脸一红,连忙说道:“公子教训的是。不过这沈立言的女儿不就是沈立非大人要送过来的陪嫁吗?” 白振繁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你听谁说的沈立言的女儿要陪嫁到府上?” 白仲一怔,“我听到京里私底有人这么说,以那沈立非的做事方式,是极有可能的。” 白振繁啪的把玉佩放到小几上,靠到榻上闭目养神,“沈立非算盘打的再好,也得沈立言同意才行。我听说,沈立言到边境没多久就扭转了局面,靠着那么点的兵力粮草硬是把守着没让勒斥前进一步,是个人才。 勒斥今次来犯不过是个试探,明年最迟不过后年,一定会有大的动作。大昭没有几个能堪大用的武将,就是长期把持兵部的廉茂,也没那打仗的本事,沈立言的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现如今打了胜仗,但如何对边境战事安论现在还未可知,若是论功行赏,沈立言少不得要加官进爵。” 白仲不明白了,不解的问道:“公子爷,这恐怕不好吧。若是朝廷要正面肯定这次战事,论功军岂不是让大皇子给占了头筹,万不可……” 白振繁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捧着麻姑贺寿的粉白茶碗也不喝,慢悠悠道:“若你是个女人,你是想让你亲生儿子继承夫家的家业呢,还是想让你侄儿来继承呢?” 第七十章 搬家(中) 白仲悚然一惊,“公子您的意思是……” 白振繁慢悠悠道:“姑奶奶千方百计的帮她儿子登上了皇位,可这大昭,做主的可不是皇帝,你说姑姑还会想重蹈姑奶奶的覆辙吗? 白仲只觉得心底发凉,他身为白家的家生子,又是作为白振每的得力小厮培养的,每年随着白家人进宫的机会不少,现在大昭的皇帝,也是十几年前靠着外祖家也就是白家的实力爬上的皇位。 可宫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似乎并不开心,每日寄情于吟诗作画,基本不管朝廷政事,坊间传言皇帝是个草包,没有自己的主意只晓得听命于太后和白家。 白仲咽了口唾沫,皇帝不是没有自己的主意,而是拿不了主意,大权掌握在白家人手里,皇帝只是个空壳子而已,成日里郁郁寡欢,也只能吟诗作画来宽解自己。 皇后仗着娘家权贵,后宫里的妃子几乎无所出,皇帝子嗣单簿,登基后四五年时间,也就只有皇后的一个儿子而已,早早的立为太子。 可谁又想到,就在十年前,皇上到天恩台祭天的时候,当着大昭文武百官的百,跟了皇帝几十年的大太监王锐突然领上来一名面容憔悴的宫女,还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穿着宫女改小了的旧衣服,瘦弱的仿佛风都能吹倒一般。 王锐大哭着以头抢地,说是这是八年前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喝醉了洒后临幸了那个宫女有了这个孩子,他怕这个宫女地位粗鄙忧了皇上的眼,就命他们母子藏在后宫一个废弃的宫院里,直到今天见皇上的子嗣维艰,不得已才冒死把这孩子公布于众。 白仲想到这里心底冷笑,那王锐哪里是怕那宫女忧了皇帝的眼,倘若他当时将宫女受龙恩怀孕的事一说出来,当时还是二皇子妃的皇后娘娘,只怕是不出三天,就能弄出个一尸两命的事故事。 王锐和宫女刚将皇子献出来,文武百宫纷纷称奇,那个孩子和皇上长的实在是太像了,根本不需找人证物证。说完这些,王锐跪拜了皇上便一头撞死在了天恩台的台阶上,那无名的宫女将孩子送给皇上后,也一把匕首刺进了胸口 去了阴间。 白仲几乎能想象的到皇后当时的心情,虽然那时他也还小,可听大人片言只语的叙述中,他也能想到皇后该是如何一副咬牙切齿想吃人的心情。 千防万防,后宫里的众位美人都没生下过孩子,她儿子便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可没想到戒备森严的后宫中居然藏了这么一孽种,硬是在自己眼眼子底下活了七年,这么一来,皇帝的长子成了别人,虽然说太子依旧是她儿子,可谁都知道皇帝恼恨白家,将来会不会把皇位传给别人,还是个未知数。 皇后当然想立即弄死那瘦弱的男孩,当今皇后是什么人,她是老雍国分的嫡女,现任雍国公一母同胞的姐姐,当今太后的嫡亲侄 女,就是那公主殿下,都没她尊贵。 那个瘦弱的男孩的存在对于尊贵的皇后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耻辱,可太后当时不愿意了,太管是谁生的,那都是她的孙子,断不允许别人来害她的孙子,那位大皇子因此才平安长大了。 可世事谁能料到,现如今大皇子又被两宫娘娘派去边境,不给兵不给粮的去打仗,明眼人都知道是让大皇子去送死,无情最是帝王家,碍于别人的路,转眼间立翻脸就翻脸。 太子殿下过于温和怯弱,和当年的皇上没甚两样,朝中反对白家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自然不可能支持太子,拥护谁不言而喻,大皇子放在那里,无论是白家也好皇后也好,都是巨大的威胁。 大皇子一到边境就被勒斥人的箭射倒在病床上,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也亏得大皇子遇到了沈立言,否则,现在宫里估计是在忙皇长子的丧事了。 皇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重蹈老子的覆辙。可眼下,公子爷是那么优秀,将来的成就铁定大过老太爷和老爷。 刨去大皇子对白家和皇后构成的威胁,皇后娘娘若是觉得白家挡了太子的位置,因此和白家翻了脸,那白家百年积累的基业可就是要因为内斗而……想到这里,白仲不寒而栗。“太后和皇后二位娘娘都是白家的女儿,断不会……”白仲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白振繁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厮脸色有些发白,笑道:“白仲,你也莫要多想了,事到如今,姑奶奶和姑母未必不跟我们一条心,也未必跟我们一条心,凡事多想一层,总是没错的。” “我听说,大皇子不日便要回朝了,爷的态度是……”白仲小心翼 锦绣丹华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19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19部分阅读 的问道,他最讨厌公子爷了,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他,还非要他自己绞尽脑汁去猜。 白振繁笑眯眯的产,主敲了小厮一个暴粟子,“我怎么知道父亲的态度是什么,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你可要学着点!”说罢,不看白仲可怜兮兮的表情,继续闭目养神。 白仲看言子没了说话的兴致,刚想告退,瞥眼看到了小几上的白玉佩,瞬间想明白了那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女的意思,那沈大小姐不过是想来提醒,哦不,是想来警告公子爷,公子的所作所为她都清楚,作为夫人,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要在她眼皮下面搞小动作。 相到这里,白仲心底冷笑,缓缓向闭目养神的白大公子行了个礼便悄悄退了下去,真是个不知高低深浅的女人,公子这样心高气傲的性子,也是你能算计的? 与此同时,白大公子闭着眼睛微微张开了一些,眯着眼看着小几上的白佩玉,低声自言自语道:“敢算计我?真是好大的胆子,莫不是以为白家的当家当母一定是你么! 丹年和母亲在家里欢欢乐乐的收拾行李,一想到要搬出大伯母的房子她就开心不已,想到大伯母一家看她就像乡下逃荒来吃白食的穷亲戚一样的眼神,她就恶心不已,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 这几日听吴婶婶和梅姨闲聊起来的八卦,那沈大夫人的长子沈铎,果真如她所料,十足的风流浪荡子,成日里流连于花街柳巷,去衙门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衙门的官员碍于他老子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丹年听着解气,那沈丹荷如此精明骄傲的人,却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哥哥,想来也是个报应,另一方面,她也为许氏惋惜,虽然大伯母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可那许氏却是个温婉良善之人,配了这样的浪荡纨绔,着实是糟蹋了那么好的姑娘了。 丹年和慧娘一边聊着闲话一边收拾着东西,慧娘正在唏嘘许氏的苦命,就听到有人叩响了大门。 家里没有个男人在,慧娘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提高了声音问道:“谁啊?” 门外则是个耳熟的粗壮男子的声音,“可是二奶奶?我是老郑啊!”慧娘透过两扇门之间的缝隙,看了眼果然是老郑,便打开门。 一进院子,慧娘就对老郑没什么好脸色,老郑见二奶奶心情不好,便满脸堆笑的说道:“二奶奶,昨儿个大奶奶回来说左等右等不见丹年小姐……” 说到这里,慧娘的两条眉毛挑的老高,一双眼睛冒着火,老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给主子带个话罢了,一时吃不准到底要怎么样,只好继续小声说道:“丹芸小姐又身子不适,急着去看大夫,想是丹年小姐先搭了哪位小姐的马车回去了,便带着二位小姐回了府。” 慧娘强忍着怒气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郑慌忙回道:“大奶奶就是想问问,丹年小姐有没有平安回来,昨天丹年小姐玩的挺开心,跑了好几个地方,她实在找不到,看丹年小姐现下怎么样了?”老郑越说声音越小。 丹年坐在堂屋,听的院子里老郑和母亲的谈话,一时间不怒反笑,这个大伯母,真真是会说话,明明是他们把自己扔到了别人家的庄子上不管,这会倒成了丹年不听话,没规矩到处乱跑了,他们找不到人才不得已走了的。 丹年出了院子,冲老郑冷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劳烦伯母费心了,丹年好的很,没缺胳膊少腿,要是让她老人家遗憾了,那真是对不住了。” 老郑料想昨日肯定是发生了些不高兴的事,一时间有些心虚有些恼恨,大奶奶真是不拿他当外人,老是派他做些冲到枪口上的事情。 弄了老大一个没脸,老郑只得涎着脸,赔笑道:“丹年小姐就是爱说笑话,大奶奶关心丹年小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小的赶了车过来,要不要带二奶奶和小姐回府上说说话,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楚就好了,都是自家亲戚,呵呵。” 丹年随意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本来没什么误会。你今天来的正好。”丹年扬手指了指房子,“劳驾你跟伯母说一声,这房子我们不住了。” 还没等老郑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丹年已经进屋拿了一串钥匙出来,扔给了老郑,“拿着!这是这房子的钥匙,我们可没私底下配过,要是大伯母不信,就辛苦她破个费,把这房子的锁都换一遍就是了。唔,大伯母财大气粗,女儿都是买一送一的,想来根本不差这点钱。” 第七十一章 搬家(下) 老郑回过神来,干笑道:“丹年小姐这是做什么呢,搬出去了您和二奶奶住哪啊?二爷和阿钰少爷回来了,可是怎么跟他们交代啊?” 丹年想着能搬出去,心情甚好,也不和老郑多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大伯母但凡考虑过如何向我父兄交代的事,就不会做出这等腌臜欺负人之事,平白让人瞧不起。你把我的话带给大伯母就行了,我跟我娘怎么样,不敢劳烦你们。”说罢摆摆手,便让老郑回去了。 老郑心情万分复杂的拿了钥匙走人,一边赶车一边摇头叹气,他每次来二爷家里就没有好事,整的他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回去跟大爷和大奶奶一说,肯定又是一通好骂。 老郑刚才不久,小石头和冯掌柜就赶着车到了,帮着她们把行李运上了马车,慧娘和丹年落了锁便上了马车,丹年撩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她住了足有一个月的房子,也只是叹了口气,放下帘子。 车厢对面,慧娘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丹年微微一笑,坐到慧娘那边,抱着慧娘的胳膊,头枕在慧娘肩膀上撒娇,慧娘安慰丹年道:“丹年你放心,你爹不在,娘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他们把你送给什么劳什么子的雍国公公子做妾的!” 丹年哑然失笑,可还是柔柔的说道:“娘,我当然相信了。我们一定得好好过着,等爹和哥哥回来。”靠在慧娘身上,听着慧娘有力的心跳声,丹年心里一阵阵安心,爹爹和哥哥平安了,只等他们回来了。 她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愿一家人平平安安,为此,她就算把命都搭上,也在所不惜。 京城另一头的沈大爷府中,沈立非觉得头都要有两个大了,一反平日里对外彬彬有礼的君子风度,摔了茶碗,铺了枣红富贵花开绒毯上一片茶渍水渍,犹自气咻咻的指着低头的沈大夫人和沈丹荷骂道:“你们,你们真是不长脑子!” 沈丹荷长这么大没被父亲这么训斥过,心中委屈的很,绞着手里的帕子不吭声,沈大夫人站在她旁边,母女就这么相扶持站着。 “相公,这事是妾身考虑不周,你莫要苛责荷儿。”半晌,沈大夫人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 沈立非看了看为了这个家操劳多年的沈大夫人,叹了口气,冲沈大夫人摆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跟女儿说几句话。” 一句话听的沈大夫人欢喜异常,顿时什么委屈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沈大夫人握住沈丹荷的手,示意她不要顶撞父亲,便在丫鬟搀扶下心情甚好的回了自己院子。 剩下沈丹荷和父亲沈立非面面相对,沈立非看着漂亮娴静的女儿,脸上犹自带着不服气的表情,温和的问道,“丹荷,你可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沈丹荷精致的小脸一扬,骄傲又倔强的说道:“女儿没有错!那沈丹年不过是个遮子的乡下丫头,莫说是今天给她个警告,就是我当众给她耳光,又能如何?我今天不镇住她,等日后到了国公府,她若生出什么不安分的想法,到时候只怕是个棘手的麻烦!” 沈立非不可知否的唔了一声,接着说道:“那还玉佩给白公子的事情呢?这事你连你娘都没告诉就擅自做了决定。” 说起白公子,沈丹荷粉嫩莹白的脸上就飞起一抹红晕,语气却依然倔强,硬生生的说道:“他是女儿未来的夫婿!女儿是他家未来的主母。” 沈立非清楚沈丹荷话里的含义,叹了口气,拍了拍沈丹荷的肩膀,“丹荷,爹爹知道,你性子高傲,人长的漂亮才气又高,还有人给你送了个quot;京城第一才女quot;的称号。说到这里,沈丹荷神色中抑制不住的阵阵欣喜骄傲。 沈立非将沈丹荷的表情尽收眼底,话锋一转,“你现在年轻,觉得京城第一才女是个多了不起的称号,觉得京城里的闺秀中也就只有你能配得上那白大公子。可等过了十几年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第一才女什么的,这些都是虚名,给你带不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甚至不如你有一个当权贵的远亲我们沈家是从你爷爷这辈才在京城扎根的,你爷爷考上了进士,靠着你奶奶家的关系补了京城的缺,可你奶奶家也绝算不上是豪门大家,我们除了一个在白家二房做主母的亲戚外,可以说是毫无根基。 我能走到今天这步,没有一天不是谨慎小心如履薄冰的,吃了多少苦绊了多少弯路,只有我自己知道。沈家能和白家结亲,那是我托了多少关系人情才保来的媒,但那白家精明的很,只是口头答应罢了,虽然说是京城里都知道你是白家定下来的媳妇,可没有婚书没有聘礼,若是白家反悔,你就是京城里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一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般降到丹荷头上,沈丹荷被震的说不出话来,只讷讷道:“不会的,怎么会呢,除了我……” 沈立非有些心疼的看着女儿失态,摇摇头道:“除了你,除了你还有无数的贵胄的女儿等着嫁给白公子。 那白公子,从小就是众星捧月长大的,说句大不敬的,就连那皇子都比不上白公子的地位。他那么骄傲的人,你这番动作,怎么让他不生气?” 沈丹荷嗫嚅道:“女儿只是见不得他跟别的女子……而且,跟谁也不能跟个乡下丫头,长的不如我又大字不识一个,这,这,简直是在羞辱女儿……”沈丹荷此时已经带上了哭腔。 沈立非拍了拍沈丹荷的肩膀,安慰道:“丹荷,你将来是要做过国公府主母的人,如何这点气量也没有,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白公子又是世子,将来有身份的贵妾不知几何。倘若你连个乡下丫头都不能容忍,如何管的了他将来的莺莺燕燕!你哥哥,唉,你哥哥又不成器,将来等爹爹不在了,你没个能靠得住的兄弟,再不贤惠大度,如何能在国公府站的住脚,这话你娘跟你说过了,我今天再给你提一遍,日后可不许再犯浑了。” 沈丹荷哭倒在沈立非怀里,“爹,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哥哥是那样的,沈家就靠我了。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心里难受,我好喜欢白公子,从我见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他。我知道他们家跟我们家定了婚约后,我高兴的几晚上都没睡着,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想全京城也只有我能配得上那天一般的白公子了。可我一想到有其他女人来跟我分享他,我心里就跟刀割一般的难受……” 沈立非无奈的拍了拍沈丹荷,沈丹荷再聪慧过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从小被他和夫人宠着,大家族的斗争对她来说,还太早太残酷了点。 “前天有人给爹爹送来了个厨子,听说是会拿花花瓣揉到面里做点心,又她吃又她看,等会你找你娘去吩咐厨子做些拿手的点心,明日里喧上去趟雍国公府,算是道个歉。”沈立非吩咐了下,沈丹荷抽泣着点点头。 沈立非见沈丹荷还在伤心抽泣,也有些烦躁了,见门口有管事站在那里,像是有事要报,摆摆手就让沈丹荷下去了。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嫡子没出息,嫡女看着是个精明的,实际上还是没见识的女人。当年他要是能机遇再好一点,断不至于娶了于氏,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果然出来一帮败家孩子。 管事犹豫了半天,见沈大爷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也不敢进来触这个霉头,沈大爷见管事探头探脑,早就不耐烦了,骂道,“有什么事还不滚进来说!” 管事慌忙进了屋子,行了个礼就小声说道,“大爷,大奶奶派老郑去看丹年小姐,现在人已经回来了。” “哦,怎么说?”沈大爷拿眼角去看管事。 管事牙一咬心一横,那老郑忒不厚道,和他说完后硬说自己肚子痛要赶紧去看大夫,就得得的跑了,把这么个烫手的差事给了他。 “回大爷,那二房一家,那二房一家搬走了……”管事不管不顾的把话说出来了,却是半天没得到答复,偷偷抬眼看了看大爷,大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吓得他赶紧双低下了头, “你下去吧,搬走就搬走吧,等二弟回来再解释,都是一家亲亲戚,不会为了这种误会小事伤了和气的。”良久,沈大爷发话了,管事这才赶紧应了一声,躬身下去了。 沈大爷头痛的靠在榻上,一个两个都不给他省心,二弟的儿子女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菲那沈丹年真如同夫人丹荷说的那样不安分,年纪轻轻的就想勾搭白大公子,还真是件棘手的麻烦事。 比起沈家大宅的主人们各怀鬼胎心事重重,丹年这边可就开心多了,她和慧娘忙着收拾布置新家,虽然房子不是自己的,可怎么都觉得比寄人篱下舒服。 第七十二章 日后之计(上) 就在丹年搬家那天,下午的时候苏允轩破例去了唐安恭家里一趟,他接到唐安恭小厮冒死传来的消息,唐安恭的老爹也就是他的姑丈正在暴打唐安恭,听小厮说这次是来真的,唐安恭偷偷去逛青楼被老爷带人逮了回来,老爷气的要打杀这不肖子。 苏允轩正在翻看一本新到手的古诗集,是前朝几位大师斗墨时留下来的合集,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看着诗集,他就想起那个跟他们争书的沈丹年,淘气的,不讲理的,耍小聪明的,愤怒的,都是一个沈丹年。 听到小厮的哭诉状,苏允轩看书思念佳人的闲情逸致被破坏殆尽,正扶额叹息,姑丈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每次也都是做做样子,怎舍得打杀了,安恭那厮也太不争气了。 正要摆手不去管他们家的家事,忽然想起去唐家的一条路离丹年住的梨花巷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想起丹年,他就似従民得起丹年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那日坐在马车上,昏暗的光线下,他只看的清楚丹年挨着车窗的白嫩耳朵,耳垂饱满圆润,耳朵上面还了只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坠,随着马车的晃动也跟着轻轻摇晃,晃的他心底都跟着摇,有种想把那小巧的耳垂含到嘴巴里细细品味的冲动。 “苏公子?苏公子?”为了自家少爷的小命,小厮狠了下心豁出去了,直接叫了起来,唤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允轩。 苏允轩一惊,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走了神,苏允轩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将手里的书小心的合上,站起身来吩咐道:“你且回去,我随后就来。” 待小厮出门后,苏允轩找了个木盒子,是前年他过生日,别人送的礼物盒子,雕刻的很是用心,比里面装的礼物都让他满意三分。苏允轩小心的将书装进了盒子里,叫过了一直站在门口候着的林管事,就要出门。 林管事一双促狭的眼睛盯着苏允轩手里的盒子笑,苏允轩被瞧的不自在,白俊脸上飘着红晕,用力的咳了一声只说要去唐府看看安恭。 林管事也不挑破,笑嘻嘻的看着苏允轩跟拿宝贝一样拿丰那个盒子,边驾马车边道:“少爷,回来的时候我们换条路走吧。” 苏允轩一惊,问道:“为何?” 林管事笑道:“少爷,快要到晚膳时分了,我们抄近道赶早回来不耽误吃晚饭。” 苏允轩忙道:“今天不急,还按原来的路走。” 林管事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等车走出了院子,才冲着车门笑道:“少爷,经过梨花巷的时候奴才一定有事理让少爷等奴才一会,到时候少爷可以出了马车走走。” 苏允轩在车里面闹了大红你,故作老成的“嗯”了一声。到了唐安恭家里,唐老爷的气邮完了,唐安恭雷声雨点小,也就是被唐老爷拿着鸡毛掸子抽了几下,苏允轩低声劝慰了故丈一会,斜着眼瞪了瞪趴在长条凳上犹自哎呦个不停的唐安恭,婉拒了姑姑留饭的好意,便匆匆告辞走了。 等林管事火速驾车到了梨花巷,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沈某人居住的地方,林管事不时的偷笑几声,苏允轩干脆无视了林管事,正了正衣冠,等下车走到了巷底,却发现是铁将军把门。 苏允轩顿时觉得一盆冷水泼到了自己头上,垂下了眼眸转身要走,就听得旁边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婆子端着一盆水出来了。 看到苏允轩站在邻居门前,那中年婆子好心上前去说道:“这位公子,你找这家人吗?” 苏允轩拱手,脸上早已恢复了冷峻的表情,“是。” 中年婆子遗憾的冲苏允轩摆摆手,“你可来的不七,就在小半个时辰前,这家人就搬走了。” “搬走了?搬哪里去了?”苏允轩惊讶之下,说话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 中年婆子侧身从门口出来顺便带上了房门,说道:“我只是个洗衣服的婆子,哪里清楚这个。只是上午的时候就听到这有院子里有个女孩在说些什么,好像是这房子不是他们家,跟原主家又闹翻了,搬走的。” 苏允轩淡淡的“哦”了声,转身要走,就听的那中年婆子摇头叹息嘀咕着:“可惜了。这家主人还是不错的,做了稀罕好吃的东西还拿到邻居家分一份,对人也各气。唉,世间都是哪,半点不由人啊!” 苏允轩瞧着那婆子有些佝偻的背影,抬手看了看手里的木盒子,一时间也不知想些什么,出了巷子牛二以林管事有些诧异的眼神,顿时有些气恼,故意不去看林管事的眼神,脸色微红的上了马车。 他觉得自己今天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了他应该做的范围,满心欢喜的来却扑了个空,就像个傻子一般。 林管事含着微微和笑意在车厢外驾着马车,公子说到底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平日里不苟言笑像个小老头一般,如今总算是遇到了让他心动的女孩,他看着公子长,心情如同长辈一般,自是希望公子万般都好的。 虽然那女孩的身份有些棘手。不过若是能让公子潜心挂念的,他也认了,以后再想办法就是,即便是不成,公子心里总有个让他开心的事情,也好过现在老气横秋的样子。 林管事想着想着,就已经想到了几年之后他抱着小公子教小公子拳脚武术的样子了,正待头奋之际,车厢里传来了公子清冷的声音,微微带些窘迫,“林叔,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愧于她,你莫要多想。” 林管事笑的嬉皮笑脸,“没多想没多想,公子多虑了。奴才嘴巴很严,公子莫要担心。” 苏允轩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林管事肯定是往那方面想了,各种羞恼一起涌了上来,“林管事,你今年三十好几了,一直没安个家来,我让爹爹给你娶房媳妇可好?” 林管事闻言大惊,“公子,你别害我,我自由惯了的,可千万别找个婆娘来管束我!” 回答他的只有苏允轩带着得意腔调的一声“哼”。 丹年当晚上兴奋的有些睡不着,不过她绝不承认是她有认床的坏毛病,新家长时间没住人,有股青砖老房子特有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现下已是初夏时节,碧瑶怕丹年闻久了那股味道对身体不好,晚上都开窗户。微凉的风透过窗台吹到帐子上,粉红色的纱帐便微微晃动起来。明亮的月觉照在窗台上,镂刻着花纹的窗子在墙上打下了明暗不一的影子。丹年看着那些影子眼睁的老大,睡不着觉,便叫过碧瑶来陪她说话。这几日里都忙那,忽略了碧瑶这个丫头,情份上都有些生疏了,丹年好不容易能碰上一个老实忠厚的丫鬟,还想把她培养成将来生意上的得力助手,断不能疏远了情分。 碧瑶有些拘谨的站到了丹年的床前,小声的问:“小姐有什么事?” 丹年又好气又好笑,莫不是这丫头以为自己不要她了?丹年从床上坐起身子,往里挪了挪,拍拍床上的空位置,笑道:“我睡不着,碧瑶你躺我旁边,陪我说说话。” 碧瑶有些紧张,连连摆手道:“这使不得,碧瑶只是个伺候主子的下人。”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还不是一顿好骂。 丹年柔声道:“没事,我就是跟你说说话,不告诉梅姨,你放心。” 碧瑶仿佛被猜中了心事一般,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也不推辞了,脱下了身上外罩的棉布衫子,只剩下白色的里衣,小心的躺到了床上。 丹年趴着身子看着枕头上绣的花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碧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碧瑶一惊,刚要坐起来,就被丹年轻轻摁了下去,碧瑶看丹年眼睛发亮,一点不像是要赶她走的样子,稍稍安了心,有些腼腆的笑道:“能伺候小姐,我就很高兴了,只要小姐不嫌弃我,我就一直跟着小姐。” 丹年拉着碧瑶的手,说道:“论年纪,你是要大我一点,本该叫你姐姐的。” 见碧瑶又有了惶恐的脸色,丹年连忙继续说道:“你虽然不识字,可脑子聪明,算起账来比谁都快都准,就连那长期做生意的冯掌柜,打算盘都不如你口算的快。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也知道,把你这么个人才放在我这里当一铺床洗脑服的丫鬟,我觉得太委屈你了。” “那小姐的意思是……”碧瑶不明所以,问道。 丹年斟酌了一下,“我娘的意思是想让你回来伺候我,不想让你一个女孩家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等明后年就给你找个好婆家嫁了。可我觉得,你就是这么过一生,把你的头脑全部用到了柴米油盐的算计上,太可惜了。” 碧瑶看着丹年,小声说道:“小姐,你想让我做什么?” 丹年笑了,碧瑶看起来是个呆的,可实际上心里聪明的很,一点就透,什么事情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第七十三章 日后之计(下) “碧瑶,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还在偏远的沈家庄,我自然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可如今,没有钱没有权的我们,只有被人欺负的命,倘使有天有你嫁了人,若是嫁了个穷人家,天天为了一文钱发愁,倘使你有幸嫁了富人家,还是要整日里因为娘家穷,被婆家瞧不起发而愁。” 碧瑶垂了垂眼睛,叹气道:“小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女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像我娘,我爹不在了,辛苦拉扯我长大,熬了一辈子,若不是遇见夫人和小姐,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丹年年温和的看着她,“正是这样,才不能就这么下去。我们盼归居,看着生意红红火火,但是开这个店,不需要太高明的厨师,只要把我们的做生意点子一抄,到时候大街小巷都是这样的饭店,我们还如何赚下去钱。” 碧瑶吃惊的看着小姐,她还没想过这一层,她只觉得每天都看着饭店的收益好开心,因为有着沈家大爷那层关系在,也没有人来为难他们。 “还有,你也知道,我跟大伯母翻了脸,什么时候他们想要对付我了,那盼归居,不知道还能不能做的下去。”丹年叹道。 碧瑶坐起身来,坚定的对丹年说道:“小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丹年歪了歪头,“具体的想法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有了初步的想法了。等过了几个月钱稍微赚多了点,我想开一个绸缎铺子,由你来照看着。这两日我瞧那些夫人小姐,时常参加个宴会什么的,个个都挖空心思在服饰上下功夫,唯恐被别人争了头筹。京城里有钱人多,只要我们时不时能有些新想法出来,必定生意不错。” 丹年大学时有个好友,喜欢玩游戏喜欢spy,每次做了衣服丹年必要给她从头参考到尾,几年下来对于衣服设计和衣服料子也有了不少了解,几百张古典人物造型早就记在了她脑子里,以前是她懒得做,现在正好拿出来赚点外快。 碧瑶点头称是,不过转眼又担忧起来,红着脸嗫嚅道:“小姐,我连绸缎衣服都没穿过,怎么能开绸缎铺子?” 丹年笑了,“只要不赔钱,起先一年,就当是给你交学费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碧瑶羞涩的低下了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丹年笑着:“有什么话就直说,闷在心里多不好。” 碧瑶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看的重我,是碧瑶的福分,不过,不过我觉得冯大哥也是个有能耐的,比我强多了,不如让冯大哥去做这铺子的管事。” 丹年看着碧瑶飞红的脸颊两眼放光,活脱脱一个怀春少女,便知晓碧瑶是喜欢上了小石头,打心底替碧瑶高兴,小石头是个好人,知根知底,要是碧瑶嫁给小石头,也是亲上加亲的喜事一件。 联想到自己小时候还想找小石头这个经济适用男当自己的相公,丹年不禁哑然失笑,那时的自己,哪里想到几年后被逼来到京城,被迫卷入这许多是是非非,若是能一直留在那小村庄里,过安静的生活,该有多好。 碧瑶见丹年看着她笑,有些忐忑的问道:“小姐,你别多想,我就是……” 丹年摆摆手,“碧瑶,你若是喜欢小石头,我找娘给你做个媒。小石头是我们从小就认识的,脾气好,人也聪明,将来肯定是个好相公好父亲。” 碧瑶羞的两颊红成一片,“小姐,我们说正经事,你却来作弄我!” 丹年呵呵笑了,故意打趣道:“那好吧,看来我们碧瑶对小石头没那个意思,我去跟娘说说,千万别把你许给他!” 碧瑶一听就急了,“谁说没意思,我只是……”待看到丹年促狭的笑意,碧瑶才回过神来,脸上似乎要烧起火来。 丹年笑够了,也不再逗她了,饭店现在人手还是很紧张,明天碧瑶一早就要去帮工,她也不好再留碧瑶给她聊天解闷了,撩开帘子就让碧瑶回去睡,碧瑶却坚持服侍丹年躺下,帮丹年夹好纱帐才转身离去。 丹年叹了口气,小石头心思比冯掌柜活络多,只是小石头是个孝顺孩子,平日里冯掌柜不说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的。冯掌柜只是个守业的人,小石头才是适合创业的人。 小石头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丹年琢磨了半天,还是想让小石头做点事情,西域的香料在大昭很受欢迎,因为和勒斥的战争缘故,贸易中断,香料的价格更是贵比黄金。 小石头在边境待了很多年,耳濡目染熟悉边境贸易,若是在京城开一个香料铺子,由小石头来经营,想必会有不错的收益,对于小石头一家也算是有了交代。 让丹年翻来覆去头疼的是,他们 家在京城没有房子没有田地,以前在沈家庄,丹年从来不担心粮食问题,家里地多,粮食也多。 可是到了京城,什么都要去买,粮店去晚了就关门了,不留神说不定就会饿肚子,这让丹年生出了极大的恐慌感,封建小农社会手里无田就没有安全感啊! 靠一个盼归居,丹年要在京城买房买地,短时间内太困难了点。丹年一想到未来就头皮发麻,“还不如回沈家庄呢,有房有地,还不用面对这群欺负人的权贵”,丹年小声嘟囔着。 上次见清清说是很快沈立言就能回家了,也不知道会是多久,打完仗了,可不可以回老家,不过丹年不太懂慧娘的态度,母亲并不喜欢城,可听平日里的话,竟是要一心想给哥哥在京城找个媳妇儿。 丹年猜了半天,也只是想到慧娘是想让沈钰在京城安下家来,能够殿试取得个好名次,做个安安稳稳的文官,最好能进国子监这关的机构,安安稳稳当个教书先生,跟舅舅一样,既得人尊重,又不少俸禄。 不过,丹年却不是那么想沈钰,她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现在沈钰是愈发的表面儒雅恭顺,实际上心里并不安分。他这次要死要活的跟去边境,丹年心里清楚,他担心父亲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内心绝对是向往着豪气冲天诡异多变的沙场的。 丹年把家里人在脑子里轮着转了个圈,越想越乱,倒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哀声叹气,钱啊钱啊,都是钱闹的! 第七十四章 父子回家 丹年自定下了发展计划,每日都有到盼归居门口转上两圈,若是看到盼归居人声鼎沸,客似云来就开心不已,若是看到没几个人来吃饭就有些不高兴,患得患失的。 说给碧瑶听,碧瑶就是一个老大的白眼,“小姐,你在饭点上来看,自然人多,你不在饭点上来看,人肯定少啊!”丹年搞了个大红脸,嘿嘿笑了不说话。 丹年自从那日打发大伯母那只黄鼠狼派来拜年的老郑后,就没再见过大伯母派人来了,她也没告诉大伯母一家自己搬到了哪里。若是大伯母有心要找,凭着他们家的势力,找到新住址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日丹年正要出门到店里找小石头,她想和小石头商量下开西域香料店的事情,小石头从早到晚在店里帮忙,丹年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刚打开大门,丹年和慧娘就看到吴婶婶高兴不已的回来了,还未走得跟前,吴婶婶的大嗓门就亮了起来,“慧姐,姐夫和阿钰公子要回来了!” 丹年和慧娘互看了一眼,满眼都是惊喜,慧娘忙问道:“他们在哪里?怎么不领回家里来?” 吴婶婶已然走到了院子里,关上门,笑道:“慧姐,你别着急。上午店里有个来吃饭的行脚商人,说刚从西边回来,军队已经开拔了,不过一两天工夫,估计就能到京城了。我琢磨着,姐夫和阿钰公子定会随着军队一起回来的。” 慧娘听着,双手合十向天虔诚的拜了三拜,喃喃说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丹年正要高兴,忽然想了起来,“娘,我们搬家了,爹和哥哥回来后如何找的见我们。” 慧娘一听也着急了,当下便要回梨花巷的宅子处守着,丹年不愿意了,“娘,那房子钥匙都还给大伯母了,你去难不成要站在门口?” 慧娘一怔,笑道:“没事,就去一会,每天在那里等着就好了。” 丹年看着慧娘,也太愿意,慧娘已经快四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初夏时节在外面站一天,就是个成年男子也受不了。 “娘,不如这样,我写个字条,写上我们现在的住址,让吴婶婶贴到梨花巷那房子的门上,等爹和哥哥回来看到了,自然就知道我们现在住哪里了。”丹年想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好办法了。 慧娘也觉得是个好办法,等丹年写完字,吴婶婶拿着要出去时,慧娘怕纸条被风吹雨打弄坏了沈立言父子看不到,还特意嘱咐吴婶婶要交代下邻居,若是沈立言父子回来看不到字条,还有邻居告知。 丹年忍不住要发笑,慧娘嘴上不在意,可心里盼的比谁都厉害,到了京城之后,头发也白了好多,整天担心远在边境的丈夫和儿子。 第二天下午,丹年练了一会字,就觉得脑袋昏昏然的,嘟囔着夏天就是容易困,慧娘在一旁做些针线,连忙叫她上榻上躺一会。 还没等丹年头挨到枕头,就听得大门被人擂的咚咚作响,传来了“娘,娘,开门!”的声音。 丹年一听到声音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娘,好像是哥哥的声音!”顿时一丝困意也没有了,拉着慧娘就往院子门口奔去。 果然出现在门口的正是一脸风霜的沈立言父子,慧娘颤巍巍的看了沈立言一眼,再转眼去看儿子,沈钰看着娘亲,虽然还是一脸痞痞的坏笑,但发红的眼眶是瞒不住别人的。慧娘当即就抱着沈钰哭了起来,“我的儿啊,娘想死你了!” 丹年也看着黑瘦了许多的沈立言父子,眼睛也红红的,眼泪扑嗒扑嗒的往下掉。 沈立言脸上胡子拉碴的,黑瘦了许多,笑道:“别哭了别哭了,净让客人看笑话。”说罢一转身,露出了藏在沈立言父子身后的人来。 “清清!你怎么来了?”丹年看到客人后大吃一惊。 清清低着头,声如蚊子哼哼一般,“好长时间没见你,想找你玩,到你家门口碰到了沈伯父,就跟着一起来了。” 丹年看着像是犯了错误做自我检讨的清清,不由笑道:“好啊,欢迎你来,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也挺想你的。” 听到这话,清清才安下心来,抬头看了看丹年,脸颊红扑扑的,慧娘打量了下清清,拿帕子擦了擦脸,客气的笑道:“这位小姐就是丹年所说的廉小姐吧,长得真是漂亮!”转头对丹年说道:“还不快领廉小姐进屋去!” 丹年歉意的看了眼父亲和哥哥,沈立言大度的笑了笑,扬扬手让清清带着丫鬟先进了门,沈钰仍是一副笑脸,只顾看着慧娘,听慧娘絮絮叨叨的问身体如何,有没有受伤之类的,仿佛一旁的廉清清是团空气似的。 清清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小巷子里的路太窄,清清家的马车太大进不来,清清让车夫等在路口。沈立言和沈钰的两匹瘦马,嶙峋着骨头,安静的站在众人后面,不时的喷气扬蹄。 清清巴不得赶快同这两匹高大的,看着她眼光不善的战马拉开距离,见丹年伸手请她入内,赶紧拉住丹年的手带着丫鬟进了院子。丹年拉着清清朝她的屋子走去,毕竟清清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和沈立言父子站在一起总是不好。 只是丹年只顾拉着清清往前走,却没发现清清留恋的看了眼还在门口的沈钰,本是个如玉般的美少年,却因为战场的磨砺,白嫩的脸庞被晒成了古铜色,多了些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成熟,却更加的引人注目,如同一颗经过雕琢的宝石般,愈发的耀眼。 随意吩咐小丫鬟在门口守着,清清就进了丹年的房间,打量着丹年的房间的布置。 清清有些同情的说道:“丹年,你原来住的屋子比现在好多了,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呢?” 丹年笑笑,他们家和大伯母家的事情没必要和清清说,“这里的房子也很好啊,以前的房子只有我和我娘住,房租太贵了。” 清清恍然大悟,双手一击掌,笑道:“我们家还有几处宅子,都没有住人,我明天就带你去看看,看中哪套你就搬过去住哪套吧!” 丹年好笑的看着清清,若不是她了解清清的性格,定会以后清清这个富家官小姐是在她面前炫富来着。见丹年光笑不说话,神色上已然是不把她的提议当回事,清清有些着急了。 “丹年,我说的是真的,我娘说了,那些宅子算我的嫁妆,将来都归我支配的!”清清拉着丹年的手说道。 丹年有心逗她,“既是你的嫁妆,那岂不是你夫家的产业,我们如何住的?” “你们家不就是……”清清脱口而出,幸而话语在舌尖打了转,又咽了回去,“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们家有困难,我帮一下是应该的。”清清转了转黑白分明的水亮大眼睛,耍了个小聪明回答道。 丹年笑容有些尴尬,她清楚的记得廉夫人对她的态度,也记得父母对此事的想法,不管清清从何途径得知了她和哥哥的婚约,现在看来,都是做不得数的。 清清帮过自己很大的忙,丹年对她感激不已,而且 锦绣丹华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0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0部分阅读 已,而且这个女孩单纯善良,丹年也很喜欢她,甚至有时会觉得她要做了自己的嫂子该有多好,清清父母当时也许是以为沈立言守孝回来后会做官,会在兄长的扶持下飞黄腾达,只可惜,他们的家世让廉家失望了。 “丹年?” 丹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猛然听得清清在叫她,抬眼看对面,清清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丹年微微有些发窘,居然在客人面前走神了,不好意思的冲清清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清清红着脸说道:“我刚才,我刚才是问,那个跟沈伯伯在一起的,是你时常提起来的哥哥吧!” 哈?丹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好像没怎么跟清清说过沈钰的吧,怎么就成了“时常提起来的哥哥”,“是啊,他是我哥哥,大我四岁,叫沈钰。” 既然清清大方的提出来了,丹年决定自己也大方的说明了比较好。 “哦,你哥哥可真好看。”清清红着脸小声说道。 丹年这人有毛病,最听不得别人夸自己家里的人,当即性质就上来了,眉飞色舞的说道:“那可不,当年在沈家庄的时候沈钰就是十里八乡的乡草一根,多少女孩都对她暗送秋波的。他现在被晒的又黑又丑,你没见过他读书的时候,那才是真好看!” 一听到丹年说起沈钰,清清眼睛亮亮的,满是神采,一脸希冀的问道:“读书时的沈钰,那是什么样子?” 丹年正要开心的说下去,瞥见了清清的神情,如同少女怀春一般,语气就像是向闺蜜打探心中的白马王子,丹年悚然一惊,声调也降了下来。 丹年讷讷道:“也没什么了,就是一只鼻子两只眼,没啥特别的。”想起沈钰走时的决绝,丹年心里的怒火就噌一下上来了,咬牙切齿道:“沈钰这坏蛋特别没责任心,特别不听话!书读的好好的,非要去什么战场,不顾家里人担心,我要是选夫婿肯定不要这样的!” 第七十五章父亲的预测 “啊?”清清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用迷惑又带点崇拜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偷听爹爹和几个叔叔的谈话,都夸沈钰哥哥在战场上表现好,完全不像个刚入战场的毛头小子,出了好多好计策,武艺也好……” 丹年眯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困苦的抚了抚额头,暗恋中的女人最麻烦,说不清楚。 “啊,对了!”清清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丹年说道:“丹年你还记得上次在庆王爷的别庄上,偷了白公子玉佩的董小姐吗?” 丹年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董小姐,莫不是她又在那件事情上搞出什么动作来了,京兆尹能不能百忙之中抽空管管女儿啊! 正当丹年以为又有什么祸事波及到自己的时候,就听得清清说道:“自从那件事后,也不知道白二奶奶跟京兆尹夫人说了些什么,这几天就听说那个董小姐已经许了人家,下个月就要嫁过去,新郎家远在江南,离京城和董小姐的老家都很远。”清清的语气带着不自觉的怜悯。 原来是这样,丹年心思百转千回,那白二奶奶跟沈大夫人有着亲戚,董小姐只不过是对白公子有着少女怀春一般的暗恋,犯得着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吗? “我听说,那董小姐的生母早逝,父亲早早娶了继室,后娘的孩子比她小不了两岁。董小姐从小在乡下老家长大,没人管教,落了个这样的性子。”清清叹息道,“哦,不是,丹年,我不是说乡下长大的就……就……”清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着急的看着丹年,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丹年微微一笑,清清是个大咧咧的个性,难得还会有这么心思细腻的时候,她自然是不会跟清清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生了嫌隙的,做不成姑嫂,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只是在董小姐这件事上,丹年始终心有愧疚,虽然董小姐这个人脑子糊涂拎不清,可若不是她把董小姐牵扯进来,也许远嫁对于董小姐来说没有这么快。 清清又叽里呱啦的说了好些最近京城里的八卦传闻,丹年很是好奇,清清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清清,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清撇撇嘴,“京城里那些夫人太太最喜欢办聚会,邀请那些没嫁人的小姐,大家相互相看一下,相中了就给自己儿子提亲呗!聚会上没事就说东家长李家短的。” 丹年笑的合不拢嘴,“原来清清你常常参加相亲会啊!”原来京城里除了庆王府别庄那样的相亲会还有这样形式的。 清清气恼的看的丹年一眼,诅咒道:“你别笑这么幸灾乐祸,过不多长时间你肯定也要去!” 门外的小丫鬟挑帘,脆生生的说道:“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清清留恋的拉了拉丹年的手,不舍的说道:“真快,我也就跟你能说的上话了,那些劳什子小姐们,真是烦到家了。” 丹年笑而不言,只催促清清快些回去,莫要误了饭点。 经过前院的时候,丹年冲堂屋喊了声:“娘,清清要回去了!”话音刚落,就看到慧娘掀开帘子,客气的笑道:“廉小姐要走了,以后要常来玩啊!” 清清翘着脖子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再从堂屋里掀帘子出来,虽然面上有些失望,仍甜甜的朝慧娘笑道:“伯母再见!” 等清清走后,丹年就被慧娘抓紧了堂屋,丹年瞧见母亲那神情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她跟慧娘母女情深了十几年,慧娘刚刚对待清清的态度虽然客气有礼,但丹年就是敏锐的认识到了,慧娘不喜欢清清,一点都不喜欢! 进了堂屋,沈立言正端着茶盅喝水,沈钰抬头坏笑着看了她一眼,被丹年一记眼刀飞射过去,低着头吃吃的笑。 沈立言放下茶盅,“丹年,这段时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只有父亲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丹年挺的很暖心,笑道:“爹爹想多啦,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现在生意上了正轨,等赚了钱,彻底断了关系,我们还怕他们做什么。” 沈立言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还是不得不防。” 丹年劝慰道:“经过这件事,大伯母一家肯定对我没这个想法了。我觉得他们原本是想找个听话的女孩,现在看我不听他们摆布,也就没这想法了。” 丹年转头去看沈钰,沈钰垂着头,一双拳头攥的发白。丹年晓得他心里生闷气,跳到哥哥面前,笑道:“哥哥你别担心我了,你看你们不在的时间,有谁欺负到我吗?” 沈钰抬头冲丹年笑了笑,正要说些笑话,就听沈立言说道:“这次从边境回来,有些事情看的更加明白了。丹年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天,有些事情想跟大家说一说,也好有个准备。” 丹年很少见到沈立言用如此正式慎重的语气来说些什么,当下也顾不得和沈钰捣乱,搬了张小杌子就坐到了沈立言旁边。 “如今虽是打了胜仗,可并不见得就会受到嘉奖,雍国公对大皇子的态度明暗不定。皇上龙体欠佳,膝下统共只有两个皇子,若是大皇子失了问鼎龙椅的资格,即位的必定是皇后所出的太子,那白家又是外戚,然而皇后跟白家的关系也很微妙,既要依托于白家又要打压着白家,白家也不是很希望扶植一个一心打压自己的皇帝。”沈立言常常叹了口气说道。 慧娘皱着眉头,“相公,谁做皇帝与我们无关。”直觉上,因为有着丹年这层关系在,慧娘万分不希望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扯上关系。 丹年微微叹了口气,沈立言还漏算了一点,那就是苏晋田,苏晋田当初拿自己的亲骨肉换下了苏允轩,在沈家庄她看过不少杂记野史,苏允轩的外祖家是京城大家族,多少年的根基积累,哪能说倒就倒了,苏允轩的外祖留下来的势力,还不都是便宜了苏晋田。 而苏晋田多年来在朝中是个标准的老好人,左右逢源,人缘很是不错,他苦心积虑多年,未必不是为了给苏允轩谋划这天下。 这时沈钰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大皇子的行为也很可疑,从头到尾都是躺在病床上,我和父亲见面汇报战事,都要隔着屏风。等到仗打完了,病才好了个七七八八,就连回京的路上,也是虚弱的乘着马车。可真是叫人说不出什么来,皇家的人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沈立言不甚赞同,“阿钰,你还太年轻。大皇子品性如何我们不清楚。他自小失了母亲,却能在险恶的皇宫中平安长大,单凭这点,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次他不见得是真病,本来这场战事是必输无疑的,他负伤不能指挥,失败了也怪不到他头上,若是胜了,首功就是他的。” 丹年听的五味杂陈,天家的权力斗争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人人都有一副精算盘,倒霉的是老百姓,无端被牵扯进灾祸中。她没那能力左右朝政,也没有办法改变时局,能保的了一家平安,是她最大的心愿。 “而且,我预计,明年最迟后年,大昭和勒斥肯定会有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事爆发。”沈立言神色凝重的说道。 慧娘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声音颤抖的问道:“怎么还要打仗,大昭不是打赢了吗?”丹年忙握住慧娘的手,给了慧娘点安慰。 “勒斥几十年来发展的很快,他们的兵力远不止今年表现的这般,我估计,今年的进攻只是一个试探,对大昭国力的试探而已。各方面不巧之下,这个试探让勒斥充满了信心。他们撤退也只是到了夏天水草丰美的季节,而且据说勒斥的大汗死了,即位的是大汗的儿子,忙着登基和铲除异己,同样的野心勃勃,大战是必不可免的。”沈立言解释道。 丹年担忧不已,“爹,你不会再上战场了吧?”尽管想听到否定的答案,可丹年心里清楚,若是大昭武将充足,又怎么会将沈立言从小山沟里挖出来! 原来丹年还对回沈家庄抱有希望,现在看来来了京城就是条不归路,她大概是回不去沈家庄那种祥和安谧的生活了。 慧娘捂脸就要哭出来,丹年理解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的丈夫和儿子转眼又要走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让一个中年女人如何承受的住,丹年抱着慧娘的胳膊不住的安慰着慧娘。 沈钰也嬉皮笑脸的贴了上来,直说“儿子不是回来了吗,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打仗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说不准就轮不到我们父子了!” 丹年白了沈钰一眼,若是个懂事儿子,怎么会抛弃母亲跑到边境,逞威风很好玩吗?!沈钰装作没看到丹年的白眼,继续跟母亲撒着娇。 丹年暗暗决定,一定要想办法赚钱,多在京城里置下产业,若是沈立言日后有了什么不测,这些产业都是母亲日后生活的保障。 第七十六章劝董 晚上丹年坐在院子里摇着纱扇纳凉,她已经和小石头谈了开西域香料铺子的事情,小石头在边境的时候在香料铺子里做过很长时间的学徒,虽然没能当上管事掌柜,但对这一行还算熟悉。 明年和后年大昭和勒斥必有一战,期间通往西域的商路肯定会受到重大影响,如果趁着这段时间多进货打好根基,等到战事吃紧的时候,香料必然抢手。 丹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里的扇子,沈钰洗漱完毕后就晃到院子里来了,笑嘻嘻的上来问:“丹年一个人坐院子里想什么呢?” 丹年对这个哥哥又气又爱,拿他没办法,想起下午来家里做客的清清,便拿扇子敲敲沈钰的肩膀,抬高了下巴说道:“哥哥看到了下午来的廉小姐了吧,长的很漂亮啊!” 沈钰没想到丹年说的是廉清清,愣了一下,不怎么自然的笑道:“是你的朋友吧,你跟她关系不错啊。” 丹年看着一脸没事人样子的沈钰,叹了口气撇了撇嘴,“哥哥,我觉得清清很喜欢你。” 沈钰唬了一跳,大惊失色往后跳了一步,“你瞎说什么,女孩子家的闺誉是多么重要的,这话断不可跟别人说起!”说罢,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万一谣言传了出去她嫁不出去,她爹娘还不拿刀架我脖子上逼着我娶了她!” 丹年看沈钰对廉清清没什么别的意思,耐着性子换了别的话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今年的春闱你已经错过去了,明年的不能再耽误了吧。”丹年觉得自己就像个劝荒唐儿子改邪归正的老妈子一样,虽然觉得怪,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丹年,我不打算殿试了,秋天的时候会有武举的秋闱。”半晌后,沈钰缓缓的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丹年惊的直接站起身来,吃惊的指着沈钰,瞪大眼睛叫骂道:“你疯了吗!你可知你这次去边境娘日日夜夜发愁,愁白了多少头发,掉了多少眼泪!现在好不容易把你平安盼回来了,你居然还要去考武举?你以为战场是你逞英雄的地方……” 丹年说不下去了,早已哽咽不成声了,尽管丹年一直压低了声音,但慧娘还是在堂屋听到了些声响,扬声问道:“丹年怎么了?” 丹年连忙抽了抽鼻子,长呼了一口气,声音如常的答了一句,“没事,哥哥跟我讲笑话呢!” 沈钰看了看眼泪尤挂在脸上的丹年,叹了口气,拉着丹年就进了丹年的房间,顾不得点灯,沈钰转身轻轻的擦去了丹年脸上的眼泪,柔声道:“当了武将就能保护好丹年啊,丹年也能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了。” 丹年只觉得沈钰的脸庞离她很近,说话时热热的气息喷在了她脸上,沈钰刚洗完澡,身上发散着一股好闻的气息,给她擦眼泪的手指摩挲着丹年的脸颊,长了茧子的手指让丹年感到一阵阵酥麻。 丹年受不了这种黑暗中的暧昧气氛,长时间不见沈钰才发现沈钰早就长成了大男孩。丹年哼了一声,转身去找火石点亮了油灯,逃离了这种氛围。 灯光照亮了沈钰古铜色的脸庞,依然是笑眯眯的背手而立,昏黄的灯光打在沈钰脸上,五官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眼神宠溺。丹年捂了捂脸,刚才自己想太多了,跟那个花痴董小姐有的一拼了。 丹年坐到房间小几旁的凳子上,拿下巴指了指另一个小凳,等沈钰坐了下来,丹年咬牙切齿道:“你若是非要去投军打仗,那也没关系,先成了亲再说,给爹娘留个孙子,随便你去哪里!” 沈钰愣了半天,忽然大笑起来,丹年气恼的看着他,她是怕将来自己老爹绝后,要不然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犯得着跟自己哥哥说这些吗! 沈钰在丹年的眼神飞刀扫射下,好半天才止住了笑,揉了揉丹年的脑袋,笑眯眯的让丹年早点睡,莫要想太多,便留给了丹年一个潇洒的背影走人了。 还没等丹年从父兄回家的喜悦中清醒出来,没两天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一辆马车载着一个打扮颇为富贵的中年婆子敲响了他们家的家门。 中年婆子穿着墨绿绸缎的衣服,丹年有心想提醒她您老一把年纪真是衬不起来这个色儿,端着一张涂着白粉的脸,腰杆挺的直直的,居高临下的拿眼角扫一遍丹年的家,言明自己是替家里的小姐来找沈丹年的。 丹年被慧娘从自己房间里叫出来的时候看着婆子一张一合的厚嘴唇一脸的莫名其妙,她除了跟清清关系好一点,其他似乎没有交好的官家小姐。 中年婆子一看丹年,嘴角向下扯了扯,丹年也不高兴的撇着嘴,这人是谁啊,又没让她来,来了还端着个死人脸! “我们家小姐过段时间就要离京远嫁了,想找丹年小姐去说说话解解闷儿!”中年婆子一开口,口气大的不得了,丹年和慧娘就更不喜欢她了。 什么叫找我去说话解闷啊!当我是什么啊!丹年心里不高兴,话说的也不客气,“你们家小姐谁啊?你又是谁啊?”丹年坐在堂屋,闲闲的问道。 中年婆子得意道:“我们家小姐是京兆尹家的嫡出大小姐,老奴正是大小姐的奶娘!” 一句话让正在喝水的丹年差点没一口水全喷出来,坐在一旁的慧娘怪异的看了丹年一眼,丹年强忍着把茶水咽了下去,怕爹娘多想,丹年并没有告诉爹娘玉佩是白大少送的以及后来的董小姐这一环。 丹年在房间里写小石头香料铺子的计划忙的要死,这几日店里新招了两个伙计,碧瑶不用再去店里,在家给丹年帮了很大的忙。 但一想到被人抓出了居然是这事,丹年心里就要抓狂了,她跟那个花痴董小姐根本就不熟好不好,其实那个花痴董只是想在出嫁前骗她到家里好好修理她一顿的吧! “我跟你家小姐不熟,嬷嬷还是找与董小姐相熟的小姐吧。”丹年撂了一句话准备走人,她傻了才去自投罗网。 中年婆子一听丹年不愿意去,急得头上冒汗,最后直接跪倒了地上了,吓了丹年一跳,一个比她母亲还大的婆子向她梆梆梆的跪地磕头,丹年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 没一会,丹年就坐到了中年婆子的马车上摇头叹气,她怎么心一软就答应了呢,还记得刚才那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小姐这些年不受继室夫人待见,嫡出的小姐硬是放在乡下老家十几年不闻不问,刚到京城就觉得碍眼,还没等老爷和小姐培养出来感情就又匆忙打发小姐远嫁,就是觉得小姐抢了继室出的女儿的风头。 那继室给小姐说的亲事还算不错,老爷早年官场上的朋友,甘州知州家的嫡子,听说一表人才,书读的也不错,算是对得起小姐早逝的娘亲。 自家小姐在京城时间短,还没交到多少朋友,也就丹年小姐跟自家小姐相熟,自家小姐内心愁苦,一定要丹年小姐前去劝慰下! 丹年扶额叹息,回想着刚才磕头哭的老泪纵横的婆子现在坐在车厢对面,端着矜持的笑意望着丹年,丹年就额头三根黑线,硬的不行来软的,谁跟她相熟了啊! 然而透过董小姐,丹年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仍然留在苏家,玉娘早逝,迎接她的只怕连这个命运都不如吧,再说,董小姐的匆忙远嫁,跟她也有着关系,神差鬼使的,丹年出于莫名的同情心,就答应了。 慧娘不放心丹年一个人,把窝在房间里看书的沈钰拉了出来,连同碧瑶一同去了京兆尹家中。 沈钰身为男子不便进入后宅,遂留在了前厅,京兆尹董大人留他在前厅喝茶下棋。那中年婆子恨恨的看了董老爷一眼就领着丹年碧瑶进了董小姐的院子。 一进院子,那婆子高声喊了声:“小姐,老身带着丹年小姐回来了!”随后就听到一阵响动,丹年就看到董小姐头发蓬乱双眼无神的出现在了门口。 见了丹年,董小姐就嚎啕一声扑了上去,把丹年吓的连退了两步,接住了董小姐,门口有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张望,被中年婆子虎着脸骂了出去。 进了屋,董小姐就开始泪水涟涟的哭诉起来,拉着丹年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丹年,你是知道我的,我心里只有白公子!他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高贵……” 丹年头皮发麻,看着门口董小姐的奶娘那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劝慰道:“董小姐,你就要嫁人了,跟白公子此生是不可能了。别再想着他了,得多为自己以后打算。” 董小姐俏脸一僵,神情愈发的悲苦起来,“丹年,你我都深深眷恋着白公子,如今,你还有机会,可我却……这世上的事怎么如此的悲苦呢?我跟白公子,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可恨我那继母,就怕我得了幸福……” 丹年哭笑不得,人家白公子说不定根本不认得你,还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看着自垂自怜的董小姐,就像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幻想着自己喜欢的偶像明星会爱上自己,从而拥有一段令人瞩目的旷世恋情。 “你误会了,我根本不认得那位白公子……”丹年趁董小姐喘气的空隙连忙插了一句话解释,奈何董小姐像是没听到一般。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白公子,是在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在城门口,他骑着一头漂亮的白马,披着大红的披风,守门的人都向他行礼,可他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着让他们起来。他笑起来真好看,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会发光。”董小姐满眼星星的回忆着初恋。 丹年打了个哈欠应付道:“啊,是啊,像月亮会发光。”才怪,月亮是反射太阳光! “他从我的马车旁经过,还看来我的马车一眼,他一定是看到我了!是吧,丹年?”董小姐娇羞的问道。 “是啊,一定是看到你了。”那白公子一定是外星来的奥特曼,眼睛带x光的,能穿透马车看到你。丹年瞧着门外的太阳,怎么还不赶快落下去,再听上一会董小姐的初恋美好回忆,她还能活着回到家里吗?! “若不是我那多事的后娘,说不定我和白公子……”本来兴致高昂起来的董小姐,突然又哀切起来,“我的命怎么那么苦,我……” 丹年耐心用尽,再不耐烦听董小姐罗嗦了,站起身来拍拍手道:“董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董小姐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为什么?”说罢,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傻,忙道:“你不喜欢听我说也可以,你给我讲讲白公子吧,关于他的事情什么都可以。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说不定日后再也回不来。” 丹年垂着眼睛看着她,眼里带着怜悯,“我也是刚来京城,没比你早来多少,我真的不认识白公子。” 董小姐一听这话,小姐性子全上来了,啪的一拍桌子,不高兴的说道:“我都说了我以后都不会来京城了,又不会跟你抢白公子,你何必这个样子,小气巴拉的,说说又不会死!” 见丹年无动于衷,董小姐悲从心起,捂着帕子哭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还是死了算了!” 丹年忍了几下,都没能忍下这口气,刷的扯掉董小姐的帕子,逼近了董小姐被泪水哭花了妆容的脸,说道:“你觉得你命苦?你哪里命苦了?你是缺吃了还是少穿了?你虽然在乡下长大可你也是锦衣玉食,你爹爹可有将你转送他人?给你定的未婚夫婿可是瞎子瘸子风流浪荡子?你去看看那边境逃荒过来的十几岁女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了一块饼子,什么都愿意去做,比起她们,你简直就是生活在天上!” 董小姐一时被吓住了,嗫嚅说道:“可我心里只有……” 丹年冷笑一声,“你可问问白公子认不认得你,他家可看的上你家的家世,你在这边为了他哭天抢地日夜思念他可知道?稍有一点不如意就要死要活,你对的起生你的亲娘吗?你对的起养你长大的奶娘吗?” “我,我……”董小姐激动起来,却说不出话。 “你不是恨你后娘吗?恨她的话你就活的好好的给她看,你嫁到婆家活的越差,你后娘就越开心。你要愿意让她看到你跟狗一样活着,你就继续哭闹下去吧!”丹年骂完也不看董小姐,闪过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婆子,拉上碧瑶直接扬长而去。 第七十七章 再去沈府(上) 到了前厅,丹年叫过一个小厮请他去叫过沈钰,便和碧瑶站在京兆府的门口等,一个管事慌里慌张叫来了辆马车要送丹年回去,丹年也不推辞,等沈钰出来后三人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碧瑶满脸崇拜的对丹年说道:“小姐,你刚才发脾气的时候好厉害,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那么好声好气的呢!” 丹年撇撇嘴,“谁让她没个眼力,非要拉着我听她跟那谁谁多么的伉俪情深,都是她一厢情愿编出来的,烦都烦死了!” 沈钰看着丹年一脸忿忿的样子,笑了笑,并不做声。 等到了家里,丹年就敏锐的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慧娘和沈立言像是吵过架似的,两人坐在堂屋里,离的有一丈远,也不说话。 丹年暗暗称奇,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十几年来慧娘虽然脾气有时会急躁,但好在沈立言够温柔体贴,就算有红脸的时候也顶多几句话就过去了。 “娘,我回来了!”丹年赶紧抱住慧娘的胳膊撒娇。 慧娘脸上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撇了眼沈立言,说道:“那于氏派人来了,说你爹回来了,要在他们家设宴给你爹洗尘,要我们一家都去。” 丹年顿时明白了,慧娘恨死大伯母一家了,肯定不愿意再看到他们,然而父亲还是不愿意一家亲戚变得跟仇人一样。 “丹年,你若是不愿意去就算了,爹只是觉得两家关系太差,对你名声也不好,将来……”沈立言叹道。 “去,我当然去。”丹年笑眯眯道。 慧娘惊讶的看了看抱着她胳膊不撒手的丹年,“你这孩子,明知道那家人不安好心,还去干什么!” 丹年晃了晃慧娘的胳膊,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怕他们做什么,难不成我这受害者还要躲着他们不成?他们私底下说放闲话出来败我名声,我揪不住把柄拿他们没办法,这次我倒要问问,他们把我一个人扔在庆王府庄子上,有个什么说法!” 沈钰在一旁搭腔了,“当然要去,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躲着他冉了。有我在,妹妹吃不了亏!” 慧娘瞪了沈钰一眼,“有你在?有你在不愁天下不乱!”话虽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收拾妥当后,一家人就驾马车去了沈府。丹年进了大门后看着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沈立非,笑的一脸慈祥,仿佛是那天丹年去求他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慧娘整个过程也不多说话,就连沈立言说话也带着浓重的疏离感,沈立非也不觉得是拉了他的面子,依然如同一个好脾气的兄长一般。丹年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忍耐功力,也难怪根基不深的他能稳坐官位这么久,光这份忍功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沈立非先带着丹年一家去拜见了沈老爷和沈老太太,沈老爷照旧是没精打采的,偶尔看向丹年的眼神却透着探寻的精光,老太太拉着一张老脸,看着丹年就像看仇人似航轮到丹年和沈钰向祖父祖母行礼的时候,丹年拉着沈钰笑嘻嘻的弯腰拜了一拜,说了声“见过祖父,见过祖母。” 老太太撇了眼丹年,不咸不淡的让二人起来,随后两个老头老太就在沈立非的带领下,和丹年一家到了花厅,沈大夫人带着沈丹荷,沈丹芸还有沈铭早就等在花厅了。只是少了许氏和两位姨娘,还有两个小的弟弟妹妹也没有出现。 等走到离花厅口十米远的地方,十几个丫鬟婆子躬身垂首而立,丹年暗自称叹,大伯母和老太太虽然多多少少人品都有些问题,不过下人训练的都是规规矩矩的。 打扮的端庄富态的沈大夫人一看到丹年,就三步并两步上前来拉住了丹年的手,嗔怪道:“丹年你这孩子,上次在庆王爷庄子上怎么能乱跑呢,你都不知道伯母最后找不到你是多着急!要是被人看到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宅里走动,传出去,你爹娘的名声可怎么办!还好人家愿意送你回家,不然的话,可不要急坏了伯母!” 丹年瞧着沈大夫人那担心的样子,心中冷笑,沈大夫人背后的沈丹荷和沈丹芸都在窃笑。真够无耻的,不但把自己的罪名都洗脱干净了,还当着两家人的面,污蔑丹年不守规矩,到处乱跑。 不过看沈大夫人的样子,并不知道送自己回家的是苏晋田府上的马车,莫非苏允轩将这事瞒了下来?瞒下来也好,最好一辈子跟他扯不上关系! 丹年笑笑,有了计策,“丹年真是罪过,让伯母担心了。不过伯母放心,不会对我爹娘的名声有什么影响的。” 丹年看了看沈大夫人,沈丹荷沈丹芸迷惑的眼神,眨着眼睛无莘的缓缓说了出来:“因为,那天傍晚,我跟庆王府的小厮们说,我是丹荷姐姐。” 此话一出,沈大夫人和沈丹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沈丹荷指着丹年怒目而视,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气的说不出话来。沈丹芸则是跟看好戏一般,捂嘴偷笑。 沈大夫人看着丹年恨不得一口吞掉,丹年委委屈屈的开口了:“大伯母和丹荷姐姐怎会生这么大的气,丹年想的是丹荷姐姐人见人爱的,名声在外,我说自己是丹荷姐姐,别人肯定会送我回家,丹年也不过是想沾沾丹荷姐姐的光而已。” 慧娘拉着丹年的手,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可面色上还是不显,一脸凝重的跟大夫人说道:“嫂子,是我管教不严。丹年这丫头自从见了丹荷,一直都说喜欢这个姐姐喜欢的要命,这次多亏借了丹荷的名头才赚了辆马车回家,说起来还得感谢丹荷。 你放心,她回去后我好好的骂了她一顿,这也无颜再住嫂子家的房子了,赶紧搬了出来。” 沈大夫人看着丹年眼里喷火,怪不得最近京城有传言丹荷在外面找小厮要马车,内阁大人的千金居然沦落到求人送她回家的地步!以为是嫉妒丹荷的哪个官家小姐的造谣中伤,也没当回事,想不到原来是丹年这个小丫头片子搞的鬼。 慧娘上前一步,眼神犀利的盯着沈大夫人,“嫂子,我们在京城连个熟人都没有,想必嫂子不会介意吧!” 沈立非出来打了个圆场,“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一家人,谈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房子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还是搬回来吧。以后丹年遇到什么事情,只管报伯父的名号,伯父定会与你做主的。” 丹年看的一口银牙咬碎往肚里咽的沈大夫人和沈丹荷,心中畅快无比,笑眯眯的谢了大伯父。沈立非又借机夸了沈钰,直将沈钰夸成了少年英雄一般,沈立言连忙挡住了,笑着推辞说:“小孩子当不得如此夸奖。” 见过了沈立言和慧娘,沈大夫人就吩咐沈丹芸和沈铭下去了,沈铭朝沈立言和慧娘行了礼,说自己还有书要念,沈丹芸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满,气哼哼的瞪了一眼笑的端庄大方的沈丹荷,扭着腰就下去了。丹年看的兴趣十足,要是这两人将来嫁到一家里,该是多么欢乐啊! 随后沈立非招呼着众人入席,请了祖父祖母坐首席,众人依次排开,沈铎到了这时才赶到,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身形微晃的进了花厅。 沈立非低声斥道:“如何现在才来?” 沈铎腆着脸答道:“父亲莫动火,今日司衙里来了位巡查官人,陪着吃了几杯酒。” 沈立非碍于在坐众人的面子,不好发作,坐在首席上的老太太突然发话了,“阿铎,到奶奶这里来。”又训斥沈立非道:“你看看你,不过是做了个官,官威都撒到家里来了。”转脸去看着沈铎,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沈立非忙起身点头称是,沈铎经过丹年身旁时,丹年闻到了沈铎身上有明显的脂粉味,沈铎去哪里喝酒,结果不言而喻。 沈丹荷坐在丹年的右手边,自然也是闻到了沈铎身上的味道,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到一旁的丹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带着说不清楚的鄙夷意味。 沈丹荷心中不由得怒气冲天而起,今天她是精心打扮过的,衣服是京城最好的师傅裁的,头面首饰也是新打的,妆容也是细细描绘过的。 她潜意识里就想把丹年踩到脚下,她想看到比他们家丫鬟穿着打扮好不了多少的丹年看见她时羡慕嫉妒的表情。几乎所有的女孩看到她时,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这种表情,然而丹年却一次也没有过,即便是第一次看到她,也只是打量两眼便转头看向了别人。 丹荷咬牙切齿,一个庶子的女儿,乡下来的穷丫头,丹荷不服,她长的漂亮,连太后和皇后见了都夸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才气更是斐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要立于众人之上的,等她未来的夫君大业成功之日,她就是大昭最尊贵的女人,万万不能容忍有如丹年这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然而等到沈铎过来后,沈丹荷突然没了那股气势,她打扮的再好看,丹年也没有任何羡慕的意味,穿着旧衣服戴着旧首饰的丹年依然抬首挺胸,谈笑自如,看不到一丁点的自卑和不自在,似乎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第七十八章 再去沈府(中) 待闻到沈铎身上的那股脂粉味,沈丹荷心里怒气更盛,哥哥成日里不求上进,流连于烟花柳巷,这些她都知道,也早已习惯。 可今天不同,在座的人都在说着沈钰少年便上战场立了大功,相比之下,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沈铎就像地上的泥一般,让她感到丢脸。 再加上丹年那鄙夷的眼神,沈丹荷觉得就是在嘲笑讽刺自己,像一个跳粱小丑一般! 沈丹荷越想越生气,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盅,丹年唬了一跳,看丹荷面色不好,其他人忙着说些朝中政事,没空朝这边看,只得假惺惺的问道:“姐姐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叫丫鬟来扶你回去休息?” 少黄鼠狼给鸡拜年!沈丹荷心中怒吼,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无事,妹妹多心了。” 丹年长舒口气,“那就好,你看你脸色白的,跟刷了几十层抹墙的白灰似的,真把妹妹担心死了。” 一句话堵的沈丹荷刚喘过来的气又不顺了,再看丹年,早已转脸去奋战桌上的菜了,吃的不亦乐乎,又不像是故意拿这话来刺她的样子。 真是个吃货!沈丹荷愤恨的想着。 两家人各怀心思的吃完了饭,沈大夫人招呼丫鬟婆子撤下了残局,上了水果糕点,沈老爷和沈老太太早就乏了,丫鬟婆子慌忙搀扶着二人回了院子。 沈大夫人笑着要拉着慧娘和丹年到她房里坐坐,留下男人们单独说话。慧娘看他们确实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爽快答应了。 到了沈府的荷花池旁,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早有了三三两两的荷花苞破水而出,亭亭玉立的立在水面上圆滚滚的荷叶上散落着水珠反射着太阳光,晶莹剔透,凉亭里面凉风习习,确是个消夏避暑的好去处。 沈大夫人有心炫耀,细细的解说了下这个院子,说是丹荷十岁的时候她父亲给她建的这满园的荷花,就是为了她名字中的一个“荷” 字,还说他的女儿,定要如同荷花般高洁风雅。 丹年听的直打瞌睡,不过是同人展示父女情深的一个院子若是真只给沈丹荷一个人的,那又为何沈府来客都要进这个院子招待。 沈大夫人突然一拍手,对慧娘笑道:“光顾得让你听我罗嗦了,你还没听过丹荷弹琴吧,我这姑娘,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也就琴棋书画勉强能入了人眼。”说着让丫鬟去取了丹荷的琴来让丹荷弹奏一曲。 话是谦逊的话,然而语气带上的得意和骄傲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慧娘拿眼角斜了眼丹年,那意思丹年明白,瞧你从小躲懒耍滑,到现在没个拿出手的手艺被人嘲笑了吧!丹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低头不吭声。 丹荷见丹年低头不语,还以为是有了羞怯之心,更是得意非常。等琴送了上来,丹荷先下去净手一旁的丫鬟端了香炉上来,这时间沈大夫人又含蓄的表示了这琴是某某大师之手,多么多么名贵。 等丹荷上来,一双素手抚上了琴弦,棕黑色的乌木琴身越发衬的丹荷的一双手莹洁如玉。香炉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料,不似一般寺庙里的香火气,闻起来淡雅清爽。 锦绣丹华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1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1部分阅读 丹年盯着那香料炉子,就像是在盯着一个钱袋子一般,将来小石头的香料铺子开了张,也不知道能给她赚多少钱,都像沈大夫人家这般弹个琴都要烧上几炉,可不就发了财了? 正在丹年胡思乱想时,沈丹荷已然开始了演奏。丹年对乐器并不在行,同一首曲子,只要演奏的不是断断续续,她压根听不出来不同演奏者演绎的有何不同。 丹荷弹着曲子,有心要让丹年惊艳一把震住丹年,含着得意的笑容,弹奏时更是比平时多用心十倍。 等一曲完毕,丹年不太清楚是不是需要鼓一下掌,又想到古代似乎没这个礼节,就见沈大夫人含笑让丫鬟撤下了琴,“丹荷,几日不听你弹琴,又有很大的长进啊!” 丹荷撇了丹年一眼,撒娇道:“娘,你就知道羞女儿!”又昂头对丹年说道:“丹年妹妹,我弹的如何?” 丹年依偎在慧娘怀里,见丹荷有心来炫耀,便冲丹荷笑道:“姐姐弹的,自然是好的。” 丹荷却不依不饶,“看来丹年妹妹另有见解啊,莫非丹年妹妹是个高手?不如……”丹荷有心想让丹年出丑,便想让丹年也来弹上一曲。 “姐姐想多了,只是姐姐弹的比我听过的一个人弹的好多了。” “哦?是谁?”沈丹荷紧追不钰丹年也不跟她客气了,“就是城北集贸市场门口卖艺的瞎子老汉,你的琴音可比他的破琴好听多了!”丹年的声音含着隐隐的笑意,你弹的比他好,也只不过是你的琴比他的好! “你,你居然……”沈丹荷平时交往的都是些千金小姐,哪有人这么直白的不给她面子的,加上又是一直看不顺眼的沈丹年,立刻眼睛就红了。 慧娘拍了下丹年的脑袋,“胡说些什么,那瞎眼老汉哪有丹荷弹的好!”歉意的朝沈大夫人笑道:“小孩子不懂事。” 沈大夫人只得赔笑道:“弟妹莫要苛责了孩子。” 这时,有婆子跑来传话说大爷要大奶奶和二奶奶去花厅,有事要商议,沈大夫人要丹荷继续招待着丹年,便和慧娘去了前院,临走时,慧娘担忧的看了丹年一样,丹年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两人出了院子,沈丹荷挥手让伺候的丫鬟下去了,凉亭里就只剩下丹荷和丹年两人了。 “你什么意思?”沈丹荷也顾不上什么名暖风范了,直接问道。 见丹年托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她不回答,又追问道:“那日白公子怎会给你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若是你能乖乖听话……” 丹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沈丹荷,你以什么立场来问我啊?你是那白公子的夫人吗?你进了他们家的门吗?他有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他要娶你吗?” 无视沈丹荷青白交加的脸色丹年继续打击道:“沈丹荷,你成天自诩为京城第一才女,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午,像个妒妇一般,生怕男人没到弄就被人抢走了。” 沈丹荷怒道:“你懂什么?你不过是……”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也没想出现在你们面前,你记清楚了,你是爹娘请我来的,我还不乐意来呢。还有,我来这里,只想跟你说一件事。”丹年狠狠的盯着了沈丹荷的眼睛,丹荷条件反射般挥出了胳膊,丹年一把抓住,长时间在乡下上蹿下跳的丹年的力气不是闺阁弱质小姐沈丹荷能比的。 沈丹荷吃痛,却又不好发出声响让别人知道,咬牙忍着,一脸愤然的看着丹年。 “我想说的是,你和你家里人众收起那套我要当你陪嫁做妾的论调,我就是剃了头发做姑子,都不会给人做妾!我没住你家的没吃你家的,也不靠你家生活,少在我面前摆大小姐的谱。若是再让我听到什么,别怪我们家不念亲戚情分!”丹年一口气说完,一把推开沈丹荷,沈丹荷抚着背捏痛的手臂,美目圆睁,说不出话来。 丹年看着她的样子,哼了一声,心中老大的不畅快,“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沈丹荷是白公子的未婚妻,你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昭告天下,你沈丹荷刚订亲就已经快要下堂了吗?”说罢,丹年转身准备到前厅去找爹娘哥哥回家。 这会上有小丫鬟进了凉亭,说是老太太午睡醒了,要二位孙小姐陪她说说话。 丹年搞不懂那走路都带喘的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小丫鬟似乎是注意到了亭子里肃杀的气氛,低着头也不敢吭声。沈丹荷没好气的骂道:“知道了,还不快回去禀告祖母,愣着做甚?!”小丫鬟受了惊吓,飞一般的跑了。 沈丹荷扬着下巴问道:“你不随我去祖母哪里?你可是怕了?”丹年懒的跟她废话,慢慢踱到她面前,“带路!”沈丹荷有些自得,不管如何她始终是沈家嫡子的嫡女,跟丹年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在丹年前面走了几步,沈丹荷觉得不对劲,她给沈丹年带路,岂不是成了丫鬟一般的人物了! 丹年见沈丹荷杵在路边不走了,冷眼道:“你又怎么了。”沈丹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丹年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越过丹荷往前走,不就见个老太太么,又不是千年老妖婆,磨蹭什么,还会吃人不成! 一路上丹年健步如飞,从小在乡间小道上练出来的体力很好,后面跟着抬脚奋力追赶的沈丹荷,暴的她是满头的汗珠,不停的喘气,不住的拿帕子来擦汗,有小丫鬟来扶她,被她狠狠一瞪吓的不敢动。 临近老夫人的院子,丹年俏皮的朝身后百米开外的沈丹荷吐了吐舌头,真想不通,这大小姐脑门被夹了还是怎么的,什么都要跟自己比,吃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进了院子,早已有婆子进去通报了,丹年掀开帘子进了屋,老太太半靠在美人榻上,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待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了丹年一个人,有些惊讶的问道:“丹荷呢?”丹年笑眯眯的答道:“丹荷姐姐说荷花池里的花开的特别好,要在那里多看一会,我就先来了。” 老太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丹年坦然面对,看着老太太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又不是沈立言的亲生母亲,只不过是个形式上的奶奶而已。 过不一会,沈丹荷就气喘嘘嘘的走了进来,老太太虽是一把年纪可满头的银丝梳理的是油光发亮一根不乱,妆容得体,对比下沈丹荷大汗淋漓,脸上的脂粉被汗水冲的乱七八糟。 老太太带着严厉的眼光看了眼沈丹荷,沈丹荷立刻低头嗫嚅道:“祖母。” 老太太扬手叫过一个婆子,领着沈丹荷就到隔壁的小厅梳洗去了,剩下丹年和老太太面对面。 老太太摆摆手,服侍的丫鬟婆子都下去了,依旧靠在榻上,开口跟丹年说道:“丹年啊,你现在也是京城里的官家小姐了,跟你在沈家庄时不一样了,若是还像在沈家庄一样,惹出了乱子,可不是你爹娘能够承受的起的。” 丹年笑了,嫌沈大夫人的下马威没用,老太太亲自上阵了。“祖母放心,丹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打出生就没在我跟前,一些规矩,人情世故没人教你,你自然是不懂,但也不能出去丢了沈家的脸面。”老太太叹道。 你才不懂规矩,你全家都不懂规矩!丹年心里暗骂道。 “那白公子是什么人,岂能是你所肖想的?若是你姐姐能嫁进白家,能不想着提携你吗?莫不成还能便宜了外人去?”老太太一脸严肃的说着,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丹年突然觉得可悲起来,看这一家子,老老小小都在为沈丹荷的婚事发愁,成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哪天白家的那个人不要她了。就连那个人随手给了一个女孩一样东西,都要去强势的羞辱一番,根本不顾自家的脸面。 丹年微微叹了口气,古代的女人完全把自家寄托在男人身上,这点她没办法去改变,可即便沈丹荷嫁过去又如何呢,又能比沈大夫人好多少,那白公子,娶的贵妾姨娘只怕不会比皇帝少多少。人人都只看到了上位者光鲜亮丽的外表,却没看到背影里的辛酸。 “祖母,您老人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爹我娘还等我回家呢。”丹年拼命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要尊老爱幼要尊老爱幼,最后实在忍不住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起身行了个礼就准备走了。 老太太见丹年居然没有丝毫的忤悔,一时忍不住气,咳了起来,“咳,咳,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咳,教训你还不当回事!咳!” 丹年慌忙叫来了门外候着的丫鬟婆子,老太太出了事第一个麻烦的就是她。 丹荷洗梳完毕进屋就看到老太太脸色不好,丹年站在一旁看着,周围一堆婆子丫鬟在帮着给老太太顺气。 沈丹荷怒气冲冲的走到丹年跟前,语气不善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刚祖母还是好好着呢!” 第七十九章 再去沈府(下) 丹年一脸遗憾,“我也不知道,我一跟祖母告辞,祖母就咳上了,还挺厉害,我只好叫婆子们进来给祖母顺顺气,估计是祖母舍不得我。” 沈丹荷跟看外星人一般看了丹年一眼,便转身去照看老太太了,左右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待老太太喘过来了气,丹年恭恭敬敬的上前,要告辞。 老太太有心发作却又没了力气,只得疲惫的挥了下手让丹年走了。 沈丹荷看丹年走了,顿时坐不住了,连忙跟老太太告辞追着丹年走了,生怕丹年又要搞什么小动作。 到了前院的花厅,丹年就听得花厅中,沈立非赞叹的声音:“二弟啊,这次听说木奇被围的时候,是你的一个奴才勇闯敌营,当着几十万敌军,在阵前通风报信,可真乃大昭勇士也!” 丹年心下一紧,连忙站到了门外,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是啊,只是可惜了,如此忠义之人死在了乱军之中。”沈立言淡淡说道。 “二弟,为兄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你还有如此忠仆,当初来京城的时候,也不见有跟来啊!”沈立非试探的问道。 丹年听的心下一阵恶心,当初求他去救爹爹的时候,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现在有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又是万千猜疑防备。 “伯父有所不知,这人生性乖张,脾气诡异。 我们是在赶往边境的路上遇到他的,彼时他正被勒斥的骑兵追杀,救下他后,那人为了报答才做出的这事。”沈钰接过话解释了一番。 “哦,是这样啊,那可真是个重情义的好汉子。”沈立非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话里充满了失落感。 丹年见身后沈丹荷追了上来,待沈丹荷到了跟前,和沈丹荷一同进了花厅。 沈立非和蔼的问沈丹荷都带妹妹去哪里玩了,沈丹荷一脸担忧的说道:“祖母叫我们过去,丹年妹妹先进院子,不知跟祖母说了些什么,祖母就咳的厉害,喘不过气来,差点就……” 见众人都看向她,丹年也是一脸担心,“路上丹荷姐姐说她要先去看看荷花池里的宝贝荷花,再去见祖母,祖母问起丹荷姐姐怎么不在,我如实说了,祖母就咳的厉害。丹荷姐姐说祖母那是老毛病了,不用担心,就带我过来了。” 小样,你会造谣我就不会了?!丹年心中忿忿然。 “你胡说,我怎么会那样说祖母?”沈丹荷气急败坏的反驳道。 丹年赶紧后退一步到沈钰身后,怯生生的对沈钰说道:“哥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钰摸着丹年的脑袋一脸沉重,“没有,诚实的孩子是好孩子。”心里早就笑翻了天,这小丫头又开始整人了。 沈丹荷看着父亲,沈立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看到父亲不支持自己,沈丹荷的大眼睛里便蓄满了泪水,沈立非见她要哭出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沈丹荷见父亲动了怒,拼命把泪水给憋了回去。 沈立言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告辞,沈立非和沈大夫人挽留了半天,要他们吃过晚饭再走,沈丹荷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丹年觉得奇怪,大伯和大伯母的热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又是为何? 沈立言和慧娘坚决推辞掉了,尤其是慧娘,脸阴的能拧出水来。 等丹年一家上了马车,慧娘马上就问道:“丹年,那丹荷有没有趁我不在欺负你?” 丹年笑着抱着慧娘的胳膊,“娘,别老把我想的那么没用!” 沈钰靠在车厢上懒懒开口了:“娘,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你看谁能欺负的了她?” 慧娘不赞同的说道:“那沈家庄的小梅不就是吗,差点没把丹年害死。” 丹年哭笑不得,在她的潜意识里,小黑梅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她是活过两世的人,要是因为这事成天想着怎么欺负回来,她也拉不下这个面子。 等到了家里,丹年叫碧瑶找来了小石头,商量具体的开店事宜。 丹年把构想跟沈立言和慧娘具体说了下。两人本来就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又看到了盼归居的巨大成功,对丹年的能力坚信不疑,只是嘱咐丹年莫要贪利急进,做生意要诚信为本。 三人口干舌燥的说了一下午,终于敲定了一个方案,铺子选在城东,那里是京城大家族的聚集地,也就是富人区,有着天然的消费群体。铺子开张前几个月由小石头和丹年一同管理,等小石头带着弃队去进货了,小石头会找可靠之人承担掌柜的工作。 进货的话,由小石头和冯掌柜去组织商队。据小石头说,若是大户商家,一般都有自己的商队,专门跑西域这条线,但他们现在只是处于起步阶段,也只能先自己雇几个伙计组商队去西域,慢慢发展自己,日后做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商队。 商议过后,小石头兴高采烈的出去选铺子了,碧瑶一脸专注的看着小石头的背影,丹年捅了捅碧瑶,拉长了声音揶揄道:“别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碧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擦着嘴巴,待发现丹年是在捉弄她后,羞恼的一跺脚跑去厨房了。 下午的时候又有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来找沈立言和沈钰,丹年不便见外男,只能躲在自己房间里,好在远远看去这几个人对爹爹和哥哥很是客气,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等官差们走了,沈钰叫来了丹年,说爹爹有话要说。等丹年到了堂屋,沈立言正和慧娘商量着什么,见了丹年齐齐的住口了,丹年心下奇怪,有什么非得瞒着自己的。 丹年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到慧娘旁边,沈立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丹年,刚才来的人是大皇子的人,请我们过两日去他府中赴宴。” “喔,那爹爹去不去呢?”丹年没当回事,做完一项大工程后领导请下属吃个饭,无可厚非。 “丹年,大皇子请的是我们一家,你和你娘也要去。 ”沈立言解释道。 丹年语塞了,只得乖巧的答道:“好,知道了。”看来朝廷的意思是要对这场战争做正面评价了,是不是她老爹也能升个官多发点俸禄了?也难怪丹年整日里愁钱的事情,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开个香料铺子居然要这么多钱。 等丹年走后,慧娘去厨房准备晚饭。沈立言转身去了书房,沈钰跟了过去。 在书房里,沈钰看着喝茶沉默的沈立言,问道:“爹,你方才是不是在和娘商量丹年的婚事?” 沈立言抬头看了看沈钰,不过十八岁,个头早已超过了他,脸上全无一丝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少年的浮躁之气,念的好书,上的了战场,这个儿子让他满意不已。 “你妹妹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倒是你,我听你娘说给你说了好几个姑娘,你都不愿意,你到底要个什么样的?”沈立言打趣儿子道。 “爹,那日在木奇,你跟丹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沈钰盯着沈立言的眼睛缓缓说道。 沈立言一惊,手里的茶水泼了半杯出来,濡湿了书房小桌上摊开的书本。 “爹,我今年秋闱就去考武举,若是,若是……”沈钰有些激动的说着。 沈立言震惊之余,拍着桌子大吼一声,“想都不要想!” “你若是想害死她,尽管告诉世人她不是你亲妹妹,你要娶了她!”沈立言喘着气,只觉得心口发疼。 沈钰咬着牙,“我若能在军队里得了一官半职,带着丹年住在边境,谁也不认识丹年,不会有人知道。” “你赶快收起这想法,丹年现在的处境如履薄冰,你若是为了她好,就永远当个能护她一世周全的好哥哥。你以为苏家会那么好心,帮一个早已是死人的姑娘吗?”沈立言从未觉得如此惊恐,他想不通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是怎么了,一直以来家庭合乐兄妹和睦,仿佛这十几年来的生活是个泡影一般,丹年是阿钰的妹妹啊,他如何会生的这样的想法? 沈钰颓然低着头,沈立言心下不忍,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 沈立言拉着沈钰坐了下来,“阿钰,你在不知道丹年不是你妹妹之前,可对丹年有过别的想法?” 沈钰茫然道:“怎么可能,我以前只当丹年是亲妹妹,从小跟她吃住在一处,感情好的很,若是东西只得一样,我宁可自己不要也要让给丹年。只是在木奇的时候,那时我早已经绝望了,只等着坚守到最后城破兵败,也算是对得起大昭。 可丹年出现在城下的时候,就像团火一般带来了希望,后来再听说丹年的身世其实另弈隐情,我想,是不是我也可以以别的身份来保护她一辈子……” 沈立言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切的问道:“丹年可知道你对她的心思?” 沈钰低头苦笑道:“爹,你把儿子当成什么了,儿子自然不会让丹年知道的。” 沈立言拍了拍沈钰的肩膀,“阿钰,是男人就要有担当。这事不可让你母亲知道,她现在身体大不如以前了,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至于丹年,这丫头聪明的很,你万不可让她什么端倪来。” 等到晚饭时候,丹年瞧见沈钰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扯着沈钰的脸颊往外一拉,坏笑道:“你这又是怎么了?苦着个脸活像是谁欠了你多少钱似的!” 沈钰冷不防丹年跑来贴他这么近,下午老爹的警告历历在耳,骇的他连人带椅子仰面摔抖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立言和慧娘赶紧起身去扶沈钰,慧娘摸着沈钰的脑袋慌张的问有没有磕到哪里,顺带还嗔怪的白了丹年一眼。 丹年撇撇嘴,她哪里知道沈钰发哪门子邪啊,她自己还吓了一跳呢!沈立言又好气又好笑,把沈钰从地上拉起来,安慰完儿子又跑来安慰女儿。 第八十章 不速之客 等小石头店铺选好点后,丹年想和碧瑶一同出去看看店铺,慧娘叮嘱她要快些回来,明日晚上便要去大皇子府赴宴,趁早选下衣服,好好搭配下首饰和妆容。 丹年实在摸不着头脑,以往的宴会去的不少,哪次也不见慧娘有如此上心。慧娘也自然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沈立言说大皇子邀请了不少朝中的少年儿郎,个个都是年轻有为的翩翩公子。 丹年向慧娘告辞后打开院门,惊讶的发现门口站了十几个黑衣家丁打扮的年轻人,站在最前边的黑衣小厮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黑衣家丁中间拥簇着一个华服青年,紫色的比甲外褂,绣着五爪金龙,腰间系着混着金丝线的玄色腰带,黑发整齐的束于头顶的紫金冠中,身形挺拔,看起来和沈钰差不多年纪,只是面色稍显苍白。 华服青年似乎也是被突然打开的院门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右手握拳挡在口边轻轻的咳了一声。丹年注意到,那人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配着苍白的手显得更是翠色欲滴。 敲门的小厮立刻双手抱拳,行了个礼道:“这可是沈立言大人的府上?” “正是。”见是陌生男人,丹年不便直视,打量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华服青年上前一步微微笑道:“劳烦姑娘向沈大人通报一声,有故人来访。”声音虽然有些虚软,但是语调温柔,让丹年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丹年垂着眼睛敛衽行了礼便带着碧瑶去堂屋通禀父亲,此人看阵势非富即贵,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沈立言出门后看到门口的公子,立刻大吃一惊,华服公子赶紧上前扶起了欲要行礼的沈立言,温言道:“沈大人,孤今日只是来拜访的,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丹年垂着眼睛站在一边,能让父亲这么紧张的人,看来定是朝中的权贵之人,又如此年轻。 沈立言叫过丹年来介绍说道:“丹年,这位就是大皇子殿下。”丹年闻言惊讶程度不下于沈立言,正要行礼,大皇子笑道:“丹年姑娘不必多礼,今日孤只是一个来拜访沈大人的旧友,不是什么大皇子。” 沈立言也不再多客气,高声叫出来了慧娘和正在书房看书的沈钰,见过礼后请大皇子入内上坐。 丹年拿不定主意她是走还是留,沈钰一把抓住她往前厅走去。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大皇子是贵客,不好见过就走,你呆一会再走不迟。”丹年也就顺从着去了前厅。 跟着大皇子进来的四个黑衣小厮手里都提了个礼盒,将礼盒放到堂屋桌子上后就恭敬的立于大皇子身后,不发一言。大皇子笑言是给浣夫人和沈小姐的礼物,沈立言慌忙答谢,丹年悄悄拉着碧瑶去厨房沏茶。 丹年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去的答话,心下惊疑,堂堂大皇子屈尊到一个低级军官的府上,这已经匪夷所思了,还带着给内人的礼物,分明对他们家做过了一番功课,早听闻大皇子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莫非是借机拉拢父亲? 丹年在厨房翻了几下,沈立言在家并不喝茶,家里并没有多少茶叶,剩下的一些都是集市上随处可见的一般茶叶,丹年想了想,吩咐碧瑶先把水烧上,她去屋里拿了自制的花茶过来。 今天气候不错,原来住的小院里长满了薄荷,丹年采摘了不少,放入纱袋中留着自己泡茶喝。大点的城镇里早就有了专门炒制花茶的作坊,但却没有加工薄荷叶每。薄荷叶在世人看来只是野草,上不得大人物的台面,乡间多有民妇用来给小儿止泻的,却没有人用来泡茶。丹年自制的薄荷茶虽没有前世记忆中那般有味道,却也保留了薄荷清凉的香气,喝起来沁人心脾。 丹年送上薄荷茶后有些忐忑,忽然就后悔起自己的鲁莽来,虽然那大皇子看起来温文儒雅和善近人,可他终究是皇室贵胄,谁知道这东西合不合他口味。万一这低贱的东西惹他不高兴了,他会不会给爹爹穿小鞋? 丹年有些紧张的看着大皇子揭开了茶杯盖子,大皇子先是闻了闻茶香,又轻轻的抿了一口,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甚是优雅,配着他好看的面容,如同是一副工笔画一般。 真是妖孽啊!丹年暗自腹诽着,这大皇子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必是一位美人,能跟背景强悍的皇后抢男人,得有多漂亮可想而知。 大皇子满意的笑道:“这茶真是新奇,闻起来提神醒脑,就像是……”后半句话大皇子咽了下去,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 丹年见他喜欢,便也放下心来。刚准备要走,就听的大皇子问道:“这好茶是沈小姐想出来的吧。”丹年乖巧的行了个礼,垂头答道:“不过是些粗鄙之物,没什么能拿来招待殿下的,让殿下见笑了。” 大皇子轻轻笑了起来,似瓷器轻轻敲打一般清脆,笑道:“孤向来赏罚分明,你今日泡的这茶甚合孤的心意。孤便要赏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沈立言和沈钰有些吃惊,沈立言忙笑道:“殿下太客气了,小女这点之末细节,哪里当的起赏来,殿下高兴就是对她最大的赏赐了。” 大皇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沈大人莫要着慌,只是个小小的赏赐。一直听说沈小姐才貌双全,聪慧伶俐,今日得见,果然如此。沈小姐说吧,可有什么要求?” 丹年垂着眼睛心中气恼,这人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却不依不饶的针对着她,他网回京城,自己又基本不怎么出去,他从哪里得知自己才貌双全,聪慧伶俐的? 既然是来向父亲招安的,就说明他有求于父亲,自己又何必跟他客气,再这么推脱下去,倒显得自己一家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 丹年垂着头恭敬的回答道:“承蒙殿下对丹年看重,丹年不胜惶恐。早就听闻殿下的字是一绝,如今丹年斗胆,恳请殿下赐予墨宝。 大皇子似是没想到丹年提出的是这么一个要求,怔了一下后轻笑道:“沈大人,几次跟你说要你带上沈钰和令嫂到我府上来坐坐,你总是推脱说沈小姐性情顽劣,登不得大台面,现在看来实在是自谦过了啊,沈大人的一双儿女着实让人羡慕啊!”沈立言略带尴尬的点头称是。丹年听的他笑,没来由的感觉到熟悉,如同是在戏德自己一般,她哪里惹的这大皇子了,丹年绞尽脑汁,这十几年来结下的仇人名单上,确实没有这个人啊! 很快,大皇子带来的小厮就铺好了笔墨纸砚,大皇子提笔蘸了墨,正要落笔,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向丹年问道:“不知沈小姐想要何字?” 丹年想了想,“还请大皇子题上生意兴隆这四个字。” 此言一出,沈立言便喝道:“丹年,不得无礼!” 时下人分士农工商四等,商人乃是最低等的,如让大皇子题这四个字,无异于让大皇子给最低等的人题字。 丹年想的不过是将大皇子的字挂在盼归居,最近听说每日总有四五个地痞流氓吃了饭不给钱,且跟官府里的衙差都有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上报官府基本都是置之不理。 若是能有大皇子的字画挂在饭店,对地痞,对官府,都是一个震慑作用,不受皇后待见的皇子也是皇子,肯给他们题字,关系肯定不错,那些人绝不敢再来闹事,官府也会对于他们另眼相看。 更何况,古往今来,人们都有一种追星的心理,前世毛主席那些领导人吃过饭店酒店,一个个都成了活招牌,不管是不是真好吃,后来去吃的人简直是踏破门槛。 大皇子来了兴趣,“莫非沈小姐还会做生意?”用的却是肯定的句式。 丹年硬着头皮解释道:“生意,乃指生命之本意,生意兴隆,指的是万物繁荣之意。” 大皇子略带深意的看了丹年一眼,那笑容让丹年头皮发麻,当下也不推辞,笔走龙蛇,落下了生意兴隆四个大字,写完后立刻有小厮呈上印章,盖上了鲜红的大鼻沈立言松了口气,瞪了丹年一眼,丹年趁人不注意吐了吐舌头,一碗薄荷茶换了一张大皇子亲题的字,怎么算都划算。 大皇子和爹爹哥哥谈论起了兵法,丹年注意到有几次大皇子想要转移话题到时政上,都被爹爹和沈钰巧妙的绕回到了兵法上。大皇子没问到自己想要的,几次被转移了话题,却并不生气。 看着大皇子依然笑语温柔的样子,丹年不由得感慨,这漂亮皇子城府之深,修养之好。边境一战,原本是个死局,然而经过爹爹一分析,不管是赢是输,他都跳出了胜负之外。 沈钰悄悄的向丹年使了眼色摆了摆手,丹年便悄悄拿着字退了出去。找到了躲在房间里的碧瑶,小丫头坐在椅子上正在发愣,丹年叫了几遍才回过神来。 “小姐,我居然见到皇子殿下了!是真的皇子殿下,是活的皇子殿下啊!”碧瑶小丫头激动不已,抓弄丹年的胳膊不停的摇晃。 丹年好笑的看着她,其实就连丹年自己也是有些激动的,就如同前世的一个小老百姓,突然有中南海的领导要来接见她一样。 “别想了其他的了!”丹年扬了扬手中的白纸,笑眯眯的说道:“我们赶快找个被纸匠,被好了挂到盼归居去!” | 第八十一章 夜宴(一) 丹年欢欢喜喜的将大皇子的字裱好后挂到了盼归居大厅的正当中最醒目的位置。红色印章上“齐衍修印”四个字清晰可辨,京城里不知道当今皇子名讳的人应该不多,要不然被画的匠人也不会拿到字后抖抖索索的一脸惶恐。以后应该就没人敢来捣乱了,丹年得意的想着。 还没等丹年左右欣赏个够,沈钰就从家里赶来把她叫了回去,说母亲专门请了个给人梳头化妆的嬷嬷,正在家里等着丹年呢,赶快回去画好了妆梳好了头去参加大皇子府的夜宴。 丹年回到家就看到一个圆胖脸的婆子在等着她,年纪四十左右,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笑眯眯的,看着一团祥和的喜气。 然而祥和喜气的婆子下起手来可不手软,梳头拔眉毛可是一个快狠准,丹年被慧娘按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嗷嗷惨叫的声音传到前院,沈立言正跟沈钰说些事情,听到这惨叫,双双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跟杀猪似的。”这是沈小帅哥的评价。 慧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丹年,骂道:“王嬷嬷是宫里放出来的老人儿了,能请到她来给你梳头是你的福分,你看看你,唉!”丹年委屈的不得了,这简直是酷刑! 那王嬷嬷不愧是宫里待过的,说话也相当的圆滑,笑眯眯道:“夫人莫急,老婆子看小姐是没经历过这些,第一次拔眉毛,难免觉得疼的厉害。不过小姐天生丽质,不让老婆子动手都明艳照人!” 一席话,说的让暴怒中的慧娘心花怒放,等王嬷嬷梳好了头,化好了妆,叮嘱丹年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动,就送王嬷嬷出去了,额外多给了不少工钱。 等慧娘回来,丹年一脸好奇的问道:“娘,你请那个嬷嬷来,花了多少钱?” 慧娘漫不经心的伸了再个指头,丹年眨眨眼睛,“两个大钱?” 慧娘恨铁不成钢的用力点了点丹年的脑袋,“当然是二两银子。” “这么贵?!”财迷沈丹年当即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嚷道:“抢劫呢!盼归居一天赚的也不过五六两银子罢了,娘啊,你居然舍得……” 慧娘看着精心打扮后的丹年,也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比那沈丹荷差。一张小脸不过巴掌大小,皮肤白嫩晶莹,似乎能掐出水,一双大眼睛闪着光,配合着她嘟着嘴嚷嚷的话,都能映出两枚铜板来。 慧娘强按下额头上狂跳的青筋,再打这个笨蛋女儿她又舍不得,只得移步去墙角的箱笼,取出昨日挑好的衣服,帮丹年换上,丹年看的出母亲生气了,只得讷讷的老老实实换衣服,再不敢提钱不钱的话题了。 到了前厅,沈立言父子看到盛装打扮的丹年都不由得赞叹了声漂亮!丹年上身穿着桃红色绣着淡色花朵的罩衫,下身穿着颜色稍深一些的百褶绸裙,缀着绣工精致的月白荷包,梳着时下京城闺阁小姐中流行的流月头发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三月里柔美的桃花一般俏生生的站在两人跟前。 丹年被两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雄赳赳的扬着头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沈钰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跟纨绔子弟似的敲着手里的纸扇,笑眯眯恭维道:“好看好看,化了妆跟没化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好看。” 丹年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叹着还是自家哥哥好,沈钰这么会哄人开心,将来不知道会俘获多少姑娘的芳心。 小石头晚上没事,便找了他来驾马车,丹年和父兄坐在马车里,听爹爹说些注意事项,无外乎谨言慎行,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之类的,去了之后男女分席而坐,丹年要到京城里闺阁小姐处入席,沈立言生怕他和沈钰不在身边丹年会吃亏。 慧娘得知沈大夫人也去后,便没了兴致,那沈大夫人每次都拉着她唠唠叨叨说府中二位婕娘有多可恨多可恨,早听的耳根起茧子了。 马车行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大皇子府门前,小石头在外面说道:“沈叔叔,前面的马车已经排了十几丈长了,再往前就走不动了。”沈立言探出头一看,果然前方道路已经被来赴宴的客人的马车堵严实了,车上的人都纷纷下车步行至正门口。便让小石头在车上等着,他带了丹年和沈钰下车。 丹年正要跳下马车,瞥见了沈立言不赞同的眼神,只得悄悄吐了下舌头,在沈钰的搀扶下,慢慢踩到地面的小凳子上,再下到地上。这次来的很多,要是行为举止有失体面,恐怕第二天就会被传的满城风雨。 大皇子府门口的管事检查了平请柬,就笑容可掬的请沈立言三人入内,进了大门便是一间南北通透的大房间,大皇子正和几个人在说话,似乎是身体微恙,不住的握拳挡口咳嗽两声。 沈立言带着丹年和沈钰向前走去,走到大皇子跟前后发现和大皇子说话的正是大哥沈立非一家。 大皇子看到了丹年,眼里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温声招呼了沈立言和沈钰。 丹年还礼后看到了大伯一家,沈释收了吊儿郎当的神色,只是脸色青白,眼袋深重,丹年摇摇头,沉湎酒色太久,身子都被掏空了吧。 沈丹荷和沈丹芸看到了丹年,眼里充满了不屑和嫉妒,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热切的向丹年打招呼道:“丹年妹妹!”手里的帕子却是几乎要被拧碎掉。 还未等大伯和大伯母展现手足情深,就听得大皇子说道:“久闻沈大小姐琴艺非凡,今日还望沈大小姐能在宴会上展露下才艺,也好让我这陋室增添点雅气。” 这沈大小姐,母庸置疑,指的是京城第一才女沈丹荷。 沈丹荷似乎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当下也不推辞,笑道:“承蒙大皇子看的起,丹荷定竭尽所能。” “只是,”沈丹荷话锋一转,目光转向到了丹年身上,“往日里都是丹荷一个人献艺,寂寞的很。 今日来了丹年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跟姐姐同台献艺可好?”丹年眯着眼睛看着脚尖,她就说嘛,这沈丹荷无时无刻脑子都是被门夹的,总想着让她出丑,跟她过不去! “是啊,丹荷在家总是念叨着她这个妹妹,比对丹芸还上心呢!”沈大夫人笑的一脸慈祥,也来帮腔。 出乎沈家大房一家的意料,丹年抬头淡淡的回答道:“我不会弹琴,也不会作画,连字都认不得。”沈立言也笑道:“殿下,我这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琴棋书画无一懂的,实在是让大家笑话了。” 大皇子惊异的看了丹年一眼,瞬间又将神色收了回去,恢复了那温柔笑意的脸色,“既是不会,孤做东怎么能让客人勉强?到时还请沈大小姐多多辛苦下了。” 大皇子发话了,沈丹荷纵有万般不乐意,也只能含笑应了。沈丹芸一心想看两方斗争,此刻也微微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门口跑过来一个身高体壮的黑衣管事模样的人,凑近大皇子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大皇子歉意的对众人笑道:“孤有事先失陪,诸位先入席,孤随后就到。” 沈立非和沈立言连忙应了,早已有机灵的小厮带着他们沿着路向前走去。 丹年瞧着那黑衣管事有些奇怪,他刚看到自己时的眼神仿佛跟见了鬼似的,随后就是厌恶和不屑。丹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记得有认识过这人,虽说自己还够不上人见人爱的地步,可没道理看见自己就厌恶成这样啊,?br /gt; 锦绣丹华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2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2部分阅读 ,莫非又是沈丹荷的拥护者?没来由的瞧自己不顺眼。 丹年甩甩脑袋,头上插的朱钗环佩叮咚作响,不想了不想了,反正这种肌肉男不是自己的菜。 一行人走到后院,天色已经渐渐变黑,大皇子府上早早的掌起了灯,后院的宴会上早已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丹年看着后院的格局啧啧称赞,引了一条活水进来蜿蜒曲折,水流甚缓,溪里开满了荷花,依稀能看到几条鲜活肥美的锦鲤在水中嬉戏,各处亭台假山布置的也甚是巧妙。 溪水上搭建了一座亭台,亭台上的架子上放置着琴架琵琶等各式乐器,桌子上搁置着笔墨纸砚等物事。 小溪两侧的空地上早已铺上了大红地毯,一边为男客,一边为女客。有丫鬟来领沈家的小姐们穿过溪上的木桥到对岸的女客那边去,沈立言拉过丹年又细细的叮嘱了一遍,唯恐丹年被人欺负了去。 沈大夫人一早便看到了几位相熟的夫人,便和沈立言打了招呼,带着沈丹荷和沈丹芸先行过去了,叮嘱丹年一定要过去,他们会给丹年留位置的。丹年又跟爹爹哥哥没话找话似的东拉西扯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走到对面去。 丹年想着去晚了没位置了,她就随便挤到哪个有空位置的桌上好了,她实在不想跟沈家的女人坐一桌。丹年隐隐约约觉得,沈丹荷针对她,并不只是因为白大公子的事情,她怎么都是看自己不顺眼。 第八十二章 夜宴(二) 等丹年慢吞吞的挪过了木桥,就被迎面跑来的一个大红身影拉住了手。“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诶?就你一个人吗?”正是几日不见的清清。 丹年没想到清清也来了,当下就喜不自胜,跟着清清就不用跟沈丹荷坐到一处了。清清垫着脚朝小溪对岸望过去,“就你一个人吗?” “我爹爹和哥哥都来了。”丹年笑道。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哥哥!”清清嘟着嘴问道。 丹年看着清清一副怀春小女儿的姿态,微微叹了口气,指着对面一张桌子处说道:“那不是吗,穿着月白长衫的那个就是!” 人人都有喜欢的权力,不管将来廉家给清清安排的夫君是谁,她也不能阻止清清的暗恋对象是自己的哥哥。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让清清在出嫁前好好的遂了自己的心愿。 “看到了,你哥哥今天打扮的真好看!”清清盯着人群中谈笑自如的沈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喃喃道。 丹年撇撇嘴,真是见色忘义,今天她好歹出门前也打扮了一两个时辰,见了面不夸夸她也就罢了,头一句就是问沈钰,眼珠子跟粘在人家身上似的。 清清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绣着暗花的衫子,配着同色的绣着大花的丝裙,更显得活泼俏丽,也就只有清清这种天真烂漫的个性能穿的出大红色的感觉,热情而张扬。 清清看了又看,才依依不舍的拉着丹年去入席,“我给你占了位置,等了好久你都没来。才看到你磨磨蹭蹭的过来,慢的跟老牛拉车似的!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清清半是埋怨半是打趣的说道,顺手塞给了丹年一个小巧的圆饼形的金属制品。 丹年抬手一看,原来是面水银镜子,虽然现代社会里玻璃镜子比比皆是,但在大昭,这可是个稀罕货,一人高的水银镜子价值千金。 只可惜丹年不懂制玻璃的技术也不懂镀银的技术,不然还可以大赚一笔,每当这时丹年就要捶胸顿足前世怎么就选了计算机这么不靠谱的专业。 镜子虽然小,不过肯定价值不菲,而且这东西也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丹年感激的朝清清笑了笑,清清也会意的笑笑,两人之间不需要多余的感谢。 等坐到了席面上,丹年傻眼了,对面正是沈丹荷和沈丹芸。这桌坐的都是未婚的女孩子,清清怎么那么会选位置,偏偏冤家路窄碰到了一起。 沈丹荷阴测测的举着茶杯担忧道:“丹年妹妹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姐姐差点就要差人去寻你了。” 丹年心中无限悲苦,沈丹荷,你是从火星来的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人类的忍受底线。 丹年呵呵笑了两声,说和父亲说话晚了。沈丹荷听了不可置否,笑笑也就过去了。 清清不满的盯了沈丹荷一眼,凑近丹年的耳朵小声说道:“你这个姐姐,刚才我去净手的时候看到她和几个人偷偷躲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背着人肯定不安好心!” 此时还未开席,桌上放了些瓜果茶水,供人取食。坐在丹年左手边的是个陌生的女孩子,见丹年看向她,有点局促的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朱瑞绫,父亲是秦郡王,家住在扬州,这次来是跟着母亲来京城的舅父家探亲的。 丹年对皇亲国戚知之不多,还是清清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跟丹年解释了,原来秦郡王的祖母便是大昭开国皇帝甚为宠爱的一个女儿,远嫁扬州后皇帝甚至破例给了自己的外孙子郡王的敕封,世袭罔替。 不过,看样子现在也只能算是皇帝的远亲了,即便是世袭罔替,这家族很大可能也是没落的了,若是与皇室关系好走的近,只怕是不会沦落到与她们这些官家子女同席的,丹年暗自思忖道。 朱瑞绫说话细声细气,有种江南女子的糯声软语的味道,不过多时便与丹年和清清熟捻起来。丹年和朱瑞绫听清清讲京城里有哪家的纨绔子弟逛了不该逛的地方被自家老爹暴揍了一顿,又说哪家首饰铺子的师傅手艺最好,甚是有趣。 丹年注意到每逢清清说起京城流行的首饰衣服,朱瑞绫眼里就流露出无限的羡慕向往神色,不住的说:“京城真是好玩,真是个好地方。” 正当三人说的有趣之时,有小丫鬟来叫清清,清清抱歉的让两人继续聊,她去了另一桌,原来是廉夫人在另一桌上,叫了清清过去介绍给另一位夫人认识。 朱瑞绫看着远处的清清羡慕的说道:“清清命真好。” 丹年下意识的就打趣道:“你想留在京城的话也容易啊,嫁给京城里的哪家公子就行了。” 朱瑞绫无限感慨的怏怏回了一句,“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娘在京城里又不认识什么人。” 丹年只道是她家里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也不便于接话,由于袖子长,丹年的手藏在袖子里把玩着清清送的小镜子,镜子背面雕刻着繁复的巴洛克风格的花纹,让丹年觉得恍如隔世。 朱瑞绫说完后立刻就后悔了,仿佛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样,立刻转移了话题,靠近丹年的耳朵低声问道:“丹年,你是不是喜欢白公子?” 丹年闻言立刻警觉起来,低声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朱瑞绫一看丹年生气了,捏着帕子小声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其实我也喜欢白公子,远远的看见过他一眼,当时我就喜欢上他了。”神态也透露出娇羞的意味。 丹年拍了拍她的手,也小声道:“你若是喜欢你就可以去争取,没准白公子就喜欢上你了。也可以跟你娘说说,问问白家有没有这个意思。” 在丹年看来,那白振繁大抵是相当于中学校园里校草一般的人物,有一大票的小女生粉丝,只差所到之处粉丝们举牌子大呼“白振繁,我爱你!”了。 对于小女生的爱恋,丹年觉得顺其自然就好,等长大了自然就能从这种类似于崇拜憧憬的情绪中走出来。 不料朱瑞绫奇怪的看了丹年一眼,结结巴巴的小声问道:“那丹年你呢,你不喜欢白公子吗?” 丹年低着头把玩着镜子,正好将镜子转到一个方向,从镜子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朱瑞绫紧张的瞟了对面一眼,对面坐的正是沈丹荷,她看沈丹荷做什么? “不喜欢。”丹年头也不抬的干脆答道,心底有种失望的情绪在蔓延,这个朱瑞绫跟沈丹荷也是一丘之貉,想方设法套她的话。 正当这时,溪那边的男客桌上传来一阵马蚤动,丹年抬头一看,原来是苏允轩到了,身量似乎又高了不少,白净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裳,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丹年不太清楚苏家到底在京城有着多大的权势,但见苏允轩一出现,几乎所有的人都起身相迎,争相和他打招呼。 女客这边的桌子上也开始了窃窃私语,丹年桌上有个女孩兴奋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苏公子前几日进了户部,做了礼部郎中,可真是少年有为呢!” 沈丹芸更是激动的满脸红光,好像进礼部做了官的是她一样,“真的吗?苏公子才多大年纪,就有如此作为!” 官二代!关系户!丹年内心愤恨的骂着,她对苏允轩有种天然的抵触情绪。 那女孩继续说道:“可不是,苏公子去年中了榜眼时才十四岁,是我们大昭历史上最年轻的榜眼!” 高考也是有作弊的。丹年自我解释道。 “为什么不喜欢白公子?丹年你可不要骗我,我们是好朋友啊!”丹年正专心致志的听着席面上其他人对苏允轩的评价,耳边朱瑞绫喋喋不休的问道。 丹年心下不耐烦,刚要发作,却转念一想,恶作剧之心顿起,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拉着朱瑞绫,两个人的头凑到了一起,丹年悄悄指着人群里的苏允轩道:“我不喜欢白公子,我喜欢的是穿着黑色衣服的苏公子!”这下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来什么幺蛾子! 朱瑞绫活像是看到了鬼一般惊吓的看着丹年,两眼满是迷惑之色,“不对啊……” 丹年故意做出一副迷惑的样子,“瑞绫,什么不对啊?”又拉着朱瑞绫一脸认真的悄声说道:“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连清清我都没告诉过,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当然,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喜欢白公子的。” 朱瑞绫红着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不会告诉别人的。然而丹年却觉得她是越来越坐立不安,活像椅子上有针扎着她似的。 没等丹年关切的来问候她,朱瑞绫就悄声跟丹年说她要去净手,丹年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朱瑞绫慌忙拒绝说不用,又觉得刚才拒绝的太过生硬,连忙解释自己一会就回来了之类的。 丹年也不戳破她的谎言,嘱咐她快去快回,笑眯眯的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小镜子,这是要找人商量对策了吧,从她这里得到的信息与之前知道的不一样。 第八十三章 夜宴(三) 朱瑞绫走后没多久,清清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气呼呼的神色,眼睛还有些红红的。丹年有些担心,悄声问道:“清清,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我爹娘,明明我都是……”清清沮丧的声音响了起来,丹年用脚趾头也能猜的到廉夫人是想给清清找婆家,清清喜欢上了沈钰罢了。 “不说这些了,提起来就心烦的不行。诶,那个朱瑞绫呢?”清清问道。 丹年笑道:“说是去净手了,要我们等她,一会就回来了。”清清正要说些什么,对面男客席上爆发了更大的动静,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恭迎要到来的客人。 女客这边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新来的客人身上,丹年抬头看向对面,来人不过十五上下,一身锦袍却是宽宽松松的穿在身上,外面披着一件花里胡哨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不伦不类。 看容貌倒是极好的,十五岁的少年面相还未张开,看起来有些阴柔之色,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丹年彻底记住了他,那少年完全无视前来恭维他的客人,有人向他抱拳行礼他甚至一巴掌拍掉了那人的胳膊,貌似理由是那人挡了他的路,一脸的不耐烦之色。 “看到了吧,那人就是白家的小公子,白振繁的同胞弟弟白振奇。”清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起来面容上果真和那万人迷的“白真烦”有几分相似,性格上可是南辕北辙啊,女客这边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看来不怎么受欢迎。 “这人啊,性格可怪了,也亏的他是小儿子,不需要继承家业,要不然非被他爷爷揍个半死不可。”清清低声偷笑道。 丹年来了兴趣,“性格怪?怎么个怪法?” 清清捂着嘴笑道:“这个白小公子的事迹,真是京城一绝,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总之你越是无视他越是骂他,他反而觉得你好。你若是巴结他恭维他,他就觉得你是个俗人。可偏偏他是白家的公子,哪有人不是上杆子去巴结他的。” 丹年觉得这人真是有趣,至少比他哥哥好,是个真性情的人。正要和清清继续说下去,就看到朱瑞绫匆匆过来了,清清不在意的问了她一句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朱瑞绫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道没事没事。 清清顿时觉得这人无趣,也不再跟方才一样同她有说有笑,朱瑞绫见清清不理她,心下更是紧张,一个劲的同丹年没话找话说,丹年想看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对朱瑞绫有话必回,也不算冷落了她。 没过一会,大皇子出现在了溪上的亭台之中,烛火摇曳下,更显得他面容苍白,一脸的病容。大皇子轻轻的咳了两声之后,客套了几冉,感谢大家来捧场之类的就直接宣布宴会开始了。 清清看着远处的大皇子,趴在丹年耳朵边说道:“大皇子都十九了,还没娶妃。大家都暗地里说还不是皇后怕大皇子得了岳丈家的势力……,丹年惊讶的看了远处的大皇子一眼,依旧是笑的温柔淡然,似乎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一般。 丫鬟小厮们捧着盘子鱼贯而入,先是上了一圈冷盘,大家举杯同饮后开始坐下来各吃各的。热菜也慢慢的上了上来,大皇子府里的丫鬟们穿梭于桌子之间,见哪个小姐夫人面前的杯子空了,就前去续上茶水或是酒水。 丹年不会喝酒,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抿了一点点意思了一下,丹年她们这桌基本上也没有人喝酒,估计也是出于未婚女子的矜芥。 不多时,男客那边就开始了一阵热烈的响动,丹年转过头去看时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那位惊世骇俗的万人迷校草白大公子的弟弟白小公子,锦袍早已脱至腰间,袒胸露||乳|,散发赤足,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脚踏在桌子上,手里持着一只酒壶,朝天高歌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在坐的女孩都小声尖叫了一声,捂着眼睛低头不去看,丹年为了随大流,也只得捂了眼睛低了头,只不过她是从手指缝隙里偷偷看向对岸。 不料丹年的眼睛却对上了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丹年一愣,放在眼前的手指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对面,苏允轩正静静的看着她。 瞧见丹年和他对上了眼神,苏允轩又淡然的转过头去看了其他地方。 什么玩意!丹年愤愤然。 一旁早已有白小公子带来的小厮上前去把已经醉了的白小公子抱了下来,穿好了衣服,几个人抬着白小公子,另有一个人提着白小公子的靴子飞一般的走了,动作训练有素,有条不紊,丹年啧啧称叹,看来不知是做过多少遍的了。 衣衫不整酒醉耍流氓的走了,女客这边终于是恢复了正常,清清红了脸,骂道:“真是个登徒子!这么着雍国公大人怎么收拾他读个不肖子!…丹年笑笑并不以为意,宴会上一派享乐的氛围,唯有这白小公子唱出了定邦安国的声音,实际上这人,还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他的行为,放到这时候人是无法理解的,不过要是放到前世魏晋时代,这人就是风流名士的代表,“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延续者。 宴会继续进行着,丹年吃的很畅快,果然皇家的厨师不是盖的,色香味俱全,连点心的形状都做的形态各异令人食指大动。 有小丫鬟前来恭敬的请沈丹荷去准备下,过会就安排她的琴艺独奏。沈丹荷扬着自信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了丹年和沈丹芸,便起身退了席。 沈丹荷一走,沈丹芸就没了约束,说话行事自在了不少。朱瑞绫见沈丹荷走了,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丹年没再问她去了哪里。没过多时,朱瑞绫便又回来了,清清奇怪的看了看她,见丹年不当回事,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朱瑞绫拉着丹年悄悄的说道:“丹年,你不是很喜欢苏公子吗?” 丹年眯了眯眼睛,鬼才喜欢他!不过丹年直起身子越过沈丹芸的方向,去看男客那边,没了苏允轩的身影。 “苏公子怎么了?”丹年问道。 一个桌子上的沈丹芸早就坐不住了,她一直看到丹年和朱瑞绫从开始到最后一直嘀嘀咕咕,期间丹年还不住的往她这边看,莫非这两个小蹄子是在编排嘲笑她?! 沈丹芸否也忍不住了,不过要她直接的问出来“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讲我坏话?”,沈二小姐智商也没低到那个地步。 沈二小姐悄悄的站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走到两人身后,丹年只顾着和朱瑞绫说悄悄话,一时不察没发现沈丹芸早已不在座位上。 沈丹芸只听到朱瑞绫悄声说:“我刚经过湖边的时候,看到苏公子一个人在湖边坐着,好像很伤心很失落的样子。我,我看着他样子十分不好,像是吃多了酒,很不舒服。丹年,这是个机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宴会厅的溪流经过亭台后转了个弯,绕过宴会的空地,在后院汇集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再流出府外。照朱瑞绫所说,那苏允轩应该就是在湖泊的那个地方。基本上大部分大皇子府的下人都在宴会这边侍候,那边就没了人,依照苏允轩的个性,去了没人的僻静处醒酒,倒也是很有可能。 丹年不可置否,“喔,你确定是苏公子?黑灯瞎火的你会不会看错了?”笑话,他喝醉酒了关她什么事,醉死最好了! 朱瑞绫凑近了丹年的耳朵,声音充满了盅惑:“没看错,就是苏公子,你还是去看看吧,要是你帮了他,苏公子肯定会感激你的。”丹年直起腰,不再理会朱瑞绫,夹着菜自顾自的吃着。如果这是沈丹荷想出来的办法,她只能说京城第一才女的智商为负的,想败坏她名声,沈丹荷这手段太低级了点。 朱瑞绫还要再说些什么,清清凑近了丹年的耳朵,奇怪的问道:“丹年,刚才你和朱瑞绫咬耳朵的时候,我看到你姐姐沈丹芸站在你们背后偷听,我刚想说些什么她就站起身跑远了。 没事吧?” 丹年莫名其妙,她和朱瑞绫的谈话有什么好偷听的,“没事,没事。她在家里也是这样的。”丹年呵呵干笑道。 朱瑞绫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得大皇子在男客这边宣布有请京城第一才女沈丹荷沈小姐来给大家演奏一曲高山流水。 沈丹荷挂着得体的微笑,矜持的坐在了亭台上,洁白的月光照耀在亭台下淙淙流动的水面上,映射出了一连串银子般闪闪发光的粼粼波光,一时间美不胜收,坐在亭台上的沈丹荷人比花娇,仿佛是九重天上下来的谪仙一般美丽。 “谪仙”在看到丹年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席位上的时候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勉强调试好了琴音,便开始弹奏,丹年笑眯眯的看着“谪仙”演奏。 “谪仙”看到丹年那琢磨不透的笑容,心愈发的慌乱,手下一不注意,便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符。人群中传来了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是她之前所不曾经历过的。虽然听不真切,沈丹荷越想越觉得是在谈论自己怎么错误连连,越想越慌,越慌越乱,越乱越错。 坐了另外一桌上的沈大夫人担忧的看着亭台上强撑的沈丹荷,一旁有夫人不怀好意的笑问丹荷小姐今天是怎么了。沈大夫人挂着一抹笑意说孩子今天身体不舒服,心里却跟下了火似的,比沈丹荷心中还要慌乱。 第八十四章 夜宴(四) 未等一曲弹宗,就听得远处湖泊边上有丫鬟小厮慌乱的大喊:“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沈丹荷心慌意乱下,一根琴弦应声而断,绷的她手指剧痛无比,好在没伤到皮肉。 众宾客此时没有人注意到沈丹荷的失态,大家纷纷站起身来朝湖泊那边看去,大皇子府的小厮丫鬟婆子慌乱的举着灯笼往湖泊那边跑,还有几个小厮连鞋都来不及脱便跳进了水里救人。 大皇子闲适的坐在座位上,悠然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闹剧,等了一会才站起来笑道:“诸位不必担心,那荷花池甚浅,落水者绝无大碍。” 丹年心下疑惑,先前听说苏允轩在水边,可这会苏允轩已回到了座位上,一旁的朱瑞绫脸色惨白,不住的发抖。清清以为是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安慰道:“你莫要担心,京城里人家修池子,都不会超过半人深的。” 丹年看到朱瑞绫那样子笑的一脸讽刺,若她去了湖边,那落水的就是她了吧! 沈丹荷也下了亭台回到了席间,脸色微微发白,低着头不敢看向众人。席间有认识的女孩子以为她是刚才弹奏失误而感到羞愧,不住的去安慰她。 湖边闹腾了一会,就听到有小厮大嚷着“人救上来了!是沈大人府上的二小姐!” 丹年正举杯喝水,一下子全呛进了喉咙里,咳嗽不止,清清担心的给她拍着后背顺着气,安慰道:“没事,你二姐都已经被救上来了。她也真是的,一个大小姐跑到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做什么,活该掉水里!” 沈丹荷脸色惨白,不住的往湖边张望。沈大夫人怒气冲冲的走到她们这桌,见没了沈丹芸的影子,惊疑的问道:“怎么不见丹芸?莫非落水的真是她?” 沈丹荷讷讷说道:“女儿方才去了亭台演奏,回来后就不见了丹芸妹妹。” 沈大夫人没好气的吩咐沈丹荷在这坐着,她领着两个婆子去了湖边。众人看见几个身材壮实的婆子合力抱了一个水淋淋的人匆匆去了厢房,人锯是救上来了便不再关心,仿佛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一般,宴会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断的有客人上前表演个才艺什么的,获得了一片叫好声。 未过一会,沈丹荷便坐不住了,狠狠的瞪了朱瑞绫一眼后扬手叫过一个小丫鬟,让那小丫鬟带着自己看望落水的沈丹芸去了,直到宴会结束也没再回来。 月亮渐渐爬到了顶空,男客那边很多人都醉的东倒西歪了。女客这边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散场走了,丹年有些便想去男客那边找父亲和哥哥,刚一和清清说要走。 清清两只眼睛贼亮的要和她一起去找父亲,丹年哭笑不得,小哗头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丹年和清清走到木桥边,叫过一个小厮请他叫沈立言和沈钰出来。未过多久,沈立言和沈钰就到了木桥边。 两人喝了酒,脸上都红红的,尤其是沈钰,眼睛亮亮的,神采飞扬,丝毫不见醉态。 清清见了沈钰就两颊飞起一团红晕,躲在丹年身后低着头不吭声,偶尔抬头偷看沈钰一眼,摆弄着腰上系的玉块。 丹年催着要回家,沈立言让丹年和沈钰在这里等着,他去和大皇子告辞。清清见沈立言走了,笑眯眯的跳出来,拉着沈钰问战场上的事情,声音脆生生的,听着就觉得泛着甜蜜的味虱沈钰有问必答,间或还说上一两件军营里的趣事,惹得清清开怀不已,丹年听的只打哈欠,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她的作息一直都很有规律,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抱着枕头去会周公了。 没过多久,沈立言就回来了,丹年向清清告辞后就跟着父兄出去了,快要走到小路尽头时,丹年回头去看,那个大红身影依然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沈钰的背影。 等到了马车上,沈立言问起沈丹芸落水的事情,丹年一摊手表示无辜,“我哪里知道,她都不搭理我,中途离了席,我还以为她要去净手。爹你知道的,她那人,心高气傲看谁都不顺眼,跟她姐一个德尔” 沈钰却是撇撇嘴看向丹年,那眼神明明白白的指出了“你会不知道?我才不信!” 丹年不甘示弱的用眼刀回敬了回去,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又不是我推她落水的,活该! 沈立言不管身旁一双儿女的飞眼刀攻击,叹了口气,大哥家的两个女儿长的漂亮,出身又好,少年得志,确实是心高气傲了点,还是自己家女儿好啊! 宴会没结束前,沈大夫人就雷厉风行的指挥着带来的丫鬟婆子将沈丹芸打包装上了马车,火速赶回了统府。待沈丹芸洗完澡后,沈大夫人就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开了沈丹芸的房门。 沈丹芸不顾头发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跪在地上痛哭着,见沈大夫人不为所动,膝行至沈大夫人身旁,抓着沈大夫人的裙角哭诉道:“母亲,母亲可得为女儿做主啊!女儿是遭人算计的,是有人诓骗女儿的!” 沈大夫人一跺脚,不怒反笑,“丹芸,可真有你的啊,没事时你就处处跟我和丹荷作对,出了事我就是你的好母亲了?!” 沈丹芸哭的脸上全是眼泪,叫道:“以前是女儿不对,是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可这次母亲一定要与女儿做主啊!我听得朱瑞绫同丹年那小蹄子说苏公子在一个人在湖边,吃醉了酒甚是难受,女儿就想,女儿就想过去看看。可是刚走到湖边,就被人推进了水里,女儿冤枉啊!” 沈大夫人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反了反了! 这个庶女看来是想反了天了,那苏公子不在湖边还好,要是在湖边,她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沈丹芸,哦不,沈家姑娘的名声都不要了! 沈大夫人强压住怒气,蹲下身子,问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丹年吗,怎么会听信她的话?” 沈丹芸抽抽噎噎的回答道:“那话是朱瑞绫说的,原本那朱瑞绫前几日想跟大姐交好,让大姐置了个没脸,今日见她跟丹年那小蹄子谈的甚欢,以为是生了大姐的气转投到丹年廉清清那边去了,不想是在算计女儿啊!” 沈大夫人手抖着按了按额头,这事连丹荷都有份,怪不得今晚上一晚上脸色发白魂不守舍的。 “你可有看到谁推你下水的?”沈大夫人问道。 沈丹芸委屈的哭道:“黑灯瞎火的,我哪里瞧的见啊!” 沈大夫人拉起沈丹芸,叫过丫鬟来给她擦干了头发,服侍她躺到床上,劝她睡下,便起身去了丹荷的芙莱院。 沈丹荷一见到沈大夫人深夜来她院子里,便知沈大夫人是来干什么的了,屏退了丫鬟婆子,沈丹荷哭诉道:“母亲,女儿的几个朋友听说丹年那小蹄子总是与女儿过不去,便想帮女儿出一口气,可没成想将二妹推下了水。可二妹,可二妹她若不是想去……哪会有这横祸!” 沈丹荷几句话,将罪过推的一干二净。沈大夫人到底是舍不得苛责自己的亲生女儿,将沈丹荷拉入怀着,掏出帕子给她拭干净了眼泪,问道:“那朱瑞绫是哪家的小姐?” 沈丹荷见母亲不再追究,便放下心来,说道:“她不过是扬州秦郡王家的庶女,到舅父家探亲的,来京城没几日。前两天想要加入我的诗社,我那几个耳友要她完成个任务算做考验,女儿也不知是这样的事情。 ” 沈大夫人劝慰完女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前院,周姨娘正在和沈立非哭的委委屈屈,小声哭诉着自己女儿在外受了委屈,到底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就这么区别对待,任由外人欺负! 沈大夫人听的杀人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把周姨娘撕开来吃了。进了屋后周姨娘见正主来了,才收敛了点。沈大夫人见周姨娘虽是满脸泪痕,可一张年逾三十的脸依旧娇艳,犹如梨花带雨一般,脸上的妆容头发一丝不乱,显然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才来的。 沈立非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回事?” 沈大夫人咬牙回头朝周姨娘叱了句“下去!”周姨娘虽万般不情愿,但看沈立非没有挽留的意思,只能下去f沈大夫人走进了两步,叹道:“问了,都说了。丹芸听人诓骗说苏大人家的公子一个人在湖边吹风,便偷偷去见那苏公子,被早等在那里的人推下了水。” 沈立非拍着桌子大怒,“她胆敢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不知廉耻! 若是她对那苏公子有意,来同你说说不就成了!” 沈大夫人两眼蓄满了泪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可不是,倘使她同我说了,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来也要去苏府探探口风的。可到底不是我亲闺女,怎么都是错啊!” 沈立非想起了刚才周姨娘的哭诉,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大夫人的肩膀,“这个家不好当,这么多年来,实在是难为你了!” 丹年回到家后,慧娘仍未睡下,见到丹年不经意的问在宴会上玩的怎么样,都见了些什么人,言外之意就是有没有看上眼的公子。 丹年回想起宴会上沈丹荷机关算尽结果沈丹芸落了水,笑眯眯的说道:“大皇子府上的宴会实在是……”双手一摊,“太欢乐了!” 第八十五章 香料铺开张 宴会过后,丹年很是清闲了几日,每日除了练字便是吃饭睡觉,日子过的悠哉的很。 小石头来找过她几次,都是说些香料铺子的事情,原先选的铺子老板临时变卦了,不愿将铺子出租给他们了,因为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买下铺子,老板赔了五两银子给他们便将铺子另卖给别人了。 丹年心下恼恨也没别的办法,本钱不多,倘若买下了铺子,那进货的钱就所剩无几了,只得让小石头先另找店铺。小石头却想先去边境运回一批香料回来,如今战事刚歇,边境贸易还处于刚刚恢复状态,若是能尽早运回香料来,肯定能抢在别人前面赚上一笔。 小石头规划好了路线行程,雇了两个伙计,准备了几匹马,冯掌柜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也放了店里的活,要和儿子一起去。 丹年原本是不放心的,以为他们要穿过大漠去西域当地买香料,后来小石头解释了,丹年才知道原来西域人也会把香料运到边境,在边境集市上卖,他们只需要到边境上买货即可。 如今盼归居里老赵新招进来了四个年轻伙计,丹年偷偷观察过,都是一脸老实相,有大皇子的墨宝在店里镇着,已经没人敢来找盼归居的麻烦了。 碧瑶纵使对小石头千不舍万不舍,可也不能阻止小石头做正当事业,两人的感情发展的倒是不错,双方家长也都乐见其成。吴婶婶原本心里有些别扭,被冯掌柜和小石头劝了几天也就想开了。 沈钰得知后也想去,丹年觉得他自从去了边境后心就变野了,总想着跑到外面天高任鸟飞,斜着眼提醒他不是要去考秋闱的么,当秋闱就不考兵法文章了?! 小石头走了之后,慧娘拉着丹年和碧瑶去京城外的寺庙里烧了几次平安香,丹年每次都愁眉苦脸心痛不已,烧次香居然要一两银子的香火钱,盼归居要卖多少份菜才赚的回来啊,怪不得那些寺庙里的和尚个个都是肥头大耳的。 苏允轩几次经过盼归居门前,隔着马车帘子看了又看都没看到过想看见的人。赶车的林管事戏诿的问公子要不要去吃饭,苏允轩刚想下车,却瞥见店铺墙上挂的裱糊好的字画,落款赫然是“齐衍修”,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一甩袖子回头就上了马车,等马车走过了饭店便后悔了,却又拉不下脸面来让林管事折回去。 大皇子知道自己的字画被挂到了盼归居成了金字招牌时,正在悠然的坐在荷花池边的亭台上喝茶。府中的管事金慎低着头怒气冲冲的回报道:“殿下,那沈丹年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诓骗了殿下的字挂到她开的小饭馆墙上。” 远在家里悠闲练字的丹年大下午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着下巴莫名其妙,谁这么想念我? 大皇子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那丫头的心思总是想的跟常人不一样。” 金慎见大皇子一点都不生气,急了,“这不是成心腌臜殿下吗!奴才早就知道她不是好人,前些日子不还有人说她要跟大姐去做妾吗?殿下,你要提防她,可不能再被她骗了!” 大皇子掰碎了手里的馒头撒向荷花池,池中的锦鲤纷纷聚集到水面处抢食,扔完了馒头屑,大皇子优雅的拍了拍手,抬着眼皮看着金慎,“金慎啊,孤也早知道她不是个好人,只是觉得有趣罢了。不过金慎啊,最近你是愈发的罗嗦了,莫非人老了都会这样?” 金慎哭丧着脸看着笑的开心的大皇子,“奴才今年二十有四,正是大好年华风华正茂……” “既是大好年华风华正茂,就莫要像个老太婆一般,孤还有重要的事情靠你去做,眼光要放长远,可千万别栽到小事情上去啊!”大皇子的声音不喜不怒,听的金慎心头狂跳。 “是,殿下教训的是。”金慎抹了把汗就告辞下去了,他怎么就忘了,殿下暴不喜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过了半个月,小石头就回来了,带回来了几大箱的香料,堆放在丹年家里的后院里,一时间,满院子都是香气,熏的丹年直打喷嚏。 丹年惊奇不已,按她的预计,她给小石头的本钱能买回来现在一半的香料就不错了。小石头挂着腼腆的笑容说边境刚刚开放,很多西域商人手上积压了很多香料急于出手,他和一个商人讲好了以后都从他这里进货,价钱更是往下压低了不少。 丹年不由得感慨,真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j商,哦不,是做生意的好苗子。 小石头和冯掌柜回来后就忙着重新找店铺,老赵也积极发动认识的人帮忙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介绍的。还没等找出个头绪来,先前介绍这个店铺的中间人又找来了老赵。 老赵本来不欲待见他的,出尔反尔在生意场上怎么都说不过去。 中间人涎着脸来说如今买下那个铺子的东家最近事情忙,这两三年内都不会用那铺子,要是他们还用,就租给他们好了,租金比原来一个月便宜二两银子。 丹年得知这个消息时,正歪在榻上嗑着瓜子晃着腿翻看着话本小、说,惊的差点没把瓜子吸进气管里。末了还不十分相信的问了碧瑶一句:“那老板的脑袋被门夹过,对吧!” 碧瑶十分肯定的严肃答道:“对!肯定被门夹过了。” 丹年顾不得惊喜,翻身下床摊开笔墨纸砚,写下了“盈香阁”三个大字,说是新铺子的店名。 碧瑶皱着眉头说像那种地方的名字。 丹年莫名其妙:“哪种地方?” 碧瑶吱吱呜呜,“就是那种地方。” 丹年瞬间明白了,满脸黑线,把写好的字揉成团扔了,想了很久,重新落笔,写了“馥芳阁”三个字,取君子馥郁,芳芳其德之意。 碧瑶不懂什么意思,但看字面意思倒也能跟香料联系到一块去,拿了字交给了小石头,让他找人刻解匾去了。 开张的时候丹年并未出现,也没让沈立言他们过去,潜意识里,丹年不想让世人知道这是他们家的产业,不管将来如何,都不要把自己的底牌告诉别人,这至理名言古今通用。 开张几天后,丹年才戴了纱帽带着碧瑶去店里看看,时节已到盛夏,天气炎热,汗出的多,熏香反而卖的更好。 到了店里,丹年第一次进入到自己的香料铺子中,放着香料的各种精致盒子整齐的摆放在格架上,有木盒也有铁盒,光是盒子的雕工就让人爱不释手。 丹年进了店里就摘下了帽子,小石头刚要上前来打?br /gt; 锦绣丹华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3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3部分阅读 打招呼,店里面就又进来了几个戴着纱帽的年轻女客。丹年用眼神示意小石头不用管她,小石头便上前去招呼那几个客人了,丹年自己转过身在店里慢慢转悠着。 “丹荷,你瞧这个盒子多漂亮!”一个年轻女孩指着丹年手里的盒子惊喜的叫道。 丹年抬头一看,真是在哪里都能碰的上,那群摘了纱帽的人正是沈丹荷带领的一群小姐。朱瑞绫也赫然在人群中,只是畏畏缩缩的跟在众人身后,活像个跟着主子出来的丫鬟似的。见了丹年也不敢打招呼,眼光瞥向了一边。 沈丹荷也瞧见了丹年,轻轻摇着小扇,笑了一声:“原来是丹年妹妹。” 丹年见她语气和善,也知她不欲人知道两人不和,便也笑道:“丹荷姐姐也来逛街么?” 沈丹荷笑笑,拿手中的扇子指了茵丹年手中的盒子,“丹年,我看中了这个东西了,你放那吧。” 丹年眨着眼睛,“可这个东西是我先看中的。”耍什么大小姐威风,果然是狗改不了那啥!丹年心中不满至极。 沈丹荷面色已经有了三分不虞,抬着下巴叫来了小石头,“掌柜的,她可有付过钱?” 小石头看了看丹年,见丹年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丹荷见掌柜不回答,面露难色,便知是丹年还未付过钱,轻笑道:“如今你尚未付钱,又怎么说这东西是你的?” 随行的一群女生以沈丹荷马首是瞻,纷纷附和道:“不要不讲理啊!” 丹年不可置否的咬了咬嘴唇,她可真不想做生意给沈丹荷啊! 沈丹荷对小石头笑道:“掌柜的,你莫要为难,这样吧,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下这个东西。丹年妹妹,你若是看中了什么,尽管说,姐姐帮你买好了。这个香料你没见识过,可价钱不菲呢!”说着就举着小扇遮住嘴巴吃吃的笑了起来。 跟在沈丹荷身后的一群女孩也窃窃私语,偷偷笑话着丹年,无外乎是穷丫头也想用高级玩意之类的。 碧瑶见丹年受了委屈,想上前去理论,被丹年拉住了。好你个沈丹荷,今天非得让你出点血不可。 “我出三倍的价钱。”丹年慢条斯理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沈丹荷愣住了,看到丹年那挑衅的眼神,“我出四倍的价钱。” “五倍。”丹年紧追不放。 “六倍!”沈丹荷心中怒气高涨。 “七倍。”丹年继续加钱。 “丹年妹妹,你有这么多钱吗?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待会拿不出钱来,可要姐姐借给你?”沈丹荷嗤笑道。 “这就不用丹荷姐姐操心了,我爹娘疼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子,这点小钱他们还是出的起的。倒是丹荷姐姐,你们家跟我家不同,多给了你什么东西伯父伯母还得想着在多给丹芸姐姐一份。你的月钱可够?需要我借给你吗?” 沈丹荷彻底被激怒了,“我出十倍的价钱!” 丹年一副吃惊的样子,落在了沈丹荷眼里无比的畅快。“丹年妹妹,你可还要加钱?” 丹年意兴阑珊的摆手,“不加了,不加了。”眼巴巴的看着小石头将盒子从自己手里接过放到了柜台上。 结账的时候,小石头笑的一脸老实纯良,“小姐,一共三十两银子。” 当即沈丹荷身后的那群小跟班就发出了一阵低呼,“这么贵!“沈丹荷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高的价钱,想要反悔却看到丹年一旁眨着眼瘠看着她,身后的小跟班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绝不能在这群人面前丢了面子,不然以后她还怎么在京城贵女圈里立足?沈丹荷只得微笑着让小丫鬟拿钱袋去付了帐,打落门牙和血吞。 沈丹荷让丫鬟接过小石头恭恭敬敬递过来的香料盒子,挂着矜持的微笑,昂首挺胸如同个女王一般在一群女孩的拥簇下出了铺子,连看都不看丹年一眼。 等一群大家小姐的马车走的没了影,小石头才笑出声来,对着丹年翘着拇指说:“丹年你实在是太高明了!” 碧瑶扶着柜台笑的肚子痛,眼泪都出来了,“小姐,你没看到丹荷小姐付钱的时候那眼角都在跳,眼珠子都粘在丫鬟给小石头的银子上面。哎哟,笑死我了,充什么大头啊!” 丹年也笑眯眯的,只可惜这种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要是每天都能来上一两个像沈丹荷这样钱多人傻的,生意该多好做。 笑过之后,丹年仔细问了小石头来买的顾客都是哪种类型的,买的香料以哪种价位的居多。小石头吩咐两个伙计先看着店招呼着客人,带着丹年和碧瑶去了二楼的阁楼。 小石头拿着这几日的账本给丹年看,经营时间不长,前两日的生意有起伏,随后的销售额便渐渐涨了起来。 丹年翻开着账本,小石头解释说来买香料的大部分都是管事婆子,这种人在大户人家做的时间久,对香料有了解,价格和品质上都很清楚,还有就是像沈丹荷这种出来逛的千金小姐和贵夫人,不太懂行情,只要盒子好看,香料闻起来好,就比较容易出手,价钱上也不怎么计较。 听到这里,丹年有了想法,拉过小石头,笑眯眯的说道:“下次你再去进货,给我带一个会烧玻璃吹玻璃的工匠师父来,我知道边境肯定有。”不为其他,丹年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只要造出来漂亮花哨的瓶子,弄点香水进去,还愁没人来买吗?女人有几个能抵挡的住造型漂亮的香水? 第八十六章 在商言商 丹年每隔个四五日便要矢馥芳阁查一次账,问问生意的情况,倒不是她对小石头不放心,实在是做这一行利润大的惊人,一天的盈利抵得上盼归居一个月的收入,丹年想不重视都不行。 丹年捧着账册笑的开心的同时也是在庆幸,有小石头这样可靠又懂得门道的掌柜。 丹年现在养成了习惯,出门时都带着纱帽,而且一般都带着碧瑶去馥芳阁。馥芳阁的仓库里堆着全部的香料,小石头现在都住在店铺里,生怕货品有了什么不测。丹年为了给两人多增加点见面机会,每次都带上碧瑶一起。 盛夏的午后天气燥热,可店里的客人一点都不少,小石头将丹年和碧瑶迎入店铺内间之后便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碧瑶给丹年倒了杯茶,便坐在一旁看着丹年翻看账本,时不时的透过帘子缝隙偷偷瞧上几眼人群里的小石头。 丹年随身带着一支削尖了的眉笔在纸上算着帐,碧瑶捧着脸羡慕的对丹年说道:“小姐,你可真厉害,这么多账目一会就算清楚了。” 丹年随口说道:“你也不错啊,口算的话谁能比的过你。”多亏了前世学的四则运算法则,不用拨算盘珠子,丹年就能算的很快,前世是计算机系的学生,数学怎么也差不了。 就在这时,铺子里传出来一阵马蚤乱。丹年听到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高声叫道:“这里有假货,这里坑客人!” 丹年和碧瑶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丹年将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到铺子里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子,瘦小的身材,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衫子,扎着黑色束腰,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手里还提了一只香料盒子,口沫横飞的朝周围说道:“我在这家店里花大价钱买了香料,却不曾想,回去一点,竟是烟熏火燎的臭气冲天!” 丹年瞧那人手里的盒子,确实是鲁家店铺里的东西,她绝对相信小石头做生意的原则,那人盒子里的香料肯定不是自家的。 然而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连哪天什么时辰哪个伙计如何巧舌如簧诓骗卖给他的,都说的一清二楚,一时间,店铺里几个原本打算买香料的客人都收了手,抱拳看着热闹。 小石头皱着眉头上前去,轻声温言道:“这位小哥还请稍安勿躁,在下就是馥芳阁的掌柜,能让在下看看您手里的香料吗?” 那人上下看了小石头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将香料递给了小石头,小石头拈起一小撮香料,先是在手指上搓了搓,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肯定的说道:“这位小哥,恐怕您是记错了,这香料不是我们家的。” 那人闻言就火冒三丈,一把把香料盒子掼到了地上,盒子里的黑乎乎的香料撒了一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好啊!就知道你们会赖!这盒子明明白白的刻着你们馥芳阁的名号,难不成我会诳你们不成?!”说罢又向店铺里围观看热闹的人喊道:“大家都来评评理,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这家店倒好,卖了假货还不承认!” 一时间店铺里的客人议论纷纷,小石头藏着袖子里的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那人,完全将那人笼罩在自己高大的身影下。那人看着高壮的小石头有些发憷,连声叫道:“你想干什么,啊?想打架啊?你打啊?到时候去官府连同卖假货一起治你的罪!” 丹年忍不住了,这人分明就是来砸场子讹诈的,正要掀开帘子出去,却被馥芳阁的一个伙计堵在了门口,那伙计苦着脸说掌柜的吩咐了,不让二位女客出去。 碧瑶虽然担心小石头,但店铺里鱼龙混杂,丹年若在这个时间出头,定是会坏了丹年的名声的。 丹年无法,只得焦急的在帘子后面看着,心急如焚。做香料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质量,买这种东西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他们不在乎贵贱。 若是传出去馥芳阁的香料有质量问题,刚起步的店恐怕再难有翻身之际。 “这位小哥,盒子是我们家的没错,可里面装的东西不是我们家的。你若是非要无赖于我家,那我们只好去京兆府理论了!”小石头低头看着那人,沉声道。 丹年原以为一抬出官府,那讹诈的年轻男子便会惧怕,谁知那人挺着瘦不拉几的小胸脯,趾高气昂的叫道:“去就去,我正想要请京兆尹大人来主持公道,看他不查封了你这家卖假货的铺子!…丹年心下惊疑,这人看起来胸有成竹,显然是有了充分,对上公堂对峙并不担心。 观此人浑身上下没一件值钱东西,衣服也是旧的,一双手又黄又糙,指缝里还有污迹,显然不是个能买的起香料的有钱人。这人定是被推到前台来闹事的,真正的主使还在后面。若是那主使跟官府有联系,那可就伤脑筋了。 碧瑶紧张的抓着丹年的衣袖,小石头还耐着性子和那人解释,眼神不住的往丹年这边示意,不要丹年出来。 丹年轻声叫过刚才传话的小伙计,“你去跟掌柜的说,若是那人执意要讹诈,见官就见官吧。” 碧瑶有些紧张的拉着丹年,“万万不可啊小姐,若是客人知道我们家店铺开张没几天就带着客人见了官,那还如何做的下生意!”“那怎么办?”在丹东眼里,出了事找工商管理部门,找法院仲裁,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方法,只不过她忽略了这是一个人们对打官司避之不及的年代。 “看看那人要多少钱,若是能付的起,就给他好了。”碧瑶咬着唇说道。 “什么?!”丹东火大了,来店里闹事泼脏水,不但不能惩治这人,还要用银子息事宁人! 碧瑶叹道:“小姐,你没接触过这些地痞流氓,不晓得他们有多可恨,你今天抓了他去见官,明天他又会来,还会伙同其他人一起来闹事,生意就没法做了。” 丹年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人,她没想到地痞流氓这层上去,这附近都是富人区,就算有地痞流氓,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那人肯定是受人指使。 她来京城,除了自家两个堂姐跟她不对盘外,也没跟谁结过冤仇啊。 正在丹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门口进来了三个人,丹年一看眼睛就亮了,正是穿着一身便装的大皇子。 大皇子像是在外面看到了里面的热闹一般,进门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小石头好商好量的向那人说着话,那人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姿态。 身后跟着的两个人轻声说了几句话,大皇子了然的笑了笑。 大皇子瞥眼看到了帘子后面露出了大半张脸的丹年,朝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便带着两人又静悄悄的出去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小石头和那年轻男子身上,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又出去o丹年心下微微失落,她刚一看到大皇子的时候惊喜异常,原以为可以借大皇子来煞一煞这些歹人的威风,也好断了他们打自家店铺的主意。 不过人家也没有义务来帮你不是?身为皇亲贵胄,这种小商户之间的麻烦,只怕他都没当回事吧。丹年有些意兴阑珊的想到。 丹年叹了口气摆摆手,她又不方便出面跟那人理论,打算让伙计去家里叫过来沈立言和沈钰,哥哥向来鬼点子多,又会武艺,对付这种地痞还难不倒他。 正在这时,两个挽着裤腿戴着斗笠的男子进了店来,斗笠遮住了脸,看不清楚面容,就像是乡下来的农夫一样,丹年以为也是看热闹的,便没在意。 其中一个看到闹事的那人后惊喜异常,连声叫道:“马哥,你怎么在这里?!”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他,那人也不当回事,没等被他称为“马哥”的男子反应过来,就拉过跟他一起进来的人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常跟你提起来的马哥,他在京城里的洪定号做事,那可是我们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丹年事前做过功课,也知道这洪定号是京城里一家有名的香料铺子。丹年看着来闹事的那男子,恨的咬牙切齿,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洪定号也是京城里的老字号了,现在为了打压他们新起步的店,连这种栽赃嫁祸讹诈闹事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那闹事的男子脸色一变,随即叫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那戴斗笠的男子疑惑道:“马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住你家隔壁的小东啊!” 那汉子环顾了下店铺又接着问道:“这铺子是你家东家新开的吗? 还招伙计吗?我带着表弟来京城找点活干干,你看能不能收留我们一下。” 闹事那人恼羞成怒,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犹自强撑着大叫道:“我不认识你,你少诬赖好人!”趁众人不注意,一挤身便从人群缝隙中溜了出去,跳出门外飞一般的跑了。 第八十七章 小恩不言谢 那两名带斗笠的汉子见那人跑了,愤愤然说道!“这马哥怎地这样,发了财就不认我们了?”互看了一眼,抬头不住的叫道:“马哥,等等我啊!马哥!”便追了出去,门外那讹诈的汉子听到叫声跑的更快。 丹年看到那再人的脸时便完全明白了,她在大皇子府见过他们,当时正陪着大皇子迎接客人。堂堂皇子府管事怎么会认识什么商铺的小伙计,定是大皇子派来帮助他们的。 店铺里众人也回过神来,小石头当机立断的站到中间拱手向众人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是洪定号为了打压我们而想出来的阴谋。 在下作为馥芳阁的掌柜,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我家店铺里的香料绝对没有任何质量问题,大家尽管可以放心购买。” 语毕,围观的众人跟看了场一波三折的闹剧似的满意的渐渐散去,已经挑好香料的客人也交钱买走了看中的香料。 丹年顾不得还有客人在店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纱帽戴在头上就冲到了门口。 大皇子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柳树下,午后的金黄的阳光照射在他上,给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头顶上翠绿的柳条随着清凉的穿堂风微微的摆动。丹年看到的,就是站在树下的一身简单白袍的俊逸王子。 见丹年扶着门框看向他,大皇子便回想起刚才从门帘缝隙里看到的丹年,嘟着嘴气的忿忿然,带点沮丧,更多的是不服气,此刻虽然看不到丹年的脸,大皇子却也能想象的到那张小脸是什么样子。 身后的有小厮轻声提醒该走了,大皇子最后看了丹年一眼,朝丹年露出了个温暖的微笑,点头致意了下,便转身踩着小厮早已准备好的小凳上了马车。 丹年看到大皇子的那个笑容后,脸便不争气的红了个彻底,她断定刚才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铁定被大皇子瞧见了,那个笑容就像是在笑话她一样。 等到大皇子的马车缓缓驶离了视线后,丹年还是站在门口遥望着马车的方向。直到小石头和碧瑶上前来叫她,才反应过来。 碧瑶好奇的翘着脚看向丹年方才注视的方向,问道:“什么都没有嘛,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丹年回头,幸亏戴着纱帽,脸上火烧火燎的没人看的到。丹年咳了一声,笑眯眯的说道:“帮了我们的好心人啊!” 等进屋去脱下了纱帽,碧瑶又惊叫道:“小姐,你脸好红啊!是不是生病了?” 丹年忙说:“不是,刚才戴着纱帽不透风,太热了,太热了。” 碧瑶狐疑的看了看丹年,丹年若无其事的翻开了账本继续查账,碧瑶见丹年确实无事,便放下心来。 然而丹年的心境如何也平复不起来了,激动过后便逐渐冷静下来,越来越多的问题堆积在她的心头,小石头见店里一时没了客人,便掀开帘子进了内间。 丹年瞧见小石头进来了,便一脸凝重的向小石头问道:“那个洪定号,是怎么回事?” 小石头想了下说道:“那洪定号是京城里一家老字号,有个三四家店面。为了避免生意上竞争,我当初选铺子的时候还特地找了个离他家店铺远的地方。 他家铺子东西是不错,只不过价钱开的很高。 若那两个戴斗笠的汉子说的是真的,我琢磨着是因为咱们的店铺开了,抢了他的生意,便开始想歪点子了。” 碧瑶气的满脸通红,“都是老字号了,还找人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丹年拿着笔无意识的在纸上乱画着,突然问道:“这洪定号有没有后台?我是说,有没有做官的亲戚什么的?” 小石头愣了一下,想了半天,皱眉说道:“没有听说过这洪定号的东家有什么做官的亲戚,大昭官员若有亲戚行商,都是要报备在案的。” 丹年合上了账本,嘱咐道:“你得空了找人打听打听那洪定号,戴斗笠的那两人我认识,不会平白诬赖一家老字号店铺的。”末了,又不怀好意的笑道:“若是想不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那家无耻的店,尽可以去找赵大叔支招。” 小石头人很聪明,可在冯掌柜一个半文人半商人的思想熏陶下,做人未免过于正直了点,老赵虽然平时不显山露水,丹年也知道他帮原来的主人家做过不少暗地里的事情。 小石头要想在经商的路上长远的走下去,光靠诚信和本分是远远不够的。 小石头和碧瑶同时瞪大了眼睛:“问他?赵大叔哪里做过什么生意?” 丹年老神在在的一人拍了一巴掌,“别看不起人,那人可是我骗来,哦不,请来的军师!“丹年回到家后,不管是练字还是坐下来看小说,总是静不下心来。躺在床上拿小说话本盖住了自己的脸,闭着眼睛想着最近的事情。大皇子再不受待见也是皇家子孙,而她不过是一个下级军官的女儿,两人地位天壤之别。 来店里买东西的都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大皇子就那么大喇喇的进来一圈又出去了,那两个拆穿了洪定号伙计阴谋的两个汉子在最后时刻露出了脸,看到的人也不在少数。 丹年叹了口气,眼前浮动的全是柳树下大皇子的笑容,干净而美好,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 “长的真是妖孽!”丹年喃喃说道,这种人就应该放到远处供人欣赏瞻仰的,不知有哪家姑娘能嫁得如此夫君,温柔贤良,婚后也定是相敬如宾,美满和乐。 然而丹年转念又一想到皇宫里面风云变幻暗涛汹涌,大皇子和皇后一派势如水火,如果嫁了大皇子,婚后的日子定然是无穷无尽的斗争,一旦败了,就得考虑着再穿越一回了。 呸呸!丹年连忙翻身坐了起来,捂着有些发红的脸颊,谁要嫁他了,越想越多了。 苏允轩坐在书房里,面前堆了几盒香料,盒子的右下角刻着小小的三个字,“馥芳阁”,字体赫然跟店铺牌子上的如出一辙。苏允轩淡然抬眼看着躬身站在前面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么说来,那闹事的人确实是洪定号东家主使的了?” 中年汉子抬起脸来,一张脸平平无奇,竟是找不到有任何惹眼的地方,看了转背就记不住的类型。那汉子点头称是,想了想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属下还探听到,那洪定号的东家是太子太傅的妻弟。”说完,悄悄的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苏允轩不可置否,“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丰年汉丰应了声,行了个礼,领命而去。 苏允轩拿过一个盒子,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字写的还不错,终于有样能拿的出手的!” 窗外传来了林管事懒洋洋的声音:“少爷,明日里还需要我去给人家生意捧场吗?都买了几盒了,够府里点上一年的了!” 话音刚落,林管事便出现在了苏允轩面前,脸上贴着可笑的小胡子,左边脸上还粘着一颗大黑痣,若不是那熟悉的声音和神态,绝对没人能认得出来是他。 见苏允轩眼露讥讽,林管事一脸无辜的双手一摊,“还得去买还得不能让人认出来,这差事不好办啊!只可怜老头子我,被人指使来指使去讨佳人芳心,辛苦受累不说,还不能让佳人知道。” 苏允轩瞧见林管事那嬉皮的样子,便有些头疼,林管事是他外祖留下来舟,是看着他长大的,有着一身好武艺,可就是一把年纪了没个正形。 前几年还能用给他找个媳妇为借口来镇镇他,这段时间他是愈发的胆大了,动不动就拿那个人来打趣他。 苏允轩脸微微有些涨红,强板着脸吩咐林管事干该干的事去,别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晃晃悠悠。等人走了,又看着眼前的一摞香料盒子有些发呆,神情恍惚。 苏晋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叹了口气叩响了书房的门板。 苏允轩听到响动回过神来,就看到父亲已经站到了跟前,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 苏允轩躬身向苏晋田行了个礼,苏晋田叹口气,摆摆手,“你我父子多年,哪还需要这些虚礼?” 苏允轩垂着眼睛不语。 苏晋田见儿子不吭声,只得自己把话挑明了,“轩儿,你想什么为父心里清楚。男人年少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牵挂在心里的人,等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才知那些都是虚幻的。你要时刻谨记你肩负的责任,心思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半晌,苏允轩才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父亲多虑了,我只是觉得愧对她,想要补偿她一点。” 苏晋田看着倔强的儿子叹了口气,他为了救下婉怡的孩子,牺牲了妻女,代价太大了。轩儿虽然从小就冷静稳重,可终究是十五岁的少年。 还有丹年,那终究是他的亲骨肉,现在见她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就是骂上自己几句,心里也是舒坦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他们这十几年来哪一天都如同走在钢丝上一般巍巍可及,看着皇后白家矛盾日益加深,还有一个不足为惧的大皇子顶在他们前面做挡弈牌,眼见报仇成就大事指日可待,这节骨眼上,他万不敢出现什么变故。 第八十八章 封赏 盛夏时节,丹年做什么都没劲,每隔两日去一趟馥芳阁,再不就是去盼归居瞧瞧看看。虽然现在盼归居赚的钱远远不如馥芳阁,但那是她起步的根本,里面的一桌一椅的摆放都是她亲手设计的,即便是以后有更多的铺子,在感情上也是比不了盼归居的。 自从有了上次的讹诈事件后,丹年对商业上的诈骗行为就分外上心,小石头连续几天晚上都拎着好菜好酒去找赵大叔聊天,最近看他笑容是越发的诡异了,看客人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待宰的肥羊一般。 小石头的这种转变,让丹年时不时的摸着下巴反省自己,是不是把一个沉默腼腆的正直青年领上了一条不归路。真是太邪恶了,丹年一边忏悔着一边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乐的合不拢嘴。 这日丹年刚一进铺子,小石头就乐呵呵的跟丹年碧瑶说那洪定号背后果然有人,还是皇后面前的大红人太子的老师太子太傅,只不过这位太子太傅第二天就被御史陶正在朝堂上狠狠的参了一本,听说有人到陶正家里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还叫了几个人当人证。 什么为官不仁,滥用职权,纵使妻弟陷害忠良之人,品行不端,连那位太子太傅后宅中两个小妾争风吃醋扭打了几下都被御史翻了出来,安了个治家无方,后宅不宁的罪名! 丹年一边听一边惊叹,那位御史大人实在是太有才华了,狗仔队都没他这么反应迅速会抓时机会给人致命一击。那位太子太傅在朝堂上要一动不动的厚着老脸听着官阶比他小的御史骂的狗血淋头,丹年想起来就觉得解气。 历代大昭皇帝唯恐后人会评说自己独断专行听不进去意见,设置了御史这样的言官,虽然官阶不高,但地位超然,看到不爽的事情就骂,骂完皇帝骂大臣,骂完后还得称赞一句骂得好,不然言官们就会集体骂皇帝独断专行,骂大臣们用心险恶,有不臣之心。百姓也会对皇帝和大臣有意见,毕竟言官基本都是出身于百姓的正直之人,所参的事情都是八九不离十的。 大皇子殿下真是个大好人啊,帮人帮到底,打蛇打七寸!丹年抱着银子欢乐的想着。 小石头又说下个月打算启程去边境了,香料卖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好的多,加上有了余钱,也想一次性多进点货。 根据小石头的经验,秋天收获之后,每年都会有小规模的勒斥骑兵到边境三五成群的抢劫新收的粮食,今年肯定也不例外,朝廷国力不足,对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丹年想起父亲的判断,便催促小石头尽快启程,一定要他赶在秋收之前回来。 还没等小石头启程,沈立言的封赐也下来了,六月二十那天一早,兵部来了几个人宣读圣旨,沈立言带着一家四口跪拜接旨。因边境立功,沈立言领千户俸禄,还因沈立言先前在京畿防卫营是有职务的,此次并提升为正五品兵部郎中,沈钰因没有官职在身,皇帝只是口头表扬了一番,赐了一个忠义勇士的称号。 来宣旨的官员当中就有清清的父亲廉茂,大概是因为保养的好,又加上长期锻炼,看起来如同三十岁的人一般。 廉茂楚辞来沈立言家里,态度极是热切,等宣旨的人走了,他留了下来,亲热的拉着沈立言说着话,还不住的夸沈立言好福气,有年少有为的儿子,漂亮大方的女儿。 丹年早早的退下,让碧瑶烧水,她去给廉茂泡茶,想起廉茂前后不一的态度她心里就来气,先前还特地叮嘱清清不许跟自己来往,廉夫人先前看自己就像是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丹年翻箱倒柜的找了包去年的剩茶叶,捏了几片放入茶盅里,碧瑶惊讶的提醒道:“小姐,你搞错了。这是去年的剩茶,沾了潮气都有霉味了,夫人不是一早说要扔掉的吗?” 丹年悠然自得的倒着滚烫的茶水,笑眯眯的说道:“给他喝的就是这种茶!” 廉茂拉着沈立言,慧娘还有沈钰说了大半天,嘴巴早就渴了,等丹年的茶水一端上来,现实夸了丹年两句听话懂事,就掀开盖子缀了一口,登时就皱起了眉头。 丹年连忙歉意无比的说道:“家里没什么能拿出来招待的,实在是让廉大人” 廉茂只得皱着一张脸,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廉叔叔我也是从军队摸打滚爬上来的,什么苦没吃过,那时候这茶想喝都没有呢!”怕丹年不信,慢慢的将那茶水居然喝完了。 丹年笑眯眯的提壶又续了一杯,就你那样,看起来多少年都没晒过太阳了,还在军队里摸爬滚打?!既然这么喜欢喝,就给你多喝一点好了,家里不缺这点水。 结果,丹年确实低估了在官场稳如泰山多年的老油条廉茂,那廉茂眉头都不眨的喝了半杯水,就把水放到了一边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和沈立言聊天。 丹年见没她什么事了,只得悻悻然下去了。碧瑶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来家里,一时间有些兴奋,抓着丹年问东问西,丹年心里正乱,没空回答她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丢了几尺细白麻布要她回房给小石头做几双袜子出来。 皇帝这份封赏显然是在雍国公府和皇后两派之间寻找平衡点,大皇子是皇后心中的一根刺,太子才十二岁,大皇子却已经十八了,皇帝身体又不大好,常常卧病不能早朝。 大皇子一天活在世上,皇后就一天心里不得安宁,白家势力如日中天,白大公子是白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未必没野心问鼎皇位,白家何必去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三跪九叩拥立他做皇帝呢? 皇后和白家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败家也是借机在敲打她,不要试图和家族作对。 皇帝对沈立言的封赏,不算多,两派都不得罪。这皇帝当的也忒不爽了,整天想着怎么哄老婆和小舅子,丹年啧啧叹道。 那廉茂此时什么想法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看到沈立言有了往上爬的机会,沈钰有事少年英才,想重新提起那婚约的事情。 丹年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哥哥找这样的人做岳父,沈钰是什么样的人丹年再清楚不过,讨厌束缚讨厌虚情假意。将来沈钰走入仕途,在朝堂上面对着勾心斗角,到家里还要跟岳父一家虚以委蛇,太悲剧的人生了。 想到清清,丹年就叹气,她若不是廉茂的女儿该多好,人漂亮,心地单纯善良,最重要的是跟丹年关系好,将来姑嫂相处没问题。 廉茂走后,一家人又重新坐到了一起。封赏这件事,来的过于突然,原以为在皇后一派的威压下,朝廷就这么静静过去了,随便给个诏书安抚一下。 突然来了个不大不小的封赏,真不知是喜是悲。还未等有人说话,慧娘就慌忙站起来,双手合十喃喃念道:“今天事情多,竟忘了向佛祖进香。”说着就要站起来去堂屋里间的小佛堂。 丹年连忙站起来扶着慧娘去了佛堂,帮慧娘分出三根香来,点燃后给了慧娘。慧娘虔诚的拈着香拜了三拜,才将香稳稳的插在了香炉上。 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容颜,丹年心里苦涩异常,自从沈立言和沈钰去了边境,母亲就像老了十年一般,也信上了佛教,每日三餐后必去佛堂烧柱香,到了初一十五也会去庙里还愿,祈求佛祖保佑一家人平安。 虽是从现代来的无神论者,但丹年也不反对慧娘这般,人年纪大了,总得有个精神寄托不是。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被汽车撞死的人,现在好端端的头抬到了这里,鬼神之说也不见的就是骗人的。 丹年搀着慧娘慢慢走回堂屋,沈钰看到慧娘一脸担忧,走路也不如以前爽利,连忙站起身到慧娘另一边,和丹年一起把慧娘请上了堂屋的主位。 沈立言待慧娘慢慢坐下后,才低低咳了一声,向家里人说道:“看这样子,以后是离不了京城了。” 丹年心下一阵翻滚,她多想回沈家庄啊,那里有她的童年,在那里她什么都不用操心,还有房有地,能做个现成的悠哉地主婆。丹年打定主意,及时回不去了,那地还是趁早卖掉的好,省的留下来再惹是非。 丹年趁机提了沈家庄的地的事,说要是以后不再回来,就趁早卖掉,那三户佃户,若是愿意来京城就在铺子里给他们找事做,若是不愿意,就解了约,那王家也给放了卖身契,当做了善事。 沈立言和慧娘思量了下,觉得没什么意见,丹年就准备让老赵去办这事。沈钰信不过老赵,疑惑的问丹年为何这么信任老赵,他可没忘当年地产纠纷的事情,丹年笑笑,只说那人值得信任。 她总不能把老赵要救一个沦为官妓的小姐吧,说出来,只怕沈立言会立时赶老赵走人。 丹年几次想说出大皇子在馥芳阁帮了她的忙,又找御史替她出口气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始终觉得这像是内心深处的小秘密一般。 第八十九章 还愿 沈立言自从领了兵部郎中的职务,常常天不亮就要去兵部报道,丹年时常跟慧娘发牢马蚤说朝廷太压榨人,干满十天才得一天的沐修,慧娘笑笑继续做着针线活。 一个正五品的兵部郎中,在老百姓眼里看起来已经是天大的官了,可在京城遍地都是皇亲国戚,随便拉来一个人家里都有个做大官的亲戚。丹年想要在京城横着走,打倒沈丹荷那只火星来的小野兽,难度还有点大。 时间已经是六月底,京城里夜里连接下了几次暴雨,慧娘因为夜里睡觉没关窗户,吹了冷风受了凉,起来后就觉得头晕眼花嗓子冒烟。 丹年一摸额头,烫像火烧一样,急忙遣了碧瑶请了大夫过来。这十几年来家人都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突然一下慧娘病倒了,家里就像乱了套一样。 山羊胡的老大夫不紧不慢的开了汤药,嘱咐了下注意事项就背着药箱子走了。碧瑶煎好了汤药,丹年服侍慧娘喝了。 起先慧娘怎么都不愿意喝药,直说自己躺下歇一歇就好了,还是丹年百般劝说了再勉强喝的,喝的时候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丹年看着心里好笑,从她记事起,慧娘总是一副慈祥母亲的样子,训起沈钰的时候尤其严厉,没想到居然还跟小孩子一样怕苦。 等慧娘喝完药,就要水喝,丹年怕立时喝水下去会冲淡了药性,非要等好一会才端着早已凉在一边的温开水给慧娘喝了,惹的慧娘暗地里嘟囔了好久。 等到初一的时候慧娘的病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一大早便起床收拾起了香烛什么的,说和庙里的祝俸说好了,今天要去还愿的,不能失了信,惹得佛祖不喜。 丹年摸了摸慧娘的额头,热度还是有些高,便不肯让慧娘去,劝慧娘说那佛祖知你心诚,必不会计较。慧娘仍是不安心,一定要去,丹年劝说了半天,只得跟慧娘商量说她代替慧娘去庙里还愿,不然绝对不许慧娘伤风未好就出门的。 小石头这几日在准备去边境的东西,丹年不方便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他,便让碧瑶去盼归居叫了冯老板回来,盼归居如今伙计也多了,压到每个人肩头的活不如以前那么多了。 等冯老板回来,丹年也套好了马车,其实驾车什么的丹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只可惜这里是京城又不是那个民风淳朴的沈家庄。要是被人看到兵部郎中的女儿大喇喇的驾着马车在街上走,沈立言都要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了。 丹年本来是要碧瑶在家里照看慧娘的,慧娘坚持说自己没事,一定要碧瑶跟着丹年去。丹年没办法,只得带上碧瑶,临走叮嘱慧娘若是有事就叫邻居帮忙。 冯掌柜以前驾车带着慧娘和丹年去过她们常去还愿的三元寺,知道怎么走的,一路上出了城门不多时便走上了山路,倒也平安无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也渐渐爬到了半空,碧瑶把车帘子掀开一截,摇着袖子叹道:“这天真是热啊,前几天下了 锦绣丹华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4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4部分阅读 几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还以为天要变凉快了呢!” 丹年也热的不行,车厢里闷热,幸好车帘子被碧瑶掀了起来,透过来一丝凉风,“可不是。”丹年拿帕子擦着额头,“现在才七月,要等凉快,至少还得等一个月。”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就听马车外冯老板下了马车,到车尾隔着帘子小声跟丹年说道:“小姐,前面石桥上有两辆马车在争吵,一时半会过不去。” 丹年掀开帘子探出头去一看,前方通往寺庙的石桥原本就只能允许一辆马车通过,现在两辆马车同时堵在桥头,谁也不让谁。桥头上,各有一拨小厮围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公子对着叫骂。 没过一会,两边的人就扭打到了一起,丹年痛苦的捂上了眼睛,孩子们,至于吗!谁先进去烧香还不是一样!而且这三元寺离京城很远,来过几次,都没见多少人来进香,这两个公子哥脑袋被门夹了么。 碧瑶看丹年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小姐不在京城不知道,这三元寺的香也是有讲究的。 我猜那两个公子哥要烧的是金榜题名香,想要金榜题名,这三元寺原本就有连中三元的说法。” 还有这事?也难怪,现在好多人高考前也烧香什么的。丹年悻悻的看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公子不顾形象当众扭打到一起,衣服扯破了,头发散乱跟疯子一样,真是丢人! 其中穿蓝色家丁服的一方的人数明显多过穿黑色家丁服的另一方,没过多久战局就一边倒了。只可惜蓝方主帅不甚争气,被黑方公子连揍几拳无还手之力。 蓝方小弟们见自家公子吃了亏,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了,一拥而上将黑方公子推到了一边,护住了自家公子。黑方公子见势头不利,也不跟人硬干,一屁股坐到石桥头上,扬着头瞪着蓝方的人。那架势明明白白:想先从桥上过去烧香,从我身上碾过去先! 黑衣小厮们瞬间调整了阵型,争先恐后的站到主帅后面去。那黑方公子估计跟蓝方公子背景实力差不多,这样一来蓝方的小厮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任凭蓝方公子怎么说都没用,双方互不相让。 丹年看的满头黑线,怪不得这群公子出门都要前呼后拥跟上一堆小厮家丁,打群架的时候有优势嘛! 冯掌柜见他们打的凶残,双方脸上都挂了彩,担心殃及到这边,便不敢再向前行驶一步了,时间一长,加上太阳晒的厉害,汗就不停的往下淌。 碧瑶记得后面不远处有一股山泉顺着山壁淌下来,便拿了车上的早已喝空的小水壶,让冯掌柜接些凉水来给丹年擦擦脸。冯掌柜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丁,丹年回了他个安心的笑容,嘱咐丹年碧瑶不要出马车,便去接水了。 等冯掌柜走远了,丹年和碧瑶继续坐在马车里拿袖子扇着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 就在这时,丹年看到那蓝方的公子指着她们这辆马车说了句什么,就看到两个流里流气的蓝衣小厮朝她们走了过来。 “这是谁家的马车?啊?谁准许你们来上香的?今儿个我们公子爷把这三元寺给包下了,谁都不准超了先去!”那两个小厮见丹年家的马车样式老旧,颇有些年头,给马套的辔头什么的都磨的发亮,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态度就轻蔑起来。 丹年猜测着是因为那蓝方公子人多都没能找回来场子,心里有气,便不让别的人也进山烧香。当下冯掌柜还未回来,丹年便隔着门帘,好商好量的说道:“两位小哥,我们只是给家人烧炷平安香罢了,断不会抢了你们公子的头香的。” 岂料那两个小厮听答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又没有驾车的人在,便起了轻视欺负之意。其中一人掀开了帘子,看到两个女孩坐在车里,另一个嬉笑着说道:“原来是两位姑娘啊!等会我去跟我们公子说说,放你们进去便是,你可怎么感谢我啊?” 碧瑶惊恐不已,当初就是因为有街头浪荡痞子想要对她不轨,梅姨才坚决不让她出门的。此刻见了两个半大小厮嘻嘻哈哈,竟不知如何是好。 丹年厌恶的瞥了眼那两人,正色道:“我家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们快些离去,便不同你们计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丹年不信两个小男孩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小厮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捋着袖子插着腰道:“你个小娘皮,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不成?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谁?” 丹年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都不知道你主子是谁,我怎么知道!” 碧瑶拼命拉着丹年不要她跟那两个人起冲突,丹年不理会,这种恶人,要是露了怯,只怕他们会愈发的猖狂。 “你!”其中一名小厮想上前去,另一名小厮拉住了他,用变声期公鸭一般的嗓子笑道:“今日你冲撞了我家公子,本来是要到衙门治你的罪的,不过若是你识相点,就……”那小厮右手伸到丹年面前,意思再明显不过。 碧瑶怕惹上什么大人物,也怕丹年有个什么闪失,便要掏钱给那两个讹诈的。 丹年因为前段时间馥芳阁才出了讹诈事件,正对这事上火,这会看到那俩人更是不舒服,自己辛苦赚的钱要给这两个下三滥,丹年才不干。 按住了碧瑶的手,丹年沉声道:“你主子是京城哪户人家?我倒要看看,哪家敢纵使奴仆当街勒索良家妇女的!”要是被两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给勒索了,丹年一辈子都会鄙视自己。 那两个小厮见丹年不肯给钱,一时间有些急了,伸手就准备去夺碧瑶手里的几个大钱。 丹年怒火中烧,真是没天理没王法了。一脚踢开其中一个小厮伸过来的爪子,弯腰从车厢底部捡起来了一根抱着铁皮的木棒。 丹年虽没有练过武艺,可她也见沈立言和沈钰练了十几年,花架子还是会的。 被踢中的小厮吃痛的退后了几步,用眼神示意另一个小厮上,丹年一脚踏在马车边缘处,手里拿着木棒严阵以待。 第九十章用不着你帮忙 见丹年这个架势,另一个小厮生了惬意,本来公子就只是吩咐在他搞定对方之前不要闲杂人等来参合的,要钱的事也是私下才敢干的,现在要是再弄出来伤了民女的事件,公子不扒了他们的皮才怪。 任凭被丹年踢到的小厮怎么示意,另一个小厮就是不往前走一步,悄声说“还是回去吧”。那被踢到的小厮面上挂不住,挺了挺没二两肉的瘦鸡胸脯,嚷道:“你乖乖给钱,小爷就……” 丹年比他还大声的嚷道:“就什么?当老娘怕你!敢动老娘,先揍了你,再让我爹领几个兵痞子揍你全家!”就在这时,路上一辆马车远远的朝他们这个方向行驶了过来。 丹年顾不得那么多,将门帘掀到车顶,直接跳下马车,几棍子打的那两个小男孩嗷嗷叫的抱头鼠窜。 这时后面马车上的一个人也飞奔而至,原本紧张严肃的脸看到丹年将棍子舞的虎虎生风,两个小厮间或吃上一棒嗷嗷乱叫,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站住!”来人猛喝了一声,丹年回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苏允轩。 苏允轩沉着一张脸,看那两个小厮捂着头,可怜兮兮的站在马车旁回头看他,“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满脸委屈,抖抖索索的回答道:“回苏公子的话,那行凶的,行凶的不是我们啊!”行凶的是他们吗?!明明是那个悍妇!不给钱也就罢了,还拿铁棍子打人,实在是太凶残了! 两个小厮跟着公子混了那么久,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苏家公子,不是他们家公子能惹的起的对象。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等候发落。 “凶手”沈丹年杵着棍子抬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苏允轩,“用不着你帮忙。”苏允轩装作没听到丹年的话一般,继续喝道:“你家公子是谁?” 半响,两个小厮不敢吭声。 “说不说!”苏允轩抬高了声音。 一个小厮抖抖索索的说了出来,“我家老爷是工部员外郎周老爷。”指了指正在桥头上正在对峙的两方人马,巴拉巴拉的说了事情经过。末了,就不住的作揖求饶,连声告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苏允轩看向桥头两军对峙便皱了皱眉头,他管不了京城那些斗鸡摸狗的公子哥儿,转头对那两个半大男孩斥道:“既是知道错了,还不快些向人家道歉!” 两个小厮又连忙跪在地上朝丹年咚咚磕起了响头,路上全是石头,不一会那两个半大孩子额头便见红了一大片,还有血丝隐隐出现。 丹年心下不忍,摆摆手让那两个小厮起来回去了,都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原本心地也不至于如此,只是跟着那样的主子,能学好到哪里去。 冯掌柜接满了一壶水,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自家小姐正拿棍子打人,唬的他慌忙丢下水便往前狂奔过去。只是苏允轩比他到的更早,等冯掌柜气喘嘘嘘的赶到地方,那两个小厮也早捂着头噙着泪跑掉了。 冯掌柜心下后怕不已,连忙给苏允轩磕头感谢他出手相救,丹年一把拉起来冯掌柜,不满的说道:“你哪里看到是他帮我了,没有他我也赶走了那两个小贼!”转身上车后,转脸飞了一记白眼给苏允轩,对他,丹年从来都没好脾气。 多管闲事!贼都被我打跑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居然让他白捡了一个英雄来当,丹年想想真是太不划算了,遇到他实在是太倒霉了。 冯掌柜尴尬的看了眼苏允轩,苏允轩这时却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还是淡淡的摆手道:“不碍什么事,以后出门要当心一点。” 冯掌柜又是连声感谢,气的丹年在车厢里朝着苏允轩吹胡子瞪眼,装好人装上瘾了是吧! 那两个小厮跑回去后,屁滚尿流的说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现任礼部郎中的苏公子要来了,唬的那两个还在冷战中的公子也不论先后了,飞一般的冲到了桥对面,随后两人的马车也渐渐驶进了寺里,石桥也恢复了清净。 这时,苏允轩乘坐的那辆马车也缓缓驶了过来,在丹年家的马车后面停了下来,车上响起了一个温声细语的声音,“轩儿,发生了什么事?”听起来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 苏允轩回头恭敬答道:“是两个小毛贼,已经被孩儿赶走了。母亲莫要担心。” 丹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母亲?可上次苏允轩不是说玉娘已经死了吗?莫非是他骗我,不想让我认亲? 丹年心里如同一盆烧沸的水一般,手脚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眼神希冀的看着马车,犹豫不定自己是不是要小车拜见一下玉娘。 苏允轩淡淡的朝丹年望了一眼,微不可察的冲丹年摇了摇头,丹年不乐意了,这是什么意思,连见都不让见吗? 就在这时,马车车厢小窗上的帘子掀开了,苏允轩叫了声“母亲”,便迎了上去,丹年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那个中年妇人。 不是她记忆中的容颜,丹年使劲揉了揉眼睛,企图从那妇人脸上看出什么痕迹来。还是不像,那妇人生的好相貌,丹凤眼,柳叶眉,三十出头的样子,白皙的肌肤看不出一丝皱纹,穿着撒着大花的锦服,上面还勾勒了金线,华贵雍容,看不出来一点记忆中的样子。 丹年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苏允轩摇头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母亲,不是她的母亲。这样只有一个解释,她那伟大的极具有牺牲精神的父亲在她亲生母亲死后就续娶了新夫人。 丹年意兴阑珊的坐了回去,她早该想到的,苏晋田真是好福气,这新夫人可比她亲生母亲玉娘长的漂亮多了! 苏夫人笑意盈盈的看了看苏允轩,关切的问了几句有没有受伤之类的,便转头看向了丹年。 苏夫人先是透过小窗瞧了下丹年的马车,接着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丹年,丹年受不得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看不上的低等货物一番,刷的一声放下了挡在车厢口的布帘子。 不过是个……丹年想骂,却找不到骂的理由。母亲死了,父亲新娶了妻室,即便是现代,丹年也骂不得他什么。碧瑶一旁奇怪的看着丹年,小声问道:“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好?我们要不要下去拜谢下那位夫人?” 拜谢?!丹年冷哼,按规矩她进门时还得给我母亲的灵位磕头上香呢!丹年咬牙对还立在车外的冯掌柜喝道:“老冯,驾车,我们走!” 碧瑶吃惊的看着丹年似乎要吃人一般的脸色,知道丹年生气了,虽然不清楚原因,也不敢再出声说些什么。 马车重新行驶了起来,丹年就听得后面传来了那妇人的声音,“轩儿,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要你去救的,救了人还落不到好。你也要注意下你的身份,堂堂礼部郎中怎可为了……”声音充满了无奈和高高在上的自满骄傲。 丹年冷哼了一声,装的真圣母真伟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活该你跟苏晋田凑成一对,我那冤死的亲娘早去投胎是好事,不用再看见苏晋田那种无耻的男人! 一路进了三元寺,冯掌柜找到了相熟的庙祝,便和碧瑶在寺庙院子里的空地上等着丹年。 丹年呈上了慧娘早已准备好的香烛,庙祝接过香烛后说了几句吉祥话,无非是些佛心得佛缘,李慧娘施主虔心向佛定会得偿所愿家人平安之类的,说完后,笑的一脸高深的看着丹年。 丹年牙痛不已的从荷包里掏出来了一个二两左右的银角子,太肉痛了,太肉痛了,说上几句好听的就能拿二两银子,那两个小厮被暴打一顿还啥都没捞着呢,人家抢劫的都没他这么黑! 交完了银钱,庙祝叫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内心在滴血的财迷沈丹年便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到了一个殿阁中给佛像磕了头,代慧娘上了香又听庙祝讲了一会佛经。 那小沙弥虽然人小,圆嘟嘟的粉嫩脸蛋很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不过讲佛经还是很有一套的,大概看丹年是个小姑娘,不同于一般和尚摇头晃脑的敲木鱼念经,他跟丹年讲的都是些佛经故事。 小沙弥给丹年讲的是一个六牙象王的故事,大概意思是说天竺森林里有一只长了六颗象牙的象王,有两个妻子,象王摘了一朵漂亮的莲花给了第一个妻子,第二个妻子因为嫉妒心大发而死,投胎成女孩嫁给了国王成了王后,设计让猎人假扮成比丘杀害了象王得到了象牙,却在得到象牙的瞬间被雷劈死了。 讲完故事,小沙弥饱含深意的看着丹年,希望丹年得出些启发。半响,丹年都一脸痛苦的盯着脚下的坐垫,左右微微摇晃,这种盘膝而坐的姿势真是太痛苦了。 小沙弥忍不住了,“施主可从故事里听出了些什么?” “啊?”丹年回过神来,“啊,故事很好听啊。” 小沙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施主,这个故事告诉人们,切莫嫉妒,贪婪,做人一定要一心向善……” 丹年听的不对劲,“话不能这么说,那象王也是有责任的,干嘛非要娶两个妻子啊?娶了又不能一碗水端平……” 小沙弥见话题越行越远,赶紧插话道:“施主,我们说的是嫉妒贪婪。” “对啊,事情根源还是出在象王身上,娶了两个妻子给了这个不给那个。要知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要把礼物给两个妻子平均分配好了,还能出这档子事吗?分明就是他对第一个妻子有私心,他自己有了贪念。”丹年双手一摊,最后叹道:“这怪不得别人啊。人确实是不该有贪念的,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小沙弥瞠目结舌,“不,不对,我们要说的是那象王贪婪,不是,我们要说的是那皇后贪婪,怎么会成这样?” 丹年严肃的竖起一根手指,“凡事有因必有果,当初象王种下了恶因,势必是要承担这个恶果的!” 小沙弥想了想,也不由认真的点头叹道:“确实如此,施主果然有番不同见解,智空受教了。” 丹年看小沙弥一脸认真的可爱相,强忍住了摸摸他光溜溜的小脑袋的冲动,继续说道:“所以说,男人的一夫多妻乃是万恶之源,你看那大户人家后宅中争闹不休,全部都是男人惹的祸!” 那小沙弥正要一脸赞同的点头称是,门外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轩儿,这不就是你方才救下来的女子吗?见地果真是与众不同啊!”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丹年转头,那苏夫人在一个婆子的搀扶下施施然走了过来,旁边还有见过一次的三元寺方丈和皱着眉头的苏允轩。 果然是有钱人啊!丹年感慨道。她陪慧娘来多少次了,也就只见过一回方丈,还是半路碰到的。估摸着这三元寺几年不来一个大户,方丈都得亲自出马小心陪护着。 话不投机半句多,丹年转过头,看都不看那夫人一眼,站起身向小沙弥合掌躬了下身,对方也还了下礼,丹年便要出了殿门回去。 一旁的婆子见不得丹年这么无视他们家夫人,冲丹年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见了当朝大员的夫人还不行礼?” 苏允轩想要阻止,却是晚了一步,上前一步挡在了丹年身前,垂着眼睛对苏夫人说道:“母亲,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进香吧。” 丹年如何听不出来苏允轩息事宁人之意,换了朝堂上任何一个官员甚至是商贾的夫人,丹年都不会与之发生争端,就连想要算计丹年的沈大夫人,丹年当面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但惟独对苏晋田的二老婆,丹年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抢了她娘的位置还想耍威风?未等思考,丹年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夫人既无诰命在身,何以让民女下跪行礼?即便是苏大人在此,民女也不见得就要跪拜迎接!” 第九十一章 本朝有律 丹年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依据在的。大昭开国皇帝与皇后少年夫妻,感情甚笃,皇后贤良淑德一心辅佐皇上,等皇帝成了大业得了这万里山河,才发现一直默默站在身后支持自己的妻子已经病入膏盲,称帝封后的当天夜里,皇后便撒手西去。 丹年虽然不齿这历代都被打上“情深意重”标签的痴情帝王转眼就后宫佳丽三千,但这个皇帝遵循了他对亡妻的情意,在位二十余年没再封过皇后,当政期间后位一直空置。 既然皇帝开了头,底下的大臣也不好做的太过。大昭于是就形成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朝廷大员的正室夫人是会得到诰命的侧封的,当结发妻子亡故后,续娶的继室则是不能得到这个侧封的。 丹年今天青衣布裙,打扮的简单但也清爽可人,那婆子只当是哪个民间女子,想要吓唬下她给自家夫人长长脸面,没成想被反问了回去。 丹年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在打苏夫人的脸了。 你不过是个继室夫人,没诰命便没品阶,欺负我一个民间女子不知道吗? 苏夫人原本好整以暇的脸色刷的就变了,强撑着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子,你家住哪里?” 丹年嗤笑一声,“我家住哪里,管你什么事?” 苏夫人闹了个没脸,那婆子急了,五十上下的中年女人扭着水桶粗的腰便要张牙舞爪的像丹年走去,苏允轩继续挡在丹年面前,“武麽麽要在佛祖面前作甚?!”声音冷硬,一双眼睛严厉的盯着那武麽麽。 武麽麽到底也是个信佛之人,心虚的看了眼殿堂中的佛像,讪讪然退了回去。 方丈和小沙弥左看右看,不知所措,生怕引起什么事端,他们一个小小的三元子,香客本就不多,胡子花白的方丈一脸苦相,给钱的都是大爷啊! 苏夫人面上更挂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轩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救了人反倒被人咬了一口,就是那阿猫阿狗,被人救了还懂得报恩呢!” 得,这不是说她连阿猫阿狗都不如了! 丹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让你救了,我把人打跑了你跑来凑什么热闹。虽然事实在别人看来是苏允轩到场后喝斥了那两个半大孩子,解救了丹年。再说了,丹年扛上的是苏夫人,跟苏允轩又没什么关系。 “孩儿救人,图的不是所救之人的感谢。母亲,时候不早了,莫要耽误了上香的吉时,父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苏允轩硬生生的顶了回去。 丹年没去看苏夫人的脸色,想必一定是青白交错,等她走出殿阁的院门时,回头看了苏允轩一眼,正好对上苏允轩的眼神,四目相对,苏允轩眼神示意丹年快些回去。 丹年快速出了殿门后就直奔子院大门而去,一路走一路气咻咻,真是流年不利,上个香都能惹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坐在马车上打瞌睡的碧瑶听到了响动,就看到丹年抬脚进了马车,朝马车前座上的冯掌柜说道:“香烧完了,我们回家!” 一路上,碧瑶缓过劲儿来,一个劲的夸丹年好神勇威风,拿根棍子把两个抢匪打的嗷嗷叫,解气死了。 丹年哭笑不得,弹了下碧瑶的脑袋,“你呀!空长这么大的个子。”碧瑶只比丹年大一岁,却比丹年足足高一个头。“那两个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就你这胆量,我以后还指望你能给我当一个女掌柜的呢!” 碧瑶嘟着嘴,保证以后一定要胆大起来,不再给丹年丢脸。丹年笑了笑,事情还是得慢慢来,碧瑶一直跟着寡母心惊胆战的讨生活,总不能一上来就指望她能独当一面。 丹年上香期间,冯掌柜打来了子里的井水,清清亮亮的。碧瑶拿出帕子沾湿了水给丹年擦了擦脸,顿时清凉不少,临近中午,路上没什么人,一路也平安无事的到家了。 沈立言早已从兵部回到了家里,慧娘特意从盼归居叫来了梅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等着丹年回来。 丹年一看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就等她了,吓了一跳,接过梅姨递过来的凉毛巾擦了擦手,笑道:“父亲母亲先吃饭就是了,大热天的,不好好吃饭中暑晕倒了可怎么办?” 慧娘拉过丹年坐下,解释道:“你父亲接到命令,要去甘州兵部察看下秋季兵器兵粮的储备情况,还要查一个什么兵饷案,下午就要启程了。这是等着你吃送行饭呢。” 丹年一听,甘州离边境不远,是个大昭重要的兵团基地,当地的兵团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同时也是个西北地区产粮的重地。 “父亲””心云这么突然?”丹年不解的问道。沈立言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早朝的时候,有人冒死进了一个折子,正是甘州一百一十七名下级军官联名写的血书,控诉总兵范至一连年克扣军饷,少报阵亡士兵名单,赚取兵饷,却不愿给阵亡士兵家属发放抚恤金。朝廷发放的增添兵器被袄的钱都被私吞,眼看到了秋天,士兵都还穿着单衣。 皇上当庭震怒,要求兵部彻查此事,不到半日,京城各处都传遍了。上面的人怕范至一收到信后会才什么动作,要我们下午便启程。” 丹年默默点了点头,边境总兵手握重兵,驻守一方,山高皇帝远,中央政府管不到他,在当地便如同土皇帝一般,朝廷靠着他们把守边境,只要做的不是太过,都睁一只眼闭么只眼。 在沈家庄的时候,她就听过儿童的童谣,唱到:“甘凉川,苦不苦,穷了老百姓,肥了仨总兵!”连偏僻山庄的小孩子都就知道,可想那三个地方的总兵,该是贪婪到何种地步。 一直未说话的沈钰一脸担忧,“父亲,我早听说那甘州总兵心狠手辣,才个外号叫范一刀,这次朝廷弄来是下决心要办了他,你去了可要千万当心,万一他狗急跳墙上……” 沈立言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不过那范至一乃是皇后的多年来的亲信,跟白家也才联系,听说皇上的态度很是坚定,当场摔了东西,一定要严办了那范至一。这可叫人愈发的捉摸不透了,阿钰,你说这代表什么意思?” 沈钰虽然年轻,但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沈立言很多时候都找沈钰说朝堂上的事,一是想让沈钰提早接触下朝政,二是找沈钰问问看法。 沈钰还未说什么,慧娘不满意了,冲沈立言骂道:“你个老头子,饭桌上说这些做什么,平白让孩子们添堵吃不下饭。那皇后白家怎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吃饭最大!来,丹年吃个鸡腿,这几日天热看你挑三拣四的不吃饭,脸都瘦了一圈了!”说着,夹了一个鸡腿给了丹年,又夹了另一个给了沈钰。 被骂成占“老头子”的沈立言尴尬的笑笑,慧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给他夹了一大块鲜嫩的韭菜炒鸡蛋。 丹年一顿饭吃的心里不上不下的,一家人刚团圆没多久就又要分别了,早上刚拜完佛就遇到这事,又心疼起了那几两银子。 那些封疆大吏个个都像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似的,沈立言此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自家爹爹不过是个五品郎中,肯定有更高的大官去,要拉仇恨也是那些人先,丹年自我安慰道,也不知道上午佛祖听没听到她的祷告,保佑一家人平安。 慧娘还在沽了壶酒,给在座的人都倒了一杯,吃到最后四人举杯祝愿沈立言早日回来。这个时代的酒类似于现代的米酒,还有点白乎乎的成分在里面,丹年很想尝尝古代的酒,还没把酒送到嘴边,就被沈钰瞪了一眼,乖乖的把酒杯推到哥哥面前,让沈钰代为喝了下去。 沈立言看到这一幕笑笑,并未说些什么。饭后,就叫过沈钰去了书房,趁着时间未到,拉着沈钰商议下对策。 慧娘则拉着丹年去给沈立言收拾东西,这一去恐怕就要半个月,丹年盘算着,那边天气比京城要冷的多,便尽挑写长的厚实的褂子收拾。 送别了沈立言,冯掌柜这才有空一脸自责的跟慧娘讲述了去三元子路上的经过。 刚听两句慧娘吓的脸都白了,连忙进佛堂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丹年瞪了冯掌柜一眼,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让母亲担忧。 冯掌柜一脸苦相,这么大的事情还怎么拦着不说啊,即便他不说碧瑶就不会说了吗? 慧娘出来后,冯掌柜就跪下请罪,说是没看好丹年小姐什么的。慧娘赶紧拉起来,又听说丹年拿着棍子威风凛凛的去打那两个小厮,惊的慧娘立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骂了丹年好久,严厉禁止她再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 沈钰则挤眉弄眼的看着丹年,一脸惊恐,仿佛丹年是母老虎一般,丹年看沈钰那欠揍的样子就恨的牙痒痒,碍于慧娘在当场,只背着慧娘向沈钰示威似的挥了挥拳头。 等听冯掌柜说了是一位俊俏公子英雄出口救了丹年,慧娘才放下心来,任丹年怎么说都没用,白了丹年一眼说若不是那公子,你打了人家的小厮人家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慧娘叮嘱冯掌柜,一定让冯掌柜打听下那位公子家在何处,改日请他上门来好好答谢下。 丹年撇嘴不屑,他后娘都要被我气死了,还上门?! 第九十二章 有钱人的马市 马上就要入秋了,丹年的日子讨的还算惬意,每日睡个小觉,练练字,再不就是去馥芳阁查查账,现在馥芳阁的伙计是小石头一手带起来的,小石头不在的时候便顶起了掌柜的大任,生意也没受多少影响。 惬意的日子总是不长久,冯掌柜很快打听到了那日英雄救美的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慧娘一听是户部尚书的儿子,顿时就才些意兴阑珊了,直跟冯掌柜说:“尚书的公子,怕是我们高攀不起的。请他来我们家,人家估计也瞧不上。”又叹道:“该我们带上礼物上他们家道谢的!是我考虑不周全。” 丹年一听母亲才了这觉悟,立刻拉着慧娘的胳膊笑道:“娘,人家是豪门公子,哪还记得路边随手帮过的一个小百姓啊,说不定早把我们忘到脑后去了,咱就当捡了个便宜,别想他了。” 冯掌柜笑道:“小姐可说错了,我还见到那苏公子了。本来我想着肯定是不理会我这小老百姓的,我一说是沈太太的下人,那日公子救下的便是我家小姐,他就立刻想起来了。” 无视丹年青白交加的脸色,冯掌柜继续乐呵呵的邀功,“那公子虽然人年纪小,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可绝对是个好人,一口答应了来家里做客。” 慧娘惊喜异常,连忙问了冯掌柜那苏公子什么时候来,要做什么菜色,家里要怎么布置一番,一旁被无视的丹年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丹年想要去找沈钰商议对策,母亲的这个决定真是太让她崩溃了让苏小坏蛋到她家来做客,要是有个拉肚子什么的,当他是宝贝疙瘩的苏大坏蛋还不把他们家人都生吃了。 再说了,丹年叹口气从身份上来说,能少交集一点就少交集一点吧。要是爹爹在家就好了,肯定不会让母亲请“恩公”过来的。 不料刚推开书房房门,就看到沈钰么脸认真的在看书,丹年想要说些什么又张不开口,总不能跟沈钰说了实情吧。 沈钰察觉到了动静,抬头就看到丹年站在门口,阳光撒了丹年的脸上,衬的丹年的小脸巴掌般大,一丝血色也无。沈钰心下一紧,便问道:“妹妹才什么事?” “啊,没有,你看。”丹东有点沮丧的回了句,转身关上了房门现在是离秋闱没剩多长时间了,沈钰天天窝在书房看兵书,慧娘前段时间一直说要找人给他说门亲事,现在怕他分心,也不提了。 正在丹年头疼之际,碧瑶来房里通报说廉小姐来找她玩来了。还没说完,清清就又蹦又跳的进了她的房间。 丹年见了清清,也是挺高兴的拉着清清聊起了家常。清清笑说现在父亲和母亲都不反对她来找丹年玩,还说沈家都是好人,要两家多走动走动。 丹年听了也不多加评论,廉茂看中了沈钰,得知沈钰要参加秋闱又不清楚沈钰能拿个什么样的成绩,现在提出亲事的话,宝押的太早若是不来往,将来沈钰成了大事感情疏远了便没了他家的什么事。 这些丹年管不了,她左右不了清清父母的想法,虽然是两世为人,丹年的想法还是很简单,只要哥哥愿意,娶谁她都支持。 清请跟丹年说了一会话,便把话题又扯到了沈钰身上,眼睛亮亮的问丹年,“丹年,听说你哥哥要考秋闱了?” 丹年笑道:“是啊,一家人怎么劝他都没用,都考上举人了,还要重新去考武举。” 清清不赞同道:“武举怎么了?沈钰哥哥是有大志向的人,连我爹爹都夸他!” 喔,是啊,你爹眼光不错,看得出来我哥哥是潜力股,丹年吐槽道。 “对了,丹年。”清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红着脸扭扭捏捏的问道:“你们家,我是说伯父伯母,有没有,有没有提起过,呃,就是我们家和你们家的事情啊?” 丹年睁大着眼睛,一脸迷茫的问道:“你们家和我们家的事情?什么事情啊?” 清清才些失望,“没有就算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丹年情知清清是想说她和沈钰定过的婚事,这事要是爹爹和娘亲不松口,她也没办法。慧娘对待清清的态度不明不暗,既不热情也不冷淡,让人捉摸不透。 清清来过丹年家多次,熟门熟路的拉着丹年到了后院里的书房前面,丹年猜的到这小丫头是想见哥哥了,也不戳破,由着她拉着自己走。 到了书房门口,透过镂空的窗户,可以看到沈钰还在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书,此时的沈钰周身敛去了杀伐之气,书生之气十足,时而微笑时而紧皱眉头。 清请那小丫头眼睛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铁皮一般,眨都不眨的痴痴的看着屋里的沈钰。丹年站在一边抓着脑袋无奈的看着,太阳好晒啊,大小上想你怎么光注意看美男没注意到当头的烈日呢? 丹年微微抽动了下清清拉住的右手,清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失神了好久,脸颊微红的说道:“天好热啊,都入秋了还这么热。” 丹年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清清的大红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啊,天真是太热了,把我们清清小美人的脸都晒红了,真是罪过啊!” 沈钰听到声音就放下书册走了出来,看到清清也在,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说道:“二位小姐有何贵干啊?” 丹年刚想说没你什么事,你坐在那里摆个造型让廉小花痴看着就行了。就听得清清抢先说道:“我们要出去玩,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 沈钰探寻的眼光看向丹年,丹年只得顺势问道:“出去玩?清清想去哪里?”沈钰一连几日都是窝在书房里,出去透透气也不错。 丹年原以为清清会领着自己逛些绸缎脂粉铺子,还担心沈钰会不会半路不耐烦,可等三人坐清清家的马车到了地方,丹年才发现居然是个卖各种马匹配件的地方。 丹年和清清在车里戴好了纱帽才出来,市场不算大,可是里面的摊位不少,有点像庭院里的回廊,上面搭了盖子,底下摆着摊位。有了房顶,自然就不再热了。 丹年仔细看着摊位上的东西,不由得啧啧称奇,完全不同于她见过的马辔头马镫子那些东西,件件都打造精良,不少还镶嵌了玉石珠宝,看起来工艺精致,甚是好看。 清清进了这里,熟门熟路的不得了,拉着丹年笑道:“这里可好了,卖的都是些马身上能用的到的漂亮东西,爹爹经常带我来逛。” 丹年看看那些小摊贩,个个都是打扮的整整齐齐,完全不同于盼归居附近的那些商贩,再仔细看去,居然还有几个阿拉伯打扮的中东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招呼着生意。 真是有钱人逛的地方啊!丹年感慨道。此时虽然是午后,来逛的人也不少,看衣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贵。丹年想起了现代的那些热衷于骑马运动的人,不管是穿的骑马装还是给马身上套的东西,都是烧钱的主。 沈钰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丹年站在两人中间,每当有人从三人身边经过时,沈钰总是不动声色的护住了丹年,清清看在眼里,隐藏在纱帽里的眼睛便不由得流露出羡慕来。 清清不动声色的挤到两人中间,拿起了摊位上一个一面镶了几颗通红玛瑙的攀金牌子,笑着对沈钰说道:“沈哥哥还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吧?” 沈钰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用来系在马鞍上,刻上主人的名字用的,赛马场上马匹混杂,一不留神就分不出来哪是自家的马了。,,清清笑嘻嘻的说道,“我买过几块,挺好用的,也好看。” 丹年不由得咋舌,一个名牌上面又是镶珠宝,又是攀金的,真是够奢华的。想要认名字,找个小木块写个名字上去就了事了,随即丹年又笑话起了自己小农出身上不得大人物的台面了。 沈钰淡淡的说道:“若是骑马的人跟马是生死相依一路走来的,即便周围的马同自己的马长的一模一样,那也是能立刻分辨出来的。” 丹年微微叹了口气,沈钰一定是又想起来边境战争的事情了。他同自己说过,边境百姓饥荒遍野,士兵血流成河,到了京城又是一番奢侈糜烂歌舞升平的景象,对比实在是太大了。 清清正要笑着解释些什么,就看到沈钰不动声色间闪到了丹年这一边,“沈哥哥说?br /gt; 锦绣丹华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5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5部分阅读 说的没错,那是战马,可京城里赛马的人家里多少都养着几匹马,送来送去的情况都是有的。,”一边又悄悄插进了沈钰和丹年之间。 丹年只看到两人跟走马灯似的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清清兴奋的冲沈钰说些什么,沈钰淡淡的接上一句,既不热切也符合礼节。三人把摊主的摊位堵了个严严实实,丹年眼看那摊主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慌忙拉着两人说道:“你们可有看上的东西?没有我们就走吧,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清清连忙掏出荷包来买下了那个黎金的玛瑙牌子,那个商人开价三两银子,不二价,清清连还都不还便买了下来。 等到马车驶回了丹年家门口,沈钰先跳了下来,随后搀了丹年下来,两人正要同清清告别,就看到清清从车厢口探出头来,一脸俏皮的把刚买的马牌不由分说塞给了丹年,“送给你的哟!” 还未等丹年说些什么,清清冲沈钰笑笑,马车便开动了。 丹年看着手里的马牌头疼,看吧,这才叫真正的爱屋及乌,自从见了沈钰就不停的给她送礼物,对小姑子讨好到这份上也不多见啊! 第九十三章 七夕(上) 沈立言走后没两天,就耶来了七夕“以前丹年在沈家的时候,慧娘偶尔也领着丹年过过这种节日。 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在院子里摆上瓜果,先领着丹年点上香烛之后三跪九叩,祈求织女保佑丹年的手巧之类的。在观察了几年丹年的针线女工后,又加上家里家务活多,在慧娘的失望忙碌之下,丹年十岁后就不曾再举行过七夕乞巧了。 今年与往年不同,家里多了三个女人,平时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就多了起来。 七夕前一天的下午,几个女人坐在一起拉家常,梅姨笑说她是每年七夕都领着碧瑶乞巧,慧娘拉着碧瑶那双巧手摇头叹气,直说丹年手笨,绣啥偏就不像啥。 梅姨和吴婶婶都笑了,连忙夸奖道:“夫人可真是会说笑,丹年小姐又会做生意又知书达理,那手好字,恐怕大昭没女子能比的上的!” 看到慧娘又是甜蜜又是忧伤的,丹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家长们总是有这种想法,老嫌弃孩子在哪方面不好,等别的家长来夸自家孩子另一方面做的优秀的时候又骄傲起来,比孩子还像个孩子。 梅姨劝解慧娘道:“夫人,那丹年小姐女红做的一般,肯定是你没好好带小姐乞巧,今年一定要办的!” 慧娘觉得甚是有道理,自打慧娘信了佛,就特别相信这些,连忙埋怨自己之前忙来忙去竟忽略了最重要的赤西,不去给女儿乞巧,女儿的手能巧的起来吗? 慧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丹年,一抬腿,便决定今年不仅要办,还要大办。财迷沈丹年一旁肉痛的默默算着要花多少银子,当然没敢跟慧娘说出来,否则又要被母亲撵着啰嗦一下午。 一家人商量的热热闹闹的时候,有人叫门,碧瑶去开门带了人进来。等人进来,丹年挑了挑眉头,居然是沈丹芸,她来做什么? 沈丹芸一进来就挂了副矜持的笑脸,今天的她倒是打扮简单,一件水红色的外褂,配着淡粉色的裙子,头上也只是一根简单的金钗松松的绾起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也没怎么化妆,看起来倒像是洗净了铅华一般。 丹年心下称奇,这个姐姐平日里但凡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一定要打扮的惊艳四座,压倒众芳的,看来确实是没把他们家当成什么重要地方了。 不过这样打扮反而要比抹了浓妆的她顺眼多了,沈丹芸的长相本就属于艳丽型的,过于厚重的妆扮只会遮掩了她的美貌,成了累赘。不过丹年也没那个好心特地去提醒她,跟沈丹芸说这些她铁定认为你是嫉妒她的美貌,故意骗她往歪路上走。 吴婶婶和梅姨虽然不认得沈丹芸,但看架势就知道是官家小姐,便朝沈丹芸行了个礼下去了。沈丹芸依旧矜持的坐在小凳上,身后的丫鬟也是抬着下巴,主仆二人看都不看吴婶婶和梅姨一眼。 慧娘微微叹了口气,笑问:“这大日头的,怎么这时候想起来婶婶家了?”在慧娘眼里,可恨的是沈大夫人和沈丹荷,对于同样是庶出的沈丹芸,天然的就有种同情心存在。 沈丹芸见婶子发话了,自然是不能拿对待丹年的态度来对待慧娘,也笑道:“没提前打招呼就找婶子和丹年妹妹了,婶子可莫要见怪啊!”表现的也有礼有节,教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会碧瑶上了茶,沈丹芸身后的小丫鬟连忙上前去端起来仔细的吹了吹,才送到沈丹芸的手里。 丹年磕着瓜子,看到主仆二人的这等做派,忍不住说了句:“等等。” 沈丹芸正要将茶杯往嘴边送,听到丹年的话,诧异的停了下来,丹年扔了瓜子壳,拍了拍手,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可需要让妹子先喝一口给你试试毒?” 沈丹芸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她没想到丹年当着婶子的面就敢打自己的脸,自己在家里份例什么的处处不如沈丹荷,来了二叔这穷家想摆摆谱都被那可恶的沈丹年讥讽。 慧娘有些头痛的看着丹年,她知道沈丹荷做事太绝,可丹芸毕竟没对丹年做什么啊,这孩子报复心真强。 “丹年,怎么跟你二姐说话呢?”慧娘瞪着眼说了丹年一句。丹年继续磕着瓜子当没听到。 慧娘骂了丹年一句,又转头对沈丹芸笑道:“你妹妹从小就被我和你二叔惯坏了,是个野丫头,你当姐姐的莫跟她一般见识。” 沈丹芸得了个台阶下,自然心里高兴,也不跟丹年计较,再次把茶杯往嘴边送,只听得丹年小声嘀咕了句:“别人的吐沫进茶里了,也喝的下去!” 正好传进沈丹芸的耳朵里,沈丹芸看着眼前的茶盅顿时觉得就是丫鬟的痰盂一般,怎么也喝不下去,气恼之下不由得回头瞪了眼丫鬟,那丫鬟被瞪的低着头不敢说话,心中万分委屈,这可是遵了您的意啊,又成了我的错了! 慧娘彻底生气了,喝了丹年一声:“再乱说话就回房练你的针线去,省的给我丢人!”丹年悻悻然闭了嘴,临了还斜瞪了眼沈丹芸。 沈丹芸顺势将茶盅不留痕迹的放回到了桌上,对慧娘笑道:“婶子莫气,丹年妹妹只是淘气。”丹年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咬牙切齿。 沈丹芸又说道:“明天不就是七夕嘛,我们家母亲年年都要带我们乞巧的,今年婶子和丹年妹妹来了,母亲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办两场,就差我来请婶子和丹年妹妹明天到我们家乞巧。” 丹年听了有些奇怪,沈大夫人明显是要修补两家关系,既然是这样,为何要派自己一直不喜的沈丹芸,让沈丹荷亲自来不是更显诚意吗?思来想去,丹年估计那沈丹荷还在气头上,一时半会还不愿意看到自己。这沈丹芸八成是因为在大皇子府落水让伯父丢了脸面,这次自告奋勇来将功补过的。 慧娘有些为难了,家里的吴妹子,阿梅和碧瑶身为下人,肯定是不够格参加沈府的乞巧的。她和丹年去了沈府,这三个亲如一家的人可怎么办,实在是不愿意撇了这三个人去沈府,再说了,去了沈府终究不是自己家,怎么都会觉得拘束。 慧娘正想着如何婉拒沈丹芸,就见冯掌柜低着头匆匆进了院子,朝堂屋走来,还没进门就嚷嚷开了,“夫人,那日你说为了迎接苏公子让我去买的花瓶子,我这刚找瓷器铺的老板寻了几个今年新出来的样式,先给您看看。” 等进了门,冯掌柜才看到屋子里还坐了个小姐,慌忙告了罪退了下去。慧娘怕这些大家小姐有讲究不见这些粗俗下人什么的,忙安慰着丹芸说是家里的管事,不算什么外人。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沈丹芸日日夜夜心里头念的都是一个苏公子,乍听到这苏公子,自然分外敏锐,这京城里还有几个苏公子?沈丹芸连忙做出一副不经意的姿态问道:“婶子,您在京城里还认识别的人啊?都没听您说起过。” 慧娘也不欲跟她说太多,只笑道:“婶子哪认识什么人,只是这苏公子跟丹年有过一面之缘,帮了丹年个大忙,我们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我一妇道人家不便出门,就想请人家小公子来当面感谢一下罢了。” 沈丹芸若才所思的点点头,还欲要问下去,慧娘却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她多说,转移了话题,带着歉意说道:“丹芸啊,本来婶子是想带丹年去你家乞巧的,可不巧你二叔这段日子去了甘州,婶子实在放心不下,早前两天就定了七夕那天请了佛来给你二叔保平安,不方便去你家,你好好跟你母亲解释下。” 沈丹芸急着知道那苏公子到底是不是她心里的那个苏公子,也顾不得客气,临走时沈大夫人“一定要把人请过来的”的叮嘱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又见慧娘不肯多说,只得笑道:“婶子既是有安排,我们就不好打扰了。我跟丹年妹妹多日不见,才好多话想说呢,丹年妹妹不带我去你房里说说话吗?” 丹年抬头,无可奈何的看着两眼放光的看向自己的沈丹芸,暗地里嘀咕沈丹芸这么快忘了上次的落水事件了?伯父伯母也不好好教训她一番,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慧娘笑眯眯的嘱咐丹年好好跟姐姐说话,不许耍小性子,便让两人去了丹年房里。 沈丹芸吩咐丫鬟在门口等着,一进屉,就变脸似的,一脸严肃的逼问丹年,占占那苏公子可是苏允轩?” 丹年坐在小凳上不可置否,“我又没问他名字,只知道他姓苏,也许大概可能是苏允轩吧。” 沈丹芸气恼的咬着牙,“那你那日跟我也是见过他的,你能会不认识?!好你个沈丹年,你明知道苏公子和我……你还……你可真不知羞耻!” 丹年一听就来了气,跳了起来,指着沈丹芸连珠炮似的骂道:“你凭什么说我不知羞耻?那苏公子和你怎么了?!你们是结亲了还是私定终身了?!那苏公子可知道京城里有个爱慕他的女子叫沈丹芸?你最好挂个牌子到京城大街小巷走一圈,牌子上就写因为沈丹芸痴迷苏允轩,所以苏允轩已经被沈丹芸定下来了,别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第九十四章 七夕(下) 沈丹芸到底只芳个十五岁的姑娘,当下就脸红到了脖根,强自争辩道:“你明知道我,我……你还跟他有接触,你,你真是……” 丹年不理沈丹芸,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天干物燥,容易上火,跟这种白痴生气不划会算,还是要淡定淡定再淡定。 沈丹芸见丹年不理会自己,也觉得有些强词夺理,便继续问道:“你怎么跟他见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见的面?” 丹年并不理会,慢悠悠的喝着凉白开,幸灾乐祸的看着沈丹芸, “这些都跟你无关吧,我为什么非要回答你的话。二姐啊,你上次在大皇子府上,那凉水澡洗的可舒坦?你怎么就是吃亏不长见识呢?伯父伯母就没教训过你吗?省的人家说我们沈家的女儿没规矩啊,到人家池塘里洗凉水澡!” 沈丹芸也动了气,怒道:“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害的!那些人本来要害的人是你,是我帮你顶了缸!你居然还不帮我,没错,你是被二叔二婶宠大的,你哪里知道庶女的苦处,我也是为了我将来不得不谋划!” 丹年皱着眉头,“我害你什么了?我让你去那湖边了?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有不可告人的想法,才会上当受骗。再说了,你若是同伯父伯母好好说说你喜欢苏允轩的事情,他们肯定会为你打算打算的。” 沈丹芸不屑的呸了一声,“他们眼里只有沈丹荷和那个不成器的沈锋,夫人看见我就想看到眼中钉一般,如何弃为我盘算?我只问你,那苏公子什么时候来你家?” 丹年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莫非还要来我家与他私下相会?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你可就……到时候伯父伯母问罪下来,我们家可担不起这责任!” 沈丹芸哼了一声,“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是不会做出蠢事来,当然更不会教人拿住把柄,苏公子尚未定亲,我有的是机会!” 丹年看她那痴迷的样子,冷笑一声,还要做出怎么样的蠢事来,上次在大皇子府不过是听个不认识的小姐说了苏允轩在湖边,就巴巴的跑过去被稀里糊涂推下了湖,这还不够蠢的? “苏允轩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着天下钱粮,苏允轩年纪轻轻已经踏入官场,平步青云,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娶你,你又凭什么觉得他以后不会再娶其他人?”丹年又暗暗加了句,等苏允轩谋朝篡位认祖归宗后还有后宫佳丽三千呢,就你那德性还想母仪天下?! 沈丹芸不服气道:“我父亲是内阁重臣,我们家与雍园公家也有亲戚关系,难道这还配不上他吗?!至于其他女人,哼,有我在,自然不会有别的女人的机会,谁也别想挡我的前程!” 丹年差点笑出声来,这沈丹芸自信心还挺高,还真敢说,可惜用错了地方,苏允轩恨白家恐怕恨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由得讥讽道:“那你可要看牢他了,最好连只母苍蝇都不让从苏公子旁边飞过,到时候苏公子身边就你一个女人,即便是头母猪都能赛貂蝉!” “你!”沈丹芸气恼的指着丹年,居然把她比作母猪,正要发作,突然想起她来的目的,又放下手指,气哼哼的说道:“算了,这不是重点,你告诉我,那苏公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丹年摇摇头,双手一摊,“我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而且他来不来我也不确定,我说的可是实话,你要真想知道可以去问问我娘。”丹年又悄悄的加了一句;只要你敢去问的话,又想起她陪着没脑子的沈丹芸吵了半天架的元凶苏允轩,又气哼哼的想,若是那苏允 轩敢来家里就把他揍回去! 沈丹芸见丹年不肯回答,一心认定丹年是成心瞒着自己不让知道,冷哼了一声便跺脚出了丹年的房间,临走说了句:“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你若敢跟别人提起半个字,我就……” 丹年点头如小鸡啄米,信誓旦旦的发誓,“二姐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半个字的。”不用我说,经过上次那次落水事件,沈丹荷和她的朋友,除非是猪脑子,否则都能猜的到。 等慧娘送沈丹芸回去的时候,笑说让她回去后好好跟母亲解释一下,自己家确实是有事。沈丹芸表现的很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婶子放心,一定好好跟母亲说明婶子的难处的。” 等沈府的马车回到了家,沈丹芸百般帮慧娘和丹年解释了七夕不能来的原因,沈大夫人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多说什么,人家不来还能强拉着人家来吗! 等沈丹芸回到自己的院落,便叫过来一个刚进府分到她院子里的小丫鬟,七八岁的样子。沈丹芸身边的大丫鬟给了那叫小红的丫鬟三个大钱,要她每天都到丹年家的巷子口玩,要是看到有富家公子的马车开进去就回来禀报她。 领命而走的时候,沈丹芸咬牙笑道:“想坏我的有!” 等到了七夕当日,慧娘和碧瑶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起了晚上要用的东西,把糖和蜂蜜同面粉和在一起,捏成各种形状的小面点,下锅炸熟,一整天家里都飘着香甜的味道。 七夕这天天气睛热,不见半丝云彩,知了爬在树上一直嘶鸣到了晚上,一整天半丝风也没有。等梅姨和吴婶婶回来,碧瑶也切好了西瓜和香梨,同慧娘一起把水果拿刀刻成了花朵的样式,整齐的码在碟子里。 等月亮升到了半空,院子里照的一片通明,慧娘带着众女人整理好香案,把白天炸好的面点和瓜果供奉起来,点上香烛后恭敬的跪拜,丹年头一次参加这么正规的乞巧,学着其他人的动作,也跟着跪拜。 等到慧娘默默祷告的时候,丹年悲痛的想母亲一定是在祈祷织女能大发慈悲,让自己长点针线上的才能。 到了乞巧的时候,在慧娘的眼神示意下,丹年不情不愿的捏着一根针投到了白天暴晒了一天的一碗水上,水被暴晒后又飘落了灰尘什么的,水面上浮着一层油膜。 丹年投完针后就不再去看,只听得到其他人的笑声,丹年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看了眼,只见那针在碗底的投影如同一根细线,丹年自己也不由得笑了。 早上碧瑶将装着水的碗端到院子里的时候,慧娘就跟丹年解释了,要是将针投到水面上,碗底的投影像花啊,云彩啊什么的,就证明是手巧的,要是碗底的投影像棒槌,像细线的,就是织女瞧不上的拙妇。 荣升为“拙妇”的沈丹年在众人善意的嘲笑中悻悻然退了下来,捋着袖子等着看其他人的乞巧,等投出了棒槌和细线,她再好上前去好好的嘲笑一番。 让丹年失望的是,所有人都投出了乱七八糟的投影,没一个人投出来棒槌和细线。丹年万分不服气,她才不信这个投影和手巧不巧有什么必然联系。 等众人乞巧完毕,丹年围着那碗水仔细研究,拿着针投来投去,半晌跳起来兴奋的叫道:“我投出来云彩啦!” 这时大家都到院子里纳凉了,听到丹年大叫纷纷探出头来,一直没他什么事的沈钰笑的尤为大声,“丹年,你投了那么多次,那织女被你烦的实在不行,只好给你个云彩了!”一言既出,哄笑声一片。 丹年斜着眼看了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钰,嘟囔着:“你自己还不是连针都不知道怎么穿的,还嘲笑我!”走上前去和大家坐在一起纳凉。 梅姨在给大家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这故事丹年在前世的时候就听过无数遍,早就能背出来了。但碧瑶却听的很用心,周围的人也都静静听着,丹年也耐着性子听梅姨的故事。 等讲完了故事,众人唏嘘叹息一番,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碧瑶给丹年铺被子的时候还红着眼睛叹道:“小姐,那牛郎和织女实在是太可怜了!” 丹年看不得碧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一般,耐着性子安慰道:“那牛郎和织女不是还能一年见一次面吗?还好啦!” 碧瑶揉了揉眼睛,转而又羡慕道:“不知道小石头对我会不会像牛郎对织女一样,那么的……”山碧瑶说到这里,脸一红,却又说不下去了。 丹年顿时觉得头大,这孩子,思想都被古代这些被美化了的故事给教育歪了,她得负责把迷途的花朵给拯救过来。 丹年本来已经躺下了的,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招呼碧瑶坐在床边,竖起一根手指,严肃道:“碧瑶,千万不能才这样的想法。” 碧瑶一惊,“为什么?” 丹年谆谆诱导着:“你想啊,那牛郎是怎么娶到织女的啊?” 碧瑶想了想,“织女下凡洗澡,牛郎偷了织女的衣服,让织女给他做媳妇。” “这就对了。牛郎要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人家姑娘洗澡,他干嘛去偷看人家洗澡还偷人家的衣服?搁农村只有那老光棍老流氓才去干的龌龊事!”丹年说道。 “诶?这,这还真是……”碧瑶惊道。 丹年看碧瑶开了点窍,继续说道:“你再想想,小石头要像是牛郎那样,你还敢要他吗?” 碧瑶惊恐的摇头:“不要不要!” 丹年再接再厉,“王母娘娘见不得女儿在人间伺候人吃苦,接了女儿回到天上,还被人骂做拆散鸳鸯,是不是很委屈?牛郎非要厚颜追着织女不放,是不是很过分?” 碧瑶此时已然混乱了,“可是,这跟我听到的不一样。” “没事,你回去多想想就行了。”丹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能一开始就要求碧瑶的思想就跟她有多靠拢,慢慢教就行了,她的一号女掌柜可不能是一个想法过于正统简单的封建女子。 第九十五章 校场秋点兵(一) 七夕节过后,丹年就被慧娘摁在家里逼着绣花,学做些简单的衣服。丹年每天都要找沈钰表达下心中的惘怅一番,连带着沈钰都头疼无比,对慧娘直呼不要折磨丹年了,她会报复,会折磨死你儿子的! 慧娘不为所动,直截了当的对丹年说:“想偷懒,门儿都没有!过两年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到时候给人家一个又笨又懒的媳妇,我可不想让亲家戳我脊梁骨!” 丹年碰了一鼻子灰,摸摸鼻子感叹道:“娘啊,出阁嫁人这种话题,怎么能这么直白的跟我说呢?” 慧娘白子她一眼,“不这么直白,你就装听不懂,又给我偷懒要滑,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给我交差的荷包是碧瑶绣的!” 丹年苦着脸,居然被发现了,亏的她还一直叮嘱碧瑶要绣的难看一点。 还没等丹年埋怨碧瑶,碧瑶就先嚷嚷开了,“小姐,你这做的是什么衣服啊?” 丹年把布料按照人的体型裁出来前后两大片,准备照着裁出来的边缝到一起,就成了套头的褂子和短裤。“这是睡衣,睡觉时穿的,很宽松很舒服,具体的做法你就不要介意了。”丹年看明白了碧瑶谴责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你在浪费布料!”一时间有些心虚。 正当丹年和针线布料做斗争的时候,清清来找她了,丹年开心的放下东西就跑去迎接“救星”了。 清清兴奋的拉着她说,每年这个时候,在秋闱之前,皇室都会在皇家校场举办大型的比赛活动,叫秋校。有马球,马术,射箭,摔跤等等项目,只要是官家和贵族子女,都可以参加,赢得头筹还有奖励。为的是给秋闱选拔武举造势,也是为了给重文轻武的大昭注入点活力。 这次丹年和沈钰都是有机会参加的,丹年有些担心沈钰,秋闱近在眼前,眼下去让沈钰去玩又怕他分心。清清可不管这些,好不容易有了和沈钰接触的机会,当然不放过。 清清拉着丹年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正在书房看书的沈钰,俏生生的站在门口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玩。沈钰笑问丹年去不去。 丹年头一扬,坚定的说道:“去!身为武将之女怎么能不去?”去看热闹。 沈钰笑着点了下丹年的头,“拉倒吧,懒的像小猪一般,无非你是这几天做针线做怕了,想逃避做针线罢了,要是你在家里没什么事,你才懒得去!” 丹年撇撇嘴,她才不跟万恶的沈钰一般见识,他爱去不去! 清清一脸期待的看着沈钰,“那你呢?你到底去不去?” 沈钰笑道:“去,当然去了。” 丹年闷声问道:“你不是要准备秋闱吗?” 沈钰揉了揉丹年的脑袋:“正好去看看京城里的那些子弟们的水平啊!” 等到了秋校那日,清清一早就乘坐着家里的马车来接丹年和沈钰了。沈钰考虑到去公众场所,再与清清同乘一辆马车不好,婉拒了清清的邀请,找来了冯掌柜的,让他驾着自家的马车带着他和丹年,跟在清清家马车后面去了校场。 树林周围有重兵把守,通往校场门口的路上全是马车,轮到门卫检查的时候,清清先探出头来,朝门卫喝道:“后面马车上的人是我朋友,兵部沈郎中家的公子小姐!” 那穿着普通禁卫军军服的门卫谄媚的朝清清笑了下,指了指最接近门口的那片空地,说道:“小的知道了,廉小姐的马车还请停在这处。” 等轮到丹年的马车时,那门卫扬着下巴指了指在清清停车的空地后面的一条长满杂草的小道上,“你们停那里!” 差别也太大了吧!沈钰闪着桃花眼笑道:“这位小哥,我们一起来的,为什么停的地方不一样?” 那门卫懒洋洋的说:“这空地是给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停马车用的,有本事你跟他们抢啊?” 丹年拉回了沈钰,宰相门房还是七品官呢,何况这给皇帝守门的,听他的去那里停车好了。 等两人停好了车,叮嘱冯掌柜坐在车厢里等他们回来,车里有干粮和水,别渴着饿着自己,便走去了校场门口。清清早已经等在了那里,拉着丹年三人便一起进入了校场。 和丹年前世在电视上看的校场有很大不同,校场并不在皇宫或者是皇宫周围,大昭的校场在离京城有些距离的树林里。树林中的大片林木被铲平了,土地也被平整成了各个区域,留作不同 校场周围留了一圈高大繁茂的树,当丹年他们到的地方时有很多人在树下搭建好了帐篷。 校场比丹年想象的要大的多,进去后各处嘈嘈杂杂的都是人,清清悄悄指着有层层禁卫军保护的高台对两人说道:“看到没?那就是皇上和皇后所在的地方。” 丹年遥望过去,高台上搭着顶棚,顶棚上还铺盖着大量树枝,看上去绿油油一片,距离远,只能看到高台上坐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早晨阳先的照射下泛着强烈的光,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丹年说不清的心头一紧,直觉上她对那个皇帝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强笑道:“清清不是说有各种比赛吗,怎么还不见开始?” 清清笑道:“唔,还得等一会,我们先去我家的帐篷。”清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青色帐篷,她带的管事和丫鬟早先进去搭起了帐篷,倒是方便了前来蹭的丹年和沈钰。 还没等丹年三人走到帐篷,就碰到了丹年绝对不想碰上的人。沈丹荷皱着眉头看着丹年,仿佛是看偷渡客一般,“你怎么来了?” 清清最不耐烦沈丹荷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丹年为什么不能来?” 沈丹荷穿着一身简单大方的胡服款式的骑马装,不同于以往的温婉甜美的扮相,打扮的是英姿飒爽,颇有几分女侠女将的英气。大概是急着去办什么事,沈丹荷盯着三人哼了一声,便绕过三人走了。 清清气恼的看着沈丹荷远去的背影,骂道:“少瞧不起人!” 丹年纳罕道:“她今天打扮成这样干什么,莫非那娇小姐也要上场?”丹年实在不能想象,凑个热闹而已,也打扮的这么似模似样。 清清有些惊讶,“你不知道?”随即又解释道:“沈丹荷的马球打的不错,整个京城贵女圈里就数她厉害,每年她都要上场的。” 丹年听后更加惊讶,这沈丹荷倒是个名副其实多才多艺的才女,以前是她小瞧了沈丹荷。 走到清清的帐篷处,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娇小女孩子在帐篷门口站着,等看到了清清,兴奋的挥手叫道:“表姐!” “真真!”清清快速的拉着丹年跑了过去,开心的向丹年介绍道:“丹年,这是我表妹李真,真真,这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过的沈丹年,沈钰,快叫丹年姐姐和沈钰哥哥!” “沈钰哥哥好,丹年姐姐好!”李真立刻扬着头甜甜的叫道。 小萝莉软软甜甜的声音让丹年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叫李真舟女孩儿,三人没多久就成了朋友。 沈钰见校场中的一块场地上有人在用兵器比武,便来了兴趣想去看看,叮嘱丹年不要乱跑后就先去了那边,剩下三个女孩坐在帐篷门口休息,等着看校场内离她们最近的赛马比赛开始。丹年对这个很感兴趣,打算跟清清李真玩一个古代的赛马博彩。 清清向丹年解释说:“比赛是分场地的,如果有人想要比试,就去场地中,场地上的书记官就会主持比试,并记录比赛的成绩。女孩子嘛,一般玩马球,马术的比较多一些,那些公子比赛武艺和射箭什么的多一点。” 清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人出声打断了,“丹年妹妹,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番!” 三人齐刷刷的抬头,出声的人正是一身劲装的沈丹荷,身后还跟着三个小跟班,丹年眼尖的发现其中一个正是朱瑞绫,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朱瑞绫接到丹年的眼神后便低下了头,扯着帕子不做声。 没听到回答,沈丹荷继续笑道:“丹年妹妹,你莫不是怕了吧?” 丹年嗤笑道:“沈丹荷,我早说过你的诗书礼仪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没人教你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吗?” 沈丹荷被堵的说不出来话,她能告诉沈丹年她站在一旁半天,这三个人始终嘻嘻哈哈聊天就是没看到她吗?!还不被笑话死。 沈丹芸气的咬牙切齿,这丫头居然当众骂她让她下不来台,盛怒之下便不顾得维持自己的风范形象,开始口不择言,“沈丹年,你果真就是个没教养的,说话做事没一样合规矩的,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也难怪,你爹娘本就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沈丹荷就看到丹年随手操起一根搭帐篷用剩下了的木棍,虎视眈眈的向她走过来,阴森森的问道:“我爹娘怎么了?我没听清楚,姐姐再说一遍来听听。 第九十六章 校场秋点兵(二) 沈丹荷骇然不已,连同身后的跟班都退后了几步,大叫道:“沈丹年,你想干什么?” 丹年停了下来,无所谓的看着沈丹荷,“走累了,提根棍子当拐杖,你那么害怕干什么?”清清和李真看着沈丹荷那惊惧后退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沈丹荷听到笑声,愈发的羞恼,她平日里行事说话万分谨慎,总是以温良淑女的样子示人,然而一遇到丹年她就容易情绪失控,丹年总是能轻易的挑起来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怒火。 “你若是够胆量,就和我比试下马球。”沈丹荷见丹年不再向前,放下心来,想着丹年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的事情,便轻蔑的说道。 清清一听就怒了,走上前去骂道:“沈丹荷你恶心不恶心啊!你的马球打的好大家都知道,你欺负丹年不会打马球,这算什么?” 丹年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今天没场地让她跟我比弹琴,看谁弹的错的多,所以她只能跟我比马球了。” 沈丹荷想起了那次在大皇子府的失败的表演,脸一红强自争辩道:“这算什么欺负?大家各凭本事罢了,你要是不敢应战姐姐自然也不会强求!” 是啊!丹年冷笑道,她若是不应战,还不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身后的朱瑞绫畏畏缩缩的上前说道:“要是沈丹年小姐不应战,她就得向丹荷姐磕头行礼,赔礼道歉!”末了,又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这是,这是,我们集体,决,决定的。”说完就飞速的跑了回了沈丹荷后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清清骂道:“你们真是无耻!干脆比无耻好了,没人跟你争天下第一,谁理你们啊!”说完拉着丹年要走,直是一群疯女人,清清暗骂道。 沈丹荷得意的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廉清清,你不是自诩是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的吗?不如我们组个队,你跟丹年还有你表妹组个队,我们比三个项目,三局两胜。要是我我那个不成器的妹妹输的一败涂地,只要你们两个赢了,就算我们输了。怎么样?你们有很大的机会的。” 清清哼了一声,谁不知道沈丹荷的朋友有几处秋校上的比试项目上都是相当了得的,她们三个哪有什么赢的希望。 丹年皱了皱眉头,“如果我们不应战呢?” 沈丹荷轻蔑的说道:“那你就给我认错,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说明你一事无成,家教不好!你先前对长姐无礼,也要当众给我磕头斟茶求我的原谅!” “我们接受!比什么?”丹年断然说道,今天要是不接下来,沈丹荷更有理由到处唧唧歪歪编排她了。 清清想拦信丹年,却是晚了,暗地里给丹年使眼色,丹年不明所以,此时箭在弦上,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只等沈丹荷发话。 沈丹荷先是吃惊了一下,随后得意的笑道:“比试马球,马术和射箭。马球那场我上,马术那场陈媛芬上,射箭的话就由许蕾姐姐上。” 清清暗暗叫苦,这沈丹荷可真够恶毒的,找来的都是高手,“我们不接,你说比就要比,未免太不把人放眼里了!” 李真也在一旁帮腔,怒气冲冲的指责沈丹荷道:“沈丹荷,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温柔的好姐姐,谁知你居然这样!” 沈丹荷不理会李真,冲着清清叫道:“刚才陈媛芬已经把我们的比试上报给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还设了彩头给我们,你们若是不参加,后果自负!” 丹年心下一沉,果然是容不得她退缩,若是她不愿意应战,皇后那边虽然不至于为难她们三个小女孩,但必定会对她们不喜,沈丹荷也有了乱编排她们的把柄。她们若是败了,也会被沈丹荷嘲笑,说不定还会逼着去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相比之下,情势所逼,看来是不得不参加。丹年微笑着看着沈丹荷,心里早已把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千刀万剐了几十遍。“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 沈丹荷没想到丹年答应的这么快,还以为她是乡下来的不清楚失败的后果,面露喜色的答道:“午时三刻,我在马球场等你,丹年妹妹,莫要让姐姐失望啊!” 丹年不理会,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啰嗦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走!”犹如沈丹荷是惹人厌的垃圾一般。 沈丹荷一口气憋在胸口,又想到下午便可好好在马球场上修理下沈丹年,强咽下这口气带着跟班趾高气昂的走了。 沈丹荷一走,清清就焦急的拉着丹年说道:“丹年,你疯了吗?你居然马球?你从来都没玩过,沈丹荷肯定会想很难看的!” 李真也插进来说道:“是啊,我和沈丹荷打过马球,她的马球打的很不错的!” 丹年也犯了愁,拉过两人重新坐下,问道:“你们把她们队这三个人详细给我说下。” 清清叹了口气,说道:“那许蕾是大昭荣英长公主之女,是公主亲自教养出来的,射箭是京城一绝,连征战多年的男子都比不上。陈媛芬是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女官的侄女,和沈丹荷是好朋友,骑马也是十分了得的。还有就是你堂姐沈丹荷,真真也说了,和她打过马球,她打的不错的。” 丹年迅速分析了下情况,摸着下巴思考道:“唔,这样看来,三个人的实力当中,那个公主的女儿许蕾最厉害,最没战胜可能。其次是那个什么人的侄女,马术了得,最后才是沈丹荷,马球打的不错。” 清清瞪着眼,不解的问道:“对啊,怎么了?” “那来看看我们这边,我是什么都不会的。”丹年刚说完,就得了对面两人两对大大的白眼,“呃,清清的马术和马球应该打的都不错的吧?射箭怎么样?” 清清点头,马球和射箭都一般,不过我马术还不错,前两年赛马,都跑了第二名。 丹年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第一名难道是……” 清清点点头,一脸“你猜的没错”的表情开口了:“就是要和我们比试的陈媛芬。” 丹年彻底恼恨起来,恨不得抱头仰天做名画《呐喊》状,好你个无耻的沈丹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恼恨归恼恨,事情还是要硬着头皮上的。丹年冷静下来,问李真道:“你马球能打得过沈丹荷吗?” 李真惊奇的“诶?”了一声,“不是丹年你和沈丹荷比试马球的吗?” 丹年解释道:“我就算现在立时会学会了如何打马球,也肯定打不过沈丹荷,她不知道打了多少年。况且只要我们三人参加了,不管谁打马球,都不算失了信用。” “就是。”清清搅住丹年的肩膀?br /gt; 锦绣丹华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6部分阅读 膀说道:“那沈丹荷成心想亲自动手羞辱丹年,绝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丹年拉过清清,“我想了下,我们这样上场。真真和沈丹荷比试马球,清清和那个陈媛芬比试赛马,我和许蕾比试射箭。” “为什么要这样子?”两人不解。 丹年费了好大的劲给她们解释了田忌赛马的原理,马球丹年是完全不懂,而且这种运动技巧性很强,丹年虽然会骑马,但肯定是比不上专业进行过赛马训练的贵女们,射箭三个人都不行,这样安排至少她们有两场赢的可能性。她不会绝对不会自己就是拿去浪费对方“上等马”选手的弃子“下等马”的。 “呵呵,这方法看着简单,倒是有番理论在里面!”丹年正和两人说着,背后却传来了一声赞叹。 丹年抬头一看,正是多日未见的大皇子殿下。不同于校场上大多数男子的劲装打扮,大皇子只穿了身月白锦袍,镶着金边的领口开的有些低,露出了脖颈,锦袍下摆晕染了墨枝红梅,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是从画中走下来的儒雅美公子一般。 丹年得了大皇子的夸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这理论的原创者可不是她,上次在馥芳阁帮她,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呢。 清清是个爽快姑娘,见丹年和李真低着头不吭声,便带着丹年和李真大大方方的向大皇子行了礼。 大皇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面白无须的小厮,丹年暗忖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太监了吧,正要再偷偷多看两眼,就听得大皇子问道:“你们莫非是要同别人比试?” 清清气恼的嘟着嘴,“是啊,还不是那……” 丹年慌忙重重扯了下清清的衣襟,她们这些小女儿闹些别扭摩擦,自己内部解决就好,扯上外人,除了站在一旁看笑话的,就算是想帮她们,估计也是无能为力,说出来平白让人笑话。 清清闭了口,诧异的看着丹年,丹年涨红了脸,小声说道:“来了就想下场玩玩,不过是玩笑比试罢了。” 刚说完就看到沈钰看完了比试,正大踏步的朝她们走过了,连忙叫道:“哥!”招手示意他快些过来。 大皇子见丹年不欲让他知道,也不追问,微笑的看着丹看。 等沈钰过来看到了大皇子,惊讶的要上前行礼,被大皇子微笑的按下了,只说:“不必这么多虚礼。” 丹年拉着沈钰的衣袖,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说道:“哥,快教我射箭!” 第九十七章 练兵 沈钰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纳闷道:“怎么突然要学起射箭来了?小时候让你学嫌累不愿意……” 丹年一看这紧急时刻沈钰又跟个老太太一样开始啰嗦自己了,当下使瞪圆了眼睛,小声叫道:“你到底教不教?” 沈钰得意无比,平时这小丫头没少欺负自己,如今可算逮到机会报复了。沈钰懒洋洋的抱起了胳膊,上下看了丹年一眼,幸灾乐祸的慢悠悠说道:“这射箭,也是得看资质的,像你这样瘦胳膊细腿的……” 丹年情知沈钰是在报复她学针线这两天欺负他的事情,跳起脚瞪着沈钰,“不教我就找别人去学!” 沈钰呵呵笑了起来,更是得意无比,“你能找谁教啊?” 清清此时倒是够朋友意思,坚定的站到了丹年这边,拉着丹年说道:“要不找我爹教,我爹的弓箭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丹年姑娘不嫌弃的话,孤可以来教一教丹年姑娘怎么射箭。”正在两人斗嘴之际,一旁微笑看着的大皇子温言说道。 丹年虽然觉得找大皇子来教不妥当,但又咽不下沈钰那口气,当下便笑眯眯的感谢了大皇子,大皇子低声吩咐了身后的一个小厮几句话,那小厮行了个礼,飞一般的跑了。 不一会那小厮推着小推车回来了,推车上放着两张弓,一张是漆了黑漆的大弓,似是生铁打造的,看起来就颇为沉重,另一张弓就显轻巧了很多,通体白色,弓上面还写了一个篆体字,丹年勉强认得是个“颖”字。 大皇子一手就轻松拿起了那张弓,稳稳的背在了背上,将那张白色小弓递给了丹年,微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射箭场吧!” 丹年看着大皇子高大却有些消瘦的背影,暗暗叹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大皇子柔柔弱弱跟个病秧子一样,这一手的力气可不小。 沈钰瞪直了眼,他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清清得意的瞥了他一眼,拉着丹年和李直跟着大皇子去了射箭场地,沈钰瞠目结舌,抱着的手臂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人都走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清清快人快语说清楚了她们要和沈丹荷,陈媛芬,许蕾比试马球,赛马和射箭。沈钰不清楚这三人是谁,大皇子听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丹年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三人实力不弱啊!” 射箭场地很大,有不少公子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挽弓射箭。丹年不欲引人注目,便和清清找了个角落里的地方。 大皇子看的出丹年的小心思,也不挑破,等找好了地方,大皇子先是沉了口气,站稳后满满的拉开了弓,瞄准后松手,箭便离弦而去,咚的一声射中了靶子红心正中的位置。 丹年情不自禁叫了声好!趁这个机会,丹年了观察了下靶子,离射手大概一百米远的地方,靶子上的红心面积不小,约占总面积的一半。丹年估摸着是因为来射箭的都是名门之后,射不到红心上就太没面子了,所以红心面积要比她想象中的大的多。 丹年也学着大皇子的样子稳稳站在起射线上,左肩对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左手持弓,右手食指,中指及无名指扣弦,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于箭尾下方。 丹年用力将弓缓缓拉开,饶是那弓是小弓,丹年心中也暗道了一声:“好重!”开弓的时候将箭头微微的抬高于红心一点。 大皇子笑道:“丹年姑娘是个聪明人,一学就会。” 丹年一高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沈钰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就是有小聪明,还不肯用到正道儿上!又懒!” 丹年趁众人不注意,龇牙咧嘴的朝沈钰扮了个鬼脸,真是过分,当众拆我的台! 大皇子将一切看在眼里,眼里的微笑更戚,上前去轻轻纠正了下丹年的动作,“左脚要微向内倾斜,并且身体要稍微向前倾。拉弓时,弓要与地面保持垂直,拉弓的右臂与目光平行,箭要成水平并同拉弓臂的前臂连成一条直线。手不必太过于紧张,放松即可。” 丹年笑眯眯的听着大皇子的指示一一纠正过来,一番动作下来倒也像是个射箭的模样,颇能唬人。 射箭场另一头,苏允轩头疼的看着对面的靶子,一旁的唐安恭已经射出了六只箭,只有两只松松垮垮的挂在靶子的红心外面,其余四只不见了踪影。 “安恭,都一年功夫了,你的射箭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等下午那帮人若是成心比试,不还是让人看笑话!”苏允轩皱着眉头说道。 唐安恭嘿嘿笑道:“我又不去打仗,练这玩意作甚?我人又笨,比不得表弟你啊。” “说话呢,你看哪里呢?” 唐安恭说着说着就发现苏允轩的目光转向了别处,等顺着苏允轩的视线瞧过去,就看到那个叫沈丹年的丫头和几个人背着弓走到了射箭场的角落里。 “诶?那不是,那不是那日与你搂搂抱抱的小妞吗?怎么还有大皇子?”唐安恭惊喜的叫道,“表弟,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苏允轩没有理会唐安恭,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靶子,仿佛刚才没看到人一般,“安恭,还是专心练习的好,我再给你做一遍动作,你仔细看着。” 说着,苏允轩就挽开了弓,拉开了架势,唐安恭也只得吊儿郎当的站在一旁,一会看看苏允轩一会看看靶子。 然而苏允轩的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吹过耳边的风似乎夹杂了那人的笑声,苏允轩情不自禁的微微扭头看了那个角落,正看到大皇子和丹年微笑着四目相对,大皇子动作温柔的指导着丹年射箭。 这,怎么会这样?!苏允轩心下一乱,手便不受控制,箭离弦而去,歪歪的擦过靶子的左侧边缘部分,落在了地上。 唐安恭正盯着靶子看,瞧见苏允轩脱了靶,顿时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当场就拍手嘲笑道:“哎哟,表弟,你也不过如此嘛!” 苏允轩慢腾腾的回头斜了幸灾乐祸的唐安恭一眼,收了弓箭便往出走,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气让他觉得心里焦躁不已。 这边丹年已经射出了第三箭了,除了第一箭没掌握好准度脱了靶外,后面两剑都射到了靶上的红心上,丹年心里虽然高兴,也不敢托大,只是认真的一遍遍的来回练习,大皇子在一旁看着,看到有不对的地方便开口指点。 清清见丹年学会了射箭,便稍微放下心来,告诉丹年说她要和真真去练习下比赛项目,不然上场后肯定输的很惨。李真也表示她要去练习下,先行离去了。 丹年转了转眼珠,叫过沈钰,指着清清说道:“哥哥你陪清清去练习赛马!” 沈钰呆愣了一下,“为什么?”看一旁的清清,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丹年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跑到沈钰耳朵边小声说道:“你若是不去,我回去就跟母亲说说,明日就找媒婆上门给你说亲,一个月后就让你给我娶个嫂子进门!” 沈钰无可奈何的看了眼丹年,伸手揉了揉丹年的头发,便笑眯眯的和清清一同去了赛马场。丹年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嘿嘿,这下有了沈钰的加油助威,清清超水平发挥应该不是问题。 等两个人走远了,大皇子笑道:“丹年姑娘可是别有用心啊!” 丹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场比赛本来就是实力悬殊,只要我们能赢上一场,就不算太丢人。双方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认真对抗到底,反而比那些实力压倒性的一方能获得同情和更多的喝彩。”而且,丹年又默默说了一句,如果真真再赢上一场,那她们就能拿下这场比赛了。 大皇子赞同的说道:“这我倒是没想到,说的不错,你们的对手都是实力强大之人,你们若是败了观众觉得理所应当,自然不会苛责于你们,若是能赢了,以弱胜强,也能比那些人获得更多的喝彩。” 临近中午,射箭场上的人走了不少,本来人就不多,这下更显得稀稀落落。丹年趁着人少,鼓足勇气向大皇子道了谢。 “那个,上次在馥芳阁,您帮了我大忙,实在太感谢你了!”丹年没钱没势,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谢意,只得以最简单的方式答谢。 大皇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了,摆了摆手,“路见不平而已,当不得什么事,丹年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殿下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丹年好了,不用那么客气。还有,你上次还让御史陶大人参了洪定号的后台,那个什么太子太傅,对您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丹年忍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她知道大皇子在大昭的地位岌岌可危,皇后若是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恐怕是不会放过他的。如果因为她,让这个总是温柔待人的儒雅公子受到牵连,她心里太过意不去了。 大皇子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陶大人?” 丹年慌忙说道:“我知道这朝堂这事没我参与的份,我只是怕因为我对您有不好的影响。” “呵呵,丹年想多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天理昭彰,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使不是孤,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主持正义。”大皇子恢复了笑容,温言劝慰道。 秋日里艳阳高照,微风轻拂过脸颊,脚下是柔软的碧草,丹年看着眼前俊美的王子微笑温和的同自己说着话,仿佛生活在画中一般,一时间觉得心底也变的柔软起来。 第九十八章 比试(一) 丹年低头笑了笑,甩甩头去掉了她头脑中一时发昏产生的不切实际想法,以她的身份,最好的结果就是找一个不谙时政的老实男人,到一个远离京城的偏远地方做一个逍遥地主婆,生两三个孩子,低调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大皇子见丹年继续挽弓练习,不由得有些疑感,“丹年,你很希望赢了许蕾吗?” 丹年愣了一下,笑道:“要说我不想赢,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实力摆在哪里,我没那个可能性去战胜对手。我听说许蕾是京城最好的射手,如果我就这样的水平上场,那岂不是太不尊重她了。至少,在比赛前,我能练到什么水平就练到什么水平。” “当然了。”丹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也是不想在第一射箭能手的对比下,输的太难看。”丹年闭了闭眼定神再发一箭,斜斜的钉在了红心边缘。“至少,也得保证箭能射到靶子上不是?!” 大皇子没想到丹年是这样回答,看着丹年认真的背影有些触动,张张嘴,想说你根本就比不过许蕾,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功夫,却说不出口。 大皇子听过身后的小厮,朝他耳语了几句,小厮面有异色,却还是恭恭教敬的行了个礼,跑出了射击场。他慢慢转身去看前面的少女,还是在认真的近乎于倔强的练习着射箭。 “殿下,谢谢您今天教我射箭,要不然我还得求沈钰,还不知道他要啰嗦我成什么样子,我自己练习就好,您先去休息吧。”丹年练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笑道。 大皇子并不回答,看丹年的右手食指己经被弓弦绷的通红,表皮也磨烂了,便不由得上前去拿下丹年手中的弓。 见君年不解的眼神,大皇子笑着说道:“照你这样练法,到了比试的时候,你的手指也烂掉了,到时候许蕾可就是不战而胜了。” 丹年还想说些什么,大皇子却拿着小弓径自往靶场外面走,身后的小厮呼哧呼哧的扛着大皇子用的大弓,丹年笑了笑,摩挲了下手指,还真是痛啊,举到嘴边小心的吹了几口气上前,便跟着大皇子走了出去。 大皇子的帐篷离靶场并不远,一众管事焦急的等在帐篷门口,见大皇子缓步走来纷纷松了口气,上前行礼。 丹年眼尖的看到那个在大皇子府有过一面之缘的管事,看见她惊了一跳,转脸便是副臭臭的表情,仿佛是丹年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那管事又瞧了眼大皇子,又极不情愿的冲丹年笑了一下,丹年撇嘴,真是笑比哭还难看! 丹年跟他相看两生厌,便不想在此多停留,向大皇子告辞后接过大皇子手中的小弓,再次道了谢便转身走了。 转身那一刹那,丹年瞧见从大皇子帐篷里钻出来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整个人被黑袍包的严严实实,连头都带着帽子,看不到脸,只有那双眼睛给丹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坚毅而有神采。 丹年猜是来了什么重要人物,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便加快了脚步去了清清家的帐篷处。 清清早就跑完了几圈,正坐在帐篷旁边的树荫里乘凉,红着脸和一旁的沈钰说着话,见丹年过去后忙拉着丹年问练的如何。 丹年笑着摆手说自己总算是能保证射到靶子上了,至于上场后发挥到什么程度,那就看老天了。 李真这时候也从马球场上回来了,不好意思的说:“长时间没练了,手都生了。” 丹年拍拍李真小妹妹的肩膀,宽慰她不要紧张,能打到什么样子就打到什么样子,尽力就行。 李真小妹妹一脸担心的讷讷道:“要是我输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害的你给那可恶的沈丹荷下跪道歉?” 丹年登时就吃吃的笑了起来,“放心,就是输了,我也不会给她磕头的。她这个要求本就过分,就算是告到皇后娘娘那里,她也没理,再说了,你们俩谁听到了我答应了输了就给她磕头的?”丹年坏笑着眨着眼睛。 那两人明白过来,也学着丹年的样子眨着眼睛齐齐摆手,“我们都没听到!” 丹年满意的点头,两个都是孺子可教的好苗子。 沈丹荷怕丹年她们忘掉了比试,还特地叫了朱瑞绫过来提醒她们一下。朱瑞绫犹犹豫豫的走到了清清家的帐篷附近,打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说。 丹年早就注意到了她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喝道:“ 朱瑞绫吓了一跳,见被发现也不躲避了,心一横,走到丹年她们三人面前,说道:“丹荷姐让我来提醒你们,莫要忘了午时三刻的比试,到时候马球场上见。” 清清嗤了一声,“就这些?说完你可以走了。”这人刚认识的时候装的挺好,谁知道跟沈丹荷是一丘之貉。 朱瑞绫涨红了脸,看向丹年,丹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并不看她,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还在隐隐作痛,丹年用左手手指给右手手指做着按摩,希望下午比试的时候能达到最佳状态。 朱瑞绫也不管丹年不理她,径自说道:“我也是没办法,若不跟着丹荷姐,我在京城里就交不到朋友,没法呆下去。” 丹年慢悠悠的抬起头,挂着一抹讥讽的微笑,说道:“我跟朱小姐不熟吧?朱小姐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李真不明情况,左看看右看看。清清拉了拉李真的手,不耐烦的冲朱瑞绫摆手,拉长了声音说道:“是你上杆子,要贴着沈丹荷不放的,怎么又成了你逼不得已?要不要我去和沈丹荷说说,你挺不愿意跟她做朋友的?” 朱瑞绫一听便白了脸,连声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你们可不能乱说!” 丹年三人懒得理会她,朱瑞绫见没人搭理,便讪讪的走掉了。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比试,三人只吃了点糕点垫了垫肚子,便去了马球场。丹年跑到沈钰面前偷偷说了几句话,沈钰黑着脸答应了。 清清奇怪的看着沈钰站在原地不动,拉着丹年问道:“你哥哥不去看我们比赛吗?” 丹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哪里喜欢看我们女孩子打打闹闹的,我让他来他都不来的。” “哦。”清清的情绪有些失落。 等到了马球场上,沈丹荷一早便和几个女孩子等在了那里,见三人过来,沈丹荷笑道:“丹年妹妹你来了啊,待会上场,可需要姐姐手下留情?” 丹年笑眯眯的冲沈丹荷行了个礼,大庭广众之下,她做妹妹的,礼数周全,反而显得沈丹荷没规矩了。 沈丹荷强忍着怒气,心中暗道上场后就让你好看!便转身到入口处拿着杆上了马,随后在丹年和清清鼓励的目光下,李真也转身上马拿杆进了马场。 马场里面的沈丹荷感觉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欺骗,瞪着眼看着场外笑的一脸灿烂的丹年,拨马到场边上,冲丹年喝道:“你不守信用,怎么会是她上扬?!” 丹年笑眯眯的双手一摊,“瞧姐姐这话说的,至始至终妹妹都没说过要和姐姐一同比试吧,妹妹想着要是不小心赢了姐姐,那姐姐实在是没面子,就让真真上场了。莫非姐姐还需要丹年给你打个气?” 沈丹荷眼睛似要冒出火来,冷哼了一声拨马回身进了赛场。 这时场边上一个禁卫军头目举了面小红旗喊道:“谁先进五个球谁赢,严厉禁止借球伤人,违者严惩不贷!开始!”高高的抛起一个白色的球有巴掌大小,从球落到场地那一刹那开始,沈乐荷和李真就驱动了身下的马,开始了争夺那个白色的球。 丹年注意到场地的另一侧有一个五尺宽的球门,清清解释道:“她们要用球杆把球打进球门里,谁先打进去五个球,谁就赢了。 马球所用的球杆有点像现代的高尔夫球杆,但是下部击球的位置比高尔夫球杆要宽很多,击中球的概率也大很多。 李真上了马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瞪圆了眼睛抡着球杆只管往前冲,颇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沈丹荷一时适应不过来,被李真杀的连连败退。 丹年在场外不住的惊叹,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还有双重人格啊!清清骄傲的解释道:“别看真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她可是有股韧劲儿的,认真起来可厉害着呢!” 不一会,李真率先打进了一个球,场边负责记分的小厮立刻拿粗笔在场边大牌子上写下子“李真一”。 沈丹荷经验比李真丰富多了,不像李真是靠着一股闯劲蛮劲的,很快适应了李真的打法后,就开始反扑了。 李真也不甘示弱,两人在扬上胶着的很厉害,只见马匹跑动,球杆挥舞,皮球也跟着滚来滚去。打了小半个时辰,两人脸上都挂满了汁水,沈丹荷精心绾起来的发髻也松松垮垮的顶在脑门上,一看甚是可笑。 第九十九章 比试(二) 比赛到了“三比四”的阶段,李真领先了一个球,丹年心中暗自兴奋不已,小丫头还是挺生猛的嘛。她和清清对视一笑,只要李真再进一个球,她们就赢下了这局了!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秋老虎毒辣辣的挂在当空,李真小脸上满是汗水,可眼种依然犀利,沈丹荷虽然有些狼狈,可看起来并没有像李真那样体力消耗过大。 等到两人都策马去追着球击球的时候,李真微微错身抢到了沈丹荷前面,沈丹荷此时离球也只有一个马腿的距离,沈丹荷侧身绕过李真上前去,眼看就要击到球,李真情急之下便策马上都,伸出球杆要击到球,沈丹荷刚刚挥出的球拍来不及停下,尽管沈丹荷用力使球杆拐了个方向,但球杆末梢依然扫到了李真的马腿。 马顿时吃痛的扬起了前蹄,丹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清清惊叫出声,而沈丹荷趁这个机会打进了那个球。李真的马扬起蹄子巅了几下,李真被晃的左方摇晃,用力抓着僵绳想要稳住受惊的马匹,一张小脸惊的煞白。 离李真很近的沈丹荷见状,慌忙拨马远离了李真,竟就在一旁叉腰看着,丹年恼怒异常,正要准备冲进去,就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李真稳住了马,丹年的一颗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那马像是闹别扭一般又轻轻撅了下蹄子,这下直接把没防备的李真摔倒在了地上,龇牙咧嘴了半天。 丹年急的不行,万一李真摔出个毛病来她罪过可就大了,正要着急冲进去,清清拉住了丹年,笑道:“没事没事,地上的土松软着呢,估计也就是摔了个屁股痛。” 再看场上的李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同时大力的朝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朝丹年和清清飞了个“安心”的眼神,就又飞身上了马,那枣红小马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耸拉着耳朵一副任君驱使的样子。 看到李真小小年纪如此奋勇不服输,场外围观的人纷纷响起了叫好声,反而不去关注打进了球的沈丹荷。 被冷落的沈丹荷心里恨的牙痒痒,她做的有什么错,球杆打到那李真的马腿纯粹是个意外,明明进球的是她可人们的欢呼声却都是给李真那小丫头的! 看到李真有惊无险,丹年才松了口气。上了马的李真似乎有些筋疲力尽,一旁休息的沈丹荷此刻正整装待发,走了几个回合之后,沈丹荷又打入了一个球这时场边上的禁卫军小厮吹响了号角,宣布比赛结束,沈丹荷先进了五个球获得了胜利。 李真脸上的汗珠不停的住下掉,额前的刘海也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下了马后蹒跚的朝场外走去,丹年和清清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她,慢慢的往场外走。 李真喘了两口气,一脸歉意的对丹年说道:“丹年姐姐,真对不起,我没能赢得了那沈丹荷。” 丹年掏出帕子给她擦着汗,笑着安慰道:“你打的很好,是那沈丹荷趁人之危,大家都看的出来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 清清也在一旁用力点头,三人相携走到场外,早已有小厮搬来了椅子给李真坐下。沈丹荷从场上下来后自有一班姐妹上前去庆贺,赢得了胜利的她却没了胜利的喜悦,喝彩不是她的,连庆祝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勉强。 沈丹荷强压下心头不舒服的感觉,周围一圈女孩围着她庆贺,沈丹荷扬着头,缓步走到丹年三人跟前,笑道:“丹年妹妹,不好意思,姐姐赢了这场比赛。” 丹年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可置否的说道:“喔,那恭喜姐姐了。”沈丹荷是赢得了比赛,却输掉了观众的心,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便不再同她说话,低着头呼扇着袖子给李真扇风,笑呵呵的安慰李真莫要把比赛结果看的太重,努力参与就好。 沈丹荷原以为丹年会大喊大叫争辩些什么,没想到却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承认了她的胜利,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抬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穿着宝蓝色的锦袍,站在马球场另一边皱着眉头眯着眼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浓浓的鄙夷,正是她的未婚夫白振繁。 沈丹荷顿时觉得难堪无比,为了打这场比赛,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散掉了,脸上的妆也被汗水冲糊了,牺牲这么大赢了比赛却得不到半点喝彩和掌声,观众们的注意力都被李真那丫头吸引走了。 如今她最狼狈的时,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沈丹荷只想找个去,一时间手足无措,上次她把白玉佩送还给了白公子,只是她心里实在有气,可没曾想会惹得他大怒,和母亲去了雍国公家里也不见他出来相见。 沈丹荷有心去找白公子解释,又顾忌着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好看,拿不定主意之际,再抬头看过去,白振繁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丹年三人身上。那沈丹年正甩着袖子给李真扇风,三人笑嘻嘻的在说些什么。 沈丹荷把牙咬的格格响,那三人明明输了比赛,却还一个个笑脸如花的,等你们输光了比赛,看还怎么笑的出来! 这时身后的一个女孩上都跟她耳语道:“媛芬姐已经在赛马场上等我们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吧。” 沈丹荷放下心头的想法,皱着眉头跟丹年说道:“你们快些去赛马场,莫要让我们等太久。” 清清没好气的说:“知道了,你们先去。” 沈丹荷冷哼了一声便在一群女孩拥簇下去了赛马场。丹年三人去赛马场的路上,丹年惊讶的发现清清居然比李真还要紧张,脸色发白手脚冰凉,还不住的说自己要是输了那岂不是连输三年,到时候丹年都不用跟许蕾比了。 李真安慰了半天,却没什么成效,清清一直都处于焦虑状态。丹年笑眯眯的看着,她早请来了法宝来对抗清清的心理问题。 清清骑马那是十几年来经过名师教导的,之所以前两年一直被陈媛芬压制,心理上的因素也占很大原因,她一直认为自己不如陈媛芬,就会产生对她的惧怕心理,即便是实力超过了陈媛芬也发挥不出来。 这个时代的赛马场并不是丹年熟悉的环形赛场,而是一个宽阔的直道赛场。清清解释说校场上赛马都是骑手手里涂满白灰,赛道两头竖着一块黑色的布板子,要来回跑十圈,每次来回骑手都要在布板上留下手印才有效。 丹年摇头叹息,这可比环形赛道光比速度要难上许多,骑手拨马转身的速度也是要相当快的。 幸好当初她没在大去跟陈媛芬赛马,这些技术性很强的动作,不经过专业训练,很难与这些人抗衡。 等到了赛场,清清叹了口气牵过了自己的马,最后和丹年李真笑了一下,便要跨上马,颇有种霸王硬上弓的感觉。丹年暗自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指着赛场外说道:“看,哥哥其是的,明明说不来的,怎么又来了呢?” 清清惊喜的抬头望过去,赛道旁个子高高鹤立鸡群的,正是挂着懒洋洋笑容的沈钰。 见丹年她们看到自己了,沈钰笑着冲她们招了招手,走了过来。 清清红着脸嗓嚼道:“沈大哥你不是不来看的吗?怎么又来了?” 沈钰斜眼看了看自己妹妹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便一脸春风和煦的笑道:“当然是来给你助威的了,方才练习的时候你就做的很好,只要稳住心去跑,跑赢那个陈什么的,肯定不是问题。” 丹年满意的看着清清斗志瞬间昂扬起来,兴奋的同沈钰说道:“那当然了,我的马可是我爹给我选的上好的西凉骏马,我敢说,整个校场上的马都没有我的马好呢!” 沈钰只是含笑看着清清,听着她兴奋的说来说去。等到比赛开始的时候,清清依依不舍的翻身上了马,沈钰站在赛道起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当开始的有音响起了的时候,清清一声清喝,便气势如虹的冲了出去,速度快的阵只能看到一道绚丽的红色影子。她就知道,这场比赛,清清赢定了,有沈钰助阵,清清就像有了无穷的动力了一样。 果然,到最后清清以半个马身的微弱优势赢了陈媛芬,兴高采烈的冲他们走了过来,同她一起赛马的陈媛芬在背后阴沉着脸盯着清清的背影。 丹年这会上才看到那个传说中的赛马高手陈媛芬,瘦长的脸有些暗黄,身上的粉红色的骑马装颜色过于明艳,更衬的肤色暗沉。加上她跟沈丹荷站在一起,对比更强烈了。 丹年摇头,她要是媛芬,压根不跟沈抒荷站一起,这不是明显的去给人家红花当绿叶么! 清清兴奋的拉着丹年的手笑道:“丹年,我赢了!我真的赢了陈媛芬了!” 丹年笑眯眯的恭喜着清清,可随即清清又犯愁起来,“丹年,我们一负一胜,接下来是输是赢,可就全压在你身上了。” 第一百章 比试(三) 丹年拍着清清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就算输了沈丹荷又能拿我怎么祥呢?弄不好大家只会觉得她恃强凌弱,她能落的什么好?她在意这些虚名,我可不在意!” 沈钰过来催促她们,说沈丹荷那群人早就过去了。等丹年她们到了射箭场地,早有禁卫军小兵把她们带到沈丹荷定好的场地上。沈钰见场地上都是一圈女孩子,他一个男人不方便过去,便嘱咐丹年比完了就回来,那沈丹荷若敢纠缠就高声叫他。 清清还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气势高昂的挥了挥拳头,说道:“沈大哥放心,她要敢对丹年做什么,我就揍她!”丹年满脸黑线,这孩子太单纯了,讨好暗恋对象也不能这样啊,廉夫人看到清清这样,估计坚决不让清清同她来往了。 丹年走向前去便看到了沈丹荷正同身旁站着的女子说话,神态谦恭,那女子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背着一张几乎和她身高相当的细长黑漆大弓。 一头柔顺的长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白净的脸上挂着柔和平静的微笑了虽然只是一身简单的胡服,丹年也能感觉到这女子身上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叫“威严贵气”的东西,无关于衣着打扮,似是多年沉积培养出来的气势一般。 清清上去开口了,不甚情愿的听了声:“蕾姐姐好!” 原来她就是许蕾,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大昭这个年岁的女孩子都嫁人了,何况她又是公主的女儿,应该也是早已嫁为人妇了吧,丹年暗忖道。 许蕾上前去温和的笑道:“丹荷说有人要找我比试下射箭,没想到是清清你啊!” 话音刚落,丹年三人如刀子般的眼神齐刷刷射向沈丹荷,沈丹荷腆着脸只装没看到。 清清眨着眼晴疑惑的说道:“才不是!是沈丹荷跑来跟我们挑战,说要我们跟蕾姐姐比试射箭!而且,也不是我和蕾姐姐比射箭。清清拉过站在一旁的丹年,笑道:“是丹年要和蕾姐姐比射箭呢!为此,丹年中午还练习了好大一会!” 许蕾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身盯着在一旁的沈丹荷说道“丹荷,怎么回事?” 沈丹荷抓着许蕾的手撒娇道:“妹妹不是怕姐姐不愿意跟我们这些学艺不精的人比试吗?妹妹这边又没有拿的出手的像样人才来,不是想借姐姐一用吗?姐姐素日里最疼我们这群妹妹了,是丹荷错了,好不好?!” 许蕾被沈丹荷闹的也笑了起来,丹年看着沈丹荷的表演只想找个地方吐一场,装的可真是像,这沈丹荷好像都没她不敢做的事情了,连公主的女儿都敢设计! 许蕾这时看向丹年,问道:“刚才还没来得及问这位小姐,可是要和我比试射箭的?” 丹年上前一步,行了个礼,笑道:“正是丹年。还望姐姐不嫌弃丹年水平差上不得台面就行。” 许蕾背着弓走到丹年身前,举手投足充满了张力,整个人仿佛是优雅的猎豹一般矫健。到了丹年身边一把抓起丹年的手,丹年冷不防被抓了正着,正要惊讶,却听许蕾淡淡的说道:“虎口和食指中指指腹处都没有茧子,你平日里很少练习射箭,倒是无名指上有层厚茧,丹年小姐怕平日里惯拿的是笔而不是弓吧?” 丹年缩回了手,“丹年虽然今日之前从未练习过射箭,可也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 沈丹荷听到了许蕾的话,一脸狐疑的打量着丹年,又想到丹年识得字却骗她不通文墨,一时间气血翻腾咬牙切齿。 清清拉着许蕾,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恼的小声嘟嚷道:“蕾姐姐,你平日里最和善不过了,干嘛要帮着那沈丹荷来欺负我们?明明……” 丹年快速的用力扯了扯清清的衣襟,拿下了背在肩上的大皇子借给她的银白小弓,一脸认真的对许蕾说道:“不管对手是谁,丹年既是接了战帖,就没有半路逃跑的道理,结果再失败也由丹年一人承受。” 许蕾看向丹年的眼光也认真起来,带着些许赞许的口吻说道:“好,我会全力以赴的去和你比试,不会因为你不懂射箭而轻视你。” 丹年感激的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许蕾的地位明显高于沈丹荷,沈丹荷根本不敢得罪她。虽然这件事自己骑虎难下,胜负早已是定局,她是不可能赢的了许蕾的,但如果能得到许蕾的好感,沈丹荷也会有所忌惮。 许蕾可没想到丹年还有这么多小花花肠子,微笑的对丹年说道:“你既然是清清的好朋友,那便同她们一起称呼我为蕾姐姐吧。” 丹年笑眯眯的甜甜的叫了声,“蕾姐姐。” 许蕾笑道:“丹年不熟悉弓箭,我们只比三箭好了,以射中红心为胜,倘若是都射中了红心,那就不分胜负。”许蕾看着有些呆滞的丹年,笑道:“我是有说和你认真比试,可没说怎么个比试法啊?” 清清在一旁跳了起来,拍手笑道:“这办法好啊!” 丹年有些面红,人家让自己都让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丹年有些腼腆的低下头,行了个礼,讷讷说道:“如此谢蕾姐姐了。” 许蕾呵呵笑了两声,转头问向沈丹荷,“丹荷,你可有意见?” 沈丹荷正看向丹年一方,阴沉着脸眼神不善,可她也不敢同许蕾唱反调,听到许蕾的问话,连忙强扯着一副笑脸说道:“姐姐愿意就好。 许蕾目睹了沈井荷“变脸”的过程,皱皱眉,没说话便转过身去。沈丹荷笑脸贴了冷屁股,顿时又阴沉的可怕。 丹年看着许蕾背后一脸阴沉的沈丹荷,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被嫉妒妄想麻痹了头脑的女人真是可怕,“京城第一才女”又如何,现在的她如同是一个恶毒的妒妇一般,回想起头一次见到沈丹荷时温婉的模样,与现在完全是判若两人。 许蕾早已站好了位置,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来了一支长尾羽 锦绣丹华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7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7部分阅读 ,贴近羽毛的箭杆上还刻了一个小小的蕾字。许蕾将箭搭到了弓上,回头微笑着对丹年说道:“丹年,你可要看好我的动作了。 许蕾开始射箭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眼神也犀利起来,挽弓放箭,动作一气呵成,那箭正中百米远的靶子红心正中央,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丹年惜不自禁拍手叫了声好!许蕾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拖沓累赘,整个人身上似乎能散发出光芒一般。 丹年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了自己的弓,小巧的银弓比起许蕾的专业弓箭,感觉就像是儿童玩具一般。 丹年想了想大皇子教拾自己的技术要领,再回想了下刚才许蕾的动作,咬牙拉弓射了一箭,用力过猛,手臂被震的生疼,射出去的箭歪歪的钉在了靶子红心下方边缘处,勉强算是合格了。 清清和李真拍手叫好了起来,丹年红着脸,两个靶子对比强烈,她这次运气好,射到了红心边缘的地方。许蕾赞许的点点头,“不错,丹年你悟性很好,身体协调性也相当好,若是有兴趣,日后可以来找我一起学射箭。 丹年窘的很,若是许蕾跟沈丹荷一样对她冷嘲热讽,丹年反而觉得轻松,骂回去也是嘚嘚有力,心安理得。但现在许蕾这么友好,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了,本来就是个外行,现在让内行人陪着她浪费时间,罪过啊罪过! 许蕾看出了丹年的窘迫,柔柔的笑了笑,便开始搭箭要射第二箭,正在这时,射场入口处大皇子带着几个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丹年惊讶的注意到许蕾原本挂在脸上的温和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还有一丝慌乱,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大皇子身后的黑衣人。 大皇子走到跟前时,微笑着摆了下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便对许蕾拱手笑道:“蕾表姐,好久没见了。” 许蕾定了定神,目光从那个浑身包着黑袍的人身上收了回来,“表弟好兴致,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大皇子依旧是副温柔笑脸,“孤听说表姐在和人比试,想着我们姐弟许久未见,特来看看表姐。” 许蕾低下头,目光又转向了那黑衣人身上,“多谢表弟挂念了。” 丹年偷偷拾眼看了那包的如同一个大黑棕子般的神秘人,此刻虽然依旧带着披风上的帽子,因为正好站在迎着太阳的一面,样貌清清楚楚的映在了丹年的眼里,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身材高,皮肤有点黝黑,英俊的脸上竟是半点表情也没有,似是完全没看到因为他而变了脸色的许蕾一般。 看到清清李真和沈丹荷都退到了一边,丹年也悄悄的退后了几步,女的漂亮男的帅气,年龄又差不多,说没j情鬼都不相信,事关皇室辛秘,她离的越远越好。 第一百零一章 结果 大皇子低头看了看许蕾垂到地上的弓箭,问道:“表姐怎么不射箭?” 许蕾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失魂落魄的将弓箭重新架设好,正要放箭之际,一直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发话了:“殿下,这小姑娘可是从没射过箭?”声音充满了肯定的意味。 大皇子回头笑道:“是啊,这你也看的出来?这弓还是孤借给她的。” 许蕾听到那黑衣男的声音,心下一惊,手便不由的抖动了一下,箭斜飞了出去,落在了靶子前面的空地上。 丹年一看这样,连忙说道:“蕾姐姐,这个不算的,您再重新射一箭吧。” 许蕾叹口气,回头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局我脱靶了!” 丹年第二局不战而胜,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安,那黑衣人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要等到许蕾要射箭的一刹那说话,分明就是要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大皇子,他这是要帮她吗? 等第三局的时候,丹年递给了许蕾一个加油的眼神,内心也有些焦虑。从实力上讲,丹年不可能战胜许蕾,但如果大皇子以这种方式帮自己取得胜利,丹年心底无法接受。然而丹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军官之女,何德何能让大皇子放着自家表姐不帮,来帮她呢? 许蕾回了丹年一个安心的微笑,认识许蕾的时间不长,丹年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爽快又平易近人的皇家小姐。等许蕾要射出第三箭的时候,那黑袍人又开口了,与前次不同的是,这次带上了浓浓的鄙夷,“真是出息!和不懂射箭的小姑娘比射箭。” 不出丹年所料,许蕾的听到这句话后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射出来的箭毫无力道,软软的飞行了十几米后就落到了地上。许蕾看着落地的羽箭,长舒了口气,强对着丹年笑道:“丹年妹妹,我又脱靶了,连输两局,是你赢了!”说罢背起弓就大踏步的走了,经过丹年身边时拍了拍丹年的肩膀,却是一眼也没有再看那黑衣人。 剩下丹年清清李真看着许蕾那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射场上,丹年叹了口气,将银白小弓从身上拿了下来,双手恭敬的递给了大皇子,低头说道:“多谢殿下借弓,如今比试已完,理当归还给殿下了。” 大皇子微微点了下头,身后的随从小厮立刻快速的上前接过了丹年手中的弓。大皇子看着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的非年,走到三人跟前笑着小声说道:“丹丰还是要同孤这么客气吗?” 丹年的脸瞬间烧到了脖子根,他犯得着大庭广众之下离自己这么近吗?京城里的风气是要比沈家庄开放很多,可这些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误会啊! 清清和李真也吃惊的看着大皇子和丹年,丹年绞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皇子以这种方法帮她赢得了胜利,她本来应该感激大皇子的。 可是对于这样的胜利,她实在高兴不起来,她情愿自己输的一塌糊涂。可她又对大皇子说不出什么来,对方是皇子还放下身段帮了你,若是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不仅是大不敬更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 而且大皇子又这样说话,也不知道那长舌的沈丹荷听到没有, 大皇子见丹年死都不肯抬头,也不勉强,微微笑了一下就领着随从走了。 等大皇子等人走的没了影,沈丹荷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阴沉着脸问道:“沈丹年,你很好,找了这么厉害的帮手,赢的可真是光彩!” 丹年本来心中的那一抹对许蕾的歉疚随着沈丹荷的兴师问罪立刻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沈丹荷,三局我们胜了两场,你是要跪着给我道歉呢还是跪着给我道歉呢?” 沈丹荷一时没听清楚丹年的意思,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过来,“你想都休想,你凭什么?” 话音刚落,沈丹荷身后的跟班也跟着起哄,大骂丹年赢的不光彩。丹年懒得理会这群喽啰,扯着欲要和他们争辩的清清和李真走了。 路上清清还在愤愤不平,“丹年,我们赢了就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她!你看她之前多嚣张啊,还要你给她跪下磕头,这会又不承认自己输了。” 丹年赶紧给一根筋的清清顺毛,“我们赢的确实不光彩,再说了,也不可能让沈丹荷给我们磕头下跪的啊,这样一来,欺负人的不就成了我们了。” 李真也上前来劝慰着表姐,“表姐,咱们赢了就好,不要跟那群人一般见识!” 等到三人同沈钰会面时,太阳已经朝西边倾斜了。丹年中午就没好好吃东西,肚子早就有点受不住了,便同清清李真告了别,要先回家去,清清本来还要拉着两人摔跤,见丹年精神不似以前,也不好勉强,依着丹年,看着沈钰丹年走远了。 丹年和沈钰走到清清看不到的地方,便拉过一个小厮问道:“小哥可知道长公主的女儿许蕾的帐篷在何处?” 那小厮指了指方向,丹年便让沈钰先出去等她,她实在觉得有些愧疚,想去和许蕾说说话解释一下。 许蕾的帐篷地点很偏,几乎没多少人经过,丹年走到许蕾的帐篷前,看到的就是许蕾一个人落寞的站在帐篷旁边的树下发呆,周围一个伺候的仆人都没有。 “蕾姐姐!”丹年半晌不见许蕾回过神来,只得出声叫道。 许蕾被丹年的声音惊醒,回头来看到是丹年,扯开一个笑容,上前来拉着丹年的手,坐到了帐蓬前的小凳上。“你没去领赏吗?”许蕾含笑问道。 “领赏?什么赏?”丹年有些摸不到头脑。 许蕾呵呵笑道,“丹荷跟皇后娘娘说了比试,皇后娘娘特意给了彩头,当时我也在场。” 丹年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跑到皇后太后面前要赏赐。万一太后成了人精还记得十几年前小婴儿的长相,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笑过之后,丹年吞吞吐吐的开口了,“许蕾姐姐,我,我这次,你这次是没发挥好,我也是侥幸,对,万分侥幸,蕾姐姐你千万别有什么想法。” 许蕾看着丹年万分窘迫的样子,不由得爽朗的大笑起来,“这不算什么事,我还记得丹年妹妹你的话。”面对着丹年疑威的眼神,许蕾继续说道:“不管对手是谁,丹年既是接了战帖,就没有半路逃跑的道理,结果再失败也由丹年一人承受。” 丹年红着脸,这话本来就是充门面的,真正的她可没有这么洒脱大气。 许蕾笑道:“你一个小女孩就能有如此气度,我虚长你几岁,岂能落了下乘?” 丹年嘿嘿笑了几声,许蕾不在意,那是再好不过了,她已经跟沈丹荷撕破脸了,那沈丹荷成日里就想如何设计她,若是再多一个敌人,日子只会更烦了。 许蕾拍了拍丹年的手,“是我的心还不够稳不够静,这是射箭的大忌,这次失利也是对我的一个考验,丹年不必放在心上。” 丹年有些敬佩许蕾了,站到顶峰上的人还能如此谦逊的看待自己,实属难得,一瞬间,丹年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交到许蕾这个朋友,无关乎许蕾的身世,丹年佩服的是她这个人。丹年看话题再谈下去就要触及许蕾失利的原因——那个黑衣人了,她有心避开这个雷区,皇家的隐私不是那么好打听的,知道的越多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便起身告辞了。许蕾也不多做挽留,只笑说有空一定要和清清去找她玩,她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做,无聊的紧,正好两个小丫头去给她解闷。 丹年自然是满口答应,看了看帐篷周围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便问道:“姐姐身边怎么没个人伺候?” 许蕾不在意的扬扬手,“我嫌那群人前呼后拥的麻烦,还是自己一个人行动着爽利!” 丹年笑了,这回答还真符合许蕾的性格。 丹年还没走到校场口,就看到了一脸仇恨的沈丹荷在校场口等她,这次倒没有那群跟班,丹年装作没看到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沈丹荷眼见丹年要从身边走过去,不由开口叫道:“我去廉清清那里找你,没想到你居然赢了就逃跑了!”丹年无法,只得转身说道:“我依照你的吩咐,比赛完了回家,怎么就成逃跑了?” 沈丹荷上前去,低声问道:“你跟大皇子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帮你?” 一提起大皇子,非年心中就一种“被强迫帮忙”的怪异感,当下便不悦的说道:“关你什么事?!” 沈丹荷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那大皇子和整个白家包括皇后娘娘都不对盘,到时候莫要等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也别拖累了我们家!” 丹年看着沈丹荷成竹在胸的样子,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将来得势的还是白家,连她这个置身事外的人都知道皇后和白家已经是矛盾频发了,莫非她以为将来她的雍国公当家主母的位置就是那么好坐的? 丹年懒得同她辩解,京城第一才女是号称京城才子的大伯教导出来的,兴许人家有她不知道的独家内幕消息也说不定。 丹年直接绕过了沈丹荷匆匆向外走去,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校场门口找沈钰,丹年让他等了好久,再等估计沈钰大少爷就要等出火气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余波 如丹年所料,走到马车旁时,沈钰嘴巴里叼了根狗巴草靠着车厢坐着,斜着眼看着她。丹年自知理亏,也不多说什么,就准备上车。 就听得背后有声音响起,“前面的可是沈丹年小姐?” 丹年转过身去,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一脸笑意的站在她面前,那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红木提盒,一身剪裁上乘的锦蓝长衫,扎着金索绳编成的腰带,笑容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丹年疑惑的端详了那男子两眼,确认自己记忆中并无此人,迟疑的回答道:“是的,我是沈丹年。” 那男子笑眯眯的上前,双手将提盒朝丹年面前一递,笑道:“在下是雍国公府的管事白仲,特奉我家公子之命,给姑娘送点东西。” 丹年一听是雍国公府的人,顿时警惕起来,跟这家沾上没好事。丹年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与白仲拉开了距离。沈钰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着那名叫白仲的管事。 有礼有节谈笑自如,这种人放出去谁都相信他是哪个世家出来的贵公子,居然只是雍国公家的一个奴才?! 沈钰打量完毕,拱手笑道:“小国公爷实在是客气了!鄙妹和贵府并无来往,实在承受不起小国公爷的礼物,白先生还是拿回去吧。” 白仲脸上笑容不变,仿佛刚才被拒绝的人不是他一般,依然一脸和煦的笑道:“沈公子可折煞小人了,小人只是个给主子跑腿办事的奴才,当不起这个“白先生”的称号,沈公子沈小姐唤在下白仲就行。 我家公子爷说了,上次他一时兴起觉得和沈小姐甚是投缘,没成想给小姐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点小小的意思,算是给沈小姐压惊用的,沈小姐雅人一个,全然不同于那些攀附权贵的女子,公子甚为欣赏。还请小姐收下这礼物,我家公子也就心安了。” 白仲说话语速并不快,可一扬一顿居然让人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丹年索性抱了胳膊等他说完。 白仲虽然脸上笑成了一朵喇叭花,可心里却是在暗暗叫苦,这京城上下哪有女孩子收到自家公子送出的礼物是这个反应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见那不识相的沈丹年没接口的意思,他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 见他说完了,丹年也不跟他多啰嗦,直截了当的说道:“礼物我不能收,上次的事情不算什么,多谢白公子美意。” 说着就要上车,沈丹荷要知道白公子送她礼物,不把她撕吃了才怪。 这白公子挑女人真没眼光,那沈丹荷整天一副生怕男人被抢走的样子,想想都觉得磕碜。 白仲脸上的笑容勉勉强强挂着,看看沈钰又看看一脸坚持绝不容改变的沈丹年,苦笑了一声,“沈小姐是个通透的人,莫要难为小人啊!” 说着,白仲上前去走到马车门口,打开了红木提盒的盖子,丹年一看也不禁暗暗吃惊,盒子底部铺着细白锦缎,锦缎上面一对翡翠玉镯,一根雕花的翠玉簪,一对如水滴形状的翡翠耳坠,一条大如鸡心的翡翠挂件。 丹年咋舌,真是好大的手笔!没有女人不喜欢翡翠的,丹年必须得承认她看到第一眼后就喜欢上了,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谁知道后面有什么,礼字带着勾,既然出来了就得勾回去点什么。 白仲满意的看到车厢里的两个人齐齐变了脸色,继续笑道:“公子一直觉得沈小姐是个风雅之人,说话也甚为投缘。公子怕那些金的银的伤了小姐的身份,配不上小姐,特别寻了这全套的翡翠首饰,公子一片心意还望小姐笑纳。” 丹年吞了吞口水,费力的把目光从翡翠上给拔了过来,“实在对不起,白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那白公子又不是个傻子,他是大昭第一权势家族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做事都有目的,如今三番两次的送这个送那个绝对有用意,她要收了那傻的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丹年情绪也不愉快起来,“上次的事情我没放在心上,承蒙白公子赏识,不过丹年说话一向是这样,跟头圆还是头扁没有关系。”丹年装傻充愣,有心想发火,奈何人家财大势大,她得罪不起。 沈钰见丹年说话带上了火气,知道这小丫头耐心告罄,从马车上利索的一跃而下,白仲暗暗心中赞叹了句:“好身手!” 沈钰扯着他那副笑脸,笑嘻嘻的顺手盖上了红木盒子,拱手笑道:“多谢白公子好意了,只是小妹不懂事,当不起白公子厚爱,我家里人把她宠坏了,成日里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现在就等着哪个倒霉鬼把她娶回去呢!还望白公子大人大量,莫要同这不懂事的丫头一般见识才是。” 沈钰说的如此婉转,白仲人精似的一个,怎么能听不出来其中含义,无非是说沈家宠爱沈丹年,想找一门好亲事,断不可能把女儿做攀龙附凤的工具,而且沈丹年性子跳脱,也不适合深宅大院里的生活。 白仲垂了垂眼皮,对方既然无心攀附交情,再说下去也无益。挂起笑脸,白仲拱手笑道:“沈公子快人快语,是个爽快人,仲极是欣赏,若是不嫌弃仲只是个管事,不妨交个朋友。” 沈钰大笑道:“白管事太客气了,是您不嫌弃沈钰才是。”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丹年见没了自己什么事,便进了车厢,头靠在车厢上昏昏欲睡,等沈钰上了马车,才被响动给惊了起来,掀开帘子,只看到白仲远去的身影。 “就这么走了?”丹年疑威的问道,她以为还要费番周折。 沈钰皱着眉头问道:“从上次你去过庆王府后,再有见过那白公子吗?” 丹年顿时不高兴起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沈丹荷看白公子就跟狗看着赏给它的肉骨头一样,我被狗咬过一次,躲那根骨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见他?” 沈钰微微叹了口气,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没留意的情况下,丹年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还有一群不请自来围着她转的人,看背景看情势,都不是善茬。 过不几天就是秋闱了,沈钰看着车厢对面嘟著嘴的丹年,暗暗下定了决心。 丹年一路上都拉了个脸,时不时叹口气,沈钰为了缓解气氛”笑道:“你今天不是比试赢了吗?怎么唉声叹气的,脸都皱成一团抹布了,跟你小时候一样。” 丹年用手支着头,也不同沈钰斗嘴,叹气道:“今日是我赢了,可赢的实在不光彩,我情愿是我输了,再同沈丹荷耍赖不认。” 沈钰敲了下丹集的脑袋,“这有什么分别,都是耍赖皮!” 丹年叫了起来,“当然不一样!许蕾是个好人,跟沈丹荷不一样,同沈丹荷耍赖我心安理得,同许蕾耍赖我觉得过意不去!” 沈钰哑然失笑,这小丫头,想法理论都是一套一套的。对 面的小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经常会觉得她不像是个十五 岁舟小姑娘,想法做事成熟,可有时候任性的很,做什么全凭心情好坏。 这样的妹妹,让他如何放心嫁到别人家里去?!沈钰想了很久,看着对面以手托头的丹年,精致的小脸是满是愁绪,埋藏在他心头的秘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像藏在心头的一根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扎疼到自己。 他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身份,怎么能护的住丹年的一生平安?丹年只是个小军官的女儿,那大皇子和白公子,对丹年如此示好,再加上边境形势,别人看不出来,沈钰可不是傻子。 皇上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二皇子才十二三岁,朝中无可用的守边打仗的将领,明年这个时候,父亲肯定会被委以重任,手握兵权,大皇子和白公子如此急于拉拢丹年,对丹年如此关切,无非是想得到丹年的爱慕,娶进门大家就在一条船上了,最后得到丹年背后父亲的支持。 只是现在形势不甚明朗,他们也不敢贸然下赌注,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足够引起沈钰的警觉了,若是父亲没有爬到那个位置上,他们后院里顶多多出一个可有可无的妾室姨娘,丹年的这辈子也就这么毁掉了。 沈钰一脸阴郁的看着丹年,这丫头从小没接触过大家子弟,哪里知道这些人的险恶用心,沈钰万分觉得有必要提醒下丹年,这丫头的小聪明从来都用不到正道上,万一对这两个城府极深的少年公子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及时纠正。 经过慎重思虑,沈钰开口了,“丹年啊,今天大皇子殿下帮了你不少忙吧,那白公子也送来了礼物,你可有什么想法?” 丹年诧异的看着沈钰,又抽什么风,转念一想自己也不小了,在古代都可以议亲了,莫不是沈钰问的是这个?丹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装糊涂,“没什么想法啊,大皇子好心帮忙,勉强算个好人,那白公子就是钱多人傻呗!” 沈钰颇不淡定的转过头,他就不该跟丹年讨论这种问题的。 车外冯掌柜突然喊道:“少爷小姐,这天眼见要下雨了,我们抄小路快些到家吧!” 沈钰丹年忙掀开车帘,不知不觉间,天色昏暗,乌云密布”在车厢里还以为是天要黑了。沈钰顺口答道:“好啊,老冯你看着走吧,早些到家省的淋雨!” 老冯喊了声:“好咧!”一扬鞭子,马车加速向前跑去。 沈钰掀开帘子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叹了口气,头顶的天空墨色浓重,宛如他此时的心境。 第一百零三章 清清的表白 丹年回家第二日,还在睡大头觉,就被清清吵醒了,清清兴奋的指着身后说:“丹年,快看快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里人对清清的态度就像对待自家人一样了,这不,连叫都不叫她,清清就直接闯入丹年的卧室里去了,直接把睡的正香的丹年从被窝里叫了起来。丹年睁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清清身后小丫鬟身上挂着手里抱着连腰里都绑满了东西,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跟个挂物架子似的,“架子”上面大部分都是些布料小玩意什么的。“这是什么啊?”丹年强忍着起床气,她困的要死,又加 上从校场回来后,浑身酸痛,尤其是手臂,酸的抬不起来,一 连两天别说练字了,拿个筷子都是颤颤巍巍的。 清清犹自兴奋着,“沈丹荷不是之前找皇后娘娘要了彩头吗?那天你走的早,皇后娘娘把彩头赏给了我和真真,我带过来送给你了。” 丹年揉了揉眼睛,套上鞋子看了下,除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就是些布料了。布料摸上去虽然手感很不错,但颜色都大多都是老气的蓝色,暗红色,估计清清和李真压根看不上。 这皇后可真是小气,莫不是拿忘在仓库里的陈年旧货来忽悠她们吧,丹年嘀咕道。 清清见丹年脸色没多少欢快,知道她是不满意这些东西,连忙解释道:“历来秋校都是这样的,把皇宫里的剩下的东西当彩头,因为过上一两个月江南丝织局就要进要新的料子了。” “唔,这样子啊。你跟李真不拿吗?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卷进来,这赏赐,你们俩就分了吧。”丹年有些歉意的说道。 清清大咧刷的说道:“丹年你还跟我们客气什么,真真早就说了,这些东西她都不要的,全留给你了,你也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丹年转念一想,这两个官家小姐还未必看得上这些东西,眼下入了秋,给慧娘,梅姨,吴婶婶做衣服还要买布料,正好省下了这笔钱,便也不再推辞。 丹年叫过碧瑶接了东西,便披了件外袍和清清坐下来说 话,清清叽叽喳喳的说着那日她在校场看到的趣事,说一连三 年,有个叫唐安恭的猪头跟人比射箭都没射到红心上,叫人好生嘲笑。 清清说的开心不已,丹年却是瞌睡的不住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清清嘟了嘟嘴也没办法,善解人意的让丹年再去睡个回笼觉,丹年打着哈欠问道:“那你怎么办?就在我旁边看着我睡觉啊?” 清清转了转眼珠,笑道:“我就在你家陪伯母说说话,等你醒了你就过来找我们。” 丹年很是怀疑性格过于活泼的清清能否跟慧娘说到一块话去,谈论京城里流行的闺阁女孩的游戏?丹年擦了把汗,以前慧娘因为清清家庭的缘故不喜欢她,现在没了这个阻碍,她们两个人多接触下也好,说不定慧娘会喜欢上清清。 想到这里,丹年就心安理得的继续睡大头觉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秋老虎火辣辣的照在当空,碧瑶见她醒了,打了盆水进来给丹年洗漱。 丹年拿着温热的帕子擦着脸,冉道:“清清跟我娘聊天聊舟怎么样?” 碧瑶纳闷道:“廉小姐没去找夫人啊,她去子后院找钰少爷聊天了。” 丹年闻声顿时脚软,她怎么就忘记了后院书房里有个对廉清清吸引力巨大的磁体沈钰呢! 丹年匆匆洗漱完毕后就往后院走去,一般这个时候,慧娘都在佛堂里念经,碧瑶在准备午饭,后院里只有沈钰,整个家里都很安静。 还没走到后院,丹年就听到了清清带着哭腔的声音,连忙放轻脚步,躲在屋子的墙边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沈钰站在书房边的窗户旁正对着丹年这个方向,清清面朝着沈钰”丹年看不到清清的表情。 只听到清清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沈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丹年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看向沈钰的脸,沈钰的脸上还是一副笑脸,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廉小姐生性活泼可爱,人又漂亮,钰怎么会讨厌廉小姐。” 清清的情绪似乎是放轻松了不少,“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跟你说话你都是爱理不理的,你对丹年可不这样!” 沈钰失声笑道:“廉小姐,丹年是我妹妹,钰要替廉小姐的闺誉着想,自然是不一样的。” “廉小姐,廉小姐!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随着丹年叫我清清就可以了,怎么还叫我廉小姐?!”清清埋怨道。 沈钰收敛了笑意,淡淡的说道:“廉小姐,事关你的清誉,怎么能随便让男子称呼你的闺名?” 清清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你不是随便的男子,你是,你是……”清清一跺脚,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小声说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们定的有婚约!” 丹年眼尖的发现,从背后看去,清清的露在外面的脖子都是通红通红的。对于婚约这件事上,丹年一家都是装傻的,既然廉家无心结亲,他们更犯不着去拿儿子的幸福去攀附廉家。 如今被清清明摆的提到了台面上,沈钰若是不认,丹年不由得叹气,清清骨子里是个极为高傲的女孩子,今日里厚着脸皮来向沈钰提亲已是极限,若是沈钰伤了女孩子的心,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跟清清做朋友口 沈钰垂了垂眼睛,说道:“廉小姐,婚姻大事理应遵从父母之命,不是我们做小辈的能擅自做主的。婚约只是当时两家人的口头戏言,做不得准数。况且,令尊和令堂也不见得会舍得你到我家来受苦的。” 清清急了,“我爹娘很看好你的,不会反对的,若是,若是……我爹也会帮你进入兵部的,沈叔叔也不会在军队里这么难过。”清清低声嗫嚅道。 沈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这么说来,我沈钰要出人头地,非得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岳丈夫人,仰他人的鼻息过日子才行?!” 清清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摆手,丹年听声音,似乎是哭出声来,“不是的,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只是想,我爹就我一个女儿,肯定能帮帮你的,你和沈叔叔不用那么危险的去打仗你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去考秋闱!” 丹年叹了口气,清清还不够了解沈钰,沈钰骨子里向往的就是沙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豪气,他是个天生的战士,骄傲而自信,享受的就是靠实力赢得胜利的感觉。如今清清这样说,岂不是更惹得沈钰不快。 沈钰面色冷峻的拱手道:“多谢廉小姐厚爱了,廉家家大势大,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能高攀的起的。还请廉小姐回头是岸,早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嫁了吧,莫要在钰身上浪费时间,钰承受不起。”说完便转身要进书房。 清清在沈钰身后哭叫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在恨当初我们家袖手旁观,你和沈叔叔去了边境留下婶子和丹年,我们家装作不认识,后来丹年受了欺负我们家还在一旁看戏,对不对?!” 沈钰推门的动作顿了下,还未等沈钰回答,清清哭喊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爹娘不愿意我同丹年来往,我是真心喜欢丹年才同她做朋友,我还冒着被爹爹和爷爷打的危险给丹年通风报信,给丹年说战场上的事情,丹年受了欺负我帮她,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们家?!” 沈钰深吸了口气,回头笑道,只是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在丹年看来有些刺眼,明亮的太阳光报在沈钰的身上,衬得沈钰尤为英俊,“廉小姐这话说的太牵强了,你们家并未对我们家做出什么不利之事,钰哪里来的资格原凉呢?况且廉小姐一直对舍妹照顾有加,钰感激还来不及。” 清清抽抽噎噎道:“可我就是觉得,你们一家都是在生我们家的气,明面上说是高攀不上我们家,实际上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们家。” 丹年一旁听的直想鼓掌清清你说的没错,沈钰那小子说不定真是这么想的! 沈钰最后看了眼清清,神色复杂,“廉小姐,钰马上就要准备秋闱了,日后怕会很忙,也要安心读书练武,廉小姐若是有事,找丹年就好,钰怕是不能相陪了。” 说完,沈钰便走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留平清清一个人在原地抽泣。 丹年靠在墙上,她知道沈钰不喜欢廉家,嫌他们没人情味。况且沈钰和清清之间的感情,不是她能参合进去的。若是强硬凑成一对,将来成了怨偶,岂不是坏事一桩。 况且,她是真心希望哥哥和清清都好,若是各自有了更好的归宿,也比强凑一起要好。 眼下清清正是委屈的时候,看她跺着脚生气的样子,还时不时夹杂着抽泣声,丹年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卧室,还是不要让人知道她看到了的好,不然清清也会觉得没面子。 没过一会,清清旋风似的回到了丹年的卧室,丹年大吃一 惊,“这么快?!” 看清清,只是眼睛有些红肿,表情还是嘻嘻哈哈的,丹年也放下心来,著清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女孩。 丹年怕她再想起伤心事,连忙问道:“清清,秋校那日我跟许蕾姐姐比试时出现的那个浑身黑袍包的严严实实的,是谁?为什么他一出现许蕾姐姐,她就……” 清清惋惜的叹了口气,“他是许蕾姐姐的丈夫。” 丹年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两人是这种关系,那黑袍男子看许蕾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是在看仇人一般。“这,这不可能吧,许蕾姐姐她……”丹年惊的话都说不囫囵了。 清清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蕾姐姐的母亲大公主是皇后那一派的,支持太子。他们成亲没多久,蕾姐姐的丈夫黄宇行的父亲因为反对雍国公专权,几年前就被投了大狱,死的不明不白。 黄大哥也被革了职,大公主当时一定要蕾姐姐同黄大哥和离,两人就这么分开了,黄大哥的行踪也成了谜,没想到这次会在校场看到他。” 丹年听的五味陈杂,那黄宇行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许蕾和善温婉,看许蕾见到黄宇行时的反应,想必少年夫妻也甚是恩爱,却无端卷入朝廷内斗,硬生生毁掉了一个家庭。让丹年更加费解的是,她确定在大皇子帐篷处瞥到的就是黄宇行,大皇子拉拢了对白家和皇后怀有仇恨的黄公子,看来自己也是有了想法,谁都不想坐以待毙啊! 清清犹自叹息道:“黄大哥在遭逢变故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和蕾姐姐感情很好的,我听说黄大哥拿到和离书后人就失踪了,蕾姐姐找了他好久都没找到,现在见面又是那样,真是可惜!” 说着说着,清清那小丫头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方才沈钰狠心的拒绝,竟是伤心的抽噎起来,丹年赶紧示意站在门口的碧瑶去打盆水,自己坐到清清身边,拍了拍清清的肩膀安慰她道:“蕾姐姐人这么好,定会有好报的,说不定两人最终还能走到一起。” 清清刚要点头,大概是哭岔了气,一边哭一边开始打嗝。 清清闹了个大红脸,也忘了哭了,拿着帕子捂着脸说丹年笑话她。 丹年哭笑不得,碧瑶端上来一盆刚打上来的井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丹年用毛巾浸了冰冷的井水递给清清,让清清捂在眼睛上,哭了这么久,要是被人看到双眼红肿就不好说了。 等清清缓过气来,就要告辞,丹年要留清清吃饭,清清哑着嗓子说母亲还在家里等她,不等丹年多加挽留,便带着小丫鬟跑了。 丹年看着她略显落寞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奈,清清性格太单纯了,将来即便是嫁了沈钰,也是被强势的沈钰吃的死死的,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第一百零四章 苏允轩来访 清清走后隔了两日,吃完中饭没多久,馥芳阁的伙计就欢天喜地的来报说是小冯掌柜回来了,正在铺子里卸货,要他先来报个平安。 这两天魂不守舍的碧瑶顿时精神就抖擞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光亮了许多,丹年心中暗笑不已,按照当初计划的行程,冯石头早该回来了,碧瑶一直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丹年遣了碧瑶去盼归居给冯掌柜和吴婶婶报个信,儿子出去这么久,老两口应该也是很担心的。 等碧瑶回来,小石头也风尘仆仆的从馥芳阁赶了回来,碧瑶只面红耳赤的抬头偷看了他一眼,就急匆匆的奔去厨房给小石头烧水去了。 秋老虎晒的厉害,小石头一路走过来脸上全是汗水,身上的黑色长衫也被一路风尘沾染成了灰色,慧娘招呼小石头先去洗把脸,等小石头回来,碧瑶早就端上来了一碗鸡蛋茶放在堂屋的小桌上,还冒着热气。 这个鸡蛋茶是京城里贫苦人家拿来招呼重要的客人的,烧滚了水把荷包蛋打进去,等荷包蛋熟了之后再在汤里掇上一把红糖,盛在碗里给客人吃。因为鸡蛋和红糖在一般人家眼里,都是奢侈品,所以若是客人分量不够,还吃不到这鸡蛋茶。碧瑶做这个很是拿手,丹年吃过几次,碧瑶做出来的鸡蛋是糖心的,就着红糖水,别有一番风味。 丹年凑上去数了数,不怀好意的笑道:“小石头,面子不小啊,某人生怕你一路上饿到了,一回来就是四个鸡蛋呢!” 还冲早就羞到一旁的碧瑶眨了眨眼睛。 小石头红着脸偷偷瞟了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碧瑶,搓着手干笑着,慧娘抬手拉过丹年瞪了一眼,笑着对小石头说道:“别理丹年,从小就会欺负你跟阿钰。快把鸡蛋给吃了一路上看辛苦的,又黑又瘦的。” 丹年着看着人高马大的小石头风卷残云般扫光了粗瓷海碗里的鸡蛋茶,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当年小石头不过是个八岁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是能撑起一片天的大人了。 小石头吃完抹了下嘴巴,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 锦绣丹华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8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8部分阅读 包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账册递给丹年。丹年翻过一看,原来是这次去西域的进货记录和一路上的银钱支出。 丹年粗略的看了一眼,大数目的钱都是对的上号的,便把账册还给了小石头“这些账目你理好了就行,等每个月我去复查一下,路费什么的不用那么俭省,一路上莫要太苛责自己了。” 小石头接过账本,不好意思的笑道:“苦日子过多了就习惯了,现在又是起步阶段,跟着我的那几个半大孩子多吃点苦也是好事,不然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 丹年只是含笑听着,这些事情丹年不会插手,小石头作为掌柜已经做的很好了。等小石头说完,丹年便让碧瑶带着小石头回去休息了,两个人长时间不见,自然有一堆话要说的,慧娘自立秋之后每日都要午睡上一会,一时间堂屋里只剂下了丹年在练字。 丹年原本的打算是想入冬之前把沈家庄的地给卖掉,在京城里再买上块地眼下小石头把馥芳阁所有的收益和盼归居这一两个月的盈利都拿去进货了,又没了余钱,沈家庄的地再卖也卖不出京城五分之一的地来。 丹年惆怅不已的时候,有人敲了大门,丹年丙要喊碧瑶又想到碧瑶正和小石头联络感情,也不好打扰。为了谨慎,丹年隔着门问了句:“是谁啊?” 门外答道:“可是丹年小姐?”这个嬉皮不恭的声音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唐安恭。 丹年一惊,“你来干什么?” 门外的唐安恭不乐意了,“你当小爷我想来啊?!这么晒的日头,我还想在宜春院的水榭里听美人弹琴呢!” 丹年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冲着门白了一眼,“既然如此,那唐公子还是去听美人弹琴吧,好走不送了!” “哎,哎,这人怎么这样啊!快开门,我有要事。”唐安恭急了,连忙说道。 “你的要事这里办不了,还是去那什么春院去办吧!”丹年没好气的说着,准备回房去,无视这个纨绔子弟。 慧娘屋里听到了声音起床了,走到院子里见丹年皱着眉头往里走,不由问道:“丹年,可是有客人要来?” 丹年眨着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搬着谎,“不是,有个人要去什么春院,走错门了。” 门外唐安恭一听丹年颠倒是非黑白,更大声的叫了起来,“院子里是否是沈夫人?晚辈唐安恭,特来拜会沈夫人的!” 慧娘狐疑的盯着一脸无辜的丹年,吩咐她去后院叫碧瑶和小石头出来,便开了大门。等丹年叫了碧瑶,小石头还弄沈钰到了前院堂屋,男客来了还是找沈钰出面比较好,看到唐安恭正笑的一脸灿烂的向慧娘拱手作揖,态度甚是礼貌。 奈何唐大公子自身条件一般,绿豆小眼睛一笑立刻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本来一身好好的宝蓝色冰绡长衫,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纨绔的味道,附庸风雅用的扇子斜插在衣领里面,整个人就是流里流气的综合体。丹年嫌恶的眯了眯眼睛,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两次见面的都没给丹年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跑到她家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碧瑶悄悄拉着丹年的衣袖问道:“小姐,这位公子是谁?” 丹年抱着胳膊拉长了声音凉凉的说道:“不认识。” 唐安恭看到丹年态度不友好,叉着腰说道:“丹年小姐,你怎么能翻脸就不认人了呢?我还帮你保守了秘密呢,要不要我说出来啊!” 丹年瞧见唐安恭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又顾忌着他说出在庆王府和苏允轩搂抱的乌龙事件,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得意。 慧娘看他那样子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方才这人只说是丹年的朋友,才让这人进了院子,丹年怎么会交了这样不知礼数的纨绔子弟做朋友! 沈钰走上前去,笑眯眯的拱手道:“在下沈钰,是丹年的哥哥,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啊?” 唐安恭一见身材魁梧的沈钰出现,气焰立刻矮了三分,随即拱手回礼道:“唐安恭,你叫我安恭就可以了。” 沈钰暗地里皱了皱眉头,忽略掉唐安恭那不合礼数的话,依旧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唐公子找舍妹有何事?” 唐安恭有些不耐,眉宇间闪过了一丝焦急,“其实是我表弟想来找沈夫人,前段时间,我表弟苏允轩不小心救了沈姑娘,听说沈夫人一定想要当面感谢下他,他哪能让沈夫人登门拜访他一个晚辈,他又不好意思来,我这当表哥的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不算,这小子……” 慧娘一听是救下丹年的苏允轩来了,连忙喜气洋洋的将唐安恭领进了堂屋,吩咐碧瑶烧好茶上来,丹年想去后院抓几片衬叶子给唐安恭泡壶“好茶”,哪知慧娘目光如炬,早就知道丹年打什么鬼主意,瞪着丹年,眼神示意不许乱动。 丹年无法,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慧娘身后,听慧娘,沈钰同唐安恭说话。 唐安恭这人,刚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原形毕露了,抓着沈钰兴奋的说跟沈哥一见如故,有机会一定要带沈哥去认识几个他相熟的场子,有哪个地方哪个姑娘唱曲儿最好听什么的,时不时的抓起茶盅喝上一口。 慧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不是没见过纨绔子弟,纨绔到这份上还这么嚣张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慧娘本身是个脾气不算温和的人,丹年见过她发火的样子,绝对震的住当年沈家庄的“女暴龙”,然而顾忌唐安恭是“恩人”苏允轩的表哥,一直未曾发作。看着唐安恭越说越离谱,慧娘几次想打断他,哪知唐安恭正说到兴头上,任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顾跟沈钰说些风月场合的话。慧娘赶紧回头要丹年回房去,这种话怎么能让未出阁的丹年听到。丹年憋着笑,这唐安恭今天是愈发的没谱了,这种事情也敢当着家长的面浑说。 不过这唐安恭,在丹年看来,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听他说去过那么多青楼楚馆,他未必和这些女人有过什么,顶多敢去听个曲儿罢了。就在这时,院门又被敲响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显得来人很有礼数。丹年刚从堂屋出来就听到了敲门声,连忙去院子里开门,沈钰和慧娘也终于放下了心,生怕唐安恭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谁都没注意到,原本唾沫横飞的唐安恭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得救了”的笑容。丹年匆匆打开了院门,映入眼帘的正是几日不见的苏允轩,正定定的看着她。丹年看着一身白色长衫的苏允轩,只觉得五雷轰顶,啪的一声,身体反应快于大脑,在丹年未作出判断之前,已经重重的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第一百零五章 凑成一桌麻将 慧娘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丹年,是谁来了?” 丹年慌忙大喊了一声,“那人走错了门了。”看到慧娘不信任的眼神,又补充了句:“已经走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仿佛是在跟丹年作对似的,又响了起来,丹年痛苦的捂着额头,唐安恭从慧娘和沈钰两人身后钻了出来,一脸喜色,手中敲着扇子,笑道:“沈夫人,定是我表弟来了!”慧娘连忙上前把丹年拉到一旁,亲自打开了院门,沈钰颇有深意的盯着丹年,那苏允轩身份特殊,依照丹年的个性,绝不会同他再有来往,现在看来,丹年瞒着他的事情很多,沈钰心里隐隐感到很不安。 苏允轩一身白袍,纤尘不染就出现在慧娘面前,墨黑的头发整齐的束到了头顶,面容清俊,双手抱拳低头恭敬的向慧娘行了个礼,“晚辈苏允轩问沈夫人安好!”端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皎皎明月般的富贵小公子。 唐安恭连忙一路小跑到苏允轩跟前,挤眉弄眼道:“允轩啊,怎么现在才过来啊!” 苏允轩微微笑道,“临走时家父有些事情交代,故而迟了时辰,还望沈夫人和表哥见谅则个。” 两人不站一起还好,一站一起,更显得苏允轩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唐安恭也不以为意,忙前忙后的站在苏允轩旁边也不嫌寒碜。 丹年狐疑的看着苏允轩,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他和唐安恭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都要组团去不熟的人家拜访了? 事实上,这么想的只有丹年一个人。慧娘一看到彬彬有礼的苏允轩,瞬间印象就好到了极点,加土前面有唐安恭做对比陪衬,更是觉得苏允轩是个难得的优秀男儿,一时间欢天喜地的把苏小公子迎入了堂屋,拉着苏允轩问东问西,没一会就把人家祖宗八代给摸了个清楚。 丹年针着眼看着两人相谈甚欢,苏允轩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恭谦的回答着慧娘的问题,有礼有节甚得慧娘的心意。 沈钰言谈得体的帮慧娘招呼着苏允轩,一边暗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一听慧娘说沈钰打算考秋闱,苏允轩含蓄的说道自己考了春闱已经进入到了礼部,对秋闱耳闻目睹过多次,慧娘更是惊喜,连连夸赞苏允轩少年有为,拉着沈钰让他同苏允轩好好聊聊。 珑钰也不推辞,一早瞧出了丹年的不自在,笑眯眯的拉着苏允轩去了后院书房,他早想探探苏允轩的底了,丹年和唐安恭见状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后院,丹年拦住了苏允轩,皱着眉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唐安恭笑的小眼眯成了一条缝,闲适的双手抱拳,准备看好戏。沈钰也紧盯着苏允轩,他搞不清楚这人为什么要来他们家。 苏允轩一脸坦然,“听冯先生说令堂大人想要当面谢谢我,做晚辈的怎好劳烦长辈动身,只好亲自来了。” 丹年冷哼一声,说的你多委屈似的,“谢你?你有帮过我吗?没你什么事还充起英雄来了?” 苏允轩轻笑一声,并不生气,拱手笑道:“自然比不上沈小姐英雄了得,一根棍子舞的虎虎生风,三下两下便打的宵小之徒抱头鼠窜。” 丹年看着他的笑就有些发呆,平日里见惯了苏允轩装老成的冷脸,乍一看他的笑脸,笑起来真好看,眉角眼梢都县弯弯的,透露着笑意。 “嘿嘿,丹年妹子,我表弟救了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唐安恭凑上来说道。 丹年听到唐安恭的话,回过神来,刚才自己居然盯养苏允轩看了这么久,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丹年看都不看两人一眼,扭身就走。 掀开帘子,丹年嘭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震的房屋都在抖,苏允轩和唐安恭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还站在一旁的沈钰。 沈钰顶不住两人的目光压力,擦着汗道:“风大,今天的风真是太大了。” 苏允轩看着院子里纹丝不动的树叶子,心中暗笑不语。 丹年坐在房间里皱着眉头想不明白,上次已经清清楚楚说明白了,她绝对不会再跟苏允轩有任何联系了,也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世。 莫非是他不放心,前来警告自己的? 丹年觉得说不通,如果要警告,随便找个人来就行了,何必冒风险自己亲自上门,丹年逐渐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充满了激动雀跃不安,苏允轩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喜欢上她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丹年的脸烧的通红通红,在现代的时候,她从小被丢到寄宿学校,与家人和同学间总是少了份感情,同学们对她的评价都是有些内向,冷漠,自己仿佛是在内心筑了一堵墙,抗拒着任何人的进入。 直到到了这里,她才真正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内心的防御早就被悄悄的融化掉了。丹年想到这里,突然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有什么了不起,都前世今生这么多年了,还怕他不成?” 就在这时,碧瑶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丹年用冰凉的手捂了捂有些火热的脸,开了门。 碧瑶看到丹年,先是一惊,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脸红的好厉害!” 丹年轻描淡写的说道:“屋子里有点热,什么事?” 碧瑶担忧的说道:“刚丹芸小姐来了,正在前院里同夫人喝茶呢!” “她怎么又来了?”丹年瞪大眼睛问道,今天来的人都能凑成一桌麻将了! 碧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夫人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只问小姐你在不在家什么的,夫人就让我来叫你了。” 丹年跟着碧瑶去了前院,沈丹芸这人无利不起早,上次因为苏允轩的事情跟她闹了个面红耳赤,她还以为沈丹芸从此不再踏入她家了,还没高兴两天,怎么人又来了。 刚一进入堂屋,丹靠就被沈丹芸给闪花了眼,沈丹芸穿着湖绿色的紧身小褂,外面裹着淡绿色轻纱,胸前开的极大,露出一大片胸膛,带着一个硕大的雕着金花的金项圈,雪白的肌肤和金项圈相互映衬,更显得肌肤赛雪项圈金光闪耀,头上更是一只巨大的赤金蝴蝶钗,耳朵上也挂着两个金光闪闪的耳坠。 丹年看的胆战心惊,这人是来炫富的吗?浑身上下金光闪闪,也不怕半路被人打劫。 见了丹年,慧娘也松了口气,笑着向丹年招手,“你姐姐大老远的跑过来,说是来找你玩,你陪丹芸坐坐,我去准备下睁饭。”说完,慧娘就走了。 丹年似笑非笑的坐到了慧娘的凳子上,趴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斜眼看着珑丹芸,“姐姐冷不冷啊,可要妹妹给你系个褂子披身上?” 沈丹芸见慧娘走了,也不跟丹年客气,敛了笑容,咬牙切齿的说道:“苏公子在哪里?” 丹年当下就笑出声来,她就说嘛,沈丹芸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跑来,她还以为是赶了巧,原来人家是早就得到了风声。 “你笑什么?” “你跟沈丹荷不愧是好姐妹,抢起男人来不分伯仲啊!”丹年几乎要拍手称赞了。 沈丹芸面上不屑,“别拿我跟她相提并论,她不过某父亲偏疼她罢了,能比的上我吗?” 丹年摸着下巴看着沈丹芸,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那苏允轩成日里一副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不知道碰到火辣的沈丹芸是个什么反应。丹年笑眯眯的指向后院,“跟我哥哥在书房里,不如你去送个茶水什么的?” 珑丹芸刚要喜滋滋的前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一把抓住丹年,坚定不移的说道:“你同我一起去!” “为什么?我不去!”丹年当然不愿意陪她一起去丢人。 沈丹芸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若不随我一起去,我回去就跟我父亲说你把男人藏在后院,引我去看!” 丹年一听这话,反而笑了,用力扯下沈丹芸拉住的衣袖,轻轻的弹平了上面的褶皱,“随便你!” 沈丹芸急了,“你就不怕我父亲降罪于你?” 丹年冷笑一声,“你父亲好大的能耐啊!就算你父亲能治我的罪又能怎么样?缘名声已毁,只能嫁给后院那个陌生男人!” 沈丹芸一想到自己能够嫁给苏允轩,面上不由得一喜,看着沈丹芸充满喜色的脸庞,丹年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不过,你如何确定后院里一定就是苏允轩呢?或者,还有可能是你看不上的唐安恭啊!” 珑丹芸的脸色刷的就变白了,又一把抓起丹年的袖子,恼怒道:“你敢骗我?!” “有什么不敢的?”丹年也不退让。“你可以去后院亲自看上一 眼,到底是苏允轩还是唐安恭。若是苏允轩,你不就赚到了?” 沈丹芸狐疑的盯着丹年,“你会那么好心?” 丹年笑眯眯的说道:“你若是不信,那就回去呗,我可没强迫你。” 沈丹芸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牢牢的盯住了丹年的眼睛,家里的小丫头明明说是看到了苏公子进了丹年的家中,难道会有错? 丹年好整以暇的看着沈丹芸,她可没说谎沈丹芸要去了后院,肯定两个人都会碰上,就看她有没有那个胆量去冒险了。 沈丹芸忽然嫣然一笑,松开了丹年的袖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和云鬓,“所以才要丹年妹妹和我一起去啊,要是丹年妹妹不去的话,我就只好找婶子陪我一起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碰壁的美人 “姐姐想去我家后院,直接叫妹妹带你去就是了,何必麻烦母亲呢?”丹年笑道,反手抓住沈丹芸便向后院走去。丹年的本意也不过是想戏弄下沈丹芸,若是不在场,她可如何看好戏啊。 沈丹芸见丹年如此爽快,心下怀疑不已,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丹年虽然人小,力气可不小,拉着她的胳膊便快速的往后院赶,经过堂屋门槛的时候险些摔倒,头上的珠翠一阵乱摇。 沈丹芸腾出一只手扶住精心修饰的发髻,愤愤然的瞪了丹年一眼,丹年装作没看到,笑意盈盈的继续拉着沈丹芸大踏步的往前走,可怜沈丹芸一双没走过几步路的小脚了。 到了后院书房门口,丹年放下了沈丹芸的胳膊,沈丹芸气喘嘘嘘的整理了下自己,两人听到书房里传来的说话声,其中正有苏允轩的声音。 沈丹芸一喜,扶着腰袅袅婷婷的走过去,丹年在背后喊道:“哥,丹芸姐来啦!” 书房虚掩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沈钰一眼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沈丹芸,呆愣了下,才满脸笑容的冲沈丹芸笑道:“丹芸妹妹,来了啊!” 沈丹芸客气矜持的笑了下,便不住的越过沈钰往房间里看,苏允轩正对着一盘残局手执白子深思,听到门口的响动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唐安恭正色迷迷的盯着她,嘴角有可疑亮亮的液体滴出。 丹年暗自嗤笑了一声,她算是想明白了苏允轩为什么要唐安恭先过来了,有这么个同龄表哥对比,即便是头猪也能赛潘安了,更何况是苏允轩本身条件就不错。丹年愈发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有些拿不定主意以后要怎么办。 沈丹芸见沈钰堵在门口没有让步的意思,一时间有些焦急,伸长脖子往屋里不住的看,只希望苏允轩的目光从该死的棋子上再移到她身上来。 丹年挂着闲适的笑意看着沈丹芸干着急,沈丹芸也不愧是跟着沈丹荷混出来的大家闺秀,没多久便恢复了镇静,扬着一抹艳丽的笑容,似是嗔怪的对沈钰说道:“堂哥这里来了客人,怎么连杯茶都不给招待呢?” 又转头对丹年说道:“丹年,我们去厨房给客人上茶吧!”一句话说的丹年好像多不懂事似的。 丹年拉长了声音,懒洋洋的说道:“姐姐真是有心了,我要喝薄荷叶凉茶,碧瑶在厨房,她知道怎么弄,实在是劳烦姐姐了。”人却是一动不动,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笑眯眯的看着沈丹芸。 沈丹芸心中怒火噌的起来了,这分明是把她当佣人使,看着丹年脸上那刺眼的笑容,再想想书房里的苏允轩,沈丹芸银牙一咬,得体大方的笑了笑,便去了厨房端茶。 剩下丹年幸灾乐祸的看着沈丹芸远去的背影,沈钰有些疑惑,丹年拿下巴指了指屋里的人,沈钰立刻明白了,看着丹年不怀好意的笑容,他隐约感到某人要遭殃了。 等沈丹芸顶着午后的大太阳穿过院子拿着托盘端来了几杯茶,丹年早已坐在了书房里的椅子上拿着书给自己扇凉,沈丹芸温柔的端起一个茶盅,轻轻放到了苏允轩跟前,柔声道:“公子,请用茶。” 苏允轩不可置否,道了声谢,再无下文,沈丹芸刚要再说些什么,唐安恭已经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自己拿了盅茶,不住的道谢。 沈丹芸看到唐安恭就想起他那天故意捡起自己的手帕,要不是他多事,捡到自己手帕的就是苏允轩公子了,沈丹芸恨恨的看着唐安恭一脸陶醉的喝着茶水,心里恶毒的诅咒,呛死你,呛死你! 丹年见沈丹芸服侍完苏允轩后再无向其他人进茶的意思,摇着书笑眯眯地叫道:“姐姐,我的薄荷茶呢?” 沈丹芸看丹年那么一副悠哉的样子就来气,碍于苏允轩在场又不得发作,只得端了丹年的凉茶,重重的塞到丹年手里,丹年乐呵呵的品着茶,站起身来说道:“姐姐,你要看哥哥也看过了,我们回去吧。” 沈丹芸依依不舍的看了苏允轩一眼,对方还是在看棋盘,自己也明白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再耽搁下去也怕苏允轩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只得跟着丹年出了书房的门。 唐安恭一脸不舍的看着美人走了,自以为风雅的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惹得沈钰和苏允轩皱着眉头斜眼看他。 美人一走,唐安恭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两人鄙视的眼神,抽抽鼻子解释道:“美人看起来是种享受,我也就是喜欢看几眼,更进一步的摸摸亲亲啊,真的一点都没想过!” 沈钰头一次遇到这种厚脸皮的纨绔子弟,顿时满头黑线,这厮明明已经在想了……反观一旁催促自己落子的苏允轩,依然淡定,如同没听到那句话一般,当下便惊醒了,此人定力非常,又是冤家对头,不可轻视啊! 送走了明显不甘心的沈丹芸,丹年回到自己的房间擦了擦汗,松了口气,这沈丹芸表面上看是没脑子的花瓶,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敢干的出来。 从上次她偷跑到大皇子府的湖边想私会苏允轩丹年就知道,这女人为达目的,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只要她不在丹年家里出什么大动静,丹年就谢天谢地了。 下过两盘棋,苏允轩就要告辞,唐安恭看不懂两人一来一去到底暗藏什么玄机,对围棋也是一窍不通,早就撑着脸在一旁不住的打瞌睡了。 沈钰笑眯眯的拉着苏允轩再来两盘,“苏公子,你我各胜一盘,胜负如何还未可知,何不再来一盘?” 苏允轩拱手笑道:“沈兄真是客气了,第一局若不是沈兄成心想让,允轩哪里能侥幸获胜?!” 两人面带微笑,目光却如同电火花一般在空中交汇,只差没有滋滋作响了,沈钰看着苏允轩年岁不大的脸,暗下惊心,这小子棋力不弱,杀伐果断,绝非池中之物,他身份又十分特殊,自然是要多加小心了。 苏允轩也对沈钰暗暗称奇,沈钰下棋布局深远,棋风诡异,开局不动声色,到最后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对方杀的毫无还手之力,第一局还故意示弱,引我掉以轻心。早就听闻沈立言父子无论是带兵还是功夫都十分了得,这家人,当然还包括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沈丹年,都不是草包之辈,又深知自己身份,幸好是友非敌,若不然那自己麻烦可就大了,看来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两人面上笑的一片祥和友爱,心里却都是惊涛骇浪一片,各怀鬼胎。苏允轩回头叫醒了还在打瞌睡的唐安恭,便要向慧娘请辞回家,沈钰忙领着他们去了前院。 慧娘要留两人用晚饭,苏允轩连忙推辞道父母在还家中等他回去吃饭,万不可让长辈失望,几句稳重得体的话说到了慧娘心坎里,慧娘看看成日里没个正形的儿子,胆大包天的女儿,再看看跟女儿同岁却稳重如大人的苏允轩,更是喜欢,连声要沈钰送苏允轩,热情的邀请他再来。 沈钰暗中翻了个白眼,自己母亲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看上了稳重又俊雅的苏允轩,想要给丹年找个婆家。依照娘亲谨慎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苏允轩的真实身份,只怕是把他赶到三里之外都不为过。 苏允轩最后看了眼后院的方向,他知道沈丹年现在就在后院她的房间里,他情不自禁的想要猜测沈丹年现在在干什么,一想到沈丹年今天打开门看到他如同看到鬼一般的表情,他就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还没等沈钰打开院门,就听到背后一声清脆的“等等!”众人回头一看,正是丹年,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 丹年走上前来,冲沈钰使了个“安心”的眼神,便对苏允轩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有话要问你。” 苏允轩听到后撇眼看了看竖着耳朵小眼瞪的滚圆准备看八卦的唐安恭,唐安恭会意,一脸失望的讪讪道:“表弟你先忙,我去巷子口马车上等你。” 待唐安恭走后,沈钰担心丹年,并未走多远,只站在堂屋处,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院子里的两人。 丹年理了理纷乱的情绪,想了半天,开口道:“以你的身份,实在不该来我家的。” 苏允轩垂下眼睛,“确实,今天是我唐突了。那日碰到了你家的冯管事,觉得沈大人现在也在朝中为官,若是沈夫人相邀而不去,只怕更惹人非议,今天也只想着拜访下令堂大人,少考虑了一层。” 你是专门来拜访我娘的?!丹年内心小怪兽暴躁不已,鬼才相信,还少考虑一层?我就不信苏晋田呕心沥血培养你这么多年,准备时机一到就要举大旗拉虎皮去谋朝篡位的你会连这点考虑都没有? 丹年紧盯着苏允轩墨黑的漂亮眼睛,美色之下,不经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一百零七章遭鄙视的是你不是我 苏允轩十几年来见过胆大的,但没见过丹年这么胆大的,有哪个未出阁的女子会把男人逼到墙角里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不,就算是已婚女子也没这么豪放的啊。 苏允轩白皙的面庞瞬间涨的通红,指着丹年说不出话来。沈钰远远的看在眼里,那苏允轩他老早就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人,看他怒发冲冠面红眼红的样子,若是敢对丹年做出什么事情来,沈钰握紧了拳头,别怪他不客气! 丹年眯着眼睛看着面庞如同煮过的虾子一般的苏允轩,后知后觉的想到,她问的太直接了,这苏允轩向来害羞,又是个坚决的礼教卫道士,对他的冲击力是不是太大了。 然而输人不输阵,话都说出来了,这会上再害羞反悔那岂不是在苏允轩面前示弱,打死她丹年都绝对不会干的。 可她又实在不能坐视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了,在两世为人的丹年眼里,苏允轩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青春期男孩有了什么想法纯属正常,可这想法要是危及到了身家性命,她作为见多识广人生经验丰富的姐姐,就有必要拯救下迷途少年了。 苏允轩抬着手指了丹年半天,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想法,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长相不错,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入朝为官,虽然不乏苏晋田的功劳,但在别人看来是年轻有为,前途大好。京城中不少适龄女子都对他有意,也有不少人家上门说亲,都被苏晋田婉拒了。 苏允轩越想心跳越快,莫非是沈丹年喜欢上了自己?!才故意这么说,女孩家,心理上都是别别扭扭的,听唐安恭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喜欢的硬说是不喜欢。莫非丹年与众不同,她喜欢自己就说自己喜欢她?而且,上次也似乎有人传言说丹年承认喜欢自己的。一想到这里,苏允轩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快乐与得意。 苏允轩轻轻咳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摆正了脸色,用丹年从未听到过的温柔语调劝慰道:“丹年,你是个好姑娘,家世清白,虽然你爹是庶出,可他能力很好,一定会前途大好,将来你必定是个大家小姐。” 丹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这都是哪跟哪啊,“什么意思?” 苏允轩加重了语气,“你是个聪明人,你……不该喜欢我的。” 丹年瞬间被雷劈晕了脑袋,扶了扶额头,丹年困惑的说道:“不对啊,刚不是在说你喜欢我吗,怎么成了我喜欢你呢?” 苏允轩强行压下要涌上双颊的血色,正色道:“丹年姑娘,你父母兄长如此爱护你,你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找个身家清白的温厚良人,过安乐静好的日子,不能让他们担心。” 丹年一脸赞同的点点头:“没错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嫁一个性格好的男人,跟他到乡下当地主婆,种种地收收租子做点小生意赚点零花钱,再生几个娃娃玩玩。” 回答大大出乎苏允轩意料,苏大公子暗地里又不由得咬牙切齿,这丫头计划的未来里面居然半点都没考虑过他的存在,果真是日子过得太安全,缺乏防备意识。 心里头酸甜苦辣不知道什么滋味的苏允轩深吸了口气,不死心的叮嘱道:“你现在年纪小,有很多事情……” 丹年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说不定我比你还要大上几个时辰。”其实我比你大十几岁呢! 苏允轩不理会丹年的辩解,继续说道:“有很多事情,你是看不明白的,就像,就像刚才你的什么姐姐一样,她也看不明白她的内心,不知道前途凶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丹年枉然大悟,原来他来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事,果真是自己想多了。苏允轩也不是傻子,看来是早就知道了沈丹芸对他虎视眈眈很久了,一想起沈丹芸姐妹跟抢骨头的狗一样护食的样子,丹年就不禁对苏允轩幸灾乐祸起来。 “我二堂姐吗?唔,人长的漂亮,家室也很好,可以娶回家试试,你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过的很不错。”丹年不怀好意的笑道。既然苏允轩对自己没意思,丹年也索性放开了心态。 苏允轩皱了皱眉头,他对那个女孩的印象就是一大团金光闪闪的移动发光体。“别打岔,我们说的是你的事情。其实我来,是想提醒你一点……” 丹年也不耐烦跟他说这么多了,青春期的男孩想法太难猜了,都说古人单纯,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记忆中的前世早就模糊不堪了,只恍惚觉得,前世孩子们都是很单纯的啊!这个苏允轩倒好,提醒她牢守秘密,曲折迂回了这么久。 “我也没别的事情,就想跟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家人绝对不会嫌活的太久去告诉别人你的秘密,请你一定放心,所以以后别跟我们家人来往,也千万别再来我们家了。你要做什么都不关我们家的事,万一要是失败了被砍头什么的。” 丹年阴森森的笑了,“可千万别把我们一家给供出来。念在大家认识一场的份上,每到你的忌日,我都会喝酒庆祝一下的。” 苏允轩觉得今天的事情超过了他的想象,丹年总是把他的话往别处领会,顾不得生气,苏允轩开口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即便是你没有这个想法,别的人,比如你娘,她也会……” “是不是我娘今天的行为让你误会了,你放心,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别想多了,我娘只是个善良单纯的女人,对你们构不成什么威胁的。”丹年有些生气了,苏允轩居然敢打慧娘的主意,真当她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病猫吗! 苏允轩愈发觉得今天点背,他怎么说的每句话丹年都会想到别处去!苏允轩垂着眼睛看了看丹年,小丫头正在气头上,一双粉白的拳头握的紧紧的,白嫩的脸颊因为气愤微微透着红,看上去白里透红分外漂亮,又不小心看到了丹年小巧白嫩的耳垂,丹年在家中似乎不化妆,耳朵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戴。苏允轩觉得口中发干,那耳垂如同一粒圆润的珠子一般,看到就情不自禁的咽口唾沫。 丹年怒瞪着一双水亮的眼睛看着他,手叉腰间,苏允轩就想到了那天她威风凛凛的打跑了两个不长眼的小毛贼,事后继母极不赞同,连说这女子过于凶悍没教养。 他内心深处却觉得,这才是真性情的丹年,为了保护家人可以豁出去的勇敢女人,不是那些只会打杀丫鬟却不敢对劫匪说个不字,色厉内荏的千金小姐。 见苏允轩垂着眼睛看着她,半天没反应,丹年疑惑的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警告你,你少往我家人身上打主意!你们谁爱当皇帝谁当,我只要我家人平安就好。” 苏允轩轻轻笑一声,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压在他心头的秘密,责任,统统跑不见了,他这么多年来苦心钻营,为了的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亲身父亲他连见都没见过,亲生母亲也早已没了印象,只听说亲身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便悬梁自尽了。 养他长大的是苏晋田,小时候的他总是淘气捣蛋,还带着表哥唐安恭一起上树掏鸟窝,逃课不上学。 姑父一见到唐安恭逃学抓到就狠揍,可父亲连手指头都没动过他的,只是苦口劝自己要上进,旁人都说父亲溺爱自己,他幼年时觉得沾沾自喜,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不是亲生的始终隔了那么一层。 他再看到唐安恭被揍的嗷嗷叫,心中竟然会有种羡慕的感觉,自己的父亲从来不会对自己流露出这样恨铁不成钢的感情。在自己知道身世没多久,母亲就去了。 几年来母亲在佛堂中终日念佛不肯见父亲,幼小的他跑进佛堂,想要拉着母亲像唐安恭对姑母那样撒娇,却没想到,得到的是母亲如同看邪魔一般厌恶的眼神。 当年牺牲了那么多人的命,换来了他的安全长大,可又有谁规定,他就一定要去继承父业,去谋逆去硬下心肠不顾血流成河,去重新夺回这万里江山的?即便是亲生父亲在位,那江山,就一定会留给自己吗? 丹年被苏允轩这一笑闪花了眼,以为他还是在嘲笑自己那天拿棍子打跑小贼的事情,脸一红,嘟囔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怎么还是揪着不放,我揍跑小贼也是我的错了?难不成被人抢劫了才行!” 苏允轩弯了弯嘴角,放下心头包袱的他心情甚好,因为他丹年从小被抛弃,他也很是过意不去,要是脾气凶暴,琴棋书画女工无一精通的沈丹年嫁不出去,他就善心大发娶进门好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丹年。 “丹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相公?”苏允轩试探的问道。 丹年只顾着看着苏允轩的笑脸,一时间也没注意到苏允轩对她的称呼已经简略到只有名字了,如果她要是知道苏允轩在想什么,只怕是苏允轩不能完整的站在她家门口了。 “我想嫁的是人最好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会做点小生意,读个两三年书会认字就行,关键是要温柔敦厚老实,我们家在沈家庄有地,他要是能入赘到我们家那就再好不过了,陪我在沈家庄当地主婆。当然不是你这种将来娶三四个夫人小妾的管家少爷,你大可放心。”丹年怕苏允轩再误会,连忙撇开关系澄清了事实。 苏允轩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暗地里直想磨牙,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要咬死沈丹年的冲动,居然敢嫌弃他!她知不知道有多少京城贵女排着队想要嫁给他啊!他还没嫌弃沈丹年年龄比他大,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呢! 第一百零八章观念问题 丹年掰着手指数完了对未来夫君的期许,甚是满意,看也不看一旁苏允轩的脸色,“我要求不高,除了入赘这点不太好找,不过也不一定,要是人好的话我嫁到他家里也可以。” 苏允轩摆正了脸色,手背到身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能做主的?以后切莫在人前提起。” 丹年遗憾的点点头,“那倒是,不过跟你说也无所谓,反正你也不会跟别人说。” 苏允轩只想吐血,咳了一声就要走,丹年忽然想起来了正事,拉着脸问道:“那天那个女人是谁?” 苏允轩一愣,随即明白了丹年问的是谁,一时间不敢去看丹年冒着怒火的眼睛,垂了眼睛答道:“我唤她母亲的。” 丹年重重叹了口气,虽然她万分不愿意,可也得承认那艳丽的女人是苏晋田的继室,这些天来她一直怀着侥幸的心情,万一那天只是她的错觉,那个女人 锦绣丹华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29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29部分阅读 是苏家的什么亲戚,现在看来,完全是她自欺欺人。 “什么时候进的门?”丹年皱着眉头问道。 苏允轩低头不回答。 丹年怒气冲天,高声怒道:“问你呢!装什么聋子?要我去当面问苏晋田吗?” 苏允轩见丹年生气了,轻声答道:“母亲过世后五个月。” 算什么人!丹年一听更是怒火熊熊,逼死了自己的原配,就迫不及待抬新人进门,长的艳丽又怎么样,她哪一点比得上玉娘,苏晋田啊苏晋田,玉娘是倒了几辈子霉才会嫁给你啊! 丹年越想越气,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苏允轩见状,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丹年的手臂,恳切的说道:“丹年,你不能怪父亲!” 丹年一把扯开苏允轩的手,叉腰骂道:“我哪里敢怪他?我有什么资格怪他啊!” 苏允轩见丹年正在气头上,不由得放低了身段低声说道:“父亲身居要职,若是府中连主事的夫人都没有,这如何也说不过去,父亲对母亲还是很怀念的,经常叹息自己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和母亲。” 丹年讥笑道:“那又如何,他闲来无事回想下以前的老婆,表现下他如何伟大,有了新人不忘旧人,我还要感激他这么多年来还记得我,真是太荣幸了!” 男人果真一个赛一个的无耻,当年中学时学苏轼的江城子,丹年还以为苏轼是多么痴情的男人,夫人都死了十年了还如此的情深意重,哪像自己的父亲,没多久就娶了后娘,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后来才知道,那苏轼不但早早续娶了继室,更有小妾姨娘一堆,十足的风流才子,丹年心里失望不已。 苏允轩皱了皱眉头,“丹年,你在京城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官员家里的那些弯弯道道。再说了,继母对父亲和我都是尽心尽力,对待祖父祖母也恭顺,从为人媳为人母方面,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既然你觉得她好,那还不赶快回家孝顺你娘去,别在我家浪费时间了,快走!”丹年懒得跟他多说,指着门要送客。 苏允轩最后深深看了丹年一眼,慢慢转头走出了院门。丹年上前去重重的合上了门,插上门闩靠在门上生闷气。 门外苏允轩回头看到紧闭的朱红大门,不由得摇头苦笑,他想不明白,每次见到丹年,不管他如何努力,总是不欢而散,十几年前的事情就像把刀子一样插在他们中间,想要越过这个障碍,总会被割伤。 巷子外面的马车上唐安恭等的早就不耐烦了,一见他慢腾腾的走过来上了马车,立刻戏谑道:“与美人私会的感觉如何啊?兄弟我为了你这次可卖大力了,要不是我……” 苏允轩扬起眉头,斜看了唐安恭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再唧唧歪歪,我就告诉姑父你昨天去了哪里。” 唐安恭一听大惊失色,白胖的脸上肉都皱成了一团,“表弟,不带你这么害我的!算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唐安恭昨日去花街听人唱曲儿,对家里人谎称是去找了苏允轩聊诗词,要苏允轩给他打掩护,苏允轩便要他来牺牲下自己陪衬下表弟。 丹年还靠在门上生闷气,沈钰见苏允轩走了,连忙到院门口,看丹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那小子威胁你什么了?” 丹年莫名其妙看着沈钰,“他能威胁我什么?” 沈钰一时被噎住了,丹年怀疑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钰忙笑道:“他一个世家子弟,我怕他以为我们想要(攀附他,怕)他会来威胁你。”丹年这才放下心来,嗤笑道:“我哪会看上他?天天板着脸,活像人人都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沈钰摸了把汗,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妹妹的品味十几年来都很诡异,万一看上了那苏公子,可就够惊悚的了。 晚上吃过饭,丹年心里烦躁,洗漱过后就窝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只着中衣披着外褂趴在小圆桌上,眼前的烛火爆出了一个小小的火花,丹年脑子里却闪过了某人的轻笑声,丹年跳了起来,抱着头嗷嗷的跳脚,现如今就像是中了某人的毒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会联想起他。 沈钰看丹年晚饭没吃几口就回房了,担心之下敲响了丹年的房门,丹年懒洋洋的叫了声,“进来。” 沈钰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丹年胡乱披着外褂,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他,他就想起小时候,丹年只到他的腰那么高,小小的娃娃,若是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是这样一个人趴到角落里,独自生闷气不吭声。 印象中的丹年跟别的同龄女孩子不一样,别的小女孩在集市上见到漂亮衣服啊首饰什么的,都会哭着喊着要,沈钰从来没见丹年问爹娘要过东西。 学走路的时候别的孩子跌倒了就哇哇大哭,丹年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拍拍手继续迈着小短腿走路,受了欺负就要想办法报复回去,不肯吃亏。 回想起丹年小时候的样子,沈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笑容来,那么小小的孩子长成了大姑娘了。“你这是干什么呢?”沈钰憋着笑问道。 丹年怅然若失,哥哥是个不错的男人,可他到底是个古代男人,即便是人品再好,要他从一而终似乎也不可能。自家爹爹自然是好男人的代表,可那是他一直在家当地主务农,又儿女双全,若是他年轻时便仕途顺利,家里肯定不止慧娘一个夫人。 想到这里,丹年长叹口气怅然若失,沈钰一看小丫头又伤春悲秋了,上前来温柔的摸了摸丹年的头发,问道:“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苏公子惹你生气了?” 丹年摇摇头,问道:“哥哥,将来你会不会娶小妾?” 沈钰怔住了,半响哑然失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将来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丹年不依不饶,“那如果你跟你的妻子感情很深,倘若她不幸先你故去,你会娶继室吗?” 沈钰顿感头大,“你琢磨这个做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看着丹年不满的眼神,沈钰只好答道:“丹年,倘若我日后要入朝为官,夫人倘若先我一步离去,那肯定是要娶继室的,否则后宅无人,子女也缺人教导,会让人瞧不起的,子女也会被世人认为缺少教养。” “倘若那继室对你前妻的孩子不好呢?也由着她折腾孩子吗?”丹年想起了前世软暴力赶她出门的后娘,前世的什么她都能忘记,唯独不能忘记她曾被后娘亲爸赶出了家门。 沈钰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怎么可能?丹年你说的情况也只有乡野村妇才能做的出来,官宦人家都是要脸面的,即便是感情上不亲,日用支出上也绝不会薄待了孩子,以免落人口舌。” 丹年默然,她是能想象的到苏晋田娶继室的,可心理上就是无法接受,她又不能做些什么,难不成像个不讲理不懂事的女儿那样对着继母大吵大闹?她还没这个身份和资格。 一想起苦闷而死的玉娘,丹年心里就涌起一阵阵悲哀,这个世界,女人地位太低微了,作为附属品而活,死了也不过是夫家宗祠里多了块牌位。 “那父亲,父亲会不会纳妾?”丹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之前她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可现在沈立言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万一他……丹年胡思乱想着,她是不是该尽早做准备帮着慧娘斗小妾? 沈钰敲了敲丹年的脑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和母亲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怎么会做对不起母亲的事情?”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话千万不可在母亲面前提起,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考虑的事情!” 丹年面红耳赤的点点头,沈钰骂的不错,她确实想多了,沈立言把自己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他对其他女人有任何想法,若是这世上有谁说还有专一的男人,沈立言首当其冲。 第一百零九章父亲回家 小石头回来后,馥芳阁补充了新货,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红火火,丹年不由得感慨小石头实在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跟冯掌柜不一样,小石头少了些读书人的迂腐,又肯放下身段学习,为人谦虚谨慎,加上长了个大个子,面上也是忠厚老实之相,很多人愿意相信他,跟他做生意。 等店里的人少,小石头空闲的时候,丹年问起了有没有找到烧制玻璃的师傅。小石头为难的说道:“时间紧迫,只来得及拜访了两三个师傅。烧玻璃这门手艺也是近几年才传到大昭的,会的人不多,那两三个老师傅家里儿孙满堂的不愿意离开家人到京城。” 丹年些微有些失望,还是跟小石头打气道:“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去请师傅,这门技术既然赚钱,那就不愁没人把它发扬光大。而且烧玻璃需要大量的沙子,这点我们要办玻璃厂的话也要想想办法。” 小石头惊诧的看着丹年说道:“丹年,你怎么知道烧玻璃需要沙子的?” “哈?”丹年装傻,“书上说的有啊,不用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什么都知道了。” 小石头顿时对丹年愈发钦佩不已。 丹年带着碧瑶回到家里后,就看到沈立言的那匹高壮的马正在院子里吃草,丹年见证了这匹马由小马驹变成骏马的过程,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父亲的马,欢快的上前去摸了摸马的鬃毛,马喷了口气扬着脑袋蹭了蹭丹年的胳膊。 丹年给马顺过毛后就赶紧去了堂屋,父亲肯定是回来了。果然,坐在堂屋含笑看着她的正是多日不见的父亲沈立言。 丹年看见父亲眼眶有点发涩,都快一个月没见到父亲了,看起来又黑瘦了许多,沈立言向丹年招手,丹年赶紧搬个板凳坐到了沈立言的旁边,靠到了父亲的身上。 沈立言扬手摸着丹年的脑袋,慈爱的问道:“丹年,最近有没有听娘和哥哥的话啊?” 丹年直起身子,气鼓鼓的说道:“爹你真是的,老把我当成惹事精,我有那么让人担心吗?” 沈立言看着丹年,笑笑并不反驳,拉着丹年说道:“丹年,爹知道你在外面做生意做的不错,家里银钱不多,我和你哥哥一旦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丹年又惊又怒,拉着沈立言的手高声叫道:“爹你在瞎说些什么,我跟娘说去!” 正说着,慧娘掀开帘子端着壶热茶进来了,看着丹年沈立言笑道:“小丫头要跟我说什么啊?” 丹年看着慧娘鬓边若隐若现的白发,及时的住了口,吐了吐舌头说道:“我问爹有没有给我带礼物,不带的话我就找娘评理!” 沈立言看丹年在慧娘面前掩饰,也随着她演下去,笑呵呵的从脚边的鹿皮袋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丹年。 丹年接过一看,却是一把小巧的匕首,鎏金花纹的刀鞘,拔开来看,匕首虽然小巧但闪着精亮的寒光,一看就知道锋利异常。丹年心下喜欢不已,她早前买的匕首早就被那勒斥军营里的面具男给搜走了,这下来了个更漂亮的,丹年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慧娘看丹年喜爱的样子,嗔怪着对沈立言说道:“你给丹年一个女孩买这个做甚,愈发没个女孩儿样子了!” 沈立言冲夫人笑笑,朝丹年呶呶嘴,“你没看闺女喜欢的不得了吗?她喜欢就好!” 慧娘放下茶,倒了一杯递给沈立言,笑道:“都是你跟阿钰,把她惯的都不成样子了!” 沈立言接过茶盅,乐呵呵的看着丹年,听到慧娘指责的话只是点头称是,“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以后一定严加管教丹年。” 慧娘又好气又好笑,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了。等慧娘一出去,丹年就拉下了脸,不高兴的说道:“爹,那些话可千万不能说了,你不为我想也得为娘想啊!” 沈立言叹口气,“爹也是做最坏的打算,你这么拼命去想办法赚钱,不也是为了给你娘日后一个保障吗?” 见沈立言识破了她的意图,丹年有些讪讪然,“我不能让我娘流落街头啊!”丹年见过太多的烈士家属,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孩子的年老妇人,在京城的大街上乞讨,官府只管驱逐她们,不让她们在贵人面前出现,以免脏了贵人的眼,可谁又记得她们为了大昭失去了亲人呢!丹年是万万不能让慧娘也落到这个境地的。 沈立言摸着丹年的头,叹道:“所以爹一直觉得对不住你,像你这个年纪的官家小姐,哪一个不是天天游山玩水,吟诗作画的。爹无能,才让你这么辛苦。你大伯一家欺负你,我却无能为力。” 丹年一听急(了,拉着父亲)的手急急的解释道:“爹爹为人最是(乐善好施,)对待家人也是有情有义,丹年从没见过有谁像爹这样如此文武双全的温厚好人,怎么会是无能!大伯家有钱有势,可大伯人最是无耻,一百个大伯都比不上爹爹好!” 沈立言笑了起来,“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果然如此!” 丹年有些脸红,“做生意能补贴家用就补贴家用,也是给小石头他们找条生路,赚了钱我们的生活不是更好过一些,大伯他们家有钱那也是贪污腐败来的,爹爹可不是这样的人!千万别说对不住我的话,因为我拖累了爹爹在沈家庄十几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沈立言欲说些什么,就看到慧娘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盘子进了堂屋,盘子上装了五个热气腾腾的菜,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 慧娘摆放好菜碟子,头也不回的冲丹年喊道:“快去叫你哥吃饭!”随即又皱着眉头冲沈立言嘟囔着,“你那个儿子,说不担心秋闱,眼见考试临近了,天天抱着书恨不得看一天,还是担心自己考不中!” 沈立言和丹年呵呵笑笑,临近考试慧娘心里也焦躁,如同以前送孩子去高考的家长一样,那心情不言而喻。 一家人坐下来吃了顿团圆饭,沈钰好奇的问沈立言甘州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一话问出,沈立言重重叹了口气放下了碗筷。 “甘州总兵贪污之重,真是让人不敢置信,临近中秋,西北边陲天气早已变冷,夜长露重,甚是寒冷,士兵居然还盖着春天发的薄被子,朝廷派发的冬衣辎重被扣的一干二净,粮饷军饷也多有克扣,他莫不是想让士兵光着脚大冬天的去打勒斥?!” 一番话说的沈钰和丹年默然,三州总兵贪墨不是一天两天了,街头小儿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范姓总兵会贪得无厌到如此程度。 沈立言歇了口气,又说道:“连朝廷发放给阵亡士兵家属的抚恤金都敢克扣,边境上老弱妇孺都在给范至一的新动工的庄园盖房子打小工,干上一天活也就只为赚取两三个大钱,实在是可怜!” 丹年问道:“朝廷打算怎么处置范至一?我听爹爹说他一直忠心于皇后。” “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怕皇后保不住他了。”沈钰皱着眉头说道。 “不错。”沈立言赞许的看着沈钰,“事到如今,皇后也只能舍车保帅,雍国公虽然有心想要保下范至一不死,可据说皇上雷霆大怒,不顾皇后和雍国公的求情,放出狠话来要是不办范至一就退位给皇后算了,这才定了范至一的罪行。” 丹年不由得发笑,皇上当的也忒憋屈,想法办个贪官,都被逼到这份上,皇后和雍国公家,果然权势滔天,也不知道将来两虎相争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慧娘担忧道:“办了个贪官是好事,可这事有你的一份力,若是皇后和雍国公报复起来,可怎么办?我们比不得旁的人在京城根深蒂固家大业大的,若是危及到了阿钰和丹年……” 沈立言拍了拍慧娘的肩膀,闻言道:“我去只不过是协同上官,也只是个记录查账的角色,起不到什么作用。再说这次去的各系势力都有,难不成皇后都要吵架问斩报复一遍不成?顶多我不做这个五品小官了,若能换的一家平安,重新回老家做个闲散地主也不错!” 丹年放下碗筷,闻言劝慰道:“爹爹,朝中势力混乱,贪墨腐败严重,可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改变的,至少我和母亲哥哥都相信,若大昭还有一个清廉的官,那就是爹爹您!” 沈钰也嬉笑着插嘴,“有了这么正直清廉的爹,我就是想当个不学无术斗鸡走狗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都没这个机会了!” 慧娘笑骂沈钰道:“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还想学人家当纨绔子弟?!你看看那日来我们家的唐安恭,像个什么样子,哪家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那苏公子倒是不错,家里也未定亲。” 沈立言一听苏公子便警觉起来,问道:“苏公子?哪个苏公子?” 丹年忙道:“只是场误会罢了,我们两家没什么来往的。” 沈立言心下紧张,刚想继续追问,就看到沈钰冲他使眼色,按下了心中的疑虑。 吃完饭,父子两人钻到书房说话,沈立言才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沈钰皱着眉头说道:“我总觉得丹年有事瞒着我们,她身份特殊,又不肯多说怕连累我们。” 沈立言拍拍儿子的肩膀,“放心吧,丹年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做事一向牢靠。” 丹年做事牢靠?!沈钰内心枉喊,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第一百一十章秋闱开始 沈立言回来没多久,秋闱就开始了,从沈钰口中,丹年得知秋闱一共要考三场,一场兵法,布置一个题目论述如何行军打仗,一场沙盘演练,由资深的将领设置地形和两方军队,模拟真实战场,来考验应试人的实际打仗能力。一场武斗,分不同的项目,武斗这一场大家各凭本事了。 丹年觉得这种考试颇为不靠谱,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考居然有两场,武术考试只得一场,那些从军队底层摸打滚爬上来的大老粗们哪里懂得这个,然而这些人大多经验丰富,擅长行军打仗却得不到提升,这也是多年来大昭将才凋零的原因之一,哪来那么多文武双全的人啊! 丹年和沈钰商量秋闱武试当日她去校场看沈钰比试,被沈钰断然拒绝了,沈钰拍着胸脯信心十足,笑的一脸痞气十足,“怎么,还不相信哥哥的实力?” 丹年被他的笑闪花了眼,撇嘴道:“我是怕你被人揍的起不来,我好去把你抬到医馆里治伤!” 虽然嘴巴上斗来斗去的,可沈钰坚持就是不让丹年去,丹年也没办法。 沈立言只是个五品小官,除非是参赛人的家属,只有三品大员的家属才能有权进入校场观战的。 慧娘一直担心不已,生怕沈钰会出什么意外,丹年拍着胸脯保证进入校场一路看到尾。秋闱前一天,丹年偷偷跑到清清家门口,让门口的门房捎信给清清。 秋闱当天,等沈钰走后,丹年穿了身廉府小厮的衣服,跑到廉家门口,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马车。 车厢里清清一脸兴奋的看着丹年,“丹年你穿小厮的衣服也挺好看的,像个十二三岁的漂亮男孩子!” 丹年一手挑起清清的下巴,学着沈钰的痞样笑道:“怎么,看上本公子了?” 清清一把打掉了丹年的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扑倒在丹年身上乱作一团。 等到了校场,丹年整好衣服,虽然是廉府最小的家丁服,可也足足大了一圈,丹年把帽檐压的低低的,低着头跟在清清身后寸步不离。清清也怕丹年被人瞧见,进去校场后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径直捡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 听清清解释说,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最后比武的地方,先前去参加比试的人,先要射中五个靶子,才有资格进入到这里,由皇帝亲自主持比试。 见丹年不在意的点头,清清好心的解释道:“要骑马射中五个移动的靶子,而且那个靶子可不是丹年你上次见到的那种。” 丹年顿时脸一红,这才知道筛选的比试也是相当严苛的。 过了不久,便有红衣小太监领着大约十人鱼贯进入了中心搭起的高台上,如同擂台一般,不同的是多了放置武器的架子。 丹年压低了帽檐看到沈钰正站在十人当中,一身白衣站在队伍的末尾,不甚显眼,旁边的人老老少少年纪分布各异,甚至还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丹年惊讶的说道:“那老汉年纪不小了吧,比武刀枪拳脚不长眼,万一出个什么事……” 清清不甚在意,“那个人啊,年年都来参加秋闱,据说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大字不识几个,武艺却是不错,但年年都没进过前三。”听声音有些隐隐的鄙视意味。 丹年不可置否,文举考试还不是一样,有的人从十来岁的少年考成了白发耄耋的老人,也还只是个童生而已,只要他坚持,丹年就对他充满了敬佩,不是人人都有这份毅力敢和年轻人一较高下的。 更大的马蚤动传来却是皇帝到了,明黄|色的龙袍在秋日艳阳的照耀下,甚是惹眼,丹年跟着其他人跪拜迎接了皇帝,待皇帝旁边的太监尖这着嗓子叫“平身”的时候,才跟随众人,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擂台上的官员高声宣布了“比试开始!”扬起手中的木棒敲响了挂在台上的铜锣。 台上的十个人迅速分成了五组,和沈钰一组的是个中年汉子,赤裸着上身,肌肉一块块的嘭起,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沈钰则是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拿,正面对上了那中年汉子。 清清急了,叫了起来,“沈大哥怎么什么都不拿呢?!多危险啊!” 丹年也焦急不已,耍帅不是这个时候耍啊!碍于清清也不好说自己哥哥什么,只胡乱安慰道:“他拳脚很厉害的!” 未等那中年汉子(出招,倒是沈)钰先动了起来,身形灵巧的躲闪过中(年行子的木)棒,抓住了那汉子的裤带,用丹年极其眼熟的动作将那中年汉子利落的摔倒在了地上。 是摔跤!丹年想了起来,前世运动项目上,有摔跤这一项,是草原上的人常有的比赛项目,看来沈钰在边境的时候,还偷偷学了这一招。 那中年汉子估计是摔的不轻,重重的“嘭”了一声,丹年几乎能感觉到地在震动,只可惜离的远,听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对话。 那中年汉子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未等站稳,沈钰又是一个利落的摔跤,那汉子又重重的迎面摔倒在了地上,等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磕破了,脸上脖子上滴上了血。 等他再次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沈钰紧紧的盯着他,伺机要摔第三次,那中年汉子惊恐的摆了摆手,踉踉跄跄的走下了擂台算认输,一路走,一路膝盖手肘脸颊都还在渗着血。 丹年放下了心,摇着袖子扇着风,凉凉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真惨烈,真倒霉。”她看的出来,其实那汉子下盘很稳,明显走的是力量路线的,实力不弱,只是他太倒霉,碰到了沈钰这个疯子。 很快第一轮较量都有了结果,剩下五个人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只有沈钰依然是白衣飘飘,不动声色的垂首站在队伍最尾端。 有红衣小太监举着竹简上去给五人抽签,听清清解释说,接下来的规则是两组对打一人自动晋级,丹年有心祈祷沈钰抽到的是自动晋级,只可惜看台上结果,沈钰似乎还是要打这一场。 和沈钰对着的是一个宝蓝色袍子的公子,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挂着荷包香囊,面色白皙,一看就是个世家公子。清清暗暗叫道:“糟糕!那是黄震的表弟张涛!” 丹年心下一慌,问道:“怎么了?” 清清担忧的指着那宝蓝衣服的公子道:“黄家时代掌管着京城禁卫军,无论男女都是好手,张涛的表哥黄震就是禁卫军首领,张涛功夫相当了得,但为人最是狠辣,跟人逞凶斗狠都把人往死里打,京城里没人敢惹他。”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看刚才几个人对打,都留了余地,可只有他的对手是被人抬下去的。” 丹年想起刚才被抬下去的人血淋淋的样子,心咚咚跳了起来,有道是横的怕不要命的,不禁担心起沈钰来,沈立言慧娘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 张涛手背在身后,傲慢的抬着下巴看向沈钰,丹年她们离的远,听不到说些什么,但见沈钰笑着摇了摇头,张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撩开衣袍下摆,同样赤手摆了个招式出来,竟是要和沈钰同样赤手空拳对打。 丹年盯着那张涛,看来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否则早去一边拿件趁手的兵器了。既然不肯占人便宜,这张涛虽然性格狠辣蛮横,却是个讲道理公平的人。 两人一来一去已经交上了手,其实真人对打并不如电视上拍的那般绚丽花哨,一拳一脚都要落到实处,既要打到别人也要护住自己。 张涛一上来便攻势很猛,沈钰被逼的节节后退,只能勉强挡住张涛的拳头,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沈钰要跌下擂台的时候,沈钰出其不意的矮下身子,一个漂亮的扫堂腿过去,张涛重重的跌倒在了擂台上,沈钰也趁机跳到了擂台的另一侧。 清清拍着胸口,“还好还好,我就怕那死张涛不长眼,打伤了沈大哥!”半天,见丹年无动于衷,清清叫道:“哎,丹年你怎么没反应呢?那是你哥哥!” 丹年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不是没事吗?我来就是怕他被人打的起不来好送他去医馆的。” 看到清清鄙视的眼神,丹年心虚的低下了头,“输了才好,输了他就安心考春闱,当个文官多好,就不用再去打什么仗了。”丹年嘀咕道。 张涛从地上迅速的跳了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又是一阵连环狠历的打击,沈钰瞅准了空隙,一拳打在了张涛的面门上,顿时拳头带出一阵血花,张涛应声倒地。 张涛两次被击倒,沈钰只是胳膊受了些皮外伤,高下立见,张涛也是个爽快人,闷声抱拳道了声:“多谢手下留情!”便一瘸一拐的下台了。 见“不要命”的下了台,丹年的一颗心落回了胸腔。哪里能不担心呢,那是自己的亲哥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得胜 等沈钰打完没多久,那边的也分出了胜负。这下台上一共有三人来争夺冠军的位置。红衣小太监再次颠颠的爬上了擂台,抽出了签来给沈钰和另外胜出的人。 清清解释道,再抽中签的人要和第二轮直接晋级的人比试,胜者再和第三轮轮空的人比试,不过在比试之前会有一个小小的休息时间,以彰显比赛公平。 丹年皱着眉头说道:“那岂不是对抽中签的人很不公平。要连着打三场,若是第三场赢了,还要打第四场,基本没赢的可能了。” 清清叹口气,“我小时候我爹带着我来看,说了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如果没运气,到了战场上,也活不下来。” 丹年撇撇嘴,她没那个能耐去质疑大昭的人才选拔制度,这个武举考试已经是相对公平了,至少大家都是凭实力打到最后的。 沈钰抽出根签子,丹年看到围观的几个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嘘声,果然沈钰就是那倒霉的要连打三场的人! 沈钰坐到擂台上盘腿闭目,有三刻钟的休息时间,当然选手也可以放弃,不过依沈钰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不战而退的。 很快有人敲响了金锣,开始了第三场比试,沈钰呼的睁开了眼站了起来,对手早已拿了把长刀咧嘴笑着等在那里,满脸的络腮胡子,看沈钰如同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人是谁?”丹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没在京城里见过他。”清清疑惑的说道,“看他一脸的匪气,就知道不是好人。沈大哥不会还是赤手空拳上吧?”清清惊叫道。 沈钰也不含糊,转身去兵器架拿了一柄红缨长枪,丹年松了口气,沈钰那个疯子要是再敢赤手空拳要帅,她怎么也要拖他下台。 “还好,沈大哥选了长枪呢,我爹说枪乃兵器之王,战场上最有用的武器就是枪了!沈大哥真是好眼光心。”清清拍着胸脯笑道。 丹年眯着眼睛瞧了半晌,十分确定的对清清说道:“他只是怕自己引以为傲的脸被那人砍破相了。” 看到沈钰选了长枪,丹年就放下心了,从她能走路开始,就看到沈立言天天训练沈钰用长枪了,到京城后,也隐隐约约听闲言碎语说当年大将军李通最擅长用枪,自创了一套枪法,不知是传给了谁。现在看来,当年李通定是传给了沈立言,沈立言又传给了沈钰。 拿起红缨长枪的沈钰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浑身充满了气势,长枪仿佛是跟沈钰连成一体的,一凸一刺力道精准,充满了霸气。对手刚开始看到沈钰拿枪的时候还很不屑,等手忙脚乱的接了几招,才顿觉不好。 几个回合后,沈钰轻松的卸掉了络腮胡子的大刀,随着刀“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络腮胡子怨毒的看了沈钰一眼,不甘心的抱拳下台了。 此时,台上只剩下了沈钰和最后一个胜出的人。 对手一身简单的青衣布衫,比笑起来有些痞痞的沈钰更多了份书卷气,挂着温和的笑意,手里持着一把精光四溢的宝剑。 “那人是谁?”丹年问道。 “不认识,今年出现了好多新面孔啊。应该不是什么官家子弟。那人很年轻,弄起来跟沈大哥差不多大吧。”清清打量了那人半天,说道。 丹年直觉上觉得这人不好对付,咬人的狗不叫,看上去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若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走到这一环节来。 沈钰先冲那青年抱了抱拳,便先挥起长枪发起了攻势,沈钰是个进攻型的选手,遇到摸不清实力的人,退缩不是办法。 见沈钰先发制人,那青年不慌不乱,提剑迎了上去,沈钰的枪法大气磅礴,气势逼人,那青年的剑法则是稳中有变,诡异非常。沈钰几次险些被那青年的细剑刺中,都险险的避了过去,直到最后,沈钰以身体做饵,露出了左侧一大片空当,那青年一剑狠狠刺过去。 清清惊叫一声捂住了眼晴,丹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的在发抖,然而沈钰险险的闪身避过,电光火石间,右手的长枪已然抵在了那青年的咽喉上。 而沈钰也没能完全躲过那青年的凌厉的剑锋,沈钰的左臂渐渐嫣红了一片,在白色袖子上是是扎眼。沈钰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受了伤,胜负已成定局后撤下了自己的长枪,两人笑眯眯的拱手行礼。 台上各下的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丹年重重的跌坐到了地上,实在是太过于后怕了。台上的主事回过神来,赶紧敲锣,高声宣布沈钰获得了胜利。还没等丹年反应过来就被扯着跪下来,原来结尾不是庆贺冠军而是要恭祝皇上喜得良才,最好还要再加上一句“是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年看着周围人的动作,依葫芦画瓢的照做了,等皇帝走了,众人才能起身。 丹年看台上的沈钰十几年前初次见面时,沈钰还是一个稚嫩的男孩,如今的沈钰已经褪去了青涩的外衣,如同破鞘而出的宝剑,展露着耀眼锋利的光芒,她的哥哥,已经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开始了属于他的时代。 清清激动的又是哭又是笑,丹年笑眯眯的安慰着她。台上的沈钰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焦点,皇帝一走,立刻有御医上前去给沈钰包扎伤口,数不清的人涌上了看台争相与沈钰结交认识。 丹年压下帽子,扯着清清飞速的溜出了校场,若是沈钰发现她扮成小厮偷偷来看他比试,还不定怎么折腾捉弄报复她呢! 下子便是秋闱的两场文试,这两场并没有太大的是念,本来文武双全的人就少,参与考试的,也只有第二轮胜出的五人而已。 文试丹年并不担心,至少没有危险,沈钰伤到了左臂,看样子也并不严重,何况写字的是右手。 清清看完了表演,心满意足的把丹年送到家门口自己就回去了,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父母爷爷讲述沈钰是多么的神勇了。 到家后丹年看着慧娘沈立言急切的眼神,连忙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哥哥拿了武试的第一,神勇着呢!”待慧娘放下心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过最后一场比试的时候,被人用剑刺破了胳膊,流了点血,看上去不怎么要紧。” 慧娘本来放下的心又是了起来,“都流血了怎么会不严重呢,这孩子,就不该让他去考什么武举……” 沈立言拍拍慧娘的肩膀,安镍道:“阿钰本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而已,我们儿子怎么会连这点小伤都挺不过去?!” 慧娘也只得叹了口气,赶紧去准备晚饭了,只等沈钰回来。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丹年家的门才被敲响了,丹年飞快跑去开了门,正是笑意盎然的沈钰。 丹年飞速瞥了眼沈钰绑着绷带的左臂,笑容不自觉的浮现在了脸上,抱拳道:“怎么?我说吧,被人揍的都挂彩了!” 沈钰用完好的右手用力摸了下丹年的脑袋,笑道:“哥哥我是这么没用的人吗?!” 慧娘和沈立言早已听到了声音跑了出来,看到沈钰受伤了,慧娘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沈钰哭笑不得在三人的拥簇下往屋子里走。 慧娘絮絮叨叨的骂着沈钰,“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非要争那个冠军做什么?” 沈钰疑惑的问道:“怎么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就知道我得了第一?” 丹年怕他再问出来什么,连忙说道:“你回来之前,清清就来过了,说你得了头筹呢!”又朝爹娘使了眼色。慧娘和沈立言忙说,是清清那了头来过了。 沈钰不相信的看了丹年一眼,丹年态度自然,不过沈钰向来觉得丹年撒谎已经到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地步,表现的越自然越有鬼。 桌上的饭菜早就放凉了,碧瑶和慧娘又赶紧去热了一遍,等吃完后就听沈钰又详详细细的说了今天的比试场上的事情。 待听到最后一个使剑的好手时,沈立言摸着下巴深思了会,不确定的说道:“那个使剑的年轻人可能是黄家的次子黄襄,黄家一门都是武艺好手,长子年纪轻轻已经是禁卫军统领了。黄襄从小跟师傅在外游历,我也是听同僚们说起,这次黄家的小儿子会来参加武举,武状元一定是他了。” 丹年想起清清说过的话,看来黄家这次是下了血本,儿子和外甥都送过来参加武举了,原以为状元探花都是黄家的囊中之物,只是没料到会半路杀出来一个沈钰。 慧娘有些忧虑了。“相公,听你说那黄家家大势大,如今钰儿压了他们家孩子一头,会不会……” 沈立言拍拍慧娘的胳膊,安慰道:“黄家在朝中名声还算不错,听说黄大人为人很是谦和,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记恨阿钰。” 丹年也劝慰道:“娘,京城里本来就是纨绔子弟集中营,纨绔中间出个会打架的也成了高手,遇到哥哥这种真刀真枪的自然就不行了,何况还有两场文试呢,哥哥也不一定能压的过他们啊!” 慧娘闻言,才稍稍安下心来,心中既想让儿子高中状元,又怕树大招风想祈求佛祖不要让沈钰中状元,一时间家中四人心思各异,各种纠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成了京城红人 就在沈钰秋闱回来的当天夜里,一家四口人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第二天四个人眼皮酸涩的 锦绣丹华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0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0部分阅读 皮酸涩的起了床。刚洗漱完毕围在堂屋的小桌子上吃早饭,就听得大门被敲响了。 碧瑶跑去开了门,丹年就听到大门口嗡嗡作响,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样子,还不乏争吵声,类似于“我先来的!”“我才是排你前面的!” 丹年有些摸不到头脑,碧瑶慌里慌张的跑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好多人堵在了咱们家门。!” 丹年一惊,瞌睡全无,沈立言和沈钰对视了一眼,沈钰不动声色的拿起了立在墙角的长枪,沈立言起身去了院门口,叮嘱丹年慧娘和碧瑶躲到屋里子去。 丹年忐忑不安的扶着母亲去了里屋一不多时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了沈立言爽快的笑声,这才知道是无事了。等她们出来一看,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人,看打扮像是公子老爷,管事小厮,各种人都有,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挂着谄媚的笑容,纷纷朝她们恭贺沈钰武试夺了头名!唯恐落了人后。 慧娘笑的尴尬,丹养早就躲到了屋里。一这群人看起来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真正的世家公子和管事,像白公子和他手下的白仲,大皇子和他手下的金慎。是至苏允轩和他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手下林管事,从骨子里都诱露着倨傲和优雅,不是这群人能比的。 丹年皱着眉头,透过帘子悄悄的观察这群人,他们来这里不光是恭祝沈钰的吧,绝大部分人都在忙着介绍自己,还有管事不停的上前去递请帖,邀请沈立言父子去他们府上做客,院门外也不停的有新的客人到访。 不多时,沈钰就瞅了个空子偷偷钻到了丹年躲藏的房间里了,一进门,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就灌了起来,喝完水沈钰舒了口气拿袖子擦了擦嘴上残留的水滴 ,朝丹年咧嘴一笑。 “哟,哥哥这是干什么呢,活像是被人追杀了多少天似的。”丹年看沈钰狼狈的样子,笑眯眯的嘲讽道。 沈钰坐了下来,煞有介事的说道:“你可没见外面那群人,看你哥哥的眼神都如狼似虎的,我可算是逃了出来。” 丹年拿绢团扇轻轻敲了敲沈钰的肩头,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自家哥哥挺能过女人喜欢,想不到连男人……” 沈钰一听,脸一红,怔住了,刚才口急心快没成想倒给丹年落了话柄。然而沈钰可不甘心就这么被丹年嘲讽下去,掰着手指头狞笑道:“小了头,几天不收拾你就想上房揭瓦了是不?!” 丹年慌忙丢掉团扇,操起桌子上放的鸡毛掸子,打架?谁怕谁啊,丹年才不相信沈钰敢真的揍自己。 沈立言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副情景,儿子张牙舞爪的要扑上去,一副揍人的架势,女儿也不甘示弱,举着个鸡毛掸子耀武扬威,两人围着房子里的小圆桌转来转去,不禁大感头痛。 “行了!看你们俩,成什么样子让外人看到怎么说?”沈立言咳了一声,板起脸来。 丹年一脸委屈,索性恶人先告状,“爹,是哥哥先动手的!他昨日里大概被人揍狠了,找人出与呢!” 沈立言瞪了沈钰一眼,沈钰一副“我就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脸色,满不在乎的问道:“爹外面的那群人都走了?” 沈立言叹口气,说道:“都走了,我让碧瑶关了门,有人敲门就说主人不在。” 丹年也松了口气,”那些人爹爹不认识吧?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是因为哥哥的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吧,不过是见风使舵,见我得了头筹想来巴结下罢了,过两天就没什么人了。”沈钰大度的摆摆手。 沈立言闻言又瞪了沈钰一眼。训斥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今天来的十个里面有八个是来问你可有婚配,都是来给自己女儿提亲的!” “噗!”丹年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喷了出来。 沈钰大吃一惊,“不会吧?” 沈立言看着高大英俊的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丹年笑过之后,回想下来的那此人,问道。“爹爹,这些人的官阶应该都不高吧。” 沈立言点点头,“的确,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大部分都还是给家中的庶女提亲的。” 沈钰对此没是兴趣,丹年却看出了点门道,“这代表了朝廷中真正官员,对半路杀出来的哥哥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不急于笼络我们。反倒是那些根基不深的人,才想要和我们家联姻。”最重要的是,廉茂没来,有清清在,丹年相信他不会不知道。 沈立言大感欣慰,好歹女儿是聪明的“不错阿钰,秋收之前勒斥肯定还会出兵,若是你能取得个功名,到时候就要领兵去边境了。” 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去边境打仗本身就是个风险极高的行业,若是胜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殒身沙场,这个时候和沈家结亲,白白赔了一个女儿进去,那此高门大户人家算盘打的比谁都精,想到这里,丹年心里就酸涩无比。 过了两日,来丹年家里拜访的客人只见多不见少,丹年索性躲在后院不出来,重新恢复了米虫般的生活,还未等她从沈钰成为京城红人的震惊中回过味来,一道圣旨下了来,彻底把他们家推到了风口浪去上。 圣旨的宣读者是廉茂,扯着嗓子喊出了平辉帝对沈钰的嘉奖,沈钰武试第一,文试两场都是佼佼者,武状元名号当之无愧。 丹年等一家人接过旨后就回了房,廉茂现在看到丹年,嘴里泛上来的就是那天丹年泡的苦叶子茶的味道,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丹年也懒得多和他搭话,这老狐狸怎么就养出了清清那么单纯的姑娘呢。 等到廉茂走了,沈立言叫出了躲在房里绣花练字的慧娘和丹年,说朝廷已经接到了多处军报,勒斥人已经出动了,多处中小规模军队滋扰,趁着秋收时节,烧杀抢掠。 丹年心里一沉,“爹,这个节骨眼上封了哥哥做武状元。是不是要您和哥哥领兵去边境?”世家子弟不傻,丹年才不相信沈钰兵法上的文采能高的过那些从小耳濡目染的世家子弟,为什么封了沈钰做第一,还不是想要躲过这一仗,有谁想去战场呢。 慧娘一听,长叹了一声,丹壬听母亲的叹息声都带着颤抖,心中不禁愈发的心疼起母亲来了,痒忙搂着了母亲的胳膊。 慧娘拍了拍丹年,“你们去了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丹年,没了父兄的照顾,大房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立言一愣,还未说些什么,丹年就抢先宽慰道。“娘,大伯又不是皇帝,哪能他想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一不吃他的。二不住他的,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干这干那,上次是我们还念着亲戚情面,现在他知道了我们不是软柿子,他哪里还在敢有什么不三不四的想法,除非他不要脸面了!” 慧娘一想起沈立川那人,平日里最重视脸面,常以文人雅士自居,想来也不会干这种没脸没皮的蠢事了,稍稍放下了心。 丹年见母亲松了口气,自己悄悄的在心里盘算起了买房的事情,母亲不懂生意,若是以后连自己也有了不测,至少要留给母亲套房子,最好还有些田产,有了小石头碧瑶的照顾,母亲后半生也算是有了保障。 沈立言和沈钰可不知道丹年心里的算盘,按照廉茂的说法,沈钰明日就要去兵部熟悉下军队的种种事物,接受几位兵部大臣的训话,为将来面见圣上做准备。 自从廉茂来了之后,风声似平一下子就重了个方向,原来热闹如集市的家里,突然变的门可罗雀。慧娘前几日还拿着那些人送来的自家闺女的画像细细看着,还拉着丹年做参考,想要挑一个可心意的儿媳妇,这几日看这样光景也只得感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丹年将铺在桌子上的画像一一收了起来,劝慰道,“娘,你也别太操心哥哥的婚事了,哥哥此去若是能立了功回来,还愁没有姑娘愿意嫁保家卫国的英雄吗?更何况,现在这些来提亲的,不过是看中了武状元的风光,有几个人是真心看中了哥哥的人想和我们家结亲的呢?!” 慧娘长叹道:“这个理儿我也清楚,可眼见你哥哥都要十九了,你爹像他这么大,你哥哥都出生了,我这做娘的心里也着急啊!” 丹年只是嘻嘻笑着不回话,惠娘看丹年的样子,突然板了脸色说道:“娘知道你和廉家的那个小姐走的近,可她和你哥哥的事情上你可不能参与,看他们家人的态度,成的希望不大,你莫要瞎掺合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丹年吐了吐舌头,连声称是,只怕人家廉清清巴不得坏了名声好趁机嫁给沈钰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清最后的请求 没多久,沈钰就在沈立言和众多兵部官员的陪同下觐见了平辉帝,回来后,面对着慧娘和丹年众多人的询问,沈钰只是笑眯眯的说皇上给他和父亲各封了征夷副统领的职位,只等兵马调度完毕后出征边境。 丹年有些好奇,“为什么是副统领?打仗不是你们两人指挥吗?”沈钰朝皇宫的方向呶了呶嘴。“统领是兵部侍郎监军是司礼太监唐砾。” 丹年一听是太监做了监军,顿时就感觉到头皮发麻,前世的她历史书也没少看,宋代的那个土木堡战役,宋军大败,就是败在了监军太监王振的手里,凡是跟太监扯上关系的,都没什么好事。 “哥,你一定要提防那监军太监啊,跟太监扯上关系,都没什么好事!”丹年愤愤然。” 沈钰叹口气,“我今天见了那唐公公,年纪不小了,年轻的时候跟在先帝身边也去过边境做过监军,历经了三朝皇帝很得皇室信任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丹年无法,只得点点头,再次提醒沈钰要当心太监之流的,沈钰抱了一大堆大昭军队的卷完去了书房,这些东西他要赶在出征前看完。 沈钰走了后丹年铺开纸笔练字。心里却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连写了几张纸都不满意,团成一团扔掉了。不一会桌脚便就堆积了好几个废弃的纸团,看到丹年眉头紧锁。碧瑶也不敢多说什么。轻手轻脚的出去找慧娘绣花聊天去了。 刚到下午吃过午饭,碧瑶就来隔着帘子说廉小姐来了,丹年一听,手下的笔便不受控制的拐了个弯。丹年叹口气,将纸团成一团扔掉。已经够乱的,清清来肯定是为了沈钰的事情。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丹年匆匆收拾了下屋子。喊道:“让她讲夹吧 。 ” 碧瑶应声而去,不多时,一身水蓝色衣裙的清清风一般的跑进了丹年的卧室,清清今日并未化妆,小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头上只是简单的绾了个髻,插了一支白玉簪子。整个人看起来文弱了不少。 看到丹年站在屋里,清清顾不得多说,上前去抓住了丹年的胳膊,问道:“丹年,沈大哥是不是又要出征了?” 丹年叹口气,点了点头。 “我要去见沈大哥!”清清擦了擦泛红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丹年不动声色的擦去了脑门上的一滴汗,姑娘啊,我哥还好好活着呢,你别搞的跟见最后一面似的,忒不吉利了。 丹年指了指书房,“我哥在书房,你自己过去吧,”有些话。丹年不方便当面听,更何况,慧娘也严厉警告她不许参合这件事情。 清清一阵风似的去了书房!丹年也慢吞吞的贴着墙角跟在后面,蹲在了书房的窗户底下,她是不方面当面听两人说话。可也不妨碍她偷听啊。 丹年只听到清清带着哭腔喊道:“沈大哥,你去我家提亲好不好?” 丹年大吃一惊,清清也太直接了吧。果然半晌沈钰淡淡的话语响了起来,“廉小姐莫要说笑。” 清清哭了起来,“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你马上就要去边境了。若是……若是……我不想给自己留下溃憾。我喜欢你。我不信你不知道!”最后一句,已然带上了倔强的意味。 沈钰似乎是被噎住了,丹年只听至“啪”的一声似是摔书的声音。继而传来了沈钰饱含怒火的斥责声:“你喜欢?你喜欢我我就得娶了你吗?你们廉家果然是家大势大啊!” 清清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有婚约的,小时候定的!” 沈钰讥讽道:“那麻烦廉小姐回去问问廉大人和廉夫人,看他们承认不承认这个婚约。”。 清清嘟囔道:“怎么会不承认。我爹也很看好你的,经常说你是年轻有为。” 沈钰叹了口气,似是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清清你先回家去吧,等我从边境回来,我们再说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丹年松了口气,沈钰是个急脾气。能耐住性子说这么久已经不错了,她还真担心沈钰骂了清清,清清只是个单纯的女孩,经不起心上人这么骂她的。清清顺着坡下来就是了。 哪知清清这会上犟劲却犯了,“不好!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你,反正不好,现在就定下来,我爹娘那边我去说!” 沈钰哭笑不得“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你愿意你父母就会同意的你想想看,朝中人中龙凤的公子不少。说不定我走之后你就会碰到更合你心意的。何必耽误在我身上?” 清清呜咽起来,“他们一个个油头粉面的,要不就是心里拐着几道弯,说话都包着几十层的意思。他们哪里比的上你……” “清清。”沈钰加重了语气。“勒斥新的大汗已经继位了,比原来的大汗更有野心。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能够看到。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入侵大昭,把大昭的良田变成勒斥放牧的草原。我既是大昭子民。就不能坐视大昭沦陷。更何况,我母亲和丹年,还需要我的保护。我若是耽于儿女情长。如何在战场上有所作为?” 清清抽了抽鼻子,“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娶我,只是定个婚而已。”清清还隐去了一句话没说。她怕沈钰回来,少年英雄鲜衣怒马,大昭那么多千金贵女,她一个粗鲁的,不通文墨的女孩。如何还能入的了沈钰的眼睛。 沈钰耐心渐渐告罄,丹年听到了沈钰挨动凳子的声音,她知道。沈钰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去动。果然,沈钰声音已经压抑不住烦躁了,“清清,你还是回去吧。上次我说的很清楚了。婚姻不是过家家,我还要看些东西。你还是回家去过你的大小姐生活吧。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丹年听不下去了,沈钰也是没办法了,他说的设错,清清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家世好。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公子不是问题。丹年叹了口气,悄悄的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不多时,就看到清清睫毛上挂着泪珠。漂亮的小脸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像是风雨中的兰花一般。 清清抓住丹年的手,不依不饶的说道:“丹年,你说,为什么沈大哥不喜欢我?” 丹年拍拍清清的肩膀,“我哥只是怕配不上你。”除此之外。丹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清清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也不管丹年是相熟的好友。连珠炮似的嚷了起来,“你们一家人都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什么怕配不上我?你们沈家人个个骄傲的不得了,还会怕这个?分明就是看不上我!” 丹年看着清清气鼓鼓的小脸。笑道:“你看你,我刚说了一句,你回了我这么多句话,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丹年仔细看了看清清的脸色。见没以前那么生气了,斟酌了下。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是不大赞成你和我哥哥定亲的。” 清清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丹年。眼泪迅速涌出了眼眶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连你也不喜欢我?” 丹年看着清清带泪的脸庞,掏出帕子来给清清擦了擦眼泪。一脸认真的说道:“正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喜欢你,才不愿意你这个时候来做我们家的嫂子。” 清清听到丹年的话,稍稍放下了心。抽噎道,“那为什么啊?我爹娘也挺喜欢沈大哥的,不会不同意的?” 丹年拉着清清坐下,“我哥即将要出征,未来如何谁都不能预料,你若是这个时候同我们家订了亲,将来他万一有个什么……你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我是真心希望我们成为一家人的。但我不能让你冒着当望门寡的风险,让你在大好的年华暗淡孤独的度过。” 清清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不怕,我愿意,我……” 丹年摇了摇手指。“你若真的喜欢我哥…喜欢我,那就依我一件事。”清清愣了下,下意识的说道:“什么事?或都依你。” “我哥回来之前,都不要定下亲事。也不要任何人知道你喜欢我哥。若是我哥能平安回来。我一定会帮你。若是我哥……你就按照你父母的意思,嫁个好人家,过自己的好日子,丹年说道。 清清抱着丹年嚎啕大哭起来,“好,好,我知道。” 丹年心里也酸涩不用,沈钰这小子算是赚大发了,平日里看起来没个正形的,也就一张脸能看。怎么就有清清这样单纯善良又死心眼的女孩看上他呢!清清看上他时,他还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举子,无钱无权,后来再来提亲的,无非是看中了他的前途。如果有清清这样的毫无保留爱着他的妻子,那是沈钰的福气。 丹年下决心,若是沈钰能平安回来,她大嫂的位置。给廉清清留定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薄荷茶的故事 沈钰面圣回来,天气就入了秋,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阴雨,院子里的大树叶子一夜之间伴着秋雨落了一地。丹年一家的心情也如同这连绵的秋雨一般,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过了两日,天终于放了睛,连日来天空密布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了,丹年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去过馥芳阁了,也想扫一下阴郁的心情,便叫了碧瑶同自己一起去。 大约是见天放睛了,路上的人也比往常多一些,丹年带了纱帽走的鼻尖微微冒汗,馥芳阁的客人也比平时多一些。见小石头正在招呼客人,丹年冲他微微点了下头就进了大堂后面的厢房,取了账本细细在看。 不多时,小石头就抱着壶热茶进了厢房,笑道,“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丹年早已取下了纱帽,碧瑶接过茶带来给三人各倒了杯茶。丹年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吐了口气,说道。“这几日窝在家里,人都要发霉了,得赶紧出来晒晒太阳啊!” 碧瑶和小石头听着笑了起来,碧瑶不赞成的笑道。“哪里是因为天气,分明是小姐心情不好!” 小石头瞥了碧瑶一眼,使了个眼声,让她别乱说话,丹年早把一切看在了眼里,摆摆手说道:“这几日家里人心里有事。想开了也就好了,出来走走就好多了。”又对小石头笑道:“你去忙外面吧,不用顾着我这边,碧瑶也一起去吧,学学怎么做生意。” 两人出去后,丹年捧了杯热茶在手里,慢慢的翻着账册,生意这几日有所下降,估计也是因为天与的原因,秋雨连绵的,让人也变得懒洋洋的了。 正当丹年想事情入神的时候,碧瑶掀开帘子讲来了急促的跑到丹年身边,轻声说道:“小姐,好像大皇子殿下来了!” 丹年一惊,回头问道:“你看错了吧?当直是他?” 碧瑶着急道: “我这辈子就见过那么一个皇子殿下哪里会认错啊!” 丹年把已经凉掉的茶盅放到了桌上,沉吟片刻,对碧瑶问道:“殿下进来后有什么行动吗?” 碧瑶回想了下,“就跟普通客人一样,问冯天哥香料什么的,我也是撇了一眼,才看清楚居然是大皇子殿下的。” 丹年心中有了计较,看来大皇子也是不想被人发现才微服前来。指了指门外,丹年轻声说道:“你去请大皇子进来,再泡壶好茶送过来。”还未等碧瑶出去,丹年就叫住了她一戴上了纱帽,说道:“我亲自去请大皇子殿下。” 撩开厢房的帘子,果不其然,角落里小石头正在给一群人讲香料,人群中间的,正是一身月白锦袍的大皇子殿下,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容,手里的折扇不住轻轻敲击着掌心。 丹年悄悄的站在一边,等剑小石头说完了,众人散开了些,大皇子转身看到了戴着面纱的丹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冲丹年温和的笑了一下。 丹年上前去行了个礼,有些结结巴巴的告罪道:“不知道殿下来访 ,未能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后厢房还算干净。不如请殿下去厢房里坐坐。” 大皇子看着丹年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只的样子,心里不觉有些好笑,背后的金慎一脸警惕的站在一旁盯着丹年。丹年看到他就相当不爽,每次都跟看贼一样看着她一直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大皇子笑了笑,声音有种天然的安抚人的力量。“丹年莫要慌张这几日连接下雨,孤卧病几天了,好不容易今天晴了想出来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就走到这里来了。” 丹年悄悄的松了口气,朝碧瑶摆了摆手让她去泡茶,小石头看丹年这架势,也猜到这温润如玉的公子必不是普通人。 大皇子吩咐金慎在门口守着,自己便跟着丹年进了厢房。大皇子带的随从侍卫立刻不动声色的把守在了厢房门。小石头给碧瑶投了一个担忧的眼神,碧瑶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用担心。 丹年进入厢房后便摘下了纱帽,大皇子见状笑道。“原以为丹年行事不拘小节,两次在这里见面,都戴着纱帽。” 丹年有些脸红,“这个,丹年不为自只想,也是要为父母兄弟着想的,毕竟是京城……”丹年说不下去了,连她也想不通为何要向大皇子解释这些。 大皇子见丹年较了真!连忙摆手道:“孤只是玩笑话,丹年莫要当真!” 丹年无意间看到了大皇子的手,看起来瘦了不少,骨节突出,几乎看不到血色,连右手上的扳指也松散了许多。 丹年抬头看了看大皇子,脸色也是苍白,看起来道瘦了不少,再想到之前他说自己卧病在床,京城中又一向风传大皇子身体不好,担忧的话便不禁脱口而出。“殿下为何不注意下身体!” 大皇子微微有些吃惊,“哦?” 丹年觉得自己有些突兀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讷讷道:“身体是做事的本钱,若是身体不行,岂不是做什么都没希望了。” 大皇子反复念叨着丹年的那句,身体是做事的本钱”,莞尔笑道:“这种说法真是新奇。不过颇有道理。” 丹年见他并不在意,松了口气,笑道,“丹年不过是个做生意的,说不出来什么高深的道理,让殿下见笑了。” 这时碧瑶送来了茶水,丹年连忙给大皇子殿下倒上了一杯,不管他是不是得宠,都是皇亲贵胄,不是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能得罪的起的。 大皇子接过茶盅揭开盖子看了下。“不是薄荷茶?” 丹年笑道:“薄荷茶只是在家里自己喝的。大皇子是贵客,来了这里自然要上好茶招待。” 大皇子细细的嗅了下茶盅上方浮起的水雾,赞道,“茶不错。”丹年见他神情还算是满意,也微微放下了心,他在皇宫中什么样的好茶没见过,如今只怕也是为了宽她的心才这么说的。 大皇子微微缀了口茶便将茶盅放到了小桌上便望着茶盅上浮的水雾发愣,丹年小心坐在一旁,一时间无话可说。 “我小的时候,也常喝薄荷茶,记忆里都是薄荷茶的味道。”大皇子忽然开口了,丹年敏锐的注意到他不再自称“孤”,改成了普通的自称“我”。 看到丹年微微吃惊的眼神,大皇子温和的笑了笑,没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势,“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生母。”大皇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生母只是一名普通的洗衣宫女。我小的时候,夏日炎炎,我怕热便哭闹不巳,母亲便会采了薄荷叶子泡水给我喝,还会哄我说喝了薄荷水。便不热了。” 丹年看着他眼神温柔,注视着袅袅上升的水汽,心中便无可抑制的涌起一阵同情。 这个人,对他的母亲,该是多么依恋啊,又在小小年纪失去了母亲,孤身生活在险恶的后宫,还要面对时刻想吞吃了他的皇后和雍国公一家。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母亲洗完了衣服,就会拿大木盆晒一大盆水,泡了薄荷叶进去,等到下午,水就晒热了,母亲就会给我洗一个薄荷澡,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还有清凉的薄荷味道。”大皇子说话的时候,面带着幸福的微笑,丹年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那个全心全音爱着他, 给他洗澡给他泡薄荷茶的温柔女子早已不在了。 “说了这些,真是让你见笑了。”大皇子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笑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您能有这样的母亲,是您的幸运”丹年想了下,回答道。 “幸运?可惜这种幸运只持续了八年……”大皇子喃喃道。 “殿下,有人说过,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虽然只有短短的八年,可您有那么全心全意爱着您,处处为您着想的母亲。您是这样温柔谦和的人。想必您的母亲也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虽然已不在人世。可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也许她转世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也许她还在天上注视着您。” 丹年一口气说了很多,对于安慰人,她实在没什么经验,大皇子的心理如同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童。此刻是脆弱的,伤感的。只能让他感觉到母亲有个好的结局,对他来说才是一种救赎。 大皇子面前的茶盅早已没了热气,良久才传来了大皇子的苦笑声:“果真如此吗?” 丹年不敢迟疑,重重点头道:“您的母亲如此的爱您,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可是事实上,我连母亲的长相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头发又黑又长,总是梳两条大瓣垂在前面,其余的,都记不得了。”大皇子叹道。 算起来,大皇子的母亲死了有十多年了大皇子那时也只是个孩童,肯定会记忆模糊,现在让丹年回忆下前世的母亲,外婆的长相,她也完全记不起来。 “您记不得娘娘的容貌,可您记得娘娘对您的疼爱,对娘娘来说,这点已经足够了。”丹年轻声劝慰道。 大皇子微微笑了笑,眼神温柔的看向了对面的丹年,丹年的内心就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她隐隐觉得,经过这次的聊天。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沈钰出征 大皇子走了之后,碧瑶一脸好奇八卦的问丹年怎么回事,和人怎么聊了那么久,丹年拍了拍碧瑶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想让你家小姐脑袋安稳的长在身上,就不要对任何人说殿下来过这里!”一句话,唬得碧瑶白了脸乖乖做事去了。 丹年早就不是相信“一见钟情”的小女生了,大皇子人一走,她马上从旖旎的气氛中清醒了过来,两个人的身份都那么尴尬。以她现在的地位,就算是能嫁入大皇子府,了不起也只是个妾室。更可况,朝中局势变幻诡异,哪会知道明日如何,她还是老老实实等年纪到了嫁个小地主当地主婆比较保险。 没过两天,便到了沈立言和沈钰出发前往边境的日子了。慧娘在家面色虽然不显,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不舍和担心。给沈立言和沈钰准备一套又一套的秋冬衣物。等到了送行的那天,推说自己夜里没睡好,头痛起不来床。 家里人都知道慧娘是无法面对离别的伤痛。也不勉强。沈钰跪在慧娘的床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便跟沈立言出了家门。 京城西郊的十里长亭处,早已有了朝廷派来的送行官员,大批军队已经集结完毕,等够开拔。 丹年骑着马跟在父兄旁边,一路上都在提醒沈立言和沈钰,千万要防备勒斥军营里的那个面具男,还有那个监军太监,都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丹年一面恨恨的骂着。一面也在怀疑,那面具男分明是大昭人,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勒斥? 沈钰听的耳朵起茧,这个节骨眼上又不方便跟丹年吵架,只能点头应下了,丹年察觉到沈钰不够用心,心里无名火起。骂道:“你什么时候能用心一点,战场又不是儿戏!” 沈立言笑眯眯的看着女儿跟个老头子一样教训着儿子。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前面有两骑士兵飞奔而来。领头的士兵到了跟前,抱拳问道:“可是沈统领和小沈统领?” 沈立言沉稳的点了下头,“正是。” 领头的士兵下马半跪下身子,说道:“白世子在十里亭设了酒。给二位统领送行,在下先去回禀白世子了!” 在得到沈立言的颌首之后,两骑人马又风一般的飞驰而去。 丹年心中纳罕。怎么会是他?既无功名也无官位在身。但见,沈立言和沈钰面色如常,丝毫不感到奇怪,便也收了心思,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两人后面。 到了十里亭,等在那里的不光有打扮贵气的白振繁,还有丹年的老仇人沈丹荷。丹年看到沈丹荷眼睛就情不自禁的冒火。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可以欠抽到这地步的。 沈丹荷这会上老实的不得了,乖乖的站在白公子身后,如同一个贤惠温柔的夫人一般,丹年看的心里直作呕,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提醒众人她是白振繁的内定老婆。 白公子看到三人来了便赢了上去,丹年不情不原的跟在父兄身后下了马,她得承认,看到白振繁沈丹荷那对大男女的一瞬间。她是有冲动直接策马压过去的。 沈丹荷上前来,看到丹年利落的翻身下马,眼神不由得闪过一阵嫉妒,“丹年妹妹。姐姐竟然不知妹妹的马骑的这么好,哪天有空我们姐妹好好比试比试。” 丹年笑嘻嘻的回道:“那可不行,姐姐一向出手快狠准,要是等我爹我哥哥回来,看到一个残废的我,那姐姐麻烦就大了!” 沈丹荷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死丫头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她。强笑着开口了:“妹妹这是说什么话。姐姐怎会……”还未等她说完,丹年早就走到了另一边。搂着沈立言的胳膊坐了下来,无视了她的存在。 沈丹荷气的美目圆睁,白振繁一边和沈立言沈钰说着话,一边注意着她们这边的动静,看沈丹荷吃了瘪,皱着眉头给沈丹荷使了个眼色。 沈丹荷满腹委屈,却碍于周围一圈丫鬟小厮不好发作,只得摆了个笑脸迎着众人。 丹年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沈丹荷需要在人前维持她的贤良淑德闺阁千金的形象。可沈丹年不需要啊,她又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心心念念要嫁王公贵族,只要有外人在场,沈丹荷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咬牙忍下来,至于事后么,至少现在她还真没法拿丹年怎么样。 沈立言和沈钰饮下了白振繁敬上来的酒。沈丹荷也袅娜婷婷的走上前来,持着酒杯红着眼眶说是家父不能来给叔父送行,她特地代表家父给叔父敬杯水酒。 沈立言叹道:“真是有心了,以后你家就靠差你了,多劝劝你哥哥!”说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知是不是沈立言的话戳到了沈丹荷的心窝子里,丹年明显觉得沈丹荷的眼睛更红了。似乎是真的要哭出来一样。 沈立言和沈钰饮完了酒便告辞了,丹年又骑马跟在后面跟了一阵。眼见前方就是军队集合的地方,她不方便再过去,也只得依依不舍的拨转马头回去了。 丹年擦掉了眼泪,回去还有慧娘等着她。父兄不在,若有人敢欺负到头上,她必将十倍报复之! 回头经过十里亭的时候,白振繁和沈丹荷居然还在,周围的小厮丫鬟忙着收拾整理带出来的香炉。垫子,挂帘。席子种种物事,丹年惊讶于贵族公子小姐出行的奢华。她刚才真的以为这此东西是亭子里原本就有的,没想到是特地带出来的。 白振繁也瞧见了丹年,急忙从亭子里出来笑道:“丹年小姐,我们这里有马车。如不嫌弃,同你姐姐一起坐马车回去吧。” 沈丹荷见状也出了亭子,站在白振繁身后宣誓主权,笑的一脸亲切和蔼,“丹年妹妹,你一个女孩子在京城大街上骑马,像个什么样子,还是跟我一起来坐马车吧!” 丹年俯身在马脖子上,手摸着马的鬃毛,这匹小马是家里养了十几年的老马的小儿子,跟丹年感情很好。,小马似乎是很受用丹年的抚摸,扬着蹄喷着气,沈丹荷有些惊惧,躲在白振繁身后不敢再向前。 丹年笑了笑,沈丹荷一副亲切长姐的姿态。不就是白振繁在场想给未来的夫君留下个宽宏大度的好印象么。她偏就不让这个小人得逞,丹年笑道:“跟畜生装成的人坐一起,我还不如和真畜生坐一起。”丹年指了指身下的小马,笑眯眯的补充道:“人要是畜生起来,比畜生都不如。” 说罢,也不管沈丹荷青白交加的脸色,向白振繁抱了个拳,行了个礼,拍了拍小马的屁股,潇洒的飞驰而去。 好在丫鬟小厮都在亭子里忙着,并未有人听到三人说话,沈丹荷依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偷偷看了白振繁一眼。却惊恐的发现白振繁看向远去的丹年时,嘴角上噙着欣赏的微笑。 沈丹荷按下心头的波涛汹涌,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笑道:“白公子,舍妹一向顽劣,让您见笑了。” 白振繁回头,别有深意的看着沈丹荷。“顽劣?我倒觉得是天性烂漫,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沈丹荷白着一张脸,“世子爷真是见解与众不同?”硬邦邦的甩下话后,沈丹荷堵着气上了马车,连告别也省了,直接回了沈府? 丹年把十里亭甩在身后不见了踪影,这才放慢了马的脚步,慢慢的走在城郊小道上,路边的野草已经枯黄大半。树叶也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起来一片衰败的气象。 丹年重重叹了口气,索性放下了缰绳。随便马走, 憋闷久了一出来转转也是好的,京师重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剪径强人出没。 丹年腿夹着马肚子,仰头躺在马背上,任着马随意在路上走动,脑子里却想着心事。听父亲和哥哥的意思。这次只是勒斥人在冬季到来之前出动军队抢粮食而已,等勒斥过了一个鲜美的肥年,想必来年春夏会有真正的两国搏命之战,如果父亲和哥哥能平安归来,还是要再去战场迎击勒斥,何时是一个尽头啊! 还有刚才跟她针锋相对的沈丹荷,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人宣布她雍国公主母的身份,生怕男人被抢走了,如此迫不及待,在丹年眼里看来,着实可笑,大伯一家,反而觉得是种荣耀? 那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女,不过是众人编排出来哄她开心的罢了,清清给她念过那个什么诗社做的诗,在丹年看来,无非是些闺阁女儿不识愁滋味。伤春悲秋无病呻吟之作。 不过这些不关她的事情,丹年反思了下觉得自己刚才行为有些过了,一时头脑发热便要跟沈丹荷较个高下。如今父兄不在,绝对不能后院起火,让父兄分心。丹年暗暗叮嘱自己。只要沈丹荷不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她绝对不会再招惹沈丹荷一家,个个都是极品你伤不起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赵小姐 自从沈立言父子走后,丹年和慧娘在家里很少出去,就连清找丹年出去玩,都被丹年婉言谢绝了。而馥芳阁在小石头的经营下,生意做的很顺,最近几天听碧瑶说更是大 锦绣丹华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1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1部分阅读 。 边境已经开始封锁贸易了,很多商家都没想到刚结束的战争又卷土重来,没有及时进货,一时间香料的价格又提升了不少。丹年听碧瑶乐颠颠的汇报时,不由得摇头叹息,这就是二十年来歌舞升平下的大昭子民,战争对他们来说显得是那么遥远。 就这样过了几日,晚上丹年洗漱完毕,刚要睡觉,就听到吴婶婶在她门口低声问道:“丹年小姐,你可睡了?” 丹年心下奇怪,吴婶婶这么晚来找她必定是有事,有什么事白天当着大家的面不能说的? 吴婶婶进屋后,有些局促的说道:“丹年,我这人向来直性子,有什么说的不对的,你别往心里去。” 丹年笑眯眯的搬了凳子来给吴婶婶坐,笑道:“婶子客气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吴婶婶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老赵这段时间攒够了钱,把他原来主家的小姐给赎了出来。” 丹年听后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是老赵很早之前就和她说过的,等攒够了钱要帮助自家小姐脱离苦海。 “可是那小姐也太不像话了!”吴婶婶有些愤然,“要说她一个千金小姐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愿意干活做事也就罢了,老赵舍不得他家小姐去干粗活,我们都不说什么,盼归居给她碗饭吃总归是不愁的。可她把盼归居当成了什么地方,成日里在后院弹她那破琵琶,唱些乱七八糟的小曲儿。” “唱什么曲儿?”见吴婶婶面色不虞,丹年心里一沉。 “还能有什么曲儿?!不就是从那种腌臜地方学来的艳曲儿!哼哼唧唧,哀哀切切的,每天引的一堆不三不四的男人在盼归居门口张望,问我们,问我们是不是还招待男客!” 吴婶婶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喘了口气道:“丹年小姐,这事我们原本不该跟你一个黄花闺女说的,可慧姐那边她最近身体不好,我也不敢拿这烂事去烦她啊,只好来跟你说了。” 丹年点点头,“婶子做的很对,这事不要告诉我娘,免得她生气。你明天把老赵叫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送走了吴婶婶,丹年也躺下睡了,老赵这人一向是有主意的,他又一心护着原来的主子,要劝服他,还真是件难事。 第二天下午,老赵就急匆匆的赶到了丹年家里,丹年唤他到院子里回话。 老赵恭敬的站在一旁,丹年坐在院子里,直截了当的说道:“老赵,我叫你过来因为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 老赵抹了把脸,有些羞愧的说道:“小人知道。” 丹年抬眼看了他一眼,拐了个弯问了句:“老赵,我们家对你如何,你心里总有个数吧。”老赵对她有大功,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 老赵头埋的更低了,“丹年小姐的知遇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丹年微微叹了口气,她倒是很欣赏老赵这种忠心之人,忠心是好事,愚忠就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老赵,你很有才能,你对我帮助也很大,丹年一向很敬重你。可眼下我父兄都已入朝为官,万万不能传出什么有损他们清誉的事情。你的那位小姐,是万万不能让她在盼归居这么唱下去了。”丹年一字一句的说道。 老赵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丹年小姐,我也知道我家小姐做的不对,可她心里苦闷啊,好好的千金小姐,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 丹年并不接话,心里却冷笑一声,“我家小姐”?!好个老赵,在沈家干了这么久,还是一口一个“我家小姐”,感情压根都没把自己当沈家人。既然这样,丹年打定了主意,那赵小姐更是留不得了,趁早安置个地方好了,她也不怕得罪老赵,老赵再有能力,丹年也绝不要有异心的人。 老赵小心翼翼的抬头,试探的问道:“丹年小姐,如今您家里住的这院子,后院不是空了两间出来么,我家小姐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绝不会辱没了……” 丹年重重的把茶盅放到了桌上,“老赵,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人!” 且不说丹年自己不愿意让个每天弹琴唱曲抒发自己苦闷的女人住进来,慧娘要知道赵小姐的过往,只怕立刻让老赵和赵小姐卷铺盖走人。 老赵一惊,没料到一直温言相向的丹年突然发了脾气,丹年瞪着他说道:“在你眼里她可能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干金小姐,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从良的青楼女子!你心里打的主意我都清楚,无非是想给你家小姐寻个人家,让她从我们家出嫁,也全了你对老主人家的心意。” 老赵一听心思都被丹年知道了,讪讪的低下了头,嗫嚅道:“丹年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小人万万不该把算盘打到小姐头上。” 丹年微微皱了皱眉头,老赵对他家小姐事情糊涂,办事还是得力的。正好自己也有了置办庄子的打算,不如让老赵在京城郊区寻个庄子,把他家小姐安置在庄子里再说,京郊的人本来就没什么机会见到青楼里的赵小姐,出嫁也容易的多。 丹年将想法跟老赵说了,老赵立刻跪倒在地上,含着眼泪说一定把事情办好,决不辜负丹年小姐的期望。 丹年总算解决了事情,头痛不已,挥挥手让老赵下去了,叮嘱他这事要尽快,她可不想再听到盼归居有闲言碎语了。赵小姐的事情更不能让慧娘知道,否则,以慧娘深受礼教教育的思想,丹年不敢想象后果。 晚上吴婶婶来偷偷找丹年打听消息,丹年安慰她说不必担心,已经在找安置地点了,看样子老赵是想把赵小姐找个稳妥人家嫁出去。 吴婶婶撇撇嘴,悄声跟丹年说道:“老赵最近找了好几个老实肯干的年轻后生了,都是附近街铺的伙计管事。” 丹年来了兴趣,问道:“哦?那可有相中的?” 吴婶婶哼了一声,“没有,一个都没有!老赵隐瞒了那赵小姐的事,可不也是,家世清白的人哪里看的上从妓院里出来的赵小姐,关键是赵小姐心高气傲的很,看不上什么管事伙计,天天在老赵面前闹,我们都知道!” 丹年了然了,这赵小姐怕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心大的很,只怕老赵给她找个一般人家安稳过日子的想法,是要泡汤了。 丹东安慰吴婶婶道:“我已经让老赵去找地方安置赵小姐了,你们就装作不知道赵小姐的事情,也别跟他们起冲突,你们是我真正信的过的人,左右不过几天的时间,且再忍耐下好了。” 吴婶婶拉着丹年的手叹道:“这个小姐放心,我们知道。要不是老冯人太老实,挑不起重任,小姐也不至于要容忍那老赵到这地步!” 丹年看吴婶婶义愤填膺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打趣道:“婶子真是会说笑,小石头那么能干,还不是冯叔叔教出来的?!再说了,要是冯叔叔真像你说的那么不中用,你还跟着他作甚?” 吴婶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看你,人小鬼大的,小石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块石头似的,跟老冯一样,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丹年笑道:“以后有碧瑶天天陪你说话,你就不嫌他们两个不说话了!”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吴婶婶便起身告辞了,丹年拉住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转告其他人,事情很快会解决,千万不可告诉慧娘,徒惹慧娘心里不痛快。 老赵办事速度是没的说,估计又是牵扯到自家小姐,没两日,就匆匆禀报丹年说已经看中了京郊的一处庄子,随着庄子卖的有将近百来亩地,总价大约是四百两银子。想请丹年实地去看看,拿捏下到底买还是不买。 丹年心里暗暗惊奇,这京郊的地产可不是想买就能随时买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老赵为了自家小姐,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丹年并未把惊喜表现在脸上,淡淡的说自己知道了,明日便和母亲去看看庄子。 老赵还欲说些什么,见丹年兴趣缺缺的样子,张张嘴又下去了。 打发走了老赵,丹年就去找了慧娘。慧娘正在卧室做些针线,丹年心疼她,做饭打扫都让碧瑶做了,她帮忙洗两人的衣服,慧娘平时也没什么事,闲下来就做些针线打发时间,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动起手比年轻时慢了好多。 慧娘见推门进来的是丹年,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自嘲道:“你看娘,真是老了,穿个针都要半天。” 丹年笑嘻嘻的接过针来穿上了线,“老了才能享福啊,再说了,娘哪里老了,比起梅姨和吴婶婶,看起来至少小了十岁!” 慧娘笑着摆手,“她们显老是年轻时干活太多,我是走了运气跟了你爹,一辈子也没受过累。” 慧娘提起沈立言,笑意不自觉的就流露在了脸上,丹年见慧娘高兴,就趁机说了明天去看京郊的庄子的事情。 “算了吧,老家还有些地产,你的银子就攒起来留着你以后用吧。”慧娘劝道。 丹年心知母亲是想省下银子来给自己攒嫁妆,并未明面上反驳,只说现如今买地产最划算,年年还有产出,等急用钱时卖了就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碧线阁 丹年叫了小石头,带着慧娘丹年碧瑶架着马车去了京郊的庄子,老赵一早就等候在了那里。 老赵带着众人绕着庄子走了半日,庄子很大,加上田地的面积总有百亩,距离京城挺远,地都是熟地,原主家是大理寺的一个判官,年纪大了要告老还乡,想收了麦子后就把地卖出去。 慧娘看了也很满意,只说让丹年拿主意就好,丹年看慧娘说这话,便心知慧娘看中了这个庄子,下了决心要买下来。 只不过原主家并未出面,只派了中间人来谈,咬定四百两银子不松口,丹年算了算,觉得还是拿的出手,况且依照她前世的经验,京城的地产哪有可能会贬值的。 离庄子不远处有条小河,秋日里水清凌凌的,丹年一看就喜欢上了,如果能把这条小河引道庄子里面,取水赏景都是妙用。 丹年和慧娘身为女子不便同中间人谈事,把事情交给了老赵和小石头,暗中叮嘱小石头,一定要留个心眼。 等过了两日,房契地契都办了下了,老赵来见,说是原来庄子上有几户佃户,想问丹年是打发走还是继续留下来。 丹年想了想,问老赵那些佃户人怎么样,老赵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都是些老实人,丹年放了心!摆摆手说还是留下来吧,她一时也找不到人去种地,这些人对庄子熟悉了,比招进来新人要稳妥些。 老赵是个聪明人,刚置下庄子没两日,就把赵小姐接到了庄子上住着,吴婶婶他们看老赵的目光才和善起来。 沈立言和沈钰走了没几日便临近中秋,丹年过了第一个父兄不在身边的中秋,好在有碧瑶小石头两家人在,也算过的热热闹闹。 等到中秋一过,丹年便找小石兴在馥芳阁附近找了家小铺子,打算开成衣铺子试试。一则想多赚点钱,看看碧瑶的能力,二则碧瑶和小石头成日里见不得面,丹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小石头现在也算是一条街里有头有脸的掌柜,一听他说要找铺子,很多人来自荐做中间人,比之前容易了不少。 起先几日碧瑶跟在小石头后面忙前忙后进布料,丹年给批的本金不多,碧瑶也只捡实惠的布料买,昂贵精致的布料都没有考虑。 丹年在家绞尽脑汁想着前世游戏里,电视剧里面漂亮的衣服,拿笔画了厚厚一沓纸,还画了图纸让冯掌柜找木匠给打造了两个木头做的模特,打算放到门口招人眼球。 新店的名字丹年大方的下放给了碧瑶,理由是碧瑶才是一把手,碧瑶羞答答的说新店就叫碧线阁,丹年觉得不错,虽然名字算不得上乘,至少碧瑶现在胆子大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畏首畏尾了。 碧线阁刚开张时,生意很是冷清,很多人只是进来看看,觉得布料什么的没什么好吸引人的,丹年也观察过京城里大品牌的布料铺子,店面都是她们的好几倍,有不少各地的稀罕名贵布料当镇店宝,这些是碧线阁达不到的。 好在碧瑶手巧,丹年想法多,每隔两三天便给门口的木头模特身上换上一身漂亮的衣服,渐渐的生意就好了起来。 丹年前世的时候有个远房阿姨是做裁缝的,铺子在一个小胡同深处,丹年的妈妈还在世的时候领她去做过几次衣服,她记得很清楚,时不时铺子便进几个人来做衣服,都是熟客。 要走这种小本经营的路子,靠的是回头客,况且碧瑶的手艺不错,衣服件件有创新漂亮的地方,比如在衣襟上绣了蝴蝶结,腰带上盘的花朵,还有款式新颖颜色鲜亮的马甲襦裙,丹年相信生意只会越做越好。 碧瑶第一次看到丹年画的服装草图时,惊讶喜欢的不得了,连连夸赞丹年厉害,能想到这么好看的衣服。丹年觉得只是因为人们长期以来把服装给格式化了,就像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多大的女孩必须得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就像那些大家闺秀,全部统一的上身小褂下面是裙子,只是服装的颜色布料不同罢了。 让丹年惊喜的是,就在丹年江郎才尽之时,也就是前世的服装样式让她想尽了的时候,碧瑶已经出师了,不用丹年的画,自己琢磨出了设计新式衣服的方案,虽然图画的不好,但也是像模像样。 慧娘不大乐意丹年成天往商铺里跑,碧瑶渐渐忙不过来,又请了一位女工师傅张妈妈,先前也是在御绣房里上工的,后来年纪大了眼睛渐渐不好使了,也就放了出来。 张妈妈年纪大了,又无儿女,碧瑶给她承诺管吃管住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等老了就给张妈妈养老送终,张妈妈便留在了碧线阁,虽然眼睛花了手上的活做的慢,可技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丹年总觉得张妈妈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劝慰自己说张妈妈毕竟是皇宫里呆过许多年的,历经事故沧桑,跟常人肯定是不同的。 碧线阁上了正轨,丹年刚要喘口气,老赵又来了,腆着脸说自己给赵小姐找了户人家,就是庄子上的佃户,叫刘宝庆。 “那刘宝庆可靠吗?”丹年问道,既然赵小姐在她家庄子上,还是不要出什么问题。 老赵见丹年不生气,便笑道:“那刘宝庆我观察他很长时间了,读过两年私垫,爹死的早家里穷便没再读书了,跟自己的老娘相依为命,人品是极好的,实诚能干,只是二十三四了还没找到媳妇。” “那刘宝庆对这门亲事怎么看?”丹年问道。 老赵迟疑了下,笑道:“那自然是满意的,我跟他说我攒的银钱都送给小姐做嫁妆。” 丹年心里猜到了个大概,盯着老赵问道:“你没跟那刘宝庆说你家小姐的事?” 老赵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家小姐虽然曾经沦落过那种地方,可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啊,模样又是极好的,等成了亲,那刘宝庆知晓了我家小姐的好,想是不会介意。” 丹年摇摇头,老赵平时是个理事的,可到了自己人头上就想不清楚了,既然刘宝庆是读过书的,寡母拉扯自己长大又没再嫁,想必家里是极重视礼教的。在老赵看来赵小姐千般好,万般好,可到了刘家,只是曾经沦落青楼这一条,足以让赵小姐万劫不复? 怕老赵也是想到了这点!想先瞒着刘宝庆,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刘宝庆想后悔也来不及。 “老赵,若是等刘宝庆成亲后发现你家小姐并非……你可要如何收场?”丹年终究不好意思把话说全了,避重就轻的问道。 老赵愣了下,随即明白了丹年的意思,低头说道:“我跟那刘宝庆说我家小姐是死了夫家来投奔我的侄女,刘宝庆急着娶亲,又有丰厚的嫁妆,他说回去跟他娘商量商量,看样子事情能成的。” “既然事情都要成了,你来有什么事?”丹年有些摸不透老赵的想法,千万可别提让慧娘认赵小姐做干女儿的事,丹年肯定轰老赵出去。 老赵见丹年面色不善,慌忙摆手道:“丹年小姐莫要想多了,奴才万不敢有过分的想法,只是我现在手里还有些余钱,庄子上的有好几处空闲的院子,想问小姐能不能卖给我一个小院子,也好给我家小姐置办个新房。当然了,绝对不会沾了丹年小姐的便宜。” 丹年皱了皱眉头,心头愈发不喜,“房子的事情好说,放在庄子上没人住,放着也是放着,若你家小姐真能出嫁,我送她一处便是。”乡下房子值不几个钱,丹年犯不着为这两个钱跟老赵划分那么清楚的界限。 老赵一愣,有些惊讶,随即低了头轻声说:“不能再给丹年小姐添麻烦了,丹年小姐是我的大恩人。” 丹年强压下心头不快,笑道:“老赵真是客气了,论起来,老赵还是我们沈家的人,若是传出去我们沈家的奴才要跟主人家买房送侄女出嫁,沈家可丢不起这人,何况,家里有了喜事是好事,我们做主人的也得给个红包不是。” 老赵跪在地上,给丹年磕了个头,千恩万谢的下去了,丹年以往是最厌烦磕头的,可这会却是结结实实的受了老赵这一磕,她没有那种上下尊卑的观念,可她一直以来倚重老赵,也对长辈颇为尊重,时间一长,那老赵就觉得自己不是沈家的奴才了,是时候提醒下他了。 丹年翻开盒子找出来了老赵的卖身契,那老赵是不是忘了,他还是沈家的奴才。 丹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秋种已经播了下去,前几天丹年忙着碧线阁,没空去庄子上看,这两日要去看看,趁机观察下那刘宝庆。 万一那刘宝庆只是装的老实,其实是个会惹事的,赵小姐嫁过去后发现自己吃了个哑巴亏,状告老赵诈骗,老赵又是自家的奴才,无论如何也丹年也脱不了关系。到时候万一闹的太大,沈家的脸面可就全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京郊的庄园 丹年怕慧娘起疑心,只跟慧娘说自己要去庄子上看看秋作的情况,这几日秋老虎晒的厉害,丹年要慧娘在家休息,免得晒了日头,只叫了老赵和碧瑶,同她一起去了庄子上。 马车经过庄子边上一处土房子时,马车外赶车的老赵低声说:“小姐,这户人家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刘宝庆家里。” 丹年掀开帘子一看,统共两间土坯房子,灰白的门板,上面贴着破旧发白的年画,房子旁边是间用树枝搭起来的房子,像是灶房的样子,院墙也是土坯砌的院墙,低矮的只要一翻就能过去,院门口一扇破旧的木板门斜歪在院墙上,看样子早就坏了。 就在丹年打量院子的时候,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妇人拿着水瓢从树枝搭成的蹒跚走了出来,褂子裤子上都是补丁。老妇人瞧见了门外的马车,眯着眼睛看了下,又低头去做事了。 丹年放下帘子,这刘宝庆家真是一穷二白,若是贪图老赵的嫁妆,娶了赵小姐也是情理之中,便催着老赵驾车绕着庄子跑了一圈,看大部分田地都翻耕过了一遍,还有块四五亩大的地方,老赵说是留下来种菜,给夫人小姐和盼归居用。 丹年转了一圈很是满意,老赵办事从来不用人操心,明年夏天,盼归居就不必再到粮铺去买粮了。 一圈转下来时间也临近中午,老赵将马车停在了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是原来主人家住的院子,桌椅板凳都还齐全,老赵请丹年和碧瑶在这里等一会,他去叫两个媳妇婆子过来给三人做饭。 碧瑶想起了刚才看到的脏兮兮的老妇人,怕老赵找这样的人来做饭,便笑道:“还是不麻烦别人了,小姐也吃不惯别人做的菜,赵叔问农户们要些菜,面就行了,我看厨房里东西都齐全,我来做饭给小姐吃。” 老赵当下便答应了,不多时便有一个中年婆子抱着一捆菜,提着一只鸡过来了,说是孝敬给小姐的。 丹年示意碧瑶给了她十个大钱,算是赏给她的,中年婆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正当老赵要打下手的时候,院子门口出现了一个女孩子,穿着桃红色的短褂和长裙,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小了一号,紧绷在身上显得身材很是丰满。 来人小声的叫住了老赵,老赵往堂屋里看了眼丹年,便匆匆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赵就放下手里的菜跟着女孩子出去了。 不多时,那女孩子鬼鬼祟祟的又跑进了院子,直勾勾的奔进了堂屋,碧瑶冷不防之下也没拦住。 那女孩进了堂屋,扑通一声跪倒了丹年前面,痛哭流涕的磕头嚷嚷着要小姐给她做主。 碧瑶怒气上来了,哪里来的野女人,明明已经在后面喊着不要进去了,还是一头冲进了屋里,扯着那女孩就要往外拖。 那女孩一边挣扎着一边朝丹年哭喊着,反反复复要丹年为她做主,丹年眯着眼睛叫停了碧瑶,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主的?” 女孩抬起头来看了丹年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丹年看那女孩相貌倒是不错,面庞白皙五官小巧,一双芊芊素手染着丹蔻,梨花带雨更惹人垂怜。这根本不像是农户出身的女孩,丹年心下明白了,眼前这人,肯定就是老赵的赵小姐。 果然,那女孩哀哀切切的说自己就是老赵原来主人家的小姐。丹年心下有些不喜欢,耐着性子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那女孩眼泪又落了下来,站起身来说道:“小姐有所不知,以前小女家中也是官宦人家,老赵是我家的管事,靠着我家才有了他之前的风光。可如今,他见我落了难,成日里想着把我随便嫁出去好摆脱了我这拖油瓶!” 丹年和碧瑶对视了一眼,看样子,这赵小姐怀不愿膏嫁人呢。 “老赵也是为你好,你年纪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碧瑶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赵小姐擦了擦眼泪,跺脚道:“我父亲是知府,我也是受过诗书礼仪教育的千金小姐,怎可嫁乡村野夫,这不是诚心腌臜我么!” 丹年算是明白了,不是不愿意嫁,而是嫌老赵给找的婆家没钱。刚才估计也是使的什么计策,把老赵支走了好单独来见她,丹年心中愈发不喜,若要见她,直接请老赵来说就是了,何必耍这些花招,更何况,老赵算起来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是如此狼心狗肺的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见丹年不说话,赵小姐有些急了,试探的问道:“小姐?” 丹年看了赵小姐半晌,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到这时候了还觉得自己是千金小姐? 见赵小姐兀自哭的梨花带雨,丹年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且先下去吧,若是你不满意这桩婚事,我跟老赵说说便是,总也断不会强迫了你。” 赵小姐闻言大喜,千恩万谢的叩拜了番。 丹年见她还不走,斜着眼扫了她一眼,赵小姐思量再三,还是羞答答的说了出来,“小姐在京城见多识广,可有人家还愿意接收奴家的,奴家定当老实本分,安心侍奉主家。” 丹年强忍着笑意,只说自己知道了,帮忙留意着,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碧瑶怒骂道:“小姐,这人太不知好歹下!” 丹年嗤道:“她不过是个靠著忠心老奴才从官窑子里脱身的风尘女子罢了!要是那刘宝庆知道了她的来历,他家虽然穷,可还是清白人家,未必看的上她!” 碧瑶哼了一声点点头,“哪个清白人家愿意娶个窑子里出来的姐儿当媳妇的!还以为自己的爹是有权有势的知府呢!” 丹东点点头,“等会老赵回来我跟他好好说说,如今看那赵小姐,不是个安心过日子的主,方才不是还要我给她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抬她做小妾做外室的么,这样的人嫁到那刘宝庆家里也是祸害了人家。” 碧瑶大吃一惊,“原来是这意思,我还想了半天那女人最后胡言乱语此什么呢!真是不知羞耻!” 丹年笑笑,赵小姐这种人,过惯了奢华的日子,只怕她是情愿再入青楼也不愿意嫁到刘宝庆那样的穷人家里受苦的。 不多时,老赵便回来了,见丹年和碧瑶坐在堂屋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方才我家小姐说她住的屋子屋顶漏雨,我去瞧了瞧,也不耽误做饭。” 丹年示意碧瑶去厨房做饭,对老赵说道:“你不用去帮忙了,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 丹年把赵小姐不愿嫁给刘宝庆的意思告诉给了老赵,老赵听完后脸色顿时如同锅底一般。 “人我见了,意思也帮她转达了,她毕竟是跟你有关系的人,你打算怎么办?”丹年问道。 老赵重重叹了口气,说:“我家小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又遭逢大难,我苦心安排她又不领情,一心想嫁个有钱人家,可有钱人家有谁愿意娶她呢!” “你这个小姐可是心高的很,央我给她寻个有钱人家做小妾做外室。”丹年讥讽道。 老赵大吃一惊,“她真这么说?!” 丹年哼了一声,“我骗你作甚?!” 老赵眼泪就忽然下来了,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老爷要是知道,得多伤心啊,小姐这么不成器!” 丹年叹了一声,劝慰道:“赵小姐本就是娇贵出身,到了农家想必也是吃不来这柴米油盐的苦,你想法是好,可做农家妇的生活未必适合她。” 老赵摇头叹息,“那刘宝庆家虽然穷,可人是个好后生,脑子活络,只要给他个机会,定能保住一家人吃穿不愁,小姐嫁过去也会对小姐好。” “说起来那个刘宝庆,你若是真看中了他,不如找他来当面说清楚,若是他不愿意,等到结婚后东窗事发,难道你愿意看到你家小姐被休出家门?即便是刘宝庆为了脸面没有休妻,可日后他得了势,你又老了,他还能对你家小姐好吗?这种屈辱,恐怕没几个男人愿意承受吧。”丹年继续劝道。 老赵经历过的事情多,只是事关自家小姐,有些急切了,经过丹年提点,也醒悟了过来,叹道:“丹年小姐才是明事理的人,我这就去找了那刘宝庆来分说个明白,他若愿意,我便将钱财统统给他,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这时碧瑶端了饭菜进门,不咸不淡的说道:“赵先生还是吃过了午饭再过去找人吧,现在正是饭点,那人定是在家里吃饭。” 丹年听着碧瑶的称呼,由“赵叔”变成了“赵先生”,可见真的是被赵小姐气的不轻。老赵苦笑了一声,盛了碗菜拿了馒头蹲到门口去吃了,说什么也不肯上桌和丹年碧瑶一起吃。 丹年也不跟他多客气,那赵小姐这般不懂事,老赵本身也有责任,把她保护的像温室里的花朵一般,供着她敬着她,到头来还成了他的不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刘宝庆的意愿 吃过饭后,老赵就急匆匆的去了刘宝庆家里,不多时,便带来了刘宝庆。 丹年瞧见他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褂子上虽然是补丁摞补丁,但还算干净整齐,手脚上还往下滴着水珠,看的出来是清洗过一遍才过来的。 见了丹年,刘宝庆先跪下来磕了头问了声“大小姐好!”等丹年点头出声后才站了起来恭敬的垂着眼站到了一边。 丹年看他面容清秀,说话行礼,不卑不亢,还知道见人之前先把自己手上脚上的泥巴清洗一番,便对刘宝庆有了好感,到底是读过私堑的,果真是跟粗俗的村夫不一样,也难怪老赵看中了他,要将自家小姐许配给他。 丹年思忖了半天,决定这个恶人还是要老赵来做。丹年抬了抬下巴,说道:“老赵,你把事情跟刘宝庆说清楚吧。” 老赵涨红了老脸,吭吭哧哧的说了自家小姐是千金小姐,落难到官窑,被他赎身出来的时候,刘宝庆的脸色立刻变了,吃惊的抬起头:“这,这怎么行?” 随即,刘宝庆又朝丹年跪了下来,坚定的说道:”宝庆不敢攀这门亲事,不能给祖宗脸上抹黑!” 老赵在刘宝庆身后又是生气又是失望,双手一摊拍了下大腿,重重的叹了口气。 丹年面无表情的看了刘宝庆一眼,决定还是要再试探一挨把,开口说道:“刘宝庆,老赵是我最得力的管事,若是你应了这门案事,不光有大笔的嫁妆,我还把这个院子送给你当新房,我在京城里的铺子里还缺个管事,你可愿意来?一个月给你开的银钱足够你在地里刨食一年的。” 然而那刘宝庆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坚定的说道:“蒙小姐厚爱,宝庆不敢当。宝庆虽然家穷,可万不能辱没了刘家祖宗的脸面,就算小姐要赶了宝庆出这个庄子,宝庆也不能答应了这门亲事。” 刘宝庆垂首跪在地上,原以为丹年小姐会大发一通怒火,甚至会赶他出这个庄子,结果却听到了丹年轻描淡写的一句:“好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绝不会勉强了你去。” 刘宝庆还在吃惊,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该不该起身,碧瑶轻声提醒了他一句,他才知道怎么回事,兴奋的朝丹年磕了个头便慢慢退出了院子。 老赵尴尬的站在一旁,心里说不清是恼恨还是放下了块石头。 “你也看到了,那刘宝庆死都不肯娶赵小姐,连房子管事都不要。”丹年端着茶盏,吹着水面上的茶叶慢慢的说道。 老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重重叹了一声,地下了头。 碧瑶快人快语说道:“我看那刘宝庆是个好人,为人又正直,老赵你可别给人家穿小鞋!” 丹年嗤笑了一声,打趣道:”怎么,你不要小石头了,看上人家刘宝庆了?要不我去帮你打听下消息?” 碧瑶羞的满脸通红,跺着脚,强自说道:”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干嘛要扯到我身上,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丹年看碧瑶真是害羞了,便不再逗她,转而对老赵说道:“就算是刘宝庆愿意娶赵小姐,但以他的家境,赵小姐去了也是过苦日子?我看你家小姐是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的,你看她能吃的了这份苦吗?你能接济的了一时,还能接济一世不成?” 老赵低着头,叹气道:”老爷死了,不给小姐找个实诚人家,不给她安排后以后的日子,奴才心里难安啊!” “上午的时候你家小姐来说了,绝不嫁到那穷人家里受苦。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两人都没这个意思,你也别再提这个想法了。你安排的生活也许是好的,可不见得赵小姐会过的幸福。”丹年说道,长辈总是按自己的想法来安排小辈的生活,也不管是不是适合孩子。 “是,丹年小姐教训的是。”老赵唯有苦笑。 “既然赵小姐一心想找个有钱人家,老赵你现在认识的人也不少吧,给她另外找个合适的人家好了,也算全了你对赵老爷的忠心。”碧瑶建议道。 三人回去后,碧瑶还在说着那刘宝庆的事情,还是觉得那么正直的好青年窝憋在小村庄里可惜了,丹年斜了她一眼,这姑娘唯恐母亲听不到是咋的,碧瑶讪讪的闭了口,丹年自然理解碧瑶是看刘宝庆人品好,不忍心看他一直这么穷下去。 等到碧瑶收拾了一番要去碧线阁时,丹年叫住了她,笑眯眯的说道:“听说小石头那边缺伙计,你要是有合适的,可以引荐一二。” 碧瑶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高涨了起来,乐呵呵的去了碧线阁。 等到做晚饭的时候,院门被人敲响了,丹年去开了门,惊愕的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一袭白袍的大皇子,后面站着一脸不自在的金慎。 丹年看到他就想起那天在馥芳阁里的暧昧场面,脸红之下请大皇子和金慎进屋里坐。 大皇子看出了丹年的困窘,温润的笑了笑,后面的金慎立刻呈上了一个木盒子,递给了丹年。 大皇子见丹年并不接木盒,转脸看向他时笑道:“孤今日整理些旧东西,看到了这个物事,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你,还是你最适合它。” 丹年迟疑的不已,从小沈立言给她的教育就悬绝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更何况他又是当朝皇子。 大皇子见丹年犹豫不定,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料岔了口气,低声咳了起来,金慎立刻担忧的看向了大皇子,不住的给大皇子拍着背顺着气。 丹年看大皇子咳的厉害,也有此担心,好一会大皇子止住了咳,一张白皙的俊脸也咳的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毛病犯了,让丹年见笑了。” 丹年心里担忧不已,“殿下还是请大夫好好诊治一番,咳的这么厉害。” 大皇子呵呵笑了起来,盯着丹年的脸说道:“有些病,即便是御医也是无能为力的。” 丹年觉得他话中有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红了脸低了头看自己的脚尖。 大皇子看丹年低了头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脖颈,小巧的耳珠在浓密的黑发中忽隐忽现,一时间心里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刚要想说些什么,就听得金慎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大皇子颇有些恼恨的看了金慎一眼,从金慎手中拿过了木盒子,掀开盖子,还未等丹年反应过来,一只钗就牢牢的插在了丹年的发髻上。 丹年惊讶的抬起头,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发髻上的钗,手感细腻冰凉,像是玉制的。 大皇子退后两步,上下看了两眼,满意的说道:“果然很适合。” 丹年顿时有些呆滞,这是什么情况,是皇帝的儿子调戏良家妇女?还是温润美公子赠钗于佳人? 大皇子看丹年呆滞的表情,低声笑了起来,丹年回过神来,伸手拔下了那支钗,拿到眼前一看,通体碧玉,间或有些杂色,并不是上品,一般的店铺里都能买到比这好的。 钗的顶端刻了个小小的隶体的颖字,丹年念出了声,大皇子垂着眼睛说道:“这是我母亲的名讳。” 丹年吓了一跳,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同时她也回忆起来,好像秋校的时候大皇子教她射箭,那张银白小弓上也刻着一个颖字,原来是大皇子母亲的名字。 “你从小不在京城,不知道也是正常,就连京城的人,也没多少知道的。我母亲死后被追封为颖妃,正好合着名字中的那个颖字,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大家不记得也是正常。”大皇子不在意的说道。 丹年微微放下了心,转而又不安起来,握着钗的手似平有千斤重,既然是遗物,那大皇子又为何送她,绝不能收。丹年鼓足勇气把钗又递给了大皇子,“殿下,既然是您母亲的东西,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大皇子身后的金慎不满意了,瞪着丹年嘟囔道:“还敢嫌弃主子的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大皇子皱眉转头喝了一声:“金慎!”金慎立刻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缩在大皇子身后不敢出声了。 大皇子又把丹年的手推了回来,丹年觉得两人手掌交接的部分热的发烫,低着头不敢吭声。 大皇子温言道:“孤只是觉得这只钗很适合你,更何况,放到我那里也没什么用,母亲生前最喜欢这支钗,如今有了适合它的人,母亲想必也会高兴。你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 说罢,大皇子便转身大踏步走了,丹年抬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金慎不知所措,瞪了丹年一眼转身快速跟了上去。 丹年站在原地拿着碧玉钗张口结舌,这,这是什么事啊?她什么都没说,这大皇子怎么就突然生气发脾气了,真是猜不透这些公子皇子们的心思。 见大皇子走远了,丹年也?br /gt; 锦绣丹华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2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2部分阅读 也不方便追上去,只得收了钗叹气进了房,将钗收进了柜子的最底层。 丹年家巷子外的小道上,金慎小心的扶着大皇子上马车,一辆马车又飞驰而至,苏允轩袖筒里笼着木盒下了马车,刚要进入到巷子口,却发现了大皇子。 苏允轩不着痕迹的把木盒背到了身后,淡淡说道:“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殿下。” 大皇子上下打量了苏允轩一眼,也笑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只是去拜访了一个朋友,给她送了点东西。苏郎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苏允轩若无其事道:“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路过此处,下车走走散散心。” 大皇子低低的笑出声来,咳了两声,说道:“苏郎中少年英才,是我大昭的栋梁,还是千万要注意安全的好,别随便来不该来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多让尚书大人伤心啊!” 苏允轩撇了大皇子一眼,垂着眼睛说道:“多谢殿下关心,也请殿下多保重身体,这种市井偏僻的地方,殿下身子又不好,若是出了意外,皇上会伤心的。” 两人假惺惺的你来我往了一番,大皇子临走的时候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手中的木盒子来回在苏允轩面前晃了几遍,临到上车的时候,大皇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笑道:“都说御史陶大人为人最是刚正不阿,谁的面子都不卖,谁也想不到陶正一把年纪居然跟少年英才的苏郎中关系不错,实在是想不到啊!” 大皇子说完便低咳了一声,心情大好的呵呵笑着上车而去,等到大皇子的马车离去了,林管事看着背手不动的苏允轩,问道:“公子,你这……还送不送了?” 苏允轩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木盒子,今日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来送书,却意外遇到了大皇子,莫非大皇子也有意于沈丹年?!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允轩心中的一股无名怒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被大皇子看出了他和陶正的关系,前些日子确实是他过于着急莽撞了。这个大皇子在白家和皇后的打压下,示弱了这么多年,未必真如同他表面那样的孱弱不堪。 陶正原本是外公暗中提拔起来的,知道这层关系的人极少,苏允轩一时想不起来大皇子是如何得知这么隐秘的事情。思来想去,苏允轩判定大皇子必定也是培养了不少心腹,若是他也有心问鼎帝位,来私会沈丹年也说的通了,苏允轩垂下了眼睛,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去了!谁说我要送东西了?”苏允轩脾气也上来了,自己巴巴的鼓足了勇气来送礼,结果门口居然碰到了两人私会。 看着盛怒之中的苏允轩,就像是抓到了妻子红枣出墙的丈夫一般,林管事抽了抽鼻子,实在不忍心提醒他,人家小姑娘跟他没半点关系,都是他一厢情愿。 苏允轩瞪着眼睛瞧了半晌巷子尽头的那座小院子,朱红的大门始终紧闭着,转身上了马车,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回府!”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请柬 沈立言和沈钰去了多日,都不见有消息传回来,慧娘在家里虽没说过什么,但时常长吁短叹,丹年也只能尽量托小石头去打探打探消息。军机大事,一时间也不好打听出具体的,只是约莫知道主帅们都安然无恙,也能放下心来。 清清上次和她吵过之后,只来过一两次,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丹年知道清清心里有气,也不愿意去找她,想着小女孩闹别扭,过两天就好了,等她长大了,总会知道现在是为了她好。 然而总是得不到父兄的信不是个事,上次收到家书,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丹年想让小石头收拾两盒上等香料,她去拜访下许蕾,毕竟是皇室贵胄,消息总比她灵通。 就在丹年犹豫不定的时候,院门口有人敲门了,来人居然是白振繁的管事小厮白仲。 白仲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脸,躬身双手递上一张请柬,原来九月十五日是白振繁母亲的生日,白振繁想借这个机会请朋友们聚一聚。 丹年第一反应就是推辞,她现在虽然有了三家店铺,可比起那些家财万贯的世家子弟,绝对是一穷二白,去了又要送礼,财迷丹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白仲不以为意,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不布袋,放到了丹年手里。 看到丹年疑惑的表情,白仲笑道:“我家夫人最喜欢些玉饰,昨儿个公子得了个好的,不过早前就给了夫人生辰贺礼,又听苦竹大师测算说夫人今年与双数犯冲,怕送了两样不吉祥,也想托个人转送给夫人。沈小姐若是发善心肯帮这个忙,我家公子定是极感激的。” 丹年打开布袋,里面一机晶莹璀璨的白玉牡丹簪花,花蕊竟是一根根的金丝,花叶子也是绿色的翠玉雕成,上面的脉络都是清晰可见,极品中的极品。 做工这么细致,用料也是上乘,白振繁何必送自己一个这么大的人情,他直接给沈丹荷不是更好,这样也让自己未来的老婆在母亲面前长了脸。 直觉上,丹年对白振繁有种强烈的抵制心理,如果一般的女孩子,遇到白公子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邀请参加宴会,还贴心的送来了礼物,早就被惊喜砸晕了,但丹年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她不相信天下有掉馅饼的好事。 丹年歉意的笑了,“白管事,我父兄出征了,家里就我和母亲,实在不方便出去。再说了,丹年本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如何送的起这么贵重的礼物,即便拿出来也是平白惹人怀疑。” 白仲眼都不眨的看着丹年,意味深长的笑了,“沈小姐果真不同一般的官家小姐。” “丹年只是个乡下丫头,当不起白管事这这声官家小姐的。”丹年重首说道。 “既然如此,当然不能勉强沈小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过,”白仲话题一转,,“沈小姐,边境战事正紧,想来沈大人和小沈大人的家书已经好久没收到了吧?”白仲颇为关切的问道。 丹年猛地抬头,目光锐利的盯着白仲,白仲依然一副笑面弥勒的样子,看不出到底意思如何。 “沈小姐莫慌,白仲想的是,我家夫人生辰那天,去达官贵人不会少,沈小姐若是心里挂念父兄,在宴会上找人打听父兄的消息,想是不难。” 丹年笑了起来,这个白仲可是个机灵的,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妈和,白振繁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跟着他的奴才也是个中好手。 “多谢白管事提点,要不然丹年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白夫人的生辰宴会丹年一定要去恭贺的,还请白管事告知白公子一声,多谢了!”丹年笑道。 白仲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这个沈小姐是个聪明的,心思一点就透。“既然如此,还请沈小姐届时赏光啊!” 丹年敛衽谢了下,“白管事客气了,能去国公府,是丹年的荣幸。” 丹年并未跟慧娘说自己是要去雍国公府,只说是认识一个官家公子的母亲做寿,邀请自己去玩,顺便可以打探下父兄的情况。 慧娘自然是双手赞成,叫来了小石头和碧瑶,吩咐两人陪着丹年一起去。 晚上丹年坐在房间里,掏出那朵白玉牡丹赏看,正好碧瑶打了水进来,瞧见了那牡丹花,惊叫道:“这花真是好看!” 丹年笑道:“这是牡丹花,碧瑶没见过吗?洛城那边多的是。” 碧瑶多瞧了几眼,摇摇头,“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这花儿名贵着呢,是那些有钱人喜欢的。” 丹年逗她说,“好好经营碧线阁,将来你也能在家里养着牡丹看了。” 碧瑶扑哧笑了起来,“小姐,我听说京城里一顿饭当一家人几年的吃喝用度呢,我就算是有了我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啊!” 丹年笑了,有钱人关注的是温饱之后的享受,穷人关注的是柴米油盐,出身不同决定了眼光想法不同,牡丹花虽好,给碧瑶养,恐怕还不如给她几袋子白面。 等丹年洗脚的时候,碧瑶神秘兮兮的说道:“小姐,老赵把那个赵小姐嫁出去了。” “哦?嫁给谁了?”丹年不在意的问道。 “不清楚,我听我娘说的,也不算是嫁,不过是一顶小轿子抬了过去。”碧瑶小声说道。 “若是娶做妾,也不至于连个仪式都没有啊。”丹年皱眉说道。 “哪里是做妾。”碧瑶摇头道,“我听我娘说是给人做了外室,那家的主母凶悍着呢,那家老爷只能在外买了处小宅院,找了几个丫鬟婆子来伺候赵小姐。” “这样啊,打发走了也好,也了却了老赵的心事。”丹年说道。 碧瑶叹气道:“其实那刘宝庆人不错的,就是家穷了点,若是赵小姐肯跟了他,过两年日子好了,岂不比经给人做外室要好,要是哪天主母知道了,还不打杀了她!” 丹年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尤二姐,香消玉殒在了贾琏的妻妾争斗中,摇头道:“且不说刘宝庆看不上她的出身,单就赵小姐来说,她也是不愿意嫁到穷人家吃苦的。如今有人肯花钱包养她,也是好事,她还年轻,只要能生下儿子,讨得那老爷欢心,扶成妾室也是有可能的。” 一提起“妾”,碧瑶就愤愤不已,嘟囔道:“好好的姑娘,做什么不好偏要给人做妾!” “谁不想给人做正妻,可那位置只有一个,想享受荣华富贵,又想独占鳌头,世界上的好事哪有那么多。”丹年笑道。 “要我,宁愿穷死,也绝不给人做妾的!”碧瑶不屑的说道。 “唔,那我送你出嫁之前得让小石头立个字据,若是敢纳妾或是寻花问柳,就让他净身出户好了。”丹年摸着下巴说道。 碧瑶羞得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乱说什么呢!” 丹年双手一摊,无辜的说道:“怎么好心反被当成驴肝肺了,我可是替你预先做了份保险的。要是你心疼你家夫君,不肯跟我统一战线,那我也没办法。” “这,这天下哪有让夫君净身出户的?传出去,别人还怎么说我。”碧瑶忸怩道。 “自己过的好就行了,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罢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不过啊,小石头生意越做越好,前两天还跟我说想开个卖西域器物的店铺呢,冯掌柜上次还礼产,不少生意场上的老板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们家石头。”丹年坏主眼的说道。 “怎么,怎么这样?”碧瑶傻了眼。 丹年笑眯眯的让碧瑶回去了,既然碧瑶不愿意提这个要求,那这个坏人就让他来做好了,横竖碧瑶是从她这里嫁出去的,她自己没法保证将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子的,但决不能让身边的人受了委屈。 冯石头现在看来是个忠厚专一的,可他的事业越做越好,也没有卖身给她,将来说不定会脱离了自己,独立开店经营,到时候丹年再也没有了制约他的方法。 若是冯石头念及和碧瑶是少年夫妻,情深意笃还好,若是敢跟那个老爷一样娶个窑子里出来的做外室,碧瑶脸面还往哪里搁。即使那时候他还是丹年的管事,可毕竟是他们自家的事,丹年若是插手,情理上都说不通。 碧瑶走了之后,丹年躺在床上,借着月光摸出了枕头下了翠玉钗子,手感是万万比不上白公子的牡丹花,钗身上隐约可见细小的灰白裂痕,大概是长期摩挲的缘故,钗身光滑。 回想起大皇子谈起母亲时温润的笑意,丹年不禁对颖妃有了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能够坚强的在皇后的监控下生养了孩子,抚养他到八岁,又是怎么样的决心才能在祭典当天血染祭坛只为儿子求得生存的权利。 只有这样柔弱又坚强的女子才能教出来大皇子那样温柔的皇子吧。 丹年想到,不禁对大皇子有了心疼,没娘的孩子生活有多凄凉,她是知道的。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萧索的身影也在丹年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在丹年印象里,似乎就没看到苏允轩开怀大笑过,永远都是皱着眉头严肃又古板的样子,偶尔看他扯开唇笑了,也是一瞬间就过去了。若没有这层关系在,苏允轩也是个稳重成的少年,只是上一辈的是是非非全都要他们这一辈人来承担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入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夫人寿宴那日,丹年在小石头和碧瑶坐着马车去了国公府,路口早已是车水马龙,等待进府的马车在巷子门口排起了老长的队伍。 丹年见马车停留了老大一会也没有前讲多少,一时有些心急,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的人,掀开帘子一看,原来国公府大门极大,两旁还有小门,大门是专门给来客进出马车的,而小门是小厮丫鬟们的通道,小厮丫鬟们在左侧的小门上登记了礼物,拿了牌子,便可从右侧的小门进入国公府。 而正门跟前站着几个看起来有头有脸的管事,不住的和来客谈笑风生,分给宾客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座次,这速度自然快不了,而丫鬟小厮的通道便快多了。 丹年思量了下,她一向打扮都惯于简单,若说自己是丫鬟也说的过去,早点进去说不定还能打听到点内部消息,若是就这样以客人的身份进去,少不得分到沈丹荷那帮小姐一处。 沈丹荷向来小肚鸡肠,自己的父兄又不在身边,丹年打定主意离她越远越好。 清清向来消息灵通,不如先去找找看清清来了没有,若能打听到消息便好,打听不到也不能在沈开荷身上浪费时间。 丹年拿了装翡翠牡丹的盒子,让小石头和碧瑶继续坐在马车里等,进了府后国公府的人安排他们在哪里就在哪里等着丹年。小石头和碧瑶苦着脸反对,被丹年笑眯眯的一票否决了。 丹年拿了盒子,低眉顺眼的走到大门左侧登记处,负责登记礼品的管事年约四十,摸着两撇小胡子看着丹年,眼底疑惑不已,“你是丫鬟?你是哪家的丫鬟?” 丹年回身指了指几十米远处等待这排队进府的自家马车,低眉顺眼的答道:“小女子是兵部郎中沈立言家中的丫鬟,我家小姐听闻国公府夫人大寿,代表老爷前来贺喜。”说完低头递上了木盒子和请柬。 管事随手翻看了下请柬,确实是国公府的寿宴请柬无疑,也放下心来,不疑有他,指着右侧的小门冲丹年嚷道:“从那个门进去,有人会领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别乱跑,冲撞了贵人可有你受的!” 丹年暗中撇撇嘴,乖巧的福了下身子,低头跑到了右侧的小门处。 那负责登记礼品的管事低头纳闷道:“那沈家老二不是个穷酸吗?怎么连个丫鬟都长这么水灵,跟个小姐似的。” 右侧门口的小厮上下打量了丹年一眼,指了指靠着围墙的羊肠小道,说道:“顺着这条路,往前本有个院子,你就在那里等着你主子吧,到了中午会有人管你饭的,不要乱跑,知道吗?” 丹年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低头进了国公府。 丹年自然不会按照他的指示去和其他人府中的丫鬟待一处,等沿着小道走了一段距离后,就看到一个圆脸翠绿衫子的小丫鬟往相反的方向走,连忙叫住了她。 “小妹妹,我是兵部廉大人家的丫鬟,有急事找我家小姐,眼下走迷了路,可否带我去赴宴的地方?”丹年笑眯眯的问道。 小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口舌很是爽快,“没问题,我正要去找我家小姐呢,我带你去前院,你自己肯定就能找到。” 丹年道了谢,跟在这小丫鬟后面。丹年看这小丫头天性烂漫,想她必定是刚卖身为奴不久,不像那种大户人家的资深丫鬟,死气沉沉,言行谨慎,生怕哪里惹主子不快了。 行至路旁的假山处时,前面的圆脸小丫鬟突然回头,指着假山处笑道:“这位姐姐,我家雪青姐姐叫我,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丹年抬头看向一旁的假山处,然而那人躲闪极快,丹年只来得及看到被那人急速抽回去的淡青色裙角,丹年看那人不欲与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出于礼貌,便扭头向了别处。 没过多久,那小姑娘便慢腾腾的走了回来,和丹年目光相交时明显瑟缩了一下,丹年皱皱眉头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被府中的大丫鬟给欺负了? 小丫鬟白着脸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低着头嗫嚅道:“没事,没事。”不复方才一路上如同小麻雀般的叽叽喳喳,低着头闷头向前走着。 丹年看她样子,以为她是被府中的大丫鬟欺负了,世家大宅中,即便是下人也分三六九等,资深丫鬟欺负新来的丫鬟是常有的事情。 人家主人都不管的,丹年这个外人更没资格来管,就算是想要帮她也无从下手。丹年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三两碎银子等到了地方想办法塞给 一路上,小丫鬟只顾低头走路,间或抬起头看一眼周围的路,丹年走在后面,越来越疑惑,沿路走来,最开始还能看到不少丫鬟小厮打扮的人匆匆忙忙的走来走去,渐渐的人越来越少了,根本不像是要招待客人的地方。 丹年心下暗道不妙,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顿,这小丫鬟她根本不认识,说不定根本不是雍国公府里的丫鬟,再扭头回去看之前走过的路,曲折交通,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走过来的,若是乱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后果也是相当严重。 丹年脚步渐渐放慢了,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盯着前面小丫鬟的翠绿衫子,眼神也变的锐利起来。 那小姑娘闷头走了几步,才发现丹年早巳停下了脚步,扯着惨白的一张圆脸笑道:“姐姐怎么不走了?“ 丹年盯着那小丫鬟,“走至哪里去?你是不是国公府的丫鬟?” 小丫鬟哆嗦起来,脸上强撑着笑意,“姐姐说哪里话,我就是国公府厨房的烧火丫鬟。” “烧火丫鬟?”丹年冷笑起来,“有哪家的烧火丫鬟会穿这么整齐干净的衣服?有哪家的烧火丫鬟需要去找后宅里的小姐?” 小姑娘低头闷声道:“今天府上寿宴,老爷说每个下人都要穿的好一点,不然给国公府丢了脸面。前面人手不够,我得去前面帮忙。” 丹年背手看着她,心中愈发不喜,这小丫头,初时表现的很天真烂漫,此时谎言戳破仍旧抵赖,巧言善变。 “我家老爷是兵部尚书,虽然比不上国公府富贵,但我家小姐一直很喜欢我,就算给我出口气,收拾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只问你一遍,到底是谁,要你把我领到这僻静的地方?”丹年盯着小丫鬟问道。 小丫鬟开始笑不出来了,抖抖索索的问道:“你真的是尚书府家里小姐的大丫鬟吗?” 丹年嗤笑了一声,“我骗你作甚!你现在把我领出去,我便当做此事没发生过。不然 小丫鬟低头想了一番,抬头来瞪着圆眼睛问道:“你当真不再追究我?” 丹年冷笑道:“就算你不说你到底是谁,我也记下了你的长相,事后到国公府来讨过说法,还是认得出你的,我承诺不追究就不追究,现在你到底带不带路?” 小丫鬟点头如小鸡啄米,随即又为难的说道:“若我领了你出去,雪青姐姐她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雪青是谁?为何要你带我到这僻静的地方?”丹年强压住心中的不快问道,时间耽搁的太久,要是入席之前她没打听到什么消息,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 小丫鬟嗫嚅道:“她是我们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说前不久泰郡王府宴会的时候,你得罪了她,要我带你到没人的地方丢下你,到时候想看你家小姐责罚你的样子。” 丹年想了半天,都不记得和国公府里的小姐的什么丫鬟有过冲突,来京城这么长时间,她也是极少出门的,根本没进过什么尚书府,那雪青要么是认错了人,要么便某另有隐情,雪青撒谎骗了这小丫鬟。 “那现在快领我出去,耽误太久,砸了我家小姐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丹年哄骗道。 小丫鬟圆圆的眼珠子一转,有了想法,拍手笑道:“姐姐不如这样,从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后院的一个院子前穿过去,可以抄小路直接到宴会场,姐姐觉得怎么样?” 见丹年不吱声,小丫鬟转眼又换了副哭丧的脸孔,“这位姐姐,你可得替我想想啊,我要就这么领你回去了,你没事走了,雪青姐姐还不把我往死里打啊!她想收拾我们,不还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我们绕小路过去,到时候要是你家小姐问起你来,你就说是自己绕路绕出来的。” 丹年没空去理会这些,眼下能出来是最重要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大小两个丫鬟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仗着资历老欺负人,一个装无辜骗人,国公府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连丫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丹年冲那小丫鬟温和的笑了笑,“若某你能领我出来,我必定不会说出这件事情。若我家小姐问罪下来,我就说是我贪玩迷了路,你不必担心这个。”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狼|岤 小丫鬟见丹年说的恳切,不记恨她之前的事情;一时间也有些开心,笑呵呵的说道:“还是姐姐你好,不像我们府里的那些姐姐们,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天上的!” 丹年撇了撇嘴,心中暗道,碰到你这样的,眼睛不长到天上去还不被你骑到头上去啊! 小丫鬟领路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扭头悄声对丹年说道:“姐姐,前面就是府里二少爷的住所了,你可千万得小声点,二少爷脾气可怪了!” 二少爷?丹年没怎么费力就想起了那个当众醉酒“裸奔”的狂放白二少,看这小丫鬟惊恐的样子,十足十的恶魔,丹年冲小丫鬟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前方的院落比起丹年进入大门时看到的房屋有明显的不同,比起前院的繁华锦绣,这里的院子似乎是颇有些年头了,房檐的黑瓦上还冒着衰败的草,这哪里像是国公府少爷的住所。 还未走到院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嚎声震天的狗叫声和叫好声,尤其是大型犬,光听这叫声,就足以知道里面的狗绝不是给人抱在怀里摸着玩的小狗。 那领路的小姑娘也是惨白着脸,两人猫着腰,就要从院门口经过时,院子门口的木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两个愁眉苦脸的小厮站在门口,准备出去,看到丹年二人,吓了一跳,齐齐喝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那小丫鬟吓的丢下丹年,拔腿就跑,两个贼眉鼠眼的小厮一看就乐了,其中一个跑上前去像捉兔子一般将小丫鬟提溜了回来,另外一个看着丹年不让丹年跑。 那小丫鬟白着一张脸,哆嗦着挣扎着,小声叫道:“你们快放开我!我是二小姐的丫鬟春芽!” 提溜着春芽衣领的小厮一脸的色相,捏着春芽的圆脸阴笑道:“既然是府上的人为何见到我们就跑?必定是干了作j犯科之事,心里虚!” 春芽眼泪都吓出来了,扭动着脸也不敢大声哭出来,只哀求他们快把她放了。 丹年站在那里没动,那小厮不清楚不清楚她的身份,今天是国公府设宴的日子,客人都很重要,他们也不敢对她乱来。 丹年看那小厮越来越不像话,那小丫鬟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吓唬她到这程度也足够了,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得院子门口一个声音高声叫了起来。 “叫你们寻些活物过来,怎地在门口吵吵起来了?活腻歪了是不是?!” 丹年扭头,一个身着蓝布衫子的青年书生醉醺醺的靠着院子的门框上,蓝布衫子上撒满了酒污和菜渍,手里还举着一个酒盏,双目通红,只是脸色却不像是寻常喝醉酒的人一般通红,反而是惨白惨白的。 那两小厮一见那人,便叫苦不迭,拦着丹年的小厮慌忙赔笑道:“胡公子,这不是,这不是这两个丫鬟不长眼,挡了我们的道吗!要不是她们俩,那活物不是早寻回来了吗?” 那醉的说不成囫囵话的胡公子阴鸷的眼神就瞄向了丹年和春芽,春芽吓的泣不成声,丹年不悦的正视着胡公子的眼神,她对胡公子印象差到了极点,这人穿着普通,身上也没个像样子的配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子弟,满嘴的趾高气昂,不去好好读书求个前程,反而在酗酒中荒废大好时光。 胡公子本来就醉的失去了理智,又见丹年不怕他,当下便火起,桀桀笑道:“还找什么活物?把这两个丢进去,给大家看个新鲜的!” 两个小厮闻言大惊,“胡公子,您醒醒,这可使不得啊!” 丹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那胡公子的言行,也知道胡公子要做的事情对她颇为不利,不由大怒道:“你敢!” 胡公子吓了一跳,打了好大一个酒嗝,瞪着眼睛看着丹年。 丹年站直了身子,鄙视的瞧着那胡公子,骂道:“我父亲是兵部重臣,你算个什么东西?可有官位爵位功名在身?若一样也无,还胆敢对我不敬?” 丹年赌的就是这胡公子只是个无官无爵的读书人,即便是有些门道,现在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果然那胡公子一听便酒醒了三分,怨毒的看了丹年一眼,那两小厮见胡公子失了气势,也悄悄松了口气,只是那胡公子在丹年一个小姑娘面前丢了面子,一口气咽不下来,瞧见了还在吓的发抖哭泣的春芽。 “把这丫头给我丢进去!敢不听话,让你家二少爷治你的罪!”胡公子把气都撒到了那春芽头上。 春芽闻言吓的呆愣住了,眼泪挂在眼眶里,了哭。 院子里的人也听到了门口的喧闹,早有几个醉醺醺的汉子出来看热闹,不少都是袒胸露||乳|,披发散足,一听到胡公子这样说,纷纷叫好,更有甚者跌跌撞撞的上前去踢着小厮让小厮快些带人进院子。 春芽被提到后才反应过来,冲着丹年哭叫着让丹年救她。丹年心急不已,春芽虽然心术不正,但这群醉汉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春芽也是因为给她带路才走到这里。 就在丹年一愣神间,春芽已经被两个小厮半拖半拉的拖进了院子,丹年慌忙跟了上前,她已经报出了身份,那两个清醒状态的小厮明显对她尊重了很多,想必这群人还是颇为忌惮他们的身份的,只要找到院子里的主人白家二少爷,他必定不会对自己姐妹的丫鬟下手。 一进院子,丹年就瞧见了院子中间一个硕大的铁笼子,两只黑色的藏獒淌着腥臭的口水趴在笼子上狂吠着。 待瞧见笼子里腥气冲天的东西,丹年转身扶着院门,强忍着涌上来的酸水,忍的眼泪都出来了。笼子里全是血和各种动物的残肢,有狗的有兔子的有鸡的。 看到丹年这副样子,门口以胡公子为首的醉汉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丹年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联系了自己刚看到的,不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这群人,把活的动物丢到藏獒笼子里,看藏獒如何残忍的撕扯杀死这些活物。 现在他们不满足只看藏獒撕扯动物了,叫这两个小厮把春芽拉进来丢进去,分明是想要看藏獒撕吃了活人啊! 丹年的心惊恐的快要跳出胸腔了,这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做这么残忍的事情,那白二公子上次看到他是还道他是个有心报国的热血少年,想不到国公府的少爷居然玩这种凶残的游戏。 丹年环顾了下院子,院子外观虽然破败,但内里却是极大,院子中间引了水进来,绕着亭子和假山曲折淌动着。水里放着木盘,木盘上还放着斟着美酒的酒盏,随着水流缓缓流动着,亭子也修建的美轮美奂。假山上歪倒了几个人,还有几个华服少年坐在岸边的席子上,举着酒盏醉眼迷离盯着他们。 若不是一旁那骇人的藏獒笼子,只看这群少年和这个漂亮精巧,流觞曲水的院子,任谁也只会认为这只是一个世家子弟间普通的酒会。 春芽吓的小便失禁了,瘫坐在地上,聚集了一滩的水渍。 胡公子嫌恶的瞧了眼瘫在地上的春芽,打了个酒嗝高声叫道:“今天给大家瞧个新鲜的!看(此处图片为空白) 还未等他说完,丹年抢先高声叫道:“白二少爷在哪里?我找你有话要问!” 万不能让这胡公子把话说出来,不然这群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要是一声令下一哄而上,那两个小厮肯定不会听她的,春芽的命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胡公子怨毒的看了眼丹年,丹年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从这点来看,丹年更加笃定了那胡公子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不敢对她怎么样。 丹年叫了一声无人答应,心下焦急不已,胡公子和几个看热闹的醉汉嘲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二少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还不快滚远点,免得扫了二少爷的兴致!” 丹年想趁着他们不注意拉着春芽就跑,然而看春芽那样子,没跑出去十步,肯定就被这群醉汉给拦回来了。 丹年有些沉不住气了,刚刚看到的事情给她太大的冲击,那群闹哄哄的汉子看上去都不像是世家弟子,一个个喝醉了酒反而精神亢奋不已。 按照丹年的经验,京城里面普通的读书人在官家出身的少爷小姐面前都是谦卑的,躬亲的,即便是喝醉了酒,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毫无礼数,更何况一个个眼睛通红,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野兽一般,身形灵活有力,哪里像是醉酒的醉汉。 丹年在众人的哈哈嘲笑声中,心中愈发的惊疑恼恨,这二公子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他哥哥,将来要继承国公府的白繁,恐怕都没他这么大排场。 丹年恼恨之下,不管许多,眼下救人最是要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二少爷!二少爷!你若是不肯见我,我就喊到大少爷过来为止!” 话音刚落,一直趴在亭子中软榻上的华服少年抬起了头,鼻尖上还沾着许多白色的粉末,脸色苍白,眼神迷离,恍惚的问道:“谁在叫我?!”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涌的腐朽 丹年看到二少爷终于应声了,大喜过望,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连忙上前几步,高声叫道:“二少爷,我是白大少爷请来的寿宴客人,如今和院子里的几个人发生了些误会,还望二少爷放我们出去。” 然而那白二少爷依旧是副迷茫的神情,奋力甩了下头,才大约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事情,随即扫兴的支起身子,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快走快走!都走我哥那里,来我这个废人这里作甚!” 丹年松了口气,白二少爷衣衫不整,发冠也歪在了一边,丹年也不敢去多看,见白二少爷发了话,春芽此刻还未回过神来,丹年低头走到春芽那里,用力扯着她就要往外走。 那胡公子此刻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桀桀笑着跳到亭子面前,惨白的脸上是与面色不符的狂热,“少爷,光看那两只畜生吃鸡吃狗多没意思,都说獒犬是不吃人的,你想不想看这獒犬吃活人?”他指着春芽叫道:“眼下这个贱婢冲撞了少爷,何不丢到笼子里看看獒犬到底怎么吃人的!” 白二少爷渐渐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十几岁的少年稍嫌稚嫩的面庞上也是满满的狂热,拍手大笑道:“好啊好啊!胡兄果然是个有点子的妙人!快些丢了这贱婢进去!”岸边的华服少年们也纷纷拍手叫好,坐直了身子等着看好戏。 丹年大吃了一惊,恼恨的盯了眼那丧心病狂的胡公子,本来她们已经可以脱身了的,这狐假虎威的胡公子确实可恶! 还未等丹年想出什么好的方法,原本趴在假山上的一个青年书生听到了响声,摇摇晃晃的坐直了身子,先是怪叫了一声:“可是有好戏看了?” 说罢,又抽了抽鼻子,掏出一个纸包,丹年清楚的看到他把鼻子小心的凑到纸包上,将里面的略带灰色的粉末全部吸进了鼻子里,随即发出了一声享受的感叹,刚才脸上的颓废神色一扫而空,摇摇晃晃的从假山上站起了身子。 丹年看的心惊胆战,这分明就是五石散,前朝流行过的一种石头粉末,效果如同现代的毒品一般,大昭开国后,历代皇帝均颁布法令,严厉禁止民间私藏贩卖吸食,想不到这群豪门公子居然在自家后院聚众吸食五石散,无怪乎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面色苍白,却都是一脸的亢奋,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这些世家公子的荒滛暴虐程度大大超过了丹年的想象,一想到自己的父兄在遥远荒蛮的边境和勒斥人流血流汗,保家卫国,而这些豪门子弟们却在繁荣和平的京城里饮酒作乐,享受着安逸和富足,丹年心里不可遏制的涌上一阵阵滔天的愤怒。 站在假山上的青年公子望着房檐上衰败的枯草,亢奋的大叫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一诗既出,院子里的那些少爷书生们纷纷拍手大笑,连连称赞“雅诗雅人!” 白二少爷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随意扔掉了手中的酒杯,也站起身来,大声吟道:“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又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那白二少爷得到众人的欢呼却并不开心,垂着眼睛又坐到了榻上,萧索的说道:“有甚好的!大丈夫当学谢安石孙仲谋杀敌报国马革裹尸,可怜我成日里被困在这小小的国公府里。天下之大,四海之宽,我是见识不到了,可惜了我这满腹的才华啊!” 丹年听了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不过是磕了药后会念念几句歪诗,在他自己看来就成了“满腹才华”;了! 丹年鄙夷的看着那十五岁上下的白二少爷,无非就是一个被锦衣玉食的生活养刁了的豪门公子,不知人间疾苦,看多了书中的豪情大丈夫便幻想自己也能驰骋战场爽快一把。未曾想,若离了这国公府的庇佑,他什么也不是! 以胡公子为首的人慌忙拍马屁,“以二少爷的才情,哪里是这小小的国公府能困得住的,普天之下,有几个不知道二少爷的才气的!” 白二少爷小小年纪已然被这几个年长之人哄的团团转。听了他们的话才面色稍霁,手中的酒杯已经被他扔掉了,索性端起了榻上的酒壶,凑着壶嘴就往自己嘴巴里倒酒。 以胡公子为首的马屁精又是一顿溜须拍马,“好!二少爷果然是个爽气的雅人,喝酒都是这样的畅快!”几句话,把白二少爷哄的是开心不已。 胡公子趁白二少爷喝酒的时候,眼神示意那两个小厮把春芽有獒犬的铁笼里去,两个小厮头脑清醒的很,们欺负个老弱妇孺他们还敢,可扔大活人喂狗这事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更何况,他们俩是专门被国公府叫来盯着二少爷的,就是防止他迷糊癫狂的时候干出太出格的事情,万一这事要是被大少爷和老爷知道了,就没有他们的活路了,两人也是深知厉害关系的,总之,能不动的就不动,能拖就拖,要是上头怪罪下来,有他们好受的。 胡公子看那两个小厮只是赔着笑脸站着,手上却拖拖拉拉不肯听他的,心里也暗自恼恨,他不过是得了二少爷的青眼,自己还是个无官无爵的普通读书人,这些下人自然不把他放到眼里,暗自下定决心等他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也要他们好看! 二少爷喝光了壶里的残酒,抹了抹嘴巴,把刚刚要扔人进铁笼子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醉醺醺的走出亭子不住的嚷道:“来来来,我?br /gt; 锦绣丹华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3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3部分阅读 我们作诗作诗!” 胡公子哪里肯罢休,上前去谄媚道:“少爷,往日也是喝酒在院子里作诗,今日不如来点新鲜的,刚才大家不是都想看藏獒撕吃活人吗?要是看了,说不定还能做出流传千古的好诗来!” 二少爷满身酒气喷着酒嗝拍手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胡光宗你一向点子好!” 说完,歪着脑袋看了看院子中间一瘫一站的两个女孩,抬手说道:“那个谁不是我们府上的就算了,那个贱婢丢进去吧!” 春芽刚缓过神来,此刻乍一听到这话,更是吓的哇哇乱叫。二少爷被吵的心烦,不悦的抠了抠耳朵,满脸不耐烦的冲两个小厮说道:“叫你们干什么没听到吗!你们是不是想自己进去?!”又转头对丹年说道:“没你什么事,快些滚出去,妇人莫要坏了爷们喝酒的兴趣!” 两个小厮左右为难,互相对视了一眼,见二少爷态度坚决,春芽又只是一个新入府没多久的婢女,二小姐只是庶出,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嫡出的二少爷,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的清,死一个婢女,顶多被责罚几句,而惹了二少爷不高兴,随时可以像弄死这个婢女一样弄死他们。 两人对视之后,主意已定,拖着春芽就要往笼子边上走去,春芽挣扎着哭泣着涕泪交加却毫无用处。 丹年心急之下,上前喝了一声:“且慢!”绝不能让春芽死在这里,若是因她而死,丹年往后一生心头都有阴影。 二少爷酒劲上头,万分不耐烦的嚷道,“你怎么还不滚?莫非是想和她一起留下来喂我的獒犬?” 那胡公子闻听此言,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大喜着向二少爷拱手说道:“公子,这女子方才在院外对少爷您就有所不敬,倘若不惩治一番,日后少爷还不落了个任人欺负的名声!” 丹年恼恨瞪了眼那胡公子,直截了当的冲二公子说道:“小女跟白二公子素不相识,自然不可能对公子有任何的不敬。反倒是公子身边的这位胡公子,处处计较鸡毛蒜皮,耳后见腮,舌头尖长,印堂狭窄,十足的尖刻的小人之相!” 胡公子瞪直了眼,指着丹年急了,他没想到丹年不但没有吓的转身就跑,反而跟他较起了劲。 未等胡公子反驳,丹年继续说道:“公子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吟诗作画,无一不精,又兼满腹的才学,只是身边却有这种小人出没。小女子见识浅薄,却也觉得,公子有此人在身边,是当不得一个真正的雅士的。” 京城的贵族圈里流行算命看相,有权势的人家娶妻纳妾都是找人暗中看一下面相,看有没有克夫之相,交朋友虽然不如这样严谨,但符合面相术中的好长相自然更受欢迎一点。 丹年对面相不是很懂,以上也是她信口胡诌来的,那白二公子不过十四五岁,脸庞还稚嫩着,哪里看的出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啊,只不过是这个长相是世人公认的福相罢了。 白二公子虽然看不上丹年一个年轻女子,但听到夸奖还是很高兴,摆摆手说:“这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语气相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胡公子急了,指着丹年骂道:“哪里来的无知野妇,败坏了公子作诗的雅兴!处处说风雅,你识得字做的诗吗?”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诗换一人 丹年起先想的是,那白二公子自诩自己是满腹经纶的风雅之人,若是拿这话来激他,他必定不会再行拿活人喂狗这种龌龊残忍之事,哪知胡公子咄咄逼人的问了这么句,她反而骑虎难下了。 若说自己不认得字不会作诗,那先前说的白二公子风雅与否的问题都是个笑话了,此刻见白二公子精神迷糊,意兴阑珊的盯着自己,丹年心中便涌起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二少爷,若是小女子作诗做的好,能入的了您的青眼,这丫鬟,我可就要带走了。”丹年手背在身后,淡淡笑道。 这白二少爷全然没个大少爷太子党的架势,整日里喝酒作乐,疯疯癫癫,丹年思忖着若是正儿八经的求他,他肯定嫌你低俗嫌你不够风雅,不会搭理你。若是气定神闲潇潇洒洒,气势上高他一头,压着他管他要人,他说不定反而会正眼看你。 果然,那白二少爷来了兴趣,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也睁大了,岸边和假山上的华服少年们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又打起了精神。 胡公子咬牙切齿的怒骂道:“少爷,别听这不知哪来的野妇人的胡言乱语,说不定字都不认识几个,明显是来诳您的!” 丹年上前一步,似闲庭信步一般,“我还没说,你就如此的沉不住气,莫非是自己的诗做的太差,怕和我比起来丢人现眼不成?quot; 读书人都讲一个气节,即便是技不如人,也万不能丢了阵势,如今胡公子此番作为,再被丹年一讥讽,顿时引起那群华服少年的一阵嘘声,连个妇人都不敢比试,算不得他们圈子里的人了。 胡公子被众人一嘘,顿时气焰上就矮了三分,讪讪一笑,算是下了个台阶,他是万不敢得罪这帮子少爷的,哪一个他都惹不起。两个小厮见事情有了转机,便放下了一直拉扯着的春芽,能不出事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白二少爷酒劲过后,凉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发冷,随手扯过一件衫子放在身上,指着丹年叫道:“你可有好诗?做出来与我们听听,若是好,本少爷重重有赏!” 丹年脑中急速的转着,她若做的不好,那白二少爷虽然没说出来话,但意思也很明白,做的不好不合大少爷心意,下场好不哪里去。方才这奢靡的小少爷似乎说过自己想去看看大好河山再去战场之类的混话,再回想下自己前世学生时代背过的几首诗词,顿时有了主意。 这群人自认为学富五车,却又得不到看重,无非喜欢哀叹时运不济,念叨的诗大部分也都是大昭的前人所做过的,好大喜功,贪图享乐,不喜规则束缚,这样狂放不羁又不定心性的人,李白的诗,不正应该是他们的最爱么! 丹年记不太清楚李白的《行路难》的全诗内容,只记得最后两句发人深省,岸边的小几上放有笔墨纸砚,丹年行至小几边,要伸手,便留了个心眼,换用左手执笔,耳边便飘过来白二公子的声音:“咦,还是个左撇子。” 丹年暗中笑笑,不以为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丹年用她不擅长的隶书潦草的写下了两句诗: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完后,在白二少爷的示意下,两个小厮十分狗腿的跑上前去,吹干了墨汁,将纸张抬到了白二少爷面前,白二少爷先眯着眼睛看了看字体,女子大多没甚学问,这字体还算勉强过的去。原想着看丹年衣着普通,肯定写不出什么惊人的诗句,待看到内容时,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白二少爷激动的站起身,大声的将丹年写的那两句诗给念了出来,四下里皆是一片平静。 白二少爷念完后意犹未尽,又反复念叨了几遍,咂嘴叹道:“好诗好诗!”又转向丹年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写的出这么豪情大气的诗句?”显然是不相信这诗句是丹年所作。 丹年看他这样子,便知道李白的这两句诗句是极和他心意的,手背身后笑道:“方才不是听公子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颇有些抑郁,公子满腹才情,又何怕行路难?难的过蜀道难的上青天吗?只要心里立志去做,哪有做不了的事情?有感而发,就有了此诗。拙劣之作,还请公子莫要笑话小女子。” 不就是拍马屁吗,不见得就你一个人会拍,丹年撇了眼一旁干着急的胡公子。 白二少爷哈哈大笑,“你这诗若算是拙劣之作,那别人的诗又算得了什么!”丹年明白这个骄傲狂放的小少爷最不喜欢谦虚谨慎之人,遂也不再自谦。 岸边和假山上的人也都大声叫好,纷纷恭贺二少爷又得了好诗,白二少爷心情甚好的冲丹年说道:“你是个有才气的雅,白二交你这个朋友了,你有事有难,尽管来找我!” 丹年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院子里凉风一吹,背部一阵凉意,看来是刚才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那承蒙少爷金口玉言,这小丫鬟可否让小女子带走?”丹年胸有成竹的笑问道。 春芽此刻知道了丹年才是救自己的人,慌忙膝行到丹年跟前,抱着丹年的腿哭叫道:“恩人,救我!救我!” 丹年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暗中给春芽使了个眼色,春芽顿时心领神会,不再高声尖叫了,她本身就是个机灵的丫鬟,方才不过是被吓傻了,一时间看到了救命的曙光便头脑一热扑了上去,这会回过神来,迅速收了声音,安静的跪倒在了地上,冲着白二公子的方向,身体依然吓的索索发抖。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春芽,丹年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丫鬟,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白二公子浑不在意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春芽,摆摆手说:“随便,不过是个婢子而已。” 丹年连忙冲白二公子深深鞠躬道谢。白二公子有些不耐,“你我朋友一场,何须这些个俗礼!” “小女子地位低微,哪里能够的上同各位尊贵的贵人交朋友,能得了少爷的赏识以及是三生有幸了,绝不敢有什么不合身份的痴心之想。”丹年躬身谦逊道。 白二公子一看丹年这种做派,顿时没了兴致,扫兴躺到了榻上,用宽大的袍袖闪着风,叹道:“原以为你是个风雅之人,想不到也是个俗人,跟那些没趣的闺阁小姐一样,净来给我讲这些俗礼客套。罢了罢了,你快拉了那婢子下去吧!” 丹年又千恩万谢一般,更让白二公子失望,她压根不想跟这个疯癫成性,蜜罐里泡大的小少爷交什么朋友,看他周围那些人,个个面色青白眼窝深陷,磕完药后精神亢奋如同白日里从地下爬出来的鬼一般。 丹年自认是五好少女,虽然思想不见得符合大昭的良家少女标准,但也是积极健康向上的,若同这些人混在一起,非把爹娘活活气死不可。 更何况,这些人想保家卫国想做出一番成就,也只是嘴皮子上说说而已,无非是吃饱了饭,喝醉酒后的消遣,真要让他们上战场,就凭他们被五石散腐蚀的千疮百孔的身体,只有被人宰的份。 丹年见时机到了,白二公子一干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们身上,铁笼子里的藏獒似乎是叫累了,懒洋洋的趴在笼子里不再吭声,丹年慢慢的扯起了春芽,这小丫鬟腿是软的,丹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快速走出了院子。 然而,刚出院门,就看到白大少爷白繁一脸惊怒的带着几个小厮家丁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看到丹年完好的站在门口时,才松了口气,问道:“沈姑娘可安好?” 丹年并未直接回答,看到小厮身后站了一个华服小姐,拿着绢扇半遮着自己的面庞,看不真切,但眉宇间显然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而那小姐身边的丫鬟,丹年一眼便看到了丫鬟身上穿的淡青色裙子,和之前假山旁边叫春芽过去说话的雪青的裙子一模一样。 丹年心中有了计较,这小姐想必就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只是看白大公子的样子,显然没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任由她跟在一群男人后面,走的面上额头上起了薄汗。 然而更让丹年吃惊的是,在门口道路上,还有一个人正匆匆赶来,正是苏允轩,因白繁一行人是背对着他才未看到。 苏允轩抬头看到了众人,也是一惊,迅速闪身躲进了路旁的花木丛中。 白繁敏锐的捕捉到了丹年深色的变化,回头却并未看到什么,试探的问道:“沈姑娘?” 丹年见白繁一脸担忧,神情也不似装出来的,便笑道:“无妨,劳公子担心了。” 白繁见丹年确实无事,顿时又恢复了那个稳重大气的世家公子形象,歉意道:“舍弟无知,让沈姑娘受惊吓了。” 丹年虽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但里是他母亲寿辰,他是国公府的未来继承人,撇下了前院里的纷杂人事前来解救她,丹年纵然心里有怨气也无处发泄了。 “大哥怎么有空来我这闲人的院落啊!前院里的那起子小人都还等着巴结国公府的世子爷呢,可别让他们等久了啊!”丹年正要回话,身后却传来了白二公子不阴不阳的声音。 | 第一百二十五章来迟的救兵 听着白公子的话,白振繁眉间聚集了隐隐的怒气,看着白二公子衣衫不整的样子,再看看满院的狼藉和院子中的铁笼子。 说来也怪,那两只藏獒本来看到生人后狂躁不安,犬吠不止的,可白振繁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叫声也逐渐减小,最后停住了,似乎是知道谁是真正的掌权人一般。而以胡公子为首的那群人早就退到了一边,几乎是要跪伏在地上了,岸边的华服少年们也都慌慌张张的理好了衣服。 丹年也低着头,偷偷瞥见了这一幕,这此人速度可都够快的,都能赶的上前世电视上播出的有警察突袭黄|色场所了。 “二弟,今日母亲寿辰,你不在前院帮忙也就罢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白振繁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说道。 “弟弟自小是个没出息的,哪里比的上哥哥那般雄才伟略,文功武治的,家里有哥哥就足够了,还要我作甚!”白二少爷到底是怵着自己哥哥的,见哥哥生气了,牢马蚤的语气也弱了不少。 丹年看这兄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大约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太优秀,吸引了全部的目光,而后出生的弟弟要么顶住压力比哥哥做的更好,要么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很不幸,白二少爷正是那破罐子破摔的类型。 白振繁微微侧头看了看身后的丹年,自家的丑事终究不愿意跟外人讲,耐着性子笑道:“二弟,你若无事不妨去陪母亲说说话,这几天都不见你去给母亲请安了,母辛必定是很想念你的。” 话语虽是口气温和,但那直勾勾的凌厉眼神却牢牢盯着白二少爷,白二少爷心虚的点了点头,在两个小厮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收拾整齐了,院子里的人也都识趣的悄悄退了下去。 白振繁看了看转头看向别处的丹年,此时院子里也没了闲杂人等,又冲白二少爷骂道:“沈小姐是我请来的重要客人,幸亏你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沈小姐的父兄还在边境为国拼杀,否则让我们如何与她父兄交代!” 院子里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道,跟着白振繁进来的白二小姐一直用绢扇遮着面孔,不住的拿袖子呼扇着,听闻此言,不由得嗤笑道:“不过是个武人的闺女罢了。” 丹年听到后微微叹了口气,她觉得这次来国公府真是个错误。她根本不认识身后的那位白二小姐,但如果是白二小姐要修理她,也只可能是白二小姐和沈丹荷关系交好,白二小姐也不过是沈丹荷手中的棋子罢了。 这次来不但没探听到什么消息,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国公府的内部事务当中,果然是上次把沈丹荷彻底激怒了,论实力,论人脉,她都远远不是沈丹荷的对手。几次遇到沈丹荷都没让她得到好,丹年一时间便忘记了看她不顺眼的沈丹荷是个从小便玩转心计的个中高手了。 白振繁听到白二小姐的话后,转头意味深长的盯了她一眼,白二小姐被这一眼吓的追了两步,不敢再言语。 “雪青,带二小姐回房,三个月不准出房门半步也不准有任何人探视,有人要不服,就让他来找我。”白振繁淡淡吩咐道。 “大哥,你……”白二小姐明显是不服气。 没想到一直被自己大哥的威严压的不敢说话的白二公子发话了,十五岁的热血少年不满的冲白二小姐嚷道:“二姐,你乱说什么,她是我朋友,是自己人,不准你侮辱她!” 白二小姐见二弟也帮着丹年,气的笑出声来,“朋友?大哥你看看,刚来我们府中就和二弟成了自己人,可真是闺秀小姐啊!” 丹年瞥了白二小姐一眼,有人撑腰她还怕啥,随即淡淡的反问道:“原来二小姐在国公府这么多年,还不算是两位公子的自己人啊?” 白二小姐闻言被激怒了,放下绢扇刚想要开骂,就看到白振繁脸色不善的盯了自己一眼,气恼的跺脚哼了一声。 丹年现在总算看清楚了白二小姐的长相,蜜桃般水嫩的小脸,脸上的妆容精致,虽比不上沈丹荷雍容华贵的美,但也是个漂亮的人。 白振繁拱手向丹年歉意的说道:“自大姐出嫁后,家里就剩二妹一个女孩,也着实娇惯了她些,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沈小姐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摆是让丹年摆明个态度,给个台阶下,丹年忙笑道:“世子客气了,二小姐年纪还小,性子真挚烂漫,人见人爱,切莫苛责了去。 白二公子见白振繁脸色好转了许多,又开始有了方才吊儿郎当的苗头,拽着白振繁的衣袖兴奋的说道:“大哥大哥,方才沈小姐当众做了两句诗,真是好诗啊!想不到京城里面,哦不,大昭还有这样的才女啊!” 白振繁含着宠溺的笑意拍了拍二弟的肩膀,淡定的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弹了弹被白二公子揉皱了的雪白袖子。而那两个小厮早在白二公子的示意下拿来了丹年写过的那张纸,呈到了白振繁的面前。 白振繁扫过一眼,抚掌笑道:“果然是好诗,意境也好!”瞧向丹年的眼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丹年颇有些脸红,这诗词可不是她原创的。 丹年在白振繁的带领下出了白二少爷的院子门,正要往宴会厅去,就看到沈丹荷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急勿匆的向他们走来了。 看到毫发无损的丹年和白二小姐,沈丹荷明显是松了口气,丹年垂着眼睛不再去看她,皱着眉头想着,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白振繁顿住了脚步,微有些不悦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丹荷盈盈一笑,得体的答道:“我听说丹年妹妹走迷了路,误入了二公子的院子,特来看着。” “姐姐听谁说的?二公子见我没来过国公府,特地领我转转以尽地主之谊。是不是啊,春芽?”丹年没打算留给沈丹荷攻击自己的机会,这明显是说自己在人家家里乱转,没规矩,回头装似无意的问着低头跟在后面的春芽。 春芽连忙唯唯诺诺的答道:“回沈小姐的话,是的。沈小姐没来过国公府,二少爷便带着沈小姐转转,奴婢一直跟在二少爷和沈小姐的后面。” 沈丹荷微微蹙眉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春芽,在白家两位公子面前她还要做出副贤惠的架势,体贴的说道:“如此真是有劳二少爷了,丹年妹妹没给您添麻烦吧。” 白二少爷一向不耐烦这些上层圈子里的繁文缛节,当即反驳道:“哪里来的麻烦,丹年现在是我朋友,她文采可是一等一的好,我敬佩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 丹年暗中抽了抽嘴角,白二少爷果真是个没心眼的,她跟白二少爷不熟,人家就已经“丹年,丹年”的开始叫了,有这么亲热么。 沈丹荷闻言微微吃惊,迅速转脸去看丹年,丹年撇过头去看向别处。见丹年不予理会她,沈丹荷心中暗哼了一声,笑道:“想不到丹年妹妹还有如此文采,也不跟姐姐说说,不若下次诗社聚会的时候也一起好了,不然岂不是埋没了。” 白二少爷正处于少年“愤青”的阶段,一听沈丹荷提京城千金小姐们聚会的诗社,不屑的说道:“那种诗会让丹年哪里能去,无非就是你们女人伤春悲秋!” 沈丹荷一口气呛的自己不上不下,好在白二少爷性子直,向来傲视众人已久,本质就是被大家宠坏的愣头青,做过的荒唐事大家众所周知,能数上好几天,他还敢当众让自己老爹下不来台呢,唯一怵的估计也只有自己的大哥了,沈丹荷想到这里咬咬牙也就释怀了,把白二少爷的话堵在心上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白振繁担心着前院的宴会,时间不早了,宴会就要开席了,便急匆匆领着众人往前院赶,沈丹荷连忙紧跟其后。 丹年不欲与沈丹荷挨的太近,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后面,不巧正好与白二少爷走到了一起。 白二少爷怵着前面的大哥,这会上也不敢造次,只是兴奋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父兄当真是在边境杀敌的好汉沈立言和沈钰?” 丹年强忍着不快,恭敬的说道:“是。” 白二少爷也有了些不高兴,这沈丹年,原以为是个雅人,却也如此讲究这些俗礼。 但一想到她父兄是杀敌报国的将士,又无法按捺住心中的向往,对于丹年的态度也热切了起来,“那等他们回来,你可要为我引荐一下。” 丹年不冷不热的回答道:“二少爷想要见他们,不是方便的很么,直接传他们来见就好了。刚才二少爷不是还想把我扔到笼子里喂狗么!” “哎,你这人怎地这样小肚鸡肠,那不是我刚吃了酒,头脑有些不清楚吗,后来不是清醒了就没扔你们了么!”白二少爷急了,用变声期的公鸭嗓嘶哑的辩解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你可以找我 “再说,也得让他们有命回来才行啊。”丹年喃喃答道,声音越来越低。 白二少爷听不真切,凑上去问道:“你说什么?” 丹年看他稚气未消,漂亮的脸上还带善病态的苍白,然而一提起边境将士那双眼眸却如同宝石一般闪闪发光,回想起之前他干的荒唐事,这个被宠坏了的贵族少年却让人恨不起来。 丹年突然心起了捉弄他的坏念头,笑眯眯的冲白二少爷说道:“二少爷,你可喜欢刚才我写下的两句诗?” 白二少爷背手点点头,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诗还是不错的,你算是个有文才的。不过,要某字能再好看些就好了。”当然,最后一句话是极小声说的。 丹年浑不在意,低声冲白二少爷说了向,“其实,那句诗是我抄别人的!” 说完,丹年心情甚好的大踏步向前走去了,丢下了得知真相后的白二公子在原地气咻咻的跺脚。 其实这个小公子本性上并不坏,只是被众人捧着,眼界自然就高,不被他看眼里的人和事,他都不当回事罢了。 到了分岔路口,白振繁要去男客那边,和沈丹荷她们正式告别,白二公子仍旧磨着丹年想问那诗到底是谁做的,一定要丹年介绍给他认识认识,被白振繁瞪了一眼才不情愿的跟白振繁去了男客那边。 见白振繁走了,沈丹荷转头冲丹年讥笑道:“想不到妹妹还有这一手,没一会功夫就和白二公子交情这么好了。”又拿绢扇遮住了口,恍然大悟似的笑道:“莫不是当不了长房的正室夫人,便把主意打到二房上头来了?” 丹年眯着眼睛看着一脸得意的沈丹荷,头痛不已,一旁的白二小姐更是气愤,拿着扇子指着丹年,面色不善的说道:“早听丹荷姐姐说她这个妹妹从乡下来,人品不怎么样,果然如此,就凭你,还想嫁进我们家做二弟的正室?!” 丹年叹了口气,国公府真是重男轻女的厉害,白大少爷不必说,白二少爷虽然荒唐,好歹还是有两分文采的,他们把儿子教导这么出色,对女儿怎么就没上心教导过呢。 堂堂国公府小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巴结自己的嫂子还真是不遗余力。丹年猜想也许是白二小姐只是庶出,在家里不受重视,将来若是嫁出去了还要倚靠娘家撑腰,若是嫂子不喜她,在婆家的生活就难了。 “白二小姐,你为了给沈丹荷办事,为了给她出奇,自己落了个禁足三个月的下场,沈丹荷可是什么事都没有,还能落了个关心妹妹的好名声,你呢?祸害你哥哥请来的客人,你哥哥会怎么想你?”丹年看着白二小姐,轻声说道,她不相信白二小姐会傻到这程度,被人当枪使了还帮人数钱。 将来国公府真正当家作主的是白振繁,若让白振繁对自己有了看法,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白二小姐莫不是在后宅呆久了,就缘木求鱼了。 白二小姐闻言吃了一惊,迅速扭头怀疑的盯着沈丹荷看,沈丹荷有些慌神了,摆手道:“小葵你莫要听丹年胡说,我们的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被那二少爷的那两只獒犬吓傻了,口不择言罢了。” 白二小姐又扭头看向丹年,丹年只是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也不解释,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白二小姐将来也不会这么卖力的给沈丹荷干白工了。 沈丹荷气恼不过,转头去看丹年,笑道:“丹年妹妹,那两只狼只是畜生,不懂人事,可莫要放在心上。” 丹年脸上挂着嘲讽,盯着沈丹荷,淡淡的说道:“我自然是不会与畜生一般见识。”着重咬牙说出了“畜生”两个字。 沈丹荷哪里听不出来丹年是在骂她,还未等她再发作,丹年淡淡提醒她道:“姐姐,这里是国公府的大道,时间也耽搁很久了,你若想让明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不和吵架,你就嚷嚷吧。” 沈丹荷自然知道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安抚与她生了嫌隙的未来小姑子,深深剜了丹年一眼便拉着白二小姐走了,春芽左右看了一眼,扬着哭花了的小圆脸,感激的朝丹年福了一福便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丹年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她不知道清清有没有来,而且,因为本来就是因为沈钰无意,清清才气恼沈钰,若再去问清清,也不知道肯不肯说。就这么到了女客那边,和这些千金小姐坐一处,她们是绝对不会讨论边境战事这些问题的。 可不去她又确实没地方可去,再在国公府里游荡下去,就说不过去了。沈丹荷跟她过不去已经够头疼的了,再跟惹得国公府人不高兴,那就是自绝死路了。 就在丹往前走时,一股大力拉住了自己的胳膊进了大路旁的小道上,此时宾客都在宴会厅等待入席,外面并没多少人。 丹年惊惶的回头,居然是沉着脸的苏允轩。 “你干什么,吓死人了!”丹年喘了几口气,顿觉不满。 “你才是要干什么?随便什么人都跟着走!大街上拐卖妇女的人贩子给你一个糖葫芦,你是不是就跟他走了?”苏允轩正在气头上,见丹年还有了理,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 丹年不高兴了,哪有这么埋汰人的,不屑的撇撇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苏允轩一张俊脸气的泛红,“你跟三岁小孩有区别吗?不认识那丫鬟也跟着她走!” 丹年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被人领岔了路?刚才你跑来做什么?” 苏允轩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态,他心急不已,刚才有些失态了。他听到眼线来报说是看到丹年被人抓进了白二少爷的院子,白二少爷是个如何荒诞乖张的人他们都知道,心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匆匆到了白二少爷门口,却发现白振繁先他一步到了。 苏允轩只好躲在一旁,等白振繁领人走了才追了过去。“谁没两三个眼线?只要有心的人,现在都知道了沈丹荷要借白二小姐的手来整治你。” 见丹年皱眉不语,苏允轩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你来京城不久,这些勾心斗角的弯弯道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可你也经历这么多事情了,总得留个心眼,这里又不是安逸宁静的沈家庄。” 丹年叹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 苏允轩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一直不拿正眼看他的沈丹年居然会对他说“谢谢你”?! 就待苏允轩想在丹年脸上看出什么来时,丹年冲他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被人看到不好。” “有老林看着,如果有人过来会提前警告我们的。”苏允轩听到丹年要走,心中没来由的堵的慌,闷闷的说道。 “你有什么事吗?”丹年看他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刚才和白二公子说了什么?他又是跳又是叫的?”苏允轩紧盯着丹年问道。 “没什么事。”丹年没好气的答道,她干嘛要跟苏允轩说这种事,跟他很熟吗?这人像是审红心出墙的妇人一般的语气让丹年很不高兴。 “不要跟白家人走太近,白大公子为人城府极深,他接近你目的不善,白二公子为人癫狂,又喜吸食五石散,不知道迷乱时会做出什么事情,你不要再和他们有来往,以后这种宴会不要再来了。”苏允轩看出丹年不高兴,劝说道。 “我也不想来。”丹年叹道,”不讨是我爹爹和哥哥已经很长时间没捎回来家书了,我和我娘都很担心,也找不到人问。眼下正是个机会,这边人多,说不定能打听到些消息。” 苏允轩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生气,“你若想知道边境的消息,为什么不来问我?” 丹年吓了一跳,苏允轩虽然不芶言笑,但从来没用过这么严厉的口气同她说过话。 “这,我又不经常见到你,再说了,我问你就说吗?”丹年也不高兴了,这人脾气可真怪,从小就是个怪人。 “那你不来问我,反而去找这些不认识的人来问,来碰运气,你相信他们就不相信我吗?”苏允轩叹道。 丹年低下了头,少年的心思你别猜啊你别猜,前一秒钟还在皱着眉头扮老成,后一秒就开始感叹人生了,“那好吧,我父兄怎么样了?”丹年没好气的问道。 “应该是没有什么事,若是有事,依照你父兄的级别,军中会立刻派人飞马回京禀报的,三日内即到京城,现在没什么消息,看来是相安无事。”苏允轩说道。 “那为何这么久都没收到他们的平安信?”丹年不放心,追问道。 “一个月前甘州驿站主管信件周转的官员被杀了,新上任的官员还在路上,信件应该是积压在甘州驿站了。”苏允轩说道。 丹年听到这样解释,也稍稍放下了心。朝苏允轩温和的笑笑,说道:“谢谢你啊,这样我和我娘都能放心了。” 苏允轩第一次看到丹年冲他毫无芥蒂的露出笑容,心里仿佛是阴暗的角落里射入了温暖的阳光一般,一时有些反应不上来,见丹年转身又要走,一时情急,上去拉住她问道:“你和大皇子什么关系?” 丹年彻底上了火,双手叉腰骂道:“他是我备选的男人!满意了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丹年彻底上了火,双手叉腰骂道:“他是我备选的男人!满意了吧!” 苏允轩听到这话,涨的满脸通红,迅速环顾了左右,见四周仍然安静,才指着丹年,“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丹年早就习惯他这样子了,皱着眉头说道:“大皇子与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白二公子只是少年心性,被人宠坏了罢了,你总是以小人之心去猜测别人,这样可不好。” 苏允轩刚缓过神来,又差点被丹年说背过气去,刚要反驳,却看到丹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问道:“甘州的官员被杀了,为何京城没听到有人说过?” 官员被杀,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个足够吸引市井民生的话题,小石头他们却从来没听说过,不能说不奇怪。 “具体原因尚未查明,不过很有可能是误杀,凶手估计是勒斥那边的人。”苏允轩想了想,答道。 丹年吓了一跳,“勒斥的人都深入到甘州了?!那边境形势岂不是很紧张?” “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现在局势复杂,勒斥那边也在搞内斗,一派主站一派主和,形势反而对我们有利,边境战事也不如之前紧张。”苏允轩宽慰道。 “这些事,方便告诉我吗?”丹年有些迟疑。 苏允轩愣了一下,缓缓说道:“你难道会到处去赏扬吗?” 丹年急了,“那自然是不会的,我是说,你父亲或者是说跟随你的人,不会赞成你跟我说这些的” 丹年只看到苏允轩听到她这话眼睛似乎也变的亮亮的,伸出手来像是要说此什么,然而又垂了头收回了手,声音也含着喜悦:“无妨的,只是小事而已。 丹年不敢看向苏允轩,低着头,嗫嚅道:“你不用这么帮我的,也没必要觉得是对不起我。” 苏允轩瞬间恢复了冷硬的语气从丹年头顶上传来,“我从没觉得对不起你,你莫要想太多,苏某做事全凭本心。” 等丹年抬起头来,只看到苏允轩转身离去的萧索背影,一时间有些五味陈杂。 丹年知道父兄尚且平安后,一颗心早放回了肚子里,迫不及待的要回家去报平安,也不想去宴会厅看沈丹荷的冷脸,直接向苏允轩问了道,不久便找到了在国公府的马车停靠处等她的小石头和碧瑶。 三人驾着马车匆匆到了国公府的后门,只说丹年小姐身体突然不适,白府的管事媳妇怕出什么事,撩开帘子一看,丹年皱着眉头躺在碧瑶怀中,额头上冒着大粒的汗珠,慌忙通知门口的小厮放行。 等离国公府好远之后,碧瑶笑嘻嘻的推了推丹年,小声说道:“小姐,很远了,别装了。” 丹年一骨碌的爬起来,接过碧瑶递过来的手绢擦去了额头上的水珠,那是碧瑶沾着水壶里的水一滴滴的滴到丹年头上的。 小石头驾着马车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拐进了家中的巷子后,小石头有些担忧,低声问道:“丹年,你不参加白府的寿宴,若是被白大少爷记恨下来,说你不懂事,可怎么办?” 丹年混不在意,“这有什么,留给他足够的面子了,我这不是病的快不行了吗,有本事他去管好自己未来的夫人,别去趟他们家跟去趟鬼门关似的。” 小石头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见丹年不放在心上,也只能随丹年去。 等到了家里,丹年迫不及待的跟母亲说了边境的事情,只说自己打探到边境现在一切安稳,战事不如之前紧急,父兄没有阵亡的消息传来,送信的驿站出了问题,想必是这个原因才没有收到信件。 慧娘听后长舒了口气,又进小佛堂烧了三炷香才踱步出来,丹年小心翼翼的说了今天在国公府遇到的事情,省去了和白二公子交往的那段,省的慧娘另有想法。 慧娘自然是又惊又怒,连声怒斥沈丹荷太没人性,又对丹年有些担心,如今得罪了国公府的人,以后女儿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丹年无所谓的拍拍手,娘,他们是穿鞋的,我们是光脚的,谁怕谁还不一定,况且他们理亏在先,爹爹和哥哥还在边境,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 慧娘叹口气,拉着丹年的手说道:“今日早晨,沈府里面派了老郑来,说是过了年开春,沈丹荷就要嫁给白家大公子,白家已经下了聘,就等今天寿宴上公布这个消息。 丹年默默点头,怪不得今天沈丹荷没有过多的与她争执,原来是好事来了,怕丹年跟她闹翻了脸上不好看。 随即丹年想起了沈府的另外一个女儿,“那二姐沈丹芸呢?她可有许下人家?” 慧娘摇摇头,“没听说,也快了吧,两个女儿年纪差的也不大。等两人都嫁了人,也不至于那么针锥相对了。”慧娘叹道。 锦绣丹华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4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4部分阅读 。 “要是两个人都嫁到一个府里,那该是多么欢乐啊!”丹年笑眯眯的想到。 让沈丹荷逍遥的做她的大少奶奶,丹年很想给她添些堵,不然岂不是过于便宜她了,不过想到城府极深,心思玲珑的白大少爷,丹年又顿时没了兴趣,要让那样的人知道自己算计过他,到最后肯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等丹年吃完了午饭,慧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番,对丹年说道:“丹年,你年纪也不小了,隔壁家的闺女只比你大半岁,都嫁人半年多了。” “那哥哥还不是没定下来亲事吗?清清也没定下来啊!”丹年忙举反面例子。 慧娘白了她一眼,“廉清清家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要是好找婆家的话,怎么会撵着你哥不放,只要你哥不愿意,她就别想进咱家的门。再说了,你哥是男子,年纪大些又有什么关系。” 丹年头大不已,“娘,爹和哥哥还没回来,你考虑这些事情干什么?” 慧娘见丹年不领情,嗔怪道:“如今哪家的闺女不是早早定好了人家,就连沈丹荷,也是几年前就定好了的,如今年纪越大,拖的越久,就越没个好人家!” “那您想怎么办啊?”丹年认命的问道。 “你也常去那些年轻人的聚会什么的,难道就没看到合适的?”慧娘有些焦急。 丹年回想起了大皇子和苏允轩,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慧娘叹口气,“娘不是撵你出门,就怕你找不到好婆家,咱家在京城又没甚根基,你爹爹也不在身边“” “娘,我有盼归居,有馥芳阁,碧线阁,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铺子,只要我能养活的了我自己,那我还愁在这世上活不下去吗?”丹年也知道慧娘是真心疼着自己,劝说道。 在慧娘的心里,女子始终是要依附着父亲,丈夫存在的,丹年的真正身份是个不能说的秘密,若是能找到一个能庇护丹年的人来照顾丹年一生,那将是最好的结果。 看到丹年不愿再提及此事,慧娘也只能将这事重新放回了心里,转而说起了冬天就要到了,也不知沈立言父子过年能不能赶回来。 回到房中,丹年静下来心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对苏允轩也有了小小的感激,毕竟他知道自己出了事就跑了过来,冒着身份被暴露的危险。 事到如今,丹年再糊涂也能明白苏允轩的意思了,但一想到苏家,丹年就难以抑制的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世上的那天,被苏晋田狠心送走的场景。 玉娘恸哭的声音还回响在她的耳边,即便丹年对苏晋田和玉、娘都没什么感情,可要说心里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如果再有了危险,苏晋田还会再一次的选择牺牲掉她来保护苏允轩。 她好不容易捡回了条命长到这么大,还想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完成她前世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人生,只想过的痛快,过的舒心坦荡,过的豁达问心无魁,苏允轩一出生就背负了国恨家仇的包袱,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量和他一起去承担这些。 更何况,丹年自己都不相信爱情,前世的母亲在的时候父母也是很恩爱,可母亲去世不过一年,父亲就娶了后娘又有了其他的孩子。苏允轩现在能帮着她护着她,那是少年时期热血方刚占了上风,倘若几年之后,人也渐渐成熟,他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他若日后功成名就,还记不记得少年时代的感情,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中,丹年怎么能保证自己会是他的唯一。丹年无法想象将来自己成了后院中众多女人中的一个,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丹年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碧瑶敲门进来了,说刚才和小石头聊起来生意,小石头说店里还缺几个伙计,碧瑶便想把刘宝庆推荐给小石头,来问问丹年的意思。 丹年回忆了一小会,才想起来刘宝庆是谁,印象中那年轻人看起来是个正派人,便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碧瑶见丹年不反对,便兴高采烈的走了。丹年看着碧瑶远去的背影笑了笑,这丫头还是那么天真善良,也亏得碧线阁有张妈妈支撑着,帮了不少忙,下次再去要买些东西看看她。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清清定亲 大约是应了慧娘说的话,沈丹荷进入了婚礼前的备战时期,通过慧娘的介绍,丹年才算搞清楚了,原来大户人家的婚礼是这么的复杂折腾。 清清来找丹年聊天的时候,丹年听清清说起过,国公府夫人寿诞那天,雍国公当着所有来客的面,宣布了两家的婚事,给足了沈家面子,宴席上的沈丹荷成了京城中所有少女羡慕的对嘉 丹年也能想象的到婚宴上,沈丹荷面如含羞桃花,却又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样子。 “那可不是如了她的意了,婚期都定了,看来她也该放心了,省的跟之前一样,到处“”,丹年讽刺道,话没说太明白,但清清懂得丹年是什么意思,两个女孩笑做一团。 丹年见清清对她不再有芥蒂,心也放了下来,事情想明白了就过去了。 清清笑过之后抱怨道:“丹年,你最近都不来找我玩?那天国公府寿宴,你怎么不去呢?” 丹年避重就轻,“去了啊,送了礼就回来了,你知道的,这种场合去了也没有我坐的地方,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清清稍微有些失望。 丹年趁机说道:“清清,最近边境可有消息传来?” 清清不甚在意,“不知道,自从,“我就没再留意过了,他都不要我了,我还关心这个干嘛!” 看清清气鼓鼓的样子,丹年暗中擦了把汗,果然千金小姐不能惹。 清清和丹年坐在床头玩着九宫格,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天气已经相当寒冷,屋里也点起了火盆。清清玩了半天,放下了九宫格,期期艾艾的对丹年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没去找你,是在忙别的事情。” 丹年来了兴趣,问道:“哦?什么事情?” 清清红了脸,“我二叔那里新调来一个主事,我爹看了之后说他人不错“”, 丹年心中小小的失落了一把,原来是相亲去了,沈钰还在边境,上次看来是把清清彻底伤到了,她还以为等沈钰战场归来,清清再好好跟沈钰培养下感情,两人还是有戏的,没想到清清家里等不及了,看来沈钰确实是没机会了。 见丹年没什么表示,清清急了,以为丹年生了她的气,拉住丹年的手说道:“丹年,你别生气啊,我知道你不高兴,可你哥哥,他“你之前帮我挺多,我也很感激你的,只是这事强求不来的。” 丹年叹口气,拍着清清的肩膀说:“没事,我没生气,这事是我哥哥不对在先,不能因为她而耽搁了你。” 清清见丹年不生气,才放下了心,笑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躲着你的,就是,就是不知道见了你该说什么,加上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又多,就给耽搁了下来。” 丹年看清清一脸娇憨,双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有心逗她,坏笑着问道:“那人呢?你见过没力长什么样?可还中意?” 清清脸刷的就涨的通红,低着头笑着一言不发。丹年看清清那样子,就知道她对那人也是相当满意的,便继续追问道:“他是哪里人啊?刚到京城的?” 清清点点头,细如蚁纳的声音答道:“他叫泰智,一年前中了进士后就分配到其他地方了,是两个月前才调到京城来的,说起来,跟你还有些关系。 “跟我有关系?我不认识他啊。”丹年回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有认识这号人。 “嘿嘿,他可是你老乡呢!你不是说你出生在外祖父家中吗,他也是舒城人呢!”清清卖了个关子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丹年笑了,随即便觉得有些不妥当,清清的母亲一向眼高于顶,之前清清的婚事久久未定下来,便是因为没找到可心意的人家。 按说这个从舒城来的泰智,就算是再年少英才,无根无基的也是入不得廉家人的法眼的,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廉家人就这么急切的就想让清清定下婚事,这又是为何。 “那泰智为人如何?可靠的住?若日后敢欺负你,我可不答应!”丹年笑闹了起来,试探的问道。 清清依日红着脸,她也没什么可以聊这些话的朋友,早就想找人倾诉一下,这下一股脑全都给丹年倒腾了出来。 “我跟他说过几次话,虽然没有沈大哥那么潇洒俊逸,可也是挺好的一个人,人很温和,听二叔说平时也是个很和气很有人缘的。就是人有些木,第一次跟我说话,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说话也坑坑巴巴的,第二次见面开始,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还给我带些小玩意做礼物,挺有意思的。” 丹年看清清羞涩的样子,不由暗笑了下,看这样子对未来的夫君很是满意,“那你娘舍得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吗?”丹年问道。 “不会啊。”清清摇摇头,“以后他就会留在京城里了,我爹爹和舅舅也会帮忙的,我娘肯定不会让我嫁到外地去的,我们家已经和他说过了。” 丹年这才放了心,清清这么善良天真的性子,要她远离了家人的庇护,日子会过的一塌糊涂。 “还有啊,告诉你件事。”清清神秘兮兮的凑到丹年的耳边,“我们家这个月十五要开宗祠了,我娘要把三姨娘生的儿子正式收到自己名下。” “误,为什么?那终究不是你娘的孩子啊?”丹年有些不解。 “唉,那有什么办法,我娘到现在都没有儿子,晚上经常愁的睡不着觉,我爷爷奶奶虽然不说,可也是天天明里暗里讽刺我娘,这下可好了,以后有了儿子,就没那么多闲话了。”清清接着说道。 丹年不由得感慨起来了,原装的古人就是不一样,若要是丹年本人,打死都不能接受母亲要靠收养小妾的儿子来保持颜面的,清清不但接受了,还替自己的母亲感到高兴,丹年着实感慨万千。 两人继续闲聊了会,慧娘撩开厚重的门帘进来笑问清清要不要在这里留下来吃中饭。 清清这才洗然原来已经到了中午,连忙跳起来摆手道:“伯母你们吃饭吧,我中午还有事。” 又冲丹年眨着眼睛小声说道:“泰智今天下午没事,约我吃饭再去书市转转。” 丹年看她一脸幸福的模样,心中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高兴,收起了心中的情绪,丹年笑道:“那还不快去,别让人家等太久。” 等送清清出了门,慧娘才问道:“这丫头怎么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和你闹别扭吗?” 丹年笑道:“听她说家里给她挑中了夫婿,刚调任到京城的,她也很满意,还是舒城人呢。” 慧娘也来了兴趣,“也不知道你舅舅认识不认识那人,要不我梢封信回去让你舅舅帮忙打听下。” “也好,毕竟清清帮过我们不少忙呢!”丹年笑道,自家娘亲真是有意思,一看人家对自己儿子无意了,对人家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弯。 然而未等丹年开心多久,就听到慧娘说道:“唉,清清跟你差不多大,都定下来亲事了,你要怎么办啊!”慧娘转眼想到自己女儿,又犯了愁。 丹年满头黑线,几乎要跪地失意休前屈了,她就知道慧娘一定会往这边想,让她颇为在意的是为什么清清家人这么着急这段时间内把她给嫁出去,廉茂算起来就清清一个嫡女,平时里又百般疼爱的,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丹年想不明白,不过比起这事,更让她开心的是前几日终于收到了沈立言的家书,勒斥草原上马上就要进入暴风雪肆虐的冬季了,原本胶着在边境的军队也有回撤的迹象。过不久,朝廷应该就会官旨让一部分军官回来了。 慧娘收到信后像是年轻了十岁,父亲和哥哥回来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未知,自打收到信起,就开始打扫屋子,准备起了过年时的用度。 前几日慧娘叫了小石头和碧瑶一起回来吃饭,小石头还连连夸赞碧瑶举荐的刘宝庆是个实在人,脑子不笨而且干活卖力。 丹年这才慢慢的跟小石头说了刘宝庆拒婚的事情,小石头听后哈哈笑了一声,朗声道:“这小子不错,果然是个好苗子。” 等慧娘吃完饭回屋歇息后,丹年才慢悠悠的放下碗筷,“小石头,那个赵小姐已经被个土财主包养了做外室了。这个,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小石头一时搞不懂丹年的意思,迟疑道:“有听我爹娘他们说起过。” 丹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和碧瑶已经订了婚了,我不管你以后能把生意做大到什么程度,可如果你要是敢跟那土财主一样,抬了那样的女人做外室,来羞辱我们碧瑶“”, 未等丹年说完,小石头就急切的说道:“丹年,我哪里是那样的人。”碧瑶看丹年说的严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丹年摆摆手,“你现在不会,但我不知道也不保证你以后不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敢做对不起碧瑶的事情,不管是因为你的问题还是子嗣的原因,我会接碧瑶回来,她以后的人生就由我来负责,从此以后你们再无关系。” 小石头怔了一下,对在座的两个女孩分别俯身行了一个礼,郑重其事的说道:“请丹年碧瑶放心,冯石头在此立誓,绝不会做对不起碧瑶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钰回来了 丹年看小石头说的郑重其事,也知他并非是性子不定朝三暮四的人,更何况他亲生父亲背信弃义给他的童年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想必他也不会再走上父亲的老路。 腊月开始飘雪的时候,慧娘和丹年围着火盆坐着,慧娘拿着针线叹气说道:“北边那么冷,也不知你爹爹和哥哥有没有棉袄穿,冻着没有。” 丹年宽慰她道:“爹爹哥哥都是军官,若连他们都没有衣服御寒,大昭的将士还如何打仗,娘你莫要担心了。”回头看看脚边的藤条筐,慧娘已经缝制了好几件棉袄棉裤,就怕爹爹和哥哥回来没的穿的。 慧娘的眼睛大不如之前好使了,碧瑶接手了碧线阁之后,家里的活就只有丹年和慧娘来做了,慧娘心疼丹年,总催她去练字,不让她动手。 丹年想买两个小丫翼回来打理下家事,托了小石头,小石头找了好几个人牙子,都没找到合适的。 人牙子都说临近过年,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不想大过年的就把自己闺女卖出去,现在人牙子手上的,都是此几岁的小孩子,买来也做不了事,留着给大户人家从小收进去调教的。真正手上货多的时候,就得等来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节。 丹年也只得宽慰小石头莫要太心急,等过了年再找也是一样的,嘱咐冯老板,小石头和碧瑶在各自店铺门口都贴了买丫裂的启事,有自愿卖身来的也行。 腊月二十那天傍晚,慧娘和丹年正在围着火炉吃饭,就听到大门被拍的震天响,沈钰饱含兴奋的叫声远远传了过来,“娘,丹年,开门,我回来了!” 慧娘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上还不自知,慌忙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跑去,丹年也紧跟其后,惊喜中带着不安,生怕自己是听错了,到时候又是空欢喜一场。 慧娘颤抖的手打开院子门,等在门口的果然是沈钰,丹年使劲摔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沈钰依日是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又比上次从家走的时候瘦了很多。 见到慧娘和丹年,沈钰眉眼笑的如同弯弯的月亮一般,扬手道:“娘,丹年,我回来了!” 慧娘看到沈钰,喜的眼泪都出来了,拉着沈钰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丹年往沈钰身后瞧了几眼,都没其他人,不由得奇怪的问道:“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慧娘拉了沈钰进家门,沈钰先把马牵到了后院,抱了些草料给马,就来到了堂屋,抓着馊头就往嘴里塞,看来是饿的不轻。 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菜塞馒头,沈钰含糊不清的说道:“爹没回来,军队那边得有人看着,爹先让我回来了。” 丹年和慧娘微微有些失落,快要过年了一家人不能团聚总是让人觉得失落的。不过这种失落很快就被和家人重逢的喜悦给冲淡了,至少沈钰回来了不是。 沈钰狼吞虎咽的空当,丹年不屑的撇撇嘴,要是让京城里那些觉得他是青年才俊而芳心暗许的闺阁小姐们看到他这昏饿死鬼投胎相,估计芳心要碎一地,心里虽然这么想,丹年还是不由自主的涌上一阵心疼,趁他吃饭的时候,跑到厨房里烧上了水,等沈钰吃完饭,就能洗个热水澡睡觉了。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碧瑶就兴冲冲的跑了回来,看到沈钰在家也是相当高兴,连比带戈的跟丹年说她找到了个合适的丫裂,想请丹年过去看看,那姑娘和丹年差不多大,若是丹年愿意,他们一家都愿意卖身为奴。 丹年疑惑的问道:“这家人佳么来路,要过年了反而全家卖身了。” 碧瑶喝了口水,说道:“还是小姐的老乡呢!” 丹年撇了撇嘴,最近老乡特别多。 “他们是看了门口的告示进来的,听他们说自己是诵城人,家里遭了灾祸,不得已出来讨生活了。我问了那家的姑娘,家务活什么的,都做的来,还认得几个字,就留了他们在店里等着。”碧瑶说道。 “那也好,我们去看看。”丹年叫了沈钰一块过去,又会做活又认得字的丫裂,这可不多见。 等到了碧线阁,丹年和沈钰一看到或站或蹲在门口的几个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顿时就傻了眼。 还真是老乡,不过时隔一年,这家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昏样子。 大全子胡子拉攃,弯腰耶背,再也不似之前那般逞凶斗狠,见了丹年和沈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兴奋的趔趔趄趄的朝他们走过来,腿脚像是出了问题的样子。 张氏也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旁的沈小梅头发蓬乱,一双眼睛带着震惊和羡慕看着丹年和沈钰,小胖子沈文畏畏缩缩的蹲在墙角,不敢看向丹年和沈钰。 张氏最先反应过来,热切的走到前面去,就要抓住丹年的手,沈钰眼疾手快的拉开了丹年,冷眼喝道:“你想干什么?” 张氏有此尴尬的收回了手,仍不改热切,“丹年啊,这,想不到是你啊,你还记得婶子一家吧。” 丹年皱着眉头,她万万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大全子一家,他们家赖了自己家的地,怎么现在落到了这么一个地步? 丹年招手叫过碧瑶,让她去找小石头,让小石头派个伙计去把老赵叫过来,毕竟他们之间有亲戚关系,丹年打算把大全子一家扔给老赵,随便安排什么地方,要沈小梅当她的丫鬟,丹年除非是嫌自己活的太久。 这边张氏仍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时不时的怒骂着瘸了腿的大全子,原来大全子被人拉去赌钱,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赚几个钱,到后来就输红了眼,家里的房子和地都被人收走了,还欠了别人的不少赌债,大全子的腿就是这么被打断的,沈家庄实在呆不下去了,就一家人边讨饭边北上,想在京城混口饭吃。 沈小梅比起一年前来长开了许多,眉宇间也多了此愁色,一双眼睛看向丹年饱含着嫉妒。见丹年看向她,又有些自卑,不由得说道:“丹年,你们家过的可真好,都要找丫鬟伺候了,不如找了我去吧。” 丹年并不理会她,沈钰似笑非笑的盯了沈小梅一眼,他可没忘这个胆大包天的沈小梅是如何欺负他妹妹的。 沈小梅被沈钰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讪讪的低下头去不敢多说话。丹年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老赵和你们家有亲戚关系吧,一会儿他就会过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吧。” 这时,碧瑶也匆匆回来了,见丹年面色不善,也能略微猜到这家人以前跟丹年一家必有过不愉快的事情,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办砸了事情。 丹年悄声嘱咐碧瑶,一定要在这里看着他们一家,不让他们到处跑,等老赵来了就让老赵领他们出城,随便怎么安置,绝对不能让他们见到小石头一家。 碧瑶不清楚这其中的过往,见丹年说的严肃,连忙点头应承下来了。 见丹年和沈钰并不买他们的账,张氏慌了神,一屁股坐在碧线阁门口嚎啕起来,一边干嚎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大腿,不停的骂着大全子,什么污言秽语都叫了出来。 丹年可不怕丢人,斜了他们一眼便要和沈钰上马牟走人,张氏见自己如此闹腾丹年居然不为所动,索性站起来,朝着围观的人评理开了,“各位京城的老少爷们,你们都看看啊!这户人家黑心的很啊,都在京城里开了大铺子了,老家乡亲遭了灾,来投斧他们都不管的啊!” 这要搁沈家庄那种民风淳朴的地方,若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听了,吐沫星子能把丹年给淹死,但张氏万万没想到的是,京城跟沈家庄是完全不司的两个地方,来围观的也都是来看热闹的,看她闹腾的丑态后没一个人上前来替她说话,反而是嘻嘻哈哈笑着对她指指点点。 京城是全国人汇集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大家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跟小地方的淳朴是没法相比的。 张氏见自己情绪激愤的解说了半天无人捧场,渐渐有此失落,看丹年的马牟已经开走了,周围的人见她不再表演,也渐渐散去了。张氏叫了半天,早就口干舌燥,瞧见碧瑶坐在店里,便厚着脸皮朝碧瑶讨水喝。 碧瑶瞧她刚才还在怒骂自己家小姐不念日情,没心没肺,这会看她还要讨水讨饭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后院敲门进了隔壁粮铺,讨了隔壁粮铺老板小儿子喂猫的碗,给张氏倒了碗井水。 张氏喝着水觉得还有股腥腥的咸味,碗底还有些黄乎乎的东西,有些奇怪,刚开口发问,碧瑶就好心解释说:“昨日刚盛过炸好的鱼块,忘记洗碗了,上面留的就是鱼块渣子。” 张氏一听,以为是自己捡到了便宜,来京城的路上一路乞讨,多少天没见过油星子了,这会上连三赶四的把水喝了个干净,还舔了舔碗沿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麻烦来了 隔壁的小男孩看到这幅情景,再联系了下家中天天吃粮仓里老鼠的肥猫,吓的“哇”的一声哭着去找娘亲安慰去了。 原本老神在在绣着花,事不关己一般的张妈妈,看到门外的情景,暗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跟沈家小姐混的时间久了,再老实的人都能变成小恶魔。 因着碧瑶告诉他们,老赵过不久就会过来接他们,张氏想着自家的舅父原本就很帮着自己,现在听碧瑶说在京城都混到了农庄管事,想必也不会放着自己一家人不管,全然忘了那时老赵落难时自己装不认识他。 直到过了两个多时辰,张氏一家肚子饿的咕咕叫,沈文和沈小梅都担心碧瑶是不是骗他们的,本来心里就有气,这会更是埋怨张氏,连说不该厚着脸皮求丹年,这分明就是丹年的骗局。 张氏本来心里就烦躁,这会听儿子闺女一抱怨,就像点了炸药包一样,气冲冲的一家人吵开来了,大全子颓废着脸,木然的看着一家人吵来吵去。 丹年和沈钰回到家中,丹年一脸的不快,任凭沈钰劝了很久都没用,慧娘发现不对劲,追问丹年怎么回事,沈钰嬉皮笑脸的说半路上斗嘴,丹年输了,小丫头闹脾气呢。 慧娘笑骂丹年道:“都多大的孩子了,你哥刚回来,俩人就吵开了。” 丹年自然是明白沈钰不想让慧娘担心,也顺着台阶下,拉着慧娘的胳膊,不高兴的说道:“娘,你就知道偏心沈钰,他刚回来就能欺负我了?!” 慧娘作势打了沈钰几下,哄道:“娘都揍过他了,你就别跟他闹气了,啊!” 丹年极不情愿的点点头,慧娘见没事了,便出去做饭了。等慧娘前脚刚出堂屋门,这边丹年和沈钰就飞速凑到了一起,商量对策。 “吴婶婶在盼归居,小石头在馥芳阁,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两个人。”丹年咬牙切齿道。大全子一家人都是祸害,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若让他们看到了吴婶婶,那还不得闹翻天啊。 沈钰则要考虑的更多一些,“小石头倒没什么大碍,毕竟他当时走的时候才是七八岁,又瘦又小,就算是他亲生父亲站在他跟前,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这倒是,等吃完中饭我们再去看看,让老赵看着他们,不许他们进城就是了。”丹年说道。 沈钰安慰丹年道:“京城这么大,也不见得就会碰上,更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你还小,不记得事,吴婶婶当时胆子小,性格又内向,跟村上的人不怎么来往,即便是见了面,十有也认不出来。” “也只能如此了。”丹年叹道。 等中午吃完饭,丹年和沈钰再出门到碧线阁,远远的看到门口已经没人了,这才驱动马牟过了去。 碧瑶说老赵过来后就雇了辆马牟,把一家人都接走了,先安置在丹年置办下的庄子上,至于他们以后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庄子上,老赵说还要看丹年小姐的意思。 丹年点点头,只要不牵扯他家小姐,老赵办事还是头脑清楚的。随即跟碧瑶说道:“先安置在庄子上,跟着庄户干活吧,若是干的好,开春了就租给他们一块地,若是不老实。”丹年皱皱眉头,“直接赶走了吧。” 碧瑶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老赵下午还会再赶过来一趟,到时候她跟老赵转达即可。 午后馥芳阁事情不多,小石头也跑到了碧瑶这里,四人聚到一处,小石头将事情原原本本跟碧瑶说了,碧瑶这才弄清楚了事情始末,她没想到原来刚强的婆婆还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小石头,你可要当心,最近没事就不要出来,若是被他们认出来了,麻烦就大了。还有吴婶婶,你也去个嘱一下。”丹年嘱咐道。 冯石头沉稳的点了点头,“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想必是认不出来的,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碧瑶看着小石头,有此担忱:“若是你亲生父亲从沈家庄找了过来,认出了你和吴婶婶,这可怎么办?” 小石头泰若自然的笑了,“我父亲姓冯,在盼归居做掌柜,哪来的沈家庄的父亲,如果有人乱认儿子,我也不让他好过。” 丹年和碧瑶这才放了心,丹年就是担心被冯老板这么老实正派的人教导的也过于正派,若是万一他亲爹来了,他会跑去认爹。 古往今来这种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譬如杨康。丹年在这一点上深以为然。 临近年关,来储备香料的人家特别多,小石头忙的不可开交,连着几天都是到半夜才到家的。碧线阁也是人仰马翻,不少人家都赶着要过年的新衣,碧瑶也熬出了黑眼圆。 就在腊月二十五那天,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京城里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准备年货,前几日老赵送了庄上出产的半扇猪肉过来,慧娘熬了一大锅排骨汤,正要招呼丹年和沈钰来尝尝排骨,就看到梅姨慌里慌张的冲进了家门。 “丹年小姐,阿钰少爷,不好了,有衙役进了咱们家盼归居,要石头他爹娘到衙门问话。”梅姨急惶惶的说道。 丹年和沈钰司时吃了一惊,站了起来。慧娘也吓了一跳,“我们可没做过什么坏事,都是正当生意,怎么就摊上了官府呢!” 丹年安慰慧娘道:“只是让吴婶婶和冯叔去问话,也不见得就是他们犯了事,冯叔人那么老实,怎么可能做坏事,肯定是他们认识的某个人出了事,找他们了解情况的。” 慧娘这才稍稍安了心,催着沈钰赶紧去衙门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丹年也跟沈钰一起出了门,慧娘死活不让,只说一个黄花大闺女,跑去公堂上像什么样子,丹年再三保证只躲在公堂门口围观的群众里面看,绝不出面,慧娘才勉强司情,连连嘱咐沈钰看着点妹妹。 到了京兆尹的衙门外,公堂口早已围的水泄不通,沈钰随手拉住个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见沈钰说话和气,又是副读书人的长相做派,当即便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原来在城北一家小饭馆的掌柜,是拐了别人的老婆逃到京城来的,被那女人原来丈夫的族兄给看到了,告到衙门来了。这事可真是新鲜,大家伙可都是来看热闹的。 丹年心急如焚,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冯叔一家就很难抬头做人了。 费力挤到了前面,丹年和沈钰就看到张氏和大全子得意洋洋的跪在堂上,一旁是气的浑身发抖不停抹眼泪的吴婶婶,还有轻声劝慰她的冯叔。 身为京兆尹的董大人左右为难,一方坚持称那妇人是自己族兄的媳妇,那冯老板拐了人到京城,是j夫滛妇,还知道吴氏和她儿子的生辰。而另一方坚称自己不认识他们,纯属污蔑。 那张氏俨然是有恃无恐,在公堂上又跳又叫又闹,吴氏像是失了心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抹眼泪。正在左右为难之时,董大人看到了挤到公堂前面的沈钰和丹年。 沈钰和丹年曾到董大人家里拜访过,成功劝慰了对白振繁相思成疾的董小姐回心转意,在董大人心目中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更何况沈钰少年英才,破敌有大功,前途不可限量,董大人只会对他巴结,看到沈钰,董大人更是后悔把女儿嫁早了。 董大人刚想冲沈钰打招呼,就看到沈钰冲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虽然心底纳闷,也不便在公堂上说此什么。 丹年心里焦急,只听那张氏嗷嗷叫道:“董大人,那吴氏分明就是我们村立才兄弟的媳妇,跟这j夫逃了家去,在京城里落脚。” 冯老板立刻怒斥道:“你少血口喷人!” 董大人头疼的拍了下惊堂木,叫道:“肃静!”又转头朝张氏问道:“你说她是别人的媳妇,可还有证据?” 张氏张嘴,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别的证据,一直沉默的大全子发话了,“大人,要真是他们说的,一直生活在边境,那为何讲话是我们那的腔调,又可有边境的户籍?” 董大人一拍惊堂木,问道:“冯掌柜的,吴氏,你们可有户籍证明?” 老冯和吴氏面色苍白,跪坐在大堂上,他们哪里拿的出什么户籍证明啊。 沈钰这时走向前去,朝董大人拱手说道:“董大人,在下可以证明他们是边境人士。” 董大人见沈钰发话了,连忙站起身来走下堂去,拱手还礼道:“小沈将军。”沈钰连忙推辞笑道:“董大人是前辈,晚生哪里担当的起将军这一称号。” 董大人也是精明人,见沈钰不欲在这方面纠缠,转而问道:“小沈将军可是认得他们?” 沈钰气定神闲的笑道:“当然,我随父亲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了。他们的村子被勒斥人烧掉了,不得已只好回京城讨生活,找奈活路,没想到都做到了掌柜。” 沈钰似乎是夸奖一般,冲冯掌柜笑道:“了不起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造谣来的更猛烈些吧 董大人看到这里,傻子也知道沈钰是为了冯吴两两人来得,本来证据就不足,只不过牵扯到私奔等有伤风化的礼教问题,怕年终考评的时候有对手抓着自己不放、这才迟迟没有结案。 董大人摸了摸山羊胡子,刚要拍下惊堂木,张氏就嚎哭了起来:“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我那可怜的立才兄弟做主啊,立才兄弟整日辛苦养家,老婆却跟贼汉子跑了啊!” 董大人不耐烦的一拍惊堂木,“你可有证据证明她就是你立才兄弟的媳妇?” 张氏傻了眼,推了推一旁的大全子,大全子也干瞪着眼没办法,突然叫道:“大人,那沈钰跟姓冯的是一伙的,当年他娘跟吴氏关系最好,分明是帮着他们欺瞒大人!” 未等沈钰说话,董大人一拍惊堂木,怒斥道:”大胆刁民,竟敢诬赖战场上的英椎,若没有沈将军保家卫国,尔等哪里来的安逸日子!” 围观的人群中渐渐发出了议论的声音,“就是啊,我前几日还看到这两个人在盼归居门口跟里面的人吵架,定不是好人。” “看那两个人一脸的匪气,那男人我还在赌坊门口看到过,没钱被人打出来了。” 丹年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连忙趁热打铁,“可不是,我也看到过,在盼归居吃饭不给钱,就跟掌柜的吵起来了,估计是怀恨在心。” 事实上,流言的速度是可怕的,等到再传到丹年这里的时候,谣言的内容已经变成了:张氏和大全子去盼归居吃饭,但大全子赌输了钱,没钱付账,两人赖账,跟冯掌柜大吵了之后怀恨在心,加上大全子曾经调戏过身为服务员的半老徐娘吴氏,冯掌柜更是气愤,叫了伙计打跑了两人。现在两人为了讹钱,也为了搞臭冯掌柜的名声,便跑来官府告黑状了。为啥这两个刁民这么大胆子?就是因为他们是刁民呗。 丹年擦着汗听着不停有新版本的故事冒出,人民群众修饰润色的本领是强大的,不用多说,典论已经偏向了冯掌柜这一方。加上冯掌柜平时与人为善,与盼归居周围几家店铺关系都很好,很多认识的人都来旁听案子。 群情激奋之下,很多人都在公堂门口嚷着要严惩这些随便乱咬人的刁民,还冯掌柜一个公道。 丹年见谣言传播的差不多了,便不动声色的从人堆里挤了出去,雇了辆马车,火速跑到馥芳阁,咬牙切齿的对小石头说道:“把老赵给我叫过来,处置不好他家亲戚,他就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小石头也是刚刚听盼归居的人说了这事,起先只是说有两个讨饭的叫花子在门口看到了吴氏,就站在门口不走了。 冯老扳一直以来胖气宽厚,经常拿卖剩下的剩菜剩汤倒给乞丐,伙计们也没在意,加上不是就餐时间,店里人不多,他们也没去撵那两个乞丐,谁知道那两个乞丐还进了店。 那个女乞丐拉着吴氏就不放手,连叫着“这不是立才媳妇吗!”吴氏脸色大变,冯掌柜也赶过来要两个人赶快滚开。伙计们这才反应过来,拿扫帚的拿扫帚,拿棍子的拿棍子,总算是把两个乞丐给赶走了。 然而没过一个时辰,就有衙役过来喊人,要冯掌柜和吴氏去衙门口对质,一时之下,可急坏了梅姨,先是跑回家里报信,又跑到馥芳阁去报信。 小石头心急如焚,这边又忙,正打算去的时候丹年过来了,忙吩咐了刘宝庆去京城外的庄子上找老赵。 丹年盘算了一下,问道:“你可还记得边境小孩子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小石头疑惑的说道:“模糊还记得些。” 丹年拍手道:“这就好,你就去公堂上,说明自己是从小就在边境生活的,后来勒斥人的火烧了你们的村子和货栈,我父兄救了你们,你才跟着父母到了京城的。” 小石头吩咐了伙计几句,便带着丹年急匆匆的去了公堂,丹年不方便出面,仍旧躲在围观的人中间看事态发展。小石头虎背熊腰,往堂上一站,任谁都不相信是大昭偏南方地区出产出来的。 小石头彬彬有礼的说明了小时候的事情,家园被毁后户籍也不知所终,期间还无师自通的夹叙夹议了自己和父母创业的艰辛和艰苦环境依然向上的勇气,尤其着重强调了父亲虽?br /gt; 锦绣丹华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5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5部分阅读 虽然赚钱不多但仍然致力于慈善事业(剩菜剩汤给了乞丐)。 瞬间小石头的演说就获得了大众同情,小石头也不忘给自己家的店做了个宣传,丹年看着表演的半真石头,抽了抽嘴角,小石头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就在董大人要判决的时候,师爷从后院匆匆走了过来,递上了几张纸,低声说了几句话。 董大人翻看了下纸张,大喜,重重拍下惊堂木,喝道:“沈立全,张氏,这是本官派人到户部查到的冯掌柜一家的户籍备案,清楚明白的写着是甘州木奇人,还羔着大昭的官印, 你们两个刁民扰乱秩序,诬舌他人,败坏他人名声,来人啊,拖出去当街重打二十大板!” 随着董大人声音落下,立刻便有四个衙役讨来拖起大全子和张氏出去到大街上打板子了,丹年转过身不去看打板子的场景,只听得大全子和张氏的惨叫声嗷嗷不绝于耳。 围观的人见退了堂,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渐渐散了去,这次的事件,可是足够京城里的人茶余饭后谈论个几天了,不过既然于冯掌柜一家名声无损,又相当于给两家店铺做了个软广告,丹年一颗愤怒的心也才稍稍平静下来。 沈钰吩咐冯掌拒和吴氏先回家休息,今日盼归居就交给梅姨和其他人了,小石头也匆匆回了馥芳阁。 丹年凑近沈钰,笑嘻嘻的说道:“哥哥可真是神算啊,什么时候弄了三张户籍证明出来啊?” 沈钰奇怪道:“不是你弄的吗?我一首在公堂上,哪有机会去弄那个!” “这……”今天发生的事多,丹年暗暗有些心急,有谁会这么好心雪中送炭? 就在这时,方才交给董大人纸张的师爷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请沈小将军和丹年去后院说话。 到了后院,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身穿青色官袍的车轻人等在哪了,先冲沈钰笑笑,抱拳道:“在下秦智,冒昧相见,多有唐突了。”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师爷狗腿道:“方才的户籍文书,是秦大人交给小人的。” 丹年听到“秦智”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是谁了,拍手笑道:“你可是清清的 秦智微微红了脸,点头道:“常听清清说起过你,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沈钰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拱手道谢,“如此真是多谢秦兄了。” 秦智一把拦住了沈钰的拜谢,连连推辞道:“沈小将军莫要客气,您和令尊在战场上杀敌报国,很是让秦某敬佩,若不是秦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定要随沈将军上战场的。” 沈钰见他说的真诚,也不再与他客套,丹年奇怪的问道:“秦公子,你怎么那么快就送来了户籍文书?” 秦智笑道:“我来董大人这里来查看些卷宗,正好赶上升堂,至于那户籍证明,只是我随手写了几个字,就算盖上了户部的官印,也是做不得数的,不过拿来哄一哄那些没见过这个的人还是很有用的,等回了户部,我再帮冯掌柜一家开个正式证明即可。” 丹年这才重新审视了下秦智,这人看起来是个忠厚直性子的,没想到脑子里倒是很活络,懂得变通,怪不得廉茂会看上他做女婿,这个性,还真是符合廉茂的口味。 “哦,忘了问句,在下在诵城的书院读过书,恩师名讳李文笙,临到京城前嘱咐我代他看望下恩师的姐姐一家,可是秦智拱手问道。 “秦大人说的应该是我舅舅了,存诵城书院教了一辈子书,名讳正是李文笙。”沈钰说道。 秦智笑道:“前段时间刚来京城不熟悉,知道沈将军和沈小将军的名号后,顾忌家里只有女眷,也不敢贸然上门拜访,要是沈小将军方便,后日我去看看沈夫人。” 沈钰和丹年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忙,怎么感谤还不知道。舅舅那边也将近有几年没见过面了,每次去姥姥家里,他总是在书院教书回不来,只是没想到,近乎于书呆子般的舅舅,教出来的学生倒是挺机灵的。 回到家里,慧娘心急不已,连声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丹年见瞒不过去,跟慧娘原原本本的说了,安慰她道已经解决了冯掌柜一家的户籍问题,而且已经找了老赵,让老赵把大全子一家带的远远的,不许再进京城了。 安抚完慧娘,丹年细细想了今天的事情,大昭的户藉制度并不严格,平日里根本用不到,这会上大全子揪着这个小辫子不放,他怎么会知道冯家没有户籍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黄雀在后 丹年在家里左思右想没想到什么合理的解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又临近年关,事情凑在一起发生就更让眼前的形势扑朔迷离。 慧娘刚去准备午饭,老赵就急匆匆的赶来了,一进门就扑通给丹年跪了下来,苦着脸说自己没留神,就让大全子和张氏溜进了城。 原来大全子和张氏以为老赵跟以前一样,是京城大户人家的管事,身份地位又风光,想着投奔了他便能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可等到了庄子上,才知道老赵也不过是个农庄的管事,他们还得靠租种别人家的地过日子,来了之后老赵就不许他们出庄子。 今天一大早,张氏唆使两个孩子先拖住老赵,自己和大全子搭了其他农户进城的驴车进了城,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财路子。 至于他们是怎么找到盼归居的,又是如何去衙门告发冯掌柜一家的,老赵并不知情。 丹年有此头疼,事情并不能完全怪老赵,她大大低估了张氏一家的卑劣程度,老赵总不能把那四口人关起来不让出去,越是不让进城,不是越让人起疑心么。 “还有件事,丹年小姐。”老赵摸了把额头的汗说道,寒冬腊月,老赵跑出了一头的大汗。 “什么事?” “我去衙门口接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的时候,找不到人了!”老赵焦急的说道。 “什么门怎么会找不到人?他们被打了板子之后还有力气跑啊?”丹年奇怪了。 沈钰想了下,问道:“老赵,他们家在京城可还有亲戚?” 老赵摇摇头,“肯定没什么亲戚,依照我那外甥女的性子,要是在京城有亲戚,还不吹的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刚来不过一两天时间,就算结交朋友,也没那么快吧。”沈钰摸着下巴思付道。 丹年不耐烦的说道:“不管他们了,爱去哪里去哪里,现在小石头他们家有了户籍证明,就算是沈立才亲自来了,也无济于事,大过年的想起那家人就觉得糟心。” 沈钰无奈的笑笑,转而对老赵说道:“剩下的沈小梅和沈文,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愿意留下来做个佃户,我们总归是连点人情都不念的,若是不愿意,就随他们去哪里吧。” 老赵点点头,躬身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丹年见事情告一段落,哥哥又是刚从战场回来,本能的不想再给哥哥添烦心的事情,事情能遮遮掩掩过去就行,等哥哥走了,若这些人还敢翻出什么浪花,丹年回房拍了拍放松房钱的小匣子,她一定想办法让这些人好看。 另一头,大全子和张氏被二十大板打的死去活来,原本若是京城里有人犯了罪被判二十大板,家里人拿钱通融下行刑的衙役,衙役便把板子落的轻些,犯人只是表面上受些皮肉痛,但若是遇到没钱又看他不顺眼的,衙役可是卯足了劲儿去打,更何况,又听说这两个不长眼的刁民想讹诈的是保家卫国的将军。 大全子和张氏被打完板子后就被拖到衙门旁边的巷子里,等着家人来领人,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了,而沈小梅和沈文不知道自己父母被打,还在庄子上呆着。 等到没人再注意趴在路边,衣衫褴褛如乞丐般低低哀嚎的大全子和张氏后,一个带着斗笠的鬼祟身影出现了,见四下无人,蹲到地上戳了戳大全子。 大全子抬起满是污迹的脸,一看到那人,就要愤怒的张牙舞爪大喊,那人慌忙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喝道:“现在没人相信你们了,你再叫也没用!” 大全子和张氏瞪着血红眼睛看着那人,那人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晃荡了几下,里面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大全子和张氏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大全子一把要将荷包抓过来,那戴斗笠的汉子却更眼疾手快,将荷包提到了更高的位置上,阴狠的说道:“你们把事情办砸了,我们老板也不怪罪你们,钱也照付给你,先好心捉醒你们一点,我们老板的后台可比那个武夫家的闺女强多了,说出来吓死你们!若敢讲此事说出去,让你们脑袋掇家都是小菜一碟!” 大全子和张氏眼里满满的都是那装着碎银子的荷包,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那牛笠汉子。 那斗笠汉子站起身,随手将荷包丢到了大全子眼前,头也不回的快速走出了巷子。直到另外一个巷子口,才倩靠着墙,微微抬高了斗笠,转身看了下大全子夫妇,看到那两人数着银子眉开眼笑,轻蔑的笑了一声。 如果丹年在此,看到这人一定会惊讶的叫起来,他就是几个月前来馥芳阁闹事的洪定号伙计。 然而那个洪定号伙计走后没多久,一辆涂着黑漆的马牟静静的从旁边小巷子里驶了出来。 牟夫金慎站在马牟旁,恭敬的低声道:“殿下,洪定号的伙计走了口” 大皇子温润的声音从牟厢里面传了出来,“吩咐人,盯紧了他,找个机会告诉给馥芳阁的掌柜。” 金慎颇有些气不平,嘟囔道:“殿下,你管那丫头那么多事干什么啊!” 半晌不见有答复,金慎知道沈丹年是殿下的逆鳞,每次说到沈丹年,殿下总会做出些有悖常理的事情。 金慎正打算跳上马牟驾牟离去,就听到大皇子低声说道:“去找辆马牟,把那两个人带回府里。 金慎愣了下,才明白大皇子指的是躺在地上哀嚎的大全子夫妇两个,嫌恶的远远看了眼,问道:“这“是。”随手叫过跟随在牟尾的侍卫,吩咐了下去。 没多久,大全子和张氏就稀里糊涂的被人抬到了马车上,悄悄的带走了。 等到大全子和张氏再度被抬下马车丢到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时,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大全子和张氏只在昏暗中听到帘子后面有道温润的声音问道:“你们可是沈家庄的人?” 大全子和张氏摸不着头脑,但借着昏暗的光线,也能看的清周围的摆设非富即贵,当下便知自己到了惹不起的地方。 张氏这会全然没了主意,帘子后问话的人虽然语气温和儒雅,但气势中透露的威压让她喘不过气来,那人无形中散发出的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尊贵和优势感,即便是张氏再蠢,也能明白眼下的处境。 大全子抖抖索索的回答道:“我们都是从沈家庄来的。” 立刻有全身黑衣,阴沉着脸的蒙面年轻人上前去给了大全子“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骂道:“我们也是你能自称的吗!” 帘子后面一阵细细翠翠的声音,像是摊开了叠到一起的纸张,那道温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无妨,沈立言一家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大全子这会儿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自称了,被人打了也完全不敢反抗,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回大老爷的话,沈立言是草民的族兄。” “那沈立言一家可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帘子外的声音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全子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想不到沈立言一家有何不司,倒是张氏缓过劲来,意识清醒了不少,插嘴道:“倒是有件事,挺奇怪的。” 帘子外的声音说道:“说出来听听。” 大全子瞪了张氏一眼,这婆娘太不知轻重,哪能随便在贵人面前胡扯呢! 张氏有心后悔自己嘴快,却也是来不及了,迟疑了半天,帘子那头的人却是等急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立时方才那个扇大全子耳光的黑衣年轻人就凶神恶煞的上来了,张氏骇的立刻叫道:“我说,我说!” “那沈立言的小闺女丹年有些奇怪,他们家刚到沈家庄的时候,按沈立言他们的说法,丹年才五六个月大,可那会儿我记得很清楚,那小闺女儿都会满地跑了,话说的也很利索,身量根本不像是五六个月大的孩子,还拿绳子把我狠狠的绊了一跤“”,张氏愤恨的说着。 帘子后面的人长久没了声音,张氏不敢再多说什么,良久,帘子后面的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笑意,“那你看她像多大的孩子门” 张氏有了底气,抬高了头说道:“怎么也有十来个月大了,不过那时候乡亲们也都没在意,我也是因为觉得这闺女实在是精明的太邪乎了,才留意的。那闺女从小就是个人精,祸害精,大老爷你可不知道,她从小就“”, 还未等张氏说完,黑衣年轻人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张氏的话,“捡重要的来说!” 张氏惴惴不安的瞧了帘子一眼,完全看不出帘子后面的人的情绪,猜着这幕后的人肯定跟沈立言家里有过节,否则怎么会救了他们,便壮着胆子说道:“那沈丹年看我闺女儿子老实,从小就欺负他们,没个闺女儿的样子“”, 帘子后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说来,沈丹年并不是在沈家庄出生的了?” 张氏答道:“不是。听沈立言和他媳妇说半路上回了趟诵城的娘家,在那里生了沈丹年,过了五六个月才回来。” 帘子后面沉默了一会,那个声音说道:“带下去吧。”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将他们蒙上眼睛抬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所谓真相 大皇子府的暖阁里,九龙吐珠的金色香炉里冒着袅袅的轻烟,榻边的火盆烧的正旺,大皇子手里抱着一个朱红色的暖手木炉,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无意识的敲打着木炉的外壳,面前还放着一摞写满字的纸张。 金慎站在一边,给大皇子面前的茶盅里续上了一杯热水,水汽浮动在空中,透过水汽,大皇子原本俊雅的面容也变得模模糊糊。 金慎忍了半天,终于是按捺不住,小心的说道:“殿下,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切不可为了个女子耽误了事情啊!” 大皇子回过神来,闲适的笑道:“怎么,孤看起来像是会因美色误事的人么?” 金慎立刻狗腿起来,“哪能呢!再说了,沈丹年那小丫头哪里称的上是美色了!” 一提起沈丹年,大皇子便轻轻笑了起来,陪着俊朗的面容,如同冬天里开放了花朵一般。 金慎心里禁不住呐喊,还说自己不会因美色误事,一提起那丫头殿下就没往正事上想! 大皇子似乎是瞧出了金慎心中所想,慢悠悠的说道:“金慎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在那两个人身上浪费了时间?” 金慎低下了头,恭谨的答道:“小人不敢,殿下做事,肯定是有殿下的道理的。” 大皇子微微抿了口茶,“照那妇人所说,沈丹年的出生时间并不对,可她父母为何要隐瞒她的出生时间呢?” 随后不等金慎回答,又自言自语道:“说起来,丹年长的和沈家人,可是没半分相似呢!”说到这里,禁不住呵呵低声笑了起来。 金慎不解道:“沈立言只是个武人,也许是他收养了孩子,又不想是被人知道不是亲生的,才这么说的吧。” 大皇子笑的眉眼弯弯,可眼睛中却透露着精明的光芒,“金慎,在沈丹年出生那年,可是发生过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只可惜,这事当时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 金慎不解的眼光看向了大皇子,大皇子压低了声音说道:“父皇是太后借助了娘家的势力,硬生生的杀掉了当时的太子才登基的,登基前一天,太后让当时身为京畿防卫营昏统领的张格杀掉了刚出世的太子遗孤,那可是个女孩。” 金慎紧张起来,“殿下,您是说,您怀疑沈丹年是太子遗孤?皇室公主?!” 大皇子摇头道:“不能完全肯定,当时也只是有小道消息说张格溺死小公主的那口井里并没有浮尸,而张格早就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 “前段日子,我们不是查到御史陶正和苏晋田父子有来往吗?苏允轩找陶正暗地里帮了沈丹年,可是因为沈丹年的身份关系?”金慎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 大皇子低低的笑出声来,“金慎,你脑子不笨嘛。说起来,宫变后没两天,年少英才的苏允轩苏郎中就出生了啊!” “这“…”金慎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巨大的疑团当中,而这个疑团的重要性,压的他心头沉重,喘不过气来。 大皇子随意的将茶盅放到了榻上的小几上,像是回忆往事般,语气闲适,“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跟着母亲躲在储秀宫的洗衣房里,远远的见过当时的太子和太子妃进宫觐见的移驾,后宫里总是流言最多的地方,都说太子妃是京城第一美人,我偷偷爬到房檐上看过一眼,便记在了心里。确实是个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金慎摸不着头脑,试探的问道:“殿下,前太子妃都已经香消玉殒了,这,不关他的事情了吧。” 大皇子笑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晋田当时可是太子妃父亲的得意门生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更何况,在勒斥的时候,苏晋田可是朝中有名的中间派,丝毫不参合皇后和雍国公两派的斗争,又为何突发善心力主向边境派兵派粮?” 金慎想了想,“唇寒齿亡,莫非苏晋田那个老匹夫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大皇子无奈的敲了敲金慎的额头,讥讽道:“莫非你以为是你家主子长的太俊,苏晋田舍不得孤死了?!” 金慎不好意思的赔笑道:“殿下本就长的俊啊!” 大皇子不多理会,只说道:“孤猜测的是,苏晋田原本是打算作壁上观,战事成败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后来发生了件事情,让他不得不插手到这场战事中来。” 此言一出,金慎就愤惯然,说道:“肯定是沈丹年他们搞的鬼,那妇人说的没错,沈丹年那丫头从小就是个祸害!” 大皇子轻声笑了,“金慎啊,当祸害去祸害别人总比被别害要好!”金慎费了老大的劲,才理清了大皇子话里的意思,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事关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沈丹年,还是气哼哼的扬着脸表示不满。 大皇子摆弄了下金丝蟒袍的下摆,抚平了红木暖炉压出来的褶皱,低低的叹道:“只可惜,我们能信任的人还是太少,不然,即便我们不在京城,还是能查出来这件事情的真相的。” 看着大皇子略略失望的面容,金慎动了动嘴皮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想告诉大皇子,您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人所能达到的了。 这边丹年家里倒是热火朝天,自从沈钰公开在京兆尹的大堂上露了面后,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沈小将军回朝过年了。 这几日丹年家里来的人络绎不绝,都说只有丹年和慧娘两个女人在家,唯恐过娘少了什么东西,送来了各种年货,慧娘根本不必再操心置办年货的问题,还有不少是来相看沈钰和丹年的,打着各种小九九。 沈钰历经磨练,早就是接待应酬的各种好手,人长的儒雅俊逸,待人接物又彬彬有礼,早赢得了京城上下的一致好评。军营里是个小社会,并不如外人想的一般高风亮节,若是连最基本的为官之道都不会,只能被上级军官派做为死在战场上的炮灰。 昨日上午廉茂亲自来宣读了圣旨,沈立言和沈钰父子两人,战场上退敌有功,特封沈立言为护国将军,正三品,沈钰为镇远将军,从三品。 一时间,丹年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一门父子双将军,荣耀异常,丹年和慧娘躲在后院不出来,要有京城贵妇来拜访,也只是出于礼节应付一下,接人待物的事情都交给了沈钰。 有道是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少。 丹年只觉得世间的人情便是如此,当初父兄无功无名之时,家里也只有她和慧娘两人相依为命,大伯父一家还想着把她嫁给姐夫当小老婆,不但没人帮忙,知道的人都在看笑话,现在父兄都有了军功在身,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个个都赶看来巴结了。 就是腊月二十八那天,一家人随便吃了些饭,丹年和慧娘都想着还远在边境的沈立言,丹年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吃完饭没多久,天下便飘起了雪花。丹年和慧娘沈钰关了大门,窝在堂屋里的小火炉旁烤火,京城池处北方,这是丹年头一次在这么冷的地方过冬,整天嚷嚷冷,恨不得钻进棉花包里不出来。 未等多久,便迎来了客人,慧娘很是意外,二十八这天家家都在家里吃团圆饭贴花花(对联),有谁会过来。 等打开门一看,来人穿着厚重的皮裘拨风,等他把头上戴的长毛皮帽摘掉后,慧娘和沈钰丹年慌忙就要跪下来行礼,来人正是大昭的大皇子齐衍修。 大皇子脸上没甚血色,手指关节也冻的有些发白,身躯高大却并不壮实,甚至有些偏瘦,似乎都支撑不起来那身厚重的皮裘。大皇子语气温和的扶了众人起来,朝丹年温和的笑了笑,算了打了招呼,随后递给了沈钰一张朱红烫着金字的请柬。 请柬上写着,大昭国力昌鸿,将士勇猛威震四方,勒斥全线退却,皇帝龙心大悦,于年初二那天在皇宫设宴,宴请二品以上京官及家眷,由于沈立言父子护卫有功,破格允许参加宫宴。 丹年心里暗暗有些惶张,不光是因为刚才大皇子看向她时的温柔笑意,也为了这张请柬。 十几年前,她差点在皇宫丢掉了小命,再进皇宫,让她觉得心底都泛着凉气。 大皇子和沈钰说了几句话,便要乘着马牟离开。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当然不能说完再见就关了门随便人家走。 丹年跟在母亲和哥哥的后面,送大皇子到了巷子口的马牟处,与之前的微服私访不同,这次齐衍修是以大皇子的身份前来的,阵架摆的十足,周围围了一围银甲长枪,配着刀剑的侍卫。 就在大皇子上车的时候,回过了头,冲丹年笑了笑,带着希冀的口吻问道:“刚才忘了问了,丹年小姐一定会去的吧?” “埃?”丹年仿佛觉得喉咙被堵住了,拒绝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眼前的男人眼睛仿佛是亮晶晶的琉璃珠子一般,看一眼便陷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策 、丹年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送走了大皇子,直到大皇罕溺马车走远了,才觉得寒气逼人,也把自己从迷糊状态中给冻醒了,回想起刚才,只觉得脸上发烧。 到了家中,沈钰意味深长的笑道:“丹年也长大了,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啊!” 一句话让丹年黑线不已,她最雷的便是“春心萌动”之类的词语,感觉像是多么饥渴一样,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沈钰喊打喊杀了半天,两个人到最后都被慧娘狠狠教训了一顿。 晚上临睡前,慧娘进了丹年的屋子,坐在丹年的床前拉着丹年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娘不知道你和大皇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娘也不懂朝政,可娘也看得清楚,这大皇子在皇宫里面,到处都有人想要他的命,他也未必是那么好的人,身为皇家子孔,以后院子里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个,更何况。”慧娘欲言又止。 “总之,娘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只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绝不能跟大皇子有什么不合宜的感情,于理于情都不合。”慧娘拉着丹年的手,有些着急。 丹年心里有些酸酸的,慧娘从来没要她做过什么,现在要她远离大皇子,也是为了她好,怕大皇子并非良配。 而且,慧娘没说出来的话丹年也能猜的到,慧娘只知道丹年是前太子的女儿,却不知道之前苏晋田换孩子的事情,算起来,丹年和太子是司一个爷爷的堂兄妹,血缘这么近,万没有结婚的道理。 丹年从被窝里起身,抓住慧娘的手说道:“娘,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那大皇子,只是在馥芳阁中见过一两次再没别的了。女儿也知道他并非良人,娘请放心,丹年心里都清楚明白。” 慧娘见丹年说的诚恳,也放下了心,拍了拍丹年,天气冷,要她赶紧钻回被窝里去。 等慧娘吹熄了油灯,关上门走后,丹年的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她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里眼前仿佛是一团黑暗一般父兄在战场上拼命,还不是为了能护她周全? 第二天一早,腊月二十九的雪花便跟雪片似的落了一地。丹年皱着眉头想那该死的大全子夫妇去了哪里,小石头就来了。 先是在门口抖搂了下帽子上落的雪花,小石头才掀开厚重的帘子进了屋子,双脸被寒风吹的发红。 搓了搓手,小石头便对丹年说道:“丹年那大全子和张氏找到了,在京郊的一处雪地上。我让伙计们把他们抬到馥芳阁关了起来,看伤口都要化脓了,威胁了几句就问了出来,果然是被人指使的!” 丹年并不奇怪,他们刚从乡下一路乞讨进了京城,哪来的胆子在京城池界上惹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可知道是谁?”丹年沉声闸道。 “就是前次来店里闹事的洪定号的伙计,背后估计是洪定号的掌柜东家。”小石头愤愤说道。 丹年的手无意识的敲打着身旁的小几洪定号背后是太子太傅,硬碰硬肯定不行,那张氏夫妇也不是个东西想到他们到公堂上闹事丹年就恨的牙痒痒。 原想着老赵在盼归居一事上立过大功,上次赵小姐的事情丹年算忍了他,但这次老赵明面说是没看好人,但张氏是他外甥女他势必会对张氏心存怜悯。丹年垂着眼睛,老赵真是愈发觉得自己资格老不把自己当今外人了。 沈钰看丹年垂着眼睛不说话,以为是丹年遇到了麻烦,他早听说过洪定号做过的龌龊事,便笑呵呵的说道:“这事还不是小事一桩,晚上我摸进他们库房里面,一把火烧他个精光,眼下边境还在封锁,看他们如何得瑟!” 丹年抽着嘴角,哭笑不得,“哥哥,你以为这是在打仗,烧了对方的粮草就万事大吉了?” 沈钰见丹年终于有了精神,笑道:“那丹年可有什么好计策?” 丹年笑道:“若只是烧了他们的库存,也不过是拖垮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意,等过完了年,肯定又会卷土重来,洪定号是老宇号了,不会因为一时的断货就生存不下去。” 小石头上前一步问道:“那丹年想要怎么做?” 丹年抚平了身上的褶皱,“先不说这个,小石头可了解洪定号的掌拒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石头皱着眉头说道:“京城里香料界的掌柜举行过几次聚会,原来去的是洪定号的老掌柜,后来好像跟少东家闹翻了,老掌柜就回家了,现在是新掌柜当家,二十出头的样子,我几个月前和他们一个小伙计攀上了交情。聊过几次,听说相当的贪钱,但为人谨慎,重要的账目和货物都亲力亲为,绝不假他人之手。” “贪钱?那事情就好办了。”丹年抚掌道。 小石头叹口气,屋内火炉烧的旺,身上早已恢复了温度,小石头随手摘下帽子,说道:“丹年,他为人是贪钱了此,可他毕竟是洪定号的掌柜,若只是给他送礼,他为人这么谨慎,又是这节骨眼上,万万不会因为这此小钱而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的。” 丹年呵呵笑道:“我哪里说要给他送礼了?赚钱那么难,怎么就能送给他?想必他也是深有休会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雪花越下越小,北风却刮的厉害,空中也只零乱的飘着些雪沫子。 洪定号的新掌柜江永棒着壶热茶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年二十九的下午,街道上已经没了人影,偶尔有几个人缩着脑袋顶着北风也是行迹匆匆。 回想起前两天的事情,江永心里颇有此不快,他从小就头脑精明过人,是人都说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那冯石头不过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可每年几次的香料界聚会上,那冯石头的赞赏声反而比他高?自从馥芳阁开业后,洪定号的生意比往年少了很多。年底查账的时候,东家都没给他好脸色看,这个仇江永心里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前几日江永得了信,想从冯石头的出身上彻底绊倒他,可没想到事情后来峰回路转。“哼,沈家也不过是武人而已,哪里比的上雍国公和皇后的尊贵,将来二皇子是要继承大统的,东家的身份也自然会水涨船高,等到那时候,想弄死一个馥芳阁,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江永得意的透过窗看着楼下匆匆而过的灰矮行人,想着日后二皇子登基后,东家又是太子太傅的妻弟,只要自己做好本职,到时也会跟着鸡犬升天,金钱美人都会拜倒在自己脚下,便忍不住的一阵阵的快意。 就在江永沉浸在美好想象中时,有伙计蹬蹬的跑上了二楼,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江永的美好臆想被打断了,不悦的睁开眼,骂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伙计笑成了一朵花,挂着谄媚的笑说道:“掌柜的,楼下来了条大鱼!” “大鱼”是香料界的行话,意思是不懂行情,不懂分辨香料品级的有钱人,这种人一般都是暴发户,只买贵的,不选对的。无论哪家店铺,无一不盼望着多来几条这样的“大鱼”。 江永先是一喜,随即警惕起来,“明天就是年三十儿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买香料?” 小伙计忙道:“小的都问了,他说主家在南边做生意,昨日刚拖家带口的到亲戚家过年,有别的亲戚到他们住的地方别院,嘲笑他家连个香料都没有点,穷酸!这不,今日忙完了年货,就急急的遣了管家来买了。” 江永这才稍稍的放了下心,忙把手中的茶壶放到了桌子上,提起长袍下摆便要下楼,刚走到楼梯口,一拍脑袋,笑道:“看我这都忙晕了,你快些去沏壶茶来,记得用柜子里红漆皮盒子里的茶叶,莫要搞错了!” 小伙计笑的眼睛眯成了条缝,谄媚的说道:“小的醒得,醒得!”红漆皮盒子里的茶咋乃是上等茶,只是在招待上等客人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的,看来掌柜对这个客人可真是重视的很。 上次从东家家里回来,掌柜的脸色就很不好看,连着几天看他们这帮做伙计的不顺眼,处处找茬。 江永下楼后,先是摆上了昏笑脸,将站在大堂里的人不留痕迹的上下打探了一番,来人二十来岁,羊皮袄里面穿着簇新的宝蓝色的锦缎袍子,手上还带着一枚大金戒指,只是脚上的靴子上沾着泥水,手上和脸上皮肤也是暗黄晦涩,完全不司于那些精心保养过的大户人家管事,标准的暴发户打扮。 见了江永,那人先是呵呵的笑了两声,江永忙迎上去,笑道:“在下是洪定号的掌柜江永,不知您怎么称呼?” 来人先是在店里左顾右盼了一圈,洪定号本身装修就很高端,此刻江永见那人如同没见过世面般,眼珠子粘在洪定号修饰用的漂亮瓷器古董上,更是心中暗暗鄙夷,愈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诱饵 江永不留痕迹的轻咳了一声,来人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搓手笑道:“俺刚跟着主家来京城,主家有舅家在你们这旮旯,俺就是想买些香料,点起来贼香的那种。” 江永得休的笑了笑,点头道:“成啊,来我们洪定号就算来对地方了,不瞒兄弟说,我们洪定号可是京城最大最齐全,价格最公道的香料铺子。” 那人一听这话,连忙推手道:“江掌柜的,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东西要好,俺们主家只要好的!” 江永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眼前的客人只是一般的客人一样”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来人仿佛是受宠若惊一般,连忙摆手道:“江掌柜少年英才,戏里说的好,就是那啥诸葛周瑜的,俺张问哪里当的起兄台啊,叫俺张问就成!” 江永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领着张问到了大堂左侧的木架子旁,木架上拜访的都是用精雕细琢的红木盒子,稍微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张兄看看这些,都是些上等货,等会我让伙计来点上一撮,给您闻闻,看满意不满意。”江永笑道。 张问却是没那耐心了,一扬手说道:“俺主家还在家里等着呢,这些多少钱?江掌柜您给报个价儿吧!” 江永激动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一年他运气简直是要背到家了”本以为自他担任掌柜的后,定能比前任掌柜做的好,哪知冒出来个馥芳阁,导致洪定号的销售额反而不及老掌柜在的时候”东家没少给他脸色看,年关的时候还把他叫到家里大骂了一顿,甚至扔下了“做不好就滚蛋”的话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原来这世上坏运气走完了,好运气终究会来到的啊!本想着这今年会难过,上天终究是眷顾自己的,临到年三十儿了,给了自己个翻身的机会,江永美滋滋的想着,这条大鱼要是搞定了,相当于是铺子三个月的销量了。 江永强压下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让买家看到自己迫不及待的要卖出这些货品。 江永眉开眼笑却是抑制不住兴奋夸奖道:“张兄果然是个英雄豪杰,出手真是大方爽快!” 张问被夸的呵呵直笑,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插着腰说道:你们这旮旯,哦不,你们京城人也不见得多有钱啊!俺见的多了,一家十几口子挤在三间小瓦房里过年都整不出啥像样衣服,还拽的二五八万,看不起俺们这乡下来的,真他娘的掉价!” 江永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张问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江永也骂进去了,连忙补救道:“俺是说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京城人,不是说江兄弟你啊,兄弟可干万别介意啊!” 江永心里不怎么舒坦,回头一想这大鱼解决了他不少难题,还是挂着笑脸说道:“哪里会!兄弟我也看不惯那些京城人觉得自己是京城人就了不得了!” 张问一见江永附和了自己,顿时觉得底气足了,插腰口沫横飞的说道:“可不是俺们主家想给俺家小少爷在京城里寻个京城闺女做媳妇,主家的一个小表亲妓子带着她闺女来了,说白了还不是给俺们主家相看的,一会嫌俺们的衣服不好看一会嫌俺家少爷没进过私塾,认宇不多一会嫌房间里没点个香,味道不好,啊呸!也不看她们是个什么货色!宫里的皇帝老爷衣服好看,学问高,皇宫里肯定是香啧啧的,有本事她们去做皇后娘娘去啊!” 江永见话题扯到了他们家主人身上,便有心想要打听一番,哪知张问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讪讪的也不敢再多言自己主人了,只说今日说多了话”央着江永别乱说出去。 江永笑着拱手,“张兄多虑了,在下和张兄投缘,这才多说了几句,权当是笑谈,过后就忘,过后就忘!” 张问见江永如此懂做,自然乐的眉开眼笑,哈哈笑着说道:“江兄是个好人,好人呐!咱兄弟俩就不说外道话了”这此香料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这样的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个香料,共有六十个 锦绣丹华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6部分阅读 子,全都是一等一的正宗西域香料,我们洪定号是老字号了,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质量上老兄大可以放心。至于价格嘛,货好,要价自然就高,我看兄弟是个实在人,我也不多要价钱,一个香料二十两银子。”江永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张问惊叫了一声,“二十两银子!抵得上好几头肥猪的价钱了!” 江永皱了皱眉头,语气微有些不悦,“张兄,香料本就是风雅之物,怎能同那些脸攒东西相比?更何况”香料液就是为上等人士消用的,自然不能跟街上穷人买的大白菜一个价钱,您说是不是?” 张问不说话,眼里闪着肉痛的光芒,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漂亮的香料盒子,江永再接再厉说道:“张兄若是觉得价钱太贵,买着有困难,也可以看看右边这些架子上的,只要十两银子一盒,也是不错的”只是比不上那边的好罢了。” 张问一听,黄牙一咬”跺脚说道:“俺们可不是那些穷酸!这种二十两的,给俺来个六十盒,那种十两的,也给俺来个六十盒,俺要叫嘲笑俺们主家的人看看”谁的腰粗!” 江永一拍手,哈哈笑道:“张兄果然是个豪气的人物,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张问被江永拍马屁拍的心花怒放,插着腰,指着店里的盒子豪气的说道:“这此盒子都给我装起来吧!” 江永闻言,便知道张问又上钩了”笑道:“张兄,等等”等算n” 张问奇怪道:“还有啥事啊?俺们主寨等着呢!” 江永拱手笑道:“张兄没买过香料,可能有所不知,这香料盒子跟香料是分开卖的,方才我说的价钱只是香料的价钱,张兄想要这盒子的话,可是要另外算钱的。” 张问颇为肉痛的抽了抽眼角,指着盒子问道:“多少钱?” 江永笑道:“我们洪定号的盒子原料是上等红木,请老工匠一刀刀刻出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江永越说,张问越心里不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你说吧,得多少钱?” 江永听到张问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暗中笑开了花,脸上却是一脸严肃”“张兄,这二十两银子一个的香料盒子,十两银子一个”那十两银子一个的香料盒子,我就不跟张兄收钱了,算个人情送给张兄了,还望张兄日后多来照顾照顾生意!” 张问眯着小眼睛算了算,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粗布荷包,里面听声响装了不少银子,江永贪婪的看着那些银子,似乎那银子都进了自己荷包里一般。 张问抖搂开荷包,歉意的说道:“江掌柜的,来的匆忙,没想到整个香料要那么多钱,您看,要不派个伙计送货到俺家里,顺便取了钱拿回来。” 江永原本兴奋炙热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原本堆着笑的脸也冷了下来,像是天上掉了一个馅饼,他就张着嘴等馅饼掉到嘴里,结果等馅饼掉到离嘴不远的地方吊在那里了,不上不下的,让人焦虑不已。 江永心里一焦急,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和善了,“来买香料的”怎么会不带够钱呢?” 张问也是满腹委屈,嘟嚷道:“谁知道你们这旮旯的东西这贵呢!搁俺们那,这钱够买十几口大肥猪了!” 江永头疼的听着那一声声的“肥猪请料”论,转而想起,方才吩咐去泡茶的小伙计还没过来,不由得怒道:“阿丘,阿丘!泡的茶呢!” 阿丘手忙脚乱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来啦!” 紧接着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响起,阿丘端着茶杯和茶壶下来了,谄媚的笑着双手端给了张问一杯茶水”“老板您尝尝,这可是上等的君山银针!” 张问小心的揭开盖子,用茶杯盖撇去了水面上的浮沫,将茶杯举到自己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是不以为然,说话的口气却是很客气,“好茶,不错!” 江永很惊奇的看到张问居然会品茶,姿势还颇为专业,这君山银针虽然品质不算优等,可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够喝的上的,这张问明显是不甚满意这茶的品质,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定张问的身份。 张问喝了口茶,随即说道:“没泡好,这是第一遍泡出来的茶水。” 江永立刻狠狠的瞪了阿丘一眼,阿丘瑟缩的退到了墙角”嘟囔道:“谁泡茶泡两遍啊!…”江永一时有些尴尬,阿丘本就是个穷苦人出身,一向没用过这么高档的茶叶,不懂泡茶的道理,这下可好,在张问面前丢了丑。 张问只喝了一口,便把茶水放到了一边,叹气回味道:江掌柜的你可别怪他,俺之前也不懂啥泡茶品茶的,也就去年,主家不知道受了啥刺激,买了好多茶叶来让俺们都喝,说以后出去别不懂茶,不然丢他的人。这也才懂了点,像那武夷大红袍啊,狮峰龙井啊,细尝起来,味儿都不一样的!” 江永只得嘿嘿赔笑,说不出话来。 张问抱着拳问道:“江掌柜的,怎么样,送货拿银子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蛋打鸡飞 江永只得嘿嘿赔笑,说不出话来。 张问抱着拳问道:“江掌柜的,怎么样,送货拿银子吧?” 江永心下急转,虽然是兴奋激动,可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这么多贵重东西,若是张问是来骗人的,那可就是赔大发了。他先请张问在雅间里坐下,自己笑说这么大笔买卖还要请示下东家。 随后江永便在二楼思索了起来,眼下大过年的,自己又才被臭骂了一顿,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去叨扰东家,那是江永嫌自己挨骂不够多,开门做生意,有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阿丘原本被骂的躲在角落里,此刻见掌柜的犹豫不定,上前来担心的说道:“掌柜的,原本存货就不多,商队要等开春了才能去西域进货,要是过年的时候再有人来买可咋办?” 江永原本就看不上尖嘴猴腮猥琐的阿丘,不耐烦的骂道:“过年前大户人家早储备好了,哪还会有人来买?” 阿丘委委屈屈的说:“掌柜的,你才来做洪定号掌柜时间还不长,不知道这里面的行情,过年的时候很多大户人家客人多,肯定预备不足,会遣人来买的。” 末了,无视江永要喷火的眼睛,阿丘鼓足勇气补充道:“这可是老掌柜吩咐的,他说你没经验,要我们提醒你一下。” 江永的怒火彻底爆发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做的不如原来的老掌柜,所有人都在质疑他,那好,他就让人看看,他也是能做出大笔生意的! 一把推开阿丘,江永蹬蹬的下了楼,原本怒气狰狞的脸在推开雅间的门时一瞬间恢复了笑脸。 张问正在闭目养神,嘴里还哼唱着小曲十八摸,正是乡下流传的不入流的小艳曲儿。见江永推门进来了,张问连忙站了起来,问道:“掌柜的,东家可愿意?要是不愿意,俺再找下家就是了,莫要让江掌柜为难!咱都是给人干活的,看人脸色吃饭的,知道难处,咱自己人不为难自己人!” 说着,张问就要往外走,江永立刻拉住了张问,张问的几句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这么知心的话了。 “张兄说的哪里话,跟张兄这么豪杰的人物做生意是小弟的荣幸,哪里来的为难不为难!”江永笑道。 张问似乎是仍不怎么相信,粗黑的手指拍着江永保养得宜的手说道:“兄弟,你可别勉强啊,俺昨日进城的时候就转了一遍,香料铺子不少,要是有为难兄弟的地方,俺就换一家,讨口饭不容易!” 江永生怕这么条“大鱼”跑掉,连忙迭声说道:“张兄,张兄!真的没问题,东家在楼上,身体不舒服,不方便下来见张兄,还吩咐小弟好好招待张兄呢!” 张问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看了江永一眼,说道:“俺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江兄弟不如雇辆马牟跟俺去?” 院子里正好停着一辆马车,接近年三十儿,生意冷清,好的马牟都被伙计们借去买年货了,刺下的那辆马车不但牟厢不结实,马也是匹瘦弱的老马了,江永想着货品虽然有此多,但京城里四处铺着平缓的石板路,也只是在京城里转转,那马牟应该是没问题。 江永痛快的答应了,转身让阿丘去套好马车出来,顺便叫了另外一个伙计来撤香料。 阿丘仍是苦苦哀求道:“掌柜的,你可得听老掌柜的话啊,老掌柜说了,肯定会有人来买的,别卖给他了。” 江永几乎要吐血身亡了,这个阿丘,原本就是老掌柜看他父母双亡,加上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是个可怜人,才招他进来当伙计的,这下可好,完全不把自己当掌柜的来看,一口一个“老掌柜。”可把江永气死了。 江永一脚踹开了阿丘,只要他把这单生意做成了,哪里还在乎老掌拒的影响,东家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另外一个伙计看掌柜如此凶残,立刻乖乖的套了马车出来,将香料一箱箱老老实实的撤到了马牟上。 张问站在洪定号的大门外,一脸认真的清点着香料的种类和数量,江永有些不悦,淡淡笑道:“张兄可真是个谨慎人啊!” 张问擦了把汗,有些结巴的说道:“没办法,做生意的,可不得谨慎些,之前有人卖给俺猪,不是灌了水的就是有病的,成习惯了,江掌柜可莫要笑话俺!” 江永闻言更是鄙夷这张问,不过是乡下发了横财的猪贩子。这两年边境战乱不断,连带着猪肉价格也水涨船高,一个猪肉的价格涨了四倍不止,这些原本上不得台面的猪贩子才成了暴发户,也想过把上等人的瘾。 马车破日的厉害,江永也不敢让人坐到马牟上,只是牵着马牟往前走,张问跟在旁边指路。 江永自己一个不放心拿这么笔巨款回来,叫了另外一个伙计跟他一起去,临走时吩咐阿丘把店铺门关了,守着店铺不要出去,等他回来。阿丘苦着脸还要说此什么,看看江永阴沉的脸色,知趣的咽了回去。 江永牵着瘦马,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张问不停的和他说着自己在乡下贩猪的事情,吹嘘着一次贩猪都能贩上千头肥猪,还说着自己主家有多大方豪爽,让江永愈发坚信那张问和他主家,只是贩猪的暴发户。 等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张问还在口沫横飞的说着猪的前腿肉和后腿肉有什么分别。江永有此不耐烦了,都走了这么久,快要出京城西门了。 张问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大兄弟,你可别怪俺,俺主家住在京郊,不过不远,出了城门就三里路,还是官道,您放一百二十个心,俺就是怕你们看不起俺们,才说俺们住京城的。” 江永又好气又好笑,一扔鞭子,斥道:“到底有多远?” 张问拍着胸脯作证,说道:“就三里路,还是官道!若是走上三里没到”你把俺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江永轻哼了一声,息事宁人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早知道你们住这么远,我们送货可是要另外收钱的!”, 张问赔笑道:“兄弟莫恼,到了庄子上,叫俺家婆娘给你整治一桌好酒席,吃吃酒去去寒气”俺也知道俺这事干的不地道。” 江永摆摆手,“算了,收完货款,我还得赶回家,老兄你的酒席,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吃了!”江永思忖着京郊的庄子不少,离京城这么近,想这群土鳖也玩不出什么鬼花样。 说着,一行三人已经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向前走去。寒冬腊月的京城,历经了几次大雪,地上早就结了厚厚一层冰,人走在上面直打滑,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往前挪,速度堪比龟速。尤其是江永,生怕马牟出什么闪失”更是小心谨慎,跟在马牟后面的伙计想要帮他,都被他瞪了回去。 出了城门,就有一条护城河蜿蜒而过,通过桥就上了官道。桥上铺满了厚厚的冰层,江永先停下了马车,到桥上反复踩了几圈,又用力的跺了几下,才放心的回来,对刺下两人笑道:“桥还挺结实的,这么大的雪都没冻坏它!” 张问赔笑道:“俺头一次来京城,可没想到你们这旮旯也这么冷!” 江永颇有些炫耀的意味,说道:“那可不是,今年邪乎的很,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过这么冷的冬天,也算是让你们碰着了,跟你们那里不一样吧!…” 张问连忙笑道:“那可不是,俺们那旮旯可不是这样的。” 等上了桥,江永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小心拉着马在桥上挪着,马本身就是匹又瘦又老的马,这么冷的天也冻的索索发抖,马腹上的肌肉不停的颤动着,嘴巴里喷着白气,早已经筋疲力尽。 到了桥上,看着桥下全是花白的一片,河里的水流结成了冰,雪花又在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马心中也有些胆怯,任凭江永怎么拉,都不敢再往前走,四奈腿颤抖不已,江永刷的抽出鞭子。 张问见状连忙劝道:“这马也是累了,情有可原!”,江永本来心中就担心,此刻见马不配合,更是火冒三丈,对着马就是狠狠一鞭下去,骂道:“造反了你!…” 岂料那马也是有脾性的,本来跟江永就不熟,此刻更是愤怒,扬着蹄子嗷嗷乱叫,江永和那伙计慌忙去拉住缰绳,想要将马安抚下来,张问吓的躲到一边,不住的说:“俺没用过马,俺们用的驴啊,骡子的都很听话啊!” 混乱中”马突然蹄子一弯,跪倒在了桥上”随即倒到了桥面上,车厢的木板本就破败不堪,此时又遇到了这么大的冲击,哗啦一声,轮子散了架,车厢里的香料盒绝大部分都飞到了桥下的冰面上。 桥面到冰面有将近二十米的落差,巨大的冲击力使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香料盒子全散了架,里面的高等香料扑啦啦的撤了满满一河面,黄黄的香料同雪粒混在一起,伴随着寒冬腊月里的北风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香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买卖不成 江永傻了眼,连爬带滚的趴到桥栏杆下,看着桥下的一堆狼藉,两眼失神,不住的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跟随他来的伙计更是六神无当,这么一车香料,就是把他们全家卖了都赔不起,哇的哭叫了起来,不住的叫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江永恶狠狠的看着那伙计,骂道:“老子有说让你负贵吗?”随后看着张问,笑的很是温和,“张大哥,真是对不住了,出了这么大的委子。您在桥上稍等一下,小弟这就下去把香料给您拾到盒子里去,少多少小弟给您免多少银子,香料盒子钱小弟也不问您收了,权当送您了。” 张问两只眼睛盯着江永,江永有些忐忑,说这话本来就是为了糊弄张问这种不懂香料的外行人,江永尽可能的表现自然,怕张问看出什么破绽。 张问刻嘴一笑,拍了下大腿,站了起来,江永心里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这土鳖哪里会懂这个。 然而张问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江永倒抽了一口冷气,“1拉倒吧!谁跟你兄弟啊,有这么坑兄弟的吗!那香料跟雪粒子混一起,就算拾回去,也是潮的,叫俺们咋点啊!” 江永脸上僵住了,见张问转身就要走,慌忙上前去拉住张问说道:“张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小弟是为了你才冒险拉这么一车货过来的。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张问人长的中等身材,手上力气却不小,一把将江永甩了出去,一昏恶霸痞子样,叉腰骂道:“怎么地,还赖上你张爷爷我了?行啊,咱到衙门口去评评理,看衙门大爷怎么说?哪有送货到半路把货弄坏了还要买家赔钱的道理!” 江永看着张问狰狞的脸,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次真的是碰到硬骨头了”硬着头皮叫道:“我们东家可是太子太傅的亲戚,你个刁民敢太岁头上动土?”, 张问哈哈一笑”刷的扯开自己的羊皮袄,里面的束腰上别了把明晃晃的尖头杀猪刀,张问把刀抽了出来,刀尖冲着江永,铮亮的刀身反射着雪地里的白光,张问狞笑着一步步朝江永走来。 江永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恐的摆着手,“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这可是京城,你逃不掉的!” 张问哈哈笑着看着江永的怂样,又将刀插进了束腰里,拢好了自己的羊皮袄,骂道:“1老子到处走南闯北收猪卖肉,想坑老子的海了去了”要没两把刷子,还能混到今天?敢讹爷爷,爷爷我保管杀你跟杀猪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 江永一向打交道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少爷,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乍一看这样的不要命的横货,早吓软了腿,连忙告饶,“好汉爷,今天算我倒零,您快走吧!我保证不找您麻烦…” 张问哼了一声,越过了小桥,冲江永回头骂道:“你家东家是太子什么夫?俺们家主家还是皇后的拜把子兄弟咧!吹谁还不会吹啊,当老子怕你!” 江永抖抖索索的看着张问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前方,这才看着桥下的香料,几乎要以头抢地了。 好在今年冬天特别冷,河面上的冰足够厚,江永爬下桥去,到了冰面上,将散落在雪里的香料用手棒着放回了箱子里,这时又下起了大雪,雪花纷飞着落到了香料上,江永不敢停顿,慌里慌张的将香料收集了起来,收集的香料里不可避免的混杂着泥土和雪粒。 江永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尽可能的将散落的香料拾起来,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不敢再想了。 就在江永忙着收集香料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看到张问又大嘲咧的走了回来,敞开的羊皮袄里面还露着明晃晃的杀猪刀,江永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然而张问却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在马车附近蹲下身子转悠了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没过一会,又得意洋洋的走了,看都没看江永一眼。 江永松了口气,等他忙上忙下爬了几趟,终于把能收集的香料收集齐全了,那匹瘦马早已站直了身体,江永想重新驾着马车回店铺,却发现马牟一侧车轮的辐条断了好几根,马腿上也有了些伤口,伤口的血液已经凝结”这也是马车侧翻的原因之一。 江永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马腿上怎么会有伤痕”暗地里将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伙计骂了个半死,出门前都不知道检查下的,马腿受伤了也不看一下。 年二十九的黄昏时分,原本纷飞的大雪已经小了很多,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丹年坐在京城南郊自家置办的庄子里,喝着热茶和沈钰小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沈钰看出了丹年的紧张,笑道:“妹子担心个啥,哥哥出手,哪有失误的道理,何况我们看到香料都翻出马车撤了出去,才回来的。” 丹年棒着杯子暖着手,皱着眉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沈胖子被江永看出破绽来。” 沈钰笑了,俊逸的脸上眼波流转却透露着狠厉的味道,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一个黑铁弹弓,说道:1要是被看出来,那他就等着给他爹爹娘亲收尸吧!” 小石头也点头道:“他老子娘伤的重,伤口都发了脓,这两天要是停了药,熬不过三天就死了。就冲这个,他也会卖力演出。” 就在这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上盖满了雪花的矮壮身影进了院子。 丹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那人先是在屋子的房檐下抖搂了身上的积雪,一把摘掉了头上的帽子,进了屋,脸上露出了拘谨的微笑:“丹年小姐,您和钰少爷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当了。” 来人赫然就是到洪定号买香料的张问”也就是大全子和张氏的儿子沈文。 丹年审视着张问,问道:“那江永可有怀疑你的身份?” 沈文低着头答道:“没有。我照冯老板的吩咐,一直跟他说我走南闯北收猪杀猪的事情,他没起疑心。” 随即,沈文脱下羊皮袄,从簇新的宝蓝绸袄里面掏出了一把棱角尖锐的石子,恭敬的递给了沈钰,“钰少爷,一共七颗石子,一个不少都找到了。” 沈钰笑嘻嘻的接过石子,拍了拍沈文的肩膀,像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沈文,你是个有出息的,以后好好看着你爹娘,别总想些歪点子害人,走大路才是正理。” 沈文微微抬了头,脸色郑重,铿锵有力的答道:“钰少爷放心,我沈文虽然没什么文化,可也是个讲道理的汉子”以后只要我沈文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再让这次的事情发生。” 沈钰满意的拍了拍沈文的肩膀,身材高大的小石头斜着眼看着矮壮的沈文,满脸的不以为然。 丹年心知小石头肯定是想起了小时候自己长的瘦弱,总是被胖墩沈文欺负的事情了,心中暗自好笑”男人长再大也心里总会有小男孩幼稚的一面。 而沈文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小石头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看了小石头一眼,赔笑道:“石头兄弟,小时候的事是我不对,兄弟我给你赔礼了。” 小石头笑眯眯的压下了自己高大的身影,笑道:“小时候刀我小时候认识你吗力” 沈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是我认错人了,兄台自小生活在木奇,哪里会认识我!不过是我小时候不懂事,欺负了一个司村的兄弟”在此给兄弟赔不是了!” 沈钰笑嘻嘻的出来打圆场,“莫捉这个了,想必你那石头兄弟早就不介意这事了。” 就在三个人一笑泯恩仇之时,又有两个人进了院子。 老赵带着沈小梅,躬身进了堂屋,丹年想起小黑梅差点害死她的事情”心里就没好气,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闺女,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小黑梅虽然是低着头的,可眼角的余光一直停留在沈钰身上,沈钰今天穿着白色锦袍,绣着蟒袍暗纹”外面罩着一件翻毛的玄色大氅,衬着他高大的身材,说不出的俊逸潇洒,自从沈钰被封了将军后,慧娘对他的穿着打扮也注重了很多,再不许他随随便便穿件布袍子就出门了。 丹年看到小黑梅的目光,顿时愈发的不喜,清咳了一声,小黑梅受惊回了神,对上了丹年不喜的目光,恋恋不舍的又看了沈钰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丹年看着老赵,心里百感交集,当初是因为老赵的全力拼搏,才有了盼归居的壮大,可一路走到现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人心什么的早已变了。 老赵心里,他的主人永远是赵老爷,丹年一家的分量甚至比不过来投奔他的张氏一家,如此奴才”纵然是才比天高”丹年也万万不能再用他了。 人来齐了,所有人都看向了丹年,丹年知道是自己发话的时刻到了,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冲老赵说道:“老赵,这是当初你签给我们家的卖身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处置 老赵和小黑梅见丹年拿出了卖身契,心中一喜,都以为是丹年要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小黑梅更是面露喜色,京城里比沈家庄好多了,盘算着以后能留在京城庄子上,也比在沈家庄强。 丹年似乎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笑嘻嘻的又把卖身契仔细叠好,塞进了荷包。 无视老赵和小黑梅张大嘴巴吃惊的眼神,丹年笑道:,“我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主家是我,可别忘了本分,老是做些不该做的,这让我也很为难啊!” 老赵羞红了脸,从内心深处,他始终认为丹年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的富贵小姐,当不了大事,沈家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家,他就颇有此掌权人的意味了。 “不过,老赵你也离开家乡这么长时间了,我家原来在沈家庄还有百来亩地,没人照看着,那些佃户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么蛾子。老赵你就回去替我们照看下吧,地里的收成,二八分,佃户八分,我们得二分,你的开销什么的”就从我们那二分里面扣,多少不论,我写了封信给族长,有我父亲和哥哥的印鉴,到时候他会帮助你的。”丹年递了封信给老赵,说道。 老赵一听要把他放逐到沈家庄,心里一沉,面色也灰白了起来,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觉得颇为过分,但如果时间重来一回,他相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又听到丹年说土地收成二八分”很明显是要把那二分收成全都留给他,也是为了他晚年做打算,想到这里,老赵又不禁有些悔恨自己当初做的太过。 小黑梅原本沮丧的心情一听到,“二八分。”立刻又明亮了起来,老赵没有孩子,将来百年后遗产什么的,还不是他们家的,但随即又有些不满,情不自禁插嘴道:“丹年,哪有二八分的,咱们那都是四六分的!” 老赵闻言大怒,他当了一辈子奴才,最恨在主家面前没规矩的人,伸腿照着小黑梅腿弯处狠狠踢了一脚,小黑梅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砖头地面上,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老赵骂道:“小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小黑梅暗地里咬牙掉眼泪,却不敢再多说话。 老赵要跪下来道谢,丹年摆了摆手”制止了老赵的下跪,丹年叹口气说道:“我原本想留着你当大任的,之前爹爹和哥哥刚被封了将军,过完年皇上就会赐下来新的将军府,府中的管事丫鬟都还空缺着,只可惜啊!” 丹年一席话,说的小黑梅看向老赵的眼光顿时充满了痛惜和不屑,她在庄子里住了几天”从七大姑八大姨那里也听说了老赵之前干过的蠢事,要不是为了那个什么故院出来的小姐,老赵不就是堂堂将军府的管事,她也极有可能成为将军府的管事大丫鬟,说不定还有小丫裂伺候着,也能嫁一个休面人家,成为真正的京城人。 丹年满意的看到了老赵和小黑梅脸上表情的变化,就这么让老赵和小黑梅一家回去,那小黑梅一家说不定还会感谢老赵,但如今她这么一番话下去,回去后小黑梅一家还是要靠租种土地过日子,肯定会对老赵怨念丛生,到时候两方的矛盾不断,她只等着看好戏就行。 小黑梅扭扭妮妮的看着丹年,自己若是能留下来多好,沈钰尚未娶亲,她自己知道身份上配不上沈钰,可能留下来做个姨娘也是好的啊。 “丹年小姐,您不是缺丫鬟吗?我可以给您做丫鬟的,我什么活都能干的!”小黑梅瞅了个机会,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的说道。 沈文大吃一惊,骂道:“胡说些什么!” 丹年笑眯眯的看了眼沈文,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沈文退后去,不敢再说话。 “你想到我们家做丫鬟?”丹年温和的问道。 “是的,是的。”小黑梅急切的说道。 “可是,我们家的下人都是要写卖身契的。”丹年有此为难。 “没关系,没关系,我自愿卖身。”小黑梅说道。 沈文急了,上前去一把抓住小黑梅的手臂,喝道:“梅子,你在发什么昏!疯了不成么!好好的姑娘家做什么奴才!” 小黑梅扯开了沈文的手,不高兴的说道:“哥你乱叫什么啊,别惊扰了小姐!”又转头对丹年谦卑的说道:“小姐,我愿意卖身。” 丹年看了看沈文,沈文看懂了丹年眼光里的意思,重重的叹口气,慢慢放开了拉着小黑梅的手。 小石头很快写好了一式三份的卖身合司,丹年给出的价格相当公道,给了小黑梅二十两银子的卖身钱,相当于是一户中等农家两三年的收入,小黑梅看丹年如此大方,更是喜不自胜。 丹年从身上未带这么多钱,小石头和沈钰两人将身上的银钱全部拿出来拼拼凑凑,凑够了二十两多一点的散碎银子。 丹年也不计较钱多了多少,将全部银钱推到小黑梅一边,小黑梅一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值这么多钱。 丹年拿着小石头拟好的卖身契,小黑梅看也不看,就在上面按上了血红的手印,沈文和老赵痛心的看着她,小黑梅也不为所动。 丹年小心的拿起卖身契,吹干了上面的墨痕,递给小石头一张,自己收了一张,对小黑梅笑道:“如今你已入了奴籍,就是我们沈家的奴才了。” 小黑梅心里幢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连连点头道:“小姐放心,小梅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和少爷。” 丹年摇摇头,笑道:“你是有父母兄弟的,如今你父母兄弟都要随着老赵回沈家庄了,我若是把你留在京城里,让你们亲人分离,你也不能尽孝于双亲,那岂不是过于不近人情了?” 小黑梅有些惶惑了,隐约预感到了不好的苗头,惴惴不安的说道:“小姐,我愿意留在京城伺候小姐,我爹娘有我哥照顾就行了。” 丹年温和的笑了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你还是跟着老赵,同你父母兄弟一块回沈家庄吧,这些银子足够还你爹欠下来的赌债了吧。” 小黑梅闻言如同睛天霹雳,跌坐在地上,哭叫道:“我不走,我要留在京城里,你之前明明说好的要留我在京城里做丫鬟的!” 丹年面朝沈文嗤笑道:怎么?你妹妹情愿当奴才伺候人也不愿意自己过自在日子吗?回沈家庄后可是随便她怎么样的,也不用伺候人,我也不要求她干什么。” 沈文情知是丹年使出来的计策,为的就是哄骗沈小梅签下卖身契,好让丹年有个挟制他们家人的办法。 一直以来,官府对于卖身奴才的死活是不管不问的,前朝律例甚至明确规定,主人可以随意打死、买卖奴才,而大昭律例要宽厚一点,规定奴才若无过错,主人不得随意打死,否则不但要安置奴才家人的生活,还要被判罚银两。 然而,官府一向是秉着民不高官不究”的原则,奴才家人哪里有胆子状告大户人家,更何况作为惩罪措施的赔偿对有钱人家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再者,奴才有无过错,还不是主人家说了算。 所以,大昭人民的子女,除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宁可签以时间为限制的帮工契约,也不愿意签纯正的卖身契,虽然卖身契得的钱要比帮工契多的多。 这下,沈小梅巴望着能过上京城人的生活,签下了卖身契,今后没有丹年的允许,她连嫁人都不能,若是敢私下逃窜或者是私下成婚,一旦被官府知道,立刻会被判处重刑甚至砍头,别指望着会有官府念着你是被骗的,出面帮你。 何况,丹年也并未说卖身到他们家就一定安排沈小梅做贴身丫鬟,主人打发奴才做什么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还容的奴才挑三拣四?! 沈文也明白,跟着他们回沈家庄,是沈小梅最好的选择,丹年要的只是一个保证,大全子一家不再到京城闹事的保障,如果他们家再有不安分的想法,丹年随时就可以拿他妹妹动刀问罪,或者随便给沈小梅指个龌龊的男人。 沈文垂下眼睛,低声说道:“小人的妹子不懂事,还请丹年小姐放心,我保证我们一家以后永远在沈家庄,不会踏入京城半步。” 丹年满意的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放心,大全子一家还是出了个讲道理的人的。 “那你可还记得你今天去了哪里?”丹年笑眯眯的问道。 沈文咬牙道:“哪里都没去,小人一整天都在庄子里,门都没出!” 丹年放下了心,沈小梅哭的稀里哗啦的,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了奴才,处处受制于人,当初他们逃难到京城,就是因为不想把自己卖掉,现在好了,被沈丹年巧舌如等骗成了他们家的奴才,家里人还不帮着自己。 沈钰看门外天色也不早了,担心夜路不好走,便催促着丹年快些办完事回家。丹年和小石头领着沈文和沈小梅到了隔壁院子里,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马车,进屋后,沈文惊喜的看到,趴在东屋炕上哎呦呻吟的正是养伤中的大全子和张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赵离京 “已经上了药,也找大夫瞧过了,好在没伤及筋骨,不过你父亲原来腿上的日伤就有些问题了,虽然上了膏药,但肯定是好不到原来的程度,大夫说会落下残疾”走路有些长短腿。”丹年说道。 沈文有此感激丹年不计前嫌,不但找到了被人扔在雪地里的父母,还给他们治了伤,但心里一想到刚才沈丹年骗自己妹妹签下卖身契,还是有此介意的,她还拿着自己的父母要挟自己去洪定号骗人”亏了对方好大一笔银子,心里终究对丹年感激不起来。 丹年小时候也不是这样阴险的啊,那时候的小姑娘多纯洁可爱啊!沈文心里感叹道”她刚离开沈家庄的时候,沈文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之前还想要是能娶丹年做媳妇该多好,农村里也没这么多讲究,只可惜是自己一厢情愿,人家压根就看不上他。 现在看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丹年是未来将军府里的小姐,自己只是个走乡串户的收猪汉”要不是自己父母不知死活的想要坑害人家,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上话了。 沈文脱下了羊皮袄,就要伸手去解自己身上又厚又暖的锦缎袍子,这是丹年和沈钰买了给他演戏用的,现在要走了,自然得还给人家。 丹年见状吓了一跳,小石头喝道:“你要干什么门” 沈文一愣,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京城,不是那个民风淳朴,男人可以随便在外面光着膀子的沈家庄,不好意思的笑道:“这羊皮袄和袍子是丹年小姐给的,用来骗那个洪定号掌柜的,现在我要走了,这身衣服还是还给丹年小姐吧。” 丹年摆手道:“衣服是照着你的身材买的,放这里也没人能穿,日后就留给你穿吧,只是这一路上却是不能穿了。那江永若是找不到那个肥的流油的土财主”定会去报官,沿路肯定会张贴告示,你穿这身衣服太扎眼了。” 沈文点头称是,说上了路就把衣服换下来,换回自己的衣服。丹年皱着眉头想了毗会,又补充道:“这一路上,都由老赵驾车吧,你没事就在车厢里不要出来,以防万一。” 沈文沉默着向丹年和小石头道了谢,丹年指着院子里的马车,说道:“那是给你们准备的马牟,你们现在就启程吧,到天黑的时候还能赶到投宿的地方。” 沈文点点头,将自己的父母分别背了出去,马车上铺了厚厚的稻草,还放了水囊和馒头,稻草上堆了三床被子,沈文将被子铺了一床到稻草上,将父母安置到了马牟上,便驾着马车跟在丹年和小石头后面回到了刚才的院子里。 老赵也简单的收拾了个小包袱,丹年看他简单的行李,老赵不赌不喝,没任何不良嗜好,他在盼归居做掌柜时应该也攒了不少钱,估计都拿来赎那位赵小姐了,现在落到这个一贫如洗的地步。 然而丹年身上也再无银两了,只得从头上拔下来一根纯金的梅花钗子,钗子顶端并排排列了三朵梅花,还雕刻着花蕊,是件上等金器,足有三四两重。丹年当着所有人的面塞到了老赵手中,看着老赵惊讶的眼神,淡淡笑道:“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面,你到了沈家庄,也找房媳妇安个家吧,这钗子,算我给你的贺礼。” 老赵默默接过了钗子,低下了头,手指擦过眼角,等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恭恭敬敬的在雪地上给丹年磕了个头,便头也不回的跳上了马牟。 小黑梅有些恋恋不舍,也有些不甘心,突然叫道:“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指使我哥去帮你们干坏事?br /gt; 锦绣丹华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7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7部分阅读 事,你们若不让我留在京城,我就去官府告你们!” 丹年几乎笑的喘不过气来,哪有这么天真的姑娘,笑过之后,丹年盯着沈小梅,“你信不信你前脚进了官府,我就能让你永远一辈子住在里面吃牢饭!” 沈小梅吓了一跳,沈文怒气冲冲的拖着她往前走,沈小梅不甘心的哭出声来,沈文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语重心长的说道:“妹子,就算你去官府告状,你就不怕官老爷先把我抓起来?” 沈小梅哭道:“那有什么?你是被逼的,到时候官老爷就会惩罪沈丹年的!” 沈文叹道:“妹子,我们是什么身份,丹年小姐是佳么身份啊,官老爷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们的话,更何况,爹娘之前想要坑害人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会儿,官老爷哪还会相信我会帮丹年小姐做事呢!” 经过沈文这么一分析,沈小梅望着哥哥黑胖的脸庞,深深的感到了无力”抽噎着蹲在地上不肯走。 沈文彻底失去了耐心,司样大的女孩子,为什么沈丹年就那么懂事,而自己的妹妹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呢! 沈文瞪了沈小梅一眼,沈小梅被他杀猪一般的眼神吓到了”也忘记了抽泣,沈文连忙连拉带扯的把她推上了马牟。 最后,沈文深深的看了丹年一眼,也跳上了马车,关上了牟门。老赵一扬鞭子,马车便吱吱呀呀的往前开去了,驶出了院子的大门。 丹年他们追出了院子,站在乡间小道上,直到马车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只留下雪地里面两道深深的牟辙印子。 天又开始飘起了大雪,又刮起了风,不到半个时辰”地上的车辙印子就会被掩盖了去。 丹年转身向沈钰和小石头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石头追问道:“如今老赵走了,庄子上没个管事可不行啊!” 丹年赶在过年前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心里头一片轻松,拢了拢身上的翻毛大氅,走在地上厚重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 丹年轻巧的跳上马牟,抱着马车上暖手用的红木炭炉子,笑道:“把那个谁,刘宝庆叫过来,让他暂时当管事吧,干的好就继续干下去。” 小石头看丹年这哥满不在乎的样子也笑了,按了按被北风吹动的有些松动的皮帽子,打趣问道:“那若是干不好呢?” 丹年歪歪脑袋,想了下,笑道:“那就让他带着他老娘哪里凉快呆哪里去!本小姐这里不养闲人。” 沈钰也哈哈笑着跟了上去,他在边境的时候一直担心,丹年和母亲两个女人在家里会被人欺负,现在看来是完全放下了心,妹妹还如同以前一样,活的顽强,活的勇敢。 小石头驾着车,载着沈钰和丹年趁着天还没黑,快马加鞭赶回了家中,慧娘和梅姨,吴婶婶做好了饭菜,就等他们三个人回来。 丹年对慧娘只说是临过年了”去京郊的庄子看看,安抚下庄子上的农户,是以慧娘并不知道他们一行三人去做佳么了。 这会见他们回来了,慧娘也只是念叨了几句“怎么回来这么晚。”就催他们赶快洗手回来吃饭。 碧瑶他们端上来了菜,大家围在了一起吃饭,脚边的炉子烧的整个屋子都是暖拱烘的,丹年看了看周围喜笑颜开的人,对碧瑶小声的问道:“怎么没请张绣娘过来?” 碧瑶摇摇头,“请了,她说她不认识这儿的人,不愿意来,还说没有奴才和主子一起吃饭的道理。”, 丹年了然了,张绣娘在宫里呆了二十几年,上尊下卑的思想已经深深的烙入到了她的脑海中,既然是这样,那就随她去吧。丹年个嘱碧瑶饭后捡此好的饭菜给张绣娘送过去,也算是大家一起过了团圆年。 晚上,丹年叫过了小石头和沈钰到她房里,终究丹年还是有此心里不安,事情发展比她想象的要顺利。 “那江永的货,十之八九都散落到了雪地上,他若是回去,会怎么做?”丹年问道。 小石头摸了摸下巴,“我虽然也是第一年做这今生意,但之前在木奇也听那些来贩香料的人说起过,过年这些天,也是有不少生意上门的,所以开香料店铺的,大部分过年都不会停业。听沈文说他拾了散落在雪上的香料,估计是打算重新放回香料盒子里卖。毕竟这么大笔香料,要赔钱的话,他是拿不出来的。” “那些香料混了雪粒子进去,岂不是潮的很,哪还能点的着?若要是卖的话,根本就是在砸自己的招牌了。”丹年说道。 小石头笑道:“他只要保证自己如数运回去的香料够称就行了,等到再卖,如果客户反映受潮了,那就是仓库保管不当,他顶多担个监督不力的罪名,大头的责任还是要仓库伙计来背。” 丹年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来,还是不能真正打击到江永啊!” 小石头笑道:“这个丹年放心”我寻个机会把马牟翻牟,江永拾又脏又湿的香料的事情放出去,保管他吃不来兜着走!” 丹年笑着点了点头,又嘱咐小石头道:“那个阿丘,可千万别让洪定号的人知道他跟我们有联系,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大的商号内部关系复杂,手段也颇为残忍,如果发现有商业间谍,只怕阿丘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阿丘也只是偶尔见个面,更何况他并没有跟我们说什么,洪定号今年卖的货不如往年的多,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他不还奋勇劝了江掌柜吗?”小石头嘿嘿笑道。 “那哪是劝啊,那分明就是火上浇油!”丹年和沈钰笑弯了眉眼。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二进宫 虽然沈立言不在家,可今年的大年夜比往年都热闹,丹年顶不住困,未等到凌晨便睡去了,让碧瑶失望了很久。 大年初一的早晨开始,丹年就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丹年睡梦中怒气冲冲的扯下枕头砸了出去,虽然知道年年都如此,丹年就是想不明白放鞭炮哪里喜庆了。 枕头被进来叫丹年起床的沈钰敏捷的一下子接住了,沈钰看着埋头在被子里,睡的如同小猪一般的丹年,不厚道的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到了丹年的脸上。 丹年嗷的叫了一声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她向来要睡足时辰的,否则起床气就很大,丹年睁着微带着血丝的眼睛,双眼喷火的看着罪魁祸首沈钰,大叫道:“沈钰,你给我等着!!” 沈钰丝毫没有半分罪恶感,笑嘻嘻的指着门外的院子说道:“娘让我叫你起床的,门外拜年的客人都来了,你可不想让你贪睡的名声传的满京城都是吧。” “拜年?我们哪有什么亲戚在京城啊。”丹年奇怪道,往年在沈家庄,大年初一这天也就是乡亲们互相串串门子,给小孩发压岁钱。京城里面又没有他们熟悉的亲朋,哪里的亲戚串门子。 沈钰双手一摊,无奈道:“都是京城里的官家的亲属,来我们家拜年的,大过年的,总不能把人往外撵。你快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睡懒觉,懒婆娘的名声一传出去,看你怎么嫁人!” 丹年一听又要应付那群官太太和官小姐,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头栽回到床上,死赖着就是不肯起来。见沈钰又张牙舞爪的要上来,丹年连忙讨饶,“好了好了,我保证起来。” 这时,碧瑶端了盆热水进来,笑嘻嘻的催着丹年快此起床,沈钰见丹年要换衣服,转身出了门,临出门时,还笑道:“丹年,懒婆娘!”丹年顺手抓起枕头砸了过去,沈钰眼疾手快的关门,枕头砸到了门上,顺着门框滑掉了地上。 丹年气咻咻的穿好了衣服,打扮收拾妥当,才在碧瑶的带领下去了前院,前院里人声喧哗,看起来似乎是来了不少人。 丹年今天穿的是碧线阁出品的衣服,西瓜红的小褂,下身是条银红色的裙子,看起来喜庆却又不张扬,胸前的装饰采用了西式的小洋裙风格,做成了层层叠叠的褶皱样式,腰间还缝着一个轻纱做成的蝴蝶结,蝴蝶结底下缀了颗雪白的珍珠,华贵又低调。 本来碧瑶是要丹年梳成繁复的发髻的,被丹年否决掉了,只是简单的挑了几缕头发盘成髻,插了根金答了事,耳朵上各戴了一只米粒大小的珍珠耳钉。 果然,丹年一出场,所有人的眼光都直了。俗话说的好,是人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丹年盛装之后也不比那些官家小姐差多少。 原本看了沈家的房子,以为沈立言一家不过是靠着军功起家的穷酸”现在看了沈夫人说话行事,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礼,沈钰也是儒雅俊朗,最后出场的女儿沈丹年打扮上也颇为新潮漂亮,一时间这此被家里男人逼出来跟沈家套近乎的官家太太小姐们,对沈立言一家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丹年满意的看着在座的小姐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已经有不少人来问丹年的衣服请的哪家裁缝做的了,丹年不失时机的推销了下碧线阁,轻描淡写的说看碧线阁的师傅手艺还不错,就买回来了。丹年几乎可以预见到,等碧线阁过年后开业,订单纷至沓来的美好场景了。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来访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丹年长舒了口气,慧娘也连呼着累,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腰。 吃完中饭,沈钰休贴的个嘱丹年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去宫里给皇帝拜年。 丹年对于皇宫有种天然的畏惧感,这源于她还是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婴儿时,差点命丧后宫的井中,当然这个是不能跟沈钰说的,刚出生的婴儿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第二天一早,丹年便起了身,碧瑶和慧娘两个人帮她梳妆打扮,不习于昨日一身红的打扮,今日丹年穿的是司款淡蓝色衣服,整个人显得拔高了不少,却又不引人注目,头发也梳成了繁复的坠马髻,耳朵上也挂了金丝绞成的耳坠,整个看起来增色了不少。 丹年此行,要求自己务必低调,务必不留人注意,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太出挑了不是什么好事。 小石头早架好了马车等在院子里,丹年出来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在心中叫了声好!丹年的装扮,像是从画中走来一番,盘起来的发髻更增添了些女性的妩媚,如果说昨天丹年的打扮是个活泼可人的小妹,今日丹年的打扮就有些稳重的闺秀味道了。 沈钰今日穿着白色锦袍,绣着金丝的腰带显得人尊贵了不少,腰间缀了一个翠绿的玉环,原本沈钰就身形高大,面容俊雅,整个人也不需要过多的装饰。 就在沈钰一脸赞赏的看着妹妹的时候,丹年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一句话将沈钰心中所有美好的赞美全都打的灰飞烟灭了,丹年不耐烦的看着沈钰站在那里,插着腰说道:“愣那干啥啊!当衣服架子呢!” 丹年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裙角就要手脚并用的往马牟上爬,骇的碧瑶和小石头连忙冲过去扶着丹年上了马牟,沈钰痛心的抚额,无力的说道:“丹年,到了宫里,你可不能这样啊。” 丹年笑嘻嘻的看着沈钰,不厚道的说道:“我就是故意这样吓吓你,到外面了自然不会这样。”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放松了不少,慧娘一直提到嗓子的心也稍稍放下了,她就怕丹年入宫被人认出来是太子的孩子,说不定会长的像当年殒命的太子和太子妃,可大皇子指明了要丹年去,如果不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猜疑。 马牟载着慧娘的担忧慢慢的驶离了沈家,大年初二天气已经放晴,地上的雪还没有融化完,明亮的阳光射在雪地上,反射着耀眼的光线,背阴的地方依然有着不少厚重雪堆,房檐上也垂着顶端尖尖的冰柱。 沈钰看着丹年,却不知道该说此什么,又不想让丹年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两人不是亲兄妹的事情,既然丹年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那就让两人永远是兄妹吧。 “丹年,到了宫中,说话行事,要千万小心。”想来想去,沈钰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丹年点点头,拉着沈钰的衣襟说道:“哥哥你放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多说多错,我去了就坐在你旁边,不多说话就是了。” 沈钰点点头,“想必大伯一家也会在,沈丹荷对你一向有成见,她若是有心挑衅,你先忍了去,切莫在皇宫里让人抓住把柄。日后哥哥一定帮你报仇!” 丹年笑嘻嘻的在沈钰胳膊上蹭了蹭,安慰沈钰道:“哥哥说啥呢,那沈丹荷可有在我面前占过便宜?她要跑来挑衅,尽管来好了,我只装没看到她便是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皇宫东门口,这里并不是朝臣正式入朝的地方,因为只是皇帝设宴,所以不必那么正式的从南门进入皇宫,但也不许马车进入,沈钰嘱咐小石头先回家去,等吃过了午饭再过来等他们,便递交了请柬,带禁卫军的士兵检查无误后,又有太监和宫女来检查了两人身上可有凶器,颇似现代社会火牟站、机场中的重重安检系统。 检查两人的公公和宫女未检查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恭敬的朝两人行了个礼,沈钰便拉着丹年昂首向前走去,经过第一道宫门时,就有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小太监带着两人往国宴的地方去了。 丹年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大昭的皇宫是远远比不上她在现代时看到的清朝故宫的,但也相当的巍峨壮观。到了一处高大的宫殿门口时,领路的小太监谦卑的朝沈钰和丹年行了个礼,静静的躬身走了出去。 这个宫殿的面积相当大,最中间是一个高台,高台的北侧是一个黑木红纹的案几,坐在案几后面可以俯视全场,高台四周放满了长方形的朱漆小几,雕刻着卷云花样,小几上放了些果盘点心,大殿角落里燃着四个熊熊的火炉,插空布置着冬季罕见的鲜花,整个大殿布局相当紧凑。 守候在门口的太监立刻接手了丹年和沈钰,指引着他们坐到了大殿西侧稍微靠后的小几处。 在丹年他们到之前,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人丹年都从来没见过,只除了坐在东侧首位的苏允轩父子和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美艳苏夫人。 丹年暗自思付着,高台上的位置想必是留给皇上的,越靠近那个位置的想必坐的人越尊贵,苏晋田看来这几年在朝廷中过的相当不错,很得皇帝信任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熟人到齐了 丹年静静的随沈钰在指定位置坐下,大殿里的人不算多,许多位置都还空着,来的人或静静坐着品着香茶,或小声的交头接耳说此事情。 正当丹年越过坐在他们前面的中年男子,悄悄打量对面的苏允轩时,苏允轩也瞧见了丹年,目光交汇的时候,丹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惊讶。 丹年感觉到苏允轩只是在刚开始看到自己时稍微震惊了一下,随后就淡淡的撇过头去,仿佛对面的沈丹年他并不认识一般,丹年看他这雷样子,大约并不想让人知道两人认识,也撇过头去和沈钰小声聊着,喝着太监上的茶,沈钰个嘱她说不要喝太多,不然等会开宴了要上厕所很麻烦。 然而就算是丹年看向别处,感觉上还是怪怪的,仿佛有人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般。丹年再看向对面时,苏允轩仍日是没事人一般,丹年盯着苏允轩,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然而苏允轩照日只是把目光扫向了别处。 丹年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盛,这就如同在公交车上被坏蛋肆无忌惮的摸了,等你怒气冲冲的回头时却发现罪魁祸首又模了你一下后无辜的看向别处。 就在丹年低着头,心中情愤的把名为苏允轩的小人十八般酷刑伺候一遍的时候,坐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中年官员终于坐不住了,丹年在后面看他坐立不安,屁股下的墩子如同扎了数十根针一般。 丹年看到那中年官员朝旁边案几倾斜了身子,似乎是有话要对旁边的人说。 丹年也尽力往前靠了靠,只听到那中年官员小声的对旁边案几的官员说道:“苏郎中是怎么回事?一直看着我,那眼神不阴不阳的,到底怎么“”, 旁边的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声问道:“你最近没干过“”,说着做了个丹年看不懂的手势。 那中年官员抖抖索索的掏出张帕子抹了把头上的汗,“哪能呢!快要过年了,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出错啊!” 旁边的人颇为司情他,叹口气道:“苏郎中向来手段严厉,比苏尚书狠多了,你肯定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不如趁宴席还未开始,去道个歉什么的。” 那中年官员又瞅了眼前方,认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的走到了对面,拱手对苏允轩和苏晋田父子说了几句话。 离的远,丹年并没有听到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让她心情很好的是”苏允轩听到这话后俊脸就黑的如同锅底一般,苏晋田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丹年一眼,而那位美艳的苏夫人,也看到了丹年,稍微一回忆后,刚要说出来,就被苏晋田的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沈钰看丹年低着头傻笑,刚才他一直跟邻桌的一个身着铁甲的人相谈甚欢,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好奇的问道:“你在偷着乐什么?” 丹年摆摆手,“你们男人不懂的!” 沈钰悻特然,刚想大肆冷嘲热讽一番,但架不住丹年笑起来水汪汪的漂亮眼睛,什么想法都没了。 一旁的身着铁甲的人也注意到了丹年,向沈钰抱拳道:“沈兄,这位是“”, 沈钰拉着丹年笑道:“这是我妹子,沈丹年,丹年,这是黄震,是禁卫军头领。” 丹年看那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魁梧,坐在那里依然身形挺直,眉眼稍有此粗犷,但合在一张脸上却意外的和谐,左眉上方有道小小的疤痕,更增添了些男子汉的风采。 丹年看他身形坐姿,就立刻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自律自强的军人气质,不司于沈钰的吊儿郎当,丹年对黄震印象很好,乖巧的笑道:“黄统领好!” 黄震呵呵笑了下,摆手道:“沈小姐不用这么客气,黄某虚长了你们几岁,如果不介意,就称在下一声黄大哥吧!” 沈钰自然是喜欢,他本身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不喜欢条奈框框的束缚了,黄震的脾性很对他的胃口,一时间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丹年继续端坐在那里喝茶,黄震和沈钰的话都是关于军队的,她插不上话,正在无聊之际,突然想到了,那天偷看沈钰考秋闱的时候,清清好像说过,被沈钰打下台的张涛正是黄震的表弟,而不敌沈钰的青衣使剑的年轻人正是黄震的弟弟黄襄! 这,这“丹年几乎是反射性的回头看了眼黄震,依然是一雷笑意盎然的样子,他不会对打垮了两个弟弟的沈钰怀恨在心吧! 丹年趁他们喝水的空当,笑着对黄震说道:“黄大哥,听说您的两个弟弟也参加了上次的秋闹,还和我哥哥交过手呢!”丹年想主动提起这个事情,也好让沈钰心里有个底。 沈钰果然微微吃惊,喝水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和丹年不约而同的看向黄震,等待着他的反应,黄震爽朗一笑,“是啊,可被沈老弟打下了台,这样更好,这两个小子一个个心比天高,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正好让沈老弟铿铿他们的心气儿,也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见黄震说的真诚,并不在意,丹年暗暗赞叹,这才是世家子弟的风度,若连这点气量也没有,他何以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沈钰笑嘻嘻的问道:“黄大哥可有家室?怎么只有一个人过来?” 黄震面上浮现了一抹红晕,略带腼腆的说道:“你嫂子有喜了,害喜的厉害,不能来了。爹娘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也留下来照顾她了。” 沈钰闻言,“哦,那真是恭喜黄大哥了。”语气中带着些失落和遗憾。 丹年心中一阵恶寒,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沈钰和这个黄襄臭味相投,又见对方家世不错,打起了对方的小九九,既能把自己推销出去,也能跟人家攀个亲。 临近中午,参加宴会的客人都陆陆续续的到场了,清清是跟着廉茂和廉夫人过来的,坐在了西侧第一排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 而沈立非带着沈丹荷和沈锋出场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欢迎他们,阿谀奉承的话满大殿都飘的是,无一例外的是恭喜沈小姐将要嫁入国公府,而沈大人也即将成为国公府的丈人。 丹年看着沈丹荷矜持的笑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上帝要想谁灭亡,必先让人疯狂。”随后又觉得不吉利,甩甩头将这话从脑子里扔了出去,再怎么关系恶劣,沈立非都是他们家的亲戚,若沈立非出了什么事,他们家也未必撇的清关系,这个时代的“株连。”“连坐”罪名,不是放在那里看着好玩的。 等廉家人坐到了位置上,清清就瞅了个机会跑到丹年这里来了,有了感情归宿的清清看起来恢复了之前的开朗,看到沈钰后也不觉得尴尬,仍是热情的和沈钰打了招呼,倒显得沈钰有些婆婆妈妈放不开了。 廉夫人见快要开席了,便朝清清招了招手,要清清坐到她身边,清清嘟着嘴,非要跟丹年坐到一处,廉夫人有些不悦,被廉茂拉了回去,廉茂还朝丹年清清笑着摆了摆手,要他们好好玩。丹年有些好笑,清清却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一般,乐不可支。 “你这是怎么了?”丹年打趣道。 清清嘟囔道:“你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跟坐牢一样,门也不许出,我娘我奶奶天天逼着我在家里绣花做衣服。” “做衣服?你一个堂堂尚书千金需要自己做衣服?”丹年奇怪道。 见清清红着脸并不答话,丹年便洗然大悟了,椰偷道:“是喜服吧?大红盖头上打算绣什么啊?佳么时候穿啊?” 清清面红耳赤,拉着丹年像是哀求一般,“好丹年,等过了年,你来我家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再嚷,所有人都听到了!” 丹年笑的前仰后合,清清表面上是个有些泼辣的小丫头,内心实际上还是个羞涩的新娘子,司时也为哥哥惋惜。 丹年隐约知道沈钰夺了武状元后,曾和爹爹有过一次深谈,是有关沈钰的婚姻问题的,至于谈的结果如何,丹年并不知道,现在看来,清清这样天真烂漫的女子,不是沈钰的菜了。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说些私房话时,大殿上的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丹年和清清还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许蕾,许蕾旁边坐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两人都穿着相当正式的金丝朝服,那中年女人头上还带着华丽的凤冠,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昭的长公主了。 许蕾也看到了丹年和清清,隔着高台冲她们温和的笑了笑,招了招乎。临近宴会开始的时间,丹年和清清也不方便过去和许蕾说话,也只能等宴会开始后再寻个机会跟许蕾打招呼了。 没过一会,一个小太监上了高台,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叫道:“有请皇上,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出场!” 顿时,所有人都离开绣墩,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呼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丹年依葫芦画瓢,皇帝她之前在秋闱和秋校都远远的看到过,但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皇帝,还是头一回。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文攻武斗(一) 皇帝一家在太监们的搀扶下走上了高台,等到坐下来的,皇帝才摆了摆手,方才的小太监又高声叫道:“陛下有旨,平身!” 众人又忙不迭的坐回到了绣墩上,立刻便有宫女和太监如流水般穿梭在案几之间上菜。 丹年也趁这个机会偷偷看了眼高台上的皇帝,与一般人想象中不司,这个皇帝虽然身材高大,但很是瘦弱,脸颊瘦削,颧骨突出,脸色也有些病态的苍白,丹年默不作声的想起了坊间关于皇帝身体不好,随时可能驾崩的传言。 皇帝身边坐着皇后,大红色的凤袍和凤冠,加上浓厚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是一个雕塑一般,身形笔挺的坐在皇帝旁边,丹年看她,没来由的就感觉到这一定是一个刚强又强势的女人。 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没有资格坐在高台上的,早在皇帝和皇后上高台之时,就被安排到了西侧案几的头一个案几处。那二皇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脸上稚气很重。大皇子今天一身青色的正装,显得他有些清冷羸弱,丹年想到那天他来送请帖时的样子,脸上便有些发热,不敢去看他。 皇帝趁着上菜的间隙开了口,同大皇子的声音很像,司样的温和平缓,“众爱卿,去年的一年里,大昭战祸不断,是靠着众爱卿的齐心协力,才保佑我大昭平安的过了这一年。” 众臣又忙着俯身跪拜,无外乎是此歌功颂德的话。 皇帝难得的露出了笑意,“在开宴之前,联想嘉奖两个人,一个是沈立言,他还在边境为我大昭镇守着领土,另一个是沈钰,少年英才。” 丹年听到了皇帝提及了父兄的名字,心便不由自主的狠狠跳了起来”大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听着皇帝说话。 皇后依然是面无表情,听到皇帝夸赞朝臣时,依日是庄严肃穆的表情,甚至连眼皮都不动一下,丹年着实搞不清楚皇室夫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等皇帝说完,沈钰适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前去,磕头跪拜道:“微臣代父亲领了皇上的夸奖,然而微臣和父亲傀不敢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保家卫国乃是大昭男儿的本性,微臣和父亲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一番话,说的有情有义,正义感十足,皇上果然开心的笑了,抚掌笑道:“好一个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们沈家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沈钰暗地里笑的颇为得意,这“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还是他看丹年练字时看到的,现在用到了这里,也算是用对了机会。 说罢,皇上在高台下的人群中拨索了一番,找到了沈立非,笑道:“立非也不错,女儿也个个都是好样的!” 沈丹荷原本听到皇帝赞赏沈立言父子时,心里颇有些不快,经过皇帝这么大张旗鼓的夸奖,沈立言父子的地位和影响力必定会再升一级,而沈丹年也会随着水涨船高,一想到农村来的土鳖沈丹年以后会和她一样成为名门小姐,闷气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怎么都抑制不住。 然而又听到皇帝说起了自家,虽然没有指名说是自己,可沈家嫡亲的女儿就她一个,除了她还能有谁,那沈丹年的父兄再如何出色,她在众人眼里也只是个乡下来的土丫头,沈丹荷的心里畅快了不少。 然而沈立非在听到夸奖后并未有多大喜色,带领着儿子女儿叩拜谢恩后便沉默的坐到了座位上,看着沈锋吊儿郎当的样子,再想想沈钰小小年纪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将军,愈发觉得自己儿子不成器。 沈丹荷注意到了父亲阴沉的神色,顺着眼光看到了毫不理会外界,只顾自斟自饮的哥哥,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悲哀,将来若是父亲不在了,哥哥又不成器,自己空有一个国公府主母的身份,又怎么镇的住人呢。 就在皇帝夸赞群臣跪谢之间,菜也已经上齐了,皇宫里的菜色并不如丹年想象那般有满汉全席那样的奢华,精致的点心和烤肉占了大半。 其实只是丹年想多了,这个时代冬天里哪有什么蔬菜,有也只是普通的白菜萝卜,拿不出台面来招待人,所以冬天里举行宴会,即便尊贵如皇帝,也只有点心和烤肉来招待客人,所幸皇宫的厨子水平不是盖的,点心卖相不错,口味也不错,烤肉更是喷香入味。 还未酒过三巡,一个坐在东侧下首的年轻人跳出来向皇帝行礼笑道:“皇上,久闻沈将军不但武艺了得,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考上武状元之前还是举人出身,小侄和几个朋友不成器,想借着皇叔的宴会之际,向沈小将军讨教讨教。 丹年闻言不禁放下了筷子,她原本就不喜欢这些油腻十足的烤肉,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清清附在她耳边说道:“那人好像是裕郡王的儿子,叫什么齐衍冰的,按辈分算是皇上的侄子,他是去年的新科状元,会写两句酸诗,人挺傲气的。”清清愤愤的说道,自然不会跟丹年说出来,自己父母有意向两家结亲,结果被人家嫌弃了。 既是状元,又是皇亲国戚,这小子必定是从小生活在光环之下的,乍一看到“武夫”出身的沈钰夺了他们的风头,现在心存不满,想要与沈钰比试出丑。 “要比也是比武艺,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书生瞎叫唤什么,居然要比琴棋书画,还有没有廉耻!”丹年低声骂道。 丹年的骂声简直是骂到清清心坎里了,清清笑咧开了嘴,“可不是,跟你那个姐姐的什么荷花诗社一样,他们成立了个叫清流社的,不可一世的不得了,号称什么京城双社,除这两社之外,大昭再无文人。” 放屁!丹年心里恨恨的骂道,你那皇帝叔叔也没参加你那劳什子诗社,照你那理论,皇帝也是粗人一个了。 那齐衍冰话一出口,便立刻招来了不少人附和,甚至还有年轻男子叫道:“让沈小将军给我们耍上一段,不然宴会岂不是过于单调了!” 这分明是把沈钰看成了是街头耍刀枪卖艺的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钰这个地方,就看沈钰如何应答了。丹年咬着牙,暗暗记下了那人的长相,和清清低着头,悄声问道:“那人是谁?” 清清也愤愤然,半晌,来了句:“我不认识!” 丹年几乎要跌下座椅了,“连你都不认识?”清清分辩说:“每年都会有外地的藩王进京,兴许是哪个在自己领地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小王爷。” 丹年恨恨然,记下了那人的长相,既然是外地来的,那她总有圭场优势吧,只要他有落单的时候,不管是打闷棍套麻袋,还是下套讹人,总有整治他的机会。 此时,很多人都看向了一直品着酒,含笑看着众人争论的白振繁,朝中很多人以他为首,然而白振繁只是品着酒,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这时,一直冷脸未说话的苏允轩开口了,“既然世子如此爱慕沈小将军的武艺,不如上场去亲自领教一番,印象岂不更深?” 苏允轩话一出口,原本一心想看好戏的围观者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那群世家子弟,平日里斗鸡走狗还成,要真刀真枪的和沈钰打,十个他们都不是沈钰的对手。 坐在西侧上首的大皇子也发话了,语气温和的笑道:“苏郎中言之有理,沈小将军一直在边关忙着守卫大昭,难得回来一趟,没想到弟弟如此崇拜沈小将军的武艺,如今正好有了机会,不如……” 皇后看到大皇子居然为了沈钰而站出来说话,不禁有了微微的疑惑,眼睛也不留痕迹的朝大皇子那边看了好几眼,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大皇子依日微微勾着唇角,神态稳重祥和,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大皇子旁边的二皇子,一脸畏惧的看着眼前颇有些混乱的景象,皇后不禁有些心烦,如此的怯弱不成器,如何争的过大皇子,又如何斗的过如狼似虎的雍国公。 受到众人围观的沈钰却依然是一脸闲适的笑意,而皇帝也微微笑着,两人仿佛是都没听到眼前的论战一般。一旁的黄震却坐不住了,大笑了起来,他认得那人是驻守甘州藩王的小儿子,今年才送进京里来做质子的,平素便如惹事的泼皮无赖一般,若是沈钰得罪了他,日后沈夫人和沈小姐日子必定受到那泼皮的马蚤扰。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神,笑道:“黄卿有何事啊?” 黄震抱拳朝皇帝低头道:“微臣也听说过沈小将军武艺了得,早想和沈小将军切磋一番,既然是世子想要看,那正好借这个机会圆一下微臣的心愿。” 丹年感激的看了黄震一眼,有黄震这样身份的人前来和沈钰比试,这场比试的性质就从表演跃升为两个武者之间的切磋了。而黄震话中提到了世子,也是在向那人发警告。黄震的职位,说的明白一点,隔现在像是警察局总局长一般,那人想必在京城也是个不安分的,听了黄震的话,果然缩头缩回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文攻武斗(二) 皇帝见有人铺好了台阶,岂有不下的道理,当即龙颜大悦,在高台下面吩咐人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太监们送来了兵器,利刃部分都被包上了含着石灰水的厚布,这样既不会伤到人,如果有人被砍到,身上也会留下石灰水的印记,作为判断胜负的标准。 丹年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沈钰和黄震已经走上了宴会中间的空场地,虽然说是点到为止,但丹年心里清楚,沈钰表面上玩世不恭,实际上性子绝对是一等一的骄傲,受了如此的羞辱,他是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输掉这场比试的。 不出丹年所料,沈钰选的是他最顺手的长枪,看来沈钰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水,禁卫军的总头领,想必武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沈钰不得不认真对待。两人一上场,整个宴会厅便寂静无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两人身上。 丹年看多了沈钰和父亲在自家后院里的比试,可以看的出,沈钰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下后路,全是不停的进攻,几番凌厉的攻势下来,黄震只有勉强抵挡的份。 黄震原本的想法就是两人上去走上几招,最好是握年言和,既能全了各自的面子,也能堵了那些富贵草包们的悠悠之口,他在京城做官做久了,首先想到的就是两边都不伤和气的做法。然而他看到沈钰前几招攻势凌厉时,便心知肚明了,沈小将军可不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等他重新再摆开架势,眼神也接到了沈钰眼神传来的信息,那意思走刚才只是热身,接下来沈钰便要全力以赴了。 沈钰的长枪仿佛是灵蛇一般,方向角度诡异,不停的刺向黄震,而黄震使的一把剑,也舞的很有气势。 就在丹年以为两人要握手言和之际,沈钰举着枪一个翻转,黄震的剑便直直的刺入了沈钰的胳肢窝,丹年虽然知道剑上包了布,不会伤到沈钰,却还是紧张的差专叫出来。 一旁的清清倒是看的很有趣,连连小声的说精彩,丹年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尖叫时,沈钰的长枪已经伸到了黄震的喉咙处,只要再伸上前去一寸,黄震的咽喉就会被刺穿,而沈钰本人,也只是手臂胳肢窝处有一消浅浅的白色水痕。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周围人还未能看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眼前静止的那一幕。 皇帝首先是反应了过来,拍着手大笑道:“两位爱卿真是好武艺,各有干秋不分上下啊!都是我大昭的栋梁之才,都有赏,都有赏!” 明眼人都看的出,获胜的人是沈钰,皇帝此举也是为了和稀泥,既不能委屈了和皇后雍国公有姻亲关系的黄家,也不能委屈了还在大昭边境上卖命的沈家。判成平手,也正好都顾全了两家的脸面。 黄震对实际上自己输了这回事并没太过于在意,他本身就是个胸襟开阔的人,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稳坐了禁卫军总管的职位了,在他看来,如何懂得做官是最重要的,至于武艺,那是次要的。 ?br /gt; 锦绣丹华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8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8部分阅读 等黄震和沈钰谢恩领赏后回到了座次上,清清兴奋的越过丹年,冲沈钰和黄震说道:“沈大哥,黄大哥,你们可真厉害!” 黄震笑笑,摇摇头,说道:“沈老弟才是真正的厉害,我这身武艺,上了沙场能够自保就是不错了,哪像沈老弟,还能领着万军杀敌。” 清清惊奇道:“到了战场就不一样了吗?不都是打架杀人吗?” 黄震笑了笑,黄家和廉家本是世交,清清在他看来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沈钰慢慢喝了口水润嗓子,才低声说道:“在比武场上,把对手扔到台下就算胜利了,在战场上,任凭你武艺再强,陷入敌人包围之中的话,等你砍完几个人后,就没有力气再去砍下一个了,如何保存体力让自己不死,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在沈钰的诉说之中,清清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万马齐齐嘶鸣,如同修罗场一般的战场,不禁打了个寒噤,顿时觉得还是自家的秦智靠谱,至少不用时刻担心他在战场上会送命。 丹年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对父兄愈发的心疼,看多了战争片的她,如何不知道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更加的残酷。他们从军队底层一步步的打拼到今天的地位,不都是拿血和命换来的,自沈钰第一次从边境回来后,洗澡换衣服从来都不让人进去,丹年猜也能猜的到,肯定是身上有疤痕,怕家人看了伤心。 哪知宴席还未重新方才嚷着要和沈钰比试琴棋书画的齐衍冰又跳了似乎是方才没看到沈钰出丑有些不甘心,“皇叔,方才侄子和清流诗社的朋友们商量了下,都想领略下沈小将军的文采。” 丹年看着齐衍冰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跟个小媳妇似的跟皇帝撒着娇,顿时心里一阵恶寒。 皇帝并未理会,然而一直沉默看热闹的皇后却发话了,“皇上,既然衍冰都提出来了,不如让他们比一比,也好让沈小将军展现下我大昭将士的风采,绝不是那只晓得打打杀杀的莽夫!” 皇后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微微的低沉,然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帝垂着眼睛并未去看皇后,也没有接话,宴会厅里的气氛顿时就微妙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皇后却是不依不饶的盯着皇上看,眼神锐利,半晌后,皇帝突然笑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那就比吧。” 皇帝终于发了话,底下的人也松了口气,丹年心惊胆战的看了场皇帝夫妻冷战的好戏,这皇帝当的也太憋屈了,想护着谁,自己的老婆偏要跟自己唱反调,偏偏还设有老婆强势,完全奈何她不得。 丹年偷偷瞧了皇带一眼,脸色愈发的苍白,几乎看不到血色,脸上还强撑着笑意,皇帝身体不好,多半也是闹心闹的。 再转眼看泰若自然的沈钰,丹年便顾不得去分析皇帝的心理了,沈钰的诗词歌赋并不差,但他已经很久没摸过书本了,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吟诗作画,他只是一个举子,若要和这群以吟诗作画为本职的文人去比,那恐怕是没多少胜算的。更何况,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评判谁好,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就在丹年担心之时,齐衍冰那块已经站出来了几个人,年岁都在二十五上下,一脸的踌躇满志,誓要把沈钰丢脸再也不敢在京城出现的模样。 “琴棋书画都要比的话,未免过于耽误时间,不如只比画吧。”皇带淡淡的发话了,丹年也稍微松了口气,皇帝也是在暗暗的帮着沈钰跟皇后较劲。 琴棋书画,尤其是棋,很容易就能判断出高下,只有画不好说,种类多,各花入各眼,也难有一个标准去判断出到底哪种好,皇帝此举,已经是相当帮着沈钰了,估计也是存了和皇后较劲的意思。 沈钰整了整衣服,就要到前面去,在他看来,有人来挑衅岂有退缩的道理,丹年拉住他,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会画画吗?” 沈钰轻松的笑了笑,“作画有何难的,画出心中所想的就是了。” 丹年见沈钰并不担心,自己也稍稍放下心来,能画什么样就画什么样。毕加索画的那什么抽象画,打死她都看不懂,不是照样有一大票人哭着喊着追捧,说不定画的太好看,还会被这帮文人批斗没文化。 原来比武的空场地上,早已有小太监匆匆收拾走了地毯和刀枪,搬来了两张桌子和笔墨纸砚,还有各种颜色的颜料,每张桌子旁还分配了一个小太监专门磨墨。 沈钰率先上前去选了西侧的桌子站定,朝皇帝所在的高台处行了礼,便躬身执笔在早已摊开的雪白宣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而齐衍冰那一方几个人,一直凑在一起低声争论到底该谁上,谁都不想放过这么个露脸展示才华的好机会,明摆着沈钰只是个粗鄙的武夫,打架赢不了他,画个画难道也赢不了他吗!还不是谁去谁赢的事情? 齐衍冰见社里的人在这节骨眼上还在争名夺利,那边沈钰已经开始下笔作画了,心里一急,把这几个人拉到大殿角落里跺脚低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个!陆明你去!” 其他人不满意了,几个人嘟囔道:“陆明的画画的最好,对付那个武夫何必用陆明上场!” 还有人干脆说:“就是,就是,杀鸡焉用牛刀啊!” 齐衍冰气的眼前发黑,直冒金星,扶了扶额角,低声骂道:“皇后娘娘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要我们在这武夫面前出口气,杀杀这武夫的势头,要让他知道到底谁说的话分量重,早点让他认清楚形势,站对了队伍。要是画的不如人家,输了比试,日后皇后娘娘和国公大人还如何看待我们,自然是要保险为上策,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蠢货!”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郡主的小心思 齐衍冰和那群纯正的文人不司,他是皇室子别,这种场合下究竟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心知肚明,作为一个皇室子孙,他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让自己在激流汹涌的皇室斗争中跟对了人,好好的活下去。 沈钰画了一会,清流诗社那边才终于选定了人员,被人称为陆明的青年男子施施然走到了东侧的桌子处。 丹年看他二十上下,穿着雪白的锦袍,和司样白色锦袍的淀钰站在一处,甚为惹眼。 陆明面色白皙眼角细长,整个人走路如弱柳扶风一般,说不出的韵味在里面,然而一个大男人有这种韵味,着实让丹年心里有些好笑。丹年看他站到了桌子前面,先是随意扫了一下笔墨纸砚,然后嘴角勾了一下,抬起右手,左手熟练的将右手的宽大袖子卷到了手腕上方,整个动作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等陆明一拿起笔来,丹年就笑不起来了,就像丹年写了多年的字,只要一拿起笔来,那种沉淀多年的气质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了,所以说有句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如果说之前陆明卷袖子只是从小养尊处优,高贵的家教使然的话,那么他这次提笔,就是他多年来浸滛画艺的证明了。 丹年只盼望沈钰不要画的差对方太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样的话皇帝和稀泥,两边都顾全了面子。 两个人都开始了专心致志的作画,皇帝举杯冲下面的人说道:“来来来,他们年轻人作画,我们继续喝酒!” 一时间,气氛又被带到了起来,西侧东侧的宴会案几处,耽筹交错一片,所有人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到对面时都绕过了中间作画那两人,谁也不去看那两人究竟画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许蕾端着酒杯来到了丹年和清清这边。本来清清是要拉着丹年去拜会下许蕾的,可丹年觉得自己哥哥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自己再到处乱跑,对哥哥比试漠不关心,万一让人再抓住把柄话题,就不好了,清清也只得陪着丹年坐在那里。 见许蕾来了,丹年心里颇为不好意思,论年龄论身份,她去看望许蕾,向许蕾敬酒还差不多。 许蕾见丹年和清清站起来要向她行礼,笑着按下了两人,拉了拉丹年的手,端起酒樽来和丹年清清分别碰了一下,便大大方方的走了。 等许蕾走回了东侧的宴席上,丹年抚摸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在案几上支着头,清清有些担心,刚要叫小太监过来,丹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清清,摊开了手中的字奈。 原来刚才许蕾和丹年握手之时,将一个叠成长条的纸条塞给了丹年,丹年心知她是想传递给自己一些信息,又不愿意被人知道,当时便没表现出来。 等许蕾走了段时间后,丹年才装作吃多了酒的样子,歪倒在了案几上,清清心领袖会,侧身挡住了身后的人,好在这会参加宴会的人都忙着敬酒套热乎,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女孩子。 丹年趁机靠在了清清的肩膀上,手放到了小几下面,小几上铺着桌布,对面并不会有人看到丹年的小动作。 等丹年展开纸条,上面的内容却让丹年大吃一惊。 清清凑近一看,顿时也傻了眼。 字条上是歪歪扭扭的小宇,很明显是用左手写的,写着:“兰芝欲嫁沈钰,拟将作画比试完后司丹荷向圣上献艺,琴与琵琶合奏,以求赐婚。” 只有几十个字,丹年看完整个字条后,用力将字条摔成了一小团,塞进了自己的靴子里,拉着清清问道:“兰芝是谁?” 清清小声说道:“就是那个新科状元齐衍冰的妹妹,被封为泰安郡主的兰芝。” 说完,清清朝东边努了努嘴,“就那个跟沈丹荷说的正欢的女孩子。”末了,似乎是还嫌丹年听到的不够刺激,又补了一句:“刁蛮程度全京城都闻名的。” 先别说齐兰芝刁蛮与否,但就她有个那么极品的哥哥,丹年也决不接受将来有这样的亲戚。 更何况,那皇后明显是支持齐衍冰的,裕郡王一家很有可能是跟皇后和雍国公一个队伍里的,若是齐兰芝嫁给了沈钰,他们家就被打上了雍国公一党的标签。 虽说苏晋田的责任首当其冲,但丹年永远忘不掉当初自己是怎么差点死到白家人手里的,若日后这个秘密被发现了,沈立言又会被扣上当初背叛过白家的帽子,前后算起来,沈钰若是娶了齐兰芝,自己家岂不是更是站在钢丝上一般。 丹年偷偷瞅了一眼对面和沈丹荷谈笑如同亲姐妹一般的小姑娘,凭良心说,齐兰芝长的并不差,至少比丹年漂亮,虽然丹年本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她和沈丹荷交好,丹年没法想象日后有个和沈丹荷一个鼻孔出气的嫂子,简直是灭顶性的灾难啊! 也许皇后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拉拢着已经赢得了大昭人民赞赏的,在军队里已经有了威信,有了一定兵权的沈家二房入伙,多一个人总是多份保险,不是吗? 清清看丹年皱着眉不吭声,有此焦急,声音不自觉的便有些大了,“丹年,你可不能让你哥娶了齐兰芝啊,她跟沈丹荷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丹年连忙拉住清清,手指放唇间嘘了一声,“小声点,你想让人知道是许蕾姐姐告诉我们的吗?” 清清老老实实的闭了嘴,眼睛里的担忧却是不减。 丹年想了半天,脑子里始终乱糟糟的,轻叹了口气,“我担心也没用,哥哥自己肯定也不愿意这个婚事。” 清清附在丹年耳边轻声说道:“你哥哥若是当众拒婚,岂不是让皇室人脸上难看吗!” 清清分析的一点都没错,沈立言本是庶子,本来就让人看不上眼,沈立言和沈钰又是靠军功一步步爬上来的,有皇室郡主肯下嫁给他,又是皇帝保媒,那是天大的荣耀。 沈钰要是当众拒婚,那就连原先向着他们的皇帝都会被扫的老脸无光,到时候司时得罪了皇帝和皇后了。 然而依照沈钰的性子,他是绝对不认司这个亲事的,如果亲事定了,那就相当于把“入赘”、“裙带关系”等等名词加诸到沈钰头上,沈钰一向自视甚高,哪里肯受得了这样的气。 丹年看看仍日俯着身子,认真作画的哥哥,丝毫不知道将要发生佳么事情。 丹年手握拳头,重重的锤击在了身下的绣墩上,倒把清清吓了一跳,“丹年你别冲动啊,这里是皇宫,跟她们打架你占不了便宜的!” “谁说我要冲过去打架了?老娘豁出去了,宁死也决不让那个什么兰草的给我当嫂子!”丹年低着头,咬牙切齿的骂道。 清清装作没有听到“老娘”那两个宇,丹年表面上看起来安安稳稳,规规矩矩,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急了她了。 “就是,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沈大哥!”清清也相当不爽,“她们不是瞧不上你们家吗,嫌你们家是乡下来的,怎么这次见了真人,就喜欢上了?真无耻!” “谁想嫁我哥,先让人到我家给我娘相看相看,再找算命的侧八字,旺不旺夫,能不能生孩子,得看看我们家看不看的上她!”丹年气咻咻的补充道。 丹年自然是知道沈钰的影响力的,身材高大壮实,却不显得粗壮魁梧,脸庞虽被晒的有些黝黑,可五官俊逸,带着说不出的书卷味,一笑起来便有种痞痞的感觉,想来十五六岁的小女生正在最爱这个调调的。 加上方才那通和黄震的比试,更休现了沈钰武艺高强,又是皇上御赐的“镇远将军。”年纪轻轻,若日后能平安从战场上回来,便是大昭功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齐兰芝见惯了京城那些年轻文人的弱鸡样,倾心沈钰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沈钰率先画完了画,潇洒的放下了笔,甩袖回到了座位上,看丹年脸色不对,随即关切的问丹年怎么了。 清清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丹年暗地里拉了一把,若让沈钰知道了,这在沈钰看来那是天大的耻辱,人家看上了他,他就得去躺平了接受人家郡主的“临幸”吗?!他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拒绝这个婚事,说不定他还会想方设法羞辱那个郡主一番,到时候事情不砸也得砸。 丹年笑道:“刚喝酒喝上了头,还趴在清清肩膀上歇了一会,清清刚还嘟囔着要找你告状呢!” 沈钰皱着眉头,拿手贴了贴丹年的额头,骂道:“不会喝酒还喝什么酒,看额头都发热了。” 丹年嘿嘿笑着,“这不是没喝过皇宫里的酒吗?就多尝了两口。” 沈钰笑骂道:“你看你,平时装的跟个小淑女似的,这会露陷了吧。” 就在这时,那位下笔如有神的陆明也站直了身体,满意的瞅了眼自己的作品,不同于沈钰只用了一支笔,陆明桌子上用过的笔足有十支之多。 陆明朝沈钰这边轻蔑的看了一眼,朝高台拱手道:“皇上,微臣画完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文无第一 陆明朝沈钰这边轻蔑的看了一眼,朝高台拱手道:1皇上,微臣画完了。” 皇帝闻言放下了酒樽,四下里也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摊在桌子上的画作。早有几个小太监抬了画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高台递呈给皇上。 丹年坐的位置离中间较远,一时看不真切画上到底画了些什么,清清坐在座位上张望了半天,也只能看的出来沈钰画的是黑白水墨画,而陆明的画却是色彩纷呈。 清清禁不住埋怨沈钰道:“沈大哥,你怎么不用点颜色上去,光看这个,那陆明的画就比你的好看。” 丹年笑道:“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繁复华丽的,也有人喜欢淡雅干净的。” 等小太监们将画作呈上去后,皇帝和皇后先看了陆明的画,皇帝摸了摸下巴,赞赏道:“好画,好笔力!。”就连一直不芶言笑的皇后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赞道:“陆明的画真当算是大昭一绝了。” 等皇帝和皇后欣赏完,小太监们便举着画在东侧和西侧的宴会席上挨个慢慢展览了一遍,经过的地方无不发出惊叹声的。 丹年第一眼看到那幅画时只觉得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绝妙的画,淡粉色的牡丹开的正艳,花瓣上还沾有露珠,金黄的花蕊似乎还在清晨的微风中微微抖动,点缀用的叶子也是翠色欲滴。 丹年向来以为这么细致精巧的画只有现代电脑才能绘制的出来,没想到这个陆明,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居然作出了这么精妙的工笔牡丹,虽然是哥哥的反对者,但丹年也不得不佩服他,陆明着实是个国画的人才! 等陆明的画展示完了,轮到了沈钰的画,丹年小心的观察着皇帝皇后的表情,心里咚咚直打鼓。 沈钰什么水平,丹年心里清楚,顶多是比普通人画的好一些,众人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沈钰一介武夫,不可能作出多么精美的画作,若是第一个呈上来,实际值大于期望值,众人还会觉得比较满意,画的不错,但现在有了陆明的工笔牡丹图的震撼在前,沈钰画什么众人都不会觉得有多好了。 等到沈钰的画呈到皇帝和皇后面前,丹年看到两人的眉头双双皱了起来,丹年心下大惊,这沈钰究竟画了什么,让两人如此不高兴。 皇帝拿着画看了很久,而皇后只是扫了两眼便别过头去,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众人在底下已经等的很焦急了,都想知道让两人的反应差别这么大的画作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皇帝终于欣赏完了,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立刻有小太监拿了画到高台下,先从东侧开始,举着让宴席上的人观赏。 看到的人,或是不屑一顾,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烂作!或沉思不语,更加引发了还没看到画作的人的兴趣与好奇。 等沈钰的画传到丹年这边时,丹年看到画,顿觉的一股苍凉悲壮之气迎面扑来,整个画面着墨并不多,几笔浓淡交错的笔墨勾勒出了一座绝壁,绝壁上一个身着盔甲的将军背身而立,头上束发的带子随着北风猎猎的刮起,绝壁上长着一棵小树,几乎要被北风压弯了枝干。 将军头顶不远处盘旋着一只孤鹰,一人一鹰就这么对峙着,遗世而独立,空旷而苍凉。 丹年还沉浸在这画作的悲壮氛围中,清清却小声嘟囔道:“沈大哥画的是什么啊,好歹画个花啊鸟啊美人图什么的啊。” 丹年微微叹气,大昭的整个文化氛围都是浮华的,文人只追求精雅细致漂亮,认为这就是美的,连带着影响了大众的审美,像沈钰这种以不求画功,纯粹以意境取胜,并且画风粗犷,估计没多少人会看的上他的大作。 果然沈钰的画作展览完,一片窃窃私语声,对于他的画,几乎是毁誉参半。丹年心思的重点已经不在沈钰究竟能不能赢的了陆明了,皇帝评论完两人的画作后,沈丹荷和齐兰芝那两个二货组合就要登台了。 依照皇帝和稀泥的个性,沈丹荷是未过门的雍国公媳妇,齐兰芝又是皇亲贵胄,岂有说不好的道理,到时候齐兰芝趁机说出求亲的事情,大家反而会觉得这小姑娘为情勇敢,皇帝不管存没存着让沈钰攀上皇亲的心思,都会迫于压力准了这个亲事。 果然,皇上在两张画作展览完后,笑道:“陆卿的画作精巧细致,独具匠心,实乃工笔画中的精品。而沈卿的画,重在意竟,想必是对边境的军中生活的感悟。两张画作都是上品。各有千秋,不分胜负,来人啊,将这两张画作装擞后收入宫中,作为珍品收藏!” 皇帝这样一说,底下的人也不好说此什么,皇后微微眯着眼,并不言语。宴会席上的人纷纷跪地,“皇上圣明!”丹年也跟着跪拜,心里酝酿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已经没时间去论证这个方法失败后会怎么样了,她只知道,如果皇帝答应了齐兰芝的求婚,那么最先在皇宫里发飙的必然是沈钰,内心如此骄傲的哥哥,怎么能忍受这个。 待众人重新坐下,高台上的小太监小心翼翼收着画作,丹年忽的站起身来,在众人或惊讶或看好戏的眼神中,慢慢走到宴会场中间,朝皇帝皇后的高台跪下,恭敬的说道:“皇上,民女有话要说。” 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丹年,一旁早有机灵的太监凑到皇帝跟前小声说道:“这是沈钰的妹妹沈丹年。”皇帝听后点了点头,皇后也没什么反应,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丹年。 苏允轩早在看到丹年出来时眼都要瞪直了,这丫头嫌自己家不够在风口浪尖上吗?心里虽然骂着,身子却坐不住了,刚要起身,被身旁的父亲不动声色的按住了,苏允轩侧过脸去,苏晋田却是连面部表情都未变一下,只用两人才能听的到的音量说道:“你想让一大群人陪着你去死吗?!” 苏允轩原本要站起来的身子颓然又坐了下去,他赌不起。 沈钰眼都不眨的盯着跪在中央的丹年,他心知丹年不是鲁莽的人,而清清早就傻了眼了,她没想到丹年为了阻止沈丹荷和齐兰芝上台,把自己先弄上去挡住了。 沈丹荷和齐兰芝自然是又惊又怒,本来按计戈就是她们请求上场表演的,突然半路里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直觉上,沈丹荷觉得只要沈丹年一出现,她就跟碰到了灾星似的,什么都不顺利 西侧以齐衍冰为首的人稍稍有些慌乱,事情和计戈的有了出入,这群涉入政治未深的人便有此六神无主了。齐衍冰轻声喝止了清流诗社的人的小声议论,这丫头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村野姑娘,曾经听沈丹荷说连字都不认得,谅也翻不出什么么蛾子来。 而东侧首位的大皇子,像是事不关己,品着美酒,笑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看戏一般,却是目光敏锐的看着这所有人的反应,将所有人的表情不动声色的看在了眼里。 “你有什么话要说?”皇帝问道,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温和。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还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活下来的,连个女儿也没有,因此对小姑娘莫名的就有此宽容疼爱。 丹年此时跪在地上的腿已经开始打颤了,只有跪倒在地上,面对着高处那象征着皇权的明黄|色,才能最清楚的感受到最高权力带给人的压抑和恐慌。 见丹年不说话,底下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沈丹荷几乎要笑出声来,这次丹年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她还以为这乡下丫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正当她准备出去以长姐的身份去救场子时,一直跪伏在地上的沈丹年说话了。 “刚刚听闻陛下要将哥哥的画作作为珍品收入皇宫,丹年真心的感激陛下对哥哥的赏识,也为哥哥感到高兴。”丹年扬起兴奋的小脸说道,白皙的面孔上布满了红晕,眼里都闪着光芒,十足的以哥哥为荣的小女孩模样。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心底微微有些怀念,自己小时候,也曾和几个妹妹同哥哥玩在一起,也曾为了哥哥做得了好诗好画而欢呼过,那时候,自己和两个妹妹都还小,哥哥也不大,几个孩子趁宫女太监不注意,就从皇室里的学堂偷跑出去玩,出主意的是他,然而受罚的却总是哥哥。 丹年说着,就瞧见皇帝似乎是神游太虚的模样,心底也有些发虚,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在皇后不经意的轻咳之下,皇帝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了一般,眼神又重新聚焦了起来,看向了地上的丹年。 “不过,丹年私以为,哥哥的画作还有小小的瑕疵,还有待完善的地方,若是因为陛下对哥哥厚爱,就此将哥哥的画作收进了宫中,丹年觉得心里对不住皇上,辜负了陛下的厚爱。”丹年鼓足勇气说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画无诗 丹年话一说完,四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想到,本来沈小将军的画作无论从画工上还是技巧上,都无法与陆明相提并论,但皇帝出于顾全双方的面子,将两方都夸奖了番,得出结论是不分胜负,如今这小丫头是疯了不成,偏偏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皇帝沉默的盯着丹年,丹年仿佛觉得时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良久,皇帝笑道:“那小姑娘你觉得你哥哥的画,有哪些地方不好呢?” 丹年郑重的跪地一揖,“陛下,哥哥的画缺了首诗搭配,丹年不才,恳请补上一首诗,不能奉献一幅不完美的画作给陛下!” 沈丹荷和齐衍冰之流瞪圆了眼睛,齐衍冰更是觉得惊奇,这沈丹年不是连字都不会写吗,怎么突然就会作诗了? 只有白二少爷毫不意外,兴高采烈的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端着酒准备欣赏丹年第二篇能给他带来震撼的诗作,全场也就他最没压力了。 苏允轩伸到案几下的手几乎攥的发白,沈丹年行事一向低调,甚至有些过于谨慎,她从骨子里惧怕司皇室有着亲密接触,就怕哪天东窗事发自己全家小命不保,如今居然自己跑到皇帝跟前,当着大昭皇亲国戚和重臣的面吟诗作词,必是发生了让她不得不这样做的事情。 皇帝颇有些意外,带着笑意劝慰道:“小姑娘,你哥哥画的可是边境的将军,绝世而独立的孤傲悲凉的将军,你一个闺阁女子,可有把握写出应景的诗词?” 丹年再次跪倒,等她直起身子,坚定的说道:“从小父亲就苦心教导哥哥武艺和学问,丹年也耳濡目染知道身为大昭子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了国家安定才有了小家的幸福,而身为大昭男儿,更是应该心系国家,在国家有难之时挺身而出杀敌报国,保的国家安全,即便是殒身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丹年还记得父亲的教诲: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说的人慷慨激昂,听的人更是鸦雀无声,内心里激荡一片。只有沈钰,外表面庞沉痛,像是被丹年戳中了心窝子里的话内心狐疑一片,自家老爹啥时候说过这些了,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记得?! 皇帝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让丹年稍稍舒了口气,至少,这代表皇帝已经认可了她的说法,父兄的高大形象已经被她建立了起来。 “大昭有你父兄这样的良材实乃大昭之福!”皇帝缓缓的说道,朝身边的太监招了招手,吩咐道:“准备好笔墨,将画呈给沈小姐。” 小太监应声,躬身退下,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掇来了桌子,布置好了笔墨,还有小太监将沈钰的画铺到了桌子上。 丹年先跪在地上向皇帝叩首谢恩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腿脚已经是麻木不堪了,丹年只能尽可能的慢慢走到桌子旁边,幸好裙摆很大丹年可以大幅度的活动下麻木的双脚而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等到了桌子前,丹年熟练的挽起了宽大的袖子沈钰的画左侧鹰的下方有大片的空白,正适合填诗词上去,丹年粗略的估计了下范围,暗暗算了下字休的大小和高度。 就在这时,丹年突然朝沈钰的方向看了过去,沈钰微笑着回望着丹年,丹年心中有了底气,至少哥哥是支持她的。 站到了桌前,多年来的练字习惯让丹年一下子又找到了感觉,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东西两侧的纷扰嘈杂似乎都从丹年的耳边消失了,丹年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面前的这张画。 丹年选了只中号的狼毫,蘸饱了墨汁,就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不多时,便收了笔,小心的吹干了墨汁,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一旁的太监,那个太监从一开始就站在皇帝的身边,丹年猜想他必定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地位肯非同寻常,现在又一直站在她身边看她题字,丹年自然怠慢不得。 那个太监似乎是颇为满意丹年的做法,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看不见的弧度,接过画后就躬身上了高台,呈到了皇帝面前。 这一次,皇帝看到诗后居然站了起来,抚掌大声叹道:“好字!好词!”连连赞叹了几声后,激动的叫过刚才的太监:“德福,拿下去给众爱卿看看。” 底下的人早就好奇了,等德福举着画经过东侧的时候,白二公子率先跳了出来,一把抢过了德福手中的画,自己先看了起来。 德福一脸的惊恐,回头看向皇帝,“这”这“”, 皇帝似乎是心情很好,笑呵呵的摆摆手,意思是不让德福跟他计较,德福得了皇帝的意思,悄悄退到了一边。大家都知道雍国公府的二公子最是癫狂不羁,最不按常理出牌,跟他认真你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白二公子先默看了遍,手舞足蹈道:“噫,好字!好词!”说罢,自己竟然乐颠颠的跑到宴会场中间大声的将词给念了出来,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居然在无形中给丹年写的诗作增加了不少苍凉感。 丹年本人对诗词没什么灵感,前世的中学时代所学的诗词也忘了七七八八,但唯一完整记得的,就是抗金名将岳飞的《满江红》,初读《满江红》时那份震撼和感动,她至今仍然铭记在心。只不过丹年留了个心眼,对词稍稍改动了下,好符合大昭的实际情况。 大昭的国力发展相当于北宋中期,各路的才子佳人享受惯了歌舞升平,乍一听到如此威武雄壮,大气磅礴的词,一时间在座的人全都沉寂了下来。 白二公子读完之后,眼里竟然溢出了泪花,大叫道:“好男儿就当如此!”也合该大家以为他是个疯子,如此真性情的行为大家也就装作没看到了。 德福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接过了已经近乎于痴迷状态的白二公子手中的画,举着画在宴会场中展示了一圈。 丹年对自己的字还是颇有信心的,这次特地选用了行书,字休干净漂亮,除了行书的行云流水和大气外,还融合着揩书的端庄稳重,和词相互衬托,甚至盖过了原画的光芒,一个绝世而独立的将军形象,更加的鲜明了。 这下,原本叫嚣着要沈钰出丑的清流诗社的人也哑口无言了,词是非常好的词,字也是一绝,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要是再叫着跟丹年比字,那可就落了笑话了,人家好男儿都去当兵保家卫国了,他们在这里集休欺负一个小姑娘,传出去日后都不要出门见人了。 苏允轩是第一次看到丹年的字迹,和他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司,他本以为丹年的字应该是那种小巧的,娟秀的,如同大部分他所见过的闽阁女子一般,还应该比那些女孩多一些灵气。 但他万万没想到,丹年的字是如此的磅礴大气,都说字如其人,想必这女孩内里,定然是一个稳重大气的人。 大皇子悄悄掩住了唇边的惊讶,从很早之前起,他就知道沈丹年并不是表面上装出来的无知和幼稚,看她戏耍沈丹荷,看她开铺子嫌钱,沈丹年每时每刻都能带给他出乎意料的东西。沈立言真是个不错的父亲,不但教出来沈钰这样的优秀儿子,闺女也不是省油的灯。 丹年撇见了沈丹荷,见她脸色涨的通红,自然不会以为这个骄傲的大堂姐是替自己高兴。只听到沈丹荷说道:“女子本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贤惠温柔才是最重要的,丹年妹妹写些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哪里该是一个女孩写出来的,好生吓人!”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邻座几个女孩的支持,她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闺蜜,自然知道沈丹荷看沈丹年不顺眼。 “姐姐此言差矣!”丹年毫不相让,此刻若是不反驳她,等到人们都倒向她那边了,自己就没人支持了。 “姐姐你可知道,勒斥铁蹄践踏多少我大昭的良田,残害了多少我大昭良善的子民,有多少忠肝义胆的大昭男儿殒身沙场,又有多少女人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丹年站起身来,走向东侧的宴会席,朝着沈丹荷逼问道。 沈丹荷顿时傻了眼,你要问她京城最流行的头花发饰是哪种,最受人追棒的诗词集是哪些,她可以如数家珍,你要问她离她十万八干里的战场,她才懒得去关心,死的又不是她家的人。 “那勒斥人在我大昭胡作非为,甚至于抢了年轻的妇女和小孩充作军粮,那些还活着的人肉军粮,被他们称为“两脚羊。”你可知道?!”沈丹荷被问的面无血色,气势上完全被丹年压倒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有那胆小的闺阁小姐,听到丹年所说,勒斥人居然还吃人肉,当场吓的大哭了起来,浑身颤抖。 “作为女子,我恨自己不是男子,不能和父兄一样,上战场杀敌为国出力。但,丹荷姐姐是不是认为,身为女子,就不用关心国家是否受辱,不用理会战事,只需用抹抹胭脂水粉,整日里费心思打扮就行了吗?”丹年继续逼问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赏赐的愿望 沈丹荷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原本讽刺丹年的理由成了倒转过来刺向自己的枪口,然而沈丹荷到底是个八面玲珑的千金小姐,几乎是瞬间之间,她就立刻明白了,此刻最好的方式就是道歉,解释是没用的,只会越描越黑。 沈丹荷站起身来,朝丹年敛衽一拜,严肃的说道:“妹妹说的是,姐姐受教了。” 丹年见沈丹荷居然低下了头,心中虽然大感意外,但在众人面前,面子还是要做足的,也立刻敛衽一拜,低头微笑道:“妹妹方才过于激动,竟然冲撞了姐姐的金贵之躯,真乃罪该万死!” 一般来说,这种形式下,一方先道歉,承认自己错了,另一方出于礼貌,也会说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之类的话,全了两方的面子,这几乎是大昭上层社会的通病了,然而丹年的话清清楚楚说明了:我的观点没错,只是我说话方式太激烈了,吓到你整天只会梳妆打扮的娇弱身子了,抱歉啊! 沈丹荷心中火大,然而面上却发作不得,只得强装出画笑脸,她心里也明白,原本隐匿在沈立言父子身后的沈丹年,自此宴会之后,开始在这个宴会后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不是她可以任意设计欺侮的乡下丫头了。 方才沈丹荷早就收到了清流诗社的数枚白眼,那些人定是怨她轻敌大意,明明沈丹年字写的一绝,词也做的好,她这个做堂姐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告诉他们是个不识字的丫头。 沈丹荷唯有苦笑,丹年初进京时,自己确实以为她是个不识字的乡下丫头然而后来即使自己知道她识字了也没放在心上,说起来,其实也是她疏忽轻敌了,太小看这个沈丹年了。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未说话的皇后开口了,“丹荷从小乖巧一直生活在京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接触过这些,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丹年见皇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帮着沈丹荷,便知道是自己该退场的时候了,皇后话音刚落,皇帝就开口了,语气中颇有不悦的意味,“怎么皇后也认为,女子不该写出这样的诗词吗?!” 皇后似乎是强忍了口气般,笑道:“陛下多虑了,臣妾也是相当欣赏沈小姐的佳作的。” 皇帝听后,也不再理会皇后,丹年和沈丹荷跪在地上,也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皇帝敢当众给皇后没脸,想必皇后的脸色一定五颜六色了看来皇帝也是有点脾性的。 皇帝深吸了口气,语气温和的对跪在底下的丹年说道:“你叫丹年是吧?” 丹年头埋的更低了,答道:“是。民女出生的时候,娘亲希望民女日后每一年都能过的红红火火,故取名丹年。” 皇帝温和的笑了,“确实是个好名字你有个好父亲好母亲好哥哥,你的字写的好,词也好让联开了眼界,大昭居然还有如此胸怀和胆识的女子,联许?br /gt; 锦绣丹华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39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39部分阅读 许你一个愿望,你说吧。” 皇帝的话音刚落宴会场上就四下嘈杂一片,皇帝可从来没说过要给谁许诺一个愿望的丹年头埋的低低的,冷汗顺着脸庞倘了下来,她现在头脑清醒的很,皇帝这么大方,让她一首词就换一个愿望,多少也存着和皇后对着干的意味,他们夫妻俩吵架闹别扭是他们的事,丹年万万不想被当成枪来使唤,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要愿望,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可眼下自己就要退场了,沈丹荷和齐兰芝很有可能不会再上台表演了,一是她们弹琴什么的,都是普通节目,夫家都看惯了的,绝对不会能超越丹年的词和字带给大家的震撼,二是这个节目表演效果不好,自然不好说要皇帝赐婚的事情,目的既然达不到,那何必再上台表演。 不过,丹年还不放心,沈丹荷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还没嫁过去,就急着给自己找强有力的娘家支持,就往雍国公的势力范围里拉人,她不会就这么放弃有着大好前程的沈钰的,只要把镇远将军拉入了雍国公的阵营,她在雍国公府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若要让她死心,一劳永逸的方法只有,“ 丹年想到这里,决心豁出去试一试,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做事自然要做到最好。 丹年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澄明,说道:“启禀皇上,丹年确实有个小小的心愿。” 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丹年看向了西侧的哥哥,继续说道:“哥哥已经十九岁了,大昭这么大年纪的男子,早已成家有了孩子,而哥哥至今仍然是孤身一人。 爹爹和娘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丹年也希望能有一个嫂子来关心照顾哥哥,成为我们的家人。” 沈丹荷和齐兰芝听到这里,惊怒交加,这沈丹年分明是要以这个愿望为要挟,让皇帝赐婚给沈钰,不管赐婚的对象是谁,都不可能是沈丹荷这边的女孩。 若这道赐婚的圣旨一下,齐兰芝再无可能成为沈钰的妻子,若要是做妾,用脚趾头想想,堂堂郡主会去做妾么!齐兰芝爱的是沈钰未来的地位,他是青年才俊不假,可齐兰芝也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孩。 皇帝听到这里,轻笑了一下,“你可是想让联给你哥哥赐婚?倒是个为哥哥着想的好姑娘。” 丹年鼓足勇气,看向皇帝,说道:“回陛下的话,丹年并不是请求陛下给沈钰赐婚,丹年的哥哥长年在边境拼杀,而他这今年纪的大昭男儿,大多都在苦读诗书,或是早已享受到了天伦之乐,然而哥哥总是说:勒斥未灭,何以为家!” 皇帝似乎有些震惊了,看向沈钰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赞赏,“镇远将军真乃是大昭忠良,好一个勒斥未灭,何以为家!” 丹年趁热打铁,说道:“丹年也想让哥哥未来能有一个幸福的家所以。”丹年跪倒了地上头伏的低低的,在众人或愤怒,或焦虑,或看热闹的心态中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丹年恳请陛下下旨,将来沈钰选妻全凭自愿,任何人不得干涉!” 此言一出,顿时惊讶了四座,众人原以为沈钰家里已经选好了某个千金小姐,沈丹年闹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给哥哥讨一个赐婚的圣旨,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让自己哥哥的婚姻不受干涉。 沈钰沉着的看着这一切,心底却是早已沸反盈天,他早从清清那里得知了齐兰芝想要嫁给他,丹年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永久的断绝齐兰芝和沈丹荷之流的想法。 皇后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是脸部的肌肉却在微微的抖动,离她最近的皇帝一眼都可以看的出来,相处了这么多年,皇帝自然知道皇后已经惯怒之极,他可以猜到,必定是皇后想在镇远将军的婚事上插一脚,却是失败了。 皇帝内心不由得摇头叹气,雍国公府已经是权势涵天了,你这有是何苦来哉,何必多给自己的儿子将来培养一个他驾驭不住的猛虎,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丹年说完后,不见皇帝有任何回应,沈钰急忙站起身来,走到丹年身边,跪了下去,道:“陛下,丹年年幼,又从小在乡野长大,不懂规矩,微臣恳请陛下原谅她这越距之举。” 皇帝还未答话,皇后却是先说话了,“沈将军,你家未出阁的女孩都会关心哥哥的婚事了,可真是兄妹情深义重啊!” 丹年何尝听不出来皇后话中的讽刺意味,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丹年也只装作没听出来,默默的依日跪伏在地上。 皇帝叹道:“果真是兄妹情深,联还记得,当年联年轻的时候,和两个妹妹也是兄妹情深意笃,都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对方,真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啊!” 皇帝这一说,就把丹年维护沈钰上升到了自己和公主的感情高度,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在帮着丹年和沈钰。 皇帝感叹过后,一挥袖子,豪气的说道:“沈家小姑娘都能为了哥哥做到这个地步,又给联做的好诗好字,若是联不答应,岂不是显得联过于小家子气了。沈家小姑娘,你的请求,联允了!今后,没人能插手你哥哥的婚事。” 丹年直到听到耳边震耳欲聋的“皇上圣明”的谢恩声,才后知后觉的知道皇帝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里仿佛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般,松了口气。 在沈钰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原本丹年在宴会厅中几乎是毫不起眼的存在,众人看向这里时也只是看沈钰,丹年只是跟在沈钰后面的小影子,小尾巴,然而经历过此事后,丹年似乎已经脱离了沈钰的光环,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清清笑嘻嘻的对丹年说道:“丹年,可真有你的!” 丹年偷偷吐吐舌头,“哪有啊,我吓的腿都软了,你没看是我哥把我拖回来的!” 就在两人小声说笑之际,一直含笑沉默独饮的大皇子突然站了出来,走到中间,恭敬的跪下,朗声对皇帝皇后说道:“父皇,前些日子,您差儿臣重新编纂的《大昭文典》已经全部编纂完毕了,内容包括经史子集等文集,和一万五千七百个字,以及这些字的注读和释义,还附录了大昭历年来的大事年表。儿臣斗胆,将其命名为《平辉字典》。” 丹年看着跪在中央,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看不出情绪来的大皇子,这个时代连个像样的图书馆都没有,很多珍贵的文集要么失传了,要么被所有者当成是传家宝,概不外借。要重新编纂整理典籍,那是多么浩大繁重的工作,丹年不能想象。 编纂字典和重修典籍,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劳,而平辉乃是现任皇帝的年号,大皇子此举,无疑是把功劳全部让给了皇上,后世记得的,永远都是平辉帝主持编纂的《平辉字典》。 平辉帝果然龙颜大悦,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了兴奋激动的红晕,连声夸赞道:“好!好!好!” 复尔又说道:“修儿最近身体不好,可有找御医瞧过?” 大皇子淡淡笑道:“谢父皇关心,只是老毛病了,不当什么事情。” 平辉帝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很是满意,叹道:“皇儿真是可联心意,联不过是随口说了句,皇儿马上就做好了,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这么拼命。” 大皇子叩首道:“父皇,为父皇做事本来就是儿子的本分,也是儿子的荣幸,父皇若再这么说,可羞煞儿子了,儿子也无颜自容了。” 还未到皇上接话,原本沉默不语的皇后发话了,一脸担忱的劝慰道:“陛下,修儿说的对,为皇上分忱乃是做儿子的本分。倒是皇上,最近几天一直茶饭不思的,还是要多注意下自己的龙休才是。” 皇后到底不愧是老手,简单的几句话,完全把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上,宴会场上的众朝臣也纷纷跪地,大呼要皇上保重龙休,丹年偷偷瞥了眼跪在中间的大皇子,依日是淡淡的微笑,不辨喜怒,随着众朝臣跪拜。 皇帝微笑着摆手,众朝臣也适时止住了跪拜,纷纷又坐回到了座位上。丹年心里老早就有此不爽快了,从进宫到现在,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跪了多少次了,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天跪的多。 皇帝看着仍然跪在中间的大皇子,和蔼的笑道:“修儿,你主持编纂字典有功,联想要奖赏你,你可有什么要求?” 一言既出,皇后立刻微微扭头看向了皇帝,见皇帝态度坚决,不由得垂下了眼睛,转而去看跪在地上的大皇子,有些紧张的眯着眼睛,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大皇子笑了起来,带着期盼和希冀开了口,“父皇,儿子已经快要二十岁了,想请娶个媳妇成个家,想恳请父皇给儿臣赐婚!”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后娘不愿意 原本在众朝臣眼中,说的好听点是温润如玉,说的难听点是怯懦的大皇子,一直以来都是微笑的沉默的,没想到不说则已,一说便一鸣惊人了,居然吵着闹着问自己老子要媳妇了。 大伙掰着指头一算,好家伙,大皇子都快要二十了,不说大老婆了,居然连小老婆都没一个。想到这里,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的偷偷看向了在高台上危襟正坐,一脸威严肃穆的皇后娘娘,大皇子没老婆,说白了还不是这位皇后娘娘不给娶么! 皇上也有些洗惚意外,喃喃说道:“修儿你都快要二十了啊,早该娶亲了,这事是我们疏忽了,联明天就让礼部的人给你挑个好姑娘!” 大皇子依日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朗声说道:“儿子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了,还请父皇成全!” 这下朝臣炸开了锅,纷纷窃窃私语,都在惊恐的相互打探,是不是自己没留神,悲剧的被大皇子看中了自家的姑娘,接着就要被赐婚给大皇子,就要被皇后和雍国公列为敌对势力,再过不久就等着全家死翘翘。 皇帝来了兴趣,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总是好事情,皇室最怕的就是子嗣稀少,孩子多了皇位再怎么争也是自家人的,总比没人继承皇位找了别人家的孩子来当皇帝好,这不等于是把皇位拱手让人,他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皇帝眼见都快要四十了,连个孙子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哦?哪家姑娘啊?”皇帝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父皇的话。”大皇子笑的温润如玉,如同冬天里开放的花朵一般,丹年心里却有着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果然,大皇子坚定的,清楚的,带着磁性的男中音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个角落,“儿子喜欢上的是沈钰将军,…” 丹年几乎抓狂到要跳起来了,沈钰这孩子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啊,造的是什么孽啊,她刚冒着被砍掉脑袋的风险送走了一个郡主,这会又来了个皇子,这两个人没什么交集啊,不过话说回来,皇帝肯定不愿意自己儿子是被压的那个吧“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心惊胆战的时候,大皇子缓缓说道:“儿子喜欢上的是沈钰将军的妹妹沈丹年。” 丹年这会上不知道是该松了口气还是该把心重新提到嗓子眼,心里是五味陈杂,她觉得大皇子为人温厚,长的又好看,每当回想起他的身世时,丹年都会不由自主的涌上一阵阵心疼,那么温柔的人居然有那么凄惨的童年。 可这一切并不能让丹年爱上他,丹年始终记得他是大昭的皇子,还是不受待见的皇子,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在暗波诡异的皇宫中,嫁了他,说不定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若是皇帝心疼起了儿子,把自己就这么赐婚给了他,那自己该怎么办。按照身份来说,丹年的父亲是庶子,若真严格的按皇室规矩,自己充其量只能做个侧妃,通俗的来说,就是伺候太子和未来太子妃的小妾。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字写的好看些的女子,对于皇帝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丹年想到这里,心咚咚跳的厉害,耳边全回荡的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身上的血似乎全部都涌到了脸上,若是外人不知道真相,还会以为丹年是在娇羞。 众朝臣见大皇子看上的不是自己家的姑娘,纷纷松了口气,苏允轩低着头,手握成拳,用力的攥着自己的衣袍下摆,关节用力到发白,苏晋田表面上不关己事,笑意盎然的端着酒杯,跟周围的人互相敬酒,而另一只手却死死的按住了苏允轩。 皇帝闻听此言,沉默不语,这时出人意料的是,皇后突然站离了位置,朝皇帝跪拜了下去。 “陛下,都是臣妾的疏忽,臣妾是六宫之主,为修儿选妃之事本应该是臣妾的职责,恳请陛下降罪于臣妾。”一席话情真意切,万分悔恨,皇后说罢,再次跪伏于地上,好似真的在忤悔一般。 皇帝有此发愣,丹年瞧见他笑容似乎都有此勉强,沈钰悄声抓住了丹年的手,用力的握住,贴近丹年的耳边,悄声说道:“妹子放心,你若不愿意,哥哥就是造反,也不让你当这劳什子王妃!” 丹年勉强笑了笑,先前自己脸上充血,热辣一片,这会上又是脸色惨白,估计是人看到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被吓坏了。 半晌,皇帝笑道:“皇后宅心仁厚,万万不必为了修儿的事情苛责了自己,说起来联也有责任,居然耽误了长子的婚事,修儿的婚事,让礼部的人去筹备,皇后看着办就成了。 丹年只觉得脸色惨白,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皇帝这意思明显是司意了大皇子的求婚。 丹年曾设想过无数种自己嫁人的可能性,但没有一种是嫁入皇室的,嫁给大皇子的,她不聪明,也没害人的心思,注定在皇宫活不下去。 沈钰坐不住了,心中的怒气已经涨到了顶峰,丹年也许看不出来,他可看的一清二楚,大皇子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娶丹年,他不知道,但皇帝答应赐婚,这明显是为了壮大大皇子的势力,为的是他日后不在了,有了自己父子手中的兵权,还能在皇后和雍国公的打压下保住大皇子。 就在沈钰估量了下最坏的形势,他能不能带着丹年全身而退,要挺身而出之时,皇后从高台上站起身来,笑的如同念叨着媳妇的慈祥婆婆一般,说道:“来人啊,富钦天监的人!” 皇帝的眉头一下子便皱了起来。 不多时,胡子花白的钦天监的老头子便颤颤巍巍的走进了殿里。所谓钦天监,就是大昭的官方占卜机构,替皇帝选娶妻、下葬、祭天的良辰吉日,或者没事就夜观天象什么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皇后温和的笑道:“吴大人,你是钦天监的老人儿了,整个大昭都再找不到有比你更精通命理之术的了。” 皇后一通没来由的夸奖,让原本就处于清水衙门,四处得不到重视了一生的老子头顿时受宠若惊。 吴老头子在太监的搀扶下跪倒在地上,声音苍老跪谢了皇后的厚爱。 “现如今,陛下的长子要娶亲了,你来算一算,这两人的生辰八字可合?要是合的,婚后小两口生活美满,本宫身为他们的母后,自然会重重赏你!你可明白?可要千万用心去算啊。”最后一句话,声音锐利而尖刻,整个大殿都清晰可辨。 大皇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那吴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早已经是人精一个了,立刻跪拜道:“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夜观天象,帝王星正盛,又有若干将星辅佐,昨夜里又有文曲星下届,看来我大昭盛世…”, 未等吹嘘拍马的话说完,皇后就微笑着打断了吴老头子的话,“吴大人,还是快些为大皇子算一卦吧,也好早日定下来娶亲的良辰吉日,本宫也好早日喝上媳妇茶,早日抱上孙子,给我们皇家开枝散咋。” 吴老头子颤颤巍巍掏出了一个陈日的红纸折子,上面写着大皇子的出生具体时辰,这都是大皇子认祖归宗时便记载归档的,吴老头掐指算了算,又叩头道:“敢问对方姑娘的生辰年月日和时辰是…” 沈钰爽利的笑道:“大昭平辉元年七月二十日,卯时。”看到这里,沈钰也看的明白,皇后整这么一大出,不管两人八字合不合,吴老头子刻算出来的结果必定是不合,皇后也不愿意看到大皇子的岳丈家里是如此的强势。 吴老头子掐指算了半天,突然叫道:“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皇上冷笑道:“吴卿说说,有何不可?!” 吴老头子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再看了看一旁的皇后,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是腊月十五,子时,属性带寒,又是夜里出生,五行缺水,而那位姑娘是七月二十,卯时,属性带热,白日里出生,五行正好司殿下相克啊!而殿下数鸡,那姑娘属虎,凑在一起就是鸡入虎口,日后生活也必定是凶险万分啊!” 丹年一直埋着头,听到这话也悄悄松了口气,按住了狂跳不已的心脏,她现在有空去想这里面的原因了,撇去大皇子的身份,她还是很欣赏他这个人的,现在大皇子求婚不成,日后若再相见,那就尴尬了。 皇后带着遗憾的声音响了起来,“修儿,丹年姑娘是好,可惜你们终究有缘无分,母后定会为你再找一家好姑娘的。” 停顿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丹年才听到大皇子的低沉的谢恩声。 闹剧过完,丹年只觉得大殿里闷的很,便和沈钰清清说了下,自己悄悄的退到了殿外,这会上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别处,没有再注意到被大皇子求亲不成的沈家二房的小女儿。 殿内热火朝天,殿外却是一片空旷,寒冬干冷的空气刺激着丹年的肺部和呼吸管道,丹年的心也慢慢沉静了下来。殿外不时有小太监和宫女低头匆匆走过,看到丹年这今生面孔时还偷偷抬眼看丹年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匆匆走掉。 丹年不欲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宫里的人都跟人精似的,露脸太多对自己没好处,丹年便绕到了殿后的位置,坐到了殿后的台阶上,回想着方才的事情。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求了皇上的旨意,没能让沈丹荷得逞,沈丹荷谋戈的亲事,雍国公府是不是也是默许的,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得罪了雍国公府,这样的话对爹爹和哥哥有没有影响,还有大皇子求亲的事情,丹年一想起来就脸上发烫,自己日后要如何面对他。 丹年觉得脸上又涌上了血,热辣辣的一片,忍不住将冰凉的手掌贴向了自己的脸颊,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禁不住长叹了口气。 “你叹气什么?”一个带着沙哑的公鸭嗓在丹年身后突兀的响了起了,把丹年吓了一跳。 丹年猛然回头,来人居然是白二公子,漂亮的小脸包裹在狐裘里,笑嘻嘻的看着她问道。 丹年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该说些什么,再荒诞、再没出息的白二公子也是雍国公家的二少爷,本质上他们还是一个阵营的,若是今天自己得罪了雍国公府,那无论对白二少爷说什么,都是多说多错。 见丹年不回答,白二少爷来了劲,走上前去,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忽而拍手笑道:“可是又在作诗?快来念给小爷听听!” 丹年禁不住满头黑线,在单细胞动物白二少爷眼中,莫非自己的作用只有作诗一条?! “回公子的话,我没在作诗。”丹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白二公子不经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不作诗,你在这里干什么?” 果然,在白二公子眼里,沈丹年只有作诗一个用处了。丹年默默擦汗想到。 “噫,我知道了!”白二公子像是发现了丹年的什么秘密一般,拍手叫道:“你是因为刚才没能嫁成大皇子,心里不痛快吧!” 白二公子似乎是很善解人意,摆摆手,蹲到了丹年跟前,“别太伤心啊,你们女人不都是在意这个的么。” “你真误会了,我没想太多。”丹年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清楚。 那边的富贵小少爷却不管不顾的自言自语下去了,“话说回来,大皇子这么一求婚,即便是不成,你日后也难嫁的出去了啊,可真够狠的。” 丹年吓了一跳,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成为老姑娘,急急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白二公子双手一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谁娶你谁就是在跟皇家叫板啊!” 丹年傻了眼,嘟囔道:“怎么还有这一说啊!” 白二公子无限司情的看了丹年一眼,像是痛下决心一般,以壮士断腕的语气说道:“那个,丹年啊,若你将来真嫁不出去,我就娶了你好了。” 丹年满头黑线,白了白二公子一眼,“我谢你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密谈 白二公子看到丹年对他不屑一顾,不觉得受辱,反而觉得丹年这姑娘性情特异,比他瞧不上的那些娇弱小姐高出不知多少,大感欢心。 白二公子一脸真诚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必定没人敢去你家提亲,我过两年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若是你还未嫁出去,我就娶了你吧。” 丹年也翻了个白眼,真诚的说道:“我说的也是真的,我谢你啊!”说罢,丹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往大殿走去口只留下白二公子对着丹年的背影感慨,“真是好姑娘,真是可惜了!” 等丹年回去没多久,宴会就官告结柬了,皇帝身子不好,已然撑不下去了,在太监的搀扶下,和皇后相继离去,主角走了,剩下的朝臣们也喝不下去了,纷纷告退。 一时间,原本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的大殿,变的空荡荡的。沈钰丹年不欲引人注意,跟在廉家人的身后走出了大殿。自从大皇子当众求亲后,沈钰脸上再无笑容了,这让丹年觉得有些不安。 等快要到宫门口时,沈钰拉过丹年,坚定的说道:“丹年,你放心,哥哥舍得这一身剐,也一定不会让你卷进这是非当中的,一定给你找个如意的郎君。 丹年心里暖暖的,眼角却有些湿湿的,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把,苦苦的说不出来,半晌,才闷闷的说道:“哥你说啥呢,我就在家里照顾娘,哪都不去!” 未等丹年和沈钰再说此什么,旁边一个皮着斗篷的太监走了过来,朝两人行了个礼,将帽子一掀,露出脸来。 丹年和沈钰齐齐吃了一惊,这太盅分明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德福,他的到来意味着传达的就是皇帝的旨意。 德福笑呵呵的又将斗篷的帽子戴到了头上,似是自言自语般唠叨:“老咯,就怕冷了!” 丹年和沈钰情知他是不欲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多言语。 德福笑呵呵的声音从斗篷中传了出来,“皇上想跟丹年姑娘说说话,特地遣了老奴来接丹年姑娘。” 丹年和沈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丹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皇帝要见她?奠非没做成儿媳妇心底有了怨念? 沈钰着了急,刚要说此什么,就被德福的一个手势制止住了,“皇上还说了,知道沈小将军和丹年姑娘兄妹情深,沈小将军必定是放心不下丹年姑娘,沈小将军可与丹年姑娘一道前去,等在殿外便可。” 沈钰和丹年听他如此安排,也不再做声,德福和皇帝,都是人精的两人,沈钰和丹年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钰和丹年随着德福走到了一处偏殿,沈钰也要跟着丹年抬腿进去时,被德福笑眯眯的拦住了,沈钰只得等在殿外,纵然心急也没半分办法。 丹年走进大殿,只觉得光线昏暗,偏殿里面没有什么桌椅板凳类,空荡荡的偏殿中,只有皇帝一个人背手站在那里,明黄|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尤为扎眼。 丹年走上前去,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似乎在背手沉思的皇帝,平辉帝回过头来,冲丹年温和的笑了,似乎是对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说话一般,“你来了。” 丹年心中有些忐忑,若是只凭着一首好词外加一手好字,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万一自己的身世被皇帝知道了,自己还有命出这个偏殿吗?! 皇帝似乎是看出来丹年的紧张,摆摆手笑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紧张。” “你长的不像我哥哥。”平辉帝端详着丹年,语气温和,缓缓的说道。 这话像一枚惊雷,炸的原本一直低着头的丹年猛然抬起头来,自己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一下子被皇帝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丹年紧张之下,有些语无伦次,“我,我,“” 平辉帝笑着安抚了下丹年,轻轻拍了拍丹年的肩膀,“别怕,除了联、德福和你的养父母,再没活着的人知道了。” “联没有女儿,从第一眼看到你,知道你是皇兄的女儿后,联就把你当成女儿一般了。”平辉帝感叹道,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道:“联那个混账大儿子,说起来算是你的堂哥,头脑发昏,哪有堂兄妹成亲的,传出去不是让大昭子民笑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丹年悄悄舒了口气,她算是弄明白皇帝为何会如此维护着自家哥哥和自己了,原来是以为她就是前太子的遗孤,可惜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丹年看着他消瘦的脸庞和慈爱的眼神,真相在舌尖打了几个转,丹年都没勇气说出来。 平辉帝也许对自己哥哥有感情,现在他所知道的哥哥留下来的孩子是女孩,对他不会有任何威胁,若他知道了其实前太子的留下来的是儿子,还那么优秀的活着,恐怕知情的人都会被秘密处死掉,当然也包括手无寸铁的丹年。 “你肯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平辉帝笑道。”联毕竟是个皇帝,有自己的方法,可做皇帝做成这样,联着实没脸去见齐家的列祖列宗。” 丹年看着平辉帝苦笑的脸,与大皇子有几分相似的脸色,此刻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颓然,禁不住轻声安慰道:“陛下,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平辉帝摆摆手,重新将手背到了身后,“你莫要安慰联了,联这皇帝,做的不痛快,哥哥比我有魄力,比我有能力、有手段,若是他来做这个皇帝,必定比联强。” 丹年听的心惊胆战,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若是回答:“您说的对,您哥哥比您适合做皇帝。”那好吧,皇帝事后回想起来,一个不高兴,丹年的脑袋卡擦了。若是回答:“不是,您做的不错。”那也好,皇帝说不定会和她就适合不适合做皇帝一直讨论下去。 “你是大昭名正言顺的大长公主,不过联无能,估计是给不了你应得的尊贵和荣耀了。联只有竭尽所能,保得沈立言和沈钰富贵,他们过的好,你自然过的也好。这么多年来,他们对你可好?”平辉帝问道。 丹年点头,发自内心的笑道:“陛下放心,他们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的。” 平辉帝点点头,感叹道:“这样也好,你远离了这皇室的是是非非,过得悠闲日子,比在皇家勾心斗角要好。 见丹年不吭声,平辉帝也不再说话,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语,丹年抬眼看着平辉帝明黄|色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洗惚,沈钰画中那个孤独而萧索的背影,似乎与眼前的皇帝重合了,一样的绝世而独立,只可惜的是,眼前的人终其一生,是被困在这四方的皇宫里面的。 过了不知多久,丹年觉得腿都要麻了的时候,平辉帝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回去吧,若想保命,身世的事情,万不可对他人说起。只要联在一天,就能保得你一天安稳,再也别回到这吃人的皇宫里了。”语气带着微微的萧索。 丹年听后,只觉得有些悲凉,眼前的男人身材瘦弱,似乎要被无穷无尽的算计、斗争、权势给压垮了,带着不甘心的反抗。 然而他对自己的照顾却是丹年万万没想到的,不管是真心想照顾自己,还是内心对哥哥有傀疚,假惺惺想监视自己,至少他曾维护过自己。 丹年跪在地上,给平辉帝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见丹年出来了,沈钰抢先一步拉住丹年的手止下检查了番,刚要说些什么,又瞥见德福在场,改口道:“可有什么事?” 丹年笑笑,“和陛下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哥你想多了。不过是陛下对我的词和字感兴趣,和我说了很久。” 平辉帝不理政事,喜好诗词书画,这是大昭人都知道的事实。见丹年这么说,德福保养得宜的白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小姑娘,可真是懂事。 沈钰自然不相信丹年所说的,平辉帝找她是为了研究诗词书画,向德福互相行了个礼,拉着丹年便匆匆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了德福带着笑意的声音,“沈小将军,宫门在这边,你走错方向了!” 沈钰俊脸一红,几乎是以跑的方式,低着头拉着丹年就往正确的方向走。 等到了家里,沈钰拉着丹年到丹年房间里,严肃的问道“皇帝到底和你说了此什么?” 丹年温和的笑笑,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丹年的身份不希望再有外人知道,这对皇室来说是个耻辱,而且不仅仅是丹年一个人的问题,若有人深究起来,当年“狸猫换太子”都能有人知道自己就是那小狸猫,太子是谁,相信也不难查到。 “哥,皇上真的没司我说过佳么,我还能骗你门不过,皇宫里的皇后实在可怕,我以后都不要进宫看到她了!”丹年拉着沈钰的袖子,带着撤娇的意味说道。 果然,沈钰松了口气,摸了摸丹年的脑袋,叹道:“皇后刚开始必定是打着收服我们的主意,现在看来,又多了个敌人啊!” 第一百五十章过年发财 从皇宫里回来后又过了两天,丹年家里在京城并没有什么亲戚,沈家大房也只是出于礼节,年前派老郑送来了一车白菜和半扇猪肉,老郑来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自家小姐快要嫁入雍国公府了,是未来雍国公府的主母,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慧娘和丹年并未多搭理他,还没成亲呢就妄想着自己能鸡犬升天了,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幸好早把他打发走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幺蛾子。 初五之后,丹年家里的客人才渐渐多了起来,也都是一些京官们的家眷拿了帖子前来拜见的。慧娘对待这些官太太和小姐也摸出了门道,现在应付起她们来也是得心应手。 让慧娘疑惑的是,自从丹年和沈钰去过皇宫后,再也没人来给两人提亲了,这让慧娘多少有些捉摸不透这些人的心思。 直到初十那天,慧娘和一位官太太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初二那天,沈钰和丹年上演了多么“精彩”的一幕,面对着那官太太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嘲讽的语气,慧娘表面上微笑带过,内心早就气的浑身发抖了,这两个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些! 等客人走后,慧娘就怒气冲冲的去后院找到了沈钰和丹年,沈钰倒是一副没所谓的姿态,反正他最近也没娶妻成家的打算,丹年就惨了,慧娘这次是真气上火了,没骂两句就眼前一黑晕倒了。 可吓坏了原本满不在乎的沈钰和丹年,好不容易把慧娘抬到了床上,沈钰骑着马出去挨家挨户的敲医馆的门。大过年的,很多医馆都只是上午开会门,下午见没什么人就关门回家过年了。 好不容易等大夫请到了家,慧娘也悠悠转醒了,丹年吓的魂魄都要飞散了,大夫把了脉,只说是急怒攻心,慢慢调养就好了,开了方子出来。 碧瑶也从碧线阁回来了,拿着方子就要去拿药,慧娘气愤的一把掀开了被子,骂道:“吃什么药!你们一个个气死我了,省的碍你们的眼!” 沈钰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他万万没想到母亲会急成这样,丹年委委屈屈的跟着沈钰跪在后面,这事她也有责任,当时她只想着断了沈丹荷和齐兰芝的念头,却忽略了沈钰的为人,照他的个性,在边境疯玩个七八十来年不成亲生孩子都有可能的。 这不是讲究单身贵族的现代,这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代,沈钰这样做,等于是要断了沈家二房的香火,慧娘能不急吗! 沈钰见慧娘不说话了,只顾着气呼呼的喘气,连忙膝行上去给慧娘顺着气,小声瓣解道:“娘,你不能只怪妹妹,当时你不知道,沈丹荷的一个姐妹看上了我,是个什么郡主,有的嚣张跋扈,还在家里养男宠,两人商量到皇上那里表演才艺,讨得皇帝的赐婚。” 慧娘闻言,吃惊的抬头问道:“你们何以知道的?” 丹年插嘴道:“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许蕾姐姐告诉我的,许蕾同女儿一向交好,为人正直,不会骗我的。” 沈钰见慧娘听进去了话,趁热打铁说道:“可不是,那什么郡主可是皇后和白家那一派的人,不就是想拉咱们家入伙吗?咱们家跟沈丹荷家里的仇不是一天两天了,哪能就那么随了他们的意啊!再说了,娘啊!” 沈钰拉着慧娘的手臂摇了两下,看的丹年一阵恶寒,心中对沈钰鄙视到底,快二十的人了,再跑来跟个小女孩一样撒娇,也不嫌寒碜。 沈钰自然看到了丹年不屑的表情,匆匆甩了丹年一个白眼,继续撒娇道:“娘,儿子娶媳妇是为了伺候您啊,要真娶了那个什么郡主,又刁蛮又不讲理,还养着一屋子男宠,那还不得气着您啊!” 慧娘叹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样的皇家贵女咱们可娶不得,娶媳妇不求家门富贵,只求为人贤惠。” 丹年松了口气,“娘,你最近多找找,看有没有可心意的女子,趁哥哥在家,把亲事定了就好了。” 慧娘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沈钰眯着眼,万分想不到丹年怎么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给自己娶就妇上,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慧娘叹道:“阿钰是男孩,亲事怎么都好说。丹年可要怎么办啊!听金夫人说大皇子居然当众请皇上赐婚?!可有此事?” 丹年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不过,皇后请人算了,八字不合。” 慧娘抹了把额角散乱的头发,眼睛湿湿的看着丹年,“皇子都求过亲了,不成,日后还有谁敢来提亲啊,这不是明摆着打皇室的脸面吗,丹年日后可要怎么办!” 沈钰双拳紧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不怎么办!妹妹有我有爹有娘,还怕不能护她一世周全?!那大皇子到底什么心我不知道,倘若大不了,我和爹带着边境四十万兵,打到京城去!” 慧娘吓的连忙捂住了沈钰的嘴,低声骂道:“你胡说些什么,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能乱说?!不怕被砍头啊?” 丹年拉着慧娘劝解道:“娘,哥哥说的对,如今我们不是刚入京城的时候了,哥哥爹爹手里有兵有权,丹年也有铺子在赚着钱,足可以保得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何苦想那些别的。” 慧娘叹道:“丹年,你还小你不懂,女孩都是要嫁人的,哪能一辈子跟爹娘兄弟住一起。” 丹年笑道:“那有何不可,莫非是娘嫌弃了女儿,要赶女儿出门了?” 慧娘骂道:“胡说些啥,娘哪里舍得赶你出门!” “既然舍不得,那就住一起好了。若哪天碍了娘的眼,丹年就搬出去,立个女户单独过日子好了,大昭那么多未婚丧夫的女子,不都立了女户搬出去自己住了吗,世人都敬佩不已,还不用受嫂子弟媳妇的气,多好!”丹年笑道。 慧娘急了,“你跟她们能一样吗?她们那是守节,你守哪门子节啊?” 就在丹年和沈 锦绣丹华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0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0部分阅读 丹年和沈钰你一言我一语的轻声劝慰着母亲时,碧瑶也煎好了药,端了进来,小声说小石头来了,腰间丹年和沈钰。 丹年和沈钰趁机出来了,慧娘的心结一时间难以解开,就让母亲慢慢想好了,过两天沈钰一走,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沈立言父子的安危上,顾不得这事了。 前厅里,小石头正一脸笑意的等着他们。 丹年走进屋笑道:“今天有什么喜事啊?看把你高兴的!” “丹年还记得那个被我们整过的江永吗?”小石头问道。 “他又怎么了,又想闹腾什么新花样了?”沈钰饶有兴致的问道。 小石头摇摇头,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倒不是,过年的时候总有熟客或者是他开罪不起的客人来买香料的,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那些混了雪粒子和脏东西的香料卖给人家,这不,存货没了,只能跑到别的店铺来买,再卖给别人。” 丹年顿时明白了小石头的意思,抚掌笑道:“这么说来,是求到我们馥芳阁的头上来啦?你在原价上提了几成啊?” 那江永几次跟小石头过不去,丹年才不相信小石头会那么好心会原价卖给他。 果然,小石头眉开眼笑,两只眼睛里都能映出来金灿灿的元宝了,“四成。他不愿意我就不卖,结果大家存货都不多,不愿意卖给他之后断货,只有我们存货多一点,他不得不买。” 丹年也乐了,“那也不能卖给他太多,不然让他这次蒙混过关,岂不是便宜他了!” 小石头笑道:“没卖给他多少,顶多够他给一些重要客人的,剩下的那些脏的潮的香料,他还会卖给普通客人,能坑一个是一个。你看吧,过完年,去洪定号退货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丹年你就看好戏吧,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你要干什么?”丹年奇怪的问道。 小石头双手一摊,“存货卖给江永后没多少了,要去进货了。” 丹年顿时担心起来,刚服侍完慧娘吃药的碧瑶过来了,正好听到小石头的话,脸色也顿时拉了下来,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去边境,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安全的。 “现在去,不够安全吧……”丹年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天气又冷,不如等开了春,路上冰雪化了再去。”碧瑶也忧心忡忡的说道。 小石头摇摆手,笑道:“丹年,碧瑶,你们莫要担心,富贵险中求,若是只求平安稳妥,哪里来的财可发呢?” 沈钰拍了拍丹年的肩膀,安慰道:“现在去正是最好的时候,勒斥草原暴风雪肆虐,勒斥骑兵不敢随意出动的。除了天气严寒,路上难走一点,还是比开春要安全些的。” 丹年听哥哥这么说,也不再说些什么,小石头做这一行做的顺风顺水,前几日还跟她提过开分店的事情,小石头说的对,“富贵险中求”,做生意瞻前顾后是大忌。 碧瑶虽有些不舍,但也没再多说,回去帮小石头打点起了行李。 丹年看着碧瑶远去的身影,笑眯眯的对小石头说道:“冯老板,等你这次回来,就把我们碧瑶娶走吧!” 小石头没想到丹年突然提起了这个,楞了一下,随即郑重的点了下头,说道:“好!”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春游 等过了年,碧瑶的碧线阁也开了张,如同丹年预料的那样,果然有很多新顾客过来,指明要定制衣服,碧瑶每天接订单都笑的合不拢嘴,又招了两个绣娘进来做衣服。 丹年觉得碧瑶是个做衣服的人才,只可惜小姑娘行事过于谨慎,又不如小石头那般能说会道,碧线阁刚开业的时候见了那些小姐夫人还会脸红,要把碧线阁发展壮大,看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沈钰原本定的是正月二十就去边境,元宵节过后,天气渐渐回暖,柳芽也冒出了新绿,太阳暖暖的照在空中,吹到脸上的风也不似以前那么凛冽了。河水也都解冻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可春汛却比往年都要早。 沈钰在边境可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的,十七那天拉了丹年,要丹年陪他到郊外骑马转一转。 丹年已经猫了几个月的冬了,除了去庄子上转转,几乎都没有出过门,早就憋闷坏了,沈钰一说,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离沈钰离家不过只剩两三天时间了,慧娘哪里会不如沈钰的意愿,准备了个装点心的小包裹,交给了丹年带着,半路上饿了吃,丹年又另外灌了壶凉开水,整一昏春游踏青的架势。 长久不骑马,丹年身手生疏了不少,在京城里面,沈钰自然不敢放马奔驰,等出了城门往西,沈钰的马就撤了欢,蹄子一撅就跑出去老远,丹年黑着脸追在后面。 沈钰只得先纵马跑一阵,再停下来牵着马来回走走,给马顺顺气,等丹年追上来了,再纵马跑。 跑了一会儿,丹年便瞧见前方已经没什么农田了,取而代之的是山岭了,这些地方她也从来没来过,想必离京城已经相当远了。 等丹年再追上沈钰时,沈钰大笑着要再跑,被丹年上气不接下气的叫住了,“哥,这里离京城太远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钰不甚高兴,在边境,他可没机会在外面纵马狂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迎面遇到勒斥的小股骑兵了。”再跑一会吧,这里是京城池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丹年见沈钰不乐意回去,也不想扫了哥哥的兴致,瞧见山顶上有处亭子,山路虽然陡峭但马也能跑的上去,便笑道:“你我比赛,谁先跑到亭子处谁就赢,好不好?” 沈钰上下打量了丹年一眼,怀疑的说道:“你想耍什么花招?赛马你怎么可能胜的了我?” 丹年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沈钰这孩子都不能用常理跟他说话,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丹年撇撇嘴说道:“随便你,爱比不比。” 沈钰早就觉得一个人跑没意思了,见丹年不高兴了,连忙讨好道:“比,一定要比!我让妹妹先跑一会儿如何?” “不用,一起跑!”丹年断然拒绝,反正都是跑不过他,被人让了还输了和跟人公平比赛输了,后者总归是要好听一些的。 沈钰好意被拒,哼哼了两声,率先骑马上了山道。丹年在后面拼命追赶,沈钰的马跑了这么久,体力上肯定已经消耗了不少,比不上她的马,只不过沈钰的马长期在战场作战,身体素质什么的,都要比一般的马好上一些。 刚过完年,又处于荒郊野外,山路上连个影子都没有,偶尔有几只鸟叽叽咕喳的从头顶飞过,丹年只顾着驾着马往山上奈 突然间就看到沈钰慌慌张张的骑着马迎面冲她跑过来,丹年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沈钰就连忙说道:“妹子,快跑快跑!”说着,抓住丹年就往回扯。 丹年被他拽的生疼,两匹马就卡在了狭窄的山道上,丹年刚要发火,就看到前面的山道上,五六个彪形大汉骑着马举着大刀杀气腾腾的狂奔而来,领头的却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窈窕女子。 看着阵势,丹年可没觉得他们是来请自己去喝茶谈心的,当下迅速拨转马头,跟着沈钰狂奔下山。 丹年一边跑一边恨的牙痒痒,肯定是沈钰闯了什么祸,惹得这伙人追上来闹事了。这地方远离京城,没有谋生的农田,又挨着进京的要道,民风彪悍,靠山为匪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一想到可能遇到了土匪,丹年心里就咚咚直打鼓,自己辛辛苦苦开店赚了那么多钱,要是绑匪狮子大开口,自己就白干了。 沈钰苦着脸,他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啊,偷偷看着丹年如寒冰般的冷脸,当下也不敢停留,稍稍落后于丹年一个马身的距离,紧跟在丹年的身后。 然而,丹年和沈钰的马跑了太长时间,体力早已不支,不多时,就在下山的地方被那红衣女子带领的几个大汉答团团围住了。 丹年环顾了一眼,顿觉可疑,方才离的远,自己看不清楚,眼前这些人身高体型相貌上,都不像是大昭人,反而像是勒斥人” 尤其是那个红衣女子,二十上下,身形窈窕,高眉深目,肌肤雪白,眼珠还泛着幽幽的蓝色,正眼神如箭般看向沈钰和丹年。 “你是他什么人?”红衣女子发话了,声音说不出的冷硬。 “啊?”好一会,丹年才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拨马离开了沈钰一段距离,周围举刀的壮汉紧张的拿刀对着他们。 “我不认识他!”丹年无比坚定的回答道。 “啊?”这回轮到沈钰傻眼了。 红衣女子疑惑的说道:“你不认识他,为什么我们抓他时,你也跟着跑?” 丹年讪讪笑道:“我偷偷骑马跑出来玩,就看到你们一伙人杀气腾腾的冲我跑过来,好害怕啊,我还以为碰上坏人了呢!” 丹年心里默念,好哥哥啊,你就先呆在土匪窝里吧,我回去拿赎金来赎你,顺便看能不能请朝廷发兵来救你这个惹是生非的朝廷命官,到时候就不用我花钱了。 丹年本身就长了副小脸,今天打扮又简单,像极了十三四岁、不谙世事的纯真小姑娘,让人顿时信了三分。 果然那红衣女子爽利的笑道:“小姑娘,你若不认识他,那就算了,此事与你无关,你走吧!” 说着,红衣女子策马让出了条通道来,丹年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有多余的表情,身后的沈钰自然是咬牙切齿,暗骂丹年不够厚道。沈钰强撑着笑脸,对红衣女子笑道:“姑娘,我们素不相识,刚才也只是误会,若是在下有对不住姑娘的地方,姑娘大人大量,莫要跟在下一般见识就是了。” 丹年静静的策马从红衣女子让出的通道里慢慢走了出去,回头就看到沈钰微笑着拱手在“,……求饶”。沈钰本身长的就俊逸,微笑又有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一身白袍更衬的他身形潇洒。 丹年深以为,这样子的沈钰大概没几个女子能够狠心拒绝的,只可惜,那红衣女子清脆的声音大骂了句:“呸!羞辱了本“,“本小姐,还想跑?哪那么简单!” 丹年一听,见沈钰脱身无望,便要策马狂奔回家撤救兵,只听到红衣女子身边有一大汉说道:“小姐,那女子也不可放回去,大昭人向来诡计多端,放回去必定后患无穷。” 丹年听到后暗叫不妙,狠狠一甩马鞭就要跑,没跑几步,便被追上来的两个大汉追上了,牵着丹年的马又带了回来。 丹年没好气的盯着一脸笑意的沈钰,这个时候了还幸灾乐祸,万一土匪还兼职人贩子怎么办?! 红衣女子看到了一脸阴郁的丹年,和蔼的冲她点头道:“小姑娘,先委屈你一下,等我们办完事,就送你离开,不会伤害你的。” 丹年听后稍稍放了心,既然领头的人这么说,那自己也有了安全保障,而且他们说“办完事。”又不像大昭人,那莫非是勒斥派来的j细?! 丹年一想到这里,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沈钰,莫非是这些人在战场上见过沈钰,认了出来?那可就麻烦大了,若是普通的土匪,无非是给些钱财,临近京城,他们不会乱来,可如果是勒斥j细,又认得沈钰,那沈钰的命“ 丹年的心咚咚跳了起来,看着前面策马前驱的红衣女子和三个大汉,身后也还有两个大汉骑马跟着,如果只有沈钰要逃,还有可能,带着她,那绝对逃不出去。 丹年眼神暗示了下身边的沈钰,要他先跑,沈钰趁后面的大汉不注意,暗中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丹年不要乱动。丹年心急如焚,又看到沈钰气定神闲,完全不当回事儿,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暗中微微倾下了身子,靴子筒中藏着她的匕首,实在有个万一“。 不多时,一行几人便走到了山顶上”在身后大汉的示意下,丹年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跟着沈钰走进了亭子里。 红衣女子穿着高筒的靴子,手持着马鞭,虽然衣着简单,但眉宇中掩盖不住的贵气,丹年仔细打量着她,皮肤虽然不如大昭女子那般肤如凝脂,但也是白皙细腻,若是普通勒斥女人,整日在草原风吹日晒,肯定不会是这样,那这女子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钰嫁人 红衣女子走到沈钰面前,面色不善的盯着沈钰,拿起马鞭,用马鞭的末端抬起了沈钰的下巴,插着腰笑道:“现在落入我手中,有什么想法?” 沈钰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七尺男儿被一个女人如此轻慢是种羞辱,仍日气定神闲,仿佛与眼前的人在一桌喝茶般闲适。 “若小姐是为刚才在下冒犯而生气,那在下再次赔礼道歉了。”沈钰笑道。 坐在丹年的角度,明显能够看到红衣女子白皙的脸上飘起了红晕,拿着鞭子抬着沈钰下巴的手也微微有些放松,旁边一个大汉见状,焦急的说道:“小姐,不可心软啊,方才这厮还出言不逊,羞辱过你!” 红衣女子一愣,手不由自主的往前送了送,声音清亮的喝道:“你方才羞辱女人,女人哪点不如男人了?!” 丹年连忙附和道:“就是啊,女人哪点不如男人了?” 红衣女子看着丹年笑道:“还是这小妹妹懂事,深知我心啊!” 丹年嘿嘿笑着不说话,这女子东拉西扯些什么,怎么又牵扯到男女平等问题上了,莫非刚才沈钰和她讨论的是如此深奥的问题? 红衣女子看着沈钰的笑脸,一时有些羞恼,冲丹年说道:“小妹妹,你可知这厮方才说了些什么?” 丹年知趣的摇摇头。 “这山被我们占了,让他下去,结果他居然对我说:“让你男人出来跟我说话!”老娘说话,男人都不敢说个不字,他居然这么羞辱我!” 丹年大,怎么会是这样?沈钰也不像是个会拿鸡蛋碰石头的人啊! 沈钰在一旁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姑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你拦住我的时候,可就你一个人,其余的这些壮汉们,可一个都没出来。” 红衣女子不耐烦道:“那又怎么样?” 沈钰双手一摊,“礼教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孤身拦住我一男子,这已经与礼教不合了,在下又怎么能同姑娘说话呢?岂不是坏了姑娘的名声,看姑娘年岁也不小了,想必定是嫁了人的,叫你男人出来跟我说话,这才是合情合理的做法啊!” 沈钰一通巧舌如等,把责任统统撇到对方那边去了,丹年原以为那红衣女子会听的进去,放他们走了,哪知沈钰这番话,彻底惹恼了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狠狠的将手中的鞭子掼在地上,插着腰,美目圆睁,骂道:“男人,男人!非得有个男人才行吗?不就是没个男人,老娘要落草都被人看不起吗?!” 丹年心惊胆战的看着美人发火,这火可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红衣女子的手下慌忙上前拉住她,好声好气的劝道:“雅拉,“小姐,您消消气,想想您弟弟“” 原来她叫雅拉,丹年心里默默想着,听名字也不像是大昭女子,自己原来看她大昭话说的这么流利,还以为她是大昭和勒斥的混血儿。 雅拉哼了一声,喘了两口气,一脸审视的盯着沈钰,沈钰也一脸坦然,任凭雅拉看个够。 突然,雅拉拍手笑道:“一个个不就是瞧不起我没个男人吗?现在不就有个送上门来的?!” 丹年顿时就有了很不妙的预感,惊恐的和沈钰互望了一眼,果然,雅拉指着沈钰,欢快的说道:“本“小姐的男人,就你了!” 丹年张口结舌,她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前此日子,担惊受怕,冒着被砍头的危险,给沈钰求了个婚姻自主的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早知道就让沈钰娶了那什么郡主,再接进门一个女土匪,两个彪悍的女人斗法,她看戏好了! 沈钰依然是一昏淡定微笑的样子,瞧向雅拉的眼神,似乎只是在看一场闹剧一般,完全不放心上,雅拉更觉得羞恼。 丹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要嫁给他?” 雅拉白眼一甩,“谁要嫁给他?是我要娶他!” 等丹年眼睛蒙着布条,浑浑噩噩的被关进一间小茅草房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哥哥,真的要嫁人了,“ 隔壁茅草房关的正是沈钰,丹年一把扯下布奈,透过墙壁的窟窿,焦急的对闭目养神的沈钰小声说道:“外面只有一个人看守,你快些逃出去!”要真让沈钰嫁人了,爹爹和娘知道了,还不立刻自杀了去向列祖列宗请罪啊! 沈钰闭着眼睛不做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从茅草房的小窗户扔了出去,立刻,丹年就听到了嘈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谁?”足有七八个人的样子,丹年顿时泄了气,死了心。 中间,沈钰还被带出去过很长时间,等到了晚上,有人朝丹年和沈钰的茅草房里分别扔了个包袱,吆喝着:“快换上,快换上!” 丹年打开一看,居然是件大红色的衫子,又宽又大,披在身上活像袍子一般。”你们搞错了吧,给我红衣服干什么?”丹年趁机拍着门板叫道。 外面传来了不耐烦的喝声:“小姐说了,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客,都要穿的喜庆!” 丹年皱着眉头换上了衣服,只有出去了才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透过窟窿,丹年可以看到隔壁的沈钰,已经穿上了红色的新郎装,长身玉立,英气逼人,比起一身白衣的他又多了几分热烈和张狂。丹年看着沈钰,心里焦急不已。 等换好了衣服,丹年就被带到了山上的一处房屋里,夜色昏暗,丹年看不真切山上的布置,只隐约能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在另外一个山头上了,几处房屋建造的也并不精妙,只是普通的农户住宅。 屋里子布置了龙凤烛,椅子和桌子上都蒙上了红布,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大约七八个壮汉喜气洋洋的吃着花生等着新郎新娘进场,偶尔有一个人说错了话,说出了勒斥语,立刻被其他人瞪了回去,以更高的音量掩盖过去了。 丹年惶恐的坐在客位上,这说不定就是勒斥在大昭的据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自己闯军营的那次,万一有人认出了自己,下场比沈钰好不了多少。 更何况,丹年看了看这些又凶又壮的汉子,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到时候,“干脆自己拿匕首给自己个痛快好了! 就在丹年胡思乱想之际,有人高声在门口叫道:“新郎新娘入场!”然后就听到雅拉呵斥的声音:“谁在前谁在后啊?还想走我前面去啊?” 那声音一下子消声了,过了一会,明显弱势了很多的声音重新响起了,“新娘新郎入场!” 丹年淡定的瞧向了门口,有如此欢乐的开端,这个婚礼,想必不会太过于无聊。 雅拉还是一身红色装扮,脸上似乎是涂了些脂粉,在烛光的照射下,像大昭女子一般,皮肤晶莹玉润,眼睛也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怎么的,手里拽着一条绳子,而绳子的那头,丹年顺着绳子望过去,正是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却一脸笑意的沈钰。 丹年顿时头疼的闭上了眼睛,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就在两人要拜天地,经过丹年身边之时,从门外又进来了几个彪型大汉,一身的匪气,为首的那个土匪脸色不善的看着雅拉和沈钰,狰狞的说道:“雅小姐,可真有你的啊!我胡八倒是小看了你!” 雅拉插着腰得意的笑道:“胡八爷可是来喝喜酒的?那小女子可要先谢谢胡八爷棒场了!如今我也娶了男人,算是落了户,安了家,胡八爷对我落草这个山头,可还有意见?” 胡八爷一脸狞笑,大冬天的却裸露着上身,肌肉一块块的隆起,指着被捆成粽子的沈钰,轻蔑的笑道:“就凭他?一个书生小白脸?老子一个手指就能捏死他!” 雅拉变了脸色,厉声道:“老娘的男人自然是最好的,比你好看,比你有文化,好不好还用不着你来评说!他打不过你,老娘打的过你就行!”说着,拔出腰间的刀猛的扎进了丹年身旁的小桌子上,刀身完全没入了桌面,只留下刀把还在颤抖,发出“嗡嗡”的尾音。 丹年吓的整个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缩进了椅子里,沈钰脸色阴郁的盯了雅拉几眼,那胡八显然对她也是深有忌惮,哼了几声后,悻悻然带着手下走了,雅拉的手下发出了阵阵狂欢,似乎走的是宿敌一般。 结婚继续进行,谁都没有看到原本一直笑眯眯的沈钰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 丹年白着脸,继续看着这惊悚的婚礼,雅拉用绳子牵着沈钰,似模似样的拜了天地,便牵着沈钰在众大汉的欢呼声中入了洞房。 就在丹年愈发惴惴不安,担心哥哥清白不保的时候,雅拉又出现了,这时酒菜都已经上齐了。 雅拉一把拔出了插在桌子里的匕首,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丹年的肩膀,笑道:“小妹妹,没吓到你吧!” 丹年白着脸摇了摇头,雅拉女王,您吓到我的不止这个,,“ 雅拉见丹年摇头,只当她没事,豪气冲天的一端酒碗,朝众人笑道:“来来来,弟兄们,今天本小姐娶亲,各位尽管吃尽管喝啊!小姑娘,你是我们的客人,不要客气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逃之夭夭 丹年满头黑线,这女子行为做事豪爽利落,说话又充满了身为上位者的尊贵,完全不同于大昭闺阁女子的温柔小意,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娶个男人”做压寨相公,要是被那些大昭的礼教卫道士听到了,还不当场吐血三升。 雅拉瞧见丹年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豪饮,一时间奇怪道:“妹子,怎么不喝酒?你放心,等过了今夜,一定送你回家。” 丹年嗫嚅道:“我,我一个未婚女子,在荒郊野外失踪了一夜,名节已毁,哪里还喝的下酒,就算回家去,我父母也必定不会再认我!” 雅拉顿时放下了碗,愣住了,她从来没想到后果居然是这么严重,当初顺手擒了丹年上山,也不过是因为怕丹年回去报官,现在祸害人家小姑娘落到这个地步,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大昭的规矩可真是要人命了。 “这有何难?姑娘你将来跟我们回草原,我草原男儿随便你挑!”一个喝高了的大汉口齿不清的拍着胸脯说道。 雅拉一个酒碗砸过去,叉腰骂道:“乱说什么?!”转头对丹年说道:“明日里我便跟你一道去你家,就说你迷了路,跟我住了一夜,要是你父母不相信,不要你了,那你就跟姐姐回姐姐家,姐姐包你后半辈子!” 丹年惊悚的原本酝酿很久的眼泪都吓了回去,这女子心地倒是不坏,做事豪爽不拖沓,要不是勒斥人,自己跟她倒是很对口味。不过一想到雅拉女王拿着绳子绑着自家哥哥拜堂,丹年就百般不是滋味。 等雅拉喝的脸颊泛红之际,旁边有壮汉劝道:“小姐,还是快些洞房吧,莫要让新郎官等急了!” 丹年听着这话,无比的诡异。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道:“小姐手下留情,别让新郎官明天起不来床!” 丹年只想以头抢地。 雅拉满脸泛红,当然是妈酒喝的,丹年可不认为是含羞带怯什么的,这些词跟雅拉似乎沾不上边。 似乎是觉得酒喝的差不多了,雅拉想起来还有个新鲜出炉的夫君等着自己去“临幸。”摆摆手道:“也是,你们先继续喝,我先去了。” 手下起哄道:“那是,小姐千金尊贵之躯,那白皮小子赚大发了,不知道积了多少代的狗屎运!”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丹年惊恐的转头扒着椅子背,眼睁睁的看着雅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完了,沈钰要贞操不保……丹年满脑子回转盘旋的都是这么几个大字。 众人又闹了一会,才渐渐散去,丹年有想过趁机逃跑,可这些人即便是喝酒,也时刻有锐利的眼睛轮流盯着丹年。而且,丹年观察到,这些人虽然看起来粗鲁莽撞,但喝起酒来却很有限制,并没有一醉千里,门口也还站着两个站岗放哨的人,分工明确,i练有素。 说这些人是草寇,丹年怎么都不信,怕就怕他们是知道了沈钰的身份,故意来演这么一出,但若是只为取沈钰小命,又何必费这么大心思弄出来一个荒唐的婚平u! 丹年百思不得其解,又被两个壮汉看着送回了方才呆过的小茅草房里。 大概是看丹年一个瘦瘦的小姑娘,也闹腾不出来什么,送丹年回来的人也只是扔给了丹年一床散发着异味的被子,把茅草房的门一锁,便回去了口 丹年垂头丧气的听着那两个人远去的脚步声,若她要踹坏门跑出去不难,难的就是怎么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找到马,怎么找到下山的路,这里不是自己起先上的那座山,而且丹年躺到麦祜堆上,透过房顶的窟窿看着星空,这么黑灯瞎火的,万一看不清路失足掉了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沈钰是个男人,被女人强了,也不算吃亏……丹年自欺欺人的想到。 丹年左右想想,都没办法,扯开了被子盖在了身上,刚开春,晚上不盖被子会冻死女的,丹年也顾不上计较这被子品质如何了。 等到了后半夜,丹年迷迷糊糊睡着了,就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扶起来背到了背上,吓的刚要张口大叫,那人伸出手来把丹年的嘴巴捂了个严严实实。 熟悉的声音在丹年耳边响了起来,“是我!” 丹年几乎要激动的流出眼泪来了,看守这么严实,沈钰是怎么跑出来的!还有,丹年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期期艾艾的开口了,小声对背着她就要往外跑的沈钰问道:“哥,你有没有……” 沈钰自然明白丹年要问什么,一边脚下不停的往外跑,一边没好气的回头坚定的说道:“没有!” 丹年讪讪不敢再说什么。 后半夜空气中寒意逼人,清冷的月亮挂在空中,照的路上白花花的一片,山顶上静的吓人。 沈钰先摸着路找到了马厩,两人的马此刻还在马厩里拴着,看着似乎还喂了草料口 丹年翻身上马,却看到沈钰又朝有房子的地方摸去,丹年吓的小声叫道:“你又要做什么,还不赶快逃命!” 沈钰头也不回,只比了个手势,要丹年稍等一会。不一会,丹年就看到不远处的房顶上有火光烧起,连日里被太阳晒了几日,房顶上的茅草早就晒的干干的,此刻烧的正快。 沈钰仿佛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般,飞速的跑了回来,翻身上了丹年的马,抱着丹年一路往山下飞奔,沈钰的马乖乖的跟在后面。 还没等沈钰丹年跑出去几步,就听到山上声音嘈杂,敲锣声叫喊声乱成一片,大多声音叫喊的都是丹年听不懂的勒斥话。 丹年忽的转头看向沈钰,刚要着急的说些什么,沈钰像是猜到了一般,“他们是勒斥人。” 丹年松了口气,自己都能看的出来,何况是沈钰这七窍玲珑心的。”“那你为何又要烧人家房子?”丹年想不明白,若是不烧,还可多拖延一会,那些勒斥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跑掉。 沈钰轻描淡写,“那红衣疯女人吓到你了。”便不再言语,丹年心里暖暖的,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那女人心地倒是不坏,只习惜是个勒斥人!”丹年半晌,才讷讷出来了这么一句。沈钰在丹年身后,只是弯了弯嘴角,并未答话。 等到了半山腰的三岔路口,沈钰停下了马,追兵的马蹄声在身后已经可以听的到了。两人下马后,沈钰拍了拍马屁股,两匹马又飞快的向前跑去,沈钰则拉了丹年,悄悄的钻进了山坡上低矮的灌木丛中,好在现在是冬季刚过,没什么虫子之类的小生物来攻击他们这些入侵者。 不过一会儿,便有七八个人骑着马气势汹汹的奔来,在这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与从另外一个路口过来的人汇合到了一起,领头的人正是一身喜庆新娘装的雅拉,只是面色不善,也不复之前的爽朗利落口 丹年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生怕自己呼吸重了,在这寂静的夜里会被不远处的勒斥山贼们听到。沈钰笑着拿下了丹年的手,示意她不要紧。 丹年看到,勒斥山贼中一个人下马,耳朵贴着地听了会儿,十分肯定的指着两匹马跑掉的方向,对雅拉说道:“小姐,他们肯定是往那个方向跑的。” 雅拉脸色阴沉,漂亮的大眼睛里会是阴霾,手里的皮鞭甩的刷刷作响,咬牙切齿的吩咐道:“追!臭男人敢耍老娘,不要活的,看到就给老娘打死!” 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就在一个女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往前飞奔过去。 等人走了好久,沈钰才不敢置信的扭头,对丹年问道:“她说要把我怎么样?” 丹年好心的告诉他,“她说要见了你就打死你!” 沈钰悻悻然的转过头,嘟囔道:“女人就是善变,前一刻钟还跟你海誓山盟,转眼就要你的命了,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丹年满头黑线,扯着沈钰的衣角问道:“你对人家做什么了?先前看那女子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啊!” 沈钰挥挥手,拉着丹年大踏步的往另外一条道上走,“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哥哥带你逃出了虎口才是真的!” 说罢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回头严肃的对丹年说道:“回家谁都不许说,尤其是娘!”又怕丹年不听话,吓唬道:“你若是不听哥哥的话,将来哥哥就把你嫁到勒斥去和亲!” “好啊!”丹年倒是无所谓,“去勒斥也不错啊,天天有肉吃!” 沈钰彻底没了脾气,拉着丹年匆匆就走,丹年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沈钰怎么探到了路,一路走来全是山上的羊肠小道,七拐八拐的,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到了山脚下,明亮的月光下,两匹马早静静的等在了那里,而追踪的那群勒斥人却不知所踪,想是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 丹年大感惊奇,沈钰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马,说道:“这马跟着我在战场上打了快一年,灵性着呢!我想啥拍拍它,它就知道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洪定号出事 京城守门的老兵还记得,那年是正月十八,不过才寅时,北风吹的正紧,老兵带着两三个刚入伍的小兵打着哈欠缩着脖子开了城门。 城门刚一打开,老兵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两道白色的身影骑着马如同利箭一般从城外射入了城门里面,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城里。 当即有年纪小的小兵“哇”的一声哭将起来,嚎哭道:“有鬼!有鬼!我们放了鬼进城了!” 老兵不敢置信的搔了半天眼睛,此刻太阳未出来,周围的一切都笼着层暗青色的影子,仿佛真的有鬼出动一般,然而作为老兵,他早就混成兵油子了,一巴掌拍到那个还在哭嚎的小兵头上,骂道:“大早上起来胡说啥!哪个看到有鬼了?没睡醒就出来干事,怎么当差的!” 小兵得了一顿排头,心里委屈至极,强辩道:“那明明就有两道白花花的影子飞过去了,还有声音呢!” 老兵听到小兵将他们来不及检查便将人放进去的事情嚷了出来,更是气恼,连打了小兵好几下,推摇着进屋好好“教育”一番了。 丹年和沈钰骑着马,终于赶在天亮前回了家,丹年很久没做过这么激烈的运动了,从马上下来整个人便跟散了架似的。夜里风又冷,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慧娘急的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看到两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才放下了心,一听沈钰说是自己贪玩,带着妹妹迷了路,在山上转悠了大半夜才找到路下来,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沈钰就揍了半天,连忙吩咐正准备出门去碧线阁的碧瑶烧水给丹年好好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自己则去煮了一锅姜汤,沈钰是男孩子,身体好没事,丹年万一出个什么事,她可要怎么向这孩子的亲生父母交代啊! 丹年洗完热水澡,就跳到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蚕宝宝只留个脑袋在外面,面瑶拿了温热的中子给丹年擦头发。 冬天最让丹年郁闷的就是洗头发的问题,一头长发看着飘逸,但洗起来很是麻烦,而且也没个吹风机,每次都要靠别人帮着手动帮自己擦个半干,实在是不方便。 丹年一夜未睡,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子,万分不情愿的从被窝里掏出来手,摆摆手迷迷糊糊的说道:“碧瑶别擦了,头发上,包个中子就行了,你先去忙吧。” 碧瑶看着丹年瞌睡的连话都说不囫囵了,眼睛都沉的睁不开了,笑嘻嘻的将中子包在了丹年头上,又端了乙经收起来的火盆,点上了火,才出去。 丹年原以为自己担惊受怕的一夜会睡的不踏实,哪知一觉睡醒,日头都已经偏西了,头发也干了,火盆里的碳火烧尽了,只余下零星的一些炭块上还有燃着的部分。 丹年鼻子有些不透气明显还是受了凉,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沉沉的起来倒了杯水也不管是凉的,咕嘟咕嘟连喝了三杯,才觉得好受一些。 等慧娘进来的时候,看到丹年就穿了件中衣脸上跟上了火似的,满脸通红端着个茶杯迷迷糊糊的看着她,一看就是发了热。 慧娘慌忙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椅子上,奔了进来,叫道:“我的小祖宗啊,你这可是怎么了?” 丹年哑然笑了起来,迷迷糊糊中还在胡思乱想,上次听慧娘叫她“小祖宗”是什么时候来着,得有十来年了吧,小时候她带着沈钰小石头闯祸,慧娘没少担惊受怕。 慧娘扶了丹年重新回床上躺着,先去叫了沈钰请大夫,自己连忙去厨房烧了水给丹年喝。沈钰身子底子好,睡到中午就醒了,又是一个神清气爽、活蹦乱跳的好青年,相比之下,丹年就没那么好运了,整个人都是虚脱的状态了。 等大夫来了,把了脉便说是阴盛阳虚,虚火旺盛,疑似染了风寒,丹年怀疑的眯着眼睛盯着大夫,他是不是看病人都说是人家染了风寒?反正大冬天的无非也就这么些病。 不久之后,慧娘就煎好了药,在慧娘的监视下,丹年皱着眉头喝完了苦涩的药汁,又重新躺下了,慧娘帮着丹年掖好了被子,嘱咐丹年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等到丹年又是一觉醒来,天已经擦黑了,那老大夫的药果然灵光,丹年的鼻子也通气了,头也不那么沉了。 正好这个时候碧瑶也回来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丹年拥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碧瑶喜滋滋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了这是?路上捡银子了?” 碧瑶摇摇头,笑道:“小姐净会说笑,比捡银子还开心呢!”说着,坐到了丹年的床沿上,“我上午的时候就听说,洪定号的老板黑心肠,卖劣质香料给客人,过了年,客人都来吵着要退货!” 丹年不禁想起了那掺着灰土和雪粒的香料,亏江永那个小人也能黑的了心卖给客人,“哟,那场面想必很火爆了!” 碧瑶笑道:“那可不是。我中午超空闲就跑去看了,洪定号的老板坚决不承认这香料是他们卖的,说他们洪定号从来不卖假货,这么多来退货的客人都是被人唆使的,可把那些来退货的给气恼坏了。” “那后来事情怎么样了?”丹年抱着热乎乎的茶盅问道。 “有人说洪定?br /gt; 锦绣丹华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1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1部分阅读 定号的掌柜给人送货,结果马车翻了香料撤了一地,那黑心老板拾撮了脏了的香料卖给客人,可真是心黑人胆大的。”碧瑶啧啧叹道。 “洪定号的掌柜可承认?”丹年含笑问道,这消息肯定是小石头派人在这个时候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碧瑶很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戏码了,眉飞色舞的给丹年讲道:“那掌柜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哪那么容易就承认了,一开始还揪了揭发他的人去见官,后来洪定号的背后东家来了,他们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才说出了实情,洪定号的掌柜年二十九那天不听人劝,给人送货,结果大晚上才拉着残破的马车回来了。 从他回来后,就不许伙计们再打开香料盒子了,原本过年期间要提价卖的,他反而都便宜卖出去了。” 丹年点点头,“东家是怎么处置他的?” 碧瑶喝了口水,摇摇头,“围观的都是群大老爷们,我也不好挤的太靠前,只看到那东家三十岁上下,留着小胡子,向大家说凡是来退货所,都三倍赔偿,就带着掌柜下去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伙计们。” 丹年若有所思,那东家也是相当沉稳的人,一般人碰到这种糟心的掌柜,又蒙受了重大损失,肯定是当场就发飙了,拿着那不成器的掌柜出气,可这东家不羞不恼,还冷静安排了善后事宜,果然不是个善茬,若要他们查到是自己设了圈子给他们钻,估计又要一番波折了。 碧瑶气鼓鼓的说道:“那东家也真是的,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了,还不惩罚那掌柜的,生意不想做下去了?” 丹年含笑说道:“你芯么知道他们没惩罚江永?说起来都是自家的家丑,自然是不能外扬的。” 碧瑶奇怪的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掌柜的叫江永?” 丹年一惊,掩饰性的笑道:“前些日子听小石头说起过,说这个江永老是为难我们馥芳阁。” 碧瑶撇撇嘴,“他呀!做不好事情又来麻烦小姐,平白给小姐添堵心的事情。还好,那个江永恶人有恶报。” 丹年无语了,她能告诉碧瑶那个恶报是她一手策戈的吗? “那洪定号的东家也赔傥了损失,想必是笔不小的银子啊!”丹年盘算着那天洪定号一共损失了多少香料。 “是啊,来退货的人把洪定号的大堂都挤满了,得多少钱啊!”碧瑶吐了吐舌头,说道。 “再多他也得出,否则这老字号就等着关门吧。”丹年瓮声说道,洪定号的老板狠心赔了大笔银子,就是要把风波平息过去了。到底是太子太博的亲戚,拔根汗毛都比丹年的腰粗,这么一大笔银子,不光是赔偿香料的,还有去那些大户人家登门谢罪的,说出就出,一点犹豫都没有。 费了那么大劲,一想到洪定号日后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照日抢生意,照日跟自家的馥芳阁过不去,丹年心里就无名的火气口 只盼着自己家里的将军府快些批报下来,父兄也早日离开战场,她做生意也有底气。 丹年和碧瑶正说着闲话,就看到沈钰推门进来了,带进来一股寒风,沈钰走到丹年跟前,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摸丹年的额头,丹年被冰的一个激灵,骂道:“你干什么去了,手这么凉?…” 沈钰颇不自然的笑道:“不过是在院子里走一走,真的很凉吗?”说着,又拿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 丹年瞧沈钰这样子,八成是又背着慧娘跑到哪里去了,浑身的凉气,丹年离他两步远都能感觉的到。想说沈钰却又无从说起,只得闷声道:“明天你就走了,别让母亲担心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房嫁女 自那惊悚的沈钰被勒斥女土匪强娶事件之后,正月二十那天,沈钰在家吃了早饭,便带上慧娘打点好的行李,磕头拜别了慧娘后,踏上了回边境的旅程。 丹年和慧娘一个月前就搬进了皇帝御赐的将军府中,说是将军府,也不过是之前一个三品官员的宅子,那三品大员年纪大了,儿子也不成器,便告老还乡回家,守着祖业过日子了。 工部的人把这个三进三出的宅子简单修算了一通,便通知慧娘可以搬进去了。 新房子跟丹年租的房子格局布置上差别不大,京城池界,寸土寸金的,虽然没有丹年那个时代那么夸张,但也不是平常人家能买的起的。 若不是手握实权或者是祖上几代家业积累的,大部分像丹年这种无根无基的人家,管你是几品大员,都得租房子过日子。 丹年攒了将近一年的钱,买套小宅子不成问题,可既然皇帝赐的宅子,虽然所有权不是自己的,可又不让自己掏租金,傻子才会自己掏空了腰包去买套房子,什么时候不让住了,再搬出来就是了,这又不像是现代,买了房子的提心吊胆的怕房价跌,没买房子的提心吊胆的怕房价再涨。 靠着冯掌柜和盼归居的几个知根知底的伙计,丹年和慧娘手忙脚乱了几天,也终于把新家安置好了,回到了之前表面平静的生活中,日子波澜不惊的过了一两个月。 早春时节,太阳暖暖的照在半空,从堂屋的窗户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已经开了几朵桃花,粉嫩嫩的桃花很是惹眼,慧娘看那桃花就忍不住想让丹年出去走走。 “你们小姑娘,就该一块玩玩等嫁了人做了人家媳如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慧娘笑道。 丹年情知慧娘是怕家里没男人在,自己又整日陪着她不出去,有好男儿的人家也相看不到自己,将来万一被耽误了,就真成老姑娘了。 丹年笑笑,并不做声手上还忙着j线。她懂母亲的心思,只不过眼下她还真嫁不出去了。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哥哥走后,自己好像一下子稳重了不少,原本耐不下性子去做的女红,也渐渐的上手了。 不过人的天性有高低之分,这话不假,丹年的手工,拿出去充其量只是能看,补今日衣服做个简单的荷包还成绣花做衣服这种高级裁缝技能,丹年觉得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慧娘别过头去看了看丹年手中的活计,眉头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也好在他们现在是将军府了,丹年自己手里也有不少钱,不管将来嫁到哪里,都不需要丹年自己动手。 只是慧娘从小深受礼教教育,女子妇德、妇容、妇工三者一样都不能少,故而才对丹年要求的严格了些。 “娘中午想吃些什么呆会让小雪买些菜去。”丹年转了个话题说道。 小雪是几天前冯掌柜带过来的,盼归居附近就有个人牙子的聚集点,冯掌柜挑了几天,挑中了小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丫头,家里还有五六个弟妹,父母实在养不下去了只得卖了大的,顾着小的。 冯掌柜见小雪虽然面黄肌瘦,但胜在口齿清楚长在乡下地方,做家事也是一把好手,从小就护着弟弟妹妹不让人欺负,性子也不是那么怯懦便领来给丹年看了看。 丹年和慧娘倒没什么好挑剔的,只要人老实肯干活就行。做饭之类的活也还是慧娘干的,真要这么小的小女孩伺候她们两个,丹年还狠不下心,总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 小雪原本没名字,家里父母唤她叫大丫,领来那天天色阴沉,初春的天气居然还飘了阵零星小雪,丹年便随口取了小雪这个名字,若是取个文雅又有意境的名字,丹年怕碧瑶多想。 “人老了哪还有什么胃口,昨儿个你冯叔送来的一只鸡只炒了半个,今日里把剩下半个炒了,留给你们吃吧。”慧娘笑道。 丹年知道慧娘信佛,发了誓要今后吃素,给爹爹和哥哥祈福,便叫过了站在门外无聊的小雪,递给她十个大钱,让她到集市上捡新鲜时令的蔬菜多买些回来。 吃过饭后,丹年觉得有些发困,刚要去眯个午觉,老郑就过来了,递了正式的请束。 沈丹荷出嫁的日子订到了下个月的三月初三,丹年看着大红的请束笑了笑,翻来覆去打量了番,对慧娘笑道:“大伯母家到底财大气粗,你看光这一张请束,不光纸是上好的纸,又是烫金又是描银的,没个五六个大钱还真拿不下来。” 慧娘轻哼了一声,以为丹年心里不痛快,遂安抚丹年道:“稀罕他作甚,你放心,等你出嫁了,娘肯定发的请束要比他的好!” 丹年顿时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不过人家都把请束送来了,我们要是不去,反倒显得我们没本瞰了。”慧娘摩挲着请束叹道。 丹年回想起沈丹荷的家就觉得厌恶,那里充满了万分不好的回忆。自己一家刚到京城,没有半分根基,父兄又不在身边,母女两人势单力薄,大伯一家居然无耻的要送自己给未来的姐夫当小老婆,后来自己连命都不要也要跑去边境,未尝没有拼着一死的念头。 想到这里,丹年眉头便皱的紧紧的,“母亲不愿意去就算了,说起来我们这一房是庶出,原本大房嫁女也不一定要我们出席,如今送来了帖子,不过是想人前人后做足了脸面再炫耀一番罢了。” 慧娘点点头,随即又叹道:“你爹这辈子就是栽在这一个庶字上面了,若是太太生的,哪里要轮到他去战场卖命!” 丹年见勾起了慧娘的伤心事,连忙劝慰道:“爹和哥哥凭自己的本事挣下了功绩,比那些靠祖宗荫蔽的、靠岳父家势力往上爬的有出息多了,等战争结束,爹爹和哥哥回来,我们一家人不又团聚了吗!” 慧娘也不想让女儿担心,扯出了个安脸,宽慰了下丹年。 没过多久,小雪就回来了,小心翼翼的端着菜篮子问丹年,“小姐看这些菜可合心意?若是不合,我这就去找菜场的王婆子换些花样去。” 丹年看菜篮子,也无非就是些蒜苗、韭菜、小青菜什么的,也好在都是新鲜的,根上的泥巴都是湿的,遂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小雪把菜拿到厨房洗一洗。 小雪又掏出来一个大钱,恭敬的说道:“小姐,我天天在王婆子那买菜,她今日少收了我一个大钱。” 丹年笑了,这孩子还真是个实心眼的,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拿着吧,留着买个零嘴儿什么的。” 小雪看了看慧娘,慧娘点点头,她才敢把铜板攥在手里,端着篮子拿了出去。 慧娘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叹道:“品性不坏,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只可惜摊上那么个爹娘。” 丹年开始对这事也着实不能理解,不是穷的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吗,还生这么多孩子干什么,不活生生的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吗?吃了这么多年苦,还要被卖给人家当奴婢,真不知道这父母是怎么想的。 不过后来一想,古代又没什么避孕措施,可不是过后就容易有了,怀上了又不能打掉,古代流个产跟要人命似的,又没个计划生育,总不至于要人家夫妻不过x生活吧。 也不知道日后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古代有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生孩子靠天靠运气靠接生婆,不少女人都是没熬过生孩子那一关就一命归西了。等孩子生出来,自己却死了,若是丈夫再娶个填房,那孩子的日子不言而喻。 丹年想到这里,就不禁想到了苏允轩,若不是苏晋田偏宠着他,没让新夫人生下儿子,他的日子可不会像如今那么舒坦。又倘若当初没换过孩子,自己仍然在苏家,玉娘早死,新夫人可不正好对自己下刀么,女儿可没儿子来的重要。啊,呸呸呸!丹年不禁骂自己,要是没换孩子,玉娘哪至于这么早就死了,心里愈发僧恶起苏晋田了。 二月底的一天,有人上门求见,未等小雪过来通报,来人就大模大样的自己走了进来,张望子一番看不到人,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丹年!丹年!” 小雪见这人穿的富贵,哪里敢阻拦他,只盼着夫人小姐快些出现。丹年从后院匆匆赶出来,就看到白二公子一哥自家人的样子,站在院子里叫着自己的名字,当即脸便黑了一半。 你跟白二公子讲什么男女礼教大防,那还不如找条牛去弹琴,人家是如此洒脱,如此懑意之人,那些俗礼,人家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国公府的二少爷,也是随便谁都能教育的吗。 见到丹年出来了,白二公子大喜,不知是这几个月过年白大公子看的紧还是过年吃的好,白二公子原本苍白的脸色居然有些红晕,消瘦的脸颊也有了点肉肉的感觉。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国公府的心思 丹年颇有些不习惯这么正正经经的白二公子,还是当初那个躺在榻上衣衫不整的纨绔公子看起来顺眼一些。 白二公子喜滋滋的拉着丹年就要往外走,丹年吓了一跳,连忙站住问道:“二少爷,你有什么事?” 白二公子兴冲冲的说道:“一个朋友新近得了本好诗词,我们一同去看看。” 丹年不留痕迹的挣脱了白二公子的手,笑道:“哦?是什么好诗词,让白二公子都有了兴趣?” 闻讯而来的慧娘看到了个陌生小公子站在院中,又和女儿拉扯不清,顿时就有些急了,正准备上前说话,丹年轻轻一挪位置,挡到了慧娘前面,白二公子喜怒不定,万一慧娘惹恼了他,雍国公府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我也不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白二公子说道。 丹年手在背后朝母亲摆了摆手,意思让母亲先下去,自己来处理。慧娘虽然是担心,但看这小公子身上穿的裁的,无一不是精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公子,想必不会乱来,便悄悄退到一边,仔细看着事态发展。 “我们家刚搬过家不久,白二公子怎么找到的?”丹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没心眼的白二公子果然老老实实的答道:“这有什么难的,大哥告诉我的,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丹年表面上笑的和煦,心里早把白振繁和沈丹荷千刀万别了一遍。他们以为大皇子在国宴上求婚被拒,无女敢上门提亲,就以为自己就要上杆子的去嫁了吗! 若真跟着白二公子去了什么聚会,白二公子是什么名声的人,跟他混一起的,不是巴结他的,就是哄骗他的,没一个好东西,自己参合到一起,哪还会有什么好名声。 到时候雍国公府再不情不愿所来提亲,好啊,即把自己不成器的弟弟的婚事解决了,又把镇远将军和护国将军拉入了阵营。 丹年要去,才是脑残到家了,要她嫁给白二这样的说他纨绔都是侮辱纨绔子弟的吸毒少年,她还不如去给白振繁当小妾呢!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诗词集,还让我去啊!”丹年不满了,耍起了脾气。 白二公子愣住了,从来没人敢反对过他的意思,随即耐着心思说道:“据说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孤本,都是名家的手抄本,字和诗都不比你的差!” 白二公子以为这样说,丹年便起了好胜心,便会和自己去,他虽然不明白面何哥哥特意个嘱带了沈丹年去,但丹年这人跟别的女孩不一样,诗词字人,无一不合他口味,带着去了也无妨。 正在丹年笑着想如何拒绝白二公子又不伤了这傲娇少年的心思时,突然站在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小雪大叫了起来,奔着慧娘的方向跑了过去,“夫人!夫人!” 丹年紧张的回头一看,墙角处慧娘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丹年大吃一惊,飞奔了过去,慧娘除了眼神不太好使,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丹年奔至母亲身边,看慧娘脸色发白,牙关紧咬,也不知道是中风还是怎么的,也不敢搬动慧娘,只抓了慧娘的手轻声喊着:“娘,娘!” 慧娘却毫无反应,丹年正在心焦之时,突然觉得自己握住慧娘的那只手被慧娘捏了一下,惊愕之余去看慧娘的脸色却毫无变化,这时又被慧娘捏了一下,丹年算是明白了什么意思。 看着还站在墙角不知所措的小雪,丹年高声骂道:“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叫辆马车过来去看大夫!要你有什么用!” 小雪从进丹年家到现在,两个女主人说话都是温柔细语的,从来没人对她说过重话,乍一听丹年这么骂她,当即吓的跑出去找马车了。 白二公子从小被家里惯坏了,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慢慢悠悠的挪到丹年身边,看着慧娘躺在地上,一脸棒白,旁边是焦急的丹年,期期艾艾的问道:“丹年,那我们还去不去?……” 丹年又好气又好笑,要是自己母亲真生了病,他再这么不懂事,自己非要被他气死不可,也不知道雍国公府是怎么娇宠的,弄出来这么一个奇葩。 “怎么去啊,我娘都病成这样了!”丹年嗔道,一副生气的样子。 大约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白二公子讪讪的站到一边,也不好意思立刻就走,人家家里人都病的晕倒了,自己还转身就走,太不厚道了。 “那要不用我们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白二公子弱弱的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我家丫头都去叫了!”丹年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是一时间慌乱没想到吗!”白二公子辩解道。 “算了,那是国公府的马车,传出去被人知道了不好。”丹年摆摆手说道,拿着帕子小心的给慧娘擦着额头的汗珠。 白二公子热脸贴了冷屁股,颇有些不高兴,嘟囔道:“你管别人说什么作甚!那些个俗人,不理会就是了“”, 门口等着白二公子的小厮不耐烦了,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就看到公子无聊的一会看天,一会看看一躺一蹲的母女,纳闷不已。 还好不多时,小雪就气喘嘘嘘的叫来了辆马车,在小雪和丹年连背带搀下,终于将慧娘弄上了马车。 丹年嘱咐小雪看着家,便要马车车夫带她们去最近的医馆。见白二公子还愣愣的站在自家门口,便站在马车上冲白二公子大声道:“二公子,您还有什么事吗?” 白二公子看丹年忙前忙后了半天,心思早不耐烦了,此刻见人家要去医馆,自然没有奉陪的道理。在这个世家小贵公子眼里,他在乎的人才是重要的,丹年是他在乎的人自然是重要的,可慧娘则是不相丰的人,是死是活跟他没半点关系,病倒了不但不会去关心,还会觉得耽误了自己和丹年的行程。 等马车走到半路上,丹年掀开帘子瞅不见有国公府的马车跟来,才松了口气,拉着慧娘的手说道:“娘,起来吧,那小子没跟过来。” 慧娘才如释负重的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看着丹年质问道:“你如何认得那般不像话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还与你拉拉扯扯,还要跟你去看什么诗词集,哪家的公子这么没规矩!” 丹年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可母亲说的句句在理,小声说道:“是雍国公家的二少爷。” 慧娘大吃一惊,那雍国冻府是何等的气派和风光,说是大昭第一权贵之家也不为过,居然二公子是这样一人,实在让人惊讶口 未等慧娘开口,丹年接着轻声说道:“女儿曾在宫宴上做过词,他见后很喜欢。白二公子不过是被家里人宠坏了,不懂规矩,对女儿没什么坏心,只是他大哥的心思有些不正,想从女儿这里拉了父亲和哥哥过去。” 慧娘惊的一身冷汗,连连说道:“咱们可不能参合到这些人争权夺利中去,又无根基的,省的被人当枪使,当替罪羊!” 丹年笑着抱着慧娘的胳膊说道:“是啊,我们老老实实待家里,等爹爹哥哥回来再说。我没想到他会找到家里来,看样子是他哥授意的。以后,是男客我们就不见了。还是娘聪明,这一晕,晕的可是真合时宜啊!” 慧娘勉强笑了笑,这朝廷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当年都说太子是真龙转身,太子妃一家何等风光,到最后,“真龙”被砍死在宫里了,“真龙”的老婆也吊死在家里了,“真龙”老婆一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眼下雍国公一家风光无比,怎么知道不是另外一个“太子妃”一家呢! 丹年自然不知道母亲还能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见母亲并无大碍,此时怕回家再撞见熟人,不方便解释,便跟马车夫说去碧线阁。 车夫起初很不乐意,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方向,嘟囔了几句,丹年闷声扔出去十个线串好的铜板,斥道:“还不快走!”要不是自己不方便驾车,还用得着受这窝囊气。 临近中午时分,碧线阁没什么客人,碧瑶费力的捏着毛笔记着帐,她跟着丹年认了不少字,算个粗略的账目什么的,都没问题。 碧瑶没想到丹年和慧娘会这个时候过来,慧娘也没打算告诉碧瑶异因,只说是在家呆着腻歪了,出去转转。 碧瑶虽然心里有疑感,这大中午的不吃饭出来转悠什么啊?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连忙要去买菜做饭,碧线阁屋后垒了个锅灶,碧瑶中午便不用回家吃饭了。 丹年连忙拉住了碧瑶,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笑道:“去旁边饭馆,叫上几个菜,做好后让小二给我们端过来,你一个大老板还能让你下厨不成?” 碧瑶感激的笑了笑,最近确实很忙,她和三位绣娘吃饭都是买些大饼混乱垫了肚子了事,锅灶都好多天没开火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石头回来 丹年趁这个机会看了看那些在飞针走线的绣娘,尤其是那个从宫里出来的张绣娘,根本不用眯着眼睛,把针线凑到眼前来穿针,手一捻线,线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穿到针孔里去了,丹年不由得啧啧惊叹,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老绣娘,专业程度都是普通人没法比的。 张绣娘看丹年看着她做针线,不由得愣了下,丹年见她有些不自在,便笑道:“我看你针线做的真是好,寻常两三个人都比不过你。” 张绣娘不自在的抿嘴笑笑,并不回答。 丹年见她有些怕自己,也不过再跟她说话,宫里头呆过的人,首先要记住的就是谨言慎行,她不过是已经成了习惯。 很快午饭送了过来,都是丹年和慧娘爱吃的菜色,碧瑶将饭桌摆到了后院,丹年又让碧瑶捡几样拨了些到空盘子里,算是给店铺里绣娘那一桌的加菜,那两个绣娘跟张绣娘脾气差不多,之前虽然知道幕后老板另有其人,却没想到是这么小的小姑娘,见到丹年时也只是微微吃了一惊,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吃过饭丹年想回去,这时馥芳阁的小伙计过来了,说是冯掌柜回来了,他先去家里报信,结果家里只有个小丫头,就来碧线阁给碧瑶报信来了。 丹年自然高兴的很,没有比家人平安归来更重要的了。不多时,小石头便过来这边了,看到丹年和慧娘也在,笑道:“原想着还要再回家一趟,现在看不用了。” 丹年打趣他道:“如今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回来不先去盼归居反而先来媳妇这里了?” 小石头高大的个子却是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解释道:“这不是,这不是碧线阁离的近些吗!” 碧瑶也低着头红着脸站一边,搓着手不吭声。慧娘见丹年玩笑千点过了,轻点了下丹年的额头,骂道:“还没出阁的姑娘家,乱嚷嚷些啥,也不怕人笑话!”心下却寻思着早日把这两个孩子的婚季办了,如今没个名分整日里见面约会,传出来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慧娘整日在家没事,如今总算是有了让她棒心的事情了,先是找了老姐妹梅妖通了气,梅姨一辈子听她的话,自然凭慧娘做主口又找了小石头的父母冯掌柜和吴妹子,定下了婚期,就是三月初六,恰好在沈丹荷出门后。 沈丹荷出嫁那天,丹年和慧娘提前让小石头送去了贺礼,婚礼当天两人也没有露面,只说是家里男人不在,女人也不好随意出门,理由足够冠冕堂皇了。 沈大夫人气的摔了送过来的一百两银子的贺仪,每道:“分明就是不给我们家丹荷面子,哪有做婶婶、堂妹的,躲在家里不来的道理!” 沈丹荷一边闭着眼睛由着梳头娘子给自己梳头上妆,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娘,让她们来做什么,不过是爹庶出的兄弟,我们好心把他们当亲威拉扯一把,他们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们不提携了。” 沈大夫人消了消气,闺女的大喜日子,自己发脾气被人知道了,少不得对自己女儿指指点点,可又不甘心,国宴上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二房的女儿再想嫁人那可是难了,自己儿子比不过二房的,女儿可是比二房的大大的好,想人前炫耀一番,让二房的李慧娘难看一场,哪知人家居然不来,如今又要泡汤了。 “那也是他们缺了礼数,叔叔不在,做婶婶的、做妹妹的,不该来吗?”沈大夫人压低了声音,依然不高兴的说道。 “娘想让丹年来做什么,好让哪家夫人相中了娶回家做媳妇吗?”沈丹荷依日一哥不在意的样子,突然睁眼怒斥身后的梳头媳妇道:“干什么吃的?扯到头皮了!” 吓得梳头媳妇连忙跪在地上连声道歉,沈丹荷厌恶的挥了挥手,那梳头媳如才敢站起来继续梳头,下手无比的温柔。 沈大夫人见女儿发了脾气,一时间也不敢去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女儿自从和国公府的亲事定下后,就好像换了个人,脾气也大了,做事也比以前更有底气了,也更像那些高贵的主母了,只是女儿却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见沈大夫人不吭声,沈丹荷意识到自己方才脾气有些大了,这几日忙昏了头,加上一提起沈丹年自己就诸事不顺,心里火气难免压制不住,没想到却是吓到了自家娘亲。 想到自家娘亲,沈丹荷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走娘亲的后路,让家里的小妾一个个那么嚣张,还生下了两个庶子,成天在眼前碍眼。 正好梳头媳妇上完了妆,梳好了头,便垂首退了出去,一时间只剩下沈丹荷和沈大夫人。沈丹持叹口气说道:“娘,我走了之后,你对那两个,多上心一些吧。” “哪两个?”沈大夫人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那两个弟弟。”沈丹荷道。 沈大夫人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娘,哥哥是什么样你也清楚。”沈丹荷劝道,“日后沈家若是靠了他,会成什么样子!沈锋是个有才的,到底是爹的儿子,也要叫你声母亲,若是搞好了关系,必不会亏待了你。我日后在国公府,也有了娘家做助力。哥哥那样,我就是想帮他”也帮不起。” 沈大夫人抹着泪,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也想过。” 沈丹荷心里头一股子心酸无处说,国公府并不是只说了她一家亲,还同时给白振繁找了两个贵妾,一个是五品章知的嫡女,一个是三品侍郎的庶女,只等一年后过门。 两个女子都是国公夫人千挑万选的,家身清白,往上四代都是书香世家,从小被精心教养的,她比她们多了一年的时间去争宠,她还是她们的主母,这是她的优势,但倘若她没个强力的娘家兄弟,日后她这个国公夫人,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那沈钰是个有出息的,只可惜沈钰只疼沈井年,之前算计沈丹年那点事他们都知道,不定哪天就想起来报仇捅自己一刀子,不把自己当敌人看就是好的了,哪里还会帮自己。 就在沈丹荷母女两个各自心怀鬼胎胡思乱想之时,门被推并了,一堆媳妇婆子进来说着吉祥话,沈丹河和沈大夫人重新换上了笑脸,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沈丹荷盖上了大红盖头,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到了门口,沈钟一身华服的站在门口,背起了沈丹荷放入了轿子里,从此之后,沈丹荷不再是沈家女,而是白家妇了。 当然,婚礼的具体细节丹年是不知道的,她也懒得知道。 沈丹荷回门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六,丹年家里就喜气洋洋的办了婚事。 新房就用丹年之前租的那套房子,因为房子租金少,丹年索性一次性租了三年,现在退也不好意思找人退,一直空在那里,稍微打扫下,正好做了小石头和碧瑶两人的新房。 两家人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婚礼的事情也不需要锦年操心,冯掌柜和吴婶婶全都一手包办了,虽然时间上有些仓促,可慧娘坚持要两人早些成婚,就怕有流言出现,丹年心中暗自好笑,倘若那日没去碧线阁,慧娘肯定不知道小石头经常去见碧瑶。京城的人哪里有那么闲的去嚼两个店铺老板的舌头,又不是沈家庄。 好在小户人家娶亲也没那么多讲究,碧线阁三个绣娘一起动手,喜服很快就准备好了,到时候一家人和三家店铺的伙计们,吃吃饭热闹热闹就成了,饭店地点就选了盼归居,现成的地点,中午歇业一会也就是了。 丹年明面上给了两百两银子的添妆钱,又私下给了碧瑶一百两银子的私房,个嘱她不可跟小石头说,女人就算是嫁了人,更得多给自己留个心眼,日后手头里没点积蓄,做事也没底气。 碧瑶感激不已,寻常人家打发闺女,也没听说过给三百两银子的嫁妆的。丹年平日里十足的小财迷,但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生怕自己嫁过去受委屈了。 小石头虽然长的虎背熊腰的,但大红喜服一穿,整个人就显得喜庆起来。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新郎官来接碧瑶的时候,丹年堵在了门口,笑着要了个大红包,才让小石头进屋去接新娘子。 碧瑶嫁了之后,丹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来这个世上那么久,唯一能说上话的也就是碧瑶和清清了,碧瑶都嫁人了,清清也有了定亲的对象,只剩下自己呆在家里面,父兄还在边境,母亲还要靠自己照顾,前途还是一片未知。 说是两人成亲,跟之前也没多大分别,小石头和碧瑶两人依日忙着各自的铺子,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在一起,有时候小石头不放心铺子里的香料,还要在铺子里过夜。 碧瑶并不以为意,这种有正式的生意做,有足够的银子生活,周围的人看自己也是尊敬有加的日子,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仲春节打架事件 碧瑶成亲过后没两天,就到了仲春节,这几天丹年一直没什么事做,家务事小雪都抢着干了,做饭有慧娘,丹年不过是练练字,做个米虫罢了。 碧瑶趁着下午没事,到将军府找了丹年要丹年跟他们一起去逛灯市。丹年头一次知道仲春节还有灯市一说,经过碧瑶解释,丹年才知道这仲春节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情人节,不管是成了亲的还是未成亲的,都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来约会看灯市。 丹年在家里闷了很久,早就想出去走走,便稍微收拾了下,换了身漂亮的衣服。丹年起初是想拉着母亲一块出去散散心,但慧娘笑着推辞了,“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爱玩爱闹的日子,我一个老太婆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啊!” 丹年撤娇打滚了半天都没什么效果,看样子慧娘是不打算出去了,只得自己收拾下,往荷包里装了些散碎银子和铜板,等着小石头和碧瑶来叫她。 等到晚上华灯初放的时候,碧瑶和小石头关了各自的店铺一起回到了将军府。丹年早就准备好了在将军府的门口等着,三人便有说有笑的去了街上。 整个京城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灯市一直从西大街绵延到东大街,两各街道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都是拖家带口的来看花灯的。 丹年没走几步,便被街口小摊上的一个老虎形状的花灯给吸引住了,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头是由纱布糊成的,里面点着蜡烛,提远了看仿佛小老虎的眼睛在闪光一般。 小石头见丹年拿着那个老虎花灯爱不释手,心里哭笑不得,这种灯明显是给四五岁的小孩子玩的,便笑道:“前面卖的还很多,不如先去看看,若没有合意的,回头再来买。” 丹年犹豫了下,垫脚看了看前方,全是黑压压的人群,嘟囔道:“万一没有了…”还是掏了几个铜板给买了下来,卖花灯的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头,眯缝着眼睛接过铜板,笑眯眯的给丹年道了谢。 丹年提着老虎花灯欢欢喜喜的上了路,碧瑶打趣丹年道:“你看人家小姐都是买的莲花、牡丹花的灯,再要么是兔子灯,我们小姐可好,专捡厉害的买。” 丹年笑眯眯的说道:“那是,妖魔鬼怪太多,提个厉害点的给自己壮壮胆!” 等走了段路,人渐渐多了起来,小石头个嘱丹年和碧瑶,千万别走散了,丹年笑着说道:“没关系,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走丢了不成?” 见小石头一脸不赞同,丹年只得说道:“我紧跟在你们两个后边还不成吗?” 事实上,丹年还真不想跟在小石头和碧瑶后面,这两个人新婚燕尔,小夫妻正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时候,丹年真后悔自己跟着过来了,真真是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 丹年看着前面依偎的两个身影,便刻意放开了段距离,随便看看摊上的花灯,花灯摊上的老板见丹年手里已经提了盏花灯,便知丹年再买的可能性也不大了,也不怎么热心招呼。 跟丹年一同在这个摊子上看灯的还有一家四口,四五岁大的女孩骑在父亲的肩头上,母亲牵着八九岁大的男孩,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哪个灯好看。 妹妹先挑中了一个小老鼠的灯笼,然而等哥哥挑中了一个兔子灯的时候,妹妹顿时没了主意,便要和哥哥买一样的,然而摊子上就这么一盏兔子灯,小姑娘一看没了,小嘴一撇便要哭出来,那对夫妻连忙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丹年看着这一家四口,仿佛是时光倒流了一般,小的时候,沈立言和慧娘也曾抱着自己牵着沈钰,一家四口欢欢喜喜的去赶庙会,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想到,十年后还会回到京城面对这一切。 “小妹妹,我拿老虎灯给你换好不好?老虎可厉害了,能吃你哥哥的克子呢!”丹年把灯举到小姑娘的跟前,笑道。 小姑娘止住了眼泪,不情愿的看了眼丹年的老虎灯,眼神立刻被吸引过去了,大声叫道:“要换,要换!” 丹年心中小小的得意,刚才小石头和碧瑶这对夫妻分明是嫌弃她挑舟灯不好看,这分明还是很有市场的嘛! 在那夫妻两人感激的目光下,丹年笑眯眯的提着老鼠灯继续向前走去,这可好,没走几步,老虎变老鼠了! 前面依稀能看到碧瑶和小石头拉着手甜甜蜜蜜的背影,丹年悻悻然,还说怕自己跑丢了,这可好,自己离这么远了,那两个人还没发现。 不过丹年本来的意思就是想拉开点距离,正当丹年提着灯东看看西看看时,就听到一个兴奋的公鸭嗓在喊:“丹年,丹年!” 这种二重奏似的喊法,整个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丹年扭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兴奋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丹年吃惊的问道,实际上,丹年以为这种乡土气息浓厚的花灯展出,“高雅”又有“品位”的白二少爷之流是肯定不屑于来看的。 白二少爷哪里听的出丹年的潜台词,只是高兴的说道:“我跟朋友一同出来逛逛!”说着,往后扫了一眼。 丹年顺着他的眼光往后一看,好家伙,牛鬼蛇神都到齐了,还包括那天让她极为厌恶的胡公子。 收到丹年厌恶的视线,胡公子心虚的低下了头,他那天 锦绣丹华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2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2部分阅读 是知道丹年是将军府的小姐,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丹年不敬。 白二公子依日兴奋的拉着丹年的胳膊,笑道:“我们朋友难得聚会到一起,不如一起逛逛!” 丹年极力想挣开白二公子,又怕惹恼了这个小恶魔,强笑道:“二公子,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呢,改日我们再聚吧。” 白二公子不高兴的往前看了看,嚷道:“哪有什么人啊!即便有,让他们自己逛就是了,这么大人了还要你陪啊!” 丹年哭笑不得,是啊,您这么大女了还要我陪啊!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丹年越来越着急,眼下人这么多,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她同白府二公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到时候她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住手!白振奇你在做什么!”一声严厉的呵斥,让丹年和白二公子全都转头看向了来人。 丹年顿时松了口气,来的人居然是苏羌轩和唐安恭。 白二公子向来看苏允轩不顺眼,当然了,他看所有勤奋上进、在世人眼里是“五好”少年、可以作为正面标杆的人都不顺眼,在那些不懂真理的俗人面前,他这种人,简直就是给苏允轩那种人做反面陪衬用的。 丹年如果知道白二公子的想法,定会觉得深深理解他,这就像一个班里的学生,家里有钱又回回考试都吊车尾的学生,跟每次考试第一、德智体全面发展、老师家长当成心尖尖一般的优等生互相看不顺眼,是一个道理。 每当吊车尾的孩子被老师家长骂:你看那谁谁又考了第一,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小心思,一遇到爆发口肯定要赏泄出来的,很不幸,苏允轩正是那个被老师家长挂在嘴边上的“谁谁”。 “你想干什么?”白二少爷脾气上来了,松开了丹年,走向前去,趾高气昂的看着苏允轩,他有什么了不起!不料苏允轩个子比他还要高一些,白二公子顿时觉得苏允轩俯视着他,自己大大失了气势,又赶紧往后跳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丹年脱离了小恶魔的束缚,赶紧缩着脖子蹿到了两人后面,跳出了战局之外。 苏允轩顾不上丹年的这些小动作,在看到丹年手里的老鼠灯时眉头一挑,随口吩咐丹年道:“你站我身后就行,不要害怕。” 丹年闻言暗中撇撇嘴,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看不上我的花灯! “白二公子真是好教养,仲春节大街上强抢良家妇女!雍国公府真是阖府以你为荣啊!”也不知是做官时间长了历练出来的,还是怎么的,丹年总觉得他现在嘲讽人的口才是越来越好了。 只是对于被称之为“妇女。”外表看来是十四五岁小少女的丹年同学瞬间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深深刺伤了,看向苏允轩少年的眼神也没了感激,你才妇女,你全家都是妇女! 白二公子哪里会听不出来苏允轩是在嘲讽自己,插腰骂道:“谁强抢良家妇女了!丹年是我朋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强抢她了?” 苏允轩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居高临下的扫了白二公子一眼,不屑的说道:“丹年?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大脑回路构造比常人稍微简单的白二公子深深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你学习好、你品德好、老师家长都喜欢你、我比不过你也就算了,现在连交个朋友都不让交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二公子刷的脱下自己的外袍,露出精瘦的白胸膛,向围观的众人展示了没二两肉的小细胳膊,“嗷呜”一声就要朝苏允轩扑上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脱身 就在丹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要以男子汉的方式解决争端的白二公子被身后脑子还算清醒的狐朋狗友给拉住了,开玩笑,雍国公的小儿子跟他们出来玩,被人揍了灰溜溜的回去,京城就这么大的地界,想知道前因后果还不简单,到时候雍国公不弄死他们才怪! 本来稍稍吃惊的苏允轩见状,背手而立,英俊的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切! 丹年松了口气,白二公子那弱鸡一样的小身板,明显不是人家苏允轩的对手,无外乎苏允轩压根不把白二公子放在眼里,随即又有些发愁,苏允轩今日是怎么回事,他往日里哪里是这么不淡定的人。 白二公子看着对方不屑的眼神,明明白白写满了对他的鄙视,傲娇的白小公子简直要抓狂了,一边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自己的小细胳膊,一边怒斥着身后的狐朋狗友,“别拦着老子,看老子不揍死他个小白脸!,! 围观的人满脸黑线,要以脸白论英雄,恐怕白二公子您要不战而胜了。 丹年见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京城的老百姓可没见过雍国公家的小世子,只不过是看到有人这么奔放,大街上玩裸奔,一时间热闹非常,若是知道打架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雍国公府的公子,估计会更加轰动,这如同现代社会大家对于富二代、官二代打架特别敏感一样。 唐安恭小心翼翼的躲在苏允轩身后,丹年也悄悄的挪到了围观的人群当中,当自己是背景群众,她可不想成为明天京城的话题焦点,天涯版的就是官二代和权二代为一女子大打出手,神秘女子究竟是哪家千金?或者是知音体的,年轻有为公务员和漂亮贵族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痴情女子到底花,落,谁。家? 丹年正想的出神,身边的一个看热闹的小伙子扯了扯丹年的衣柚,兴奋的问道:“这咋回事啊?谁跟谁打了,谁打赢了啊?” 丹年无辜的回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刚过来,还没开始打呢,急个啥,看看再说呗。” 拉住白二公子的人好说歹说,终于劝往了一脸忿忿然的白二公子,“您老人家身体金贵,怎么能亲自上阵呢?万一打出个好歹来,还怎么带领我们混呢?” 白二公子一听言之有理,打架都是手下小弟上的,哪有让老大亲自上阵的道理,这不是自掉身价吗?遂在手下人的伺候下,重新穿好了衣服,眼神不屑的看着对面背手而立的苏允轩,明明白白的传达着一个意思:今天算你小子走运,哥状态不好,先饶过你一,“让你跟我小弟过过招! 白二公子扬手招过一个人,那人原本就站在白二公子一群人的后面,是以众人都没注意到他。等他走到前来,丹年才注意到,真是虎背熊腰,似乎是白二公子“裸奔帮”的特色一般,这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是裸着上身,上袍子散落在腰上,满脸横肉,胸上、胳膊上、肚子上的肥肉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奇怪的是胸膛上居然纹了一只大龙虾。 “这人在身上纹一只龙虾算什么啊?”唐安恭拿扇子敲着手心,奇怪的说道。 岂料那虎背熊腰的汉子是个十分腼腆之人,听到了唐安恭的话,双手捂住了脸,羞涩的说道:“人家本来纹的是一只蝎子,后来长胖了肉松散了,就成了一只龙虾了……” 围观众人发出了阵哄笑声,丹年额头落下一滴冷汗,她怎么以为白二公子的朋友中有正常人,实在是个错误。 白二公子深感掉份,怒气冲冲的骂道:“还不快上,老子白养活你啊!” 苏允轩冷哼了一声,并不放在眼里。反倒是躲在苏允轩身后的唐安恭看到高出自己数个重量级的壮汉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有些害怕了,叫道:“我表弟是朝廷命官,你们吃了豹子胆了不成?敢伤害朝廷命官?” 被叫出来打架的人吃了一惊,不知所措的回头看着白二公子,白二公芋又羞又怒,怒骂道:“给我揍,老子负全责!” 苏允轩微微抬首,朝向丹年笑了笑,“既然都被人挑衅到跟拼了,我也不能就这么认了。” 苏允轩的脾气也被激上来了,如闲庭散步般悠然解开了自己的外袍,惹得围观的女孩子们一阵脸红心跳的尖叫,就在众人直勾勾的注视下,苏允轩甩手将自己的外袍,潇洒的扔到了丹年的怀里。 丹年满头黑线,看着周围女孩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只得嘿嘿笑着,一副被幸运砸晕了的表情。再趁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打架的那两人身上时,悄悄的退到了唐安恭的身旁。 唐安恭早就躲到了围观群众里,他又不傻,笨的连张弓都拉不动,打架这种既讲究力气有讲究技术的活,他还是别参合的好。丹年一把将苏允轩的外套塞到了正在翘首看着苏允轩的唐安恭怀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悄悄的钻进人堆里,跑了出去。 丹年刚要准备跑路,就听到唐安恭在叫:“爱?这衣服怎么在我这里?那谁呢?那谁呢?” 丹年顺手把自己手里的老鼠灯塞到了路过的一个小男孩手里,拔足便跑,等跑了大概有一百米,便站到路边小巷的阴暗处,指着刚才跑过来的方向喊道:“雍国公府的二公子和礼部尚书的儿子打架啦,大家快去看啊!” 一瞬间,几乎是风卷残云般,丹年只能看到无数的人都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跑了过去,夹杂着兴奋的喊叫声,方才只有几十个人围观的打架事件,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自己去打架吧,统统不关我的事!丹年心情很好的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被围的密不透风的地方。 前面她记得有处卖酒酿圆子的地方,刚过来时人挤得连个座位都没有,这下可好了,老板的摊位上空荡荡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再没人跟她抢了。 “老板,要一碗酒酿圆子,少放些糖!”丹年坐到了摊位上,吩咐老板道。 “好刷!一碗酒酿圆子少放糖!”年轻的女老板利索的答道。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便端到了丹年面前,丹年从桌子上的笼屉里拿了只?子,掏出帕子仔细擦了擦,开始吃起了酒酿,热热烫烫、又香又滑的酒酿瞬间将丹年方才的不快冲的一干二净。 等街上的人流又多起来的时候,丹年估摸着热闹也上演完了,唐国公府和礼部尚书府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府邸,他们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演全武行,至少苏允轩还是要脸面的。至于他们是怎么和平解决冲突的,那就不在丹年的考虑范围了。 丹年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牛老板招了招手,搁下了两个大钱,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去,时辰也差不多了,碧瑶和小石头是彻底找不到人了,不如就此回去吧。 回去时的人流明显要增多一些,丹年想走快也走不快,索性坐到了一条小巷的入口处的石墩上休息。还没等她缓口气,丹年就听到阴暗的巷子里男女说话的声音。 丹年尴尬的坐起身,一般在这种阴暗地方的谈话,用脚趾头想想也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然而就在这时,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一个低沉的男声叫了起来:“谁?谁在外面?” 丹年尴尬的立在原地,准备等人出来后解释一下,她刚经过这里,什么都没听到。 就在那个人刚刚从阴暗的小巷子里露出脸的时候,丹年瞬间惊讶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个人,分明就是在木奇她被蒙面的慕公子抓住时,看守她的两人之一!那些在木奇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丹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丹年大脑里一片空白,内心却是一片惶恐,身体于大脑提前做出了判断,未等那人看到她,丹年拔腿就跑,风呼呼的在耳边刮着,丹年一路上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跑!在他看到自己之前快跑回家去,赶快通知父亲和哥哥,不同于上次京郊山上的勒斥女山贼,真正的勒斥j细已经到了京城了。 快要到东大街尽头的时候,来看花灯的人渐渐稀少了起来,丹年跑的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追上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停下来后才觉得腿脚都感觉到麻木了,只得慢慢的往前走。 正当丹年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一股大的人流涌了过来,丹年连忙站到路边,但还是被人挤倒在地上了,丹年暗叫倒霉,想站起来腿上却没了力气,只得先歇口气,等人流都过去了再起来慢慢走回去。 就在这时,丹年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丹年抬头一看,是一位身着宽松白袍的公子,长身玉立,戴着一个狐狸面具,静静的站到了自己面前。 丹年见是不认识的人,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发愣,那人伸出左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在温暖的菊黄|色花灯的烛光下,俊雅的大皇子向丹年伸出了右手,温和的笑道:“可还站的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绑架 丹年的脸刷的一下更加红了,颇为觉得不好意思,每次看到大皇子,总是那么淡定从容优雅,反观自己,大汗淋漓,满面通红,只差没跟跑累的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喘气了。 再加上上次皇宫里大皇子的求婚事件,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丹年都没想好去怎么再面对他,抱着鸵鸟心态缩在家里好多天,可谁能料到,两人就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了面。 只不过,丹年看到大皇子之后就松了口气,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堂堂大皇子出来,肯定带着不少随身护卫跟在他周围,至少安全是有了保障了。 想到这里,丹年反而释然了,朝大皇子微微一笑。人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你自己这个受害者反而在这里扭扭捏捏,活像是上杆子样的要人家负责似的。 大皇子见丹年似乎是没力气站起来,关切的蹲下身,问道:“你怎么了,跑的累成这样。” 丹年定了定神,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还是觉得不要对大皇子说为好,一来自己说不定看的不清楚,认错了人,二来勒斥j细混入了京城,如此重大的事情大皇子也不一定相信她,再深入一些就要涉及到她当初单骑闯木奇了,这是丹年万万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没什么事,荷包被个小贼扒了,我追他也没追到,反而把自己累的半死不活的。”丹年笑道。 大皇子闻言笑了起来,如春风拂面般温雅,“不过是个特包,大小两位沈将军还能短了你这个?自己的身体可是最重要的。” 丹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不回答。 大皇子站起身来,朝丹年伸出来右手,拇指上的扳指翠绿欲滴,微微笑道:“起来吧,地上冷。” 丹年伸手去抓大皇子的手,虽然已经安心许多,可手还在打颤,伸了几次终于抓到了大皇子的手,可丹年方才奔跑过于剧烈,连手心上都出满了汗水,非但没抓住大皇子的手,反而把大皇子拇指上的扳指给抓了下来。 丹年万分不好意思,尴尬的笑道:“真对不起,你看我这跑的,手掌心上都出汗了……” 慢慢的丹年却笑不出来了,眼前温润如玉的皇子拇指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疤痕,原先不过是被扳指挡住了看不到,现在失去了扳指的遮挡,原原本本的暴露在丹年的面前。 这个疤痕,丹年永远也忘不了,它平属于一个给丹年带来过无数噩梦的蒙面慕公子。 大皇子好心的重新蹲下了身子,笑道:“怎么了,丹年?” 丹年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看到丹年这副样子,大皇子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丹年,你不是很勇敢吗?孤很欣赏你,甚至是很喜欢你,你大着胆子深入敌营,戏耍敌方主帅,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父兄通风报信,可你现在怕成这个样子,到叫孤好生失望啊!” 丹年费力的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这是什么情况,皇子成了内j,带领着敌国军队攻打自己老爸的江山?跟他比起来,什么秦栓啊魏忠贤啊都弱爆了。 然而丹年转眼就想明白了,那个时候皇后一心要至他于死地,作为棋盘里的棋子,无论输赢他都是死,可若是他跳出了棋盘外,成了掌棋之人,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中,无论大昭是输是赢,他都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看着大皇子依日俊逸从容的笑容,丹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厌烦,“殿下真是高明之人,能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戏耍,丹年哪里比的上万分之一,实在是深感佩服!”丹年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 对面的大皇子面容俊雅,从容温和,如同是一个修养良好的贵公子一般,若是之前,丹年甚至会对他心生怜悯,觉得他可怜又坚强,那么小就没了娘,在县后的威胁和积压下活了这么久,可谁知道他本来就很坚强,坚强的过了头罢了…… 可一想到他发动的战争造成了那么多的死亡,自己的小家庭也被迫亲人分离,父兄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卖命,而始作俑者就在面前,丹年便止不住的一阵阵愤怒。 “能蒙得丹年如此夸奖,孤深感荣幸啊!”大皇子对丹年的讽刺毫不在意。 丹年冷哼了一声,手悄悄的摸到了靴子处,那里藏着她的小匕首,周围似乎没看到什么侍卫,丹年悄悄计算着若是自己挥刀先刺伤了大皇子再逃跑,成功的几率有多大的时候,大皇子发话了,“丹年,你是个聪明姑娘,聪明人是不会干蠢事的。你若是把刀拔出来,立刻便会被埋伏在这里的弓箭手射成刺猬。” 丹年暮然看向大皇子,眼里是不可置信,“你故意在这里等我的?你怎么知道,…”丹年想到这里,便闭上了嘴巴,想必小巷子里那个人看到丹年后,这个局便设好了。 “再说了。”大皇子的语气颇为轻松,“你刺伤了我,之后便是朝廷通揖的要犯,刺杀皇子,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你死了,皇后娘娘会相当愉快,等新帝即位,想必念及我的功劳,是不会薄待了我的家人的。”丹年讥讽道。 大皇子唇边扬着一抹笑意,并不理会丹年的气话,温柔的拉着丹年站了起来,并排站在路边的阴影处。 若有人看到路边的这两个人,定会啧啧称赞这女孩好有福气,有如此出色的郎君,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和娇小的姑娘相携并肩而立,男的温文俊雅,女的俏丽可人,手拉着手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洗若璧人一般,流淌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丹年不是不想逃,大皇子人看起来苍白病弱,可手上的力气大的惊人,牢牢的钳住丹年的手,不容半点挣脱。丹年讽刺的看着身旁的大皇子,他的病弱苍白,他的温文尔雅,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假象,阴险冷厉、躲在暗处、身手矫健的慕公子,才是真正的他。 不多时,一辆漆黑的马车驶了过来,静静的停到了大皇子和丹年面前。大皇子拉着丹年往马车上走,丹年恨恨的用力换脱着,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似地,打死也不愿意挪动一下。 丹年有种预感,那辆黑漆漆又悄无声息的马车,仿佛是通完地狱一般,她若上了那辆马车,就再也回不来了。 大皇子拉了两下,见拉不动,朝丹年微微一笑,未等丹年反应过来,将丹年一把打横抱起,在丹年通红的脸色和愤怒的眼神中,抱进了马车。 “你放心,你还有用,孤是不会让你死的。”大皇子在丹年耳边温柔的说道,如同是情人之间暧昧的情话一般。 丹年的心瞬间被揪紧了,她能有什么用,无非是大皇子用来威胁父亲和哥哥的筹码罢了,也不知道大皇子要绑她到哪里,若还在京城的大皇子府,那也方便自己想办法逃出去,若是出了京城的郊外的农庄上,丹年眉头紧锁起来,再逃出去,难度就大多了。 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一样,马丰载上了人之后静静的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马车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极轻微的“卡擦”轻响,丹年想要记住马车拐了几个弯,来判断自己到了哪里,大皇子在朦脆的月光下,看到丹年的眼睛发亮,顿时微微笑道:“好女孩可是不能这么多的坏心眼的!” 顺手掏出一块帕子,蒙住了丹年的口鼻,一股诡异的味道瞬间冲击了丹年的大脑。 在失去意识之前,丹年脑海里的最后的想法居然不是害怕,而是一句粗话:齐衍修你个没娘养的死内j,我比你个炽的! 小石头和碧瑶找不见了丹年,灯市已经接近尾声了,街上的人渐渐少了起来,不少摊主也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摊位,想是丹年已经先回家了。 结果到家一问,丹年居然还没有回来,当时小石头和碧瑶的心就咯噔了下,慧娘急的坐不住,要一起去上街找丹年。 小石头和碧瑶连忙劝住了,小石头让碧瑶先在家里陪着慧娘,自己上街去找丹年了,从西大街一直找到东大街,连个人影子都没找见。小石头心里便开始慌了,连忙回到盼归居找了冯掌柜,说了事情经过。 冯掌柜一巴掌拍了小石头个趔趄,骂道:“你个混账!只顾着自己玩,把小姐给弄丢了!” 小石头心下悔恨,却也无计可施,丹年现在是将军府小姐,若是大张旗鼓的寻找,就算是找回来了,名声也会受损,只能暗自悄悄的找,只希望是还在大街上等着他们,或者是已经到了家” 冯掌柜连忙和小石头继续找,冯掌柜在办灯市的东西大街上找,小石头去京城的各大街道上找。冯掌柜向一家正在收摊的花灯摊老板打听时,那老板怜悯的看了冯掌柜一眼,叹道:“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不过最近听说出了好多人贩子,专门绑那些落了单的年轻女孩子卖到山沟沟里去,你闺女要是再找不到,我看凶多吉少啊,还是赶紧报官吧!” 冯掌柜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的谢过了花灯老板,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继续寻找着丹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看谁吃亏 虽然出入南德限制多多,大周境内水路依日运行正常,野舟渡一如既往地忙碌。 永福号靠上码头,石磊率先带人下去,又牵了马来,一张大胡子臭脸对着墨紫等人,严盯紧防,怕他们在最后关头再耍花样。 臭鱼一屁股坐在船板上,双脚悬晃于水面上,嘿嘿嘻嘻笑得欢,“大胡子,一大早就瞅咱们不顺眼,莫非昨夜里睡不好,又晕船抱人吐馊水了?” 石磊如今就恨人提这个,一听鼻子喷气如喷火,瞪眼要来粗话。 “别误了正事。”仲安提两袋子行李,走下般板,阻止石磊冒火。 “娘的,你干脆给我一棍子,打闷了算,省得受这等闲气。”从来没有像这次,办个事窝囊得要死。 “一棍子我可不敢打。倒是可以回去请你喝好酒,让你大醉三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仲安将沉沉的袋子往石磊手上一塞,又往船上走。 臭鱼见逗不了趣,耸耸肩,双手拍两拍,摊开,表示他很无辜,随便聊聊而已。 石磊差点没翻白眼。 “臭鱼,来帮忙。”墨紫正候在舱外,一看到元澄出来,就喊道。 “不劳烦墨哥,我们这里四个人八只手,难道还扶不了这一位吗?”仲安笑着集气,其实也是不让墨紫等人有机会。 墨紫同样笑容满面,走上前去,“都有八只手了,还怕多一双两双的?”她让这行人激起一身叛骨,没别的意思,就不想让他们太好过。 萧二郎突然站到元澄身前,阻止墨紫的靠近,“到岸该随便我们。” “萧将军要把话听听仔细。我说的是,下子船,随便你们。”船上船下是天地之别,但墨紫没有过份嚣张,反而言语转缓,“还有,我想请问将军,元先生伤垂,可否在你押走他之前,让大夫过来诊治,抓些药?” 萧二郎单眉挑高了,唇角勾了勾,飞快隐没,之前仗着船而让他们滚下水的家伙,如今靠了岸,还能如何威胁到自己? 因此,他说:“不可以。”至少她请来的,不可以。 墨紫也不惊讶,横竖两人闹僵了,不指望这位来个言听计从,“萧将军远道而来,不惜与我们这些人为伍,也要过江捉人。如令人已经落在你们手上,却又固执己见,莫非想带个不会开口的死人回去不成?” “他死不了。”萧二郎烦不胜烦,“再说,我带个活人还是死人回去,不用你操心。” “我自然不操心将军,只怕将军因一己之私,将国家大事抛诸脑后,害了大周老百姓而已。”具体的也不用说,大家心知肚明。 萧二郎声音寒冷如冰:“倒不知是何一己之私,会让我犯这么大的过错?你弄清楚,此人是我大周的叛贼,欲拿的钦命要犯,其罪当诛。说不定,死在路上,还能少受点活罪。” 墨紫想都没想,回应他的话,“元先生照你们说是大周的叛贼,身为大周官员,你们为何不光明正大向南德讨要,反而行事如贼一样偷偷摸摸。大月南德向来交好,元先生当南德宰相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找麻烦去,等人失了势才落井下石。分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却偏要说得冠冕堂皇。钦命要犯,就该交由皇上处置。 他自己没介意受点活罪,你就别太着急要人命了。” “看来和你讲不通。”从这个墨哥站到元澄那边起,萧二郎同他说话就像打仗,费力费脑。 “讲不通没关系,萧将军请大夫就行了。并非一定要在船上,下了船也可以。好歹是一条性命,就当给你们自己积福,好心总有好报的。”墨紫在话语上软硬兼施,教训一顿再劝人向善。 “墨哥,你跟我们二人说也没用。元大人将由这两位带走,请不请大夫,要看他们的意思。”仲安始终不想跟墨紫完会翻脸,一个人在那儿唱白脸,不管有没有人领他的情。 墨紫看看元澄左右的两个男子,不就是跟着萧二郎来的吗?又跟她来这套,推三推四,什么人都拉来挡风。 于是,她轻笑,还算容气地跟仲安说道,“仲安先生的话,我还是信的。只不过,这二位难道不听命于萧将军?其实,我也是看元先生可怜,又是搭乘一条船的有缘人,就想能帮就帮上一点,对你们几位绝无不怀好意。我说话向来作数,人下了永福号,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今后见面也会装不认得,请先生无需担心我要劫人。” 仲安心想:你要早表现出对第一贪官是同倩心作祟,而不是狼与狈要结拜,就好了。和我们也没僵到这个地步,那么说上两句话,说不定顶用。 “你对待有缘人的差别还真大。”萧二郎抱臂冷嘲,“同坐一条船,却怒气冲冲地让我们滚。”这厮巧言令色,真是越听越可笑。 墨紫双眸睁了睁,眼角余光瞥见垂头让人架着的元澄,暗自念了三遍小不忍则乱大谋,抬个头,语声语调平和得不得了,笑得可亲,“萧将军,我就是个粗人。用你们的话说,私货贩子一个,不懂规矩。要是有些话说得不中听,您掏掏耳朵,不理会便罢了。而且,我那时对事不对人。好好的,你让人欺负别的船容,我要不出面,岂不是坏了名声?再说,这三日,我也没亏待你们。好吃的,都留给你们。船舱也由你们独住,我和兄弟们挤货舱。” 说到这儿,墨紫一手拉萧二郎,一手拉仲安,稍稍远离了元澄和押着他的二人。 “你干什么?!”萧二郎甩柚震开墨紫的手,厌恶莫名奇妙的拉拉扯扯。 墨紫放开仲安,小声说话,“跟二位说句实话,我收了人挺多的船资,面上总要做做足。不有这么一说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这也是没办法。要知道您是将军,给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让您滚下水。等知道了,也晚了,得死撑到底,不然船帮子谁还听我的?” 萧二郎瞧墨紫突然低声下气,心里并没有好过些,反而更轻蔑起她的为人来,断定就是个没有骨气的小人。 “墨哥,你的意思是,你跟我们闹,其实在装样子?”仲安却被墨紫这番话真有点弄晕了头。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本来还挺欣赏这小子敢做敢为的。 “仲安先生真是聪明人,我一说就明白。”墨紫明白形势比人墙的道理,“还有,我们跑船的,最怕死了人晦气。即便是平船好好的,走不了多远就嗝屁……总之对永福号不吉利。” 见萧二郎和仲安同时因她的粗口而皱眉,她暗自得意又加深了粗人的印象,继续说道,“也不一定要请大夫上船来。就在野丹渡上,有个走方郎中,大喊一声他就来,诊金很便宜,药方子也可以商量着用。吊着他一口气,你们好交差,又不会让人说优待俘虏,私下通敌什么的……” 萧二郎说了声胡说八道,神情尽是不耐烦。 仲安心生一计,手摸了摸下巴,“墨哥如此直率,我们也不好再怒你。只是,这元澄挑拨南德皇帝与我大周有过不少嫌隙,朝中对他声讨多多,我和萧将军实难待他过好,免落人口实。不过,墨哥真想避晦气,还是有法子的。” 萧二郎不知仲安什么意图,目光探着他的脸色。 如同仲安对墨紫尚可,墨紫对仲安也没有太大的反感。她听他说有法子,已经相信了大半,双手抱个拳,请教的姿势,“先生,什么法子?” 仲安摸下巴的拇指食指就摆出一个八宇型,食指正朝向那两个即将押解元澄的太,“那二人并非我等下属,只是在这回办差之中听我等调遣。人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墨哥若肯破费些银子,小鬼倒不难打点。” “仲安!”萧二郎听懂了,却不赞同。 墨紫当然也听懂了,她以前常打点小鬼,“先生可是诓我?待我真去,又叫他们不收。” “墨哥安心。只要你能说服他们,我们绝无二话。”仲安说的这个我们,包括了萧二郎。 墨紫作揖而去。 “你为何教那厮如此做?”萧二郎不喜。 “我想看看究竟是他聪明还是我傻。”仲安呵呵一笑,“也或许,我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萧二郎看到墨紫跟那二人说了好一阵话,然后从柚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往两人手里塞,那二人立刻向他看来。 “大将军,你就点头吧。”仲安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向,“我们都清楚,不给他治伤,他可能真熬不到上都。只是他给咱们吃过那么些苦头,实在不能心甘情愿在他身上花费银子。” “如今有人愿意自掏腰包,何乐而不为?”萧二郎接过话,对那两个随从伸出了两个手指,还有比典元宝,“仲安,我让那小子早先吞的二百两银子吐出来,如何?” “你萧大将军要是想通了,谁能比你更厉害?”仲安喇开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外援 还没等书信送出去,小石头就神色凝重的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人,要单独和慧娘谈谈,说他知道丹年小姐的下落。 慧娘屏退了其他人,看那人四十上下的年纪,嬉皮笑脸的神色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切切的问道:“你知道丹年在哪里?她可还好?” 听到慧娘连珠炮似的发问,苏允轩身边的林管事并不着急,笑眯眯的抱拳道:“在下是礼部苏郎中家里的下人,还曾和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慧娘疑感的看着他,确实是有些眼熟,然而慧娘心急的是丹年的下落,看这人左顾而言他,心下微微不悦,但还指望着他说出丹年的线索,只得耐着性子等他继续往下说。 林管事似乎是看出了慧娘的不悦,也不再卖关子,说道:“我家少爷小时候路经过沈家庄,蒙沈将军帮忙,得以顺利上路,也曾经在京郊外的三元寺,救过沈小姐,后来承蒙夫人邀请,还来过贵府做客,不知夫人可还有印象。” 慧娘想了起来,这个人原来就是当年那个身手矫捷的车夫,后来丈夫说起他,连声夸赞他一身好功夫却不显山露水,是以自己也有了印象,既然是曾帮过丹年的小苏大人,慧娘心下便对林管事相信了几分。 林管事见慧娘不再疑感,抱拳恳切的说道:“我家少爷一向敬佩大小两位沈大人的为人,丹年小姐的下落我家少爷大概能猜到,现在应该是性命无虞,这点上还请夫人放心。 少爷定会竭尽全力救出丹年小姐的,如果夫人相信我们,就不要再去告知两位沈将军了,他们远水解不子近渴也不要往外声张这对丹年小姐的名声来“”, 林管事虽然没直接说出来,可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慧娘默然点点头,她也万分不想将女儿失踪之事张扬出去,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这件事就像把利刃一样插在她的胸口上,喘不过气来。 加上丹年的身份特殊,万一有人知道了丹年的身份而故意绑架利用她,甚至杀害她,养了这么多年,当眼珠子一样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这么没了,慧娘想起来就觉得万箍俱灰,没脸再去见还在边境的丈夫和儿子了。 就算丹年回来了,可一个小姑娘流落在外这么多天,名声尽毁还不如死了的好,这两天来,慧娘的心如同烧沸的水一样,煎熬的难受。 看林管事说有了丹年的下落,又性命无虞,慧娘顿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但还是有些怀疑,试探问道:“我要如何相信你们?” 林管事呵呵笑道:“夫人,现在您也只能相信我们家少爷了。如果我家少爷要害丹年小姐早在上次丹年小姐到我们府上求救往木奇发粮的时候就害了,何必等到今天。” 慧娘这才知道,原来上次木奇被围,丹年求救的对象居然就是这个苏公子,顿时不再生疑,敬重的朝林管事行了个礼说道:“先生莫要与小妇人一般见识,小妇人也是担心女儿,若先生和苏大人能够救下丹年小妇人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苏大人。” 林管事吓的连忙倒退了一步,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色,哭笑不得的说道:“将军夫人和将军娘,您就别折煞我了我可当不起您这一拜!”又小声嘟囔道:“说不定还是少爷的丈母娘,我哪敢让你拜!” 等林管事走后慧娘叫进来了小石头,只说丹年已经有了下落,让他们莫要着慌,事情千万不可对外声张。 等小石头走了后,慧娘点燃了香炉,将信丢进香炉里烧了个干净,又默默到佛堂里上了几柱香,祈求佛祖一定要保得丹年平安。 而京城另一头的大皇子府,上完早朝未曾回家的苏允轩,一身大红官袍,敲开了大皇子府的门。 大皇子原本在屋里子临摹着字,挂在墙上的那幅宇赫然就是丹年在国宴上写的那幅《满江红》,听到下人来报礼部苏郎中求见,大皇子先是微微吃惊,随后扬起了笑意,来的倒比他想象中要快。 不多时,苏允轩就在金慎的带领下到了会客的偏厅,大皇子正在泡茶,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壶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袅袅升起的水蒸气后面,俊逸的大皇子的面部,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苏允轩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在大势未定之前,大皇子是不会对丹年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的,除非他想让边境的四十万大军在沈钰那个疯子的带领下,以“勤王”的名义打进京城,到时候登上龙椅的人恐怕就要姓沈了。 大皇子如同招待一个多日未见的老友一般,提着小巧的水壶往茶壶里添着沸水,闲适的说道:“陆羽的《茶经》中说过,泡茶之水,泉水为上,河水为中,井水为下。孤这水,是每日凌晨皇宫里的人从京郊山上运来的泉水,用来泡茶最是出味,可惜每日只有一桶,也不见得能分到孤的府上,今日苏郎中可是赶巧了” 说着,大皇子将一盏白底青花的茶盏推到了苏允轩面前,笑道:“苏郎中不妨尝 锦绣丹华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3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3部分阅读 中不妨尝尝孤这大红袍的味道。” 苏允轩眉头紧皱,齐衍修这人,城府极深,温和孱弱的样子骗过了所有的人,如今突然张开了牙齿和爪子,不再伪装,是不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他明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却左顾而言他。 苏允轩也不多客气,伸手推开了面前的茶盅,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大皇子并不生气,正襟危坐,好脾气的笑道:“苏郎中可是看不上孤的茶?” “当然不是,只是两个人喝茶没什么意思,听说允轩的一位故友也在这里,不如请出来一同品茶。”苏允轩直视着大皇子的眼睛,说道。 大皇子笑容未变,“什么故人?” 苏允轩也懒得跟大皇子打哑谜,他本来就是直性子的人,只不过没有像大皇子那样伪装的那么深罢了。 “在下那没过门儿的媳妇。”苏允轩冷笑着回答道。 大皇子收起子笑容,眼里一片阴沉,“苏郎中,大话说多了,当心被风闪了责头!” 苏允轩面色未改,似乎并不把大皇子的发怒放在眼里,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我所求不同,但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内斗只会加速你的失败。” 大皇子重新换上了笑脸,眼波流转间带着说不清的诡异,“共同的敌人?孤倒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共同的敌人?她是孤早已选下的妻子,孤对她很是欣赏,若是苏郎中日后得空,届时还请来喝杯喜酒。” 苏允轩摇摇头,“我说过,你我所求不同,留着她,你只会失败,她不会甘心就这么被你利用的。就算你现在强留住她,迟早有一天,她会想办法把你拉下马报仇。” 大皇子依稀想起了那个时候,沈丹年外表装的娇俏柔弱,骨子里却是霸道阴险,几次自己都上了当吃了大亏。而现在确实不是和皇后、白家摊牌的好时机,更何况,沈丹年绝不肯因为自己而将沈立言和沈钰拉进大昭的内部战场,天晓得沈钰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 这次软禁丹年,也是无奈中的下下之计,若不是被她看到了自己在勒斥的下属,大皇子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事情能再缓和一点,等丹年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那个时候再慢慢告诉他真相,两人之间也不会到这剑拔弩张的地步。 然而,眼前的少年让齐衍修甚是不爽,沈丹年是帮助他登上那个位置的绝佳人选,他没有强有力的母家支持,沈立言和沈钰在边境掌管着四十万的大军,民间中又声望很高,有了他们的支持,事情就算成了一半,当然他也不否认,他对装的一本纯良又带点小坏心思的丹年有那么些好感。 每当金慎提醒他丹年并非好人时,他总会想,这无非是夫妻间的小情趣,等她嫁了自己,成了自己的女人,哪里还会跟自己对着干。 然而现在想想,不过是自欺欺人,沈丹年那么睚眦必报舟性子,哪里会同自己一条心思。 可眼下,大皇子愿意放丹年回去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被苏允轩要挟着以解救“自家媳妇”的名义放回去,那就大大跌了自己的面子,苏允轩是谁?十有八九就是前太子遗孤!倘若他也有心问鼎那个位置…… 大皇子前后短暂的一思量,打定主意绝不能让苏允轩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日后他大皇子府的威信何在,而沈丹年,就算困死在他的府上,从头到尾,也只能是他齐衍修的人! 见大皇子神色前后变幻,苏允轩便知此事不能善了,原本是打算和平的接人回家的,现在看来,只能走极端了,若是让丹年在皇子府时间长了,即便是丹年不做出什么,以沈丹年气人的水平,他也难保大皇子脾气会好到一直不对丹年做出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皇子府 苏允轩笑了笑,缓解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小火炉里的泉水一直在咕嘟咕嘟作响,而苏允轩面前的茶早已冷掉了。 大皇子见苏允轩先示了好,自己也有了台阶下,动作优雅的又重新冲泡了壶茶,推到了苏允轩的面前,“这是雨前的龙井,昨日才送到府上的。” 苏允轩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茶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苏允轩吹了吹水面,茶叶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不由的说道:“殿下果然是个雅人。” 大皇子悠然叹道:“孤不过是个闲人罢了,在夹缝中过日子,能把日子过的舒心点就舒心点,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苏允轩但笑不语。 大皇子有些不确定了,他能知道的只是沈丹年并不是前太子的亲生孩子,亲生孩子另有其人,可苏晋田内外都是个圆滑的老狐狸,难保苏允轩不是他扶植上来的幌子,真正的太子遗孤另有其人,只等待事成之日,龙袍加身。倘若现在就对苏允轩下手,肯定会打草惊蛇,而这个苏允轩,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纯良,棘手的很。 而在大皇子府的后院里,软禁中的丹年坐在床上,屋子里窗户门都被关的死死的,丹年曾夜深人静的时候试图推开窗户,试探后才发现,窗户是被人从外面用木茶钉死的,刚发出一点声音,便立刻有人喝道:“谁?出来!” 守卫如此之敬业、防守如此之严密,丹年叹为观止,估计皇帝的保镖都没她的多,大皇子若是篡位不成,还能改去做防盗门事业,想必一定比他谋逆风险小回报大,丹年恨恨的想到。 临到中午时分,门外出现了喧哗声,守卫丹年的侍卫喝道:“你来做什么?画……大葱呢?” 来人细声细气的说道:“回大爷的话,画……大葱姐姐今天被金总管叫去前院了,似是有客人来了,便让奴婢来送饭q” 一阵惠密章窜的声音传过,侍卫便放行了,当侍卫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丹年也望向了门口,背着阳光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身材壮实的丫裂,粗布裙子,扎着两个圆髻,黝黑的脸盘甚是讨喜,衣服上还有炭黑的印子。 门口的侍卫皱寿眉头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些,看你那样子,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小丫裂慌忙提着食盒跑进了屋子里,往床上张望了下,细声叫道:“小姐,奴婢来给您送饭了。” 丹年瞧向那丫鬟,与平淡无奇的脸蛋所不相异的,是那双灿烂的眸子,灵动而有神,一点都不像是个烧火丫裂的眼睛。 大皇子府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丹年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不像自己家里,就一个木头脑袋呆呆闷闷的小雪,相比起来都拿不上台面。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门口有了大声的吵闹声,还有人奔跑过来的声音,丹年看到门口的那两个侍卫脸色大变,其中一个飞快的跑了。正当丹年想趁机出去看个究竞的时候,送饭的小丫鬈一把拉起丹年,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门口剩下的那个侍卫大吃一惊,拔了刀就要冲上来,那丫鬈从怀里掏出来把匕首,一个漂亮的投掷,准确的刺入了侍卫的胸膛里,鲜血瞬间顺着匕首上的血槽,淌到了地上。丹年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让他死和看到他死在你面前,完全是两码事。 这丫鬟是谁?忒凶残点了吧!丹年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她可不想刚出来狼窝又进了虎|岤。 能敢这么和大皇子对着干的人不多,如果是皇后和国公府的人,丹年想还不如就留在大皇子府,好歹大皇子不会真要了她的命。 那丫裂拉不动丹年,又不敢对丹年用强,这时门口原本乱做一团的侍卫见势不好,纷纷放下原本纠缠的人跑到了这里,丹年这才看到门口闹事的居然是林管事,四五个青年壮汉都奈何他不得。 林管事冲丹年微微点头笑了下,便跑到前面去拦住了前头的几个侍卫,丹年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林管事就放下了心,脚下不再迟疑,跟着丫鬟跑到了院子的围墙处。 丹年犯了愁,这么高的围墙,她可爬不过去。那丫鬈拿块砖头狠命的敲了下围墙,几乎是瞬间,围墙头上出现了一个中年汉子,咬牙从围墙那头搬了架梯子到院子这头。 还未等丹年从吃惊中回过神来,那丫鬈焦急的看了眼快要追过来的侍卫,大声喝道:“快走!” 好在丹年也不是那磨磨蹭蹭的小脚柔弱女孩,当下便麻利的把宽大的裙摆系了起来,蹭蹭蹭的爬上了梯子,翻过了墙头,而另一侧的同一位置,还有架梯子在等着她,丹年不敢迟疑,从梯子上飞速的爬了下来。 丹年刚跳下梯子,那丫裂便从梯子上下来了,麻利的一把就把丹年拉上了等在那里的马车,而驾车的人,正是刚才递了梯子过来的中年壮汉。 直到马车跑出去老远,丹年还没回过神来,她就这么简单的从戒备森严的大皇子府逃了出来。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刚才自己不知道是着了魔了还是迷瞪了,看到是苏允轩的人,立刻就相信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 而前院会客的偏厅里,苏允轩慢各斯理的喝完了一杯茶,起身拱手道:“多谢大皇子的茶水款待了,若又空闲,一定要去弟弟那里多多走动走动才是。” 大皇子微微笑着,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个弧度,都自己承认是弟弟了,即便是口误,那这个口误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前太子是被白家人害死的,苏允轩但凡有点血性,他都不会唯白家马首是瞻,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苏允轩前脚刚走,大皇子心情甚好的背着手回到偏厅,突然觉得不好,脸色一变,大踏步的冲出了偏厅,苏允轩是什么人,当了礼部郎中不过半年,却是有名的“鬼见愁。”怎么可能来了之后无功而返,这段时间正是午饭时间,大葱肯定又会被丹年气的到处找人撤气,府中怎么会这么安静,一切都过于不寻常了。 “金慎?金慎!”大皇子狂奔出了屋子,往后院跑去,前院的丫鬟小厮没看到过主子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纷纷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低着头跪伏在一边,生怕自己露了头,触到了主子的酶头。 后院里一片狼藉,金慎和大葱嘴里被塞了布各绑在了一个小院子的树上,若不是听到了呜呜的声音,还真难以发现。 而关着丹年的小院子里,几个侍卫瘫坐在地上直喘气,院墙跟前还有张梯子甚是扎眼。 顾不得去解金慎身上的绳子,大皇子快步跑到了关押丹年的小屋里,不五所料,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几个侍卫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瑟瑟打抖成一团。 大皇子闭着眼睛,明丽的日光照射在眼皮上,闭着眼睛只能感觉到一片血红。大皇子努力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稳定了下心神,慢慢走到金慎面前,一把摘掉了金慎嘴里的布条,脸色阴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前院里的人都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后院里的太才是大皇子可以信得过的,大皇子这么问倒也不怕有人会听到些什么。 金慎结结巴巴的开口了,“苏,苏允轩手下的一个姓林的,还有厨房里烧火的铁丫,他们联合起来干的,外面,外面还有接应他们的。,! 铁丫……大皇子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刚从勒斥回来的时候,自己府里的下人走了几个,正好缺烧火丫鬟,见她力气大又老实木讷,便招了进来,原本这些小事身为主子的他是不会过问的,可大皇子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铁丫进来后不像别人那样拉帮结派,也不像别的丫鬟那样动不动就想往自己身边靠,一直老老实实的烧着自己的锅,谁想到……大皇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是怒气滴天了,好你个苏允轩,这么早就开始对我下套了! 金慎怕的要死,自己确实不是那林管事的对手,那人明显是练过过多年武术的,自己能不缺胳膊少腿的,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大皇子掏出匕首害断了金慎身上捆着的布条,金慎和大葱同时挣脱了束缚。 大葱见大皇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哭的梨花带雨,娇弱的惹人垂怜不已,擦着眼泪,哭诉道:“殿下,您可要为画眉做主啊!” 往常这个时候,原名画眉现名大葱的美貌丫鬈受了委屈,俊美的皇子殿下必定会温言好声的相劝几句,然而今日却不同与往常,大皇子原本皱眉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看见大葱那明艳的脸顿时心里升起了厌恶,讥笑道:“你不是叫大葱吗?何时成画眉了?” 金慎自小和大皇子一起长大,自然明白他的心理,深知这下大皇子是真的怒了,脸上笑的越开心,内心越是怒火冲天。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世外桃源 丹年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对面是那个救她出来的丫鬟,正一脸兴趣盎然的盯着她看。 丹年被她盯的颇为不好意思,便先开了口:“多谢你了!” 那丫鬈说话却是不客气,声音粗粗的,“要谢就谢我家少爷吧,不是他吩咐我也不会救你。” 丹年瞧她说话不卑不元,坐在那里挺胸收腹的,半点不像是刚才大皇子府来送饭的懦弱小丫头,心知必定是苏允轩安插进太子府的细作,这样看起来,这次还真是欠了苏允轩一个大大的人情。 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丹年心下有些疑感,若是送她回家,肯定早就到了,莫非苏允轩想效法大皇子? 想到这里,丹年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丫鬟,说道:“这是要去哪里?如果方便的话,请先送我回家!” 丫裂轻声笑了起来,三下两下抹掉了脸上的炭灰,又打散了自己的发辫,顿时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出现在了丹年面前。 丹年大大吃了一惊,那身材壮实的少年欺身贴近到丹年面前,丹年吓了一跳,抓着栏杆就想夺路而逃,掀开帘子只看到四周的景色在飞速后退,正要咬牙跳车之时,手臂却被那少年一把抓住了。 那少年嘿嘿笑道:“我就猜肯定会吓到你!嘿嘿,落到我家少爷手里,就等着给我家少爷做压家夫人吧!” 丹年恨的牙根痒痒,苏允轩果真是个卓鄙小人,原以为他好心救自己出来,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囚犯,不过是转了监狱罢了。 看着丹年气红了脸,胸膛一起一伏的愤怒样子那少年觉得甚是好玩嬉笑道:“别生气嘛,生气了我家少爷一心疼就会揍我的!” 丹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这种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问道:“林管事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一惊,随后笑道:“是我师父,你挺聪明的啊,怎么看出来的?” 丹年没好气的说道:“都长了一张反贼的脸!,! 那少年讨了个没起讪讪然坐下了,嘟囔道:“果然跟师父说的一样,牙尖嘴利的,以后少爷可怎生是好!” 丹年刚才通过景物后退的速度,也能看出马车奔跑的速度挺快,她这么一跳,肯定是要摔断条胳膊腿什么的,也只得重新坐到了车厢里。 听到那少年嘟囔的话,眯着眼说道:“你们少爷?你们严爷关我什么事?你再把你们少爷和我扯到一起,你信不信我立刻跳下去?” 少年悻悻然闭了嘴巴五官平凡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神里明明白白流露出戏虐的眼色,丹年懒得再去搭理他,过不久肯定苏允轩会来见她,她就不信苏允轩会一直躲着。 马车奔驰了约摸有一个时辰,从平坦的石板路一直跑到坑坑哇哇的泥土路,丹年被颠的脸色发白,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看对面笑的一脸欠扁的少年也拉不下脸面去问他。 等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丹年也听到了马车外综综的流水声,出了马车,丹年的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 马车停靠的地方是一条河流的岸边,清澈的河水缓缓的流动着河岸对面全是桃树,眼下是桃花开的正旺的时节,不时有粉色的花瓣缓缓的飘落进河水里飘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漂向远处。 若不是在逃亡关头,丹年真想在这个地方盖上间竹屋子,看着清水综综、落英缤纷,丹年不是没见过美景但眼前的景色让人觉得安静又祥和,这种心境是她很久都没再体会到的。 不多时,便另有一辆马车飞奔而来,驾车的林管事刚刚停下马车,苏允轩便匆匆的钻出了马车。 丹年一看他出来了,顿时眼前的美景都统统化作了仇恨,上前去刚酝酿了一肚子火气要发作,苏允轩一把抓住了丹年的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大皇子若是要追,很快就会到的。” 未等丹年说话,苏允轩便径直的拉着丹年往河岸上走,丹年用力的固定住身子,脸涨的通红,“谁要跟你走,快送我回家!我娘肯定急死了。” 苏允轩回头,皱着眉头说道:“你娘那里我已经派人说过了,你现在还不能回去。” 丹年警惕的盯着苏允轩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大皇子我还猜不透他具体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他能想明白便会放了你,若是想不明白,便会对你追击到底。”苏允轩解释道。 丹年转眼便想明白了,大皇子软禁她实在不是一个高明的举措,若是消息传了出去,他不但在皇帝和朝臣面前的形象尽毁,而且照丹年的个性,即使自己名声毁在了大皇子手里,也必定想办法给大皇子添堵。 沈立言会不会反对大皇子丹年不知道,但沈钰是绝对不会支持大皇子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沈钰盛怒之下联合雍国公府,弄死了大皇子后再给妹妹重新找个男人。 算到最后,大皇子得不偿失,而倘若他放了丹年,丹年自然不会无聊的到处言扬大皇子是大昭第一内j。相反,两人互相有了把柄,还可以制衡对方,结成联盟,大家无非都是看雍国公一家不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大皇子不去主动和沈立言一家过不去,沈立言一家自然不会去支持雍国公府,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他们又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只靠军功和威望坐上了将军的位置,谁当皇帝都要敬他们三分。 而只要大皇子能笑到最后,谁是内j谁是忠臣,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可丹年着实不是听话的好孩子,大皇子求亲不成又被丹年识破,内心里早已是羞恼异常,再加上心里急切的想要联合沈氏父子,做事便不经过大脑了,也存着点要丹年服软听话的意味。 现在苏允轩直接弄走了丹年,若是大皇子头脑够冷静,便不会再找丹年的麻烦,双方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而若是依日看不清楚事实,头脑发热,注定会失败,不幸的是在大皇子失败之前,丹年还是要发奋图强的继续逃亡下去。 想到这里,丹年不再犹豫,只是有一点还不甚确定,她盯着苏允轩问道:“那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无利不起早,苏晋田养出来的儿子绝对不是什么活雷锋好榜样,做好事不留名不为利的,丹年对这点深信不疑。 一旁看热闹的林管事和他徒弟,早就勾肩搭背的笑到了一处,林管事嘻嘻哈哈的说道:“当然有好处了,英雄救美呗!” 苏允轩一个眼刀子过去,转而面向丹年时却是有些脸色微红。 林管事的小徒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少爷,莫非你嫌弃她不够美?那倒也是,算不上美人,改成英雄救女好了。” 这时换丹年一个眼刀子甩过丢了,这对师徒,嘴巴都够毒辣的。丹年自己知道自己不够漂亮,可被别人当面说不漂亮那就另一回事了,是女人都不能忍的。 林管事在苏允轩的示意下,打了口哨,不多时,便有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撑着乌蓬船缓缓的划了过来。林管事和徒弟见人过来了,各自上了马车,两辆马车各自驶向了不同的地方。 苏允轩依日握着丹年的手往船的方向走去,丹年觉得很不习悄,她虽然并不是封建礼教熏陶出来的千金小姐,可像这样拉着手的,即便是现代,也是不妥的吧。 丹年用力想挣脱苏允轩的手,苏允轩淡淡的回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别拉着我,我自己会走。”丹年不情不愿的说道,怎么他一副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样子。 “为何拉不得?”苏允轩冷峻着脸问道。 丹年一时间有些发愣,苏允轩一脸严肃的样子误导她往别的方向去想了,等她明白过来苏允轩不过是借着个冷脸耍流氓的时候,苏允轩早就再度拉着她往前走了,丹年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瞬间脸便黑了下来,内心仇恨的小火苗再度被点燃了,别人占了便宜也就算了,秋后算账也不迟,譬如大皇子之流的,可唯独苏允轩这货不行! “等等,等等!”丹年终于想到了理由,停下来叫道,“我还没嫁人呢!” 苏允轩这次连搭理都没搭理丹年,径直拉着丹年的手上了乌蓬船,船夫是个精瘦的汉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眼底却透露着戏涛。 上了船,船夫便安安静静的站在船头,撑着船篙继续前进着。丹年坐到了船头,看着河岸上落英缤纷的桃花,脚下是清凌凌的河水,空气里也充满了桃花的甜香,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见苏允轩没有下船的意思,丹年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大皇子暂时找不到的地方,等他气消了,想明白了,我们再回去。”苏允轩言简意蛟的答道。 “那你为何要跟我一起躲起来?”丹年更加奇怪了。 苏允轩看丹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难道要我乖乖等着他把火气撤到我身上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农家妇 听到苏允轩的回答,丹年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气哼哼的垂直眼不再去理会他。 苏允轩到丹年对面的小凳上坐了下来,丹年别过脸去不去看他,水流渐渐喘急了起来,小船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太阳斜挂在半空中,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无尽的桃花落在人身旁,仿佛是处于桃花雨中一般。 苏允轩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女孩,雪白的脸颊上被晒起了红晕,鬓角上还粘着一片粉嫩的桃花瓣,夹在黑亮的发丝中,迎着风微微的摆动。苏允轩一时间看呆了眼,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替她摘下这片顽皮的桃花。 丹年被苏允轩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的满脸通红,就看到苏允轩一只手直勾勾的朝她脸上伸了过来,吓的她动也不敢动,苏允轩的手在丹年的鬓角处拈起了一片桃花,丹年那随风飘舞的发丝温柔的在他手指上摩挲着,绕呀绕的,连带着他心里都痒痒了起来。 直到苏允轩的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丹年的脸颊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丹年早已经涨红了脸,愤怒的碎碎念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就算你救了我,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等我爹我哥回来了……” 未等丹年说完,苏允轩面颊也是微微泛红,仍是冷着一张脸,淡淡的说道:“不过是个花瓣而已,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侯?”轮到丹年惊讶了,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苏允轩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流氓呢!能把占人便宜这种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除了他再没别人了吧。 所幸这样让丹年感到尴尬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船停靠了岸,上岸没走几步便是一处农舍青砖瓦房配着一个大大的院子。 苏允轩拉着丹年上了岸,而戈船的精瘦汉子打了个嗯哨便继续戈船前行了。 丹年回头看着那船远去的方向,扭头又看了看这瓦房周围,再无别的房屋人烟,强压乍心里的不安,问道:“他走了我们怎么回去?” 苏允轩轻描淡写,“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接应。” 两人进入到院子时,丹年才真的吃了一惊,原以面这院子是空的,可进去后却发现院子里种满了一畦畦的菜,院子角落里还有一个鸡圈,几只母鸡带着小鸡娃在鸡圈里觅食,咯咯哒哒的叫着。 大概是好久没人喂食了,一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小鸡们都纷纷涌到鸡圈门口,仰着头瞪着眼睛看着丹年和苏允轩,叫的更是欢畅了。 看到丹年疑感的眼神,苏允轩解释道:“这是我一个手下住的地方,他一个单身汉,平日里就爱摆弄这些的,你若是不喜欢,将这些鸡全放跑就是了。” 丹年斜眼看了苏允轩一眼,“果真是蜜罐里泡大的苏大少爷一圈的鸡说扔就扔!” 说罢,丹年也不看苏允轩的脸色,径直进了瓦房,一般养鸡的人都会把粗粮磨细了给鸡吃。丹年没找多久,就在西屋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桶,桶底留着浅浅一层磨细的苞谷。 丹年拿瓢将桶里的苞谷丝都舀了起来透过鸡圈门上的孔洞撤进了鸡食盆子里,母鸡和小鸡们都顾不得再叫了,统统围到一起埋头啄起了苞谷丝。 苏允轩看着丹年娴熟的做着这一切不禁好奇的说道:“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些。” 丹年哼了一声,“我在沈家庄住了十四年,怎么会连喂鸡都不会。” 苏允轩垂下了头,似乎是带着歉意“我真没想到你日子会过这么苦。” 丹年张口想反驳,却又觉得让他误会了也没什么抱着一种我干嘛要和你解释的心理,由着他误会去了。丹年突然想到了一点,紧张的问道:“苏……你爹他安排这个,想做什么?” 若是想趁这个机会谋朝篡位,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她整日同这牟“反贼”一起,可算是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苏允轩直勾勾的看着丹年,慢各斯理的说道:“爹并不知道。” 苏允轩满意的看着丹年疑感的样子,就像一只歪着脑袋的小猫一样可爱,语气带着莫名的骄傲,“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一手做出来的,与他人无关。”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丹年午饭没吃,肚子早就饿了,苏允轩打开了从船上带下来的食盒,里面有几个还热乎着的馒头。 丹年一看只有馒头,顿时就不高兴了,情绪也低落了起来。苏允轩也颇为不好意思,心里面把准备食物的林管事和他徒弟骂了个遍,尴尬的说道:来的急,先将就着一晚上,明日里我再让他们送些菜来,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套衣服,吃完饭你换上吧。” 丹年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你还是能跟外界联络的,还当你把自己也软禁了呢! 房间里放着一套粗布外衫,丹年想都没想关上房门换下了身上那套漂亮的衣裙,仲春节晚上跌打滚爬,早就脏的不像话了。 发髻也散落了,没了慧娘,丹年一个人梳不起来那么繁复的发髻,只简单的把头发分成两缕,编了两条黑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西屋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盒鸡蛋,看来主人也是个会过日子的。 丹年毫不客气的拿了两个鸡蛋,出了房间,院子里的苏允轩正背手看着院子里的青菜地,乍一看到梳着麻花辫,一身粗布衣的丹年,不由得愣住了。 丹年脸色一红,嘟囔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苏允轩又赶紧别过头去,忽然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为什么不能寿,当然要看,还要光明正大的看。 等他理直气壮的回头再去看时,丹年已经不在原地了,再转头丹年已经挽了柚子进入到了菜地里,麻利的摘了几棵水灵灵的小青菜,捧在手里进了灶房。 灶房里油盐酱醋、柴禾、火石一应俱全,水缸里也盛满了清水。丹年舀了两大瓢水进锅里,放入点盐,点火引燃了柴禾,等水烧开的时间,麻利的洗好了青菜,切成段,等水烧开了就把切好的青菜丢到了锅里,再将鸡蛋打到碗里,搅拌了下,均匀的倒进了锅里,等水再度沸腾起来的时候,浇了几滴麻油和醋,将烧好的青菜鸡蛋汤盛到了盆子里,端到了桌子上。 丹年洗好了两只碗,看苏允轩仍然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看着他,皱着眉头招呼苏允轩说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吃饭!” 瞬间,苏允轩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两个,仿佛就是普通的农家夫妻一般,夕阳西下,各种鸟虫都飞回了巢|岤,显得分外安静宁谧,妻子在家做好了饭,招呼丈夫快些过来吃饭。 苏允轩淡淡的笑了,这种生活,是他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然而却并不讨厌,很小的时候,他也看到过农家人的生活,无一例外都是辛劳的、苦难的,父亲还甚至惘吓他道,若是不认真读书,将来他会过的连这些农人都不如! 可普通农人的日子是如此平静安宁,倘若做普通农人,倘若有她那样的娇妻美眷,即便是日子过的清苦一些,也好过京城里日日夜夜的勾心斗角,也好过得知真正身份后的夜夜不得安睡。 “你不要吃吗?可都是你这里的东西做的,放心!”丹年端了碗汤,靠在门框上,拉长了调子说道,不敢吃就算了,还不乐意伺候你呢! 苏允轩看着如同哄小孩回家吃饭的丹年,微微一笑,看来牙尖嘴利,如同猫一般动不动就挠人的沈丹年还是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的。 丹年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苏允轩到底在想什么,等吃完了饭,丹年主动去把碗洗了,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她还没那勇气去让苏大少爷洗碗,再说了,他可能会洗碗吗…… 晚上,丹年和苏允轩各自睡了,丹年睡在了西屋的床上,而苏允轩则睡在了东屋的床上,丹年从门缝里看到苏允轩进了东屋,才关上了门,又小心翼翼的把早已准备好的椅子顶到了门上。苏允轩怎么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孤男寡女的,万一他半夜里兽性大发了怎么办。 不料丹年在推动椅子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响动,苏允轩淡淡的声音从子屋传了过来,“放心,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丹年先是心头一虚,心里那点小心思被苏允轩看穿了,脸上火烧火燎的,正待讪讪然,突然又觉得不对,什么叫饥不择食?!她有那么差劲吗!你才饥不择食,你全家都饥不择食!丹年忿忿然。 躺到床上后,丹年才觉得夜里静的可怕,窗外的星星格外明亮,离家已经三天了,母亲会急成什么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看苏允轩也不像是要在这里打持久战的样子。 可自己现在住在这里算什么,还不是承了苏允轩的人情,原本不想再同姓苏的人再发生纠葛,今日的一切仿佛都预示着事情开始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搭伙过日子 丹年两天来担惊受怕,终于睡了个安稳觉,等她睁开眼睛,天早已大亮了,穿好衣服开门,就看到庭院里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恭恭敬敬的给了苏允轩一个食盒,便转身走了。 苏允轩回头看着睡眼惺忸的丹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饭送过来了,还请丹年小姐动手吧!” 动手?动什么手,直接吃不就可以了吗!丹年疑感的揭开了盒子盖子,顿时看向苏允轩的小眼神里就充满了仇恨,这货肯定是故意的! 盒子里一只白条鸡,一块五花肉,还有四个冒着热气的大馒头,问题就在这里,除了馒头,鸡和肉都是生的,这不明摆着要丹年做饭给他吃吗! 丹年气哼哼的讥讽道:“没想到苏少爷真是好口味,茹毛饮血啊!” 苏允轩压根不觉得丹年是在嘲讽自己,拱手笑道:“昨日看丹年做饭如此娴熟,轩便得知今日肯定就有了口福了。话说回来,上次我和白二公子为了某人打架,而某人却不厚道的跑了,再说,丹年不是也想早点回家么?” 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丹年内心的小宇宙都要爆发了,好吧,上次我先跑了是我不厚道,可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计较个什么啊,这荒郊野外,没了你我也回不去京城,如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秋后算账也不迟。在苏允轩欢乐的眼神下,丹年气哼哼的抱着食盒去了灶房。 灶房里面的柴禾不少,丹年眼珠一转,从灶房里探出头来喊道:“苏允轩,柴禾不够了!我看院子里有,你劈些柴合过来吧。”说罢,得意洋洋的看着有些呆愣的苏允轩。 丹年摆着副你不劈柴我就不做饭的架势苏允轩低头笑了笑果然是只猫,被摸了下就要挠回来,也只能认命的去拿了堂屋里的斧头劈着柴火。 苏允轩虽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他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劈起柴来也似模似样。丹年站在灶房门口看着苏允轩劈柴,明亮的阳光照在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外衫被他褪到腰间,只剩下一层白色的里衣,隐约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里衣的柚子也被他卷到了上臂,随着斧头的举起,上臂的肌肉也跟着隆起。 苏允轩这个书生居然内里是个壮汉,井年啧啧叹道,实在看不出来。苏允轩老早就觉得丹年在旁边盯着自己了,扭头过去,正对上丹年毫不掩饰的注视。 “我只是奇怪你一个书生,怎么这么大力气。”不管怎么说,丹年失礼在先,讪讪的问道。 苏允轩放下斧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自嘲的说道:“自然是练出来的,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怎么……” 话虽然没说完,丹年也能明白苏允轩的意思感叹道:“反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真得德智体全面发展才行啊!”也不管苏允轩听懂没听懂,就转身去生火做饭了。 丹年切下了白条鸡的两只腿,打算炒一个鸡块,剩下的就熬一个鸡汤,而那块五花肉配着院子里种的辣橄可以炒一个小炒肉,再摘把青菜炒个素菜,一顿丰盛的午饭也就出来了。 就在丹年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苏允轩劈完了柴禾,闲闲的站在灶房门框处,看着丹年忙来忙去,眼里含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宠溺。 见苏允轩又闲了下来自己还在这里忙活,“你柴劈完了?”丹年大感意外。 苏允轩侧过身子指了指院子里骡了一堆的柴禾,“这总够你用的了吧。” 丹年笑眯眯的指着院子里的鸡圈说道:“劈完了柴好啊,你没事的话就顺便去喂喂鸡吧,这么简单的事情难不倒您苏大少爷吧!” 苏允轩只当是哄丹年开心,摊手说道:“拿什么喂鸡?” 昨日剩的苞谷丝都被丹年倒给鸡吃了,总不能拿细白面粉去喂鸡吧,丹年指着院子里的菜说道:“捡些老的菜,撕成条儿喂给鸡吃吧。”这要让慧娘知道,丹年居然拿着上好的青菜去喂鸡,非要骂丹年败家不可。 苏允轩一想,捡菜、撕菜都不难,哄着丹年开心的农家日子如同一个全新的体验一般,着实让他觉得上瘾,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丹年便回到灶房里重新收拾起了午饭,炒好了鸡块和小炒肉,丹年就听到外面鸡群开始咯咯的乱叫一通,在小锅里放好了水和鸡,丹年就出门看个究竟。 庭院里早就乱做了一团,鸡圈门大开,几只母鸡带着小鸡耀武扬威的在庭院里四处奔跑,专门去祸害角落里的菜地,鸡毛飞了一地。长的最大的那只母鸡,耀武扬威的金鸡独立站在高高的小土堆上,神气活现的跟苏允轩对峙着。 原本四处撵着鸡的苏允轩看到了丹年,扔下了手里的菜便如同旋风一般冲了进来,发髻也歪到了一边,头发上还粘着一片鸡毛,惊慌失措又带着些委屈的对丹年说道:“鸡怎么还会咬人?!” 丹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允轩那滑稽的样子,笑的蹲在地上捶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鸡怎么会咬人?哈哈哈哈!苏允轩,你要笑死我了!” 苏允轩当然知道丹年是在 锦绣丹华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4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4部分阅读 笑他,当即伸出手背,振振有词的说道:“怎么不会咬人了,这就是证据!” 丹年终于止住了笑,扬着带着泪花的眼睛,问道:“你怎么喂鸡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苏允轩回忆了下,颇有些不好意思,“就摘了菜,撕了几下,打开门扔了进去,谁知道鸡都跑了出来。” “你把菜从门洞里扔进去就是了,何必打开门呢?”丹年笑道。 苏允轩受了嘲笑,心里很不高兴,他向来做什么都优秀,哪里料到自己会在小小的几只鸡上栽了跟头。 当下便气哼哼的说道:“我哪里知道鸡也这么不听话,明天统绕杀掉吃肉!”说罢背着手去了东屋梳洗去了,只剩下丹年哈哈笑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丹年先把领头的母鸡抓住扔进了鸡圈,关上了门,剩下的小鸡没了领头的,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听话的等着丹年一个接一个的扔进了鸡圈里面。 当然了,菜地也被鸡糟蹋的不成样子了,丹年看着狼藉的菜地,悄悄吐了吐舌头,对原主人说道:“要怪你就去怪你的主子苏允轩吧,实在是太笨了!” 丹年原本是打算摘些青菜叶子炒个素菜的,看着菜叶子上或多或少都留着些鸡啄出来的窟窿,顿时也没了摘的兴数,苏大少爷这么爱干净,肯定是不会吃鸡糟蹋过的菜的。 呸呸呸!丹年连忙甩甩头,去想他吃不吃干什么,做饭是给自己吃的,管他爱吃不吃! 灶房里面炖的鸡开始安出阵阵香味,丹年不再往里面填柴禾,只等着柴禾烧完鸡就可以出锅了。 苏允轩也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简单干净的灰色家常布衫反而让一直冷脸示人的苏允轩生出了分温和面味道,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 丹年将装着炒好的鸡块和小炒冉的盘子塞给苏允轩,吩咐他端到堂屋里去,苏允轩眼尖的瞅见了小炒肉的盘子里有青橄和少量青菜叶,顿时厌恶的说道:“这里有青菜叶。” 丹年正在盛鸡汤,回过头去看他,胸前的大辫子甩出了道漂亮的弧线,苏允轩盯着那还在微微晃动的辫稍,结结巴巴的说道:“肉里面有青菜,刚才,刚才,鸡吃过了。” 丹年白了他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在你喂鸡之前摘了两棵青菜,鸡没糟蹋过的,放心吧!” 苏允轩自知理亏,也没跟丹年顶嘴,见不是鸡吃剩下的,便满意的端着两个菜盘出去了,丹年伤脑筋的叹口气,大少爷还真是难伺候,要是当初换成他是到沈立言家里做小孩,沈立言和慧娘还不郁闷死。 丹年端着盛着鸡汤的盆子去了堂屋,苏允轩摆好了碗筷,正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她,很自然而然的说道:“怎么才过来,快些坐下来吃吧,拖头都要凉了。” 就如同慧娘每次做好饭,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来时,沈立言对她说的话一样,丹年心里微微苦涩,苏允轩为她做到这份上,她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 见丹年垂着眼睛不说话,苏允轩也自知失言,一顿饭两人默默吃着,气氛也顿时降了下来,丹年只觉得气氛压抑,想缓和下两人的关系,便笑道:“我这手艺可比不上你家的大厨,凑合着吃吧。” “还不错。”苏允轩赞叹似的点点头,“不过确实比不上我家的厨子,那可都是宫里面放出来的御厨。”苏允轩煞有介事的说道。 丹年顿时不高兴了,自己不过是谦虚两句,这厮还蹬鼻子上脸了,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既然不好吃,那就别吃了。”丹年气鼓鼓的伸手夺过了苏允轩手里啃了一半的馒头。 苏允轩诧异的看着丹年,“怎么,你我同吃一碗菜还不够,连沾了我的口水的馒头你也要抢?” 丹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来到这农家小院的苏允轩,就像内里换了个人一般,哪里是之前那么严肃恭谨的人! 比起厚脸皮,丹年只能自叹弗如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秘密回京 看着苏允轩得意戏虐的眼神,丹年抓着被苏允轩咬了儿白的馒头,进退不能,气鼓鼓的把馒头塞回了苏允轩手里,不再搭理他,自己给自己舀了碗汤,慢慢的掰着馒头吃。 苏允轩看着对面埋头喝汤的丹年,就像在看一只埋头吃饭的小猫一般,心里痒痒的,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丹年柔软的头发。 丹年原本正在吃饭,刚好抬起头看到苏允轩的手伸在半空中,遂抱了自己的碗警惕的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苏允轩心里觉得颇为尴尬,脸上却是面色未改,刚要说些什么,丹年瞪着他说道:“现在在屋子里,可别说有花瓣有树叶子在我头上!” 苏允轩借口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识破了,心下有些悻悻然,丹年心里窝火,恶声恶气的冲苏允轩说道:“你这么做,跟齐衍修有什么分别?当我爹爹哥哥不在,就好欺负我了是吧!” 苏允轩一愣,放下了筷子,“我没欺负你,我只是想……”保护你这三个字,在苏允轩舌尖打了几个转,还是没能说出来,对于他来说,似乎跟丹年站的永远是两个对立面。 “你想干什么?”丹年疑感的问道,见苏允轩不答话,心里便略略有些添堵,一想起来现在是寄人篱下,心头就酸涩异常。 平心而论,这两天丹年过的很是安心,苏允轩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她只用躲在苏允轩给她准备好的小屋里面,等到外面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再安全的回去,这么长时间来,是她过的最宽心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做,没有那么多算计,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可苏允轩是什么身份她心里清楚,苏晋田舍得一身剐,送亲生女儿去死也要保下他,丹年可不相信是对初恋念念不忘,绝对是要指望着苏允轩给他带来更多荣华富贵的。 两人默默吃着饭,刚才的旖旎气氛荡然无存,丹年刚把碗都收拾到灶房,就看到林管事和他徒弟直接骑马进了院子。 下了马后,林管事和他徒弟戏虐的看了看在灶房洗碗的丹年,林管事的徒弟直接嚷嚷道:“少爷,我们在京城里担惊受怕,你们到好,小两口关门过起日子来了!” 回答他的,是丹年从灶房里扔五来的一只铁皮舀子,正中林管事徒弟的脑门,砸的他眼冒金星了半天,嘟囔着:“真是凶残的娘们!” 苏允轩皱着眉头,林管辜师徒俩就是一对活宝,嘴巴里面能跑马车,跟他们认真你就输了。”“怎么样了?”苏允轩朝林管事问道。 林管事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神色,正经的说道:“大皇子到家里来拜访了,还送了礼物,见少爷不在家,和老爷聊了几句,说是少爷年少,但看问题很关键,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苏允轩冷笑一英,“终于是想明白了啊!” 丹年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下便知,这两日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也算是过完了。 丹年收拾了下自己的带过来的衣服,包成了一个小包袱,林管事和他徒弟,通报完消息后又匆匆骑马走了,苏允轩在关上院子门时,看到丹年直勾勾的盯着院子,眼里是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苏允轩看着如同小猫一般眼睛亮亮,依依不舍的丹年,眼底全是温柔,不禁说道:“若是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住。” 丹年摇摇头,以后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于奢侈了,能过好现在的日子,能安全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气氛一下子低落起来,苏允轩牵着丹年的手慢慢朝河边走去,丹年再没挣脱,眼前的少年身材不是那么高大,还未长成,可足够让她感到心安,她小心翼翼的过了这么多年,今天就随着自己的心意走上这一路,又有何妨? 小舟沿着河流逆行,明媚的阳光下河流两岸依日是开的艳丽的桃花,可苏允轩和丹年再没说过话,离开了这里,两人还是要重新回到京城那错综复杂的洪流中去的。 在这个悠然的农家小院,丹年可以接受和一个帮着她的、俊逸又有些害羞的少年苏允轩,可回到京城,她接受不了苏晋田的儿子,同样也不可能原谅苏晋田对她和玉娘做过的事情。 比来的时候多花费了些时间,小丹靠岸时,太阳已经西沉了。苏允轩依日沉默的拉着丹年上了岸,将丹年送上了早已等候在岸边的马车,赶车的是个裁着斗蓬的人,丹年看不到他的脸。 “安心在车上等着,小半个时辰你就到家了。”苏允轩站在车外,对丹年说道。 丹年撩开帘子,看着车外的苏允轩,嘴角动了几下,都没能说出话朱,苏允轩看似冷厉,可内心深处对自己却是一片温柔,丹年还记得昨日问他为何和她一同来避难,苏允轩只说是怕大皇子找他麻烦。 可他一个大权在握的尚书之子、三品郎中,又有不少暗中的势力,怎么可能会怕大皇子来找麻烦,大皇子又不是没脑子的白二,还能昭告天下,你苏允轩把我掳来的小姑娘又掳跑了不成? 归根到底,不过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罢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起来,楠红色的夕阳垂落在地平线上,依日站在道路上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苏允轩渐渐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丹年放下了帘子。 这两日就当做成一个自由的梦,等她老了的时候拿出来回忆,能向孙子孙女吹嘘一番,你们奶奶我当年可还是私奔过的,重要的是私奔对象可不是你们爷爷,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顺利到老的话。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马车正停在将军府的门口,丹年跳下马车,未得来得及向车夫说声谢谢,马车便调转车头飞快的跑走了。 丹年微微有些诧异,跟着苏允轩这个小怪人的可不都是怪人,不过回家的喜悦很快就冲散了她的诧异,赶紧上前去拍响了门。 碧瑶慌里慌张打开门后,看到安然无恙的丹年,当场就瘫倒在地上嚎啕起来,嚷着:“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要吓死碧瑶了!” 丹年哭笑不得的拉她起来,问道:“我娘呢?” 碧瑶抽抽噎噎的说:“夫人这两日精神不好,在床上躺着呢!” 丹年一听急了,顾不上碧瑶,赶紧快步去了慧娘的屋子,慧娘早就听到了前院的响声,只穿了里衣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看着丹年。 丹年看着几天便瘦了一大圈面慧娘,鼻子一酸,眼泪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娘啊!”丹年嗷唔一声,便扑到了慧娘怀里。 慧娘一边流着泪一边面着丹年的背,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可把我吓死子!看你以后还不听话,到处乱跑!” 往常慧娘要这么教训丹年,丹年肯定觉得慧娘又把自己当小孩看,可经历过分别后,丹年再听起来觉得分外贴心,整个人都觉得暖暖的,不住的拿脸往慧娘的胳膊上蹭,要是一辈子当今只在爹娘面前撤娇的小孩子该多好! “娘,咱进屋说话吧。”丹年猛然想起来慧娘还只穿着里衣,晚上风凉,怕慧娘生病。 碧瑶也赶了过来,两人扶着慧娘进屋躺下了,丹年把枕头塞到慧娘身后,让慧娘斜靠在床架上,碧瑶送上来壶热茶,便跑出去给小石头和冯掌柜报信去了。 “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你这几日可有受苦?”慧娘也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可心里一肚子问题,又怕女儿遭受了什么,问了让女儿心里难受。 丹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慧娘的床头,拉着慧娘的手,她明白慧娘的意思,只是抿嘴笑道:“那日看花灯,有人拿了迷|药把我迷倒了,第二天便拉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地方,可还没到中午,便有人把我救了出来,怕那人贩子再对我下手,先把我安置到一家农舍里,直到抓住了那伙人贩子,才送我回来。” 慧娘点头道:“你还不知道救你的人是谁吧?” 丹年看着慧娘的眼神,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莫非娘你知道?” 慧娘点点头,拍了拍丹年的手,说道:“就是上次在三元寺救了你的苏郎中!” 丹年脑海里顿时几十个雷鸣闪电,暗地里把苏允轩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反正他和齐衍修一个祖宗,骂一个等于骂两个,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当你是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呢,结果倒好,她人还没到家呢就先到她娘这里表功勋来了!瞎白让她感激一场。 丹年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问道:“娘怎么知道的?” 慧娘感慨的说道:“我在家急得头发都要白了,正要给你爹送信,苏家的林管事就来了,说保证毫发无损的救你出来。唉,你看人家苏公子,一表人才又前途无量,救了你两次。”看着丹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多大的人情啊,你可得怎么还啊?” 丹年涨红了脸,不是羞怯的,而是愤怒的,半晌憋出来一句话,“他老子已经帮我还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阻拦 丹年在家不过一日,便坐不住了,大皇子是谋逆的内j一事,如便在喉,他连雍国公府和皇后都瞒过去了,那么远在边境的爹爹和哥哥就更不可能知道,大皇子被丹年和苏允轩知道了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肯定会加紧他的反贼步伐的。 到时候自己的父兄不知道实际情况,手握重兵又莫名卷入其中,加上跟雍国公府的关系一向不那么和谐,到时候万一大皇子失败,被牵连也不是不可能。 当年爹爹的师父李通,不就是手握重兵却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吗?他未必真的跟逆贼是一伙的,可古代的强权政治,并不是讲究证据的现代法治社会,当权者说你谋逆,你就是谋逆。 一想到日后的混乱,丹年心里就恨的想胖揍大皇子,她本来就是个懒散的闲人,当初打的主意最好能一辈子在沈家庄,有房有田又有点小钱,过一辈子的平安地主婆最好,她初初来到京城,又不懂那些千金小姐们的规矩,也不耐烦和她们勾心斗角。 可又实在放心不下爹爹和哥哥,沈钰丹年并不担心,自家哥哥的脑子有多活络丹年心里清楚,若是惹恼了沈钰,那个疯子说不定会带着军队打进京城。 丹年最担心的是爹爹,爹爹和哥哥不同,他是在李通的教育下成长的,满脑子想的都是报效国家,忠君为国,即便主公负我我也不能有负于主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想法。 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是沈钰有什么合理的、自保的想法,恐怕都不会得到沈立言的认可,沈立言是沈钰的老子,老子管儿子是天经地义,沈钰半点也不敢违抗。 丹年想到这里,摊开纸,刚提起笔,就摇头叹了气,改换成左手写了封信,告知父兄自己无意得知去年勒斥战场上的主帅便是大皇子,要父兄多加小心之类的,可又觉得这样写信太不安全了,若是半路上被人搜出来,全家小命危险了。 想来想去,丹年觉得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合适,这件事事关重大,她不可能告诉除了父兄以外的任何人,即便是慧娘,丹年也不想告诉她,平白让她心里添堵。 丹年叫过了小石头,和他仔细商量了下去勒斥的事,馥芳阁生意早上了轨道,他这个掌柜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 小石头大吃一惊,坚决不同意让丹年再去勒斥,连说若是有紧急情报要给沈钰和沈叔叔,他自己去便可。 丹年劝说了半天,才让小石头同意,又暗地里给碧瑶通了气,自己偷偷走了,要碧瑶好生照料着慧娘,等她回来。 第二天,碧瑶说梅姨好久没见慧娘了,想着老姐妹,便带着慧娘去盼归居找梅姨聊天,正好丹年回来了,慧娘心里也舒畅了,便乐呵呵的随着碧瑶去了。 慧娘走后不久,丹年便牵了马走出了家门,上午时分,巷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丹年抄小路一路悄悄奔驰出了京城西门,小小的松了口气,正打算扬鞭快跑之时,坐在路边一个身着斗蓬的人站了起来,挡住了丹年的去路。 那人扬起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丹年,说道:“丹年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丹年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嘲讽道:“金慎,莫非你是觉得你主子没前途了,想跑来投奔本小姐?” 金慎心里早就恨死丹年了,强行按捺下一肚子的火气,赔笑道:“丹年小姐,此去边境一路凶险,您一个姑娘家,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啊!” 丹年懒得和他罗嗦,喝道:“不就是想跟你主子拖延时间吗,当我是傻子不成?!”说罢,拨转马头绕过金慎便要向前跑去。 金慎着了急,想跑却又撵不上,正拍腿叹气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一身黑衣的大皇子面容严峻,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金慎顿时松了口气,指着丹年离去的方向,赶紧退到了路边。 丹年不是没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只得甩起马鞭催着马匹快跑,心里焦急不已,然而丹年的马是小马,比不上大皇子那皇家马场精心培育出来的优良马,不多时便被追上了。 丹年见跑不过,也勒停了马,大皇子见丹年停下了马,也将自己的马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 大皇子猜不透丹年的心思,只是面容冷俊的看着她。 丹年心下冷哼,都已经撕破脸了,何必还摆出这副是我对不起你的苦情脸来?莫非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不成? 丹年盯着大皇子,顺手从搭在马背上的布袋里掏出来一张精巧的小型弓箭,这弓箭是她托小石头给她买的,一路上做防身之用。丹年缓缓拉开了弓,箭头正对着大皇子。 大皇子惨然一笑,“丹年,你的弓箭还是我教的。 丹年盯着他道:“那又怎么样?” 大皇子看着如同炸毛的小猫一般的丹年,心中涌起的是无限的失意,这一切都来的太急了,若前几日他能不那么心急,慢慢来,两人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水平不怎么样。”大皇子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风轻云淡的样子,温柔的笑道。 丹年如何听不出来大皇子是在讥讽自己射箭不怎么样,心中羞恼,怒道:“你我距离这么近,我要杀你,也不是难事。” 大皇子轻轻笑了,看着一脸忿忿然的丹年,心下又有些不忍,这样的丹年让他想抱到怀里好好顺毛一番,柔声说道:“丹年,别那么勉强自己了,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连鸡都没有杀过,你哪里来的胆子去杀人。” 丹年彻底没了脾气,大皇子说的是实情,让她拿刀拿箭吓唬吓唬人可以,真要她杀人,她没这个勇气。 就这么一停留,路上便渐渐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大皇子的侍卫队追了上来,看着眼前尘土飞扬成一片,丹年明白这下自己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怎么?又想把我抓起来?”丹年看着后面一堆人,嘲讽道。 大皇子摇摇头,“上次,是无奈之举,也是失措之举。你我并非敌人,孤不会再抓你,孤依日拿你当知己,可是为了以后,孤暂时不能让你离开京城找你父兄通风报信。” “这么说来,你在我家周围放了眼线,我一出来你就知道?”丹年问道。 大皇子笑容未变,柔声道:“丹年,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孤不会委屈你的。” 丹年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怨念的看了大皇子一眼,那眼神在无声的控诉:凭什么不让我找爹爹哥哥!你欺负我! 大皇子想要伸手拍拍丹年,安慰她一下,丹年硬生生的躲了过去,夫皇子苦笑道:“丹年,你要听话,懂事一点,不要有了点事就想着找父亲哥哥,相信孤,孤也会保护你的。” 丹年没理会大皇子,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一般,红着眼睛骑在马背上,慢慢的走了回去。大皇子示意侍从们先回去,只留了几个人跟着他,跟在丹年身后,直到快到了京城西门,才四散而去,只留了两个人跟着丹年回到了家里。 丹年一进家门,便换上了副笑眯眯的笑脸,大皇子这人,笨就笨在老以为丹年是笨蛋上。 他是拦下了丹年不假,可他没拦住从北门出去的小石头。丹年当初只身闯木奇,那是没办法的下下之举,如今她有了可以信赖的朋友,怎么可能还一今年轻女孩子孤身去鱼龙混杂的边境之地。 丹年本来头疼信件保密的事情,正好看到院子里的竹子,想到了曾经看到的一部电影里,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密码筒,她虽然做不出来这么精密的,可是简单的保密筒她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院子里的几丛竹子在下过几场春雨后拔的老高,京城池处北方,不同于南方的粗壮竹子,都长的细细弱弱的。 丹年用刀削下来两节,中间竹节处拿钉子钻了几个眼,从第一节开口处灌上了老陈醋,擦干了留在竹节处的陈醋后,在中间的竹节处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木片,又小心的将写好的信折叠成小纸各,放入了上层,开口处用蜡封好,成了一个小型的保密筒。 古代的纸都是用书皮、草根等天然纤维制成的,虽然是纯天然制品,可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防腐,用醋一泡,便成了一滩纸沫沫。 丹年在小石头穿在里面的皮甲上缝了一个小套子,将竹筒围定在套子里,若只是寻常的骑马颠簸,竹筒中间有小木片做阻挡,老陈醋是沾不到纸条的,可若是小石头遇到了危险,就将竹筒翻转,或者实在紧急就翻个身子,老陈醋就会流入到竹筒上层,将里面的纸各腐蚀的一干二净。 大皇子知道盼归居掌柜失踪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同样有眼线来报看到前一天,也就是他去拦截丹年的时候,在京城北门看到他出城了。 大皇子回忆起那天丹年委委屈屈的、跟受气小媳妇一般的神色,恨的连着砸碎了两个茶盏,又被那小妖精骗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胜利回来 丹年之前就猜测大皇子就这么放心的放着她不管,现在闹这么一出,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既然门外有眼线盯着,她也没必要天天出去让人盯梢,这几日都在家里当米虫,心里对小石头也是有些担心。 小石头对外说是有急事要去拜访一个朋友,连同家人道别都没来的及,便匆匆出了门,碧瑶也是到了晚上回来才知道的,却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丹年觉得甚是愧对他们一定。 等到五天之后,小石头终于回来了,派了手下叫丹年去馥芳阁找他,说要给丹年年一个礼物。 小石头能平安回来,丹年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介意他带不带礼物。 到了馥芳阁,风尘仆仆的小石头就把丹年请到了二楼,丹年兵撩开帘子向屋里看了一眼,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眯着眼抄着手,身上的衣衫破烂,整个一落魄叫花子的样子。 丹年眉头一皱,转过头去问小石头,“你这是……” 小石头笑着:“你前段时间不是想要有个会烧玻璃的匠人吗?这次我在木奇碰到了个,儿子媳妇都没了,孤苦一个人,谁能养着他,他就愿意给谁干活,也不介意是背井离乡。” 丹年点点头,既然是小石头送过来的人,她也不好多盘问,只叮嘱小石头租个小院子给他,给他准备好东西,先试试他的手艺再说。 等到了小石头的房间里,丹年急切的问道:“我爹和我哥哥看了信后是什么反应?” 小石头说道:“沈叔叔震惊的很,半天没说话,而阿钰,阿钰他……” 丹年黑了脸,“他怎么了?” 小石头迟疑的说道:“阿钰看了眼信就扔到火里烧了,拉着我问这个竹筒是谁做出来的,说这么有想法肯定不是你那笨脑袋想出来的……” 小石头解开袍,在胸口掏了半天,才掏出来一个信封,丹年接过了,还带着体温,丹年心里颇为过意不去,小石头真是个谨慎的人。 信中并无其他,若单纯来看,只是父亲安慰女儿的平安信,让她不要提心,父亲身体很好,脑子清楚云云。 只这几句话,丹年便知道了,父亲和哥哥让她莫要放在心上,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便有了计较。 丹年这才放下心来,只要父兄知道了,便不会处于被动的地位。如果朝堂上有变故,他们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丹年心满意足的在几道鬼鬼崇崇的目光中回到了家里,过了两天开心日子。 这天,碧瑶提了个大木盒子,进了丹年的家门,笑说小石头带回来的烧玻璃的匠人烧出了东西,给小姐来验收成果了。 丹年皱皱眉头,这样的玻璃器皿,随便哪家玻璃工坟都能做的出来,不是她想要的。 碧瑶见丹年并未流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心里有些打鼓,解释道:“工具一时间也不好配齐,王师傅说现阶段只能随意烧两样,就是不知道小姐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玻璃品。” 丹年回到房间,抓起描眉用的炭笔画了不少图样子出来,前世她宿舍里有个家里很有钱的同学,喜欢收集各种香水瓶子,还喜欢让别人来看她的收藏,也因此丹年记下了不少形状漂亮的瓶子。 丹年把几图样子给了碧瑶,说道:“你让那个王师傅试试看,看照这个图样子能不能做出这样的瓶子来。” 碧瑶翻着图样子,惊讶的笑道:“小姐脑子里的点子就是多!这么漂亮的瓶子,用来装什么的呀?” 丹年笑眯眯的凑到碧瑶跟前,说道:“秘密!” 等丹年要求的小瓶子打出来,已以是四五天之后了,也许是王师傅上门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感觉,这批次送来的小瓶子远远要比上次的看起来漂亮多,曲线也都很流畅,没半分毛剌。 丹年先让小石头装些香料进去,按照一两银子一个的附加价格摆在店铺里卖,看效果如何。 不到一个星期,第一批打造出来的十五个瓶子卖出去了十一个,丹年觉得挺满意的,还是相当有市场,便开始着手研究怎么弄出点香水精油之类的东西。 提取精油,丹年在高中时曾有课外兴趣小组,有过用酒精提取精油的经验,然而在的实验室做实验,与在连酒精都没有的食酒的古代做实验,那可真是两码事。 丹年一心赚钱的小心思并没有受到太大打击,在将军府的后院支了口锅开始了蒸馏,立志要从香料和花朵里面蒸馏出来精油。 丹年灰头土脸干了两天,通知单于从锅边搭起来的冷凝管里接下来了第一滴精油,好在春天里什么不多就花多,丹年干脆叫上慧娘,母女两人一起做。 慧娘起初以为丹年又在瞎折腾,后来看到了货真价实的精油,小小的几滴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倒上两滴在浴盆里,洗过澡后整个人都是香喷喷的,深解在水里喷衣服上,衣服比用香料熏过还好闻。 慧娘这才相信了丹年的话,这简单的精油也能卖钱。丹年有了慧娘帮手,做事情明显快的多了,原本慧娘在家里没事,丹年也怕她闲出病来。 至于小雪,丹年不是不够信任她,而是接触的时间还不长,丹年并不能确定她值不值得信任,这个孩子太过于成熟,就像上次丹年失踪了几天,回来之后小雪连句话都没有问,依旧是乖乖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经达了苏允轩往大皇子身边安插男版烧火丫鬟的事件后,丹年对小雪也有了怀疑,莫非也是哪个人派来的身怀绝技的男丫鬟? 鉴于此,丹年现在都不让小肆进她的房间,万一是个男的,她不就吃亏大发了,又不能揪小雪说,来,给姐姐把衣服脱了让姐姐验验身!慧娘不觉得她是疯子才怪。 丹年头一次出产,只弄出来八瓶精油,分别是桃花、丁香、海棠、芍药的,至于牡丹花,实在是太贵了,丹年没敢打牡丹花的主意。能做出来这些实属不易,每个瓶子丹年估算着容量得有200多毫升,装满这些得用一两大筐的花瓣,还赔上了不少香料,碧瑶收集这些花瓣也不容易。 丹年亲自送了这些精油到香料傅子里,嘱咐小石头说是洗澡、熏衣服都好,纯花朵制品,先卖卖试试,看看情形。大昭没有薰衣草这种植物,丹年记忆中这种植物好像是从国外传进来的,日后若有机会,找找看哪里有这种植物的,拿薰衣草做出来的精油,效果肯定是要比这些好的。 丹年原以为新做出来的精油肯定会大受欢迎,谁知道放在货架上一天,只见好奇来问的,没见有人去买的,一时间觉得甚是打击。 小石头只得好声安慰她道:“慢慢来,得有个接受的过程,这个东西回去不能点不能闻的,又比香料贵一倍,寻常的人家,哪里想的起来给闺女买这个。” 丹年大感意外,瞪大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好人家的闺女不会用这个来泡澡?” 小石头微红了脸,“也不是这个意思,可洗完澡后身上香香的,大户人家的闺女洗完后也没有人闻的到,大户人家的主母吧,一个个讲究仪态正统,有这种香气说不定会叫底下人轻视……” 小石头虽然没说下去,丹年大概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古代女人跟现代女人不一样,骨子里传统保守的。就如同九十年代初期一样,丹年模糊中还记得,那个时候要是谁身上洒了香水,在别人眼里看来,就如同贴了‘坏女人’的标签一般。 看来丹年若是想通过这个来打通市场,还是要破费一番心思的。要她去把立项做出来的精油卖给那种地方的女人,丹年还不如不去做。 想来想去,丹年先嘱咐小石头让王师傅慢慢烧制着瓶子,一天好吃好喝供着,也多浇些花瓶之关的装饰用的玻璃瓶,看看能不能另外开个小铺子卖。 只是这个时代技术肯定比不上现代,丹年原本想要做出玻璃瓶子上的螺纹,说了半天,王师傅听都听不懂,也只得作罢,改用软木塞子塞住瓶口。 后来丹年又想把瓶塞子做成磨砂的,这样能比软木塞子看起来美观许多,但如何能精确的控制住塞子和瓶口 大小就是问题了,要知道装进瓶子里的可是水和油,塞子大了装不进去,塞子小了里面的精油就会流出来,王师傅费了几天的劲终于实验成功了。 丹年拿着做好的小瓶子决定去清清和许蕾那里碰碰运气,说起来清清也快出嫁了,正好算是她给清清的礼物,也想借清清打开个市场,毕竟丹年认识的豪门贵女也不多,当然,沈丹荷那种不在丹年考虑的范围内。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提亲 未等丹年出门去找清清和许蕾,白大公子的人先找上了丹年,递了帖子邀请丹年去京城有名的酒楼楼外楼去吃饭,丹年笑着婉言谢绝了,理由说的很冠冕堂皇,丹年是未嫁之身,父兄又不在家,怎么能同姐夫私自出去相约吃饭? 打发走了白仲不久,沈丹荷身边的一个管事媳妇便来了,之前是沈丹荷手下的大丫鬈,也见过丹年,朝丹年恭敬的一福,脸上带笑说道:“大奶奶许久不见丹年小姐了,甚是想的慌,国公府在京郊有个桃园,这几日桃花开的最好,想借这个机会找丹年小姐去看看。” 慧娘虽然看她说的情真意切,但心里着实对沈丹荷提不起好感来,刚要婉言谢绝,丹年笑盈盈的接话了,“那劳烦你回去跟丹荷姐姐说下,我明日便去庄子上叨扰,姐姐别嫌我碍事就是。” 管事娘子赶紧拜倒,“丹年小姐真是客气了,我家大奶奶盼着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嫌您碍事。奴婢这就去回禀了大奶奶,她盼着您来,可有段时候了。”说罢,管事娘子朝丹年和慧娘行了礼,欢天喜地的走了。 慧娘惊诧道:“丹年,那沈丹荷哪里是想念你了,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丹年拿木柄的小铜?拨了拨香炉里的香料,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拒绝了一个,她还会派下一个,那还不如去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打仗么,知己知彼,总比不知道敌方动静的好。” 慧娘见丹年不在意,也只能千个万嘱她去了之后要万分小心。 第二天,丹年便梳洗打扮好,穿着件水蓝色的收腰小袄,下穿着深蓝色的百褶裙子,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也只裁了根碧玉售子,整个人清清爽爽。 丹年原本是打算带着小雪,让冯掌柜驾着马车带自己和小雪过去的,可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白仲笑眯眯的站在门口,旁边停着辆马车。 白仲笑道:“我家大奶奶怕小姐不认路,特地嘱计我来接小姐过去的。” 丹年心里暗暗嘲讽,白家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才让一向厌恶自己的沈丹荷无论如何也要接自己过去呢? 慧娘有些吃惊,上次丹年失踪的事情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拉着丹年到一边去,想劝丹年不要再出去了。 丹年猜的到母亲在想什么,劝慰芯娘道:“娘,雍国公府既然都派一等管事小厮来了,必不会做什么下作手段的,不然岂不是在全京城人面前自己打自己脸吗?说完话,我就回来。” 慧娘叹口气,目送丹年上了马车,只盼着女儿安全回来。 马车行驶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雍国公府京郊的别院上,庭院里果然是开满了桃花,桃花树之间还精心点缀了别的花卉,看起来锦绣堆积,缤纷异常。 沈丹特和白大公子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丹年来了,一起迎了上去,丹年心中微微吃惊,更加确定了没什么好事等着她。 沈丹荷扬着端庄的笑容,拉着丹年的手亲热的说道:“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妹妹了,也不来看看姐姐!”似是嗔怪,仿佛两人关系多亲密似的。 丹年不留痕迹的挣脱了沈丹荷的手,装作是欣赏院子里的桃花,“姐姐哪里记得起妹妹,和姐夫新婚燕尔,正是甜蜜的时候,丹年可不好来打扰姐姐!” 丹年站在沈丹荷身边都觉得恶心,何况是让她拉着,她宁可被大街上的乞丐拉。 沈丹荷低头微微笑了起来,脸颊上飞起了红晕,白大公子长身玉立,站在她身边,两个人在缤纷的桃花下颇有几分神仙眷侣的味道。 丹年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恶狠狠的道:“等齐衍修和苏允轩一个内j一个反贼造反的时候,看你们还神仙眷侣的起来不!” 其实沈丹荷拉着丹年絮叨了阵姐妹情深后,就说不出其他的什么来了,本来她跟丹年就互相看不顺眼,能扯出来这么多话,丹年暗自猜想,可真是难为这个京城第一才女了。 不多时,便有丫鬟小厮抬上来了小桌,布置了点心和茶。沈丹荷和白大公子招呼丹年坐下,头顶和四周全是粉艳的桃花,微风吹过,几片桃花便随风飘在空中,美不胜收。 白大公子满意的看着丹年四周打量着美景,有点自负的说道:“丹年妹妹,我这京郊的桃花,可是好看?” 丹年笑容未变,点头道:“确实是好看。” 沈丹荷对于白大公子的殷勤颇有些吃味,带着说不明的酸酸意味笑道:“妹妹在乡下可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桃林吧,这些可都是找老花匠剪接过的,花开的特别好,而且只开花不结果。” 丹年低头笑笑,在沈家大房人眼里,即便是二房如何的功成名就,依然是矮了他们一头的,依然是无时无刻不想把他们踩到脚下的。 “这桃花真的不错,不过,丹年记忆中最美的桃花,已经看过了 锦绣丹华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5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5部分阅读 经看过了。”丹年回想起几天前,和苏允轩顺流而下时,河岸边飞舞的花瓣以及那连绵不断的桃林,那才是她心中最美的桃花。 “哦?”白大公子来了兴致,“最美的桃花?妹妹在哪里看到的?说来听听。” 丹年笑笑,“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只觉得在桃花林旁种菜、喂鸡、做饭,看着桃花飞舞、日出日落,觉得那日子,才是最美的。” 白大公子眉头突突直跳,他根本猜不到丹年在说些什么,只得笑道:“妹妹果真是个雅人。” 沈丹荷只差没黑脸了,种菜?喂鸡?那种粗野农妇才会做的事情,沈丹年是存心来作践她的吧!“丹年妹妹还是在老家呆的时间太长了,过于思念以前的生活,怕是在梦里看到的吧!” 面对沈丹荷暗带的嘲讽,丹年并不反驳,笑道:“本来就是一个美好的梦,做梦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好,等梦醒了再回忆起来,方觉得是个美梦。” 沈丹特渐渐的心浮气躁起来,叫丹年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傲论一个乡下丫头做过的梦。 “丹年妹妹,二叔和钰哥哥都不在家里,婶娘可还好?”沈丹荷一副关切的样子。 好不好你自己不会去看啊!还钰哥哥,我叫沈钰都没这么恶心!丹年心里骂道,“挺好的。” “按说,这事由我来开口也不合适,可二叔和钰哥哥不在家,婶母又不出门,长姊如……”沈丹特笑意盈盈的开口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姐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沈丹年见她东拉西扯了半天终于切入了正题,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 白大公子见丹年爽快,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妹妹你也知道,上次大皇子在殿上直接求亲,妹妹天资聪颖,又长的天生丽质,诗词书画都是一绝,他那样的人,如何能配的上丹年妹妹!” 这话可说的大逆不道了,你是雍国公的儿子可以这么说,但我!个武将之女就不能这么说了,丹年笑眯眯的说道:“姐夫太夸奖我了,大皇子是个不错的人呢!” 白大公子气息一滞,然而修养极好城府极深的他哪能被丹年这点话语击倒,又笑道:“我和你姐姐知道丹年妹妹心里也是有怨恨的,哪个女子不想嫁一个如意郎君,即便不为后半生着想,也要为自己将来的孩子着想啊!” 丹年脸上飞起了红晕,点头笑道:“姐夫说的是。” 沈丹荷笑道:“我原本瞧着妹妹就投缘,嫁入国公府之后,整日见不着妹妹,就觉得少点什么。” 丹年垂着眼,沈丹荷吃错什么药了,丹年不给她添堵就是好的了,还整日想念的慌,莫非她有受虐倾向?又或者是还想让丹年嫁给白振繁,给自己老公找小老婆,这明显不可能啊! 白大公子抚掌笑道:“丹年,我知道你同二弟感情甚好,只是二叔和沈钰一直不在京城,没人给你做主。” 丹年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想做什么?强拉自己入伙?! 白大公子指着丹年朝丹犄笑道:“你看你妹妹,这点事都能羞红了脸!” 沈丹荷也笑道:“妹妹,若是你能嫁给了二弟,便是雍国公府的二少奶奶,整个国公府的一半,都是你的了。将来,还会有更大的荣华富贵等着你,我们都是一家人,姐姐姐夫必不会亏待了你去。”语调带着蛊感,编造着未来美好的场景。 丹年笑了,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还是想打她的主意啊,其实白家老二的婚事还真不好办,自己混账成那样子,即便是雍国公的儿子,也没有哪家愿意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他,毕竟他也不是长子,承不了爵位。 可要让他娶个庶女,这不是打雍国公一家的脸吗!堂堂雍国公家的嫡出公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居然要娶庶女,公主他们都不一定能看上。 选来选去,丹年居然是最合适的那个,虽然父亲是庶子,可丹年却是嫡女,父兄又是兵权在握、声望极高的将军,对于白家来说,这样身份的媳妇,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强拒 这,“父兄不在,婚姻大事,丹年哪里能自己做主。,丹年连忙站起来,颇有些紧张害怕的说道,转身就想走。 沈丹特和白振繁相视一笑,沈丹荷赶紧上前拉住丹年,白振繁语气温和的宽慰道:“妹妹莫要担心这个,姐夫也不忍心看你和二弟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姐夫这就修书给二叔,若是边境紧急,二叔不能回来,岳父身为妹妹的大伯,也可以代行父亲的责任。” 丹年回过头,眼神带着讥讽,“姐夫,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名门公子,大昭重臣,怎么乱说话败坏妻妹的名声?我何时同二公子有情了?” 沈丹荷见白大公子眼里怒气聚集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妹子别怪你姐夫,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自家人面前说话,哪有那么多讲究?” 丹年低头笑笑,现在国公府势力如日中天,这个时节还不能得罪他们,万一那两个内j和反贼不给力,笑到最后的是这位城府深不可测的白姐夫,日后想起来丹年如此不给他面子,可不坏事了。 “丹年自然知道姐夫是为了丹年好,不过爹爹和哥哥都不在家,婚事还是暂时不要提了。”丹年退了一步说道。 “这个不必担心,二弟的婚事,我这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操心到底的,丹年只管在家中安心待嫁即可。”白二公子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沈立言一家最是宠溺沈丹年,只要沈丹年愿意嫁,沈立言肯定不敢拒绝雍国公府的联姻。 然而丹年只是摇头,坚持说道:“父兄不在,婚妈大事丹年不敢妄语!” 白大公子耐心告馨,他看丹年去顶撞别人,会觉得这个小辣橄很有意思,很合他的口味,但如果丹年忤逆的人是他,长期霸权在手说一不二的白大公子便没了那么好的脾气。 沈丹荷一看白大公子动了怒,一来是怕迁怒到自己身上,毕竟沈丹年是她堂妹,搞不定丹年她的地位发炭可危。二来是丹年若能嫁入国公府,将来自己便是丹年的长嫂,到时候大权在握,沈丹年还不是任她搓圆捏扁,好好的修理一番。 沈丹特连忙把丹年拉到一边,使眼色示意白大公子,她会来劝说沈丹年。 “丹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只要你点头,剩下的交给姐姐姐夫就行了,你就等着做国公府的二奶奶就行了,你不是担心二叔和钰哥哥在战场危险吗?你若是做了二奶奶,让公爹把他们调回来,在兵部里找个安稳的肥差,岂不是两全其美?”沈丹荷拉着丹年,情真意切的说道。 “丹芸姐姐比我大,不也没出嫁吗?”丹年试探的问道。 沈丹荷不屑的撇撇嘴,“不过是牟庶女,哪里有资格嫁入国公府做正房奶奶?!” 丹年了然于心,这两个人之间还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然而眼前的事却让她犯愁,白大公子和沈丹荷摆出了副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架势,想来硬的吗? 见丹年不予回答,沈丹荷心里有些着急,说话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不少,“你倒是说话啊!这么好的婚事往哪里找?!” 丹年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丹特,盯着沈丹荷心里一阵发毛,“姐姐,这桩婚事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来问我呢?,! 沈丹荷握紧拳头,提高了声音说道:“别怪我没提醒妹妹,仲春节那天,二弟为了妹妹和人在街头打架,就冲这点,妹妹难道就不该领情吗?” 丹年歪头想了想,点头道:“仲春节那天晚上,白二公子确实和人在大街上打架,不过姐姐怎么能强说是为了我打架呢?我当日只不过正好看到了罢了。” “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若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声也就臭的不能再臭了。到时候,你只能求着国公府来下聘礼了!”沈丹荷冷冷的说道,随即,又觉得语气过于冷硬了,挤出个笑脸,缓和了语气对丹年说道:“姐姐也是为了你以后考虑,不想把话说的直白到这份上,实话不好听,可话糙理不糙啊! 总归都是嫁入国公府,何必等将来事情败露、声名狼藉的嫁进来呢,到那时公婆不但不喜欢你,连乍人都会看不起你,现在风风光光的嫁进来不是更好!” 丹年直接打断了沈丹特的长篇大论,“我不想嫁给二少爷,更不想嫁入国公府,荣华富贵虽好,可也得有那个命去享受才行,丹年生于乡野,只想着小富即安,不敢多奢求别的。承蒙姐姐和姐夫看的起,你们的好意丹年心领了。” 丹年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话却不得不三思之后说的更加委婉一些。沈丹荷再怎么无耻,也是白家的大少奶奶,想给自己小鞋穿,自己也没办法,丹年想起了上次在国公府的不好经历,有些皱眉头。 沈丹荷说的嘴巴都要干了,丹年却不为所动,心中火气也在往上窜,“丹年,国公府肯求亲,这是天大的面子,你想清楚,这可是国公府的嫡子,谁不欢迎你嫁进来?将来一半的国公府就是你的了!” “怎么会?”丹年吃惊道,“那日见的什么小姐,把我往狼窝里领的,我可不想有这样的小姑子。” 沈丹荷微微笑了,到底还是个乡下丫头,分不清局势,“丹年,小姑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将来她过的好不好,是要绮仗娘家的,还不是要看你脸色,你怕她做甚?若是看她不顺眼,以后有的是拿捏她的机会。” “那姐姐以后是不是也有的是拿捏我的机会?”丹年慢吞吞的说道。 沈丹荷被噎住了,不自在的笑道:“姐姐怎么会拿捏你?” 丹年慢慢的笑了起来,“我看会!”又看了看坐在远处品茶的白大公子,转头笑道:“听说姐夫家里已经给姐夫定下了几房贵妾,想必过不久便有不少孩儿围着姐姐叫母亲了,儿孙满堂,可是幸福至极啊!” 沈丹荷气的嘴唇都要哆嗦了,指着丹年骂道:“你,你真真是不知好歹!我看你能得意几时,大皇子向你求了亲,还有人敢去娶你,你等着嫁给大皇子往死路上奔吧!” 沈丹荷说罢,怒气冲冲的便往屋子里走,丹年见主人都走了,自己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也抬脚往外走。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白大公子追了上来,蹙眉说道:“丹年妹妹,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丹年眨着眼睛说道:“我看丹荷姐姐不欢迎我,也不理我了,便想着还是走吧。” 白大公子暗骂一声沈丹荷不识大休,都这会上了还计较之前的鸡毛蒜皮。”“丹年,你还是再仔细考虑下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京城里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基本都定过亲了,若想再找,怕是难以找到合心的,又出了这样的事,嫁到自己家里,姐姐和姐夫还能亏待了你?” 白大公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仿佛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妹妹一般。 丹年看着微微皱着眉头,一脸谆谆教诲样的白公子,心里一阵阵厌烦。 “大公子,我跟二公子交情并不深,您误会了,丹年出身于乡野,也不是那种因为一点众人的小误会,就寻死觅活的千金小姐。”丹年冷冷说道。 白大公子一怔,丹年冷脸的样子就像一只浑身竖起利刺的刺狠,严备的盯着他,仿佛是对面的不是个能对她生杀予夺的王公贵族,而是个无耻的无赖一般。 然而白大公子这些年的修养不是白得来的,面上仍带着微笑,说道:“丹年,你不要只看到现在,也要想想之后,大皇子必定是没资格竞争皇位的,二皇子年纪还小,还要靠着国公府,到时候……” 开始威胁了,丹年心中嘲讽,这时门外的小雪已经叫过来了马车,停在路旁扬着头,眼巴巴的等着她。 丹年看着白大公子笑了,“我很清楚之后的情况。” 白大公子面对着丹年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了不解和疑惑,丹年环顾了周围,她居然只被那殉丽的桃花吸引住了,都没发现这别院雕栏画栋,院子里的假山流水,门廊上挂的书画,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这小院的奢华程度,真是堪比皇宫。 上帝要想让谁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白大公子自以为全盘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棋盘上的棋子,即便大皇子和苏允轩都失败了,二皇子登基,他也未必会有现在的风光,还没到那一步,就想着那个位置,果真是高高在上太久,都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样子了吗。 丹年展颜微笑起来,都被欺侮到这份上了,她若还想保持着中立友好的关系,忍着他们欺负自己,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了。 “我清楚,白振繁。”丹年轻声说道,声音微弱的只有丹年和白大公子两个人才能听到。 “你永远也坐不上那个位置!”丹年满意的看到白振繁原本温雅的笑脸一下子变了。 丹年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很多,即便是高高在上、权势滴天的雍国公府又怎么样,即便是第二天就要被雍国公列入黑名单又怎么样,人生在世,还不能快意一回了? 丹年看都不看身后的白振繁,径直上了小雪叫来的马车,回家去了。 白振繁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桀桀笑着,声音说不出的恐怖,脸色也扭曲了。他是多么骄傲高贵的人,在他眼里,他愿不愿意谋反取了那个位置,是他的事,全凭他高兴与否,但被人指着鼻子说你永远当不了皇帝,那比什么都让他觉得难堪。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邀 小雪见丹年虽然是一副笑脸,可满脸的嘲讽,眯着眼睛更显得她怒气冲冲,当下也不敢多问,只催着车夫快些。 到家后,慧娘见丹年安然无恙,放下心来,丹年只说是沈丹荷找她喝茶,想拉关系套近乎,被她拒绝掉了。 慧娘看丹年满心不高兴,拍着丹年的肩膀,底气十足的宽慰道:“别理她,当初想着算计咱们,现在你爹你哥哥混出头了,就想巴结我们了?门儿都没有。” 丹年嘿嘿笑笑,母亲表面上温柔贤惠,可实际上脾气比谁都倔都冲。 在国公府的别院时,丹年是被白大公子和沈丹特气昏了头,等吃过午饭,丹年头脑冷静下来的时候,才琢磨着以后要怎么办。 就凭现在的形势,丹年宁可日后登上皇位的是大皇子或者是苏允轩,大皇子和苏允轩或多或少都对她有点喜欢的感情,上位后只要她乖乖的,不拿身世说事,丹年一家的性命无虞,但若是白家上了位,或者是身为傀儡的二皇子登上了皇位,不说白大公子,就是沈丹荷也会千方百计的跟她过不去。 丹年叹了口气,提笔匆匆写了封信,如今各方势力暗潮涌动,她的这个小家在京城无依无靠,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丹一般,随着风浪颠簸起伏,不早日做下打算,倾丹的一刻为时不远。 丹年写好信后拿上了两瓶自己做的精油,叫上了小雪,跟慧娘说去找清清聊聊天,慧娘个嘱她早点回来,别聊的忘了时间,耽误了晚饭。 丹年笑着答应了,小雪早叫来了一辆马车在巷子口等着。丹年先去了清清家里,清清最近都被狗在家里绣嫁衣,早就闷坏了,看到丹年来高兴的不行,拉着丹年不住的诉苦自己这些日子过的有多苦闷。 丹年看着幸福唠叨着的清清,问道:“日子可定下来了?” 清清红着脸道:“还没,爹娘说要选个最好的日子,他爹娘还要来京城提亲昵!” 丹年掏出精油瓶子,递给清清说道:“你成亲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最近弄了这么个新鲜玩意,给你用用。” 清清一看这么小巧习爱的玻璃瓶子,眼光立刻被吸引住了,抓着瓶子把玩的乐不思蜀,打开还有股浓郁的香味。 “这是什么?好香啊!”清清赞叹道。 丹年努力做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馥芳阁新近从西域带过来的新货,泡澡的时候滴上几滴进去,洗完后浑身都是香香的,比熏了好几天的香料都好闻!” “真的?!”清清惊喜的叫道,“我今晚就试试。” 丹年笑眯眯的说道:“我试过了,效果不错,你还可以取几滴出来泡水,喷在衣服上,可好闻了,都不用香料再熏衣服了。” 清清乐的眼睛都弯成一道月牙了,把玩着瓶子说:“我娘真是的,老是说快成亲了,不让我出去,你看吧,这才几天没出去,市面上就有这么好的东西了,回头那群人又该嘲笑我了!” 丹年趁机说道:“肯定不会的,她们肯定也都不知道。这东西是馥芳阁独一份的,别家没有,就连他们家,也就只有几瓶而已,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清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到清清这样子,丹年就知道,她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免费帮自己官传下这个好东西的,贵族小姐里面流行什么全靠一个“比。”你都有了而我没有,名门淑暖们聚会,多掉价啊!这就跟现代那些淑暖聚会是一样,比谁的包包更名牌,比谁的衣服更时尚。 清清收好了瓶子,拉着丹年说了会话,丹年就要告辞了,清清颇为依依不舍,丹年笑说还要去许蕾姐姐家坐坐,清清才放她走,临走还拜托丹年替她问个好,都好久没见过许蕾姐姐了。 出了廉府,车夫也是今生手,找了半天才找到大公主府,许蕾自从和夫君合离后,便和自己的母亲住到了一处,也算是互相做个伴。 到了门口问了门房,才知道许蕾和几个友人相约去西山打猎了,要几天后才能回来,丹年有些意外,同时也很敬佩许蕾,即便是现代女子,离婚也是件丢脸面的事情,许蕾身为大昭贵女,和离要承受比一般人更大的压力,可许蕾活的相当洒脱,君既无心我便休,真是一个豪爽大气的女子。 丹年将瓶子转交给了门房小厮,同时也借用了门房的笔墨写了一封短笺给许蕾,详细告知了精油的用法,便坐上马车要车夫掉头。 小雪在车厢里问道:“小姐,现在回家吗?” 丹年低声道:“不回,我还有事,跟车夫说掉转车头到大皇子府。” 小雪明显吃了一惊,但还是乖乖的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道:“去大皇子府。” 不多时,车夫便将马车停在了大皇子府门口,小雪下车走到朱红色的大门口,立刻便有侍卫拦住了小雪,小雪有些惊惶的掏出了封信,低着头说:“各位军爷,这是我家小姐给大皇子殿下的信,还望能交给大皇子殿下。” 侍卫们疑感的看了小雪一眼,又看了看那不知道是哪家的马车,哄笑起来,还有侍卫当场嘲讽起了小雪,“小姑娘,京城里想给我家主子递书信的,一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叫你家小姐别痴心妄想了!哈哈哈哈!” 小雪抬起头,咬咬嘴唇,鼓足勇气说道:“小姐说了,要是谁把这信交到了大皇子殿下手里,殿下肯定会赏他二十两银子!如果没有交,殿下事后会给他二十扳子!” 其中一个侍卫看小雪不像说谎,伸手接过了信,其他侍卫顿时哈哈大笑道:“李三,你想要银子想疯了不成?你就不怕殿下不给你银子反而给你板子?!” 李三长了副憨厚的脸,“本来给主子递信是应该的,若是能讨得赏钱,还能娶房媳妇。”众人皆是对他哈哈嘲笑。 小雪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了李三手中,脆生生的说道:“小姐还说了,这是她赏给你的,你还能再从你主子手里得二十两赏钱。” 众侍卫皆瞪直了眼睛,那链银子足有十两,谁也想不到这马车毫不起眼,可里面的小姐出手却是如此大方,原以为是个穷姑娘肖想自家主子。 李三欢天喜地的收了银子,进到府中去报信了,丹年从马车里悄悄的掀开一角帘子,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 小雪见有人进去子,也赶紧跑回了马车,未等李三通报回来,马车便走了。 李三虽然人长的憨厚,可心眼并不傻,先找到了府中的大管事金慎,说是有小姐给大皇子送了信,金慎以为又是哪家花痴,正想摆手让李三滚蛋的时候,看到了信封上一个娟秀的“年”字,顿时心下一动。 金慎带着李三拿着信匆每到了后院,大皇子正在后院的水谢旁点着香看着一卷书,李三向来鲜少有到后院的机会,是以行动颇为狗谨。 大皇子看到信封的一刹那有一瞬间的失神,立刻便回过神来,从金慎手中迅速抽过信打开看了一遍,有些怀疑的向李三问道:“那马车里的小姐怎么跟你说的?” 李三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恭敬的回答道:“那小姐没有出马车,是她的丫鬈给我的信,还…” 大皇子眉头顿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还说什么?” 李三鼓足了勇气答道:“还说若是卓职能将这信送到殿下手中,殿下便会给卓职二十两银子的赏钱。” 金慎满脸的不屑,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向大皇子传递着一个意思:果然贪财又小气无耻! 大皇子呵呵笑了起来,声音温润的如同玉石相击一般好听,李三不敢抬起头来,他猜不透这些主子们的心思,那小姐出行只带了一个丫鬈,马车也毫不起眼,但出手阔绰,殿下和金总管都颇为重视,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大皇子摆摆手,冲李三说道:“下去吧,去找账房领二十两银子,你送信有功,孤赏你的!” 李三惊喜的抬起头,马上反应过来这样直视殿下有失规矩,赶紧又低下了头,告退了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金慎见大皇子摩挲着信纸,嘴角噙着一丝猜不透的笑意,顿时觉得那沈丹年真是可恶,不过是一张薄纸,便让自家主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前几日不还在城门外设计耍了主子你啊! 金慎实在忍不住了,身为铁杆忠臣,他觉得万分有必要提醒下主子别再上那狐狸精的当了,翘首以盼了半天,殿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他。 金慎开口了,“殿下,那沈丹年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大皇子回过神来,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宠溺,“美人相邀,春日里相约于湖上。” 金慎在一瞬间的洗神后不屑撇嘴,“她也算美人?!”又说道:“不对,这不是重点,殿下,您可不能去啊,这分明是那个沈丹年布下的圈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合谋 大皇子看着金慎那焦急的样子,讥笑道:“孤连女人的约会都不敢去,日后还如何做事?” “这个,这个……”金慎哑口无言,被大皇子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叫苦连天,把沈丹年从头骂到了脚。 丹年坐在马车上连打了两个喷嚏,小雪担心的问道:“小姐可是受了凉?要不找个大夫来把把脉。” 丹年拿帕子擦了擦鼻子,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什么事,长太漂亮遭人嫉恨了。” 噎的小雪聪明的闭上了嘴吧。 京城东郊有一个很大的湖泊,里面种满了荷花,现在只是晚春时节,密密麻麻的莲叶开满了湖泊,还有几支早早便破水而出的莲花含苞待放。 湖泊的主子很有生意头脑,在湖里放了数各画鲂,供人包下来游玩赏荷。丹年趁着捋花未开、画鲂价格不高的之际包下了一条画舫,因还不是赏荷的时节,除了丹年那各画肪,湖上也只得一各画航,歌伎在那条画彷中依依呀呀的唱着小曲。 丹年惬意的听着小曲的时候,一叶小丹送来了大皇子和金慎。大皇子没料到画鲂上只有丹年一个人,看着丹年靠在船舱上眯着眼睛悠然的样子,像是晒着太阳打盹的小猫一般,心里便痒痒的。 金慎可没大皇子那般多情,看到丹年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会享受啊!” 丹年睁开眼,笑道:“来了啊,坐吧!”就像招待一个老朋友一般。 大皇子率先坐了下来,正当金慎也一撩长衫也要坐下来时,丹年慢吞吞的开口了,“那个,金大总管啊,这画船外面没个人看弄可不行,劳烦您站外面看着吧,让人偷听了去就不好了。” 金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沈丹年存心欺负他!“你身边怎么就不带个丫裂?”不在殿下身边,大忠臣金慎万分不放心啊,那魔女沈丹年会对他美好、伟大、万能的主子伸出罪恶的魔爪的! 丹年抱歉的对他笑笑,然而那笑容里的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是怎么都逃不过对面两人的眼睛的,“抱歉啊,金大总管,您是知道的,我家没什么钱,请不起丫裂,唯一的一个丫鬟还要留家里照顾我娘,还请见谅啊!” 金慎看着大皇子,大皇子朝他温柔一笑,金慎便哭丧着脸顶着大太阳娄了船舱外面,四月初的日头已经颇具有杀伤力,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着刺眼的白光。未来大昭的大人物、大忠臣金慎一边擦着面出来的汗水一边在心里面不停的那针扎着一个名叫沈丹年的小人。 船舱里面,丹年笑眯眯的看着金慎在外面的窘迫样子,心中一阵爽快。 大皇子看在眼里,微微笑了起来,开口道:“说吧,你叫孤过来有什么事?还讹了孤二十两银子。” 丹年端起画彷小几上的茶壶,给大皇子倒了杯热茶,笑道:“殿下给了么?要心疼银子的话也可以不给啊!” 还主动倒茶?!大皇子的小心肝被深深悄悚到了,愈发的确定沈丹年必定有什么鬼心思等着他。 见大皇子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丹年笑道:“我昨日去了雍国公府的别院,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大皇子点点头。丹年心中狂骂,你个死内j,果然监视我! “我那个堂姐和堂姐夫叫我过去,是想给我找门亲事。”丹年继续说道。 “他们敢?!”大皇子眉峰聚集起了层层的怒气。 丹年眯了眯眼睛,“提亲的对象正是白二公子,还放言整个大昭也就雍国公府敢娶我过门了。” “哼,真是嚣张的不知道大昭是姓齐还是姓白了,说来也是,除了你,他们也看不上其他人,白二那个德性,哪里会有嫡出的千金肯嫁他!”大皇子冷哼道。 “当然,我是不会答应的。”丹年继续说道,凭着大皇子的能力,想要知道别院里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难,不过是花费些时间罢了,还不如丹年主动把事实说出来,既然想要合谋,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大皇子听到这话,眉头渐渐松开,略带些得意的笑道:“丹年,你果然没让孤失望。” 无视大皇子那大男子意味十足的话,丹年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我算是同国公府交恶了,他们不会让我好过。” 大皇子看着丹年,笑的意味深长,带着试探的语气说道:“丹年这么说来,是想告诉孤,现在你站到孤这一边了?” 丹年也笑的眯眯眼,“殿下心知就行。”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大皇子何尝不是个精明人,打着哈哈笑道:“那可好了,微未来的媳如不跟孤一条心,可让孤伤透了脑筋。” 丹年心里冷哼一声,换了个话题说道:“白家经营多年,家大业大势力大,所有人抱在一起,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塔一般,殿下也是有所感悟的吧。” “这倒是不错,雍国公府向来严密,找不到一丝可下脚的地方。”大皇子实话实说,这也没什么好向丹年隐瞒的。 “若想击破对方,不如等敌人从内部瓦解。”丹年说道。 大皇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追问道:“丹年可是有了好计策?” 丹年懒懒的看了眼船外的荷叶,偶尔还有一支刚出水的荷花,指着那荷花笑道:“殿下,荷花有了人呵护,又有了得天独厚的各件,肯定会开的艳丽,可若是有另外不输于荷花的花同荷花一起争夺这呵护、这环境,那这荷花还能有机会开的这么漂亮吗?” 大皇子抚掌笑道:“那不知道丹年所指的不输于荷花的花是?” 丹年提起碳炉上的茶壶,给大皇子续了杯茶水,笑道:“那自然是和荷花一起培育的花了。” 大皇子无声的笑了起来,舒展开身子靠到了船舱上,笑容如同船外波光闪耀的湖面一般,微微让人觉得刺眼。 “丹年,莫要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大皇芋盯着丹年,“你和沈丹荷、沈丹芸关系不好,沈家大房曾想让你嫁入国公府做妾,他们一家一向瞧不起你,还处处为难你。” 大皇子凑近了丹年,温热的语气喷洒在丹年的白玉般的耳边,“你若想除掉沈丹捋,孤可以帮你,但别把孤当枪使。” 丹年侧过头,躲开了大皇子的脸,微微有些不自在,耳朵也有些发红,大皇子在后宫朝堂上安然无恙的混了这么多年,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殿下,丹年确实是和两位堂姐不和,但还没到你死我活面地步,现在连二姐也快要议亲了,等她们出嫁后,我跟她们还能有多少联系?”丹年笑道。 “沈丹荷和沈丹芸一向不和,关系势如水火,沈丹荷瞧不起庶女出身的沈丹芸,觉得她长相过于艳丽又不懂得退让,处处和自己相争,而沈丹芸则认为自己长相比沈丹荷好看,什么都比沈丹持好就只是差一个出身,沈丹芸看够了自己的亲娘一辈子受主母的气,宁死不愿意嫁与人做妾,倘若沈丹芸嫁给白大公子,势必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妾,到时候她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不会安分。”丹年继续说道。 见大皇子若有所思,丹年趁热打铁道:“殿下,丹年的建议已经提出来了,至于您是不是要用,还请多加考虑。” 大皇子微微眯了眼睛,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错,让内部自相残杀也不错,到时候不愁没有空子可以钻。只不过。”大皇子面朝丹年问道:“丹年具体有什么想法吗?” “既然沈丹芸不愿意做妾,那沈立非必定不愿意把沈丹芸嫁入国公府,那等于是找了个人跟嫡女唱对台戏,不是吗?”大皇子继续问道。 丹年吸了口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若再心慈手软,被洗干净送到白二床上的,就是她! “找个机会,让白大公子睡了沈丹芸,若是难度太大,也要让他们独处一室被人发现,到时候沈丹芸的名声已坏,她不可能再嫁别人,国公府出于名声、出于面子,也不可能让沈丹芸嫁到别家去,既全了大房想再送个女孩进国公府的心思,还能成就姐妹共事一夫的佳话。”丹年想了想,盘算道。 大皇子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让白大公子睡了沈丹芸”?这种话她也说的出口,搁其他的女子,还不早就羞愤到无地自容了,继而又抚掌大笑,这样的丹年才是他想要的,果断、直接、凌厉,毫不拖泥带水,不会有闺阁女子的优柔寡断、唯唯诺诺。 丹年看着大皇子的反应,心里有了底,展颜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大皇子已经接下了这个建议,至于怎么实行,那就要看大皇子的本事了。 大皇子有些痴迷的看着丹年的笑颜,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燃烧一般,理智告诉他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兆头,这团火如果不去控制,总有一天,会变成燎原的大火,烧掉他的理智、他的雄心抱负,让他整个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叫沈丹年的女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沈府寿宴 丹年对于大皇子的反应并不意外,跟他合作,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不异于与虎谋皮,为此,丹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父兄还在边境不可能事事都指望着远方的父兄来帮她解决。 沈丹荷看来是在白家急需要拉着娘家兄弟入伙,不然她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来对自己笑脸相迎,菲是那白二公子是个人品好的,丹年倒也不介意,但那白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人都知道,沈丹荷无非就是想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她怎么不想着把自己亲妹妹沈丹芸嫁给白二啊。 丹年从画舫回来不过几天时间,就收到了沈家大房送来的寿宴请柬,沈家大夫在要过四十岁寿辰,因为是整寿,又加上是女儿出嫁国公府的第一次寿辰,所以便成心办的格处隆重。 慧娘翻看着烫金的大红请柬上粉红的寿桃印的格外剌眼,“丹年,我们去还是不去?” 丹年扬扬眉头,大皇子几天前给她送来了一封短笺,只有寥寥数语,“卿请安心,万事俱备,只欠东西。” 既然大皇子已经准备好了,再加上沈家大房送来的寿诞请柬,这个寿诞,白大公子作为女婿,是必定要出席的,这便有了两人独处的机会,而且寿宴上人多嘴杂,想要弄出什么动静来易如反掌。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大的两干了了不预备在大伯母的寿诞上动手,丹年打死都不相信。 这样一来,如果她不去的话,发生任何事情都同她没有了关系,可如果她她不去的话,看不到好戏心里觉得遗憾,丹年几番挣扎,终于内心那个小小的报复心占了上风。 “去,上次沈丹荷出嫁,我们没去就已经是失了礼数,如果这次还不去,那沈丹荷一定更有了说道我们一家的把柄了,大伯母也无非是想人前人后炫耀一番罢了,她有个国公府奶奶的女儿。”丹年说道。那是肯定的,这么多年妯娌相处下来,我会不知道你大伯母是个怎么样的人?丹年还是你去吧,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大伯母那副嘴脸,你去送了寿礼道贺一声回来就是了。慧娘摆手叹道。 丹年点点头,一接到大伯母的请柬,丹年的右眼皮就不停的跳,就好像预感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莫名其妙的跳的她心慌,不去看看她心里也放心不下。 丹年给预备的寿礼很简单,送的礼重了财迷心痛了,要小雪去糕点铺打了十斤的寿桃,又备了十斤的寿饼,还选的是面里面不加鸡蛋的那种。 小雪领教了小主人的抠门,有些目瞪口呆,丹年懒得解释,索性跟她说道:“人家家大业大,早吃腻歪那些大油大肉的,我们给她整点素的,正好对人家胃口。 小雪遂不敢再表露出什么来了,弄不好惹恼了脾气不好的小主子,扣她工钱。 等丹年带着小雪到了沈家大房府上时,府内府外都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这是成功晋升为未来雍国公岳丈的沈立非办的第一场寿宴,出于虚荣,也出于笼络人心,势必要大操大办的。 丹年雇来的马车在老远处就不肯往前走了,巷子里面的马车排起了长龙,马车要是一进去,再转弯出来那可就难了,丹年没办法,只得和小雪一人拉了一个十斤的麻绳捆起来的纸包裹,步行到了沈府门口。 长长的巷子让丹年累的气喘吁吁,手掌被细细的麻绳勒出了深深的印子,丹年一边走一边感慨,“我怎么就这么大方,给她送这么重的礼,早知道咋打个三四斤的寿桃就行了,人家也不缺咱们这么点东西。” 小雪在丹年看不到的地方,向天空深深翻了个白眼。 等到了沈府门口,丹年和小雪费力的将两个大纸包提上了礼品登记处的桌子上,同时啪的一声将请柬按到了桌子上,负责礼品登记的两个陌生青年管事,大概是还没收到过这么“乡士”的礼品,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丹年心里不高兴了,花了钱还要受你白眼,当本小姐想来啊?刚要说些什么,老郑正好从门里面出来了,一看这情景,冲上前去往这两个管事小厮头上一人拍了一巴掌 锦绣丹华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6部分阅读 “瞎了你们的狗眼!丹年小姐也是你们能拦的?”老郑装模作样的骂道。 两个管事吃了一掌不敢说话,沈家大房和二房基本没有什么联系,他们也没有见过这女孩,还以为是沈府的穷亲戚借机来打秋风的,之前夫人老爷几次叮嘱,今天来的都是朝中重臣及其亲眷,不许有闲杂人等混入其中。 丹年微微眯着眼看了老郑一眼,老郑冲丹年点头哈腰的恭敬不已,丹年也不多搭是他,拉着小雪便跟着老郑进了府。 客人还未到齐,老郑把丹年领到了女客聚集的地方便回到了前门去接待客人了。丹年环顾了下四周,大部分人瞧着脸熟也认不出是谁来,一屋子的女人打扮的花团锦簇的,生怕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了份。 认得丹年的夫人和小姐纷纷笑着来给丹年打个招呼,丹年一一应了回了招呼,内心里却是冷汗直冒,她向来不记住人,这些人要么是到她家里拜访过的,要么是在国宴上见过的,只可惜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夫人还是千金,丹年年大部分都不知道。 笑脸对人总是不错的,有人来给丹年打招呼,丹年便从椅子上坐起来还个笑脸,也不多说话,那些夫人便打趣丹年人长的漂亮,却是个腼腆的人儿,这些人都是参加宴会交际的好手,人精似的,专拣好听的话,虽说有沈家大房和二房不和的传言,然而丹年父兄现在手握重权,多巴结巴结总没错的。 当然还有白府的那个遮出小姐和陈媛芬,看到丹年便白眼一翻别过头去,丹年也不予理会。 好不容易没有人来找丹年说话,丹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环顾花厅四周却起了疑心,按说沈大夫人是最重面子、最好礼数的,这种女客云集的地方,怎么连主家的面都不见到? 边了好一会,丹年面前的茶水都凉了,沈家的大媳妇许金秀才匆匆进来招待起了客人。 见到丹年后,许金秀先是一喜,但又不好在人前表现的太过于亲热,丹年朝她笑笑,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许金秀松了口气,有些拘谨的招待起了花厅里的客人。 丹年了解她的难处,丈夫是那个龟孙样子,婆婆又不喜欢她,大姑子嫁的好,小姑子脾气硬,一个个都骑到她头上去。 再瞥眼看花厅一处的许金秀,正同一个夫人说疾,眼角眉捎都带着谦卑的神色,丹年认得那夫人,是个五品同知的夫人,按说许金秀的公公是正二品内阁,大姑子是国公府的少奶奶,许金秀完全不必这么低声下气的,人过于谦卑了无开中就殷自己摆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上。 还不是在家里面不是受婆治好小姑子的气,就是生丈夫的气,丹年一想到那个沈铎,心里就来气,逛窑子、进赌场、捧戏子,什么下作干什么,许金秀长的白净秀气,人也是贤惠温柔,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混账的夫君。 听说许金秀也是个规矩人家的女儿,父亲不过是六品京官,沈铎被大伯大伯母惯坏了,恶名在外,仗着老子的官位横行霸道,俨然一个地痞无赖。 丹年想着想着便想到了自己身上,若是自己家了白家二公子,绝不会比许金秀好到哪里去,心中对许金秀更是同情。 等了好久,沈月荷和沈大夫人才匆匆过来,她们一出现,所有的女客都纷纷站了起来,笑的满脸堆花的朝沈大夫人恭贺寿宴,也纷纷恭贺沈丹荷,祝她早生贵子。 沈丹荷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里,嘴角轻扬带着一抹讽刺的丹年,一时间大感意外,但从人跟前,雍国公府的大奶奶自然要保持贵妇风范,强装笑脸,到丹年跟前亲切打了个招呼,拉着丹年的手笑说等会席开了要吃好喝好。 丹年也不理会她,只是笑着点点头,不接沈丹荷的话。 陈媛芬原本在沈丹荷出现后,就狗腿的跟在她后面,捏着帕子,窃窃笑道:“沈小姐,上次丹荷的婚礼你没有来吧?” 丹年有些意外,毁媛芬是沈丹荷的闺蜜,一向看她不顺眼,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出于礼貌还是说道:“是啊,我娘那两天身子不爽利,我在家照顾我娘,没来。” 陈媛芬扬着尖细的眉毛,嘲讽道:“姐姐嫁人这么好的事你不来,不怕以后你姐姐夫不让你登门吗?” 丹年笑眯眯的回敬道:“你想太多了,我没来参加姐姐婚礼,丹荷姐和姐夫是很不高兴,但我们关系一向不错,这点小事肯定不影响我参加白公子下次婚礼的资格。”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计划中的意外 沈丹荷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了,有这么当众拆她台的吗?白家提前给白振繁定了两个贵妾,已经是让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了,现在这个沈丹年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让她不好过。 陈娱芬吓了一跳,下意思的去看了眼旁边的沈丹荷,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办砸了事情,没羞辱到丹年反而惹的自己一身马蚤。丹年周围几个夫人小姐听到了这话,都捂着帕子窃窃的笑。 沈丹荷竭力咽下了胸中的那股恶气,笑道:“丹年还小,日后少不得也要学学姐妹们的相处之道。”未等丹年接话便快速说道:“妹妹先半,姐姐先去那边了。” 丹年笑笑,看着沈丹荷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扫兴,她还没来及嘲讽两句呢,沈丹荷就跑了,陈暖芬回头给了丹年一记狠狠的白眼,丹年毫不示弱的回瞪了回去。 小雪站在丹年身后,也捂着嘴巴偷笑,被陈暖芬的白眼给吓到了,白着脸放下了手不敢再笑了。 沈丹荷如同是皇后驾临一般,在花厅里转了一圈,接受了众人的各种溜须拍马,便匆匆走了,引得不少人羡慕的叹息。坐在丹年旁边的一个小姑娘羡慕的叹道:“国公府的少奶奶真是好命啊,看她那身衣裳头面,真是好看!” 坐她身边的一今年级稍大点满头插满了朱钗、活似一个人形首饰匣子的小姐立刻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也想肖想进国公府当奶奶?也不照照镜子,这次你能来都是母亲特地开了恩的,不然能轮到你来参加贵人们的聚会?!少说些梦话,省的被人笑话我们没家教!” 丹年这一桌都是些生面孔,穿的衣服也都是半新不日的,丹年估摸着都是一些官阶不高的人的女眷,她特意挑了这么个地方,就是不想惹人注意,丹年看那小姑娘,十二三岁的年纪,头上只有根样式简单做工粗糙的银钗子,想必是某个官员家中的庶女,而那个“人形首饰匣子”应该是她嫡出的姐姐。 小姑娘一遭训斥,立刻怯懦的低下头去,漂亮的大眼睛红了一圈,丹年实在看不下去,歪头笑道:“她是嫁不进国公府的,不过你却可以。” 那“人形首饰匣”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刚才沈大奶奶专程跑来跟旁边的这个小姐打了招呼,这位小姐想必地位不低,便羞涩的笑道:“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我可不敢肖想的……”满头颤巍巍摇曳的珠钗泄露了她喜悦的心情。 丹年看着那一头摇晃的珠钗,真担心会突然掉下来落的满地都是。那“人形首饰匣”说了半天见丹年没回应,只盯着她头上看,心里也有些心花怒放,她瞧丹年的首饰,虽然带的不多,但成色做工都比她的好,既然连丹年都羡慕的看着她的头面,这小姐的底气就更足了。 刚被气红了眼圈的小姑娘也好奇的眨巴着眼看着丹年,丹年回过神来,说道:“哦,其实你也有机会的,你去自荐嫁给白二公子,做不成妻便做妾,想必国公府是很欢迎的。” 那小姑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白二公子是什么样荒唐的人,全京城都知道。她们的爹倒是想扒上国公府的船,要不是怕被人戳脊梁骨说是卖女求荣,早就送她姐姐过去了。 “人形首饰匣”气的满脸通红,猛的一摇头转身,结果头上的一根珠钗直勾勾的飞了出去,落到了圆桌对面的一个夫人的茶碗里,茶水四溅。 那夫人一脸的凶相,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人形首饰匣”吓的索索发抖,正在这时,一旁服侍的沈府丫鬈轻手轻脚上来,请那位夫人下去更衣,那夫人也不傻的,自然不愿意在沈府闹事,此时有了台阶下,便瞪了那“人形首饰匣”一眼,跟着丫鬈下去了。 等那夫人一走,全桌人都在看着“人形首饰匣。”她脸一红,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那小姑娘歉意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偷偷朝丹年笑了下便追了出去。 丹年看着这有趣的一幕,抚掌微微笑了,这小姑娘可是个有意思的,根本不像她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懦弱,嫡亲的姐姐被她玩的团团转呢! 丹年一脸闲适的喝着茶,心里却如同打着水捅般七上八下的,如果没有意外,依照大皇子那样激进的性格,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的,只是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就在这时,花厅门口跑进来一个丫裂,丹年抬头正好看到她直勾勾的朝自己这么匆匆走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铁丫”吗,只不过洗干净了脸,依旧婴丫裂打扮。 铁丫看了丹年一眼,迅速低头快步走到丹年身边,躬身福了一福,捏着嗓子对丹年说道:“我家小姐说好久不见沈小姐了,想请沈小姐过去说说话。” 丹年低着头,她不是不想见苏允轩,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去见苏允轩啊! 见丹年犹豫不决,铁丫脸上有些焦急,哭丧着脸道:“沈小姐,您行行好,我家小姐说了,上次跟您抢了那块帕子是她不对,这不是向您赔礼来了吗,要是您不去,我家小姐非打死我不可!”同时,微微用力拉住了丹年的衣柚。 丹年心里颇为奇怪,铁丫虽然嬉皮笑脸,跟林管事一样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但事情轻重还是分的清楚的,如今突然这么急切的叫她过去,肯定是有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丹年叫过小雪,对铁丫笑道:“不过是件小事,那帕子原本我就打算买了给你家小姐的,倒叫她挂在心上了。罢了罢了,我去跟你家小姐说说,别哭了,小心眼巴拉的,跟你家小姐一个德行!” 铁丫听了,悻悻然,表面上还是欢天喜地,领着丹年出去了,因为来的客人多,女客也不是只在一个花厅的,另外的院子里也有一处宴会处,是以众人并不奇怪。 丹年领着小雪跟铁丫走到了一处僻静处,铁丫扭身跪下,焦急的说道:“少爷遇到大麻烦了,让我来找称,说只有你能救他了!” 丹年吃了一惊,几乎是同时,朝小雪喝道:“到那边去,看着点,有人路过就高声唱歌!” 小雪也知道发生了她不能知道的事,白着脸站到了路口,隐身在墙角,小心翼翼的盯看来往面人。 丹年心跳的如打鼓一般,苏晋田接手了苏允轩外公的势力,又在朝中经营多年,谁敢动苏允轩?除非是苏允轩身份败露了,白家要磨刀霍霍向小苏了…… 丹年心急如焚,一把抓住还跪在地上的铁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铁丫连忙将事情快速的说了出来,苏允轩被人拉到一处喝多了酒,沈府的小厮便帮着铁丫将苏允轩带到了后院的一处厢房,然而却不许铁丫进房间照顾苏允轩,而且厢房里面燃着的香料气味也很怪。 在沈府铁丫自然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就在他磨磨蹭蹭给躺在床上的苏允轩整理衣服盖被子的时候,苏允轩微启嘴唇,轻声跟他说要他去找沈丹年来帮忙。 铁丫便在小厮的呵斥下出去了,那小厮只跟他说要他先去吃饭,等少爷酒醒了就安排马车送他们回去,铁丫不敢多说话,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出来后,慌忙来找沈丹年。 这算什么事?丹年一时脑袋有些短路,“沈府要软禁你家公子?”可这大庭广众的,他们也做的太明显了点吧,放铁丫跑出去,要是铁丫减起来,大家不都去看热闹了吗? 铁丫几乎要以头抢地了,“我的大小姐,我哪里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啊,不管怎么说,公子现在有危险了啊!” 丹年也不迟疑,脚下不停的跟着铁丫速度往厢房出赶,心里面那种担忧恐惧、火烧火燎的心情,丹年自动解释成了反正她现在和苏允轩是一根绳子上的蚂炸,苏允轩出事了她也好过不哪去,再转念一想,丹年不禁呸呸两声,谁是蚂炸了! 等跑到厢房院门口,铁丫一把拉着低头猛跑的丹年躲进了厢房门口的花丛中,沈丹荷正站在厢房门口骂着沈丹芸。 时节已经到了暮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不过沈丹芸穿的也太凉快了些,水红色的小褂袖子只到手肘,露出藉节似的雪白手臂,前被开的极低,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还看到大红色的裹胸上绣着的妖娆花朵,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沈丹荷押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丹芸,说道:“我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你心里想什么,姐姐都清楚。现在姐姐把路都给你铺好了,你只需要走下去即可。” 沈丹芸抬起头,艳丽的脸上满是红晕,如同那明艳的桃花一般,灼人眼球,朝着沈丹荷点点头,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知道该怎么走。” 说罢,沈丹芸便抬脚推开门,进去后反手关上了房门。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资格 丹年瞬间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往身上涌去,这,这真是……丹年嘴唇都要哆嗦起来了,那个齐衍修在搞什么飞机,不是要让沈丹芸睡了白振繁吗,怎么转眼就成了沈丹芸要去睡苏允轩?! 丹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丹芸进入房间的背影,不受控制的从花丛中走了出去,正要往外走的沈丹荷一看到丹年在此,吓了一跳,慌忙站到丹年跟前,拦住了丹年,假意笑道:“妹妹不在前厅吃酒席,跑到这里来干嘛?” 丹年一把推开沈丹荷,把沈丹荷推了个趔趄,红着眼睛骂道:“称给我滚!” 沈丹荷也火气起来了,她成面白振繁的夫人后,还没人敢这么对她不敬,站稳身子后又重新挡到了丹年身边,抓住丹年不让丹年进去,事情还未成,她不能让丹年坏了她的好事。 丹年看着沈丹荷,眼神也变的阴暗起来,示意着铁丫赶快进去。沈丹特情急之下,破口骂道:“你个贱婢,你敢进去,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丹年啪的一巴掌打到沈丹荷脸上,沈丹荷满脸的不可置信,丹年骂道:“我的丫鬟也是你能处置的,当白振繁的老婆还没两天就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葱了?” 沈丹荷美目圆睁,咬牙切齿,头发也散乱了,扬手就想打回来,丹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骂道:“骂人也许我骂不过你,可论打架,十个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不想被人看到你被打的满地找牙就给我滚!”说罢,丹年一把推开了沈丹荷飞速跑到厢房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 顿时,一股热热的、味道诡异的暖流便迎面扑来,丹年脑子一沉,还好门口一阵凉风吹过来,丹年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回头看到铁丫站在门口,吩咐道:“快去把门窗都打开!” 铁丫满脸崇敬的看着丹年,飞快进去打开了门窗。 阴暗的厢房顿时亮敞起来,苏允轩汲拉着鞋子,随便彼着自己的外袍,梳好的发髻也散落了,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俊逸泛红的脸庞看起来诱惑无比,扶着桌子站在那里,微喘着气。 而沈丹芸上衣尽褪,只穿着大红抹胸,隔着桌子站在离苏允轩不远处,吃惊的望着门外。 丹年看到这幅景象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把大皇子千刀万刮了无数遍,他是怎么办事的?! 沈丹荷疾步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红红的指痕,强撑着笑脸冲苏允轩说道:“苏大人,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苏允轩喘着气,刚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丹年的眼睛,心虚一般低着头不吭声。 沈丹芸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扑倒在了沈丹荷怀里,沈丹荷定了定神,抹了抹被丹年打乱的头发,扶着沈丹芸坐到绣墩上,镇定的从床上拿了沈丹芸的外褂彼到了沈丹芸的身上。 做完这些,沈丹荷一脸严肃和愤怒,“苏大人,我沈家比不上你们苏家,可也不能就这样让你欺负我们沈家的姑娘。” 然而苏允轩还是低着头,不吭声,只有手攥着桌布,关节微微发白,丹年急的要命,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反而沉默不语了,你不是很能言善辩耍流氓的吗。 沈丹荷趁热打铁,搂着掩面哭泣的沈丹芸,长叹一声说道:“如今事已至此,沈家和苏家都是要脸面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对丹芸有意,我们沈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这就派人跟尚书大人说说,女孩家名誉重要,趁这事没外传,尽快择今日子把喜事办了吧。” 然而苏允轩还是那副样子,低着头不说话,铁丫急的团团转,少爷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啊! 丹年清清楚楚瞧见那床铺是乱的,沈丹芸是光着膀子的,苏允轩的脸是红的,心下彻底着了火了,长期以来的积累的怒火一起爆发了,操起小几上已经冷掉的茶壶,劈头盖脸的泼了沈丹芸一头的茶水茶叶,连带着沈丹荷身上也是茶叶渣子。 装着哭哭啼啼的沈丹芸一下子愣住了神,连哭都忘了装了,沈丹荷还惧怕着她那一巴掌,她怕人多嘴杂,便把这附近的小厮丫鬟早早的清理干净了。 这会没了丫裂小厮,惹恼了沈丹年那个暴力的乡下丫头,说不定真会把自己按到地上打,所以沈丹荷也不敢态度过于强硬,只是骂道:“丹年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这么没规矩,有这样对待姐姐的吗?” 只是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喷着火苗的双眼泄露了沈丹荷的愤怒。 “什么姐姐?陷害妹妹、软禁男人,这种人也配当我姐姐?沈丹荷,你少来拿你这种无耻之人来作践我!”丹年不买她的账,叉腰骂道。 沈丹荷被骂的脸色发白,努力定了定神,想粉饰太平,等过了今天,看她怎么弄死沈丹年,“丹年,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丹芸马上就是苏少夫人了,你不为她高兴吗?! 丹年骂道:“呸!谁是苏少夫人我答五了吗?” 沈丹芸早就不耐烦了,沈丹年算什么啊,一直在这里骂骂刷刷,跟她过不去的,双手一抱,细长的眉毛一扬,插嘴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答应啊?” 丹年“嚯”的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苏允轩,盯着他问道:“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苏允轩抬起了头,看着丹年,慢慢的嘴角上扬,俊美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如同春风拂面般,让人觉得舒畅,丹年从来没想到苏允轩还有这么一面。 苏允轩在三个女人外加一个男丫鬟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了,沈丹荷和沈丹芸更是紧张的盯着他,苏允轩的声音虽然有些低哑却坚定有力,“哼,除了你,谁都没有这个资格!” 丹年舒了口气,突然意识过来苏允轩说了什么,脸上烧成一片,丹年强自镇定着心神,上前去拉了苏允轩就要往外走,不管在一旁咬牙切齿的沈丹特和沈丹芸。 沈丹芸突然跳起来把住了门口,盯着苏允轩哀求道:“苏公子,你若是不娶我,我,我名声已坏,只有出家为尼了!” 丹年嗤笑道:“姐姐放心,我们是不会自己找麻烦说出去的,至于你那亲姐姐为了把你推出去会不会说,我们就管不了了” 沈丹芸恼怒异常,一方面是恼怒沈丹荷办事不利,更多的是恼怒丹年这个人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要坏她的好事。 “你就不怕我叫前院的人来看看?让他们都知道苏公子对我……对我做了什么。”沈丹芸不甘心的叫道。 “对你做了什么啊?我怎么没看到?”丹年不屑的反问道,“比嗓门大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跟他们说你脱光了站人家面前人家都不愿意碰你啊!” 丹年话说的虽然难听,可是实话,沈丹芸脱的就剩一件抹胸了,脸长的那么狐媚勾人,再加上白嫩嫩的膀子和前胸敞露着,可苏允轩看都不看一眼,躲她躲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简直是奇耻大辱。 沈丹芸一直是姨娘养大的,向来没什么脑子,吵架方面等级顶多是会不停的问候对方的娘亲和祖宗,一方面她和丹年一个祖宗,问候了丹年的祖宗也相当于问候了自己的祖宗,这方面她是吃亏的。 另外,她虽然长的漂亮,但跟沈丹荷一样,是个狐假虎威的主,要真论拳头谁的硬,她是万万不敢跟丹年扛上的,她若开口问候丹年的娘,搞不好丹年会用拳头问候她漂亮的小脸蛋。 所以,沈丹芸还没笨到那程度,嘴巴长了几张,最终堵在门口憋出来一句,“那又怎么样,闹大了最好,反正我身子被他看过了,他要负责任的,还是要娶了我。” 沈丹芸可没什么羞耻不羞耻的,能把自己嫁到好人家才是最重要的,苏尚书就这么个儿子,将来家大业大的尚书府都是她的,破着脸面不要,她也要努力抓住这根稻草。 其实在丹年一个现代人看来,这算不得“被看光了身子。”就如同一个女孩穿着件低胸的吊带长裙出门一样,难道大街上看到她的男人都要向她负责任么!可是在大昭,这就罪过大了,男方要是不负责任,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丹年看了看身后一言不发的苏允轩,心里一阵火气,“好啊,让他收了你!” 沈丹芸一阵喜色,沈丹年还是怕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完,丹年就凑近她,阴测测的笑道:“收了你做通房,怎么样?” 沈丹芸勃然大怒,叉腰骂道:“你敢?哦不对,是他敢,我爹不会饶了他!” 丹年满不在乎的笑道:“事情闹大了,你爹得求着苏允轩让你嫁进苏家,若是苏允轩死活不愿意娶你,那你只能去做尼姑,或者去死。最多开个恩典,让你做个小妾通房什么的,已经是给够你爹面子了。” 见沈丹芸仍然目瞪口呆的把在门口,丹年不耐烦的一把推开,骂道:“闪开!”拉着苏允轩便走出了厢房,铁丫看戏看的正过瘾,也连忙跟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离间 丹年拉着苏允畦怒气冲冲的往院子外走,满心的怒火,这可好,原想着算计别人,结果先被别人算计了,羊肉没吃到,反而惹来一身马蚤。 身后传来沈丹芸呜呜的哭泣声。丹年心里一动,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到沈丹芸颓然跌坐在门槛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下来。 丹年转过身,对着沈丹芸说道:“你别以为沈丹荷 是为了你好才算计苏允轩的,你动脑子想想……”哪知还未等丹年说完,屋子里的丹荷快速走了出来,打断丹年的话。 “丹芸,莫要听沈丹年这死丫头胡说八道,我们才是一定姐妹,姐姐总是希望你嫁的好,将来我们姐妹也好相互扶持。”沈丹荷双眼喷火,瞪着丹年说道。 丹年冷笑道:“你若真有这么好心,那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又转头面向沈丹芸说道:“你也不想想。你以这样的方式威胁苏空人,才能嫁入苏家,收你做小妾是最有可能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聚你做了正室,苏家人哪里会看得起你?不被公婆待见的正室,连妾都不如!” 沈丹芸睁大眼睛看着丹年,眼角脸上还挂着泪珠,眼底一片茫然。沈丹荷急了,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嫁入苏家就是少奶奶,将来主持中馈,苏家礼仪世家,哪里会宠妾灭妻!丹芸休要听她胡说。” 丹年冷哼一声,“沈丹芸,你只不过是怕丹芸嫁给白公子,和你共侍一夫罢了,所以才设局让丹芸姐姐名节毁了,至于她将来是做姑子、寻死、还是嫁出去后过的生不如死。都不关你的事!” 此话一出,沈丹芸看向沈丹荷的眼里充满了惊惧和沈沈的愤怒,丹年叹了口气,又向沈丹芸说道:“我们是不会跟别人提起这件事的,如果日后有风声传出来,那必定是沈丹荷搞的鬼,到时候你要怨就怨大姐太狠心吧!” 丹年说完,拉着苏允轩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眼神绝望又愤怒的沈丹芸和一脸心虚的沈丹荷。 等走出小院门口拐弯到了僻静处,丹年一把甩开苏允轩的手了,可苏允轩表面上默不吭声的低头跟着丹年身后,但实际上他的手暗暗用力握住丹年的手,丹年不动声色的甩了几次都没甩开,又不想让沈丹芸看他们内讧的笑话,才一直忍到现在。 “拉够了没有?!”丹年咬牙切齿的骂道。 苏允轩笑笑,闲适的在铁丫的帮忙下穿好了外袍,就在丹年以为他不准备回答时,苏允轩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没有。” 丹年刚想发作,突然觉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太没意义了,转而又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是怎么回事?这么明显的圈套你也能中?是不是我不来你就打算从了她了?” 苏允轩无辜的摊了下手,“我被人下了药,房间里的香又是催|情的。她脱的光溜溜的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我是想奋力反抗,但这不是有心无力吗!” 丹年觉得身上的血都往头上涌,好,很好,苏允轩,你还委屈的不行了,有美人投怀送抱你还半推半就,要不是我来了,你还要打算从了。丹年不怒反笑了,冷哼道:“那还真是抱歉啊,打忧了你们的好事!” 说罢,丹年抬脚转身就要走,头顶几乎要有青烟冒出来,苏允轩低沉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丹年的手臂,在丹年耳边轻声道:“你通来,我很高兴。” 温热的气息柔柔的扑打在丹年的耳朵上,丹年的耳朵瞬间红的要滴血,苏允轩看着丹年通红圆润的耳垂。有想含在嘴里尝尝味道的冲动,正当他心猿意马的时候,身后一直充当背景的铁丫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场,恭敬的说道:“少爷,该去吃酒席了,不然礼都白道了!” 苏允轩皱着眉头颇不乐意的低声哼了一声,丹年趁他手松了,赶紧挣掊苏允轩的手,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苏允轩眼带笑意的看着丹年跑掉的方向,缓缓抬手整了整衣领,抬脚跟在铁丫后面,去了宴会厅。 小雪还在原地等着丹年,好不容易等到丹年重新过来,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声问着:“小姐你到底去了哪了?” 丹年努力镇定着自己,然而脸颊上的潮红哪是那么容易下下去的,丹年摆摆手说道道:“挽救要被推残的祖国未成年花朵去了。” 小雪听不懂丹年在说什么,见丹年无事,也便放心了,等厅,宴席已经开始了,小雪便去了丫鬟厅。丹年重新入了席。 旁边的那对小姐妹只剩下了妹妹在那里,碰上丹年疑惑的目光,那个讨喜的小姑娘笑道:“姐姐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丹年了然的笑笑,弱势的人可不真一定是弱势,你看人家那小姑娘。不动声色的把嫡出姐姐给弄回家了。还在一堆夫人小姐面前博得了一个贤良懂事的好形象。 沈家大房对这次宴会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宴席上的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丹年觉得不错,这才感觉到那二十斤点心送的也不算太亏,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只是不知道大伯母了解她内心想法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因为男客那边要喝酒,菜吃的就慢一些,女客这边也不能快快的就散了席,丹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那小姑娘聊着,因为意识到这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丹年自然捡些无关轻重的跟她聊,不是说些胭脂水粉就是说些服饰搭配,绝口不提有关自己和家人的事情。 然而丹年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一般,自己坐在花厅里又不好出去,哪有客人在主人家乱闯的事情,丹年自我安慰,还有什么能比苏允轩被自己堂姐睡了更坏的事情呢? 就在这时,沈丹荷陪着沈大夫人来给客人敬酒了,丹年瞧着沈大夫人满脸的春风得意,四十岁的人看起来气色不错,像是年轻了十岁。沈丹年也早已重新梳洗上过妆了,脸上的指痕也早不见了,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一副雍容华贵的国公府媳妇形象。 她们一出现,自然就是人群的焦点。每到一桌,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一脸恭敬讨好的笑容,说着好听的吉祥话。 沈大夫人大概还不知道沈家的三个女孩在后院干出了什么事,看到丹年时不自觉便端出了国公丈母娘的架势,想愈发显得自己贵气逼人。挂丰慈祥雍容的笑脸,着丹年的手慈爱的说道:“丹年也长成大姑娘了,过不了几年也要嫁人了!” 丹年低头笑笑,一副羞涩的样子。心里转眼便想明白了,若是沈大夫人知道后院刚发生了什么,恐怕早就叫她流蛋了。沈丹荷看着自己娘亲拉着丹年秀亲热,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把自己呕死,却还得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长姐形象来。 丹年故意问道:“丹芸姐姐呢?怎么不见丹芸姐姐?” 沈丹荷几乎喷出血来,强笑道:“丹芸这两日身子不爽利,刚躺下歇息了,等会散了席,你现去看看她吧。” 丹年乖巧的点点头,沈大夫人颇为得意的对席上的其他人笑道:“别看丹年这丫头来的晚,她们姐妹三人感情可是好的很,丹荷丹芸待她跟亲妹妹似的。” 席面上的众人连忙夸赞几番,不是说沈大夫人持家有方,子女们一个个都恭谦友爱,就是说沈丹荷这个大姐做的好,关爱妹妹,最终都归结到沈丹荷不愧是雍国公府的大少奶奶这一点上。 丹年笑眯眯的看着沈大夫人和沈丹荷母女两个,春风满面、踌躇满志。被奉承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又想到了那个该死的齐衍修,怎么办事的,事件的男主人公都能弄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上下的管事媳妇神色紧张的匆匆走了进来,退休干部耳到沈大夫人耳边说了两句话。沈大夫人正在兴头上,微微拉下脸。不悦的说道:“客人都在这里,怎么这么没规矩?” 管事媳妇一脸的焦急忐忑,一旁的沈丹荷看到了,体贴的说道:“母亲,倘若是有事就先去看看吧。” 管事媳妇一脸踌躇的看着沈丹荷一眼,沈丹荷被她盯的有些发毛。沈大夫人歉意的朝众人一笑,连声让众人坐下继续玩,在众人恭敬的欢送中。才摆足架子带着沈丹荷一块出了花厅。 丹年百无聊赖的等了一刻钟,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便想回去了,打定主意以后齐衍修就是她的拒绝往来户。是谁说的,“交给他办就好的?!” 丹年悄悄的退了出去,在门口叫过沈府的一个丫鬟,招手过来给了她五个大钱,要她去偏厅叫过小雪,不鑫时,小雪便匆匆过来了,嘴巴上还沾着油渍。 丹年颇为好笑,掏出帕子递给小雪,“好好擦控,让看到还以为我不让你吃饭似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事成 等坐上了马车,小雪才笑嘻嘻的跟丹年说道:“小姐,我在偏厅吃完饭就到院子里走了走,听到有婆子说沈二小姐也要嫁入国公府了,可是真的?” 丹年心思一动,赶紧问道:“你在哪里听说的?听谁说的?他们特意跟你说的?” 小雪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院子里没人,我个子矮,坐在花丛底下没人看到,那两个婆子我瞧着是夫老爷家里的,还看到她们跟在大夫人后面一起走过。” “那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丹年问道。 小雪瞧丹年并不生气,才说道:“也没说什么,就说二小姐看来也要嫁进国公府了。” 丹年看从小雪那里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这可是喜事,不过在二姐婚事未定之前,你可千万不能乱说,万一你听错了,大夫人可是会要你小命的!” 小雪吓的脖子一缩,吐吐舌头靠到了马车壁上,不敢再多言语。丹年心下微微奇怪,原本让大皇子设计沈丹芸和白公子,她心里对沈丹芸还是有些歉意的,毕竟沈丹芸只是个没什么坏心眼的花瓶,她爱虚荣、爱权势、爱金钱,但她跟沈丹荷不一样,从头到尾没有真正想伤害过丹年。 可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后,丹年的想法也变了,当时看到沈丹芸光着膀子站在苏允轩面前时,丹年有一瞬间是想让沈丹芸永远消失的,那种强烈的恨意,如同是沈丹芸抢了她一个人的东面一般,想到这里,丹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苏允轩今日无非就是试探她,试探自己在丹年心中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丹年手抠着马车的座椅,自己是疯了吗,听到他出事了就慌忙去救他,他真的需要自己救吗? 即便是沈丹芸强上了他,依照苏晋田的权势,他即便是把沈丹芸收做小妾,沈立非的反应肯定是走了大运,只要和苏府联姻,沈丹芸做妾他都愿意。 苏允轩也只是后院多了个赏心悦目的美人,还能和白家搭上线,进一步进行他的反贼事业,归根到底,苏允轩都不损失什么,反而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为了他上窜下跳,得罪先了沈家大房的人。 丹年越想越伤心,沈丹芸最终睡了白公子的事情也抛到一边去了,估计是大皇子终于把事情办成了,反正睡都睡了,沈丹芸肯定得嫁入国公府了,剩下的她们亲姐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关她的事情了。 小雪看到丹年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也不敢多说什么,等到家临下马车时,丹年才开口了,个嘱她今天在沈府听到的事情,莫要向母亲提起。 而沈家大房的后院,早已经翻了天,沈丹芸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艳丽的脸上满是泪水,左脸颊上一个通红的掌印清晰可见。 站在她对面的,正是雍国公府的大奶奶沈丹荷,沈丹荷气的站都要站不稳了,好不容易在管事媳妇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指着沈丹芸的鼻子骂道:“你个不知羞耻的贱蹄子,都会爬男人床了!” 沈丹芸也气的要发狂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后就是这种情况了,受了沈丹荷一巴掌已经让她心里怒火滴天了,当即就回骂道:“怎么爬男人床还不是你教的?” “你……”沈丹荷指着沈丹芸,哆嗦着手指却说不出话来,沈丹芸要是破着脸面不要在众人面前说出她唆使沈丹芸强上苏允轩的事情,她这个国公府少奶奶只怕会立刻被休回家的。 沈丹芸见沈丹荷说不出话来,慢慢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双腿酸痛不已,沈丹荷眼尖的瞥见沈丹芸的裙子上还有斑斑血迹,她同沈丹芸姐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沈丹芸的小日子不在这几日,到底是怎么染上去的,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沈丹荷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管事媳妇吓的连忙扶她坐到了绣墩上,沈丹荷扶着额头,强忍着眼泪不让掉下来,心里却涌上了一阵阵的嫉妒,白振繁对她,可从来没这么急切过,连衣服都顾不上脱完,都是撕开的…… 沈大夫人在前院,强撑着笑脸送完了客人,便推说自己头痛去了后院。沈立非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继续在前院送别客人,此刻顾不上身子不适的夫人。 沈大夫人推开门进来,就看到这么副场景,顿时眼泪就一串串的落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去把沈丹荷搂入怀中,哭叫道:“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沈丹芸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讥笑,你闺女命苦??br /gt; 锦绣丹华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7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7部分阅读 ?那我算什么! 沈丹荷见亲娘来了,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也顾不得什么”压抑了多时的委屈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当场嚎啕起来。 管事媳妇连忙低头退了出去,悄悄掩上了门,站在门口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小院。 等沈丹荷哭累了,沈大夫人走到沈丹芸面前,一个巴掌狠狠的甩过去,咬牙切齿的骂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娘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你也是有样学样,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还勾引的是自己的姐夫,真是把你娘学了个十成十!” 沈丹芸捂着脸,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本事到父亲面前骂我跟我娘去!你闺女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关我什么事?你以为你闺女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沈大夫人气的发抖,比起骂人谁更骂的粗野,官宦人家出身的她显然不是被周姨娘熏陶出来的沈丹芸的对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尖厉的哭叫声,“天啊!要杀人了!把我们娘俩一块杀了吧,省得碍她们娘俩的眼!” 沈大夫人听这声音听了十几年,日思夜想的就是弄死这声音的主人,哪里会听不出来是谁,自然是听到风声闻风赶来的沈丹芸的生母周妖娘。 周姨娘虽然是姨娘,可人长的艳丽,平日里沈立非去她那里的次数最多,也最是得宠,儿子又比大少爷有出息,女儿长的又漂亮,沈立非也格外疼爱周姨娘所出的一双儿女,无形中又给周妖娘增加了不少受宠的筹码,是以下人都高看她一分,隐约有和沈大夫人并驾齐驱的架势。 管事媳妇也不敢拦她,周姨娘有锋利的指甲和牙齿做武器,抓、挠、拧、咬样样在行,很快门口的两个管事媳妇便败下阵来,主子能拧你,你做下人的敢抒主子吗? 周姨娘神勇无比的过五关斩六将,一脚踢开了房间的门,就看到女儿凄凄惨惨威戚的站在那里,脸上是明显的五个指头印子,傻子也知道是被揍了。 周姨娘在府里向来和沈大夫人势不两立的,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再受宠也只是个妾,沈立非向来标榜自己是礼仪世家的正人君子,要他休了沈大夫人,把自己扶上正室的位置,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一般来说她和沈大夫人尽量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沈大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周姨娘嗷嗷叫着就要扑上去撕打沈大夫人,被随后赶来的两个管事媳妇给拼命拦住了,这两个管事媳妇豁出去了,宁可自己被挠成大花脸,也不能让周姨娘碰到大夫人,不然他们一家就等着收拾包袱被卖到下一家吧。 沈丹荷吓的躲到了沈大夫人背后,沈丹芸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跑过来帮着自己亲娘,就在这一团乱粥的时候,沈立非终于赶过来了。 沈立非送完了客人,就听管事说后院出了大事了,沈大夫人和周妖娘打起来了,沈立非差点没跌脚坐到地上,他在朝中声誉不错,一直是齐家治国的谦谦文士的杰出代表,要是被传出去妻妾如同乡村野妇一般打架,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沈立非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吼道:“一个个要反天了不是?眼里还有没有我!” 周妖娘和沈丹芸才消停下来,她们两个是万万不敢惹沈立非生气的。沈丹芸拢了拢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哭的梨花带雨的,扑到沈立非的身边,抱着沈立非的胳膊哭道:“爹,女儿不要活?” 周姨娘也掏出帕子擦着泪,凄凄切切的哭道:“老爷,丹芸可要怎么办啊?我这做亲娘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啊!” 周妖娘最是了解沈立非,他骨子里十足的大男人思想,最讨厌女人粗野,最爱的就是女子小意温柔、哭的梨花带雨,周姨娘和沈丹芸这么一哭,立刻把他的心给哭软了。 沈立非立刻伸开手臂抱着哭的楚楚动人的沈丹芸,怜爱的说道:“出了什么事,跟爹好好说说。” 沈大夫人和沈丹荷一看他这样子,恨的咬死他的心都有了。待沈丹芸添油加醋的把白公子侵犯她的事情说完,沈立非摸着下巴不言语,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早就想再送一个女儿进国公府,好多一层保障,只不过丹特一直不乐意,加上她又是刚刚嫁入国公府,沈立非也不好强求。 对沈大夫人来说,沈丹荷是她女儿,可沈丹芸不是,沈丹芸是勾引她女婿的狐媚子,可对于沈立非来说就不一样了,都是他女儿,无论谁生下了白振繁的儿子,都是他的外孙子。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原来如此 丹年在家里深刻反省了自己几天,全然不顾外界已经是吵的人仰马翻了。等她在家里宅的身上快要长出来蘑菇时,主动出门去了趟馥芳阁看看,她做的精油还有几瓶,也不知道卖出去没有。 到了馥芳阁,小石头便把丹年领到了二楼,说正打算去找丹年,精油前天就卖光了,还有不少人预订。 丹年点点头,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好东西是不怕没人买的。不过她现在心里怏怏的,连赚钱的事情都激不起她的兴趣了,但钱放在那里又不能不赚,不然丹年心里就像银子被人抢了似的,索性把制精油的方法写到了纸上,让小石头自己去做,丹年也乐的当一个甩手掌柜。 丹年进馥芳阁不到一刻钟,便有人进来指明要见馥芳阁的老板,小石头上楼来禀告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丹年从楼梯缝隙处一看,赫然是大皇子府上那棵水嫩嫩的大葱。 丹年一声冷笑,居然还在监视自己,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丹年摆摆手,小石头便把大葱领了上来。 大葱对丹年印象不好,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不等丹年让她坐下,便斜着眼翘着腿坐到了丹年对面。 丹年慢悠悠的沏着茶,说道:“殿下可不喜欢女孩子翘二郎腿。” 大葱一听,连忙坐的端端正正的,忽然一想不对,大皇子又不在这里,自己又被丹年耍了,遂冷哼了一声说道:“殿下要我来跟你说件事。” 丹年倒了杯茶,缩在椅子里,捧着茶杯慢慢的喝着,整个人都是慵懒的、漫不经心的状态,不甚在意的说道:,“什么事,说罢。” 大葱颇有些不受重视的忿忿然,然而奉命到此,她也只得耐着性子说道:“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们派去的人在白振繁酒杯里添了些东西,不出意外,等到白振繁醉了的时候沈家把他送到了沈丹荷在沈家的闺房歇息,原本不好找到沈丹芸落单的机会,可谁想沈丹芸居然在房中换衣服,换好出来后被我敲晕了,扒了衣服送到了白振繁的床上。” 说道这里,大葱得意的看了眼丹年,见丹年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意料之中,顿时有些泄气,试探的问道:“我们这次可是做的利落,现在沈府和白振繁还想不到是怎么被算计的”。 丹年不可置否,“你们就只做了这些?” 大葱有些奇怪,“哦,还在房间里燃了催|情香,其余也没别的了,有什么不妥的吗?” 丹年阴沉着眼,手指在茶杯上一敲一敲的,这么说来,当天上午的时候,沈丹特设计了苏允轩,想让沈丹芸上了苏允轩,生米煮成熟饭,却被她误打误撞破坏掉了。 丹年泼了沈丹芸一身茶水,正好给了沈丹芸单独换衣服的机会,大皇子安排的人动手是在下午,等白振繁喝的差不多了再动手,虽然有了变化,还好最终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没什么,你家殿下真该好生谢谢我!”丹年冷笑道。 “哼!”大葱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屑,“据说国公府已经向沈家下聘了,要娶沈丹芸为贵妾。我话已经带到了,殿下要我给你个交代,接下来你就安心在家里呆着就行了。” 在画眉看来,丹年不过是个无知又无耻的乡下丫头,靠着父兄发迹才当上了千金小姐,殿下为她做这么多,她早该跪在地上,声泪交加的拜谢大皇子了,哪能像她这么不知好歹的。 大葱走了之后,丹年伸了个懒腰,犹豫了半天,决定去添把火,二堂姐一向脑子直,不会拐弯,她做妹妹的也有必要提点下不是。 沈府离馥芳阁并不远,小石头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便驾了车带着丹年去了沈府。 沈府门口的管事小厮认得了丹年,这次也未加阻拦,慌忙要去禀告沈大夫人,丹年喝住了他,只说自己是来找丹芸姐姐的,便直接进了府。 因为之前来过沈府几次,丹年熟门熟路的找到沈丹芸的院子。 门口的小丫鬟看到了丹年,便慌忙进去通秉了。丹年只听到房间里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还失着沈丹芸的愤怒的尖叫,“叫她滚!” 丹年摸摸鼻子,深感自己来的实在是太有必要了,不然就这么让沈丹芸嫁过去,那等于是让她和沈丹将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这憨直的闺女被沈丹荷卖了还会替沈丹荷数钱。 丹年直接进了院子,管事婆子吃惊的拦住了她,丹年摸了链碎银子递给管事婆子,说道:“我去劝劝你家小姐,你们也不想看着她甩锅砸盆子的上花轿吧。” 管事婆子掂量了下银子的重量,谦卑的笑着退下了,她又不陪嫁到白家去,何必吃力不讨好。丹年掀开纱帘子进了房间,屋子里狼籍一片,小丫鬟师生生的站在墙角里,沈丹芸发泄似的不停的找东西砸到小丫鬟身上,小丫裂痛的直流泪,却不敢哭出声。 丹年笑道:“哟,这是怎么了丹芸姐姐,怎么跟个丫鬟过不去,别气坏了你的身子啊!” 沈丹芸一看丹年进来了,气冲冲的骂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 丹年收起了笑容板起了脸,冲小丫鬟说道:“你先出去。”小丫裂如蒙大赦,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沈丹芸一看到连自己屋子里的小丫裂都不听自己的话,趴在地上哭嚎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连自己的丫鬟都不听我的!” 丹年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挠痒痒用的小竹耙子,戳了戳还在闷头耸肩哭泣的沈丹芸,说道:“喂,哭够没有,哭够了就听我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 沈丹芸抬起头,脸上挂着成串的泪珠,看着丹年戒备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丹年扬扬头,示意去院子里说,沈丹芸虽然心里不喜丹年,但看丹年神秘的样子又有些好奇,便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跟着丹年去了院子里。 丹年才不想在屋子里说,沈丹芸马上就要出嫁了,沈大夫人和沈丹荷肯定拼了命的往她这里塞人打探情况,屋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只耳朵贴着墙偷听呢!院子里空荡荡的,有谁在一目了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给别人做妾!”到了院子里,沈丹芸先发问了,说起伤心事,又忍不住的泪水涟涟。 丹年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而且从头到尾,我都在帮你。” 沈丹芸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你想一想,沈丹将可是不愿意你嫁入白家的,你比她漂亮,她怕你嫁进去后她就失去了白大公子的宠爱,所以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而苏允轩是什么样的人,他是肯吃这种闷亏的人吗,他还没碰你,就被栽上了强……了你的帽子,他日后能对你好吗?婚前失贞,顶着这样的名声,苏家是根本不可能娶你做正室的,所以你只能是个妾。”丹年说道。 “那不一定,我扣“”,沈丹芸口快心急的反驳道。 未等沈丹芸说完,丹年就堵住了她的话,讥笑道:“你那个爹只要能与家大势大的苏家联姻,他才不管你是妻还是妾,只要苏家肯让你进门,他就谢天谢地了。” 沈丹芸沉默了,自己爹是个什么性子的,她心里清楚。 “而且,你怎么被人设计的,我不清楚,但肯定是沈丹将的仇人,你也是无辜被牵扯进去的。”丹年叹息道。 沈丹芸瞬间眼里就蓄满了泪水,谁愿意不明不白的去给人做小妾,还是嫁自己的姐夫,将来沈丹荷能会给她好日子过吗? 丹年看沈丹芸有所松动,继续说道:“如今你怨天怨地都没用了,你爹是铁了心要把你嫁给白振繁,当然了,不嫁他你更没的选择。不过你长的漂亮,沈锋比沈锋有出息,这些都是你的优势,你若想过的好一些,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沈丹芸擦了擦眼睛,不甘心的说道:“可我不甘心,我不想去给人做小妾。” 丹年摇头叹息道:“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还容得你嫌弃?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宫里的贵妃,那可是仅次于皇后的,可不也是皇帝的小妾吗?” 说到这里,沈丹芸神色明显有了松动,雍国公府权势滔天,即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未必有国公府妖娘那般荣耀,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丹年给她泼了盆冷水。 “丹荷姐姐可还没生下孩子,谁先生了儿子,那可就是国公府的长孙啊!” 沈丹芸脸上又是一喜,丹年继续说道:“不过,你的孩子可不是丹将姐姐的孩子,你可别以为她会跟对待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爱护你的孩子,你们俩可已经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了,她不会看你好过的。丹芸姐姐是个聪明人,想必不用妹妹多说了。” 沈丹芸神色一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为何这么好心跟我说这些?” 丹年叹道:“你我接触少,感情不深,可你是被沈丹荷害的,沈丹将也没少害过我,她还想害我嫁给白二公子,我看着你便同病相怜,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沈丹芸彻底想明白了,丹年满意的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沈丹芸,心里乐开了花。至此,鸿沟形成,之后想必国公府再无宁日。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苦逼的强x犯 不管沈府上下一团的混乱,暂时离开了是非中心的白振繁白大公子内心是相当的苦逼的,同时也带着说不出口的愤怒感。 居然在丈母娘家里被人算计了,还算计的这么彻底,白振繁对睡了自己美艳的小姨子可是没有任何愧疚的,不过他自己愿意去睡是一回事,被人下了药迷糊中睡了美人就是另一回事了,白大公子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白大公子回去后立刻找到心腹发了大半夜的气,也没查出来是谁做的,可想想似乎谁都有可能。至于大甚子,白振繁直觉上那个病夫没那牟胆子,也没那个必要。 白振繁发完火气,从书房出来时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觉得心里很累,不就是睡了自己的小姨子吗,顶多娶进来个妾而已,国公府还能差她一口饭吃吗? 沈丹荷至于跟他发这么大火,在下人面前一点脸面前不给他留,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白振繁冷笑,不过是好听的名号罢了,嫉妒起来跟个乡村野妇似的,原以为沈丹特知书达礼,是个温柔大度的贤惠夫人,现在看来,无非是个名声好听的妒妇、泼妇。 白仲跟在白振繁后面,仔细观察着主子的神色,看到白振繁脸上青白交加,小心翼翼的朝白振繁问道:“爷,可要回夫人那里歇息?” 白振繁不耐烦的摆摆手,“去什么去!还嫌她撤泼撤的不够啊!” 在白振繁眼里,他愿意娶沈丹将那是沈丹荷的造化,多少京城贵女挤破了头想嫁入国公府,不过是看沈立非名声不错,跟自己家是一条线上的沈丹荷又名声在外,要早知道是个妒妇,白送给他他都不要! 白仲欲言又止,他跟白振繁是从小一处长大的,白振繁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然而主子和夫人闹别扭吃亏的总是国公府。 白仲斟酌了半天,劝道:“爷,夫人年纪还小,你们又是新婚燕尔,出了这样的事是个女人心里都不痛快,您去给夫人说两句好话,给她个告阶下………” 白振繁斜了白仲一眼讥笑道:“莫非她还想独霸着我不放了?还以为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女,要我追着捧着吗?身为国公府夫人这点气量都没有,我看她也可以永远回娘家去住了。” 白仲看主子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劝解,只得暗暗祈祷主子尽快消气。 白振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说道:“前两日沈立非还拐弯抹角的要我想办法把沈摔安插进户部管钱粮那可是肥差,苏晋田把持着户部,整的跟铁桶一样,哪里是那么容易弄进去的,莫非是他把女儿送到床上的?这老家伙为了升官发财,可是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事关白振繁的老丈人,白仲不好接话,转而说道:“爷过两日便要抬沈丹芸过门了。” 白振繁不可置否,不过是个妾而已,顶多长的比普通人漂亮些,在沈丹荷进门前他也有过几个通房不过国公府看在新媳妇的面上,在沈丹荷进门前都打发掉了而已妾和通房在白振繁看来都不过是暖床的工具罢了,要是娘家有点背景的也只不过是联姻的道具。 既然沈家愿意送女儿过来给他暖床,他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后院多了个女人罢了。 白大公子拒绝再回沈丹将的院子住,白仲也只得叫丫鬈在书房铺了床让白振繁眯上一觉。沈丹荷下午在房间里发完脾气,立刻就后悔了,但她向来是被人捧着惯着的,哪里拉的下脸去给白振繁赔不是。 原本等着白振繁处理完公事来给她道歉的,可沈丹荷点着灯枯坐了一夜,最后丫裂来报说公子爷去了书房睡了,当场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只恨男人都是负心薄幸郎。 沈丹荷的奶娘看自己奶大的小姐如此伤心,忍不住劝道:“小姐,男人都喜欢小意温柔的,委曲求全的,您别由着性子跟姑爷闹了,这可不是您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了。…” 沈丹将双眼通红,眼中泪光闪闪,“他怎么能这样……他眼里还有没有我?。” 奶娘叹了口气,“小姐,姑爷也是中了歹人计策的,心里头也是窝火,你不去帮着姑爷,反而跟他闹,姑爷心里肯定对你不高兴,二小姐马上就要进门了,人比花娇的,男人不都是图个新鲜吗,你这会不去打好关系,等她进门了,不是成心把男人往她院子里推吗?。” 沈丹荷一想起沈丹芸那娇媚的样子,心里就犯恶心,不屑的撇嘴道:“就是个狐媚子,上不得台面,国公府还能抬了她做奶奶不成?” 奶娘见沈丹荷依然不为所动,焦急道:“小姐,你都嫁进来两个月了,还没怀上孩子,万一二小姐赶在您之前生下了姑爷的长子,那您的脸面可往哪里搁啊!” 沈丹荷不屑,“即便沈丹芸生了儿子,那也是庶子,怎么能同将来我生的嫡子相提并论。再说子,爹向来最重视有瞰,怎么能让她先生下庶长子。” 奶娘叹息道:“小姐,下半年一过,那两个贵妾就要进门了,沈家出国公府长孙的机会就这大半年的时间。您的儿子也好,二小姐的儿子也好,都是老爷的亲外孙,只要是国公府的长子,他哪里在意是哪个女儿生的?” 沈丹荷不过是在气头上才看不清事实,这会冷静下来了,自然也能看的出自己老爹打什么算盘,沈丹芸要真抢在她前面生下儿子,到时候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啊,公公和婆婆肯定疼长孙的,她要再生儿子,即便是嫡子,也是次子,感情上肯定就不如长子的。 可要她像一贯看不起的沈丹芸一样,成日里打扮的妖妖娆娆的,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风尘气,那沈丹将是万万不干的,她就不信有她这个雍容典雅的正室夫人在,白振繁又不是父亲那种沉迷于美色的男人,还治不了那些祸害人的妖精! 事实上,沈丹荷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沈丹芸是被一顶小轿傍晚的时候抬进府里的,因为是失贞纳妾,所以并没有大操大办,京城中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白振繁纳了小妖子做妾。 进门的时候,因为妾室不能穿大红嫁衣,沈丹芸一身收腰的桃红春衫,身段毕露,整个人都是妖妖娆娆、媚态横生,低头跪拜沈丹将的时候还露出了一截白嫩细腻的脖颈,敬茶的时候水调袖子滑落到了手肘上,又露出了两个白嫩的手臂,沈丹荷清楚的瞧见坐在一旁的白振繁喉咙动了一下,气狗手都要发抖了。 沈丹荷看着沈丹芸递上来的茶盅,心里堵着一口气,就是不去接茶盅,过不久沈丹芸胳膊举的酸痛,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白振繁不禁皱眉说道:“丹荷,注意你的气度!”声音虽然不大,但颇为严厉,沈丹将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忍着气接下了茶盅,算是喝过子妾室敬的茶。 沈丹芸进门后并没有因为自己低调嫁进来而觉得委屈,相反不哭不闹,说话又温柔嗲气,长的又漂亮,就算放在那里当今花瓶也是好看的。 白大公子在沈丹芸那里留了两宿之后,就不愿意走了。沈丹芸脑子笨,看不懂朝中大事,这没关系,有哪个男人愿意回房搂着老婆睡觉时还要被老婆耳提面命你要怎么怎么样啊? 沈丹芸不懂,白振繁可以跟她解释啊,沈丹芸那满含崇拜的、小鹿般纯洁的眼神,让白振繁的大男人心思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沈丹芸脑子笨也有好处,不会耍心思,人是娇憨了点,但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白振繁白天和朝堂上的人耍了一天的心思,自然不想回家后还要跟老婆斗心眼,和沈丹芸在一起,白振繁从内到外都感觉到轻松。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沈丹芸在白振繁面前表现的都很温柔,又会撤娇,一看白振繁脸色不对连忙撤娇哄他高兴,沈丹将就不一样了,她是被人捧惯了,非得要别人去哄她开心的主。 白振繁对比了妻妾的种种优缺点,经常会暗自感叹娶老婆一定不能娶什么才女、贵女,简直是娶回来一尊大神,整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当祖宗一样敬着,稍不留意便发脾气,动不动就想插手朝政上的事,自以为自己是高手动轨指手戈脚,以为男人都是蠢览 连着五天,白振繁都是去了沈丹芸那里,沈丹芸白天里起不来床,从来没去沈丹荷那里立过规矩,沈丹将哪里咽的下这口气,趁白振繁不在家,杀到沈丹芸的院子里,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看看自己主母的威严。 谁料沈丹荷话都没说两句,沈丹芸就痛哭流涕起来,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发髻都散落开了,明丽的脸上全是泪水,沈丹荷看到她这副样子,顿时没了教训她的兴致。 不料,沈丹荷还没来得及撤退,就碰到了回来的白振繁,白振繁一看大老婆气势汹汹,小老婆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就冲沈丹特一顿好骂。 沈丹荷堂堂大才女居然被沈丹芸这点不入流的小计俩给设计了,看到白振繁扶起沈丹芸时,沈丹芸那得意的眼神,更是有气说不出,自己和白振繁的关系也更加紧张。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身份确定 丹年到家后的第二天,碧瑶就慌里慌张来说店铺里的张绣娘不见了,从早上起来就没见她的身影,去她的房间看床铺也是整整齐齐,不像是睡过觉的样子。 丹年第一反应就是张绣娘在宫里得罪了什么人,如今被人寻仇了。可张绣娘平日里言语就不多,几乎是没有出过碧线阁,说话做事更是小心谨慎,哪里像是会得罪人的样子,更何况,张绣娘房间在二楼,在其他三个绣娘的房间中间,若是被人掳走也不至于半点响声都听不到。 “说不定是哪家绣房高价把张绣娘挖走了,她不好意思打招呼。”丹年宽慰碧瑶,今天早上才发现人不在的,即便去官府报辜,只不过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失踪子半天,人家也懒得理会。 丹年让碧瑶先别着急,兴许是去京城哪里走走,到了晚上就回来了。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还不见有人回来,碧瑶心急不已,催着小石头让他帮忙报官。丹年也怕张绣娘出什么事,到了碧线阁陪碧瑶一起等着,刚要点头同意报失踪的时候,官府这时派人过来了。 来的人丹年认识,上次因为小黑梅一家闹事,丹年把京兆尹衙门上的人认了个大概,这次来的差役姓陈,年纪三十来岁,长了张蜡黄瘦长的脸。 陈衙役到了碧线阁,说明了来意,要他们去衙门认领尸休,说在城西的护城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四十岁上下。 碧瑶吓了一大跳,陈衙役好心解释道:“先别怕,去看看吧,也不一定就是张婆子的。” 丹年和小石头放心不下”陪同着碧瑶一同去了衙门。在衙门的停尸房门口,小石头让丹年等在外面,他和碧瑶跟着陈衙役进去认尸了。 此时已经是夜晚了,清冷的白月光照在破败的房子上,屋子里只有零星的两盏油灯的光亮,丹年躲的离门口远远的,停尸房里连门都没有”涛黑的门洞张着大口,仿佛里面会钻出来吃人的猛兽一般,丹年抱着臂,觉得浑身上乍,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碧瑶脸色青白,紧抓着小石头的手从里面出来了,丹年顿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问道:“可是张绣娘?” 碧瑶点点头,便猛的推开小石头,跟踉跄跄的跑到一边吐了起来,丹年赶紧过去给她拍着背,顺顺气。 陈衙役笑眯眯的看着,见小石头颇为关切担心”便宽慰道:“冯娘子第一次看到尸休,肯定害怕,以后见的多了就习惯了。”说完又觉得不对,连忙道歉道:“您看我这张臭嘴,真是该打”该打!” 说罢,陈衙役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小石头皱了皱眉头,递给陈衙役一钱碎银子”个嘱道:“这妇人我们不认识,也不是碧线阁的张绣娘,张绣娘前两日回老家投奔娘家侄子去了。” 陈衙役乐的眉开眼笑,接过银子慌忙塞进怀里”咧着一口黄牙,笑道:“这个小的知道该怎么做。”等丹年扶着碧瑶回来”领着丹年他们出去了。 回到碧线阁,碧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丹年关上房门,冲小石头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小石头给碧瑶和丹年一人倒了杯热水,叹气道:“左胸正中一刀,河边又没人经过,没多久人就死了。” 丹年心里按捺不住的惊骇,“碧瑶做生意,基本不与人有摩擦,即便是有了争执,也多是我们退让,没道理会有人来杀我们的绣娘啊!” 小石头摇摇头,“不是他杀,是自杀。许作检查了多遍,我也仔细问过,确实是自杀吗,拿剪子戳进了自己的胸口。” 丹年更惊疑了,直觉道:“不可能,张绣娘在店里颇得尊重,生活不愁,活也不重,碧瑶已经答应给她养老了,没道理在生活过的一帆风顺的时候去自杀。” 碧瑶喝了杯热水,才缓过劲来,小石头拍了拍她的背,对丹年和碧瑶说道:“我已经给陈衙役和许作都塞了钱,明天我再拜会下董大人,就说张绣娘前两日投奔娘家侄子去了,这女尸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丹年点点头,小石头做的很对,不管张绣娘是怎么死的,若是让客人知道碧线阁的绣娘死的不明不白,对生意总是不好的。 丹年拜托小石头多留意下最近的情形,张绣娘既然是自杀的,那肯定有活不下去的理由,但她又是皇宫里出来的,过去的恩恩怨怨丹年也不知道,那么凶残的死法,又是故意找的那么僻静的地方,显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丹年出于死者为安的想法,只想让这件事就此平息下去。 丹年回去后颇有此心惊胆战,就怕有什么人会找碧线阁的麻烦,碧瑶一个女人应付不来,然而等了几天,都是风平浪静,丹年也渐渐放心下来。 就在丹年以为安然无事的时候,接到了大皇子送来的信笺,邀请丹年明天去画舫上一叙,丹年本来是不愿意去的,她利用大皇子达到了她的目的,成功的把沈丹芸塞进了国公府给沈丹荷添堵,丹年再不想跟大皇子有什么交集了。 然而送信的大葱不依不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副你不答应我就赖你家不走的架势。 丹年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你来说一下不就行了?” 大葱也相当想不明白,但碍于面子她自然不可能说不知道,只说:“殿下说了,事关重大,一定要亲口跟你说。” 丹年哼哼两声,“行,回去跟你主子说,我要湖里最大的画舷,不是那艘我就不去。” 大葱恨的嘴唇都在抽抽,又拿丹年没办法,扭着腰走了。丹年望着大葱丰满又曲线迷人的背影,经历了沈丹芸事件后,丹年深信男人都喜欢年轻艳丽的,开始八卦着大葱究竟有没有睡过齐衍修。 等到了第二天,丹年带着小雪去了京郊的荷花湖,丹年留下小雪待在岸边的亭子里自己玩,自己上了大皇子的画舷,果然是那日看到的、丹年自己舍不得掏银子包下来的、最大的那艘o 大皇子瞧见丹年满意的上了画彷,便摆了摆手,金慎便撑着船篙,慢慢将画鲂划到了湖心深处。 不同于上一次来,时节临近夏天,湖里已经开了一些荷花,想必等到盛夏的时候,定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大皇子慢慢沏着茶,推了一杯到丹年面前,笑道:“丹年可知孤为何请你出来?” 丹年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她和大皇子都到了这份上,没必要再去卖什么关子了。 “那你可想知道你铺子里的张绣娘是怎么死的?”大皇子微笑道。 丹年眼睛瞬间睁大了,直勾勾的盯着大皇子,而大皇子依日是挂着温柔的微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丹年突然觉得面前的他万分讨厌,不管做什么都挂着副面具,天晓得他到底是生气还高兴亦或是想捉弄人,跟这人说话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猜侧他到底在说什么,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丹年暗自猜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者风范?一定要你看不懂听不懂。 丹年撇撇嘴,“不想知道,人都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大皇子呵呵笑了起来,“这种回答,还真是只有你能说的出来。前几日张绣娘要见我,说来也是缘分,她在宫里的时候和我娘关系很是要好。她告诉我,在十五年前,前太子妃生产的时候,她正好去送绣品,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丹年猛的坐直了身子,大皇子到底知道了什么? 大皇子满意的看到了丹年的反应,继续说道:“她说她偷偷看到前太子妃生的是个儿子。” 丹年冷笑道:“她生个儿子关我什么事?” 大皇子摆摆手,“你莫要着急,听孤把话说完,她还看到有人提着篮子彼着黑斗蓬从后门进了太子府,结果太子的儿子就变成了女儿。你说,这世上有这么神奇的人,能把男孩变成女孩?” 丹年听到这里,便猜到大皇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不确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敢乱说话,只是看着他。 大皇子看着丹年,心里微微有些不耐,他想看到丹年惊慌失措,想看到丹年放下身段来求他,还想看到丹年能够依靠他、乖乖躲在他怀里,但眼前的丹年眼里含着浓重的戒备,那神色深深刺痛了大皇子的眼。 “丹年,这几日我找到了苏尚书前任妻子刘玉娘的姐姐,你不是沈立言的女儿,你是苏晋田的女儿,而苏允轩,是前太子的遗孤!”大皇子仔细观察着丹年的神色,缓缓说道。 丹年瞒了十几年的秘密,如今被人说出来,自己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心里仿佛卸下了块大石头一般,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人知道了她和苏允轩的身世,如今已经被人知道了,再担心也无用了。 张绣娘莫非是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觉得心事已了,才挥剪子自杀的? 大皇子把她约到这里来说,也是存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意思。 丹年确定了这一点,冷笑道:“你想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摊牌 大皇子见丹年并不惊惶,心知她必定是清楚自己的身世的,微笑道:“丹年莫要总是把孤往歪处想,孤只是得知丹年的身世后觉得丹年甚是令人心疼,刚出世便被让父亲抛弃,苏晋田那个老匹夫太过于心狠了……” 丹年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可怜,我有疼我的父亲、母亲和哥哥,我的父亲是沈立言,我也不认识什么苏晋田。” 大皇子笑容未变,“丹年,别欺骗自己的心了,任何一个孩子刚出生就被抛弃,哪能不恨自己的父亲,更何况,苏晋田可是为了苏允轩才把你作为弃子的,你就不怨苏允轩吗?。” 丹年嘴角弯了起来,扬着头朝大皇子笑道:“把我扔掉的又不是苏允轩,我恨他做什么?殿下,你总是这么轻看我,这让丹年很为难的!。” 大皇子轻轻靠到了船舱壁上,瞧着丹年眼波流转,棋逢对手让他心中觉得莫名的快意,有时候丹年不听话让他觉得不高兴,可丹年这种跟他对着干的调调又让他觉得心里头痒痒的,爱的不行。 丹年若是知道大皇子心里想些什么,肯定会白眼一翻,大骂他一声:“龌龊!”再顺便把他踢进湖里洗个凉水澡,让他清醒一下脑子。 “殿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丹年先回去了,母亲孤身在家,没人陪着丹年不放心。”丹年从船舱里探出头,站起身冲船头戈桨的金慎喊道:“靠岸!我要回去了……” 金慎闻声便看向大皇子,大皇子看着丹年,沉声说道:“丹年,从头到尾”孤有不对的地方,可孤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到后来,孤对你如何,你心里是有数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孤呢?” 丹年垂下了眼睛,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若大皇子在过年之前跟她说这番话,丹年会很高兴,可现在一切事实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她看大皇子的眼光,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丹年低声说道:“在你看来”你什么都没错,可你现在做的,就是倘着鲜血”踩着尸骨往那个位置上爬!我和母亲成日里担惊受怕,怕父亲哥哥在战场上有什么闪失,我一想到他们差点命丧战场,我就忍不住要恨你!” 大皇子急切的说道:“丹年,你也要为我想一想,孤的母亲为了孤”等于是被白家的女人给逼死的,我不能让我娘死锋这么冤屈。”, 丹年摇摇头,说道:“你们皇家人的事,我不懂。可我想,你母亲拼着一死”把你公诸于天下,只是想让你堂堂正正的活下来,如果她知道你伙同蛮夷来算计祖宗的江山,残害大昭的子民”她肯定不会答应……” 说不定还在后悔生你不如生一块叉烧!别把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说的那么伟大!丹年暗自骂道。 “若是孤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坐以待毙,等着白家人把孤啃的连渣都不剩。”大皇子叹道,“你没在皇宫呆过”你不知道那里是个吃人的地方。” 丹年默然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大皇子的出现妨碍到了很多人,这些人便想方设法除掉他,可他又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丹年觉得自己也不好说这此人到底谁对谁错。 历史上那么多谋朝篡位的,成王败寇,到最后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也许很多年后大皇子登基了,历史上的雍国公府就是外戚专权把持朝政、祸乱朝纲的j臣贼子,大皇子是为了祖宗基业,忍辱负重的千古明君。 丹年笑笑,她只愿自己是当初那个在沈家庄长 锦绣丹华第4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8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8部分阅读 沈家庄长大的小姑娘,有父亲、母亲和哥哥疼着宠着,阴谋阳谋、圈套算计什么的,她前世也只是个一直呆在学校里的学生,她玩不过这些老手的。 大皇子见丹年去意已决,摆摆手让金慎戈船靠了岸,就在丹年起身上岸时,大皇子一把抓住了丹年的手臂,金慎一见,慌忙扭过头去望天,我什么都米有看到! 丹年回头,大皇子恳切的说道:“丹年,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的,苏允轩这人仁慈有余、霸气不足,他成不了什么大事,你再忍一忍,相信孤,孤不会委屈你的。”, 丹年挣脱了大皇子,飞一般的跳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他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虽然说出来都不怎么光彩,她一个没想法没算计又懒散的女子,当不起他们什么承诺,也不敢轻易承诺什么。 马车还没回到将军府,刚要进将军府的巷子口就被人拦下了,丹年撩开帘子一看,正是一脸冷峻的苏允轩,丹年没好气的探头说道:“你杵在这想干什么?” 苏允轩盯着丹年,丹年心里直发毛,前几日苏允轩派“铁丫”给她送了几本诗词集,都被她当场从院子里扔出来了,这货该不是来兴师问罪德吧。 苏允轩也不跟她多废话,“下车!”两个字言简意咳。 丹年不乐意了,当你是谁啊?朝廷命官也好,高干子弟也好,都不能光天化丹之下大喇喇的拦路抢劫良家少女吧! “不下!”丹年硬邦邦的回了句,你让我下我就下,多没面子。 车夫是京城里跑马车的普通女,他哪里看到过这阵势,见的人多了车夫一眼就看出那公子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浑身上下没一件是便宜货,车夫顿时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你看这,你看…” 丹年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也到了该下车的地方,丹年下车后,车夫连钱都没敢收,一溜烟的驾车跑掉了。 “你去找齐衍修做什么?”苏允轩一看四周没了人,一脸严峻的问道。 丹年抽抽嘴角,别拿审问红杏出墙的媳妇的语气来问这个好不?整的好像你头上是块已经被种满了绿油油麦子的麦田似的。 “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丹年说道。 “他找你你还去?你明知道他不安好心!”苏允轩火气压制不住了,颇有些急躁的说道。 丹年撇撇嘴,不理会他,打算直接越过苏允轩进巷子里。 苏允轩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了,见丹年要走,立刻伸手拦住丹年,微微有些愤怒,问道:“你不是喜欢书法吗,我前几日给你送的诗集,你为什么不收?” 丹年彻底炸毛了,一把推开苏允轩,满心满脑子的怒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半晌在苏允轩诧异的眼光下,硬邦邦的甩出来一句:“齐衍修知道了你的身份。”未等苏允轩说些什么,又绷出一句话:“我要回家了!” 说完,丹年自己都鄙视自己。 苏允轩真的要疯掉了,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几天不见就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女人的心是怎么回事,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见丹年越过他要走,一把抓住丹年的手,“大皇子知道就知道了,早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个。” 丹年看着他的脸,越看越想一拳打上去,趁他不注意,猛的抬脚狠狠的踩到了苏允轩的脚上,就在苏允轩抱着脚嗷嗷叫的时候,飞快的跑到家门口敲门,小雪开门后丹年迅速闪进屋里关上了门。 在丹年眼里,她不介意将来嫁的人跟她感情有多么的生死不渝,她自己也不对未来抱太大希望,就是将来的相公和她貌合神离,她自认自己能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丹年不能接受有人拿着沈丹芸用感情来试探她,因为她不希望这个试探她的人,会是苏允轩。 上次沈大夫人寿宴时,苏允轩都能围着桌子同沈丹芸玩“来抓我啊来抓我啊,抓到我就是你的了”的游戏,丹年怎么都不相信他会没力气跑出去,而且苏允轩暗中的势力不知多少,想救他出来只需要铁丫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可笑自己还脑子发热在他的算计下上演了一把傻女救英雄。 丹年没办法接受他算计自己表露自己的真实感情,之后苏允轩来送礼物,难道不就是吃准了自己对他有感情吗?丹年不喜欢这种被算计、被试探的感觉。 丹年心里相当的苦闷,她连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如果跟清清和碧瑶说,她们肯定认为她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在这个男子如天的男权社会中,丹年的想法与这个时代真是格格不广、。 晚上吃饭的时候,慧娘明显感觉到了丹年心不在焉,等临睡觉的时候,慧娘去了丹年的房间里,拉着丹年说着话。 丹年看着慧娘担心的脸庞,拿脸蹭了蹭慧娘的手背,撤娇似地说道:“娘,我想爹了。” 慧娘叹道:“你爹连过年都没能回来,这都多长时间了。” 丹年双眼发亮的从床上坐起来,拉着慧娘的手说道:“娘,我去木奇看看爹吧!我让小石头送我过去,再找一家镖局护送着。” 慧娘吓了一跳,沉吟了半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去边境干什么?” 丹年叹道:“娘,京城里面的局势越来越诡异了,我是身份要是暴露出来,留在这里只会惹祸上身。” 慧娘十几年来担惊受怕,就是怕丹年的身份被别人知道了,一家人家破人亡,现在丹年猛一说出来,慧娘心里就跟被人狠狠攥住一样,骇然道:“你都知道了?” 丹年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慧娘,她怎么都没想到一时口误把自己瞒了很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远离 慧娘也意识到自己也触及了平日里竭力想忘记的事情,笑笑转移话题道:“既然是想你爹了,那明天便去吧。有小石头路上照看着,也不至于会出事,那孩子可比你哥稳重多了。” 丹年垂着眼睛点点头,既然直忍不想说这个事,她也尽量不提,乖巧的说道:“前两天小石头还说爹爹和哥哥已经收复了大昭的失地了,勒斥人已经被赶回到了草原,边境现在已经很安定了,估计战争也快要结束了。” 慧娘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喃喃道:“真是佛祖保佑,我们一家人又能团圆了!” 丹年歉意的看着慧娘,这个消息本来就是小石头打听来的,也不知道准不准,她怕跟慧娘说了结果是空欢喜一场,所以就瞒了下来。 等丹年睡下了,慧娘却没睡,在外门忙着给丹年收搭行装,边境地处西北,慧娘总觉得是苦寒之寺,又把冬天里的厚褂子给翻了出来,给丹年打包了厚厚一大包。 第二天天刚亮,慧娘就让小雪去原来的房子里叫起了小石头,小石头虽然诧异,可是看到慧娘产丹年态度坚决,倒也不好说什么,赶忙去馥芳阁处理好了事情,叫上几个镖局的伙计,丹年家里本来就有马车,稍微收搭下就能继续用了。 弄好这一切,太阳已经高高的挂 了空中,丹年最后抱了抱慧娘,低声在慧娘耳边说道:“娘,我走后应该他们就不会再监视我们了,你在家不要出去,等爹爹和哥哥回来。” 慧娘很早就发现有鬼鬼崇崇的人在自家周围探头探脑,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家被人监视了?见丹年这么说,眼泪一下子就蓄满了眼眶。 丹年笑笑,掏出帕子擦干了慧娘的眼泪,笑道:“娘,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亲娘!咱们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 等丹年跳上马车的时候,最后看了眼将军府,这房子她还没住热乎,就要走了,心里颇有些感慨,挑这个时候走,不管大皇子也好,苏允轩也好,布下的眼线应该都能看到,她走了,他们不会再继续监视慧娘了。 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在官道上走着,丹年的心情也低落到了谷底,苏允轩那个王八蛋,丹年突然想跳出去咬死他,叫他算计自己,叫他试探自己!可没等丹年撩开马车帘子,就泄了气。 苏允轩和齐衍修,两个人不知道谋划了多少年,有多少暗中的势力,她这么气势汹汹的去报仇肯定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灭掉了,报复人这种要求体力 、智力、一个都不能少的高技术含量的活,对她来说太不现实了。 丹年报复沈丹荷都要借助于大皇子,她没有经验没有势力没有能力,更何况现在她想报复的对象是苏允轩,下辈子都没这个可能。 打不过你,我躲还不行吧一?丹年在颠簸的马车上,悻悻的想到。 在京城的苏府,丹年出门不到一刻钟,苏允轩就知道了丹年走的消息,转身对背对着门口,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 林管事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小声问道:“要不,我去把人拦下来?” 就恢复了男装,嘴角上还隐约有胡须冒了出来,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说道:“还不是少爷自己办砸了事,非要矫情的去试探人家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结果你看吧,送什么人家都不稀罕,还把人气走了不是!” 林管事瞪了铁丫一眼,把铁丫拽了下,年轻人的事,外人哪能随意评论谁是谁非。 就在林管事以为苏允轩就这么站下去的时候,苏允轩突然回过身来,铁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少爷我说着玩的,您千万可别当真啊!” 苏允轩直接无视了铁丫,对林管事说道:“驾车,去大皇子府!” 大皇子肯定也知道了丹年出府去木奇,他说不定会派人拦载,既然丹年不愿意在京城,这样也好,方便他日后行事,丹年到了她父史那里,安全也有了保障。而且,他和大皇子早该坐下来谈一谈了。 丹年日夜兼程的赶路,活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着似的,不到晚上不准停下来休息,护镖的几个伙计早就怨声沸腾了,小石头只得好言劝着,承若回京后一定加钱。 丹年到底木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沈立言他们住的地方,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多了,是木奇镇衙门的后院,房子像是新修葺过的,沈立言正在院子里练枪。 丹年从马车上爬下来,一看到父亲,连日为的么委屈一下子爆发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上去就嚎啕起来,活像自己憋了一辈子的眼泪全在这时候放出来了。 沈立言看到女儿边来,自然是开心的,顾不得问愿因,丹年着实吓到他了,连忙搂着丹年进屋,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娘呢?” 丹年嚎啕累了,才掏出帕子沾水洗了洗脸,闷闷的说道,娘在家里。“ “那你怎么来了啊,小姑娘家家的,多危险啊!”沈立言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丹年红着眼,真正的原因可不能跟爹说,说不定沈立言会操刀子找苏允轩和沈丹荷算账,弄出来这么龌龊的事情,还把丹年给牵扯进去了。 丹年扁扁嘴说道:”我想爹爹了!沈立言最怕丹年撒娇,看到女儿跟个小免子一样他就心软了,丹年提再过分的要求他都得乖乖照办。 此话一出,沈立言的心立刻就被丹年给泡软了,满心高兴的拍着丹年的肩膀,嘿,多好的闺女啊,真是帖心小棉袄,想爹爹了就来看了。 等吃晚饭的时候,丹年不见沈钰,四处张望了番后问道:“哥哥呢?” 沈立言埋头扒着饭,说道:“追击勒斥的残兵去了。” 丹年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不是说已经把勒斥军队都赶回去了吗?” 沈立言诧异的看了丹年一眼,一旁的小石头连忙解释道:“我找人打探的消息,婶子和丹年在京城担心你们,知道点情况总是要安心点。” 沈立言冲小石头微微点头,对他们说道:“没错,勒斥军队已经回草原了,失地也都收复了,你哥哥。”说道这里,沈立言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这几天总是带着小股骑兵袭击勒斥军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确切消息,都准确知道勒斥军队在哪里。” 丹年听着觉得不对味了,瞪着眼睛说道:“爹,你别老惯着哥啊,他把打仗当什么了。又跟个疯子一样了!”打仗不是什么好事,刀剑不长眼,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可不想沈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 沈立言摸着丹年脑袋笑笑:“你哥是个什么样子的,你还能不知道?既然他有问道去杀那占我大昭领土、残害我大昭百姓的勒斥狗贼,那就让他去杀吧,大昭男儿焉能没有点血性?” 丹年完全无语了,跟沈立言的想法不在一个层面上,民族团结、共同发展,这种说法在古人看来就是放屁。 晚上的时候,丹年找机会说了大皇子已经知道了她和苏允轩的真实身份,沈立言以为丹年是因为这个才到木奇的,连声劝慰她莫要担心,有父亲和哥哥在,大皇子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天一早,小石头和镖局的几个伙计收搭了行装就要回去了,丹年拉过小石头,叮嘱他从账上拨一部份钱出来办一个烧玻璃的铺子,同时给老王师傅招两个学徒,老王年纪不小了,不定哪天就干不动活了,有个手艺继承人也能把铺子撑下去。 最后,丹年踌躇了半天,对小石头说道:“如果,如果我回来去了,你让碧瑶好好照顾我娘。如果我和我爹爹哥哥都没能回去,你和碧瑶要替我给我娘养老送终。” 小石头大吃一惊,看周围没有人,府下身子焦急的问道:“丹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我要解决不了,那就跟沈叔叔和阿钰说说。” 丹年摇摇头,笑道:“看把你紧张的,能有什么事,不过在边境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只不过预先做个打算。怎么还不愿意照顾我娘了?” 小石头直起身子苦笑道:“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慧娘的,那是我和我娘一辈子的恩人。”小石头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迟疑了一会又说道:“丹年,你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便和你爹说说。” 丹年这么匆匆忙忙的,跟逃难似的到了木奇,小石头心知肯定出了什么事让丹年不得不离开京城,然而丹年不说,他也不好问,只能是干着急。 丹年嘿嘿笑笑,躲开了小石头关切的眼神,含糊的说道:“哪有什么事?我还能被别人欺负了去?就是想我爹了,这会边境上也安全了,我来看看他,说不定还能跟我爹一起回家。”说完,推着小石头催着要他快些走,不然晚上找不到投宿的客栈了。 到了边培才能感受到天是那么高,地是这么的宽广,丹年之前在京城里那皮鼓勾心斗角啊、那些算计试探啊、还有她哪点小委屈小心思,似乎在着广袤的天地上,都化作西风飞走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阵前议和 丹年到木奇悠闲过了几天,木奇现在已经恢复了早先边境小镇的风光,勒斥骑兵烧杀抢掠的痕迹已经被修补的几乎看不出来,市集也逐渐开始恢复了,丹年每日还能跟着沈立言的待卫到菜市场上逛逛,欣赏下边境的民俗风情。 丹年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沈钰就带着兵杀气腾腾的回来了,看到丹年,沈钰惊讶的抹了把脸,叫道:“你怎么来了?” 沈立言接口道:“来看我们了。”沈钰见父亲不愿多说,心知丹年这小丫头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等沈立言出去后,沈钰凑到丹年身边,嬉皮笑脸的问道:“妹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 丹年嫌恶的推开沈钰,这厮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脸了,俊脸上全是黑灰,几乎都快分辨不出来是谁了,丹年把帕子沾湿了水递给沈钰,沈钰擦了好一会,才把脸给擦干净了。 丹年瞧着晒成小麦色的沈钰,闷闷的将自己伙同大皇子,设计沈丹芸睡了白振繁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钰乐不可支,笑道:“果真不愧是我妹妹!” 丹年黑线无比,他这是在夸奖他自己还是讽刺她啊? “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沈钰想不明白了,“沈丹荷现在应该忙着对付小妾,也顾不上给你小鞋穿吧。” 丹年张了几次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沈钰见她不愿意说,拍拍丹年的肩膀说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对哥哥说,哥哥拼着一身将军战袍不要”也要弄死他!” 丹年心里暖暖的,嘿嘿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有能欺负我?”看到沈钰不屑的眼神,丹年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是怎么回事,我听爹说勒斥人已经回到草原了,你怎么还深入到人家老巢去打仗”穷寇莫追的道理你不懂吗?”丹年忿忿然数落道。 见沈钰含含糊糊不想回答,丹年越说越气愤,骂道:“你看看你,都快二十的人了,别人搁你这么大都有儿子了”你呢?还这么不珍惜自己,由着自己的心意到处乱闯,万一有个什么事”爹娘连个孙子都没有,怎么办?” 沈钰抽了抽嘴角,狠狠的蹂躏了把丹年的头,丹年的头发立刻成了一团毛球,丹年惊叫了一声,立刻双手抱拳护住了头”警恨的望着无耻的沈钰。 沈钰咧嘴一笑,“小孩子家家的,管大人的事做什么?还穷寇莫追,懂的到是不少!”说着还揪了揪丹年的耳朵。 丹年的耳朵被沈钰粗糙的手指磨的生痛,连忙拉开沈钰的手一看”掌心都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表皮翻裂,皴的像老树皮一样 丹年心痛的骂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手怎么成这样了?”她见过大皇子的手”见过苏允轩的手,一个个细皮嫩肉,比她的手都要细腻几分,顶多是在中指上有略微的薄虽”那是长期握笔留下来的,没有一个人的手像沈钰这样子。 沈钰笑笑”“多大点事啊,就吓到你了,这里气候干燥比不上咱家那块,再说了出门行军,手里不能空着啊,得时刻握着枪不是。 丹年心里难过,沈钰以前在书院读书的时候,也是翩翩佳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些日子吃的苦真是让他苦大发了,可丹年从来没听过沈钰有抱怨过。 沈钰回来第二天早上,丹年摆好了碗筷,准备叫父亲哥哥一同吃早餐,沈立言去和其他的将领开会了,而沈钰的习惯是早晚饭之前都要练枪,沈钰几日都没练过了,打的很是起劲,丹年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丹年跑到院子里去叫他时,有门口的侍卫来通报,说是有一个勒斥女人站在城门下,高喊着是代表勒斥王庭来谈判的。 沈钰连忙穿上盔甲要去城楼,丹年也很好奇,沈钰笑眯眯的找了件自己的日军袍和盔甲,丹年穿着宽大的盔甲,跟在沈钰后面上了城楼。 两人刚踏上城楼的楼梯,沈立言就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到头盔几乎把整张小脸都遮住的丹年,立刻惊叫道:“沈钰你瞎胡闹什么!” 丹年心里着急,不想回去,来的不过是个女人,怕什么啊。丹年拉着沈立言的胳膊,小声说道:“我非要过来的,爹,我就躲你们身后……” 沈立言看城楼上的士兵都往这里看,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瞪了沈钰一眼,明显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沈钰悻悻然撇了撇嘴,两人让丹年走在他们后面,像是个小兵似的。 丹年登上城楼,老老实实的站到了父兄身后,就感觉到沈钰身体明显僵硬了起来,丹年奋力的将两人扒开一条缝,往城楼下一看,丹年只觉得睛大里有几道惊雷劈过自己的脑门。 城楼下的女子手持长枪,一身鲜红的衣裙在西风中猎猎作响,白净的面容上满是骄傲和沉静,仿佛站在她跟前的不是高大的敌军城楼,真是好气魄。 这些不是重点,让丹年感觉到惊悚的要抱着脚跳的是,这女子分明就是两个月前强行娶了沈钰的女山贼那拉风的雅拉女王! “啊!这不是”,丹年惊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沈钰眼疾乎快的转身,一把插住了嘴巴。 沈立言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颇有些疑惑的说道:“丹年,你认得这女子?” 丹年斜眼看了看沈钰那要吃人的眼神,乖巧的摇了摇头,沈钰才微笑着放开了手,眼神带着浓重的警告。沈立言顾不得注意身边一双儿女的异常,他扬声朝城楼下的女子问道:“来者何人?” 雅拉将手中的长枪用力的插入身边的土地,仰头朗声说道:“我是勒斥的大长公主孛尔只个,雅拉!” 此言一出,丹年心里暗暗吃惊,以前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子不像是普通人,没想到她身份是如此尊贵。 城楼上的士兵依然是巍然不动,丹年不得不佩服起父兄治军的手段来,面对着敌国公主,依然面不改色。 沈钰匆匆下了城楼,到了城门口,隔着木概栏冲雅拉抱拳道:“不知道雅拉公主前来,有失远迎,请问雅拉公主有什么事?”他要赶在推拉说出什么惊天秘密之前堵住她的嘴,不然他哪里还有脸面在大昭混啊。 雅拉一瞧见是沈钰,张扬大气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古怪的微笑,丹年瞧见她并不吃惊的样子,心下里也颇为奇怪。 雅拉公主说道:“我大号孛尔只个,鹏其在位期间违背了父汗的遗愿,强行登上汗位,残杀手足,他失去了长生天庇佑的资格,已经不配再做我们的大汗了,现在继承父汗意志的是我的弟弟孛尔只个,蒙于。 我这次来,是代表勒斥王庭向大昭议和的!” 这么重量级的话一放出,城楼上顿时哗然一片,丹年先是震惊,后来心里狂喜成一片,这场战争进行的太久,死了太多的人,早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不管是百姓还是军人,都盼望和平已久了。 沈钰邪气的抱臂笑笑,“议和?难道不是勒斥向我们投降吗?” 雅拉轻蔑的看了沈钰一眼,沈钰立刻讪讪然了,丹年为这个眼神激动了好多天,终于有人能以一个眼神就把沈钰打败了。 “莫要以为我们勒斥怕了你们大昭,如果你们还要打,我们奉陪到底!”雅拉一字一顿的说道。 沈钰被鄙视的彻底,摸摸鼻子,打起了官腔,“这个我们做不了主,等我们上报朝廷后再通知你们吧,你先走吧!” 雅拉拔起插在地上的长枪,步步生风的走到沈钰面前,城楼上的弓箭手紧张的大喝一声,纷纷拉开了弓,瞬间几十支搭在弓上的箭对准了城楼下的雅拉,蓄势待发。 沈立言论着脸制止了弓箭手,人家一个女子单刀叫阵,光这份霸气和胆识就已经让人敬佩了,如果沈钰败到了这个女子手下,那只能说明他教子无方,沈钰不成器,拿着几十支箭去威胁一个女人,沈立言万分不屑于做。 沈钰原本抱着臂,吊儿郎当的搂着长杆红缨枪靠在城楼门上,漫不经心的看着雅拉一步步走过来。 雅拉一把拍到木概栏上,如同女王般骄傲,大无畏的对沈钰说道:“我是勒斥王庭的大长公主,如果你不够资格跟我谈,那就去找一个够资格跟我谈的。 我们勒斥儿女,绝不会如同你们大昭人一样怯懦,倘若你们执意要战,我们也绝不会退缩,我会领着我的子民跟你们战到底!” 沈钰眼中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朝雅拉展颜一笑,在雅拉微微失神的时候欺身闪到了雅拉跟前,手中的长枪已经抵在了雅拉的咽喉处。 城楼上的人惊成一片,若是沈钰那个疯子受刺激不小心杀了勒斥的大长公主,那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战争又要大规模爆发了,这次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无视城楼上的马蚤乱,沈钰隔着木概栏,凑到雅拉耳边,轻轻笑道:“你的议和,我接下了!” 说罢,沈钰哈哈笑着朗声而去,雅拉脸色微红,狠狠的盯着沈钰远去的背影。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愧对祖宗 雅拉走后,沈立言和沈钰迅速派传令兵马不停蹄的带着凑折去了京城,丹年也满心欢喜,大昭向来是主和不主战的,若不是再不抵抗,勒斥的骑兵就要直接冲进京城,大昭不被逼到这份上是不会发兵的。 经历了这么久的心惊胆战的日子,丹年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而远在京城的慧娘想必更加开心。 边境上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许久没回家的士兵都纷纷找人写信给家里报平安,这个时代会写字的人不多,丹年自告奋勇的帮沈立言的勤务小兵代写了家信后,立刻名声在外了。 丹年为人和善,没小姐架子,字写的又好看,没两天在院子门口就排起了请丹年代写家信的长龙,到了晚上丹年就龇牙咧嘴的抱怨写了一天手都酸了。 沈立言倒是不反对丹年去帮人写信,帮着丹年活动手腕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皱着眉头向一旁就着油灯的沈钰问道:“阿钰,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那个雅拉公主?” 沈钰笑的一脸纯良,“爹你怎么这么想,我哪里可能认识她?” 沈立言瞧着儿子笑的跟朵花似的,愈发琢磨不透了,儿子从小就机灵,长大了更是鬼精鬼精的,要说一点猫腻都没有,沈立言怎么都不相信。 还好女儿是乖巧可靠的,沈立言自我安慰道,转而对丹年问道:“丹年,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城楼上丹年的反应明显是见过雅拉的,只不过丹年一直在京城,这么推断来推拉也曾经到过京城,那事态就严重了。 在沈立言看来,也许是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沈钰带着丹年和雅拉碰面了,沈钰认为自己能处理好这个事情,可沈立言眼中,沈钰和丹年都是孩子,私会敌国公主这件事,可大可小,他必须在事情暴露之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年慢吞吞的活动着手腕”期期艾艾的说道:“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见过勒斥的公主,“” 沈钰连忙附和着笑道:“对啊,妹妹那种只会在家里绣绣花写写字的姑娘,难不成还会跑到勒斥去见人家公主吗?” 沈立言点点头,自己确实想太多了,最近事情多,弄的自己也是草木皆兵的。 丹年顿时不高兴了,帮你说话你还喘上了”“什么叫只会在家绣花写字啊?” 沈钰见敌情解除,觉得丹年压根不会说出什么来,笑眯眯的逗着丹年,点着丹年肉肉的脸颊说道:“难不成你还会舞枪弄棒啊?要不要同人家公主比试比试?不过你看你这么胖,一定打不过,到时候叫哥哥来帮你!” 丹年到边境后”心情好连带着食欲也好,没几天脸上就养出了肉嘟嘟的婴儿肥,前两日还感慨自己胖了,沈钰完全就是踩着丹年的痛脚,存心刺激丹年。 丹年噌的跳起来”躲到沈立言身后,抱着沈立言的胳膊说道:“爹,我跟你说你可别生气啊。正月十七那天沈钰拉着我去郊外跑马,被那个公主掳上了山”沈钰还被那个公主绑的结结实实的拜了堂成了亲,那个公主还说了,她这是娶了沈钰,沈钰就是她的压察相公!” 沈钰在一旁几乎要跳脚了”咬牙切齿的嚷着:“爹,你别听丹年胡说!”一边企图闪过沈立言把丹年揪出来。 沈立言听完后整个人都出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了”丹年颇为担心的推了推父亲,沈立言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对面的儿子,虽然性格有些缺陷,不够成熟稳重,可至少还是沈家为数不多的、能拿的出手的子孙啊,可如今,居然被女人五花大绑的拜堂娶进了门,这让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沈立言指着沈钰,胡子都要被气的吹起来了,“你,,“你这个不孝子孙!你要丢尽列祖列宗的脸是不是!” 沈钰怕沈立言气伤了身体,小心翼翼的赔笑道:“爹,你不知道,那天丹年也在他们手里,我这不是怕伤到丹年吗,要不然几个勒斥毛贼,还能掳的到我?” 丹年后知后觉的想到,还真不该一时冲动跟父亲说这个的,丹年和沈钰当这个拜堂是笑话,可沈立言不认为是笑话啊,现在好了,沈立言在万分忏悔,只差没向祖宗牌位跪下谢罪,自己养了一个不肖子孙了,这个时代,倒插门女婿都不被人待见,何况是被“娶”进门的。 丹年颇有些后悔,扶着父亲坐下来,帮父亲顺着气,“爹,你别生气啊,事情都过去了,沈钰没被那女土匪怎么样,咱不吃亏!”丹年好心劝慰道。 沈立言听后,只想以头抢地。沈钰有此不耐了,坐到沈立言旁边劝道:“爹,当时勒斥在位的是鹏其,一直在追杀他的妹妹弟弟雅拉和蒙于,雅拉为了保护蒙于,便带着蒙于穿越国境到了京郊,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便想到山头上住一段时间,等联系上勒斥其他部落的可汗后再做打算。 这期间,有点误会,儿子也是怕他们伤到丹年。后来,儿子曾找过他们,承诺帮他们回到勒斥并想办法拉鹏其下台,现在鹏其死了,蒙于继位了。” 丹年至此明白了,正月十七那日回来后,第二天沈钰又偷偷跑了出去,原来就是搞这件事去了。 沈立言听闻了事情经过,慢慢平息下来,可一想到儿子是被人绑着强娶的,又不禁悲从中来,摇头指着沈钰骂道:“就算有原因,堂堂七尺男儿,又是熟读诗书礼教的,怎么就能,怎么就能…, 沈钰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爹,当时没办法啊,还有丹年呢。那个公主人刁蛮冷硬不讲道理,你也在战场看到过啊,杀起人来手起刀落的,哪像个女人,我怎么也得顾着丹年啊!” 丹年不乐意了,分明当时就是沈钰瞧不起人家,惹恼了落草为寇的落难公主,结果人家公主即便是落难了也是中帼不让须眉的女王,自己纯粹是无辜被牵连进去的。 沈钰一提起雅拉,虽然表面上是不屑,可丹年看的出来,沈钰是相当欣赏雅拉这样豪气的女子的,真是虚伪,丹年忿忿然。 丹年一边帮沈立言顺着气,一边添油加醋的说道:“爹,你看现在怎么办啊?” 沈钰几乎要跳起来了,叫道:“什么怎么办?你别乱出主意!” 沈立言狠狠的往沈钰头上敲了下,骂道:“坐下来,闭嘴!惹出这等丑事,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沈钰急的有话说不出,瞪着眼睛以眼神威胁丹年,不准乱说话。 丹年才不理会沈钰,这家伙老是想尽办法欺负自己,从小就是这样,自己刚学说话的时候还教自己说“丹年是小狗。”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一直当自己是没反抗能力的小孩子。 所以说不要惹女人生气,女人是很记仇的,等哪天逮到机会报复你再落井下石,你就倒霉了,如果你恰巧惹的是一个从小到大什么都能记住的穿越女,那就雪上加霜了。 沈立言回头拍了拍贴心的乖女儿,说道:“丹年想说什么啊?” 丹年立刻接口,麻利的说道:“爹,你看啊,我们大昭是讲礼仪规矩的,我们家也是讲规矩的人家,沈钰既然同雅拉拜过堂,那雅拉按理来说就是我们沈家的媳妇了,也就是我大嫂了。” 沈钰憋不住了,抗议道:“我才不要那么凶悍的女人,哪里像个女人,比纯爷们都纯!” 丹年和沈立言不屑于理会他,丹年看着沈钰嘿嘿笑道:“哥,从小咱爹是怎么教育咱们的,做事要有担当,做人要负贵任。你都跟人家拜过堂了,哪能不娶呢?” 沈钰撇撇嘴,“拜堂你是从头看到尾的,我完全是被迫的,而且要不是顾忌你,我能被捆成粽子拜堂吗?” 丹年无视沈钰的解释,继续说道:“虽然雅拉公主为人暴虐,玩起刀子匕首比玩针线熟练,一言不合便大杀四方,杀起人来眼不眨心不跳,哦,你看上任勒斥大汗,是她亲哥哥,看他不爽照样拉他下台,弄死他没商量,换一个听她话的弟弟来做大汗。而且勒斥人生来野蛮,生活落后,冬天草原没东西吃的时候,活录人皮,生吃人肉的事情想来也是见多不怪。 不过雅拉公主地位尊贵,想必勒斥再穷,她也应该不至于靠吃人肉充饥,而且好歹是长公主,勒斥王庭肯定会请人对她进行过教育,基本的礼仪应该是懂的,以后夫妻交流也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 哥哥总归是她的夫君,将来若是雅拉公主肯入我们沈家的门,想必肯定会修身养性,敛了那周身的杀气,恪守妇德,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当然也会好好照顾身为小姑子的我,所以,哥,咱们不是那不负贵任的没规矩人家,哥哥还是从,娶了她吧。 听完丹年善意的一番解释,沈钰的脸都要绿了。 沈立言也结结巴巴的慌忙说道:“这事不急,这事不急,咱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家,勒斥大长公主地位尊贵,哪能嫁进我们家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衣锦还朝 不管丹年在木奇如何同自己的父亲和沈钰上窜下跳的闹,勒斥议和的信传到大昭京城后,很快朝廷便批下了回复,诏书说的是相当的冠冕堂皇,草冠既然愿意臣服于我大昭,我大昭礼仪之邦,胸怀宽广。焉有不准之事。 丹年汗颜的瞧着手里明黄|色的圣旨,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滴,分明是打了这两年仗,国库空虚没钱再找罢了,要是勒斥那边再挺上一两年。大昭连士兵的军饷都发不出来了。 这就是这么怪现状,边境战士吃的差穿的差,京城里的上层阶级依旧是醉生梦死、歌舞升平,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打仗受苦的永远都是没有力量的普通百姓。 沈钰接到通知后,悻悻然带兵退出了勒斥的领土,丹年瞧着他不满的样子,总觉得他是想打到人家王庭,把勒斥变为大昭的一个州府。 皇帝犒赏了三军的旨意随后就到了,要沈立言父子回京按受赐封。丹年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念头,当年沈立言的师父李通,可不就是打赢了仗,朝廷怕他功高盖主,以赐封的名义招他回京,一代名将就这么陨落。 趁着沈立言打点行装的时候。丹年去找了沈钰,沈钰正在房间里写着什么东西,见丹年进来,顺手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笑道:“快要回京了,怎么不去收搭东西?” 丹年顾不上去问沈钰写的什么,关上房门坐到沈钰身边小声说道:“你和爹爹就这么回去,我觉得不妥。” 沈钰漫不经心的执笔沾着墨,说道:“怎么不妥?” 丹年略带些焦急,“你忘了,爹的师父是怎么被朝廷弄死的吗?” 沈钰放下笔,转头对丹年说道:“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的想法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莫非你想让爹带着军队回去?且不说爹不会带,就算带了,军队没有开拨,就会被朝中的有心人安上带兵谋反的罪名了。” 丹年摇摇头,“没军队开回去不是明智的举动,爹肯定不会做。但如果就这么空手回去了,白家又与我们撒破了脸,我们不是他们阵营的人,他们是不会让几十万大军放在我们手上的。” 沈钰眼睛闪着光,面色却是不显,笑眯眯的问道+:“妹妹可还有什么建议?” 丹年认真的说道:“哥哥,不妨找些人假扮成勒斥的人,打着鹏其的旧部旗帜,四处活动一下,这样哥哥就有理由带着兵留在木奇,京城的人就不敢对多多不敬。” 沈钰笑的一脸邪气,捏着丹年的脸蛋笑道:“姑姑果真是好计谋,跟哥哥想到一块去了。” 丹年不甘示弱的拧住沈钰的耳朵。口齿不清的叫道,“沈钰你锅大灰蛋,松手!” 当天下午有侦察的小兵上气不接下气的来报,在几处都看到有鹏其的残部活动,沈立言大吃一惊,刚要跨马去追击,就?br /gt; 锦绣丹华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49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49部分阅读 就被沈钰拦了下来。 丹年也赶紧帮腔,“爹朝廷都命你们立刻出发回京了,若是耽误了时辰,他们认为你是恃功而傲那可就不好了。不就是几股残兵吧,哥哥去灭了他们就能追上来了。” 沈立言狐疑道,“这几股残兵其是可疑,先前鹏其落到公主和蒙于手中的时候都没出现过,如今鹏其已经身首异处了,两国议和,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沈立言皱皱眉头,摆摆手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这事没那么简单!” 沈钰笑道:“父亲,丹年说的在理,你们先走,儿子收拾完这群草寇就追上来,不耽误我们一起回去。丹年来这里也很久了,娘想必想她的很。” 沈立言点点头,“确实得让丹年早点回去了。”就当沈钰和丹年都松了口气的时候,沈立言接着说道:“你带着丹年先回去吧,我处理完就追上来。” 丹年顿时想跌脚,和沈钰对望了一眼,丹年抱着沈立言叫了起来:“爹,我不要同沈钰那个坏蛋一起回去,你要留下来,我也留下来好了!你看你看,他今在上午还揪我的脸,到现在还红印子呢!” 沈立言仔细看了看女儿的脸蛋。觉得除了比来的时候多了些肉,其他也没发现什么,出于安抚女儿的角度,沈立言“啪”的一声拍到了沈钰头上骂道:“没出息,就知道欺负妹妹!” 沈钰在沈立言看不到的地方,冲丹年挥舞了下拳头,小样,等到了京城,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立言拍拍丹年的头,说道:“那就让沈钰留下来查探下情况,若是鹏其的残部赶尽杀绝,留给新上任的蒙于解决吧。处理完了,把军队交给甘州总兵就赶快回来吧。” 沈钰恭敬的点头遵命,丹年心里嘿嘿直笑,不管能不能处理完,沈钰都不会把军队交出去的,沈钰是什么样的人,丹年清楚,要他欺负别人可以,要把自己整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就不是沈钰了。 在路上行进了几天,丹年终于回到了京城,在进京之前,沈立言就派了一个随从先护着丹年进城了。皇帝在京城门口摆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丹年这个时候出现在军队里面就不好看了。 等丹年拉着慧娘一同出来看沈立言进京时,街早就是人山人海了。京城里的百姓都出来看打败勒斥骑兵的英雄,丹年和慧娘挤不到前面去,只能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沈立言,身着银色软甲,披着大红披风,鲜衣怒马,气宇轩昂的缓缓从城门走了过来,所到之处,鲜花铺满了街道,掷果盈车。欢呼声不绝于耳。 丹年心里有些酸酸的,父亲虽然风光,可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苦,转头看母亲,默默抹着眼泪了。 丹年慌忙劝道:“娘,哭啥啊,爹都平安回来了。” 慧娘不好意思,抹泪被女儿看了个正着,微红着脸说:“娘这是高兴的,高兴的!” 一旁一个挤不到最前面的红衣女子羡慕的自言自语道:“沈将军真是长的好看,也不知道他婆娘修了几辈子才修来这么个有本事的男人!” 另处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不不屑对她说道:“那是我年轻时候沈将军没碰到我!不然沈夫人就是我了!听说沈将军连个妾都没有,这次回来……” 穿着红衣的艳丽女子嗤笑,“就你,一把年纪还想嫁到将军府做妾,别妄想了!唉,这次沈小将军怎么没回来,那沈小将军没取媳妇,长的比沈装军还要好看几分!” 满脸褶子的菜篮大婶更不屑了,“你瞧你,不过是个做皮肉生意的,还肖想沈将军,人家哪里看的上你!” 丹年瞧着这两人越说越离谱,那红衣女子衣衫暴露,妆容浓艳,看着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那菜篮大婶一脸的褶子。 丹年再也忍不住,气呼呼的跳脚,这两个都是什么东西啊,敢当着她和娘亲的面肖想自己的爹和哥哥,丹年冲两个人骂道:“你们两个长舌妇人瞎捣喜啥!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扭你们到衙门告你们诽谤民族英英!” 菜篮子大婶讪讪然,趁丹年放下手便钻到一旁溜掉了,而红衣女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得意洋洋的叫道:“你送啊你送啊!到时候说不定沈将军就听说我了,还能认识沈将军,说不定沈将军还会带我回将军府,我不比他家的那个老女人好看啊!” 好看人妹!丹年只想一巴掌呼上去,母亲还在这里呢! 出乎丹年的意料,慧娘并未生气。缓缓拉过丹年的手,对红衣女子笑得体的笑道:“姑娘若是想进将军府。真接去求将军便是,在这里嚷嚷岂不是有损体面,将军可不喜欢轻浮的女子。” 那红衣女子怔松了下,整了整暴露的衣衫,悻悻的哼了一声,这时沈立言已经走过了这段街道,那女子便往前去追着看去了。 丹年急了,回头对慧娘说道:“娘,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我要去找董大人,非要治她个有伤风化的罪不可!” 慧娘轻轻的拍了下丹年的脑袋,笑道:“哟,你还厉害了,动不动就找当官的治百姓的罪了?” “娘!”丹年不满意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意思!” 慧娘见沈立言和随从走过去。人流也渐渐的追着他们过去了。慧娘拉着丹年走出了人群,沿着小路往家里走去,笑道:“你还小,等你长到娘这个岁数,就明白了,外面的女人叫的再凶,你爹不答应,谁都进不了这个家门。若是你爹有这个想法。”慧娘叹了口气,“我阻止了这个,也挡不住那个啊!” 见丹年还要说些什么,慧娘拍拍丹年的手,说道:”你爹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娘只是想教你,做人媳妇的,首先得信任他,别老是斤斤计较。” 丹年吐了吐舌头,爹爹和哥哥在她心中是最好的,刚才听到有人肖她她爹爹哥哥,她就急上火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施华洛 丹年回家第二天,小石头就匆忙找她过来了,说是已经选好了玻璃铺子的店址,等着丹年点头,店就可以开张了。 丹年心里对小石头颇感内疚,自己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这个店丹年是想作为辅助产业的,京城里模仿盼归居的饭店越来越多,盼归居的生意远不如刚开业那半年火爆了,如今赚的钱也不多,靠着吴婶婶他们赚个辛苦钱罢了。 京郊的庄子上产的粮食可以直接供应给盼归居,盼归居的净利率也能提高些。那庄子也是日后家人的保命庄子,任何时代粮食都是最重要的。 而碧线阁碧瑶一直在管,虽然进账不错,但做衣服颇费手工,碧瑶又是个老实人,别人一还价,她就老老实实的降价了,想指望碧瑶赚大钱,还是没门。而且碧线阁原本就是丹年打算送给碧瑶的,能赚钱是好事,赚不了钱碧瑶也有一个能够的住她和梅婉温饱的地方。 丹年小时候吃过梅姨的奶,那是从碧瑶嘴里争过来的,碧瑶也许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可丹年记的清清楚楚。 算来算去,只有馥芳阁还算是赚钱,可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丹年深有休会。 丹年在临开张的前几天找了王师博,和小石头一起商量下玻璃铺子的发展方向,丹年想让王师傅做出来大块的透明的玻璃做窗户,肯定是大有销路的,王师傅表示这个难度有点大,但可以试试。 丹年见王师傅没说死,便觉得还是有可能的,这个时代没有人造金刚石来切害玻璃”玻璃都是一次成型的,对于尺寸工艺要求就很大了。 而丹年另一方面想从小而精的方向发展,可以做不少玻璃的工艺品出来,摆放在家里也是好看的,比起精美的瓷器来也不逊色。王师傅表示这个好商量,他的手艺做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等到开张那天,丹年坐在店铺的二楼”微微掀开窗户上的竹帘子看热闹,她题写的“施华洛…”三个字已经被做成了匾额,在开张那天热闹喜庆的鞭炮声中挂到了铺子的门上,小石头万分不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丹年也懒得解释”能跟他说这个牌子是某个世界上排名第一的水晶品牌吗? 让丹年吃惊的是,白仲和金慎居然先后带着礼物到了施华洛,说是来恭贺开张的”白仲那双精明的小眼还有意无意的往二楼瞟了一眼,丹年刷的一声放下了帘子,心中惊讶不已。 果然是这次回来不一般了,丹年心中冷笑,不然何以让两方的大管事来送礼,这是何等的面子啊!施华洛门口围观的人不少认出来了两个人”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静下声来,小石头皱皱眉头,这两个人他都认得,不是什么善茬。 小石头摆出副笑脸迎了出去,来的都是客人”何况是恭贺开张的客人。 金慎和白仲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各自不搭理着,又各自站在小石头的一边跟小石头说着话,丹年在二楼楼梯处瞧见了小石头两边为难的样子”轻声唤过一个伙计,要他把两个人请到楼上来。 等白仲和金慎到楼上后,小石头不放心也跟了过来,丹年早备好了茶水”冲两人笑道:“今日没想到你们会来,快坐下来喝杯茶水吧。…” 金慎对于丹年将他同白仲一起并称为“你们。”觉得很不满”但一时又找不到借口来说这个事,人家白仲什么都没说,他在这里又吵又闹的,岂不是丢了殿下的人。 白仲拱手笑道:“公子爷听说沈小姐的铺子开张了,特地命我道贺来了,铺子里第一时间摆出来的东西,公子爷说了他都包了。…” 丹年摆摆手笑道:“哪能这样啊,姐夫肯来揍场就是给我面子了,等会东西摆出来,你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拿回去便是,当是我给姐姐和姐夫的礼物。…” 生意场上的漂亮话谁还不会说啊,丹年腹诽道,她就不信国公府的管家大摇大摆的在妹子家的铺子里白拿东西走人,国公府还不至于丢这个人。 白仲笑笑,这姑娘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来,丹年就笑了起来,白仲瞧见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下就有些打鼓,果然,丹年问道:“白大管事,我这有些日子没去过国公府了,我那两个姐姐可还好?”。 白仲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好吧,京城人都知道国公府的正房奶奶和二房姨娘水火不容,你来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沈妖娘有了身子,大奶奶正在照料她……”白仲想了想,捡无关紧要的回答了。 丹年心里乐开了花,沈丹芸可真是个厉害的,进门才一个月就怀上孩子了,想必她那位高贵典推的沈丹荷姐姐脸上的表情一定的精彩纷呈吧。”“这可是好消息,过两天我闲了去看看姐姐们去!娥皇女英,那可是人间佳话!…”丹年微笑着说道。 白仲脑门上悄悄滴下一滴汗,府里很糟糕,两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斗法,沈丹年去看了沈丹芸肯定是给她支招去了,绝对只是火上浇油。”“沈小姐真是有心了。”。白仲干笑道。 金慎心底轻轻哼了一声,这丫头吭都不吭一声就跑到边境去了,本来他是要向殿下请缨捉了她回来的,牢牢的关进后院里,省的殿下一天到晚得了空就长吁短叹的念叨这丫头,殿下不烦他都听烦了。 白仲趁势赶紧告退,说是家中还有事,丹年吩咐小石头领着他下去挑选几样东西,反正都是要卖钱的,丹年就不相信白仲会还价钱,国公府在她眼里就是钱多人傻的代表。 只剩下金慎的时候,丹年抱着胳膊,眼神斜着盯着金慎,语气微微有些不耐烦,“你来做什么?”。 金慎觉得很委屈”又不是他想来的,“你以为我想来啊?”。 丹年指着楼梯口,“请便!…” 金慎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又讪讪然坐下了,气哼哼道:“殿下要我带话,明日里约你到画航一叙。…” 丹年把茶盅一把放到了桌子上,“不去!…” 金慎跳起来”“你敢不去?殿下请你去是给你面子!”。 丹年无所谓的摆摆手,“不去就是不去,随便你跟你家主子怎么说,你们那点破事我也不会到处宣扬,前提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金慎咬咬牙”看丹年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一阵火气,直为自己主子鸣不平”金慎恨恨的说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你可知道你走后,殿下有多担心你,你可知道我们殿下“”。 丹年不耐烦的打断了金慎的话,“我有要求他担心我吗?我之所以跑到边境去,你以为是什么原因呢刁你家主子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在我家设暗哨吗?”。 金慎哑口无言,好半天嘟囔着说道:“那殿下也是为你好”怕你出问题。”。 丹年压根不予理会,跟这种人没什么好吵的,在金慎看来,大皇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是大皇子拿刀把自己杀了”金慎也会认为为了大皇子牺牲是他的荣耀。 “礼物放下来,你可以回去了……”丹年摆摆手。 金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缓和了语气劝道:“沈小姐,患难夫妻感情才够深厚。”。 丹年有些疑感”他在说此什么。 金慎继续说道:“我从小就跟在殿下身边,我知道殿下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多么难,殿下也是个记恩的人,要是”要是你能帮殿下一把,将来”殿下势必会记得你的好,也不会辜负了你,到时你的地位荣耀“,“沈小姐是个聪明人,希望能好好考虑下我的话。”。 丹年叹口气,造反真的是一项大风险的投资,一不留神血本无归,连小命也没了,她一点都不想去皇宫里当什么皇后,拿这个位置诱惑沈丹荷之流会很有效果,可在丹年看来皇后是无比苦逼的职业,看现任皇后就知道了,打压几个小妾庶子还被全天下人说成是不厚道。 “金慎啊,如果我做到了那个位置,我保证,我做的只比现在的皇后娘娘更狠,若我生不出来孩子,你家殿下就等着断子绝孙吧!…”丹年招手过金慎,凑近他小声说道。 金慎瞬间呆若木鸡,指着丹年“你,你,你…”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丹年冷笑道:“别以为我不敢,我父兄手中几十万的军队在我背后撑腰,别的女人我还不放在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这话你尽可以转告给你家殿下。…” 金慎又气又急,偏生说不出什么话来,狠毒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但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狠毒的,金慎还是头一次看到。 小石头送走了白仲后,在一楼招待客人,许久不见金慎下来,担心之下瞅了个空上了二楼,就看到金慎手指颤抖的指着丹年,丹年一脸不屑的盯着金慎。 小石头心里直叫苦,丹年气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连忙拉了金慎亲热的说道:“金总管见谅啊,刚楼下忙,伙计新来的手生,少不得我得亲自去弄,怠慢了金总管!”。 有人出来打圆场,金慎有了台阶下,饽悻然冷哼一声,小石头笑道:“伙计们把货都摆出来了,金总管要不随我下去看看刁” 金慎见与丹年也说不出什么来,便下了楼,看到格子上摆的都是些晶莹别透的物件,也顾不上与丹年生气了,惊奇的笑道:“你家的货果真是与别家不同!…” 小石头笑道:“这都是小姐想出来的,我们下人不过是照着样子做罢了。”。 金慎气哼哼的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玻璃盏,撇撇嘴,“仔细看看也就这样了,没啥好的……”悻悻然告辞就走了。 小石头看他坐着马车走远了,才上楼去找了丹年。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帝驾崩 沈立言进京后先去皇宫汇报了军情,向皇帝谢恩,之后才回到家中同妻女团聚。第三天晚上,皇帝在宫中设宴,要犒赏沈立言和沈立言一起回来的边境将士。 这次丹年说什么也不去了,上次去大皇子居然当着圣上的面求亲,弄的她现在都下不来台,就算将来想嫁个老实巴交听她话的农夫,现在看来也是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要是继位的是大皇子,会有更大的麻烦。 丹年叫过碧瑶过来给慧娘量了尽寸,重新做了套衣服,用来进宫的时候穿着,慧娘看着丹年给拿过来的新潮衣服,擂手连连说不行,“我都是个半老婆子了,做啥弄这么时鲜的,这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穿的!” 丹年因为那日在街上受到了剌激,一心要慧娘打扮的光鲜一些,笑道:“娘,你现在是以将军夫人、将军娘的身份去参加国宴,说不定皇帝还会封你个诰命什么的,哪能让人小瞧了去啊!” 沈立言嘿嘿笑着看着盛装之后的慧娘,夸奖道:“丹年的吧,这样穿好看!”慧娘听了沈立言的话,面色一红,也不再说话,由着丹年和碧瑶帮她穿上一件件繁复的衣袍。 沈立言和慧娘参加完宫廷的晚宴回来已经很晚了,丹年放心不下,一直在家里等着,等他们回来后才放下心来。 丹年如何都不相信大皇子之流会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毫无动作,趁慧娘出门打水的时候,丹年悄悄问了父亲,沈立言回忆了下,摇摇头,“许是你想多了,大皇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什么,,就是皇上很高兴,喝了不少酒,一直说自己在位这么多年,向来谨慎小心,怕祖宗基业断在自己手里,谨慎有余霸气不足,如今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一回,也算是给祖宗争了口气。” 丹年回想起那个有一面之缘的皇帝,必是不甘心被臣子压制,事事做不了主的日子的。 丹年叹口气,听到慧娘的脚步声向这边走过来,对沈立言说道:“那就好,我就怕磊皇子又整出什么来,现在形势不明朗,总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让人不安。” 沈立言拍拍丹年的肩膀,“怕什么,有爹和哥哥在,谁也动不了你。” 慧娘推门进来,看到两人笑道:“说什么呢,大半夜的说的这么起劲?” 丹年笑道:“我问爹爹今我上宫宴有什么好玩的,爹爹说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就皇上喝了不少酒。” 慧娘笑着拍了丹年下,嗔怪道:“皇上能是我们随便议论的,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还不懂?”慧娘拿过帕子递给沈立言,像是回忆似的说道:“我这可是头一回进皇宫,真是皇家人地方,进去就感觉到威压,喘不过气,也不敢大声说话,跟平常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皇上说话很和气,可我看皇后,看起来就有些凶相。” 丹年嘿嘿笑道:“你看你,不让我说皇上,自己倒说起皇后来了。” 慧娘也意识到自己说岔了,笑着甩甩头,推着丹年说道:“都这么晚了,还不快去睡觉,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懒的。” 丹年看父母两人状态都不错,想是宫中的宴席也只是普通平常的庆功酒宴,沈钰在边境管着几十万大军,朝中的人应该不会对他们家人不利。 等丹年睡到半夜时,就被一阵争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丹年以为天亮了有客人,等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外面天还是黑的,而门外敲门声却是一声比一声大,似乎要把将军府的门给敲碎了一般。 丹年叫了几声“小雪”,才听到外面厢房里小雪迷迷糊糊的声音,丹年皱着眉头摇摇头,小雪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这么大晚上让一个孩子出去也不安全。 丹年披衣起床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沈立言和慧娘也穿戴整齐出来了,慧娘一看到丹年,就摆摆手说道:“快回去,躲房间里别出来!” 沈立言则手握着一柄铁枪,慢慢走到院门口,扬声问道:“是谁啊?” 门外传来丹年熟悉的声音,“我是苏府的林管事。” 丹年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大半夜的来干什么?” 林管事在门外焦急的说道:“沈小姐,事关紧急,情先让我进去。” 沈立言看了看丹年,丹年冲他点点头,苏允轩的人还是可以相信的,至少不会害她。 一副乱糟糟的景象,蒙着脸一身黑衣进来后,几大步进到了丹年跟前,扯下脸上的黑布,对沈家三人小声而郑重的说道“皇上驾崩了?” 丹年三人大吃一惊,沈立言惊道:“晚上宫宴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林管事抹了把脸,“少爷打听到的消息是皇上本来身子就不好,今晚又喝多了酒,等发现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丹年关心的不是皇帝的死活,皇帝死了,皇位就空了下来,原来的暗斗变成了台面上的明争,这些有心于皇位的人必定早已第一时间知道了消,外面乱成这样,那她的家……。 丹年急切的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 林管事说道:“外面很乱,大皇子带着宫中的禁卫军同皇后雍国公对峙着,你们最好还是关紧门不要出去,等风平浪静后再出来。” 丹年疑惑道:“苏允轩让你来的?他在做什么?” 林管事嘿嘿笑道:“不是少爷让我来的,我哪敢擅自来啊,他怕你在家中害怕,特地派人守在你家附近,这京城里宵小之徒、地痞流氓多,一到乱的时候就珍火打劫,你们家又没有家丁,他怕你有什么意外。” 丹年哼了声,刚要讥讽两声,就看到沈立言握紧了铁枪就要往外走,丹年吓的赶紧扑上去叫道:“爹,你要干都对产啊。外面兵荒马乱的!” 沈立言眉宇带着焦虑,“皇上驾崩了,宫廷一片混乱,若是有人趁机夺了皇位可怎么办!” 丹年哭笑不得,赶紧叫过慧娘来,“娘,快来拉住爹,别让他出去!” 沈立言急了,“你这孩子,爹为人臣子,怎么能在这时候袖手旁观!” 丹年死死拖住沈立言,叫道:“你为谁的臣子啊,老皇帝死了,剩下的谁当皇帝你就是谁的臣子,现在不是还没定吗,你别急着出去啊,外面那么乱,你还要不要我和娘了!” 慧娘虽然不曾劝沈立言,也是一脸焦急的看他,沈立言一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停下了脚步,叹口气说道:“是我一时情急,糊涂了,如今人有你和你娘有家里,我哪都不放心去了。” 丹年这才松了口气,逞什么英雄啊,林管事抱拳道:“沈大人这么想就对了,无论将来谁当了皇帝,都少不了重用沈大人和小沈大人的。” 丹年看林管事还没走的意思,奇怪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帮苏允轩吗?” 林管事嘿嘿笑道:“你看你这小姑娘,怎么就不认好人心呢?我是我们公子特地吩咐来保护你们的,我知道你们中立惯了,明哲保身,你们放心,等以外面一安静下来,我就走,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过这里。” 此方一出,沈立言皱皱眉头,觉得甚为不妥,苏允轩的身份摆在那里,像个定时炸弹一般,而且作为父亲,看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对自己当眼珠子疼的女儿殷勤成这样,直觉上就想把他揍的远远的。 “还是不劳林先生费心了,沈某自会守护好妻女,林先生还是去苏郞中身边吧。”沈立言客气的说道。 林管事摆摆手,一副轻松嬉笑的样子,“可别这么客气,平日里少爷使唤我跟使唤牲口似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份轻松的活派给我,你们可别把我撵走了!” 这么打诨插科的话一说,沈立言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丹年撇嘴看着林管事,一副赖在她家的样子,说道:“既然林管事一定要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如今外面乱成一团,林管事功夫好身手好,就在院子里守着吧!” 说完,丹年就打了个哈欠,拖拉着鞋子回房去了,看也不看林管事一眼,林管事悻悻的回想起了临来之前铁丫给他的忠告,说是少爷惹恼了沈小姐,这下看来沈小姐的怒气不轻啊,少爷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巴巴的送了功夫最好的自己过来,还得腆着脸求人家,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铁丫。沈立言和慧娘看着丹年径自而去背影,一时间也有些诧异,丹年平时不是这么不讲理的孩子,再转头看林管事,摸鼻子一副心虚的表情,愈加确定了苏允轩肯定做过欺负丹年的事情,对林管事更是没好感了。 沈立言客气又疏离的对林管事说道:“林管事,小女年纪尚小,不懂事,请林管事进屋坐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尘埃落定 丹年迎来了长大后最让她感觉到惊心动魄的一夜,比茬勒斥被齐衍修俘虏更让她觉得慌乱,至少那时齐衍修用的着她,不会对她做出什么,现在就不一定了。 丹年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内心深处还是存在这深重的担忱,不是担忱自己和家人,而是担心苏允轩,外面兵荒马乱的,他把功夫最好最得力最信任的林管事派到了她这里,丹年嘴上不屑,心里却是很惊讶很感动的。 如果苏允轩在这场混乱中死了,正好顺了大皇子的意,他要对付的势力就少了一半,丹年一想到在漫天桃花中陪着她泛丹的苏允轩,微红着脸脾气却是依然倔强,默不作声的对她好,他要是死了,丹年心里一阵阵的添堵。 翻来覆去半晌,院子外面偶尔会响起一阵阵的嘈杂声,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的惊心。丹年知道父亲和林管事就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客厅,安心的翻个身子,皱着眉头嘟囔道:“人家造反你瞎凑什么热闹,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现在害的我也不得安生!”。 丹年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等到了外面的响动渐渐平息下去,天也渐渐的亮了,远处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丹年掀开被子穿戴整齐就出了门,看到沈立言和林管事两人手握着铁枪,依日坐在客厅里,像是坐了一夜的样子。 丹年看着沈立言鬓边花白的头发,蹲下身子握住父亲的手,心疼道:“爹,听声音外面看样子没什么事了,您去休息下吧”我们一家人没做过什么,谁当皇帝都不关我们什么事!…” 林管事眯着眼睛笑道:“沈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你们已经不是在沈家庄了,沈将军和小沈将军也是大昭手握重兵的将军,说句不客气的话,沈小姐将来的婚事,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的随自己的愿。…” 沈立言张口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怜爱的摸了摸丹年的头发,温和的说道:“我和沈钰倾尽心血,舍得一身血肉,一切都是为大昭安定”也是想让她们娘俩有个安稳舒心的日子过。…” 沈立言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林管事不是傻子,猜得到他要说什么”若是皇帝不仁,要拿忠臣爱女说事,寒了忠臣的心,沈家父子怕是不会善了。 林管事笑笑,沈丹年是个好命的,比少爷要好”被苏晋田抛弃了还能落到这么好人家手里。 小雪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走进了堂屋,看到主人都起床了,还有个陌生男子在,吓了一跳,连忙小声问道:“夫人,小姐,今天想吃些什么菜?”。 丹年看到她是又好气又好笑,昨晚上外面乱哄哄的”担心这小姑娘害怕,还特地到她房间里敲门,半天不见人应只得推门进去了,这小丫头呼噜打的喷香”睡的跟小猪一样,丹年完全就是瞎操心。 真是傻人有傻福”丹年感慨道,她累死累活的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呢。 “今天不买菜了,厨房里还有此菜,凑合着做就行了,外面有些乱,你回房间没事别出来。…”慧娘看小雪到底是个孩子,柔声吩咐道。 小雪定定神看看慧娘和丹年,乖巧的福了下身子,便回去了。林管事看着小雪离去的身影,微微带着吃惊的语气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干的了活,怎么不买个大点的丫头?”。 慧娘接口道:“这孩子可怜,从小就被父母卖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平日里也就我和丹年两个人,家里人少,也用不了她干什么活。…” 丹年有些怀疑的盯着林管事,“你关心一个小丫头干什么?…” 林管事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道:“沈小姐莫要多想,那个小丫头可不是我们的人,那么小什么事都干不了。…” 丹年不屑的哼了一声,“铁丫年纪也不大。…” 林管事嘿嘿笑道:“他可跟你差不多大,不过小时候饿坏了身子,个子显得比较小罢了,等长大了就好了。…” 慧娘奇怪的问道:“铁丫是谁?丹年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 丹年连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个铁丫是林管事的徒弟,之前见过,个子小小的。”。 慧娘点点头,还没等她说话,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三长三短,分外有节奏。 林管事面上一喜,说道:“铁丫来了!。”站起身几个大踏步便跃到了院门口,打开了院门。 一身黑衣裁着帽子的铁丫闪身进来,气喘嘘嘘的对闻讯赶来的人说道:“定下来了,大皇子已经控制住皇宫了,两宫娘娘和雍国公已经退步了。…” 林管事顾不得这些,急切切的问道:“公子呢?可还好?” 铁丫喘了口气,露出一个皮蛋似的笑脸,“没事,好着呢,昨晚上少爷可英武了!我跟在少爷后面可风光了!…” 林管事伸手一巴掌呼到了铁丫头上,骂道:“叫你去保护公子,你倒只想着风光了,要你干什么用啊!…” 铁丫嬉皮笑脸的躲过了那一巴掌,跳到丹年面前,笑道:“真该让沈小姐去看看,我们公子有多英武!”。 丹年脸哧溜一下便青了,她方才确实是在想苏允轩没事真是太好了,沈立言和慧娘的脸不约而同的黑的如锅底一般,丹年看了父母一眼,觉得这对师徒实在有此过分,在她面前乱说话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到沈立言和慧娘面前乱说。 “林管事,既然没事了你们俩就回去吧……”丹年头疼的说道。 林管事瞧见了一家人不乐意的模样,饽悻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了,不过外面的眼线我们还是放着的,要是有异常也方便我们过来。”。 丹年皱着眉头,苏允轩也许是好意,但她着实不喜欢这种类似于监视的保护方式。 等到中午时分,有人来敲丹年的家门,原来是宫里来的传令官,来通知沈立言下午去宫中议事。沈立言不留痕迹的往传令官手中塞了链银子,笑道:“这外面乱成一团糟的,可是辛苦公公了,跑来跑去的!…” 那红衣中年太监暗地里捏了下银子,满意的格格笑道:“咱家可是为了给皇上办差,哪里敢有懈怠,辛苦什么的就更不能提了。”。 沈立言笑道:“还是公公深明大义,办事牢靠,只是不知“”,。 红衣太监心领袖会,笑道:“咱们大昭向来是讲规矩的,长为尊。…”沈立言顿时明白了,赔着和气的笑容送走了得意洋洋的红衣太监。 丹年见公差走了,出来后问道:“是不是大皇子继位了?”。 沈立言点点头,说道:“不出意外,就是他要继位了。”。 闻声赶来的慧娘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可怎么办,过年的时候大皇子还向先皇求娶过丹年,当时先皇没答应,落了他好大的面子,这若是等大皇子当了皇帝,能放的过丹年吗?…” 沈立言皱着眉头,拍着丹年的肩膀说道:“别怕,爹拼的一死也不会让你进宫伺候皇帝的!…” 丹年不怕齐衍修强行要她进宫,他们两个人彼此都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强扭的瓜不甜,丹年只担心齐衍修以后会无穷无尽的来马蚤扰他们家,沈立言和沈钰会日日不得安宁。 慧娘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说道:“趁着阿钰还在木奇,丹年赶紧去找你哥哥吧,跑的远远的,就没事了。”。 丹年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拉着慧娘的手坐下来说道:“娘,咱们不怕,皇帝也得讲理啊,他想强抢也得看哥哥手里的大军答应不答应!…” 沈立言感慨道:“也算是巧,若是阿钰和咱们一同回来,咱们可没那么足的底气了。”。 丹年在沈立言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眉眼,要父亲想到沈钰心怀鬼胎很容易,可要父亲想到丹年同沈钰串通一气,那沈立言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下午在丹年和慧娘忐忑不安中,沈立言骑马去了皇宫,一直到晚上掌灯的时候才出来。小雪傍晚的时候去买菜,回来连说今天出来卖菜的人真是少,平日里一文钱一个的菜居然都能涨到三文钱一个。 沈立言回来后,丹年见父亲脸色如常,想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变故,连忙打水给沈立言洗脸,又给他端来了茶水,沈立言喝完热茶后才说道:“确实是大皇子要继位了,等先皇下葬后便举行登基大典。…” 丹年纳闷道:“不会这么顺利的吧,雍国公和皇后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位落到大皇子手中?”。 沈立言叹息道:“这就是大皇子聪明的地方了,雍国公和皇后之间本来就有了嫌隙,皇上驾崩的突然,没来的及留下遗诏,皇后急着推二皇子上位,可雍国公又想借机要更大的权利,两蚌相争渣翁得利,原本是皇后一系的黄家突然倒戈向了大皇子,昨天夜里带着宫里的禁卫军守住了宫门,控制住了里面的两宫娘娘和雍国公以及几个重要的朝臣。…” 丹年低头,寻思了片刻,“我听哥哥说过,东部沿海的守军是国公府的人,加起来不会比哥哥手上的西北军少,国公府不会让大皇子坐稳皇位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选秀 沈立言看着丹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那东部守军的一些中级将领,得到消息后捆了总兵,八百里加急通告朝廷总兵意目带兵进京谋反,其中有几个是跟我一起在防卫营的同僚,他们可都是前太子妃父亲的门生。” 沈立言顿了顿说道:“而且,昨天夜里,雍国公留在宫外的人纠集了不少人要逼宫,被苏郎中领着防卫营的人拦在了宫外,以谋反的罪名将这些人全部投进了大狱。” 丹年了然了,这是苏允轩明摆的支持了大皇子,丹年脱口而出道:“这没道理啊!苏允轩为什么帮齐衍修上位?” 沈立言盯着丹年问道:“你真不知道?” 丹年有些迷茫,摇摇头,沈立言拍了拍丹年的肩膀,要她回去休息吧,丹年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她原来以为苏允轩会趁着这个机会夺位,再不济也会给叔叔家的人添点堵,可她没想过苏允轩会全心全意帮着大皇子,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莫非是大皇子人格魅力太盛以至于苏允轩臣服了?呸呸呸!丹年情不自禁深深鄙视了自己一把,苏允轩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骄傲的如同一只小公鸡,要他臣服于大皇子,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 丹年晚上入梦前就打好了算盘,等个几天看大皇子登基后的情况,自己陷入漩涡之中,哪里还能有转身的余地。 过了两天,京城里到处是白纱和黑纱,丹年没经历过国丧,这才知道,但凡皇帝死了”京城里的人家都要披麻裁孝,举国这些日子不能举行婚嫁,也不准搞什么庆祝活动。 慧娘也给丹年准备了一根白麻布的布条,扎在腰上意思意思也算过了,规矩是很严,但真的没多少人会去认真追究,尤其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哪方人马都没空去计较这个。 国公府忙着想把大皇子拉下台,大皇子也忙着斗国公府,两方势力胶着之下,皇上的葬礼就显得简单冷清了。在皇帝灵枢入皇陵的?br /gt; 锦绣丹华第4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0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0部分阅读 的时候,两方人马产生了强烈的分歧”国公府认为理应由嫡子护送平辉帝的棺木入皇陵,而大皇子这边显然不依,大皇子才是继承父位的人”让别人来扶灵,这算什么。 等丹年听到买菜回来的小雪添油加醋的嬉笑着讲这个笑话的时候,皇帝早就下葬了几天,丹年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个忧郁的近乎于阴沉的平辉帝。 平辉帝才华横溢,待词书画流传出来的不在少数,可他一生过的憋气窝囊”面对着强大的妻子和岳家,不敢做出什么,作为皇帝,他是不合格的,但执政期间没有大功”却也说不上有什么大过,平庸碌碌了一辈子,丹年暗自替他祈祷,下辈子不要再托生在帝王家了。 丹年回过神来”严肃的拍了拍小雪的肩膀,“这种诽谤皇家的事情,以后我见你说一次就揍你一次!” 小雪怏怏不快的点了点头,丹年耐心的说道:“这种明显嘲笑皇室的话”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了,会砍头的!说不定还会株连九族”你的父母、兄弟姐妹,甚至是我们家,都会被砍头。” 小雪吓的脸色惨白,缩着脖子道:“可是我听几个卖菜婆子老汉都这么说。” 丹年摸摸小雪的头,“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将军府的人,能跟他们一样吗?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就教你读书认字。” 最后一条承诺显然更有吸引力,小雪立刻欢欢喜喜答应了,丹年发愁的看着小雪,人是很憨厚,可就是笨了点,怎么指望她长大了能跟碧瑶一样伺候人啊! 小石头和碧瑶期间来过一次,丹年嘱咐他们不要慌,谁当皇帝这日子还得照样过,小石头和碧瑶点头称是。他们这次来是要告诉丹年一个好消息,碧瑶已经查出来了身孕,只是两个月并不显怀,可把一家人给高兴坏了。 只不过现在是国丧期间,也不好大肆庆祝,丹年拉着碧瑶的手笑说过后一定给碧瑶补上。碧线阁碧瑶还在管着,只是已经不动手拿针线了,小石头生怕碧瑶失手扎到自己,也是给丹年说说,隐形的放孕妇产假罢了。 丹年捂着嘴吃吃笑,碧瑶现在走个路都会被个嘱轻点慢点稳重点,要不是没人管碧线阁,丹年让碧瑶直接回家休息就行。 “盼归居那边再招两个伙计吧,梅姨和吴婶婶就到碧线阁帮忙好了,还能帮着照顾下碧瑶,等碧瑶肚子大了就别去了,安心在家里待产。”丹年说道。 小石头感激的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丹年摆摆手,“感谢的话就算了,你们跟我说这个就见外了。只是如今新皇还未继位,各方势力混乱,大家同心协力,过了这个时期,一切都还会好起来的。”。 过了几天后,沈立言穿着全套正式的朝服,去参加了在皇陵举行的登基仪式。回来后,沈立言叹气摇头,直言皇上的皇位想要坐的安稳,可得费一番功夫了。 国公府现在跟大皇子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但两方又不肯撕破脸直接开战,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而原本中立的苏允轩突然支持大皇子,又相当于给大皇子增加了大大的助力。 新皇国号永安,登基后就大赦天下,减免了各地三年的税赋,接着就是老一套的选秀充盈后宫。丹年一直风平浪静的躲在家中,沈立言出去上朝也未见有什么特别之处,越是平静,丹年越是觉得有问题。 小石头认识的一个商铺老板,去南边跑商队,带回来了一筐时鲜的南方水果,小石头带着碧瑶送到了丹年家里,丹年开门连忙请他们进来,正好赶上小雪买菜回家,好奇的对丹年说道:“小姐,门口有当官的在贴告示呢?…” 丹年头都不抬的问道:“写的什么?…” 小雪脸颊一红,赧然笑道:“小姐,我哪里识字啊!…” 丹年抬头拍了拍脑袋,她居然忘了这岔,估计无非就是安民告示,不用管就是了,等于是官府随意张贴的小广告。 小石头皱着眉头回忆道:“我们进来时也瞧见那贴告示的人了,瞧着竟像是见过一般,脸熟的很。领头的人穿着大红蟒袍,看起来官位不低啊!…” 丹年停下了给碧瑶录荔杖的动作,能穿大红蟒袍是什么概念,皇帝是龙,蟒在大昭人眼里是龙的亲戚,那就意味着贴告示的人要么是皇帝的至亲,儿子兄弟什么的,要么便是皇帝的至信。 齐衍修没老婆自然没儿子,兄弟跟他是不死不休,至亲是不可能了,那就只有至信了。 丹年连忙推门出去,小石头、碧瑶和小雪连忙追了出来,果不其然,身穿大红蟒袍指挥着两个禁卫军贴告示的,正是多日不见的金慎。 真是人模狗样,哦不,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丹年瞧着满脸春风得意的金慎。金慎也瞧见了丹年,原本是嘿嘿笑着的,后来觉得不甚符合他现在的地位,又开始了摆出了一副官架子。 丹年最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斜着眼看着他,“金大人,您跟着皇上出生入死,劳苦功高的,怎么皇上登基了,您就分了个张贴告示的官啊?”。 金慎差点没被噎死,原本是打算好好在沈丹年面前好好装一把的,没想到丹年一句话就让他破功了,金慎含混的说道:“胡说八道,我现在禁卫军总管了!”。 丹年不怀好意的笑道:“原来是金总管啊“。”总管是对公公的敬称,对于禁卫军总管,一般都是称为总监的。 金慎头顶几乎都要冒烟了,指着丹年“你,你,你…”说不出话来,小石头、碧瑶和小雪捂着嘴在丹年身后吃吃的偷笑。 丹年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漫不经心的说道:“金总管,你主子要是不待见你,你可以考虑到我这里,我新开的铺子还少一个伙计!”。 金慎强压下心底的那股怨气,跟沈丹年较真就是对自己残忍,指着已经贴好的布告说:“本官前来只是为了贴布告,告辞!…” 说完,金慎就跟逃一般带着两个禁卫军跑掉了,丹年好奇的走上前去看布告,居然是皇帝要选秀的公告,丹年啧啧叹道:“你看看,刚上位,就想着要后,宫了……”说着随口念起了布告内容:“第一,要求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第二,要求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嫡女;第三,要求该女无婚配史,未曾定亲:第四,品貌端庄“,“凡是符合条件的都要入宫候选,不得有误。”。 丹年眯着眼指着公告叉腰大笑,“你们看看,怪不得金慎要偷偷摸摸的贴到我们这么不显眼的地方,这么苛刻的条件,有谁能够格进宫啊?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吧!”。 丹年笑了半天,看身后的人没反应,回头一看,见三人都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丹年被盯的发毛,弱弱的说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小雪迟疑的说道:“小姐,好像你是符合这个选秀条件的啊!” 191 会面 “不是吧!”丹年大惊失色,转身扑上去又仔仔细细的将布告条款逐条看了一遍,看完后丹年恨的想要挠墙,怪不得金慎那小子跟撒腿的兔子一样跑的这么快,原来是心虚的。 小石头担忧的问道:“丹年,你看这怎么办啊?” 丹年没好气的回答道:“不办!”刷的撕下了布告攥成一团,招呼大家回家,“进屋进屋!大家只当没看到。” 待大家重新坐定后,小石头满脸担忧,“丹年,躲过了这次还有下次,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而且,撕了皇帝的布告,这也是个不小的罪名!” 丹年噌的站起来将攥成一团的纸团撕成碎片扔进了香炉里,顿时烧起一阵火苗成了灰,丹年拍拍手,“又没别人看到,即便有人看到,我不承认便是了。” 丹年吩咐小雪去灶房洗菜,慧娘去找梅姨给碧瑶的孩子做小衣服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 丹年拨着炉子里的香灰,冷笑道:“他不敢来强的,他哪里敢,沈钰巴不得给他一个造反的理由,带兵回京勤王!他想收了爹爹和哥哥给他卖命,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 碧瑶稍稍松了口气,抚摸着肚子说道:“小姐说的对,不能进宫,那宫里都是吃人的地方!” 小石头拍拍碧瑶的肩膀,安慰道:“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下午我去钱庄将全部存银兑成银票出来,万一有个万一,丹年和沈叔叔慧娘阿姨就带着银票去找阿钰吧。” 小石头又对丹年说道:“如今皇上可不是之前的大皇子了,现在各个大臣都争先恐后的想把女儿送进后宫里面,无非就是想争一个皇后的位置,不少人都为了给女儿退亲而跟世家好友闹翻了。民间也传言现在的太后无德,过于苛刻,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偏向于皇上那边。” 丹年摇摇头,“雍国公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弱,他们积累了几代才爬到这个位置的,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误而被打压的一蹶不振,他们的门生遍布天下和六部,还有很多隐形的势力,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那些人,如果觉得女儿入了皇上的后宫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就能平步青云,那未免太小瞧了权倾天下的雍国公了。还有白大公子,他是国公府倾尽心血培养的接班人,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丹年接着说道。 只是不知道自己两位姐姐斗法斗的如何了,当初吸引沈丹芸嫁入国公府做妾的原因之一,便是白大公子有实力也有能力问鼎那个位置,现在希望破灭,又怀着国公府的长子,不知道要和沈丹荷闹成什么样子,有时间一定要去看好戏,丹年坏心眼的想到。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辆马车静悄悄的停到了将军府的门口,金慎敲响了丹年的家门,丹年看到金慎又来了,不由得有些心惊,他必定是知道了自己撕了告示的事情。 金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听闻沈小姐接了告示,想必是做好入宫的准备了。” 丹年想了一下午也想通了,再见金慎,已经没有了那种心浮气躁的心态,取而代之的是心平气和,“金大人,别说这种话了,你我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金慎叹口气,“沈小姐,我家公子想见见你。” 丹年摆摆手,“我已经说了,我不会进宫的。” 金慎说道:“不是进宫,也不是面对皇上。我家公子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邀请许久未见的朋友说说话,说完就送你回来,绝不强留。” 丹年看了看围在马车四周从头到尾沉默,一声不吭的八个彪形大汉,回头对小雪说道:“我爹娘回来,就说慕公子邀请我去做客了。”小雪有些害怕的看着门口的几个大汉,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丹年摸了摸小雪的头,叮嘱她把门关好,除了沈立言和慧娘,其他谁来也不给开门,便上了马车,金慎随后也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车厢里顿时一片黑暗。 马车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丹年下车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双腿,马车直接开进了一个小院中,流觞曲水,假山楼阁,花木扶疏,布置的如同江南园林一般精致小巧,金色的夕阳挂在西边的天空,又给庭院镀上了一层金光。 齐衍修,也就是现在的永安帝,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色锦袍,黑墨般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正在庭院的石桌处悠闲的泡着茶水,看到丹年从马车上下来,如同招呼一个多日不见的老友一般,说道:“你来了,快坐吧。” 丹年有些迟疑的坐在了齐衍修的对面,夕阳下的齐衍修少了那层狂傲和凌人的盛气,多了温和平缓的气质,如玉般的谦谦公子倒水冲茶,简直就像是一幅美好的画。 这样的齐衍修,丹年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齐衍修将粉瓷茶盅推到丹年面前,温和的笑道:“我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手艺,也就泡茶不错,还是因为父亲喜欢喝茶才去学的,这茶叶是新下来的碧螺春,你尝尝。” 丹年端起茶盅,揭开盖子,一股清甜的茶香扑面而来,茶盅里面的几团碧螺春都已经被沸水冲泡的舒展开来,如同在茶盅底部开了一朵朵的花朵一般,煞是好看。 “真是好茶,好手艺。”丹年真心实意的说道。 齐衍修低低的笑了起来,“能得到你这样的夸奖,倒也不错,不枉费我苦学了这么长时间。” 丹年放下茶盅,注意到对面的齐衍修已经摘掉了他右手上的扳指,拇指上的白色疤痕清晰可见。 看到丹年的眼光瞧向了他的右手,齐衍修笑道:“这个扳指,记载了我们不愉快的经历,我扔了这个扳指,也想让你忘了这段不愉快的回忆。” 丹年低头并不说话,过去的事情哪里是能简单就忘掉的,她向来是个小心眼又记仇的。仲春节前的大皇子丹年心里还是有微微的喜欢,那么温和儒雅的贵公子,叫人如何能不喜欢,可仲春节之后的大皇子,彻底让丹年看透了他的真面目,丹年内心深处,隐约是觉得自己受了欺骗,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愤怒感,却又没法发泄出来。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齐衍修看着丹年白皙的脸庞,一双沉静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人的心中去,不由得伸手抚向了丹年的脸,丹年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仰,躲过了齐衍修的手。 齐衍修也不觉得生气,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丹年身边,在丹年戒备的眼神中,慢慢的蹲下身子,拉住丹年的手说道:“丹年,皇后的位置是留给你的。” 丹年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阵愤怒,火气压在胸中,眼前有些发黑,丹年抽出被齐衍修握住的手,讥笑道:“倘若我的父亲和哥哥只是沈家庄的种田农夫,不知皇上还是否会把这么尊贵的位置留给我。” 齐衍修坐到了丹年旁边的石墩上,缓缓的摇了摇头,面沉如水,“不会。”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丹年心里依然是一阵阵的发寒,对于当事者而言,亲口说出来比自己心中想象残酷的多。 丹年努力深呼吸了一下,将心中翻涌的气息强压了下去,既然齐衍修是在同她平和的聊天,她也犯不着这么生气,显得自己没教养。 “既然是这样,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丹年微微笑了,坦白的说“不会”比花言巧语的骗她要来的好,不是吗? 齐衍修心平气和的看着丹年,心中柔情无限,他为了这个位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牺牲了多少,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费了这么大的劲坐上了这个位置,却连想要的人都得不到,那他是为了什么? “丹年,如果你父兄只是普通的农夫,只要你我还能相遇,我会在后宫留一个嫔妃的位置给你。”齐衍修说道。 丹年讽刺的笑了,真是伟大的恩赐。 齐衍修看着丹年,真情实意的说道:“丹年,你心里清楚,若你只是个普通农夫的女儿,做了皇后却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持,不到一个月,你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后宫里。做一个等级普通的嫔妃,我一样会宠着你爱着你,那些女人要的不过是权势地位,她们不会为难你,你反而安全。” 丹年嗖的站起身来,准备起身走人,齐衍修的话已经超过了她今天想听到的范围,既然不打算再有瓜葛,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当做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他做他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丹年只想能过上自由舒心的生活,前世的她浑浑噩噩,上天好不容易给她一次机会重活一次,她不会轻易放弃。 丹年永远都不想做皇帝的女人,靠着之前的情分来换去几千分之一的宠爱,整日的殚精极虑,就是为了争那几千分之一,这样的女人太悲哀。 齐衍修眼疾手快的拉住丹年,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丹年,不论你父兄有无权势,不管你是皇后还是嫔妃,你都是修认定的此生唯一的妻!”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谈崩了 换做任何一个大昭原装的女子,听到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对自己如此表白,大概都已经感动的稀里糊涂就这么从了。 可丹年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前世一夫一妻的思想牢固的刻在她的脑海中,后娘对她的冷暴力驱逐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她潜意识里根本接受不了要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丹年看着齐衍修情真意切的眼睛,温柔漂亮的凤眼中满含着期待,丹年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心里涌起的却是悲哀,她若是不答应,恐怕会被后世评说为大昭最不识好歹的女子了。 丹年不否认之前是对齐衍修有过好感的,对他有怜悯、有心疼、有点小小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暧昧,可现在齐衍修回赠她的却是这样的选择。 丹年拼命的摇摇头,冲齐衍修冷笑道:“齐家人果然是个个精于算计的,半点都不肯吃亏。娶了我入主后宫,等于是将西北军收入囊中,既能压的住不服你的朝臣,又能让我父兄安心给你卖命,我还得在后宫如同等待天神一般等着你什么时候想起我了,或者有用到我父兄的时候了,来临幸一晚,不愧是做皇帝的!” 丹年看着齐衍修眼中的希冀随着丹年说出口的话,一点点褪去了光泽,丹年心中一紧,转身便往院子门口走去。 齐衍修转身叫住了丹年,垂下眼睛苦笑道:“丹年,你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相信我了吗?” 丹年背对着齐衍修停顿了下脚步,接着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金慎从一旁跑过来急匆匆的问道:“皇上,可要拦住她?” 齐衍修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道:“送她回去吧,强留下来只会让她更讨厌我。” 金慎颇有些干着急,恨恨的跺了一下脚,骂道:“这沈丹年太不知好歹了,皇上你就是惯她惯的太厉害了!” 齐衍修不自觉的翘了翘唇角,喃喃道:“朕有在惯着她吗?”金慎见跟自己主子说不通,咬牙行了个礼,追了出去。 丹年坐上了马车,任金慎在自己面前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吭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又不是真的十来岁的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因为几句好听的情话就卖了自己又卖了全家的。 等到了家,天已经麻麻黑了,沈立言和慧娘焦急的等在门口,看到丹年跳下马车才松了口气,慧娘带着哭腔拍了下丹年的头,骂道:“你这孩子,你要吓死你爹娘啊!” 丹年抱着慧娘的胳膊笑道:“金总管请我去喝茶,走的急没来得及告诉你和爹爹。” 沈立言面色不虞的盯着金慎,抱拳严肃的说道:“金大人,小女还是未嫁之身,传出去对名声不好,今天的事,沈某不想再看到有第二次。” 金慎自知理亏,打着哈哈说道:“一定一定,今日之事我保证谁都不知道。” 沈立言冷哼了一声,搂着妻女进了院子,当着金慎的面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门外落了个没脸的金慎几乎要抓狂了,为什么沈立言骂的他像皮条客一样?他想泪奔,他明明是大昭位极人臣的禁卫军总管,不是皮条客! 进门后慧娘就开始数落丹年,丹年撒娇打滚了半天都消不掉母亲的火气,无奈的跺着脚辩解,“金慎来了,那就代表着是皇上的意思,我躲了这次,还能躲过下次吗? 再说了,沈钰还在西北,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他铁定会带着大军压到京城的。你们别以为沈钰是什么忠臣良将,他可是什么乐意就按什么来的!” 最后一句话一出,沈立言和慧娘统统沉默掉了,自己儿子什么样自己清楚,沈钰从小就一肚子的歪点子,长大后虽然一表人才看着一副正人君子样,但内心里想啥亲老子亲娘都不知道,他连勒斥大公主都敢戏耍,惹恼了他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丹年回来后几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似乎那天下午她根本没见过齐衍修一般。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会遗憾、会失落,可等丹年一觉睡醒,什么不快的心思都统统抛在一边去了,人生还很长。 沈立言下朝回来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吃饭的时候向丹年和慧娘说道:“勒斥王庭表示支持皇上继位,还派了特使来,要签订合约,两国永世交好。” 慧娘不明所以,给沈立言盛了碗粥说道:“那是好事,打仗总是不好的,劳民伤财,死的都是穷老百姓。” 沈立言迟疑了下才说道:“特使是勒斥的大长公主。” 丹年刚好端着碗喝着粥,一听就傻了,扑哧一声喷了自己一身,慧娘嗔怪的叫了起来:“多大的孩子了,吃个饭都能弄一身!”说着去给丹年拿帕子把丹年身上的饭粒给擦干净了。 丹年颇能理解父亲那欲语还休的心情了,只是慧娘还不知道这件事,估计沈立言觉得是家丑,也不会主动跟慧娘提这件事。 丹年期期艾艾的开口了,“爹,那勒斥的公主……不归你接待的吧。” 沆立言想了想,“应该是不会轮到我来接待,可宫里总会宴请她,到时候上过战场上的将领都是要参加的吧。” 丹年眯了眯眼,豪爽的雅拉女王要是把强娶了沈钰的事情说出来,先不说皇帝会怎么想,自己的亲爱的老爹沈立言估计会在祖宗灵前自杀谢罪…… 几日来,沈立言和丹年父女两人为了雅拉的到来而惴惴不安,他们估计是整个大昭最不欢迎雅拉的人了,偏生这种丑事是沈钰自己闯祸闯出来的,他们又没的人去诉苦想对策。 ………………………… 京城西街的巷子里,有家狭小的店铺,门口的地上都是脏兮兮的脚印子,门口挂着一张破烂的门招,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随着晚风在空中飘着。 小巷甚是冷清,偶尔只有打更的更夫经过。店里除了老板外只有苏允轩,坐在低矮的木头墩子上,摩挲着手中的粗瓷酒碗,时不时抬碗抿上一口。老板面前的小炉子炭火烧的正旺,砂锅里炖着肉,冒着喷香的热气,和酒香混在一起,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苏允轩喝的脸色红红的,慢慢晃动着粗瓷碗里的酒,说道:“老高,我把一件事情办砸了。” 名叫老高的店主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跨过右眼的疤痕,整个人就显得狰狞起来,半晌才冷冷说道:“居然还有公子能办砸的事情?” 苏允轩低声笑了起来,不留神被酒呛到了气管里,又咳了半天,老高站起身来,拿了条帕子给苏允轩,骂道:“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大人借酒浇愁了?!” 苏允轩止住了咳嗽,擦了擦嘴角,将酒盏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感慨道:“老高啊,在外公留下来的人里面,也就只有你对我不客气,高兴了就骂我两声,不高兴了就干脆不理我了。” 老高哼了一声,“那你还老来找我?老子可没空听你跟那个女娃子的破事!”嘴上虽然这么说,老高手里却是悄悄往酒壶里倒水,不动声色的又给苏允轩添满了酒。 苏允轩笑笑,尝了口酒,“老高,你又往酒里添水了,你的手可真是越来越快了。” 老高不自然的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喝什么酒啊!你就是醉死她也不知道!” 苏允轩长叹一声,“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我觉得,这话对着她说就不准了,她分明就是个没心的人。你说说,不过是件小事,怎么她就生了这么大的气呢?” 老高颇有些幸灾年祸的看着苏允轩那发愁的郁闷模样,悠哉悠哉的说道:“年轻女娃子的心事,我一个半老头子哪里懂得!” 苏允轩酒喝的微微有些上头了,扁扁嘴,“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了,不就是那天骗了她过来么,我不都,不都什么跟她说明白了吗?是个女人都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了啊!” 老高几乎有些兴高采烈了,嘿嘿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在肌肉的颤动下显得更为可怖,“叫我说你就是活该!谁让你巴巴的自己贴过去的?谁让你没事去试探人家的?女孩子不都有个自尊心,想被宠着惯着么,你没事非要去弄个试探,那闺女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你怪谁啊?” 苏允轩瞪大眼睛,叫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可没跟你说是怎么回事啊!” 老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嘿嘿笑着不吭声。苏允轩咬牙切齿的学道:“肯定不是老林就是铁丫,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这对混蛋师徒,成日里跟个长舌妇一样说长道短的,我明日就发配他们滚蛋!” 老高大喜过望,连忙凑到跟前问道:“那太好了,公子你赶紧叫那两个师徒滚蛋吧,动不动就到我这里来蹭酒喝蹭肉吃,两个吃货都是又能吃又能喝的,吃一顿恨不得管一天饱,我辛苦赚的小钱还不够他们来吃白食的,赶紧滚蛋,老子眼前也清净。” 苏允轩哼了一声,“难得也有你老高头痛的时候,还是让老混蛋和小混蛋都留着吧,时不时的来你这里打打秋风也不错!”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封赏宫宴 尽管丹年和沈立言千般万般不乐意,勒斥最尊贵的犬长公主雅拉还是来了。 大昭本来就是只有个繁荣的外壳,国库早已是千疮百孔,空虚不堪了。勒斥来议和齐衍修自然是热烈欢迎,再打下去他这个皇帝恐怕穷的就得去要饭了。 大昭在勒斥的特使团进京还有二十里的地方,就设置了欢迎的仪仗,在官道两旁载歌载舞的迎接特使进京。 京城的百姓对于雅拉这么传奇的人物还是颇感兴趣的,大昭的女子即便是皇室的贵女,也鲜有推拉这样传奇的人物,据说她亲自上过战场,身手了得,带着弟弟躲过了大哥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又夺回了汗位,比现在是大汗的弟弟更有威望,如此传说中的人物一来,以至于官道两旁围观特使的百姓比表演的仪仗队人还要多。 碧瑶兴冲冲的来找丹年,问道:“丹年,那勒斥的大公主来了,你去不去看刁听说长的很漂亮啊!” 丹年扫兴的摆摆手,“不去,不去!有啥好看的,即便是公主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还能三头六臂啊!你也不许去,人多那么桥,你一个孕妇就别去瞎凑热闹了!” 碧瑶撇撇嘴,她才怀孕不到两个月,根本看不出来,今日是得了空跑出来找丹年的,谁知道丹年也不让她到街上去。 等到下午的时候,沈立言匆匆回家了,叫上了丹年和慧娘,说是宫里要举行宫宴欢迎勒斥来使,新皇还要借这个宫宴的机会,对有功的将领进行封赏”家属也要随着参加。 丹年倒是理解齐衍修的做法,这样既可以显示新皇的皇恩浩荡,没办法啊,老皇帝死的太突然,封赏的事情就耽误下来了。齐衍修刚坐上皇位,到西北打仗拼命的大都是家中无根无基的,正好能笼络这批没背景没派别的将领。又能在勒斥人面前摆摆威凤”何乐而不为。 可牵扯到丹年,丹年就不淡定了,“我也要去吗?” 沈立言点头,“皇上对你也有封赏,传令官特地嘱咐的。我们去了小心行事就是了。” 丹年垂下眼睛点点头”齐衍修还是大皇子的时候曾当众求过亲,现在又是皇帝选秀充盈后宫的时机,她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宫”怎么都觉得很尴尬。 丹年和慧娘重新换了身衣服,小石头赶着马车过来接了他们三人去皇宫。 丹年一家出现在宴会场的时候,到场的人不少,丹年一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丹年低着头走进了宴会场,挨着母亲坐到了小几旁,这都是什么事啊?丹年一进来就后悔了。 好在丹年的尴尬并未持续多久,沈立言和沈钰的军功在那里放着,即便有人对丹年有微词”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与丹年隔着中间的空地相望的,正是她的老冤家沈丹荷,多日不见”沈丹待更加消瘦了,颧骨高高的凸了出来,两只大眼睛显得更大了,整个人也像是风中飘零的树咋一般。 日子看来过的不怎么样”沈丹芸比她先怀上孩子,这对她打击很大吧”丹年暗自思付着。 沈丹荷一旁的白大公子,依然是一副儒推的贵公子样,这段时间的变故并未给他造成多大的打击,不过这种人,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什么的,丹年找了半天没看到沈丹芸,估计这种级别的宴会,是轮不到沈丹芸一个妾室出席的。 坐在丹年一家下首的,是廉茂和廉夫人,廉夫人见了丹年,一改往日的不咸不淡的态度,拉着丹年亲热的说了不少话,丹年笑问清清如何没来,廉夫人喜气洋洋的说清清有了身孕,正是嗜睡的时候,不方便出席了。 丹年惊喜不已,连忙说过两天得了空就去看看清清,她身边的好朋友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个都要当母亲了。 慧娘听了面上虽然是带笑的,可心里相当的焦躁,清清和碧瑶都跟丹年差不多大,一个个都要为人母了,丹年还悬在空中,连个归宿都没有,又不禁恨起了现在已经是皇帝的齐衍修,若不是他,现在丹年能连个上门提亲的人家都没有?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耽误了,再等哪还有什么好人家啊! 等宾客到齐,皇帝便出场了,丹年还是第一次看的齐衍修身穿龙袍的样子,正襟前绣的五爪金龙给他增添了不少威严的气质,身后也跟了两个太监贴身伺候着。 皇帝的仪仗经过丹年跟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射向了丹年这边,丹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然而齐衍修竟像是不认识丹年一般,继续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眼睛目视前方,连看都不看丹年一眼。 四面八方的目光或安心或扫兴的收了回去,丹年轻轻的松了口气,慧娘伸手握住了丹年的手,低声说道:“别怕,有爹娘在!” 丹年微微笑了笑,她只怕流言太多,沈立言和慧娘都是读过书要面子的人,她怕他们两今年纪大了,往别处想,心里难受。 等众人跪拜过齐衍修之后,齐衍修再请众卿入座,丹年偷偷看了眼坐在高台上的齐衍修,语气温和,眼角眉稍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才是他一直在人前展示的模样,收敛了周身的利刺,一副无能无害的模样。 这时太监宣布勒斥的特使团进殿,丹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向了门口,依日是一身大红骑装,打扮的利索豪爽的雅拉带着几个勒斥人进殿了,经过丹年的案几时,雅拉扭头朝丹年扬起了一抹笑意,还飞快的冲丹年眨了眨眼睛。 她认出我来了!丹年惊悚的赶紧低下了头,心肝肺乱跳一气。一旁的沈立言也是低头不语状,只有坐在两人中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慧娘,赞叹道:“好一个大气的女子!” 勒斥特使团行礼参见了皇帝后,就落座在指定的位置上了,宫女和太监开始流水般上了一道又一道菜色,丹年仔细看了看,都是些大昭南北各地的特色菜,御厨房看来是下了苦心的,齐衍修对这次宫宴是相当重视。 就在菜还未上齐的时候,一直微笑不语的白振繁发话了,先是站起来向高台上的齐衍修抱拳行了礼,接着笑道:“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衍修笑道:“爱卿有话就直说吧。” “皇上,勒斥使团诚心诚意来到我们大昭就是图的和平二字,我们理应是全心全意招待才能显出我们大昭的诚心。”白振繁笑道,“可我看他们桌上的菜色跟我们大昭臣子的菜色居然是一样的,大昭找出几个勒斥厨子也不难,他们远道而来,怎么吃的惯这样的菜色,岂不是显得我们辛匕数不周,不尊重人家?” 这话说的就有些无礼了,若是别人必定是不敢说的,但雍国公世子就敢说了,他不但说了,而且齐衍修还没法治他的罪。 齐衍修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爱卿所言甚是,不过联提前派人问询过公主了,他们一致觉得来了大昭,就得吃我们大昭的菜,再说了,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做东道的,自然得拿我们最好的来招待人家,白爱卿你说是不是?” 白振繁脸上笑容挂不住了,齐衍修的意思很明确,管你是哪里来的,来了就得守我们大昭的规矩,而他之前说的话,就明显带有大昭屈居于勒斥之下的意思。 丹年淡定的看着这一幕,比起带着面具装微笑的圣父,齐衍修装了十几年,被众人揍大的白振繁,道行上明显不是对手。 所幸这场风波并未持续太久,雅拉站起身来,笑道:“皇上说的甚是,我等早想尝尝大昭风味特色了,一直无缘得见,如今可算是了了心愿,还要多谢皇上才是。” “而且。”雅拉顿了顿,环视了一圈,说道:“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和我的父汗拟签订过互不侵犯的合约,只是我那大哥谋反,杀害了父皇,以至于合约迟迟未得到实现,我弟弟蒙于作为父汗的真正继承人支持父汗的决定。我们勒斥愿意同大昭结成兄弟友邦,这也是我父汗的意思。” 雅拉公主的话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一般,炸的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丹年脑子里一片混乱,齐衍修真是个精明好样的,当初是暗地里找到了勒斥大汗要搞什么和平协议,更暗地里支持勒斥大王子夺位,转而攻打自己老爹的江山,等到勒斥大王子被二皇子和公主搞下了台,他还是促进两国和平的功臣,真是好手段!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众臣纷纷鼓起掌来,接着就是向齐衍修下跪拜谢,皇帝您实在是深谋远虑,那么早就忱国忱民了。沈立言注意到丹年面色有异,心下一紧,悄声说道:“注意!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等众朝臣起来,一旁的太监适时的上前一步,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宣读了皇帝对这次战争功臣的嘉奖。 第一百九十四章 嫁还是娶 丹年听到自己一家人的名字,连忙跟在父母后面出了席面,走到中间朝着高台的方向跪了下去,听到太监宣读着:“护国将军沈立言官升一品,其妻李慧娘封三品诰命夫人,其女沈丹年封四品县主,镇远将军沈钰官升一品,赏银千两,锦缎二十匹。” 丹年搞不清楚四品县主究竟是什么档次的封赏,但据说她和慧娘以后都有俸禄的,相当于是不上班就有工资拿的国家公务员,相对于这一点来说,丹年已经相当满意了。 等奖赏完一干勒斥回来的将领后,坐在高台上的齐衍修感慨道:“沈钰将军为了国家安宁,现在仍然坚守在边境,为我大昭保驾护航,真乃我大昭忠臣良将!” 就在众臣又要跪拜皇帝恭喜他有如此忠臣之时,勒斥长公主雅拉离开了位置,朝齐衍修行了个礼,说道:“陛下,我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大昭,不光是代表勒斥向大昭议和。” 齐衍修饶有兴致的笑道:“那不知公主还有什么事?” 到这时,丹年的右眼突突的就开始狂跳起来了,心里一片恐慌,总觉得雅拉接下来说的事情是比较灾难性的。 果然,雅拉昂着头,语气轻松的说道:“是关于我的驸马的。”众大臣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是说雅拉公主未有夫婿的,一听有劲爆的八卦,纷纷耳朵都竖了起来。 丹年眼巴巴的看着雅拉,心里默念着天上快掉下个陨石砸晕了雅拉女王吧,似乎是感受到了丹年的怨念,雅拉公主还扭头冲丹年眨眼送了个明快的笑脸。 “陛下,我曾经碰到了一个大昭人,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我看上了他,捆了他和我拜堂成了亲,虽然拜完堂后他就不知所踪了,但照我们勒斥的规矩来说,他已经是我雅拉的人了,我想请求陛下准许我娶回驸马!?br /gt; 锦绣丹华第5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1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1部分阅读 !”雅拉说道。 果然是,丹年心里流着面条宽的眼泪,默默祈祷已经呆若木鸡的沈立言要挺住。只有慧娘还在感慨道:“人家草原上的公主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找男人都是‘娶’的,一般女子哪能做的来这个。” 丹年心里叹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娶的是你儿子…… 听了这话,宴会厅上甚至有人当场把酒菜喷出来的,还有胡子花白的老夫子怒斥勒斥女子不知羞耻,一时间整个宴会厅乱糟糟的热闹着。 齐衍修强忍着笑意,说道:“既然是雅拉公主看上的,那朕岂有不准的道理,只是不知公主看上的是哪家男子?” 勒斥的大长公主声音响亮,语气坚定,丹年想装作没听到都难,“启禀陛下,我看中的是贵国的镇远将军沈钰!”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好半晌,整个宴会厅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首座的皇上。 齐衍修表面上淡定微笑,内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沈钰是个行事不羁甚至有些癫狂的人,他都知道,但这些性格特点并不重要,只要沈钰能为大昭打仗,打胜仗就可以了,他管沈钰是疯子还是傻子。 可如果沈钰入赘到勒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勒斥多了一个能征善战的良将,大昭少了一个可以用的将军,而且沈钰之前同勒斥公主有过接触,这一点也让他颇为在意。 和平这种事,谁能说的准,想打还不是随时都可以开打,这方面齐衍修是深有体会并且经验丰富。如果将来勒斥想撕破脸,嫁到草原的沈钰一出征,齐衍修这边还有谁能挡的住? 沈立言是个能干的,可对方是他亲儿子,他会舍得杀亲儿子?再者,沈立言年纪大了,过上几年,必不是沈钰的对手。 雅拉公主也不急于要皇帝的回话,在众人的注视下窈窕的身段就那么优雅的站着,目光一直看着齐衍修,脸上始终挂着成竹在胸的微笑。 慧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着丹年小声问道:“我听错了吧,刚才我怎么听着她说的是你哥啊?” 丹年含混的说道:“娘,你别急,这事是有内幕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要怪只能怪沈钰,回家我跟你细说。” 慧娘稍稍安心下来,只催眠自己是沈钰整出来的烟幕弹,其实他另有目的,然而心里如同几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沈立言干脆低头,儿子惹出这等丢人之事,真让他一张老脸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齐衍修笑道:“公主没认错人吧?再说了,我们大昭讲究的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小将军的父母都在,何不问问他们的意思?” 雅拉气定神闲地说道:“陛下多虑了,雅拉岂会连与自己拜堂成亲的丈夫都不知道?况且,若是大昭勒斥联姻,只要我雅拉活着一天,就能保两国一天的安宁!” 雅拉说的不错,联姻确实是维系和平的最好手段,但雅拉身为勒斥的大长公主,她必定不会嫁到大昭京城来,而且大昭皇室男丁凋零,齐衍修自然是不会入赘过去的,二皇子又太小,剩下的皇室宗亲肯定是不愿意入赘到草原过清苦的生活。 雅拉的这个保证很有诱惑力,齐衍修忙着对付雍国公和太后,若是边境再起战事,他无暇顾及,只要边境平安,他相信以他的能力,迟早把雍国公给拔掉,但联姻对象是沈钰,这个着实让齐衍修牙疼。 “那沈将军和沈夫人的意思呢?”齐衍修把皮球踢给了沈立言。 沈立言抬头,叹口气道:“皇上,孩子大了就不由爹娘了,沈钰若是同意,我们做父母的,无话可说。” 齐衍修目光略过沈立言一家,在丹年脸上稍稍停顿了下,随即收回了目光,若是沈钰走了,丹年少了一个靠山,会不会…… “这样吧,雅拉公主,朕即刻招沈钰回京,若他愿意,那朕就准了这个亲事。”齐衍修说道,沈钰是什么人,骄傲的跟公鸡一样,他能拉下脸面嫁到勒斥吗?齐衍修得意的想到。 宴会开始后,由于沈钰的八卦比丹年的劲爆多了,丹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没人拿出来说了,沈丹荷也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整个人都是没精打采的,白振繁带着他过来向沈立言敬酒时,丹年原以为她要讥讽自己两句,谁知道敬完酒就这么走了,话都没说两句。 丹年与她见面必打嘴皮子官司的,这次居然这么安静,让丹年着实不习惯,就像一个准备辩论赛,已经备战了很久的人,踌躇满志的上场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对手弃权了,实在觉得遗憾。 慧娘心里焦虑,但面对着来敬酒的人还是要摆出一副笑脸,看到对方脸上那暖昧不清的八卦笑容,心里更是火大,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慧娘拉着丈夫和女儿就走了。 等到了家里,慧娘把房间门啪的一关,坐到了绣墩上,双眼喷火的朝沈立言和丹年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沈立言叹口气,“具体我不清楚,丹年知道怎么回事。” 丹年撇撇嘴,把事情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慧娘捂着额头,眯着眼睛问道:“这么说,拜堂就是你们一夜未归的那天了?” 丹年点点头,“是啊,其实这事也不怨哥哥,当时哥哥见他们是勒斥人,怕他们对我不利,才任由他们摆布的。” 慧娘一听,头更疼了,抚着额头喘气,丹年赶紧过去给慧娘顺气,沈立言也连忙倒水,慧娘摆摆手,对沈立言说道:“照这么说来,那次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了?” 丹年连忙点头:“真的是意外,我发誓!”丹年发誓诅咒道。 慧娘点点头,舒了口气:“那就好,看来是那勒斥公主一厢情愿了,我儿子怎么也不能入赘到别家去。等沈钰回来,让他说清楚就好,皇帝也不能强行要我儿子入赘到别人家去吧,他要敢,我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一句话,吓的丹年和沈立言连忙又是顺气又是好声劝慰。 丹年心里毛毛的,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雅拉虽然豪爽,但不是不讲道理的小女生,她可是在战场上挥斥方道的女将,一手将弟弟扶上宝座的公主。沈钰皮相不错,只凭这个绝对吸引不了雅拉公主,说他们两个没什么私下交易,丹年肯定不信。 丹年在木奇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沈钰带兵深入勒斥腹地,难保他没跟雅拉私下接触过,雅拉敢这么当众说,必定是有依据的。 平心而论,丹年还是很喜欢雅拉的,要她来做嫂子,丹年没什么不赞成的,雅拉性格大气豪爽,也很适合沈钰,如果雅拉嫁到京城来,丹年举双手赞成。 但让沈钰入赘到勒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别说沈立言慧娘不答应,就是丹年自己都不愿意,自己的哥哥再多缺点,在自己心里,那也是千般好万般好的。 而且沈钰也不会去勒斥啊,大昭讲究的是父母在,不远游。沈钰是家中的独子,他怎么会抛下父母。丹年想来想去,都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沈钰回来了在丹年一家人的千呼万唤中,沈钰在七天之后终于回来了,但在他带着人回来之前,他给皇帝上了一封奏折,诚恳的表示,他沈钰一人事小,大昭勒斥的民族团结事大,倘若牺牲他一人,便能换得两国长久的和平,沈钰表示问题不大。 这封奏折趺破了所有人的眼镜,沈立言告诉慧娘的时候,慧娘惊的半晌无语,丹年也急的乱跳,沈钰脑袋抽了要去勒斥草原上搭个帐篷放羊? 不管家里乱成了什么样子,沈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摆足了架势,带着隶卫队拉风的进了京城。 丹年跑出去看自己哥哥进城, 因为有勒斥公主求娶的八卦事件在先,沈钰比沈立言收到了更为隆重的民众欢迎。大街上人山人海,大部份都是十岁到三十岁的女子,就是等着小沈将军从西门进来的那一刹那。 丹年远远的就看到,俊美的沈钰身着银甲,手握仁缨长枪,身材高挑健硕,举手投足矫健有力,骑在白马上缓缓的走了过来,十来个身着黑甲的将领站在沈钰后面,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这是一个器宇轩昂、凤表龙姿的俊美将军,丹年看着沈钰,就像是看到了前世耀艰的太阳神阿波罗。 大街上的女子都直勾勾的盯着沈钰,丹年看着他们那眼神,相当怀疑她们接下来会直接扑上去。不停的有人将手中的香帕和鲜花掷刭沈钰身上,企图让沈钰看自己一眼。 等到沈钰骑着马渐渐远去,丹年旁边的一个女子失声痛哭道:“沈将军好生命苦,就要被那女魔头掳到勒斥去了!” 此言一出,顿时哭声一片,丹年骇的心肝肺都在狂跳,甚至还有女子追着洗钰哭到街道上叫道:“勒斥女魔头还我钰将军!” 丹年实在看不下去,跑回了家中,沈钰安排副官去兵部报道了,自己先回了家。进门后,风尘仆仆的沈钰还没来得及跟慧娘展示下母子情深,慧娘就勇猛的奔到沈钰跟前,一把抓住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儿子的领子,虎着脸问道:“那勒斥公主是怎么回事?” 沈钰吓了一跳,看了眼旁边的丹年和沈立言,父女两人不约而同的移头向了一边。沈钰腆着脸笑道:“娘,你也见过雅拉,她人不错吧!” 慧娘颤抖着手点着沈钰的脑门,骂道:“她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你若是敢入赘到别家去,我立刻撞死在列祖列宗跟前!我没脸当沈家的媳妇!” 洗钰连忙拉着慧娘说道:“娘,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入赘到别人家里去,我姓沈,我以后的孩子您的孙子也姓沈,只有我要娶别人,谁说的我要入赘的?!” 丹年眯着眼看着沈钰,她怎么也不相信沈钰是肯入赘到别人家里的人。 沈立言咳了一声,招呼家人进层,严肃的对沈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都快急死。” 039;沈钰接过丹年递过来的帕予擦了把脸,笑道:“爹娘放心,儿子不会做出辱没列祖列宗的事的。不过现在还不能雏诉你们原因,等到过取时间,儿子一定告诉你们,爹娘怎么责罚儿子都行。” 沈立言叹道:“我们也不是不开明的父母,你看上了雅拉公主只管来跟爹娘说就是了,不管成不成,爹娘舍下老脸不要,也会帮你,你却整这么一出。” 沈钰是嘿嘿笑着,却不说话。 丹年心思一动,问道:“哥哥,你回京城了,手上的西北军交给谁了?” 沈钰扬扬嘴角:“现在是我一个信得过的手下带着,过两日我便回去了。 ” 慧娘惊叫道:“怎么还要回去?都巳径停战了啊!” 沈钰笑道:“娘,不回去的话,我带出来的乓就要拱手给别人了。” 沈立言斥道:“胡闹!兵是国家的兵,哪里是你的我的谁的?这军队原本就应该交还给甘州总兵的,你拖了这么久想干什么?” 沈钰梗着脖子毫不相让,说道:“甘州总兵是个看见血就犯晕的软蛋,把兵给他?不出半年就成了地痞流氓集中营,老子的兵谁都别想拿走!” 沈立言啪的一巴掌过去,骂道:“说谁是老子呢?在老子面前都敢白称老子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丹牟连忙拉住父隶,劝道:”爹,沈钰他脑子犯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跟他计较不是伤自个身体吗,再说了,他刚回来,不是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吗,又不是诚心的!” 沈立言余怒未消,指着沈钰骂道:“你把你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我们沈家虽然不是什么百年世家,可我沈立言的后人,绝不做什么乱臣贼子!” 丹年哭笑不得, “爹,你都扯到哪里去了,哥哥要是想谋反,早带着兵打回来了,何必自己跑回来呢!你别这么说啊,万一被有心人听到 就麻烦了 !” 沈立言刚才是在气头上,这会理智回来了,哼了一声。 丹年连忙拉着沈钰出去了,到了后院才放下沈钰,盯着沈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钰嘿嘿笑道:“丹年,怎么样,雅拉做你嫂子你喜欢吗?” 丹牟眯眯眼,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去跟皇上说你根本不想娶公主,我想皇上也不愿意你嫁过去。” 沈钰连忙摆手:“你可别,咱们家没什么根根,现在没的仗打了势必要交还兵权的,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丹年皱着眉头说道:“你想拿兵权,方法有很多,干嘛要连选这个?”沈钰嘿嘿一笑, “这你就不懂了,小孩子别问这么深入了。” 丹年撇撇嘴,“我先说好了,第一,入赘是没商量余地的,第二,雅拉不能再动不动就挥刀子了,会吓到娘的。第三,第三嘛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洗钲点头,“没问题啊,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谁说过要入赘了雅拉那边我也跟她说过了,不会再吓到你和娘的。” 丹年盯沈钰,惯慢说适:“你果然同她私下里有过接触。” 沈钰不自然的一笑,揉乱了丹年的头发,说道:“小孩子管大人这么多事做什么!” 沈钰的奏折在前,沈立言和慧娘即便是想反对也没用,齐衍修万万没想到沈钰会来这一出,当初说出的话金口玉言,相当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而话已经放出去了,也只得在京城匆匆补办了婚弃。 一时间京城的女子要泪洒成河伤心欲绝了,她们英俊潇洒、年少英武、文采斐熬的民族英雄小沈将军,就要被勒斥女魔头弄到草原上去了,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小沈将军一直末曾娶妻,连个有暧昧的丫鬟都没有,人又玉树临风前途无量的,简直就是大昭适婚士予的梦中情人,虽然大部分女子都知道自己没可能嫁给沈钰,可之前好歹也能幻想下自己有机会嫁给他啊,做不了正妻做个妾也满足啊。 现在好了,人直接让勒斥公主给掳走了,连口汤都不给她们留下来,勒斥公主雅拉直线上升为大昭女子最痛恨的人。 出乎丹年的意料,洗钰在家举行的婚礼很是简单,也很平常,没有什么大操大办,只邀请了军中的几十关比较好的将领,皇帝派来了金慎作为代表,送来了贺礼。 沈钰骑着高头大马,披着大红绸缎花,带着八抬大轿,在沿街京城少女伤心哭泣声和少年们采高采烈的叫好声中,去驿站接回了雅拉。 雅拉穿着大红的嫁衣,披着红盖头,完全是标准的大昭新娘打扮。 丹年原以为雅拉会弄出点什幺动静来,但整场婚礼走完,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雅拉盖着红盖头,如同干千万万个大昭新娘一样,安静乖巧的进行完了所有的仪式,沈立言和慧娘脸色青白交加的坐在主位上受了礼,丹年倒是能理解父母的心情换做谁遇到这事血压也得升高,等刭司仪那声:“礼毕,送新娘入洞房!”丹年才放下心来。 沈立言和慧娘也是一副送了口气的样子不管怎幺说,儿子娶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家庭总是好事,虽然媳妇彪悍了点……在宴席正在进行时,沈丹荷送来了贺礼,拉着慧娘的手亲热的说了好一阵话,丹年瞧着她的手,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慧娘虽然不喜欢毒她,可毕竟有亲戚关系在哪里摆着,真心实意的劝她道, “丹荷,过日子心态要好,凡事想开些,年纪轻轻的别钻牛角尖,有什么心事多找人说说,也别憋在心里。 沈丹荷要说些什么,抬眼就看到了丹年似笑非笑的眼神,丹年搂着慧娘的肩膀,笑道:“娘和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叫上我!” 沈丹荷哼了一声,仿佛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笑道:“婶子想多了吧,我是国公府的大少奶奶,谁敢给我气受啊!” 慧娘见她强要面子,也不好多劝她什幺,大喜的日子也不便发生什么冲突,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带着丹年去向其他客人敬酒了。 正文 196章 沈钰大婚 格式改正版 慧娘情知把丹年留下来两个人肯定又要开吵,感紧拉着丹年往前走。丹年一边慢吞吞的被慧娘扯着往前走,一边扭着头朝沈丹荷笑道:“姐姐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就多喝丹芸姐姐商量商量,姐妹同心,那可是其利断金啊!” 慧娘低头朝丹年斥道:“胡说什么,大喜的日字你非要激的她跟你吵架啊?” 丹年嘿嘿笑着吐吐舌头,沈丹荷最爱面字,现在又是因公府的少奶奶,怎么可能当众和她吵嘴。那太丢份了,京城第一才女人家才不会这么干呢。 被拉着一边的沈丹荷脑后的几乎要把桌子掀了,跟着她来的管事嬷嬷连忙上前小声的劝道:“奶奶莫要跟那无礼之人一般见识,这外面人多嘴杂的,闹出来什么没脸的可是奶奶!” 沈丹荷冷哼一声,不理会那婆子,这管事嬷嬷是国公府夫人,也就是她婆婆给她的,无非是在她身边安个眼线,沈丹荷如何不知道在外要保持好形象,还需要她来教吗,不就是想在她面前端架子。 沈丹荷怨毒的看着大堂中间新人行礼,国公府少奶奶有什么好的,上有公婆打压,下有小妾给自己添堵使绊子.白振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眼里只有自己的权势,无情无义!当初自己是瞎了眼,被表面上的风光给迷了心,才会巴巴的嫁进国公府!沈丹荷不禁痴迷的想,倘若当初没嫁给符白振繁,她堂堂京城第一才女,还愁找不到可心的婆家,还愁没有体贴的郎君?都是她那利欲熏心的父亲,推她进了火坑还不够还要送沈丹芸进来给她添堵 现在好了.连下人都看出来自己地位不如怀着国公府长孙的姨娘沈丹芸。其实沈丹荷没想到的是,自己老爹每日都在懊悔之中,十分之懊悔。当初巴巴的送了沈丹芸入国公府,连带着周姨娘都没什么好脸色,连日怒斥她教出来不如廉耻的女儿。现在皇上正在广纳美女充盈后宫,若沈丹芸仍是完璧之身,再加上他在朝中的影响力,皇后虽然不敢指望,依照沈丹芸这样的美貌,妃嫔这样的这样的品级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两个女儿都嫁到一方去了.也不如道国公府能不能斗赢皇上,剩下的三个女儿太小不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的道理,沈立非比谁都清楚。 沈丹荷在出神的想着往事,自己老爹就不紧不慢的赶过来了。对沈立非能够亲自前来,沈立言颇感惊讶自己的大哥是什么脾气,他心里最清楚,平日里总是以嫡长子自居,从来没到他们家来过,这次居然放下架子来参加庶出侄子的婚礼,沈立言一家真是意外 沈丹荷自然是瞧见了父亲,在管事嬷嬷的再三催促下才磨磨蹭蹭的和父亲见了礼。 洗立非正同沈立言说着体面话,打著哈哈说道:“二弟真是对不住,皇上登基,内阁里事实在是多,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阿钰拜天地,你看这忙的,我那侄子可别怪我这当大伯的啊!” 沈立言笑笑,将近一年没见沈立非,这位大哥是愈发的精明圆滑了.内阁原本就是国公府掌控的。皇上登基肯定事情多,但皇帝也不会把事情放给内阁去做,他这么说,就是想提醒自己,他手中的权利大大。别以为自己有了军功就小瞧了他。 沈立言请沈立非进到喜堂里面,笑道:“大哥能来,是给沈钰面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哪敢有什么怨言啊!”说着就先行去招待其他客人了,听沈立非说话,他浑身都不舒坦。 沈立非远远就看见沈丹荷朝他走了过来,楞了一下,没想到女儿瘦了这么多,问道:“丹荷也来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沈丹荷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关心疼爱自己的,纲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沈立非又说道:“你当姐姐的多操操心,丹芸怀着国公府的长子,可别有什么闪失,她现在身子金贵着呢!” 沈丹荷刚涌上心头的那一点点感动,随着沈立非这句话,立刻被打的烟消云散,沈丹荷冷笑道:“父亲还给人看胎位不成,妹妹怀的是儿子,我看未必。” 说着,沈丹荷就甩袖先去了,好在他们是在喜堂门口,大部分宾客都在喜堂里面,并未注意到门口的响动。 沈立非被自己女儿落了个没脸,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啊,一个个小兔崽子要反了天了,要不是他,沈丹荷能嫁进国公府当人人羡慕的少奶奶?现在当上少奶奶了,就不把这个父亲放眼里了。 丹年并不在意沈家大房来不来人,在她的意识里沈家大房压根算不上是自己家的亲戚,不过慧娘颇为感触,等到宾客尽散的时候,丹年帮着慧娘小雪打扫大堂,慧娘说道:“这要是搁两年前,沈钰成亲,大哥哪里会亲自过来,顶多是派个小厮送点银子打发了。” 丹年撇撇嘴,将椅子一张张的搁到角落里,这些桌椅都是借酒楼的,等明天一早,还会有人来将这些桌椅运回去。 小雪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兴奋了一天,叽叽喳喳的笑道:“夫人这不是好事吗?证明咱们家比以前好了,连大老爷都正眼瞧我们家了!” 慧娘喃喃道:“这是好事吗?我琢磨不出来好坏,我总觉得在沈家庄过是日子舒坦。” 丹年笑道:“娘若是想回沈家庄,过两天我们就能回去,爹爹辞了这个什么将军位置就好,反正现在也不用他了,解甲归田也让皇上国公府安心了。” 慧娘抚掌笑道:“这主意好,我等会就跟你爹爹商量商量,仗都打完了,我们还留在京城里干什么,这里我们又不认识什么人,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沈钰和雅拉就起身给沈立言和慧娘敬茶,依旧就一身艳红的雅拉这时全然没了那股凌厉之气,低眉顺眼的样子十足一个大昭小媳妇。 雅拉跪下来,从丹年手里接过茶,依次给沈立言和慧娘敬了茶,沈立言和慧娘揭开盖子抿了一口便放到一边,一人给了雅拉一个红包,雅拉接过红包,低声说道谢谢爹娘,便起身乖乖站到了沈钰身后,将一个新婚小媳妇演绎的十足。 丹年不禁感叹哥哥的魅力了,搁沈钰面前,百炼钢似的雅拉女王也变成绕指柔了。 沈立言和慧娘对望了半天,在慧娘一再的眼神催促下,沈立言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个,雅拉啊,按理说你是公主,地位比我们要高,可既然进了我沈家的门,就是我沈家的媳妇。” 雅拉立刻福身说道:“爹教训的是。” 沈立言吭哧了半天,终于问了句:“那你们今后是怎么打算的啊?两口子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沈钰嘿嘿笑着走到沈立言跟前,将雅拉拉到身后,笑道:“自然是去勒斥王庭了,我这驸马还没去抖抖威风呢!” 沈立言立刻吹胡子瞪眼,骂道:“你脑子抽什么风,你弄死了多少勒斥军官。要是人家报仇,你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慧娘不高兴了,一把拍向沈立言,骂道:“儿子成亲才一天,你就死啊死的骂个甚啊,你个死老头你才作死吧你!” 沈立言被骂了狗血淋头,自然不敢再说什么,瞪了儿子一眼,捧着茶喝了起来。 沈钰朝慧娘笑道:“娘,勒斥我们一定要去的,这也是之前同皇上说好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放我们离开京城的啊。” 慧娘抹着眼泪道:“娘知道,娘都知道,娘一想到你们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心里就堵得难受。” 丹年拉住母亲的手,劝道:“娘,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哥和嫂子才成亲第一天,你这当婆婆的可别哭啊。” 等到下午的时候,丹年把沈钰叫了出来,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京去勒斥?” 沈钰笑道:“和皇上说的是半个月后就走,他会派人护送我们,等到了木奇就接受西北军。” 丹年皱着眉头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你自己打算什么时候走。” 沈钰敛了笑容,“皇上在咱们家布置了不少暗哨,我打算等戒备松了,就趁机和雅拉两个人先到木奇。” 丹年盘算了下,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齐衍修手里只有禁卫军,没有正式的军队,跟雍国公抗争就少了份底气,无派系的西北军对他来说就格外重要,他是不会放弃接收西北军的机会的,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你和嫂子跑出去的。” 沈钰邪气的抬抬眉毛。笑道:“那就等到了木奇再下手。” 丹年吃惊的说道:“你要杀了齐衍修派出来的接收大员?”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离京前夕 “西北边陲,战事刚刚稳定,鹏其的日部说不定还会四下活动,接收大员若是太过招摇,很容易成为靶子,死了也不足为奇。”沈钰说道。 “不行!”丹年断然不同意,“齐衍修不是傻子,他派出的接收大员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不会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惹恼了他后果很严重,他本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走了,我和爹娘都还在京城呢!” 沈钰紧皱眉头,“这是最后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样做。” 丹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安慰沈钰说道:“你也别想那么多,齐衍修人是混蛋,可还不至于残杀忠良,嫂子还在屋子里等你,你先回去吧。” 沈钰伸手揉了挥丹年的头顶,笑道:“小孩子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哥哥会把事情办妥的,谁都不能欺负我们一家!” 一连三天,都是在风平浪静中度过的,雅拉虽然贵为公主,却没有丝毫公主架势,每日都是早早的起来给爹娘请安,等丹年迷迷糊糊睡起来后,雅拉早就和慧娘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餐。 所谓有对比才知道好坏,自从雅拉嫁进门后,慧娘才意识到真是太惯着丹年了,没少点着丹年的脑门说道她,哪有姑娘家像丹年这么懒的,雅拉抿嘴看着丹年坏坏的笑。 丹年心中一阵郁闷,雅拉和爹娘生活才多长时间,一年当中也不过是这几天,要她装几天的贤良恭顺的小媳妇,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等到沈钰婚后第四天,便有人陆陆续续的上门道贺”大昭的规矩是新婚三天内,小夫妻不得出家门,外人也不便上门,三天后便是小夫妻回娘家的日子,而雅拉娘家不在大昭,也没有回门这回事了。 第五天,丹年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完后便悄悄出了门,等马车行至馥芳阁后,丹年下了车,给了车钱后就带着小雪进了馥芳阁。 馥芳阁刚刚开门不久,小石头也是刚瞪进店”这么早看到丹年很是惊讶,丹年上楼后要小石头去找林管事。 小石头惊讶道:“丹年你找他干什么?再说你找他他也不一定来啊!” 丹年笑道:“前几天你不是说林管事在馥芳阁买了香料吗,就说又进了批新货”味道比之前的要好,请他过来先挑一些。” 说着,丹年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对折起来的信封,对他说道:“林管事来了之后,你找个机会把这个交给他。” 小石头点点头,这才是丹年的真实目的。 丹年嘱咐道:“我走后”过小半个时辰你再去找林管事,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命运。” 小石头见丹年说的严重,自己当然不敢有所懈怠,拍拍丹年的肩膀说道:“好”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小雪在馥芳阁一楼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从馥芳阁出来后,小雪笑眯眯的问丹年是不是要回家了”丹年笑道:“不回,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马车直直的驶向了皇宫,在皇宫东门口停了下来,车夫看着面前的皇宫颇有此惶恐”丹年给了他银子,说道:“麻烦你把我妹妹送回家里。” 小雪弱弱的说道:“小姐”你不要我陪你了?” 丹年戳了戳小雪肉肉的脸蛋,“你回家买菜,告诉我娘,我想吃酒酿丸子了,让她给我做,中午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小雪看看丹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再有其他怀疑。丹年看马车走远了,才走向前去,朝守门的侍卫笑道:“你去把金慎叫过来,就说沈家的女儿要见皇上。” 侍卫见丹年举止谈吐都不像是普通人,更是直呼禁卫军总管金慎的名字,也不敢迟疑,“劳姑娘稍等。”便小跑进了门找了金慎。 金慎匆匆忙忙赶过来时,丹年正无聊的蹲在地上,掏出荷包里的小点心掰碎了,洒在地上看蚂蚁搬食物。 金慎抽着嘴角,一脸不爽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丹年闻声抬起了头,见是金慎,起身笑道:“我来找皇上聊天。” 金慎警惕的看着丹年,“你又想干什么?” 丹年双手一摊,“难不成你觉得我是来刺杀皇上的?”金慎悻悻然上下打量了丹年一眼,对丹年说道:“跟我走!” 丹年看到齐衍修的时候,他正在宫里荷花池上的水榭里看奏折,丹年进来后,齐衍修抬头朝她温和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丹年跟前,柔声道:“你怎么来了,提前跟金慎说一声,我也好腾出时间来接待你。” 丹年微微歪头看了看桌子上约莫有一尺高的奏折,“那些都是你要看的?” 齐衍修顺着丹年的目光看了过去,点头道:“是啊,都是今天要看完做出批复的。” 丹年撇撇嘴,“当今皇帝这么辛苦,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争这么个苦位置干什么!” 齐衍修看着丹年发牢马蚤的可爱样子,温柔的笑了起来,“这整个大昭,怕是只有你才会这么说,嫌弃当皇帝是个辛苦活了。” 丹年嘿嘿笑了,说道:“看来今天我来的不是时候,那我改天再过来找你聊天吧!”说着抬脚欲走。 齐衍修连忙拉住丹年,笑道:“也不是很多,一会就能看的完,你稍等下,要不我们边看奏折边聊?” 丹年想了想,点点头,“行啊,我有点事想求你来着。” 齐衍修拉着丹年坐到水榭的榻上,低声温言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跟我来说什么求不求的,真是生分了。” 丹年低头不吭气,齐衍修似乎也意识到这话说的过于暧昧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重新坐到了桌子前,翻开一本奏折笑道:“说吧,有什么事?平日里怎么请你都不来,今日巴巴的跑过来,肯定有事。” 丹年撇撇嘴,坐在榻上晃着脚,左顾右看着周围的景色,通过水榭的雕花窗子可以看到荷花池的景色,碗口大小的荷花亭亭玉立的开着,还有不少睡莲浮在水面上,看奏折疲惫之际,抬头看看那开的正艳的荷花,莫不是一种享受。而外面若有人想进来,必须得经过水榭门口的长廊。 “我先声明啊,这次我找你说的话,我可不想被别人听到。”丹年嘟着嘴说道。 难得丹年有求着他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丹年就像一只等着主人来顺毛的小乖猫一样可爱,齐衍修觉得心里痒痒的,直勾勾的盯着丹年说道:“好,都依你。” 说罢,齐衍修叫过门口的太监,“小安子,去到长廊口把着,就说是联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名叫小安子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应了,转头离去的时候朝丹年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意思是“我都明白,主子们放心。”丹年恶心了半天,这货肯定是往歪里想了。 等小安子走了,丹年才气鼓鼓的跟齐衍修说道:“我不管,我不让我哥到勒斥去!” 齐衍修呵呵笑了起来,“我猜着能让丹年大小姐来的原因,不是沈立言便是沈钰。” 丹年白了一眼,说道:“你快下道旨,就让沈钰带着雅拉住在京城里,勒斥是什么苦寒的地方,沈钰去了还能回来么”, 齐衍修笑道:“丹年,你别这么不懂事了,这可是沈钰自己自愿去的,喏。”齐衍修起身翻了半天,翻出来本奏折,“这是沈钰亲笔写的奏折,上面明白写着“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丹年听到后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瞪着眼珠子叫道:“什么混账话!沈钰那小子脑子不清楚,时常抽风,说话做不得准的。再说了,雅拉公主也可以留在大昭啊,哪有男方嫁到女方家里的,你让我们家以后怎么在大昭做人啊!我爹不好意思来说,那就我来说好了。” 齐衍修悠悠哉哉的重新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盯着丹年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都跟勒斥通了国书了,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丹年忿忿然从榻上跳了下来,嘟囔道:“早知道求你没用我就不来了,为了来我还特意起了个大早,我多少年都没起这么早过了…”,说着,丹年就要往外走。 齐衍修赶紧站起来拉住丹年,语气带着宠溺和无奈,“丹年,你不要这么任性不懂事,事关两国邦交,不是你我之间的玩笑。” 丹年刚要着急的说些什么,就远远的听到水榭长廊尽头有争吵声,齐衍修不悦的扬声叫道:“小安子你做什么吃的?联不是吩咐过了不许放人进来吗?!” 瞬间,长廊处的争吵声便没有声音了。 齐衍修看着丹年,情真意切的说道:“丹年,我知道你不舍得沈钰走,我也舍不得沈钰走,可事关重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向你保证,一定想办法让沈钰回大昭!” 丹年红着眼睛,点点头,齐衍修又跟丹年说了阵其他的,都是京城里流行的玩意,丹年都没心思去听,坐了大半个时辰,丹年说什么也不坐了,嘟着嘴嚷着要回家吃酒酿圆子,齐衍修叹了口气,将丹年送到了水榭门口,目送着丹年走远了。 198章 一代西北王 丹年走后没过多久,金慎就满头大汗的匆匆奔进了水榭,跪下来行礼道:“陛下,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进来啊?” 齐衍修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问道:“刚才什么事?” 金慎重重的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皇上,“陛下,沈钰和雅拉公主跑了!我们的人要去阻拦,却被另一拨人马给拦住了!我进来找您,可小安子拦着不让进啊,说是您的意思!” 齐衍修惊的站了起来,拍着桌子骂道:“那还不快追?” 金慎垂头说道:“晚了,根本追不上了,那两人都是骑马的好手,我们又失了先机,哪里还追的上?” 齐衍修感觉到一阵阵头晕目眩,金慎连忙从地上起身扶着齐衍修坐了下来,齐衍修一手抓住金慎的手臂,一手抚着额头,叹息一般的问道:“金慎,朕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朕,欺骗朕?” 最后一句,已经近乎于困兽般的嘶吼了。 “朕在她面前,都不用朕,总是我来我去,就怕她对朕有什么想法,朕做的,还不够吗”齐衍修痛苦的喃喃道。 金慎抹了把脸,对齐衍修坚定的说道:“陛下,沈丹年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您别再对她抱才幻想了,她心里只才她爹娘和她哥哥,她不会把心放到陛下您的身上的!” 随即,金慎跪了下来,“陛下,您要好好想清楚啊,您自小吃苦,为了这吓,位置,您受了多少罪,牺牲了多少,沈开年不但没帮过您,还一直给您添堵使绊子,您若是再对她心存怜悯,陛下,后果不堪设想啊!” 齐衍修手扶着额头,半晌,金慎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金慎实实在在的给齐衍修磕了个头,转身走了,心中翻腾是对沈丹年的滔天怒火,今日他就不应该放沈丹年入宫,没才了沈开年入宫 锦绣丹华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2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2部分阅读 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沈钰一回到西北,便如蛟龙入海,恐怕是再难有掌控他的机会,沈家这对兄妹,一个个都是心肠百转千回的,尤其是沈丹年,金慎想着想着,心里便不可抑制的涌上了一阵阵的杀意。 丹年回到家中,毫不意外的得知沈钰夫妇已轻走了,慧娘和沈立言还在惊奇当中,丹年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了床上。 这件事说起来,是她不厚道,利用齐衍修对她的那点感情,拖住了齐衍修。至于苏允轩,丹年猜想他必不愿意让皇帝坐拥自己的军队,便写了短笺,请他帮忙拖住齐杆修派出来的暗桩。 想必这件事之后,齐衍修会彻底断了想让她入宫的念头,也彻底的恨死了她。丹年自嘲的笑笑,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入宫做什么皇后妃子的,而有沈钰驻守在木奇,没才人敢对他们家怎么样,除非想给沈钰一个机会,让他带兵进京“勤王” 不出五天,齐衍修就收到了沈钰八百里加急传过来的奏折,大意是:微臣当日不辞而别是想轻轻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可谁知道微臣实在太出名了,走到木奇被当地人民认出来了,死活不让微臣入勒斥,否则集体自杀了事,微臣怕边境人民和士兵死光了勒斥趁机占了边境,只好勉为其难的留在木奇。继续管理西北军。替陛下分忧了。一定会同夫人一起同心协力,永保两国和平。 齐衍修性的只差没一口血喷在奏折上了,无耻到这个地步,真不愧是沈丹年的哥哥。兄妹两人都一样的狡诈无耻。没一个是好东西。 然而作为皇帝,齐衍修这点修养还是有的,面带微笑的感慨着沈钰的德高望重,忠君爱国,还封了沈钰为平西侯。只不过这个侯位齐衍修封的颇为不爽。连等级、奉禄都没有,只才一个好听的侯爷名声。 沈钰压根不在乎这些,在边境木奇建起了自己的平西侯府,手握四十万西北军,加上侯府夫人是勒斥大长公主,边境是两方势力均难以达到的地界。他在这里,俨然成了西北王。 沈立言知道这个事情后惊的半晌无语,突然抓住丹年,问道:“你哥哥是不是早就方这个想法了?” 丹年垂着眼晴回答:“爹,哥哥也是为了家里人。” 沈立言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慧娘赶紧上前去给他顺了顺气,丹年劝说道:“爹,若我们手里没了兵权,等于是又回到了刚来京城的阶段,不,连那个阶段都不如,我们空有荣誉威望在身,到时候园公府和皇帝两派欺负打压的就是我们。”沈立言道:“可我没教过沈钰结党营私、割据一方。”丹年摇摇头,不赞成的说道:“爹,我从来没反驳过您,可今天我要为哥哥说句话,当初边境战争,大昭军队一溃千里,何尝不是因为边境就是个管理松散无人注意的她带,大昭也没把马背上的勒斥当回事。倘若沈钰能管理好边境,那为什么不让他去,有他在,有雅拉嫂子在,勒斥骑兵不会越过木奇一步,大昭军队也不会向草原开进,边境自此再无战事。” 慧娘听完丹年解释,赞成的说道:“丹年说的对,倘使阿钰真能管理好边境,那他便是沈家的优秀子孙,你说的那些什么忠君爱国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我只知道,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好臣子,管他是谁做皇帝谁做臣子。” 沈立言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你们兄妹联合起来骗我这老头子,爹老了,也管不了你们了,有生之年就看你们能折腾成什么花样吧!”说罢,沈立言背手走到院子里,拔出了院子里刀栓架子上的精钢铁枪一招一式的练了起来。 丹年看着沈立言在院子中的身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动作充满了张力却又显得苍凉,宛如一个年迈将军无声的呐喊。 丹年想出声叫住沈立言,慧娘眼疾手快拉住了丹年,温和的拍拍丹年的手,笑道:,“好闺女,莫要管你爹,让他好好练练枪,他心里有不痛快,想通了就好了。你和沈钰想的比你爹和我想的深远。做的也很好,娘很高兴。” 丹年听了,差点落下眼泪来,刚才看沈立言舞枪,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居然算计了自己的父亲。也许站在自己的立场,她和沈钰是为了沈立言好,为了给沈立言一个安全稳固的老年,可对于沈立言来说,沈钰此举,是占在君王的对立面,和君王对着干的j臣,自己也是伙同沈钰来糊弄父亲的坏人了。 丹年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夕阳照在自己的身上,给自己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丹年伸出手指,白暂的手指也染成了金色,金光似乎能在指尖跳跃一般,丹年握住手指想要抓住那一抹金光,握住的掌心却是空空如也,再伸开手,那金光似乎还在指尖跳跃。 沈钰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王”他们家茬京城的地位也变得微妙起来,皇上忌惮着沈钰,想来是不会对他们家做出什么,丹年觉得还是不保险,她想让全家搬到木奇,那里虽然是西北边境,可古代环境好,同现在的西北不是一个概念,只是气候稍微干燥一些,但沈立言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父亲现在还在气头上。 丹年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从她和沈钰商议计策开始,从她写信给苏允轩开始,从她拖住齐衍修那一刻起,她就踏上了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 丹年深深鄙视着自己,明明是不屑于搅合进这些纷繁的权力斗争的,可自己还是积极的踏了进去,伙同沈钰夺取了四十万兵权,可面对着因为兵权而带来的种种便利,丹年心中又觉得值得。 丹年突然理解了沈丹荷的心理,就算这少奶奶做的有多么的不甘不愿,可出门在外,谁敢给她小鞋穿,即便是沈立非,见了她也得恭恭敬敬的叫声国公府的大少奶奶。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沈立言还是一言不发,生下来闷声吃着馒头,丹年盛了碗粥,怯生生的端到沈立言跟前,小声说:“爹,你吃粥。” 沈立言接过粥碗,说道:“你也坐下来吃饭。” 丹年撇撇嘴,她都低头到这份上了,老爹还拿着架子,慧娘一把夺过沈立言手里的馒头,沈立言急了,瞪着眼睛叫道:“你们一个个还有完没完,饭都不让人吃了?”慧娘哼了一声,“谁有完没完,你对谁拿架子啊?闺女儿子还不是为了你好!” 丹年收忙打圆场说道:“是我和哥哥做的不对,爹生气,骂我们打我们都是应该的,不过沈钰不在这里,爹打不着也骂不着,爹就只管骂我只管打我,能出气就行了!”沈立言哭笑不得,指着丹年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心里闷的慌,哪能真去打骂了丹年,况且丹年这小丫头,一个劲的说沈钰不在,还不是提醒自己沈钰是主谋,自己顶多算个帮凶吗! 199章 三年之后 夏日的午后,树荫下的房间里穿堂风阵阵吹来,竟一点也不显闷热,丹年坐在雕花的窗棂下练着字,小雪趴在一旁的桌上吃力的握着笔,临着丹年给她的字帖。 没写一会儿,小雪就嘟着嘴甩甩手,再偷偷看看丹年,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状态,悠然的写着字,完全隔离在自己的小天地中。 “小姐,今天都写了好长时间啦!”小雪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抗议道。 开年回过神来,瞧了瞧右手边已经骡了一大叠写完的纸张了,不禁笑道:“哎呀,又忘了时间了。” 小雪凑上前去,羡幕的一张张看着丹年写过的纸,叹气道:“唉,小姐写的就是好看,我怎么写都写不出来这个样子!” 丹年抬手敲了下小雪的头,笑道:“都像你一样,没写两个字就嫌累了,都练了这么久的字,写出来还是像鸡爬爬一样!” 小雪捂着头嘟着嘴,不情愿的说道:“我就没那学文化的命,不是那块料!” 丹年也没多加理会,小雪学字的时候都已经十三四岁了,已经过了最佳的学习年龄了,加上这个时间段的女孩子本来就心性活泼,坐不住,再说丹年也不打算把小雪培养成什么才女,会认字会记个账就行了,还能指望她考女状元吗! 读的多了就像沈丹荷那样,多不让人待见啊! 丹年幸灾乐祸的想着,沈丹芸早在两年前就生下了大胖小子,是国公府名副其实的长子长孙。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而去年接连嫁入国公府的两个贵妾一个生了个女儿 另一个现在也是身怀六甲,只才沈丹荷的肚子到现在依然毫无动静。 丹年每次想起她就想起她那双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的枯手,颧骨也瘦的高高凸了起来,来,做女人何必这样,这么营养不良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白大世子能对她有兴趣才怪。孩子自然也无从谈起。 雅拉早在两年前就生了儿子出来,沈立言和慧娘喜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沈立言翻了几遍宇典,给长孙起名为“沈泓”只不过孩子小,不能长途跋涉是以丹年和父女到现在还没看到沈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碧瑶的儿手和清清的女儿也都两岁了,丹年算了算很久都没去看望过清清了,便叫上小雪一同去了清清家里。 丹年到的时候清清正坐在榻上逗着女儿玩,丹年一看就瞒眼冒红桃心了,清清的女儿长的唇红齿白,小脸白嫩嫩的,丹年每日都忍不住扑上去抱到怀里亲亲。 清清看着丹年抱着她女儿不撒手,笑道:“你别看她人前乖的不得了,人后可是个会闯祸闹人的!” 清清的小女儿||乳|名叫明珠,是泰智给取的,有掌上明珠之意。明珠瞪着大眼晴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扑到丹六怀里,奶声奶气的叫道:“明珠是乖孩予,不会闯祸!” 清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看看,自己都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还说自己不会闹人!”丹年哼了清清一声,握着明珠的小手说道:“我们的小明珠最乖了,是不是?再说了,你小时候也没见多乖啊,听说上房捣瓦的事没少干!” 清清瞪大眼晴,脸色涨的通红,叫道:,“你听谁说的?是不是泰智?看我怎么收拾他!” 丹年慢悠悠的说道:“那你就管不着了,要我说啊,我们的小明珠长大了个性还是随泰智比较好,人稳重又踏实!” 清清害羞似的缩了回去,摸着自己的肚手笑道:“我算是有福气的了,这不又怀上了。” 丹年惊讶的看着清清的肚子,平坦的小腹并不显怀,清清解释道:“才一个多月,还看不出来。” 丹年笑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清清叹气道:“我只求这一胎来个男孩,要是再生女孩,我……我只能给那头那几个停药了” 丹年笑不出来了,请请在怀着明珠的时候,就给泰智纳了几个通房,明珠出生后,这几个通房就抬了姨娘,丹年怎么劝都没有用,清清总是固执的认为女人都这样,只才这样才能显得自己大度。 还好,清清定下的规矩是只才她生下嫡长子后,妾室才能生孩子,这段时间泰智的妄室都在服药,避免在主母前面生下儿子。 丹年不赞成的说道:“停什么药?你这胎生不出儿子,还有下一胎呢?再说了,即便你生了儿子,就允许她们生孩子,将来好同你的孩子争夺父爱了吗?” 清清低头抱过明珠,讷讷的说:“那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让那些连个孩子都没才吧,外面指不定把我传成什么样。 丹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管别人怎么说你,嘴长在别人身上,自己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说你的都是羡慕嫉妒你的,有哪个女人真心实意的愿意接纳妾室的孩子的?” 明珠没玩多久,就开始揉眼晴犯困了,清清抱明珠抱在怀里,轻轻哼着曲手哄睡了明珠,直到小明珠睡的香甜,才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到榻上,立刻便有丫鬟轻手轻脚的进来抱了明珠出去。 清清直到丫鬟出去了,才叹口气跟丹年说道:“丹年,你没嫁人,你不懂我的处境的。只有当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人时,你做什么都要以他为重,以他为先。而且,无论是我生的,还是那些妾室生的,都是他的孩子,都要唤我一声母亲的。 丹年拉着清清,语气略带着焦急,“清清,你要听我的,只要你有这个能力,就不要让泰智的妾室生下一男半女,否则将来后悔的是你,你看到我大堂姐和二堂姐了,她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请请怔忪了一下,迟疑的说道:“可是……” 丹年缓了口气,小声凑近清清说道:“泰智在京城无根无基,全靠你家,他的那些妾室能不能生孩子,还不是你点点头的事精,你偏不给他点头,他能把你怎么样,他还能同你闹不成?他还要不要脸面了。再说,即便是你开恩要妾室生孩子,那也得等你儿子长大了才行!” 清清点点头,叹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怎么也得等我的孩子长大了才行。” 丹年笑笑,拍了拍请请的肩膀,“这样想就对了,唉,那泰智可真讨厌,给他纳妾他就要!” 清清哑然笑了,拉着丹年语重心长的说道:“丹年,你可别这个性子了,将来你也少不得遇到这些事情的,男人不都这样子吗?泰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丹年擞撇嘴“我爹我哥可不这样!” 清清旋即有些黯然,“沈大哥,是个好的,只可惜 ……” 丹年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连忙笑道:“不说这个了,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一提起孩子,清清的注意力就转移过来了,笑道:“哪那么急啊,都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过,丹年你今年都十八了,就没想,就没打算过以后吗?沈大人和沈夫人有提过吗?老这么挂着,可怎么办啊?”清清接着才些迟疑的问道。 “啊?”丹年冷不防清清提起了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清清拉着丹年说道:“再拖下去你就是老姑娘了,三我看皇上登基后也没强要你进宫的意思,苏侍郎他…… 清清口中的苏侍郎是指苏允轩,万恶的、者有着苦逼身世的官二代苏允轩官升的挺快,已轻是户部侍郎了,顶头上司就是苏晋田。 听说去年的时候齐衍修在上朝的时候假惺惺的要给苏允轩和另外一个大臣的嫡长女做媒,苏允轩当场就说除了沈丹年他谁都不娶,一时间风言凡语如雪片般朝丹年的小家砸了过来,丹年恼恨的连着两个月都没出门,也柜绝见他。 丹年想到这里,没好气的说道:“别跟我提他,有那么坏我名声的吗?你看看那段时间,我都被说成什么了?” 清清笑道:“他要不那么说,那门亲事不就当场定下来了吗,我听泰智说,当时皇上的脸都是绿的。” 丹年想来也觉得好笑,随即义正词严的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许乱给我出主意,苏允轩和皇上,两个都想算计我,我傻了才嫁苏允轩!” 清清吓的赶紧捂住开年的口,说道:“我的大小姐,你别乱嚷嚷啊,你这么说没关系,可让皇上知道你在我家说他的坏话,还不得给泰智穿小鞋啊!” 齐衍修早就后宫佳丽三千了,他的皇后余韶华是刑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嫁入皇宫做大昭国母的时候才十三岁,比丹年还小上两岁,也是因为适龄的女子要么地位不够,要么早巳定好了人家。 丹年为这个,暗自腹诽了齐衍修很多天,这么小的小孩子也能下的了手,真是禽兽!说归说,每年到过年的时候,丹年和慧娘一个是县主,一个是诰命,都是要入宫觐见皇后的,丹年排在后面远远的看到过几次,小小的身材包裹在厚重的凤袍中,看不真切。 200章 侮辱 这时有丫鬟进来轻声问晚饭要准备什么菜色,清清拉着丹年要丹年留下来吃晚饭,丹年嘿嘿笑着拒绝了,清清怀孕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吃,调味料都放的很少,就是怕对孩子有影响,她怀着明珠的时候,丹年可是领教过的,才不愿意留下来吃饭。 马车平缓的行驶在石板路上,逐渐的越走越慢,也愈发嘈杂起来,丹年掀开帘子,看路上堵的都是马车,问道:“怎么回事?” 赶车的车夫说道:“小姐,这个地方最近到这个时候轻常是要堵车的。小雪说道:“小姐你好久没出门了,估计你还不知道,皇上让六部四品以上的官员每隔三天,午后便要再进宫议事,这会正是他们议事回来的时候,路上就堵的厉害。” 丹年点点头,齐衍修比起他父亲来,倒是个勤奋治国的,六部四品议事,这个规矩在前朝也曾实施过,如今齐衍修不过是又恢复了这个规矩罢了。 就在这时,丹年家的马车旁边就传来了一阵语气不善的吆喝声:“哪家的马车,怎地如此不懂规矩?” 丹车乘坐的马车是租来的,京诚里不少人以跑马车载客谋生,马车车夫赔着笑说道:“官爷请息怒,平日里不敢抢您的道的,不过今日赶巧了,才走这里的,等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丹年皱着眉头将帘子撩开了一条缝,一看吆喝的那人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这人她见过,当年平辉帝的宫宴上,刁难沈钰的人里面就有他,跟在世子齐衍冰后面耀武扬威,让沈钰给他耍两下的,叫什么名字就记不得了。 那人不依不饶!揪着车夫的衣襟要他打哪来滚哪边去,大街上所有的马车挤成一团,不少人都看着这边的热闹,那人穿着宝蓝色的锦缎衣服,看着一副世家弟子的模样,行为说话也忒放肆了点。 丹年在马车里皱着眉头开。道:“你好大的口气,想让我们让路,不知你官居几品啊?” 那人听得马车里居然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心下便知马车里只才女人在了,这种马车在京城随处可见,都是平头百姓随意租用的,并不是什么私家马车,便起了轻视之意。 “哟!车里居然是个小娘子,你跑到我们大老爷们的地方来干啥啊?”那男乎嘿嘿笑道,一双小眼都被挤的要看不到了。 丹年刷的一把放下帘子,这人绝不是什么官员,倘若是官员这个时候必定穿着官服,看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败家子弟了。跟他在大街上闹出什么纠葛,吃亏的是自己。 丹年闷不吭声了,他若是知趣的话,就此算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丹年不信他还能干出什么来。 “诶哟,小娘子怎么不说话了?我们这里不做小娘子的生意,娘子还是换个地方吧!”那人低声笑道,声音不大,却能让四周的人都能听到。 丹年心下恼怒,超说越过分了,偏生这个时候大街上堵的水泄不通,想走又走不得。这时又听到了那人敲击马车的声音,丹年栋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那人乍看到丹年,刚想狞笑着调笑两句,顿时就觉得不对劲了,看了半天也估计想起来丹年是哪位了,立刻讪讪然想住后退,丹年可不给他机会,阴沉着脸走上前去,扬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那年轻男子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嚷道:“你敢打我?” 丹年瞪着他骂道:“打的就是你!无耻下流,出言不逊,侮辱皇上御封的四品县主,我如何打不得你?若是不服,我们到皇上面钱评理去!” 旁边同丹年的马车并排的马车通身漆着油亮的黑漆,做工精良,有人缓缓走了下来,正是雍国公府的大公子白振繁。 白振繁一脸闲适的笑道:“哎呀,这不是丹年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姐夫刚没听出来是你,出来晚了,让你受惊了啊,姐夫给你赔不是了!” 丹年冷哼一声,他没听出来才怪,真是够假惺惺,哪天白振繁那个小白脸要是被一群男人掳了,被您了菊,她是不是也可以一脸沉痛的跑过去,姐夫,我刚没认出来是你,任着你被这群人爆了菊花,我来晚了,真是抱歉啊! “既然是姐夫的手下,麻烦姐夫好生约束一下,别什么阿猫阿拘都往大街上溜,免得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丹年斥了一句,转身谁备上马车,人家主子都来了,她还较个什么劲啊。 然而那年轻男子本身就对丹年颇有成见,此刻见丹年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自己,大感羞恼。虽然周围没什么人围观,可他知道。下马车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当下指着丹年,恼羞成怒的骂道:“你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biao子罢了,你跟那谁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被人玩腻的破鞋罢了,现在嫁不出去了就想到大街上去卖!“ 白振繁急声喝道:“刘胜,给我闭嘴!”又转而对丹年小心说道:“丹年,这厮脑子不请楚,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丹年森森笑了,语气慢条斯理“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 白振繁笑道:“他脑子有问题,回去我一定好好修理他!” “回去?”丹年阴沉的盯着刘胜,“羞辱了我就想回去?白振繁,我看你脑子也是坏掉的吧,你爹没教过你什么是规矩吗?” 这把白振繁也给骂上了,白振繁脸上一红,刚要说话,就听得远远存来一声冷冷的声音,“说的好!你爹没肃你规矩吗!” 丹年回头一看!一身大红蟒袍的苏允轩在夕阳下,面色严肃的朝他们走了过来,丹年没好气的别过头去,管他什么事,要他来凑热闹。 白振繁连着被羞辱两次,心里早已恕火沸腾了,桀桀笑道:“都说丹年同苏侍郎游过交往!我原本还不信,今天看来我这小姨子能耐果然非同寻常!” 苏允轩站到丹年身边,盯着刘胜,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叫刘胜!平辉十六年的举子!你父亲刘英杰,曾经是太常寺卿,三年前因含污被降到了太常寺行走,你四处活动,想要补缺,折子都递到本官的案上了。” 刘胜脑门上一头的冷汗,他怎么都没想到苏允轩把他的身家打听的这么清楚,本来想示弱,但看到主子白振繁一脸的恼怒,又怕得罪白振繁,前后衡量之下,强硬着脖子叫道:“那又怎么样,不给补缺就不补,大丈夫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刘胜盘算的很请楚,雍国公是什么人,苏允轩哪里比的上,抱住白振繁的粗腿,比什么都管用。 苏允轩皱着眉头,“不怎么样,你前段时间纵犬行凶,咬伤数人,被你爹用 劝位压了下去,受害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前日辰时,有人到你家送了三千两银子,要你爹在一件案子上做手脚,单凭这两件事,足以让你爹丢掉头上的乌纱帽,你还拿什么硬气?” 刘胜扑通跪伍在了地上,这两件事他以为没人知道,可谁知还是传了出去,刘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这下个完了!被苏允轩当众爆料了出来,国公府也不见得会救他们。 白振繁脸上虽带着笑容,语气却是咬牙切齿,“想不到苏大人还嗜打听别人小秘密的爱好!真是佩服!” 苏允轩拱手还礼,“白大人客气了,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 白振繁一脚踢向了瘫倒在地上的刘胜,骂道:“还不起来,快滚,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丹年和苏允轩同时说了声,“慢着!” 丹年立刻瞪了苏允轩一眼,苏允轩看向丹年,眼里都是笑意,丹年不去理会他,转向刘胜和白振繁说道:“白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件事?这厮对我恶言相向!我还没告他,怎么就能放他走了?” 白振繁笑了起来,朝丹年低声说道:“丹年,你莫要不知好歹,我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闹大了,对你名声没好处!” 丹年笑了,“被人说成这样,我才没的名声可言,你若不给 我一个,说法,我现在就去京兆尹那里击鼓鸣冤!” 白振繁饥笑道:“哦?我倒不知道丹年大小姐也会去击鼓呜冤了。”白振繁压根没把丹年当回事,一般小姐被骂成这样,早就泪奔回家找爹妈哭诉了!再不济的甚至半衣悬梁都不奇怪,丹年死撑到现在已经够让他惊奇了。 苏允轩闪身到了丹年身前,“既然白世子不想出这个头,事关朝廷御封的县主名声,那我们还是请京兆尹大人裁断吧。” 白振繁哼道:“苏允轩,关你什么事,要你来出这个头?” 苏允轩不予理会,转身拉了丹年便往外走!这时道路早已松动,然而马车却没才一辆驶离开的,所才人都透过马车的帘乎,屏住呼吸仔细看着这场事端的发展。 等到苏允轩拉着丹年走出了这个她方,朝着京城衙门的地方走去,丹年挣脱开了苏允轩的手,苏允轩回头看去,丹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 丹年摇头哽咽道:“我不要你管,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201章 对薄公堂 苏允轩乍看到到丹年的眼泪,吓的魂都要飞出来了,走上前去,低头扶住丹年的肩膀,焦急又语无伦次的说:”你别难过,那刘胜不过是个没教养的市井混混,你别同他一般见识,我这就找人判他进大牢,让他吃一辈子牢饭给你出气!” 看着丹年伤心气愤的样子,苏允轩想把刘胜撕成一片一片的心都有了。丹年低着头,肩膀哭的一耸一耸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苏允轩心疼不已,想把丹年搂进杯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如今正是在大街上,只得将心里那股悸动强压了下去。 苏允轩想抬起袖子给丹年擦眼泪,丹年气哼哼的歪头躲了过去,掏出帕子来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要去衙门论理吗?还不走!”说着,率先往并走去去。 呸呸呸,苏允轩那袖子不知道磨过多少东西,现在还要来擦她的脸,丹年才不要咧! 京兆尹衙门离堵车的她方并不远,穿过一条大的街便就到了。门。的衙役抱着杀戚棒站在门口打瞌睡,一看到苏允轩和沈丹年两个人走过来,立刻打起了精神。 门口的差役计好的小跑过去,点头哈腰的向苏允轩问道:“苏大人,我们家大人现在后堂,小的领您过去?” 苏允轩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今日我们来不为公事。”说着,已轻和丹年走到了衙门口的大鼓前。 在四周差役和看热闹的路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苏允轩泰若自然的拿起来鼓架子上的木棒,敲起了那面用来击鼓呜冤的大鼓。 京兆尹董大人慌里慌张的从后堂跑了出来,官帽都没来得及戴上。还是后面跟过来的师爷送来了官帽,急急惶惶的带到了头上,心里叫苦不迭,小苏大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没事跑到他这个受气衙门撒气啊! 苏允轩见董大人将公堂升了起来,拉着丹年进入了公堂,丹年想睁脱开苏允轩的手,被苏允轩牢牢握住了,丹年脸烧的像火炭一般。 董大人眯着眼看了牵手的两人一眼,咳了一声,客客气气的拱手道:“苏大人,下官不知您今日来有何要事啊?” 那沈丹年是四品县主,哥哥沈钰是名副其实的西北王,小苏大人是正二品的户部侍郎,邮个都能压他一头,董大人想泪奔的心都有了,但他没想到,更让他泪奔的事恃还在后头。 苏允轩拱手道:“今日本来是不想麻烦董大人的,但奈何事发地界是在董大人的管辖范围内,刘英杰之子刘胜在大街上岸众出言不逊,辱骂朝廷御封的县主,影响恶劣,本官不能不管,特此带着被害人来击鼓鸣冤。” 董大人想直接撞墙去死了,刘英杰是什么人啊,那是国公府的人,虽然这两年降职了,可谁能知道会不会过两年又升职了呢,要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去抓国公府的人,是不是对他要求太高了点! 苏允轩见董大人面露难色,迟迟不语,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说道:“莫非董大人要徇私枉法、不打算传唤被告?” 董大人翘着山羊胡子,颤颤巍巍的拱手说道:”哪里哪里,本官既然升了堂,那就一定秉公办理。”转头向差役嚷道:”来人啊,快去把刘胜给我拿来!”一旁的师爷快速写好了传唤今,盖上了京兆尹的大红章。 苏允轩和丹年继续老神在在的等在公堂上,董大人不敢怠梗了两位,火速今差役搬了椅子过来给这两位大爷坐,陆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董大人额头的汗水也在一滴滴的往外冒。 终于,差役回来了,一个个面带菜色,身后出现的不止是刘胜,还有雍国公的大公子白振繁。 董大人痛苦的手抚着额头,为什么他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这多年,好事从来轮不上也一这等破事都来找他,一个两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大爷啊 白振繁笑容可拘,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姿态,拱手笑道:”董大人,我刚下朝回家,就听说方差役要拿了我的朋友刘胜,担心之余便跟过来看看,董大人我没碍着您办理案子吧?” 董大人就是有一身的熊心虎胆,也不敢跟白振繁说“你就是碍着我办案子了”董大人赔着笑脸,在公堂上坐如针毡,”不碍事,不碍事,本官秉公办理,世子爷能来旁听是本官的荣幸。” 一旁的师爷看董大人左古为难的样子,跑上公堂俯身到董大人耳边说道:“大人,既然两边都惹不起,那就秉公办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也不偏,到时候皇上面前也好说理!” 董大人点点头,觉得师爷说的有道理,大不了他这小京官不干了! 董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苏大人和沈小姐为何要状告刘胜?” 苏允轩淡淡的瞥了站在白振繁旁边的刘胜一眼,吓的刘胜连忙往白振繁身后躲了躲,苏允轩抬眼望向了董大人,说道:”今日下朝,我们马车行至街道口的时候,刘胜对沈丹年恶言相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当时街道上全是下朝的官员,对丹年的名声造成了极大的梭害。”董大人瞧向了刘胜,一拍惊堂木,喝问:“刘胜,可有此事?”刘胜冒出头来,不甘心的说道:“回禀大人,那沈丹年的马车堵住我们家世子爷的马车,小的看不过去,才出言喝止了她。” 董大人再看向白振繁,一脸的悠闲的反盯着他,事不关己高高桂起的样子。 董大人左古为难之际,又转而问向了丹年,“沈小姐,那刘胜究竟有没有骂你?” 丹年冷笑着者着刘胜,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说你没骂我,那好,你就在公堂上发誓,若你骂了我,你爹便会革职查办,你永世不踏入官场,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刘胜跳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叫道:”沈丹年,你莫要欺人太甚!” 丹车轻蔑的盯着他说道:”我欺人太甚?是谁恬不知耻的在大街上如同泼皮无赖般辱骂朝廷命妇的?你若是问心无傀,那为何不敢发誓?你在公堂上谎言连篇,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刘胜吱吱呜呜了半晌,求救似的看着白振繁,白振繁出来打圆场,笑道:”丹年莫要这么咄咄逼人啊,不过是场族会,等会姐夫让这不长脑子的混账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啊,董大人?” 董大人擦着额头的汗珠,止事可大可小,若是认真追究,少不得当庭打上刘胜二十板子,若是当事人肯息事宁人,双方握手言和就再好不过了。 董大人期待着看向了丹年,丹年咬牙切齿的说道:”赔不是?白振繁,你当我们家是软柿子,惟都能捏上一把的吗?”沈钰远在西北,沈立言自从战争结束后就只空有一个将军的头衔了,手中什么权利都没有,若是这次示弱了,那之后谁都能来欺负他们了。 还未等白振繁回答,苏允轩就冷声道:”董大人,丹年巳经说了,拒绝接受刘胜的道歉,按照大昭律例,大街上公然谩骂诽谤朝廷命妇的,要当庭杖责二十,而刘胜有功名在身,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还要革除功名!” 白振繁冷笑道:”苏大人好大的口气,莫非这京城是苏大人做主的吗?” 丹年最看不得白振繁这个样子,摆出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来欺压人,张口接道:”自然是大昭律例做主,白振繁这里又没你的事,你到公堂上来指手画脚,莫非你是想做这京城的主?” 丹年这话就往严重里说了,白振繁想不想造反,这完全是个不可说的话题,白振繁当场被噎住了,甩袖愤愤然坐到了椅子上,一副不罢休的姿态。 苏允轩不去理会白振繁,转而向董大人说违:”董大人,您该宣判了。” 白振繁火大的叫了起来:”苏大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今日他既然来了,就不能让刘胜挨了这板子,否则国公府的脸面住哪搁啊! 苏允轩泰若自然,”我和丹年两个人的事,不需要世子操心。” 白柜繁冷哼了一声,一时间三个人都齐刷刷的者向了公堂上的董大人,董大人在六只眼晴的注视下,额头上的汗齐刷刷的往外冒,手里的惊堂木颤颤巍巍的举在半空,无站如何也拍不下去。就在这时,太堂门只冲进来一个人,喝道“到底是谁骂了我女儿?”丹年一瞧,正是父亲沈立言,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双眼喷火的进来了,估计是小雪跑回家跟父亲说了。 丹年连忙扑到了沈立言怀里,抹着眼泪,指着白振繁身后的刘胜说道:”就是那个竖子,污言秽语,好生无礼!” 沈立言阴沉着脸,瞧向了刘胜,举步向前走去。白振繁上前拦住了沈立言,打着哈哈说道:“原来是二叔来了,只不过是场误会,丹年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非要闹到公堂上来口”他就不信,不过是个女儿,沈立言还能逆了他的意思,沈钰还能带兵打过来? 202章 沈立言发威 沈立言冷哼一声,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伸开来,一把将白振繁推到一边,骂道:“你既然称呼我一声二叔,就络我闪远点,二叔这拳头打人来,可是不长眼的。” 白振繁恼怒之下,叫道:”二叔,莫要为了一个丫头伤了白沈两家的交情!” 沈立言回头浴笑道:”我们二房跟你们白家没什么交情可谈,我沈立言可不是卖女求荣的混账!” 沈立言说着,抡直了拳头直溜溜的挨向了刘胜的脸!膨的一声响,刘胜斜斜的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几颗牙齿随着血喷了出来。 丹年惊了一下,她没想到父亲生气成这样,原本也只是打算在公堂上让国公府低个头,给自己家挣些颜面的。 董大人看到这一募心里好生安慰,长辈来了,自然就不用他这个京兆尹出头了,白家沈家苏家刘家,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吧,他只用在这里当个看热闹的就行了,人微言轻嘛也怪不得他。 刘胜被一拳揍的站不起来,梧住脸,一张口血水口水就往外流,合糊的哭叫道:“你个武夫你敢揍我?” 沈立言瞪着眼叫道:”我堂堂一品将军,揍死你都没人会有二话!”说罢,抡圆了拳头准备来第二拳。 刘胜被打怕了,耍斗鸡走仗势欺人,他没问题,可要实打实的打架,面对沈立言这样的功夫好手,他只本被揍的惨兮兮的份。一看到沈立言论起了拳头唯备再揍他,吓的他躺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退缩。 沈立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对公堂上者热闹的董大人沉声说道:”董大人,按大昭律例,这人要判什么罪?” 董大人给不防被点了名,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旁的苏允轩拱手行了礼,接口了,“沈将军,按大昭律例,此人要杜责二十,革除功名。” ?br /gt; 锦绣丹华第5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3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3部分阅读 沈立言冷哼了一声,撇了苏允轩一眼,他焉能不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这两年的风言风语的根源不就因为他么! 沈立言对董大人拱手说道:“既然到了董大人的公堂上,我们就得按律法办事。董大人若是没空理会这些宵小,本将军自队为还算年富力越俎代庖替董大人办了这个案子。 说着!沈立言拿过一名差投手中的杀威棒,一脚将刘胜鳃了个狗啃屎,踩在刘胜的背上,用足了力气,一棒一棒的结桔实实的打在了刘胜的腿上、屁股上,刘胜嗷嗷惨叫的声音,隔几里路都能听得到。 公堂门。早就围满了者热闹的京城老百姓,纷纷鼓掌。其实他们不懂首因后果,也不懂其中的刮害关系,只知道是民族英雄沈将军的女儿当街被一个执挎子弟给辱骂了,父亲替女儿讨个公道,就凭这一点,所以人都支持了沈立言。 白振繁气的脸包郁要发白了,沈立言这老东西太不拾他面子了,沈立非在他面前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的,这沈立言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有个远在天边的儿子就能在京城高枕无忧了吗? 刘胜嚎的如同杀猪一般,但沈立言其实并未下多大的手劲,他心里有分寸,不能打坏了他,不然数不清的麻烦事在等着丹年呢。 等到二十板子打完!沈立言加开了踩着刘胜的脚,随手将手中的杀戚棒扔到了一边,拱手对惊的脸色发青的董大人说道:”董大人,行刑这部分本将军巳经替你做完了,剩下的你只需发个官文给吏部,革除掉这竖子的功名就行了。今日本将军还有事,先带着女儿回家,改日找你来喝茶下棋!” 说罢,沈立言也不理会公堂上的一片下巴掉地上的声音,拉了丹年径直走出了公堂。 走在路上,沈立言走在前面丹年跟在后面,夕阳的照耀将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丹车完全走在沈立言高大的影子中,丹年心里觉得暖暖的。 因为沈钰的事情,沈立言一直觉得有愧于大昭,在京城的这三年!一直都是低调的、隐忍的,甚至于让人觉得是有点帖弱怕事的。可今天,丹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个父亲的愤怒,他若是怕事的,今日里绝不会那么不给给白振繁面子。 沈立言回头看看丹年,正在嘿嘿的价笑,沈立言笑着拍了拍开年的肩膀,笑道:”傻丫头,傻笑个啥呢? 丹年嘿嘿笑道:“爹,你老说沈钰是个做事冲动不径过大脑的,行为癫狂的,我看啊,这才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哥哥骨子里都是继承你的!” 沈立言揉揉丹年的头发,笑道:“小孩子瞎说啥,你哥才是个不省心的闯祸精!还不快走,你娘在家里都等急了。丹年自从在街上受了刺激,也不再出门了,清清知道后,特意带着明珠来看望了丹年,劝慰她让她别放在心上,丹年抱着粉嫩嫩的明珠爱不释手,笑道:“我是没放在心上,不过是觉得再遇到这种事麻烦,就不想再出门。”清清嗔怪道:“你说你那姐夫,不帮着自家人,反倒任由那混账刘胜欺负你!” 泰智拉了拉清清,略含不满的语气说道:” 清清,那是人家亲戚!” 丹年不在意的摆摆手,“鬼才是他们家亲戚,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活该他娶了沈丹荷那样的,真是不是一宗人不进一宗门。” 清清也忿忿然,“就是就是、沈丹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她现在失宠生不出孩子来!”随即又觉得自已还怀着孩子,话说太过,梧着嘴惊呼了一声。 泰智哭笑不得的敲了清清的肚袋!“可别乱说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丹年微笑着看着这对夫妻,太智脾气好,为人宽厚稳重!除了后院里有几个妾室外,可以堪称是模范丈夫了,算是大昭封建士大关的杰出代表,清清也算是有福的,跟了沈钰未必会幸福,除了雅拉那样的,还没人能降得住他。 清清拉着丹年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笑道:”上次你来不是问这孩子的名字吗?要不你给起一个?” 丹年连忙摆手,“那哪成啊,你们的孩子当然是你们给起名字了!”丹年知逍,清清是怕她心里堵的慌,特地来找件事给她寻开心的。 泰智也笑道:”不妨事,你是将军府的女儿,这孩子能得你起名字,必定是个有福的。” 丹年看他们夫妻两个诚心实意的是要自己给孩子起名,也不推辞,抱着小明珠想了半天,说道:”不如孩子生出来,叫元宝好了!” 泰智先先抚掌笑道:”这名字可真不错,喜庆又吉祥,跟明珠正好对应着。” 清清梧着嘴吃吃的笑,“丹年啊,你可真是个掉进钱眼里的,我道要看看将来你给你的孩子起什么名儿,可这元宝被我们占了,你要起什么啊?“ 丹年哼了一声,帮明珠扎好了冲天的羊角辫,亲了亲明珠圆润润的小脸蛋,笑道:”我的小孩那还不得金山银山的起名字,将来好给带来舍山银山啊。元宝这名字么,就让给你家小孩好了!”笑过之后,泰智收敛了笑容,对丹年小声说道:”前几日皇上不知怎么的,听说了这件事,在朝堂上斥责了刘英杰几句,又把话题说道了平西候小沈将军的身上,感叹着说沈钰的儿子也都快要两岁了。”丹年吃惊的抬头,清清握住了丹年的手,暗示她别着急。泰智叹口气接着说道:“我看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你的事斥责刘英杰只是个借口,他是想提沈钰的事。” 丹年心里有些没底,沈钰这几年来在西北一直都很安分啊,皇上他想干什么?” 泰智说道:”我琢磨着,皇上对沈钰还是有戒心,他不信任沈钰,况且沈钰手中有几十万大军,还是勒斥的兵马,这样的人却不听他的话,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丹年皱着眉头,将小明珠递给了清清,沈钰是什么个性丹年清楚,给他一个理由,他就敢造反,皇帝对臣手不仁,他就敢对皇帝不义。”那你觉得,皇上想做什么?” 秦智摇接头,“现在看不出来,但皇上既然提到了沈钰的独子,很有可能是想让沈枉送独了进京做质子。” 丹年微微震惊了下,倘若只是做质子,倒也没什么,有我和爹娘在京城,沈泓不会吃什么苦,沈钰也没谋朝篡位的野心,就怕还有其他的后招在等着。” 清清巳径哄睡了明珠,小家伙正是嗜睡的年纪,刚和丹年在榻上疯玩了会,这会就已轻躺清清怀里睡着了。 清清拍了拍丹年的肩膀,轻声说道:”你也别想的太多!沈大哥的儿子到了京城,有你们看着,出不来什么差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还要对付国公府,怎么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清清一家走了之后!丹年起身去见了父亲,和沈立言慧娘说了这件事,好让他们有个唯备,沈立言点点头,他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而慧娘的反应大大超乎丹年的意料。 慧娘欢天喜地的说道:“太好了,我的孙子终于来了!”惹得丹年和沈立言齐刷刷的冒出一滴冷汗。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约会苏允轩 清清走后好久,丹年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外界依然风平浪静的,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林管事到访了一次,带来了苏允轩的一封信,约她到湖边去泛舟。 丹年手边小几上摊着信,捧着下巴左摇右摇,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去,小雪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最见不得丹年这个状态,又腰嗤道:”小姐,你要去就去,别在这磕碜人了!”丹年脸涨的通红,跳起来骂道:“小丫头胆子肥了是不是?敢说道主子了?” 小雪满不在乎的上前去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啧啧叹道:“小姐,你还是去吧,人家都说了,不管你去不去,他都要在画艇上等着你到天黑了。”她才不怕丹年,丹年不过是个纸老虎,从来都是装装样子吓唬她 根本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丹年泄气的重新坐了下来,等到了那天,还是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带着小雪出了门,惹得小雪暗地里翻了好多个白眼。 门口早已有马车等在那里,赶车的正是铁丫,三年来身量抽高了不少,嘴角上也有了细细的胡须,变声期的嗓音沙哑又难听,看到丹年就扯着嗓子叫道:”沈小姐,快上车啊,等了你半天了!” 小雪为了出门,特地换了炭新的蓝布白花的新衫子,此刻听到铁丫的叫喊,立刻梧住了耳朵,啐道:“瞎叫唤什么,嗓予难听死了!” 铁丫上下打量了小雪一眼,嘿嘿笑而不语,等到小雪上了车,猛的凑到小雪耳朵边,大叫了两声,惹得小雪挥着拳头要揍他下车。 丹年抚着额头,无力的看着两个孩子闹来闹去,对铁丫正色说道:”快开车,不然我就不去了。” 这个威胁比什么都有效,铁丫立刻不跟小雪闹了,规规矩矩的坐好了,一扬鞭子,马车驶离了将军府。 自从沈钰走了之后,丹年就没住京郊的湖边再去玩过,现在正是六月,湖里的荷花开的艳丽,红的、粉的、白的争相开放着,远远望去,层层叠叠的绿色海洋上点缀着各种美丽的颜色。 苏允轩早就包好了画舫,在湘边停拍着等着丹年,丹年上了画舫之后,林管事就挡着船划到了湖心深处。 船舱里,苏允轩盯着丹年,丹年不好意思的看着船舱外面的荷花。苏允轩微微笑了,慢条斯理的打开子话匣子,“我原来怕你心里会多想,会不痛快,现在看来,很让我放心。” 上次的事情,丹年恨恨的想,若不是你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见丹年不回答,苏允轩继续说道:“上次那个刘胜,几天前被人发现昏迷在一家妓院的后门处,伤的似乎很严重。” “受伤了?”丹年幸灾乐祸,“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允轩带着不厚道的笑意,“人是话过来了,可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丹年来了兴趣,“什么后遗症啊?”不知道是哪位行侠仗义的仁兄做的,真该好好感谢他! 苏允轩凑近了丹年,轻声笑道:“就是以后见了女人,只能看不能动了……” 丹年扑哧笑出声来了,随即又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牲,怀疑的问道:”真的给一刀……” 苏允轩点点头,“看样子是谋划了段时间的,掌握了刘胜出行的规律,在卯时他刚有妓院出来的时候”苏允轩比了一个切刀的利落手势。 下手真是不留情面,丹年啧啧叹道,心里却是提不起半分同情来。刘胜这人,着实可恶! 苏允轩看着丹年兴奋的有些白里透红的脸颊,微微的有些入神。他从小就知道有个女孩为了他丢了命,八岁那年更是遇到了她。一开始知道身份的时候,他觉得对这个女孩有歉疚,若不是他,丹年也不至于会被苏晋田抛弃,无意识中,什么都想帮着她,什么都想迁就着她。 每次看到她粉粉嫩嫩的脸,还有想使坏心眼时转动的眼神,都会逐渐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他也曾想过,这是个危险的征兆,他身份特殊,容不得半点差错,跟沈丹年儿女情长,过于危险刺激了点,更何况,人家对他没半分意恩。 但感情的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只要丹年在场,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她高兴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黑亮的眼晴里流转着无尽的风情,会叫他”苏允轩”倘若她生气了,眉头紧皱,浓密的睫毛如小扇子般一眨一眨的,会讽刺般的叫他”苏大人”或者是“苏公子” 他知道,沈丹年这个姑娘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千金小姐,不会做针线。更不会下厨,一看到银子就双眼发光,懒得只想着享受,除了写的一手好宇,别无他长。但她为了救自己的家人,却可以那么勇敢,连勒斥的军营都敢闯。 那天她站在夕阳下流泪的样子,苏允轩才知道自己有多心疼,她在他心里,早已径是挥之不去的爱了。 丹年被苏允轩盯的方些不好意思,转口问道:”你要我来有什么事?” 苏允轩回过神来,说道:”我本来也是打算动手的,不料别人抢了先,林管事回来后说他赶到后刘胜就已轻躺例在那里了。”苏允轩看着丹年,奇怪的问道:“真不是你家人做的?” 丹年摇摇头,“我爹肯定是不会这样做的,他要揍人,正大光明的就揍了。” 苏允轩笑道:”那小沈将军呢?他可不是个按规矩办事的人。” 丹年想起了哥哥,脸上不由自主就浮现了笑容,“这事像是哥哥的风格,不过沈钰远在西北,顾不上这等小事的。不管是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都要谢谢他!” 苏允轩微笑着看着丹年的笑容,心思一动,毛爪子就伸了出来,握住了丹年的手,丹年涨红了脸,抽不动手,低声骂道:”你快放手!” 苏允轩急切又带着期盼的对丹年说道:”丹年,你我都十八了,早该到成亲的年纪了,只要你肯点头” 丹年脸几乎能滴出血来,头埋的低低的,闷声说道:”婚姻大事,要父母做主的。” 苏允轩抓紧了丹年的手,无奈又焦急的说道:”什么父母做主,还不是你点头就成的事!” 丹年趁苏允轩不注意,刷的抽回了手,“我又不是非得嫁你不可,别太想当然了。” 苏允轩虎着脸问道:“除了我,你还想嫁谁?” 丹年哼了一声,”你管我嫁谁?去年你在朝堂上说什么混账话,败坏我名声!” 苏允轩焦急不已,凑过身子来说道:”当时事态紧急,若我不说非你不娶,齐衍修肯定就把那谁安到我头上了,强行做媒了。” 丹年不满了,靠到船舱上凉凉的说道:”若你不从,那谁谁谁家的小姐,还能强了你不成?”一说到强了谁,丹年就想起来来沈丹芸姐妹鼓捣出来的破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 “还有那沈丹芸,她算计你就罢了,你居然还算计我?有你这样的吗?”丹年嚷嚷道。 苏允轩一把捂住丹年的嘴,哭笑不得,“好年年,你就别揪着这事不放了,我悔的肠子都青了。我来给你赔不是,总成了吧!”说着,真站起身来,在船舱里给丹年长身一揖。 丹年可真没想到苏允轩会给她赔不是,愣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旁边船上有个人在激愤的大声叫嚷着:”平西侯又怎么样!沈丹年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丫头,不过是个小事,可怜我那儿子,才二十岁,就遭此横祸,沈立言一家怎么这么狠心!” 丹年脸色一下子就凝重起来,苏允轩也脸色沉了下来,站起身,透过帘子看向旁边的画舫。 旁边的画舫离他们这艘小画舫大约有个十来米的距离,那人嘶声力竭的痛诉,声音传到了他们这边。 丹年最受不得有人拿她的家人说事,林管事掀开帘子进来,脸色凝重的说道:”似乎是白振繁的画舫,刘英杰也在上面,喝了些酒。” 苏允轩看向了丹年,丹年毫不迟疑的说道:”将船靠过去,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家。” 林管事应了一声,不一会便将船撑到了白振繁的画舫处,丹年同苏允轩走了出来,白振繁早己得到了消息,同几个人立在船头等着他们。 丹年不跟他们客气,阴沉着脸,扬声叫道:”刚才是谁嘴巴不干净,胡乱诽谤我家人?” 一个年约四十的中车人浑身的酒污,指着丹年悲愤的说道:”怎么只许你们家做不许别人说了吗?” 丹年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家做的?” 刘英杰跳脚道:”除了你们还能有谁?你们不过是仗着平西侯的势力为所欲为罢了,老夫看你们还能嚣张跋扈多久?”刘胜再不成器,也是他唯一的儿子,现在被人搞的断子绝孙了,刘英杰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着,刘英杰就要扑上来,嘴里叫道:”老夫要跟你们拼了!”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沈钰家的后院 苏允轩急忙闪身到丹年跟前,好在白振繁手下还有懂事的,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抓住了刘英杰,丹年倒不怕他,像刘英杰这种,顶多敢在嘴皮子上说说,做个声势吓唬人,要他真打过来,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如果刘英杰真的那么有血性,又一心认定自己的儿子是沈立言一家害的,早就操刀子找人算账去了,而不是在风景如画的荷花湖里借酒才敢发泄了 丹年嗤笑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跑来丢人现眼,白振繁,你的手下一个个都不怎么样啊!” 白振繁冷笑道:“刘大人喝醉了酒,冲撞了县主,真是抱歉了只是县主一个未嫁的闺阁千令,和苏大人厮混于溯上,未免太过不堪了一些吧!”苏允轩泰若自然的牵起丹年的手,说道:”我跟我未婚夫人出来散散心,真是劳白世子挂念了。“ 话音未落,丹年就瞪了他一眼,乱说什么话!刘英杰依旧在狰扎哭嚎,一个劲的说丹年家里是仗着平西侯的权势为所欲为,就是欺负他这普通的无权无势的人 丹年盯着刘英杰,冷声说道:”你该庆幸平西侯人不在这里,倘若沈钰真的在京城,刘胜恬不知耻的羞辱我,你儿子就不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你不是国公府的人吗,怎么不见国公府的人替你出头啊?今天你出言不逊,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倘若再有下次,我得让你清楚,将军府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完,丹年和苏允轩便走回了舱中,林管事一个呼哨,小船慢慢的划向了别处,空留下白振繁一行人在船头 而远在木奇的平西侯府的后院里,一身便装的沈钰和雅拉在高大的胡杨树下下着棋,石桌小几旁放着刚从井里冰镇好的哈蜜瓜和葡萄。 雅拉拈着棋子左右为难,沈钰悠然看着棋盘,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嬉笑道:“要不要为夫再让你三个子?” 这时有人悄悄的进来了,跪在沈钰跟前,低声说道:“主子,消息传过来了,都办好了” 沈钰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棋盘,那人下去之后,雅拉扔下了手中的棋子,嚷道:”不下了,不下了,我总是赢不了你!” 这时沈钰的烛子一一两岁的沈泓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朵野花,不知道是在哪里采的,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爹爹,娘亲!”沈钰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弯下腰伸手道:“乖儿子,快到爹这里来!”沈泓一头扑进了沈钰怀里,沈钰哈给大笑着抱了起来,让沈泓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雅拉瞧见了沈泓脖子上的一串佛珠,是慧娘听说沈泓出世后,叫人带给沈泓的,笑道:”你们大昭人信佛,娘也是信佛的,老说这个东西能保沈泓平安,每次写信都要问有没有好好戴着“ 沈钰不在意的说道:”娘请高僧开光了,佛教里说头多,宁可信其本不可信其无坝 哟,你还知道佛教啊?” 雅拉拈起一粒棋子打向了沈钰,喧道:”别小瞧了人,跟我们的长生天差不多,宣传什名众生平等,还有佛租拈花而笑的故事什么的” 沈钰听到这些,仿佛是回忆到了什么好笑的往事一般,出神的想了半天,沈泓好奇的看着自已的爹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爹!”沈钰回过神来,笑道:”什么众生平等,全是放屁!若真的是众生平等,那鲜花和牛粪就是平等的,你听说过佛租拈花而笑,可听说过佛租拈着牛粪而笑的?要佛租拈着牛粪,你看他笑不笑的出来!雅拉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沈泓不明所以,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雅拉拈着沈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你可真是,这种话都能编排的出来……”, 沈钰笑笑,“这可不是我想出出来的,这都是丹年跟我说的,她从小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比我聪明多了。” 雅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思念意味,甚至还带着些落寞,雅拉嫁给沈钰三年了,从任何方面而言,沈钰都是一个完美的丈夫,但只有一点,就是沈钰的妹妹沈丹年是不可触碰的雷区,说她好也不行,说她不好也不行只有一次,雅拉半开玩笑的说起了第一次相遇时,丹年胆小又帕事,当不了一点事,沈钰似笑非笑的饥讽道:”她当事的时候,你还在享受着大长公主的尊贵呢!”从那天后,沈钰冷脸对着雅拉很长时间 ,雅拉从此知道,他们兄妹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有时候会对自己的小姑子有些不满,丈夫心中地位最高的不是她,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可后来雅拉想明白了,沈钰人都是她的了,沈丹年人又在京城,她靠什么好难过不满的,平白给自己添堵,身为勒斥草原上的儿女,胸襟要像草原一样的宽广,如此的患得患失蝇营狗苟,反而落了下乘。 雅拉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笑道:“刚来人跟你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派人到京城干坏事去了?” 沈钰抱着儿子一脸委屈,随即正色道:”像我这种光明磊落的堂堂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去做坏事!对不对啊,沈泓?” 沈泓嘴巴里舍着刚刚偷偷塞进嘴里的紫色葡萄,满嘴流口水的歪着脑袋点点头,似懂非幢的样子沈钰构出毛巾来给沈泓擦了擦嘴巴,根根的往沈泓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开心的笑道:”哎哟,真是我的乖儿子,什么都向着爹爹!“雅拉看不得沈钰那副宠溺儿子的贱样,忍不住拈起一粒棋子打到了沈钰身上,“家里人里面也就爹能当得起光明磊落的堂堂正人君子,爹人好心肠也善良,怎么就养出了你跟丹年这两个古灵精怪的人,你更是表面上装的纯良,实际上一肚子坏点子,你……” 雅拉说不下去了,说起沈钰的缺点来,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沈钰嬉皮笑脸的笑道:”我什么,你夫君怎么了?说说啊!我还想听听娘子对为夫是如何评价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来来来,快点说说!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缺点” 比起脸皮厚,雅拉显然不是沈钰的对手,雅拉起身恨恨的瞪了沈钰一眼,笑着抱走了沈泓,点着沈泓的小鼻子说道:“咱们不跟你爹这个坏人玩了,娘带你骑马去!”说着施着沈泓就出了后院 沈钰见妻子和孩子都走了,脸上的表情瞬间阴郁了下来,齐衍修比他想象中要没用一点,雍国公府到现在还没有扳倒,而且这次京城里眼线送来沾息说刘胜当街羞辱丹年,当时他脑子就炸了,急着报仇,没有好好的策划,京城里肯定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三年来原本相对安定的生洁,恐怕就此结束了,齐衍修估计等不及了,一方面要扳倒国公府,另一方面自己在西北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沈钰盘算了很久,实在万不得已,接了父母丹年到木奇来,做逍遥的西北王,不比在京城来的痛快! 丹年回到船舱里,游瑚的兴致全然被那个刘英杰给弄的一点不剩,便要林管事靠岸,她要回去了。苏允轩看着丹年气鼓鼓的小脸,心里颇为痒痒,想伸手去摸一摸却又怕丹年生气,拉着丹丰吭吭哧哧的说道:”才出来多久啊,再玩一会丹年摆摆手,”不玩了,我要回家跟我爹说说这事去”丹年歪歪头,忽然又问道:“真不是你做的?” 苏允轩哼了一声,“我要做的话,刘英杰现在应该在家忙着办丧礼,还有闹心游湖?” 丹年满头黑残,等到了岸边,小雪和铁丫坐在马车上,拌嘴拌的口干舌燥,见了丹年,铁丫如蒙大敖,连声哀叹道:“女人真是难缠!”惹得林管事往他头上敲了好几下 到了家后,丹年就敏锐的感觉到家里气氛有些低沉,沈立言和慧娘坐在房间里,低着头一言不发丹年心里有些不安,轻声问道:”爹,娘,发生什么事了?沈立言一看丹年回来了,叹道:”我听同僚说,皇上今日在朝堂上下旨,要沈泓入京。” 丹年奇怪道:”你们前几日不还很高兴,说孙子终于能来京城了,你们终于能见到孙子了吗?” 慧娘一巴掌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原来我们想的是很好,可谁知,皇上下今居然是要泓儿养在宫中,同那些小皇子小公主一起生活,做他们的伴读!” 丹年大吃一惊,脱口骂道:“齐价修真不是个东西!” 沈立言这次反常的没有纠正丹年的说法,丹年坐下来愤愤的说道:”若是哥哥不把孩子送来,会怎么样?”沈立言说道:”那就证明你哥哥有不臣之心,不忠于大昭,齐衍修随时可以把他定性为拥兵自重,企图谋反的乱臣贼子,到时候想要西北兵权的人都会响应,拉沈钰下马!” 205章 沈泓进京 丹年双手交叉,皱着眉头说道:“那这么说来,哥哥是非得把沈泓送进京城里来不可了?” 沈立言点点头,“阿钰只能这样了。” 在丹年一家担忧之下,沈泓还是来了,半个月后,接平西侯嫡长子入京的马车已经到了京城,幼小的沈泓连爷爷奶奶姑姑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直接送到了宫里。 沈立言打听出来,是暂时寄养在宫里一位娘娘的宫中,等沈泓熟悉了宫中,就转移和皇子公主们一起上学。 丹年怎么都不放心,沈泓的身份太过敏感了,本来这事齐衍修做的就不地道,沈钰送儿子也送的不情不愿,若有人打沈泓飞坏主意,那等于是火上浇油,沈钰必定不会罢休,到时候恐怕很多人都等着这一幕。 沈立言早已退出朝堂多年,不过空有一个将军的名号,这种大事他说话不顶什么分量,丹年想来想去,沈钰事事为她着想,如果沈钰的嫡长子在京城出了什么事,她会内疚一生。 丹年和父母商量过后,就坐车去了皇宫,在门口的时候,金慎冷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丹年好声好气的说道:“我听说我哥的孩子到宫里了,我想来照看他。” 金慎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来照顾他?你以为你是谁啊?宫里数不清的嬷嬷太监,用的着你吗?” 丹年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还末等她说话,金慎就敏锐的往后跳了一步,指着丹年嚷道:”你想干什么,想硬闯皇宫?信不信我当场把你拿下了!” 丹年说道:”我要见皇上。” 金慎嗤笑逍:”皇上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丹年瞪着他说道:”我要问问皇上,把忠臣之子囚禁在宫中,是何道理?” 金慎气的跳脚,骂道:”你少胡说八道!皇上只是念及西北苦寒,让平西侯进宫和皇子公主们按受名士教导,是天大的恩赐!” 丹年紧逼一步,“既然是恩赐,是皇上体恤,那为何不让孩子的亲生爷爷奶奶见孩子?” 金慎被逼的说不出话来,瞪着丹年没好气的嚷道:”总之,平西候的儿子不可能放到你们家的,你死了这份心吧。你快回家去吧,我没空格理你,再胡闹,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大街上去。” 丹年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上招了招手,马车上的小雪立刻从车上抱着一个大包袱钻了出来,朝这边跑来。 金慎狐疑的者着丹年,不知道这丫头又要整出来什么,丹年接过包袱,打丹后掏出一块木牌、上面请楚的写着一行大字:皇帝强抢忠臣子,丧尽天良! 金慎的脸瞬间就绿了。 更让金慎崩溃的还在后面,包袱里还有三尺白陵,金慎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想干什么,别做什么傻事。” 丹年正色道:”我要见皇上,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举着这块牌子全京城大街小巷的走一遍,再跟我看到的每个人说一遍。如果皇上不许我亲自照看沈泓,我就三尺白陵吊死在你们皇宫门口!” 金慎咬牙切齿,跳着脚叫道:”你敢!你以为你是谁?死了我们把你扔到乱葬岗子上去!” 丹年冷哼一声,“我自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我哥哥是重要人物,他要是知道皇帝逼死了他的妹妹……”金慎气啡株的指着丹年叫道:”你给我等着!”便进宫通报皇上去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丹年只觉得站在皇宫门口,热辣辣的太阳直直的晒着,脸上头上像要烧起火一般,腿都要断掉了,金慎才妆悠悠的晃了过来,摆了十足的官架子说道:”皇上方点空闲了,愿意见你了,跟我过来吧。” 丹年深深弯腰,表达了谢意,金慎颇为不适应,怪异的看了丹年一眼,并未说些什么,领着丹年进入了皇宫。 丹年这次见齐衍修,是在一个大殿里,齐衍修坐在高高的台子上,伏紊杜阅着奏析。金慎先走进大殿,躬身说道:”陛下,沈丹年带到了。” 齐衍修头都没抬一下,随口说道:”让她进来吧。” 金慎朝丹年使了一个眼色,丹年赶紧走了进来,金慎又朝她使了个眼色,丹年看不懂了,金慎皱皱眉头,比了一个”下跪”的口型。丹年才恍然大悟,整理了下外袍,便缓缓跪了下去,行礼道:”沈丹年参见陛下。”这是丹年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给齐衍修下跪,高台上的齐衍修看起来风华正茂,踌躇满腹,明黄|色的五爪金龙朝服更显得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丹年叹口气,即便是见了齐衍修,她也没把握会说服他同意让她留在宫里照顾沈泓。 丹年跪的膝盖生疼,也不见齐衍修发话,丹年知道他恼恨自己恼恨的厉害,也不说话,直直的跪着,倘若他想撒气就撒好了,只要沈泓没事就行。 金慎看了看高台上的皇上,才看了看直挺挺的跪着的沈丹年,俏声叹了口气,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直到金慎走了,齐衍修才抬起了头,盯了丹年一眼,说道:”沈小姐起身吧。” 丹年站起身时,腿肚子都是打颤,丹年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今日丹年过来,是想跟陛下求个恩惠。求陛下恩准丹年进宫照顿沈泓。” 半晌,高台上才传来一声嗤笑,“丹年,当初朕求你进宫你不愿意,现如今,怎么上杆子巴巴的求朕让你进宫了?” 丹年低着头,齐衍修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到丹年说道:”陛下,一码事归一码事,丹年有对不住您的地方,丹年承认。可沈泓的安危关系重大,倘若他有什么闪失,整个国家都处于危难之中,他是我哥哥的嫡长子,我爹娘的嫡长孙,丹年就是死一万次也心头难安。” 齐衍修扔下了毛笔,眼神不善的盯着大殿上的丹年,“你在质疑朕的能力?皇宫里这么多嬷嬷和娘娘,看不好一个两岁的孩子?” 丹年连忙解释道:”陛下多虑了,丹年和父母只是担心,有我在一边看着,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沈家也绝不会怪任何人!” 最后一句保证打动了齐衍修,齐衍修眯着眼晴看着丹年,突然笑道:”沈家保证不责怪任何人?” 丹年坚定的说道:”是!倘若有丹年照看着,沈泓出了什么事,丹年一人承担所有责任,沈家保证绝不责怪任何人!” 齐衍修冷哼了一声,背手走下了高台,面带着冷笑围着丹年走了一圈,凑近丹年说道:”你怎么保征他们不来找朕闹事?” 丹年不动声色的往远处挪动了下,深吸一口气说道:”因为你不会害我,我来了就不会有事。” 齐衍修看着丹年,意味深长的笑了,“丹年,你果然最懂我。你的要求,朕岂能不准。” 盛夏天气里,丹年出了一头的冷汗,躬身说道:”那多谢陛下恩典了。” 齐衍修一甩袖子,又重新走上了高台,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回去淮备下吧,朕着人收拾个宫室出来,后日你就带着沈泓住在那里吧。” 等丹年从皇宫出来,苏允轩阴沉着脸等在了丹年四家的路上,丹年跳下马车问道:”你都知道了?” 苏允轩冷着脸点点头,”你为何不同我商量一下?” 丹年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苏允轩生气了,准备来找她吵恕的,可是她刚从皇宫回来,又站又跪了一下午,早累的不行了,丹年垂着眼睛招招手,“我也是没办法,事忙已经这样了。” 苏允轩明显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你可知道,沈泓要在皇宫里住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这得看皇上什么时候肯放他了。”丹年没好气的说道。 “沈泓住下来七八十来年都是有可能的,你是陪着你侄子老死在皇宫里,还是干脆从了齐衍修当他的妃子啊!”苏允轩眼晴里喷着火骂道。 丹年一把推开苏允轩,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小雪慌忙跟了上去,苏允轩急了,上前去一把抓住丹年的手,急切的说道:”年年,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 丹年甩开苏允轩,叉着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我侄子一个人生活在皇宫里面,他才两岁,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沈钰从小对我就好,我怎么能让沈泓受委屈”丹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前世的她从小就被父亲丢进了寄宿学校,她能明白那种举目无亲的境她是多么的凄凉。 苏允轩掏出帕子来给丹年擦了擦眼泪,以道:”你别老是哭啊,一牵扯到你家人,你就头昏上火,做事不经过大脑,这事我正要同你详细说。” 丹年推开苏允轩的手,自己掏出帕子擦了擦脸,没好气的说道:“少年年,年年的叫来叫去,恶心死了!这是我们沈家的事,不关你的事,闪边去!” 苏允轩眼疾手快的抓住丹车的手腕,一脸委屈,“年年,你不能这样,上次拿我对付白振繁你不是用的很爽吗,怎么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年年,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丹年面红耳赤,气的要跳脚,大骂道:“苏允轩,你不是正人君子吗?你,你,这种混账话你都说的出。”苏允轩一脸得意,仿佛体内被压抑了多年的个性在丹年面前完全都被释放出来了,唇边的笑意恶劣的像一个欺负了心爱女孩的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206章 白家的毒计 丹年回家之后,便同父母说了皇上已经答应让她入宫照顾了沈泓,沈立言皱着眉头拍拍丹年的肩膀,半晌只说了句:”辛苦你了,爹对不住你们兄妹。” 丹年看着这两天苍老了十几年的父亲,心里一酸,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慧娘就捂着脸哭了起来,“这算什么事啊,泓儿还那么小,而丹年已经十八了,要到皇宫熬到什么时候啊!” 丹年慌忙劝道:”沈泓不过是在皇宫里呆上段时间,哥哥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儿子在别人家里。” 慧娘惭渐止住了哭声,叹气道:”也只能希望如此了,只是苦了我的丹年了。” 晚上,丹年和慧娘就开始收拾东西,很多东西都不能带入宫中,宫里对女人的衣着有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在颜色方面,大红色、黑色的衣服都不能带进去,慧娘和丹年挑挑拣拣了很久,才选了几套出来。 第二天一早,慧娘就絮絮叨叨的叮嘱丹年,到了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跟在家里的时候一样了,受了委屈也要忍着…… 丹年都笑着一一答应了!慧娘只是在担心她。 等到夜里,丹年辗转反侧半天终于睡熟了,然而到了半夜的时候,丹年却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给惊醒了。 小雪揉着眼睛跑去开院子门,丹年正好披衣走到了院子里,巷子里还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二更天了。 小雪州打开院子门,苏允轩就带着林管事冲了进来,把丹年吓了一大跳。 苏允轩看到丹年后,面色严肃的拉着丹年就往?br /gt; 锦绣丹华第5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4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4部分阅读 往外冲,丹年惊讶的连忙一手拽住院子的树,嚷道:“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沈立言和慧娘也起身了,沈立言怒气冲冲的拈着苏允轩说道:“难不成苏郎中大半夜的来抢良家妇女了?” 林管事嘿嘿笑道:”少爷可是好心来着!” 苏允轩抹了把脸上的汗,焦急的说道:”有人要趁你去之前害了你侄子!” 丹年大吃一惊,抓住苏允轩尖叫道:”沈泓呢?沈泓怎么样了!” 苏允轩安慰道:“现在没事,我的一个线人冒死给我报来的消息,白振繁预备坲晓的时候杀死沈泓,到天亮了沈泓的尸体还是热乎的,而皇上早朝前预备是要看望沈泓,到时候皇上去抱还在熟睡的沈泓的时候,就会发现沈泓死在了他怀里,即便皇上有证据证明不是他做的,但沈钰必定会恨死他!” 丹年惊的声音都变了调,“快,我要进宫,沈泓不能死!”沈立言大怒道:”我现在就要进宫!拼了老命也要护住我那可怜的孙子!” 苏允轩深吸一口气!对丹年和沈立言说道:“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把沈泓送出宫去,就看丹年肯不肯冒这个险了。” 丹年压根不管什么风险与否!直按说道:”怎么送出宫?” 苏允轩深深的看着丹年,”你相信我吗?” 丹年四头看了一眼父母,点头道:“我相信你。” 苏允轩眼里充满了笑意,说道:”那你现在就跟我进宫,路上我告诉你怎么做。沈将军和沈夫人就留在家里等着好消息,人多了反而办不好事。” 丹年回头朝父女点了点头,拢好了身上的衣服,便跟在苏允轩的身后出了院门上了马车。 马车车厢没有窗户!整个都是封死的,只有马车下方有手腕粗细的孔洞用于透气,马车里面点了盏灯,随着马车的前行,烛光也在随之跳跃舞动。 苏允轩从马车箱子里掏出一个包袱,打开来递给了丹年,说道:“这是宫女的衣服,快换上。” 丹年接过永服,迟迟疑疑的看着苏允轩,苏允轩面色一红,背过身去,嘟囔道:”我不看就是了,你快些换上!” 丹年咬咬牙,解开了衣服换上了苏允轩给她的宫女装,心惊胆战的换完了,最近苏允轩的表现实在有悖于他一直以来严肃认真的形象,丹年就怕他突然恶作剧似的回头。 到了宫里,苏允轩带着丹年下了马车,。叮嘱她走路尽量低着头,不要说话,两人从一个偏僻的后门入了宫,这个地方像是丹年曾径差点殒命过的脊宫,宫墙坍塌不全,守门的人只是看到了苏允轩的脸,便躬身请苏允轩和丹年进了进去。 等再到一处门前,苏允轩对丹年说道:“再住里面就是内宫了,我不方便进去,泰公公会带你到沈泓所住的宫室,你瞅准机会,偷偷抱了沈泓出来。放心,白振繁的人现在应该还没赶过来。”丹年点点头,一个面容白净瘦长的公公提着灯笼,面天表情的领着丹年便进了宫,黑暗中丹年看不真切到底走了多少弯弯曲曲的道路,才走到一处宫室跟前,那公公才压低声音说道:”进去吧,宫里的人都打点好了,看管沈泓的宫女都被下了药,你偷偷抱出来就行了。” 丹年迟疑道:”那这些伺候沈泓的人……” 秦公公面无表情的说道:”反正都是个死,国公府的人来了最后她们也难逃一死。” 丹年咬牙,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她死了不要紧,但沈钰的儿子不能有事。至于死于非命的这些宫娥们,她只能在心里替她们暗自祈祷了。 丹年摸黑推开了房门,房门并未上锁,房间里骤然亮起了灯光,丹年吓的魂都要飞出来了。 一个圆嘟嘟的小男孩眼晴闪亮的坐在了榻上,对丹年说道:”你是谁?她们为什么都睡着了?我叫不醒她们,有点害怕,就点亮了灯,没吓到你吧。” 丹年瞧了瞧那酷似沈钰的小脸,上前去温柔的将沈泓抱进了怀里,吹熄了灯,亲了亲沈泓的小脸蛋,柔声说道:”我是你的姑姑沈丹年,姑姑是来接你回家的。” 沈泓还小,一听说要回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回亲了丹年一口。就在丹年要抱着沈泓出去的时候,一个宫女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厉声叫道:”谁?谁抢了孩子?“丹年一惊,外面天已径要开始亮了,丹年朦胧中看到那人冲自己扑了过来,丹年敏捷的一闪身,抱着沈泓就往外冲,等候在外面的泰公公慌忙冲了进来,冲到那女人身后将她推到在地上,丹年趁势就跑了出去,秦公公领着丹年还没跑出院子,那女人就从屋里一瘸一拐的追了上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闪亮的匕首,在漆黑的衣里甚是显眼。 丹年心下惊诧,宫女哪里能有匕首这种凶器?!沈泓已经吓的埋首在丹年怀里了。丹年紧紧的抱着沈泓,一边发力狂奔一边说道:”不怕不怕,姑姑会保护你的。” 身后的女人还在紧紧的追着,如果不是秦公公推倒她那一下让她崴到了脚,估计早就追上丹年了,丹年心里咚咚狂跳,脚下却一刻也不敢停留,只恨自己没带上一两样防身的东西。 等跑出了院子向来时的方向跑去,过了段路程,宫室连渐开始荒落,花木丛生,丹年大口大口的呼哧喘气,感觉怀里的沈泓似乎是有千斤重。 秦公公停下了脚步,对丹年急声说道:”你快带着孩子走!”丹年喘口气,看了看怀里的沈泓,咬牙道:”你保重!”便继续向前跑去。 泰公公捡起地上的一截手臀粗细的树枝,混乱挥舞着,挡在了那女子前面。 丹年拼命往前跑,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前方焦急等待的苏允轩,苏允轩和林管事齐齐的跑了上来,丹年急急的指向了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泰……还在……有女人……行刺!” 林管事大吃一惊,飞身如燕,几个蹦跳下来人已径在十几米之外了,苏允轩护着丹年住外走,丹年紧紧的楼住沈泓,担心的往回看,苏允轩沉声道:”交给林管事,莫要担心。“ 等到了宫外的马车上,丹年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胸腔里的心感觉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里!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沈泓从丹年杯里抬起头,眼神亮亮的,奶声奶气的说道:”你真会带我去我爹爹和娘亲吗?” 丹年用额头顶了顶沈泓的小额头,亲昵的说道:”当然了,过不久,你就能重新见到爹娘了。泓儿真乖,一直都很勇敢。”苏允轩见不得丹年和沈泓这么亲密的模样,爱理不理的冷哼了一声,“他哪是什么勇敢,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是害怕吗?” 丹年才懒得搭理苏允轩,不知道又扯哪门子疯。 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林管事一阵风似地跳到了车夫的位置上,丹年连忙打开车门问道:”泰公公怎么样了?”帮助过她的人,丹年怎么也无法接受泰公公出什么意外。 林管事一扬马鞭,马车快速的奔跑了起来,林管事低声说道“被刺中了胳膊,不过没刺到血管,没有生命危险,沈小姐放心,那个宫女应该是国公府的人,已经被我扭断了手脚,等着明天一早就有人发现了”丹年沉默的点点头,不由自主的楼紧了沈泓。 207章 完璧归赵 等马车行至到京城西门的时候,早有铁丫牵着四匹马等在了那里,苏允轩解释说:”坐马车的话动静太大,而且也不快,不如我们骑马,分两路前行,也能迷惑追兵的视线。” 丹年点点头,将马车中自己衣服外袍撕成了长长的布条,把沈泓牢牢的绑在了自己胸前,柔声问道:”泓儿,你怕不帕?” 沈泓抬起头,酷似沈钰的脸上一脸的菲气,可眼神中却是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不怕!” 丹年怜爱的亲了亲沈泓的小脸蛋,夸奖道:”真是好孩子!”说罢,便选了一匹马翻身上马。 苏允轩三人也随即上了马,苏允轩对林管事和铁丫说道:”你们从官道走,我和丹年走小路。” 林管事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作风,皱着眉头,不赞同的说道:”不成,还是我陪沈小姐走吧,让铁丫陪少爷走,万一路上出什么事,铁丫也能抵挡一下。” 苏允轩却不容置疑,“别说了,接我说的做,别把你家少爷想的太没用了!”等苏允轩大义凛然的拨马走了两步,发现三人还愣在原地,丹年迟迟疑疑的说道:“要不还是让林管事陪我吧,你……”丹年上下打量了苏允轩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的说道:就你那书生样,靠谱吗…… 苏允轩脆弱的玻璃小心肝遭到了丹年毫不留情的打击,顿时脸涨的通红,气恼的喝道:”你什么你!还不快跟上来!” 丹年撇撇嘴,凶什么啊,她还不是想找个稳妥保险点的,她怀里可是她的大侄子,金贵着呢! 沈泓转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吹胡予瞪眼的苏允轩,这蜀黍太可爱了,跟他那腹黑的爹爹完全不一样! 丹车也不敢再有迟疑了,皇宫里面很快便会发现沈泓不见了,到时候势必会派出大把的追兵甚至是整个京城翻箱倒柜的去找沈泓,她必须赶在追兵前面将沈泓送回到沈钰手里。 一路上丹年和苏允轩都没多说一句话,都是伏低了身体快速的赶路,丹年怕沈泓吹到风,在身上缠了厚厚一层永服,沈泓只能趴在丹年脖子处睡觉。 马背上挂的有林管事唯备好的水壶和干粮,丹年倒不觉得苦,只是苦了沈泓,小小的孩子却要吃这份苦。一路上也从来不叫苦叫累,晚上若是赴不上投宿的客栈,只能在荒郊野外睡上一夜,丹年和苏允轩燃上火堆轮流值夜,越往西北方向去,晚上天气越冷。 沈泓小小的身躯上盖着几层衣服,可睡着了还是蜷缩成一团,丹年心疼不已,抱着沈泓往火堆跟前移了移,又怕火苗烧到沈泓,又往回移动了点。 苏允轩看到了,默不作声的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递给了丹车,丹年推了回去,摇摇头说道:”晚上冷,你还是穿着吧,万一受了寒,我们就走不到木奇了。” 苏允轩严肃着一张俊脸,执意要丹年接过外袍,直直的盯着丹年。 丹年垂下了眼晴,看着火椎,听着火椎中干燥的树柱被点着后霹雳啪啦的燃爆声,轻声说道:“苏允轩,你……不用做这么多的。” 未等苏允轩回答,丹年又自顾自的说道:”你帮我把沈泓从皇宫里救了出来,我已经很感激很感激你了,你三番五次的帮我,我感激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谢你了。” 苏允轩收回了手,直接将衣服对折了一下,轻轻的盖到了沈泓的身上,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 丹年低着头,随手析了根细细的树枝在地上划着,轻声说道:“可我这人,就是欠不得别人的恩情啊,别人要是帮了我,我总想着得还回去,你帮我这么多,我又还不了,不是终日让我心里难受吗?” “我说了,我没想要你的感激,我想要什么。”苏允轩的眼光直勾勾、热辣辣的盯着丹年,“丹年你心里请楚。” 丹年被自己噎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去,火苗把自己的双颊烤炙的通红,一时尴尬之下,手中的树枝也顺手甩飞了出去。 丹年想了半晌,觉得还是说请楚的好,“我想能有一个安定的家,不想每天都生活在丈夫随时今造反的恐慌当中。” 苏允轩淡淡的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造反。” 丹年有些气闷,“可我也不想嫁到大家族里去,整日同一大堆人算计。” 苏允轩眼皮都没抬一下,“苏家现在只有三口人。”丹年叹口气,对苏允轩说道:”我很感激你,可我得跟你说明白了,我不愿意将来的夫君三妻四妾,他要娶我就只能娶我一个。”见苏允轩着急的想说些什么,丹年连忙说道:” 你别跟我说妾室姨娘不算妻,我的要求是妾室姨娘一个都不能有,更别提给我弄一堆庶子庶女的恶心我,我不给男人白养孩子的!” 苏允轩这会没声了,丹年心里暗暗的失落,没来由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喃喃道:”这是我的底线。” 苏允轩看着丹年温柔的说道:”丹年,这世上能像沈将军一样的男子不多,可不代表除了沈将军外就没有,只要你愿意,允轩此生只有一个妻,绝不再有其他女人。你为何不早些说出来,莫非你一直在意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丹车抬头,眼睛亮亮的,笑容早已不知不觉的爬到了脸上,胸腔中的那颗心又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脸上脖子上也烧成一片。 见苏允轩含笑看着自己,一双眼晴如西北天空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丹年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了膝盖里。她原本很害怕在野外过夜,总觉得西北地区夜晚是那么的不安全,会有野根出没,可苏允轩在身边,她就没来由的觉得心安。 苏允轩厚着脸皮,挪到丹年身边,拉着丹年的手要丹年看着她,丹年脸上烧的如炭火一般,死话不肯。 苏允轩凑近丹年,看着丹年露在外面的脸、手、脖子统统染上了一层胭脂红,连那原先如白玉般的耳垂也变戌了淡淡的朋脂红,心里痒痒的,这样的丹年别有一肿小女人的妩媚风情,苏允轩情不自禁就想凑上去,丹年却躲的愈发的远了,苏允轩发誓个后一定要热爱脂脂红色。 “丹年,我都保证过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啊?”苏允轩期待的问道。 半晌丹年都没有答话,就在苏允轩以为丹年不会理他的时候,才听到头埋在膝盖里的丹年一声如如蚊纳的:“嗯。” 苏允轩欣喜若狂,一手抓住了丹年的手就想往怀里带,兴奋而又殷切的说道:”丹年,我,我真高兴……“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躺在地上睡觉的沈泓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安分的翻了个身,身体又蜷了起来,小嘴巴还在啪吱啪吱,一张一合的流口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味。 丹年连忙挣脱了苏允轩,赶紧重新给沈泓盖好了衣服,轻轻拍着沈泓的小屁股,哄他入睡了。 火堆渐渐小了下去,沈泓怕是又要冷了,丹年抬头不容置疑的吩咐道:”还不快去捡些柴禾过来!”方才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苏允轩含恨看着睡的香甜的沈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三天之后,丹年和苏允轩骑马带着沈泓,在烈日当头的午后,踏入了木奇镇的城门。 沈钰见到丹车的时候下巴差点都没掉到地上,沈泓早就合着眼泪扑进了爹娘杯里。 丹年笑着抱着拳站到沈钰跟前,“沈钰,我可是骑马狂奔了三天三夜,把你儿子完完整整的给你送回来了!” 沈钰低头呵呵笑了起来,雅拉抱着儿子袜着眼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丹年,真是谢谢你了!” 沈钰让雅拉带着沈泓先去了后院,等雅拉走后,沈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不是胡闹吗!沈泓回来了,爹和娘还在京城,你还怎么回京去?” 苏允轩皱着眉头道:”这事我自有安排。“ 沈钰眯着眼上下打量了苏允轩,脸色不善,“我们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安排。” 丹车被骂了个构血喷头,畏畏缩缩的坐在椅子上,她确实没考虑过沈立言和慧娘在京城怎么办,但丹年相信,就算她当时去征求了父女的意见,他们两个也绝对赞成把孙子送回来的。 苏允轩往后一仰,闹适的坐到了椅子上,谩不轻心的喝着茶,说道:”平西侯客气了,不过多久在下还要称呼侯爷你一声大舅哥。” 沈钰的脸瞬间阴郁了,冷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我在你就休想,我会给我妹妹我个好人家的!” 苏允轩毫不在意,压根不理会沈钰,丹年抽着嘴角扯了扯沈钰的衣袖,“哥,这次多亏了苏……侍郎,我们才能把泓儿送回来的。” 沈钰没好气的一甩手,“没你的事,回客房休息去!”又转身对苏允轩狞笑道:”行啊,小子,哥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有种出去练练!” 丹车慌忙拦住说道:”哥,人家跟着我跑了几天几夜了,这个时候不好打架的,你赢也显示不出你厉害啊!”沈钰不满的看着丹年,心里是一片片的酸楚,他可爱的、聪明的、天下最好的妹妹啊,如今居然向起了外人! 208章 火堆旁的吻 苏允轩早就心里不爽快了,尤其是听到沈钰威要把丹年嫁给别人之后,此刻沈钰一挑拨,立刻站起身来,卷起了袖子,傲然道:”正好,苏某也想向沈将军讨教讨教!” 沈钰冲丹年喝道:”没你什么事,老实回房间睡觉去!”说罢,气哼哼的背着手先往院子里走了去,而苏允轩也板着脸跟了出去。 丹年在房间里看着两人前后出去的背影干瞪眼,她不怕沈钰吃亏,苏允轩是个书生,她怕沈钰看苏允轩不顺眼,下手没个轻重把苏允轩执戍了精头,回京后苏晋田、林管事会杀了她出气。 一旁小心看着丹年的丫鬟轻声说道:”小姐,奴啤领您回房歇息吧“ 丹年愤愤然,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递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休息,连着几日,丹年都没睡过好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醒来时,窗外已经麻麻黑了。 一直守候在窗外的小丫鬟听到了丹年起床的声音,敲了敲门等丹年答应了才进门进来,利索的端进了温热的洗脸水,声音清脆的说侯爷和夫人已经楞好了宴席,就等着小姐起身。 丹年闷声问道:”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公子呢?” 小丫鬟一边给丹年梳头,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您说那位长的好看却不笑的公子吗?他正跟侯爷喝酒呢!” 丹年松了。气,沈钰也不是没分寸的人。等丹年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到了前厅,就看到沈钰和苏允轩把酒言欢,好的跟亲哥俩似的,前提是忽略掉两人嘴角眼角不正常的青紫的话。 丹年愤愤然挨着雅拉坐下,都说男人的精意是靠打架打出来的,果然不假,不过实在是害她担心了。 雅拉热情的劝丹年多吃些菜,连声说比上次见她的时候瘦多了。丹年道了谢也不客气,连着几日的干饼子加凉水吃的她想死的心都才。等吃了一会还不见沈泓过来,丹年不由问道:”泓儿呢?怎么不见过来吃饭?” 雅拉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孩子贪睡,现在还没起来。” 丹年点点头,“这一路上真是辛苦泓儿了,那么小就要吃这么大的苦。” 沈钰正和苏允轩谈论兵法谈论的兴高采烈之际,突然看向了丹年,问道:”你们回京后打算怎么办,皇宫里就这么丢了一个孩子,你们怎么向皇帝交代?“丹年放下了筷子,她还没想到要怎么去面对以后的事情,潜意识里,只要苏允轩在,他总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完全不用她来操心。苏允轩已轻喝的双颊微红,摇晃着酒盏说道: “我送了一个雍国公府谋害沈泓的证据给皇上,他若是聪明的话,就能抓住这个把柄,虽不至于能一举扳侄国公府,但也能让国公府大伤元气。” 沈钰皱着眉头说道:”这样也好,皇帝会念在这个事情上不至于追究你们,我不在京城三年,国公府居然还是原样,这皇帝,比我想象中要弱一些。” 苏允轩摇头道:”换第二个人做皇帝,未必会有齐衍修做的好,国公府已经经营了四代了,这十年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白振繁也不是省油的灯。齐衍修一直在努力提拔无背景的新生代官吏,想培养自己的势力打压国公府,如果任由齐衍修这么发展下去,不出五年,国公府必倒。” 开年心里一动,“国公府倒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沈钰垂眼道:”不错,国公府倒了,齐衍修下一个对付的目标就是我了。” 苏允轩微微笑了起来,白净的脸庞透着红,看着丹年眼波流转,一片春意盎然,“怎么,年年担心了?” 丹年涨红了脸,苏允轩愈发的胆大起来,当着哥哥嫂嫂的面就敢这么对她说话。 沈钰也已经喝的熏熏然了,眯着眼睛在苏允轩跟前晃了晃拳头,“克制点!我还在呢,你少欺负我妹妹!” 苏允轩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沈钰。 雅拉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沈钰的头,骂道:”刚打完架又想打啊?你看你的脸,都被人家揍成颜料铺子了!” 沈钰呵呵大笑,“你相公我怎么会吃亏呢!他脸上颜色比我的多。“丹年和雅拉同时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两个鼻青脸肿的人,不做任何评阶。第二天一大早,丹年和苏允轩就回去了,拜别了沈钰和雅拉,小包子沈泓袜着眼泪不要丹年走,丹年抱着沈泓又是亲又是蹭的亲热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看着沈泓啥着两泡泪走了。马匹奔了好远,丹年还能回头看到沈钰一家三。在那里看着他们,一直到三个模糊的黑点,到再也看不到。丹年脑海里回响着沈钰跟她私下里说的话:”苏允轩这人,胸杯坦荡,重情义有能力却没什么大的野心,但他的身世不同一般,将来必得陷入到争权夺利当中,由不得他做主。你若执意选他做良人,势必要跟着卷进去,如果……哥哥这里随时欢迎你。” 沈钰虽然未说明白,丹年也能猜到沈钰说的是什么意思,倘若苏允轩被齐衍修或者是国公府拉下了台,丹年也会流离失所,可以到沈钰这里来避难,如果苏允轩戌功的位极人臣,那时的苏允轩未必再会对她重情重义,如果丹年想离开他,沈钰也会帮忙。 西北猎猎的西风吹在丹年脸上,丹年隘出眼角的泪水瞬间都被吹干了,她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父母和哥哥。而这么多年来,她也总是让家里人不省心,现在婚姻大事,还是让家人操心。 如果她能乖乖听话,让哥哥给自己安排一个家庭简单的好人家嫁了,也不会这么的麻烦,可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说的准的,苏允轩迄今为止对她做的,她都知道,感动在心里。 以后也许他会变心,几十年相潘以沫的夫妻到老了都还有分道扬镳的实例,她又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主,难免日后有后悔的时候,可丹年心里愈发的笃定,如果这次她拒绝了苏允轩,就会后将一辈子。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她想放手试一试,想去试着信任除了父母兄弟以外的人,丹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仿佛在进行着一场人生豪赌一般,赌赢了,便是幸福的一生,赌输了,赔了自己半辈子进去。 “你在想什么?”丹年正在跑神,耳边刮过的风中传来了苏允轩清冷的声音。 丹年扭过头去,眼前是苏允轩那张时刻保持严肃的俊脸,丹年摇摇头,大声喊道:”我想我爹娘了!” 苏允轩唇角微微的抬了起来,扭头专心骑马,不再说话。 等到了晚上,不走运的是两人依日没找到投宿的客栈,只好敲开了一家民房,可那家也只有一间空余的房间,连床都没有 好在沈钰给谁备的有厚厚的毡毯,丹年靠着墙抱着毯子,看着苏允轩往房间的火堆里扔树枝,跳跃的火苗将苏允轩的脸映的忽明忽暗。 待火堆旺旺的烧起来后,苏允轩也靠到了丹年身边,丹年颇不习惯,想往一边挪一挪,不料还未起身,苏允轩的手就准确的楼过了她的脖子,丹年惊讶的看着苏允轩,苏允轩若无其事的说道:”天气冷。” 丹年红着脸,反而不说什么了,眼睁睁的看着苏允轩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多时已经贴上了她的唇。 苏允轩的唇和他的声音一样,凉凉的,还未等丹年回味过来,苏允轩的舌头就已经撬开了丹年的唇齿,不动声色的缠住了丹年的舌头。 丹年满脸通红,想推开苏允轩却又有些迟疑,任由着苏允轩在她舌腔中游走,细细的舔着,品味了每一寸。 然而那双手却不老实起来,扶上了开年的腰身,还有逐渐往上爬的趋势,丹年实在羞怯,终于鼓足勇气推开了苏允轩,脸红的如滴血一般,讷讷质问道:”你摸够了没有?” 只是,声音充满了羞怯,怎么都不像是怒斥,反倒像是撒娇。 苏允轩呵呵笑了起来,如同偷腥成功的猫一般,眼中似乎盛开了千万朵桃花,盈盈耀眼。 丹年心里顿觉不高兴,忿忿然指责道:”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娶我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又说道:”亲了就亲了,别以为亲了就非得嫁你不可。”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新女性,是有骨气的,不能真的跟个封建大小姐一般被摸了下就非他不嫁的。 苏允轩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清冷,凑到丹年面前,气息微微有些不稳,亲妮的用自己的鼻尖蹭着丹年的鼻尖,问道:”要怎么才能娶,好年年,你跟我说说,我好去办啊!” 丹年慌忙别过脸去,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呢,从前世到今生,似乎还没有哪个男性跟她贴的这么近过。苏允轩看把丹年逗出了火气,也不再说什么了,给丹年新盖了毯子,握了丹年的手,小声说道:”睡吧,别担心,回京城后我会处理好的。“半晌,丹年低低的声音从毯子里传了出来,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是那么的请晰:”你什么都不用再做了,因为你在我心里,早已是值得依靠的良人了。” 209章 回去面对 从投宿的地方到京城,丹年觉得苏允轩的嘴角一直都没下来过,一路上都在笑,确切的说,是窃喜。 丹年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笑容,满心的忿忿然,头顶几乎都要冒青烟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她那天晚上说漏了嘴,苏允轩这小子几天来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经常趁她不注意,摸摸脸拉拉手,占完便宜就跟偷腥成功的猫似的。 临近京城,苏允轩一想到丹年还要回沈家,就要与他分别了,心里便有微微的不爽快,在乡间小路上刻意放缓了速度。 丹年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红着脸低着头,任由苏允轩光明正大的扯着自己的手骑着马悠悠然往前走。 苏允轩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火堆旁丹年白里透红的小脸,羞涩的说着:”你在我心里,早已是值得依靠的良人了。”他就飘飘欲仙了。 为了这句话,他等了好长好长时间。 这段乡间小道似乎格外的短,进京的城门近在眼前,苏允轩把速度放的再慢,也不过一会就走完了,苏允轩暗骂这小路修的太短,拉住丹年说道:“丹年,你先回家,我要进宫。” 丹年有些担忧,从返程起,她就一直在担心回京之后的事情,齐衍修这人自尊极强,她和苏允轩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沈泓价走了还送回了木奇,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耳光。 可让她看着沈泓在宫里面,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丹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把沈泓送回到沈钰身边,只可借连累了苏允轩。“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们家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丹年坚定的说道。 苏允轩缓缓的笑了起来,修长皓白的五指摩挲着丹年的手背,弄的丹年的手背痒痒的,“丹年莫要担心我了,白振繁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还是被我抓住了把柄和证据,到时候把事情和盘钰出,皇上只会谢我给了他一个国公府的罪证,到时候功过相抵罢了。” “况且,有谁看到是我们把孩子送出来的?”苏允轩低笑道。 丹年看着苏允轩狡黠的如同大猫一般的笑容,撇了撇嘴,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苏允轩的性格其实就是隐藏在冰山外表下的恶劣小男骇。 丹年回到家之后,只跟父母说安全的把沈泓送到了沈钰手里,沈钰和嫂子两人都好,沈立言担心的问道:“那苏侍郎怎么样?” 丹年迟疑了一下,说道:”他说不用我们管,他会处理好的。” 沈立言叹口气,拍了拍丹年的肩膀,“这次我们可算是欠下他的大人情了,他对你的心意,爹都看在眼里。” 丹年看看沈立言有些斑白的双鬓,有些心酸,从小到大,她就没少让爹娘操过心。丹年低头笑笑,”爹,你说什么呢。“ 沈立言呵呵笑笑,“这几年来爹一直观案他,是个不错的。等这次风波过了,如果那小子心意不变,你就告诉他,爹坐家里等着他上门提亲!” 丹年红着脸,点了点头。慧娘不大高兴,板着脸说道:”那小子比起丹年来差不多大,哪能照顾的好丹年。咱们再找找,男方要大一些才知道疼人!” 丹年急了,蹭着慧娘的胳膊道:”娘,他人很好的,很稳重的!” 沈立言跌脚朝慧娘袁叹道:”你看到没有,都说女生外向,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急着向着外人说话了!” 慧娘伸手指弹了下丹年的脑门,笑道:”你看把你急的,像个女孩子吗!” 丹车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扯着慧娘说了半天话,讲沈钰新盖的平西侯府如何如何的好看,慧娘愿精会神的听着照长叹一声,”都三年没见你哥哥了。” 丹年安慰她道:”想去看哥哥还不是随时都能去的。“ 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慧娘摸着丹年的脑袋笑道:”跑了这么多天累坏了吧,让小雪给你烧水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丹年应了回去洗澡,这几天日夜不分的赶路,身上早已脏的不成样子了。 然而丹年刚美美的泡了澡洗干净出来,小雪拿着帕子帮她绞干头发,就听首院里一阵曹杂,像是有不少人进来了。 接着慧娘就慌里慌张的进了丹年的屋子,惊声说道:”丹年,皇上宣你进宫。“ 丹年心下也吃了一惊,这个时候苏允轩应该还在宫里,想到这里,丹年就心里一安,便对慧娘说道:”这事总得有个了解的,沈泓不在他手里,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况且苏允轩现在应该也还在宫中。” 丹年吩咐小雪赶紧给她梳头,小雪迟疑道:“小姐,你头发还没干呢” 丹年皱着眉头说道:”不妨事,天气热,等到宫里面就自然干了,总不能枕头散发的去吧。” 小雪应了,上前去给丹年梳头,怕头发干了之后发鬃散落,小雪用力的将头发馆的紧紧的,扯的丹年觉得头皮都不是自己的了。 本来丹年洗完澡后昏昏欲睡,头发被扯的这么紧,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等到丹年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丹年才意识到齐衍修有多愤怒,案几上的奏折和茶盅都摔到了地上,茶盅里的茶叶也泼溅到了奏折上,将奏折上的字泅出了大团的墨迹。 齐衍修冷眼看着丹年进来低头向他跪拜行礼,背手并不言语,一张白净的俊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而静立一旁的苏允轩仿佛是没事人一般神游太空,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丹年进来也没多看丹年一眼。丹年心里暗自心惊,等齐衍修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才缓缓站起身来,他生气就生气好了,只要沈泓平安无事,她再多跪一会也无所谓,就当前方那个明黄|色身影是团空气。 “丹年,你胆子可真大,朕可是小瞧了你们!”齐衍修盯着丹年说道。 苏允轩上并一步,站到丹年身旁,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您有空在这里审问我们,不如趁雍国公还未准备好的时候给他痛下一击。” 齐衍修低低笑出声来,”苏允轩,哦不,朕该称呼你堂弟才是,真不傀是天家子孙,做事都是这么的绝,你以为朕当真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苏允轩依旧不为所动,声音平缓,“微臣是苏允轩也好,是天家子孙也好,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微臣所作的,都是为了给皇上分忧罢了。” 齐衍修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这么说来,苏爱卿还是肝胆赤心的忠臣了?” 苏允轩低头拱手道:”谢皇上谬赞!” 丹年被晾在一边,看着齐衍修被苏允轩气的要跳脚,原本齐衍修良好的修养、万能的面具,到了苏允轩这里完全破除的一干二净,白净的面皮气的通红,两只眼睛也瞪的如牛眼一般。 也许是因为,他不需要再在这两人面前伪装了,何必呢,大家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啊。 齐衍修在苏允轩那里吃了瘪,回头才想起来被晾在一边的丹年,咳了一声,嘲讽似的喝道:”沈丹年你可知罪?” 丹年正在神游太虚,冷不防听到齐衍修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回神茫然道:”啊?” 齐衍修拼命压抑了自己的怒火,反复叮嘱自己跟沈丹年置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又重复了一遍说道:”你可知罪?“ 丹年早就看出来了,齐衍修拿苏允轩没办法,而且又收了苏允轩呈上来的园公府残害封疆大吏子嗣的证据和把柄,他此番叫了苏允轩和自己前来,无非是觉得尊严被冒犯了,自己的后宫成了公共花园,谁想来就能来,借机发脾气立个威严罢了。 丹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偷偷抬眼,看了眼斜站在身前的苏允轩,苏允轩依旧是昂头背着手,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朝丹年轻轻的摆了两下,丹年顿时会意了。 “回禀陛下,丹年何罪之有啊?”丹年装傻充愣。齐衍修哪能看不出来两人的小动作,心里一时气血翻腾,沈丹年本应该是他的人,现在阴错阳差的,人就俏生生的立在眼首,只能看不能摸,还不听自己的话,跟苏允轩居然扯到一起了。 去边境一来一回要好多天,她跟苏允轩日衣在一起,齐衍修越想越觉得生气,一股名为嫉妒的火临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全都烧没了。 苏允轩敏锐的感觉到了齐衍修的情绪变化,闪身站在了丹年跟前,齐衍修瞬问冷静了下来,随即涌上来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他要靠着苏允轩和沈钰才能扳倒雍国公,如果稍有不慎,全盘皆输。 苏允轩背后有着连他也摸不透的势力,说不定巴不得他被国公府拉下位好扶植苏允轩上台,而沈钰,齐衍修只希望他能乖乖的领兵在西北不要动弹,能震慑下国公府,别再出来给他捣乱了。而且这次若真是让国公府得手了,沈钰的儿子命丧在他怀里,齐衍修打了个冷战,沈钰那个疯子肯定会带兵进京逼宫的,他宁可扶植一个阿猫阿狗当皇帝,也不会看着他继续当皇帝。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苏允轩提亲 然而到底是齐衍修心里那点自尊心在作祟,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雍国公苏允轩算计他,他含泪咬牙吞了,可连沈丹年都来算计他,齐衍修不能容忍,可他又做不了什么。 后宫选秀的女人们哪一个都是他千挑万选的,都是和国公府没关系的,然而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杀手都进入到后宫里来了。 齐衍修低低笑了起来,不能忍也要忍下眼前这口气。他从小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这些踩在他头上的人统统打倒,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踩的滋味。 齐衍修默默在心里头的账本上记下了苏允轩和沈丹年,时间还很长,他还很年轻,等他扳倒了雍国公,再来秋后算账也不迟。 齐衍修眼神阴蛰的锋着丹年和苏允轩,慢慢说道:“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但是,联不希望再有下次,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丹年心中一凛,跟着苏允轩向齐衍修行了礼,便和苏允轩一齐出去了。 等出门坐上了马车,丹年才长长松了口气,马车对面的苏允轩掏出帕子,动作温柔的给丹年拭了拭鼻尖上沁出的薄汗。 丹年微红了脸,享受着苏允轩的服务,大夏天的,还要 锦绣丹华第5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5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5部分阅读 的,还要她穿着正式的四品县主的朝服来皇宫转悠这么一大圈,齐衍修又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允轩嘴角微微翘起,丹年不说话的时候最乖,就像一只讨人喜爱的小猫一样,趴在那里等人来顺毛,高兴了还会咪唔两声。 “你莫要害怕,有我在”皇上不敢怎么样的。”苏允轩看到丹年脖子上也有了细细的汗珠,知晓她是真的害怕极了,柔声宽慰道。 丹年点点头,看着苏允轩说道:“嗯,我不害怕,我只是担心他还会打泓儿的主意。” 苏允轩看着温柔的顺着他说话的丹年,这可是基本从来没有过的”苏允轩心里一阵痒痒,贴到丹年跟前,小声而热切的说道:“年年,我明日便让父亲去你家提亲好吗?” 丹年一听他提“父亲。”没来由的一阵厌烦”仿佛是一道惊雷把她给劈醒了一般,她和苏允轩要成亲,不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她若嫁了苏允轩,且不说苏晋田同意与否,嫁入了苏家,就是要叫苏晋田爹爹的,如此丧权辱国的事情,丹年当然想都没想的拒绝。 “不行!我才不要你爹来提亲”我也不要叫你爹公公的!”丹年理直气壮的说道。 苏允轩急了,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小猫又伸出爪子来了。苏允轩耐着性子好声哄道:“我们日后成了亲不住家里,跟他们分开过,你又不会没事凑到他跟前去。” “那也不行”我怎么能叫他爹,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在羞辱我!”丹年握紧拳头,愤愤然说道。 苏允轩沉默了,作为悉心教养了他十几年的养父”苏晋田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苏晋田收养了他之后,再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世,唯一的一个孩子还是为了救他而牺牲掉的。 后院里的女人”没有一个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苏允轩能这么安生没有多余的麻烦长大”苏晋田功不可没。 丹年恨苏晋田不是没有理由,苏允轩站到丹年的立场也能明白,如何能对着那样的父亲叫爹?丹年又是那样的性子。 苏允轩尝试着用自己最温柔耐心的语气,说道:“丹年,我们日后不和父亲一起住”…” 丹年垂着眼睛不吭声,一副“我坚决不同意”的样子,苏允轩无法,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带着诱哄的语气说道:“丹年,你就不想替你亲娘和你,讨回个公道吗?” 丹年果然抬起了头,不解的看着苏允轩,苏允轩心里默默向苏晋田磕头谢罪了一番,便对丹年说道:“我晓得你心中对苏晋田有怨恨的,可是你不到他跟前去,你怎么报仇……” 丹年眯着眼睛看着他,怀疑的说道:“苏晋田疼你疼的跟心肝宝贝一般,你为何要向着我,要我去报复他?” 苏允轩就知道这种小计策瞒不了聪明的丹年,丹年这一句话问的他心肝肺都疼了,苏允轩说道:“父亲…“只是为了他的前途再收养我的,论说父子之情,不是没有,但比起寻常人家,还是淡上很多。” 丹年同情的看着他说道:“原来你不但缺乏母爱,还缺乏父爱,苏晋田那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远在苏府的苏晋田喷嚏连打个不停,苏夫人不住的给他擦着鼻涕,担忧的说道:“老爷,还是让人拿了你的名片请太医来看看吧。” 苏晋田挥了揉发红的鼻子摆手道:“无事无事,大概有人念叨我了。” 苏允轩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稳住了心神,拉着丹年的手,情真意切的问道:“那你到底愿不愿意,我苏允轩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可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照顾你一天,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去!…” 丹年看着苏允轩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的俊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急切和紧张,一时间竟然心疼起来,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 苏晋田呵呵笑了起来,眼角眉稍都带着得意洋洋的喜气,随即厚着脸皮坐到了丹年这边,腆着脸使劲往丹年身边凑,不住的呵呵笑着。 丹年又羞又气,推开他骂道:“你发什么疯,笑成这样,被人听到了可不好!”。 苏允轩这会可完全不顾礼仪廉耻什么的,被丹年推走了又厚脸皮坐了回来,软声说道:“年年,好年年,我心里好高兴!…” 丹年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又软了,红着脸也不再推开他,苏允轩得寸又进尺,伴随着马车的颠簸,凑近了丹年,揍着丹年的脸,蜻蜓点水的亲了亲丹年的额头。 这个吻充满了无限的怜惜,仿佛丹年是件稀世珍宝一般,丹年想要低头,苏允轩却不依不饶,手揍着丹年的脸,想再亲上去,丹年却忍不住想要笑起来,趁他不注意,吻就要落到自己唇上的时候,丹年别过了脸去,苏允轩的吻就落到了丹年白玉般的耳朵上。 看到自己满心期盼的吻落空了,苏允轩满心的不高兴,扳过丹年的肩膀,惩罚似的轻轻咬上了丹年的唇,紧接着舌头灵活的伸进了丹年的嘴里,凶猛的吻着,直到丹年喘不过气来,使劲踢着他的腿。 苏允轩才满意的松开了丹年,看着丹年涨红的小脸和红艳艳的唇,得意的揍着丹年的脸笑道:“看你还敢不敢躲!”。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林管事一声咳嗽,丹年这下羞的脸耳朵都是红的,使劲捶了一下苏允轩,低声骂道:“你个混蛋,都被别人听到了。”。 苏允轩泰若自然,“林管事算不得外人的。”。 丹年恨恨的看着耍流氓现在技术如火纯青的苏允轩,突然计上心来,揪着苏允轩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想娶我,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一不许纳妾,二不许拈花惹草,否则,你就给我等着瞧!…” 苏允轩笑眯眯的看着张牙舞爪的丹年,双手一摊说道:“等着什么啊?我很好奇。”。 丹年阴森森的嘿嘿笑了,“你想试试吗?”。 苏允轩连忙摆手表示清白,“没有没有,我苏允轩说到做到!…” 林管事在马车外面等了半天还不见二人下来,在车厢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少爷,到将军府了!”。 丹年才听到苏允轩的保证,满意的拍了拍苏允轩的脑袋,说道:“乖,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说罢,也不理会苏允轩哭笑不得的表情,撩起裙摆便踩着林管事放在马车外的脚凳上下了车。 林管事看着满面红霞、嘴唇略有此红肿的丹年,神情暧昧的嘿嘿笑着不说话,丹年瞪了他一眼,低着头快步走到家门口敲响了院门,等小雪开了门,就速度钻进了门里关上了门,都怪那无耻的苏允轩,真是太丢人了! 等苏允轩回到家中的时候,苏晋田和苏夫人都在大堂里等着他。苏允轩并不奇怪,恭恭敬敬的向苏晋田行了礼,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苏晋田说道:“轩儿,前几日,你到底去了哪里,到现在才回家。 苏允轩见还有苏夫人在场,只笑道:“我约了丹年一同出去游玩。”。 苏晋田明显知道他是去了哪里,只是想让他亲口承认罢了,见他确实承认了是同丹年在一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苏允轩一年一年的长大,已经不是他可以捏圆拿扁的孩子了。 而丹年那孩子,他始终是有愧于她的,无论怎么样,在她面前都直不起腰来。 苏夫人见气氛有些冷了,便笑道:“我和你父亲刚还在说,鸿驴寺卿鲁大人家的二女今年十五了,我前几日去寺庙还愿见到过,长的娇俏可人,又精通诗词书画,十三岁上起就跟鲁夫人学着管家了,女红也做的不错,里外都是一把好手。”。 见苏允轩依日是面无表情,苏夫人心里有些拿不准,她知道苏晋田前妻留下来的儿子是苏晋田的宝贝疙瘩,从来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她这个后娘要多难当有多难当。 “要不,我去找鲁夫人聊聊,看他们家是怎么想的?。”苏夫人试探的问道。 211章 苏家内讧 刚才苏夫人可是听的清楚,苏允轩前几日失踪,急得苏晋田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是和沈丹年那个小妖精在一起,真是不知羞耻!苏夫人心中暗暗淬了一地吐沫。 整个苏府都是她的!有她在,沈丹年那个不知礼数的乡下丫头别想进门!就算是进门,也只配给苏允轩当妾。一想到,几次见面,沈丹年都不把她放眼里,甚至是故意挤兑她,苏夫人心里就一阵阵的火气。 苏允轩皱着眉头看向了苏晋田,父亲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可能不经他同意随便出这种幺蛾子。 苏晋田在儿子的注视下,不由得咳了一声,说道:”轩儿啊,这事你母亲和我商量过了,我也打听过了,鲁二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你看……“ 苏允轩直截了当的说道:”父亲,我前几日和丹年在一起。” 苏晋田没说什么,苏夫人忍受不了了,她虽然不是苏允轩的亲生母亲,可苏允轩长这么大也有她的功劳啊,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她操心的,平心而论,她这个继母做的够可以了。 凭什么苏允轩要娶一个她不喜欢的女孩子进门?凭什么她作为母亲苏晋田作为父亲却不能做主儿子的婚事?苏晋田也太宠溺儿子一点了! 苏夫人自然不敢当着苏晋田的面把心里面想说的话当众说出来,除非她是想让苏晋田直接撵她回老家 苏晋田心里,全世界的分量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苏允轩。 “轩儿,你还年轻,看不清楚什么有是好的,那鲁家小姐可是极好的,还未定亲,要不是鲁大人和鲁夫人宠着,舍不得徐她定下人家 哪能轮到我们呢!”苏夫人好言劝道。 苏允轩抬起头看着苏夫人 盯的苏夫人心里发麻,苏允轩带着讥笑的语气说道:”既是舍不得,那就让她好生呆在家里吧,我们可不能夺人所爱。”苏夫人被顶了回去一时间亦些火气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说道:“轩儿你也太不懂事了,这世间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有自己去订婚事的,那沈家女子竟然背着父母和你私定终身,可见也不是……”还没说完,苏夫人就被苏允轩要吃人的目光给吓的噎了回去,苏允轩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道:”父亲,明日我看是个好日子,不如就明日请您去沈将军家纳采吧。” 苏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苏允轩平日里对她谈不上什么母子情深,但也对她尊敬有加,现在为了个不知礼数的乡下女子就敢这么瞪她,日后那女子进了门,她这个婆婆哪还能压制的住? 想到这里,苏夫人更加的恼恨起丹年来,那个女子一向是不知礼数的野蛮人,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允轩少年有为、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前途无量,京城多少名门贵女都明里暗里想嫁入苏家,现在可好,懂礼仪有前途的儿子被野丫头给带坏了,叫她怎么能不惧。 苏晋田听了苏允轩的话,知道苏允轩已经下了决心,与其压制不如先哄了下来好好规劝,便迟疑道:”明日……也仓促了点,且不说别的,单是要找人带活雁,就不是一日两日能得来的。” 苏允轩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个不劳父亲操心了,雁我已经猎了过来,就拴在门房里,父亲明日提着雁过去就行。” 苏晋田叹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苏允轩的肩膀,十几年的功夫,昔日那个躺在篮子里嗷嗷哭泣的婴孩已经长大成|人,个子窜的比他还高。 “既然你下了决心,父亲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明日我便去沈将军府上纳采。”苏晋田说道。 苏允轩微微有些惊异,没想到苏晋田居然这么爽快便会同意,想到苏晋田这些年全心全意的对他,心里也很是感动,恭恭敬敬的向苏晋田行了礼,便先行告退了。 等苏允轩一走,美艳的苏夫人便泪眼婆娑的扑到了苏晋田怀里,哭叫道:”相公,你看看,你看看!都是沈家那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勾的轩儿连娘都不认了!” 苏夫人出身并不高,苏晋田娶她也是为了充门面,也怕正妻家大势大,拖位太高压不住,再生出几个孩子来那他的轩儿该怎么办,以至于也没那苏夫人当自己人看。 本身苏夫人就比他小很多,长的又美艳,他年纪也大了,谁不疼小的呢?对苏夫人也就多加宠爱了些。 但听苏夫人口口声声骂着沈丹年是狐狸精,苏晋田心里烦躁不已,怒火不住的住上涌,丹年是狐狸精,那他是什么?老狐狸精? 苏晋田推开了苏夫人,叹口气斥道:”瞎叫唤什么?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你堂堂诰命夫人,说这个也不怕人戳你脊梁骨! 苏夫人扬着娇媚的脸,脸上还带着泪珠,如同三月带雨的桃花一般艳丽,三十岁的女人比年轻女人多的是几分成熟性感的风韵,苏晋田有再大火气,面对这张脸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那也不能让那么没礼数的女子进我们家门,轩儿将来是有大作为的,不能让那女子毁了轩儿的一生。”苏夫人不依不饶的说道。 一提起这个,苏晋田就头疼,苏允轩如果要成大业,有了沈家的西北军做支持那筒直是如虎添翼,单凭这一点来说,他是举双手双脚赞同苏允轩娶了丹年。 可同在朝中为官,沈立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请楚,若要沈立言支持苏允轩造反,除非苏允轩从他这个老丈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而丹年那丫头,对沈立言的感情比案生父母还亲,沈立言不同意,丹年肯定是站在沈立言那一边,至于他这个亲生父亲,基本可以忽视。 这样的话苏晋田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苏允轩不需要一个拖后腿的岳家,至于鸿胪寺卿鲁大人,苏晋田也不是很满意,但比起丹年来要好很多,就个人感情上而言,至少鲁二小姐嫁过来后会把他这个公公放在眼里,要是换成沈丹年嫁过来……” 苏晋田正色道:”我能不知道吗?我身为轩儿的父亲,能不为他将来前途考虑吗?” 苏夫人见夫君是跟自己一条战线上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随即又奇怪的问道:”那你还答应他明日去那狐狸……沈丹年家里纳采?” 本来苏夫人是要顺口说狐狸精的,看见苏晋田不悦的眼神,有改。说是沈丹年。 苏晋田叹道:”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年轻气戚,裁是逆着他的意思,他越来劲。” “那也不能答应他去纳采啊,这不是胡闹吗?纳了采不就定下来了,要是我们反悔了,那还怎么有脸在京城见人啊!”苏夫人忿忿然道。 “今晚等他兴头过了,我会好好劝他的。”苏晋田叹道,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啊,等这段时间过了,就会发现,年轻时执着的恨啊爱的,郁是浮云! 苏晋田不由得想起了他还在老师家学习的时候,小师妹总是欢快的在后院里跑着放风筝,听着小师妹银铃般的笑声,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他也曾幻想过老师会将小师妹许配给他,将来两个人携手游遍天下,他会带着美丽可爱的小师妹看遍世间美景,尝遍人间佳肴,可惜,终究只是年少时的一厢情愿。 他也曾向老师含蓄的争过,可老师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过人的智慧,在门生遍布天下的老师眼中,他只是个平庸的弟子,可最后,老师还不是靠着他才保全了唯一的骨血? 那美丽可爱的小师妹,现在也只是一抔黄土,美人早已香消玉殒不在人世,而平庸的他,现在刚稳聪坐着大昭权臣的位置,整个户部都把持在他的手中。 那时若他狠下心带着小师妹偷偷远走高飞,即便不被老师抓回来,现在的他,也只是个乡村野夫,而小师妹,早已被生活磨沥成了普通的村妇,两个人感情不再,每天为了观天的饭食而发愁,整日的争吵不休。 苏晋田意味深长的看着浑身堆金积玉,妆容精致艳丽的苏夫人,美貌是要靠钱堆出来的,从前的自己年轻气盛不懂,现在的苏晋田懂的,而且理解的很透彻。 在苏晋田眼里,现在的苏允轩,便如同二十年并的自己一般,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只要有了感情,两个人在一起便会幸福,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将未来的可能告诉苏允轩而已。 苏晋田坚信,这个未来,会把十几岁的苏允轩吓跑掉。 苏夫人娇媚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指点着苏晋田的胸口说道:”那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可不要那么粗俗的女子来当我媳妇!” 苏晋田含笑搂着苏夫人,他怎么不知道苏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自从她嫁入苏家之后,没多久,自己的母亲就撒手人寰了,整个苏家就她说了算。 大昭向来是嫁高娶低,若是苏允轩的媳妇门第不及自家,媳妇自然在她面前要伏低做小,而且世家名门教导出来的千金小姐,也必定会精心侍奉婆婆。丹年家虽然和沈家大房不和,但沈钰是平西侯,名副具实的西北王,沈立言虽然没什么实权,可也是威名在外的镇园将军!民望很高。丹年又是那副骄傲的性子,苏夫人只怕在丹年手里讨不到什么好,她才不愿意让丹年进门。 212章 纳采 大昭永安四年七月二十八,是个诸事皆宜的日子,一大早夏末灿烂的阳光便照在了大地上,苏晋田和儿子刚一下朝回家,苏府门口就已经停好了一辆装满了礼品的马车。 苏晋田眼神阴郁的看着那辆马车,觉得分外的刺眼,可苏允轩像是没看到养父那便秘的眼神一般,神色自若的在自家门前拱手行了礼,恭敬的说道:”此番前去丹年家纳采,有劳父亲了,孩儿在此谢过父亲!” 苏晋田恨的牙根都要痛了,看着苏允轩波澜不惊的面庞,他万分后悔把苏允轩教导的这么优秀了,是啊,翅膀硬了都不听他的话了,当他的话都是放屁了。 苏晋田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他试图劝苏允轩改变主意,好声说道:”那丹年长的不漂亮,出身也算不上名门世家。”苏允轩那个不肖子的回答,他现在想赵来心肝肺都突突的疼。“父亲,丹年想来是随她的父母的,父母长什么样子自然女儿也得长什么样子,丹年的出身也是父母决定的,您懂我的意思吧。” 这叫什么混账话,丹年是他亲生的,明摆着说丹年的长相是遗传他的,他再说丹年长的不漂亮,出身不好,那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纳采需要给女方家准备活雁和礼品,像苏家和沈家这样方头有脸的人家,礼品还不能随意了,苏晋田本来想以准备礼品的理由拖上两天,结果一到家门口,苏允轩早就谁备好了放在马车上,一副让苏晋田不入家门便去沈家的架势。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苏晋田内心愤愤然。 在苏允轩毫不退让的注视下,苏晋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等到将来,他便知道自己是为了他好的,便钻进了马车。 林管事朝苏允轩抱了抱拳便驾着马车去了将军府。 丹年根本没想列苏允轩行动这么快,一家人刚吃完早饭,沈立言还在院子里擦拭着那把伴随了他多年的红缨铁枪,就看到小雪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后院惊叫道:”老爷夫人,苏尚书来咱家里纳采了!” 沈立言和慧娘同时吃了一惊,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对视了一眼便往前院去迎接苏晋田。 而丹年正在房间里练字,听到小雪的惊叫,手中的笔斜斜的划出了一道线,丹年的心里跟打鼓一般再也安定不下来,索性将写坏的纸揉成一团,准确的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筐里。 沈立言接待苏晋田时,双方都颇为尴尬,但又很小心的不将尴尬表现在脸上,只有慧娘心里相当的欣喜,她原本就比较中意苏允轩,除了年纪没有自家女儿大这点外,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寒喧过后沈立言直言不讳的说道:”苏大人,我这个女儿是被我们夫妇宠坏了的,从来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她不敢干的事情,也受不得委屈。” 苏晋田脑门上几根黑线,丹年什么性子,他听的多了自然也知道,哪是什么好相与的,压根不是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在大街上有人骂她都敢当众给人耳光,再闹到京兆尹,这沈立言也真是的,把丹年都溺爱成什么样子了,居然在京兆尹衙门结结实实的帮丹年拣人出气。 苏晋田恍然中好似听谁说过这样的话你要跟谁有仇,就生一个女儿,宠坏她,然后把她嫁给你仇家的儿子,这样就祸害了你仇家全家。 莫非沈立言跟他有仇来着? 沈立言诚恳的说了半天,也不见苏晋田回答,看苏晋田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估计早已神游太虚了,沈立言微微有些不悦,当年狼心狗肺的抛弃亲生骨肉,现在又厚着脸皮来提亲,便提高声音叫道:”苏大人!” 苏晋田回过神来,心里面重重叹了口气,都是当年自己造的孽,这沈立言肯定知道当年的事情,才在自己面前架子摆的这么大。 “沈将军还请放心,丹年嫁入我家后,我一定将她当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疼爱,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苏晋田诚恳的说道。 听到苏晋田说”亲闺女”什么的,沈立言唇边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苏晋田看到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就知道,沈家会拿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件拿捏他一辈子。 其实本没什么好谈的,两个孩子愿意,而且苏允轩向丹年保证过两人成亲后就另立门户过日子,不和苏晋田苏夫人一起过,沈立言和慧娘自然赞成,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伺候婆婆。 慧娘也曾担心的问沈立言,“若是那苏公子婚后不守承诺,不带着丹年另立门户过日子怎么办?听说那苏夫人可不是个不好相与的,她自己没孩子不说,连府里的妾室也没孩子,可见是个心黑手辣的。” 沈立言默默看了看结发二十余年的妻子,说道:“丹年是个什么样子的,到时候有的办法闹的他们鸡犬不宁,苏夫人到时候得哭着求丹年另立门户过日子。” 慧娘一想,自家女儿性子可不是软锦的,比起沈钰来不逞多让,想想也放心下来,尚书府毕竟是书香名门,想来也做不出刁难儿媳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的。 既然双方家长都没意见,纳采这一步就算完成了。接下来便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丹年听慧娘讲着这些步骤,不由得嘟囔道:“真是麻烦死了!” 慧娘虎目一瞪,“怎么?你都要迫不及待的嫁出去了?” 丹年一看自家娘亲不高兴了,连忙摆手说道:“当然不是,我这不是怕您和爹爹忙累着了吗,再说了,我嫁到哪里去都是您和爹的女儿,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凡是有点八卦的声情,在京城这个富贵闲人最多的地方传播的特别快,不到半日,京城里大小凡是有点脸面的人家,都知道了苏尚书府要和沈将军家结亲的事情了。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人都在热议,沈家那个拖到十八岁还没嫁的老姑娘和苏家那个拖到十八岁还没娶的老儿子,终于凑到一起了。 而全城的年轻女子无一不在怨恨丹年,白公子成亲了,对象是京城第一才女这也罢了,反正她们也比不上,小沈将军被女魔头掳走了,她们也没勒斥公主那能耐,皇帝大婚也罢了,她们没有皇后那身家,可为什么剩下的唯一那个长的又好、品性又好、前途又好的苏公子被沈丹年给霸占了啊! 听说那沈丹年长的不怎么样,品性又凶恶,和贤良淑德从来不沾边,听说有人在街上骂她,她当街就敢扇人耳光,沈将军还助封为虐,帮着揍人,可怜她们的小苏公子,日后可要活在恶妇的阴影下了。 而京城里的公子们可都是欢欣鼓舞的,京城四大美男都成亲了,尤其是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苏公子,娶的是将军府里的小姐,都说将门无虎女,沈将军和小沈将军都如此神勇,想来沈小姐也不差,看她敢当街掴人耳光就知道是个硬脾气的。 期盼着苏允轩被将门虎女沈丹年揍的日日夜夜下不来床的少年公子们,占了多数。 兴奋的、伤心的、看热闹的、事不关己的,构成了丹年成亲前夕的京城主流。 在剩下的时间里,慧娘不许丹年再出去了,更不许她跟苏允轩见面了,哪有待嫁的女子去见自己的夫婿的,丹年老老实实的在家跟着碧瑶绣自己出嫁要用的东西。而凤冠霞帔什么的,沈钰在得知了丹年定亲的消息后,提地到西域请最好的匠人打造的。 丹年只需要绣一个百子帐和一对鸳鸯枕头即可,慧娘知道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她和碧瑶把百子帐和鸳鸯枕都准备好了,只要丹年把不起眼处留下的几针缝上便好。 以慧娘的话来说,苏沈两家结亲,必定不少人前来观礼,若让人看到丹年出品的百子帐和鸳鸯枕头,慧娘就没脸见人了,丹年黑着脸,不情不愿的拿针缝了几下,还被慧娘皱着眉头说真是双笨手。 很快的,问名和纳吉也过了,沈立言和苏晋田约定的正式成婚的日期是明年的三月初八,宜嫁娶。 苏允轩不乐意的很,还要再等八个月,谁知道这中间会出什么变数来,别忘了,宫里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实力超群的候补,随时都想把丹年收入后宫之中。 苏晋田冷着脸瞧了他一眼,瞧苏允轩那意思,就是他把着不让丹年进门似的,哪里是他定的日子,就是沈立言那老家伙定的,他舍不得女儿嫁这么快才是真的。 因为十几年前苏晋田做的亏心事,到现在成了沈家的把柄,沈立言说什么他都得好声应承着。 苏晋田叹口气,还不是为了苏允轩,只怕丹年嫁过来后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看。 苏夫人在得知已经纳采后,愤怒的连摔了几个茶盅,指着苏晋田愤怒的要他去退礼,有她在一天,绝不会让沈丹年那种有人生没人教养的女子进门。这样一说,不止苏允轩,就连苏晋田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苏夫人被好一通教训,苏晋田罚她禁足半个月,好好反思一下世家夫人到底该怎么说话怎么接物待人。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白家落败 苏夫人很是不乐意,可她也没什么办法,虽然说内宅由她做主,可大事上她是不敢违逆苏晋田和苏允轩的。尤其是苏允轩,一向都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死人脸和死脾气。 苏夫人十几年来过的也很奇怪,不见苏晋田对亡妻刘氏有多么的怀念,可对于刘氏留下来的儿子简直是疼到骨子里了。外面的人都以为是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可她知道,那是苏晋田不让她们生孩子。 是以,在丈夫和继子这里受了挫折的苏夫人,暗自下定决心,等沈丹年那个乡下丫头进门后,看她怎么收拾那个丫头! 之所以这么慌张的纳采安亲,苏允轩打的算盘就是趁现在时局混乱,要不然若是宫里的那位闲来无事,按照那位的脾气性子,怎么也得给自己添些堵才是。 前些日子,大理寺接到密报,呈上了国公府暗害平西侯嫡长子的消息,而平西侯嫡长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把守严密的深宫之中,皇帝对此讳如莫深,只严令追查国公府,问他们到底孩子去了哪里。 国公府确实是想加害沈泓,但孩子最后不见了却不是他们的贵任,国公府自然不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坚决不承认。 加害沈泓的人证物证俱在,宫里面又展开了大清洗,凡是和国公府挨上关系的宫女太监要么被发配充军,要么赶出宫去,还有就是当廷杖责至死。 一时间,宫里宫外都是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雍国公震怒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原本精心策戈的谋杀居然成了把自己因进去的陷阱而宫里他埋伏的眼线基本都被皇帝给砍光杀光流放光了,花钱打探出来的消息却是皇帝这次是要拿国公府开刀了。 雍国公原本以为在自己知天命的年纪居然要揭竿起义,来一个“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的时候,发现原本忠心于自己的东部守军,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齐衍修给策反了朝堂中雍国公原本以为是忠心耿耿的奴才的几个重臣,一夜之间都翻脸不认人了。 几日来,白公子四处找人奔走,想把案子翻过来,而沈丹荷也顾不上同丹年交恶多年居然给丹年梢信约丹年到国公府上做客。 丹年自然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拿两家的亲戚关系来说事,希望他们家或者丹年能到皇帝面前说说话活动一下,毕竟国公府现在正在危难之时。 丹年对来送信的奶娘笑说自己现在是待嫁之身,不方便到处走动了,还要在家绣嫁妆,她又笨做的又慢,实在没那个时间。 沈丹待的奶娘内心愤愤然的走了回去跟沈丹荷这么一说,沈丹荷愣了一下,摸着枯瘦的脸颊啃然叹道:“时间真快,连丹年都要出嫁了。” 奶娘心里老大不痛快,二房是正经的亲戚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眼见着沈丹荷在国公府过那么难,这时若肯帮国公府一把,沈丹荷的地位还不是会水涨船高国公和国公夫人也会高看她一眼。 沈丹荷知道自己奶娘心里想着什么,睁着青黑的双眼嘲讽似的笑道:“有道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当年咱们家没少趁二叔和阿钰哥哥不在打沈丹年的主意,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厚道她现在不愿参合这此子事情当中,也情有可原。” 奶娘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沈丹荷,眼泪就情不自禁的往下掉,这是她奶大的孩子,原来在沈家的时候是多么明丽动人的女子,到了国公府才几年,就成了这副模样!爱情频道文字更新。 奶娘不甘心的擦了擦眼睛,啐道:“那不过是沈丹年运气好,有个能打仗的爹爹和哥哥,又嫁了苏家这样的好人家,眼睛就撅到天上去了。” 沈丹荷苦笑道:“那也是人家有这运气,我…“” 就在这时,白振繁身边的白仲在院子里高声叫道:“大奶奶,少爷让我唤您去议事堂,宫里来人宣旨了。” 奶娘浑身一阵,哆嗦着看向了沈丹荷,沈丹荷嘲讽的一笑,似乎是卸下了千个重担一般,安慰的拍了拍奶娘的肩膀,“该来的总会要来的,自己造的孽还能指望别人来还吗?” 说完,沈丹荷施施然走了出去,奶娘看着沈丹荷那瘦的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和那决然的背影,心中升起的感觉便是白家这次真的是要开始败了。 前几日下人中便开始惶惶不安,传言着皇帝已经要对国公府痛下狠手了,而国公府不敌皇帝,马上就要树倒糊孙散了。 可她不相信,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哪能说倒就倒。可看眼下这情形,奶娘不油得心里也打起了鼓,她还有亲生的儿孙要养活,若是国公府倒了,那她那个家…“ 沈丹荷去了前院的议事堂,来宣旨的太监看着国公府一家的表情带着隐隐的幸灾乐祸,她立刻意识到旨意的内容对国公府是大大的不利,从内心来说,这几年她在国公府处处不顺心,国公府倒了雾,她心里是带着出气似的欣喜雀跃的。 可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奶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国公府失了势,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圣旨宣布,雍国公谋害贤良,削去了国公位,而理应继承国公位的白振繁,因为品行有亏,明知父亲失德却未曾尽到自己的职贵劝导,降为雍州侯。 宣旨的太监大概也没指望能从风而飘摇的国公府捞到什么赏钱,宣旨完了抬脚就要走,沈丹荷叫住了公公,含笑褪下了自己腕上的金镯子,偷偷塞给了公公,宣旨的太监收了意外之财,高兴而去。 国公府夫人正在气头上,扔过一个茶盅砸到沈丹荷身上,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丹荷居高临下的看着国公府夫人,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撤出国公府了,到现在还在她面前逞威风,沈丹待弹了弹溅到身上的茶叶,爱情频道文字更新。不卑不亢的说道:“母亲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打赏宣旨的内侍向来是规矩,倘若白家因为一次失了势,就坏掉了规矩,岂不是让人轻看了去,白家只要还有人在,就不会倒,也容不得人小瞧了去。” 沈丹荷嘴上说的义正词严冠冕堂皇,可心里把自己的婆婆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是个老妖婆,平日里端个架子嫌弃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天天抱着那几个庶出的子女在她面前挤兑她、恶心她,那老妖婆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雍国公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拍着桌子朝国公夫人吼道:“注意下你的仪态,还没儿媳妇做的有风度!” 白振繁也微微惊讶着看着沈丹荷,眼光里充满了赞赏,他居然不知道,沈丹待也有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 沈丹荷看到雍国公和白振繁的眼光,她知道,轮到她出场的时候到了,国公府的后院女人多又怎么样,不过是一群没见识的女人罢了,现在这危机时刻,国公府的后院里那群平日里只晓得争风吃醋、狐媚勾男人的姨娘小妾们已经慌乱哭闹成一团,正是她表现自己的时刻了。 齐衍修压根不给新任的雍州侯白振繁喘息的机会,宣旨之后第二天便有官差来查封国公府的房子。 大昭对于官吏等级管理的非常严苛,白家现在既然已经不是国公而是侯爷了,那自然不会再给他们住国公府的房子,一大家子上下凡百号人,在哭哭啼啼和兵荒马乱中将家搬入了指派给他们的雍州侯府。 远在皇宫中的太后和太皇太后也是一片哀愁,爱情频道文字更新。两个女人互相抱着哀切的哭成一团,皇帝早在一年前便寻了由头暗中将她们身边的宫女给替换掉了,而她们的娘家国公府,记恨着先皇驾崩的时候,她们没有和国公府站在一条线上,也不肯施以援手。 太后哭叫道:“姑母,倘若那时他们肯伸手帮我们一把,国公府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太后现在不过四十上下,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形象甚是狼狈。 太皇太后早已两鬓斑白,额头眼角全是皱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太皇太后叹道:“那时你也是太心急了,若没了国公府的支持,泰儿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太后垂泪道:“我有什么办法,泰儿还小,若是让哥哥做了摄政王,请神容易送神难,将来泰儿长大要当政的时候,哥哥享受了这么多年人上人的生活,他哪里肯放,说不定还会对泰儿痛下杀手!” 太皇太后不高兴了,正色道:“你这想的就不对了,泰儿是他亲外甥,他哪里会对泰儿不利,再怎么也是我们白家的江山,也好到最后给外人!”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虽有不悦,但也只得点点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想到现在安然坐在皇位上的齐衍修,她心里一阵阵的恨意,齐衍修上位没两年,就借了由头将泰儿分封在了北方幽州苦寒之地,泰儿还那么小,“” 想到这里,太后愤恨难当,骂道:“齐衍修不过是个贱婢生的…”,骇的太皇太后慌忙捂住她的口,惊惶的四下看了一眼,“你不要命了!被皇上听到了,你可怎么办?”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表妹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闪出宫廷女官来,竟连通报也没有一声的直接进入了太皇太后的寝殿,正是当年在大皇子府的丫鬟画眉。 画眉穿着一身用料上乘、裁剪合休的女官朝服,头上身上带的无一?br /gt; 锦绣丹华第5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6部分阅读 一不是精品,她早已不是那个小丫鬟画眉了,她是大昭皇宫的女官,是永安皇帝的心腹,是比齐衍修的皇后还要亲密还要信任的存在。 就连皇后,也不得不敬让她三分。眼前的两个老女人,是曾经欺压了皇上的人,如今皇上仁慈,肯留这两个老女人的命,居然还敢在这里诽谤皇上,果真是对她们太好了么。 画眉也不行礼,笑道:“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成这样了?传出去,岂不是让黎民百姓说皇上不孝顺了!” 太皇太后刚要说此什么,太后忍受不了了,连一个小小的贱婢都敢对她这么说话,都敢这么羞辱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太后跳了起来,双目赤红的盯着画眉,呵呵的笑了起来,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泰儿,从小就胆小怯懦,怎么会是心狠手辣的齐衍修的对手,他们母子只能等到黄泉路上再相见了。 “哀家说什么了?你一个贱婢也敢问哀家说什么了?谁给你的胆子?就算是齐衍修到哀家这里,也不敢对哀家这么大呼小叫,不过是个贱婢,还想爬上龙床不成?!”太后歇斯底里的骂道。 画眉的脸色一下子便黑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的母亲便是宫婢,太后骂人专戳人心窝子。她确实是想爬上龙床,成为皇帝的女人”可皇上跟她说了,后宫中的女人不过是他娶进来巩因皇权的工具,而她,对于皇上而言,是不一样的,是值得全心全意去信任的。 那些后宫的女人们,根本不爱他”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他需要有信任的人来帮忙管理这群女人。就冲这句话,画眉也会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如今太后的话如同当众打了画眉一耳光,提醒她即便是风光的女官又如何,不过是个贱婢而已”画眉冷笑道:“我看太后娘娘是犯了癫症了,病的还不轻,来人啊”还不快请太后娘娘回宫!” 太皇太后焦急的说道:“画眉,太后她只是一时心急…”看着画眉讥讽的笑容,太皇太后也说不下去了,落毛的的凤凰不如鸡,国公府还在的时候,有谁敢对天之骄女的她们这样呢! 太后抹了一把脸”她骄傲了一辈子,哪会在仇人眼皮子底下芶延残喘,乞求仇人高抬贵手,赏她一口饭吃。 就在画眉和宫女们的惊叫声中,太后一头向大殿里的柱子上撞去”画眉眼疾手快的拖住了太后,也幸好太后这几天水米不进,身上没什么力气。 看太后只是撞破了点头皮,隐隐渗出了点血丝”画眉冷笑道:“太后已经疯了,还不快捆起来,免得发起疯来又要寻死觅活的!”。 话音刚落,便有身强休壮的宫女拿着白绫上前来将皇后捆了个结结实实”抬走了。 太皇太后流着泪看着这一切,却不敢说些什么”她没做过多少对不起齐衍修的事情,齐衍修终归是她的孙子,对她也还算客气。 人一旦老了,就特别怕死,好死不如赖活着,皇帝能在后宫给太皇太后留个位置,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想再蹦跶了,反正一切都已经在齐衍修掌握之中了,她只想平静的老死罢了。 画眉看着被抬出去还在强自挣扎的太后,啐道:“老东西,真是不识好歹!” 太皇太后垂下眼睛,这何尝又不是在敲打她呢! 齐衍修现在很忙,忙着痛打落水狗,忙着收集白振繁做过的坏事,一旦时机成熟,好把他这个侯爷也给撤了,最好罪行能重到全家杀头的地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所以他就忽略了苏家,苏家这几日在朝堂上一反常态的安静,也没引起他足够的注意,等他终于空闲出来的时候,眼线报来的消息却是苏家和沈家要结亲了。 齐衍修以为自己会大怒,会摔盆子砸碗的发泄,苏允轩不过是个失败者的儿子,有什么资格来跟他抢女人!可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黑暗中对来报信的眼线疲惫的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早就不是自己的东西了,如今还记挂着作甚! 金慎悄悄的端着一盏灯进来了,看到齐衍修面无表情的靠在椅子上,便知皇上对于苏家沈家结亲的事情,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皇上,要不要微臣……”金慎试探的问道。 齐衍修摆摆手,啃然叹道:“终究不是联的……强求,也没有用。”。 金慎看不得皇上那副失意的样子,咬牙道:“皇上,这整个天下都是您的,何况一个女人。若是您下旨,封了沈丹年入宫,以这个为条件,沈泓之类的事件必定不会再有发生,而沈钰也可以在西北安心做他的西北王,沈丹年不会拒绝的。”。 齐衍修嗤笑道:“丹年会不会拒绝联不知道,但苏家不会罢休的。你看这几日联处理白家,还算轻松,那是因为苏家在暗中支持,他们也是在向联讲条件,若联放过他们一码,他们便会支持联,倘若联想给他们使绊子,被打倒的不一定是谁。” 金慎看着齐衍修,内心一片心疼,他为了这个皇位,牺牲的太多了。不由得嘟嘻道:“沈丹年真是的,也不会休谅人,她入宫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齐衍修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书房上挂着的丹年当年写的满江红,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大气磅礴,宛如某人的性格一般。齐衍修喃喃道:“她若肯入宫,作为三千佳丽中的一员,日日耍心机盼着联去她那里留宿一晚,那也不是骄傲的沈丹年了,泯然众人矣了。” 丹年日日在家里忙着准备婚礼用的东西,虽然说不需要她真正的去做,但慧娘也不放她出门。 苏允轩约丹年出来的信笺都被慧娘截留了,见不到丹年急的他心里头跟猫抓似的难受。索性乘了马车到将军府,他还不信未来的丈母娘会把他给轰出去。 然而未来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对他十分客气,招待喝茶招待下棋的,就是不让他见丹年。问的急了,慧娘就一副看色急的登徒子般的表情看着他,嗔怪的说道:“苏公子,你也是世家名门出身,应该是晓得婚前男女不得相见的规矩的,怎么……”。 沈立言也在一旁帮腔,死活就是不愿意放丹年出来,苏允轩面皮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白,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厚脸皮全用光了,也没效果。 回去的路上,苏允轩眯着眼睛坐在车厢里,也不知道丹年现在做什么,他突然很想念丹年,想念丹年高兴时叫他的名字时清脆的声音,飞扬的神采,还想念丹年骂他时皱起来的眉头,他都恨不得上去抚平了。 再想起那天丹年跟他说的,他早已是她认定的良人。苏允轩就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唐安恭之前跟他说过,女人的情话能让男人热血沸腾、几天几夜都兴奋的睡不着觉,当时他还鄙夷唐安恭是个风流浪荡子,现在看来,他也只是普通的为情所困的男人。 铁丫驾着马车,还在车头上唠唠叨叨的说道:“公子,不让你去你非要去,结果吧,人没看到还被人说道了半天…”,” 苏允轩板起脸来,咳了一声,说道:“铁丫,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吧。 铁丫一听便闭了嘴,顿觉得不妙,果然,苏允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了,“本公子跟林管事商量着,是西街上卖肉的郑寡妇的闺女好呢,还是咱家东头卖菜的张老实的闺女好呢?”。 铁丫哭丧着脸,嚷道:“公子你不能这样啊,郑寡妇的闺女一个顶我三个重,还不把我给压死啊!张老实的闺女黑的跟块炭一样,要是搁夜里穿一声黑衣裳根本分不出个人影来,我才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说你了。”。 等苏允轩到了家里,敏锐的觉得家里气氛不一样,门口还停着一辆陈日的马车,辔头和车厢都磨掉了漆,像是有些年头了。 门房一看到他回来了,殷勤的上前去请安,苏允轩问道:“家里可是来了客人?”。 门房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府里来了门远亲,据说是夫人表舅家的夫人和小姐,来京城走亲访友的。” 苏允轩点点头,既然是苏夫人那边的亲戚,便与他没什么关系,打赏了门房后,苏允轩便要抬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然而夫人身边的丫鬟巧鸳叫住了他,说夫人要他去见见来客,而且言明,老爷也在。 苏允轩皱皱眉头,但身为主人,苏夫人是他的母亲,来了亲戚避而不见,传出去也不好听。 等他整理好了衣冠到了苏夫人的院子里,老远就听到了苏夫人的笑声,看来是相谈甚欢。 丫鬟通报后苏允轩进了屋子,搂着苏夫人的胳膊,亲的如同母女般的一个女孩,明眸善睐、娇艳丽质,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眼睛却盯着苏允轩,怯生生的叫道:“表哥!” 215章 万氏青灵 苏允轩随意扫了那对母女一眼。女孩十四五岁。长相颇为艳丽,穿着打扮也不错。而那位夫人看起来就显得沧桑了许多,身上穿的也是寻常衣服。 既然是苏夫人的亲戚,苏允轩也不好过于冷淡,给外人看出来点什么不和就不好了,当下便微微点了点头,算做是答礼。 苏夫人满面春风的说道:“轩儿,快过来,这是你万刚舅舅家的赵舅母,这是你青灵表妹。说起来这亲戚也不远,你万刚舅舅的祖父同我的祖父乃是堂兄弟,本来就是一家人,这都将近十年没见过面了,青灵都长这么大了,可是叫想夜想的!” 苏允轩心里不禁讥笑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平日里从来没听苏夫人提起过,怎么来了就成了日想夜想的了? 然而苏允轩脸上却并不显情绪,淡淡的朝万夫人行了个礼,叫道:”舅母安康。”便先行下去了。 苏夫人面上微微有些挂不住,她原本是想让苏允轩多注意下万青灵的,让苏家这样的门第,将来苏允轩必定是要三妻四妾的,正妻不是苏夫人这一派的她没办法,但她势必要安插姨娘到苏允轩房里的。 万青灵来的简直太及时了,老天爷几乎是在给她雪中送炭。 苏夫人笑着朝万夫人和万青灵笑道:”轩儿他就是这样,一心扑在政事上,不善于说话,都是我没教好!” 万夫人连忙恭维道:”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苏公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是前途无量,打着灯笼也找不出这么好的儿子了!” 这话真是说到苏夫人心坎里了。她本身出身一般,能嫁给尚书做填房已经是烧了高香了,还没进苏家门就听说原来的夫人跟儿子感情冷淡。进门没多久婆婆又死了,可谓是一帆风顺。 万青灵莹白如玉的脸色微红。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居然论起来还是她的表哥。 苏夫人再显摆下去就太假了,换了个话题说道:“我那表哥也是极好的,年纪轻轻就高中了进士,只可惜慧极必伤……” 万夫人一想起亡夫,眼圈就红了,万青灵看母亲不分时间地点就要哭出来,不悦的瞪了母亲一眼,小声的怪道:”母亲你这是做甚,在姑母面前……” 万夫人一惊。连忙收了眼泪,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羞愧的朝苏夫人笑道:”你看看我,真没出息,我……” 苏夫人心中淡淡的得意,拍了拍万夫人的手说道:“表哥去的早。我们亲戚本就应该相互扶持的口我是没福气的,没个贴心的女儿来跟我说话,我瞧着青灵就喜欢,可惜我没这么好的女儿!”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故意戳别人的心窝子,然后自己站在高处俯视着别人,无非就图个心理满足。 万夫人连忙笑道:“青灵本就是您的侄女,姑母也是母亲嘛!说起来,青灵这名字都可还有典故呢。青灵出生的时候正是清晨,无数只青鸟落在我生产的房间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叫了一上午,公公就给起了青灵这个名字。” 青灵却听出来不一样的语气了。苏夫人的意思莫非是想把她留在苏府,嫁给苏允轩?她一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苏公子,长身玉立、丰神俊逸。心里便如小兔子一般咚咚跳个不停,若是,若是能嫁了表哥…… 苏夫人将万青灵的神色变化净收眼底,她满意的拍了拍万青灵的手,温柔的笑道:“青灵果然是聪慧有灵气的好孩子,青灵放心,有姑母在,必定不会委屈了你!” 万青灵亲热的搂着苏夫人的手臂。好似苏夫人有是她亲娘一般,极娇的笑道:“有姑母在,青灵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等到万青灵和万夫人回到了分配给她们住的小院子,虽然说她们来的急,苏夫人仓促之间也没精心收拾,可这尚书府的偏院也是雕栏画栋,假山流水,佳木葱茏,比她们在老家祖父居住的正院还要好出几十倍,苏夫人还给她们拨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伺候,万青灵也终于享受到了小姐的待遇。 而一路上看到的京城繁华景象,早让万青灵看花了眼,愈发的不愿意再回到乡下老家里去。 而苏夫人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保养得宜,衣着饰品精致漂亮,是她见都没见识过的新花样,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人一样,再看她的母亲,一身半旧的青布衣裙,头上只府两只老旧的银钗,看起来如同四十多岁的普通妇人一般。 万青灵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母亲不满的嘟囔道:“娘!你看看你!出门在外也不好好的打扮一下,咱们是到京城来的,你穿成这样,不是成心让人瞧不起吗!” 正在牧拾衣物的万夫人吃了一惊,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气呼呼的指着万青灵说道:”咱家的那点余钱都拿来给你置办头面了,哪还有我给我置新衣?你以为你祖父那个老尖酸给我们钱送我们上京城来是什么原因?还不是想让你在京城找户好人家嫁了!” 万青灵双眼发光的说道:”就算他让我回去我也不回去了,京城这么好,我有不要回乡下去受苦!” 万夫人叹口气,“那就得看你造化了!你二叔已轻革职在家四五年了,你祖父到处托人找关系都没用,现在打的主意也就是想从你身上下功夫。”能嫁到实权人家就好,老二也能重新踏入仕途。 万夫人看着女儿娇俏侮脸,想起亡夫就不禁悲从中来,搂着万青灵不住的落泪,喃喃道:“若是你爹还在,我们孤儿寡母哪能容他们这么搓圆捏扁!” 万青灵不解道:”娘不想让我嫁到京城里来享福吗?” 万夫人擦了擦眼沼,说道:“傻孩子,你当京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都是傻的,巴巴的要娶你供起来啊!咱们家没权又没钱的,哪那么容易就能嫁进好人家啊!” 万青灵不服气的说道:“娘何必灭自己的志气。祖父是徐州知府,二叔也做过官。父亲更是先帝钦点的庶吉士,万家怎么都算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更何况我也是正经嫡出的知府长孙女!” 万夫人想起家中假模假样,人前人后架子摆的十足的公公,不禁讥笑道:“你祖父十年前就不是徐州知府了,你二叔也被革职了,罪名还是押妓,你爹是个争气的,可惜死的早。家里穷成那样,嫁妆估计都给你准备不出来什么。” 万青灵垂下了脑袋,母亲说的是事实,家里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祖父十年前告老还乡家就开始败落了,二叔不争气,没了祖父罩着!很快就寻了个由头革职查办了!祖父也不善轻营。家中没了进顶,十几年来一直坐吃山空。她们到京城来还是祖父卖掉了早年收集的字画有凑够的路费。 如今之计,只能指望苏夫人了,能留下来嫁给苏允轩自然是最好!即使是不能,也希望苏夫人能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好摆脱她那个压抑、穷困却又死撑着脸面的家了。 晚上苏晋田应酬完回府,已经是深夜了,让他惊讶的是,苏夫人不像往常一样冷脸对着他,早淮备好了热汤热水等着他。 待他一进房间门,苏夫人就笑意温柔的给他拿帕子擦了脸。又送了醒酒的甜汤,苏晋田愈发惊奇了。 苏夫人趁着苏晋田高兴,说了自家亲戚来住一段时间的事情,苏晋田一听只是寡妇带着女儿来住,也没多大兴趣,后院的事他一向不管。 他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尚书府养两个人还养的起。便挥手说道:”既然是你的亲戚,你来招待就好,吃穿用度上别拘着她们。别让亲戚走了心里不痛快就行。” 苏夫人想要说的可不是这个。替苏晋田捏了捏肩膀,笑道:“我瞧青灵侄女,年纪十四五岁,性子乖巧,长的又俏丽可人,他们家此番让她们母女进京!也是想给青灵在京城里找户人家。” 苏晋田微微眯了眯眼,“你想做什么?” 苏夫人心里微微不快,苏晋田这语气好似防备着她算计谁似的,但又是有求于人,只得耐下了性子,笑道:“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这么好的闺女儿,我看了就喜欢,不如就留咱们家好了。” 苏晋田已经知道了夫人打的什么主意,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苏允轩将来肯定也是要往后院里纳人的,丹年那小身板也不像是好生养的,当然是要多多开枝散叶才好,他没儿子,苏允轩就是他儿子,苏允轩的孩子就是他的孙子。作为家长,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多的。 既然要纳妾,妾又不是正妻,不过是生孩子泄欲的工具罢了,随便纳谁还不是一样。万家的女儿知根知底,他也放心,比随便从外面买进来或者别人送进来的要安全的多。 苏夫人既然极力想促成这事,那就依了她也无妨,左右不过是个妾,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苏晋田想到这里,慢慢的喝着甜汤,眯着眼睛说道:”既然你都相中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那女孩若确实不错。留下来给轩儿做房里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苏晋田话锋一转,“这事先别张扬出去,媳妇还没进门,妾先给找上了,传出去两家脸上都不好看,等丹年进门之后再说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菊花宴会 苏夫人有些不悦,她原本就想让万青灵先于丹年入门,也好给丹年一个下马威,反正亲都已经订了,闹起来沈家要是退亲更好,即便是不退亲,丹年也得咽下这个哑巴亏,让她知道苏家是谁说了算。 但苏晋田不同意,还是要给沈家面子,沈家不过是有一个儿子在西北把着兵权,那又怎么样,天高皇帝远的,还能为了后院这点小事领兵来打苏府吗? 苏夫人怎么也不敢违逆苏晋田的,这是她相处十几年得来的经验,大事上遵从苏晋田的意思,乖乖听话,小事上苏晋田便会乐意分给她一点权力,这也是两人相安无事和平相处的前提。 “那是自然的,怎么也要给儿媳妇面子不是!既然你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苏夫人微笑的说道,一派恭顺贤淑的模样。 转眼间九月份就要到了,重阳节是大昭人赏菊的日子,从三年前开始,清清家每年都要给丹年家发帖子,重阳节前邀请丹年家去他们家别院里赏菊。 今年早早的帖子又下到了丹年家里,还是清清捧着大肚子亲自送来的,丹年看到大肚子的清请站在门口时,吓的魂都要飞了,赶快和小雪一人搀扶了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清清扶进了丹年的房间。 丹年数落她道:“不过是送个帖子,多大点事啊,泰智没钱请丫鬟小厮了吗,还非要你过来!” 清清摸了摸肚子,笑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想跟你单独说说话罢了。”, 丹年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想我了派个小厮来叫我过去就是了,挺着大肚子到处跑,泰智还不得心疼死啊!”, 清清脸色僵硬的笑了笑,随后半晌不说话,丹年敏锐的感觉到夫妻两人似乎出了些什么问题,还未等丹年开口,清清就咬牙说道:“我实在忍受不了家里的气氛了”泰智他娘带着一堆人到了我家里,说是老了要到大儿子家里享几天福,带一堆穷酸亲戚过来成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也就罢了,还天天对我指手画脚。”, 丹年皱着眉头,这可不是大昭版的“婆婆来了”,么,清清还怀着身孕,哪能生的了这闷气。 “他们指手画脚什么?”丹年问道。 清清啐了一口,“我每日要喝养生安胎的药膳,秦智他娘就唧唧歪歪”说什么乡下女人哪有我这么娇贵的,又说泰智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她带来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附和她。不是乡下女人不娇贵吗,现在倒好”居然学起了京城里的贵妇,每日要我站着伺候她用饭!” 丹年几乎要以头抢地了,这是什么强悍的老太太啊,“那,那她怎么现在突然来了啊?头几年呢?” 清清闷声道:“泰智家里还有弟妹,现在都成家了,老太婆没事干了,便过来了。”, “那泰智的态度呢,你挺着大肚子要你去伺候他娘?”丹年问道,倘若泰智真是个凤凰男”丹年非要想办法收拾姓泰的一家不可。 清清不好意思的笑笑,“春智还好,只要他在家,就会替我说话。不过,他不在家,老妖婆就开始唧唧歪歪……” 丹年点点头,劝慰道:“你放心,你婆婆住几日应该就会走的。你暂且忍耐她几日,实在嫌烦”就回娘家,泰智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清清摸着肚子”惘怅道:“她看不惯我也就罢了,明珠是她亲孙女,抱都不抱一下的,不就是嫌弃明珠是个女儿么!。” 丹年拍了拍清清的肩膀,笑道:“我们不嫌弃就行了”说句不好听的,那老妖婆一把年纪了还能蹦跳几天啊。 清清也笑了,突然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件事情,我爹我娘也请了苏尚书府家的女眷”到时候苏夫人会过来,你们肯定会碰上面,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丹年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肯定是要去的,我娘不会在这事上拦着我。就算碰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清清看了看丹年,似乎是下了半天决心,才说道:“没那么简单,那苏夫人,她最近带着一个叫什么万青灵的侄女,长的一副狐媚相,到处参加宴会、聚会的,高调的很。”, “那关我什么事?”,丹年不明所以。 清清无奈的点了点丹年的额头,“那万青灵长的不错,又是待嫁之身,有夫人家里有庶子的,就想提亲,也好跟尚书府结个亲家,可你知道那苏夫人怎么说,她说苏允轩万青灵表兄妹感情很好什么的,这是什么意思,就是留着给苏允轩做妾的呗!” 丹年脑海中嗡的一声,脸色发白,片刻之后便冷静了下来,她从来没听说过苏允轩有个表妹感情不错的。 清清担心的看了眼丹年,握住了丹年的手,说道:“我使人查过了,那万青灵前不久才进的京城,同苏夫人都十来年没见过面了。” 清清安慰的意思很明显,丹年笑了笑,她乍一听到这事,起初确实很慌乱,原本以为一帆风顺的事情,突然给生生的破坏掉了,可等她冷静后,就想明白了,苏允轩不是那样朝三暮四的人,她没来由的就是相信苏允轩。 “清清,你放心,除非是苏允轩亲口跟我说他要纳妾,别人说的一概不算数。那万青灵既是同苏夫人十几年没见了,哪里能和苏允轩感情深了。苏允轩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倘若真的沉缅美色,当初他就收了沈丹芸了。”,丹年说道。 “那万青灵,不过是苏夫人想来作践我的枪罢了。”丹年补充道。 “我也不相信苏侍郎是那样的人的,这次她们肯定会来的,你当心下,别被欺负了。”清清说道。 丹年拍了拍清清的手,给了清清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你放心好了,苏夫人想欺负我,道行太浅了些!”, 清清安心的走了,丹年却心里闹腾起来了,她相信苏允轩不会去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即便是要做,也不会赶在这个时间段上,他不是蠢人。 然而,丹年心里怎么都不痛快,苏允轩个混蛋,不吭不响的就让家里住进了一个美娇娘,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当她不知道是好糊弄的啊! 很快便到了菊花宴会的时候,丹年拎着慧娘准备好的礼物带着小雪去了廉府。慧娘因为沈钰的事情,对廉府心里有些不舒坦,当初定了亲,却又把女儿另外嫁了,怎么说都是廉家没理,因此,慧娘也不愿意去廉府凑那个热闹。 丹年就快要嫁人了,作为姑娘能轻轻松松去玩的机会也不多了,既然廉府请的都是女眷,去了也无妨,慧娘大大方方的放了丹年的假。 连着看了几年的菊花宴,丹年对菊花的品种也有了些认识,黄白色花蕊,花形如莲房的叫万龄菊,黄|色圆形的菊花叫金铃菊,比较稀罕的有深绿色的菊花,还有白色的菊花上有黑色斑点的,名字叫泼墨,很是风雅。 整个廉府的后院摆的到处都是怒放的菊花,丹年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已经有好些女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去赏菊。 清清棒着肚子嗔怪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丹年嘿嘿笑了笑,她能说她一想起来菊花就往不好的方向走神吗?只能尽量晚点来,反正她对菊花也不怎么有爱。 菊花宴会是廉府每年都要办的,光是采购这此菊花就要耗费不少钱财,也算是廉府拉拢关系的一种手段。 丹年担心的瞧着清清的大肚子,说道:“你回屋歇息着就是了,累着了就不好了,又不缺你一个来干活的。” 清清撇撇嘴,悄悄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高谈阔论的老太太,操着外地口音,说道:“看到没,那就是泰智的老娘,一天到晚说道个没玩,叫人都要笑话死了。我还要在一旁盯着,省的她说出来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丹年看那老太太,一身暗红色的锦缎袍子,头上带着深蓝色的抹额,抹额上缝着一颗硕大的珍珠,发髻上也插了四五只金钗,腿上也打着绑脚,柱着拐杖兴高采烈的大声说着什么。 绑脚是农村妇女下地干活时,怕泥巴弄脏了裤腿,用布条将裤腿缠起来,老太太到了京城还是这样打扮,衣服料子和珍珠都不错,都是上品,可穿在老太太身上就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了。 丹年奇怪道:“既然是怕她丢人,你给她指点指点,别让她穿成这样出来啊!” 清清哼了一声,“她哪里肯听我的,说是不能穿太素净给他儿子丢份了……” 丹年同情的看了清清一眼,刚要说此什么,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抬眼望去,一今年轻女孩子扶着苏夫人,语笑嫣然的慢慢走了过来。 皓齿凝肤,剪水秋瞳,是个美人。这是丹年对那个女孩的第一印蕊 苏夫人当然看到了同清清说话的丹年,她现在被万青灵扶着,贵妇范十足的走过来,就是要在丹年面前显摆一番,你还没嫁进来,就有女人先入府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婆媳斗争第一回合 丹年见她就这么朝自己直勾勾的走过来了,一时间场面寂静了下来,在场的夫人小姐几乎都知道自己已经同苏允轩定亲了,而苏夫人这个婆婆却在这段时间高调的带着万青灵到处露面,还宣称万青灵是苏允轩定好的妾室,这不明白的打新媳妇的脸么! 大部分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丹年,想看她是什么反应,是忍气吞声,还是怒而翻脸,沈丹年可是个急脾气的,当街都敢给人耳光。要是这未过门的媳妇跟婆婆吵起来,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丹年焉能不知道这群京城里闲的蛋疼的夫人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看到苏夫人扶着万青灵,稳稳的在她跟前站定了,丹年再装作没看到人那是不可能的了。 丹年微微一笑,矮身福了一下,说道:“丹年见过苏夫人。”不卑不亢,也不失礼数,完全无视了盯着她看的万青灵。 苏允轩没来说过,苏家也没有任何人明确承认过万青灵的身份,她这会要是揪着不放,那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白白叫人看了笑话。既然苏夫人不说,那她就当万青灵是苏夫人的丫鬟。 一直在跟周围人说笑的秦老太太看到了这边的情形,看到自己的儿媳妇也在场,周围的人都眼神诡异的盯着她们看,到底还是心疼媳妇肚子里的孙子,生怕出了什么问题,赶紧过来问道:“大郎媳妇,你这是干啥呢?” 丹年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大郎媳妇?她都没想到清清还有这个称号,清清微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夫人就拉着泰老夫人的乎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恭大人的母亲吧!我是户部尚书府苏大人的夫人,这位是我的侄女青灵。 泰夫人没想到苏夫人这么大的官太太,浑身穿金戴银的,对她还那么热乎”一时间大感脸上有光,热切的和苏夫人聊了起来。 而周围的人八卦热情更加高涨了,这是什么情况,苏夫人只和泰夫人介绍了远房侄女,却不介绍儿媳妇? 难道苏家想悔婚?不可能吧,苏允轩追沈丹年追了好多年,京城里上层圈子的人都知道。这只可能是沈丹年未进门就不得婆婆欢心了。 丹年低头撇嘴一笑,这算什么?下马威么。要她真是原装的大昭女子,可不回家抱头痛哭去了。 清清看了看婆婆”抱歉的朝丹年笑了笑,婆婆跟亲娘不一样,就算做错了也不能指点,也还要敬着供着。 丹年点点头,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待这里,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实在难受,苏夫人玩的那此把戏,对付真正的闺中少女或许有用,但对付丹年实在让丹年提不起兴趣。 泰夫人虽然家里地产不少,但还是习惯于事事亲力亲为,吩咐长工干活更是中气十足,长期锻炼出来的地主婆似的大嗓门着实听着刺耳,难为苏夫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笑着附和泰夫人的话。 清清也忍受不了泰夫人的聒噪,便扶了丫鬟的手要跟丹年一同回房间里说说话”刚迈脚要走开,眼尖的秦夫人就叫道:“大郎媳妇,你要干啥去?” 清清只好苦着脸朝丹年摆摆手,坐在花盆旁的绣墩上,低头继续听着春夫人说话。泰夫人看媳妇没拂了她的面子,更觉得飘飘然,口沫横飞的说道:“娶媳妇呢,一定要娶贤惠的,长的漂亮不漂亮不重要”不光要贤惠,还得能生养!” 苏夫人尴尬的附和道:“对。” 泰夫人笑道:“我看你们京城的姑娘都不行,一个个瘦的跟竹竿似的,要胖点才好生养,我们那块找媳妇,都找屁股大胸脯大的!” 丹年没走几步,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清清都要郁闷死了,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清清的父母都在前院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又到不了后院来”丹年看着清清红着脸低着头,一副羞傀难当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便想拉着清清回房间去,她是孕妇她最大,丹年不信泰夫人还能拦着不成。 丹年重新走回去,蹲下身子问道:“清清,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这么红?”说着,拉着清请的手,手指甲掐了清清的掌心一下。 清清顿时醒悟了,抬起头捂着肚子说道:“肚子有点疼。” 丹年担忧的说道:“我扶你回去躺着,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清清点点头,冲泰夫人说道:“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秦夫人正说到兴头上,不怎么高兴了,淡淡的说道:“我们站着的都没事,怎么你坐着的都有事了?” 苏夫人想欺负的是丹年,可不是兵部尚书的闺女,春夫人不过是个乡下婆子,让廉清清记恨上了对苏夫人可没什么好处。苏夫人当下便笑道:“说起贤惠来,我到听我表嫂说起过,老家有这么个媳妇,嫁进去两年,第二个孩子还没出生,丈夫就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儿女种地养家,又要伺候公婆,几十年来任劳任怨,那真是好媳妇啊,婆婆病了要人肉做药引子,她一声不吭就害下了膀子上的肉给婆婆做了药引子,最后村里人还给立了贞节牌坊。” 几句话果然把泰夫人的兴趣给转移了,泰夫人急着和苏夫人说话,撇了清清一眼,拉着龙头拐杖吩咐道:“去吧。”,回头便对苏夫人惊奇的说道:“可真有这样的事?”, 丹年心里简直不满到了极点,泰夫人可真是会摆婆婆架子,这整个大院里的人若不是看在廉茂夫妇的面上,有谁会跟她一个地主婆子说话的,有她这样当着众人落清清的面子的么。 还有苏夫人,也实在是可恶。 丹年站起身来,对着秦夫人和苏夫人淡淡的讥笑道:“既然你们那么喜欢那寡妇,不如找了那寡妇来给你们当儿媳妇,听说又有儿又有女的,嫁到你们家里便孙子孙女都全了,还不劳烦你们儿子费劲了。”, 苏夫人和泰夫人几乎头顶上要冒青烟了,从来没人敢在她们面前说这种话,尤其是一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苏夫人定了定神,环顾了一圈,所有人都在捂着嘴偷偷的笑,一时间更是咬牙切齿。 泰夫人刚想要扯开嗓子骂人,突然想到清清事前个嘱过她,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眼前这牙尖嘴利的女子穿着打扮都是上品,尤其是头上那对金答,手上那对金镶玉的镯子,都是十足十的成色货,这姑娘看来不好惹。 秦夫人虽然没文化,说话低俗,但不代表她是个没脑子的人,当下讪讪然想看苏夫人是个什么反应,得罪人的事还是要苏夫人去干好了,她一个乡下婆子,干坏了事不是丢儿子的人么! 苏夫人几十年没人敢当她的面打脸,一时间忙着想怎么回击丹年才能挽回面子。 一旁闲置的万青灵怯生生的开口了,她早就在等一个让她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了,一直在苏夫人身旁充当花瓶,在苏夫人向别人介绍她时微微笑着,连句话都不能说。 这沈丹年太嚣张了,现在就想爬到姑母头上,日后等进了门,哪还有地的容身之地!最好苏表哥能看透这个女人凶残无礼的本质,退了亲就好了。 “姐姐,姑母是长辈,姐姐你怎么能对长辈这么不尊重…”万青灵酝酿了下情绪,睁着水汪汪的美目,如同胆怯的小狗一样,义正词严又可怜兮兮的说道,还向苏夫人身后躲了躲,生怕是丹年揍她一样。 丹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万青灵,长的不错,衣服是新的,但料子不像是今年的,头面首饰看着光鲜可都不是她这今年纪的女孩该戴的,估计衣服料子首饰都是苏夫人不要转送给她的货色,还被她当宝贝了。 “停!”,丹年打断了万青灵的话,似笑非笑的朝万青灵说道:“这位小姐,您初来京城大概不知道情况,别随便就叫人姐姐,姐姐可不是乱叫的,尤其是对有了婚约的女子,被不明情况的人知道了,还以为姑娘你这么极好的女孩子,上杆子求着要给人做妾呢!”, 丹年口齿清晰的说着,在“妾”,字上咬字极重,人群中低笑声更加明显了,这万青灵也忒不知羞耻了,明明只是个被苏夫人当枪使的妾,还死活把自己当盘菜了。 万青灵看着丹年和清清讥讽的眼神,憋的脸都要红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丹年看到苏夫人和万青灵吃了瘪的样子,心情大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丹年原本也没到着要跟苏夫人水火不容的,将来成婚后另立门户,搬出去住 锦绣丹华第5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7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7部分阅读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对我客气,我便敬你,毕竟当年无耻的是苏晋田,苏夫人与这事无关,丹年不想牵扯别人。 可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丹年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丹年上前一步,悄声说道:“你若哭你就哭吧,你看看兵部尚书家是不是由着你撤泼的,你信不信只要你掉一滴眼泪立刻便有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拖你下去!” 这话立刻把万青灵给唬住了,被当众拖下去,她日后就没脸见人了,这话同时也敲打了自以为是的泰夫人,清清嫁了她儿子不假,可泰智光靠自己哪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离了廉茂,泰智说不定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主事。 到现在为止,苏夫人和丹年婆媳斗争第一回合,丹年完胜。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皮球踢给苏允轩 丹年可不管苏夫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拉着清清笑意盈盈的朝苏、泰二位夫人告退后便施施然走了。 清清靠到榻上后还犹自捂嘴笑个不停,丹年瞥了她一眼,板着脸道:”笑,还笑?有啥好笑的?” 清清看的出来丹年是故意板着脸吓唬她,拈着丹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丹年,让她们接了那寡妇做儿媳妇,还孙子孙女双全,这种话你也敢当众说?” 丹年也不禁笑了,慢悠悠的捧着茶盅说道:”她们不是喜欢那寡妇吗,接来做媳妇不是正合她们心意!” 丹年和清清又笑闹了一合,便要回家了,清清惊讶的说道:”还有午宴,你怎么就走了?” 丹年朝赏菊的院子方向努了努嘴,“懒得跟她再啰嗦了。”清清会意,收了笑容,叹口气说道:”真是抱歉,本来是想趁你还未出嫁,让你来散心的,没想到……” 丹年不在意的摆摆手,“她若想跟我和平咱处,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若想给我气受,到哪里都会想法子给我不痛快,日后看来也消停不了。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心上就是了。” 从清清家回来后,丹年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在清清家里装的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回家后丹年的火气就全部爆发了,先是摊开纸写字,心不安静自然也写不出来什么,揉成一团狠狠的扔进了纸篓。 小雪从一路回来就看丹年脸色不好,一直阴沉着也不说话,她也不敢问丹年到底是什么事。 丹年写字写累了,坐到椅子上开始沉思,一一分析当前的情形,她还没嫁给苏允轩,苏夫人又是这样的态度,将来婆媳关系必定紧张,她原本就只打算从苏晋田身上给玉娘讨个公道的现在看来,苏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都是苏允轩这个混蛋惹的祸!丹年一想到他就来气,他母亲带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到处招摇,他就不带管管的吗! 丹尔扯过一张纸,提笔给苏允轩写了一封信笺,大意是今日廉府菊花宴上你母亲带着你的小妾来向我问好了,你的小妾长的不错是个美人云云,总而言之真是恭喜你了! 写完封好了口,丹年叫过小雪,让她送到苏府给苏允轩,若是苏允轩不在便交给林管事或者铁丫,旁人她信不过。 小雪看丹年依旧脸色不虞,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想要做什么?” 丹年阴森森的笑道:”要某人死的好看!” 小雪被丹年吓到了,内心嗷唔着流着面条宽的眼泪奔去了苏府,小姐黑化了,太可怕了,苏公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小姐发这么大火。 苏允轩并不在府中,他最近一段时间相当忙碌,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林管事也不在 只有铁丫在苏府留守。 铁丫接过信后,不经意的问了句:”沈小姐想找我们家公子,让你来传个话就行了还费劲写信干啥,读书人净干些风雅的事。” 小雪踌躇了半天,决定还是友情提示一下,对铁丫悄声说道:”你家公子要不好了。” “呸呸呸!你家小姐才要不好了!”铁丫叉腰斥道。 小雪急的跺脚,又说道:”小姐今天去了廉尚书家的菊花宴,回来脸色差的要命,给了我信,还说要你家公子死的好看!” 铁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雪眨眨眼晴,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看铁丫要发火,连忙说道:”我可没骗你,小姐真的挺生气的。” 铁丫看问不出来什么,含混的说道:”你先回去,好好安抚下你家小姐,等公子回来后我再跟他说。” 在铁丫焦急的等待下,苏允轩踏着夜色,行迹匆匆的回了苏府,深秋的夜晚天气已经颇冷了,苏允轩又累又饿,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在丫鬟的服侍下用热水净了手和脸,就看到一旁的铁丫便秘似的看着自己,一副有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苏允轩挥退了丫鬟,铁丫掏出信来给了苏允轩,苏允轩扫了一眼后,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便问道:”母亲今日带谁出去了?” 钦丫回答道:”带着万表小姐去了。最近夫人一直带着她到处参加聚会什么的,听人说像是有意要留表小姐在府里给……您。” 苏允轩觉得脑海里有几百只鸡在咯咯哒哒的叫,头疼的要命,苏夫人怎么净会给他添麻烦啊! 等到他吃了点面垫了垫肚子,便匆匆去了苏夫人的院子,待巧鸳通报了之后,苏允轩才进去,不出他所料,万青灵和苏夫人说笑的正起劲,万夫人小心的赔笑着坐在下首。 苏允轩沉着脸扫了苏氏母女一眼,说道:“万夫人,万小姐,我有一些话想跟母亲说。” 万夫人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扯着万青灵便出去了,万青灵犹自不服气的垫着脚想多看几眼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夫人可没注意到苏允轩在气头上,反正她这个继子一向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当即便想起了菊花宴上丹年让她难堪的事精,火气憎的便上来了,气咻咻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使人去找你。” 苏允轩奇了怪了,他还没来问罪呢,苏夫人怎么就一副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苏夫人看着苏允轩说道:”你那个未过门的媳妇,自以为自己是尚书府的主子了,都不把我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了,说的那叫什么话?当众就要我没脸不是!” 苏允轩无心去关心丹年到底说了什么让苏夫人跟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蹦出去老高,丹年别的本事没有,气死人的本事他深有领教。 “你是不是带着万小姐到丹年面前说什么了?”苏允轩无视苏夫人的咆哮,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说什么了?我能说什么?好你个没良心的,我含辛茹苦教养了你,你现在有了媳妇就不要老娘了,你到底还是嫌弃我是个后娘,可怜我没个一儿半女,受了委屈也没人给我撑腰!”苏夫人直接哭闹起来,她还要不要活了,人还没进门呢,苏允轩就为了沈丹年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苏晋田本来在书房,听到苏允轩这边的铁丫来报说是少爷接到沈小姐的信很是生气,找夫人计说法去了。铁丫和林管事自有考虑,苏夫人毕竟是跟他们站在一条线上的,估计是惹沈家那个脾气大的小姐不高兴了,可闹翻了对苏允轩没什么好处,让苏晋田去当好人劝架才是最稳妥的。 苏晋田匆为赶到的时候就是这幅情景,苏允轩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夫人在发火,苏晋田给着脸喝道:”怎么回事?看着你们两个什么样子!” 苏夫人一看苏晋田来了,立刻觉得自己站到理的这边,低眉顺眼的抹着泪,将沈丹年如何在菊花宴上出言不逊羞辱她的重情,给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苏晋田和苏允轩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如果被人当面这么说还不还嘴,那就不是沈丹年了,不过建议苏夫人去找那寡妇当儿媳,这话也亏得丹年能说出口。 苏允轩见苏晋田过来了,心里也知晓苏晋田是来劝架的,他原本也没打算闹的死去活来的,淡淡的说道:”丹年年纪小,不懂事的她方母亲多担待。不过,也没听说过有哪家随便找个女子充当姨娘去羞辱未过门媳妇的。” 苏晋田闻言立刻看向了苏夫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尚书府还方没有脸面了。 苏允轩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待走到门口回身说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这做表哥的得替妹子操心一下婚事了。” 苏夫人愤恨的盯着苏允轩的背影,她不敢违逆苏允轩的意思,苏允轩是苏晋田的心头肉,她压根不敢得罪苏晋田。 等苏允轩走了,苏晋田坐到绣墩上,眼神不善的盯着苏夫人说道:“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我已经说过了新妇进门前都不要提这事的,非要看儿子媳妇跟你闹超来你才高兴?” 苏夫人一肚子委屈要辩解,却又无从说起,父子两个都不站在她这边,她有什么办法,有哪家的姑娘敢当着众人这么不给未来婆婆脸面的? 菊花宴第二天一早,小石头就去了丹年家里,脸色古怪的邀请丹年去看看店里新出的一批玻璃瓶子。 等到路上,小石头才长舒一口气,给丹年说了实话,是苏允轩大清早的派人通知他要在馥芳阁同丹年见个面。 “到底是什么事情?林管事来的时候神色很是紧张。”小石头问道。 “他那是忽悠你的。”丹年撇撇嘴,”他娘跑到我面前耍婆婆威风,没耍成反被人看了笑话,就这么简单。” 小石头皱着眉头说道:“碧瑶和娘前几天还说,苏夫人嫁入苏家没多久苏老夫人就去世了,她没受过婆婆的气,想必也不会给媳妇气受,没想到怎么是这样的人!”丹年头靠着马车厢慢悠悠的说道:”她是个填房,娘家又没有靠得住的兄弟,自己也没个儿女傍身,却独自掌管尚书府十几年,我一嫁过去,她觉得自己地位受到底胁了,想吓唬吓唬我,让我知道她才是老大,就这么简单而已。” 219章 苏允轩招安 小石头叹气道:”那可要怎么办?这苏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候苏公子也是为难。丹年嗤笑道:”他有什么好为难的。”又不是他亲娘,没多大感情。她想与之过不去的是苏晋田,丹年担心的是苏允轩跟苏晋田有感情,到时候为难。 “看起来你也不是很在意苏夫人,怎么听说你昨天发了好大的脾气?“,小石头笑道,”是不是故意吓唬苏公子的?” 丹年摇摇头,她确实很生气,但生气的原因不是苏夫人,苏夫人不过是个守着一亩三分此,生怕外人来抢的小家子气女人罢了。现在丹年几个辅子还有庄子的收益,加起来不比苏氏父子的捧禄少,当然灰色收入她肯定是比不上的,离了谁,丹年都能养活的了自己。丹年生气的是苏允轩,府里大摇大摆的住进来一个漂亮女子,处处以“小三”的身份自居,也不主动跟她交代一声,坦白从宽,现在好了,被她发现了,只好抗拒从严了。 丹车到馥芳阁二楼的时候,苏允轩还没过来,从二楼的窗户看去,可以看到馥芳阁后院的景色,院子里不时有枯黄的树叶随着萧瑟的西风飘落到她上,路上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裹着厚袍子顶着西风往前走。 正当丹年靠在窗户上出神的时候,就听到楼梯上一阵阵的脚步声,刚要回头,一双冰凉的手就从背后穿过腰身将自己搂了个正着。 丹年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正是偷袭得手暗自得意的苏允轩,丹年怒从中来,好啊,还有脸跟她玩“偷袭”? 丹年抬脚重重的踩到苏允轩的脚上,还狠狠的来回磨了几下,苏允轩痛的俊脸都皱成一块抹布了,又不敢叫出声来,抱着脚跳了几下,指着丹车委屈道:”丹年,你好狠的心啊!” 丹年哼了一声,“比不得某人整日在家温香软玉,红袖添香。” 苏允轩知道丹年正在气头上,厚着脸皮贴了上来,拉着丹年的手说道:”丹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那万小姐只不过是借住在家里的,过两日就走了,你不相信我吗?” 丹年笑盈盈的说道:”可你母亲却到处宣扬这是给你准备的小妾呢!我瞧着不错,是个美人,不如干脆当正室娶了算了。” 苏允轩厚着脸皮凑了过来,拉着丹年的手,靠着丹年,使劲的嗅着丹年身上馨香的气息,扳过丹年气鼓鼓的脸庞,眉开眼笑的说道:“丹年,你吃酷了。 丹年顿时火大了起来,那万青灵算个什么,也值得她吃醋?!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辩解,好吧,她就是吃醋了又怎么样,凭什么那万青灵能和苏允轩住到一个府中去啊!肯定有事没事就凑上去表哥长表哥短的。 “你少住自己脸上贴金,我忙的很,才不会闹来无事去吃什么醋,她算什么,也值得让我吃酷!”丹年忿忿然,明显底气不足的说道。 看着丹年气鼓鼓的嘟起来的嘴唇,苏允轩一阵心中荡漾,禁不住往丹年的脸上压了过去,丹年靠在墙角里无路可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笼罩在苏允轩高大的影子里,动弹不得。 苏允轩亲了亲丹年的唇,捧着丹年的脸如同捧着珍宝一般,气息不稳的说道:”年年,谁都不相信我可你得相信我。” 丹年红着脸点点头,不高兴的说道:”我是相信你,可你娘也太过份了,带着那万什么灵到处招摇,我爹娘若是知道了,肯定对你们家有意见。” 苏允轩叹口气,摩挲着丹年细嫩的手背,说道:”她们母女是母亲那边的亲戚,我原本同母亲就不亲,昨天的事,京城肯定有点头脸的人家都知道了,现如今若是赶了她们出去,传出去岂不是显得你没容人之量吗?我每日连那万小姐的面郁不见,早忘了长的是圆是扁了。我和父亲昨日已经同母亲说过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丹年依旧不爽快,盘算着怎么能让欢腾蹦跶中的苏夫人消停一点,苏允轩见丹年不说话,微微叹口气,将下巴放到了丹年的肩膀上,来回蹭着,突然说道:”丹年,下个月我便要离京了。” 丹年大吃一惊,连忙推开苏允轩,问道:”为什么?你要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要离京呢?” 苏允轩说道:”幽州大房山上盘踞着一伙落草的土匪,皇上这几年忙着清理朝政也没注意,二皇子……,又是个无用的,地方官府自然是能瞒则瞒,这几年发展下,俨然已成了几千人的小型军队,前几日杀进了县衙,将县今的头都给割了下来挂在了山寨门上。” 丹年打了个寒噤,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京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件事情说出来,京城里安逸了这么久,必定会产生慌张, 但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那边逃难来的富商和平民就快要到京城了,处理不好,就是场动乱。 “那贼首原是个久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听说懂些兵法,又会几招擒拿手法,驻军几次攻打都吃了败仗。”苏允轩说道。 这不是大昭版的粱山泊么,丹年思忖道,只不过这些人打家劫舍,想必不是什么被逼落草的好汉。“那朝廷打不下来,就准备给他给官职做,招安了?”丹年问道。 苏允轩点点头,“眼下朝廷拿不出更多的军队来打了,更何况现在白家和皇帝斗的厉害,皇上要拿出什么决议,白家一派的人必然反对。而且为了一帮草寇便调集正规军大规模作战,传出去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搁。”丹年心里不安起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那匪首既然是个有文化的流氓,又能引得几干人对他死心塌地,绝对不是什么无能之辈。想到这里,丹年抓住苏允轩的衣服,颇有些敏感的问道:”皇上为何让你去?你在户部任职,招安分封官吏,不该是吏部的事情吗?到底是为什么?” 苏允轩有些尴尬的笑笑,到底是瞒不了丹年,女人太聪慧了也不是好事,”确实,我与皇上达成了协议的,我若将这件事办好了,日后他永远不得再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丹年一下子便愣住了,心底涌起的不知是感动还是慌乱,只得低头讷讷的说道:”那也不能以这种方式啊,那群人在刀口上舔血的,说不定根本不想当官,想拉大旗做皇帝,你去了岂不是危险。“ 苏允轩搂着丹年安慰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这个,先前派去的中间人已经和那群草寇接上了头,他们也有了归顺之意。这次去不过是宣旨安抚一下,将头目带回京城领旨谢恩。“ 丹年心里一下子觉得空恫了起来,仿佛是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原本以为日子会一帆风顺的进行下去,她会平平安安的嫁给苏允轩,苏允轩就像一棵大树一般为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她只需要做点自己的小事业,顺便有可能的话虐一虐她记恨在心里的苏晋田。 然而她到底忽略了苏允轩是前太子的孩子,齐衍修本来就是个小气吧啦疑心病很重的人,苏允轩想安安稳憨的继续活下去,势必要发展自己的力量,也要取得皇帝的信任。“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也有个心理准备。”丹年埋怨道。 苏允轩无奈的笑道:”我要下个月才去,连父亲都还不知道这事,我今早上同皇上商议过后就急急的过来见你了。” 丹年心里微微有些高兴,终究在苏允轩心中,自己是比苏晋田要高上一截的,她盘算着嫁过去给苏晋田添堵不痛快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对苏允轩的歉疚也少了许多。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互相搂着静静的坐着,仿佛这一刻便是地老天荒一般。丹年靠着苏允轩,苏允轩的胸膛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但仍然让她感觉到很安稳,很踏实。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允轩说的很是轻松,可丹年转弯一想就明白,若事情真的那么好办,苏允轩绝不会告诉自己,让自己白白替他担心的。 直到楼梯转角处,林管事低低咳嗽了一声,小声提醒道:”少爷,该回家了,老爷该等急了。” 两人仿佛从美梦中惊醒了一般,惊觉起来,苏允轩看着杯里的丹年,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最近局势不稳定,自从白振繁承了侯位,白家跟发了疯似的跟皇上对着干,你没事就待在家里吧,别出去了。” 苏允轩想起前不久刘胜的事情就心有余悸,倘若那时候他没恰巧在场,丹年当时还不被人欺负死了。 丹年点点头,白振繁自从出生以来就是天之骄子,一直顺风顺水的长到了这么大,突然从万众瞩目的国公的位置跌到了侯爷,心高气傲的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皇帝对付白家的心思昭然若揭,既然不反抗是个死,反抗了兴许还能柳暗花明,那白家自然是要和皇帝死磕到底了。只不过白振繁到底是过的太遂顺了,他没有齐衍修那么能隐忍,也不太会隐藏自己的野心,丹年猜测一直以来都是白家在冒进,而皇帝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皇帝和白家的事,轮不到她来参合,丹年点点头,替苏允轩拢了拢被风的系带,说道:”你也要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前兆 自从苏允轩走了之后,丹年的心就没有放回去过,隐约之中,丹年总觉得不安。 这几年沈立言没有担任什么实职,隔三差五的去兵部点个卯,苏允轩走后不到两天,沈立言从兵部回来,神色严肃的对丹年说道:“苏允轩去大房山招安当地的土匪了。” 丹年看着沈立言和慧娘关切的眼神,迟疑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前几日苏允轩告诉我了。” 沈立言抹了把脸,说道:“那他肯定没有告诉你这次去凶险的很。” 丹年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抓住父亲的衣袖,问道:“怎么回事?爹你听到了什么?” 沈立言叹口气,说道:“具体的我也打听不出来多少,只听说那帮土匪相当的凶悍,前几次派去招安和谈的人都被杀掉了。匪首打出的口号是要共天下,均田地。” “这么说来,他们的目标是想做皇帝,而不是想被招安了?”丹年紧张的问道。 沈立言摇摇头,“我只听说大房山的匪首有三个当家,只有大当家是读书人愿意入朝为官。” 丹年明白了,那大房山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是比较乐意自己学大昭太祖皇帝,自己打了天下来做老板的,不愿意给人当打工的。 见丹年沉默不语,慧娘安慰道:“苏公子一向是个有计较的人,丹年你也莫要过于担心了。” 丹年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娘你说的对,他原本就是个事事都在计戈掌握中的人,担心他反而是多余的。爹,朝廷的态度如何?” 沈立言说道:“皇上是主张法外开恩,先招抚了这帮草寇,打仗毕竟过于劳民伤财,大昭也尚未从前几年的战争中缓过劲来。不过雍州侯一派坚持要武力攻打,这群草寇甚至袭击了当地县衙”打掉他们,就能扬国威振国风。” “幽州是二皇子的封地,二皇子就由着眼皮子底下一群草寇发展壮大吗?”丹年皱着眉头说道。 沈立言嗤笑道:“江山都不是他的了,他还管一群草寇做什么,二皇子也渐渐长大了,他自然是希望天下越乱越好,只要乱,他就有机会再翻盘。而雍州侯甚至在朝堂上亲自请将,要去解救被草寇围困的表弟。而皇上强压下了雍州侯一派的决议”派了苏允轩去招安,和贼寇约在离幽州不远的石定镇商谈。” 丹年算是大致了解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叹气道:“皇帝想高官厚禄收买了那些匪首,再分封到各个地区慢慢收拾。” 沈立言赞叹道:“丹年果真聪明!只是那些朝堂中的人却看不明白。” 丹年嘿嘿笑了,她哪里是聪明”她只是觉得天下皇帝都是一个样,梁山好汉们是什么下场,更何况大房山的土匪们还摊上了齐衍修这样气量小的皇帝,齐衍修最擅长的不就是秋后算账吗。 “只是不知道苏允轩此行会不会顺利…”,丹年喃喃道。 沈立言也颇为感慨,“倘若我手里有兵,大昭还用得着向一群草寇低头吗?” 慧娘嗔怪道:“还在想着上战场?你知不知道你和沈钰去边境打仗的日子我们娘俩是怎么过的?” 一直闲在家里的沈立言赔笑道:“我这不就是想想吗?” 慧娘不依了,“就是想想也不行。” 丹年微微笑着看着爹娘都老夫老妻了,还能为一件小事拌嘴半天,真是越老越小了,吵完之后感情还是一样的好。 好歹挨过一夜后”丹年还是心绪不宁,让小雪磨墨,写了几个字都不满意,便叫了小雪一同出去走走,清清的孩子过三个月便要出世了,她还想给孩子买个长命银锁,也算是出去散散心,待在家里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京城东街的福瑞楼,是一间很有名气的银楼,做工好用料足,只是价格上不便宜。 丹年的朋友不多,清清算的上是至交好友,多花些钱财丹年也乐意。 只是刚被小二引荐去看柜台上各式各样的银锁,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丹年回首一看,许久不见的二堂姐沈丹芸挺着个大肚子,在四个丫裂的小心搀扶下”款款的走了过来。 沈丹芸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金丝孔雀翎的大氅,桃红色的绣袄,整个人显得富贵而华丽”白家由国公降为侯爷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她能继续过奢华的日子就行。 丹年神色一滞,沈丹芸还怀着孩子,没事大冷天的还跑到银楼里来,叫她说什么好呢。 “哟,这不是丹年妹妹么?”沈丹芸笑意盈盈的开口了。掌柜的一见来了大主顾,连忙端了绣墩上去,一旁随行的丫裂迅速拿出了厚实的垫子,铺在了绣墩上。 丹年数了数,福瑞楼门外四个小厮候在马车旁,四个婆子把守在门口,四个丫裂随身伺候着,都能组一个足球队了,这贵妇的架势真不是一般人能摆的起的。 沈丹芸坐在绣墩上,不在意的挥过芊芊素手,对掌柜吩咐道:“把近日的新花样都给我止来,丹年妹妹也过来挑两件吧,算姐姐账上。” 丹年嗤笑不语,沈丹芸现在今非昔比了,人家是雍州侯长子的母亲,是白振繁最宠爱的女人,又怀着第二个孩子。 丹年再不待见沈丹芸,也说不出来什么,天大地大,如今孕妇最大,若沈丹芸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赖到她身上,丹年就是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然而丹年只要一想到沈泓差点被白家的人给杀害掉,心中就不可抑制的一阵阵愤怒,这种情绪在丹年看到沈丹芸的大肚子时达到了极点。同样是孩子,白家人对沈泓下狠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 一身贵妇妆扮的沈丹芸骄傲的看着丹年,却没想看到丹年根本没看向她的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肚子。沈丹芸被丹年充满仇恨的眼神给吓到了,抱着西瓜般的肚子指着丹年叫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旁的小雪看到丹年这副样子,连忙叫道:“小姐!” 丹年这才回过神来,假意的冲沈丹芸笑了笑,沈丹芸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他们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沈丹芸带了那么多丫鬟婆子丹年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伤不到她。 “堂姐真是慷慨,想来日子过的不错!”丹年笑道,国公府都成雍州侯府了,沈丹芸日子照旧过的滋润,看来白振繁果然是偏宠她的,看大姐沈丹荷都累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看着这架势,丹年眯着眼睛,这是来做什么来了。 掌柜给沈丹芸和丹年端上来了茶赔着小心笑道:“二位请用茶。” 沈丹芸姿态优雅的端起了一个茶盅,用茶盖子拨了拨水面上的茶叶,却并不凑上去喝,丹年也不劝她,这人总以为是人都想害她不喝最好,要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丹年还怕麻烦呢。 “日子吗,过的还成,近来总是犯困,生完儿子的时候侯爷还心疼的说再不让我生了,可没多久又怀上了,这也由不得人啊!”,沈丹芸得意的笑道。 丹年都要笑出声了,这话沈丹芸应该留着给沈丹荷说,保管把沈丹荷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小雪低着头不屑的撇撇嘴什么贵妇,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雍州侯府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真是恭喜姐姐了。”,丹年干巴巴的说完,继续翻看着柜台上的银锁,和小雪小声的商量着哪款比较合适。 沈丹芸讨了个没趣,一旁丫鬟的脸色也都像是在嘲笑她,看着丹年不在意的样子,沈丹芸心里怒火熊熊,当初要不是沈丹年来搞破坏她现在早已是尚书府的少奶奶了,何至于要给人做妾她虽然笨,也知晓沈丹年心底是瞧不起她一个妾室的。 “听说妹妹也定亲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啊!”,沈丹芸貌似亲切的说道。 还未等丹年回答,沈丹芸又笑道:“这世间的事谁都说不准,当年要不是我放手妹妹今日又怎么能得偿所愿呢?”, 丹年如同看外星人一般看着她,莫非沈丹芸早就疯掉了,今天疯到她这里来了。看在她挺着一个大肚子的份上,丹年告诉自己不忍也得忍了。 “不过妹妹啊姐姐是比你经历多的人,好心提醒你一句看男人莫要光看表象,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其实苏允轩也没什么好的。”, 丹年嗤笑道:“既然是没什么好的,那当初为何要强……”, 未等丹年说完,沈丹芸又急又气,生怕丹年将自己当年设计苏允轩的事情说出来,这里四个丫鬟,听到了自己哪还有脸面! “你以为你能嫁苏允轩?告诉你,少得意忘形了,你做过的那些亏心事会有报应的,你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沈丹芸气急败坏的说道。 一旁的丫鬟见她动了气,急急忙忙跪了下来给沈丹芸顺气抚摸着肚子。 “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嫁不过去?”,时值苏允轩前去招安的敏感时刻,丹年警觉的问道。 沈丹芸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掩饰性的笑道:“苏大人年少英才,前途无量,他迟早会认识到你配不上他的,到时候哪里还会娶你做正室夫人?” 丹年盯着沈丹芸,这女人一如既往的没脑子,今日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过来羞辱自己的,以报当年之仇。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丹年盯着沈丹芸问道。 沈丹芸被盯的心里发虚,强自辩道:“我一个妇人哪里会知道些什么?”, “我又没问是朝堂上的事还是后院女人之间的事,姐姐怎么认定是妇人不知道的事呢?”,丹年冷笑道,愈发确定了沈丹芸必定是知道些什么。 而那个跪在地上给沈丹芸顺气的丫鬟突然站起身,对丹年不客气的说道:“沈小姐,姨娘现在有些不舒服,需要回家休息了。” 沈丹芸捂着肚子开始嚷着痛,丹年冷眼看着沈丹芸在自己面前装的一脸痛苦相,居然当众都敢这么咒她,“姐姐怀着孩子,还是少说些缺德的话为好,给自己的孩子也积点口德,以免遭上报应!”, 沈丹芸不乐意了,指着丹年说道:“你瞧你说些什么话?居然敢咒我的孩子刁”, 丹年一把打掉了沈丹芸差点指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不客气的说道:“你不是肚子疼吗,还不赶快回去,要我到雍州侯府跟大姐说说你需要在家静养吗?” 沈丹芸一听沈丹待就没了脾气,她是憋闷的不行了,才偷偷出来透气买点首饰什么的,趁势赶紧扶着两个丫裂出了房间,门外的四个婆子立刻一拥而上,将沈丹芸包围的严严实实。 等沈丹芸的马车驶离了福瑞楼,小雪担心的问道:“小姐,他们会不会记恨上我们啊?”, 丹年哼了一声,“早就是解不开怨恨的仇家了,也不在乎再添上这么一笔账,就冲白家想害沈泓,我巴不得咒他们一家断子绝孙!” 小雪叹口气,这事搁谁都不能忍受,白家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是亲戚呢! 在回雍州侯府的马车上,沈丹芸气的胸口发闷,捶着铺着细软羊毛毯的马车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等着做望门寡吧!”, 丹年终于选好了一款银锁,上面缀着一圈小银铃锋,看起来精致的很,福瑞楼的掌柜的苦着脸给丹年包好了银锁。 丹年纳闷道:“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福瑞楼的掌柜叹气道:“小姐你是不知道,这沈姨娘是我们店的大客户,您一来就把她给气跑了。”, 丹年拿过银锁,笑眯眯的对福瑞楼的掌柜说道:“那您可要习惯她以后经常不来的日子了。”,皇帝一定会对白家斩草除根,现在只是缺个机会,早晚的事而已。 等到了家里,丹年回想起沈丹芸的话,心里愈发的不安定起来,沈丹芸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她看不惯自己嫁了苏允轩,总觉得是自己跟她抢了男人,如今如此笃定的说自己以后不会好过,肯定是在白家听到了什么机密。 丹年联想起还在幽州的苏允轩,总觉得眼皮在跳,生怕会出什么事情。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尊重你才告诉你实情 就在丹年打算去拜访下清清和许蕾,看能不能打听出来什么事情时,金慎驾着马车悄悄的停在了将军府门口,一脸沉默的请丹年上马车。 丹年自然不肯,盯着一身官袍的金慎问道:“去哪里?你不说我就不去。”, 金慎嗤笑道:“自然是去皇宫。” 丹年刚想说不去,转念一想,自己为了苏允轩的事正急的没有头绪,若能从齐衍修那里听到什么消息,也是好的。 浑身涂成黑色的马车并不起眼,轻悄悄的从皇宫一个隐蔽的后门驶入了皇宫,停了下来。 丹年下车一看,不禁愣住了,这个小院荒草丛生,宫室也坍塌了一半,年久失修,像是多年未住过人一般。而一身明黄龙袍的齐衍修,背对在自己,静静的站在小院里。 听到了响动,齐衍修回过身来,看着丹年,嘴角不自觉的便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你来了,联等了你很久。”, 丹年压下心头强烈的想要质问齐衍修的冲动,镇定的笑道:“这要怪你的大总管,选的马夫驾车技术太差,路上花的时间太多。” 齐衍修看着丹年笑了笑,指着这个小院说道:“这个院子,是联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联的母亲带着联住了八年,藏了联八年,联小时候只见过王公公和母亲,都不敢出这个院子。” 丹年重新审视了下这个院子,房顶上长满了荒草,在萧瑟的冬风中摇曳着,院子里铺的青石板大都已经破碎掉了,有小草探头探脑的从石板缝里钻出头来。 齐衍修指着院子的墙角,感叹道:“联记得以前这里母亲种了很多薄待,可惜现在早都没有了,母亲不在了,就没人住在这里了荒废的都不成样子了。” 丹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齐衍修没事拉她到这里来做什么,要她陪着他来回忆往昔,忆苦思甜吗? “草木也是有感情的。皇上若是怀念,何不重新修算下院子,来纪念下娘娘?”丹年说道。 “修算?”齐衍修笑了,摇摇头,“母亲在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她一辈子孤苦做着最重的活,吃着最差的饭,死的又那么惨烈。联若是将这废日的宫室修成了太后住的奢华寝殿,联怕母亲九泉之下不会安稳,她住不惯。至于太后联就给她锦衣华服,让她看着白家人一个个死在她面前!” 丹年沉默了,齐衍修心里永远藏着一腔怒火,这把火随时都有可能烧成熊熊烈火,只要一谈到他的出身,他的母亲,他的童年,齐衍修就像是一头愤怒中的雄狮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去椎咬他的敌人。 “自从联登基后,联就封掉了这个院子连皇后也没进来过。联也只是闲暇的时候过来看看,这此年来,你是第一个进入到这个院子里的外人。”,齐衍修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移了话题。 丹年强扯出一个笑容,什么叫连皇后也没进来过,这种特殊优待,她一点都不想要,丹年深深怀疑皇帝现在来说这种话,就是要把后宫女人的仇恨往她身上拉的。 “皇上真是说笑了皇上与皇后鹘稣情深,夫唱妇随民间都津津乐道,都夸皇上温良贤明,皇后葱质兰心。”,丹年说道。 “皇后嘛,本来不会是她的。”,齐衍修盯着丹年,意味深长的说道。 丹年低下了头等她抬起头来,看着齐衍修温柔的笑容,灿烂的笑道:“陛下,丹年已经定亲了等过了年,三月初八那天便要嫁给苏允轩了。 言外之意你已经有了后宫三千佳丽,我也有了如意郎君,既是这样,早该放手的事情,为何到了现在又要提出来? 齐衍修上前一步,丹年下意识的便后退了一步,齐衍修一把拉住了丹年的手,凑近了丹年长声叹道:“丹年,我总以为我能放的下的。” 丹年转身就想跑,齐衍修这个疯子,一旦疯起来便会舍弃了“联”这个自称,对着丹年“我,我,我”的说个没完,然而齐衍修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的钳住了丹年。 “你恐怕不知道,当年我同苏允轩达成过协议的,一个要江山一个要美人。可事实证明,我是个贪心的人,得了江山后我才发现,我还想要美人。”,齐行修缓缓说道,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强烈渴求的疯狂。 丹年脸涨的通红,拼命的想挣开,一想到齐衍修的手摸过了无数的女人,她心里就一阵阵恶心,这种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可以在睡了很多女人生了很?br /gt; 锦绣丹华第57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8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8部分阅读 很多孩子后,告诉另外一个女人“我想要你”。 齐衍修是个相当隐忍的人,这三年来从来没找过自己麻烦,如今突然说起来这个,必定是打了十拿九稳的主意,苏允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齐衍修如此有把握的对自己说这种话? 丹年对齐衍修说不上有多么了解,但她知道,齐衍修心里只有权势,他受够了被人欺压被人踩踏的日子,他要得到天下的所有他心里才会舒坦。 他对于丹年,只不过是得不到便想念着,记挂着,拼命的想要得到,如果一直得不到,便成了心中的一块心病,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要丹年相信他对自己念念不忘,几年之后还是爱的一往情深,还不如告诉她其实苏晋田爱的是苏允轩的亲爹,泰婉怡只是打酱油的。 齐衍修看着怒火中烧的丹年,轻笑着松开了手,丹年顾不上手腕上已经被齐衍修握出了紫红的印子,转身就往外跑。 苏允轩肯定出了什么事,齐衍修不说,她就去找清清和许蕾,能求的人她都去求一遍,她现在就想知道苏允轩怎么样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听齐衍修抽风了。 丹年背后传来了齐衍修温柔的声音,“你先别跑,联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知道苏允轩怎么样了,对不对?” 丹年猛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警蜴的看着他。 齐衍修像是故意吊丹年胃口一般,慢悠悠的抚摸着宫室残缺的墙壁,笑道:“本来这次联叫你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的。” 丹年看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心中愈发的忐忑,强忍住心中的那股怨气,恭敬的低头说道:“丹年请皇上明示。” 齐衍修看着丹年低眉顺眼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温柔的说道:“丹年,你早这样子就好了,没有男人不喜欢温柔乖顺的女人的,你肯乖乖听联的,皇后的位置不就是你的吗,大昭的下一任君主也会是我们的孩子,联岂能负了你?”, 丹年低着头不语,她算准了,齐衍修若是再不说,她就回去找别人。 然而齐衍修像是算好了似的,悠然说道:“联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等事情过后,尘埃落定,什么都是联的了。可你在联心中是不一般的,联总觉得,若是瞒了你,你会恨联一辈子,即便是得了你,那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怎么笃定自己一定会被他编入后宫?苏允轩真的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苏允轩前去的地方,是个黑不见底的深渊,丹年急的鼻子眼睛都是酸涩的,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快说啊! 齐衍修看着丹年的样子,一阵苦笑,失神般的朝丹年焦急的脸颊伸出了手,喃喃道:“什么时候也能为了联这般焦急?。” 丹年一把拍掉了齐衍修的手,不说是吧,她算是豁出去了,“你根本没你想象中那般爱我,若我入了你的后宫,你反而觉得我这人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你只是享受追逐猎物、降服猎物的过程罢了!。”丹年恨恨的说道。 齐衍修放下了手,垂着眼睛叹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现在你再怎么说都没用了。”, 见丹年转身又要走,齐衍修才说道:“白振繁买通了陪苏允轩去招安的随行官员,等到谈判的时候,被买通的官员就会趁机杀掉主和的匪首,留下一心要造反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到时候大房山的土匪不会放过他们的,幽州和朝廷必定要开战,血流成河,联当初的决议便是错误的,白家一箭双雕,既可以以失德、无能的罪名来弹劾联,又能趁机联合幽州侯揭竿起义,以清君侧什么的罪名攻入京城。”, 丹年惊骇之下,顾不得许多,急急的问道:“你一早便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苏光轩去!”, 齐衍修意味深长的笑了,仿佛胜券在握,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倘若白振繁买通的官员没有动手,幽州没有乱,联拿什么借口来杀了白氏一家,又有什么理由处置了联那日渐长大的二弟呢?” 丹年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真是好恶毒的计戈! 丹年转身就要跑,她满心满脑的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找苏允轩。 齐衍修挡在了丹年身前,语气古怪的说道:“现在已经晚了,按照约定的日子,苏允轩明天早上就要和贼寇们约谈了,等你跑到地方,苏允轩早死了。联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明白,联很尊重你,即使你做不了联的皇后,但从始至终,联都当你是唯一的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飞奔 丹年愤恨的盯了齐衍修一眼,她从来没觉得齐衍修那张俊秀的脸是如此的恶心,残忍的杀了她的相公,还假惺惺的说是尊重她,丹年绕过齐衍修就往外跑,她没有时间再耽误了。 齐衍修看着丹年狂奔的背影,叫道:“苏允轩死了,你就是未过门的寡妇,没有人愿意娶你这样的女子的,除了青灯古佛,你没有出路了!” 然而丹年连停顿都未曾停顿,直直的跑出了院子。 齐衍修微微失落,喃喃道:“除了联,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丹年跑出了院子,惊急之下看到金慎还牵着马站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丹年跑过去,在金慎诧异的目光中,一把抢过金慎手中的缰绳,翻身跃上了马背,一路朝进来时的宫门跑去。 金慎简直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沈丹年居然敢抢他的马?金慎拔腿便要追上去,齐衍修从小院中走了出来,摆手道:“让她去吧,等她回来,便该死心了。” 丹年根本不知道苏允轩所在的石定在哪里,她只从大昭的地理志上看到过,石定镇在幽州和京城之间,是幽州的重镇。倘若出了京城北门,沿着官道一路向北,便能抵达石定镇。 冬天的寒风猎猎的吹在丹年的脸上,如同刀害一般疼痛,丹年的的洞水还没出眼眶就被风吹干了,茫茫的官道上见不到一个人影,而前方的石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丹年只想让马跑的快些,再快一些,至于她自己,一想到如果赶不到苏允轩谈判前制止住他,自己就会永远失去苏允轩,丹年心里早已麻木的失去了感觉。 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让你倾心相许,又能有几个人对你毫无保留的好?丹年没多少人疼爱”她又是个贪心的人,不多的爱她都想牢牢抓在手里,她想留住苏允轩,她还没来得及对苏允轩说自己爱他。 丹年突然后悔起来,一直以来,自己对他始终态度恶劣,从来没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过什么,倘若”,”自己会后悔一辈子,也没办法去面对自己的后半生。 马虽然是宫廷中的优良壮马,但跑到傍晚还是跑不动了,任凭丹年怎么抽打它,也不肯再挪动一步了,丹年焦急的看了看天色,自己出发的时间不过是上午巳时”离石定还不知道有多远。 丹年平日里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打马的,今日里丹年下了狠心抽打着身下的马,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丹年想换匹马都找不到地方。 好歹丹年鞭打着它到了一处驿站,驿站旁边有个小型的马市,临近傍晚,集市上的人逐渐散去了,丹年看到还有一个人等在那里卖马,其中一匹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的样子,扬蹄有力”喷气声音响亮,肚腹饱满,这是好马的特征。 丹年不由分说的上前去,摸向了头上的发髻,一摸之下手落了个空,这才知道发髻早在自己骑马狂奔的时候散落了,原来头上的三根金钗也都不知道掉落到哪里了,现在自己撤头散发的,活像个疯子。 丹年快步牵着马走到卖马的汉子跟前”将手中的马的缰绳塞到了那汉子手里,又捋下了一只手上的金镶玉的镯子塞到了那人手里”这镯子还是她刚入京城时,沈大夫人给她的见面礼,足够买他的马了。 丹年不管那人目瞪口呆的眼神,牵了她看中的马就走,刚要翻身上马”转身又从那人腰间取了他的水囊,这才翻身上马又一路朝北狂奔而去。 整个过程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卖马的汉子看中尘土飞扬中丹年远去的背影,直到成了一个看不见的模糊黑点。 目睹了这一幕的人纷纷围了上去”而那汉子半晌才缓过神来,迟迟疑疑的看着手中的镯子和身旁的马”刚想要大叫“抢劫”! 却有懂行的人指着那镯子惊叫道:“这是金镶玉!” 卖马的人闻声一震,围观的人都看向了那出声的人,那人双眼放光的从卖马汉子手里拿过了镯子细细看着,不住的啧啧赞叹,向周围人解释道:“这镯子本是一对,这个镯子上雕着的金龙是赤金打造,两只龙直接绕着的白玉,是和田暖玉。老兄,我出三百两,这镯子就卖给我吧,够买你几十匹马了!” 那汉子又惊又喜,慌忙从那人手中一把抢过镯子,含混的说道:“这镯子俺不卖,俺要留给闺女当嫁妆!” 镯子加上那披头散发的疯女人留下来的马,换他一匹好马,这生意,怎么都是戈算的,卖马的汉子生意也不做了,得意的牵着剩下的两匹马回家了。 好在丹年买到的马脚力足,脾气也算乖巧,丹年骑着马一路狂奔,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入夜了,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月亮也升了起来,丹年心头松了口气,还好今天是满月,清冷的白色月光照在大地上,眼前的路清晰可见。 丹年嘴巴渴的难受,也不敢停下来喝水,怕耽误了时间,只能放缓了马的脚步,坐在马背上喝点水润润嗓子。 等重新开始跑的时候,丹年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她和苏允轩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严肃的苏允轩、腹黑的苏允轩、赖皮的苏允轩,丹年刚喝下的水又变成眼泪涌了出来,丹年暗骂自己不争气,把眼泪又收了回去,喝水多耽误时间啊,早一秒种到达说不定就能救下苏允轩的小命! 丹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就连当初连夜跑去木奇都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跑过,那时还有老郑跟自己轮流驾车,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疲累,心里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她要赶在苏允轩去和土匪谈判前到达石定,拦下他。 等到天色微明,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丹年前面依日是那条看不到尽头的官道,沿途经过了不少城镇,但都不是她要到达的石定。 丹年看着东方越来越大的太阳,几乎要跃出地平线了,又急又气,眼洞止不住的要往下掉,这太阳怎么就不慢点升起呢! 直到太阳开起老高一截了,前方才出现了一个城镇,正是丹年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石定。 守门的卫兵早就注意到了匆忙骑马跑过来的丹年,撤头散发的跟个疯子一样,赶紧拦下了她。 丹年骑在马上,大声的冲卫兵说道:“京城里来的官员住哪里?快带我去!” 一张嘴,嗓子就一阵阵火辣辣的痛,丹年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早就沙哑不堪了。 卫兵有此猜不透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刚要拦住丹年,不让丹年再往前去,丹年急恼之下,褪下另一只镯子俯身递给了卫兵,说道:“快带我去!我是京城来的,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卫兵小心的回首看了看其他守门的人,都没看到丹年递给他镯子的小动作,将镯子收进怀里后高声叫道:“随我来!”, 丹年松了口气,要不是手上带着镯子,还真不知道这一路上要怎么办。 卫兵一路小跑,丹年紧跟在卫兵身后到了驿站门口,铁丫正站在驿站门口冲一个人说些什么。 丹年如同见到了希望一般,踉踉跄跄的下马,腿早已经软的走不动路了,铁丫看到了丹年,惊讶的张大嘴巴,指着丹年叫道:“你,你怎么来了?”, 丹年奔到铁丫身边,一把扳住铁丫的肩膀,大声质问道:“苏允轩呢?” 谁知道丹年这会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了,丹年急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拼命的用力喊着,嗓子却只有微弱的声音,“苏允轩呢?苏允轩呢?” 铁丫被丹年这副样子吓到了,说道:“你是问少爷吧?” 丹年用力的点点头,就在丹年希冀的目光中,铁丫指着丹年过来的方向,茫然的说道:“天还没亮就出城和大房山上的贼寇和谈去了啊。” 铁丫的话犹如睛天霹雳般震响在丹年的耳边,震的丹年六神无主,丹年预然坐倒在地上,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一下去远离她而去。 铁丫试图把丹年从地上拉起来,焦急的在她面前嚷着:“你怎么来了?你真是要吓死人了!你知不知道这一路上要经过土匪的地盘啊?还好这几天和谈,土匪收敛了很多,你知不知道危险啊!你一个姑娘家胆子也太大了吧!要万一出了什么事,少爷可怎么办啊!” 铁丫的声音渐渐在丹年耳朵中消失了,丹年只能看到铁丫的嘴巴一张一合、情绪激动的在说些什么。 丹年扔了手里的马鞭,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泪水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想法,她还是来晚了,她应该再快一点的,路上不应该喝水的,喝水也耽误了时间,到最后还是没赶上。 铁丫被丹年哭的心里发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丹年脸上汗水泪水一起出来,将脸上的灰冲的黑一道白一道的,头发蓬乱,如同是疯子一般。 223章 他回来了 上午正式石定镇上的人上街买菜的时间,不一会,丹年和铁丫身边就围满了人,很多人看着痛哭中的丹年和铁丫,窃窃私语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对着丹年指指点点。 这姑娘衣服虽然破了几处,但看料子很是不错,身上脏脸上也脏,又哭成这样,该不会是哪家被劫匪抢了又放回来的小姐吧,受不了刺激疯掉了。 钦丫尴尬的要死,拉着丹年想让她起来,丹年却不肯起来,只瘫坐在地上,如同失心疯一般流着泪,反复念叨着:“我来晚了,我怎么不早点到”“,” 就在这时,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分开了一条路,一个人缓缓的走到丹年跟前。 丹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诽红色的官袍下摆,和一双黑包的官靴,那人在丹年跟前缓缓蹲下身子,周围的人立刻鸦雀无声了。 丹年看到他轻柔的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她听到了苏允轩的声音。对她说道:”年年,我回来了。” 丹年浑身一震,不敢置信,胡乱的擦掉了眼中的泪水,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脸心疼的苏允轩。 丹年茫然的摸上了苏允轩的脸,还是温热的,“你没死?” 苏允轩微微笑了,抓住丹年的手说逼:”是的,我没死。” 丹年看着苏允轩,突然哇的一声大声的哭了出来,嗓子偏偏上了火。哭出来的声音甚为怪异。丹年踢打着苏允轩,流着眼泪骂道:“你怎么不早点过来?你怎么不早点过来?我以为我来晚了,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苏允轩顾不上丹年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用力的抱住丹年,将丹年的脸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抱了起来转身进了驿站,围观的路人在铁丫的轰赶下也惭惭走散了。 苏允轩把丹年抱到床上,安慰了好一会,丹年早就累的精疲力竭了,这会看到苏允轩没事,心里绷紧的那根线嘭然断掉了,苏允轩抱着丹年好一会没听到丹年再没响动,松开一看,丹年居然已经睡着了。 这时铁丫打了热水进来,轻轻的放下水盆和帕子,退了出去。 苏允轩拿帕子浸了水,温柔的给丹年擦拭了脸、手和脖子,还想继续往下擦的时候,被惊醒的丹年一把抓住了,看着苏允轩,丹年松了口气。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喃喃说道:”苏允轩,你没死,我害怕的要命!” 苏允轩用额头贴着丹年的额头,柔声说道:”我没死,你也活的好好的,我们还在一起。再睡吧,我陪着你。” 丹年用力的点点头,闭上了眼晴,苏允轩吻了吻丹年的嘴角,低声呵呵笑了起来,用只能他自己听到的音量说道:”年年,你这么重视我。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动,多开心。” 丹年一觉睡起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令黄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入了房间里,苏允轩在床脚处放了一盆火炭,还未烧尽的炭火红彤彤的,整个屋子里也是暖洋洋的。 丹年看到了房间衣架上挂着的是苏允轩的外袍,便知道这肯定是苏允轩的房间,一想到苏允轩没事还害得她心惊肉跳了那么多天,今天还当众哭的希里哗啦,想起来丹年就要捂着脸泪奔,实在太丢人了! 看着自己睡过的床铺,也必定是苏允轩那个坏蛋的,丹年赶紧跳起来。专捡身上脏的地方往床铺上蹭,巴不得把枕头和被手蹭的越脏越好。 苏允轩进来时正看到丹年一脸咬牙切齿的蹭来蹭去,合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丹年停止了动作,闷闷的说道:”把你枕头床单蹭脏了。”苏允轩呵呵笑了起来,走上前去。手自然而然的摸到了丹年的额头上。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发烧嘛。” 丹年气恼的一把打掉了苏允轩的贼手,肚子却咕噜的叫了起来,一想到自己为了他两天都没吃饭了,丹年毫不客气的说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去!” 等丹年吃饱了也睡足了,有了精神。便眼神不善的盯着苏允轩,开始了审问。想蒙混过关,哪有那么容易。 “你随行的昏官中,有两个被白振繁买通了,你知道吗?”丹年道。 苏允轩老老卖实的坐在丹年对面,含笑点点头,”是,我早知道了。” 丹年怒了,积着苏允歼的前襟领子。带着委屈的哭腔骂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自己要当寡妇了?多说一句会死人吗?” 苏允轩哭笑不得,好声好气的安抚道:”这种事情机密的很,我也是来了石定之后才知道,越让多一个人知道越不方便行事。今天早晨,我先有找人假扮了匪首,等那两个官员露陷后一举擒获了他们,再去见的真正土匪。” 苏允轩迟疑的接着问道:”丹年,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事?” 丹年叹口气,“皇上告诉我的。他说……他说你马上要死了,白家也要倒台了。” 苏允轩冷笑一声,自从得知白家的阴谋之后,他就想明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齐衍修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结论就是齐衍修想趁这个机会将他和白振繁一并铲除,大昭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直觉上,苏允轩觉得丹年还隐瞒了什么,逼问道:”他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丹年觉得报复的机会来了,满不在乎的说道:”嗯,我想想,他还说了,你死了,我就是寡妇了,除了嫁他之外就没别的选择了。” 看着苏允轩铁青的脸色,丹年笑脖眯的接着说道:”我就说那我得去看看啊,是死是活我得确定了才行。这不我就来看看嘛。” 苏允轩微笑着问道:”那结果不知夫人可还满意?” 丹年看着苏先轩,笑的一脸和煦。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危险的眯了眯眼晴看着丹年。 丹东赶紧撇清,说道:”满意。当然满意!” 苏允轩得意的亲了亲丹年的嘴唇。随后咬牙切齿的骂道:”齐衍修真不是个东西!” “对!”丹年附和道,“还想着要我给他当小妾,门儿都没有!” 苏允轩高兴的又亲了亲丹年的脸。给丹年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说道:”年年,按计划三天之后我就要带着人回京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这么远,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丹年想了想,摇摇头,“我明天就回去,我是从皇宫直接来这里的。昨晚上一夜没回去,我爹娘肯定急坏了。我得早点回去,不然他们不放心。” 苏允轩想想,说道:”那我让铁丫送你回去。” 丹年点点头,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再让丹年一个人不分黑夜白天的跑这么远,怎么她都不敢。苏允轩看着丹年的手腕,问道:”你一直带的镯子呢?”丹年不好意思的说道:”一个买马了,一个给人带我到驿馆了。“ 苏尤轩看着丹年微微一笑,像变戏法一般拉起丹年的手,将一个镯子套到了丹年的手腕上,丹年惊奇的发现居然是她给卫兵的镯子。 “咦?你怎么知道……”丹年惊喜的看着苏允轩。 苏允轩脸上扬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被丹年这样看着,苏允轩心里飘飘然的。 “我给你擦脸擦手的时候,看到你手上没了常带着的镯子,便想肯定是半路上丢了。正好看人来举报说守门的卫兵收了一个疯女人的贿赂。我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苏允轩笑道。 丹年摸着失而复得的镯子,呵呵笑了起来,大伯母送的东西谈不上多有感情,但对财迷沈丹年来说。值钱又好看的东西,还是很喜欢的。 晚上的时候,苏允轩给丹年另外安排了房间,就在苏允轩房间的隔壁。丹年晚上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洗了头发,躺到暖暖的被窝里,开心不已。苏允轩还好好的活着,真好! 而隔壁的苏允轩就没那么舒坦了。丹年洗澡撩水的声音他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干什么都心猿意马的。好不容易等到丹年洗完了澡安静了下来,苏允轩一想到丹年就睡在他旁边,心里又开始不安分了。一晚上都在暗自埋怨为什么苏晋田要听沈立言的,把婚期放那么久。 等第二天一早,苏允轩送丹年和铁丫上了路,见丹年和苏允轩有话要说,铁丫知趣的先跑到了前方,在前方茶寮处等着丹年。 苏允轩看着丹年一副想说话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等着丹年说出来,丹年最后心一横,反正早晚都要摊牌的,随便苏允轩怎么看待她好了。 丹年吱吱呜呜的说道:”我很介意你家里住着一个万青灵。” 苏允轩没想到丹年居然只是为了说这个,奇怪的问道:”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你不信任我?” 丹年摇摇头,“我信任你,可她住在你住的她方,我一想起来我心里就膈应。她若不走,早晚你娘还要用她来闹腾。”苏允轩笑了,点点头,“你放心,等我回去,就让她们母女两个打哪来回哪里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白家落败 回去的时候丹年心情很好,有铁丫一路护送路上也还算是平安无事,路上行了两天,在傍晚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丹年和铁丫进了京城。 沈立言和慧娘愁的头发都要白了,听丹年说了事情经过,慧娘反而不好再说她什么了,只握着丹年的手说:“以后出了这种事,回家让你爹去,你一个女孩子家,胆子也够大的了。” 丹年眼睛红红的点点头,她也是没办法,时间紧迫,就怕耽误了时间,赶不上告诉苏允轩。 苏允轩还没回朝,大房山的贼寇降服朝廷的消息就先传了回来,苏允轩的奏折也提前送了回来,白振繁勾结前去招安的副官,企图杀害大房山义士的罪行罪证确凿,两个副官也随后会被押解回京。 丹年原本对于白家如此轻易的就倒台抱有很大怀疑的,但她还是大大低估了这些大昭官员的能耐,皇上在朝堂上当众宣读了白家的“十宗罪。”原本一直对白家趋炎附势的官员,一夜之间仿佛纷纷换了副面孔,纷纷上书指贵白家的种种罪行。 许多尘封多年的往事也被挖掘出来了,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皇上又适合爆出了当年白家陷害残杀前太子的事情,御史言官纷纷口诛笔伐,白家已然失势了。 这当口上,谁都想对白家痛踩上一脚,撇清关系,恨不得告诉天下人自己同白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顺便向皇帝表一下忠心。 沈立言也意识到了如今是风云突变的时刻,沈家二房在京中的地位敏感,沈钰在西北,大有不服中央政府之意,沈家大房又同白家是亲家,皇上没有得到丹年,心中如同一根刺一般,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失败。齐衍修想趁这个时候顺便收拾了沈家二房也不是不可能。 沈立言一改往日闲散的生活,日日都往兵部点卯,就想打探下消息,丹年心里也有些焦虑,等苏允轩回来,丹年一家才算松了口气。 就在京城上层社会人心惶惶,生怕皇上脑子太好想起来自己曾巴结过白家之际,又有人密折告发白家私藏龙袍,前去抄家的人在白振繁的书房暗室里拨了出来。 齐衍修这次行动很快众人还没来及反应,圣旨终于下达了,公告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列数了白家的“十宗罪。”前几宗无非是不敬皇帝把持朝政,而最后两宗私造龙袍,有谋反的不臣之心,足以定了白家的死罪。 白府十六岁以上男丁全部处斩,剩下的男女老幼统统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丹年瞧着贴在巷子口的公告,沉沉的长叹了口气,原本阎阁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说败就败了,大伯父一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白家,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可惜篮子不结实。 慧娘也唏嘘不已,当年沈丹荷大婚之日,十里红妆,盛大的排场堪比帝后成婚,可谁想不过几年时间,人人羡慕的侯府夫人变成了阶下囚。 “孩子他爹,你能不能帮忙跑跑丹芸还怀着孩子,能不能求皇上开恩让她们留在京城照看孩子,几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什么,终归都是自家亲戚啊!”慧娘叹道。 丹年也了解慧娘的一片好心,当了母亲的人都看不得孩子受苦,不由得握了握慧娘的手也看向了父亲。 沈立言眉头紧锁,“这事很难办,基本不可能,皇上是下了狠心要斩草除根了。” 丹年低头想了想从内心来说,她对沈家两个堂姐还有着浓重的恨意巴不得她们赶快走人,但她们临走之前,她想弄明白一些事情。“我看减刑什么的,不太可能了,皇上恨白家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去找找苏允轩,看看能不能让他帮忙,我去牢里看看她们。” 丹年给苏允轩写了封信,请他帮忙让她进牢里探望下沈丹荷姐妹。在将军府门口,苏允轩接丹年上了马车,在马车里给丹年披上了一件大氅,个嘱道:“把脸盖严实,让人看到了不好。” 丹年点点头,想着树倒糊称散的白家,只感到人生反复无常。 苏允轩拉过丹年的手,将另一只镯子套上了丹年的手上,温言笑道:“回去的路上,偶然的机会碰到有人卖,就买回来了。” 丹年低着头摩挲着腕上的镯子,哪有那么碰巧的机会,肯定是苏允轩沿路打听,找来了卖马的那个汉子,又高价买回来的。 等到丹年拨着大氅带着几乎把脸全部遮住的帽子走进关押犯人的监牢时,白家的男人都已经在午门外殒命了。 丹年只可惜没见到白二公子最后一面,凭良心说,白二公子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个被众人宠坏了的孩子,走上了弯路。 监牢里的情形让丹年颇为意外,两个人一间,还算干净整齐。齐衍修报了仇还要面子,没在这些小事上苛刻了白家的女人们。 沈丹芸挺着大肚子坐在床上,长发胡乱的用木棍绾了个发髻,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毫无焦跑的盯着牢房里高高的窗台。 沈丹荷蜷缩在被窝里,她本来就瘦,现在更是消瘦的不成样子,风一吹就能刮走一般。 看守犯人的狱率不耐烦的敲了敲牢房的栅栏,喝道:“大小沈氏,有人来探监了!”说完便走了。 两个人的目光同对看向了门口,丹年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牢房里的两个人。 “是你?”,沈丹荷冷笑道,原本暗淡无神采的脸看到丹年后一瞬间又斗志昂扬起来,舒展了身子,“你来做什么?来看我们有多凄惨的?”, 丹年摇摇头,沉声道:“我爹娘放心不下你们,让我来看看你们好不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丹荷怪笑一声,“好不好?沈丹年大小姐,县主,未来的尚书府少奶奶,你没长眼睛啊?我们被关押在这里还能好到哪里去?收起你那虚假的面具吧,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你犯不着跟我假惺惺了!。” 沈丹芸却流着泪,拖着大肚子艰难的走到概栏处,手臂穿过概栏,用力的握住了丹年的手,哀求道:“丹年,好妹妹,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把我弄出来,我想回家,我还挺着个大肚子,他们要赶我们去边疆做苦工,我会死在路上的!”, 丹年还未说话,沈丹荷暴怒的跳了起来,骂道:“不许求她!我们就是饿死了也不许求她!” 沈丹芸不理会沈丹荷,依日流着泪,苦苦拉着丹年哀求着,“好妹妹,我求你了,我不过是白家的小妾妖娘,白家犯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冤枉啊!只要我能回家,我给你当牛做马了,一辈子都伺候你!” 丹年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二堂姐,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要恨就恨你父亲吧,是他亲手把你送进了白家,你已经是白家的一员了。皇上放过了你父亲,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沈丹芸抱着大肚子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哭起来,沈丹荷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嘲讽的说道:“看看,装的一脸悲天悯人的清高相,还不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丹年盯着沈丹荷,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大堂姐,白家策戈谋害沈泓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沈丹荷止住了笑,盯了丹年一眼,无所谓的说道:“知道,那又怎么样?” 丹年笑了笑,心中的悲愤怎么都不能停止,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草芥一般,“怎么样?!他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不但是我哥哥的长子,我爹娘的长孙,也是你的侄子,你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家人去杀害他!”, 沈丹荷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他没错,可谁让他是西北王的儿子,他挡了我们的路,自然是要死的。” 丹年叹口气,她同沈丹荷完全讲不通道理,在沈丹荷眼里,只有自己才是最高高在上的,其余人只能顺从她,不然就是该死的。 “对,你说的没错,现在你们挡了别人的路,你们自然也该死。 杀人者人恒杀之,现在是报应的时候了,我一点都不可怜你……”丹年说道。 沈丹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丹年,“你得意什么?我不过是失败了,你以为将来你能得了好去?皇帝下一个对付的人就是苏家!你就是下一个我!”, 丹年看着沈丹荷笑了起来,“我怎么跟你一样?我就算是被逼到绝路上,都不会去害别人,也不会去踩着别人,你有今天,我一点都不意外。”, 丹年从大氅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装了些散碎银子和银票,隔着概栏放到了沈丹芸手中,又从手上褪下了那两只失而复得的镯子,塞到了沈丹芸手中,说道:“拿着路上用吧,也不枉我们亲戚一场。”那镯子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也该是还给他们的时候了。 沈丹荷气的发抖,丹年简直是在羞辱她,厉声的喝道:“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了,给钱来羞辱我,我才不会要这乡下丫头的臭钱!”,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明国公 丹年站起身拍拍手,无所谓的说道:“既然你非得认为我给你钱是在羞辱你,那就算是羞辱你好了,至少我这个乡下丫头还来看看你,给你送点休己,你爹你娘你哥哥,可有曾来看过你?”, 一句话戳到了沈丹待的心窝子上,沈丹荷睁着血红的眼睛,凄厉的叫着:“你给我滚!带着你的臭钱滚!。” “你不要也无所谓,这钱本来就是给二姐的,你不当我是姐妹也就罢了,二姐可是你亲妹妹,她也快要临盆了,你想让她死在路上的话就继续装清高装傲气吧!”丹年说完,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便走了。 沈丹芸含着眼泪看着丹年远去的背影,用力的将荷包和镯子塞进了怀里,贴身藏着,没有了这些东西傍身,她和孩子都活不到去北疆。 丹年回家后,只跟父母说把钱给了沈丹芸了,沈立言问丹荷怎么样了,丹年叹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父亲把她当成是亲侄女,可人家不见得看得上你这门亲戚。 “还行,精气神挺足的。”丹年含糊的答道,还能中气十足的指着她的鼻子骂,肯定没病没痛的。 沈立言叹口气,看丹年的样子,就知道会面不怎么愉快,他们二房对大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那两个闺女能怎么样,就看她们造化了。 苏允轩送丹年回了将军府便回家去了,户部尚书府中,苏夫人正在大发雷霆,因为某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送走了万青灵母女。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追已经来不及了。 苏允轩刚进门,就被巧鸳叫住了,低眉顺眼的说夫人有请。苏允轩不用脑子也知道是什么事情,泰若自然的进了苏夫人的院子。 巧鸳刚掀开厚重的帘子跟着苏允轩进了房间,迎面就飞过来一个茶盅,苏允轩微微偏了下脑袋,茶盅就砸在了身后巧鸳的头上,额头瞬间青肿了一大块,茶叶茶水满头满脸都是。 苏允轩的眼神冷了下来,不善的盯着苏夫人说道:“母亲作甚发这么大脾气?。” 苏夫人捏着帕子摔着胸膛,气咻咻的指着苏允轩说道:“你为何把青灵母女送走了?”, 苏允轩眼皮都没抬一下,“未婚女子住在我们家里传出去名声不好。”, 苏夫人不怒反笑,“名声不好?是不是沈丹年那小妖精撺掇你这么干的?”, 苏允轩懒得与苏夫人解释,这此日子以来,苏夫人歇斯底里的毛病是越来越厉害了。在苏允轩小时候,苏夫人一直以为自己能生出来孩子对苏允轩并不上心,直到苏允轩大了,才意识到苏晋田根本就是不再想要孩子了。 苏晋田在这个当口上进来了,看到一地狼籍就皱眉头,苏允轩回身拜了拜苏晋田,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父亲来了,那儿子先告退了……” 苏夫人气的脸色发白,捂着脸就要哭,苏晋田阴沉着脸瞪了房间里服侍的丫鬟婆子,几个下人都知起的退下了。 苏晋田冷声喝道:“闭嘴!”, 苏夫人吓的抖了一下愣愣的看着苏晋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晋田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他已经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人都已经送走了,你再闹又能怎么样?”, 苏夫人气恨恨的哼道:“还没进门就想着要骑到我头上,这要进门了还了得啊!这苏府改姓沈算了!”, 苏晋田冷笑,他刚在宫里见了皇帝,皇帝跟他说的话,现在想来还让他浑身冷汗直冒。 年轻的皇帝看似漫不经心的对他说道:“苏爱卿你这么多年来抚养苏允轩真是辛苦了。可苏允轩毕竟是我们皇家子孙,如今白家人倒台了允轩可是大功臣,也该是认祖归宗的时候了。”, 苏晋田当时就觉得睛天一个霹雳打在脑门上,跪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等他冷汗淋漓的回过神来的时候,皇上温雅的冲他笑道:“苏爱卿是含辛茹苦、卧薪尝胆的功臣联不会亏待于你的。” 苏晋田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冷汗浸透了内衣,刚到家就听说夫人在冲少爷发火,还是因为未过门的少夫人的事情。 苏允轩和沈丹年这两个兔崽子到底瞒?br /gt; 锦绣丹华第58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59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59部分阅读 瞒着他做了多少事情?!苏晋田不敢想了他原以为苏允轩会在他的掌控下,一路位极人臣抓住机会,适时干掉皇帝,到时候龙袍加身,自己也能成为国父一般的人物,不枉费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精心培养了苏允轩。 可现在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不,皇帝就算是一早知道,可没有苏允轩的同意,皇帝不会把这件事公布出来的,公布了对皇帝没有什么好处,那就是苏允轩火同皇帝策戈的,谋戈来谋戈去,自己是养了一头不听话的白眼狼! 苏晋田急着去找苏允轩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无心同苏夫人说些什么,吩咐道:“你这几日消停些,再整出这种丢人的事,罚你禁足一年!”说罢便匆忙去了苏允轩的院子。 苏允轩正在翻看着一卷诗集,原本是本发黄失了几页的古老残卷,他找来送给丹年后,丹年又重新抄录了一份送给他。漂亮又大气的字休,配着朗朗上口的诗句,看起来分外的舒心。 苏晋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苏允轩这副没事人的样子,他气咻咻的拍着苏允轩面前的桌子,咆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说明日早朝要当众公布你的身份!” 苏允轩抬起眼来,淡淡的看了苏晋田一眼,“您不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苏晋田最不耐烦苏允轩这副死人脸,活像是别人都欠了他千儿八百钱似的,吹胡子瞪眼道:“谁准你这么做的?按计戈不是这样的!” 苏允轩放下书,站起身来冷笑道:“按计戈怎么样?按计戈我就要发动兵变杀入皇宫,最后龙袍加身,封你做个太上皇吗?” 苏晋田被戳中心事,老脸一红,便直了脖子骂道:“那又怎么样?” 苏允轩叹口气,说道:“爹,我身后还有一帮子从我出生起就忠心于我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儿女,他们也渴望有安定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般渴望着权势的。” 苏晋田简直要恼羞成怒了,颤巍巍的指着苏允轩骂道:“好啊,你翅膀长硬了是吧,敢这么说老子?没了我你活的到这么大吗?” 苏允轩垂了眼睛,“是您给了我活命的机会,我敬着你。可不代表我要为了您,就让我的人白白送命,他们敬我为主,不是为了成为铺成我通向皇位的尸骨之路的。 如今白家已经完了,我父母的仇也算是报了,皇上也不是无能之辈,倘若非要抢这个皇位,对天下对黎民又有什么好处?” 苏晋田一滞,看着高出他半个头的苏允轩,冷笑道:“少在这里讲什么大道理,你不愿意去争这个皇位也就算了,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苏允轩重新坐下,翻看起了诗集,嘴角噙着笑意,“父亲给我找了个劳什子小妾不也没提前给我说一声吗?” 苏晋田气血都要往头上涌了,好啊,他就知道,苏允轩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这是在告诉他别想妄图插手他的事,话不投机半句多,苏晋田忿忿然甩手回了书房,他倒要看看,离了自己,这小克崽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第二天的早朝上,正当所有的官员紧绷着神经,害怕皇帝会突然清算自己同白家人的过往时,皇帝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宣布了五好青年、功臣苏允轩是前太子的遗孤,是自己正宗的堂弟。 这下好了,骨肉分离了这么多年,捏了一把汗的大臣们来不及消化这个震惊,争先恐后的恭喜着皇帝有了兄弟,一个个都要喜极而泣的样子,比自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都感动,就怕祝贺声落人后面了遭皇帝记恨。 苏允轩泰若自然,谦逊的宣称自己全靠了养父苏晋田,才得以在白家人的残害下活下来的,又是苏晋田养育了自己将近二十年。 众臣又纷纷赞叹苏尚书大人义薄云天,侠肝义胆,齐衍修冷眼看着朝堂上众大臣的表演,等到表演快到尾声了,宣旨封了苏允轩为明国公,令礼部择了良辰吉日给苏允轩改名入宗谱。 苏允轩正色道:“禀皇上,微臣有一个请求。” 齐衍修眯着眼睛,他不懂苏允轩葫芦里卖什么药,恢复身份也是无奈之举,不然苏允轩哪里肯乖乖的配合他扳倒白家,这会又要做什么? “贤弟尽管讲来。”齐衍修一脸温和,假惺惺的说道。 苏允轩看着苏晋田和齐衍修笑了,两人双双出了一身冷汗,“微臣是被苏大人一手抚养长大的,苏大人为了微臣,连亲生孩子都没有一个,倘若微臣就这么人认祖归宗了,岂不是不仁不孝?微臣恳请皇上,让微臣保留着苏允轩这个名字,日后微臣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是苏家的子孙!” 齐衍修万万没想到苏允轩打的这个主意,好家伙,在朝堂上当众说这话,明摆着是告诉所有人他不再是皇室中人,没有造反的心思吗?日后自己若是对苏允轩有任何的猜忌和防范,岂不是显得自己是个器量小的昏君?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婚前夕 永安三年的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丹年正在灶房帮这慧娘准备过年用的年货,一旁和面准备蒸馒头的小雪突然指着窗外叫了起来,“下雪了!” 丹年闻声向门外看去,刚开始是零星几点小雪花,不一会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地上也白成一片。 慧娘停了手上的活,感叹道:“可算是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的真够晚的,都要过年了才下雪,往年这个时候,雪都下了好几场了。”, 丹年抿嘴笑笑,并不说话,这今年应该是她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今年了,等来年三月,她就要嫁入明国公府了。 现在的明国公府还在建筑阶段,事情来的匆忙,工部负贵建造国公府的人也是叫苦不迭,临近腊月,工料难买,做工的人也难找。 丹年回想起苏允轩之前说过的承诺,等婚后会和苏晋田、苏夫人分开住,她当时也没多想,原以为不过是另找一处房子住,可谁知苏允轩从那时候开始就谋戈着公开身份的事情了。 这样也好,与其让齐衍修拿着两人的身份为把柄,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既然苏允轩没有不臣之心,这秘密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是雍国公倒了,又起来一个明国公,比之前的雍国公更加有背景有实力,沈丹待在监狱中声嘶力竭的声音似乎还响在她耳边:“你就是下一个我!” 丹年摇摇头,将这烦人的想法抛到了脑后,苏允轩不是自大骄傲的白振繁,她也不是自命清高的沈丹特。丹年也有将近一个月没见过苏允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不过丹年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有权有势前途无量的明国公,想巴结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过的怎么会不好? 前几日他还托林管事梢来一车年货”从肉蛋到蔬菜,都一应俱全。慧娘看着林管事送来的东西摇头直笑,“这孩子,怕我们饿到他媳妇还是怎么的?。” 林管事嘿嘿笑了,只说这些猪肉、禽类都是山上猎来的野味,寻常难得吃到,公子送过来让大家尝个新鲜的。 丹年却没看到苏允轩过来,虽然是知道他事情忙,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大年夜那天”慧娘整了一桌子的菜,一家人围在火炉旁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 每年的大年夜,丹年总是抵不住瞌睡,早早的躺倒在床上去睡了,今年丹年决定要陪着父母守岁”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沈立言给慧娘和丹年面前的酒杯各自满上了,笑道:“丹年也长大了,能喝酒了,今晚上就破例喝一杯吧。”, 丹年笑嘻嘻的举杯和父母碰了碰,小心的抿了一口,果然还是很辣!丹年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才把嘴巴里的辣味给冲下去,沈立言和慧娘也不强着丹年去喝酒,抿一口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沈立言看着丹年百感交集”当年那个包裹在襁褓里的幼小婴孩,长成了一个大姑娘,马上就要脱离自己嫁给别人了,不知道以后日子会不会过的顺利,也不知道苏允轩会不会好好的对待她。 沈家二房在京城里没多少亲戚,与沈家大房也早就没什么往来了,过年前沈立言也只是让慧娘准备了点过节的年礼,送到了沈家大房的门房上。 沈立非心里对二弟始终含着一股怨气,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沈立言的会过的比他好,只要两兄弟一见面”必定会不欢而散,沈立言也懒得去触他那个要头。 但这不代表着就没人来沈立言家里拜年,想巴结苏允轩的人自然少不了到将军府上多走动走动。 几天下来,慧娘觉得嘴巴都能说上火了,丹年索性让小雪关了院门”有人来了就说夫人半夜受了凉染了风寒,在卧床静养,不便见客。 二月初,苏尚书家里送来了骋礼”整整一百二十抬彩礼,二百四十个小厮身着红衣”抬着包着大红绸缎的彩礼整整排了一条街,京城的百姓都沿路看着,啧啧道即便是皇帝下骋也不过如此。 沈立言自然明白,苏允轩这是做给他看的,沈立言挂了个将军的虚职,每月领那么点捧禄,没什么外快可赚,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沈立言准备陪嫁,好让沈立言不那么为难。 越临近婚礼,丹年心里越焦急忐忑,就如同现代人的婚前恐惧症一般,常常有些焦虑不安,任慧娘和碧瑶怎么说都没用。还突发奇想不成亲了,想偷偷溜到沈钰那里避避风头。 好在偷偷收拾吃的东西的时候,被慧娘抓了正着,才算是未遂。 等到二月末的时候,沈立言忙着给丹年准备婚房用的家具,大昭的规矩是新婚夫妇闺房的床、椅子、柜子什么的,都是由女方来操办。 这时沈钰从西北派来的人也到了京城,沈立言看着扛着沉重箱子的马车车队,有些吃惊,为首的军官抱拳道:“沈将军,这是侯爷给小姐准备的嫁妆!单子在此,请您验收。 沈立言原本是打算将苏允轩抬过来的彩礼,重新换个包装再陪嫁出去,不能在嫁妆上让丹年吃了亏,被人家小瞧了,沈钰送来的东西可算是解了他的急。 沈钰的信中话语不多,只说妹妹的婚礼,他不能回京参加,甚是遗憾,但嫁妆得由他这个做哥哥的来出。 沈钰另外还有给丹年的一封信,信中只有寡寥的几行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卿本佳人,定有锦绣前程。 这句诗,是当年她写出来玩,被沈钰看到了,意思也解释给沈钰听了。 丹年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想起了小时候,他们还在沈家庄的时候,沈钰带着她念书,带着她练字,午后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在乡间的林荫路上走,宠溺她的语气,欺负她时的得意,沈文想欺负她时,沈钰握住她的手挡在她的前面,小小男子汉手心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现在沈钰拿这句诗来回复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丹年心里宁愿认为自己想到的答案是错误的。哥哥有着幸福的家庭,雅拉也是极好的女子,豪爽大气的公主足以配的上沈钰了。 沈钰外表看上去阳光开朗,但丹年对他实在太熟悉了,真正的沈钰完全不是他表现给外人的样子,沈钰很有才,长的也不错,这就注定了他内心是个骄傲自大的人,骨子里都是清高的,只要他认为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必然是抱着冷漠疏离的态度的。 就连他和雅拉连成一线,帮着雅拉夺回了汗位,绝对不是他正义心发作,雅拉是什么人,勒斥声望最高的公主,和她结盟,无根无基的沈家也有了底气。 丹年忽然想到了推拉,那个热情如火的女子,终有一天,会用她的全部感情,占据沈钰的内心,代替自己在沈钰心中的位置。 沈钰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丹年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推拉都是沈钰的唯一,沈泓会在一个充满了爱和温情的家庭里长大。 她也要嫁给苏允轩了,苏允轩对她很好,此生能有一个相知相信的苏允轩共度一生,丹年觉得没什么遗憾了。既然是不能说的秘密,那就让秘密永远埋藏在两个人的心底。 丹年小心的把信笺收到了箱笼的最底层,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沈钰那样不带一丝杂质的爱着她了。这种爱,适合放在心底,用一生去珍藏。 等到三月初七的晚上,慧娘到了丹年房中,欲言又止,红着脸跟丹年说道:“丹年,明日你便要嫁人了,有些事,娘得跟你说说。”, 丹年看慧娘的样子,就猜到慧娘要说什么了,硬着头皮说道:“娘,什么事啊?”, 慧娘躲躲闪闪的掏出来一本册子,说道:“夫妻之事,你看看这个,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丹年看着那本册子,脸红的跟火烧似的,前世她也懂得大概是怎么回事,可看这么大尺度的古代se情漫画,还是第一次。 慧娘也是脸皮薄的人,也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等丹年放下了册子,对丹年说道:“虽说你嫁过去后便和允轩住明国公府了,可苏大人和苏夫人毕竟是苏允轩的养父母,还是要敬着的,万不可同苏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对你名声不好。” 丹年点点头,只要苏夫人不主动来跟她过不去,她也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客气。 “娘,你放心,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不去欺负别人,别人也别想压在我头上。”丹年搂着慧娘的胳膊说道。 慧娘笑着拍了拍丹年的手,“你早些睡吧,明天一早,娘给你找了人梳头净脸。”, 丹年拉着慧娘说道:“娘,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过了今天,她就是苏家妇了。 慧娘眼睛一红,眼泪就要出来,“好,晚止我们娘俩一起睡。”, 晚上,丹年抱着慧娘的胳膊,小声说道:“娘,等我嫁过去了,我就想办法把你和爹送到木奇去,和哥哥团聚。”, 慧娘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黑暗中丹年继续说道:“娘,你和爹在京城,就像是人质一般,齐衍修可以任意拿捏哥哥,爹也不愿意过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到了木奇,爹还能有用武之地,哥哥也不必有束缚,你们还能照看着沈泓。” “那你怎么办?”慧娘着急的问道。 丹年轻笑起来,“有苏允轩在,他还能护不住我?”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婚 永安四年三月初八,是沈丹年出嫁的日子。 不到三更,慧娘便叫醒了丹年,洗漱完毕后,碧瑶已经到了丹年家里,和慧娘一起帮着丹年穿好了大红嫁衣,早已约好的梳头婆子来给丹年来净面梳头。 丹年的脸被那婆子用棉线绞的生疼,这会上却不敢吱声了,慧娘用眼神警告她,大喜的同子别给她出什么么蛾子。 梅姨和吴婶婶也先后赶到了丹年家里,围在丹年身边,等丹年画好了妆,慧娘看着丹年不由得哭了起来,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从今天起,就要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梅姨连忙掏出帕子来给慧娘擦掉了眼泪,小声说道:“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啊?净让丹年心里难受!”, 慧娘不好意思的朝老姐妹笑了笑,故意大声说道:“我这不是高兴的吗,祸害精终于离了我要去祸害别人了!” 丹年撇撇嘴,不高兴的说道:“明国公府就离咱们家两条街,我想回来随时都能回,你可不准不让我回娘家!”丹年早就看到慧娘偷偷掉眼泪了,这么说也是想让慧娘开开心,缓解一下气氛。 等丹年梳妆完毕,梳头婆子头顶答着一朵大红花,喜气洋洋的对慧娘说道:“夫人,老身给这么多新娘子梳头,就数您家的闺女最俊俏,最好看!有这么好的闺女,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慧娘情知梳头婆子是为了多讨些赏钱,故意说些吉祥好听的话的,可听着也心花怒放的,掏了一粒碎银子,约莫有二两重,给了梳头婆子当喜钱,梳头婆子感恩戴德的谢了半天,满意的走了。 迎亲的队伍还没有来,丹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又细又长的眉毛,涂满了脂粉的脸,几乎成了一张标准的新娘脸谱。 丹年不禁想起了前世的笑话,在婚纱摄影店里,新郎出去了一趟,回来时面对着一排画好了妆的新娘,愣是瞅不出来哪个是自己的老婆。 碧瑶趁着这个空当跑去厨房煮了酒酿圆子,端给丹年要喂她吃丹年起床太早,脑子里都是昏沉沉的,嚷着吃不下去,碧瑶笑着哄道:“等上了花骄你就吃不了东西了,要坚持到晚上呢!”, 好说歹说丹年皱着眉头吃了几个圆子,便摆手不再吃了,嘴巴上的胭脂也给花掉了,碧瑶又赶紧拿过胭脂来给丹年补妆。 丹年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是第一次成亲,心里难免有此紧张,坐在那里手里揪着嫁衣的裙摆,抿着嘴不吭声,昨日苏允轩才派铁丫来通知他们,说结婚仪式要在新建成的明国公府进行到时候苏晋田和苏夫人也会到场。 等到迎亲的咀呐声逐渐传了过来时,屋子里的稍嫌凝重的气氛才被打破了,小石头敲了敲丹年房间的门,笑着问道:“丹年,你们可准备好了?新郎官就要到门口了!” 碧瑶一听,拉着小雪就乐颠乐颠的跑到门口了,大昭迎亲有个风俗,女方的女性亲友要在门口阻拦着男方,出题也好出任务也好都由男方的伴郎来完成。 碧瑶和小雪关上了将军府的大门,慧娘眼睛红红的给丹年盖上了红盖头。瞬间丹年就觉得眼前一下子暗了起来,满目鲜艳的红色,有些惊心,更多的是有些羞涩的期待。 大昭的风俗是新娘子从房门到花骄,是不能脚沾着地的要由新娘子的哥哥或者堂兄弟背进花轿。 沈钰不在,背丹年进花骄的任务就交到了小石头身上。小石头稳稳的背起了丹年,丹年回头撩起盖头看向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小院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这里的主人了。 慧娘和沈立言互相搀扶着跟在了后面慧娘刚想落泪,沈立言就眼疾手快的擦掉了慧娘的眼泪,鼻子微微酸涩的笑道:“咱家可不兴哭的,女儿马上就是明国公夫人了,人前失仪不是让她难看吗?” 慧娘笑着点点头,自嘲道:“你看,我这人老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小石头背着丹年走到了大门口,丹年用一只手轻轻撩开盖头,看到大门就扑哧一声笑了,大门根本没有闩上,只是虚掩着,门外的人用手轻轻一推便开了。 碧瑶和小雪嘿嘿笑着,冲门外问道:“讶外是谁?” 唐安恭的声音传了过来,中气十足,“来娶你家小姐的!” 碧瑶和小雪对视了一眼,碧瑶高声问道:“不知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 几乎是同时,门外唐安恭嘿嘿笑着回答道:“我家公子京城人士,进士出身,选得公侯,故至高门。 小雪又高声喊道:“公子来此,可有问路名帖?” 马上门缝里又塞进了两封红包。 小雪接过红包,正要去开门,却被丹年轻轻叫住了,招手让她过来,在小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听的小雪眉开眼笑。 一旁的沈立言和慧娘不禁笑了起来,丹年这孩子,当了新娘还不忘在婚礼上刁难新郎。 小雪笑嘻嘻的跑到门前,高声喊道:“我家小姐说了,对的上诗就让进门,对不上诗那就不好意思了,还请打道回府!”, “哎,怎么这样?”,门外当伴郎的唐安恭急了,让他来对沈丹年的诗,那苏允轩表弟甭想成功的把人娶回家了,然而看着苏允轩淡淡瞥过来的目光,唐安恭硬着头皮也要上,豪气的说道:“尔等女子,还能难得到我不成刁”, 小雪哼了一声撇撇嘴,敢瞧不起女子,她的小姐可是有才的很。 小雪高声说道:“小姐问了,听好了!第一不见最好,免得神魂颠倒:第二不熟最好,免得相思萦绕。” 门外的唐安恭抓耳挠腮不已,嘟囔着:“这算什么诗,我哪里会对什么诗…”,” 站在花骄门前的苏允轩低头笑笑,这还真是沈丹年的风格,要便要全部的,不要便一分都不要,做事处理感情,都是那么的干净决绝。 苏允轩抬脚走向前去,走到大门前站定,目光似乎能透过朱红大门看到里面,他的丹年必定是在偷偷捂嘴坏笑,就想看他对不出诗来的傻样。 苏允轩清了清嗓子,一瞬间连吹咀呐的人都停了下来,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了苏允轩,对诗一般都是请伴郎来的,这新郎官亲自上阵对这么古怪的诗,还是第一次看到。 “见与不见,神魂颠倒:熟与不熟,相思萦绕。既已结亲,便是百年之好,只愿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听完苏允轩在门外的话,丹年嘿嘿笑着低下了头,苏允轩这是正大光明的保证自己不会纳妾的啊。 沈立言微微也有此吃惊,想不到苏允轩会这么说。随即又高兴了起来,女婿既然如此给女儿面子,他这个做岳父的,自然也是极为高兴的。 小雪听不太懂什么意思,看周围人的表情也知道对新郎官的答案是十分满意的。当下便高兴的嚷道:“答的不好不给开!”, 唐安恭知道最后一项任务来了,当即一脚踢开了门,嘿嘿笑道:“那只有硬闯抢新娘子了!”,扮演强抢民女的恶霸什么的,资深纨绔唐安恭最有爱了。 大门根本没闩上,唐安恭一踹就开了,立刻有跟着迎亲队伍来的婆子铺上了大红毯子,苏允轩就在大红毯上,恭恭敬敬的朝沈立言和慧娘磕头行礼,说道:“岳父,岳母,小婿苏允轩保证,婚后一定照顾丹年,保证她一声合乐安康。”, 沈立言赶紧伸手扶起了苏允轩,慧娘抹着眼泪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只要你们能过的好,我们心里也高兴!”, 新郎官叩拜完毕,迎亲的鞭炮便放了起来,丹年便在震天的鞭炮和唢呐声中,坐上了苏允轩带来的花骄。 临上花骄的前一刹那,苏允轩偷偷的在宽大的衣袖下,握住了丹年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丹年心知肚明,他已经准备好了。 苏允轩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先带着花骄走,而小石头带着明国公府和馥芳阁的小厮伙计,将丹年的嫁妆抬着,跟在花骄后面。 丹年坐在骄中,眼前是晃动的红盖头,伴随着震天的咀呐和鞭炮声,骄子外面还不时的听到议论的声音,她知道,哥哥送来的嫁妆足足有一百多担,再加上苏允轩送来的彩礼,父母都不肯留下来,又夹在嫁妆里给了他们。 原来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十里红妆送嫁,这一幕如今真实的发生在了她的头上。 十八年如同梦一般眨眼便过去了,前一刻钟她还是那个任人宰害的婴儿,现在她已经长成大姑娘坐进了花骄,马上就要成为苏允轩的妻子了。 正当丹年沉浸在思绪之中时,陪着苏允轩来迎亲的唐安恭叫了起来,“表弟,表弟!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苏允轩波澜不惊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走错了?”, 唐安恭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应该去明国公府吗?舅舅和舅母都在国公府等着呢,你这走的是去尚书府的方向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拜堂 苏允轩看着结结巴巴的唐安恭,微微笑了起来,看着唐安恭说:“不错,我们就是要去尚书府。” 唐安恭看着苏允轩的笑容心里发毛,他这个表弟,没事的时候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要苏允轩冲着他笑,唐安恭宁可苏允轩冲着他吼,肯定有什么阴谋。 天大地大,新郎官最大,人家还是明国公,日后自己还得仗着这个不是表弟的表弟在京城里作威作福,哦不,是横行霸道,哦不,是好好生活。唐安恭心惊肉跳的,心里面乱成一团麻,悄悄叫过随行的小厮,让他先回明国公府给苏晋田报信去了。 丹年微微笑了起来,苏允轩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等到了一行人吹吹打打到了尚书府,留守的管家吓了一跳,连声问道:“少爷,不是说在国公府行礼吗?怎么回来了?老爷和夫人还在国公府呢?” 苏允轩翻身下马,不在意的说道:“我先带着丹年拜祭下娘。” 老管家顿时被噎到了,这要让夫人知道了,苏允轩带着新妇先去拜祭了刘氏,还不得闹的全府人仰马翻啊! 老管家苦着脸劝道:“少爷,这事还是跟老爷说一下吧!这,这不妥啊!” 苏允轩皱着眉头,盯着老管家问道:“有何不妥?” 老管家语塞了,按理来说苏夫人万氏是填房,刘氏才是正房夫人,万氏在刘氏灵前也该执妾室礼才对。 只是在夫人还没死的时候,就跟老爷关系很僵,整日躲在佛堂里不问府里的事情,刘氏死后万氏进门,老爷更不会想起刘氏来。 万氏一人独大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以正牌夫人自居的。老管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苏允轩严肃的表情,少爷和少夫人这明显是要打老爷和夫人的脸啊!只苦了他做炮灰了。 老管家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唐安恭,他怎么就由着少爷这么胡闹呢!唐安恭苦着脸示意他”自己也是没办法! 苏允轩吩咐老管家去准备了香烛,自己小心搀扶了丹年从轿子里面出来,丹年仍然盖着红盖头,因为看不到前面的路,被苏允轩拉着小心走到了苏家的祠堂。 早有丫鬟在祠堂放上了垫子,苏允轩接过老管家手中递过来的香,分给了丹年三根,拉着丹年在玉娘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的跪下了,说道:“娘”儿子带媳妇拜见您了!” 苏允轩说完,举着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丹年怕盖头掉落不吉利,不敢磕头,只弯腰示意了下。 丹年在电视上也好”现实中也好,没少见人对着牌位磕头上香的,心里总觉得那是在自欺欺人,不过是一个木头刻的牌位而已。 然而等到今天此刻,丹年才觉得根本不是这样,即便是跪拜一个刻着“苏刘氏玉娘”的牌位,都能让她觉得心理安慰。 那个柔弱却无法抗争的女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拼了,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怨恨而去,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孩子其实活的很好。 丹年在心中默默的对玉娘说道:“娘,我过的很好,苏允轩是个好人。” 苏允轩接过丹年手中的香,小心的插在了玉娘牌位前的香炉里,这个祠堂,很早以前他就没再进来过了,既然已经不是苏家的子孙,苏晋田也不要他节日的时候进来祭拜了。 玉娘的牌位上已经落了一层的灰,苏允轩掏出了手帕”细细的擦拭了一遍,才小心的摆了回去。 苏允轩对玉娘并没有太多感情”玉娘同他也不亲热,小时候的他不理解为什么,知道真相后才知道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祭拜玉娘是昨日丹年梢信给他的,苏允轩也找不出理由拒绝,于情于理”他和苏晋田都欠了玉娘太多。 两人刚站起身准备回国公府,祠堂门外就喧闹了起来,守在门外的唐安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舅父和舅母回来了。 苏夫人顾不得什么名门贵妇的风范,板着脸浑身散发着怒气,大步走进祠堂”看着一身红衣的两人,冷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苏允轩看着随后赶过来的苏晋田,也瞪着眼看着自己,便拱手说道:“儿子领着丹年回国公府的时候,想到了早死的母亲,按理来说,儿子也得先拜祭下母亲,一时忘了跟父亲母亲禀告,还望父亲母亲恕罪。” 苏允轩话说的客气,可苏夫人却不领情,苏允轩一口一个“母亲。”到底谁才是他母亲?那刘氏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她才是苏府真正的女主人。 “忘了?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撇下我们来祠堂!”苏夫人怒火中烧,口不择言的骂道。 唐安恭一看要吵起来,暗叫不好,连忙哄散了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下人,传出去明国公成亲第一天就跟父亲母亲闹翻了,名声太难听了。 “怎么会?夫人想多了吧!”,一旁未发话的丹年语气轻松的开口了,“既然夫人来了,不如一起进来拜祭下吧,我刚瞧着牌位都落了厚厚一层灰了,传出去,夫人可怎么做人啊?再说了,夫人也正好跟母亲有个交代,算是不辱使命把相公抚养大了……” 苏夫人双眼冒火的盯着丹年,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在刘氏的牌位前行妾室礼?她宁死也不干! 丹年被红盖头遮着,看不到众人的表情,但想必苏夫人的表情定是精彩纷呈。 久久听不到回答,丹年轻声笑了,“怎么?夫人不愿意?。” 苏夫人狠狠的压下了心头的恶气,说道:“当然不是,只是今日不合适。” 她怎么可能当众说自己不愿意给刘氏行礼,那会是全天下文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在刘氏面前,她永远是个填房,永远是个妾。 丹年似乎是嫌苏夫人火气不够,又好心说道:“您放心,我和相公,一定会给您养老送终的。”,送终两个字,丹年咬的尤为重。 苏夫人只想找把刀砍了面前大红喜服的新妇,什么叫“养老送终”。”她还活的好好的,沈丹年就策戈要给她送终了么! 苏晋田咳了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丹年朝向了他,甜甜的说道:“媳妇想着母亲去的早,定然放心不下我们,我们才来告知母亲一声,好让她九泉之下放心,没想着要您难看,您说是不是啊,爹!”, 一声爹叫的苏晋田毛骨悚然,丹年动不动就把刘氏的死挂在嘴边上,苏晋田深吸一口气,忍气吞声道:“拜祭完了,我们还是回国公府吧,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丹年也不与他争辩,苏允轩淡淡看了苏晋田和苏夫人一眼,牵着丹年又重新上了花骄,折腾了这么一个来回,才又回到国公府里。 苏夫人气哼哼的坐在马车上,身旁的大丫翼巧鸳给她顺着气,不住的宽慰着苏夫人,“夫人,大喜的日子,您别跟少奶奶置气,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听啊,会有人说你苛贵新妇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苏夫人一把推开巧鸳的手,怨毒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日子还长着呢,我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说罢,像是不认识巧鸳一般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巧鸳一番。 巧鸳吓了一跳,嗫嚅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巧鸳,你今年也十七了吧,跟了我有七年了……”苏夫人说道。 巧鸳点点头,说道:“奴婢是十岁那年进苏府的,跟了夫人整整七年了……” 苏夫人呵呵笑了起来,“你是个好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下个月,我就把你指给少爷,跟着他在国公府过日子吧!” 巧鸳大吃一惊,她做梦也没想到苏夫人会把她指给苏允轩,苏夫人挑选服侍的丫鬟非常严格,长的稍微有此姿色的都不要,生怕苏晋田看上哪一个了,巧鸳自己也是姿色平常,原以为夫人会给她指派个管事什么的,现在听说夫人居然要自己进国公府做妖娘,一时间惊喜交加,又不敢表露出来。 巧鸳不是个没脑子的,惊喜过后就想到了被少爷赶出府的万氏母女,万小姐模样是没的挑的,少爷都看不眼里,少爷心里只有沈小姐,沈小姐那么凶悍,是绝对不会让她进国公府的。 “夫人,巧鸳哪里都不去,一辈子都服待您!”,巧鸳迅速权衡了利弊,少爷是好,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得到少爷。与其被少爷撵回老家去,还不如留在京城配个管事做正房娘子。 苏夫人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什么都不用管,万事有我来安排!” 巧鸳低头给苏夫人捶腿,不敢再说话。 等到了国公府,苏允轩牵着丹年走进了大堂,等待了很久的管事如同等来了救星,给各处等候的下人使了眼色,鞭炮也重新放起来了,啃呐也重新吹起来了。 苏晋田和苏夫人刚坐在主位上,苏夫人心里满心得意的等着沈丹年给她行礼,还不是要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伺候她这个婆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洞房花烛 苏夫人满心欢喜,一想到丹年就要对她跪拜心里就止不住的得意,丹年之前对她的不敬也先暂且放到了一边。 还没等礼部待郎担任的司仪宣布仪式开始,皇上身边的金慎总管就一脸严肃的进来了,说是有圣旨要到。 丹年红盖头下的脸一下子变白了,今天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倘若齐衍修来破坏了这今日子,丹年咬牙,她舍得一身剐也不让齐衍修日后好过。 苏允轩似乎察觉到了丹年紧张的架势,拉着丹年的手,重重的握住了,齐衍修来宣旨的事情他知道,原本也是约定内容中的一项。 金慎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宣读了圣旨,沈丹年嫁给了明国公,自然要有一个够的上明国公夫人的身份,皇上封了她为二品诰命夫人,见皇后都可以只行礼不下跪。 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丹年,金慎心里百感交集,他对沈丹年一点好感都没有,更何况自家主子对沈丹年用情很深,沈丹年不但不珍惜,反而无视主子另觅了男人。 对于金慎来讲,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便是主子齐衍修,沈丹年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倘若她肯入宫,还轮的到别人做皇后?公侯夫人是好,可哪比得上母仪天下的后位? 丹年也万万没想到这是封赏的旨意,她之前也有想到成亲后皇上对自己会有品级上的分封,可没想到是在大婚当日。 金慎念完旨意,脸上堆起一脸的假笑,说道:“恭喜国公爷和夫人,封赏的文书和命妇朝服、翎带等进宫拜见皇上时一并发放。” 等金慎大摇大摆的走了,婚礼才得以继续进行,苏夫人脸色不善的盯着眼前的丹年,二品诰命是个什么概念?她虽然是尚书夫人,可她是继室”诘命什么的压根轮不到她。 也就是说,丹年的品级是比她高的,即便她是丹年的婆婆,丹年也不会朝她下跪行礼,否则就是乱了规矩,这就像皇帝的妃子品级比自己娘亲高的,反而是娘亲向女儿下跪一个道理。 果然,苏允轩微微翘着嘴角,牵着丹年拜完天地后向苏晋田和苏夫人拜了下便算了事”苏夫人等待了多时的跪礼并未出现,一时间气血翻腾不已,手攥在腿上指节用力的泛白。 礼部侍郎是个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一早就看出来这家人神色不对了,哪有婆婆一副要吃了媳妇的架势啊! 这家的媳妇和婆婆都是彪悍的”礼部侍郎是早有耳闻了,强忍着冷汗总算是把仪式举行完了,只等新郎新娘喝完合爸酒了。司仪小心的端着一瓠瓜到苏晋田面前,苏晋田面无表情的挥刀将瓜剖成了两半,司仪再将盘子端到新郎新娘面前,苏允轩和丹年一人各拿了一半瓜,司仪将瓜内斟上酒,苏允轩和丹年喝下酒,便算是仪式结束了。 司仪擦着汗,高喊着:“礼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苏允轩便拉着丹年在管事媳妇的带领下去了早已准备好的新房,丹年听到“洞房”时,脸色便刷的红了,幸好被红盖头盖着。 等进了房间,丹年被喜娘扶着坐在了床上,就在众人的期盼中,苏允轩拿着喜称挑开了丹年头上的盖头。 丹年只一眼就看到了房间里站满了人,全都屏着呼吸看着她,当即便好了脸微?br /gt; 锦绣丹华第59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0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0部分阅读 微微低下了头”这和她看小石头和碧瑶成亲时不司,他们俩的洞房闹腾的那叫一个厉害。 也估计是苏允轩“冷硬”的名声在外”众人,特别是唐安恭,虽然表情跃跃欲试,但依日矜持着,不敢过于放肆了。 喜娘和一堆婆子眼看冷了场”连忙打圆场笑道:“这新媳妇长的真是俊俏!新郎官也是一表人才,真是天作之合!” 丹年偷偷斜着看了眼苏允轩,听了这话一副要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自己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苏允轩平日里对别人究竟得多冷脸”才会在新婚洞房遭受这种待遇啊! 这时一个婆子端着一碗面过来了,先用大红的喜筷挑起一根面条让丹年小心的含在嘴里”刚进嘴,丹年就觉得咸的舌头都要掉了,婆子再让苏允轩从面条的那一头开始吃起,直到两人将一根面条吃完,嘴唇碰到一起。 唐安恭的大儿子已经两岁了,从人群里钻进来扑到唐安恭怀里,正好看到这一幕,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开心的拍着手大叫道:“亲嘴咯,小叔叔和小婶婶亲嘴咯!” 稚嫩的童声把所有人都逗笑了,丹年和苏允轩的脸刷的就变红了,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送面的婆子笑眯眯的看着苏允轩和丹年,冲丹年问道:“咸不咸?” 丹年红着脸点点头,说道:“咸(贤)!” 送面的婆子满意的笑道:“新娘子是个贤惠的!”丹年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个风俗,只是那口面条可真是咸啊,不知道小小的一碗面放了多少盐进去。 好不容易等闹腾的人出去了,房间里才安静下来,丹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允轩,脸上烫烫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允轩一时也是手足无措,想起唐安恭临走前让他快些出去,前院里还有一堆客人等着他这个新郎官敬酒,便俯身亲了亲丹年,附在丹年耳边说道:“我去敬酒了,你在这等着我。” 丹年红着脸点点头,坐在了床上。 国公府的房间挺大的,沈立言先前给她打造的家具也早就摆放在了新房里,仍然显得房间有些空荡荡的,丹年看着骤然冷清下来的房间,心里有此空落落的,想到前几天还突发奇想要逃婚,丹年就不禁笑了起来,也许每个女人在面对婚姻这座爱情的坟墓时,都有过迟疑和不安,丹年又是那种谨而慎之的人。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苏允轩都没再回来,丹年枯坐了一下午,等的心浮气躁,当初小石头和碧瑶成亲,也没耽误这么久啊。 碧瑶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来,点上了房间里的龙凤喜烛,轻笑道:“小姐等急了吧,没想到客人这么多,中午吃酒席的走了,下午又来了一拨,我瞧着国公爷一脸冰山似的,肯定早就不耐烦了,还是不断有人过来送礼,又不能赶了人家走。” 丹年想想便明白了,苏允轩名义上是苏家子孙,但实际上也是皇室,众人既要卖给皇室面子,也要巴结下新出炉的国公爷,想到苏允轩被众人灌酒,丹年心里就不舒服,朝碧瑶招了招手说道:“你让小石头跟唐安恭说一声,看着点,别让苏允轩喝太多酒!” 碧瑶笑的别有深意,打趣道:“这刚当人媳妇第一天,就学会护着相公了?” 丹年涨的脸通红,头上又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首饰,不敢动作太大,只伸手拍了碧瑶一下,笑道:“敢编排我了?看我不让小石头好好收拾下你!” 碧瑶嘿嘿笑着出去了。 丹年以为要到入夜苏允轩才会过来,没想到碧瑶出去没一会,苏允轩便推门进来了。 丹年抬头看着苏允轩朝他越走越近,心下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低头小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苏允轩看着低头害羞的丹年,心里一阵心驰荡漾,挨着丹年坐了下来,搂着丹年说道:“不是娘子想念为夫了吗刁还特意让人来告知为夫。” 丹年红着脸,定是碧瑶添油加醋的乱说话,小声嘟囔道:“谁想你了!”苏允轩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脸颊都有些通红,身上也泛着微微的酒气。 苏允轩揍着丹年的脸,额头贴在丹年的额头上,感叹道:“年年,我可真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成亲了。” 丹年回抱住苏允轩,头埋在苏允轩的胸前,以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了,丹年微微笑了起来,坐直了身体,拉着苏允轩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苏允轩,你愿意娶沈丹年为妻吗?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苏允轩有些微微的吃惊,但丹年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回握住了丹年的手,也郑重的说道:“我愿意!” 丹年高兴的点点头,她内心深处,始终是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在她看来,夫妻是相互扶持的,妻子并不是依附于丈夫的存在。 守在门外等着两人吹灯上床的唐安恭等的心焦,三月份的夜里,夜寒露重,守在窗外半天了还不见有什么动静,只听到崽葱容容的说话声,也听不真切。 他那个一脸冰块的表弟该不会是不行吧!唐安恭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顿时,唐安恭就觉得头顶上乌云罩顶了,说来也是,这么多年来都没听说过表弟有近过女色的,男人第一次经常有不行的。 绝对不能让沈丹年那个泼辣女人小瞧了!唐安恭焦急的趴在窗台上想再往里看,就听到苏允轩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谁再在外面不走,明天一律扒光了衣服挂城门口!” 唐安恭心里暗叫不好,他已经很小心的不发出声音了,还是被发现了,等他讪讪然站起身准备走人,却发现新房门口铁丫和林管事,也是笑的一脸尴尬的准备走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新婚夜 三人打了个照面,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两下,各自回去了,苏允轩冷名在外,说的出做的到,谁也不敢这会上惹他不痛快。 丹年不安的推开了凑进来的苏允轩,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般,红着脸小声说道:“外面说不定还有人呢!” 苏允轩微微一笑,“没有人敢在外面偷听了。” 丹年不信,扯着喜服的一角,讷讷的说道:“要不你出去看看?” 苏允轩看着丹年红到脖子根的脸庞,尤其是耳边的那两粒饱满的耳垂,红艳艳的,似乎能滴出血来,当下便一阵心驰荡漾,慢慢贴到丹年的脖子上,嗅着馨芳的味道,凑近丹年的耳朵,呢喃一般的说道:“年年,你害怕了是吗?” 丹年被说中了心事,脸更红了,又不愿意在苏允轩面前示了怯,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苏允轩满心欢喜的看着丹年的生气的小样子,凑上前亲了亲丹年的脸颊,开始给丹年摘下头上的首饰。 不多时丹年一头黑发便倾斜了下来,如同瀑布般摊开到了床上,苏允轩轻轻吻了吻丹年的嘴唇,摸着丹年如缎子般细滑的头发,气息微微有些不稳,低声道:“年年,你可信的过我?” 丹年看着苏允轩那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睛,似乎有无限的光华让人深深沉醉,仿佛有叫人臣服的魔力一般,丹年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苏允轩像是得到了允许一般,如同揍着珍宝一般,将丹年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丹年闭着眼睛,却觉得身下有东西络到了自己,伸手一摸,一把圆滚滚的东西,丹年睁开眼一看,惊奇道:“怎么有柱圆、枣子?”再坐起身将被子下面摸了一番,“唔,还有花生和莲子。” 苏允轩微微一笑,“娘子,莫非没有听说过早生贵子一说?” 丹年一听便低了头抿嘴笑了,她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苏允轩让丹年坐到床边上,自己大手一挥,把床铺上的桂圆枣子花生莲子全都扫到了地上,重新撑在了丹年上方。 丹年心里颇为忐忑,这不对吧,衣服都还没脱呢?苏允轩该不会是没经验,不懂怎么做吧,她昨晚上是有恶补一些,她是不是该主动一点? 正当丹年胡思乱想之际,苏允轩看着紧闭双眼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如同要受刑一般的丹年,脸上不觉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过了今夜,沈丹年就是他的人了。 丹年想要教苏允轩怎么做的想法终究没能实施,苏允轩以实际行动告诉她,除了第一次找不到地方费了此时间,丹年不得不亲自动乎之外,苏允轩还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努力的学生的。 别问丹年统共有几次,因为她实在记不得了,折腾到大半夜”最后只记得苏允轩埋首在她的脸庞,细细的啃着她的脖子,酥痒又撩人。 她自己只能用力的抱住苏允轩结实的脊背,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般,眼前的大红喜帐顶上绣着的百子图随着苏允轩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那笑的喜气洋洋的白胖娃娃,似乎能甜到人心里去。 新婚的第二天早上,天已经放亮了,苏允轩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搂在怀里睡的如同小猪一般的丹年,亲亲丹年的嘴角”说道:“年年,快起来,等会还要去给爹娘敬茶。” 丹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是苏允轩放大的俊脸,刚要惊叫”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嫁给了苏允轩,这里是明国公府,不是她在将军府的闺房了。 丹年试着活动了下被子里的腿脚,觉得如同灌了错一般”轻轻动一下就觉得酸痛难耐,半分都不想动弹。 她原本以为女人第一次都会很痛”可实际上苏允轩很温柔,只有刚进去时有些痛,可是那个痛万万比不上现在的腰酸腿痛的,苏允轩个坏蛋怎么不干脆要了她的命算了,也好过现在身体像散了架一般。 丹年闭着眼睛死活不愿意睁开眼,任凭苏允轩怎么亲怎么摸都不愿意再动弹,丹年唔唔不肯起,嘟着嘴抱着被子,翻身到了一边,背对着苏允轩,苏允轩看着丹年露在被子外的大腿和大片胸脯,心里一把火又想烧起来,强忍住了重重的亲了亲丹年,自己先穿好中衣拉着丹年坐了起来。 丹年睁着惺忸的睡眼,她在家里平日里哪里起过这么早,这就是做人媳妇和做人闺女的不同了,都成了别人的妻子了,哪还能跟在家做女儿时一觉睡到自然醒啊。 丹年不情不愿的起床,在苏允轩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丹年嘟着嘴,一脸仇恨的看着苏允轩这个罪魅祸首,要不是他自己能这么虚弱吗,“劳动”了大半夜,他起来后神清气爽,自己倒像是干了一夜重活似的,太不公平了。 门外的丫鬟听到了屋内的声响,便知道屋里的国公爷和夫人起床了,轻轻敲了敲门,丹年还在穿衣服,顿时一惊,生怕有人进来,苏允轩亲亲她低声说道:“无妨,是丫鬟。”随后抬高声音说道:“进来吧!” 门开了后便进来两个丫鬟,一个端着铜盆,盛满了热水,另一个端着木盘,木盘上放了几条帕子。 还有一个上了年纪大姆姓,一身宫装打扮,颇有此威严。 丹年停下了穿衣的动作,她真不习惯在人前大摇大摆的穿衣服。那两个丫裂年约十五六岁,长的唇红齿白,细眉大眼的,都是美人坯子。 那嚒嚒向苏允轩和丹年行了标准的礼,便上前将前天晚上铺在床上的白色锦帕从被子里翻了出来,丹年看着锦帕上的血,顿觉的羞愤异常。 那搪搪满意的看了眼帕子,便又施施然行礼出去了,苏允轩拉住要暴走的丹年,小声道:“这是宫里的规矩,我们虽然不在宗碟上登记,但也算是皇室子孙,正妻新婚夜的元帕是要专门收藏的。” 丹年冷静了下来,她嫁的人是正统的皇室子孙该守的规矩她还是要守,不能给人留下能攻击到苏允轩的把柄。 不过丹年只要一想到皇宫里有那么间屋子,陈列的都是历代皇室媳妇带血的元帕,脑门上就止不住的黑线。 两个丫鬟进来后放下手中的东西,朝苏允轩和丹年恭敬的行了礼,便自然而然的上来帮苏允轩穿衣服。 丹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是的,之前她无数次的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苏允轩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生活起居铁定是有丫鬟参与的他们现在是明国公府的主人,有丫鬟贴身伺候也不奇怪。 可看到眼前这一幕,丹年的小宇宙还是爆发了,她怎么也做不到和原装的古人一样,看着有漂亮丫头给自家男人穿衣服。 “咳!”丹年重重咳了一声冲那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出去吧。” 给苏允轩穿衣服的丫鬟愣了一下,接口就说道:“国公爷的衣服还没穿好呢?”另一个拿衣服的丫鬟倒是没说话,但也微微惊讶的看着丹年。 丹年看着那两个漂亮丫鬟但笑不语,不走是吧,别怪她不客气,刚进来第一天就不听她的话。 苏允轩皱着眉头看着那两个状态之外的丫鬟,严厉的说道:“夫人说什么你们没听到吗?” 这两个丫鬟才赶紧放下衣服行礼出去了。 丹年垂着眼睛气闷闷的叹了口气,慧娘和沈立言原本是想让碧瑶和小雪跟她过来的,可碧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小雪她想留在将军府伺候母亲便一个都没带过来。 而国公府的下人,不出意外大部分都是尚书府安排的,苏晋田一个大老爷们不会掺和内院的人事安排,肯定是苏夫人做的,丹年叹口气,真是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刚起床就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苏允轩以为丹年生气了,搂着丹年劝道:“年年莫跟那些下人一般见识,不听话发卖掉就是了。” 丹年点点头怎么处置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暂时还不能发卖出去,明国公夫人进门第一天就发卖房里的丫囊,传出去可够难听的。 看着一点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丹年要丫鬟出去的苏允轩,丹年叹口气几千年的代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跨越的。丹年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的帮苏允轩穿上了衣服,苏允轩心中虽然诧异,可也看的出丹年心情不好遂笑道:“这种小事让丫鬟做就行了,你是我的夫人我哪里舍得你如此辛劳啊!” 丹年不客气的一巴掌重重拍到苏允轩的肩膀上,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等到梳洗完毕,去尚书府的马车上,丹年心里始终压着一团火气,脸色也闷闷的,苏允轩看着心里便有些焦躁,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倘若不能坦诚相待,那还有什么意思! 丹年什么都好,就是有什么心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他不可能事事都能猜到丹年想什么。 苏允轩搂着丹年,吻了吻丹年的额头,叹气道:“年年,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直接说出来就好,我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呢?” 丹年想了想,以后还有几千今日子要过,第一天不说明白,那岂不是以后日日起床都要受这窝囊气? 丹年深吸一口气,拉着苏允轩的手说道:“允轩,我们是夫妻,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对吧?” 苏允轩见丹年肯说出来,心里也高兴,点头微笑道:“这是自然。” 丹年紧接着说道:“那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对吧?” 苏允轩虽然觉得这问题怪异,但也认真的点头道:“说法很新奇,不过确实如此。” 丹年便放心了,直接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何要外人来帮你穿衣服?” 苏允轩哑然失笑,“年年,她们不过是下人罢了,不喜欢就发卖了,你堂堂国公府夫人,二品诰命,犯不着同她们置气。”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敬茶 丹年认真的说道:“你看她们是下人,可我看她们就是对你抱有幻想的女人,这此丫鬟有几个不想爬上你的床,成为主子姨娘的?看着她们的手在你身上摸来摸去,我心里也不舒服……” 苏允轩看着丹年,脸颊轻轻的在丹年脸上蹭了两下,“既然夫人不喜欢,那就不要她们来伺候就是了,只是今后可要劳烦夫人了,白天黑夜都得贴身伺候为夫了!” 丹年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猛的从苏允轩怀里坐了起来,头顶一下子就撞到了苏允轩的下巴,疼的苏允轩俊脸扭曲成一团抹布。 “胡说八道此什么?!。”丹年害臊的骂道。 苏允轩操着下巴,斜斜的看着丹年,轻描淡写的说道:“哦?难道为夫记错了,昨晚上夫人也不很舒服吗?叫的声音像吃饱了的猫一样!” 丹年捂着脸呻吟了一声,苏允轩个妖孽,原本以为是个禁欲系的冰山美少年,成亲后才知道,是个欲求不满的流氓! 明国公府,丹年的新房里,早上被丹年撵出去的两个漂亮丫鬟在收拾着床铺。 早上接了丹年的话的丫鬟撇着嘴叽叽喳喳的说道:“听说这沈氏是乡下来的,果然是暴发户喜欢充门面,当着国公爷的面前敢赶我们出去,没见识!。” 另外一个沉默的丫鬟犹豫了半天,说道:“胭脂,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沈氏这个名字可不是你我能叫的起的,被夫人知道了,事情就大了。 胭脂白了她一样,拿手指顶了下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青梅你就是太笨了,我们来这可不是为了一辈子伺候人的!我当然不会傻到在别人面前叫她沈氏的……” 青梅叹口气,“昨晚上你也看到了,是国公爷自己起身叫我们送热水帕子进去的夫人都睡着了,肯定是国公爷给夫人擦洗干净的。国公爷是什么身份,都能伺候夫人了,可见夫人在国公爷心中的分量。”。 胭脂一想起昨晚上送热水帕子进去就觉得脸红心跳,国公爷赤裸着上身,只着中裤,原本她以为国公爷很瘦,没想到精壮的胸膛上全是隆起的肌肉,看着就让人血往头上涌。 青梅看着胭脂那迷离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劝道:“即便国公爷要收姨娘,也要半年之后,在这半年里,我们还是不要惹夫人生气的好……”心里还在嘀咕着半年都是少算了的,而且纳妾也不一定看的上我们,我们能做个通房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胭脂嘻嘻笑着,“你啊,就是太胆小了,我们有老夫人罩着,只要不出错,她还能赶我们出去不成?”。 青梅叹口气,国公府和尚书府的大人物们斗法,苦的是她们这些做棋子的下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甘心一辈子做服侍人的丫裂,看人脸色,等到大了拉去配小厮,生的孩子还是主子的奴才? 苏府里,苏晋田和苏夫人起了个大早,昨日的婚礼让他们俩心中都颇不爽快。 苏晋田阴郁着脸,按规矩从来没有在婚礼当日册封新妇为诰命的要么是进宫拜谢皇恩时册封,要么是生下了可以承爵的长子后册封。 他心里清楚明白丹年和皇帝有过一段过往现在看来,皇帝肯在婚礼当日册封丹年诰命,未必不是对她怀有日情,不愿意她在公婆面前伏低做小。 他养了苏允轩将近二十年,一腔心血全部放到了苏允轩的身上即便是苏允轩现在不听他的话也好,苏允轩对他来说,不是亲生骨肉早已胜似亲生骨肉了。他对丹年有歉疚,但若是丹年不守妇道同皇帝有私下往来,让苏允轩戴了绿帽子苏晋田手握成一团,别怪他到时候不客气! 苏夫人的想法相对于苏晋田来说简直是太纯洁了,昨日没能让丹年对她叩拜,多日来的心愿落了空,心里简直是郁闷纠结死了。前段时间苏允轩擅自赶走万青灵母女时,她已经闹过一次,成日里嚷嚷不活了不活了,可苏晋田和苏允轩都没人搭理他,苏夫人嚷嚷没脸活了两天,最后自己闭嘴了,继续活了下来。 苏晋田想的长远,不过是姨娘而已,随便找谁都可以,小夫妻新婚甜蜜的,这个时候提这个事情是让双方关系紧张,而对于苏夫人来说就不一样了,万青灵肯定是听她的话的。她是继母,别的名门闺秀若是嫁进来,未必看的起她,也未必会帮着她对付沈丹年。 两人天不亮就起身了,冷呵呵的坐在大堂直到天色大亮,才听到门房通报说:“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苏夫人立刻坐的端庄笔直,别的比不过,但她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礼仪方面她自信还是超出柴禾妞沈丹年一大截的。 苏允轩和丹年前后脚进了大堂,丹年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进入苏府,苏允轩拉着她一路指点着走进来。 巧鸳端着木盘,上面放着两个茶盅,苏府的管家瞧了瞧双方的脸色,虽然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这仪式还是得进行下去的不是,便硬着头皮叫道:“新妇给公公婆婆敬茶!”。 丹年从巧鸳的托盘里端过一个茶盅,恭恭敬敬的递到了苏晋田面前,叫道:“爹!请用茶!” 苏晋田有种错觉,他一听到丹年叫他爹心中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是冤魂索命一般,声音听着亲热细细品味起来实际上却是咬牙切齿。 苏晋田面带菜色的接过了笑意盈人的丹年手中的茶,意思性的抿了一口,放下茶盅,咳了一声说道:“既是已经结为夫妻,要谨记出嫁从夫,万事以夫君为主。” 丹年笑眯眯的拜了一拜,“爹说的是,女人理当出嫁从夫。”。 苏晋田心里有疙瘩,怎么听都觉得丹年的话别有深意。 苏允轩淡定的陪着丹年一起拜了苏晋田,他对于苏晋田,始终有种复杂的感情,既厌恶他利用自己往权势的道路上爬,又感动于他精心教养了自己这么多年,是真情还是假意,恐怕连他们俩都分辨不出来了。 至于以后,苏允轩默念着,只要苏晋田肯老实在家里,他一定会把他当亲爹一样孝敬的,原本他就没打算做皇室子孙,冲着苏晋田救了他又养育了他,他便永远都是苏家子孙。 拜过了苏晋田,便轮到苏夫人了,丹年看着苏夫人一身华丽的妆扮,身上的外衫飞金走银的,乃是京城最新流行的压金线的衣服,就是把金子压成细细的金线,缝在衣服的滚边上或者盘成花纹,相当的奢华。 苏夫人也一脸庄重的端着架子,眼神淡淡的斜着丹年,丹年想起她塞进府里的丫鬟心里就不爽快,都分开过了,她又不想插手尚书府的事情,这又是何必,莫非苏夫人还想要把持着明国公府,做人不能太贪心。 等到丹年给苏夫人敬茶时,苏夫人看着眼前的茶盅心里一阵堵,苏晋田和苏允轩看她半晌不接茶盅,都用警告的眼光看着她,这种时候,尚书府和国公府都不能传出任何不好听的话来。 苏夫人暗自冷哼,接过茶盅却并不喝茶,随手放到了桌子上,装模作样的训导了丹年半天,丹年眯着眼睛听着,只当打瞌睡。 等苏夫人长篇大论完,苏晋田也听的不耐烦了,大手一挥,吩咐道:“上早膳吧!” 丹年一个激灵从瞌睡中醒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苏晋田和苏夫人,这不对吧,她怎么听说新妇敬茶是有红包拿的呢? 苏晋田被丹年那似乎是欠了她千儿八百两银子的表情吓到了,转念一想,便不淡定了,他只顾着生气,居然忘了红包这回事,而苏夫人也是,两个人对视一眼,丹年一副不给钱便不罢休的架势。 开什么玩笑,她伏低做小了这么会,还给两个老家伙奉茶,没一点报酬怎么行,亏本生意丹年是不做的。 一旁还有下人看着,苏夫人一咬牙,从手腕上褪下了她嫁进来时苏晋田给的聘礼,一对翡翠镯子,裁了有快十年,绿的如同湖水一般澄激,绝对是上品,有市无价。 苏夫人心疼也没办法,礼节上的事情万不能让柴禾妞看不起,大不了日后再缠着苏晋田给她置办一副全套的翡翠首饰就是了。 “这可是你爹当年给我的聘礼,跟了我都快十年了,如今送给你,也算是传承下来了……”苏夫人肉痛的看着丹年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镯子,假惺惺的说道。 按理说应该是两份红包的,除了婆婆的还有公爹的,丹年眼睛又转向了苏晋田,苏晋田咬牙,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蝉压件,微笑着递给了丹年。 丹年摸了摸,像是暖玉的样子,手感温温的,通体雪白的玉蝉只有尾部有一点红,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振翅高飞一般。 既然是尚书大人挂在身上的,应该不是什么便宜货。 丹年盈盈一笑,将东西统统笑纳了,一副受之有愧的感动表情,“多谢爹娘了,丹年一来,就让爹娘如此破费,实在心中有愧啊!”。 苏晋田和苏夫人心里齐声大骂:你有魁个鬼!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内务大臣 在尚书府吃完早饭,丹年便同苏允轩回国公府了。这顿饭,苏晋田和苏夫人吃的都别扭,唯独丹年吃的慢条斯理,旁若无人。一想到回家后,要接管国公府的整个内务,丹年就恨不得这顿饭吃的再久一些。 果然,刚一到家里,林管事就急急的赶到了门口迎接,说是丹年既已经敬过茶了,便是苏家正统的女主人了,安排了下人来拜见夫人。 丹年皱着眉头苦着脸,心知是逃不过去了,她素来对这么多下人很有意见,国公府统共她和苏允轩两个主子,然而光是下人就有上百个,在小农出身的丹年看来,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伺候他们。 在将军府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不也小雪一个丫鬟就搞定了吗!养这么多人,完全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丹年心里再怎么抱怨,也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苏允轩起先在房里陪着丹年见了几个,后来觉得无聊,便去了书房看书,只留了丹年在接见下人。 林管事让下人们先在院子外候着,等着铁丫念道名字后一个个进来。丹年最先见到的是账房上的人,此人姓吕,名三省。 丹年看着人名簿笑道:“一日三省,倒是个好名字。” 吕三省年轻时给好几个大户人家做过账房,据说是因为女儿嫁到了京城,他和妻子都舍不得女儿,便也随着来到了京城,好就近看着。 然而名字是好名字,但看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吕三省三十五六的样子,外表恭敬,礼数也周到,那双眼睛却是傲气十足,丹年翻看着这几个月来的账册,记载的还算清楚,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数是对的上的。 吕三省看着丹年捧着账册仔细看着,心里不由得冷笑,这些大户人家的奶奶们,数个小钱还行,大笔数额的银子就算的很艰难了,只要大帐上不出错,少个几两几十两的,谁也看不出来,他做账房二十年,从来没栽过。这沈夫人听说是乡下来的,能识数就不错了,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下人以为她查账严厉罢了。 正在吕三省想的出神的时候,丹年叫道:“账目不对!” 吕三省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夫人算错了吧!”丹年不悦的眯起了眼睛,她前世学的最好的便是数学,这吕三省欺她是不识数的妇人么! 丹年把账册指给林管事,林管事打架可以,但算术一塌糊涂,根本不懂,只得拿了账册再指给吕三省,吕三省扫了一眼,根本不是自己做过手脚的地方,顿时放下了心,笑道:“夫人许是算错了,小人瞧着是没错的。” 丹年端着小几上的茶盅也笑道:“这样啊,那劳烦吕先生先到院子里算着,什么时候算对了,什么时候再过来。” 吕三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丹年笃定的样子,再低头合计着账面上的数目,丹年也不急着让他出去,慢悠悠的说道:“吕先生好算术,年末的时候发工钱,一百三十七个工人一天二十三个钱,一共三十五天,应该十一万零二百八十五个钱,一千个钱是一两银子,算下来工钱总额是一百一十两银子二百八十五个钱,可你账面上却是一百一十五两银子二百三十五个钱,我说的可对?” 吕三省冷汗都要下来了,这还真是他算错了,丹年叹口气,“吕先生,就让我看到这么多问题,劳烦你还是算清楚了再来见我吧。” 吕三省这才知道丹年不是个好糊弄的,连忙磕头谢丹年宽宏大量便退了出去,只是他根本想不明白,他用算盘算了几遍都不对,丹年怎么一算就出来了。 丹年看着林管事钦佩的目光,心中暗自小得意,前世的时候,市里面的小学生心算冠军可不是白拿的! 再进来的便是门房、厨娘和花匠什么的了,丹年对这些人没太大兴趣,只有厨娘多留意了下,据说是从苏府带过来的,知根知底。丹年瞧着李婆子四十上下的样子,膀大腰圆的,一脸憨厚相,拿了丹年给的一百个钱的赏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李婆子是专门给主子和管事烧饭的,剩下的丫鬟小厮是吃大锅饭的,另外有人准备。 接见了三四十个人之后,丹年就打起了瞌睡,腿腰都酸痛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坐在那里端着架子一动也不动,倒不是丹年礼仪学的好,实在是一动便扯的肌肉酸痛不已。 丹年大手一挥,对林管事说道:“捡要紧的人来见,剩下的以后在说吧。” 林管事早看出了丹年的不耐烦,暗自笑了笑,吩咐铁丫把在丹年房里伺候的四个丫鬟叫了过来。 丹年看着四个妙龄少女在自己跟前一字排开,有两个还是早晨见过的,微微笑道:“先自报一下名字吧。” 原来早上说话的那个叫胭脂,沉默的叫青梅。 大圆脸的叫雨真,个子最矮看起来最小的叫小霜。 丹年仔细观察着,胭脂和青梅长相最好,胭脂长的娇艳,而青梅就显得端庄一些,雨真看着一副老实相,圆脸大胸大屁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能生养型的,小霜年纪还小,约莫十三四的样子,羞羞怯怯的,还未长开。 哎呀,真是用心良苦啊!丹年心中暗笑道,环肥燕瘦,四个丫鬟还不同风格的,媚惑的、端庄的、肥臀丰||乳|的、萝莉的……丹年想起前世的一句广告词:总有一款是适合你的,苏夫人对苏允轩实在是关心啊。 因为早上的事情,丹年对胭脂和青梅不怎么看好,转而问雨真道:“你们四个是怎么分工的?” 胭脂抢先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和青梅在屋里伺候,雨真和小霜在院子里伺候。” 丹年也不去计较胭脂抢了雨真的话,只笑道:“哦,这样啊。”就在胭脂不解的目光下,丹年慢悠悠的说道:“这样可不公平,雨真和小霜跟你们换换吧,以后就有她们两个在房间里伺候了,你们两个在院子候着就行了。” 苏夫人打什么算盘,丹年也猜的出来,胭脂和青梅长的跟朵花似的水灵,不就是想送给苏允轩做姨娘的么,她偏不如苏夫人的意思。 胭脂急了,扑通跪在地上,含泪说道:“夫人,可是胭脂做错了什么?” 丹年笑眯眯的摇摇头,“你快起来吧,你可没做错什么。”错的是苏夫人,手伸的太长,就连雨真和小霜,丹年都想踢出去。 胭脂哭道:“夫人,老夫人将我们送过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们伺候好过国公爷和夫人,现如今夫人不要奴婢们伺候了,奴婢们还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啊!” 丹年看着胭脂那带泪的面庞,如同三月带雨的桃花一般娇艳,心里不由得一阵厌恶,哭的这么大声,好似自己要弄死她一般,就不是想让院子外的其他人听到吗?抑或者是想让内屋里看书的苏允轩听到? 果然,苏允轩听到声音后从内室里出来了,看胭脂哭的桃花带雨,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青梅乖巧的福身答道:“回爷的话,夫人安排我们到院子里听候,胭脂觉得不能伺候夫人和爷,有负老夫人所托,惊扰了爷,实在罪该万死!” 苏允轩冷笑一声,苏夫人的手都伸到他家里来了,“既然觉得有负老夫人,那还是回尚书府去伺候老夫人吧,我这国公府不要吃里爬外的奴才!” 丹年相当同情的看着胭脂和青梅,这两个丫鬟根本不知道尚书府的内幕,还以为苏夫人是抚养了皇室孤儿苏允轩长大的功臣,以为自己是“功臣”的人,愣把自己当盘菜了,也过也怪不得她们,尚书府一向对外表现是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 胭脂一时间忘了哭,和青梅一起愣愣的看着苏允轩,苏允轩不再看她们,转而对丹年说道:“怎么分配就按你的意思来吧,若有不服管教者,一律拉出去发卖了!” 一句话,说道四个丫鬟心里俱是一抖。 丹年也懒得和这四个丫鬟分说,雨真和小霜看着是老实的,先用一段时间再说,若是一颗心还向着苏夫人,那就只有踢出去了。胭脂和青梅是不能用了,只是现在还不是踢出去的时候。 “就这样吧,你们既然是母亲的丫鬟,我也不好分说什么,如果觉得我安排的不好,那就回尚书府去吧。”丹年摆摆手,胭脂和青梅便下去了,剩下雨真和小霜在丹年身边候着。 丹年对雨真和小霜说道:“我这个人呢,不喜欢一大堆人围着,如果没事,你们就站在走廊上,有事我就会叫你们进来,好好的干活,我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雨真和小霜胆子要比胭脂和青梅小一些,齐齐跪下来给丹年磕了头,应了声“奴婢知道了”,便下去了,照着丹年的吩咐守在了门口。 林管事问道:“夫人,可还要见人?” 丹年摆摆手,“剩下的你替我安排好就行了。” 林管事眨眨眼睛,“让我替夫人见了?” 丹年也笑着眨眨眼睛,反问道:“怎么,信任你还不好?” 林管事行了礼下去了,这夫人和国公爷这点上倒是很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回门 婚后第一天的晚上,苏允轩一上床,手就开始不老实了,丹年义正词严的告诉他,她昨晚上很受伤很受伤,不能再做了。开玩笑,丹年觉得再做一晚上,她第二天就不用起床了,传出去,明国公夫人夜里纵欲过度,白天起不来床,爹娘的脸往哪里搁啊! 苏允轩心里虽有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抱着丹年睡了,看着自己昂然挺立,欲求不满的小弟弟,苏允轩叹口气,安慰自己过了今天就好了。可恨的是丹年翻身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摩擦到,每次都让苏允轩有喷血的冲动,苏允轩恨恨的想,她一定是故意的,报复,这是报复! 按大昭的风俗,新婚夫妇要在三天后回门,去新娘的娘家看望新娘的父母,也是让新娘的父母放心,女儿在婆家过的很好。 丹年这几日操心国公府里的事情,愈发的怀念起从前未出阁的时候了,一觉睡到自然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顺便也愈发想念了三天没见的爹娘了。 第三天早上,天还漆黑一片的时候,丹年便醒了,一想到能见爹娘了,心里便高兴的睡不着,果然这世上最疼你的还是养你长大的爹娘,丹年感叹道。 丹年翻来覆去睡不着,把苏允轩也弄醒了,苏允轩迷迷糊糊的抓住丹年的手就往自己下面放去,带着哀求和迷离的眼神看着丹年,声音也充满了诱感:“好年年,你摸摸,涨的难受………”。 丹年只碰了一下手便缩了回去,脸红耳赤的小声道:“都要天亮了,你干什么?”。 苏允轩却不依不饶的继续拉过丹年的手,在昏黄的烛光下,那张俊逸的脸上充满了红晕,看的丹年一阵心驰荡漾。“好年年,你就摸摸就摸一下,涨的我难受……” 丹年红着脸,在苏允轩的指导下,用“五姑娘。”完 锦绣丹华第60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1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1部分阅读 娘。”完成了一项让苏允轩开心的任务。 等到了将军府门口,沈立言和慧娘一早等候在门口了,丹年正要扑上去拉慧娘的手,突然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换左手拉起了慧娘,苏允轩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 丹年心里恨恨的右手“服务。”过苏允轩了,再怎么洗丹年也不愿意拿这只手拉母亲了。 吃中午饭的时候,慧娘偷偷问丹年,“允轩对你可好?”。 丹年红着脸点点头,“挺好的。” 慧娘看着丹年羞涩的样子便了然了又问道:“国公府接管的还算顺利吗?。” 说到这个,丹年嘟起了嘴,“一大家子事真是烦,从一早上睁开眼,就得安排一天的伙食,还要给账房支出各处的花销,要是有哪处小厮丫鬟打闹起来不服主子,还得想办法处理。真不知道整那么多人伺候干什么,人一多就是麻烦!。” 这些话丹年也只能给慧娘抱怨抱怨,倒倒苦水了。 慧娘笑道:“大户人家就是事情多啊明国公府又不比一般人家,排场自然小不了。现在府上只有你和允轩,倒还好,等到将来……,…那可有的烦的。”。 丹年自然知道慧娘想说什么,嘿嘿笑道:“娘放心,不会有这个将来的。 慧娘拍拍丹年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娘也不希望有这个将来,娘先给你说明白,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允轩身份特殊,就算他是个不好女色的人也少不了有其他人给他送来各式各样的女人。”。 丹年顿时想到了府上姿态各异的四个丫鬟,留下来都是祸害! 看到丹年若有所思的样子,慧娘叹口气,“若真有那个时候,丹年你想开些便是了真像你爹这样一辈子不纳妾的,大昭官员里面能有几个?” 丹年回过神来,若真有那个时候,她就收拾包袱浪迹天涯去既然苏允轩要娶别的女人,背叛他们之间的誓言她又何必委曲求全,牺牲了自己换他的左拥右抱。 西北很不错,丹年去过两次,天高地阔,可惜都没来得及欣赏,到那时候自己就有时间游遍天下了吧,写一本流传千古的游记,就像徐霞客一般,女人一辈子,除了丈夫,还是有其他事情可做的,丹年想着,有一瞬间的洗惚。 然而这话是不能跟慧娘说的,慧娘还不吓的以为自己鬼上身了,有这么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做法。慧娘没有经历过沈立言纳妾,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苦楚的。 丹年抱着慧娘吃吃笑道:“娘这是在炫耀吧,大昭最好的男人被娘给抢了!”。 慧娘刷的脸就红了,嗔怪道:“这孩子,居然编排起娘来了,………” 苏允轩陪着沈立言喝酒,久不见丹年和慧娘过来,便走了过来,笑道:“母亲和丹年说些什么呢?再不过去饭菜都凉了。” 丹年别有深意的笑道:“母亲在教我等府上主子多了该怎么管理。“ 苏允轩一愣,随即无奈的笑了,在他看来,实际行动比口头保证重要,可他的小妻子还是有些心里忐忑不安。 下午的时候,碧瑶和小石头放下店里的生意抱着孩子过来了,丹年抱着两今年画娃姓般的可爱孩子爱不释手,亲亲了半天都舍不得放下来。 碧瑶笑道:“喜欢孩子就快点自己生一个,省的你看别人家的孩子眼馋!“ 丹年发愁道:“那是生儿子好呢还是生女儿好?我比较喜欢女儿啊,是娘的贴身小棉袄!“ 碧瑶和小石头俱是一愣,有些不安的看向了苏允轩,男人都是想要儿子的吧,尤其是像苏允轩这种独根苗苗的。 苏允轩态若自然的抚上了丹年的头发,笑道:“年年为何偏爱女儿?“ 丹年奇怪道:“我自己就是女孩啊,难道不许我偏爱自己么!“ 苏允轩哑然失笑,生女儿也好,省的齐衍修老怀疑自己要跟他抢皇位。 小石头怕国公爷对丹年有想法,连忙说道:“女儿好,儿子也好,先生一个女儿,再生儿子,可不就儿女双全了吗!“ 丹年咕哝着:“好是好,可是生儿子生女儿谁说的准,我是想要女儿,到时候要是来个儿子那也说不定,我还能扔了儿子立志要生女儿不成?” 再说了,生儿子生女儿是苏允轩说了算的,跟她没太大关系,不过这种深奥的遗传学,比如说孩子的性别是由苏允轩提供的小蝌蚪的类型决定的,丹年决定还是不说了,没人相信她,说不定还觉得她脑袋不正常了。 慧娘哭笑不得的点着丹年的脑门,真是个没羞没臊的闺女,才成亲就能跟人大咧咧的谈论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了,她怎么养了个这么天然呆的闺女! 慧娘和沈立言对苏允轩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苏允轩成亲前就另外建府和苏晋田苏夫人分开住,丹年少受了多少委屈。更何况,苏允轩是慧娘一早看好的,现在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丹年从家里走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是依依不舍,反正就隔两条街,坐马车一刻钟就到,国公府里她是主人,也没人会限制她的自由,想回娘家就回了,相比起以前,就是离爹娘的距离远了那么一点点。 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了,有着和自己心意相通,凡事都能商量看来的夫君,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丹年坚信着。 苏允轩心里另有计较,丹年心里的忐忑他一开始就知道,从丹年把房里的那两个丫头撵到房间外面去,他就明白了。 “年年,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回国公府的马车上,苏允轩笑道。 “咦?“丹年惊奇道,“你后日不就要上朝了,明日不在家休息吗?“大昭的规定是官员大婚,有四日的婚假,当然,婚假仅限于娶正房老婆的时候才能用,小妾妖娘神马的统统不算。 丹年也暗自腹诽过,现代的老板们那么苛刻,还是给放至少十天婚假的,现在可好,苏允轩每逢十天只得一天“沐修,“婚假也只有四天,缩水了一半还要多。 苏允轩搂过丹年,摸着丹年顺滑细软的头发,说道:“那个地方,我一直很想再去一次,趁着还有时间。“ 丹年奇怪道:“什么地方?让你这么怀念?“千万别跟齐衍修那抽风的人一样,整出来一个苦大仇深的烈士纪念堂让她去参观,顺便缅怀下自己的童年,再提醒下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苏允轩一看丹年的眼神就知道丹年想歪了,亲了亲丹年的嘴唇和丹年轻颤的睫毛,春日里下午的阳光透过马车的窗帘照了进来,给丹年白净的脸上留下了或明或暗的投影。 苏允轩看着丹年,他视如珍宝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心里担惊受怕的,她从来没管过这么大的府邸,一点都不喜欢苏夫人送进来的丫鬟,可还是一声不吭的管着,天不亮就起床,苏夫人的丫鬟也放在院子里咬牙忍了。 每每想起丹年心里的不痛快,苏允轩就一阵阵的心疼,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不是谁都能拿捏一把的。 苏允轩捧着丹年的脸,说道:“年年,你暂且忍耐段时间,过两个月就把母亲塞进来的人统统打发走!“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回农家小院 这天晚上苏允轩倒是乖乖的,只折腾了丹年一次,意犹未尽还想再来时,丹年不愿意了,慵懒的撤娇说道:“明日不还要陪你去个地方吗?你再闹我可就不起床了!“ 苏允轩又爱又恨,只得抱了丹年继续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丹年刚洗梳完毕,苏允轩早穿好了衣服在一旁等她。托苏允轩的冷面威风,丫鬟们彻底怕了他,没人吩咐的话,雨真和小霜都不敢进门半步。 丹年和苏允轩刚准备出门,就听到林管事慌忙来报,说是宫里有圣旨下来。 丹年和苏允轩对视一眼,心里一紧,便赶紧前后脚去了前院,这次来的是个陌生小太监,还有一个五十上下的嬷嬷,穿着宫装,一脸的严肃。 小太监先是眉开眼笑的恭喜了国公爷和夫人新婚愉快,丹年心里觉得颇为诡异,非常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前世读过的一首歪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丹年看着那粉嫩的小太监笑的一脸灿烂,小太监心里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终于不再恭贺转到了正题上。 一旁的嬷嬷姓汤,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在宫里做了三十多年的女官,熟知大小规矩,当然也熟知女人之间的各种手段。 后日便是丹年和苏允轩上皇宫拜见皇上和皇后之际,皇上特此下令,送了丹年一个资深老嬷嬷,以指点丹年。 丹年和苏允轩自然是先千恩万谢了皇上一番,送走了小太监。丹年犯起了嘀咕,要说是来指点她的,也没必要把一个大活人送给她吧,看汤嬷嬷带了硕大一个包袱,很明显以后就是要在她家里打持久战了。 毕竟是宫里来的人,丹年也不好怠慢了,请了汤嬷嬷去正房”也有些拿捏不定该如何对待汤嬷嬷。 汤嬷嬷在宫里活了几十年,如何看不出来丹年心里想什么,直截了当的对丹年和苏允轩说道:“老身是皇上送给夫人的,以后就是夫人的人了。今年四十六岁,无儿无女,无依无靠,若夫人肯可怜老身,在府里给老身一个容身之所,颐养天年”老身必定竭尽所能帮助夫人。“说完,给丹年和苏允轩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汤嬷嬷论年纪都能当自己的奶奶了,丹年实在不忍看一个老人对自己跪去的,她听了这话就心里清楚明白了,齐衍修看她在国公府连个能用的手下都没有”送了汤嬷嬷来给她。 汤嬷嬷一把年纪,吃的盐比那此不安分的小丫鬟吃的米还多,有这么个人物在,去收拾不安分的人,丹年也犯不着自贬身份同那些小丫裂置气。 只是这个嬷嬷的来历还是要再勘察一番的,丹年暗自思付道,叫来了林管事,吩咐他让胭脂和青梅住到隔壁院子里,把她们两个的房间腾出来给汤嬷嬷住,少什么就补什么”不能亏待了汤嬷嬷。 汤嬷嬷也不说什么,叩谢了丹年和苏允轩,便拎着包袱跟着林管事走了。 丹年和苏允轩还急着出门,也顾不上对汤嬷嬷再盘问仔细了。 马车上,苏允轩搂着丹年,神色颇有些不虞,竟像是吃味一般叹道:“他居然给我娘子送管事嬷嬷,那汤嬷嬷是服侍了三朝皇帝的,名声很是不错。“ 丹年心里还在想着齐衍修给她送嬷嬷的事情”她万分没想到齐衍修会为她这样做,看苏允轩心里不痛快”便主动亲了亲苏允轩的嘴角,笑道:“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见识惯了女人的勾心斗角,在这方面心思活泛些,也不难理解。“ 苏允轩心里头沉沉的”原以为成了亲后便万事大吉了,再没有人肖想他的妻子了,可成亲没两天,齐衍修便送上来一个活人当大礼”汤嬷嬷在宫里素来有威信,并不是任何一派的人”自己也没什么亲威,来了之后想过的好就得是丹年的手脚。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么诚心帮自己老婆,况且这人还有前科,曾经想弄死自己娶了自己老婆的,谁心里都有不痛快。 丹年也在想事情,心里头对齐衍修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要说恨他,可他对自己确实有好的时候,帮过自己很多次,可要说对他有好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现在还让自己的相公心里不痛快,总之,丹年叹口气,十分之纠结。 马车疾驰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丹年下车一看,惊道:“这不是你带我来过的……“…… 苏允轩扬手让马车车夫先走了,笑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地方,便又重新修耸了一下。” 丹年笑道:“那岂不是强占了你手下的房子?“ 苏允轩牵着丹年的手往院子里走去,霸道又无理的说道:“另给他一处宅子做补偿就是了!” 丹年反拉着苏允轩去河边,笑道:“先去看桃花!” 果然,没让丹年失望,河边依日是开的正艳的桃花,如同之前来过时一般,粉白的花瓣缤纷的落进了河水里,顺着碧绿的河水流向远方。 “真是好看!“丹年喃喃道,随即奇怪的问道:“这次为何不走水路?“ 苏允轩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本来是要走水路的,可来了个汤嬷嬷耽搁了,只能走陆路了。“ 丹年眨眨眼睛,“可当年我们逃难,你可是带我走的水路。“ 苏允轩脸上扬起一抹绯红,“咳,那不是想带你看看美景么,“ 小院里的菜园已经被夷平了,原来是菜园子的地方搭起了一个葡萄架,看起来郁郁葱葱,只是现在还是春天,肯定是没有葡萄结的了。 葡萄架下一只竹编的躺椅,闲来躺上去休憩也是不错的。 苏允轩关上了小院的门,带着微微的得意,说道:“娘子,不知可还满意?“ 丹年笑眯眯的点点头,四下无人,再也不用像在国公府一般拘束了,总感觉处处都有眼睛盯着一般。丹年欢快的扑到了苏允轩的怀中,满心欢喜的亲了亲苏允轩的嘴角,笑道:“很喜欢,很喜欢!“ 苏允轩却不肯就只这么亲亲嘴角,用力的抱住丹年,凑上去狠狠的亲了起来,丹年被亲的有此喘不过气来,拍着苏允轩的肩头,让苏允轩放开她。 苏允轩自然是不肯,一把抓住丹年碍事的手,背到了身后,丹年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狼口,“气息不稳的说道:“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 苏允轩抱着丹年,指了指葡萄架下的竹椅,笑道:“年年,不如我们就在那躺椅上……,…“ 丹年顿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去,脸上如同是烧过的红炭,只差泼一勺水上去,便能冒白烟了。 丹年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胡乱说道:“你瞎说什么,大白天的,让人看到了…………” 苏允轩拉着丹年不让走,“年年,不会有人看到的,唯一的路口有人守着。“ 见丹年不说话,苏允轩只当是丹年默认了,拉着丹年就往躺椅上走去,丹年低着头,脸红的能滴血,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谁再敢说苏允轩是严守封建礼教的士大夫,她跟谁急! 春日里的暖风拂过院子,吹到人的脸上,细腻又缱绻,如同是情人温柔的手抚摸一般,让人从心底感到痒痒起来。 丹年衣裙散乱,脸颊潮红,坐到了苏允轩的身上,手撑在苏允轩的胸膛上,苏允轩背靠着躺椅,精壮的胸膛尽露,一双有力的手撑着丹年细细的腰身,俊逸的面容丰神俊朗,一双极好看的凤眼却是眼神迷离的看着丹年,低声道:“年年,你是我的!“ 院子外面的桃林里纷纷吹落的桃花,随着春风顽皮的飞着,有那么一两瓣粉白的桃花便会飞到丹年粉艳的脸上和唇上,借着丹年脸上的薄汗,贴在丹年脸上不肯下来。 小院的厨房的锅灶里,热着三碗菜和四个馒头,靠着灶里尚未燃尽的粗木料保着温,看样子是在他们刚到的时候,就有人准备好的。“运动“过后两人都觉得饥肠辘辗,谁也不跟谁客气,吃了顿饱饭,大碗的农家菜虽然比不上国公府厨娘做的精细,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下午两人又拉着手沿着河岸走了一圈,丹年站在纷纷落落的桃花雨中,只想一辈子留在这里,不回那劳什子京城了,京城里有她不喜欢的人和事,而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她也没想到苏允轩居然会给她这么一个惊喜。 到了傍晚,便有上午的马车驶了过来接他们回京。马车上,苏允轩看着心情好了不少的丹年,伸手一揽,将丹年搂进了怀里,坏笑道:“这地方不错,以后要常来。“丹年红着脸低下了头。 回到府里,天色已经擦黑了,丹年和苏允轩吃了饭,苏允轩看离睡觉时间还早,便同林管事去了书房,丹年刚准备摊开纸练字,就听小霜通报说:“汤嬷嬷求见夫人。 丹年这才想起来,府里来了个嬷嬷,一想到明天早朝后要去晋见皇上和皇后,便让小霜叫了汤嬷嬷进了,正好她还有些礼仪上的问题要问她。 锦绣丹华 235章 面圣 汤嬷嬷这个人,言行举止都跟丹年想象中一模一样,不卑吧亢,既没有自以为是皇宫出来的人的骄横,也没有巴结着丹年的意思。丹年打心哏里是很欣赏这类人的,到底是宫里浸了几十年的,见过大风大浪的。估计明国公府这点事情,搁她眼里就是浮云。 见汤嬷嬷进来了,丹年刚冼完澡,头发还半湿着,披散着头发靠在了榻上,好在房间里面放了十炭炉子,屋里暖烘烘的,顺便也能把头发烘干了……丹年客气的笑道: “嬷嬷请坐吧。 ”汤嬷嬷低头行了礼,恭敬道: “老身是夫人的奴婢,哪能在主子面前坐下来。 ” 丹年微微笑了起来, “汤嬷嬷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我,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坐下来,我们也好说说话” 汤嬷嬷也不再推辞,就着缉墩坐了上去,身体却是微微往前倾斜着,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丹年也不跟她多话,直接问道: “汤嬷嬷,明日我便要随国公爷去进宫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了,不知道有什么礼仪需要注意的。” 汤嬷嬷思忖了下,说道: “夫人之前也进宫拜见过皇后娘娘吧?” 丹年点头道: “确实, 不过那部是在过年的时候随着很多人去拜见的,并没有单独拜见过皇后娘娘。 ” 汤嬷嬷了解了,丹年最基本的礼仪都是知道的,便说道: “夫人大可放心,按平常的礼仪来拜见即可,皇家媳妇拜见皇上和皇后,也只是亲戚见面,给新妇赏赐。”丹年听汤嬷嬷这么说,稍稍放下了心,既然皇帝派来指点礼仪的人都这么说了,出了错也是皇帝的错,轮不到她这个不懂规矩的新如头上。想到这里,丹卑和颜悦色的对汤德嬷说道: “那我就听嬷嬷的了,嬷嬷左府中可还习惯?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和林管事说,也可以来跟我说,就当是在自己家中,千万不要客气…… 汤嬷嬷低头笑了笑,起身行了十礼,说道: “老身什么都不缺,能为夫人办事,夫人不嫌老身没用就好。丹年也不耐烦这些虚伪客套的,见没什么事便让汤嬷嬷下去了。 苏允轩从外面回来,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怕耻误了明早上的进宫,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丹年约莫茬二更天的时候,苏允轩就起床了,丹年遂迷糊糊的问道: “怎么这么早?”苏允轩怕惊扰了丹年,含糊说道: “我先去上朝,等我回来接你一同进宫。” 丹年一听“进宫”两个字便醒了大半,直接揉揉眼晴坐起了身体,苏允轩已经唤了丫鬟端水进来,丹年披着外袍帮苏允轩穿好了朝服,大红蟒袍外加黑纱尖翅官帽,趁的苏允轩愈发的面容俊朗,丹年满心欢喜的看着苏允秆,这个男人可是她一个人的。 苏允轩要走的时候,丹年朴过去在苏允轩脸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弄的苏允轩坐到马车上的时候都是一脸笑容。苏允轩一走,被窝也凉了,赶过来伺侯的汤嬷嬷看丹年一脸的倦容,说道: “夫人不如再躺一会,离国公爷下朝还早。” 丹年摇摇头, “不睡了,睡不着了。”便另让小霜端水进来了,未料小霜从厨房提了一桶热水刚进院子,丹年就听的哗啦一声。丹年正疑惑之际,过了一会,雨真才匆匆忙忙的端了热水进来,要伺候丹年梳洗。 丹年看着雨真匆忙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梳子问道: “怎么是你端水?小霜呢?” 雨真迟疑了下,说道: “回亲夫人,天黑看不清路,小霜进院予没留神,被绊了一跌,热水也洒了,回房换衣服去了。 ” 丹年心下微微疑惑,自己住的院子里外都是平坦的石板铺成,现在又不是下雪天,小霜怎么就摔倒了。 “那小霜怎么样了?可有摔到筋骨?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吧。”丹年皱着眉头说道。 “奴婢瞧着小霜膝盖磕的青肿了一片,其余倒也没什么,走路也能走。”雨真小声说道。 丹年只睡着汤嬷嬷笑的意味深长,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丫鬃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心思,她确实难解其中三味……“既然是这样,那这两日小霜就在层里歇息吧,不用来了。”丹年吩咐道。 等雨真走了,丹年沈漱完毕,坐在那里由汤嬷嬷给她梳头,哔竟是入宫面圣,自然是要梳一个稳妥的发型的。 丹年从光亮的镜子里,看到汤嬷嬷一脸严肃的在给她梳头,仔仔细细,一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不觉莞尔,汤嬷嬷跟苏允轩倒是有些像,一副冰块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刚才小霜那件事,嬷嬷怎么看?”丹年试探的问道。汤嬷嬷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笑,缓缓说道: “老身进房间时,看到胭脂姑娘也起身了,就在院门口等候夫人差遣。天黑,没看到也是正常。 丹年了然了,既然是胭脂绊倒的,那就极有可能是胭脂有些愤恨小霜能贴身伺候,既能让小霜落到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还有可能被调到丹年身边伺候。丹年笑道: “我知道了,还是嬷嬷细致。 ” 汤嬷嬷梳好了头,退了一步打量了番,行了个礼笑道: “老身可当不得夫人这么夸赞的。”看丹年发髻没什么问题,便开始给丹年上妆…… 丹年睡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妆容,一头长发全部盘到了脑后,三只样式简单的金钗,庄重又不繁琐 瞬间已就变成了一个贵妇,丹年满意的点点头,汤嬷嬷手艺不错。 等了一会, 苏允轩才下朝,两人匆匆忙忙尘车去了皇宫。苏允轩看的出来丹年有世紧张,握住了丹年的手,丹年感觉刭苏允轩手中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也笑了笑,小心的将头靠在了苏允轩的肩膀上。 贵妇的发髻是好看,但贵妇只能保持着小心翼翼的状态,动作幅度再大一点,估计那发髻就要散架了,不端庄也得逼着自己端庄,丹牟吐槽道。 进宫后的礼仪并没有丹年想象中复杂,苏允轩带着她跪拜了坐在上位的皇上和皇后之后,皇上便下令起身了,接着内务府的官员拿着一本册子抑扬顿挫的念了半天,丹年也记不请楚到底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身为xx代子孙要夫妻和美、开枝散叶不能丢了皇室的脸之类的。念完后苏允轩和丹年再次叩首谢恩,这时便有几个太监宫女端着二品诰命的朝服来给丹年,丹年暗暗叹口气,在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再次跪拜谢恩。 实际上,齐衍修和他的萝莉皇后离她有十几步远,大殿上也没有点烛火,丹年根本看不清楚齐衍修和皇后脸上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们的话语,而皇后那边,丹年只感觉到至始至终都有两道审视的视线看向自己,逼得自己低头不再看向大殿上的那两个人。 等丹年跪拜完起身,齐衍修发话了,以长兄的身份亲切的问候了苏允轩日子过的还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不必客气之类的,丹年低头不话,太假了……皇后的反应就有意思多了,送给丹年的礼物居然是两本书,等到太监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丹年一扫封皮上的书名,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一本《女训》,一本《女戒》。这算什么意思,苏允轩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女训女戒都是给未出阁的十来岁千金小姐看的,教导这世大家闺秀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丹年一个成了亲的妇人,皇后偏生给了这些东西,莫非是指责丹年行为不端? 丹年忍着气,接过了书,低声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赐书。”隔的远,丹年又不能直视皇后,对于皇后只是一瞥而过,只感到相比起皇上来说,皇后显得好娇小,声音也少了许多庄严的成分,多的是少女彀的柔猸, “苏夫人,苏大人到底是我们皇室子孙,身为他的正房夫人,也应当是天下女人的表率,妇德方面更应该多加修养。本宫送你的书,还望回去后好好看看。 ”苏允轩抢先一步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 ” 丹年低着头不话,她可没得罪过这个萝莉皇后吧,可皇后的话中却充满了敌意。 皇后还未入宫时,便没见过面,之后几次接见命妇,丹年也是随大流,排在队伍的后面,皇后压根就不会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注意到她这个不起眼的小白菜。 丹年心里突然引发了一个奇异的念头,莫非皇后知道了皇上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心里有不忿?。 丹年重新低下了头,人家是一国之母,就算心里嫉妒的要烧起火来,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身材萝莉了,年纪比她小,也不代表着就不会阴人,今天不就是么,让丹年吃了个亏,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丹年脸上。苏允轩心里恨的咬牙,齐衍修也顿觉的头皮发麻,他万分不想跟皇后娘家闹翻脸的。 趁这个时候,齐衍修大手一挥,宣布觐见完毕,丹年和苏允轩趁机行礼告辞退了出去。 锦绣丹华 236章 婆婆来了 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后长长的出了口气,丹年随手把手里捏的两本书给扔到了一边,什么女训女戒,她字典里没这个东西。 苏允轩将书从马车底上捡了起来,随手拍了两下丢进了车厢里的箱笼里,毕竟是皇后赐的东西,若是弄丢了被有心人拿这个说事,丹年的麻烦就大了。 丹年皱着眉头,苏允轩搂着她说道: “年年,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丹年叹口气,脸蹭了蹭苏允轩的手心,叹道: “我跟皇宫就犯冲,来了没一次是好事。”皇后余韶华,萝莉身御姐心啊,果然后宫里的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可几年前齐衍修只是个大皇子,没权没势又被白家压制的死死的,谁能料的到他咸鱼翻身啊,那个时候他当众向平辉帝求赐婚他和丹年,余韶华说不定还在后面看热闹,嘲笑着丹年倒霉呢。 现在好了,齐衍修当皇帝了,余尚书马不停蹄的把自己女儿推上了皇后的位子,余韶华想起之前的事情,便觉得不爽了。丹年叹口气,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她都已经嫁人了,难不成还会想着齐衍修? 苏允轩看着丹年如同小狗一般的行径,可爱的想让人摸上两把,慢慢的抚着丹年的脸颊,沉着脸不吭声,皇后娘家是齐衍修的一大助力,齐衍修不会在这时忤了皇后的意思。只是这笔账,无论如何要讨回来才是。 等到了明国公府门口,苏允轩先让丹年进了府,他还要出去办趟事,丹年目送他远去后才进府,刚一进门,就有冲动想跑出去看苏允轩走了没有,带她一块走吧!因为苏夫人来了。 “母亲怎么有空来了?”丹年堆起一脸假惺惺的笑,苏夫人,真的,我不是来夺你的权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苏夫人姿态优雅的坐在花厅里喝茶,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上涂着红艳艳的丹蔻,嫩白的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丹年看着美丽依旧的苏夫人,突然意识到,苏夫人也只有三十出头,风韵俱佳的成人,正是精力旺盛的岁月。 “丹年啊,我怎么听说你胭脂和青梅都赶出去了?”苏夫人状似闲谈,语气却像是审问一番。 丹年也不跟她客气, “我房里用不着这么多人服侍。” 苏夫人不高兴了, “你当然用不若这么多人服侍,可国公爷就不需要人来服侍了吗?” 丹年眯着眼睛看着她不说话,苏夫人看着丹年凌厉的眼神有蛙心虚,丹年突然笑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母亲,大概往日我们接触的少,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 苏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分外不痛快,昨天晚上,她派了婆子前去询问胭脂等人怎么样了,谁知道胭脂委委屈屈的说夫人把她和青梅从院子里赶出来了,不要她们贴身伺候。 苏夫人火大了一晚上,沈丹年当自己是谁啊,连个漂壳丫鬟都不让苏允轩看到,她还怎么往国公府安插人,难捱了一晚上,终于等到天亮过来了,又听说苏允轩带着丹年去了皇宫,国公府又新来了一个一个油盐不进的嬷嬷,整的她很没脾气。 好不容易等到丹年回来,连句问好的话都没有,这像话吗? 丹年看着苏夫人,也不拐弯抹角了,对付苏夫人这种没什么大脑的,说请楚最好,识相承识相,就看她自己 “母亲,您可以回去问问父亲,我不想做的事情,他都不能强迫我去做,若他回答能,我选里随便你安排,若他回答不能,您年纪大了还是在家颐养天年吧。”丹年说道。 不顾苏夫人青白交加的脸色,丹年继续说道: “你送来的丫鬟,那就是我的人,若你觉得还是你的奴才,尽管带走,我这里一个都不释罕,千万别觉得是给了我多大的恩赐,我娘家虽穷,可几个丫鬟还是买的起的。 ” 场嬷嬷不动声色的给丹年端上来一杯茶水,丹年揭开盖子,闻了闻茶香,真不错,放下杯子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的苏夫人继续说道: “今天见了皇后娘娘,娘娘说的话可对了,女人啊,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该有的心思千万可不能有,您说是不是啊,母亲?” 苏夫人气急,刚想才拍桌子,就看到汤嬷嬷冷着脸咳嗽了一声,终究不敢在国公府放肆,厉声说道: “沈氏,你父母就是这群教你对待婆婆的?没规矩。没教养!” 丹年乐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别赖我父母头上啊,母亲您可垓去跟父亲说我没教养,看看父亲是什么反应。”苏夫人冷哼一声, “莫不是你以为老爷对你格外喜欢?”丹年但笑不语 “母亲中午可要留下来吃饭?若是觉得服侍的人少了,就把胭脂和青梅都带回去吧。”丹年笑道。 苏夫人忍着气说道: “不吃!被你都气饱了,我还哪里有闲心去吃饭。” 丹年无所谓, “既然不吃,母亲就回去吧。父亲还需要母亲照顾。”苏夫人没好气的回答道: “老爷是让我通知你们,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 丹年点点头, “我知道了,等允轩回来我会转告他的。去不去看他的决定了。” 苏夫人不乐意了,苏允轩不来苏晋田岂不是要忙她办事不力,丹年又说道: “母亲,这种小事让下人来跑腿就行了,您堂堂尚书夫人,以后别这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摆杂子,要您来服侍呢!” 苏夫人恨的咬牙,甩袖走了。送苏夫人出了门,丹年该做的面子话还是要做,等回到房间里,丹年坐在绣墩上,脸色迅这阴沉了下来。 半晌,丹年听到汤嬷嬷问她:“夫人可是今天在宫里碰到不爽快的事情了?” 丹年一惊,这才发现原来汤嬷嬷一直都在,强扯了笑脸说道: “嬷嬷一直都在啊,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汤嬷嬷看了丹年一眼,最终还是说道: “夫人,您还年轻,惹的起的自然不能让她骑在头上,若是惹不起的,那就暂避其锋芒,好过鸡蛋碰石头。 ” 丹年暗笑,这汤嬷嬷果然是人精似的,自己什么都没说,便能大概猜到自己遇到了什么事,这幺劝解自己,是看出自己对她还有戒心,想宣告白已是忠于丹年这方的人? 既然她愿意站到这里,自己当煞欢迎,况且场嬷嬷也是无家可归,留着弄管那些小丫鬟也是好事。 丹年笑了笑,对汤婷嬷温和的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的话我记住了,下去吧,我要找你就叫雨真去叫你了。 ” 汤嬷嬷见丹年终于肯信她了,笑道: “夫人有事尽管吩咐。”行了礼,便下去了。 临近中午饭点,苏允轩才回来,丹年吩咐雨真上菜,趁着上菜的空隙,跟苏允轩说了苏夫人来了的事,晚上要他们去苏府吃饭。苏允轩停顿了下,反问道: “你可想去?” 丹年皱眉,想了想,说道: “还是去一下吧,让父亲好生管束一下万氏,实在不像话,今天来劈头就问我凭什么才吧胭脂和青梅安排到院子里,传出去也不好听,堂堂尚书夫人居然为了两个丫寰跟媳妇吵架。 ” 苏允轩脸色也阴沉了,他素来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苏夫人送了丫鬃进来,林管事不能忤逆了苏夫人的意思,可不代表他就要接受。 “等过了这个月,就让林管事再买下人进来,实在不像话,手都伸到我房里来了。”苏允轩心里也窝着火气 丹年见雨真端着食盒进来了,朝苏允轩使了个眼色,等雨真放下食盒轻手轻脚的出去了,丹年才站起身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摆放了出来,问道: “父亲怎幺突然要我们回去?” 苏允轩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笑道: “前两日,我压下了他要安排到户部的一个人,他不高兴了。” 丹年默默给苏允轩盛了碗汤,无非是苏晋田觉得苏允轩不听他的话了,不受他掌控了,然而苏晋田经营多年,她有些担心苏允轩不是他的对手。 丹年握住苏允轩的手,说道: “父亲必竟经营多年,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重了怕苏允轩听了不高兴,说轻了又觉得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意思。 苏允轩反握了丹年的手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只是不甘心棋子不听话了而已。” 丹年叹道: “我现在看他,总觉得他可怜,为了培养一个听话的棋子,葬送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妻子,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打着仁义深情的旗号,一路为了名和利,走到现在是这个下场,孤家寡人的。 ” 苏允轩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给丹年夹了菜,说道: “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苏晋田养大了他,想操控他,可他不服选个操控,想办法脱离了他,又反过来要架空了养父。丹年的话苏允扦听了心里也颇为难受,苏晋田对他的关怀,不是假的,苏晋田没有儿子,在前十年,确实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的。 237章 聚餐 雨真收拾了碗筷下去。丹年斜靠在榻上。随意的拿了本杂记,突然冲正看书的苏允轩说道:”不如你送两个美女给父亲吧!” 苏允轩一愣。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做儿子的给老子送女人,这事你也能想的出来?” 丹年来了兴致,走过来说道:”不是要你送,你找别人送。既然你不肯听父亲的话。他必定会遗憾自己没个亲生的儿子。自己会想生一个,送几个美人过去,那万氏也有点事情做,不至于天天盯着我们这里” 苏允轩回头一想。倒也是个方法。只是我找谁做才能天衣无缝,是个问题,丹年又说道:”只是不能真让他有了孩子。” 见苏允轩看向她。丹年叹道:”我亲生母亲都送了命。他还能左拥右抱儿孙满堂,不是我狠心。我只怕我母亲九泉之下不会瞑目,送两个会折腾的。搞的他后院不宁。他也没空来跟你唱对台戏了。” 苏允轩默默说道:”好,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等会我们一起过去,你先别跟母亲起冲突” 丹年笑莲:”这我当然知道,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她留点面子” 等到晚上,一家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和乐融融的吃了饭,饭后苏晋田把苏允轩叫进了书房,半晌没有出来。 没了苏晋田和苏允轩在场,苏夫人和丹年雅都懒得给对方好脸色看,坐在花厅里慢悠悠的喝着茶水。谁也不多看谁一眼。丹年觉将这样反而好一些,真让她跟苏夫人亲亲熬热的说姑,那才叫难受。 等到苏晋田和苏允轩再过来时,丹年几乎可以明显的看的出来苏晋田脸上的怒意?br /gt; 锦绣丹华第61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2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2部分阅读 意,看到丹年审视的目光,苏晋田瞬间就换上了副慈爱的面庞 笑道:”丹年。允轩待你可好?” 丹年笑道:”当然好 有父亲您做榜样。允轩待自己的夫人。肯定是好的。” 苏晋田脸部抽动了半晌,呵呵干笑了几下 面对着丹年终究发作不出来什么。到底是他欠了丹年的。 苏允轩正要客气的同苏晋田和苏夫人告辞 苏夫人突然笑道:”上午我去你们小两。那里看了,都没个贴心服侍的人,都是我的疏忽。” 丹年猜不透她说什么,再把胭脂和青梅的事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到时候苏夫人别怪她当场发飙。“巧鸳!”苏夫人叫了一声,原本侍立在门。的丫鬟就低头小跑过来了 苏夫人笑道:”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伺候人方面还算是省心,要不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小夫妻,我还舍不得把这丫头送给你们呢!” 丹年心里冷笑了,看向了苏允轩。苏允轩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是母亲用习惯的丫寰。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我们做小辈的哪里能夺夫人所爱。” 苏夫人笑容未变,看向了苏晋田,苏晋田笑道:”不过是个丫寰而巳,既是你母亲的心意 还是收下吧。” 苏允轩的脸色阴沉下来了刚要说什么,丹年一把抓住他 笑道:”既然母亲如此慷慨,我们就敬谢不敏了。” 等走的时候。巧鸳背了一个单薄的包袱,春日里的晚上站在苏府的门。,怯生生的等着他们。 丹年借着月光看了看巧鸳。长的面相只能说是清秀。同漂亮万万沾不上边,但胜在肤色雪白,尤具是站在月光下,身形纤瘦。如同小白花一般。 巧鸳原本低着头。露出了一段莹白的脖颈,等苏允轩和丹年走到后,又便忙抬起了头,一双眼晴如同合着泪一般水润,低眉顺眼的异了礼,小声道:”稗子跟随国公爷和夫人回府。” 苏允轩本身心里就一肚子火,丹年既然妻下了这个丫鬟,必定有她的考虑,在苏府同苏晋田吵起来,名声受损的还是他,大昭对孝道是非常重视的 之前苏允轩因为愿意做苏家子弟报答养父恩典,这一行为。让他在民间也好在朝堂上也好,名声大为不错。可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在苏府同养父大吵,忏逆养父的意思,对他可是万分不妙。 丹年似笑非笑的看了巧鸳一眼,这个丫鬟在府里待过很长时间,必定是清楚明白主子们之间的关系的,可不如胭脂青梅那么好打发。 丹年吩竹随行的林管事下马,让巧鸳上马,林管事牵着马跟在马车后面住国公府走去,毕竟是婆婆给的,做样子也得做的好看不是。 到了家里,丹年让巧鸳住到了自己院子隔壁的院子里。跟胭脂和青梅做了邻居。 丹年坐在椅子上直叹气。她和苏允轩。可架不住有人一直想往她这里塞人。何况丫鬟们想翻身做主人的意愿,有人的她方就有江湖,还好她有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苏允轩。 第二天一早。丹年照旧只留了汤嬷嬷给自己梳头,门外的雨真小声通报道:”夫人,巧鸳姐姐求见夫人。” 半晌。汤嬷嬷的声音有传子过来,”夫人正在梳洗,让她在外面候着吧。”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汤嬷嬷才精心梳好了丹年的发髻。丹年朝汤嬷嬷会意的笑了笑。汤嬷嬷便到门。让巧鸳进来了。 巧鸳心里很没底。她原本是不想进园公府的,她跟胭脂青梅不同。她在夫人身边很多年,清楚知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国公爷不会听老爷和夫人的安排。沈丹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 她来这里。身负重任,卧底监犯还要勾格男主人,对她一个小奴婢来说,是不是太艰巨了点。 丹年可想不到巧鸳到底想了什么,拒绝了巧鸳,苏夫人肯定还会塞一个什么别的人进来。还不如这个。 巧鸳进来了,汤嬷嬷便出去了,让守在门口的雨真回房去了,自己守在了门。,雨真想反驳,却又不敢。汤嬷嬷毕竟是宫里放出来的女官,她哪里敢触汤嬷嬷的霉头。 巧鸳一进来便给丹年跪下了,口口声声说日后是夫人的人了。丹年笑着看着,到底是在苏夫人身边待了几年的,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话。不像胭脂那些丫鬟,不知道天高她厚的。 “你叫巧鸳是吧,今天呢,我想跟你说件事情,你来什么目的我也知道,苏夫人想要你来监视我外加爬国公爷的床,对吧?”丹年笑道。 巧鸳毕竞是给没没出阁的姑娘,没留神丹年一个贵妇如此说她。脸刷的就红了,羞愧的说不出站来。 “不过我得先告诉你,即便是苏允轩要纳妾,那也得等我的孩儿长大了,足有自保能力了,我才许他纳妾。至于你,你也知道国公爷和苏夫人没什么母子感情,别指望他会因为你是苏夫人的人便会对你青眼相待。”丹年继续说道。 “现如今,摆在你面并方两务路,一条是当个粗使丫鬟,等到了二十岁我就给你配个小厮。前提条件是你好好干你的活。再要不。”丹年微微凑近了巧鸳的脸庞,“你听我的话,我许你个更好的前程。” 巧鸳看着丹年带笑的脸庞,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她不想成为乱葬岗子上的无名尸首。苏夫人给的承诺是园公府的姨娘。这个承诺够好,可有沈丹年在。她没那个能力去争。 安排走了巧鸳,丹年便收拾了一下去了清清家里,她才得了消息,清清生下了一个男孩,母子平安。 丹年翻出了早就买好的长命银锁,这下可好了,清清生了男孩,心里一块病也该放下来了。 清清头上包着白布帽子。房间里也关着窗户密不透风。丹年一进来就闻到了浓重的奶腥味道。这种传统坐月子的方式,丹年直觉上就觉得不好,感觉产妇卫生条件很差。 可千百年来都如此。丹年也不好说些什么。进门就被床边棉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婴儿给吸引住了,粉红色的皮肤,还没有脱掉脸上那层细小的容貌。 丹年几乎不敢去摸这么小的孩子。只拿手指轻轻的触碰了元宝的脸颊,笑道:”哎呀。可真是小,都不敢碰。”说着,把银锁放到了元宝的襁褓里。 清清笑道:”小孩子可不都是这样的,等你生了,就知道了。” 丹年哼道:”当我没抱过小孩子啊,明珠刚出生再时候我也抱过。 一说起明珠。清清看着元宝就发愁道:”可不是,元宝出生时才六斤多,比起明珠那时候轻多了,哭声也很小。” 丹年安慰道:”怕什么。这孩子足月生下来的,慢慢就长大了。倒是你,可要注意身子了,我听我娘她们说,女人做月子不能哭也不能愁的,否则落下病根。” 清清笑笑”也是。我都有儿子了。哪还有什么愁的。话说。你什么时候有喜讯传出来啊?”清清打趣道。 丹年脸也有了红晕,从成亲以来苏允轩晚上都很努力,说不定这个月就怀上了。 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与自己和苏允轩血脉相连。丹年心里就涌起了一阵奇妙的感觉。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已的肚子,笑道:”哪能这么快。你不也是半年后才怀上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送来的女人 丹年嘴上说虽然说不想,心里却有些期待了,她一直希望有个小孩子的,这段日子苏允轩一向努力,兴许就有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丹年隐隐觉得不对劲,屏退了人一检查,原来是自己的小日子来了。 睡觉的时候,丹年满心的不高兴,躺在床上背对着苏允轩生闷气。苏允轩知道丹年那个来了,从背后搂住了丹年,笑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丹年叹了。气,转过身来,闷声说道:”原以为能怀上的……” 苏允轩呵呵笑了赶来,带着胡茬的下巴顶在了丹年的头上,一只手不老实的滑进了丹年的里衣里面,“我当谁欺负你了,这个月不成不还有下个月的吗!” 丹年一巴掌拍掉了苏允轩的手,搂了楼苏允轩精壮的腰身,咕浓道:”别不老实,我肚子痛!” 苏允轩摸了摸丹年的肚子,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么凉,我去让她们弄个暖手炉子进来。” 丹年拉住了要起身的苏允轩,说道:”哪那么娇贵的,都要四月了还要暖手炉宁,你给我暖暖就行了。 苏允轩见丹年不愿意,又重新躺下,一只大手贴在丹年的肚子上缓缓的摸着,问道:”要不要找大夫开些药?“ 苏允轩的手像个小火炉一般,丹年觉得肚子热热的,很舒服,咕浓道:”不用了,喝点红糖水就好了。” 这一世巳经很不错了,前一世她在大学宿舍痛的直打滚,只可惜前一世的父亲后娘没有一次去看过她,也只有要好的朋友给她冲一杯暖暖的红糖水,来缓解一下痛 就在丹年舒服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苏允轩的声音,”你今日去泰智家里了?” 丹年点点头,用额头在苏允轩的胸膛上蹭了蹭,”清清生了个儿号,嘿嘿,当初还是我给起的名字,叫元宝 苏允轩哑然失笑,说道:“泰智这下倒是儿女双全了。 ” 丹年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清清还问我,要不要把泰智妾室的药给停了苏允轩眉毛一挑,”那你怎么说?” 丹年慢吞吞的说逍:”我说给停什么药啊?想让小妾有了孩子一个个母凭子贵骑到你和你儿子头上啊?” 苏允轩笑了出来,揉了揉丹年的头发,说道:”别人家的事,你别出歪主意了,泰智和我不一样,他家里还有个老娘,泰夫人处境不如你的。” 丹年一听到泰智的老娘就提起了兴趣,拱了拱身号道:“你也知道泰智他老娘?” “他娘来一趟,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估计以后泰智也不敢再让他娘来了。”苏允轩拍了拍丹年的肩膀说道,“快睡吧。” 丹年早就困了,可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没跟苏允轩说,迷迷糊糊中嘟嚎道:”那个巧鸳,我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允轩轻轻拍着丹年的后背,但笑不语,低头着了看杯里已经睡熟了的丹年,拿食指抚过丹年嫣红的双唇,刚才丹年一说逍纳妾,他侄想起了齐衍修,倘若齐衍修愿意放弃皇位只娶丹年一个,会不会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然而这世界上,愿意拱手山河讨你欢和真能放下一切,拱手山河讨你欢喜是两回事。说的好听,可没几个男人能做的到,齐衍修原本是可以在丹年心中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的,只可借他太贪心,鱼和熊掌想要兼得,说起来苏允轩还要感谢他,不然丹年心底始终会有他的影子。 等到四月份的时候,丹年接到了小雪送来的信,慧娘要她陪着去三元寺烧香,京城里比三元寺名声大的寺庙不知多少,但慧娘一直只在三元寺烧香,因为沈立言和沈征在战场平安归来,慧娘坚信是三元寺的香火保佑了这父子两人。 丹年也不说破她,年纪大了,总得有个精神寄托啊。 四月十五那天,丹年收拾好了东西,就带着雨真由铁丫驾着车,去了将军府,接了慧娘一起到三元寺。 然而丹年只要一想到,就是在这条路上,自己打跑了两个勒索她的小厮,给了苏允轩登堂入室的机会,不由得就想笑。 在三元寺一劫都很顺利,慧娘领着丹年跪在佛像前面,双手合十默念了很久,祈求佛租保佑丹年早日怀上孩子。 等到慧娘起身便拉着丹年去厢房里听方丈讲佛经,原本只是执事来给慧娘讲解的,后来慧娘戒了将军夫人,明国公的丈母娘,身家不同往日了,三元寺的方丈主动来承担了给慧娘讲解佛经的任务。看着巴结的方丈,丹年暗自感叹,这些人自诩无心尘世的。她和慧娘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些出家之人,消息可真是灵通,还说什么众生平等,可怎么平等的起来。 丹年心不在焉的听着,心里却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最近这丰个月来风平浪静的,五个丫鬟乖的就像是忠犬一般,就连苏夫人也没再来找过麻烦,她反常为妖,她这几天正琢磨着怎么把丫鬟给打发了,别在这个时间点上给她添堵就行。 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丹年才知道白天自己还真不是过分种经紧张敏感。 唐安恭带着一个大美人等在明国公府的大堂里,看到丹年心先虚了一半,嘿嘿笑着上前说道:”弟妹啊,府人送了表弟一个女人,表弟在外处理公务没时间,让我先把这女人送回来了,你安排住个他方吧!” 有那么一瞬间,丹年几乎怀疑自己耳朵的听力了,强自镇定了下心神,看着唐安恭和对面的女人。 唐安恭不可能说谎,他没那个胆子,对面的女子看起来十五六岁,正是青葱粉嫩的年纪,一身白色的裙装,肤色雪白,身体匀称,体悉万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健康美。 丹年鼻子骤然一酸,强行把自己的情锗给压了下去,她是国公府的正牌夫人,不能在外人面前出丑。 “你是什么人?”丹年盯着那女子问道。 “回夫人的话,奴啤叫红丽,原本在教坊跳舞,后来被人买了下来,送给了国公爷。”红丽的声音柔柔的弱弱的,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与她的身材不大相称。 丹年叫来了雨真,让姓先领着红丽去了隔壁院子,先和巧鸳住一个房间。 等人走了,丹年皱起了眉头,眼神不善的射向了唐安恭。 “到底怎么回事?” 唐安恭最怕丹年我他秋后算账,刚才原本打算送完人后就赶快溜回家的,丹年那个泼辣女人找表弟算账就行了,一切都不管他的事。 唐安恭尴尬的笑道 “弟妹,这真不关我的事,我今天碰巧碰到了表弟,表弟就让我把人送回来了?!, “碰巧?哪那么碰巧,苏允轩跟你的衙门离了十万八千里,当我傻啊?”丹年不客气的骂道。 唐安恭心里早就不爽了,他也不愿意揽这事啊,索性豁出去了,”我在长乐坊喝酒,碰到了表弟,表弟让我先把人送回来,他晚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找他说去吧。” “行!你先回去吧。”丹年看从他身上也问不出来什么,便摆摆手,让他先回去了,要人的是苏允轩,又不是唐安恭,找他发火也没用。 唐安恭如蒙大赦,火速脚底抹油溜掉了,出了国公府的门,便得意的笑了,那个悍妇对上死人脸的表弟,想必合很精彩,只可惜自己看不到。 苏允轩一直拖到掌灯时分有从外面匆匆回来,走到自己和丹年住的小院时,看到屋子里漆黑漆黑的,不觉奇怪,住日丹年都会早早的把灯点起来,说是光线太暗对人眼睛不好,莫非是去了娘家还没回来? 进入院宁后雨真急忙迎了上来,小声说道:”爷,夫人今日发了好大的脾气…… 还没说完,就听得汤嬷嬷厉声道:“主子也是你能非议的?!” 雨真骇的惊了下,颤巍巍的退到了一边,苏允轩大约也猜明白了是什么事情,对汤嬷嬷说道:“不过是场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平日里还要劳烦嬷嬷照顿了。” 汤嬷嬷严肃的行了个礼,说道:”老身职贵所在,不敢居功。” 丹年早在房间中听到了苏允轩的声音,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她也知道京城做官的人之间互送姬妾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头上,她才知道,个中滋味真是割心一般的难受。 苏允轩进来了,将官帽捎下来放到了桌子上,说道:“怎么不点灯呢?” 丹年叹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想如同泼妇般同苏允轩争吵,一旦传出去,她脸面往哪里搁,丹车悲哀的发现,所谓国公府夫人,二品语命,一切都只是好听的头衔罢了。 没有和睦的家庭,相亲相爱的相公,她要这些虚假的头衔什么用?! “我知道今天送到家里的那个歌姬让你心里不高兴了,只是同僚送的,我也不好拒绝,先安排住下来,以后再打发了就是了。“苏允轩不在意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争吵 丹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苏允轩借着借着幕光,从背后抱住了丹年,丹年鼻端顿时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丹年问道。 “嗯,推不掉,就喝了两杯,味道很大吗?我在外面转了半天才敢回来,就是怕你不高兴。”苏允轩抽了抽鼻子,笑道。 看丹年垂着眼睛不说话,苏允轩坐到了绣墩上,把丹年搂进了怀里,叹道:“年年,今天是没办法,不过一个歌伎而已,收进府里随便安排个地方就行,你要不喜欢,以后打发掉便是。” 苏允轩这么说,丹年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成亲不过一个多月就吵架,莫非还不准有雌性生物接近苏允轩了! “这么晚回来,吃饭了没有?”丹年叹口气,转而问道。 苏允轩长长松了口气,他就怕丹年心里多想,才让唐安恭把人带回来的,一听丹年肯跟他说话了,连忙说道:“没有,忙了一天,中午就喝了两杯酒,又累又饿,身子都快散架了。” 丹年扯着嘴角看着苏允轩装可怜,摸了摸苏允轩的头,居然还敢去长乐坊,当她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啊!京城最大的歌舞教坊,男人玩乐的温柔乡。 “那真是辛苦了,你说的那个唐安恭带回来的什么红丽,以后就归我处置了,是吗?”丹年问道。 苏允轩为表清白,连忙点头道:“你是国公府的主人,你说了算。” 第二天一早,苏允轩就出去了,丹年洗漱完毕,就让林管事去找人牙子,悄声对林管事说道:“找个信得过的,把人卖远一点,最好是卖到大户人家做个妾什么的。” 林管事有些迟疑,期期艾艾的说道:“夫人,这不好吧,要不等爷回来再说。” 凡年摆摆手,“这人归我处置的,我还没打听出来谁送的,我也好给谁家夫人也回这么份谢礼。你去办吧,一切有我。” 等苏允轩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他紧赶慢赶的回来,就是想跟丹年一起吃个中午饭。 结果一进门,林管事就苦着脸把事情跟他说了,苏允轩顾不上生气,问道:“那人呢?” 林管事说道:“我原本想着偷偷藏起来就跟夫人说是卖掉了,可夫人精着呢,不但要偷偷看着我卖人,还要看卖身契什么的,我也造不了假啊。” 苏允轩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着,就大踏步的朝院子里走去,心里气咻咻的,丹年莫不是疯了,这传出去他不就成了“惧内”的典型代表了,别人头天送的歌伎,第二天就被主母转手卖掉了,他男人的颜面往哪里搁啊! 一推门,丹年已经摆好了碗筷,朝他甜甜一笑,“你回来了?” 苏允轩一看这笑脸,火气就下去了大半,刚想要坐下来吃饭,又叉起腰来,不能这么惯着沈丹年,否则将来岂不要骑在自己头上了。 “丹年,你为何要卖了那个,那个什么梨?”苏允轩皱着眉头问道。 丹年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冰块般严肃的脸,压根不怕他,漫不经心的盛了碗饭,说道:“卖就卖了,又能怎么样?” 苏允轩气急:“那总得跟我说一声啊!” 丹年瞪着眼,也急了,“是谁昨天说的那么好听,说那人随我处置的?” “我说的是以后,以后你懂吗?”苏允轩骂道。 “昨天你领来的人,今天怎么就不算以后了,我昨晚上没把人给弄走,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丹年坐下来,回敬了句。 因为丫鬟守在外面,两人看似火气十足,说的话都是小声又小声,丹年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宅院里的夫妻都相敬如宾了,稍微大声点拌个嘴,不出半个时辰,全京城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见丹年不理他了,苏允轩又气又无奈,俯下身子跟丹年小声说道:“你总得顾忌下我的面子吧,别人送我的歌伎,转身就被你卖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 丹年斜了他一眼:“随便别人怎么看,我名声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在乎再多一条善妒。” 末了,丹年又加了一句,“你要是舍不得,我将功赎罪,再给你买回来好了。” 苏允轩拉着丹年,急道:“你说什么气话,我又不是真看上了别的女子。” “我怎么不生气,你,你居然去逛什么长乐坊,那是好男人要去的地方吗?”丹年咬牙说道。 苏允轩情知丹年闹性子,蹲下身,好声好气的说道:“我只是去那里见一个人,人家约我在那里谈事情,不是特意去的。” 见苏允轩先软了,丹年就绷不住了,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掉,苏允轩见状,起身去把门关上,抱着丹年头痛不已。 “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是个跟别人不一样的!”丹年抽抽噎噎的开始抱怨了,“没想到,你也一样,去那不干不净的地方。” 丹年止住了眼泪,这样闹下去,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这样的丹年不是自己,仿佛是一个没有理智的小妇人。 丹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我卖了那红什么的,没跟你说是我的不对,我也觉得我们这样让我不舒服,不自在。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不会再说半句话了,我不过是个过气将军的女儿,怎么能跟你一个皇家子孙相比。” 苏允轩感觉气血都往脑门上涌了,沈丹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自己什么时候自恃过身份欺压过她啊?把她当成珍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到头来还这么糟蹋自己的心意。 苏允轩不由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说道:“你说什么?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嫌弃你是个过气将军的女儿了?” “就是嫌弃!我爹要是尚书内阁,你还会随便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糟践我吗?哦,这么说来我还是对不住你了,因为我娘家没用,累得你不得不对别人笑脸相迎,别人给的阿猫阿狗也得收进来不敢拒绝!”丹年立刻回嘴道,吵架这回事,丹年实战经验丰富,并且脸皮厚,苏允轩万不是她的对手。 苏允轩脸阴沉的可怕,他从四年前,丹年大着胆子跑到他跟前找他要兵要粮的时候,一颗心就被丹年掏走了,多少京城贵女哭着喊着要嫁他,他都看不上,为了丹年,通房也没一个,连歌伎那些京城纨绔天天去的地方也不去,被唐安恭嘲笑他是“守身如玉”。 现在可好,一颗热心被丹年狠狠的踩在地上,还踹上两脚。苏允轩脸色阴沉,居高临下的站在丹年跟前,丹年被他脸色吓了一跳,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说道:“你想干什么?你敢打我信不信让我爹把你揍成猪头!” 苏允轩一把拉过丹年,推倒在床上,不等丹年爬起来,顺势就压了上去,两手按住丹年张牙舞爪的手臂,说道:“沈丹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丹年被他压的动弹不得,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有些过分,然而却不愿显示出来自己心虚,恨恨的说道:“谁胡说八道了!我说的不对吗?” 苏允轩看着丹年像一头发怒的小猫一样,亮出了爪子和牙齿,还要喵呜两声给自己壮势,不由得笑了,带着轻蔑的语气,看着身下瞪着眼的丹年,笑道:“沈丹年,你不就是在害怕吗?” 丹年彻底火了,挣扎路易打着苏允轩,“谁害怕了?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要污蔑我的人格!” 嘁,还人格?苏允轩表示相当不屑。 “你不就是怕么,你怕我不要你了,你怕我再去找其他女人。”苏允轩缓缓说道。 丹年撇撇嘴,“随便你!我大不了回娘家,天宽地广,我哪里不能去?” 苏允轩呵呵呵笑了起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射到了房间里,还有着一些鸟儿啾啾叫着,飞到窗台歪着头看着上下相叠的两个人。 丹年咬牙毫不畏惧的看着苏允轩,万不能让他觉得离了他,自己就得寻死了。 苏允轩叹口气,轻轻摸着丹年的脸,说道:“丹年,你看你,一向都是那么的骄傲,从来不把别人的非议看在眼里。今日你却因为一个歌伎跟我大吵,哪里是平时的你,再说了,我像是那种被人三言两语就激的失去理智的人吗?我是没有信用的人吗?我给你的承诺是假的吗?” 丹年顿时眼泪就上来了,“你以为我想这样?你以为我想跟你吵吗?” “好了好了。”苏允轩没料到又把丹年的眼泪给引出来了,赶紧伸手擦掉了丹年的眼泪,“别哭啊,你一掉眼泪,我心里就揪的很。” 丹年抽抽噎噎的说道:“我当然怕了,我什么都没有,名声也比不上那些名门淑媛,你却是风头正好的明国公,你说你不会有别的女人,但是架不住别人给你送女人,你就顺理成章的接收了……” 苏允轩气闷的很,生气中的女人道理是解释不通的,索性重重的亲了上去,好一会才放开了丹年,气息不稳的哼道:“我顺理成章?我顺理成章还把你给你处置,早就收进房里了!” 第二百四十章 孕事 丹年好不容易止了眼泪,却发现苏允轩盯着她的肚子一个劲的看,顿时瞪着眼噙着泪叫道:“你看什么?” 苏允轩抬起头,疑惑的问道:“这个月,你小日子还没来啊?” 丹年最近被府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忙的早忘了事,被苏允轩一提醒才想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晚了三四天的样子。” 苏允轩嘴角翘了起来,他就说嘛,每天这么努力的种地,怎么可能种子不发芽呢!“我下午便叫个大夫来看看。” 丹年红了脸:“先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只是晚了两天。”凡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别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要敢纳妾什么的,我就带着孩子走人!” 苏允轩怕丹年再生气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好声好气的哄着:“我保证,以后再没有这样的事情了,绝不会往家里领什么女人。”看着丹年不满的目光,苏允轩又自觉的加上了一句,“绝不会在外面同什么女人来往。” 丹年长舒了口气,理智也恢复了过来,问道:“你找什么人商量事情,还要送女人的?父亲知道吗?” 苏允轩含糊的说道:“就是户部的一些事情,不能告诉他。” 丹年看他不愿意多说,也猜到这事是背着苏晋田的,只要是跟苏晋田作对的,丹年举双手双脚赞成。加上心中对未来小生命的期待,丹年也就把中午的这点不愉快忘到脑后面去了。 下午,林管事便去了趟太医院,叫来了副医正王太医,王太医看起来只有四十不到,满头光亮的黑发,走路有力,丹年看他这么年轻便是副医正了,好奇的一问,原来王太医已经五十多岁了,不由得暗暗吃惊,下决心以后要多跟他套套交情,把中医养生的方子套出来,给沈立言和慧娘也好好养一养。 在丹年和苏允轩无比热切期待的目光中,王太医把了半天的脉,终于收回了手,笑着说道:“国公爷,夫人,从脉象上来看是喜脉,只是时间太短,还不能十分确定,我开几个方子,好生调养下夫人的身体。” 苏允轩自然是惊喜异常,太医一般保险起见,都不会说太过于确定的话,既然王太医这么说,就是丹年怀上了。 苏允轩重谢了王太医,又吩咐林管事送王太医回去,等人走了就喜笑颜开的跑到丹年身边,跪在地上抱着丹年的腰身摸个不停,人都是痴傻的状态了。 丹年也对自己的肚子有些好奇,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孩子,现在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成长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混合了她和苏允轩的血脉,她就止不住的激动。 没有做母亲之前,她是不懂得这种生命的延续的,直到现在,她才觉得,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拿来给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就算是自己死了,只要它还好好的活着,自己就是满足的。 等丹年从开心中回过神来,立刻就让铁丫去了将军府,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了慧娘和沈立言。 不一会,铁丫就驾着马车带着慧娘和沈立言过来了,丹年跑到门口去接,被慧娘大呼小叫的喝止了,不让她乱动,一下午时间,丹年和苏允轩就在屋子里听慧娘絮絮叨叨的说怀孕时注意些什么。 汤嬷嬷笑道:“沈夫人请放一百二十个心,老身一定好好伺候夫人。” 被人打断后,慧娘方才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沈钰媳妇怀孕她没在跟前,直到孙子几岁了还没见到人影,心里始终觉得是个缺憾,现在丹年怀上了,她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沈立言拍拍慧娘的肩膀,笑道:“别不放心了,丹年在国公府还怕吃不好喝不好吗,还有允轩来照顾她。” 到了晚上,便有一大锅熬好的汤水等着丹年去喝,丹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默念道:宝贝,妈妈为了你,拼了!捏着鼻子仰头喝下了一大碗汤水。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丹年都觉得一走路,胃就跟个大水袋一样,来回晃当,胃里汤水直往上涌,害的她都不敢大声说话。 苏允轩搂着她,手刚往丹年里衣里面伸去,丹年警觉的拍下了他的手,说道:“不行!太医说了,要禁房事的!” 苏允轩哼哼道:“我就摸摸,又不干别的什么。”手又伸到了里衣里,丹年红着脸,由着他在自己光滑的脊背上摸着。 过了一会,苏允轩才低声说道:“明日里就把那几个丫鬟卖了吧,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你,有她们在我不放心。” 丹年像小猫一般蹭了蹭苏允轩的胸膛,不在意的说道:“放心吧,她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害我的。” 苏允轩皱着眉头:“你莫要把她们想的太好……” 丹年打断了苏允轩的话,“她们指望着我怀孕了,好在这个时候安排人服侍你,一个个忙着勾搭你巴结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我?母亲就算再讨厌我,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孩子。” 苏允轩还未说话,丹年又笑道:“不过也好,我早就想撵她们走人了,一个个看了你,眼珠子就跟粘在你身上一样。” 苏允轩得意的笑了笑,低头亲了亲丹年的额头,笑道:“怎么,吃醋了?” 丹年睁开眼,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舍不得啦?”苏允轩生怕又扯到中午让丹年不痛快的事情,连忙说道:“怎么可能,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满意。” 丹年满意的摸了摸苏允轩的俊脸,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说道:“这才乖!”苏允轩抱着丹年,想到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儿,自己这一抱,就相当于抱了一家三口,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第二天一早,丹年醒了之后就发现苏允轩已经走了,丹年洗梳完,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争吵声,远远的传过来,听不真切。 “外面是谁在吵闹?”丹年皱着眉头问汤嬷嬷。 汤嬷嬷出去看了一眼,领回来两个人,正是胭脂和巧鸳。 巧鸳先给丹年行了礼,跪拜道:“奴婢该死,不该在外面争吵,搅了夫人的兴致。” 胭脂却是瞪了巧鸳一眼,跪了下来,一脸正义的模样:“夫人,巧鸳拦着奴婢,死活不让奴婢来找夫人,可国公府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跟夫人讲。” 巧鸳跪直了身子,捂住了胭脂的嘴,焦急的说道:“夫人,她一时失心疯,脑子不清楚,夫人,您别听她胡说!”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给胭脂使眼色。 丹年看的心烦,眯着眼睛说道:“胭脂,你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胭脂一把推开巧鸳的手,得意的瞪了她一眼,转而面向丹年时则是一副恭敬的神色。“奴婢昨天听说夫人有喜了,甚是替夫人高兴,这也是国公府天大的喜事。” 丹年歪歪嘴角,“喔,你倒是个有心的。” 胭脂见丹年听了她的话,更是高兴,趁机说道:“夫人,您可能不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要是主母有了身孕,不能伺候老爷了,是要给老爷安排通房伺候的。奴婢寻思着,这国公府是大户人家,万一传出去,夫人您名声受损,可这巧鸳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死活拦着不让奴婢进来。” 丹年看着艳丽的胭脂,不过四月份,早已穿上薄薄的夏装,手一抬,袖子就滑到手肘,露出来白嫩的手臂,水红色的紧身小褂几乎包裹不住胸前的浑圆,这打扮,可真是……妖娆。 胭脂本来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沈氏太不懂事了,哪有夫人怀了孕不能伺候男人了还霸占着老爷的。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当一个粗使丫鬟的。 然而半天不见丹年有什么反应,胭脂鼻子上沁出了冷汗,悄悄的抬头一看,丹年看着她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又胆寒的低下头去,但一想到自己是老夫人的人,谅沈氏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顿时又有了底气,这事她占着理。 “你说的不错,先下去吧。”半晌,丹年淡淡的说道。 胭脂急了,这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嘛,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跪在旁边的巧鸳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胭脂也只得悻悻的下去了,回去便开始打扫了房间,翻出来自己最好的衣服,说不定国公爷今晚就来了。 “巧鸳,你为何不让胭脂进来跟我说这些?”丹年微笑着问道。这巧鸳是个有意思的,若是胭脂进来冲自己说了这些,既能冷眼看着胭脂当枪使,又能达到提醒丹年的目的,就像同一个屋子里的青梅一样,丹年不信她不知道。 然而这个巧鸳真是有趣,居然拦了下来,莫不是另有什么想法? 巧鸳忐忑不安的看了丹年一眼,低头咬牙回答道:“因为奴婢知道,即便是到夫人这里来闹,夫人也不会让国公爷收了我们的,反而会让夫人记恨,倒不如老老实实听了夫人的安排,还能有个好前途。” 第二百四十一章 纳妾(上) 丹年呵呵笑了起来,这个巧鸳别看长相一般,倒是个有点脑子的,挺会分辨时势的。 丹年满意的点点头,让巧鸳先下去了。 汤嬷嬷看着丹年,欲言又止,丹年晓得她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按照规矩,确实该给苏允轩找妾了,但是丹年一点都不想,不管之后她和苏允轩感情发展到什么样,至少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想让第三个人插足进入她的生活。 苏允轩下朝回来后,匆匆忙忙过来看了丹年,问了好一会身上有没有不爽利的地方,其实丹年怀孕时间尚早,根本感觉不太出来有什么,等问完,苏允轩收了紧张的神色,不在意的说道:“父亲母亲听说了你怀了身孕的事情,等会可能会过来。” 丹年点点头,苏晋田和苏夫人明面上还是苏允轩的父母,自己的公公婆婆,即便是做面子活也是要来探望的。 “父亲,今日心情不好,倘若有什么言语不得劲的地方,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莫要生气伤了孩子。”苏允轩想了想,又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丹年好奇的问道,能让苏晋田气的跑来骂人。 苏允轩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从今日开始,他这个尚书,只是挂名的了,没什么实权了,皇上体恤他年纪大了,再加上几个朝臣附和,就把户部的大部分职务交给我了。” 苏晋田不过四十岁,正是年富 锦绣丹华第62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3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3部分阅读 强的阶段,哪里是年纪大了,分明就是想要架空了他而已。丹年皱着眉头,颇有些担心,“这事不妥,父亲在朝中好歹也经营了多年,怎么会甘心就这么退了。” 苏允轩摇摇头:“他没办法,先前为了自己的好名声,拼命的宣扬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也接管了大部分的势力,现在他若是拖着不给我,只会徒惹人耻笑。” 只要苏允轩没事,丹年根本就是乐意看到苏晋田倒霉,顺便丹年又说了今天胭脂和巧鸳来过的事,苏允轩大为皱眉,冷着脸说道:“我的夫人居然要一个贱婢来教什么规矩?真是无法无天了。” 丹年拉着苏允轩的手说道:“犯不着跟她们置气,横竖这两天就是要发卖出去了。只是巧鸳,我瞧着是个明事理的丫鬟,总得给她寻个好出路才是。” 苏允轩不在意的说道:“那你看着办吧,府里能拉来婚配的小厮管事多的是,你挑个好点的就行了。” 丹年笑着摇了摇头,“先前不是商量着给父亲送两个妾过去么?” 苏允轩说道:“人已经挑好了,上次我去长乐坊,就是想请一个老辈分的官员,让他出面送这个两个女人过去。” “不用送那两个了,她们不了解苏府,斗不过万氏的,眼下有个现成的,对万氏知根知底,送她过去比那两个女人强。”丹年说道。 “你是说巧鸳?”苏允轩沉吟道,“是很合适的,不过长的一般,万氏也不可能答应的。” 丹年扬着脑袋,哼道:“当年沈丹芸怎么对付你的?还记得吗?”苏允轩看着眯着眼睛的丹年,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女人果真是小心眼的动物,会记恨一辈子。 “这件事你去安排就好了。巧鸳那里,我自会去跟她说。”丹年吩咐道。 等苏晋田和苏夫人乘着马车过来时,已经临近了中午,丹年叫来了厨房的李厨娘,又问了问巧鸳,知道了苏晋田和苏夫人的口味,吩咐李厨娘多加了几个苏晋田和苏夫人爱吃的菜。 苏夫人还没来得及知道早上的事情,一见丹年心里五味杂陈,苦的是这丫头真是好运气,才成亲一个多月就怀上了,她今年都三十岁了,还没个一儿半女傍身。 甜的是沈丹年怀了身孕,哪里还能霸占着苏允轩不放,她安插在国公府里的那几个漂亮丫鬟也能派上用场了。 所以一见面,苏夫人拉着丹年说的亲热,就像自己亲生闺女怀了自已的亲亲外孙一般,又是嘱咐这个又是嘱咐那个。 苏晋田本来一肚子火气,面对丹年却是讪讪然了,加上丹年怀孕是件大喜事,他再有怒火,面子上还得艰难的挂着副笑脸。 丹年自然心里清楚苏晋田和苏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既然是来祝福她的孩子的,她也敬谢不敏,自然是笑脸相迎。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晋田看桌子上不少是他爱吃的菜色,看着丹年心里颇为慰藉,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向着自己的。苏夫人也高兴,儿媳妇再怎么彪悍泼辣,小事情上还是比较细心的。 苏晋田看着坐在一旁的苏允轩心里没什么好气,心里只是觉得他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孩子果然是自己亲生的才好。 苏允轩和丹年一个劲的敬酒,苏晋田心里有气,此时见苏允轩低头敬酒,只当是他认了错,来者不拒,苏夫人看他喝的多了,想劝他不要再喝了,苏晋田就要吹胡子瞪眼发脾气。 丹年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夫人,那目光充满了嘲讽,苏夫人本来心里就极不爽快,看丹年的目光愈发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管不了自己的相公,索性不去管了苏晋田,由着他喝酒。 苏允轩见苏晋田喝的面颊有些潮红,便好声好气的劝苏晋田去客房休息,苏晋田本来对苏允轩一肚子火,现在看苏允轩对自己还是关怀备至,也有些感慨,自己毕竟养了他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感情的。 苏夫人有些不放心,要跟着去看看,丹年也不介意,笑眯眯的跟着苏夫人,看着苏允轩搀扶着苏晋田到了客房里歇息,由着苏夫人拧帕子给苏晋田擦脸。 等苏晋田睡熟了之后,丹年笑道:“允轩会守父亲,在外间看书,母亲不如去我房里看目的地,正好母亲送来的丫鬟,上午犯了规矩,我想着我自己来处置不合适,还是请母亲看看怎么处置的好。” 苏夫人不由得就得意起来,沈丹年再嚣张又能怎么样,她还不是不敢处置自己送来的丫鬟,便慢悠悠的说道:“原本这些事情,是我该教你的,这段时间忙,也没空,今日你就看看我是怎么处置的,也好学学,免得做了国公府夫人被别人笑话,丢了男人的脸!” 丹年压根不把她那套傲气的说辞放在心上,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顺从,引起了苏夫人的疑心,只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气的样子,不咸不淡的说道:“劳母亲费心了。” 苏夫人最后看了一眼客房里睡的跟死猪一样的苏晋田,放心的带着丹年去了丹年的院子里。 等苏夫人和丹年喝茶说了会话,四个奴婢除了巧鸳外都被叫了过来,齐齐的跪在了苏夫人和丹年跟前,胭脂更是喜上眉梢,苏夫人居然来了,那可不就是来给她们撑腰的么! 苏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环肥燕瘦的四个婢女,一副慈祥妇人的姿态,问道:“媳妇,她们犯了什么规矩啊?” 丹年笑道:“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既然母亲来了,那就给母亲发落好了。胭脂上午来见我,说我不懂规矩,她是您调教出来的,得替您来教教我。” 胭脂脸上的笑容嗖的一下就凝固了,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跟夫人这么说啊!“老夫人,老夫人,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啊,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这么说沈夫人啊!”胭脂忙不迭的给苏夫人磕头。 青梅低着头,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磕头的胭脂,胭脂没什么脑子,上午她也是存着让胭脂出头,把她当枪使的想法,可反被夫人这么咬了一口,胭脂估计是呆不下去了。 苏夫人脸色一变,喝道:“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胭脂见苏夫人信了丹年的话,哭的眼泪都出来了,“夫人,真没有,奴婢怎么敢?奴婢只是跟夫人说,夫人有喜了,按规矩要安排给国公爷侍寝的人!” 胭脂心里又恨又怕,拼着胆子把话给说出来了,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 苏夫人情知自己的丫头不可能这样,便回头对丹年笑道:“我看也是,这不就是个误会吗,许是话没说清楚,你做主母的,莫要太小心眼,让下人们笑话。” 丹年不情不愿的对苏夫人行了个礼,苏夫人就是要苏允轩收了这些丫鬟,再同苏晋田田合计下,看哪家有家教好又温良贤惠的庶女,给苏允轩做贵妾,丹年怀孕了还霸着苏允轩,那她还有什么戏,说什么都要阻止的。 而一旁的汤嬷嬷冷眼看着,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说话。这小夫人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今天这么反常必有问题。 苏夫人这才想起来,从过来就没看到巧鸳,不由问道:“巧鸳呢?怎么一天都没见到她?” 丹年笑道:“我让她去我母亲家里送东西了,一大早就去了,现在这会该回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院子门口传来一阵马蚤动,似乎是有几个人争执起来了。 苏夫人不悦的皱着眉头,冲着跪在地上的胭脂说道:“去外面看看,堂堂国公府,青天白日的高声喧哗,成什么样子!”说着,还特意盯了眼丹年。 第二百四十二章 纳妾(下) 丹年心里冷笑起来,这国公府说破天也是她的家,什么时候轮到苏夫人来发号施令了,说的一脸严重的,说的她好像当不了这个家管不了下人似的! 丹年捧着茶盅,慢悠悠的说道:“母亲说的是,后院不宁,是该好好的管管了,该照着母亲教导人的方法去管了。” 苏夫人虽然觉得丹年说话怪异,也未来得及深究,就看到胭脂匆匆跑了进来,一脸的潮红,想单独跟苏夫人说,又撇不开丹年,一时竟急愣在那里。 苏夫人不悦,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丹年心知事情成功了,笑道:“胭脂,我这国公府可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这个样子,欲言又止,好似我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你若不当着众人面说出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胭脂几乎要哭出来了,跪倒在地上,看着丹年闪着寒光的眼睛,叫道:“巧鸳姐姐,她,她去了老爷歇息的房里……” 话虽然说的含蓄,可在场人都听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丹年心里乐开了花,装傻道:“去就去了,还能怎么样,拜见下父亲也是人之常情,去,我们去看看去!” 苏夫人一口银牙要咬碎了,她强忍住要冲上头顶的怒气,巧鸳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苏夫人强笑道:“丹年这是做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劳师动众的这么多人去干什么?” 丹年一脸认真:“母亲怎么能这么说,这怎么会是小事情,这丫头说的含糊暖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强要了巧鸳,不管对父亲还是巧鸳,名声上都不好听啊!” 苏夫人看着笑意盈盈的丹年,猛然才觉得,这才是牙尖嘴利的沈丹年,从她过来到现在,沈丹年的温顺只是装出来的把戏,要的就是让苏晋田收了巧鸳,自己放出去的棋子被沈丹年收服了再回来反咬自己! 可为什么是巧鸳?苏夫人看着丹年恨不得撕吃了丹年,巧鸳跟了她那么多年,对自己了若指掌,苏夫人虽不是什么感情泛滥的良善之人,可从内心里,巧鸳在她心里,跟其他丫鬟相比是不一样的,苏夫人是真心想把巧鸳捧上国公府姨奶奶的位置的。可现在,巧鸳这头白眼狼,居然打上了自己男主人的主意! 丹年坚持要去看看,而苏夫人却不愿意,想着法子拖延时间。就在这时,苏允轩大踏步的走进了屋子里,看到屋子里跪的几个丫鬟,扬手就让她们下去了。 自己则一脸严肃的说道:“母亲,丹年,巧鸳这丫头回来后听说你们在客房,便想着去给你们行礼,没想到那时候我刚好有事被叫出去了,父亲他……他便……” 苏允轩很聪明的打住了话头,苏晋田怎么样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酒后宠幸了丫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夫人自然不可能在儿子媳妇面前跟个泼妇一样找苏晋田算账,她也不敢,如果她敢让苏晋田丢脸,苏晋田就敢让她卷铺盖滚回娘家去。 丹年强忍着要出口的哈哈大笑,只对苏允轩说道:“父亲可醒了?” 苏允轩仍是一脸严肃,丹年几乎要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那张严肃冷峻的脸,仿佛就是天生的一般。 苏允轩说道:“父亲已经醒了,巧鸳正服侍他喝醒酒汤。” 苏夫人早已恨的七窃生烟了,丹年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狠意,心中一个激灵,她和苏允轩谋划了很久,可不是让苏夫人把巧鸳弄死就完事的。 当即,丹年站出来说道:“母亲,既然是这样,我们苏家可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巧鸳已经服侍了父亲,又是服侍母亲多年的,功劳自然不能同那些普通丫鬟相比,不如就此收了巧鸳做姨娘吧。” 苏允轩也立刻说道:“理当是如此,巧鸳算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明日我和丹年便送巧鸳过去给母亲敬茶好了。” 苏夫人已经彻底确定了,苏允轩和丹年完全是设好了局等着自己和苏晋田往下跳,看着丹年笑的一脸纯良,苏夫人怨毒的看着丹年的肚子,森森的笑道:“媳妇,今日来你这里,真是好大的惊喜,改日母亲也送份惊喜给你。” 丹年闲闲的说道:“不用了,母亲自己留着吧。” 苏夫人冷哼一声,拂袖朝苏晋田的客房走了过去,丹年和苏允轩跟在了后面。 客房里面,巧鸳衣着整齐,正在伺候苏晋田洗脚,乍一看两人并没有问题,但苏晋田背后凌乱的床铺和白床单上的那刺目的落红却是不争的事实。 苏夫人看着低眉顺眼朝她磕头行礼的巧鸳,只想把她大卸八块,巧鸳为什么要背叛她? 苏晋田压根体会不到苏夫人的想法,巧鸳服侍他很好,多少年来他没体会过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感觉了,更何况,巧鸳不过是个丫鬟,了不起收了做姨娘。 若干年后,苏晋田再想到这个时候,他只是后悔,这真的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等苏晋田和苏夫人走了,丹年叫来了巧鸳,依旧是低眉顺眼,波澜不惊的,丝毫不像是刚从男主人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上午的时候,丹年叫来了巧鸳,告诉她,如果在国公府,一辈子就是个丫鬟,表现的好了丹年就会把她配了小厮,生的孩子也是丫鬟,表现的不好,就卖掉,至于卖到什么地方,那就自行想象吧。 但若是今日配合着丹年,睡了苏晋田,万一生个一男半女,尚书府就是她孩子的,丹年和苏允轩有国公府,不会同后来的弟弟妹妹去抢尚书府的产业。 巧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条路,早在她刚被丹年带回国公府时,丹年就和她长谈过,是她自己愿意的,没有人强迫她,她只是个奴才,她不想一辈子看人脸色伺候人,主人高兴了就给个甜枣不高兴就一顿好打。 她不是傻子,没人愿意去做一辈子奴才,也不想日后的孩子仍旧还是奴才。做苏允轩的妾是最好的,可惜此路不通。在苏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巧鸳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她若敢在丹年眼皮子底下勾搭苏允轩,且不说成功与否,就算是成功了,丹年也会把她卖到窑子里。 如果退而求其次,做苏晋田的妾也不错,苏晋田没有别的孩子,苏夫人也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算是高龄了,能生下孩子的希望自然不大。 想到日后她的孩子能接管尚书府,成为顶天立地的人,而不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巧鸳怎么都要舍命去试一试。 等巧鸳走进苏晋田的房间时,房间里奇异的熏香,让巧鸳和苏晋田都迅速的进入了状态,再等到完事后苏允轩和林管事一群人的突然到访,事情也是顺理成章了。 至于苏夫人,巧鸳自认为不欠她什么,自己小心翼翼伺候了她那么多年,任打任骂,好事是苏夫人的,坏人坏事都是她来做,况且之前已经告知了苏夫人自己不想来国公府做姨娘,哪怕是给她配个品性差不多的小厮她都愿意,可苏夫人还是把她推进了国公府。 既然你无情那我便无义,拜苏夫人所赐,巧鸳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明日送你进了苏府,我便帮不了你什么了,你日后能到什么位置,就看你自己的了。”丹年看着巧鸳说道,事情发生了,丹年原以为自己会松口气,可现在才觉得,让巧鸳去伺候能当自己父亲的苏晋田,自己是不是害了一个青葱少女的一生。 巧鸳跪在地上给丹年磕了头,说道:“奴婢知道,奴婢谁都不怨,一切都是命,奴婢反而还要感谢夫人给了奴婢这么个机会。” 丹年叹口气,让巧鸳下去收拾东西了,自己也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盒子,挑了几件首饰,让汤嬷嬷找了盒子收起来,准备第二天给巧鸳。 晚上的时候,丹年翻天覆地的叹气,苏允轩捞了丹年搂进怀里,“还在想今天的事情啊?” 丹年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说道:“我原本跟巧鸳约定的,不生下孩子,也不让别人生下孩子,我就一直支持她。可现在我有了孩子,突然就害怕起来,我怕我太不给别人留余地,会报应到我自己的孩子身上。” 苏允轩搂紧了丹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你就爱胡思乱想,又没有做什么,父亲他若有了孩子,难保他不会有别的心思,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又跟他的孩子差不多大,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丹年搂着苏允轩精壮的腰身,叹道:“也只能这么想了,我只觉得有些对不住巧鸳,至于父亲,一想到他是怎么对待我和我娘的,我哪里对他可怜的起来,弄成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当年苏晋田未必不能去另外找一个孩子来代替苏允轩,可是他没有,多半的可能也是为了表忠心,自己把亲生骨肉都奉献出来了,秦家的势力为什么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追随自己的小主子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许氏求见 抬巧鸳做姨娘的仪式很是简单,不过是丹年和苏允轩送她到尚书府,再给苏夫人敬了盏茶,便算是苏夫人承认了她的地位,分给了她一间小院子。 苏夫人看丹年的眼神,由愤怒转变成了怨毒,丹年也不去理会她。丹年其实倒也能理解苏夫人的心情,若谁这么设计了她和苏允轩,丹年肯定想杀了那人的心都有。 回到家里,丹年幸福快乐的长舒了口气,苏夫人暂时是不用担心她有闲情逸致来管教自己了。丹年叫过来林管事,让他把苏夫人塞进来的四个丫鬟全都发卖出去,卖到哪里林管事自己做主便是,再买进来几个丫鬟,让汤嬷嬷先训练着。 再也不用受这四个丫头的窝囊气了,丹年幸福快乐的想着。 时间过的很快,丹年怀孕的前两个月根本看不出肚子的变化,丹年还曾一度怀疑是不是医生误诊了,可到了第三个月,肚子就跟吹气球一般,一天比一天大,丹年的饭量也一天比一天多,过着吃完了就睡的生活。 等到了六月的时候,巧鸳身边的丫鬟带来了消息,说是姨娘已经怀了身孕,两个月了。 丹年掐指一算,这么说来要么巧鸳是在国公府那次怀上的,要么是到了苏府之后很快也就怀上了,不管什么时候怀上的,苏夫人可真是没脸了。 苏允轩扬了扬眉头,“父亲看来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了。”丹年点点头,苏晋田原先也有夫人和姨娘,却一个孩子都没有,他自己没问题,总不可能是这些女人都有问题吧,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有孩子出生罢了。 现在看苏允轩靠不住,想在有生之年扶植自己的孩子上位么?丹年叹息,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苏晋田再有孩子出世,但现在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手一摸到肚子里的孩子,心也就跟着软了起来。 “有就有吧,我们都是大人了,还怕一个小孩子不成?”丹年叹道,她怕苏允轩会有什么想法。 苏允轩怪异的看了眼丹年,搂进了怀中,顺手抚摸着丹年的肚子,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就算斗的再厉害,那也是一家人,他也是我的养父,我也不能朝没出世的孩子下手!” 丹年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自我安慰是怀孕了太闲,成日里胡思乱想,便叫了汤嬷嬷准备些碎布头和棉花,照着前世记忆中的毛绒玩具的样子,缝一些卡通小玩意出来,等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后,也有个玩的东西。 汤嬷嬷从没见过丹年做过女工,从丹年拿针线的姿势上,就知道丹年是个不擅长的,可等到丹年把东西做出来,活灵活现又憨态可掬,挺有那么几分意思,不由得对丹年有些刮目相看。 等到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丹年白天就坐在国公府湖边的水榭上乘凉,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懒。 苏允轩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丹年满心都是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他每天按时回来吃饭睡觉,丹年也没多余的心思问他忙什么。 六月二十五那天,丹年刚起身吃了早饭,由汤嬷嬷扶着在水榭里慢慢走动着散步,孕妇多运动运动,对生孩子总是好的,何况古代女人生孩子就跟道生死关一样。 林管事新买来的丫头红素风风火火的跑到丹年的跟前,急急的刹住了脚步,汤嬷嬷严厉的瞪了她一眼,红素尴尬的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夫人,门外有个女人自称是夫人的嫂子,哭的跟泪人一样要求见您。” 丹年万分诧异,要她想象女中豪杰、精神上比爷们还纯爷们的雅拉哭的一塌糊涂的在门口要见她,多可怕啊…… “她可有说她叫什么名字?”丹年问道。 红素想了想,说道:“我听门房说,好像是沈大爷家的媳妇,姓许。” 丹年这才想了起来,是大伯家的大嫂子许氏,有什么事好好进来说便是了,一个人在外面哭个什么劲啊! 丹年面色颇为不虞,扬手对红素说道:“带她过来,大清早在国公府门口哭哭啼啼算什么!” 红素见丹年动了怒,也不敢说话,行了礼便下去了。 汤嬷嬷叹道:“老身无能,都这样长时间了,新来的丫鬟还是这么没规矩。” 丹年笑着摆摆手,“都是刚从乡下采买进来的,大字都不识一个,哪有什么规矩,现在已经不错了,还要劳烦嬷嬷慢慢来教导。” 说话间,许氏已经被带了过来,脸上犹自还带着泪痕,丹年皱着眉头问道:“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氏扑通一声给丹年跪下了,丹年吓了一跳,吩咐红素给许氏搬了个绣墩,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许氏抹着眼泪坐上了绣墩,哭哭啼啼中,丹年大概也听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原来丹年那个不成器的大堂哥沈铎,前两日在湖边的画舫与人争妓,意气上来了又加上喝醉了酒,将对方打的头破血流,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还不知道能不能好。 对方也是个纨绔子弟,要是白家得势的时候,沈铎还是白振繁的大舅子,就是把那人打死了,估计也没人敢把沈铎怎么样。 沈铎仗势欺人、风流纨绔惯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往日的那个“国舅”了,依旧横行霸道,这下闹出好事来了。伤者的父亲是个四品京官,眼看着爱子变成这副模样,躺在床上不死不活的,当即就发了狠,告上了京兆尹那里,一定要讨个公道。 沈铎就这么被抓进了京兆尹的大牢里,几天下来沈立非和沈大夫人到处跑关系,想把沈铎给放出来。 许氏说的是沈铎打伤的那人先挑事的,先动手的,可丹年心里清楚沈铎是个什么东西,即便是那人先动手,沈铎也绝不会没有责任。 丹年听完之后,脸上面无表情的,放人?放什么放,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别人没有个做国公的妹夫便活该被沈铎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打死么! 许氏看丹年没甚表情,心里也一阵发虚,但想着自己毕竟当初也帮过她,现在来求她帮个忙也不算什么,便有了底气,继续说道:“丹年妹妹,本来父亲和母亲不愿意让我来打扰你的,说你月份大了,怕影响你。可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我是个苦命的,就指望能守着他把这辈子过了,而且孩子也不能没了爹啊!” 丹年看着许氏,问道:“可我又不是神医,治不好那个人的伤啊!怎么帮的了你们呢?” 许氏擦了擦眼泪,赶忙说道:“妹妹这说的是玩笑话了,您现在是二品诰命,是明国公夫人,您让国公爷到京兆尹面前说句话,你哥哥还不是马上就被放出来了。” 这时红素端上来了茶水,丹年示意许氏喝些茶水,许氏哪里有心思品茶,只是焦急的看着丹年。 丹年真是说不清楚什么感受了,如果她的丈夫素来不是个东西,出来嫖娼,与人争妓还大打出手,丹年恨不得他一辈子关死在大牢里才好,哪里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托关系把他放出来。 “那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丹年并未回答许氏的话,微微提高了声音问道。 许氏见丹年如此问,便知有了些希望,连忙回答道:“父亲托御医过去看了,已经有了起色,肯定是能活下来的。” 丹年看着许氏希冀的眼神,心里却在叹气,当初许氏是帮过她的,要不是许氏肯给丹年说实话,丹年也不知道大伯父和大伯母想打自己的主意,把自己卖到白家去做妾。 但要她让苏允轩帮忙,把沈铎那个不成器的混账就这么从大牢里捞出来,丹年又替许氏不平,许氏在沈家大房受的是什么待遇,丹年知道,公公不管后院的事情,婆婆溺爱儿子不待见她,沈铎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浪荡子。 “嫂子,这件事我记下了,等国公爷回来我便跟他说说,只是这次他闯的祸太大了,不给他点教训他下次还以为有个国公爷肯罩着他。”丹年说道。 许氏不明白丹年说的到底什么意思,看丹年愿意帮忙,许氏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到底是自己公婆做错事情在先,若不是丹年看自己曾经帮助过她,说不定早让人把自己撵出去了。 当下,许氏便抹着眼泪告辞了。 等许氏走了,丹年坐到了太师椅上抚摸着凸起的肚子,对汤嬷嬷叹道:“这世上的女子真是可悲,丈夫不上进是自己的错,丈夫闯了祸还要来给那混账收拾烂摊子,还不如甩手走了干净!” 汤嬷嬷哭笑不得,“夫人,您看您说的是哪里话,老身说句不好听的,您光看到了那许氏可怜,您怎么不想想她也有可恨之处啊!” 丹年扬了扬眉头,说道:“此话何解?” 汤嬷嬷说道:“但凡她是有点骨气的,当初嫁了沈家大少爷就该好好管束下,若是管束不住,那也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管他死活,她有沈家的骨肉,还怕沈家大房发卖了她不成?有这样的父亲教导,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丹年看着汤嬷嬷笑了起来,原以为汤嬷嬷从宫里出来,是个信守封建礼教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见解,可算是同道中人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都是惯出来的 晚上.苏允轩匆匆回来,等吃过了晚饭,丹年将今日许氏到来的事跟他说了。 苏允轩正拿帕子擦手,闻言皱眉道:“她来求你了?沈家大房不是傲气的很么!” 丹年嗤道:“大伯父和大伯母自然是拉不下面子来求我的,许嫂子之前帮过我,她说话还有些用处。” 苏允轩搂着丹年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为夫都听你的。” 丹年白了苏允轩一眼,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允轩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这事,不过想着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也没告诉你。不过是沈铎在花船上醉酒后,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白家早就没了,他还以为众人都是怕他的,恼羞成怒下便铸成大错了。” 丹年点点头,不悦道:“我想也差不多,也就只有沈铎能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苏允轩摸了摸丹年凸出的肚子,“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丹年的手覆上了苏允轩的手”孩子月份还小,感觉不到它的动作,丹年回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翻身了。 “我没生气,我就是觉得,许氏挺可恰的,若是我……”丹年张张嘴说不下去了,苏允轩不是沈铎,而丹年也不是委曲求全的许氏。 苏允轩来了兴致,笑道:“若是你,怎么样?” 丹年叹了口气,手抚上了苏允轩的眉眼,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上,爱情是如此的飘渺不可靠,男人又是如此的自大和骄横,能有一个让她信任、让她爱恋的男子丹年自我感觉还是很幸运的。 “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若你跟那混账沈铎一样,日日只晓得逛窑子喝花酒,你我哪里还会有今天。”丹年说道。 苏允轩一愣,没想到丹年会这么说,笑着搂紧了丹年问道:“那沈铎怎么办?” 丹年哼了一声,“就那么关着吧,不让他吃点苦头不长记性!还不是沈家大房一堆人给惯出来的,自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你看看啊。 丹年伸出手,一一数了起来“他是嫡子,大伯和大伯母惯着,爷爷和老太太惯着许大嫂子也顺着他,要不是这群人惯的,他哪里能成现在这样子,还以为自己是雍国公的大舅子啊!” 苏允轩笑了笑,本来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京兆尹念着沈家和自己的这点关系,曾使人悄悄的来问过明日回了便是,那沈铎是京城知名的混账纨绔,教训下也好,省得日后再惹出什么祸事。 丹年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没过几天,许氏又上门了,丹年也不知她来做什么看脸悲戚的样子也不像是来道谢的莫非是沈铎在监狱里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丹年,许氏动了几下嘴皮子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丹年看的颇为不耐烦,按下脾气说道:“嫂子有话就直说,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氏横了下心,说道:“丹年妹妹,我怎么听说,是你特意关照京兆尹不让放你哥哥出去的?” 丹年听的心里一怒,好啊,她让苏允轩去摆平了这件事,苦主不再找沈家大房算账了,她不过是让沈铎在监狱里吃吃苦头,长点脑子,便成了她的错了。 “嫂子这话说的真有意思!若不是我家国公爷,按罪行,沈铎身为公差,当值期间擅离职守,跑去狎妓喝酒,又将人打成重伤,早该革职流放了,哪还能在京城的牢里蹲着?!”丹年斥道。 许氏吓了一跳,她素来知道丹年是个脾气大的,今日也是她婆婆强逼着她来闹的,想着丹年为她做过的事,许氏脸上一红,讷讷说道:“妹子,嫂子是个没见识的,你千万别生嫂子的气,是母亲……非要我来的,一定要问问你为何不把相公放出来。” 丹年叹口气,问道:“她让你来闹,你便来了?她什么都不做,做恶人的却是你,你就这么认了?” 许氏用帕子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有什么办法?婆婆让我做什么,我还敢不做么!” 丹年皱着眉头,等许氏哭完了,才说道:“让沈铎在大牢里,也是为了他好,多吃吃苦头,让他知道以后不能再这么蛮横了,这次没打死人算他运气好,若是下次弄出人命来,谁也救不了他。 许氏见丹年对沈铎,连声“哥哥”都不愿称呼,当下便知道了丹年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小声说道:“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妹妹。” 丹年微微翘起了唇角,摆摆手,道:“麻烦你转告给大伯和大伯母,今时不同往日,我这次肯帮他们,是看在亲戚面子上,若再有下次沈铎再这么不争气,募怪我关门不让亲戚进门。” 许氏听丹年话讲的刺耳,可毕竟是自家丈夫不争气在先,想起在大牢里的相公,许氏心中又是一阵愤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一个混账男人。 “孩子多大了?”丹年又问道。 许氏一愣,连忙说道:“有两岁了,这两日肚子闹不舒服,没能带来给您看看。” 丹年摇摇头,“嫂子,你帮过我,我一直记在心里,没忘掉过。冲你帮过我的这份情谊,我跟你说句不该说的。沈铎那个混账是指望不上了,孩子便是你以后的全部希望了。与其为沈铎掏心掏肺,不如好好的去教导你的孩子。” 许氏一时间呆愣住了,半晌才说道:“可孩子总归是要父亲教导的,我一个妇道人家……” 丹年看着许氏,眼光带着不赞成,说道:“今日的话我只说这么一次,嫂子若觉得不对就当我没说过,沈铎那个样子,能教出来什么样的孩子。再说了,过去也不是没有寡母教育好孩子的先例。你可想好了,若是孩子日后不跟你一条心,是沈铎那个样子的,你看你怎么办!” 许氏顿时慌乱了起来,摊上沈铎那样的男人已经足够她想寻死个几十次的了,若是儿子也是那么不争气的,她能怎么办!娘家没个助力,让婆家瞧不起,将来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儿子了。 丹年放缓了语气,说道:“伯父可不只沈铎一个儿子,我瞧着那两个弟弟也是个聪明机灵的,你好好想想吧。” 丹年见过沈立非的那两个庶子,看起来彬彬有礼,学问听说学的也不错,沈立非经历了沈铎的教育失败,对剩下的两个儿子的教育格外上心,估计也有着沈大夫人没把庶子当自己的儿子,未曾像溺爱沈铎那样把两个小的给惯坏了。 嫡子不成器,沈立非和沈大夫人还有庶子能指望,不管怎么样,庶子也得尊称沈大夫人为母亲,可许氏就什么都没有了,将来可以想象。 许氏复杂的看了丹年一眼,对丹年说道:“我知道妹妹的意思了,婆婆那边我会想办法回掉的,绝不会让妹妹为难。等相公出来,总会知道什么才是好的。” 丹年瞧她还是没听出来自己什么意思,再说也是枉然,只得叫红素送了许氏出去。 汤嬷嬷叹道:“夫人您是好心,只是许氏不领情。” 丹年颇有些怒其不争,但又觉得无可奈何,许氏日后过的如每那是他们家的事情,和丹年关系不大,丹年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又或者许氏是个聪明人,听得懂丹年的意思,可她没勇气去反抗沈家,只能装成是个傻的。 丹年说道:“她是个想不明白的,这也怪不得她,你是没见过沈家大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汤嬷嬷见丹年替许氏说话,心下微微一动,便知道丹年还是同情着许氏。汤嬷嬷是宫里多年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话不能逆了主子的意思,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今年夏天新流行起来的夏衫的款式。 等到七月初一那天,一大早,苏夫人派身边的丫鬟送来了信.说是七月初一这天,是苏家女眷集体到三元寺,给供奉在那里的祖宗牌位上香的日子,香烛贡品什么的她都准备好了,要丹年先到苏家,然后和她一起去三元寺。 丹年不知道苏家还有这样的规矩,可她是真心不想去,天气炎热,她身为二品诰命、国公府夫人,还得每日都穿的规规矩矩的,里三层外三层,别说出行,坐那里不动都是一身的汗。 苏允轩一大早又出去了,估计他压根不记得还有这回事。丹年叫来了林管事,问道:“我初初嫁进苏家,也不懂苏家的规矩,这个上香,很重要吗?” 林管事犹豫了下,也看的出丹年不想去,便说道:“女眷进了苏家的门后,都要给祖宗的牌位上香磕头,这也是间接的承认女眷身份的一种象征。苏家每年都这样,若今年你不去,怕是万氏会拿这事来说话。” 丹年点点头,她现在身子不重,肚子也不是很大,只是怕热才不想去,既然必须得去,多带些人过去也就是了。三元寺她之前陪着慧娘去过几次,同那里的方丈僧人都很熟悉。 只是有一点丹年不解,“三元寺并非什么有名的寺院,香火也不甚鼎盛,为何苏家会在三元寺供奉祖宗牌位?” 林管事笑道:“在苏晋田之前,苏家并不显赫,苏家老太爷只是普通小吏,只能在三元寺供奉祖先。苏晋田靠着天资聪颖,入了秦大人的法眼,收了做门生,这才有了现在的苏家。” 第二百四十五章 偏心 丹年听林管事这么一说,看来是不去不行了,便让汤嬷嬷收拾了一下。苏允轩早上走的时候带走了铁丫,林管事本来要陪着丹年一起过去,丹年想着家里没个靠的住的人终究不放心,便让林管事留在家里,带着汤嬷嬷坐上了苏夫人带来的马车,跟着去了苏府。 苏府里面,苏夫人看到丹年,端着架子垂着眼皮,扫了丹年一眼,不咸不淡的问了身体可好,再无其他的话,丹年知道她看自己?br /gt; 锦绣丹华第63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4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4部分阅读 己不顺眼,想必今日也是万分不乐意瞧见自己,也不去多搭理她。 只有肚子已经显怀的巧鸳,看到丹年高兴的很,丹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总是捧着肚子扶着腰,迈着四平八稳的孕妇步子在苏夫人面前晃来晃去,亲热的拉着丹年的手说话。 丹年自己是有了身子的,而巧鸳怀孕时间比自己晚,丹年当然知道巧鸳还远远没到需要那么夸张的地步,无非就是挤兑苏夫人生不出来孩子的。 丹年瞧着,那苏夫人的嘴唇都是微微颤抖的,苏夫人借口安排下人将要出去的时候,对丹年和巧鸳冷冷说道:“今日是苏家的大日子,你们莫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出么蛾子,否则坏了祖宗的好日子,老爷也饶不了你们!” 等她走后,巧鸳亲热的拉着丹年问丹年身体怎么样了,笑道:“夫人您瞧瞧,这叔侄俩,竟然是侄子比叔叔还要大!”说着,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丹年叹口气,丫鬃飞上了树枝便以为是凤凰了,苏夫人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她以为有了孩子便能拿捏的了苏夫人了吗? 丹年趁着苏夫人准备东西的空当,屏退了其他下人,严肃着一张脸对巧鸳说道:“你这是成心要气她啊?她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 巧鸳笑嘻嘻的拉着丹年的手,说道:“夫人,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这老女人欺压了我那么多年,我不报仇心里不痛快!” 丹年歪歪头,“你以为她是真的畏惧你?现在是因为她看你怀着孩子,不跟你计较,一切顺着你等你把孩子生出来,若是个女孩你便不足为惧若是个男孩,她身为主母,又没有孩子,理所当然的拿到自己身边来养,你能有什么办法?” 丹年看着浑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巧鸳十足的贵妇范,她不相信巧鸳在苏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苏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巧鸳看左右无人,感激的朝丹年笑笑,说道:“夫人请放心,老爷对我还算宠爱。”说道这里,巧鸳羞涩的笑了笑,“老爷答应过我.让我亲自抚养孩子的。” 丹年看着巧鸳一脸幸福的红晕再想着苏晋田是自己的父亲,对着比他女儿还小的女孩巧鸳说情话,恶心的隔夜饭几乎都要吐出来了。 果然是无比期盼自己的亲生孩子么!丹年讥讽的想到这会上也不用为了苏允轩委屈自己了,在他眼里这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吧! “行了行了,你赶快去收拾一下吧,等会就要出发了,到时候我跟你坐一辆马车,也好有个照应。”丹年不耐烦的打断了巧鸳的羞涩。 巧鸳哪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心里琢磨着丹年恐怕是在为国公爷鸣不平老爷有了自己的儿子日后对国公爷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尽心尽 力了,夫人自然是不高兴的。 等到临出门的时候苏夫人身边的丫鬟巧玲施施然过来了,朝丹年福了一福,转而冷着脸对巧鸳说道:“马车都收拾好了,请姨娘快些去吧,夫人还等着姨娘呢!” 巧玲原本的地位是不如母鸳的,只等到巧鸳走了之后,她才升为苏夫人的贴身丫鬟。 巧鸳不耐烦的说道:“我和大奶奶坐一辆马车去。” 巧玲扬着涂满白粉的脸,瓮声瓮气的说道:“夫人说了,姨娘您现在的身子是全府最金贵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担待不起,还是她亲眼看着比较放心。” 巧鸳更不高兴了,她虽然是姨娘,可也算是苏府的半个主子,居然连丫鬟都不把她放眼里,不由得太高了声音骂道:“你去告诉她,我就是要跟大奶奶一起,跟她一起,谁知道她安什么心?!” 丹年看着巧鸳跟巧玲争吵,不由得抚额叹息,真是上不得台面.跟个丫鬟吵什么吵,平白掉自己的脸面,可见平日里和苏夫人也是斗的不可开交。 巧玲争不过她,跺脚气恨恨的走了,临走不屑的撇嘴低声道:“不过是不要脸,会爬男人床的贱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巧鸳气急,可自己的丫鬟早就被安排到屋子外面候着,一怒之下巧鸳就要抱着肚子打巧玲,丹年喝道: 干什么!” 巧鸳讪讪然回头笑了,收回了手,丹年一刻钟也不想在苏府呆下去了,骂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跟个丫鬟动手,你以为你还是丫鬟?” 又对巧玲说道:“去告诉母亲,就说巧鸳姨娘想跟我坐一辆车,我会照顾好她的。” 巧玲纵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顶撞丹年,见丹年发了怒,怯怯的喏了一声,便下去了。 丹年也跟着走了出去,巧鸳赶紧跟在了丹年身后,生怕丹年生她的气,连忙解释道:“夫人,您看看,连个丫鬟都不把我放眼里,我若不自己争口气,那还不被人欺负死!” 丹年并不理会,她帮巧鸳爬上了苏晋田的床,可不代表她还要帮巧鸳争宠稳固地位,以后能成什么样,就看巧鸳自己的造化了。 门口守候的汤嬷嬷和巧鸳的丫鬟,一看主子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一人一个扶着,慢慢的朝府门口走去。 苏夫人冷眼看了两个抱着肚子小心走路的人一眼,上了第一辆马车,先启程,而丹年和巧鸳带着汤嬷嬷上了第二辆马车,正要走时,马车的门帘掀开了。 丹年瞧清楚了来人,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苏晋田看见丹年尴尬的笑了笑,含糊的说道:“丹年你也在啊。” 说着就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便要上车。 丹年吓了一跳,马车本乘就不大,媳妇跟公爹挤一辆马车算什么,再说了,不是女眷去烧香吗,苏晋田凑什么热闹。 “慢着!”丹年手挡住了苏晋田,面色不善的说道:“你来做什么?这不是女眷们去烧香吗?” 苏晋田左右看了看,说道:“这不是不放心吗?”说着指了指巧鸳,接着说道:“我要不在一边看着,指不定会有什么事!” 丹年再回头看看巧鸳,一脸的甜蜜和羞涩,直让她犯恶心,回头叫下了汤嬷嬷,两人先下了马车,丹年面色不善的对苏晋田说道:“我另外坐车去,你陪着姨娘吧!” 苏晋田看着丹年,情知对不住她,可在他心里,还是巧鸳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说不定就是个男孩,那才是苏家正统的子别,万氏对这事一向怀恨在心,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还不心疼死,至于丹年,苏晋田只能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丹年。 丹年撇撇嘴,扶着汤嬷嬷便扭过了头去,让门房又去另外叫一辆马车。 汤嬷嬷仔细看着丹年的表情,见丹年眉头紧锁,一副厌弃的样子,想着丹年年纪小,怕她想不开,便小声劝道:“夫人看开点,苏老爷紧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有情可原,人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对子嗣就格外的上心。这是人之常情,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丹年歪歪嘴,笑了笑,汤嬷嬷哪里知道她在生气什么,她只是告气自己如同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扔掉了,可同样是苏晋田的亲生孩子,她就永远比不过那个还未出生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他的心怎么就能偏成这样?丹年实在是想不通,想来自己的生母刘玉娘死的真是不值,前脚死,苏晋田后脚就温香软玉的娶了填房,现在还有小妾给他生孩子,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当年苏晋田还是太子妃父亲的普通门生时,刘玉娘陪着他穷陪着他苦,坏的都让刘玉娘给占了,等苏晋田靠着卖女儿发达了,刘玉娘却死了,好处都给别人占了,她半点也得不到。 丹年甩甩脑袋,微微叹了口气,她有什么办法,人心都是肉长的,苏晋田没养过她,从来不把她当女儿看,她还能哭着喊着痛斥苏晋田偏心眼不成? 等了好一会,门房才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低头说道:“真是对不住了大少奶奶,府里就三辆马车,一辆装了上香用的贡品,剩下的两辆马车主子们用了……实在找不出来多的马车了!” 丹年看门房二十出头,急的一脑门上全是汗,也不像是说谎,她也犯不着为难一个门房,便摆摆手说道:“那你跑一趟国公府吧,让林管事把马车驶过来。” 门房见丹年并不计较,长舒了口气,赶紧跑去了国公府,丹年和汤嬷嬷自然不可能站在苏府的大门口等着,也转身慢慢的走进了府中,坐到了花厅里。 天色渐渐阴沉起来,丹年瞧着一副要下雨的架势,再想想今天苏晋田的恶心表现,更加郁闷,她不来又怎么样,惹的自己一肚子不痛快,就说自己不舒服,苏夫人还能强拉她去不成。 第二百四十六章 车祸 没等一会,林管事就驾着马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虽然心中诧异,却也不好当场就问些什么,丹年和汤嬷嬷上了马车,只吩咐林管事要快些,免得耽误了上香的时间,到时候苏夫人又有攻击她的把柄了,对苏家祖宗不敬,这顶大帽子,丹年可戴不起。 马车刚走没两步,就下起雨来,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林管事刚把马车上带的雨布遮盖好,雨就跟瓢泼一样的了。 丹年撩开车厢上的帘子,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雨帘,对林管事说道:“等雨停了再走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了。” 有了大雨做借口,就算晚了,苏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何况苏晋田还在场,若不想丹年当面给他难堪,铁定会帮着丹年说话。 好在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天气又放晴了,只是地上泥泞的很,马车也跑不快。 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林管事就停下了马车,丹年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林管事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夫人,前方有些不对劲,您坐好,我去瞧瞧。” 丹年撩开帘子,看向前方,估计是下雨了路滑,一辆马车翻到在路边的沟渠里,沟渠很深,足有四五米的样子。然而丹年瞧见那辆马车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不正是她刚下的那辆马车么,苏晋田和巧鸳还在马车上呢。 一个孕妇从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下来,那会成什么样子?丹年心里一阵发寒,汤嬷嬷也下车朝出事的地方看了看,惊呼了一声,又赶紧上了马车,抓住丹年的手问道:“夫人,这可怎么是好?” 丹年稳稳心神,说道:“等林管事回来再说吧,只要人没事就行。” 正说着,林管事飞奔而至,焦急道:“夫人,我瞧着苏老爷不太好的样子,马车车夫被压在马车底下不能动弹了,要不我们先回去,找了人来救他们吧!” 丹年点点头,心里焦急不已,好好的出个门,怎么就把马车给翻了,又想到自己差点就坐上了那个马车,心里一阵后怕,当下汗毛都娑了起来。 林管事见丹年脸色发白,心知她肯定是想差点出事的就是自己了,便低声劝慰道:“苏老爷人是清醒的,巧鸳姨娘趴在他身上,也不像是有大事的样子,夫人尽管放心。” 丹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智,慌忙吩咐道:“快回去,找人来把他们救上来!” 汤嬷嬷摸上了丹年的手,炎炎夏日,竟然冰凉的吓人,连忙放在自己的怀里暖了起来。 到了苏府,林管事便把苏府的小厮管事都召集了起来,一群人急三赶四的往出事的地点跑。 等把人救上来,已经是午后时分了,苏夫人在三元寺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只得在方丈的安排下用了些素斋,等把苏晋田和巧鸳姨娘从沟渠里背上来,林管事便派人去三元寺通知了苏夫人。 苏夫人惊的站起身,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眼前一片空白,摇摇晃晃的要倒下去,被身边的巧玲眼疾手快的扶助了。 巧玲当苏夫人是担心苏晋田,小声劝慰道:“夫人暂且放宽心,那人不是说老爷神智还清醒么,想是无大碍的!” 苏夫人回过神来,半晌怔怔然无语,巧玲正以为她没事之际,苏夫人猛的将面前的一桌精心烹制的素斋推翻了,汤水撒了一地,碗盆也都成了碎片。 巧玲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连忙退后了两步,苏夫人阴沉着脸,扭头步步朝巧玲逼近,咬牙问道:“你说,为什么苏晋田那个老混蛋会在马车上?你说啊!” 巧玲被苏夫人要吃人的脸色吓的半死,哭着说道:“夫人,奴婢哪里知道啊!兴许是老爷不放心姨娘……”说着,巧玲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苏夫人的脸色只能用狰狞来形容了,“不放心?哈哈哈哈!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为他操持了一切,他连个孩子都不肯给我,现如今有了孩子了,就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了,看我就像看没用的垃圾!他死了才好!” 巧玲看着疯癫状态中的苏夫人,压根不敢上去拉她,苏夫人脾气向来不好,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情,她原以为到苏夫人跟前服侍是件美差,可到了苏夫人身边,才知道巧鸳有多么不容易。 苏夫人把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差不多,巧玲心惊胆战的退了出去,就怕祸水殃及到自己身上。 过了一会,苏夫人叫巧玲进去,帮她重新梳好了头发,整理好了衣服,又回复了端庄的贵妇状态,仿佛刚才在三元寺客房里发火的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苏夫人扶着巧玲的手走了出来,吩咐随行的下人多支付些银子给三元寺的方丈,轻描淡写的说道:“方才有只老鼠跑进了房间里,巧玲这丫头为了驱赶老鼠,把房间弄的一塌糊涂,扰乱了佛门清净,要代我多多像方丈大师致歉。” 下人情知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在这会上跟苏夫人顶嘴,只能恭敬的应了下来,便去方丈处说话了。 丹年原本是想留在尚书府帮个忙的,可一听林管事说苏夫人也回来了,顿时没那个心思了,苏晋田自作自受,活该如此,再说了,万一巧鸳有个什么不好,苏晋田迁怒到自己身上,嫌自己没照应好,那还不是自己的错。 丹年叫了汤嬷嬷和林管事,跟府上的管事严肃交待了几遍,一定要请好的大夫开最好的药,便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往自家马车上走,汤嬷嬷一边扶着丹年,一边焦急的自言自语道:“夫人,回家咱也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啊,这受惊吓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啊!” 两人合力将戏演的十足。 苏允轩也得知了消息,火速赶到了苏府,走到门口听门房说丹年没事便长舒了一口气,板着脸进了苏府的大门。 刚到了苏夫人的院子,就听到院子里女人的哭声一片,苏允轩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厌烦,人还没死呢,这边就先哭上了。 苏允轩刚要进院子,就看到王太医的弟子石原从屋里掀开帘子出来,一看到他,石原就匆匆迎了上来,苏允轩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石原看左右没人,叹口气说道:“师父看了,巧鸳姨娘没什么事。”苏允轩刚要松口气,就听到石原继续说道:“可苏大人的两条腿日后怕是站不起来了。” 苏允轩顿觉得一阵恍惚,强自定了心神,问道:“可确诊了?我听说不就是个沟渠么,怎至于跌坏了腿?” 石原心里颇有些不痛快,行医之人最讳忌病人质疑自己的医术,更何况自己的师父王太医是大昭数一数二的国手。 但怎么苏允轩也是国公爷,官大他不知道多少,只能陪着好脸说道:“我听人说,苏大人为了护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马车掉下去的时候垫到了巧鸳姨娘身子底下,双腿又卡进了马车的两根辕子里,硬生生绞断的……” 看到苏允轩默然的神色不辨喜怒,石原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定,都说明国公和苏大人父子情深,任哪个孩子听说父亲为了保护一个妾室生的孩子断了双腿,心里都不痛快吧,更何况这孩子还是苏大人的亲生骨肉,而明国公可是抱养的啊…… 苏允轩抬抬眼皮子,拱手恳切的问道:“可是半点恢复的希望都没有了?” 石原也觉得自己方才说话有些唐突了,赶紧说道:“这个得看后面的康复状况了,师父已经处理好了伤口,碎骨什么的也都清除了,运气好的话,兴许是能下床的。” 苏允轩冷眼瞧着石原,也知道他这话纯粹是为了宽慰自己的,骨头都碎了还哪来的下床走路,只怕是今后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说起来也是丑事一桩,苏家上香是女眷去的,这倒也罢了,外人不知道。可苏晋田要去上香不陪着正室夫人去,反而跟小妾腻歪在一辆马车里,传出去让人怎么评价苏家? 苏允轩冷峻的脸上半丝表情也没有,一旁的铁丫低声朝石原道了谢,石原便出院子回太医院拿药了。 铁丫瞧着苏允轩站在院子里皱眉沉思了半天,不由得提醒道:“爷,该进去看看苏老爷了。” 苏允轩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向前走去,畦说因为苏晋田上车的缘故,丹年才下车又重新叫了林管事过来,这才免于翻车的事故,只要丹年和孩子没事,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至于父亲,明国公府和尚书府还养不起一个残废的人么! 铁丫为苏允轩打开门帘,苏允轩进去后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瞧见躺在床上的苏晋田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腿上床上全是斑斑的血迹,而巧鸳姨娘跪坐在床前,哭的一塌糊涂,苏夫人的表情既像是哭又像是笑,看着床上的苏晋田,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见苏允轩进来了,正在为苏晋田处理伤口的王太医恭敬的站了起来要给苏允轩行礼,苏允轩连忙制止了,说道:“病人要紧。” 第二百四十七章 疑团 等了好一会儿,王太医处理好了伤处,石原也包好了药送了过来,苏允轩连忙将药交给了丫鬟,让丫鬟熬药去了。 苏允轩见苏晋田仍在昏迷当中,巧鸳姨娘依旧扒拉着床沿哭的很嚎丧似的,苏夫人也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状态,都管不了事,只得先叫人把巧鸳姨娘和苏夫人带下去了,又怕苏晋田再出什么意外,便请王太医先在尚书府里住下,等苏晋田醒了再回去。 王太医自然是不敢说“不”的,当下便有管事小厮领着王太医和石原去客房。苏允轩看着还在昏迷的苏晋田,脸上身上还有黄泥和血的污迹,一副颓败的样子,哪里还是意气风发的户部尚书,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巧鸳姨娘不顶事,苏夫人又是一副近似于痛风的状态,府上的其他姨娘畏惧于苏夫人长年以来的威压,根本不敢出来主持事务,一个个听闻苏晋田摔断了腿,早就哭的稀里哗啦了。 苏府上下也乱成了一团麻,苏允轩有心想扔下这个烂摊子回家去,可又于心不忍,只得叫来几个管事,好生吩咐了一番,让他们管好府上的内务。 处理好了一切,苏允轩才踱步回了苏晋田的床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休息。 这时林管事过来了,苏允轩一见到他,就示意他到外面说话。 刚走出房门,苏升.轩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门房说了一些,本来是女眷去上香,父亲怎么会在车里?” 林管事左右看了一眼,说道:“我来就是要和爷说这件事的,先不说苏老爷为何在车里,当时我看到车翻进沟里时,看到那车轮子有些问题……” 苏允轩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低声问道:“什么问题?” 林管事附耳在苏允轩耳边说了几句话,苏允轩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就劳烦你去查了。” 林管事抱拳说道:“爷客气了,爷吩咐的事情,属下自然照办。至于苏老爷为何在车上,我也是听夫人说的.原本夫人和巧鸳姨娘是在一辆车上的,要出发的时候苏老爷想挤进来,说是巧鸳姨娘一个人大着肚子,又和苏夫人关系交恶,怕苏夫人对她不利,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看着苏允轩讥笑的脸庞,林管事也觉得颇为尴尬,继续说道:“夫人那脾性,爷您是知道的,刺了苏老爷几句后就下车了,怎么都不愿意跟苏老爷在一辆车里面。又遣了门房去家里找了我驾车过来,这不刚走出城门没多远,就看到了苏老爷的车翻了。不过天下着大雨,道路泥泞.翻车也不是多么意外的事情。” 苏允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问道:“夫人如何了?” 林管事嘿嘿笑道:“夫人好着呢,她懒得管这场子事,便借口肚子不舒服先回家了,到家后让我来这帮你忙。” 苏允轩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了苏晋田嘶哑的呻吟声,连忙转身进了房间。 苏晋田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的苏允轩和林管事.张口便问道:“巧鸳,她没事吧?” 苏允轩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冷漠而恭敬的说道:“父亲放心,巧鸳婉娘和她的孩子都平安无事。” 苏晋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咬着牙问道:“允轩,我这腿怎么这么疼呢?有叫太医来看过吗?” 苏允轩的目光随着转移到了苏晋田打着夹板,血迹斑斑的腿上,轻声说道:“王太医已经为父亲处理过伤口了,孩子这就叫他再过来给父亲瞧瞧。” 苏晋田想坐起身来,但除了腿,浑身上下就像被车轮子狠狠碾压过一番,疼的他动弹不得,只能叹口气,心里也一肚子的火气,这事可真叫他没脸的,看着苏允轩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他也觉得火大。 到底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自己精心养育了他十八年,现在自己受伤了,连点心疼的表示都没有,还是那张好似别人都欠了他千儿八百钱的脸,果然孩子还是亲生的好。 苏晋田想着只要巧鸳姨娘肚子没事,他这个苦就吃的不亏,要是他不在马车里面,只有巧鸳、丹年还有那个宫里出来的汤婆子,那他的孩儿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苏晋田有气无力的躺在床占摆摆手,“去把王太医叫过来,我看看他怎么给我治病的?”又咕哝道:“腿疼死了,我过几日还要去江浙一趟……” 苏允轩原本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听到了苏晋田咕哝的话语,嘴角泛起了一个讽刺的冷笑,去江浙?想去把大昭的钱粮仓库把在自己手里才在真实目的吧。 到了门外,林管事叫过了几个候在院子里的小厮和丫鬟,让他们去叫了王太医,把煎好的药端上来。 等王太医带着石原匆匆赶到时,守候在门口的苏允轩拦住了他,低声对王太医说道:“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腿……待会还请尽量不要提及,只说能慢慢恢复即可,如果父亲后来知道了发怒,后果我一并承担。” 王太医年过花甲,一脸赞赏的看着苏允轩,都说明国公脾气又冷又硬,他可不见得,对媳妇疼爱,对养父又细心,多难得的好男人啊! 苏允轩在苏晋田跟前,又是侍奉汤药又是帮忙洗漱,在王太医和苏府众多下人面前把病床前孝子的形象演绎了十足之后,在华灯初上时分才回到自己的国公府里。 丹年正坐在房里等他,面前的菜都是热过两遍的了,见苏允轩风尘仆仆的回来,脸上一脸的疲惫,连忙遣了红素去打盆热水来给苏允轩擦脸。 丹年一边绞着帕子一边问道:“父亲的伤怎么样了?” 苏允轩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丹年给他用温热的毛巾擦脸,说道:“恐怕是站不起来了。” 丹年一惊,手也随着一抖,帕子差点掉落到地上,苏允轩握住丹年的手说道:“你莫要害怕,事情已经如此了,总归不是我们的错。” 丹年叹息道:“我确实有些害怕,倘使当时是我坐上了那辆车……” 苏允轩疲惫的将丹年搂入怀里,将脸轻轻贴到了丹年的肚子上,试图感受着丹年肚子里的小生命,喃喃说道:“我只庆幸你没坐到那辆车上……” 丹年见他累极了,便慢慢给他按压着头皮,过了一会,苏允轩拉下了丹年的手,说道:“别按了,你也累了,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丹年突然问道:“那父亲可知道他腿不行了?”苏允轩摇摇头,“没告诉他,怕他受不了,听他的意思,还想赶快养好了身子去江浙一带。” 丹年猜测苏晋田的腿绞进了车辕子里,估计是粉碎性骨折,只靠着这个时代简单的夹板和草药,痊愈的希望太小,只是她不懂医术,即便是懂,想起苏晋田临上车时的那番话,她心里就一口气咽不下来。 都是亲生骨肉,苏晋田可从来没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过,她又凭什么对他掏心掏肺的。 还想去江浙?江浙是大昭重要的钱粮产地,苏晋田又是户部尚书,无非是觉得苏允轩日渐不听他的话,想亲自跑一趟江浙,把大昭的钱袋子捂结实一点。 接下来的两日,皇帝派了贴身的公公来探望了下苏晋田,赏赐了些补品,朝中来探望苏晋田的人络绎不绝,都被苏允轩婉言谢绝了,苏晋田这几日情绪不稳,让外人看到了也是徒增笑话。 苏晋田大概是隐约猜到自己的腿有问题了,常常乱发脾气,动不动就拿手边的东西砸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小厮敢怒不敢言。苏允轩也不敢让丹年前来探望,想必苏晋田万分后悔自己上了马车,而把丹年气的下了马车,要是迁怒到丹年身上,那就万万不好了。 丹年也得对外界做出个样子来,国公府的小厨房里李厨娘天天炖着补品,苏允轩连朝也不上了,告了假带着丹年的“儿媳妇孝心补品”去苏晋田面前侍疾,不管苏晋田发火也好,痛哭也好,始终板着个脸,面无表情,无论苏晋田问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朝堂上的事,苏允轩半句话都没有,一来二去,苏晋田怎么都拿他没办法。 苏夫人自从苏晋田出事后,就躲在屋子里,说是受惊了,一步也没踏出过房门。巧鸳姨娘哭明白了,倒是想来帮忙,苏允轩看着她的肚子,让林管事好生劝她回去休息了,省得孩子再出什么问题,苏晋田非要跟他拼命不可。 而苏允轩表面上冷静淡定,实际内心即将要被苏晋田弄的发毛要发火之际,林管事带来了一个消息,说这几日外院里的一个小管事,出手特别大方,给畅春楼里他一个相好的姑娘赎了身,打算这两日办喜事把人娶进门。 苏允轩自然知道林管事注意到这人肯定有他舟原因,林管事小声说道:“我已将那人带到地下室了,开始还不肯说,上了刑后才说是万氏让他在夫人要坐的那辆车的车轮上做了手脚。” 苏允轩的手不可抑制的微微发抖,用尽全力才将手握成了拳头,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理智,牙关咬紧说道:“可还有说出别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认罪 林管事说道:“说,计划,本来是要走到离三元寺不远的山路上,车轮才会坏掉的,这样连人带车都会摔到山下面去……死无对证,幸好有早上的那场大雨,车行不远,车轮便受不住力了,否则……” 苏允轩回头看向了苏夫人的院子,眼底一片血红,握紧拳头抬脚就要往苏夫人院子里去。 林管事见他情绪失了控,连忙拦在了苏允轩前面,急切的说道:“爷,只凭着那管事小厮的一面之辞,哪里能定的了万氏的罪?你这么过去兴师问罪,搞不好还会被扣上一个大不孝的名声!” 苏允轩沉默的盯了一会不远处苏夫人的院子,绿萌遮盖,繁花似锦,夏日明媚的阳光照射在院子里,祥和而宁谧,苏夫人爱花是出了名的,可就是这么个爱花爱树的人,对人怎么就能心狠成这样? “还有别的吗?”苏允轩问道。 林管事摇摇头,说道:“没别的了,只不过这个人平日里为人做事很活络,经常到各个院子里走动,他那日去了马车处找人闲聊,手脚动的也很隐蔽。” 苏允轩强压下心中的恨意,只对林管事说道:“这几日你派人把万氏看牢了,决不许出院子半步。”交代完,便匆匆回了家里。 丹年正在院子的树萌里午睡,夏日的穿堂凉风透过长廊吹了过来,丹年粉色的衣裙系带便随着风顽皮的飞起又落下,一只手还抚摸着肚子,恬谧而安静。 苏允轩匆匆进了院子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上前去将丹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确认丹年是完好无损的,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是丹年有事,他该怎么办?就算把万氏千刀万剐,丹年还能再回来吗? 丹年一觉睡到了下午,现在越来越嗜睡了,听慧娘和汤嬷嬷说怀孕的女人都是这样,丹年也不觉得有什么,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安胎,宝宝要她睡,她一定要睡的。 听汤嬷嬷说她午睡的时候国公爷回来过,丹年埋怨道:“怎么不把我叫起来?”现在苏允轩几乎都住在尚书府了,丹年连着两日都没见到苏允轩了。 油气嬷嬷笑道:“国公爷见夫人睡的熟,便嘱咐不让我们惊扰到夫人,这是国公爷心疼夫人呢!” 丹年微微红了脸,都几日没见苏允轩了,也不知他在尚书府过的如何,再说她这个做儿媳的,公公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露面,也说不过去,便叫了铁丫驾车带着她和汤嬷嬷去了尚书府。 苏允轩万没想到丹年会来,先是瞪了铁丫一眼,铁丫被瞪的莫名其妙,夫人要来探望公公和相公,他还能拦着不成? “你怎么来了?”苏允轩皱着眉头问道。 丹年听他语气充满了不欢迎,当下就不高兴了,歪歪嘴说道:“我来看看你,你还不乐意了!” 苏允轩扶着丹年慢慢走到了花厅里,说道:“父亲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怕你见了他他说出什么话来你听了心里不舒服。” 丹年嗤笑道:“我何时在意过他的话?说起来谁也不怪,他不放心自己的妻子,生怕小妾受欺负,怨谁?” 看着苏允轩默不作声,丹年颇有些怀疑,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苏允轩是知道自己跟苏晋田向来不对盘的。 苏允轩低头摩挲着丹年的手指,心里也慢慢拿定了主意,对丹年轻声说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先保证别着急也别生气。” 丹年看他说的郑重,当下便说道:“你说,我保证不急也不气。” 苏允轩便将万氏设计害她的事说了出来,丹年手都凉了,惊的半晌无语,只喃喃道:“她恨我是应该的,可她也恨巧鸳啊,为什么一开始不让巧鸳跟我乘一辆马车?” 苏允轩将丹年搂进了怀里,说道:“她跟苏晋田一样,也指望着巧鸳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很难生出来孩子了,等孩子一出世,抱到自己身边来养,便是嫡子,也有了依靠。” 丹年心里乱乱的,她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架不住有人想对她下手,她原本是对苏晋田是怀有强烈的恨意的,可自从她有了孩子,这种恨意就减弱了许多,甚至于根本不打算再在苏晋田身上投入什么感情了,连恨意都没有了。 只有做了母亲,才懂得父母对子女那份深沉的爱,既然苏晋田是个没心肝的人,丹年的感情是用来爱对些爱着她的人的,不是浪费在苏晋田身上的。 下午的时候,苏允轩去了万氏的院子。万氏这几日想出来都不许,耍威风发脾气也无济于事,守院子的人是国公府的小厮,只认林管事不认她。 万氏大概也是知道了苏允轩已经知道了她做过的事情,闹了两次后也不闹了,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苏允轩过来的时候,万氏正在对着字帖临字,苏允轩走近看了看,其实万氏的字写的不错,虽然比不上丹年的,可在女人中算是佼佼者了。 万氏放下了笔,吹干了墨迹,看着苏允轩冷峻的脸庞,状似悠闲的说道:“这几日,是我嫁放苏家以来,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了。” 苏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缓缓说道:“害了人还能过舒心的日子,母亲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万氏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怎么不能舒心了,苏晋田残废了,我不用日夜提防着他去哪里找野女人回来生孩子,也不用担心尚书府的家业被哪个野种霸占了,家里再也没人给我唱反调了。我只恨,我只恨自己没个孩子,苏晋田个混蛋,连个孩子都不给我,我连个依靠都没有……” 苏允轩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万氏的话:“你好好的守自己的本分,我和丹年自然不会亏待你,养老也有我们承担。” 万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允轩,“你们?你们能做什么?我在尚书府这么多年,什么不是我说了算,要我去看沈丹年那个丫头的脸色吃饭?我宁可去死!” 看苏允轩沉默着并不说话,万氏心知这次苏允轩是彻底记恨上自己了,索性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屑的嗤笑道:“你媳妇不是好好的在国公府里呆着么,又没少根头发,伤的是我相公,今后恐怕再也进不了朝堂了,户部是你的了,再也没人压在你头上了,对你而言不是天大的好事么?你来这里兴师问罪什么?你不感谢我?” 苏允轩的拳头捏起又放下,万氏以为他要打人了,躲到了桌后,惊叫道:“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明日我便要你名誉扫地!什么仁义信孝的明国公,全都是装出来的狗屁!” 半晌,万氏才听到苏允轩的声音,冷峻的不带半分感情,“父亲身体未好,母亲就在屋子里为父亲念佛祈福吧,相信终有一日佛祖会感动于母亲的诚心让父亲好起来的。” 万氏怒叫道:“你别想囚着我,我才不会跟那死鬼刘氏一样活活把自己关死在佛堂里的!我要同苏晋田和离,我要回我娘家去!你敢拦着我就让我娘家兄弟闹上衙门!” 苏允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万氏,“你的娘家兄弟,前天还给我送礼要我帮他谋个差事,你说,他会愿意让你同父亲和离吗?” 万氏顿时语塞了,她是庶出,娘家兄弟是嫡出,原本就不亲,只是在她做了尚书府夫人后才走动的殷勤了,不管苏允轩说的是真是假,恐怕都不会愿意帮她出这个头,可要她三十来岁的女人跟犯人一样囚禁在这个小院子里,她心里绝不愿意。 苏允轩居高临下的看着万氏,“你掌管尚书府这么多年,脾气也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若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就让人扣你一日的饭菜,你若饿死了,就把你埋到乱葬岗子里,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莫忘了你不过是个填房,想进苏家祖坟还得父亲点头。你说,他若知道是你干的好事,还会不会同意你进苏家祖坟?” 话音刚落,苏允轩便叫进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丫鬟,吩咐道:“夫人有些神志不清,你们好生看管着!” 两个高壮的丫鬟跪下齐声给苏允轩回了声“是”苏允轩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看也不看一句哭倒在地上的苏夫人。 只要他一想起来,丹年差点就要从山路上摔下去,连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苏允轩心里就对万氏恨不得千刀万剐,要不是碍于名声,他哪能容忍万氏还活在世上。 丹年在尚书府里用过了午饭,等苏允轩处理好了万氏那边,便同苏允轩一齐去苏晋田的院子里,以儿媳妇的名义去探望他。 苏允轩刚从万氏那里出来,心情很是糟糕,这对夫妻除了会害人会算计人,还能有什么,真是凑到一块去,天生一对。 等走到院门口,苏允轩扶着丹年停下了脚步,说道:“父亲现在心情不好,倘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你莫要计较。” 锦绣丹华第64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5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5部分阅读 较。”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见苏晋田 离苏晋田养病的院子距离很远,就能闻到浓重的药味,丹年微微皱着眉头,还好不是一个月前,不然她闻到这股怪味,早吐的一塌糊涂了。门口的丫鬟看到苏允轩和丹年,早早的掀开了帘子,房间里门窗紧闭,光线昏暗,还有股难闻的屎尿味,丹年轻声问道:“怎么不开窗户?”苏允轩摇摇头,眼神示意了下躺在床上的苏晋田。丹年便明白了,是苏晋田不让开窗户。在苏晋田床前侍候的丫鬟见苏允轩和丹年过来了,如释负重的行了礼,匆忙下去了。 “父亲,我带丹年来看你了。”苏允轩说道。 丹年瞧着病床上的苏晋田,哪里还有半分户部高官的意气,满脸的胡茬,腿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解决,夏日里出汗多又温度高,房间里的味道几乎要把人熏死。 苏晋田扭过头看了丹年一眼,怪笑道:“我的女儿来看我了?真是让为父感动啊!是不是来感谢为父做了你的替死鬼啊!” 苏允轩叹口气,“父亲莫不是糊涂了,丹年是父亲的儿媳妇。” 丹年瞧着苏晋田满是嘲讽的脸,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十九年了,十九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若她只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小姑娘,也许会觉得委屈,可她有前世的经历,有爱她的沈立言和慧娘,她对苏晋田,只觉得遗憾,那不是属于她的父爱,得不到也不妄想。 如果十几年前,苏田没有送走她,那她会是什么样子,玉娘也不会死,就算是苏晋田被贬官,一家人依旧是一家人,只不过一切只是如果。 苏晋田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 “父亲说的没错,今日我就是来谢父亲的。”丹年看着苏晋田缓缓说道。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我感谢你的事情,统共有两件,除了这一件,便是你养出了苏允轩这样的好儿子,我感激你。”丹年继续说道。 苏晋田冷哼了一声,头扭向了床的内侧,叫道:“我可没有这样的好儿子,帮着媳妇来算计养父,良心都被狗吃了!” 丹年和苏允轩面无波澜的看着苏晋田,丹年突然笑了,既不激愤,也不嘲讽,语气相反来说还很平静,“父亲,允轩算计你,便是良心被狗吃了,那么你拿亲生闺女的命去换取荣华富贵,你逼死了结发妻子,那你的良心呢?” 一句话说到了苏晋田的死|岤上,半天苏晋田都说不出话来,丹年以为他就这么沉默下去时,苏晋田突然说道:“我既然生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至于刘氏,是她自己想不开,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丹年垂下了眼皮,“对,在你眼里你才是最伟大的,我看你才是自私又狭隘,我亲娘是倒霉才嫁给你。哦,我还知道你心里是瞧不起万氏的,不过我倒觉得你和她是天生一对。” 看到苏晋田呼哧呼哧喘粗气,气的不轻,丹年继续说道:“你嫌我们不够贴心,不听你的话,一心想要自己的亲生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何时把我们当成你的亲生孩子看待了?你有做到父亲的责任吗?你若是有我爹十分之一疼爱我,也断不至于现在这样。” 苏晋田恼恨道:“你愿意认沈立言做爹随便你,人家是民族英雄,大昭的功臣将军,我现在不过是个残废,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丹年不是小心眼的人,苏晋田怎么骂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她也犯不着跟一个残废计较,可苏晋田嘲讽沈立言让丹年听不下去了,当下便叉着腰回敬道:“我爹是流血流汗靠在战场上拼命才做到将军的,你做尚书靠的是什么?卖亲生闺女换来的!” 苏晋田腿动弹不得,想起身又起不来,丹年的话处处戳到他的心窝子上,提醒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当初卖女求荣的结果,气的他捶床大哭丹年是个没良心的。 门外守门的丫鬟小厮都低着头不语,装作没听到屋里的叫喊声。 苏允轩拉了拉丹年的手,丹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苏晋田毕竟养育了他那么多年,苏允轩心里始终不忍看到苏晋田落到今天这个模样。 丹年缓和了语气,说道:“父亲还是安心养伤吧,我保证巧鸳会平安生下孩子的,至于生男生女,就看她的造化吧。” 苏晋田正在气头上,乍听到丹年的话,一时间愣住了,苏允轩怜悯的看他一眼,心里也颇为复杂,等丹年和苏允轩出去后,苏晋田头扭向床的内侧,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 门外的下人看苏允轩和丹年出来了,便要进去侍候,却听到房间里苏晋田大声嚷了一声:“等会再进来,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他是挥斥方遒的户部尚书,即便是残废了,也不能让人看到软弱的一面。 苏允轩连着几日请假,衣不解带的在苏晋田的床前侍疾,不理政事,博得了大昭上下一众好评, 在几天后的第一次出现在早朝上进,御史陶正上书表示,户部乃是大昭重要部门,没有人主持可不行。 于是在皇帝的授意下,苏允轩顺理成章的接管了户部,暂时代理来了户部尚书一职。 虽然明知道苏晋田不可能再有机会站起来,但样子总是要做的,苏允轩坚持不肯正式担任户部尚书,只愿意做代理的,声称父亲总会有一天能站起来的。 齐衍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高台下苏允轩一脸诚恳的样子,绝对的孝子贤孙,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酸,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么!果然都是一脉同宗,演起戏来不分伯仲。 既然苏允轩戏演的足,他这做皇帝的也不能寒了臣子的心,一声令下,太医院的御医们轮政府去诊治苏晋田,一副誓要爱臣重返朝堂的架势。 苏允轩冷冷的撇了自家堂哥一眼,跑地谢恩,一圈看热闹才反应过来的大臣们也赶紧跪了一地,就怕自己跪的慢了皇帝嫌自己没领会到皇恩浩荡。 至于尚书府,按大昭规矩,官员卸任后要搬出朝廷分配的府邸,不管苏晋田到底是不是工伤,齐衍修大手一挥,不就是个宅子么,就给苏晋田那个老匹夫住了,他这点钱还不放在眼里。 丹年这段时间忙着调理身子,前一个月吐的厉害,中间消停了一阵子,她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是不放过她,这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脸都瘦了一圈。 慧娘心疼的跟什么似的,白天来国公府亲自给丹年做吃的,晚上才回将军府。 直到七八个月之后,丹年的情况才稳定了下来,肚子也跟吹气球似的大了起来。凡是丹年准备的给未来孩子的东西,丹年吩咐都要送到尚书府一份,她虽然不喜欢巧鸳,更不喜欢巧鸳肚子里的孩子,可该做的还是要做,也不能让人看出来有一丝薄待了巧鸳的地方。 慧娘看着丹年吩咐人送东西给尚书府,就直嘀咕:“你看苏家可好,要儿媳妇帮忙照顾公爹的小妾生孩子,哪有这样的事!” 丹年只呵呵笑着不吭声,苏晋田出事对外宣称的原因也只是带着家眷上香,雨后的道路湿滑才遭遇不幸的,至于真实原因,知情的人都烂在了心里,总归是苏家的丑闻。若是慧娘知道了事情真相,还不得操刀子找万氏拼命去。日子慢慢的往前过着,很快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丹年怕沈立言和慧娘在家冷清,便死活耍赖要他们来国公府过年,这个年才过的热闹了些。 丹年肚子大,也不方便出府了,每日就在慧娘和汤嬷嬷的照看下在府里散散步。苏允轩年三十的时候去探望了苏晋田,回来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说声意洪亮,气势十足,看起来健康状况不错。 丹年差点没笑出声,准是苏晋田心气又不顺了,见苏允轩过去,正好来了一个能让他骂几声出气的。 想来巧鸳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在尚书府过年冷冷清清心里也不好受,丹年让苏允轩带去了不少东西。苏允轩扫了一眼便交给林管事让他转交给巧鸳了,毕竟是自己父亲的妾,苏允轩直觉上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正月初二是皇帝设宴群臣的日子,丹年挺着大肚子自然去不了,苏允轩回来后面色如常,但丹年敏锐的感觉到了苏允轩心里都透露着得意,追问之下,苏允轩只抚摸着丹年大肚子,说道:“他无非是看我现在娶了娇妻,又要有孩子了,心里不高兴,气量这么小,还怎么做皇帝!” 丹年撇撇嘴,你肯定是让齐衍修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可齐衍修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肯吃亏,吃了亏也要记在心里,暗地里使个绊子把面子捞回来。这会上齐衍修肯定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能让苏允轩不痛快的事情。 等到正月十五这天,皇帝身边的公公带着一列车队来了,大模大样的宣读起了圣旨。 苏允轩的眉头都要拧成一团疙瘩了,圣旨中齐衍修表示,丹年原本也是朕的红颜知己,现如今快要临盆了,朕自然要出点血表示下,贤弟千万不要纠结于朕和丹年之前的各种关系,那不是男子汉所为云云。 丹年听对了圣旨之乎者也的,艰难的翻译成白话文后,自己都相当无语,咬牙切齿的想着,苏允轩说的没错,齐衍修就是个气量比针尖还小的皇帝。 第二百五十章 皇后召见 过完年,一切都变回了从前的样子,苏允轩依旧忙忙碌碌,整个户部全压到了他一个人头上,大昭地广人多,户部更是重中之重。丹年看苏允轩还不到二十岁,两眉之间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都是发愁皱眉皱的,心疼之余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正月二十七那天,苏允轩天还未亮就去上了早朝,丹年原本是打算再多睡上一会,如今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丹年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看到丹年肚子的人都说丹年肯定得生一个大胖小子。 然而苏允轩走后没一会,汤嬷嬷便进来通报说是宫里皇后处来人了!说是自家亲戚许久不见了,要召丹年进宫聊聊家常。 丹年心下疑惑,这天都还没大亮,余韶华抽什么疯找她来拉家常啊。 汤嬷嬷神色凝重,一边帮丹年梳洗一边叹息道:“夫人可要小心了!老身瞧着来的公公面色瞧着不善,宫里不定有什么事等着夫人。” 红素也急急惶惶的捧了丹年的首饰匣过来,她进府时间不长,还没机会见到宫里的人,这次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宫里的太监,悄声对丹年说道:“夫人,奴婢瞧着那公公脸色说话不甚客气,您要不还是装病吧,等国公爷回来再说。” 汤嬷嬷也停下了正在给丹年梳头的手,能不去自然是最好的,丹年如今大着肚子,怀的是明国公的嫡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丹年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然而一想到那个给了她女训女戒,嘲讽她的萝莉皇后,便斩钉截铁的说道:“去,一定要去,今日躲过去了,还有明日,她要见就见吧,还能把我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怎么样?” 都说了是妯娌之间拉家常,况且这个时候苏允轩和齐衍修都在宫里面,还能把她怎么样。 汤嬷嬷叹口气,她是宫里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的,堂堂国母召见,丹年只不过是个二品诰命,就算老爷和舅爷地位再显赫,也没有抗旨的份。 红素捧来了丹年的命妇正装,丹年大着肚子腰带肯定是系不上了,但又不能就这么披着袍子进宫,丹年便命赤素将腰带往上系,能松松的绾上外袍不至于散开即可。 等到丹年出了院门,去见来传信的公公时,天已经微微亮了。面白无须的太监看起来二十岁上平,眯着眼睛看着丹年,带着不满的语气说道:“都说明国公夫人架子大,咱家今日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 丹年不在意的笑了笑,生理残缺的人心理难免不正常,汤嬷嬷稳步上前去给传话的公公塞了两锭银子,那公公不露声色的暗中掂量了下银子的分量,收入了怀里,扯出个笑脸说道:“夫人待会进了宫,凡事都要顺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去做,可千万别忤逆了娘娘,做出来让娘娘不高兴的事。咱家这可是金玉良言啊!” 汤嬷嬷满脸笑容的行了个礼,笑道:“真是多谢江公公提点了!” 江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盛装的丹年,又看了看丹年的大肚子,转而对汤嬷嬷说道:“汤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我们可都是羡慕着嬷嬷,老了还能寻个这么好了养老的地方!” 汤嬷嬷面色不变,恭敬的说道:“那是老身承蒙皇上恩赐,运气好才有了今天。” 丹年扶着汤嬷嬷,刚才汤嬷嬷一出手就给了讧公公二十两纹银,绝不算少了,可这江公公却未见态度有好转,也仅仅是说见了皇后要顺从,下人的态度最能说明主子的态度。 可丹年上次进宫还是刚大婚的时候,这几个月又忙着养胎,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哪里会得罪深宫里的皇后。 还没等丹年想明白,江公公便催促着众人上车了,皇后生怕丹年不来似的,居然还专门从宫里赶来了车辇。 红素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丹年不敢带她进宫,这一行也只带了汤嬷嬷,临走时趁江公公不注意,在红素耳边叮嘱了几句,让她快去找铁丫!让铁丫想办法联系上还在宫里的苏允轩,不管皇后余韶华找她是什么事,有苏允轩在总要好一些。 正月末的京城春寒料峭,皇宫里的车辇外面包着绸缎雕龙画凤的,可中看不中用,冷风源源不断的从车板缝隙里钻进来。 汤嬷嬷给丹年披上了大氅,自己用身体挡在了风口,皱着眉头小声抱怨道:“夫人,这车辇是宫里面的主子们留着各宫之间串个门用的,只是搭了架子包着调缎,根本经不住风。” 丹年握住了汤嬷嬷的手,说道:“嬷嬷放心,她到底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怎么说自己还有苏允轩和沈钰,底气十足,希望皇后只是找她说说话。 也说不定是,自己没去宫里面见皇帝和皇后,见一下她!显示一下皇恩浩荡。 丹年掀开车辇的窗审,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初春清晨的空气干燥而凛冽,大昭的京城也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街道上也渐渐有了响动。 官员们聚居的府邸离皇宫并不远,不多时丹年便到了皇宫,透过帘子,丹年看到领路的讧公公给守门的侍卫看了个腰牌,一行人便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皇宫。 皇后的寝殿在皇宫的东边,离皇上办公的地方是最近的,丹年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上次来还是接受自己诰命封赐的时候。 余韶华的寝殿老远就传出来了欢声笑语,听着人也不少的样子,丹年心里放进去了一半,余韶华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过不去,毕竟是大昭的皇后,端庄贤淑才是最重要的。 待宫女通报之后,丹年在汤嬷嬷的搀扶下掀开帘子进了大殿,迎面便有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屋子里现在还烧着地龙,一样华服女人围着皇后坐成了一堆,正在说笑着,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 见丹年进来了,欢笑声瞬间便停住了,所有人都一脸审视的看着进来的丹年和汤嬷嬷。 丹年在汤嬷嬷的搀扶下,费力的跪了下来,本来是要磕头的,但丹年肚子太大,根本弯不下腰去,只能倾斜了下身子意思一下,身后的汤嬷嬷则行了标准的磕头礼。 丹年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余韶华了,相比之前,皇后余韶华脸上的稚气褪了不少,微微上挑的眼角给她增加了不少威严,身上也并未穿皇后的正装。 丹年匆忙之中只扫了皇后一眼,便低下了头,行完礼也不见皇后叫她起身,丹年心里逐渐忐忑起来,这死萝莉又抽什么疯。 过了一会,皇后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国公夫人请起身吧。” 丹年道了谢,在汤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屋里的地龙烧的热,丹年身乒的命妇服像盔甲一样厚重,汗珠子源源不断的从丹年的额头滚落,汤嬷嬷看着丹年,头发根都是潮湿的。 而皇后继续和围坐在她周围的四五个华服女人说笑,似乎大殿上根本没有丹年这号人一般。 丹年仔细看了,这四五个女人有的梳着妇人的发髻,有的还是姑娘打扮。 汤嬷嬷一边给丹年擦汗,一边贴着丹年的耳朵不动声色的说道:“皇后左手边的那个姑娘!是皇后姨母家的嫡长女赵巧云,右手边的是皇后庶出的妹妹余良娣,进宫还不到一年。” 丹年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看来皇后请来的都是娘家的亲威,怪不得这么肆无忌蝉的无视她。也不知道铁丫找到苏允轩了没有,再挺着大肚子这么站下去,她怕是站不住了。实在不行,她转身走了好了,她就不信皇后还能拦住她一个要生孩子的孕妇。 余韶华终于停下了与周围女人的说笑,目光朝丹年的方向淡淡的瞟了过来,说道:“沈氏,你可知今日本宫为何要叫你过来?” 丹年瞧着她心里一脾烦躁,当初余韶华给她女训女戒的时候,就知道余韶华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看来,更是没事找事的典范。 “不知道。 ”丹年低头回答道。 余韶华一巴掌拍上了面前的小几,怒道:“早在明国公和你进宫面圣之时,本宫就提点过你,送了你女训女戒,想来你竟然是半分都没听进去过!” 丹年被骂的莫名其妙,汗水顺着脸颊滴到了地板上,她不是什么大权在握的权势人物,可也不是任由别人叫骂的软蛋,皇后无啡就是仗着自己的娘家余家,可她也有哥哥也有丈夫,她凭什么被人无端的骂成这样。 “皇后娘娘,您这么一通骂倒叫丹年莫名其妙了,不知丹年犯了什么罪过,值得皇后娘娘亲自训诫?”丹年抬起头,胸膛起伙着问道。 汤嬷嬷一看丹年脾气犯了,赶紧捏了捏丹年的手心,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浑,低头忍气过去就好了,对方毕竟是皇后,想给丹年穿小鞋还不容易。 宫里的斗争汤嬷嬷见的多了,争得一时的意气,惹来的是无尽的麻烦。 皇后见丹年居然还敢直视着她,当下就大怒,指着丹年骂道:“本宫告诫过你,作为国公府夫人、皇家媳妇,要给皇家开枝散叶,贤良大度是最重要的,你看看你,可有做到?你都怀孕这么久了,听说连个通房都不给明国公安排,上次别人送给明国公的歌伎,你转身就卖掉。你,你可真是好啊! 二百五十一章 不要 气的手都哆嗦了,丹年眯着眼睛看着,心里犯晕,她不过是卖了个歌妓而已,又不是卖了余韶华的亲妹子,余韶华犯得着气成这样么,说到底,关皇后什么事?丹年垂着眼皮不说话,方才汤嬷嬷的提醒她知道,皇后看来是不满意她没有主动给苏允轩纳妾,那又怎么样,她是绝不会把别的女人邻进自己家里的,皇后要骂就骂吧,对此丹年早有准备,骂两句又不少块肉。 苏允轩若是真的娶了一堆的女人,生了一堆的儿子,第一个跳出来急的就是齐衍修,这么多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皇位的,晚上睡觉都不安生。丹年低头没反应,余韶华只当她是心虚了,大昭皇宫里的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是名存实亡,过着被软禁的生活,皇后一人在后宫独大,余韶华不信丹年敢忤逆她的话。 “本宫替陛下打理后宫,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和众位姐妹,可万万没想到,大昭第一妒妇居然出自我们皇家!这让本宫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余韶华板着脸说道。 而皇后身边的几个华服女人,一个个用宽大繁复的袖子遮着脸,面带着幸灾乐祸的微笑,偷偷的注视着颇有些狼狈的丹年。 丹年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大昭第一妒妇?这帽子扣的可真大,她可消受不起。 半响,在汤嬷嬷几次暗示下,丹年才终于说道:“皇后娘娘训导的是,丹年知错了。” 余韶华看着丹年,眸底的神色难辨,她早在闺中之时,就听说过当时还是大皇子的皇上,当众向沈丹年求过亲,当然先帝没有答应,当时她还小,还跟着姐姐一起幸灾乐祸过,谁愿意嫁给那风声鹤唳中的大皇子? 可世事难料,曾经把持了大昭半壁江山的雍国公府到底还是败给了皇上,她年纪小,尚未定亲,也在父亲的安排下顺利的嫁给了皇上,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年她才十二岁,是她父亲虚报了她的年龄谎称她是十三岁,才够入宫的条件。 皇宫里面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对她还算客气,父亲给她安插在皇宫里的耳目,源源不断的告诉她皇上对沈丹年的种种过往。 做了很久的皇后,余韶华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才谋划来的皇后位置,沈丹年居然不屑一顾,自己的丈夫居然愿意以“唯一的妻子”来对待沈丹年,还要立她生的孩子为太子。 凭什么?余家费了这么多的功夫,苦心经营多年,怎么能让一个沈丹年坏了局面,沈丹年嫁给明国公后,余韶华才长松了口气,女训女戒不过是她心里怨气发作的结果。 皇上心里再爱着沈丹年,也不可能会立明国公的儿子做太子,她以为自己可以放心了。 可就在这段时间,皇上赐给沈丹年的各种东西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送入国公府,从来没有皇帝对一个命妇关怀成这样的,就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时,余韶华十五岁拼了命生下来的嫡长子,皇上也没有过多的关心。 余韶华沉寂已久的愤怒在昨天和妹妹余良娣聊天时就爆发了,挨到今天早上派人请来了仇恨的对象沈丹年。凭什么嫁了人还不放过她的丈夫,凭什么伤害了她还能过的这么好? “既然知道错了,本宫这里有两个人就送你带回去吧,品貌端庄,又知礼仪,协助你好好伺候明国公大人,也能帮你打理好明国公府的内务。堂堂天家子孙的明国公,连个妾都没有,实在是有辱国体。”余韶华见好就收,她是皇后,既然沈丹年已经认错了,给了她台阶下,若她再骂下去,只能损了她的形象。 丹年抬起头,看着四肢短小的余韶华,干脆利落的说道:“不要!” 身后的汤嬷嬷惊得差点做到地上,余韶华和围着她坐的女人也是一片目瞪口呆。 余韶华颤颤巍巍的指着丹年,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丹年索性豁出去了,怎么样都行,就是苏允选纳妾这条不行,要别的女人来抢她的丈夫,别的女人的孩子来抢他的父爱,除非她死! 丹年瞧着气的哆嗦的皇后,再看看坐在她旁边的余良娣,又是姐妹共侍一夫,莫非自己的男人有后宫三千,就看不得别人只娶一个人么! “我说不要!”丹年又好心的说了一遍,不顾汤嬷嬷扯着她的衣角。 丹年知道,于情于理,在这个社会中,她只是个二品诰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拒绝皇后的赏赐,可她从内心里就是不愿意,她和苏允轩好好的过日子,为什么别人非要插手于。 丹年和苏允轩经历了多少波折才走到今天的现如今她挺着大肚子即将临盆,可为什么就友人非要跟她过不去,让她大腹便便,最需要丈夫关爱的时候给她的丈夫塞女人? 今天她算是豁出去了,什么大昭第一妒妇也会,忤逆也罢,她就是死活不答应,丹年是什么性子她自己心里最清楚,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有有女人进入她和苏允轩之间,两人的感情便彻底结束了。 皇后要是舍了脸面不要,非要往她家里塞人进来那是皇后的事情,她这个女主人,是绝对不答应的。 丹年盯着面色恼怒的皇后,微笑而从容,与其和苏允轩恩断义绝,或者委曲求全的后半生在同苏允轩的女人算计中度过,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丹年一只手费力的扶着汤嬷嬷,另一只手捧着自己的肚子,很长时间她都没站过这么久了,肚子沉的像石头一样,开始隐隐的痛起来,丹年脸上带着笑,毫不示弱的盯着对面的一群人,心里默念着:宝贝,你乖乖的,给老妈争口气,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来啊! 看着暴怒中的皇后,丹年索性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若是在宫里太闲,可以找些事情做做,练练字养养花草都不错,省的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居然挖空心思给大臣找小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掮客,传出去实在有辱国体!” 余韶华嚯的站起来,浑身气的都在颤抖,她是大昭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都对她敬重有加,她叫沈丹年过来,也是见不得皇上如此关照一个大臣的妻子,于情于理都太难堪了,没想到这沈丹年说话如此难听。 一旁的余良娣连忙拉住了余韶华的衣襟,若是传出来皇后和命妇厮打,大昭和余家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余韶华被自家妹妹提醒了一下,脑子也冷静下来了,了着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沈丹年,慢条斯理的笑道:“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是不是就靠着这一点才勾的皇上对你念念不忘是啊?不知道你肚里的这块肉,到底该姓什么,可怜的苏大人是多么的忍辱负重,才忍下你的?” 丹年哼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余韶华今日找她了算账的原因,在丹年的潜意识里,她和齐衍修之间的事情,顶多是利用和被利用,硬是扯到男欢女爱上面,丹年自己都觉得是在羞辱自己。 如果丹年还没有嫁人,随便余韶华怎么说,丹年只当她是在放屁,可现在不同,丹年已经是苏允轩的夫人了,余韶华骂丹年,就等于在骂苏允轩,在羞辱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丹年万万不能容忍的。 跟余韶华想象中不一样,丹年的脸皮厚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一般女人听到有人这么说,准得先羞愤欲死磕头哭诉再三尺白绫以示清白。 丹年一听,脑子也热了,她的孩子是她和苏允轩的宝贝,没有人能够欺负的了。“皇上有没有对我念念不忘,你想知道就去问皇上好了,倒是你,堂堂国母的爱好就是给别的男人找野女人啊?你去问问皇上,看他还要不要你这种有辱国体的皇后?” 余韶华牙咬的咯嘣咯嘣的响,手也攥成了拳头,碍于身份不能自己动手,朝角落里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大怒道:“大胆沈氏,居然敢出言不逊,侮辱皇后!” 余良娣也站起来,怒道:“真是反了天了,区区一个命妇敢忤逆皇后娘娘!来人啊,给我掌嘴!” 宫女得了令,立刻气势汹汹的上前去,汤嬷嬷焦急的挡在了丹年身前,若是夫人怀着孩子被人掌嘴,以后怎么做人啊! 丹年扶着汤嬷嬷,指着宫女怒道:“你敢碰我一下你就试试,我是皇上钦赐的诰命夫人,别忘了大昭姓齐不姓余!” 宫女看着挺着肚子的丹年瑟缩了一下,万一把沈丹年打出点问题来,再想想以严厉冷酷而闻名的明国公,这后果可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余良娣见宫女被吓住了,吃吃不肯动手,急了,便想走上前来亲自动手。 丹年挺着肚子貌不畏惧的看着她,只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吃了一丁点问题,我就要你们全家给我的孩子陪葬!莫要以为明国公府是纸糊的,也莫要以为我哥哥在西北的六十万军队是摆设!你若是嫌皇上的皇位坐的太稳,我哥哥正愁没机会练兵!” 第二百五十二章 生产 赵巧云一听到丹年提到西北军,心里便咯噔了一下,随后站起身便惊叫道:“沈氏你疯掉了么,真是造反了你!沈家早有不臣之心,快,快来人速速将反贼拿下!” 丹年哼一声,冷眼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下人,她倒要看看,有谁敢动她,齐衍修都不敢对她做什么,余韶华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可若想欺负她,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余韶华见没人敢动,刚要动怒,余良娣就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余韶华盯着丹年的肚子笑了起来,丹年警惕的看着她,然而余韶华反而悠闲的坐了下来,不再搭理站在那里的丹年。 丹年面上带着笑,可心里却笑不出来,站的太久,身上的衣服又厚重,原本因为怀孕而浮肿的腿早就撑不住了,已经开始抽筋了,要不是靠着汤嬷嬷,根本站不住。 丹年只是在等着苏允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知道她进宫了,想办法帮她,他再不来,老婆就要被一个脑残的女人玩死了! 就在这时,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江公公吓的变了调的声音,“皇上,里面还有很多夫人小姐,您不好带着国公爷一起进去的啊!” 随后,就是重物被踹倒在地的声音。 紧接着房间的帘子被人猛的掀开了,一股寒流瞬间卷席了进来,丹年被房间里闷热的空气熏的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皇上和苏允轩带着几个太监进来了。 丹年一看到苏允轩,顿时松了口气,先前和皇后等人跟斗鸡一样对峙的气势瞬间跑了个没影,刚要可怜巴巴的叫他,便惊觉腿间一股热流涌了出来,肚子也剧烈的痛了起来。 齐衍修进来后也不看丹年,只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皇后从没见过齐衍修的脸色如此狰狞可拍,吓的低下了头,而其余的人见势不好,纷纷小声的跪拜告退溜走了。 丹年靠着汤嬷嬷,捧着肚子慢慢瘫倒在了地上,汤嬷嬷吓的大叫起来,苏允轩一步上前去抱住了丹年,丹年看着苏允轩焦急的脸,痛苦的说道:“允轩,我,我好像要生了。” 齐衍修回过头来,眼神晦涩不明的看了被苏允轩抱着的丹年,上前说道:“二弟,不如请御医来看看,朕这就吩咐下人收拾出来净室做产房。” 丹年一听,顾不得肚子疼,揪住苏允轩的衣领,吃力的而坚定的说道:“我不再皇宫生孩子,我要回家!”她的孩子怎么能在皇宫出生。 苏允轩抱着丹年站了起来,理都不理一旁焦急又不方便上前查探的齐衍修,抱了丹年就健步如飞的跑了出去。 丹年躺在马车上,痛的眼泪直流,她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苏允轩坐在一旁焦急的握着她的手,不住的安慰她道:“年年,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家里有慧娘一早便请好的稳婆,产室也早被布置好了,如今算是提前派上了用场,到家就能直接进产室待产了。 丹年肚子痛的牙关紧咬,母亲幸苦怀孕了十个月,又经历如此的痛苦生下了孩子,当初苏晋田从刘玉娘身边抢走她时,刘玉娘该是怎样的心碎欲绝啊!换做了她,谁要抢她的孩子,她就跟谁拼命。 可是算算自己的孩子,分明是今天动了胎气,还不足十个月,丹年忽然害怕起来,这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丹年握住苏允轩的手,突然惊叫起来,“苏允轩,我们的孩子还不到十个月,会不会有事?到底会不会啊?” 苏允轩皱着眉头,不是足月出生,丹年又动了胎气,他也很担心孩子和丹年会出事,面对着丹年,苏允轩将丹年脑门上汗湿的头发拨到了一边,笑道:“不会出事的,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早上几天不碍事的。” 丹年微微放下心来,到了府中,就被苏允轩抱进了产室里,慧娘和沈立言也得知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产婆和慧娘将苏允轩赶出可产室,七手八脚的扒下了丹年的裤子,产婆惊叫道:“夫人,这可不好啊,羊水破了产道还没开!” 慧娘又惊又怒,看着疼的叫声都微弱了很多年的丹年,骂道:“作死啊!不要乱说话!” 产婆也知道自己冒失了,连忙拉着慧娘出去了,对守在门外的苏允轩和沈立言苦着脸道:“国公爷,将军爷,夫人羊水破了产道还没开,这是要出事的啊!” 苏允轩一舍往日严肃而有礼的形象,脸上的表情恐怖而狰狞,揪着产婆的衣领,阴森的说道:“你说什么?” 产婆被吓到了,簌簌打抖说道:“国公爷,这怪不得老奴啊,夫人动了胎气老奴也没办法啊!只能尽力,先跟各位大人提前说一声,要不再尽快去找些手段高的来接生!” 沈立言扯开了苏允轩的手,冲产婆说道:“你还不快进去接生,莫要在这里唧唧歪歪了,只要你尽力,绝不会找你麻烦的!” 沈立言年岁大的多,他看的清楚,丹年的情况绝对没有产婆说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产婆怕出事,先将情况说的重些,万一出事了也好推卸责任。 苏允轩到底是年轻,又一心挂念着丹年,难免心急失去了理智,沈立言吩咐林管事和铁丫去请太医过来,原本苏允轩就是要请太医来的,可丹年突然生孩子,一下子全府人都乱了分寸。 听着丹年微弱的叫声,苏允轩的心都要揪起来了,只要一想到是他没照顾好丹年,丹年因为余韶华的原因导致了早产,他的心里就不可抑制的涌起一阵阵的愤怒。 原以为在他的保护下,丹年和孩子是安全的,可名枪易躲暗箭难防,齐衍修根基尚浅,前些年为了拉拢人心,重用外戚,皇后在宫里横行跋扈,欺压良善。而齐衍修不能得罪了余家,只能对皇后宠着惯着。 这一切苏允轩只是冷眼看着,若是齐衍修继续这样下去,余家早晚成为第二个百家!苏允轩并没有想到余韶华会把欺负人的主意打到丹年头上去,他早从汤嬷嬷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愿意独宠丹年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皇后余韶华居然敢把手伸到国公府里来,她当真以为天下人都怕了余家么! 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害得他的妻子和孩子处在了危险之中,前途凶险,前途未卜。苏允轩手指攥的发白,暗暗发誓,倘若丹年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要余家陪葬! 第二百五十三章 结局 沈立言来来回回在产房门外的走廊上,时间也在慢慢流逝着,直到夜幕降临之时,门外的两人才听到产房里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不约而同的松下一口气。 产婆撩开帘子,笑的喜气洋洋的出来了,看着苏允轩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恭喜国公爷,是个漂亮的千金小姐!” 给这样富贵的人家接生,不久是能多讨些喜钱吗?这个产婆给有钱有权的人家接生的多了,见惯了那些男人听到是个儿子就喜笑颜开的,听到是个女儿大多失望,甚至有甩袖走人弃产房中的妻女不顾的。 要是碰到深南光儿子的,产婆的喜钱就能翻好几倍,要是生了闺女,产婆的赏钱爷少,只能暗自啐自己晦气。可苏允轩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产婆的预料,恍若没听见一般直直的进了产房中,似乎是根本不关心到底是而是女一般。 沈立言摸了摸胡子呵呵笑了起来,不管是而是女,丹年都是他的心头宝,掏出赏钱来赏了产婆,便跟着进去了。 产婆纲要大叫,着刚生完孩子的产房,男人哪能进去,会染上不干净东西的,可掂量了下手里沉重的银锭子,产婆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住家高兴就好,关她一个产婆什么事。 丹年躺在床上,浑身的汗把衣服和被子褥子都浸湿了,头发成缕的贴在头皮上,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下生早被产婆和慧娘清理干净了。苏允轩握住她的手,刚出生的小宝宝就放在她身边,父亲和母亲也站在床边,丹年撑起了一个虚 锦绣丹华第65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6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6部分阅读 的笑容,真好,亲人就在她的身边! 产房里的空气颇有些燥热,丹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冲苏允轩说道:“苏允轩,我们的女儿叫长安好不好?”她要让她的女儿她的小公主长命安康的活着。 苏允轩将丹年额前汗湿的刘海拨到了一边,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好。” 丹年闭了闭眼睛,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有句话说的不错,还没生人哪能谈什么人生。 现如今她有了孩子了,看着长安的脸,皱巴巴的一团,安静的躺在襁褓里睡着,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喜爱,这样的长安,她费尽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喜爱。 丹年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前世,她的妈妈离她而去,是她噩梦的开始,那会不会有天她也会死掉,也会离长安而去?这个时代,没有基本的医疗,什么都没有,她处在高出,随时都有可能被怀恨在心的人干掉。 丹年越想越害怕脸上又出了层汗珠,拼着全身力气揪着苏允轩的衣领咬牙说道:“苏允轩,我要你发誓。” 慧娘和沈立言不解的看着丹年,苏允 轩面沉如水,握着丹年的手说道:“你可是怕我嫌弃长安是个女孩?” 丹年摇摇头,喘着气说道:“你不会,我知道你会很疼她,很爱她。” 苏允轩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澜,不解的问到:“那你想说什么?” 丹年抿着唇笑了,盯着苏允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发誓,倘若我死了,要么等长安出嫁了,你再娶继室,要么你就把长安送到沈钰那里,我哥会养到她出嫁,给她找个好婆家,从此不劳你操心!” 她的长安是她的心肝宝贝,绝不可以在她死后创遭了后娘的虐待,只要一想起将来会有这种可能,丹年的心就像被几十把刀割一般的疼痛。 慧娘叫了起来,“这孩子,好好的,刚生完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沈立言也极不同意,苏允轩处在国公的位置上,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在他看来是极不错的了,如今丹年提这要求,在谁看来都是荒唐。 念及女儿刚辛苦生完孩子,沈立言柔声劝道:“丹年别乱想,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说这个多不好!” 丹年不理会父母,只是倔强的盯着苏允轩,只要他一个答案。他们都不知道她有过前世,有过被亲爹和后娘冷暴力抛弃过的前世,自然无法理解她的心情。 苏允轩是个君子,丹年相信他保证过的话,是绝不会食言的。 然而苏允轩冷硬的脸上满是嘲讽,在丹年的期盼的目光中开了口,“省省吧,你若是敢抛下我先死,我立刻娶继室回了,再娶十几个妾室通房,有的是女人愿意给我生孩子,至于长安,谁还管她到那个角落里自生自灭,任人欺负到死我都不会说一句话!” 丹年被苏允轩气的两眼发黑,原以为苏允轩怎么也是个正人君子,平时又对她宠的厉害,怎么都会答应的,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丹年喘着粗气,坐起身揪着苏允轩的衣领子,骂道:“你,你个混蛋,你还有没有带你人性!你就这么对待长安?!” 苏允轩小心的扶着丹年哼道:“你都死了,我留着她做什么?” 丹年还有同他理论,却一口气没上了,加上生孩子耗费了体力,当时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太医火急火燎的赶到时,诊治了半天含笑说夫人只是太累了,虚脱了而已,好好休息就会醒来。 苏允轩僵硬的脸上才稍微活动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刺激下丹年,让她别想些又的没的,只是没想到,丹年这个急脾气的,气别人水平一流的,自己却是个不经气的。 等丹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撒了进来,苏允轩的手臂像铁索一般讲自己牢牢的搂在他的怀里。 丹年费力的转了转僵硬的头,就看到苏允轩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哼道:“怎么?不想死了?” 丹年先是红了脸,自己的身上又脏又臭,难为苏允轩一直抱着自己睡了一夜。但一回想气昨天他的恶劣态度,丹年就扭过头不去理他,看了四下却找不到长安,心里顿时害怕起来,失声叫道:“长安呢?长安呢?” 苏允轩起身,叫过了红素,让奶娘抱来了长安,解释道:“母亲提前找了奶娘,见你睡了,先放到奶娘那里了。” 丹年小心的接过长安,长安被弄醒了,小嘴一撇便开始哇哇哭了起来。 门外候着的奶娘笑道:“夫人没带过孩子,还是给奴婢吧,小姐是饿了。” 丹年觉得自己胸前涨涨的,经奶娘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是要喂孩子才胀痛的。可奶娘的话又让她颇为不高兴,她自己的孩子她这么久不能带了,母亲的初||乳|对孩子是最好的,能增强孩子的免疫力。这些连她都知道,只不过古人不兴这个,大户人家的主母没有自己哺育孩子的。 丹年小心的托着长安的头,新生儿的脖子是最软的,要用胳膊弯托起来,头也不抬的对门口的奶娘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的。” 奶娘一看丹年不准备把孩子给她,张嘴刚要说些什么,红素以把把她推走了,小声喝道:“造反啊你!主子说什么只有你听话的分!” 丹年回想起碧瑶喂奶的样子,便要掀开自己的衣襟给长安喂奶,抬头却看到苏允轩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丹年顿时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你快出去!” 苏允轩看着脸红的丹年觉得分外可爱,故意说道:“为澳门要我出去,这是我家,我的房间。” 丹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要给长安喂奶。”凡是不相干的人统统闪边去。 苏允轩眼睛发亮的低下头,盯着丹年因为涨奶而大了一个型号的胸,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问道:“不是有奶娘吗?” 丹年道:“这你就不懂了,自己亲娘的奶才是最好的,对孩子的健康也好。” 苏允轩自然听不懂丹年的那套理论,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大户人家的主母亲自喂奶的,国公府又不是请不起下人,不过丹年喜欢那就随丹年的便了,“你喂你的就是了,关我什么事。”说罢,苏允轩用小声嘟囔道:“早就看光了,现在遮掩着有什么用。” 丹年气不过,直接无视了一旁的苏允轩,拉开了衣襟抱着长安就喂了起来,长安的小嘴巴一碰到丹年的,便忘了哭,自动的用力含住了,小嘴巴吸奶一鼓一鼓的。 苏允轩心里痒痒的一会点点长安的胖脸颊,一会捏捏长安藕节一般的手臂,再要不就是偷偷“袭胸”耽误了小长安吸奶,惹得小长安眉头直皱。丹年看着逗弄长安的苏允轩,不再是哪个面容严肃,一本正经的明国公,现在的苏允轩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她是何其有幸,能有这样的丈夫,还有了他们俩共同的孩子,也许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上辈子的丹年,从七岁的时候母亲离世道二十岁横死街头,亲情,爱情,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关怀,她从来没有享受过。 丹年想着,也许苏允轩和沈立言一家就是上天看不过去,派来补偿她的。上辈子的不幸和不堪已经离她远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着辈子她是沈丹年,有着幸福家庭和幸福人生的沈丹年。 倘若老天再眷顾她一点,就让她和苏允轩平平安安的走完这辈子吧,日后的年年岁岁,她都会陪着他看尽春花秋月,夏荷冬雪。 直到两人变成了白发瘪嘴的老头子和老太婆,还能拉着手坐在一起晒太阳,给儿孙们讲述他们年轻时的往事。 番外1 大昭永安十年秋末,天下太平,多年无战事,朝廷上下忙着入冬前的准备工作,一片祥和安定,当然,表面上看来就是这样。 然而此时明国公府的后院却是一片鸡飞狗跳,下人们知趣的躲的远远的,免得淌这趟浑水。 丹年护着身后的苏长安,冲对面瞪着眼睛一脸怒气的苏允轩叫道:“你要打谁?!你敢动长安,先打死我算了!你早就看我们娘儿俩不顺眼了是不是!” 好他个苏允轩,现在成亲八年了,开始“痒”了?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居然敢趁着她回娘家那么一会会的功夫,居然敢打她闺女了! 苏允轩手里拿着戒尺,看着躲在丹年身后冲他扮鬼脸的苏长安,皱着眉头一脸的怒气,然而对上丹年的脸,却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对丹年说道:“你不能再这么惯她惯下去了,一个姑娘家整天像个皮猴一样!昨日让她习字,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写,只知道疯玩……” 有这种事?丹年诧异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女儿,正赶上苏长安冲自己的老爹做鬼脸没来得及收回来,苏长安看着自家老娘的脸,粉嫩的小脸刷的就红了,颇为讪讪然的低下了头。 丹年心里真是又气又无奈,长安是不足月出生的,从生下来身子就不大好,这些年来每当长安犯病,丹年就恨不得把余韶华活剐一万遍,要不是那个死萝莉当年发神经病找她麻烦,她的长安何至于早产! 因着这个原因,丹年一直对长安都多加宠爱,甚至于是到了溺爱的地步,苏允轩也对于长女早产的事情心有愧疚,对于丹年的宠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堂堂明国公的女儿,当然是要捧在手心里的。 闺女不爱学习丹年心里也急,女红什么的不会就罢了,总得练练学问,好歹得有样拿的出手的啊!“长安,你爹给你布置的作业怎么不写呢?”丹年一急,前世说惯了的话脱口而出。 长安还在诧异,也没想好怎么搪塞过去,坐在门槛上看热闹的苏长宁懒懒的答话了:“爹让姐姐抄五十遍《女戒》,姐姐说娘说了,那《女戒》就是坑人的,不愿意写。” 丹年一听儿子这么说,转头去看苏允轩,苏允轩自知触到了丹年的逆鳞,眼看夫人就要发火,连忙拉过丹年,到一边小声解释道:“年年,我知道你不耐烦那个《女戒》,可这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像我一般,长安总得嫁人啊,你这么惯着她将来她到了婆家可怎么办!” 丹年一听那什么劳什子《女戒》火气就上来了,一把甩开苏允轩的手,瞪着眼睛骂道:“少给我提这个,我女儿决不学那害人的东西!你也不安好心,给闺女学什么不好非要她抄这个,抄成于氏那样的傻瓜看到时候谁着急!” 于氏是沈铎的媳妇,跟着那个极品相公和极品公婆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委屈。 苏允轩也着急了,他何尝愿意让闺女学这个啊,可这世间的大规则就是这样,有几个男人愿意只娶一个正室不纳妾的,更何况丹年“善妒”的恶名在外,愿意娶长安的人家怕是不多,要是长安的名声再有所亏损,那可真成“恨嫁”的姑娘了。 “你就会乱扯!好好的学,怎么就能成于氏那样的?”苏允轩又气又急,一牵扯到闺女,沈丹年什么帽子都往他头上扣。 父母斗上了,没人搭理苏长安了,她算是解放了,长安得意的甩着头上的两个小麻花辫子,冲门口看爹娘吵架看的正起劲的苏长宁抱了抱拳,谢啦!到底是自家亲弟弟,又聪明又仗义。 苏长宁穿着大红棉袄,戴着可爱的老虎头帽子,临近过年被丹年打扮的像年画里的娃娃一般。五岁的苏长宁老气横秋的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朝自家姐姐回了个笑脸,好说,自家姐弟别客气! 苏长安看着弟弟的脸,如同是跟爹爹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苏长安想着要是自家爹爹动不动就笑的这么灿烂的,苏长宁打了个哆嗦,真是太可怕了! “这事你别管,我得好好教教她,你再惯着迟早惯出毛病来!”苏允轩吵架是绝对吵不过战斗经验丰富的沈丹年的,直接板着脸大手一挥下了决定。 丹年气的直跺脚,俩人认识这么多年,苏允轩是什么样的人丹年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既然这么说,就代表他下了决心,怎么都改变不了了。 苏长安还在暗自高兴今天算是逃过去了,就看到爹爹板着一张俊脸朝自己走过来,一把抱起了自己往外走去,苏长安惊恐不已,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朝自己的娘亲呼救,“娘,快来救我啊,爹要揍我啦!” 丹年硬是逼自己狠下心,不去看女儿委屈的小脸,决不能再跟之前一样了,苏长安一撒娇自己就心软,导致现在啥都不会,只知道玩,疯丫头一个。 等苏允轩带走了苏长安,丹年看到儿子还在门口抱着胳膊望天,一脸的严肃。 丹年看外面天气灰蒙蒙的,马上要下雪的样子,连忙冲苏长宁叫道:“还不快进屋!” 苏长宁这才回过神来,冲丹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扑进了丹年怀里。 丹年抱起儿子,狠狠的在他的圆脸蛋上亲了一口,看着跟苏允轩如出一辙的小脸,甚至于那眉头皱起的弧度都是一样的,暗地里恨的咬牙切齿,儿子和女儿都长的不像她,真让人心里不痛快。 丹年原想着苏允轩只是把长安带到书房让她习字,可没想到到了中饭时分,还不见长安过来。 丹年招了伺候长安的丫鬟过来,丫鬟怯生生的说是国公爷把小姐锁在了书房里,不抄完书不让出来,也不让吃饭。 听完丫鬟的话,丹年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让丫鬟走了,看来苏允轩这次是真的下狠心了。 然而说归说,丹年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怕宝贝心肝饿着,趁着饭菜还未摆上来,便拿帕子包了些点心,拉着苏长宁去看被关在书房写字的苏长安去了。 书房里燃着烧的旺旺的炭火盆,苏长安嘟着嘴,怏怏不快的拿毛笔一笔一划的抄着书,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愤恨,爹爹太可恨,娘亲又不来拯救她于水火。 丹年隔着书房的窗户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心里大感欣慰,女儿还是颇为勤学上进的,一笔一划写的多认真,看来以后确实要对她要求严格一些了。“长安,你饿不饿,娘给你带了点心来!” 正在“怨恨”和“痛苦”中挣扎的苏长安一听到娘亲的声音,立刻眼前一亮,扔下笔就跑到了窗户前,奈何自己个子小,怎么蹦跶都够不到窗户上的镂空的窗棂处,又连忙跑回去,搬了书桌前的绣墩,放到窗户下,踩着绣墩和丹年隔着窗户相望。 “娘啊!你快放我出去啊!”苏长安皮惯了,一刻也是坐不住的。 丹年把帕子里包的点心通过窗棂的缝隙递了进去,朝长安笑笑,说道:“长安,饿了吧,赶快吃吧。” 长安早饿了,打开帕子低着头掏出块点心来一边吃一边不满的撒娇道:“娘,快把我放出来嘛!”虎毒不食子啊!这是被苏长安咽下去的话。 然而等苏长安吃完点心抬起头,却发现窗台前已经没人了,不会吧!苏长安傻了眼,扒住窗户左看右看了半天,不死心的叫道:“娘亲,娘亲!你还在吗?” 丹年早在苏长安低头吃点心的时候就被黑着脸的苏允轩给拉走了,丹年心虚的朝苏允轩扯出个笑脸,赶紧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拉着苏长宁跟在苏允轩身后走了,以至于苏长安抬头找不见人了。 连亲娘都靠不住了,看来真的只能靠自己了,七岁的苏长安很伤感,真是世态炎凉,叹口气抹了抹嘴巴,慢吞吞的从绣墩上爬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回去写字了。 番外2 待用过午饭,丹年抱着苏长宁,小心的给他擦着脸和手,头也不回的对苏允轩说道:“你还不放长安出来啊?打算关到什么时候?” 苏允轩无奈的笑笑,这才关了多久,一个时辰都不到,丹年这里就嗷嗷叫上了,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丹年不是不懂,只是一到长安身上,丹年就心软了,也不见她对长宁这么宠溺。 门外静候的丫鬟见主子用完了饭,轻手轻脚的进来收拾了饭桌,伺候长宁的婆子进来抱了长宁出去,哄他睡午觉去了。 苏允轩拉着丹年的手说道:“长安该好好管教下了,我知道你心疼她,可她现在也是大了,再不管教就定了性子,往后想管教就难了。” 丹年想起前几年,长安还小的时候,天气一变就要发烧生病,她和苏允轩不知道愁了多少个日夜,也是这两年苏允轩四处求名医开方子,长安的小身板才渐渐的好起来。 丹年侧过头,擦去眼角的一滴眼泪,恨恨的说道:“如果不是余韶华,长安何至于身体会差成这样!” 一提起余韶华,苏允轩的眼里就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蹦跶不了多久了。” 见丹年闻声看向他,苏允轩压低了声音说道:“前几年派去的细作已经将余尚书这些年贪墨的账本和重要物证送过来了,明日我便让陶正他们几个,在早朝上递上奏折。” 丹年先是一喜,余家这几年借着皇后和皇上的势力,发展的如日中天,余尚书是个人精,丹年生产后数次派人送补品过来,面子活做的十足,里子面子都挑不出个错来。 事实上,齐衍修没有多少可以真正依仗的人,不得不重用皇后一家,这好歹是他儿子的外祖家,可他生性又多疑,不愿意让余家成为第二个白家,以后会挟制住他儿子,很多事情上又对余家心存忌讳。这样余家和明国公府,几年来两者都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对立点上。 丹年每每想到罪魁祸首还在皇宫里享福,她心里就恨的牙痒痒,在这个皇权大如天的年代,她一个深宅妇人也做不了什么。苏允轩为了维持这个家,即便他不说,丹年也知道他的辛苦,若不是因为她,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十有八九不是齐衍修。 然而丹年绝不相信苏允轩什么都不做,余尚书这些年频频向国公府示好,难免没有想联合了明国公一起向皇上叫板的意思。余韶华不知是被皇上训斥过了还是如何,丹年只隐约听到自她当年去过皇宫后,皇上连着三个月都没有踏入过皇后的寝宫。 对于齐衍修为她做的,丹年心里不感激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是苏家妇了,还有了两个孩子,再多的感激丹年都不可能流露在表面上,更不会同苏允轩说。 现在丹年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她不再是十年前的年轻姑娘,丹年清楚的知道苏允轩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她敢流露出一点对于齐衍修的感激和旧情,她和苏允轩的关系从此就会有一道弥补不了的伤痕,丹年有幸福的家庭,她不是年轻懵懂的小姑娘,不会去做这种事来自毁长城。 丹年压根不信苏允轩不记恨这件事,苏允轩对于长安的疼爱绝不比她少,还因为长安早产的事情,对她和长安一直心存歉疚。她的丈夫是个外表磊落,实际上心眼比针尖还小,苏允轩对于余家的愤恨,绝不会比她少。 丹年惊喜过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分析道:“这事恐怕成不了,临近过年,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重臣,传出去不好听,况且。”丹年顿了顿,低声说道:“皇上这个人,最爱个虚荣好听的名声,当初他恨白皇后和白太后恨成那样,还不是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她们。想让皇上废后,这更不可能。” 苏允轩慢条斯理的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说道:“今年秋天南方五省遭了水灾,粮食颗粒无收,不过靠着各地官府派兵稳着,才没酿成大乱,皇上还指望着年前户部能拿出银子来给灾民过个好年,不想闹民乱,就得从某些人身上动刀子才能拿银子。” 丹年闻言也翘起来嘴角,苏允轩有个外号叫“铁公鸡”,把持了户部这么多年,国库里有没有钱,还不是他说了算。 要是没了余家,皇后的好日子也持续不了多久了。齐衍修这人最会审时度势,既然余韶华助不了她,失宠打入冷宫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一个月后,皇上下令查抄余尚书府的诏书,罪名便是国难当头大肆敛财,而早已升任内阁主簿的唐安恭全权负责抄家的工作。 苏允轩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唐安恭呈上来的清查记录,唐安恭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等着表弟发话。 良久,唐安恭都以为苏允轩睡着了的时候,苏允轩慢悠悠的说道:“安恭,我之前提醒过你,这次不能留东西,留了我可是要你吐出来的!” 唐安恭心虚的左顾右盼一番,说道:“表弟你开什么玩笑,你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敢留东西。” 苏允轩抬起修长白净的手指,敲了敲账本,“余老贼上个月收了岭南都护府宋立的两只狮子绣球,都是上好的白玉做成,价值几千两银子,这两只狮子绣球呢?” 唐安恭眉毛都要跳起来了,垂头丧气的叫过自己家的管事,要来了一个红木盒子,递到了苏允轩身旁的桌子上,嘟囔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知道!” 苏允轩但笑不语,他这几年,可是时时刻刻盯牢了余家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为的就是有一天扳倒了余家给自己的妻女出口气,他的妻子孩子,倘若被人欺负了还要委曲求全,他奋斗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况且抄了余家,是他同齐衍修多方博弈的结果,若不是今年南方水灾太重,他把持着户部不肯放银子,齐衍修哪里愿意拿余家开刀。 身为皇帝,齐衍修信任苏允轩却不得不提防着苏允轩,这些年来,齐衍修的帝王权衡博弈之术,玩的愈发纯熟,只可惜,还是被苏允轩逮住了机会。 若他查抄过程中出了差错,被齐衍修抓住了把柄,那下一个被查抄的,没准就是自己的国公府,苏允轩万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把柄。 晚上苏允轩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家,在丹年的服侍下洗了脸吃了热饭,原本习惯了丫鬟的伺候,丹年起初做起这些来也是笨手笨脚,然而时间长了,苏允轩居然觉得享受起来,谁家的主母肯这么伺候夫君的,换别人来苏允轩还觉得不自在。 等苏允轩吃完饭,两人相携去了孩子们住的小院看了看两个儿女,都已经睡熟了。回他们自己院子的路上,丹年抱怨道:“你这几日出去的早回来的晚,长安整日见不到你,都吵闹开了。” 苏允轩呵呵笑了笑,这两个孩子,平时挺怕他,觉得他严厉,怎么两天不见就又想念自己了,苏允轩想起大女儿撒娇的样子,分外觉得暖心。 临睡的时候,苏允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都不问我余家到底怎么样了吗?” 丹年微微一笑,摸上了苏允轩的脸,岁月已经在苏允轩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只要他一皱眉,眉间就有很深的川字纹,可他依然是丹年内心里最信赖最爱的人。 “你还能让我和孩子吃了亏吗?”丹年笑道。 苏允轩也微微笑了起来,搂住了丹年,他有妻子有孩子,就有了人生的全部,纵有高屋广厦千万间,还不是只睡一床一被,他身居这个位子,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过的更好,别的,他已经不会再去想了。 番外3 过了冬,丹年托小石头在京郊买了一大片庄子,请人修成了江南园林的格局。丹年吩咐了,只要价钱合适,尽管往精巧细致上面修。修成之后,丹年请了几个相熟的夫人小姐带着孩子玩过几次,宾主尽欢。 一时间,明国公夫人的别庄在京城中甚是有名,很多人都想套近乎进园子里看看。 皇帝也听说了这事,时值夏日,正愁没个新鲜点的避暑地方,便大笔一挥,要借明国公的别庄开个宴会。 丹年心里虽然百般不愿意,那园子是她精心弄出来的,就想自家人去玩玩,可到底皇上就是最高统治者,怎么也得给他这点面子,而且听苏允轩说国库会出租园子的钱,丹年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大昭的钱袋子在苏允轩手里,他说给那肯定是会给的。 只是丹年却没想到,临到宴会开始前几天,皇上又突然来了兴致,要受邀请的朝臣带上自己的小孩子,来一个父子同乐,丹年大为惊奇,苏允轩淡淡的解释道:“皇后已经没了娘家依靠,现在只有一个好听的皇后名头,这主意是她向皇上求来的,估计是想给太子提前相看好太子妃。” 丹年闻言撇了撇嘴角,太子不过才八九岁,哪里是选妃的年龄,余韶华这么急心似火的,看来在的日子果真不好过,急于想拉拢人或者说是给她儿子找依靠。 然而园子已经租出去了,怎么用丹年说了不算,到了那天丹年还是吩咐人收拾好了园子,准备了两个大厅,一个供男客休息,一个供女客休息。 当余韶华踏着矜持而雍容的步伐进入女客休息的大厅时,身后的命妇和夫人们纷纷赞叹明国公夫人的法子好,座位上贴上了纸条,每个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即可,不会有扎堆抱团这种麻烦事。 而余韶华一眼就看到了主位旁的小几上立着一个木牌,上书“大昭永安皇后娘娘”,而木牌旁还贴心的放置了一盘苹果。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十个女人聚在一起就跟菜市场一样了,然而当众人看到主位上的牌子时,瞬间都安静下来了,不约而同又万分小心的跟某个要坐主位的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再失势也好,人家也是大昭皇后,发起火来她们可承受不了,离远点看热闹就好。 余韶华的妹妹余良娣气的双眼发红,扶着余韶华咬牙切齿的说道:“姐,沈丹年那个妒妇太恶毒了!”这,这分明是人死后祭奠用的灵牌位啊! 余韶华暗自吞下一肚子的碎牙,拼命扭动了下面部肌肉,摆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拍了拍余良娣的手,面不改色的坐到了主位上,只要她儿子还在,终有一天,她会让明国公府的人跪在她的脚底下! 丹年微笑着坐在下首,心里无比顺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余韶华怎么想对付她都没意见,但余韶华万不该将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 余韶华看着丹年一脸笑容心里就愤恨无比,皇上不过是爱面子才留着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倘若再这么下去,她还能在后位上坐几天,得趁早给儿子找一个靠山,等儿子荣登大宝,看沈丹年还能神气几天。 丹年扭头就看到了余韶华射向她的阴狠目光,丹年毫不示弱的回瞪了过去,深吸一口气,趁着周围人不注意,用口型对余韶华一字一句的说道:“三,寸,丁!” 余韶华的脸色瞬间就涨的通红,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丹年看着她不禁快意的想到,快发火吧,再加上一个皇后人前失仪的罪名,离进冷宫也不远了。 然而余韶华这些年也不是白修炼的,只深吸了几口气,便同一旁的嫔妃说起话来,不再理会丹年,倒让丹年遗憾了很久。 别院的后院里,几十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们在玩耍,铁丫带着几个丫鬟小心的在暗处看管着,怕这些公子小姐出什么意外。到底是世家名门出身的孩子,一个个都跟小大人似的,彬彬有礼而矜持,就连平日里欢腾的大小姐,也是一副安静的淑女样。 俗话说的好,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太子齐烁过了年就九岁了,可托福于自家娘亲的萝莉身板,看上去跟五六岁的孩子一般大,这也是齐烁小朋友的一块心病。 然而齐烁今日顾不上发愁自己的身高问题,来之前母后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一定要他和内阁卢大人的嫡长孙女卢玉蝉交上朋友。他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外家已经没了,他得及早给自己找一个能靠的住的岳家。 卢大人是大昭元老级别的人物,卢家门风严谨低调,门生遍布朝野,有了卢家的支持,他顺利登上皇位也不是难事。虽然他只有九岁,可天家没有孩子,他若不早为自己打算,他那些庶出的弟弟们,可都等着呢! 齐烁领着贴身小太监在假山后面等了很久,远远的就看到卢小姐领着丫鬟往这边走,卢玉蝉的母亲是京城望族之女,长的很是美艳,卢玉蝉他也瞧见过几次,小小年纪就是美人坯子,齐烁对她表示十分满意。 小太监看着小主子手捧几朵野花,一副羞涩又焦急的样子,不禁问道:“殿下,您打算怎么做啊?” “我不是摘了花了么,母后说女孩子都是喜欢花的,等她经过这里,我就出来送给她,告诉她我喜欢她,要她等我去她家提亲!”九岁的齐烁对着心腹太监羞答答的说道。 小太监不动声色的擦去脑门上的一滴冷汗,真诚的评价道:“真是个好办法。“ 眼见卢玉蝉莲步轻移就要走到这里了,齐烁慌忙把花束藏在了身后,腆着一张小红脸蛋深吸了几口气,酝酿了下感情,摆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姿势准备出来,不料,斜前方处突然走出来了苏长宁。 苏长宁身穿着月白色的锦袍,满头的黑发只用一根锦带束在脑后,简洁的装束衬的一张漂亮的小脸愈发的出尘。 就在齐烁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还不到六岁的苏长宁风度翩翩的拦住了卢玉蝉,问道:“这位小姐,我听说这里还有个新建的荷塘,现在荷花开的正好,可否劳烦这位美丽的小姐带我过去?” 苏长宁虽然年龄小,可被丹年养的相当结实,几乎与卢玉蝉一般高,卢玉蝉看着面前俊逸又有风度的苏长宁,笑起来还有股帅帅的邪气,卢玉蝉霎时间就心如小鹿乱撞,自己先乱了阵脚。 “那个,那个,我没去去过,我不知道……”卢玉蝉心里又急又气,对着手指说道。早知道就提前来转转,也好过现在没机会再同这个公子说话了。 就在卢玉蝉内心暴跳惋惜之时,面前的漂亮小公子微笑的拉起了卢玉蝉的小手,说道:“没关系,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 就这样,当小美人卢玉蝉脸上带着娇羞幸福的笑容,经过假山后齐烁面前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各方面足以秒杀齐烁的公子。 九岁的齐烁彻底爆发了,苏长宁个混蛋,才六岁就知道跟他抢媳妇了!他娘欺负我娘,他还来欺负我,没一个好东西!虽然卢玉蝉现在的身份离他的“媳妇”还早的很,可这不妨碍齐烁将自己一个失败者的怒火发泄到苏长宁身上。 此后,只要苏长宁出现在齐烁的视线里,齐烁要么白眼不予理会,要么想尽办法的找茬,苏长宁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老娘做人太差,才累的儿子处处受人白眼。 番外4 沈泓继承了父亲的“美貌”和母亲的“英气”,从二十岁踏入京城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的那一刻,就被京城热情的萝莉、少女、少妇以及中老年妇女集体评为大昭四大公子之首。 然而这可不是沈泓第一次踏入京城,好吧,他第一次来是他两岁的时候,他不是穿越货自然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可也知道那次来是很不好的,但幼小的沈泓心里,一直记得是姑姑抱着他一路跑了很多天,送他回到父母身边的。 沈泓心里一直记得姑姑香香的怀抱和温暖的亲亲,在他七岁的时候,他美好的童年就结束了,慈父慈母变成了恐怖又严厉的魔王,逼着他学这学那,练这练那,生活实在是太痛苦了! 如同21世纪许多不堪学业重压的孩子一样,早熟的沈泓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并且迅速的付诸于实践。 沈钰身边的副将李升匆匆跟沈钰汇报了,“侯爷,公子跑了!” 沈钰和雅拉一个擦着心爱的长枪,一个翻着西北各地的奏折,头都不抬一下。 李升等了半天这对夫妻没任何反应,就跟跑丢的是个野兔子一样,脑门上一头冷汗,半天沈钰才笑道:“小兔崽子,还长能耐了!你去跟着他,死不了就别管他!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李升这才匆匆领命而去,雅拉放下奏折感慨道:“孩子都这么大了,都会离家出走了。” 沈钰搂着她安慰道:“没事,李升看着不会出什么事,这段时间他也累了,让他出去走走也好。” 李升偷偷跟在沈泓背后,叫苦不迭,这可是平西侯的独子啊,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沈泓自我感觉很是良好,天高地阔任他飞翔,话本里的大侠可不都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不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时候,一是因为他迈着小短腿跑了很久,一路上都是安民乐道,想找欺男霸女的事比较困难,二是他有目标,他要去京城找香香软软的姑姑,不要欺负他的爹爹和娘亲了。 沈钰和雅拉以为沈泓只是跑出去玩玩,哪里想到这小子心怀远大,直接跑到京城去了!李升苦着脸悄悄跟在后面,还要时不时的发信鸽给沈钰报告小公子的动向。 李升暗中不知除掉了多少想拐卖沈泓的坏人,保得沈泓一路有惊无险的进了京城,沈泓站城门口朝卖菜的大妈露出了个迷死人的笑容,“奶奶,明国公府在哪里啊?我要去找姑姑!” 大妈只当他姑姑是在国公府做事的下人,看着沈泓粉嫩的小俊脸,恨不得上去抱回去当自己亲孙子养。 沈泓忍受了数个大妈大婶的揩油之后,终于找到了明国公府。站在国公府巍峨的大门前,沈泓幼小的内心一阵激动,马上就要见到疼他爱他的姑姑了,再也不用忍受“恶毒”的父母了,他的美好人生就要来了! 门口的门房看他一个脸上全是黑灰印子(大妈大婶们揩油的证据)的小孩,衣服虽然脏,但料子不错,站在门口笑的一脸白痴相,还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傻子少爷,正要找人把他送到京兆尹处时,那小孩忽然面向他,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对他说:“我是平西侯的儿子,我来找我的姑姑沈丹年。” 沈丹年的大名比国公府夫人更响亮,当年当街扇人耳光,成亲了又不许男人纳妾,光辉的事迹一件接着一件,足以让京城人士八卦很多年。 门房虽然纳闷也不敢迟疑,当下就禀告了林管事。等沈泓收拾干净了顺利的见到了沈丹年,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在他之前,李升已经见过丹年向她禀明真相了。 沈钰被林管事牵着手迈入了姑姑的房间,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坐在丹年身边的小女孩,粉妆玉琢的脸上一对黑亮的大眼睛,就像瓷娃娃一样漂亮。 啊,瓷娃娃还冲他笑了,笑起来真好看!七岁的小正太沈泓晕乎乎的,几乎要陶醉了,还没等沈泓从瓷娃娃身上转移回视线,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把他的视线遮盖的完完整整,看不到会笑的瓷娃娃了。 丹年抱着自己亲爱的外甥,哭的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闻讯而来的沈立言和慧娘也到了,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孙子,都这么大了,三人为了抢沈泓闹成了一团。 此时苏允轩拉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从门口迈了进来,看沈泓被三人抢夺的直翻白眼,连忙制止道:“丹年,你们这是干什么,孩子受不了!”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慧娘趁丹年和沈立言不注意,一把抱过了沈泓,心肝宝贝的疼爱了半天,抱着沈泓不撒手,只问沈泓平日里爹娘对他可好。 沈泓从小就聪明,人精一个,弄清楚了这几个人跟自己的关系,立刻如同见了解放军的受压迫农民,苦大仇深的将自己的血泪史和盘托出,着重强调了自己的爹娘如何狠毒的压迫自己,非逼着自己学这学那的。 只是他没看到,苏允轩身旁的那个漂亮小男孩,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里闪烁的满是算计的光芒。 等到午饭的时候,丹年才将沈泓一直记挂在心里没好意思说出来的瓷娃娃介绍给了沈泓,原来这个瓷娃娃是他的表妹,苏长安。而那个被姑父牵在手里的漂亮?br /gt; 锦绣丹华第66部分阅读 欲望文 锦绣丹华第67部分阅读 锦绣丹华 作者:肉书屋 锦绣丹华第67部分阅读 亮小男孩,就是自己的表弟苏长宁。 没多久,沈钰就派人接回了沈泓,沈泓依依不舍的道别了心中漂亮的瓷娃娃,回到了西北。 等沈泓再见到“瓷娃娃”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时值永安帝病危,已经不能处理朝政,太子齐烁代为处理朝政,太子和明国公府势不两立,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 齐烁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父皇未必想留着明国公一家,然而忌惮着西北军,不能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他不能跟父皇一样优柔寡断,苏家的小子,只会风流纨绔,哪里比的上他,所以齐烁压根没把苏长安放在眼里。 只是齐烁不知道的是,他眼里的纨绔苏长宁带着姐姐苏长安偷偷的跑到了西北都护府,和舅舅一家紧急协商了之后,苏长宁先回了京城,而苏长安则留了下来。 沈泓带着四十万西北军进京“勤王”,缉拿“反贼”,和苏长宁里应外合,在皇宫北门拿下了重兵守卫下的齐烁,并当场格杀。 在沈泓眼里,已经龙袍加身的苏长宁是个很猜不透的人,看似纨绔,实则精明过人。他永远猜不到自己的这个表弟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连自己的亲亲夫人苏长安,也弄不清楚亲弟弟的心思。 沈泓和苏长安成亲后,每隔两年便会带着孩子到京城看望岳父岳母。 后来一次宫廷家宴上,皇上一高兴,喝多了酒,醉眼迷离的趴在水榭的栏杆上,举着酒樽咕哝道:“没能杀了毗沙门,反而杀了齐烁,皇位最终是朕的,这老天……” 已经是皇后的卢玉蝉见皇上醉糊涂了,连忙叫太监搀扶着皇上回了寝殿。 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到皇上说些什么,只有离皇上最近的沈泓听到了皇上的咕哝,却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皇上事后醒来,曾召沈泓入宫,旁敲侧击了半天,沈泓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要怎么说,皇上醉酒时说出来的话,必定是极隐私的,他势必会烂在肚子里。 而苏允轩和沈丹年却没有搬入皇宫,在丹年眼里,那里充满了不好的回忆,还是国公府比较像自己的家。 明国公府的后院里,闲来无聊翻书的丹年突然对苏允轩说道:“你儿子的性子跟你一点都不像。” 苏允轩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笑道:“你不是常抱怨嫌我性子太冷硬吗?” 丹年叹口气,“长宁聪明,这是好的,可他太聪明了,对人就蒙上了一层面具,不会像你,也不会是长安那样的。” 苏允轩低头笑笑,王侯世家的孩子哪有天真烂漫的,长安不过是被他们夫妻俩宠坏了。就连他原本的性格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不过是为了丹年罢了。 他今年四十多岁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幸好儿子还算有出息,今后算是不用他操心了。这小子从小就老成又猴精,再到后来干脆联合了他舅舅和表哥举兵勤王,自己做了皇帝,苏允轩一点都不惊奇。 苏长宁的母亲都不正常人,儿子能正常到哪里去!就这么把日子过下去吧,四十而不惑的苏允轩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完 【txt论坛(bbsshubao2),欢迎您来txtbbs推荐好书】 锦绣丹华第67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