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水》 分卷阅读1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 《一杯温开水》作者:矽屿 内容简介: 十年朋友变恋人的狗血爱情故事。 提前说一下ho:主角是一个爱了十年的苦逼的攻和一个懦弱而讨人厌的受,还有牵扯不清的前男友。 配角不少,他们的故事也都莫名其妙。总之很狗血,不酸爽。男主极有可能让人讨厌。 但也许你会喜欢这个故事。 第一章 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林之远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他动了动胳膊,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另一个人当成了枕头。他眯着眼睛看对方光裸的背,尽管宿醉后还有些头昏脑涨,但却一瞬间回忆起肉体的欢愉。是美妙的一夜。 林之远笑了笑,准备凑过去吻对方的脖子,起身到一半,忽然僵住了。他记起,chris劈腿了,前天被他捉奸在床,两人撕破脸大闹一场。这个人不可能是bsp;,那是谁?眼前的人腰背线条如此流畅,身上的青青紫紫更添了许多情色意味,栗色的头发有些长了,新长出来的头发在头顶形成一个黑色的圆。看了半晌,神智渐渐清明,仿佛天降惊雷般的,林之远猛地坐直,骂了句“我操”。 他之前还嘲笑过这人的发型,说要带他去理发。后来突然发现男朋友劈腿便来找他喝酒诉苦。两人是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林之远心如擂鼓,又惊又怕,内心深处又隐隐有些激动和兴奋。当然这点兴奋很快便扛不住害怕了。 他这一番动静把对方弄醒了。男人翻过身来,露出一张睡意朦胧的脸,在光影中模糊了年龄,仿佛仍是18岁时带着点不屑和骄傲的样子。他似乎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睡意全无。 林之远抽回被压麻的右手,轻轻甩了甩。他不敢直视对方,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从余光中瞥见一只飞来的拳头,同时伴随着一声沙哑的“林之远我操你大爷!” “苏昱珩你冷静点——”林之远受了这一拳,急急握住对方的手。可能是昨晚进行了剧烈运动的原因,这一拳也没甚力道。倒是刚刚苏昱珩的动作把本就欲遮还羞的被子几乎都抖落了。林之远看着他赤裸的身体,明知不合时宜,内心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欲望。苏昱珩长了张略显清秀的脸,此刻蹙着眉,像个不会做数学题的高中生。明明是震怒的,却因为这副面相让戾气散去不少。林之远咽了咽唾沫,想要为昨晚的荒唐做一番解释:“那个,我喝多了嘛。不过你怎么也喝多了?我那是被戴了绿帽子心情不爽,你喝那么多做什么……”他越说声音越小,看苏昱珩脸色更差,知道解释也是徒劳,于是索性闭口不言。 苏昱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把被子扯上来盖住身体,转过脸看那一束阳光和跳舞的灰尘。两人沉默了片刻。林之远下床朝浴室走去,对他说:“我先去洗澡,今天下午公司开会。” 苏昱珩像是没听见。 林之远走了几步,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盯着浴室那扇门,那里仿佛有个黑洞,把他的目光死死吸住了。有一句话涌到了喉间,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们在一起吧。” “啊?”苏昱珩条件反射似的,嘴巴比脑袋快半拍,说完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行了,没让你对我负责。”他说。 林之远依然背对着他,说道:“不是因为这个。你也快30的人了,应该安定下来了。咱俩这么熟,也不用磨合是吧。” 苏昱珩望着地上散落的衣服,一颗扣子滚在床边,应该是昨晚脱衣服时不小心崩掉的。他望着那颗扣子不说话。 林之远自顾自说:“以前你说你不做下面那个,咱俩不可能,好,我信了。结果呢,你他妈还不是跟那个陈与桥——”他有点气急败坏,顾不了那么多,话已出口才后悔,心里暗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到“陈与桥”三个字,苏昱珩眉头皱得更深了。 “咱俩试试吧。”林之远终于转过身来望着他。那一束阳光恰好打在苏昱珩身上,他抬眼与林之远对视。对方站在阴影里,表情模糊,但是眼神坚定。 “唉。”苏昱珩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对林之远说:“老子没30岁,才28。” 林之远撇撇嘴:“我还18呢。” 林之远去洗澡了,苏昱珩趴在床上玩手机。屁股还有点痛,这感觉他已经几年没有经历过了。他点进一个名为“谁先生娃谁老大”的微信群,挑了几张珍藏的照片和视频发出去。不一会潜水的都炸了出来,纷纷大呼“远哥那么帅一张脸怎能照出如此惨绝人寰的照片”、“远哥又怎么惹昱珩了”、“咦这不是当年踢花失败的视频吗谁剪了个鬼畜哈哈哈哈”。苏昱珩心里终于稍微平衡了些,跟风嚎了几句“当年说他帅的是不是恨不得戳瞎双眼啊”。当群里的人开始打探林之远和苏昱珩的近况,话题逐渐偏向结婚生小孩时,苏昱珩便默默地匿了。 林之远洗完澡出来,略尴尬地问苏昱珩:“你这有药膏吧?我帮你涂点?”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认识十年的朋友,可是一句话就能把气氛变得诡异。苏昱珩发现他还是不太能接受两人居然上床了的事实。“不用了。”他闷闷地说。 “你今天还开门吗?”林之远没话找话。 “废话吗。” 两人所在的房间其实是一间酒吧的休息室。酒吧是苏昱珩开的,名字叫stay,有三年历史。林之远在开业时曾建议苏昱珩在招牌上加一句“距离成为百年老店还有100年”来吸引客人并和对面的“纸鸢”竞争,被苏昱珩以哈哈大笑加“你神经病吧”堵了回去。由于stay的老板是同性恋,酒吧开着开着就成了gay吧。虽然这不是苏昱珩的本意,但林之远口口声声说现代社会就要专业化,做得广泛不如做得专业。苏昱珩想只要能赚钱就行,也就任其发展了,谁知stay的生意竟然真的越来越好,成为a市著名同性交友圣地之一。昨夜林之远满脸颓废地来stay找他喝酒,这才有了今早的尴尬。 林之远捡起地上的衬衫,凑近鼻子闻了闻,似乎颇为嫌弃,但他在这也没放衣服,只能皱着眉头将就。苏昱珩看他一脸的不情愿,还是本着多年友情问了一句:“我这边有干净的,要不要先穿我的。” “会不会有点小啊?”林之远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昱珩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就比我高两厘米嘚瑟什么劲啊。穿不进去也只能说明你太胖了。” 林之远“切”了一声:“你那副小身板。又不经常锻炼,腹肌有没有啊。” “妈的老子六块腹肌好吗!”苏昱珩掀开被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他本是寻常的举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 动,然而掀开被子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格外暧昧。林之远盯着他身上那些自己咬出的痕迹,喉咙动了动。苏昱珩急忙又把被子拉上去,两人俱是沉默。 林之远到衣柜里找出一件衬衫,穿上确实有点紧。可能真是自己胖了,他想。 苏昱珩依旧在摆弄手机,手指乱戳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游戏。 林之远说:“我们在一起试试吧。”他一直等苏昱珩的回答,但对方不知是否听到,仍在专心致志地看手机。直到他拉开门准备离开,才听到一声模糊的“嗯。”林之远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又不敢追问,顿了顿径直离开了。 林之远一走,苏昱珩就把手机扔在一边,一边乱揉头发一边“操操操操”地嘀咕。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可能因为上了床真的就做不成朋友了吧。那么,试一试也好,林之远说的没错,他不小了,需要安定。 苏昱珩又在床上赖了半天才起身洗澡。他自己上药的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其实昨夜他虽然记不太清,也知道自己可能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把林之远当成了陈与桥,但身体有自己的记忆。林之远一直吹嘘自己床上功夫好,看来也不是瞎说。想着想着,苏昱珩有点热,似乎林之远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挂着神秘莫测又得意的微笑。他顿时全身僵硬,不知如何自处,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这他妈都什么事啊。” 酒吧下午四点就开始准备了,五点开门。苏昱珩下楼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员工们都来了,见到他也没太震惊,纷纷打个招呼又接着忙手头上的事。他慢吞吞地走到吧台边,调酒师沈安牧正在擦酒杯,一见他就挤眉弄眼:“怎么,远哥终于得手了?”苏昱珩一惊,心想林之远早就走了,沈安牧怎么知道?对方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看你走路那个样子,昨天挺疯的啊?说实话我想来想去也就远哥了。”苏昱珩哭笑不得。他跟沈安牧认识也不短了,可以说沈安牧是他第一个员工,现在是stay的元老级人物。两个人之间也很熟,经常开玩笑。饶是如此,苏昱珩还是觉得和他人谈论昨晚的荒唐事有些不舒服,装作恶狠狠地对沈安牧道:“别瞎说。”沈安牧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瞎说。” 苏昱珩环顾四周,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擦桌子。他走过去招呼一声:“小周,不是说给你放假吗。”那男孩是真的年轻,皮肤细嫩唇红齿白,闻言冲苏昱珩腼腆一笑:“我不能不工作光拿工资呀。”苏昱珩无奈,又关切道:“你爸怎么样了?”闻言,周晋的脸上笼上一层忧色,眼眶红了:“医生说……手术风险很大,我爸他不愿做,现在一直在保守治疗。” “唉。”苏昱珩也不知作何安慰,只能拍拍周晋的肩,没什么分量地安慰:“没事,会好的。”他又叮嘱周晋:“等会开门了你就待在后厨别出来,酒吧人杂。”周晋点点头:“谢谢苏哥。”周晋不像其他员工那样叫他老板,反而一直喊他“苏哥”,苏昱珩觉得亲切,也就应了,倒是真把周晋当弟弟照顾。 夜幕降临,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各色各样的人在stay里卸下伪装,露出或可怜或丑恶的神态来。苏昱珩坐在角落里,像是在看一场戏。不远处两个男人在接吻,他饶有兴致地数两人能坚持多久。果然,没过两分钟,两人便站起身来往外走。那姿势,连体婴见了都惭愧。stay向南两百米有个小有情调的宾馆,正方便这些人春风一度。苏昱珩不由得在心里为林之远的先见之明称赞了一声。当时给酒吧选址的时候,苏昱珩不同意在这,认为对面已经有一家颇有名气的“纸鸢”,自己毫无竞争力,但林之远拿着那一套“我们要走专业化路线”的说辞打动了他,并和附近宾馆的老板搭上线,使得拥有stay会员卡的客户在宾馆过夜能够打折,成功吸引了不少回头客,口耳相传,stay才慢慢做大。苏昱珩想到林之远,旧恩也难抵昨晚的新仇,恨恨道:“奸商那一套。” 苏昱珩坐了一会,某个部位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看酒吧一切正常就准备回家。最近驻唱在stay的乐队叫苹果树,在地下小有名气,正在声嘶力竭地唱他们的原创歌曲《苹果树》:“若我死去,就烧成灰,归于尘土,种一棵树,一棵苹果树。”苏昱珩听完这首歌,心情更压抑了。这时乐队休息,吉他手去上厕所路过他,跟他打招呼:“苏老板。”苏昱珩点点头,问他:“这歌你写的啊。”吉他手笑笑算是默认。“挺好听的,”苏昱珩称赞他:“将来红了别忘了我啊。”吉他手头发垂到肩膀,他一边甩头一边哈哈笑:“那是当然。” 苏昱珩昨天没开车,打算打的回去,刚出酒吧门就接到林之远电话。手机响了好一会他才慢吞吞地接了:“干嘛?”不知为何,他跟平时接对方电话时的心情不太一样了。 林之远倒没那么心思细,苏昱珩答应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令他一整天都非常雀跃,连总经理见了他都说一看就有喜事。此刻他以为苏昱珩还为昨天的事恼怒,气势也低了三分:“你在酒吧吗?你不是没开车吗我接你回家。可以先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 苏昱珩本想说“谁要跟你一起吃”,平时他也爱和林之远抬杠,可如今再看,这话多像幼稚的小孩在撒娇,颇不自在。半晌才道:“行吧。” 林之远很快就到了,他下车准备为苏昱珩拉车门的时候,看见苏昱珩已经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苏昱珩扭头看他,也是很不好意思:“那个,你也别搞太刻意了吧。虽说试试,但咱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就行了,不用这样。我也不是你那些小男朋友,不需要费心思。” 林之远听到最后一句,像是吃了一大口冰,但还是掩饰性地耸耸肩,回到驾驶位坐下。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两人交往这件事,对苏昱珩来讲是真的云淡风轻,而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车里很安静,苏昱珩靠在车窗上望着远方天际的晚霞。有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仿佛电影里一段唯美的慢镜头。林之远很想揉一揉他的头发,但忍住了,找了个话题:“我看见群里你发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苏昱珩转过头,眼睛很亮,狡黠地一笑。 “你都是什么时候拍的这些照片啊。”林之远对于自己高大英俊的院草形象被破坏颇为不满:“还有那个踢花的视频,绝对是你丫故意的。明明不是我的错,要不是你突然躲,我会踢不中吗?花瓣到处飞那么帅的一幕你不发,偏偏把之前没踢中那一脚剪下来,还弄个鬼畜,你存心的吧。” 苏昱珩故作天真地眨着眼睛:“这年头,手里没点东西怎么行走江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 湖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好像18岁刚认识时一样没心没肺。 第二章 林之远和苏昱珩是大学同学,林之远是经济学院的,苏昱珩是管理学院的。两人相识于校跆拳道队。 苏昱珩没学过跆拳道,他是被舍友硬拉去报名的。他打篮球多年,长跑也好,自认运动细胞发达,跆拳道应当也能应付,于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报了名。后来一番筛选,他真的通过面试成为校队的一员。 新队员报到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林之远。当时苏昱珩正和舍友李鹏飞吹牛,李鹏飞说经济学院新生中有个帅哥,苏昱珩不屑:“能有我帅?”正说着,那边闹哄哄的,李鹏飞便指着一个方向说:“你自己看!话说他也加入跆拳道队啊。”苏昱珩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看见一个一身洁白道服,腰间系一条黑带的男生。他头发理的很短,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嘴唇微微抿着。因为道服加持的原因,看起来还真有点玉树临风的意思。像是察觉到苏昱珩挑衅的目光,林之远转头看过来,给了苏昱珩一个冷笑。“我操。”苏昱珩低声骂了句。“怎么样怎么样,”李鹏飞道:“看着是不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切,装什么逼,”苏昱珩道:“校队还没发衣服鞋子他就这么着急地买上了。” 李鹏飞揶揄他:“你还不认识他呢就这么不对付?他那肯定不是校队发的啊,是人家自己的。新人肯定发白带,他是黑带,肯定是练了很多年了。”苏昱珩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是强词夺理:“我就是看他不爽。” 苏昱珩和林之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下了梁子。但在两人的较劲中苏昱珩吃尽了苦头。由于林之远是以黑带二段的身份进队的,一进去就受到重用,成为助教。教练时常让他带新队员练最基本的上踢、下劈等动作。这可苦了苏昱珩了,林之远经常以“动作不标准”为由让他加练,并时刻注意他有没有绷直脚背,不时敲打他。至于多跑两圈什么的,那都不值一提。最令苏昱珩痛苦的,是压腿时林之远老坐在他背上,压的苏昱珩惨叫连连。苏昱珩一边叫一边恶狠狠地问教练林之远为什么不用压腿。结果林之远当场劈了个叉。苏昱珩一边瞠目结舌一边在心里腹诽:“靠,男的还会劈叉,是不是人妖啊。”结果林之远的训练太有效果,不久后苏昱珩也被迫向他心中的“人妖”形象迈进了一大步。 在校队时大家都感觉到两人不对付,时常给他俩创造机会联络感情。但两人独处时,基本各玩各的,互不搭理。苏昱珩对林之远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丫给我等着。”谁知不久后还真的给苏昱珩等到了一个机会。 校篮球赛里,两人狭路相逢。苏昱珩高中就是校队队长,大学理所当然地加入了院队,很是威风了一把。当听说管理学院的出场阵容有林之远时,他激动过头,手下的刀一偏,本来应该平分的苹果变成了一大一小。苏昱珩把大的那块让给李鹏飞,对方惊奇道:“苏哥今天很反常啊。”苏昱珩笑而不语。苏昱珩潜伏在角落观看了管理学院和化工学院的比赛,得出结论,林之远估计是临时被拉上来凑数的。管理学院也是惨,连林之远这种水平都得上。其实苏昱珩心里清楚林之远的水平不算差,估计是因为有跆拳道的底子在,身体比较灵活,体力也好,但比起苏昱珩毕竟还是差了一截。经院管院比赛那天,苏昱珩全程死盯林之远,把他防得寸步难行,不断从他手里断球,出尽了风头。后来全场都看出端倪来了,管理学院把林之远换了下去。林之远被换下场时愤怒的目光让苏昱珩好一阵乐,还冲他吼:“服不服!”而林之远咬紧牙关,捏紧拳头的样子,很有几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 有时候命运就是难以捉摸,可能老天爷看林之远练篮球实在辛苦,竟然再不久后就让他撞见了苏昱珩的秘密。苏昱珩那时候刚交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他也是胆大,就和那个小男生在学校一个因为传说闹鬼而人迹罕至的小花园约会。林之远当时有急事,他又不怕鬼,便抄了这条近路。当时三人面面相觑的样子林之远现在还能回忆起来。苏昱珩虽说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那时候毕竟还小,尤其是被他的死对头撞见这种事情,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一刻,林之远一直为人称道的沉稳性格显现出来,他迅速调整了表情,冲两人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其实他心里惊愕万分:“苏昱珩竟然也喜欢男人?”苏昱珩和他男朋友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每天刷好几遍学校的贴吧论坛,生怕突然出现一个名为“震惊!两男学生霖园偷情”的帖子。三天后,跆拳道队训练,苏昱珩躲在队伍末端,心不在焉地踢腿,结果又被林之远罚蛙跳。苏昱珩恍然大悟,原来林之远把这当做把柄了,以后自己再也不能整他并嚣张地喊话“服不服”了。思及此,他黯然了好几日,男朋友也处于忧虑之中,两人开始爆发争吵,没多久就分手了。苏昱珩提心吊胆了好一段时间,林之远一直没什么动作,似乎不打算泄露他的秘密。苏昱珩不愿将对方定义为君子,总是怀疑林之远为他保密别有蹊跷。以至于后来发现对方也是同道中人,当即发出一声跨越时光的感叹:“我操,难怪啊。”当然,这是后话,那时候俩人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说是要吃饭,其实林之远也是一时兴起,并未想好去哪吃。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绕,不太想停下来。苏昱珩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您这是要去哪啊。” 林之远让苏昱珩拿主意,苏昱珩懒得绕路,就说去他家附近吃。林之远掉了个头,正要说点什么,手机响了。他抬了抬下巴,苏昱珩帮他取出手机,看了一眼道:“你妈电话。” 林之远让他帮忙接,苏昱珩便按了免提。林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问了他几句寻常的工作和身体状况,林之远一一答了。林妈妈又问他有没有男朋友,林之远看了苏昱珩一眼,带着笑答:“有啊,他就在我旁边,让他跟你说啊。” 苏昱珩倒吸一口气,心想虽然自己跟林妈妈很熟,但身份一夕之间发生巨变,况且二人还未真正稳定下来,远不到见父母的程度。他欲言又止了半天,觉得林之远此举实在是不妥至极。 林妈妈听了林之远的话,很是兴奋,主动搭话道:“哦?是chris吗?” 苏昱珩愣住了,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捂住嘴笑得东倒西歪。林之远在心中埋怨母亲帮倒忙的本事依旧这么炉火纯青,一时之间不知应当先告诉母亲和苏昱珩的关系还是解释清楚chris的事情。看苏昱珩幸灾乐祸的样子,似乎也没介意chris,但林之远还是解释道:“不是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4 chris。chris不算是男朋友。” 林妈妈紧跟时代潮流,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表示自己非常了解:“稳定的炮 ‘友?” 苏昱珩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之远无奈:“妈你好歹曾经是大学教授,说话注意措辞啊。” “哎呀,真是,让你男朋友接电话啊。” 林之远满口“下次下次”,不等林妈妈说话就一连串地说“保重身体保持年轻好心态妈那我先挂了啊。” 苏昱珩笑得肚子疼。 吃饭的时候,苏昱珩问起chris的出轨对象。林之远和chris感情虽然不深,但被劈腿了还是很愤怒:“就经常泡在stay的那个男的,好像是个富二代,叫什么来着。”苏昱珩歪头想了想:“貌似姓叶。”苏昱珩不放过任何嘲笑林之远的机会,阴阳怪气地问他是不是水平不行,这才导致chris另寻新欢。林之远淡定回应:“水平行不行你不清楚吗?” 苏昱珩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半晌才咬牙切齿道:“这事什么时候能揭过?” 当夜,林之远以“太晚了懒得开车”这种明显敷衍的理由要求留宿,在苏昱珩审视的目光中保证:“我睡客房。” 既然决定给彼此一个尝试的机会,苏昱珩觉得多接触也好,反正林之远也借宿过多次,不差这一回,便默许了。 谁知道林之远这一住就跟扎根了似的,不走了。当他开始不断往苏昱珩家搬东西时,苏昱珩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似乎跳过了普通情侣的暧昧阶段,直接同居了。 第三章 苏昱珩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两人都是在演戏培养感情,为什么林之远就能一丝破绽都无,仿佛两人真是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苏昱珩想起第一眼见林之远时留下的印象,暗自感叹他这么多年都没变,还是那么不动声色地蔫儿坏。和林之远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滋味如同大学食堂的黑暗料理西芹炒草莓,诡异中透着甜。苏昱珩别别扭扭、不知所措而又略带欣喜地接受了林之远的温柔。 这天是个雨天。a市一旦下起雨来就格外阴冷,林之远从卧室出来,发现苏昱珩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估计是昨晚通宵打游戏,手里还握着手柄。他歪倒在沙发靠背上,嘴巴微微张着,像在渴求一个吻。林之远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俯身亲了亲。闭着眼的苏昱珩,一点不带攻击性,眼角的细纹也不明显,林之远恍惚间觉得自己亲在了十年前的苏昱珩唇上。那时他从霖园路过,看见苏昱珩和男朋友接吻,模模糊糊地想“他嘴唇一定很软吧”。十年后林之远终于得出结论,确实很软。 林之远到公司后,愉悦的心情还没消退,就被总经理叫了过去。他毕业六年多,如今能混个部门经理,一半靠实力,一半靠贵人提携,而总经理就是那个伯乐。林之远不敢怠慢,一路上都在反思最近的工作哪里出了差错。 总经理叫王宽,年近五十也风度不减,可惜掉发太厉害,四十出头就成了地中海,索性剃了个锃亮无比的光头,苏昱珩每每私下称呼他为“光头王”。“光头王”交给林之远一项重要工作,让他亲自带公司一个新来的员工。林之远立刻明白,来的这位怕是有些背景,不然一个普通员工,哪会有如此待遇。林之远跟“光头王”一打听才知道,这个新员工是董事长朋友之子,来公司学习投资管理方面的知识。老王最后还告诉他,新员工明天就跟项目经理出差去云南。林之远不由得猜测起新员工的背景,心中感叹一番。 上午十点半,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林之远以为是手下人送文件,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进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动静之后,响起了一把清亮的男音:“林经理您好,我是新来的员工。” 林之远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厉害,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正在签字的手一顿,钢笔在纸面上洇出一大滩墨迹。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理了个清爽的发型,他冲林之远微笑,露出一个熟悉的酒窝。“你怎么来了”“这几年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许多话涌到唇边,最后林之远只是低头将钢笔盖上,轻声道:“原来是你啊,夏泽。” “嗯。” “我先领你看看公司吧。”林之远起身,率先走了出去,夏泽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林之远例行公事地介绍公司的历史,如今的主要业务,未来的发展前景,又带他去各个部门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员工食堂。 “坐一会?”林之远问。 夏泽点点头。 林之远点了两杯喝的,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林之远打破沉默:“这几年你到哪去了?” “部队待了一年,国外待了两年。”夏泽说。 “一定很辛苦吧。”林之远说起往事一脸愧疚:“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一开始你消失了我还怨过你,后来才知道你是为了我……” 夏泽摇摇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远哥,我从没怪过你。” 林之远坚持道:“当初在街上遇到你爸,本来可以掩饰过去的,要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是你男朋友,也不会搞成后来的样子……他没打你吧?” “没有,我爸不兴动手。” 夏泽的事是林之远心中的一个坎,这么多年他一直难以原谅自己。当初他贸然替夏泽出柜,逞口舌之快,却将夏泽直接推离了自己的世界。后来再无夏泽的音讯,他还去找过夏泽他爸。夏董事长连他的面都不见,倒是一个助理冷笑道:“你还有脸来问夏少爷,要不是他向董事长求情,你早就身败名裂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虽然夏泽此刻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林之远却知道他一定受了不少苦。他忍不住感慨:“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真是没想到……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夏泽比林之远小几岁,他和林之远交往时还是个大三学生。三年过去,那张讨喜的娃娃脸却没多大变化,只是棱角分明了些。他一笑,又露出酒窝:“远哥,你真地不欠我什么。当初就算你不说,我以后也会说的,总不能一直瞒着家里。只可惜我父母不像你父母那么开明,我爸爆发是迟早的事,你就别太怪自己了。” 林之远盯着手里的柠檬气泡,摇头不语。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我一直没换过公司,你爸肯定知道我在这,怎么肯让你来了?” “谁知道呢。可能懒得管我了吧。”夏泽说。 “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要跟老李去出差,这一趟可能有点久,把东西带齐了。老李脾气爆,但肚子里有货,你多忍让一下。” 夏泽点点头:“我知道,谢谢远哥。” 林之远摆手:“你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5 别跟我客气。行了,回去吧,我文件还没看完。有事情一定要联系我。” 夏泽又笑了一下:“谢谢远哥。” 林之远在办公室里发了半晌呆,再次见到夏泽,实在是猝不及防,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共度一段美好岁月的人,尤其是他欠了夏泽那么多。 苏昱珩照例睡到十一点才起床,他把沙发收拾好,洗了个澡,又把昨天的剩饭剩菜一锅炒了,边看美剧边吃。下午四点去楼下吃了一碗小锅米线,这才慢悠悠地去酒吧。 盘点酒水,看账目,很是忙了一番。闲下来时天色也暗了,stay的客人越来越多。苏昱珩趴在吧台边和沈安牧聊天,最近新来了个调酒师,沈安牧轻松了不少,不断八卦苏昱珩和林之远的事。 “就那样吧。”苏昱珩敷衍。 “哪样啊?”沈安牧不依不饶。 “就和以前一样呗。” “那哪能啊,肯定和以前不一样。” “好吧,”苏昱珩想了想:“是有点不一样。” “哪点啊?” “沈安牧,”苏昱珩怒了:“你再废话老子把你开了。” 沈安牧翻白眼,默默工作去了。谁知过了一会,听见苏昱珩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老沈啊,酒可真不是好东西。” 这时苹果树乐队的几个人来了,开始摆弄话筒和音响。苏昱珩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一眼就看出吉他手和主唱之间气氛暧昧。乐队先演唱了一首黑豹乐队的《别来纠缠我》,唱完后吉他手和主唱竟然来了个热吻,底下顿时一阵尖叫和掌声。苏昱珩在心里吐槽他们生生把“别来纠缠我”唱成了“快来纠缠我”。 苏昱珩扎着果盘里的水果吃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就给林之远发微信:“桃子你喜欢吃硬的软的?” 林之远那时刚从公司出来,看见纯粹闲聊的信息心里一暖,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亲密感。“软的。”林之远回复。 结果苏昱珩的消息立刻就跟了过来:“哇你居然喜欢吃软的,床上是不是也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林之远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苏昱珩因为捉弄了他一番而兴高采烈的样子,哭笑不得,直接给苏昱珩打了个电话。 背景音很嘈杂,苏昱珩扯着嗓子问他有什么事。说着咳嗽了两声。 林之远立刻问他是不是昨晚睡沙发着凉了。 “哎呀没事。”苏昱珩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林之远放心不下,立刻说要去接他,苏昱珩拒绝,说自己要留晚一点,而林之远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应该规律生活。 林之远听完他一番解释,最后道:“知道了。在那等我吧。” 苏昱珩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间兴奋异常:“我看到那个谁了!” “哪个谁?” “就给你戴绿帽子那个嘛!叶什么来着?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他看起来很老啊,有30好几了吧?” “苏哥,您凭什么说人家老啊,”林之远笑:“你不也快30了吗?” “切,”苏昱珩咳嗽两声,依旧强词夺理:“我今年十八。” 林之远正待取笑他几句,忽然听见苏昱珩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操他怎么冲小周去了!我过去看看,先挂了啊!”接着电话就断了。 苏昱珩冲过去的时候,正见周晋撞在叶衍怀里,他一把将周晋扯过来护在身后,埋怨道:“不是叫你在后厨吗?” 周晋小声解释:“我出来上厕所,刘哥叫我帮会忙……” 苏昱珩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叶什么来着?” “叶衍。”男人彬彬有礼地说,看起来颇有教养的样子,“我可是stay的老客户了,苏老板。” 叶衍有一把低沉的嗓音,就是眼神总叫人不舒服,有种常年身处高位的人常有的不屑和淡漠。 “是吗。”苏昱珩冷淡地应了声:“小周是我弟弟,叶先生就不要为难他了。”他转头示意周晋回厨房,周晋怯怯地看了二人一眼,小跑离开。 “苏老板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叶衍道:“明明是小周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我扶他一下。” “我看见你和他说话了。”苏昱珩说。 “我是在问他酒水价格。”叶衍面不改色。 苏昱珩懒得戳穿他,心想生意总要继续做下去,点点头道:“行吧。你要问什么就问我。” 叶衍摇摇头:“现在不想问了。” 苏昱珩强压怒火:“好,有事叫服务生。” 回到吧台,不等沈安牧开口,苏昱珩就吩咐道:“明天开始你当领班。” “小刘怎么惹你了?”沈安牧道:“我才不去管事呢,累死了。” “说了不让小周来前面,不听!”苏昱珩道:“万一小周出了什么事……” 沈安牧打断他:“不是吧你。周晋又不是在这打过工的唯一大学生,虽说家里情况艰难,你也不用这么护着他,莫非看上他了?” “滚蛋。”苏昱珩沉默半晌,低声道:“他长得像我弟弟。” “那你弟弟……” “死了”,苏昱珩说。 林之远到时,就看见苏昱珩窝在角落沙发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外面的车流。他的眼睛里蓄了一汪水,像是最剔透的钻石。 林之远终于如愿以偿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苏昱珩冲他抬了抬下巴,一言不发。 “怎么了?”林之远坐下,在他背上拍了一记。 苏昱珩不说话,过了一会突然问:“你见过我弟弟的照片吧?你看周晋长得像不像他?” “他因为我死了,我还用着他的角膜……有时候我想,我每天都让他看到这些脏事,每天就这么混日子……我对不起他……”说着说着,两行眼泪夺眶而出,苏昱珩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林之远把他抱在怀里,不一会胸前的衬衫就浸透了温热的液体。他没见过苏昱珩的弟弟,只是大概知道苏昱珩偷开父亲的车带弟弟出去玩,最后出了车祸,弟弟当场死亡,他双眼受伤,移植了弟弟的角膜才重见光明。有些痛苦注定无法感同身受,林之远只能徒劳地安慰道:“弟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五分钟后,苏昱珩离开林之远的怀抱,用手抹了把脸,哑声道:“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林之远有心逗他,就问他买来的桃子在哪里。 “我没买呀。”苏昱珩说。 “那你问我喜欢吃硬的软的,我以为你准备买桃子。” “逗你玩呢,蠢不蠢。”苏昱珩说着,又开始咳嗽。 “拜托您老人家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在沙发上将就,或者至少盖条毯子。”林之远道:“给你买了川贝枇杷膏,回去喝点。” 苏昱珩明显没放在心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6 上,随意点点头。 “对了,我们公司今天新来一个员工,光头王让我和老李带,明天就能跟老李出差去。”林之远到底没说这员工是夏泽,若是苏昱珩介意,那他心情定会雪上加霜,若是无动于衷,林之远反而郁闷。 苏昱珩随口道:“背景不简单吧?” “是啊,据说是我们董事长朋友的儿子。” “这年头,关系攀得够远的。”苏昱珩懒在椅背上,对林之远道:“我眯会儿,到了叫我。” 回家后,林之远逼苏昱珩喝药。苏昱珩闻着川贝枇杷膏的味道,将信将疑道:“你确定真的好喝?” 林之远立刻猛点头:“真的。” 苏昱珩将一勺枇杷膏倒进嘴里,顿了一秒,紧紧皱着眉,一张脸几乎扭曲,半天才艰难地咽了下去。他连喝了好几口水,还是觉得有股怪味,不由得对林之远吼道:“你竟然觉得这玩意好喝!咱们绝交吧!” 林之远看他情绪总算正常了,松了口气,但依旧坚定地为枇杷膏辩解:“真的很好喝啊。” 两人从枇杷膏争论到折耳根,互不妥协。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目之所及之处都亮起了灯光,这又是一个温柔的夜晚。 第四章 那天晚上苏昱珩做了个梦,梦到了许多大学时的趣事,而林之远在这个漫长的梦境中多次出场。其中最好笑的,还是那次踢花表演。 那是大一的元旦晚会,校跆拳道队受邀表演节目。队长设计了一个极其风骚耍酷的动作,在一番踢腿劈板将气氛烘托至最热烈的时候,由一名队员手持三朵玫瑰,另一名队员凌空一脚将花瓣踢散,搞一出别致的“天女散花”。队长原话是:“在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中,咱们校队的形象必然更加伟岸!” 虽然大家不敢苟同这个逻辑,但对于这一耍帅的机会还是有不少人跃跃欲试、毛遂自荐,其中就包括才学了半年跆拳道的苏昱珩。然而队长只用了两个字就否决了他:“太嫩。”苏昱珩据理力争,最后队长烦不胜烦,同意让他成为手持玫瑰的那个。而真正出风头的人,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林之远头上。林之远从一开始就没对这事表现出太大热情,但他实力好,颜值高,也没人有异议。队长当时钦定林之远时称赞道:“一个字,稳。”苏昱珩尽管一万个不服,也只能为了校队的面子甘做绿叶。两人配合练习了多次,苏昱珩便跟舍友吹嘘能在晚会上让校队大出风头。 谁知真到了表演那天,苏昱珩却有点紧张起来。统一的动作他都完成得很好,但真正到了高潮,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林之远身上时,他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他举着三朵玫瑰,看见林之远飞起一脚的时候,显露出了新手常见的胆怯。他向后躲了一下,于是万众瞩目中,聚光灯下的林之远犹如太阳神阿波罗,威风凛凛地,踢了个空。那一刻全场寂静,许多人本来准备好的“啊——”变成了疑问句“啊?”林之远的几个舍友坐在第二排,本来喊得最是起劲,这会都傻眼了:“远哥你干啥——!”关键时刻,林之远还是应了队长的评价,他一个踉跄就势转身,换成左腿再踢。苏昱珩还沉浸在自己搞砸了表演的震惊中不能自拔,没有再躲,玫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他满身。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尖叫声重新响起,林之远的舍友上一句还没说完立刻改口“我操远哥牛逼!”某些没反应过来的观众可能还以为校队本来设计的就是连环踢的动作。 玫瑰花雨中,跆拳道队众人重新围上来,大家又做了几个动作,就在掌声中谢幕了。苏昱珩低着头走在末尾,他从小到大嚣张惯了,平时也最恨别人关键时刻掉链子,没想到却是自己搞砸表演,心情极度郁闷,一瞬间甚至冒出来退队的想法。下台后队友们纷纷安慰他,说他才练半年,已经很不错了,今天不能怪他。校队的温暖苏昱珩也不是第一天感觉到了,但此刻还是打不起精神,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待一会。直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林之远说:“下次我拿着,你来踢吧。” 苏昱珩一脸震惊地看他,虽不愿承认,但还是小声道:“我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林之远却很肯定地说:“多练练就行了。” 队长也及时发话:“就是嘛!下次再有这样踢板踢花的就让昱珩多练练!走走走吃火锅去!庆祝一下!” 那天聚餐苏昱珩跟林之远干了一杯酒,他隐隐约约觉得,林之远好像没他想得那么坏。 不那么坏的林之远第二天早上很早就去上班了,还贴心地给苏昱珩熬了粥,自己则在楼下早餐店随便吃了点。 苏昱珩因为梦到大学时代的事,感觉自己活力四射、精神饱满,破天荒地早醒了一回。他吃着温热的粥,不免为自己当时糊里糊涂答应跟林之远试试看而感到十分庆幸。林之远对男朋友是很好的,看他跟夏泽在一起的情形苏昱珩就明白。如今自己亲身体验了一回,逐渐产生了“其实就这样过一辈子也蛮好的”想法,可以说是十分危险了。但苏昱珩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林之远图他什么,可能真像那天说的,想找个人安定下来,而他们两个不用磨合。 苏昱珩闲得无聊,吃完饭竟然开始盘算买房子的事。如果真要一起过后半生,没房子肯定不行。a市房价贵,两人目前都是租房住,要买房的话,就要小点,80平就行。stay因为要维持格调,成本还挺高,但开了三年,赚的钱付个首付应该没问题,林之远肯定还有积蓄,自己家里关系闹僵了指望不上,林之远要买房子他父母肯定会出点钱,这么一算,全款付清似乎也没有问题。当然,最好还是不问家里要,慢慢还贷款也不是不行…… 苏昱珩嘀嘀咕咕地算了半天,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清晰无比地呈现在眼前。他一边觉得满意,一边又从心底最深处升起一丝恐慌。就这样了吗?他人生剩下的几十年,就要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被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的小事永远牵绊吗?他有一点不甘心,又不知这不甘从何处来。 日子依旧平平淡淡地过,林之远突然开始忙,经常加班到十点才回家,两人连见面说话的时间都少了。这天是周五,苏昱珩晚上十二点才到家,见林之远还坐在沙发上,奇道:“你怎么不去睡?” 林之远对他这么晚回来很是不满,先是责怪他几句,话锋一转,说:“我妈特意做了营养晚餐——”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昱珩一脸惊恐地打断了:“我不吃!我说你怎么非要等我回来,原来是想让我分担!我告诉你我拒绝!” “你拒绝没用”,林之远幸灾乐祸:“我妈知道我俩的事了,这是她特意给你做的。” 苏昱珩听说纪芸知道他俩的事,突然一阵紧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7 张,犹犹豫豫地问:“那阿姨怎么说?” “她很满意,让你多吃点补身体。”林之远指着桌上的保温桶:“认命吧。” 其实纪芸做饭不难吃,但因为她吃素,同时格外注重养生,所以做饭总是清汤寡水,少油少盐。 苏昱珩还记得自己因为出柜跟家里闹僵后离家出走,有一段时间非常落魄,无处可去,林之远就让他去自己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林之远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而苏昱珩是b市人,在a市举目无亲。那段时间他也不想见陈与桥,就在林之远家借宿了两星期。他至今非常感谢林之远一家对他的帮助,但绝不愿意再住一次,就是因为林妈妈诡异的烹饪哲学。 苏昱珩至今记得自己看见一锅白水煮南瓜、土豆、玉米、毛豆的心情,某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少林寺。最悲惨的是,每次林之远带他出去开荤回来,林妈妈都会以“吃那么多大鱼大肉不好,吃点蔬菜平衡一下”为由让他们再吃一碗水煮xx。 时隔多年,苏昱珩又看见了熟悉的配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揭开盖子,愤怒地对林之远说:“给我剩这么多!” “多吃点,我妈说了,延年益寿。”林之远难掩笑意。 苏昱珩无奈:“我是28,又不是82。” 林之远说:“我妈平时不轻易给人煮东西吃,你就忍忍吧。其实这么多年我和我爸都是自己开小灶的,她有时心情好也会给我们做点肉菜,这种养生美食,只有你住我们家那段时间我才集中享受过……” “少来了。”苏昱珩咽下一块土豆:“给我拿盐、辣椒酱和醋来。” 林之远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要调料干什么?你要感受食物本身的香气。” “林之远!” “马上给你。” 吃完饭苏昱珩就去洗澡了,回房间一看,林之远正坐在他床上玩手机。 “你在我房间干嘛?”苏昱珩问。他赤着上半身,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样子性感极了。 “我觉得,”林之远抬头看他,动作明显地咽了口唾沫:“咱们应该开始进行一些深入的交流。” 苏昱珩被他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着,有些尴尬:“是不是太快了?” 林之远问:“从上次以后……你和别人上过床没有?” “我说有你信吗。”苏昱珩捏着浴巾的一角,他没穿内裤,总觉得林之远把他看光了:“咱们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吧?” 林之远走近他,苏昱珩立刻分外警惕,眼光四处瞟:“你干嘛?” 林之远把苏昱珩湿漉漉的头发别到耳后:“找个时间把你这青黄不接的头发剪了吧。” 苏昱珩嘲笑他:“你小学语文及格没,青黄不接不是这么用的。” 林之远辩解:“我是用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也不是这么用的——唔——” 林之远堵住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仅仅是嘴唇相贴,但彼此的脸突然放大出现在眼前,好像此刻对方就是整个世界。 几秒后,林之远退开了点,问他:“感觉怎么样?” 苏昱珩的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起来,他的耳根红了,此刻不像平时那样嚣张,连话都说不顺了:“呃……好奇怪。” 其实林之远也浑身发热,激动非常,但他表面上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调侃苏昱珩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纯情,像初吻一样。” 苏昱珩最受不了激将法,立刻炸毛:“屁!老子经验丰富着呢!”说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搂过林之远,吻了上去。他在林之远唇上舔了舔,然后熟练地将舌头伸了进去。 林之远在片刻的惊讶之后也不甘示弱地与他纠缠起来。唇瓣被大力地挤压,舌头像在打仗一般,谁也不让。 苏昱珩垂下眼帘看地板,林之远就专注地望着他。等到喘着粗气分开,两人十分尴尬地发现彼此都有了生理反应。 苏昱珩欲盖弥彰地扯着浴巾,往浴室走:“我先去弄一下。” 林之远跟着他进了浴室,说道:“我帮你弄。” 苏昱珩“不用不用”还没说完,林之远就解开了他腰间的浴巾,握住半硬的性器。苏昱珩被拿捏住,只好闭口不言。他一会看看头顶的灯,一会低头望着角落的拖把,眼珠乱转,就是不落到眼前的人身上。 林之远坏心眼地弹了弹,这才用手圈住套弄起来。他一边动作一边和苏昱珩搭话:“校队群里说队长要结婚了,你看到没?” “看到了……”苏昱珩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中艰难回答。 “你去吗?” “不去……包个红包……”苏昱珩的话越来越断断续续。他在喘气地间隙咽了咽口水,终于正眼看林之远了。林之远嘴角翘着,头顶的灯光昏暗,他沐浴在暖黄的光芒中,眼神温柔得要命。苏昱珩忍不住低声说:“毛绒绒的。” “什么?”林之远没听清,手上的动作到是越来越快。 苏昱珩摇摇头,靠在墙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林之远自己也涨的难受,但还是卖力地伺候苏昱珩。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充满欲望的呼吸和咚咚的心跳声,过了一会,苏昱珩低喝一声,终于释放出来。 他赤身裸体,无力地靠在墙上喘气的样子无疑是最勾人的春药,林之远眼睛都红了,他冲干净手,握住了自己的性器。 苏昱珩见状忙道:“我帮你吧?” 林之远摇摇头,诚实地说:“我想操你。再不走我可能要犯罪了。” 苏昱珩被他的真诚噎住,“啊”了一声,欲言又止。他慢慢往外走,关门的时候,他背对着林之远说:“给我一点时间。” 林之远似乎笑了一声,他说:“好。” 林之远弄完出去,刚好看见苏昱珩抱着他的枕头进来。“同床共枕啊。”林之远开玩笑。 “不能总是你在努力,既然以后真要一起生活,我也得做出点改变嘛。”苏昱珩把枕头摆好:“再说最近下雨也挺冷的,一起睡暖和点。” 两人躺上床,苏昱珩灭了灯。黑暗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他的唇角,林之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晚安。” 苏昱珩抿唇,有什么东西浮上心头,但来不及仔细琢磨又转瞬即逝。“晚安。”他说。 第五章 难得周末,林之远和苏昱珩准备去超市给冰箱补货。两人一路插科打诨,倒也不觉得堵车的时间难捱。 前面的车又亮起了刹车灯,林之远无奈减速。苏昱珩突然摇下车窗,指着不远处的一栋高楼道:“那就是a市新建的号称六星级的高档酒店?” 林之远扫了一眼:“是啊,别看外面挺普通,据说里面特别奢华。” 苏昱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突然,他神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8 色一变,指着一个方向道:“林之远,你看那是不是周晋?” 林之远偏头看了一眼,正从那所高档酒店走出来的二人,不是叶衍和周晋又是谁? 苏昱珩顿时气得指尖和嘴唇都在发抖,林之远不忍,轻轻按下他伸出的手指,温声安慰道:“那么远呢,你是不是看错了?” 苏昱珩立刻就要下车,林之远忙锁了车门,不断地劝他:“你冷静点,说不定看错了。” 那边叶衍和周晋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苏昱珩更是急得狂拍车门,他吼道:“我怎么可能看错!他那么像我弟弟!” 林之远也吼道:“他不是你弟弟!” 叶衍的车开动了,不一会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苏昱珩还是很暴躁:“他怎么能这样!上次我帮他拦下了,还不到一个月就……” “周晋不是你弟弟。”林之远冷冷道:“你弟弟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弟弟已经死了!不用你告诉我!”苏昱珩用拳头砸车门:“你给我打开!” 林之远叹了口气,不开车门也不说话。车子开过拥堵路段,苏昱珩终于冷静了些,他颓然地用一只手撑着额头,神色厌厌,不知在想什么。 “昱珩,你听我说”,林之远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你把周晋当弟弟保护,可你从没问过他的想法。你一直说他不喜欢男人,可真的是这样吗?你把对弟弟的愧疚倾注在他身上,总想补偿他、保护他,不让他受一点伤害,可那毕竟是他的人生,只有他才能负责。”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就算他喜欢男人,也不能跟那个混蛋啊。”苏昱珩咬牙切齿地说:“叶衍那个王八蛋最会骗小男生了。” “你怎么知道是叶衍骗他?”林之远道:“万一他是自愿的呢?” 苏昱珩立刻语气急促地反驳:“那不可能!”说完之后,他顿了一会,像是说服自己一样又重复了一遍:“那不可能。”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里,周晋将衣领向上扯了扯,试图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叶衍坐在旁边,正在看电脑里的文件,余光瞥见周晋的动作,随口道:“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们老板了。他也看见我了。” “什么?”周晋一听脸都白了,他的嗓子还哑着,这一声喊得差点破音。 “你激动什么。”叶衍把电脑放在一边,凑近他,观察他紧张中混合着羞愤的神情,以及那泪光莹莹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周晋不欲与他对视,偏过头去,却被男人用力地捏住下巴转了回来。叶衍笑起来的时候有笑纹,看起来亲切极了,但他的眼睛却像寒冬的雪原,常常令人从心底里生出冷意来。 “别胡说。”周晋挣扎了一下,叶衍捏得他更疼了。 叶衍松了手,周晋的下颌顿时红了一片,他冷笑道:“我看你那个苏哥根本不喜欢你嘛,上次他还警告我离你远点,说你是直的,笑死了,真没见过这种搞不清状况还爱当英雄的人。” 周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高声质问:“你凭什么说他?” “难道不是吗?”叶衍反问:“我强迫你了?不是你自愿和我上床的?” “你……”周晋本就白皙的一张脸这会更是一丝血色都无:“是你乘人之危……要不是我爸的病需要帮忙,我也不会这样……” 叶衍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对周晋道:“这个社会本就不公平。我掌握着资源,你用身体来换,算什么乘人之危?苏昱珩之前给你借过一笔钱对不对?你不想再问他借,欠得越多,你们就越不平等,你就越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永远也不会认可你,你们永远不可能。” “你胡说!你胡说!”周晋哑着嗓子重复。叶衍字字如刀,顷刻间将他切割得体无完肤,而他无法反驳,因为句句属实。 周晋把脸埋在臂弯里,默不作声地流眼泪。叶衍抽了张纸巾给他,嫌弃地说:“真够麻烦的。” 周晋擦干眼泪,把打湿的纸巾捏成一团攥在手里,半晌低声问道:“我爸的事,你会帮忙吧?” 叶衍看着他红肿的眼睛,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他保证道:“我从不食言。” 当天下午,苏昱珩一进stay就问:“周晋来了没?” 员工们都摇头,沈安牧说:“好像生病请假了,你问问领班。” 苏昱珩找到小刘询问,得知周晋果真请了病假。 “生个屁的病,让他来!”苏昱珩怒道。 小刘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忐忑道:“那我现在给小周打电话。” 过了一会,小刘正在电话里对周晋说“老板发了好大的火,让你赶紧过来”的时候,看见苏昱珩又折了回来,对他摆摆手:“算了算了,让他养好病再来!” 苏昱珩嘴硬心软,不管对周晋怎么生气,还是不忍看他来回折腾。没想到不久后周晋还是来了酒吧。他穿着一件长袖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冲苏昱珩恭敬地打招呼:“苏哥。” 苏昱珩快步上前,在酒吧门口不远处截住了他。周晋脸色憔悴,眼圈乌青,苏昱珩问道:“病了?” 周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苏昱珩见他这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就火大,咄咄逼人地问:“你昨晚去哪了?” 周晋飞快地看他一眼,又低头望着脚尖,他支支吾吾:“我……我跟……叶先生在一起。” “叶先生?”苏昱珩拔高音量,注意到周围有人看过来,又连忙压低声音:“叶衍?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是什么人我没告诉过你?” “我知道……”周晋嗫嚅着说,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什么?”苏昱珩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起来,而且他心里觉得周晋是在找借口,语气越发严厉:“你告诉我你因为什么?!” 周晋猛地抬起头,他直视苏昱珩,语气急促地说:“因为我喜欢他。” 苏昱珩表情凝固了,他像是听不懂周晋的话似的,直愣愣地看着他。 周晋一瞬间就后悔了。他刚想开口解释,将心中压抑的情感全部告知对方,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啊,他喜欢我,苏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周晋回过头,看见叶衍抱臂站在他们身后,一副好整以暇的看戏模样,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昱珩这才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半晌才勉强笑道:“没问题。”接着他转向周晋:“林之远说得对,我不应该管你那么多。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上楼去了。 周晋在他身后紧张地叫:“苏哥!” 苏昱珩没再回头,只是扬了扬手。转弯的时候,他从余光瞥见叶衍把周晋带走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9 当天苏昱珩很早就回了家。林之远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跟周晋发生了冲突,一边觉得他瞎操心一边为他心疼。 苏昱珩把下午的事情重复了一遍,问林之远:“你说是不是另有隐情?”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林之远说:“就算是你弟弟,你也不该管这么多,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你这个人,”苏昱珩啧了一声:“这么多年还是这么铁石心肠。” “我说得不对吗?” “对!非常对!”苏昱珩颇为感慨的样子:“以后我再管周晋的事我就跟他姓。” “跟他姓干什么呀,”林之远促狭地眨着眼睛:“要姓也是跟我姓啊林太太。” “我操!”苏昱珩像一只尾巴烧着的猫,气急败坏道:“你有病啊林之远!” “我这不逗你玩嘛。” 苏昱珩一脸嫌弃,憋了半天才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晚上睡觉前,苏昱珩像是有什么事要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林之远看在眼里,也不戳穿他。直到两人在床上躺好,苏昱珩才道:“那个,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挺不好意思的。” “哦,你想做?”林之远问。 “什么?”苏昱珩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我觉得我真是越来越不认识你了,以前你不是这么爱开黄腔的人啊。” “嗯,”林之远认同地点点头:“跟你在一起后就变了。” 听到“在一起”三个字,苏昱珩像是吃了一颗奶糖,甜得说不出话来。他咳了一声,说道:“你可别把锅甩给我。说正事,我妈说他后天要来看我……嗯,所以我在想……” “我明白,我回我那住几天。”林之远接过话头。 苏昱珩在心里又一次为林之远的体贴加分,嘴上道:“谢了啊。你也知道,我家里始终不能接受,我爸已经当没我这个儿子了,我妈虽然也不认同,但我当初开酒吧的时候还偷偷给过我一笔钱……我不能不考虑她的感受。” 林之远道:“我明白,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后天刚好是周一,我就不回这边了。” “嗯。” “没点补偿?”林之远问。 苏昱珩转过头和他对视,两人越靠越近,直到对方的瞳仁里只剩下自己的影子,耳边只能听到接吻时发出的吮吸声。 后来不免又互相帮忙了一番,这次林之远没拒绝苏昱珩用手帮他解决的提议,只是他射了之后,附在苏昱珩耳边悄声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林之远一早就起来了,他在厨房里煮粥的时候,苏昱珩眯着眼睛,仿佛梦游似的走了过来。他还没睡醒,看见林之远,有气无力地说:“要让你出去住我还挺愧疚的,本想做个早饭补偿一下,结果还被你抢了。” “不用了,昨晚不是补偿过了?要不再补偿一下吧。”林之远在苏昱珩唇上啄了一下。苏昱珩迷迷糊糊地,勾着林之远的脖子啄了回去,两人黏黏糊糊地亲了会,谁也没注意到大门已经打开。直到客厅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吓了一跳,这才分开。掉在地上的是一口锅,此刻还在地上扑腾,发出一连串的刺耳声音。一个大购物袋掉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些西红柿。苏昱珩的母亲站在茶几旁,指着苏昱珩,颤抖着声音骂道:“你还不知悔改!” “妈……”苏昱珩看见母亲的那一刻脸都白了,他小声问:“你不是说……” “我不是说明天才来吗?”苏母替他说完,冷冷道:“我要不这么说,能看见这一幕?” 苏昱珩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平时在家里做不了主,总是有些低眉顺眼的样子。自从儿子领了个男人回来被苏昱珩父亲揍了一顿后,她多次苦劝,但儿子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她的脾气就逐渐变得强硬易怒。 林之远看苏昱珩不说话,气氛十分紧张,遂对苏母道:“阿姨您好,我叫……” “我管你叫什么!你现在就给我滚!” 苏昱珩推了推林之远,他不愿林之远看到这难堪的一幕,轻声道:“你先走吧。” 林之远摇摇头,他不想走,他觉得两人迟早要面对这个难题,不愿意只让苏昱珩一个人扛。谁知苏昱珩却有些生气了,他又推了林之远一把:“叫你走!” 林之远进卧室换衣服,苏母注意到他进的是儿子平时睡的卧室,脸色更难看了。 林之远换了衣服,冲苏母点点头:“阿姨我先走了。” 门在身后关上了,林之远觉得那扇门仿佛是苏昱珩的心门,里面藏着他所有用骄傲粉饰的痛苦,难以敲开。苏昱珩曾经带陈与桥回家,那么,陈与桥敲开过那扇门吗? 林之远不欲多想,无聊地翻起手机。公司微信群里格外热闹,林之远翻了翻,发现大家相约聚餐,既为老李接风,也为迎接新来的小帅哥。有人艾特林之远,问他去不去,一个眼熟的兔子头像在下面回复:“林经理一定要来啊!” 林之远看了那个兔子半晌,回道:“当然。” 第六章 林之远到达火锅店时,同事们已经开吃了。他在公司人缘不错,不爱端架子,因此大家纷纷嚷着罚酒。林之远的目光在夏泽身上停留了一瞬,冲他微一点头。旁边的同事倒了一杯酒给林之远,他先敬了老李,祝贺他凯旋归来,又倒了一杯,越过人群冲夏泽遥遥一递:“欢迎。”夏泽连忙站起来,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林之远顺势在夏泽身边坐下。众人边吃边聊,有好几个姑娘对夏泽颇感兴趣,一直在跟他说话。林之远看越来越多的人灌夏泽酒,终于忍不住道:“行了吧,别欺负新同事了。” 于是大家纷纷起哄,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笑道:“长得帅就是有特权啊!”夏泽喝酒上脸,因此他此时的脸红便也不那么突兀了。“谢谢远哥。”他低声道。 大家的话题总是跳跃得很,林之远心里有事,对谈话一只耳进一只耳出,所以当发现众人突然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时,林之远还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一姑娘说:“远哥,财务小刘说你谈恋爱了!是不是真的啊!” “啊?”林之远愣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泽,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林之远莫名有些心虚,他打了个哈哈:“不告诉你们。” 大家又起哄,不过到底没有刨根问底。林之远暗中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地。身旁的夏泽低着头,装出不甚在意的样子,林之远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向他解释。 说实话林之远跟苏昱珩的事情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夏泽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曾想过,如果能再见到夏泽,一定要好好补偿对方,可从见到夏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0 泽起,他一直不敢问夏泽是否想和他重新来过。因为他怕夏泽说想。林之远不想放弃苏昱珩,他爱了苏昱珩十年,本以为这段感情永不见天日,结果上天垂怜,给了他一个机会,这机会如此宝贵,他不能让它溜走。 林之远真心喜欢过夏泽,他曾想过和夏泽共度余生,和夏泽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忘了自己爱着苏昱珩。如果没有那次醉酒后的荒唐,林之远和苏昱珩只会像无限接近x轴的反比例函数,永远不能重合。夏泽回来后,只要他有意,林之远会重新和他在一起,因为愧疚而更温柔地对待他,然后两个人一起过完一生。 说实话,夏泽更体贴,并且注重生活质量,和他生活在一起令人舒服。反观苏昱珩,总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又爱管闲事、爱生气,性格差了八条街。林之远也问过自己为什么爱苏昱珩,没有答案。因为爱情本就是一件不讲道理,毫无逻辑可言的事情啊。 那天直到聚餐结束众人各自回家,夏泽也没问起林之远有没有和别人交往,尽管他们离得很近,小声说话根本不会被其他人听见。也许,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苏昱珩的日子同样不好过。林之远走了之后,他被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通。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令苏昱珩疲惫不堪。最初他试过跟父母讲道理,说他的同性恋是天生的,不是自己选择的,可后来才明白,父母不是不懂,他们只是仗着养育之恩胁迫罢了。生活永远不像电影和小说,为了给人以安慰,总有一个温暖的结局。苏昱珩已经预料到,也许他终其一生都不能获得父母的谅解,而他的父母,也不会接受自己儿子的不同。得过且过吧,这世上的不幸那么多,谁不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呢。 三天后,苏昱珩给林之远发信息:“我妈下午三点的飞机,你今晚回来吧。” 苏昱珩送母亲走,苏母走之前再三让他保证“改邪归正”。苏昱珩口中敷衍道:“知道了”。苏母恨铁不成钢地斥道:“回回都是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苏昱珩觉得好笑:“既然你知道,那还一直让我改什么?” 苏母道:“我不能看着你走错路!” 苏昱珩轻哼一声:“人生的路有那么多条,你怎么知道喜欢同性就是错?” “你……”苏母气得发抖,指着苏昱珩大叫:“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于是苏昱珩沉默了。父母总有终极杀招,只要祭出亲情和孝道这把刀,再倔强的头颅也不得不低下。他只能承受着父母的责骂,把委屈往肚子里咽。送走母亲后,他给林之远发了个短信:“酒吧。” 林之远下班后直接开车去了stay,苹果树乐队正在演唱列侬的《in my life》,主唱有一把沙哑而温柔的嗓音,他唱道:“though i know i’ll never lose&ion,for people and things that& before,i kno and think about them,in my life, i’ll love you more。 ”他们是苏昱珩签得最久的一支乐队了,苏昱珩总跟林之远说:“他们一定会火的。”林之远静静听完这首歌,深有同感。 苏昱珩不在一楼,沈安牧看到林之远四处找人,招呼他道:“远哥,老板刚上楼去了。” 林之远点点头正要走,沈安牧突然叫住他:“远哥等等,我想起来个事。” 林之远问:“什么事?” 沈安牧回忆一番才说道:“昨天有个人来找老板。当时挺晚的,老板已经回去了,他就说过几天再来。” 林之远疑惑道:“长什么样啊?” 沈安牧想了想,说:“看起来学历很高的样子,戴一副无框眼镜,说话很慢,口音奇怪,好像是海归。”沈安牧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看见林之远垂下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握起了拳头,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指节泛白。闪烁迷离的灯光中,林之远向来温和的脸变得前所未有的冷峻,甚至还有一丝暴戾。 林之远问:“他说名字了吗?” 沈安牧被他吓住了,硬着头皮道:“他说姓陈。”话音刚落,就见林之远狠狠一拳砸在了吧台上,低声骂了句脏话。 沈安牧大约明白了什么,不再看他,低头忙手里的活。 “老沈,麻烦你个事。”林之远突然道。 沈安牧抬头,见林之远恢复了平静,点头应道:“你说。” “下次他再来,你给我打个电话。” 沈安牧道:“没问题。” 林之远推开苏昱珩专用休息室的门,看见他正皱着眉头打电话。听见动静,苏昱珩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配上他剪得极短的头发,像个青春洋溢的高中生。 林之远在他的头顶上摸了摸,短短的发茬扎得他心痒。苏昱珩一边用眼神警告他,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说:“二姨,不是我说你,你干嘛非逼她?30多岁,30多岁怎么了?不结婚怎么了?非逼到这种地步你们才知道怕!行了,我等下给珊珊姐打电话,先别担心了……嗯我知道,知道了……好不说了,再见。” 苏昱珩挂了电话,林之远问他:“怎么回事?” 苏昱珩摸了摸脑袋:“你不是老说头发太长了吗,我昨天剪了。怎么样像不像黑社会,能不能镇得住场子。” “太能了。”林之远称赞他,指了指他的手机:“珊珊姐怎么了?” “唉”,苏昱珩立刻变成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不是老问题,二姨他们一直逼珊珊姐结婚,不停地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珊珊姐你见过的,一直就主张独身主义,前些年还好,这几年年纪大了家里就不停地催。把她逼急了,昨天给我姨父发了个新闻链接,讲的是一个女生因为父母逼婚跳楼身亡的事情,把全家人吓一大跳,今天又放狠话,说再逼她就出家。” 林之远感叹道:“不结婚就不结婚呗,逼成这样也太过分了。” “你是不懂我们这样的传统家庭思想有多顽固。”苏昱珩把鞋蹬掉,盘腿坐在沙发上:“不结婚就不结婚呗,同性恋就同性恋呗,是你父母才能说出来的话。有时候真羡慕你的家庭,基本上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了。” “幸福吗……”林之远苦笑一声:“我告诉你个秘密。” 苏昱珩立刻两眼发光:“什么秘密!幸福的诀窍吗?” “不是,是幸福背后的丑陋。”林之远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我七岁那年,父母差点离婚。那段时间他们吵得非常厉害,我有将近三个月没在家里吃饭,因为所有的碗碟都摔碎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1 “啊……”苏昱珩有些吃惊,他不由得往林之远身旁靠了靠,试图传递一点安慰。 林之远会意地揽住他,将尘封多年的往事一一道来:“当时我父母都跟疯了似的,一点教养都没了,我妈披头散发地跟我爸打架,被我爸揪着头发往墙上撞。” “我操!”苏昱珩情绪有些激动,想象着林之远小小年纪就面临这些,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从心脏蔓延开来,他小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林之远有些烦躁,他在身上摸烟,苏昱珩递给他一根,帮他点燃了。 袅袅的烟雾中,林之远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他说:“有一天我放学回家,踩着一地的玻璃渣,看见我爸拿着擀面杖,我妈拿着菜刀,两人的表情都很可怕,真要弄死对方似的。我就走到阳台上去,他们谁也没理我,我爬上栏杆把窗户打开,一只脚迈出去,然后叫他们。我们家在20楼,当时我对他们说,你们再这样,我就从这跳下去。他们吓傻了,我妈突然哭了,我爸过来抱我,我就尖叫,直到他们堵咒发誓再也不吵架,我才下来。” 苏昱珩沉默地握住了林之远的手。 “从那以后,他们真的和好了,再也没吵过架,至少我没看到过。搞笑的是,我的家庭居然逐渐成了幸福的代名词。你以为我父母真的只是因为思想开明而接受我是个同性恋?至少一半的原因是被小时候的我吓住了吧。” 林之远用手来回摩擦苏昱珩的后脑勺,叹了口气:“你以前说过亲情是最锋利的一把刀,这是没错的。后来我长大了,从亲戚的闲言碎语中才大概明白,我妈当时和她的初恋重逢,那人是个摄影师。我妈、我爸、还有他是大学同学。我妈和那个摄影师可能有点误会吧,我爸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最后追到我妈。我妈当时想跟初恋走,可是被我搅和了。这么多年,别人总夸她有福气,嫁了个好老公,只有我从来不敢问她幸不幸福。” 两人依偎在一起,各自发了会呆。窗外的路灯亮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外面的车水马龙显得那么不真实,像一场幻觉。而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时间仿佛停滞了,永恒在这一刻降临。 过了一会,苏昱珩有心活跃气氛,提起大学时代林之远跟他开玩笑,问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事情,有些感慨地说:“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危险的人,特别狠,我有点怕你,做朋友还好,恋人实在是算了。” 林之远问:“那现在怎么又肯了?” 苏昱珩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不知道啊,可能是发现你其实人很好吧,就是什么都爱闷在心里。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瞎,不不,肯定是我瞎。” 林之远哈哈大笑:“那你接着瞎吧。” 苏昱珩躺倒在沙发上,把脚搭在林之远腿上,突然说:“果然幸福都是假的,性才是真的。” 林之远捏捏他的脚趾,反驳道:“也不一定,幸福不过是一种感觉而已,无所谓真假。我妈……没和初恋重逢前应该是幸福的。” 苏昱珩道:“你现在也大了,懂事了,阿姨如果不幸福,可以离婚啊。” 林之远摇头:“有些事情,必须要在恰当的时机才能做成。一旦错过时机,就很难说了。都是我当年耽误了她。” “别说这种话!当时你才多大,懂什么呀?”苏昱珩道:“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是他们有缘无分。” 林之远配合地笑:“是是是。苏昱珩,今天的你很深刻啊,充满了哲学家的气质。” “去你的吧。”苏昱珩起身:“我一直都很深刻。对了,我给珊珊姐打个电话,等会咱们下去听苹果树的新歌。” 林之远道:“这乐队哪样都好,就是名字不好。你看那些牛逼乐队,名字多有气势,国外枪花、涅槃、金属、绿日、铁娘子,国内也有舌头、苍蝇、轮回、二手玫瑰,他们搞个苹果树,这差到不知哪去了。” 苏昱珩道:“你说得对,我也打算建议他们换个名字。主要他们的主打歌太悲了。” 酒吧一楼,贝斯手望着吉他手,吉他手望着主唱,主唱望着虚空。吉他手拨动琴弦,鼓手敲下鼓点,今晚的狂欢开始了。 第七章 自从沈安牧说一个姓陈的来找过苏昱珩后,林之远的心情总是七上八下。虽然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个人不一定是陈与桥,可每当这个时候,脑海里总有个声音在冷笑:“不是他还能是谁?” 真要动起手来,两个陈与桥都不是他对手,可那又怎么样呢,爱情毕竟不是靠武力决胜负的。苏昱珩是否还爱着陈与桥,林之远不敢想。即使两人已经住在一起几个月,他有意无意表露的那些情意苏昱珩到底明不明白,林之远心中依旧没底。 接连几天,他都睡不好,总是一脸憔悴、打着哈欠去上班。 苏昱珩虽然心思简单,也察觉到林之远这几天心烦意乱。一天早上,苏昱珩问他:“最近怎么了?工作出了问题?” “没有。”林之远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陈与桥的事情,对苏昱珩解释道:“一点小事,不用担心。” “要真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啊。”苏昱珩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林之远应了一声,俯身亲了亲他,这才离开。 苏昱珩起床后,赖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发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昱珩,我回来了,有空见一面好吗?” 一共十三个字,苏昱珩一遍遍地看,看得眼睛都花了。最后他把手机扔在床头,起床洗漱去了,一路上恍恍惚惚地,踢倒了一个凳子。 陈与桥有种与生俱来的本事,总能让人觉得特别无辜。就像当初明明是他一意孤行要出国,苏昱珩才心灰意冷地要分手,可他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过去揭过,仿佛离开和回来都像吃饭喝水一样普通。苏昱珩没回那条短信,但到底没能摆脱它的影响,许多刻意被封存的前尘旧事像是泄闸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了。 苏昱珩是在大四毕业的时候认识陈与桥的。陈与桥比他大两岁,那时正在读研究生。苏昱珩的论文指导老师恰好是陈与桥的导师。陈与桥那时正在帮导师做课题,而苏昱珩经常找老师指导论文,有时也帮老师跑跑腿,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陈与桥是南方人,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苏昱珩对他印象很好。他那时还把林之远介绍给陈与桥认识,没想到两人很不对付。陈与桥倒没表现太明显,林之远却几乎没给过对方好脸色。又一次不欢而散后,林之远问苏昱珩:“你们在一起了?” 苏昱珩摇头:“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意思,但一直没明说。” 林之远说:“他这个人自私自利,城府很深,而且控制欲很强,你和他在一起会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2 后悔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苏昱珩不以为意。 后来苏昱珩和陈与桥在一起后,林之远和他吵了一架。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两人差点打起来。那之后苏昱珩就没联系过他了,直到一天晚上,苏昱珩给林之远发信息:“我操他说他要在上面!怎么办!” 林之远心脏狂跳,他打电话给苏昱珩:“你在哪里?” 苏昱珩小声道:“在宾馆,他在洗澡……” “你……”林之远如鲠在喉,心脏仿佛破了个洞,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要出来了,我先挂了啊!” 林之远再打过去,苏昱珩的手机关机了。那天晚上他睁着眼直到天亮,看着夜色层层褪去,城市逐渐恢复光鲜,上班族们打着哈欠鱼贯而出,路边的早餐摊上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林之远对自己说,不要再爱苏昱珩了。 苏昱珩毕业后在陈与桥大学同学的创业公司上班,这份工作是陈与桥介绍给他的,两年半后,苏昱珩和陈与桥分手,于是辞去了工作。当年的种种纠葛如今回头再看,也不觉得有多惊天动地,可对于当初的苏昱珩来说,的确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那天晚上苏昱珩照常去酒吧待着,他四处晃悠的时候看见了周晋,冲他点点头。周晋见苏昱珩态度明显冷淡很多,心里委屈又难过,强作笑颜跟他打招呼道:“苏哥,剪头发了啊。” “嗯。”苏昱珩顿了一会,问道:“你爸的病怎么样了?” 周晋说道:“前几天好歹同意动手术了……虽然有风险,但至少比拖着好。” “你这段时间先别来了,”苏昱珩说:“好好照顾你爸吧。你妈身体也不好,多帮他分担点。他什么时候做手术,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周晋的眼睛亮了一瞬:“下周五手术,我爸那天还在念叨你呢,你能去看他太好了。” 苏昱珩道:“手术风险大,得找个好医生。另外是不是要包点红包什么的?你还有钱吗,我再借你一点?” 周晋急忙拒绝道:“不用了,苏哥!这些事情,叶先生会帮我处理的。” “是吗?”苏昱珩挑挑眉:“也对,他肯定能办好。” 周晋觉得苏昱珩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他不自在地低下头:“苏哥,其实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都明白。”苏昱珩望着光影中周晋年轻的脸,有些恍惚。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时,苏昱珩突然道:“我一直没跟你说,你长得特别像我弟弟。” 周晋惊讶地看着他,“啊”了一声,神色复杂地小声道:“所以苏哥才这么照顾我吗?” “也不全是吧……”苏昱珩似乎在寻找措辞,最终却只是总结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样啊……” 苏昱珩说下周去看他父亲,就走开了。周晋望着苏昱珩在地上投下的细长影子,追了两步,又停下了。 日子照旧风平浪静,但苏昱珩和林之远心中都怀揣着秘密,反而一起憔悴下来。 陈与桥正式光顾stay的那天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按照米兰昆德拉的说法,人是在美感的指引下,把偶然事件变成一个个主题,记录在生命的乐章中。陈与桥的归来应该算是苏昱珩生命中不可忽视的一个主题,那么那天必定有什么充满巧合或暗示性的场景,让其具有足够的被铭记的分量。事后苏昱珩想来想去,忆起那晚的火烧云极其绚烂,就像陈与桥和他第一次接吻时一样。 那天下午苏昱珩和小刘去进货了,刚到酒吧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各种嘈杂的噪音,有人在大声说话,苏昱珩只听清“别打了”、“报警”几个字眼。 他匆忙跑进stay,透过里三层外三层乱哄哄看戏的人群,瞥见林之远和一个男人倒在地上打滚,不停地朝对方挥拳头。那个男人的眼镜掉在一边,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苏昱珩拼命推搡前面的人墙:“让开!让开!” 他跌跌撞撞地闯进包围圈,正在到林之远翻身按住陈与桥,抄起手边的一个空啤酒瓶就向对方头上砸去。 “林之远你住手!”苏昱珩发出一声颤抖的低吼。 酒瓶擦过陈与桥的耳际,在地上碎裂了,有些小碎片溅起来,在灯光下像是五颜六色的宝石。陈与桥闭着眼睛,一些锋利的碎片在他眼角和脸颊留下了道道血痕。 林之远站了起来,神色漠然地看了苏昱珩一眼,转身就走。陈与桥也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皱巴巴的衬衫。他戴上眼镜,找了个角落坐下,虽然样子有些狼狈,可一举一动却还算优雅。酒吧员工开始收拾被打翻的桌椅和地上的玻璃碎片,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去。苹果树乐队重新开始演唱,闹剧总算结束了。 苏昱珩的周围很快就变得冷冷清清,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前浮现出林之远走前冷漠凶狠的眼神和陈与桥一边抹去额头的血一边冲他微笑的样子,一颗心像是在沸水里翻腾。他朝角落望了一眼,阴影中看不清陈与桥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 “老板,您让让……”一个服务生正在拖地,尴尬地叫他。 苏昱珩的腿仿佛粘在了地板上,他费了好大劲才离开原地,然后慢慢走向陈与桥的位置。他像陷在沼泽中的旅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绝望的尽头走去。 “昱珩,好久不见。”当苏昱珩终于走到陈与桥的面前,听到的是一句电影里被用烂的开头。苏昱珩清了清嗓子,冲陈与桥笑了笑:“是挺久了。” “见你一面还真难啊。”陈与桥用半埋怨半宠溺的语气说。他的长相没太大变化,就是相比以前黑了些,五官周正,加上一副眼镜,怎么看都是一副成功精英的样子。 这语气让苏昱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昱珩冷笑道:“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吗?” 陈与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以前苏昱珩最喜欢他拿自己没办法的无奈样子,如今重新看到,不知怎么心头一酸。陈与桥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我这次回国,要待三个月。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带你一起走。” 苏昱珩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嘲讽道:“带我一起走?我同意了吗?” 陈与桥说:“这些年我一直想你。”他看起来深情极了,表情和当初对苏昱珩说“我要出国留学,你等我两年好不好”时一样温柔。 苏昱珩说:“这些年我根本没想起过你。” “何必呢?”陈与桥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心口不一。有什么话明明白白说出来多好,总要埋在心底,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呵”,苏昱珩问:“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开酒吧?酒吧为什么叫stay?” 苏昱珩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3 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顿时泄气了,他无话可说。当初的那一点小心思轻易就被对方看破,即使如今的心境远不复当初,但他已被抓住了把柄,嚣张不起来了。 陈与桥用指节一下下地扣着桌子,他虽然长相斯文,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散露出极强的气场。他问苏昱珩:“你想让我留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什么直接跟我说分手?” “我让你留下你就会留下吗?”苏昱珩反问。 陈与桥沉默了,半晌,他终于道:“我不知道。” 苏昱珩发出一声讥诮的笑:“所以你看,我说不说没有任何影响。就算你当初留下了,我们也注定不会长久。” “你该不会以为,”苏昱珩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被你控制一辈子吧。” 陈与桥仔仔细细地打量苏昱珩,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他的眼镜在之前的打斗中产生了细密的裂痕,于是他的目光也四分五裂地,从各个方向切割着对方。 苏昱珩坦然地和他对视,此刻他觉得自己无比轻盈,仿佛终于挣脱蚕蛹的蝴蝶,轻飘飘地不断往更高处飞。 “你和林之远上床了?”陈与桥问他。 苏昱珩的翅膀仿佛被细线缠住了,他有些烦躁地看对方,怒道:“关你什么事?” “你就愿意被他控制?” “他不会控制我。” 陈与桥说:“爱情本身就是控制欲。” 苏昱珩不置可否,问道:“你们刚才为什么打架?” “我和他打架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陈与桥笑起来:“几乎是本能了。” “他不是随便跟别人动手的人,”苏昱珩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陈与桥反问道,他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担心我告诉他什么?” 苏昱珩在他的质问中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虚,他心中的那只蝴蝶被看不见的线缠住了,他着急地想理清线头,可却怎么也找不到。 陈与桥感叹道:“苏昱珩,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苏昱珩转身欲走,只听陈与桥道:“你跟我走吧,我们去美国生活,哪怕在大街上接吻也不会有人阻止。你父母总不会跑出国管你吧?你跟我走,我们结婚。”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陈与桥曾经对苏昱珩承诺将来两人去荷兰结婚。苏昱珩激动难耐地将他带回家见父母,结果被打了个半死。但当时竟不觉得痛,现在想来,爱情真像鸦片,吸一口便能抵抗一切痛苦。可等幻觉过去,剩下的不过是满目疮痍。 当初诱人的甜言蜜语,现在看来更像一个幼稚的谎言。苏昱珩说:“一张纸而已,我真没那么稀罕。” “你这么急着拒绝干什么?昱珩,你又不爱林之远,何必竖起一身的刺对着我?”陈与桥的语气像是老师在教导学生:“我们当初那段日子,我不信你都忘了。如果你真的只是找个人过日子,比起和林之远将就,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昱珩,你就勇敢一次吧,胆小鬼是得不到幸福的。” 苏昱珩想反驳些什么,最后只是说:“我走了。” 他从stay出来,回头望了望。身后是闪烁的霓虹灯招牌,身前是无数的车流和人流,他仿佛从一个灯红酒绿之处,走向另一个灯红酒绿之处,找不到栖息之地。 第八章 苏昱珩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直到各色灯光逐渐暗淡,只剩下一排排的路灯寂寞地站着,注视着偶尔经过的车辆和路人。他想了很多事,关于从前,关于以后。回到家时已经夜里两点了,一线灯光从门缝里透出,让他没来由地心中一动。 苏昱珩正要转动钥匙,门被迎面打开了。他的手还放在钥匙上,对林之远道:“你还没睡啊。” 林之远把他让进屋里,关上门问道:“你去哪了?” 他的神色冰冷,语气也不善,苏昱珩很少见他这样,心中有些不快,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跟他在一起?”林之远咄咄逼人地问。 苏昱珩觉得心烦极了。他往卧室走去,却突然被捏住手腕,那力道很大,苏昱珩皱眉道:“你干什么?” 林之远把他拽得近了些,双手紧紧捏住苏昱珩的肩膀,他脸上的肌肉绷着,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他又问了一遍:“你跟他在一起?” 苏昱珩觉得林之远这气生得莫名其妙,他今晚本就心情低落,此刻也懒于敷衍,答道:“是,我是和他在一起,你满意了?我能去睡觉了吗?” 林之远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可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像是想把苏昱珩捏碎一般:“你们做什么去了?” 苏昱珩挣扎了一下,无果,怒道:“能做什么?”他走了很远的路,此刻又疲惫又低落,随口道:“做爱吗?”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这是一种绝对的静默,仿佛血液凝滞,秒针停转,世界在这一瞬间死亡了。 半晌,苏昱珩的喉结动了动,将世界从一片死寂中拯救出来,他看地板,低声道:“就聊了一会,我从stay走回来的,路上耽搁了。” 林之远松开手,苏昱珩退后半步。他抬起头,眼里分明还有些茫然,那眼神像在林之远的心脏上插了一把刀。 他如此茫然,如此无辜,倒衬托得怀着满腔爱意的林之远十分龌龊。爱是个枷锁,锁住了林之远,却没套住苏昱珩。是了,林之远心想,他一切痛苦均来源于他们之间的不平等。他爱苏昱珩,而苏昱珩不爱他。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天平会永远向苏昱珩倾斜。林之远心中蓦然涌起一阵愤怒。 苏昱珩看林之远脸色变幻莫测,试探着问:“怎么了?” 林之远没回答,转身进了卧室。 苏昱珩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跟了过去。他简单冲了个凉,出来时林之远已经面向墙壁躺下了。 苏昱珩关了灯,两个人中间空出很大一块地方,背向躺着。 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个闹钟,几年前买的,因为好看一直摆着。秒针的滴答声苏昱珩平时根本察觉不到,今天却格外清晰,吵得他心烦意乱。林之远那边静悄悄的,但听呼吸分明也醒着。苏昱珩把被子拉过头顶,捂住一只耳朵,那声音还是很响。就在他忍不住要拆电池的时候,林之远说话了:“睡不着?” 苏昱珩说:“你不也是。” 林之远没否认,反而讥讽他:“见个旧情人就激动成这样。” 比牙尖嘴利林之远永远要输给苏昱珩。他说:“我就不信你见到夏泽能平静。” 林之远无话可说。过了一会,他还是没忍住心中作祟的嫉妒心,问苏昱珩:“你和他聊什么了?” 苏昱珩犹豫了一下,说:“没聊什么。你又为什么打他?” 林之远回忆起陈与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4 桥对他说“这么多年你还没追到他”时嘲讽的表情,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又逐渐燃了起来。“他告诉我一些事。”林之远说。 苏昱珩直觉陈与桥说不出什么好话,问道:“什么事?” 林之远翻了个身,和苏昱珩面对面躺着。黑暗中他们的表情晦暗不清,两人进行了一番无意义的对视。 林之远伸出手,搭在苏昱珩的肩头,轻轻按了按。“你想知道?” “你不想说就算了。” 话音刚落,林之远搭在他身上的手突然用力,苏昱珩失去平衡,向一侧倒去,变成了平躺的姿势。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上一沉,林之远顺势压了上来,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 苏昱珩紧张地推了林之远一把,无果。他清了清嗓子:“他……” 林之远突然含住了他的耳垂,用舌头舔了舔。苏昱珩的身体很热,他的手臂好像突然没力气了,推林之远时像是欲拒还迎。林之远稍微撑起身体,俯视着苏昱珩,冷淡地说:“他倒没骗我。” 苏昱珩浑身僵硬,林之远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难堪。所幸林之远很快又俯身下来,把他睡衣推上去,在他胸前吮吻。他们很久没亲热了,苏昱珩渐渐来了感觉,就不由自主地把林之远抱紧了,发出一些急促的喘息和呻吟。两人身体紧紧地贴着,性器隔着单薄的面料摩擦,很快都硬了。 林之远直起身,把自己脱了个干净,顺带把苏昱珩的裤子也扒了。他握住了苏昱珩腿间的物事,轻轻撸动几下,对方的呼吸立刻粗重起来。 苏昱珩试图帮林之远也解决一下,但他上半身刚离开,林之远就把他按了下去。苏昱珩便放松地躺着,由着林之远帮他套弄。感觉来得很快,苏昱珩的脚趾已经不自觉地蜷起来,等待着高潮的来临时,林之远忽然停下了。 苏昱珩还在急切地喘着,他伸手去摸,有些生气地说:“你干嘛呀!” 林之远挥开他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昱珩想自己解决,可林之远有些用力地掐着顶端,疼得苏昱珩叫了一声。他松开手,去床头的抽屉里摸套子和油。苏昱珩看见了,明知故问:“你今天想做全套啊?” 林之远一直憋得很辛苦,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苏昱珩有些犹豫地说:“今天好晚了,要不我帮你用手弄出来吧。” 林之远握住苏昱珩的手,让他摸了摸自己的分身,说:“就今晚。” 苏昱珩明显不太情愿,他用力地推了林之远一把。这举动把林之远压抑的怒火点燃了,他在床尾的衣服里捞出一条皱巴巴的领带,把苏昱珩的手捆住了。苏昱珩动了动手腕,突然变得很泄气。他破罐子破摔地说:“随你吧。” 林之远说:“腿分开。” 苏昱珩不动。林之远嘲笑道:“你在陈与桥的床上不是很浪吗?在我这就放不开?” 听到那个名字,苏昱珩轻微地发起抖来,他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你能别提他了吗?” 林之远没说话。他强行掰开苏昱珩的膝盖,把他的大腿分开,手指在穴口刮擦着。他压在苏昱珩身上和他接吻,还是很温柔很缠绵。林之远还去舔他的耳垂,往他耳朵里吹气。苏昱珩只觉得那股热气吹到他心里去了,忍不住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之前消退的欲望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苏昱珩紧紧抿着嘴,不想再发出任何声音。突然,他感觉有什么微凉的异物进入了身体,难受地咬住嘴唇。 林之远在他柔软的肠壁轻轻按压,苏昱珩觉得很痒,可又感觉到一种久违的酥麻。林之远很快伸进了第二根手指,在他的身体里不安分地乱动。苏昱珩一不小心又泄露出一声粘腻的喊叫。林之远动作得越发快了,甚至有些潦草。 不一会,苏昱珩感觉到有什么硬热的东西顶在了他大腿根。林之远的双手按着他的膝盖,慢慢进入了他的身体。苏昱珩咬住下唇,手指握成了拳头。他的大腿一直抖,林之远在他胸前的两点又舔又咬,好半天苏昱珩才放松了些,林之远终于全部埋进他的体内,急促地喘气。 苏昱珩觉得又胀又疼,忍不住问道:“流血了吗?” “没有,”林之远道:“我有分寸。”说完他就缓慢的抽插起来。 苏昱珩的手被绑住了,他无力地歪着头,像一条搁浅的鱼。这景象极大地取悦了林之远,给他一种苏昱珩完全属于他的假象。林之远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啪啪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两个人都不停地喘着,苏昱珩的后穴逐渐变得柔软而湿润,随着林之远有规律的撞击,一种奇异的快感从尾椎处升起,飞快地蔓延全身。他仿佛飘浮在无边无际的海上,不知哪一刻就会被冰冷的海水吞没。他又冷又热,身体就快要承受不住这两种力量的碰撞了,忍不住恐惧地叫出声来,可出口的声音却甜腻诱人。苏昱珩极力克制,但林之远含住了他的耳垂,他就自暴自弃了。 后来苏昱珩和林之远一起射了。他们贴在一起,心跳的频率都快得惊人。 苏昱珩渐渐平复了喘息,他动了动身体,对林之远说:“你还不拿出去?” 林之远亲了亲他:“还早啊。” “早什么呀。”苏昱珩道:“我回来的时候都两点了,待会天就亮了。” 林之远笑了一声,他慢慢退出苏昱珩的身体,帮他解开领带。就着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进来的一丝昏暗月光,他抚摸着对方腰上一道陈年的旧伤,突然问:“你爸当年打的吗?” 苏昱珩“嗯”了一声。 林之远沉默了,苏昱珩弄不清他的意图,问了一声:“还做吗?” “不做了。” “我去洗手间。”“我帮你清理一下。”两人同时开口,又齐齐沉默。 最后苏昱珩说:“我自己去吧。”他还是不习惯林之远帮他做这种事,虽然两人的身体片刻前还以最亲密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两人重新躺下后,窗外忽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响。 “下雨了。”苏昱珩说:“难怪觉得有点凉。” 林之远关了空调,朝他靠近了些。这回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林之远迷迷糊糊地醒来,给王宽发了个短信请假。苏昱珩睡得很熟,张着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咂巴了两下。林之远觉得好玩,看了他一会。渐渐地困意又来了,他搂着苏昱珩又睡着了。 苏昱珩睡到下午一点才醒,迷糊中往旁边摸了摸,触到一具温热的躯体。苏昱珩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没去上班?”一开口他才发觉喉咙疼得厉害,又干又哑,声音听着像个老年人。 林之远翻了个身坐起来:“请假了。”他看了苏昱珩一眼,问:“喝水吗?”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5 苏昱珩闭着眼睛点点头。林之远给他倒了杯水,苏昱珩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他还很困,连手都懒得抬,林之远倾斜着杯子喂他。 苏昱珩喝了几口水,终于清醒了些,他眯着眼,发现林之远新长出一圈青色的胡茬。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将他多日来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大白于天下,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醍醐灌顶。“林之远,”苏昱珩不太确定地低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之远的手一歪,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他条件反射地:“嗯?” 苏昱珩紧张地看着他,突然又有点不确定了。偏偏林之远还要问他:“那你说呢?” “要我说,”苏昱珩把手举起来给林之远看腕上一圈暗红的勒痕:“你肯定喜欢我,昨晚突然发疯,是不是吃醋了?” 林之远笑起来:“是,我是喜欢你,你有什么表示吗?” 苏昱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之前都不敢这么想,好奇怪啊。” 林之远道:“你猜猜?” “我靠没有你这样的啊。”苏昱珩想了想,最后自恋地下结论道:“哥的魅力很大,跟我住几天就喜欢上我很正常。” 林之远笑了一声。“那你呢?” “啊?”这问题没头没脑,苏昱珩过了几秒才明白话中的意思,他有些纠结地说:“我……”,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自从弟弟出事后,苏昱珩越来越怕欠人东西。欠弟弟的已经没法还,但跟别人相处时他绝不允许自己欠债,尤其是人情债。跟陈与桥分手后他短暂地交过一些男朋友,但实在难以投入感情,于是都无疾而终。苏昱珩跟林之远在一起,看中的就是对方不会爱上他,这样他才能毫无愧疚地与其一起生活。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林之远喜欢他,那么苏昱珩一旦发现自己没有对等的感情相回报,分开就是必然。 林之远没有介意苏昱珩长久的沉默,说道:“我去煮点粥。” 苏昱珩点点头,近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可林之远的体贴,不免又让他更加不安起来。“唉……”苏昱珩叹了口气,躺回床上。 第九章 林之远是在淘米的时候接到夏泽的电话的。夏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别人听见似的,林之远通过背景音猜测他在茶水间。 “远哥,听说你病了?” “呃,”林之远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发烧了,现在没事了。” “有人照顾你吗?”夏泽试探道:“要不我来看看你……” “不用不用,”林之远急忙拒绝。说完又觉得自己伤了夏泽的心,解释道:“烧已经退了,我明天就能上班了,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夏泽黯然道:“你不用这么客气。” 林之远咬咬牙,决定还是将话说开:“夏泽,其实我现在有——” “诶,来了!” 林之远听到夏泽远远答应了一声,接着对林之远道:“远哥,李经理叫我,我先过去了。” 林之远只得将话咽回肚子里,懊恼地叹了口气。 夏泽挂断电话,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林之远没说完的那半句话。其实林之远的意思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如果愿意跟他复合,绝不会拖这么久。可夏泽只是有些不死心,他也不甘心。手机又响起来,夏泽看也没看就接了:“远哥我真的明白你的意思,之前是我唐突了,我就是接受不了……” “夏泽,”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澈悦耳:“我是leo,我来中国了。” 最近a市气温极高,苏昱珩也不去stay了,每天在家躺尸。当然他赋闲的主要原因是身上的痕迹还有些没褪去,尤其是手腕这种经常裸露于外的部位,那道红痕怎么遮都遮不住。罪魁祸首林之远被他数落了好久,任劳任怨地帮他涂药膏按摩。 被爱的感觉真好啊,苏昱珩暗自想。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很危险,但他还是放任自己沉浸其中。“就这么几天,”他对自己说。 林之远下班时接到苏昱珩电话说想吃山竹,于是又绕道去果蔬市场买,夏天的傍晚还是很热,他出了一身汗。而苏昱珩窝在沙发上看国外的一档综艺节目,吹着空调剥夏威夷果。“你还真是悠闲得很,”林之远把袋子递给他:“我先去冲个澡。” “辛苦了。”苏昱珩说。 林之远得寸进尺:“那你亲我一下。” 苏昱珩瞪他一眼:“要点脸啊林之远。” 林之远洗完澡出来,看见苏昱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手里的山竹被剥开了,汁水顺着他的手往下流。 “喂!”林之远喊他。 苏昱珩这才回过神,忙把山竹吃了,看也不看地向林之远伸出手。林之远接过山竹壳,递给他几张餐巾纸。 苏昱珩擦了擦手,摘下一只耳机分给林之远,又把电脑朝他挪了挪,说道:“你快看这个,太有意思了。” 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看完了一期综艺。苏昱珩又叫林之远帮他剥碧根果,他抱怨道:“这玩意儿太难用了,我每次要么全搞碎了,要么又卡在壳里出不来。” 林之远用工具撬碧根果,苏昱珩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对了,”苏昱珩突然道:“我明天去看看小周的爸爸,他要做手术了。” “嗯,我陪你去吗?” 苏昱珩摇摇头:“不用了吧,你跟小周也不太熟,我怕耽搁你时间。” 林之远把剥好的碧根果递到他唇边,说道:“那你早点过去,我下班后去接你,一起在外面吃个饭。” 苏昱珩有点不明白为何要大费周折:“我有车呀,我也会开车。” 林之远又尴尬又无奈地解释:“我想和你约个会成不成?” 苏昱珩太久没正经谈过恋爱,对于喜欢一个人时千回百转的思绪已经陌生。此刻无意中把林之远逼得十分狼狈,他自己也突然脸红了:“唉,你真是……” 林之远把手上的碎渣抖下来,捧着他的脸吻他。这个吻并不深入,却很温情。片刻后,苏昱珩错开头,别有深意地说:“我屁股还疼呢。” “我知道,”林之远放开他,半埋怨半无奈地说:“你这什么体质啊,几天了不好。” “妈的怪谁啊!”苏昱珩狠狠捶了他一拳。 林之远顺势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腕上的痕迹,突然问:“他还联系过你吗?” 苏昱珩顿了一下,说:“没有。”其实陈与桥后来给他打过电话,但苏昱珩没接。他直觉不应该让林之远知道这些事。 第二天是个大热天,日头毒辣,下午三四点时暑气还未散去。一辆奔驰停在一条狭窄的街道入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一片是a市最老旧的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6 街区,今年早些时候政府就发了拆迁令,但迄今为止仍有六成的人不为所动。 “叶先生,就是这了。”司机恭敬地说。 叶衍皱着眉头打量外面的环境。面前的街道拥挤不堪,路的两边支起了大大小小的顶棚,卖水果的、卖蔬菜的、卖廉价服饰的,各自大声吆喝着。有几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赤着上半身,汗水不断地往下流,落在满是白色塑料袋和菜叶的马路上。 叶衍觉得很烦躁,这是他父亲投资的地块,拆迁和规划都进行的不太顺利,便让他过来帮忙看看,他不好忤逆老爷子,便让司机开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一辆奔驰,勉勉强强同意了。 眼前的一幕幕确实当得起“脏乱差”三个字,叶衍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碾过蔬菜摊掉落的番茄,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暗红色的烂泥,车轮拖出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他嫌恶地转过头,将车窗放下了些,想透透气,谁知扑面而来一股腐烂的气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鱼腥味,令他几欲作呕。 司机匆忙将窗户关上,对叶衍道:“叶先生,上那边看看吧?那边做生意的少些,环境好点。” 叶衍点点头。 司机松了口气,正要发动车子,瞥见后方走来一个人,便停下来等待。那片白色的衣角路过车窗,拐进了那条脏乱的街道。 那是个年轻的男孩,穿着白色的t恤和浅蓝的牛仔裤,在太阳下微微眯着眼,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透明。司机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便准备挂档离开,这时却听到叶衍说:“等等。” 他不解地从后视镜看了叶衍一眼,却见对方正神色复杂地望着窗外那个人影,于是他在一瞬间想起了那个男孩的名字,周晋。 怎么看周晋都该不属于这里,他的衣服廉价但是整洁,一举一动都很有礼貌,连被他询问价格的某摊主都不由得放低了声音。他就像从这片污泥里长出来的一朵亭亭的睡莲,又美丽又无助。 周晋没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他只专注地挑起了蜜桃。一般到了下午水果的价格就会下降,因为好的水果大部分卖光了。但遇上会挑的人,倒也能买到又好又便宜的。周晋经常这个时间出来捡漏,对于挑选水果很有心得。他买了两斤桃,又去另一家买了两斤香蕉。旁边的摊位上摆了些大鸭梨,卖相甚差,满是褐色的斑痕。这些梨四五个拢作一堆,前面竖了个牌子,写着“一块钱一堆”。 周晋随意指了指:“要这堆。”给父母吃的,他总是精挑细选,对自己吃的倒没那么多讲究。 周晋买好了水果,原路返回。他拎着塑料袋,小心地避过地上的脏水和雪糕袋,离街口的奔驰越来越近。车里的司机不由得又望向叶衍,不敢说话。 周晋当然也注意到了这辆明显不属于这里的高级轿车,他看了两眼,略有点好奇,但也没太当回事,直到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而不苟言笑的脸,跟他打招呼:“嗨。” 周晋愣愣地站着,好半天没回过神。不远处的水果摊老板正在循环播放“小核荔枝,十元三斤”的广告词,听的人心烦意乱。周晋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叶衍的目光落到周晋左手那袋梨子上,不答反问:“你住这附近?” 周晋将左手向背后藏了藏,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刻意,局促地说:“是。” 叶衍不说话,周晋急忙道:“那你接着忙,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周晋连忙拒绝:“我要去医院。” “刚好顺路,”叶衍说:“上车吧。” 周晋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把水果放在腿上,仿佛怕弄脏了车似的,努力地缩小占用的空间。 叶衍打趣道:“抱那么紧干嘛?你还怕我抢了不成?” 周晋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辩解道:“不是……”他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放下来。 叶衍说:“你爸的手术是后天吧?我晚上再给郑医生打个电话。” 周晋立刻感激地说:“谢谢您。” “即使是他动刀,也不一定能保证结果。你也知道,手术都有风险……”叶衍看了周晋一眼,见对方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过于激烈的表示,这才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我相信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 “我也相信。”周晋努力微笑。 奔驰停在医院外面,周晋跟叶衍道谢:“太麻烦了,没耽误你的事吧?”他还冲司机点头致意,弄得一把年纪的司机颇不好意思。 叶衍说:“我本就没什么事。”说着就下了车。周晋不解地看着他,叶衍言简意赅:“我也去看看叔叔。” 周晋条件反射地想拒绝,可又找不出来什么有力的理由,只好点点头。 周爸爸住的是vip病房,这也是叶衍后来安排的。周晋推开门的时候,看见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周晋惊喜地叫了一声:“苏哥?” 苏昱珩对他笑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周晋也发现自己父亲正在睡觉,连忙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把带给父亲的水果放在桌上,又把那几个寒酸的梨放进抽屉里,接着替父亲掖了掖被角。 周父去年年中诊断出脑瘤,各种化疗放疗走下来,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周晋默默看了父亲一会,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快,他都快记不得父亲和他打蓝球时自夸宝刀未老的样子了,可那明明只是一年半以前啊。 苏昱珩拍了拍他的肩,悄声问道:“过来挺远的吧?” 周晋这才想起叶衍来,他突然发现叶衍没进病房。周晋指了指门,苏昱珩点点头,两人相继走了出去。 叶衍果然站在病房门口,苏昱珩见到他很吃惊,但还是礼貌地打招呼:“叶先生。” “苏老板,”叶衍颔首,状似玩笑地说:“怎么哪都能遇见你。” 苏昱珩“呵呵”两声,没接话茬,对周晋道:“阿姨刚走没一会,好像你大姨那边有什么事,我也没问。现在你来了,我就走了。” “再坐一会吧?”周晋说完又觉得不妥,问道:“苏哥你几点来的啊?” “早了,跟老爷子唠嗑,把他都说困了。”苏昱珩道:“你爸太有趣了。” 周晋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说:“我以为你明天来呢,也没跟我说一声。” “后天做手术,哪能手术前一天来打扰他。”苏昱珩看了一眼沉默的叶衍:“开颅手术呢,医生靠谱吗?” 叶衍“哼”了一声,仿佛对他的问题不屑一顾。 苏昱珩还是很看不惯叶衍,当着周晋的面子才没有发作,他对周晋道:“我先走了,你这几天多辛苦一点。要是忙不过来,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7 你就给我打电话。” 周晋点点头。 叶衍道:“我会帮忙的,不劳烦苏老板了。” 他手下规模最小的一家公司资产都比苏昱珩的stay高几倍,每次听他称呼“苏老板”,总让苏昱珩觉得嘲讽味十足。 “我朋友来接我,我先走了。”苏昱珩向周晋道别。 周晋说:“苏哥再见,谢谢你今天来。”他从走廊的窗户里望着苏昱珩的背影,看他钻进了一辆路边的车,然后从视野里彻底消失。 “我也走了。”叶衍突然说。 “啊?”周晋看着他,只觉得他今天的一切行为都很反常,不敢多问,只道:“那您慢走。”叶衍皱着眉头,不再搭理他,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周晋在原地站了一会,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回病房陪父亲了。 苏昱珩和林之远从医院离开后,兴之所至,突然想看电影,于是选了一部正热映的片子。谁知电影十分难看,两人坚持了二十分钟就坐不住了。苏昱珩嘲笑林之远的品味差,林之远也很无奈:“你不是喜欢那个男明星嘛。”苏昱珩夸张地长叹一声:“岁月无情啊,阿汤哥已经过了用颜拯救烂片的年纪了。”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厅吃牛排。闲聊中苏昱珩提起叶衍,有些气愤:“真搞不懂我哪惹到他了,每次见我都阴阳怪气的。” 林之远说:“你阻挡了人家的爱情之路,能不怨你吗?” “我哪有?”苏昱珩狠狠地扎牛排:“我就拦了小周一次,后面都没管过他们。” 林之远猜了个大概,见苏昱珩毫无察觉周晋心意的迹象,又欣慰又无奈:“那可能是嫉妒你长得帅吧。” “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苏昱珩终于放过了那块牛排,见林之远今晚第n次低头打字,终于憋不住了,不满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林之远解释道:“工作上的事。之前让一个新来的员工跟进法律意见书,现在跟那边沟通有些不顺利。” “下班了还一天问问问。”苏昱珩有些生气。 “好了不说了。”林之远又发了句消息,将手机锁屏了。“那有家哈根达斯,等下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你几岁了?” 林之远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不吃吗?我记得苏昱珩小朋友最喜欢吃夏威夷果口味呢。” “我靠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苏昱珩恶狠狠地威胁。 “不开玩笑了。”林之远说:“我跟你讲件事。” 苏昱珩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这两天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 苏昱珩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猛咳了一阵,接着就开始大笑,笑声从指缝间透出来,椅子跟着身体一起抖。 林之远的解释显得很无力:“我说真的……” 苏昱珩笑得更夸张了。 “好吧,吃不吃冰淇淋。” 苏昱珩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点头。 而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夏泽正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他加班到九点,周围的同事都走光了。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在与林之远的微信聊天窗口。其实这些问题他自己多花点时间也能解决,但不知怎么就想去问林之远。林之远对他确实是很照顾,详细地指导了他,可就在他准备把话题引开的时候,林之远发来了四个字:“明天再说”。没有称呼,没有解释,没有告别,甚至没有标点符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夏泽想。 他心不在焉地从电梯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不好意思——”夏泽抬起头,又突兀地收声了。 眼前的混血儿高眉骨,薄嘴唇,有蓝色的眼睛和黑色的头发。他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话和夏泽打招呼:“夏泽,好久不见。” 第十章 苏昱珩不在的这几天stay的生意还不错,毕竟性爱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作为一个销金窟、风流地,它很合格。苏昱珩装模作样地视察了一番工作,最后例行找沈安牧聊天。 “老板你变了,”沈安牧深沉地说:“以前你无聊的时候不会来找我的。” 苏昱珩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沈安牧指着不远处的人群:“以前你会找个陌生人。” 苏昱珩随口道:“现在老了,没心情打野食。” 两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地笑了。 沈安牧突然看了看手表,说:“他应该快来了。” 苏昱珩沉吟了一会,问道:“每天都来?” “嗯,八点左右吧。” 苏昱珩看了一眼门口,对沈安牧道:“来点伏特加。” 沈安牧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上次谁跟我说酒不是个好东西的?” 苏昱珩扶额:“你的记忆力真好啊。”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周晋的微信,说周父的手术结束了,目前看来很成功。苏昱珩总算得了一个好消息,眉头都舒展开了。 沈安牧见苏昱珩低头聊微信,以为对方生气了,遂道:“你要不想见他,早点离开就行了呗。万一你喝了酒和他发生了什么,上床或是打架,远哥不得揍我。” 苏昱珩抬起头:“我没说不想见他啊。” 沈安牧惊讶地看着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还喜欢他?” 苏昱珩没有回答。该怎么解释呢?难道与前男友重逢只能在旧情复燃和形同陌路中选一个?不,苏昱珩觉得应该有第三种选择。陈与桥是他生命乐章中一个重要的主题,是他某一段时光的见证人,证明他年轻过、爱过。苏昱珩怀念那个时候。 陈与桥在八点二十来到stay,要了一杯长岛冰茶。苏昱珩坐在他对面,手里端着沈安牧给他的柠檬水。陈与桥打趣道:“好可怜的老板。” 苏昱珩耸耸肩。他问陈与桥:“你这几年在国外干什么?” 陈与桥简短地说:“哥大读了个博士,在华尔街工作。” 苏昱珩说:“哦,挺厉害的。” 陈与桥“呵”了一声,不以为然的样子:“听起来光鲜罢了。真的去了华尔街,才知道原来这么窄小。” 苏昱珩不知如何作答,这种话也只有真去了华尔街的人才能说出口,他这样不学无术的人,实在没资格批评华尔街小。 陈与桥又说:“我经常想起你。” 苏昱珩竖起一根手指:“打住。咱们就不能正常聊会天吗。” 陈与桥自顾自地说:“刚开始的时候我租一个20平米的老公寓,水管整天漏水,小区的超市收银员歧视中国人,过得很艰难。我常常想你在我身边会怎么样。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跟他们打架,当然这带不来任何改变,但你总能苦中作乐,所以日子应该很幸福。” 这种存在于幻想中的可能性让人着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8 迷,因为它永远没办法得到验证,于是人们想方设法地将其美化。 苏昱珩说:“更可能的情形是,我抱怨你带我来这个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太通的地方,我们经常吵架,最后分手。” 陈与桥笑了笑:“谁知道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苹果树乐队在演唱《e as you are》,陈与桥突然问:“贝斯和吉他?” 苏昱珩摇头:“主唱和吉他。” “可怜的贝斯。”陈与桥问苏昱珩:“你还喜欢涅槃吗?” 苏昱珩点头。两人又沉默下来,只剩下主唱声嘶力竭地喊:“no i don't have a gun”。 “昱珩,不如我们从头来过。”陈与桥镜片后的眼睛显露出丝丝细纹,他已经不年轻了,不再是那个迷得苏昱珩晕头转向的温文尔雅的学长了,但眼神还有几分过去的影子。“如果我们还能在一起,我就不去美国了。” 苏昱珩久久地注视着他,轻声道:“你不是何宝荣,我也不是黎耀辉,我们没法从头来过。你为了我放弃美国的工作,说起来令人感动,其实不过是给我套上枷锁,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用这个来威胁我,我讨厌这样。” “爱本就意味着牺牲,”陈与桥说:“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胆小。” 也许再年轻五岁苏昱珩的答案就会不一样,但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为爱燃烧的热情,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回头路可走。“随你怎么想吧,我先走了。” 陈与桥还在后面喊:“你慢考虑。” 苏昱珩回到家,林之远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苏昱珩问他吃了没,林之远点头,又指了指厨房,告诉苏昱珩给他留了菜。 “你做的?”苏昱珩觉得惊喜。 林之远假咳一声:“我妈今天来了。” 苏昱珩立刻苦着一张脸:“老几样?” 林之远强忍着笑:“加了藕。” 苏昱珩认命地盛了两碗大杂烩,不顾林之远“我已经吃了大半”的辩解,强行邀请他共享美食。 苏昱珩问:“阿姨天天吃这些就不会腻吗?” 林之远说:“你是不知道,有一次她煮面,我看到她一边等水开一边嚼挂面,整个人都惊呆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妈真的不是凡人,不能用世俗的标准衡量她——” “哈哈哈哈哈哈,”苏昱珩忍不住吐槽:“她可能是外星人。对了,挂面居然能生吃?” “我也是这么问她的,”林之远痛心疾首的表情:“她说能吃。还教育我,你知道的——” “要感受食物本身的香气!”两人异口同声。 笑过之后,苏昱珩突然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阿姨了,每次来都错过。” 林之远说:“想见还不容易,这周回家吃饭呗。” 苏昱珩苦大仇深地说:“咱们就不能在外面找个餐厅?” “我就是随口一说,”林之远觉得好笑:“怎么样,丑媳妇要见公婆了,紧不紧张?” 苏昱珩把筷子猛地一拍:“谁是你媳妇!” “比喻比喻。”林之远摊手:“您的关注点太奇怪了。” “谁丑!”苏昱珩还在虚张声势,红红的耳朵和脖子却出卖了他。 “我丑我丑,”林之远夹起一块藕:“我吃藕。” 苏昱珩扑哧一声笑了:“神经病。” 吃完饭,林之远去洗碗,苏昱珩洗了个澡,把两人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电视开着,正播出国际新闻。 各自安顿好后,两人坐在沙发上默默玩手机。苏昱珩突然叫了一声:“你快看群!” 林之远和苏昱珩大学时不是一个院的,两人共有的群也只有校队那个“谁先生娃谁老大”。 “怎么突然开始发旧照了。”林之远滑动手机,颇为感慨。 “哇,你看小敏,”苏昱珩点开一张图片:“那时候好嫩啊。”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这波回忆杀来得猝不及防。苏昱珩看见常年潜水的舍友李鹏飞都出现了。李鹏飞只在校队待了一年,但为人豪爽,跟校队众人一直关系不错。他扬言有珍贵图片,大家纷纷刷屏起哄,翘首期盼。 “他能有什么。”苏昱珩嘀咕着,见李鹏飞发了一张照片,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大图。 他看了一眼就怔住了,下意识地扭头,林之远恰好也正望着他。苏昱珩说:“突然发现我们真地认识好久了。” 群里已经开始刷屏了,还有人艾特了林之远和苏昱珩:“两位帅哥快来认领啊。” 照片里,苏昱珩和林之远都穿着白色的道服,苏昱珩系着绿带,林之远系着黑带,正趴在他背上。 苏昱珩放大图片,颇为遗憾地说:“唉,当时的手机像素不好,都没把我英俊的侧脸拍清楚。” “这是大一下学期那次比赛吧。”林之远也在端详这张照片:“你当时突然要背我,把我吓一跳。” 苏昱珩撇嘴:“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一下学期,校队众人都参加了a市大学生跆拳道锦标赛。赛前队长叮嘱他们要少吃少喝,力求减重。苏昱珩和李鹏飞第一次参加比赛,没什么经验,依旧照常吃喝。结果赛前称重,苏昱珩和林之远竟然都在63公斤级。当时李鹏飞还一脸幸灾乐祸地说:“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揍你了。” 结果苏昱珩根本没遇上林之远,他第一回 合就遇上了一个黑带高手,从头到尾被人揍,毫无反击之力。每次被对方踢到头,苏昱珩都努力想扳回一城,但实在是实力悬殊,最终很难看地输了比赛。 虽然带着护具,苏昱珩还是有种脑震荡的眩晕感,队友们聚在他周围安慰他,齐声痛斥对方选手不要脸。“欺负新手算什么,意思意思赢了就行了,炫耀给谁看啊?”小敏义愤填膺。 苏昱珩勉强笑了笑。他知道队友在宽慰自己,比赛必定有胜负,输了就是输了,对手有权利赢得漂亮,没义务照顾自己的情绪。他只是有些后悔自己平时训练不够认真,结果关键时刻丢脸了。 队长大手一挥:“昱珩没事!待会让之远给你报仇!” 队友们纷纷附和,林之远离苏昱珩不近,他绷着脸,没有回答。 那时候苏昱珩和林之远正处于“这个人好像没那么讨厌”的状态中,还差一步才能变成朋友,他刚刚在台上丢完脸,还要让林之远帮忙报仇,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说:“那个人很厉害,好像三段了。” “怕什么!”队长说:“之远也要考三段了。” 大家纷纷给林之远加油,苏昱珩附和:“一定要赢啊。” 后来林之远和完虐苏昱珩的2号选手争夺冠军的时候,苏昱珩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那场比赛分外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19 艰难,两人实力相当,每次2号踢到林之远的头,苏昱珩都觉得踢倒了自己身上,他不久前才感受过那股力道,暗中替林之远捏了一把汗。直到最后林之远以一分的优势取胜,校队的一干人等才松了口气,欢呼起来。小敏她们围着林之远说话,苏昱珩眼尖,突然发现林之远走路有些跛,大声叫道:“你脚怎么流血了?” 大家这才发现林之远的右脚大拇指受了伤,似乎指甲盖都翻了起来。林之远低头看了看,他刚才一直精神紧绷,这会才觉出疼来,摇摇头道:“可能刚才踢到他的护膝撞的吧。” 队员们嚷着要去找医生,苏昱珩急切道:“你还能走吗,我背你吧?” 林之远愣住了。其实这个伤口不大,虽然有点疼,但他还能走。校队的各位听苏昱珩这么说,也有些发怔,纷纷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林之远不够关心,顿时又有几个人提出要背林之远。 队长打圆场:“就让昱珩背吧,之远也算帮他报了仇。” 众人“哦”一声,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释然表情。苏昱珩力气不小,背起林之远一马当先地就往医务室跑。林之远的手垂在他胸前晃啊晃,鼻尖嗅着他头发的香气,或许也有汗味吧,总之很好闻。多少年以后林之远还记得。 群里众人还在讨论那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苏昱珩冒了个头:“请叫我红领巾。” “昱珩别跑!”一个师兄说:“啥时候出来聚聚。” 小敏说:“把远哥也叫上!” 苏昱珩打字:“我跟他好久没联系了。”发完心虚地看了林之远一眼。 满屏的“呵呵”。 苏昱珩问林之远:“你觉得要告诉他们吗?”他说的很慢,很犹豫。 “我无所谓,”林之远说:“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瞒着也行。” “我怕你不高兴。”苏昱珩紧盯着电视,仿佛随口一说:“你知道的,出柜这种事……我以前想的太天真了。一旦说了,会引起很多始料未及的变化。而且我父母……也不如你父母开明……” “我知道,”林之远也看着电视,两人的目光仿佛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交汇了,他说:“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你怎么想。” 苏昱珩疑惑:“我怎么想?” 林之远转头看他,轻声说:“我爱你。”他的语气不太郑重,与平时道晚安时无异。苏昱珩却心中一窒。 林之远又问:“你怎么想?” “我……”苏昱珩把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像在防止那颗不安分的心从胸腔中跳出。半晌,他才说:“我不知道。太突然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 苏昱珩拿起林之远放在茶几上的杂志,把它卷成圆柱形,四处敲着玩。 “我先去睡了。”林之远站起身。 苏昱珩点点头。他看着林之远的背影,突然出声叫他:“喂!” 林之远没回头:“怎么了?” “对不起。”苏昱珩说。林之远不答,他只好接着说:“我只是太震惊了,好久都没人跟我认真说过这种话了……而且是你。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们能在一起,说实话真的很不可思议。那些情啊爱啊,我现在也弄不清。但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说,我很愿意跟你一起生活。” 林之远终于转过头,对他笑了笑:“知道了。” 苏昱珩如释重负:“晚安。” 林之远皱着眉头:“你还不睡?” 苏昱珩说:“打会游戏。”他察言观色,看林之远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三两步跑过去,捧着他的脸亲了亲。 林之远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行加长了这个吻的时间,最后叮嘱道:“记得回床上睡。” 苏昱珩点点头。他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拿起手机翻通讯录,想找个能分享心情的人,最后发现除了林之远无人可说。大学的好友都结婚甚至有了孩子,这种话题显得有点幼稚可笑。他总不能跟李鹏飞说“我好像谈恋爱了”吧。 那天晚上苏昱珩还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带着弟弟在河边玩耍,突然间下起了大雨。雨水哗啦啦地打在河面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像无数个小蘑菇。弟弟咯咯地笑着,声音清脆。后来弟弟不知怎么变成了陈与桥的样子,他们在雨水里大声地吵架,陈与桥丢下他走了。苏昱珩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哭弟弟还是哭陈与桥。最后那个人又回来了,雨下得太大了,他看不清楚这次出现的谁,直到那个人凑上来吻他,苏昱珩醒了过来。 “怎么哭了?”林之远问他。 “做梦了。” “梦见什么?” “下雨。” 林之远笑了笑,帮他抹去眼角的泪渍:“下完了吗?” “下完了。”苏昱珩说。 第十一章 “恋爱的酸臭味。”沈安牧将身体向后倾,好像真闻到了什么怪味一样,一脸嫌弃。 苏昱珩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也恋一个。” “你就得瑟吧。”沈安牧摆出一副单身狗惯有的鄙视神情:“昨天进酒水的时候谁把一叠一万块的毛爷爷当成一千块给人家了?我也是服了你了,三千块的东西给了三万块钱。” 苏昱珩强词夺理:“我那是没休息好一时糊涂。” 沈安牧挤眉弄眼地笑:“你们晚上好歹也克制一点。” 苏昱珩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沈安牧:“赶紧找个人上床吧,我看你脑子里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顿了会,他用埋怨的口气说道:“之前光头王,哦也就是林之远上司,让他带一个是靠关系进来的新人。林之远说那人挺能干的,就让他独立做项目了,结果现在项目出了些问题,林之远一天焦头烂额的,还被光头王骂了一顿。他情绪不好,我能好吗。” 沈安牧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结果不经意被撒了一嘴狗粮,偏偏苏昱珩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丝毫没注意到单身狗碎了一地的心。 苏昱珩补充:“不过我昨天没睡好是因为熬夜打游戏。” 沈安牧无语,换了个话题:“对了,周晋今天来上班了。” “是吗,”苏昱珩惊喜地说:“看来他爸手术很成功?” 沈安牧点头:“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也没什么恶化的迹象,按理说应该没问题。” 苏昱珩去后厨找周晋,聊了聊周父的身体情况。周晋前段时间照顾病人瘦了一大截,下巴尖了不少,只有一双眼睛仍旧清亮,苏昱珩被他的目光望着,忽而觉得像是弟弟还活着,在朝他撒娇。他揉了揉周晋的头发,也没听清楚对方的话,随口应了。 苏昱珩回到吧台,沈安牧对他使了个眼色。苏昱珩朝左前方看去,陈与桥扬手给他打了个招呼。 沈安牧问道:“他怎么又来了?” 苏昱珩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0 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他没想着过去打招呼,陈与桥似乎也没有过来套近乎的意思,两个人远远地看了对方一眼。 陈与桥一个人坐着,不多时就有人坐过去跟他搭讪。苏昱珩说不清是种什么心情,总是忍不住朝那边瞟。沈安牧说:“你直接过去看吧,别在这偷偷摸摸的行不行。” 苏昱珩不答。 沈安牧突然换了郑重的语气,叫他:“昱珩。” 苏昱珩诧异地看着对方。平时沈安牧总是嘻嘻哈哈地叫他老板,看来是动了真格,有话要和他说。于是苏昱珩也坐直了身体,表示洗耳恭听。 沈安牧小心翼翼地措辞:“远哥知道他常来的事吗?” 苏昱珩愣了一下,摇摇头。他看沈安牧又沉吟不语,有些心慌,语气中也带了些不耐烦:“有话直说。” “你这样,不太好吧。”沈安牧还是吞吞吐吐地:“如果你还喜欢那人,我觉得,远哥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沈安牧,你有没有经历过,某个消失很久的人突然又出现在你面前?” “没有。”沈安牧说:“他消失了,一直没回来。” 苏昱珩噎住了,一拍吧台站起来:“跟你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沈安牧也骂:“好心当成驴肝肺!” 两人沉默了一会,沈安牧突然在苏昱珩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冲他努努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苏昱珩一头雾水地回头朝陈与桥的方向望去,正看到chris端着酒杯在陈与桥对面坐下。 “我靠。”苏昱珩骂了句。 沈安牧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前男友和现男友的前男友搞上了,精彩啊。” chris是stay的常客,长了张雌雄莫辨的脸,皮肤很白,嘴唇嫣红,以前做过模特,想和他春风一度的人不少。据林之远说床上功夫一流。苏昱珩想到这心里有些不痛快,眼神也冷了下来。 沈安牧一直密切观察苏昱珩的表情,以为他吃陈与桥的醋,便一个劲泼脏水:“这人也不怎么样嘛,一边缠着你一边还去约炮。” “他不会的。”苏昱珩说:“真这样的话我当初就是瞎了。” 沈安牧噤了声。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没一会chris就撇撇嘴从陈与桥那边离开了。陈与桥转过头,对苏昱珩举了举手中的鸡尾酒。这动作看起来有些装逼,但沈安牧终于承认,这个陈与桥没他想得那么糟糕。他不禁又为林之远操心起来。结果苏昱珩突然起身,竟是朝着chris的方向去了,留下摸不清状况的沈安牧暗自咋舌。 苏昱珩在心中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可真到了chris面前,看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他一时间又没法开口了。 “苏老板。”还是chris先打招呼,似笑非笑地:“什么事?” 苏昱珩口气也不太好:“没事就不能聊聊天。” chris耸耸肩:“你不是一直很看不惯我。” 这也没说错。苏昱珩干脆挑明:“你干嘛要劈腿?” chris反问:“你说哪一个啊?” 他似乎乐于激怒苏昱珩,但好在知道分寸,假装思索一番,没等到苏昱珩发火,慢悠悠地说:“哦我知道了。林之远啊……”他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忆什么,半晌才说:“他心里有别人就行,我和其他人上个床还不行了?” 苏昱珩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又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番举动实在是蠢,便冷哼一声走了。 chris不依不饶地问他:“老板,你喜欢林之远啊?”他声音暗哑,拖长音调说话时好像在叫床。 苏昱珩脚步一顿,chris又说:“还是你喜欢我啊?” 苏昱珩吃了败仗,心里很不痛快。沈安牧也不敢拦着他喝酒了,等他脸色稍微好些,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chris的八卦。 苹果树乐队正在演唱《;me up wheember ends》,气氛变得很宁静,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苏昱珩听着听着,突然对沈安牧说:“都九月了?”虽是问句,听着却不像需要回答的样子。 沈安牧不明所以,应道:“是啊,今天九月二号。” “哦。”苏昱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趴在吧台上,用手指一下下地戳酒杯玩。 那边的表演到了尾声。沈安牧惊奇道:“吉他这是要干嘛?” 苏昱珩懒懒地转过头,看见吉他手站了起来,将吉他取下握在手里,朝主唱走过去。苏昱珩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吉他手操起吉他狠狠地砸在了主唱的脑袋上。主唱摔倒在地,带翻了麦克风架子,发出一连串的巨响。 “靠!还愣着干嘛!”苏昱珩叫着,迅速地朝那边跑去。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没反应过来,有些倒是能帮上忙,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动。 吉他接连不断地砸在主唱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听的人心惊肉跳。鼓手慌里慌张地起身去拦,又撞翻了鼓架,发出刺耳的噪音。最终还是贝斯手反应快,他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吉他手,苏昱珩趁机将主唱扶了起来。吉他手仍旧疯狂挥舞着吉他,好几个服务生上去帮忙,才将他按住了。 主唱满头的血,他到也有几分血性,从头到尾没吭声。stay里有不少客人,看到见了血,觉得事态严重,纷纷打110,120。苏昱珩焦头烂额,他最烦跟警察打交道,stay开张三年,小打小闹有,动真格的不多,今天可真是倒霉透顶。他心情烦躁,完全没发现手机在刚才的骚动中不见了。 等警察来的空当,有些人对着被远远分开的主唱和吉他手指指点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苏昱珩站在主唱旁边,看沈安牧给他包扎伤口,附带被各式各样的目光笼罩着,觉得恶心极了。那边的角落里,吉他手已经冷静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到处都乱哄哄的,吵得人心烦意乱,苏昱珩叫领班逐客,说今晚不做生意了,但许多人难得遇上一出好戏,看热闹都来不及,怎么赶都不走。这边正僵持着,警察和救护车也赶到了。局面更加混乱不堪,有几个警察向客人打听情况,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有个年轻的警察受不了了,大喊一声:“谁是老板?” 苏昱珩拨开人群走过去,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两个警察抓住了吉他手,另一个带走了主唱。有个警察跟苏昱珩说希望他去一趟警局,做个笔录,苏昱珩便跟着上了警车。 快12点了,苏昱珩还没回家。小区里亮着灯的人家越来越少,林之远望着墙上的钟,有些担忧。平时他不愿对苏昱珩干涉太多,也很少干查岗的事情。自从两人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1 同居以来,苏昱珩很少晚归,有事也会告诉他一声,但今天连打五个电话都没人接。 林之远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准备去酒吧,下楼时又尝试着打了一次,谁知这次很快就接通了。他焦急地问:“怎么还不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没说话。 林之远吁出一口气,声音放得很轻,他唤了一声:“昱珩?” 手机里传来清晰的笑声,充满了傲慢和讥诮。“昱珩在忙。”电话那头说。 林之远顿了一下,语气不太好:“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过几天就回美国了。”陈与桥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想带他一起走。” “你凭什么?”林之远“砰”地摔上车门:“你让他接电话!” “你他妈又凭什么?”陈与桥冷笑:“心怀鬼胎这么多年,有用吗?” 林之远猛地砸了一把方向盘,吼道:“我爱他!”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林之远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这恐慌在他爱苏昱珩的十年里始终如影随形。 不敢告白,怕因此连朋友都没得做,永远失去他,可有些时候,又在心底里暗暗期待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发现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太难了,这样一场无望的爱。林之远一度以为自己不爱苏昱珩了,他想过跟别人共度一生。可机缘巧合,竟让他在十年后兜兜转转地和苏昱珩成为了恋人。那些不见天日的喜欢终于借此机会大白于天下,排山倒海地淹没了他。他对这段感情付出了全部心思,同时总在担惊受怕。 陈与桥终于说话了,他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可他爱我啊。” 林之远苍白地辩解:“他已经不爱你了。”其实只要苏昱珩说不爱,林之远就会信,可苏昱珩从没说过。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身后响起了尖锐的汽笛声,一辆汽车擦着林之远的车开过去,副驾驶上的人冲他骂了句粗话。林之远出了一身冷汗,他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座椅上。 苏昱珩回stay时已经夜里两点了。客人大部分都走了,员工们正在打扫卫生。林之远和沈安牧坐在一起说话。 苏昱珩看见林之远,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之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打你电话不接。” 苏昱珩被他看得不舒服,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去摸手机,一边说:“我没听见啊……”他说着就愣住了。 沈安牧把他的手机递过去:“有客人捡到了交给我的。” “谢天谢地。”苏昱珩一把接过手机,随口问:“谁啊这么好。” “呃……”沈安牧扯谎:“我也不认识。” 苏昱珩翻开通话记录,果然看见五个未接来电,可最近的一次通话也来自林之远,通话时间六分钟。 苏昱珩看着林之远,对方避开了他的目光,起身说:“走吧。” 苏昱珩没动,他静了片刻,在沈安牧见情况不对准备溜走时截住了他:“是不是陈与桥捡到了我的手机?” 沈安牧下意识地瞟了林之远一眼,对着苏昱珩打哈哈:“我也不清楚啊,当时人多,太乱了。”人多是真,记不清楚是假。 苏昱珩已经知道了答案,没再为难沈安牧。他跟员工们招呼了一声,又嘱咐了领班几句,对林之远说:“走吧。” “等会,”沈安牧还惦记着吉他手的八卦:“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啊,警察弄清楚了没?” “没有。”苏昱珩想起这事就烦心:“两个人都不说话。” 沈安牧说:“我看打得挺狠的,不会坐牢吧?” 苏昱珩摇头:“不太严重,受害人也谅解了,应该就是个拘留罚款之类。” “这都谅解?”沈安牧一脸肯定地说:“肯定是感情问题了。” 苏昱珩心情不太好,不想就此再说,指着演出台上的音箱和架子鼓,嘱咐沈安牧第二天找人来看看需不需要修,接着就上了林之远的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林之远偶尔看苏昱珩一眼,见他手指绞在一起,不安分地乱动。这是他心里有话要说又犹豫不定的时候会做的小动作。林之远没有主动开口,他突然发觉,他对苏昱珩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却又一无所知。 苏昱珩纠结半晌,终于说:“之前我没对你说实话,对不起。” 林之远认真看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苏昱珩一看林之远的反应就知道对方口是心非,追问道:“你生气了?” 林之远不置可否。 “他待不了多久。”苏昱珩解释道:“我就没跟你说。” 红灯。林之远终于扭头看他。苏昱珩朝林之远的方向坐着,倚在车门上,微微歪着头。 绿灯。车开动了。苏昱珩垂着眼帘,五光十色的灯光从他睫毛上掠过。他的脸忽明忽暗,一会像最纯洁的孩童,一会像地狱的恶魔。 有许多不爱他的理由,可林之远看见的偏偏都是值得爱的瞬间。 他本来想问“你会跟他一起走吗?”,话到嘴边又变成:“我知道了,不生气了。” 苏昱珩放松下来,脸上也生动了些。他问林之远:“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说你在忙。” 苏昱珩“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过了一会,他指着不远处一家24小时的711,对林之远说:“我饿了,想吃关东煮。” “两点多了,早卖完了。” 苏昱珩不死心:“万一呢?”他的语气半是商量,半是撒娇。 林之远想了想,将车停在路边,对苏昱珩道:“关东煮应该没了,买个盒饭叫他热一下吧。” 关东煮果然卖光了,苏昱珩很失望。林之远拿了一盒咖喱牛肉让店员加热。店里没有桌子,林之远让苏昱珩到车里吃,苏昱珩直摇头:“那怎么行,车里沾上味道很难去掉。” 最后苏昱珩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吃饭。有些小小的飞蛾时不时地往他身上扑,林之远在一旁帮忙驱赶。 “要实在想吃关东煮我们可以去……”林之远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喂了一筷子牛肉。苏昱珩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抿着唇偷笑,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活脱脱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学生。 林之远咽下牛肉,苏昱珩说:“关东煮今天就不吃了,以后还有机会嘛。” 吃完饭,苏昱珩把饭盒扔了。回去时路过一滩脏水,他没注意,眼看就要踩上去了,林之远拽了拽他的衣角。苏昱珩停下脚步,突然扭头亲了林之远一下。他没做任何解释,打了个哈欠对林之远说:“快回去吧,困死了。” 重新上了车,苏昱珩提起今晚的事,感慨道:“我看苹果树要散了。” 林之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2 远说:“我之前有一次遇到主唱和一个女孩吃饭,两人很亲密。” 苏昱珩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主唱对吉他没动真感情,倒是那个贝斯喜欢吉他。” 林之远点点头,苏昱珩对这支乐队有感情了,颇为惋惜地说:“他们都没正经出过一首歌。” 林之远道:“人各有命。” 街道上没有别的车,也没有别的人了。他们不再说话,汽车像是行驶在一个静谧的梦里。苏昱珩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休息,渐渐地睡着了。 第十二章 苏昱珩感觉自己才睡下没一会,就被哐哐的砸门声吵醒了。他梦游似的去开门,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如果是林之远忘带钥匙了今天必须揍丫一顿。打开门后,他睡意朦胧地看了一眼。不是林之远,具体是谁他那当机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十点了还在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尖、语速很快。 苏昱珩勉强睁了睁眼,不满地嘟囔道:“你怎么来了啊。” “快醒醒!”女人猛地拍了他一记,苏昱珩吓了一跳,“哎哟”一声,说道:“珊珊姐你作风还是这么豪放。” 李珊珊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苏昱珩拖着沉重的步伐给她倒了杯水。 李珊珊环顾四周,有些惊讶:“你这是和人同居了?” 苏昱珩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李珊珊道:“交新男朋友了都不和我说,让我给你把把关啊。” 苏昱珩说:“你认识的,林之远嘛。”他期待着李珊珊的反应,但对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挑眉:“是他的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苏昱珩问:“为什么啊?”从沈安牧到李珊珊,还有一些圈里的朋友,对于他和林之远在一起的事都觉得理所当然,这让苏昱珩心里一直很奇怪。 李珊珊说:“没有为什么。就感觉他一直挺喜欢你的。他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苏昱珩想起这段感情的开头,犹豫了一下才说:“是个偶然事件……”他突然顿住了。真是个偶然事件吗?他一瞬间拿不准了。心里涌起许多复杂的情绪,被欺骗的感觉隐隐浮现。 “怎么了?”李珊珊见他神色有异,伸直腿轻轻踢了他一下。 “没事。”苏昱珩努力把心中的怀疑压下去,岔开话题:“还没说你怎么一大早来我这了呢。” “哦,我啊,”李珊珊轻描淡写地说:“我离家出走啊。” 苏昱珩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离家出走就是走到我这来?” “不然呢,我没处可去啊。”李珊珊理直气壮地说。 苏昱珩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珊珊是一名律师,在b市小有名气,但由于大龄未婚,在家中过着十分艰难的日子。之前扬言要出家,父母催婚的节奏慢了些,最近又开始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便借着出差的机会躲到a市来,求片刻清净。 “我说,你干嘛不想结婚。”苏昱珩把空调调低了两度,摆出一副谈心的架势。 “没遇到对的人呗。” “什么样才是对的人?” 李珊珊思考了半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看了哈欠连天的苏昱珩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行了你去睡吧。快30的人了还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混日子。” “我又没什么能力,”苏昱珩突然有些委屈:“珊珊姐你不能强求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从小优秀到大啊。我书读不好,也不会和人打交道,做生意也一般般,我就这样了。” “说你两句你还赌气了。”李珊珊打趣道:“你善良,爱打抱不平,待人很热情,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满意了吗?” “说真的,”苏昱珩有些沮丧的低着头:“我连谋生的能力都没有,除了一个酒吧什么都没有。” 李珊珊说:“可是有人爱你啊。” 苏昱珩扑哧一声笑了,可当看到李珊珊微微失落的神情,他的语气又变得格外郑重:“你也有啊。我很爱你。” 李珊珊嫌弃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走。” 苏昱珩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李珊珊出门了,桌上留着做好的饭菜和一张字条,说要去会见当事人。 苏昱珩在心中狠狠赞美李珊珊的贤惠。他边吃饭边玩手机,看见周晋的一条信息,说晚上请他吃饭。苏昱珩隐约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就跟周晋说等会酒吧见。当初周晋父亲做手术缺钱,苏昱珩曾借给他一笔,周晋一直没还上。苏昱珩明白周晋对他心怀感激,周晋要请他吃饭便答应了。 谁知他等他慢悠悠地晃到stay,周晋却不在。领班告诉苏昱珩,不久前周晋接了个电话,慌里慌张的走了。苏昱珩担心出事,给周晋连打三个电话,都没人接。苏昱珩急得直跺脚,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只能不停地喝水来转移注意力。沈安牧帮他又拨了一次号码,总算通了。苏昱珩问周晋在哪里,那边先是不说话,接着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苏昱珩大脑一片空白,站在他旁边的沈安牧也听见了,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苏昱珩叫了一声:“周晋?” 电话那头只有“啊啊啊”的哭叫。 苏昱珩不忍心挂断电话,过了一阵,他听到周晋口齿不清地喊道:“你别碰我!” 苏昱珩一颗心又揪了起来:“小周你到底在哪?” “在医院,他父亲下病危了。”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说。 苏昱珩被“病危”两个字吓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他不知道自己眼圈也红了,只是冲着那边骂道:“你他妈当初是怎么保证的?” “癌细胞转移了。”叶衍顿了一下才说:“再好的医生也没法保证彻底消灭……” 和苏昱珩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周晋沙哑的吼声:“你给我滚!” 苏昱珩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冷冷地质问:“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什么要承诺?”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背景音里只有周晋不成调子的哭喊。“对不起。”叶衍说。 苏昱珩挂了电话,开车直奔医院。路上堵车,他的情绪本就极差,还遇上个加塞的,气得骂了对方半条街。 电梯到了三层,苏昱珩远远地就看到周晋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他弓着背,把头埋在膝盖里,叶衍在他不远处站着。苏昱珩鼻子发酸,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到周晋身边。他把手覆在周晋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按了一下,唤道:“周晋?” 周晋抬起头来,他眼睛肿着,脸色发灰,像是魂魄离体一般,痴呆地望着苏昱珩。 苏昱珩强迫自己问:“你爸爸呢?” 周晋还是面无表情,叶衍轻声道:“还在抢救。”苏昱珩这才发现叶衍一脸憔悴,甚是狼狈。他想了想,又问:“阿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3 姨呢?知道了吗?” 叶衍点点头,说:“阿姨正赶过来。她……情绪还好。” 苏昱珩下意识地看了周晋一眼,周晋又低下头了。可能是先前哭闹过的原因,他现在宛如一个电量耗光的机器人,任人摆弄,没有一点生气。苏昱珩就像看到自己的弟弟受了伤害一样,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他在周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无意识地摆弄手机,不知怎么就打给了林之远。 “怎么了?” 直到电话里传来林之远的声音,苏昱珩才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远了接电话。好像漂浮在海上的人终于碰上了陆地,苏昱珩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他说:“我一不小心就拨过去了,没打扰你吧?” “没有。”林之远说:“怎么不开心?” “就是……”苏昱珩突然看到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到周晋面前,对他说了句什么,然后鞠了个躬。苏昱珩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他回过头,看到周晋的妈妈跑了过去。她抱住了周晋,女人压抑的哭声在三楼回响,无数人朝母子俩望过去,脸上带着感同身受的悲戚。 苏昱珩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地对电话里说:“周爸爸走了。” 周晋的母亲悲伤过度,加上身体不好,哭了一会竟然晕了过去,幸好叶衍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苏昱珩见那边一团乱麻,便挂了电话去帮忙。周晋仍旧像个提线木偶,很乖很安静,没再流眼泪。周父的遗体还要办些手续,苏昱珩没接触过这些事,有些不知所措,可又不能指望周晋,急得团团转。 叶衍叫住他,让他先走。 “我怎么能走!”苏昱珩心底里知道周父的事怨不得叶衍,可他和周晋一样,也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便无意中把叶衍当了替罪羊,语气十分恶劣。 叶衍说:“交给我吧,我找人办。” 苏昱珩没好气地指着魂不守舍的周晋:“那他呢?也交给你?” 叶衍不像平时那么高高在上了,他忍受着周晋和苏昱珩几乎有些蛮不讲理的指责,点点头说:“交给我吧。是我没做到答应的事。” 苏昱珩不像周晋,还有几分理智在,听他真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吧。”苏昱珩模棱两可地说。 那天苏昱珩还是陪周晋待了很久。两人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叶衍叫助理办了必要的手续,又帮周母安排了一间高级病房。他一直在忙,似乎很怕周晋似的,不敢靠近,只是偶尔担忧地看两眼。 晚上十点,苏昱珩收到林之远发来的微信:“今晚还回来吗?” 苏昱珩刚要回复,林之远又说:“珊珊姐来了。” “她早上就来了。”苏昱珩说:“今晚不一定能回了。” 周晋突然开口,声音低哑:“苏哥,你回去吧。” 苏昱珩吓了一跳,以为产生了幻听。他看了周晋一眼,见对方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周晋重复了一遍:“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苏昱珩还是不放心:“你行吗?还要照顾你妈。” 周晋点点头。 苏昱珩道:“那我让叶衍帮你去……” 谁知一听见那个名字周晋的脸色就变了。苏昱珩只好住了嘴。 他最后看了一眼周父的遗体。白布下是一具瘦弱的躯体,眼睛紧闭着,表情还算安详。前阵子做手术在后脑勺上划了好长一个口子,延伸到了左耳后,现在还清晰可见。遗体的皮肤还没完全丧失弹性,苏昱珩捏着周父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周父生病前是个体育老师,上次苏昱珩来探望他,两人还一起看nba比赛。当时尽管知道手术有风险,可看着如此乐观坚强的病人,没有人愿意相信病魔会将他带走。偏偏老天的旨意是世上最难揣测的东西。 苏昱珩也没什么可安慰周晋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有事一定要找自己。周晋在原地跟苏昱珩挥手告别,叶衍把他送到电梯口。 苏昱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叶衍说:“他不太想看到你。” 叶衍苦笑了一声,没否认:“他需要帮助。” “你好自为之吧。” 苏昱珩回到家里,心情还是很低落。李珊珊听林之远说了周晋父亲的事,也没像往常一样和他打闹。 林之远用微波炉把饭菜热了一下,李珊珊的手艺很好,苏昱珩还是没吃多少就把筷子放下了。 晚上睡觉,苏昱珩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阳台抽烟。没一会林之远也过来了,轻轻把阳台门拉上。 “你别管我,先去睡吧。”苏昱珩说。 林之远把他手中的烟抽走,吸了一口,又递到苏昱珩唇间。 苏昱珩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我特别讨厌医院。” 林之远说:“谁都不喜欢。” 苏昱珩叹息一声,两人不再说话,分着抽完一支烟。 重新躺回床上,苏昱珩突然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啊?” 林之远愣了一下,神情有一瞬间的挣扎。但他很快恢复如常:“不是什么要紧事,以后再说吧。” 苏昱珩“哦”了一声。他侧身躺着,林之远突然靠近他,手臂贴着手臂,后背贴着胸膛,将他抱住了。苏昱珩小幅度地扭了一下,林之远不动,他也就作罢了。 周父的后事很是忙了一阵,苏昱珩也力所能及地帮了点小忙。叶衍租下了周晋家对门的房子,方便照顾母子俩。周晋不拿正眼瞧他,倒是周母一直对他表达感激之情。苏昱珩去叶衍租的房子看了一眼,心里不免有些唏嘘。他当初也算棒打鸳鸯过,如今真见他们落得这副田地,心里却不太好受了。 周父的学校给他举办了个小型追悼会,苏昱珩也去了。许多学生都含着泪水来跟遗体道别,苏昱珩感动之余,蓦地想起周父当时对他说的:“我这一生,谈不上功成名就,只是做了些小事。不敢说有价值,反正无愧于心就是了。” 苏昱珩不知道自己离世的时候会有谁为他流眼泪,毕竟他跟周晋的父亲来比,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周父的葬礼过后,周晋也从stay辞职了。他和其他员工挥手告别,又抱了苏昱珩一下,在他耳边哽咽着说谢谢。苏昱珩不知怎么地,有一种周晋将消失在他生命中的错觉。 沈安牧对苏昱珩说:“人生就是不停地断舍离啊。”苏昱珩嘴上笑话他最近思想境界提高不少,心里却酸得像洒了一杯柠檬汁。 不管怎么样,苹果树也走了,stay需要一个新的歌手或乐队。苏昱珩让一个在地下音乐圈混的朋友帮忙介绍,但他见了好多人,通通不够满意。林之远说他“曾经沧海难为水”,苏昱珩觉得不是。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4 stay请不起大牌,只能在一些小众的新人里寻觅,苹果树算是苏昱珩发掘的一块金子,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遗憾呢。 后来沈安牧的朋友介绍了一个民谣女歌手。本来苏昱珩觉得不妥,毕竟来stay的绝大多数都是男人,而且stay常年都是硬摇滚的专场。可后来见了那个女歌手一面,苏昱珩顿时就下定了决心。舞台被修葺一新,员工们把架子鼓收了起来,苏昱珩对林之远说:“stay需要一点改变。” 那天晚上是女歌手的首秀。她抱着一把木吉他,安静地坐在舞台中央,用好听的烟嗓唱了一首《野罂粟》。 “那时候有多美,想起来像一湖清水,连叹息都那么轻微,我不能体会。” 多日不见的陈与桥恰好在歌声中朝苏昱珩走来。他们静静听完这首歌,陈与桥说:“昱珩,我要走了。” 最近太多人跟他告别了。苏昱珩不语,陈与桥又问:“你考虑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也可能是夜晚的原因,苏昱珩一瞬间忘记了两人之间所有的不快。他想起有次脚扭了,陈与桥背着他走了很远的路,也是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跟他说话。 到底是爱过的人。 陈与桥说:“我帮你订了机票,明天早上十点的。我们一起走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先跟我过去看看,要是不习惯美国,我们再回来。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是问题。”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原谅我好吗?” 陈与桥说了很多话。 苏昱珩望着他,好像回到许多年前,陈与桥紧张地跟他告白的时候。那时陈与桥还年轻,表达的方式很笨拙,一点都不浪漫。他会跟苏昱珩聊起理想和抱负。可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彼此都在苟且偷生。 “明天早上十点是吗,”苏昱珩说:“我知道了。” 第十三章 陈与桥走后,苏昱珩也回家了。他打开门就看见林之远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桌子上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和报表。 听见开门声,林之远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今天回来这么早。” 苏昱珩说:“没什么事。”他走到林之远身后,双手撑在椅子两侧,微微俯身看着电脑屏幕,这个动作像是把林之远圈在怀里。 满屏都是柱形图、扇形图,苏昱珩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公司想融资,”林之远言简意赅地解释:“得让投资人看到我们的资产和业绩,心甘情愿地掏钱。” 苏昱珩问:“弄完没?”他的呼吸吹在林之远耳后,像春日里暖洋洋的一阵微风。 “快了。”林之远仰起头,苏昱珩立刻把身体站直了些,林之远眯着眼睛看他,苏昱珩又慢慢地俯下身去,蹭了蹭林之远的唇角。 “接着忙吧。”苏昱珩一触即离,飞快地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我去洗澡了。” 他没带睡衣,洗完澡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他头发长长了些,水珠顺着发梢落到睫毛上,把眼睛浸得湿漉漉的。苏昱珩正揉眼睛,一块毛巾搭在了他的头上。林之远帮他擦头发,力道不轻不重。苏昱珩站着不动,林之远把他的头发擦得半干,问道:“吹一下吗?” 苏昱珩甩了甩短短的头发,不在意地说:“算了吧,一会就干了。” 林之远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悄声道:“那做吗?” 他们紧紧地贴着,林之远薄薄的睡裤支起了帐篷,又硬又烫地顶着苏昱珩。 这间屋子仿佛变成了一个火炉,苏昱珩热得喘不过气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做呗。” 林之远的手放在苏昱珩的小腹,用手指在他腹肌的沟壑里划来划去。苏昱珩觉得有些痒,他扭过头想制止对方,不知怎么的就和林之远吻在了一起。 浴巾掉在了地上,两人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林之远吻苏昱珩的锁骨,掐他的乳头,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苏昱珩又疼又爽,细细地呻吟。林之远似乎格外贪恋他腹肌的触感,一直爱不释手地摸。 苏昱珩突然说:“chris是不是很浪?” 林之远停下手上的动作,揶揄他:“你吃醋了?” “切。”苏昱珩撇撇嘴:“我也想试试。” “他糟糕透了。”林之远立刻说:“而且他心里有别人。” “他还说你心里有别人呢。”苏昱珩看林之远不动了,就伸手握住了分身,自己套弄起来。 “我心里有你嘛。”林之远拨开苏昱珩的手,握住他的性器撸动。 床上的话苏昱珩不太当真,但听到这种表白心里还是高兴的。他对林之远说起从沈安牧那里听来的八卦:“据说chris之前有个男朋友……喂!” 苏昱珩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尽管他意识还有些懵,但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却瞬间大量分泌,果然身体才是最诚实的。有几秒的时间苏昱珩好像忘记了呼吸,等他终于小心翼翼地长出一口气,快感顿时从指尖、发梢以及每一个细枝末节迅速地汇集起来,宛如排山倒海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本就脆弱的神智。 林之远还在很有技巧地给他口交,十年前苏昱珩打死也想不到今天。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饱满的额头和温柔的眉眼。林之远本来是很端正的长相,工作后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这一点一滴的改变,苏昱珩都是见证者。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奇妙,同时心中充满某种沉甸甸的感动。 片刻后,苏昱珩慌张地拍了拍林之远的肩。林之远坐起身,看到一股股的白浊射在了苏昱珩的小腹上。苏昱珩的手攥成了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 林之远从旁边的抽屉里找出安全套和润滑剂。苏昱珩还处在射精后的疲懒状态,看林之远憋得辛苦极了,也就配合地将膝盖曲起,分开了些。林之远很细致地帮他扩张,苏昱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觉得差不多了,就对林之远说:“行了,进来吧。” 林之远俯身和他接吻,他们都睁着眼睛,鼻尖互相蹭着,像紧挨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林之远的性器缓慢地插进苏昱珩的身体里,那过程的感觉异常清晰,苏昱珩甚至忍不住发起抖来。他紧紧揪住床单,林之远的手伸过来,覆在他的手背上。苏昱珩便松开手,和林之远十指相扣。 两人都动情了,做得很激烈,苏昱珩不自觉地用腿勾住了林之远的腰,在啪啪的撞击声和咚咚的心跳声中急促地喘息。吊灯不断地在他视野里晃来晃去,苏昱珩快被晃晕了的时候,林之远附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苏昱珩偏过头,把一滴莫名其妙的眼泪蹭在了枕巾上。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性爱,林之远第二天睡过头了。他起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5 床时已经八点半,惊奇地发现苏昱珩竟然不在床上。浴室、厨房、客厅,都没有人。他心里没来由的担忧,给苏昱珩打了个电话,结果发现手机就落在沙发上。林之远拿起苏昱珩的手机,按亮了屏幕。手机锁屏界面显示一个来自他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陈”。 “昱珩,你到机场了吗?” 林之远拿着手机,有几秒的时间好像灵魂出窍一般,不知今夕是何夕。手机屏幕暗淡下去,他还在发愣,一会觉得自己可笑,一会又想苏昱珩竟然还跟他打了个分手炮,种种思绪过后,只有一个想法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他要失去苏昱珩了。 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反应过来。等林之远一脚油门踩下去,“我不能让他离开”这个念头才后知后觉地浮现出来。至于他是怎么浑浑噩噩地拿了钥匙开了车,林之远完全记不得。 导航系统在不停地提示“您已超速”,林之远烦躁地把它关了。可没了导航,他又一不小心开到拥堵路段,前进速度慢的像蜗牛,再怎么砸方向盘也无济于事。林之远不知道苏昱珩坐哪班的飞机,这次他把赌注全部压在老天爷身上,希望能得到命运施舍的一丁点好运。 手机响了,林之远打了个一个激灵,可看到是助理打来的,又失望至极地按了挂断。电话火上浇油地响个不停,林之远一怒之下关了机。 路旁有家这些年越来越少见的音像店,店里正在放《一句到尾》。汽车走走停停的,歌声便持续不断地飘到林之远耳朵里。 “围绕身边已六百天,你喜欢过我六十秒吗。” 林之远想,他喜欢苏昱珩远超六百天,可到头来连一句再见都没收到。 视野有些模糊,林之远按了下雨刷器,刷了半天也没有好转。他眨了眨眼,几滴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他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汽车终于开出拥堵路段,林之远抹了把眼睛,猛踩了一脚油门。 a市的航站楼很大很气派,林之远从最近的一个入口跑进去。他叫着苏昱珩的名字,在大厅里四处找人。有个女人被他撞了一下,翻着白眼骂:“是不是有病啊?” 林之远恍若未闻,他喊得歇斯底里,所到之处旅客纷纷侧目。机场太大了,怎么也跑不到头。他从没有这么惊慌过,像是溺水的人失掉了最后的浮木,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林之远的大喊大叫引来了两个保安,对方拦住了他,礼貌地问是否需要帮助。林之远四下看了看,一张张陌生的脸,流露着大同小异的好奇、厌恶和同情。他如同在冬日里被泼了一桶冰水,彻底冷静下来。他对保安摇了摇头,慢慢地向出口走去。 其实就这样结束也好。谁先动心谁就输,林之远一开始就输给了苏昱珩,到结尾继续一败涂地也不值得同情。 他的车停在路边,不知是不是被拍到了,可能又要吃罚单。林之远拉开车门,一架飞机恰好从头顶飞过。他仰头看着,直到那架飞机消失在视野里,握紧的拳头还没松开。 “林之远?你怎么在这?” 林之远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他往身后看了一眼,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 “傻了?” 林之远回过头,苏昱珩站在他前方五米处,头发有些凌乱,满脸诧异地望着他。林之远怔怔地站着,不敢眨眼睛。他怕这是个幻觉。 苏昱珩觉得有些奇怪,朝他走过来:“你没事吧?” 林之远眼睛都酸了,他轻轻地眨了眨眼,苏昱珩还在眼前。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爱苏昱珩了。 苏昱珩突然被被林之远抱住,力气很大,箍得他有点疼,他不明就里地睁大眼睛。渐渐地,他也被那种深沉的绝望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感染了,仿佛窥见了某些难以言说的情意,突然有些鼻酸。他回抱住林之远,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过了也许很长、也许很短的时间,林之远终于松开了他,平淡地说:“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林之远开了导航,“前方五十米右转”的电子音让车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苏昱珩说:“你先开去上班吧,我从那边打的回去。” 林之远点点头,他把手机开了机。一堆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的提示音接连响起。有二十几个来自助理,六个来自夏泽。 林之远给助理回拨过去,电话那头刚工作半年的姑娘都快急哭了,跟林之远说王总非常生气。林之远猜测她也被迁怒了,先是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说自己马上去公司。 苏昱珩坐在副驾驶,对话听了个大概。林之远挂断电话,神色如常。 苏昱珩有些担忧,问道:“没事吧?” “应该吧。”林之远有些含糊地说。他之前一心想着要把苏昱珩追回来,把工作都抛之脑后,这会回过神来,才觉得太草率太任性了。 “对不起啊,这事昨天应该跟你说的。”苏昱珩很愧疚,他小心翼翼地措辞,时不时瞟一眼林之远,后者目视前方,看起来很平静。 “陈与桥今天早上走,我去送他了。”苏昱珩有些自责:“今天早上本来想给你发个信息说一声的,结果没带手机。” 林之远“嗯”了一声。 “其实……”苏昱珩停顿了很长时间,林之远以为他不打算说了,苏昱珩却语气郑重地道:“我不可能跟他去美国的。” 林之远绷得笔直的背稍微放松了些,他依旧“嗯”了一声。 “毕竟,”苏昱珩大言不惭地说:“我英语太差了。” 林之远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扭头看了苏昱珩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苏昱珩没笑,他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林之远,很久之后,才轻声重复:“对不起啊。” “没关系。”林之远说。 “你别对我太好。我真的不值得……” 林之远打断他:“我愿意。” 苏昱珩像喝了一杯热牛奶,温热的感觉一直暖到心里。他坚持道:“你对我太好我会有负担的。” 林之远不答。苏昱珩也就不说话了。 开了好一会,林之远在路边停了车,说:“我快到了,你打车回去吧,路上小心。” 苏昱珩点点头。他解安全带的时候弄皱了衣服,便向下扯了扯,领口处露出一小块皮肤,上面有个暗红的吻痕。苏昱珩没注意,他拉开车门准备出去,林之远突然握住了他的左手。苏昱珩转过头,林之远帮他把衣领提上去,又迅速地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林之远到公司时间都快11点了。同事们投来探究又同情的目光,助理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焦急地跺脚。夏泽的工位就在不远处,林之远路过时,对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夏泽条件反射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妥,急忙松手。林之远停步,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6 夏泽小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林之远看着夏泽担忧的脸,心里十分歉疚。自从和苏昱珩在一起后,他就经常对夏泽说谎,而这是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的。可有些事情,真的很难两全。 “没事。”林之远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用担心。” 林之远在助理忧虑的目光中走向总经理办公室。一进去,一个文件夹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伴随而来的是光头王的咆哮:“你还想不想干了!” 王宽骂起人来气吞山河,林之远也不解释,任凭他的怒吼响彻整个公司。林之远在这干了快八年,还是头一次见王宽这么暴怒。他当时去追苏昱珩的时候,压根没想这么多,不过即使当时知道是这样的后果,大概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他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他搞砸了公司的计划,可能被炒鱿鱼,他都认了。 王宽说到后来语气颇为痛心疾首。林之远是他一手带上来的,这么多年工作态度和业绩如何,他看得很清楚。这次让林之远负责拉投资,就是相中他的谨慎和稳重,可谁知从来不掉链子的林之远居然在关键时刻放了投资人鸽子。 老王骂了四十分钟,自己也累了。林之远低着头站着,一动不动。 “你今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王宽稍微放缓了语气问。 林之远说:“一点私事。对不起。” “感情问题?” 林之远不做声。王宽把办公桌拍得震天响:“作孽啊!” 敲门声打断了老王的继续发挥。夏泽走进来交一份文件,他在门外听到了王宽的询问,可迟迟没等到林之远的答案。老王签了字,一脸疲惫地对两人摆摆手:“行了都走吧。” 林之远微微鞠了个躬,跟在夏泽身后出去。王宽又厉声警告:“林之远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两个星期内没有融资你就滚蛋吧。” 夏泽被王宽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他偷看了林之远一眼,林之远倒是不动声色,只是眉头紧紧皱着。 晚上林之远回家,苏昱珩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一见他就激动地站起来,问道:“光头王没有为难你吧?” 林之远也问他:“你今天没去酒吧?” “哪有心情去啊,我担心你被光头王骂。”苏昱珩说:“今天的会是不是挺重要的?” “嗯。”林之远避重就轻地说:“不过他让我戴罪立功,再去找一个投资人就好了。”其实投资方哪有这么容易找,林之远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苏昱珩将信将疑:“真的?” 林之远肯定地说:“嗯。” 苏昱珩稍微松了口气:“不过投资方也不好找吧?” “这几年我还是积累了一些人脉的。别担心了。”林之远说:“你吃饭了吗?” 苏昱珩摇摇头。他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就啃了一小把坚果。被林之远一说,饥饿的感觉顿时清晰起来。 “煮点面条吧。”林之远说。 两人挤在不算宽敞的厨房里,苏昱珩在水龙头下面冲西红柿,林之远往滚水里下面条。 苏昱珩道:“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林之远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林之远望着正在专心致志洗西红柿的苏昱珩,轻轻“嗯”了一声。 第十四章 “李珊珊你真是把我家当宾馆了啊。”苏昱珩躺在床上打电话,有些无奈:“才走了几天又要来。哪有这么多差给你出。” “上次a市的案子过阵子开庭。”李珊珊说:“我住你家是你的福气,你还不乐意了。” 苏昱珩当然不乐意,李珊珊住这他和林之远连点亲昵的举动都不敢做,但他又不好意思跟李珊珊说。 “住三四天就走,”李珊珊讽刺他:“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嘛。我也懒得看你们秀恩爱。” 苏昱珩嘿嘿笑了两声。 李珊珊扯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之后,突然跟他打听沈安牧的联系方式,苏昱珩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认识他了?” “前阵子去你的酒吧的时候遇到的。”李珊珊含糊其辞地说:“我几年前见过他一面。对了,他是直的吧?” “他说是,谁知道呢。”苏昱珩敏锐地抓住“几年前”不放:“你俩以前就认识?” “没有。”李珊珊迟疑地说:“他应该不记得我了。那天去酒吧才算正式认识。” 苏昱珩糊里糊涂的,总觉得剧情的走向不对。他大胆猜测:“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苏昱珩本是随口一说,可李珊珊的沉默让他吓了一跳。苏昱珩从床上坐起来,追问道:“不是吧你?” “唉,”李珊珊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烦闷:“你就把他电话给我就行了。” “不行不行,”苏昱珩像是一个担心孩子走上歧途的家长,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你几年前怎么认识他的?” “你给不给?” “你先说。” “他是我学弟,我回学校的时候遇见的。” “哦。”苏昱珩没挖出什么劲爆的信息,有些失望,他无奈道:“我等下把他号码发给你。” 要挂电话的时候,苏昱珩突然抓住了一些被他忽视的重点,连叫了几声“等等!” 李珊珊莫名其妙:“怎么了?” 苏昱珩深吸一口气:“你不是b大的吗?” “是啊。” “那沈安牧……” “他也是啊。” 苏昱珩连说了几句“卧槽”,还是难以表达心中的震惊:“他居然是b大的?” 李珊珊也很吃惊:“你不知道?” “他又没说过,我他妈哪知道啊。”苏昱珩顿时对沈安牧很不满,吐槽道:“我以为他没上大学呢。” 李珊珊鄙视他:“人家是正儿八经b大建筑系的,是你有眼不识泰山。” 这个消息对苏昱珩的冲击还是很大的,就好像突然发现一起玩泥巴的学渣小伙伴竟然是班级第一名,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点不满。 苏昱珩再去stay,就格外注意起沈安牧来。以前觉得很平常的人,在突然降临的某种光环的衬托下看起来顿时不一样了。嗯,调酒的姿势也挺帅的,尤其是跟旁边那个新来的调酒师一比,气质很突出。苏昱珩更加不平衡了。 他走过去跟沈安牧搭话,脸上的表情都跟平时不一样。沈安牧问:“你干嘛这么一脸忧伤地看着我?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滚蛋吧。”苏昱珩说:“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赶紧回答。” “b大啊。” 苏昱珩有些来气:“你以前怎么不说!” 沈安牧莫名其妙:“你也没问过啊。” 苏昱珩悻悻地住嘴,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7 他总不能说他以为沈安牧没上过大学吧。想起李珊珊可能喜欢沈安牧,苏昱珩更忧愁了:“你现在还喜欢女的吧?” 沈安牧无语:“我一直喜欢女的啊。” 苏昱珩暗中松了口气,他想帮李珊珊说点好话,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绕弯子:“听说昨天stay来了个女人。” 沈安牧说:“是啊。以前来得都是好奇的小姑娘,昨天那个不一样。” 苏昱珩好奇地问:“怎么不一样了?” 沈安牧沉吟了一会,才说:“很酷。” 苏昱珩在心中得意地偷笑。他又拐弯抹角地套沈安牧的话,得知对方对李珊珊的第一印象很好,这才深藏功与名地走了。 苏昱珩急切地想把这件事分享给林之远听,可林之远很晚才一身酒气地回家。他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了。苏昱珩知道他为了收拾上次的烂摊子,不得不去跟各式各样的人应酬,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可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林之远的处境非常艰难。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去跟那些手头有闲置资金的老板喝酒吃饭,只为能给公司拉一笔投资。可这些人虽然和他认识多年,但谈到钱,一个比一个谨慎,不断地打马虎眼。王宽给的期限快过去一半了,他还没拉到一丁点的投资。跟人在酒桌上虚与委蛇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要不就辞职吧,可不到最后绝不认输的性格又让他一次次地撑了下来。 苏昱珩这几天对他太好了,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他不忍心再让苏昱珩心里增加负担,所以每天回来都尽量装作高兴的样子。苏昱珩问他事情的进展,他总说挺顺利。 苏昱珩有时也能看出来他说谎。可他不愿意戳穿,就尽量讲些有趣的事情让林之远高兴。 林之远听说沈安牧是b大的,也很惊奇。 苏昱珩说起李珊珊可能喜欢沈安牧,颇为烦恼的样子:“你说珊珊姐怎么可能会喜欢沈安牧呢?这俩人也太不搭了吧。况且他比沈安牧大了快六岁。” “年龄不是太大的问题。”林之远说:“不过珊珊姐这种女强人,我也想不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说不定是当年和沈安牧萍水相逢的时候一见钟情了?” “虽然这个故事很恶俗,”苏昱珩说:“但我猜很可能就是这样。你都不知道,我以前一直觉得沈安牧跟我一样是个loser,结果今天知道他是b大的,那个郁闷,好像被骗了似的。本来觉得他哪都配不上我的女神姐姐,现在看,好像也能勉强配一下了。” “珊珊姐很勇敢啊,什么都要自己争取。”林之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过,沈安牧不一定能被她拿下。” “你什么意思?”苏昱珩忘了要对林之远和声细气了:“珊珊姐还配不上他了?” “不是,”林之远说:“你想想,沈安牧一个b大高材生,为什么要来stay打工?当然可能有很多原因,但如果是感情问题呢?” 苏昱珩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他不说话了,像一株被骄阳晒蔫的植物。 林之远于心不忍地安慰道:“我也是猜的。” 苏昱珩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立刻就坡下驴:“是啊,说不定是沈安牧成绩太差拿不到学位证呢。” 林之远被苏昱珩逗乐了,他喝了酒,有些耍赖地趴在苏昱珩肩上:“你可别跟珊珊姐这么说。” 此后几天林之远回来的越来越晚。有时候苏昱珩在沙发上等得都睡着了,他才醉醺醺地回来。林之远喝酒太多,某天大半夜突然胃疼,他一个人咬牙忍着,苏昱珩起来上厕所才发现他满头冷汗。家里好多药都过期了,苏昱珩半夜三更开车去买,他坐在床边看林之远痛苦的样子,心脏像被人生生撕了个口子,忍不住说:“别干了吧,我养你。” 林之远疼得脸色发白,听到他的话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 林之远是真地打算辞职了。他第二天先去了总经理办公室。王宽对他有提携之恩,他觉得应该先去打声招呼,告个别。敲门进去后,林之远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宽就激动地对他说:“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厉害,居然拉到这么大笔投资。” 林之远茫然地“啊”了一声。王宽说:“早上嘉华的夏董事长亲自打的电话,说他们愿意投资。看不出来啊你,挺能耐的。” 林之远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对王宽说:“王总,这不是我拉来的。您也知道夏董是……夏泽的爸爸,这不是冲我的。” 王宽瞪着眼睛,分外不满:“我当然知道他是夏泽的爸爸。不过嘉华不是你联系的?你没找过他们的话夏董怎么会突然投资。总不能是夏泽为了帮你一把亲自去找他爸。你跟他有那么深的交情?没这笔投资公司又不会破产。” 林之远在心里苦笑。他没再解释,只是说:“王总,我想辞职。” “什么话!”王宽生气地说:“之前说你几句你还想不开了?” “不是,”林之远说:“不是因为那个。其他一些原因。” “这话就当我没听过,别再提。”王宽摆摆手:“快走快走,赶紧把你手头的活干完。” 林之远径直去找夏泽。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他的控制,让他觉得焦躁。 而夏泽从林之远去找王宽起就一直坐立不安,看见林之远来找他,更是慌乱地差点同手同脚。 他们进了林之远的办公室,林之远单刀直入地问:“是你叫你爸投资的吗?” “嘉华这两年本来就在拓展金融领域的业务。”夏泽不安地说:“我只是给我爸推荐了一下咱们公司。” “夏泽。” 夏泽看着林之远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委屈:“我就是想帮帮你。王总说两个星期没有投资就让你走。” “谢谢。”林之远说。他一看夏泽慌乱不安的可怜神情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可有些事不说清楚只会给双方增加负担。他想了想,对夏泽轻声道:“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清楚。其实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夏泽抿着唇,不说话。 “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你走后我也去找过你,想打听你的消息。但是——”林之远叹息一声:“我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夏泽说:“我就是想帮帮你,不想让你从公司离开。”他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显得那份心思也格外卑微。 “我知道。”林之远能够理解夏泽的心情,他说:“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只是我不想欠你更多了。我已经还不起了。” “我没有要你还。”夏泽说。 “前段时间有个高个子混血总跟着我,”林之远道:“有一天我在路上看见你们了。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过了一会,夏泽又补充: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8 “他在追我。” 林之远点点头,又跟夏泽说了一次谢谢。谢谢过去和现在,夏泽为他所做的一切。 夏泽拉开门准备出去,突然又把门关上了。他转身对林之远说:“远哥,祝你幸福。” “你也是。” 中午林之远接到苏昱珩的电话,问他辞职怎么辞了这么久。林之远告诉他公司突然有了一笔融资,事情解决了。苏昱珩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他让林之远辞职也是半真半假,主要因为觉得林之远太辛苦。可人注定不能像电影里那样任性,真要丢掉一份薪资不菲的工作不是个随意作出的决定。既然能够回归以前的工作强度,不用频繁的应酬以致伤身体,苏昱珩也就不强求他辞职了。毕竟以林之远的性格,赋闲在家绝对是无法忍受的。 这件事情解决后苏昱珩轻松了不少。之前他每天去酒吧都是愁容满面,周身低气压,员工们都不敢跟他说话。连李珊珊都早出晚归,不想和他碰面。 苏昱珩终于有闲心关注沈安牧与李珊珊的进展了,可沈安牧却不太想说的样子。他对苏昱珩突然关注起那个这几天总是出现在酒吧的女人感到很不解,问苏昱珩:“你难道喜欢女的了?” “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苏昱珩说:“你觉得她怎么样?” 沈安牧被苏昱珩的逻辑折服了:“我就不劳您操心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觉得你们很配啊。”苏昱珩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虚伪至极,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不觉得吗?” “这样的女人我可消受不起。”沈安牧说:“而且她几乎没和我说过话。除了那天要了一杯玛格丽特。” 苏昱珩心中有些诧异。他以为以李珊珊的办事效率至少应该和沈安牧混了个半熟,没想到连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更心疼李珊珊了,忍不住试探地问沈安牧:“你b大毕业的,为什么要来这打工啊。” 沈安牧表情凝固了。从那一瞬的迟疑里苏昱珩看出了些端倪。他不想揭人伤疤,就说:“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当晚苏昱珩回去的时候李珊珊和林之远都在家。两个人凑在电脑屏幕前小声说话。苏昱珩凑过去看了一眼,愣住了:“你要在a市租房子? 李珊珊说:“我们要在a市开一个分所,我是合伙人之一,过来负责这边的事务。可能要在a市住好久,总不能一直打扰你们。” 苏昱珩不知道这个决定里沈安牧的因素占了几分,忍不住说:“你们那么多合伙人,也不一定非要你过来吧?” 林之远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 苏昱珩看李珊珊不高兴,赶忙补充:“我看你是躲相亲来了。” 李珊珊笑了一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鬼机灵。”她今年33岁,苏昱珩28岁,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敲他脑袋。 苏昱珩对这个姐姐是打心里崇拜的。李珊珊从小成绩就好、长得漂亮,会跳舞、会画画。一路读着最好的学校,进顶尖的律所,人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可惜在爱情上过于坎坷。也许在别人看来她有不少缺点,但在苏昱珩心里李珊珊值得拥有一切最好的事物。苏昱珩出车祸失去弟弟后,一度患上了抑郁症,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要不是李珊珊费尽心思地开解他、变着花样地刺激他,他如今完全是另一个样子。李珊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泼冷水。 下了几场雨后,天气越来越冷了。路旁的梧桐树叶子仿佛一夜之间黄了一半。落叶掉到地上,混合着泥水被踩得稀烂。每到这个时候stay的清洁工都很痛苦,苏昱珩不得不给他们付两倍的工资。这是苏昱珩一年中最讨厌的一段日子。 酒吧来了许多新客人,而一些老客人,像叶衍,从周晋父亲的后事之后苏昱珩就再也没见过。酒吧的驻唱女歌手很冷漠,苏昱珩跟她的关系并不密切,只是按期付钱。不像以前跟苹果树的人一样,还会一起喝酒。chris来stay的频率也少了,但只要他在,就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李珊珊现在是stay常客,只要得了空就会来酒吧坐坐,一开始客人们还觉得新奇,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苏昱珩没跟酒吧的员工说李珊珊是他表姐,每次李珊珊来stay,苏昱珩就好整以暇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她霸占以前自己最爱坐的吧台边的椅子,要一杯酒慢慢地喝,偶尔和沈安牧说几句话。 有时候林之远下班后也会直接来酒吧,两个人无所事事地靠坐在一起,随便聊会天。尽管外面刮着萧瑟的秋风,里面却温暖的像个大火炉。日子平淡而安逸,苏昱珩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秋天了。 第十五章 苏昱珩一大早就接到他妈的电话,嘱咐他多加衣服、注意保暖。他妈自从上次回b市之后,很少给他打电话,可到底挂念儿子,终于借着一个大降温的由头拨通了苏昱珩的电话。两人闲聊了几句,都没提年初苏母撞见儿子和男人同居的事,气氛还算愉快。 苏昱珩知道母亲关心自己,没说什么让母亲不高兴的事,甚至还问起他父亲的身体情况。苏母说:“你爸他挺好的。”苏昱珩甚至听见母亲对着电话外的人兴奋地说:“儿子问你呢,你要不要和他说两句。” 以他父亲的倔劲,苏昱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苏母尽管有些讪讪的,但还是很高兴。过了一会,苏昱珩觉得母亲好像走进了卧室,压低声音问他:“你还和那个人住一起吗?” 苏昱珩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提的事,他妈反而问了。他不想说谎,索性闭口不言。 苏母犹犹豫豫地说:“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上次回去之后,我仔细想了你说的话,也去查了资料,你姗姗姐也跟我说了一些……我虽然还是不太能理解你们这样的人,但是……总之,妈希望你开心。你爸那边,我会帮着做做思想工作。” 苏昱珩以为自己听错了,久久没说话。 他母亲也觉得有些尴尬,说:“那你接着忙吧。先不说了。” “妈,”苏昱珩眼眶发热:“谢谢你。” 苏母态度的转变固然令人欣喜,苏昱珩却觉得有些突然了。他也是问过李珊珊才知道,他父母家的小区前几天有个人跳楼了。那人也是个同性恋,因为不被家里理解,痛苦地从15楼一跃而下。苏昱珩的母亲可能并不是真的接受了儿子同性恋的事实,只是怕他做傻事罢了。但不管怎么样,苏昱珩还是很感动。 他现在的生活依旧非常散漫,简直是混日子的典型。在林之远母亲的强烈要求下,每个月跟林之远回他父母家吃一次饭。 李珊珊和沈安牧依旧不温不火的。苏昱珩觉得他姐追人的方式很酷,明明就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29 是喜欢,却不疾不徐的,显得不当回事的样子。他们有时候能聊几个小时,有时候又整晚一句话不说。 苏昱珩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总之那天沈安牧和李珊珊终于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 林之远不在,苏昱珩一个人待在stay有点无聊,就打算回家。这时候,他听到有人惊喜地叫他:“昱珩?” 苏昱珩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转过头,看到一个清秀的男人。那人长了一张娃娃脸,穿着呢子大衣,看起来非常年轻。苏昱珩张大了嘴,有一个名字浮到唇边,转了好几圈才吐出来:“夏泽?” 夏泽冲他笑了一下,还像以前那样乖巧而惹人怜爱。苏昱珩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冲夏泽挥了一下手,又指了指他对面空着的沙发座椅。夏泽走到他面前坐下,苏昱珩这才得以仔细打量他。三年多不见,夏泽更成熟了些,但整体没多大变化,还是娃娃脸,一派天真的样子。 夏泽说:“当初就听说你打算开酒吧,没想到真开了。” 苏昱珩笑笑,叫一个路过的服务生给他们拿了两杯果汁。 夏泽接了果汁,对服务生说谢谢,一如既往地有礼貌。当初他称呼苏昱珩“昱珩哥”,苏昱珩听着别扭得不行,让他直接叫名字,夏泽纠结了好久才改过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夏泽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果汁。苏昱珩渐渐从故人重逢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两人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 苏昱珩问:“你什么时候——”他看夏泽似乎也有话要说,就停下了,等对方先开口。 夏泽嘴唇分分合合,最终却是回答他的问话:“我回来好久了。半年了多了。” 苏昱珩端着果汁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淡淡地“哦”了一声。他表现出恰到好处、却又不会令人生疑的关心,仿佛两个朋友在聊天一样,用轻松的语气问:“那……林之远知道吗?” “知道。”提起这个夏泽神色有些黯然:“我和他在一个公司。”他还奇怪:“你不知道吗?” 苏昱珩呛了一口果汁,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出来了。虽然有些狼狈,但也恰好掩饰了他的情绪。苏昱珩喝了好几口白开水,冲夏泽笑笑:“不好意思啊。” “昱珩,”夏泽说:“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知道远哥的男朋友是谁吗?” 夏泽的问题太尖锐了,苏昱珩如坐针毡。夏泽看到他为难的神色,以为他是为林之远保守秘密,便自顾自地说:“上次约投资人谈融资方案,远哥没来,我听见王总问他是不是感情问题,他没否认。当时王总说他两星期内拉不到投资就让他走人,我就求我爸,帮了他一把。其实真不是用这个来要挟他,可他跟我说他有男朋友了。我真的……挺难过的。昱珩,你就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吧,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就是想知道。” 苏昱珩长久地沉默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很不理智,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他和夏泽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夏泽却从他躲闪的眼神里知晓了答案。 夏泽紧紧地盯着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和痛苦:“是你?” 苏昱珩烦躁地动了动身体,他觉得对不起夏泽,可自己也感到委屈。 夏泽又问了一遍:“是你吗?昱珩。” 苏昱珩艰难地点了点头。 夏泽的眼睛里仿佛氤氲着一团水汽,过了一会,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先走了。” 苏昱珩条件反射地喊了他一声,跟他说了句对不起。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可看着夏泽悲伤的样子,就忍不住地想道歉。 夏泽背对着他,摇摇头:“是你的话,我真的认了。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对他而言可能比我还重要。你当时失恋喝醉了,夜里两点给他打电话。他骑了好久的车去找你。他可能爱得一直是你吧。” “不是的,”苏昱珩急急地辩解:“他对你是真心的。我们只是……意外。” “我知道他那时候对我好。”夏泽说:“可我感觉他更多地把我当弟弟。” 夏泽说完就走了。苏昱珩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里。他浑身发热,像陷进一团棉花,呼吸困难。 那天苏昱珩回家很晚。林之远已经洗完澡,正站在客厅摆弄手机,看见他便把手机放下了,说道:“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他平淡的、与平时无异的语气瞬间挑起了苏昱珩的怒火。 苏昱珩“嘭”地关上门,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之远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问你,”苏昱珩冷冷地说:“夏泽回来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的发难突如其来,林之远脸色一下就白了。这段时间两人如胶似漆,林之远心思全放在苏昱珩身上,况且夏泽和他已经彼此祝福,他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就忘了跟苏昱珩说。 林之远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喉咙发干,竭尽全力才发出声音:“我怕你知道了就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当然不会!”苏昱珩正在气头上,说话也不太经过大脑:“你就应该和夏泽在一起!” 他语气肯定,出口的话却像是专门扎在林之远身上的刀。林之远也很生气:“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因为我愧对夏泽,我就要跟他在一起?苏昱珩,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明明是被爱的那个,你凭什么认定我要和夏泽在一起?” 苏昱珩难以抑制地提高音量:“因为你爱的是夏泽!” 林之远愣了一瞬,突然狠狠地踹了沙发一脚:“我他妈爱的是你!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不信!” 苏昱珩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许多涌到嘴边的话顿时都忘了。 “我爱的一直是你,从十八岁到现在,十年了我一直爱你,你满意了吗?!”林之远突然变得很暴怒,他心里翻涌着许多激烈的情绪需要发泄,于是不断地将拳头砸在沙发和桌子上,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满意。”苏昱珩也在吼:“你跟我说过你爱夏泽!”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在说什么,只是近乎本能地抗拒这份沉重的感情。 林之远深呼吸几下,他嘴里发苦,压低声音说:“难道我要说我爱的是你吗?” 苏昱珩问:“你怎么能同时爱着两个人?”他在心里不断地否定林之远的话。他不愿相信所谓爱了他十年的说辞,那既让他觉得对夏泽背负着什么原罪,又让他无法再和林之远继续生活。在感情中他向来信奉对等,甚至往往付出得比对方多,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亏欠。这样沉重的爱意如果无法作出回报,那苏昱珩宁愿不要。这是自弟弟去世后,苏昱珩就坚持的原则。 “你可以怀疑我。”林之远咄咄逼人地问: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0 “但你到底想证明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求之不得的感情苏昱珩却恨不得拒之门外。 苏昱珩脑子里像有一千个人同时在咋咋呼呼,他头很疼,只能随便抓住什么反击:“我们那次喝多了上床……到底是意外,还是你……” 林之远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突然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说:“你怀疑我迷奸你?” 苏昱珩蓦地有些心慌,因为林之远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林之远望着站在玄关附近的苏昱珩,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几米,却仿佛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你也很了解我,”林之远心如死灰地说:“我今天才发现我错了。你怀疑我爱你是对的,因为我才知道我对你一无所知。谢谢你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那就是个意外。” 苏昱珩给夏泽道歉的时候心里就很憋屈,跟林之远的一场吵架让他更加气结。本来苏昱珩以为自己是占理的,可林之远竟然对他冷眼相待,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林之远道:“也许我们应该暂时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那只绷紧的弓终于射出了致命的一箭。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林之远就提心吊胆地担心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它真的来了,林之远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过。他爱得太辛苦了,这份爱几乎将他压垮,苏昱珩质疑他迷奸,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几乎所有的暂时分开都会变成永远分开,但林之远反而松了口气。这大半年来他就像罪犯一样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判决,如今总算得到了解脱。即使最终判了他死刑,也好过惶惶不可终日。 林之远说:“今晚我睡客房,明天我搬走。” 他的反应让苏昱珩始料未及,他有些多余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之远坚持道:“我们确实需要冷静。” 当天晚上,两人隔着一面墙各自辗转反侧。 第二天开会,老王要派人出差,林之远主动请缨。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夏泽端着餐盘坐到了他对面。 林之远看了他一眼,跟他打了个招呼。 夏泽说:“昨天我见到昱珩了。” 林之远“嗯”了一声。 他们坐在角落里,周围没几个人,夏泽不那么拘谨了,问林之远:“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之远说:“就在你回来前不久。” 夏泽点头不语。两人胡乱地吃完饭,慢慢地走回办公地。夏泽突然说:“可能这样问有点傻,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林之远脚步一顿,他说:“有。”如果爱的定义有许多种,那么他无疑爱过夏泽。如果只有对苏昱珩那种深入骨髓的感情才叫爱,那么他骗夏泽,也是一种温柔。 林之远知道自己不算个君子。夏泽那么无辜,因为他吃了不少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应该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和对方相守一生。可他要么辜负夏泽,要么辜负自己的心。林之远选择把夏泽求而不得的那颗心给了苏昱珩,却被摔在地上。到头来他两手空空,还要背负着对夏泽的愧疚。实在是得不偿失。 林之远收拾了一些东西搬回自己原来的公寓,苏昱珩刚好不在家,不知是不是有意避开了。过了两天,林之远拎着箱子去温暖的南方出差了。 苏昱珩接连几天晚上都睡在stay的休息室里。李珊珊硬把他拖出去吃饭,问他到底为什么魂不守舍。 苏昱珩不知道怎么说,他和林之远之间的一笔烂账他不愿再回想,就简单地说跟林之远吵架了。 李珊珊作为一名优秀的律师,直觉向来敏锐。她知道苏昱珩没说真话,但她没再问,仅是陪苏昱珩坐着,跟他聊起童年趣事。 其实苏昱珩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是有些无精打采、心烦意乱。他感激李珊珊的好意,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当晚就回家住了。 林之远并没有带走很多东西。他的牙刷杯还放在苏昱珩的旁边,衣柜里也有他的衬衫。可苏昱珩却总觉得有个重要的东西被带走了。他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清点物品,却始终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 日子好像也没变得多糟糕,毕竟和林之远在一起之前苏昱珩已经过了很久这样的生活。他依旧每天去stay游荡,定期去健身房,偶尔熬夜打游戏。唯一不同的只是家里不够热闹。以前虽然林之远话不多,但家里总是充满生气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苏昱珩翻出了羽绒服。月末的时候林之远的母亲纪芸给苏昱珩打电话,让他记得回家吃饭,苏昱珩第一次对她撒了谎,说自己有事。纪芸埋怨道:“他出差你也有事,你们是不是约好的啊。”苏昱珩这才知道林之远出差了。 李珊珊和沈安牧又去看了一场电影,他们的关系似乎就停留在看电影阶段了。夏泽后来又来过一次stay,和苏昱珩聊了些离别后的事情,谁也没提林之远。夏泽说起他在部队的轶事,还有在美国遇见的帅气混血leo。苏昱珩给他介绍一支很少有人知道的乐队苹果树。 林之远11月底回了b市。他有些材料落在苏昱珩那里,便找了个时间去取,顺便还钥匙。苏昱珩刚好在家,穿着厚厚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看见林之远,有些局促地打招呼:“你出差回来了?” “嗯。”林之远说:“我落了点东西,来取一下。” 林之远在一堆书和杂志里翻找,苏昱珩突然问:“我们还没分手吧?” 林之远动作一顿:“是吗?” 苏昱珩没什么底气,便不说话了。林之远找到了文件,凝视着苏昱珩缩成一团的毛绒绒的背影,问道:“你吃饭了吗?” 苏昱珩其实吃过了,但他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两人一起去楼下吃饭,苏昱珩不太饿,他把面条卷在筷子上,慢吞吞地嗦进嘴里。这些小动作林之远再熟悉不过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特别可悲。 吃过饭,林之远把家门钥匙还给苏昱珩。苏昱珩不想拿,就说:“你还有东西在这啊。”林之远把钥匙塞到他手里,说:“那些你看着办吧。” 外面北风呼啸,苏昱珩把拉链一直拉到最上面,缩着脖子。林之远说:“太冷了,你先回去吧。” 苏昱珩摇摇头。 林之远把车开过来,看到苏昱珩还站在路边。他摇下车窗,对苏昱珩说:“那我走了。” 苏昱珩冲他挥手:“路上小心。”他半张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说话瓮声瓮气的。 林之远说:“再见。” 第十六章 林之远在南方待了一个多月,突然回a市,温度变化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1 太大,一不小心就感冒了。纪芸给他熬了一锅以生姜为主料的味道奇怪的水,说要给他送过去。她知道苏昱珩家地址,林之远怕她送错地方,就让他送到自己的住处来。 纪芸觉得奇怪:“你怎么又搬回去了?” 林之远不说话,纪芸就明白了。她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呢?我看你们俩最合适不过了。” 林之远一时嘴快:“别人看你和我爸还合适呢。” 纪芸不回应,林之远立刻就后悔了,忐忑地叫了一声“妈”。 纪芸“嗯”了一声,说:“那我下午把姜汤送过去,你记得喝。” 下班回家,林之远喝着他母亲煮的味道奇特的姜汤,特别想与苏昱珩分享一下。可房间里空旷又冷清,苏昱珩不在身边,他只能皱着眉头一个人喝完了。 因为吃了感冒药,林之远当晚睡得特别沉。第二天起晚了,正赶上交通最堵的时候。他把车停到公司附近的一个商场里,然后步行去上班。 开了一天的会,各种各样的图表晃得林之远头疼。他的脸色很差,连工作狂王宽都看不下去了,说让他回家休息。林之远摇摇头,还是撑到了下班时间才走。 外头没刮风,但依旧很冷。林之远站在街口等绿灯,脑子里像一团浆糊,眼前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人、车和高楼大厦都模糊不清。 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名字,随意地看了一眼,没见到熟悉的面孔。绿灯亮了,他正要走,左手被人拽住了。林之远条件反射地挣了一下,有些愤怒地回过头,看见一个高鼻梁薄嘴唇的男人,这人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林,”男人说:“我们能谈谈吗?” 林之远见过这个男人,他好几次在电梯里、停车场和林之远“偶遇”。林之远曾经跟苏昱珩说有人跟踪他并不是开玩笑,这个高个子混血确实跟了他好几天。 “leo!你在干什么!” 两人转过头,看到夏泽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leo还是抓着林之远的衣袖不放,对夏泽说:“我只是想和他谈谈。”他的母亲是中国人,但他本身汉语说得并不好。来中国待了三个月,这才渐渐流利。 “我今天真的不太舒服。”林之远觉得头很重,他又扯了扯袖子,leo示威似的抓得更紧了。林之远有些生气了,他推了leo一下,对方也不甘示弱地推了回来。 夏泽跑得一头汗,他站在中间,按着两人的肩膀,对leo说:“你放开他。” “我不放!”leo赌气地说:“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 夏泽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林之远头疼欲裂,实在不想与leo纠缠,使劲挣脱他的手。leo不依不饶地又揪住他,夏泽急忙握住leo的小臂试图让他松手。三人拉拉扯扯地,场面一片混乱。 林之远身心的不适达到了顶峰,他烦躁地吼了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余光中,一辆高速逆行的摩托车正朝着他们驶来,直直撞向夏泽。电光火石间,林之远飞快地推了夏泽一把,喊了声:“小心!” 夏泽撞上了leo,两人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夏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被撞飞,在马路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那辆失控的摩托车撞在了马路中间的护栏上,车主趴在不远处。 夏泽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行人迅速地围了过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 stay今天客人不多。李珊珊最近很忙,来得次数越来越少。苏昱珩倚在吧台边和沈安牧闲聊,问他和李珊珊是不是在一起了。沈安牧坚持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还八卦起苏昱珩和林之远。 苏昱珩顾左右而言他,沈安牧说他磨磨唧唧不像个男人,苏昱珩说:“你懂个屁。” 他们正互相嘲讽,苏昱珩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林之远。苏昱珩走远了接电话,沈安牧在背后笑话他藏着掖着。 苏昱珩心跳得有点快,他说了声“喂”,听筒里先传来的是抽泣的声音。苏昱珩正一头雾水,忽然听到那头一边哭一边说:“昱珩,远哥出车祸了。” 苏昱珩的手机“哐”地一声掉到了地上。沈安牧吓了一跳,叫了他一声。苏昱珩没听到,他蹲下去捡手机,慌里慌张地,好几秒才抓在手里。 电话还没挂断,苏昱珩“喂”了一声。夏泽还在抽噎着:“现在正在人民医院急救,你过来一趟吧。” 苏昱珩急忙向门口冲去,有个服务生提醒他:“老板你不穿外套啊!” 苏昱珩没听见,他火急火燎地跑出酒吧,打了辆的士,一路上不停地催司机开快点。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当初周晋父亲的一幕重演。 他找了一圈才找到夏泽。夏泽和一个外国人坐在一起,两个人神色都很凝重,夏泽更是眼圈通红。 苏昱珩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我们在路口,”夏泽眼泪又要往下流,硬生生地忍住了:“有辆摩托车逆行,我背对着没看见,远哥就把我推开了。” 苏昱珩又看了一眼手术室。 夏泽见他不作任何表示,心中更加难过,对苏昱珩说:“昱珩对不起。” “别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苏昱珩焦急而担心,没察觉自己语气有些冷淡。 一直安静坐着的外国人说:“你不要怪夏泽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去找林。不应该拉住他不让他走。” 苏昱珩这才认真打量了他一眼。 夏泽说:“这是leo。” 苏昱珩摇摇头:“我没怪你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时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慢过,苏昱珩盯着手术室的灯盯得眼睛都花了。他不敢猜测结果,可各种各样念头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它们一个比一个残忍,吓得他不得不坐下来,找个地方靠着,汲取一些微弱的支撑。 那扇门打开的时候,夏泽和leo立刻站起来,围上去。苏昱珩却浑身脱力,撑着扶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医生跟夏泽他们简短地说了几句就走了。苏昱珩依旧坐着,夏泽回来时脸上的表情没之前那么凝重,苏昱珩这才松了口气,仿佛绷到极致的绳子终于被卸下了重物。 夏泽转述医生的话:“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轻微脑震荡,左腿骨折。还有些擦伤。” 苏昱珩张着嘴,却什么也没说,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护士把林之远推到普通病房,夏泽和leo紧跟着,苏昱珩落在后面,走得很慢。 林之远麻药效果还没过,仍旧昏睡着。病房里还有一个病人,多了他们几个,就显得有些拥挤。 “你们先回去吧,”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2 苏昱珩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说道:“我守着就行。” 夏泽和leo都不走,苏昱珩只好让他们先去吃饭。夏泽回来时给他也带了一份,苏昱珩没胃口,放着没动。 林之远很久都没醒,夏泽今天十分疲惫,不知什么时候就靠在leo的肩上睡着了。 病房熄了灯,苏昱珩怕林之远醒来没人照顾,强打着精神撑着。leo突然问他:“你是林的伴侣吗?” 苏昱珩犹豫了一会,说:“我是他朋友。” 林之远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他稍微转动脖子,看到一张在手机屏幕暗淡的反光中熟悉的脸。大晚上看到这种画面其实挺瘆人的,但林之远却觉得灯光下的苏昱珩前所未有的好看。他叫了一声苏昱珩的名字。 林之远那里没什么光源,苏昱珩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急忙起身靠过去,问道:“你还好吧?” 另一个声音说:“你醒了?” 林之远这才看到leo和夏泽。他见leo准备推醒夏泽,急忙制止道:“让他睡吧。” 苏昱珩给林之远倒了杯水,隔壁床睡着一个老太太,他们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各自在黑暗中沉默着。 渐渐地,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褪去了,变成了墨蓝、浅蓝,然后天色大亮。 夏泽醒了过来,他看见林之远睁着眼,叫了一声“远哥”,眼圈又红了。 苏昱珩借口上洗手间,匆匆出去了。他大概能猜到夏泽会跟林之远说什么,他觉得自己不方便在场。 苏昱珩在楼道里走了几个来回,然后下楼买了早餐。一出门他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可能是昨天太着急了,竟然不觉得冷。 他回去的时候林之远正和隔壁床的老太太说话。苏昱珩把包子豆浆放在小桌上,四下看了看,问林之远:“夏泽走了?我帮他们买了早餐。”他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他要上班,”林之远说:“怎么没穿外套?” “忘带了。”苏昱珩把豆浆递给他。给了隔壁床的老太太也送了一份。 “你赶紧回去吧,免得感冒了。”林之远说:“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她一会就来。” 苏昱珩想起林之远对夏泽温柔的态度,心里突然有点酸:“你赶我走啊。” 林之远说:“我是怕你感冒。” 苏昱珩不依不饶,音调也高了:“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小伙子有话好好说嘛。”旁边的老人劝了一句。 苏昱珩稍微平静了些,他坐在椅子上,对林之远说:“阿姨来了我就走。” 过了一会,老太太的老伴来了,扶着她去做检查。阳光渐渐刺眼起来,苏昱珩拉上了窗帘。 林之远突然说:“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你除了把我当朋友之外,就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了吗?” 苏昱珩捏着窗帘的下摆,想了想说:“当然有。”他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可是我搞不清我对你的感觉。太熟的人也许不适合做恋人吧。” 林之远沉默。苏昱珩又说:“要是我们一直是朋友就好了。” “所以我一个人痛苦就行了是吗,反正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爱你,你可以毫无负担的生活?”林之远冷笑道:“苏昱珩,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敢爱敢恨!” 他们现在太容易吵起来了,简直是认识十年来相处得最糟糕的时候。 苏昱珩质问道:“那夏泽呢?就因为你爱我,我良心上就要亏欠他!” “是,我是对不起他。”林之远有些激动,他挣扎着直起身靠在床头,愤怒地说:“但夏泽只是你的借口而已!你何必说什么搞不清对我的感觉,你直接说你根本不爱我就好了!” 病房里有一瞬间的死寂。 苏昱珩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不是这样的”,可他还没来得及说,房门被推开了,纪芸和林诚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他们围着林之远嘘寒问暖,纪芸眼泪都下来了。 林诚不像纪芸那么多愁善感,问了林之远几句,就转向苏昱珩,一脸真诚地对他说:“辛苦小苏了。”苏昱珩连连摆手。 纪芸责怪林之远过马路不小心,又埋怨司机违反交通规则。她说了很久才转向苏昱珩:“昱珩真是太谢谢你了。” 苏昱珩被他们弄得有点尴尬,忙道:“叔叔阿姨太见外了。” 林之远说:“让他回去吧,他一晚上都没睡。” 苏昱珩跟林父林母道别后就走了。关门的时候,他从缝隙里和林之远对视了一眼。十年的朋友,八个月的恋人,所有共度的时光,彼此见证的成长,都将随着这扇门被永远关在过去。 苏昱珩和李珊珊进行了一次长谈。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后,向来嫌弃他“不学无术”的女律师罕见地表达了不赞同。 “你把stay卖了,那你靠什么生活?” “我还没想好。”苏昱珩说:“但这些年存的钱够我花几年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李珊珊找不出确切的词语,转而问道:“是因为林之远吗?” 苏昱珩说:“有一点吧。但最主要的还是我觉得自己活得特别没意思。我这几年一直待在a市和b市,每天也无所事事的。这么多年,好像越活越回去了。” “我看你只是需要去散散心。”李珊珊说:“总是说生活在别处,可你真的到了别处,就会发现最舒服的还是自己的地方。” 苏昱珩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对李珊珊说:“你知道我的酒吧为什么叫stay吗?因为我当时想让陈与桥留下来,可我不想阻止他追求事业,没敢说,怕他以后怨我。前几个月他回来,想让我跟他走,明明我曾经那么喜欢他,可竟然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林之远说他爱我,我虽然高兴,可又有点害怕。” “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珊珊开导他:“你不能太胆小了。” 苏昱珩苦笑:“你们都这么说。”陈与桥、林之远、李珊珊,他们都指责他的懦弱,可勇气并不是一件轻易就能获得的事物啊。 “从弟弟……离开后,”苏昱珩低着头,轻声道:“我就很怕别人给我这种很沉重的感情,压力很大。” 听到苏昱珩提起死去的弟弟,李珊珊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苏昱珩突然很坚定地望着她:“我得做些改变。” “你既然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李珊珊道:“但我给你提个建议,人生还很长,变数还很多,别把自己限制住了。” “知道了,谢谢姐。”苏昱珩心里轻松不少,他问李珊珊:“你和沈安牧怎么样了?” 李珊珊露出一抹暗淡的神色,摇了摇头。“有缘是缘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3 ,无缘也是缘,顺其自然吧。”她说。 苏昱珩后来又去医院看望过林之远几次。大多数时候纪芸都在,有时候也会碰到夏泽和leo。林之远因为车祸请了长假,每天躺在床上喝他母亲炖的骨头汤,一脸生无可恋。苏昱珩取笑他胖得腹肌都成肥肉了。 他们好像又恢复了朋友的相处模式,那些表白和争吵宛如一场短暂的梦,在天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确实是苏昱珩觉得舒服的相处方式,可他心里却觉得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林之远拆石膏那天,林父林母、苏昱珩、夏泽、leo都来了,狭小的病房里挤的满满的,几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林之远被这阵仗弄得哭笑不得,差点不会走路了。太久没下地的左腿刚开始确实有些使不上力,林之远的身体晃了一下,苏昱珩急忙伸手扶他,却被离得近的夏泽抢先一步,他只能默默地收回手。苏昱珩终于明白哪里不一样了,他再也没法站在离林之远最近的地方。 酒吧转手的事情,苏昱珩只告诉了沈安牧,其他员工们都不知道。苏昱珩讨厌所有离别的场景,他只想悄悄地走。沈安牧对他的决定只说了四个字:“你疯了吧?” 苏昱珩知道他这番举动在很多人看来都难以理解,所以也没解释。 “不过偶尔疯一疯也不错。”沈安牧又说:“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苏昱珩定了12月31号下午回b市的机票。他没带太多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背包。 早上他给林之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离开a市一段时间。林之远没问他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只是提醒他注意安全。 走之前苏昱珩去了stay一趟。他没进去,站在外面默默地望着。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林之远刚好从里面出来。两人都愣住了。 一片白色的雪花从苏昱珩眼前慢悠悠地飘下来,接着越来越多地落在两人身上。a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们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对视了一会,林之远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 “那你路上小心。” 苏昱珩朝他走近了些,说:“谢谢你爱我。谢谢。” 他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林之远帮他拂去了,还是忍不住问:“你还回来吗?” 苏昱珩想起李珊珊说的凡事留三分,就说:“可能吧。” 林之远望着他,轻声道:“我不会再等你了。” 苏昱珩想扯一扯嘴角,说些祝福的话,最后还是作罢。他叫的车到了,他们便握手道别。也许是因为在寒冷的天气里站的太久,彼此的手都是冰凉的。 苏昱珩钻进出租车,他摇下车窗,跟林之远挥了挥手。司机用力踩了一脚油门,不满地抱怨:“快把窗户关上,这么冷的天。” 苏昱珩没动作,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他红着眼睛,就停下了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自己把车窗按了上去。 后来大家都说今年a市的初雪来得太巧了,下了一天一夜,辞旧迎新,是个好兆头。 第十七章 苏昱珩在a市连着待了两个多月,几年来头一次。他母亲很高兴,每天都跟他絮絮叨叨地拉家常。什么邻居上大学的女儿怀孕了,脸都丢光了,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妈和大爷凑成一对了。苏昱珩心里有些厌烦这些闲言碎语,可他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学历不高的家庭妇女,一辈子活得庸庸碌碌,没什么乐趣,苏昱珩也就不愿意扫她兴,阻止她从别人的不幸中寻找安慰。 他父亲还是冷眼对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常常瞥一眼苏昱珩,然后立刻扭过头,发出一声很响的“哼”。苏昱珩有时觉得父亲倔强得好笑,但他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爱跟父亲顶撞,实在气不过,就去他二姨家住了几天。 新年的气氛渐渐浓烈起来,苏昱珩跟着他母亲趁超市促销抢了几次年货后,才慢慢有点过年的感觉。 小年那天李珊珊也回了a市,她告诉苏昱珩stay卖出去了,价格比他们预计得还要高一些。苏昱珩“哦”了一声,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除夕那天晚上,苏昱珩的父母在看春晚,苏昱珩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扫两眼电视。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后,他手机进来了许多微信和短信,全是各式各样的祝福。虽然大部分都是群发的,苏昱珩还是简单地一一回复了。最后他点进林之远的聊天界面,犹豫了半天,发了句新年快乐过去。 林之远很快就回复了他,原封不动的四个字。 苏昱珩突然记起他刚跟家里出柜那年,他爸扬言要跟他断绝关系,春节时苏昱珩就没回家。陈与桥本想带他见父母,但苏昱珩刚经历过一次出柜灾难,还没恢复,就拒绝了。除夕晚上他一个人窝在a市的出租屋里,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好显得不那么冷清。大概十二点半的时候,林之远给他打电话,让他开门。苏昱珩以为对方寄了什么东西给他,拉开门却看到林之远站在外面,拎着一袋饺子,微笑着对他说新年快乐。 当时苏昱珩觉得拥有林之远这个朋友是他生命中最幸运的事,他暗下决心要好好珍惜。可苏昱珩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作为朋友他到底合不合格。毕竟林之远想要的不仅仅是朋友而已。 拜年是苏昱珩最头疼的事情。在硬着头皮跟父母走了几家亲戚后,被结婚、工作的问题逼急了的苏昱珩躲到李珊珊的房子里住了几天。大龄剩男剩女相顾无言,心照不宣地苦笑。 等天气渐渐回暖,苏昱珩便开始了他的出行计划。 三月,苏昱珩去了一趟美国。跟团去的,每天行程满满,走得脚都酸了。他不怎么喜欢美国,但因为陈与桥说华尔街太小了,他便想来看一眼。离开的那天他在机场给陈与桥发了条短信,说华尔街原来真地很小。要是过得不开心,就回国吧。短信是往陈与桥之前在a市的号码发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回国后苏昱珩的行程就悠闲了许多。他这些年很少旅游,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有时拿着地图,心血来潮就订一张车票。他去风景胜地,也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每到一个新地方,总能收获一些小惊喜。 四月,苏昱珩基本在西部活动。查干湖、天池、纳木错,他看了许多美得令人窒息的湖水。他和林之远的生日都在四月,以往两人总爱互相吐槽对方送的生日礼物,今年倒轻松了。苏昱珩送他一片湖水,林之远什么也没送。 五月,在云贵一带。饭菜太辣,苏昱珩吃得上火。他登了峨眉山,坐船在长江上漂流,还学会了打麻将。后来他去云南,看了滇池,也见了苍山洱海。丽江不愧为艳遇之都,苏昱珩真地被好几个人搭讪。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4 六月,江浙。七月,一路向东南行。虽然在旅途中见识了各地不同的风俗民情和生活方式,苏昱珩却渐渐感觉到,隐藏在不同的熙熙攘攘之下的,简单纯粹的生活的本质。 八月,苏昱珩去了x市。x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沿海,风景绝佳。大二的暑假,校跆拳道队曾一起来游玩过。十年后故地重游,当初的木栈道改成了石栈道,苏昱珩生出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好在大海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而美丽。一波波的潮水没过脚踝,又缓缓地褪去。尽管阳光刺眼,苏昱珩却感觉到一种惬意的缠绵。 大二那年,也是这片海滩,校队一个学妹羞答答地给林之远告白,众人纷纷起哄。林之远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真诚而礼貌地拒绝了学妹,说他有喜欢的人。当时场面异常尴尬,学妹脸色绯红,泪盈于睫。苏昱珩站得比较远,学妹告白之前正挽着裤腿玩水。他看情况不妙,急中生智,俯身用双手捧了些海水泼到林之远身上,干笑了几声。校队队长会意,立刻有样学样地泼了小敏一身水。于是众人高声叫着,在一片混乱中嘻嘻哈哈地开始打起水仗。学妹的尴尬被十分刻意和生硬地化解了。 当时每个人都年轻,疯起来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且极度自信,以为自己能征服世界。那时的感情也纯粹而热烈,眼泪和笑容、爱和恨都无比真实。可所有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十年后大家四散天涯,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大海和苏昱珩温柔地对视。 晚上苏昱珩打算去寻找当初他们吃特色菜的那家小店,可他的记忆早已模糊,凭着大概方向用手机导航找了很久,发现眼前矗立着一栋酒店。 相逢便是缘,苏昱珩欣然住下了。酒店附近也有一条小吃街,他在阳台上看见了,便拿了钱包下去。点了一碗沙茶面,又要了一份蚵仔煎。食物的味道很好,苏昱珩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隔壁有家小店卖土笋冻,苏昱珩驻足片刻,店主热情地给他推销,他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十年前苏昱珩兴冲冲地买了人生第一份土笋冻,刚吃了一口,林之远就从手机上搜索出蠕虫的照片给他看,于是苏昱珩再也吃不下了。他十分记仇,每次提起这件事总是咬牙切齿。 也许是故地重游的关系,今天他想起林之远的次数格外多。 晚上苏昱珩是听着海浪声入睡的。他做了个梦,梦见当年的自己问林之远,喜欢哪个女生。林之远望着他,眼睛深邃得像是月光下的大海。他对苏昱珩说:“我喜欢你啊。” 然后苏昱珩就醒了。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梦里那个自己消失了,情绪却留给了现在的他。 这个梦极其逼真,但也只是一场梦而已。当年林之远的回答是:“我喜欢男生。”而苏昱珩在震惊过后,想起当初林之远撞见他和男友约会的表现,恍然大悟道:“难怪啊,我说你怎么不举报我呢!” 如果当初林之远表露得再明显一点,苏昱珩观察得再细致一点,今日的结局也许会不同。可这个假设,除了让人徒增烦恼以外,一点意义都没有。 第二天苏昱珩本打算去附近的岛屿看看,但现在x市规定游客只能从新码头坐轮渡,他觉得麻烦,就作罢了,坐车去了白鹭洲。 白鹭是x市的市鸟,x市这些年在鸟类保护上投入了不少精力,白鹭洲正是为其建立的主要栖息地。苏昱珩不算典型的爱鸟人士,但这里风景好,空气清新,他就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坐在长椅上看白鹭姿态优雅地用喙梳毛。 苏昱珩正在发呆,忽然听到一个老人对他说了句当地话。苏昱珩听不懂,老人旁边一个姑娘翻译道:“哥哥你挡住摄影师的镜头了!” 苏昱珩这才看到他身后有个人已经架好了三脚架,而他的位置正好处于视野中央。 苏昱珩急忙站起来,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向摄影师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退出镜头范围的地方。经过对方的时候,摄影师冲苏昱珩点头致谢:“谢谢你了啊小伙子。” 苏昱珩摇摇头:“是我不好意思。” 他百无聊赖,索性就坐在不远处看摄影师拍白鹭,看久了便觉得很有趣。 过了两个小时,摄影师收好器材,在苏昱珩旁边坐下了。他跟苏昱珩搭话:“小伙子来旅游?” 苏昱珩点点头。 摄影师皮肤粗糙,像是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眼角皱纹也不少,看得出年纪不轻。但却自有一种别样的气势。 “在这看了我半天了,你还挺闲的。”摄影师笑笑。 苏昱珩跟他聊了会天,得知对方姓赵,是个自然地理摄影师,拍过很多人迹罕至的美景。苏昱珩发现有些地方两人都去过,忍不住话多起来,越聊越投机。 “你这个小年轻还蛮有意思的。”赵锦深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保温饭盒,对苏昱珩说:“哎呀人老了,拍半天累得不行。你吃吗?” 苏昱珩知道这是客套,就婉拒了。等看到对方揭开饭盒后的光景,一股熟悉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禁脱口不出:“赵叔您怎么也爱吃这种白水一锅煮啊?跟我认识的一个阿姨一模一样。” “是吗?”赵锦深说:“这是我女朋友给我做的爱心午餐。” “女朋友?”苏昱珩听着新鲜:“叔你还挺潮。” “还没结婚,可不是女朋友嘛。” 苏昱珩“哦”了一声,看对方一脸享受地把一块土豆塞进嘴里,终于忍不住问:“您觉得好吃吗?” “好吃啊。”赵锦深一笑,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些:“你们年轻人不懂,老了就明白了,最简单的才是最好的。” “赵叔那您吃,我先走了。”苏昱珩跟赵锦深道别,忽然听到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同时响起:“老赵,你拍完了?” 苏昱珩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t恤和破洞牛仔裤的女人,带着宽沿帽和太阳镜,看起来年轻时尚。 赵锦深介绍道:“我女朋友。” 苏昱珩觉得来人有些眼熟,刚要打招呼,对面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昱珩,你怎么也在?” 苏昱珩惊讶地瞪大眼,好半天才不确定地叫了一声:“阿姨?” 赵锦深啧啧称奇:“原来你们认识,这也太巧了。” 纪芸保养得当,五十几岁的人身材还是很好,太阳镜遮住大半张脸的时候,说是25岁也有人信。 “我儿子的……朋友。”纪芸对赵锦深解释了一句,又问苏昱珩:“你来旅游啊?” “啊,”苏昱珩还有些讷讷的,他突然想起林之远跟他说过的关于纪芸的故事,犹豫地问:“那阿姨您这是……?” “啊,我离婚了。”纪芸冲他眨眨眼。她原来总是优雅稳重,现在却像个狡黠的小姑娘。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5 “林之远没跟你说啊?” “没有。”苏昱珩说:“我们很久不联系了。” 赵锦深问苏昱珩住哪间酒店。他对纪芸说:“那我们也去住这家吧。” 纪芸声音轻快地说:“好啊。” 苏昱珩看赵锦深把沉重的摄影器材背到身上,忙说:“叔我帮你吧。” “不用,”赵锦深很潇洒地一挥手:“常年背着器材跑野外的,这点重量算什么。” “他向来就是这样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纪芸埋怨道:“昱珩你别管他。” 苏昱珩笑了笑。 赵锦深和纪芸之间并没有刻意的亲昵,却一举一动都透着默契。苏昱珩打量了他们一路,不得不承认,跟赵锦深在一起的纪芸,是发自内心地快乐。 晚上三人一起吃过饭,纪芸说要和苏昱珩一起散散步,赵锦深便先回酒店了。 苏昱珩和纪芸沿着环岛路慢慢地走。纪芸换了条长裙,海风把裙角吹开了,像一只翩翩的蝴蝶,美得高贵又低调。 苏昱珩观察着纪芸的脸色,问道:“阿姨,您什么时候离的婚啊?” “五月份。”纪芸说:“你可能会觉得有些突然吧。” “也还好吧……”苏昱珩说:“其实林之远跟我说起过您的事。他小时候闹自杀,威胁您和林叔叔,不准你们离婚。后来他一直很后悔,觉得阻挠了您的幸福。” “这孩子,他那时候能知道什么,我也没怪过他。”纪芸叹了口气。 “您怎么……突然离婚了?”苏昱珩说:“可能有点不妥,可我就是想问一下。您说当初是为了孩子吧,可林之远懂事了您也可以离,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呢?” 纪芸说:“没有恰当的时机。今年四月份你赵叔在a市,我俩在路上遇到了。我当时觉得可能真是命中注定,这才决定离婚。” “我不明白。”苏昱珩诚实地说:“林之远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我就是不懂。您怎么判断什么时候才是最恰当的时机呢?” “时机时机,不仅要时候恰当,关键还要有个机会。”纪芸侧头看了他一眼,停下了脚步。 “二十多年前有一次机会,可不是时候。其实就算之远不威胁我,我也未必能狠心抛下他们父子。何况当时锦深的事业才刚起步,到处跑野外。我们就算在一起了,我心里总是怀着对儿子和家庭的愧疚,而锦深为了我们的生计也许会放弃梦想,去从事人物摄影。渐渐地我们就会争吵,直到有一天生活把当初的爱和激情一点点磨灭了,只剩下相看两厌。” “其实你林叔叔对我也挺好的。当初闹过之后,我也没刻意再联系你赵叔。这么多年,我们各自老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老天还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纪芸说完了,温柔地望着苏昱珩:“明白了吗?” “大概吧。”两人又慢慢地往前走了,苏昱珩说:“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明白的。” “昱珩,”纪芸说:“我一直觉得你和之远很互补,很般配。这么多年,他心里有你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也不怪你。早些年你心思全放在那个姓陈的小伙子身上,后来好像对感情的态度都变了,交的那几个明显不走心。你察觉不到之远的心意很正常。我今天说这些,也不是想劝你们和好,我就是觉得,这些年,他辛苦,你也不见得多容易。” “阿姨……谢谢您。” 过了一会,苏昱珩低声问:“时机,可以争取吗?” 纪芸笑着说:“谁知道呢?我老了,你们年轻人也许可以试一试。” 他们慢慢地往回走,不时有些双人单车、三人单车经过他们,苏昱珩对纪芸说:“大二的时候我和林之远也骑过这种双人单车,也是这条路。” “是吗。”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纪芸看到旁边有家小店卖烧仙草,就说想吃。吃完了苏昱珩说要给赵锦深打包一份,纪芸说:“别啦。他要吃土笋冻的。” 纪芸买了土笋冻,苏昱珩把她送到房间门口,纪芸说:“昱珩,其实最好的时机,是两个人都处于很放松的状态。不是说完全没有负担,至少要心中没有……枷锁吧。时机到了,你是能感觉到的。” “我知道了。”苏昱珩说:“阿姨,祝您幸福。” 身后的门被拉开了,赵锦深探出头:“在外头说什么呀,进来坐着说多好。” “不用了,”苏昱珩说:“叔叔阿姨早点休息吧。” “那明天我们不和你一起逛啊,”纪芸说:“我们要过二人世界。” “好好好,”苏昱珩笑得牙都露出来了:“你们好好过。” 第十八章 按理说旅行应该去些新地方,可苏昱珩在x市却总是重复走过的路。 普陀寺的荷花开的正盛,风一吹,许多荷叶卷起了边,形成一阵接一阵的绿浪。 苏昱珩走走停停,穿过荷花池进入一个大殿。那里供着尊大佛,周围有十八罗汉,殿中间的香炉上积着厚厚的香灰。佛像前有蒲团,但有的人跪着,有的人站着。他们都一脸虔诚,不知在许什么愿。后面还有许多人排队等着进香,苏昱珩看了一会就走了。 出了大殿往山上走,半山腰上有一处建筑,不少人都聚集在此。有小贩在门口兜售系着红绳的木牌,一个劲地强调是方丈开过光的。十年前苏昱珩还吐槽,说这木牌每天卖出去几百个,方丈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吃饭也开不完。没想到十年后小贩还是这个套路。 一迈进门,眼前就飘荡着一片红色的绳子。有些游客写好愿望,正踮着脚把自己的木牌挂到高处,仿佛这样就更容易被菩萨看到一样。 苏昱珩想找找他当年的木牌。 “祝妈妈身体健康”、“考研顺利”、“和他永远在一起”、“儿子平安长大”……他看了很久,最后发现原来大家的愿望几乎大同小异。 他的木牌也找不到了。这里每天会增加成百上千个愿望,对某个人来说沉甸甸的期盼,在这芸芸众生中,却渺小如尘埃。寺庙隔段时间就会把它们取下,给新的游客腾地方。 苏昱珩当年写的也不外乎平安快乐之类,倒是林之远写了个“保佑苏某某四级能过”。当时苏昱珩只觉得林之远跟他开玩笑,损他英语很差。现在想来,有人在神佛前为他祈愿,不论多么微小,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心意了。 这一路走来,苏昱珩终于发现,十年来林之远一直这样爱着他。他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心意,不会许“希望他幸福”或“希望他也喜欢我”的愿。他的爱像一杯温水,恰到好处,又难以察觉。苏昱珩长久地沉浸其中,直到有一天人走茶凉,才明白当初辜负了怎样一份深情。 而他会吃chris的醋,会在意夏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6 ,林之远出车祸他吓得半死,他明明是喜欢林之远的啊。 苏昱珩茫然地站着。吹过的风没有荷花的香味了,是苦的。身后有人推他:“麻烦让一让好吗,我要挂东西呢。” 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周围是喧闹的,可苏昱珩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跟他毫无关系,他像一缕游魂,不知从哪里来,要向何处去。 苏昱珩很清楚林之远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比赛时他答应帮他报仇,果真就取胜;苏昱珩和陈与桥分手后,林之远曾说帮他出气,于是有了酒吧那一场打架。那么,他说不会再等苏昱珩了,也一定会做到。 苏昱珩没有再逛下去的心思,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在出租车上他接到李珊珊的电话,说a市的分所走上了正轨,她要回b市了。李珊珊还告诉苏昱珩,她打算去相亲。 苏昱珩五味杂陈,最后只是说:“别委屈自己就好。” 过去的一年半时间,苏昱珩见证和经历了许多变化,他熟悉的人、事和生活,都在他眼前分崩离析。苹果树散了,周晋离开了,李珊珊放弃了无望的感情。他也走了,stay已经是别人的产业。他和林之远从朋友变成恋人,又变成陌路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像老天爷一时犯懒,在他的命运簿上写了快进。 他熟悉的生活已经不见了,a市之于他已经没有归属感,可苏昱珩还是定了回去的机票。他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比如租的房子年底才到期,不住白不住。可他私心里清楚,不过是因为林之远还在那里,而他还想再见他一面。 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苏昱珩顶着毒辣的日头回到a市。家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他打扫了一下午才勉强恢复原来的样子,累得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苏昱珩买早餐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夏泽和leo。 “昱珩,”夏泽很惊喜地招呼他:“好久没看见你了!” “是啊,”苏昱珩问:“你们怎么来这买早餐?” leo说:“听说这家很好吃。” 苏昱珩笑笑:“我都不知道它这么有名。”他又问夏泽:“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周六啊,”夏泽说:“怎么感觉你糊里糊涂的。”他欲言又止地看了苏昱珩好一会。 苏昱珩买了包子和粥,跟夏泽和leo告别。夏泽终于忍不住,对苏昱珩说:“昱珩,远哥好像跟别人在一起了。” 苏昱珩勾着袋子的手指晃动两下,“哦”了一声。他看着夏泽和leo交握的双手,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夏泽翘起嘴角,又欲盖弥彰地抿唇:“是啊。” 苏昱珩笑了一声:“挺好的。”他不想再去追问夏泽、leo和林之远之间是否又有什么故事。身边的朋友能有一个找到幸福,他真心感到高兴。 当天下午,苏昱珩去了一趟stay。他本以为会看见风格大变的酒吧,可没想到stay和记忆里的样子不差分毫。 苏昱珩走到吧台,沈安牧正在擦酒杯,头也不抬地说:“不好意思还没营业。” 旁边年轻的酒保看到苏昱珩,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老板。 沈安牧这才抬头,语气惊讶:“你回来了?”苏昱珩还没说话,沈安牧接着就哈哈大笑:“怎么黑成这样!” 酒吧的员工都围拢过来。苏昱珩当时不告而别,现在少不得解释一番。酒吧来了几个新的服务生,激动地跟他问好。 领班说:“别乱叫,这是以前的老板。” 苏昱珩奇怪:“怎么,你们都不知道新老板是谁吗?” 众人纷纷摇头,沈安牧说:“我一度怀疑是对面纸鸢的老板。所以你到底卖给谁了?” 苏昱珩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委托别人处理的。好像是个姓刘的买走的。” 大家说了会话,又各自散了。沈安牧说苏昱珩狠心,酒吧好歹是他多年心血,说卖就卖了。 苏昱珩问:“你说我买回来怎么样?” “神经病吧,”沈安牧说:“你到底几岁?做事情都不过过脑子。” 苏昱珩觉得沈安牧说得对,就没反驳。过了一会,他问沈安牧:“你和李珊珊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 “我跟你说,”苏昱珩手指轻叩吧台,踌躇了一会才道:“李珊珊是我表姐。” 沈安牧手里的杯子歪了一下,差点掉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扶稳了,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么关心。” 苏昱珩不说话。沈安牧叹了口气:“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天色渐暗,stay的客人也多了起来。不太忙的时候沈安牧就和苏昱珩聊天,问他这大半年都去了哪里。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又嫩又尖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安牧,林之远来了吗?” 苏昱珩偏头看了一眼,迷离的光影中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单眼皮,一双眼睛又亮又圆,昂着下巴,像一头神气的小狮子。 沈安牧显然十分不满他目中无人的语气,冷冰冰地说:“没来。” “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对方说着恳求的话,可却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 沈安牧的不悦都写在脸上:“我没他电话,你跟他不是很熟吗,你没有吗?” 男孩的耳朵红了,他“哼”了一声,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沈安牧的声音不小,似乎是故意说给男孩听:“我这个年纪,高中小朋友见了都要叫叔叔的。” 苏昱珩被逗笑了。他压低声音问沈安牧:“这个成年了没?” “快20了。”沈安牧对他挤眉弄眼地:“你学弟哦。” 苏昱珩问:“常来?” 沈安牧说:“我就见过一次,上次被林之远带走了。”他看了苏昱珩几秒,问:“远哥知道你回来了吗?” 苏昱珩摇摇头。沈安牧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掏出手机给林之远打电话,男孩看见了,便走了过来。 “远哥是我,那小孩又来了,”沈安牧对电话里说:“你过来吧。对了,昱珩也回来了。对,在这。嗯。好的,嗯。” 那男孩脸色一沉,他本来从始至终没把视线落在苏昱珩身上,这会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有明显的敌意。 苏昱珩对他的第一印象本就极差,被他这样看着,心里不爽快,问道:“你看什么?” 男孩问:“你就是苏昱珩?” 沈安牧故意阴阳怪气的问:“怎么,你是不是在哪听过啊?” 到底是个小孩子,苏昱珩也不愿真与他计较,他对沈安牧使了个眼色,沈安牧耸耸肩,就去调酒了。 苏昱珩自顾自地慢慢喝酒。过了一会,男孩突然起身快步离开。苏昱珩的心跳得很快,脊背也绷紧了,却不敢回头看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7 。沈安牧把手里的酒递给服务生,对林之远扬了扬手。 苏昱珩还是一动不动的,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只熟悉的结实的手臂,他才转过身,和林之远四目相对。 林之远把车钥匙放在吧台上,和苏昱珩打招呼:“你回来了。” “嗯。”苏昱珩想找些话来说,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坐着。林之远没有太大变化,苏昱珩想起沈安牧说自己黑的像煤炭,突然有些尴尬,后悔没有穿得好看一点再来。 “对了,”苏昱珩终于找到一个话题:“我还遇见你妈了。和那个摄影师。” “是吗,”林之远说:“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苏昱珩还想说点什么,林之远身边的男孩拽着他的手臂:“我们走吧。” 林之远说:“那我先送他回学校。” 苏昱珩僵硬地点点头。那男孩不乐意地说:“我不回学校,我要去你家。” 两人走远了,苏昱珩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跟沈安牧道别:“我也走了。” “等会,”沈安牧喊住他:“远哥车钥匙没拿,你给他送过去。” 苏昱珩犹豫了一会,才接过钥匙。他刚出stay,就遇上林之远折返回来。苏昱珩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林之远说:“谢谢啊。” 苏昱珩把钥匙递给他,彼此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林之远说:“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着,苏昱珩看着站在街边的男孩,摇摇头:“你送他吧。他叫什么名字?” “楚轻舟。” “哦。”苏昱珩停下脚步,林之远便跟着停下了。他手心有些潮湿,声音也很低:“你跟他在交往?” 林之远沉默了一会,说:“没有。” “那,”苏昱珩的脸在霓虹灯下变得五颜六色,他不自在地眨着眼,对林之远说:“那我能追你吗?” 林之远以为自己听错了,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苏昱珩在林之远审视的目光中看见了不信任,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竭力使自己显得真诚:“我喜欢你。” 如同高中时和仰慕的学长一起打篮球,在一个完美的配合之后期待对方拍一拍他的肩膀,苏昱珩的眼神热切而纯粹。 林之远皱着眉头:“你到底在搞什么?” 苏昱珩不知如何解释,楚轻舟却走了过来,握着林之远的手腕:“怎么还不走。”他声音清脆,像鸟鸣山谷,珠玉飞溅,充满了鲜嫩活泼的生气。 苏昱珩的勇气突然消失了大半。 他不想再多留一秒,对林之远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苏昱珩走得快,可却没有打到出租,林之远的车停在他面前,让他上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楚轻舟黑着脸瞪他。苏昱珩摇头拒绝,执着地伸手打车,终于有一辆出租停下了。他跟林之远说再见,狠狠地瞪了楚轻舟一眼,这才上了车。这举动像个小学生,可苏昱珩没忍住,因为他真的十分讨厌这个男孩。 等出租车拐弯了,林之远才发动车子。楚轻舟一下一下地扯着安全带,说:“他就是苏昱珩?长得也就一般嘛。” 林之远不说话。楚轻舟忿忿地说:“那天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他了?” 他说的是两人第一次在stay门口碰到,林之远喝了酒,拍他的肩膀叫他“昱珩”。 林之远避重就轻地解释:“天黑,只看到背影,认错了。” “你别送我回学校!”楚轻舟有点委屈:“我大老远跑过来的。” 林之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来stay找我干嘛?万一我今天不来呢。” “你不是来了吗。”楚轻舟得意地说:“谁叫你不给我手机号码的,我有一百种方法找到你。” 窗外的蝉又开始叫了。苏昱珩喝了酒,本就头晕,这声音像电钻一样,吵得他无法安睡。他起床打算弄点吃的,可冰箱里空空如也。 一切都糟糕透了。苏昱珩拿起手机,拨了林之远的号码,电话接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像被电流击中,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忙按了挂断。 而另一头,手机的光芒亮了一瞬,又迅速地暗淡下去。林之远靠在床头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乱划,犹豫要不要回拨过去。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楚轻舟的声音传来:“林之远,你睡了吗?” 林之远没说话,楚轻舟又道:“我睡不着。” 林之远放下手机,开了床头灯,说:“你进来吧。” 楚轻舟推开门进来。他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床沿上,圆圆的眼睛注视着林之远。 林之远说:“学校有事?” 楚轻舟摇摇头,他突然搂住林之远的脖子,凑过去生疏地吻他。 林之远躲了一下,柔软的唇便印在了他的脸上。他推开楚轻舟,大声呵斥:“你别闹!” “我没闹!”楚轻舟眼眶红了:“我就是想跟你上床。” 林之远烦躁地挠挠头:“你个小孩懂什么。” “我不是小孩!”楚轻舟抹了把眼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别哭了,”林之远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说:“你先冷静一下,我去抽根烟。” 林之远去阳台抽烟,楚轻舟一个人在卧室里坐着。他只哭了一会,因为他本就不是轻易服输的性格。 楚轻舟枯坐着,渐渐困了。就在他快要睡着时,床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嗡嗡地震动。楚轻舟看了一眼,立刻将它拿在手里,按了接听。 此时是半夜两点,外面起了风,苏昱珩的声音也轻飘飘的:“林之远,我在白桥这里,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我有话和你说。” “苏昱珩,”楚轻舟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很冷:“你能不能放过林之远?” 苏昱珩静了片刻。白桥下的水草在风中摇摆,显得鬼影森森。这是个无月的夜,黑暗的河水吞噬了周遭所有的光。多年前也是半夜两点,在这座桥上,苏昱珩失恋喝醉,林之远还没买车,就骑着自行车来找他。 苏昱珩晚上喝了酒,又失眠,突发奇想地来了白桥。他孤注一掷地想要一个答案,关于林之远是否还爱他,是否愿意和他重来。 楚轻舟说:“你放过他行吗,我拜托你。” 苏昱珩深吸一口气,坚持道:“你让林之远接电话。” 楚轻舟“哼”了一声。 苏昱珩觉得头有些重,就把另一只手撑在柱子上,抵着额头。他对楚轻舟说:“那麻烦你转告他,我在白桥这等他。” 第十九章 后半夜苏昱珩的酒劲消退了,这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傻。他站累了,就来来回回地走,后来走累了,就靠着栏杆蹲着。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叫,苏昱珩穿了件短袖,手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8 臂上被咬的全是包。他舍不得离开,怕林之远真地来了他又错过。在期待和绝望中,苏昱珩度过了漫漫长夜。 天渐渐地亮了,太阳跃出地平线,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人影。苏昱珩打了个喷嚏,扶着柱子站起来,踢了踢酸痛的腿。 汽车驶过的声音和人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响,一天的喧闹又开始了。 这天晚上,林之远来了stay。沈安牧跟他开玩笑:“怎么苏昱珩一回来,你又开始往这跑。” 林之远左右看了一圈,问道:“他没来吗?” “没有。”沈安牧说:“我早上出门遇见他了,憔悴得跟个鬼似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跑白桥待了一晚上。” “白桥?”林之远有些诧异:“他去白桥干什么?” “谁知道呢,他说等人。”沈安牧凑近了些,打趣道:“不是我说,你们分手后他整个人就不对了,尽做些傻事。头脑发热就把酒吧卖了走人,昨天又跟我说想买回来。” 林之远沉吟不语,沈安牧又说:“你们两个的破事,我看着都累。你要是喜欢那个小孩,就别关心苏昱珩了,纠缠不清对谁都不好。” 林之远不愿谈论这个话题,坐了一会就走了。 从白桥回来后,接连几天苏昱珩都蔫蔫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每天在家里睡觉打游戏。李珊珊给他打电话,听他的语气就生气,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苏昱珩跟她说想买回酒吧,李珊珊虽然数落了他半天,最后还是答应联系对方。苏昱珩心情稍微好了些,终于下定决心出门。他把车开出去洗了,加满油,不知怎么地就开到了stay。 这天酒吧客人很多,沈安牧不得空,苏昱珩就要了杯水,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今天女歌手邀请了朋友乐队来演出,唱了一首温柔的《let there be love》。 苏昱珩正无聊地玩消消乐,忽然有个人在他对面坐下,夸张地跟他打招呼:“苏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chris皮肤很白,嘴唇殷红,在灯光下像引人堕落的恶魔。苏昱珩看他一眼:“怎么,你想我了?” “想啊。”chris对他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出家了呢。” 苏昱珩翻了个白眼。 chris用娇嗔的语气说:“本来就是嘛,突然消失,不是死了就是出家咯。” 苏昱珩想起林之远曾说过chris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就没理他。可是过了一会,chris的腿突然靠过来,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挨着他的腿,轻轻摩擦起来。 苏昱珩动了一下,chris的另一条腿也伸了过来,夹住他的右腿不让他动弹。他冲苏昱珩笑了笑,情色地舔舔嘴唇,说:“我一直很想和你上床,今天怎么样?” chris撩拨人的技巧一流,苏昱珩不理他,他就自顾自地跟着歌手唱:“who kibsp;a hole in the sky, so the heavens would bsp;over& there be love.”唱完还问苏昱珩:“你说我做歌手是不是也很适合?” 苏昱珩没有聊天的兴致,退出游戏准备离开,一个人影突然走了过来。那个人在他旁边坐下,沙发凹陷的触感非常清晰。苏昱珩有些发怔:“你怎么来了?” 林之远轻轻踢了chris一脚,chris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收回腿。他对林之远说:“我不喜欢3p。” 林之远也很冷淡:“我和他有事要说,你能先走吗。” chris嘀嘀咕咕地:“不就给你带了个绿帽子吗,回回给我脸色看。” 苏昱珩没忍住笑了,林之远看他一眼,他立刻低头装作看手机。 “林之远你真是个无趣的人。”chris朝苏昱珩挤眉弄眼:“真不知道苏昱珩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林之远反唇相讥:“你有趣,有趣的把人都逼死了。” chris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他的脸更白了,嘴唇有些哆嗦。林之远和他对视片刻,chris恨恨地甩手走了。 乐队又开始唱《let it rain》了。 苏昱珩和林之远的腿挨着,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苏昱珩突然觉得那片皮肤变得很烫,就把腿向后缩了一下。 林之远问:“你那天晚上去白桥干什么?” 苏昱珩轻描淡写地说:“等人。”他的头发很久没剪,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低着头的时候便挡住了眼睛。 林之远说:“你头发该剪了。” 苏昱珩没接这个话头,他抬头望着林之远,平静地说:“我等你,你没来。” 林之远顿了一下,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在那。” 酒吧里回响着低哑的歌声。 “we're standing at the crossroad onbsp;again. all&hings in life are growing slress.i kno; to&o the flo; rain.” “这个主唱不错。”苏昱珩说。 过了一会,他突然问:“你知道的话,会来吗?”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哀求,林之远顿时心软了。那些被封印的感情,这一刻仿佛要破土而出。“你想让我去?” “嗯?”苏昱珩愣了一会,眼神有些躲闪: “当时肯定想啊。不过后来觉得,你不来才是对的,毕竟那么晚了。我当时喝了酒一时冲动才去白桥的。” 林之远说:“我又不是没做过这种傻事。” 苏昱珩想起从前,有些心酸。他还要说什么,林之远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楚轻舟三个字。 林之远犹豫了一会才接,电话那头传来男孩轻快的声音:“林之远,我在stay门口看到你的车了,你是不是在里面啊?” “不是叫你好好在学校待着吗?”林之远责备他:“你少来找我。” “我想你啊。”楚轻舟闷闷不乐地:“想你就来找你呗。” 林之远好声好气地劝他:“你回学校去。” 楚轻舟说:“我不回,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行了你在门口等我。”林之远挂了电话,对苏昱珩说:“太晚了,我怕他出意外,先把他送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和你在一起吧。”苏昱珩问:“你们上床了?” “没有。”林之远不知为何有点愧疚,又因为这份愧疚而感到恼火。他质问苏昱珩:“我跟谁上床你也要管?” 苏昱珩没跟他吵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39 ,语调平平:“我就问问。问问也不行啊。” 林之远的无名火没地方发,他猛地站起来,沙发向后滑了一小段距离,发出沉闷的声响。林之远转身离开,连再见都没和苏昱珩说。 苏昱珩又坐了几分钟才走,他去吧台和沈安牧招呼了一声。沈安牧问:“我看远哥黑着脸,你又干什么了?” 苏昱珩心理不平衡:“怎么又是我啊?” “有话就直说,说出来又不会死。”沈安牧道:“你拐弯抹角的谁能明白。” “你别教育我,”苏昱珩说:“李珊珊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沈安牧罕见地露出一丝失落的表情,他说:“她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她。你要算就算呗。” “行了跟你开玩笑呢,”苏昱珩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 他出了酒吧,林之远竟然还没走,正和楚轻舟站在车子旁边说话。苏昱珩的车停在他们附近,他在原地转了几圈,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苏昱珩看见林之远和楚轻舟不知怎么地拉拉扯扯起来。楚轻舟一个劲地往林之远身上凑,林之远虽然在推拒,可动作很轻柔,因此显得一点也不坚决。 苏昱珩的脚步放慢了些,他离两人还有七八米的时候,楚轻舟突然搂着林之远的脖子吻了上去。苏昱珩正巧拿着钥匙遥控开锁,车灯闪烁了一下,那边的两人一触即离,转过头来看他。 苏昱珩僵立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大概不会好看。三人无声地对峙了片刻。尽管隔了一段距离,楚轻舟眸子里不加掩饰的厌恶还是传了过来。 苏昱珩率先移开视线。他想说点什么,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沉默地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林之远刚迈出一步,楚轻舟就死死地拖住他的手,林之远语气严厉:“你放手。” 楚轻舟索性两只手一起箍住了他的小臂,倔强地说:“我就不。” 苏昱珩余光瞥见两人的动作,几乎是仓皇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急着离开,可又心不在焉,车钥匙插了几次才插进去。离合的力道也控制不好,竟然熄火了。苏昱珩骂了句粗话,重新发动了车子。 开出去的时候他透过玻璃看了林之远一眼,林之远挣脱了楚轻舟的手,向他疾走过来。楚轻舟跟在后面,一脚踹在路沿石上。这扇玻璃把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苏昱珩仿佛在看一场电影,林之远的脸渐渐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从彩色褪成了黑白,是电影惯常采用的结尾方式。他踩了一脚油门,如同一个虽然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但在散场时仍旧决然离开的观众。 过了几天,李珊珊告诉苏昱珩,酒吧的新老板不愿意将stay卖给他。李珊珊碰了钉子,语气恶狠狠地:“我软磨硬泡半天,他说除非你出十倍的价格,否则免谈。” “这坐地涨价也太厉害了!”苏昱珩说:“我看酒吧生意还不如以前呢,他哪来的自信。” “现在是卖方市场你懂不懂?”李珊珊痛心疾首:“是你想起一出是一出,现在能怪谁?” “你能跟他约个时间吗,”苏昱珩说:“他这是存心刁难我,我当面跟他谈谈。” 好说歹说,对方终于同意周五晚上赴约。苏昱珩为表诚意,选了一家高级西餐厅。 那家餐厅他和林之远一起去过,牛排只做五分熟,一刀下去血水嗞嗞地往外流,苏昱珩曾说此生再也不会去,没想到为了买回stay还得再去装一回格调。 他掏出皱巴巴的西服,用林之远留在他家的熨斗熨了半天,赴约之前还在头发上抹了发胶,抓了个造型,硬是折腾出一副成功精英样。 约好的七点,结果对方没来。苏昱珩被放了鸽子很愤怒,他现在有点相信自己跟这个刘某结过仇了。 苏昱珩一边跟李珊珊打电话抱怨,一边低着头摆弄杯子,突然瞥见有人影出现在视野里。他立刻按掉电话,站起来朝对方伸出手:“您好您就是刘——”他蓦地卡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之远蹙眉打量他,似乎觉得他今天的打扮颇为新奇,突然笑了:“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 苏昱珩总算回过神来,他干笑两声,收回半空中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林之远公事公办地说:“听说有人要买我的酒吧。” “不是刘……” “我委托他买的。” 苏昱珩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他今天把头发全梳到脑后,露出了额头,觉得怪怪的,时不时就用手摸一摸,小动作不停,好像自己很忙的样子。 林之远貌似认真地翻着菜单。苏昱珩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要买stay?” 林之远不回答,好像没听见。 苏昱珩便低头扯左手食指的肉刺。他觉得餐厅有些热,不自觉地扭动身子,声音更小了:“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林之远的菜单翻到了最后一页,“啪”地一声合上了。“吃什么?”他问。 苏昱珩的心脏猛跳了一下,可林之远既然装没听见,那就是不想再谈的意思,他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晚餐上来。“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这吃了。”苏昱珩说:“上次那个五分熟的牛排吃的我难受死了,厨师还在一边看着,都不知道怎么吃完的。” 林之远也回忆起那顿不堪回首的晚餐,提议道:“要不走吧。” “别啊,”苏昱珩说:“来都来了,而且我喝了人家那么多水,走了不好意思。不点牛排,随便吃点吧。” 两人点了意面,苏昱珩摆出谈生意的架势:“你为什么不愿意把stay卖给我?” 林之远反问:“我经营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卖给你?” 苏昱珩气结:“还经营呢,你根本就没管过酒吧。” “我就是不想卖。”林之远一副谈判时高高在上的神态,有点无赖地说:“要不你出十倍的价格。” 苏昱珩听他语气像是开玩笑,心里轻松不少,随口道:“还十倍,是不是朋友啊你。”他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可林之远没回应。那几秒的沉默里,苏昱珩还未收起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他手里的叉子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塞不进嘴里,便徒劳地放下了。 林之远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好了,原价卖给你行了吧。” 苏昱珩勉强勾了下嘴角。 他们无言地吃完饭,苏昱珩去结账,林之远没跟他抢,接了个电话。 两人都开车,林之远问苏昱珩去哪,苏昱珩说回家。他顺嘴问了一句“你呢”,林之远说:“我去stay。”苏昱珩疑惑地望着他,林之远无奈地说:“楚轻舟过来了。” 林之远说起楚轻舟时语气无奈又温柔,苏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40 昱珩如鲠在喉。他望着对方,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涨的发疼。林之远五官深刻,这些年来眉眼越发坚毅,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的那种长相。苏昱珩低头看看自己,这么多年毫无长进,没来由地感到丧气。 林之远看了眼身后的车,又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你刚问我是不是还……” “你听我说,”苏昱珩突然打断了林之远,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地说:“那天晚上我在白桥,本来是有话想和你说的。我之前说喜欢你,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因为感动。我就是喜欢你。可能之前就喜欢了,可我不想承认。” 苏昱珩说着说着,眼圈逐渐红了。林之远在他眼里成了水面上扭曲的倒影。在勇气漏光之前,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我讨厌楚轻舟,看见他亲你我特别难过,更难受的是想到以后我们会变成陌生人……你为什么要买下酒吧?如果你还有一点喜欢我的话……过去的日子我没法补偿你,今后加倍还给你行不行?” 苏昱珩不敢眨眼睛,他觉得在大街上流泪太丢人了。林之远沉着脸,但望着他的眼神依稀还是很温柔。苏昱珩知道今天必须要做个了断,强忍着从心脏蔓延至全身的钝痛,尽量镇定地说:“如果你喜欢楚轻舟,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过。我祝你幸福。” 林之远的拳头握了又松,他在地上跺了一脚,迈步离开。可走了两步之后,他定住了,又猛地转身回来。 苏昱珩看到他杀气腾腾、气势汹汹走来,仿佛无端生出一股飓风,把站在悬崖边上的自己吹得摇摇欲坠。可林之远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抱住了。 苏昱珩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听见林之远在他耳边叹息:“真是败给你了。”苏昱珩紧紧地搂着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他偏过头,在林之远的脸上吻了一下。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直到从酒吧里出来了几个熟客,苏昱珩才慌乱地放开林之远,说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去找楚轻舟吧。” 林之远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苏昱珩负气道:“我不想看见他。” “这个小孩……”林之远捏了捏他的手心:“还挺像你年轻时候的。” “少来,”两人的手缠在一起,苏昱珩笑了一下:“我哪有这么讨人厌。” “我过两天请他吃个饭,把话说清楚。”林之远像是在和他解释:“这孩子还小,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他怎么样。” 苏昱珩“嗯”了一声。林之远的手要拉开车门了,苏昱珩突然拉住他,飞快地凑上前在他唇角亲了亲。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林之远猝不及防被占了便宜,等他反应过来,苏昱珩已经走远了。 “不许他再亲你了。”苏昱珩说。 林之远对他笑,眼睛眯着,牙齿都露了出来。苏昱珩好久没见过他这副傻样,也忍俊不禁地笑了。两个人傻乐了半天,才各自离开。 晚风习习,把躁热和悸动都吹得平静了。苏昱珩开着车,夹杂在密集的车流里,慢慢地向前挪动。 旁边的人行道上,一个孩子吃冰淇淋弄花了脸,母亲拿出纸巾帮他擦干净。住宅里渐次亮起的灯光,每一盏都有一个故事。 单独的个人在众生中实在是渺小。苏昱珩知道他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名垂青史,人生的旅程从降生起便是一场并不盛大的赴死。可他到底还是幸运的,有人用人生最宝贵的十年爱着他。 而在这个普通的晚上,苏昱珩终于挥别过去,以前所未有的轻松姿态,拥抱了他的爱人,从今往后将和林之远一起,面对不可知的未来。纪芸说的“最好的时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 第二十章 楚轻舟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他脸上带着笑,正要林之远打招呼,看到里头坐着的另一个人,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来干什么?” 苏昱珩刚要说话,感觉林之远在他腿上按了按,就转向窗外看风景。 林之远说:“你先坐。” 楚轻舟在林之远和苏昱珩对面坐下,他本来有满肚子的新鲜事要跟林之远分享,这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来之前林之远已经点好了菜,没一会就有服务员端着盘子进来。楚轻舟看着其中一道清炒秋葵,终于说话了:“你不是讨厌秋葵吗?” “昱珩喜欢。”林之远说。 楚轻舟脸色更臭了,林之远又补了句:“你不是也喜欢吗。” 楚轻舟说:“我才不喜欢呢,黏糊糊的恶心死了。以后再也不吃了。” 苏昱珩没忍住,回了一句:“你爱吃不吃。” 楚轻舟猛地站起来,对林之远说:“我不吃了,我走了。” 林之远也站了起来,他握住少年细痩的手腕,很快又松开了,声音放软了些:“好了,吃完我有话和你说。” 楚轻舟的喉结上下滚动,有几秒的时间里屋里异常寂静。最终他坐下来,对林之远说:“我不想听。” 林之远把筷子拿到手里,说:“吃饭吧。” 楚轻舟低着头,一个劲地扒米饭。林之远于心不忍,就给他夹了一筷子竹笋。楚轻舟动作一顿,默默地把笋塞进嘴里。他咀嚼的幅度很大,像跟这菜有深仇大恨似的。 林之远看了苏昱珩一眼,苏昱珩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林之远就不断地给楚轻舟夹菜。楚轻舟一直低着头,林之远往他碗里放什么他就吃什么。 其实林之远不像苏昱珩那样容易心软,以前苏昱珩总说他冷漠。但面对楚轻舟这样热情而勇敢的年轻人和那份沉甸甸的感情,林之远实在难以冷眼相待。 席间的气氛很压抑,苏昱珩始终夹自己面前的几道菜,努力降低存在感。他吃的有点热,打算将空调温度调低一些,左看右看找不到遥控器,只好作罢,把衣领扯开了点透气。 楚轻舟吃完碗里的饭菜,放下筷子。一抬头恰好看到苏昱珩扯领口时露出的一小块吻痕。他的眼睛没来由地一阵刺痛,头垂得比先前更低,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好像下一刻就要变成烂泥,从椅子上滑下去。 苏昱珩注意到他一瞬间的神色变换,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在后衣领上拽了一下。 这顿饭三个人吃得都不是滋味。苏昱珩拿了钱包,对林之远使了个眼色,说:“我去洗手间。” 他走之后,楚轻舟收拾东西站起来:“我也走了。” 林之远说:“轻舟,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楚轻舟看着瓷白的地板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这颜色一样空荡荡。他的嘴唇上咬出了牙印,过了很久才低声问林之远:“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好难,林之远没法回答。可能因为他是个偏执的人吧。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41 有五个食堂,上百个窗口,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固定的几家点固定的菜式。从小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某件事,他就很难回头。虽然爱苏昱珩不像吃饭那样简单,虽然晚了十年,可林之远好歹等到了。而他的心已经很难再为其他人腾地方。 楚轻舟不依不饶地问:“我到底哪里不好?”他的声音又尖又颤。 “你很好,”林之远长久地注视着他,最后叹了口气:“但你不是他。” 楚轻舟绝望了,他猛地转身,腿撞在了椅子上。腿很疼,疼得楚轻舟弯下了腰,他蹲在地上哭,肩膀一抖一抖的。 林之远把手搭在他的肩头,楚轻舟用力地扭动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林之远的手僵在半空中,过了一会才收回去。他望着楚轻舟,像看到了曾经那个绝望的自己。 “轻舟,你以后会遇到很多更好的人,我不适合你。”林之远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小,以后绝处逢生的机会还很多。” 楚轻舟不说话。过了一会,他从地上站起来,虽然还红着眼睛,但抬着下巴,依旧是骄傲的样子,对林之远道:“我告诉你林之远,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哭着回来求我。” 年轻人就是这点好,恢复能力强。林之远对他的挑衅回以微笑:“好,我等着那一天。” 苏昱珩不知数了多少个红灯,终于看见林之远和楚轻舟从餐厅走出来。楚轻舟离苏昱珩远远的,也不看他,径直向林之远告别。 林之远要送他,楚轻舟死活不肯,说了再见就走了,非常果断。林之远没坚持,让苏昱珩在原地等着,他去开车。 苏昱珩刚等了一会,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发现楚轻舟又回来了。 “苏昱珩,”楚轻舟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他身子站得笔直,全身都紧绷着,语气中带着不甘:“我没有输给你,我是输给他。要是我早生十年,根本不会有你什么事。” 他这番话说得傲慢,但苏昱珩确实没办法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你说得对,我只是运气好罢了。”他对楚轻舟说。 林之远把车停在马路边,苏昱珩心不在焉地上了车。他问:“怎么了?” “没有,”苏昱珩冲他笑:“我在想刚才楚轻舟说的话。他说要是他早生十年,根本没我什么事。” “小孩子,”林之远说:“别跟他计较。” 林之远握着变速杆,苏昱珩把手贴上去,轻轻捏了捏,很快又松开。“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苏昱珩说:“但谁都没有时光机,念着过去有什么意思,还是得向前看。” 林之远“嗯”了一声,问:“送你去酒吧?” 苏昱珩点头:“我去看看酒吧这大半年的账目。不知道被你经营成什么样子了。” 林之远平时工作忙,买下stay也就是留个念想,还真没对生意太上心,心虚地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我太不放心了。”苏昱珩说。过了一会,他问林之远:“你买stay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可能不会回来了吗?” “我觉得你会回来。”林之远说:“也许不会回到我身边,但肯定会回a市。酒吧给你留着,你回来了可以继续经营。不然到时候要从头找工作我怕你不适应……” 副驾驶座上的安全带突然被扯到底,苏昱珩靠过去,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谢谢你啊。” stay的账目果然一片混乱,许多酒水也对不上。林之远虽然偶尔找人进货查账,但缺了长期管理者,小偷小摸自然就滋生了。酒吧里很多都是老员工,苏昱珩不愿追究之前的事,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说自己现在又是老板了,让他们还像以前一样认真工作云云。 人散了之后,沈安牧还留在原地,像是有话要说。苏昱珩问:“什么事啊?” 沈安牧说:“我想辞职。” 苏昱珩睁大眼,半晌,才开玩笑似的说:“果然啊。自从知道你是b大的,就觉得我这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迟早有一天你会走。” 沈安牧“切”了一声,笑了。 苏昱珩问:“你以后什么打算?” 沈安牧想了想:“干回老本行呗。” 苏昱珩想起他是建筑系的,装作一脸担忧的样子:“你还会画图吗?你设计的房子会不会塌啊?” “会,”沈安牧一脸嫌弃:“你可千万别住。” 两人互相损了几句,沈安牧突然说:“对了,那天我看见周晋了。背着个画板,离得有点远不确定是不是他,看起来很像。” 这个消息让苏昱珩很高兴:“他又开始画画了?” 沈安牧问:“你不是知道他家地址,怎么没去看看他。” “他家的房子给他爸做手术之前就卖了,买方人好,让他们先住着。他爸去世之后,周晋和他妈妈就搬走了,我去了没找到人。他手机号码也换了,我联系不上。”苏昱珩想起周晋,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再听到他的消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万幸沈安牧带来的是个好消息。苏昱珩一想到这个酷似他弟弟的男孩,已经走出了悲痛,在某个地方平安地生活,惬意地画画,就打心底里感谢上天。 那天苏昱珩跟沈安牧聊到很晚,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沈安牧打车走,苏昱珩站在路边送他,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道:“想问就问吧。” “李珊珊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在相亲。”苏昱珩说:“最近遇到一个你们b大毕业的外科医生,感觉还不错。” 沈安牧说:“那就好。” 苏昱珩在酒吧门口吹了会风,林之远开车来接他。苏昱珩把沈安牧辞职的事说了,感慨道:“他们一个个都走了。” 林之远说:“不是还有我吗。” 苏昱珩喝了酒,胆子变大了,他抱着林之远,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呢喃道:“是啊,只有你了。” 酒吧门口人来人往,他们被许多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林之远一手搂着苏昱珩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说:“我不会走的。” chris从酒吧出来,一眼就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却又忍不住想说些风凉话。刚说了声“呦”,就收到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凌厉眼神。chris撇撇嘴,转身走了。 天气渐渐转凉,不知不觉间行道树的叶子就七零八落了,走在路上的人们都裹紧外套行色匆匆。一整个秋天,苏昱珩和林之远都在看房子。 前一晚下过雨,泥土的腥气混在寒冷的空气里,林之远推开窗户吸了一口,立刻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厨房里传来香气,林之远推开门:“今天好早啊。” “不是要签购房合同吗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42 。”苏昱珩把煎蛋盛在盘子里,说:“我得再去确认一下。” 林之远道:“辛苦了。” “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苏昱珩把热好的牛奶和吐司端出来,两人坐下吃早餐。 “哎,”苏昱珩用叉子扎鸡蛋,纠结地问:“我要不要找份正式工作?我爸妈老觉得我不务正业。” “我觉得倒挺好的,”林之远看不下去,握住了他乱动的手:“两个人都那么忙也不好。你管着酒吧,时间机动点,还轻松。当然,你要是真想工作我也不反对。” “我是没什么追求想混日子啊,”苏昱珩说:“你这话,真是给我一个不上进的绝妙借口。” 林之远笑了一声:“好吧,这个锅我帮你背了。” 苏昱珩想到房子,突然问:“过户那天你能去吗?” “估计悬。”林之远说:“他们也是工作日才上班。可能你得一个人去了。” 苏昱珩说:“你也不怕我只写自己的名字。” 林之远满不在乎:“那就当我给你的聘礼呗。” “那还是写你的名字吧,”苏昱珩笑:“当我送给你的好了。” 售楼部暖气开得很足,苏昱珩给李珊珊打了个电话。他看着购房合同中密密麻麻的条款,问道:“没问题了吧,我签了啊,真签了啊。” 李珊珊无奈地笑:“没问题了,快签吧,省的天天烦我。” 苏昱珩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郑重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李珊珊又打电话过来,苏昱珩第一时间担心起他的房子,着急地问:“是不是合同有问题?” “没问题!”李珊珊没好气地说。 苏昱珩问:“那怎么了?” 李珊珊“嗯”了一声似乎要说话,又半天不开口。 苏昱珩心中一瞬间掠过种种猜测,好在李珊珊在他的脑洞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说话了:“我要结婚了。” “啊?”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苏昱珩接受不了:“真的假的?和那个医生?这也……太快了吧。” 李珊珊自嘲道:“我爸妈听见这个消息都激动地要去烧高香了。”她叹了口气:“你都不恭喜我?” “我……”苏昱珩心里不是滋味:“我不想你委屈自己。” “也不算委屈吧,”李珊珊说:“他对我挺好的。”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苏昱珩干巴巴地说:“你别轻易做决定啊。” 李珊珊说:“我认真考虑过了。” “那,”苏昱珩犹豫再三,还是问:“你爱他吗?” 李珊珊轻笑一声,好像苏昱珩说了句傻话似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幸运的。”她说:“你父母、我父母就相爱吗?我看不一定吧。可他们不照样过了一辈子。爱情才是奢侈品,别随便就挂在嘴边。人生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可以追求。” 苏昱珩无话可说,半晌才道:“那至少让我见见他吧。” “行,”李珊珊说:“找个时间你和林之远都过来见个面。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 立冬那天苏昱珩终于见到了他未来的姐夫。谢医生长相不错,衣着谈吐也不俗,可苏昱珩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忍不住说话阴阳怪气的。当看到他剥了一小碟虾递给李珊珊时,苏昱珩终于忍不住了:“我姐对海鲜过敏!” 他声音很大,林之远暗地里用膝盖撞了他一下。谢医生面色尴尬,解释道:“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清楚。” 李珊珊把那碟剥好的虾仁端到苏昱珩面前,柔和地说:“没事,是我还没跟他说。你喜欢虾,给你吃。” 林之远也打圆场:“不怪谢医生,以后熟悉了就都知道了。” 苏昱珩心里有火,见林之远竟然也帮那个医生说话,更生气了。他想再说点什么,林之远给他使了个眼色,苏昱珩才勉强作罢。 四人在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饭。那碟虾仁一直摆着,也没人动筷子。后来谢医生开车送李珊珊走,苏昱珩没理她,只跟他姐说了再见。倒是林之远维持着笑脸,和谢医生寒暄了几句。 等他们离开了,苏昱珩不满道:“你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以后都是一家人,”林之远说:“何必把关系搞那么僵。倒是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你让他难堪对珊珊姐有什么好处?又不是你和他过日子,到时候他为难你姐怎么办?” 苏昱珩说:“还不一定是一家人呢。也不知道李珊珊怎么了就非要跟这个人结婚。” “我看谢医生挺好的,对珊珊姐也好。应该是真喜欢她。”林之远说:“再说了,路是你姐自己选的,你替她操心有什么用。” “你这个人,”苏昱珩瞪着林之远:“真是铁石心肠。” “我不像你,”林之远丝毫不让:“一天瞎操心。” “这日子没法过了,”苏昱珩走得很快,落下林之远好几米:“分手分手。” 林之远追上去,拉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不分。” 苏昱珩没忍住笑了,他扭头看林之远,越看越喜欢:“你今年跟我回家过年吧。” 第二十一章 苏昱珩被林之远一语惊醒之后,对未来姐夫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把谢医生弄得受宠若惊。 “这人确实还不错,”苏昱珩对林之远说:“希望他别记我的仇,以后对珊珊姐好点。” “会的。”林之远说。 李珊珊的婚礼在元旦假期举行,两家都很用心,排场搞得很大。苏昱珩包了个厚厚的红包,坐在下面看他美丽的姐姐。 尽管婚礼仪式弄得中不中、洋不洋的,可司仪说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是否愿意保护她爱她时,苏昱珩还是很感动。他偷偷看了林之远一眼,对方恰好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地笑了。 给父母奉茶的环节,苏昱珩的二姨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得他心里一酸。其实许多年来,他对父母和二姨一家都带着偏见,认为他们思想狭隘而落后,是所谓的小市民。虽然苏昱珩也爱他们,但总觉得他们拿着世俗的标尺,以爱的名义抹杀了子女的幸福。可这一刻,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二姨和红着眼眶的姨父,还有他身边偷偷抹眼泪的母亲,苏昱珩忽然觉得,他也没有真正尝试走近他们的内心。 苏昱珩安慰了母亲几句,他母亲渐渐止住了眼泪,忽然埋怨道:“我是不指望你有这一天了!”她语气里有怨恨,也有无奈。苏昱珩一愣,却无话可说,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他父亲也听见了,剜了苏昱珩一眼,最终没发作。“我看见他了,”苏昱珩的母亲突然说。苏昱珩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到了林之远的背影。林之远坐在另一桌,是作为李珊珊的朋友被邀请来的。苏昱珩不明白母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43 亲的意思,一时没有答话。 他母亲压低声音问:“你们现在还……住在一起?” “嗯,”苏昱珩说:“还没跟你们说,我们买房子了。” 苏母气道:“真是……真是……”这时恰好赶上新郎新娘敬酒,她话便没说完。 一桌子的人都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新郎新娘说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苏昱珩什么也没说,只是和他们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坐下之后,苏昱珩对母亲道:“妈,今年过年我想带他回来。” 他母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父亲。他父亲坐在桌子对面,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显然猜到了大概,不悦地沉着脸。 苏昱珩没等到他母亲的回复,就自顾自地说:“那大年三十中午来家里吃行了吧,晚上他就不来了,我们自己吃。” “他是b市人?” “a市。”苏昱珩说:“住宾馆咯。” 他母亲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开口。 后来苏昱珩跟林之远说起见他父母的事,一脸担忧:“他们要是说话难听你就当作没听见,打你的话……你就跑吧。要是生他们的气也别冲他们发火,揍我就好了。” “揍你有什么用。”林之远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在床上好好表现就行了。” 苏昱珩耳朵红了,推了他一把:“能不能别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也不知道他父母之间经过了怎样一番交流,总之苏昱珩和林之远回家那天,虽然他们表情凝重,但总算没有动手。 苏昱珩的母亲开了门,苏昱珩叫了声“妈”,林之远微微鞠了个躬,说“阿姨好。”又把买的礼物递过去。 他母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把两人让进屋里:“哎呀买这些干什么。” 苏昱珩的父亲站在客厅中央,把林之远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也亏林之远在跟客户的周旋中练出了厚脸皮,叫了“叔叔”之后就一直礼貌地微笑着。 苏昱珩看不下去,喊了声“爸”,他爸这才收回目光。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后,他父亲就开始询问林之远的年龄、工作、收入、父母。他语气很生硬,林之远回答完,他也不予置评。苏昱珩心里着急,生怕林之远说错什么,总是时不时地帮他说点好话。他父亲恼了:“问你了吗!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个大学出来的你怎么就混成这德行了!” 苏昱珩茫然地眨着眼睛,不明白剧情怎么就忽然急转直下了。可他父亲对林之远印象不差,终归是好事。苏昱珩只好自食苦果,悔恨他一不小心把男朋友吹得太过了,今后自己俨然要生活在“别人家孩子”的阴影中。 他母亲打圆场:“那么大声干什么,好好说话嘛。” 林之远说:“叔叔,听昱珩说您喜欢下象棋,不然我陪您下两盘?” 苏昱珩父亲审视了他几秒,“嗯”了一声。 苏昱珩目瞪口呆,在心里给林之远竖起了大拇指。他母亲说:“那昱珩你来厨房陪妈说说话。” 苏昱珩看那两人已经摆好了棋盘,没有语言交流的意思,便跟着母亲进了厨房。 苏昱珩正刮着土豆皮,他母亲忽然道:“这孩子不错。” 苏昱珩无声地笑了,他母亲又说:“比之前那个好。”苏昱珩手里的刀一抖,土豆被削掉了一层。 苏母自顾自地说:“以前那个,虽然也阿姨阿姨的叫,我总觉得他瞧不起我。还跟我说什么我歧视你们,说我不懂你们。” “妈……” “我上次去你那态度不好,”苏母说:“这个林之远,不会记恨我吧?” “不会。”苏昱珩说:“他不是那种人。”他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林之远和他父亲头对头,靠得很近。 一局结束,客厅里传来几句零星的对话。 苏昱珩挑剔的父亲说:“你水平算是不错了。” 林之远说:“我是一知半解,还是叔叔您厉害。” 苏昱珩帮母亲洗完菜,就无所事事地坐着发呆。他想起母亲说“比之前那个好”,想哭又想笑。 他爱过两个人,一个摧毁他的勇气,一个重建他的信心。一个带他对抗世界,一个帮他融入家庭。一个离开,一个陪伴。 林之远确实比之前那个好,他是最好的。苏昱珩遇到他,实在是上天的恩赐。 苏母做了一桌子菜,席间话虽然不多,但气氛很和谐。林之远吃得很多,一直夸苏母厨艺好。苏母不好意思,苏昱珩说:“妈,他是真心的。谁要是吃过他妈做的饭,保准说你做的好吃。” 苏母心里高兴,顺嘴说:“那以后常来吃啊。”她说完大家都愣了。林之远反应很快,立刻笑道:“肯定来。以后少不了麻烦阿姨的,先谢谢您了。” “哎哟,”苏母也笑了:“你这个孩子。”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林之远就告辞了。“今天年三十,你们一家团圆。我以后再来拜访叔叔阿姨。” 女人到底心软,苏母问:“那你现在回a市?” 林之远说:“我等一个朋友,明天再回。” 苏昱珩父亲难得说了句:“路上小心。” 苏昱珩把林之远送到楼下,雀跃的心情怎么也掩盖不住:“卧槽这也太顺利了!我以为我又要被揍了!” 林之远也很高兴,他握着苏昱珩的手摇了摇:“叔叔阿姨毕竟还是心疼你的。再说这么多年了,还揍你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看你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嘛,说实话虚不虚!” “废话,当然虚。”林之远说:“尤其跟你爸下棋,简直是个大考验。” 两人像考了一百分的小孩一样,兴奋地聊了许久,直到苏昱珩打了个喷嚏,林之远说:“行了你回去吧,挺冷的。” 苏昱珩说:“我晚上去找你。” “别强求。”林之远说:“年三十就在家待着吧。” 苏昱珩很坚定:“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酒店过年。” 街上到处都是红灯笼,路过的行人都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林之远的弯起嘴角:“好吧。” 晚上苏昱珩跟父母吃了年夜饭,他父亲今年破例没有训他,只是言简意赅地说:“过了年就30岁了,这么大了我也懒得说什么了,凡事多上点心。” 苏昱珩点点头。 他一边陪父母看春晚,一边用手机和林之远聊天。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只有一句新年快乐可说,谁能想到一年过后还能陪在彼此身边。 苏昱珩心不在焉的,十一点多就想出门,他母亲问:“这么晚去哪呀?” 苏昱珩说:“去看个朋友。” 他母亲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见苏昱珩的父亲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就对苏昱珩说:“拿点饺子过去吧。” 苏昱珩在保温桶里装了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一杯温水 作者:矽屿 分卷阅读44 点饺子和菜,开他爸的车去了林之远住的酒店。酒店大堂冷冷清清的,前台小妹生无可恋地玩手机,给他登记身份证时一脸的好奇。 苏昱珩敲了没几下门就开了。屋里灯光昏暗,林之远一脸笑意地望着他。苏昱珩抱着他亲了一口:“我来啦。” 苏昱珩把饺子拿出来,两人坐在阳台上边吃边聊天,头顶是满天繁星,远处是万家灯火。 苏昱珩说:“过了年我就30了。又老了一岁。” 林之远说:“还不老。” 苏昱珩觉得遗憾:“要是早点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啊。”林之远的手指在他鼻尖上蹭了一下:“还有几十年呢。” 青春洋溢的年纪他们在和别人蹉跎,但过去的时光已无法重来,现在和以后才值得珍惜和期待。从今往后,只要他们相爱,无论刮风下雨,都是好时候。 两人靠在一起看星星,苏昱珩突然闻到一股怪味,顿时和林之远拉开距离:“你怎么吃了猪肉韭菜的饺子啊!” 林之远低头一看,无奈道:“这不是你给我拿的吗,各种馅都有。” “我妈装的饺子,我没看。”苏昱珩笑道:“这味道,我都不想亲你了。” 林之远说:“你也吃一个不就好了。”苏昱珩摇头拒绝,被强行喂了一个,最后两人变得一样臭烘烘的。 说笑间,天空中升起了一簇烟花,接着四处都传来鞭炮和爆竹声。外面是盛大的烟火表演,但这一刻阳台的方寸之地就是整个世界。他们温柔地接了个吻。 “新年快乐。” “我爱你。” 【正文完】 分卷阅读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