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 分卷阅读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满眼皆渣 文案: 和现在的老公契约婚姻7年后,我初恋回来了,我要离婚 攻渣受渣白莲花渣,全文大概没有正经人! 白文宣坐在办公室里听眼前这个小明星讲话已经听了10分钟了,小朋友声音好听,脸好看,演技也不错,天真渴望的小眼神演得很到位,他给11分,多1分给他随便骄傲。 白文宣看戏看得高兴,演戏的边阳快受不了了。他趁着经纪人生病住院,甩开助理偷偷摸到白文宣的办公室里掏心掏肺可不是为了叫白总裁白看戏的。亚洲娱乐今年度自家投资的电影,男二号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角色,边阳垂涎已久,求了金主好几次只被那男人几句话就堵回来,他只好转而找上了白总裁。 要说作为小明星他和上层有什么交情那是万万没有的,但是偏巧睡他的金主和白总裁那可是大大有关系,他不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卖身陪睡也要往上爬的功利心? 白文宣正看得起劲,发现边阳不演了,不由有点遗憾,他开了一天会,好不容易消遣一会儿,才没20分钟就结束了,好失望啊。 白总裁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脾气太坏,但凡自己不高兴就要叫别人更不高兴,看戏看到失望了,就想要边阳倒霉,一肚子坏水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你是说,宁永安叫你来找我,让我替你安排?”他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开始问话。 边阳心里也有点打鼓,不过都到这份上了,眼一闭,也就认了:“是的,是宁先生说的!”只不过宁永安的原话是:“你求我不如去爬白文宣的床,那可直接多了。” 白文宣闻言长长的地“哦”了一声,一转三折,把边阳吊得肚肠根都痒了,把手里一直转着的笔往台子上一丢,冷冷地说:“让宁永安自己滚过来和我说。” 边阳听完顿时两眼一黑,整个人都萎顿了几分,还没来得及再做努力就被白文宣的助理给请出去了。等他反应过来一扭头,大门就在他眼前关上了。边阳不甘心啊,心里盘算来盘算去,宁永安对他的兴趣早不如前,眼看被人家来回前后翻来覆去睡了三个月还没捞到什么实际资源,这换人在即,他也不怕开罪金主,能捞多少是多少呗。把心一横,边阳掏出电话拨了号码,接通之后甜甜地喊了一声:“宁先生……” 白文宣耍了边阳一把,心情挺好,把手头几份文件看完一转头发现快到下班时间了,拎起外套准备走人。大好时光,他不准备蹉跎,罗城路新开了一家酒吧,他今晚订了位子。 刚坐进车里,白文宣还没来得及发动,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11位数字,一直美没存,可是看了7年,不存也背出来了。顺手按掉,他把车发动,滑出了车位,心情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好了。 电话那边的人很是执着,被按掉了第一个就打第二个,白文宣耐心十足,不再按掉,拿铃声当单曲循环,车里广播都不用开。 手机一直响到他车停在酒吧门口,白文宣一边把钥匙扔给门童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永安啊,”白文宣脸上大写的不耐烦,但声音温柔地不行,“刚才没有听到,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音,同样温柔悦耳:“没事,你没听到我就打到你听到为止,不管需要播多少次电话。” 你麻痹,白文宣无声地骂了一句,宁永安说话时嘲讽的嘴脸他都能想象出来,烦地不行。" “有屁快放,”终于不耐烦和宁永安互飙演技了,白文宣面皮一撕,声音立刻沉了三分,口气恶劣,“没事我挂了。” 宁永安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也不屑继续更他装,声音一扬,不客气地说:“怎么?不是你要见我?” 白文宣早知道他是来找事的,没想到找的是这个事,一时挺感慨,看不出宁永安包的小玩意儿那么有胆识啊,还真是敢两头撮合,大概是穿帮了也不怕?可以,冲这份胆色,白文宣决定等宁永安甩了他就捧他。 “真不巧,现在不想见了。”他冲着电话吼了一句,抬手就挂了,把手机塞进口袋,抬腿就进了酒吧。 音乐吵到爆炸,白文宣自然听不见手机铃声,至于震不震的,他可不管。 三杯酒下肚,一个小浪货搂在怀里,刚才消失的好心情又回来了,白文宣叼着怀里人的耳朵轻声细语,一脸斯文说出来的话却禽兽不如。 “你下面的小逼痒了?这么欠操?” 小妖精在他怀里扭得跟条蛇似地,一个劲地应:好哥哥,我最欠操了,来呀~ 白文宣在人家小腰上拧了一把,心满意足,但也没有就此走人,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眼睛不忘在场下四处乱扫,等着看有没有更好的货色。 结果锅里的还没捞到,碗里的也飞了。 怀里一空,白文宣诧异地低头看,只看到一只手拽走了他抱着的小骚货往边上一丢,手的主人大大咧咧往他身边一坐,二郎腿翘起,胳膊一伸搁在沙发背上,倒像个把白文宣搂在怀里的姿势。 “你的‘好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嘴上说得好听,眼睛已经盯上下面那个腰比你细、屁股比你翘的浪货了,你扭断了腰估计也没戏,还是赶快找根新屌过夜吧!” 白文宣气得牙痒,上一秒软玉温香在怀,下一秒自己都快让人“怀”了,能不气吗? 偏偏边上那个小骚货,刚才还对着白文宣搔首弄姿,转头看到宁永安,立马两眼放光,脸红腰软,就差上下两张嘴一起流水了。 “那好哥哥你今晚有没有空啊?我看你一定有根好屌!” 宁永安个贱人,搁在沙发背上的手臂不动,另一只手伸过去掐住小骚货的下巴,挂着玩味的笑容左右看看,然后脸色一沉,嘴里骂道:“滚!” 小骚货两只眼睛一眨,立刻蒙上一层水雾,要哭不哭,看到卡座上两个男人都看着自己,脸色神情一致,十分不善,思量片刻,表情一收,扭着腰走了。 好端端一口肉,眼看吃到嘴了还被宁永安搅合,白文宣气得要死,这下子没有旁人了,立刻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啊!” 宁永安脚尖点点,浑不在意,看着他发怒,不咸不淡地说:“你要见我又不露面,我只好自己找来啦!谁让我是好男人,老婆发话,总归听的。” 白文宣最听不得他提“老婆”两个字,闻言暴怒,斥道:“放你的屁!你不去和你的那帮弱智小情儿抱着插屁眼,到我这里来找事?” 宁永安对他粗俗的用词毫不在意,眉头一挑,冲白文宣喷了一口二手烟,笑嘻嘻地说:“你自己叫我来的呀!” “行,”白文宣一点头,“我现在叫你走,你可以走了。” 宁永安冷笑:“走?新场子不错,我也看中了几个,我看来场3p再走也挺好。” 白文宣闻言一脸嫌弃:“出来卖的也没你使用频率高,我有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 洁癖。” “洁癖?”宁永安突然出手掐着白文宣的后脖子将他按到自己眼前,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地说,“洁癖你也舔了那么多回了,看来你这病我能治!”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白文宣伸手把宁永安推开,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冷静下来。 “少他妈放屁,”他从宁永安手里夺过烟抽了一口,“你那个小情儿我是绝对不让上的,随你怎么哔哔,没用。” 宁永安笑了:“我什么时候提这事儿了?” 白文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提更好,那也没别的可说了。你喜欢这场子,那你慢慢玩,我走了。” 说完站起身要走却被宁永安扣住了手腕,白文宣回头看他,宁永安又笑,笑得特别不是东西,随后手上用力狠狠拽了一把白文宣。 白文宣一个踉跄摔了下来,宁永安顺势将人扣在自己怀里,放在腿上,面对面抱住。可惜白文宣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缓过劲来顺势一拳头砸在宁永安脸上,宁永安自知避不开,咬紧了牙减伤,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再回过来,舔着嘴角终于面露怒色,骂道:“我他妈明天有个约!” “约个屁,”白文宣瞪着眼睛骂回去,“你再不松手我不介意帮你再开一个对称的口子。” “啧,真狠,”宁永安松了手,看着白文宣从自己腿上站起来拍打衣服,“我上你不是天经地义?你作个屁啊!” 白文宣从眼角睨了他一眼,都不屑回答他,拔腿就走。 出门前想找顿好食,结果被喂了口屎,白文宣坐进车里的时候气得胸口疼,抬手一砸方向盘,喇叭“嘟”得一声巨响,声音消散后,车窗外有人阴魂不散道:“哟,那么大火?” 再锁车门来不及了,宁永安坐进了副驾驶,还系了安全带,转头看白文宣盯着自己,笑吟吟道:“开啊,回家。” 回你麻痹,白文宣心里咒骂,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松了手刹把车开上了路。 宁永安就跟个闹钟一样,平均周期在2到3个月就要发一回病,两个人往往大闹一场,闹到床上,像打架一样做一场爱,然后天一亮,衣服一穿,又能安静一段时间。 相处模式堪称扭曲,但如今这种一个拳头就缓和局面,准备回家再闹的程度已经是多年来磨合的结果了,最早两三年,严重的时候他把宁永安打到骨折,宁永安把他上到进医院。 一想到这,白文宣心火又涨,一边开车一边怒骂道:“你有病!哭着喊着爬你床的不要,非要来和我矫情,心理不正常是不是?” 宁永安油盐不进,嗤笑一声:“我乐意犯贱你管的着嘛?结婚证白领的?你踏马是金子做的,不能上?” 白文宣发狠冷笑:“行,我看你作。” 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场,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从b1到25楼,不到30秒,宁永安眼睛上下扫了白文宣三遍,脑子里显然已经把白文宣扒光了。白文宣则对着宁永安冷笑,牙齿森白,泛着冷光。 电梯“叮”地一声停住,门一开,两个人并排走出去,未及电梯门关上,四片嘴唇贴到一起,吻得凶狠。 宁永安掐着白文宣的下巴将舌头伸进去,白文宣丝毫不顾他凶恶的手劲,牙齿上下一闭,狠咬下去。宁永安吃痛,非但不避,眼睛里立马泛了血色,一把按开指纹锁,把白文宣推了进去。 白文宣被他推的一踉跄,背靠墙壁站稳,一抹嘴,手指上淡淡的红色,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他啐了一口,怒骂道:“你再来一次,我就咬断你的舌头,让你明天彻底不用去赴约。” 宁永安反手关了门,冲他乐,笑得又痞又邪。 “你再多说一句我不想听的,我就干到你屁眼开花!” 白文宣要被他气笑了,想都不想反手一拳,照着宁永安的脸打。这一回没得手,宁永安伸手握住了他的拳头,手上用力把人揽了过来,扣着腰又亲下去,唇齿并用,勾着白文宣的舌尖叼在自己齿间,又吸又啃。 扭打间已经挣扎到了卧室,白文宣也不是多有节操,就是特别烦宁永安这疯狗一样的架势,他自己内里是个禽兽好歹还披张人皮,宁永安则完全不要做人的。 白文宣一时不察被宁永安推倒到了床上,背脊刚挨上柔软的床垫,宁永安就扑上来一把撕开了他的衬衫,纽扣崩掉一地的声音激得白文宣火起,抬起膝盖对着宁永安的下腹就踢,他其实更想往下踢,可惜姿势关系,有点够不到。 好歹结婚七年,宁永安别的地方不了解白文宣,对白文宣打他的套路倒是知之甚深,看他神情就知道不好,抬手去格挡,堪堪卸了七分力道,还有三分只能硬挨了。 男人这种东西,绝大多数时候用鸡巴思考,极端起来基本不思考,现在的宁永安就处在没有脑浆只有精液的地步,挨了这一下,痛了反而更硬,抬手就把白文宣的裤子扒了。 白文宣屁股一凉,心也跟着凉,禽兽的行为模式无法预估,这孙子要是直接进来了自己又得去医院,顿时更大力地挣扎。 到底是个体格强壮、经常锻炼的成年男人,宁永安和奋力挣扎的白文宣搏斗起来也是吃力,两个人四肢交缠在床上扭打,如同他们每一次滚上床一样,比起做爱更像打架。 宁永安多次出手都无法成功制住白文宣,胯下硬如铁不说,欲火已经把脑浆都烤干了,终究还是绕回老套路,要啃白文宣这块硬骨头,还得先让白文宣爽到。 白文宣其实也忍得辛苦,他今天本来就打算泄个火,结果没吃到肉还招来了宁永安,被连番挑逗么,总归会硬,男人就是这样,海绵体充血了,大脑就会失血,再多滚几番,他怕是就要举手投降了,没想到是宁永安先住了手。 “停,”宁永安叫停,直起身跪在床上看着白文宣问,“你踏马都硬成这样了还非跟我死撑?” 白文宣支肘,抬起上半身,低头看看自己不甘寂寞要顶出内裤边缘的兄弟,撇了撇嘴角说:“行啊,做,你坐上来自己动。” 宁永安哼笑一声,瞥了他一眼,突然俯身,一口含住了白文宣。 虽然宁永安是个禽兽,可是哪怕是禽兽,嘴巴也是湿热的,舌头也是会舔的。白文宣被这一下突袭搞得眼前一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平在床上,岔开腿让宁永安含,手还扶着他的脑袋,要按不按的。 事已至此,爽了再说。 白文宣不管宁永安的感受开始挺腰在他嘴里抽插,宁永安被他噎了一下,眼角飙泪,心里有气,但并不准备现在发作,等着过一会儿叫白文宣知道教训。他停住舔舐吞吐的动作,张着嘴小心地包裹牙齿,然后静静地接受白文宣在他嘴里进进出出。 硬了那么久,被人含在嘴里又妥帖伺候,白文宣第一炮很快就要射,他拍拍宁永安的肩膀示意,可惜已经来不及,宁永安抬头的时候白文宣正好喷发而出,好巧不巧射了他一脸。 白文宣缓过高潮的余韵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 看着宁永安脸上沾着自己的精液一脸阴沉,他是不怕宁永安甩脸色的,伸手拍拍宁永安的脸,嘴巴上刻薄道:“活不错,今晚多给你一百。” 宁永安脸色阴沉,嘴上却说:“我下面那根活更好,老板要不要试试?” 说完却不等白文宣反应,一手抓着他的膝盖向上推开,另一手已经刺入乐白文宣的后穴。 手上倒是沾着润滑剂的,白文宣心想,好歹还算有人性。 事实证明宁永安的人性有限,忍着给白文宣口了一管大概已经算到极限了,扩张不过草草了事,几根手指胡乱捅了一捅就准备提枪上马。白文宣平时自己出去寻欢作乐又不会给别人上,久旷的肉穴被这么粗糙的手法扩张,已经难受了,宁永安还想就这么进来,白文宣疯了才允许。 他一脚踩在宁永安肩膀上把人抵住,又骂:“你是不是人?这样就想进来?” 宁永安侧头就在他的脚踝处啃了一口,皮包骨头的地方,一口下去疼得白文宣一激灵,抬脚就踹,结果被宁永安楼住了腿。 “就你娇气,”话虽如此,宁永安也不敢再冒进了,就算他是禽兽,但把白文宣搞进医院的事情也足够叫他多长点人性了,“我反正忍不了了,下面不给插,那就上面。”说着他伸手揉了揉白文宣的嘴唇。 倒不是没给他舔过,但是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掐死白文宣他今天也不愿意给宁永安口了,折中一下,他一手开始给自己扩张,另一只手握着宁永安的肉棒揉搓,有句说句,宁永安做人畜生,下面这根也是畜生的尺寸,粗硬长算是占全了。 白文宣一贯是自己享乐为上的,要不是防着宁永安直接捅进来他才不会去伺候宁永安,这会儿自己身后头肉穴软开了,手指得了趣,就顾不上宁永安了。 宁永安原本也就是借着他的手稍微缓缓,这下子自然不再忍,直接抓住白文宣两只手腕扣在一起拉过头顶将人按在床上,面对面就慢慢插了进去。 “你……他妈……”白文宣被他顶地五脏六肺都要移位了,一口气喘不匀,骂人都断断续续的。这牲口,真他妈不是人! 宁永安一点都不愧是只牲口,一插到底,连停都没停就开始动,拔到穴口又狠狠捅进去,把那娇嫩的肉`穴全当没感觉得飞机杯那么使,白文宣疼得浑身紧绷,宁永安则爽得长出一口气。 进入的时候,宁永安永远是要用面对面的姿势的,他就是想看白文宣被他捅得痛极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等到多操一会儿把人捅开了,他就非要换成后背位了,毕竟是禽兽嘛。 白文宣乐得不去看那张脸,撅在床上承受来自后方的抽插,一边调整姿势让宁永安触及他的敏感点,一边给自己打手枪。 做之前打架他从来手下不留情,等到真枪实弹开始搞,他就不矫情了,有什么比自己爽更重要?至于谁让他爽得,哈,反正看不到脸,他爱当做谁都行! 宁永安硬得时间久了,插进去后没动多久就射了,白文宣刚才射过一次,正爽着,后面人停了,他当然不乐意,扭过头就喷:“秒射,废物!” “你嘴硬,”宁永安恶狠狠地捞过白文宣的肉棒,在根部握紧,说,“信不信我今天不让你射?” “哈,”白文宣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玩虐恋游戏找你的小情儿去,老子不伺候。你要是硬不起来就滚!我打电话另约!” “操,”宁永安撸了两把,把自己弄硬,扣着白文宣的腰一插到底,“白文宣,我今天不操死你就跟你姓!” 白文宣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扭回头去一门心思又追逐起了肉体的快乐,做爱就做爱,不需要斗嘴,毕竟谁还管一根鸡巴说了什么呀! 宁永安绝对是被白文宣那句“秒射”给激起了火,抽插的力道大得像打架,白文宣结实的臀肉被他的小腹拍出一片红,又被宁永安的耻毛磨蹭着,有些疼。虽说这样但也舍不得叫停,要说宁永安浑身上下有什么叫人喜欢的地方,白文宣觉得应该也只有这根屌了。有这神器傍身,宁永安都不需要什么奇淫巧技就能让他欲仙欲死,也难怪看不上外头那些假模假式的1号了。 他扭着腰要翻过来换个姿势,宁永安却扣着他的腰不让动。白文宣挣了两下没挣开,伸手去掰宁永安的手,却不想被那货一把抓住捏在手里不松。 “小宣乖,宁哥疼你!” 个浪货凑上来在他耳朵边喷着热气说情话,把白文宣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宁永安瞧见了,伸着舌头舔了一把,放声大笑的同时又重又深地狠狠捅了白文宣几下,全部撞在白文宣的敏感区,直接把白文宣逼射了。 白文宣爽够了就不想再让人插了,不应期,被人捅屁`眼难受死了。可惜宁永安不是他在酒吧随便钓的陌生炮友,是持续相奸七年的合法炮友,他这点坏水是瞒不过去的。 宁永安不让他换姿势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方便压制他,压着脖子把人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腰叫他屁股翘高继续被插,白文宣气得要死但受限这个姿势,挣扎不过,最后怒而大拍床垫:“宁永安,你个畜生!” “畜生”一点都不在意,腰耸得愈快,压在白文宣身上大趁兽欲,舌头钻进白文宣的耳朵舔出啧啧水声。 “我是畜生,你这算什么?兽交?被畜生操?”他一边说一边空了一只手去撸白文宣的性器,动作粗暴、手劲超大,白文宣疼得皱眉,却又从中生出点难辨的快感,含糊不清地从嘴里发出呻吟,不知道是叫痛还是叫爽。 “看来畜生上得你很爽啊,白少爷,”宁永安又说,“应该让刚才那个扭在你身上的小贱货看看,要比浪,谁能比得过你啊?” 白文宣被他捅得话都说不利索,但口舌上绝对不肯吃亏,断断续续地回嘴道:“嗯啊……是你……活好,毕竟、出来卖的……啊……鸭都没你……干活勤快!” “啧啧,嘴硬。”宁永安自觉占了上风,此刻把白文宣的快感掌握在手中,把人压着干,嘴上倒少刻薄了几分,闭上嘴,只是干! 他那个腰,标准公狗腰,精瘦有力、肌肉发达,蓄意抽插就和装了电动小马达一样,白文宣慢慢又硬了起来,被操爽了也就不再和他斗嘴,剧烈地低喘,倒也不叫床。 宁永安这个时候才勾着他换了个姿势,将白文宣从床上拉起来,往后背靠自己坐下,手指捏着他的乳头,在他脖子上又亲又咬,没个轻重。 从下往上的姿势,感觉又不一样,虽然不能往敏感点上死戳,但是进得极深,白文宣颇觉刺激,闭着眼睛享受,反手搂着宁永安的脖子,倒显得有几分亲密。 宁永安体力极好,就着这个姿势也能动上十几分钟,倒是被含得舒服了,感觉快要射。 他分心看了一眼白文宣的状态,见他还差一口气,不得不伸手帮他撸两把,否则自己射了把这个火药桶扔在半路上,少不得又要打一架。 好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4 不容易觉得白文宣肉穴抽搐,吸允挤压着他的肉棒,宁永安这才放心冲刺,用力往上顶,深深插到底后射在白文宣体内,同时也感觉到白文宣喷了他一手。 干了一炮,精液一排空,脑浆终于归位,两个人并排挤在一团糟的大床上,一人一支烟,吞云吐雾。 白文宣靠坐在床头,把烟从嘴里拿下来,问宁永安:“你爹又叫你回去过了?” 宁永安躺在床上,闻言抬头看他,笑着说:“消息挺灵通啊!” “呵,”白文宣冷笑,“要什么消息?你爹一找你你踏马就来我这里发疯,比听铃流口水的狗还规律。” 宁永安也笑:“他非要叫我和你结婚,可不就指着你给我泻火?心火、欲火都算!” “放你妈的狗屁!”白文宣很淡定地骂。 “我妈早死了,放不了屁。”宁永安很淡定地回。 一支烟抽完,白文宣和宁永安先后起床,打开主卧的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边各一间客房,洗漱睡觉,方便。 不,并不是不能和对方一起睡,他们谁也没这个矫情毛病,天天早晨睁眼不知道睡在哪个男人床上的人是不会有这种讲究的,两个大少爷就是嫌床单脏了而已。 隔天一早,白文宣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很巧,宁永安也是。 当他们两个人各自邋遢地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对望一眼,又忍不住要动手,没什么特殊理由,纯粹看对方不顺眼。 有感情的夫妻尚且有大把大把熬不过七年之痒的,他们这样的两个人被迫按头凑在一起过日子的,熬到第七年,能有什么好?相看两生厌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厌恶,一定要压对方一头再踩一脚才能出一口气,感受一下内心短暂的平静, 毕竟离不了婚啊! 碍着家里帮佣还看着,总不能真的在人前大打出手,白宁二人把饭吃的咬牙切齿,幻想着盘子里是对方的肉,倒是让一顿早饭增色不少。 刚一吃完,白文宣就扭头进了主卧,佣人已经把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妖精打架的痕迹收拾地一干二净,他走进衣帽间挑了一套西装出来,打算把自己收拾成人样,转身时发现宁永安也跟来了,依着门框正抱臂看着他,见他回头就冲着他乐。 “哟,白先生,说好的多给我100呢?我的卖身钱你还没给呢!” 白文宣扭过头,直到刚才为止还很激烈的那些情绪荡然无存,看宁永安的眼神和看手里的西装没什么区别,不,西装更讨他喜欢一些。 “支票簿在书房,你自己去写吧,写完就滚。” 宁永安素来最讨厌他这个嘴脸,类似于禽兽讨厌衣冠禽兽的那种讨厌。 “浪的也是你,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你,喂不熟啊白先生。”他眼神泛冷,要笑不笑地说。 白文宣冷哼一声,理都不理,把睡衣扒掉开始换衣服。 宁永安瞧见他身上一身指痕、吻痕、牙印、指甲印,眼神暗了暗,别说白文宣性子多讨他厌,身体却绝对是一等一的极品,肩宽腰细腿长屁股翘,皮肤白还冷调,难怪夜场人人见他都走不动道,0号想他想到流水,1号想他想到屌硬。 “看够了没?”白文宣换完衣服一扭头,看到宁永安那赤裸裸的眼神忍不住眼皮跳了跳,虽说不怕宁永安犯浑,可终究不想再大打出手,毕竟他换了西装就当披了人皮了,可不想和禽兽一般见识。 好在宁永安适时收敛了目光,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再和白文宣较劲。 “晚上陈启明给他女儿办了个宴,老头子叫我们一起去,晚上8点,我去亚娱接你。” 说起来,其实他昨天也就是为了通知白文宣这个事的,至于为什么最后滚到床上去了,谁知道呢。 白文宣换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宁永安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就算是像他们这样拳脚相向的夫夫,总还是有能维持婚姻的唯一基点、共同利益的,对他们俩来说就是钱。只要钱不背叛,他们就可以在社交圈、名利场上演好一对恩爱佳人,哪怕前一天晚上才打了一架。说到这个,宁永安摸了摸嘴角,“嘶”地一声抽了一口气。 把宁永安甩在家里,开车离开小区,白文宣好歹松了一口气。他一点都不想去上班,别人爬宁永安的床能换来钱财名利,只有他是被上了白上,挨操、挨打的是他,换来苟延残喘的公司却是他爸和他哥的,他还要给宁永安打工,帮他打理亚娱,他又不是贱骨头,上个头的班! 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把能推的会都推了,不能推的会叫他找宁永安,然后在助理的迟疑中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大白天的,白文宣也没有兴趣去找什么健康的乐子,在街上开了一段,一打方向盘往天祥苑开。 天祥苑是本市著名二奶专用小区,白文宣他妈就住在这里,实至名归,确实就是个二房,不给进门那种。 他妈看他来一点都不高兴,开口先问为什么工作日他不去上班,是不是和宁先生吵架了?白文宣在心里骂娘,嗯,真的是骂娘。但也没办法,这是生他养他的亲妈,也有过一穷二白的时候把最后一口饭留给他吃的时候,只是也可能就因为穷怕了,陡然而富,脑子就不清楚了,卖儿子那就一个顺手。 白文宣懒得搭理他妈,看她身体挺好,精神也不差,可见白崇光没有苛待她,这就足够了,再多的关怀他也给不了。他自己在感情方面是片沙漠,他妈则是无底洞,短板碰短板。 路欣看到儿子坐下来没半小时就要走,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可是白文宣这些年性格越发冷硬,她又不敢拦,只好跟在屁股后面殷殷嘱咐,叫他听他爸的话,好好帮他哥,对自己的丈夫还是顺服一些地好…… 白文宣直接把门摔在他妈脸上,拔腿就走。 其实倒也没有很生气,被白崇光接回家十几年了,结婚都七年了,白文宣早就习惯他妈这个没主见、到处讨好别人的性子了,出了门喘几口气也就忘了。 找个地方吃了午饭,他下午还是回了亚娱,人生最大的悲哀是翘班之后反而觉得空虚,白文宣在这一点上觉得自己是比不过宁永安的,宁永安一年之中有11个月到处浪,依旧对玩乐这件事充满了热情,堪称职业纨绔。 而宁永安这样做人,亚娱还不倒闭,大概就是因为白文宣是个工作狂。 他往自己办公室走,路过助理的办公桌,助理朱利安抬头仿佛见鬼,赶快跳起来拦他。白文宣看他这个架势就知道有事,再看自己办公室的门紧闭,皱了皱眉,突然发难把朱利安推开,直接开了门。 哟,难怪朱利安脸色发白,汗都要滴下来了,白文宣自己也是转头就把门关上了。他是衣冠禽兽啊,总比不知道锁门的禽兽要一点脸。 边阳被宁永安扒光了跪在地上,脖子上项圈醒目,身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痕迹也很惹眼。他看着走进来的白文宣脸色发白,但是到底没敢起来,宁永安调教地挺好。 和他相比宁永安则淡定极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5 ,坐在白文宣的位子上抬头看他丈夫。 “你不是翘班?”宁永安问。 白文宣挑眉,笑着说:“打扰你了?” “怎么会,”宁永安也笑,“不然一起玩?” 边阳脸色更白了,这对夫夫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宁永安一个人已经够呛了,真要给他来个双龙他怕被玩残! 白文宣看着边阳的脸色心里很感慨,小朋友真可怜啊,难怪昨天敢两头骗,陪宁永安这个禽兽睡绝对是个亏本生意,可不得临走前好好捞一把么! “免了,”话是这么说,可他是绝对不会碰宁永安的玩具的,毕竟,“嫌脏。” 边阳脸色涨红,被人这样当面羞辱,可又没办法反抗,宁永安又不会护着他,白文宣他也得罪不起,只好两眼一闭真把自己当个性爱娃娃,不听不看。 宁永安啧啧两声,站了起来,走到白文宣面前立定,仗着188的傲人身高,以5cm的优势逼视白文宣,两个人对峙良久,他突然微微低头在白文宣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飞快地退开了半步,冷笑道:“嫌脏?” 白文宣忍不住擦了擦嘴唇,觉得宁永安幼稚又无聊。 “你脏还用我嫌?行了,你们玩吧,我走了。” 宁永安冲着他的背影笑,当然不会去拦人,转头就拎着边阳脖子上的项圈把人提起来按在白文宣的办公桌上开始操。 边阳最终还是得到了一点报酬,在他被宁永安干到合不拢腿又直接被丢出办公室之后,他的经纪人打电话告诉他,他拿到了一个新剧本,大ip改编的古偶,专门负责深情无限的男二,绝对是捞钱和骗脑残粉的最佳选择。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白文宣的手笔还是宁永安的补偿,甚至还有点战战兢兢,但是很快又释然了,陪床三个月换一套房、一部车、一个好角色、若干存款,够够的了。 陈家的宴会两个人还是迟到了,因为出门前又打了一架,宁永安在白文宣换衣服的时候偷袭,未果。白文宣在他肚子上来了一拳,他则把白文宣的大腿给拧青了,平局。两个人很快接受了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的结果,同时收手,穿戴好,人模狗样地坐上车赴宴。 宁永安在陈家别墅门口、人来人往最密集的地方突然站定,和白文宣面对面,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左手无名指上婚戒闪烁着光泽,他笑得温柔得体,而白文宣嘴角的弧度几乎和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小宣今天真帅。”他整理完领带,顺势就在白文宣的唇上印下一个吻,说情话的声音低沉温柔,仿佛深情无限。 白文宣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亮晶晶的,像含着一汪深水,那里面只有宁永安的倒影。他凑上去,在宁永安的耳边温柔低语,说道:“你他妈少作妖。” 宁永安就像听了一句甜蜜入骨的情话一样,一贯冷漠的表情融冰一样柔和了下来,侧身牵过白文宣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走进了会场。 夫夫俩演技统统在线,不愧是开影视公司的。 今天这场晚宴显然是陈启明正式介绍女儿陈姝进入社交圈的表示,适龄未婚男青年们才是最重要的人,宁永安和白文宣这样的已婚人士就边缘了很多,在短暂地扮演过一对恩爱夫夫之后,白文宣和宁永安双双开始找地方躲。 这种场合又不能吊男人、搞事情,还要小心不能露出真实相处模式,当然只能找没人的角落躲清静啦!白文宣摸到二楼露台去抽烟,黑灯瞎火的,他能看见大厅,大厅里的人却看不见他。宁永安从刚才去上洗手间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白文宣幼稚地希望他掉下马桶被冲走了,这样他就可以以遗孀的身份拿到宁永安手上的一半股权了,想到这里他难得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就硬生生地僵在了脸上,他来不及收掉这个笑容,嘴微微长大,叼在唇间、抽了一半的烟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文宣,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多年不变的温柔,是真正的、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轻软体贴,白文宣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那是…… “学、学长?”他难掩惊讶,演技终于下线。 陶然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 白文宣心里苦笑,这哪忘得掉?陶然是他人面兽心之下仅存的柔软牵挂,最后一点纯真美好的感情,他的初恋,他曾经唯一真心爱过的人。 再美好的形容词前面放上“曾经”都会立刻变味,白文宣收拾起了满目感慨,很快调整好心态,积极正视前男友。 “你回来了。”他说。 “是,”陶然也敛了笑容,这让他看着白文宣的眼神立刻变得忧郁而深沉了起来,“我回来了。” 尴尬的沉默,如果是简单的寒暄,那到这里就相当于完成了“你好”的部分,接下去就可以是“谢谢”、“再见”的环节了,可惜这是初恋前男友啊,显然两个人谁都不舍得立马转身就走,但也编不出什么能聊的话题了,只剩下大眼对小眼的深情凝望,空气都安静了。 “听说你结婚了……”最终还是陶然先说了话。 白文宣听到这话心里一松,该来的总是会来,无论是回国的初恋还是已经结婚的事实,以他对陶然的了解,接下去就该问他过得好不好了。 果然,陶然又问:“你过得好不好?” 这就很为难了,白文宣想,要说好,他大腿上的淤青也不答应;要说不好么,讲真,还是比从前那些被至亲欺凌的日子好过一些的,毕竟打宁永安他下得去手啊! 他面无表情但是并不回答,陶然便也收住了话题,又笑了一下:“是我多嘴了,不该问的。” 白文宣有点想进去了,礼服好看是好看,不敌室外的温度,吹得他浑身冷,再待下去心都要凉了。 论看眼色,白文宣阅人无数也没遇到过比陶然更细心且妥帖的人,只一眼就能看出白文宣的心思不说,还能给个漂亮的台阶。 “外面有点冷,进去吧?” 从前白文宣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别提多喜欢这份细致了,时过境迁他却有了点不同的看法,不过这也无关紧要,他收回了心思,顺着台阶下,推开了玻璃门,重新回到了歌舞升平的大厅。 一进去,暖融融的热气就包围了白文宣,可他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后悔自己为啥非要进来。 宁永安正皱着眉头盯着他和陶然看,一脸怒气藏都藏不住。 白文宣倒不怕这疯狗,就是嫌他烦,宁永安要是想找事儿,那是不会看场合的,他脾气大,可是家大业大自然连夜比别人大一点,真出了事谁也不会追究他,屎盆子就要往他白文宣头上扣。 “小宣,他是谁?”白文宣脑子里转了一遍宁永安发疯的套路,脑内程序还没跑完,宁永安已经开始了。 他打起精神迎战,带着一脸得体的微笑走上前,伸手搭在宁永安肩上,两面介绍道:“永安,这是我大学学长,以前很照顾我,后来出国了,最近‘刚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6 回国’。”他把回国两个字咬得极重,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宁家是什么人家?要把他弄进门还不得把他从出生开始的履历都细细撸一遍?要说宁永安不知道陶然?打死宁永安他都不信! 白文宣放在肩膀上的手是阻止的信号,可是宁永安满心都是搞事情的热切愿望,并不那么容易被劝阻。他顺着白文宣的介绍看向陶然,暂时的偃旗息鼓是为了更好地搞个大新闻。 顺着宁永安的目光,白文宣看到了陶然微笑的面孔,一脸等待介绍的表情。他也只好鼻子一捏继续介绍:“学长,这是宁永安,我的合法伴侣。” 合法伴侣,白文宣咂摸了一下这个词,觉得比较精准,然后更精准的表达大概是“合法性伴侣”,就是有点不适合在社交场合出现,他只能遗憾作罢。 对于宁永安听到这话后突然伸手狠狠掐自己的腰,白文宣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装得滴水不漏,把宁永安这种低等的抗议给咬牙吞了。令他觉得惊讶的是陶然闻言后那种努力克制又实在无法掩盖、不小心流露出的些许伤心,这踏马就很微妙了,白文宣想,陶然这演技更精进了呀! 白文宣能看到的,眼睛没瞎的宁永安当然也能看到。这时候就展现出宁永安思维逻辑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了,刚才还想搞白文宣的事,现在立刻想要搞陶然的事了。 戏精上身的宁永安当场一秒切换爱妻狂魔模式,拉着白文宣的手,皱着眉温柔地责备道:“穿这么少干嘛在阳台站那么久?遇到学长高兴了也不能这样啊!作病了我会心疼的!”说着,眼睛里也都是戏,心疼两个字都快从眼睛里漫出来了。 白文宣一个寒颤,顿时觉得后脊背一片鸡皮疙瘩,但是当着人前、特别是陶然的面前,他是不好把宁永安的手甩开的,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应:“我不冷。” 他冷不冷不重要,重要的是陶然如宁永安所愿露出了欲言又止、纠结惆怅的表情,宁永安就指着这个乐呢,仿佛是演员遇到了飙戏的,情绪全上来了。白文宣却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出门没看黄历,而宁永安和陶然今天要么忘记吃药了,要么吃错药了。 在宁永安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之前,白文宣果断地叫停了这场大戏,他不惜加入戏精的队伍,亲身演绎了一把柔弱的少夫,皱着眉头对宁永安说:“我好像确实被风吹的有点头疼,我们跟世伯打个招呼先走吧?” 宁永安当然不乐意,可是前一秒爱妻狂魔,后一秒也不能立刻手一甩说:老子没玩够,不许叫停啊,只好憋着气同意了。 那边陶然也是没过足戏瘾,脚都往前跨了一步了,白文宣赶快拿话堵他:“学长好好玩,我们先回家了。” 果然陶然也顾及着隐忍不发的人设不能崩,生生停住了脚步,用眼神继续演到宁永安和白文宣走出这个角落。 白文宣完胜。 两个人“相亲相爱”地挪到了车上,气氛立刻就变了。 司机在宁家工作多年,从他俩结婚开始就为他们服务,早就已经养成了见两人上车就升起隔板的习惯,任由他们在后面折腾,只要不打死打伤都当自己是个自动驾驶系统。 宁永安一到私密空间就不爱演戏了,吊儿郎当地装大爷,一脸审小妾的表情:“说说吧,你和你的‘学长’是个什么故事?” “学长”两个字这引言怪气的劲儿,听得白文宣牙酸。 “你少踏马装,我和他怎么回事你有半点不清楚?估计连我跟他开过几次房你都知道吧?”白文宣半点没有小妾的自觉,同样很大爷地喷了回去。 宁永安一拍大腿:“这我还真知道!就开了一回!你巴巴地让人上了,回头他就出国了,连个告别都没有呢!可刺激了!” 这一刀捅下去,实心橡皮人都要被捅穿了,白文宣到底还没修炼到刀枪不入,脸色一沉,当场就动手了。 一拳揍过去却落了个空,被宁永安抓着手腕制止了。 宁永安虽然人贱但是并不傻,说出口就知道白文宣要炸,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一般白文宣是打不过宁永安的,要不怎么是他被人压着插呢。 “亲爱的,”宁永安一手抓着他的手腕,用力气往外一拧,凑上去在白文宣手腕内侧舔了一口,“不要生气嘛!陶然是个不会吃的,他要是多操几次,知道你被操熟后又骚又浪,大概就舍不得你了。” 白文宣气笑了:“照你这么说,你是操熟我了,我又骚又浪,你舍不得过?”说着,他看了一眼宁永安抓着自己的手,他的手腕再往外掰一下就要断了! 宁永安乐了:“你这是撒娇?” 白文宣从鼻子了“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搭理他。 宁永安没个够,一用力把人拉进怀里,百般温柔地禁锢住,凑在白文宣的耳旁,用低沉的嗓音问道:“陶然在你之前和之后都没有别的男人,女人倒是跟换衣服一样换,你说是你太特别,还是太傻逼?” “宁永安,”白文宣在他怀里微微仰头,抬起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 宁永安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嗯,真的没有人教过我。” “禽兽!”白文宣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通常情况下,白文宣的不快乐就是宁永安最好的娱乐,反之亦然。今天宁永安得到了精神满足,也就不执著于在白文宣身上一逞兽欲了,当然这其中还掺杂着昨天干架又干人之后的疲惫,不过这是不能直说的。 一夜相安无事,宁永安早上还比白文宣醒得早,一转头看到旁边规规矩矩仰面睡着的人,他本来还以为白文宣会失眠的,看人睡的这么好,心里琢磨着,到底也是摔打出来了哦,就是这个睡觉的拘谨样子还挺像以前那个乖巧沉默的小朋友的。 宁永安在清晨的阳光里惆怅了起来,遗憾着没有能够在白文宣尚且青涩单纯的时候狠狠玩一把。 白文宣一睁眼就看到宁永安用一种充满了遗憾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具英年早逝的遗体,大清早的,可以说是很惊悚了。 “你有病啊,醒了不起来,看我干什么?要弄死我就直接照动脉割,不用瞎看。”说着,白文宣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宁永安的遗憾一秒钟就消失了,玩现在这个海胆也挺有意思的,扎手,可是带劲啊!小白花容易玩出事儿,长成白文宣这种大毒草了,就可以随便折腾了,也是种味道。 白文宣喷完宁永安,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今天周末,白天没乐子,不睡觉还能干什么?结果他刚迷迷糊糊有点昏沉,手机响了。在床头柜上摸了一会儿,闭着眼睛接起来电话。 “喂”了一声后,白崇光在听筒那头说:“你今天回家来一趟。” 白文宣睁开了眼睛,里头已经没有睡意了,未及说话,电话被挂断,他按熄了屏幕,从床上坐了起来,发了一会儿呆,一抬手把手机砸了。 宁永安没走,围观全程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7 ,很容易就猜到是什么人、什么事。结婚七年就这点不好,再相看两生厌也被迫知道了对方所有的私隐,甚至隐隐培养出一点谁都不情愿要的默契。 “哟?你老头子也召见?” 一个“也”字里,白文宣嗅出了点味道,眼刀直劈宁永安,责问道:“你作了什么妖,把两个老家伙都招惹了?” 宁永安迭起长腿靠在床头,老神在在道:“怎么见得不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你家长发现了,赶快叫回去训诫一番,免得被我下堂呢?” 白文宣笑了:“别说的自己跟个人似的,你有本事能蹬了我,至于每天和我又作又闹嘛?我做梦梦到离婚都能笑醒,老头子要是回去跟我说这个,我赶着今天民政局下班前也得跟你去把证换了。” 宁永安讨了个没趣,心里搓火,不过看到白文宣像头暴躁的狮子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又安定了,白文宣敢跟他打嘴仗,回去自己家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否则也不会憋屈地砸手机。 白文宣赶在10点钟前到了白家的别墅,一进门先看到三堂会审的场面,白崇光、夏文婷和白文景各个拉着个丧脸看着他,他妈跟个下人一样局促地站在边上,佝头缩颈的。 他心里窝着一把火,没往他妈那边看,在白崇光面前站定,盯着他父亲,口气冷冰冰地问:“什么事?” 白崇光皱着眉头看自己的小儿子,眼神却像在看一堆垃圾。 白文宣感觉老头子大概是蛮生气的,毕竟以前看他像看家里的家具一样,今天像看垃圾,显然是更加看不上了咯。他琢磨了一路也没闹明白,不过其实也没有太在乎,喊打喊杀的他都经历过,这次又能怎么样啦? 白崇光摆架子,睨了小儿子一眼,话是不屑说的。白文宣一直觉得他老子脑子有毛病,叫他来谈话,又搭架子给他脸色看。他要是真的是个孝子贤孙也算了,就他现在这样,白崇光别说翻白眼,就是把眼珠子扣下来当弹珠扔他,他也无知无觉。 不说更好,白文宣双手插袋,盯着他的父亲:“既然没事要说,那我走了。” 他说到做到,话音一落,人就背过身去准备走了,惹得白崇光大怒,白文景更是怒斥道:“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这不说人话的东西,白文宣心想,谁站住谁才是傻逼,承认自己是小畜生啊?他脚下不停,继续往外走,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一家人哪有那么好打发?但就是不甘心顺眼低眉地装受气包。 果不其然他最后还是止住了步子,伴随着路欣的惊呼,一个杯子罩着他的后脑飞过来,白文宣听到风声赶快侧头,堪堪保住了脑壳,杯子在地上砸地粉碎,夏文婷看到自己儿子仍杯子砸人还凉丝丝地来了一句:“没规矩的东西。” 白文宣感觉自己血管都要炸了,止步,一扭头,冲着那边演豪门恩怨的四个人怒吼:“到底有什么事?要说快说,说完我好走!” 白文景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往茶几上一摔,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白文宣一低头,看到好几张自己在酒吧约炮吊男人的风骚照片,脑子里本来绷紧的弦一松,嗤笑出了声:“就为这?” “咚”地一声,白崇光手里的拐杖重重地一戳地面,训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已经嫁了人,就要守规矩!这种勾三搭四、不知廉耻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夏文婷找准时机应了一句:“哎呦,这不是遗传他妈吗?一样的贱骨头。” 路欣脸上一阵红白,白文宣却不为所动。这种话听着刺耳,其实有什么杀伤力?再说了,打心底里他也觉得路欣这种被人把脑袋踩进泥里还不肯放开白家这条金大腿的行为确实挺贱,他自己这种想跑又不敢跑的行为也挺贱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自己觉得是他的事,看着白文景和白崇光的嘴脸他就犯恶心,不喷回去有鬼了。 “你们也知道我进了宁家啊?那宁永安没说话,你们跳什么?反正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你们生意照做、公司照开,那不就完了吗?” 白文景哼笑一声:“宁永安当然不说话了,在他心里你和外面他养的那些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除了当年你们结婚时的宁家无偿援助的那笔款子,这七年来你给家里捞到过什么好处?” 白文宣也挺佩服白文景的,说这种话还能理直气壮、十分坦然,可见不要脸恐怕是他们家的遗传。他自己也不是太要脸,直言不讳:“大哥,我卖那么些钱,你知足吧!就当年宁家出的数目,宁永安下半辈子每天叫个外卖鸭,上下里外都能玩的那种,什么姿势什么情趣都能上的那种,也够够的了!现在光换我一个,你还嫌少?我倒是不知道大哥你这么高看皮肉生意的卖价呢,要不然你自己卖一个?” “你!”白文景暴怒,身体前倾,看这样子是很想冲上来动手,但是白崇光轻轻抬手,止住了大儿子的动作。 “白文宣,”白崇文开口,高高在上的腔调,平白叫人讨厌,“不管宁家有没有说话,这照片被人拍了,叫我们家花钱买,就是你的不对。要不是你嫁出去了,比照当年,我应该再给你一顿规矩吃吃。今天你既然也算半个宁家人了,可以,我不动你,不过你要学乖一点。你听话,你妈才有安生日子过,你听话,你才有安生日子过。” 白文宣不说话,盯着白崇文看,要是目光能杀人,白崇文大概能被他捅成筛子,不过到底姜是老的辣,白崇文捏了他的七寸,并且在他的目光挑衅下也不屑动怒,一副不愿意和垃圾一般见识的姿态。 客厅里一阵沉默,白家真正的主人们大约是心满意足地;路欣惴惴不安,既心疼儿子又害怕自己吃挂落;白文宣却已经把所有脾气都收起来了,一脸冷漠。然后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宁永安的声音从白文宣身后传来,笑意吟吟,十分欢快:“白先生,白公子,我来接小宣回家。” 白文宣一愣,回头去看,宁永安正对着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说句实话,白文宣觉得自己往前倒7年,也就是没结婚的时候脾气真的还算好,特别是比起自己家里这不是东西的一群老小,他虽然孤僻自傲,好歹还是个正常人,然而自从和宁永安结了婚,他真的是彻底往暴躁易怒的衣冠禽兽方向赤足狂奔了,而且“衣冠”日薄,“禽兽”逞凶。 “你怎么来了?”他冲着宁永安皱眉,语气阴得能滴出水。 宁永安多喜欢他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啊,笑意立刻又浓了三分,以至于开口说话真的有点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我来接你啊!” 白文宣差点没吐出来,这赤裸裸的看戏嘴脸,真是恶心上门、恶心到家了。他在身后人看不见的角度给了宁永安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扭头对他这一大家子极品说:“我先走了,没事少联系。” 按照平常来说,白文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8 宣在这种时候是不会对白崇光那么拧的,白崇光架子大,把自己摆的很高,关起门来还好,当着外人面听到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绝对要发火,白文宣很识时务,知道自己暂时还没底气和老头子硬碰硬,一般能忍的事他都忍了。但他今天被宁永安刺激了一下,赶着把宁永安这个事精先弄走,一时就失了计较,说话就硬邦邦地呛人了。 等他看到白崇光站起来,心里就知道不好,脑子里在想着怎么收场,一眼扫过客厅里几个人的神色,白文宣心里难得一叹,少不得还是要他吃亏受罪呗。 因为他这么想,白崇光一个耳光飞过来的时候他就没躲,生生挨了一巴掌,扭过头去正好先看到路欣惊讶心疼的眼神和宁永安顿时沉下来的脸。 白文宣心想,就这两个人先后作出来的妖,到这种时候了给他摆什么震惊脸啊?他舔了舔嘴角,发现没破,于是低头看着白崇光说:“满意了,父亲?” 白崇光话不多说,手又抬了起来,这次没来得及甩出去,手被宁永安抓住了。 “白先生,”宁永安一贯狂妄,结婚7年也没改口,好像时时在提醒所有人这场婚姻的本质,一个称谓就叫白崇光脸色又沉了几分,但他是不管的,自顾自地说,“好歹也是我的枕边人,您这一巴掌过去,也打在我脸上了。” 白崇光的目光锁定在宁永安的手上,宁永安见好就收,松了手。白崇光借此放下了手臂,连话都不多说,摆了摆手,示意白文宣可以滚了。 白文宣很乐意马上就滚,宁永安则还装腔作势地“告辞”了一句。 从白家走出来,白文宣开始思考是哪个不想做人的东西给他找事儿,心里装着事情,没注意宁永安挤上了他的副驾驶。 听到关门声,他扭过头看宁永安,连句话都不乐意说了。 他不说,宁永安特别愿意说,捏着他的下巴发出啧啧的感慨声:“宣宣小可怜,脸都肿了,来,宁哥亲亲就好了!” 白文宣一巴掌挥开他的手,冷冰冰地说:“你不就是来看戏的嘛,怎么样,还精彩不?” 宁永安很诚恳,有问必答:“特别精彩,打戏很逼真。” “呵呵,”白文宣冷笑两声,“比起你家老父亲教训你的场景如何?可惜我是没早得到消息去看戏啊,错过了。” 宁永安收回了手,一副心痛的情状:“我好心来接你出狼窟,你居然照着我的心窝子捅刀,真是太不可爱了。” 白文宣把车开动,目不斜视地问:“你最近包了什么品种的小明星?戏路变了啊。” 宁永安对着后视镜看看自己的脸,反问:“很明显吗?最近这个演狗血剧出身的网红啊,屁股很翘。弯的看了都会硬那种。” 白文宣一脸鄙夷:“你这品位越来越次了。” 宁永安微笑:“对,去酒吧约野炮显然品位比较好。” 白文宣闭上了嘴,懒得和宁永安再废话,平白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和智商,但宁永安却不是这个意思。 “白文宣,你的‘学长’人刚回来,动作可不少呀,照片拍了两头寄,他动作那么多,你是不是很高兴?”宁永安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暂时从戏精的角色里转换了出来,收敛了脸上傻逼兮兮的表情,脸色沉下来之后,还是一个正经的宁少爷。 他这个脸出去唬人是够够的了,在白文宣这里还差一点。 “你查到了就直说,不要拿话来诓我。陶然这个人,心思多但是魄力小,不敢把事情闹到宁白两家老头子那里去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只敢玩弄在白家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白文宣了。 宁永安哼笑:“你确实挺了解他。” 白文宣从眼角睨了他一眼,直说:“你不愿意说,我大可以自己去查。没工夫和你演吃醋狂魔的戏,要演戏找专业的,公司里你要是看上谁了自己找朱利安安排,我不奉陪。” 宁永安“啧”了一声,说了一个名字。 “你去年从安视娱乐把洪勤心挖出来,安视的ceo因为这事不知道吃了多少排头,大概也是想瞎了心了,作这份妖。”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后续怎么处理,彼此心里就都有了一个数。 白文宣顶着脸上的巴掌印也不能出去抛头露面了,把车开回了自己家,迎着家里帮佣想看又不敢看的眼神回卧室闭关。晚进来一步的宁永安为此也遭受了一波视线洗礼,帮佣们回避的眼神里赤裸裸地写着微妙的谴责。 他跟着进卧室,看到白文宣正在卫生间里拿冷毛巾敷脸。 “其实这个样子也挺好看的,”宁永安发自内心地说,“让人很想多欺负欺负你。” 白文宣一边揉脸一边回:“你可以试试看。两个老头子我是干不过,揍你还是可以的,你信不信?” 宁永安闭上了嘴,选择相信。 隔两天到了工作日,白文宣打了几个电话,用自己的关系把照片的事又查了一下。倒不是他白费力气,实在是也没那么相信宁永安。 这一查倒还真叫他看出点问题来。 当天他就约了陶然。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陶然不知道在哪里,听筒里听起来风声很大。他听说白文宣要约自己,口气里有点踌躇。白文宣疑心他大约不在市内,就说:“时间地点你定,本周内,见一面。” 陶然很快应了,然后赶在白文宣当天下班前就把地址和时间发了过来。白文宣看看手机里陌生的号码和熟悉的地址,露出一个有点玩味的笑容。 z大是百年老校,老校区地处本市一个热闹的商圈,其中有一家书吧,陶然和白文宣以前常去。 换作现在的白文宣,这种正直、文艺的消费场所绝非他所爱,当年他还是很喜欢的,他以为陶然也是,不过回头来看,陶然应该是从来都不喜欢的。 当年不喜欢,时隔多年又要约到这个地方,白文宣觉得陶然虽然心眼多,可是大概脑子不太好。不过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以前肯定脑子更不好,否则不会被陶然玩,白文宣顿时心情有点糟。 他下了班开车到书吧,发现没地方停车,冒着被贴条的风险违停,心里把陶然骂了个狗血淋头,转身看到书吧招牌,发现多年未见居然什么都没变动。 他走进去,果然在包厢的老位置找到了陶然。 白文宣上下打量着穿白衬衫的陶然,这天然去雕琢的劲儿,倒真的叫他三十好几还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确实有点好看。 “文宣,”陶然抬头看着他笑,温柔又克制,“你来了啊?快坐。我给你点了红茶。” 哟,红茶,白文宣挑挑眉,他老早可乖了,糖水饮料少沾,烟酒不染,就爱喝个茶,陶然记性不错,可惜现在早就不喝了。 他坐下,冲着陶然也在笑:“学长终于回来了,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再回国的。” 陶然目光有一丝惆怅,嘴角的笑意带苦:“文宣,我……” “免了,”白文宣举起一只手打断他,“物是人非,道歉就免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9 “我不是想道歉,”陶然说,“再说不是所有事情都变了的,比如这家店,一切都没变。” 白文宣现在确定陶然肯定脑子不太好,出国去可能水土不服,脑子坏地更厉害了。 “陶然,”白文宣实在也是懒得再装,直接叫了他名字,“别装,累。你是什么人,我早7年被老头子打断腿的时候就想清楚了。不过我怕你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陶然脸色都没变,顺着就问:“你是什么人呢,文宣?” 白文宣笑笑:“我喜欢你的时候,当然什么都好。不喜欢了么……”他没把话说完。 “那么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陶然终于收起了一身的戏,本性流露。 白文宣觉得这样谈话才有效率,于是直说:“你蹿捣安视的那个傻逼两边寄照片,想什么呢?” 陶然笑吟吟地说:“吃醋呀。” 白文宣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说:“你爱吃什么吃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你有什么目的,最好直说。要么我直接接受,要么我直接拒绝,少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绕弯子。” 但是陶然的重点却根本不在白文宣这段话上,他说:“文宣,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上一次他问这个问题,白文宣没搭理他,这一次白文宣倒没避讳,直白地说:“不开心,尤其是有人还给我添堵。” 显然添堵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陶然却一点自觉都没有,像听不出画外音一样,又说:“我知道你那么骄傲的性格,和宁永安是处不来的,你们俩的关系肯定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好。” 这话真是太客气了,什么叫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好啊,跟外面说的完全相反啊!不过白文宣却说:“跟你有关系?” 陶然点点头,说:“我想跟我有关系啊,文宣,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白文宣很认真地看着陶然,凝视片刻才说:“学长,我是不是误会你了?你其实不是本性太坏,而是脑子不好?有病得治啊。” 陶然不以为忤,平静地说:“文宣,我没疯。” 白文宣点头:“对,你没疯,可能是我疯了。” 他把这句话说完,抬手就叫买单,服务员过来却被陶然抢了话:“再来一杯白水,谢谢。” 小姑娘应了一声后去给他们倒水,白文宣放下了手看着陶然,陶然依旧温柔地微笑。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白文宣视线微垂,很突然地说:“秃鹫要是一窝蜂聚过来了,那地上肯定有尸体。人人都要往我身边凑了,可能真的是我有问题。陶然,直说吧,你想要什么呢?” 白开水来了,玻璃杯碰到桌子发出轻响,陶然指尖敲敲桌面,终于开始说人话:“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你来说肯定是好事。” 白文宣很明显兴趣缺缺:“嗯。” “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复合。”陶然伸手暧昧地搭在了白文宣的手上。 白文宣没动,不过终于抬眼看他。 “你可以考虑一下,”陶然冲着他笑,“我知道你对我当年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你介意的我都可以还给你,包括……” 包括什么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白文宣有点玩味地捏住了陶然的中指,放在指尖摩挲了一下。 陶然显然被他这个动作给挑动了,以为得到了某些暗示,企图握住白文宣放在桌子上的手,然而失败了。 白文宣把手收回了胸前,看着陶然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笑着说:“学长,你这些年在国外,交过男朋友嘛?” 这个问题不得不说还是很恶意的,白文宣满意地看到陶然沉默了。然而陶然在情商方面还是有着一些优势的,他很快咽下自己的尴尬,动情地说:“没有人比得上文宣呀。” 白文宣简直想给他鼓鼓掌,避重就轻的同时还甜言蜜语了一把,要不是陶然家里是因为政治原因沉寂下去的,凭他这点脸皮和心性,可能还真能被他从泥里拉起来一点呢。 陶然今天很努力,努力地使白文宣意识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肯定在发生一些变故,让他变得有利用价值起来,心思一转,他就有了点别的想法。 “学长,我结婚了。”他把婚戒展示给陶然,笑着说“你的道德水准真令我惊讶呢。” 陶然顺着他的指缝把手指插进去,同样在笑:“文宣,我承认照片的事,我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所以,你可以不要说这种话了吗?”这是直指白文宣和宁永安各玩各的事情,显然不把白文宣的婚姻当一回事。 白文宣现在开始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了起来,所以哪怕他出门看到车窗上贴着的罚款单也没有太生气。 浪费了一个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居然发现宁永安也回来了,这令他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听到了客卧里传来水声。 他自己是不会把床伴带来这里的,不过也不反对宁永安这么做,只要不进主卧,不用主卧的浴室就可以了。毕竟他并不把这里当家,归属感太少,相比较而言,上次宁永安把边阳按在他办公室里干叫他更恼火一点,那间办公室现在已经重新隔断,他弃用了。 宁永安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到白文宣回来了,问他:“你去见陶然了?” 白文宣说:“你要么把朱利安调回去,要么就不要再通过他来监视我。你知道你和你父亲哪里最像吗?控制狂。” 宁永安冷哼了一声,不为所动:“一般来说,我不会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不可以越过界。” “比如?” “比如你的那位学长。” 白文宣冲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天真:“这可是我的‘初恋’,初恋回头总是令人难以抗拒,你说对吗?” 宁永安沉下了脸色。 白文宣却不管不顾:“哦,我忘记了,你的那位永远不会回头了。” 话应刚落,宁永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拳揍在白文宣小腹上,一点都没有留情。 白文宣觉得自己是脑子抽风了才故意说这个去刺激宁永安,但是话都出口了,也只好白挨这一拳了。可宁永安再要动手,他就没那么好对付了,抬手挡住了宁永安落下的拳头,白文宣主动停战:“够了。” 可惜停战的信号大概发射地不够好,宁永安明显没有够了的意思,眼神里甚至不再是以往那种掩盖在嬉笑怒骂、不靠谱背后的冰冷疏离,而是真正有怒火在烧。 白文宣觉得头疼,大约真是陶然的出现撩动他的情绪,否则他是不会做出这么无状的事情来的,结婚头几年为此干过的仗够多的了,结果没想到到了“相安无事”的第七年,还能再次为一个死人扭打在地。 “宁永安,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白文宣仰着脸对把他压在地上的人说,“你走不出来,就永远会被人拿捏着。” 宁永安放下了拳头嗤笑一声:“不要把你自己受了刺激之后的口不择言说的好像是对我的关心一样,白文宣,到底是谁走不出来?” 白文宣看他一眼,却不解释。他自己心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0 知道宁永安是误会了,但是因为今天晚上陶然的态度和他因此而生的一些想法,白文宣现在一点都不介意宁永安这样误会。同时,他也希望宁永安能看在此时此刻“同是天涯失初恋而不能move on人”的份上,把他放开。 没想到的是,宁永安在他的沉默下居然伸手开始撕他衬衫。 这就很过分了,白文宣心里无奈地想,就算自己不介意宁永安找人在房子里交配,也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加入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白文宣一边和他肢体搏斗,一边口头警告道,“最近你是不是情绪不稳定?为什么一直在我这里作妖?你外头那么多套房子,随便住一套也好过每天和我干架。” 宁永安恶狠狠道:“不干架,老子今天要干死你!” “去你妈的,”白文宣怒道,“你犯什么病?我说错话了ok?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管这叫道歉?”宁永安气笑了,“你们白家人真是一脉相承的神逻辑。” 白文宣立马还击:“彼此彼此,你们宁家也是满门神经病。” 宁永安平时当然不会为这种话动气,他甚至觉得白文宣说的很对,但是今天是个例外,其实不管白文宣今天说什么,他都会炸,只因为他的情绪本身已经不稳定到极点了,只差一个小小的引信,恰巧,白文宣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庄泽井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宁永安把白文宣按在地上,跨骑在他的腰间撕扯身下人的衣服,白文宣的外套早就阵亡,衬衫残破地挂在身上,避体的功能基本丧失,但就算如此,白文宣还在找机会往宁永安的脸上招呼拳头。 庄泽井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个场面作出什么反应,是滚回浴室把门锁起来当自己不存在还是上去劝架呢?他和宁永安认识才不过5个小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啊! 在迟疑中,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宁先生?” 没想到这句话那么好使,干架中的两个人齐齐停手,抬头看他。 庄泽井眨眨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傻站着。片刻之后,上衣差点被扒光的那位先生反手一记拳头揍在宁永安脸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翻身站了起来。 庄泽井没想到会目睹这个场面,脸色犹疑不定,宁永安揉着脸也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白文宣说:“你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揍我脸了。” 白文宣的注意力却都在庄泽井身上,他上下认真地打量了庄泽井片刻,再看宁永安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堆垃圾,对,就是那种深深的厌恶。 “宁永安,你可真恶心。”这话说完,他也不等在场另外两个人什么反应,拎起自己的外套,转身就走。 大门被重重地拍上,庄泽井有点胆怯地看着宁永安,轻声地问:“他是……” 宁永安打断了他:“没什么要紧的,你的衣服应该干了,我去拿给你。” 宁永安把一个男人带回家里,借浴室给他洗澡,然后把人送全须全尾地送回了家。这种事情要是让宁永安的狐朋狗友知道,不知是要吓死还是要笑死,然而他确实把庄泽井给送了回去,一个老旧的、普通的小区。 然后,这个晚上,他做了另一件不像是宁永安会做的事,他查着白文宣的信用卡,把他住的酒店给找出来了。 深夜驱车前往,用结婚证和宁家大少爷的身份逼迫前台给他门卡,当他把白文宣从睡梦中推醒的时候,白文宣整个人都沉浸进了一种冰冷的愤怒里。 “滚!”他呵斥道,“滚回去,起码今晚别让我看见你!” 宁永安双手插袋站在床边,俯视着白文宣,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然而又奇异地能感知一些对方的情绪,所谓的、该死的7年默契。 “我把他送回了家,”宁永安说,“不管你想象了什么,事情都不是那样的。” 白文宣盯着宁永安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我以为什么了?以为你对已经去世的初恋念念不忘,看到一个长得像的就不管不顾带回家?” 宁永安不说话,对白文宣的话无动于衷。 “你回去吧。”白文宣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因为困倦和独处,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也无意和宁永安争执,刚才那段话算最后的发泄了。 宁永安却总是不依不饶,他只说:“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那你还来?”白文宣抬头看他,眼神像看一个智障,“我让你解释了?” “我乐意,不行嘛?”宁永安眉毛一挑,刚才那点沉沉的气势尽消,又满身充满了无赖的气息。 白文宣不耐烦和他废话,被子一拉改过了脑袋,往枕头上一躺,继续睡他的。一开始睡下去的时候他还提防着宁永安作妖,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宁永安作妖了吗?作了。 白文宣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他还记得睡下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吧? 一扭头看到宁永安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白文宣起床气上涌,在牙缝里挤出声音骂:“你是准备吓死我?” 宁永安不以为忤,看着白文宣若有所思。 白文宣被他看得没了脾气,心里觉得不该和神经病计较,于是一掀被子下床洗漱,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宁永安已经走了。 这做派叫人一头雾水,白文宣心里又骂了一句神经病,但不知怎么地,又直觉最近如此不太平,仿佛要出事。 他不迷信,所谓的直觉不过是最近零星的不寻常给他的一些触动,因为陶然的异常,白文宣着手开始查自己,结果真的很快就应验了要出事的想法。 接连发生了两件事,让白文宣心里疯烧了一把火……一件事是宁家现在的当家人、宁永安的父亲中风了,另一件事则是白文景得了胃癌。 白文景的体检报告是他很费了一番功夫查出来的,拿到手的时候就不难想象陶然的态度了,虽然不知道陶然到底是怎么考虑的,但是白文景性命有忧确实反衬出他白文宣有了点价值。 而宁永安的父亲中风入院的消息则是宁永安打电话来通知他的,叫他到医院去。尽管其中牵涉到很多复杂的利益和感情纠葛,但是白文宣在这种时刻还是有人性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好吧?宁先生见到我恐怕心情不会愉快。” 这还真是大实话,虽然是宁丰选的白文宣,但仅仅作为控制儿子的一种折中手段,他看待白文宣以及宁永安的性向依旧相当不顺眼。结婚7年,白文宣踏进宁家祖宅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更犯不着在宁丰病重的时候去刺激老头子了。 宁永安当然知道宁丰的脾气,不过到现在就不需要在意这个了。 “你来吧,老头子昏迷着呢,醒不醒的过来两说。” 白文宣听到这个,也就应了,挂了电话把下午的公事全部推掉,然后驱车去了医院。 他到的时候,特护病房里只剩下一些工作人员和宁永安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1 一个人了,看来是清过场了。 宁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没有意识,能证明他活着的只有心电监护仪上的那道曲线。 白文宣一时心情十分复杂,话都说不出来。 病房里沉默着,很快连工作人员都退到了门外,似乎是给宁永安和白文宣说话的空间。 白文宣却没什么想说的,他能说什么?他和病床上的人关系比陌生人还差点,谈不上多少恨意,但绝对不待见,可是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要幸灾乐祸?那倒也没有那么卑鄙。 “大面积脑梗,医生说他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怎么样?你觉得解气吗?”同他一样看着宁丰发呆的宁永安突然这么问,倒叫白文宣觉得有点好笑。 他反问:“你解气吗?” 宁永安至死不渝的那位初恋就是被宁丰绑架的时候出车祸死的,这根刺一直扎在宁永安心上,今天看到始作俑者同时也是自己的父亲病危,白文宣也挺想知道宁永安的心情的。 宁永安不说话,病房里安静了好久,白文宣几乎以为他不会答了,但是宁永安又突然开口了:“其实我居然没有什么感觉……好像我为了他的不认可而怒不可歇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他躺在这里只剩肉体还活着,我也并不感觉到很难过,原来才不到十年。” 白文宣挑眉:“你也挺冷血的。” 宁永安扭头看他:“彼此彼此,这要是躺着的是白崇光,我恐怕你要出去放鞭炮。” 无法反驳,宁永安说对了,白文宣想,真恨不得这是白崇光呢。 “那么叫我来就是为了尽义务么?”他换了话题。 “你对他有什么义务呀,”宁永安嗤笑,“你就跟他挂在家里的画一样,买回来就买回来,放在那里就可以,他又没把你当人看过。” 宁永安这样讲话还没被人打死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他姓宁了,白文宣却已经习惯了,因为感受不到恶意,并且是事实。宁永安的嘲讽是无差别的,他自己、白文宣、宁丰,都在攻击范围内。 “那么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 “老头子的遗嘱宣读要求你在场。”宁永安说。 虽然宁丰陷入昏迷、失去行为能力是有医学诊断的,但按常理来说也不会马上宣读遗嘱,这么一刀切的粗暴作风,一看就是宁永安的手笔。 白文宣对此的评价是:“你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要了。” 宁永安不以为然:“做给谁看?” 也是,做给宁丰看,宁丰看不到;难道还指望宁永安做给宁丰外头那点血脉看? 律师很快到场,开始走流程,一看就是宁永安授意的。 这位律师先生和宁家合作多年,也是个人精中的人精,如今宁丰病重,他无所谓给宁永安卖个人情,遗嘱宣读的手续简单又迅速。 白文宣对遗嘱内容不感兴趣,因为宁丰并不会给他一分钱,多年来他为亚娱工作也不过是领年薪,虽然不菲,可是和股份比比又算什么呢?他倒是对宁丰要求他在场才允许履行遗嘱的要求感到很惊讶,更惊讶的是他发现宁丰的遗嘱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宁永安继承股份的条件是和白文宣离婚,律师作为知道这段婚姻内情的人,宣读这个消息的时候没什么压力,但是看到到在场两位当事人的脸色后,他顿时牢牢闭上了嘴,不打算多说任何一个字。 室内的沉默有点尴尬,原本被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居然并没有受到两位当事人的热烈欢迎,律师开始想着如何告辞。 他没来得及走,宁永安打破三个人的沉默,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加的条件?” 律师一愣,斟酌了一下利弊,还是答了:“你们结婚三年后。” 白文宣在心里大笑,在这只言片语中他很容易勾勒出了宁丰的心理轨迹,细想之后,真是差点笑出声。 当年不小心搞出人命官司,不得已要和唯一的继承人妥协,所以把自己弄进宁家,本来以为三年差不多可以磨平宁永安的性子了,没想到失算了。宁丰骄傲了一辈子,当然不肯自己打脸,只好把要求离婚的条件写进遗嘱,不管怎么样也要最后拿捏宁永安一把。 白文宣由衷感慨:“不愧是父子啊!”这种自己不好过就不让别人好过,恨不得事事捏在自己手心,地球都要围着自己转的个性,宁家传承地十分完美。 宁永安扭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很高兴?” 白文宣一点都不怵他,当面笑给他看:“是我不好,高兴地不够明显,让你还要问这种问题。” 律师赶在这两人吵起来之前赶快告退,反正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请他们自己内部消化。 病房又安静了下来,除了律师之外,其他人也全都识相地离这里远远的,留白文宣和宁永安两个人相对。 宁永安半天没说话,白文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相持良久,白文宣实在没闲心再和宁永安消磨,转身要走,宁永安在背后跟他说:“等我电话。” 白文宣扭头冲他笑:“如果不是通知我离婚就不用打了。” 从医院出来坐进自己的车里,白文宣才把刚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了起来。宁丰的遗嘱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可是有没有本事收这份礼物,还要看他自己。 以他对宁永安的了解,宁丰的遗嘱从某种角度触到了宁永安的逆鳞,他从来不想和自己做一对恩爱眷侣,但也绝不会被宁丰随意摆布。这些年来宁永安每一刻都在流露着当年恰逢人生低谷不得不接受宁丰安排的懊恼,现在再让他听话地去离婚,本来想离都不肯离了! 白文宣坐在车里想了一会儿,给白文景打了个电话。最近老天爷大概也是在帮他,宁丰、陶然、白文景,一个个上赶着给他做梯子,他这一次要是不能逃出生天,白文宣觉得自己也算白做人了。 约白文景见面的过程十分不顺利,白文宣倒也不觉得意外。 平心而论,在白文景和白崇光合谋把他给卖了之前,他对白文景的欺凌耐受度还是很高的,毕竟非婚生子的地位确实尴尬,他固然无辜,白文景也没罪就是了,能忍就忍。但是事到如今,大家已经势同水火了,白文宣对白文景也没了耐心,被挂了一次电话,再打就直接开口问他查出胃癌心情好不好。 白文宣都能从电话听筒里听出白文景的咬牙切齿来,生怕现在就把这个绝症病人给气出个好歹,语气十分“温柔”地说:“爸爸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很担心大哥你的身体的,如果我今晚不能和你见个面,恐怕就要忍不住去家里找你了。” 赤裸裸的威胁,人啊,总要翻身做主人了才知道欺凌别人的滋味有多好,白文宣觉得自己现在的态度看起来像小人得志,可是他毫无悔意,只觉得舒爽。 白文景恨恨地再次挂断电话,不过白文宣知道他一定会来赴约。 城中有家西餐厅,白文宣很喜欢,厨房出产别的菜品都不怎么样,唯独牛排煎地极好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2 ,几乎从不失手。他给自己点了一份,却只在对面的桌子上放了一杯白水,还笑着对白文景说:“胃不好呢,在饮食上就要多注意。” 白文景阴沉着脸看他,忍无可忍地说:“我只是病了,还没死呢,你现在得意未免早了点。” 白文宣笑了:“你和你爸,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为是,所以白家才会败了。”他可一点都不希望白文景死。 “小杂种,”白文景恶狠狠地说,“不要以为我身体有问题你就有机会,你可以姓白、可以贴着‘文’字辈取名字,但是不进族谱,不被家里承认,你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小杂种。” 白文宣懒得去提醒他当年卖自己时信誓旦旦的“既然是白家人,就要为白家出力”的说法,但也不想听他继续羞辱自己,于是果断地引入正题。 “我要离开这里,你要帮忙。” 白文景恶狠狠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时间有点茫然:“你说什么?” 白文宣不耐烦地放下举到嘴边的牛肉,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离开,你提供渠道送我走。” 他说完这话拿起叉子继续吃,给白文景时间消化这个话题,白文景果然等他细嚼慢咽吃下这块肉后才问道:“你想跑?” 白文宣放下餐具,很诚恳地说:“是宁丰要我滚的。”虽然是遗嘱,不过反正确实是这个意思。 “你做了什么?”白文景皱着眉头一脸关切,“得罪了宁家我们大家都不好过。” 白文宣简直要为他哥哥这时时刻刻心系白家的精神所感动,忍不住提醒他:“你这么心系家业,也还是担心身体有恙就被踢出局,何必呢?” 冷不丁又被提到了这茬,白文景脸色更差。他自身体出了问题之后最忧心的就是继承权旁落,虽然他是白崇光的长子,但是他父亲视白氏大过天的心谁都看得清楚,如果自己这个继承人不再合格,虽说轮不上白文宣,可是白家旁支适龄的子孙可不少。 “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文宣很无奈,他都把目的摆在明面上了,偏偏他这位便宜大哥就是不信,人和人之间的沟通真难。 “我要去u国,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麻烦帮我在2个星期内办好手续,否则你费心费力藏的体检报告我亲自拿去给你爸看。”他又把诉求清楚明白地说了一遍。 白文景这回终于听进去了,手指点着桌面不说话,在想事情。白文宣不在乎他怎么衡量,反正不管怎么盘算白文景都不亏。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陶然告诉我的。”白文宣甩锅甩得那叫一个眼明手快,早知道白文景要问,早准备好把陶然推出去了。他甚至做好了提醒一下白文景,陶然是谁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白文景听完这个名字,眼神隐隐喷火,却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对陶然很是熟悉。 白文宣看到他的神色,脑子里转了一转。陶然为什么会知道白文景死死瞒住的事?白文景又为什么对陶然这个消失了7年的人表现地并不陌生?甚至当年陶然为什么盯上了他?有些事情前后细节一勾连,很容易就能想通。不过他现在其实并不太想追究了,毕竟曙光在前,谁还要管身后旧事? 会面过程虽然并不算顺利愉快,不过结果白文宣很满意,白文景虽然口头硬憋着没松口,但拿走了他的一些证件复印件,显然是妥协了,当然,费用部分也让白文景承担了,就当封口费。 晚上回到家,佣人走光,一室冷清,就留了一盏灯。 宁永安不在家。 别说他平时就不常在这里出没,光是宁丰倒下后的烂摊子也足够叫宁永安有家不能回了。 这其实很好,白文宣把外套一脱扔在沙发上,生出了点懒散的情绪,以最近他生活的鸡飞狗跳程度来说,今晚可以算是很放松了。 他从酒柜里捞了一瓶红酒出来,倒了一杯一个人喝,伴着酒把心里小小的计划理了一遍,想来想去看不出什么阻碍了,难免就心情比酒更醉人,放下只剩个瓶底的酒,白文宣一不小心歪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他是被客厅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给弄醒的,一晚上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想爬起来就觉得腰疼。白文宣闭着眼睛扶着腰呻吟,在沙发上翻身企图站起来。 翻了一半听到一声喷笑的声音,吓得他手脚失调直接栽到地毯上,一抬头看到宁永安一身清爽站在客厅里低头看着他。 白文宣骂了一句“卧槽”,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头问宁永安:“你怎么来了?” 宁永安双手插着口袋反问他:“我回自己家不可以?” “可以,很可以,”白文宣懒得和他矫情,赞同道,“你日天日地都可以,谁敢管你啊!” 宁永安嗤笑:“日天日地没兴趣,日你一下倒还行。” 白文宣当做没听到,转身进洗手间洗漱,再出来的时候宁永安却还站在那里。 “你还没走?”他有点不耐烦了,“今天可以去办离婚手续吗?” “怎么?你很急?”宁永安反问他。 倒是真急,白文宣想,夜长梦多,早跑早好。 “你不急嘛?肉都到嘴边了,你不急着啃下来?” 宁永安咧着嘴角笑:“急什么?我不吃别人也不敢吃、吃不到,就让它吊在那里多馋馋人也是好的。” “病得不轻。”白文宣翻了个白眼,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开始吃早餐,宁永安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面对面安静进食。撇开其中真实情况不说,等到了要离婚的当口,两个人看上去反倒有了点一家人的模样。 可惜这点温情对的大家触动都不大,白文宣吃完了饭出门上班,他走之前宁永安就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回来干嘛的。 白文景大约真的很想赶快把便宜弟弟往外赶,白文宣要求他做的事情立刻就有了进度,收到邮件后,白文宣心情越发轻快,转手给陶然发了一个消息,约见面,地点是酒店。 喜欢陶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7年,憎恨陶然这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3年,白文宣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概叫讨厌陶然,既然讨厌就不会对利用他有什么愧疚。 这家酒店是宁氏的产业,白文宣刷了他和宁永安联名的卡,在他把陶然按在床上扒光了的同时,房门开了。 他暗自笑了一下,松开了手,回头就看见一脸阴沉的宁永安正站在床尾看着他们两个人。 “别给我看脸色啊,”白文宣笑着说,“好歹我还没操下去呢。” 陶然的脸唰得变白,宁永安的脸则更黑了。 白文宣自认这个场面也不算很刺激人,所以没想到宁永安会完全不顾体面,直接对陶然动了手。 陶然大概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狼狈难堪的时刻,赤身裸体姑且不论,关键是武力值远低于宁永安,被按着打。 白文宣愣了一下,虽然并不在乎陶然到底怎么样但还是冲过去拦住了宁永安:“够了,你知道我是故意的,打他也没意义。” 他并不畏惧向在座两个人承认自己设了局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3 ,对陶然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报复,对宁永安则是一种表态。 宁永安果然住了手,陶然被他扔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看着白文宣,刚才四溢的怒火此刻又收拢了起来,但双目中的寒意却愈加“冻”人。 “你这是一定要离婚的意思?” “我有任何要留下来的理由吗?” 宁永安一窒,放缓了声音说:“遗嘱没那么重要,你要知道除了我爸,我没有别的牵绊,他一倒下,宁家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 白文宣笑了,他说:“就是这样我才得动点手脚啊,感谢令尊给了我一个机会,也麻烦你抬抬手,放过我吧。” 宁永安的脸色很难看,如果细细辨认,大概是愤怒和不甘心的混合体。 白文宣觉得自己不太能体会宁永安的情绪,同床异梦、比炮友还不如的夫夫关系有什么好眷恋的呢? 他将之归于自尊心和习惯作祟,于是怀柔劝解:“你当时结婚也不情愿,就算不放过我,好歹也放过你自己吧?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成家,不好吗?” 宁永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不作声,但白文宣猜测这大约是不好的意思。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劝不动宁永安有点麻烦,但是也并不是很往心里去。 夫夫两个闹得欢腾,配角也不甘寂寞。 陶然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里有点水气,一脸屈辱又伤心地望着白文宣:“文宣,你……”欲言又止,楚楚可怜。 白文宣扭头看他,莫名觉得陶然这些年娘了不少,宁永安暗示陶然是个直男的说法可信度顿时下降了不少,不过其实并不关他什么事。 “学长,”对着陶然,他就无需收敛那份讥讽的神色了,“一报还一报,当年你对我做了什么,今天我还给你什么,就像我说的,好歹没有操你一顿,你也不要觉得委屈。” 陶然的脸色沉了下来,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声音里含着一丝颤抖。 白文宣不为所动,并不会为此生出任何柔软的情绪:“你会知道的,现在我建议你穿上衣服去看一下医生。” 这个晚上以宁永安把陶然丢出门外、白文宣把宁永安请房间终结,等到次日一早的太阳透过酒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把躺在床上的白文宣叫醒的时候,“宁氏男妻私会旧情人被丈夫捉奸在床”的新闻已经传遍了各大网络媒体。 白文宣把手机关机,将卡拿出来销毁,换了一个号再打开,满意地浏览着各种网媒粗俗劲爆吸引眼球的标题,与此同时,一边刷牙一边开始打电话处理自己的各种财产。 在亚娱任职多年,白文宣好歹也算有点积蓄,变卖一切全部换成现金后,他把其中的一半以基金形式委托给律师,按月支付路欣的抚养费,剩下一半则将成为他开始新生活的起点。 至此,他和宁永安离婚这件事已成定局。 酒店订了3天,白文宣并不担心宁永安再找上门来,也不怕陶然来找事,等到白文景把所有文件送过来,他就可以搭最近的航班出国了,从此这里打翻天都跟他没关系。 白文宣不担心宁永安找上门来的原因很简单,宁氏正在易主交接的关头,先前他可以一力压下家里和公司里各种异议,暗中摆平宁丰遗嘱里的离婚条款不提,如今白文宣把“出轨”的事情捅到了明面上,有心人尽可以拿来做文章,宁永安要是还想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地执掌宁氏,他就不得不放白文宣走。 和白文宣想的一样,宁永安正被困在宁氏的会议室里和一帮叔伯辈的股东撕逼。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宁永安偶尔反思才会遗憾地承认自己的性格和宁丰还是有点相似的,独断专行,容不得别人违背。所以就算他自己想清楚,也不会遵守宁丰的遗嘱离婚,更加不允许白文宣有这种念头。 像他这样的人,要他低头太难了。宁永安一边听着会议室里几个老头子端着架子哔哔,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发呆,脑子里在想,白文宣怎么说自己来着?对了,那家伙老是叫自己禽兽,被叫多了,宁永安觉得自己越发不要礼义廉耻了。这帮子老家伙啊,每年拿分红的时候是一个嘴脸,现在看到宁丰倒下去了,又是一副嘴脸,实在讨厌地很。 宁永安耐着性子把他一个个的话都听了一遍,直到最后一个股东指着他鼻子骂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认真地听完还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我就是这么不是东西,”宁永安用食指点点梨花木的会议桌,指甲磕在上面发出清晰的声响,一瞬间会议室里就这么安静下来了,他觉得有点好笑,“既然我都这么不是东西了,以后做出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情来,各位叔伯大哥们不要见怪就好,毕竟今天你们都认清我的本性了。” 他扫视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满场铁青的脸色,心里舒爽了一些,又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爸躺在病床上,人还没死呢,你们就逼着我执行遗嘱,这做派也够赤裸裸的了,要说不仁不义,我可不敢跟各位比。” “宁永安,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宁永安笑了笑,看过去的眼神却没有半点柔和的温度。,“各位少陪,我还有父亲要照顾,不便多和你们纠缠,再有事请各位单独和我约见,这么大张旗鼓召开董事会就没有必要了。” 这话甩完,他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走了,留下一地鸡毛,反正回来再收拾也行,现在最重要的事,可不是已经落在口袋里的宁氏,而是快要飞出家门的白文宣了。 白文宣算得一点不错,3天时间恰恰好够白文景把签证和一些其他资产证明给他送来,兄弟两个人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全赖快递出力,交接了这点东西,白文宣一点留恋都没有,拉上一个小小的登机箱就直奔飞机场。 倒也不是没有和路欣再见一面的打算,然而又想着不是以后不能再见,也懒得听路欣说出些什么叫他气吐血的话,也就作罢了。 在机场的快递柜前,白文宣把早就签好的离婚协议给宁永安寄了过去,自然是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简单利落。 他从来不委屈自己,已经勉强选了深夜航班,自然买的头等舱。贵宾室里空荡荡的,除了站在门口的空姐外,只有白文宣一个人陷在沙发里发呆。换了号码的手机拿在手里,他翻了翻本就不长的通讯录,发现居然真的没有人可以告别。 当年和陶然的事情捅出来,让他的大学生涯过的很狼狈,还没毕业就要结婚,从此以后的交际圈就围绕着宁白两家转,他更是谁都不愿意深交,回头再看这七年好像大梦一场,现在梦终于要醒了,白文宣关掉手机感觉到的是如释重负。 飞机延误,广播里播放了通知,白文宣换了个姿势看着落地窗外黑黢黢的停机坪,耳边却听到身旁有人走进。 他抬头注视了一下玻璃上的反光,无奈地笑了,转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宁永安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4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依不饶?” 宁永安不说话,一矮身坐到他身旁的沙发里,目视前方,说道:“你现在知道了。” 白文宣心情不错,打趣道:“机票贵吗?” “这倒还出得起,”宁永安回答,“好歹也要付出点代价的。” 白文宣嗤笑出声:“这代价未免太小了。” 宁永安沉默了一下,抿着唇不说话。 不得不承认,白文宣觉得有点紧张,他突然很害怕宁永安为了留他而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可是宁永安。 “你反正一直知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所以什么理由都不给也要叫你留下来,这种话我绝对说得出口。”宁永安顿了一会儿,这样说。 白文宣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行为模式的宁永安还在他可以应对的范围内。 “你不要把不要脸说地那么清新脱俗,我都蹉跎了七年了,时间就是生命啊宁先生,你这可是谋杀。” 宁永安笑了一下:“你很开心?” 白文宣换了个姿势,用左手指着下巴,转向右边看着宁永安,毫不掩饰笑容:“你看出来了?” “就算离婚你会比较高兴,我还是不想放你走。”宁永安微微侧首,看着白文宣说。 “给我一个理由,”白文宣玩味地看着他,“当然,我还是一定会走的,但我也很好奇你会用什么理由留我。” 宁永安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半晌之后突然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转头直视着白文宣,开口说:“比如……我爱你?” 白文宣的脸冷了下来,“宁永安,你的底线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知道你不会信,”宁永安刚刚才带上的温柔面具又垮了,换回了惯常的那张无赖脸,“抱着侥幸的心想试一试而已。” 白文宣却不愿意再搭理他,只是回答:“这个世界上总也要有不如你意的事情,总会有强求也得不到满意结果的事情,宁永安,你怎么还没学会这个教训?” 一句话,宁永安的脸也冷了下来。 “白文宣,有话直说。” 其实白文宣从来没有怕过宁永安的冷脸,既然他问了,他就会回答。 “七年前,你没有能力和你爸硬抗却要拖着陈文青出柜,结果付出代价的是陈文青。这件事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训嘛?世界并不是绕着你转的,不是每一件事都会如你的意。” 白文宣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宁永安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宁永安生气了,隔着两个沙发扶手的距离,旁边的身体骤然紧绷,他知道西装下包裹着怎么样健硕的身躯,自然也知道这具躯体里现在酝酿着怎么样的怒气,但是还是那句话,他并不畏惧,因为自由有更芬芳的诱惑。 “白文宣,你是不是说过白崇光和白文景是祖传的自以为是?” 短暂的僵持后,宁永安突然问白文宣这样一句话。 白文宣愣了一下,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其实你们家真的是祖传的自以为是,你也是。”宁永安说:“你知道的远不是事情的全貌,因而你基于这件事得出的所有结论,我觉得都应该推翻。” “什么意思?”白文宣皱起了眉。 “你只知道,陈文青躲避宁丰派去的人而出车祸这件事在我心里是一个永远过不去的坎,但你并不知道为什么。”宁永安缓缓地说,“为什么我忘不了陈文青?不是因为我爱他。” 白文宣没有追问,但宁永安确实再一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将目光聚焦在宁永安的脸上,却看到了一副意外柔软的神色,和刚才那一瞬间的伪装不同,是真正的温柔。 “我为了陈文青出柜,更像是找到了忤逆宁丰的武器。喜欢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师,为了这个男人不顾宁家的脸面,那时候那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有多少是真正为了陈文青我到现在都说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陈文青是怎么看待我的,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利用他。” 宁永安并没有刻意隐瞒过这段往事,却也从来没打算主动和白文宣说起,归根结底,今天会说也不过是另一种手段而已,他敏锐地觉得这也许是他留下白文宣的唯一机会。 白文宣果然沉默了。 七年前,无权无势的温柔老师、不被家里疼爱的私生子,两个人的命运因为宁永安的青春叛逆而改写,白文宣不知道宁永安是以什么心态和自己说这个故事,但是听完之后他只想打人。 “你听起来更加欠揍了,”他实话实说,“陈文青真是……”他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在陈文青的问题上,我和我的父亲应该承担所有的罪责,”宁永安并不反驳,“但我当年我爱他是真的,只是没有所有人以为的那么爱,爱到七年后的今天依旧不可自拔。时至今日,我永远保留的只有愧疚。” “很好,”白文宣干巴巴地说,“你人生中还能留存一点愧疚感,也算是一种有人性的表现,我赞美你。那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宁永安突然发力抓住了白文宣的手,反问他:“你想和你有关系嘛?结婚第三年你问我的问题,现在还需要答案吗?或者说,我的答案能够留下你吗?” 白文宣的眼睛顺着宁永安握着自己的手往上,扫过他的胳膊、肩膀、脖子,看到了宁永安的脸。 七年来原本应该最亲密的人,其实真的不算很熟悉。他笑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回答宁永安说:“不需要,不能。” 宁永安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困扰,白文宣觉得他就像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问题,想必是挫败感远大于分别的感慨,因而白文宣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一丝留恋。 “25岁的白文宣会盲目地受到吸引,也会因为害羞而用似是而非的问题祈求你的真心,但现在我只想要一个自由的环境,真正地为自己活。宁永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保质期,你已经过期太久了。” 空姐走到了登机口开始做检票准备,广播里想起了登机通知,白文宣推开了宁永安的手站了起来。 人生很多时候需要一些取舍。他因为不舍得路欣,所以被白崇光拿捏了婚姻;因为不舍得陶然,所以把自己弄得狼狈尴尬,沦为笑话;所幸,等到遇到宁永安的时候,他终于学会了怎么去割舍一些不能成真的奢望,也许曾经在这段被安排的人生中他软弱过、想过要寻求依靠,但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 白文宣拖着登机箱走到闸口,空姐满面笑容地接待他。踏上登机桥之前,他顿足,转过身看到仍旧坐在原位看着他的宁永安,白文宣笑了笑,宁大少的表情始终凝固在了那个困扰瞬间,眉头紧皱的样子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的,不成熟、不痞气、不游刃有余。 他朝宁永安挥了挥手,最后的告别,走廊的那一端,才是他现在渴望的人生。 很多年前,路欣还没有因为欠高利贷还不上而低头求白崇光收留,白文宣还是个单亲家庭的好学生,那时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5 候他对未来人生的憧憬大约就是现在这种生活状态。 手头没有太多钱,心里没有太多愁,身上没有太多事,周围没有太多人。虽然现在他人在异国,银行里有着七位数的存款,但其他方面都算达成了年少时的梦想,他很满足。 他选择停留的城市气候很舒适,环境又好,缺点是人少,开着咖啡馆挣不到什么钱,勉强够个温饱。夜深“打猎”的习惯被白天隔着柜台看小帅哥们饱眼福的“健康”活动所取代,白文宣现在过的日子和以前比起来堪称清心寡欲,各种“欲”都寡。 刚出来的头半年,他忙着落地生根,学习这里的语言、找住处、琢磨着干点什么事,然后决定开咖啡馆之后则要选址、装修、进货、请人,这一顿忙,等到他真正安顿下来,一不留神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白文宣对这种彻底失联的自由状态没什么不满的,但终究对路欣还有点牵挂,等闲下来之后,终于跟路欣有了联络。 他对路欣的性格还算了解,自己的所在之处没有透露,只说一切都还好,问她过的怎么样。 路欣从接了电话开始就不停地哭,固然没有埋怨儿子的话,但是显然也不是很赞同白文宣的做法,等听到白文宣问自己过的怎么样,又是沉默,既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 白文宣并不失望,但也觉得自己尽力了,路欣这样软弱的性格被圈养太久,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可以脱离那个环境,也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可以脱离,一来二去把自己禁锢地死死的,白文宣拗不过她,自然只能放手。 挂了电话,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直盯着他看的咖啡师小帅哥看在眼里,吹着口哨打趣老板:“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听不懂的语言也不妨碍八卦,白文宣心里好笑,朝小帅哥眨眨眼,调笑道:“亲爱的,我被抛弃了,受伤的心灵十分需要你的抚慰。” 小帅哥飞红的脸颊让白文宣心满意足,一点点忧愁像气泡一样消散,你看,人果然还是活地自私一点最高兴了,眼不见心不烦。 白文宣很信奉这个最近“领悟”的人生真理,因此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地丢下小帅哥看店,自己回员工休息室打游戏。 小咖啡馆的老板虽然不务正业,但这里人少,生意说真的也够清淡,实在也没有太多正业给他务,眼一睁一闭,又是一天白白划过去。 咖啡师小帅哥这天有事走得早,白文宣看看太阳下了山,心里一懒就起身关店,刚把欢迎牌反过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玻璃门外。 他没开门,隔着玻璃冷下了脸。 “你来干什么?” 白文景微微抬头,帽檐下露出一张干瘦憔悴的脸。白文宣注意到他的鬓角没有毛发,看来即使有钱也很难买命。 “白文宣,我来请你回国。” 两个关键词“请”和“回国”,白文宣开了门让他进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很明确地拒绝了。 “我不会回去的。” 白文景半天没说话,双手握着水杯,指尖按得发白,沉默了很久后才说:“你再考虑一下吧,爸爸可能要改遗嘱了。” 白文宣了然,却反问他:“你希望我回去跟你争?” 白文景苦笑:“我已经出局了。接下去能活下来就是赢,死掉才叫输,继承权在生死面前算什么呢?” 看着白文景的样子,白文宣莫名觉得怜悯,不是前程往事恩怨尽消的大度,而是对待行将就木的人高高在上的同情。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能理解白文景叫他回去的意图。 “既然你只关心你自己的生死了,还管我回不回去干什么?” 白文景这次笑地更苦了:“好吧,其实现在爸爸遗嘱改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如果你再不回去,恐怕他也留不下什么给你了,是宁永安的意思。” 白文宣听到这个名字,起身去柜台里翻了一块焦糖饼干出来干啃,盯着白文景看的眼神像在思考要不要把他扔出去。 白文景谨慎地挪开了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说:“你看,我现在是在治疗期间,还被他逼着飞出来找你,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这点白文宣还是相信的,宁永安疯起来,拦都拦不住,真要按死老早已经摇摇欲坠的白氏也不是很难,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白文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只回答说:“我不知道,大约是不甘心你出轨?” 这个答案毫无参考价值,白文景得出结论的根源就是错的,但是白文宣感觉“不甘心”这三个字还是触到了问题的核心。 他把白文景送到了住处,看着他还能住得起城里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套房,身边还跟着服侍的人,十分安心,这下也不用担心一个不好把人气死在异国他乡了。 关于回国的“请求”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白文景也传达了一个很明确的消息,他也做不了主,白文宣真正应该拒绝的人是宁永安。 白文宣谁都不想拒绝,他根本不打算搭理这些人。把便宜哥哥送回酒店,他连咖啡馆都没回,开车拐去咖啡师小哥的住处,委托房东把咖啡馆的钥匙交给他,简单留了口信,拿着自己的护照和行李就往城市里唯一的飞机场奔。 就当他怂好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现在要钱没钱(和白家、宁家比),要势力没势力,不跑等着骨头渣也被啃光嘛?白文宣觉得自己根本不算怂,简直是识时务到了极点。偏没想到,人生唯二次被人堵在了机场,堵他的依旧是——宁永安。 “宁氏倒闭了?”他这回没了上次在国内的气定神闲,看到宁永安就来气,开口就喷。 宁永安倒是好脾气极了,十分淡定地回:“没有,不过白氏快了。” 白文宣一听他这个调调就心烦,那种“洋洋得意、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全世界围着老子转”的腔调。 “话先说好,白氏倒了也无所谓,叫我回去你就别做梦了。” 宁永安听了一点都不激动,拉着白文宣在机场找了一家冰激凌店坐下,还给他点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激凌球 ,然后才“温温柔柔”地说:“你要是不介意,那我也没必要和白氏作对了。” 白文宣在拿勺子戳冰激凌球,听他这话觉得不对,抬头看宁永安,问他:“你做了什么手脚?” 宁永安撑着下巴,做作地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的手脚大概是拖住你家老头子,让他没时间找你和你妈妈的麻烦吧,毕竟你让白文景把祸水往陶然身上引,效果没你想得那么好。” 白文宣沉默了一会儿,努力把草莓冰激凌球捣成了恶心的糊状,然后才问:“陶然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宁永安有点不高兴,他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你居然还有工夫关心他?”宁永安反问,随即又恶劣地说,“他过得当然很不好,不仅白家不给他好日子,我又怎么会让他好过呢?” 白文宣闻言点点头,抬头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6 看着宁永安,很诚恳地说:“你看,这就是我对待前男友的方式,你明白吗?” “前男友?”宁永安皱着眉重复了一遍,尾调昂扬,看来十分在意。 白文宣暗自翻了个白眼,修正到:“前夫也一样。” 谈话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处于不欢而散的边缘了,宁永安又让人去买了两个草莓冰激凌球,一个摆在白文宣面前,另一个自己拿起来戳。 “小宣,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宁永安终于放下了调笑的面具,板着脸开始说话。 白文宣挖了一勺冰激凌放在嘴里,冰甜的味道从口腔开始蔓延,刺激得他脑袋好像也更清醒了几分。 “我好不容易才离开的,”白文宣说,“平心而论,我不恨你、不讨厌你,甚至对你有过好感,但是么,这些和我现在的生活比比,一点都不重要。我呢,只想过自由太平的生活,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企图,麻烦你克制一下,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吧?” 宁永安伸出食指树在白文宣面前,截住了他的话尾。 “不要用感情色彩这么负面的词,虽然我对你来说已经过了保质期,可你对我来说却没有,单方面宣布离婚是你的决定,我现在的行为应该叫做挽救失败的婚姻。” 喔霍,能听到宁永安说出“失败”两个字,白文宣觉得惊悚程度不亚于白文景对他说“请”,他都要忍不住去看看太阳往哪边升了,可惜现在是晚上。 冰激凌球挖完了,白文宣拿纸巾掖了掖嘴角,终于抬眼看着宁永安,同样认真地回答:“有时候用力过度难免给人骚扰的影响,起码我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打扰到我正常的生活了,反正也到机场了,不如这样,我们抛个硬币吧,正面朝上你搭飞机回国,反面朝上我搭飞机度假。” 他话说完,不等宁永安反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往桌上一拧,硬币咕噜噜地竖着旋转了起来,不等倒下却被宁永安一巴掌按住了。 “机票已经买好了,我过一会儿就要出关了。白文宣,请你记住,我并没有放弃。” 宁永安说完人就走了,白文宣低头看了一眼硬币,反面。他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实在不能理解宁永安的想法,惰性上身,索性随遇而安,耸耸肩,又原路返回家中。 一番折腾,天光大亮,白文宣一夜没睡十分困倦,一到家就蒙着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发现变天了。 手机无数个未接来电,全是一个号码,白文宣一眼就认出是他妈,心里满是纠结,却不得不立刻回电。 路欣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文宣一言不发任她哭,一直到路欣哀哀地说:“宣宣,你回来吧,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白文宣脑子一空,只来得及匆匆答应,挂了电话转手就拨给了宁永安。 “你做了什么?”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质问,口气十分生硬。听路欣的意思,白文宣甚至有点怀疑宁永安是不是把白崇光弄死了。 宁永安却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一问,回答地淡定又直接:“我要白崇光和你断绝关系。” 他和白崇光断绝关系意味着路欣再也不会受白家庇护,从前只是不上台面,如今里子面子都没有了,白家那位恶毒的主母会对路欣做什么白文宣有点不太敢想。也难怪路欣哭着说只剩儿子了,确实只剩他了。 他冷着声音对宁永安说:“你过分了。” 宁永安却承诺道:“你妈妈很安全,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早点认清事实不好吗?如果当年我的母亲不要对宁丰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也许不会落得那种下场。” 谈及宁永安自杀的亡母,白文宣明白宁永安是真心觉得让路欣被白家抛弃是一种仁慈。这就像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扔进水里,固然这是学会游泳最快的方法,但是作为儿子,白文宣会担心路欣“淹死”,宁永安却不会心慈手软。从某种角度来说,宁永安推了一把路欣和白文宣,无论他的用心是什么,但白文宣知道现在自己得马上接手,保证结果是好的。 “给我订机票。”他说。 宁永安一愣,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响:“嗯?” 白文宣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之后对着话筒大声咆哮道:“你踏马心心念念逼老子回去,还不能给我买张机票啦?头等舱!快点!”说完就摔了电话。 半小时后,他收到了航班信息。 登机前他要求宁永安去机场接机,虽然没有收到确认的回复,但是他猜宁永安应该会露面。 出关的时候果然看到宁永安站在人群里,笔挺挺的样子倒确实挺养眼的。 周围都是熟悉的语言,但白文宣一点都不觉得怀念,他甚至现在就开始留恋起现居地的安静悠闲,回程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结果他费尽心思才放飞了一年多,真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白文宣才不会自己咽下去,上了车就开始用实际行动告诉宁永安他有多不高兴。 司机还是那位司机,照例升起了隔板,谁都不知道白文宣在车厢里揍了宁永安多少拳,不过作为离异前夫的礼貌,他没有再揍宁永安的脸就是了。 宁永安这个人最符合商人本性的特点就是懂得取舍,他可以为了逼白文宣回国而折腾路欣,但达成目的后挨揍也能不吭声,下车还能风度翩翩给白文宣开车门,谁知道他肚子上现在一片淤青啊? 路欣已经从原来住的房子搬了出来,想想从宁永安飞回来到今天白文宣落地,前后不超过3天,这动作快的叫人惊讶。 白文宣忍不住感慨:“她到底图什么呢?” 路欣见到儿子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是这个。 她哭诉道:“我到底图什么呀?到头来你还是不能认祖归宗,终究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当年如果没有回去就好了……” 白文宣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路欣的容貌是极好的,这些年过得虽然谨小慎微到底物质优渥,现在哭起来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是,白文宣“怜”不起来。 他心里也有属于自己的拉扯,白文宣对路欣的感情实在复杂。当年生他是背负了重重的压力,养他也是费尽了心力,白文宣摸着良心也要说一句路欣不是不爱他的;可后来抵不住生活压力赌钱欠债的也是她,不顾自己的恳求非要回去求白崇光的也是她,连带把自己也带进了白家那一摊子浑水里,白文宣实在没办法咽下这口气。这兜兜转转十几年,再回头,路欣现在又一无所有只剩儿子了…… 白文宣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拍了拍母亲的肩,将娇小的女人搂进怀里,劝慰道:“不要哭了,离开白家也没什么不好……” 路欣抱着儿子哭了很久,白文宣反反复复也只会劝那一句,说了几次发现劝慰无效,连话都没有了,只是默默陪着。 大约是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看到儿子回来情绪激动之下又颇觉松了一口气,路欣哭完之后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头疼欲裂。白文宣见她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7 止住哭泣,暗暗露出一副劫后重生的面孔,细细地叮嘱她要照顾好身体,又对着宁永安找来照顾路欣的保姆叮咛了一番,自己却拎着行李出去另寻住处了。 下楼的时候,白文宣看到宁永安的车居然还停在原地,见到白文宣下来,后窗玻璃降下来,露出宁永安的脸。 “你不住这里?” “明知故问,”白文宣翻了个白眼,又把行李扔回后备箱,主动上了车,“说吧,你给我安排的住处在哪里?” “家里。”宁永安言简意赅,眯着眼睛冲白文宣笑得纯良。 白文宣冷笑一声,反问他:“有意思吗?” 宁永安点点头,回答:“总比你飞在外头摸也摸不到有意思。” 也行,这逻辑十分“宁永安”。 对于宁永安提供的便利,白文宣并不打算拒绝。是宁永安用尽心思要他飞回来的,他对宁永安没什么义务和责任,享受照顾也并不会愧疚。 只是没想到宁永安提供的房子,远比“房子”更多。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却不小,客厅里的摆设同原来家里的截然不同,淡米色、原木基调的家具和软装看起来很柔软舒服,客厅的角落一个小小的旋转书架放着三三两两的书,一眼扫过书脊,绝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欢的作家。在单人沙发旁立着一座落地的阅读灯,散着柔软的光,笼罩着那个位置。 白文宣欺身进入了那捧光晕中,他坐了下来,以手支额,定定地看着宁永安,而宁永安正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许久的沉默,白文宣说:“你很用心。” 宁永安笑笑:“我做了很多功课,还好静下心来细想,七年时间还是很有帮助的,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比如你的喜好、你的口味,甚至,你喜欢的做爱姿势……” 白文宣嗤笑了一声,反问他:“因为我主动离开,所以很不甘心?怎么样,要不要打个分手炮?” “这倒不必,”宁永安并不被他的调侃所阻挡,坦然地说,“只要肉体上的欢愉,有的是人可以给我用。” 这份令人厌恶的自大放在宁永安的身上却不太违和,白文宣玩味地环顾客厅,目光扫视一圈又落到宁永安身上,问他:“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宁永安在沙发上坐下,回答说:“想复合。” “所以不止想打个分手炮,而是想长期相约滚床单?”白文宣笑得嘲讽,讲话并不好听。 宁永安挑眉,张嘴就来:“我想和你有的可不止性关系。” “好没意思啊,宁先生,”白文宣改了称呼、敛了笑意,“前夫就像隔夜的奶油蛋糕,管它前夜多么精致美味,一旦过了那个时候,就算放进冰箱里保存,再拿出来也是蛋糕干涩、奶油腻味,吃起来那点甜是弥补不了糟糕的口感的。” 好恶劣的比喻,宁永安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到有人会用隔夜的奶油蛋糕来形容自己,可是白文宣讲这话的样子并不让人生气,宁永安脑子里想的是把奶油抹在这个人身上在一口一口吃掉的画面。 有一些不合时宜,但他喜欢这个想法,为此,他应该更努力。 “被你随意下堂的糟糠心有不甘,不值得体谅嘛?”宁永安问他,“你亲口说过不讨厌我,那么我有所期待很痴心妄想吗?” 白文宣不说话,只盯着他看,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拿出了七分认真。 “七年来貌合神离,一离婚就至死不渝,你不是精神分裂,就只能是自我意识过剩了,丝毫不肯接受任何一点违抗,哪怕是你不喜欢的人也不能放走,所以我一定要乖乖回到你身边,是这个意思吗?” 宁永安很冷静,反问他:“我真的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我还没有自卑到这个地步吧?白文宣,有时候过度否认、拒绝接受才是一种胆怯,我们好歹结婚七年了,哪怕‘同床异梦’四个字,也有一半是‘同床’。我们之间有的东西,远比你承认的多。” 白文宣举手打断了宁永安的长篇大论,听不下去了。 “麻烦你还是走吧,不要再用这种诡辩来跟我搞脑子了。我这一年多来过的都是傻子一样的生活,远比不上你纵横帷幄,说不过你。” 宁永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与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不同,显得十分进退有度。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只是这“退”也不是真的退让。 白文宣起身将他送至门口,宁永安握着门把手拧开了门,却突然止步又转回了身。 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白文宣似并不感到吃惊,满脸无奈地看着他。 宁永安笑了:“你妈妈改籍的手续远比你当时要麻烦,如果认认真真按照流程走,大约也要2、3个月。既然你要留在国内,我有一个建议,你不妨听一下。我们结过婚、打过架、上过床,现在,能不能请你和我谈个恋爱呢?” 白文宣冷脸凝视他良久,突然欺身上前,伸出手去一把将宁永安推了出去,当着他的面把门摔出一声巨响。 去他的谈恋爱! 要说宁永安一分真心都没有,白文宣觉得也没那么绝对,这些年对彼此的了解还是有的,宁永安起码也是存了几分真心的。好歹他年少无知、感情受伤的时候也是移情别恋过宁永安一段时间的,后来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在怀里温块石头也有点热度了,何况宁永安还是个人呢?只是他看不透这几分真心之外,到底有什么。 对待宁永安的追求,白文宣深谙处理之道,如同治水一样,不能堵得太厉害,免得决堤,适当的时候要开闸放洪。他拒绝了宁永安4次,第5次的时候却干脆地答应了邀约。 宁永安亲自开车来接人,见了面先笑着跟他说:“你对待追求者都是这样吗?逐渐冷淡、慢慢疏远?” 白文宣坐在副驾驶看向他,要笑不笑:“不,只对你这么费心,好歹是前夫,待遇特别。” “前夫”很高兴自己能够得到的特殊待遇,并决定好好利用。 车子开起来,白文宣辨认了一下路线,似乎并不朝着任何一个知名高消费场所去,事实上都没有到那个区域,大约在他不在期间又有新势力崛起,反正同他无关,他并不十分关心,只是支着额头坐车,真有把宁永安当司机的意思。 宁先生全神贯注,目视前方,并不急着揭晓自己的目的地,也把自己当司机用。 开着开着,白文宣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宁永安又拐过几个路口,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这是往哪开?” 宁永安反问:“你认出来了吗?” 白文宣不回答,心里颇有几分不可思议,又觉得不太高兴。这附近已经不是他小时候和路欣一起住时的模样,可到底还没有大改变。宁永安再往前开一点,那是…… 他正想着,宁永安方向盘一打,转过一个路口,停在了一座新造的幼儿园门口。 白文宣抿着嘴唇从车窗往外看,神色不辨喜怒。 今天还是工作日,幼儿园有中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8 班的小朋友在户外上体育课,嬉嬉笑笑,活泼可爱。 宁永安侧首问他:“不下去看看?” 白文宣看着他说:“我记得这家幼儿园早就关掉了。” 宁永安笑了:“有钱挺好的,对吧?想开一家幼儿园,就可以开一家。” 白文宣盯了他一会儿,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宁永安紧随其后。 这幼儿园得宁氏注资,如今管理比从前严格了不少,门卫见两个男人驻足门口,十分警惕,站在门卫室前虎视眈眈盯着两人,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与歹徒搏斗。 好在两人谁也没有做劫匪的意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宁永安提议:“要不要到后面转转?” 白文宣抬眼看宁永安,一直不说话,宁永安却心有成竹似的率先迈开了步子。白文宣想打断自己跟着迈步的腿,然而事实上他只能一边跟着宁永安走,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脚。 绕过半条马路,再转弯能看到小朋友的自由活动区,铺着细软的防撞垫,上头是三个造型十分可爱的弹簧摇摇马。白文宣看到的时候一下子止步了,宁永安也跟着站住。 这个东西其实并不稀奇,很多幼儿园都会有,但大多做成可爱的小马造型,唯独这家幼儿园的操场上,竖着一个画风十分上世纪的、公鸡造型的摇摇马,看起来和整个操场其他设施的画风都很格格不入。 那是白文宣还是孩童时流行的玩具造型…… 宁永安看着白文宣直勾勾的眼神,心里暗笑,却也觉得对方十分柔软可爱,经过了那么多年之后,白文宣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点软弱的模样。 “3岁的白文宣小朋友第一次上幼儿园,不哭不闹,”他突然开口说,“因为白文宣小朋友很喜欢、很喜欢幼儿园里的这只可以骑、会摇摇的大公鸡。” 宁永安用成熟低沉的声音说着幼稚的话,听起来有点可笑,可是白文宣现在却没办法笑话他。 “因为白文宣小朋友的妈妈要独自工作养活他,所以白文宣小朋友既没有什么玩具也没有什么朋友,上幼儿园有玩伴、又有玩具,三岁的白文宣小朋友觉得高兴极了。” 宁永安说完这话,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白文宣,凑到他耳边轻声的说:“我啊,很心疼这个小朋友,所以决定送3岁的白文宣小朋友一件生日礼物,把他最喜欢的幼儿园送给他。” 白文宣没有说话,片刻后却说:“3岁的白文宣可能会喜欢,30岁的白文宣应该并不喜欢。” 宁永安只是笑,柔声说:“没关系,我把它送给住在你心里的3岁小孩。” 白文宣也跟着笑了:“那么我也替我心里的3岁小孩谢谢你了,看来你做了很多功课。” 宁永安却说:“我学习一直很好,你以前大约不知道,我很喜欢做功课。一天还很长,我会继续努力的。白先生,上车吧。” 如果说早上还是存着开闸防洪的心情,白文宣现在就有点矛盾了,好奇是肯定好奇的,他也想知道宁永安还能作出什么妖,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叫他站住,不要再被宁永安牵着走了。 “走吧。”他还没来得及把不那么干脆的拒绝说出口,宁永安却像洞穿了他的退缩一样,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带上了车。 车子往前开,白文宣莫名有点讨厌车厢里的安静,强行打趣道:“怎么?接下去是不是要带我去我读的小学?” 宁永安抽空睨了他一眼,笑问:“你小学有什么遗憾?开学第一天没人送你去上学嘛?” 白文宣一愣:“你怎么知道?”随即他突然醒悟:“我妈告诉你的?” 宁永安太了解他了,在他发怒前安抚道:“你不觉得她比你想象地更关心你吗?你从小到大的心事,她确实知道的不少。” 白文宣闭上了嘴,不搭这个话。宁永安可能误会了,白文宣从来没有否认过路欣关心他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人生才会有屡屡因为路欣而让步的选择。但更不能否认的是,路欣对孩子的爱比不上对安逸人生的追求,因此闭上眼睛装看不到白文宣的挣扎也是事实。说起来,白文宣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有资格怪路欣的爱不够无私,只是真要做到母子间毫无隔阂也是不能够的。最关键的是,他觉得宁永安企图关心他的家庭生活,真是莫名其妙。 宁永安很快又停了车,果然是在白文宣小学门口。 白文宣扭头冲他笑,有点嘲讽。 宁永安不以为意,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妈妈很遗憾你第一天上小学的时候她因为工作关系没能送你,不过我觉得你的遗憾大概并不止于此。” “她那是宿醉。”白文宣忍不住回答。 宁永安不知可否,掏出手机给白文宣放视频。 “你这个人,孤僻冷傲的性格我觉得真的是从小养成的,恕我无礼地揣测一下,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家庭环境很特殊所以难免有些格格不入?原谅我代入了自己的感受,你也无需告诉我我想的对不对,我只是想给你看看这个视频。” 白文宣没说话,他只顾着看宁永安手里的屏幕了。 他还记得画面里的人,那时候这个女老师才刚三十多岁,人虽然很漂亮但是看起来挺严厉的。 如今画面里的人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但保养地不错,看来充满了知性,面容倒是比当年更温柔不少。 “白文宣啊,我还记得他。那个时候他的家庭情况在学生里还挺特殊的,他跟同学相处得不是很好,但他成绩特别出色,人看起来也比同龄的孩子稳重,长得也特别可爱。”女老师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仿佛有点怀念,“我很喜欢他呢,他是个好孩子,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画面外,白文宣听到宁永安的声音说了一句:“他过得很好。” 女老师又笑了一下,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张,抽了出来。 白文宣看到镜头里,女老师很准确地指出了他,镜头停留在他年幼时的脸庞,女老师的声音说:“你看,这就是他。是不是特别可爱?” 视频放完了,白文宣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几秒,侧头问宁永安:“这是什么意思呢?” 宁永安笑得温柔,回答他:“我想告诉你你有多可爱啊,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都很讨人喜欢。” 白文宣愣了一秒,扭开脸去盯着窗外,轻轻地说:“无聊。” 宁永安笑出了声:“你看,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 有了这两次铺垫,当宁永安再把车停在白文宣的初中门口时,白文宣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 他问宁永安:“这次是什么?” 宁永安从车载的冰箱里掏出一个蛋糕来。 “你妈在你15岁生日的时候带着你回了白家,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之前七年,我是不放在心上,这我承认。不过从今以后,我想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白文宣冷着脸说:“我生日还没到。” 宁永安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要是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19 卡着你生日那天约你,你是不会赴约的,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一个巴掌大小的奶油蛋糕,样子十分朴素,白文宣认得出这个土气的裱花,正是他十多岁时街头巷尾的蛋糕店会做的款式。 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这是你做的?” 宁永安一愣,随即老实地回答:“这还真不是。我也没打算学,虽然给你做饭听起来挺浪漫的,不过让我做来大概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没必要献丑了。” 白文宣意味不明地冲他笑了笑,伸手挖了一块蛋糕吃。 “你要是说是你做的,我肯定不敢吃。”他咽下嘴里看起来很普通、实则味道很精致的蛋糕,嘲讽宁永安。 宁永安在他下嘴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对白文宣的话并不以为意。 两个人转了一圈,时间已接近中午了,大约也是饿了,居然一人一口把蛋糕给吃了。 白文宣咽下嘴里的食物,问宁永安:“你精心安排了那么多,午饭准备带我去哪里吃?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餐厅?” 宁永安一边把车开起来,一边很冷静地回答:“忘了安排了。” 他们最终在白文宣选的餐厅里吃了饭,白文宣整个就餐过程很愉快地欣赏了宁永安一边纠结于餐厅油腻的桌面、不知道是不是干净并且还有缺口的碗碟和虽然口味不错但明显材料并不上乘的产品,一边不得不佯装高兴的模样。 他整个少年时期,家里的生活条件基本上出于温饱以上、小康勉强的程度,这种餐厅已经是小时候不错的消费了,然而对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金尊玉贵养大的宁家大少来说,可能并不比厨余好多少吧。 就算白文宣本人,如今也觉得这里的东西有点难以入口了,但他却执意要在这里解决午餐,无非是面对宁永安的攻势,完美的防守反击而已。 宁永安大约也是懂的,可就是能忍气吞声地同白文宣坐在这里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餐饭,这份忍耐力还是值得称赞的。 为此,白文宣觉得宁永安值得一份“奖赏”。 从餐厅出来,宁永安好歹松了一口气,白文宣不管是因为自己也吃不下去还是因为不想把事情做绝,反正也没坚持到吃完,两个人勉强动了几筷子就结账出来了。 午饭的安排当然不是他忘记了,不过是一种反馈测试而已,现在答案揭晓了,恐怕他还没在白文宣这里考到优等。嗯……想了想刚才那个可怕的餐厅,宁永安又觉得其实及格都勉强吧…… 失望总是有的,泄气倒也未必。 让白文宣有别于其他芸芸众生的原因之一恐怕就是他这种无论如何都不轻易服软的个性了,这种顽强会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 宁永安坐在车里琢磨了一下,决定忘记这顿不愉快的午餐,他还有一顿完美的晚餐和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和白文宣共度,然而,车上的另一位乘客却并不这么想。 白文宣主动报了一个地址,宁永安在下意识地打了方向盘之后突然又踩了刹车。 “为什么要去那里?”他问。 白文宣坦然地说:“开房,做爱。” “我说过……” “你说过不想一夜情,没问题,炮友我也ok啊。”白文宣打断他,手肘撑着车窗支着头,侧首看着宁永安,很淡定地说,“做爱总好过让你把我当恋爱游戏来攻略。” 宁永安不说话,松开刹车让车走起来,看着前车车尾的表情仿佛在看靶子,眼里都是怒火。 白文宣并不放在心上,宁永安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他想要的仅仅停止这幼稚的攻略游戏,要知道宁永安做这些事的违和感太强烈了,让白文宣觉得太没有安全感,仿佛整个世界线都不太对。 宁永安用了过3个红绿灯的时间来平复挫败的情绪,而后才开口说:“请对我公平一点小宣,我只是想要追求你,你会这样对待其他追求者吗?” “不会,”白文宣很直白,“毕竟我只有一个信用度不高的前夫,并不是每个追求者都可以在开始之前就让我丧失信心的。” 宁永安沉默不语,白文宣又追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愿意去,可以放我下车,让我回家。或许我会考虑换个其他人约。” 最后一句话决定了车程的终点。 宁永安和白文宣从来没有对彼此的肉体忠诚有过什么要求,但彼时只是契约婚姻中的甲方和乙方,换作如今,宁永安对白文宣的“换个其他人”接受度基本为零。 白文宣指定的这家酒店宁永安也很熟悉,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地藏在cbd里,但内里却大有乾坤。 这整栋楼都是这家酒店,但只能从地下停车场进入酒店内。停车场取卡处拿到的停车卡就是房门钥匙,从停车位到房间门口的路线会被精密规划,不会和其他房间、其他客人有任何交叉,避免了和同行者之外任何活人碰面的可能。简而言之,这是一间专供偷情所需的酒店,最大的特色就是保护隐私。 这个设定让宁永安脸黑地像锅底,而白文宣则看起来饶有兴致。 “好久不来了。”他甚至有功夫感慨。 宁永安的脸又黑了一层,他的脑袋里塞进了很多很多足以让白文宣被干到腿软、被干到失禁、被干到哭出来的画面,它们交织着过往的回忆撕扯着宁永安的理智。 他很花费了一番功夫来说服自己不要在电梯里撕掉白文宣的衣服,但进到房间后他立刻就这样做了。 白文宣丝毫不抗拒,甚至是配合地、主动地甩开了自己的外套,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套头衫,针织的质地柔软而舒适,此刻却像破布一样被扔在地上。合身的牛仔裤让宁永安有点难以下手,他隔着厚硬的布料用自己的下身磨蹭着白文宣。 宁永安的西装外套同样被白文宣扯了下来,没有打领带的衬衫少扣了一颗扣子,白文宣顺着这个小小的缺口啃咬着宁永安的喉结,一路向下舔舐。 这很棒,无论理智和情感有多少难以言喻的撕扯和纠葛,但他们的身体喜欢彼此,所以用这种方式交流显得合适又安稳。 喘息间,白文宣有些故意地说:“我很久没做了,别太粗鲁,宁大少。” 这句话可能并不会发挥它原本的作用,宁永安显得有些激动,他狠狠地揉了一把白文宣挺翘的屁股,让牙齿陷进白文宣的脖子,含糊地说:“别撩了,你想被我干死在床上吗?” 在被宁永安狠狠推倒在床上的时候,白文宣摸了摸脖子上那个隐隐作痛的牙印,笑得一脸挑衅:“来,干啊。” 这一句话不得了,宁永安瞬时红了眼睛,上手就去扒白文宣的裤子。白文宣也不矫情,抬腰让他把自己剥了个精光,露出一身结实漂亮的皮肉,还炫耀似的握着自己的性器上下揉搓。 宁永安脑子里嗡嗡作响,从未想到自己也有急色的时候。从开荤以来,他难有这种血都往脑子上涌的冲动,今天却把自己给急得够呛。 饶是如此,也是先甩脱了自己的衣服才敢蹭上白文宣的床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0 ,今时不同往日,只怕是床上伺候不好这位爷也要被人嫌弃,又何况从前虽然嫌他事情多,真是滚上床又有哪次没照顾他那点乱七八糟的规矩? 宁永安自以为的这份体贴,白文宣真是半点没感受到,只因为宁永安这个畜生沾了润滑剂一次就伸进来两根手指。 白文宣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喘匀,软在床上大骂:“我操你……” 宁永安满不在乎:“行呗,有本事就来。”说着话手指微屈,轻车熟路地精准按压在白文宣的敏感点上,把白文宣要脱口的痛骂化作了一声不可抑制的轻吟,叫得宁永安自己顿时又硬了三分。 其实真的爬过他床的那些炮友、床伴都知道宁大少在床上要求高、脾气大,但是这些恶劣的床品对上白文宣,统统收敛了不少,归根结底当初从单纯的契约婚姻搞成炮友时,彼此心里就都有些不可告人的暧昧,终究不似寻常肉体关系。 想到这里,宁永安觉得倒也不差这一次放低身段讨好一下白文宣,固然手上扩张的动作并不温柔,用嘴伺候白文宣的性器倒也熟练又认真。 白文宣被他这两手弄得,仿佛先挨了一棍子又被喂了一口蜜糖,身体有多爽心里就有多憋屈,揪住宁永安的头发想将他拉开,又难免沉湎于自己的欲望。 宁永安这边舔弄着白文宣的肉棒,自己却实在硬得难受,草草扩张,勉强能塞进三根指头进出,便换了自己的性器顶着白文宣的入口,将人两腿架在手臂上就要肏进去。 白文宣赶忙抬脚踩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嘴里蹦出两个字:“戴套。” 宁永安眉头一挑:“什么时候还有这规矩了?” 白文宣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这一年玩过点什么人?不比从前每个月能拿到你的体检报告,现在大家是约炮,要讲规矩,戴套。” “白文宣,你不要得寸进尺。”宁永安沉下了脸色,终于绷不住这张皮了,“别太过分!” 然而他从前发火白文宣就不放在眼里,更不论现在了。 “要做戴套,不戴就滚。老子不缺根能用的屌。”白文宣扬着下巴拿眼睨他。 宁永安执掌宁氏已经一年有余,真真是站在顶层掌事日久,如今沉下脸色的气势已不同往日,孤傲不变压力倍增。然而这脸色能唬住宁氏上下每一个人精,偏偏奈何不得白文宣。 白文宣就是敢顶着他这样的脸色伸手从床头柜旁掏出套子扔在他胸口。 宁永安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认栽,拿起套子放在森白的牙齿间,恶狠狠地撕开包装,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文宣身上,就好像饿狼看着猎物。 “白文宣,我今天不肏死你就跟你姓!” 白文宣不为所动,冷哼一声答道:“免了,我娶谁也不娶你,不稀罕你跟我姓。” 这一秒挑衅的话刚出口,下一秒身后甬道一阵钝痛,如同身体被沿着那部位一路劈开,撑得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容易喘匀了气,白文宣硬是眨掉了眼角的泪痕,怒骂:“你这个畜生!” 宁永安刚一进入便觉不对,白文宣的嘴再硬,身体骗不了人,瞬间软下去的性器和紧到勒疼他的肉穴都说明了他的急躁。 好歹也是风月场上滚到大的人,便是对着旁人也不能再下狠手,对着白文宣自然又多了几分不舍。 宁永安停住不动,掐着白文宣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吻落到白文宣的唇上,比起挑逗倒是安抚的意味更多。 白文宣一时不察,被人将双唇含进齿间,细细地舔弄,不一会儿倒也缓了过来,自然就不愿意再接受这样满含不明情愫的温柔亲吻,一个侧首避了开来,将自己的吻落到宁永安的耳后。 那里是宁永安的敏感区,轻易就能撩动欲望的开关,他轻轻舔舐,喉间震动,在耳畔低语:“别怂啊,干啊!” 恍惚间仿佛听到宁永安轻叹了一声,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腰被狠狠掐住,随即就是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抽动。 这踏马不叫做爱,这大概算交配!宁永安把他当充气娃娃一样捅! 白文宣吃痛,挥拳就要打人。 宁永安哪里不知道他?看他抬手,用力将他两只手的手腕都扣在床垫上,下`身用力一顶,俯视他并说道:“怎么?不是你让我干的嘛?” 白文宣怒骂:“你踏马就算是捅充气娃娃都要让你捅漏气了!做个屁啊!” 宁永安听他这样说才慢慢放缓了动作,找准他体内那个点,缓慢而深入地碾压,一边动还要一边说:“就你这样的还要找炮友?谁能受得了你这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习惯啊?” “呸,”白文宣眼角泛红却不减怒气,狠狠啐了他一口,“要找个活比你差的难了!” 他是痛到了,所以有点口无遮拦,这话说出口顿觉有点不对。大家都是男人,这点共识还是有的,攻击人家床技特别还是现在这种状态下,不太明智。 白文宣眉头一皱,刚想找补,宁永安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我活差?”宁永安冷笑了一声,“白文宣,我今天不做到你哭着尿出来你是不知道什么叫找死!” “等等!”白文宣赶快叫停,“你别发疯!” 晚了,他比谁都清楚宁永安这种张狂的本性,拦不住的! 说话间他已经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狠狠地贴到了床头。并非没有挣扎,只是面对明显已经被欲火和怒火冲昏了头的宁永安,白文宣不是敌手,一开始姿势上就处于弱势,完全被压制住了。 宁永安的孽根从他身体里退出去的那一下,他忍不住喘了一口气,然而随即沿着脊椎往上一点点爬上来的都是心惊的预感。 他被宁永安扣住双手压在床头,腰腹间卡着床头那一点雕花的纹路,磕得生疼。 “你别乱来……”他警告,太弱势了…… 宁永安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在他忍不住呼痛的同时,顶开他的双腿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白文宣有一瞬间简直觉得眼前一黑,痛极,但也是爽极了…… 这个姿势让宁永安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他甚至有种都要被宁永安顶到胃的错觉。 “宁……永安!”白文宣连话都有点说不清了,他生平第一次在宁永安的床上生出了点惊恐,“你别太过分……” 宁永安缓缓地退出了一半,接着又狠狠地顶了进去。然后才说:“怎么过分了呢?不舒服嘛?” 自然是有快感的,那些夹杂着疼痛的快感像电流一样在白文宣的四肢百骸里疯狂流窜,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地轻颤。随着宁永安的每一次抽动,他的后穴都在不由自主地收缩,像邀请也像挽留。这让他的警告显得有些做作可笑了。 宁永安感受到了,于是在他耳边嘲讽道:“还说不要?你浪得我都快忍不住了!” 白文宣心里骂娘,气得要死,奋力挣扎,却发现这个姿势让他根本不好用力,被压制得死死的。 宁永安甚至在他挣扎过后,像惩罚他一样,狠狠地用力撞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1 到了最深处。 他被顶得往床头上撞去,木质的雕花磕在他的小腹,疼得一激灵,后穴收缩,宁永安却爽得在他耳边轻喘一声。 白文宣也是气得狠了,忍无可忍地说:“就你这样,说什么真心实意?” 这原本不过是一句毫无意义的气话,他并不信宁永安的真心,即使信也不会以此来拿捏别人,只是这姿势实在将他逼得狠了,情急之下有些话就不过脑地脱口而出。 未曾想,便是这一句话,叫从来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的宁永安真的停了手。 他感觉到背后的桎梏一松,自己便有点颓然地往下坠,宁永安拦腰将人抱住,带回了床上,又是面对面的体位。 白文宣扭开头不想去看宁永安的脸。他少有这样逃避的姿态,实在是因为觉得有些羞耻。刚才那句话,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却做了他自己最不屑做的事。哪怕他不相信宁永安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愿意站在一个被人追求的角度去拿捏别人。 宁永安却顾不得这个,掰着他的下巴将白文宣的脸扭过来同自己对视。 “抱歉,我不是有意羞辱你,”他说,“半是情趣,半是……”他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表达了一些他乱七八糟的情绪。 白文宣同他对视半晌,突然仰头吻上了宁永安,这是他今天第三次用身体去阻止宁永安同他的交流。 宁永安这一次已经连抗拒都没有了,顺着他的意思加深了这个吻,然后再次进入他的身体,将理智抛到脑后,寻求最直接、最原始的深入交流。 他当然没有被宁永安做到失禁,只是射了太多次,连头部的小孔都有些红肿,而宁永安也没有比他好多少。 灌满精液的保险套散落在床上、地毯上、床头柜上,两个人在一片狼藉的床铺上平躺,分享唯一一支事后烟。 白文宣出国后很少再抽,宁永安便故意只点了一支,同他你来我往。这种幼稚的做法,白文宣不屑一顾,亲都亲了、插都插了,还差这一支烟吗? 然而事实上,当宁永安将烟叼在唇间点燃后又塞进他嘴里时,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惶惑,这种自然的亲密,就好像过去的七年他们是真正的爱侣一样。 虚假的错觉转瞬即逝,一口烟就能轻易地驱散掉。白文宣抽了一口,把烟又递还给宁永安,眼神扫过一地的“宁氏子孙”笑道:“攒了不少啊,怎么,工作太忙都顾不上这方面了?” “彼此彼此,”宁永安淡淡地说,“看来你在外头过得也挺清淡。” 白文宣话里带刺地说:“可把那些我为你守身如玉的傻`逼念头收收吧。” 宁永安哼笑了一声,浮夸地喷了一个烟圈。 “你连眼里都没有我,追求身体的忠诚有什么意义?我要的又不是这个。” 白文宣简直要笑出声:“对你谈肉体忠诚是太超过了点,这不属于你的道德范畴,你的道德底线在这之下。” “如果你要求,”宁永安扭头看他,说得一脸坦然,“如果你要求,我当然可以做到。” 什么叫无耻?宁永安这种就是。 白文宣盘腿坐了起来,一只手架在膝盖上支着头,侧过脸来看着宁永安,对他说:“你这个说法很不要脸你知道吗?” 宁永安点点头,认同道:“是有那么一点,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你绕进去。” 如果提出要求,就代表在意,白文宣笑骂道:“你以为我是弱智吗?” 宁永安将烟叼在嘴上,摊了摊手。 “其实我们好歹也捆绑了7年,多少有点相互之间的了解吧?”白文宣沉默了一下,突然起了一个话头。 “当然,”宁永安认同,“比如你睡觉会磨牙这种事,我觉得世界上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白文宣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骂道:“傻逼。我是说,我其实看的出来你去机场追我的时候真的很不甘心,并且只有不甘心。” 宁永安并不反驳,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继续说,反正我说的你不想听,那我不介意听听你怎么想的。” “你对亲密关系的控制欲实在太强了。别误会,我指的是名义上的婚姻和实际上的肉`体关系,没有其他意思。”白文宣说,“我一旦有任何可能威胁到这种现状的举动,你都会作出反应。比如以前我脑子不清楚时候打算和你发展点肉`体以外的关系,又或者陶然突然回国的时候。到了我要离婚出国,你大概是要气疯了吧?为了维持这种现状,假装自己对我感情?” 宁永安笑了一下,反问他:“一般人反思这些现象,难道不会觉得我对你有额外的感情吗?只有你会觉得这是控制欲吧?” 白文宣不理会他这种不正经的调侃,今天下定了决心要给宁永安洗洗脑子,嘴角挂着冷笑对他说:“对别人有可能,对你,我只能这么理解。宁永安,你妈妈自杀留给你的阴影大概就是这种对亲密关系的可怕控制欲了吧?你需要的不是假装喜欢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这段话很好地证明了7年来白文宣对宁永安的了解,他戳中了宁永安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痛点,而且狠狠地一刀捅了个透。 为此,宁永安也不吝啬还击:“那么你自己呢?你妈妈选择白家的权势而罔顾你的人生、陶然对你感情的践踏留给你的阴影是无法相信任何亲密关系吗?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也值得爱是吗?” 谈话到这里,套房内的空气中,火药味重到马上就能借着宁永安嘴里的烟头爆炸了。 在彼此沉默的每一秒里,宁永安都在警惕地防范着白文宣突然挥拳揍上来,但事实上白文宣比那冷漠多了。他在恶狠狠地盯了宁永安半天之后,突然翻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宁永安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允许白文宣就这样轻易离开,趁他走到自己这边拿上衣时一把拽住了白文宣的手腕。 “我们约的可是一整天,太阳还没落山呢。” 白文宣冷笑:“谁跟你说我一定要守信用啦?” 宁永安轻轻叹了口气,提了一个很无关的话题。 “你妈妈入籍的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白文宣眉头一拧,把视线集中在了宁永安身上,认真地打量。宁永安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这种事,或者说以他的个性,真要关心就不会靠问,早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这问题深意是什么,白文宣几乎立刻领会了。 “你做了什么?”他问。 “谁说我一定要守信用了?哦,我似乎也没说过不做什么。”宁永安笑了一下,下一秒被白文宣一拳揍在脸上。 艹,还是大意了。 他在心里骂娘,舔了舔磕破的嘴角,松开了白文宣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他怒道,“我看要找心理医生也应该先给你预约。” 白文宣转了转手腕,感觉有点疼,刚才一下打得太用力,角度也不好,手腕可能扭着了。 他听宁永安这样说,怒骂道:“还心理医生?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2 见到你我也是个文明人。你踏马才有毒。” 宁永安腆着脸说:“我有毒我也有药啊。” 白文宣大骂:“滚!” 宁永安滚了,拦腰抱着白文宣往床上一扔一起滚了一圈,翻身压住了他。 “滚完了,可以再谈一会吗?”他俯视白文宣,笑着说。 白文宣冷着脸反问:“一会儿是多久?” “谈清楚那么久。”宁永安笑眯眯地说,末了还在白文宣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可不敢亲下去,白文宣一定会让他见血,才不管咬人是不是做派不好看呢。 “你踏马就是个无赖你知道吗?”白文宣咬着牙骂,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宁永安压得喘不上气了。 宁永安反思:“大概是被那帮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们给磋磨的吧,毕竟我爸死后我没靠山了,多好欺负啊。” “……你爸死了?什么时候?” “昏迷了3个多月,脑死亡了。根据他自己的遗嘱,4周无苏醒迹象就拔管了。” 白文宣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什么。安慰或者祝贺?谁知道呢。他只能干巴巴地说:“节哀。” 宁永安没说话,低头盯着白文宣看。 “其实,”他顿了一下,“我不太想听到别人和我说‘节哀’,绝大多数人只是说句场面话,而抱有廉价怜悯的人却不知道我父亲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逼死了我妈,也不知道他为了纠正我的性取向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当然,他们更不知道他为了弥补‘错误’又一手促成了一桩荒唐的婚姻。” 白文宣看着宁永安,问他:“你想说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好奇完全知道内情的人,为什么会对我说‘节哀’。” “傻`逼,”白文宣骂了一句,扭开头躲过了交汇的视线,“为什么?你问我还不如去照照镜子。” 宁永安一愣,随即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吗?我还以为我很会控制表情呢。” 白文宣无意回答这个问题。宁永安确实很会控制表情,可以说是不动声色,可是眼睛不会出卖他,或者说,即使白文宣自己也觉得有点矫情,但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读懂了宁永安深藏起来的那点伤心。 就如同他和路欣永远无法理清的母子关系一样,宁永安和宁丰之间三十几年的父子亲情,又怎么会只剩下连死亡都无法撼动的冷漠和恨意呢?宁永安在宁丰活着的时候也许可以不服软、不妥协,可是真正直面宁丰的死,难道只会觉得痛快? “傻逼。”他又骂了一句。 宁永安倒也不动气,反而顺着白文宣的话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卖个惨想必你也没有意见吧?” 他翻了个身,和白文宣一起横着平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说:“我妈死后外公一家就和我们断了往来。葬礼上,我那些便宜兄弟们心怀鬼胎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剩下的人,我也看不出谁真的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你不是挺伤心吗?”白文宣插了一句。 “你不明白,谁为他伤心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对我来说却有点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白文宣有点厌恶他居然这么了解宁永安,如果不是了解,他不会听懂宁永安话里的意思,但这种情绪毫无意义,他几乎是立刻地领悟了宁永安的话。 他转头看了看宁永安,坐起来翻了个身,跨在宁永安腰上,双手撑在宁永安耳边,俯视着他的前夫。 宁永安毫不回避,甚至带着笑意回望。 “宁丰的葬礼是不是让你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嗯?”他柔声问道,“狐朋狗友们的安慰毫无意义,亲人之间只剩利益和疏离,葬礼上的一切是不是让你感觉预见到了自己人生的重点?” “不,你比他更可怜。他还有一个对他感情复杂但有几分悲伤的儿子,你这个死基佬大概是不会有的。” “这感觉恐怕不太好吧?所以你突然有点留恋起有人陪伴的感觉了是吧?那么杀生不如杀熟,我都被你折腾了7年了,也不差赔上一辈子了是吗?” 白文宣突然俯下`身,揪着宁永安的头发迫使他微微抬头,恶狠狠地问:“来,回答我,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宁永安的脖子被迫折成了一个不太舒服的角度,但他却不挣扎,甚至带着几分游刃有余,反问道:“你先告诉我,我怎么回答才会不挨揍?” 话音未落,白文宣照着刚才揍下去的左脸又是一拳,宁永安被他打得脸都偏向一边,缓了半晌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说什么都逃不过这一拳。”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又出血了。“可以让我起来吗?” 白文宣冷眼看着他,倒是依言放开了他。 宁永安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白文宣说:“我又不是老头子死了就突然变身的神经病,别忘了,当初你要离婚我就是不愿意的。” 白文宣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宁永安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害怕寂寞是一种软弱,如果为此去寻求廉价的陪伴根本毫无意义,我对你的不依不饶并不是出于孤独感作祟,而是比起一个人过,和你一起作的日子更加让我觉得开心。” “我还要感谢你觉得开心哦?”白文宣要气笑了,“你喜欢那种鸡飞狗跳的日子,我还想躲个清静呢!带着你的‘开心’滚远点我就开心了!” “真的?”宁永安耸肩,“我还以为你也是回国之后才比较有活力呢,毕竟打架和打炮你在外面都没干吧?” “我操你妈!”白文宣终于彻底被气到暴走了,随手扯起一件衣服兜头盖脸抽了宁永安一下,赤着上身转身就走。 这一回,宁永安没来得及拦,只能听着巨大的关门声笑道:“早就跟你说了我妈死了,不能操。” 约会以失败告终,无论宁永安铺垫了多少用心,最终还是激怒了白文宣。他倒不觉得意外,憋着有1个多礼拜没有联系对方,期间还收到了酒店的清洁费,他把人家的床单烫坏了。 十天后,白文宣主动找了宁永安,开口就是:“滚出来,谈一谈。” 宁永安在集团会议上被生活秘书一脸忐忑地打断,接了这个电话后又听话地挪后安排去赴约。 生活秘书内心汹涌吐槽,而被他蹂躏了一上午的各级高管倒是各个逃出生天的表情。 白文宣把宁永安约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宁永安觉得这话恐怕不好谈。不约在公共场合代表白文宣可能今天不准备让他全须全尾地离开公寓,但即使如此宁永安还是挺高兴的,这场谈话算是他预期的进展。 白文宣在家穿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头发比以前长了一点,大概不怎么需要见人了,所以也不打理,软软地趴在头顶,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点,对比本来就比他大、西装革履穿得很能唬人的宁永安,看起来居然很有年龄差距。 宁永安一边觉得赏心悦目,一边有点不忿,忍不住说:“你可真悠闲啊。” 白文宣冷着脸把他让进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3 门,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不是拜你所赐嘛,拦着不让我走,我无所事事能不闲?” 宁永安笑笑,坦白且无耻地说:“你提交的资料没什么问题,即使是我也没本事拦着你走,只能拖一点时间而已。” “拖来干什么呢?”白文宣问他,“就算你真的想要追求前夫好了,你这种行为也没有提供什么正面的激励吧?” “所以我们现在算正式进入今天谈话的主题了?”宁永安反问。 白文宣今天倒是挺心平气和的,和宁永安面对面坐在各一边的沙发上,淡淡地说:“你既然都做了,肯定也有一系列后手,今天想说什么你肯定也已经拟定好了吧?我等着看你表演。” 说着,他动动手,啪嗒一声把宁永安背后的阅读灯给打开了,橘黄色灯光从头上笼罩下来,画面十分嘲讽滑稽。 宁永安哈哈大笑,随即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严肃的面部表情,回答说:“其实我拦不了你多久,所以我还是很感激你今天依旧愿意听我说这些。” “现在才来表现诚恳已经晚了,”白文宣打断道,“和你的一贯人设不符,我给0分。” 宁永安皱了眉,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虚点白文宣,说:“你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有一天不那么别扭会是什么样子。” 白文宣哼笑一声,表情有几分不屑。“你这个性子,有一天不那么跋扈也不知道什么样子。” 宁永安失笑,摇摇头,又说:“这个样子也挺好,你就是你。 “好了,说说正事。 “你说的没错,我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等着和你聊。在这一点上你也够了解我的,所以没什么好不承认的。那我们就给彼此节约点时间,我把我想要说的一口气说完吧。 像这样的谈话,首先大概要向你剖析我的动机,一个你能相信的动机;这个动机应该包含两方面,利益动机和感情动机。你认同吗?” 白文宣想给他鼓鼓掌,事实上确实也这么做了。 “有理有据。” “上次谈感情效果不理想,我之后很认真地去看了一次牙医。所以今天我们谈点现实问题。其实我们现在还是婚姻关系,离婚协议我没签字。” 白文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空白了一秒,一脸呆滞,表情相当好笑,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疏漏在哪,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然而这次真的是有火也不知道怎么发了,当时寄协议的时候他不知道宁永安有死缠烂打的想法,而且满心以为就算宁永安自己不愿意,有遗嘱压着也要按头离婚,怎么就没想到宁永安顶住了呢? 看来宁永安这一年也是没少忙,摆平了公司才腾出手来跟自己搅合。平心而论,震惊过后白文宣多少觉得有点意思,宁永安在这件事上诡异地让他觉得也是有点用心了,毕竟顶住那么大的压力也不离婚实在也不知道图什么。 愣了半晌,白文宣失笑,自嘲道:“百密一疏,有点滑稽。不过我们分居超过1年了,起诉离婚应该没问题。” “还没到1年,”宁永安笑了,“我算好时间的。本来分居就很难取证,你在国外是很有说服力,但是你回国了就难说了,所以我算过时间。” 白文宣边听就边笑出来了,摇着头说:“到底是你能折腾啊,比不过你。” 宁永安坦然任他嘲讽,毕竟也无法反驳。 “坦白说我是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好愧疚的,不过你会生气也是正常,毕竟费心费力坑了我一把,结果还出了纰漏。” “我可没坑你,你爹坑的,”白文宣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虽然他过世了,可我还是要说让离婚是他的遗嘱。” “他要是没写,你就不离了?”宁永安反问他。 白文宣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也很“推心置腹”地说:“世事难料啊,早知道跑远一点了,早知道也不心疼我妈了,她最近过得可比我好。” 路女士蛰伏一段时间,随着儿子回国也逐渐度过了短暂的抑郁期,又开始过上了悠闲又没心事的米虫生活,每天出门逛街买东西,刷的是白文宣的卡。 宁永安笑着说:“她那样的性格导致你是过得苦一点,但她的人生可是easy模式,这也算一种天赋,羡慕不来。我敢说下次她有个好歹要让你兜着,你终究还是要管她的。现在不还在刷你的卡吗?靠不了情夫就靠儿子,想得倒开。” 白文宣无言以对,心烦地挥挥手,叫他闭嘴。 宁永安一摊手,顺势说:“反正我是既得利益者,要是没她你也不会回来,所以我对伯母没什么意见。再说她也就是骨头软了一点、稍微自私了一点,固然不是个让人尊重的长辈,好歹不作妖,我们养养也没什么。” “放你的屁,谁要你养?谁和你‘我们’?还要不要脸了?” 装了小半个钟头的文明人,白文宣终于忍无可忍,挑起眉毛骂人:“你是不是欠虐?隔三差五上我这里来找顿揍就痛快了是吗?” 宁永安也问他:“你觉得打我一顿能解决问题吗?幼不幼稚?” 白文宣冷笑:“不解决问题但舒缓情绪啊,何况你这样欠揍,谁也忍不住。” “呵,”宁永安把这声冷笑给还回去了,“就算我欠揍,别人揍我也得掂量掂量付不付得起代价,唯独你不一样。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暴力度升级版的打情骂俏。” 一句话让白文宣握起的拳头松开了,虽然感情内涵不对,不过外在表现形式确实符合宁永安说的,有这个话在前,他也揍不下去了。 宁永安一击奏效,心里挺得意,脸上也不敢笑,端正脸色说:“说点正经的,拖着不上不下也不是事。你看,现阶段我们最大的矛盾是,我想叫你留下来,你却一定要走,但现状是你还留在这里,对不对?” 白文宣一脸嫌弃地说:“对,因为你够不要脸。” “因为我有权有势,而你没有。” 客厅里凝固出一阵沉默,白文宣盯着宁永安的神情看起来仿佛想把宁永安生吞活剥了。 事实上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不管刚才宁永安说的什么狗屁“打情骂俏”,先揍一顿再说。 宁永安敢说这个话,牙医是早就预约好了,所以看白文宣冲过来挥拳头也是有所准备,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顺势将人圈在怀里放到了腿上。 “哟,你还真的来投怀送抱?”也怪他嘴是贱,白文宣本来就有十分火气,硬生生被他扇到十二分,手抽不出来,心火又下不去,张嘴吭哧一口在宁永安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直接见血。 宁永安“卧槽”一声松开手站了起来,白文宣顺势站到他对面,舔了舔嘴角的血。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宁永安捂着脖子骂了句脏话,皱着眉头看着白文宣,“你比从前更加暴力了,是不是真的需要心理医生?” “我呸,都他妈是让你气的!”白文宣啐了一口,回嘴道,“还有什么屁快放,放完快滚。和你谈一次话老子要短命十年!” 宁永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4 安捂着脖子的模样看起来有点狼狈,挺括的衬衫领子上也沾上了血,他索性把领带一扯,松开扣子,终于放弃了装作自己是个正经人。 “行,长话短说。白氏现在也被我折腾得不死不活了,但我不打算真的按死他们,放一马的条件是你回来接手。” “有什么意义?”白文宣问他,“你觉得我会高兴?” 宁永安哼了一声,说:“你会不会高兴我是不清楚,但我清楚,白氏交到你手里,我给你的是实实在在的钱和力量,有一天等你站稳了脚跟再想要离婚或者出国,我恐怕是拦不住了。” 白文宣皱了眉,不接话了。 “我用白氏换一个和你相处的机会。等到最后你还是想离开,我却没有能力把你困在身边时,那时我也能说服自己放手了。”宁永安说完这话,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说不出的坦然,竟然是最近他在白文宣面前最接近从前那个跋扈任性的宁大少的模样。 白文宣抬眼看着他,眼里有没散的怒气,也点困惑,却也有隐隐的火光。 宁永安拿出一个u盘托在掌心递到白文宣面前,解释说:“当年白氏的主业利润暴跌,白崇光在关键时刻决策失误,大额资金投入城东的地皮拍卖,后继集团资金链断裂,不仅无力开发甚至白氏也摇摇欲坠,就是那个时候我父亲以无息贷款的形式作为交换条件,安排我们结婚。” “你入主白氏的消息之后白崇光会在集团会议上宣布,而这个,”他看了看手里的u盘说,“是宁氏和白氏正式合作全力开发当年那块地皮的开发案,这会成为你站稳脚跟的第一步。我们之间的种种由此开始,现在我也希望能从这里重新出发。” “这是我送给你的30岁生日礼物,生日快乐,白文宣。” 宁永安离开的时候,u盘已经留给了白文宣。他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底。 十天后,宁永安在宁家主宅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宴请宾朋庆贺自己的丈夫“留学归来”以及执掌家业。 白崇光被“请”到宁家,宴会快要开始,他却还呆在二楼套间的客厅不动弹。 宁永安有其他事要忙,白文宣留在客厅里和白崇光大眼瞪小眼。 他其实也不是很着急,但宁永安已经差人上来催过一次,他也不好这么不配合,于是转头对白崇光做了个手势,说道:“请吧,父亲。” 白崇光掀了掀眼皮看他,依旧不动。 这个做派,白文宣也是觉得好笑极了。他在白崇光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对面地看着自己这个便宜爹,笑着问:“怎么?心里不痛快?” 白崇光自然不会理他,目光炯炯,却不动如山。 “刚才宁永安找人去接你时,你也该这么稳重,一动不动,就是不来才对呢。否则,到了宁家还摆什么架子?”白文宣笑得高兴,语带讽刺,一字一句都是针,针针往白崇光眼睛里扎。 白崇光原本就是极其看不起他的,一朝落到这个地步,也不容看不起的私生子在自己面前蹦跶,手中拐杖重重一杵地,沉声呵斥:“小畜生,不要仗着寻了个新主子就急着摇尾乞怜,这副嘴脸太难看!” “你卖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被反咬一口?现在来装什么老祖宗?路欣女士骨头软,非要寄生在白家,我没办法,现在你把她赶走了,还指望我念旧?什么旧?你把我当垃圾一样卖掉的旧情?” 白文宣说完这段话觉得心里挺爽的,虽然说潇洒地忘却旧事也能自由自在,不过有能力一句一句把心里的不忿说出来,那才是真的通体舒畅。 在他和宁永安达成协议的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妈送出了国,从此锦衣玉食依旧,再有掣肘是不可能的了,就像宁永安之前说的那样,好好地养了起来,也是彻底省了心了。 如今回头再面对白家,白文宣心知自己已经毫无顾忌,如今还打口头官司不过是因为掌权不稳,一旦他站稳脚跟,绝不轻易放过。他的不善良、不宽容,是白家的遗传和教育,自然也要回报给白家。 白崇光听了这话却不是动怒,桀桀冷笑,看起来像个老妖怪一样。他说:“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宁永安利用你来侵吞白家,等到有一天这份产业落进了他的肚子,你算什么东西?说好听点大概叫‘前夫’,说难听点,不过是他玩腻了的一条狗。” 白文宣有点想笑,他决定抽空去问问宁永安是不是有那么重口的爱好,狗诶,啧啧啧。白崇光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他真的可以顺利成为“前夫”,哪还用在这里磨嘴皮子呢?当然,也不是不爽的,就是多说几句也有点烦。 他张了嘴想反驳,话未出口,身后倒是有人先怼了回去。 宁永安进了门,冲着白崇光说:“在我家侮辱我的丈夫,礼数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就算是长辈也不合适吧?” 白崇光如今对着宁永安也给不出好脸色,只是受制于人,他只能忍,忍得脸色发青,感觉下一秒就要脑淤血了。 宁永安却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又跟了一句:“从今往后,他是主,你是客,无论是在宁家还是白氏,烦请您老记住这一点,这样我们才好相处。” 白崇光手指一紧,差点把拐杖给捏碎了。 眼看谈话已经是“不欢而散”了,宁永安也不是一定要白崇光下去给撑个脸的,白文宣就更无所谓了。白崇光被客气地“请”回了白家,宁永安和白文宣并肩下了楼,作为主人准时开宴。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白文宣站在大厅的边缘端着酒杯,目光有些发直。他素来不爱这种场面,只觉得格格不入,如今撑着一口气和人谈笑风生,不是难,是烦。 他斜眼看了一下露台的玻璃门,萌生了一丝逃避的念头,有点可耻,不过管他呢。 扯松领带,掏出烟,背靠着露台的栏杆看着里头衣冠楚楚的人们,白文宣有点茫然。 “想什么呢?”一支烟没有点过半,宁永安就追了出来。 白文宣吐了口气,递了一支烟给宁永安,问他:“你从来不会觉得烦?” 宁永安站到了白文宣身旁,和他看着一样的画面,吞云吐雾地说:“烦的,怎么不烦?又不是戏精,谁会喜欢每天装模作样?如果不烦,我为什么会一定想要你陪着?” “呵,”白文宣嗤笑一声,“你烦,所以我得陪着你烦?什么道理!” “我又不讲道理,”宁永安很坦然,“我从来不想假装自己是个道德高尚的好人,我就是这种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的人。这点你不喜欢但我改不了了,别的我倒可以努力讨你喜欢。” 白文宣转头看他,笑着朝他勾勾手指。 宁永安微微侧身低下头去。 “宁永安,你递了一把刀子到我手里,等我握紧了的时候,你不担心我捅向你?” 他笑了一下,站直了跨到白文宣对面,一边为他整理刚才扯松的领带一边回答说:“如果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5 有一天你手里拿着刀要朝向我,记得对准心脏捅到底,这样我才会懂什么叫做死心。” 白文宣闻言直直地看向宁永安的眼睛,远处的路灯把光投进里面,宁永安的双眼看起来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黄色,他跟着宁永安笑了一下,说:“走,进去吧。” 这个宴会主题虽然是庆祝白文宣“留学”归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出去留学1年的说法就是狗屁,白文宣当年出走之前那一段闹得动静可不小。于其说是学成归来,不如将这看做宁永安对丈夫执掌家业的一种宣告。但结合之前宁永安对白家大肆的打压,回头再看眼前这一幕,难免不让人觉得微妙。 圈子里消息灵通的人有一个共识是静观其变,但这群人精却也很乐意蹿捣容易被煽动的傻逼去试试水。 白文宣对此倒是有心理准备的,宁永安甚至和他打了个赌,赌第一个出头的是谁。 拔得头筹、脱颖而出、第一个搞事情的人是陈仲,白文景的表弟。 朱利安把辞职报告提交给白文宣,白文宣捏着那张纸就笑了,跟朱利安说:“白文景已经太太平平去治病救命了,陈仲还要做出头鸟,他这个脑子啊。” 朱利安眼观鼻、鼻观心,做好木头人。 白文宣随手把那页纸签了,递还给朱利安,挥了挥手,请走自己的秘书,转头就接到了宁永安的电话。 “我赢了,”宁永安开头就是这一句,“赌注今晚就要兑现。” 白文宣把笔夹在手指间转动,漫不经心地应付他:“不行啊,陈仲突然辞职,我很难办,今天要加班。” 宁永安噗嗤一声就乐了,笑骂道:“白文宣,你还要不要脸了?签字签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现在跟我说你很难办?” 白文宣手一抬,把笔扔到桌上,冲着手机骂了一句:“我要把朱利安开了!” 宁永安又笑:“要他的也是你,要开除的也是你,你很难伺候啊白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你这是跟我玩什么情趣?” 孤家寡人就是这点不好,没人用就不得不回头朝宁永安借兵,代价就是受监视呗,白文宣叹了口气,抬手把电话挂了。 宁永安锲而不舍再播,白文宣任电话铃响着当背景音,特别淡定,一切都又好像回到了旧时光,只除了现在他卖命的不再是宁氏旗下的娱乐公司,而是自己家的产业。 他拨了内线,叫朱利安安排一个会面,同时亲自给陈仲打了电话,通知他安排离职交接的事宜。 在白崇光执掌时期,白氏做电子产品代加工是最赚钱的,他倒也不是完全缺乏远见,也想过自主开发、打造品牌,摆脱代加工的模式,陈仲如今所在的这个部门就是当时的开发部门。 可惜的是当时这个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实现,等到生产利润下跌的时候,白氏的资金出现了问题,白崇光转投地产,反而加速了白氏的败局。 如今白氏面临的问题和很多家族传承的集团企业一样,尾大不掉。陈仲这种通过裙带关系进入公司、毫无建树、白拿工资和分红的中高层管理太多,本来就是陈余垃圾,还敢第一个示威,白文宣拿他开刀当然不会手软。 说是要为了陈仲辞职的事加班当然是搪塞宁永安的鬼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这不代表白文宣看到宁永安来堵他下班还能有好脸色。 放宁永安进来的朱利安早就贴着墙壁装不在了,白文宣还是眼刀狠狠剜过去,再对着宁永安,又是一顿冷嘲热讽:“宁氏我看是真的要倒闭了吧?就看到你闲着没事到处浪,是不用做事?” 宁永安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翘着腿笑,只说:“你刚回国,我们‘小别胜新婚’,自然是要热络一点的,否则我怕还有更多不长眼的要到你面前讨嫌。” “100个陈仲加起来也没你讨人嫌啊宁总,”白文宣一点都不给面子,“何况你的热络管个屁用?我们俩就是上楼顶表演拥吻1小时,要找事的人还是要找事。” 宁永安摸了摸嘴唇,有点遗憾地说:“1小时还是算了,年纪大了吃不消。” 白文宣被他这不要脸的劲儿给气笑了,站起身拎着外套说:“行了,不要给我现场表演什么叫不要脸了。走吧,你的赌注,早结清早了事。” 那天宴后,大概是氛围惑人,白文宣破天荒和宁永安又单独坐在一起喝了一杯,期间聊的倒都是公事,也因此放松了警惕,打了这个赌。话出口了总要兑现,倒也不是多有诚信,只是越拖宁永安恐怕越来劲,还不如早点搞定他。 他们的赌注听起来既无聊又引人遐想,所谓的“随你处置一个晚上”,白文宣清醒过来一回忆,仿佛就能看到宁永安那满脑子黄废,所以当他发现宁永安居然正正经经请他吃饭,并且是一个挺多人的局时,他还是很惊讶的。 席间白文宣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影帝张珩。这位长相硬朗英俊、从16岁到60岁都喜欢的大明星此刻穿着t恤和短裤,看起来十分邋遢的样子。 他从前就知道这位同宁永安关系不错,原来以为是不太上台面的交情,现在看来能坐到一起吃饭,大约是真正的好友。 另外一边坐着的人白文宣不算认识,但是认得脸,是楚家的独生子。这位倒和宁永安,不是亲兄弟但胜似兄弟,一样的纨绔。不过和宁永安关系这么亲近的朋友,在白文宣和宁永安7年的婚姻持续时间里也没有认识白文宣,甚至上次宁永安开宴也没露面,今天却坐在一起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张珩、楚子轩,”宁永安进了包厢,指着这两个人把名字说给白文宣听,又指指白文宣,“我男人。” 张珩从手机上收回目光,抬头冲白文宣笑:“宣哥。” 楚子轩倒是没那么热络,但是同样也很客气地打了招呼。 白文宣点头朝两人致意,大家一同落座。 宁永安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格外兴奋,一落座就滔滔不绝。 “虽然今天第一次正式介绍,不过大家以前都见过面吧?不用那么生疏,白文宣先生作为一个优秀的富二代,尽管性格刻板、脾气冷硬,还爱动手,不过这都是对我,对朋友还是挺好的,大家熟悉一下吧。” 白文宣当场就想让宁永安知道什么叫“爱动手”。 张珩直接笑出了声,越笑越开心,看得出来是真的觉得有趣。白文宣顿时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和宁永安能成朋友,每个傻逼都缺一个捧场的,宁永安找到了。 对比之下楚子轩就显得正常多了。 “前两天你们的宴会我实在抽不出身,人在国外,所以只能缺席了。” 宁永安听了转过头来对着白文宣说:“改天问他收份礼,人到不到的不说,礼到了也行。” 白文宣有点尴尬,宁永安表现出的自然亲密让他接话也不合适,不接话也不合适,最后只好含糊地点点头应承过去。 张珩终于笑够了,清了清嗓子,主动朝着白文宣说:“叫您一声宣哥吧,我是一直想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6 认识你,可惜从前宁哥拦着不让,今天可算把您给带出来了,我也开了眼了。” 白文宣听他寒暄的话,心里却天马行空地想,张珩的经纪人和助理工作应该挺辛苦,让这么个二货对外能维持好高冷“老”艺术家形象,不容易的。 宁永安也在他耳边说:“张珩就是个二货,他妈是我妈的大学同学,关系很好那种闺蜜,他进圈子我也帮了很多忙的,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是签了别人公司。” 白文宣心想你那个把公司当后宫的腔调,人家但凡有点骨气、有点艺术梦想也不敢随便往你公司跳啊。 张珩也是真的二,宁永安和白文宣咬耳朵说话,他听见了也不回避,直接就怼宁永安说:“你又不专心做这一块,我怎么敢把前途交给你这个外行。” 宁永安被噎得够呛,白文宣顿时觉得张珩二归二,人还是很诚实的。 楚子轩都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举起杯子朝着白文宣:“来吧,干个杯,以后都是朋友。” 这顿饭吃到晚上10点多,张珩先被助理接走了,他没有碰酒,听说明天有公告。随后楚子轩也离开了,楚少的夜生活就丰富多了,下一摊还有朋友在等,留下宁永安和白文宣两个大眼瞪小眼。 宁永安甩甩手里的车钥匙说:“我喝酒了,你送我回去呗。” 白文宣拿过他的手机要给司机打电话,宁永安一把抢过来。 “我给司机放假了,人家孩子可刚满月,你现在打电话,过意的去吗?” 白文宣点点头,说:“有点过意不去,不然我把你扔这里吧,这我过意的去。” 宁永安支着下巴看他,因为今天喝多了酒,眼角微微有些泛红,笑着跟他说:“你可真没良心,我眼巴巴地把你带到朋友面前献宝,你待我却像对待垃圾。” “我其实有一个疑问,”白文宣无视了他的做作,问他,“你是怎么和朋友解释今天带我见面这回事的?难道也用突然之间发现真爱这种说法?” 宁永安回答他:“说服他们可比说服你容易多了。” “你朋友知道你把他们当傻子糊弄吗?”白文宣嗤笑一声,讽刺他。 “好过你总是把我当做骗子吧?”宁永安答得飞快。 白文宣冷笑:“我看你是不醉。” 宁永安当场不要脸给他看,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我醉了。” 白文宣忍了忍,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最终还是开车把宁永安送回了家,路上,宁永安终于认真地开始解释说:“张珩的家里其实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长丰地产。他爸很疼他但不同意他做演员,他不进亚娱也是因为怕他爹迁怒我。不过他还是在家里很说得上话,对你来说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至于楚子轩,倒不仅是楚家,他妈妈那边是簪缨之家,背景很深,虽然他是外孙,但也有一定的力量。” 白文宣安静地听他说完,凉凉地问他:“你就是这么交朋友的?交有利用价值的?” 宁永安就朝他笑:“没关系,势力的人是我,你就享受成果好了。” 接着就是一路无话,白文宣把车开进了车库,宁永安下车前问他:“不上来坐坐?” 白文宣反问他:“只是坐坐吗?” “什么意思?” 白文宣伸手解开安全带,欺近宁永安,勾着他的领带将人带到自己眼前鼻尖贴着鼻尖回答他说:“今天给我拉关系的好意,我是不敢只心领的,想来想去,不如卖个身报答你一下?” 宁永安听他这么说,沉下了脸色,手抵着白文宣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他推开一些,冷下声音说:“你如果觉得不需要,下次可以拒绝我,但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虽然不太容易受伤,不过还是会不开心。” 白文宣顺着他的力道直起了身,看着宁永安笑:“你也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吗?” 宁永安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 白文宣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一下呆,宁永安也没有急着进屋,反而有些急躁地在车库里来回踱了几步。 片刻之后,白文宣重新发动了车子。 宁永安听到声音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白文宣降下了窗和他对视。 “白文宣,不要把七年来失败的婚姻只归罪我一个人,你也不是全然无辜的那一个,但至少我还在挽回。” 白文宣直勾勾地看着他,回答说:“你也知道只有你在挽回吗?” 这句话带来了压抑的沉默,宁永安撑着车顶看着白文宣,刚才还微微泛红的眼睛此刻看来有些充血了,他拧着眉头不发一语,看起来处在暴怒的边缘,但最终却只是狠狠拍了一下车窗的边缘,扭头走进了屋子。 这晚最终称得上不欢而散,宁永安当然气得够呛,白文宣扪心自问也不觉得多痛快。这是一场漫长的分手,因为宁永安的不肯放手变成了一种彼此折磨,任何一个感情健全的人都不会因为这种分离和互相伤害而感到快乐,但白文宣也不会就此屈服。 从这一晚之后,宁永安有两个礼拜没有联系他。白文宣空降白氏,正是内忧外患兼备的时候,忙起来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更不会记得宁永安了,自然顾不上去在意他有没有作妖。 然而平静也总是暂时的,两周似乎也足够宁永安从白文宣给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开始孜孜不倦刷存在感了。 他给白文宣寄了快递,由于白文宣现在的主管秘书是朱利安,这个快递自然也没有被拒收的可能,隔天就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白文宣的办公桌上。 上一次见到这个印着宁氏徽章的u盘,白文宣犹豫了10天放弃了继续“出逃”的想法,这一次他不打算看了,直接把电话拨给了宁永安。 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宁永安自己也觉得屡屡打断会议只为了接白文宣一个电话有点昏聩,但如今宁氏俨然是他的一言堂,又有什么关系呢? 连续被他炮轰了1个多小时的管理层们又一次因为白文宣的来电暂时解放了,宁永安一个人呆在会议室里,仰面瘫在扶手椅上冲着电话笑:“东西收到了?” 白文宣很淡漠地说:“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想收,打个电话只是为了退货。如果你拒绝我寄回来,那我就扔了。” “别啊,”宁永安还是笑,不见因为被拒绝而动气,“能让我拿到你面前献宝的东西,总还不坏的,为什么不看看呢?” 白文宣没说话,u盘捏在手里反复地盘转,但确实一点都没有要看的意思。 “里面有一份设计稿,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宁永安当时用来“哄骗”和支持白文宣回来执掌白氏的开发案已经开始提上了日程。时隔多年,因为土地使用限制,这块地皮已经无法像白崇光当年计划的那样用于住宅开发,因此宁永安主张进行商业开发,打造购物中心。 这个方向相对而言需要更大的前期资金和后续管理投入,但同样也有丰厚的回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7 最主要的问题是拿出一个合理且出色的设计,这个提案才能推进下去。 白文宣相信宁永安能拿出手的设计师一定是足够出色的,甚至他可能很早之前就在物色这样一个人准备推荐给自己。从商业利益的角度而言,他其实是应该接受的,但是很可惜,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存在单纯的商业合作。 “公开招标也是办法,我没有一定要接受你推荐的理由。” 宁永安轻轻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亏我后悔上次拒绝你的‘谢礼’,这次特意找了挺长时间才找到我觉得等值的东西,想要得到你的答谢,结果你居然不收了,可惜了。” 白文宣也实在不知道他的脸皮是怎么长得,更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弯的,之前大怒而归的是他,现在又能厚着脸皮来开玩笑,寻常人着实比不过。他实在是无言以对,没有话说了。 “怎么不说话?又不喜欢这种交换的方式了吗?” 宁永安笑着问出了前半句,却沉下声音说出了后半句,露出了言语间的锋芒,“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和我维持这种银货两讫的皮肉关系呢。” 这话说得很不好听,自从再见以来,宁永安已经极少流露出这一面,但今天偶有的发泄,倒是让白文宣想到了从前的时光。不算很生气,反而更有几分感慨,他对宁永安说:“不要装傻了,我讽刺你还要赤裸裸地说出来吗?” 宁永安冷笑一声,回答他说:“我倒宁愿你直说是在讽刺我呢,这样我就可以再回你一句,不要把现在这种不堪的婚姻状况完全归罪于我。别的多说无益,好歹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我可以无底线地接受你的各种情绪,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即使把你的人留在这里,也无法正常沟通,这不难吧?” “……这才是最难的,”白文宣说,“我从来没学会过怎么和你正常沟通,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正常的沟通。” 说完这句,他挂了电话。 工作依旧堆积如山,白文宣却被这通电话败了干活的心,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u盘到底没有扔掉。片刻后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到屏幕上的弹窗写着宁永安的名字,提示信息上写着:u盘里的东西看一下。 他按熄了屏幕,但心里各种波澜却没有那么容易平复。 白文宣自认不是一个特别容易沉湎过去的人,他的人生比起真正贫苦的人来说也不算多可悲,可细数之下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快乐,所以他迫使自己往前看,少回头,但今天是个例外。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文件,尽管不够专业去判断这份设计稿的技术水平,但从风格而言,白文宣认可,真的是十分合他胃口。 他用食指虚虚地敲击了两下鼠标,到底没有爽快地将文件删除,心思跟着刚才的事开始往远飘。 宁永安的这种体贴和用心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如非他有这种奇异的敏锐,白文宣自认早些年性格更为敏感内敛并且刚刚被情人、亲人背叛的自己,是绝无可能对宁永安有一丝好感的。 好像之前他给自己过生日时的那份用心,刚刚结婚后,感情破冰、默契相处的那两年也是有的。因为看到路边有卖花的人,所以随手带回最后一支;签字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笔好用,所以再买一支来送礼;发现白文宣会做饭后,厚颜无耻地点菜,但会赖在厨房看着白文宣做;床笫之间的欢愉、工作中偶有的指点和帮衬、面对白家咄咄逼人时隐约的庇护…… 白文宣坐在位置上回忆,甚至对着电脑屏幕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过去和宁永安相处时这些短暂的快乐,他早就在之后的失望和斗气中把当时累积的暧昧好感消磨殆尽,但原来这些回忆带来的快乐却不会消失。就如同,当时被宁永安拒绝时感受到的失望一样,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无法消失。 u盘被格式化,白文宣把它留在了朱利安的办公桌上,朱利安自然会懂得怎么做。 宁永安收到快递后也试图打电话过来再次说服他,但白文宣却已经没有什么心力去应付他了。 最初彼此试探的阶段很快过去,白氏原本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开始疯狂反扑,白文宣应接不暇,忙起来连续熬上3、4天,只剩下偶尔打个盹、草草进食维持生命的时间,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不可能挤出时间来让他和宁永安玩什么恋爱游戏,生活远不止多巴胺和荷尔蒙。 因为陈仲提请离职,白文宣索性下狠手把陈仲所在的整个研发部门全部砍掉了。为此他可以说恶战了两场。首先是要“说服”白崇光,尽管白崇光如今因为宁永安的压力不得不和白文宣站在同一边以保全白氏,但背后对待白文宣的态度只有更差,白文宣和他的争执过程简直不堪回忆;其次则是说服董事会,白崇光的股东权利已经由白文宣代为行使了,但是还是需要他最起码得到另外两位股东的支持才能确保投票结果是他想要的,为此他可以称得上是不眠不休地硬啃了3天,终于成功地将这个决议推行了下去。 开完会之后回到办公室,他是彻底觉得自己被掏空,嘱咐朱利安挡住一切魑魅魍魉,他甩掉外套、扯开领带,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不是香甜,是宛若昏迷。白文宣迷迷糊糊再醒过来,睁眼发现办公室灯全暗光了,四下寂静无声,他呻吟了一声,扶着脑袋慢慢坐起身,将脸埋在掌心里吐气,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醒了?” 在这样的黑暗中突然听到人声,吓得白文宣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缓过神之后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啊?我他妈要被你吓死了!” “我都坐了半天了,天黑了怪我咯?”宁永安在黑暗中继续发声。 白文宣摸黑站起来,走到电源开关处,把办公室的灯再一一按亮,遮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看到宁永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正看着他。 “干什么不开灯?”大概是实在被工作耗干了精力,白文宣今天的质问温和多了。 可惜宁永安又不领情,回他说:“看你睡得甜,不打扰你也有错吗?” 一句话叫白文宣闹心地不行,揉了揉太阳穴,实在不够力气和宁永安斗智斗勇,只能疲倦地绕开话题,问他说:“你来干嘛?” “干吧。”宁永安回答。 白文宣愣了一秒才发现宁永安居然跟他开了这么一个无聊的言语玩笑,扶着脑袋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大步跨到自己办公桌前,两只手撑着桌面挨近宁永安,俯视着他,恶狠狠地说:“我他妈真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精液!” 宁永安眼睛都不眨一下,很顺嘴地就说:“那可不好,我脑袋里装的全是你。” 白文宣被气得狠狠一拍桌子,大怒:“你这是上门来添堵?” 宁永安就笑了,翘着二郎腿、支着额头对白文宣说:“我是上门来送温暖的。”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8 如果白文宣今天是作息正常一日三餐并睡够了8个小时,他一定好好和宁永安讨论一下如何正确地送温暖,但是他今天累了,缺乏睡眠造成的头疼削弱了他的战斗力,被宁永安牛皮糖一样三绕五绕,连气都气不动了,一个转身背对宁永安靠坐在办公桌上,不说话了。 宁永安也不是不知道白文宣的疲倦,他傻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白文宣睡醒,从下午等到天黑,也不能说不体贴,只是一旦和白文宣说起话来,又忍不住记起被拒绝的好意,于是总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看着白文宣有些颓然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越过办公桌拦腰从背后抱住了白文宣。 白文宣冷着声音呵斥:“放手!” 宁永安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带你吃饭,然后送你回家?” 白文宣冷笑一声,没说话,但抗拒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宁永安冲着他的耳朵轻轻吐了一口气,白文宣无法抑制地轻颤了一下,宁永安笑了。 他的胸口贴着白文宣的背,比耳边的笑声更清晰的是胸口的震动,白文宣难耐地挣扎了一下,然后被更用力地搂住了。 “都那么累了,就不要再硬撑了。只是吃个饭再送你回家,我保证不作妖、不搞事,好不好?” 按照白文宣一贯的想法,不论宁永安做什么保证,答案都应该是“不好”,可偏偏是今晚,是他连续被睡眠剥夺意志力下降、硬扛巨大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成果后精神松懈的今晚,一点懒惰占据了白文宣的大脑,让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把拒绝说出口。 这一点点的松动,足够宁永安迅速领悟并行动起来,就像白文宣说的那样,在宁永安愿意的范围内,他有着天生的敏锐。 白文宣看着宁永安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拎起来挎在手上,微微站直了准备离开,宁永安凑过来站在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 白文宣停住脚步,低头看一眼肩上的手,又看看宁永安。后者耸耸肩,放开白文宣并举起那只手示意,两个人这才并肩从办公室出来,搭电梯下到车库。 宁永安今天原本也是打定主意来献殷勤的,虽然一贯的管不住嘴,不会白白咽下任何一口气,但真的要体贴起来,也并不是做不到。 看到宁永安替自己拉开车门时,白文宣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矮身坐进副驾驶,片刻后宁永安坐进驾驶座,不忙着开车,先问他:“想吃什么?清淡一些?” 白文宣系好安全带之后就靠着座椅闭上了眼养神,听宁永安这么问,随口就说:“随便,没胃口。” 宁永安于是立刻提议道:“那不如回家吃吧,手艺最讨你喜欢的那个厨娘现在随我回了主宅做事,你也很久没有尝过她做的东西了,不如就今晚?” 白文宣半晌没说话,只是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宁永安。 宁永安很容易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点质问和嘲讽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再次保证道:“我只是想让你吃顿舒服的晚饭,然后好好睡一觉,别把我当禽兽好吗?你都累成这样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禽兽都不如,”白文宣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他今天说话中气不足,但这点绵软气音却叫这句话听起来更加讽刺,“随你。” 宁永安实在也是听惯了白文宣的这句“禽兽不如”,如果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叫白文宣细数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无法饶恕的兽行,不过今晚就算了,实在是白文宣看起来真的是像被抽干了精力似的,宁永安是真心不忍心再折腾他了。 车子平稳地往宁家开,白文宣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太累,半途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宁永安关了他那半边的空调风口,换了条稍远但红绿灯少的路,绕行了一下,又在车库里停车等着白文宣睡得浅时才把人叫醒,再一看表,已经快8点半了。 白文宣睡得有点木,四肢发软不说,头也昏沉。原本办公室那一觉醒来倒还好,车上再睡的这一会儿,反而叫他更加精力不济,只能慢半拍地跟着宁永安,听他招呼。 家里厨房宁永安早就打好了招呼,厨娘做了3道菜加1个汤,不是很丰盛,但胜在用心,主食倒是备了米饭和稠粥,连面条也做了现成的,怕白文宣没胃口不肯吃,所以都准备了。 白文宣不是很挑剔的性子,但确实累极了就不太有食欲,下筷子前看着有些兴趣缺缺,但两三口菜咽下去却真的开了胃口,和宁永安一道埋头扫荡了全部的食物。 厨娘就是担心白文宣饿过头了,突然开胃吃太撑,有意控制了一下量,宁永安也注意看着他,这顿饭倒确如宁永安承诺的那样吃得舒心又畅快。 饭后,饱腹感让疲惫来得更汹涌,白文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皮盖过了一半眼珠,眼神发直,显然是处在要昏睡的边缘了。 宁永安起了点坏心,凑过去问他:“还要送你回去吗?” 白文宣愣了一下才缓缓地抬起眼皮看向他,又愣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一肚子打算都做好了,何必再撩我骂你一句?我睡哪?” 宁永安笑了:“当然是我的卧室。” 白文宣半掩着眼看着宁永安,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慢腾腾地站起来往楼上走,他当然知道宁永安的卧室在哪。 对方这副慵懒的模样有别样的性感,宁永安愣在客厅里心猿意马了片刻,还是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跟着上了楼。 宁永安的卧室在二楼的西面,一个套间有两进,外间是小客厅,里头有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新婚的时候他们在这里住过1个月,白文宣睡了一个月的客厅沙发。 他上去的时候,白文宣已经进了浴室,听水声是在洗澡。老宅里的帮佣们耳聪目明又极是机灵,早就准备了一应的洗漱用具,甚至特地放了从前白文宣留在住宅里的睡衣,可以说是极其贴心了。 宁永安看着外间那套睡衣心里又有些痒,不过无论心里有多少计较,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知道今晚绝对只能是好好让人睡个觉的结局。一则实在也舍不得折腾白文宣了,二则也是一种表态和示好,这一退远好过一进。 白文宣洗完澡出来看到这套衣服也是一愣,保养再好也难免有时光的痕迹,那点岁月感就很容易将人带进回忆里,轻易地就想起来这物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摸了摸这件衣服,哑然失笑,穿好走出来浴室。 宁永安倚在床头打电话,一听就是公事。他抬眼看到白文宣湿着头发走出来,夹着电话站起来接过白文宣手里的毛巾把他擦头发。 白文宣坐在床尾任他糟蹋自己的头发,心里有点恍惚。 太困了,心理防线便不那么坚固,旧日时光仿佛重现,在没有闹翻之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和睦相处。没有语言的承诺,不明确的感情,但是暧昧和温情总是能在点滴的相处里流露出来。 宁永安讲完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微微用力帮白文宣把稍微有点长的发尾给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29 干,收了毛巾自己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卧室顶灯已经关了,白文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给他留了一盏床头灯。 宁永安悄声走过去坐到了床边,翻身躺了下来。他动作刻意放轻,家里的床品用得又极好,断然是不会把白文宣吵醒的,所以白文宣转过身来看着他时满目清明,必然是并没有睡着。 他倒是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问:“为什么还不睡?你不困?” 白文宣不答,只是睁着一双眼看着他,眼里有因为熬夜而泛起的血丝,眼下则是一片青黑,看起来有几分憔悴,这么直勾勾地看人,很是骇人。 宁永安被他唬得有点说不出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哪一出,直到白文宣幽幽地问他:“你这样有意思吗?” 宁永安嗤笑:“你都好几天没合眼了,还有心思管我?我有没有意思只有自己知道,告诉你说我觉得有意思,你就认了吗?” 白文宣依旧看着他,却不说话,随后默默地转了过去,背对着宁永安,不动了。 宁永安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也陪他早早地躺平。因为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睡没睡着,又不敢动弹,直挺挺地瞪着天花板。 在黑暗中僵持了半天,白文宣带着若有似无的气音极轻声地说了一句:“没意思的……”片刻后,呼息渐渐变得绵长,真正睡了过去。 宁永安听到他那句话,自嘲地笑了笑,等白文宣彻底睡熟才转过身去贴着他的背后,虚虚地将人圈在怀里,轻声又轻声地说:“一点都不给人台阶下,这个性格实在太差劲了。” 隔天一早,睡饱了的白文宣展现了性格中更差劲的一面。 宁永安不是睡醒的,是被人一脚踹醒的。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操”,勉强睁开眼,看到白文宣正站在他床头俯视着他。 “抱了老子一晚上,便宜占够了?我他妈要热死了!” 宁永安抬起手臂掩住眼睛,无奈地说:“家里空调是恒温的,热个屁。你以为我想抱着你?我特么都忘了你睡相有多差了,不抱着你我还能睡?” 白文宣不屑道:“我邀请你同床共枕的?怨谁?” 是,谁也怨不了,宁永安嗤笑一声,认命地爬起来洗漱。 早上坐在一桌上吃早饭时,气氛又和昨晚不同。白文宣摆脱了极度疲惫的状态,在饭桌上“苦口婆心”地劝宁永安:“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你要我回来我也回来了,那麻烦你也听从一下我的建议,好好想想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思。” 宁永安好脾气地一口口喝着咖啡,翻阅着邮件,半天后不再听到白文宣的声音才抬起头问他:“说完了?” 白文宣冷笑:“是,我说完了,你可以从勿扰模式中切换回来了。” 宁永安于是冲他笑笑:“你看,这不是挺有意思吗?” 白文宣气得想摔杯子,但好歹还是记得餐厅里还有佣人围观,不体面的事做不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拂袖而去,还不忘顺走了宁永安一把车钥匙。 白文宣隔天让代驾把车子给送回了宁氏。秘书把钥匙送进办公室的时候,楚子轩正坐在宁永安的会客沙发上吸奶茶。 大少爷金娇玉贵,爱好倒是平民,把杯底的布丁吸得呲溜响,惹得宁永安拿笔扔他。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这里喝这个东西?吵死了。” 楚子轩咽下最后一口布丁,有点意犹未尽,被宁永安嫌弃也不很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又刺回去:“夫妻生活不和谐确实容易暴躁,你这是中年危机提前了,我理解,不和你计较。” 宁永安站起来把笔捡回来又丢了他一次。 “你懂个屁。” 楚子轩来了兴致,追着说:“我倒真的不懂,你是不是收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被快递用u型锁砸了脑袋,所以才突然转性了?前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玩得开,你这里也能排成一个队来,你们可谁也没流露出点一往情深啊,怎么现在突然又一脸贱样地追求人家了?” 宁永安现在真的烦死被问这个了,瞪着楚子轩反问:“关你什么事?你懂什么叫‘一往情深’啊?” 楚子轩很认可这个说法:“如果你的‘一往情深’就是折腾这么7、8年,那我真是不懂,以后也不要懂好了。” 这话很是扎心,宁永安表示强烈反对,忍不住把键盘一推,靠着椅背仰天长叹:“到底为什么脾气那么大啊……比我脾气还要大。” 楚子轩跟电视节目里的情感专家一样很认真地点评:“谁让你求着人家啊,那当然是他比你脾气大咯,天然上位,不服你别追不就行了。” 宁永安听楚子轩这样说话,忍不住又坐直了,撑着下巴盯着好友说:“你好歹也是知道内情的人,说什么风凉话。” 楚子轩笑笑,不搭理他,只说:“其实我还真不是特别想知道你们的内情,我就把话放在这,别说他现在脾气大,以后更大也有你受的。不过不关我的事,你先把上次欠我人情给结了。” 宁永安被楚子轩说得没了气力,不想上班,索性带着楚大少出去还人情了。 上回给白文宣介绍的设计师,人情是他欠的,好感度没刷上,白瞎,但楚子轩这里那辆车逃不掉。他陪着去提车试车,回头还赔上一顿饭。 好在楚子轩私下的口味真的很平民,宁永安随便挑了一家平时惯常请客的店就能打发他。 工作日的中午,店里人不多,侍应认识宁永安,把人往平时坐的包厢请。宁永安走过大堂的时候眼睛随意扫了一圈,顿时凝住了视线,脚步也停了下来。 跟在他边上的楚子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也跟着停了脚步,看了一会儿,笑着问宁永安:“还吃不吃饭了?” 宁永安听到他的声音才收回了视线,平平地直视前方,淡然地说:“吃啊,有什么不能吃的。” 两个人进了包间,果然宁永安没有什么不能吃,吃得比平常还要多。吃相固然还算斯文,但速度就有点惊人了,半个多小时草草吃完就说自己饱了,把卡一扔要楚子轩自便。 楚大少被怠慢,气得要扔宁永安的金卡,这种朋友不要也罢。转念一想宁永安此刻的心情,顿时又觉得这种朋友留着看八卦也是好的。 宁永安打发了好友,独自一个人下到地下车库,跟神经病一样绕着圈找白文宣的车。地下车库又闷又热,宁大少找了一圈,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挂在手上了,又找一圈,领带扯掉了,再找一圈,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 白文宣同季勤一道下去找车,远远就看到宁永安敞着衬衫领口、叼着烟靠坐在引擎盖上,隔着烟雾缭绕往他们俩这方向看过来。 刚才在店里,白文宣坐的位置背对着服务生引路的通道,因此也没见到宁永安进来并驻足,现在看到宁永安守着停车场堵人,颇有点吃惊,脱口而出就问:“你干什么?” 宁永安找到车后花了5分钟想等一会儿白文宣来了怎么说话,提前做好功课,于是现在游刃有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0 余:“东西落在家里了,我帮你送来。” 这个说法中的暧昧不言而喻,白文宣皱着眉头看宁永安,却也没有直白地出口反驳,尽管他们心里都知道,哪有掉什么东西在宁家啊。 一旁的季勤不知是读懂了点什么,还是仅仅礼貌使然,开口说:“那我有事先走了?白先生,我们之后再约吧。” 白文宣盯了宁永安一眼,眼神中颇有警告的意思,转头对着季勤说:“下次见,请季先生多多考虑我说的事。” 季勤笑着朝他点点头,转身又沿他和白文宣走过来的路走回了客梯,准备回1楼大堂去打车。 两个有车的目送人家拐过弯去,白文宣这才扭回头朝宁永安开火:“我掉什么东西了?拿出来我看看。” 宁永安看看他,笑眯眯地说:“你把你的丈夫掉在家里,我给你送来了,不用谢。” 白文宣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微微张嘴,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你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不要脸的样子,吓死人了。 已经豁出脸面不要的宁永安丝毫不为所动,笑得十分坦然,摊着手问白文宣要钥匙,嘴里说:“停车场里空气差,有什么话出去说。我请你喝茶怎么样?” 白文宣看着他的眼神像看神奇动物,反问他:“你不用上班吗?” 工作总是有的,但是戴着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温柔的季勤带给了宁永安莫名的危机感,在维护家庭安定面前,工作的重要性就屈居次位了。 “只工作不玩耍,再聪明的人也会变傻的。变傻就容易被戴无款眼镜的小白脸骗。”宁永安已经不知道“脸”字怎么写了,不过反正白文宣也从来没给过他脸,差别不大。 停车场里闷得狠,空气混浊又很热,白文宣实在不想和宁永安在这里拧巴,按开了车,坐进驾驶座,刚想关门,让宁永安给拖住了。 “楚子轩载我过来的,我真没开车。” “打车啊。”白文宣用力往回拽自己的车门。 宁永安就是不撒手,也不费心思再编借口了,垂着眼睛看白文宣。 白文宣跟他僵持了一会儿,嗤笑一声松了手,转手按开了车门锁,朝着宁永安说:“大少爷满意啦?” 宁永安全当自己没脸没皮了,蹭着上了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才说:“我就搭个顺风车,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我又没得罪你。” 白文宣一打方向盘让车滑出停车位,扣上了墨镜不搭理宁永安。他开车也不爱听东西,两个人不交谈,车里就十分安静,安静到空调风流动的声音都听得到。 到底是宁永安拧不过白文宣,楚子轩说得句句是实话,天然下位啊,宁永安认了,主动又开口。 “你为什么约季勤吃饭?想挖人?”他其实真的不是特别待见季勤,但是他了解白文宣,这是最有可能诱白文宣开口的话题。 白文宣果然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反问:“怎么?跟你有关系?” 宁永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说:“他倒是有真本事的人,也难怪你会想要找他回来帮你把财务这道关。” “你认识他?”白文宣听宁永安话里的意思,倒是意外,提起了点兴趣同他交谈。 宁永安故意引他说话,然而真的看到白文宣对季勤感兴趣,哪怕这个兴趣看起来只是因为公事,他还是很不开心。 “我和他是校友。” “哦……”白文宣点点头,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可你们不是一届的啊。” 季勤比宁永安还大上2岁,确实不是一届的。 宁永安坦诚道:“虽然不是一届的,但你很难不知道你们学校里的某个风云人物,所以我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白文宣于是微微笑了一下,说:“既然能让你都表扬一句实力可嘉,想必他已经不仅仅说是出色了,应该说是很棒才对。” 听到白文宣这样说,宁永安终于忍不住觉得有点不高兴了,是脸上都挂不住的那种不高兴。 “季勤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自己的事务所运营地很不错,他都已经可以退居二线做个闲人了,恐怕今天能跟你吃顿饭已经是极限,他凭什么要到白氏做个吃力不讨好的管理呢?” 车过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白文宣停了车挂了档,侧过头看着宁永安笑了,回答他的问题说:“为了……我?” 宁永安皱起了眉,彻底沉下了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白文宣笑得坦然,“虽然没有约成炮,但是可以引为好友,这种相识也算挺有缘分的,对吧?” 红灯翻了绿,白文宣转过头去看前方,车子重新动了起来,车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宁永安抱着胸坐在副驾驶,目视前方但眉头紧锁,整个人都是大写的不高兴。而和他相比,白文宣却显得轻松愉快,同前一天那种疲惫、绵软的模样截然不同。 车子停在白氏楼下,白文宣停好了车却不熄火,拉起手刹跟宁永安说:“车子留给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记得用完了给我送回来。我没有你那么好命,大厦将倾,我要去拼命了。”说完他下车往电梯走。 按下上行键片刻,白文宣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几步疾行后停在自己身旁,他转头看到了宁永安。 宁永安说:“我们谈谈。” 白文宣没有阻止宁永安跟着他上电梯,只是嘲笑宁永安:“你最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谈谈’。” 宁永安同他并肩站着,看着电梯镜面里的白文宣说:“实在是你太抗拒和我交流了,我只能从要求沟通渠道畅通开始,这大概算基础建设吧。” 白文宣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上帝吗?宁永安说要有交流,于是便有了交流。” 他阴阳怪气地说话,宁永安却忍不住笑了一声,白文宣忍了忍,自己也没忍住,露出了个笑容。 “你要和我谈季勤的事就免了,”他缓了一下脸色,走出电梯往自己办公室走,路上见缝插针和宁永安说,“我要找他出山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别说他是个正直的人,就算真的要我卖屁股,我觉得也不是不值。反正,不是第一次卖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巧走进了办公室,一个转身用手抵住宁永安的胸口将人拦在了门外。 “谈完了吗?我要工作了。” 宁永安顺着他的意思站定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白文宣的脸,整个人都是大写的困扰,仿佛很束手无措。 他的眼睛直视着白文宣的眼睛,那里面并没有白文宣以为会有的怒气或者不甘心,更多的大约是一种疑惑和困扰,是一些柔软而安全的情绪。 白文宣愣了一瞬,随即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态避开了那个眼神。 “如果你不走也不要一直站在那里做木桩,进来坐。” 为了掩饰那个尴尬的回避,他选择了退让一点,宁永安果然顺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昨天白文宣睡觉用的毯子还放在沙发上,打扫的阿姨叠好了但可能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1 不知道收去哪里,所以放着没动。 宁永安坐在那条毯子边上伸手摸了摸,白文宣拿着一瓶苏打水转身看到这个画面,觉得颇有些辣眼睛,于是将玻璃瓶重重放到大理石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宁永安的动作。 “爱喝不喝。”不过其实宁永安平时是喝这个牌子的。 被白文宣怼了一句,宁永安不怒反笑,把水拿在手上把玩,玩味地说:“像你这种嘴硬心软的人,其实还蛮好骗的。” 白文宣立刻想到自己刚才把宁永安让进来的动作,气得牙根有点痒,忍住了拔拳相向的冲动,冷声说:“像你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其实还是不值得给一点好脸。” 宁永安笑了,站起来对着白文宣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呗,不用为了气我故意说得那么难听。基础建设的一部分也包括信任建设吧?尽管大家都前科不良,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 白文宣揉着眉心问他:“我和你什么关系我需要你信任?你到底相信我什么呀?” 宁永安不回答,挥了挥手里那瓶水,转身出了白文宣的办公室。 宁永安把话说得很大方,但暗自有多关注白文宣和季勤的动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令他有点坐立不安的则是季勤居然真的卖了面子给白文宣。 季勤亲自带了团队进驻白氏做外审,虽然和宁永安一开始的猜测相去甚远,但不变的是以季勤如今的身份,这也确实是卖面子了,他早就不用做一线的工作了。 像这样的审计工作往往要持续数月之久,宁永安为此很彻底地放下身段,时时去白文宣的办公室刷存在感。 尽管白文宣如今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工作节奏,但是招聘一个合适的总助还是不容易的,朱利安先生凭借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硬是在白氏站得稳稳的,给宁永安屡次三番闯白文宣办公室提供了必要的助力。 白文宣从最初的暴跳如雷到后来的冷漠以对,现在已经懒得朝宁永安开火了,只会骂朱利安:“到底谁给你开工资?你这么‘忠心耿耿’的话,回宁氏上班好不好啊?” 朱利安唯独在这件事上一只耳朵出一只耳朵进,虚心认错,屡教不改。 宁永安占人地盘还不懂收敛,捧着笔记本在白文宣的办公室里开视频会议,骂起人来声音一点都不比在自己办公室小,吵得白文宣怒摔键盘,主动把自己关进休息室,倒把办公室让给了宁永安。 鸠占鹊巢的人开完会才发现自己把人赶跑了,站起来找了一圈,跑到休息室门前敲门。 连敲几次没人开,他便放肆地直接开了门进去。 白文宣笔电连着外面的台式机,脱了西装外套,靠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敲敲打打,听到宁永安进来就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瞧他。 “外面一整间都给你了还不够?” 宁永安很诚心地说:“哪有客人赶走主人的道理,我是来请您出去的。” 白文宣嫌弃地看着他演,不打算搭理他,低下头又开始干活。 宁永安刚才忙完一波,得了闲,见白文宣不理自己也不再出声打扰,靠着门抱胸瞧着他。 白文宣大约真的挺忙,渐渐就好像忘了宁永安还在,很是投入地敲打键盘,似乎在同人文字交谈。 他把笔记本放在床上,坐得又不端正,人一入神自然慢慢就更放松,不比正襟危坐地呆在桌边,开始慢慢做些小动作。 宁永安瞧着他盘膝坐在床上,手肘撑着膝盖又支着下巴的模样,心里有点痒。最近真的看多了白文宣正正经经的样子,这种放松又自然的模样太少见。 偏生白文宣自己还不知情,大约是谈话不太顺利,他皱着眉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支着下巴不停摩挲自己的下唇。 这个看起来很烦躁的动作让宁永安也升起了一种莫名的躁动感,他觉得自己这种隐约算精虫上脑的状态不太好,然而既然已经上脑了又怎么控制得住?短暂而微弱的犹豫过后,宁永安悄声往房间了走了几步,反手关上了门。 门锁咔哒一声扣上,白文宣被这个声音惊动了,抬头看着宁永安欺近,慢慢皱起了眉。 盘坐在床铺上由下往上看着宁永安,这个姿势略显若是,白文宣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跟前,仰着头问他:“你干嘛?” 宁永安回想起很多次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时说的话,干你……嗯,今天却不是那么敢说了。 他带着一点笑意,居高临下看着白文宣,却不是真的如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想做一些实质的接触。也许这种亲近的距离本身才是安抚他躁动的良药,在彼此防卫距离之内,沉默构建出一种比性爱更为粘稠的暧昧。 狭小的空间和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使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给白文宣带来了莫名的被侵犯感,带着一点压迫,还有他自己也不能否认的暧昧,流转在空气里奇怪的氛围叫人感觉不适。上一秒还陷在烧脑的争论里,这一秒他却在疑惑为什么突然搞得这么……黏糊? 出于某种本能的自卫,白文宣向后靠了靠,退开了些许。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想看死我?” 宁永安有些遗憾,白文宣退后的那点位置,让他无法再完完全全地笼罩住对方,没有了那个微妙的距离,刚才那些暧昧荡然无存。然而天时地利如此之好,白日宣淫又何妨呢? 带着这样淫荡而坦荡的想法,他抬手甩脱了自己的领带。 wtf! 白文宣心里骂娘,手忙脚乱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满心满脑回荡着无声的咆哮,心里大骂宁永安这个无耻的畜生,然而又莫名地移不开眼睛。理智和感情、冲突与性欲,人性和兽性,大写的矛盾。宁永安不可否认的无耻同他不可否认的性吸引力仿佛一体两面,小小的休息室里,荷尔蒙浓郁地好像点火既燃。 宁永安的一只膝盖已经跪上了床,白文宣终于想起抬手按住他的胸口,阻止他解衬衫扣子的动作,怒斥道:“你是畜生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被骂的人笑得浪荡,只说:“畜生会有发情期,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才是人类。” 白文宣闻言手上用力把人往后推,却不防备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顺势拉着一起往下躺。 顷刻之间天旋地转,宁永安垫在下面把白文宣拦腰抱着覆在自己身上,两个人叠在了一起。 “白先生,投怀送抱?” “宁永安,你真是厚颜无耻。” 打架和做爱都堪称肉搏,方寸斗室内随时都要爆发一场剧烈的肉体冲突,气氛仿佛即将达到燃点,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如一桶冰水兜头泼下。 朱利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板一眼地说:“季先生在门外要见白总,方便吗?” 门里两个人面对面拿眼刀互砍,宁永安坚持了5秒,颓然地重重把头砸在床铺上,松开了手。 白文宣一咕噜爬起来,整理衣装,对着门外说:“方便,请他进来。” 白文宣整理好衣服,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瞪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2 宁永安一眼,满满的都是警告。 宁永安朝他挥挥手,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不动弹,但暗暗像只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外头的动静。 休息室装修的时候就没想过隔音,宁永安有心去听,隐约能听个七七八八。 季勤讲的事情涉及白氏内部的财务机密,宁永安按理应该回避的,但是他自认眼下是最不想白氏倒闭的人,于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往下听。 职务侵占这回事嘛,哪家企业都不会清清白白,无多有少总有那么些蛀虫,不过如今白文宣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要拔除异己的关键时刻,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季勤倒是不负白文宣厚望,果然带来的是他想要的消息,而且亲自做报告,单独传达,可见是体贴又重视了。 宁永安自知自己这口醋喝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心里总归觉得有点酸。躺在床上用力想想,不怪他觉得季勤怎么都不顺眼,实在是因为季勤太像陶然了。那种斯文精致、温柔有礼,如果说陶然还是演的多,那么季勤是真正养在骨子里的气质。 初恋什么的啊,按死一个原版不够,还来个升级版,宁永安也很不开心的。 一晃神,再细听,门外的谈话居然已经换了一个方向。 没有前言没有后语,季勤在跟白文宣说:“白氏如今就是一座危楼,不是说一定会倒,但是你维持白氏经营所花费的精力,不值得。” 宁永安躺不住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悠悠地踱到门后,开始认认真真地听壁角。 白文宣顺着季勤的话接了一句:“有些衡量,不足为外人道。” 这句“外人”深得宁永安的心。 但季勤好像也没有被打击到,再接再厉地说:“人生还是要懂得取舍,如果你想要自由,就不得不亲手割舍一些东西;如果你有欲望,那你就要执着地进取,你不能永远处在一个不远不近、不前不后的地方,只知道困于方寸地权衡、维系。这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 之前就说过,宁永安心里暗暗冷笑,之前就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还真不止是一面之缘没约上炮的缘分,这还是没约上呢就这么掏心掏肺。 白文宣的声音响起来,笑言了一句:“你之前说我就做不到,现在也是一样。” 宁永安靠着门框玩味着白文宣这句话,似笑非笑。 门外,季勤刚起了个话头,似乎还想再说,白文宣扬声打断了他:“我有事要忙,私事下班后聊?” 原本这只是一句委婉的送客,结果没想到季勤顺着就说:“晚上喝酒?你回来快半年了,也不见你出来玩。” 宁永安顿时觉得什么斯文精致、温柔有礼都是屁,还不是一个玩咖?更可气的是,白文宣居然应了! 门外脚步声渐远,办公室门开关落锁的声音传出,宁永安拧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聊得开心吗?”他问。 “听得高兴吗?”白文宣问。 宁永安耸耸肩,扭头指指他落在茶几上的笔记本问白文宣:“他是不是故意的?诚心哄骗你?” 白文宣一边十指如飞敲键盘一边问他:“哄骗我什么了?” 这话倒也问得对,季勤给出点人生谏言而已,怎么也算不上哄骗。但事实上宁永安自己也知道,他不就是占着白文宣对亲情的一丝眷恋、对白家的几分怨恨才把人困在这里的吗?任何劝解白文宣突破或者进取的话语都有打破这种微妙平衡的可能,他能不反感吗? 只是这些话同样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如果摊开来谈,同样也有让天平摆动的可能,他只好把自己说过的话吃回去。 “没什么,”咬着牙打脸,宁永安硬生生换了个话题,“没有哄骗你。我只是听他刚才跟你说的事,你也该知道你这么大肆查账,能找出的线头已经是别人的弃子了吧?” 白文宣终于停下来飞速敲击键盘的手,把注意力从屏幕上转移到了宁永安脸上,一脸嫌弃地说:“你听墙角还要说出来,听点别人的私隐也算了,还听这种财务机密,你还要不要脸了?” 宁永安有点感慨地摸摸自己的脸,叹息道:“30多岁了,脸皮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就没那么高了。而且讲句实话,你也从来没给过我脸,我拿什么要?” 白文宣愣了一会儿,哼了一声不作声,低下头继续敲键盘,忙得像要飞起来。 “你这话是不信任季勤的工作能力了?”他问。 宁永安说:“我这是比较相信白氏好歹还是有几个智商正常的人的,哪怕对你来说是反派。” 白文宣不说话,噼里啪啦又敲了一会儿键盘,重重敲下最后一个回车,保存文档。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事,终于抬头认认真真地看向了宁永安,一时不语,神色却格外严肃的样子。 宁永安心里翻腾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事在自己不察之际发生着,可他明明已经如此紧张地盯着白文宣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查的吗? “宁永安,季勤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经营白氏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和宁氏合力开发的项目虽然能够带来转机,但长久来说要白氏健康地运营需要巨大的变革和长期的、无止尽的精力投入。可以说一开始答应你留在这里坐这个位置,是有我的不甘心和一点想要报复的私心的,但其实这些很容易就能想通,你说我要不要放下这一切落个清静呢?” 白文宣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段话,靠在椅子里抬头看着宁永安。宁永安面对着他站在他的办公桌前,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阴影,脸上那略有点阴沉下来的表情倒是实实在在的。 “为什么要问我呢?” 白文宣笑了笑:“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你现在还是一定想要留我吗?” 宁永安看着白文宣,他其实并不太理解这个问题,他应该更谨慎地回答。到了他这个年纪,在他这个位置,他知道每一个正经的问题,每一次认真的回答都很重要,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工作,都是这样的,但他还是在无法理解白文宣深意的情况下断然地回答了。 “当然。”他说。 白文宣听到宁永安的答案,冲他乐了一下,说不清楚什么意味,宁永安用力看了看,发觉有点看不懂。 他整个下午都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屏幕思考白文宣的这个反应,反复勾勒白文宣当时嘴角的弧度、眉眼之间每一根肌肉的动作、眼神里透露出的每一丝信息,出于某种直觉,他觉得这是一个关键问题,但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己那个答案的评分。 白文宣整个下午都很忙,键盘敲得飞起来。宁永安八卦地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对话框里大段的文字,但具体在说什么他没办法细看。 按照他现在这个工作节奏,宁永安以为他会加班的,考虑到刚才季勤的邀约,宁永安私心里倒是很愿意陪白文宣呆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不说话的。但他没想到一过6点白文宣就关了电脑站了起来,一边穿西装外套一边问他:“你好了没?赖够了吧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3 ?我要下班了,你赶快收拾东西。” 宁永安愣了一下,啪得一声把电脑合上,也站了起来跟白文宣说:“我好了,跟你一起走。” 白文宣很奇怪地看着他:“我和季勤有约,你跟我一起走算什么?” “顺路。”宁永安回得飞快。 白文宣看看他,倒并不急着走了,反而停下脚步半转了个身和宁永安面对面,笑话他:“你这样,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夫,看起来很丢脸。” 宁永安笑得十分公关、十分得体,回答说:“架子这种东西,什么时候我都能端得回来,所以在你面前没必要装,而且我一直就是这样的。” 拿得起放得下的才叫真有架子,宁永安能这么直白白说出口,白文宣自问也是服的。他自己是做不到的,但宁永安却有这样的底气。 “行,很可以。那么顺路的宁先生,麻烦你带我一段了。我要喝酒,所以不开车。” 宁永安应了,应得很憋气。 平心而论,他倒没有真的想要跟着去。仅止于他和白文宣之间,可以有很多不痛不痒的相互博弈,然而一旦涉及到旁人,他不能做有损白文宣颜面的事,毕竟对外他们看起来是一体的,对内他希望他们真的能够成为同心一体的。 然而话是这么说,吃醋这种事又不能控制。宁永安一边开车一边觉得自己被醋腌得有点变色,可能变绿了吧。 他把白文宣送到一家两个人从前都常去的店,目送白文宣扯了领带扔在他车里,然后把刘海抄上去露出额头,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宁永安回过神来对着后视镜深思,自己到底有没有绿? 这到是玩笑,不过宁永安一晚上也确实有点心里不定。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晚上去接白文宣。白文宣喝了酒不会开车,但是如果喝多了一个人回去,又担心他不舒服。他倒是不容易醉的体质,但醉了就特别折腾。宁永安“有幸”曾经也伺候过几次喝醉了酒的白文宣,越发担心他真的和季勤玩的太疯喝醉了。 他心里装着事情,拖到挺晚还没睡,所以手机响了接得飞快。 电话那头,白文宣嗓子有些哑,听到他接通,什么话没说先“嗯”了一声,尾音软软的,一听就是喝多了那种。 宁永安觉得自己没睡是对的,嘴里却不免责怪他:“你居然还喝多了?” “嗯……”白文宣应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宁永安难得说话没有被他反驳,反而不知道怎么接了,也楞了一下,随后软了口气问他:“你是不是还在店里?我去接你。” 白文宣应了第三声,宁永安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他坐在车里才反思,自己连澡都没洗,衣服也没换,怕是就准备着出门接人的吧。 临近午夜,主路上车不多,十几分钟就开到了位置,宁永安把车停好进去接人。他怕白文宣再折腾会吐,叫他在里面等。 这个场子背后的大老板和宁永安算是点头之交,宁永安刚一进来,看场的经理就很有眼力见地迎了上去,宁永安跟他知会了一声,经理点点头吩咐下面帮着找人,片刻后就亲自领着宁永安往白文宣的台子走。 10点前这里是静吧,但过了10点,翻场后就热闹多了,灯光闪烁、人声鼎沸的,宁永安小一年没进过这种场子,一下子被吵得眉头皱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格格不入。 绕了几个圈,经理笑着指指前面说:“在那边。” 两个人眼前正好路过一对情侣,腻在一起歪着走过去,这才顺着经理指的方向看到了白文宣的桌子。 一眼看过去,宁永安的眉头皱得更紧,顾不得姿态,紧了几步走了上去。 白文宣大约是真的喝多了,靠在沙发背上眼神发直看着手里的酒杯,喝倒是没有再喝。他身边坐这个人,面目不清,但眼神十分热切,凑在白文宣耳边说话,从宁永安的角度看过去,怕是再多几秒就要贴上去了。 宁永安一跨步走上去,坐到白文宣身边,伸手就把人捉到了自己怀来。 白文宣能被他这么摆弄,显然是真的有点喝过了,被宁永安逮到怀里第一反应不是震怒,而是说了句:“是你啊。” 宁永安拧着眉问他:“你以为是谁?” 白文宣醉眼朦胧,笑着回答他:“没有谁,这次你来得挺早,我还没来得及。” 一句话让宁永安的脸又黑了一层,他刚想说什么,边上被晾着的那位倒是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 “先生,先来后到好不好?” 宁永安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先笑了出来,冷气森森、能空口吃人的那种笑。 “先来后到?来,我让人给你打束追光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说话的口气单单听来倒也不坏,只是配上这个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了,对面这个明显有点怂。 偏偏,还有人添油加醋。 白文宣扭过头看着这个尬撩了他半晚上的人,笑了一下,说:“论先来后到,他真的比较先。” 来得先的宁先生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比较高兴,相反,夜店吊诡的灯光打在宁永安的脸上,效果如同油彩,把他照的像舞台上的怪兽,要吃人的那种。 显然,招惹白文宣的那位只是抱着猎艳的心,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一看这阵仗已经要退缩,但周围的人已经三三两两投来视线看热闹,常混的场子他也不想就这么丢人地直接跑走,只好硬着头皮怼了一句:“先来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在外面喝得烂醉,上下半场之间还要换个人。” 这话怼得如此“精妙”,戳得宁先生顿时忘记了还生活在一个有法律的国家,当场掀开桌子就扑了上去。 好在白文宣虽然喝多了,但还处在有理智的状态;好在看场的经理机灵,没走远;好在嘴贱惹事的那位该认怂时也认怂,宁总裁今晚才没有背上一条人命。然而饶是如此,一顿折腾下来,心情也已经如西伯利亚的寒冬一般凌冽又狂暴了。 白文宣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不动弹;宁永安坐在驾驶座生闷气,也是觉得现在开车怕是要出车祸,便没有开动,只是坐着缓解情绪。 他的暴怒并非没有缘由,失控的情绪源自一件他和白文宣都不太愿意提及的往事,然而如今看来,大约只有他不想提,白文宣倒很无所谓的样子。 露天的街边停车场很昏暗,远处有音乐和喧闹,车里倒是极安静的,身边的人呼吸轻到不仔细都听不见,宁永安感受到一种无边无际地烦躁。他倒是也想晃着白文宣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又不免纠结,当年端着、憋着不说清楚的事情,时过境迁再来追究未免小气。 迈巴赫的车内空间出了名的大,但此刻却显得逼仄,宁永安气到变形也不能真的爆衫变身,终究只能忍了再忍,然后选择压下心头的邪火,先把醉鬼运回去。 然而他刚把钥匙插进去,副驾驶座上的人却突然像回魂了一样,幽幽地睁开眼问他:“你确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4 定你能开车?” “你没醉?”宁永安松开了方向盘,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白文宣姿势未变,眼睛却已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清明,哪有醉意? “从来只有借酒装疯,哪有真要喝到醉的情形?” 这话倒是实在,却把宁永安气得两腮鼓鼓,牙都要咬紧了。 “没醉,你故意气我?” 白文宣却不再答了,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在和宁永安剑拔弩张的对峙中迅速地抽身,然后欺身吻了上去。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来回扯这点破事,那不如不说。”这话含在两个人的唇齿间,有些含糊,但还是很清楚。 宁永安听到了,耳朵听到了,脑子却慢了一拍。白文宣要撩拨他,那真的太容易了,哪怕是因为嘴唇相接而气短时的一声喘息,白文宣都能恰恰好好地用最能撩动他的音调和高低从喉咙里模糊地挤出来。突然涌向海绵体的血液让海马体运作有些不良,但宁永安还是努力从记忆深处调取出了某系列画面。 原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住了白文宣的手臂,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人微微推开一些。说来也好笑,宁永安自认不是一个毫无自制的人,但面对白文宣,总是容易失控,有时候是情绪,有时候是情欲。 “不说这个,你要我说什么?谈谈我上一次看到这幅画面时的感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哪怕时隔多年后再次就这个问题发出妒夫般的质问,姿态实在不够好看,但宁永安很诚实地承认,问出来的时候心里绝对感受到了一些畅快。 白文宣不动了,他还在笑,笑得很坦然。 “这个我也不想谈,当时你不说,现在就不必了。” 宁永安暗自倒抽一口冷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依然无法自制地捏紧了白文宣的手臂。 “不要说得像是我的错,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出轨在先。” “你终于说出来了啊,”白文宣不笑了,他冷冷地说,“一年多来你的表现让我以为你忘了这件事呢。” “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宁永安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白文宣冷笑一记,刚要开口,车外传来突兀的鸣笛声,巨响把他们俩都震了一下,齐齐回头,发现他们堵了其他车的路。 宁永安转回身来坐好,双目直视前方,利落地把车开了起来。 车厢里又安静了下去,刚才的话题被突然截断,白文宣也是沉默,车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宁永安原来是准备把白文宣接回自己的公寓,结果经过这半场对话,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同处一室了,他开往白文宣住的那间小公寓,将人送回了家。 一路无话,路况又出奇的好,只十多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宁永安有些猛地刹了车,停下之后又默默按开了中控。 白文宣却不急着下车,反而跟他说:“你想在车里谈,就停个不会挡道的位置;不然跟我上楼。” 宁永安不说话,愣了片刻冷笑一声,切了档把车倒进车位,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谈,他倒也想知道白文宣今天要谈出朵什么花来。 宁永安下车的动作干脆利落,心里活动也很器宇轩昂,然而两个人齐齐进了电梯,他却反常地倚到了桥箱一角。这当然可以是因为实在太晚,他觉得疲倦,也可以是他刚才暴怒打架后的松懈和脱力,甚至可能只是无意识的行为,但白文宣却在镜面的电梯门里死死地盯着宁永安,若有所思。 那座小公寓依旧是当时宁永安交出去的模样,它不太大,谈不上豪华,但温馨而舒适,看起来很适合白文宣藏身其中。 宁永安在客厅里坐下,倚在沙发里,形容说不上狼狈,但却显得格外憔悴。白文宣只开了那盏暖黄的阅读灯,倒叫此时的氛围难得暖上了几分。 他从厨房拿了两杯水,路过宁永安的时候递给他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灌了几口。虽然没有醉,到底还是喝了不少,加上天晚人乏,着实不太清醒,但白文宣却不后悔今天死拖着宁永安一定要谈一谈。一直以来,宁永安说的太多,他听得太多,今晚可以试试反过来。 他俩面对面,谁也没先开口,一个举着杯子抵着嘴唇发呆,另一个直灌下去一整杯水。 白文宣把喝空的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点点突兀的声音把宁永安从不知道在哪里飘飞的神魂给拽了回来。 他的眼神聚焦在白文宣脸上,把玻璃杯放下来握在手里,低声说:“你要和我谈什么?” 谈什么呢?白文宣有一点点语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才话赶话的语境没有了,此刻再提起来难免就觉得有点无从下嘴了。 宁永安便从他的这点沉默里瞧出了他的无措,很轻很轻地哼笑了一声,引了话头:“谈谈‘陈年旧事’?讨论一下你出轨的事实是如何导致我们关系的停滞和扭曲的?” 白文宣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讨厌宁永安这种一生气就超级自我、一点都不给人留余地的强势,但此时此刻,就是这种他讨厌的强势反而给了他一个顺着往下谈的话头,何其微妙的矛盾呢? “我先纠正你一点,从形式上来说那确实是‘婚外情’,但从实质上来说,这称不上‘出轨’,我们之间没有严肃认真的关系。”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承认这不那么正义、不那么说得出口,但是他愿意把这些告诉宁永安,如果不去深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不妨把这些坦诚归功于今晚太合适的灯光和太合适的微醺吧。 宁永安并不急于反驳这句话,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借此重新打起精神来。这一屋密集的昏黄让他感觉到慵懒,一些疲惫感取代了刚才的暴怒,但他还是觉得无比郁卒,这场谈话被白文宣主导了所有的节奏,他想知道白文宣在想什么,但又害怕不知不觉被他带到话题的悬崖处。 “这是我最不懂的部分,”宁永安在短暂的沉默后低声地说,“为什么你可以在上一个小时含糊地向我表白,下一个小时就在酒吧里和别人互相拉扯着离开,你说我这么多年一直不提这件事,是你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提。” 面对这种近似指责又仿若哀怨的话,白文宣犀利地直指:“你当中漏掉了一段剧情,是你说不需要严肃认真的关系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是你说的。” “是,”宁永安承认,时至今日,他已经放弃了去解释当时为什么会给出一个错误的答案,只是硬着头皮承认,“是我说的。所以你一刻不停就能找到下一个备选吗?” 白文宣有点生气,宁永安哪怕没那么好斗尖锐的时候,讲话也很不好听,但今天真的太累了,漫长的一天,逼迫他们在愤然动手之前先斗嘴。 他回击道:“你也不遑多让,隔天早上我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帮你花钱买照片。” 是啊,谁也不无辜。 白文宣接着道:“是你让我相信你真的不在乎,不需要一段正常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5 的、长久的关系。” 宁永安仰面倒向了沙发背,将头搁在上面,以手覆额,半天才说:“我说我当时就后悔了所以出来追你,你信吗?我说我只是不敢上去质问你,你信吗?我说这些年来所有的争执、轮番换的人,都是斗气,你信吗?” 三句反问句,宁永安说完又挣扎着坐了起来,微微前倾身体,牢牢盯着白文宣的眼睛,跟他说:“我并不留恋那些乱七八糟的肉体关系,也再没有遇到过另一个想和我定下一段认真关系的人。我有我的幼稚,但起码在真正的失去面前,我选择放下那些可以翻过去的往事,我更在乎能不能重新捡起被我们两个一起摒弃了这么些年的那点心动。” 他说的不是不认真的,不是不深情的,但白文宣却不为所动,起码看上去是无动于衷的。 宁永安有一些绝望,他觉得今晚他大约算是撕下了这些年来教育和生存环境给他穿上的每一层铠甲,认真地袒露内心在祈求一段他认为值得的感情,但这段关系中的另一个人好像真的已经放下、已经走远,再也无法触及。 在长久的沉默后,白文宣问了一个问题,他说:“当年的斗气是因为有过一丝感情,那如今的不在乎,是因为不爱了吗?” 宁永安今晚不知第几次叹气,叹完后低声地说:“为什么你不认为是重视你大于那些无谓的隔阂呢?往事皆可抛,而你还在这里。” 那句话说得很轻,却好像回荡了很久,白文宣觉得这房子可能真的有些小了,所以他才会觉得无处可避,他才会感到被宁永安的话给压得无法动弹。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想让自己再次屈从软弱的渴求,因为这点触动而轻易地丢盔卸甲……所以他急切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冷酷地撕开屋里宁永安流露出的那点温柔,他说:“我见到了陈文青。” 这话如同一把尖刀,划破了暖黄的光屏,直戳宁永安,把他钉在了沙发上。 宁永安猛然抬头看着白文宣,震惊地问:“你怎么会见到他?” “哈,”回答他的是白文宣一声冷笑,“原来你知道。” 宁永安顿时无言以对。自宁丰去世,他整理宁丰财产时发现了一笔奇怪的支出流向,金额很小,每月固定金额汇出。他一时好奇,顺着账户摸过去,没想到居然找到了陈文青,活生生的人! 是的,他早就知道陈文青没死,已经大约有9个多月了。 9个月的时间,宁永安自认依旧没有完全整理好头绪,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件事,他更想不到白文宣会突然提出来。 话赶话停在这个地方,他揉着额头缓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隐隐发作的头疼,疲倦地问:“你提他干什么?” 白文宣半天没说话,再开口又没接宁永安的问题,只是问他:“有烟吗?” 宁永安出门前换了衣服,身上没口袋,当然也没烟,白文宣没有如愿点上烟,忍不住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将杯子举到嘴边的时候,宁永安开口劝他说:“不要再喝了。” 白文宣斜眼看了宁永安一眼,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这算借酒行凶,他自己也知道。他把杯子放下,又满满地倒上了一杯,这一次没有再喝,而是盯着满杯的酒开了口。 “兜兜转转,一切回到原点。陈文青没有死。你知道吗?我觉得很安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用这种方式回到你身边,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宁永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觉得疲惫但不安,白文宣的问题让他觉得如鲠在喉,喉结反复滑动了两次,他开口说:“我很高兴他没有死,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文宣再次拿起来桌面上的杯子,这一次宁永安已经不想要阻止他了,而是眼睁睁地看着白文宣又喝下了一整杯。 酒精让他的脸上晕开了两坨红色,嘴唇上沾染的酒液令白文宣看起来有种诱人的光泽,但宁永安却只觉得有些胆怯,他直觉这双性感的嘴唇马上就要吐露他并不想听到的话语。 “我,”过量饮酒让白文宣有点口齿不清,他的眼神也开始发直,但还是执着地要说,“我觉得这代表,一种新的选择,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让一切回到原点……我应该离开,就像当初不应该出现一样。而你们有机会重新开始,就像那时候不被分开一样。” “你疯了吧?”宁永安安静地听他说完,平淡而犀利地出口驳斥。 白文宣听到了也只是笑了一下,醉鬼的笑容,显得略有些神经质。 “你根本不懂……”他说,“只要有一个理由,最后一个理由……” “什么的理由?”宁永安问他。 白文宣看着宁永安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楚地回答道:“离开你的理由。” 宁永安面对这样的神情和话语,一时语塞,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让白文宣这样排斥他?是当年面对告白错误的回应?是自那一晚起幼稚而又伤人的持久斗气?是多年来累计下的重重矛盾?又或者仅仅因为白文宣真的对他再无留恋…… 如果连10几年前的旧人往事都能成为一个离开的借口,宁永安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继续纠缠白文宣了。 他以为他们至始至终留有对彼此的一丝情愫,在似真似假的争执、斗气、离合之下是绵软的暧昧,如今被白文宣当头棒喝,用这种方式迫使他看清真相,他还应该死皮赖脸地追着不放吗? 宁永安思维跳跃地回想到下午,在白文宣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那些蓬松柔软的心情,那点雀跃的快乐,那种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的冲动,在短短不到12小时的时间里,像水一样蒸发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叹了一口气,张嘴还没说话,先忍不住笑了出来,从低声轻笑到越来越大声,宁永安捂着眼睛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笑声渐歇,宁永安仍旧是捂着眼睛,不知道是在遮掩还是在逃避,他就着这样的姿势,跟白文宣说:“我大概是疯了,今晚非要来接你。” 白文宣低着头,不说话。 又是良久的对峙,宁永安一抹脸站了起来。 “我走了,你休息吧。” 他飞快地转身往门外走,眼角却分明有没抹掉的水痕。白文宣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眼力,直到他此刻在飞快地一瞥间看到了那点湿亮。 认识的第8年,他终于第一次让宁永安落荒而逃,可是这样的“胜利”,竟然比每一次斗嘴输了更扎心,百种滋味,白文宣觉得连自己也不懂。 宁永安走了,白文宣仿佛也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歪在沙发上,狼狈地昏睡了过去。 酒精和熬夜给三十多岁的人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隔天甚至都没办法上班,又在家里躲了一天。 第三天去公司,一进办公室先看到宁永安那台笔记本还在原地隔着,白文宣心里一阵喧腾,眉头皱了起来,扭头冲朱利安说:“给宁永安打电话,让他叫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6 个人来把电脑带走,否则下午你叫个人送过去。” 朱利安抬头看着他,有点为难地说:“听说宁总今天也没有上班,让他的秘书找人来取吧。” 白文宣一怔,随后点头认可了朱利安的处理方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个人回到办公室独处的时候,白文宣忍不住开始想,宁永安为什么没有上班?饱受打击?白文宣不想承认这个可能性,可是内心否认之余又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宁永安依靠在电梯角落里的神色,难得的紧张和不安,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尽管这样,他还是毫不留情地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他。 电脑屏幕因为长久没有操作而转黑,白文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拒绝宁永安逐渐变得令他痛苦,即使如此他还是执着地在抗拒。然而一旦坐下来认真思考,他难免就会怀疑,到底是真的无法在信任宁永安,还是他已经学不会“信任”这件事本身? 这样的疑问在那晚的不欢而散后总是会随机地、不安分地在白文宣空闲的时候钻进他的大脑叫嚣,甚至在他需要认真工作的时候也会打扰他,这令白文宣不堪其扰,可偏偏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洗一洗,然而他对此根本毫无办法。 和他相比,宁永安则显得幸运多了,宁氏不是摇摇欲坠的白氏,他可以在心情不稳定的时候躲在家里不见人,尽管还是需要处理公事,但总比朝九晚五的打卡宽松多了。 这种近似自我封闭的独处带来了奇异的安全感,宁永安从前根本想不到自己也会有畏惧人群的那一天,但这一次他已经近10天没有出门了。 这种反常令他那位尽职的秘书十分担忧,楚子轩因此受托上门来拜访。 楚子轩光顾了宁永安市内的好几处房产,连宁家大宅也去了一次,最后在宁永安和白文宣原来住的那套公寓那边找到了宁永安。 自从白文宣离开之后,宁永安也不在这里住了,他这次也不知道脑筋抽什么,又突然住进去。 帮着看屋子的保姆只有一个人,开门让楚子轩进去之后想要去通知宁永安却被楚子轩阻止了。 楚子轩自己摸上二楼,还没走进书房就听见宁永安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咆哮:“这季度新品上市,光营销费用就花了七位数,那煞笔广告每天都特么在我眼前晃悠,就这曝光率,做出这种市占来,他敢写这份报告我都不敢看!你特么转告他,他要是不想后天开始回去吃自己的,明天最好给我写份说人话的报告出来!” 楚子轩顿时觉得担心宁永安的那位秘书小姐要不是感情过于丰富要不就是受虐狂,宁总裁的小心情如何都没耽误他喷人。他敲敲门,倚着门框笑道:“容我提醒你一句,那个广告是张珩演的,你说他傻逼,他知道吗?” 宁永安一抬头露出一张不修边幅、邋遢憔悴的脸,映着电脑屏幕上那点蓝光,幽幽地说:“他难道还不知道他自己是傻逼?” 楚子轩咂摸了一下,觉得宁永安这模样,确实有点问题。 他走进宁永安黑黢黢的书房,伸出那双尊贵的手,刷的一声先帮宁永安把遮光窗帘给拉开了。 午后灿烂的阳光从玻璃窗外一下子射了进来,宁永安跟吸血鬼似的捂住了眼睛,蜷缩在椅子上,就差没有发出哀号、冒出青烟了。 楚子轩走过去扒拉了他一下,欣慰地发现好像还没发臭,虽然不是能见人的模样,好歹还算有点人型,这才悠哉哉地说:“你这是作死给谁看哪?” “滚!”宁永安无力地咆哮。 楚子轩根本不搭理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宁永安对面,翘起腿踢了宁永安一脚,不是很有耐心地说:“好好说话,看不出我这是救星下凡么?” 宁永安抹了一把脸,把椅子转过来对着楚子轩,一脚踹回去,丝毫不领情。 “你救个屁,你就差没把‘看热闹’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当我瞎啊?” 楚子轩摸了摸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很诧异地问:“这么明显?” 宁永安报以冷笑。 “说正经的,”楚子轩敛了笑意,一秒钟切换到正经脸,“你要是只需要一个人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安慰,我就把张珩叫来,虽然你叫他傻逼,不过他肯定会一脸哭唧唧地说你可怜,说白文宣可怜,说你那位陈老师可怜,反正大家都很可怜。这个类型是不是比我好?” 宁永安的脸都绿了,楚子轩很满意这个初步疗效。 “我就说吧,你们早晚得谈崩,两个有性格缺陷的人谈恋爱是很痛苦。” 这话说得,一刀扎透了宁永安,把宁永安憋得脸更绿了。 楚子轩犹嫌不够,再补一刀:“更何况还夹杂了个死而复生的初恋,啧啧,你这恋爱谈得,很传奇啊,一次可以顶一辈子消遣了。” 宁永安抱着脑袋,无比闹心,眉头皱得跟打结似的,祥玲嫂上身,念叨了一句:“十几年了我都没偶遇过陈老师,怎么就让他见到了?真是见鬼了。” 楚子轩看着宁永安像看自己家不争气的儿子一样,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数落道:“我是知道恋爱脑损智商,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嘛。你怎么就知道是偶遇?怎么就不能是他去查的?” 宁永安闻言,眼睛一亮。 楚大少是谁?是行走的沙林毒气,是人型大杀器呀!看到宁永安转雨变阴,立刻报以毁灭性打击。 “大概他也是想和你分手都想疯魔了吧,查到前男友就来逼你说再见,你看看你,做人做的呀。” 宁永安原本就气不顺,好容易喘上来一口,被楚子轩这话怼得像冲心口踹了一脚一样,顿时恶向胆边生,迁怒于挚友,看着书房窗外琢磨着杀了人之后可以埋在花园里。 楚子轩当然也不全为了伤害宁永安才大老远奔波而来的,眼看宁永安被他喷得就快体无完肤了,终于良心发现,多年来的友谊在恶趣味的天平上努力往下一坠,扳回了一点角度,叫他说了句人话:“窝在家里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过好歹也让我看懂了,你是真心的。那你现在到底是打算放手还是继续追夫?” 宁永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多感慨:“连我们这种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你都说现在才看懂我是真心的,我是不是做得真的太差?” 楚子轩佯装天真地反问:“你是说这么多年来你们比着赛地在外面找人的事?” 宁永安也很绝望,哭笑不得:“是,你说的都对,简直闪耀着真理的光芒,上帝都将与你同在,快把我这个罪人打入地狱吧。” “难道你现在不是难过得像在地狱吗?”楚子轩又问。 宁永安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打趣的心思,难掩心酸地说:“谈不了恋爱也不至于说是在地狱,只是到我这个年纪,纠缠了近十年却得不到一个好结果,我怕自己也是个孤独终老的下场。有钱有势又怎么样呢?如果求不到真心,那就是求不到。” 同样有钱有势却一点都不渴求真心的楚大少耸耸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7 肩,并不打算打断老友的苦情剧演出,然而也无法违心地表示认同,因此只能出于坚实的友情,以不在恋爱状态的正常人智商,提出了十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你难道不应该去见见你的陈老师?心怀愧疚就要认真地道歉,无论是对你的老师,还是对你的老公;不过饭要一口口吃,按照时间顺序,还是先找老师吧。” 这话说得倒也对,宁永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的劣根性,遇到这样困难又尴尬的场面,总想着再拖一拖、再躲一躲,直到被人按着头被迫去做。 饶是如此,他依旧难免自嘲:“到头来果然全都是我的错。” 楚子轩却十分公正,答道:“我是你的朋友,自然只能按头叫你认错。若是我站在白文宣朋友的角度,那又是另一番说法了,你又何必搞得那么楚楚可怜,好像自己是受委屈的小白莲似的。” 宁永安无言以对。 楚子轩说得也算在理,宁永安那晚自然觉得心灰意冷,不免也有些心生怨怼,他自忖一片真心剖出来捧在手里给白文宣看,白文宣却不愿意要这血淋淋的爱意,只记得两人之间的那些龃龉,叫他心里怎么能平?但是冷静几天又被楚子轩这一顿好怼,反而叫他心里宽松不少。 不是因为心存暧昧,做出伤人的事就可以被原谅的;不是诚心道歉,白文宣就一定要接受的;不是他想要复合,就可以轻松如愿的。这道理他该懂,早就该懂,然而太多人将他捧高,在那晚之前,连白文宣都不曾真的忍心伤他多少,他便忘了这简单的道理,胡搅蛮缠还觉得自己真心可鉴了。如今看来,也着实是显不出几分真心,只有无赖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难怪惹得白文宣时时炸毛,见他就想动手。这倒也不是说两人相处,白文宣便全然立于无错的高地,只是如今是他要追求人家,自然该低了那高贵的头颅,把孰轻孰重分清楚,那点不忿早就该抛干净了。 宁永安认真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发现自己值得称赞、唯一做对的事情,大约只剩下够不要脸了。也亏他虽然方式方法有问题,好歹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敢舍下脸皮去黏、去缠,虽说内里端着的姿态终究不太对,好歹人还在身边,婚还没离,终究给挽回留下了一丝余地。 就是这样一丝余地,拯救了他的颓废。楚子轩走后,宁永安洗了个澡,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从手机了翻出了一个存了半年多的地址,思量了片刻,拿了钥匙走出了家门。 每一个他曾经对不起的人,都应该得到一份真诚的道歉。 白文宣觉得最近的生活很寂静,寂寞而安静。自那一晚起,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宁永安。从前不胜其扰,但一旦宁永安真的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后,那种空缺立刻显现了出来。 他开始用工作去填满这些无来由的时间空隙,拿着季勤给的审计报告挨个排除潜在的麻烦和阻力,没错,就是排除异己。 宁永安的消失来得太过突然,对比从前恨不得搬到白文宣办公室里和他同出同进的亲密,有心人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落差,免不了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白崇光大约是眼睛盯着他们两个最紧的人,很快就开始不太平,打了电话来喊白文宣回家。 白文宣连理都不愿意理,挂了电话又拖黑,转头忙得昏天黑地直到下班。今天倒是没有下班,约了季勤吃饭。他按时下了班,在晚高峰的路上堵了个天昏地暗,迟到了半小时才到两个人约好的饭店。 季勤连菜都点好了,见他来了,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调侃道:“家大业大有什么好?不如我闲人一个来得自在吧?” 白文宣嗤之以鼻,脱了外套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说:“你自己当年在外面卖命的时候忙成什么狗样还要我说?现在收山了就来笑话我,过不过分?” 季勤笑得欢,十分舒畅的样子:“那我还卖你面子重新出山帮你做事呢,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感动倒是挺感动的,特别就谈不上了,白文宣叫来侍者有加了1道菜,放下菜单才说:“你左眼写着‘八’,右眼画着‘卦’,感不感动不敢说,但今天你肯定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季勤抚掌大笑,特别欢欣。 “你别说,我真的特别好奇,上次喝酒回去之后你们闹翻了吗?这次彻底准备分了?” 这口气是十足的八卦,只把自己的事当谈资来下饭,但白文宣扪心自问,他也只能对着季勤这样不亲近又不疏远、不交心但也有几分默契的“朋友”聊这些事,这好像才是压力最小的选择,上次那一顿酒是这样,这次这顿饭也是如此。 有人来上菜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等到冷菜上齐,白文宣举了筷子又放下,这才说:“我这次大概真的要像你说的,学着放下了。我妈也送走了,公司怎么样其实我真的不是特别关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事,等到把宁永安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我大概真的算可以放下了。” “嗯嗯,”季勤一边吃菜一边点头,吃相不错,餐桌礼仪就谈不上了,“你想得真美,就跟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一样。” 白文宣一愣,苦笑了一下,埋头吃菜,不再讲话。 季勤见他不吭声了却又主动开口:“你总是这样口是心非也不好,知道我赚够了钱,提前退休后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我彻底不用再切换到社交模式了,可以做自己,想听朋友的八卦就可以把你叫出来直接问,不想听可以拉黑你,这种才是真的‘放下’。你那个啊,都是骗自己的。” 白文宣听他说得心里憋屈地不行,一筷子菜夹起来快递到嘴边了觉得实在张不开嘴,又放进了碗里,犹豫了片刻才说:“你还是给我一点社交模式吧,这样直白,我实在吃不消,毕竟大家没那么熟。” 季勤这个人就很好,听到白文宣这样说,果然就开始对他笑,俨然是当时宁永安见到的模样,又温柔又成熟体贴,可惜说出来的话依旧十分扎心。 “我再社交也没用,我哪怕像心理医生一样开导你,你也不会开心的,因为有些事情不解决吧,永远不会自己好,有些心情不面对吧,逃避也逃避不了的。” 白文宣被他温柔地扎了个透心凉,放下了碗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问他:“你这算站着说话不腰疼?” 社交模式的季勤说:“不,我这是过来人的有感而发。”话里话外,都是故事,可惜白文宣如今自己一笔烂账算不清楚,更加不想去问别人过去的烂账了。 这顿饭吃得他闹心无比,好不容易吃完,赶快掏钱结账,像送神一样把季勤送上了车,自己坐回车里却感觉整个人连魂灵都被抽空,瘫坐在驾驶座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空间狭小,寂静又漆黑,太适合思考。 白文宣闭上了眼睛却拦不住脑子里横生的各种念头和剖白。自欺欺人其实才是一句谎言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8 ,人并不能真的骗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渴望从来不会被粉饰,只是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不敢碰触而已。然而这种掩埋也是徒劳,每一次独处、每一刻神游,它们都会像鬼魅一样从暗处翻涌而出,反复地在脑海里飘荡…… 他真的渴望没有宁永安的“自由”吗? 白文宣将心里冒起的答案又打包塞了回去,然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库。 如果做出了决定,就不要轻易后悔,白文宣不认为这种想法是嘴硬,当然他也不会去面对自己的心软。 再次见到宁永安大约隔了一个月不到。商场揭幕,他们两个一道上台剪彩,活动结束后,宁永安站在他面前很平静地问他:“你最近过得好吗?” 白文宣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来过的日子,发现几乎没什么印象,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坦然地说自己过得并不开心,所以他回答说:“你觉得呢?” 宁永安笑了一下,凑近了一点才说:“如果不是很了解你,大概能被你这张嘴活活气死。不用每时每刻都对我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攻击性吧?” 白文宣呆了一下。 路演的后台人来人往,有工人在搬架子,白文宣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躲,宁永安拉了他一下,抬手护着他的头把他拉到自己右侧,带点责备地说:“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白文宣抬眼看看他,摇了摇头。 “最近很忙。” “啊……”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尴尬,宁永安觉得自己可以坦然地处理白文宣所有的尖锐,但对他平静的态度却反而觉得有点扎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两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两个大活人呆立在后台,实在影响工人们做事,不多会儿又被人赶了一下,宁永安于是拉着白文宣的手臂将他往后头办公楼的入口方向带,顺势就把他护在了身边。 白文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宁永安刚才那句似真似假的话唬住了,难得乖顺,跟在宁永安身边随着他走。 从后台绕出来,适逢迎面遇到一位现场来采访的媒体摄影,也是八卦心发作,对着两人按下了快门。 他们两个都是一愣,却谁也没动身去叫人删照片,也不知各自怀着什么心态,眼睁睁瞧着这张姿势暧昧的照片上了财经杂志的封面。 白文宣看着标题上“伉俪情深”四个大字颇觉有些讽刺,但是又鬼使神差地把这本期刊顺手放到了办公桌旁。手刚离开那本杂志,手机就响了,不看名字也知道是宁永安,铃声不一样。 白文宣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宁永安问他:“杂志收到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嘴想怼,又忽然想起被拍下照片那天宁永安说的话,反而克制了一下,正正经经地说:“也寄给你了?” 宁永安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说:“你居然说话这么和气,我好不习惯,好像真的很疏远,比任何时候都疏远……”说到最后,那点单薄的笑意就在电波间消失了。 白文宣被他弄得顿时觉得有点无措,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皱起眉头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话筒咆哮了一句:“你他妈太难伺候了!怼你要念叨,好好讲话要念叨,你就是欠喷!” 他刚吼完,朱利安站起来从外头帮他把忘关的办公室门给带上了。 白文宣抬头看了一眼门板,更气了,对着话筒又吼:“你到底打来什么事?我不忙还是你不忙?宁氏要倒闭了还是白氏要破产了?” 听筒里传来长长一串叹气声,宁永安说:“宁太太,你可能真的有点躁郁症,不过我居然被你吼得还挺高兴的?看来我们要一起去看心理医生了。” 白文宣转手就把电话挂了。 宁永安锲而不舍开始播,感谢智能机的自动回拨功能,7遍后白文宣又接了起来。 “今晚8点,我在凯越定了位子,请你吃饭。”这次宁永安直接多了,接通电话就直奔主题。 相应的,白文宣也直接多了:“不去。” 宁永安赶快先说:“别挂!是陈老师想见你。” 啧啧啧,陈老师。白文宣一推键盘,不再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要工作了,往椅背上一靠,捏着电话问宁永安:“他要见我我就要去吗?凭什么?”这话拒绝地并不那么好听,白文宣说完之后也愣住了。他自认对陈文青确实没有什么敌意,但听到这样的邀约,却下意识地严词拒绝,实在也是……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宁永安顿了顿,像是组织语言又像是平复情绪,片刻后才说:“你不是一定要去的,没有凭什么,所以我在邀请你。” 喔霍,白文宣被宁永安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等到颅内一片白光散去,他才升起一个念头:看看,到底是心怀多年的初恋,重逢不到1个月就把宁永安这样的衣冠禽兽收拾出了人样,都会说这种人话了,怕是也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了。 白文宣颇多感慨在心里七支八棱地乱扎了一通,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要不怎么说正面的感情让人成长,而两个人渣却只会互相祸害呢?果然精神病和神经病并不合适相爱呢……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呢?当即爽快地应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准时到。” 宁永安大约没想到白文宣突然这么爽快,一时间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白文宣却没有容他再犹豫,随手挂断了电话。 他既然答应了赴约,自然是准时准点到的。7点50左右踏进店门,不需要报名字便有人迎上来领路,白文宣走进包厢发现自己最早到。他脱了外套让人挂起来,坐上客座,有些愣神。 5分钟不到,包厢门又被打开了,宁永安推着轮椅进了房间,轮椅上坐着的人,白文宣没见过,但却也称得上相识已久。 很奇怪,虽然在电话里对宁永安的说辞感到很憋屈,但真正见到陈文青,白文宣却丝毫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他甚至能够想象为什么宁永安曾经会冒大不韪去追求自己的老师。 即使坐在轮椅上,陈文青依旧看起来充满了活力,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旺盛的、充满生机的、昂扬向上的那种力量。 车祸也许让这个人失去了一定的行动能力,却并没有禁锢这个灵魂。 白文宣不知道在自己的想象中是否赋予了陈文青类似的气质,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人,出乎他意料的令人感到亲近和喜欢。 侍者提早就撤走了一个椅子,陈文青的轮椅被宁永安推到了桌边,三个人分别落座,白文宣和陈文青都看着宁永安,等待着他的介绍。 宁永安其实挺尴尬的,不仅仅是心里觉得尴尬,他都把这点别扭写到脸上了。 “咳,介绍一下,”他伸了手两边示意,“这是陈老师,这位是我的丈夫白文宣。” 白文宣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宁永安介绍的抬头是什么用意,但也不能当场质问他,只好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39 避而不谈,转向陈文青点头致意:“陈老师,第一次见面,久仰了。 ” 陈文青也笑,很和煦放松的笑容,他说:“没想过还会见到宁永安,更没想过会认识你,不过既然见了他,难免会对你感兴趣。” 白文宣现在能对宁永安的尴尬有一点感同身受了,他维持着嘴角的一点弧度,胡乱地、含糊地点了几下头,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宁永安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在白文宣明显的沉默之后插嘴缓和气氛:“点菜吧,老师要吃什么?” 陈文青冲着他笑了一下,答道:“随便,你点吧。” 宁永安感觉后脖子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时被大自己没几岁的班主任陈老师支配的岁月,悬着心开始点菜。 菜单送下去,5分钟后就有人来传菜,一股脑全都上齐了,所有人又一道撤出,一个人都没留,顺手还帮他们把门给关了。 白文宣一看这个阵仗就知道是宁永安特地安排的,为了谈话方便。他瞄了一眼宁永安,宁永安难得犯怂,回避了这个眼神。 宁永安现在对这个安排感到很后悔,因为包厢里的氛围实在太怪了。他终于逐渐回忆起了当年被陈文青支配的恐惧……彼时他一个年少气盛的叛逆纨绔屡屡栽在这个年纪不大的老师手里,被整得差点要哭着回家告状,实在是让多年后坐轮椅的陈文青给唬住了,忘了他那个鬼见愁的性格…… 这边宁永安心里惴惴,隔壁白文宣在发现他的回避时也感到了错愕,随即脑子里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一个个奇怪的脑洞……而最大的疑问就是:这顿饭到底为什么吃啊?实话实说,他也开始打心底里后悔早上轻率的决定了……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约就是陈文青了。 在大家举箸之初,小空间里安静极了。白文宣食不知味,宁永安根本都忘记饿了,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某一刻,酝酿的尴尬爆炸开来,撕裂这点沉默。宁永安第三千六百七十八次祈祷陈文青对他客气点,最好按剧本来,否则他怕是要被白文宣当场打死。 “咳。”主动打破沉默的是陈文青,在宁永安和白文宣各怀心思对着碗碟发呆的时候,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把两个年逾三十的精英吓了一大跳。宁永安更是谄媚地接了一句:“老师想说什么?” 陈文青放下筷子看着他问:“姜片很好吃?” 宁永安低头,发现自己碗底躺着一块姜。他放下筷子,有点无语,转头看着陈文青说:“老师,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呀?” 陈文青眨眨眼笑了:“不是跟你说想认识一下你的先生咩?听说他很介意我还活着,但我又不能再去死一次,只好亲自设法解开这个误会啦。” 白文宣猛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恶狠狠剜了宁永安一眼。宁永安心如死灰,已经不想去纠结陈文青的措辞了,他就知道今天一定吃不完兜着走。 “陈老师误会了,”白文宣也放下了筷子,收敛了对着宁永安的凶悍,朝陈文青说,“我和宁永安之间这摊子烂事儿说不清,但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陈文青很玩味地重复了一下:“你和他之间的事,说不清啊?” 宁永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陈老师,你不要欺负他……”他是知道陈文青的,人当然是很好没错,但在看起来很阳光的外表下,内里切开都是黑的,欺负起人来,白文宣这种急性子的直脾气能气得嗷嗷叫。 陈文青轻轻哼了一声,不搭理宁永安,反而问白文宣:“我欺负你了吗?” 白文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很想走。 陈文青却无视包厢里尴尬的气氛,又对着宁永安说:“我还以为跟他说我们打算复合才叫欺负呢。” 话音一落,白文宣垂下了眼睑,而宁永安却沉下了脸色。 “陈老师,不要开这种玩笑。”虽然还在叫着“老师”,但是阴了脸色的宁永安却终于流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岁数的模样,在陈文青和白文宣面前那点孩子气消失殆尽。 面对这样的宁永安,陈文青却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放心,开玩笑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没有死,和你们也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了,不开玩笑地说,我今天是来澄清这一点的。” 白文宣复又抬眼,看向了陈文青。 话已至此,他也无法再维持局外人的冷漠了。 “陈老师,我是不知道宁永安跟你说了什么,但其实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真的没有关系。如果影响到你,让你觉得今天有必要来和我说这个,那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陈文青点了点头,扭头又朝宁永安看,说道:“你看,你老公说跟我没关系诶。那我再死一次你们好像也不能复合了,失不失望?” 宁永安恨不得跪在地上叫陈文青闭嘴,硬气了一下,立马又怂,讨饶道:“陈老师,你饶了我吧……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不行吗?”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找陈文青道歉的时候还要嘴贱把所有的前因后果跟说书一样说给陈文青听,搞得陈文青兴致盎然一定要“帮”他。这种帮法,他怕白文宣等下活剐了他。 白文宣已经两眼发直了,他算是知道陈文青身上那种活力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种坐在轮椅上也生生不息要搞事情的积极心态,简直是世所罕见。 “陈老师,”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接话道,“你玩宁永安就好了,放过我吧……” “噫,”陈文青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们两个,“果然长成社会人就不会像高中生一样可爱了,一个两个都说陈老师欺负人,陈老师很冤枉的啊……明明拿我当分手借口,还不许我自辩么?又不是我自己要进你们的故事当配角的,是你们两个一起硬把坐轮椅的陈老师推上台的吧?怎么了?那现在到底我还是不是分手的重要道具呢?” 话说到最后,还是调侃的语气,但陈文青眼睛中的清明却叫宁永安和白文宣两个都无法面对。 这下子饭是吃不下去了,陈文青主动提出要走的,他说吃不惯这里的口味,要回去了。宁永安赶快站起来推轮椅,陈文青却吩咐他说:“你先去开车,让小白推我。” 两个人大概是被他刚才的制霸全场的气势给压倒了,拜服在教师的职业天赋下,乖乖地顺从他的安排,一个先下去开车,一个推着轮椅慢慢地往车库去。 宁永安离开的时候心想只是几分钟,陈文青不至于光靠嘴炮就毁了他的婚姻吧?但转念一想,从49楼到b3层啊,以陈文青的功力大约能让白文宣脱层皮……顿时又觉得坐立不安起来,整个人都焦躁地直冒烟。 诚如宁永安所想,陈文青显然没有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只是又不如宁永安所想,和白文宣两个人在单独在电梯里的时候,陈老师褪去了刚才的嬉笑,露出了认真的一面。 “其实如果我真的跟你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今天会是什么感觉?”省略去所有的客套和寒暄,陈文青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40 问题来得直接而尖锐。 白文宣整个人从精神到身体都是一紧,站直了不说话。 陈文青却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师生恋有违职业道德,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也彻底地清醒了。可是除了我呢?也许明天会有别人和他偶遇,会有其他人处心积虑去迎合他的,想要得到他。你真的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想吗?白文宣扪心自问,这个答案前所未有地清晰,可是那些不甘心从来也没有散去过。 他反问陈文青:“也许明天,我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呢?一定要是他吗?” 陈文青笑了,在电梯到达b3开门前,他扭头跟白文宣说:“是不是一定要他,你只能问你自己。这个世界上永远有更好的选择,可有时候你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合适的人。” 客梯外就是停车场的通道,宁永安的车不在,通道旁停着一辆小小的suv,那车看起来和停车场里其他的好车格格不入,但白文宣注意到这辆车做了无障碍的改造,陈老师上车丝毫不狼狈,而轮椅也能轻松地收纳。这样的舒适体贴,果然是合适才好。 他目送那辆车开走,片刻后又掉了头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车窗在他面前降下,陈老师探出头来和他说:“就当我偏心宁永安一次好了,我想说,生命很无常。在病床上醒来之前,我从没想过我的下半生会和轮椅相依相伴,但幸运的是我还活着,你又怎么知道每个人都会那么幸运?或者说,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生活会跟你开个大玩笑,让你没机会后悔,再也没得选择呢?” 白文宣觉得这根本不是劝告,是威胁,所以等宁永安开着车停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口不择言地喷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短命相!” 宁永安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这个话从何而起,但是到底也没敢问,怂巴巴地说:“我送你回去?” 白文宣扭头就要走,宁永安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拽住了他。 画面有点滑稽,不过他们俩倒是不觉得好笑。 宁永安如今深谙误会绝对不能隔夜的道理,也不管白文宣的到底有没有误会,赶快先给自己洗白:“安排你和陈老师见面是我考虑不周,陈老师性格有点狭促,喜欢捉弄人,但他并没有恶意。他说的话也不是我授意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相信我。” 白文宣哼笑一声,扯开了宁永安的手。 “你们陈老师倒是真疼你,我没误会,不过送我回去就不必了,有车。” 宁永安目送白文宣去取车,心里憋屈得慌。陈文青他是不敢惹、不敢惹,白文宣他是惹不起、惹不起,长这么大,集中在最近疯狂吃瘪,他也是有苦难言,回想起当时跟白文宣说架子这种东西随时都能端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旗插得飞起来,现在端起来试试?不敢动啊! 开着辆suv跟着白文宣车屁股后面追的时候,宁永安一边小心跟车一边自嘲,他也是能屈能伸了,要不怎么说白文宣了解他呢,现在他不认白文宣说的不要脸都不行了。 他们吃饭时间不长,市区里还有点堵,跟着白文宣还算容易,上了高架后路况就好了,宁永安今天为了载陈老师开了公司用的suv,拉了速度就有点跟不上白文宣了。偏生老天大概还爱开玩笑,给他布了景,天上淅淅沥沥飘起了雨,宁永安开了雨刮器,发现驾驶座这边还坏了!气得他重重叹了一口,加倍小心开车。 雨越来越大,他的雨刷还是启动不了,挡风玻璃都是雨珠,能见度越来越差,宁永安心知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再继续跟白文宣纠缠了,到底安全第一,于是逐渐变缓车速并开启双跳灯往最边上的车道变道,打算直接叫拖车救援。就这个当口,左侧车道有辆车大约是见他速度慢了想超车,连转向灯都不打,强行一把拉进来。宁永安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视线受阻,反应又比平时慢了片刻,等到一脚刹车下去,路面湿滑、车子打飘了一下,前面没刹住碰到了变道车,后头其他车也没刹住,连着追尾了2辆。 安全气囊瞬间打开,宁永安被啪叽一下拍在驾驶座上,顿时眼前一阵黑。 有一瞬间,宁永安是觉得无比安静,然后喧嚣声又由远及近地重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感觉到耳鸣、晕眩,以及一种剧烈的后怕……经历过一次的噩梦以一种更小规模、更低伤害的方式再度还原,依旧让他连站起身来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但很快车门就被打开了。 雨此刻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随着打开的车门泼了他一脸,宁永安略微缓过来了,解开保险带跨下车,脚刚沾地却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刚想着自己大概给安全气囊弹得有点脑震荡,人就开始往下歪了。 没摔着,有人一手拉住了他。 宁永安扭头看,看到白文宣铁青的脸。 他心想坏了,真生气了……又想,我被人撞了为啥还担心他生气?还想,他生什么气呀? 没想明白,白文宣撑着他往前几步塞进了自己的车里。宁永安晕陶陶被白文宣摆弄,上了车都开出去几百米了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犯什么抽,先说:“你刚才是违停啊……” 白文宣死死盯着前面认真而飞速地开车,听到这话就吼:“闭嘴!” 宁永安感觉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弱,思路就逐渐开始清晰了,看白文宣这个表情也知道白文宣是真急了,又劝:“你慢点开,我没事……” 白文宣再无怒骂,但也不为所动,在宁永安无奈地沉默中将他送进了医院。 医生检查的结果和宁永安自己的判断也差不多,非常轻微的脑震荡,平躺观察几个小时,没问题之后就可以滚蛋了。 宁永安本来觉得医院急诊环境嘈杂,不愿意多呆,结果一扭头看到白文宣呆坐的样子,又收了回家的心,往病床上一躺,让白文宣陪床。 白文宣没地方坐,戳在床边低着头看宁永安,宁永安平躺着,倒正好和他对上眼。 看到白文宣犹显青白的脸色,宁永安摸着良心说自己还有点窃喜,于是态度越发“温婉”,装得跟真的一样,“柔弱”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白文宣听他这个话,眨巴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你跟你们那个陈老师说好的啊?” 宁永安一脸懵逼,下意识地说:“啊?” “啊什么啊,”白文宣皱起眉,语气有些烦躁,“他才给我神神叨叨做了个狗屁预言,你立刻演给我看,你活在八点档狗血剧里?” 不知道出于什么脑回路,宁永安第一反应是答:“那你觉得我们联手装车祸骗你不是更狗血?” 白文宣眉毛都挑起来:“你是不是好得很?都会和我吵架了?” 宁永安一秒捂额头,转头就吐了,吐得白文宣脸色也青了,看他哇哇地吐个不停,还得去找护士…… 护士过来看了一眼,说了句“正常的”就走了,留给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41 白文宣一个吐得眼睛都红了的宁永安,他又骂不下去嘴了。 大概是吐得人软了,嘴也软了,宁永安漱过口之后再继续刚才的对话,认认真真地说:“我是为了让他放轮椅方便才换了辆公司的车,就剩这一部了,没想到有点毛病。” 现在想来要不是有毛病大概早就被申请出外勤了,也不至于停在车库里。宁氏这边公车和司机不分离,所以司机知道车有问题不开就行了,谁想到宁永安直接从行政拿了备用钥匙,跳过了司机,结果就出事了呗。 白文宣听了解释也不开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屁都没沟通。临了白文宣刚想开口,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人,满口高呼:“宁总你没事吧?”半个大厅的人听到动静都往这看。 宁永安的这个新助理能力倒也不错,就是一惊一乍这个小性格特别吓人,宁永安被他吼得顿时又想吐,微微扭头再找白文宣,发现白先生跑了。 老早的时候,白文宣和宁永安有过一场关于人生终点无人问津时情状的讨论,那时候打得不可开交还能在床上滚一滚呢,宁永安可没想到这么可快他就亲身体验了一把被人扔在医院的情景,心酸地不要不要的,比吐出来的胃酸还辣嗓子。 咋咋呼呼的助理被打发走了,宁永安盯着天花板发呆,片刻后又觉得有阴影飘进,他都懒得搭理,又片刻,白文宣和陈文青各自从一边探出个头看他,画面一时十分惊悚。 白文宣退出几步,既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也是给宁永安和他那个助理交谈的空间,没想到还未走出急诊通道,便瞧见个冷面的眼镜男推着陈文青走了进来。陈文青眼尖,瞧见了白文宣,扯扯帮他推轮椅的人,又朝白文宣比划了一下,片刻后两个人就到了眼前。 白文宣避无可避,对陈文青倒比对宁永安态度好了不少。 “陈老师,你怎么来了?” 陈文青说:“宁永安那个助理大概以为我也在车上,给我打电话问我时不时被送医院了,我莫名其妙啊,一问才知道出事了。那知道了不来有点说不过去啊。” 这话在情在理,白文宣点点头,指着宁永安的位置说:“他在那边躺着,没什么大事,再观察一下就可以回去了,你过去跟他说说话好了。” 陈文青问:“他醒着啊?又吵架了?” 白文宣苦笑,他和宁永安的设定难道是百分百见面要核爆么?永远处于不是吵架就是冷战的状态,也是十分具有张力的关系了。 “矮油,看来真的没什么毛病,还能吵架,死不了死不了。”陈文青自顾自地说,又扭头对给他推轮椅的眼镜男说:“诶,我是不是不该去?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就像死了一样安静,对不对?” 眼镜男十分冷漠地答:“你‘死’了都不是很安静,别作了,去看一眼,然后我们回家。” 宁永安抬头看到2张大脸,后头还有1张只见过一次的面瘫脸,顿时打起了精神,当然,这主要是因为看到了白文宣没走。 陈文青认真端详了一下宁永安,赞许道:“撞得很到位啊,伤没有,动静挺大。” 宁永安听这话,嘴唇都哆嗦了:“陈、陈老师,你这什么意思?真的是意外!” 陈文青很莫名:“我说不是意外了嘛?” 宁永安抬手覆额,轻叹一声,自怜道:“我都出车祸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吧……现世报也不能这样高强度持续回馈啊!” 陈文青笑得可阳光啦,天真地说:“出车祸不好吗?你看你老公多心疼啊!” 这句话说的这样可爱而直白,像陈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每一刻一样,吸引到了所有“听众”的注意,帘子隔出来的小小观察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白文宣的脸上,而后者守着一脸冷漠,眼睛里却逐渐燃起了火。 宁永安心里觉得不好,暗暗从一侧伸手拉了拉白文宣的衣服,希望白文宣不要当面去喷陈文青。 白文宣却没有垂眼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轻轻挣开,冷眼扫过陈文青,张嘴说:“你们双簧唱够了没?陈老师就算真的太闲也不必这样上赶着做媒人吧?又不讨好。不如留在这里照顾伤患,更能发挥爱心。” 言罢也不给宁永安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这次是彻底不打算回来了。 陈文青被怼了一句,目送白文宣离开,扭头给了宁永安一个歉意的眼神,耸耸肩说:“真的挺难搞的,比你说的还难搞。” 宁永安又死板板地把眼神放回到了天花板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陈文青听他惆怅的叹息却哈哈大笑,直白地说:“你喜欢他什么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不就喜欢他不好搞么?送上门的总会腻,吃到嘴的也嫌淡,唯独吊在眼前、时而摸得到时而摸不到的,最心心念念,说白了不就是犯贱么?” “咳,”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就是真不好听,眼镜学弟不得不出声打断,冷着脸却柔声说,“回家了好不好?你今天也挺累了。” 陈文青像只被顺毛摸的猫一样,眯了眯眼睛,一脸傲娇却乖乖点了头,临走前却不忘又提点了宁永安一句:“三十几岁的人了,幼稚赌气该全收起来了,灰心丧气的时候揽镜自怜一下也就可以了,唯独真的喜欢的人是不应该放弃的,毕竟就算你有钱有势也已经折腾不起了,谁还会真心喜欢一个幼稚的老男人呢?想想就可怜啊……” 不得不说,陈老师的嘴也是很毒了,他人走了,那句“可怜啊……”的尾音360度环绕式立体声在宁永安的脑子里循环播放,加上医院急症室里人间悲喜的背景音,搞得宁永安顿生晚年凄凉之感,心境差点崩溃,在一片孤寂凄凉的废墟中,深深地坚定了出院后要和白文宣好好谈谈的决心。 出院来的很快,但和白文宣好好谈谈这件事却不容易实现。 助理在事故现场处理完收尾工作之后再回医院,医生已经宣告了宁永安安然无事,不会半夜脑出血突然死掉,可以滚出院了,但出院后又是整整一周,宁永安吃了白文宣无数闭门羹。 这一次,连朱利安都不再帮他。打过去的电话被拦截,曾经暗暗帮了他很多次忙的助理这一次却一改往日的立场,婉转地回绝道:“白先生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和您见面情绪波动太大对他身体没好处,不妨改日再约。” 这话完完全全站在白文宣的立场、符合白文宣的利益,宁永安憋屈至极又无法反驳,因为就他而言,他也是希望白文宣能够轻松顺利一些的,自然无法硬是上杆子去给人添堵。 更何况,朱利安说的也不完全是推辞,白文宣最近真的忙到爆炸。白氏臃肿的架构已经拖累公司到了极限,凭借之前查账得到的一些把柄和证据,白文宣大刀阔斧地“排除异己”,如今已经到了争夺白氏控制权的最紧要关头,在赤裸裸的利益纷争面前,宁永安给予的助力已经不值得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42 一提,白文宣可以说孤立无援却不能后退。 在很多个殚精竭虑的通宵过后,在无数次言语机锋的会议过后,白文宣放空的时候总是会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他甚至回想不起自己留下来的动机,而曾经呆过一年的异国咖啡馆,已经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 有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想到陈文青的话,想到宁永安……如果要深究的话,白文宣觉得自己最近的主要组成部分可能是“不甘”,他近一段时间以来所做的所有决定、付出的每一种努力,归根结底的驱动都是“不甘”。 因为不甘心被伤害和利用,所以想要把白氏握在手里;因为不甘心轻易原谅宁永安当年的拒绝,所以不肯接受他如今的示好;因为不甘心和自己曾经遭遇过的所有不愉快和解,所以也不能真正去追求眼下的轻松…… 扪心自问,他又何尝不懂得自己的别扭呢?所谓的“不信任”从来不是问题,“死而复生”的陈老师更不是问题了,甚至宁永安本身都不是问题,问题的核心从来只关于他一个人而已。 可是人所有的局限也正是因为受困于此时此刻的心境无法跳脱,所以才做不到真正的潇洒,如果他可以跳脱出他的“不甘”,现在又何必一个人坐着酒吧里喝酒,自己为自己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呢? 白文宣苦笑,举起酒杯跟吧台说:“我准备了三个月的计划,今天收网成功了,祝贺我吧。” 吧台的侍者端着温柔和商业化的微笑说:“恭喜您,先生。” 白文宣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回去,压了3张百元大钞作为小费,扭头离开。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在错误的时间站在了一个错误的路口,因而看到了一幕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目睹的画面。 白文宣怎么也没想到他还能在这座城市见到陶然,他甚至因为宁永安也许对陶然下了什么黑手。 十字路口的对面,昔日背叛他、利用他的人和另一个男人小幅地拉扯着,短暂的争吵后是一个热辣的亲吻,他眼睁睁看着陶然从抗拒到顺从,耳朵尖都开始泛红,那是真正的沉湎。两人再分开时,情绪早已从激烈转为绵软而粘腻。 白文宣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背后有一个怎么样的故事,但他知道的是,给他生活造成的阴影的人却比他更早走出了那片阴霾。 宁永安在凌晨被一通电话吵醒,铃声很特别,是白文宣专属的。他在短暂的茫然后十分意外地接了起来,更加意外地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对方自称是酒吧的服务生。 他确认了白文宣的状态,带着一肚子疑惑开车去接人,得到了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白文宣。 宁永安抱着白文宣把他放到副驾驶座上,没急着开车,先打电话把朱利安骂了一顿,大意是:你老板忙成这样你还让他深夜酗酒?你工作是怎么做的? 朱利安在沉默地听完他的咆哮后淡定地回复:“白先生的工作截止到今天为止获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如果他不是因为庆祝而喝醉的话,那么他的醉酒和工作关系不大。”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宁永安迁怒失败,皱着眉头看白文宣喝得烂醉并看起来不太舒适的表情,有些生气又很是无奈,最后轻叹一口气,任劳任怨开车把人接回了自己家。 车子停稳,白文宣还是没有醒,宁永安绕到副驾驶那边,小心翼翼地把白文宣抱了出来。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着实不轻,宁永安很有些吃力,但又舍不得把白文宣放下来。久违的亲近,白文宣难得柔顺的模样,宁永安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久到电梯都到了,走出轿厢前,他甚至忍不住低头亲昵地蹭了一下白文宣的脸。 再抬头,他看到白文宣睁开了眼,他刚才的动作被当场抓包。有一点尴尬,宁永安从不习惯流露出这样柔软的一面,即使是对着白文宣,但很快这种尴尬变成了一种奇怪的不满。 白文宣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刚才做了什么,睁眼后定定地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会儿神之后,疲倦又厌弃地说:“是你啊……”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宁永安把人放到了沙发上,很是不满地摇了摇他,追问他:“我怎么了?” 白文宣不答,闭着眼睛装死,但是呼吸的频率出卖了他,他已经醒了,虽然还醉着,但意识却回到了现实。 “什么叫‘是你啊’,你希望是谁啊?”宁永安因为得不到答案,脑洞开始放飞,一秒钟切换到妒夫模式,白文宣却还是不答。 他脑内的情景剧已经越发下限,演得收不住,于是更加无法自制地追问白文宣:“说话呀,我怎么了?你为什么喝得烂醉?这些天到底忙什么呢?” 鼓噪而执着,白文宣终于不耐,皱起了眉头,猛地睁开眼,大吼一声:“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你的陈老师过得幸福又美满也就算了,连陶然都能找到真心喜欢的人,而我呢?我身边来来去去,最后却只有你!我也想知道怎么了啊!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 偌大的客厅,突然安静了,伴随着白文宣咆哮的尾音落下,室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宁永安没想到追问之下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字一句都像劈头盖脸抽过来的耳光,他觉得难堪而尴尬,想回避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好。短暂的沉默,脑袋里的想法却飞窜,在刨开很多纷杂的念头后提纯出一句黑体加粗初号字在刷:原来我在他眼里这样差劲。 大约这是酒后吐真言,白文宣将无法宣之于口的嫌弃赤裸裸地吐露之后也感到有些尴尬,他回避着宁永安的眼神,瘫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疲倦地摇了摇头。 酒精的作用让他很快又想要陷入睡梦,但他还有话要说,很轻很轻,在他坠入睡梦之前,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真的说出来,他还想说: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太不甘心了…… 过量饮酒带来的副作用是绵长的,比起酒后吐真言的鲁莽,次日清晨折磨白文宣肉体的痛苦更令现在的他困扰一些。 他伴随着隐约并持久的头疼醒来,眼睛酸胀,浑身筋骨都有些不适,很明显的宿醉后遗症。为了缓解这种不适,白文宣挪动身体平躺在床上,缓缓吐气,逐渐令身体清醒,而这种调息的副产物是……昨晚的记忆开始复苏。 并没有所谓的酒后失忆这种好事,白文宣唯一模糊而不确定的就是他到底有没有说最后那一句话,而至于之前对宁永安赤裸裸的嫌弃,他一点都没忘。 抱着脑袋小声呻吟了一声,他侧转身体蜷缩在床上,抱着头抗拒起床。简简单单一句话,他说的时候有多少深意,宁永安听进去又能演化出多少歧义,他实在不想去想。 大约是太过于沉湎酒后失言的尴尬,白文宣忽略了环境的异常,完全没有发现他睡在宁永安的公寓里——他们从前结婚时住的房子。 “醒了么?起床。”宁永安的声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43 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逃避现实,白文宣一震,微微抬头,看到宁永安冷着脸站在房间门口,一见他有所反应,掉头就走,多一句话都没有。 白文宣无来由地觉得有点心慌,他第一次在宁永安面前生出了点心虚怯弱的感觉。他从床上爬起来,在卧室洗手间的橱柜里拆出了一套全新的牙刷和毛巾,简单洗漱后走进了客厅。 宁永安坐在那儿喝咖啡,盯着杯子皱起眉头,看上去苦大仇深。白文宣心里一跳,硬着头皮走到餐桌边,刚要坐下,宁永安却对他说:“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他言语虽然平和,但只这一句就叫白文宣落荒而逃,扒光了自己冲水的时候,满脑子都在回荡一句话:完了,这次气狠了。 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宁永安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他从白文宣走入视线的那一刻起就牢牢盯着白文宣看,眼神里都是严肃和认真。 白文宣按捺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坐到桌边,诚恳地向宁永安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你接我。” 宁永安却跳过了这个话题,直接地说:“我们谈谈吧,最后一次。” “我们谈谈”这句话,在他们前7年的婚姻生活中缺席,却在最近这一年频繁出现,而今天被宁永安冠上了“最后一次”的限定。 白文宣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面临决断的解脱?还是面对失去的忐忑?他只知道他无法回绝宁永安的要求,无论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交谈,但显然这是第一次他在他们两个人的言语交锋中无法占据主动。 “或者说,也不是谈谈吧,我只是想要在你清醒的时候得到一个答复,”宁永安苦笑,“你说来来去去都是我,你说你不甘心,都是真心的吗?” “我……”白文宣难得急切地开口,却后继无声……昨天最后那句隐晦的喜欢是清醒时无法宣之于口的真实心情,可若是任由宁永安误会他酒后的气话,他却又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错怪。事实上,无论他曾经多少次指着宁永安骂衣冠禽兽、混蛋、无赖,但当他真的以言语为利刃刺伤宁永安的时候,他终究感觉到不安和愧疚……归根结底,若是丢弃所有的前情和无关人等的纠葛,只扪心自问,再不甘心的喜欢,也是喜欢…… “行了,”他的哑口无言被宁永安抬手制止,白文宣还想再说什么,宁永安却摆了摆手,说,“如果你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听我说。” 他说:“我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曾自持家世容貌,睥睨旁人,自视甚高;但是老天爷也不知道对我是太好还是太坏,当头就是一棒,我不想醒也要醒。活到现在这个岁数,又尤其是面对你,也无怪你要说为什么要遇到我这种人,你的不甘心也不是没道理。” “宁永安,我昨晚喝醉了……”白文宣忍不住打断了宁永安的自贬,其实他更想说你也没有那么差,可惜别扭人设不崩,说不出口。 宁永安没有应白文宣的话,他抬头,脸上的神色微妙地从八风不动地沉稳变成了一种装作很淡定的紧张,看起来他脸上的每一条细小的肌肉都在背叛主人的意志,无法装得很淡定。 这种忐忑让白文宣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将说话的权利还给了宁永安。 宁永安因此继续说道:“我昨天真的很生气,坦白地说句实话,气到真的很想如你所愿,大家彻底老死不相往来,”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但还好你昨晚喝醉了,我也没办法当场把你叫起来和你彻底分手,冷静了一个晚上,我现在的想法却有点不同。”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白文宣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却忘了吐息,同宁永安一同僵持在了这一刻。 下一秒,宁永安绽开了个微笑,对白文宣说:“我现在想问问你,如果我愿意为了你变得更好,你会选择放下一点不甘心,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吗?” 满室寂静,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悄悄爬上了这张餐桌,照耀出一块光斑,反射着浅色的桌面,刺得白文宣眼睛有点疼…… 长达好几分钟的沉默依旧不够让他理清思路,他的脑袋里好像装了一个乱糟糟的毛线球,每一处都是线头,拽哪里都不能理出一整团毛茸茸的线。 在他真正地能够表达内心想法之前,坐在对面的人却先叹了一口气,有点遗憾地说:“这样还不行?我还以为三十几岁不算太晚呢……” 这话说完,宁永安就这样站了起来,迈步要走。 明明那个人才走了半步,别说根本没有离开这间屋子,他甚至都没有远离这张桌子,白文宣却在这一刻依稀看到宁永安彻底走出他生命的背影。 他曾经在机场留给过宁永安同样的画面,现在他知道被抛在背后的人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了,时过境迁,这一刻,他选择抬起手拉住了宁永安的手臂。 “回来,让你走了吗?”他抬起头看着宁永安,依旧学不会好好说话,可是有什么关系,意思表达地足够清楚了。 宁永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抹去了所有的严肃、不安、忐忑等等,又变成了那个游刃有余又有些欠揍的宁大少。 宁先生笑着说:“我只是要去给你那早餐,希望你吃饱后心情好了能答应我。” 白文宣扯着嘴角要笑不笑,顺着宁永安的手臂一路摸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人拖到了眼前,四目相对,鼻尖抵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 在一个激烈的热吻开始之前,白文宣说:“去他妈的早餐,老子现在想吃你。” “人肉早餐”宁永安认为被吃义不容辞,和白文宣两个人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又往刚爬起来还没收拾的床上扑。 接吻的感觉永远少那么点缠绵温柔,在彼此分开的短暂间隙,白文宣喘着气说:“你到底会不会亲?” 宁永安对此的回应则是一边撕白文宣的上衣一边说:“真是抱歉,对着你就是想不起什么技术性动作,比起跟你耍花招,我现在更想干死你。” 白文宣在扯掉宁永安衬衫好几颗扣子的时候,终于坦白地承认,他也没什么闲心跟宁永安扮温柔缱眷,无论是相处模式还是做爱的姿态,就算把话说开了,也还是只能这样充满对抗和彼此间的压制,大概这就是他和宁永安在这段关系里的本质。 伴随着贝壳纽扣弹落到地板上的声响,白文宣被宁永安扑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他顺手把宁永安也拽了下来,搂着宁永安的脖子,用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宣告了某种默许。 润滑剂是全新的,开封的时候两个人的显得有点急迫狼狈,签得起大合同的手拆不开包装,而最后进入的时候,谁也没提戴套这档子事儿。 扩张当然很不充分,白文宣禁欲许久,回国以来诸事纠缠,连吃顿“快餐”的心情都没有,和右手约会都要挑日子,一上来就“大鱼大肉”,实在有点吃不消。 宁永安进到一半,见白文宣脸上情潮退尽,也知道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44 自己太冒进了,只好就着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停下来,用亲吻和爱抚来取悦白文宣。 白文宣被他揉弄得果然又有几分兴起,笑着调侃他:“你不是技术不好么?手法不错啊宁先生。” 宁永安忍得也不舒服,听白文宣嘴巴上还不饶人,无奈地笑,回嘴道:“现学现卖。”说着顺势将手覆上了白文宣的手。 白文宣这才发现自己正扶着宁永安的腰侧,那块叫做“love handle”的肌肉手感着实不错。他顺着宁永安的腰又往上摸了几把,笑着说:“想夸你一句‘秀色可餐’。” “你夸了。”宁永安接了话,并且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一插到底,终于彻底进入了白文宣的身体。 白文宣没想到他会这样突然袭击,被宁永安顶得整个人骤然蜷缩了一下,手指控制不住在宁永安腰侧留下了几道抓痕,他自己也是疼得皱紧了眉头,甚至忍不住发出了痛吟。 “艹……”缓过来之后,忍不住爆粗口,“每次他妈的和你上床都跟打架似的。” 宁永安此刻却再也顾不上斗嘴了,他直起身,将白文宣的腿架在臂弯,扭头亲吻上白文宣的脚踝,顺势在他的小腿上舔出一道湿漉漉的水痕。在这样撩人的动作之下,下身却也开始凶狠地侵犯起了对方。 其实还是觉得有点疼,但又无可抑制地从这种疼痛中升腾起熟悉的快感,最契合的身体、最熟悉的方式,宁永安可以做到每一次进入都狠狠地碾过白文宣的敏感区,前列腺带来的快感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扑过来,不断叠加。 很快,身体对这情事的记忆就开始复苏,硬挺的性器、皮肤上逐渐泛起的薄红和控制不住的呻吟声都在昭示着身体的快乐,那么心呢? 久旷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直接而强烈的快感持续刺激,高潮来得很快,在即将达到巅峰的时刻,白文宣却意外地挣动了一下。宁永安顺着他的动作,放开了他的腿,白文宣却就势微微抬起上身,将宁永安一把扯了下来,迎面就是一个深吻。 他的舌头用一种色情的姿态舔舐过宁永安的每一颗牙齿,又灵巧地钻了进去,用舌尖一点点的位置勾舔宁永安的上颚。 像针尖刮过、像电流蹿过一样细小而强力的刺激,在这种放浪的挑逗下,宁永安溃不成军,来不及退出来就在白文宣的身体深处射出了精华,而与此同时,白文宣也在持续的刺激下、达到了高潮。 剧烈的快感回味悠长,余韵笼罩两个人,这个吻也没有结束。宁永安在回过神后接过了主动权,他按着白文宣的后脑勺,拉进两个人的距离,勾着白文宣的舌尖放在齿列间轻咬。 两个人齐齐跌在床上,一时间谁也没有再战的心力,于是便一道躺在床上感受着没有烟的事后烟时间。 白文宣摸了摸脖子上被宁永安吸吮出来的新鲜印记,开口却说:“你知不知道吻痕可能会变成血栓,搞得我中风挂掉?” 宁永安一脸无奈,低头在那个位置又啄下一个亲吻,提议道:“就不能聊点别的?” 白文宣笑了。 “我一直闹不明白,就你在床上这个作风,为什么还会有人主动爬床?” 宁永安哭笑不得:“再聊点别的?” “这个真的不聊?”白文宣抬头看着宁永安,眼神清明,脸上的笑意浅淡了几分。 就这个脸色,宁永安再看不出他是正经的,那活该孤独终老了。 “聊,”宁永安认栽,盘腿坐到了床上,微微低头看着平躺的白文宣,无奈又诚恳,“爬我床的人,当然是别有所求的,别说我不够温柔体贴,我就是个虐待狂也有人敢为求财铤而走险啊,更何况,我只是对你控制不住而已……”话说到最后,又忍不住给自己申辩,毕竟活儿不好这件事对男人来说总是介意的。 白文宣听他最后一句,嗤笑一声,颇有几分不屑,然而也不至于再出言讽刺宁永安,只是沉默许久突然又说:“这一次,我要的既不是有条件交换的婚姻关系,也不是开放式的情侣关系。我知道我妈和你父母的婚姻模式都是不正常的,但这种榜样,不要为好,你觉得呢?” 他在询问,但显然并不是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宁永安看到白文宣的神情,混合着一些尴尬的坦然,将期许和底线言明,比起刚才那场情绪上头、突如其来的性事,这才是真正和好的开端。 “是,”宁永安郑重地回答,“不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也不是开放式的情侣关系,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伴侣、是我的丈夫,我们会对彼此忠诚,会努力延续这段婚姻,也许感情上还需要时间去磨合,也是未来会遇到我们想象不到的矛盾,但是现在我许下的诺言不会改变。”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几乎是屏息以待,等待着白文宣的回答,那是最终的宣判,也可能是最后胜利的哨声。 悬心的时候,须臾的时间也被拉到无限长,好想等待了一个世纪一样,他盼望的答复终于从白文宣的嘴里说出来,那双微微有些红肿、还带着伤口的嘴唇轻轻掀动,它的主人无奈又带着几分解脱和欢喜,白文宣说:“那好吧,再试一次吧。你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选了也不会后悔,而且,我老早就选了。” 尾声 因为当年也没有离成婚,复合也没有了仪式感,甚至从相处模式上也感觉不到太大的变化。 要说宁永安和白文宣复合以来最热闹的大概要算请几个朋友吃了一顿饭,宁永安盘算了一下,把他和白文宣分分合合这一年多来所有参与过的、旁观的、八卦过他们的朋友都请到了一起,高调宣布复合。 这种行为并不符合白文宣的一贯的为人处世,然而他选择了纵容,大约也是三十几岁的准·中年人唯一玩得起的“情趣”了。 而在小规模宣布了“复合”的消息后,宁永安最近感情生活全新的奋斗目标已经转变为“同居”。 是的,尽管和白文宣言归于好,但白文宣始终拒绝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又由于大家都不是很黏人的个性,即使如今小别后复合的甜蜜远胜当时毫无感情的新婚,可因为不能同居,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情侣间的亲密无间。 宁永安不至于为此去怀疑他和白文宣的感情,不过要是等白文宣主动提出搬回来,大约能等到下辈子,所以他时不时总会提。 今天下午又提了一次,白文宣果断拒绝,现在已经连理由都懒得编了,不想搬就是不想搬。宁永安倒也不气,转而提出要白文宣和他一道出席一场颁奖礼。 白文宣因为先拒绝了同居的提议,于是就勉为其难答应了。挂了电话想想,总觉得自己被宁永安诓了,然而再拒绝又来不及了,等到晚上宁永安来接人,白文宣才扯着领带问他:“你是不是又唬我?” 宁永安笑着亲亲他,哄道:“去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席公开场合了,外头都在传婚变。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婚变已经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分卷阅读45 变完了,但谣言乱传总归不好,对股价不好。” 对股价不好个屁,白文宣翻了个白眼,怕是让宁大少心情不好才是真的。然而话虽如此,他到底顺着宁永安的意思穿起了礼服,同他一道出发。临出办公室前,宁永安帮白文宣调整了一下领结,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宁永安笑起来,说道:“一对璧人。” 白文宣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璧个屁,再不走迟到了!” 事实上,宁永安还真的并不怕迟到,他甚至有意到得晚,成为了最后走红毯的一对。同白文宣手拉着手,在诸多媒体面前走了25米红毯,一路温柔浅笑,时不时和身旁的白文宣眼神交流,牵手、搂腰一个不少,出尽了风头。 直到落座贵宾席,白文宣拎起两个人一直紧扣的双手,要笑不笑地问宁永安:“满意了?” 宁永安笑而不语,看到镜头扫过来却凑上前去扭头给了白文宣一个吻,分开后才说:“这样才叫满意了。” 白文宣又好气又好笑,嗤笑一声,扭过头去看着舞台,不再搭理越活越回去的宁大少。 宁永安算盘打得噼啪响,秀恩爱秀到了公众面前,终于舒心,也安安耽耽地和白文宣一道看颁奖礼。 要说这种活动,无聊是挺无聊的,但等到搬出最佳男配的时候,场面顿时有了几分活力,不是因为舞台上有多精彩,而是因为得奖人是边阳。 宁永安觉得头皮一紧,一扭头果然看到白文宣已经笑得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文宣先问了:“怎么?有意带我开开眼?” 宁永安暗自后悔,为了出风头所以不过脑,只知道挑个最近的公众场合,忘了具体看细节,出了这档子差池,好气哦! “不知道他走了什么关系……”宁永安乱扯话题,“边阳这个野心啊,还倒真是能在演艺圈里混出头的个性。” “野心?”白文宣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你是要说人家主动爬你床是吧?” 宁永安暗叹一口气,知道是绕不开这个雷区了,只好豁出姿态去趟雷了。 “我是说你看他不顺眼不如封杀了他?” “我看你才不顺眼呢!”白文宣怒骂,“不然你把亚娱关了好了!” 宁永安恶狠狠地说:“关就关,明天就卖了!” “滚蛋!”白文宣气急,“我特么辛辛苦苦给你打工那么些年,你敢卖!” “那你说怎么办?吃醋也要给我一个挽回机会吧!”宁永安反问。 虽然话赶话,但是因为场合原因还要压低声音,搞得两个人的吵嘴听起来十分好笑,好在这个会场的vip座有小包厢,不然见报的话大约能被人笑话到明年去。 “吃醋个屁!” 内场昏暗看不见脸色,但宁永安现在真的蛮想看白文宣是不是脸红了的。虽然又被吼了,不过这句话让他听出了微妙的娇嗔,这个词用在白文宣身上实在奇怪,但是又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 “好,你不是吃醋,我吃醋行了吧?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他,明天就把他卖了!” “你就作吧宁永安,”白文宣怒骂,“罪魁祸首啊你!” “罪魁祸首”被骂的没脾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重修旧好么,当年斗得气总归要还。想到这里,宁永安倒也不怨,心里甚至有几分美滋滋,不怕白文宣和他计较,就怕白文宣还装得视而不见。 他伸过手去拽了拽白文宣的手,被“啪”得一声打开,宁永安揉着被一巴掌拍红的手背讨饶:“我道歉,我投降,不要翻旧账了好不好?我也没有追究你,你也放我一马吧……” 其实这话也没有错,白文宣自己也不是守身如玉的委屈小怨妇,只是气头上宁永安说这个话就是想讨打了,白文宣怒而转头,准备不是动嘴就是动手了,没想到宁永安也不傻,故意拿话激他,见他转过来,话不多说,冲上去就一个吻。 有时候啊,说再多都不如一个吻来得有用。 唇齿相接,宁永安水磨工夫见长,唇舌黏着白文宣一点点叩开他的牙关,勾着白文宣的舌头一道亲昵地交缠。 初时还有几分抗拒,转眼又只见缠绵了。 台上,边阳的获奖感言都讲完了,下一个奖项都快要揭晓了,这边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 气息越发急促,暧昧的水声和奇怪的衣料摩擦声彼此交织,含糊而甜蜜的声音里突然出现的快门声显得这样突兀。 两个人齐齐一惊,扭头只见有人狼狈窜逃的模样。 隔天,压下红毯上两人合影的纸媒新闻,网媒上一张黑暗中宁白两人交颈拥吻的照片传得昏天黑地。各路八卦消息尽出,两人十载纠葛被扒了个底朝天,多方议论、各种小料,千言万语会作网友一句感慨:真爱啊! 而真爱两人,终于在宁永安的努力劝说和偷拍狗仔的层层紧逼下,完成了再次同居的目标。 复合大业,终于画上完美句号!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杖重重地一戳地面,训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已经嫁了人,就要守规矩!这种勾三搭四、不知廉耻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夏文婷找准时机应了一句:“哎呦,这不是遗传他妈吗?一样的贱骨头。” 路欣脸上一阵红白,白文宣却不为所动。这种话听着刺耳,其实有什么杀伤力?再说了,打心底里他也觉得路欣这种被人把脑袋踩进泥里还不肯放开白家这条金大腿的行为确实挺贱,他自己这种想跑又不敢跑的行为也挺贱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自己觉得是他的事,看着白文景和白崇光的嘴脸他就犯恶心,不喷回去有鬼了。 “你们也知道我进了宁家啊?那宁永安没说话,你们跳什么?反正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你们生意照做、公司照开,那不就完了吗?” 白文景哼笑一声:“宁永安当然不说话了,在他心里你和外面他养的那些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除了当年你们结婚时的宁家无偿援助的那笔款子,这七年来你给家里捞到过什么好处?” 白文宣也挺佩服白文景的,说这种话还能理直气壮、十分坦然,可见不要脸恐怕是他们家的遗传。他自己也不是太要脸,直言不讳:“大哥,我卖那么些钱,你知足吧!就当年宁家出的数目,宁永安下半辈子每天叫个外卖鸭,上下里外都能玩的那种,什么姿势什么情趣都能上的那种,也够够的了!现在光换我一个,你还嫌少?我倒是不知道大哥你这么高看皮肉生意的卖价呢,要不然你自己卖一个?” “你!”白文景暴怒,身体前倾,看这样子是很想冲上来动手,但是白崇光轻轻抬手,止住了大儿子的动作。 “白文宣,”白崇文开口,高高在上的腔调,平白叫人讨厌,“不管宁家有没有说话,这照片被人拍了,叫我们家花钱买,就是你的不对。要不是你嫁出去了,比照当年,我应该再给你一顿规矩吃吃。今天你既然也算半个宁家人了,可以,我不动你,不过你要学乖一点。你听话,你妈才有安生日子过,你听话,你才有安生日子过。” 白文宣不说话,盯着白崇文看,要是目光能杀人,白崇文大概能被他捅成筛子,不过到底姜是老的辣,白崇文捏了他的七寸,并且在他的目光挑衅下也不屑动怒,一副不愿意和垃圾一般见识的姿态。 客厅里一阵沉默,白家真正的主人们大约是心满意足地;路欣惴惴不安,既心疼儿子又害怕自己吃挂落;白文宣却已经把所有脾气都收起来了,一脸冷漠。然后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宁永安的声音从白文宣身后传来,笑意吟吟,十分欢快:“白先生,白公子,我来接小宣回家。” 白文宣一愣,回头去看,宁永安正对着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说句实话,白文宣觉得自己往前倒7年,也就是没结婚的时候脾气真的还算好,特别是比起自己家里这不是东西的一群老小,他虽然孤僻自傲,好歹还是个正常人,然而自从和宁永安结了婚,他真的是彻底往暴躁易怒的衣冠禽兽方向赤足狂奔了,而且“衣冠”日薄,“禽兽”逞凶。 “你怎么来了?”他冲着宁永安皱眉,语气阴得能滴出水。 宁永安多喜欢他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啊,笑意立刻又浓了三分,以至于开口说话真的有点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我来接你啊!” 白文宣差点没吐出来,这赤裸裸的看戏嘴脸,真是恶心上门、恶心到家了。他在身后人看不见的角度给了宁永安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扭头对他这一大家子极品说:“我先走了,没事少联系。” 按照平常来说,白文宣在这种时候是不会对白崇光那么拧的,白崇光架子大,把自己摆的很高,关起门来还好,当着外人面听到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绝对要发火,白文宣很识时务,知道自己暂时还没底气和老头子硬碰硬,一般能忍的事他都忍了。但他今天被宁永安刺激了一下,赶着把宁永安这个事精先弄走,一时就失了计较,说话就硬邦邦地呛人了。 等他看到白崇光站起来,心里就知道不好,脑子里在想着怎么收场,一眼扫过客厅里几个人的神色,白文宣心里难得一叹,少不得还是要他吃亏受罪呗。 因为他这么想,白崇光一个耳光飞过来的时候他就没躲,生生挨了一巴掌,扭过头去正好先看到路欣惊讶心疼的眼神和宁永安顿时沉下来的脸。 白文宣心想,就这两个人先后作出来的妖,到这种时候了给他摆什么震惊脸啊?他舔了舔嘴角,发现没破,于是低头看着白崇光说:“满意了,父亲?” 白崇光话不多说,手又抬了起来,这次没来得及甩出去,手被宁永安抓住了。 “白先生,”宁永安一贯狂妄,结婚7年也没改口,好像时时在提醒所有人这场婚姻的本质,一个称谓就叫白崇光脸色又沉了几分,但他是不管的,自顾自地说,“好歹也是我的枕边人,您这一巴掌过去,也打在我脸上了。” 白崇光的目光锁定在宁永安的手上,宁永安见好就收,松了手。白崇光借此放下了手臂,连话都不多说,摆了摆手,示意白文宣可以滚了。 白文宣很乐意马上就滚,宁永安则还装腔作势地“告辞”了一句。 从白家走出来,白文宣开始思考是哪个不想做人的东西给他找事儿,心里装着事情,没注意宁永安挤上了他的副驾驶。 听到关门声,他扭过头看宁永安,连句话都不乐意说了。 他不说,宁永安特别愿意说,捏着他的下巴发出啧啧的感慨声:“宣宣小可怜,脸都肿了,来,宁哥亲亲就好了!” 白文宣一巴掌挥开他的手,冷冰冰地说:“你不就是来看戏的嘛,怎么样,还精彩不?” 宁永安很诚恳,有问必答:“特别精彩,打戏很逼真。” “呵呵,”白文宣冷笑两声,“比起你家老父亲教训你的场景如何?可惜我是没早得到消息去看戏啊,错过了。” 宁永安收回了手,一副心痛的情状:“我好心来接你出狼窟,你居然照着我的心窝子捅刀,真是太不可爱了。” 白文宣把车开动,目不斜视地问:“你最近包了什么品种的小明星?戏路变了啊。” 宁永安对着后视镜看看自己的脸,反问:“很明显吗?最近这个演狗血剧出身的网红啊,屁股很翘。弯的看了都会硬那种。” 白文宣一脸鄙夷:“你这品位越来越次了。” 宁永安微笑:“对,去酒吧约野炮显然品位比较好。” 白文宣闭上了嘴,懒得和宁永安再废话,平白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和智商,但宁永安却不是这个意思。 “白文宣,你的‘学长’人刚回来,动作可不少呀,照片拍了两头寄,他动作那么多,你是不是很高兴?”宁永安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暂时从戏精的角色里转换了出来,收敛了脸上傻逼兮兮的表情,脸色沉下来之后,还是一个正经的宁少爷。 他这个脸出去唬人是够够的了,在白文宣这里还差一点。 “你查到了就直说,不要拿话来诓我。陶然这个人,心思多但是魄力小,不敢把事情闹到宁白两家老头子那里去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只敢玩弄在白家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白文宣了。 宁永安哼笑:“你确实挺了解他。” 白文宣从眼角睨了他一眼,直说:“你不愿意说,我大可以自己去查。没工夫和你演吃醋狂魔的戏,要演戏找专业的,公司里你要是看上谁了自己找朱利安安排,我不奉陪。” 宁永安“啧”了一声,说了一个名字。 “你去年从安视娱乐把洪勤心挖出来,安视的ceo因为这事不知道吃了多少排头,大概也是想瞎了心了,作这份妖。”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后续怎么处理,彼此心里就都有了一个数。 白文宣顶着脸上的巴掌印也不能出去抛头露面了,把车开回了自己家,迎着家里帮佣想看又不敢看的眼神回卧室闭关。晚进来一步的宁永安为此也遭受了一波视线洗礼,帮佣们回避的眼神里赤裸裸地写着微妙的谴责。 他跟着进卧室,看到白文宣正在卫生间里拿冷毛巾敷脸。 “其实这个样子也挺好看的,”宁永安发自内心地说,“让人很想多欺负欺负你。” 白文宣一边揉脸一边回:“你可以试试看。两个老头子我是干不过,揍你还是可以的,你信不信?” 宁永安闭上了嘴,选择相信。 隔两天到了工作日,白文宣打了几个电话,用自己的关系把照片的事又查了一下。倒不是他白费力气,实在是也没那么相信宁永安。 这一查倒还真叫他看出点问题来。 当天他就约了陶然。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陶然不知道在哪里,听筒里听起来风声很大。他听说白文宣要约自己,口气里有点踌躇。白文宣疑心他大约不在市内,就说:“时间地点你定,本周内,见一面。” 陶然很快应了,然后赶在白文宣当天下班前就把地址和时间发了过来。白文宣看看手机里陌生的号码和熟悉的地址,露出一个有点玩味的笑容。 z大是百年老校,老校区地处本市一个热闹的商圈,其中有一家书吧,陶然和白文宣以前常去。 换作现在的白文宣,这种正直、文艺的消费场所绝非他所爱,当年他还是很喜欢的,他以为陶然也是,不过回头来看,陶然应该是从来都不喜欢的。 当年不喜欢,时隔多年又要约到这个地方,白文宣觉得陶然虽然心眼多,可是大概脑子不太好。不过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以前肯定脑子更不好,否则不会被陶然玩,白文宣顿时心情有点糟。 他下了班开车到书吧,发现没地方停车,冒着被贴条的风险违停,心里把陶然骂了个狗血淋头,转身看到书吧招牌,发现多年未见居然什么都没变动。 他走进去,果然在包厢的老位置找到了陶然。 白文宣上下打量着穿白衬衫的陶然,这天然去雕琢的劲儿,倒真的叫他三十好几还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确实有点好看。 “文宣,”陶然抬头看着他笑,温柔又克制,“你来了啊?快坐。我给你点了红茶。” 哟,红茶,白文宣挑挑眉,他老早可乖了,糖水饮料少沾,烟酒不染,就爱喝个茶,陶然记性不错,可惜现在早就不喝了。 他坐下,冲着陶然也在笑:“学长终于回来了,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再回国的。” 陶然目光有一丝惆怅,嘴角的笑意带苦:“文宣,我……” “免了,”白文宣举起一只手打断他,“物是人非,道歉就免了。” “我不是想道歉,”陶然说,“再说不是所有事情都变了的,比如这家店,一切都没变。” 白文宣现在确定陶然肯定脑子不太好,出国去可能水土不服,脑子坏地更厉害了。 “陶然,”白文宣实在也是懒得再装,直接叫了他名字,“别装,累。你是什么人,我早7年被老头子打断腿的时候就想清楚了。不过我怕你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陶然脸色都没变,顺着就问:“你是什么人呢,文宣?” 白文宣笑笑:“我喜欢你的时候,当然什么都好。不喜欢了么……”他没把话说完。 “那么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陶然终于收起了一身的戏,本性流露。 白文宣觉得这样谈话才有效率,于是直说:“你蹿捣安视的那个傻逼两边寄照片,想什么呢?” 陶然笑吟吟地说:“吃醋呀。” 白文宣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说:“你爱吃什么吃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你有什么目的,最好直说。要么我直接接受,要么我直接拒绝,少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绕弯子。” 但是陶然的重点却根本不在白文宣这段话上,他说:“文宣,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上一次他问这个问题,白文宣没搭理他,这一次白文宣倒没避讳,直白地说:“不开心,尤其是有人还给我添堵。” 显然添堵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陶然却一点自觉都没有,像听不出画外音一样,又说:“我知道你那么骄傲的性格,和宁永安是处不来的,你们俩的关系肯定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好。” 这话真是太客气了,什么叫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好啊,跟外面说的完全相反啊!不过白文宣却说:“跟你有关系?” 陶然点点头,说:“我想跟我有关系啊,文宣,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白文宣很认真地看着陶然,凝视片刻才说:“学长,我是不是误会你了?你其实不是本性太坏,而是脑子不好?有病得治啊。” 陶然不以为忤,平静地说:“文宣,我没疯。” 白文宣点头:“对,你没疯,可能是我疯了。” 他把这句话说完,抬手就叫买单,服务员过来却被陶然抢了话:“再来一杯白水,谢谢。” 小姑娘应了一声后去给他们倒水,白文宣放下了手看着陶然,陶然依旧温柔地微笑。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白文宣视线微垂,很突然地说:“秃鹫要是一窝蜂聚过来了,那地上肯定有尸体。人人都要往我身边凑了,可能真的是我有问题。陶然,直说吧,你想要什么呢?” 白开水来了,玻璃杯碰到桌子发出轻响,陶然指尖敲敲桌面,终于开始说人话:“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你来说肯定是好事。” 白文宣很明显兴趣缺缺:“嗯。” “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复合。”陶然伸手暧昧地搭在了白文宣的手上。 白文宣没动,不过终于抬眼看他。 “你可以考虑一下,”陶然冲着他笑,“我知道你对我当年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你介意的我都可以还给你,包括……” 包括什么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白文宣有点玩味地捏住了陶然的中指,放在指尖摩挲了一下。 陶然显然被他这个动作给挑动了,以为得到了某些暗示,企图握住白文宣放在桌子上的手,然而失败了。 白文宣把手收回了胸前,看着陶然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笑着说:“学长,你这些年在国外,交过男朋友嘛?” 这个问题不得不说还是很恶意的,白文宣满意地看到陶然沉默了。然而陶然在情商方面还是有着一些优势的,他很快咽下自己的尴尬,动情地说:“没有人比得上文宣呀。” 白文宣简直想给他鼓鼓掌,避重就轻的同时还甜言蜜语了一把,要不是陶然家里是因为政治原因沉寂下去的,凭他这点脸皮和心性,可能还真能被他从泥里拉起来一点呢。 陶然今天很努力,努力地使白文宣意识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肯定在发生一些变故,让他变得有利用价值起来,心思一转,他就有了点别的想法。 “学长,我结婚了。”他把婚戒展示给陶然,笑着说“你的道德水准真令我惊讶呢。” 陶然顺着他的指缝把手指插进去,同样在笑:“文宣,我承认照片的事,我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所以,你可以不要说这种话了吗?”这是直指白文宣和宁永安各玩各的事情,显然不把白文宣的婚姻当一回事。 白文宣现在开始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了起来,所以哪怕他出门看到车窗上贴着的罚款单也没有太生气。 浪费了一个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居然发现宁永安也回来了,这令他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听到了客卧里传来水声。 他自己是不会把床伴带来这里的,不过也不反对宁永安这么做,只要不进主卧,不用主卧的浴室就可以了。毕竟他并不把这里当家,归属感太少,相比较而言,上次宁永安把边阳按在他办公室里干叫他更恼火一点,那间办公室现在已经重新隔断,他弃用了。 宁永安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到白文宣回来了,问他:“你去见陶然了?” 白文宣说:“你要么把朱利安调回去,要么就不要再通过他来监视我。你知道你和你父亲哪里最像吗?控制狂。” 宁永安冷哼了一声,不为所动:“一般来说,我不会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不可以越过界。” “比如?” “比如你的那位学长。” 白文宣冲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天真:“这可是我的‘初恋’,初恋回头总是令人难以抗拒,你说对吗?” 宁永安沉下了脸色。 白文宣却不管不顾:“哦,我忘记了,你的那位永远不会回头了。” 话应刚落,宁永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拳揍在白文宣小腹上,一点都没有留情。 白文宣觉得自己是脑子抽风了才故意说这个去刺激宁永安,但是话都出口了,也只好白挨这一拳了。可宁永安再要动手,他就没那么好对付了,抬手挡住了宁永安落下的拳头,白文宣主动停战:“够了。” 可惜停战的信号大概发射地不够好,宁永安明显没有够了的意思,眼神里甚至不再是以往那种掩盖在嬉笑怒骂、不靠谱背后的冰冷疏离,而是真正有怒火在烧。 白文宣觉得头疼,大约真是陶然的出现撩动他的情绪,否则他是不会做出这么无状的事情来的,结婚头几年为此干过的仗够多的了,结果没想到到了“相安无事”的第七年,还能再次为一个死人扭打在地。 “宁永安,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白文宣仰着脸对把他压在地上的人说,“你走不出来,就永远会被人拿捏着。” 宁永安放下了拳头嗤笑一声:“不要把你自己受了刺激之后的口不择言说的好像是对我的关心一样,白文宣,到底是谁走不出来?” 白文宣看他一眼,却不解释。他自己心里知道宁永安是误会了,但是因为今天晚上陶然的态度和他因此而生的一些想法,白文宣现在一点都不介意宁永安这样误会。同时,他也希望宁永安能看在此时此刻“同是天涯失初恋而不能ove on人”的份上,把他放开。 没想到的是,宁永安在他的沉默下居然伸手开始撕他衬衫。 这就很过分了,白文宣心里无奈地想,就算自己不介意宁永安找人在房子里交配,也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加入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白文宣一边和他肢体搏斗,一边口头警告道,“最近你是不是情绪不稳定?为什么一直在我这里作妖?你外头那么多套房子,随便住一套也好过每天和我干架。” 宁永安恶狠狠道:“不干架,老子今天要干死你!” “去你妈的,”白文宣怒道,“你犯什么病?我说错话了ok?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管这叫道歉?”宁永安气笑了,“你们白家人真是一脉相承的神逻辑。” 白文宣立马还击:“彼此彼此,你们宁家也是满门神经病。” 宁永安平时当然不会为这种话动气,他甚至觉得白文宣说的很对,但是今天是个例外,其实不管白文宣今天说什么,他都会炸,只因为他的情绪本身已经不稳定到极点了,只差一个小小的引信,恰巧,白文宣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庄泽井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宁永安把白文宣按在地上,跨骑在他的腰间撕扯身下人的衣服,白文宣的外套早就阵亡,衬衫残破地挂在身上,避体的功能基本丧失,但就算如此,白文宣还在找机会往宁永安的脸上招呼拳头。 庄泽井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个场面作出什么反应,是滚回浴室把门锁起来当自己不存在还是上去劝架呢?他和宁永安认识才不过5个小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啊! 在迟疑中,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宁先生?” 没想到这句话那么好使,干架中的两个人齐齐停手,抬头看他。 庄泽井眨眨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傻站着。片刻之后,上衣差点被扒光的那位先生反手一记拳头揍在宁永安脸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翻身站了起来。 庄泽井没想到会目睹这个场面,脸色犹疑不定,宁永安揉着脸也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白文宣说:“你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揍我脸了。” 白文宣的注意力却都在庄泽井身上,他上下认真地打量了庄泽井片刻,再看宁永安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堆垃圾,对,就是那种深深的厌恶。 “宁永安,你可真恶心。”这话说完,他也不等在场另外两个人什么反应,拎起自己的外套,转身就走。 大门被重重地拍上,庄泽井有点胆怯地看着宁永安,轻声地问:“他是……” 宁永安打断了他:“没什么要紧的,你的衣服应该干了,我去拿给你。” 宁永安把一个男人带回家里,借浴室给他洗澡,然后把人送全须全尾地送回了家。这种事情要是让宁永安的狐朋狗友知道,不知是要吓死还是要笑死,然而他确实把庄泽井给送了回去,一个老旧的、普通的小区。 然后,这个晚上,他做了另一件不像是宁永安会做的事,他查着白文宣的信用卡,把他住的酒店给找出来了。 深夜驱车前往,用结婚证和宁家大少爷的身份逼迫前台给他门卡,当他把白文宣从睡梦中推醒的时候,白文宣整个人都沉浸进了一种冰冷的愤怒里。 “滚!”他呵斥道,“滚回去,起码今晚别让我看见你!” 宁永安双手插袋站在床边,俯视着白文宣,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然而又奇异地能感知一些对方的情绪,所谓的、该死的7年默契。 “我把他送回了家,”宁永安说,“不管你想象了什么,事情都不是那样的。” 白文宣盯着宁永安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我以为什么了?以为你对已经去世的初恋念念不忘,看到一个长得像的就不管不顾带回家?” 宁永安不说话,对白文宣的话无动于衷。 “你回去吧。”白文宣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因为困倦和独处,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也无意和宁永安争执,刚才那段话算最后的发泄了。 宁永安却总是不依不饶,他只说:“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那你还来?”白文宣抬头看他,眼神像看一个智障,“我让你解释了?” “我乐意,不行嘛?”宁永安眉毛一挑,刚才那点沉沉的气势尽消,又满身充满了无赖的气息。 白文宣不耐烦和他废话,被子一拉改过了脑袋,往枕头上一躺,继续睡他的。一开始睡下去的时候他还提防着宁永安作妖,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宁永安作妖了吗?作了。 白文宣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他还记得睡下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吧? 一扭头看到宁永安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白文宣起床气上涌,在牙缝里挤出声音骂: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你是准备吓死我?” 宁永安不以为忤,看着白文宣若有所思。 白文宣被他看得没了脾气,心里觉得不该和神经病计较,于是一掀被子下床洗漱,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宁永安已经走了。 这做派叫人一头雾水,白文宣心里又骂了一句神经病,但不知怎么地,又直觉最近如此不太平,仿佛要出事。 他不迷信,所谓的直觉不过是最近零星的不寻常给他的一些触动,因为陶然的异常,白文宣着手开始查自己,结果真的很快就应验了要出事的想法。 接连发生了两件事,让白文宣心里疯烧了一把火……一件事是宁家现在的当家人、宁永安的父亲中风了,另一件事则是白文景得了胃癌。 白文景的体检报告是他很费了一番功夫查出来的,拿到手的时候就不难想象陶然的态度了,虽然不知道陶然到底是怎么考虑的,但是白文景性命有忧确实反衬出他白文宣有了点价值。 而宁永安的父亲中风入院的消息则是宁永安打电话来通知他的,叫他到医院去。尽管其中牵涉到很多复杂的利益和感情纠葛,但是白文宣在这种时刻还是有人性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好吧?宁先生见到我恐怕心情不会愉快。” 这还真是大实话,虽然是宁丰选的白文宣,但仅仅作为控制儿子的一种折中手段,他看待白文宣以及宁永安的性向依旧相当不顺眼。结婚7年,白文宣踏进宁家祖宅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更犯不着在宁丰病重的时候去刺激老头子了。 宁永安当然知道宁丰的脾气,不过到现在就不需要在意这个了。 “你来吧,老头子昏迷着呢,醒不醒的过来两说。” 白文宣听到这个,也就应了,挂了电话把下午的公事全部推掉,然后驱车去了医院。 他到的时候,特护病房里只剩下一些工作人员和宁永安一个人了,看来是清过场了。 宁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没有意识,能证明他活着的只有心电监护仪上的那道曲线。 白文宣一时心情十分复杂,话都说不出来。 病房里沉默着,很快连工作人员都退到了门外,似乎是给宁永安和白文宣说话的空间。 白文宣却没什么想说的,他能说什么?他和病床上的人关系比陌生人还差点,谈不上多少恨意,但绝对不待见,可是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要幸灾乐祸?那倒也没有那么卑鄙。 “大面积脑梗,医生说他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怎么样?你觉得解气吗?”同他一样看着宁丰发呆的宁永安突然这么问,倒叫白文宣觉得有点好笑。 他反问:“你解气吗?” 宁永安至死不渝的那位初恋就是被宁丰绑架的时候出车祸死的,这根刺一直扎在宁永安心上,今天看到始作俑者同时也是自己的父亲病危,白文宣也挺想知道宁永安的心情的。 宁永安不说话,病房里安静了好久,白文宣几乎以为他不会答了,但是宁永安又突然开口了:“其实我居然没有什么感觉……好像我为了他的不认可而怒不可歇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他躺在这里只剩肉体还活着,我也并不感觉到很难过,原来才不到十年。” 白文宣挑眉:“你也挺冷血的。” 宁永安扭头看他:“彼此彼此,这要是躺着的是白崇光,我恐怕你要出去放鞭炮。” 无法反驳,宁永安说对了,白文宣想,真恨不得这是白崇光呢。 “那么叫我来就是为了尽义务么?”他换了话题。 “你对他有什么义务呀,”宁永安嗤笑,“你就跟他挂在家里的画一样,买回来就买回来,放在那里就可以,他又没把你当人看过。” 宁永安这样讲话还没被人打死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他姓宁了,白文宣却已经习惯了,因为感受不到恶意,并且是事实。宁永安的嘲讽是无差别的,他自己、白文宣、宁丰,都在攻击范围内。 “那么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 “老头子的遗嘱宣读要求你在场。”宁永安说。 虽然宁丰陷入昏迷、失去行为能力是有医学诊断的,但按常理来说也不会马上宣读遗嘱,这么一刀切的粗暴作风,一看就是宁永安的手笔。 白文宣对此的评价是:“你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要了。” 宁永安不以为然:“做给谁看?” 也是,做给宁丰看,宁丰看不到;难道还指望宁永安做给宁丰外头那点血脉看? 律师很快到场,开始走流程,一看就是宁永安授意的。 这位律师先生和宁家合作多年,也是个人精中的人精,如今宁丰病重,他无所谓给宁永安卖个人情,遗嘱宣读的手续简单又迅速。 白文宣对遗嘱内容不感兴趣,因为宁丰并不会给他一分钱,多年来他为亚娱工作也不过是领年薪,虽然不菲,可是和股份比比又算什么呢?他倒是对宁丰要求他在场才允许履行遗嘱的要求感到很惊讶,更惊讶的是他发现宁丰的遗嘱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宁永安继承股份的条件是和白文宣离婚,律师作为知道这段婚姻内情的人,宣读这个消息的时候没什么压力,但是看到到在场两位当事人的脸色后,他顿时牢牢闭上了嘴,不打算多说任何一个字。 室内的沉默有点尴尬,原本被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居然并没有受到两位当事人的热烈欢迎,律师开始想着如何告辞。 他没来得及走,宁永安打破三个人的沉默,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加的条件?” 律师一愣,斟酌了一下利弊,还是答了:“你们结婚三年后。” 白文宣在心里大笑,在这只言片语中他很容易勾勒出了宁丰的心理轨迹,细想之后,真是差点笑出声。 当年不小心搞出人命官司,不得已要和唯一的继承人妥协,所以把自己弄进宁家,本来以为三年差不多可以磨平宁永安的性子了,没想到失算了。宁丰骄傲了一辈子,当然不肯自己打脸,只好把要求离婚的条件写进遗嘱,不管怎么样也要最后拿捏宁永安一把。 白文宣由衷感慨:“不愧是父子啊!”这种自己不好过就不让别人好过,恨不得事事捏在自己手心,地球都要围着自己转的个性,宁家传承地十分完美。 宁永安扭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很高兴?” 白文宣一点都不怵他,当面笑给他看:“是我不好,高兴地不够明显,让你还要问这种问题。” 律师赶在这两人吵起来之前赶快告退,反正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请他们自己内部消化。 病房又安静了下来,除了律师之外,其他人也全都识相地离这里远远的,留白文宣和宁永安两个人相对。 宁永安半天没说话,白文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相持良久,白文宣实在没闲心再和宁永安消磨,转身要走,宁永安在背后跟他说:“等我电话。” 白文宣扭头冲他笑:“如果不是通知我离婚就不用打了。” 从医院出来坐进自己的车里,白文宣才把刚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了起来。宁丰的遗嘱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可是有没有本事收这份礼物,还要看他自己。 以他对宁永安的了解,宁丰的遗嘱从某种角度触到了宁永安的逆鳞,他从来不想和自己做一对恩爱眷侣,但也绝不会被宁丰随意摆布。这些年来宁永安每一刻都在流露着当年恰逢人生低谷不得不接受宁丰安排的懊恼,现在再让他听话地去离婚,本来想离都不肯离了! 白文宣坐在车里想了一会儿,给白文景打了个电话。最近老天爷大概也是在帮他,宁丰、陶然、白文景,一个个上赶着给他做梯子,他这一次要是不能逃出生天,白文宣觉得自己也算白做人了。 约白文景见面的过程十分不顺利,白文宣倒也不觉得意外。 平心而论,在白文景和白崇光合谋把他给卖了之前,他对白文景的欺凌耐受度还是很高的,毕竟非婚生子的地位确实尴尬,他固然无辜,白文景也没罪就是了,能忍就忍。但是事到如今,大家已经势同水火了,白文宣对白文景也没了耐心,被挂了一次电话,再打就直接开口问他查出胃癌心情好不好。 白文宣都能从电话听筒里听出白文景的咬牙切齿来,生怕现在就把这个绝症病人给气出个好歹,语气十分“温柔”地说:“爸爸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很担心大哥你的身体的,如果我今晚不能和你见个面,恐怕就要忍不住去家里找你了。” 赤裸裸的威胁,人啊,总要翻身做主人了才知道欺凌别人的滋味有多好,白文宣觉得自己现在的态度看起来像小人得志,可是他毫无悔意,只觉得舒爽。 白文景恨恨地再次挂断电话,不过白文宣知道他一定会来赴约。 城中有家西餐厅,白文宣很喜欢,厨房出产别的菜品都不怎么样,唯独牛排煎地极好,几乎从不失手。他给自己点了一份,却只在对面的桌子上放了一杯白水,还笑着对白文景说:“胃不好呢,在饮食上就要多注意。” 白文景阴沉着脸看他,忍无可忍地说:“我只是病了,还没死呢,你现在得意未免早了点。” 白文宣笑了:“你和你爸,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为是,所以白家才会败了。”他可一点都不希望白文景死。 “小杂种,”白文景恶狠狠地说,“不要以为我身体有问题你就有机会,你可以姓白、可以贴着‘文’字辈取名字,但是不进族谱,不被家里承认,你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小杂种。” 白文宣懒得去提醒他当年卖自己时信誓旦旦的“既然是白家人,就要为白家出力”的说法,但也不想听他继续羞辱自己,于是果断地引入正题。 “我要离开这里,你要帮忙。” 白文景恶狠狠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时间有点茫然:“你说什么?” 白文宣不耐烦地放下举到嘴边的牛肉,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离开,你提供渠道送我走。” 他说完这话拿起叉子继续吃,给白文景时间消化这个话题,白文景果然等他细嚼慢咽吃下这块肉后才问道:“你想跑?” 白文宣放下餐具,很诚恳地说:“是宁丰要我滚的。”虽然是遗嘱,不过反正确实是这个意思。 “你做了什么?”白文景皱着眉头一脸关切,“得罪了宁家我们大家都不好过。” 白文宣简直要为他哥哥这时时刻刻心系白家的精神所感动,忍不住提醒他:“你这么心系家业,也还是担心身体有恙就被踢出局,何必呢?” 冷不丁又被提到了这茬,白文景脸色更差。他自身体出了问题之后最忧心的就是继承权旁落,虽然他是白崇光的长子,但是他父亲视白氏大过天的心谁都看得清楚,如果自己这个继承人不再合格,虽说轮不上白文宣,可是白家旁支适龄的子孙可不少。 “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文宣很无奈,他都把目的摆在明面上了,偏偏他这位便宜大哥就是不信,人和人之间的沟通真难。 “我要去u国,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麻烦帮我在2个星期内办好手续,否则你费心费力藏的体检报告我亲自拿去给你爸看。”他又把诉求清楚明白地说了一遍。 白文景这回终于听进去了,手指点着桌面不说话,在想事情。白文宣不在乎他怎么衡量,反正不管怎么盘算白文景都不亏。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陶然告诉我的。”白文宣甩锅甩得那叫一个眼明手快,早知道白文景要问,早准备好把陶然推出去了。他甚至做好了提醒一下白文景,陶然是谁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白文景听完这个名字,眼神隐隐喷火,却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对陶然很是熟悉。 白文宣看到他的神色,脑子里转了一转。陶然为什么会知道白文景死死瞒住的事?白文景又为什么对陶然这个消失了7年的人表现地并不陌生?甚至当年陶然为什么盯上了他?有些事情前后细节一勾连,很容易就能想通。不过他现在其实并不太想追究了,毕竟曙光在前,谁还要管身后旧事? 会面过程虽然并不算顺利愉快,不过结果白文宣很满意,白文景虽然口头硬憋着没松口,但拿走了他的一些证件复印件,显然是妥协了,当然,费用部分也让白文景承担了,就当封口费。 晚上回到家,佣人走光,一室冷清,就留了一盏灯。 宁永安不在家。 别说他平时就不常在这里出没,光是宁丰倒下后的烂摊子也足够叫宁永安有家不能回了。 这其实很好,白文宣把外套一脱扔在沙发上,生出了点懒散的情绪,以最近他生活的鸡飞狗跳程度来说,今晚可以算是很放松了。 他从酒柜里捞了一瓶红酒出来,倒了一杯一个人喝,伴着酒把心里小小的计划理了一遍,想来想去看不出什么阻碍了,难免就心情比酒更醉人,放下只剩个瓶底的酒,白文宣一不小心歪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他是被客厅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给弄醒的,一晚上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想爬起来就觉得腰疼。白文宣闭着眼睛扶着腰呻吟,在沙发上翻身企图站起来。 翻了一半听到一声喷笑的声音,吓得他手脚失调直接栽到地毯上,一抬头看到宁永安一身清爽站在客厅里低头看着他。 白文宣骂了一句“卧槽”,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头问宁永安:“你怎么来了?” 宁永安双手插着口袋反问他:“我回自己家不可以?” “可以,很可以,”白文宣懒得和他矫情,赞同道,“你日天日地都可以,谁敢管你啊!” 宁永安嗤笑:“日天日地没兴趣,日你一下倒还行。” 白文宣当做没听到,转身进洗手间洗漱,再出来的时候宁永安却还站在那里。 “你还没走?”他有点不耐烦了,“今天可以去办离婚手续吗?” “怎么?你很急?”宁永安反问他。 倒是真急,白文宣想,夜长梦多,早跑早好。 “你不急嘛?肉都到嘴边了,你不急着啃下来?” 宁永安咧着嘴角笑:“急什么?我不吃别人也不敢吃、吃不到,就让它吊在那里多馋馋人也是好的。” “病得不轻。”白文宣翻了个白眼,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开始吃早餐,宁永安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面对面安静进食。撇开其中真实情况不说,等到了要离婚的当口,两个人看上去反倒有了点一家人的模样。 可惜这点温情对的大家触动都不大,白文宣吃完了饭出门上班,他走之前宁永安就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回来干嘛的。 白文景大约真的很想赶快把便宜弟弟往外赶,白文宣要求他做的事情立刻就有了进度,收到邮件后,白文宣心情越发轻快,转手给陶然发了一个消息,约见面,地点是酒店。 喜欢陶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7年,憎恨陶然这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3年,白文宣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概叫讨厌陶然,既然讨厌就不会对利用他有什么愧疚。 这家酒店是宁氏的产业,白文宣刷了他和宁永安联名的卡,在他把陶然按在床上扒光了的同时,房门开了。 他暗自笑了一下,松开了手,回头就看见一脸阴沉的宁永安正站在床尾看着他们两个人。 “别给我看脸色啊,”白文宣笑着说,“好歹我还没操下去呢。” 陶然的脸唰得变白,宁永安的脸则更黑了。 白文宣自认这个场面也不算很刺激人,所以没想到宁永安会完全不顾体面,直接对陶然动了手。 陶然大概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狼狈难堪的时刻,赤身裸体姑且不论,关键是武力值远低于宁永安,被按着打。 白文宣愣了一下,虽然并不在乎陶然到底怎么样但还是冲过去拦住了宁永安:“够了,你知道我是故意的,打他也没意义。” 他并不畏惧向在座两个人承认自己设了局,对陶然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报复,对宁永安则是一种表态。 宁永安果然住了手,陶然被他扔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看着白文宣,刚才四溢的怒火此刻又收拢了起来,但双目中的寒意却愈加“冻”人。 “你这是一定要离婚的意思?” “我有任何要留下来的理由吗?” 宁永安一窒,放缓了声音说:“遗嘱没那么重要,你要知道除了我爸,我没有别的牵绊,他一倒下,宁家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 白文宣笑了,他说:“就是这样我才得动点手脚啊,感谢令尊给了我一个机会,也麻烦你抬抬手,放过我吧。” 宁永安的脸色很难看,如果细细辨认,大概是愤怒和不甘心的混合体。 白文宣觉得自己不太能体会宁永安的情绪,同床异梦、比炮友还不如的夫夫关系有什么好眷恋的呢? 他将之归于自尊心和习惯作祟,于是怀柔劝解:“你当时结婚也不情愿,就算不放过我,好歹也放过你自己吧?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成家,不好吗?” 宁永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不作声,但白文宣猜测这大约是不好的意思。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劝不动宁永安有点麻烦,但是也并不是很往心里去。 夫夫两个闹得欢腾,配角也不甘寂寞。 陶然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里有点水气,一脸屈辱又伤心地望着白文宣:“文宣,你……”欲言又止,楚楚可怜。 白文宣扭头看他,莫名觉得陶然这些年娘了不少,宁永安暗示陶然是个直男的说法可信度顿时下降了不少,不过其实并不关他什么事。 “学长,”对着陶然,他就无需收敛那份讥讽的神色了,“一报还一报,当年你对我做了什么,今天我还给你什么,就像我说的,好歹没有操你一顿,你也不要觉得委屈。” 陶然的脸色沉了下来,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声音里含着一丝颤抖。 白文宣不为所动,并不会为此生出任何柔软的情绪:“你会知道的,现在我建议你穿上衣服去看一下医生。” 这个晚上以宁永安把陶然丢出门外、白文宣把宁永安请房间终结,等到次日一早的太阳透过酒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把躺在床上的白文宣叫醒的时候,“宁氏男妻私会旧情人被丈夫捉奸在床”的新闻已经传遍了各大网络媒体。 白文宣把手机关机,将卡拿出来销毁,换了一个号再打开,满意地浏览着各种网媒粗俗劲爆吸引眼球的标题,与此同时,一边刷牙一边开始打电话处理自己的各种财产。 在亚娱任职多年,白文宣好歹也算有点积蓄,变卖一切全部换成现金后,他把其中的一半以基金形式委托给律师,按月支付路欣的抚养费,剩下一半则将成为他开始新生活的起点。 至此,他和宁永安离婚这件事已成定局。 酒店订了3天,白文宣并不担心宁永安再找上门来,也不怕陶然来找事,等到白文景把所有文件送过来,他就可以搭最近的航班出国了,从此这里打翻天都跟他没关系。 白文宣不担心宁永安找上门来的原因很简单,宁氏正在易主交接的关头,先前他可以一力压下家里和公司里各种异议,暗中摆平宁丰遗嘱里的离婚条款不提,如今白文宣把“出轨”的事情捅到了明面上,有心人尽可以拿来做文章,宁永安要是还想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地执掌宁氏,他就不得不放白文宣走。 和白文宣想的一样,宁永安正被困在宁氏的会议室里和一帮叔伯辈的股东撕逼。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宁永安偶尔反思才会遗憾地承认自己的性格和宁丰还是有点相似的,独断专行,容不得别人违背。所以就算他自己想清楚,也不会遵守宁丰的遗嘱离婚,更加不允许白文宣有这种念头。 像他这样的人,要他低头太难了。宁永安一边听着会议室里几个老头子端着架子哔哔,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发呆,脑子里在想,白文宣怎么说自己来着?对了,那家伙老是叫自己禽兽,被叫多了,宁永安觉得自己越发不要礼义廉耻了。这帮子老家伙啊,每年拿分红的时候是一个嘴脸,现在看到宁丰倒下去了,又是一副嘴脸,实在讨厌地很。 宁永安耐着性子把他一个个的话都听了一遍,直到最后一个股东指着他鼻子骂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认真地听完还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我就是这么不是东西,”宁永安用食指点点梨花木的会议桌,指甲磕在上面发出清晰的声响,一瞬间会议室里就这么安静下来了,他觉得有点好笑,“既然我都这么不是东西了,以后做出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情来,各位叔伯大哥们不要见怪就好,毕竟今天你们都认清我的本性了。” 他扫视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满场铁青的脸色,心里舒爽了一些,又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爸躺在病床上,人还没死呢,你们就逼着我执行遗嘱,这做派也够赤裸裸的了,要说不仁不义,我可不敢跟各位比。” “宁永安,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宁永安笑了笑,看过去的眼神却没有半点柔和的温度。,“各位少陪,我还有父亲要照顾,不便多和你们纠缠,再有事请各位单独和我约见,这么大张旗鼓召开董事会就没有必要了。” 这话甩完,他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走了,留下一地鸡毛,反正回来再收拾也行,现在最重要的事,可不是已经落在口袋里的宁氏,而是快要飞出家门的白文宣了。 白文宣算得一点不错,3天时间恰恰好够白文景把签证和一些其他资产证明给他送来,兄弟两个人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全赖快递出力,交接了这点东西,白文宣一点留恋都没有,拉上一个小小的登机箱就直奔飞机场。 倒也不是没有和路欣再见一面的打算,然而又想着不是以后不能再见,也懒得听路欣说出些什么叫他气吐血的话,也就作罢了。 在机场的快递柜前,白文宣把早就签好的离婚协议给宁永安寄了过去,自然是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简单利落。 他从来不委屈自己,已经勉强选了深夜航班,自然买的头等舱。贵宾室里空荡荡的,除了站在门口的空姐外,只有白文宣一个人陷在沙发里发呆。换了号码的手机拿在手里,他翻了翻本就不长的通讯录,发现居然真的没有人可以告别。 当年和陶然的事情捅出来,让他的大学生涯过的很狼狈,还没毕业就要结婚,从此以后的交际圈就围绕着宁白两家转,他更是谁都不愿意深交,回头再看这七年好像大梦一场,现在梦终于要醒了,白文宣关掉手机感觉到的是如释重负。 飞机延误,广播里播放了通知,白文宣换了个姿势看着落地窗外黑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黢的停机坪,耳边却听到身旁有人走进。 他抬头注视了一下玻璃上的反光,无奈地笑了,转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宁永安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依不饶?” 宁永安不说话,一矮身坐到他身旁的沙发里,目视前方,说道:“你现在知道了。” 白文宣心情不错,打趣道:“机票贵吗?” “这倒还出得起,”宁永安回答,“好歹也要付出点代价的。” 白文宣嗤笑出声:“这代价未免太小了。” 宁永安沉默了一下,抿着唇不说话。 不得不承认,白文宣觉得有点紧张,他突然很害怕宁永安为了留他而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可是宁永安。 “你反正一直知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所以什么理由都不给也要叫你留下来,这种话我绝对说得出口。”宁永安顿了一会儿,这样说。 白文宣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行为模式的宁永安还在他可以应对的范围内。 “你不要把不要脸说地那么清新脱俗,我都蹉跎了七年了,时间就是生命啊宁先生,你这可是谋杀。” 宁永安笑了一下:“你很开心?” 白文宣换了个姿势,用左手指着下巴,转向右边看着宁永安,毫不掩饰笑容:“你看出来了?” “就算离婚你会比较高兴,我还是不想放你走。”宁永安微微侧首,看着白文宣说。 “给我一个理由,”白文宣玩味地看着他,“当然,我还是一定会走的,但我也很好奇你会用什么理由留我。” 宁永安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半晌之后突然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转头直视着白文宣,开口说:“比如……我爱你?” 白文宣的脸冷了下来,“宁永安,你的底线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知道你不会信,”宁永安刚刚才带上的温柔面具又垮了,换回了惯常的那张无赖脸,“抱着侥幸的心想试一试而已。” 白文宣却不愿意再搭理他,只是回答:“这个世界上总也要有不如你意的事情,总会有强求也得不到满意结果的事情,宁永安,你怎么还没学会这个教训?” 一句话,宁永安的脸也冷了下来。 “白文宣,有话直说。” 其实白文宣从来没有怕过宁永安的冷脸,既然他问了,他就会回答。 “七年前,你没有能力和你爸硬抗却要拖着陈文青出柜,结果付出代价的是陈文青。这件事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训嘛?世界并不是绕着你转的,不是每一件事都会如你的意。” 白文宣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宁永安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宁永安生气了,隔着两个沙发扶手的距离,旁边的身体骤然紧绷,他知道西装下包裹着怎么样健硕的身躯,自然也知道这具躯体里现在酝酿着怎么样的怒气,但是还是那句话,他并不畏惧,因为自由有更芬芳的诱惑。 “白文宣,你是不是说过白崇光和白文景是祖传的自以为是?” 短暂的僵持后,宁永安突然问白文宣这样一句话。 白文宣愣了一下,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其实你们家真的是祖传的自以为是,你也是。”宁永安说:“你知道的远不是事情的全貌,因而你基于这件事得出的所有结论,我觉得都应该推翻。” “什么意思?”白文宣皱起了眉。 “你只知道,陈文青躲避宁丰派去的人而出车祸这件事在我心里是一个永远过不去的坎,但你并不知道为什么。”宁永安缓缓地说,“为什么我忘不了陈文青?不是因为我爱他。” 白文宣没有追问,但宁永安确实再一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将目光聚焦在宁永安的脸上,却看到了一副意外柔软的神色,和刚才那一瞬间的伪装不同,是真正的温柔。 “我为了陈文青出柜,更像是找到了忤逆宁丰的武器。喜欢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师,为了这个男人不顾宁家的脸面,那时候那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有多少是真正为了陈文青我到现在都说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陈文青是怎么看待我的,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利用他。” 宁永安并没有刻意隐瞒过这段往事,却也从来没打算主动和白文宣说起,归根结底,今天会说也不过是另一种手段而已,他敏锐地觉得这也许是他留下白文宣的唯一机会。 白文宣果然沉默了。 七年前,无权无势的温柔老师、不被家里疼爱的私生子,两个人的命运因为宁永安的青春叛逆而改写,白文宣不知道宁永安是以什么心态和自己说这个故事,但是听完之后他只想打人。 “你听起来更加欠揍了,”他实话实说,“陈文青真是……”他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在陈文青的问题上,我和我的父亲应该承担所有的罪责,”宁永安并不反驳,“但我当年我爱他是真的,只是没有所有人以为的那么爱,爱到七年后的今天依旧不可自拔。时至今日,我永远保留的只有愧疚。” “很好,”白文宣干巴巴地说,“你人生中还能留存一点愧疚感,也算是一种有人性的表现,我赞美你。那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宁永安突然发力抓住了白文宣的手,反问他:“你想和你有关系嘛?结婚第三年你问我的问题,现在还需要答案吗?或者说,我的答案能够留下你吗?” 白文宣的眼睛顺着宁永安握着自己的手往上,扫过他的胳膊、肩膀、脖子,看到了宁永安的脸。 七年来原本应该最亲密的人,其实真的不算很熟悉。他笑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回答宁永安说:“不需要,不能。” 宁永安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困扰,白文宣觉得他就像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问题,想必是挫败感远大于分别的感慨,因而白文宣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一丝留恋。 “25岁的白文宣会盲目地受到吸引,也会因为害羞而用似是而非的问题祈求你的真心,但现在我只想要一个自由的环境,真正地为自己活。宁永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保质期,你已经过期太久了。” 空姐走到了登机口开始做检票准备,广播里想起了登机通知,白文宣推开了宁永安的手站了起来。 人生很多时候需要一些取舍。他因为不舍得路欣,所以被白崇光拿捏了婚姻;因为不舍得陶然,所以把自己弄得狼狈尴尬,沦为笑话;所幸,等到遇到宁永安的时候,他终于学会了怎么去割舍一些不能成真的奢望,也许曾经在这段被安排的人生中他软弱过、想过要寻求依靠,但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 白文宣拖着登机箱走到闸口,空姐满面笑容地接待他。踏上登机桥之前,他顿足,转过身看到仍旧坐在原位看着他的宁永安,白文宣笑了笑,宁大少的表情始终凝固在了那个困扰瞬间,眉头紧皱的样子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的,不成熟、不痞气、不游刃有余。 他朝宁永安挥了挥手,最后的告别,走廊的那一端,才是他现在渴望的人生。 很多年前,路欣还没有因为欠高利贷还不上而低头求白崇光收留,白文宣还是个单亲家庭的好学生,那时候他对未来人生的憧憬大约就是现在这种生活状态。 手头没有太多钱,心里没有太多愁,身上没有太多事,周围没有太多人。虽然现在他人在异国,银行里有着七位数的存款,但其他方面都算达成了年少时的梦想,他很满足。 他选择停留的城市气候很舒适,环境又好,缺点是人少,开着咖啡馆挣不到什么钱,勉强够个温饱。夜深“打猎”的习惯被白天隔着柜台看小帅哥们饱眼福的“健康”活动所取代,白文宣现在过的日子和以前比起来堪称清心寡欲,各种“欲”都寡。 刚出来的头半年,他忙着落地生根,学习这里的语言、找住处、琢磨着干点什么事,然后决定开咖啡馆之后则要选址、装修、进货、请人,这一顿忙,等到他真正安顿下来,一不留神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白文宣对这种彻底失联的自由状态没什么不满的,但终究对路欣还有点牵挂,等闲下来之后,终于跟路欣有了联络。 他对路欣的性格还算了解,自己的所在之处没有透露,只说一切都还好,问她过的怎么样。 路欣从接了电话开始就不停地哭,固然没有埋怨儿子的话,但是显然也不是很赞同白文宣的做法,等听到白文宣问自己过的怎么样,又是沉默,既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 白文宣并不失望,但也觉得自己尽力了,路欣这样软弱的性格被圈养太久,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可以脱离那个环境,也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可以脱离,一来二去把自己禁锢地死死的,白文宣拗不过她,自然只能放手。 挂了电话,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直盯着他看的咖啡师小帅哥看在眼里,吹着口哨打趣老板:“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听不懂的语言也不妨碍八卦,白文宣心里好笑,朝小帅哥眨眨眼,调笑道:“亲爱的,我被抛弃了,受伤的心灵十分需要你的抚慰。” 小帅哥飞红的脸颊让白文宣心满意足,一点点忧愁像气泡一样消散,你看,人果然还是活地自私一点最高兴了,眼不见心不烦。 白文宣很信奉这个最近“领悟”的人生真理,因此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地丢下小帅哥看店,自己回员工休息室打游戏。 小咖啡馆的老板虽然不务正业,但这里人少,生意说真的也够清淡,实在也没有太多正业给他务,眼一睁一闭,又是一天白白划过去。 咖啡师小帅哥这天有事走得早,白文宣看看太阳下了山,心里一懒就起身关店,刚把欢迎牌反过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玻璃门外。 他没开门,隔着玻璃冷下了脸。 “你来干什么?” 白文景微微抬头,帽檐下露出一张干瘦憔悴的脸。白文宣注意到他的鬓角没有毛发,看来即使有钱也很难买命。 “白文宣,我来请你回国。” 两个关键词“请”和“回国”,白文宣开了门让他进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很明确地拒绝了。 “我不会回去的。” 白文景半天没说话,双手握着水杯,指尖按得发白,沉默了很久后才说:“你再考虑一下吧,爸爸可能要改遗嘱了。” 白文宣了然,却反问他:“你希望我回去跟你争?” 白文景苦笑:“我已经出局了。接下去能活下来就是赢,死掉才叫输,继承权在生死面前算什么呢?” 看着白文景的样子,白文宣莫名觉得怜悯,不是前程往事恩怨尽消的大度,而是对待行将就木的人高高在上的同情。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能理解白文景叫他回去的意图。 “既然你只关心你自己的生死了,还管我回不回去干什么?” 白文景这次笑地更苦了:“好吧,其实现在爸爸遗嘱改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如果你再不回去,恐怕他也留不下什么给你了,是宁永安的意思。” 白文宣听到这个名字,起身去柜台里翻了一块焦糖饼干出来干啃,盯着白文景看的眼神像在思考要不要把他扔出去。 白文景谨慎地挪开了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说:“你看,我现在是在治疗期间,还被他逼着飞出来找你,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这点白文宣还是相信的,宁永安疯起来,拦都拦不住,真要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老早已经摇摇欲坠的白氏也不是很难,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白文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只回答说:“我不知道,大约是不甘心你出轨?” 这个答案毫无参考价值,白文景得出结论的根源就是错的,但是白文宣感觉“不甘心”这三个字还是触到了问题的核心。 他把白文景送到了住处,看着他还能住得起城里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套房,身边还跟着服侍的人,十分安心,这下也不用担心一个不好把人气死在异国他乡了。 关于回国的“请求”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白文景也传达了一个很明确的消息,他也做不了主,白文宣真正应该拒绝的人是宁永安。 白文宣谁都不想拒绝,他根本不打算搭理这些人。把便宜哥哥送回酒店,他连咖啡馆都没回,开车拐去咖啡师小哥的住处,委托房东把咖啡馆的钥匙交给他,简单留了口信,拿着自己的护照和行李就往城市里唯一的飞机场奔。 就当他怂好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现在要钱没钱(和白家、宁家比),要势力没势力,不跑等着骨头渣也被啃光嘛?白文宣觉得自己根本不算怂,简直是识时务到了极点。偏没想到,人生唯二次被人堵在了机场,堵他的依旧是――宁永安。 “宁氏倒闭了?”他这回没了上次在国内的气定神闲,看到宁永安就来气,开口就喷。 宁永安倒是好脾气极了,十分淡定地回:“没有,不过白氏快了。” 白文宣一听他这个调调就心烦,那种“洋洋得意、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全世界围着老子转”的腔调。 “话先说好,白氏倒了也无所谓,叫我回去你就别做梦了。” 宁永安听了一点都不激动,拉着白文宣在机场找了一家冰激凌店坐下,还给他点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激凌球 ,然后才“温温柔柔”地说:“你要是不介意,那我也没必要和白氏作对了。” 白文宣在拿勺子戳冰激凌球,听他这话觉得不对,抬头看宁永安,问他:“你做了什么手脚?” 宁永安撑着下巴,做作地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的手脚大概是拖住你家老头子,让他没时间找你和你妈妈的麻烦吧,毕竟你让白文景把祸水往陶然身上引,效果没你想得那么好。” 白文宣沉默了一会儿,努力把草莓冰激凌球捣成了恶心的糊状,然后才问:“陶然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宁永安有点不高兴,他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你居然还有工夫关心他?”宁永安反问,随即又恶劣地说,“他过得当然很不好,不仅白家不给他好日子,我又怎么会让他好过呢?” 白文宣闻言点点头,抬头看着宁永安,很诚恳地说:“你看,这就是我对待前男友的方式,你明白吗?” “前男友?”宁永安皱着眉重复了一遍,尾调昂扬,看来十分在意。 白文宣暗自翻了个白眼,修正到:“前夫也一样。” 谈话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处于不欢而散的边缘了,宁永安又让人去买了两个草莓冰激凌球,一个摆在白文宣面前,另一个自己拿起来戳。 “小宣,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宁永安终于放下了调笑的面具,板着脸开始说话。 白文宣挖了一勺冰激凌放在嘴里,冰甜的味道从口腔开始蔓延,刺激得他脑袋好像也更清醒了几分。 “我好不容易才离开的,”白文宣说,“平心而论,我不恨你、不讨厌你,甚至对你有过好感,但是么,这些和我现在的生活比比,一点都不重要。我呢,只想过自由太平的生活,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企图,麻烦你克制一下,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吧?” 宁永安伸出食指树在白文宣面前,截住了他的话尾。 “不要用感情色彩这么负面的词,虽然我对你来说已经过了保质期,可你对我来说却没有,单方面宣布离婚是你的决定,我现在的行为应该叫做挽救失败的婚姻。” 喔霍,能听到宁永安说出“失败”两个字,白文宣觉得惊悚程度不亚于白文景对他说“请”,他都要忍不住去看看太阳往哪边升了,可惜现在是晚上。 冰激凌球挖完了,白文宣拿纸巾掖了掖嘴角,终于抬眼看着宁永安,同样认真地回答:“有时候用力过度难免给人骚扰的影响,起码我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打扰到我正常的生活了,反正也到机场了,不如这样,我们抛个硬币吧,正面朝上你搭飞机回国,反面朝上我搭飞机度假。” 他话说完,不等宁永安反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往桌上一拧,硬币咕噜噜地竖着旋转了起来,不等倒下却被宁永安一巴掌按住了。 “机票已经买好了,我过一会儿就要出关了。白文宣,请你记住,我并没有放弃。” 宁永安说完人就走了,白文宣低头看了一眼硬币,反面。他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实在不能理解宁永安的想法,惰性上身,索性随遇而安,耸耸肩,又原路返回家中。 一番折腾,天光大亮,白文宣一夜没睡十分困倦,一到家就蒙着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发现变天了。 手机无数个未接来电,全是一个号码,白文宣一眼就认出是他妈,心里满是纠结,却不得不立刻回电。 路欣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文宣一言不发任她哭,一直到路欣哀哀地说:“宣宣,你回来吧,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白文宣脑子一空,只来得及匆匆答应,挂了电话转手就拨给了宁永安。 “你做了什么?”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质问,口气十分生硬。听路欣的意思,白文宣甚至有点怀疑宁永安是不是把白崇光弄死了。 宁永安却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一问,回答地淡定又直接:“我要白崇光和你断绝关系。” 他和白崇光断绝关系意味着路欣再也不会受白家庇护,从前只是不上台面,如今里子面子都没有了,白家那位恶毒的主母会对路欣做什么白文宣有点不太敢想。也难怪路欣哭着说只剩儿子了,确实只剩他了。 他冷着声音对宁永安说:“你过分了。” 宁永安却承诺道:“你妈妈很安全,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早点认清事实不好吗?如果当年我的母亲不要对宁丰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也许不会落得那种下场。” 谈及宁永安自杀的亡母,白文宣明白宁永安是真心觉得让路欣被白家抛弃是一种仁慈。这就像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扔进水里,固然这是学会游泳最快的方法,但是作为儿子,白文宣会担心路欣“淹死”,宁永安却不会心慈手软。从某种角度来说,宁永安推了一把路欣和白文宣,无论他的用心是什么,但白文宣知道现在自己得马上接手,保证结果是好的。 “给我订机票。”他说。 宁永安一愣,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响:“嗯?” 白文宣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之后对着话筒大声咆哮道:“你踏马心心念念逼老子回去,还不能给我买张机票啦?头等舱!快点!”说完就摔了电话。 半小时后,他收到了航班信息。 登机前他要求宁永安去机场接机,虽然没有收到确认的回复,但是他猜宁永安应该会露面。 出关的时候果然看到宁永安站在人群里,笔挺挺的样子倒确实挺养眼的。 周围都是熟悉的语言,但白文宣一点都不觉得怀念,他甚至现在就开始留恋起现居地的安静悠闲,回程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结果他费尽心思才放飞了一年多,真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白文宣才不会自己咽下去,上了车就开始用实际行动告诉宁永安他有多不高兴。 司机还是那位司机,照例升起了隔板,谁都不知道白文宣在车厢里揍了宁永安多少拳,不过作为离异前夫的礼貌,他没有再揍宁永安的脸就是了。 宁永安这个人最符合商人本性的特点就是懂得取舍,他可以为了逼白文宣回国而折腾路欣,但达成目的后挨揍也能不吭声,下车还能风度翩翩给白文宣开车门,谁知道他肚子上现在一片淤青啊? 路欣已经从原来住的房子搬了出来,想想从宁永安飞回来到今天白文宣落地,前后不超过3天,这动作快的叫人惊讶。 白文宣忍不住感慨:“她到底图什么呢?” 路欣见到儿子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是这个。 她哭诉道:“我到底图什么呀?到头来你还是不能认祖归宗,终究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当年如果没有回去就好了……” 白文宣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路欣的容貌是极好的,这些年过得虽然谨小慎微到底物质优渥,现在哭起来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是,白文宣“怜”不起来。 他心里也有属于自己的拉扯,白文宣对路欣的感情实在复杂。当年生他是背负了重重的压力,养他也是费尽了心力,白文宣摸着良心也要说一句路欣不是不爱他的;可后来抵不住生活压力赌钱欠债的也是她,不顾自己的恳求非要回去求白崇光的也是她,连带把自己也带进了白家那一摊子浑水里,白文宣实在没办法咽下这口气。这兜兜转转十几年,再回头,路欣现在又一无所有只剩儿子了…… 白文宣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拍了拍母亲的肩,将娇小的女人搂进怀里,劝慰道:“不要哭了,离开白家也没什么不好……” 路欣抱着儿子哭了很久,白文宣反反复复也只会劝那一句,说了几次发现劝慰无效,连话都没有了,只是默默陪着。 大约是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看到儿子回来情绪激动之下又颇觉松了一口气,路欣哭完之后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头疼欲裂。白文宣见她止住哭泣,暗暗露出一副劫后重生的面孔,细细地叮嘱她要照顾好身体,又对着宁永安找来照顾路欣的保姆叮咛了一番,自己却拎着行李出去另寻住处了。 下楼的时候,白文宣看到宁永安的车居然还停在原地,见到白文宣下来,后窗玻璃降下来,露出宁永安的脸。 “你不住这里?” “明知故问,”白文宣翻了个白眼,又把行李扔回后备箱,主动上了车,“说吧,你给我安排的住处在哪里?” “家里。”宁永安言简意赅,眯着眼睛冲白文宣笑得纯良。 白文宣冷笑一声,反问他:“有意思吗?” 宁永安点点头,回答:“总比你飞在外头摸也摸不到有意思。” 也行,这逻辑十分“宁永安”。 对于宁永安提供的便利,白文宣并不打算拒绝。是宁永安用尽心思要他飞回来的,他对宁永安没什么义务和责任,享受照顾也并不会愧疚。 只是没想到宁永安提供的房子,远比“房子”更多。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却不小,客厅里的摆设同原来家里的截然不同,淡米色、原木基调的家具和软装看起来很柔软舒服,客厅的角落一个小小的旋转书架放着三三两两的书,一眼扫过书脊,绝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欢的作家。在单人沙发旁立着一座落地的阅读灯,散着柔软的光,笼罩着那个位置。 白文宣欺身进入了那捧光晕中,他坐了下来,以手支额,定定地看着宁永安,而宁永安正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许久的沉默,白文宣说:“你很用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永安笑笑:“我做了很多功课,还好静下心来细想,七年时间还是很有帮助的,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比如你的喜好、你的口味,甚至,你喜欢的做爱姿势……” 白文宣嗤笑了一声,反问他:“因为我主动离开,所以很不甘心?怎么样,要不要打个分手炮?” “这倒不必,”宁永安并不被他的调侃所阻挡,坦然地说,“只要肉体上的欢愉,有的是人可以给我用。” 这份令人厌恶的自大放在宁永安的身上却不太违和,白文宣玩味地环顾客厅,目光扫视一圈又落到宁永安身上,问他:“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宁永安在沙发上坐下,回答说:“想复合。” “所以不止想打个分手炮,而是想长期相约滚床单?”白文宣笑得嘲讽,讲话并不好听。 宁永安挑眉,张嘴就来:“我想和你有的可不止性关系。” “好没意思啊,宁先生,”白文宣改了称呼、敛了笑意,“前夫就像隔夜的奶油蛋糕,管它前夜多么精致美味,一旦过了那个时候,就算放进冰箱里保存,再拿出来也是蛋糕干涩、奶油腻味,吃起来那点甜是弥补不了糟糕的口感的。” 好恶劣的比喻,宁永安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到有人会用隔夜的奶油蛋糕来形容自己,可是白文宣讲这话的样子并不让人生气,宁永安脑子里想的是把奶油抹在这个人身上在一口一口吃掉的画面。 有一些不合时宜,但他喜欢这个想法,为此,他应该更努力。 “被你随意下堂的糟糠心有不甘,不值得体谅嘛?”宁永安问他,“你亲口说过不讨厌我,那么我有所期待很痴心妄想吗?” 白文宣不说话,只盯着他看,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拿出了七分认真。 “七年来貌合神离,一离婚就至死不渝,你不是精神分裂,就只能是自我意识过剩了,丝毫不肯接受任何一点违抗,哪怕是你不喜欢的人也不能放走,所以我一定要乖乖回到你身边,是这个意思吗?” 宁永安很冷静,反问他:“我真的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我还没有自卑到这个地步吧?白文宣,有时候过度否认、拒绝接受才是一种胆怯,我们好歹结婚七年了,哪怕‘同床异梦’四个字,也有一半是‘同床’。我们之间有的东西,远比你承认的多。” 白文宣举手打断了宁永安的长篇大论,听不下去了。 “麻烦你还是走吧,不要再用这种诡辩来跟我搞脑子了。我这一年多来过的都是傻子一样的生活,远比不上你纵横帷幄,说不过你。” 宁永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与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不同,显得十分进退有度。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只是这“退”也不是真的退让。 白文宣起身将他送至门口,宁永安握着门把手拧开了门,却突然止步又转回了身。 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白文宣似并不感到吃惊,满脸无奈地看着他。 宁永安笑了:“你妈妈改籍的手续远比你当时要麻烦,如果认认真真按照流程走,大约也要2、3个月。既然你要留在国内,我有一个建议,你不妨听一下。我们结过婚、打过架、上过床,现在,能不能请你和我谈个恋爱呢?” 白文宣冷脸凝视他良久,突然欺身上前,伸出手去一把将宁永安推了出去,当着他的面把门摔出一声巨响。 去他的谈恋爱! 要说宁永安一分真心都没有,白文宣觉得也没那么绝对,这些年对彼此的了解还是有的,宁永安起码也是存了几分真心的。好歹他年少无知、感情受伤的时候也是移情别恋过宁永安一段时间的,后来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在怀里温块石头也有点热度了,何况宁永安还是个人呢?只是他看不透这几分真心之外,到底有什么。 对待宁永安的追求,白文宣深谙处理之道,如同治水一样,不能堵得太厉害,免得决堤,适当的时候要开闸放洪。他拒绝了宁永安4次,第5次的时候却干脆地答应了邀约。 宁永安亲自开车来接人,见了面先笑着跟他说:“你对待追求者都是这样吗?逐渐冷淡、慢慢疏远?” 白文宣坐在副驾驶看向他,要笑不笑:“不,只对你这么费心,好歹是前夫,待遇特别。” “前夫”很高兴自己能够得到的特殊待遇,并决定好好利用。 车子开起来,白文宣辨认了一下路线,似乎并不朝着任何一个知名高消费场所去,事实上都没有到那个区域,大约在他不在期间又有新势力崛起,反正同他无关,他并不十分关心,只是支着额头坐车,真有把宁永安当司机的意思。 宁先生全神贯注,目视前方,并不急着揭晓自己的目的地,也把自己当司机用。 开着开着,白文宣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宁永安又拐过几个路口,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这是往哪开?” 宁永安反问:“你认出来了吗?” 白文宣不回答,心里颇有几分不可思议,又觉得不太高兴。这附近已经不是他小时候和路欣一起住时的模样,可到底还没有大改变。宁永安再往前开一点,那是…… 他正想着,宁永安方向盘一打,转过一个路口,停在了一座新造的幼儿园门口。 白文宣抿着嘴唇从车窗往外看,神色不辨喜怒。 今天还是工作日,幼儿园有中班的小朋友在户外上体育课,嬉嬉笑笑,活泼可爱。 宁永安侧首问他:“不下去看看?” 白文宣看着他说:“我记得这家幼儿园早就关掉了。” 宁永安笑了:“有钱挺好的,对吧?想开一家幼儿园,就可以开一家。” 白文宣盯了他一会儿,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宁永安紧随其后。 这幼儿园得宁氏注资,如今管理比从前严格了不少,门卫见两个男人驻足门口,十分警惕,站在门卫室前虎视眈眈盯着两人,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与歹徒搏斗。 好在两人谁也没有做劫匪的意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宁永安提议:“要不要到后面转转?” 白文宣抬眼看宁永安,一直不说话,宁永安却心有成竹似的率先迈开了步子。白文宣想打断自己跟着迈步的腿,然而事实上他只能一边跟着宁永安走,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脚。 绕过半条马路,再转弯能看到小朋友的自由活动区,铺着细软的防撞垫,上头是三个造型十分可爱的弹簧摇摇马。白文宣看到的时候一下子止步了,宁永安也跟着站住。 这个东西其实并不稀奇,很多幼儿园都会有,但大多做成可爱的小马造型,唯独这家幼儿园的操场上,竖着一个画风十分上世纪的、公鸡造型的摇摇马,看起来和整个操场其他设施的画风都很格格不入。 那是白文宣还是孩童时流行的玩具造型…… 宁永安看着白文宣直勾勾的眼神,心里暗笑,却也觉得对方十分柔软可爱,经过了那么多年之后,白文宣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点软弱的模样。 “3岁的白文宣小朋友第一次上幼儿园,不哭不闹,”他突然开口说,“因为白文宣小朋友很喜欢、很喜欢幼儿园里的这只可以骑、会摇摇的大公鸡。” 宁永安用成熟低沉的声音说着幼稚的话,听起来有点可笑,可是白文宣现在却没办法笑话他。 “因为白文宣小朋友的妈妈要独自工作养活他,所以白文宣小朋友既没有什么玩具也没有什么朋友,上幼儿园有玩伴、又有玩具,三岁的白文宣小朋友觉得高兴极了。” 宁永安说完这话,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白文宣,凑到他耳边轻声的说:“我啊,很心疼这个小朋友,所以决定送3岁的白文宣小朋友一件生日礼物,把他最喜欢的幼儿园送给他。” 白文宣没有说话,片刻后却说:“3岁的白文宣可能会喜欢,30岁的白文宣应该并不喜欢。” 宁永安只是笑,柔声说:“没关系,我把它送给住在你心里的3岁小孩。” 白文宣也跟着笑了:“那么我也替我心里的3岁小孩谢谢你了,看来你做了很多功课。” 宁永安却说:“我学习一直很好,你以前大约不知道,我很喜欢做功课。一天还很长,我会继续努力的。白先生,上车吧。” 如果说早上还是存着开闸防洪的心情,白文宣现在就有点矛盾了,好奇是肯定好奇的,他也想知道宁永安还能作出什么妖,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叫他站住,不要再被宁永安牵着走了。 “走吧。”他还没来得及把不那么干脆的拒绝说出口,宁永安却像洞穿了他的退缩一样,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带上了车。 车子往前开,白文宣莫名有点讨厌车厢里的安静,强行打趣道:“怎么?接下去是不是要带我去我读的小学?” 宁永安抽空睨了他一眼,笑问:“你小学有什么遗憾?开学第一天没人送你去上学嘛?” 白文宣一愣:“你怎么知道?”随即他突然醒悟:“我妈告诉你的?” 宁永安太了解他了,在他发怒前安抚道:“你不觉得她比你想象地更关心你吗?你从小到大的心事,她确实知道的不少。” 白文宣闭上了嘴,不搭这个话。宁永安可能误会了,白文宣从来没有否认过路欣关心他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人生才会有屡屡因为路欣而让步的选择。但更不能否认的是,路欣对孩子的爱比不上对安逸人生的追求,因此闭上眼睛装看不到白文宣的挣扎也是事实。说起来,白文宣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有资格怪路欣的爱不够无私,只是真要做到母子间毫无隔阂也是不能够的。最关键的是,他觉得宁永安企图关心他的家庭生活,真是莫名其妙。 宁永安很快又停了车,果然是在白文宣小学门口。 白文宣扭头冲他笑,有点嘲讽。 宁永安不以为意,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妈妈很遗憾你第一天上小学的时候她因为工作关系没能送你,不过我觉得你的遗憾大概并不止于此。” “她那是宿醉。”白文宣忍不住回答。 宁永安不知可否,掏出手机给白文宣放视频。 “你这个人,孤僻冷傲的性格我觉得真的是从小养成的,恕我无礼地揣测一下,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家庭环境很特殊所以难免有些格格不入?原谅我代入了自己的感受,你也无需告诉我我想的对不对,我只是想给你看看这个视频。” 白文宣没说话,他只顾着看宁永安手里的屏幕了。 他还记得画面里的人,那时候这个女老师才刚三十多岁,人虽然很漂亮但是看起来挺严厉的。 如今画面里的人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但保养地不错,看来充满了知性,面容倒是比当年更温柔不少。 “白文宣啊,我还记得他。那个时候他的家庭情况在学生里还挺特殊的,他跟同学相处得不是很好,但他成绩特别出色,人看起来也比同龄的孩子稳重,长得也特别可爱。”女老师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仿佛有点怀念,“我很喜欢他呢,他是个好孩子,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画面外,白文宣听到宁永安的声音说了一句:“他过得很好。” 女老师又笑了一下,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张,抽了出来。 白文宣看到镜头里,女老师很准确地指出了他,镜头停留在他年幼时的脸庞,女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的声音说:“你看,这就是他。是不是特别可爱?” 视频放完了,白文宣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几秒,侧头问宁永安:“这是什么意思呢?” 宁永安笑得温柔,回答他:“我想告诉你你有多可爱啊,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都很讨人喜欢。” 白文宣愣了一秒,扭开脸去盯着窗外,轻轻地说:“无聊。” 宁永安笑出了声:“你看,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 有了这两次铺垫,当宁永安再把车停在白文宣的初中门口时,白文宣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 他问宁永安:“这次是什么?” 宁永安从车载的冰箱里掏出一个蛋糕来。 “你妈在你15岁生日的时候带着你回了白家,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之前七年,我是不放在心上,这我承认。不过从今以后,我想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白文宣冷着脸说:“我生日还没到。” 宁永安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要是卡着你生日那天约你,你是不会赴约的,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一个巴掌大小的奶油蛋糕,样子十分朴素,白文宣认得出这个土气的裱花,正是他十多岁时街头巷尾的蛋糕店会做的款式。 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这是你做的?” 宁永安一愣,随即老实地回答:“这还真不是。我也没打算学,虽然给你做饭听起来挺浪漫的,不过让我做来大概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没必要献丑了。” 白文宣意味不明地冲他笑了笑,伸手挖了一块蛋糕吃。 “你要是说是你做的,我肯定不敢吃。”他咽下嘴里看起来很普通、实则味道很精致的蛋糕,嘲讽宁永安。 宁永安在他下嘴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对白文宣的话并不以为意。 两个人转了一圈,时间已接近中午了,大约也是饿了,居然一人一口把蛋糕给吃了。 白文宣咽下嘴里的食物,问宁永安:“你精心安排了那么多,午饭准备带我去哪里吃?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餐厅?” 宁永安一边把车开起来,一边很冷静地回答:“忘了安排了。” 他们最终在白文宣选的餐厅里吃了饭,白文宣整个就餐过程很愉快地欣赏了宁永安一边纠结于餐厅油腻的桌面、不知道是不是干净并且还有缺口的碗碟和虽然口味不错但明显材料并不上乘的产品,一边不得不佯装高兴的模样。 他整个少年时期,家里的生活条件基本上出于温饱以上、小康勉强的程度,这种餐厅已经是小时候不错的消费了,然而对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金尊玉贵养大的宁家大少来说,可能并不比厨余好多少吧。 就算白文宣本人,如今也觉得这里的东西有点难以入口了,但他却执意要在这里解决午餐,无非是面对宁永安的攻势,完美的防守反击而已。 宁永安大约也是懂的,可就是能忍气吞声地同白文宣坐在这里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餐饭,这份忍耐力还是值得称赞的。 为此,白文宣觉得宁永安值得一份“奖赏”。 从餐厅出来,宁永安好歹松了一口气,白文宣不管是因为自己也吃不下去还是因为不想把事情做绝,反正也没坚持到吃完,两个人勉强动了几筷子就结账出来了。 午饭的安排当然不是他忘记了,不过是一种反馈测试而已,现在答案揭晓了,恐怕他还没在白文宣这里考到优等。嗯……想了想刚才那个可怕的餐厅,宁永安又觉得其实及格都勉强吧…… 失望总是有的,泄气倒也未必。 让白文宣有别于其他芸芸众生的原因之一恐怕就是他这种无论如何都不轻易服软的个性了,这种顽强会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 宁永安坐在车里琢磨了一下,决定忘记这顿不愉快的午餐,他还有一顿完美的晚餐和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和白文宣共度,然而,车上的另一位乘客却并不这么想。 白文宣主动报了一个地址,宁永安在下意识地打了方向盘之后突然又踩了刹车。 “为什么要去那里?”他问。 白文宣坦然地说:“开房,做爱。” “我说过……” “你说过不想一夜情,没问题,炮友我也ok啊。”白文宣打断他,手肘撑着车窗支着头,侧首看着宁永安,很淡定地说,“做爱总好过让你把我当恋爱游戏来攻略。” 宁永安不说话,松开刹车让车走起来,看着前车车尾的表情仿佛在看靶子,眼里都是怒火。 白文宣并不放在心上,宁永安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他想要的仅仅停止这幼稚的攻略游戏,要知道宁永安做这些事的违和感太强烈了,让白文宣觉得太没有安全感,仿佛整个世界线都不太对。 宁永安用了过3个红绿灯的时间来平复挫败的情绪,而后才开口说:“请对我公平一点小宣,我只是想要追求你,你会这样对待其他追求者吗?” “不会,”白文宣很直白,“毕竟我只有一个信用度不高的前夫,并不是每个追求者都可以在开始之前就让我丧失信心的。” 宁永安沉默不语,白文宣又追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愿意去,可以放我下车,让我回家。或许我会考虑换个其他人约。” 最后一句话决定了车程的终点。 宁永安和白文宣从来没有对彼此的肉体忠诚有过什么要求,但彼时只是契约婚姻中的甲方和乙方,换作如今,宁永安对白文宣的“换个其他人”接受度基本为零。 白文宣指定的这家酒店宁永安也很熟悉,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地藏在cbd里,但内里却大有乾坤。 这整栋楼都是这家酒店,但只能从地下停车场进入酒店内。停车场取卡处拿到的停车卡就是房门钥匙,从停车位到房间门口的路线会被精密规划,不会和其他房间、其他客人有任何交叉,避免了和同行者之外任何活人碰面的可能。简而言之,这是一间专供偷情所需的酒店,最大的特色就是保护隐私。 这个设定让宁永安脸黑地像锅底,而白文宣则看起来饶有兴致。 “好久不来了。”他甚至有功夫感慨。 宁永安的脸又黑了一层,他的脑袋里塞进了很多很多足以让白文宣被干到腿软、被干到失禁、被干到哭出来的画面,它们交织着过往的回忆撕扯着宁永安的理智。 他很花费了一番功夫来说服自己不要在电梯里撕掉白文宣的衣服,但进到房间后他立刻就这样做了。 白文宣丝毫不抗拒,甚至是配合地、主动地甩开了自己的外套,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套头衫,针织的质地柔软而舒适,此刻却像破布一样被扔在地上。合身的牛仔裤让宁永安有点难以下手,他隔着厚硬的布料用自己的下身磨蹭着白文宣。 宁永安的西装外套同样被白文宣扯了下来,没有打领带的衬衫少扣了一颗扣子,白文宣顺着这个小小的缺口啃咬着宁永安的喉结,一路向下舔舐。 这很棒,无论理智和情感有多少难以言喻的撕扯和纠葛,但他们的身体喜欢彼此,所以用这种方式交流显得合适又安稳。 喘息间,白文宣有些故意地说:“我很久没做了,别太粗鲁,宁大少。” 这句话可能并不会发挥它原本的作用,宁永安显得有些激动,他狠狠地揉了一把白文宣挺翘的屁股,让牙齿陷进白文宣的脖子,含糊地说:“别撩了,你想被我干死在床上吗?” 在被宁永安狠狠推倒在床上的时候,白文宣摸了摸脖子上那个隐隐作痛的牙印,笑得一脸挑衅:“来,干啊。” 这一句话不得了,宁永安瞬时红了眼睛,上手就去扒白文宣的裤子。白文宣也不矫情,抬腰让他把自己剥了个精光,露出一身结实漂亮的皮肉,还炫耀似的握着自己的性器上下揉搓。 宁永安脑子里嗡嗡作响,从未想到自己也有急色的时候。从开荤以来,他难有这种血都往脑子上涌的冲动,今天却把自己给急得够呛。 饶是如此,也是先甩脱了自己的衣服才敢蹭上白文宣的床,今时不同往日,只怕是床上伺候不好这位爷也要被人嫌弃,又何况从前虽然嫌他事情多,真是滚上床又有哪次没照顾他那点乱七八糟的规矩? 宁永安自以为的这份体贴,白文宣真是半点没感受到,只因为宁永安这个畜生沾了润滑剂一次就伸进来两根手指。 白文宣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喘匀,软在床上大骂:“我操你……” 宁永安满不在乎:“行呗,有本事就来。”说着话手指微屈,轻车熟路地精准按压在白文宣的敏感点上,把白文宣要脱口的痛骂化作了一声不可抑制的轻吟,叫得宁永安自己顿时又硬了三分。 其实真的爬过他床的那些炮友、床伴都知道宁大少在床上要求高、脾气大,但是这些恶劣的床品对上白文宣,统统收敛了不少,归根结底当初从单纯的契约婚姻搞成炮友时,彼此心里就都有些不可告人的暧昧,终究不似寻常肉体关系。 想到这里,宁永安觉得倒也不差这一次放低身段讨好一下白文宣,固然手上扩张的动作并不温柔,用嘴伺候白文宣的性器倒也熟练又认真。 白文宣被他这两手弄得,仿佛先挨了一棍子又被喂了一口蜜糖,身体有多爽心里就有多憋屈,揪住宁永安的头发想将他拉开,又难免沉湎于自己的欲望。 宁永安这边舔弄着白文宣的肉棒,自己却实在硬得难受,草草扩张,勉强能塞进三根指头进出,便换了自己的性器顶着白文宣的入口,将人两腿架在手臂上就要h进去。 白文宣赶忙抬脚踩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嘴里蹦出两个字:“戴套。” 宁永安眉头一挑:“什么时候还有这规矩了?” 白文宣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这一年玩过点什么人?不比从前每个月能拿到你的体检报告,现在大家是约炮,要讲规矩,戴套。” “白文宣,你不要得寸进尺。”宁永安沉下了脸色,终于绷不住这张皮了,“别太过分!” 然而他从前发火白文宣就不放在眼里,更不论现在了。 “要做戴套,不戴就滚。老子不缺根能用的拧!卑孜男扬着下巴拿眼睨他。 宁永安执掌宁氏已经一年有余,真真是站在顶层掌事日久,如今沉下脸色的气势已不同往日,孤傲不变压力倍增。然而这脸色能唬住宁氏上下每一个人精,偏偏奈何不得白文宣。 白文宣就是敢顶着他这样的脸色伸手从床头柜旁掏出套子扔在他胸口。 宁永安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认栽,拿起套子放在森白的牙齿间,恶狠狠地撕开包装,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文宣身上,就好像饿狼看着猎物。 “白文宣,我今天不h死你就跟你姓!” 白文宣不为所动,冷哼一声答道:“免了,我娶谁也不娶你,不稀罕你跟我姓。” 这一秒挑衅的话刚出口,下一秒身后甬道一阵钝痛,如同身体被沿着那部位一路劈开,撑得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容易喘匀了气,白文宣硬是眨掉了眼角的泪痕,怒骂:“你这个畜生!” 宁永安刚一进入便觉不对,白文宣的嘴再硬,身体骗不了人,瞬间软下去的性器和紧到勒疼他的肉穴都说明了他的急躁。 好歹也是风月场上滚到大的人,便是对着旁人也不能再下狠手,对着白文宣自然又多了几分不舍。 宁永安停住不动,掐着白文宣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吻落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文宣的唇上,比起挑逗倒是安抚的意味更多。 白文宣一时不察,被人将双唇含进齿间,细细地舔弄,不一会儿倒也缓了过来,自然就不愿意再接受这样满含不明情愫的温柔亲吻,一个侧首避了开来,将自己的吻落到宁永安的耳后。 那里是宁永安的敏感区,轻易就能撩动欲望的开关,他轻轻舔舐,喉间震动,在耳畔低语:“别怂啊,干啊!” 恍惚间仿佛听到宁永安轻叹了一声,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腰被狠狠掐住,随即就是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抽动。 这踏马不叫做爱,这大概算交配!宁永安把他当充气娃娃一样捅! 白文宣吃痛,挥拳就要打人。 宁永安哪里不知道他?看他抬手,用力将他两只手的手腕都扣在床垫上,下`身用力一顶,俯视他并说道:“怎么?不是你让我干的嘛?” 白文宣怒骂:“你踏马就算是捅充气娃娃都要让你捅漏气了!做个屁啊!” 宁永安听他这样说才慢慢放缓了动作,找准他体内那个点,缓慢而深入地碾压,一边动还要一边说:“就你这样的还要找炮友?谁能受得了你这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习惯啊?” “呸,”白文宣眼角泛红却不减怒气,狠狠啐了他一口,“要找个活比你差的难了!” 他是痛到了,所以有点口无遮拦,这话说出口顿觉有点不对。大家都是男人,这点共识还是有的,攻击人家床技特别还是现在这种状态下,不太明智。 白文宣眉头一皱,刚想找补,宁永安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我活差?”宁永安冷笑了一声,“白文宣,我今天不做到你哭着尿出来你是不知道什么叫找死!” “等等!”白文宣赶快叫停,“你别发疯!” 晚了,他比谁都清楚宁永安这种张狂的本性,拦不住的! 说话间他已经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狠狠地贴到了床头。并非没有挣扎,只是面对明显已经被欲火和怒火冲昏了头的宁永安,白文宣不是敌手,一开始姿势上就处于弱势,完全被压制住了。 宁永安的孽根从他身体里退出去的那一下,他忍不住喘了一口气,然而随即沿着脊椎往上一点点爬上来的都是心惊的预感。 他被宁永安扣住双手压在床头,腰腹间卡着床头那一点雕花的纹路,磕得生疼。 “你别乱来……”他警告,太弱势了…… 宁永安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在他忍不住呼痛的同时,顶开他的双腿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白文宣有一瞬间简直觉得眼前一黑,痛极,但也是爽极了…… 这个姿势让宁永安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他甚至有种都要被宁永安顶到胃的错觉。 “宁……永安!”白文宣连话都有点说不清了,他生平第一次在宁永安的床上生出了点惊恐,“你别太过分……” 宁永安缓缓地退出了一半,接着又狠狠地顶了进去。然后才说:“怎么过分了呢?不舒服嘛?” 自然是有快感的,那些夹杂着疼痛的快感像电流一样在白文宣的四肢百骸里疯狂流窜,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地轻颤。随着宁永安的每一次抽动,他的后穴都在不由自主地收缩,像邀请也像挽留。这让他的警告显得有些做作可笑了。 宁永安感受到了,于是在他耳边嘲讽道:“还说不要?你浪得我都快忍不住了!” 白文宣心里骂娘,气得要死,奋力挣扎,却发现这个姿势让他根本不好用力,被压制得死死的。 宁永安甚至在他挣扎过后,像惩罚他一样,狠狠地用力撞到了最深处。 他被顶得往床头上撞去,木质的雕花磕在他的小腹,疼得一激灵,后穴收缩,宁永安却爽得在他耳边轻喘一声。 白文宣也是气得狠了,忍无可忍地说:“就你这样,说什么真心实意?” 这原本不过是一句毫无意义的气话,他并不信宁永安的真心,即使信也不会以此来拿捏别人,只是这姿势实在将他逼得狠了,情急之下有些话就不过脑地脱口而出。 未曾想,便是这一句话,叫从来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的宁永安真的停了手。 他感觉到背后的桎梏一松,自己便有点颓然地往下坠,宁永安拦腰将人抱住,带回了床上,又是面对面的体位。 白文宣扭开头不想去看宁永安的脸。他少有这样逃避的姿态,实在是因为觉得有些羞耻。刚才那句话,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却做了他自己最不屑做的事。哪怕他不相信宁永安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愿意站在一个被人追求的角度去拿捏别人。 宁永安却顾不得这个,掰着他的下巴将白文宣的脸扭过来同自己对视。 “抱歉,我不是有意羞辱你,”他说,“半是情趣,半是……”他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表达了一些他乱七八糟的情绪。 白文宣同他对视半晌,突然仰头吻上了宁永安,这是他今天第三次用身体去阻止宁永安同他的交流。 宁永安这一次已经连抗拒都没有了,顺着他的意思加深了这个吻,然后再次进入他的身体,将理智抛到脑后,寻求最直接、最原始的深入交流。 他当然没有被宁永安做到失禁,只是射了太多次,连头部的小孔都有些红肿,而宁永安也没有比他好多少。 灌满精液的保险套散落在床上、地毯上、床头柜上,两个人在一片狼藉的床铺上平躺,分享唯一一支事后烟。 白文宣出国后很少再抽,宁永安便故意只点了一支,同他你来我往。这种幼稚的做法,白文宣不屑一顾,亲都亲了、插都插了,还差这一支烟吗? 然而事实上,当宁永安将烟叼在唇间点燃后又塞进他嘴里时,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惶惑,这种自然的亲密,就好像过去的七年他们是真正的爱侣一样。 虚假的错觉转瞬即逝,一口烟就能轻易地驱散掉。白文宣抽了一口,把烟又递还给宁永安,眼神扫过一地的“宁氏子孙”笑道:“攒了不少啊,怎么,工作太忙都顾不上这方面了?” “彼此彼此,”宁永安淡淡地说,“看来你在外头过得也挺清淡。” 白文宣话里带刺地说:“可把那些我为你守身如玉的傻`逼念头收收吧。” 宁永安哼笑了一声,浮夸地喷了一个烟圈。 “你连眼里都没有我,追求身体的忠诚有什么意义?我要的又不是这个。” 白文宣简直要笑出声:“对你谈肉体忠诚是太超过了点,这不属于你的道德范畴,你的道德底线在这之下。” “如果你要求,”宁永安扭头看他,说得一脸坦然,“如果你要求,我当然可以做到。” 什么叫无耻?宁永安这种就是。 白文宣盘腿坐了起来,一只手架在膝盖上支着头,侧过脸来看着宁永安,对他说:“你这个说法很不要脸你知道吗?” 宁永安点点头,认同道:“是有那么一点,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你绕进去。” 如果提出要求,就代表在意,白文宣笑骂道:“你以为我是弱智吗?” 宁永安将烟叼在嘴上,摊了摊手。 “其实我们好歹也捆绑了7年,多少有点相互之间的了解吧?”白文宣沉默了一下,突然起了一个话头。 “当然,”宁永安认同,“比如你睡觉会磨牙这种事,我觉得世界上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白文宣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骂道:“傻逼。我是说,我其实看的出来你去机场追我的时候真的很不甘心,并且只有不甘心。” 宁永安并不反驳,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继续说,反正我说的你不想听,那我不介意听听你怎么想的。” “你对亲密关系的控制欲实在太强了。别误会,我指的是名义上的婚姻和实际上的肉`体关系,没有其他意思。”白文宣说,“我一旦有任何可能威胁到这种现状的举动,你都会作出反应。比如以前我脑子不清楚时候打算和你发展点肉`体以外的关系,又或者陶然突然回国的时候。到了我要离婚出国,你大概是要气疯了吧?为了维持这种现状,假装自己对我感情?” 宁永安笑了一下,反问他:“一般人反思这些现象,难道不会觉得我对你有额外的感情吗?只有你会觉得这是控制欲吧?” 白文宣不理会他这种不正经的调侃,今天下定了决心要给宁永安洗洗脑子,嘴角挂着冷笑对他说:“对别人有可能,对你,我只能这么理解。宁永安,你妈妈自杀留给你的阴影大概就是这种对亲密关系的可怕控制欲了吧?你需要的不是假装喜欢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这段话很好地证明了7年来白文宣对宁永安的了解,他戳中了宁永安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痛点,而且狠狠地一刀捅了个透。 为此,宁永安也不吝啬还击:“那么你自己呢?你妈妈选择白家的权势而罔顾你的人生、陶然对你感情的践踏留给你的阴影是无法相信任何亲密关系吗?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也值得爱是吗?” 谈话到这里,套房内的空气中,火药味重到马上就能借着宁永安嘴里的烟头爆炸了。 在彼此沉默的每一秒里,宁永安都在警惕地防范着白文宣突然挥拳揍上来,但事实上白文宣比那冷漠多了。他在恶狠狠地盯了宁永安半天之后,突然翻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宁永安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允许白文宣就这样轻易离开,趁他走到自己这边拿上衣时一把拽住了白文宣的手腕。 “我们约的可是一整天,太阳还没落山呢。” 白文宣冷笑:“谁跟你说我一定要守信用啦?” 宁永安轻轻叹了口气,提了一个很无关的话题。 “你妈妈入籍的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白文宣眉头一拧,把视线集中在了宁永安身上,认真地打量。宁永安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这种事,或者说以他的个性,真要关心就不会靠问,早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这问题深意是什么,白文宣几乎立刻领会了。 “你做了什么?”他问。 “谁说我一定要守信用了?哦,我似乎也没说过不做什么。”宁永安笑了一下,下一秒被白文宣一拳揍在脸上。 艹,还是大意了。 他在心里骂娘,舔了舔磕破的嘴角,松开了白文宣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他怒道,“我看要找心理医生也应该先给你预约。” 白文宣转了转手腕,感觉有点疼,刚才一下打得太用力,角度也不好,手腕可能扭着了。 他听宁永安这样说,怒骂道:“还心理医生?不见到你我也是个文明人。你踏马才有毒。” 宁永安腆着脸说:“我有毒我也有药啊。” 白文宣大骂:“滚!” 宁永安滚了,拦腰抱着白文宣往床上一扔一起滚了一圈,翻身压住了他。 “滚完了,可以再谈一会吗?”他俯视白文宣,笑着说。 白文宣冷着脸反问:“一会儿是多久?” “谈清楚那么久。”宁永安笑眯眯地说,末了还在白文宣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可不敢亲下去,白文宣一定会让他见血,才不管咬人是不是做派不好看呢。 “你踏马就是个无赖你知道吗?”白文宣咬着牙骂,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宁永安压得喘不上气了。 宁永安反思:“大概是被那帮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们给磋磨的吧,毕竟我爸死后我没靠山了,多好欺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啊。” “……你爸死了?什么时候?” “昏迷了3个多月,脑死亡了。根据他自己的遗嘱,4周无苏醒迹象就拔管了。” 白文宣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什么。安慰或者祝贺?谁知道呢。他只能干巴巴地说:“节哀。” 宁永安没说话,低头盯着白文宣看。 “其实,”他顿了一下,“我不太想听到别人和我说‘节哀’,绝大多数人只是说句场面话,而抱有廉价怜悯的人却不知道我父亲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逼死了我妈,也不知道他为了纠正我的性取向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当然,他们更不知道他为了弥补‘错误’又一手促成了一桩荒唐的婚姻。” 白文宣看着宁永安,问他:“你想说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好奇完全知道内情的人,为什么会对我说‘节哀’。” “傻`逼,”白文宣骂了一句,扭开头躲过了交汇的视线,“为什么?你问我还不如去照照镜子。” 宁永安一愣,随即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吗?我还以为我很会控制表情呢。” 白文宣无意回答这个问题。宁永安确实很会控制表情,可以说是不动声色,可是眼睛不会出卖他,或者说,即使白文宣自己也觉得有点矫情,但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读懂了宁永安深藏起来的那点伤心。 就如同他和路欣永远无法理清的母子关系一样,宁永安和宁丰之间三十几年的父子亲情,又怎么会只剩下连死亡都无法撼动的冷漠和恨意呢?宁永安在宁丰活着的时候也许可以不服软、不妥协,可是真正直面宁丰的死,难道只会觉得痛快? “傻逼。”他又骂了一句。 宁永安倒也不动气,反而顺着白文宣的话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卖个惨想必你也没有意见吧?” 他翻了个身,和白文宣一起横着平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说:“我妈死后外公一家就和我们断了往来。葬礼上,我那些便宜兄弟们心怀鬼胎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剩下的人,我也看不出谁真的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你不是挺伤心吗?”白文宣插了一句。 “你不明白,谁为他伤心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对我来说却有点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白文宣有点厌恶他居然这么了解宁永安,如果不是了解,他不会听懂宁永安话里的意思,但这种情绪毫无意义,他几乎是立刻地领悟了宁永安的话。 他转头看了看宁永安,坐起来翻了个身,跨在宁永安腰上,双手撑在宁永安耳边,俯视着他的前夫。 宁永安毫不回避,甚至带着笑意回望。 “宁丰的葬礼是不是让你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嗯?”他柔声问道,“狐朋狗友们的安慰毫无意义,亲人之间只剩利益和疏离,葬礼上的一切是不是让你感觉预见到了自己人生的重点?” “不,你比他更可怜。他还有一个对他感情复杂但有几分悲伤的儿子,你这个死基佬大概是不会有的。” “这感觉恐怕不太好吧?所以你突然有点留恋起有人陪伴的感觉了是吧?那么杀生不如杀熟,我都被你折腾了7年了,也不差赔上一辈子了是吗?” 白文宣突然俯下`身,揪着宁永安的头发迫使他微微抬头,恶狠狠地问:“来,回答我,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宁永安的脖子被迫折成了一个不太舒服的角度,但他却不挣扎,甚至带着几分游刃有余,反问道:“你先告诉我,我怎么回答才会不挨揍?” 话音未落,白文宣照着刚才揍下去的左脸又是一拳,宁永安被他打得脸都偏向一边,缓了半晌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说什么都逃不过这一拳。”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又出血了。“可以让我起来吗?” 白文宣冷眼看着他,倒是依言放开了他。 宁永安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白文宣说:“我又不是老头子死了就突然变身的神经病,别忘了,当初你要离婚我就是不愿意的。” 白文宣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宁永安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害怕寂寞是一种软弱,如果为此去寻求廉价的陪伴根本毫无意义,我对你的不依不饶并不是出于孤独感作祟,而是比起一个人过,和你一起作的日子更加让我觉得开心。” “我还要感谢你觉得开心哦?”白文宣要气笑了,“你喜欢那种鸡飞狗跳的日子,我还想躲个清静呢!带着你的‘开心’滚远点我就开心了!” “真的?”宁永安耸肩,“我还以为你也是回国之后才比较有活力呢,毕竟打架和打炮你在外面都没干吧?” “我操你妈!”白文宣终于彻底被气到暴走了,随手扯起一件衣服兜头盖脸抽了宁永安一下,赤着上身转身就走。 这一回,宁永安没来得及拦,只能听着巨大的关门声笑道:“早就跟你说了我妈死了,不能操。” 约会以失败告终,无论宁永安铺垫了多少用心,最终还是激怒了白文宣。他倒不觉得意外,憋着有1个多礼拜没有联系对方,期间还收到了酒店的清洁费,他把人家的床单烫坏了。 十天后,白文宣主动找了宁永安,开口就是:“滚出来,谈一谈。” 宁永安在集团会议上被生活秘书一脸忐忑地打断,接了这个电话后又听话地挪后安排去赴约。 生活秘书内心汹涌吐槽,而被他蹂躏了一上午的各级高管倒是各个逃出生天的表情。 白文宣把宁永安约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宁永安觉得这话恐怕不好谈。不约在公共场合代表白文宣可能今天不准备让他全须全尾地离开公寓,但即使如此宁永安还是挺高兴的,这场谈话算是他预期的进展。 白文宣在家穿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头发比以前长了一点,大概不怎么需要见人了,所以也不打理,软软地趴在头顶,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点,对比本来就比他大、西装革履穿得很能唬人的宁永安,看起来居然很有年龄差距。 宁永安一边觉得赏心悦目,一边有点不忿,忍不住说:“你可真悠闲啊。” 白文宣冷着脸把他让进门,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不是拜你所赐嘛,拦着不让我走,我无所事事能不闲?” 宁永安笑笑,坦白且无耻地说:“你提交的资料没什么问题,即使是我也没本事拦着你走,只能拖一点时间而已。” “拖来干什么呢?”白文宣问他,“就算你真的想要追求前夫好了,你这种行为也没有提供什么正面的激励吧?” “所以我们现在算正式进入今天谈话的主题了?”宁永安反问。 白文宣今天倒是挺心平气和的,和宁永安面对面坐在各一边的沙发上,淡淡地说:“你既然都做了,肯定也有一系列后手,今天想说什么你肯定也已经拟定好了吧?我等着看你表演。” 说着,他动动手,啪嗒一声把宁永安背后的阅读灯给打开了,橘黄色灯光从头上笼罩下来,画面十分嘲讽滑稽。 宁永安哈哈大笑,随即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严肃的面部表情,回答说:“其实我拦不了你多久,所以我还是很感激你今天依旧愿意听我说这些。” “现在才来表现诚恳已经晚了,”白文宣打断道,“和你的一贯人设不符,我给0分。” 宁永安皱了眉,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虚点白文宣,说:“你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有一天不那么别扭会是什么样子。” 白文宣哼笑一声,表情有几分不屑。“你这个性子,有一天不那么跋扈也不知道什么样子。” 宁永安失笑,摇摇头,又说:“这个样子也挺好,你就是你。 “好了,说说正事。 “你说的没错,我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等着和你聊。在这一点上你也够了解我的,所以没什么好不承认的。那我们就给彼此节约点时间,我把我想要说的一口气说完吧。 像这样的谈话,首先大概要向你剖析我的动机,一个你能相信的动机;这个动机应该包含两方面,利益动机和感情动机。你认同吗?” 白文宣想给他鼓鼓掌,事实上确实也这么做了。 “有理有据。” “上次谈感情效果不理想,我之后很认真地去看了一次牙医。所以今天我们谈点现实问题。其实我们现在还是婚姻关系,离婚协议我没签字。” 白文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空白了一秒,一脸呆滞,表情相当好笑,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疏漏在哪,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然而这次真的是有火也不知道怎么发了,当时寄协议的时候他不知道宁永安有死缠烂打的想法,而且满心以为就算宁永安自己不愿意,有遗嘱压着也要按头离婚,怎么就没想到宁永安顶住了呢? 看来宁永安这一年也是没少忙,摆平了公司才腾出手来跟自己搅合。平心而论,震惊过后白文宣多少觉得有点意思,宁永安在这件事上诡异地让他觉得也是有点用心了,毕竟顶住那么大的压力也不离婚实在也不知道图什么。 愣了半晌,白文宣失笑,自嘲道:“百密一疏,有点滑稽。不过我们分居超过1年了,起诉离婚应该没问题。” “还没到1年,”宁永安笑了,“我算好时间的。本来分居就很难取证,你在国外是很有说服力,但是你回国了就难说了,所以我算过时间。” 白文宣边听就边笑出来了,摇着头说:“到底是你能折腾啊,比不过你。” 宁永安坦然任他嘲讽,毕竟也无法反驳。 “坦白说我是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好愧疚的,不过你会生气也是正常,毕竟费心费力坑了我一把,结果还出了纰漏。” “我可没坑你,你爹坑的,”白文宣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虽然他过世了,可我还是要说让离婚是他的遗嘱。” “他要是没写,你就不离了?”宁永安反问他。 白文宣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也很“推心置腹”地说:“世事难料啊,早知道跑远一点了,早知道也不心疼我妈了,她最近过得可比我好。” 路女士蛰伏一段时间,随着儿子回国也逐渐度过了短暂的抑郁期,又开始过上了悠闲又没心事的米虫生活,每天出门逛街买东西,刷的是白文宣的卡。 宁永安笑着说:“她那样的性格导致你是过得苦一点,但她的人生可是easy模式,这也算一种天赋,羡慕不来。我敢说下次她有个好歹要让你兜着,你终究还是要管她的。现在不还在刷你的卡吗?靠不了情夫就靠儿子,想得倒开。” 白文宣无言以对,心烦地挥挥手,叫他闭嘴。 宁永安一摊手,顺势说:“反正我是既得利益者,要是没她你也不会回来,所以我对伯母没什么意见。再说她也就是骨头软了一点、稍微自私了一点,固然不是个让人尊重的长辈,好歹不作妖,我们养养也没什么。” “放你的屁,谁要你养?谁和你‘我们’?还要不要脸了?” 装了小半个钟头的文明人,白文宣终于忍无可忍,挑起眉毛骂人:“你是不是欠虐?隔三差五上我这里来找顿揍就痛快了是吗?” 宁永安也问他:“你觉得打我一顿能解决问题吗?幼不幼稚?” 白文宣冷笑:“不解决问题但舒缓情绪啊,何况你这样欠揍,谁也忍不住。” “呵,”宁永安把这声冷笑给还回去了,“就算我欠揍,别人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我也得掂量掂量付不付得起代价,唯独你不一样。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暴力度升级版的打情骂俏。” 一句话让白文宣握起的拳头松开了,虽然感情内涵不对,不过外在表现形式确实符合宁永安说的,有这个话在前,他也揍不下去了。 宁永安一击奏效,心里挺得意,脸上也不敢笑,端正脸色说:“说点正经的,拖着不上不下也不是事。你看,现阶段我们最大的矛盾是,我想叫你留下来,你却一定要走,但现状是你还留在这里,对不对?” 白文宣一脸嫌弃地说:“对,因为你够不要脸。” “因为我有权有势,而你没有。” 客厅里凝固出一阵沉默,白文宣盯着宁永安的神情看起来仿佛想把宁永安生吞活剥了。 事实上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不管刚才宁永安说的什么狗屁“打情骂俏”,先揍一顿再说。 宁永安敢说这个话,牙医是早就预约好了,所以看白文宣冲过来挥拳头也是有所准备,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顺势将人圈在怀里放到了腿上。 “哟,你还真的来投怀送抱?”也怪他嘴是贱,白文宣本来就有十分火气,硬生生被他扇到十二分,手抽不出来,心火又下不去,张嘴吭哧一口在宁永安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直接见血。 宁永安“卧槽”一声松开手站了起来,白文宣顺势站到他对面,舔了舔嘴角的血。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宁永安捂着脖子骂了句脏话,皱着眉头看着白文宣,“你比从前更加暴力了,是不是真的需要心理医生?” “我呸,都他妈是让你气的!”白文宣啐了一口,回嘴道,“还有什么屁快放,放完快滚。和你谈一次话老子要短命十年!” 宁永安捂着脖子的模样看起来有点狼狈,挺括的衬衫领子上也沾上了血,他索性把领带一扯,松开扣子,终于放弃了装作自己是个正经人。 “行,长话短说。白氏现在也被我折腾得不死不活了,但我不打算真的按死他们,放一马的条件是你回来接手。” “有什么意义?”白文宣问他,“你觉得我会高兴?” 宁永安哼了一声,说:“你会不会高兴我是不清楚,但我清楚,白氏交到你手里,我给你的是实实在在的钱和力量,有一天等你站稳了脚跟再想要离婚或者出国,我恐怕是拦不住了。” 白文宣皱了眉,不接话了。 “我用白氏换一个和你相处的机会。等到最后你还是想离开,我却没有能力把你困在身边时,那时我也能说服自己放手了。”宁永安说完这话,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说不出的坦然,竟然是最近他在白文宣面前最接近从前那个跋扈任性的宁大少的模样。 白文宣抬眼看着他,眼里有没散的怒气,也点困惑,却也有隐隐的火光。 宁永安拿出一个u盘托在掌心递到白文宣面前,解释说:“当年白氏的主业利润暴跌,白崇光在关键时刻决策失误,大额资金投入城东的地皮拍卖,后继集团资金链断裂,不仅无力开发甚至白氏也摇摇欲坠,就是那个时候我父亲以无息贷款的形式作为交换条件,安排我们结婚。” “你入主白氏的消息之后白崇光会在集团会议上宣布,而这个,”他看了看手里的u盘说,“是宁氏和白氏正式合作全力开发当年那块地皮的开发案,这会成为你站稳脚跟的第一步。我们之间的种种由此开始,现在我也希望能从这里重新出发。” “这是我送给你的30岁生日礼物,生日快乐,白文宣。” 宁永安离开的时候,u盘已经留给了白文宣。他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底。 十天后,宁永安在宁家主宅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宴请宾朋庆贺自己的丈夫“留学归来”以及执掌家业。 白崇光被“请”到宁家,宴会快要开始,他却还呆在二楼套间的客厅不动弹。 宁永安有其他事要忙,白文宣留在客厅里和白崇光大眼瞪小眼。 他其实也不是很着急,但宁永安已经差人上来催过一次,他也不好这么不配合,于是转头对白崇光做了个手势,说道:“请吧,父亲。” 白崇光掀了掀眼皮看他,依旧不动。 这个做派,白文宣也是觉得好笑极了。他在白崇光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对面地看着自己这个便宜爹,笑着问:“怎么?心里不痛快?” 白崇光自然不会理他,目光炯炯,却不动如山。 “刚才宁永安找人去接你时,你也该这么稳重,一动不动,就是不来才对呢。否则,到了宁家还摆什么架子?”白文宣笑得高兴,语带讽刺,一字一句都是针,针针往白崇光眼睛里扎。 白崇光原本就是极其看不起他的,一朝落到这个地步,也不容看不起的私生子在自己面前蹦q,手中拐杖重重一杵地,沉声呵斥:“小畜生,不要仗着寻了个新主子就急着摇尾乞怜,这副嘴脸太难看!” “你卖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被反咬一口?现在来装什么老祖宗?路欣女士骨头软,非要寄生在白家,我没办法,现在你把她赶走了,还指望我念旧?什么旧?你把我当垃圾一样卖掉的旧情?” 白文宣说完这段话觉得心里挺爽的,虽然说潇洒地忘却旧事也能自由自在,不过有能力一句一句把心里的不忿说出来,那才是真的通体舒畅。 在他和宁永安达成协议的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妈送出了国,从此锦衣玉食依旧,再有掣肘是不可能的了,就像宁永安之前说的那样,好好地养了起来,也是彻底省了心了。 如今回头再面对白家,白文宣心知自己已经毫无顾忌,如今还打口头官司不过是因为掌权不稳,一旦他站稳脚跟,绝不轻易放过。他的不善良、不宽容,是白家的遗传和教育,自然也要回报给白家。 白崇光听了这话却不是动怒,桀桀冷笑,看起来像个老妖怪一样。他说:“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宁永安利用你来侵吞白家,等到有一天这份产业落进了他的肚子,你算什么东西?说好听点大概叫‘前夫’,说难听点,不过是他玩腻了的一条狗。” 白文宣有点想笑,他决定抽空去问问宁永安是不是有那么重口的爱好,狗诶,啧啧啧。白崇光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他真的可以顺利成为“前夫”,哪还用在这里磨嘴皮子呢?当然,也不是不爽的,就是多说几句也有点烦。 他张了嘴想反驳,话未出口,身后倒是有人先怼了回去。 宁永安进了门,冲着白崇光说:“在我家侮辱我的丈夫,礼数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就算是长辈也不合适吧?” 白崇光如今对着宁永安也给不出好脸色,只是受制于人,他只能忍,忍得脸色发青,感觉下一秒就要脑淤血了。 宁永安却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又跟了一句:“从今往后,他是主,你是客,无论是在宁家还是白氏,烦请您老记住这一点,这样我们才好相处。” 白崇光手指一紧,差点把拐杖给捏碎了。 眼看谈话已经是“不欢而散”了,宁永安也不是一定要白崇光下去给撑个脸的,白文宣就更无所谓了。白崇光被客气地“请”回了白家,宁永安和白文宣并肩下了楼,作为主人准时开宴。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白文宣站在大厅的边缘端着酒杯,目光有些发直。他素来不爱这种场面,只觉得格格不入,如今撑着一口气和人谈笑风生,不是难,是烦。 他斜眼看了一下露台的玻璃门,萌生了一丝逃避的念头,有点可耻,不过管他呢。 扯松领带,掏出烟,背靠着露台的栏杆看着里头衣冠楚楚的人们,白文宣有点茫然。 “想什么呢?”一支烟没有点过半,宁永安就追了出来。 白文宣吐了口气,递了一支烟给宁永安,问他:“你从来不会觉得烦?” 宁永安站到了白文宣身旁,和他看着一样的画面,吞云吐雾地说:“烦的,怎么不烦?又不是戏精,谁会喜欢每天装模作样?如果不烦,我为什么会一定想要你陪着?” “呵,”白文宣嗤笑一声,“你烦,所以我得陪着你烦?什么道理!” “我又不讲道理,”宁永安很坦然,“我从来不想假装自己是个道德高尚的好人,我就是这种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的人。这点你不喜欢但我改不了了,别的我倒可以努力讨你喜欢。” 白文宣转头看他,笑着朝他勾勾手指。 宁永安微微侧身低下头去。 “宁永安,你递了一把刀子到我手里,等我握紧了的时候,你不担心我捅向你?” 他笑了一下,站直了跨到白文宣对面,一边为他整理刚才扯松的领带一边回答说:“如果有一天你手里拿着刀要朝向我,记得对准心脏捅到底,这样我才会懂什么叫做死心。” 白文宣闻言直直地看向宁永安的眼睛,远处的路灯把光投进里面,宁永安的双眼看起来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黄色,他跟着宁永安笑了一下,说:“走,进去吧。” 这个宴会主题虽然是庆祝白文宣“留学”归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出去留学1年的说法就是狗屁,白文宣当年出走之前那一段闹得动静可不小。于其说是学成归来,不如将这看做宁永安对丈夫执掌家业的一种宣告。但结合之前宁永安对白家大肆的打压,回头再看眼前这一幕,难免不让人觉得微妙。 圈子里消息灵通的人有一个共识是静观其变,但这群人精却也很乐意蹿捣容易被煽动的傻逼去试试水。 白文宣对此倒是有心理准备的,宁永安甚至和他打了个赌,赌第一个出头的是谁。 拔得头筹、脱颖而出、第一个搞事情的人是陈仲,白文景的表弟。 朱利安把辞职报告提交给白文宣,白文宣捏着那张纸就笑了,跟朱利安说:“白文景已经太太平平去治病救命了,陈仲还要做出头鸟,他这个脑子啊。” 朱利安眼观鼻、鼻观心,做好木头人。 白文宣随手把那页纸签了,递还给朱利安,挥了挥手,请走自己的秘书,转头就接到了宁永安的电话。 “我赢了,”宁永安开头就是这一句,“赌注今晚就要兑现。” 白文宣把笔夹在手指间转动,漫不经心地应付他:“不行啊,陈仲突然辞职,我很难办,今天要加班。” 宁永安噗嗤一声就乐了,笑骂道:“白文宣,你还要不要脸了?签字签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现在跟我说你很难办?” 白文宣手一抬,把笔扔到桌上,冲着手机骂了一句:“我要把朱利安开了!” 宁永安又笑:“要他的也是你,要开除的也是你,你很难伺候啊白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你这是跟我玩什么情趣?” 孤家寡人就是这点不好,没人用就不得不回头朝宁永安借兵,代价就是受监视呗,白文宣叹了口气,抬手把电话挂了。 宁永安锲而不舍再播,白文宣任电话铃响着当背景音,特别淡定,一切都又好像回到了旧时光,只除了现在他卖命的不再是宁氏旗下的娱乐公司,而是自己家的产业。 他拨了内线,叫朱利安安排一个会面,同时亲自给陈仲打了电话,通知他安排离职交接的事宜。 在白崇光执掌时期,白氏做电子产品代加工是最赚钱的,他倒也不是完全缺乏远见,也想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自主开发、打造品牌,摆脱代加工的模式,陈仲如今所在的这个部门就是当时的开发部门。 可惜的是当时这个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实现,等到生产利润下跌的时候,白氏的资金出现了问题,白崇光转投地产,反而加速了白氏的败局。 如今白氏面临的问题和很多家族传承的集团企业一样,尾大不掉。陈仲这种通过裙带关系进入公司、毫无建树、白拿工资和分红的中高层管理太多,本来就是陈余垃圾,还敢第一个示威,白文宣拿他开刀当然不会手软。 说是要为了陈仲辞职的事加班当然是搪塞宁永安的鬼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这不代表白文宣看到宁永安来堵他下班还能有好脸色。 放宁永安进来的朱利安早就贴着墙壁装不在了,白文宣还是眼刀狠狠剜过去,再对着宁永安,又是一顿冷嘲热讽:“宁氏我看是真的要倒闭了吧?就看到你闲着没事到处浪,是不用做事?” 宁永安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翘着腿笑,只说:“你刚回国,我们‘小别胜新婚’,自然是要热络一点的,否则我怕还有更多不长眼的要到你面前讨嫌。” “100个陈仲加起来也没你讨人嫌啊宁总,”白文宣一点都不给面子,“何况你的热络管个屁用?我们俩就是上楼顶表演拥吻1小时,要找事的人还是要找事。” 宁永安摸了摸嘴唇,有点遗憾地说:“1小时还是算了,年纪大了吃不消。” 白文宣被他这不要脸的劲儿给气笑了,站起身拎着外套说:“行了,不要给我现场表演什么叫不要脸了。走吧,你的赌注,早结清早了事。” 那天宴后,大概是氛围惑人,白文宣破天荒和宁永安又单独坐在一起喝了一杯,期间聊的倒都是公事,也因此放松了警惕,打了这个赌。话出口了总要兑现,倒也不是多有诚信,只是越拖宁永安恐怕越来劲,还不如早点搞定他。 他们的赌注听起来既无聊又引人遐想,所谓的“随你处置一个晚上”,白文宣清醒过来一回忆,仿佛就能看到宁永安那满脑子黄废,所以当他发现宁永安居然正正经经请他吃饭,并且是一个挺多人的局时,他还是很惊讶的。 席间白文宣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影帝张珩。这位长相硬朗英俊、从16岁到60岁都喜欢的大明星此刻穿着t恤和短裤,看起来十分邋遢的样子。 他从前就知道这位同宁永安关系不错,原来以为是不太上台面的交情,现在看来能坐到一起吃饭,大约是真正的好友。 另外一边坐着的人白文宣不算认识,但是认得脸,是楚家的独生子。这位倒和宁永安,不是亲兄弟但胜似兄弟,一样的纨绔。不过和宁永安关系这么亲近的朋友,在白文宣和宁永安7年的婚姻持续时间里也没有认识白文宣,甚至上次宁永安开宴也没露面,今天却坐在一起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张珩、楚子轩,”宁永安进了包厢,指着这两个人把名字说给白文宣听,又指指白文宣,“我男人。” 张珩从手机上收回目光,抬头冲白文宣笑:“宣哥。” 楚子轩倒是没那么热络,但是同样也很客气地打了招呼。 白文宣点头朝两人致意,大家一同落座。 宁永安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格外兴奋,一落座就滔滔不绝。 “虽然今天第一次正式介绍,不过大家以前都见过面吧?不用那么生疏,白文宣先生作为一个优秀的富二代,尽管性格刻板、脾气冷硬,还爱动手,不过这都是对我,对朋友还是挺好的,大家熟悉一下吧。” 白文宣当场就想让宁永安知道什么叫“爱动手”。 张珩直接笑出了声,越笑越开心,看得出来是真的觉得有趣。白文宣顿时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和宁永安能成朋友,每个傻逼都缺一个捧场的,宁永安找到了。 对比之下楚子轩就显得正常多了。 “前两天你们的宴会我实在抽不出身,人在国外,所以只能缺席了。” 宁永安听了转过头来对着白文宣说:“改天问他收份礼,人到不到的不说,礼到了也行。” 白文宣有点尴尬,宁永安表现出的自然亲密让他接话也不合适,不接话也不合适,最后只好含糊地点点头应承过去。 张珩终于笑够了,清了清嗓子,主动朝着白文宣说:“叫您一声宣哥吧,我是一直想认识你,可惜从前宁哥拦着不让,今天可算把您给带出来了,我也开了眼了。” 白文宣听他寒暄的话,心里却天马行空地想,张珩的经纪人和助理工作应该挺辛苦,让这么个二货对外能维持好高冷“老”艺术家形象,不容易的。 宁永安也在他耳边说:“张珩就是个二货,他妈是我妈的大学同学,关系很好那种闺蜜,他进圈子我也帮了很多忙的,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是签了别人公司。” 白文宣心想你那个把公司当后宫的腔调,人家但凡有点骨气、有点艺术梦想也不敢随便往你公司跳啊。 张珩也是真的二,宁永安和白文宣咬耳朵说话,他听见了也不回避,直接就怼宁永安说:“你又不专心做这一块,我怎么敢把前途交给你这个外行。” 宁永安被噎得够呛,白文宣顿时觉得张珩二归二,人还是很诚实的。 楚子轩都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举起杯子朝着白文宣:“来吧,干个杯,以后都是朋友。” 这顿饭吃到晚上10点多,张珩先被助理接走了,他没有碰酒,听说明天有公告。随后楚子轩也离开了,楚少的夜生活就丰富多了,下一摊还有朋友在等,留下宁永安和白文宣两个大眼瞪小眼。 宁永安甩甩手里的车钥匙说:“我喝酒了,你送我回去呗。” 白文宣拿过他的手机要给司机打电话,宁永安一把抢过来。 “我给司机放假了,人家孩子可刚满月,你现在打电话,过意的去吗?” 白文宣点点头,说:“有点过意不去,不然我把你扔这里吧,这我过意的去。” 宁永安支着下巴看他,因为今天喝多了酒,眼角微微有些泛红,笑着跟他说:“你可真没良心,我眼巴巴地把你带到朋友面前献宝,你待我却像对待垃圾。” “我其实有一个疑问,”白文宣无视了他的做作,问他,“你是怎么和朋友解释今天带我见面这回事的?难道也用突然之间发现真爱这种说法?” 宁永安回答他:“说服他们可比说服你容易多了。” “你朋友知道你把他们当傻子糊弄吗?”白文宣嗤笑一声,讽刺他。 “好过你总是把我当做骗子吧?”宁永安答得飞快。 白文宣冷笑:“我看你是不醉。” 宁永安当场不要脸给他看,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我醉了。” 白文宣忍了忍,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最终还是开车把宁永安送回了家,路上,宁永安终于认真地开始解释说:“张珩的家里其实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长丰地产。他爸很疼他但不同意他做演员,他不进亚娱也是因为怕他爹迁怒我。不过他还是在家里很说得上话,对你来说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至于楚子轩,倒不仅是楚家,他妈妈那边是簪缨之家,背景很深,虽然他是外孙,但也有一定的力量。” 白文宣安静地听他说完,凉凉地问他:“你就是这么交朋友的?交有利用价值的?” 宁永安就朝他笑:“没关系,势力的人是我,你就享受成果好了。” 接着就是一路无话,白文宣把车开进了车库,宁永安下车前问他:“不上来坐坐?” 白文宣反问他:“只是坐坐吗?” “什么意思?” 白文宣伸手解开安全带,欺近宁永安,勾着他的领带将人带到自己眼前鼻尖贴着鼻尖回答他说:“今天给我拉关系的好意,我是不敢只心领的,想来想去,不如卖个身报答你一下?” 宁永安听他这么说,沉下了脸色,手抵着白文宣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他推开一些,冷下声音说:“你如果觉得不需要,下次可以拒绝我,但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虽然不太容易受伤,不过还是会不开心。” 白文宣顺着他的力道直起了身,看着宁永安笑:“你也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吗?” 宁永安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 白文宣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一下呆,宁永安也没有急着进屋,反而有些急躁地在车库里来回踱了几步。 片刻之后,白文宣重新发动了车子。 宁永安听到声音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白文宣降下了窗和他对视。 “白文宣,不要把七年来失败的婚姻只归罪我一个人,你也不是全然无辜的那一个,但至少我还在挽回。” 白文宣直勾勾地看着他,回答说:“你也知道只有你在挽回吗?” 这句话带来了压抑的沉默,宁永安撑着车顶看着白文宣,刚才还微微泛红的眼睛此刻看来有些充血了,他拧着眉头不发一语,看起来处在暴怒的边缘,但最终却只是狠狠拍了一下车窗的边缘,扭头走进了屋子。 这晚最终称得上不欢而散,宁永安当然气得够呛,白文宣扪心自问也不觉得多痛快。这是一场漫长的分手,因为宁永安的不肯放手变成了一种彼此折磨,任何一个感情健全的人都不会因为这种分离和互相伤害而感到快乐,但白文宣也不会就此屈服。 从这一晚之后,宁永安有两个礼拜没有联系他。白文宣空降白氏,正是内忧外患兼备的时候,忙起来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更不会记得宁永安了,自然顾不上去在意他有没有作妖。 然而平静也总是暂时的,两周似乎也足够宁永安从白文宣给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开始孜孜不倦刷存在感了。 他给白文宣寄了快递,由于白文宣现在的主管秘书是朱利安,这个快递自然也没有被拒收的可能,隔天就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白文宣的办公桌上。 上一次见到这个印着宁氏徽章的u盘,白文宣犹豫了10天放弃了继续“出逃”的想法,这一次他不打算看了,直接把电话拨给了宁永安。 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宁永安自己也觉得屡屡打断会议只为了接白文宣一个电话有点昏聩,但如今宁氏俨然是他的一言堂,又有什么关系呢? 连续被他炮轰了1个多小时的管理层们又一次因为白文宣的来电暂时解放了,宁永安一个人呆在会议室里,仰面瘫在扶手椅上冲着电话笑:“东西收到了?” 白文宣很淡漠地说:“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想收,打个电话只是为了退货。如果你拒绝我寄回来,那我就扔了。” “别啊,”宁永安还是笑,不见因为被拒绝而动气,“能让我拿到你面前献宝的东西,总还不坏的,为什么不看看呢?” 白文宣没说话,u盘捏在手里反复地盘转,但确实一点都没有要看的意思。 “里面有一份设计稿,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宁永安当时用来“哄骗”和支持白文宣回来执掌白氏的开发案已经开始提上了日程。时隔多年,因为土地使用限制,这块地皮已经无法像白崇光当年计划的那样用于住宅开发,因此宁永安主张进行商业开发,打造购物中心。 这个方向相对而言需要更大的前期资金和后续管理投入,但同样也有丰厚的回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主要的问题是拿出一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理且出色的设计,这个提案才能推进下去。 白文宣相信宁永安能拿出手的设计师一定是足够出色的,甚至他可能很早之前就在物色这样一个人准备推荐给自己。从商业利益的角度而言,他其实是应该接受的,但是很可惜,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存在单纯的商业合作。 “公开招标也是办法,我没有一定要接受你推荐的理由。” 宁永安轻轻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亏我后悔上次拒绝你的‘谢礼’,这次特意找了挺长时间才找到我觉得等值的东西,想要得到你的答谢,结果你居然不收了,可惜了。” 白文宣也实在不知道他的脸皮是怎么长得,更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弯的,之前大怒而归的是他,现在又能厚着脸皮来开玩笑,寻常人着实比不过。他实在是无言以对,没有话说了。 “怎么不说话?又不喜欢这种交换的方式了吗?” 宁永安笑着问出了前半句,却沉下声音说出了后半句,露出了言语间的锋芒,“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和我维持这种银货两讫的皮肉关系呢。” 这话说得很不好听,自从再见以来,宁永安已经极少流露出这一面,但今天偶有的发泄,倒是让白文宣想到了从前的时光。不算很生气,反而更有几分感慨,他对宁永安说:“不要装傻了,我讽刺你还要赤裸裸地说出来吗?” 宁永安冷笑一声,回答他说:“我倒宁愿你直说是在讽刺我呢,这样我就可以再回你一句,不要把现在这种不堪的婚姻状况完全归罪于我。别的多说无益,好歹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我可以无底线地接受你的各种情绪,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即使把你的人留在这里,也无法正常沟通,这不难吧?” “……这才是最难的,”白文宣说,“我从来没学会过怎么和你正常沟通,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正常的沟通。” 说完这句,他挂了电话。 工作依旧堆积如山,白文宣却被这通电话败了干活的心,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u盘到底没有扔掉。片刻后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到屏幕上的弹窗写着宁永安的名字,提示信息上写着:u盘里的东西看一下。 他按熄了屏幕,但心里各种波澜却没有那么容易平复。 白文宣自认不是一个特别容易沉湎过去的人,他的人生比起真正贫苦的人来说也不算多可悲,可细数之下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快乐,所以他迫使自己往前看,少回头,但今天是个例外。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文件,尽管不够专业去判断这份设计稿的技术水平,但从风格而言,白文宣认可,真的是十分合他胃口。 他用食指虚虚地敲击了两下鼠标,到底没有爽快地将文件删除,心思跟着刚才的事开始往远飘。 宁永安的这种体贴和用心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如非他有这种奇异的敏锐,白文宣自认早些年性格更为敏感内敛并且刚刚被情人、亲人背叛的自己,是绝无可能对宁永安有一丝好感的。 好像之前他给自己过生日时的那份用心,刚刚结婚后,感情破冰、默契相处的那两年也是有的。因为看到路边有卖花的人,所以随手带回最后一支;签字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笔好用,所以再买一支来送礼;发现白文宣会做饭后,厚颜无耻地点菜,但会赖在厨房看着白文宣做;床笫之间的欢愉、工作中偶有的指点和帮衬、面对白家咄咄逼人时隐约的庇护…… 白文宣坐在位置上回忆,甚至对着电脑屏幕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过去和宁永安相处时这些短暂的快乐,他早就在之后的失望和斗气中把当时累积的暧昧好感消磨殆尽,但原来这些回忆带来的快乐却不会消失。就如同,当时被宁永安拒绝时感受到的失望一样,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无法消失。 u盘被格式化,白文宣把它留在了朱利安的办公桌上,朱利安自然会懂得怎么做。 宁永安收到快递后也试图打电话过来再次说服他,但白文宣却已经没有什么心力去应付他了。 最初彼此试探的阶段很快过去,白氏原本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开始疯狂反扑,白文宣应接不暇,忙起来连续熬上3、4天,只剩下偶尔打个盹、草草进食维持生命的时间,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不可能挤出时间来让他和宁永安玩什么恋爱游戏,生活远不止多巴胺和荷尔蒙。 因为陈仲提请离职,白文宣索性下狠手把陈仲所在的整个研发部门全部砍掉了。为此他可以说恶战了两场。首先是要“说服”白崇光,尽管白崇光如今因为宁永安的压力不得不和白文宣站在同一边以保全白氏,但背后对待白文宣的态度只有更差,白文宣和他的争执过程简直不堪回忆;其次则是说服董事会,白崇光的股东权利已经由白文宣代为行使了,但是还是需要他最起码得到另外两位股东的支持才能确保投票结果是他想要的,为此他可以称得上是不眠不休地硬啃了3天,终于成功地将这个决议推行了下去。 开完会之后回到办公室,他是彻底觉得自己被掏空,嘱咐朱利安挡住一切魑魅魍魉,他甩掉外套、扯开领带,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不是香甜,是宛若昏迷。白文宣迷迷糊糊再醒过来,睁眼发现办公室灯全暗光了,四下寂静无声,他呻吟了一声,扶着脑袋慢慢坐起身,将脸埋在掌心里吐气,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醒了?” 在这样的黑暗中突然听到人声,吓得白文宣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缓过神之后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啊?我他妈要被你吓死了!” “我都坐了半天了,天黑了怪我咯?”宁永安在黑暗中继续发声。 白文宣摸黑站起来,走到电源开关处,把办公室的灯再一一按亮,遮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看到宁永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正看着他。 “干什么不开灯?”大概是实在被工作耗干了精力,白文宣今天的质问温和多了。 可惜宁永安又不领情,回他说:“看你睡得甜,不打扰你也有错吗?” 一句话叫白文宣闹心地不行,揉了揉太阳穴,实在不够力气和宁永安斗智斗勇,只能疲倦地绕开话题,问他说:“你来干嘛?” “干吧。”宁永安回答。 白文宣愣了一秒才发现宁永安居然跟他开了这么一个无聊的言语玩笑,扶着脑袋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大步跨到自己办公桌前,两只手撑着桌面挨近宁永安,俯视着他,恶狠狠地说:“我他妈真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精液!” 宁永安眼睛都不眨一下,很顺嘴地就说:“那可不好,我脑袋里装的全是你。” 白文宣被气得狠狠一拍桌子,大怒:“你这是上门来添堵?” 宁永安就笑了,翘着二郎腿、支着额头对白文宣说:“我是上门来送温暖的。” 如果白文宣今天是作息正常一日三餐并睡够了8个小时,他一定好好和宁永安讨论一下如何正确地送温暖,但是他今天累了,缺乏睡眠造成的头疼削弱了他的战斗力,被宁永安牛皮糖一样三绕五绕,连气都气不动了,一个转身背对宁永安靠坐在办公桌上,不说话了。 宁永安也不是不知道白文宣的疲倦,他傻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白文宣睡醒,从下午等到天黑,也不能说不体贴,只是一旦和白文宣说起话来,又忍不住记起被拒绝的好意,于是总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看着白文宣有些颓然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越过办公桌拦腰从背后抱住了白文宣。 白文宣冷着声音呵斥:“放手!” 宁永安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带你吃饭,然后送你回家?” 白文宣冷笑一声,没说话,但抗拒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宁永安冲着他的耳朵轻轻吐了一口气,白文宣无法抑制地轻颤了一下,宁永安笑了。 他的胸口贴着白文宣的背,比耳边的笑声更清晰的是胸口的震动,白文宣难耐地挣扎了一下,然后被更用力地搂住了。 “都那么累了,就不要再硬撑了。只是吃个饭再送你回家,我保证不作妖、不搞事,好不好?” 按照白文宣一贯的想法,不论宁永安做什么保证,答案都应该是“不好”,可偏偏是今晚,是他连续被睡眠剥夺意志力下降、硬扛巨大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成果后精神松懈的今晚,一点懒惰占据了白文宣的大脑,让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把拒绝说出口。 这一点点的松动,足够宁永安迅速领悟并行动起来,就像白文宣说的那样,在宁永安愿意的范围内,他有着天生的敏锐。 白文宣看着宁永安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拎起来挎在手上,微微站直了准备离开,宁永安凑过来站在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 白文宣停住脚步,低头看一眼肩上的手,又看看宁永安。后者耸耸肩,放开白文宣并举起那只手示意,两个人这才并肩从办公室出来,搭电梯下到车库。 宁永安今天原本也是打定主意来献殷勤的,虽然一贯的管不住嘴,不会白白咽下任何一口气,但真的要体贴起来,也并不是做不到。 看到宁永安替自己拉开车门时,白文宣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矮身坐进副驾驶,片刻后宁永安坐进驾驶座,不忙着开车,先问他:“想吃什么?清淡一些?” 白文宣系好安全带之后就靠着座椅闭上了眼养神,听宁永安这么问,随口就说:“随便,没胃口。” 宁永安于是立刻提议道:“那不如回家吃吧,手艺最讨你喜欢的那个厨娘现在随我回了主宅做事,你也很久没有尝过她做的东西了,不如就今晚?” 白文宣半晌没说话,只是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宁永安。 宁永安很容易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点质问和嘲讽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再次保证道:“我只是想让你吃顿舒服的晚饭,然后好好睡一觉,别把我当禽兽好吗?你都累成这样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禽兽都不如,”白文宣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他今天说话中气不足,但这点绵软气音却叫这句话听起来更加讽刺,“随你。” 宁永安实在也是听惯了白文宣的这句“禽兽不如”,如果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叫白文宣细数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无法饶恕的兽行,不过今晚就算了,实在是白文宣看起来真的是像被抽干了精力似的,宁永安是真心不忍心再折腾他了。 车子平稳地往宁家开,白文宣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太累,半途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宁永安关了他那半边的空调风口,换了条稍远但红绿灯少的路,绕行了一下,又在车库里停车等着白文宣睡得浅时才把人叫醒,再一看表,已经快8点半了。 白文宣睡得有点木,四肢发软不说,头也昏沉。原本办公室那一觉醒来倒还好,车上再睡的这一会儿,反而叫他更加精力不济,只能慢半拍地跟着宁永安,听他招呼。 家里厨房宁永安早就打好了招呼,厨娘做了3道菜加1个汤,不是很丰盛,但胜在用心,主食倒是备了米饭和稠粥,连面条也做了现成的,怕白文宣没胃口不肯吃,所以都准备了。 白文宣不是很挑剔的性子,但确实累极了就不太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食欲,下筷子前看着有些兴趣缺缺,但两三口菜咽下去却真的开了胃口,和宁永安一道埋头扫荡了全部的食物。 厨娘就是担心白文宣饿过头了,突然开胃吃太撑,有意控制了一下量,宁永安也注意看着他,这顿饭倒确如宁永安承诺的那样吃得舒心又畅快。 饭后,饱腹感让疲惫来得更汹涌,白文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皮盖过了一半眼珠,眼神发直,显然是处在要昏睡的边缘了。 宁永安起了点坏心,凑过去问他:“还要送你回去吗?” 白文宣愣了一下才缓缓地抬起眼皮看向他,又愣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一肚子打算都做好了,何必再撩我骂你一句?我睡哪?” 宁永安笑了:“当然是我的卧室。” 白文宣半掩着眼看着宁永安,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慢腾腾地站起来往楼上走,他当然知道宁永安的卧室在哪。 对方这副慵懒的模样有别样的性感,宁永安愣在客厅里心猿意马了片刻,还是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跟着上了楼。 宁永安的卧室在二楼的西面,一个套间有两进,外间是小客厅,里头有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新婚的时候他们在这里住过1个月,白文宣睡了一个月的客厅沙发。 他上去的时候,白文宣已经进了浴室,听水声是在洗澡。老宅里的帮佣们耳聪目明又极是机灵,早就准备了一应的洗漱用具,甚至特地放了从前白文宣留在住宅里的睡衣,可以说是极其贴心了。 宁永安看着外间那套睡衣心里又有些痒,不过无论心里有多少计较,他脑子还是很清楚,知道今晚绝对只能是好好让人睡个觉的结局。一则实在也舍不得折腾白文宣了,二则也是一种表态和示好,这一退远好过一进。 白文宣洗完澡出来看到这套衣服也是一愣,保养再好也难免有时光的痕迹,那点岁月感就很容易将人带进回忆里,轻易地就想起来这物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摸了摸这件衣服,哑然失笑,穿好走出来浴室。 宁永安倚在床头打电话,一听就是公事。他抬眼看到白文宣湿着头发走出来,夹着电话站起来接过白文宣手里的毛巾把他擦头发。 白文宣坐在床尾任他糟蹋自己的头发,心里有点恍惚。 太困了,心理防线便不那么坚固,旧日时光仿佛重现,在没有闹翻之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和睦相处。没有语言的承诺,不明确的感情,但是暧昧和温情总是能在点滴的相处里流露出来。 宁永安讲完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微微用力帮白文宣把稍微有点长的发尾给印干,收了毛巾自己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卧室顶灯已经关了,白文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给他留了一盏床头灯。 宁永安悄声走过去坐到了床边,翻身躺了下来。他动作刻意放轻,家里的床品用得又极好,断然是不会把白文宣吵醒的,所以白文宣转过身来看着他时满目清明,必然是并没有睡着。 他倒是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问:“为什么还不睡?你不困?” 白文宣不答,只是睁着一双眼看着他,眼里有因为熬夜而泛起的血丝,眼下则是一片青黑,看起来有几分憔悴,这么直勾勾地看人,很是骇人。 宁永安被他唬得有点说不出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哪一出,直到白文宣幽幽地问他:“你这样有意思吗?” 宁永安嗤笑:“你都好几天没合眼了,还有心思管我?我有没有意思只有自己知道,告诉你说我觉得有意思,你就认了吗?” 白文宣依旧看着他,却不说话,随后默默地转了过去,背对着宁永安,不动了。 宁永安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也陪他早早地躺平。因为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睡没睡着,又不敢动弹,直挺挺地瞪着天花板。 在黑暗中僵持了半天,白文宣带着若有似无的气音极轻声地说了一句:“没意思的……”片刻后,呼息渐渐变得绵长,真正睡了过去。 宁永安听到他那句话,自嘲地笑了笑,等白文宣彻底睡熟才转过身去贴着他的背后,虚虚地将人圈在怀里,轻声又轻声地说:“一点都不给人台阶下,这个性格实在太差劲了。” 隔天一早,睡饱了的白文宣展现了性格中更差劲的一面。 宁永安不是睡醒的,是被人一脚踹醒的。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操”,勉强睁开眼,看到白文宣正站在他床头俯视着他。 “抱了老子一晚上,便宜占够了?我他妈要热死了!” 宁永安抬起手臂掩住眼睛,无奈地说:“家里空调是恒温的,热个屁。你以为我想抱着你?我特么都忘了你睡相有多差了,不抱着你我还能睡?” 白文宣不屑道:“我邀请你同床共枕的?怨谁?” 是,谁也怨不了,宁永安嗤笑一声,认命地爬起来洗漱。 早上坐在一桌上吃早饭时,气氛又和昨晚不同。白文宣摆脱了极度疲惫的状态,在饭桌上“苦口婆心”地劝宁永安:“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你要我回来我也回来了,那麻烦你也听从一下我的建议,好好想想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思。” 宁永安好脾气地一口口喝着咖啡,翻阅着邮件,半天后不再听到白文宣的声音才抬起头问他:“说完了?” 白文宣冷笑:“是,我说完了,你可以从勿扰模式中切换回来了。” 宁永安于是冲他笑笑:“你看,这不是挺有意思吗?” 白文宣气得想摔杯子,但好歹还是记得餐厅里还有佣人围观,不体面的事做不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拂袖而去,还不忘顺走了宁永安一把车钥匙。 白文宣隔天让代驾把车子给送回了宁氏。秘书把钥匙送进办公室的时候,楚子轩正坐在宁永安的会客沙发上吸奶茶。 大少爷金娇玉贵,爱好倒是平民,把杯底的布丁吸得呲溜响,惹得宁永安拿笔扔他。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这里喝这个东西?吵死了。” 楚子轩咽下最后一口布丁,有点意犹未尽,被宁永安嫌弃也不很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又刺回去:“夫妻生活不和谐确实容易暴躁,你这是中年危机提前了,我理解,不和你计较。” 宁永安站起来把笔捡回来又丢了他一次。 “你懂个屁。” 楚子轩来了兴致,追着说:“我倒真的不懂,你是不是收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被快递用u型锁砸了脑袋,所以才突然转性了?前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玩得开,你这里也能排成一个队来,你们可谁也没流露出点一往情深啊,怎么现在突然又一脸贱样地追求人家了?” 宁永安现在真的烦死被问这个了,瞪着楚子轩反问:“关你什么事?你懂什么叫‘一往情深’啊?” 楚子轩很认可这个说法:“如果你的‘一往情深’就是折腾这么7、8年,那我真是不懂,以后也不要懂好了。” 这话很是扎心,宁永安表示强烈反对,忍不住把键盘一推,靠着椅背仰天长叹:“到底为什么脾气那么大啊……比我脾气还要大。” 楚子轩跟电视节目里的情感专家一样很认真地点评:“谁让你求着人家啊,那当然是他比你脾气大咯,天然上位,不服你别追不就行了。” 宁永安听楚子轩这样说话,忍不住又坐直了,撑着下巴盯着好友说:“你好歹也是知道内情的人,说什么风凉话。” 楚子轩笑笑,不搭理他,只说:“其实我还真不是特别想知道你们的内情,我就把话放在这,别说他现在脾气大,以后更大也有你受的。不过不关我的事,你先把上次欠我人情给结了。” 宁永安被楚子轩说得没了气力,不想上班,索性带着楚大少出去还人情了。 上回给白文宣介绍的设计师,人情是他欠的,好感度没刷上,白瞎,但楚子轩这里那辆车逃不掉。他陪着去提车试车,回头还赔上一顿饭。 好在楚子轩私下的口味真的很平民,宁永安随便挑了一家平时惯常请客的店就能打发他。 工作日的中午,店里人不多,侍应认识宁永安,把人往平时坐的包厢请。宁永安走过大堂的时候眼睛随意扫了一圈,顿时凝住了视线,脚步也停了下来。 跟在他边上的楚子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也跟着停了脚步,看了一会儿,笑着问宁永安:“还吃不吃饭了?” 宁永安听到他的声音才收回了视线,平平地直视前方,淡然地说:“吃啊,有什么不能吃的。” 两个人进了包间,果然宁永安没有什么不能吃,吃得比平常还要多。吃相固然还算斯文,但速度就有点惊人了,半个多小时草草吃完就说自己饱了,把卡一扔要楚子轩自便。 楚大少被怠慢,气得要扔宁永安的金卡,这种朋友不要也罢。转念一想宁永安此刻的心情,顿时又觉得这种朋友留着看八卦也是好的。 宁永安打发了好友,独自一个人下到地下车库,跟神经病一样绕着圈找白文宣的车。地下车库又闷又热,宁大少找了一圈,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挂在手上了,又找一圈,领带扯掉了,再找一圈,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 白文宣同季勤一道下去找车,远远就看到宁永安敞着衬衫领口、叼着烟靠坐在引擎盖上,隔着烟雾缭绕往他们俩这方向看过来。 刚才在店里,白文宣坐的位置背对着服务生引路的通道,因此也没见到宁永安进来并驻足,现在看到宁永安守着停车场堵人,颇有点吃惊,脱口而出就问:“你干什么?” 宁永安找到车后花了5分钟想等一会儿白文宣来了怎么说话,提前做好功课,于是现在游刃有余:“东西落在家里了,我帮你送来。” 这个说法中的暧昧不言而喻,白文宣皱着眉头看宁永安,却也没有直白地出口反驳,尽管他们心里都知道,哪有掉什么东西在宁家啊。 一旁的季勤不知是读懂了点什么,还是仅仅礼貌使然,开口说:“那我有事先走了?白先生,我们之后再约吧。” 白文宣盯了宁永安一眼,眼神中颇有警告的意思,转头对着季勤说:“下次见,请季先生多多考虑我说的事。” 季勤笑着朝他点点头,转身又沿他和白文宣走过来的路走回了客梯,准备回1楼大堂去打车。 两个有车的目送人家拐过弯去,白文宣这才扭回头朝宁永安开火:“我掉什么东西了?拿出来我看看。” 宁永安看看他,笑眯眯地说:“你把你的丈夫掉在家里,我给你送来了,不用谢。” 白文宣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微微张嘴,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你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不要脸的样子,吓死人了。 已经豁出脸面不要的宁永安丝毫不为所动,笑得十分坦然,摊着手问白文宣要钥匙,嘴里说:“停车场里空气差,有什么话出去说。我请你喝茶怎么样?” 白文宣看着他的眼神像看神奇动物,反问他:“你不用上班吗?” 工作总是有的,但是戴着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温柔的季勤带给了宁永安莫名的危机感,在维护家庭安定面前,工作的重要性就屈居次位了。 “只工作不玩耍,再聪明的人也会变傻的。变傻就容易被戴无款眼镜的小白脸骗。”宁永安已经不知道“脸”字怎么写了,不过反正白文宣也从来没给过他脸,差别不大。 停车场里闷得狠,空气混浊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很热,白文宣实在不想和宁永安在这里拧巴,按开了车,坐进驾驶座,刚想关门,让宁永安给拖住了。 “楚子轩载我过来的,我真没开车。” “打车啊。”白文宣用力往回拽自己的车门。 宁永安就是不撒手,也不费心思再编借口了,垂着眼睛看白文宣。 白文宣跟他僵持了一会儿,嗤笑一声松了手,转手按开了车门锁,朝着宁永安说:“大少爷满意啦?” 宁永安全当自己没脸没皮了,蹭着上了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才说:“我就搭个顺风车,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我又没得罪你。” 白文宣一打方向盘让车滑出停车位,扣上了墨镜不搭理宁永安。他开车也不爱听东西,两个人不交谈,车里就十分安静,安静到空调风流动的声音都听得到。 到底是宁永安拧不过白文宣,楚子轩说得句句是实话,天然下位啊,宁永安认了,主动又开口。 “你为什么约季勤吃饭?想挖人?”他其实真的不是特别待见季勤,但是他了解白文宣,这是最有可能诱白文宣开口的话题。 白文宣果然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反问:“怎么?跟你有关系?” 宁永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说:“他倒是有真本事的人,也难怪你会想要找他回来帮你把财务这道关。” “你认识他?”白文宣听宁永安话里的意思,倒是意外,提起了点兴趣同他交谈。 宁永安故意引他说话,然而真的看到白文宣对季勤感兴趣,哪怕这个兴趣看起来只是因为公事,他还是很不开心。 “我和他是校友。” “哦……”白文宣点点头,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可你们不是一届的啊。” 季勤比宁永安还大上2岁,确实不是一届的。 宁永安坦诚道:“虽然不是一届的,但你很难不知道你们学校里的某个风云人物,所以我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白文宣于是微微笑了一下,说:“既然能让你都表扬一句实力可嘉,想必他已经不仅仅说是出色了,应该说是很棒才对。” 听到白文宣这样说,宁永安终于忍不住觉得有点不高兴了,是脸上都挂不住的那种不高兴。 “季勤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自己的事务所运营地很不错,他都已经可以退居二线做个闲人了,恐怕今天能跟你吃顿饭已经是极限,他凭什么要到白氏做个吃力不讨好的管理呢?” 车过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白文宣停了车挂了档,侧过头看着宁永安笑了,回答他的问题说:“为了……我?” 宁永安皱起了眉,彻底沉下了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白文宣笑得坦然,“虽然没有约成炮,但是可以引为好友,这种相识也算挺有缘分的,对吧?” 红灯翻了绿,白文宣转过头去看前方,车子重新动了起来,车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宁永安抱着胸坐在副驾驶,目视前方但眉头紧锁,整个人都是大写的不高兴。而和他相比,白文宣却显得轻松愉快,同前一天那种疲惫、绵软的模样截然不同。 车子停在白氏楼下,白文宣停好了车却不熄火,拉起手刹跟宁永安说:“车子留给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记得用完了给我送回来。我没有你那么好命,大厦将倾,我要去拼命了。”说完他下车往电梯走。 按下上行键片刻,白文宣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几步疾行后停在自己身旁,他转头看到了宁永安。 宁永安说:“我们谈谈。” 白文宣没有阻止宁永安跟着他上电梯,只是嘲笑宁永安:“你最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谈谈’。” 宁永安同他并肩站着,看着电梯镜面里的白文宣说:“实在是你太抗拒和我交流了,我只能从要求沟通渠道畅通开始,这大概算基础建设吧。” 白文宣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上帝吗?宁永安说要有交流,于是便有了交流。” 他阴阳怪气地说话,宁永安却忍不住笑了一声,白文宣忍了忍,自己也没忍住,露出了个笑容。 “你要和我谈季勤的事就免了,”他缓了一下脸色,走出电梯往自己办公室走,路上见缝插针和宁永安说,“我要找他出山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别说他是个正直的人,就算真的要我卖屁股,我觉得也不是不值。反正,不是第一次卖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巧走进了办公室,一个转身用手抵住宁永安的胸口将人拦在了门外。 “谈完了吗?我要工作了。” 宁永安顺着他的意思站定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白文宣的脸,整个人都是大写的困扰,仿佛很束手无措。 他的眼睛直视着白文宣的眼睛,那里面并没有白文宣以为会有的怒气或者不甘心,更多的大约是一种疑惑和困扰,是一些柔软而安全的情绪。 白文宣愣了一瞬,随即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态避开了那个眼神。 “如果你不走也不要一直站在那里做木桩,进来坐。” 为了掩饰那个尴尬的回避,他选择了退让一点,宁永安果然顺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昨天白文宣睡觉用的毯子还放在沙发上,打扫的阿姨叠好了但可能不知道收去哪里,所以放着没动。 宁永安坐在那条毯子边上伸手摸了摸,白文宣拿着一瓶苏打水转身看到这个画面,觉得颇有些辣眼睛,于是将玻璃瓶重重放到大理石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宁永安的动作。 “爱喝不喝。”不过其实宁永安平时是喝这个牌子的。 被白文宣怼了一句,宁永安不怒反笑,把水拿在手上把玩,玩味地说:“像你这种嘴硬心软的人,其实还蛮好骗的。” 白文宣立刻想到自己刚才把宁永安让进来的动作,气得牙根有点痒,忍住了拔拳相向的冲动,冷声说:“像你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其实还是不值得给一点好脸。” 宁永安笑了,站起来对着白文宣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呗,不用为了气我故意说得那么难听。基础建设的一部分也包括信任建设吧?尽管大家都前科不良,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 白文宣揉着眉心问他:“我和你什么关系我需要你信任?你到底相信我什么呀?” 宁永安不回答,挥了挥手里那瓶水,转身出了白文宣的办公室。 宁永安把话说得很大方,但暗自有多关注白文宣和季勤的动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令他有点坐立不安的则是季勤居然真的卖了面子给白文宣。 季勤亲自带了团队进驻白氏做外审,虽然和宁永安一开始的猜测相去甚远,但不变的是以季勤如今的身份,这也确实是卖面子了,他早就不用做一线的工作了。 像这样的审计工作往往要持续数月之久,宁永安为此很彻底地放下身段,时时去白文宣的办公室刷存在感。 尽管白文宣如今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工作节奏,但是招聘一个合适的总助还是不容易的,朱利安先生凭借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硬是在白氏站得稳稳的,给宁永安屡次三番闯白文宣办公室提供了必要的助力。 白文宣从最初的暴跳如雷到后来的冷漠以对,现在已经懒得朝宁永安开火了,只会骂朱利安:“到底谁给你开工资?你这么‘忠心耿耿’的话,回宁氏上班好不好啊?” 朱利安唯独在这件事上一只耳朵出一只耳朵进,虚心认错,屡教不改。 宁永安占人地盘还不懂收敛,捧着笔记本在白文宣的办公室里开视频会议,骂起人来声音一点都不比在自己办公室小,吵得白文宣怒摔键盘,主动把自己关进休息室,倒把办公室让给了宁永安。 鸠占鹊巢的人开完会才发现自己把人赶跑了,站起来找了一圈,跑到休息室门前敲门。 连敲几次没人开,他便放肆地直接开了门进去。 白文宣笔电连着外面的台式机,脱了西装外套,靠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敲敲打打,听到宁永安进来就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瞧他。 “外面一整间都给你了还不够?” 宁永安很诚心地说:“哪有客人赶走主人的道理,我是来请您出去的。” 白文宣嫌弃地看着他演,不打算搭理他,低下头又开始干活。 宁永安刚才忙完一波,得了闲,见白文宣不理自己也不再出声打扰,靠着门抱胸瞧着他。 白文宣大约真的挺忙,渐渐就好像忘了宁永安还在,很是投入地敲打键盘,似乎在同人文字交谈。 他把笔记本放在床上,坐得又不端正,人一入神自然慢慢就更放松,不比正襟危坐地呆在桌边,开始慢慢做些小动作。 宁永安瞧着他盘膝坐在床上,手肘撑着膝盖又支着下巴的模样,心里有点痒。最近真的看多了白文宣正正经经的样子,这种放松又自然的模样太少见。 偏生白文宣自己还不知情,大约是谈话不太顺利,他皱着眉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支着下巴不停摩挲自己的下唇。 这个看起来很烦躁的动作让宁永安也升起了一种莫名的躁动感,他觉得自己这种隐约算精虫上脑的状态不太好,然而既然已经上脑了又怎么控制得住?短暂而微弱的犹豫过后,宁永安悄声往房间了走了几步,反手关上了门。 门锁咔哒一声扣上,白文宣被这个声音惊动了,抬头看着宁永安欺近,慢慢皱起了眉。 盘坐在床铺上由下往上看着宁永安,这个姿势略显若是,白文宣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跟前,仰着头问他:“你干嘛?” 宁永安回想起很多次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时说的话,干你……嗯,今天却不是那么敢说了。 他带着一点笑意,居高临下看着白文宣,却不是真的如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想做一些实质的接触。也许这种亲近的距离本身才是安抚他躁动的良药,在彼此防卫距离之内,沉默构建出一种比性爱更为粘稠的暧昧。 狭小的空间和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使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给白文宣带来了莫名的被侵犯感,带着一点压迫,还有他自己也不能否认的暧昧,流转在空气里奇怪的氛围叫人感觉不适。上一秒还陷在烧脑的争论里,这一秒他却在疑惑为什么突然搞得这么……黏糊? 出于某种本能的自卫,白文宣向后靠了靠,退开了些许。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想看死我?” 宁永安有些遗憾,白文宣退后的那点位置,让他无法再完完全全地笼罩住对方,没有了那个微妙的距离,刚才那些暧昧荡然无存。然而天时地利如此之好,白日宣淫又何妨呢? 带着这样淫荡而坦荡的想法,他抬手甩脱了自己的领带。 wtf! 白文宣心里骂娘,手忙脚乱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满心满脑回荡着无声的咆哮,心里大骂宁永安这个无耻的畜生,然而又莫名地移不开眼睛。理智和感情、冲突与性欲,人性和兽性,大写的矛盾。宁永安不可否认的无耻同他不可否认的性吸引力仿佛一体两面,小小的休息室里,荷尔蒙浓郁地好像点火既燃。 宁永安的一只膝盖已经跪上了床,白文宣终于想起抬手按住他的胸口,阻止他解衬衫扣子的动作,怒斥道:“你是畜生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被骂的人笑得浪荡,只说:“畜生会有发情期,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才是人类。” 白文宣闻言手上用力把人往后推,却不防备被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一把抓住手腕,顺势拉着一起往下躺。 顷刻之间天旋地转,宁永安垫在下面把白文宣拦腰抱着覆在自己身上,两个人叠在了一起。 “白先生,投怀送抱?” “宁永安,你真是厚颜无耻。” 打架和做爱都堪称肉搏,方寸斗室内随时都要爆发一场剧烈的肉体冲突,气氛仿佛即将达到燃点,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如一桶冰水兜头泼下。 朱利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板一眼地说:“季先生在门外要见白总,方便吗?” 门里两个人面对面拿眼刀互砍,宁永安坚持了5秒,颓然地重重把头砸在床铺上,松开了手。 白文宣一咕噜爬起来,整理衣装,对着门外说:“方便,请他进来。” 白文宣整理好衣服,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瞪宁永安一眼,满满的都是警告。 宁永安朝他挥挥手,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不动弹,但暗暗像只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外头的动静。 休息室装修的时候就没想过隔音,宁永安有心去听,隐约能听个七七八八。 季勤讲的事情涉及白氏内部的财务机密,宁永安按理应该回避的,但是他自认眼下是最不想白氏倒闭的人,于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往下听。 职务侵占这回事嘛,哪家企业都不会清清白白,无多有少总有那么些蛀虫,不过如今白文宣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要拔除异己的关键时刻,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季勤倒是不负白文宣厚望,果然带来的是他想要的消息,而且亲自做报告,单独传达,可见是体贴又重视了。 宁永安自知自己这口醋喝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心里总归觉得有点酸。躺在床上用力想想,不怪他觉得季勤怎么都不顺眼,实在是因为季勤太像陶然了。那种斯文精致、温柔有礼,如果说陶然还是演的多,那么季勤是真正养在骨子里的气质。 初恋什么的啊,按死一个原版不够,还来个升级版,宁永安也很不开心的。 一晃神,再细听,门外的谈话居然已经换了一个方向。 没有前言没有后语,季勤在跟白文宣说:“白氏如今就是一座危楼,不是说一定会倒,但是你维持白氏经营所花费的精力,不值得。” 宁永安躺不住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悠悠地踱到门后,开始认认真真地听壁角。 白文宣顺着季勤的话接了一句:“有些衡量,不足为外人道。” 这句“外人”深得宁永安的心。 但季勤好像也没有被打击到,再接再厉地说:“人生还是要懂得取舍,如果你想要自由,就不得不亲手割舍一些东西;如果你有欲望,那你就要执着地进取,你不能永远处在一个不远不近、不前不后的地方,只知道困于方寸地权衡、维系。这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 之前就说过,宁永安心里暗暗冷笑,之前就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还真不止是一面之缘没约上炮的缘分,这还是没约上呢就这么掏心掏肺。 白文宣的声音响起来,笑言了一句:“你之前说我就做不到,现在也是一样。” 宁永安靠着门框玩味着白文宣这句话,似笑非笑。 门外,季勤刚起了个话头,似乎还想再说,白文宣扬声打断了他:“我有事要忙,私事下班后聊?” 原本这只是一句委婉的送客,结果没想到季勤顺着就说:“晚上喝酒?你回来快半年了,也不见你出来玩。” 宁永安顿时觉得什么斯文精致、温柔有礼都是屁,还不是一个玩咖?更可气的是,白文宣居然应了! 门外脚步声渐远,办公室门开关落锁的声音传出,宁永安拧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聊得开心吗?”他问。 “听得高兴吗?”白文宣问。 宁永安耸耸肩,扭头指指他落在茶几上的笔记本问白文宣:“他是不是故意的?诚心哄骗你?” 白文宣一边十指如飞敲键盘一边问他:“哄骗我什么了?” 这话倒也问得对,季勤给出点人生谏言而已,怎么也算不上哄骗。但事实上宁永安自己也知道,他不就是占着白文宣对亲情的一丝眷恋、对白家的几分怨恨才把人困在这里的吗?任何劝解白文宣突破或者进取的话语都有打破这种微妙平衡的可能,他能不反感吗? 只是这些话同样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如果摊开来谈,同样也有让天平摆动的可能,他只好把自己说过的话吃回去。 “没什么,”咬着牙打脸,宁永安硬生生换了个话题,“没有哄骗你。我只是听他刚才跟你说的事,你也该知道你这么大肆查账,能找出的线头已经是别人的弃子了吧?” 白文宣终于停下来飞速敲击键盘的手,把注意力从屏幕上转移到了宁永安脸上,一脸嫌弃地说:“你听墙角还要说出来,听点别人的私隐也算了,还听这种财务机密,你还要不要脸了?” 宁永安有点感慨地摸摸自己的脸,叹息道:“30多岁了,脸皮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就没那么高了。而且讲句实话,你也从来没给过我脸,我拿什么要?” 白文宣愣了一会儿,哼了一声不作声,低下头继续敲键盘,忙得像要飞起来。 “你这话是不信任季勤的工作能力了?”他问。 宁永安说:“我这是比较相信白氏好歹还是有几个智商正常的人的,哪怕对你来说是反派。” 白文宣不说话,噼里啪啦又敲了一会儿键盘,重重敲下最后一个回车,保存文档。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事,终于抬头认认真真地看向了宁永安,一时不语,神色却格外严肃的样子。 宁永安心里翻腾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事在自己不察之际发生着,可他明明已经如此紧张地盯着白文宣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查的吗? “宁永安,季勤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经营白氏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和宁氏合力开发的项目虽然能够带来转机,但长久来说要白氏健康地运营需要巨大的变革和长期的、无止尽的精力投入。可以说一开始答应你留在这里坐这个位置,是有我的不甘心和一点想要报复的私心的,但其实这些很容易就能想通,你说我要不要放下这一切落个清静呢?” 白文宣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段话,靠在椅子里抬头看着宁永安。宁永安面对着他站在他的办公桌前,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阴影,脸上那略有点阴沉下来的表情倒是实实在在的。 “为什么要问我呢?” 白文宣笑了笑:“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你现在还是一定想要留我吗?” 宁永安看着白文宣,他其实并不太理解这个问题,他应该更谨慎地回答。到了他这个年纪,在他这个位置,他知道每一个正经的问题,每一次认真的回答都很重要,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工作,都是这样的,但他还是在无法理解白文宣深意的情况下断然地回答了。 “当然。”他说。 白文宣听到宁永安的答案,冲他乐了一下,说不清楚什么意味,宁永安用力看了看,发觉有点看不懂。 他整个下午都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屏幕思考白文宣的这个反应,反复勾勒白文宣当时嘴角的弧度、眉眼之间每一根肌肉的动作、眼神里透露出的每一丝信息,出于某种直觉,他觉得这是一个关键问题,但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己那个答案的评分。 白文宣整个下午都很忙,键盘敲得飞起来。宁永安八卦地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对话框里大段的文字,但具体在说什么他没办法细看。 按照他现在这个工作节奏,宁永安以为他会加班的,考虑到刚才季勤的邀约,宁永安私心里倒是很愿意陪白文宣呆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不说话的。但他没想到一过6点白文宣就关了电脑站了起来,一边穿西装外套一边问他:“你好了没?赖够了吧?我要下班了,你赶快收拾东西。” 宁永安愣了一下,啪得一声把电脑合上,也站了起来跟白文宣说:“我好了,跟你一起走。” 白文宣很奇怪地看着他:“我和季勤有约,你跟我一起走算什么?” “顺路。”宁永安回得飞快。 白文宣看看他,倒并不急着走了,反而停下脚步半转了个身和宁永安面对面,笑话他:“你这样,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夫,看起来很丢脸。” 宁永安笑得十分公关、十分得体,回答说:“架子这种东西,什么时候我都能端得回来,所以在你面前没必要装,而且我一直就是这样的。” 拿得起放得下的才叫真有架子,宁永安能这么直白白说出口,白文宣自问也是服的。他自己是做不到的,但宁永安却有这样的底气。 “行,很可以。那么顺路的宁先生,麻烦你带我一段了。我要喝酒,所以不开车。” 宁永安应了,应得很憋气。 平心而论,他倒没有真的想要跟着去。仅止于他和白文宣之间,可以有很多不痛不痒的相互博弈,然而一旦涉及到旁人,他不能做有损白文宣颜面的事,毕竟对外他们看起来是一体的,对内他希望他们真的能够成为同心一体的。 然而话是这么说,吃醋这种事又不能控制。宁永安一边开车一边觉得自己被醋腌得有点变色,可能变绿了吧。 他把白文宣送到一家两个人从前都常去的店,目送白文宣扯了领带扔在他车里,然后把刘海抄上去露出额头,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宁永安回过神来对着后视镜深思,自己到底有没有绿? 这到是玩笑,不过宁永安一晚上也确实有点心里不定。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晚上去接白文宣。白文宣喝了酒不会开车,但是如果喝多了一个人回去,又担心他不舒服。他倒是不容易醉的体质,但醉了就特别折腾。宁永安“有幸”曾经也伺候过几次喝醉了酒的白文宣,越发担心他真的和季勤玩的太疯喝醉了。 他心里装着事情,拖到挺晚还没睡,所以手机响了接得飞快。 电话那头,白文宣嗓子有些哑,听到他接通,什么话没说先“嗯”了一声,尾音软软的,一听就是喝多了那种。 宁永安觉得自己没睡是对的,嘴里却不免责怪他:“你居然还喝多了?” “嗯……”白文宣应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宁永安难得说话没有被他反驳,反而不知道怎么接了,也楞了一下,随后软了口气问他:“你是不是还在店里?我去接你。” 白文宣应了第三声,宁永安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他坐在车里才反思,自己连澡都没洗,衣服也没换,怕是就准备着出门接人的吧。 临近午夜,主路上车不多,十几分钟就开到了位置,宁永安把车停好进去接人。他怕白文宣再折腾会吐,叫他在里面等。 这个场子背后的大老板和宁永安算是点头之交,宁永安刚一进来,看场的经理就很有眼力见地迎了上去,宁永安跟他知会了一声,经理点点头吩咐下面帮着找人,片刻后就亲自领着宁永安往白文宣的台子走。 10点前这里是静吧,但过了10点,翻场后就热闹多了,灯光闪烁、人声鼎沸的,宁永安小一年没进过这种场子,一下子被吵得眉头皱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格格不入。 绕了几个圈,经理笑着指指前面说:“在那边。” 两个人眼前正好路过一对情侣,腻在一起歪着走过去,这才顺着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指的方向看到了白文宣的桌子。 一眼看过去,宁永安的眉头皱得更紧,顾不得姿态,紧了几步走了上去。 白文宣大约是真的喝多了,靠在沙发背上眼神发直看着手里的酒杯,喝倒是没有再喝。他身边坐这个人,面目不清,但眼神十分热切,凑在白文宣耳边说话,从宁永安的角度看过去,怕是再多几秒就要贴上去了。 宁永安一跨步走上去,坐到白文宣身边,伸手就把人捉到了自己怀来。 白文宣能被他这么摆弄,显然是真的有点喝过了,被宁永安逮到怀里第一反应不是震怒,而是说了句:“是你啊。” 宁永安拧着眉问他:“你以为是谁?” 白文宣醉眼朦胧,笑着回答他:“没有谁,这次你来得挺早,我还没来得及。” 一句话让宁永安的脸又黑了一层,他刚想说什么,边上被晾着的那位倒是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 “先生,先来后到好不好?” 宁永安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先笑了出来,冷气森森、能空口吃人的那种笑。 “先来后到?来,我让人给你打束追光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说话的口气单单听来倒也不坏,只是配上这个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了,对面这个明显有点怂。 偏偏,还有人添油加醋。 白文宣扭过头看着这个尬撩了他半晚上的人,笑了一下,说:“论先来后到,他真的比较先。” 来得先的宁先生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比较高兴,相反,夜店吊诡的灯光打在宁永安的脸上,效果如同油彩,把他照的像舞台上的怪兽,要吃人的那种。 显然,招惹白文宣的那位只是抱着猎艳的心,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一看这阵仗已经要退缩,但周围的人已经三三两两投来视线看热闹,常混的场子他也不想就这么丢人地直接跑走,只好硬着头皮怼了一句:“先来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在外面喝得烂醉,上下半场之间还要换个人。” 这话怼得如此“精妙”,戳得宁先生顿时忘记了还生活在一个有法律的国家,当场掀开桌子就扑了上去。 好在白文宣虽然喝多了,但还处在有理智的状态;好在看场的经理机灵,没走远;好在嘴贱惹事的那位该认怂时也认怂,宁总裁今晚才没有背上一条人命。然而饶是如此,一顿折腾下来,心情也已经如西伯利亚的寒冬一般凌冽又狂暴了。 白文宣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不动弹;宁永安坐在驾驶座生闷气,也是觉得现在开车怕是要出车祸,便没有开动,只是坐着缓解情绪。 他的暴怒并非没有缘由,失控的情绪源自一件他和白文宣都不太愿意提及的往事,然而如今看来,大约只有他不想提,白文宣倒很无所谓的样子。 露天的街边停车场很昏暗,远处有音乐和喧闹,车里倒是极安静的,身边的人呼吸轻到不仔细都听不见,宁永安感受到一种无边无际地烦躁。他倒是也想晃着白文宣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又不免纠结,当年端着、憋着不说清楚的事情,时过境迁再来追究未免小气。 迈巴赫的车内空间出了名的大,但此刻却显得逼仄,宁永安气到变形也不能真的爆衫变身,终究只能忍了再忍,然后选择压下心头的邪火,先把醉鬼运回去。 然而他刚把钥匙插进去,副驾驶座上的人却突然像回魂了一样,幽幽地睁开眼问他:“你确定你能开车?” “你没醉?”宁永安松开了方向盘,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白文宣姿势未变,眼睛却已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清明,哪有醉意? “从来只有借酒装疯,哪有真要喝到醉的情形?” 这话倒是实在,却把宁永安气得两腮鼓鼓,牙都要咬紧了。 “没醉,你故意气我?” 白文宣却不再答了,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在和宁永安剑拔弩张的对峙中迅速地抽身,然后欺身吻了上去。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来回扯这点破事,那不如不说。”这话含在两个人的唇齿间,有些含糊,但还是很清楚。 宁永安听到了,耳朵听到了,脑子却慢了一拍。白文宣要撩拨他,那真的太容易了,哪怕是因为嘴唇相接而气短时的一声喘息,白文宣都能恰恰好好地用最能撩动他的音调和高低从喉咙里模糊地挤出来。突然涌向海绵体的血液让海马体运作有些不良,但宁永安还是努力从记忆深处调取出了某系列画面。 原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住了白文宣的手臂,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人微微推开一些。说来也好笑,宁永安自认不是一个毫无自制的人,但面对白文宣,总是容易失控,有时候是情绪,有时候是情欲。 “不说这个,你要我说什么?谈谈我上一次看到这幅画面时的感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哪怕时隔多年后再次就这个问题发出妒夫般的质问,姿态实在不够好看,但宁永安很诚实地承认,问出来的时候心里绝对感受到了一些畅快。 白文宣不动了,他还在笑,笑得很坦然。 “这个我也不想谈,当时你不说,现在就不必了。” 宁永安暗自倒抽一口冷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依然无法自制地捏紧了白文宣的手臂。 “不要说得像是我的错,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出轨在先。” “你终于说出来了啊,”白文宣不笑了,他冷冷地说,“一年多来你的表现让我以为你忘了这件事呢。” “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宁永安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白文宣冷笑一记,刚要开口,车外传来突兀的鸣笛声,巨响把他们俩都震了一下,齐齐回头,发现他们堵了其他车的路。 宁永安转回身来坐好,双目直视前方,利落地把车开了起来。 车厢里又安静了下去,刚才的话题被突然截断,白文宣也是沉默,车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宁永安原来是准备把白文宣接回自己的公寓,结果经过这半场对话,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同处一室了,他开往白文宣住的那间小公寓,将人送回了家。 一路无话,路况又出奇的好,只十多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宁永安有些猛地刹了车,停下之后又默默按开了中控。 白文宣却不急着下车,反而跟他说:“你想在车里谈,就停个不会挡道的位置;不然跟我上楼。” 宁永安不说话,愣了片刻冷笑一声,切了档把车倒进车位,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谈,他倒也想知道白文宣今天要谈出朵什么花来。 宁永安下车的动作干脆利落,心里活动也很器宇轩昂,然而两个人齐齐进了电梯,他却反常地倚到了桥箱一角。这当然可以是因为实在太晚,他觉得疲倦,也可以是他刚才暴怒打架后的松懈和脱力,甚至可能只是无意识的行为,但白文宣却在镜面的电梯门里死死地盯着宁永安,若有所思。 那座小公寓依旧是当时宁永安交出去的模样,它不太大,谈不上豪华,但温馨而舒适,看起来很适合白文宣藏身其中。 宁永安在客厅里坐下,倚在沙发里,形容说不上狼狈,但却显得格外憔悴。白文宣只开了那盏暖黄的阅读灯,倒叫此时的氛围难得暖上了几分。 他从厨房拿了两杯水,路过宁永安的时候递给他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灌了几口。虽然没有醉,到底还是喝了不少,加上天晚人乏,着实不太清醒,但白文宣却不后悔今天死拖着宁永安一定要谈一谈。一直以来,宁永安说的太多,他听得太多,今晚可以试试反过来。 他俩面对面,谁也没先开口,一个举着杯子抵着嘴唇发呆,另一个直灌下去一整杯水。 白文宣把喝空的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点点突兀的声音把宁永安从不知道在哪里飘飞的神魂给拽了回来。 他的眼神聚焦在白文宣脸上,把玻璃杯放下来握在手里,低声说:“你要和我谈什么?” 谈什么呢?白文宣有一点点语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才话赶话的语境没有了,此刻再提起来难免就觉得有点无从下嘴了。 宁永安便从他的这点沉默里瞧出了他的无措,很轻很轻地哼笑了一声,引了话头:“谈谈‘陈年旧事’?讨论一下你出轨的事实是如何导致我们关系的停滞和扭曲的?” 白文宣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讨厌宁永安这种一生气就超级自我、一点都不给人留余地的强势,但此时此刻,就是这种他讨厌的强势反而给了他一个顺着往下谈的话头,何其微妙的矛盾呢? “我先纠正你一点,从形式上来说那确实是‘婚外情’,但从实质上来说,这称不上‘出轨’,我们之间没有严肃认真的关系。”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承认这不那么正义、不那么说得出口,但是他愿意把这些告诉宁永安,如果不去深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不妨把这些坦诚归功于今晚太合适的灯光和太合适的微醺吧。 宁永安并不急于反驳这句话,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借此重新打起精神来。这一屋密集的昏黄让他感觉到慵懒,一些疲惫感取代了刚才的暴怒,但他还是觉得无比郁卒,这场谈话被白文宣主导了所有的节奏,他想知道白文宣在想什么,但又害怕不知不觉被他带到话题的悬崖处。 “这是我最不懂的部分,”宁永安在短暂的沉默后低声地说,“为什么你可以在上一个小时含糊地向我表白,下一个小时就在酒吧里和别人互相拉扯着离开,你说我这么多年一直不提这件事,是你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提。” 面对这种近似指责又仿若哀怨的话,白文宣犀利地直指:“你当中漏掉了一段剧情,是你说不需要严肃认真的关系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是你说的。” “是,”宁永安承认,时至今日,他已经放弃了去解释当时为什么会给出一个错误的答案,只是硬着头皮承认,“是我说的。所以你一刻不停就能找到下一个备选吗?” 白文宣有点生气,宁永安哪怕没那么好斗尖锐的时候,讲话也很不好听,但今天真的太累了,漫长的一天,逼迫他们在愤然动手之前先斗嘴。 他回击道:“你也不遑多让,隔天早上我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帮你花钱买照片。” 是啊,谁也不无辜。 白文宣接着道:“是你让我相信你真的不在乎,不需要一段正常的、长久的关系。” 宁永安仰面倒向了沙发背,将头搁在上面,以手覆额,半天才说:“我说我当时就后悔了所以出来追你,你信吗?我说我只是不敢上去质问你,你信吗?我说这些年来所有的争执、轮番换的人,都是斗气,你信吗?” 三句反问句,宁永安说完又挣扎着坐了起来,微微前倾身体,牢牢盯着白文宣的眼睛,跟他说:“我并不留恋那些乱七八糟的肉体关系,也再没有遇到过另一个想和我定下一段认真关系的人。我有我的幼稚,但起码在真正的失去面前,我选择放下那些可以翻过去的往事,我更在乎能不能重新捡起被我们两个一起摒弃了这么些年的那点心动。” 他说的不是不认真的,不是不深情的,但白文宣却不为所动,起码看上去是无动于衷的。 宁永安有一些绝望,他觉得今晚他大约算是撕下了这些年来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育和生存环境给他穿上的每一层铠甲,认真地袒露内心在祈求一段他认为值得的感情,但这段关系中的另一个人好像真的已经放下、已经走远,再也无法触及。 在长久的沉默后,白文宣问了一个问题,他说:“当年的斗气是因为有过一丝感情,那如今的不在乎,是因为不爱了吗?” 宁永安今晚不知第几次叹气,叹完后低声地说:“为什么你不认为是重视你大于那些无谓的隔阂呢?往事皆可抛,而你还在这里。” 那句话说得很轻,却好像回荡了很久,白文宣觉得这房子可能真的有些小了,所以他才会觉得无处可避,他才会感到被宁永安的话给压得无法动弹。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想让自己再次屈从软弱的渴求,因为这点触动而轻易地丢盔卸甲……所以他急切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冷酷地撕开屋里宁永安流露出的那点温柔,他说:“我见到了陈文青。” 这话如同一把尖刀,划破了暖黄的光屏,直戳宁永安,把他钉在了沙发上。 宁永安猛然抬头看着白文宣,震惊地问:“你怎么会见到他?” “哈,”回答他的是白文宣一声冷笑,“原来你知道。” 宁永安顿时无言以对。自宁丰去世,他整理宁丰财产时发现了一笔奇怪的支出流向,金额很小,每月固定金额汇出。他一时好奇,顺着账户摸过去,没想到居然找到了陈文青,活生生的人! 是的,他早就知道陈文青没死,已经大约有9个多月了。 9个月的时间,宁永安自认依旧没有完全整理好头绪,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件事,他更想不到白文宣会突然提出来。 话赶话停在这个地方,他揉着额头缓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隐隐发作的头疼,疲倦地问:“你提他干什么?” 白文宣半天没说话,再开口又没接宁永安的问题,只是问他:“有烟吗?” 宁永安出门前换了衣服,身上没口袋,当然也没烟,白文宣没有如愿点上烟,忍不住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将杯子举到嘴边的时候,宁永安开口劝他说:“不要再喝了。” 白文宣斜眼看了宁永安一眼,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这算借酒行凶,他自己也知道。他把杯子放下,又满满地倒上了一杯,这一次没有再喝,而是盯着满杯的酒开了口。 “兜兜转转,一切回到原点。陈文青没有死。你知道吗?我觉得很安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用这种方式回到你身边,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宁永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觉得疲惫但不安,白文宣的问题让他觉得如鲠在喉,喉结反复滑动了两次,他开口说:“我很高兴他没有死,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文宣再次拿起来桌面上的杯子,这一次宁永安已经不想要阻止他了,而是眼睁睁地看着白文宣又喝下了一整杯。 酒精让他的脸上晕开了两坨红色,嘴唇上沾染的酒液令白文宣看起来有种诱人的光泽,但宁永安却只觉得有些胆怯,他直觉这双性感的嘴唇马上就要吐露他并不想听到的话语。 “我,”过量饮酒让白文宣有点口齿不清,他的眼神也开始发直,但还是执着地要说,“我觉得这代表,一种新的选择,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让一切回到原点……我应该离开,就像当初不应该出现一样。而你们有机会重新开始,就像那时候不被分开一样。” “你疯了吧?”宁永安安静地听他说完,平淡而犀利地出口驳斥。 白文宣听到了也只是笑了一下,醉鬼的笑容,显得略有些神经质。 “你根本不懂……”他说,“只要有一个理由,最后一个理由……” “什么的理由?”宁永安问他。 白文宣看着宁永安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楚地回答道:“离开你的理由。” 宁永安面对这样的神情和话语,一时语塞,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让白文宣这样排斥他?是当年面对告白错误的回应?是自那一晚起幼稚而又伤人的持久斗气?是多年来累计下的重重矛盾?又或者仅仅因为白文宣真的对他再无留恋…… 如果连10几年前的旧人往事都能成为一个离开的借口,宁永安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继续纠缠白文宣了。 他以为他们至始至终留有对彼此的一丝情愫,在似真似假的争执、斗气、离合之下是绵软的暧昧,如今被白文宣当头棒喝,用这种方式迫使他看清真相,他还应该死皮赖脸地追着不放吗? 宁永安思维跳跃地回想到下午,在白文宣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那些蓬松柔软的心情,那点雀跃的快乐,那种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的冲动,在短短不到12小时的时间里,像水一样蒸发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叹了一口气,张嘴还没说话,先忍不住笑了出来,从低声轻笑到越来越大声,宁永安捂着眼睛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笑声渐歇,宁永安仍旧是捂着眼睛,不知道是在遮掩还是在逃避,他就着这样的姿势,跟白文宣说:“我大概是疯了,今晚非要来接你。” 白文宣低着头,不说话。 又是良久的对峙,宁永安一抹脸站了起来。 “我走了,你休息吧。” 他飞快地转身往门外走,眼角却分明有没抹掉的水痕。白文宣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眼力,直到他此刻在飞快地一瞥间看到了那点湿亮。 认识的第8年,他终于第一次让宁永安落荒而逃,可是这样的“胜利”,竟然比每一次斗嘴输了更扎心,百种滋味,白文宣觉得连自己也不懂。 宁永安走了,白文宣仿佛也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歪在沙发上,狼狈地昏睡了过去。 酒精和熬夜给三十多岁的人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隔天甚至都没办法上班,又在家里躲了一天。 第三天去公司,一进办公室先看到宁永安那台笔记本还在原地隔着,白文宣心里一阵喧腾,眉头皱了起来,扭头冲朱利安说:“给宁永安打电话,让他叫个人来把电脑带走,否则下午你叫个人送过去。” 朱利安抬头看着他,有点为难地说:“听说宁总今天也没有上班,让他的秘书找人来取吧。” 白文宣一怔,随后点头认可了朱利安的处理方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个人回到办公室独处的时候,白文宣忍不住开始想,宁永安为什么没有上班?饱受打击?白文宣不想承认这个可能性,可是内心否认之余又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宁永安依靠在电梯角落里的神色,难得的紧张和不安,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尽管这样,他还是毫不留情地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他。 电脑屏幕因为长久没有操作而转黑,白文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拒绝宁永安逐渐变得令他痛苦,即使如此他还是执着地在抗拒。然而一旦坐下来认真思考,他难免就会怀疑,到底是真的无法在信任宁永安,还是他已经学不会“信任”这件事本身? 这样的疑问在那晚的不欢而散后总是会随机地、不安分地在白文宣空闲的时候钻进他的大脑叫嚣,甚至在他需要认真工作的时候也会打扰他,这令白文宣不堪其扰,可偏偏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洗一洗,然而他对此根本毫无办法。 和他相比,宁永安则显得幸运多了,宁氏不是摇摇欲坠的白氏,他可以在心情不稳定的时候躲在家里不见人,尽管还是需要处理公事,但总比朝九晚五的打卡宽松多了。 这种近似自我封闭的独处带来了奇异的安全感,宁永安从前根本想不到自己也会有畏惧人群的那一天,但这一次他已经近10天没有出门了。 这种反常令他那位尽职的秘书十分担忧,楚子轩因此受托上门来拜访。 楚子轩光顾了宁永安市内的好几处房产,连宁家大宅也去了一次,最后在宁永安和白文宣原来住的那套公寓那边找到了宁永安。 自从白文宣离开之后,宁永安也不在这里住了,他这次也不知道脑筋抽什么,又突然住进去。 帮着看屋子的保姆只有一个人,开门让楚子轩进去之后想要去通知宁永安却被楚子轩阻止了。 楚子轩自己摸上二楼,还没走进书房就听见宁永安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咆哮:“这季度新品上市,光营销费用就花了七位数,那煞笔广告每天都特么在我眼前晃悠,就这曝光率,做出这种市占来,他敢写这份报告我都不敢看!你特么转告他,他要是不想后天开始回去吃自己的,明天最好给我写份说人话的报告出来!” 楚子轩顿时觉得担心宁永安的那位秘书小姐要不是感情过于丰富要不就是受虐狂,宁总裁的小心情如何都没耽误他喷人。他敲敲门,倚着门框笑道:“容我提醒你一句,那个广告是张珩演的,你说他傻逼,他知道吗?” 宁永安一抬头露出一张不修边幅、邋遢憔悴的脸,映着电脑屏幕上那点蓝光,幽幽地说:“他难道还不知道他自己是傻逼?” 楚子轩咂摸了一下,觉得宁永安这模样,确实有点问题。 他走进宁永安黑黢黢的书房,伸出那双尊贵的手,刷的一声先帮宁永安把遮光窗帘给拉开了。 午后灿烂的阳光从玻璃窗外一下子射了进来,宁永安跟吸血鬼似的捂住了眼睛,蜷缩在椅子上,就差没有发出哀号、冒出青烟了。 楚子轩走过去扒拉了他一下,欣慰地发现好像还没发臭,虽然不是能见人的模样,好歹还算有点人型,这才悠哉哉地说:“你这是作死给谁看哪?” “滚!”宁永安无力地咆哮。 楚子轩根本不搭理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宁永安对面,翘起腿踢了宁永安一脚,不是很有耐心地说:“好好说话,看不出我这是救星下凡么?” 宁永安抹了一把脸,把椅子转过来对着楚子轩,一脚踹回去,丝毫不领情。 “你救个屁,你就差没把‘看热闹’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当我瞎啊?” 楚子轩摸了摸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很诧异地问:“这么明显?” 宁永安报以冷笑。 “说正经的,”楚子轩敛了笑意,一秒钟切换到正经脸,“你要是只需要一个人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安慰,我就把张珩叫来,虽然你叫他傻逼,不过他肯定会一脸哭唧唧地说你可怜,说白文宣可怜,说你那位陈老师可怜,反正大家都很可怜。这个类型是不是比我好?” 宁永安的脸都绿了,楚子轩很满意这个初步疗效。 “我就说吧,你们早晚得谈崩,两个有性格缺陷的人谈恋爱是很痛苦。” 这话说得,一刀扎透了宁永安,把宁永安憋得脸更绿了。 楚子轩犹嫌不够,再补一刀:“更何况还夹杂了个死而复生的初恋,啧啧,你这恋爱谈得,很传奇啊,一次可以顶一辈子消遣了。” 宁永安抱着脑袋,无比闹心,眉头皱得跟打结似的,祥玲嫂上身,念叨了一句:“十几年了我都没偶遇过陈老师,怎么就让他见到了?真是见鬼了。” 楚子轩看着宁永安像看自己家不争气的儿子一样,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数落道:“我是知道恋爱脑损智商,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嘛。你怎么就知道是偶遇?怎么就不能是他去查的?” 宁永安闻言,眼睛一亮。 楚大少是谁?是行走的沙林毒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气,是人型大杀器呀!看到宁永安转雨变阴,立刻报以毁灭性打击。 “大概他也是想和你分手都想疯魔了吧,查到前男友就来逼你说再见,你看看你,做人做的呀。” 宁永安原本就气不顺,好容易喘上来一口,被楚子轩这话怼得像冲心口踹了一脚一样,顿时恶向胆边生,迁怒于挚友,看着书房窗外琢磨着杀了人之后可以埋在花园里。 楚子轩当然也不全为了伤害宁永安才大老远奔波而来的,眼看宁永安被他喷得就快体无完肤了,终于良心发现,多年来的友谊在恶趣味的天平上努力往下一坠,扳回了一点角度,叫他说了句人话:“窝在家里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过好歹也让我看懂了,你是真心的。那你现在到底是打算放手还是继续追夫?” 宁永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多感慨:“连我们这种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你都说现在才看懂我是真心的,我是不是做得真的太差?” 楚子轩佯装天真地反问:“你是说这么多年来你们比着赛地在外面找人的事?” 宁永安也很绝望,哭笑不得:“是,你说的都对,简直闪耀着真理的光芒,上帝都将与你同在,快把我这个罪人打入地狱吧。” “难道你现在不是难过得像在地狱吗?”楚子轩又问。 宁永安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打趣的心思,难掩心酸地说:“谈不了恋爱也不至于说是在地狱,只是到我这个年纪,纠缠了近十年却得不到一个好结果,我怕自己也是个孤独终老的下场。有钱有势又怎么样呢?如果求不到真心,那就是求不到。” 同样有钱有势却一点都不渴求真心的楚大少耸耸肩,并不打算打断老友的苦情剧演出,然而也无法违心地表示认同,因此只能出于坚实的友情,以不在恋爱状态的正常人智商,提出了十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你难道不应该去见见你的陈老师?心怀愧疚就要认真地道歉,无论是对你的老师,还是对你的老公;不过饭要一口口吃,按照时间顺序,还是先找老师吧。” 这话说得倒也对,宁永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的劣根性,遇到这样困难又尴尬的场面,总想着再拖一拖、再躲一躲,直到被人按着头被迫去做。 饶是如此,他依旧难免自嘲:“到头来果然全都是我的错。” 楚子轩却十分公正,答道:“我是你的朋友,自然只能按头叫你认错。若是我站在白文宣朋友的角度,那又是另一番说法了,你又何必搞得那么楚楚可怜,好像自己是受委屈的小白莲似的。” 宁永安无言以对。 楚子轩说得也算在理,宁永安那晚自然觉得心灰意冷,不免也有些心生怨怼,他自忖一片真心剖出来捧在手里给白文宣看,白文宣却不愿意要这血淋淋的爱意,只记得两人之间的那些龃龉,叫他心里怎么能平?但是冷静几天又被楚子轩这一顿好怼,反而叫他心里宽松不少。 不是因为心存暧昧,做出伤人的事就可以被原谅的;不是诚心道歉,白文宣就一定要接受的;不是他想要复合,就可以轻松如愿的。这道理他该懂,早就该懂,然而太多人将他捧高,在那晚之前,连白文宣都不曾真的忍心伤他多少,他便忘了这简单的道理,胡搅蛮缠还觉得自己真心可鉴了。如今看来,也着实是显不出几分真心,只有无赖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难怪惹得白文宣时时炸毛,见他就想动手。这倒也不是说两人相处,白文宣便全然立于无错的高地,只是如今是他要追求人家,自然该低了那高贵的头颅,把孰轻孰重分清楚,那点不忿早就该抛干净了。 宁永安认真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发现自己值得称赞、唯一做对的事情,大约只剩下够不要脸了。也亏他虽然方式方法有问题,好歹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敢舍下脸皮去黏、去缠,虽说内里端着的姿态终究不太对,好歹人还在身边,婚还没离,终究给挽回留下了一丝余地。 就是这样一丝余地,拯救了他的颓废。楚子轩走后,宁永安洗了个澡,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从手机了翻出了一个存了半年多的地址,思量了片刻,拿了钥匙走出了家门。 每一个他曾经对不起的人,都应该得到一份真诚的道歉。 白文宣觉得最近的生活很寂静,寂寞而安静。自那一晚起,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宁永安。从前不胜其扰,但一旦宁永安真的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后,那种空缺立刻显现了出来。 他开始用工作去填满这些无来由的时间空隙,拿着季勤给的审计报告挨个排除潜在的麻烦和阻力,没错,就是排除异己。 宁永安的消失来得太过突然,对比从前恨不得搬到白文宣办公室里和他同出同进的亲密,有心人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落差,免不了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白崇光大约是眼睛盯着他们两个最紧的人,很快就开始不太平,打了电话来喊白文宣回家。 白文宣连理都不愿意理,挂了电话又拖黑,转头忙得昏天黑地直到下班。今天倒是没有下班,约了季勤吃饭。他按时下了班,在晚高峰的路上堵了个天昏地暗,迟到了半小时才到两个人约好的饭店。 季勤连菜都点好了,见他来了,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调侃道:“家大业大有什么好?不如我闲人一个来得自在吧?” 白文宣嗤之以鼻,脱了外套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说:“你自己当年在外面卖命的时候忙成什么狗样还要我说?现在收山了就来笑话我,过不过分?” 季勤笑得欢,十分舒畅的样子:“那我还卖你面子重新出山帮你做事呢,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感动倒是挺感动的,特别就谈不上了,白文宣叫来侍者有加了1道菜,放下菜单才说:“你左眼写着‘八’,右眼画着‘卦’,感不感动不敢说,但今天你肯定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季勤抚掌大笑,特别欢欣。 “你别说,我真的特别好奇,上次喝酒回去之后你们闹翻了吗?这次彻底准备分了?” 这口气是十足的八卦,只把自己的事当谈资来下饭,但白文宣扪心自问,他也只能对着季勤这样不亲近又不疏远、不交心但也有几分默契的“朋友”聊这些事,这好像才是压力最小的选择,上次那一顿酒是这样,这次这顿饭也是如此。 有人来上菜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等到冷菜上齐,白文宣举了筷子又放下,这才说:“我这次大概真的要像你说的,学着放下了。我妈也送走了,公司怎么样其实我真的不是特别关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事,等到把宁永安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我大概真的算可以放下了。” “嗯嗯,”季勤一边吃菜一边点头,吃相不错,餐桌礼仪就谈不上了,“你想得真美,就跟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一样。” 白文宣一愣,苦笑了一下,埋头吃菜,不再讲话。 季勤见他不吭声了却又主动开口:“你总是这样口是心非也不好,知道我赚够了钱,提前退休后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我彻底不用再切换到社交模式了,可以做自己,想听朋友的八卦就可以把你叫出来直接问,不想听可以拉黑你,这种才是真的‘放下’。你那个啊,都是骗自己的。” 白文宣听他说得心里憋屈地不行,一筷子菜夹起来快递到嘴边了觉得实在张不开嘴,又放进了碗里,犹豫了片刻才说:“你还是给我一点社交模式吧,这样直白,我实在吃不消,毕竟大家没那么熟。” 季勤这个人就很好,听到白文宣这样说,果然就开始对他笑,俨然是当时宁永安见到的模样,又温柔又成熟体贴,可惜说出来的话依旧十分扎心。 “我再社交也没用,我哪怕像心理医生一样开导你,你也不会开心的,因为有些事情不解决吧,永远不会自己好,有些心情不面对吧,逃避也逃避不了的。” 白文宣被他温柔地扎了个透心凉,放下了碗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问他:“你这算站着说话不腰疼?” 社交模式的季勤说:“不,我这是过来人的有感而发。”话里话外,都是故事,可惜白文宣如今自己一笔烂账算不清楚,更加不想去问别人过去的烂账了。 这顿饭吃得他闹心无比,好不容易吃完,赶快掏钱结账,像送神一样把季勤送上了车,自己坐回车里却感觉整个人连魂灵都被抽空,瘫坐在驾驶座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空间狭小,寂静又漆黑,太适合思考。 白文宣闭上了眼睛却拦不住脑子里横生的各种念头和剖白。自欺欺人其实才是一句谎言,人并不能真的骗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渴望从来不会被粉饰,只是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不敢碰触而已。然而这种掩埋也是徒劳,每一次独处、每一刻神游,它们都会像鬼魅一样从暗处翻涌而出,反复地在脑海里飘荡…… 他真的渴望没有宁永安的“自由”吗? 白文宣将心里冒起的答案又打包塞了回去,然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库。 如果做出了决定,就不要轻易后悔,白文宣不认为这种想法是嘴硬,当然他也不会去面对自己的心软。 再次见到宁永安大约隔了一个月不到。商场揭幕,他们两个一道上台剪彩,活动结束后,宁永安站在他面前很平静地问他:“你最近过得好吗?” 白文宣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来过的日子,发现几乎没什么印象,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坦然地说自己过得并不开心,所以他回答说:“你觉得呢?” 宁永安笑了一下,凑近了一点才说:“如果不是很了解你,大概能被你这张嘴活活气死。不用每时每刻都对我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攻击性吧?” 白文宣呆了一下。 路演的后台人来人往,有工人在搬架子,白文宣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躲,宁永安拉了他一下,抬手护着他的头把他拉到自己右侧,带点责备地说:“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白文宣抬眼看看他,摇了摇头。 “最近很忙。” “啊……”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尴尬,宁永安觉得自己可以坦然地处理白文宣所有的尖锐,但对他平静的态度却反而觉得有点扎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两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两个大活人呆立在后台,实在影响工人们做事,不多会儿又被人赶了一下,宁永安于是拉着白文宣的手臂将他往后头办公楼的入口方向带,顺势就把他护在了身边。 白文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宁永安刚才那句似真似假的话唬住了,难得乖顺,跟在宁永安身边随着他走。 从后台绕出来,适逢迎面遇到一位现场来采访的媒体摄影,也是八卦心发作,对着两人按下了快门。 他们两个都是一愣,却谁也没动身去叫人删照片,也不知各自怀着什么心态,眼睁睁瞧着这张姿势暧昧的照片上了财经杂志的封面。 白文宣看着标题上“伉俪情深”四个大字颇觉有些讽刺,但是又鬼使神差地把这本期刊顺手放到了办公桌旁。手刚离开那本杂志,手机就响了,不看名字也知道是宁永安,铃声不一样。 白文宣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宁永安问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杂志收到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嘴想怼,又忽然想起被拍下照片那天宁永安说的话,反而克制了一下,正正经经地说:“也寄给你了?” 宁永安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说:“你居然说话这么和气,我好不习惯,好像真的很疏远,比任何时候都疏远……”说到最后,那点单薄的笑意就在电波间消失了。 白文宣被他弄得顿时觉得有点无措,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皱起眉头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话筒咆哮了一句:“你他妈太难伺候了!怼你要念叨,好好讲话要念叨,你就是欠喷!” 他刚吼完,朱利安站起来从外头帮他把忘关的办公室门给带上了。 白文宣抬头看了一眼门板,更气了,对着话筒又吼:“你到底打来什么事?我不忙还是你不忙?宁氏要倒闭了还是白氏要破产了?” 听筒里传来长长一串叹气声,宁永安说:“宁太太,你可能真的有点躁郁症,不过我居然被你吼得还挺高兴的?看来我们要一起去看心理医生了。” 白文宣转手就把电话挂了。 宁永安锲而不舍开始播,感谢智能机的自动回拨功能,7遍后白文宣又接了起来。 “今晚8点,我在凯越定了位子,请你吃饭。”这次宁永安直接多了,接通电话就直奔主题。 相应的,白文宣也直接多了:“不去。” 宁永安赶快先说:“别挂!是陈老师想见你。” 啧啧啧,陈老师。白文宣一推键盘,不再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要工作了,往椅背上一靠,捏着电话问宁永安:“他要见我我就要去吗?凭什么?”这话拒绝地并不那么好听,白文宣说完之后也愣住了。他自认对陈文青确实没有什么敌意,但听到这样的邀约,却下意识地严词拒绝,实在也是……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宁永安顿了顿,像是组织语言又像是平复情绪,片刻后才说:“你不是一定要去的,没有凭什么,所以我在邀请你。” 喔霍,白文宣被宁永安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等到颅内一片白光散去,他才升起一个念头:看看,到底是心怀多年的初恋,重逢不到1个月就把宁永安这样的衣冠禽兽收拾出了人样,都会说这种人话了,怕是也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了。 白文宣颇多感慨在心里七支八棱地乱扎了一通,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要不怎么说正面的感情让人成长,而两个人渣却只会互相祸害呢?果然精神病和神经病并不合适相爱呢……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呢?当即爽快地应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准时到。” 宁永安大约没想到白文宣突然这么爽快,一时间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白文宣却没有容他再犹豫,随手挂断了电话。 他既然答应了赴约,自然是准时准点到的。7点50左右踏进店门,不需要报名字便有人迎上来领路,白文宣走进包厢发现自己最早到。他脱了外套让人挂起来,坐上客座,有些愣神。 5分钟不到,包厢门又被打开了,宁永安推着轮椅进了房间,轮椅上坐着的人,白文宣没见过,但却也称得上相识已久。 很奇怪,虽然在电话里对宁永安的说辞感到很憋屈,但真正见到陈文青,白文宣却丝毫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他甚至能够想象为什么宁永安曾经会冒大不韪去追求自己的老师。 即使坐在轮椅上,陈文青依旧看起来充满了活力,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旺盛的、充满生机的、昂扬向上的那种力量。 车祸也许让这个人失去了一定的行动能力,却并没有禁锢这个灵魂。 白文宣不知道在自己的想象中是否赋予了陈文青类似的气质,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人,出乎他意料的令人感到亲近和喜欢。 侍者提早就撤走了一个椅子,陈文青的轮椅被宁永安推到了桌边,三个人分别落座,白文宣和陈文青都看着宁永安,等待着他的介绍。 宁永安其实挺尴尬的,不仅仅是心里觉得尴尬,他都把这点别扭写到脸上了。 “咳,介绍一下,”他伸了手两边示意,“这是陈老师,这位是我的丈夫白文宣。” 白文宣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宁永安介绍的抬头是什么用意,但也不能当场质问他,只好避而不谈,转向陈文青点头致意:“陈老师,第一次见面,久仰了。 ” 陈文青也笑,很和煦放松的笑容,他说:“没想过还会见到宁永安,更没想过会认识你,不过既然见了他,难免会对你感兴趣。” 白文宣现在能对宁永安的尴尬有一点感同身受了,他维持着嘴角的一点弧度,胡乱地、含糊地点了几下头,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宁永安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在白文宣明显的沉默之后插嘴缓和气氛:“点菜吧,老师要吃什么?” 陈文青冲着他笑了一下,答道:“随便,你点吧。” 宁永安感觉后脖子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时被大自己没几岁的班主任陈老师支配的岁月,悬着心开始点菜。 菜单送下去,5分钟后就有人来传菜,一股脑全都上齐了,所有人又一道撤出,一个人都没留,顺手还帮他们把门给关了。 白文宣一看这个阵仗就知道是宁永安特地安排的,为了谈话方便。他瞄了一眼宁永安,宁永安难得犯怂,回避了这个眼神。 宁永安现在对这个安排感到很后悔,因为包厢里的氛围实在太怪了。他终于逐渐回忆起了当年被陈文青支配的恐惧……彼时他一个年少气盛的叛逆纨绔屡屡栽在这个年纪不大的老师手里,被整得差点要哭着回家告状,实在是让多年后坐轮椅的陈文青给唬住了,忘了他那个鬼见愁的性格…… 这边宁永安心里惴惴,隔壁白文宣在发现他的回避时也感到了错愕,随即脑子里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一个个奇怪的脑洞……而最大的疑问就是:这顿饭到底为什么吃啊?实话实说,他也开始打心底里后悔早上轻率的决定了……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约就是陈文青了。 在大家举箸之初,小空间里安静极了。白文宣食不知味,宁永安根本都忘记饿了,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某一刻,酝酿的尴尬爆炸开来,撕裂这点沉默。宁永安第三千六百七十八次祈祷陈文青对他客气点,最好按剧本来,否则他怕是要被白文宣当场打死。 “咳。”主动打破沉默的是陈文青,在宁永安和白文宣各怀心思对着碗碟发呆的时候,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把两个年逾三十的精英吓了一大跳。宁永安更是谄媚地接了一句:“老师想说什么?” 陈文青放下筷子看着他问:“姜片很好吃?” 宁永安低头,发现自己碗底躺着一块姜。他放下筷子,有点无语,转头看着陈文青说:“老师,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呀?” 陈文青眨眨眼笑了:“不是跟你说想认识一下你的先生咩?听说他很介意我还活着,但我又不能再去死一次,只好亲自设法解开这个误会啦。” 白文宣猛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恶狠狠剜了宁永安一眼。宁永安心如死灰,已经不想去纠结陈文青的措辞了,他就知道今天一定吃不完兜着走。 “陈老师误会了,”白文宣也放下了筷子,收敛了对着宁永安的凶悍,朝陈文青说,“我和宁永安之间这摊子烂事儿说不清,但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陈文青很玩味地重复了一下:“你和他之间的事,说不清啊?” 宁永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陈老师,你不要欺负他……”他是知道陈文青的,人当然是很好没错,但在看起来很阳光的外表下,内里切开都是黑的,欺负起人来,白文宣这种急性子的直脾气能气得嗷嗷叫。 陈文青轻轻哼了一声,不搭理宁永安,反而问白文宣:“我欺负你了吗?” 白文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很想走。 陈文青却无视包厢里尴尬的气氛,又对着宁永安说:“我还以为跟他说我们打算复合才叫欺负呢。” 话音一落,白文宣垂下了眼睑,而宁永安却沉下了脸色。 “陈老师,不要开这种玩笑。”虽然还在叫着“老师”,但是阴了脸色的宁永安却终于流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岁数的模样,在陈文青和白文宣面前那点孩子气消失殆尽。 面对这样的宁永安,陈文青却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放心,开玩笑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没有死,和你们也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了,不开玩笑地说,我今天是来澄清这一点的。” 白文宣复又抬眼,看向了陈文青。 话已至此,他也无法再维持局外人的冷漠了。 “陈老师,我是不知道宁永安跟你说了什么,但其实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真的没有关系。如果影响到你,让你觉得今天有必要来和我说这个,那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陈文青点了点头,扭头又朝宁永安看,说道:“你看,你老公说跟我没关系诶。那我再死一次你们好像也不能复合了,失不失望?” 宁永安恨不得跪在地上叫陈文青闭嘴,硬气了一下,立马又怂,讨饶道:“陈老师,你饶了我吧……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不行吗?”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找陈文青道歉的时候还要嘴贱把所有的前因后果跟说书一样说给陈文青听,搞得陈文青兴致盎然一定要“帮”他。这种帮法,他怕白文宣等下活剐了他。 白文宣已经两眼发直了,他算是知道陈文青身上那种活力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种坐在轮椅上也生生不息要搞事情的积极心态,简直是世所罕见。 “陈老师,”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接话道,“你玩宁永安就好了,放过我吧……” “噫,”陈文青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们两个,“果然长成社会人就不会像高中生一样可爱了,一个两个都说陈老师欺负人,陈老师很冤枉的啊……明明拿我当分手借口,还不许我自辩么?又不是我自己要进你们的故事当配角的,是你们两个一起硬把坐轮椅的陈老师推上台的吧?怎么了?那现在到底我还是不是分手的重要道具呢?” 话说到最后,还是调侃的语气,但陈文青眼睛中的清明却叫宁永安和白文宣两个都无法面对。 这下子饭是吃不下去了,陈文青主动提出要走的,他说吃不惯这里的口味,要回去了。宁永安赶快站起来推轮椅,陈文青却吩咐他说:“你先去开车,让小白推我。” 两个人大概是被他刚才的制霸全场的气势给压倒了,拜服在教师的职业天赋下,乖乖地顺从他的安排,一个先下去开车,一个推着轮椅慢慢地往车库去。 宁永安离开的时候心想只是几分钟,陈文青不至于光靠嘴炮就毁了他的婚姻吧?但转念一想,从49楼到b3层啊,以陈文青的功力大约能让白文宣脱层皮……顿时又觉得坐立不安起来,整个人都焦躁地直冒烟。 诚如宁永安所想,陈文青显然没有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只是又不如宁永安所想,和白文宣两个人在单独在电梯里的时候,陈老师褪去了刚才的嬉笑,露出了认真的一面。 “其实如果我真的跟你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今天会是什么感觉?”省略去所有的客套和寒暄,陈文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的问题来得直接而尖锐。 白文宣整个人从精神到身体都是一紧,站直了不说话。 陈文青却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师生恋有违职业道德,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也彻底地清醒了。可是除了我呢?也许明天会有别人和他偶遇,会有其他人处心积虑去迎合他的,想要得到他。你真的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想吗?白文宣扪心自问,这个答案前所未有地清晰,可是那些不甘心从来也没有散去过。 他反问陈文青:“也许明天,我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呢?一定要是他吗?” 陈文青笑了,在电梯到达b3开门前,他扭头跟白文宣说:“是不是一定要他,你只能问你自己。这个世界上永远有更好的选择,可有时候你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合适的人。” 客梯外就是停车场的通道,宁永安的车不在,通道旁停着一辆小小的suv,那车看起来和停车场里其他的好车格格不入,但白文宣注意到这辆车做了无障碍的改造,陈老师上车丝毫不狼狈,而轮椅也能轻松地收纳。这样的舒适体贴,果然是合适才好。 他目送那辆车开走,片刻后又掉了头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车窗在他面前降下,陈老师探出头来和他说:“就当我偏心宁永安一次好了,我想说,生命很无常。在病床上醒来之前,我从没想过我的下半生会和轮椅相依相伴,但幸运的是我还活着,你又怎么知道每个人都会那么幸运?或者说,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生活会跟你开个大玩笑,让你没机会后悔,再也没得选择呢?” 白文宣觉得这根本不是劝告,是威胁,所以等宁永安开着车停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口不择言地喷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短命相!” 宁永安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这个话从何而起,但是到底也没敢问,怂巴巴地说:“我送你回去?” 白文宣扭头就要走,宁永安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拽住了他。 画面有点滑稽,不过他们俩倒是不觉得好笑。 宁永安如今深谙误会绝对不能隔夜的道理,也不管白文宣的到底有没有误会,赶快先给自己洗白:“安排你和陈老师见面是我考虑不周,陈老师性格有点狭促,喜欢捉弄人,但他并没有恶意。他说的话也不是我授意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相信我。” 白文宣哼笑一声,扯开了宁永安的手。 “你们陈老师倒是真疼你,我没误会,不过送我回去就不必了,有车。” 宁永安目送白文宣去取车,心里憋屈得慌。陈文青他是不敢惹、不敢惹,白文宣他是惹不起、惹不起,长这么大,集中在最近疯狂吃瘪,他也是有苦难言,回想起当时跟白文宣说架子这种东西随时都能端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旗插得飞起来,现在端起来试试?不敢动啊! 开着辆suv跟着白文宣车屁股后面追的时候,宁永安一边小心跟车一边自嘲,他也是能屈能伸了,要不怎么说白文宣了解他呢,现在他不认白文宣说的不要脸都不行了。 他们吃饭时间不长,市区里还有点堵,跟着白文宣还算容易,上了高架后路况就好了,宁永安今天为了载陈老师开了公司用的suv,拉了速度就有点跟不上白文宣了。偏生老天大概还爱开玩笑,给他布了景,天上淅淅沥沥飘起了雨,宁永安开了雨刮器,发现驾驶座这边还坏了!气得他重重叹了一口,加倍小心开车。 雨越来越大,他的雨刷还是启动不了,挡风玻璃都是雨珠,能见度越来越差,宁永安心知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再继续跟白文宣纠缠了,到底安全第一,于是逐渐变缓车速并开启双跳灯往最边上的车道变道,打算直接叫拖车救援。就这个当口,左侧车道有辆车大约是见他速度慢了想超车,连转向灯都不打,强行一把拉进来。宁永安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视线受阻,反应又比平时慢了片刻,等到一脚刹车下去,路面湿滑、车子打飘了一下,前面没刹住碰到了变道车,后头其他车也没刹住,连着追尾了2辆。 安全气囊瞬间打开,宁永安被啪叽一下拍在驾驶座上,顿时眼前一阵黑。 有一瞬间,宁永安是觉得无比安静,然后喧嚣声又由远及近地重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感觉到耳鸣、晕眩,以及一种剧烈的后怕……经历过一次的噩梦以一种更小规模、更低伤害的方式再度还原,依旧让他连站起身来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但很快车门就被打开了。 雨此刻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随着打开的车门泼了他一脸,宁永安略微缓过来了,解开保险带跨下车,脚刚沾地却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刚想着自己大概给安全气囊弹得有点脑震荡,人就开始往下歪了。 没摔着,有人一手拉住了他。 宁永安扭头看,看到白文宣铁青的脸。 他心想坏了,真生气了……又想,我被人撞了为啥还担心他生气?还想,他生什么气呀? 没想明白,白文宣撑着他往前几步塞进了自己的车里。宁永安晕陶陶被白文宣摆弄,上了车都开出去几百米了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犯什么抽,先说:“你刚才是违停啊……” 白文宣死死盯着前面认真而飞速地开车,听到这话就吼:“闭嘴!” 宁永安感觉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弱,思路就逐渐开始清晰了,看白文宣这个表情也知道白文宣是真急了,又劝:“你慢点开,我没事……” 白文宣再无怒骂,但也不为所动,在宁永安无奈地沉默中将他送进了医院。 医生检查的结果和宁永安自己的判断也差不多,非常轻微的脑震荡,平躺观察几个小时,没问题之后就可以滚蛋了。 宁永安本来觉得医院急诊环境嘈杂,不愿意多呆,结果一扭头看到白文宣呆坐的样子,又收了回家的心,往病床上一躺,让白文宣陪床。 白文宣没地方坐,戳在床边低着头看宁永安,宁永安平躺着,倒正好和他对上眼。 看到白文宣犹显青白的脸色,宁永安摸着良心说自己还有点窃喜,于是态度越发“温婉”,装得跟真的一样,“柔弱”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白文宣听他这个话,眨巴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你跟你们那个陈老师说好的啊?” 宁永安一脸懵逼,下意识地说:“啊?” “啊什么啊,”白文宣皱起眉,语气有些烦躁,“他才给我神神叨叨做了个狗屁预言,你立刻演给我看,你活在八点档狗血剧里?” 不知道出于什么脑回路,宁永安第一反应是答:“那你觉得我们联手装车祸骗你不是更狗血?” 白文宣眉毛都挑起来:“你是不是好得很?都会和我吵架了?” 宁永安一秒捂额头,转头就吐了,吐得白文宣脸色也青了,看他哇哇地吐个不停,还得去找护士…… 护士过来看了一眼,说了句“正常的”就走了,留给白文宣一个吐得眼睛都红了的宁永安,他又骂不下去嘴了。 大概是吐得人软了,嘴也软了,宁永安漱过口之后再继续刚才的对话,认认真真地说:“我是为了让他放轮椅方便才换了辆公司的车,就剩这一部了,没想到有点毛病。” 现在想来要不是有毛病大概早就被申请出外勤了,也不至于停在车库里。宁氏这边公车和司机不分离,所以司机知道车有问题不开就行了,谁想到宁永安直接从行政拿了备用钥匙,跳过了司机,结果就出事了呗。 白文宣听了解释也不开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屁都没沟通。临了白文宣刚想开口,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人,满口高呼:“宁总你没事吧?”半个大厅的人听到动静都往这看。 宁永安的这个新助理能力倒也不错,就是一惊一乍这个小性格特别吓人,宁永安被他吼得顿时又想吐,微微扭头再找白文宣,发现白先生跑了。 老早的时候,白文宣和宁永安有过一场关于人生终点无人问津时情状的讨论,那时候打得不可开交还能在床上滚一滚呢,宁永安可没想到这么可快他就亲身体验了一把被人扔在医院的情景,心酸地不要不要的,比吐出来的胃酸还辣嗓子。 咋咋呼呼的助理被打发走了,宁永安盯着天花板发呆,片刻后又觉得有阴影飘进,他都懒得搭理,又片刻,白文宣和陈文青各自从一边探出个头看他,画面一时十分惊悚。 白文宣退出几步,既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也是给宁永安和他那个助理交谈的空间,没想到还未走出急诊通道,便瞧见个冷面的眼镜男推着陈文青走了进来。陈文青眼尖,瞧见了白文宣,扯扯帮他推轮椅的人,又朝白文宣比划了一下,片刻后两个人就到了眼前。 白文宣避无可避,对陈文青倒比对宁永安态度好了不少。 “陈老师,你怎么来了?” 陈文青说:“宁永安那个助理大概以为我也在车上,给我打电话问我时不时被送医院了,我莫名其妙啊,一问才知道出事了。那知道了不来有点说不过去啊。” 这话在情在理,白文宣点点头,指着宁永安的位置说:“他在那边躺着,没什么大事,再观察一下就可以回去了,你过去跟他说说话好了。” 陈文青问:“他醒着啊?又吵架了?” 白文宣苦笑,他和宁永安的设定难道是百分百见面要核爆么?永远处于不是吵架就是冷战的状态,也是十分具有张力的关系了。 “矮油,看来真的没什么毛病,还能吵架,死不了死不了。”陈文青自顾自地说,又扭头对给他推轮椅的眼镜男说:“诶,我是不是不该去?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就像死了一样安静,对不对?” 眼镜男十分冷漠地答:“你‘死’了都不是很安静,别作了,去看一眼,然后我们回家。” 宁永安抬头看到2张大脸,后头还有1张只见过一次的面瘫脸,顿时打起了精神,当然,这主要是因为看到了白文宣没走。 陈文青认真端详了一下宁永安,赞许道:“撞得很到位啊,伤没有,动静挺大。” 宁永安听这话,嘴唇都哆嗦了:“陈、陈老师,你这什么意思?真的是意外!” 陈文青很莫名:“我说不是意外了嘛?” 宁永安抬手覆额,轻叹一声,自怜道:“我都出车祸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吧……现世报也不能这样高强度持续回馈啊!” 陈文青笑得可阳光啦,天真地说:“出车祸不好吗?你看你老公多心疼啊!” 这句话说的这样可爱而直白,像陈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每一刻一样,吸引到了所有“听众”的注意,帘子隔出来的小小观察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白文宣的脸上,而后者守着一脸冷漠,眼睛里却逐渐燃起了火。 宁永安心里觉得不好,暗暗从一侧伸手拉了拉白文宣的衣服,希望白文宣不要当面去喷陈文青。 白文宣却没有垂眼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轻轻挣开,冷眼扫过陈文青,张嘴说:“你们双簧唱够了没?陈老师就算真的太闲也不必这样上赶着做媒人吧?又不讨好。不如留在这里照顾伤患,更能发挥爱心。” 言罢也不给宁永安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这次是彻底不打算回来了。 陈文青被怼了一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送白文宣离开,扭头给了宁永安一个歉意的眼神,耸耸肩说:“真的挺难搞的,比你说的还难搞。” 宁永安又死板板地把眼神放回到了天花板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陈文青听他惆怅的叹息却哈哈大笑,直白地说:“你喜欢他什么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不就喜欢他不好搞么?送上门的总会腻,吃到嘴的也嫌淡,唯独吊在眼前、时而摸得到时而摸不到的,最心心念念,说白了不就是犯贱么?” “咳,”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就是真不好听,眼镜学弟不得不出声打断,冷着脸却柔声说,“回家了好不好?你今天也挺累了。” 陈文青像只被顺毛摸的猫一样,眯了眯眼睛,一脸傲娇却乖乖点了头,临走前却不忘又提点了宁永安一句:“三十几岁的人了,幼稚赌气该全收起来了,灰心丧气的时候揽镜自怜一下也就可以了,唯独真的喜欢的人是不应该放弃的,毕竟就算你有钱有势也已经折腾不起了,谁还会真心喜欢一个幼稚的老男人呢?想想就可怜啊……” 不得不说,陈老师的嘴也是很毒了,他人走了,那句“可怜啊……”的尾音360度环绕式立体声在宁永安的脑子里循环播放,加上医院急症室里人间悲喜的背景音,搞得宁永安顿生晚年凄凉之感,心境差点崩溃,在一片孤寂凄凉的废墟中,深深地坚定了出院后要和白文宣好好谈谈的决心。 出院来的很快,但和白文宣好好谈谈这件事却不容易实现。 助理在事故现场处理完收尾工作之后再回医院,医生已经宣告了宁永安安然无事,不会半夜脑出血突然死掉,可以滚出院了,但出院后又是整整一周,宁永安吃了白文宣无数闭门羹。 这一次,连朱利安都不再帮他。打过去的电话被拦截,曾经暗暗帮了他很多次忙的助理这一次却一改往日的立场,婉转地回绝道:“白先生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和您见面情绪波动太大对他身体没好处,不妨改日再约。” 这话完完全全站在白文宣的立场、符合白文宣的利益,宁永安憋屈至极又无法反驳,因为就他而言,他也是希望白文宣能够轻松顺利一些的,自然无法硬是上杆子去给人添堵。 更何况,朱利安说的也不完全是推辞,白文宣最近真的忙到爆炸。白氏臃肿的架构已经拖累公司到了极限,凭借之前查账得到的一些把柄和证据,白文宣大刀阔斧地“排除异己”,如今已经到了争夺白氏控制权的最紧要关头,在赤裸裸的利益纷争面前,宁永安给予的助力已经不值得一提,白文宣可以说孤立无援却不能后退。 在很多个殚精竭虑的通宵过后,在无数次言语机锋的会议过后,白文宣放空的时候总是会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他甚至回想不起自己留下来的动机,而曾经呆过一年的异国咖啡馆,已经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 有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想到陈文青的话,想到宁永安……如果要深究的话,白文宣觉得自己最近的主要组成部分可能是“不甘”,他近一段时间以来所做的所有决定、付出的每一种努力,归根结底的驱动都是“不甘”。 因为不甘心被伤害和利用,所以想要把白氏握在手里;因为不甘心轻易原谅宁永安当年的拒绝,所以不肯接受他如今的示好;因为不甘心和自己曾经遭遇过的所有不愉快和解,所以也不能真正去追求眼下的轻松…… 扪心自问,他又何尝不懂得自己的别扭呢?所谓的“不信任”从来不是问题,“死而复生”的陈老师更不是问题了,甚至宁永安本身都不是问题,问题的核心从来只关于他一个人而已。 可是人所有的局限也正是因为受困于此时此刻的心境无法跳脱,所以才做不到真正的潇洒,如果他可以跳脱出他的“不甘”,现在又何必一个人坐着酒吧里喝酒,自己为自己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呢? 白文宣苦笑,举起酒杯跟吧台说:“我准备了三个月的计划,今天收网成功了,祝贺我吧。” 吧台的侍者端着温柔和商业化的微笑说:“恭喜您,先生。” 白文宣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回去,压了3张百元大钞作为小费,扭头离开。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在错误的时间站在了一个错误的路口,因而看到了一幕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目睹的画面。 白文宣怎么也没想到他还能在这座城市见到陶然,他甚至因为宁永安也许对陶然下了什么黑手。 十字路口的对面,昔日背叛他、利用他的人和另一个男人小幅地拉扯着,短暂的争吵后是一个热辣的亲吻,他眼睁睁看着陶然从抗拒到顺从,耳朵尖都开始泛红,那是真正的沉湎。两人再分开时,情绪早已从激烈转为绵软而粘腻。 白文宣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背后有一个怎么样的故事,但他知道的是,给他生活造成的阴影的人却比他更早走出了那片阴霾。 宁永安在凌晨被一通电话吵醒,铃声很特别,是白文宣专属的。他在短暂的茫然后十分意外地接了起来,更加意外地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对方自称是酒吧的服务生。 他确认了白文宣的状态,带着一肚子疑惑开车去接人,得到了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白文宣。 宁永安抱着白文宣把他放到副驾驶座上,没急着开车,先打电话把朱利安骂了一顿,大意是:你老板忙成这样你还让他深夜酗酒?你工作是怎么做的? 朱利安在沉默地听完他的咆哮后淡定地回复:“白先生的工作截止到今天为止获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如果他不是因为庆祝而喝醉的话,那么他的醉酒和工作关系不大。”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宁永安迁怒失败,皱着眉头看白文宣喝得烂醉并看起来不太舒适的表情,有些生气又很是无奈,最后轻叹一口气,任劳任怨开车把人接回了自己家。 车子停稳,白文宣还是没有醒,宁永安绕到副驾驶那边,小心翼翼地把白文宣抱了出来。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着实不轻,宁永安很有些吃力,但又舍不得把白文宣放下来。久违的亲近,白文宣难得柔顺的模样,宁永安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久到电梯都到了,走出轿厢前,他甚至忍不住低头亲昵地蹭了一下白文宣的脸。 再抬头,他看到白文宣睁开了眼,他刚才的动作被当场抓包。有一点尴尬,宁永安从不习惯流露出这样柔软的一面,即使是对着白文宣,但很快这种尴尬变成了一种奇怪的不满。 白文宣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刚才做了什么,睁眼后定定地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会儿神之后,疲倦又厌弃地说:“是你啊……”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宁永安把人放到了沙发上,很是不满地摇了摇他,追问他:“我怎么了?” 白文宣不答,闭着眼睛装死,但是呼吸的频率出卖了他,他已经醒了,虽然还醉着,但意识却回到了现实。 “什么叫‘是你啊’,你希望是谁啊?”宁永安因为得不到答案,脑洞开始放飞,一秒钟切换到妒夫模式,白文宣却还是不答。 他脑内的情景剧已经越发下限,演得收不住,于是更加无法自制地追问白文宣:“说话呀,我怎么了?你为什么喝得烂醉?这些天到底忙什么呢?” 鼓噪而执着,白文宣终于不耐,皱起了眉头,猛地睁开眼,大吼一声:“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你的陈老师过得幸福又美满也就算了,连陶然都能找到真心喜欢的人,而我呢?我身边来来去去,最后却只有你!我也想知道怎么了啊!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 偌大的客厅,突然安静了,伴随着白文宣咆哮的尾音落下,室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宁永安没想到追问之下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字一句都像劈头盖脸抽过来的耳光,他觉得难堪而尴尬,想回避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好。短暂的沉默,脑袋里的想法却飞窜,在刨开很多纷杂的念头后提纯出一句黑体加粗初号字在刷:原来我在他眼里这样差劲。 大约这是酒后吐真言,白文宣将无法宣之于口的嫌弃赤裸裸地吐露之后也感到有些尴尬,他回避着宁永安的眼神,瘫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疲倦地摇了摇头。 酒精的作用让他很快又想要陷入睡梦,但他还有话要说,很轻很轻,在他坠入睡梦之前,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真的说出来,他还想说: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太不甘心了…… 过量饮酒带来的副作用是绵长的,比起酒后吐真言的鲁莽,次日清晨折磨白文宣肉体的痛苦更令现在的他困扰一些。 他伴随着隐约并持久的头疼醒来,眼睛酸胀,浑身筋骨都有些不适,很明显的宿醉后遗症。为了缓解这种不适,白文宣挪动身体平躺在床上,缓缓吐气,逐渐令身体清醒,而这种调息的副产物是……昨晚的记忆开始复苏。 并没有所谓的酒后失忆这种好事,白文宣唯一模糊而不确定的就是他到底有没有说最后那一句话,而至于之前对宁永安赤裸裸的嫌弃,他一点都没忘。 抱着脑袋小声呻吟了一声,他侧转身体蜷缩在床上,抱着头抗拒起床。简简单单一句话,他说的时候有多少深意,宁永安听进去又能演化出多少歧义,他实在不想去想。 大约是太过于沉湎酒后失言的尴尬,白文宣忽略了环境的异常,完全没有发现他睡在宁永安的公寓里――他们从前结婚时住的房子。 “醒了么?起床。”宁永安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逃避现实,白文宣一震,微微抬头,看到宁永安冷着脸站在房间门口,一见他有所反应,掉头就走,多一句话都没有。 白文宣无来由地觉得有点心慌,他第一次在宁永安面前生出了点心虚怯弱的感觉。他从床上爬起来,在卧室洗手间的橱柜里拆出了一套全新的牙刷和毛巾,简单洗漱后走进了客厅。 宁永安坐在那儿喝咖啡,盯着杯子皱起眉头,看上去苦大仇深。白文宣心里一跳,硬着头皮走到餐桌边,刚要坐下,宁永安却对他说:“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他言语虽然平和,但只这一句就叫白文宣落荒而逃,扒光了自己冲水的时候,满脑子都在回荡一句话:完了,这次气狠了。 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宁永安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他从白文宣走入视线的那一刻起就牢牢盯着白文宣看,眼神里都是严肃和认真。 白文宣按捺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坐到桌边,诚恳地向宁永安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你接我。” 宁永安却跳过了这个话题,直接地说:“我们谈谈吧,最后一次。” “我们谈谈”这句话,在他们前7年的婚姻生活中缺席,却在最近这一年频繁出现,而今天被宁永安冠上了“最后一次”的限定。 白文宣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面临决断的解脱?还是面对失去的忐忑?他只知道他无法回绝宁永安的要求,无论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交谈,但显然这是第一次他在他们两个人的言语交锋中无法占据主动。 “或者说,也不是谈谈吧,我只是想要在你清醒的时候得到一个答复,”宁永安苦笑,“你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来去去都是我,你说你不甘心,都是真心的吗?” “我……”白文宣难得急切地开口,却后继无声……昨天最后那句隐晦的喜欢是清醒时无法宣之于口的真实心情,可若是任由宁永安误会他酒后的气话,他却又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错怪。事实上,无论他曾经多少次指着宁永安骂衣冠禽兽、混蛋、无赖,但当他真的以言语为利刃刺伤宁永安的时候,他终究感觉到不安和愧疚……归根结底,若是丢弃所有的前情和无关人等的纠葛,只扪心自问,再不甘心的喜欢,也是喜欢…… “行了,”他的哑口无言被宁永安抬手制止,白文宣还想再说什么,宁永安却摆了摆手,说,“如果你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听我说。” 他说:“我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曾自持家世容貌,睥睨旁人,自视甚高;但是老天爷也不知道对我是太好还是太坏,当头就是一棒,我不想醒也要醒。活到现在这个岁数,又尤其是面对你,也无怪你要说为什么要遇到我这种人,你的不甘心也不是没道理。” “宁永安,我昨晚喝醉了……”白文宣忍不住打断了宁永安的自贬,其实他更想说你也没有那么差,可惜别扭人设不崩,说不出口。 宁永安没有应白文宣的话,他抬头,脸上的神色微妙地从八风不动地沉稳变成了一种装作很淡定的紧张,看起来他脸上的每一条细小的肌肉都在背叛主人的意志,无法装得很淡定。 这种忐忑让白文宣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将说话的权利还给了宁永安。 宁永安因此继续说道:“我昨天真的很生气,坦白地说句实话,气到真的很想如你所愿,大家彻底老死不相往来,”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但还好你昨晚喝醉了,我也没办法当场把你叫起来和你彻底分手,冷静了一个晚上,我现在的想法却有点不同。”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白文宣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却忘了吐息,同宁永安一同僵持在了这一刻。 下一秒,宁永安绽开了个微笑,对白文宣说:“我现在想问问你,如果我愿意为了你变得更好,你会选择放下一点不甘心,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吗?” 满室寂静,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悄悄爬上了这张餐桌,照耀出一块光斑,反射着浅色的桌面,刺得白文宣眼睛有点疼…… 长达好几分钟的沉默依旧不够让他理清思路,他的脑袋里好像装了一个乱糟糟的毛线球,每一处都是线头,拽哪里都不能理出一整团毛茸茸的线。 在他真正地能够表达内心想法之前,坐在对面的人却先叹了一口气,有点遗憾地说:“这样还不行?我还以为三十几岁不算太晚呢……” 这话说完,宁永安就这样站了起来,迈步要走。 明明那个人才走了半步,别说根本没有离开这间屋子,他甚至都没有远离这张桌子,白文宣却在这一刻依稀看到宁永安彻底走出他生命的背影。 他曾经在机场留给过宁永安同样的画面,现在他知道被抛在背后的人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了,时过境迁,这一刻,他选择抬起手拉住了宁永安的手臂。 “回来,让你走了吗?”他抬起头看着宁永安,依旧学不会好好说话,可是有什么关系,意思表达地足够清楚了。 宁永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抹去了所有的严肃、不安、忐忑等等,又变成了那个游刃有余又有些欠揍的宁大少。 宁先生笑着说:“我只是要去给你那早餐,希望你吃饱后心情好了能答应我。” 白文宣扯着嘴角要笑不笑,顺着宁永安的手臂一路摸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人拖到了眼前,四目相对,鼻尖抵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 在一个激烈的热吻开始之前,白文宣说:“去他妈的早餐,老子现在想吃你。” “人肉早餐”宁永安认为被吃义不容辞,和白文宣两个人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又往刚爬起来还没收拾的床上扑。 接吻的感觉永远少那么点缠绵温柔,在彼此分开的短暂间隙,白文宣喘着气说:“你到底会不会亲?” 宁永安对此的回应则是一边撕白文宣的上衣一边说:“真是抱歉,对着你就是想不起什么技术性动作,比起跟你耍花招,我现在更想干死你。” 白文宣在扯掉宁永安衬衫好几颗扣子的时候,终于坦白地承认,他也没什么闲心跟宁永安扮温柔缱眷,无论是相处模式还是做爱的姿态,就算把话说开了,也还是只能这样充满对抗和彼此间的压制,大概这就是他和宁永安在这段关系里的本质。 伴随着贝壳纽扣弹落到地板上的声响,白文宣被宁永安扑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他顺手把宁永安也拽了下来,搂着宁永安的脖子,用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宣告了某种默许。 润滑剂是全新的,开封的时候两个人的显得有点急迫狼狈,签得起大合同的手拆不开包装,而最后进入的时候,谁也没提戴套这档子事儿。 扩张当然很不充分,白文宣禁欲许久,回国以来诸事纠缠,连吃顿“快餐”的心情都没有,和右手约会都要挑日子,一上来就“大鱼大肉”,实在有点吃不消。 宁永安进到一半,见白文宣脸上情潮退尽,也知道自己太冒进了,只好就着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停下来,用亲吻和爱抚来取悦白文宣。 白文宣被他揉弄得果然又有几分兴起,笑着调侃他:“你不是技术不好么?手法不错啊宁先生。” 宁永安忍得也不舒服,听白文宣嘴巴上还不饶人,无奈地笑,回嘴道:“现学现卖。”说着顺势将手覆上了白文宣的手。 白文宣这才发现自己正扶着宁永安的腰侧,那块叫做“love handle”的肌肉手感着实不错。他顺着宁永安的腰又往上摸了几把,笑着说:“想夸你一句‘秀色可餐’。” “你夸了。”宁永安接了话,并且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一插到底,终于彻底进入了白文宣的身体。 白文宣没想到他会这样突然袭击,被宁永安顶得整个人骤然蜷缩了一下,手指控制不住在宁永安腰侧留下了几道抓痕,他自己也是疼得皱紧了眉头,甚至忍不住发出了痛吟。 “艹……”缓过来之后,忍不住爆粗口,“每次他妈的和你上床都跟打架似的。” 宁永安此刻却再也顾不上斗嘴了,他直起身,将白文宣的腿架在臂弯,扭头亲吻上白文宣的脚踝,顺势在他的小腿上舔出一道湿漉漉的水痕。在这样撩人的动作之下,下身却也开始凶狠地侵犯起了对方。 其实还是觉得有点疼,但又无可抑制地从这种疼痛中升腾起熟悉的快感,最契合的身体、最熟悉的方式,宁永安可以做到每一次进入都狠狠地碾过白文宣的敏感区,前列腺带来的快感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扑过来,不断叠加。 很快,身体对这情事的记忆就开始复苏,硬挺的性器、皮肤上逐渐泛起的薄红和控制不住的呻吟声都在昭示着身体的快乐,那么心呢? 久旷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直接而强烈的快感持续刺激,高潮来得很快,在即将达到巅峰的时刻,白文宣却意外地挣动了一下。宁永安顺着他的动作,放开了他的腿,白文宣却就势微微抬起上身,将宁永安一把扯了下来,迎面就是一个深吻。 他的舌头用一种色情的姿态舔舐过宁永安的每一颗牙齿,又灵巧地钻了进去,用舌尖一点点的位置勾舔宁永安的上颚。 像针尖刮过、像电流蹿过一样细小而强力的刺激,在这种放浪的挑逗下,宁永安溃不成军,来不及退出来就在白文宣的身体深处射出了精华,而与此同时,白文宣也在持续的刺激下、达到了高潮。 剧烈的快感回味悠长,余韵笼罩两个人,这个吻也没有结束。宁永安在回过神后接过了主动权,他按着白文宣的后脑勺,拉进两个人的距离,勾着白文宣的舌尖放在齿列间轻咬。 两个人齐齐跌在床上,一时间谁也没有再战的心力,于是便一道躺在床上感受着没有烟的事后烟时间。 白文宣摸了摸脖子上被宁永安吸吮出来的新鲜印记,开口却说:“你知不知道吻痕可能会变成血栓,搞得我中风挂掉?” 宁永安一脸无奈,低头在那个位置又啄下一个亲吻,提议道:“就不能聊点别的?” 白文宣笑了。 “我一直闹不明白,就你在床上这个作风,为什么还会有人主动爬床?” 宁永安哭笑不得:“再聊点别的?” “这个真的不聊?”白文宣抬头看着宁永安,眼神清明,脸上的笑意浅淡了几分。 就这个脸色,宁永安再看不出他是正经的,那活该孤独终老了。 “聊,”宁永安认栽,盘腿坐到了床上,微微低头看着平躺的白文宣,无奈又诚恳,“爬我床的人,当然是别有所求的,别说我不够温柔体贴,我就是个虐待狂也有人敢为求财铤而走险啊,更何况,我只是对你控制不住而已……”话说到最后,又忍不住给自己申辩,毕竟活儿不好这件事对男人来说总是介意的。 白文宣听他最后一句,嗤笑一声,颇有几分不屑,然而也不至于再出言讽刺宁永安,只是沉默许久突然又说:“这一次,我要的既不是有条件交换的婚姻关系,也不是开放式的情侣关系。我知道我妈和你父母的婚姻模式都是不正常的,但这种榜样,不要为好,你觉得呢?” 他在询问,但显然并不是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宁永安看到白文宣的神情,混合着一些尴尬的坦然,将期许和底线言明,比起刚才那场情绪上头、突如其来的性事,这才是真正和好的开端。 “是,”宁永安郑重地回答,“不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也不是开放式的情侣关系,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伴侣、是我的丈夫,我们会对彼此忠诚,会努力延续这段婚姻,也许感情上还需要时间去磨合,也是未来会遇到我们想象不到的矛盾,但是现在我许下的诺言不会改变。”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几乎是屏息以待,等待着白文宣的回答,那是最终的宣判,也可能是最后胜利的哨声。 悬心的时候,须臾的时间也被拉到无限长,好想等待了一个世纪一样,他盼望的答复终于从白文宣的嘴里说出来,那双微微有些红肿、还带着伤口的嘴唇轻轻掀动,它的主人无奈又带着几分解脱和欢喜,白文宣说:“那好吧,再试一次吧。你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选了也不会后悔,而且,我老早就选了。” 尾声 因为当年也没有离成婚,复合也没有了仪式感,甚至从相处模式上也感觉不到太大的变化。 要说宁永安和白文宣复合以来最热闹的大概要算请几个朋友吃了一顿饭,宁永安盘算了一下,把他和白文宣分分合合这一年多来所有参与过的、旁观的、八卦过他们的朋友都请到了一起,高调宣布复合。 这种行为并不符合白文宣的一贯的为人处世,然而他选择了纵容,大约也是三十几岁的准?中年人唯一玩得起的“情趣”了。 而在小规模宣布了“复合”的消息后,宁永安最近感情生活全新的奋斗目标已经转变为“同居”。 是的,尽管和白文宣言归于好,但白文宣始终拒绝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一文不值 作者:田家兔 过来和他一起住。又由于大家都不是很黏人的个性,即使如今小别后复合的甜蜜远胜当时毫无感情的新婚,可因为不能同居,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情侣间的亲密无间。 宁永安不至于为此去怀疑他和白文宣的感情,不过要是等白文宣主动提出搬回来,大约能等到下辈子,所以他时不时总会提。 今天下午又提了一次,白文宣果断拒绝,现在已经连理由都懒得编了,不想搬就是不想搬。宁永安倒也不气,转而提出要白文宣和他一道出席一场颁奖礼。 白文宣因为先拒绝了同居的提议,于是就勉为其难答应了。挂了电话想想,总觉得自己被宁永安诓了,然而再拒绝又来不及了,等到晚上宁永安来接人,白文宣才扯着领带问他:“你是不是又唬我?” 宁永安笑着亲亲他,哄道:“去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席公开场合了,外头都在传婚变。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婚变已经变完了,但谣言乱传总归不好,对股价不好。” 对股价不好个屁,白文宣翻了个白眼,怕是让宁大少心情不好才是真的。然而话虽如此,他到底顺着宁永安的意思穿起了礼服,同他一道出发。临出办公室前,宁永安帮白文宣调整了一下领结,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宁永安笑起来,说道:“一对璧人。” 白文宣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璧个屁,再不走迟到了!” 事实上,宁永安还真的并不怕迟到,他甚至有意到得晚,成为了最后走红毯的一对。同白文宣手拉着手,在诸多媒体面前走了25米红毯,一路温柔浅笑,时不时和身旁的白文宣眼神交流,牵手、搂腰一个不少,出尽了风头。 直到落座贵宾席,白文宣拎起两个人一直紧扣的双手,要笑不笑地问宁永安:“满意了?” 宁永安笑而不语,看到镜头扫过来却凑上前去扭头给了白文宣一个吻,分开后才说:“这样才叫满意了。” 白文宣又好气又好笑,嗤笑一声,扭过头去看着舞台,不再搭理越活越回去的宁大少。 宁永安算盘打得噼啪响,秀恩爱秀到了公众面前,终于舒心,也安安耽耽地和白文宣一道看颁奖礼。 要说这种活动,无聊是挺无聊的,但等到搬出最佳男配的时候,场面顿时有了几分活力,不是因为舞台上有多精彩,而是因为得奖人是边阳。 宁永安觉得头皮一紧,一扭头果然看到白文宣已经笑得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文宣先问了:“怎么?有意带我开开眼?” 宁永安暗自后悔,为了出风头所以不过脑,只知道挑个最近的公众场合,忘了具体看细节,出了这档子差池,好气哦! “不知道他走了什么关系……”宁永安乱扯话题,“边阳这个野心啊,还倒真是能在演艺圈里混出头的个性。” “野心?”白文宣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你是要说人家主动爬你床是吧?” 宁永安暗叹一口气,知道是绕不开这个雷区了,只好豁出姿态去趟雷了。 “我是说你看他不顺眼不如封杀了他?” “我看你才不顺眼呢!”白文宣怒骂,“不然你把亚娱关了好了!” 宁永安恶狠狠地说:“关就关,明天就卖了!” “滚蛋!”白文宣气急,“我特么辛辛苦苦给你打工那么些年,你敢卖!” “那你说怎么办?吃醋也要给我一个挽回机会吧!”宁永安反问。 虽然话赶话,但是因为场合原因还要压低声音,搞得两个人的吵嘴听起来十分好笑,好在这个会场的vip座有小包厢,不然见报的话大约能被人笑话到明年去。 “吃醋个屁!” 内场昏暗看不见脸色,但宁永安现在真的蛮想看白文宣是不是脸红了的。虽然又被吼了,不过这句话让他听出了微妙的娇嗔,这个词用在白文宣身上实在奇怪,但是又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 “好,你不是吃醋,我吃醋行了吧?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他,明天就把他卖了!” “你就作吧宁永安,”白文宣怒骂,“罪魁祸首啊你!” “罪魁祸首”被骂的没脾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重修旧好么,当年斗得气总归要还。想到这里,宁永安倒也不怨,心里甚至有几分美滋滋,不怕白文宣和他计较,就怕白文宣还装得视而不见。 他伸过手去拽了拽白文宣的手,被“啪”得一声打开,宁永安揉着被一巴掌拍红的手背讨饶:“我道歉,我投降,不要翻旧账了好不好?我也没有追究你,你也放我一马吧……” 其实这话也没有错,白文宣自己也不是守身如玉的委屈小怨妇,只是气头上宁永安说这个话就是想讨打了,白文宣怒而转头,准备不是动嘴就是动手了,没想到宁永安也不傻,故意拿话激他,见他转过来,话不多说,冲上去就一个吻。 有时候啊,说再多都不如一个吻来得有用。 唇齿相接,宁永安水磨工夫见长,唇舌黏着白文宣一点点叩开他的牙关,勾着白文宣的舌头一道亲昵地交缠。 初时还有几分抗拒,转眼又只见缠绵了。 台上,边阳的获奖感言都讲完了,下一个奖项都快要揭晓了,这边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 气息越发急促,暧昧的水声和奇怪的衣料摩擦声彼此交织,含糊而甜蜜的声音里突然出现的快门声显得这样突兀。 两个人齐齐一惊,扭头只见有人狼狈窜逃的模样。 隔天,压下红毯上两人合影的纸媒新闻,网媒上一张黑暗中宁白两人交颈拥吻的照片传得昏天黑地。各路八卦消息尽出,两人十载纠葛被扒了个底朝天,多方议论、各种小料,千言万语会作网友一句感慨:真爱啊! 而真爱两人,终于在宁永安的努力劝说和偷拍狗仔的层层紧逼下,完成了再次同居的目标。 复合大业,终于画上完美句号!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