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绻》 分卷阅读1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 情绻 作者:金九卿 文案 和《情深》没有关系,只是用了差不的名字。 古文,朝代架空。 全文无虐(我觉得),专注撒糖百年,坚持认认真真谈恋爱不动摇。 应该也不长。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弘景,傅盏 ┃ 配角:傅桓奕 ┃ 其它:年上 壹 大启皇城,有儒清宫。 儒清宫萧瑟寂寥,正殿前只种片桃树。 眉眼精致、颜容漂亮的少年就搬了贵妃椅,躺坐在桃树下捧着书看,足尖点又点。有精美的华服层层叠叠的覆在身上,却沾上了几瓣掉落的桃花。 突然有小孩的声音传来,稚嫩可爱的紧。 他着急的嚷着:“我的猫跑进去了,快帮我找!” 少年听到了,好奇,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往外走去。 却在宫门口被拦住了,禁军横了刀挡着少年的去路,冷漠的说道:“景王请止步。” 少年只好止步,眼神暗淡下来,不舍地往回走。 找猫的小孩子找到了猫,经过这里,正好看见了他,张口就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两旁的禁军见了,忙给小孩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少年扬了笑,显得容貌惊艳。 他蹲了下来,与小太子平视:“我是你叔叔。” 小太子大概三四岁,事都记不清的年纪,却学他父皇严厉的模样,高声斥少年:“胡说!本殿下有皇叔四人,皆在封地,你是哪来的?” 少年仍笑:“我是你父皇在大庆的弟弟,你又不识得。” 小太子疑惑:“大庆是哪里?” “就在大启以南啊,不过去年深冬亡了国,所以我就被你父皇接来了。” “怎么不听父皇说?” “那你去问问你父皇啊,说有没有个姓温的叔叔。” “好。”小太子点头。 少年又问小太子:“太子殿下可否帮我与你父皇传句话?” 禁军听了他的话,出声警告:“王爷注意身份。” 年岁不大的王爷不看他们,先说,“陛下不会怪罪,若真要降罪,我力承担。”又笑着对太子殿下说:“求殿下替我传:弘景无辜,求见蘅之哥哥。” 小太子问:“弘景是谁?蘅之哥哥又是谁?” 小王爷答:“我叫温弘景,蘅之是你父皇的字。” 小太子负手想了想,后皱着眉,佯装大人的模样点点头:“那好吧。” “谢太子殿下。” 当晚太子殿下与父皇共进晚膳,想起白天见到的人,便与他父皇说了。 “父皇,儿臣今日遇到个人,说是儿臣的叔叔。” 年轻的皇帝问:“哦?是谁这么胆大,敢冒充皇族?” 小太子歪着脑袋看他父皇,答他,“他说他姓温。”又想起了他求他传的话:“哦,他还让儿臣与父皇说‘弘景无辜,求见蘅之哥哥’。” 皇帝顿了顿,落了箸,笑着道,“若是他,奕儿确是可以唤他声‘皇叔’。”进而又说:“自大庆亡国至今,确有许久未见了。明日奕儿与朕同去见他可好?” 傅桓奕小太子甜甜的笑着答:“好。” 下了早朝皇帝就携了长子来儒清宫,刚入正殿就看见了温弘景。 年少的景王爷正在殿前练剑。他姿态轻盈,身量窈窕,又貌若好女,练起剑都像是习舞。 皇帝就在旁看着,嘴上噙着笑,手上牵着小小的傅桓奕。傅桓奕也睁着天真的眼睛,钦佩的盯着温弘景。 温弘景回身看到皇帝,也没放下剑,只是遥遥冲他笑了下,后挽了个剑花,接住了几片桃花瓣,以剑气送到了他面前。 皇帝接下了,看温弘景收了剑朝他走来。 “参加皇上,太子殿下。” “免礼。”皇帝示意他起身。 “难得陛下记得臣,纡尊前来,微臣不胜惶恐。”温弘景嘴上这么说,却不见有惶恐,仍是笑盈盈的看着皇帝。 “不是你让奕儿告诉朕,你委屈无辜,求见朕的吗?”皇帝挑眉。 “微臣求见的是蘅之哥哥,陛下是蘅之哥哥吗?” “那你当朕是谁?” “陛下是陛下,还能是谁?”温弘景突然转身,不看他。 “那朕走了。”皇帝陛下捏了捏傅桓奕的手,低头叫他:“奕儿,随父皇回宫。” 温弘景急忙转身,拉住皇帝陛下的衣袖:“傅盏!” 皇帝陛下佯怒:“景王大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温弘景皱起了秀气的眉:“那你治我的罪好了!左右你视我眼中钉、肉中刺,我要死要活不过是你句话的事。” 傅盏无奈:“朕怎么视你眼中钉、肉中刺了?” “我是大庆废帝、亡国之君,不是你眼中钉、肉中刺,难道还得你喜爱不成?” “弘景好不讲理,朕若厌弃你,早在拿下大庆都城的时候就赐你杯鸩酒了,又怎会留你至今日?你入儒清宫,朕封你景王,给你锦衣玉食又让人教你诗书礼乐,还准你习武,你还要怎么样?”想起了傅桓奕,又说:“你还让朕的太子给你传话!” 温弘景撇嘴:“你软禁我!” 傅盏叹气,抬手摸了摸温弘景的头,说:“你身份特殊,朕不好放你出宫,软禁你实属无奈。朕答应你,待你及冠,朕以‘成年男子不得留在宫中’的理由放你出宫建府好不好?平日你只要不入后妃宫殿,儒清宫也随你出,可好?” 温弘景红了眼圈:“蘅之哥哥,你真的会让我活到那时候吗?” 傅盏顿,松了傅桓奕的手,揽了他入怀:“会的。” “可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好怕你什么时候就让人杀了我了。” “朕忙着与胡羌交战……” “那后来呢?” “政务繁忙……” 温弘景在他怀里低喃:“你怕见我。” “是,朕怕见你。朕害你家破人亡,又害你亡国……” “我没有怪你。”温弘景抓紧了他的龙袍:“是我无用,守不住大庆,你放过我姐姐家与我母后,已是对我大恩。” 他于他,确是大恩。 早些年,那时温弘景还小,七八岁的年纪,得了父皇的恩准,带着十几个侍卫出了宫。 恰是长灯节,街上热闹。尚是小太子的温弘景年幼顽劣,摆脱了众侍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躲到了僻静小巷。 正沾沾自喜,欲好好游玩番,却遇到了心怀歹念的恶人。 景王爷年少时这样貌美,便不难窥见幼年时精致可怜模样,尤其年幼,是不分男女。又穿的身华贵,明摆的只肥羊。 小太子那时吓破了胆,抓紧了自己雪白的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2 狐裘外衣就想跑。可他才大,还没跑远,就被抓住了他的后领。 小太子哀求:“你放过我,要少银两我都能给你。” 那恶人就笑:“你们富贵人家的话最算不得数,我哪知道你会不会转身就报官?小姑娘长的这般好模样,卖去风月馆定能得笔丰厚银钱。” 小太子挣扎着,赶紧喊:“我不是姑娘,你放过我吧,我是男孩。” 恶人诧异,仔细看,确是穿的男童的衣服。略微思忖,还是说道:“听说有达官贵人好养娈童,将你卖去那些大官府中也可。” 小太子怕,不停地高喊“救命”,偏是长灯节,河岸热闹,长街热闹,这小巷却是左右无人。 那恶人又拿了麻绳绑他手足。 完了完了,要遭要遭。小太子只这样想。 可突然有人仿佛天神,从天而降,兵器都未出鞘,就赶跑了恶人,救下了小太子。 “小姑娘,你没事吧?”来人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却这样英武。又是容貌俊俏,眉宇正直。 “没事。”温弘景紧张的红了脸,都忘了纠正他自己是个男孩子。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可好?” “好。”温弘景报了齐宁公主府的方位。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傅盏,是大启皇子,以十五的年岁破了大庆城,那次是以胜利者的身份来为大庆皇帝祝寿的。又是恰巧,得闻大庆长灯节别有趣味,特来观。温弘景呼救的时候他正打算回去,听到了,便顺手救下了。 那日去公主府的路上,温弘景跟不上傅盏,只能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傅盏见了,就牵起了他的手,又放缓了步子,就着他的步伐走。 温弘景看他,又看他,悄悄地笑,心下想着,恩人哥哥真好,他怎么这样好? 只是到了公主府,送走了傅盏后,温弘景被齐宁公主提着耳朵骂。 齐宁公主气红了脸:“你真是好大的胆!竟然敢甩开侍卫独自走,若是有个万你要怎么办?” 大庆皇帝子嗣单薄,公主有几个,皇子却仅温弘景人,若他有个万,大庆便是后继无人。 温弘景知错,只好低着头听训。 过了几日,大庆皇帝大寿,温弘景又见到傅盏。 他欢欢喜喜的坐到傅盏身旁:“哥哥,前几日忘了道谢,谢你啊!” 傅盏略微吃惊,看他身穿明黄,头顶珠冠,才明白眼前的是大庆太子,不是他以为的公主千金。 他颔首:“太子客气。” 寿宴之后,温弘景又求了父皇,说要去公主府住晚。 公主府是去了,却是领着人带走了堆好物当做谢礼,转去了傅盏留宿的驿馆。当夜硬是要和傅盏共睡榻。不过个幼童和个半大的孩子,倒也睡得下。 温弘景崇敬他的恩人哥哥,抱着他的手臂,仰着脑袋与他说话:“哥哥,你好厉害啊,就那么三两下就打跑了坏人!” “那人不会武,随便个会武的都能打跑他……” “可你还是好厉害!” “唔……”厉害的傅盏被夸得红了耳朵。 温弘景又说:“哥哥,你好厉害啊,你这么小,竟也能破我大庆城!” “出其不意罢了……”傅盏看了看他,有些疑惑:“我们大启算是与你们有敌,你怎么像是……毫无芥蒂?” 温弘景眨了眨眼,“那是父皇的事,与我们无干,若他日我有能力,攻下了你们大启边城,我也不会愧疚的。”接着笑了笑:“况你救了我。” 傅盏便也笑了。 接连几日温弘景直跟着傅盏游玩,二人年少,情谊自然建立的深刻又迅速,傅盏启程回启的时候温弘景还特意前来相送。 只是岁月如梭,再见是六年后,大庆亡国之时。 那日大雪纷飞,傅盏持金戈披铁甲,身后携精兵数十,踏进了金銮殿。皇座上的温弘景袭黄袍,瘦瘦小小的,着实可怜。 傅盏走直近前,伸了手过去:“弘景,我带你去看我大启风光可好?” 温弘景于是浅浅的笑:“好,蘅之哥哥。” 贰 景王爷回过神,想起旁边还着尊贵的太子殿下,连忙蹲下与傅桓奕道谢。 他舒眉而笑:“还忘了与殿下道谢,若不是太子殿下,你父皇可要把我忘在这了。” “不会的,”傅桓奕笑,露了可爱的虎牙:“父皇仁慈,自然记得你。” 温弘景拍拍他的脑袋:“是,你父皇最是仁慈。” 仁慈的皇帝陛下也拍拍傅桓奕的脑袋:“奕儿,回宫了。” 温弘景不舍:“你这就要走了?我难得见你次。” “政务冗杂繁,须要处理。尔后朕不来见你,你可以来见朕。”说完就领着傅桓奕走了。 温弘景见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也迎着桃花雨转了身。 他拎着剑,款步回殿,手腕慢慢地翻动,随意比划了几招,又高声吩咐侍卫:“可听见陛下允诺的了?日后都不要你们在这了。宫女侍监,也都去外殿,内殿不得留人。” 翌日,温弘景虽得了允许,却也没有出宫,仍是和往常样坐在前殿看书。 他读的认真,没注意有个小小的明黄身影靠近。待他的贵妃椅上了个人来,他才发现太子殿下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抱起了傅桓奕。 “你怎么来了?”温弘景笑着问道。 傅桓奕也同他笑:“来找弘景玩啊,我宫里太无趣了。” “我也觉得无趣……”突然眼睛亮:“不如我们出城去玩吧?来大启许久,都未曾见过大启风光呢。” 傅桓奕连忙摇头,“不好不好,父皇要责备的。”又仿佛有些同情的说:“再者弘景也出不了皇城啊。” “去求你父皇啊。” “父皇不会答应的。” 温弘景挑眉:“你且看着,我有办法。” 傅桓奕瞪大了眼,模样甚是激动。 这日未时。 傅盏用了午膳,正想休息会儿,却被通报景王求见。 “弘景这时来做什么?” 旁的大太监躬身答:“奴才不知。陛下可要宣景王觐见?” 傅盏点头:“宣。” 温弘景进了御书房,躬身给傅盏行了个礼。 “参见陛下。” “免礼。”傅盏笑了笑:“你终于想到给朕行礼了?” 温弘景直起身:“有求陛下,自然要举止得体了,否则惹得陛下不高兴怎么办?” 傅盏无奈,理了理衣袖,说:“你就是再不得体,朕还是拿你没辙。说吧,有何要求?” 温弘景笑了,眉梢掠过些孩子气的狡猾:“太子殿下想出城游玩,臣思忖,不能无人保护。臣在大庆时师从丛云,陛下或许知道,丛师武艺出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3 神入化。臣不才,虽未完全习得先师武艺,这身功夫却也拿得出手。不如……” 傅盏饮了口茶:“你别拿奕儿说事。奕儿乖巧,定不会有此想法。怕是你想出城吧?” “陛下英明。”温弘景拱了拱手,倾身向前:“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不可。” 温弘景皱眉,不乐:“为何不可?” “奕儿尚年幼,你忘了你小时候的事了?” 温弘景向前,抓了傅盏的小臂,软声说道:“蘅之哥哥,那时是我顽劣,太子乖巧,定不会有万的,何况有我在……” 傅盏握了他的手:“弘景,你此等身份,不可出宫。” 温弘景怔,松了手,“弘景明白了。”接着行了个礼:“弘景告退。” 还没走到御书房门口,傅盏就叫住了他。 他叹了口气,言语有些宠溺的无奈:“下月初三春狩,去雁山行宫待三天,你佯作大臣之子道去吧。” 温弘景立马展眉笑:“谢蘅之哥哥。” 谢完那大胆的孩子就跑了,徒留皇帝陛下失笑摇头。 小太子还在御书房外等着,见温弘景出来了,连忙跑上前。 他身量小,只能仰着头看温弘景,小小的脸上尽是急切:“父皇怎么说?” “你父皇不允。” “唉……”小太子故作沉稳的叹了口气:“你看吧,就说父皇不允的。” 虽是故作不介意,语气里却还是难掩失落。 温弘景不忍他难过,忙补充道:“但是下月初三春狩,你父皇该会带你去的。” 傅桓奕低下头,绞着手:“不会的,父皇往年都没带我去。” 温弘景忍不住笑了,摸摸小太子的头说:“往年你太小了,今年你长大了,可以的。” “真的吗?” “真的。” 傅桓奕撇嘴:“我不信你了,你方才也说能带我出宫。” “唔……”温弘景红了脸:“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为表我的歉意,我带你飞吧?” “飞?”傅桓奕的眼亮了:“怎么飞?” “这样。”温弘景笑,抱起了小太子,催动内力,足尖点就跳到了屋檐。 温弘景带着傅桓奕飞檐走壁,待在儒清宫放他下来时,小太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弘景,你再带我飞飞吧?好不好?” 温弘景撑着腰轻喘:“下次吧,我……我累死了。” “好吧。”傅桓奕又和他挥了挥手:“那我回宫了,改日再来找你。” “好。” 自那日得傅盏承诺后温弘景就不想着出宫,安安心心等下月春狩了。 转眼又是每月武师父入宫给温弘景授课的日子。 傅盏爱重他,知道他从前的师父是丛云,怕寻常师父教不好他,刻意寻了他自己少时的师父来教导他。每月入朔、望、晦则分别入宫待上三天。 新师父姓柳,温弘景喊他柳师。 柳师年纪不算大,刚过而立两年,而且面相年轻,又生的斯文,实在不像武师父,倒像朝廷里的文官。 他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柳师听了他的话,晃着鞭子笑:“那些孔武粗壮的都是粗人,会的都是粗浅功夫。我与他们可不同,我会的都是高深的武艺,这才造就的我这种不若凡人的模样。” 温弘景边练剑边与他说话:“柳师谬论!” 柳乘洲挥鞭抽下他的手臂:“目无尊长!岂容你来教训为师?” “哎哟,”温弘景喊了下疼,却也没有停下练剑:“柳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这竖子!”柳乘洲气恼,可说不过他,只得教训:“好好练剑,莫要三心二意!” “是是是!柳师有理。”温弘景笑,言罢开始认真的练起剑了。 巳正时刻,柳乘洲让他歇会儿再练。温弘景便放下了剑,擦了擦额上的汗。 柳乘洲坐在旁喝茶,温弘景趴在石桌上看他,柳乘洲也不管,随他看。 过了半晌,温弘景突然出声问他:“柳师,你也教导过蘅之哥哥吗?” 柳乘洲端着茶盏吹了口气,才慢悠悠地问:“谁是蘅之哥哥?” “就是傅盏啊。” 柳乘洲被他吓了跳,忙放下茶盏:“你这小子简直天大的胆!陛下的名讳哪是你能叫的?在外头可切莫乱喊,本来脑袋就是悬着的,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可就非死不可了!饶是陛下也保不了你。” 温弘景随意笑:“无谓,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原本就该是被赐死的。” 柳乘洲蹙眉:“你这话可不要说给陛下听,他这样看重你,连他亲兄弟和太子殿下都不得他这样的对待,你这话若叫他听到了,可要伤透了心了。” 温弘景敛目:“知道了。我知道蘅之哥哥待我好,可……” “唉……”柳乘洲叹了口气:“你只要活你的就好了,陛下总是想让你好的。至于以后,有陛下在,你还怕保不住你的小命?” “嗯。”温弘景轻轻应了。 柳乘洲又重新拿起杯盏:“你适才要问什么?” 温弘景眨了眨眼:“问你是不是教过蘅之哥哥。” “是啊,家父欠他外祖人情,于是让我教他武功,不然我这等好武艺怎么能被他请来?如今又不知倒了什么霉,又要来教你!”柳乘洲瞥了眼他,又道:“其实那会儿我也不大,尚不及弱冠,却要教个小孩子,也是辛苦。所幸他乖巧,不然我还怕压不住他。” 温弘景笑了:“蘅之哥哥少时也乖巧吗?我还当他日后才这般沉稳,原来少时那样乖巧懂事了。” “他与你不同。”他说:“听闻你父皇只有你个儿子,所以你继位才如此轻而易举。陛下却有兄弟七人,姐妹十余。陛下母妃在世时不算得宠,宫人立足不易,虽因为外家,处境尚可,可也受过委屈,于是经年养成了内敛沉稳的性子。后来急于立功,便以十五之龄上了战场。便是那几年连番胜战,陛下才在先皇驾崩前年得立了太子。” 温弘景听的红了眼:“蘅之哥哥这样辛苦,我却不懂他。” 柳乘洲拍拍他的肩,微笑:“你做的很好了,当年陛下去大庆之都,你陪他护他,又重他敬他,陛下感念于心。” 温弘景讶异:“柳师怎么知道当年的事?” 柳乘洲挑眉:“哪有我不知道的?” “是蘅之哥哥告诉你的?” 柳乘洲起身,拿鞭子拍他:“不要问!休息够了,起来练剑。” “柳师!”温弘景瞪他。 柳乘洲悠然:“快。” 叁 翌日温弘景在御书房门前等傅盏下朝。 刚下朝的皇帝陛下自然是身穿龙袍、头戴金龙衔珠冠的。 不过温弘景从未见过他的蘅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4 之哥哥穿的这样正式威严的样子,他往常下了朝都是穿的常服。 温弘景也穿过黄袍,却不及傅盏的这样俊朗英武。 他虽是年少,穿不出龙袍的气度,可傅盏是真的高大英俊,穿龙袍才有这样的尊贵威武。 令人眼亮。 “陛下好生俊俏。”温弘景随傅盏进了御书房,悄悄地在他身后赞他。 傅盏摘了珠冠,笑着回道:“哪里及得上景王爷俊俏?” 温弘景也笑,偎了上去:“我是少年俊俏,哥哥是英俊又潇洒,又是这样好那样好,令人好生羡慕。” “今日嘴怎么这么甜?又有何事找朕?”傅盏低头看他。 “没有,”温弘景往他怀里挤了挤:“弘景真心话。蘅之哥哥,你是真好。” 傅盏宠溺的看他:“好好,朕知道了。” 温弘景点点头,又突然抬起头:“蘅之哥哥,你是不是要批奏折?” “是,如何?” “我替你研墨好不好?” 傅盏突然笑:“今日你怎么这样乖巧?没事求朕朕都不信了。” “真的没有!”温弘景从他怀里挪开,鼓起嘴,不悦了:“我心疼你呢!” 傅盏挑眉:“柳先生说了什么吗?” 温弘景睁大了双桃花眼:“哥哥好聪明,怎么知道柳师告诉了我什么?” “你往日没心没肺,怎么会突然这样细致?定然是有人说了什么,你才明白。”傅盏又摸了摸他的头:“朕的弘景虽然顽劣,却也最是良善。” “哥哥少时苦难,怎么也不与我说?” “你年幼,那些事不该与你讲。” “所以就个人受着?”温弘景皱皱鼻子:“傅盏你真是笨。” 傅盏捏他的脸:“温弘景,你越发不知尊卑长幼了!” 温弘景就得意的笑:“谁让你宠我?” 傅盏失笑:“却也是。” 温弘景走了两步到他桌案边:“我不扰你了,你批奏折吧,我替你研墨。” “好,累了就在旁歇着。” “知道。” 研好了墨,温弘景就伏在案上看傅盏,倒也不觉得无趣。 也不知道过了少时辰,温弘景突然看到傅盏皱起了两道俊俏的眉,搁下了批朱的笔。半晌都没有动作。 温弘景忍不住,出了声:“可是遇到难?” 傅盏眉头皱的深,他顿了片刻才道:“洛北去岁遭了罕见的大雪,冻坏了田地,今年恐得不了粮……” “我记得洛北虽不算富庶,却也不算清贫,该有存粮的吧?” “坏就坏在这。津丘去年收成不好,得粮不,便与洛北借了存粮,现下洛北百姓尚有部分余粮,却是将将够吃到入秋的。” 温弘景也皱了眉:“不能与附近州府借粮?或是待快入秋时朝廷发粮?” 傅盏叹了口气:“洛北附近州府也不富庶,借粮怕是有难。至于朝廷发粮,朕也想了,只是牵扯数目过大,难有合适押粮的人。” 温弘景试探地问:“哥哥怕京师至洛北路途遥远,路上有人中饱私囊?” 傅盏无奈地笑:“说出来弘景莫要笑话。朕这几年忙于征战,疏于梳理朝堂,百官之中有少‘蛀虫’,朕确实不知。押粮此等大事,朕实在不敢大意。” “唉……”温弘景叹了口气:“若我是你亲兄弟便好了,此番便可帮你,只是我身份特殊……” 傅盏笑了:“你若是朕亲兄弟朕只怕还不敢让你押粮了,朕的手足无不想当这皇帝呢。” 温弘景便不说话了。 傅盏又摸摸他的脑袋:“不要担忧,入秋尚早,朕会有办法的。” “嗯。”温弘景点头。 转眼就是初三春狩,傅盏依诺带了温弘景去雁山行宫,又被温弘景和傅桓奕央着带上了傅桓奕。 雁山距皇城有大半日路程,轿辇巳时出城,近酉时才到雁山。 温弘景在马车上掀了车帘往外看,只觉得这雁山行宫虽然不及皇城壮丽,却别有番精致景象。 酉正,温弘景又与傅盏道用了晚膳,后因坐了大半日马车,都有些累了,早早地便要歇下。临睡前,太子殿下硬要与温弘景道睡,傅盏虽觉得不合规矩,却也应了。傅桓奕开心得很,都顾不得太子的“威严”了,张开短短的双手臂就要温弘景抱。 景王殿下却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他伸了根手指抵着小太子的额头,对傅盏道:“我要与你道睡,我有话要和你讲。” 傅盏轻笑:“不好。朕已不是少年了,与你道睡是真不合规矩。” 温弘景蹙眉:“我年纪尚小,该不要紧吧?” “你不小了,再要几年就是弱冠,莫非来日你娶妻生子了还要与朕起睡?” “有何不可?又不是日日和你同榻?在宫里的时候我也没央着和你起睡啊!好容易想和你说说话呢。” “明天白日里朕再和你好好说话,你今日便和奕儿道睡吧,他喜欢粘着你,你就不要为这等小事让他伤心了。”说罢他就回殿了。 温弘景也只好抱起傅桓奕回殿。 另日傅盏携温弘景与众官员去猎场狩猎,傅桓奕太小,不好跟着,便由乳母带着在行宫游玩。 傅盏放不下心温弘景,便将自己的马让给了温弘景。他的马是大宛良驹,自他第次上战场便跟着他,极其骁勇,且温驯得很。 温弘景笑嘻嘻地上了马。 风流少年郎,手上是良弓,座下是宝马,又身好功夫,不时便领了头幼鹿回来。 傅盏笑着夸赞:“弘景很厉害。” 温弘景将幼鹿交给侍卫,翻身上马,也笑着看他:“不及蘅之哥哥。” 至晌午的时候,众人所获颇丰。 傅盏兴起,赏了收获最的那位上将军。 到行宫时温弘景仍是兴致勃勃的,他欣喜的与傅盏讲:“蘅之哥哥,我好开心,我从未玩的这样尽兴过。谢谢你。” “你玩的开心就好。”傅盏同他笑,又自身后的太监手里接过方帕,替他擦了擦额上残留的汗珠。 温弘景还在不停地讲,他说他怎么射中的那只兔,他说那头幼鹿看着怪可怜的,要不还是放了吧。 傅盏就坐着听着,半点不耐也无。 他含笑看着温弘景。 眼前的少年眉目间有千种风流,表情亦生动的光彩照人。 他的心兀的柔软下来,仿佛能包容眼前的少年的所有。 他确实没有什么不能包容他的。 他像是他的孩子,又像是他的手足,他恨不能对他最温柔可亲,又舍不得见他有分委屈。 于他而言实在难得。 温弘景停了下来,他见傅盏微笑看着他,动不动的模样,有些羞赧。 他觉得自己失礼。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5 他收了嘴角,浅浅的笑:“那,蘅之哥哥,你歇着,我出去了。” “好。” 温弘景出殿门就施展轻功上了屋檐。 他正值年少,有身用不完的力气,上午那半日的狩猎只不过消耗了部分。 于是飞檐走壁,也轻松得很。 可是景王爷足尖刚沾上墙壁,就被来找父皇的傅桓奕瞧见了,他立马撇了乳母顺着回廊追了上去。 边跑边嚷:“弘景弘景,等等我,我也要飞。” 温弘景在墙上笑:“殿下还是去找你父皇吧,臣也要去歇息了。” “不要,弘景你带我飞呀!” “不好。” “哼!”小太子生起了气,跺脚,停在了原地。 又蹲下身,捡了颗石子扔向温弘景。 温弘景适才为了与傅桓奕说话,便停在了不远的地方,太子殿下年纪虽小,力气却大,颗石子扔了出去,正巧扔中了温弘景。 要说这景王爷,身武艺是真的好。他先是师从大庆第武师丛云,后又和柳乘洲习艺,学不好功夫都是不该。只是丛云重内功,柳乘洲重招式,没个认真教他轻功的,于是温弘景这轻功相较武艺不过是尔尔。 因而他被傅桓奕扔的颗石子砸中了之后都不稳,身形歪,直接摔了下来。 所幸墙也不高,下面又是片小湖,摔下来也无大碍。 可这吓坏了小太子。 小太子年幼,又生性纯善,见了温弘景摔下院墙,掉进了湖里,当即便怔住了。又到底是孩子,怔住之后是又惊又愧,下意识就放声大哭。 奶娘赶紧前来哄他,侍卫也上前查看温弘景是否无恙。 无恙是无恙的,只是正值仲春,尚未转暖,水里还十分寒,温弘景在里头泡了趟,纵有内功护体,上来时也只能瑟瑟发抖。 侍卫赶紧给他披了件衣裳。 温弘景又披着衣裳抖。 傅盏脱了外袍准备歇息,突然听到自己的儿子在外大哭,也不知为何。 他心疼儿子,忙又披了衣出了殿门。 眼就看见了被众人围着的傅桓奕和蹲在他面前的温弘景,只是温弘景披着外袍,傅盏看不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 倒也难为温弘景,身的水,还要先来哄这满心愧疚的太子殿下。 肆 周遭的侍卫看见了傅盏,给他行礼。 傅盏心急,挥开众人,匆匆走了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子看见了父皇,有些心虚,稍稍止了些泪,哽咽着看着他的父皇道:“父、父皇,儿臣、儿臣不是有意的。” 傅盏温声问他:“奕儿先不要哭,告诉父皇怎么了。” 傅桓奕看向温弘景。 温弘景便起了身给傅盏行礼。 傅盏这才看清温弘景现下狼狈的样子。 温弘景惨白着脸,浑身湿漉漉的,发梢都滴着水。 他脸色大变,连忙拉过温弘景,把他裹进了怀里。后又发现到他竟冷的发抖,傅盏心都揪了起来。 他低头斥温弘景:“这是怎么了?怎么湿透了?也不知道去换身衣裳,在这里做什么?” 温弘景颤声答他:“太子殿下在哭……” “你还管他?想来是他惹的祸了!”傅盏言语有些严厉了,只是眼前团乱,又顾着温弘景,便不问了,只将他抱了起来:“朕先带你去换衣裳,免得寒气入体。” 皇帝陛下的轻功较温弘景是好了。 他怀里抱着温弘景,不过足尖点了两三下,就去了好远。 温弘景环住傅盏的脖颈,总算不再抖了,他低头看了眼,发现不是去往他的寝殿的路,有些不解。 “蘅之哥哥,你抱我去哪?” “行宫有个汤泉,朕原本想入了夜再带你去,但你既如此,免得你受凉,朕现在就带你去好了。” “那快些去吧,我要冷死了。” 傅盏瞪他:“你适才也不去换衣裳,现在感觉到冷了?” 温弘景觍着脸笑:“冷,冷死了。” “活该!”傅盏嘴上骂他,手上却是把他抱的严。 汤池也不远,且傅盏轻功好,因而不过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这汤池子原是自然生成,傍着山石的。后要建行宫,傅盏觉得毁了可惜,便让人圈了起来,就着汤池建了间屋子。 倒也便宜。 傅盏将温弘景抱到屏风后的池子旁,放下了他,替他解开湿的衣裳。 解了衣裳,温弘景便是光溜溜的了。 傅盏忽然顿了顿,息后才催促温弘景入水。 温弘景入了水,仰头对傅盏道:“你也起吧,你的衣服都被我沾湿了。” 傅盏温言道:“不了,朕去替你拿衣裳。” 说完就出了屋子,又轻轻合上了门。 转身却是缓缓沿着回廊走。 他负手沉思。 他想起自己总是对温弘景说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幼时的那个孩子,他着实这样以为。 他知道他长大了,却不曾深思他已长到了大。 于是他方才替他褪去湿衣服的瞬间有些恍惚。 他看见了温弘景光滑白皙的肌肤,细腻匀停的骨肉,半息才悟起他已是十四的少年郎。最是青涩肆意,却又飞扬灼目的好年华。 他像是平白被敲了记闷棍,头上晕沉,心上悸动。 他路想起了几回温弘景褪了衣衫的模样,他记得触之手中是细腻肌理,目之所及是两腿纤长。 他难得面红耳赤。 恍然哪里不对。 皇帝陛下亲自给温弘景拿衣裳,惹得景王爷有些“受宠若惊”。 他笑盈盈的接过自己的衣服:“哥哥客气,当真给我拿来了?我还当你会差宫人给我送来呢。” 傅盏佯作无意地转了身,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把衣服穿上!” “是。” “朕回去了,你在这好好睡觉,到用晚膳的时候朕让人给你送来。”说完就要走。 温弘景急急忙忙束好衣衫,拉过他的衣袖:“你陪我睡好不好?” 傅盏无奈:“不合……” “不合规矩!”温弘景抢白,皱起眉道:“我知道。可你是皇帝了,还有人敢拿着戒尺教你什么该做不该做吗?” “唉……”傅盏叹了口气,捉住他拉着自己袖口的手:“好好好,你说得对。你先去躺着,朕就来。” “好。”温弘景故作镇静的转身回榻,却是还未到榻前就憋不住悄悄地笑了。 傅盏出了屋子,和守在房前的侍卫交代:“去告诉太子,景王无碍,让他不必内疚。再嘱咐膳房,晚膳加道驱寒温补的汤。你们在这守着,朕在这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二人躺在床上,傅盏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6 合着眼,心里的番波澜掩饰的极好。 温弘景时半会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躺好。”傅盏合着眼道。 “你没睡啊?”温弘景赶紧睁眼,转向傅盏。 傅盏不理他,仍闭着眼睛。 “哥哥?蘅之哥哥?傅盏!” “你真是……胆大包天!”傅盏无奈的睁了眼。 温弘景挑眉:“你不向知道?” “……”傅盏无言以对。 “哥哥,你想好洛北之事的解决办法吗?” 傅盏皱起了眉,模样似是有些烦恼:“暂未想好,若是实在不行,朕就亲自押粮。” 温弘景惊讶:“亲自押粮?可京城至洛北路途遥远,你的安危如何?且朝廷还需你梳理。” “所以这是下策。” 温弘景踌躇:“不若让位大概可信的官员去,我暗中跟随观察?” “……”傅盏不言。 “哥哥怕我跑吗?” “自然不是!”傅盏看向温弘景,眉头皱的深:“你总要说这些话来惹我伤心吗?” “不是不是,”温弘景凑近了傅盏几分,道:“我错了,哥哥不要伤心,我知道你待我好。” “嗯。”傅盏见温弘景离得太近,不自然的往后挪了几分。 温弘景小心地问:“那让我去吗?” 傅盏摇头:“不好,路途遥远,难有万,朕不放心。你不要虑,朕会想法子的。” “哥哥……”温弘景顿了息,道:“今日狩猎好似有几位武将?” “是,近几月无战事,又到回京述职的日子,朕便让他们道来了。” “哥哥常年率军征战,可了解几位将军的为人?” “倒不说熟悉,大概知晓几分。” “那不然让其中某位押粮好了,我瞧这几位武将样子耿直,可堪用。况也不是非要户部的人主事。哥哥看如何?” 傅盏笑了:“你当朕没想过?怕他们不悦,说朕大材小用。” “不悦?”温弘景缓缓扬了嘴角:“我记得镇守北方嘉令关的上将军上次与狄人之战受了伤?说是副将替他主事?我今日又听几位将军说,嘉令关副将年轻,好似不能镇得住下面?今日狩猎,猎物最的那位上将军既是上将军,那镇守边关几个月想来不难?嘉令关又途径洛北,让将军顺路押下粮……” 傅盏笑意渐深,他伸手点了点温弘景的额头:“年岁不大,心眼不小,竟想得到这么远。好,若事成,朕记你功,改日得空,再赏你出宫。” 温弘景调皮的眨了下眼,说:“谢陛下。” 翌日傅盏当着几位将军的面,像是随口说,讲嘉令关要用人。几位将军早盼着想要替代嘉令关副将主守嘉令关,于是心下欣喜,连忙表示愿为陛下效力。 傅盏便又随手指,说两日狩猎,林将军都得了魁首,那便让林将军去吧! 林将军忙跪下谢恩。 傅盏又说:“洛北去年冬遭了灾,没有余粮,朕决定由朝廷放粮救灾。左右嘉令途径洛北,林将军也道把粮送过去吧。” “微臣遵旨。” “好,那今日便这样吧,朕乏了,回行宫吧!” 傅盏身后的侍卫便去牵他的马。 “林将军应了?”回程的路上温弘景悄悄问傅盏。 “嗯。”傅盏颔首。 温弘景故作老成的点点头:“甚好。” 傅盏低声笑:“确实甚好。” “那今晚你陪我睡吧?好歹我替你分了忧。” “弘景……”傅盏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着温弘景睁着双清澈的眼看他,简直要头疼死了。 他前晚辗转反侧,久不能眠,合上眼便是温弘景纤长的身形,直至夜半,才渐渐睡去。 他好歹是位皇子的父亲,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烦躁思索来源于什么。可那不仅不合规矩,简直不合伦常。 他原本直拿温弘景当手足,当孩子,他从前从未想过其他为暧昧的事情,可如今突然有了。他思他念他,宠他爱他,仿佛突然有了解释。 啊,原来他不是拿他当手足宠溺,他是拿他心上人亲昵。 他又隐隐红了脸。 又头疼。 偏偏眼前的人无所知,他有些无所适从。 “弘景,”傅盏抬手想捏他后颈,又觉得过分亲密,改搭他的肩:“这样不好。你已十四,我们不可时常同榻。若传出去,他们该说朕拿你当娈童。” 傅盏也不知他懂不懂。 他只是低低答了声:“知道了。”就往轿撵里缩了。 回宫后过了几日,柳乘洲入宫授课。 温弘景捧着脸,手肘抵着石桌,模样呆滞地问柳乘洲:“柳师,娈童是什么?” 柳乘洲正在拭剑,被他问的有些不解:“你不知道?” 温弘景讷讷地答:“大抵知道。” 柳乘洲瞥他:“那还问我做什么?” 温弘景又痴痴地说:“略有些怪异。” 柳乘洲放下了手中的剑,皱眉看他:“温弘景,你失了魂吗?言语模糊,模样呆滞,是怎么了?” “柳师,”温弘景端正了张脸,看向柳乘洲:“蘅之哥哥有些不对。” 伍 柳乘洲瞪他:“哪里不对?我瞧是你不对。” “柳师,是真的!蘅之哥哥是有些怪异!” 柳乘洲就斥他:“你整日胡思乱想些什么?你这样胡言乱语,陛下也不训斥你吗?” “不是啊!”温弘景有些急切:“柳师,我邀蘅之哥哥同榻而眠,他竟以‘恐旁人以为我是他的娈童’来打发我。哪有这样的?他怕是不喜我与他同榻。” “我倒觉得陛下有理,你又不是太子那般年岁,还要别人哄着你睡吗?再者陛下是何人?与他同榻的只可是妃嫔。要让百官知晓,确实会言猜测。” 温弘景微恼:“真真是烦透了!我和蘅之哥哥又不是断袖,不过同榻罢了,古时不是有君臣相得,抵足而眠的吗?” 柳乘洲重又拾起剑来,慢悠悠地道:“偏你既不是贤臣,又不把陛下当君主,又生的这样祸国殃民的好相貌,巧的是年岁也好,正值韶华。你如何不让人想?” “合着因我这样容貌年岁就得平白被污蔑?” “否。”柳乘洲眉角挑,道:“你若不强求与陛下同榻,则何事都没有。” 温弘景恼:“我当他哥哥的!” “是是是,我知道,景王爷纯善。”又起身:“嗯,可是歇息够了?练剑吧。” “……”温弘景无力。 这日温弘景又来寻傅盏,御书房外的太监和侍卫见了他次,又得傅盏吩咐,若是景王爷来了,而他不是在见朝臣,便不必通报了。 于是温弘景顺利的进了御书房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7 ,推开门却又是见他的蘅之哥哥在处理政务。不由感叹:蘅之哥哥真乃明君,入了战场能杀敌将,上了朝堂可理政务,又勤政爱民,做他大启的百姓实是大福。 他见傅盏沉于政务,没发觉他来了,便不出声,悄悄地走过去,替他斟了茶,又研了墨,后在他的书案上随意拿了本兵书,坐在旁看了起来。 看了大半个时辰,温弘景发现傅盏搁下了手中的奏折,抬起了头,面目平静,眼视前方,半晌不动。 温弘景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又看了看,傅盏还是不动,他想了想,大抵觉得,傅盏在神游? 难得难得,温弘景噙着笑看了他半晌。 傅盏也不可说在神游。 他其实是在思人。 这个人自然是某个坐在他后方不远的温姓王爷。 他在想,弘景已过十四,再两年便可娶妻,但他身份不同,又无长辈在跟前,便可拖着,拖上四五六七年怕是可行。可自己亦答应了他,待他弱冠便想法子放他出宫建府,建了府怕是便要想着娶妻了。他思忖,不知到时反悔可来得及。 弘景怕要生气。 他又由此想了许,然而半分不敢想与温弘景有兄弟之情以外的情谊。 倒不是怕因为断袖,得可畏人言。 是觉得不好,不该。 他是生于帝王家,又读的圣贤书长大,少时言行举止皆有人盯着,不可有分逾越,因此长成这样君子品性。 是君子,大都有分迂腐,傅盏且算不上迂腐,却有分固执。 这固执就是温弘景。 他向来珍视温弘景,亡他国后又添两分愧疚,不忍温弘景背负骂名,不忍断温弘景前程自由,亦不愿他与后宫女子般身份。 便觉得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他便知足。 由而长乐。 温弘景见他发呆的长久,便出声叫他。 “蘅之,你在想什么呢?” “嗯?”傅盏这才发觉温弘景也在:“你怎么来了?” 温弘景撇嘴:“来了许久了,你没发现我。” “想是太入迷……”傅盏微笑,转而想起什么,有些犹疑的问:“你适才叫朕什么?” “蘅之啊。”温弘景仿若理所当然。 傅盏斥他:“你真是……原本还叫‘哥哥’,时而恼怒唤朕‘傅盏’,怎么如今还要唤朕‘蘅之’?他日怕是要朕喊你哥哥了!” 然面上斥他,心下却是因他声亲昵的“蘅之”而有些悸动。 “哈哈,不会的,你还是我的蘅之哥哥。”温弘景笑着说道,接着坐到了傅盏的膝上,又伸了臂绕到他颈上。 傅盏愣:“你,做什么?” “怎么了?从前哥哥也这样抱我坐你膝上的。” “从前你年幼……” “又不碍事,你且当我尚幼便可。”温弘景往里坐了些,继而说道:“哥哥还有政务要处理吗?” “还有些。” 温弘景疑惑:“那方才怎么发起愣来?” “咳,”傅盏有些心虚地咳了声:“想些事情。” “如此,那哥哥忙吧。” “嗯。” …… 半晌。 傅盏:“你不下去?” “我又不扰你,在你膝上坐会儿嘛,你那椅子我坐着不舒服,我想倚着你。” 傅盏不想再三拒绝温弘景,便默认了他坐他腿上。 心里却是叹息:可有你在怀,我又如何能静下心来? 温弘景瘦削,身量又比他小,环着他批奏折也不是难事。 可他刚拿起适才未看完的奏折,便瞧见了方才进来了,在不远处的尹贵妃。 尹贵妃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户部尚书长女,生的是端庄秀美,又知书达理,平日算是得傅盏喜欢。因傅盏未立皇后,这尹贵妃便是这后宫第人,享无二尊宠。 她此时在案前不远,微微皱着眉,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她给傅盏行了个礼,又向温弘景施了个礼。 温弘景连忙从傅盏腿上了起来,给尹贵妃行礼。 “爱妃怎么来了?”傅盏恍若无事,随意的问道。 尹妃浅笑,柔柔的答他:“臣妾看今日天气有些炎热,便让膳房给陛下备了解暑汤,给陛下送了来。” “有劳爱妃。”傅盏朝她笑了笑。 尹妃便从侍女手里结果解暑汤,上前递给傅盏。 温弘景在旁,觉得有些尴尬,便要告退。 傅盏微微颔首,应了。 傅盏在喝汤,尹贵妃看着温弘景的背影,待他出了御书房才收回目光。 她看了眼傅盏,小心翼翼的问道:“景王今年好似是十四?” 傅盏顿,放下了手里的碗,拿过旁的黄绢擦着嘴。 “是,怎么了?” 尹妃便笑:“没有,臣妾初次见景王还是陛下攻下大庆的时候,只想着才过去半年,景王长高了不少。” “是吗?”傅盏将黄娟搁在遍,语气慵懒的问道。 “是、是啊。”尹妃笑意有些僵,她收了傅盏面前的碗,又好似无意的说:“景王已经十四了,该给他属意婚配了。” “不急,他还小,等他弱冠再说。” “那也可先给景王配几个侍妾。若陛下不嫌弃臣妾事,臣妾倒可以替景王挑选几名伶俐的侍女送去。” 傅盏抬头看着尹妃,他脸上是还挂着笑的,眼里却是有些凉意。 他缓缓道:“弘景太小了。况朕虽拿弘景当手足,但爱妃毕竟不是他的亲长嫂,又与他年岁相差不大,不适宜做这些事。” “是。”尹妃忙低头答他。 “爱妃。”傅盏又唤她。 尹妃万分忐忑。 “朕没有立皇后,爱妃便是这后宫之主,爱妃要好好替朕管理后宫,后宫之外的事,爱妃就不要言了。” 尹妃福了福身,头矮的低,她轻轻地答道:“臣妾知道了。” 声音隐隐有些颤。 她出了御书房,身后的侍女紧紧地跟着。 她是贵妃,后宫没有再比她位份高的了,又得陛下恩宠,这些年在后宫可谓风头无两。可那又如何?傅盏是不爱她的,他只拿她当自己的妃嫔。她比后宫其他女子好的,不过是生了个太子罢了。 她与他只能算是相敬如宾。 而且陛下是万民的陛下,傅盏却不是他的傅盏。 她红了眼,相握的两手在袖底发颤。 她自傅盏是太子之时就嫁给了他,做他的侧妃。 她未入门之前原是惶恐的,害怕从此入宫门深似海,日后事事举步维艰。 可太子殿下那样俊朗英武,君子端方。她初见他便倾心,之后越发不可自拔。 前几月,她听后宫有传言,说陛下给景王解了禁足。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8 后又说,陛下准景王随意出入御书房。 继而陛下又悄悄带景王出宫狩猎,百官不知道,她作为太子之母却是知道。 有后宫女子讲:景王当真生的好样貌,桃花眼,点绛唇,那雪肤,那细腰,是大女子都比之不得的貌美。 也有人讲:幸而不是女子,幸而陛下只拿他当兄弟手足。 当真愚蠢!她含泪咬牙。 陛下哪里是当他兄弟手足? 哪里有哥哥那样与弟弟亲昵的?哪里有哥哥把已年十四的弟弟抱在膝上,搂在怀中的?哪里有哥哥夜半呢喃,那样暧昧的唤弟弟名字的? 她上次半夜惊醒,听得傅盏难得说梦话,念了景王的名讳。而因是景王名讳,她便不放在心上,直至今日见温弘景坐在他膝上,那样亲密的依偎在他怀里,她才斗胆试探。 哪晓得直接凉了心。 她心中泣血:陛下圣明,却怎么起了这样有违伦常的心思? 他叫她,叫后宫殷殷盼望得他恩宠的女子如何是好? 陆 尹贵妃出了御书房,傅盏也没了心思再处理政务,便将奏折放在了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头越皱越紧。 越想越烦躁,索性不在御书房呆着,甩了袖子就出了门。 他在宫里随意转了转,未几便觉得无趣。想来也是,皇城虽大,住了二十来年也该觉得无趣了。 他想起温弘景时常念叨想要出宫玩耍,便换了便服,转去儒清宫,带上了温弘景,撇了众侍从悄悄出了宫。 温弘景欣喜:“哥哥,你今日怎么想起带我出宫啦?还是悄悄的。” 傅盏摸摸他的脑袋,笑言:“上回不是应了你要带你出宫的吗?今日批奏折批的烦了,便干脆带你出来转转。” “嗯。”温弘景笑弯了眼。 京城繁华,的是好玩的去处。温弘景又是爱玩的性子,以致他们晌午出宫,待温弘景玩的尽兴已是日薄西山。 在百味楼用了晚膳,出去时外头月已升空。 路上行人不,他二人沿着朱雀大街慢慢走着,便觉得静谧又舒心。 走了许久,温弘景扯扯傅盏的衣袖:“哥哥,我累了,你背我吧!” “哪里是累了,分明是犯懒。”傅盏说了他,却也矮了身,弯了腰,等他上来。 温弘景便攀上了他的背,环住了他的颈:“哥哥真好。” “谁让你是朕的弘景呢。”傅盏直起身,颠了颠他,笑说:“大约上辈子欠了你。” 温弘景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与他贴着颊。 他微微笑着,道:“那下辈子我做女人,给哥哥当妻子好了,为哥哥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也对哥哥这样好。” 傅盏心中颤,面上却是平静,他侧过脸,仿若调侃的说道:“万你长得不好怎么办?你要长得好朕才娶你。” “我这辈子这样好看,下辈子定然也好看,哥哥却不定是这样富贵。若我是富贵家的小姐,哥哥是贫民书生,哥哥却是高攀了呢!”说完他又突然问道:“也许我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嫁给你,让下人拿着棍子赶你出门,你要怎么办?” 傅盏笑了:“那朕就要悬梁苦读,以望来日高中,好上门迎娶你。那时朕要八抬大轿,锣鼓喧天,要你风光大嫁,得旁人艳羡。” 温弘景听得开心,揽的他紧了,他又问:“若我是贫民举子,哥哥是富家小姐,哥哥的父亲不同意我娶你,哥哥又要怎么办?” 傅盏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若你不争气,朕也只好收拾细软,与你远走高飞了。” 温弘景有些羞涩,他将脸埋进了傅盏的颈里,轻轻地叹:“唉,哥哥怎么这样好。” 傅盏便也问他:“若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生的男子,如何?” “那我要做你的哥哥,叔叔,要待你千般万般好,抵你这辈子这般待我好。” 傅盏顿,笑意敛了些,他装作欣喜的说:“是吗?那便提前谢过弘景哥哥了。” “哎呀,”温弘景笑的嘴仿佛都咧到耳际,他拍拍傅盏的头:“不谢不谢,好弟弟。” 傅盏松开只手,敲他的额头:“不知尊卑!” “是你先喊我哥哥的。”温弘景喊道。 “朕那是玩笑。朕能玩笑地喊你哥哥,你却不能喊朕弟弟。” “哼!”温弘景撇过头,愤愤地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若嫁了你,定要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管我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要你天天伺候我,温言软语、描眉梳妆缺不可!” “好好好,你要如何便如何。” 心里又悄悄地、苦涩的想:你若能嫁我,何止温言软语、描眉梳妆,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要抚琴作画我便替你斟茶研磨,你想饮酒下棋我愿与你对饮逐弈。何止天天伺候你,你说往东我定不会往西,你要我打酒我定不敢买茶。 只要你能嫁我。 月明星稀,朱雀大街上只剩寥寥数人了。 温弘景趴在傅盏的背上,讲着讲着便睡去了,浅浅的热气喷在傅盏的脖子上,有些痒。 傅盏抬头看天,上头是明月皎皎。 他这时竟觉得这样也好,他能趴在他的背上,与他这样亲密,他已有些满足了。 可百官却要为难他。 现已是立夏,天气炎热。 金銮殿上,是百官林立,御史大夫便在百官之中,滔滔不绝。 傅盏坐在龙椅上,冷眼看去,百官都低下头,状似惶然。他又看向刘御史,听他讲完他席话的最后句。 “……所以,恳请陛下,处死庆废帝。” 而后傅盏凉凉的开口:“刘御史,你怕是年老不记事,哪里有什么庆废帝,在大启,只有景王爷。” 刘御史已是花甲之年,却不显老态,仍是精神矍铄的样子,他拱手道:“陛下,温弘景是大庆废帝,本就不该留下来,让他活几个月已是大恩。他又生的狡猾,难保他日不会趁机谋害陛下。微臣知道陛下仁慈,感怀少时情谊,却也不能不顾自己安危,不顾大启江山安危啊!” “刘御史,”傅盏右手捏了捏左边尾指,道:“刘御史已是花甲之年,本该在家含饴弄孙,却总为大启江山操劳,实在辛苦。” 刘御史忙俯首:“不敢不敢,微臣应该的。” 傅盏又道:“只是刘御史也是有孙子的人,该知道十几岁的孩子哪懂什么阴谋诡计。据朕所知,刘御史的幼孙也不过十三,上次将陈将军的儿子打的头破血流,总不能说刘御史的孙子心怀歹意,刻意让陈将军不好过吧?” 话说完,刘御史便感觉身后仿佛有两道利箭向他射来。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干笑道:“哪里哪里,陈将军赤胆忠心,微臣的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9 孙子哪会刻意冲撞。小孩子不懂事,失手打了陈将军的儿子,微臣事后已经带上孙子登门致过歉了。” “刘御史也知道说小孩子不懂事了。景王尚不过十四,最是天真的年纪,爱卿怎可如此污蔑他?再者他身处深宫,又能做什么?待他弱冠,朕放他出宫建府不就好了。” “不可啊陛下!”刘御史忙道:“若在皇城便也罢了,让他出宫建府便是放虎归山啊!” 礼部侍郎也了出来,道:“是啊陛下,刘御史有理。” “陛下三思。”大理寺卿同道。 傅盏皱眉,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此事容后再议。众卿还有没有本要奏?” 百官都知道他起了怒,便不说话了。 傅盏便从龙椅上了起来,甩袖道:“退朝。” 百官恭送。 傅盏回去的时候思索:刘御史是尹贵妃的外祖,定然是得了从她处得了什么消息今日才提出要杀温弘景。可是尹妃怯懦,万不敢嘴,要么是她与她母亲说了什么,恐是什么埋怨的话,刘氏听了,告诉了父亲,才换来刘御史上奏。 偏他常年在外征战,朝廷之事鲜少插手,导致如今少要顾虑文官,顾虑他们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若再几年,至等温弘景弱冠,他定要朝臣百官不敢言字。 到时候,温弘景在宫内还是宫外,荣华富贵亦是逍遥江湖,都只会随他。 这是他对温弘景许的诺。 入夜傅盏又去寻了温弘景。 温弘景又如往常般坐在那棵早凋谢了的桃树下。 仍是坐着他的贵妃椅,面前摆着张桌案,案上是副棋盘,盏长灯,还有壶酒。 傅盏看他撑着头,赤着足,手执黑子,目视棋盘,又时不时放下棋子,饮上口旁边的酒。 便走了过去。 他看了眼棋盘,几息后拾起另棋笥中的白棋,正欲下子,却被挡住了。 是温弘景。 他抬起了只脚,足背挡着傅盏欲下子的手。 傅盏便低头看。 他右足是抬着的,下裳滑了下来,露了条修长白皙的腿,在烛光下仿佛隐隐生光。 他便丢了棋子,顺势握住温弘景的足踝,含笑问他:“怎么在这树下待着,也不怕虫子叮你。” 温弘景也不看他,只殷殷盯着棋盘,微微抬了下颔回他,“虫子不叮我。”又收回自己的脚,匆匆说道:“你等会,先别扰我。” 他是毫无尊卑的,竟让皇帝等他。 可这皇帝却也应了,答了声“好”就在旁坐着等他下完局棋。 月色醉人,不知不觉傅盏已在旁枯坐了个时辰。 温弘景盯着棋盘,他便看着温弘景。 他看温弘景,见他颦眉展颜,见他苦恼思索,只觉得那模样好看的很,惹他心动。 好容易等温弘景自己与自己下完了局,他又是说乏了,起了身,打着哈欠说:“哥哥我乏了,你有何时找我明日再说吧。” 傅盏挑眉,往前走了步,靠近温弘景,道:“你往日这个时辰也不说乏?” 温弘景捏捏自己的脖颈,道:“今日下了局棋,可乏得很呢。” 傅盏抬手捏他下颔,笑骂:“装模作样!” “哼。”温弘景撇过头去。 傅盏只好安抚:“好了,朕今日陪你睡。” 温弘景便也不装了,扬了唇笑:“哥哥不可反悔。” “不反悔。”傅盏牵起他的手:“走,去歇息了。” 柒 等二人都躺下了傅盏就开了口,说是月晦南晋要派使臣来启,大启要设宴款待。他想让温弘景也同出席宴席。 温弘景踌躇:“哥哥让我也去?百官不会有异议?” 傅盏蹙眉:“不要管他们,群迂腐的蠢货。” 温弘景讶然。 他与傅盏年少相识至今,虽中间有几年未曾相见,但在他心中傅盏直是端方君子,言行皆有名士风范。 他从未见他如此骂人,想是被气的狠了。 倒有些新鲜。 他于是问他:“今日百官怎么惹了哥哥?瞧着是被气到了。” 傅盏看了他眼,不想说了实话,徒惹他伤心,便只说:“没什么,只是朕想到朝廷官员互有牵连,若牵发便动全身,朕便不舒服罢了。” “却也是,朝臣之间,为姻亲。‘官官相护’,说的便是如此。”温弘景叹息,又安慰他:“哥哥不要急,你这般聪颖,定能想到解决之法的。” 傅盏听了他的话,微微笑了,问他:“你大庆从前可有这样的事?” “有啊,怎么没有。”温弘景眉尾挑,接着道:“礼部尚书是丞相的门生,刑部尚书与御史大夫互有姻亲,太尉又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如此种种,不胜数。” “那你如何做的?” “我?”温弘景失笑:“我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你便杀过来了,我那时还盼着你能杀几个贪官,让我大庆朝堂几股清流。” 傅盏想,倒也笑了:“不想我不仅杀了你的贪官,也占了你的皇城。” “唉……”温弘景佯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叫‘命运’,我是天生没有当皇帝的气运。” “或许有当皇后的气运呢”。傅盏默默地想着。转而又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实在可笑。 他看向温弘景,说道:“有朕护你,你还需当什么皇帝。” 温弘景笑了:“哥哥好大口气。” “难道不是?”傅盏反问。 “是是是,哥哥说的是。左右我也不是当皇帝的料,我这性子,最该逍遥江湖。” 傅盏怔:“你,朕若放你出宫,你要当个江湖人?自由自在,游戏人间?” 温弘景想了想,道:“也不能说是当江湖人,我想做个普通人,游遍大江南北,看尽河流山川。” 傅盏胸中伤感,却佯作调侃的问他:“也不要见哥哥了?” 温弘景忙对他笑:“自然不是,时常会来见哥哥的。” 说的时常,可他若去了处便是少则二月,则二年不得归,那又怎么叫时常呢?可他也不能说,要他留在皇城,陪他日日夜夜,伴他长长久久,在这深宫里与他做双笼中燕,牢中雀。 他许是会应,可又何必让他不开心呢? 便过日,算日吧。 转瞬便是南晋使臣访启的日子。 这南晋国土不大不小,离大启有些远,若是打起来,是费时费力。因而傅盏暂时没有想攻下它的意思,便直维持着与南晋修好。 由此此番南晋使臣访启,傅盏便设宴宴请使臣等人,邀百官作陪。 席上傅盏特意着人以亲王之礼给温弘景安排了座次,果然让朝臣不悦,个个都是神情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0 复杂,尤以刘御史为先。 温弘景怕给傅盏招惹麻烦,难得只乖巧的坐在那处,不发言,勉强让大臣们脸色好些。 而南晋使臣来,只刚落座便看见了在他正前方的温弘景。 他很难不看到他。 温弘景生的貌美,双桃花眼,里头仿佛含情,总能惹人心动。 那使臣便问温弘景:“不知这位可是大启的公主?” 温弘景愣了,他简直要发怒。 他从前是皇帝,如今是景王,由是赞他貌美的都只敢委婉的说“陛下天人之姿”,“王爷仿若谪仙”,从不敢有人说他像女子。 而这小小使臣竟然如此眼瞎! 傅盏也有些不悦,替他答了:“那是我大启的景王爷。看来使臣眼神不好,亦或是南晋的公主都是着男装,不挽发的。” 使臣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同温弘景赔了礼。 温弘景面上大度的表示无碍,心里却是把那使臣骂了番。 酒过三巡,那使臣又开口说此番的来意:“陛下,我们南晋此番差我来启是有要事要与陛下相商。“ 傅盏抿了口酒,问:“何要事?” 使臣微笑:“和亲之事。” “和亲?”傅盏蹙眉:“我大启的公主不是嫁了人就是尚未及笄,如何和亲?” 使臣摇头:“不是,是我们南晋嫁公主。” 傅盏思忖片刻,道:“朕只知道,南晋有月和长公主,传闻容颜倾城,又贤良淑德,兼才艺过人,使臣说的可是月和公主?” “便是月和公主。”使臣微抬下颌,像是有些为月和公主的名声而骄傲。 傅盏眯了眯眼,微微倾身,道:“莫非南晋是想让月和公主入朕后宫为妃?” 使臣笑了:“陛下说笑,陛下不是还未立后?” 好大口气! 温弘景和众臣都在心里嗤笑,他们南晋真是脸比碗大。 傅盏扫了眼他,提了边嘴角笑:“使臣才是说笑,月和公主才貌双全,该配良人,朕后宫众,恐委屈公主。” 这便是拒绝了。 那使臣听了他的回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而温弘景听傅盏这样回答,却觉得解气。 月和公主之名她也听过,说是少有的美人,若不是他当年尚且年少,兴许也会向南晋提亲。南晋与大庆都是半大不小的国,唯有靠联姻才能维持。 大启却是不用的。 大启泱泱大国,又怎么需要以皇后之位来拉拢南晋?依傅盏的心思,再几年,等他拿下了南晋与大启之间的荆陈,南晋也怕大启是囊中之物了。且若立月和公主为后,那他日月和公主诞下有南晋血脉的子嗣,该置太子殿下何地?那时,又叫傅盏如何对南晋?因此傅盏万不会答应的。 而这大启皇后,温弘景想,该是留给他心爱的女子的吧。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而梁丞相见场面尴尬,忙转了话题,与使臣讲起了大启风土民情,其余大臣也连连应和,这才使宴席重新热闹起来。 晚宴直至亥时才散了,傅盏像是有些醉了,起身时都有些不稳。 温弘景见了,忙上去扶他。 而傅盏醉的有些凶,都未发觉扶他的是温弘景,便只揉着脑袋、带着醉意吩咐:“扶朕回寝宫吧。” 傅盏的脚步有点虚浮,温弘景便艰难地扶着他去他的寝宫。所幸也不远,半炷香的功夫而已。 等到了他的寝殿,温弘景就把他扶到榻上让他坐着,给他砌了杯茶,又吩咐宫人给傅盏煮碗醒酒汤。 接着擦了擦额上的汗,问傅盏:“哥哥,夜里我宿在这吧?你醉了,我好照顾你。” “嗯。”傅盏应了。 温弘景便召了人去儒清宫给自己拿衣裳,又唤了人去打了水,想沐浴番。 他却不知道傅盏就算醉的狠,面上都是不显的,看着仍是平时的模样,实则已经有些晕了。因而傅盏适才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的,只是下意识地应着。 又是炷香,温弘景沐浴出来见傅盏仍是坐在榻上,闭着眼,手里还是方才他给他的那杯茶,口都没有喝。 他叹了口气。 看来是真醉了,他想。于是上前从他手里把凉了的茶拿了过来,又见醒酒汤熬好了,送了过来,便捧了起来,递给傅盏,叫他喝下。 傅盏睁了眼,便看见了身湿气的温弘景。 他袭雪白中衣在他面前,长发披散,唇红齿白,颇是好看。 傅盏便笑了,刹那是眼里温润,神色温柔,他缓缓地说:“弘景喂我。” 他是真醉的神志不清,他竟自称“我”,他竟仿佛撒娇般的说话。 温弘景觉得意外,也新奇,便喂他。 喂了半碗,傅盏又揽了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膝上。 “慢,慢,哥哥,汤要撒了!”温弘景护着汤,没注意傅盏哪里有些不对。 傅盏平日是不会主动与他这样亲昵的。 他贴近了他的脸,问他:“弘景喜不喜欢我?” 温弘景失笑:“喜欢,最喜欢蘅之哥哥了。” 傅盏笑的开心了,他又问他:“弘景要不要直陪着我?” “好好好,哥哥说了算。”温弘景哄着他,又舀了勺汤喂他。 “好。”傅盏喝了勺里的汤,抱着他,贴着他的颊蹭了蹭,道:“我就知道弘景会应我。” 温弘景放下了碗,笑着回抱他:“是,谁让哥哥待我好。” 傅盏“嗯”了声,唇也附上了温弘景的颊,轻轻蹭着。 温弘景这才觉出不对,他轻轻地推了推傅盏,有些不自然的叫他:“哥哥……” 傅盏没应他,只是又抬起头,以额首抵着他的额,然后慢慢靠近,终是吻上了他的唇。 温弘景呆了。 他有几瞬脑袋里是空白的,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傅盏在吻他。他甚至被傅盏的舌抵开了他的唇,与自己的交缠。 几息后他才恍然明白过来,继而猛地推开了傅盏,张俏丽的脸是又红又白。 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慌张的退了几步,之后匆匆穿上了自己的衣裳,跑出了傅盏的寝宫。 而后夜里躺在儒清宫的床上,反反复复的想:哥哥是醉了,他把我误当成他的嫔妃了,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他都醉成了那样。 却也不知,他自己是信或是不信。 捌 傅盏还在睡,侍监在殿外唤他。这时辰有些晚,再不起上早朝就要迟了。 唤了几声,傅盏揉着脑袋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他抬高了些声音问外头。 侍监恭敬地答:“回陛下,近卯时了。” “嗯。”傅盏又从榻上下来,唤了宫女衣。 前夜喝了太酒,至今日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1 都有些头疼。 了衣,又洗漱完毕,他才有些清醒,继而出殿门。 却突然白了脸,——他想起昨晚自己的轻浮。 他喝醉了,便失了理智,心底最隐秘的想法便肆无忌惮的抛了出来,他于是从未有过的,有些害怕。 然他接着又想起,温弘景推开他那刹那用的力道,以及他跑出他寝宫的仓皇。 他心里又有些苦涩。 他在宣宁宫门口了许久,觉得自己仿佛立不住,他惶然,又痛苦。 最后低声吩咐:“今日不上早朝了,去御书房。” “是。”侍监便传话下去,让人去抬轿撵。 可去了御书房,傅盏也没心思批折子,便算是枯坐了日。 那日后,连几日温弘景都没来找他,听宫人说他直待在儒清宫,半步都没出。几位师父按例给他授课,却也被拒了,说是身体不舒服,要歇几日。 傅盏知道他是因自己的事烦扰,想去看他,想想却还是没去,总觉得见了面也是尴尬,倒不如由着温弘景自己思索。是继续拿他当兄长,或是再也不见他,都可。 却不想这日意外见了。 温弘景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撑着下颌,看着亭外,模样像是赏花,实则是神游。 傅盏便从远处过来,近了凉亭就瞧见了温弘景。 温弘景也看见了他,怔了怔,就神色有些尴尬的了起来给傅盏行礼。 傅盏上前,欲抓他的手让他免礼,想起现下不比从前,便又把手收了回来,只干干的说了句:“免礼。” 温弘景看见了他收回手的那模样,觉得了心酸,却也说不出口,便直起身,在了旁。 两人半晌都没说句话,宫人也不敢出声,气氛便有些安静。 还是傅盏先开口,打破了尴尬,他先让太监宫女先下去,再对温弘景说道:“弘景还是挂怀上次之事?” “陛下说什么?我不知道。”温弘景撇过头,装傻。 “就是上次朕喝醉了,轻薄你的事。”傅盏认真的答了,面色如常。 “……”温弘景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要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是问不出来的。 傅盏却先说了,他道:“是,朕喜欢你。那日是朕过分了,轻薄于你,朕很抱歉。” 温弘景被他席话吓了跳,他默默地想,我是问不出口,却也不想你这样直白的说出口啊!你让我怎么答?原谅你吗? 不过出了口还是:“嗯,没事的,我不怪你。” 傅盏微微笑了,他看着温弘景,眼里的宠溺情意是满满当当,他温柔的对他说:“弘景若是不想见我,朕日后便不来烦你了,短什么和儒清宫太监总管说,他知道的。出宫朕是不能应了,但朕记得的,待你弱冠定放你出宫。朕喜欢你这件事,你……可忘了,也好过些。” 温弘景心底有些难受,他悄悄红了眼,说:“我没有不想见你,你对我这样好,我直拿你当亲哥哥的……你喜欢我做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嘛,下辈子我做女子,定嫁给你的。” 傅盏自嘲地笑:“朕大概有些心急,等不了下辈子。” 温弘景听他这话,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他忙低下头,不让傅盏看见,勉强平静地说道:“那不能怪我了。” “不怪你。”傅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顶:“怪朕。” “是怪你,”温弘景顿了顿,止住了泪意才继续说道:“我不会不见你,但我只能与你和从前样的。” “好,朕的弘景最是良善。” “我要走了,改日去看你。” “好。”傅盏依旧微笑。 温弘景便匆匆走了,走了几步,离得远了,才敢哭出声来。 他兄弟姐妹不,同母的是只有个姐姐,长他十余岁,像是母亲样待他。因而见了傅盏,他就拿他当亲哥哥,他恨不能伴他岁岁年年,看他岁月绵长、欢喜长乐。他恨不能做他的骨肉,可以不被猜疑的孝顺他,侍奉他。他希望来生,来来生,都能与他起,生而女子也可以,生而长者也可以,生为女子便嫁他,生而长者便顾他。可傅盏怎么这么急?他怎么就喜欢他呢? 他自觉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的,他顽劣,性子又不好,又是庆废帝,还身为男子,在大启皇城,只会惹他为难。 而傅盏是皇帝,文成武德,被称明君,不过二十又,便得了祖祖辈辈都难得的成就。才几年而已,他便平了蛮夷,破了大庆。温弘景以为,他日后定能统五国,得后世万民称颂。他怎么能喜欢他呢? 那日温弘景说了,会对傅盏与从前样,便如往常般日日看他,闲暇替他研磨斟茶。只是又哪里真的能样?他不会厌恶傅盏,却不再与往常样肆无忌惮的亲昵,仿佛他二人有男女之别。他突然明白从前傅盏说的他长大了,很事不宜做是为什么了。是他长大了,便不能与人亲昵了,他生的这般模样,举止稍稍亲密,便容易得人闲话,柳师说的不错的。 转眼是温弘景生辰。他母亲姐姐不知在哪里,在身边的就只有傅盏,于是这生辰只能与傅盏道过。 两个人,反倒清静。 傅盏吩咐御膳房给温弘景做了碗长寿面,亲自给温弘景端了来。 “过了今日便是十五,又长了岁了。”傅盏笑着将碗放在了案上。 温弘景也笑,接着端起了碗,尝了口,才说道:“哥哥也近生辰了,也要长岁了。” “是啊,朕也要长岁了。”言语里有些感叹。是感叹日子过的这样快,年年,月月,不知不觉又离他送温弘景出宫又近了年。他伤怀,不舍,却没有和温弘景说,他已惹他烦恼了,又何必再令他分内疚。 吃了面,温弘景又拿出坛傅盏给他的太白酿来。 他好酒,傅盏劝过他,讲他年岁小,不宜饮太酒。温弘景就答应他,月坛,绝不贪杯。也幸而他好的是甜酒,傅盏便不说,偶尔得了好酒,还会给他拿来。 温弘景放下酒坛,拿了两个酒杯,斟了酒,递了个给傅盏。 傅盏饮了杯就不再喝了,温弘景要再给他斟,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敢饮,怕醉。” 温弘景才想起上次傅盏喝醉的事,便也不敢劝他了,只默默地丢了自己的杯子,抱着坛子喝了起来。 “不要喝了,万醉了……” 话还没说完,温弘景就放下了手里已经喝完的空坛子,茫然的看他:“啊?哥哥你说什么?” 傅盏沉默,不语。 温弘景好酒,太好酒,沾了酒坛又怎么能指望他放下?这又是半月没沾,难免喝。 可太白酿易醉,他还不知道温弘景酒量如何,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2 万醉了…… “蘅之哥哥,对不起……”温弘景突然哭着抱住了他的脖子。 傅盏又苦涩又无奈,看来这是醉了。 他只好拍拍温弘景的背:“弘景莫哭,莫哭。” “哥哥,”他哽咽着唤他:“哥哥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我见你这样难受……” 傅盏应不了他,只好沉默着,遍遍拍他的背。 “哥哥,我也想和你永远在起,我也想直陪着你,我想见你统五国,得万民称颂。” “好,你想如何朕便如何。” “那你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 …… “好。” 温弘景不似傅盏,他醉了酒,隔日起来便是什么都记不得的。 他醒来已是巳时,日上三竿,殿内十分安静,连宫人来往行走的声音都没有。他环顾四周,觉得该是哪里不对,又察觉不到,便穿了衣裳起身。 出了寝殿,在殿外突然见到了许儒清宫外的宫人,来来往往的,不知忙碌些什么。 他拉过平日伺候他的侍监,问道:“今日怎么这么人?他们做什么?” 那侍监恭敬地答:“陛下让人给王爷在后殿种片小花园,他们都是搬花来的。” “是吗?如此甚好。”温弘景微笑。 继而又见傅盏身边的侍监手里捧着东西向他走来。 离近了,那侍监就先行了个礼,后对温弘景说:“昨日王爷生辰,陛下给王爷备了礼,未来得及给王爷,王爷便醉了,陛下便差奴婢今日给王爷送来。” “是什么东西?”温弘景问他。 “王爷看了便知。”说罢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是块红布遮着的,温弘景好奇,掀开了红绢,便看见了托盘上的东西。 是块令牌,陛下御赐,可出入宫门。 温弘景惊讶的看向侍监。 那侍监笑了笑,道:“陛下说,王爷想如何便如何,想出宫便出宫,若有人闲言碎语,他扛着便是,想想也不是大的事。” 却还有后半句傅盏没说出口:出去了,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温弘景捏紧了令牌,顿了半晌才对侍监说:“劳烦公公,替弘景谢过陛下。” 玖 自那之后却是甚少见了,不是温弘景不见傅盏,是傅盏躲温弘景。 温弘景不知傅盏为何躲他,也不好问,便只能这样。 眨眼是数月过去,又是烈日炎炎。 温弘景不坐正殿前的那桃树下了,改搬着贵妃椅坐到了傅盏为他修的小花园里。 他的小花园除了各种珍稀的花,也是有树的,十几棵,长了半年,郁郁葱葱的,他就坐在树下小憩。 坐了许久,却突然听到有宫人在不远处闲聊,将他吵醒。 温弘景被树挡着,她们瞧不见,便以为儒清宫的主人不在,说起了陛下的近事来。 言是去岁南晋来启和亲被拒,自觉受了羞辱,便与荆陈联合起来,要攻打大启,陛下恼了,要御驾亲征,不久便要启程去渡邑关了。 温弘景听了,怔了许久。 他先是担忧,再是害怕,茫茫然呆坐了下午。 深夜实在忐忑,还是去寻了傅盏。 到了御书房,侍卫却说陛下不在,温弘景再问陛下去哪了,那侍卫便答了郦宫。 温弘景有刹那的恍惚,他知道郦宫是尹贵妃的宫殿。 不过也是片刻,回了神就径直往郦宫去了。 郦宫不比自己的宫殿,欲进其门是要通报的。 温弘景在宫门口等了大概盏茶的功夫,通报的宫人回来了,却是跟在尹妃身后。尹贵妃挺着大肚子,杵着腰,扬着笑,款款向他走来。 温弘景睁大了眼。 他不好出入嫔妃宫殿,便甚少与尹妃见到,这有数月不见,却不知她已有孕了?他又看着她的肚子,是圆滚滚的,那模样大抵有五六个月了。 他心下无端生了股怒气,像团火,仿佛要将他烧着。 却还是要对她行礼。 “王爷客气了。”尹妃笑盈盈的扶起他,接着道:“陛下歇下了,王爷若无急事,明日再秉可好?” 温弘景勉强回她笑:“本来也无急事,劳烦娘娘深夜出来,只要让宫人说声便可以了。” 尹妃抚着肚子笑道:“不可不可,本就怠慢王爷,怎好只让宫人来说?怎么也要本宫亲自出来,才好教王爷相信陛下是真歇下了。” 温弘景面色僵,沉默不语。 他近几月被傅盏躲着不见,后宫传他得了傅盏的嫌,半是可惜半是觉得理所应当的议论着。尹妃算是后宫之首,自然知道这事,由是这话说出来仿佛有他意。温弘景有些尴尬,他不明白,听旁人说,尹妃性子温和,待人和气,他又从未得罪过尹妃,为何她要这样? 尹妃见他不说话,稍敛了笑,微微颔首:“王爷无事,本宫就回去了。本宫身子不便,便不送了,王爷慢走。” 说完就领着宫人回去了。 温弘景便也回宫了。 时是盛夏,天气炎热,此时夜半倒也好些,偶尔有阵风刮来,得两分清爽。 温弘景抬头见月,十足皎洁。 他想起上回出宫,回来时傅盏背他,也是这样的皓月当空。他趴在他的背上,与他亲近,他说来世做女子,嫁他为妻。明明说的那样好,却原来直是错的。 他想不通,他说了会拿傅盏当哥哥,傅盏也应了,怎么眨眼他就离自己那样远?且他不是喜欢他吗?怎么又让尹妃怀了孩子了?他不是已经有个太子了? 他越想越难受,恨不得闯去郦宫,将傅盏拉起来打顿。 可他不是傅盏的对手,他也下不了手。 他只能独自回宫,再伴着月色入眠。 他也不知道,傅盏亦是苦痛的,他并不比他好受。 尹妃回去之后,见傅盏坐在榻上,半点不见困意。 她走了过去:“陛下还不睡吗?已是夜半了。” “景王回去了?” 尹妃步子缓了些:“……回去了。” “嗯。”傅盏起身:“那你睡吧,你有身孕,朕不扰你,朕回宫就寝了。” “陛下!”尹妃叫住他:“陛下何苦?您是陛下,怎么还须躲他?” “爱妃,朕没有和你说让你不要管闲事吗?”傅盏声音冷了下来。 “陛下说了。”尹妃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臣妾当真羡慕景王,若得陛下喜欢他的万,臣妾也是欢喜。” 傅盏不言了,径自出了殿去。 之后接连几天温弘景都没有见到傅盏,这日又要去寻他,却半道在宣宁宫门前遇上了傅桓奕。 小太子长高了许,圆圆的脸也瘦了下去些。 他眨着眼看温弘景,软软的说道:“弘景不知道吗?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3 卯时父皇就带兵启程去渡邑关啦!” 温弘景愣了,许久才浅浅的对傅桓奕笑了下:“谢太子殿下告知,既陛下不在,那我先回宫了。” 说完就失魂落魄的回了儒清宫,也不顾太子殿下在身后唤他。 温弘景伤怀,他想不到,傅盏竟能狠心在出征之前不见他。他们年情谊,竟像是假的样。 他是不知,自己醉后说了伤傅盏的心的话。他那样恳切的希望傅盏不要喜欢他,他在他怀里哭——傅盏从未见到他哭,因而只能应他,可又实在做不到,便想了下策,狠心不见他。 这不见,是长久的,也不能因为想念就断了坚持,也不能因为他要出征就破了决心。便伤心也好,痛苦也好,只能忍下,谁教自己应了。 入夜兵马歇在荒郊,搭了帐篷,陛下人歇在处,帐篷外是士兵守着。 傅盏睡的浅,朦胧中觉得有人靠近,登时睁了眼,捉了来人的腕,待看清了模样,却是惊住了。 他怔怔的松开了来人的手,轻声问他:“你怎么在这?” 温弘景面无表情,凉凉的说道:“想来就来了。” “你……”傅盏踟蹰开口,却是被打断了。 “闭嘴!”温弘景蹙眉。 傅盏惊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温弘景竟这样对他说话。温弘景是顽劣,又向来与他亲昵,不拿他当皇帝害怕,却从来不这样对他说话。傅盏长他这么,被他这样说,少有些怒,可不等他皱起眉,温弘景又向前了步,坐进了他怀里。 他是气他的,他愤声说:“傅盏,你都不与我道别吗?” “又不是不见……”傅盏换上了心虚。 “你都不见我数月了!”温弘景抬头,瞪他:“我是不懂,我哪里惹了你,你要这样?” 傅盏终是皱起了眉,他缄默,过了会才道:“你那日醉酒,让朕不要喜欢你了,朕做不到,只好不见你。” 温弘景惊诧,片刻才略羞惭道:“那……有用吗?” 傅盏看他,眼里是情意绵绵,他展了眉,笑着道:“想来是无用,不见你,朕是思之如狂,见你,似是情不自禁。” 温弘景有些红脸,他撇过脸,悄悄说:“那还是见吧。我醉酒说的都是胡话,你不要当真。我,我且再想想。” 句话说的是颠三倒四,傅盏听不太明白,便问:“想什么?” 温弘景状似有些慌张,他抿了抿唇,说:“我想想,我想想,你,你不要问,早些回来就好。” 我再想想,我要不要喜欢你,可不可喜欢你,日后能否与你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你不要急,你且再等等。 那夜温弘景也不能留,天未亮便要回宫了,临走前还似是无意地说:“我上回见了尹妃,她肚子好大了。” 傅盏尴尬地回他:“那日疏忽……” “和我说作甚?你后宫众人,不是尹妃也是贤妃淑妃什么的怀胎,我才不管。”言罢是好似大气的头也不回上马走了。心里却是愤愤地想:我日后也娶了妻,生个十个八个的,要你伤心去。 白驹过隙,是载过去,也不见傅盏回宫,只偶尔有书信,千里迢迢送来儒清宫。 送信的士兵是传旨要粮的,顺道替陛下送了信,接了温弘景的回信,又要匆匆往关外赶,都带不得句话。 回营的时候皇帝细细的问景王爷近况模样,士兵巨细无遗的答了,说王爷又高了些,没有瘦,模样却是不敢说,只模模糊糊的道还是从前那样。 傅盏便放心了,转去与众将军商讨战事。 又是夜里,半年前的荆陈幽都,现今的大启幽郡,傅盏在郡府歇息,梁上有人踏风下来。 今非昔比,来人近年苦练轻功,而今轻功是比之彼年是好上许了,静悄悄的上前,傅盏是半点没有发现。 他又拿了安神香,燃了柱在床头,许久后确定傅盏暂不会醒,才翻身上榻,仔细瞧这个年不见的人。 瘦了些,黑了些,却是英武俊朗。 温弘景凑上了前,伸了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又点了点他的唇,轻轻地笑了声,忽然吻了上去,然不过几息,又羞着退开了。 后又轻轻地对在睡梦中,人事不知的傅盏开口:“我那日做梦梦见了你,醒来羞得不行,又想你的紧,便来找你了。你不怪我吧?可我羞于见你,便只好这样见你。你想不想我?” 接着又靠在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胸膛,叹了口气:“你要直喜欢我才好,你要爱我,要疼我。我不与你后宫女子争宠,所以你要护我宠我。我受不得气的,我要是气了,会打你的,会搅得你后宫天翻地覆。” 且又笑了:“我是不是像个女人样?可我对旁人不这样的。那日柳师骂我,说我是仗着你宠我,想来大抵是这样的。” 他个人讲了许久,时至夜半,怕傅盏醒来,便恋恋不舍的走了。出了郡府,骑上马,却不是回宫的路。 拾 十几日后,傅盏接到宫中来信,他正不解,展开信件来看,霎时仿佛心如死灰。 是小小的篆体,上书十余字:我出宫了,你且安好,早日得胜。 前面写傅盏亲启,最尾属上温弘景。 傅盏细细看了几遍,最终苦涩笑,又将这封信折好,放入怀中。 他走了,只留了封信,倒是可惜,没再见他面。 又是年,大启得胜归朝。 也不过两年时间,大启军先是破了荆陈,再是将南晋逼的节节败退,着实了得。 是日,傅盏披甲回朝,行至宣宁宫。想了想,留下身后众人,转去了儒清宫。 儒清宫主人离宫年,宫里是冷清了许,来来往往的只有打扫的宫人。 傅盏去了儒清宫后殿的小花园,温弘景的贵妃椅还在那里,年没人坐,落了不少灰尘。 傅盏立时唤了宫人来:“景王的贵妃椅落了这么灰,你们没瞧见吗?” 宫人战战兢兢,忙跪下求饶。 傅盏心下有些累,也不想责怪无辜宫人,便挥挥手,让她们去扫了就是。 后又去了正殿,温弘景住的屋子。屋子里倒是从前模样,干干净净的,宫人也不敢乱动,只依规矩扫了干净就是。 看了许久,傅盏心底突然泛起无力,是无可奈何。 到底只叹了口气,负手出了儒清宫。 来年开春,过了元宵。 翌日申时,傅盏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桌案上点着灯,忽然进来阵风,吹得案上的灯明明灭灭。 傅盏捉着朱笔,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有风?” 道清朗的声音答:“自然是有人进来,开了门,才有的风。” 傅盏听到,猛地抬头,便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了。 他不样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4 了,明明眼也是那双桃花眼,唇也是那两片点绛唇,却是不样的。 他从前是华服披身,腰上挂着君子剑,发髻也梳的端正,虽整日没个王爷的样子,却也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孩子的天真。如今是身着袭黑衣,金线滚边,暗灰镶纹,腰上别的是柄软剑,又缠着条墨色的鞭子,那鞭子虽不粗壮,倒看得出力道。他就在门边,倚在框上,双臂环胸的看着他,是眼里含情,嘴角微扬,仿佛江湖浪子。 “你来了。”傅盏放下手里的朱笔,朝他微笑。 温弘景也笑,他提步向前,边走边道:“你该说,你回来了。” 傅盏颔首:“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温弘景点点头,而后他抬抬手,示意侍监出去。 侍监看了眼傅盏,见他没说话,便都出去了。 他又走到了案前,手撑在案上,用力,便坐了上去。 傅盏挑眉,觉得眼前的人为胆大了。 温弘景却仍是笑,他又俯身,凑近傅盏,捏着他的下颌问他:“你想不想我?” “你……”傅盏想斥他,看了眼他含笑讨喜的模样又舍不得了,便老实的答了:“想。” 温弘景笑弯了眼,他贴近傅盏,轻吻了他下,说道:“那你娶我吧。” 傅盏震惊,他觉得自己大抵听错了,那触即放的亲吻也不像真的,他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你适才……说的什么?” “我说,你娶我……” “好!”傅盏还未等他说完便应了。 他忽然起了身,吓了温弘景跳。 “来人,传令给司天监,择吉时,朕要立后。” “傅盏,你做什么?”温弘景从桌案上跳了下来,被他惊了。 “娶你。” 温弘景看他:“你要立我为后?” “是。”傅盏不敢看他,他现下太过欣喜,瞧他眼便觉得心悸。 温弘景慌张:“可百官不会赞同的,我……你娶了我就可以了。” “不好。”傅盏镇静下来,他捉了温弘景的手,认真的看他:“你先是大庆皇帝,后是景王,朕立你为后都觉得委屈,怎么可让你与旁人样。你是朕……我爱的人,你答应嫁给我,我已觉得荣幸。” 温弘景有点脸红,又好像吃了蜜,心里十足的甜。 他伸手抱住傅盏。 傅盏也环住他。 他想问温弘景,怎么他突然要嫁他,他明明走了,却怎么又回来了?却不敢问,怕得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只静静的环住他,感受他在怀里的温度,便觉得知足。 不想温弘景先说了,他在他耳畔,缓缓地开口:“我花了两年的时间,看遍了大启名山大川、各色风景,也见了许有意思的人,已是满足了。且我又想你,便回宫了。” “甚好。”傅盏轻笑。 “嗯,”温弘景捏了捏他的耳垂,又说:“我刚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吓坏了,我是男子,你怎么能喜欢我呢?后见你那委屈的模样又是心疼,便想着,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好了,可等你不理我了,我却只有难过。我还想着,是没有了我的蘅之哥哥了,才这样伤心。可不是这样的,我原是喜欢你的,那次去寻你,见尹妃大着肚子,我真是要气坏了,可你不知道,你还要走。” “我错了。”傅盏道歉,有些心虚,可又因他的那句“喜欢”有些欣喜。 “是,你错了。” 可他心里想:你没错,你只是在尽力满足我的愿望,你已经这么好了,我不怪你的,我从未怪你。 我只会爱你。 翌日傅盏令人宣旨,要立温弘景为后,果然百官非议。 仿佛温弘景做了天大的错事,他们在朝堂上骂他以色惑人,说他不知廉耻,忝为大庆温氏后人。 傅盏先是听着,后委实厌恶,便止了他的言语。 他顿了片刻,压了心底的怒气,才平静地说道:“朕登基七载,在位不敢说文成武德,倒也做了些事。于外,破了大庆、荆陈两国,逼退南晋二百里,于内,是海晏河清,便勉强算是有功吧。今日朕仗着这点点功绩,胆大越过母后,立弘景为后,不想却得众爱卿如此异议。想来众爱卿是觉得,朕无功无德,大启天下是有诸位才有的天下了?” 百官忙跪地称不敢。 傅盏便点点头,嘲讽道:“朕也觉得,朝廷二品以上官员是忙着联姻结好,半年前朕才肃清大半,想来也是无力为大启建功的。” 百官加惶恐,生怕傅盏再翻旧事,寻他们的错处。 可傅盏却不想此时事,只想着吓吓他们便是了。因此放过了他们,转而接着说立温弘景为后的事。 朝臣这下不敢有异议。 八月十七,佳日,巳时,吉时,宜行册封大典。 温弘景身大红喜服,喜服的襟上是对凤纹,腰带是龙凤呈祥,都是江南顶好的绣娘针线缝的,衬的温弘景是雪肤纤腰,煞是好看。只是原来的皇后冠服是凤冠霞帔,温弘景身为男子,自是不需要凤冠的,傅盏便特命人做了顶镶金珠冠,供他束发来用。 傅盏觉得委屈他,给他配的衣饰都是顶好的,各项殊荣也是比先众位皇后有余。先众皇后入宗牒,都是傅某氏后加闺名,傅盏却是将温弘景的名讳加在自己旁边,是写的大庆温氏第七代孙弘景,字云清,元熙帝皇后,号仁景,再是生辰详尽。 便这样日忙碌,入夜又设宴邀百官同庆,至深夜两人才同回宣宁宫。 “好累,我要歇息了。”进了殿,屏退了宫人,温弘景解了冠,褪了凤袍就想往榻上倒。 傅盏拉了他起来:“要先喝合卺酒。” “好吧。”温弘景只好给自己斟了杯酒,与傅盏道喝了。 又听傅盏的,与他各自拿起束发,用红绳绑在起,剪了下来。 再是宽衣解带。 温弘景赤红着脸,看傅盏褪了外袍,中衣。 “你做什么把衣服全脱了?” 傅盏也有些耳红,他拉过温弘景,替他宽衣,再说了两字:“洞房。” “哦。”温弘景的脸越发的红。 他其实是知道的,他也不是十四岁,不会学当年,什么也不懂的往傅盏的膝上坐,嚷着要与他同榻而眠。但他也未想到这事,他只是想,自己要嫁给傅盏,要与他白头偕老,洞房什么的却是没有想过。如今到了,只是羞涩。 所幸傅盏温柔,被翻红浪,浓情蜜意,夜竟也这样过去了。 醒来是天明,大婚三日不用早朝,倒是便宜了傅盏,能让他难得好好歇歇。 他先醒的,看了眼怀里睡的正甜的温弘景,觉得胸口是满满的喜悦与餍足。 他吻了吻他,又吻了吻他。 直把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5 他吵醒。 温弘景伸出手,堵住了傅盏的嘴,迷迷糊糊地骂他:“不要吵我!” 傅盏温顺的允他:“好。” 他直盯着温弘景,看不到窗外。 外头是艳阳高照,桂花飘香,宫人不敢打扰,都在殿外忙碌,殿内只傅盏和温弘景躺在龙床上歇息。 那艳阳和馨香便也是他们的。 他们的床头是燃了夜的龙凤烛,至此时都未燃尽。 远些小榻上是龙袍凤帔,整齐的叠好着的。 再远些是桌上的凤印,前日晚上傅盏亲手交给了温弘景,道的还有他已故的母妃留给他的玉玦。 然后是渐渐大起来的日头,沿着窗进来,溢了满室的光,显得热闹又和煦。 又像是预示日后岁月合满,长乐安逸。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好开心! 番外 皇帝娶位男皇后确实为人诟病,年两年如此,三年四年便好些了,毕竟天家的事与百姓何干?再者陛下在位,百姓安居,也不是没有后代,便娶了位男后又如何了?且这男皇后再低调不过了,连后宫之事都是不管的。 是立后四年之后,皇帝欲再御驾亲征,此番是北上,攻胡羌。 皇后已成熟了许,是俊美的青年模样,性子又愈见温和。可夜里躺在床上,听枕边人说,要去北上攻胡羌。当下便换了张脸,露了本性。 他长眉倒竖,瞪了眼傅盏:“不许!” 傅盏忙讨好,哄着问道:“怎么不许了呢?我从前也上过战场……”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从前你是我的丈夫吗?”温弘景反问他。不等他说,便又道:“从前你是我哥哥,我不敢拦你,现在你是我丈夫,我只以你安危为先!” 傅盏忍不住,扬唇笑了,抚着他的背劝:“不会有事的,你信我好不好?” 温弘景想了想,道:“你去也行,我起去。” 傅盏皱眉:“不可,若有万如何?” “我放心不下你,不亲眼见着不安心。况且我武艺不差,也能帮你帮。” “不好……”傅盏要再说,却被温弘景打断了。 他捏着温弘景的脸,道:“我定要去!你去征战,怕又是二三四年,你都不想我的吗?” 傅盏抬手握住温弘景捏自己脸的手,笑了:“想,不说二三四年,就是二三四天也想的。” “那不就是了?我也去,省的你想我,”又甜甜笑:“也省的我想你。” 傅盏胸中热,翻身抱住温弘景,低身凑近他,含笑问他:“是吗?你不见我会想我吗?想?” 温弘景抬手环住傅盏的背,仰起头吻了他下,道:“极想,恐要夜不能寐了……” 傅盏被他说的有些情动,手探进了他的中衣,轻抚道:“那今夜且不要睡了吧。”进而吻了他的唇,又伸手扯下了床帏。 半月后携军北上的时候也没说带上了皇后,只让他穿着兵士的衣服假装成士兵随在自己身旁,省的那群迂腐百官又嘴,说皇后该待在后宫之类。 夜里自是抱着皇后道睡,两人随意惯了,时也没想起不是在皇宫。直到兵士之间谣言四起,说陛下随身伺候的那个漂亮的士兵趁皇后不在,勾引陛下,陛下竟也宠幸了他,竟是忘了远在宫中的皇后娘娘。又悄悄地说,怕是日后娘娘要失宠了,细细想来,这皇后倒也可怜。 说的温弘景夜里偎在傅盏怀里笑:“哎,陛下,我日后要失宠了,你不要把我打入冷宫啊。” 傅盏斥他:“净是胡说!” 温弘景捏捏他的耳垂,问:“想我也不会失宠啦,你这么爱我。” 傅盏笑:“知道还胡说。” “嗯,就是知道才胡说的,要是不知道,便也不敢胡说了。” 这场仗打了三年,启军步步紧逼,终于打到胡羌皇城,然它本已是囊中之物,不想胡羌上将军拼死搏,趁傅盏不察,给了他个重伤。 醒来时第眼就见到自家皇后面色苍白的坐在榻前看着他。 “弘景……”傅盏唤他。 温弘景下便掉了两颗泪,他颤着声和他说话:“蘅之,你睡了好久了。” 傅盏虚弱的冲他笑:“惹你担心了。” “你再不醒,我都要断了你御医的手了。” 傅盏失笑:“断他们手做什么?” “都救不醒你,要双手有何用?” 傅盏探出手,捏了捏温弘景的手指,说着:“幸而你皇位没坐久,否则还不成暴君?” “你要是我的皇后,何止做暴君,我还该是昏君。” “那就是我的不贤了,瞧瞧你,做我的皇后是又贤又德。是我比不上你。” 温弘景笑了:“你是哄我。” “没有,我是真比不得你。”傅盏温和笑,面上眼里,是千万分的真挚情意。 温弘景笑得深,他翻过手,握住傅盏的,转了话题,煞风景地问:“你不要做皇帝了,好不好?” 傅盏愣,后还是笑着应了:“好。” 温弘景俯身躺下,与他靠着,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傅盏抬了另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不问,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当初说好的。” 温弘景往他那靠了靠,说了他的理由:“我不想再胆战心惊了。我原就想着,要见你统五国,而你先后破了大庆、荆陈、南晋和胡羌,已是统五国了,我也满足了。可细想,虽是解决了外患,却还有内忧,你事事操劳,总有坚持不下的时候,到那时就晚了。我所求不过你平安长寿,然你当皇帝,总免不了操劳,长久总会折损身体,我舍不得。” 傅盏低头看他:“那我回去就退位给奕儿,与你做双普通爱侣,陪你游历天下可好?” “好。最好不过。” 元熙十四年冬,熙帝退位,太子桓奕登基,号敬启。 大启城墙之上,太妃尹氏在那里,身披华服,头戴金珠,有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衣袂。她看着远处共乘骑的傅盏和温弘景,有些出神。 她的身侧是新帝傅桓奕,是她的长子,是她的心血。 而新帝开口感叹:“父皇和弘景真是恩爱,这么些年,父皇都独宠弘景人。”说完才想去身旁的母亲,怕惹她伤心,忙转身去看她脸色。却见她也不甚伤心的样子,便有些疑惑。 尹太妃察觉傅桓奕的眼神,也转过身看他,进而微微笑,道:“七八年,倒也习惯了。你父皇爱独宠温后,我只能羡慕。他不厌弃我,还向来对我尊重,我也是感念。况且他不要我,我还有奕儿,后世百年,有奕儿孝顺跟前,也知足了。” 傅桓奕笑赞:“母妃大度。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情绻 作者:金九卿 分卷阅读16 ” 尹太妃看着渐行渐远的傅温二人,心下轻叹:“不得已。” 她只是,不得已罢了。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