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部分阅读 本文来自无错,网址:shubao2 《空锁满庭花雨》 第一卷 第一章 人面桃花 寒蝉凄切,骤雨初歇,一夜无眠,感觉到疲惫不堪。转眼窗外,一派经过春雨洗礼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景色,夹杂着泥土的清香随风飘进屋内,人也变得清爽了许多。 轻起罗帐,不知不觉在床上已躺了半月,也许是发高烧的缘故,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浑身乏力。扶摇站起,却又双腿无力跌坐在床前。 手掌触摸到地下的棉质衣料,捡起来看原来是块十分褶皱的青色布料,心里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娘缝补衣物剩下的布料。 环顾四周,狭窄而又单调简陋的房间一览无余。位于正中的是翠松竹木制成的方正桌椅,上面摆了一副雕花茶器。明媚的光影稀稀落落的投射在百窗格上,窗外隐约可见的长春花粉白似蝶,朱漆花莲木雕砌的梳妆台靠近东窗,没有任何装饰,妆台只剩下没烧尽的蜡烛残留。 使尽力气重新站起,双腿还有些发抖,摇摇晃晃地走到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十来岁的女孩,鹅蛋小脸,面容苍白,瘦削的脸庞显得柔弱纤纤,樱桃小嘴毫无血色,唯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好像宝石般光彩照人。挵起额前的一缕齐刘海拨至耳际,右额处赫然一块浅红色的淤痕,难怪醒来这些天额头总是隐隐作痛。 来不及细想,忽听到身后脚步渐近,随之传来一道十分惊喜而又略带埋怨的声音:“平儿,怎么就起床了?你还没好呢?” 约莫三十多岁的妇女,眉不加黛,望如远山,翠松褶裙,红腻鞋帮。虽是一副下人打扮,但穿戴整齐眉目间也是一团和气,眸含秋水无施粉末,别有一番清淡。这便是我在这陌世的娘亲萧秋雁,暗想身上的这副容貌想必极是像她了。 娘眉目舒展来到我身边,我故作娇羞态扑进她的怀里,有些迟疑道:“……娘……娘……女儿早就好了。”听自己还是一副毫无杂质的稚嫩童音,感到很不适应,声声的娘叫着极不自在。 娘听着眉开眼笑:“那就太好了,你半月前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娘当时见你没了鼻息以为你就要……”说到这里,娘又忍不住痛心疾首,紧紧的抱着我哭着:“娘不相信,命会这样苦,日夜守在你身旁,岂料遭逢暴雨,你又高烧不退……” 娘神色微微有些恍惚,仿佛游离天外一般,魂不守舍。看见她出神的模样,像是在思味难言之隐,我稍咳嗽了一声,唤道:“娘……” 娘愣了须臾才回过神来,脸颊浮起苍白之色,掩饰道:“幸好上天怜悯,菩萨保佑,你又醒了过来,不然你叫娘该怎么活在这世上。” 我望着娘神情凝重,心下一沉,转瞬又笑了笑:“都过去了,平儿现在可是好端端的站在您面前。” 娘听后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似要将我融到她的心坎里,哑然道:“都怨娘没有时间照看你,娘只求你日后万不能再出事了。” 感受到娘颤抖的身体,想必又是在黯然流泪,我脱离她温暖的怀抱,轻声安慰着:“娘,不哭,平儿让您担心了,现在平儿都好了,该高兴才是,以后平儿不会让您操心的。” 看见娘滚落的泪雨,顺着她红肿的双眸,湿透了眼角鱼尾纹沟壑。我用瘦弱无力的小手轻轻为她抹去。缓缓直视她的双眼道,“经过这场大病,平儿已经长大了,日后就让平儿来照顾娘,好吗?” 娘听后转悲为喜道:“好好好,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以前你总是沉默寡言,不喜说话,娘甚为担忧,现在倒变得说话伶俐,乖顺懂事,娘实在是欢喜啊!” 我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娘欢喜就好,平儿让还怕娘不喜平儿这个样子呢?” 娘微晒:“你这傻丫头说的什么话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娘的平儿,娘怎么可能不喜自己的女儿呢?” 我眉心微低,略一迟疑,道:“若是如今的平儿不是以前的平儿了呢?” 娘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轻抚我的发丝,柔笑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今你永远都是娘最心疼的平儿。” 被娘轻柔的抚弄着发丝,我浑身带有依恋的趴在娘怀里,只想汲取更多的温暖,微闭上眼睛,才闻得阵阵的桃花飘香。好似看见那些粉白花瓣成了一片胭脂雪,娇嫩的花骨朵拨动着少女的心弦,摇曳着花容月貌绽放成最动人的笑容,嘴畔亦是不自觉的勾靥出遥不可及的飘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心底不自觉又默念了一遍,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娘见我没有出声,轻轻拍着我的背,缓缓道:“怎么?又不舒服了吗?” 我苦涩地一笑,慢慢从娘的怀里脱离,摆首轻言:“没有,只是很怀恋娘亲温暖的怀抱,想多抱着一会。” 娘莞尔微笑,起身走至翠松木桌前,倒了一杯水给我,“来,喝点水,会舒服些,额上的伤还疼吗?” 我摇摇头,笑着接过瓷杯,望着里面的花茶冒着白气,轻轻吹拂似起涟漪荡漾心波。抿了一小口,正欲开口,却是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我说萧大娘啊,厨房那正缺人手,你在这磨磨蹭蹭什么呢?还得让我亲自来请。” 所谓人未到,声先到,大概就是如此,只见一尊庞然大物的影子朝屋门口袭来,进入才看清来人约四十左右年纪,穿着墨绿的粗布罗裙,和她那过于丰满的体型格格不入。 许是从厨房赶来,那满月脸上油光泛泛,额头还涔出汗来,眉眼细长,却是一副尖酸刻薄像。 “呦!这不是清平丫头吗?都烧成那样了还能醒过来,真是福大命大啊!”她眯着的眼闪着精光似笑非笑,满脸算计的如是说。 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其丰满壮硕的身材,却有一副尖细刺耳的声音,便全无好感。不是说身材肥胖的人声音应该浑厚才是,但这肥婆全然不是。再则心宽体胖,但听其语气便知来者非善,我不想搭理她,侧脸望向窗外。 娘看出我的不满,也没说什么,转而满脸赔笑着道:“罗大姑,平儿这丫头多亏上天保佑才能醒过来。这不,也是刚刚起床,没什么精神,您也别跟她计较,我待会就去厨房。” 这位罗大姑听后,轻蔑的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还待会,你不知道现在厨房都忙的炸开了锅,我都焦头烂额的,你却在这悠闲着,现在就得跟我去。” 说着粗鲁地拉起娘的胳膊朝屋门走去,刚准备踏出门外,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我,“我说你这丫头的性子得该改改了,说话爱理不理的,迟早得吃亏。” 听到这话,我心里对她的鄙夷更重了,转脸甚为不屑的看着她。正欲反驳,罗大姑却抢先开口:“哦!我想起来了,这个月都快过去了,转眼快到三月天,你这丫头躺了大半个月了,耽误工活不说还害的厨房人手不够,又没做多少活,这个月的工钱扣下了。”甚为得意的把话说完就急忙拉着娘走出去。 娘可能被拽着生疼,蹙着眉回过头来道:“平儿,你先待在屋里,不要四处走动,娘待会给你送些吃食过来……”后面的话断断绪绪的也没听清。 我没有应声,从窗外看着罗大姑虎背熊腰,却步履蹒跚的背影。心里冷哼,我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还说我耽误工活,分明是找借口想贪走我半个月的工钱,实在是可恶。再看看自己这副干瘪瘦小的身体,平日里肯定没少受人欺负,这样想着,我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会好好活下去,以后再也不许别人欺负我们,萧清平…… 时值将半,四顾寂寥,娘还没有回来,我便躺在床上等着她。 其实我早已醒了几天了,只是那时还沉浸在悲痛中不想说话,紧闭双眼。娘总是在我床边诉说着什么,每每说到动情处便已泪流满涕,又怕吵醒我,只能默默拭泪。我感受得出来她是真的关心我,可是我不可自拔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难以忘怀。 还记得那日,我清楚地记得是在十一月二十六日,艺术系组织要去江西婺源写生两周,而那天是要返校的日期,可当时天气着实不好,沉闷的让人压抑。我们却并未察觉危机的临急,就当我们全班站在那条独木桥上拍照的时候,毫无预警的那条桥竟然……断了…… 那一刻,说不出什么滋味,短暂的一瞬间我连害怕都来不及,没有尖叫,没有哭喊,只是一片空白,好似一阵噩梦…… 醒来的时候才惊觉一切都翻天覆地的变了,我躺在这陌生的环境,心底慢慢浮起了情绪。有震惊、有恐慌、有害怕、有无助、有悲愤、更多的却是痛苦,那些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胸中激荡。 我闭着眼睛用了几日的时间去缅怀,将我二十年的点滴一一拾起。 撇头之时泪水便决了堤岸,前世的经历总总又漂浮在脑海,交缠错落的画面让我辨不清梦境与现实,过往如浮云穿插成这般模糊,宛若窗外明灭幻象的景致。稀疏萧条的落叶旋转飘然,唯有挑花争艳吐芳花开似雪,吹起寒风香气宜人。我久久不能回神,盯向那动静得益的姿态,眼睛如进了风沙滴滴落下。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知道是娘回来了,我赶紧擦掉泪水,闭眼假寐。她趁着月光为我掖好被角,以为我睡着了,不停的念叨着“醒来就好”,她的话中带着浓烈的欣喜,我的心跟着颤了颤。 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泪水早已浸湿了百花枕。原是这样容易惊醒,汗液融染了里衣透彻心骨,冰凉的触觉才让我感受到这并非梦境。 不知何故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但往事如梦散去,既然上天给了一个让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就要好好珍惜,代替清平好好的活在这异世。深吸一口气吐出,将两颊的泪水抹掉,望向漆黑的窗外越发缥缈不实。 第一卷 第二章 有女初成 翌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微风习习却不像“二月春风似剪刀”那般冷冽,百鸟争鸣,花香四溢,真真是“入春解作千般语,拂曙能先百鸟鸣”。 清早娘在我床头,轻声道我再休息几日直到三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去厨房做活,我想我这几日的休假许是娘亲苦苦哀求才得来的,更是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尽快恢复身体。 看着翠松木桌上娘留下的吃食,两菜一汤,很是清淡,忽觉肚子早已饿得直叫,立马把食物全部吃光,打了一个饱嗝,才惊觉自己定是饿慌了,不然食量怎么变得这么大。 想出门走走,看看自己将要在此生存下去的地方究竟是何样貌。 轻轻地踏出屋门,因为这里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陌生,就不敢走远怕迷路了。 入目处不远之地便有一个凉亭,名为“浮翠亭”,亭上的红漆梁柱贴幅“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我粲然而笑,流水浮生劝君莫作独醒人。 蹑步坐在亭内,极目远望,亭台水榭,曲水流觞,花石小径,沿岸垂杨落地,枝枝吐纳新叶,孕育新生;池畔吹拂过的凉风丝丝入扣,令人心旷神怡。池内水波荡漾,波光粼粼,小径两旁种有名花佳木,迎风吐香,生机勃勃,艳丽花树如傲雪寒梅、幽香玉兰、富贵牡丹、清雅杏桂、绚烂桃李,仿佛身在画中令人如痴如醉,真可谓是“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李次第开”。 正感叹自然风光无限好之时,迎面走来一个跟我年纪相仿,身穿银红撒花的半旧布袄的女孩,扎成的两个马尾辫随意的挽成两个花苞髻,手上拿着食盒,边走边跳,还不时哼着儿歌。 她也看到了我,停住脚步来到我跟前,微微迟疑后喜笑颜颜地说:“咦?清平,你好了吗?” 待仔细看清这个女孩后,皮肤白净,一双明目黑亮颇有神采的大眼睛,看上去极为伶俐,特别是那笑起来红彤彤的脸颊上,浮现的浅浅酒窝更是衬托得她灵气动人,许是一路小跑额头还微微沁有汗珠。 见我没有说话,她皱着眉头像是不满的道:“怎么还是这样不跟我说话,害我这些天还老是在担心你。”转身就要离开,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放下食盒,“清平,你饿不饿,我这有刚刚从厨房拿的热包子,咯!给你一个。” 她有些肉肉的白玉小手举着包子放在我面前,看着她善意的举动我颇为感动,毕竟除了娘亲外,她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接过还是热乎乎的包子,语带笑音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她诧异的一怔像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嗯”地一声,我低着头脱口而出:“谢谢你的包子。” 她听清我的话后笑的更加灿烂,手舞足蹈的乐了,“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清平,我们一起在厨房做活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跟我说话,原来你的声音这么好听。” 她笑的粉腮红润清眸流盼,犹自提唇笑说道:“太好了,你发了一次高烧人就烧好了,以前还一直怀疑你是不是哑巴呢!”她毫无顾忌依旧满面笑容。 心想果然还是孩童心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我听了她的话心中却是疑惑不解,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原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变得不爱说话。 我勉强压下心中疑惑,淡淡的笑着,“你可真会说话,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完我的话,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又皱着眉头很是不悦,我被她瞬间变脸的速度逗乐了,这要是放在现代指不定该是个小童星呢? 她没有说话,转身拾起路边干枯的树枝蹲在地上画着什么。 画完后,朝我得意的抿嘴一笑:“火火,我叫火火。”站起身拍了下手上的灰尘,撒娇般的说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可得多笑笑呢,可是,你怎么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看着地上还算工整的两个大字,暗想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能写几个字已是了不起,又瞧她那她颇为得意的神情,真是个小人精。 我装成好奇宝宝的问道:“你这火火的名字倒是特别,谁给你起得呢?” 像是知道我有此一问,火火狡黠的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说道:“很多人都这么问过,是阿娘给我起的名字,我阿娘说我是在大火中出生,就给我起名火火,还让我在厨房烧火,你看我是不是跟火很有缘啊!” “所以你就总是穿着红色的衣服,连头上的丝带都是红色的,是吗?”对她我真的是很有好感,毫无防备就像多跟她说几句话。 她连连点头,笑道:“你挺聪明的嘛,不过我真不知道你为何叫清平,我阿娘说这个名字取得不好,清平谓之清贫,就是清冷贫苦的意思,难怪你会这么倒霉掉进水里了。” 我莞尔一笑,出神片刻想道:“清平也,清和平允,虚以淡泊,归之自然。”也许娘为我取名的含义便是如此。 火火摸不着头脑的想了想,明目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呀!完了,我要去给阿爹送食物,晚了他又该骂我的,我要走了,你把包子吃了吧!” 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怔,拿起食盒提起衣裙跑的飞快,后又向我挥手,“清平,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我会经常找你玩的……” 看着那如火球似的小人影消失不见,忽觉春风乍暖,手上的包子还是微微发热,轻咬一口,暖入心底,火火,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过了几日,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本想去厨房帮忙,可是娘亲执意不肯,一定要我痊愈才行,终是拗不过她,只好待在屋内做康复运动,活动骨骼。 哎!这声叹息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在古代,生活着实单调,再这样闷着迟早也得憋坏。正在百无聊奈之时听见愉快的欢铃声,不是火火是谁,“清平,我偷偷跑来看你了。” 她像火团般跑进屋内坐下,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自顾自的倒茶,一口气喝完,随手用袖口抹去嘴角沾有的水迹,“待在屋里,一定很无聊的,所有我就跑来找你玩啊!” “你这么大的胆子,偷偷跑过来,不怕被发现挨打吗?”我尤为关心斥道,不想她因我被罚。 “咯咯……不怕,我阿爹可是林府大总管,谁敢欺负我,再说我在厨房生完火没事做才来找你的。”她仰头大笑,拍着胸脯对自己的来头很是自鸣得意。 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也跟着她笑着。 放下心中不安,听她刚刚提到林府管家,其实这些天娘亲总是起早贪黑的忙,跟她了解的关于这里的资料很少,唯今之计只好向火火打听。 火火这个小机灵,她很是光荣的毫无保留把她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我,想不到这丫头倒是很有娱乐精神,八卦资料倒是不少,真应该把她弄到现代作娱记。 据悉,林府是位于苏州城的商业中心地带,府上世代做珠宝玉石生意,在整个苏州城也算是富甲一方,跟许多达官贵族名流之士颇有交情,所以才能在重农轻商的朝代下多年屹立不倒。 府上老爷林渊儒,年近半百,常年在外做珠宝生意,近些年甚少归家,火火对其了解也不是很祥。 林渊儒娶有一妻二妾,结发妻子大夫人名门之后,知书达理,生有长女长子,长女出身未到半月便夭折,死因蹊跷。于是大夫人变得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萎靡不振。两年后又怀有麟儿,本该高兴的事,却因身体原因导致胎儿早产,大夫人为此难产而死,从此刚出生的大少爷便没了亲娘。 二夫人潘氏韶华与大夫人同年进府,为苏州县官之女,生性泼辣狠毒,诞有二少爷。 三夫人何氏婉柔,本是苏州盐商小女,温婉碧玉,在府中深得人心,原是进门几年无所出,后来却怀有龙凤双胎。 因大夫人死后,老爷又常年不在,府中大小事务便代为二夫人处理,这些年两位夫人却是明争暗斗想要执掌之印,掌管林府,所以府中貌似祥和安定,其实波澜诡谲。 另一方面,经过这些年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斗争,府中的少爷小姐相继长大。 大少爷林毓乾年十八,由大夫人陪嫁丫鬟姜展凤带大,视为大少爷奶娘,据说这位大少爷长相清俊,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对待下人也是温和有礼。 二少爷林毓坤年十七,长相性格不祥。 三少爷林毓离年十五,府中的“小霸王”,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在府中无所不为。 府中唯一的小姐林毓汐年十五,从小娇生惯养,得天独厚,又深受老爷喜欢,自然矜贵无比。 林府家大业大,府中有近两百人,火火她爹福长根世代为林府管家,打理府中大小事务还算有条不紊,老爷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府中的下人分为守、善两辈,为老爷亲自赐名,守字辈的有守德、守忠、守仁、守信、守礼、守仪、守道、守义、守孝、守恩、守志、守让、守己、守时、守喜、守吉、守祥、守利、守福、守禄;善字辈的有善本、善才、善学、善问、善识、善真、善为、善初、善心、善言、善行、善果、善华、善思、善勤、善得、善忘、善忍、善乐、善让、善省,均按辈分德行排序。 府中丫鬟一百来人,除了各房八个,其中包括各自的两个陪嫁丫鬟,一个管事妈妈外,还有些分在厨房杂役房等,将在后文中陆续出场,这里便不多作介绍。终上所述,便是火火告知的林府概况。 第一卷 第三章 杀机乍现 听完后,我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当听说府上有一百来个丫鬟时,着实诧异了一番,后又想起《红楼梦》中荣国府的丫鬟就有七百来人,林府与这可是小巫见大巫。 火火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连喝了几口茶,喝得太急被呛得满脸通红,我上前拍拍他的后背给她顺气,又好笑的说道:“喝慢点,瞧你急的,又没人跟你抢。” 看她稍稍舒服些才道:“想必这林府极是信五行八卦之说,各位少爷的名字意义非凡。” 火火听此不解,把脑袋凑近我,好奇地问:“什么是八卦啊?你在说什么呢?” 呵呵,暗笑你自己就是个小八卦精,却看她那煞为认真的表情,就不想告诉她,但却终是没能忍住,别过头“噗嗤”一笑,她见我乐得开了花,又不明所以,使劲摇晃我的胳膊,“你笑什么呢?说嘛,告诉我什么是八卦?” 我敛了笑意,缓缓道:“八卦是《周易》中的四种符号,指的是乾、坤、离、坎、兑、巽、震、艮分别代表天、地、火、水、泽、风、雷、山八类事物,八卦又两卦相叠演为六十四卦……” 看着火火呆滞的表情,知道她也不懂这些便没有说下去。 她却突然频频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难怪林府三位少爷名字中含有乾、坤、离了。”然后她又大声惊呼:“照这么说的话小姐应该是叫林毓坎啦,嗯?真难听。” 火火悟性挺高,听完八卦之说便能想到此,只是后面的一句话却是歪想。 只见窗外一只乌鸦“嘎嘎”飞过,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估计这位林家小姐以前得罪过她,其实林毓汐的“汐”字“水”旁结构,也算作“水”,看她还在那傻笑,不想泼她冷水就没有告诉她。 忽然想到二少爷林毓坤之事,我疑惑的问道:“这二少爷林毓坤为何长相性格均不详呢?” 火火蹙着眉头将我拉近,神神秘秘的在我耳旁小声低语道:“我听说这二少爷好像是被人害死了,不过还有传闻说二少爷得了怪病去寻访名医,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过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 听得我耳朵有些发痒,再看火火紧张诡异的表情,莫非这二少爷在林府中已是禁忌话题,不能明目张胆的提及,遂不便多问,将话题转移聊些其他的事情。 云淡风轻近午天,不知不觉便聊到午时,可能娘亲忙的走不开,还没有给我送午饭来,我们肚子却都饿得呱呱直叫,火火提议一起去厨房找些吃的,我随即答应。 出门往东便是厨房的位置。 走在路上,火火突然很疑惑的问我,“清平,为什么你以前都不说话呢?感觉总是很深沉,我好几次跟你讲话你都不理我,可是现在却变得活泼多话了,我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我默然微笑,总不能告诉你以前的清平已经在掉进水里的时候就死了,而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灵魂穿越附体,这还不把你吓的毛骨悚然。 摇摇头,只得无奈的说道:“火火,你就当以前清平在水中已经溺水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永远把你当好朋友的清平,好吗?” 是啊!过去的都过去了,往事如烟散去,清平,我要代你重新活过活出属于我们的天空。 她重重的点头,闪亮的眸子清澈无瑕,冲我微微一笑,“嗯!好的,以后火火、清平永远都是好朋友,来,我们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火火伸出小手指和着我的小手指相缠,大拇指盖上友谊的印证,我们相视而笑手牵着手,一百年不许变。 我一面与火火聊天,一面欣赏林府的风景,不觉间便走到了东林苑。 不经感叹苑内却是大有乾坤,包罗万象,另有一番好气色,东林苑多属江南秀丽景色,其中几座亭台楼阁很有苏州园林风范,红墙黄瓦,巧夺天工,别具匠心,在万绿丛中时隐时现。 位于东北方的碧心湖清澈见底,宛如斑斓彩虹的长拱桥屹立湖心,碧心湖四周的古木护栏犹如护花使者般亭亭玉立,两岸浓荫迎地,碧水中倒映着岸边的柳丝花影,古树上绕满野花藤萝,清风拂过,淅淅沥沥的水波荡漾出唯美的曲线。 拉着火火的手小跑过去,想身临其境的去感受湖光山色江山如画的人间仙境,“这里的风景好美啊!”展开怀抱,感受着诗情画意的氛围,闭着眼睛,倾听着鸟语花香的诉说。 火火看着我那陶醉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去厨房每天都要经过这里的啊!”正说着,拉起我的手走到碧心湖桥畔,“看,这里可是你落水的地方,你不记得了吗?” 低头想看这碧绿的湖水,却被高高的护栏挡住了视线,还是远看比较清楚,忽然脑海中似乎有团思绪一闪而过,略一细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火火也注视着木栏,见我没有说话,继续道:“真搞不懂这么高的护栏,你是怎么掉下去的,不过,算你运气好,幸好那日我大哥经过……” 突然脑袋“轰”的一声巨响,什么也没听到了,只听得火火那句“真搞不懂这么高的护栏,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刚刚的那团思绪又飘回来了。 我的个头娇小,身高还没有那木栏高,我是根本掉不下去的,除非我自己要翻过去,这种解释可能吗?我又不是要自杀没事翻这木栏干嘛。 头脑似乎有很多画面闪过,交叠重复在一起却无法分辨,我不想去想了,可是那些画面又让我不得不想,越想头就越痛。 “啊!我的头好痛!”终是被这剧烈头痛纠缠,我无力的趴坐在地上。 闻言,火火立刻蹲下来,见我紧闭双目,双手摸着额头,面容苍白,她紧张的问道,“清平,清平,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睁开眼睛看看我,清平……” 被火火的叫喊声惊醒,我理智慢慢恢复,双手触摸的右额隐隐作痛,忽想到额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碧心湖里清澈见底,没有石涧,不可能是在落入湖中撞到突石所致,大胆猜测这分明是有人先将我打晕,然后扔进这碧心湖中。 又联想到我刚醒来时那块褶皱的青色布料,说不定就是我从那凶手身上扯下的衣料,一直紧揣手中后又掉在床檐旁。 所以,我不是失足落入水中,而这分明就是“谋杀”。 被自己这一连串的猜想神志渐醒,但我的情绪却激动到无法克制,吹来的春风凛冽刺骨,究竟是何人要对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孩痛下杀手。 我越想越是心惊,纵然已满二十岁的我也经不住这样的场面,惊吓中浑身直冒冷汗。 火火见我浑身发抖,脸色苍白,以为是寒风入体,立刻脱下身上的小红袄给我披着,拿起我的手用自己的小手使劲的搓出暖气,还不时哈气,“清平你怎么抖成这样啊,你别害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我迷茫张口,心神剧痛之下声音粗旷无力,亦是安慰她道:“火火,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一阵眩晕,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倒头晕了过去,在倒地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一双石青色宝蓝靴子的脚步向我走来。 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我昏昏沉沉的起身,身上出的一层冷汗黏腻的粘着内衣,冰凉的贴在脊背上。 望着这陌生的环境,屋里的摆设不似我住的屋子那么单调,虽然也不大但是温馨雅致。 轻薄如烟的窗纱,精致小巧的梳妆台,整齐的摆着女子常用的妆品,紫檀为架绘有天竺水清的四扇围屏,使得整个卧房更显清淡幽雅。 听见轻轻推门的声音,只见一身桃红弹墨绚焉春盎裙装,梳一个双螺髻,佩有淡绿的珠光耳坠的年轻女子,大概十六岁,长相倒是眉清目秀,红粉青蛾杏眼明仁。 她款步姗姗绕过围屏,走到我身边来,含笑道:“清平,你好些了吗?” 显然这位女子是认识我的,莫不也是这府中的丫鬟,只是我不认识她不敢冒昧答复,只得点头称是,却见她也不说话像是在等我答复,我随即说道:“嗯,谢谢你救了我,火火呢?” 她掩嘴反笑道:“可不是我救了你,是大少爷,火火去给你煎药了。” 大少爷?也就是林毓乾,看来我昏迷前看到那双靴子是真的,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正胡思乱想中,一串悠扬清澈若流水一般的琴音传来,时而婉转,时而高亢,被这琴声吸引脚步不自觉的慢慢向门外移动。 园中一片静寂,只听得那悠扬激荡的琴声,连鸟儿也不舍鸣叫,满园的红梅仿佛也为这琴音肆意盛放,一展美态,红梅树下发束白玉冠,身穿玄清色锦袍,腰间佩戴白璧玲珑璎珞的年轻男子就那么悠闲的弹奏七弦琴,修长如白玉的双手骨节分明,流淌出来的琴音如清风般悦耳动听。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他侧脸望向我,若美玉雕成的清瘦俊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红梅花落,飘落在那不染尘埃的衣袍上,动人心魄,也不知是梅衬了人,还是人托了梅。 四目相对中,我久久伫立,像是画面被定格似的不得动弹,怕破坏了这般唯美的景象,却天不如人意,他轻轻浅笑不经意的问道:“弹得如何?” 第一卷 第四章 暗夜惊魂 连声音都如流水般温柔清新,我怔怔的恍了神,心里想着嵇康在《琴赋》中的“清露润其肤,惠风流其间”,不觉间便脱口而出了,话毕却是后悔莫及。 大少爷不知我会说出这句来,身形一怔,略有些惊讶,又朗朗笑道:“清露润其肤,惠风流其间,好句。” 他笑的开怀,清俊的面容变得神采奕奕,双眼却有些迷离的望着我,“你叫什么?” 正待回答,站在我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恭顺的说道:“回大少爷,她叫清平,在厨房烧火。”然后又转向我一脸正色的斥道:“清平,见到大少爷还不行礼,还有没有规矩。” 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毫无防备的我连连后退,不小心绊倒后面的石子,险些摔倒,虚惊中却是大少爷扶住了我。 他见我没事,面有不满的看向那女子,“芳草,你吓着她了。”又安慰我道:“还好吗?你身体不适就不必行礼了。” 我点点头,投了一撇感激的眼神,正想开口,却又被那芳草捷足先登。 “大少爷,厨房里的人都知道清平这丫头一直都不说话,又不懂礼节,所以我才代她回答,刚刚却说出那么一句,不知何故?”她挑衅的望着我。 如果手上有一块板砖,真想朝她拍过去,我又没得罪她,饶是我脾气再好,你也不能老抢我台词啊! 再看看大少爷似有探究的眼光,更是气愤不已,我很不满的抬头对芳草冷语说道:“你没听说过‘沉默是金’吗?况且不说话不代表什么都不懂。”恶狠狠的看着她脸都变绿了,心里很是畅快,看你还嚣张,哼! 芳草惊愕中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轻轻冷笑出声:“倒是小瞧了你这丫头,口齿伶俐,莫不是你以前在厨房不说话装哑巴都是为了博取同情。” 气得我头又疼起来,越说越过分,不想跟她争辩,转向大少爷心平气和的说道:“大少爷,清平该告退了。” 略半蹲俯身算是行礼,也不顾他便向外面走去。 至正门口时忽然一个人影出现与我相撞,我一个“蹶咧”向后仰去,这次可没那么好运有人扶住,于是我便人仰马翻的摔倒在地。 我想一定是我摔的姿势极不雅观,只听见后面芳草“咯咯”的笑,笑的让我汗毛直立。 锥心的痛楚来自右手肘,仔细一看,却是被石子深深的划破了衣裳,从里流出的鲜红血液都涔到外衣上。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左手立刻紧紧包住右手肘,不让鲜血往下流,匆匆站起来,正好看见撞我的人面有惊色,不作他想便狼狈不堪的向外跑去。 待我跑走后,大少爷走到门口,亲切温和的叫道:“凤姨,你来了。” 被大少爷唤做凤姨的人正是刚刚撞倒我的人,也就是大少爷的奶娘姜展凤,她约三十来岁,皮肤白净,凤眼狭长却面容祥和,两弯柳叶眉看上去很是稳重端厚。 许是姜展凤还未从刚刚的意外中回神,面色苍白,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乾儿,清平那丫头来这做什么?” 大少爷将事情原委告知凤姨,姜展凤听后气色已有缓解,笑道:“乾儿就是心地太善良,要知道我们在这林府应处处提防,不要让人有机可乘。” 说完望向大少爷怅然若失的神情,有些不满的说道:“哎,每次这么说,你也没听进去,不说了,快进屋用晚膳吧!”姜展凤面带责备的说罢朝正厅走去。 大少爷沉默不语,他知道凤姨只是关心他,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才会处处谨慎提防,并不是真的责怪自己。 哑然一笑跟着凤姨上前走了几步,忽见到地面上的斑斑血渍,甚是触目惊心,转身望向那早已不知所终的小人儿,心中暗道:你可是受伤了。 二月的天总是黑的很快,先前还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之景,转眼却已成“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之观。 尽管天已漆黑,但林府中还是灯火通明,有如月照花林皆似霰,霁色冷光却相射。 望着林府的晚景,夜深人静中的枯藤黄树越发透着沧桑,疏朗的月色投射在梧桐叶间,几滴晶莹的露水稀疏落在枯叶上,又似落非落捉摸不透。 我一路小跑,靠着树干弓腰喘着气,拂袖擦拭脸上的汗液。 现在想想那个芳草定是故意要我出丑的,明知道我过去不说话却偏要我张口,又在大少爷面前摆我一道,真是欺人太甚,越想就越气。 抬眸望着月华,暗想这个时辰大概是古时的戌正时分,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娘该着急了,甩袖抹去额头的汗珠,待双脚有力拔脚就跑。 不知不觉间跑了很久,路上遇到几个林府的下人皆是匆忙而过,不想惹人怀疑就没有问他们回去的路线。 忽又感叹这林府真是大有乾坤,转了几个圈都没能找回去。 而右手肘上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覆在上面的左手满是鲜血,暗想再不赶紧包扎怕会留下疤痕的。 火火,你在哪儿,情急之下只想快点找到火火带我回去。 转身四处张望,却见一个提着灯但看不清面容的人朝这边走来,鬼鬼祟祟的像是找着什么,他似乎看到我了又不太确定的走过来。 黑暗中突然想起上午猜想之事,以前的萧清平是被人谋杀致死,一想到此,我仍是心有余悸,犹如惊弓之鸟的我马上闪到枯藤梧桐大树后躲起来。 暗自观察那人走近了,提着灯到处张望,摸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刚刚看到的好像是她啊,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确信他说的那个“她”是我,只是如今杀机初现,我变得极为敏感,在不清楚此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不敢贸然出去,依旧躲在树后,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没有听到那人离开的脚步声,我不敢出气,树后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耳朵却变得很是灵敏,心里又极度恐慌,心跳“嘭嘭”的声音和豆大的汗珠落地的声音我似乎都听得到。 过了几秒钟,一丝微弱的光线映射过来和着脚踩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前了,暗道不妙,他过来了! 我轻轻地抬起脚步围着梧桐树向后退去,他向前我后退,我们就像猫捉老鼠般围着树转。 突然我发出“嘶”的一声,原来是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伤口,来不及跑走,那人便大步迈前走至我身边,提灯照在我眼前,惊喜道:“清平,真的是你,你干嘛躲?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部分阅读 嘛躲起来啊?” 抬眼望着此人,却被他的灯火刺着眼睛睁不开,下意识的甩手挡在眼前,他看到我手上的血渍忙将灯移开,惊恐问道:“你怎么满手是血,你哪里受伤了吗?” 听到他略含关心的语气,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长吁一口气,睁眼看向他。 十八岁左右的模样,在火光的映照下呈古铜色皮肤,轮廓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双目亦是炯炯有神,高高竖起的头发神采奕奕。 也不知道他是谁,我略带迟疑的说道:“我没事,只是手肘划伤了,我以为你是坏人就躲起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只得故作和他熟稔,又装作无知害怕的说着。 他听到我开口说话早已惊呆了,反应过来又不禁笑道:“不用怕,你看的我样子像是坏人吗?是火火叫我来找你的,她被娘叫去做事了,很担心你只得让我来找你。” 我莞尔一笑,原来是火火的哥哥,只是两人长的一点都不像兄妹啊,这些天也没听她说起还有一个哥哥,既然这人是火火的哥哥心里便安心多了。 我凝神思虑片刻道:“我迷路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他点点头笑道:“好,那我们走吧!” 语罢就提灯走在前面,我默默地跟在后面走着,先前的一场虚惊让我还未消退,不敢多说话只是默然而走。 转身经过德馨廊时垂檐的吊灯炫耀明亮,花绘纸糊的彩色图案罩着精致的垂灯,映着石青砖的台阶色泽清明,赤红镶漆的回廊栏杆逶迤曲折。 我扶着栏杆轻轻踏步,他忽然打破夜的宁静,转头问道:“你在这府里干的日子也不少了,怎么还会迷路?” 我的容色在灯火下分外凝重,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撒谎心虚回答:“我以前没有来过这里,再说这林府这么大,又瞎灯黑火的,我转着转着就迷路了。” 说完后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没有不妥遂放心下来。 他“嗯”了一声继续道:“那你以后小心点,莫要再迷路了,你的伤口还疼吗?” 我摆首不语,只见他盯着我的手肘复又苦笑道:“怎么每次见你都会出事,上次落水是,这次又受了伤,该不会是我克着你吧。”他好笑的摇头像是否定了自己的话。 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惊道:“那日你看到我落水了吗?” 他见我问得突兀,身形一怔,盯着我皱眉道:“你不记得那日发生的事了吗?” 我眉心蹙动,低着头抚弄垂鬓的发丝,缓缓走着,心里掂量着该如何回答,良久才幽幽吐气,“我落入水中的时候磕上了脑袋记不清那日的事了。” 他这才打消心中疑虑,有些呐呐的笑道:“难怪那晚救你起来的时候你就晕了。” 听到这话心底冷意骤起,很快又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你还看到或听到了什么没?” 见我突然提高声音又满目凝重,他慢慢的回忆起那日的事。 “当日晚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我整理完藏书阁的书准备回屋,经过碧心湖的时候忽然传来“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心想这么晚了会是什么掉下去了呢?为了探个究竟我立刻跑到桥上,只见你的身体在水中慢慢的浮起来,没有多想我就跳进水里,当时救你起来时侯你好像就没有了呼吸,我四处的大声叫人,守吉和守祥听见了跑过来,他们都探过你的鼻息说你没气了,我们就把你抱去你娘那,你娘一看到你这样吓的晕了过去。” 他停顿了一下,又怀疑自语道:“当日我们三人都见你没气了以为你死了,可是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第一卷 第五章 月似当时 我听他平静的讲着,心中早已波澜起伏,脑中像有一根银针穿过,痛的让我惊醒,看来先前的猜测不假,清平果然是遭人杀害。 我抑制心中情绪,缓缓道:“可能是阎王爷嫌我太小,不想收留我,就让我还魂了。” 心底的凉意漫布全身,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也不觉得痛,清平,你决不会无辜枉死的,从今日起我定要找出真凶替你报仇。 我恻然转首看向他,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那日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看见什么人听见什么声音之类的,你再细细想想。” 他右手饶着头发似在仔细回忆,又低头望向我不太确定的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因那日夜里刮了风,好像有什么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听不太真切,我以为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就没多大在意,现在想想又好像是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哎!真想不起来了。” “既然听到有声音,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声音是在我落水前还是落水后,是男声还是女声?”抓住他描述的这一点,我赶紧问道。 他想了一会,面有迟疑道:“是在落水前,至于是男是女这个真的没听清了,本来我就没多注意,风又大说不定只是树叶‘沙沙’吹落的声音,不过你怎么这么激动,有什么事吗?” 不想让他怀疑,我收敛情绪,徐徐笑道:“没事,只不过一想到那日我险些命殇碧心湖,还有点后怕,不勉有些激动,你不用太在意了。” 正说着,已经走了半柱香时间,看见熟悉的景物知道是到家了。 只见屋里烛火通明,娘亲应该回来了,转首感激的看着他,“我到屋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快回去吧,顺便转告火火我没事了,让她不要担心。” 他点头称好,这时娘亲好像听到我的声音,忙推门走出来,惊道:“平儿,你可回来了,听火火说找不到你,娘吓死了,生怕你又出了事。” 娘只顾着关心我没看到身边的人,说完后才惊觉我身边站着个人,转而语气和善的笑说着:“善勤,是你找到平儿的吧,真是有劳你了,进屋喝口茶水再回去。” 他原来叫善勤,是火火的哥哥,今日算是又认识了一个朋友。 善勤听完娘的话摆摆手忙推卸道:“萧大娘,不用客气,既然清平没事了,时候也不早,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讨茶喝。”善勤极讨喜的说完就离开了。 娘还在后面连连称谢,又望了我一眼叫我快些回屋。 回到屋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只有在自己家才能感觉到安心,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顿觉身心疲惫,俯首撑桌而坐。 娘见我好像很累,没说什么,给我倒了一盏茶。 我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娘突然拉起我的手,惊恐坐下道:“你怎么了?满手是血,你在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大病初愈怎么又受伤了?我是做了什么孽害得你伤痕累累,这真是报应。” 娘搓手顿足的一口气说完,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被娘一系列陡然的动作所致我险些呛到,眼见娘面无血色,双眼又落下泪来,我心疼不已,抓住娘的手不让她继续打自己,亦是含泪道:“娘,对不起,又害您担心了,您别这样,您这样平儿要难过死了。” 扑进娘的怀里抱住她,让她安心的撒娇道:“平儿没事,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今日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磕破了皮,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的。” 娘听我这样说着似是放心下来,欲言又止,道:“来,让娘看看,摔哪了?” 我小心翼翼的挽起袖口,手肘处一片血渍模糊了伤口,娘心疼的忙端来水,轻轻的擦拭待处理干净后,只见一处约三厘米的伤口。 娘见状欲罢又要落下泪来,“还说不严重,都这么深了,一定很疼。” 我会意浅笑,将手挂在娘脖子上让她安心,“真的不疼,娘哭了平儿才心疼呢?”嘟嚷着嘴娇羞道。 娘破涕为笑,转头甩袖擦掉眼泪,“你只会哄娘开心,哪能不疼的,明日娘取些药来给你擦,出去一天你也累了,梳洗完早些休息吧。” 见娘不担心了,我舒了一口气,微微蹙眉道:“娘,平儿有话要跟您说,其实……” 欲言又罢,我不能告诉娘我是遭人杀害的,就算娘知道了也无计可施,这样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我按捺住心思,改口微笑道:“其实那日醒来之时,头痛得厉害,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暗暗观察娘的脸色。 娘身形一怔,呆愣许久才道:“难怪你醒来后性子大变,娘还暗想奇怪来着,却不想原是失忆了。” 没有看到娘的惊慌失措,我甚是不解。 娘停顿许久望着我,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失忆了好,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看你变成现在这样子,娘心中也喜极。” 我又饮了一口茶,见娘精神恍惚呆呆地望着窗外,仿佛连魂也飘走了,心下顿悟,娘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在,不然她听我失忆非但不难过反而认为这是好事,不是很奇怪吗? 只是如今我没那心思不去多想,目前最重要的事要找出害我的凶手。 叫回娘的神思,我平静的说道:“娘,我问您,有没有人向您打听我的事,还有这些天又有多少人知道我醒来了?” 思绪被打断,娘微有尴尬的笑答:“厨房里的人都知道你落水了,至于其他人知不知道这回事娘就不清楚了,他们还都以为你死了,所以没有人向娘打听你的事,你醒来娘也没告诉别人,厨房里大概只有罗大姑和火火知道。” 真是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我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人慰问,既是如此,我更谨慎道:“娘,明日你要告诉厨房所有的人就说我失忆了。” 娘听后颇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不用人尽皆知,再说厨房里的人都是各忙各的,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雪上霜,他们也不会关心你有没有失忆。” 听后更是心扉凉澈,好歹大伙在林府这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就算没有很深的感情,但至少也得关心慰问一下吧!难道古代的人皆是无情无义的人吗? 不过为了我的计划,我屏息凝神细细道:“总之,娘就把我失忆的消息放出去就行了,其他人管不管就不干我们的事。” 心下冷哼,会有人管的,不想娘有何猜疑,又道:“之所以让您这么做是因为我现在失忆了,以前的事和人我都不记得了,免得日后在厨房做错事也好找借口,再则我如今性格突变,大家难免会有所怀疑,不想徒增麻烦只得这样做,娘,您说我说的对吧!” 娘听后略微惊讶,似不想我会这样说,遂笑逐颜开点头称赞道:“说的极是,平儿长大也聪明机灵了,娘日后也可放心,明日娘便告知大伙,还有娘答应罗大姑三月你便要去厨房做活,现在早些睡觉明日还得早起做事。” 我狡黠微笑称是,忙洗漱完毕上床睡觉,躺在黄花梨纹藤心木床上,娘微微的细鼾声此起彼伏,知道娘已睡熟。 窗外月光如流水般泼洒进来,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起“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但如此良辰夜景,却让那j险歹毒之人有机可乘害我性命,真是月黑风高,杀人无形。 忽想到床脚处看到的那块褶皱布料正是凶手身上的,我慢慢的起身趁着月光找到了那块青色布料,这就是所谓的物证了,抚平褶皱的布料,悄悄将此物藏在百花枕下。 又慢慢回忆起善勤所说的话,诚如善勤所言,那晚他听见我落水的声音,证明他离碧心湖不远,而当他赶到时我已没有了呼吸,这么短的时间照理说应该还有气的。 再则倘若假设我是不小心失足落水,那么一般人在正常情况下都会挣扎喊叫,而据善勤的说法,他并没有听见我的叫喊声,证明在落入水中之前我早已香消玉殒,所以不难猜测清平不是死在水中,而是被重物袭击脑部致死。 为了掩盖死亡真相,情急之下便将我抛入水中造成落水的假象,却没有料到按我的身高根本无法掉下去,更没有想到的是我又活过来了,还察觉到这一点。 至于善勤提到在落水前听到两人谈话的声音,虽然他听得不太清,也不知到底是人声还是风声,但任何在命发现场发现的细节我都不能放过,所以斗胆猜测当晚有两个人在现场,而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我的凶手。 只是这林府中尚有二百来人,从里面找出凶手犹如大海捞针,单凭那块碎布根本找不到任何可疑之人,并且林府里的下人差不多每人都有青色的衣服,也许说不定那个凶手早就将那件衣服销毁掉了,看来从那块碎布着手寻找凶手是不大可能了。 我虽不知那晚在碧心湖的两人是谁,但过不了多久或者也许他们已经知道我醒来了,怕我会道出事实真相,一定会再寻机会下手,于是我就告诉我娘失忆了,并且让她将我失忆的事传出去,希望能传到凶手耳里,这样他们便有可能放过我,我就有更多的时间谋划找出凶手。 轻叹口气,翻个身望着窗外的漆黑夜景,黑沉的月夜仿佛无边浓墨的泼洒涂抹在天际,几颗幽蓝稀疏的星光神秘的闪耀,好似在靠近却又离的那样遥远。 以前每次看到月亮就会想到李白的《把酒问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遥想着在同一片月光,古人皆是唯愿当歌对酒寄愁思,一抒满腹才华与婵娟。 可今时今日当我身处这轮月盘下,原来真的是“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同样的月色无论现代古代都是这样的迷人,只是在古代的却是清晰中透着寒意,正如清平致死那惊魂夜的胆寒心魄。 不知默默看了多久,辗转反侧间心态也被月华侵蚀的透彻,反倒没有当初听到清平是被谋杀而死的惊慌害怕,却是变得更加镇定清醒,因为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出凶手,而我也绝不能再软弱无助,任由他人欺负。 今日经历之事仿佛比我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的经验还多,最后望了一眼窗外模糊的月牙儿,点滴心欲碎,声声催忆初,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第一卷 第六章 平地风波 山抹微云,香梦沉酣,隐隐有桃花的清香细细传来,昨晚算是我睡得最熟的一晚,一夜无梦,精神倍佳。 撑手望着娘坐在莲木雕花妆台梳头,长长的乌黑亮发随意披下,宛如水泻瀑布般光彩照人,窗外的日光照进来,娘全身笼罩在迷离的淡红光圈中,若有若无,似真似虚。 娘转首望着呆若木鸡的我回眸而笑,“看够了没,该起床了,你啊,一大早就在那发呆。” 我笑而不答,起身走到娘身边,拿起梳子,慢慢的从上往下轻轻地梳着,想起过去的二十年我从未给妈妈梳过头发,今后却是再也梳不了了。 不知道以前的清平有没有给娘梳过头发,我何其有幸能代替你梳着这样稠滑的发丝,双眼霎时微红。 “平儿……平儿,你怎么了?”娘见我呆愣轻轻唤我的名字。 被娘唤醒我眼角含泪,不想让她看见便悄悄擦拭掉后笑逐颜开道:“娘,平儿没事,日后就让女儿天天给娘梳头可好。” “好,当然好啦,有你这样乖巧孝顺的女儿天天为娘梳头,是娘的福气。”娘神采飞扬的笑道。 我不禁迷茫失神,见娘笑的眉目舒展,眼睑上翘颇有神韵,嫣然巧笑若面赛芙蓉。 “娘,你长得真美!”我由内感叹道:“爹爹定是被娘迷的神魂颠倒了,只可惜我都不知道爹爹长得什么模样。” 娘神色诧然,花颜失色道:“你爹不在了,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起。” 我一愣,娘居然这么大的反应,这些日子从未听娘提及过爹的名字,我只以为是那狠心的爹抛弃了我们,娘含辛茹苦的将我拉扯大不知受了多少罪。 不忍看着娘重提往事,我转开话题,“娘,平儿知道了,现在平儿心里只有娘亲,让平儿来给您梳头。” 娘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怅然,我轻轻的将娘的头发高高盘起,梳成随云花苞高髻,拿起桌上杜鹃吐艳簪轻轻插入,顿时变得气质高雅。 觉得又好像少点什么,遂出门折下一簇桃花,简单的修剪出几枝桃花绕着花髻点缀,淡雅中又不失艳丽,望着镜中的清丽女子修眉镂月,发髻裁云,朱唇皓齿。 我依偎着娇笑道:“大功告成,娘,你真漂亮。” 娘也望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老了,哪里还漂亮了。” 总觉得娘好像有心事,又不敢多问惹娘生气,看着娘头上的杜鹃吐艳簪镶工细腻,镂刻精致,在光线中闪闪精美,这是娘唯一的一只簪子,娘几乎每天都戴着,暗想会不会是我那过世的爹所送。 思忖间门口传来女子的咳嗽声,我转过头去。 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丫鬟,十七岁的模样,着天海碧蓝彩云色古香缎水袖罗裙,秀发挽在右髻倾泻出的几缕长发披于胸前,唯有一只彩蝶双飞簪镶嵌发中,流光溢彩,尖尖的瓜子脸上眉眼弯弯,小巧的鼻梁,却有闭月羞花之貌,特别是那爱笑的眼睛弯弯垂下,就让人觉得亲近可人。 她望着我们微笑道:“萧大娘,大少爷让我来将这个药瓶拿给清平。”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 娘站起来不明所以道:“满汀,你这是……” 被唤作满汀的女子还举着手中的药瓶,我顺手接过来道:“谢谢你,还让你特意跑一趟。” 满汀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微笑,“没事,既然是大少爷的吩咐我自当完成,大少爷还说要你一日擦两遍,再过几日自然就好了,切记!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便不打扰了,满汀告辞。”不待我们说话转身就离开。 握着手中的白瓷瓶,暗想大少爷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呢? 忽听见娘略有些不满的声音传来,“这满汀、芳草是大少爷的贴身大丫鬟,娘不管你是怎么识得这大少爷的,只是日后勿要来往,知道吗?” 见我不惑的神情,又解释道:“他是少爷,我们是下人,毕竟主仆有别,不要落人口舌。” 我点头称好,其实娘说的极是,我初来乍到,不了解府中的具体情形,如今又有人要害我性命,日后还是小心行事,不过却是很感激大少爷一片善心,坐下来轻轻地将药膏擦在伤口上,冰清凉透,很是舒服。 半刻钟后,娘带着我一起走到厨房,随处可见的报春花各色相间簇放五彩缤纷,一串红艳丽似火,花团锦簇,娇羞掩面形似神女像的假山仪静体闲媚态如风,遥望览胜湖扇形而围倒影成佳人,回廊迂回相连曲岸弯头,深容藏幽而引人入胜,待转弯入日月门扇更是别有洞天,遍地的鹅掌柴叶青翠欲滴,八角金盘枝吐硕硕累果,好是绮丽。 不多时便见十来个丫鬟下人忙里忙外的,香烟雾绕便是厨房之地。 待走近时罗大姑见我们来了,扭着粗腰还竖起了兰花指尖细的咆哮道:“呦!这丫头舍得来厨房了,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什么活也不干,还白白的休息了几日,也没见得养出些肉来,真是皮糙肉贱。” 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人,所以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怒反轻蔑的冷笑道:“罗大姑,我知道你是羡慕嫉妒恨我再怎么吃再怎么养还是不发胖,没办法谁让我身娇肉贵呢,不像您满肚肥肠还小肚鸡肠。” 语罢,只见周围的人都停住了脚步,一片倒吸气声,再看娘满是担忧的眼神,知道为逞一时口快之乐得罪了这个肥婆,但话已出口,来不及返嘴,那尊肥物已气的油脸鼓鼓吹胡子瞪眼,直直向我冲过来。 眼见不妙,我身手矫捷的向旁一闪故意蹲下迈出右脚。 只听“咚”的一声像地震似的巨响,那肥婆就摔了个狗吃屎,地上的尘土飞扬都呛到我鼻子了,暗暗拍下胸脯,好险,虚惊一场,还好我闪得快,不然照这阵势还不把我压成|人肉饼。 娘见状脸色煞白,忙扶起像胀气扁鱼似的罗大姑,连连赔不是道:“罗大姑,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这小孩子计较,清平这丫头大难不死又伤了脑袋,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才会这样出言不逊,您别介意。” 我会心一笑,娘真是聪明,找准时机道出我失忆这件事,这里这么多人正好都听着呢? 可这肥婆毫不买账,狠狠的将娘推开,怒发冲冠道:“我‘呸’,还失忆,我看不是失忆是失心疯,你这个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要跑过来对付我,她老人家还真是有力气。 “我说罗大姑,你这厨房还真是热闹啊,难怪最近的饭食这么不合二夫人胃口,原来都忙着看戏呢?” 一语既出围着的众人全散开了,不知何人说话这么有威慑力。 我回首见迎面盈盈走过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丰姿尽展,弱柳扶风,着红底彩织浅紫色花纹交织绫美服,头上插有翠绿宝石,梅花竹节金步摇摇曳生辉,玉颈上配有紫罗兰宝珠,脸上淡淡的妆容似有似无,粉腮红润,秀眸惺忪,饱满挺翘的双唇略带诱惑。 她满目含笑的看着我,后又望向满身尘土的肥婆,“瞧您这身,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厨房忙成这样的,您要是实在不想管理厨房,我跟二夫人说声便是。” 肥婆听后使劲的拍打身上的尘土,整理好发饰俯首笑道:“浅微姑娘,您别介啊!我这不是在管理不懂事的丫头吗?” 然后朝我狠狠的瞪眼,“这丫头胆大包天,将我绊倒在地,我要是不好好的管教还不翻天了,这事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那浅微姑娘听后轻轻颔首笑道:“瞧这话说的,我能给您做什么主啊?要做主的话去向二夫人禀告,再则话可不是您这么说的,那小丫头骨瘦如柴,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将您绊倒。” 想不到这浅微姑娘会帮我说话,替我解围。 于是我便壮着胆子道:“是啊!罗大姑,说话可要凭证据,没有证据乱说冤枉我就是您的不是了。” 肥婆听到我出声,气又不打一处来,嘶声力竭喝道:“哼!证据,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随便拉个人问问看是不是你将我绊倒的。” 这时一团小人影跑出来了,正是火火,她向我投了一撇放心的眼色,笑道:“浅微姐姐,我亲眼看到是罗大姑要打清平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滑到在地的,不干清平的事。” 我也向火火投去感激的眼神,用口型无声的说了“谢谢”二字。 肥婆见有人出来为我作证气愤不已,赶紧拉起旁边经过的人问道:“守吉,你说,你刚刚是不是看到是这清平丫头绊倒我的,说!”略有威胁的看着那早已惊恐的小厮。 守吉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皮肤略白,个子不高,圆溜溜的眼睛似有些飘忽不定。 没见过这架势的他说话吞吞吐吐,“我……我……我刚……刚才……扫地去了,没……没看见。”说完便满脸绛红害怕的跑开了。 肥婆听后气愤不已,直抓来几个人一一问道,大伙都不想惹进这风波中,都像守吉那样说没看到。 肥婆终是气结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指着众人道:“你……你们这些人,气死我了。” 看那肥婆此时挫败的姿态,我好笑的摇首,心想谁让你平时待人蛮横无理,这关键时候便没有帮你说话了。 浅微看着肥婆哭笑不得,上前安慰道:“罗大姑,莫要生气了,何必跟这群丫头下人生气,可别气坏了身体,我来是受二夫人吩咐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点的饭菜,二夫人最近心情不好胃口欠佳,您可得当心了,做不好你知道二夫人会怎样的。” 言罢便要回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神色不明的看了我一眼不语的离开了。 第一卷 第七章 一波未平 进了厨房,烟雾燎燎,灶台上堆满了油盐酱醋,桌上也摆满了时令果蔬,偌大的厨房一片狼藉。 火火跑来将我拉到一旁,小声惊喜笑道:“你刚才好厉害,我看到你将那罗大姑绊倒在地,别提多开心了。” 一想起刚才的情景我也好笑的发出声,“刚才真是太逗了,谁让那肥婆先得罪我的,我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肥婆,你居然给她取名肥婆,罗大姑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说她胖了。”火火小心的说完回头四处张望,放心下来又小声笑道:“嘘!你可千万别让她听见你叫他肥婆,不然她又该打你了。” 见她说的小心翼翼,便知道这肥婆平日里多不得人心,我刚刚得罪了她,她一定会寻机报复的,遂对火火道:“你放心,我只当你面这么叫她,再说她人本来就长得胖,还不让人说了,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你刚刚帮我说话她会不会找你算账啊!” 火火摇摇头,笑吟吟的说道:“管她呢,我才不怕她,你忘了我阿爹可是林府总管,她才不会得罪我。”然后又似想起什么,忙问道:“刚刚听你娘说你失忆了,怎么这些天都没听你说起过,难怪感觉你这些天跟以前大不一样,不过你现在变得机灵又胆大,挺招人喜欢的。” “既然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就什么都别问了,我是不想你担心才不告诉你我失忆的事,不过以前的我那么不受欢迎你就忘掉吧!”看她笑的灿烂也不想做多解释。 此时肥婆进来看见我们在那小声嘀咕,满月脸上五官皱紧出声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去干活,再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被她这一喝,我一声不吭的去干活。 火火蹲在那用火折子点起灶台,我看着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在现代都是用煤气或天然气烧菜,哪像现在这么麻烦还得点火。 火火见我站在那不动,挤眉弄眼叫道:“清平,过来啊,要是让肥婆看你站着不做事又得骂你了。” 火火也学我喊那罗大姑肥婆,我心里颇为得意,笑盈盈的蹲过去问道:“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样只需烧柴吗?你知道我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包括怎么点燃灶台。” 她拍了一下脑袋道:“哦,我忘记你失忆了,来,我告诉你,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火要空心,人要实心’,慢慢的将柴火往里放,不要放太多。”她边说边示范着,“我们每日的活也不多,除了烧火,就是去西苑捡些柴火来……” 我频频点头,说的极是,做人要实心坦诚,看这丫头讲的的挺认真,额头微微有些汗珠,我提起袖口给她擦拭掉,她看了我一眼甜滋滋的憨笑。 忽然不和谐的尖细声音又传来,“我可告诉你们这些人,今儿个浅微姑娘可说了,二夫人让我们厨房做些清淡可口的菜式,做不好有你们好受的,都给我利索点,听到没?” 她将早上不满的情绪都对我们发泄出来,停顿片刻对我娘道:“萧大娘,平日里就你做的饭菜最为可口,今日这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想想看能做出什么菜来,不然到时候我不能跟二夫人交代,将你托出,那可怨不得我了。” 见娘面有难色,我本想息事宁人不再得罪她,但看她嚣张的瞪眼望着我娘,嘴角还满是阴笑。 我忙冲上前道:“可恶,你这分明是存心刁难,乘机报复我,将气撒到我娘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得罪的你,你要报复找我。”我气哼哼的咬字如是说。 肥婆听后j笑道:“呦!你这丫头倒出息了,真是有娘养,没爹教的野杂种,你娘也是个马蚤货,不知跟那个男的生下你这野种……” 说着正要一巴掌打过来,我料准她会向我掌掴,立刻向后退并快速的挡住,张嘴狠狠地咬下去。 她骂我也就罢了,可是却如此恶毒的骂我娘,不管她疼的哇哇直叫,也不管我嘴里流淌的都是她肮脏的血液,越咬越深,直到她另一只大掌朝我不停地拍打,后背传来的痛楚令我胸口闷慌,嘭嘭的拍打声让我咬的越是带劲。 牙齿深陷她的手掌似要嵌进骨髓,她痛的愈发使劲猛拍还不停尖叫,我忍住胸口疼痛依旧不放嘴,可嘴角漏出她滴滴的脏血污了衣襟,肥婆终是疼得失了气力嚎啕大叫。 厨房众人见到我们这副惨不忍睹的画面早是惊呆了,直到肥婆的阵阵尖叫声才猛的被惊醒,大伙忙上前拉扯我们,乱七八糟的嘈杂声令我心郁积储。 我只听到娘心疼的哭着叫喊道:“清平,不要这样,快放了她。” 被众人拉扯的我们终是分开了,看着她满手鲜血蹲在地下,我喘了几口气,随意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渍,又冲过去扑在她身上,冲击太猛她头仰地倒下。 我欺压上去使劲的打着她的脸,边打边恶狠狠的说:“让你骂我,让你骂我娘,我今天就打死你……” 看她躺在那不反抗也不挣扎,我的手打的也没劲了,见她满脸红肿嘴角带血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下,我起身疲惫的坐着。 众人皆是一脸惊愕,都想不到小小年纪的我打起人来竟是如此狠辣。 火火跑过来抱着我有些害怕的说道:“清平,你没事吧,你会不会将她给打死了啊?” 我甩了甩疼痛的右手,心里暗想她哪有那么脆弱就死了,我手上又没什么力气怎么可能被我打死了呢?但其实心里也没底,生怕不小心她就真被我给打死了,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我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有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探她鼻息。 我的一颗心都悬着了,双手紧握出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过会那人长吁一口气,才道:“没事,还有气。” 我忐忑不安的心也舒缓下来。 娘担惊受怕的拉着我,泪眼婆娑的说道:“你的手没事吧,不要怕,她醒来要是向二夫人告状的话,娘会说是娘将她打成这样的,一切与你无关。” “不行,娘,您别这样,是我做的我就会去承认,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该由我承担。”我立马回绝道,绝对不能让娘替我背黑锅。 火火在我身边轻轻摸着我红肿的手,热泪盈眶哭道:“怎么办啊?罗大姑醒来肯定会禀告二夫人,到时候说不定你会被送官查办的,呜呜……清平,我不想你有事啊!” 望着娘和火火神情中的悲怆,一想到我刚来这里不久,有娘和火火这么关心我也觉得值了,可是我决不能被送官入狱。 心思百转千回,为今之计只得如此,遂对她们小声说道:“娘,火火,不要担心,我有办法。” 我万念俱灰的站起身,希望只有寄托在厨房这伙人,理好思绪大声对众人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是罗大姑先骂我和我娘,并且也是她针对我先行毒打我,我只是出于自我防卫才不小心伤得她。” 我故意咬重“毒打”和“自我防卫”,希望他们能明白。 随即又在情在理的说道:“我知道,大伙一直都受罗大姑的欺压很久,如果我们再不反抗的话只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所以我希望大家团结起来为我作证,还有大伙也不必怕她,我兴许有办法将罗大姑赶出林府,日后我们便不会再受她的欺凌了。”我满身正气的边说边扫视屋内众人不一的神情。 见众人站在那不吭声不吭气的面面相觑,想必是不大相信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所说的话。 我一时急了,正欲上前,火火擦干泪站起来,“守吉、守祥,以前罗大姑看你们软弱总是要你们做这做那的,做不好还会挨她的打骂,你们就听清平的话帮她作证吧!” 我顺着火火的目光望向那两个人,他们只是垂首,看不清态度。 火火停顿一会又望向另一个丫鬟道:“还有采菊,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不小心摔坏东西,罗大姑用烧完火的木枝狠狠的鞭打你,还是我帮你承担说是我做的,她才肯罢手。” 火火说完后,我打量着被唤作采菊的丫鬟,十六岁少女,一身朝霞落日浅橘色彩绣罗裙,头发梳成双丫髻,两边皆用橘红丝带缠绕,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很是小巧婉约。 采菊稍抬眸望向火火欲语还休,见我注视着她,又低下头,声音若娇莺低啭,“我愿意作证。” 我看她说完亦是张望着屋内众人,几个年纪稍大的长辈走到我娘身边,其中一个面容较好的大娘扶着我娘的肩膀轻道:“萧大娘,不用担心,大伙在厨房这么多年的交情自会帮清平说话的。” 我娘拂去眼角的泪水望着那个说好话的大娘,“姚大婶,清平她……” “没事,别担心!”姚大婶轻拍着我娘的手。 娘点点头后又望着我,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 我很是感激的望着姚大婶,她这话一出兴许众人都会站在我这边。 而守吉守祥二人见采菊愿意作证,互相望了一眼,支支吾吾的想说话却只是点头称是。 屋内其他人见此情况也都同意了。 我冲着火火感谢一笑,要不是有她在恐怕他们很难帮我,毕竟我在这林府无权无势的,我的话很难令他们信服。 想不到原来火火在这厨房里倒是热心助人,我上前拉起火火的手含笑道:“火火,谢谢你,还好有你在。”然后又拉起娘的手笑容可掬的说:“娘,火火,你们跟我来。” 她们不明所以的望向我,我相视而笑拉着她们的手便离开了厨房。 第一卷 第八章 一波又起 林府正厅内。 宽敞富丽的大堂以漆红橡木镶金圆柱支撑,用以金线黄幔的杭州丝绸垂吊房檐,白玉珍珠帘幕夺夺生辉,墙壁栋梁饰有云彩花纹,上方的几盏精致水晶玉碧灯塔与拼贴无缝的大理石青砖遥相呼应。 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位于正中,两旁为紫檀水纹海棠靠背椅,碧玉青花台阶之下的侧坐为酸枝木嵌竹丝梅花座椅,正方背景的装饰则由红玉镂刻制成镶接牡丹金花,并饰有白鸟齐鸣展翅高飞之祥,中间雕刻精绣的金龙腾雾和凤凰朝日之态栩栩如生,两旁各有以檀木为框的大气字画。 整个正厅可谓是富丽堂皇又不失高雅清致,大气磅礴又不失碧玉温心,林林总总无不彰显着林府的奢华幽意气派。 只见正厅内,二位夫人位于首座,身后各是恭敬垂立的贴身大丫鬟,偏座的正是刚刚到来的大少爷林毓乾和贴身丫鬟满汀,以及站在一旁的管家,三位主子有说有笑看上去甚为和睦。 不时有几个小丫鬟上前端茶,奉点心,后侍立两旁。 二位夫人聊得高兴之时,只见浅微面有绛色的缓缓步入,屈腰俯首很是标准的行礼道:“禀二夫人三夫人,厨房掌事罗大姑求见。” 那二夫人潘韶华身穿黄娟作底的领口,绣有艳丽玉草宝花的锦服,红色的回纹绫腰带,单环高髻盘发精致美艳,头上饰有大大小小的珠玉翡翠,左旁的发饰成一帘华美的夺目彩珠,佩戴金条垂颈的项链,浓妆艳抹,细眉浅目,甚是华丽富贵,可谓是“虹裳霞披步摇冠,钿璎累累佩姗姗”。 见浅微面有不妥,柳眉一横实为不耐道:“哦?她不在厨房做活,跑到这里作甚?” 浅微见二夫人眉目不善,小心道:“罗大姑只说她有冤情上述,求二夫人做主。” 二夫人眼睛闪过一丝笑意,瞥眼看了看身旁的人,冷声道:“让她进来!” 那肥婆蓬头垢面,满脸红肿,嘴角渗血,满身灰尘,扶着的手血渍淋淋,见到两位夫人立刻“扑通”跪下,大声叫道:“求两位夫人为奴婢做主啊!老奴一向尽心尽力伺候主子,从无怨言,只是那清平贱蹄子欺我太甚,遂才来禀告二位夫人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部分阅读 ”肥婆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悲怆。 大少爷闻言,待听到是清平所为时端起放置嘴边的花茶没有入口,放下茶杯望着地上的罗大姑。 二夫人嘴角冷然上翘,见肥婆狼狈不堪,猛的一拍桌子立刻起身叫道:“岂有此理,想不到在我林府中会有如此叼狠的丫头,善才,善本,你们快去将那丫头抓来,休要教她跑了。” 守在门外的善才、善本听到二夫人怒喝的声音,赶忙进来恭敬拱手齐声道:“是。”说完二人向后退去领命离开。 “姐姐,不必动怒,府上的这种小事时有发生,为此动怒伤了身体可划不来。”说话的正是三夫人何婉柔。 她约三十多岁年纪但看上去像二十七八岁,不似二夫人那般华丽稍显雅致。只着云雁纹锦领口,淡青镂花裹胸,腰间饰以玫瑰,辑以翡翠,百合髻并合叠于头顶饰以金银镶嵌珍珠清丽高贵,以宝石称琥珀矜贵流丽,皮肤白皙如玉,薄粉敷面,手如柔荑,颜如舜华,清淡的妆容更是凸显她玉貌绛唇、蕙心纨质之貌。 二夫人冷冷瞥了一眼道:“姐姐身体一直颇佳,不劳妹妹挂心,倒是妹妹今日的打扮太过素雅,清汤挂面的可是昨晚未睡好?” 三夫人拂袖媚眼如丝,轻掩嘴角亦是含笑道:“多谢姐姐关心,老爷终日不在,妹妹却是未能安心入睡。”语罢斜睨着眼望向二夫人。 二夫人听后神色鄙夷的望着三夫人,“妹妹这般情牵老爷,倒是深情,若是老爷回来看见妹妹呈这模样,该是要怪罪姐姐未能照顾好妹妹的?” 三夫人低低笑着,明白二夫人话中的含义,顺话轻言道:“姐姐忙着打理府中大小事务都抽不开身,哪会有时间来照顾妹妹,只怕老爷回来该要心疼姐姐,责怪妹妹不懂事了。” 二夫人轻哼一声,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又见大少爷只是扶着杯盏没有入口,转向大少爷问道:“毓乾,怎么不饮茶呢?可是嫌我这的茶不好。” 大少爷见惯了二位夫人的面和心不合,只笑了笑,轻声道:“二娘的茶向来都是茗茶,只是毓乾习惯待冷方饮,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二夫人轻挑黛眉,“哦?改日我也试试这风味。”又吩咐大少爷身后的满汀,“既然毓乾喜欢这茶,满汀,过会从我这取些碧螺春与你家少爷。” 满汀恭敬上前轻俯腰身,顺从道:“是,二夫人。” 大少爷淡淡轻笑着,“毓乾多谢二娘。” 二夫人笑着不语,微抬手从梨心条案上拿起茶杯,轻轻吹拂,杯盖缓缓抚弄,满屋的静谧凝结成二夫人手中的动作。 待杯面传来不烫手的触觉,二夫人轻勾小指低低小饮,眼波瞧见趴在地上的肥婆,甩下杯子,冷着脸面道:“这善才、善本做事越发慢了,都这会儿还未把人带来,这群下人平日里就欠管教,偷懒的愈发迟钝,真该好好教训才是。” 满屋的人被二夫人突然的怒意牵涉,这会子皆不敢说什么,肥婆抖嗦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时,我衣着满身带血、头发凌乱不堪、脸上鼻青脸肿由娘亲和火火扶着进来,见富贵的正厅内坐着二位衣着华丽的夫人和着月白色锦袍的大少爷,还有满屋亮眼的丫鬟,又是感叹一番。 而那肥婆垂首跪倒在地,于是娘也扶着我一起跪下。 火火这时请安行礼,开口道:“两位夫人吉祥,大少爷吉祥。” 二夫人“嗯”的一声抬手道:“免礼,到底发生何事,她们两个怎么都弄成这样,真是不堪入目。” 肥婆听到二夫人如是说,本是一直低头的她忙抬首侧脸看着我然惊慌失色,又望向二位夫人暴跳如雷大喊道:“二位夫人,这不是老奴做的,老奴没有打她,没有!” 听到肥瘦说话,我适时开口,唯唯若若哭丧着脸,“禀二位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失足落水后又醒来,不料却撞伤额头所以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后又休息了几日直到今日才去厨房做活,那罗大姑一见我便恶语相向,我以为是因为我过去得罪了她才会如此,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哭到动情处浑身颤栗又哽咽道:“只是那罗大姑依是不饶直冲过来就要打我,我见状便闪开了,她却不小心摔倒在地,为此她存心报复故意刁难我娘,还直骂我是有娘养没爹教的杂种,还骂我娘……” 说到这我已哭的悲恸惨绝,声声哀嚎,“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只知道从我醒来娘便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我没有爹我只有娘,我们两一直相依为命,难道也有错吗?难道我没爹教这也是我的错吗?难道我们就活该让她欺侮责骂吗?” 已经要声嘶力竭了,嗓子干哑我哭的气喘吁吁,迷茫张口:“我可以任由她骂我打我,但是我娘没有错,她凭什么那样骂我娘,呜呜……” 众人听后皆有闻着伤心,见者流泪之感。 但那肥婆听后红肿的脸庞变得青一块紫一块,急忙碎道:“她撒谎,事情不是这样的,二位夫人,老奴没有那样做,是她,是她故意将老奴绊倒的。” 这时浅微站出来开口道:“禀二位夫人,奴婢今早去厨房传话,也看到了当时的状况,只见那罗大姑趴在地上,见到奴婢在那直喊要奴婢为她做主,也说是清平将她绊倒,后来经厨房众人的证明证实罗大姑所言非真。”说完后退在一旁。 见那浅微已是第二次帮我解围心里感激不已。 二夫人听完浅微的话面带怒意,“罗大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到我这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三夫人本不想插手此事,但却见到我悲壮之情实属可怜,缓缓上前蹙眉道:“罗大姑,你也算是林府的老人了,怎么还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况且稚子无辜,你也不应拿孩子出气啊?” 肥婆见众人都倒向我这边,又急又气,双手握捶便又要向我打过来,正好被一旁的善本眼疾手快抓住。 眼见揍打未果,气结道:“二位夫人切莫被这丫头满嘴胡言所骗,您看,老奴这身上的伤,脸上的巴掌痕迹,还有手上被咬的齿痕都是拜她所赐,二位夫人求你们为老奴做主啊!”肥婆说着狠狠的往地上重重的磕头。 见众人都被她的神情所吸,我泪眼迷离泣不成声说道:“禀二位夫人,罗大姑的伤是我造成的,但那是因为是她先动手打我的,她狠狠的扇我打我,我是出于自卫才还手,况且我先前本就大病一场身体还没恢复,根本没多少劲打她,至于为何弄成这样我也不知道,想必只有她自己明白。” 接着轻轻地解下领口,颈上赫然几块青紫的伤痕,我声泪俱下继续说道:“她见我还手,随即立刻掐着我的脖子,当时我害怕极了,感觉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我求她放手,她越掐越紧我恐慌之下一时情急才咬她的,不然我就要被她掐死了……” 边说边将纽扣系住,掐着脖子似的模拟当时的情景。 肥婆立即作势要扑过来,疾言厉色辩解:“你这小贱人说谎,我根本没掐你,明明是你先咬我,后来又向我扑过来,我倒地昏倒后,就将我的脸打的红肿,二位夫人不要被她骗了,当时那么多在场都看到了。” 不待众人开口,我面不改色回嘴反驳道:“你刚说我咬你,你比我高那么多,我咬得到吗?是你掐我我才能咬到你的手,再说你自己也说你倒地昏倒了,怎么知道是我打得你,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就信口雌黄,我说是你自己打自己诬陷我,你信不信。” “……老奴……老奴冤枉啊,两位夫人,老奴冤枉。”她看我睁大眼睛浑身冷冽,指着我的手颤抖不已终是说不出话来,只得喊冤。 “行了,这事本夫人自会查明。”二夫人捂着茶杯,慢慢坐在主位正色道:“善才,善本,你们去把厨房一干人等叫过来,我要亲自审问,本夫人就不信还查不出真相了。” 第一卷 第九章 一波三折 须臾过后,厨房众人皆过来了,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其中几人都面色发白,双腿都站不起。 众人行礼过后,二夫人正襟危坐满目威仪道:“厨房发生如此大的事,你们知情不报已犯家规,只要你们如实说出你们所看到的实情,本夫人便不再追究。” 好个二夫人,不怒则威,短短一句话便震慑众人,心里暗道不妙,只怕众人会和盘托出。 这时,机灵的火火站出来道:“禀二位夫人,奴婢们看到的实情正如清平所说。” 管家福长根见火火开口,神色不满喝道:“你个小丫头,这里哪有你说的话,还不退下。” 火火见状不想惹她爹生气便乖乖退下。 肥婆哭得眼泪都干了,尖细的嗓音嘶哑说道:“火火这丫头是她的朋友,她一定会作证帮她,所以她的话不能相信。”转头冷面叫道:“巧落,你来告诉二位夫人事情的真相。” 我听到肥婆突然唤道巧落的名字,心头悚然一惊,厨房众人不可能全都站在我这边,总会有遗漏的,现下倒是失策,低着的头斜睨着眼望向从众人中走出来的人。 被叫名字的巧落缓缓的站出,貌似比我大两岁,着浅黄碎花千叶涡纹襦裙,齐刘海像要遮住整张杏脸,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她屈膝行礼后,正欲开口,火火又冲出来抢声道:“禀二位夫人,火火要是不能作证的活,那么巧落也不能作证,厨房的人都知道巧落是罗大姑的侄女,肯定也会帮罗大姑说话。”说完紧张的瞥了一眼管家又悄悄退下。 心下了然,原来巧落是肥婆的侄女,难怪她只叫巧落的名字,还好火火机灵,不然巧落一定会说出对我不利的话来。 二夫人甩甩手,“那好,火火,巧落你们退下。” 巧落没有退下,反而行礼缓缓道:“二位夫人,奴婢愿意为清平作证,清平所说的是真相。” 语毕,在场所有的人皆鄂愣,都没料到巧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特别是激动不已的肥婆恨不得上前掐死巧落,尖声叫嚣道:“你这个贱丫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帮她说话,啊!” 巧落不躲不闪跪在地上,看着肥婆狰狞的面容,依是沉静道:“姑姑,巧落说的都是实情,是你存心刁难清平,也是你毒打她,奴婢不敢欺瞒二位夫人。”言罢卑屈的望向上座夫人。 事到如今,连肥婆的侄女都调转枪头帮我,二位夫人不用多问便相信我所说的是实情。 二夫人黛眉皱起,微怒不满的说道:“罗大姑,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摆在眼前,你无须辩解。” 罗大姑听着猛的抬头张嘴,“二夫人……” 二夫人眉梢骤然一凛,怒喝道:“休要再混淆视听,我恋你在府上做了这么多年不想将事情闹大,对你从轻发落。” 见二夫人说是从轻发落,脑袋像要炸开了,绝对不能让她留在府中,不然这场戏不是白做了。 慌乱中一阵刺痛,我灵光一闪,赶紧叩头心乱如麻的哭泣道:“求二位夫人为清平做主,罗大姑她要杀了我,当时我咬了她之后,她愤怒不已拿起桌上的菜刀便要朝我坎过来,我吓得差点昏倒,还好我一闪却砍到了手臂,不然我的命就要不明不白的丧在她之手。” 挽起袖口,许是先前的争斗手肘处的伤口炸开鲜血直流,煞为惊人,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处是真的便露在外面。 顾不了伤口传来的疼痛,我撕心裂肺的叫道:“罗大姑她要杀了我,求二夫人为我做主,听闻二夫人一向公正严明,恪守家规,今日之事是罗大姑先挑起来,还企图罔顾我的性命,求二夫人为我做主……”一声声的叩头响起。 肥婆本听见二夫人要从轻发落欣喜不已,却又见我哭声凄凉,望着我目瞪口呆的大喊道:“二夫人,您不要听信她的话,老奴没有要杀她,就算借老奴十个胆老奴也不敢杀人啊!” 二夫人看到我手肘上的鲜血触目惊心,猛的一拍桌子望向肥婆喝道:“你还敢说谎,那伤口不是你砍的又是何人所为,你当真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清平。” 肥婆见二夫人的脾气正窜,低着头只得磕头求饶。 二夫人讥诮的冷哼一声,略平息后,停顿片刻转向大少爷神色莫名道:“毓乾,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一直不说话的大少爷听后身形一僵,我有些心虚的望着他,一双温柔似水的澄澈眸子嵌在完美清俊的玉脸上。 一开始就知道他也在场,只是当时顾着争辩没有多在意,他知道我手肘的伤不是源于我所说那样,不知道他会不会道出实情? 大少爷也看到我心虚的眼神,面上无表情,饮了一口茶看着我缓缓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二人都为自己辩解,所以他们所说的话不应全信。” 听到他开口我的心怦怦直跳,我自是希望他能帮我的,但他若是不帮我我也不会怨他。 “我们应该相信在场眼见实情之人的话,先前我们都听到火火和巧落的话,想必其他人看到的也跟她们一样,我想这件事应该是罗大姑的错。” 他随即站起走到我身边,颀长纤细的身材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目如朗星唇若涂脂继续温言说道:“诚如二娘所言,府中出事不应闹大,以免人尽皆知。” 为什么我觉得他说的话那么温柔?可是却处处刺痛我的心呢?我不想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但也不能就此姑息,不然林府家规何在,唯有将罗大姑逐出林府事情才能告一段落。”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抬眼感激的望着他,却见他已坐下幽雅的饮茶。 二夫人听后花枝乱颤的笑道:“毓乾说的极是,来人,将罗大姑拉下去,立即逐出林府不得踏入。” 罗大姑被拖出去时还在喊着冤枉,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我低头嘴角上翘,心里顿时舒坦,就连手肘上的伤也觉得没那么痛。 三夫人走到我身边轻言道:“清平,还不快起来,你身上有伤,地下凉可别又弄坏了身子。” 二夫人此时笑了笑,“我说妹妹,别看那丫头单薄瘦小,可是筋骨健佳,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巧舌如簧,自是不简单的。”语毕眼神似闪有精光的望着我。 我听着三夫人叫我起身,也不管诚意与否扶着娘亲的手起来,地面却是很冰冷,加上我的衣着单薄,膝盖处的凉麻之意漫布全身,连着手掌处亦是冰冷一片。 汲取到娘手上温热的汗液,我转脸望着娘微微一笑示意我没事,娘还是略带紧张的盯着我,蛾眉拂不去的愁绪。 又见二夫人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忙恭敬的低头不敢出气。 三夫人在听到二夫人的话后,面有不满,转瞬依是轻笑道:“姐姐自然是断人无错的,妹妹望尘莫及。”虽是一副恭顺模样,但言语中的犀利呼之欲出。 似这二位夫人之间冷嘲热讽如家常便饭,二夫人也不想在众多下人面前争辩,将矛头转移到我这来,“清平,本夫人念你现已失忆不记得过往,府中的规矩想必也不记得了,便不追究刚才言语有失,但日后千万别忘记要自称奴婢,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咬字清晰的望向三夫人。 我仰首点头称是,看来火火说的不错,二位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而这位二夫人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好糊弄,那她刚才为何不拆穿我,任由我在她面前演戏。 心里暗叹一声,林府的这些纷争与我无关,二位夫人的争斗也与我无关,眼前既然赶走了罗大姑,希望日后便可高枕无忧,只需立刻找出谋害我的凶手。 二夫人假意咳嗽一声拉回了我的思绪,又道:“今日之事已经告一段落,我希望你们厨房今后能团结一心,莫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只是厨房不可一日无管事。”盯着众人似又想了想,道:“这样吧,日后厨房的大小事务暂交由萧大娘掌管,大伙尽量配合,明白了吗?” 见众人点头行礼,二夫人满意的一笑,“都退下吧,快去厨房准备,闹腾够了。” 厨房一行人连忙躬身退下。 出了正厅,娘吩咐我几句便匆匆向厨房方向离去,我和火火往家的方向走。 火火长吁一口气道:“刚才的情势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机灵,不然说不定不能将那肥婆赶走,那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 “照我说,是你机灵才对,你多次帮我,我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报答你。”望着火火,我满面真诚的说道。 火火盯着我一笑,浅浅的酒窝闪着灵辉,又见到我手肘上的血渍,嘟囔着嘴,“听我大哥说你手肘受伤了,现在又炸开了血,疼不疼啊?” 知道火火的关心,我微微一笑摇着头道:“没事,一点小伤。” 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声音,回头只见大少爷和满汀走过来,我们赶紧侧边屈膝行礼。 大少爷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只有我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你袖上的染料。” 说完便如清风般离去,还散发出淡淡的清薄荷叶味,我望着大少爷衣诀飞扬的锦袍,随风而行自带光彩,与身后满汀的发丝相缠,纠纠结结惹起平生心事。 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衣袖上沾有的红色染料,便想起我们刚刚离开厨房找了这些染料,涂抹在脸上颈上。 因为大学是学美术的自是会画些东西,当时还甚为得意的看着自己涂抹的於痕和血渍,总的来说也有七八分相似,做到以假乱真倒没什么问题,却不料袖口会沾有,还好是被细心的大少爷发现。 后又仔细一想,精明如二夫人不会没看出什么,却任由我如跳梁小丑般在那演戏不知何解,暗嘲我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看来这林府的人皆是不简单,暗自告诫自己日后要慎言慎行。 火火见我沉默良久不吭声,拉着我的袖子道:“刚刚大少爷好像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听见?” 我缓缓一笑摆首不语。 与火火分道而行,我径自随意走在花径小道,突然顿住敲了敲脑门,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懊恼,冲动是魔鬼,我太冲动了,方才那样一出戏会不会传到凶手耳里,我虽是已经向林府道出失忆,但却是露了锋芒,凶手还会向我下手吗?我该如何是好?作为这卑微的丫鬟我要怎样在古代生存下去? 一缕愁绪噙在眉角,望向身处的境地,这样的迷花雾眼,那紫玉兰轻絮零落香,竟是个惹人怜爱的尤物,花被外紫红,内含白丹心,两色交融而成相生相伴,一双娇燕语枝头,动清籁萧萧,飞来飞去,循着娇燕转桓处,心舒郁解。 第一卷 第十章 群芳争艳 回到屋中,将身上的衣物脱掉,泡了个澡换身新衣裳,又给伤口涂抹了药。 时至日中,跑到厨房去帮忙,现在娘已是厨房的管事,虽是暂代,但目前为止厨房里应该不会再有人为难我了。 大伙见我来了都喜笑颜颜,知道我失忆又各自做了介绍,厨房的人手挺多,除了娘,还有五位跟娘差不多年纪的大婶负责烧菜,守喜、守吉、守祥、守利负责帮忙。 丫鬟就有我,火火、采菊、巧落、凌云、夭桃和香苒七人,各人伺候不同的主子,分工送膳。 眼见厨房一群丫鬟齐齐亮相,心底又是一阵惊叹,这厨房的一众丫鬟整合起来倒成了一道养眼的彩虹,特别是刚刚到的夭桃,我忍不住多瞧上几眼,实在是个明艳抢眼的女子。 夭桃约十六岁,着紫绡翠云联珠纹裙,轻薄的纱织若隐若现的露出肌肤,身材高挑玲珑,标准的古代美人脸,淡淡的妆容,眼睑上翘的大眼睛似要滴出水来,靥笑春桃,唇绽樱颗,纤腰之楚楚应惭西子,实愧王嫱,乃是艳姿无双,连同是女子的我都自惭形秽。 我在心底啧啧称奇,想这林府倒是个钟灵毓秀的地,个个丫鬟都是冰清玉水做的灵气人儿。 大少爷身边的满汀与芳草已是难得的美女,而林府正厅内那些小丫鬟也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厨房的丫鬟虽是没有浓妆艳抹,反而衣饰普通,但相貌却是毫不逊色他人,我一一打量过去,火火的可爱伶俐,采菊的婉约内敛,巧落的流盼独特,凌云的小巧纯结,香苒的秀雅低沉,夭桃的明艳刺目。 要是把我所见到的这群丫鬟一字排开的站着,简直就是一场选美盛宴。 我兀自的感叹,不觉夭桃已来到我面前,“方才我不在厨房,未能看到你将罗大姑赶出林府,后听香苒说起经过,实在大快人心,清平,想不到你平时闷闷的不说话,做起事倒是果断爽辣,这是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吗?我没读过书不大会说话,你可不要笑我。” 我听她妙语连珠,那双艳冶的大眼睛好像很是会说话,不免有些抵触,这样一个美得像妖精似的女子,待在厨房糟蹋了。 我呐呐的笑着回应她,“怎么会呢?你与我客套了?” 夭桃听着眼角的笑意更浓了,挽着我的胳膊,“那就好,咱门都是厨房的姊妹,不说那些见外话,日后要以姐妹相称,不分彼此。” 我点点头,又对上她的眼睛,这双眼睛流露出那么一丝不安分的情绪,大概是极不情愿待在厨房的,后一想,以夭桃的姿色,纵使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亦可谋求一份清闲的活做,但她却只能待在这乌烟瘴气之地。 再看她脸上化着的妆容,精致美艳,我看厨房就她一人是带妆来的,不知这古代的化妆品防油烟吗? 念头闪过,我趣味的一笑,夭桃疑惑的问道:“怎么笑了?我的妆花了吗?” 她见我盯着她的脸看,忙走到水盆照脸,我拉了拉她的衣袖,“没有,你化的妆很漂亮。” 夭桃还是跑去对水照看,这才安心下来,朝我掩袖而笑,“改日我也教你画画,你知道咱门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德容了,这容貌堪比性命,就算待在厨房也别失了。” 我笑着不语,“德容”可是“德”在首位,你直接跃过去了,就算化得再好又与谁欣赏呢?古有女为悦己者容,夭桃的妆容又是与谁悦? 见我没有说话,夭桃悻悻然的做事了。 转身碰到守吉,他欣喜的笑道:“清平,今日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将那罗大姑赶走,我们厨房恐怕要一直受她欺凌,再无天日了。” 先前听他说话吞吞吐吐,还以为是结巴呢,不想倒是挺会说话的。 我含笑着,“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不过今日之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不然传到二位夫人耳里,恐怕下一个被赶的就是我了。” 守吉赶紧捂着嘴巴,表示封嘴之意,我掩着嘴更乐了,这古人实在是很有趣呢? 见娘正在烧菜,面上焦头烂额的,我赶紧过去问道:“娘,再烧什么呢?这样香。” 娘边忙边说:“二夫人今日胃口不佳,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食物,这不,大伙都忙着想点子不知做什么,这二夫人对吃食甚为刁钻,要是做不好恐怕整个厨房都要受牵连。” 二夫人的精明我是看在眼里,知是她不好糊弄,想不到对食物还如此苛刻,想了一会轻言道:“娘,这事交给我,我给您想点子。” 好歹我也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物质优越的条件下大众对美食的要求越来越高,随处可见的西餐中餐,还有越南菜,法国菜,韩国日本料理等等。 今日是娘第一天做厨房管事,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二夫人满意,既然她想要清淡点的食物,于是我吩咐大家全听我的指令,需要什么就让他们在厨房找给我。 看见桌上有竹条,用细绳系住成扁状,取一片海苔铺满糯米,上面放入火腿肉片蔬菜玉米什锦,撒些芥末肉松卷好切成圆卷状,接着用桐纸卷成锥形底部镂空,将番茄汁倒入再画上红梅花做点缀,取名叫“红梅什锦寿卷”,又名“锦上添花”,其实就是日本寿司。 然后找来花型瓷碗,打入鸡蛋在锅中蒸腾,取名叫“如意蛋花”;接着又做了形似汉堡包的糕点,取名“富贵吉祥糕”,其他让娘做了芙蓉三鲜汤和清淡的长砂锅鱼头,还有梅花豆腐和红藕香簟,清炒绿萝丝,八道菜清淡带味,香甜润口,制作工艺也是美不胜收,雕刻精致繁花簇锦,相信那二夫人定会满意的。 众人看着满桌精致可口的菜色皆是满心欢喜的絮絮叨叨。 采菊不禁叹为观止的低语赞赏道:“这些菜我还从来都没见过,做法奇特,名字取得也吉祥,看着就很美味,清平,你是从哪想出来的?” 见采菊没有方才的紧张,声音亦是清秀悦耳,我笑着开玩笑道:“先前摔了脑袋,大概伤了什么神经,老是灵光闪现,就想到了这些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又有人笑着说:“你倒是摔好了,以前总是不说话,现在口齿伶俐,要不改明儿我也去摔摔。” 这人名叫守喜,中等身材小小的眼睛,面色极为秀气似女子,人如其名甚为讨喜。 话毕众人皆是捧腹大笑,采菊凌云上前准备端菜,我叫道:“等等,这么吉祥的菜色,总得提首小诗吧!” 慢慢转了个圈,想到《还珠格格》中紫薇给那些菜都娶了好听的菜名,一时来了兴趣,想了想又道:“‘新林锦花舒,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红藕香玉簟’,如何?” 其实这四句分别是从四首诗中摘要的,看着挺配今日的菜色,“采菊,凌云,你们上菜的时候就将小诗附上讨个彩头。” 她们有些错愕的看着我点点头,然后端着八道菜离去了。 众人见我居然还能作诗皆不敢相信。 见一个身材略微高大十五六岁的下人站出来,黑黝黝的脸祥和安分名为守祥,笑道:“清平,刚刚那首诗是你做的啊?该不会又是灵光一闪,哈哈,想不到咱们厨房倒出了个小才女,萧大娘,你可真有福气。”说完向娘拱手作揖。 厨房的人见到他滑稽的动作哄堂大笑,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我感动不已,恐怕这样的时光以前该是没有的吧! 娘却不语的望着我,眼睛满是诧异,转头又对那守祥道:“可别乱说了,大家别笑了,各自忙去吧,还不知道二夫人满不满意那些菜。” 见娘神色紧张,该是怕那二夫人不喜菜色,厨房会遭责骂,我也知趣的闭嘴,众人皆不语的散去做着自己的事。 火火不在,众丫鬟都各自忙去了,屋里只剩巧落一人在那摘着青菜,知道她今日帮了我,我上前感激地说道:“巧落,谢谢你今日帮我。” 她放慢手中的动作,略思忖片刻,才望上我的眉目道:“你不必谢我,我虽是罗大姑的侄女,但她从来都没将我当成亲人,照样任由打骂,所以我只是在帮自己。” 她略抬头我才看清她的容貌,杏儿脸,双眼深邃清眸流盼,鼻梁挺拔,素齿朱唇,不似东方人的含蓄美,很有西方人的味道。 我听她淡淡的语气中透露着疏离,不便再和她攀谈,刚要离开,娘走过来说道:“平儿,你去西苑那拾些柴火,巧落,你跟她一起去吧,她不认识路。” 我们应声离开了厨房,一路上巧落也不跟我说话默默地走着。 西苑离北苑很近,走了半盏茶时间就到了,西苑的景色略显萧条,葱葱郁郁的参天古树挺拔伫立,万木争荣庭院深深锁清秋,满阶花石迂回低迷,只见一条长而宽的河流直通墙外,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 回首边头寒波溯流,河边有两个妇人在洗衣服,我厚着脸皮问巧落:“那两个妇人也是林府中人吗?” 巧落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她们以前是大夫人房里的管事,王大妈和李大妈,自从大夫人走后她们便沦落到这里洗衣服。”巧落很入神的看着她们洗衣的情形似有所想。 望着她出神的模样,我轻叹一声,大夫人走了身边的人竟成了这番田地,难道做下人的永远都是逆来顺受,只求温饱不计得失的吗?看着这情形,我不觉间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勤勤恳恳的任劳任怨,直到老死…… 眼见长河边立着石墩,朱砂红的写着“水中月”,是这条长河的名字,很美很动听,但不可触及,那水中月的流水向着自由的尽头奔流,尽是遥不可及的飘忽,我苦笑着,镜中花水中月……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初露端倪 河畔两妇人拿着棒槌打衣,我走上前亲切的跟她们打着招呼道:“两位大妈辛苦了,洗累了也适当休息下,劳逸结合嘛!” 她们看见是我和巧落,顿时满脸带笑,其中一个着墨绿浅灰粗布衣的王大妈说道:“是清平和巧落丫头啊,我们在这做的习惯了,哪还会累啊?” 另一位着赭石色布衣的李大妈回过头笑道:“听萧大娘说前些日子你这丫头落水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还变得和善说话了,你呀,以后可得小心注意了,可别又把你娘急得。” “二位大妈放心,清平自会注意的。”我笑的眉目舒展,后又想起落水之事,似不经意间的随意问:“二位妈妈可还记得清平落水过后,有没有人将破了的青色衣物拿过来洗啊?” 忽觉得这样问有些不妥遂解释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娘不小心拿错了一件青色的破衣服,想还给人家却不知道是何人的,就想向二位妈妈打听下,看能不能找到那件衣服的主人。” 两位妈妈听后想了一会都说不记得了,王大妈笑着说:“既是破了的衣服又不像主子的绫罗绸缎,想必那人也不会要了,你就不用挂心了。” 这时李大妈望向王大妈似在回忆,然后站起来道:“经你这么一提我忽然想起来了,就是前些日子好像似有那么一件青色的男子衣服,袖口好像被撕破了。” 说完又看向王大妈道:“王婶,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还开了玩笑说谁还把这破了的衣服拿过来洗啊,又不是什么好料子。” 王大妈凝神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记得后来那衣服刚被拿来又立刻被取走了。”她满脸油亮脸颊带汗的看着我又道:“我想你娘拿错了的衣服肯定不是我们说的这件,何况那是下人的衣服,你娘怎么会有呢?” 想不到居然这么轻松就可以找到衣服的主人了,那个凶手一定是以为我死了才会掉以轻心的将衣服拿过来洗。 而照王大妈所言,那褶皱的青衣属于男子之物,林府的女子可以排除嫌疑,目标就少了一大半。 思虑过后,我满目紧张的小声问道:“二位妈妈还记不记得是何人将衣服拿过来洗又拿走了?” 李大妈想着说道:“我这记性不大好了,是谁拿过来洗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好像是二夫人房里的善本拿走的,当时还有些行色匆匆的,这点我倒记得很清楚。” 善本?也就是早上那个帮我挡住肥婆攻击的那位,虽不记得他具体长得什么样子,但脑海里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想不到居然会是他,既然已经找到了一个有嫌疑的人,我就从这条线上查下去,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绳之于法。 巧落看我的脸色有些不对经,扯了我一下,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虽是淡淡的关怀,至少让我觉得她是对我没有敌意的。 我勉强而笑道:“我没事,我们该去捡些柴火回去了。”又望着二位妈妈嫣然而笑道:“二位大妈,我们要去拾些柴火,便不打扰你们干活,先走了。”笑着向她们挥挥手和巧落离去。 巧落一面走着,一面淡淡的说道:“衣服拿错了就去浣洗房问问。” 我睁大眼睛望着她,我以为她是那种不会管人闲事的女子,经她这方说,我有些失措。 巧落见我没回音,依是冷淡道:“当我没说。” 我忙回应,“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 “行了,已经耽搁不少时候了,你快些。”巧落步伐很快的走着。 我赶紧跟上,巧落是这样的敏感不易亲近。 西苑的听枫林。 满林的枫叶枯黄了枝干,极目萧疏,塞枫万株,掩映暮霭红叶,置身其间渐迷人眼,西苑多了这萧条的景致才会荒废了吗?可这听枫林的美景由自然造化而作,无经修饰的耸天红叶羽毛枫枝序整齐错落有致,一处一景别开生面。 巧落出声道:“你既是失忆了,就不要乱走,这听枫林很大,不要迷路了。” 我展颜笑道:“谢谢你提醒,我还真是个路痴辨不明方向的。” 巧落点点头,指着听枫林的南面,吩咐着,“我们就去那块地方拾些柴火,其他的地方不要乱跑。” 见巧落少有的严谨态度,我不敢大意,万一真要迷路了,这听枫林又一眼望不到头,人烟也是稀少,只怕要找不到人了。 我随着巧落的步伐,蹲在地上拾树枝,满地折断枫枝带着浓郁的树皮腐烂味,我憋着气捡了几枝,又别过头猛呼了几口气。 方才看见巧落专注而速度的堆了一地,复又望着自己身旁的几枝,暗自苦笑,都到了这地,我居然还如此清高的忍受不了这腐烂味,肥婆有句话说的好,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皮糙肉贱的不过是个丫鬟,做丫鬟的就有做丫鬟的本分,而这拾柴就是我应做的本分。 这样想着我也顾不了那腐烂的臭味,和脏兮兮的泥土,强制忍住适应这腐烂味,麻利的拣树枝,不多会看见自己脚旁推起的树枝,满意的拍拍手,拂袖擦拭额头的汗珠。 转头瞧见巧落坐在地上,满脸痛苦捂着手心,几滴艳血随着滴落。 我见状紧张的跑过去,大惊失色的叫道:“你怎么了?为何受伤了也不告诉我?” 巧落皱紧的眉头,深邃的眼眸只望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告诉你有什么用,要是捡完了就回去。” 我被这呵斥的话身形一怔,还以为她对我没有敌意呢?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凶,我也是有自尊的,若是平时我定会不甩你就走,可看着她脸上的痛楚,满手鲜血的还在流淌,再看她身旁树枝亦是沾有血渍,显然是被树枝上的荆刺划破了。 我忙扶她站起,轻声道:“还是快去止血吧,这柴待会再来拿。” 巧落别扭着瞪了我一眼,身形一转脱离了我搀扶的双手,“我不用你的同情,你快回去。” “我哪有同情你,我是关心你,伤口这么深,你是要再不处理破风了的话,这只手就废了。”见她如此执拗,我大声破口喝道。 巧落不为所动,杏脸胀的通红对我叫嚷道:“我说了不用你的怜悯,我的手是我自己的,就算废了也不用你管。” 我一时气结,哪有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不管她冷淡的语气,我拽着她的另一只手就要往回走。 巧落猛的用手肘一拐,险些害我摔了跟头,我怒不可歇的咒骂道:“你要是想死那边就是水中月,直接跳下去就可以,绝对没有人会救你。” 巧落不顾我的咒骂,瞥了我一眼就往另一边走,我死皮赖脸的小跑到她面前,伸开手臂挡在她面前。 她愤怒的用另一只手打断我拦住的手臂,推开我后歇斯底里的叫道:“你这么多管闲事干嘛,没事做就多捡柴火,你自己回头看你捡了几根?” 我知晓她是有意转移我的视线,还是拦在她面前不肯回头,心里冷哼,我比你更犟,看她无奈?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部分阅读 奈而痛苦的神情,真搞不懂你究竟想怎样,真诚的对你好却误以为是在同情怜悯你。 我们就这样僵持不下,她缓缓闭眼不再言语,手心的血还在流淌,我不忍于此,轻轻出声道:“我真的是在关心你,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闻言巧落猛的睁开眼,她没有说话,而是震惊的望向我的后方。 我以为她又来这招,扰乱我的视线然后趁机离去,见她很是逼真的演戏,我不满的皱着眉头。 好似真的听到后方的脚踩枫叶的声音,我不敢回头,感觉越来越靠近的气息,从巧落的眼中我看清一个女子。 下意识的回头,只见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披散的秀发没有任何束缚随风而舞,第一感觉就让我想起了小龙女,可又不似小龙女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而是个误落凡尘的脱俗平淡女子,面若秋波的眼眸透着淡淡的哀愁。 只看一眼,就那么一眼就要被她特殊的魔力所吸引,倒不是她顶美的五官,说实话她并不美,可是她植入骨髓与生俱来的哀愁就这样破碎人心,胸腔处一股难言的莫名压抑涌上喉头,为何世上会有这样一双哀愁的眼睛?为何她的眼睛让我的心跳就快要停滞? 我不明所以亦是满腹愁绪的望着她,被这双哀愁的眼眸看着,我不受控制的就急促喘息,再看一眼才惊觉眼角已是湿润一片,我赶忙别过头去擦拭掉,不敢再盯着她看。 这时巧落低低的唤道:“染尘姑姑!” 染尘?真的是不染尘埃吗?若是如此,为何你的双眸下总是嵌着悲凉,不染尘埃不该是无欲无求的人吗?既是染了尘埃,你这忧愁又是与谁诉? 染尘姑姑望着巧落不语,见到她手上的伤口,转身缓缓的走至不远的枫树下,慢慢蹲下,白衣裹身的体型竟是就要失了力气的仿佛要被风吹走。 她苍白的手干枯发抖着拔起树下的绿草,然后扶着膝盖借助压力扶摇缓缓而立,转头的瞬间我看见她满脸苍白的面颊,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细小动作都做的吃力,额上的汗珠比之苍白的面容闪着淡蓝的迫泣。 她颤抖的走过来,莞尔一笑,手上的绿草也失了颜色,满林的红枫却是越发红火,只为这哀愁的女子添加一丝红晕。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光阴,她才能来到我们面前,抖着的手将那绿草递到巧落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示范比划着动作。 我大惊呆住,她原来不会说话。 巧落明白她比划的意思,接过那绿草,含在嘴里然后捂在受伤的手心处,低低的闷哼声,好似止住了流淌的鲜血,巧落轻笑着望向她,“谢谢!” 染尘姑姑微摆摆手,不太灵活的比划完,又望了我一眼,轻轻的转身离去,白衣飘起抽离绪。 我盯着那缓缓而行的背影,一步一个脚印,走的踏实,却亦是缥缈,仿佛从来不曾属于这苍茫大地。 直到白衣汇成一点消失在红枫林中,我才回过神来,脸上只剩干涸的泪痕,又望着巧落亦是盯着那破碎的画面。 我正想开口说话,巧落幽幽的张口道:“你什么都不必问,我只告诉你她是大夫人的贴身侍女,其他的就算你不管怎样打听都不会知道的更多,还有我提醒你,如果你不想染尘姑姑受到伤害的话,最好今日之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这句话恐怕是巧落对我说的最多的话了,由此可见这个哀愁的女子亦是府上不愿提及的人,到底这林府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知的?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暗闻情愫 我吃力的背着柴火走在回厨房的道路上,我答应巧落说绝不再提染尘姑姑,可是这个人却是深深的印在脑海,铭记于心。 挥一挥衣袖,不想再回忆那恍若如梦的情景。 来到厨房的后院,和巧落一起去柴房,却见到娘亲和夭桃在里面说话。 夭桃从袖中取出几锭银子,塞到我娘手中,笑得很热络,“萧大娘,这些是我平时存下的一点积蓄,麻烦您帮忙打点打点。” 娘忙推辞掉,“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夭桃讪讪然地笑了笑,“大娘,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知道您一向和蔼,一直都是将您当做亲娘的,况且我跟清平也是姐妹相称,算是您的半个女儿,求您帮帮我吧,若是没了这次机会,我就再也不能出头了。” 我在门外听到这句不禁啧舌,我记得我们才说了几句话,何时成了那么要好的姐妹了? 又一脸茫然的望着巧落,她只是低着头捂着手心。 “大娘,您如今贵为厨房掌事,把我调去给大少爷送膳该是小事一桩,只要让我成了大少爷的妾侍,我绝不会忘了您和清平的。” “你真是糊涂,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怎么不想想,巧落一直去给大少爷送膳,若是被看上哪里还轮得到你。”娘突然变了声道呵斥,“大少爷是什么人,咱门府上何人不知,他若要收房第一个也会是满汀,你不要一门心思往那去专研,踏踏实实的做好本分就行了。” “不行!”夭桃顿然打断,“我若只是相貌平平我也不会去争那位置,可偏偏老天爷生了我这样的姿色,我绝不甘心驱人于后,巧落成天在大少爷面前晃也没被看上,那是因为她没那本事,只要您让我去送膳,我一定有办法让大少爷对我另眼相看,如今只求您给我这次机会,大娘,您就帮帮我吧!” 夭桃几近哀求的语气令我动容,她是这样明显的心思。 又想起“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悦己”是为大少爷。 巧落在听到夭桃提到自己没本事的时候,神色俱是一僵,而后按在手心的力度重了几分。 “傻孩子,听大娘的一句劝,你就放弃吧。”娘压低了声音,耐心地劝道:“林府尚有百来个丫鬟,哪一个丫头不是生的貌美如花,你的资质确是厨房最好的,但大少爷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这些年你还没看清楚吗?” “大娘,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没有试过我怎么能认输,以前罗大姑做掌事,巧落才能分得那样好的差事,而我却要伺候刁蛮的大小姐,如今不一样了,巧落没了撑腰的人,只需您一句话就可以把我们调换了……” 夭桃还在据理力争。 一阵沉寂后,我只听到里面娘重重的叹息声,“……你这丫头怎就这样想不开,我们远的不说,你还记得去年浣洗房的苕春丫头,也如你这般,成日里巴巴的指望见着大少爷,见不着就私藏了大少爷的衣物,后来怎么着?后来疯疯癫癫的投了河,还有织衣房的粉霞,暗自给大少爷绣了那些荷包,被发现后罚跪在忏思堂三日,受不了那难,结果落下了病根,现今成了药罐子,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你也不吸取点教训……” 夭桃咬着红唇不做声,半晌似做了莫大的决心,“夭桃知道大娘的好心,成与不成都是听天由命的,只是这样难得机会,您也不肯给我吗?您若真的心疼我,就由着我,就算我的下场与她们一样,我也绝不会有怨言,这个厨房我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你……你不爱惜自己,大娘我也拿你没辙,好说歹说你也听不进去,我只告诉你这件事不是大娘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要禀告给二夫人,让她裁决才行。”娘将手上的几锭银子塞到夭桃手上,“这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自己留着,别犯傻了,各有各命,强求不得。” 娘落下话就朝外门走来,我大惊,才意识到我们在这偷听了许久,忙拉起身边的巧落躲起来,不料碰到巧落受伤的手,她吃痛的低叫一声。 夭桃见娘就要离去,大叫道:“萧大娘……” 娘听到门外的声响,步子加快了些,我与巧落已是来不及躲避,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娘见到是我和巧落,面上浮起一丝惊异,缓和后才道:“你们捡完柴了?” 我点点头,瞅着巧落受伤的手心,心里虚的很,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巧落也只是闷闷的低着头不说话。 夭桃追到门外,见我与巧落这样站着,惊慌中面色一阵窘红,已是明白我们都听到了。 僵持片刻娘笑着吩咐道:“你们先把柴放进去,再到厨房来帮忙。” “知道了。”我低声应着。 娘匆匆瞥了我们一眼,大步离去。 夭桃没有追去,只把嘴抿着紧紧的,眼底闪过一丝忿然。 这样的情境极是尴尬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别说。 巧落毫不在意的已准备将柴背进去,夭桃身形一侧挡在门口,巧落向另一边挪去,夭桃又故意挡着,如此你来我往的折腾一番,巧落不客气的瞪着她道:“你想怎样!” 夭桃笑了笑,没了方才的窘色,艳冶的大眼睛透着决然,“我想怎样?是你想怎样吧?你带着清平站着这里偷听,不就是让她看清我这狼狈的样子么?” “随你怎样想。”巧落侧脸冷面说着。 我不想她们在这里闹起来,忙解释道:“夭桃,你别误会,我们并非故意站在这的,也无意听到你与我娘的对话,我和巧落是才拾柴回来……” “住口!”夭桃不耐的打断我,盯着我的眼睛狠狠道:“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若不是当初她抢走我给大少爷送膳的那份活,我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你娘吗?” 听着满腔怒意的口吻,我不想再激怒她,只得无语的瞥向他处。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三人各不相让,我看巧落的手伤还未处理,狠下心来,对着夭桃冷面道:“请你让开,我们还有事。” 拽着巧落的衣角就要撞过去,夭桃毫不退缩的站在正中,“清平,你是要帮着巧落与我作对么?” 我抬眸望着她绝美的面容,一字一顿的正色道:“我不会与你作对,也不想与你作对,但现在的情况是你在与我们作对,也是与整个厨房作对。” 夭桃身形一怔,瞳孔放大,眉目间尽是狠绝的姿容,半晌才指着我,面无表情的冷语道:“很好,今日之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又指着巧落鄙夷道:“还有你,巧落,你在背地里做那么多事,不也是存着与我一样的心思么,怎么敢做就不敢当吗?你也就这些本事,只会躲在别人的背后唯唯诺诺,就是个见不得人的贱表子,也难怪大少爷看不上你……哈哈……” 听着夭桃几乎疯狂的话语,我心头一寒,这个美艳而不安分的女子迟早会出事,待在厨房早晚成祸水。 巧落低头轻笑着,一瞬间的沉思,嘴角上翘的抿成好看的弧度,许久才缓缓道:“你有本事,不争不抢也可以得到,没有本事,你再怎么争再怎么抢也永远不会属于你。” 夭桃闻得巧落的话意,反而没那样激动,只是敛了笑意,注视着她道:“那我倒要看看是你有本事还是我有本事。” 巧落深邃的眼眸慢慢抬起,与夭桃眼神交汇的那刻火光四窜。 我愣愣的待在一旁,直到夭桃离去得那句“走着瞧”,尾音还在脑海回荡,我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巧落已整理好柴房,一人不语的离去。 心底已是一片凉意,我以为赶走了肥婆便可高枕无忧,没有想到这厨房的内战才刚拉开帷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突然脑中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真是一点也不假。 当我一个人进厨房时,只见大家都眉开眼笑的似有什么好事,守喜兴高采烈的走过来说:“恭喜你啊,清平,二夫人很满意你做的菜色,这不,还赏了十两银子给你,让你继续努力。” 看着他手上的十两银子,我扫过阴霾,整理好思绪,会意浅笑道:“这些菜也不单是我的功劳,大家都有份的,将这十两银子平均分给厨房里的每一个人,同甘共苦嘛!” 守喜不好意思的饶首道:“这哪成啊?二夫人特意打赏你一个人的,我们怎么能抢了你的功劳呢?” 我稍稍笑了声,“既是我的了,难道还不能让我做主了?” 听我这么说大家却还是不好意思要,我继续说道:“今日早上的事还多亏了大家,这些赏银就当是谢谢大家的,日后还会有很多事需要大家帮忙的,再说咱们厨房算是一个小集体,大家有缘才能聚到一起,何必为了这身外之物伤了和气呢?” 娘听到这话,笑着赞同道:“清平说的对,大伙都不要客气了,咱门在厨房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我们母女娘,都收下吧!” 大伙互相张望,再不推脱着收下来了。 “还是二夫人大方,这十两赏银相当于我五个月的例银了,清平,你真是厨房的救星,日后有了你,还会有更多的赏银的。” 听到这悦耳清脆的嗓音,我盯着她笑了笑。 凌云一身枣红色珠蕊羽叶薰衣石榴裙,双寰丫髻并与头顶,金色锦带环住双寰,只有一朵穗红花别在发间,稀落零散的刘海儿令人垂怜。 凌云是我们这群中最小的一个丫鬟,只有十二三岁,对她的印象也是很好的,且与火火一样,也是个可爱的丫头。 至少厨房还是有几个安分的丫头,也许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内忧外患 黄昏过后,我累的精疲力竭,整个背都要直不起来,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晃悠悠的回了家,看见那整洁的床被,直接就倒头趴下。 前世,这些粗重的活我是一样也没做过,现在,样样都要学着做,这样的天差地别,我能怨谁呢?倒霉罢了。 又悲天悯人了一番,慢慢的翻转过身子。 夭桃与巧落已是势成水火,厨房的其他人倒是安守本分,不用操心。 我娘如今掌管厨房,万一出事,第一个受罚的就是我娘,好不容易得到赏识,可不能白白丢了这好差,再说厨房一人遭罪,全房受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不想她们俩害了厨房的一群人,让其他几房看了笑话,不然我才懒得管她们的事。 想起织衣房的掌事红绡,浣洗房的掌事琐筝,养生房的掌事薛妈妈,还有采买房的于妈妈,杂役房的管妈妈,这些人下午过来明着说是来贺喜,实则是来探探情况。 对于我这个刚上任的娘亲,她们可都等着看好戏了。 后来我从火火那打听到,这林府不但主子之间相互争斗,连这些掌事丫鬟也是互相争宠,只为能在主子面前说上话,谋得信任。 这一点不用看别人,只消看看夭桃和巧落的剑拔弩张就明了了,而她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大少爷收了她们做妾室,这也并非出格之事,大少爷那样出众的人才,哪个丫鬟不想跟着他呢? 我摆弄着衣角的菱带,勾成一圈圈的玩着,又慢慢的在左手心一遍一遍的画着圆弧。 若是把林府的主子比作圆心的话,咱门这群丫鬟下人就是圆弧内的一点,越靠近主子的那点身份就越高,比如大少爷身边的满汀与芳草,她们是一等大丫鬟,每月例银五两,还可以管教下面的二等丫鬟,极有体面,各房配了四个二等小丫鬟,每月例银三两,至于像厨房或其他掌房的丫鬟属于三等丫鬟,有的连主子的面都见不着,离圆心较远例银就较少,也就才二两。 我不自觉的想把自己归纳成第四等丫鬟,最好是在圆弧外的一点,再组织成个外心圆就好了,只是这个目标还是太遥远了。 所以只能待在圆弧上的一点,不要去靠近圆心,那样离外圆就越近,离自由就…… 这终归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如今的形势岌岌可危,外有善本这个凶手浮出水面,我却没有证据惩治他,内有夭桃和巧落争斗的隐患。 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局势,头次觉得古代的生活当真寸步难行,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深渊,万劫不复…… 我疲惫的翻了个身姿,眼皮沉重的抬不了,困倦的入了睡梦。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娘竟不在了,现在才不过正卯时刻,娘就去了厨房,这比上学还要早,我腰酸背痛的站起身,忍着强烈的不适,不停的捶着后背。 一路垂头丧气的赶到厨房,一副精神不济的耸拉着脸。 走到外面就听到里面一阵嘈杂声,这群古人真是有精神,一大清早就开始闹起来了,我哈欠连连的歪着进去。 “……夭桃,你不要在厨房放肆……” 一听到我娘大喝夭桃的声音,我立刻打了个激灵,今日又该折腾了。 “发生什么事了,火火?”见火火在围观,我上前问道。 火火听我声音,大惊道:“你怎么才来啊?” 我愣了愣,现在才六点,天都还没亮呢?我苦笑着,“昨天太累,起晚了,里面又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火火抿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偷懒,我也是刚到,看情况好像是夭桃不小心把水泼到巧落的身上。” 火火说的很委婉,但我晓得夭桃绝不是没注意,而是故意这样做的。 见厨房里面的夭桃拔高声量道:“……是她先推我,还要往我这边撞来。” 话音刚落,厨房的姚大婶说道:“你这丫头还敢顶撞,这样冷得天,你把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冰水泼到巧落身上,还不知悔改的狡辩,你是安的什么心肠啊……” 姚大婶向来和善,厨房出了名的热心肠,这样的出声斥责,定是被夭桃给气的。 夭桃今日的气色不佳,眼眶稍些凹陷,但并没遮掩她姣好的脸型,“姚大娘,我在厨房最敬重的就是您,您要帮着巧落我没话可说,我知道我不受欢迎,但是是她撞过来的,我没有做错,要我道歉想都别想。” 姚大娘气的脸色发青,不再说话,甩袖就走。 另两位大娘直摇头,嘴中喃喃自语“怎么就成这个样子”,“迟早毁了自己”…… 气氛僵硬着,大家只是冷眼看着,不再说话。 “大伙都散开吧,耽误不少时间了,守吉、守祥,你们快把这清理好,这大冷天的那大盆冰水不扫出去会冻死人的。”娘站在夭桃面前指挥着众人。 “哎!”守吉守祥赶忙应着,就行动起来。 娘又将夭桃拉到一旁,低声道:“你要是再闹下去,大娘只好把你叫给二夫人处理。” 夭桃嘴唇动了动,面有不甘心,她瞪了一眼,怨愤的撇过头。 我见众人都散去,到处找寻巧落的身影。 “巧落打湿了身子,让凌云送回去了。”采菊在我身后低低说道,“不过巧落的手受伤了,我看见那些冰块都打在她手上,不知道有没有事?” 我回过头去,轻声问道:“你看见夭桃是故意的么?” 采菊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你怎么这样说?” 我想了想,忙道:“巧落昨日才受了伤,今早又出了事,我猜不是巧合吧!” 采菊微微点头,“我也不知道。”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没看清刚才的情形吗?” 采菊顿了一会,才慢慢道:“巧落一进屋,夭桃就出言侮辱,都是些不入耳的话,巧落本不与她计较,忍气吞声的,可夭桃越说越过分,巧落受不了那些话,一把推开夭桃,看着就要打起来,二人撞到一起,夭桃打翻了桌上的冰水,正好冰块全都掉在巧落受伤的那只手。” “哦!是这样啊。”我笑了笑,看来真是夭桃故意的了,只愿夭桃这回出了气,就不要与巧落作对了。 见采菊沉默着不说话,我锤了锤后背,又伸展四肢,转移话题道:“昨日累了一天,这腰背疼得都直不起来。” 采菊看着我,也笑着说道:“你大病初愈还没习惯,等过两天就好了,我那有跌打损伤的药酒,要不我待会拿给你沫沫,保管会舒服些。” “真有这样的好药?”我眼睛一亮,“那你能多给我些吗?我想我这不是两天就能习惯了的。” “行。”采菊答应的很爽快,“我中午回去的时候就给你拿来。” 我感激的点着头,听到娘在叫我的名字,我赶忙跑过去,“娘,什么事?” 娘端着水盆放到我面前,“巧落和凌云都不在厨房,夭桃又在闹脾气,你帮忙着去去鳞,这墨鱼刚从冰窖拿来的,趁新鲜点好。” 我接过来,这是要杀鱼吗?我皱着眉头,“可是我不会啊?” 娘一愣,“你以前不是很会去鳞吗?” 啊?我还有这爱好,我垮着脸笑了笑,“我马上去。” 转身把墨鱼放到砧板上。 这鱼是先开膛破肚,还是先去鳞呢?我拿着菜刀试了无数次,不行,我下不了手啊。 “火火,过来!”见到火火,我笑眯眯的勾着手指唤她。 火火见我这幅表情,隐约间猜到了什么,身形顿了顿,才慢慢的走过来,小声道;“……怎么了?” 我挽起她的胳膊就转身,细细道:“交你个任务,帮我把这鱼宰了。” 火火连忙跳开,摆着手,“不要,我怕杀生。” 我皱着眉头,假嗔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杀个鱼又不是难事。” “那你自己弄啊?”火火即刻反唇道:“你以前不是很会宰鱼的吗?你该不会把这个也忘了吧?”火火满脸的疑惑神情。 我笑着点头,“你说的有理,我的确忘了。” 失忆真是最好的借口。 火火白了我一眼,叫住正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守祥,甜甜的笑道:“守祥,你过来把鱼弄了,交给你了,我们先去忙了。” 拉着我的手就跑走,留下愣着的守祥。 “守祥还没答应呢?你就使美人计把他糊弄了。”我睨着眼对火火。 火火噘着嘴巴,“还不是你不会,我也不会,不然怎么办呢?” 我低声说道:“说的很对,漂亮的女人在何时都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 火火皱着小眉头,低叫一声,“哎呀!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要去烧柴了。”火火一面说着,一面去灶台。 见厨房的众人都在忙着,我赶紧去找事做。 这个点该是给各位主子做早膳的时刻。 过了一会,厨房油烟四窜,一阵沸腾嘈杂的声音,好不热闹。 娘拿着几张单子,高声吩咐,“大伙都打起精神,利索些,今日大房的膳汤是一品官燕,膳粥是慧仁米粥,乾果有怪味腰果和核桃粘,还有金丝烧麦,劳烦姚婶子和杨婶子,与往日一样,米粥要稠密。” 姚大婶与杨大婶点头道:“我们省的。” “二房的膳汤是长春墨鱼汤,膳粥是稀珍黑米粥,乾果有糖炒大扁和可可桃仁,饽饽龙须面,有劳李婶子,你最会炖汤,二夫人的墨鱼汤就交给你了。” 李大婶已经笑着忙起来了。 “三房的膳汤是罐煨山鸡丝燕窝,乾果是蜂蜜花生和怪味腰果,酱菜有桂花辣酱芥和紫香乾,三少爷的甜品是双色豆糕卷和枣泥糕,孙婶子和吴婶子可记清了?” “是!记清了。” 我再次感叹,古代富贵人家吃个早餐就这样铺张,太奢侈了。 不过看来娘做这个掌事挺得心应手的,应该不会出差错。 一时厨房内人烟攒动,我赶快忙起来。 整整一个小时后,我手不停的动着,一会熬粥,一会烧柴,一会又调味,我真想把自己变成机器人或是哪吒三太子,有个三头六臂够我使唤。 看着采菊、凌云、香苒她们端菜走了,我整个人才放松下来,甩着我酸掉得双手,心里想哭了,折磨人呢? 我僵硬的坐下,浑身每动一处就疼得要命,接着大碗大碗的喝下茶水,抹去嘴角沾水,瞧见夭桃弄好了发饰,仔细的整理衣襟,笑颜如花的拿起食盒。 怎么心情变得这样好了,我困惑的打量她。 却见夭桃正要踏出们去,门外突然横出两个人来,夭桃躲避不及,迎面撞在前头那人身上,只闻得“哎哟”一声。 我抬头看去,她们撞在一起,两人都捂着额头,夭桃破口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瞧仔细了……”话未说完,夭桃大惊中连忙改口,“是乔姿姐姐呢?瞧我不长眼的没看清您,您有没有撞疼?” 第一卷 第十四章 自取其辱 夭桃就要去为那乔姿捂额头,乔姿轻巧的躲开,讪笑着,“我当是谁呢?跟吃了火药似的乱嚷嚷。” 听到这话,我不由认真观察起乔姿,不到二十年纪,穿着橙红捻金银丝刺绣春衫妆花裙,月白菱花形的前襟露出极好看得锁骨,天香绢的曲水纹腰带,看打扮就是个有来头的人。 再看她的长相,第一眼就觉得是个很风情的女子,不够美艳,轮廓分明的面上惟独一双眼睛实在生的妩媚,嘴角上翘的唇形似笑非笑。 后面进来的一个小丫鬟,赶紧为乔姿递手帕。 夭桃目光十分复杂,瞬时低下头赔礼道:“是我不好,冲撞了乔姿姐姐。” 我端着碗口笑了笑,又有好戏看了吗? 乔姿摸着额头,脸色一变,“啪”的一声响,打在夭桃的脸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夭桃挨了这记耳光,回首捂着脸,转脸愤怒的看着乔姿,另一手握紧了拳头。 我放下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起身,厨房的人听到这声响也围过来。 娘微有惊讶,望着乔姿道:“乔姿姑娘,这是为何?” 乔姿扔了手帕给那小丫鬟,挵好发髻,遮掩额头的撞痕,笑了起来,“她撞上了我,还口出狂言,我不过打了一巴掌,也劳萧掌事来责问吗?” 夭桃当着厨房人多,憎恶的回绝道:“我已经低声道歉,你……” “闭嘴!”乔姿掐断话头,上前指着夭桃厌恶道:“我与萧掌事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一个小小的三等丫头再敢目中无人,萧掌事不罚你,我就要让你长着记性。” 夭桃还想说话,被娘拦住,“夭桃是厨房的人,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致歉,只是乔姿姑娘这样做不符合规矩。” 乔姿甩袖走了几步,笑意越发妩媚,“萧掌事这么说是责怪乔姿越僭了,是么?想来萧掌事刚刚掌管厨房,忘记了做奴婢的本分。” 这个乔姿太狂傲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就讽刺我娘,我娘是一房之首,这样讥讽薄面,要是不还击,让其他几个掌房听到,哪里还有一丝威严。 念头一闪,也不管她究竟是何身份,我浅笑道:“乔姿姐姐错了,但凡掌事也好,丫鬟也好,终究只是林府的下人,不过下人也是人,要是把自己当人看还好,如若不然,岂不是被别人笑话,何况话又说回来,我娘一天是掌事,就要一天按照林府的规矩办事,乔姿姐姐比我们这些丫鬟待得久,这些规矩也应该比我们记得更清楚,清平还小,若有冒犯,望姐姐责罚。” 我说的很低沉,但言外之意明显不过,你不把自己当人看,谁还会把你当人看,虽不知道她是谁,但看着装也只是份位高点的大丫鬟,不是主子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乔姿听到这番话,走到我跟前狠狠的盯着我,忽然幽幽笑起来,俯身在我耳旁轻声道:“有句话叫‘抢打出头鸟’,不知道你听过没?” 我身形凛然,她要对付我吗? 乔姿眸中精光一闪,转身对着娘道:“萧掌事生的女儿就是与众不同,也难怪您能成了掌事的,不过掌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那就不好说了……” 还在目中无人,我不禁对她的身份好奇起来。 娘微微颌首道:“乔姿姑娘真会说笑,待在厨房能有什么闪失的,倒是你这快要出阁了,怎么有闲情雅致来了厨房?” 乔姿眼底闪过一丝羞辱,我并没有看错,娘说她要出阁,算是大喜之事,她怎么这幅表情? 乔姿带来的那个小丫鬟见此,踮脚伏在乔姿耳旁说了几句。 乔姿这才恢复常色,道:“我一来是恭喜您升掌事,二来嘛……”尾音拖长,乔姿转身盯着夭桃红肿的面颊,“大少爷与凤姨这两日要去悟真寺祈佛,正准备启程,吩咐厨房准备好膳品,我来知会一声。” 夭桃转脸诧异的盯着乔姿,娘拉过夭桃,笑着道:“这事你让幼冬来传话就行了,何必还亲自过来一趟。” 幼冬忙接话道:“乔姿姐姐想着厨房的姐妹,特意过来看看。” 那幼冬不过十三四岁,长的很乖巧的样子,一张脸蛋清秀可爱,看着就是很讨喜。 娘眉开眼笑,“来了就坐着歇息下,清平,去沏好庐山云雾,再拿些金糕卷和蜜饯马蹄,乔姿姑娘喝口茶,不要与这些小丫头计较。” 我知道娘在替我们转圜,忙应声着去取。 “不必。”乔姿摆首,“风姨那还等着我呢?萧掌事,不要说我乔姿爱管闲事,您主管厨房得拿出些手段来,不然这群丫头非得翻天不成,看着她们年轻气盛,我也不多计较,再说我也要离开府了,恋着厨房待咱门都好,我也不想生出事端来,行了,话已至此,幼冬,走了。” 娘一面听着,一面送乔姿和幼冬,乔姿还不忘狠狠剜了夭桃一眼,轻声道:“这攀龙附凤也得找对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姿声音不大,但厨房的人应该都听得到,突然觉得乔姿来厨房是为了羞辱夭桃,教训她一下。 夭桃不敢再做声,只得愤恨的望着乔姿的背影离去,“呸!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扒了皮的癞蛤蟆,活着讨厌,死了还吓人。” 我摇摇头,她还真不是个省事的主,松了口气,就要出去整理柴火。 “等等!”夭桃叫住我,一把拽着我的胳膊。 我不耐的甩手,“你又想怎么样?” “谢谢你帮我说话!”夭桃低头轻微的吐出。 我微微有些意外,等着听她的下文,见她只是低着头,捂着左脸的巴掌印,夭桃那样在乎自己的容貌,这次被乔姿教训掌掴,也好收敛点,不要再闹事。 我拉她坐下,又取了冰块包住,递给她,“忍着点,用冰敷敷,好的很快。” 夭桃接过敷脸,只听她“嘶”的一声叫,又猛的锤桌子,“她乔姿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 我不以为意的笑笑,“乔姿是什么身份?” 夭桃诧异的瞄着我,又想起我失忆这回事,才慢慢道:“乔姿的娘是大夫人的管事妈妈,在大夫人走后,她娘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临终前把乔姿交给凤姨,她是家生子,一直伺候着凤姨,还不是想着怎么勾引大少爷,结果大少爷见她到了许配的年纪,耽搁不了,就做主许给了穷秀才阮东徐,那阮东徐与大少爷结识,经常到府里来,一来二往的,大少爷见阮东徐谈吐不凡,他又看上了乔姿,只要阮东徐筹到了嫁妆,就要来迎娶乔姿,乔姿当然不愿意,成日板着一张臭脸,最近听说她的好事近了……” 夭桃越说心情就越好,完全忘记脸上的掌狠,眼睛一眨不眨的闪着得意之色。 我盯着她看得入神,美丽的女子总是吸引眼球,何况是这样的绝色,所谓秀色可餐,看着她绝美的脸颊,我肚子很没出息的“咕噜”叫了一声,忙低着头羞赧道:“不好意思,我饿了!” 夭桃掩嘴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有趣的人呢?” 我一怔,她拿起食盒放在我面前,道“快吃吧,反正我也不能去给大少爷送膳了,我们一起吃!” 见她心情大好,我也笑了起来,喝了口粥,才细细道:“其实你想要见大少爷并非只有去送膳这一条路,而且你还晓得府里的丫鬟都有这心思,又何必去争呢?巧落说的对,不是你的你再怎么争都不是你的,是你的不争不抢都会是你的,不要太强求……” “我知道!”夭桃打断我的话,叹口气,“我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可是我没有其他的法子,我在这林府无亲无故,我不像巧落还有个罗大姑撑腰,我只能靠自己,除了美貌,我一无所有,如果不能被大少爷看上,难道我要像其他丫鬟那样配给小厮,或是像乔姿那样任由主子支配么?我不甘心,清平,你还小,你不会明白,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我今早故意把冰水撒到巧落受伤的手上,让她不能去送膳,我就可以代替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大少爷要去悟真寺,我又不能见不到他,亏我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我凄然苦笑,夭桃的思想竟然有些像现代的观念,不屈于命运,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一真理,可是,就算有超前的思想,也是不被允许的,也不会被接受,只因为这里是封建的古代社会,命运从来都只能由上位者决定,我们只能服从,不得反抗。 难道这就是林府所有丫鬟的命运吗?我该怎么办,我的未来是由谁来决定? 我认真地思考着我可能的命运,许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被火火叫住,才发现在我面前的夭桃不见了,我感到疲劳的抬头,出声问道:“什么事?” 火火“啊”的一声,“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我摇摇头,“你说了什么?” “就是……就是……”火火支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红着脸颊,“……我要出去,你可不可以帮我向你娘告假。” 我点点头,也不问她出去做什么。 火火一下乐了,两颊的酒窝灵气逼人,笑得花枝招展,我有些喷血,火火这副表情实在是……太娇艳了。 她今日换了身红绒球朱樱花彩晕锦对襟半袖裙,轻盈的质料凸显她柔美的白玉双臂,后发挽成的花髻别了几簪花娟儿,戴了串米粒大小的珍珠发簪,耳际处垂下两瓣长发用细红的丝带绑起,微露出的秀颈柔弱无骨。 我才发现褪去厨房烧火丫头的头衔,她竟然也是个气质高贵的少女,齐齐的刘海儿贴在额头,双眼神采飞扬的圆润光亮,轻轻浅笑,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如海棠标韵的生姿。 见我一直打量着她不说话,火火走到我身前,挥挥手在我面前,“又再发呆了。” 我缓过神来,对视她挑眉一笑,来了精神,“今儿个穿这么漂亮是给心上人看的吗?” 火火顿时羞红了脸,本就一身火红衣裳的她越发红潮泛滥了,“你才有心上人呢?说这话也不知羞。” 眼观鼻,鼻观心,看她这幅模样,没准我还真猜对了,思忖着,火火已笑着跑出去,“我先走了。” 第一卷 第十五章 步步心机 坐在柴房的树墩下,我慢慢的将柴火分类,不同的树枝烧成的火不一样,文火与武火都得区别开来,而最重要的是把潮湿了的树枝分出来,潮湿的柴烧出来的菜会变异味,特别是炖汤的时候用湿柴严重点甚至会中毒。 这活并不难,只是味道太重,我考虑着要不要去织衣房帮忙做副口罩和手套,这个想法不错,也不是很难,等我画好图就给她们,最好多做几幅,厨房里人手一套。 整理完后我用麻绳捆绑好,抱着去厨房。 已经快到午时,天气还是有些凉的,我裹了裹衣袖,双手都是红的。 碰到凌云,我喊了声,凌云回头见是我,笑嘻嘻的要帮忙,我连忙笑着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对了,你把巧落送回去,看了大夫没?她的手还好吗?” 凌云的性子很活泼,成日都是笑盈盈的,“巧落她不肯去找温伯,我说去药房给她拿药,她也不肯。” 听说去药房拿药都得自己掏腰包的,本身每个月的月例就才二两,拿些药材就耗去大半个月的例银,大多数丫鬟受伤,不是很严重就没必要去取药。 我想了想,觉得该去?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部分阅读 去看看她,就问道:“巧落现在在做什么?要不,咱们待会去看看她好了?” 凌云忙悄声地道:“你别去,她性子很怪的,向来独来独往,我好心把她送回去,她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见凌云嘟囔着,我才想起她的个性,的确如此,有些不近人情,看来不止我一人这样觉察。 凌云又突然张口道:“说她怪吧,可是还是有人去看她的,大概是我对她有偏见吧!” 我不禁疑惑起来,除了厨房的人谁知道她受伤了,还要去看望她呢?我赶紧问道:“是谁?” “是乔姿姐姐。”凌云一面走着,一面想也没想的絮叨着,“我被巧落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乔姿姐姐走过来,她还跟我说大少爷和凤姨要去悟真寺几日,来吩咐巧落不用去送膳了。” 我骤然觉得不对劲,乔姿去找巧落,第一时间应该来厨房找,她怎么就知道巧落会在她自己屋里呢? 还是她知道巧落那个时候一定会被冰水伤到,所以才能先直接奔到巧落的屋里,然后又来厨房与夭桃相撞,还故意掌掴,出言侮辱,我想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而夭桃本来可以代替手伤的巧落去给大少爷送早膳,可偏偏这个时候乔姿过来了,而乔姿过来的目的就是不让夭桃去接近大少爷,还告诉她大少爷要去悟真寺,让她不用去送早膳,这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不但狠狠的教训了夭桃,最后一句话还警告夭桃不许再接近大少爷。 这样说来,巧落设下圈套,让夭桃钻了空,大少爷与凤姨去悟真寺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巧落天天去送膳,自然知道这回事,但她并不通知厨房,反而由乔姿今早来通知。 巧落本与夭桃昨日就发生争执,她面上不动气,却是早就预谋好,来个苦肉计,故意下狠手冰伤自己受伤的手,还一箭三雕,令厨房众人对夭桃心灰意冷,也让夭桃自以为惩戒了巧落,可以代替她送膳,却不知大少爷这几日不在府内,更重要的是乔姿的侮辱和掌掴。 所以这都是巧落的计谋,但不知巧落是否把乔姿也算进去,还是乔姿参与了巧落的谋划。 又一想,夭桃说乔姿勾引过大少爷,当时以为是气话,现在想来,结合昨日听到娘与夭桃的对话,那个浣洗房投河的苕春,织衣房落下病根的粉霞,这些兴许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打压,凡是敢对大少爷动情的人都不得好果。 越想越冷,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让人不寒而栗,连呜咽的风声都带着些悲凉之意。 “清平,凌云。”采菊在身后叫着,来到我们面前,大惊中紧张问道:“清平,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闻得采菊的声音,我打了个激灵,目光对上她,哆嗦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凌云这才发现我一直沉默着,拉着我的手急道:“刚才跟我说话还好好的啊?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 越说越小声,蹙着眉头望上采菊的眼睛,赶忙又低着头。 采菊愣了会,问向凌云,“你刚说了什么话?” 凌云有些不解,想了想,低声道:“……我没说什么话啊?我只说我把巧落送回她屋后,被她赶了出来,碰到乔姿姐姐,然后乔姿姐姐跟我说大少爷与凤姨要去悟真寺,她来通知巧落不用送膳了,是这么没错,我就说了这些,清平就没说话了啊!采菊,我说错了么……” 采菊回味着凌云所说的话,不时抬眸看我,冲着凌云而笑道:“你没说错话,清平大概是在外面站久了,被风吹凉了,脸色才不好看,我们扶她进屋。” 凌云点点头,赶忙与采菊扶着我。 而我在见到采菊那种淡然若之的神情时,脑海不自觉的想起了些片段。 厨房内,这时是午休时间,大伙都不在,采菊给我倒了热茶,又叫凌云去拿手炉,“快喝些热茶,暖暖胃,瞧你这脸冻的跟张白纸似的。” 凌云听着立马小跑出去。 我吹了口气,捧着热茶慢慢的一点点喝下,心内的激动才平静些,问向采菊,“你都晓得了吗?” 采菊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我会问这句,盯着我道:“这话怎么说?” 我听闻之后只是微笑,良久才道:“我想起来,早上你有说是巧落一把推开夭桃,然后二人又撞到一起,以巧落的作风她似乎不会主动出击,而这次却当面还手夭桃,想来你应该知道些。” 采菊听着目光一闪,才轻声道:“今早起来时我就听见夭桃和巧落的斗嘴声,她们二人一向如此,我也没多在意,后一进厨房夭桃就口吐粗话,巧落还了手,正好撞到桌上装着墨鱼的冰水,夭桃见此机会向巧落泼洒去,当时我也在纳闷,巧落一直都挺能忍的,这次怎么就莽撞了,所以我就多留了个心眼。” 我眼睛飞快地睃了采菊一眼,她面如桃瓣的脸颊透着了然。 采菊可真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且看她不但外貌在众多丫鬟中算是出众的,连举止言谈都不俗,倒像是读过书受过良好教养的人。 我心中转过几个念头,也许她能告诉我答案,决定大胆问道:“巧落的性子是不太易亲近,但此次乔姿姐姐的意外而来,这当中的隐情你可晓得?” 采菊脸上犹带微笑,半晌才细细道:“凌云的话多少让我明白些,巧落与厨房的人从来都是冷淡相对,这次得乔姿姐姐的帮忙确是出乎意料,不过巧落日日送膳到大房,与乔姿姐姐私交也不足为奇,况且夭桃挖空心思就想往上爬,这事别人或许不知情,但咱门厨房这么多双眼睛,心里都是明镜的,只是我不大清楚的是,巧落为什么要这样做?依你看,会是什么缘由?” 这可是问到点子上了,我正想打听看看先前的猜测是否属实,那苕春与粉霞的变故是否与乔姿和巧落有关?她们二人又真的在打压敢对大少爷动情的丫鬟吗? 我认真打量采菊的神情,她既然这样问了,看来是毫不知情的。 我清了清嗓子,一遍一遍的摸着茶杯的边缘,轻声道:“我也不清楚,但今日这事就到此为止,就让夭桃以为她自己已经惩罚了巧落,厨房近日颇多事端,往私心点说,我娘才接手厨房,我不想让她受到牵连,只要多留意巧落与夭桃的动向,相信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采菊微微一笑,“你真的大不一样了。” 我没有说话,就让她这样认为吧!从“我”失忆开始就已经摒弃了往日的习惯,这一点就算采菊不提日后大家也都会察觉的。 过会,采菊从袖中拿出一瓶药酒,“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听祖辈们说对伤筋酸痛很有效,你要不试试。” 我笑着接过来,正想开口,听到凌云的声音,“这个手炉好烫手哇!咦?香苒……你站在门外做什么,进去啊?” 听到凌云的最后一句话,我与采菊快速回头,香苒只露出半张脸来,被凌云的声音吓到了,愣愣的一动不动。 凌云已拉着她的手进屋来,捧着手炉对我咧嘴笑道:“给,快抱着,很暖和的。” 感受到两只手臂的暖气,我抬眸对上香苒的眼睛。 她不过十四岁,脸蛋微圆,清丽秀雅,头上戴着羽毛点翠的绒花,着松花彩绣梭果玉蕊的对襟罗纱裙,雪青的绣花鞋,绣着豆绿的穿枝花。 香苒见我盯着她,忙迅速的垂下头,摆首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不打自招么?我望向采菊,听听看她有什么要说的? 采菊会意浅笑,拉着香苒坐下,再给她倒了杯茶,“不要紧张,我们说说话吧!” 凌云见这气氛,也拿着矮墩凑过来,笑意盈盈道:“说什么?我也要听。” 采菊微瞪了一眼凌云,示意她噤声,才对香苒道:“刚才我与清平的话,听没听到都无关紧要,重要的事传到夭桃耳里,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与夭桃住在一块儿,该比我们更了解她。” 香苒的头垂的更低了,来了厨房几天,她与我一句话也没说,倒是和以前的清平挺相投的,采菊说她和夭桃住在一块儿,看来这事有些棘手。 我见她的手紧紧的交叉,大拇指不停的晃动,双手亦是冻得通红,忙将怀里的手炉轻轻放在她手中,拍拍她的手背,“捧着会舒服些。” 香苒抬头惊讶的望上我,我冲她一笑,她又瞬时低下头,有些怯怯的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对夭桃说的。” 第一卷 第十六章 莺微露意 采菊面上浮起谦色,柔声对香苒道:“我们都是厨房的姊妹,好不容易能相聚到林府,这里不但不愁吃穿,连月例也比外面的大户人家多一倍,这不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我与清平的想法一致,不想多生事端,厨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香苒听了,直起腰身,望着采菊道:“姐姐什么也别说,我心里知道。” 采菊笑着握了握香苒的手。 凌云坐在矮墩上,双手撑着两颊,一时看采菊,一时看香苒,又时不时看着我,她跺了跺脚,“你们在说什么呢?打哑谜吗?” 我见采菊将事情解决的很好,对着凌云笑道:“说到谜语,我打个你听听,大姐尖尖,二姐圆圆,三姐打伞,四姐捏拳,五姐红带紫,六姐紫带香,七姐遍身疮,八姐双对双,九姐穿红袍,十姐满身毛,打厨房的十种蔬菜?你们也猜猜?” 凌云听我真的有谜语,雀跃着挠着脑袋,张望着灶上得果蔬,忽然眼睛一亮,“有了,大姐尖尖是笋,二姐圆圆是番薯,还有八姐双对双是豇豆,对不对?” “宾果!”我打了个响指,“答对了,其他的呢?其他是什么?” 采菊见凌云站起来绕圈,摆首笑道:“别再转了,我来猜猜,三姐打伞是芋,四姐捏拳是蕨,五姐红带紫是苋菜,六姐紫带香是紫茄,七姐遍身疮是苦瓜……” “九姐穿红袍是南瓜,十姐满身毛是冬瓜。”一旁的香苒也忍不住接过话头,猜出了谜底。 我和采菊相视一笑。 凌云噘着嘴,有些失望的怏怏不乐,“你们把我的谜语都抢了,我不管,清平,你再说个谜语,我要猜。” 我拍着她的手,“好好,我再说个你猜猜……” 一时,大家都沉浸在谜语热中。 午时过后,厨房又忙活起来,火火这丫头不在,没办法我只好一人兼两职,五个灶台轮番上阵,好不容易都燃起来了,生怕被搅熄了,拿着火管不停的吹气。 心里想着,等火火这丫回来一定要找她讨好处。 咬咬牙,使劲我浑身的肺活量吹来吹去。 终于,当熊熊大火要成燎原之势时,我解放了,舒了口气,做个烧火丫头也是不易的,再看厨房的人都是忙碌的,我又垂下眼皮,不做事心里就不舒坦,这大概就是古时候的丫鬟命吧! 我有些气馁的蹲在灶台旁,过会,听到守吉的声音传来,“萧大娘,银宵姑娘来了。” 我瞥过头去,银宵已经站在我娘面前,看上去就十五来岁,石榴红的上装,用绣线勾着朵朵枣花纹,搭配宝蓝罗裙,头饰只插了几朵花绢儿,眉眼精致还施了淡淡胭脂,秀颈上戴了串三彩连珠的玉链子,就这项链要淡雅些,穿着和打扮都太花哨了。 银宵一见到我娘,就喜笑连连,“大娘,扰了您的工活,望您见谅。” 娘正在切菜,见银宵来了,忙清手洗尽,一面笑道:“尽说些胡话,你这孩子都好久没来厨房了,大伙都惦记着你呢。” “我也时时想着大娘婶子还厨房的姊妹。”银宵笑着寻了个角落,又道:“大娘升了厨房掌事,银宵也没能来道贺,太失礼了,今儿得空就想来窜窜,这手镯是凤姨赏的,您拿着,要喜欢就给清平带着玩儿。” 银宵就要从手腕退下玉镯,娘忙拉住她的手,碎道:“跟大娘见外了不是么,你这孩子不晓得跟谁学的些坏风气。” 银宵脸红的垂下脸不做声,又张望四周,低声道:“大娘,实不相瞒,今儿银宵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娘听了脸色有些变化,才道:“说说看,只要大娘能帮上忙的,就不推辞。” 银宵欣喜的“嗯”了一声,又慢慢道:“大娘,您晓得我虽是大少爷身边的二等丫鬟,但也只是负责打扫前院罢了,一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大少爷的境况也不是太好,凤姨又时时谨慎防护,就怕大少爷有个闪失,所以咱们院里的丫鬟早就断绝与其他姐妹的来往,今儿能来厨房,还是凤姨与大少爷去了悟真寺才得的空……” 我一边把柴火放进去,一边细细的听着,倒不是我想偷听,不过她们隔我太近,想听不到都不成。 娘听的懵懂不清,但也不问,只说道:“大少爷去了悟真寺也不把你带上吗?我听说要带上两个小丫头的啊?” 银宵神情一滞,“是,本来我是可以去的,凤姨携了乔姿姐姐和幼冬,大少爷身边的满汀姐姐和芳草姐姐自然也会去,这次要多住上几日,就准备多带两个小丫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都巴巴的想去,一来可以为亲人祈福,二来这刚入春,景色美得不得了,我都盼好久了,原本大少爷就有提到要带我和书槐去,可是……” 银宵说着眼圈就要红了,“我也不晓得那欢衾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法子,反正就被她顶替了,还有书槐,好端端的说病就病,落得跟我一样,被赤枣顶了去,赤枣与欢衾是一个屋的,一定是她们搞得鬼,现在书槐还不停的咳嗽呢,我们是有委屈也不敢讨个说法啊!” 见银宵说的咬牙切齿,我算是大致弄明白了,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大少爷房里的几个小丫鬟争着要去悟真寺上香,然后就是一番勾心斗角。 可是说来说去,也没见她说到正题上,到底这个时候来找我娘做什么啊? 娘看她微红着眼,拿过帕子给她,安慰道:“大娘明白,你的日子也是苦着呢,想想你娘以前也是厨房的人,与我都互相照应着,打她病了辞活离府后,我就再也没看见她,你是她闺女,受了啥委屈只管找大娘诉,别憋着心里慌……” 银宵鼻子一酸就又要哭了,“大娘……” 娘拍着她的肩膀,“傻孩子,别哭了,这么多人瞧见了,面子上不好挂啊?好歹你也是二等丫鬟,别遭些闲言碎语的。” 银宵抹了眼泪,别过刘海儿,稍整理下仪容,才轻声道:“我娘也常向我提起您,每每说起那些事总是笑着的,只是一直卧病不起,也不能来与您叙旧,那命就是用药续着在,爹爹又成日嗜赌,家里的开销不过就是靠着以前在府里的那些月例,用来贴补家用还好,可是都被爹爹败光了,弟弟妹妹连一碗粥都喝不上,我每月往家里寄得一点碎银只够给娘看病,再这么下去,弟弟妹妹就要喝西北风了,娘也没办法,几次被我那爹爹气的呕血……” 娘越听脸色越差,眉头皱的紧紧,“她婶怎么就摊上这样个不中用的人,真是作孽啊!得了,银宵,你是个好孩子,否管你那促狭的爹爹,大娘那还存了些银子,回头我给你带去,你稍给你娘,这病不能再耽搁了,也给弟弟妹妹……” “不用,不用。”银宵连忙摆手回应道:“大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来找大娘借银子的。” 娘有些诧异道:“那你是……” 银宵低了头,又抹了几把眼泪,“年初的时候,我回家省亲,眼见娘快要油尽灯枯了,不过就是担心弟弟妹妹的去向,才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着,我们都是林府的家生子,弟弟妹妹虽然年纪小,但却很懂事,只求能有个安稳的窝就好,大娘现在是厨房的掌事,多多少少都能说上些话,只求您能为弟弟妹妹说上一门差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在心里嘀咕着。 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些迟疑道:“这事……” “我知道这事为难您了。”银宵脸上闪着泪花,抽泣道:“但我实在是没人可求了,弟弟从小就烧坏了脑袋,总是痴痴傻傻的,妹妹才八岁,针线做的不错,可人长的太普通,不符合林府的规矩,我与娘商量过,弟弟肯定入不了府,就打算托给舅舅家照料,每月送些银子去,如果妹妹可以进府,一来,多了积蓄,舅舅自然对弟弟好,二来,妹妹在府里有了活计也了了娘一桩心事。” 娘连连点头,“你为家里这事上心不少,只是说来大娘没能耐,怕是帮不是忙,林府每年招的新丫鬟都在六月,这个时候早了些,你妹妹年纪是够了,但你也晓得这些规矩,家生子比外面的优厚,但样貌这一关是掺不得一点假的,都是得让二位夫人过目才行,要不,等上几年,女大十八变,兴许过了几年,你妹妹就玲珑了的。” 银宵眉心微低,已明白事情的难度性,但还是笑着道:“大娘说的是,是银宵唐突了,指望娘能再熬些日子。” 娘见银宵恍惚的神情,心中多少有些无奈,“好孩子,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娘会好起来的,过会大娘就让平儿给你拿些银子,给你娘治治病,不许跟大娘客气。” 银宵还想说什么,最终只能点头应是。 娘拉着她端了几盘新鲜果蔬,“这些桃儿都是守喜他们从树上摘的,你拿回去与书槐尝尝,叫她快些好起来。” 银宵默默的应着。 夭桃从外摘完菜,放下篓子,笑道:“银宵姑娘怎么来了,这可是稀客。” 我突然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要夭桃说话就准没好事儿。 银宵笑了笑,回头说道:“大少爷不在,我得了空闲就来看看昔日的姊妹们。” 夭桃一听“大少爷不在”,脸色霎时铁青,以为银宵是来嘲笑她的,冷哼一声,“银宵姑娘攀上高枝了,升了二等丫鬟,哪还会记得我们这些落魄货的?” 银宵稀里糊涂的听着,心事又未成,难免些许沮丧,不想和她再说下去,淡淡道:“我看厨房的姊妹们都过的挺好,就不叨扰了,书槐那还病着,大娘,银宵先回了。” 娘点了点头,“回去什么也别想,都会过去的。” 眼见银宵要走,夭桃双眼一转,媚眼如丝的笑着拉起银宵道:“我来送送你,好久没见着了,我与你说说体己话。” 第一卷 第十七章 各怀鬼胎 夭桃和银宵走出了厨房,彼时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远处的寒鸦踱在枝头,扑着翅膀,想飞欲留,不断徘徊。 眼看就要到碧心湖,银宵知道自己的心事短时是强求不来,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希望破灭,已是不停的叹气。 夭桃一面有自己的计量,一面将银宵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然笑了起来,道:“银宵,有什么心事吗?要是拿我当姐妹,就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 银宵瞅了一眼,又叹口气,道:“你能帮上什么忙?连萧大娘都做不了主,靠你能成吗?” 夭桃讪讪笑了声,“我帮不了你,但可以给你出主意,多个人多条路,说说看嘛!” 银宵想了想也是,就把与萧大娘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夭桃,“……我知道萧大娘的难处,可我实在没人求了,我娘可能撑不过一个月,妹妹哪能熬几年,再说她的模子刻在那,就算过几年也未必能出挑,岂不是误了年华么?” 夭桃眼溜子飞快的转着,陪笑道:“你说的对,萧大娘那样做不过是撑场面,你找她绝对不管用,她如今可不一样了,得了二夫人的赏识,就把咱们这些厨房的人全都忘了,一心只讨好二夫人就行了,哪里还讲半分情面的。” 银宵听着不由狐疑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不管怎样,萧大娘那也是好意,何况这事本就难办,就算萧大娘在二夫人跟前说得上话,二夫人也未必肯答应,你忘了,林府择丫鬟的条件了吗?我可是牢牢的记下了,当年我都险些被刷下去。” 夭桃眉目一挑,万种风情的闪着得意之色,想起自己十岁入府,哪个不夸自己生的好相貌,偏偏一到二夫人面前,直说自己这双眼睛是狐媚眼,要让那厨房的油烟熏迷,无端就被指派到厨房当差,一想到这,就狠的牙痒痒,那个老妖婆,别栽在我手上,否则有你好看。 夭桃握紧拳头面露凶相,银宵自顾不暇,一面想着心事,一面犹自说道:“……大伙都以为我到了大少爷跟前伺候,全是羡慕的紧,却不晓得哪有那样风光的,大少爷身边只许满汀姐姐和芳草姐姐跟着,我们这些二等丫鬟不过是打打杂,跑跑腿,府里又全是些势利眼,若是见我穿得寒酸,心里便存了轻视,我受了差遣去传话办事,多数也不理睬,每月的例银一半都花在衣服首饰上,剩余一点碎银全寄给了娘看病,本指望妹妹进府多少能分担点家用,现下没盼头了……” 银宵说着说着眼底闪了泪花,“……其实我也有私心,书槐与我同住一屋,但她的性子软弱些,任由赤枣和欢衾骑在头上,她们俩是一个鼻孔出气,与芳草姐姐又谈得来,那些好事是一点都轮不到咱门头上,满汀姐姐脾气好性子也好,但不管事,只一心一意伺候好大少爷的起居,我就想着妹妹进府,倘或有机会,乔姿姐姐也嫁人了,我就跟满汀姐姐说着把妹妹分配到这来,我们姐妹俩齐心不怕赤枣和欢衾欺负,你说说,我这样想,对吗?” 银宵抹掉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正对上夭桃的眼,见她神情恍惚也不知听了没?就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夭桃,我的话你都听清了吗?” 夭桃虽然还在愤愤不平,但银宵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心里暗暗窃喜,银宵的这番话正中自己下怀,于是挽着她的胳膊,笑的亲切道:“你妹妹的事先缓缓,萧大娘也许说的对,等她稍大些就会长漂亮了的,现在最急手的就是赤枣和欢衾二人,要是她们合谋起来,把你也害的跟书槐一样……我是说万一,万一到时你唤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边又没个帮手着,怎么办?” 银宵的顾虑正好被夭桃提及,忙问道:“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夭桃抿着嘴角的笑意,似想了想,半晌才续续道:“……我这样说……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别见怪……” “哎呦!你是要急死我呢?”银宵以为夭桃有了主意,却说的含糊,一时急了,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呀!” 夭桃暗自挑眉,后慢慢的娓娓道来,“以前你常往厨房跑,我们厨房的人都是喜笑宴宴的欢迎着,全拿你当姐妹,我这人呢?就是心直口快些,有什么就说不什么,不喜欢拐弯抹角,对人呢?通常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但兴许就是我这性格害的厨房的人都不待见,在厨房成了灰头土脸的人。” 夭桃停顿会,缓了语气道:“说句大实话,我在厨房是里外不是人,想着另谋出路,正巧你缺个好帮手,我就厚着脸皮向你自荐了。” 银宵浅笑着听完,已是明白夭桃的意思,嘴角上翘的一笑,“我当你怎就那样殷勤了,原是如此。” 夭桃眼神一变,停了几步,又赶忙跟上道:“银宵,我只是出出主意,采纳与否还得靠你。” 银宵拿着萧大娘给的几个桃儿,用衣袖擦了擦就着咬了口,很甜,忽然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连口粥都喝不了,不知怎地嘴里的桃儿顿时苦涩了,仰头硬生生的将泪水逼回眼眶中去,转而看向夭桃绝色的脸庞儿,假如妹妹也能生的这样,就不会那样苦了。 夭桃感受到银宵的目光,瞬时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成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但是……”银宵看着她幽幽说道:“只要你能答应帮我妹妹入府,待乔姿姐姐离府后,我就举荐你去大少爷屋里。” 夭桃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立马答应道:“成,我们是姐妹,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一定会帮她。” 银宵淡淡的一笑,“你可要记住你的话!” “绝不食言。” 银宵闪过一丝厌恶,又是一个想勾引大少爷的人,答应的这样快,食言也绝不手软,我得防着她才行,旋即转念道:“我顺便给你提个醒,乔姿姐姐与巧落关系处的不错,听幼冬说乔姿姐姐原是等她出阁后就让巧落伺候凤姨,你能不能顶上还是个难事。” 夭桃满心欢喜的就巴不得乔姿快些卷铺盖走人,冷不防听到这句,不由板了脸,“你是说巧落早就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而且她与乔姿还勾结在一起了。” 银宵却不以为意道:“我可没说这话,不过巧落每日都去送膳,大少爷也未瞧上她几眼,你却不同,你长的好看,没准一眼就被大少爷看上了。” 银宵嘴上这样说,心里不这么想,她想看看夭桃与巧落谁更厉害,到时自己同样能拉拢,再从中推波助澜也能得个帮手,而且这个帮手更聪明更有手段,说不定更有能力帮自己的妹妹,想想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能有现在这个位置,凭什么夭桃就能不劳而获,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等着看你如何对付巧落? 夭桃还在心底诅咒巧落巴结上乔姿,怎么也没料到被眼前这个人简单算计了,她琢磨的是乔姿何时出嫁,她好抓紧时间,就忙问道:“那阮东徐何时来下聘,我也好准备下。” 银宵展了个明亮的笑脸,“这我倒不清楚,凤姨与大少爷去悟真寺就是为乔姿姐姐求得良辰吉日,本来上个月就准备去的,可这连着半个月的阴雨,时候一拖再拖,直到今日才去,不然早就下聘了。”说着想起一事,拉近夭桃,在她耳旁小声悄悄道:“我无意中听说那阮东徐的聘礼多半还是大少爷帮衬的,乔姿姐姐嫁了这样个人……哎!还不如待在林府……” 夭桃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愣了愣,倏然抬头抓住银宵的手,大声道:“你说大少爷去悟真寺早是上个月就定下的,那么巧落知道吗?” 银宵挨得太近,被夭桃的惊叫唬了一大跳,连连拍着受惊的胸口,横脸斥道:“我不是聋子,你说话不用这大声。” 夭桃早就愤怒之极,只耐着性子再说一遍,“……巧落每天去送膳,她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银宵看她生气的样子甚是吓人,忙点头道:“她当然知……” 夭桃骤然明白,转身就跑向厨房,不顾后面银宵的叫喊声。 巧落,你这个贱人,我实在低估你了。 早上一出来就与我口角,到了厨房还故意推我,我泼的冰水明明只是洒在身上,怎就冰块全落到她受伤的手上,当时以为出了口气并没在意,后来乔姿一来就掌我,原来她们二人早就勾结在一起,大少爷去悟真寺上个月就决定了,巧落瞒着厨房不说就是设下陷阱对付我,害的大伙对我彻底失望…… 巧落,你太歹毒了,对着自己的手就肯下重手,那好,今日我就揭穿你,让厨房的众人看清你这个披着狼皮的羊。 厨房内。 照旧是忙得热火朝天,我看夭桃与银宵出去很长时间了,不知再聊些什么,这么带劲,我娘这个掌事当得也是辛苦,手下还有几个不听使唤的人,该是立立规矩才行,可是,这么多年感情,规矩多了,人情就淡薄了。 哎!我长叹一口气,未来的日子还真是够艰难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把木柴折断丢进炉火里,刚才三夫人房里的相宜过来传话,要给三少爷炖鸡汤,我娘反复强调,一定要用文火,炖的嫩爽才行,那三少爷可是个霸道的主,要是得罪他就是找死。 我右眼皮陡然一跳,看来真不假,这三少爷还没见过,可一想到他就跳灾,这种人物我还是驱之避忌得好。 “砰”一声,震的我惊慌中跳起来,手上正着木柴一抖,被火烫到了,我赶紧抖索着摸摸手,不痛快的回头,是谁在发威? 夭桃气喘喘的跑到厨房,气愤的踹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砧板上的菜刀,推开众人,直接拿起菜刀。 “你做什么!”娘立马喊道。 第一卷 第十八章 燕泣残红 “我要杀了巧落。”夭桃一进屋脸色挂着惨绝的恨意。 “你疯了!”娘就要上前夺过菜刀,“快放下刀。” 夭桃伸长手甩刀一挥,差点砍到娘的胳膊,我早已走过去,见这形势,惊吓中快速逮过娘的身子。 夭桃拿刀指着众人大喝道:“你们不许过来,巧落这个没脸的下流东西,我现在就要把她剁了……”边说边转身胡乱挥着菜刀,慢慢向门外移动。 娘吓得脸色惨白,险些就要倒地,幸好由我扶着靠在桌边。 见娘捂着胸口一时踹不过气,我心痛的咬着牙,恨不得上前给她一拳。 压着火气冷面叫道:“守吉、守利,你们快把院门关好,守喜、守祥,你们把她围起来。” 厨房的人都晓得现在迫在眉睫的状况,赶紧麻利的行动起来。 我把娘交给姚大婶和杨大神照料,“麻烦二位大婶帮着照看。” 她们皱着眉头应着,我慢慢给娘顺气,轻声道:“交给我,我来解决。” 娘手抖了一下,我笑了笑,又摇摇头,不用担心我。 采菊在背后叹口气,“夭桃是知道了么?” 我神色严峻的携了采菊的手,走出门外说道:“估计是从银宵那听出眉目的。” 出了厨门,院子的门栓已封好,守喜守祥挡在夭桃的前方,劝着叫她不要冲动。 夭桃眼中冒火,“……你们给我滚,巧落歹狠毒了,是她故意推我,是她自己弄伤了手来诬陷我,我着了她得道,你们这群蠢人,全都被她骗了,今日,就算闹得整个林府知道,闹到二夫人跟前,我也要把她揪出来,林府容不得这个j险的下流娼妇。” “下流娼妇骂谁?”我走上前盯着夭桃笑问道。 夭桃一愣,“哼!下流娼妇骂巧落。” 我笑了,“知道自己是下流娼妇就好。” 小小还击一下,不然你还真不把大伙放在眼里。 “你……”夭桃赤红着眼,举着菜刀对我,“你……你叫他们让开,否则我……” 她右手猛的一挥,采菊拉着我向后退一步,神色平静道:“你不要乱来,要是伤了人,你拖不了干系。” 香苒也在一旁劝解道:“夭桃,有话好好说,萧大娘会为你做主的。” 夭桃大迈一步,也不回头就叫道:“香苒,你要是我姐妹,就去给我把门打开,等罚了巧落,我少不了你好处。” 香苒呐呐的懊恼着,转而看向我与采菊。 我摆摆头,示意她不要多说,见夭桃举着菜刀一步步逼近院门,守祥,守喜不敢出手,只得步步后退,我拢一拢鬓发,语气温婉而笑道:“夭桃,你要出去,我们不拦你,守吉、守利,你们把门拉开,让她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守吉瞪圆了眼,张望我支支吾吾的,“……真的……真把……” “把门拉开。”我接过他得话,对着夭桃的背影清晰而高亮的说道:“夭桃是我们厨房的人,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要是不禀告给二夫人,不是让别人笑话我们厨房不同心了,你照我说的话做,到时夭桃罚了巧落,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使了个眼色对着靠近夭桃的守喜,又朗朗道:“二夫人向来公正严明,她早就说过厨房出事,若是知情不报,可是犯了家规,她与巧落二人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去禀告了还可得了赏赐,这样的好事我们该争着去报。” 夭桃闻言骤然回头,守喜立马疾步夺过刀柄,不费吹灰之力菜刀就脱了她的手。 “你,你好j诈!”夭桃气结的指着我,“我斗不过巧落,也没你聪明,但是我夭桃咽不下这口气,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就算我冒着被赶走的下场,我也拼了!” 疯狂的女人最可怕,看着夭桃几近崩溃的身形,我蓦地一震。 夭桃一一惨笑的望着四周的人,只觉得周遭那样静,偶尔有风吹过,她靥笑春桃的面容像是积蓄已久的怨气,蔓延在空气中却挥之不去。 她有着桃羞杏让,燕妒莺惭的绝姿,只是这姿色成了她有利保护自己的武器,亦可成走向灭亡的根本,只在乎一念之间罢了。 “你想要什么说法?”姚大婶扶着娘向我们走进,临到夭桃面前,娘脸色一变,道:“巧落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夭桃望着我们一排众人,冷冷的笑着,“……巧落暗里算计,与乔姿一同陷害我,我只要讨回公道,将巧落逐出林府方就了事。” “怎么暗里算计?”姚大婶抢在娘的话头恨道:“只是你没这样的能干,还怨起别人来,怎么不想想自己惹恼的小性,别人或许不知,咱们分明知道,你与巧落孰是孰非自己掂量,你不找她岔,巧落会来算计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就自以为毫无过错,我是怕你到了二夫人跟前,也说不清,还会惹祸上身挨罚,趁这会子跟萧大娘磕个头,这事就此揭过。” 夭桃摆脸无动于衷,“我不管,这事没个说法就想揭过,门都没有。” 娘跺脚碎道:“你要的说法这厨房没人能给你,你随我去韶颜楼,找二夫人讨理去。” 杨大婶听着忙冲出来,扶着娘的手,“使不得,不能让她一人害了整个厨房。”一面说,一面在当地骂夭桃:“忘了本的毛丫头,我抬举你来,你大模大样的在厨房横着走,见了几个长辈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勾引大少爷,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厮,看你还妖精似的往上爬……” 杨大婶还欲骂下去,被姚大婶拦住,“好婶子,别生气,在这里嚷起来,叫外人都听见了。” 夭桃听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着嘴不敢作气。 杨大婶半会收不住,益发气起来,“你们就是太好心,使她越性没了规矩,当着萧大娘的面就敢举刀,那里认得我们了,今儿个,闹一场子,讨个没脸,强如受那毛蹄子的气,看她还横气不?我……我要不教训,就对不住大伙,看我……看……” 瞅着门边的扇竹长扫帚,当即一把抡起狠狠的朝夭桃的背后打去,“……让你横冲,让你犯长辈……” “啊!”夭桃受了一记扫帚,忙不迭的喊疼乱窜。 我拉着采菊、香苒的手就往边上靠,守喜、守祥向院门跑,与守吉、守利把手着门栓,休让夭桃跑离。 杨大婶挥着扫帚打得越发使劲,夭桃痛得惨叫出来,四处逃躲,绊倒石头翻了个跟头,还连滚带爬的大声哭诉求饶,“杨大婶,饶了我……” 杨大婶不顾不问朝着她的脸面就是一扇,“打花了你这张狐媚脸,教你想歪心……” 夭桃瞪大眼睛迅速低头,还是被带荆刺的竹条划破了脸,眼见露出血来,杨大婶又提起扫帚朝另半边脸扇去。 “停手!”娘不忍见此,与姚大婶拉着杨大婶的手,“算了,算了,脸都划破了,这真要破相,她记恨着你的。” 杨大婶气的没劲,拄着扫帚喘气,一面抹着眼泪,“她真要记恨……我也不要这老命了,要不是我把她带进府,就不会……” “胡说!”娘打住话,拿了擦眼泪的手帕子,又吩咐道:“行了行了,凌云,扶着杨婶子进屋歇口气。” 凌云机灵的搀扶过,“……杨大婶,别气了……” 夭桃跪在地上捂着面哭的呼天抢地,不时?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6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6部分阅读 时叫着“我的脸毁了”等语。 香苒也禁不住流泪,走过去蹲在地上,正要别过夭桃的头发,夭桃一把推开道:“你走开!” 香苒被猛的推倒在地,我与采菊上前相视扶她起来。 采菊拧着眉目对夭桃:“香苒待你好,你就是这样对她的,你非要把人都得罪完了才甘心。” 夭桃听了这话,起身怒瞪采菊,风吹起她散乱的头发,我不由寒心,她的右边脸一道触目的血痕,还在不停泣血。 采菊见了这般形况,垂下头不语。 夭桃刹那间才觉自己的脸毁的惨不忍赌,慌张的用垂下的发丝遮挡,喃喃自语:“……我的脸花了……对不对?以后不能涂胭脂了……再也不能涂……哈哈……” 她捂着脸,笑得得肆意妄为,慢慢的向门外走去,不时念念有词。 守吉、守利吓着给她开门,香苒在身后默默跟着。 我只觉得事情变化的太过突然,心底竟是无比凄凉的,她笑着走了,笑声在呜咽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刺耳,这寒意冰冷的万古不化。 靠着火炉而坐,那锅汤煨烂了,娘要我重新再炖。 厨房里没有一人做声,这安静的让人可怕,夭桃绝美的面容瞬息已毁,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没了,我不晓得她会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只是我开始痛恨起来,痛恨这封建的旧社会,痛恨这毫无言论权利的古代,更加痛恨的是女子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我看来夭桃并没有做错,她想往上爬,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谁都应无权阻止她,可偏偏想爬上去的不止她一人,想阻止她爬得亦不止一人。 那个位置,大少爷身边的那个位置是多少容颜如花的女子梦中所渴望的,为此,她们煞费苦心,或是打扮花枝招展,或是想尽办法接近,或是私藏衣物…… 可是,她们不懂,爬的越高也许摔下来的就越惨。 如果她们能接受现代的思想观念,兴许这样的悲剧不会发生,女人不一定要为男人而活,女人不一定只能依附男人,女人同样可以强势到撑起半边天。 所以,我绝对不能任由别人支配,封建的思想绝对不能禁锢我现代的观念,我要变得更加强大起来,变得我的命运由我做主。 我想了良久,只觉前路漫漫无期,我该如何挣扎着脱离这禁锢的牢笼? 第一卷 第十九章 访雪梅轩 时至初酉,我也想通了,走一步是一步,兴许会有转机的,只要我不放弃,任何困难都不能难到我。 理了理发丝站起来,娘笑着道:“你先回去,在压底箱暗格中取了十两银子给银宵。” 坐久了身体有些僵硬,我摆了个舒服身姿,道:“好的,我马上去。” 娘给了钥匙又嘱咐了些话,才肯让我离去。 回到屋中,翻开压底箱中的小银匣子,娘的积蓄三十两银子全都在里,外加些珠玉首饰,折合不过四十两,一计算这十两纹银差不多是三年积攒下的。 一下都给了银宵,我还真舍不得。 可我对这银子实在没概念,先前通过采菊的解说,我大致明白古代一两白银相当于人民币两百元钱,等于一千文钱,而这一两纹银可以供普通农户家庭吃销一个月,也就是说我每月的二两月例算是高级打工仔的俸禄了。 再次感叹这林府实在富贵,聘请了二百多个高级打工仔。 采菊还说整个苏州城只有林府一家出的这样高的月例,比王公贵族府里的丫鬟都要高一倍,甚有好的人家不惜踏破头都想着把自己闺女弄进府。 这样看来,林府可是绝无仅有的好工作,高收入的地方。在这里打工真是民心所向,弄得我都不想离开了。 立马摇头打消这个念头,我不能一辈子都做丫鬟,我的目标是离府,在古代闯出一番事业来,为了这个目标,从今天起我要努力工作,多攒银子。 接着按照娘的口头指示,过了碧心湖,穿过东角门,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继续向东行两里路,再过了穿堂,闻到阵阵梅花的香味,经过梅花林,绕着假山转半圈,见到蕙荫亭,朝前一直走就到了大少爷的雪梅轩。 见到垂花门上是的几个大字,我弓腰喘着气总算是找到了。 其实我就是靠闻着梅花的香味才能找到这,娘说的那般复杂,加上我是十足的路痴,能摸到这算是不错了。 歇完脚正欲踏进去,听到几串笑语临近。 “……你们说书槐病的那样重,会不会被赶出林府,她这咳嗽万一成了痨病,会传染的,凤姨一定会把她撵走。” “可不是呢?照我说,书槐就是太软弱,性子太愠,她这病也端倪着呢?你瞧仔细,她这一走多少人得抢这位置呢……” 这两人一搭一唱的,都没安好心,我回过头去,她们还边说边笑,三个丫鬟中只右边的小丫鬟拿着小匣子不语。 “可惜啊?再怎么样都轮不到咱门,还是别想了……” 说话这人身量高挑,她抬眸时瞧见我在看她们忙噤声止步,着雪青彩绣金边山菅兰的软烟罗,梳了个双垂髻,别发数朵米粒珍珠头花,黛眉画得淡淡,显得那双秋水目很突出。 从穿着打扮来看,这个丫鬟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没有名贵的珠宝头钗取而代之的是淡雅的头花,既不花哨,但也不会失了体面,面容唯有眼睛最是漂亮,所以把眉毛画淡就不会喧宾夺主。 她停了一会,拉了拉身边的两人,走上前笑道:“清平,你怎么不在厨房,跑到这来了?” 我见她笑容中带着玩味,似乎以为我也是大少爷的忠实粉丝一个,我也不想解释,直接道:“我来找银宵。” “哦?是吗?”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不过这人是另一个丫鬟,穿鸭黄堇叶报春绣衔花上襦,腰间系着藏蓝暗花围裙,身材丰腴而有韵味,衣赏称得皮肤白皙,五官大气,特别是那双嘴巴大大咧咧的,很性感,但看着就觉得是比较聒噪的人。 也不见得聪明,因为聪明的人不会在路上敢如此大声的品论那几句话,我含笑道:“几位姐姐若是没事,清平先进去了。” 娘来此吩咐过,对着比你大点的丫鬟一定要称姐姐,虽是极不情愿,但不想过多纠葛,希望这几声姐姐,唤得你们不要在这生事。 果然,这两位听着就笑了起来,其中高挑的丫鬟笑道:“你找银宵姐姐做什么?正好,我们是来看书槐姐姐的,她们俩一个屋的,我们也好作伴进去。” 我听得仔细,对银宵与书槐可是“姐姐姐姐”的喊着,尊敬着呢? 我会意笑道:“我与银宵姐姐说说话来着。” 丰腴的丫鬟眼露艳羡,道:“你与银宵姐姐很熟吗?” 我笑而不答,二等丫鬟也很有派头。 “流萤,水佩,咱门先进去吧!晚了,琐筝姑姑该罚了。”高挑的丫鬟看着左右两边的丫鬟说道。 原来丰腴的的丫鬟叫做流萤,她们都是浣洗房的人。 而叫做水佩的丫鬟是里面最小的,与我一般大小,齐刘海儿,扎着两个马尾辫,系的是插花头绳,巴掌大小的面颊瘦弱无骨,那双眼睛水灵的宛若碧海蓝天,一身蔚蓝蔓绿绒的藤纹百褶裙,裹得单薄瘦小身形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了,衣裳与她的名字很配,唤作水佩。 我挨着水佩走进去,一行四人蹭到院子角门前,有小厮来问,“几位姑娘到雪梅轩所为何事?” “善言小哥,我与两位妹妹领了琐筝姑姑的旨来看看书槐姐姐。” 善言道:“豆柳姑娘,你知道府里的规矩,虽说大少爷与凤姨不在,但我看着院子,不敢让几位姑娘进去。” 豆柳听了,脸色有些难看,“原是特意来看望书槐姐姐的病情,若不能,我们怎么向琐筝姑姑交差呢?” 又打了眼神向水佩,示意掏些银子出来。 水佩沉默着像是游离状态,根本没有看到豆柳的信息,我轻轻的碰着她的手臂,她一惊抬眸疑惑的望着我,我朝她瞥了一眼豆柳,她慌张的手足无措。 流萤的大嘴巴已脱口而出,“不开窍的楞子。” “哦……哦……”水佩赶紧从衣袖掏出十文钱,递给流萤。 流萤气的直翻白银,豆柳一把从水佩手中夺过十文钱,笑着对善言道:“劳烦小哥通融下,我们送完东西立马离开,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善言摆首没有接着,“不必如此,雪梅轩里不兴这玩意儿。” 豆柳微有些吃惊,“咱们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你怎好给扫地出门了?” 善言面上泛白,“几位姑娘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流萤道:“哪就有为难你,明明就是你为难我们几个小姑娘?清平,你说是与不是?” 我一愣,讪笑着点头。 流萤急了,对我道:“你不是来找银宵姐姐的吗?你怎就不通气了,快些让他通传银宵姐姐过来,领咱门进去,不然拖着就迟了。” 她果然很聒噪,人家善言都说得再清楚不过,不让进我还能怎样? 我学着水佩退后一旁闷不做声。 流萤气的直跺脚,看着我与水佩,“两个呆子,碰到一块了。” 我奴奴嘴别过头,豆柳拉着干着急的流萤,小声道:“算了,咱门回去吧!琐筝姑姑通情达意,不会责怪咱们?” 流萤板着面孔,恨不得冲过去,却是对着西面的院子大喊道:“银宵姐姐!银宵姐姐……” 我捂着耳朵,大嗓门的喊声震耳欲聋,耳膜嗡嗡的像是有回音在荡。 另有几个小厮听得赶过来,喝道:“瞎嚷什么?怕没人知道你流萤嗓门大。” 流萤咂舌向后退不再喊叫。 善言道:“善行、善果,你们说话客气些,别把几位姑娘吓着了。” 我注目着这三位小厮,他们长相眉目间很是相似,倒像是三胞胎,属于清秀型的,很有大少爷温润如玉的脾性,想来大少爷对他们管教甚多。 这里没个管事的,我们是入不了门,随即轻声道:“几位姐姐,清平先告辞了。” 豆柳没有拦截点点头,转向流萤与水佩道:“咱们也回吧! “几位姑娘慢走!”善言送我们出门。 说话时,银宵正好赶来,见到我就喊道:“清平,你来了?” 我身形一顿就回头,明显感受到豆柳与流萤裂开了嘴的笑起来,“银宵姐姐,你可来了,咱门巴巴的来看书槐姐姐,被拒之门外呢?” 银宵朝她们点头算是打招呼,又拉过我的手笑道:“怨我没能通告他们说你要来。” 我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事。” 银宵笑着对善言道:“她们是来看书槐的,看我面上就不要拦着,眼看这天都快黑了,来一趟不容易,我们不会坏了规矩,只聊片刻就让她们离开,要是出了事有我兜着。” 善言与银宵同是一个屋檐伺候同一个主子,关系自然比我们深厚,就勉强让我们进去。 银宵带我们走过西角门,里有三间屋子,三十平米的庭院前有口井,几个树桩挨排着,院前种植的全是梅花,香气宜人,树与树之间系着荡绳秋千,供平日欢愉。 流萤不禁兴奋的感慨道:“不愧是大少爷的庭院,好是生气,我还是头次来这呢?” 豆柳听在耳里拍了流萤的后脑,嘀咕道:“没出息的眼界。” 流萤低头不再做声,一直游离状的水佩见这光景也露了向往的神情,眼睛忍不住到处瞄,脚步也放缓了。 银宵有些得意的笑道:“这算什么?你们没去满汀姐姐与芳草姐姐的院子,那才叫生气。” 我赞同的点点头,记得前些日子昏倒躺在芳草的屋中,她那的确很精致。 正说着,银宵领我们进了左间的屋子,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药味,不时传来很重的咳嗽声。 我就问道:“有在吃药吗?怎么一点起色也没有?” 银宵道:“哪就没吃药,温伯开的药可是良方,每日吃几剂,还是日夜的咳嗽,那得多难受啊?不管她难受,我也跟着受罪,吵的我晚上睡也睡不下。” 里面突然停了咳嗽,银宵的声音有些大,她的埋怨书槐都听进了,憋了会里面就闻得喘气的声音,然后咳的更加厉害,像是要咳出血来。 我赶紧掀帘子几步迈进,只见那梨木床上悬着大蓝散花软帘,南窗下立着桌椅,下面摆了两个火炉,窗户紧闭一丝风也透不进来,昏暗的光线若有若无,阵阵暖气扑的让人喘不了气。 “谁?”床上的人听到我们声响,问的有些迟,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第一卷 第二十章 探病西子 银宵走过去淡淡的说道:“浣洗房的几位姐妹来看你了。” 我们一同走到床边,望着她苍白的脸颊,柳眉秋波一颦一蹙犹带愁绪,竟像是个黛玉样的人儿。 豆柳坐在床边替她掖被角,轻声道:“琐筝姑姑嘱咐我们来看看你。” 书槐笑着道:“多谢……咳咳……坐……咳咳……” 银宵拿过一个引枕垫在书槐的背后靠着,一面为我们拿几个坐褥,一面道:“咱门不大走动,都疏远了,以为你们不肯常来,不过是规矩多不得见,既来了,就多说说话。” 流萤进屋后就一直盯着屋内的摆设,又忙说道:“姐姐病了就好生歇着,还做些针线做什么?” 我听着往书槐床上望去,两个针线盒,打了许多络子,还描了些花样子,再看床头边得雕漆痰盒,应该咳嗽了好几日。 书槐咳嗽道:“咳咳……没什么……大碍……咳咳……就做做……” 银宵又端来热茶水,“都咳嗽这样了,还是少说几句,你们先喝喝热茶。”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茶,是普洱女茶,很香醇。 豆柳又问道:“姐姐这的茶也好喝,怎么没有放个炕,两个火炉还是不够暖的。” 银宵道:“满汀姐姐去悟真寺前有去催杂役房摆个炕床来,可是午时||乳|燕来说,炕床都给了几位掌房的掌事,我看她就是胡诌,偷懒不想动一拖再拖罢了。” 大伙一时沉默不说话了,我叹口气,银宵说的有理,因为我娘的屋里就没有炕床,还好有两床棉被,不算太冷。 “嘶嘶!”几声传来,大家都望向南窗边,是水佩手内拿着小铜箸儿拨火炉内的碳。 流萤立马喝道:“你这呆子谁许你乱碰了,还不把琐筝姑姑拿的匣子递过来。” 水佩低声道:“咳嗽的人不能用炉火的。” 她这一语惊醒梦中人,难怪书槐咳得这样厉害,火炉中烟灰吸收屋内氧气,而且屋内这样封闭烟子都积蓄屋中,只会使人憋得慌,咳的更严重。 银宵闻言,脸上表情有些气恼,“要不是杂役房私扣着炕,我们才不要赤枣送来的炉火,她害的书槐病得这样重,谁稀罕她东西了。” 书槐咳着为赤枣辩解道:“……是我……自己……咳咳……着凉的,咳咳……不干……”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银宵不耐的打断她,“成日咳的让人厌烦。” 大家又都不敢说话了,互相张望一眼识相的心知肚明。 水佩走过来小声道:“我听说要是咳嗽的人不能闻炉火中的烟子,而且还要通风去病气。” 流萤瞪了水佩一眼,冷道:“你个小丫鬟懂什么?净瞎说。” “我……我听守志说的!”水佩垂下眼皮道。 银宵看着水佩,惊讶道:“当真?守志在药房管事,他懂得比我们多。”说着握拳锤手,又跺脚道:“我就说赤枣哪那么好心,怕你冷还送两个火炉来,原来真是,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她自己要跟着去悟真寺就把你的病一直拖着,这个害人不浅的坏东西,你还维护她,你……你太……不争气了,你……” 银宵气呼呼的边说边拿起火炉向外仍去,“岂有这样害人的事,等满汀姐姐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 银宵掀帘出去后,水佩就问道:“书槐姐姐,我可以把窗户打开散气么?” 书槐点点头。 南窗开后,时时的风灌进来,清淡的梅香冲去屋内的药味。 书槐咳的更猛了,豆柳摸着她的手,大惊道:“好冰,快躺下捂到被子里。” 我们一起帮着拿掉引枕,扶她钻进被窝,又掖好被角,盖得严严实实。 流萤大咧咧的道:“我还以为姐姐这的被窝会比我们好些,没想到都是一样的。” 豆柳笑着道:“哪就一样了?姐姐被窝里的棉花可比我们软,虽是重量一样,但质料好,盖着舒服,而且绣面也精致,一看就是织衣房的老妈子绣的。” 书槐点点头很赞同,流萤就不说话了。 这豆柳倒是有些见识,一眼就看出是谁绣的了。 “……还好我年初回家拿了被窝。”银宵一面打帘子进来,一面抱着被子盖在她身上,“现在你又不能用火炉,我就把我的被子给你盖吧!” 看的出来银宵虽有埋怨,但对书槐还算是很好的。 书槐眼角带笑的望着银宵,这个病美人太容易满足了。 豆柳把匣子放在书槐枕边,道:“明日三月三是女儿节,琐筝姑姑就送些女儿常用的物品给姐姐,还有姐姐要的针线……” 银宵拉着我使了眼色,我下意识的点头跟着出去。 还听到豆柳再说:“……姐姐上个月的针线只卖了二十文,姑姑说入春的手绢儿不值钱,要等过几月到了热季才能卖手好价钱……” 书槐做针线是要卖钱,难道她在这里的月钱不够吗? 疑惑一闪而过,出了屋,我就把怀里的十两银子拿出来,“娘说厨房事忙,不能去看望婶子,还望婶子的病早些好起来,你不要操太多心,要有机会娘会在二夫人面前说说你妹子的事的。” 银宵感激的接过,“萧大娘的心眼好,银宵定会铭记于心,这银子就算银宵借的,两年内一定还清,若是日后妹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姐姐一定不推脱。” 我笑着应声,“不着急的,天也暗了,清平就先回了。” “哎!等等!”银宵急着从袖兜里拿了双崭新的鞋子,递给我,“这是我孝敬给大娘了,只做了两双,一双给娘,一双给萧大娘,算是银宵的心意,只是没有书槐针线好,绣工不济望萧大娘多包涵。” 我笑道:“那先多谢了,我娘会喜欢的。” “那就好。”银宵送我出门,一边走,一边聊家常,“……明儿女儿节厨房的姊妹可有玩处?” 我稍楞了下,厨房里每日忙得不能歇歇,哪里会有玩处? 银宵见我不答,又满带炫耀的说道:“去年女儿节毓笙小姐到咱门这玩过,还带了乌米饭,听说是畲族的的乌饭节吃的,满汀姐姐见这稀奇,就赏了咱们几个小丫头尝尝,吃到嘴里香软可口,真是好东西。” 我听得很仔细,可林府只有一个林毓汐大小姐,何来的毓笙小姐呢?忙轻声问道:“毓笙小姐是?” 银宵看着我回道:“毓笙小姐是二老爷的女儿,也就是堂小姐,至从老爷与二老爷分家后,就搬去了余杭,几年来都没来往,也难怪你不记得,不过毓笙小姐素来与大少爷亲近,隔几年就会回来,还带了好多玩意儿。” 我频频点头,原来林府还有个二老爷,不过早就分家搬走了,但是几年不来往就有些稀奇了,亲戚间不走动定是有矛盾才会如此。 银宵像是开了话匣子,又自顾不停的说道:“毓笙小姐会盘歌会跳舞,特别会跳些民族舞,记得去年女儿节晚上,她就跟个仙女似的围着火堆跳,她还说了好多咱们都不晓得事,引得大少爷想出远门看看外面的风情,可凤姨一口就回绝了。” 我也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毓笙小姐还有个哥哥毓泽少爷,要是日后毓泽少爷来了,你一定要躲得远远的。”银宵说的神神秘秘。 我不禁很好奇,“堂少爷是个什么人?” “他啊?”银宵一脸鄙夷的说道:“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顽固子弟,好像还把二老爷给气死了,就被二奶奶赶出门,后来在咱门府常住起来,三夫人特不喜欢他,但老爷说都是嫡系亲戚,留他住了一年,可他成日花天酒地,在外闹事,弄得林府名声都差了,毓泽少爷又爱调戏府里的丫鬟。” 讲到这她突然停了,我听得正起劲呢? 银宵就拉近我,在我耳边道:“听说毓泽少爷看上了满汀姐姐,向大少爷讨人来着,大少爷自然不肯,结果不知怎地他把沛珊姐姐的肚子弄大了,当时大少爷气的不得了,就派人把他打了一顿,你想想,大少爷从来都温润待人,我还从未见过大少爷生气,可想那个毓泽少爷是多禽兽,沛珊姐姐也是伺候大少爷的,却被毓泽少爷糟蹋了,从此,大少爷再也不许他入府,不过,他总是想尽办法的要来咱们府里,去年来了一次把织衣房的昭儿带走了,估计今年还得来一次,你留个心眼,别被他撞见了。” 我一愣一愣的听着,这个堂少爷林毓泽怎么跟个采花大盗似的,来一次就采走一枝花,银宵的那个词很形象,禽兽,真够禽兽的! 银宵还在不停的说着林府的故事,两个小女孩儿,没什么玩的就是聊些八卦,这点古代与现代是一样的。 说着说着,天也黑了,眼看到了碧心湖,我就笑道:“快回去吧!我都快到了,书槐姐姐那还需要照顾呢?” 银宵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点头道:“是也,那自个小心点,我就不送了。” “嗯!回吧!” 与银宵挥手后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屋,见到有光线,我快步走进去。 “娘,我回来了!” 娘正捂被子,听到我的声音,就问道:“去了这么久,可有瞧见书槐。” 我倒了杯热茶,吹口气,道“她病得很重,我觉得她这病是人为的。” 娘勉强笑笑,走过来,“你自个明白就好,不要跟人乱说,传到二位夫人耳里,事情就大了。” 我静默的举着杯子,心里头无比厌恶这样的人情淡薄,巧落的设计,夭桃的毁面,银宵的私心,书槐的被害…… 这些美丽的女子都是在陷害与被陷害之间,而总有那么一跟线是贯穿始终的,并用美丽的环儿将它套牢,挣脱不掉,纠结一生。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女儿花节 次日起来,我就帮着娘梳头,娘问道:“昨儿晚上睡不着吗?看你翻来覆去,有心事吗?” 我摇摇头,“没有。” 娘拉过我的手还自狐疑道:“有什么事是不能跟娘说的?娘总瞧着你时常精神恍惚的,且言行举止大与从前不一。” 我惊了一下,缩回了手,紧张道:“哪就不一了,只是失忆而已。” 娘不放心的说道:“真的只是失忆吗?” 娘发现端倪了,我该怎么解释? 见我半晌没出声,娘又慢慢道:“娘不是怀疑你,只是你的变化实在太大,不但能说会道糊得二夫人赶走了莫大姑,连想出来的菜色也是新奇,从未学字的你还能出口成章,以前见了大丫鬟就躲,生怕得罪她们,可昨日你看见乔姿就敢那样说,平时最怕吃辣,现在无辣不欢,平日做事利落现在连鱼也不会杀,而且遇事冷静,说话口气也不像你这个年纪。” 娘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原来娘早就发现我的变化,这个时候我竟是无言以对的恐慌。 娘看我神色不佳,也不追问下去,只道:“算了,你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好,娘听厨房的几个婶子都在夸奖你,守喜他们几个也直说你聪明,与火火那些丫头也是玩得来。” 娘停顿片刻,直视我的眼睛正色道:“只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与主子们接近,晓得吗?” 我连忙点头,娘这句话是第二次说了。 见我答应的快,娘笑着拉我到铜镜前,“今日是女儿节,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家的好日子,该打扮的漂亮些,来年都安康的长大。” 娘让我坐下,就给我扎起了辫子,一面又抱怨道:“你这丫头的头发与我一样,太长厚了,不好看,平时要你戴花绢儿也不肯,看厨房的丫头哪个像你头上一点花都瞧不见,今日喜庆,可不许跟娘皮。” 我一一微笑答应着,小女孩爱戴花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记得我小时候妈妈总该给我扎麻花辫,有的时候兴趣来了,一扎满头都是小辫子,到了学校老是被男同学欺负着揪我的小辫子,从此我再也不肯扎辫子。 心里突突的,好想妈妈,爸爸还有弟弟,他们还好吗? “又怎么了,不是答应不皮的吗?花绢都戴上了,不能摘下来,会晦气的。”娘在我耳旁轻声道。 “嗯!”我走神的应声,缓缓看铜镜,这一看,惊得我嘴巴都何不拢来,我的娘亲啊!那两朵红彤彤的大花朵儿,似要在我头上盛放发芽呢? 我想要妈妈给我扎的小辫子。 娘没有看到我委屈的表情,自个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多喜庆。” 一路热闹非常,我顶着两朵大红花儿,就跟两个大红灯笼在路上照,不时看到那些穿得五颜六色的丫鬟向我投来眼神,我都羞愧的头都抬不起。 娘还在一旁笑着道:“瞧大伙都看着你呢?” 我心里犯嘀咕,看到人行的大灯笼能不看过来吗? 我憋着一口闷气快步到了厨房,正瞧见火火的身影,想起昨日她突然就跑了,我拉着她的手到一旁无人处,温声细语道:“昨儿一天不见人,去哪儿撒野了?” 火火一见我就笑的腰身直不起来,指着我头上的花,“……哈哈……花……” 我揪了她的肉,板着脸道:“不许笑,我都被笑了一路,你再笑我不理你了。” 火火见我真的要走,忙拉着我的手,脸上憋着笑意,“我不笑了,真的……哈哈……” 我恼了,就向她的腰间饶痒痒,“看你还笑,看你还笑我……” 火火四处躲跑着,一脸笑的绛红,喘着气,“饶了我……我不笑了,我不敢了。” 我也累了,停手正经道:“再笑我真生气了,说吧!老实交代,昨个去哪撒野了?” 火火不再笑了,也不看我头上的大红花,就道:“哪有撒野?我跟着阿爹出林府办事了。” “办事?”我疑惑道:“办什么事?需要你去。” 火火从怀里拿出个精致的镀银首饰盒,“送给你的,今日是女儿节,我昨儿在街上看到了,很漂亮。” 真有心,知道我不能出府还给我买了礼物,我笑吟吟的收着,扳开来看,是个象牙梳,里面还有一张红锦笺,竟写着一排楷字。 “凤凰钗,宝玉凋零。惨然怅,娇魂怨,饮泣吞声。”我念了一遍遍,还是不明其中的意思,就问道:“这是从哪来的?什么意思?” 火火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只是昨儿街上请紫姑神,恰好我看到了,紫姑神娘娘就给了我两张红笺,说是保佑吉祥赐安福的,我就给你一张,我自己也有,你看。” 火火从怀里拿出另一张来,上面写着“醉眠人,醒来晨起。血凝螓,但惊喧,骇卒难明”。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该不会是那紫故神棍乱给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赐安福,倒像是凶相。 “这玩意真的有用吗?”我很是怀疑的问道:“再说你怎么就把这张给我了?说不定你给错了呢?这样还起不到安福的作用。” 火火无奈道:“我也不认识几个字,随便拿的,你要是不想要就给扔了吧。” 我无语,这丫头真是爱凑热闹,不知道什么东西就随便接着,防范意识也太差强人意了吧! 不过这象牙梳倒是很漂亮,至于这红锦笺我就勉强收着,我才不信那些神棍的话。 见厨房忙得不可开交,我与火火立刻做事起来。 厨房里少了巧落和夭桃,就剩下我、火火、采菊、凌云和香苒五个丫鬟。 今儿是三月三女儿节,听娘说这天吃了荠菜煮鸡蛋一年到头不头疼,冲这吉庆我一口气就吃了三个。 采菊就笑道:“竟像是从未吃过鸡蛋的样子?” 我歪着头呵呵笑,“多吃些我娘就放心,还留了几个,你也来尝尝。” “不了!”采菊默然道:“我刚吃过了,这鸡蛋虽好,但多了会嗝食,你也少吃些。” 我笑着点头,想到夭桃的事,有些紧张的问道:“夭桃她……她的脸真的花了吗?” 采菊敛了笑意,瞅着外面的院子,静了很久才道:“昨日温伯伯瞧了的,说是好了也会留下一点疤痕。” 我一惊,虽然我心里有数夭桃会破相,但亲耳听到还是难免会失措,不禁问道:“夭桃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采菊道:“晚上听到哭了一夜,早上碰到香苒,她说夭桃哭着就要撞墙,说什么也不想活了,还好被香苒拦住了,这会子谁也不肯见。” 心中微觉触动,眼前仿佛还是第一次看见夭桃,那时的她是那样自信的展现她的美丽,靥笑春桃,唇绽樱颗,明艳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不知怎么心里沉沉的。 又听到几个声音传来,“……家里摆酒唱戏,来请易家几位太太和小姐,蔡家几位姨娘和小姐诸位过女儿节,二夫人就想着立春咸作春盘尝,要厨房做各味五辛盘,萧大娘这会可以做几味?” “繁珠,宴席那来了多少客人?”娘问道。 繁珠是二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长的漂亮又大方,喜欢穿各色颜色的衣裳,一整套衣裳从头到脚就有六七中颜色,时而看见她来厨房传话。 繁珠笑道:“我瞧着就有二十来人,多是小姐,像易家的五个小姐,蔡家的三个小姐,还有严家冯家的各两位小姐,二夫人与三夫人陪着奶奶姨娘们摸牌,二夫人手气好,赢了不少,就要馈春盘。” 姚大婶听着就笑道:“姑娘去请了二夫人,厨房至少能做四味春盘。” 繁珠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又笑道:“劳厨房的婶子们快些,我见着二夫人今日心情好,叫厨房的几个姊妹都去前院讨赏,要是机灵些没准能得几两赏银呢?” 姚大婶笑的和蔼,“还是你这丫头上心,有好事总不忘了厨房的姊妹。” 繁珠羞涩的笑了笑,“几位大娘都是看着珠儿长大的,哪里就说这话,珠儿每日往这跑,都亲着呢?” “好好!”姚大婶笑的开怀,“你快些去伺候着!厨房马上就做好。” “哎!”繁珠微笑应着,转身瞧见我与采菊,就道:“采菊,清平,记得待会去前院讨赏,多说些吉利话,叫上火火她们几个。” “好的,我们晓得了。”我们齐声应着。 待繁珠前脚先走,娘就有些着急的问道:“姚婶子,你怎么就答应的那样早,杨婶子才去采买菜式,做五辛春盘是要五种作料,一时要出四种口味,哪里就来的及?” 姚大婶安慰道:“别急,我刚瞧了下,先做一道大蒜、小蒜、韭菜、云苔、胡荽的春盘,二道是葱、蒜、韭、蓼蒿、芥辛嫩的春盘,第三道是藕、豌豆、葱、蒌蒿、韭黄的春盘,这些作料厨房都有现成,但就第四道……得想想办法。” 娘皱着眉头道:“别说这第四道春盘做的出不,就第三道春盘就怪,哪就有用藕、豌豆做春盘的?” 姚大婶笑道:“这是听吴婶子说起的,她们扬州人就爱用藕、豌豆做,我看成,你就放心吧!” “那第四道怎么办?这样仓促?”娘急问道。 姚大婶一面整理起菜料,一面回道:“先行动起来再说,我看今日请了四家小姐,做四味春盘也拿的出手,好给二夫人长长面子,清平,采菊,凌云,香苒快来帮忙。” “来了!”我们鱼贯着应声。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馈赠春盘 在古代立春有吃五辛盘的风俗,而大户人家走访亲戚都喜欢做春盘相赠,又作: “立春咸作春盘尝,芦菔芹芽伴韭黄。互赠友僚同此味,果腹勿须待膏粱”。 这也是后来向采菊打听到的。 在厨房齐心协力下完成了三味春盘,但第四味需要出主意调味,春盘主要是将五辛菜杂和食而入,若是一味不搭就会失了真味,现下几位大娘提议用芦菔、芹芽和韭黄用料,还差两个料,要是一一来试时间凑紧赶制不来。 对这春盘我是门外汉,只能干坐着想不了主意,几位大婶都焦头烂额的跺脚。 姚大婶掩面道:“都怨我,非要充能害得厨房做不来,我去二夫人跟前磕头去。” 娘忙拉着她,道:“婶子,这个时候哪是说丧气话的,再说你也是图个喜庆,这时领罚不是碍眼吗?” 姚大婶急得跺脚,又是唉声叹气,“那怎么办,二夫人最是讲究了,繁珠都回了要四味春盘,差了一盘二夫人都没脸面,厨房就要遭殃,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事情棘手了。 我们四个小丫头围着火炉而坐,面面相觑的烘手,如今见此光景,都不敢说话。 又听见有人来报,“繁珠姑娘来了。” 一语未了,大伙都默不出声的没动静,未说快请时繁珠已走进来,见此因问:“怎么没一人去送春盘,还没做好吗?” 娘道:“二夫人是来催得吗?还差一味?” 繁珠惊讶道:“二夫人听说厨房能做四味,高兴的不得了,更有几位小姐吵着要吃呢?还说在家都吃得两味,二夫人就更高兴了,正要派浅微姐姐来打赏着。” 姚大婶打着嘴巴道:“怨我,都怨我,顾着喜庆昏了头想不出别的料了。” “别!姚婶子。”娘拉开她的手,“别这样,大家不是正想着办法吗?” 姚大婶抹着眼泪,繁珠也很着急,手都在打哆嗦。 这事还殃及到了繁珠,因她去传报的,到时欠缺一盘她也要受罚。 突然感受到有目光望向我,我抬眸见是娘,“清平,你有主意没?” 一语众人都向我瞥来,我连忙站起身,道:“要不……就先送三盘吧!” “这……”娘有些犹豫的看我,又看看厨房的人,“大伙看怎么着?” 采菊道:“我看就三盘吧!二夫人今日心情好,没准不计较的,咱门再多送些果仁瓜子去,弥补着。” 凌云也起身附和道:“对对,就三盘。” 繁珠没办法,只得点头道:“就照采菊说的做,先送过去再说,迟了二夫人脸面更不好挂。” 几位婶子们答应了,方要拿食盒送去,我小声叫道:“不用食盒,用花篮吧!” “花篮?”众人异口同声的质疑道。 我有些吃惊,原来这个古代不兴用花篮送礼的。 我立刻解释道:“花篮就是在竹篮子上用彩带或鲜花做装饰,这样馈春盘一来新鲜讨喜,二来显得主人家用心,免去了少一味的尴尬,三来用鲜花包装的春盘尝着更带香,不知道……我说的……” 越说越小声,因为大家都诧异的盯着我,我忙垂下头。 姚大婶突然拍掌道:“好,就照你说的这样做。” 众人迅速的忙起来,或是拿竹篮,或是去摘梅花桃花,或是去拿彩带编织,我就剪裁着装饰,就像是在做插花工艺,一刻钟后装饰了六个花篮,当花篮里放满了春盘,瓜子果仁等物时,厨房的人不亦说乎,称赞不已。 繁珠也笑起来了,“清平,你是个机灵的。” 我“呵呵”的笑着,转脸看到娘探究的神色,又心虚起来。 娘就吩咐道:“采菊,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7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7部分阅读 “采菊,凌云,香苒你们随繁珠送花篮过去。” 繁珠奇怪道:“怎么不把清平也叫去,这点子是她出的,到时候二夫人问起,清平可是头一个领赏钱的。” 娘讪笑着催促她们快去,“清平没送过膳,不懂摆膳的规矩,别失礼了。” 繁珠明白过来,笑道:“那成,到时候赏钱我会多帮你讨些的。”说着俏皮的向我眨了眼睛,与采菊三人走了。 我小心的挥手,虽然很想去凑凑热闹,但头上还顶着大红花,就不要去丢人现眼了。 娘端了两旁春盘给我,“你拿着去看看夭桃,好好劝解她,叫她不要做傻事。” 我心中一凛,这个时候去看她不大好吧! 北苑。 最靠近北边的大院子住着一大群丫鬟,这里全是各个掌房的三等丫鬟,听说,院墙正好隔着一条小巷,外面的男子不知如何打听到林府的丫鬟住在这里,不惜盘梯子只为目睹林府的群芳丫鬟门,更有甚着的下流胚子专挑晚上来看丫鬟们洗澡。 最后林老爷吩咐把那条小巷堵了,看谁还敢偷看。 临到夭桃门前,我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改大声叫道:“夭桃,是我,清平,你开开门吧!” 还是不应,我心急了敲的更重,最后用锤的,“要是再不应我就直接踹的。” 该不会被我娘说中做傻事了吧,我慌起来,退后几步准备用脚踢开,门“吱呀”声带着古老沉重的声音掖开了。 我呼了口气,没做傻事。 屋内昏暗的辨不清白天黑夜,格子窗紧闭不透风,窗帘遮掩的见不着一丝光线,我轻轻的走到窗前,正要拉开帘子,夭桃粗噶的声音道:“别,我怕。” 我没有应她,拉开一角,夭桃立马把脸埋在被子里。 待适应光线后,我坐在她床边轻声道:“起来吃五辛盘。” 夭桃一动不动,我自顾说道:“今天是女儿节,娘把我打扮得像个红灯笼,娘还说吃荠菜煮鸡蛋一年到头不头疼,我就吃了三个好让她安心,采菊说吃多了会嗝食,厨房准备做春盘,你记得去年有做过吗?你知道厨房本来是要做四味的,以前肯定没做这么多口味,听繁珠说二夫人今日请看戏,摸牌还赢了钱,到时打赏的多,你以前收到的打赏最多有多少?你的那份厨房肯定不会少……” 我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越说夭桃哭的越伤心,仿佛是无尽的泉水在奔腾叫嚣的流下,那哭声几乎要撕裂我的心肺,直到她哭哑了嗓子。 最后我说了句“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忧伤,你说到底好不好?” 她哭不动了,我为她拿了草纸,被子掀开的刹那,一条血痕刺眼的露了出来,她慌张的掩饰不想让我看见。 我苦涩的一笑,“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咱门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德容’,容貌更是堪比性命,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吗?” 夭桃闷不作声的低着头,我又道:“我在想你怎么就直接跃过‘德’了,对于女子而言‘德言’才是万分重要的,容貌……容貌可以靠化妆来弥补,我从前听说过一句话,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意思是说化妆能补拙,就算你有缺陷都可以掩饰掉。” 只是古代没有整容技术,不然这点小疤痕根本不足为患。 夭桃幽幽的扯了一抹笑,如果不多关注那条疤痕,她还是美丽的,因为这双眼睛,即使林府的丫鬟都有一双明亮好看的大眼睛,但却不及她这样艳冶,摄人心魄。 但这双眼睛埋在逆流成河的忧伤中,像是被雪藏了一层雾霭,需要被清水洗净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鬼使神差中我去妆台拿过铜镜对视她,她猛的挥手挡住,我柔声道:“对着镜中笑一笑,你依旧很美丽,据科学研究,每日对着镜子夸奖自己漂亮,你就会真的比平时漂亮,不信你试一试?” 夭桃放下手,望着自己的容颜,展不出一丝笑容。 我靠近她而笑道:“像这样说,魔镜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我赶紧捏着嗓子换了音调回道:“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谁也比过你。” 夭桃听我变得声道,忍不住“扑哧”一笑,我连忙把铜镜对准她,“你看,我说你笑起来很漂亮吧!” 她神色有些僵硬,我拿过春盘道:“这春盘是厨房大伙做的,娘让我送过来给你尝尝,大伙都惦记着你呢?望你早些好起来,你真的以为厨房的人都不爱待见你吗?那你就错了,我娘,姚大婶,还有杨大婶她们都关心你,特别是打你的杨大婶,我娘说她也心疼,疼得不吃不睡,你要再不好起来,怎么对得住她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她从贩子手上救了你,你能在林府过得安稳日子吗?还有采菊、凌云、香苒都喜欢你的直性子,至少你不假,你不会藏心思,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在林府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 我又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我不知道夭桃听进去没?但我希望她尽快扫过阴霾,振作起来。 夭桃拿着五辛味吃了一小口,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滚落下来,我抱着她拍着肩膀安慰,像大人哄小孩那样,她越发接声嚎啕大哭。 从夭桃的屋子出来后,我擦掉眼角的泪水。 远远的就听到东林苑的吹锣敲鼓声,那边厢正是热闹非凡的唱戏曲儿,这边厢夭桃的哭声此起彼伏。 我长叹一口气,这是个一生难忘的女儿节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明察暗访 来到厨房,采菊说是二夫人又打赏了厨房十两,另外那些看戏的易家太太和蔡家姨娘小姐诸人赏了些耳珠子下来,给我们把玩。 我瞧着做工精致,虽是不值些钱儿,但戴在耳朵上还是挺漂亮的,就挑了两对耳珠子,一个翡翠色,一个琥珀色。 接着三夫人又派了相宜打赏了几条丝绢,都是杭州丝绸的,给我们自己打络子,描花样绣绣,她们都笑的合不拢嘴,而我对于绣花,只记得大学时候学过十字绣,这自己描画绣还真耐不活,所以领得两条丝绢都给了火火,听她说正学绣花在,我就说画些样式给她,咱绣工不济,画样式可是内行人。 顺便把我画下的口罩手套模子给她,帮我交给织衣房的姑娘做,又给些手工费,她们两天就给我弄好了,看着口罩上绣的金盏菊花,我都舍不得戴了,厨房的人觉得这口罩很受用,一一模仿着做起来,守喜守吉他们几个小厮肯定不会绣也随我交给织衣房,而采菊凌云几个丫头都是自己做的。 于是乎,厨房争相戴起了各色的口罩,就跟医院的白衣护士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咱门戴的口罩一个比一个精致,绣的花一个比一个漂亮。 但也有唯一,唯一的当属火火丫头,慢工出细活,她那活泼性子哪里肯安静下来,绣的那秋海棠……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八爪鱼呢,我看火火的绣工不太妙啊! 日子过得很慢,但有条不紊。 夭桃那日后就来厨房做活,只是性情大变,不再与我们说话,而巧落,依旧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她生来这性子,我也习以为常,尽量不去搭理她,我骨子里还是有些埋怨她的,若不是她,夭桃不会这样,可后来一想,这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至从我的新创意菜色越来越多,打赏也随之而来,令其他几房很是妒忌,有些看不过去的偶尔来找茬,最后都被打发了,我一跃成为厨房最受欢迎的丫鬟,大伙对我是有求必应。 所以,放下厨房的内斗后,我开始致力于寻查谋害清平的凶手。 从两位浣洗房中的妈妈了解到谋害清平人是善本,他是二夫人跟前的得力人手,我与他根本不能接近,我就会有意无意的向四周人打听,也不敢问的明显,所以知道的不太全。 但是经过这些日子不懈的摸爬滚打,旁敲侧击,明察暗访,我手上已经掌握的关于善本的一些基本消息如下: 善本从小在林府长大,一直是跟着二夫人身边做事,很受二夫人器重,他的为人呢,忠厚老实,正如他的名字那样安守本分,从来没有做错过事,所以老爷才给他赐名善本,他人在府中总的来说可是算是勤勤恳恳默默无闻。 二月初十当晚也就是清平落水那日,本不是轮到他守夜到最后却变成他守夜了,这一点最为可疑,所以他绝对有杀人时间。 至于他的杀人动机,我们可以一一猜测,劫财,想也想得到要劫也不会劫个一穷二白的小丫头啊,这个否定。 那么劫色呢?虽然这清平长得算是瘦瘦弱弱眉清目秀的,但事发当晚要是衣衫凌乱的话肯定会被火火他哥看出来的,这个也否定。 既不劫财也不是劫色,那就是结仇,这个就不好否定了,毕竟这些都只有真真的清平知道,我这个冒牌又其会知道呢? “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火火见我倚在厨房的窗台盯着外面的景物出神,蹑手蹑脚的走至我身边轻声问道。 我稍微释然,望着院子中的各种花树,心中一动,缓缓道:“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春风情味。” 火火皱着小眉头,鼓着脸颊,新奇而问,“你怎么会作诗了,是谁教你的啊?” 我嗤嗤一笑,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致,站直了身体,划着她的鼻梁笑道:“有感而发。” 火火耸耸小巧的鼻梁,“你又变得多愁善感了,我不喜欢你这样子。” 我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又看火火撅着的嘴,摆着她的手粲然笑道:“我没有变啊,只是在想些事有些触景罢了,可你要是老皱着眉头就成小太婆了。” 火火见我恢复了笑意的神色,才咧嘴呵呵傻笑,“你才是小太婆呢,最近老是对着窗外在发呆。” 我不觉失笑,双肩微抖,“行啦,不跟你贫嘴了,你怎么这个时候不去送饭菜给你娘呢?” 火火甜甜一笑,娇俏道:“我哥刚才来了,就让他替我送回去了。” 我点点头,火火这丫头倒是很孝顺,每日都会留着些好菜色拿回去给她娘吃,不过来了这些日子我从未见过她娘来厨房,也不知道长的是何模样,但看火火长的俏皮可爱,我想她娘应该也会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火火见我没有说话,巧目盼兮道:“我娘直说你做的那些菜色可口呢?要我多向你学着点,日后也好做给她吃。” 我会心浅笑着说道:“叫你平日里多用心观察,谁让你只顾着吃去了,我看你娘怕是白期盼了,谁叫有你这个贪吃的女儿呢。” 火火白了我一眼,“我哪有贪吃,只是我实在记不住那些菜名,太复杂了,还是烧火来的实在。” 我抿着嘴不可否认的笑着,火火在其他方面倒是很有天分的,只是这烧菜却是……惨不忍睹,油盐酱醋都傻傻分不清楚,可想而知她要是烧菜恐怕没人敢吃,记得前两日我娘需要帮手,不过是要火火在旁递些盐,她竟然直接拿成糖倒进去了,后来我们再也不敢让她帮忙了。 忽听到一阵抽泣声,我赶紧寻声望去,凌云低眸的脸颊一行清泪落下,火火和我忙走上前,火火轻声问道:“怎么了,凌云?” 凌云见我们在跟前,只望了我们一眼,忙擦掉眼泪,故作无事状的摇摇头,“没事儿,” 说完就径直走出去了,我和火火相视而望,皆是不明所以,凌云本来平时在厨房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丫头,如今这是怎么了呢? 正当我们迷惑不解的时候,随之进屋的采菊叹了口气,来到我们跟前道:“凌云又受气了吗?” 听采菊这口气想必知道内情,我赶紧问道:“采菊,你知道凌云这是怎么了吗?” 采菊摇摇头,拉着我们出去,走到外面的院子里,院前的广玉兰树茂密繁华,平时我们做完活都会在院前闲聊几句,而守喜他们几个就会堆在这一起玩乐,也只有这段时间我们是最放松的,各自述说着心事。 待坐下后采菊才悠悠说道:“凌云大概是在三少爷那受气了。” 三少爷?就是那个人人惧怕的林府小霸王,光是听他名字就知不是好惹的。 火火听到采菊的话面有怒意的说道:“我猜就是他,也只有他能把凌云弄哭了。” 看火火这么生气的神情倒是很少见,可见这三少爷果然如传说中嚣张跋扈,可他毕竟也是个小少爷,跟一个小丫鬟过不去,不是太欠缺风度了吗? 采菊苦涩的一笑,“厨房的丫鬟都怕去给三少爷送吃食,因为每次他都总会百般捉弄,甚至若是得罪他,惹得不高兴还会一身是伤的回来。” 我心下凛然,“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禀告二夫人呢?府上的人都知道二位夫人不合,也许你们将这件事禀告给二夫人,或许二夫人还会为你们做主……。” 火火见我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忙捂着我的嘴巴,瞅到我眼前轻声道:“这种话不能乱说的,要是传到二位夫人的耳里,定要责罚你的。” 被火火这丫紧捂着嘴巴,我使劲的扒开喘着气喝道:“你想捂死我啊?” 火火歉意的眨了下眼睛,满脸赔不是的说道:“你不要乱说话就行了。” “可我说的是实话啊!你想想只有这样做,那三少爷才会收敛的,因为在林府是无人能管制于他的。”我满脸正色的望着火火和采菊。 采菊若有所思的一怔,才缓缓道:“你是失忆不记得过往了,以前你也这样做过,结果你被罚了三日不许吃东西。” 我大惊明眸微动,清平不是不善说话吗? 采菊像是知道我的惊讶,又解释道:“我记得你以前会说话,那时你才六岁,因为不满其他丫鬟受欺侮,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二夫人,结果二夫人狠狠的处罚了你,说是再敢乱嚼舌根就要跺了,我想这就是导致你不爱说话的原因吧。” 听着我心寒意乱,想不到竟是这件事让小清平变得不再说话了,恐怕是受二夫人的恐吓才明白在林府是多说多错吧,倒不如紧闭双嘴做个明白人的好,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二夫人明明可以趁此机会打击三夫人,为何反倒责怪丫鬟乱嚼舌根呢? 再看火火一脸茫然的样子,我轻声问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火火摇摇头道:“我是八岁那年入的府,一进林府就见你不爱说话的。” 我叹了一口气,又望着采菊道:“那为何二夫人要罚我呢?” 采菊闻言脸色诧然不已,“这么多年你还耿耿于怀吗?我还以为你不说话证明你想通了呢?”她停顿片刻缓缓站起身低头道:“林府的规矩第一条便是无论主子说何话做何事,做下人的永远都不能品头论足。” 见采菊虽是恭顺的说着,但言语中的萧瑟明显不过。 而我听到这话却是骤然明白封建阶级的等级制度,若林府的主子是上等的人话,那我们这群丫鬟便是最低等的下人,可以任由主子打骂?甚至还不能有反抗的情绪,更加不能断言评论,不禁可笑,人人平等的制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水深人浅 采菊见我眉目间的一团积郁,放缓语气又说道:“凌云是我们中间最小的丫头,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她亦是很听我的话,只是因为她是被养父卖到林府的,很多时候难免会想不开,但这丫头倒也挺乐观,过些日子就好了的。” 我点点头又问道:“要不然我待会跟我娘商量下,以后就换个人去给三少爷送饭,免得总是受冤枉气。” 采菊突然失笑的望着我,轻道:“你还不明白吗?就因为凌云在林府最小又是被卖进来的,可以说是一点底细都没有,才会被分到去给三少爷送饭,若是想要一份好点的活计除了靠自己的努力外,那便是有关系或钱财打理。” 我一愣一愣的听着,呵呵!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到现在才明白,想不到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社会都逃不掉这硬道理,而这林府却是更加脱离不了。 只因凌云年纪小被养父卖了进来,连做的活都还不如我们,才会处处受人欺侮。 望着身边的火火,因她爹是林府的管家,虽然在厨房烧火,但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她。 巧落是厨房掌事肥婆的侄女,也不会被派去给难伺候的三少爷。 夭桃也想摆脱去给大小姐送膳,但始终未能如愿,才会有现今的悲剧。 香苒低沉善良的性子,不会与人结怨,也能谋得好事。 至于我,许是一直不说话,默默无闻的最后也无人问津了,谁会派一个哑巴丫鬟去伺候三少爷呢?可是采菊又是如何避免的呢? 我直视着采菊,她面若桃瓣的脸颊泛起苍白之色。 见我盯着她看,好似明白我心中的想法,顿一顿,才慢慢道:“我以前本是松陵县富贵家的庶女,后因家道中落,我娘就一病不起,不久便远离人世,临终前将我托付给远房的表亲,在八岁那年我来到林府做丫鬟,虽是吃苦难熬但不愁温饱,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采菊只是简单的描述多年的亲身经历,但我想这么多年她亦是不好过,本该是小姐的身子却没想到成了丫鬟的命,本该是双手不占洋葱水的玉手如今却变得粗糙干瘪,皆是生活所迫。 望着采菊无起伏的面颊,想来她早已适应这种生活,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着各怀心事。 而不久凌云也能看开了,可我知道只要凌云还去给三少爷送饭,那么这种受气的日子便不会结束,但谁不是这样子熬过的呢? 我们相继沉默寡言。 接着大少爷就与凤姨从悟真寺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是乔姿的婚事定在下月初九。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当夭桃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看见她唇角勾起了明媚的笑意,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笑,脸上的浅痕都不再狰狞。 “芳草姐姐来了!”有人进来通报。 我正在拿小扇子给火炉扇风,那边一群小丫鬟就簇拥着芳草进屋,不时拿凳子端茶,架势十足,谁让她是大丫鬟呢?地位就是比我们高一等。 娘千叮咛万嘱咐,碰到大丫鬟得起身万福,像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浅微、芷岚、语婵,还有三夫人的大丫鬟雅芩姑姑、晓伊和秋锦,她们的权利可是很高的,一句话就可以把我撵到杂役房做牛做马。 于是我不情愿的做了个万福的姿势,反正她在一群小丫鬟堆里,没准压根不会注意到我这边来的,心里这样忐忑,还不是以前与她有过节。 “蹲好!”眼尖的芳草一眼就瞧见我不规范的姿势,“清平,我以为你失忆了,会收敛着怎么学好规矩的。” 又是挑衅的声音,我上辈子与她有仇。 我迟疑的笑了笑,“芳草姐姐万福。”我把身子压的很低,手端正的放在左边,应该不会出错吧! 芳草着一身桃红弹墨镶金绚焉春盎裙装,耳朵上的大粒珍珠闪啊闪的,头上的银凤镂花步摇不时摇出声响,听着咯的人心慌,她来到我跟前,婉声笑道:“瞧着倒是学了点规矩,萧大娘管教的好。” 娘扶着我起身,而笑道:“芳草姑娘亲自到厨房来传话吗?” 芳草挥挥手,已有两个丫鬟端着盒子过来,芳草道:“大少爷命我拿些马提子分给厨房尝尝,都是宋少爷从外洋买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喜欢的打紧,你们也分甘同味。” 凌云与香苒已接着,都有窃窃之喜。 火火就笑道:“很好吃的,我阿爹那里也有份,听说外面卖的可贵了。” 芳草低低的笑着,道:“外面的怎么能跟九门提督之子宋少爷送得相比,这些马提子尊贵着呢?就这么一点就比你们的月例高几倍。” 赤枣立刻附和道:“就是,亏得大少爷仁慈,其他掌房都没有分到,就只有你们厨房……” 芳草轻咳声眼睛一横,赤枣就不敢说下去。 另一个丫鬟欢衾忙说道:“厨房的几位大娘和姊妹一向与我们走得近,算是孝敬大娘的,你们这些小丫鬟也跟着沾光。” 大少爷房里的三个丫鬟眼神交流密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同心。 赤枣就是那个把书槐害病的那丫头,人不大心眼倒多,个子与我差不多高,看着很乖巧实际上满肚子鬼心眼,欢衾看上去比赤枣老成许多,无论外貌还是谈吐都不符合这个年纪。 银宵的那些论断有些道理,赤枣与欢衾跟芳草走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月,也难怪她们俩能随大少爷去上香,撇下书槐与银宵一个病着,一个干着急,看来这些二等丫鬟在一个房里也斗得死去活来,我得赶紧劝夭桃不要去冒险,里面的水深着呢? 芳草又对着赤枣和欢衾挤眉弄眼,递暗号儿,二女立刻会意笑着拉起火火与巧落的手。 赤枣道:“火火,我在外面瞧着好多喜红衣裳,你去我那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 火火莫名其妙的,瞪眼望向我,而我早就被欢衾拽着,“我跟你们说说外面的见闻吧!很新鲜的。” 当我们所有的人围着广玉兰树坐着时,屋内只剩下娘与芳草二人。 这样是在清场子吗?把我们都调开好单独与我娘密谈呢? 我坐着拨弄枯叶,火火也在我旁边倚着小脑袋瓜子苦想,后大叫一声,又附在我耳朵旁小声道:“芳草姐姐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些了?” 连火火都看出来了,芳草故意当着厨房众人支开我们,是要让我们清楚记住这次密谈,至于内容那就人云亦云了。 芳草这样是何居心?难道是受大少爷派遣的吗? 只有待去会问娘亲了,而坐在另一边的赤枣与欢衾开始说着外面的趣事。 我回过头去,只听赤枣说道:“……我们去悟真寺的时候你们猜碰到谁了?” 凌云大笑道:“去寺庙多半都是和尚,我猜你们看到白云观的尼姑了,是不是?” 众人听着都乐了,香苒问道:“碰到谁了?” 赤枣闪过得意,挑眉笑道:“是永贤王,他每年都会来咱们府中做客,而且有时还会常住,跟我们大少爷也有交情,听说是寂然方丈为佛祖开光请他坐镇,那天整个悟真寺香火鼎盛,好是热闹,你们没瞧见,永贤王多么受人敬仰,更有些漂亮的小姐暗自抛媚眼,可是他瞧都不瞧一眼,还有还有,他跟大少爷一起下棋来着,每一局都是他赢的……” 赤枣一股脑说个不停,眼睛中全是少女怀春的样态,引得四周的丫鬟也很是倾羡。 欢衾打趣笑道:“大少爷本就不善下棋,若是比弹琴谁能比得过,你在背后这样编排,被听到了看芳草姐姐不给你耳光子。” 赤枣咬咬唇,靠着欢衾嘟嚷道:“好姐姐,我不敢说了。” 欢衾只笑着不说话。 我听得无趣,看见姚大婶和杨大婶在洗碗盆,拉着火火过去,“我们去帮忙。” 姚大婶笑着道:“这样冷得天,你们别冻着了,去那玩!” 我蹲着用清水冲盘子,“没事儿,反正也是闲着。” 杨大婶一听,眸光暗沉下来,“你是个听话的孩子,比她们都懂事儿。” 杨大婶还在为夭桃的事难过,话语中带着些无奈。 火火就老不乐意了,翘着嘴道:“杨大婶说话就是偏心,我也在帮忙,怎么就只赞清平了。” 杨大婶敲着火火脑门,笑道:“你就是个爱贪玩的小性儿,又爱疯癫,老是往外跑。清闲不了。” 火火摸了摸头,“哪里就是了,我只是去找黄毛丫头,让她教我绣荷包。” 杨大婶正欲张口,芳草已从厨房走出来,脸上看不出好坏表情,远远的就望着我又轻蔑的扭头。 我起身正要进去看娘亲,她上前挡在我面前,笑道:“怎么规矩又忘了吗?” 我蹲下身作万福,“芳草姐姐好……”好讨厌。 芳草拨着指甲嫣然一笑,“我自然是好的,不过你嘛,恐怕就不太妙了。” 我倏地抬头盯着她,她向我走近一步,捏着我的下颚顿字道:“我最讨厌小丫鬟敢仰着头对我,低声下气才能明哲保身,不识抬举的话……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她手猛的一扯。 “啊!”我吃痛的叫出声,耳边的一撮头发被她拉扯掉,我捂着头痛得眼泪直流,几个丫鬟听到都围过来。 火火愤不平道:“芳草姐姐,清平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 芳草幽幽一笑,提起绣花鞋,弯腰弹去灰尘,“她不走眼踩上我的脚,连句对不起都没有,我这样处罚该是轻的了,你们说是与不是?” 芳草巧笑着巡视周圈的人,赤枣忙笑道:“就是,清平这样做就是对姐姐的大不敬,只是少了几根头发而已,就哭成这样,是给谁看呢?” 欢衾也赔笑道:“芳草姐姐只是小惩大诫,给清平立规矩,若是下次冲撞了几位主子,不只是皮毛受损,甚有性命堪危,大伙都注意点,少说话,多做事,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此话一出,厨房的人顿时噤声,只看了我一眼就都走去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幻入迷境 我心口处积郁怨忿,头皮痛得像要裂开,更为厨房的冷漠心寒,我咬紧牙关,不让眼泪继续流淌,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次芳草以势欺人,教我如何平息怒火。 扬手朝芳草扇去,手落到半空被人截住,我泪眼迷离的回头,娘眼角带泪的看着我,道:“不得无礼,你退下。” 我使劲的扯过手,怨恨的怒火使脑中一片空白,当听到“砰”的一声时,众人都尖叫着“萧大娘”,才意识到我推倒了娘撞在门楣上,我愣愣的回不过神。 但清楚的听到芳草讥诮的笑着道:“萧大娘就生了个好女儿,连亲娘都赶推,指不定日后还会大义灭亲呢?你们都仔细点,少不得要惹祸上身的。” 我握紧拳头,浑身冷意骤起,另一只手却是被娘拽着,不得动。 芳草挥了挥衣袖,手中的长发随着风飘落在地上,然后她重重的踩在上面含笑领着赤枣与欢衾离去。 几个大婶扶起我娘,姚大婶叹口气道:“香苒,去煮个鸡蛋给萧大娘捂捂。” 香苒瞅着一旁的我,点点头就要进屋,我伸手拦住她,道:“不需要,我自己来。” 香苒欲言又止,采菊轻轻抬手就要摸着我被扯的头皮,我后退一步轻巧避开,她柔声道:“头发断了可以再长,气消了也就忘记了,犯不着别扭,跟大伙过不去。” 我冷笑一声,缓缓道:“你说的对,我要是生气芳草就更得意,头发还可以长,生气也不值得,我早该知道了,是不是?” 我早该知道古代阶级地位下的冷漠心肠,还有什么好气的。 火火小声道:“清平……” 我对她笑了笑,至少还有火火,她一直都在我身边维护我。 娘捂着头拉我往柴房去,我顺势拾起被芳草踩满灰尘的一撮发丝,紧紧的捏在手上让我记住今日所发生的事。 柴房内,娘进屋反手关好屋门,柴房不是个好说话的地,很多人都会经过这,不小心就会被偷听了去,上次我与巧落就是听到娘与夭桃的谈话,才会有现今的悲剧。 娘此时只是静静的望着我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很久才哀痛道:“芳草那样做是给娘看的,难为你了……娘对不住你。” 我怎么会不知道芳草这样做的目的,眼见娘满目愧疚的神色,心底的一处柔暖化开,在这个世上我只有娘一个亲人,我慢慢的靠在娘身上,轻声道:“娘,我知道的,我彻底清楚的知道了。”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有安逸日子可过了,这次芳草只是扯了我的一撮头发罢了,她若是更狠一点我不会有好果,更难保他日不会再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来,纵然我娘是厨房的掌事,说到底也只是下人,连芳草这种大丫鬟都可以使唤,权利不过如此。 陡然想到“权利”二字,是的,唯有权利是一切决定主导者,那么多丫鬟都想向上爬不就是因这两个字吗? 夭桃的教训告诉我想要权利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争夺权利的路上布满荆棘,这权利的攀附都是踏着别人的血肉而行,想是一回事,可做又是另一回事?我该怎么办?还有其他的办法摆脱我为鱼肉的困境吗? 我想了很久,想到当我默默走在这条陌生路上时才惊觉,我迷路了,印象中我最后只说了句“我拾柴去了”,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荒无人烟的空阔地,满林的枫叶带着清凉的寒意,这是西苑听枫林,我来了许多次却从未见过这里。 四周迷雾重重,黑压压的枫叶枝耸天际,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袭来,巧落曾说过听枫林易迷路,我竟然大意的走忘形了,开始慌乱起来,我拔腿夺路而奔,置身雾霭中,根本辨不明东南西北,我窜来窜去心底越发害怕,埋怨自己怎么走路都不专心,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那团迷雾一直不见散去,究竟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我怨愤的一脚踹在树干上,然后抱着头蹲下来,真疼。 兴许等大伙发现我不在了就会出来寻的,我这样鸵鸟的想着竟有些困倦,靠着树干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看见一个小女孩不停的奔跑,她笑的很开心,但被迷雾遮住看不清长相,只是听到那串悦耳的铃声,很真实很动听,可那铃声是从哪发出的呢? 我摸索着跟着铃声的方向走,眼前看见一条小木桥,我颤抖着走上去,这条独木桥好似眼熟,简直就像是现代我从桥上掉下来的那座,我不敢往前走,我哭着叫喊,我要下去,我害怕…… 可是腿怎么也动不了,谁来救救我啊?我哭喊着救命。 “为什么要哭呢?”一串极尽温柔的声音恍若幽谷飘来。 我吓了一大跳,手哆嗦着抹掉遮挡视线的眼泪,没有犹豫我脱口而出,“救救我!” 等了很久那男声才又传来,“你看到的只是幻觉,不要害怕。” 这声音幽幽的透着雾霭竟隔得遥远,我喃喃的说道:“我该怎么办,我要出去,你帮帮我。” 他笑了,笑的冲破一切雾层,笑的若和煦的阳光般温暖,只是我看不见,但能感受到那股热气,使得浑身都懒洋洋的,不再感到害怕无助。 又是一阵沉默,就当我以为他不在的时候,他才出声道:“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出去。” “那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走出去?好吗?”我生怕他说完就走了,立马轻声问道。 他想了会又笑着道:“你知道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随着感觉走,去吧!” 一阵风过我意识到这次他真的走了,我回味着他的话,随着感觉走,我闭上眼觉得这定是幻觉,亦或是我在做梦,梦醒来就好了,我要快些醒来。 “醒醒……醒醒……清平。”有人在我耳边大声喊叫。 我睡意正沉,脸上被轻轻的拍打着,朦胧的睁开眼,看见的是浣洗房的流萤和水佩,刚才那清晰无比的梦境还存在脑海,我讪笑几声,这梦也太奇怪了吧! “你怎么跑到这来睡觉?”流萤乍呼呼的说道。 我干笑着望了望四周,这不就是我常来拾柴的地方吗?太诡异了吧!我竟然被迷雾迷了眼,分不清这地了。 流萤见我呆傻着不说话,故意把音量提高在我耳旁道:“你聋了吗?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 我皱着眉头,不再搭理她。 流萤气呼呼的看到我的脸色,就要来抓我的衣襟,水佩小声道:“清平也醒了,咱门就去打衣吧,逗留太久琐筝姑姑以为我们在偷懒。” 流萤哪里肯听水佩的话,眼里闪过嘲弄,一边笑道:“琐筝姑姑一定很高兴,让我们发现厨房掌事的女儿乘着当值的空闲跑到这来睡大觉,你说琐筝姑姑会不会打赏我们,看厨房的人谁还敢做横。” 我整理好衣襟,笑道:“流萤姑娘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睡觉了?” 流萤愣了愣,很快咧着嘴笑道:“你少装蒜,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还有水佩也看到,你还想睁眼说瞎话吗?” 都是攀高走低的人,我掩饰心中的厌恶,不耐的回绝道:“你要是真的看到了,只管去告发我,我有本事把罗大姑赶走,也同样有本事撵你出去,不信的话,尽管一试。” 流萤瞪大了眼睛,罗大姑一事整个林府都传开了,但看我不过是个畏缩的小丫鬟,就以为是虚言被传大了,可现在见我完全是另一副语气,不禁打了一颤。 水佩拉了拉银宵,弱弱的说道:“走吧……真要迟了。” 流萤甩开水佩,怒斥道:“你少管我,我还不信她能一手遮天,你现在就去叫琐筝姑姑,我看着她别让她跑了,这是个好机会,厨房如今没少得好处,怎么说也该咱门扬眉吐气了,告发了清平,那赏赐还不都是咱门的了,你还不快去。” 水佩落在远远的地,迟疑着不动,流萤急着碎道:“你这呆子,怎就不开窍,快去啊!” 我看着这两人,好笑的对着流萤道:“流萤姑娘大可不必,清平今日的拾柴还没完成,就在此恭候,等着你把琐筝姑姑请来。” 流萤轻哼一声,“你少来这套糊我,我没读过书,也知道你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想蒙骗我,你以为我好骗吗?” 我抖着肩膀,轻笑道:“那就随便你好了。”转身蹲地拾柴。 想着怎么就把口罩忘记了,她们一时没得动静,我已经堆了一小块地,然后眼睛撇着流萤在水佩耳旁说话,跺跺脚拧了水佩的胳膊,我皱了眉头,欺善怕恶的家伙。 流萤最后说了句“给我好好盯着”,就跑的飞快。 水佩来到我跟前低沉道:“你先回去吧!我不会说的。” 我笑了笑,蹲在地上道:“我还没拣完,不会走的。” 水佩呐呐的不语,过了会有些着急道:“流萤说到做到,你再不回去,等琐筝姑姑来了,就走不掉了。” “哦!”我淡淡的答道,手上拾柴的速度丝毫不减。 我想起来琐筝姑姑是个较严厉的人,年纪不大面上皱纹很多,一定是平时情绪波动太大,这点小事就想把她请来,真不知分寸,我就等着看流萤能不能请来琐筝姑姑吧! 水佩不再做声,随我蹲在地上帮我拾柴,冲我笑道:“我知道你不捡完是不会走的,可我不想看到你受罚。” 我一惊,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水佩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轻轻的对着她笑道:“谢谢!” 水佩抿着嘴角一笑,身形瘦弱的她像是营养不济的样子,只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了。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琐筝姑姑是个苛刻的人吗?”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出人意料 水佩一怔,脊背僵硬起来,低着头嗡声道:“没有,琐筝姑姑人挺好。” “那就是流萤对你太凶了,你为什么这样怕她?”我不容置疑的回道。 水佩露出恭顺的神色,道:“流萤也很好,她只是故作强势,不想被别人欺负而已。”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难道不想被别人欺负自己就可以欺负别人吗? 我轻笑几声,觉得有必要提点她一下,“流萤可以做到强势你为什么就做不到,人都是一样的,不在乎谁强势,况且她没这权利,你时常忍着她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久而久之当习惯成惯性时,她会变本?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8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8部分阅读 本加厉,你还能忍吗?” 水佩惊讶的望着我,良久都没有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毕竟自己与她并不太熟悉,说多了惹人反感。 当我捆绑好树枝时,流萤就来了,不过就只她一人,那双大嘴巴嘟着高高的,我猜没请到雅芩姑姑,反而被她骂了一道。 我拍拍手上的灰尘,对着水佩一笑,然后背着柴火就走,流萤没有拦我,任由我离去,又看着水佩手上的脏泥,冲她狠剜了一眼,“谁让你帮她拾柴的?” 水佩依旧不吭声,她只是还想着清平方才说的话。 流萤本就被雅芩姑姑骂着偷懒找借口,还在气头上,又看清平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火气正冒,对着水佩的脚踩下去,“连你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水佩冷不防的被踩,痛得叫出声来,在空旷的听枫林声音格外刺耳。 她会变本加厉,你还能忍吗? 这是清平最后的一句话,于是她咬着牙对着流萤的脚踩去,大声道:“我不要再被你欺负。” 流萤诧异的鼓着双眼,完全忘记自己的脚还被水佩踩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叫做呆子的水佩什么时候会有这样凌厉的双眼,难道这都是幻觉吗?可幻觉不会感受到疼痛。 流萤反应迟钝的跳着摸脚,对着水佩的背影吼声道:“水佩……” 这声怒吼若是唤作平时的水佩肯定已是战兢,但此刻水佩挺直了脊背,瘦削的身形赋予强大的力量,步履也加快了,更觉得流萤的声音不再恐怖,而是走得很舒畅。 人都是一样的,不在乎谁强势,这也是清平说的。 柴房内。 夭桃正在整理柴火,我听说夭桃一直给大小姐林毓汐送膳,而她脸上的疤痕吓得大小姐不许她再去,本来二夫人听说这事就要将夭桃赶出林府的,但后来经我娘和厨房一众人求情勉强就留了下来,要等到六月份新丫鬟入府,再撵出去,原因不过是林府不容许样貌瑕疵的丫鬟。 当时夭桃听着要逐出林府并没过于激动,应该是早已预料到的,只是这往后的三个月她得与我一样去听枫林拾柴,不能再往东林苑跑,取而代之的是给大小姐送膳的人成了火火,为此,她没少跟我抱怨,大小姐的刁蛮任性。 夭桃认真的理柴,她高挑的身形显得极其落寞,见我背着柴火也不过来帮忙,至那日安慰她后,她对我亦是不理睬。 我悻悻然的放好柴火,假咳嗽两声才轻言道:“这些柴明儿也可来整理,不急一时的。” 夭桃转身朝我笑着,走近又盯着我淡淡道:“你的这缕头发没了,好像并没影响你的心情。” “是吗?”我眉目暗沉的摸上头发光秃的一块,释然道:“已经没了,就算不开心也只是自己,有人会关心吗?” 夭桃收回视线,拍了拍手,轻轻的捂着脸颊上得伤痕,笑道:“你真的释怀了吗?你敢说自己没有一丝埋怨芳草。” 我苦笑的摇摇头,“她是大丫鬟,我能怎么做,难道大闹一场告到二夫人那里,二夫人就会把她贬了,就像罗大姑那样不成,说到底,我没这能耐也奈何不了她。” 夭桃嗤笑一声,“我不相信你会吞下这口气,以前的清平或许会,但现在的你不会,终有一日你会讨回来的。” 我张张嘴想争辩,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心底的那根刺抵触我不可反驳。 夭桃望着我笑意连连,“我果然没有高估你,你是不一样的,与我们都不一样,你要是想争没人能阻挠你。” 我屏住呼吸,上前打量她,“你还没放弃吗?” 夭桃不禁失笑自语道:“我的这张脸还能去争吗?” 原来她还没放弃,我有些窒息,不知该说什么了,转念又道:“你想往上爬我不会再劝你,只是你踩在别人身上爬,实非良久之策,何况就算你没了过去的容貌,只要你能修生养性以‘德’为准,还是有机会的,前提是你还能留在林府,这该是你目前最应考虑的。” 话已至此,不想再多说什么,我离开柴房后,夭桃一人在里面沉思良久。 进了厨房,就听到一个拔高的声音,“……红绡姐姐去杭州进布,二夫人听说那得大红妆缎和芙蓉簟还有软烟缎都是近儿最好的,携了袁妈妈和琉璃一起去,织衣房一时少了三人,真是没人得闲来领饭食,平日里来厨房的逢酥不知怎地着凉病倒了,就只剩下碧萼、初画、风裳还有几位妈妈,粉霞又是个病重的,方才大小姐派眉儿吩咐我们做春装,实在敢时,劳厨房安插个人替我们走趟,有劳了,这些头花娟儿给厨房的姊妹戴着玩儿。” 这丫头一口气就说了几串话,听着就是伶俐的人,我边听边走进屋,她的话意就是派遣厨房的丫头给她们织衣房送膳,一般各房都会派人来领,这是规矩,厨房的丫鬟早已分配好为几位主子送膳,挪不出人来,现在这样说不是要我们厨房为难吗? 那边,姚大婶就道:“妙蕊,你是晓得规矩的,这要是给你们送了,其他几房不就争着要送,本来这些时日来厨房闹事的就不少,这样开了先河被别人知道了,不会说咱门厨房收了好处维私么?照婶子的说法,你们应该去向二夫人禀告,有了口谕咱门厨房才好办事。” 妙蕊听着稍皱了眉头,她身着淡粉簇团藿香滑丝锦刺绣妆花裙,年纪十五六岁,发饰只在左髻插了支流苏簪,春日里显得双颊晕红,姿容秀美,与经常来厨房的逢酥一样,都属于甜美型的姑娘。 妙蕊转而微微一笑,“二夫人房里的正事太多,又时而去玉福临,我方才去韶颜楼禀告给了语婵,她说二夫人不在,我没辙就跑到厨房来通融看,这事……就劳烦几位婶子了,稍后等二夫人有时间我们织衣房一定禀明。” 采菊笑着道:“不是我们厨房不肯,是你们织衣房缺人我们厨房也是,连火火都去给大小姐送膳了,没得人去织衣房,何况这天气又是不阴晴不定的,每日三餐我们都是赶着路去送膳,生怕那些饭食冷了,惹得主子不快,哪里就能赶去给你们送了,好妙蕊,你得体谅下咱门。” 妙蕊还想说话,正好瞧见我,眼睛一亮,笑着拉起我道:“怎就没人了,我看是厨房在金屋藏娇呢?清平不就是正空闲吗?清平妹妹,你得帮帮我,上次你要做的那啥……好像叫口罩吧,还是我与初画一起做的呢?” 我干笑几声,得人恩惠千年记,得了织衣房的情这么快就要还了。 厨房里的人听到妙蕊要求我去送都放下活计,杨大婶道:“清平不能去,她每日得去西苑拣柴,够忙的了。” “是啊?清平不能往东林苑跑。”凌云也插进话来。 “为什么我不能往东林苑跑?”我一时纳闷,急问道:“难道二夫人对我下了禁足令不成。” 凌云脱口而出道:“不是,你忘记晌午芳草姐姐对你……对你……” 凌云望着众人看向她的眼神知趣的闭嘴不敢说下去。 我倍觉得尴尬,想起晌午的情况,似乎我太激动,让大伙以为我要是去了东林苑跟芳草相遇,一定会打起来的,加之我的冷言,只怕厨房的人都认为我还在生气。 能够得到这样的重视说来也算是庆幸了,至少,厨房的人都是在乎我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事了,都过去了……” 碰到衣袖内的发丝我手上一僵,没有再说下去,这次我可以忍着,如果芳草还有下次我就没那么好憋了。 妙蕊看厨房众人都是三缄其口,不明其中的事情,只吞吐着笑道:“那么……那么清平的意思……是……” “清平不能去。”娘洗净手来到我跟前,对妙蕊道:“平儿一向不去东林苑,又失忆不记得织衣房的路线,若是走丢了去哪好找人。” 妙蕊听着脸色变了变,又不好发作,面上浮动着难受的情绪,咬了咬唇道:“难道就没其他法子了吗?你们厨房以前需要织衣房做的活我们是一项不差的办好,这次织衣房缺人,大小姐又赶着做春装,只是派个人给我们送饭食,也推脱不帮称,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 我听妙蕊话里带刺,真要不去恐怕厨房要与织衣房结下梁子,这几日采买房和杂役房的人看我们厨房在二夫人跟前得了赏银,都眼红着闹事,一时嫌厨房的饭食不合口味,一时又说饭菜带渣,织衣房倒是安生没怎么闹,现下她们要帮忙,若是不应声整个厨房就要被其他几房孤立了。 我思忖间看着厨房的众人,看来不只我有这顾虑,其他人都是惶惶不安。 眼见妙蕊重重的叹息就要甩袖而走,突然夭桃出现在门口轻声道:“就让我去吧!” 我们全部望着夭桃,她低着头用发丝遮挡了脸上的疤痕,片会又重复道:“就让我去吧!萧大娘。” 妙蕊听了低声笑起来,“我就说厨房会有人帮忙的,萧大娘,这事……您看……” 娘盯着夭桃看,又望向厨房的一众人,才缓缓道:“行吧!就让夭桃去。” 妙蕊心里窃喜,脸上顿时显现满意的姿态,“那成,我就说厨房不会见死不救的,日后若有要帮忙的地,我们织衣房一定承情。” 妙蕊笑着离开了,厨房内娘有些忧心忡忡,夭桃六月份就要被赶出林府,这时她突然说要给织衣房送膳,按她以往的性子决计不会去的,就怕夭桃被逐档前又要闹事。 夭桃心里明白厨房的人担忧,抬头对望众人诚恳道:“萧大娘,各位大婶,夭桃心里清楚自己犯下的过错,不指望能弥补,只求在离开之前为厨房做些事,也不枉您们对夭桃的照料。” 众人听罢都欣喜的点点头。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栽赃嫁祸 似乎夭桃真的变化了,她比以往要来的勤奋,每日都会早早的来到厨房,见到几位大婶也都问安,杨大婶看在心里几次都在我娘面前赞赏她,更求情希望她不要被逐走,不然她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而芳草也并未来厨房闹事,后来我问娘那日芳草究竟说了些什么话,娘只是笑着不答,隐隐约约听到风声说是芳草要来巴结我娘,而我娘不肯,她把气撒到我身上才会那样做,不过各有各的说法,只要她不来找麻烦,我才懒得看见她。 我重重的咬了一口油饼,味道还不错,就是芝麻放少了,辣油也不够辣,还得改进。 我坐在火炉旁,边吃油饼边烘手,昨晚起了好大的风,身上穿得又厚又重,这件衣裳还是织衣房的妙蕊特意送过来的,如今织衣房与厨房的关系融洽,不时为厨房做些暖手袋,不过想法和花纹都是我提供的,在冬日特别受欢迎。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火火突然惊慌的跑过来叫道:“清平,不好了,你娘被打了。” 见她神色慌慌知道事情肯定很严重,我甩下油饼紧张的问道:“在哪?为什么会被打?”管不了那么多忙冲出厨房跑去。 火火在后面跟着跑喘气结舌说:“在……在二夫人……房里……” 她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大声说:“二夫人说你娘偷了东西,你快去,我马上跟过来……”听不到火火的声音,便知道我跑的已经很远了,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捂着肚子一鼓作气。 二夫人的韶颜楼偏房内。 主位为黄花梨捧寿纹玫瑰桌椅,紫檀边金桂月插屏位于后方,二夫人梳成高鬟望仙髻,金簪风钗步摇坠辉闪耀,一袭牡丹翠绿暗花烟纱锦裙逶迤身后,面目含怒眼眸欲火,点染曲眉神色严峻端坐主位,旁边站了十来个人,包括管家、浅微、繁珠、绿柄、善才等在内,各人亦是战战兢兢垂首不语。 本是安静的氛围二夫人突然冷哼一声,斜眼望向趴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娘,“说!为什么你要偷珠钗,你倒是胆大包天敢偷本夫人的东西,竟然还不承认。” 娘被打的浑身是血,头发凌乱不堪,但依旧面不改色的道:“二夫人,奴婢没有拿您的珠钗。” 二夫人见状,更是气愤不已将桌上的茶盏猛力挥下去,破碎的声音令在场的人惊慌失措,皆是心胆俱裂不敢吭声。 “来人,给我打,我倒要看看你是招还是不招,究竟是你的身子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话必善才领命抡起棍子朝娘身上狠狠的打去,娘痛的声嘶力竭,直直的“啊”喊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终是抵不过那重重的杖打晕了过去。 当我赶到的时候便见到了这一幕,老远就听见了我娘的喊叫声,我心痛不已,立刻扑在娘身上叫道:“求二夫人不要打了,我娘是冤枉的,她绝不会偷东西。” 一声一声的板子朝我的后面砸来,我痛得嗷嗷叫,但眼泪却是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住手,快住手。”如此悦耳的声音来自后方,听到这声音我如蒙大赦,后面的板子也停了下来,顾不着身体的疼痛我抬眼望去。 却是三夫人身着浅蓝色点翠碧霞蝶纹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反绾发髻略显柔美,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薄粉敷面柳眉如烟,香肌玉体玉骨冰肌,婀娜小蛮芳馨满体,后面跟着两个淡绿色繁花裙装的丫鬟。 三夫人丰姿绰约轻盈而行满目含笑道:“姐姐,老远就听到你这热闹不已,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过来瞧瞧。” 二夫人嗤之以鼻道:“妹妹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快的速度就收到了消息赶来,可谓消息灵通啊!” 三夫人不以为意的笑着坐下说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闲来无事便找姐姐下下棋来着,却不料一进来便看见这般惨烈的状况,实有不忍才叫停的,究竟发生何事另姐姐这般大动肝火,处以家法。” “哼!妹妹知道老爷出去的时候吩咐姐姐要打理好林府,却不料发生这等偷窃之事,姐姐掌管林府自然是责无旁贷要严加处罚的。”二夫人甚为得意的轻蔑说道,“哪里能像妹妹这般闲来无事找人下棋,况且这件事是在姐姐房内发生的,妹妹无需搀和进来。” 三夫人见她盛气凌人的态度一改往日恭顺厉声道:“妹妹自是知道老爷离开时将府上大权代交给姐姐,妹妹还知道老爷离开时也吩咐过让妹妹从旁协助,莫非姐姐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便给忘记了。” 二夫人听后气得脸色发白,不待二夫人张嘴三夫人继续说道:“再说府上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是否说明在姐姐的管理下府上腐风败行呢,追究起来应该算是姐姐管教不力,然则这件事是发生在姐姐屋中,妹妹唯恐姐姐急于找出真凶难免会处事不公冤枉无辜。” “好个何婉柔,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姐姐当真是小瞧了你去。”此时二夫人不怒反大声笑道:“一直隐忍的三夫人原来是如此的巧言善辨,真当刮目相看,好,姐姐便随了你的意,此事正如妹妹说言是发生在姐姐屋中,自然是该由姐姐来处理,既然妹妹怕姐姐滥用家法那便照由老爷吩咐从旁协助吧!” 别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两个女人也能唱的热闹沸腾真是不简单,听着她们云淡风清似的聊天,我和娘却在这里受罪,我们招谁惹谁了。 “浅微,将你知道的事情经过报告给三夫人听罢。”二夫人横眉吩咐道。 浅微听到二夫人在喊自己不慌不忙的走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禀三夫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日午时二夫人不舒服,吩咐奴婢将饭菜送到睡房中食用,奴婢看到今日的饭菜是厨房掌事萧大娘亲自送来,便和她聊了几句,后来芷岚匆忙过来说苑中二夫人种植的玲珑百合花被昨夜的风刮乱了,芷岚害怕二夫人责骂让奴婢一同过去帮忙补救,于是奴婢便让萧大娘将饭菜送到二夫人房中,却不料二夫人原不在屋中,还有二夫人最喜爱的头钗也不翼而飞,经过一番查找在萧大娘的食盒中找到,奴婢所知道的事情便是这样。” 二夫人很满意浅微道出的事实,转头对三夫人说道:“妹妹听到了吧,如今人证物证皆在,那只珠钗确实是在萧大娘的食盒中找到,这点毋庸置疑容不得她辩解,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不是她偷的难道还是那珠钗自己长腿跑到食盒中的。” 三夫人听罢微一沉吟道:“如果真如浅微所言,那么本待在房中的姐姐又去哪了呢?”这三夫人很是精明的立刻听出了事情的关键。 “听妹妹这口气,难道怀疑是姐姐将那珠钗放入萧大娘的食盒中栽赃嫁祸给萧大娘的。”二夫人不满的凛冽说道。 我适时开口道:“二夫人说的不错,不是二夫人栽赃嫁祸,那么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栽赃嫁祸我娘,又没有人亲眼看到我娘偷了那珠钗,再说如果是我娘拿了也不会这么笨放在自己的食盒中等着别人抓,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二夫人拍着桌子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轮到你说话的份了,还有别怪本夫人没提醒你,再不自称奴婢就给我掌嘴。” 我心里冷哼,是主子就了不起吗?是主子就可以随意冤枉人吗?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只要一查清害我的人我就带着娘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三夫人看见二夫人发怒了,和善而笑道:“姐姐,虽然清平那丫头不懂礼节,但是不管怎样她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没有人亲眼看见便不能定罪,这一点姐姐不会不知吧!” 这三夫人表面看上去是在帮我们,其实就是在煽风点火,非要让那二夫人动怒不可。 果然,二夫人气得脸发紫,怒喝叫道:“福管家,你来说,本夫人去哪了?” 管家微发福的身形颤颤咧咧的,知道这二位夫人都不好惹,小心道:“禀二位夫人,先前老奴收到老爷的书信,便立刻去禀告二夫人,没有看到浅微姑娘便让语婵去通传,过了一会二夫人似有倦容的出来,待看到老爷的书信后二夫人高兴不已,说老爷不日即将回来,便吩咐老奴好好打点府上的事务迎接老爷。” 二夫人抬眸望向三夫人道:“妹妹,你听到了,姐姐是被管家有事叫住了,当时姐姐坐在梳妆台卸下头饰准备歇息,刚将那欲火凤凰金钗卸掉,语婵进来说管家有事禀告,遂匆匆赶过去,许是这萧大娘进来见屋内无人便见财起意偷偷拿走那金钗,待姐姐将要回屋之时正好撞见她出屋并吩咐她过几日老爷回来,让她着手准备,走进屋内才发现那珠钗早已不见,立刻命人将她拿下,这是姐姐亲眼所见,不是她还会是谁偷了那金钗。” 这样一听,各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目前只有我娘无凭无证嫌疑最大,但我是绝对相信我娘是不会做出盗窃之事的。 此时,满屋子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张声。 我小心的垂在地面,见娘醒了过来,很是虚弱的轻轻说道:“奴婢没有偷那珠钗……奴婢没有偷。” 三夫人见状微微踌躇道:“萧大娘,那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夫人自会为你做主。” 听到三夫人这样说,娘慢慢回忆起刚才所发生的事。 “今日本应是采菊来送食物,只是当时采菊那丫头吃坏了东西直喊肚子痛,奴婢见她不适便亲自送食物过来,碰到浅微姑娘闲聊几句,后来浅微姑娘被芷岚叫走了,遂叫奴婢将食物送到二夫人房间,奴婢进屋没看见二夫人,便将那食物放在桌上,这时看见一只黑猫儿进来了,奴婢担心食物会被猫儿吃掉,便将它赶走,那猫儿很是凶悍,奴婢跟它在外面盘旋很久才将它赶跑,转回屋内拿起食盒关好房门离开,正好二夫人回来,二夫人吩咐奴婢几句便离开了,却不料后来二夫人说奴婢偷了珠钗,这真的不是奴婢偷的。” “真是荒谬,这种理由都可以编的出来,府上的人都知道我对猫过敏,我的房中又岂会有黑猫跑进去,那你说说那猫儿又跑到哪去了,啊?”二夫人怒不可遏的瞪眼喝道。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迷雾云云 事情就这样僵持不下,看来这件事迷雾重重确不简单,每个人都有证人相互证明自己不再现场,并且又是那么的巧合似早有预谋。 首先采菊肚子痛让我娘来送食是巧合,接着本应是浅微送进二夫人屋里却被芷岚叫走了是巧合,然后管家正好有事禀告叫走了本应在屋内的二夫人是巧合,还有我娘进来送食黑猫误入离开片刻是巧合,最后我娘离开的时候又偏偏撞见了二夫人还是巧合,这种种巧合怎么就那么巧合呢? 而整件事情的关键在于我娘进来的时候遇见的黑猫让她离开了会,也就是那么一会儿那支珠钗便跑到了我娘的食盒中,所以我娘唯一的证人便是那只猫了,可是猫又如何作证呢? 况且单就说又是何人要栽赃嫁祸于我娘呢?娘一直都平易近人,应该不会与谁结仇的,唯一我认识的仇家便是那被赶走的肥婆,但她已经离开了不会寻仇啊?莫非还有同伙在这府中? 但无论是谁做的,目前最为重要的便是证明我娘是无辜的,整理好思绪,我清了清嗓子泰然自若道:“二位夫人,我……奴婢有办法证明奴婢的娘是清白的。” 还真不习惯以奴婢自称。 听到我这么说,本已安静的大屋想起了小声絮叨的声音。 二夫人仔细的将我浑身看了又看疑惑道:“哦?本夫人记得你叫清平,近些日子在厨房表现颇佳,做出来的菜色花样百出又丰盛可口,看上去倒是极为伶俐的孩子,你刚才说有办法,可别又搞些小花样在这里装神弄鬼。” 听她语气我便知道那日肥婆的事她确实很清楚。 我趴在地上温言道:“其实要证明奴婢的娘是否有拿那珠钗,很简单,只需借二夫人珠钗一用,并端两碗清水来即可。” 二夫人听罢冷眼瞧我旋即吩咐道:“照她的要求去做。” 浅微恭顺弯腰离去。 二夫人转首横眉冷对道:“清平,你可听好了,本夫人是给你机会,但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不能证明你娘的清白,这便是你的过错,本夫人唯有将你娘送到官府查办,你可怨不得我。” 我毕恭毕敬只得道:“是,奴婢明白。” 偏房内的众人听完我的话噤若寒蝉,我哑然失笑望着黄花梨博古格窗,窗外还在刮冷风,凉飕飕的身心尽是寒意。 须臾片刻浅微将那珠钗和两碗清水拿过来。 我从容不迫随即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奴婢的娘日夜都待在厨房,手上自是沾有油渍,若是娘拿了那珠钗,那么那支珠钗上便有娘的指纹,也就是说珠钗也会沾有油渍,然后将那珠钗放入清水中,油遇到水因为密度低于水便会漂浮起来。” 边说边将二夫人的珠钗放入清水中,“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清水表面什么都没有,还是一碗清水,现在奴婢将娘头上的珠钗取下来。” 说着从娘头上取下那支唯一的杜鹃吐艳簪,让娘拿在手中,然后轻手接过来放入水中,只见那清水表面立刻荡漾着油花。 “二位夫人请看,娘握有的珠钗立刻浮现油花,从而说明那珠钗确实不是奴婢的娘拿的,而是有人栽赃嫁祸。” 三夫人见状鼓掌拍手嫣然巧笑道:“真是精彩,想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懂的还真不少,这才叫做刮目相看吧,姐姐说是不是?”三夫人笑着望向二夫人继续说道:“看来这珠钗的确不是萧大娘偷的,姐姐不应该将她放了吗?” 二夫人缓缓起身斜眼看三夫人冷哼,然后转头吟吟一笑道:“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既然你已经证明了那珠钗不是你娘偷的,我自是会放了她,只是这栽赃嫁祸之人如此歹毒,恐怕还在我的屋内,若是不能将她揪出来,只怕这盗窃之事还会发生,清平,本夫人便命你调查此事,如若找出此人本夫人自当奖赏。” 我心头一震,早就听说二夫人出了名的严厉,若是查不出来只怕我不但没有赏赐,还会被罚。 犹豫只在瞬间,二夫人已厉声道:“怎么你敢违抗吗?” 我慌张的立刻点头应是,才惊觉自己手心一片汗液,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才开始害怕起来。 张望满屋人的神情,娘虚弱的皱紧眉头,我深吸一口气,只为这陷害之人我就要捉住窃贼。 随即壮着胆子道:“二夫人,既然此时交由奴婢调查,那么请二夫人赐予奴婢权利,不论什么问题屋子里的人都必须回答,不然奴婢恐怕不能放手去做,另外因为此事是发生在二夫人的房间内,请让大伙转移至您的屋内,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可以,本夫人便给你这权利,望你尽快查明此事,在场的所有都听清楚,清平现在的问话便如同本夫人的问话,你们必须如实答复,如若让本夫人知道有人说假话,后果自负,大家都转移去我房内吧。”二夫人如是朗朗道,她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真是威面八方震慑众人。 众人皆唯若领命,离开偏厅去了二夫人房内。 刚踏进屋内只觉奢华富贵逼人,单这二夫人房内的家具摆设就价值不菲,黄花梨连三柜橱古色古香,朱漆五屏风式凤纹镜台以龙、凤、莲、狮纹为主,屏风四边扇全部透雕龙纹,惟正中一扇用龙凤纹组成圆形图案,不施雕刻,有一木架置台座上承接圆镜斜倚在屏风上,屋内名画字幅瓷器珠宝应有尽有,难怪会有人敢壮着胆子偷窃。 略微扫射屋内并未发现不妥,华贵整洁,只是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突然在角落处看到火火的身影,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她看到我望着她相视一笑。 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若有所思,然后轻轻地一扫窗台毫无灰尘,想必是每日都有人打扫的,轻轻浅笑摆首。 这时二夫人“阿嚏”连连,咒骂道:“岂有此理,明知道本夫人对猫过敏居然赶将猫捉进来,善本,你再去拿些过敏的药来。” 善本刚入屋,听到二夫人命令正要躬身离去。 “等等,二夫人。”我适时叫住二夫人,看来我娘没有说谎,果然有猫闯入,旋即敬言道:“屋内的各人都有嫌疑偷那珠钗,所以在场的人在没找到证据前均不得离开,请二夫人忍忍,我……奴婢马上查明真相。” 二夫人皱眉点点头,往门外靠近,浅微忙为二夫人递手帕将嘴捂住,又吩咐繁珠、绿柄和藏莺端椅奉茶,拿香薰散气。 三夫人轻笑着随意坐下,身后的两个大丫鬟见机伺候两旁。 满屋子容纳了二十来人,多是二夫人的一二等丫鬟,各人因嫌疑在内不敢出声。 我一一打量过去,各型各色的亮眼丫鬟们争奇斗艳。 缓了神色,我便大着胆子开始盘问,“刚才如各位所言你们都可以相互作证你们不在现场,芷岚和浅微去看二夫人的玲珑百合,管家和二夫人商量老爷回府之事,那么其他人呢?譬如善本,善本你当时在干什么?” 转过身矛头直指善本。 善本似想不到我会问他,身体有些僵硬但很快恢复。 善本看上去有些书生清雅的味道,个子不高,眉如墨画皓齿朱唇,声音亦是清清淡淡,“当时我不在屋内,我去给二夫人取药了,二夫人辰时说是有些头晕便令我取些药来,这一点二夫人知道。” “那好,取药去了是吧!那么谁可以证明这段时间你就在药房呢?”我微微颔首道。 他想了一会儿道:“当时我去药房的时候温伯在那,我说二夫人需要些头昏的药,他拿给我后我们还聊了一会。” “嗯!据我所知林府的药房离这不远,而你说是辰时领命去取药,难道你跟那温伯聊了 几个钟头的时间,这恐怕不合理吧,况且刚才我娘说当时她进入房间后因为黑猫的原因便又出去了,我们不难猜测其实二夫人的房里一直都有人在,你觉得是不是?”我目光如炬的盯着善本。 善本不晓得我怎就突然问向他,呐呐的朝我点头称是。 我上前一步笑着继续道:“那人躲在屋内,待我娘走后便将那珠钗放在我娘的食盒中,忽然听到屋外有二夫人的声音便悄悄夺窗离开了,而窗台并无灰尘,所以这人恐怕自是有些身手的,而这府中的人皆知道你善本身手矫捷,如果你不能在中午这段时间,也就是我娘进入二夫人房里这段时间找到有力的人证证明你不在现场,那么你的嫌疑就最大。”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着屋内各人的神情,对于善本有身手我还是无意间听到守喜说起的。 善本听后有些慌神,惊魂未定结舌道:“我……我……我当时和……和,二夫人,不是小的,真的不是小的做的。” 善本转向二夫人求情道,转而局促不安的小心望着屋内。 二夫人见他口齿不清,又想了想我刚说的话甚为有理,勃然大怒喝道:“善本,真的是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平日里我带你不薄,你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善本立刻跪着求饶,“二夫人,求您相信小的,小的真的没有做过。” “那好,你既然没有做过就拿出证据来,当时你在何处又有何人为你作证,阿嚏!不行,清平还是你来问。”二夫人感到不适立刻捂着嘴。 我和颜悦色的点点头:“善本,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二月初十当晚你在干什么?”不待他反驳,我一脸严厉正色继续道:“请正面回答,因为我怀疑这本就是件早有预谋的事,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天。” 他看我脸色不善吓得不敢张口。 这时一个着水蓝木兰青双绣襦裙的丫鬟跑出来跪道:“善本一直和奴婢在一起,二月初十那日是奴婢的十七生辰,所以善本当晚一夜都和奴婢在一起,还有刚才也是……”越说越小声直至听不清。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剖根问底 三夫人看到身边的丫鬟跑出来,疾言厉色道:“晓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瞒着本夫人偷偷跟善本幽会,你将林府家规置于何处。” “奴婢……夫人,奴婢是不想善本被冤枉,奴婢知道善本是绝不会说出和奴婢在一起的,所以奴婢才出来作证,求二位夫人恕罪。”晓伊清秀的脸庞闪着大滴的眼泪磕头说道。 二夫人嗤之以鼻但不说话依旧捂着嘴巴,看得出来实有不满。 想不到这件盗窃之事居然还牵连出丫鬟下人有私情,其实在我赶来的时候就好像看到善本和一个丫鬟在聊天,当时赶着救我娘没有多在意究竟是不是他,如今看来我当时看到的就是他们二人,却不想他们二位居然有私情,我还以为只是丫鬟下人碰到聊一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一点确实出乎意料。 再则之所以第一个问善本,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跟他无关,其实是想虚张声势看下屋内各人的反应,另一个方面想借此机会假公济私打听我被害之事,只是现今照晓伊说法当晚善本应该不会去害我的,而我却害得他们二人的感情大曝光。 追根究底是我太急于查明害我的凶手所致,只怕他们也会因我被二位夫人责罚。 我内心愧疚不已,面有惭色道:“二位夫人,这本是件偷窃之事,如今最要紧得便是查出窃贼,至于其它事应放置一旁。” 二位夫人没有多说话,算是赞同我的说法。 我心神不定淡淡道:“如今我们可以看出善本是无辜的,而我先前分析这人可能有些身手翻窗离开,府上有身手的人我是不知道有多少,而且这件事有可能不是在场人所为,是府上的其他人也说不定,但我们可以用排除法。” 吸口气心平气和的走到紫檀平角条桌旁,慢慢分析道:“第一,二夫人的敏感告知我们当时屋内确实有黑猫,所以这盗窃之人也是很清楚二夫人的习性;第二,我们应该反问为何会有黑猫,其实我们可以遐想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二夫人看见有黑猫离开屋内,而他便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进屋偷窃;第三,最令人想不到的是二夫人被管家叫走了,那么那只黑猫便没有作用了。” 边说边扫视周围的环境,满屋的丫鬟和下人只是低着头大气不出,而站立一旁的善本眼神闪烁的望着三夫人身边的晓伊,至门口我看见火火向我投来崇拜的目光。 我略哑然一笑,又道:“第四,在他行窃之时没有料到当时我娘居然也在屋内,正在踌躇之时那黑猫跑进来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第五,便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二夫人的声音,于是他便将那桌上的珠钗放入我娘的食盒中栽赃嫁祸;第六……” 我顿了顿低下头,冷静道:“第六,便是最关键的一点,在桌脚处很是隐秘的地方我发现有猫儿吃的饲料,所以这定是早有预谋将饲料放在这,那么这人便是能自由出入二夫人屋内的下人,另外看这屋中干净整洁必是每日都有人打扫,为何桌角处有饲料却不知呢?以上的总总虽是推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一定在这个屋内,而且有嫌疑的只有三个。” 我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目光如炬的望向屋内众人,然后指着地上的饲料神色自若。 其实在进入屋内的时候我便闻到了饲料的味道,虽是很隐蔽但鼻子敏感的我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只是没到时机不便说明。 待我说完周围的众人神经被我吊的老高,安静到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看到众人的神情我站着许是有些累随即坐下,默然微笑说道:“这三人便是浅微、芷岚和语婵。” 说完我就盯着她们三人看着,浅微着一身红底彩织浅紫色花纹交织绫美服立在二夫人身后,紫罗兰的名贵项链显示她在二夫人身边的地位,脸上的薄粉修饰她精致的脸型,看不出有何变化。 而另一边垂立的两个大丫鬟比其他人服饰华美,一眼就知道这是二夫人身边的两个贴身大丫鬟。 待听到我提及她们的名字,身形皆是一僵,只是二人都恭垂着,所以分不清谁是芷岚和语婵。 我略一迟疑,轻笑着说道:“浅微和芷岚去看二夫人的玲珑百合,语婵进来通知管家有事禀告,那么浅微可以和芷岚相互作证不在现场,但也有可能两人相互一起来偷窃,这一点我们不应排除。” 这时三夫人点点头笑说道:“照你这么说,一件偷窃之事为何需二人之力呢?还弄得这般复杂。” 见一直不说话的三夫人突然出声,我微微含笑,三夫人说的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何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只是为了栽赃嫁祸给我娘呢?而所盗的竟然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凤凰珠钗,转念一想假如今日送饭食的是采菊,会不会也被牵涉进来。 望着还趴在地上的娘亲,后背似乎都要直不起来,娘年纪大了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棒打,我决计要还我娘一个公道,将这栽赃之人绳之于法。 理清好思绪转而望着三夫人轻道:“三夫人说的确是属实,若是浅微和芷岚一起盗窃实在太麻烦,那么被我们一直忽视的语婵进屋禀告后又去了哪呢?还是一直就待在屋内呢?” 被叫到名字的语婵似早知道我会喊她,不慌不忙的站出来神色镇定,我心中奇怪一直暗中观察众人的神情却只有她处变不惊,不过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不应害怕。 语婵约二八年华,着草绿镂空祥云纹翠烟衫罗裙,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发饰上的淡绿珠花与服饰很是衔搭,两旺清澈的水泉明亮含情。 语婵屈身行礼后低眉道:“当时奴婢?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9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9部分阅读 婢进屋禀告二夫人管家有事,待二夫人离开后奴婢看见窗外的浅微姑姑和芷岚就下去找她们,她们可以为奴婢作证。” 众人望向浅微和芷岚,她们都点头承认。 我望着窗外的后花园若有所想,语婵说的不假,我刚进屋就发现从妆台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玲珑百合,也就是说语婵见到浅微和芷岚在修补百合花,就下去找她们。 我随即问向语婵:“那么在你去二夫人后花园的这段时间,可有看见浴血凤凰金钗还在桌子上。” 语婵仔细回忆片刻,才道:“当时见管家禀告的匆忙,我也打紧来到二夫人的房间,并无留心桌上的那支珠钗。” “那你在出去找浅微和芷岚的途间可有看见我娘拿食盒进来。”我不慌不忙的问道。 语婵摇摇头,说并未看见。 我想也是,二夫人的韶颜楼设计复杂,里里外外有几重走廊,就算要出去也未必可以和我娘走在同一条道上,照语婵的说法不是她又会是何人,只是我感觉能做出这件事的人必定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人,可是她们三人一起作证,真是很难判断。 心想现在倒好三个人一起作证,一波三折,但这三人也可以一起盗窃,只是可能性不大,也许三人一同服侍二夫人朝夕相处感情自然融洽,恐怕她们知道是谁也不情愿将那人供出来。 我不禁蹙眉低头望着地面不假思索,一件如此小的事情居然反倒弄的这么复杂,满屋的众人亦是可能保留知情细节,但我就不信还找不出真相了。 我昂首挺胸清冷说道:“好,既然浅微可以和芷岚相互证明,亦是知晓语婵不在屋内,那么我换个问题,今早是谁打扫的房间?” 见她们三人都没有站出来,心下以为二夫人房间的打扫工作不是交由贴身大丫鬟,准备转换问题时,却见着米黄云雾绣着雅兰绒花罗裙的芷岚上前一步,唯宝蓝点翠珠钗斜插乌黑缎发,瓜子脸型灵眸丹唇。 芷岚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唯诺道:“是奴婢打扫的。” 我随即笑道:“很好,能够出来承认便还不迟。” 我有意提醒她不要再顽抗,见她只是战兢的望着我没有多说话。 我不禁冷哼一声,二夫人屋内的三个小有名气的大丫鬟我算是都认识了,再见她耳坠上的红宝石垂坠,又感叹这二夫人屋内的丫鬟无论装扮和首饰真是相较于厨房的丫鬟要华丽得多,定是跟在二夫人身边打赏的,难怪总听厨房的人说都想着能受二夫人赏识,就算做个下人丫鬟处处受气也有面子,倒也值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又问道:“既是芷岚姑娘打扫的房间那么可有看到桌下的饲料。” 芷岚不明我的话意,慌神的轻语道:“奴婢没有看见。” 听到她慌张的说没有看到,我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了还敢说假话,我寒声道:“呵!没有看到是吧,那让我来告诉你,许是昨夜的风刮得太大,有片叶子吹进屋来了,大家可以看看。” 方才低着头时就望见桌下有片小落叶,被桌子压着所以很难发现,“如果芷岚姑娘没有看到饲料的话那么也不会看到桌下的落叶了,对不对?” 见她不明所以的点头,我继续说道:“只是很奇怪,吹来的落叶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被压在桌下了呢?莫不是有人将桌子搬动那落叶才会压在桌下,请问芷岚姑娘,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蹲下身子抬起桌脚,将那清绿压损的叶子放在芷岚面前。 芷岚看着倒抽一口气:“我……我当时只是在打扫,才要搬开桌子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芷岚慌神的有些语无伦次。 见她的神情我更加确定了今日之事,“很好,你既然承认了搬开桌子,那么你搬开桌子又是意欲何为呢,我想你一定会说是要打扫,那么你既然是要打扫的话,你已经经过这里为何不打扫下面,还是你已经打扫过后将那饲料放在这里,目的就是引猫儿进来再借机行窃,对不对?” 我慢慢朝她走近,她恐慌的似乎要闪下泪来,“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有、人、在、撒、谎。”我一字一顿的盯着芷岚说完后面的几个字。 第一卷 第三十章 水落石出 事情似乎要告一段落,我不知道芷岚为何要偷东西,但她总有自己的原因。 回过头想想,从最初的我娘被打到证实娘是无辜的,接着善本和晓伊有私情,然后我明白善本不是害我的凶手,到最后芷岚的支支吾吾,总还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因为若是要偷窃的话何必弄得这么麻烦,还搞得栽赃嫁祸,又有这么多巧合似乎还遗漏了什么?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名堂来,叹口气,想不清楚就别想了,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必去追究呢,先查清这件事还我娘一个公道再说。 因为二夫人实在受不了那味道,便命人清理打扫,一屋子的人都退出来到偏厅, 二位夫人坐在首位如同知县似的明镜高悬,下面跪着芷岚,其他人站在一旁听着,有点像县官审理犯人的场景。 二夫人和颜悦色首先开口,“芷岚,你跟着我有五六年,你的品行我是看在眼里,却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教唆你这样做的。” 我以为二夫人会直接上前就咄咄逼人的,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芷岚早已从刚才的慌乱中清醒,面似无惧抬头道:“没有人教唆奴婢,奴婢承认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那金钗是奴婢偷的与他人无关。” “哼!好,本夫人刚刚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肯说,那你到说说你为何要偷窃,又为何要陷害他人,你又是如何做的?”二夫人立刻变脸呵斥道。 那芷岚倒是从容不迫,想不到短短时间她便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大有视死如归的精神。 芷岚垂下头,心如死灰慢悠悠的说道:“奴婢的娘在外面得了重病,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奴婢早在一个月前曾告诉二夫人想要先预付后面三个月的工钱,只是当时二夫人说是这不合规矩不肯给奴婢,数日前奴婢得知娘病的越来越重,没办法奴婢只能想到偷窃这一法子。” 芷岚说到这哽咽不止,如花似玉的脸颊泪痕斑斑,哀痛涕零继续道:“奴婢知道二夫人对猫过敏,就捉来那猫事先放进来,早上打扫的时候将猫饲料放在桌下,就是为了引二夫人离开,又因为浅微一直都随身伺候二夫人,奴婢便找借口将浅微引去看玲珑百合。” “后来语婵过来说她知道怎么将那百合补救好,让奴婢去二夫人房里拿剪刀,她还说二夫人被管家叫走了,让奴婢快去快回便不会被二夫人发现玲珑百合的事,奴婢知道时机来了,只怕被人看见遂不敢从正门进去,就小心翻窗进来偷东西,正准备翻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于是立刻心虚的躲起来。” 芷岚停顿片刻的抽泣,“……后来见是萧大娘进来放好饭菜,她看见奴婢早已准备的猫儿进来了就出去赶猫,不料此时在屋内听到外面二夫人的声音,奴婢很紧张不敢再偷东西,心里埋怨要不是萧大娘进来奴婢早就得手了,一时愤恨看见桌上的金钗便嫁祸给萧大娘,其实奴婢什么都没偷便离开了。” 芷岚闪着泪珠抬头哀怜。 我仔细聆听暗觉不对!窗台上并无灰尘,若是没有轻功怎会不留痕迹,还是芷岚精明的擦拭了,心里隐隐觉得另有隐情。 只见众人听罢皆不言不语。 二夫人点头又问浅微和语婵道:“你们知道是她做的,为何不禀告,还将事情搞得这般复杂。” 浅微低眉顺首轻轻说道:“禀二夫人,奴婢并不知情,奴婢只知道芷岚离开了,并不知道她会去二夫人房里偷东西。” 三夫人明艳端庄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这时开口道:“好了,姐姐,现在怪罪也没用了,这次多亏了清平才能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该好好奖赏清平才是。” 二夫人瞪着眼转而亦是含笑道:“这个不用妹妹提醒,姐姐知道怎么做,清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分析的很透彻,实在是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奖赏,本夫人自当满足你。” 听到二夫人说是要奖赏,其实我还真不知道需要什么,若说是带我娘离开恐怕不妥,略思忖片刻隧道:“清平没什么需要的,只是念在芷岚一片孝心的份上恳请二位夫人对芷岚从轻发落,而善本和晓伊一片真情,恳请二位夫人对他们的事不再追究。” 三夫人喜上眉梢笑着说道:“清平聪明正直,又善解人意,宁可不要奖赏也要帮助他人,萧大娘好福气啊!” 二夫人不以为意寒声道:“清平,这件事本夫人自会处理,你不必为他们求情,芷岚偷窃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遂按林府家规,但凡偷窃之人一律剁指逐出林府,至于善本晓伊二人,竟敢在府中做出偷情苟且之事,二人杖责三十以示惩戒,日后不得相见。” 剁指逐府?我大脑轰的声像是要炸开了,这是怎样严重的惩处。 芷岚跪在地上面色如纸,身子摇摇欲坠险要倒地。 我惊恐万状立刻跪着道:“二夫人,请您法外开恩,芷岚她并没有盗走任何一物,何况她孝心可悯,刑罚不外乎人情,求二夫人……” “住口!”二夫人骤然起身,低喝道:“来人,将芷岚压下去惩罚,谁敢再多说一句本夫人一视同仁。” 善才善学立马拖着芷岚出去,芷岚绝望的闭上眼睛,没有挣扎与反抗。 我跪在地上浑身力气瞬时抽光,靠着意念勉强支撑。 二夫人华丽转身坐在主位上,悠悠道:“善问,将善本与晓伊带出去杖责三十。” 杖责三十?为何人人都要被处罚? 我怀着大无畏精神垂首低低道:“二夫人,善本与晓伊之事若不是奴婢苦苦相逼,他们也不会道出实情,况且他们两情相悦这本是天赐良缘,夫人又何必棒打鸳鸯呢?求二夫人从轻发落。” “好个利嘴,说的倒是诚词恳切,照你这么说的话若是府上人人都这样,那家规何在,本夫人又何在,今日将他们从轻发落,日后若有人再犯这个罪名你担当的起吗?你快说要什么奖赏,否则过时不候。”二夫人威逼利诱道。 芷岚剁指已是无力回天,但善本与晓伊情深意切,为何也要被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顾二夫人正在气头上我恳切道:“素闻二夫人向来一偌千金,刚刚答应奴婢什么奖赏都可以满足,奴婢想要的奖赏便是免去二人的三十板杖责,望二夫人成全。” 眼见二夫人正待动怒,三夫人起身制止道:“清平,你不要不识好歹,姐姐向来严己克律,以示表率,答应你的要求自会满足你,但晓伊善本之事已犯家规,姐姐,依妹妹看,此事化干戈为玉帛,将那三十大板改为十五大板如何,这样既不有失公正,又可以满足清平的奖赏。” 二夫人望着三夫人轻哼一声,“原来妹妹就是这样管制下人的,难怪这府中人人称赞妹妹菩萨心肠,姐姐真得跟妹妹学几招,也罢,本夫人是看在清平的份上才改为十五大板的,不是什么人的话本夫人都听在耳里。” 三夫人唇边噙着淡薄的笑意,不再说话。 善本和晓伊皆叩头称诺出去领罚。 二夫人瞟我一眼含笑道:“本夫人乏了,都退出去,清平留下。” 众人领命退下,火火扶着娘出去的时候有些担忧的望着我,我向她们投了一撇安心的眼色,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二夫人把我留下干嘛,这二夫人喜怒不形与一色,又看不出她有什么目的,感觉像是居心叵测。 我跪在地上没有得令不敢起身。 二夫人坐在那慢慢饮茶,旁边只站着浅微,偌大的偏厅只有我们三人。 地板上的大理石砖磨得我膝盖骨刺痛,回想方才的惩罚,惊得我大气也不敢出。 二夫人放下茶盯着我看,似要将我看穿了,我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埋着头不去看她,二夫人见我没什么反应才缓缓道:“你可知道我将你留下所为何事吗?” 说了等于没说,我要是知道还在那战战兢兢的吗?可是二夫人的问话自然是要回答的,遂吸吸鼻子从容得体道:“奴婢不知,主子的心思奴婢不敢随意揣测。” 我确信这绝对是一副标准的奴婢式回答。 二夫人听后笑的很是畅快,“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如今很少有像你这般有定力的丫头了,单是你那份从容的气魄便知你这丫头不俗,本夫人便挑明了吧!” 嘎!本等着听下文的我却见她又不说话了,跟这些老谋深算的女人说话就是累,说一句等十句,我咬咬牙不敢说话。 二夫人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其实本夫人对你有点了解,以前在厨房本是不善说话,一次意外落水后变得巧言伶俐,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一个十四岁的丫头所有,我也不想去追究你这突来的变化,只是如今本夫人很是器重你,你可愿意日后为本夫人所用。” 废话,谁愿意被你利用啊? 心底悱恻面上还是恭诚道:“承蒙二夫人厚爱,奴婢唯恐力有不怠,反而坏了二夫人的大事。” 二夫人含笑道:“你不必自谦,你有多少本事,我自是看在眼里,从你使计将那罗大姑赶走助我一臂之力,再到今日找出真相揪出芷岚这个叛徒,我很是满意你帮我除掉这两个人。” 我心中一沉,面上没有露出分毫,果然这二夫人早已知道我的计谋,难怪她不拆穿,还有刚开始审问芷岚时二夫人便意有所指,只是这一切究竟是怎样的呢,这背后的实情又是如何呢?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波澜诡谲 这二夫人的心思果真难以揣摩,许是见我呆滞的神情,二夫人端着茶杯轻轻吹拂抬眸解释道:“我不怕告诉你那罗大姑是毓乾的人,我真得多谢你将她赶走。” 胸口一阵窒息,这怎么可能呢,那样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也会卷入到这场风波中呢? “哼哼!你当真以为毓乾真如你表面看上去的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什么都知道,还有他身边的姜展凤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想起来就好笑,毓乾自己的人却得由他自己赶走。” 听到二夫人细细的笑声传来,我身形一僵,难怪那日二夫人将最后的处罚只交由大少爷,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原委。 一时间,我百感交集。 垂头瞥眼间见浅微在旁为二夫人斟茶。 二夫人拂袖饮了茶,慢慢说道:“我想这芷岚便是何婉柔那贱人的细作,不然每次府上有什么事发生那贱人都能及时赶到,不是她还会有谁,真得多亏你了,清平。” 听完这幕后的大揭秘,我想我日后在这林府是不能全身而退了,是这风波选择了我将我卷进来的。 看我踌躇满面,二夫人厉声道:“今日我将你单独叫进来,府上的人便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何况若不是我提携你娘做掌事,你还能在厨房顺风顺水吗?你还以为你有的选择吗?” 我心中冷笑,是啊,我没得选择,我要是有得选择我早就想办法离开了,既然没得选择,便唯有挺身而出,但我也决不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抬起头正色道:“二夫人,奴婢明白,日后奴婢便是二夫人的人,只是……二夫人总得有条件和奴婢交换吧,不然奴婢怕是不能鞠躬尽瘁,尽心尽力。” “条件?哈哈,浅微,你听听,她一个奴婢竟敢跟本夫人谈条件,这真是我听到最荒唐的一句话了,哈哈……”二夫人望着浅微笑的肆意妄为。 而我的头皮却是一阵发麻。 浅微端庄的笑着并不答话。 二夫人笑完后又凝神望着我说道:“不过本夫人今天心情好,你说说你有什么条件,要知道这府上还没有一个下人敢跟本夫人谈条件的。” 我无声的笑道:“奴婢的条件只有一个,便是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二夫人都必须保住我、娘、还有火火三人的性命。” 在这个波澜诡谲的林府,三房之争府中的下人也是各有划分,我倒宁愿像罗大姑和芷岚那样犯错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我还小,在这个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再则娘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只怕她不愿意离开,既然如此,那么只要能找到一个可以护我们周全的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待我长大我是决计要离开的。 二夫人看我神情不容怀疑,爽朗应声:“好,本夫人答应你,那么日后你便要事事听从本夫人的,若是让本夫人知道你有所隐瞒,当心你要保护之人的性命。” 我垂首点点头道:“二夫人自当放心,奴婢自有分寸,还望二夫人告知厨房何人也属二夫人的人,方便奴婢日后行事。” 二夫人眉开眼笑着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身子僵硬,怎么会是她? 慢慢的走出偏厅,手心捻着一把汗儿,林府家所有的这些夫人大丫鬟们,哪一位是好缠的,这里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多走,错一点儿就会受罚,偏一点儿就成了众矢之的。 纵使芷岚这种日夜伺候二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只因一念之差就落到剁指的惨境,这里还有人性可谈吗? 我不禁为这里所有人感到可悲,同时也为自己往后的日子感到艰险困惑。 走到二夫人门外的院子,见到一群丫鬟们怯怯私语。 一眼瞧见语婵在中间颇有鹤立鸡群的样子,其他的四个二等丫鬟围绕在旁,各人神色不一,而她们所议论之事我用脚趾头也算得了,二夫人有三个一等大丫鬟,尤其以浅微为主很受重视,二夫人若不在浅微的权利等同二夫人。 芷岚与语婵服侍二夫人起居,当然分位不及浅微,但毕竟也是大丫鬟,怎么说也是极有体面的,如今芷岚被撵走,四个二等丫鬟就要想法子顶上去,繁珠经常来厨房传膳,大伙很喜欢她的性子,另外三个分别是绿柄、藏莺和梅稍。 绿柄从头到脚都穿着青绿色的衣裳,有的时候乍一看就像一盆植栽,很容易分辨,而藏莺与梅稍就不晓得谁是谁了。 我走近后本不想与她们寒暄的,只想快点回去看看娘身上的伤势如何?不料被繁珠轻声叫道:“清平。” 我疲惫的失笑道:“怎么了?” 繁珠看了她们姐妹一眼,笑道:“萧大娘吩咐我陪你一同回去。” 我疑惑的摇头道:“我自个回去就好,你……你还有事吧!” 我张望着她四周的丫鬟们,繁珠心领神会的笑道:“没事,萧大娘不放心你,特意嘱咐我陪你回去,语婵姐姐,这样可以吗?” 语婵脸色难看地道:“快去快回,芷岚刚走,正缺人呢?万一浅微姐姐问起我不好交代,院子里的事还没解决,路上不要到处宣扬,知道吗?” 繁珠点头应诺,拉着我的手就要出院门,刚踏出一只脚,就听到身后的一个声音响起,“语婵姐姐,繁珠的手脚可利落了……” 我正想回头看看说这话的是何人,繁珠猛的逮住我道:“不要回头。” 我叹息着随繁珠的脚步向前走,不出十来步,繁珠就小声道:“二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低头看着脚尖,想也没有想就问道:“我娘真的有吩咐你送我回去吗?” 繁珠尴尬的苦涩笑着,“对不住,我编了个借口,只是不想纠缠在她们的争论中。” 我抿了抿嘴,“我所见的丫鬟中,十个就有八个是想往上爬,你怎么就……” 繁珠没有怪我问的突兀直白,慢慢上前走,一面笑道:“我哪里就有那本事,我这人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软,况且我年纪小,原没见过世面,又没经历过些许大事,胆子又小,只晓得本分伺候好二夫人,其他的轮不到我,我心里都清楚,不过就是在竹竿上睡觉翻不了身的。” 听在心里我不由多瞧上她几眼,繁珠五官生的大方,不属于江南水秀的小家碧玉,颇有北方的爽朗大气,这样的性子多少使她明白进退维谷的道理。 繁珠又道:“今日看了芷岚姐姐的结果,我更加清楚自己的决心,我不会去与她们争夺,因为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论才学我比不上绿柄,她原就是沁芳姑姑一手教导出来的,会作诗又会写一手好字,论小聪明我也比不上藏莺,她很机灵又会在浅微姐姐跟前出谋划策,论做人我更比不上梅稍,她与各房的丫鬟都合得来,这样看来……我真的一无是处了。” 我含着笑意趋近她身旁,缓缓道:“你看到了别人的长处这是好事,但同时你只看到自己的短处,这对自己并不公平,你不争别人还以为你会暗地里使坏,这样反倒不好。” 繁珠闻言眼睛静静的盯着我,我脑海打转以为刚才自己说错了什么。 良久听到繁珠嗤笑一声,“我刚才有些错觉,以为你不是清平呢?” 我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絮絮道:“我只是……想起了芷岚,心里有些感触罢了。” 繁珠俏皮的眨了眼睛,“我早就听说你变化很大,没有想到你的变化是这样出乎意料,也难怪二夫人会单独留你下来,只是我想给你提个醒,二夫人处事雷厉风行,又重刑罚,眼里融不进一粒沙子,稍有不胜就会飞来横祸……” 繁珠见我脸色变得难看,打住话头转而和言道:“其实也没那么恐怖,只要你谨言慎行该不会出错,再说你已是二夫人的人了,多数下人丫鬟都不会明面上给你难堪,若是得二夫人器重说不定哪天你就成了大丫鬟,届时我都得唤你清平姐姐了。” 我讪笑几声,“哪就那样容易了?” 繁珠好笑的看着我,“事在人为,兴许真有那么一天也不一定。” 我苦笑着不答,事在人为,有利也有弊的吧! 我们又走了许久,一路上我专门向繁珠请教二夫人的习惯和脾性,不然哪天自己蒙头就遭难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不就冤屈了。 繁珠热情的提点我,转眼又至碧心湖,繁珠轻弹袖上的灰尘,笑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自个多琢磨着,我瞧你也是聪明的人,应该比我性事,我就不送了,回去晚了语蝉姐姐就要骂了。” 我笑着点头,“清平牢记了,多谢姐姐点拨。” 繁珠轻轻浅笑往回走去。 我慢悠悠的走在碧心桥上,清澈见底的湖水映着岸边枯藤老树,像是在碧绿的湖水中泼洒浓墨,不见风起,水面安静的无波无浪,心底陡然一惊,脑海中似乎有些画面一闪而过,细细回想却捕捉不到一丝。 这里是清平遭人投水的地方,但并不是第一命发现场,据自己推测清平是由脑部袭击致死,为了掩盖真相才抛进水里,而巧合的是现代的我因为桥断而落入这个未知的世界,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现在已经知道善本并非凶手,那么究竟是何人呢?我要是继续查下去会不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我使劲的拍打着脑袋,萧清平,你要是想报仇就给我记起事来,告诉我是谁要害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回到我的世界去…… 我头昏脑涨的无力向前迈进一步。 如果我……如果我再次掉进水里会不会就有可能回去了。 “小心!清平!”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嬉笑金兰 当我下意识的攀在桥栏上时,一声温柔的惊呼让我险些掉进水里,回过神来身子已被人抱住,昏呼呼的睁大眼睛,面前的满汀永远衔着得体的微笑,道:“你怎么要做傻事。”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把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难道刚才我真的有那冲动? “清平,你怎么了?”后面夹着清凉的声音越过我的脑后,来到我面前。 我立刻俯身道:“清平见过大少爷。” 大少爷抬抬手示意我起来,若美玉雕成的清瘦俊脸上带着浅笑道:“你遇到麻烦了吗?” 我摇摇头,心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老是在这里遇到大少爷,又再次被他所救,要是有人看到,还以为我也是他的爱慕者,故意守在这里的。 大少爷见我迟迟不肯说话,望着我温柔低声道:“你的脸色很难看,我让满汀扶你去温伯那看看。” “不了。”我使劲摇头道:“没事。” 满汀搀扶着我细语笑道:“清平,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大少爷,大少爷可以帮你,万不要有轻生的念头,好吗?” 我眼眶有些湿润,低头道:“我真的没事,刚才只是风迷了眼睛,没大看清路。” 大少爷淡淡一笑,视线转向湖面,良久沉寂后才道:“满汀,我们走吧!” 我侧身恭送他们,心底不知何滋味,直到再也看不清他们的身影,我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日落西下,趴在窗头望着天空,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时辰不早了,弯起身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火火向我这边走来,她看到我忙不跌的跑过来,笑得有些促狭,“清平,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火火从身后悄悄拿出个小饭盒在我面前直炫耀。 打开一看,都是我喜欢吃的菜,香熏酸菜鱼,酒酿清蒸鸭,明珠豆腐和素炒鳝丝,我欣慰的笑道:“还是你最好,晓得给我送吃的。” “那当然。”火火得意的朝我抿嘴笑道:“我知道你今天都没吃饭肯定饿了,所以我让我哥给大小姐送膳了,然后我就偷偷跑过来了。” 我不由心里一热,火火对我的好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我拉她坐下,大口大口的扒饭,火火就给我倒茶,我接过杯子不禁迷茫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火火倚着脑袋想了会,嘀咕着道:“对你好哪里就有原因了,我看你以前老是一个人闷闷的,几次跟你说话都不理我,可是我们老在一块烧火拾柴,觉得你比别人要简单些,就想跟你亲近。” 她这是小孩子的心性吧!我莞尔一笑打趣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比别人简单呢?我们又没说过话说不定你看错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 火火皱皱眉头,想了半天才道:“反正我就是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厨房的那些人我都不喜欢,你看夭桃这人成日爱打扮都不做事的,采菊又……又太聪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说她一想就知道,凌云又太笨,老是说错话惹得采菊骂,还有香苒,香苒总是畏畏缩缩的,成不了大事,至于你嘛……” 火火俏皮的眨了眼睛,我连忙问道:“我怎样?” “呵呵……”火火捂着嘴巴直笑,“你不说话但是没人把你当哑巴啊!” 我愣了会,再看她涨红脸的笑意,我才会晤过来,“好你个火火,把厨房的人都编排了一顿,连我也开刷起来,看我不饶你。” 作势就要向她欺压过去,火火敏捷的闪身一旁,咯咯笑起来,“我不敢了,看在我给你送饭的面子上,你就饶了我吧!” 我撇嘴一笑,指着她挑眉道:“行,这次饶了你。” 火火连连作笑的围着我坐下。 我又扒了几口饭,见她煞为认真的表情,才恢复了正色,又想起还有一事要问,忙说道:“采菊肚子好些了吗?” 火火见我突然转了话题,还有些不适应,她老说我说话转变太快,她都跟不上我的节奏,我暗自一笑,殊不知这就是水瓶座的性格。 火火待反应过来才笑说道:“吃了药也好些了,大概是昨夜风刮得太大着凉了吧。” 我点点头,希望是这样就好,至从晌午与二夫人的一席话之后,我才觉得府上的每个人皆是不能只看表面,我不想也不愿意看到采菊是故意装病引我娘去送饭,毕竟我已经将厨房看成是一个整体,不想其中人一个人都心存歹念。 火火有些狐疑的望着我说道:“你是在怀疑这件事跟采菊也有关吗?” 这丫头何时变聪明了,我窘迫不已,“没有,我只是在关心她。” 不想对她说出我心中的猜疑,其实我本身还是不大倾向采菊会这样做,也就不必说这些自寻烦恼了。 火火没有多想什么,后又欣喜的雀跃道:“反正经过刚才那件事,我相信只要是你说的就一定有道理。” 想不到火火是这样的信赖我,我无比感动的睁大双眸望着她,其实我想告诉她“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这句话,让她凡事多存着心眼,但见她这般善良纯真,不想她有这样的心思,所以一直都憋在心里的话硬是没有说出口。 火火又睁圆乌黑的大眼睛笑说道:“你现在就像那个楚天舒,断案如神。” 看火火一脸崇拜的遐想,跟花痴似的握紧拳头放在胸前,双目冒金星,只差流口水了。 我收回了心里的话,“我不是什么楚天舒,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你的口水快要流出来了。”我打笑着逗她。 火火一脸无奈略加鄙夷的神色望着我,“你连这么有名气的楚天舒都不认识,去年的金科状元,他可是聪明不凡,才华溢凡,俊雅非凡,气度超凡,温柔脱凡,清尘出凡,反正就是完美的跟神仙一样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凡人。” 火火什么时候这么有文采了,一连说了这么多词,舌头都不打转,看来偶像的力量绝对可以激发大众的潜力,这一点在火火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难得看到这小丫头这样赞赏一个人,想必这人定是与众不同的,只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啊,又不是真的神仙,更何况像大少爷那般气质卓群的人都不简单。 我微微摆首一笑打断她的花痴,“既然这么喜欢的话,那你就快点长大然后就跟他成亲吧!” 被我这么一说火火脸上立刻就涨红了脸,娇羞道:“清平,你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嘛,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上我呢?” 看她的表情心里暗笑不已,这丫头还真有这打算,不过这也很正常,遂正色说道:“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要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不要灰心嘛,你这么活泼可爱,美丽动人,长大了一定是位绝色小美女的,他不喜欢你可是他的损失。” 火火见我这般调笑,更是羞红了脸,转身掩笑,“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笑我了,快点吃吧,待会我还要早些回去呢?” 我放下筷子偷偷看她的脸色,打趣道:“有的人啊,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欢来着,还背着我在那偷笑。” 火火见我笑着说也不恼转身就要来逗我,向我的腰挠着,这个淘气鬼,我也不甘示弱向她挠去,我们扭作一团,屋子里便响起了欢悦的大笑声…… 傍晚时分,娘回来了,看着我躺在床上发呆,轻轻走过来,认真柔和的微笑道:“还没睡吗?” 我赶将爬起来,起身拿起先前还未用完的药膏,“娘,让平儿给你涂抹药。” 娘拿着我的手,阻止了我的动作,“不碍事的,这些伤也不算很重,这么名贵的药膏还是留着给你涂,成日跟火火疯闹着,磕着碰着的浑身是伤。” 我背过娘的身后,轻轻的掀起她的衣裙,“平儿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又不是纸做的人。” 看见娘整个后背的红肿,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二夫人实在是太狠毒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惩罚,娘却是连一句怨言也没有。 我慢慢的将药膏涂在伤口上,轻声问道:“疼吗?” 娘摇摇头,又转头望着我,很是认真的神情,“平儿,娘问你,娘平时烧完菜都会用角皂洗净双手,但今日午时你说娘的手上有油渍,后来娘也试了你那方法,却是根本没有油花,这到底是何情况?” 听娘这样说,心下一愣,手上也停住了动作,我以为可以瞒住所有人,却单单不能瞒住自己最亲近的人。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娘的手上有没有油,却是看到我上午吃完油饼手上沾有油迹,而我是绝对相信娘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何况当时情况紧急不容多想,于是亲手从娘的头上取出珠钗,放到娘手中,然后又接过来稍稍握紧再放入水中,最后怕被看出破绽悄悄用衣裳擦拭掉不留证据,所以那碗水中的油渍其实是我手上的,这招瞒天过海却不想被娘发现了。 看娘探究的目光,知道自己不能有所隐瞒便将事情经过告知与她,却有些坐卧不安的,“娘,当时平儿也是逼于无奈,为保娘清白才出此下策,因为平儿是完全相信娘的,所以才会这样做,望娘不要计较。” 娘听后并没有不满,只是语气无奈道:“平儿,娘知道你是为了救娘,只是为何你有了这么多小心思,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许瞒娘。” 如今娘这样问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知道这是迟早我该面对的事,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我能告诉她您的女儿已经死了,而我只是拥有了她的躯壳的一抹灵魂,但要是对她撒谎我又不忍,对亲人说谎是件残酷的事,但这件事我是绝对不能说的,原谅我善意的谎言。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奴籍困扰 “娘,平儿没发生什么,平儿不是说过伤了脑袋灵光一闪吗?您不知道,这世间有很多奇异的事情,说都说不清楚,所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正是这样的,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只能用‘奇迹’二字来说,因为我自己就说不清楚,所以我希望娘能够理解我,不要多问什么好吗?再说在林府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如果自己不多动点脑筋,只怕到时候没人会救我们,所以要学着如何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一口气说完悄悄瞧了下娘的脸色,见她没什么讶异遂唏嘘不已,后面的话说的不假,我本就道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 娘听后没什么不满,只是叹息道:“既然如此娘也不便多问,如今府中的人都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事,还猜想你已是二夫人的人了,娘不想问你你跟二夫人聊的什么,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唯一的希望便是你懂分寸,守本分,不要做些违背良心的事。” 我点头称是道:“娘,平儿知道您的顾虑,平儿向您发誓绝对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娘见我要举起手来笑道:“傻孩子,发什么誓啊,娘自是相信你说的话。”拉着我的手继续道:“不早了,快些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我解开衣裳窝到被子里,又想起二夫人今日说的那些话,问道:“娘知道罗大姑是大少爷的人吗?” 娘正要吹灭蜡烛,听到我的话身形一顿,“你都知道了?” 我朝着娘的背影重重的点头,“二夫人说的。” 娘转身坐在床边,一面拿过引枕为我垫背,一面柔声道:“娘也是从芳草那听说的,你知道那日芳草为何要惩罚你吗?” 我摇头又点头,好像明白了些许,沉默一会儿,才低声道:“芳草是要来拉拢娘,娘不肯,所以她将气撒到我身上。” 娘皱紧眉头,微有惭愧道:“的确如此,罗大姑一直都在为大房做事,芳草来厨房正是要娘日后听从他们,只是娘当时就回绝了,芳草才会把气撒到你身上。” 我早就听厨房的人提及过,却没料到芳草竟是这样明目张胆,她这是受命大少爷吗? 还有那个暗中隐藏在厨房的细作,这些人一串串的在脑海浮现,?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0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0部分阅读 ,三房之争,她们究竟忠诚与谁?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思量良久也没理清头绪,忽灵机一动抬眸道:“芷岚会不会是被冤枉的?” “你说什么?”娘愣住了,继而惊讶道:“芷岚自己都承认了,怎么会是冤枉的?” 我呐呐的摇摇头,“平儿也不知道……平儿只是觉得……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不会的,事情都过去了。”娘拉过我抱住,“都怨娘,没能保护好你,娘以为你一直不说话,远离府上的争斗就会平平安安的在林府生存,却没想到你不但失忆,还比往日更加机灵,今日若不是有你在,娘哪能轻易逃脱冤屈,只是……只是你以后受二夫人差遣,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有生命危险,怨只怨娘没得能力看好你……” “娘……”我轻声打住娘的自怨自艾,展颜笑道:“可能是平儿多想了,只要平儿不做错事,二夫人就算鸡蛋里挑骨头也不能无凭无据就责罚我的,何况……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真犯了错,最大的惩罚无非是被逐出林府,这样还好些,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外面过着自由的日子,不用像现在这样整日提心吊胆的,您说是不是?” 娘捂上我被芳草扯掉的那块头皮,揉着我的发丝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入了林府就是入了奴籍,没有身契是不能离开的,如果是犯错离府等于一辈子都是奴籍,外面天大地大也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你明白吗?” 我颤抖着心乱如麻,原来我要出府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摆脱奴籍,现下连我唯一的希冀也报废了,我犹豫着问道:“我们怎样才能脱奴籍呢?” 娘看了我一眼,毫不迟疑道:“等你存够了五十两银子且得了二夫人的恩典,兴许就能够脱籍,或是在二十岁之前嫁人也能行,像乔姿再过些日子等着阮东徐提亲就可以得到大少爷的恩典,摆脱奴籍了。” 我默默的点头,不时在心里谋划,存够五十两哪得多久啊?娘这么多年都只存了三十两,更何况我们两人要脱籍就得一百两,就算我真能存够也还得看二夫人的面子,要是她不爽我照样走不了,第二种便是如乔姿那样嫁人,可好端端我找谁去嫁,这比第一种还难,我敛了神色,希望唯有寄托在第一种了。 我开始在心底打起了小算盘,照我每个月二两银子来算,三年之内就可以存够五十两,只是因为每季度都要做新衣裳,加之看病也得要钱,打理好人际关系也得花钱,这零零总总每年真能剩下的最多只有十两银子罢了,也就是说我得存上五年时间。 赚钱真是难啊? 正当我一脸烦恼的为生计着急时,娘捧着一盒罐子到我面前,笑着道:“你从六岁就在府里做活,那时每月的例银一两,却被罗大姑克扣了些,所剩的也只有这多,娘都是让你自己存着,你数数,看有多少?” 我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抱着钱罐全都倒在床上,听着这清脆的铜板声,心里那是个美滋滋啊,我慢慢的数着,娘就坐在床那头满眼带笑。 一一数下来不过十五两银子,难道这就是我八年的月银吗?这这也太少了吧!那个肥婆简直就把我的月银快克扣完了,我大失所望。 娘轻笑着道:“在林府没什么不好,总比外面的日子要强,你就踏踏实实的做好事,其他的都别想了,看这时辰该歇息了,快些睡吧。” 我连连点头,把铜板放到罐子里,捂在棉被里抱着,只要我以后勤加工作,得了赏银慢慢的积少成多,待二夫人面前也稍表现好,没准哪天她老人家心情好就允我出府了。 月色正朦胧,烛火且微黄,吹灭那虚若的灯火,安静的屋内正如现在的心情一样波澜不惊。 事到如今走一步是一步,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微闭双眼,似有许多画面和人在脑海里晃悠,想要抓住却如清风般从指间流逝,缘来梦里不知身是客。 翌日,早早就到了厨房,大家各司其职都忙碌着,远远看到采菊向这边行来,我打招呼问道:“你肚子疼得好些了吗?” 采菊淡淡而笑,“不过是受了风寒,又乱七八糟的瞎吃了杂粮,才会闹肚子,让你见笑了。” 我忙笑道:“跟我客气是怎么,要是还不好就先告假几日,反正不是那么忙。” 凌云在后插话进来,“我也是这么说的,昨日疼得都下不了地,偏偏要早起来,劝也劝不住她。” 采菊拧了凌云的脸颊,笑道:“哪就那娇贵了,吃了些药没怎么难受了。” 凌云摸摸脸颊,撇一撇嘴道:“要是再疼起来我可不管你了。” 采菊轻笑几声,“瞧你,趁这会我病的时候就端起姐姐的架子来了呢?” “哪有?”凌云嘟囔着,“平时多是你照顾我,这次你生病我也多该殷勤点,不然你老说我是小孩子。” 我忍俊不禁的笑起来,采菊打笑道:“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说的话把清平也逗笑了。” “没有没有。”我笑着摆手道:“你本就是我们当中最小的,说你是小孩子可是在称赞你。” 凌云噘着嘴表明我的话不受用,我也只笑着不做声,古代不比现代多数人都希望自己成熟似大人,听到小孩子的称号就很不乐意,这是属于文化差异吗?我大惑不解。 等厨房众姊妹送完早膳后,我就围着炕桌吃早餐。 几位大婶也围过来拿着针线包做起绣工来,姚大婶着深紫镶边纱绣罗衣,后来听说是府上老爷身边守忠家的娘子,他们还有一个十六来岁的女儿名瑞烟,只是鲜少来厨房,至今未得见。 姚大婶坐下就开始描花样,李大婶笑着道:“是给瑞烟做新衣裳吧!” 姚大婶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丫头最近总是东跑西窜的,以前的旧棉袄也不爱穿,我就想着该给她换新衣裳了,还有我那口子也快回来了,我还得赶着给他做几件。” 李大婶觑着眼,“你家口子常年跟随老爷东奔西走的,得的好处定不少,哪就稀罕你这粗制棉布了,还有瑞烟,那丫头随你,越长越漂亮,就是这气性高了些,前两日看见她大冷天就只穿了一点,见了我也不问好,将来是有出息的,你这花样子她们小辈看不上。” 姚大婶眯着眼穿针,不时皱了眉头,“瑞烟对我倒孝顺,小姑娘家的爱漂亮没什么不好,你瞧瞧,这府里哪个丫鬟不是爱打扮,穿体面了也不教人欺负。” 从后走来的杨大婶也笑着道:“是这个理,姚婶子爱女心切,李婶子就少说几句,瑞烟是有福的,爹爹是老爷跟前的红人,她娘又时时念叨着,生怕她受气。” 李婶子馋笑几声,“我瞧着也是,我这不是给出主意吗?就怕她闺女不喜欢她娘绣的花样,省的返工重做,倒不如交给织衣房的,碧萼初画都是小姑娘,晓得城里的新进花样,绣的真真好看,瑞烟一定喜欢。” 姚大婶瞥了一眼道:“李婶子,你这做事怎么越老越糊涂,在厨房就说这种话,教人听了心寒。” 李大婶不明所以讪讪然的笑着。 杨大婶忙小声道:“念着一起在厨房共事多年,我就给你个警醒的,你收了织衣房的苗妈妈好处,专门给她揽活不是,她年纪大了,眼力不好,你怎么就推到我们跟前来,说是给那些小丫头做,其实就是苗妈妈做,趁她快要出去能做多少是多少,那绣的样子怎就入的了眼,你也清楚,就为了赚那黑心钱,把我们套进去,是不?” 李大婶听着脸上白一阵,哆嗦着嘴不再说话。 姚大婶也不看她就道:“这事我们都晓得,苗妈妈不仅这么跟你说,还跟采买房的常妈妈这么说,常妈妈总要外出办货,她就托常妈妈给她在外揽私活,把些作废的样品拿出去卖,结果外面的买主晓得了差点就要闹到府里来。” “后来怎么着?”李大婶吓得惊慌问道。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细数罪名 (我总是在尝试修改不尽人意的地方,特别头痛的就是章节名字,亲们可以帮我想想吗?纠结啊) “后来还能怎么着?”杨大婶不以为意的开口道:“那人听说做工出自林府,不敢前来闹事,常妈妈就赔了些银子算是私了了,本来常妈妈要告到二夫人那去,可这事闹大了二人都不好过,我看这回常妈妈恨不得扒了苗妈妈的皮。” 李大婶长吁口气松了下来,拍着胸脯道:“还好咱门府里有来头,这要真让二夫人知道,我这老脸也没了。” 姚大婶笑着道:“亏你还晓得自己这张脸皮,越来越不像话,连我们都肯算计,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吃的,成了包公的铡刀还不认人了。” 李大婶假模假样的掌嘴,“瞧我这见钱眼开的德行,狠狠的拍醒我自己,我……” “得了!”杨大婶拿下李大婶的手,“我们还不清楚你,下回别再犯了,这些碎银子你也别稀罕,都退给苗妈妈,日后再不来往就是,我瞧着她要再这么干,迟早惹祸上身,你就不要与她沾边了。” 李大婶连连点头,“我省得的。” “呀!”姚大婶低叫一声,咬着食指腹。 “怎么了?”杨大婶立马放下工活,低声道:“眼睛不好就少做些,你年纪大了,哪跟小姑娘一样穿针仔细。” 姚大婶皱眉吮吸指腹,一言不发。 我在桌脚边刚扒完饭,笑着要帮忙道:“姚大婶,我来吧,我眼睛好穿针。” 接过一摞针线对着光线穿引起来,姚大婶笑着道:“你这孩子倒上心。” 我干笑几声,又道:“刚看杂役房的钗萝摆了几株植栽来,很醒目,就想照着画些花样子,姚大婶若是满意就描着绣绣看,春日里的八宝香、梨花雪还有豆瓣绿都是很好看的,瑞烟不定瞧的上。” 姚大婶笑意更浓了,“行行,都说你的花样画的好,我们也长见识瞧瞧。” “就是。”杨大婶微微一笑附和道:“清平这丫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我尴尬的笑着穿线,为了我的离府大计,多在厨房凝聚人气。 等着穿完线,我的眼睛已是冒金星,感觉面前全是细细长长的线丝,苦叫连连的趴在桌上。 这时,听到她们回来的声音,我纹丝不动的趴在桌上闭眼,不然真要眼花了。 火火第一个嚷着,“三少爷怎么可以这样,这次太玩过了。” “能有什么法子?”采菊幽幽的张口道:“算是轻罚了,没有伤到身体,只是……” 凌云抽泣的抹眼泪,“我一路走过来……看到倚苔、韵藻她们……她们都笑我,呜呜……我以后怎么办……采菊,火火……呜呜……” 闻声我忙回头,凌云一张像是墨洗的黑花脸映入眼睑,我不由皱眉,这……这又是三少爷干的好事? 火火气急败坏的猛力坐下,又“哎呦”一声,揉着屁股,“太过分了,凌云这样在东林苑走一摆过来,多少人都瞧见了,她们也就会幸灾乐祸,看着也不安慰下,想想她们哪个没受三少爷的欺负,我们就没那样笑话。” 感情火火气愤的是旁人的冷眼旁观。 采菊轻声劝言道:“算了,火火,府里多的是根红顶白,我们人微言轻说不了她们,凌云,先把脸洗洗再说。” 凌云如花似玉的脸颊闪着大粒大粒的黑泪水,又怕抹到眼睛里,不敢擦拭过重,牵着采菊的手向井台走去。 我问向火火,“凌云不会有事吧?” 火火噘着嘴喝水,“没事的,凌云就这点好,受了气好的很快,只是三少爷越玩越过分了。” “玩?”我张大嘴疑惑的盯着火火,“你说三少爷是拿这作游戏来玩?” “是啊!”火火郁闷的扁扁嘴,“不然三少爷哪里就有理由惩罚凌云了,每日受罚的不止凌云,还有善乐、善让、善省几个,只是他们都学乖了,见着三少爷脸色不好就闪开了,而冷翠、纨琦、迎萱、银瓶都是伺候他的,他每天变着花样玩,前些日子我去给大小姐送膳的时候就看见迎萱被吓坏了,他把那蛇丢在迎萱身上,吓得她当场就倒地了,还有还有……” 火火眼睛都不眨的数落着三少爷的罪名,唾沫子横飞的喷到我脸上。 “……跟我玩的最好的揽月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被撤掉了,因为三少爷不好读书,就要揽月作诗给他,好向三夫人交差,揽月打小就能实习文字,跟你一样很会作诗,只是三夫人知晓三少爷是代笔,就提醒揽月不许再作,让三少爷自己学习,结果三少爷以为是揽月告状给三夫人,以后每每看到她都要作弄,揽月害怕的再也不敢去伺候,被调去了杂役房,你说揽月多冤哪!” 我耷拉着脑袋点头,三少爷还当真是……蛮不讲理。 千万不要让这只混世魔王撞到我手上,不然……咬咬牙。 “你在这里乱说什么?”娘一脸严肃的板着脸走进屋,对着火火轻声道:“再敢乱嚼舌根福管家也保不住你的。” 火火朝我暗地吐了吐舌头,我打个眼神拉着娘的胳膊,笑道:“我们再不说就是了。” 娘听着笑起来,在我耳旁喃喃道:“以为你聪明了些,怎么就不知道防微杜渐,不管在哪都不要乱说主子的不是,俗话说得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真要被有心之人听去,你是晓得后果的。” 我谦逊的点点头,望了望四周,倒是大意了,厨房里还有二夫人的人,那么也说不定就有三夫人或是三少爷的人,要是有人打我小报告我就挂了。 娘见我听得诚恳,拿过一篓龙芽给我,“把这些龙芽拿去洗净,敢嫩的摘,老黄芽就去掉。” “好的!我马上去。”我很快应声,拎过篓子朝火火挤了眼神就跑出去。 火火讪笑着随我跑开。 井台旁,采菊在替凌云擦墨痕,一面低声细语道:“……傻妹妹,万事开头难,你年纪还小,只要多勤快些,等着今年新丫鬟进府,就可以不用伺候三少爷了。” 凌云止了哭泣声,断续道:“我知道……可是还有三个月……我就怕我坚持不下去……” “别胡说!”采菊瞪了一眼,柔笑道:“时间过得很快的,三个月就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都是没准信的事,你要相信我,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会有好日子的。” “真的吗?”凌云目光闪着期盼,拉着采菊的手摇晃道:“好姐姐,你可别骗我。” 采菊捂着袖口低笑几声,“我何时骗过你,听我的,凡事多忍着点,学着些,不要棒子面煮葫芦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凌云重重的点头。 我与火火笑着来到采菊和凌云身边,见凌云心情好了些,我就笑道:“来,帮我折龙芽。” 凌云理好头发,吸吸鼻子笑了起来,“好嘞!龙芽嫩丝清炒的可好吃了。” 火火笑嘻嘻的道:“清炒的没味道,你们知道怎么做好吃吗?” 我笑着摇头,火火乐意姗姗的笑道:“龙芽一定要用初寅一刻时的露水煮沸,清香沸腾时再用山珍浸泡半刻去去味儿,蘸上甜辣乾酱糊着芸豆卷一起吃才是最好吃的。” 我吞了吞口水,听着就馋。 火火犹自兴奋道:“龙芽还可以煲汤,用最嫩的茎叶和姜汁炒香,喷喷的不黏不糊,放凉后调味到叶芹心、草菇和银耳籽冬笋中,与山鸡罐煨,小火慢炖,浸味后放菊花瓣、八宝丁、南荠、燕菜和精虾蟹粉入料,就成了一道罐煨百味山鸡寿汤。” 我瞪大了眼盯着滔滔不绝的火火,她好吃是厨房出了名的,没有想到她好吃的境界是把这些菜名和做法全都烂熟于心了。 我忍不住的竖起两根大拇指,赞! 火火自鸣得意的抹了一把口水,“好想吃,咱门快些洗净让萧大娘做,也能分得一杯羹。” 说着就拿过我手上的菜篓,认真的折拣起来。 凌云听火火说的味觉大起,“我也要吃。”同火火帮忙。 另一旁的采菊含着微笑不语,我扭头盯着她看了许久,她走神似的不曾察觉。 又看穿堂那边移步来的夭桃和香苒,刚准备踏进门槛,巧落突然横空插进一只脚来。 三人一同入门,那垂花门并不宽,两人走时绰绰有余,但三人行就拥挤了。 我有些担忧的拉过采菊的胳膊投了眼色。 采菊吃惊身子一抖,见我神情凝重也回过头去,不由拧起眉头。 彼时,夭桃在门槛正中间,右手边是香苒,左手边正是不肯退步的巧落,她低沉的叫道:“让开。” 巧落凝眸笑着,向后退了一步,让夭桃和香苒先进。 夭桃嘴角扯出笑意,挽着香苒的手昂首挺胸的迈进,瞧见我和采菊在观望她们,陡然放缓了脚步,挽过香苒的手臂加重几分力,又低首瞥眼望向身后趋步的巧落,眼底愤恨一闪,握紧了香苒的胳膊。 “呀!”香苒吃痛的低叫一声,“夭桃……” “嗯?”夭桃一怔,意识过来诧异的谦色道:“我恍神了。” 香苒摸着麻木的左膀噌了眼夭桃,见我们都在井旁,走过来问道:“怎么都在这?” 采菊笑道:“都爱吃龙芽,争着摘嫩茎呢!” “那好,我把食盒放进屋也来摘。”香苒笑吟吟的提起食盒就向厨屋里去。 夭桃侧身等着巧落上前,我见巧落着了件深蓝色的褂子,领口绣了朵铃兰的花纹,绣工细致,打扮亦不俗,偷偷的多看了几眼。 巧落一面抬手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一面笑向夭桃道:“我让步退了,你还想得寸进尺吗?” 夭桃大迈一步,与巧落的肩膀碰撞一起,咬牙道:“卑鄙!” 巧落微微笑了笑,不再说话,绕过夭桃的身子,就要向前走几步被她逮过来,“你给我站住。” 夭桃声音太大,火火与凌云听到都回过头来望向她们俩,我与采菊听着浑身一抖索,不迭的跑上前,失声道:“快放手。”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祸抱偷惭 采菊拉过夭桃的手,局促不安的小声道:“有话好好说,别在厨房门口闹。” 夭桃冷冷的转过脸,视线缓缓的向四周移出,醒悟过来甩下手,瞬间又冷怒,道:“你真厉害!” 巧落笑着走了,发丝在风中柔柔的拂过,带着清鼻的香气,慢慢被风吹散。 夭桃睨着明亮的大眼睛剜在巧落的身后,面上的疤痕渐渐结痂,偶现狰狞。 那边,火火与凌云小声的嘀咕几句,又折起龙芽来,我撇了撇夭桃转去井台旁。 听到火火还在低絮道:“……要是夭桃和巧落真打起来,你会帮谁?” 凌云闷着头,边折芽茎边想道:“我谁也不帮,这是她们自个的事,采菊时常教导我不要强出头。” 我神色平静的回望身后的采菊,采菊也听到凌云的话朝我苦涩的一笑。 火火又娇声道:“要是我的话……我一定帮巧落,夭桃她……” 我拿手肘戳了戳她的脊背,“不要乱说。”挑眉示意夭桃还没走远呢? 火火看着夭桃的背影消失在厨屋,才笑道:“夭桃她不受人近,是历来的事。” “是吗?”凌云听着有些质疑道:“可我不喜欢巧落,我不喜欢她阴沉的性子,看着就不舒服。” “巧落再怎么阴沉也比夭桃的欺善怕恶强。”火火揪着眉头,数落道:“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了,说什么是去给织衣房送膳,我看就是去巴结红绡姐姐的。” “这话怎么说?”我拿着龙芽诧异的问道。 火火低着头专注的摘嫩芽,看着挺带劲,可折的用力像是出气,一面又忿忿道:“不是我爱说别人的闲话,可是夭桃她太不是了。” 话说到一半,火火猛然抬头看着我们欲言又止,急着跺脚犹豫低声道:“夭桃仗着这几日能上织衣房,跟着红绡姐姐打下手,以前在厨房可没见这勤快,但这也就算了,可是她不该拿人的手软,不是吗?” 我悄然的瞥了一眼采菊,她神色自若埋头不语,联想起方才听几位大婶的话,隐隐了然火火的意指。 凌云听不明,急道:“别说话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 火火鼓着腮帮子,看了我一眼,才慢慢道:“我也是听黄毛丫头说的,夭桃得了苗妈妈的好处四处接活,打上织衣房的名号给善初善心他们做新衣,苗妈妈年纪大看不清,做的不如从前,以为善初他们好欺负竟是哄话欺骗,上当了也不敢嚷出去,夭桃这样是为虎作伥。” 我连连点头,这件事连夭桃也参与了,目前为止厨房就有两人参与,林府腐风败行,二位夫人又互相争斗,估计也是自顾不暇。 采菊忽又悄声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暂时别声张,注意些。” 我眸子突亮,采菊的反应可是敏捷。 火火就着点头,凌云担心的望着采菊,就要说话。 这时,香苒刚走过来,看了我们篓子里的龙芽,灿笑道:“人多好办事,看你们四人一会的功夫就都摘完了,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采菊拍掉手中沾上的叶茎,“帮忙倒是其次,能帮忙吃才好。” 香苒笑意眼睑,脸颊绯红,“姐姐是拿我说笑话,吃谁都会的。” 凌云笑道:“刚刚火火说了两种做法,我喜欢第二种,不过罐煨百味山鸡寿汤应该是做个二夫人的,我们连残汤都够不着。” “谁说的!”火火高嚷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们四人异口同声道。 火火笑着睁大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告诉你们。” 有猫腻?我环手抱胸的盯着火火,她朝我抛了个大媚眼。 隔了几日后。 “喵……喵……” 轻轻地下床穿好衣服,看娘睡得熟,踮起脚尖,拿着布鞋偷偷地出门,要是被娘看见我这副模样,只怕以为我是做贼呢,不过是做那偷食的贼。 拖火火的洪福,她的鬼主意就是让我们晚间去厨房偷吃。 就这样我们偷食了三日,都没被人发现,只是每日去厨房的时候娘都会说少了点,我每每找借口说是让猫儿偷食了,心里却在暗笑我们便是那猫儿,所以便以这猫叫为口号集合。 听到这猫叫便知道是火火来了,不敢说话拉着她快步跑去厨房。 跑了一小段停下来,弓着腰板抚着肚子笑道:“这样的人生才精彩嘛,我还是第一次做小偷呢。” 火火听后假嗔道:“要不是有你在我才不敢这么做,不过好刺激。” 我心驰神往亦是嘴角带笑,“你这丫头还赖我了,我看你这样熟练,只怕不是惯犯是常犯吧!” 火火一听这话老不乐意了,插着小腰指着我哼道:“明明你也有份,现在倒全赖到我一个人的头上,哪有你这样的。” 看火火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生怕她这时激动的把周围的人吵醒了,忙捂着她的嘴巴,小声道:“嘘!小声点,你想我们被捉到吗?好了,算是我的错,咱们还是先行动。” 火火很识相的没有再说话,我忙把手放下,四周的的漆黑我不自觉的就往火火身边靠近,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的意思。 只见在清朗月色的笼罩下叶叶萧萧,戌时凉生露气微浓,暗滴花梢如潮。 片刻后掏出从娘那里拿的钥匙,将厨房门打开,拿出火折子点上一盏灯。 因为这几日没有人发现,于是我们便放大胆子敢点灯了,感觉这哪里像是偷食,就像是在自家拿东西似的。 不过厨房是我家,爱护靠大家,在家偷食不算偷吧,这样想着心里平衡多了。 记得那晚我们吃的是罐煨百味山鸡寿汤,味道是意犹未尽,今日剩下的是锅烧海参汤,上午闻得时候十里飘香,可惜吃不着,那种可望而不可求的滋味真是憋屈了。 我们犹如饿鬼上身的将火炉子点着,加热,耐心的干瞪眼,又搓搓手眼看汤里冒气泡,兴奋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碗瓢动手。 正准备享受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瞬间三魂都吓没了。 还好我敏捷的拉着火火闪到桌子底下躲起来,暗暗拍拍自己受惊吓的小心肝,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敢到厨房来,打扰我们食汤的雅致,默默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你。 来人进来了也不说话,只看到一双镶金边的湖蓝色鞋子站在我面前,感觉这人好像知道我们躲在下面故意站在我们面前,这样想着心里对这人更是讨厌了。 但还是将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却听见上方响起玩味的笑声:“小青蛇,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呢,你看,都到厨房了,要不你自己找点你想吃的吧。” 嗯?好恶心啊,居然将蛇带到厨房来,有毛病吧! 正在鄙夷时,那人继续自言自语道:“哦!我听到了,你说下面有好吃的是吧,好,我马上把你放到下面去。” “啊!不要,三少爷,我怕蛇。”火火听到那人要放蛇立刻吓得跑出去,还把我也拉出去了。 出来后乍一看还以为那人是位粉雕玉砌的美女呢,要不是他穿着月白色的锦袍,浅短的黑发随意披着慵懒至极,白,如白雪般吹弹可破的肌肤,晶莹剔透如月光凌波仙子,浅褐色的眼睛如清澈的碧潭般望穿秋水,浓密翘长的睫毛如羽扇般忽闪忽闪,红,鲜艳的红唇浑然天成似要滴出血来,妖异的慑人心魄,嘴角上翘似笑非笑。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恶毒狠绝,“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怒目瞪视中。 真希望那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显而易见这位美少年便是这林府人人畏惧的三少爷林毓离是也,更是经常欺负我们家小妹妹凌云的罪魁祸首。 火火见我还傻愣着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背,行礼道:“火火见过三少爷。” 我也跟着微微一俯身,忽然想到他刚刚说什么小青蛇,可是他身上哪来的青蛇踪迹,分明是刚刚故意将我们吓出来的。 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吓唬我们,实在是太过分了,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如此。 哀悯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给了他那么绝色的容颜,雪白的肌肤,被他全糟蹋浪费了。 三少爷也不叫我们起身,晃悠悠的找到旁边的位置坐下,嚣张跋扈道:“你们两个丫鬟倒是胆子大,敢偷偷跑到厨房来偷东西,我待会就去告诉二娘让她把你们抓起来送官。” 不行了,腿都蹲酸了。 听见他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吓唬我们,我慢慢微笑道:“三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先叫我们起身吧,这其实是一场误会。” 三少爷转头看着火火道:“火火,你起身,至于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丫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还有去告诉二娘,说我抓了一个贼。” 什么?我鼓着眼睛,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吗?气死我了,我的腿啊! 火火起身后望着我,有些怕怕的求情道:“三少爷,清平她不是贼,您就放过她吧,我们只是……只是来厨房打扫的。” 这丫头,紧张到说谎都不会了,谁这么晚了还来出来扫地啊! 只见这三少爷本来还不生气的,一听到说是我的名字立刻暴跳如雷,狠狠的瞪着我笑道:“你就是清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娘还整天说你有多好呢,原来不过是个贼,看来我得立刻将你抓起来到我娘那去,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他立刻走到柴房拿了一根粗麻绳,就要将我捆来。 看他那架势似真要将我捉起来问罪,此时不跳更待何时,我起身抓起他那白皙的双手张开猫牙朝他咬去。 他一惊,似没想到我会这么大反应退后一步,我趁机夺过麻绳,反手将他套住,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完美无瑕。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危如朝露 我心乱如麻的叫嚷道:“火火,快来帮忙。”见火火吓傻了眼,我继续厉色道:“快来帮忙,帮我把他绑起来。” 三少爷拼命的挣扎怒喝道:“你这个贱丫头,放开我,我要宰了你。” 他的挣扎让我使不上劲,不顾他的愤怒,我怒形于色的叫道:“火火,快来,我快没劲了,先将他绑起来再说,一切后果我承担。” 火火见我又急又忙,张皇失措还是上前过来帮我,不时担心问道:“清平,你这样做,三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把他放了吧!” “清平,你快放开我,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三少爷见火火过来帮我,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但他一个人又怎么抵得住两个人的力量,终于在我们不懈的努力下将他像粽子般绑了起来。 长吁口气,擦拭额头的汗珠,这家伙还真难搞定。 被绑的三少爷还是在那挣扎,使劲浑身力气似要将那粗麻绳挣断,看他涨红的双脸比苹果还要红,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看着怎么感觉有点像拐卖儿童,心理的内疚因子又冒出来了。 但是那三少爷还在不停叫嚣,“你这个贱丫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只要我出去了,我一定要杀了你,不,我要折磨你到死。”边咒骂还边用那空闲的双脚踢来踢去。 看这情势我又找来一根麻绳将他的双腿也绑起来,他还在不停的踢我。 “啊!我的头,你给我老实点,再不老实我剁了你的脚。”扶着被他踢到的头瞪着眼吓唬他道。 这三少爷完全不为所动,还在那乱动。 我烦了,粗鲁的压住他的腿利索的绑好,他见唯一的双腿也动弹不得,提高嗓门叫嚷道:“你狠,不要让我出去,我出去就杀了你,你听到没有,你快放开我,放开我,放……唔唔……” 听他的叫喊声头都要炸了,随便从桌上拿一块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终于清静了,我歪着头坐在板凳上。 火火看我将那又脏又烂的抹布堵在三少爷的嘴上,惊恐道:“清平,你别这样,你看,你把那脏抹布堵在三少爷的嘴里,好恶心,你换一个堵吧。” 听火火这么说,我确实做的太不厚道了,别人绑架至少用的布都是干净的,我却用这烂布,这不是当时情急之下慌了神才这样做的吗? 准备将它拿出来的时候,抬头又看到他喷火的双眼怒视着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我又觉得没什么了,这少爷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又嚣张跋扈的欺负下人,让他吃点苦当是磨砺,内心便没那么内疚。 转而对火火道:“火火,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这还算轻的了,你看,我既没怎么让他辛苦,绑着他就不会乱动了,还没劳累他,让他舒舒服服得靠在墙上不用站着那么辛苦,最重要的是更没饿着他,那抹布里搞不好还有剩菜剩饭可以吃呢?” 三少爷听见我这番说,白玉似雪的脸颊气得直翻白眼,搞不好还要口吐白沫了。 其实刚刚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目的就是让他自觉点。 见他没先前那么激动挣扎,站起身走在他身边,温柔的说道:“三少爷,我知道吃着抹布的滋味不好受,这样吧,你只要答应我不再乱叫乱动,我就给你取下来,成交的话眨下眼睛。” 看他很是不甘心的眨了眼睛,我好笑的取下那抹布。 他见嘴上抹布拿走,“哇”的声就吐出来了。 火火好心的替他拍着后背。 我忙端起桌上的水给他涮口,涮了几大碗水后他感觉舒服了又准备叫嚷。 我仰起手上的抹布晃到他眼前作势威胁的轻笑道:“哎!哎!听话,不要乱叫,不然你恐怕又要吃苦头了。” 他这次倒是很自觉的没有说话,看他的表现我很是满意,微笑道:“你只要乖乖的,我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我们做笔交易吧!” 见我说完望向他,他很是知趣的开口,不过表情冷冷,语气淡淡,貌似酷酷的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是还是人质的危机感。 “说!反正你说也得死,不说也得死。” 听他居然脾气还敢这么冲,一股无名火就要窜上来,不过我修养好,深呼吸抬手慢慢压下去,继续演戏似的假笑道:“哦?听三少爷这么说,我真的好害怕啊,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向您磕头,拽着您的衣服求您原谅我,放过我呢?” 说完还含情脉脉作无辜状的望着他。 他见我这样说得意的轻蔑道:“哼!你知道就好,那还不放开我,我还可以勉强留你全尸。” 真是个小白,这么容易就被我糊到了,看他拽拽的表情,我也不想逗他,何必难为一个小孩子呢,何况还是个这么绝色的小孩子,再说我也不是那么狠毒的人。 于是轻轻的和善说道:“嗯?可是怎么办呢,我真是替您感到惋惜,这么小小的年纪,还长得这般美貌,要是就这么废了,不是很可惜吗?”掩面做痛首状。 “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你快放开我,放开我。”三少爷这次倒是聪明了听出了我话里的含义,又开始挣扎麻绳。 我眼底闪过危险的信号一步步走近他,这小少爷还挺高的,踮起脚尖抬头直直的望着他说:“嘘!小声点,别白费劲了,我可不敢对你做什么,其实我刚刚说的交易很简单,只要你将今晚的事不透露任何人,可以息事宁人,我便立刻放了你,那样我就什么都不会做了,如何?” 他望着我的眼睛像要吃了我似的,一字一句冷眼喝道:“你、做、梦,想要我放过你,除非我死。” 哼!我不以为意眼神凛冽慢悠悠的吐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是决不会杀你的。” 我转过身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慢慢道:“我忽然想起来你刚刚说要慢慢的折磨我至死,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那么你知不知道要让一个人改口有很多种方法,不知道你有没听说过一种叫炮烙的刑罚,将你衣服拔光放在那烟筒上捆着,涂油添碳不停的加热,你的背就被那滚烫的烟火烤熟了,真是惨不忍睹,我还准备改良下,在你的背上涮上我精制的辣椒酱,那样一定很美味,像三少爷这样的人间极品闻起来就想流口水,尝起来一定很香。” 看他面色欲白,眼神惶恐。 我继续寒声道:“还有一种刑罚叫人瓮,咯!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很大的米缸,我准备将你剁手剁脚剁舌放入那缸中,并且放些水和青菜,撒点盐,用你这矜贵的血泡成的腌菜一定很好吃,只是你会被盐水泡得皮肤溃烂腐臭,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越说这三少爷的脸就越苍白如白纸般毫无颜色,原本鲜艳的红嘴也变成白色。 我一口气接着说:“不知道这两种刑罚你喜欢哪个,还是我们一一试试,说真的我还没用过这两种呢,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要是三少爷你都能挺住的话,我这还有好多刑罚呢,堪比满清十大酷刑,我还想知道到底哪种刑罚是最痛苦的,火火,来帮忙。” 说完转头望着火火。 一旁担惊受怕的火火早就被我的说辞吓傻了眼,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颤抖的嘴唇小声道:“清平……你说的……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这种刑罚……” 当然有啦,不然我怎么会说的这么清楚,那满清十大酷刑比这还恐怖呢? 但这个时候戏还得继续演,于是冷面缓缓道:“当然这些是听说的,我还真没试过,现在正好有个免费的试验品,而且工具也齐全,?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1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1部分阅读 ,你看完后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着便假装准备拖着这人棕子向烟筒处走去。 三少爷见状紧闭双眼,羽扇的睫毛似带有晶莹闪烁的泪点,眉头紧蹙咬着唇瓣带血的说道:“不要!我同意你的交易,快放开我。” 早说嘛,何必受这么多苦呢,看着他深沉的惧色,我也是于心不忍,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没听说过这些残酷恶心的刑罚,真是罪过,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原谅我。 边将绳子松开边说道:“三少爷可一定要说话算话,我相信你,你也要讲诚信,今晚的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少了束缚,他双腿似站不起身,虚弱的走出厨房然后又回过头来,扶着门扇的白玉双手苍白无力,但目光灼烈逼人,咬牙切齿道:“我答应你今晚的事不会告诉别人就绝对不会说。” 望着在夜空中消失的三少爷,我转头笑对火火道:“你不要害怕,还真把我当成地狱修罗了,我刚刚只是吓唬他的,谁让那小少爷先用蛇吓我们的,再说我也不敢真这样对他啊,我可不是那般残忍的人,倒头事情也解决了,顺道教训了那嚣张的小少爷,我们快点清理厨房回去睡觉吧。” “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说到做到呢?”火火一脸担忧,又附带忠告的说道:“不过依三少爷的个性他以后肯定会找到你麻烦的,你不要太幸灾乐祸,还是小心点吧!” 我撇了撇嘴,倒不用火火提醒,我也知道我跟这三少爷的梁子是结下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找到法子对付他的,但今晚的事指望他真的不予计较。 火火还是不放心,小声道:“三少爷的脾气你是没见识过,真的不能开罪他的……” “行了!”我打了个手势,苦笑道:“当时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不这么做的话,他就要把我人赃并获的交由二夫人处置,我虽是在二夫人手下做事,但伦理还是我理亏,二夫人肯定不会纵容我的,就怕连累厨房的人,说到底,我只是个丫鬟,人命微贱如此了。” 火火咬着唇沉默不说话。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忙道:“好火火,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今天这事就过去了,大不了,我以后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就算他真的对付我,我也不敢像今天这样冲动的。” 火火张了张嘴,但还是没出声,过了半晌才道:“好吧!” 我笑着挽上她的手,将厨房清理了一番才离去。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密云叵测 许是昨晚忙的太晚,早上眼睛都睁不开,娘喊着让我起床,我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她只得无奈的告诉我让我再眯会去厨房做事,我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点头答应,其实早已忘得九霄云外了,抓着软和的棉被继续和周公伯伯约会。 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睡眼朦胧的擦着眼睛,起身看着外面的太阳高照猜想已经到午时了吧,伸了个懒腰,穿戴整齐后便向厨房走去。 今日的天气甚是晴朗,艳阳高照,白云万里,春华竞芳,花开繁盛,枝吐新气,馥郁芬芳,香气怡人,湖光三色,波光闪耀,纜|乳|艿褡粒膨暄眩g狡鸱?br /gt; 看着这北苑的绮丽景色,我哼着歌的折了跟麦秸杆儿甩起来。 走到厨房,见众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一想到我刚还在那懒睡,大伙却忙的热火朝天,我赶紧蹑步掠过悄悄的跑进厨房,在众人没发现的情况下假装做事。 守喜看见我的身影就说道:“清平,你来了,快来帮帮忙吧,今日三夫人身边的素屏姑姑说三少爷发高烧,吩咐我们厨房准备些清淡祛火的食物。” 我惊愣呆住,不会吧?那三少爷发高烧,该不会是被我昨晚吓得吧? 我保持镇定问道:“那……那三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三少爷一向身体安健,怎么会突然就发高烧呢?”守喜摇着头又去忙其他的事了。 想来这件事肯定跟我脱不了干系,我懊恼的跺脚,早知道不那样吓他的,要是不小心烧傻了,那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那样一个颜如玉的美少年,要是痴傻了,怎么办? 我不敢再想,拔脚就要向外去。 正准备踏出们,却听见远处三夫人的声音响起,“清平,清平,你给本夫人出来,快出来!” 听到这撕心的叫喊,心下一寒,这个时候三夫人来此,该不会是三少爷醒来将事情原委告知,三夫人这是来找我算账的吧,不管怎样,看这阵势凶多吉少啊? 我收回前脚,忽然看到巧落起身也将出去,忙拉她过来,走至角落里,“听着,巧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要通知二夫人来救我。” 巧落先是一愣但很快回神,勉强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二夫人的人,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了,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去!” 巧落意味深长的瞥了我一眼点点头离开了。 看着厨房门外挤满了人,心下紧张不已,我知道这三夫人更加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惹到她的宝贝儿子恐怕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唯有去请二夫人求救了,只有她能与三夫人分庭对抗。 火火走过来颇为慌张的小声道:“怎么办?该不会是三少爷将昨晚的事告诉了三夫人,三夫人才会找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我低着头呐呐的。 照理说这三少爷昨晚的最后一句话似不像作假,应该不会告诉三夫人的啊,但唯恐不是这三少爷烧糊涂了,一时气愤才告诉了三夫人,我望着火火说不下话,心情也很低落,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任我再巧言辩护也无果。 深呼一口气有些畏缩着走出去。 一眼见三夫人一袭藕荷色并蒂莲的雨花锦裙摇曳落地,洁白的锁骨若隐若现,宽敞的袖摆铺满金钱落菊,腰身束以淡黄镶边锦带,头上插有翠月玉珠,周边点缀落日星玉,顾盼生辉,明艳不可方物。 特别是那不怒自威的声音就令人胆战心惊,“清平,出来,再不出来本夫人就命人去抓了!” 身后的一众丫鬟和下人立马将厨房围得水泄不通, 厨房的人蜂拥而上的在旁,一干家中里里外外众婆子丫头等,闻得风声都来院内看视,登时院内乱麻一般。 正没个主见,只见娘站出来行礼道:“三夫人,您找清平有何事吗?奴婢立刻就去叫她。” 三夫人仰头好笑的直视我娘,“何事?你竟敢问我何事?你女儿做了什么好事你去问她,你问她我孩儿毓离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竟敢如此狠心的将我离儿捆绑起来恐吓,害的他如今高烧不退,你去问啊?” 三夫人眼神犀利问词恶狠的对准娘苍白的面容。 目前看来她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 娘听后吓得不敢吭声,众人也皆是不语担惊受怕。 我从围着的众人中走进去,俯身行礼道:“奴婢见过三夫人。” 三夫人见我敢这般坦率走出来,怒目勉强笑道:“奴婢?你什么时候将自己当成奴婢过?是奴婢你竟敢坐下犯上,是奴婢你竟敢绑架三少爷,是奴婢你竟敢害的他发烧,是奴婢你竟敢这般有恃无恐,啊?” 她愈说愈烈一步步朝我逼近。 看着平时和蔼的三夫人此时狰狞狠绝的面目,让我明白只有在他孩子受到威胁时慈母才会变得如此激烈,我大气也不敢出半蹲着腰身。 厨房的一旁人忧心忡忡的慌神着急。 三夫人近在咫尺的盯着我,我蹲了良久只觉困苦不堪,做主子的可以永远让你就这么蹲着,蹲到你腰酸腿软也不叫你起身,这一点他们确实是母子。 我不敢吭声反驳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的过错,三夫人的指控并无道理。 娘看我这样低声下气不忍道:“三夫人,清平不会这样做的,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您先让清平起身吧。” 娘的这句话越发激怒了三夫人,她愈发严厉盯着我,“误会?你去看看我的离儿现今命悬一线,不省人事,睡在床上,浑身火炭一般,口内梦魇连连叫都叫不醒,他哪里受过这罪了,看到他害怕无助的面容我这个做娘的心都要碎了,这难道不是被清平吓得吗?你也是为娘的,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三夫人说着双眼无神落泪,身形摇摇欲坠,一旁簇拥待伺的小丫鬟们稳稳的扶住,众人看见这状况皆是伤心落泪。 穿素黄|色葱绿撒花罗裙的女子上前小心扶着,拿出丝绢为三夫人拭泪,不时道:“三夫人小心身子。” 三夫人听了这话,如同摘心去肝一般,只道:“素屏,离儿一手由你带大,你的状况哪里就好了。” 素屏姑姑听着也是断珠落线,哭的抖衣而颤,当下就有小丫鬟为素屏姑姑抹泪。 那几个小丫鬟等哭的泪天泪地,百般忙乱得七言八语,也未奏效。 我虽不知道为人母的心情,但看见娘的双眼也是含泪落下,更是悲痛万状内疚不已,又闻三夫人说三少爷命悬一线,身形一颤险些倒下去,手心处都是汗液。 默默祈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只是双腿酸痛的感觉令我面色绛红,头晕目眩,如抽搐一般。 这时,二夫人朗朗的声音响起:“厨房怎么也这么热闹,呦!原是妹妹到此,姐姐可是知道妹妹以前是最不喜来这的,怎么这会儿竟然纡尊降贵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来了。” 二夫人一身华丽的深红艳紫勾勒宝相花百鸟簇花锦服,三色珠钗光芒璀璨披星戴月,甚是富贵逼人,仪态万方。 身后跟着的浅微依是着浅紫花纹服,朴素柔华,语婵、繁珠等二房丫鬟小厮尾随其后。 围观的其他掌房等人闻得二夫人高声齐齐侧身退路,行李万福,霎时厨房挤满了人。 二夫人被众丫鬟鱼贯簇拥抬手示意起身,威风凌凌的缓缓上前,看我蹲在那轻轻说道:“清平,你起身吧,蹲着怪可怜的,妹妹也不是那般狠心之人。” 听到二夫人这样说,我略停顿下看了一眼二夫人,只是身体的不适让我顾不了那么多缓缓起身,许是蹲的太久,一起身双腿麻木不堪,直直的便要向后仰去。 守喜站在我身后迅速的上前轻轻抚着我,我靠在他身上转头无言的微笑表示感谢,然后站起来。 三夫人的怒气并未消去,狠狠瞥了二夫人一眼道:“姐姐收到的风声倒很快,这般速度令妹妹望闻生畏,只是这件事与姐姐无关,望姐姐休要插手。” “与姐姐无关?这府中的大小事哪一件与姐姐无关了?”二夫人好笑着轻言摆手。 善本善才早已是搬好座椅,繁珠与绿柄铺上软垫,藏莺、梅稍又端过手炉伺候两旁。 二夫人架势十足的循着舒适坐好,一面道:“管理林府姐姐责无旁贷,何况这件事牵涉到毓离的性命,这性命攸关的事姐姐更是不能袖手旁观。” 二夫人在情在理的娓娓道来。 听到她们在这个时候还来争闹,三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下后悔真不应该让巧落去通知二夫人,这样只会将这件事越闹越大,也许二夫人根本就不是来帮我的。 三夫人撇过服侍的丫鬟,上前几步与二夫人对峙道:“姐姐,你也知道此事攸关毓离性命,那你还不秉公执法将清平抓起来,还是你是来帮她的,还是来看妹妹笑话的,连个小丫头都制服不了。” 二夫人握着手炉轻笑出声,“妹妹这样说不是天大的冤枉吗?姐姐治家严明无私,这点林府上下谁人不知,妹妹说这混账话驳斥姐姐,不是给姐姐巴掌看吗?” 三夫人听着终于耐不住,如火上浇油一般,大喝道:“妹妹对姐姐治家从未异议,可若是离儿有什么事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三夫人满脸憔悴心衰力竭的指责,我倒抽一口冷气。 二夫人看到三夫人的神情怒极反笑道:“妹妹无需生气,姐姐赶过来就是为了查明此事,还毓离一个公道,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姐姐是不会偏袒任何人的,只是这件事诸多疑点应查明才是,若是冤枉了清平岂不是姐姐的过错。”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险象环生 “疑点?”三夫人面色阴沉伤痛道:“姐姐这样说难道还不是在帮清平,离儿如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就是因为昨日晚上在厨房遭到清平捆绑受到惊吓所致,你自己去问清平,你问她究竟有没有这回事,我冤枉她,我为何谁都不冤枉单只冤枉她一人啊?” 我正想开口承认时,二夫人瞪了我一眼似叫我闭嘴,然后轻笑道:“妹妹不是常说说话要讲证据的吗?妹妹这般明事理的人无凭无据就这样说似乎不像妹妹平日的作风,既然说是清平做的总的拿出些证据来吧,不然大伙如何服众?” 二夫人沉了脸,扫过周围的众人,“我倒要看看是何人胆敢在这兴风作浪。”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都惊退侧旁。 三夫人气极而笑,“证据?她自己就是证据,还用的着我说吗?亏我平日里总是在毓离毓汐面前夸赞她,让他们跟着学习,却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而后转头望着我悲愤道:“无需我拿出证据,你自己承认,是你做的你就自己承认,以你的气性敢做就要敢当,不是吗?” 我知道终是逃不掉的,况且我根本无需逃避,是我将三少爷害的如此,我是罪有应得。 将要承认时,二夫人甩过火炉给浅微,盈盈而立威仪道:“清平的性子就是可以任人欺辱的吗?” “欺辱?”三夫人明艳端庄的面颊闪过嘲弄,“姐姐说我欺辱清平,那好,今日就算是当着众人的面丢了妹妹的颜面,妹妹也要让她跪在离儿面前忏悔,善识、善真你们把她给我抓起来。” 善识、善真领命抓起我的胳膊,我认命的就要被拖走。 “慢着!”二夫人一声令下,“今日谁要是敢动清平,就是与本夫人作对。” 我明显感受到在二夫人的震慑下善识善真二人劲力握小。 三夫人神态有佯的喝道:“还不动手!姐姐徇私舞弊,撤我协管林府之职,待老爷回府定禀明原委。” 善识善真局促的张望,做不了决策。 “反了!反了!”三夫人上前几步,怒道:“本夫人的命令你们胆敢不听……” 三夫人气急败坏捂着额头险要晕厥。 素屏姑姑稳力搀扶,“三夫人,您身子不好不能动怒的。” 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只道:“妹妹身体抱恙,不易插手,这事全交给姐姐来办。” 三夫人屏退左右,喘了几口气,虚弱道:“今儿若是不惩罚清平,妹妹不会甘休。” “那是当然。”二夫人笑了起来,“如果当是清平无故所为,姐姐也容不下她。” “那请姐姐秉公执法。”三夫人熄了怒火道。 二夫人点头转身,又笑道:“依姐姐所言,这事诸多疑点,又丫鬟下人多舌,清平得厨房器重,难保有人从中作梗眼红挑唆。” 三夫人连连冷笑道:“照姐姐的说法,是妹妹不分青红了?” 二夫人轻笑着,“妹妹治家以理服人,自然不会委屈了人,可清平这事,妹妹并未了明交待,这‘理’不服众,不止厨房的人蒙受不平,其他的人也会颇多争议。” “既这样……”三夫人扶着素屏姑姑对着我道:“清平,你来说说这事的前因后果,让大家听听我是否冤枉了你?” 善识善真松开了手,我受解脱的望向三夫人,又瞥了眼周遭的群人。 院门口有些刚赶来的丫鬟婆子不时探头嘀咕。 厨房的众人直皱眉头的看着我,娘捂着手神情紧张的巴望着。 火火几欲上前又只能停步驻留。 采菊、香苒等人只是低着眉心看不出表情。 再转向二夫人犀利的眼神我欲言又止。 三夫人忍不住道:“当着众人的面你还想狡辩吗?清平?” 我方要出声,二夫人突然打断道:“妹妹这样似要严刑逼供了。” “呵呵……”三夫人捂着绣帕只看我道:“清平,是非曲折旁人或许不知,但你却是万分清楚的。” “奴婢……”我缓缓抬首,眼睛无波的望着众人开口道:“是……” “是我们闹着玩的,娘,我们只是在开玩笑。”三少爷略显虚弱的声音由门口处传来。 众人震惊的回头忙退出一条道来。 三少爷由旁边的小厮搀扶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柔弱无力,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摇曳似要被风吹走一般。 慢慢走进望着我然后侧身望向三夫人,道:“娘,离儿没事了,害娘担心了,孩儿和清平昨晚是闹着玩的,后来不小心吹了凉风才会发烧。” 三夫人见自己心疼的孩子站起来了,忙扶着他的手温柔笑道:“真的?可是娘听说的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娘怎么不知道?” 听三夫人的语气,看来不是三少爷将昨晚的事告诉给她,那么又是何人告的密呢? 当时只有他、我和火火在场,不是三少爷,难道是火火? 我猛然摇头,不会是火火的。 正在胡乱猜测之时,三少爷虚弱的说道:“娘,您不要随意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您不是常说要孩儿向清平学习的吗?所以孩儿早就想认识她了,昨晚才会跟她玩的有点疯。” 三夫人听后面色一沉,但还是语气软软道:“日后可不要这样了,你这孩子真是让娘操心。” 又吩咐素屏姑姑拿了披风裹身,无微不至的透着慈母的关怀。 二夫人此时坐在太师椅上,笑道:“毓离好了就好,不然清平可是背了黑锅,冤死了。” 三夫人打了个马虎眼,转而对我略带歉意道:“清平,倒真冤枉你了,离儿说此事与你无关你就无须自责,只是日后可不要跟着离儿一块疯了。” 厨房的人听着长吁一口气,又小声议论起来。 我听着三夫人歉意的语气,自是惭愧不已。 我不知道为何三少爷要帮我说话,只是我昨日那般对他,遂直直的跪下去,“三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奴婢跟三少爷不是玩闹,是奴婢将三少爷捆绑起来,还说出要施以残酷的刑罚才吓得三少爷昏迷高烧,三夫人说的对,敢做就要敢担,望三夫人惩罚。” 大伙本来以为事情结束了,却没想到我会傻到出来承担。 火火见我这样说,冲过来跪到我身边,“三夫人,求您不要惩罚清平,这件事火火也帮忙了,要罚的话连火火也一起惩罚。” “不是,三夫人。”听见火火也要承担罪责,我急忙喝道:“火火与这件事无关,是奴婢一人所为,理应由奴婢一人承担,火火当时还劝解奴婢不要这样做,只是奴婢没有听,所以与火火无关,望三夫人明察。” 众人都想不到还有人抢着受罚的道理,皆不明的相互张望。 三夫人看到我敢站出来承认害了三少爷,将要动怒之际。 三少爷却道:“娘,其实是孩儿先说要放蛇吓唬她们,因为不满娘处处提起清平,所以还拿起麻绳准备将她捆绑起来,这件事是孩儿先挑起来的,清平被迫才反抗的。”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越想越不明白昨日还扬言要杀了我的三少爷今日竟这般为我说好话,该不会也像我这样烧的变成另一个人了,可是不对,换了一个人的话怎么还可能记得昨晚的事呢? 三夫人见自己的孩子处处为清平说好话,一点都不像平日的样子,不禁皱起眉目。 仔细看了三少爷又转向我道:“清平,我是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也知道离儿的个性,既然这件事是他挑起来的,又念在你肯承担,便不作追究,只是你作为下人竟敢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来,现在就罚你跪在这一天一夜。” 说着转向二夫人道:“姐姐,你觉得我这样罚可否?” 二夫人冷眼瞧着我,不置可否遂点头不语。 这时娘站出来跪着道:“二位夫人,平儿她身体本就不好,这要是跪一天一夜身子是肯定受不了的,望二位夫人从轻处罚。” 火火也道:“清平她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望二位夫人从轻处罚。” 厨房一干人等见此状况纷纷跪下。 守喜开口道:“二位夫人,清平她聪明伶俐,要不是她想出了那么些花样百出的菜色,我们厨房只怕会遭受惩罚,还望二位夫人对清平从轻处罚。” 守吉听到守喜这样说,也恳请道:“是啊!二位夫人,清平她还不吝啬钱财,每每有什么打赏她都总会分给厨房,说是分甘同味,守吉也望二位夫人从轻处罚。” 采菊亦是适时开口道:“我们厨房过去受罗大姑的欺压,一直暗无天日,是清平告诉我们说不能再遭受她的欺侮,团结一心反抗她,如今我们厨房才现这样和乐融融,这都是清平的功劳,所以我们厨房现在也要团结一心请求二位夫人从轻处罚。” 几位大婶也连连发话恳请道。 看着厨房的众人皆为我求情,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我以为自芳草对我扯发之后,看清厨房的人都是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模样,早已是心灰意冷看穿世态炎凉,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大伙会为我求情。 只是确实是我害的三少爷生病,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我双眼朦胧含泪道:“大家的好意清平心领了,若是不受惩罚,清平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大家不要再为清平求情,让清平的良心好过些。” 娘听着眼角微湿,哀怨的瞥向我呐呐的张口却未吐只字。 众人见我执拗也不再继续。 三夫人点头,语气真诚道:“本来大伙这般为你求情,我可以不予责罚,但你既如此那就好好反省下,若有不适便自行起来。” 说完便扶着三少爷携着一众丫鬟下人离去。 二夫人见状凝视着我片刻,也拂袖离开。 门口探视的等人早已鸡飞蛋打的撤离了。 而我依是跪在地上无动于衷。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雨警斟情 大概是待在林府久了,养成了动不动就下跪的坏习惯,这不跪在这都一个时辰了,膝盖一点都不痛。 我现在跪着就是这样的心境,早上还心情好啊的哼着歌,现在却在雨中受罚,一个天一个地,人果然不能太得意,不然老天会收拾的,有个词叫“乐极生悲”大概就是形容我现在的状况。 望着厨房的众人走来走去,还时不时投来关怀的眼神,我又觉得还好有些关心我的人支撑着我,不然哪能在跪的腿都麻木了,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还能在这自我安慰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继续自我安慰中)。 火火走过来撑着油纸伞将我挡住,还端了饭菜来,这是故意在勾引我犯罪的吧! 于是自我调情的坏坏笑道:“火火,你拿这食物来是勾引我的,还是你知道林府的规矩中有写道罚跪的时候可以吃东西,你知道的,我失忆了,不记得林府的家规。” 火火看我居然还可以笑,又急又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 我仰望着她,咧嘴笑道:“我这模样,要是不笑的话别人还以为我是在哭呢?” 雨水顺着脸颊灌进我嘴里,苦涩不堪。 火火朝我靠近,端着饭碗道:“你看都是你喜欢的菜色,刚刚三夫人不是说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可以起来了,又没人逼你,清平,你就起来吧,不要让你娘还有厨房的人担心了。” 看来这个火火还真是没少为我操心,我哀声叹气道:“哎!火火,你可是越来越罗嗦了,还越来越坏了。” “你,这是你自己找的。”火火拔高声量道:“明明可以不用受罚却偏要在这里受罪,要是膝盖跪坏了怎么办,你不是一直说要攒好钱带着你娘远离这里吗?现在你娘看见你跪在这里正默默流泪,不想被你看见才不过来看你,你还在这里像没事人似的……” 火火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知道娘不过来一定是在拭泪,心下万般后悔,我怎么总是害的娘跟我受苦呢,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了,脾气要好好改改,整天惹是生非的让娘操心。 火火看我低着头似在自责,再不说话的将伞和饭菜留在我面前便离开了。 似乎老天爷听见了我的祷告雨越下越小,淅淅沥沥的,只是还是下个不停,头发湿透了让我清醒不少,顺着脸颊留下来的除了雨水还有我的眼泪,我不是被这困境落泪,而是我的自责,我没有好好照顾娘,反而让她操心,要是以前的清平虽是不爱说话,但是不会让她的娘亲默默流泪的吧! 那么从今天起我就乖乖的吧,要学会逆来顺受,做到“身如柳絮任风吹”,毕竟这里是没有人权自由的地方,来了就要适应这里的环境,不然迟早也会被环境所适应。 叹口气,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 又一时辰,膝盖处传来的刺痛让我焦苦难言,不知我是从何而来的勇气能够坚持这么久,眼见天将微黑,瘦若的身形在风雨中颤颤巍巍。 雨水遮住的双眼,好似看见娘蹙眉蹲下,“平儿,你这又是何苦,娘知道你的心情,只是要保重身体要紧,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遭罪了。” 不想让娘担心,我微笑轻轻道:“娘,平儿没事,平儿只是在告诫自己日后行事不可再鲁莽,要想清楚后果再做,娘,您要是也赞成平儿的说法就快回去吧,别打湿了。” 娘重重的叹口气,为我遮好纸伞,双眼迷离的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可是怎么感觉头这么晕,天黑了吗? 好像看见了很多星星,呵呵! 星星,怎么可能?下雨天哪会有星星? 身体缓缓的要向后仰去,不行,决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拼命的直起后背,我要唱歌,对,唱歌可以醒脑。 在水里,在火里,我的爱不偏不倚,就算时光倒回去,我也追到石器世纪,在风里,在雨里,你的雨伞吹翻过去,我绝对毫不犹豫为你披上我的外衣,是你让我看透生命这东西四个字,坚持到底,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回到一片狼藉…… 还在哼哼哈哈的唱着,却是早已曲不成调,周围的人慢慢的从我身边经过,我都会报以微笑,是自己说要受罚的,怎么能这么快就倒下呢? 守喜看我的神情知道我快撑不下去了,低下身子说道:“清平,你就不要倔强了,你看你都这样了,回去吧!” 我摇摇头不语,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虚弱,睁大眼睛朝他灿烂一笑。 从他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色,这哪里还有清平的影子,脸色唇色白的跟僵尸一般。 呵呵,倒也好,一直嫌弃自己皮肤不够白皙,现在的肤色可以跟三少爷小白媲美了,倒也划来,看我还在自顾自得傻笑,守喜摇头叹气的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火火也站到我跟前,一直不语,没有打纸伞,我只看到她的火红的衣裳一片绮丽,却也是一片凄厉。 傻火火,干嘛要自己折磨自己,我不觉内心苦笑,张开早已干涸的嘴唇,惊觉声音也是干瘪沙哑,“火火,你别这样,你还嫌我不够难受吗?” “不,我陪你,你难受,我也陪你,说了要同甘共苦的。” 雨中的火火美艳动人,似一朵摇曳的火玫瑰肆意张放,精致的五官在风中又如舞动的精灵,红艳的身影似一把火要将我燃烧。 我哆嗦着嘴唇瑟瑟发抖的望向她,“你不要这样,你爹娘看见了会难受的,你快回去,我不需要你的共苦。” “澎”的一声,火火就这样直直的跪在我面前,“我不管,你要是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陪你。” 呵,想笑一笑,双眸微睁,瞳孔涣散的告诉她自己没事,不要跪在我面前,我承受不起,心如刀绞的痛觉让我望向膝盖。 原来膝盖处早已染红鲜血,侵染了水蓝色的罗裙,地面上刺眼的血渍在雨水中泼墨成斑斓殷红的水墨画。 我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但眼前的人,却越来越不清晰,直至模糊一片。 我无力支撑缓缓地朝后倒去,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呼吸困难地蜷缩一团,双手捂住膝盖,我听到了喊声,却听不清楚在喊什么…… 昏迷中感觉胸口闷疼,压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子轻了许多,不似那么难受了。 我是怎么了?好轻啊,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我看到了像棉花糖的云朵,我想要抓过来却是什么都没有,不停地抓了好多次都抓不到,使进浑身力气双手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拽着,让我不能伸出手。 微微睁开双眼,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还以为又换了身体呢? 再看看自己的身形确实还是清平,旁边消瘦的脸庞,凹陷的眼睛正是我的娘亲,只是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刚刚还好好的啊! 略微动了一下双手,却看见我的手被娘亲紧紧的握着,我这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沉思的娘。 她看见我清醒了,惊笑道:“平儿,你醒了,太好了……担心死娘了。” 娘激动的语无伦次,却见一个身材微胖的老头子,长长的胡子看上去倒有些清风道骨,慢慢的向我靠近,一副慈眉善目的笑道:“这丫头醒了,看来我这神医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哈哈!”他轻扶着长而白的胡须得意的笑着。 忽然间想逗逗他,于是假装蹙眉道:“哎呦!我肚子痛死了,好痛啊!” 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没想到触动了膝盖顿时痛得汗液涔涔,这回倒是得不偿失,本是假意戏弄却弄假成真了,现在演的可真是逼真了。 娘见我痛得汗都流出来了,又紧张的问道:“平儿,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肚子疼起来呢,温大夫,你老人家给好好看看。” 看娘神色又被我搞的紧张,我偷偷瞧娘眨了眨眼睛,暗示我没事,娘蹙眉的瞪了我一眼,我憨笑着挤眉弄眼,这一切细微的动作正好被提着药箱的小厮看见。 他十七八岁着蓝青色衣袍,头发简单的竖着,面目秀雅,只是好笑的看着我,也不拆穿。 而那温老头见我痛的扶着肚子,忙跑到我跟前把脉,眯着眼睛摸着他的长胡子还边摇头。 我好笑的看着他这副尊容,也不想戏耍老人家,轻笑道:“温神医伯伯,您不是在看病的时候应该先望闻问切的吗?” 老头子听我这样说连连点头,忽又睁开眼睛看我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就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还骗我老人家,先前就把林府闹的鸡犬不宁,我还不相信,现在看你倒是千真万确了。” 说的是我吗?看来我在这林府已是臭名昭彰了。 温老头见我还在嬉笑,“你啊,命硬着了哪能这么快倒下了,昏睡两天还能这样生龙活虎的,比那精壮旺盛的男子还要强。”转向我娘又道:“萧大娘,您不用担心了,我写下药方子待会让守志送药过来。” 然后看了我一眼便和那小厮离开了。 娘连连道谢忙将他们送出去。 原来我竟然昏睡了两天,难怪娘变得这般憔悴,感觉膝盖出传来的痛楚我睁眼望去,只见两边膝盖用白纱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想不到我来这里一个多月便浑身是伤,额头上,手肘上,现在又是膝盖处,真是伤痕累累,怎么就碰到了一个这般容易受伤的体质了呢? 娘送完那二位又坐到我身边,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知道娘有些生气又不能对我发泄,于是轻轻开口道:“娘,我知道现在多说无益,还是让您担心了,经过这件事我彻底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又爱逞强,我不能对您发誓说以后再不这样那样,只是我会尽量去改,少惹事,多做事,少说话,多帮忙,您就不要生平儿的气了,好吗? 娘微微叹气摸着我的头道:“娘不是生你的气,娘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娘没有好好地保护你才会让你一次次的受到伤害,要改的是娘,你没有做错,你也无需该,今后娘再也不容许别人欺负你。” 娘将我抱在怀里目光如炬的望着前方,看着娘的眼神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觉现在的娘亲好像变了。 不想探究微闭双眼在娘的怀里安稳的睡着了。 第一卷 第四十章 言传密意 因为膝盖处的伤口让我不能站起来,这几日都一直躺着床上,一直都没有下床让我感觉很是不舒服,又没有电视可看,就这样待上两天实在是困苦不堪。 只是那温老头再三提醒我不可下床,不然他就不再管我了,略有威胁的关怀但我还是依言照做了,每日都会命守志过来送药换纱布。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觉得那守志表面上闷闷不乐的,其实私底下还是个很有趣的人,而且还跟火火一样有些八卦,聊得相熟后就将些八卦新闻都告诉我了。 比如他的师父温老头,据说当年在江湖上算的上小有名气的神医,脾气也很怪不是任何人都给治病,于是就得罪了很多江湖人物,但跟林府老爷交情好就让他在这做了全职大夫,算的上是在林府避难吧! 就这样待在林府快二十年了,因为总是会说些江湖上的陈年旧事惹得府上的丫鬟和下人都跟他很亲近,所以这温老头在林府也颇有人缘的吧! 我就心想改明儿没事做的时候也去他那听听江湖上的八卦消息,以前在电视上看的多了,很是羡慕那些可以行侠仗义的英雄侠女们叱咤江湖,不知道会不会真如电视上的那样轻功盖世,飞檐走壁,躺在床上也只有随意遐想才能打发时间。 这两天我还想了一些娱乐活动,这古代的生活乏味枯燥,总的想想办法改善下。 拟定的休闲益智活动便有扑克牌和麻将,这两种在二十一世纪可是风靡全球的,老少皆宜,还可以将大家聚集起来聊天谈心,实属家居旅行必备之良品。 可是后来一打听林府拒绝聚众赌博,哎!没办法,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小火苗便被无情的擦灭了。 倚在床头忽听见浅微的声音,“清平,二夫人来看你了!” 正有繁珠、绿柄打帘子进来。 二夫人今日又换了一副行头,一袭金彩梧桐秋叶黄花纹的刻丝绸织锦缎,腰身束以青玉雕凌霄花纹腰带,玲珑点翠红宝石银簪镶珠祥云髻,长长的白玉珠络垂在两颊,紫玉芙蓉耳铛呼应摇曳,精心修饰的远山眉和红唇无不显示着这位夫人今日气色心情颇佳。 浅微穿的紫潭百合罗裙还是那般稳重大方。 虽是躺在床上,但这礼不可废,直起身板微低头顺眉道:“清平给二夫人请安。” 二夫人笑着走过来就要搀扶我,笑道:“你都病成这样了,就无需多礼了。” 浅微携着二夫人的手坐在床榻边,淡淡道:“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温伯伯赶得勤好的差不多了。” 二夫人就笑道:“哪里就好了呢?瞧你,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消瘦成这样了,看我叫浅微给你带了些长白山人参来补补身子。” 就有繁珠和绿柄端了一长匣子和锦盒。 翻开来看,那人参粗的跟萝卜似的,另个锦盒里?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2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2部分阅读 里装着五彩线络珠玉,红麝香珠二串,芙蓉簟一领,皆是精品。 啧啧!脑海漫无边际的闪着金银的价值,要是有了这些珠玉,距离我脱奴籍又大迈一步。 忽见浅微使了个眼色,繁珠她们立马放下锦盒回避。 我敛了神色,怎么也想不懂这位二夫人的到来究竟意欲何为,只含笑着受宠若惊,心里却感觉像是笑里藏刀啊? 不要怪我多疑,只是这二夫人可是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次倒好,还带了礼物来,还是先做好思想工作的比较好。 我微微轻笑道:“奴婢多谢您的慰问,只是这人参奴婢承受不起。” “你这是说哪的话啊!我说你是受之无愧才是。”二夫人笑的很热络,“你要给我快点好起来,我还有好多事需要你来帮忙呢?” 这么快就说出来此的原因了,我还在那瞎猜来着,就知道这二夫人是来者不善,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求我回报了,可是这人参我还吃没到嘴呢? 不知道要找我做什么,心里无奈但表面上还得装作顺从的模样聆听。 二夫人见我没有说话,环顾这屋里屋外四处张望,谈笑风生的说道:“你这地方又小又简陋的,住的肯定不舒服吧?” 怎么又把话转移到我这屋子上来了,这二夫人的说话功底我是见识到了的,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显然这句话是要答复的,我微微垂头,保持谦逊的姿势说道:“奴婢谢二夫人关心,其实和娘一直住在这都习惯了,没有舒不舒服之说的?” 二夫人黛眉微蹙但依旧笑着道:“不错,住的习惯便是家,有家便自会舒服,只是这有的习惯一旦真变成习惯可就不好办了。” 无缘无故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令我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样回复。 二夫人也不着急只嘴角微翘的看着我, 浅微含着笑意垂首在一旁不动声色。 二夫人略停后又继续扯开话题道:“上次的那件事我事后了解了一番,我认为你并没有做错却无辜受罚,险些害你性命到现在都还不能下床实属毓离的过错,你更是无需自责,这毓离在府上可谓无恶不作又刁钻成性,你略施小计稍稍惩罚他一下又何来之罪呢?是这贱人何婉柔借题发挥大题小做,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才来惩处与你,实则是向我示威。” 平时姐姐妹妹喊得不知道多亲热,简直就像是翻版的了,可是私底下却是贱人长贱人短的喊着,真是人前人后两个样。 只见二夫人头上的垂泻珠络因是说话过于激动,摇晃的甚是耀眼刺目,刺得我眼睛生疼,抬手轻微揉了下眼睛。 浅微看到了徐徐说道:“二夫人,清平有些不舒服。” 二夫人听后看我在揉眼睛满脸不悦的讽刺道:“这当然会不舒服,本没有过错的人无辜受罚在雨中下跪,又昏迷数日消瘦的不成|人样,这是人都会不舒服,还用的着你来多嘴吗,浅微?” 浅微听着不再接话俯手垂立。 我却忽然觉得这浅微不是在帮我说话,而是她知道说什么能激怒二夫人,所以是故意说这句话的,本来以前对她的印象颇好的,如今好印象荡然无存。 看来这林府人人都是狠角色皆不好惹,不若表面上那么和善。 感觉眼睛稍好些我慢慢抬眼迟疑不决道:“二夫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奴婢也都快无恙了,只是不知道二夫人今日到此有什么要交待奴婢的?” “好,你也是明白人,跟聪明人说话无需转弯,你可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府?”二夫人斜睨着眼正色道。 我摇摇头称道:“奴婢不知。” 二夫人继续道:“老爷初十后回府,我望你在这其间快些好起来,搬到何婉柔那去伺候毓离?” 我听着宛如晴天霹雳,惊的瞪大了眼,我回避他还来不及,怎么就要我去伺候他了? 二夫人没有看到我脸上的神情犹自说道:“今日何婉柔过来请安,大为器重的称赞你,提起你去伺候毓离并教导他读书学习的事,我答应了,现在只是吩咐你快些好起来搬过去。” “可是……”我迟疑道:“三夫人明知道奴婢在二夫人手下做事,如今这样做怕是有目的的,再说上次的事奴婢已跟三少爷结仇,现在要奴婢去伺候他恐怕不妥吧。” 我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还要我搬离这里,那不是以后很少跟娘亲还有火火见面,再说还是伺候人的工作,那还不如待在厨房舒服,而且伺候的还是那混世魔王三少爷,想想就觉得那一定是噩梦。 二夫人见我这样说不禁轻蔑笑道:“我不管那何婉柔是何目的,如今她竟敢明目张胆的向我讨人,我便做个顺水人情给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就派你这双眼睛去好好盯着她,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只是……” “什么只是?”二夫人立马变脸回绝道:“老爷将要回府,我就不信我还不能将她赶出林府,只要你能找出她的把柄我便有法子对付她。 二夫人一副狠绝的模样,看的我是一愣愣的,居然还把我当成顺水人情随意赠送,我又不是物品,被你们这样推三阻四的。 又想到以前听采菊说她还惩罚了幼时的清平,害的清平都不说话了,心里更是对她抵触深恶,但面上还是得装成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她见我不说话,继续寒声道:“你先前将那毓离吓得不轻,想来就快哉,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去对付毓离,最好再将他吓傻吓痴吓残,这样才能为我孩儿报仇。” 二夫人握紧拳头眼神越发凌厉,眼睛似要冒出火来。 听她最后说的一句为她的孩儿报仇,也就是那神秘无踪的二少爷林毓坤,在这林府中没人敢提起二少爷的名字,可是听二夫人的口气感觉那二少爷好像没了,还跟三夫人有关。 我晃着脑袋,这事跟我无关,不要追究二少爷的去留问题,如今还是先解决我的去否问题。 随即狐疑不决,轻轻说道:“奴婢只怕这三夫人明知道奴婢是二夫人的人,会对奴婢多有提防,所以奴婢可能找不出二夫人的过错。” 二夫人不置可否道:“我明白,那何婉柔不是简单容易对付的人,但只要你能想尽办法完全取得她的信任,还怕她会处处提防与你吗?” 说得到简单,你自己也知道那三夫人不好对付,哪有那么容易取得她的信任,这不是明摆着让我里外不是人吗? 我怏怏不乐的板着脸不答。 二夫人完全不顾我的情绪道:“我说过你是聪明人,又有些手段,我正是缺人之际,本意打算将你调来我身边,可何婉柔却讨了你,那你就给我好好盯着他们。” 我“哦”了声,二夫人又道:“另外也要想好对策解决毓离毓汐两个,无论你需要任何的帮助或支援皆可找浅微,明白吗?” 这是在上演无间道吗?而我明显就是那种高级间谍了,说的到简单,你自己也知道那三夫人不好对付,哪有那么容易取得她的信任,这不是明摆着让我里外不是人吗? 将这种复杂的难题交给我,说的好听是信任我,说的不好听就是将我往火堆里推,我又不是超人无所不能,再说你就不怕我真的倒戈向三夫人那边。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晋升一等 似听到了我心里的话,二夫人警醒道:“我知道你不情愿,但这事由不得你,我也已经答应何婉柔了,顺道不怕告诉你,若是你敢背地里使坏传假消息给我,我让你死的难看,包括你的娘亲。” 只会用这招威胁人,除了这招你还会什么,以为找到了我的软肋,狗急了都会跳墙呢,要是将我逼急了我就造反,看你能拿我怎样?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奴婢知道怎么做,请二夫人放心,奴婢自有分寸。” 打你没出息的家伙,打你被奴化的个性。 听完我的话,二夫人那阴晴不定的脸上终于变成多云转晴了,整的跟个天气预报似的。 “好,我就是喜欢你这副自信的模样,真是个讨喜的丫鬟,要是这人参不够吃尽管说,我那儿还多的是。” 我默然点头,又犹豫着道:“敢问二夫人,若是能助您一臂之力,奴婢……可以离府吗?” 二夫人惊异的看着我,浅微也不禁抬起头直视着我。 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我稍露怯色的垂下眼皮。 二夫人笑着道:“可以,待何婉柔逐出林府之时便是你脱籍之期。” 我眸子一亮,惊道:“那奴婢的娘也可以离府么?” “呵呵!”二夫人拿着帕子拭了眼角,道:“这个自然,只是我得提醒你,万不可大意着了她的道。” 我慎重的婉转千回,道:“二夫人可以提点奴婢从哪下手吗?” 二夫人听着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直到眼角,靠近我压低声音道:“老爷最见不惯府上私相授受,但这风气不可断绝,背后莫若有人插手,你去调查,看看是否与何婉柔相关?” 我不由怔了怔,二夫人早就晓得这事,从苗妈妈作假坑蒙,牵连厨房的李大婶和夭桃,应该还有不少人参与,私相授受也不止这一桩事,这样大个事若是没有大人物撑腰,应该早就揭锅了。 二夫人见我闷不做声,半日才道:“好在何婉柔器重你,直接晋升成了一等丫鬟,你更要见机行事,不要露了马脚反被她利用了。” 我自是点头道:“奴婢清楚的。” 二夫人虚做了呵欠,“罢了,你是个伶俐的,省的机警,时候不早,好生养着病,到时打起万分精神来办好事,晓得不?” 我恭敬答是。 浅微已扶着二夫人悄悄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满屋晦气。 晚上,娘回来看见桌上的补品已有猜疑。 我就将下午二夫人的话都告诉了娘,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自然不会提。 娘听后很是气急担忧,没有料到会是这回事,“……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日后你都不能待在娘身边了,不行,明日娘为你求情去。” “娘,不用了。”我拉住她的胳膊道:“这件事二夫人说过由不得我,平儿只是告诉您免得您担心。” 娘黯然伤神道:“哪里就不担心了,你从未离开娘身边半步,万一有个好歹娘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嗤嗤的笑了起来,“东林苑隔厨房也不远,真要有事府上下人七嘴八舌的早就漫天飞了。” 娘目光沉沉的望着我,“二夫人是不是还有交代?” “没有。”我答的很快,又几分犹豫道:“这事本是三夫人提及,虽说她那日罚了平儿,但也只是爱子心切,乱了神,我日日待在厨房关于三夫人的事也听的不少。” 娘点了点头,“三夫人待下人宽厚倒是真,可……三少爷他……” 这正是我苦恼烦心的地方。 再看娘眉头的沟痕,我微微抹平,细细道:“伺候三少爷不见得吃苦,至少不用做些苦力活,还可跟着一起学习,不做那睁眼的瞎子。” 一方面是在说服我娘,另一方面也是在安慰自己。 娘目光一转,“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真的!”我镇定的点头,“好歹我晋升成了一等丫鬟,又有二夫人撑腰,府里的人不会给我脸色的。” 听我这样说娘稍微好受些,道:“你能这样想也好,只是不要太勉强自己,要是不舒服就回来告诉娘,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 我点点头温和道:“娘放心,平儿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这一点娘不必担心,娘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不是还有几日吗?这些天娘只需给平儿做些好吃的就行了。” 娘听后六神无主的抱着我忧心忡忡不语。 转眼三天一晃就过了,至四月初六,乃是乔姿的大喜之日,是个好日子,气候日渐暖阳,透着百格窗明媚稀洒透心。 吃了二夫人送的长白山人参,不愧是大补之物,已经能渐渐下地行走,不时搬着小板凳坐在外面画风景,陶冶心态。 这些天除了火火、采菊、凌云、香苒轮番上阵的来给我送吃食外,杂役房的露葵和养生房的倚苔、韵藻也来过,我与她们不熟识见面也少,并不交心的话话家常,倒也能消磨时光。 却从中了解到我已是一战成名,林府无人不知我这号人物,而经三少爷一事她们无不佩服,我呐呐的笑迎着,心里又想着三少爷会怎么对付我? 沾了一笔艳丽浓墨,心随笔动间侵染整幅墨桃图,艳丽的血红涔染了朵朵枝叶,一溜烟间散成血雾蔼蔼,刺的眼角带泪。 “呀!”火火一声惊呼道:“好好的一幅画全给悔了。” 我放下笔墨,看着火火端着一沓宣纸和研磨,笑道:“水粉画是可以覆盖的,我再上道色就好了。” 采菊细细瞧着画道:“覆盖了还是会留下痕迹的,这艳红太刺,难以着色。” 凌云拿着画笑道:“清平姐姐,要是画好了就送给我,火火和采菊那都有,就我没有……” 听着凌云声声的“清平姐姐”,我心头一热,后面的话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清,还沉浸在凌云的称谓上,毕竟我确实比她们大很多,喊声姐姐也是理所应当的。 之所以凌云要唤我姐姐,无非是凌云又在三少爷那受欺后,我教了她一个方法,只是说来这个方法有些害己,让她一次性吃了三十个桔子,口腔上火导致声音嘶哑的说不出话来,说实话我确实想不出好的点子来,只有这一法子。 可这也算是我的经验之谈,清平以前不也是一直不说话,逃避了被人差遣的苦命,虽是受了点苦,但总好过挨那小魔王的揍打。 果然,那三少爷先前气愤的直接将饭菜倒在凌云的身上,后来见她总是说不出话来,也没那心思去折磨她,日后凌云总是很快就从三少爷的院子里出来,没有再受欺侮。 待她口腔散火后,我就要她装作不说话,打死也不要吐一个字,这样总算能躲避这些磨难,但这个计策实非长远之计,总有天会被识穿的,我还得替凌云好好琢磨着对策。 想的太久,凌云又道:“……好姐姐,你就答应我嘛!我不懂字画,但也晓得你画的很好。” 我回神拉她坐下,笑道:“你越来越会说恭维话了,是不是跟采菊学的?” “哪有?”凌云嘟囔着嘴,“这是我心里话,姐姐给姚大婶画的那八宝香、梨花雪还有豆瓣绿花样子真真是出彩,就跟真的一样了,还能闻到花香味儿。” 凌云的话逗的我们齐齐乐了。 火火掩嘴笑道:“看不出来你真的越来越滑头了,知道吹捧清平,给你也画一幅。” 凌云娇嗔着,道:“我是认真的,你们偏不信,不说了。” 小孩子的脾气又犯了。 采菊就道:“跟你闹着玩的,还真和我们较劲了。” 凌云吐了吐舌头,“人家哪有较劲,分明是你们看我小,都取闹我来着。” 引得我们三人又是一阵捧笑。 采菊挽了挽耳际的发丝,道:“凌云说得倒也真,那些花样子厨房的婶子们都竞相描着,有锈手帕子的,有绣衣领,袖口的,还有绣鞋面,屏风,被面和床帐的……” “我看最要好的就数黄毛丫头绣的钱袋了。”火火接声笑着,献宝似的取出挽在腰间的钱袋,“你们看,黄毛丫头送我的豆瓣绿钱袋,还是双面绣,难度可高了。” 我接过来摸着针线细细看,针脚细密,色彩淡雅,绣品精细,苏州以双面绣而著,难度系数可高,能绣成这样真是难得,织衣房的初画后生可畏,小小年纪已快赶上几十年功底的婆子们。 这几日我也学着绣过,还研究上好的成品,可冰冻非一日之寒,这个绣花,可难死我了。 又聊了些绣花的心得,我们这四人中就数采菊最会,凌云次之,火火与我半斤八两。 正聊着,听到远处吹锣打鼓,鞭炮连连的声音,好是热闹,迎娶乔姿的阮东徐迎花轿来了。 我兴奋笑道:“东林苑喜事,你们怎么都不去凑闹,沾沾喜气,跑到我这冷清的地方来了。” 凌云鼓着腮帮道:“乔姿姐姐与我们交情一般,昨日我跟采菊去祝贺,她怏怏不乐的样子聊了几句就撵我们。” 心下了然,乔姿心仪的是大少爷,这门亲事却也是大少爷恩典做主的,如此,何其残忍的剥去了一个女人的幸福,但终归到底,这于她却是再好不过的归属。 采菊却笑道:“今年是流年吉日,年初就有安若姐姐嫁给晋阳侯府的二公子,现下乔姿姐姐也攀了个稳妥的良人,真真好兆头。” 火火听着眼睛亮起来,笑道:“是了,我还记得晋阳侯府的颜公子下聘,我阿爹说聘金就有三万两,聘礼刻丝弹墨大小幔子一百架,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五十挂,金银项圈,金银锞玉和玉如意各两对,好是气派。” “不止不止呢!”凌云也掰着手指数道:“聘饼有十担,鲍鱼、蚝豉、元贝等海味八式,三牲两对,四京果、生果、四色糖各一箱,礼盒内有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八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还有红豆绳等等……” 我有些咂舌,凌云数着的可都是吃食,听起来古代成亲有够麻烦的。 可安若只是林府的丫鬟,能够得晋阳侯府的公子青睐,还八抬大轿的迎娶进门,这样的恩典能有几人? 反之林府的联姻够是殷实,也无怪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婚变异兆 采菊笑道:“安若姐姐是个有福气的人,遇到侯府公子,成了姨娘,又有永贤王保媒,去了侯府也不至被人轻怠。” 永贤王?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只知林府与达官贵族名流之士交情匪浅,却不想永贤王也与林府渊源至深。 我方想问永贤王与林府渊源时,那边匆匆跑过来个人影。 是香苒,她面色惨白的气喘跑着,不慎脚滑踩到裙角,尖叫一声,硬生生的摔了个大跟头。 火火、凌云闻得动静忙跑过去扶起她,边拍去灰尘道:“慌什么呢?” 香苒满脸尘土,喷到嘴角也不吐出来,直哭丧道:“乔姿姐姐没了!” 我正欲从笔架端起毛笔改画,陡然听到这句,心一惊,身子一软,毛笔“哐当”掉落在殷红的画纸上,摔成两段,大脑嗡嗡作响,一股深切的悲哀涌上心头,只觉身上无处不发冷。 采菊抖索一惊,半晌,“腾”地起身,跑过去惊叫道:“怎么回事?昨日不是才好好的吗?” 香苒顾着哭泣,揉着眼睛悲道:“阮秀才迎亲时……刚踏进门,就见乔姿姐姐上吊在悬梁上自尽了……” 我只觉得有一股气堵在胸口,闷得我快不能呼吸。 乔姿为什么这样傻?为什么要这样了结自己的生命?就算不愿下嫁阮东徐,也不该用这极端的方式断送她短暂的青春。 “……喜婆才出去小解,乔姿姐姐就……就没了……” 香苒断续哑声的哭泣咯的我心跳猛震,眼前那画纸上得殷红染成一片血色,乔姿风情的身影犹然纸上,妩媚的眼角掺着泪水,似笑非笑的嘴角仿佛在无情的哭诉着: 意悬悬诉不尽相思,谩写下鸳鸯字,空吟就花月词,凭何人付与娇姿? “……凤姨见了晕厥过去……大少爷气郁攻心呕了一滩血……满汀姐姐也险些倒地……” “那……那阮秀才怎么样?”采菊的声音露着焦虑。 “阮秀才把新房关上,谁也开不了……抱着乔姿姐姐的身子在哭……” 火火哭的一把鼻涕,哽咽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凌云吸鼻子跟着火火朝东林苑跑去。 香苒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哭道:“厨房的人还不晓得,我去通传。” 留下采菊怔然若失的身影。 我沉埋下脸,抱着膝盖,眼睛死盯着面前的墨桃图,只感觉周遭明媚暖和的阳光杂着凉风刺骨,呼呼的像是人得哭泣传来。 采菊踏着轻轻的脚步靠近,我恍若不觉,就听她道:“大婚之日就没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愿嫁给阮东徐,我们都明白,她对大少爷一片痴念,我们也看得出来,可阮东徐也是痴心汉子,他一眼就看上了爱憎分明的乔姿姐姐,日夜寒窗苦读只为谋取前程,他日衣锦归乡下聘林府,断不肯委屈了她,大少爷又念她年纪不小,不能再耽搁,临秋闱之前提前应亲,奈何乔姿姐姐会这么傻,会这么傻……” 采菊喃喃拖语,见我不做声轻叹口气。 不知默坐了多长时间,就听到远处的锣鼓声,我与采菊带着一丝讶意互相张望。 直到渐渐的热闹声消失不见,凌云跑到我们面前,道:“阮秀才把乔姿姐姐的身子抱到花轿里,说这辈子非她不娶。”语气中透着欣喜。 采菊笑了起来,就道:“所谓良人,不外乎此。” 我随着她点头,如果乔姿还在这世上,如果她能看到这样的光景,她一定会爱上阮东徐的,一定会的…… 时光一转,待乔姿走了两日,我也能行动自如的去厨房。 对于乔姿的死讯林府上下已是冷对默然,我也适应这些个冷漠。 这日,刚进厨房,就看见厨房众人焦躁的样子。 娘眼神微暗,“大少爷两日两夜未进食了,这样下去还了得。” 大少爷听闻乔姿死后当日吐血,现又不食,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杨大婶也愁道:“能怎么办呢?巧落隔个时辰就去雪梅轩,拿回来的饭食滴米未动,任是展凤劝解,也是不听。” 大伙听着唉声叹气,见巧落脸色黑沉的进屋,有人问道:“还没动么?” 巧落摇摇头不说话,寻个位置坐下就摘起菜叶子来。 采菊道:“乔姿姐姐的死对大少爷打击太大了。” “是啊!”香苒附和道:“一个院子的,从小伺候,突然就没了,能不……” 后面的话没说,大伙也都明白。 我皱紧眉头,固然是大少爷做媒乔姿,但他也是为乔姿着想,阮东徐至情至性的人,与大少爷深交,亦然晓得他的人品,不会亏待了乔姿,只可惜乔姿太傻太痴念了,错了这一世情缘。 我烧起炉灶,见夭桃闷坐在斜对面,不语一言有些恍惚。 彼时,香苒对夭桃道:“你这几日怎么总走神。” 夭桃愣了会,才呆呆道:“是我害了乔姿姐姐。” 我惊慌的放缓了动作。 香苒讶异道:“怎么回事?夭桃,你说什么你害死了乔姿姐姐?” 香苒的响声惊动了周围的人。 最是激动的火火道:“夭桃,你把话说明白。” 夭桃身子朝里缩了缩,杨大婶急喝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要不说,就当面到大少爷跟前磕头去,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省得大少爷茶不思饭不想,坏了身子。” 夭桃眼神惶恐的看着我们,半晌才道:“我不晓得,我不晓得乔姿姐姐怎么死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娘拉过杨大婶的身子,沉声道:“你方才说的大伙都听见了。” 夭桃眼中渐露凝重,声音变得低哑凄迷,慢慢回忆道:“昨日,我照例去织衣房送膳,完事后是风裳送我出来,路上多聊了会,我就问起粉霞的病况来,风裳说她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她还说……” 说次,夭桃抬眸目光无距的张望着我们,有人大声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粉霞的病不是意外,而是乔姿姐姐做的。”夭桃一口气道。 此言一出,如巨石击水,在旁的人无不倒抽一口气。 我听得明白,苕春与风裳的事早有猜测,现真相大白,听来还是震惊了一番。 见众人唏嘘不已,娘又忙问道:“既是风裳说的,她怎么就知道清楚?还有这跟乔姿的死又有什么干系?” 夭桃目光一闪,渐渐露出底气来,“风裳亲眼看见的,粉霞给大少爷绣的荷包上都带着大少爷名字,被乔姿姐姐逮着,不但狠狠的打她还状告凤姨,面壁忏思堂三日,风裳要去给粉霞送吃的,被乔姿姐姐全打翻了,还把粉霞锁在忏思堂里,又是大冷天的,粉霞不吃不喝挨了冻就落下了病根。” 一番话说的寒彻冻心,乔姿竟是这样狠毒的人,为爱痴狂害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大伙听着都沉闷不作声,夭桃又道:“我当时听着真气愤,乔姿姐姐对我掌掴,我还记恨着她,哪晓得她这么残忍,害的粉霞这样惨,我们就猜测苕春的投河也跟乔姿姐姐莫大牵连。” 火火红着眼嚷道:“就算苕春和粉霞的死都跟乔姿姐姐有关,那乔姿姐姐又为什么会自杀?你不要转弯说话,乔姿姐姐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没有!”夭桃立马噌起来,冷声道:“这是因果报应,乔姿姐姐害了那么多人,她以死谢罪与我有什么干系。” 火火还欲争辩,姚大婶拉着火火的身子,“不要气,让夭桃把话说完。” 夭桃的眉舒展开来,扫过众人的眼睛,目光落在巧落身上,才轻声道:“我跟风裳说的时候很小声,怕声张出去,却没注意在经过半月湖的时候,大少爷正和满汀姐姐赏景,我们的话全被大少爷听去了,当时大少爷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沉痛的走了,我想大少爷去责问乔姿姐姐了,乔姿姐姐才会想不开的。” 心下微觉触动,大少爷遇到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做呢? 我有些心疼,那样个温润如玉的雅公子,本不染尘埃,却沾了这些个俗气,几个美丽的女子或多或少全是因他而起的啊! 我思虑良久,又闻凌云道:“这真的是乔姿姐姐做的么?我不相信。” 采菊淡定小声道:“应该跟乔姿姐姐有些牵连。” 娘听着忙转移话题道:“不管苕春和粉霞的事是否真的跟乔姿相关,现在乔姿也走了,死者已矣,大伙什么也别说,不要传出去坏了乔姿生前的名誉,现最要紧的想想法子,怎么让大少爷进食?” 杨大婶道:“什么法子没想,挖空心思大少爷瞧也不瞧,能怎么办呢?” 姚大婶忙道:“不管怎样,这饭菜还是隔个时辰送去。” 大家诺诺应声,不再提夭桃的那番话,转而忙起来。 眼见巧落拿着菜篓子就要出门,夭桃跟上去,我留了个心眼,夭桃刚才的细微表情隐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巧落去一旁的牲房倒残叶,瞥见夭桃的衣角,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夭桃笑了起来,“乔姿走了,这不是称了你的意么,说到底,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 巧落冷面道:“你想说什么?” 夭桃走上前几步,厌恶道:“收起你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这里可没人,要装模作样的少在我面前。” 我藏在角门旁的隐蔽处,听着夭桃的话头都疼起来了。 又听巧落道:“别人或许不知,但我清楚,乔姿姐姐就是你间接害死的。”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红梅盛宴 夭桃脸色变了变,“你少冤枉我,她自作孽不可活,害了那么多人,死了也是活该。” 巧落撇嘴冷笑道:“从织衣房到厨房只会经过浮影池,离半月湖还有半个圈,大少爷每月初五都会去半月湖祭悼大夫人,而你是清楚不过的,如果不是你故意引风裳往半月湖去,还故意在那聊起粉霞的事,大少爷怎会听到这些?” 真的是这样吗?我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 夭桃不由大笑道:“就算你知道又怎么?你能嚷着把乔姿做的这些事公诸于众吗?” 巧落沉默半晌,冷言道:“我不能,但是你这样做不但害死了乔姿姐姐,还害得大少爷吐血,失了味觉,你于心何忍?” 巧落的话荡在胸中激起浪层千花,他失了味觉? 夭桃怔怔然的回驳道:“你说谎,这怎么可能?” 巧落神情悲愤道:“大少爷自小就失了味觉,待温伯久治疗好,渐渐能识些味来,却是被你牵连的旧疾复发。” “不……不可能的……”夭桃还自不信,垂下脸絮叨着掩饰自己的不安,“大少爷没味觉为什么厨房的人都不知道?一定是你要我心生内疚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巧落别过脸,揉了眼角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如今乔姿姐姐死了,你的仇也报了,但是大少爷是好人,我只望你别再纠缠了。” “我纠缠?”夭桃好笑的盯着巧落,又摸着自己结疤的脸颊,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就比我好到哪去了,你明着是大少爷的人,暗地里却帮二夫人做事,你才是真真可恶两面三刀的小人,乔姿是死了,她是罪有应得,但你还没死,你才是始作俑者,我的脸就是被你害的,这个仇我早晚会报回来。” 夭桃黑沉着脸面言辞激烈,巧落冷笑一声,“你要报仇尽管找我,与大少爷无关,如果你再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夭桃听着嗤笑一声,道:“我最恨你这幅表面忠心护主的假嘴脸,其实背地里没少给二夫人传消息,到这会还大言不惭,装出清高来,给谁看呢?” 巧落不予争辩,转过身子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就要绕过夭桃向角门走来,夭桃立马拽过她,道:“上次的事还没完就想走吗……” 当她们还在争吵时,我已艰难的踏起脚离开,远远的还闻到夭桃刺耳的声音,“……小觑你了,你最擅长的就是当着人多的时候装柔弱,好让人以为我欺负你……” 我心生烦闷,夭桃和巧落的话无疑晴天霹雳,她们的矛盾步步激化,迟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早了离开或许还是好事。 踩着沉重的步伐进屋,见着满汀和芳草在跟娘说话,“……大少爷劝也劝不动,大娘就给想想办法,做些独特点的。” 满汀弯弯的眼睛下一片黑晕,显然是几夜未安寝。 娘皱眉道:“厨房正是为这事急愁,平日大少爷喜欢吃的都翻做了几遍,花样也是换了又换……” “萧大娘,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芳草不耐的截断道:“让主子吃的欢心本就是厨房该办好的事,大少爷食欲不振,您多想想花样就还抱怨起来了。” “芳草姑娘,这话就不中听了。”娘不由正色道:“厨房怎么没想法子了,姑娘看看,大伙不都是忙着在想么。” 芳草急不可耐道:“这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能让大少爷咽得下的饭食,再过几日老爷就回府了,要是见大少爷这模样,第一个责怪的就是厨房,芳草也是好心提醒,不想厨房的人跟着萧大娘一起受罪。” 娘为难的踌躇不做声色,我走过去福了身子道:“满汀姐姐、芳草姐姐万福。” 芳草剜了我一眼道:“当是谁呢?怎么你又想强出头。” 我直起身子不甩她,对着满汀道:“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满汀勉强挤了笑容道:“好的。” 芳草立马伸手拦住,“什么话不能当着大伙的面说,非要跟满汀说呀?” 满汀神情凝重的对芳草道:“你先回去,凤姨还在火头上,那些个小丫鬟不懂事免得冲撞了,你去看着些,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芳草还想说话,满汀打了眼色笑道:“行了,少说几句,快回雪梅轩去。” 芳草跺跺脚冷冷的望了我,扭头就走。 我与满汀走过偏角门的花架,几株古藤缠绕,叶蔓簌簌抖动,轻而生脆,随着满汀柔柔的声线传来,“你支开芳草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笑了笑,“常听人说满汀姐姐性格好脾气也好,芳草姐姐怎么就差别这样大呢?” 满汀在花架中找了处干净的地随意而坐,摆好裙角道:“我听银宵说起你跟芳草的些过节,她这人就是口直快些,倒没什么不好,你万不要记在心里。” 我含着笑不答,过会才道:“不知道清平这样说唐突了没,我知道乔姿姐姐的死多半是大少爷知道了些事,大少爷才会心内愧疚食欲不佳。” 满汀出神的盯着花架旁的梨花雪和八宝香,良久方缓缓道:“乔姿的死怨不了人,大少爷知道她的情意却给不了,只能托阮秀才照顾,才是对她最好的恩典,奈何婚期前日大少爷听到苕春和粉霞的事,找来乔姿盘问,不曾想到会使她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我呐呐的点着头,又难过道:“姐姐应该听过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大少爷的心结不开,任是厨房做再多的菜也是无用。” 何况大少爷还失了味觉。 满汀抿了抿笑,站起来道:“好了,我知道了,还是劳厨房想些方法,大少爷他……” 欲言又止,满汀面露凝霜,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静静的等着她说完。 满汀弹了弹衣袖,转而笑着道:“跟你说这些也没用,我就先回去,雪梅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恭顺的福身送她,“姐姐慢走。” 她朝我莞尔一笑轻轻的离去了。 回到厨房,发现夭桃和巧落都在,我仔细的盯着她们看了良久,还好没打起来,脸上未见彩。 娘正对巧落道:“……这是最后一番菜了,要是再吃不下真是没辙了。” 巧落应声就要端着,我轻声道:“让我看看做了些什么菜?” 揭开盖子扑鼻的热气暖的心痒痒,再看这些菜,果真是大少爷平日喜欢的,他素喜素食不好荤,全是清一色的蔬菜,若是我看着这些菜早就胃口大减了。 “怎么了?”巧落见我看着这些菜发呆不禁问道。 我想了想,道:“我猜你送过去了,大少爷也不会吃的。” 巧落脸色微沉道:“你有什么法子吗?” 我微微颔首不语,瞧见采菊和凌云捧着几束花进来,一面道:“……钗萝折这些花要是泡茶吗?” 采菊笑着点头道:“估摸是的吧,不然就是用做药物了。” 我听着突然有了主意,大少爷最爱红梅,若是做一番红梅宴不定会喜欢。 随即欣喜的吩咐厨房按照我的指示寻好食料,去梅花林采摘新鲜的红梅等。 待一切就绪后,大伙兴致热切的忙乎起,用桐纸卷成锥形底部镂空的番茄汁,以红梅做点缀,几乎每到菜色上都有这些装饰,烧菜虽说重要的是味道,但是大少爷失了味觉,这些菜在他口中会是何苦涩呢? 半个时辰后。 第一道:鸳鸯五珍,用龙须豆芽,芙蓉鸡蛋、白玉豆腐等做成,豆腐雕刻鸳鸯形状,和着梅形鸡蛋,又作“只有香如故”。 第二道:踏雪寻梅,主料胡萝卜丝和红辣椒调和,冬菇摆在青菜上,又作“逆风如解意”。 第三道:翠柳啼红,实是素食菠菜炒番茄,名为“疑是弄珠人”。 第四道:绝代双骄,青红辣椒为辅料称之双娇,加了些泡绿菜花和辣白菜卷,又名“为有暗香来”。 第五道:丹凤朝阳,用松花蛋、咸鸭蛋、茶蛋、卤蛋等合放在一起凋味撒入芥末芝麻等,又作“香中别有韵”。 第六道:荷塘情趣,金针菇为白毛浮绿水,白萝卜为群鹅戏水央,又作“清极不知寒”。 第七道:翡翠羽衣,刀切片片凉拌黄瓜,层层叠叠,如碧绿清翠的梯田,梅花作瓣点缀又作“到处皆诗境”。 第八道:梅花欢喜漫天雪,这道菜最是简单,将七片莲藕孔眼灌入江米,再将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3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3部分阅读 片胡萝卜刻成梅花而成,又名“争来雪里窥”。 最后一道是糕点,形似蛋糕却又区别,没有奶酪只能在面饼上画图,挤出番茄汁勾勒画面,脑海里全是第一次遇见大少爷在红梅树下弹琴的身姿。 恍若听闻曲调婉转流畅的琴音,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的落雁平沙,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那红梅树下发束白玉冠,腰佩白璎珞,修长白玉手的人间仙蒂悠悠然的传出缥缈的琴声,所有的笔墨在此都难以形容他的骨骼。 待我画完后,身后一片惊叹声,蛋糕上整幅全是当日我所见到得场景。 共是九道菜,全是素食,花了点小心思,每道菜都赏心悦目,且以梅为名闻琴知雅,就算真的没胃口,看着也是挺有心情的吧! 见巧落默默的端着菜走了,我心里祈祷,希望大少爷会喜欢。 等了许久,众人惴惴不安,凌云小声问道:“清平姐姐做的那样好看,大少爷会吃吗?” 没有人做声回应,凌云低下头又看了看我,我朝她抿了笑意。 半会,巧落拎着食盒过来,步子有些轻快,一踏进屋就道:“大少爷吃下了,凤姨赏了厨房十两银子。” 众人听着舒气不少,口中直直称好,又一番赞赏之话等语。 巧落的目光逡在我身上,我牵扯嘴角不去看她。 心里想着,这该是我为厨房做的最后一顿饭了,用不了几天就要离开这转而伺候小霸王,不知道面临着我的又是什么样的挑战呢?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双喜临门 四月十五,听闻老爷归期迟了几日,得今日才能回来,而我明日就得搬去三少爷的月桂轩,这事厨房的人都不晓得,直到今早才转达。 却没想到大家虽说是舍不得,但皆恭喜我可以去伺候主子,虽是顽劣的三少爷,但还可以跟他一起学习更是羡慕不已,又得了一等大丫鬟的名分,这样的好事真是烧高香了。 还一一指出调入月桂轩的好处,说什么一来不用在厨房干活这么累,二来休息的地方也舒服,三便是最重要的是在主子身边打赏的也多,且分位高体面足。 我对此嗤之以鼻,这都算是什么理由啊,暗骂这罪恶的旧社会竟将大众奴役成这般。 就在我午休的时候,采菊和凌云同来贺喜,凌云一进来就抱着我似要哭起来,“清平姐姐,你真的要……真的要离开厨房了吗?你走了……” 采菊立刻打断凌云的话,“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清平又不是不在林府,升了一等丫鬟是大喜事,可不能说这触霉头的话。” 我身形先是一僵,呐呐的轻声对凌云道:“别难过,我有空就会多来看望你们的。” 凌云点点头,不再张声,看的出来这丫头是真心舍不得我。 我盈盈而笑,细细道:“往后我不在厨房,麻烦你们多照顾我娘,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也不能太操劳,你们就多帮着做……” 我头脑一热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晓得,只记得最后叮嘱她们看好夭桃和巧落。 凌云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怎么感觉姐姐说话老气横生似的,才比我大两岁,就比上婆子们了。” 我一愣,有吗? 采菊听着轻敲了她的脑门,道:“清平是识大体,晓得心疼萧大婶,你竟胡说。” 凌云嘟囔一声,“我哪有胡说,厨房里的婶子们都这样说的,说清平姐姐醒来后性子大变,说话的调调都不像这个年纪的。” 我下意识的挠挠了后脑,掩饰心中的慌乱,想装小孩也是件难事。 采菊静静的看着我细微的动作,半晌才笑道:“清平失忆性子比往日活泼些,又有主见,只是奇怪的是,你怎么又会画画又会作诗呢?” 我垂的头更低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但却不过问,现下采菊发问倒教我坐立不安。 忽然听着外面一阵热闹沸腾声,我赶紧寻了岔问道:“怎么这样热闹了?” 凌云抢在采菊先前道:“老爷快要回府了,还要纳第四位夫人,厨房正准备迎接呢!” 我大惊失色,赶紧问道:“什么情况?” 采菊淡淡一笑,方才言声,“老爷回来之时称要娶妾,今日就大喜,厨房也是才闻得风声。” 我嘴角话意凝滞,采菊突然说这话令我冷不防的抽搐,千算万算也不曾算到老爷回府是喜上加喜呢!两位夫人现在该是很失策吧,又不禁担忧起那未知数的四夫人,不知能不能挺过府中悍妾的双重夹击? 又自嘲一声,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那四夫人还没露面呢?说不定也是个非同凡响的狠角色呢? 复对采菊道:“可有打听这新夫人的来历?到时也好做些满意的菜色庆喜。” 其实我这么问是最想打听这新夫人的脾性,望她能借着老爷的宠爱与二位不得宠的夫人相抗衡,届时转移二夫人对我的调遣。 采菊敛容摆首,“时日尚短,根本不知晓这新夫人是何人,厨房也正为这事烦恼,再则礼宴匆匆,萧大娘也只得吩咐我们照常办,并未出彩。” “可这么短的时日厨房能腾出时间来做好吗?”我不敢轻心,这么大的喜宴若是不能做好,只怕厨房众人又得遭罚,难得林老爷回府,又是他的喜宴,做的马虎肯定是要责罚的。 采菊知道我的担忧,微拍着我的手轻笑道:“这个你不必操心,你看我们这么空闲还能来探望你,就知道没那么严重啊!” 我总算放下心来,倒是疏忽了,若是时间紧凑,她们此刻怎么可能来看望我呢?遂不解的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一旁的凌云见终于有她说话的地了,忙插进话来,“是副管家派了些丫鬟婆子过来帮忙的。” 我忍俊不禁的笑着,采菊略瞪视了她一眼,“不要乱说,装了些时日的哑巴,现在又糊涂了。” 凌云闷闷不乐的撅着嘴巴望向他处,想来采菊和凌云住在一起,对她多有照顾,平日里也是指教提拨,免不了说些狠话。 我忙缓和气氛道:“凌云就是太久憋闷着,这回子来我这才能喘口气说说心里话,你这个做姐姐总得担着点。” 凌云这才转头嬉笑着望着我道:“还是清平姐姐懂我。” 采菊并没有不乐,微不可及的叹口气,对着凌云沉声道:“我说过叫你不要光看表面,说话时也得掂量清楚。” 我侧脸望着采菊面若桃瓣的脸颊,暗自揣度采菊的睿智可是深藏不露,待在厨房那个地方倒是委屈了。 采菊见我疑惑的盯着她,忙避开眼低着头不语,我一时木讷倒是有些难堪,原来采菊和我这样的生分。 片刻的沉闷,我们三人皆是不语,我躺下身子不想再去看她们,气氛如胶凝滞。 直到凌云轻轻在我耳旁说要走了,我还是没有睁开眼,待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我才缓缓的睁眸,很是烦闷的甩被捂住脑袋。 话说这边我是烦闷呻吟,另一厢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吹拉弹唱喜盈盈,该是林老爷入府了。 也许今日悲痛呻吟的除了我还有二夫人和三夫人吧,要是加上这位四夫人,造成三足鼎立的形式这林府恐怕要更加热闹了。 这么热闹的事我又岂能不去参观呢?随即扫过所有阴霾,蹭的起身挑了串耳珠子赶去厨房。 路上,人潮涌动,头次见到这么全的人集合在一起,暗暗叫惊,管事们东奔西跑的吩咐打理相关事宜。 这不一会的功夫就四处张灯结彩了,还宾客群群,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似早有准备,不然哪会突然请来这么多宾客呢? 该不会这老爷本就是先斩后奏吧,若是家有这般娇妻是我也会这样做,怨不得人啦! 心里正是幸灾乐祸得意忘形之时,看到火火的身影,她正忙着两头跑,我大叫住她,“火火,做什么去的?” 火火顿住脚步,回过头来,“阿爹要我去找雅芩姑姑,正着急呢。” 我点点头,“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看你挺忙的。” 火火没有跑去反而迟钝的走上前,抱怨道:“你要去伺候三少爷了吗?” 见火火的神色有些落寞,我内疚道:“对不住,没能早些告诉你。” 火火眉头微蹙,“我又没怪你这个。” “那你是……”我愕然对上她得眉目。 “碧萼,快去催催红绡,将新娘的喜服快些改好送来。” 那边有道稳重声音打断了我的话,不远处一个年纪稍长约三十来岁的姑姑形色匆匆的走来,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和下人。 暗想何人这么有来头指挥着林府众人,她边走边疾言厉色道:“红绡做事越发不利索了。” 被唤作碧萼的丫鬟“哎”一声,领命快步向后跑去,那位姑姑又急忙唤道:“善真,晚宴上的桂花和万年青可有摆置好?” “全按您的吩咐摆放好了,映晴姑娘方才去看了的。” “哦?映晴这丫头何时来的?” “今儿个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府上大喜总得来帮忙的。” 那位姑姑听后这才满意的没有出声,眼见她越来越靠近,火火拉着我靠边站着,福了身子道:“火火给雅芩姑姑请安。” 那雅芩姑姑一身银红暗花梅纹织金对襟锦装,腰间束着高腰的藏蓝浣花缎,身材倒是保养的很好,一丝赘肉不见,而锦服下摆较高收敛不会碍于快步行走,露出双赭色刻金的莲花鞋,这样改良的服饰很利于行走,不拖拉。 她面上的发饰为祥云髻干练利落,黛青色的柳眉和眼妆很是相宜,见到我们蹲着微俯首道:“起身!” 只见她抬袖的瞬间我看见那腕上的绿松石十八罗汉手串,映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价值不菲啊! 待起身后,火火笑道:“姑姑,我阿爹请您去杂役房。” “行了,我知道了。” 雅芩姑姑一面一声,一面看也没看我们带着一股子人离去。 半会,我才出声问道:“这雅芩姑姑是何人?” 火火知道我失忆后,没见过她,只回道:“雅芩姑姑是玉福临的掌事,这些年都不进府的。” 我点点头不语,玉福临是林府在苏州唯一的珠玉铺子,听说是江南这一地带最大的珠玉铺,而老爷每年都会在外搜罗玉石珠宝的毛石,再命人送回来加工打造,而这雅芩姑姑既是玉福临的掌事,为何常年不进府呢?再看她处事雷厉风行,颇有手段,这样的人才应是很受器重的。 我不解的问道:“雅芩姑姑可是与二位夫人有过节?” 这样的人才常年不进府,除了与二位夫人不合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火火听后直视着我的双目,惊喜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真想上前敲敲她的脑门,笨死了,这个恐怕就你不知道,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林老爷常年不在府,将府上大权交由二夫人打理,可把玉福临这块金山却是交由雅芩姑姑掌管,定是很信任她的能力,但自古以来的道理便是只有掌握经济命脉——也就是玉福临,才能算是真真的掌握林府。 而二夫人只是掌管林府这一大家子的空盒子,并无实权,只是留有虚名,所以这雅芩姑姑才是握有实权的人,二夫人若是想要完全掌管林府,必会与雅芩姑姑摩拳擦掌,这当中的较量可想而之。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巧结毓汐 火火见我未出声,又轻笑着道:“我也是从我阿爹那知道,雅芩姑姑从不入府是与二夫人不合,但因为今日是老爷的大喜,所以才难得现身帮忙,厨房的好几个大婶和丫鬟都是她带来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纳闷为何这么短的时日就配置的妥妥当当。想来林老爷早就通知雅芩姑姑了,而听采菊训斥凌云说不要光看表面,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些丫鬟婆子并非是管家派遣的,而是雅芩姑姑早就准备好的。 我开始有些期待林老爷的早日归来,那样就可以分散二夫人的注意力,指望她把我忘了就好,嘴角稍稍勾起一抹幽深笑意,对着火火道:“你可有听你爹说起,老爷回府除了纳妾外还有何事吗?” 火火摇摇头,只说道:“这个我就没听到了,我只知道老爷回府好像是因为玉福临出事了。” 玉福临出事了?我大惑不解,出了怎样的大事连雅芩姑姑都不能解决,非得等林老爷亲自回来,可这林老爷在面临玉福临危急当前竟然欢天喜地的纳妾,实在匪夷所思。 没有多费心思去想,已来到东苑的浮影池,两岸垂立的绿柳倒映在池面,浮起的清幽荷叶凌乱漂落,以水围绕的亭榭恍若神阁仙境。 隐约间好像听到有哭泣的声音断续传来,我赶紧问道:“火火,你听到哭声没?” 火火凝神片刻亦是点头道:“好像是从浮影池那边传来的。” “走,去看看。”我顺着她的手指弯过浮影池。 万绿丛中见到一个十五岁的丫鬟,着鹅黄水映月云霏妆花缎罗裙蹲在浮影池边哭泣。 我和火火走近,火火看清来人后叫道:“湘帘,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哭?” 湘帘突然听见我们的声音,忙抬起头来,朗目疏眉的面颊很有英气,只是被断线的珍珠泪模糊了容颜,两边细长的麻花辫垂在衣襟前,麦穗吊珠分成几段别在后盘发。 见到是我们,忙跪在我面前哭泣道:“清平,求你帮帮我,府上都知道你聪明办法多,求你救救我,不然我会被小姐打死的。” 我一愣,好事不出门,我的臭名传播的这么快,只是听湘帘说小姐会把她打死,不用想也知道便是我素未谋面的林府大小姐林毓汐,原来这三夫人生下的少爷小姐都是这般嚣张刁蛮型的。 看湘帘哭的梨花带雨,我于心不忍的问道:“你先起来再说吧,快起来,有话好好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扶她起身,拂袖擦掉她的眼泪,可不能把人引来了。 湘帘站起身后慢慢说道:“小姐知道今日老爷要纳新夫人,特意让奴婢将那件平日最爱的衣裳拿出来清洗,没想到……没想到奴婢不小心将那件衣裳刮破了,这要是让小姐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说完便又哭起来了。 我不禁皱起眉头,想不到她老爹今日要为她增添一个后妈,这小姐还这样开心要穿最好看的衣裳,这要是被她娘看见不知作何感想。 只是这衣裳破了我也不会缝补啊?遂难为道:“你先别急,衣服破了得赶紧去织衣房补好才是,你找我我也没办法啊?”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我方才去找红绡姐姐,她现在正忙着改制新夫人的喜服。” 我闷着点头,也是,府上现在都忙的热火朝天了,哪有时间管这小丫头的事。 湘帘见我踌躇不决,又哭泣道:“再说补好还是会有瑕疵的,要是小姐知道我偷偷补好还是会……呜呜……” 这湘帘怎么说哭就哭啊,我还想哭呢,一想到马上要搬去三少爷那我就浑身不舒服。 火火看我也是一筹莫展,安慰她道:“湘帘,可我们都不会缝补,要不我们陪你去小姐那解释,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劝小姐穿另一件衣裳?” 湘帘看了看火火,然后又望向我,擦干眼泪点头道:“嗯!你们一定要帮我,火火你是知道小姐的脾气的,你可千万不要又说些惹她生气的话。” 火火一听这话本来心情很好的,顿时变了脸色,“明明是她欺负我,我从来都没说话惹到她,是她自己小心眼。” 这么说火火跟这大小姐真有过节,希望她们倒时别又吵起来了。 湘帘见火火气愤的模样,低声下气道:“今日小姐本来心情很好的,你小心说话,她不会计较的。” 火火这丫哼了一声,面上的态度摆明写着她不惹我我也不会惹她。 我好笑的挽着火火的手臂,前往三夫人的婉碧楼。 东苑处三夫人的婉碧楼有两层,两旁各是独立的几幢亭楼阁宇,应是三少爷和小姐的住处,窗台皆是轻纱曼曼,飘逸欲仙,前面有条蜿蜒的千鲤玉池,池面粉嫩水仙花遗世独立飘香四溢,鲤鱼欢愉畅游其间。 而正中间隔离出一座千鲤亭直通婉碧楼,坐在其中似要被鲤鱼包围很是惬意,这三夫人的住处不似二夫人那般奢华富丽,反而有江南的小家碧玉秀景,想必三夫人应是位极其享受生活的人。 穿过弄堂拐角,又是抄手游廊,转眼间到了小姐的西厢楼。 湘帘絮叨着大小姐的规矩,应我们好生说话,正值里间阁楼,门口焦急的站着两丫鬟,一见湘帘就道:“你怎么才回来,大小姐催了几遍了。” 湘帘垂下头低声道:“筠彤,怎么办?我把小姐的衣裳划破了。” “啊!”筠彤一声惊呼,“怎么做事这么大意了。” 湘帘闷不吭声,一旁的小丫鬟道:“两位姐姐,先进去跟小姐解释。” 筠彤低叹应了声,见着我和火火道:“你们怎么来了?” 湘帘道:“我没有法子,清平主意多,没准能在大小姐跟前替我劝解。” 我干笑几声不答,牵着火火的手,有些紧张,大小姐我是没见过,可看她们这回神情,有些打退堂鼓了。 筠彤瞧上我几眼,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极是通透,穿着撒花纯面百褶裙,领纹袖口绣着梨花香的花样子,于我画的花样如出一辙。 她朝我不自在的笑了笑,轻声道:“跟我进来吧!” 我携着火火的手向主屋走去,里面的摆设皆是由粉红装饰,给人温馨安逸的感觉,没有过多的珠玉瓷器,倒是有很多字画,偏厢房摆满了古筝玉笛等乐器。 看来这古代的小姐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待在屋里弹琴练画,还没丫鬟来的自由。 被唤作眉儿的小丫鬟就打了帘子道:“大小姐,湘莲回了。” 只见那位大小姐正在抱怨给她梳头的丫鬟,我们随即走过去缓缓行礼。 她没有看我们还在那不满的发脾气,“……笨死了,梳个头也不会,叫你跟着邵妈妈学,你都学了些什么?” 那位梳头的小丫鬟面容娇小,酱红着脸面头越垂越低,恭捂着手十分害怕的样子。 另一旁站立的两个小丫鬟也不吱声。 从镜中可以看清楚这位大小姐跟她的双胞胎哥哥长得极像,唯有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流光溢彩不似她哥哥的凛冽有棱,却是一样的颜如白玉,唇红皓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就是一个精致可爱的玉瓷娃娃。 她抬眸时看到镜子中的我在观赏她,不满的回过头喝道:“你是什么人?”略带清喉娇啭的声音听着稚嫩童真。 果然是双胞胎,说话的语气和姿态都很像,我微低着头说道:“奴婢名叫清平。” 很是不情愿对着跟我现在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自称奴婢,让我心里很不爽,其实我的实际年龄都二十了,你们都得叫我姐姐好吧! 大小姐听到我的名字,蹭的起身走到我身边仔细的打量我,她略高的身形倒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很是不服气的挺起腰身,她笑嘻嘻拉着我的手道:“你就是清平,你就是那个把毓离吓得发高烧的清平,是吗” 怎么听她的口气很是高兴我将她哥哥弄病了,这对确实是双胞胎吗?我持怀疑的态度。 毓汐将我拉到桌边还亲自给我倒茶,依是笑道:“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将他吓到了,我这些天一直问他事情的经过,他老是不耐烦的绷着脸不说话,你知道吗?你还是这府上第一个敢得罪他的丫鬟,我真是太开心了,你快教教我怎么整治他好不好?” 她还在一个劲得问我,让我不知所措,我要是说了她转头去告诉三少爷那我就挂了,沉默是金,不说话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见我不答话也没有生气照是笑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清平,怎么样?好不好嘛?” 她拉着我的手很是乞怜的摆来摆去,睁着明亮乌黑的双眸盯着我看,看上去这位小姐还是挺可爱的,只是一直娇生惯养脾气自然渐长。 耐不住她纯真的双眸,我笑道:“奴婢当然愿意跟小姐做朋友,只是奴婢怕是高攀不上,再说这也于理不合。” 这小姐还是死乞白赖的拉着我道:“什么于理不合嘛!我说你是我的朋友你就得是,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朋友,我过会儿就去跟娘说,娘一定会同意的,因为她老是在我面前称赞你。” 我慢慢的从她手中抽出我的手臂,被她这样抓着,手肘处还有些隐隐作痛,又轻声说道:“奴婢受之有愧,再则奴婢日后要伺候三少爷,与小姐做朋友三少爷定是不乐意的。” 她摆摆头,“我不管,就算你要伺候毓离也是我的朋友,你就答应了吧!在我面前以后都不要称自己奴婢了,好不好嘛?” 看着她笑得灿烂的脸上,想到原来大小姐都是孤独寂寞的,身边只有些使唤的丫鬟,没有朋友,随即轻笑道:“那好,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 又想到现在还可以正好帮助湘帘,遂心安理得的说道:“我们今日过来是因为你的丫鬟湘帘不小心划破你的衣裳,你就不要责罚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宵花解语 毓汐看到湘帘手上的衣裳微蹙眉喝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到自家小姐不满的声音,湘帘跪着道:“小姐,对不起,是奴婢一时大意划破了衣裳,望小姐责罚。” 我也看到衣裳从领口处一直划破到胸前,恐怕这件衣裳要毁了,不过确实是件很美的衣裳,粉红色纱丝包裹住里面浅绿色的白蝶花纹服,毁了岂不是很可惜。 再看湘帘战兢的跪地,一旁的筠彤踌躇不展。 我想了良久道:“大小姐,要不让我试试,你就让湘帘起身吧。” 毓汐眼睛一亮道:“真的?” 我点点头,身侧的火火给我递暗号儿,意思是叫我别逞能。 我会意一笑,毓汐就对湘帘道:“你起来吧,看着清平的面上今日的事就不追究了。” 湘帘如蒙大赦的窃喜道:“多谢小姐。”又对我撇了眼感激的眼神。 毓汐慢慢对镜而坐道:“清平,我们日后姐妹相称,你就喊我名字,要舒服些。” 我笑着应了是,也不婉拒。 眉儿拉着我围桌而坐,就问道:“姐姐要怎么改,需要咱们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我正接过湘帘的衣裳比对,一时没听到眉儿的称呼,火火在旁小声道:“问你话呢?” 我“啊”了声,她刚才唤的姐姐是我吗? 眉儿撇过头低笑几声,“姐姐,小姐的衣裳要怎么改?” 我望了眼她,眉儿与我如今年纪相当,这声姐姐听着真别扭啊? 毓汐正由筠彤梳头发,听见我们的对话就笑道:“清平,这衣裳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都问眉儿和小怜。” “好的。”我赶忙应声。 眉儿和小怜就端来绣花棚,针线衣料花针纱剪等女红一应俱全。 小怜道:“姐姐可以参详这些绣图补料。” 我微笑道:“拿给我看看。” 翻开小册子,都是织衣房新出的花样,大富大贵的牡丹阳,娇柔的杏风铃,雅韵美人梅,幽芳的芙蓉菊和翡翠珠蕉,一页页翻开,绿珠坠玉楼、合欢娇、一叶兰等画的真真是美。 眉儿见我思忖,不禁问道:“姐姐能不能选个花样?” 我心底腓侧,选花样不难,可是绣花难啊? 火火趴在桌上小声嘀咕道:“清平画的不错,绣工可不好。” 小怜笑道:“这个不打紧,我以前跟着织衣房的碧萼学过苏绣,最会平针、钉线、编绣、和十字桃花绣,眉儿的施针也不懒,品焦和丝榆拿手的辫子股和鸡毛针,姐姐只要选好图吩咐我们就行了。” 我欣喜的点头,指着册上的飞燕水仙道:“就这个花样吧!” 眉儿小怜齐齐道好。 看着快到晌午,眉儿几个正飞针走绣的补救,我在一旁指导,毓汐早已梳好头,挑了些珠钗道:“帮我看看,今晚我要戴哪个?” 精致的手工珠钗,园润光滑的白玉簪,玉福临出产的珠玉果是上品。 再看那件衣裳很是衬托她的气质,可爱中带些甜美,有一种少女情怀的感觉,几支珠玉也是甜美系的,随即调笑问道:“毓汐今日穿上这件衣裳可是有什么目的?” 见我问得直白,她稍微一愣,脸立刻飞红:“今日是爹爹大喜的日子,哪有什么目的,我是好久没看见爹了,想穿的漂亮些惹爹开心。” 我讪笑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为了套出她的真话我继续问道:“真的吗?你要是说的清楚些,我会更有把握符合你的心意。” 我越说她更是羞红了脸,顾盼左右道:“你们全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屋里的丫鬟立即禀身侧退,火火不满意的撅着嘴离去,似有些不开心。 见毓汐搞的神神秘秘的支走其他人,我很是好奇的想知道原因,没有顾忌到火火的情绪。 毓汐见其他人都离了才悄悄的笑着道:“其实……其实是因为今日爹爹大喜请来了很多宾客……” 语意几分犹豫停顿,“而且九叔叔也要来,所以我想要穿的好看些,晚上我还要弹古筝给他听,清平,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所以你一定要把我打扮的漂亮些。” 我微露疑虑,怎么感觉听不明白,九叔叔,该不会这大小姐暗恋她的叔叔吧,那么老了,我大惑不解。 不过听她说的慎重,肯定是要保密的,随即轻声道:“好的,我答应你不告诉别人,还有你放心,我一定将你装扮的漂漂亮亮的,倒时候艳惊四座。” 她眉飞色舞的玉瓷脸颊笑的粉嫩无双,明亮的双目满是期待。 我不由惊叹几声,真是个俏佳人。 又着手在绣有水仙的纹络上剪裁起来,叫那几个小丫鬟进屋帮忙。 两个时辰后,这件衣裳已经完全变了样,还是那种颜色,只是在领口到胸口处缝补了一朵水仙花垂丝,在胸前交叉成斜十字形挽在白玉颈后飘垂,将一边的袖口剪去,露出雪白无瑕的手臂,用两条浅绿色丝带交叉缠绕手臂,若隐若现的的玉臂略带性感,小露香肩,浅红色的长丝绸从后挽在两臂垂下,水青色的绦绸系出似柳腰肢,清雅不失靓丽,可爱不失妩媚。 整理好衣裳,还好有眉儿小怜的手工不错,不然照我的些想法也做不来。 毓汐跃跃欲试的转过屏障试衣,一会功夫就打理好。 几个小丫鬟惊叹道:“小姐,好美!” 我神为之一怔,看着她的这身打扮绝不会拿她当少女看待,而是一个含苞欲放的绝代佳人。 清清淡淡的眼妆,细柳黛眉,薄而挺的嘴唇涂上粉色唇油,两颊也是淡淡的胭脂,雪为骨冰为肌的皮肤白里透红,大大的眼睛清纯动人,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头发稍稍蓬松盘起,无需珠钗点缀绿叶紫萝花瓣垂扬,望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顾盼生辉,曼妙多姿。 我含笑扶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赞叹道:“毓汐,我相信你今晚一定会成为主角,只是你这样会不会夺了新娘的风采。” 她站在铜镜前欣赏,捂着脸颊绯红而笑:“真的吗?我真的很美吗?” 湘帘跃跃道:“我从未见过小姐这么美的一面。” “怎么会?”筠彤莞尔,“小姐向来是极美的,今日风采不同而已。” 湘帘淡漠一笑,“反正在奴婢心里小姐永远都是最美的。” “行了,听惯了你的这些奉承。”毓汐淡淡一笑。 湘帘咬紧了双唇,噌了眼筠彤。 我暗暗吃惊,只言片语也能不合起来。 毓汐又转过身子,拉起我的手道:“你怎么就生了双巧手,化腐朽为神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么惊艳的一面,我才不管那新娘是谁,我只希望九叔叔可以一眼就看到我。” 看到她发自真心的笑容连我都要被她迷晕了,眉眼处的笑容清雅宜人。 转而拿起桌上的朱砂胭脂在她的眼角下方画上一朵精致的镶金花钿,素淡的玉瓷脸上顿时多了一抹艳丽色彩。 这点睛之笔令她欣喜不已,“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还会画这个,实在是太漂亮了。” 我听着微微一笑,自己也纳闷古时候唐装美人的花钿我怎么也会了。 但看毓汐挑发捂弄眉际,我挑逗道:“你是在说我画的花钿太漂亮,还是在说你的人太漂亮了,啊?” 毓汐娇羞的低下头,“哎呀!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九叔叔难得来一次,我都盼了好几年了。” 见毓汐毫不掩饰心中的爱慕之情,我还真是有些佩服,在封建社会很少能真真这样将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大多的深闺女子足不出户,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能定下婚约,在成亲当日才见到自己的一生的伴侣。 只是她的这个嗜好是不是也太……不靠谱,哪有人暗恋自己叔叔的。 不过我也不能扫了她的兴,这些心里话可不能端到台面上,旋即盯着她笑说道:“我要是个男的目光定不会离你半刻,所以你放心,你那九叔叔一定会第一个就看到你。” 毓汐见我说的直接,倒是更加不好意思的捂着脸别过头,“不要再说了,我都好紧张的。” 我憋着笑,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可不要把妆弄坏了,时辰可是快到了。” 毓汐看了眼外窗就问道:“什么时辰了,晚宴何时开始?” 筠彤道:“酉时一刻了,宴席晚半刻,三夫人打发相宜来吩咐了的。” 毓汐“嗯”了声,自顾观镜,生怕妆容一丝受损。 眉儿又熏了香袋来,“小姐,这熏香要戴吗?” “倒给忘记了。”毓汐敲了脑门,伸张手臂。 眉儿把香袋系在她腰间,这香味好是晕浓,整件屋子都溢满了这味儿,我下意思的勾手捂鼻,不太喜欢浓烈的香味。 毓汐喜不自胜,见准备妥当,又笑道:“小怜,去把尾牙古筝取来,我试试音。” 小怜转去隔壁耳房,另几个小丫鬟紧张中又透露着喜窃,不时张望窗外的动静。 此时,整个林府都洋溢在喜庆中,人声沸腾如潮,林老爷回府,又再添妾房,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隔岸观局 晚日落辉时刻东林苑灯火通明,嘉宾喜笑宴宴,半月湖上映半月,丝竹管弦声悦耳,喧哗热闹已非凡,双喜灯笼满乾坤,如意双全喜迎佳人,绮丽风光道无限好。 外面这么热闹,我的心早就蠢蠢欲动,毕竟我还只在电视上见过古代的大喜仪式,并未亲眼所见,自然好奇万分。 可是这位大小姐试完了琴,又说要等会出去,说是太紧张了,我就要她做深呼吸,要是再不出去恐怕就要错过看拜堂了,等的我是心急如焚。 一群小丫鬟等在厢房内也是忧心忡忡,都想着出去凑热闹。 “大小姐,时辰不早了。”筠彤见自家小姐踌躇着,忍不住道:“怕是晚了,三夫人要来催了。” 正说着,品焦打帘子道:“相宜来了。” 相宜一进屋就福了礼,笑道:“大小姐,三夫人来问该去宴席了。” “好了好了。”毓汐起身道:“马上来。” 众丫鬟松了一口气,待相宜离去,毓汐又道:“你们就待在屋内,清平陪我去就行了。” 湘帘诧异道:“那怎么行呢?清平不晓得怎么伺候小姐啊?” “我又不是要她伺候我的。”毓汐拿眼睛睃湘莲,“你留下,筠彤抱琴跟我去,其他的人留守屋中。” 湘帘不再做声的垮下脸。 毓汐携着我的手笑道:“我们去吧。” 我边走边偷瞄了眼湘帘等人的神情,沮丧又有些氛怨,氛怨的是我还是筠彤呢? 片刻后,当毓汐走进去时我看到在场宾客都投来惊艳的目光,看来一切尽在掌控,我相信以她的魅力没有人不会为她倾慕留恋。 我笑着在她耳后低语:“大家都在看你,抬头,挺胸,微笑,自然些,放轻松。” 她悄悄向我投来感谢的神色,遂大方得体的轻坐下,在场宾客的目光依是久久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这种效果为她带来了无上的自信,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 我与筠彤站在两侧四处张望,毕竟这么大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 目光转到上座的二位夫人,各是盛装出席一派富丽,笑的雍容华贵,表面工作做得果然很出色。 我嘴角带笑的看着她们二位与周围的宾客畅谈甚欢,看上去真是和谐的一幕,有些好笑的喃喃的自语:“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毓汐听到我的声音以为我在对她说话,转头问道:“清平,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摇头不语,这么吵闹的环境下说话困难,还不如看热闹来的有趣,却听见毓汐向我身后望去,一声惊呼道:“大哥,你来了。” 这么大的声音让我回头望去,却见一身冰蓝雅竹的浅青色锦袍的大少爷正好站在我的身后,发束白玉,玉树临风,温润的眸中依是浅浅的微笑,身上带有淡淡的薄荷草香味,只是脸颊消瘦不少。 后面跟着满汀、芳草,我躬身行礼道:“清平见过大少爷。”也不知道我刚刚说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他微微说道:“不必多礼。” 看见毓汐旁边的空位轻轻坐下,动作优雅风度,这是自乔姿走后大少爷第一次出席晚宴,可是这晚宴却与乔姿相距不远,即是讽刺之意。再看他的侧面,瘦削的令人动楚,不知他的味觉好些了没? 满汀、芳草立在他的两侧和我平站着,那芳草一见到我,不时用轻蔑的眼神扫来。 我本是心情算好,见此不悦的瞪回去,比谁的眼睛大吗?现今我的地位和你同等,还想来那套仗势欺人吗? 芳草身边的满汀见我们干瞪眼,轻扯了下芳草的衣袖,好像在她耳旁说了句话,我却是没听清,芳草咬着牙终于没有瞪着我,我很是担心自己再这样瞪着眼珠子都要溜出来了,遂自动忽视她的存在望向别处。 大少爷见到毓汐今日的装扮温柔说道:“汐儿长大倒越发出尘了。” 听见自己大哥这样夸奖,毓汐娇滴的低下头,“大哥说笑了,汐儿哪里出尘了,这都是清平的功劳。” 回头望了我一眼,那羞涩的模样更是惹人爱怜,果然是眼波才动被人猜,我报以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大少爷听到毓汐提到我,微微看了我一眼后望向上座不语。 我平淡的望着搭台上,四周的月桂花和万年青盆栽摆成喜字,寓意富贵万年青,很有兆头。 雅芩姑姑在搭台上指挥着众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经验十足。 听到一阵丝竹悦耳的管弦声,戏台上正上演折子戏,演员浓妆艳抹,唱的铿锵有力,只是我一句听不懂,却是周围的人不迭的拍手叫好,所以应该唱的很好吧,更何况以林府这样的富贵之家,请来的戏班亦是首屈一指的。 台下的宾客非富即贵,吆喝着鼓掌饮酒,场面已经十分热闹,就有家丁丫鬟等人传菜上宴,几家的大老爷公子哥等盯着漂亮的小丫鬟眼咕噜子只转?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4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4部分阅读 转,矜持的小姐们窃窃私语,有的不时望向这边来,显然是大少爷的出场引了注目。 这时,随着阵阵掌声激扬,“好好”连叫,戏文也唱完了,而一身风尘的三少爷满脸寒洌的走过来,月白色的锦袍和他的肤色相融,唯有那垂逸的浅短青丝越发黑亮,英气逼人的脸庞略带不满,见到自己的兄妹坐在一起,也参合进来坐下。 正想说话的时候撇到我在毓汐身后,神色没有变化的凝视着我,“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丫鬟了,还不快过来给我倒茶。” 一副傲慢的表情,看着就想朝他扁过去,不过看他不满的神情我可不敢得罪他,要不然他又会做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虽是如此,本不想招惹他的,可是他就那样狠狠的盯着我,我总不能将这么大个活人当空气吧,遂温婉微笑行礼道:“奴婢见过三少爷。” 这次我变聪明了,可不能让自己的腿受罪,行完礼就自己起身了,也不去看他。 三少爷见我竟敢自己起身,白皙的玉颊顿时涨红怒喝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奴婢,我没让你起身你怎敢起身,还不给我过来继续行礼。” 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了,只是在这个情况下您这个小少爷就不能收敛下吗?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 毓汐见我似有尴尬,冷气道:“毓离,清平现在是我的朋友,可不是你的丫鬟,说话注意点。”眼色狠狠的看着三少爷公子。 “毓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才给我注意点,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朋友,反正她是我的丫鬟。”这两人除了样貌像以外,其他完全不像亲兄妹,各自不买对方帐。 大少爷见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斗嘴出声制止道:“不要闹了,这个时候还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完全一副兄长的口吻,果然还是长几岁就是识大体些。 那对龙凤胎见大少爷开口都赶紧闭嘴,互不搭理对方,看来这大少爷在他们心中至少是尊敬有加的,肯听他的话,我看这三少爷不刁难我了,正好可以看看周围的人。 突然戏台上吹起了喜乐,热闹沸腾的场面越发达至高嘲,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扶喜婆半遮面的新娘缓缓现身。 穿着大红喜袍的新娘子头戴珠瑁,金瓒玉珥,肌肤细腻如葱玉,约二十岁,浑身透着青春洋溢的妩媚,身上的双喜印绣隐约可以看见妙曼卓姿的体态,由喜婆掺扶着一步步走过来。 旁边还站着年近五十的老爷林渊儒,面满红光,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走进了才看清面貌,方正脸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眼角处的皱纹倒显得和蔼可亲,不似商人该有的那份j诈,倒存有一副学识渊博之人的儒雅,许是今日大喜倒显得年轻了不少。 周围的人都满脸含笑的拱手道谢,老爷也是回手同喜,而坐在主位的二位夫人忙起身向老爷行礼,老爷今日那开怀的样子惹得新娘子连连娇羞,这林老爷都年过半百了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娘,自是忘乎所以的朗笑。 又转过头来拉进焦距望着面前的这三位,毓汐保持得体的微笑饮茶,周围的人群时不时有人投来惊艳的目光,想着难得能见上毓汐小姐的模样,只是毓汐满不在乎的专注思索。 我不以为意轻笑着,多情有心总无情,蜡烛有心还惜别。毓汐早已有了心上人,自恨寻芳倒已迟。 大少爷后背挺直的坐着,面上的表情捉摸不透,不过想也想得到,这林老爷常年不归,对这些子女疏于照料,恐怕感情不深,自然无反应,可这一回来就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还是这样的年轻,要是我绝对不会来这观礼的,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另一旁抱臂悠闲着得三少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棱朗的剑眉闭暇着眼,安静的跟没事人似的,可他突然猛的睁开眼睛回头望着我。 我大惊中向后退去,他瞪着眼,恨不得将我生吃活剥了,心里悱恻这三少爷脑后也长眼了,忙躲闪着他的目光垂首,暗想你可千万不要又发脾气。 果然见我很顺首的低声下气,三少爷没有怒喝,而我却是错过了最精彩的拜堂仪式,最后只听到一声洪亮的“夫妻交拜”,便结束了整个过程,只能傻张望着上座的新娘子微微给二位夫人行礼倒茶,算是礼毕便坐在主位。 戏台上又响起了管弦嘈杂的声音,和着宾客群群谈笑风生,整个喜宴算的上热闹非凡,这时外面的司仪洪亮的喊道:“九王爷、九王妃到。”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倾国倾城 听到这声音我不禁诧异,不过是商贾大喜,居然能请到王爷王妃,看来我对这林府的势力得从新估量了。 抬眸只见众人皆望向那仿佛从九天玄河而来的男子,高挑均匀的身形着一袭深紫色锦袍,冷绝瘦削却刚毅的脸庞如玉石雕刻一般完美,他那轻挑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看似冰冷清幽的神情却又藏着一抹笑,令人捉摸不透,而紧抿的薄唇又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就那样随意的走来却自带一种尊贵若君临天下俯视江山的孤傲,待走近后唇角微勾起魅惑人心的浅笑,如此颠倒众生的笑容令在场的众人无不黯然失神。 这男子的风采完全抢走了身边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清雅女子,一袭天容海色白玉兰的袭地长裙,无风亦呈袅娜之姿,头上只挽有一枝翡翠玉簪垂着一缕流苏,清秀淡雅的面容,晶莹如玉的肌肤,延颈秀项,皓而呈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二人携手相来,实乃天造地设般神仙侠侣。 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原是我面前的毓汐突然站起来挡住了我的视线,她神情呆滞的望着众人瞩目的焦点,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不会的,九叔叔怎么会是王爷呢?不会的,他怎么会成亲了呢?” 看到毓汐失落的神情,暗想该不会她口中的九叔叔便是这九王爷吧。 只见她准备提裙离开,我见状忙拉着她的手小声道:“现在撒手走了也是枉然,那你先前准备的一切岂不付之东流,将你的风采展现出来,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她静静的看我良久,黯然点头坐下,只是指甲深陷肉中成殷红的玉手暴露了她的情绪。 我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微微轻打着安慰她,我不明白她此刻五味掺杂的心情,只是想尽一份微薄之力安抚她拨乱的思绪。 大少爷似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无言的对我微笑,我回之以恭敬的神色望向搭台。 上面正依旧表演火热的戏剧,以前我最不喜这戏剧了,因为完全听不懂,就跟婴儿出生似的在那咿伊呀呀的,听得像是催眠曲,虽是中国的精华国粹,但实在是听不进去,就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还不如让我欣赏那对神仙眷侣来的舒服,甚是养眼,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秉承这一观念我自是要做那发现美的眼睛。 许是隔得有些远,所以还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声,只是看见那九王爷跟我家老爷谈的颇为欢心,看来交情非浅,而这九王爷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能神态自如这般豪放不羁,不愧是位见过世面的王爷,又或许有这世间少见的风貌,到哪都跟闪耀的明星一样,所以无谓世人的瞻仰。 再看毓汐的神情浮躁不安,我想怎么样才能吸引到九王爷的目光呢?这世间恐怕没有什么他是没见过的。 一旁的筠彤还抱着古筝,忽然想起去年的一段春晚节目,有了主意,贴近筠彤的耳旁道:“我们去找眉儿、小怜她们,有急事。” 筠彤不由微微点头,我又对毓汐耳语几句转身拉着筠彤跑的飞快。 幸好宴台隔西厢楼不远,没多久见着探头探脑的湘帘,她见我们跑的脸红面赤,惊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谁伺候大小姐呢?” 我弓着身子话不成串,“快去……快去……叫上……” 筠彤也是气喘不停,接不上话。 湘帘急道:“叫上谁?” “眉儿……小怜她们四个。”我口干舌燥的一口气道。 湘帘眼底闪烁着欢愉,就向院子内高喊道:“眉儿,小怜,品焦,丝榆,你们快出来,小姐叫我们去看戏呢!” 我听着不对劲,我有叫她们去看戏吗? 闻得喊声的四个丫头正做着女红,听到湘帘的叫喊立马放下伙计跑出来。 眉儿惊喜道:“小姐真的叫我们去看戏吗?” “那当然了。”湘帘自信满满的露着欣喜,“我就知道小姐不会忘记我的。” “不是不是。”我不想闹成误会连忙打断道:“你们听我说,是这样的……” 憋着一口气说完,湘帘一脸沮丧道:“就这事啊!” 我勉强干笑几声,“就这事,快去快回。” 湘帘极不情愿的跺着脚,“我以为小姐吩咐你们来是叫我们去看戏的呢!” 我讪笑着不语,见她们都愣愣的站着,看样子叫不动她们。 筠彤晓得迫在眉睫的情形,挺直了身形,道:“你们快去,这是小姐的意思。” 眉儿四人立刻应声而去。 湘帘苦着脸,“那点小事由她们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筠彤看了我一眼,对湘莲笑道:“好妹妹,正好,小姐那没人伺候,你就先去看着,我跟清平晚点过去。” 湘帘听着朗目疏眉的面颊越发英气,连连点头道:“哎!我这就去,听说这回请的戏班子是德春堂的,唱的《荆钗记》可是好听了,《双官诰》《满床笏》也不错,就是打戏太多,但看白雨斋的回马枪耍的真是神,茂英花旦的身段好,嗓音高,脚跟马步扎的稳实,他们俩合起来唱戏的机会难得,上次听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湘帘一面滔滔不绝的说起戏班子的事,一面往戏台去,我拉着筠彤就去忙。 约莫半个时辰一切皆以就绪只欠东风了。 等筠彤去向司仪报下个节目由毓汐表演的时候,我早已换了一身黑衣男装,手上腿上绑紧,只是个子太矮,没办法只有往鞋子里面塞满棉花增高,将头发高高竖起戴上简单自制的高帽,又在两颊抹了红彤彤的胭脂,鼻子上沾了个红绒球,望着镜中的自己傻笑,看上去的小丑倒是有模有样的。 筠彤看我这样憋着笑意,“你从哪想出的招了。” 我鼓着脸颊,“怎么你就看出我来了,会不会穿帮的。” 筠彤摆着手笑的绯红,“不会的,任谁见了也看不出是你。” “那就好。”我嘻嘻的笑着,听到司仪喊到下个演出,连忙道:“你去吩咐善识、善真他们帮我把道具准备好。” “好哪。”筠彤又看了我笑着应声。 一段滑稽搞笑的曲调上扬,我隆重登场,高高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应该不会有人看的出是我,稍稍简单的表演丝巾鲜花魔术后,台下众人皆是捧腹大笑鼓掌叫嚣,目光全是集中在台上奇异的魔幻。 我嘴角噙着笑意,成功吸引众人的目光,又制造浓浓的烟雾,将一个方长的空盒子利用滑轮的原理降空舞台,将盒子旋转一百八十度压低声音道:“这是一个空盒子。”没有志玲姐姐甜美的声音,只能粗狂点了。 为了证明不假自己还站进去,然后悄悄在空中抛洒磷粉,口吐白酒成一道火焰,见众人惊笑连连,适时再将毓汐变出来,台上的盒子已然不见,只剩毓汐一袭天女散花裙坐在古筝前如泣如诉的弹奏,精致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清丽脱俗,轻启贝齿: 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分红,摇曳了江上远帆。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 悠扬悦耳的琴声加上清澈稚嫩的歌喉无一不打动台下的观众,我适时下台,望着上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毓汐,白玉葱指在丝弦的柔妙之音中轻扬,低眉顺手绪绪弹,发丝缠绕双眸,勾魂的眸子若有若无的似微似睁,直教人难以移目。 为了配合这首歌的意境,特地让眉儿等人摘了红梅花,一阵风吹来,偷偷跑到不远处无人的地方赶紧将花瓣吹起。 所以鲜花漫天幸福在流传,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此刻鲜花漫天幸福在身边,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红梅鲜花漫天飞舞,如翩翩彩蝶肆意飞扬,清风拂过,衣袂飞扬,唯美的画面已成永远,我卖力的吹着红梅,感觉怎么花瓣越来越多了。 回过头看,原是大少爷身在花海中帮我吹起,我愣愣的惊讶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温润的眸子在月华下夺人心扉,轻浅笑着,“这红梅是从我那摘得的。” 我垂下头不做声,忽然想起那日他在红梅树下悠闲的弹奏如九天之上不染红尘的仙人,情不自禁中我含笑深深的望向他,少了愁绪的瘦削脸颊,笑的张扬,潇洒随意如仙蒂在这满是红梅花瓣中舞动树枝,顿时花瓣飘舞的更多了,我也拾起地上的树枝挥打花瓣,漫天的花语,飘舞在夜空旋转,翩翩绽开滴人心。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 所以鲜花漫天幸福在流传,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此刻鲜花漫天幸福在身边,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 清脆的歌声还在继续,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多么美妙的情景,多么动听的歌喉,令人如痴如醉不可自拔,台上的毓汐长袖飘舞,红梅花落只为倾尽一世柔情,楼中少女弄弦琴,一曲未终坐长情。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月夜遭袭 我痴痴的望着台上的毓汐,而她眼神迷离的望向台下的那个人。 转眸间老爷和新娘子频频点头微笑,新娘子更是娇艳放绝,而九王爷和一旁的王妃相笑共饮,未顾忌半分痴缠的毓汐,不禁想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你如此赞叹毓汐,看来她今晚收获良多,除了台下为她鼓掌的宾客,更重要的是结识了你这个朋友。”身后的大少爷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回过头,心中触动默默不语片刻,才缓缓道:“她想要收获不是我这个朋友,而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的人,更是知她,懂她,爱护她的一心人足矣。” 他温润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清爽的微微一笑:“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说完负手而立仰望隐约闪星的夜空,似无需听到我的回答。 是啊,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自己也不清楚,那么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是那个红梅树下悠闲肆意弹奏的仙人,还是那个精明细心识破我诡计的大少爷,或许又是刚才令人为之失色张扬潇洒的舞花之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真的你呢?何不自问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礼毕已近亥正时分,丝竹声悠悠扬起欢颂之调,宾客散离,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立许久,他仰望星空纹丝不动。 难忘今宵,今夜该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毓汐的琴歌似还在耳畔回旋,过后她便深深的望向那正在饮酒的爱慕之人,一人黯自不语离开搭台回房。 三少爷毓离见我们都不在席上,一人无趣还没听完就早已离席。 大喜结束后想必最开心的便是今晚的两位主角,在呼喊中相拥而去。 二夫人望着他们的身形狠狠的握住手中的酒杯,满脸算计的与浅微耳语几句,说完似j险的笑着拂袖而去。 三夫人低眉,神情疲倦的叹了口气带着素屏姑姑离席。 原先热闹的场景宾客散尽,只剩清理残迹的丫鬟下人忙碌。 众人皆有心思,自会是场不眠夜,诚如表面风光一时无两,暗地却是波涛汹涌浮动,而这将注定林府的云谲波诡将继续上演。 我望向夜空不知所措,星芒攒动,在这个交错的时空隧道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我为何来此,是应世还是应劫,我亦不得而知,而唯一知道的是生活还将继续,寻找真相的脚步不会停滞。 似乎已经站立良久,我忍不住稍咳了一声才道:“大少爷再不回去,满汀与芳草姐姐该着急了。” 他回过神轻笑着点头,“是该回去了。” 我澹然静默,再不回去我的腿要抽筋了。 忽地他上前几步笑道:“梅花香自苦寒来,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我一愣,又扯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大少爷明白就好……”突然很想问他的味觉好些没,可话到嘴边依是未出口。 他又道:“你快回吧。” “是。”我附了身子施礼,见远处的丫鬟下人将要过来,立马踮起脚尖跑开了。 一路小跑累的我停下来气喘吁吁,哎,这身体可不行了,要是以前的我这点路算什么,一口气就可以跑回家了。 看来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没办法跑不动了只有慢慢晃悠的走着,又至碧心湖桥,看着水面上倒映着微弱的月光,雾霭层层镀上淡淡的光晕模糊一片。 至从知道善本不是凶手后,这些日子倒是没有想那档子事,可是不代表就此放弃了,如今我也不能去二夫人那,接近善本的机会也就减少,不过在三夫人那我到可以接近善本的心上人晓伊,也可打探些消息。 可这个凶手究竟是何人呢?他又为何要杀我?现今一点动静也没有,林府这多人,我一个小丫鬟想揪出凶手实在困难。 正琢磨着,隐约在一堆草丛中听到有两个人的谈话声。 “……交给你的事情给我办好,一定要查出他的底细。”一女声压低了声音。 “是……”男声应的很快。 我屏住呼吸一步步的朝那边挪去,感觉心里特别的不安,胸口闷的发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这种身体上的反应好似不受我的控制,好奇心会害死猫,还是不要过去了。 可是人类就是这样,你越不想过去内心的好奇越是驱使你的步伐前进,一步一步的走进心跳紧张的“砰砰”似要跳出来,黑暗中我慢慢的伸手将挡在眼前的芦苇扒开。 突然感到肩膀的巨痛,接着眼前一黑,在倒地的一瞬间我咒骂道,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不让你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肩膀隐隐作痛,是哪个小人背后袭击打晕我的,这么低劣的手段也用的出来。 环顾四周一片黑暗,伸手好像触摸到芦苇的叶径,该不会还是在刚才的地方吧,慢慢站起身子走出去,果然是被人打晕藏到了芦苇里面,岂有此理,真是没道德,打晕了人也不找个好的地方将我安置好。 听到背后有声响,我回头看见三少爷拿着麻绳走过来。 竟然是他,我气愤的跳起来真想朝他一拳打过去,但还是甜甜的笑道:“三少爷这么晚了是在赏花赏月赏景的吧!” 他讶异的看着我,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冷然道:“这么快就醒了,我才不是赏花赏月赏景,我是赏人,真没劲,害的我累死了。” 听他的语气我咬牙切齿道:“哼!果然是你,你这个小人,有你这么报复的吗?你是不是男人啊,偷袭一个柔弱的女子,你有没有一点风度,就算上次的事我是不小心吓病了你,但是我后来也受到处罚了,还不是差点没了性命,你呢?大晚上将我打晕,你意欲何为?还好我醒得快,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这个懦夫,没品的臭小子?” 劈天盖地不管三七二十八指着他的胸口走一步骂一步,直到将他逼到墙角才泄愤,叉着腰气喘着。 他看我这副泼样听得一愣一愣的,白玉脸上青紫交加,棱眉上挑瞪眼道:“你骂完没有,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般泼辣的人。” 拿起手上的绳子似要向我鞭打过来,见我快速蹲下,左手倚墙角低头狠狠的瞪着我,右手拿着粗绳甩来甩去冷笑道:“你也知道怕了吗?你刚才骂我什么来着,呵,小人,懦夫,臭小子,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林府的小霸王。”还没说完,就要拿着绳子向我鞭打下来。 “啊!”我的后背狠狠的挨着他的一鞭,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猛的站起身使劲力气将他推到在地上,他没料到我的反映身子没站稳就那样向后仰去。 我立刻扑向他掐住他的脖子,他见我这狠样吓傻了,反映过来顾不上什么礼节顺势就将我扑倒在地,双手也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 这个小人,我刚刚可没有真使劲,他竟然这么卖力的掐着,我不甘示弱又使劲翻滚掐着他,就这样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掐着脖子,不知道的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我们是在干什么好事呢,直到两人滚到芦苇里面没了力气躺在草上气喘吁吁的望着天上。 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没好事,一定跟他犯冲,摸着脖子上的掐痕,这臭小子是要杀了我,这么用力,说不赢我就只会动武,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吗? 这一点他确实是小人,小人,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遂没好气的说道:“是不是今晚的事又要告诉你娘,你这个还没断奶的臭小子,我可告诉你,这次我绝不会心软,明明是你报复在先将我偷袭打晕,动手在后拿鞭子抽我,我身上可都有证据,我不怕你。”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识好歹的野丫头,我告诉你上次不是我告诉我娘,还有今晚也不是我打晕你,你再敢胡说我砍断你的舌头。”说完又要欺压上前来掐我。 我立马翻滚脱离他的重力,适时说道:“你要是再敢扑上来,我明天就告诉你娘让你去娶我,你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听完果然没有动作,瞪着我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气得浑身发抖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野丫头,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你先扑上前的,让我娶你,做梦,哼!” 我好笑的看着他被我气成了红脸关公,我当然知道上次告密的不是他,故意说得气他,只是他刚刚不承认打晕了我,“那好,我问你,这么晚你跑到这里来干嘛,还拿着绳子,说你不是来杀我的,没人会相信吧? 他反唇相讥寒声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再说你管的着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就算我真要杀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就是这种嚣张的语气,霸道的口吻,加上欠扁的表情,心里的无名火又要冒出来了,真是作孽怎么会让这种人投胎到世上的,真想把他踢到十八层地狱然后投成猪胎。 按压住火气,捏着脸做出嘴角上扬的表情假笑道:“三少爷,我是您的丫鬟嘛,大家以后要时时生活在一起的,您也不想我们日后见面就天天吵架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跟我一个丫鬟过不去嘛!” 边说边将身子蹭过去,不知道这小子吃不吃软,继续甜甜的笑道:“那,以前都是我这个不识好歹的丫鬟的错,您要打要骂都随您,好了,原谅我嘛?”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死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上当。 他见我这副表情立刻蹭起来盯着我笑道:“好,要我原谅你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日后事事都要听我的,我就不计前嫌。” 什么?事事听他的,怎么可能,那你要我自杀我还不得自杀啊,看我考虑半天不说话,他吹弹可破的肌肤就这样逼近我灿然笑道:“只有这一个办法,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你总是在我手上,还不得事事听我的,快点考虑,不然我就走了。” 看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我深吸一口气道:“成交,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还有是不是你将我打晕的。” 他凝神浅褐色的眸子狂放的笑道,浓密的睫毛若泼墨的茧蝶忽闪,“这次算是你聪明,要我告诉你也可以,得先看你明日的表现,明早去我那伺候,我等你。”说完起身豪放的笑着离开了。 上当了!我握紧拳头狠狠的朝地上砸去,望着他衣诀飞扬的身形,我轻笑着,咱们走着瞧。 第一卷 第五十章 静观其变 一大早还没醒,就被外面的声音吵着,想起今日要去三少爷那,“噌”的一声朦胧惺忪爬起来,扯的肩膀顿时隐隐作痛,想起来就气愤,都是那三少爷做的好事,还要我日后事事听命于他,真是想得美。 慢慢的忍痛穿好衣服,只见娘和素屏姑姑进屋了,素屏姑姑一身缎带鹅黄领口镶浅红花纹罗裙,约三十来岁,脸上脂粉未施,五官倒生的极好,皮肤白皙光滑圆润,素服衣下淡雅脱俗,端庄高贵的气质不似下人,身材也是均匀立体,要是穿上旗袍肯定婀娜多姿。 见我打量,她笑着走进,拂袖掩嘴笑道:“清平,这是在看什么呢?这样入迷?” 素屏姑姑的声音秀气低迷,听着很是舒耳,我喜不自胜的笑道:“一大早就可以看到素屏姑姑妙曼的身形,还闻得若幽兰的气息又怎能不入迷呢?” 听完我的话她笑的更是开怀,“瞧你,真会贫嘴,你这小嘴跟抹了蜜饯似的甜,难怪三夫人对你赞不绝口,这不,三夫人让我来帮你清些衣裳这就过去。” 大概就猜到是这样,不然素屏姑姑也不会亲自前来,再看娘站在屋角那伤感的神态,我走过去紧紧的抱着娘温言道:“娘,您不要这样,平儿又不是一去不会了,还是待在林府,只是不能如常伺候娘跟前,娘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儿向您保证只要有空闲的时间便来看您。” 娘眼角的泪水噙在眼眶打转,不想我看到硬是没能流出来,只是嗓音沙哑哽咽道:“娘知道你孝顺,在三夫人那要听话懂事,不要使小性子,还有天气凉了要记得加衣裳,不要再让自己发病了,身上的伤也要记得每日擦,多学点才识不要像娘这样什么都不懂,也不要常记挂娘免得分心,万事小心不懂就问,还有……” “娘,平儿都知道。”适时打断娘的话语,“娘要是再这样说下去只怕素屏姑姑该久等了,不如娘帮平儿清理些平日常穿的衣物。”转头望着素屏姑姑温婉而笑。 她见我似有些尴尬和言出声道:“不碍事的,你们母女先聊聊,我在门外等候。”说完神色有异的抬步离开。 只见娘坐在床上收拾着细软,我坐过去,“让平儿来吧。” 娘停下手头的动作抬眸握住我的手轻道:“你哪里就做过这些,以后什么都要学着做了。” 我默然不语,娘又嘱咐些事,我一一听着,心内尤为不舍,想着只要帮助二夫人打听到私相授受之事,就可以离府了,又有些迫不及待,只试探问道:“等再过几年平儿大了就带着娘出府吧?” 娘目光一怔,直视我的眼睛道:“别人都是想往里进,你倒好,心思总向外飘,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怎么非要出去呢?” 我憨笑着,“不是想去外面见见世面吗?” 娘斜了我一眼,“你就是想的简单了,可不知外面的日子苦着呢?银宵她娘就是承恩出了府,识了个大赌鬼,毁了下半辈子,连着几个孩子受罪,再说娘一直都是这样过的,离开又能去哪呢?” 我咬咬唇,娘说的不无道理,好不容易适应这陌生的环境,还得个大好差事,人人挣破头的想要,我怎么就轻易的想要出府呢,我开始有些犹豫了。 娘见我恍惚又道:“娘明白你的心情,你也不想去伺候三少爷,可这也是没法的事,你在他那多忍着,别较真,他虽是皮了些,但瞧着心眼不坏,看他近日也收敛了,没再捉弄凌云,现老爷回来,三夫人看管的严,约莫不会寻事的。” 我笑着应了,他不找凌云麻烦是因为凌云在装哑巴,我昨晚才跟他打起来,他不要我的命就算烧高香了。 娘收好细软,又唠叨几句,说着说着又闹心了,我不想素屏姑姑在外久候,最后抱着娘安慰道:“放心好了,娘的嘱告平儿都记刻在心里,时时记着忍,不管三少爷做什么都听着,凡事安守本分,不怕他寻机刁难。” 娘叹口气哀悯的抱紧我,“知道你懂事。” 关上屋门时还是听到里面传来低絮的哭泣声,我愁苦的走到素屏姑姑身边,却是见到她捂着丝巾似在掩泪。 感觉到我的存在她低头转身轻语道:“都清理好了吗?萧大娘没事吧!” 看素屏姑姑眼眶微红,许是挑起了她的回忆,我轻声道:“没事,不在身边的儿女总是会多操心,我娘就是这样,过会就好了,倒是素屏姑姑,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了吗?” “只是看到你们母娘俩这般不舍,有些触动而已,其实你算是幸福了,有亲人时刻挂记担心,这是福气,你应好好珍惜才是。”她望着我停顿了一会,怆然若失道:“在林府做丫鬟又有多少人可以日日见到亲人呢?纵使近在咫尺也如远在天边,日日挂记只会徒增悲伤,不如将牵挂埋藏心底日日祷告。” 素屏的一席话让我颇有感悟,只是最后的几句话却是不明何意,她意识失态忙缓了神色道:“走吧,三夫人等着在。” 我接口称是,来到三夫人的屋内,行礼过后只待听她有何交待之事,我与三夫人的交涉不深,有些摸不清她的脾性,更不明白她为何要我伺候三少爷。 只见她今日略显疲惫的脸色,云鬓花颜金步摇,耳中明月珠,酥胸半掩倚靠贵妃椅,右手扶着梨花桌,斜着眼慵懒至极,也不看我只问着身边的丫鬟,“……秋锦,我看着杜梨昨日是不是来了,怎么也没上我这坐坐。” 秋锦一面拨弄着熏香,一面笑道:“怎么没来?杜梨姐姐昨日个就要拜访您,还送了几支百年的何首乌和海味参给您尝尝,只是夫人近日胃口不好,闻不得重味,奴婢都藏拾好了。” 三夫人就笑道:“得亏你心细,说起来杜梨都出嫁两年了,竟还像是昨日似的。” “夫人莫要感春悲秋了。”秋锦忙道:“杜梨姐姐时时念叨着您,还嘱咐奴婢跟晓伊伺候周全,问到您的头风病发作没,还说要四处寻名医治根。” 三夫人听着呵呵笑,“杜梨就是个乖巧的,跟着我时候最久,当初出嫁时也是哭着不肯嫁,真是傻丫头,现在嫁的不是挺好的,安西兵部侍郎的次子,前些日子跟突蛮赢了胜仗,朝廷又器重,她这日子是苦尽甘来了。” “是是。”秋锦笑着点头,“杜梨姐姐好福气还不是托您的恩典。” 三夫人只是笑,我挺直了身形竖着两耳,就有小丫鬟上了茶,三夫人斜着身子碰到茶杯汤着低叫一声,泼溅了一地,小丫鬟立马跪下道:“奴婢该死,请夫人责罚。” “毛手毛脚的,还不快拿些烫伤的药膏来。”素屏姑姑又紧张的用袖子给三夫人擦拭,问道:“要不要紧?” 三夫人摆摆手,“没事,起来吧。” 小丫鬟脸色惨白的退到一旁,秋锦早已拿了药膏,“夫人,还是擦擦得好。” 三夫人轻“嗯”了声,秋锦一边吹拂一边轻轻的上药,我看在眼底,只食指骨节处红了些,像我在厨房烧火一个多月了,几乎每天都会被烫到,也没怎么样啊,真是人同命不同,我在心底默叹一声,就这样被凉在一旁跟隐形似的。 三夫人雍容的躺在贵妃椅寐眼,秋锦揉着骨节处按摩,良久三夫人睁开眼笑道:“你这按摩的手艺怎么巧了。” 秋锦含笑道:“昨日跟着杜梨姐姐学的,夫人常说杜梨姐姐按的舒服,指法巧妙,奴婢特地讨了几招,夫人头风发作也好按摩减轻些痛楚。” 素屏姑姑听着就笑了起来,“还是秋锦丫头晓得心疼人,大几岁就是沉稳。” 秋锦脸微红,我不由得偷瞄了她几眼,她着翠兰藤纹累丝粟兰浣花纹服,月眉星眼修耳隆鼻,眼睛圆而亮,好是个璧人。 三夫人却道:“年纪大是沉稳,可也不能耽搁了,我记得你今年该有十七了吧,杜梨也是你这般大就出嫁了。” 秋锦眉目一沉,急迫道:“奴婢还要好好服侍夫人。” 三夫人不以为意:“傻丫头,到了年纪就要寻个好人家,总不能老跟在我这,你跟晓伊也伺候不了多久,那些个小丫鬟你们要好好看管指教,她们是小,年轻不着事,可也得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然出了我这惹了是非我可管不着。” 秋锦恭谨称是,三夫人啜了口茶,仿佛才看到我似的“哎呀”一声轻笑道:“清平,怎么来了也不作声。” 我赶紧敬言道:“奴婢不敢。”顿悟方才那些话其实意有所指。 三夫人展颜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我赧然垂头,有些心慌意乱,这的气氛怪怪的,也没个主意,只能静观其变。 三夫人又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允许你去伺候毓离吗?”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初入桂轩 怎么林府的人都喜欢这套问话程序,简直就像警察询问犯人的模式,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得低头道:“奴婢不知,其实奴婢也正想问三夫人此事?” 三夫人直起身来付之一笑:“你很坦白,在林府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恐怕也只有你了,这里人人皆是用盔甲武装自己,即使外表如何光鲜亮洁,其实内里却是肮脏腐烂。” 略停一停正色道:“你晓得昨日老爷新纳的夫人,说是不喜‘四’之不吉,让我们称其卿夫人,本应按照传统今早来给我和姐姐请安,可是她身边的丫鬟却来通报说是起晚了不能前来,我只当她年轻气盛不懂规矩,不做计较,但是人不能永远都年轻,自当明白在何地说何话,不应越礼才是,这样才能在林府生存下去,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清平?” 好个三夫人,一番话娓娓道来实则是在含沙射影,不但暗自说我是二夫人的人让我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还向我立威讽刺我不懂规矩,要我做好丫鬟的本分。 我一颗心吊起道:“奴婢明白,奴婢自当谨记三夫人的忠告。” “你是聪明人明白就好,我也无需多说,其实你能待在这不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并不是个简单的丫鬟,而是陪毓离毓汐一块念书学习,算的上是侍读,再说今早毓汐过来请安时对你赞赏有加,说是将你当做朋友,这事我并不反对,所以你更应好好珍惜与毓汐的感情。” 我垂下头听得认真。 三夫人又细细品了口茶继续道:“另外之所以让你伺候毓离,实则是他哀求我的,毓离这孩子一向调皮捣乱,在府上惹了不少事,老爷让他多读书长知识,可是他不是将教书先生气走就是赶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却不想他那日突然说只要你去伺候他便安心读书不在捣乱,我想不出他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既然他能去读书我自应满足他的要求,那么从今而后你就要好好服侍不许怠慢,趁现在老爷在府中你要教他好好表现。” 我悚然一惊,电光火石间真是厌恶他,竟然没有想到是这小子自己要求我去伺候他的,罪魁祸首皆是他,不但令我和娘分开,昨晚还打晕我弄得我旧伤未愈新伤又患,还让我事事听命于他,一想起来头就大了?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5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5部分阅读 了,万不该得罪他。 静默良久,三夫人睨着眼道:“你可听明白了,清平?” 我微沉吟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三夫人请放心。” 三夫人面露喜色笑道:“很好,你日后就去西厢房那住下,跟毓汐好好相处,平时就去毓离那指导辅习,素屏,你带她下去安置好。” 素屏姑姑站出来温和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正要走,相宜掀了帘子道:“三夫人,于妈妈请安来了。” 于妈妈笑容满面一进来就福了身子道:“来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素屏姑姑正要领我告退,巧跟于妈妈打了照面,她一见我就顿了身形,敛了笑意,我不由吃惊,于妈妈是采买房的掌事,红光面满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发福的身子倒显和蔼,可与厨房互不来往,平日又是对头,看情形于妈妈跟三夫人走得很近的。 三夫人笑着托起她身子道:“来这还客气,秋锦,还不斟茶。” 我停下了脚步,素屏姑姑拉了我的衣袖轻声道:“走吧。” 我笑了笑,随着素屏姑姑出了里屋,就听到于妈妈的笑声传来,“……本给夫人梳头来着,难为夫人不嫌弃老奴这粗手……” 出了三夫人的婉碧楼,素屏姑姑领着我去西厢楼,边嘱咐道:“该说的三夫人都说明白了,你就好好伺候毓离,他身边的四个丫头气性都高但却是怕他的,没个稳妥的人,你呢,好好服侍着,到了他那,就要拿出些气魄来,压得住台面,不然受委屈也没辙。” 意思是说三少爷屋里的丫鬟都有来头,怕我去了受欺负。 我听了微笑点头,“谢姑姑的提醒。” 素屏姑姑笑起来盯着我,“看来这次没选错人。” 我一愣,选人?难道还有竞争对手不成。 我迷糊的挠着脑袋来至西厢,主屋是毓汐的厢房和耳房,侧屋皆是一等丫鬟单独的房间,屋内四面空荡荡的,除了床榻罗帐,摆设只有妆台和四角梨木桌还有花纹木雕衣橱,这就是我以后住的地方了。 环顾四周很整洁的样子,放下衣物对素屏姑姑道:“劳烦姑姑了,其他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您还有事得话就去忙吧!” 素屏姑姑含笑温言道:“那成,你旁屋住的是晓伊和秋锦,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询问她们。” “是。”我诚恳的笑着,望向素屏姑姑离开的身形,想到反正现在去三少爷那也会遭受责骂,那就再晚点去,扎起头发着手整理房屋。 忙了一个时辰终于将屋内摆设重新调换,这样看着才舒服嘛,拍拍手在盛着水的面盆里洗完脸,对着铜镜整理好仪容,叹息我的厄运要来了…… 第一次走进三少爷的月桂轩,不禁叹为观止,院前横七竖八的摆了一些刀枪,感情这三少爷是习武的啊,吞了口水摸摸自己的脖颈,上面的於痕还在只是用高领衣裳遮住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用这些武器对付我,咽了口水往里走正好看见他拿着弓箭在那射红心靶。 一身修长的月白色锦袍衬托出超脱的气质,虽是说人靠衣装但他却将那衣袍衬托的不俗,再说他人皮肤本就白皙在月白色衣服的烘托下更是白如美玉,当得起小白的称号,只是浪费了好皮囊。 正在对他鄙夷之时,他突然调转箭头拉弓对着我,我吓得四处闪躲,他紧跟着我目光锁定,说时迟那时快,正想开口时箭“咻”的一声从我耳旁飞过,我吓得魂不附体,冷汗涔涔打湿了内里中衣,周围的丫鬟下人皆是啼笑皆非。 胸腔处跳的奇快,半晌不能平复下来,猛吸了几口气强自镇定,回过神来擦去额头的汗液,按压住心里的怒火,走上前平心静气的说道:“如果三少爷觉得好玩的话,奴婢愿意奉陪,只是不知道三少爷的学业该如何向三夫人交待。” 我决定今日起对他采取怀柔政策,尽量不去招惹他,等他觉得没意思的时候也许就不会对付我了。 他不以为意的向我靠近邪恶笑道:“怎么生气了?本少爷只是小惩大诫,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至于我如何向娘交待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多担心下你的身体,要是整夸了可就不好玩了,你们说是吧!”说完望着院内的三个下人笑的肆意妄为。 众人点头哈腰直称少爷英明,看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也正是这些低劣的下人众星捧月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我摇头淡淡道:“三少爷说的自然在理,奴婢没什么好说的,敢问三少爷有何吩咐?” 他见我今日顺从听话诧异道:“不会听错吧,刚刚那句话是你说的吗?这可不像你的口气,不过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那,过去站在靶心位置陪我练箭。” 我轻声含笑道:“三少爷想怎么玩都行,奴婢乐意奉陪,只是您只有这种玩法吗?实在单调又无趣。” “哦!”他环手抱胸的笑道:“那你有什么玩法说来听听。” 我静一静道:“您可以在奴婢的脑袋上顶着大小不一的水果让您尽情射,射到满意为止,又或者准备一个大转盘,将奴婢绑在上面,旋转时用飞镖射出,要是想玩点更刺激的话可以蒙上您的双眼,怎么样?奴婢推荐的这两款怎么都比那个要来的好玩惊险,三少爷说是不是?” 他玉瓷般的脸色慢慢转成冷峻,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挑了挑横眉道:“你的点子果然新奇刺激,来人,照她说的备齐材料。” 众下人皆领命飞跑出去,我依旧保持淡淡的微笑望着他不答话,暗笑缓兵之计而已。 三少爷放下手中弓箭坐在月桂树下的石凳上,四个丫鬟立马端了茶来,负手立在一旁,我望过去,四个丫鬟,年纪都只在十五岁左右,冷翠、纨琦、迎萱和银瓶,四人姿色不同,我还不能分清楚谁是谁。 再望三少爷慢慢悠闲的喝茶,抬首见月桂树呈伞形花序簇生,广披针形边缘波状的枝叶,小花淡黄醇香入扣。枝叶的伸张似要将树下的美少年收囊其中,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见树下的他秀美略尖挺的下颚,英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红艳的薄唇,堪比女子还精致的侧脸羡煞旁人。 他饮完茶转头盯着我冷不防问道:“你是从哪来的这么多新鲜想法,什么炮烙,人瓮,还有现在的转盘飞镖,真是难以猜测你这个年纪就知道这么多,不过倒是很符合我的口味,够刺激。” 出神片刻我好笑的和言道:“三少爷要是想知道的话便告知昨晚的情况,奴婢自当一五一十的告诉您这些想法的来源,并且还可以提供更多好玩的游戏。” 他心头略松沉声道:“虽然我从不和别人谈交易,不过看在你今天表现良好,我也不会食言便告知于你。” 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言弹妒意 三少爷转头望向前方的院墙似在回忆,慢悠悠的吐字清晰,“昨晚正要睡时见一黑影经过,赶紧出门追踪,正当四处张望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走近之后才看到是你,一心要报复你的我怕让人发现便将你挪到草丛中,找来麻绳让你也承受当日我在厨房所遭受的侮辱,可是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还竟敢喋喋不休的骂我,如泼妇般与我在地上斯打,还抓伤了我的脖子,这口气不出我就不是林毓离。”说此眼神狠绝的望向我,玉脸上亦是眉头紧皱。 听他的口气我便相信昨晚伤我的不是他,若是他的话那他大可不必承认要报复我,想不到我又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一男一女究竟是谁呢?我只听到要调查何人身份,府上这么多人我竟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是朴素迷离。 我思忖良久,又看到他握紧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狠样,脖上也与我一样穿上高领的衣裳掩住伤痕,不禁好笑道:“奴婢自是相信三少爷是敢作敢当之人,所以奴婢在此道歉对于昨晚与您的责骂掐打,望三少爷原谅奴婢当时因遭人偷袭又只看到您一人,才不免怀疑是您所为,一时愤恨之余出言伤人。” 脸上全是痛彻心扉的表情继续哀伤道:“若是三少爷心郁难舒只管拿奴婢出气,奴婢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至于那些刺激的玩乐全是由书中所读,书中所言商纣王的宠妃妲己对其臣民比干施以‘炮烙’之刑,汉朝开祖皇帝之后吕雉对宠妃戚姬更是残忍用于‘人彘’酷刑,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切皆由书中所记载,所以三夫人才会希望三少爷能多读书长见识,倘或日后功成名就更是光宗耀祖,望三少爷体恤夫人一片苦心。”语毕垂首瞥到身后华丽的衣角。 三少爷清冷的转首瞪着我,正欲开口,后面温婉的笑声随至,“好,想不到你懂得竟是这样多,看来我没有看错你。” 三夫人慢条斯理的和素屏姑姑颔首笑道,“清平,你这样劝解离儿用功读书实属难能,只是离儿,你让善乐善让他们找来这些东西所为何用?” 三夫人身后的善乐善让抱着一些东西忙站出来,有些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三少爷见他娘来了站起来,看了一眼他们,支支吾吾的说道:“娘……您怎么来了,这些东西是……” “禀三夫人,这些东西是奴婢叫他们拿来的。”我适时抢断话头道:“三少爷天生聪颖,理因除了学习书中知识外,更应涉猎其他范畴,大凡有所成就之人《诗》、《书》、《礼》、《乐》、《易》、《春秋》六书乃必备之学,而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经传皆通习之。” 三夫人频频点头,我微有迟疑道:“而他们手中这些道具便是用于射箭之技能,若是三少爷能将这些学问技能全学会,岂不是文武全才,而三少爷筋骨健佳对于射箭可谓百步穿杨,他日勤加练习定是有所成就,所以奴婢好奇不已,便找来这些东西想见识三少爷的射箭之术。” 三夫人望向三少爷笑道:“清平所言有理,离儿要好好听从她的话实习六书六艺,让你爹好好瞧瞧,你知道虽然我们林府是经商世家,但是老爷一直希望你们读书成才,你可不要辜负老爷和娘的苦心,最好像你大哥一样四书五经样样精通。” 三少爷垂首恭谨道:“娘,孩儿明白,孩儿不是答应娘要好好学习了吗?娘请放心,孩儿不会辜负娘的苦心。”说完略有深意的向我撇来。 三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好了,你早这么想娘也省心不少。” 素屏姑姑应声附和道:“是啊!清平这次真是选对人了,早该找个玲珑的丫头伺候的。” 素屏姑姑话一出几道刺刺的视线朝我扫来,我矍然耸动,这下成了众矢之的,那些个丫鬟都是不好惹的主。 三少爷瞟了眼我道:“总不是伺候的丫头,她能有什么本事。” 三夫人笑了笑,“不管怎样现在清平也如你所愿在你身边侍读,有她在娘也安心,明日来了位新先生,你可不要捣乱将他气走,不然你爹又该生气了。” 三少爷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脚尖。 三夫人慈目的摇头不再语,后又转向我道:“清平,替我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胡来,知道吗?” 我即刻道是,三夫人神色柔和说:“那好,毓离,你可好生用心学习,不懂多问。” 三少爷无奈的答道:“娘,孩儿又不是小孩子了,自有分寸的。” 三夫人喜笑颜开替他整理好衣裳,见他肩膀上残留一片月桂花,纤纤玉手轻轻的拂去,语带笑音道:“还说不是小孩子,都不知道整理下仪表。” 三少爷亦是双眸含笑,我望着他们这副母慈子孝的神情悲不自胜,一想到不能常待在娘身边喉咙处就哽咽不止,转头不想去看自我调息心情,身后三夫人轻言道:“娘也乏了,你自己好好练习,也不要太劳累。”语罢和素屏姑姑转首离去。 我垂首侧身恭送,待二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苑们外,三少爷面无表情的问:“刚刚你为何不说实话,你明明可以向我娘透露一切,却说尽百般好话来讨好我,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放过你,这些玩法我还是要在你身上施行。” 我淡然微笑,沉声反问道:“那奴婢问三少爷,当日奴婢本应遭受三夫人的惩罚,可是三少爷突然赶来也没说出实情,反而承认是自己的过错,又是为何?” 他默然片刻冷颜道:“你不要以为那个时候我是为了救你,我只是不想被人说闲话说我不守信用,再说你要是被我娘治罪赶出林府,那我还怎么向你报复。” 他不耐烦的嚷诉身边的下人,“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将东西放下,本少爷要射箭。”说完看也不看我往回走。 下人唯若点头,将东西摆好,善乐走到我身边呵斥道:“你没听清三少爷的话吗?还不站到那边去顶着水果陪少爷练箭。” 我静默不语,还以为他会放过我的,看来我是低估了他的报复心理,也罢!刚才看他故意吓唬从我耳际射过,也许他的射箭技术还不赖。 在一群亮眼丫鬟的注视下我拿起桌上的木瓜定在脑袋上,其中两个交头接耳的低低笑着,我不由皱紧眉头,几米开外正好看到三少爷拉弓微斜着眼,向我瞄准。 看这架势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感觉自己的腿都不中用的发抖起来,要是他这一箭没射准,我不一命呜呼了,刚才还打肿脸充胖子说的雄心昂昂,真要被人这样射却是心惊肉跳。 紧握的双拳都是汗液,恐怕脸上的气色也好不到哪去,不敢望向他,紧闭双目咬紧嘴唇,喉头一紧,仿佛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一刻像是时间静止般漫长,和煦的微风吹拂让我汗毛直立,背后早已湿透冰凉刺骨,突然感觉到箭风凛冽一闪而过,可是射中的却不是我头上的木瓜。 我惊讶的睁开眼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只见他放下手中的弓箭看不出是何表情,“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刚才只是吓唬你,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不过我看着却是很舒心,不玩了,去吃饭!” 他猖狂的丢下手中的弓箭,又回过头来瞪着我,“还杵着干嘛,伺候我用膳!”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感觉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坏,我恭敬的点头,满院子的人消失无影,张开握紧的拳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才发现指印深陷肉中殷红了一片。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嗔莺咤燕 三少爷的偏厅内,他随意的坐着,好似等着恭候我大驾,一旁弓腰俯首安设桌椅的是善乐和善让,冷翠纨琦等几个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和巾帕,一一伺候周到。凌云丫头正在摆菜安箸,寂然一声咳嗽不闻。 我慢慢走进,从未伺候人的我不免踌躇不前,三少爷棱眉一横,喝道:“还不过来。” 我撇过脸翻了个大大白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吃饭也要人伺候,还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寄生虫,但面上还是灿烂的笑着:“三少爷有何吩咐?” 他挥手一指,“给本少爷夹菜。”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明摆着找我麻烦,要是夹错了又有借口修理我,我颤巍巍的左手端着托盘,右手拿起银筷,满桌的菜色,蒜香鹌鹑脯、风味吊烧鸽、桂花翠笋烧腐竹、糖醋荷藕、玉笋蕨菜和三鲜龙凤球,点心水果就有四甜蜜饯和枣泥糕。 看的我是口水直流,太铺张浪费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吃这么多,我停顿着的手不知夹哪个,而他像是等着我出错,到时教训就出师有名了,一旁的善乐亦是盯着我的手,大有看好戏的成分,几个丫鬟闷不吭声的捧饭侍立。 凌云摆完菜后不语的恭垂一旁,我说好妹妹,你也开下窍啊,把三少爷平日喜爱的菜放到我面前啊!我挤着眼对凌云,她把头垂的低低的,根本看不见我焦躁的表情,我恨铁不成钢的死了的心都有。 三少爷不耐的踢向我的小腿,“还不快些!” 我吃痛的咬着牙鼓着腮帮,照他这动不动打人的脾气谁愿意伺候,气氛就这样僵持石化住,我又扫视了屋内一圈人,一遍遍循桌上的菜,轻笑着夹了风味吊烧鸽和糖醋荷藕,“三少爷请用膳。” 他迟疑的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并没有开动。 见他没有责怪,我想是猜对了,只见桌上的点心全属甜品,而枣泥糕更是甜腻,我想他好吃甜食,桌上的菜也只有这两样带糖份。 三少爷没有抓到我的错处,又把怒意降到凌云身上,冷然道:“你们厨房怎么竟出些哑巴,看着就心烦。” 他望着凌云说的,想来他也知道我过去常不说话,凌云垂首的身子听见三少爷的怒气,更是颤抖着不敢抬头。 我面带微笑的说道:“凌云是患了口腔溃疡,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三少爷转而盯着我,“什么口腔?” 我惊悚,把现代的名词带来了,赶紧解释道:“就是口中有腐烂的迹象,不宜说话。” 他眉头一皱,“患了病就去向我娘禀告,辞了离府,省的遭人讨厌。” 我心里咒骂,就你最讨厌,你怎么不离府,而凌云听到这话忙跪下磕头,被吓的要说出话来求饶,我赶紧大声遮掩,“三少爷!” 大迈一步挡在凌云下跪的身前,惊叫出声,幸好抢声及时,阻止了凌云脱口而出的话,但似乎声音太大,那三少爷惊的抖擞一下,屋内的各人惊吓的望着我,三少爷猛的站起,怒喝道:“你不想活了!这么大声。” 身子就要欺压上来,我躲闪着,他还是一巴掌挥到我的手肘,登时痛的眼冒金星,本来都快结痂的伤口又被他大打出血,袖上一团团殷红,血腥的味道遮掩屋内的饭香气,我的脸抽搐着,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杀千刀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清平姐姐!”身后的凌云见到我手肘上的血红,惊呼一声站起扶着我。 完了!露馅了,我心中猛然一惊,如果现下有个地洞我真想钻进去。 三少爷听到凌云出声,锋利若刀的眼眸闪着迫人的寒气,凌厉的看着我,然后猛的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臂,厉声喝道:“你竟敢骗我!” 说着甩起我的胳膊就往墙角仍去,只听“嘭”一声,我被无情甩开撞上墙壁,痛苦呻吟的我蜷缩着,满腔的酸楚随热泪涌出,扭曲的脸上满是怒意,我痛得冷汗涔涔,抽离的痛楚几乎要撕裂心肺,好你个林毓离,好你个没人性的死变态,休想我会放过你。 此刻的蓬勃怒意窜的我气息紊乱,胸中一痛,身子前倾几乎要呕出血来,半晌不能回知觉,我抑制胸中翻滚怒火,神色冰凉的强自镇定扶着墙壁站起,面上一丝表情全无,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我绝对会冲上去咬死你。 凌云扶着一瘸一拐的我,双眼的泪珠直打转,我喘着气悄悄拍着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三少爷清冷的面上望着我们,半天才冷冷道:“我最恨别人欺骗我,不想死得太早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谎。” 我擦干泪水,恨恨道:“奴婢不敢欺骗三少爷。” 他转脸过去,又冷言道:“日后凌云不许再进我的苑子来。” 扶在凌云手背上的我明显感受到她抽筋似的一缩,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跪倒在地:“求三少爷不要赶奴婢,求三少爷不要赶走奴婢,求您……” 凌云重重的磕头,泪眼婆娑的不知所措,我强忍住身上的伤痛,缓缓跪在地上道:“是奴婢给凌云出的主意,若要怪罪请惩罚奴婢。” 我知道三少爷说这话就是对凌云最重的责罚,倘若下人没有伺候好主子,惩处打骂算是较轻的,而撵出他的苑子也就等于撵出林府,且丫鬟欺瞒主子亦是名正言顺的过错,尚无转圜余地。可凌云打小被卖进林府,恐怕早已没了亲人,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如何在外生存,我满心哀痛,只怨自己出的歪点子。 三少爷冷淡一笑,“你以为你有权利改变我的决定吗?别忘了,你也是个丫鬟。” 我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可丫鬟也是人,就算不值钱也还是有尊严的,你可曾想过就因自己一句话就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你衣食不愁,不会明白位低人的苦楚,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踏进林府的门槛,就算是做低劣的下等人,还是义无反顾,只为在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金笼里了此残生,不为繁华,只为偷生,而你却是这样无情的将他人最后的信念踏碎,说的风轻云淡,在凌云听来宛若千斤重的大石压在她的胸口。 我多么想将这番心底话告诉他,可是话到嘴边成一抹凄苦的惨笑,他是不会听一个丫鬟的话,我该怎么办? 原来到这一刻,我是这样的无力,一直坚信有志者事竟成,可封建社会,地位决定一切,做丫鬟的命也只能如蝼蚁偷生般的活着,从来都不能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内心的不甘、委屈、甚至愤怒汇聚成一点,却无法发泄,冰凉的地板磨得我膝盖旧疾复发,只笑自己太傻太天真,看不穿这生存法则。 思虑良久,我缓了神色道:“三少爷,奴婢自知身份,无权左右您的命令,但凌云年纪尚小难免会受人蛊惑,而这主意是奴婢出的,所以要被遣出林府的人应是奴婢。” 凌云哭着脸望向我,喃喃自语道:“清平姐姐,不要……” 我失神的抽了一口凉气,心底竟是无助的苍茫。 陡然间看见那边厢的丫鬟面露窃喜,心下一寒,我若就此被赶,她们中就有的上位,看来三少爷身边的大丫鬟也是抢手的。 半会三少爷轻轻一笑,“你这么想出林府该不会是想要我放过你吧?” 我在心中暗叹一声,他是那样恨我那晚害他发病了吗?未等我回答,他冷声道:“全都滚出去,看见你们哭哭啼啼的就没得食欲。” 他说的很大声很冷清,但我和凌云听后却是喜不自禁,凌云叩头称谢:“奴婢多谢三少爷不罚之恩。” 我也跟着凌云磕头,但没有说话,几个丫鬟忙服侍三少爷用膳,其中有人怨愤、失望,更多的是掺杂不明的表情。 我没有在意,凌云扶着我拐出了桂苑。 彼时,温润暮色的天空半是幻彩迷蒙下的苍茫,心境亦是凄凉不堪,周身无不蔓延痛楚,我该怎么和三少爷和平共处呢?他那样恨我,我能化解这结吗?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红飞翠舞 与凌云分道径自回屋,又涂抹些药,最近时常受伤,这药膏都快用完了,如此名贵的药膏真是被我浪费了,隔三差五的受伤,就算再多的药也取之用竭。 沉思中听到叩门声,晓伊笑吟吟的进屋,“还以为你不在屋里呢。” 我咧嘴笑道:“刚伺候完三少爷就回了。” 晓伊笑意更浓,方才若不是去三少爷之前碰到晓伊,了解到三夫人每日午时都会去看三少爷,我也不能拖延时间等到三夫人过来。 “呀!”晓伊一声惊呼,“你这是被三少爷打的吗?”晓伊见我提起裤管的腿淤青,脸色有些难看。 我忙卷下裤管苦笑道:“没事的。” 晓伊缓缓叹息,“怎么会没事呢?看你都青了一大片,三少爷平日顽劣,但也只捉弄下,这次怎么出手这样重?” - 我笑而不答,我跟他怨结太深了。 晓伊神色放缓了些又道:“真难为你了,这么小年纪就要伺候三少爷,也不晓得三夫人怎么想的,本以为这大丫鬟的位置会是冷翠或纨琦的,却轮到你这没经验的丫头了。” 我若有所悟,这位置真招眼红,又想起一事忙问:“姐姐跟我说说三少爷屋里的几个丫头的事,我初来乍到,她们都没摸清,免得说错话开罪了她们。” 晓伊点头呵呵地笑,“你也别怕她们,到底你是一等,她们都得唤你姐姐,你若瞧她们脸色,只教人看低了的。” “姐姐说的是。”我恭顺答道。 晓伊望我一眼,才正色道:“在三少爷跟前伺候的人里,丫头下人难免分成几派,彼此暗地里争斗,都是惯事,偏生三少爷年纪还小,又爱闹腾,几个小丫头都是中看不中事,所以这大丫鬟的位置一直空缺。冷翠性子冷淡倒本分,她原是养生房掌事薛妈妈的侄女,三夫人瞧她手脚利落,就调来伺候三少爷了,纨琦口齿巧特会讨人欢喜,又是采买房的掌事于妈妈的亲闺女,你万不要开罪她,迎萱这丫头心底倒善良,又绣的好针线,得过去织衣房掌事袁妈妈的真传,你就跟她多学着针线,三少爷的贴身衣物少不得要你缝补,至于银瓶,她就爱吹嘘拿大,你别张她就行。” 我连连点头,晓伊的一番话可谓字字千金,分晓清明,四个丫头的性格讲得透彻,该避讳谁该拉拢谁都细细说来,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原来正如我猜想的那般,这几个丫鬟不但来头不小竟然还与各房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也就是说二夫人要我调查林府私相授受之事与三夫人相关,就要从这条线索上查下去,这其间莫非几位掌事都搀和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都是些啥事啊? 犹豫只在片刻,我忙问道:“方才我去三夫人处请安时,正好看到于妈妈,她似乎跟三夫人关系融洽。” 晓伊笑笑:“那倒是,于妈妈差不多每日都来给三夫人请安梳头,三夫人也惯用了,说我们手拙要跟着于妈妈多学,我就想着,哪里就是我们手拙了,是于妈妈梳头的花样多着呢,发油也稀奇,隔三岔五就要试新花样,好几次想讨教都笑而不应,于妈妈在三夫人跟前长脸,纨琦也在这院子里横着走。” 我不住的点头,心底已有了计较,也许把我调来月桂轩正好合了三夫人的意,芳草想要拉拢我娘反被拒绝,到头来把气洒到我身上,可三夫人不同,她想拉拢人脉直接找与各掌事亲密的人,除了厨房,几乎各个掌房都有得力的人在月桂轩,而我就成了厨房最好拉拢的对象了,如此有利的趋势,难怪二夫人要防着她的,看来这个三夫人实在够英明,她若想要主导私相授受一事恐难以调查。 念头闪过,我就笑道:“这样说来,我以后对纨琦要敬着些了。” 晓伊笑得亲切:“你们一个院子里的,说恭敬倒不至于,只需记着给她几分薄面就行。” 我笑着应了是,想起善本一事,方要出声,就见秋锦端了碗篓笑着进来道:“哟!可巧了,你们都在这,省的我跑两趟。” 晓伊道:“瞧你手上拿了些什么?” 秋锦坐下身,摆好裙角,才道:“三夫人赏的冰碗槽子糕给我们尝尝,都是云南来的特产,咱们这地可吃不着。” 晓伊在一旁笑道:“这可是好事啊!来清平,你也尝尝。” 晓伊拿了块递给我,我轻咬一口,“嗯!好酸!”酸的我口水分泌,吐在手里,“我吃不得酸味的。” 秋锦掩袖而笑,“你真没这福分的,槽子糕就要着酸吃,味道才够劲。” “罢了。”晓伊脸如朝霞,“吃不得酸就伴着酱糖吃,味道还不错。” 我忙道:“那我去厨房拿酱糖,两位姐姐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哎!等等!”晓伊拦住我,“这么急躁做什么,我屋里有,何必跑去厨房那么远,你待会还要去伺候三少爷,别跑了,就去我屋里案台的左抽屉拿。” 我悻然的缩回脚,打了千儿就去隔壁晓伊的屋子。 片刻就摸索到了酱糖,带好门闩,就闻身后一声音高嚷道:“清平姐姐偷偷摸摸的去晓伊姐姐的屋子里做什么呢?” 回过头,一排四人走过来,说话的那丫鬟穿的艳红,软烟罗的春装,黛紫的湘裙,绣着金丝银线,长刘海儿别过一旁露出光洁的额头,长的还算漂亮,可微仰视的下颚不免有些傲慢,不肖猜应该就是纨琦了。 我望了她一眼,莞尔笑道:“纨琦姑娘,我手上拿着酱糖,自然是去晓伊姐姐屋里拿酱糖的。” 纨琦惊愣了下,“我也就随便说说,姐姐听听就罢了,别当回事。” 我含着笑意只默默地不说话,我知道,沉默往往是一种很有效的震慑,当真不当真另当别论,若是回了你只教人以为我好软弱。 果然,一群人中没人再吭声了,几个人干站着,我适时打量另三人,从打扮穿着再结合晓伊的描述隐隐可猜另三人的身份。 冷翠不苟言笑,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绷着一张脸不易亲近,翡翠色的衣袖绣有小朵的淡粉栀子花,头饰随意点翠简单干练。 迎萱的长相当中最是出众,淡青衔珠桃形平素绡裙,用平金法绣着青色兰花图,三千青丝用一根别致的白玉簪别起,刘海过长遮掩了眼睛,带有淡淡的水雾之韵,白净的皮肤吹弹可破,是个俏皮的姑娘。 看过迎萱,银瓶的长相就略显平平无奇了,皮肤是亚麻色,几朵珊瑚头花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发饰讨巧的挽了大花髻,张扬却不艳俗,穿淡蓝的翠烟衫,散花水雾蓝天裙,看打扮花了不少心思。 一一扫视过后,我和颜悦色道:“几位姑娘怎么有闲心逛到这来了?” 四人相识望了一眼,银瓶就道:“姐姐刚来,怕是不了解月桂轩的规矩,所以咱们四人得空来看看姐姐,也好跟姐姐说说这些个规矩,免得姐姐不懂白受了气。” 我的笑意越发浓,这是要给我立规矩么?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苦言戏语 我笑着说:“素屏姑姑和晓伊姐姐都交代过了,教我好好服侍三少爷便是。” 纨琦笑道:“那倒是,伺候三少爷这是本分,好歹我们姊妹伺候三少爷几年了,他的习惯也都摸清一二,他爱吃的多准备,不爱吃的别放在跟前,何时就寝何时起床都有准信,何时请安何时上学都需记清,喜欢玩的就要陪着玩,去哪都要时时跟着,不能一丝怠慢。” 我细细的听着,看样子就开始说教起来了,可说了这些没一句是关键的。 纨琦见我不做声,走近一步低声道:“妹妹说的姐姐可有听清?” 如此一股压力扑面,我敛了神色对上她的眼睛,坦然道:“记清了,妹妹说的调理清晰,自然都听在耳里。” 纨琦笑了几声,盯着我浑身看了一遍,“那就好,我是怕姐姐在三少爷跟前又说错话做错事,闹得一身是伤的回来。” 我付之一笑,只怕你们身上的伤没少比我轻。 “好了,都这个时辰了,三少爷该午睡醒了,我们去伺候吧。”迎萱看了日头轻声道。 纨琦甩甩袖子,“那咱们走吧,姐姐吃着酱糖可别忘了时辰。”说完带头先走。 冷翠看了我一眼跟上她的脚步,银瓶满脸是笑和迎萱拐出了南角门。 见没了身影,我吁口气垮下脸来,拍着脸颊,都笑僵硬了,心下自思,怎么到哪都有纷争。 转身回屋和晓伊秋锦吃了几块槽子糕立马赶往月桂轩,只腿脚还有些不便,瘸着腿就要进屋,善乐道:“你在堂屋守候,不要进里屋。”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着。 善乐白了我一眼,“几位姑娘在里间伺候,你不用进去了。” “哦!”我心底乐滋,正好,不要我去伺候他穿衣。 又四个丫鬟端着面盆等陆续从里屋走出去,三少爷一脸午睡后慵懒红晕的姿态,睨了我一眼,直接倚在窗前的梨花案几上,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真是宛若翩翩周生,鲜肤胜粉白,曼脸若桃红。 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正在逗弄一条细长的青蛇,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步,他向我招招手,笑道:“过来!” 他顾盼生辉的朗笑,那是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妃黛无颜色啊,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国色般的美少年,于是我被勾引着步履自觉的向前迈去,本来我也想走的潇洒些,可这跛腿全是破坏美感。 他并没有怪我不行礼,犹自拨弄着青蛇,“你说这蛇好看吗?” 我咧嘴一笑,您喜欢的能不好看吗?遂赶紧答复道:“好看!荡流涌汩兮周无防,龙腾蛇奔兮嬉以狂。” 三少爷扭头不解的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昏厥,我可是在夸你的青蛇,没文化真可怕,但依旧甜甜的笑着说:“我的意思是说您的这青蛇很开爱呢!” 三少爷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没见识的小丫鬟。” 不知道谁没见识,别过脸懒得理他,他又不耐的叫嚷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蛇?” 您不就是想在我面前卖弄下吗?我洗耳恭听,摆着头说不知道。 三少爷乐了,挑挑眉,“这是竹叶青,最喜欢饮人血了,而且剧毒无比,只要被咬一口当场命绝。” 我听后猛的一惊,连连向后退去扶着胸口,害怕的抖索着,他见此越发乐的开怀,“我打算让你试试它的毒性,看看书上有没有作假。” 我摇晃着脑袋,满脸哀伤不止,轻抖着说道:“三少爷饶命,奴婢最怕蛇了。” 他立起身,严峻冷声道:“你难道忘记昨夜答应本少爷日后凡事都听我的了吗?” 我惶恐称道:“奴婢不敢忘记三少爷的话。” 他满意的拉着我的衣袖,粗鲁的推到青蛇面前,“那好,你就把手伸进去喂食。” 我吃痛的咒骂一声,你就不会怜香惜玉吗?我是人,不是物品被你这样拉扯推打的,面上的愤慨之情表露无遗,反正他在后面看不到我的表情,又暗骂自己不争气,在这受他的窝囊气。 只见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堆蚯蚓、蝗虫等饲料,恶心的我都想吐了。 “还不动手!”后面冷不防的传来这讨厌的声音,比起面前的蠕虫,你更加恶心。 拿起一旁的夹子,捏着鼻子夹住一条还在土里蠕动的蚯蚓,那蚯蚓被夹着立刻蜷缩成一坨,沫液黏捏的蚯蚓让我的手不停抖动,我快要吐了。 别过脸正准备放入蛇缸的时候,手上猛的被清脆的挨了一掌,夹着的蚯蚓连同夹子一齐落地,而手背立刻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生疼,“谁准你用我的夹子了!” 扶着右手背的麻疼,我再也憋不住了,一时口快的喝道:“你到底想怎样?”再忍下去我就成勾践了,咬着牙气鼓鼓的面露凶相。 他飞速的拉扯我猛烈推到在梨木椅上,被这突来的撞击我浑身都要散架了,来不及哀叫,他立刻逼近寒脸喝道:“我说过要折磨你致死,这不过是刚开始。” 身上的疼痛加上先前的恶心,我的胃早已翻江倒海,几欲干呕,而三少爷雪白的玉颊上浮现的寒意更是令我瑟缩着发抖,一刹那间,我的心脏一阵收缩,跳得特快。 他弓着的腰,满脸放大的在我面前,我使劲仅存的一点力气,闭上眼睛,狠狠的朝他光滑的额头上撞去。 而他好似早有准备,轻灵的一闪,我只撞上了空气,我火红着眼怒视着他,如果眼睛是激光枪的话,你就被射得体无完肤了。 他不怒反轻笑着说道:“上次不过是没防备被你这丫鬟钻了空子,再来这招还有用吗?” 哼,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呢?我趁他得意的时候,伸出右脚朝他的下体踢去,就让你断子绝孙。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惊的四周鸟儿四处飞窜,而三少爷灵敏的掐上我的脖子,面容狰狞的要把我撕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这招都使得出来。” 我被掐的脑袋摇摇晃晃,眼前的景象颠倒莫分,恍惚间看到一旁的善乐涨红的脸捂?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6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6部分阅读 捂着那,我气的想吐血,谁让你多管闲事,你以为你这样忠烈,你家主子就给你立块烈士牌吗? 这是我最后的想法,过后我就被掐的陷入黑暗中。 我以为我这昏迷至少可以躲避接下来的磨难,可当一盆冷水泼在我头顶上的时候,梦想破灭的感觉由心底漫步全身,虚弱的睁开眼,本能的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好冷! 可看到面前月白色的衣袍,我故作很有精神的睁大双目,抬头望去,三少爷愤怒的盯着我,我不由又打个冷颤,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衣裳被水打湿冰凉的贴在全身,何谓苦不堪言,便是如此。 三少爷忽然伸手,我以为他又要掐我,心下大骇,忙向后仰去,他红着脸别过头吩咐善乐,“拿件衣服来。” 善乐还在那痛着紧紧的捂着跨部,面容羞涩扭曲,听到自家少爷的吩咐,低低的叫了声,“三少爷!” 我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耽美,不要怪我太邪恶,要不是屋内多了我,绝对就是的,三少爷怒喝道:“还不快去!” 善乐忍着痛夹着腿委屈着向外去,还怨恨的望了我一眼,我瞪着他,活该,谁让你这么忠心护主的。 而三少爷背过的身子,还在冷冷地说道:“不要以为我会放过你!” 我挑挑眉,走着瞧。 须臾片刻,善乐拿着件浅紫色的锦袍递给三少爷,他背过身随意的扔给我,“穿上!”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我掀开盖在我头上的锦服,狠狠的说道:“我不要!” 他回过头来,脸上的红晕若朝霞渲染,咬牙切齿道:“不要脸!”目光又触及到我的身上,撇过头冷言道:“再不穿上我把你扔出去。” 见他别扭的模样,我才恍然大悟,我身上单薄的衣裳完全紧贴在身体,又经水打湿显露出毫无曲线的身形,难怪他这副神情,于是我赶紧将那件锦袍套在身上,古代名节重要,冻死我了! 可谁让你泼醒我的,现在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虚伪! 待我乖乖穿上衣裳后,他板着脸做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我们继续!”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十二花歌 这句话说的不知道有多暧昧,若不是他这副欠扁的表情,和恶心的嘴脸,我都要想歪了,他见我呆愣着,怒不可竭指着青蛇道:“我要你给我的宠物喂食,你听到没有!” 我的耳膜都要震碎了,真是狮子吼,你就不能小声点吗?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愤愤的吸了口气,正准备拿起夹子的,他那狮子吼又朝我袭来,“谁准你用夹子了,用手!” 我按捺住胸腔翻滚的洪水,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真恨不得捅上一刀,以泄我心头之恨,但为求自保,我很没出息的抓着那小蚯蚓,暗自默默的祈祷,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找他,我是被逼的。 手上全是黏液稠腻,轻轻的丢进蛇缸里,又在他的衣裳使劲的摩擦,反正不是我的衣裳,只见那青蛇全身平滑有光泽,体色为翠绿色,体型小巧,很温顺,明明是翠青蛇,竟还骗我说是毒蛇竹叶青。 以前也有朋友养翠青蛇做宠物,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是翠青蛇,虽说竹叶青与翠青蛇很难分辨,但竹叶青剧毒无比,而翠青蛇是无毒蛇,性格内向又怕羞,再说谁会养毒蛇做宠物,不想活了。 显然这三少爷又是故意骗我吓唬我的,殊不知我早就看穿他的心思,陪他演戏而已,我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想捉弄我没那么容易,他见我没了怕意,还敢笑得怡然自得,冷哼一声,“你笑什么?” 我撇撇嘴,敛了笑意,不清不淡的说道:“我在想三少爷养这毒蛇三夫人可准许?” 他脸色一沉,“要你管!我乐意!” 我不悦的静默,谁爱管谁管去。 哪知他又传来轻嗤一声,冷冷道:“把手伸进蛇缸里,你还没试试它的毒性呢?” 我满脸嘲笑的望着他,这戏也该结束了吧,再演下去可就没意思了,但瞧他逼真的演技,若天真无邪的浅褐色眼眸清澈见底,璞玉雕琢的白玉脸颊秀色可餐,再次感叹上天的不公平。 随即慢悠悠的说道:“三少爷就不要再戏弄奴婢了,奴婢自知对您多有得罪,但这青蛇名为翠青色,并无毒液,三少爷硬说是竹叶青无非是要吓唬奴婢,就算奴婢真的将手伸进去,它亦不会咬。” 一口气说完才发现他猛的噌起,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莫名的厉声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休想再骗我。” 听他这不似作假的演技,我开始怀疑莫非他真的认为这是竹叶青,然而他见我疑惑的神情,冲上前去紧抓住善乐的衣襟,似要将他提起来,喝道:“说!这究竟是什么蛇?” 善乐见到自家主子突然的怒火,本刚从伤痛中恢复,又是心揪的颤抖不已,“回……回三少爷……这是,这是……这……” 三少爷不耐的将吓傻的善乐扔到一旁,捂着头紧蹙眉的自语:“她,又骗我。” 突来的变化场景令我不明所以,三少爷的表情证明他并不知道这是翠青蛇,而他喃喃自语口中的她?难道是三夫人? 我记得他先前说过最恨别人骗他,可是若是三夫人,出于为人母的心态她定是不会让他养这含毒的竹叶青,但看三少爷一副受伤的模样,我亦知晓被人骗的心态不好受,何况还是最亲的娘亲。 只是三夫人也是爱之深才会如此,哪有为人母的情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养这害人的毒蛇,为了缓和气氛,我忙上前轻声道:“三少爷,其实这翠青蛇在民间叫作青小蛇,相传就是《白蛇传》中小青的化身,而且是很难养活的,可三少爷将这翠青蛇养的这般壮实,亦是很不容易的。” 三少爷听到我出声,回头瞪了我一眼,又不解的低吼道:“什么是白蛇传?” 糟糕?原来这个时空还没有这一戏剧,我沉默着想了一会,淡笑道:“三少爷可愿听奴婢讲故事?” 他坐在梨木椅上,脸上的忧伤还未消退,听我这自不量力的口气,突然来了兴趣,目无表情的哼一声,“讲不好,就罚!” 我笑意僵住,这个臭小子简直就该死,完全是没人性的家伙,我好心逗你开心,还这副臭表情,抱着手愤恨的望向他处,本小姐今儿个不高兴不讲了。 本来有了兴趣的三少爷见我一副傲慢的神情,立刻发怒皱眉道:“再不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又来这招唬小孩子的玩意儿,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眼溜子一转,为了彰显我仅存的尊严,决定改说为唱,“那三少爷可听清了。” 他睨着眼“唔”了声。 我撇撇嘴唱道: 正月梅花开满林,许仙西湖去游春;白娘娘一见中了意,小青作法起乌云。 二月杏花白如银,叫船摇到涌金门;白娘娘上岸把伞借,许仙讨伞结成亲。 三月桃花红喷喷,白娘娘作法盗库银;许仙拿仔元宝回家转,钱塘县破案发配苏州城。 四月蔷薇满墙红,许仙夫妻又相逢;苏州开爿药材店,挂灯结彩满堂红。 五月石榴红盈盈,许仙游山遇道人;茅山道士想降妖,白娘娘斗法忙逃生。 六月荷花结莲心,端阳饮酒起祸根;白娘娘吃了三杯雄黄酒,珠纱帐里现原形。 七月凤仙结籽青,许仙唬死倒埃尘;娘娘昆仑盗仙草,救活许仙还了魂。 八月木樨香阵阵,许仙一时起疑心;金山寺烧香遇法海,说他娘子是妖精。 九月菊花黄似金,白娘娘金山把夫寻;法海不肯放许仙,水漫金山动刀兵。 十月芙蓉小阳春,许仙逃回杭州城;断桥夫妻重相会,白娘娘生下小官人。 十一月水仙盆里青,法海赶到清波门;金钵罩住白娘娘,雷峰塔下镇残生。 十二月腊梅报岁春,小青祭塔报仇恨;雷峰塔倒白娘娘出,法海躲到蟹壳去藏身。 十二月花名唱完全,法海从此留骂名;人人同情白娘娘,雷峰胜迹留美名。 一曲唱完,望着三少爷和善乐呆愣着得神情,我自豪的一笑,这首《白蛇传十二月花名歌》的歌谣在杭州可谓家喻户晓,其版本更是多达六首,你们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又岂会听说。 我得意的望着还处在惊愕中的二人,三少爷回过神来还故作镇定的努努嘴,寒声道:“这又是你从书中读来的吧,可你一个小丫鬟怎么可能读得到书。” 他说此突然话锋一转,“你竟敢偷偷跑到藏书阁去看书,你这个偷食偷书的贼,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就又要来打我,我见他面露凶相,早已准备好将惊呆中的善乐推到他身上,一瘸一跛的溜之大吉,好心没好报,我就知道跟这种人是谈不拢的,还准备用我的善心去感化他,白费劲,就让你自生自灭得了。 身后还传来惊天的咒骂声,至于骂什么,我忽略不计,反正骂人又不会少块肉。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授书先生 南苑内。 看着眼前的百师楼,不似其他楼宇那般壮丽,反而有着古老悠久的味道,这里便是各位少爷小姐读书的地方,而我作为一个丫鬟也能荣幸之至的在这学习,真是好命啊!若是把待在三少爷身边比喻成地狱的话,那这里一定是天堂了。 怀着虔诚的心态走进知识的殿堂,四处充斥着书墨的浓香味,在古代也只有大户人家的少爷才能读书识字,而女儿家只能待在闺房里刺绣弹琴,大多数富贵人家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却没想到这林府的老爷倒是个极开明的人,不会墨守成规,每日都会让毓汐来学习。 今日来这的除了毓乾、毓离、毓汐外,还有各自带来的服侍丫鬟,包括满汀、湘帘和我,大少爷一进来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书,满汀伺候研磨展纸。 毓汐看到我站在毓离的身后,忙拉起我的手笑道:“我娘说要你陪着我们一起读书,你可不是来伺候他的,来,坐到我身边。” 知道毓汐是一片好意不好推脱,但毕竟我已经是三少爷的丫鬟,做什么事都要经过他的同意,而且至从昨日我逃掉后,还好他老人家没有来找我,但被他那样折腾一番我晚上做的全是噩梦,所以今日我打算乖乖听话不去惹他。 目光望向三少爷无声的等着他的答案,他许是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不与我计较沉声道:“你过去吧。” 我正待过去坐下,毓汐不满的说:“清平,你干嘛这么听他的话,以前你还不是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要是他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向娘告状去。” 我重重拍下自己的额头,这个毓汐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本来他今日都没有找我麻烦的迹象,现在又往事重提只怕他又该愤恨找气了。 我翼翼的望着三少爷绛红的脸色,知道这是发火的预兆,“毓汐,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哼!有本事你去向娘告状。” 看吧,本来人好好的,这两人恐怕只要一见面就会吵架,真是一对冤家双胞胎。 毓汐听到毓离大声叫喊,走过去瞪着眼喝道:“就你嗓门大,我说的是事实容不得你狡辩,有本事你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我,不说就是胆小鬼。” “你,不要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三少爷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大少爷喝止,“你们两个怎么一碰面就吵架,真是休得安生片刻,今日来位新的先生不要再被你们给气走了,都坐好不要胡闹。”语毕双眸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转头坐下。 毓汐鼓着腮帮对着三少爷娇哼一声。 三少爷则愤愤的望着我,我心里不由冷了几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这时,一位着灰青色衣袍约二十来岁的男子走进来,修长笔直的身形,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脸颊清瘦但五官精致秀丽,棱角分明的面容犹如竹叶清风的雅致,眉目之间自有一番出尘儒雅的气度,随风而行身上透着淡淡的莫名气味,很是特别又说不出是何味道。 他微微颔首轻道:“在下王博文,今后就是你们的授学先生,希望我们可以互相切磋论谈。” 想不到竟是位这么年轻秀雅的先生,我还以为会是位满脸胡须的老先生呢? 大少爷缓缓起身拱手相礼道:“学生林毓乾见过先生,还望日后先生能多加管教授业。” 先生淡淡笑道:“请坐,不必拘礼,我比你年长不了多少岁,大家日后亦师亦友,这些虚礼自可废除,来之前就听说林府大公子才华横溢,在下有幸自称先生与你结识实属机缘。” 大少爷浅笑道:“先生自谦了,毓乾自小经闻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况不已年相若而师道之不复,先生一日为师而终生为师,学生不尽怠慢。”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这样谦虚的托词,暗想古代说话就是这么麻烦,我倚着手肘看到桌上的笔墨,该不会还要学写毛笔字吧,我可又不是大书法家怎么写的出来。 又暗叹既来之则安之,这毛笔写字肯定是要学会的,侧眼看到三少爷在那竟乖乖的写字,探眼望去几个大字倒是刚劲有力,只是不够工整,不巧先生走到我身边轻声道:“你叫清平,可学过写字?” 有种考试作弊被抓到的感觉,我脸一红原来大家都在写字,就我在四处张望,心虚的低下头摆首,这时三少爷笑着张口,“她一个丫鬟哪里会写字,能够在这和我们一起读书都是不知从哪修来的福气。” 听这口气只怕毓汐刚刚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借机挑衅我,心里冷哼谁说我不会写字了,只是不会写毛笔字,遂很是不服气的拿起毛笔在纸上细细的写了一排字。 三少爷见我提笔写字不可思议的走过来,待我写完后拿起纸,瞟了一眼捧腹大笑,白玉脸都笑成了绯红,闪亮的浅褐色眸子满是笑意,吐字不清的说道:“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你果然很会写字呢?” 其他在场的人见三少爷由小白笑成了小红,凑过脸来望着我写的字,毓汐更是惊讶不已的说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清平,你怎么写这么几个字啊?” 因为就这几个字简单而且我还会写,望着周围的人皆是语带笑意,三少爷更是讥讽嘲笑,我火大的看向他轻问道:“三少爷,请您看清楚了,这些字里可有什么玄妙?” 他听我这么说,又瞟了一眼,轻蔑的望着我笑道:“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不就是些最简单的数字,还写成这样亏你问的出来?” 真是个小白,你懂什么,正准备说的时候,大少爷轻轻幽的吐出几个字,“唯独无亿。” 我愣神看向他,想不到他竟然看出来了,不过也难怪大少爷他学富五车,简单的文字游戏又岂会看不出来,遂望向他满心赞赏道:“还是大少爷聪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唯独无亿,回忆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将那首人尽皆知的小诗改变而成,抛弃“爱情”二字。 众人皆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大少爷深邃的望了我一眼不语,毓汐笑着满是崇拜的开口说道:“我就知道你写这么几个字肯定有深意,看某人还在那张牙舞爪的笑的肝肠寸断,乐此不彼。” 三少爷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本来还以为可以嘲笑我的,见毓汐鄙视的眼光愤恨不满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几个字谁都会写,说得倒是天花乱坠。” 望着他愤怒的目光,我继续乱坠天花的笑说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 一口气说完望着众人眼里的震惊神色,我嘴角翕翕,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知道他们是惊讶于我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会说出这么长的诗来,无可厚非只怕他们要将我当成外星人来看了。 先生清爽了笑起来,“说的好,想不到我竟得了个这般文采斐然的新学生,看来这林府当真卧虎藏龙,我是自叹不如,惭愧不已。” 能得到先生如此夸扬,我自是张皇失措,轻声低语道:“先生过谦了,清平诚惶诚恐,殊不知先生才高八斗,清平不过是寻章摘句倒在先生门前班门弄斧。” 先生摆首淡淡的笑说道:“你不必自谦,看你方才急中生智气若悬河便知功底不浅,日后若有名师指点定能造诣高深不逊男儿,只是还要在书法上多加用功才好。” 听到先生的言论我当是肃然起敬,我本就一直对教书老师敬爱有加,如今得此指点更是获益匪浅,频频点头称是,“还望先生能多提点清平一二。” 先生笑而不答,让我们坐下继续听课。 先生又授课道:“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蛾子时术之,其此之谓乎……” (明日上架,望各位亲们订阅哦,后文更加精彩,有票的砸票,留言的留言,多谢了,嘻嘻)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巧会书阁 第五十八章 巧会书阁 时间过的快,一上午两个时辰眨眼流逝,我听的很认真,虽说只是些简单的基础知识,读高中的时候都已学过,不过温故而知新,再听一遍又有何妨。 况且每个老师的讲解都不一样,王博文先生的授课方式倒是别具一格,颇有心思不似老先生那样呆板无趣,反而打破成规不落窠臼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临到下课时先生将我独自留下,三少爷见先生留下我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我不解的问道:“先生单独留下清平不知何事?”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书本翻找,然后递到我面前笑语说道:“这本字帖你拿回去临摹,里面用笔淡雅潇洒,手法行云飘逸,较为合适你。” 我接过字帖满脸欣喜的说道:“清平多谢先生,先生慧眼如炬,只看一眼我写的字便能找到合适我的字帖,当真神人也。” 他淡然笑颜叮嘱道:“你好好临摹便是,若是有不懂之处只管来找我,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回去吧” 我不甚感动,今日乃是我跟先生初次见面,他便待我这般,教我不知说什么好,唯有诚心垂首轻言道:“清平再次谢过先生。” 他亦是笑而不语点点头拿着书本离去,衣诀飘若还是那股淡淡莫名的味道。 翻开手上的《初月帖》,双手抚上隽秀的草书字体,流美飘逸,正如徐悲鸿《积玉桥字题跋》文中所云:“中国书法造端象形,与画同源,故有美观;演进而简,其性不失;厥后变成抽象之体,遂有如音乐之美;点画使转,几同金石铿锵;人同此心,会心千古,抒情悉达,不减晤谈。” 所谓书画同源,很多汉字的雏形皆是绘画演变而成,既然我会绘画那么这书法也难不倒我了,这样想着遂轻松不少。 离开百师阁的时候已近午日,走在南苑的小道上,这林府的东南西北苑我算是都见过了,只是各苑的景色不一各有千秋,东苑富丽,北苑淡雅,西苑萧条,而这南苑便是复古。 望着南苑的景色没有亭台水榭,没有曲水流觞,只有些略显苍老的楼台阁宇,透露着神秘莫测的奇幻色彩,置身其中如梦境般虚迷,而这显然是我又给转迷路了,希望可以碰到人带我回去。 正在转悠祈祷的时候,看到面前偌大的阁楼,浓重的装饰笔墨彰显这栋阁楼的殊荣,单是只从背后望去便有一番古朴幽沉的雅致,令人趋之若鹜神往不已,快步转到前面,高高的方匾上面写得很清楚鎏金楷字——藏书阁。 正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却见火火的哥哥善勤走出来,他也看到我先是微愣然后笑着走出来疑惑的问道:“是你啊清平,怎么到这来了,这里一般很少人过来的。” 竟想不到我每次迷路的时候都会遇见他,看来善勤说不定是我的指示灯,不禁好笑的说:“我不小心迷路了走不回去,却又很不巧的遇到了你,看来你又得给我指路了,你说这里很少人来,那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他听我说的有点晕,“这么说你是找不回路了,可是我每日要在这里整理书籍,现在走不开。” 望着里面略显安静苍黄的阁楼,我轻微笑道:“在这里做事很无趣乏味吧要不我先不回去,你让我进去看看。”说完抬脚便要望上踏去。 善勤惊声低呼拦住我,“哎等等,你不能进去,这林府可是有明文规定府上的丫鬟下人皆不许进入藏书阁,只有主子才能入内,要是被人发现你进去了,你我都会受罚。” 我神色一黯,这是哪门子规定,人权歧视啊?这么大个藏书阁不就是让人来赏书的吗?看这萧凉的景致只怕都没人进去过,我进去可是增加人气的,正待踌躇之时,听到清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善勤,让她上来” 抬眼望上只见大少爷低头望着我们,善勤听见大少爷这样说不知该怎么办,支吾说道:“可是,可是……” “没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有我担待,你不用担心受罚。”大少爷打断了善勤的话低声道。 看善勤终于放行了,我欢悦的瞪了他一眼跳着跑上去。 入目之处皆是高台整齐摆放的书籍,包罗万象就如同小型的图书馆,感叹之余瞅见大少爷幽雅的倚在窗台上看书。 微弱似无的光线打在他身上,犹如古希腊漫画中走出的美少年,高贵圣洁不染尘埃,长长的睫毛如泼墨般晕染,精致清秀的侧脸完美的无懈可击,轻倚楼台独伫目,感觉到我的注视,他放下手中书籍,缓缓转过头来轻声道:“你在看什么?” 在看漫画中的美少年,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知觉得就吐出来了,语毕后悔的忙低着头羞涩不已,抚着双颊四处羞涩的张望,这次丢死人了,被迷的神魂颠倒的胡说八道。 却听见他满含笑意的走过来,“漫画中的美少年?你的词还真新鲜。” 垂首间望见一双石青色宝蓝靴子的双脚向我x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我昏倒前也是见到的这双靴子,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叶的清凉味道,令我神智渐醒反射性的往后退去,满面红晕的尴尬说道:“大少爷听错了,奴婢刚才是胡言乱语不当真的。” 感受到我疏离的态度,他没有上前止步淡然道:“你可在怕我?” 话虽是疑问但却是笃定的口气,扪心自问我并不是怕他,只是在得知罗大姑背后的隐情对他不若从前那般自然亲近,何况乔姿和几个丫鬟或多或少都纠葛于他,我不敢冒险被人误解,遂轻言笑语道:“大少爷说笑了,林府上下皆知大少爷待人温和有礼,奴婢又岂会怕呢?” 他听后良久静默不语侧身望向窗外,我不明所以抬起头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几只孤雁飞过,清风拂面,远处稀疏的花木摇得枝叶乱颤,仿佛我的心也跟着一齐乱颤,再看眼前挺直单薄的背影,从骨子里透露的落寞气息。 我不忍于此,打破静谧空旷的阁楼,“大少爷经常来此看书吗?” 仿佛被我喊过神来,他身形略顿转头轻轻“嗯”一声,“闲来无事便一人来此,感觉只有这里才会属于我。” 听着略带伤感的语气,我半开玩笑道:“照大少爷所说岂不要变成‘酒壶’了。” 他听后微蹙眉不解的问道:“酒壶?和解?” 我满脸笑意却装成正色道:“有学问的人像酒壶,肚大嘴小,‘半桶水’的人就像漏斗,肚小嘴大,而大少爷有着海乃百川的深沉学问,岂不成了肚大嘴小的巨型酒壶。”边说边示范着样子,说完自己忍俊不禁的开怀大笑。 又望着眉眼含笑的大少爷,忙收敛自己的笑意,暗叹一个女孩子家笑的还没男子雅观,古代的女子不是要笑不露齿吗?我笑成这样真丢人。 大少爷见我忽然噤声,悠悠笑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面辅承权;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我不禁讶然,身子微微一摇,旋即侧脸说道:“奴婢自知说话欠玲珑,望大少爷海涵。” 他不想我会说出这句话,清雅淡然道:“你这又何必,你若是说话欠玲珑,断不会说出‘回忆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豪言来。” 我心念一动,一时答不上来,又细细体味话中深意,不免失声道:“能说得出却未必做得到,何谈‘豪言’二字,不过是雾里看花,梦中浮云,皆是诞言。” 大少爷听后细细的打量我,不觉失笑,“你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别样说词,难怪先生对你另眼相待,有的时候真觉得你的年龄和心智截然不同,貌似天真无邪,可是说话却深思熟虑成熟妥当,究竟你在林府发生了何事令你变化如此。” 我略略沉吟,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莫名其妙来到未知的世界,没有显贵的身世,只是贫贱的丫鬟,不但处处受人摆布,还身不由己的竟然发现原来的清平是被人杀害的,虽然身体年龄只有十四岁,但心智也不过二十岁,在现代也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却被无辜的卷进了诡谲的风波中,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为了保住性命怎能不处处谨慎防护。 短暂思虑过后唇角含着淡漠的笑意冷言道:“大少爷家世显赫又人中龙凤,锦衣玉食断不会了解民间疾苦,自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若是大少爷也有我这般不同寻常的经历,又岂能不用糖衣炮弹将自己包装起来,难道还任人宰割毫不反抗吗?” 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反感的如同刺猬般乱扎人,他略带笑意的脸上渐渐凝神道:“我是不知道你发生了何事,但我只想帮助你,让你回到最初本该有的单纯善良,毕竟珠玉本无瑕,只是惹尘埃。”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心生嫌隙 第五十九章 心生嫌隙 我苦笑着一怔,回不去了,一切仿佛早已注定,“大少爷若是想发善心助人,外面有那么多流离失所恶疾缠身的难民等着你去施救,不需要处处维护我,反而将自己的人赶出林府,这样只会令你难堪。” 他本光彩照人的眼眸变得黯然失色,“你都知道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察觉出你的与众不同,特别是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清凉透澈,我想有这般眸子的人一定是位善良的无欲无求的人,所以就算明知道你的计谋却还是满足你的期望将罗大姑逐出林府。” 他就那样不顾礼节直视我的双眸,透过我的眼睛若有所思,似要看进我的心坎里,手足无措的我忙说道:“大少爷,奴婢该告退了。”说完也没看他转头抬脚离去。 走至门口的时候,听见淡淡的声音飘来,“若是你日后要来这看书便过来。” 我脚步一滞,没有应声又快步跑下去,善勤早已不在,没辙只能靠我一人摸索回去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大步流星的朝前,又暗暗自问,我在怕什么?刚刚那个语气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干嘛要埋怨他,乔姿芍春的事他又不知情,何况他还失了味觉,我这样岂不是更令他愧疚。 我懊恼的约莫走了半刻钟,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忙大声叫喊着跑过去,“巧落” 听到背后的声音巧落转过头,一身秋香水清的玫红色镶边罗裙,刘海儿被风吹起露出洁白光滑的前额。她见到是我淡淡的说道:“清平,你怎么了?” 我笑了笑,“我转迷糊了,不知怎么回月桂轩?”见她手上拿着食盒,又问道:“你是要去给谁送饭食吗?” 巧落看了我一眼继续冷淡道:“我正准备给大少爷送午饭,那你跟过来吧” “可是大少爷他……他,额他刚下学不知道回去没?”差点脱口而出说大少爷在藏书阁,还好反应快胡乱绉道。 见我说话含糊,她面无表情无话多说,转头便走着,我忙紧随其后,“我刚搬到三少爷那,都没时间去看你们,厨房的人忙的过来吗?等我过些日子学会写字便写些新菜谱给你们。” 她继续走着似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过了片刻才说:“你都已经去伺候三少爷了,就不用管我们厨房的事了,免生些嫌隙。” 我略迟疑不语,我写菜谱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还怕我暗通消息不成,我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事的,我可是光明正大给你们送菜谱,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说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都行,流言止于智者。” 她猛然停下来神色莫名的望着我半晌不语,提着食盒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有些慌乱无助的对我冷喝道:“你懂什么,流言蜚语可是你可以制止的。”甩头提起食盒小跑离开。 惊呆中的我不明所以,她怎么又发这么大脾气,望着她提着食盒跑的飞快,我不禁想起一事。那日我躲在厨房角门听到的一幕,夭桃说起巧落给二夫人传消息,可二夫人明明说巧落是她的人,赶走肥婆一事二夫人知晓,也定是巧落私传的,可是她又跟大房纠葛不清,对大少爷也是细致入微,这当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巧落到底是那边的人呢? 林府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从清平遭谋杀开始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林府暗藏玄机。凶手排除善本,可那件衣裳确实是他送去浣洗房的,不是他,会不会是与他相关联的人,那么就极有可能是韶颜楼的人了,林府下人丫鬟之间都只是各方互通并不与外人密切,想要接近善本巡查凶手真是件难事。 还有在听枫林遇见的染尘姑姑,我来了近两个月,竟然听不到一丝关于她的消息,就好像这个人重来不曾存在过,接着又不晓何人向三夫人告密那晚我绑架三少爷之事,和老爷成亲当晚听到的二人对话,这些谜团都一一与我相关,但我却查不出点滴线索来。 心下愈觉奇突,不由暗暗定神,以为到了古代可以顺风顺水,没有想到却卷进这场场迷云中,还不能分毫牵动,而仰仗他人鼻息过活,任由二夫人摆布去监视三夫人动态,勘查私相授受一事,可这哪里就是轻松的活了,单是三少爷的报复我如何瓦解? 我急切的闷着头走,不料拐角横出一人来,眼见就要撞上,来人朝旁闪身笑道:“小促狭鬼的,走路怎就不长眼了?” 我茫然抬头,晓伊一身莲青色金线绣琼花罗裙走出来,纤弱绰约的曼妙身姿倒是淡雅脱俗,我缓清神色忙打招呼道:“晓伊姐姐,是你呀。” 晓伊笑着道:“可不就是我,你这行色匆匆的做什么去了?” “刚从百师阁回来,急着去三少爷那伺候。”我柔声解释,又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去的?” “三夫人刚头风又发作了,我正去药房抓药的,给你留了饭菜在你屋里,你先回去吃过再去月桂轩伺候。”晓伊略些急切的说道。 我点点头道了声谢,又问道:“三夫人不舒服,那午时不会去看三少爷了吧” 晓伊轻轻道:“现下三少爷和小姐都在夫人房里,你过会子伺候三少爷瞧着眼色不对就不要招惹他,知道吗?” 我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晓伊来不及解释只应付道:“你照我说的做准没错,先不说了,我要赶紧去抓药。”说完就提裙急冲冲的离开了。 我略略沉吟,想不明白晓伊的话意,但心内有些亢奋,既然如此我就不用赶去伺候了,吃完饭再睡上一觉岂不美哉。 “清平,三少爷让你去桂苑伺候”听到这声音我的笑容还未展开就僵硬了,回头正见善乐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简直和他那变态主子一模一样。 我不爽的说道:“三少爷不是在三夫人那吗?怎么还要我伺候用膳?” 善乐轻哼一声,“三少爷的命令你敢违背吗?还不快去” 我白了他一眼,狐假虎威的家伙,可是我还没吃午饭呢,随即愁眉苦脸的说道:“等我吃完午饭再过去,现在三少爷还在三夫人那,可没那闲工夫管我。” 善乐听这话老不乐意了,“三少爷说了,让你一回来就去他那等着,你要是再不去,到时候三少爷罚你,别怪我没通知你”善乐落下狠话就一溜烟走了。 这个善乐一定是恨我昨日踢了他,这是在公报私仇,想我在厨房只手遮半边天,到他这连个下人也可以欺负我,没天理 月桂轩厅堂内。 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我坐在小青蛇旁无聊的逗弄它,肚子一阵阵的乱叫,好饿啊这个伤尽天良的三少爷,存心的吧,自己不在这还非得让人等着,以为谁都跟他一样闲着没事做吗? 坐的麻木又来回踱步,忽然瞧见他那紫檀雕花书桌上的糕点,都是甜腻的奶白枣宝和蜜饯海棠糕,虽然我不大爱吃甜食,但这可是我娘亲做的,于是乎,我就坐着悠闲的美滋滋的品尝。 有点变味,大概是昨日送来的吧,没办法,谁叫我早已饿得饥不择食了呢?两盘满满的糕点都被我收囊肚中,再将蜂蜜柚子花茶喝下,好满足的感觉。要是再小憩片刻,实属人生一大乐事。 正当我欲靠着书桌椅趴下之时,门吱呀声推开了,我惊慌的赶紧跳起来,毕恭毕敬的站立,三少爷大步流星的由四个丫鬟簇拥着进入,派势十足,冷翠和纨琦伺候着褪下外衣,迎萱和银瓶就要过来端茶沏水。 惨了惨了,我苦叫连连,茶都被我喝光了,眼见迎萱端起茶盅,神色一愣的望着我,我嘴角抽搐的使眼色,朝下摆了手示意不要声张,她尴尬的满脸窘红放下茶盅。 三少爷换好衣物见我呆愣着,略带疲倦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嗯?不是你让我进来等着的吗?我方要抬眸时,一旁的善乐弓腰道:“小人以为三少爷要清平来伺候,就自作主张的让她等候着。” 岂有此理,原来真是你这小人公报私仇害我白白等了这么久,我猛的抬头盯着他狠狠道:“禀三少爷,是善乐故意让奴婢过来等候的,他还假公济私说是您的命令,这等以下犯上的奴仆该处罚才能体现您大公无私的气量。” “住口你少在本少爷面前巧言令色,胆敢偷吃糕点,给我掌嘴。”三少爷打断我的话盯着我上前喝道。 我陡然惊觉嘴角残留的糕点粉末,随手擦掉,愤恨不平的望着他们,“奴婢说的是事实,本就是善乐谎话连篇,假传您的意思,又在您面前胡诌,这样狡诈的人待在身边只会蒙蔽您的双眼。” 善乐在听三少爷命令后,抡起袖子就要来掌嘴,我赶紧弯腰逃过三少爷身后,他不敢上前,三少爷吼叫道:“住手,滚出去” 我眯着眼张望着善乐,他赶紧放手不情愿的回走,但听三少爷不善的语气,我悄悄踮着脚离去,前脚刚着地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7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7部分阅读 脚刚着地,三少爷韵着森冷的怒气道:“你留下” 第二卷 第六十章 劝孝解心 第六十章 劝孝解心 我身子没站稳险些歪着到地,摇摇晃晃间三少爷已坐下,四个丫鬟俯礼称是离去,三少爷才冷然道:“今日听你在百师阁说的天花乱坠,糊得他们信以为真,可见倒是有些唬人的本事。” 我背着的身子一动不动,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想起晓伊说要瞧他脸色别去招惹,我静默片刻慢慢的转过去,却见他一副莫测的样子盯着我,虽然他美如颜玉,唇若施脂,但这幅样子比发火还可怕,我心里毛毛的低着头。 他也不着急,抱着臂膀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轻咳一声,笑着道:“三少爷若是没有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 俯身转弯就要离去,他翻过梨木桌跃到我面前,皱眉喝道:“你是故意的吧,非要惹我生气才满意,是不是” 最后的那几个字完全是吼出来的,我心头悚然一惊,畏缩着向后退,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奴婢哪敢呢?” 三少爷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看来得给你立立规矩了,不然你还真翻天了。” 我有些震惊,他又想怎样,心里顿时憎恨起善乐,要不是他撒谎骗我过来,就不会惹着他了,这个仇一定要报,眼见三少爷逼近我邪恶的笑道:“既然你这么会写字,就罚你抄写林府家规十遍,如何?” 我心口一跳,骤然抬头望着他,最后的这个“如何”是询问我的意思吗?那我可以否定吗? 苦涩的摇摇头,白日做梦,看见他逼近的毫无瑕疵的玉颊上,浓密的睫毛弯弯向上翘,清澈的眼眸似笑非笑,我双手紧握成拳,捏的骨骼作响,狠狠的朝他的眼睛揍去,他捂着的眼睛落下了几滴清泪,连连向后退去,双目睁得火红,我狠绝的瞪着他,他突然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求我原谅,我不耐的踢向他,去死吧 我仰头哈哈大笑,看你还嚣张。 “现在是该笑笑,到时别哭着求我原谅。”三少爷冷不防的寒声让我惊醒,我捂着头痛苦的向后转去,他早已端坐在主位上,而刚才不过是我的幻想,被他这样折磨我迟早得患有幻想症或是精神病。 不想再和他说下去,省的他又诸多借口惩罚我,轻轻伸手抚摸太阳|岤,淡淡的说道:“奴婢现在就去抄写。” “慢着,你过来。”他当下出声打断,我诧异的望着他,还没玩没了了,我不动分毫的张望着他,他不奈的瞪眼叫嚷:“呆愣着干嘛,过来” 我不情愿的迈了几步,总没好事,面上还是温顺的说道:“三少爷还有何吩咐?” 他这会倒是拘谨起来,面若红潮的脸上满是犹豫,我不免起了心思,屏气凝神的等着他张口,只见他眉目间尽是难言的窘迫,半晌似下了决意,才憎恶道:“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我娘怎么会痛风发作的?” 我瞪大双目,干我什么事了? 他不以为意皱紧眉头,半会才道:“若不是你,我怎会晓得那蛇不是竹叶青,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当面向娘问清,就不会惹得她生气,引起头风病的” 我恍然一惊,原是如此,可是这也跟我无关啊,谁让你敢跟三夫人叫板的,现在还赖我头上,蛮不讲理。 心底腓侧但面上不敢声张,只得小心地问:“那您留奴婢下来是做什么的?” 他绷直了身形缓回闷声道:“我娘被我气得发病,你鬼点子多,教我如何糊得她顺心。” 我屏声侧耳默候半会,只听他这别扭的话语,愣是呆立,出了半日的神,才注意到是被他气得发病,我好笑又好气的垂手轻声道:“三少爷是想着尽孝道吗?” 他横眉低敛,算作默认,想来这小少爷也是个懂孝之人,百善孝为先,难得他这样低气与我说话,我很大度的思索着。 待心神方定,便又慢慢说道:“三夫人素来望三少爷早些成才,为此免不了伤神劳累,不起精神,奴婢想着如若得你的亲笔慰问书言,表明孝意,且以此为戒,示以表率,届时三少爷一片孝心可昭,那么三夫人该很是欣慰,兴许不日就能好转。” 三少爷见我有了主意,满含深意的望向我,我一惊,难道说错话了吗?忽听得他淡淡的说道:“说来听听,你有什么法子?” 我撇撇嘴,有求于人还这副口气,真是死性不改,他见我不说话,森冷的盯着我,我怕被他看出心事,忙掩饰着浅笑道:“那要是奴婢令您满意的话,那处罚就……” 我有意拖长语气,让他自己豪迈的说着“免了”,可,纵使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他还是无动于衷的完全不配合,抱手冷眼瞧着我自娱自乐,这时我死了的心都有了。 难道还没看清他是什么人,居然还抱着这样的心态,直到我的那个“就”音拖长到口水快滴下来的时候,他无声无息的吐着“照罚”。 还真是言简意赅,真是难为您了,这么半天您就惜字如金的吐出这样的二字来,好……口才,我满脸透着和煦的笑意,恨不得雀跃的鼓掌欢呼,最后再扇过去,打得你满地找牙,眼冒金星,哭爹喊娘…… 我紧握双拳,猛吸了几口怨气待略平静后,吐纳气息,“那就奴婢说一句,您写一句,可好?” 三少爷挑挑眉“唔”了声,拿起笔纸着手准备,我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开始诉说: 十月怀胎娘遭难,坐不稳来睡不安,儿在娘腹未分娩,肚内疼痛实可怜; 一时临盆将儿产,娘命如到鬼门关,儿落地时娘落胆,好似钢刀刺心肝; …… 幸蒙神圣开恩点,过了此关先谢天,八岁九岁送学馆,教儿发愤读圣贤; 衣袜鞋帽父母办,冬穿棉衣夏穿单,倘若逃学不发奋,先生打儿娘心酸; 千辛万苦都受遍,你看养儿难不难,父母恩情有千万,万分难报一二三。 …… 我双手合十的按着诗文做祈祷,完全投入感情的演绎,自己都快入戏了,就差几抹眼泪,正值停顿转换表情,转首瞧见他提着笔皱眉的模样,再一看那面前的洛阳纸一片空白,我气的火冒三丈,咬牙道:“三少爷就是这样尽孝的吗?” 他放下笔架,满脸寒意道:“你就不能说慢点。” 我勉强挤了笑容,“行,您且听仔细,奴婢慢慢说。” 重复一遍见他密密麻麻的写完,瞅着我道:“写得如何?” 我接过来大致看完,错别字很少,只是这字迹确是不敢恭维,虽然我有意停慢语速,但毕竟他写得急躁,东倒西歪的些许字难以分辨,我正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他起身伸展四肢,冷寂道:“这也是你从书中读来的?” 我低沉应是,三少爷冷笑着说道:“今日听先生所云,比年入学,七年才谓之小成,九年方是大成,难道你小小年纪就偷跑去藏书阁看了九年书吗?” 我暗自摇头,想不到他还听了课的,不过我岂止学了九年?我整整读了十五年书,比之古人,可见现代人才是集大成之极,我低着头不做声,又瞧见他的字迹,苦笑一声,没有用心的笔触便是没有灵魂的孤本,正如水粉画中的写意画法,心灵感受,笔随意走,故书画同源,亦是此理。 三少爷忽又道:“这字迹是我的,可诗文不是我做的,娘一眼就看出来了,到时如何解释?” 我莞尔一笑,你心里还是挺明镜的,“知子莫若母,三夫人知晓您的本事,不会多怪罪,反而感念三少爷的一片孝心。” 停顿会又思忖着道:“今日听先生读起一段《孝顺仪》中的论断,佛言:‘假使有人,遭饥馑劫,脔割其肉,手持利剑,割其心肝,敲骨出髓,百千锋戟,研皮至肉,研肉至骨,研骨至髓,为于父母,入阿鼻狱,吞热铁丸,遍身焦烂,经百千劫,终不能报得父母深重之恩’,所以佛主的话意即是身体受劫皆不能报以父母深重之恩。” 三少爷懵懂间听明了话意,急问道:“那么要如何做才能报答呢?” 我淡淡浅笑,伸手指在他的胸前,道:“用‘心’” 他听闻微不可及的念着“心”字,似在咀嚼“心”之含义,我迟疑片刻又道:“三少爷的心意若要体现,在乎与纸上,笔随心而走,敢问三少爷当时写这劝孝歌可有用真心?” 他摇头指责我道:“你念的那么快,我能些写完就不错了,哪有花那些心思?” 我冷笑道:“既是如此,何不再用心重写一遍。”不待他张口,我抢声道:“反正奴婢能想得皆以告之,做与不做关乎三少爷的心意?” 他想了会瞪着我又坐下研磨,我在一旁观望,见他认真的神情,本想告退离去,而他正准备端起桌上的茶盏饮喝,才发觉是空杯,立马变脸喝道:“我的茶也被你喝了?” 这下惨了,早知道刚才应该趁他专注时溜走的,心思百转暗自谋划解释,他又哼了声,“去厨房拿些糕点和茶水来。” 我不由一笑,旋即屈膝恭敬道:“是” 想不到他的态度转好,没有对我过多指责打骂,心下才静默,可是我何时变得瞻前顾后,总是看他的脸色行事了,暗自悱恻我还真习惯做丫鬟的命了,难道是在不知不觉中已适应所有的一切,又苦笑摇摆着头出门。 反手关好门,见善乐在一旁恭候随传,顿时起了作弄之意。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听花雨词 第六十一章 听花雨词 我对他叫嚷道:“善乐,三少爷命你去厨房拿些糕点和茶水。” 善乐见我出门,先是横着眼不理,听我说话才不乐意的叫道:“三少爷明明叫你去拿茶水,你竟敢命我去,少来这套。” 哟这善乐还真是个滑头,居然偷听我们在屋内说话,不知道这要是被那小霸王知道该骂的人是他还是我。 我正琢磨着到时三少爷又是何样态度时,善乐才意识到话中的漏洞,忙紧张的忽悠道:“你想让三少爷久等吗?还不快去” 我不以为意的打量他,跟我来这招你还嫩了点,我轻笑着说道:“是吗?三少爷可没吩咐什么时候让我拿来,大概是我一时走神给忘了,可你刚才在门外可有听明时候吗?” 善乐移到远处,瞪着我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我含笑靠过去轻声道:“既然没听到,那三少爷的命令你敢违背吗?还是你怀疑我假传命令消遣你,要不我们当面去澄清,看到底三少爷是命你去还是我去,还是让他知道你躲在外面窃听隐私呢?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不妨心里掂量着。” 善乐听我寒声的语气,憋着怒火不敢发泄。 我也是在打赌,这三少爷的脾性我还没摸清,他动不动就发火,毫不问原因,虽然善乐跟在他身边比我久,但我想他也弄不懂他,何况那样一个不受拘束的人绝不会允许下人偷听的,所以这善乐大半成分不会与我当面澄清,到时捅穿了他受罚的可能性比我多。 我揣摩良久,善乐心里也有了较量,冷淡道:“好,我去,可是你不能将这事告诉三少爷。” 说不说是我的事,岂能由你决定,但还是朗笑着答应,“行,你快去吧,最好是准备五香酥酪和文君玉露茶。” 善乐疑惑的问道:“三少爷可没说要这两样,你唬我的吧” 我冷哼一声,算你聪明,忽听到里面毛笔摔落的声响,我拉着善乐到一旁,小声道:“你听到了,三少爷正在专注书法,你要是再不快去还在这磨蹭,他发起脾气来你知道后果的,少些废话了,快去快回” 善乐也听到那声音,没有多问赶紧点头跑开,我浅笑着望向他奔跑的背影。这五香酥酪可是用豆沙、蜜饯、沙米、鸡蛋和茯苓五种配料所做,因为过于麻烦,厨房是没有现成的,所以还得赶紧做,得花好长时间呢 至于文君玉露,贵在这玉露,取紫竹林的清晨甘露水泡制,回味无穷,而厨房这个时候都在歇息,看来只有他自己去收集露水了。 我憋着满肚笑意,谁让你得罪我的,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主屋,三少爷恐怕要等上好久才能吃上点心呢我拍拍手暗笑着,终于可以清闲了。 回到屋内大院,几个小丫鬟正围成团聚集一起绣花,石桌上堆满了针线布料,只听眉儿道:“前儿晚你们瞧见杜梨姐姐没,她现好是风光呢,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名贵,还送了一珍珠坠子给我,我都舍不得戴。” 小怜笑道:“这个是你羡慕不来的,还是做好手头上得绣被最好,小姐要的丝巾还缺十样,三夫人吩咐做给三少爷的汗巾料子也没选,事多着呢,别想那有的没的。” “就是,每到换季这活就特多,咱们几个除了伺候主子剩余的时间就是绣花,打扫,不像晓伊和秋锦姐姐近身伺候多轻松。”一旁葱倩分针走线头也不抬的笑声回应。 眉儿就道:“我这不是随便说说么,杜梨姐姐的富厚咱们比不上,可就是替秋锦姐姐不值,都是伺候三夫人的,秋锦姐姐怎么就没那福分。” “这话可怎么说?”葱倩抬眸惊讶而问。 另几个丫鬟也放下针棚出奇的巴望,我正好走过去,寻了空位坐下,“姊妹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眉儿嬉笑着移了位置,“来,坐过来些,别挤着了。” “好。”我不好意思的挨近她,问道:“刚刚听你们说起秋锦姐姐,她怎么了吗?” 眉儿敛了神色四处张望才小声道:“我也是无意间听秋锦姐姐和晓伊姐姐说起的,说是三夫人要给秋锦姐姐说亲事,当时她生了好大的气,说什么绝不嫁庸碌之辈,还说凭什么杜梨姐姐就能风光下嫁,自己就要配小厮。” “啊”众丫鬟听着倒抽一口气,春绮讶然道:“林府没这说法呀,说是丫鬟不许配小厮,晓伊姐姐和善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硬生生的给拆散了……” 听到春绮的话我脸红发热,心虚的垂下头来,若不是我的执意,晓伊和善本这对苦命鸳鸯也不会这般田地,显然春绮这丫头一根筋,犹自道:“晓伊姐姐也是痴情的人,三夫人不管怎么劝说也不肯听,现在他们二人又见不得面……” “咳咳……”迎萱捂着嘴巴轻咳了几声,打断了春绮的话,“三夫人要把秋锦姐姐嫁给谁呢?” 我不由的望向迎萱,她这是在未免我尴尬转移话题吗?对上她带有淡淡水雾之气的眼眸,我含着柔和的笑意点头示谢,她掩袖而笑又埋头打起络子。 我寻思良久,看来晓伊说得对,三少爷的屋里我最好相处的就是迎萱了。 那厢,草茵问道:“快说说,三夫人要把秋锦姐姐许配给谁?”语气中竟是透露着欣喜。 小怜会心一笑道:“草茵,这个可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再说三夫人仁慈,若是秋锦姐姐不愿,三夫人也该不会勉强的。” 几个丫鬟呵呵笑着道“就是嘛”,草茵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定神蚊蚊道:“我只是好奇三夫人为何让秋锦姐姐下嫁给一个下人。” 葱倩笑着附和道:“也是,想想看,从林府出去的几个姐姐们哪个不是所嫁豪贵,不是官家就是商行,虽是做小,但毕竟是姨娘,体面也好过丫鬟。” “我就是这么想的。”草茵拍掌放声笑着接话道:“葱倩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以前就常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在林府做丫鬟除了月例高外,更重要的是可以找到富贵良人,不至于再吃些苦头了。” 小怜却摇摇头,不以为意轻笑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虽是有这么几个先河,但毕是少数,再说能有几个像沛珊姐姐和杜梨姐姐那样好命的,若是嫁错了就落的和枚怡姐姐一样下场,夫家败落了牵连她也在外摆地摊,我前些日子还看见她了的,直说没有脸面回林府省亲,真的吃了不少苦头了。” 一袭话来众丫鬟唏嘘不已,感叹伤怜起来,我自怨自艾的惆怅,难道女子都必须要依附将来的夫君生存的吗?都是想要攀附贵人日后不愁吃穿的吗?我长叹一声,大概古代皆是这个想法,所以想要争取更高的地位,嫁的更好。 众人恍了半会的神,草茵道:“眉儿,别顾着绣被面了,你这话还没说完呢?到底秋锦姐姐要许配给谁。” 眉儿笑着道:“当时我也没听清,只依稀听到善勤两个字,不过说实在的,秋锦姐姐跟善勤倒也配。” 说此眉儿捂着嘴巴禁不住的低低笑起来,引的几个丫鬟也随她笑,草茵轻笑道:“善勤往咱们院里跑的倒是勤,人挺厚道做事也稳妥,秋锦姐姐也是勤快的,两个人撞到一起,相比较二人当真绝配呢。” 一句话逗得大家又笑起来,登时气氛热闹,春绮笑的最大声,“我就想嘛,三夫人不会随便给秋锦姐姐指个人的,善勤既是管家亲子,日后的地位也是非富即贵的,自然不会让秋锦姐姐吃亏。” 小怜皱起眉目摇头道:“这事估计不成。” 众人疑惑不解:“怎么说?” 小怜不答,闷着头思索,葱倩笑笑应声道:“当然是秋锦姐姐不愿咯,你们怎就不想想,往日秋锦姐姐与杜梨姐姐关系最要好,眼见最好的姊妹嫁给兵部侍郎的沈二公子,自己怎么肯甘心嫁给一个下人。” “那不就是说这亲事得告终了。”一旁不吭声的迎萱轻声道。 眉儿抿嘴而笑:“成不成也不干咱们的事,秋锦姐姐的心思也不好随意揣摩,可是小怜,你怎么就能知道不成呢?” 大家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小怜的脸上,小怜呐呐的笑了几声,“我只是随意猜测的,似乎善勤另有心上人,应该不会和秋锦姐姐好的。” 未等大家惊奇,一女声高嚷道:“好你们这些个小蹄子,不好好绣花,倒学着在背后编排我了,都是皮痒了还是什么?” 闻得秋锦的声音众人连忙惊慌欠身,见她提着果篮,草茵上前几步笑道:“姐姐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三夫人的头风好了吗?” 秋锦绷着脸甩手,“你少打岔,要你们绣花不绣,只晓得背后说闲话,都是活太轻了是不?好好,正好,杂役房的缺人手摆花盆,你们都给我去帮忙。” “好姐姐,消消气。”草茵讨巧的轻拍着愤愤的秋锦,“咱们就是随意聊起了,晓得姐姐没跟咱们真生气,都还拎着果篮来赏给我们吃的,这屋里就姐姐待咱们好。” “待你们好有什么用,这屋里有谁和谁是真心的了。”秋锦益发气起来,止不住恨恨道:“亏我总有打赏就想着你们,你们倒好,这会子在我背后毒舌,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小蹄子,没准有的人就巴不得我早点走人,好代替我的位置是不,我告诉你们几个,就算我走了也轮不到你们” 众人听着垂下头来不吭一气,周遭静的落针可闻,偶尔院前的几片白梨花落,又似落非落,絮着白日光下分不明梨花雪月。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惺惺相惜 第六十二章 惺惺相惜 院内的气氛越见低迷,秋锦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众人道:“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刚才是谁在背后编排我来着,今儿要是不好好惩罚,你们这些小蹄子当我是死人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众人都神色一凛,不见做声。秋锦在婉碧楼是领头的丫鬟,除了贴身伺候三夫人寝居外,就是管理好大院子里的小丫鬟,她若要惩处自然有些权利。 一时间,众丫鬟沉静如水。 秋锦月眉星眼的面上蓄着怒气,“清平,这里头就你最大,你又是刚来不久,你来说说,她们方才都说我什么了?” 被秋锦指着名字点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众丫鬟都觑着眼朝我,我步履艰难的迈了几步,讪笑着道:“秋锦姐姐,大家也没说什么,你就不要再气了。” 秋锦瞪我一眼,“连你也帮着她们在我背后说闲话么?” 我摇头摆手道:“没有,秋锦姐姐,大家都认真的绣花在,哪能说你什么了。” 秋锦冷哼一声,咬牙道:“好很好你也瞒着我,看来我这人就是太好欺负了,个个都骑在我头上了。” 正说着,秋锦甩下果篮,在旁边古树上折了根枝条,“把手都伸出来,一人罚十鞭,叫你们长记性,看谁还乱嚼舌根。” 一众丫鬟闻言瑟缩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眉儿挤出来伸出双手,埋下脸道:“姐姐,这事是我提起的,与其他姊妹无关,望姐姐责罚。” 大家纷纷上前道:“我们也有份,姐姐要罚就全罚了。” 看着这一幕,我尤为感触,三房的这群丫鬟也许真是惺惺相惜的。 秋锦横着眼,右手拿枝条在左手上一遍遍打着,轻笑出声,“你们真是姐妹同心呀,全拿我当外人” 眉儿潸然道:“没有,姐姐,绝没有这事,我们都是替姐姐不值。” 秋锦冷声一笑,“替我不值?呵呵,替我不值就是巴不得我快些嫁了走人” 眉儿还想做声,被小怜拉着道:“姐姐万不要这样想,我们从没这样说过,虽然姐姐能出阁是喜事,但相处了这么多年,姐姐的性子我们还不清楚吗?姐姐就是嘴硬心软,待我们都是亲如妹妹的,偶尔犯了错都是姐姐给担待着,我们真舍不得姐姐离开的,这是真心话。” 小怜说的恳切,几个丫鬟不约而同的点头,秋锦也没有方才的冷面,缓了丝情绪,但语气却是冷淡,“这么说我刚才听到得都是错觉咯,小怜,我可亲耳听到你说善勤另有心上人,不会跟我好上的,那么这个心上人是谁呢?” 秋锦一番话惹得小怜玉脸立马刷红,我有些复杂的看着秋锦和小怜,善勤有心上人直接关系到秋锦的嫁否,而小怜知道这个人,可是看她这神情,显然是不能说的人。 秋锦绕在小怜旁边道:“你说说,这个人是谁呢?” 小怜神色一僵,满脸通红的垂眸小声道:“我也不晓得,我只是猜测,姐姐就不要问我了。” 秋锦听了就笑起来,“那行,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你的,都是姊妹别闹得不欢而散了。” 众人见秋锦松了口气都暗暗窃喜,秋锦突然又转气道:“只是……今日若是不罚了你们,难保日后不会再犯,这也是为你们好,让你们记牢了,不要忘记林府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 几个丫鬟紧张的面面相觑,眼睛都有些湿润,秋锦道:“草茵,你平日最会说话了,你来说说林府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 草茵乌黑的眼眸闪着些泪光,“姐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在背后说姐姐的闲话了,求姐姐原谅。” 秋锦笑了笑,从袖口拿出丝巾来为草茵抹泪,“傻妹妹,你哭什么?我就要你就说说林府的第一条规矩,又没拿鞭子抽你,别哭了,这么多人都在,好歹你也是我带出来的,这我要是走了一定会跟三夫人举荐你的,别当这失了颜面。” 草茵一听这话吓的“哇哇”哭了起来。 我听着心里直揪心,秋锦这模样跟三夫人学的真像,话不用挑明,只消捡关键词就能吓到人,就算草茵真有心想代替秋锦的位置,也不能当着众人羞辱啊这次秋锦立威太过分了些。 可满院子的人都不敢吭气,只闻草茵尖锐的抽泣声。春绮烦闷的跺脚,直性子的嚷道:“别哭了,姐姐要罚就罚,我们都晓得府里的规矩,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乱嚼舌根,按本分做事,这次错在我们,姐姐罚了便是。” 秋锦眼底闪过赞赏,“我就是喜欢春绮的性子,直来直往,你有胆识承担,那么这惩罚就从你第一个开始。” 没等春绮反应过来,秋锦已喝道:“把手伸出来” 春绮倔强的把手臂伸得笔直高高,秋锦满意的甩鞭打在她手心,一面愤恨道:“让你还敢说闲话……” 一声声的鞭打声响起,我皱紧眉头,惩罚是小,失心是大。 春绮的手掌红肿一片,她却咬紧牙关别过头不吭气不喊疼,众人都为她提心吊胆,直到第十下打完后,秋锦甩开鞭子道:“你们都瞧见了,下次谁再敢犯就不是十下鞭子了事。” 众人点头道是,秋锦已转过身子,背着面道:“算了,这次就惩罚了春绮,其他人都免了。” 落下话秋锦已离开了,众人立马围在春绮旁,眉儿捂着春绮的掌心,心疼道:“春绮,很疼么,秋锦姐姐也太狠了,都是姊妹怎么就肯下得了手。” 春绮微微一笑,收回手,“你误会了,秋锦姐姐没给真打,不过是吓唬我们的。” “啊”众人吃惊的一叫,包括我在内也很诧异,春绮低低的笑出声,“秋锦姐姐总是这样的,我过去老爱犯错,都是姐姐惩罚的,可每次她都装装样子,不会真下重手。” “你怎么不早说”草茵哭着哭着哭不动了,扒开围着的我们冲到春绮面前,“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害的我出丑,你是故意的么。” 春绮捂着嘴巴嗤嗤笑,“我以为你晓得啊,我们都是伺候三夫人的,秋锦姐姐待你也挺好的,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葱倩也笑着附和道:“是啊,秋锦姐姐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也不会特地看我们在绣花,还带了果篮给我们。” 她拎起篮子从里挑了粒葡萄,剥皮就含在嘴里,其他人也笑着捡了些。 草茵嘟囔着唇委屈的不做声,似有埋怨的侧过身子,大家心知肚明的干笑着,小怜使了眼色道:“行了行了,大伙赶紧绣花,要不真赶不急了。” 众人赶忙笑着拉过草茵和春绮坐下,又开始说说笑笑绣花面,而刚才的情景都抛诸脑后了。 我想了想,觉得这林府的丫鬟各有心事,真够复杂的, 时辰一晃,待我回到屋中已是累的不行,衣服也没脱便爬上床睡觉,这几日都没怎么睡觉,现在正是补眠时间,片刻后我就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将那罚写家规之事早已忘的九霄云外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了,不禁感叹我的睡功大有长进,从昨日下午睡到现在天才微亮,在现代我可没这么嗜睡,不过这又能怨谁,搁谁那劳累一整天都会像我这样。 只是令我诧异的事那位仁兄小少爷居然没来叫我伺候他老人家,他昨日下午该不会吃错药了吧,难道把三夫人的头风药当成维他命吃了,估计只有这种可能。 胡乱猜测之际秋锦和晓伊陆续出来,我昨日睡成那样她们竟然都不叫我起床吃饭,太没道德素质同情心了,故低沉叫道:“秋锦姐姐、晓伊姐姐,二位早上好。” 她们见我起床了忙走过来,表情怪异动作惊奇的看着我,有种在动物园看猩猩的感觉,而显然我就是那被观看的猩猩。 秋锦一身翠兰藤纹累丝粟兰浣花纹服,许是刚起来未施脂粉,面目神采不佳,唯有一双大眼睛圆而亮,她唇角含笑的望了我许久道:“你倒是舍得起床了,我从小就在这林府还没见过有丫鬟像你这么能睡的,咯咯……” 将最后的怪笑自动忽略不计当成是赞赏吧,毕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于是倏然抬头怡然笑道:“秋锦姐姐谬赞了,清平当不起这殊荣,日后会继续努力不负各位厚望。”说完忙有模有样的拱手撇嘴低笑。 秋锦听到我话中语气,轻轻的敲下我的脑袋,含笑道:“就你这丫头会贫嘴,寻我们开心,趁现在多乐会儿,看到时候三少爷会怎么责罚你。” 我心底起疑,三少爷?什么事,难道是因为我昨日下午没去伺候他? 见我迷惑不解,着莲青色金百草衔花平素绡裙的晓伊,清眸流盼若空谷幽兰般楚楚动人,她亦是正色道:“哎呀秋锦你可别逗她了,清平,你待会要是看见三少爷可得当心了,不要招惹他,知道吗?” 看晓伊一脸担忧的神情暗道不妙,我又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他,可是都没人喊我起床啊,我是冤枉的,青天大老爷啊,睁着无辜的双眼望着青天,过会吸吸鼻子冷静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晓伊姐姐,说清楚些。”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半含羞涩 第六十三章 半含羞涩 晓伊见我神色有恙忙说道:“你昨儿个下午睡得太熟了,三少爷身边的善乐过来喊你都没能喊醒,后来三少爷亲自过来,破门而入使劲拉扯叫嚷你起来,结果还是无劳,最后满脸涨红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脸上带彩。” 我怔住,身子渐渐变得僵硬,脸虽然在笑,却只浮在面上,没有到眼底,照这么说该不会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弄伤他的,我怎么这么倒霉,睡觉都能把他弄伤了,真够无语的。 “那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你们也没看见是我弄伤的,再说我睡熟了发生什么事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还在死鸭子嘴硬继续狡辩中。 秋锦淡淡瞟了我一眼笑道:“你可真能扯,要是你就这么个跟三少爷说,看他相不相信你,我可得提醒你了,三夫人近日身体不好,少生事端,管好自己。” 我默默点头,转身回屋,看到房门上的损害,脑海漫无边际的联想当时的情况,以三少爷的脾气没拿水泼我算是仁慈了,恐怕今日又该是场劫难日,整理好仪容我晃悠悠的去了月桂轩。 在门口看到善乐和善让,我赶紧问道:“善乐,昨日三少爷脸上的伤是我弄的吗?” 善乐迷糊不解,白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三少爷又没说,你可别进去打扰他睡觉。” 看来一定是被我弄伤的无疑,为了顾及面子才不告诉别人,既然他不说想必也不会在人多的时候提及,我就当做失忆什么都不记得推卸责任,这样美滋滋的想着精神也好起来了。 趁现在时候尚早,走到月桂树下打起了太极,强身健体,这项运动可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学的,老少皆宜,以慢打快,养心健肺。 不多时额上已汗珠涔涔,但身心舒畅,遂决定以后每日早些起来打半个时辰的太极,再做些其他的相辅运动增高养身,最好能变的身材曼妙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面想着一面慢慢的转身继续接下来的动作,忽然看到一张放大的花脸,我受惊吓的连连退后,脱口而出道:“你在我后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退了几步才看清原是三少爷,左脸上果然微微红肿,忙紧张行礼道:“对不起,三少爷,奴婢没看清是您。” 许是脸上带有伤痕使得整张脸都略带红晕,他有些不自然的叫嚷道:“你一大清早在这张牙舞爪是做什么?” 没有预期的责骂,感觉他怪怪的,难道是真的吃错了药,这不像他啊?收住心底疑惑我轻笑道:“奴婢起的太早,就在这打太极锻炼身体。” 他微蹙眉不解的问道:“什么太极?我怎么没听说过,又是你的新花样。” 我撇了撇嘴,太极是由明朝创建武当山的鼻祖张三丰所创,你自然是没听过,不好解释只能胡诌道:“其实这太极也是在书上看到的,算的上是一门武学,不但能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还能强身健体。” 他嗤笑一声:“武学?可笑,你竟然还懂武学,那我来与你切磋几招如何?”说完就要上前与我挑战,我来不及回闪,脑海中都是太极的招式只好用来防御。 他见我竟然真的挡下了,本来只是好玩的似遇到对手兴致勃勃的真打起来,他力道劲强几个回合我便败下阵来,只见他突然抓住我的右肩想要将我甩起来,我下意识的猛向后退,不料衣服“嘶”的一声被扯破了。 三少爷惊讶中忙停手,转身别过去脸色红辣,有些羞涩颤抖的说:“你还不快去换件衣服,站着干嘛。” 我拉好撤破的外衣,奇怪的看着他,见他脸上比番茄还要红,直红到耳朵脖颈上,我好笑的走过去轻言打笑道:“奴婢没有好的衣裳了,都是些破旧的衣裳。” 看我衣衫褴褛的模样,他低红着脸不知所措的向别处张望,我忍俊不禁,不过是外面的衣裳撕破了,里面的中衣还是好的,又没露处肌肤来,他却这般不自在的满脸通红,看起来倒挺可爱的。 见我盯着,他忙跑开大声羞涩说道:“你先回去换套衣裳,我马上派人给你做。” 我捂着嘴巴咯咯直笑,看来今日他是不会难为我了,整理好肩上的衣裳回去换一件。 等到去百师阁的时候,三少爷的脸色一直都红晕不退,极为不自在,也不说话貌似很认真的听讲,好几次毓汐都问我他是怎么了,我暗笑着摆摆手说不知道,心底却乐开了花。 毓汐又忍不住小声问道:“清平,毓离到底怎么了” 我憋着笑摆首,压低声音道:“我真不知道啊” 毓汐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我,又好奇的望向三少爷,自语道:“怎么个个都这么怪。” 我笑意更浓,忍不住向三少爷那边张望,他正埋头写字,玉瓷脸上从耳根处红到脖颈,又怕被人看见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遮掩,我捂着嘴巴怕自己笑出声,却瞧见大少爷向我这边望来,顿时噌的脸红别过头去。 一晌午就这样忐忑不安的下学了,三少爷如同被无罪释放的邢犯般仓促离开,也不管我跟上没,不过正好我可以趁机去厨房,跟毓汐话别后直奔厨房,这次我可是有先见之明打探好路线而行。 老远就十里飘香的闻到厨房的菜香,提起脚步忙跑进去打招呼道:“嗨各位,我来看你们了。” 大伙见到我,都停住手下的活围过来,守吉嬉笑着开口道:“清平,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们?” 守喜接着说道:“是啊,清平,你这才去两天,三少爷就准许你来厨房了吗?” 不喜说话的守利也笑得龇牙咧嘴道:“怎么样?在三少爷那没少受气吧”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油然而生一种亲切自然感,觉得还是这种氛围比较好,我打断他们的声音笑道:“真的挺想你们的,大家近日都过得怎么样了,少了我这个好帮手肯定不习惯吧”我有些自鸣得意笑说着,“我可告诉你们,我在三少爷那过得不知多好,不愁吃穿,还可以去百师阁跟先生学习书法。” 守喜一脸欣喜的说道:“真的?要是学会了可以教我吗?我可是一个大字都不会写。” 我颔首笑道:“没问题,放心,到时候教会你写自己的名字。” 守喜笑的开放连连称好,凌云也插进话来,“我也要学,我也要学,清平姐姐,你教教我好吗?” 我拍着她的肩膀,柔笑道:“这个自然是好啦。” 凌云清眸的眼睛闪着神往,十分雀跃的样子。 转头见娘还在忙碌的烧菜,我含笑道:“大伙可不要看我来了就在这偷懒,快去帮忙的” 他们笑着散开了各自忙着,我走到灶台亲切的依偎在娘身上,温声细语道:“娘,平儿现在才来看你,您不会怨我吧” 娘低笑道:“傻孩子,娘怎么会怨你呢?娘只是担心你在那不习惯,可是刚刚听你跟大伙说的,瞧你过得挺开心的,娘就安心多了。” 我满面含笑道:“娘,平儿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很好,娘不必操心,只是近日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二夫人对食物有何挑剔?” 娘烧完这道菜停下来,“哪里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现在二夫人都忙着陪老爷去玉福临张罗,倒没怎么挑剔,只是这卿夫人偶尔不满菜色,大伙就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8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8部分阅读 你以前说的那些菜做给卿夫人,她挺欢喜还赏了不少银两给厨房。” 我细细的听着点头道:“那就好,平儿过些日子就再写些菜谱送来。” 娘轻拍着我的手,“好好,难为你在月桂轩还惦记着厨房。” 我脸色微红,“这是应该的。” 娘欣慰的看着我,仔细一看她的鬓角竟有几丝白发,我心头一酸,几日不在身边定是为了不少心。 转眼看到火火一个人在那忙乎,跟娘道声就到火火身边,“火火,怎么看到我都不跟我打招呼了,我可是心心念着你在,瞧我这一有空闲就来看你了” 火火轻盈笑着,嘴角旁的浅浅酒窝若隐若现,“我又没怪你,只是你这几日都没来看我,还以为你就要将我忘了呢?” 我听后打趣笑道:“我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的啊?日后你要是没事也可以去我那的,谁都知道你是福管家的小女断是不会拦你的。” “嗯我只担心三少爷他会找你麻烦,你在他那真的没受气吗?” 看着她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我掩嘴笑道:“放心啦刚开始他是拿我出气,不过现今好像变了个样,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不过你知道我有办法对付他的。” 火火听我这样说安然浅笑,“我只担心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看你才几日不见都瘦了好多,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感叹能结交如此朋友实属幸事,火火端了些我平日里爱吃的菜,有红烧脆皮里脊、酒酿桂圆丸子、素什锦、梅菜豆腐扣肉。 一看到这些菜我就垂涎三尺般的拿起筷子吃起来,还是待在厨房好,每日都有这些好菜可以吃,“火火,你对我可真好,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火火咧嘴娇笑道:“净瞎说,你真不害臊,在厨房里也不收敛些。” 我嫣然一笑颔首道:“不打紧,大伙都在忙着呢?可没闲工夫管我们在这窃窃私语,近日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向我透,我快闷死了。”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妙争闲气 第六十四章 妙争闲气 火火眼眸含笑,将八卦精神进行到底,对我小声低语道:“你知道那个新来的夫人吗?任是将‘四’改为了‘卿’,于是大伙便都称其卿夫人,听说因为自持年轻貌美而老爷更是宠爱宽纵,却不想得罪了二夫人,如今这两位夫人势成水火,又成一番明争暗斗的局势呢。” 我边吃边听着很是惬意,倒是多亏了这卿夫人,不然二夫人肯定要找我问话的,现今转移了二夫人的视线,我倒乐的逍遥自在。 “你这个小包打听,府上的事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待在这厨房真是太屈才了,日后长大了可得另谋出路肯定会前途无量的。” 火火掩嘴笑道:“就你巧嘴俐牙的,我再提醒你不要太接近毓汐小姐,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当心点。” “安啦”我打了个马虎眼,早就知道火火和她有过节,却没想到成见这么深,不再多说,转眼间看见守吉守祥也在低头耳语,随即问道:“原来这里的下人也喜欢像我们这样说悄悄话。” 火火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轻笑道:“他们俩老这样,我觉得他们倒是挺配的一对。” 听完我差点将嘴里的饭喷出来,瞧这火火罪恶的,暗叹原来你才是一代腐女的祖师爷,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实在是佩服,忙陪笑道:“火火说的在理,的确有这可能。” 她听完我的话很是受用笑意不止,我也随着她笑,突然感觉到异样的眼光,我四处巡查,原是夭桃时不时的朝我瞥来,见我望过去,她眼神回避的闪躲,我脸微微一肃,小声问火火道:“夭桃近日在厨房有没有闹事?” 火火摇摇头,“好像安静了很多,没生事端。” 我“嗯”了声,平稳注目于夭桃,她脸上的疤痕渐渐淡平,只是印迹还在,且有意用两颊的发丝遮掩,不仔细看容貌依旧冠绝。 弹指一挥间,与火火闲聊时候已不早,同众人拜别立马飞奔回月桂轩,要是再不去只怕我就要受罚了,细想想真看不出来这小少爷究竟是怎样,这般别扭异于常态。 来正间门前,一群丫鬟下人守在门槛,默默无闻的面色表情不一,我心生疑虑,道:“怎么都不在里间伺候,站在外面做什么?” 他们被我高亮的声音唬了一跳,纨琦捂着我的嘴巴,“嘘姐姐小点声音,吵醒了三少爷受罚的可是我们。” 我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她捂紧了,她连忙放手,嘴角扯笑道:“对不住,我也是怕姐姐又给得罪了三少爷。” 我眯着眼尴尬的笑了几声,“三少爷在里间休息的话你们也下去吧,守在这儿得守到何时?” 纨琦垂下眼皮道:“姐姐有所不知,三少爷午休时咱们就要在门外随时伺候,等着传唤,姐姐是贴身一等丫鬟,就更应如此。可姐姐刚来,这些规矩都没熟记,也怨妹妹们没说清,害的姐姐昨日睡过了头。” 我听她语气平缓轻调,可讥讽之意明显,不由皱紧眉头,那们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这关键的只字不提,等我受了罚就这样说,存心给我脸色看。 我双眉一挑,笑道:“这个怨不得妹妹的,是姐姐记性不好,妹妹说过了没记清罢了。” 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了,这姐姐妹妹喊的竟这么顺溜。 纨琦笑意僵硬,似在回忆自己究竟说过没。我已问向迎萱道:“三少爷从百师阁回来说了些话没?” 迎萱一身素净的装扮,淡淡浅笑道:“三少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只说不用我们伺候了。” 银瓶接着道:“我正觉得奇怪,一回来脸色就不好,脸红的跟发烧似的,平日都是我伺候换衣,这次竟说以后都要自己来,你们说奇不奇怪?” “是啊”迎萱轻柔的回眸朝里间望了一眼,“三少爷到底是怎么了?现在脸上还带着伤,要是三夫人瞧见了该以为我们没伺候好,怎么办呢?” 迎萱看起来有些着急了,我一头雾水的盯着她们,咬着拇指思索,从昨日到现在就这么别扭,既不说话也不要人伺候,既不发火也不戏弄,实在是怪哉 看大家都蹙眉紧锁,我摇头晃脑道:“大家都别紧张,下去休息吧,等三少爷醒来再商议问问情况,现在待在这干着急也无用。” 纨琦不禁冷笑道:“姐姐说的倒轻松,我看三少爷这样子姐姐八成脱不了干系。” 我咬着牙愤恨道:“你说这话可要拿出证据来,要不,咱们一起进去问问三少爷,看到底是不是跟我相关。” 我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冲进去,纨琦脸色瞬间惨白,挣脱的向后退去,我使劲力气就拖着她向里冲,几个丫鬟见这形势慌乱的拉扯我们。 银瓶急道:“姐姐,别这样,吵醒了三少爷咱们都不好过。” 我不闻不顾,拉扯纨琦的衣袖卖力向里屋去,她低吼道:“清平,你放开我你放手” 我冷哼一声,依旧不放手,“是你说三少爷这样子跟我脱不了干系,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对峙。” 纨琦见我真有此意吓的方寸大乱,一阵虚弱的摇摇坠地,抱紧我的小腿,乞怜道:“好姐姐,我不敢了,我不敢胡说了。” 我缓下神色,冷眼看着她,“记住你说的话,还不放开我的腿。” 纨琦唯唯诺诺撒手,缓口气的软坐在地上,我不再做声,静默良久,其他人慢慢扶起地上的纨琦,我拍拍手轻声道:“我先回了,三少爷起来了就过来通知我,明白吗?” 她们只点头不出声,我理好衣襟朝院门走去,手里捏着一把汗儿。 回了屋坐在窗台练起字来,竟心气平和冲淡了几日来的阴霾,恍惚中走了半会的神,沉寂的屋内冷清难言,偶尔几只鸟儿飞过,空气中清馨水气尚未散尽,蝉纱帘动微风起,吹走了面前几张纸,我很快回神起身跑去屋外。 寻了会才找全,幸好无人,不然被人看见自己的字迹要汗颜死了,方要进屋时,闻得隔壁秋锦屋子里的声音,“……我真不知道三夫人在想什么,为何一定要把我许配给善勤,明知道善勤喜欢的是……” 听到这我好奇的凑近秋锦门外,随之晓伊的声音响起:“你小点声,须知隔墙有耳。” 我惊的一缩,做贼心虚的蹲身贴墙,暗暗拍着自己受惊的心,晓伊也太强了,就要往屋回时,秋锦抱怨道:“我不管,三夫人也忒偏心了,给杜梨就找了好人家,给我就这样随便安插个人了。” 晓伊强笑着安抚秋锦道:“别气了,这还不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么,又没说真要把你许配给善勤,再说善勤这人也挺不错的,老实厚道,跟咱们平日也相熟,若是日后真要过去了,受了气咱们姐们替你做主。” “晓伊连你也取笑我。”秋锦恼羞成怒的拔高声量,“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嫁给善勤的,不说他有心上人,就算没有我也不愿嫁给下人。”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晓伊停顿半会,又轻声道:“你一直都有这个心愿,这里的丫鬟又哪个没有呢,像咱们这样的人,只是空有长相什么也不会,除了伺候主子最期盼的就是寻得好良人。” 秋锦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你晓得这个理,那你还跟善本……” 话未说完,晓伊不答,仿佛过了很久,晓伊才道:“实不相瞒,我跟善本本是同乡,自小就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后家境变迁才来林府做丫鬟,哪知几年后善本也意外来府,我俩一见就相认了,一直暗地来往,林府有规矩,丫鬟下人不许私通,所以我们见面的少又隐秘,倒从未被人发现过。” 我一心听着晓伊的心思,心头猛地一酸悔恨不已,勾起那些往事,晓伊这么善良待我也真诚,我怎就好意思揭穿她跟善本的事,这个错误我该如何补救,只用力低头掩饰自己哀戚之色。 里间秋锦说道:“你隐藏的够深,难怪连我也不知道你这事,好在三夫人惯纵,没有惩罚你,只是这规矩连累你跟善本再也见不了了面。” 晓伊付之一笑道:“三夫人的恩德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也不强求什么了,只要跟善本都在林府就行,平平安安的,就算要我伺候三夫人一生我也愿意。” “你可真傻。”秋锦劝解道:“这屋里就你这个傻子,岂不闻林府这么多貌美如花的丫鬟都争着往上爬,你不争取就要被取代,而不被取代的唯一法子就是嫁给主子。” 晓伊不禁诧异道:“秋锦,你竟有这个念头?” 秋锦笑了起来,“说你傻你还真傻,你晓得以前伺候老爷的金缕吗?不就是因为敢勾引老爷被二夫人知道,就给乱棍杖毙了。还有个胆子大的千惠,好好伺候二夫人不是挺好的,非敢在二夫人眼皮底子上爬上老爷的床,不过好在她命硬,半死不活的被贬出去了。大少爷虽是人好,可他不染尘俗我不做妄想,三少爷又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我也认清了,林府的主子我没这念头,但也不能委屈自己许给下人。” “那照你这么说,你是做好了打算吗?”晓伊疑惑问道。 秋锦敛色反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咱们林府全是些貌美的丫鬟吗?”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困发幽情 第六十五章 困发幽情 “为什么?”晓伊想也没想的厉声问道。 我十分愕然的凝神屏气,只闻秋锦幽幽的柔和声音道:“因为咱们都是有用的,对林府而言。” “林府向来只收美貌的丫鬟,面容一丝瑕疵都入不得府,你想想,丫鬟既不许配小厮,又特别在意年龄和相貌,有的还能嫁给达官权贵或商贾要人,这些些还由不得你怀疑吗?” 我躲在门外骤然一惊,心底有根抵触的神经在拉扯我,突然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林府就是变相的ji院,专收相貌姣好的女子,去讨好贵族。我抖索的摇头,不可能的若真是这样,那些出阁的女子怎么没有告发,相反来林府的女子络绎不绝。而且这么大个事,若要操纵起来绝非易事。 念头只在片刻,又听里间晓伊吃惊的声音响起,“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你自己猜想的?还是你知道什么?” “你先别激动,别把人嚷进来了。”秋锦放缓语气道:“你先听我说,这些只是我的猜想,你别声张出去了,我私下调查过,这事查不出任何眉目,而且那日杜梨姐姐来的时候我也打探过,可毫无所获,所以我也只是猜测,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 “秋锦,你可不要吓我,这么大个事不是随便说说的。”晓伊几乎就要吼出来,“老爷常年不在府,二夫人和三夫人又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好了好了,你就当我胡说八道。”秋锦无可奈何的轻声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晓得有这么个事,咱们都是姊妹,有这心思我也不会藏着掖着,你就不要随便说出去了。” “你还不放心我。”晓伊怪腔道:“我当然不会跟别人说的。这事不可靠,我就吞在肚子里,当什么也没听到。” 二人说着都笑了起来,我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出秋锦说的这事到底靠不靠谱,可是她说的合情合理,与林府情况诸多相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我苦恼了几日,三少爷也甚少要我去请安,相对过了几日安逸舒适的日子,白天上午就去百师阁听课,下午回到自己屋中练习写字,闲来无事就装饰屋中。 回顾浓妆淡抹总相宜的里屋,蝉纱修饰轻点罗帐,芙蓉花语缭绕窗台,彩绘丽景浓照碧墙,合欢锦布铺满梨桌,在这么玲珑碧宇鸟语花香的屋中才能激发我的灵感,睡觉都踏实安稳,拿起笔墨在纸上挥洒四个大字——小家碧玉,贴在门楣上,日后这里便是我的新居。 不过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早善乐过来,我还以为是来叫我去伺候的,谁知打开门扇,善乐抱着一堆衣物放在我手里,说是三少爷赔给我的衣裳,我傻愣愣的望着善乐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天要下红雨了吧居然真赔给我,他又有什么计谋吗? 仔细检查衣服过后没有可疑之处,暗叹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不厚道了,只是这实在匪夷所思不免让我起疑,不过既然他命人送过来,我要是不穿岂不是对不起他老人家吗? 随即穿上这绫罗绸缎,以前都是些粗衣罗裙,难得穿回锦衣华服,对视铜镜,许是这些日子没有受累,脸色都变得白皙光滑,不似从前那般瘦削,清眸似水若新月,加上锻炼的效果明显长高了几许,看起来颇有神采。 往下看一身浅青银线碧莲罗裙,许是尺寸略大袖口倒显得宽松飘逸,拿起白玉海棠缎带系住腰身,看上去倒似“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抿嘴浅笑,在镜中打量着自己,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正值观赏之际,听到扣门的声音,打开门却是素屏姑姑,她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即反笑道:“真是人靠衣装,佛要金装,你这一身倒是清新雅致,若珠似玉。” 见素屏姑姑如此夸赞,我含羞低头道:“素屏姑姑可是折煞清平了,哪有您说的那般好。” “好不好自不是我说的算,得大家公认才行,我今儿个过来是三夫人有事找你,现在就跟我过去吧” 我连忙点头道:“清平这就去向三夫人请安。” 素屏姑姑又认真打量我几眼才带头领路。 一路无言,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三夫人了,不知今日有何事找我,只是感觉隐隐有些不安。 我忍不住微微好奇的问道:“听闻近些日子三夫人身体不适,却不知今日找清平有何事,还望素屏姑姑告知一二,以免说错话惹得三夫人不快。” 素屏姑姑心下已然明了,盯着我道:“你这丫头说话到挺机灵,知道向我这打听消息,也罢,我便告知与你,三夫人找你过去是有关二夫人中饱私囊贪赃货款被幽禁之事。” 闻言顿时惊恐不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林府的暗事层出不穷,让人不得一刻融缓,又暗想二夫人竟然犯下这么大个罪名,只是这中饱私囊之罪恐怕该立马便要送官查办才对,如今却只是幽禁,看来老爷对她尚有情意,可二夫人被幽禁又与我何干,三夫人找我却是实属难测。 待相宜通传后打帘子入三夫人屋内,一股淡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虽是被檀香所掩盖,但鼻子敏感的我还是闻出来了。 只见三夫人一身茜红色桃形扭珠的妆花缎宽袖长裙,衣身绣有饱满金盏菊,腰上束着镶金玫瑰腰带,典雅雍容的斜靠在贵妃椅上,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清平给二夫人请安。”俯下身子我轻声道。 三夫人“嗯”了声才抬眸望向我,不禁微微蹙眉道:“看来你跟着毓离身边好处倒得的不少,人倒是长匀称了,只怕心眼也跟着长。” 我听她这口气便知不好惹,乍然之下很是惊异,但很快谨慎轻言道:“奴婢知罪,望三夫人责罚。” 三夫人敛容正色道:“你何罪之有,倒是说来听听。” 我微微踌躇,又不知道在唱得哪出戏,跟这些人斗心眼脑细胞都死了不少,只能隐隐猜测道:“奴婢近些时日没有去伺候三少爷。” 三夫人闻言不觉失笑道:“你倒是挺清楚的,不过这只是其一,你身为奴婢竟敢要主子送你衣裳,这是其二,明是在我这伺候却暗地里与大少爷勾结这是其三,单这三条罪就有你好受的,你倒是服与不服。” 闻言不禁神色大变,心头悚然惊慌,前面两项我承认,只是最后一条从何而来,说我与大少爷勾结纯属无稽之谈,可由三夫人口中说来,只怕这事不是空|岤来风,那么三夫人又是如何知晓呢? 我按捺住心思俯首道:“奴婢绝对没有与大少爷勾结,望三夫人明察。” 三夫人淡淡冷笑道:“这么说前面两条你都承认咯,你倒是本事不少,昨日我去毓离那正好瞧见善乐拿着一些衣物,遂问他拿些女子的衣裳何用,他竟敢撒谎说是给毓汐的,他们兄妹二人一向不和怎会送给毓汐,当下没有多问谁知竟然穿到你身上了。” 原来如此,难怪素屏姑姑和三夫人见到这衣裳表情微变,万不该穿到这来的。 看三夫人似无责怪之意才松了一口气,稍稍安心道:“奴婢待会便换下衣裳还给三少爷,日后绝不再犯。” 三夫人话锋一转莞尔笑道:“这倒不必,既是毓离所送你收着便是,这衣裳倒是挺适合你的,真是人比花娇,趁着年轻多打扮一下,免得年老色衰的时候再打扮也是无人欣赏,只能夜伴长灯倒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三夫人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说的便是二夫人幽禁一事,我也不点破恭顺道:“奴婢多谢三夫人美意,谨遵三夫人的教诲。” “看来你已经知道姐姐幽禁之事,想不到姐姐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竟敢犯下弥天大错,在账簿中做手脚贪污钱财,如今老爷若不是看在她是知府县令的女儿,绝不会善罢甘休。”三夫人咬牙切齿的愤恨说着。 我听着却是如芒刺背,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被她看穿我已知晓二夫人被幽禁,不知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还是这位夫人道行高深,三夫人表面和善可亲说话却是步步为营,比之二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为何她要向我透露这件事的细节,到教我不知所措。 而三夫人所言是因为二夫人乃是知县之女,才没有被送官查办,先前还揣测是因昔日情分来着,看来我实在没看清这林府形势,只得小心道:“至从奴婢来伺候三少爷,便没再见过二夫人,这件事奴婢也是刚刚从素屏姑姑那听说。” 三夫人不置可否的冷言笑道:“哦可是你毕竟是姐姐的人,到底主仆一场你若是不去看看她岂不是太不懂礼了,虽然我跟姐姐争斗这么多年,但是我在心底还是挺尊重她的,不如这样吧,你便代我去看看她。”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红豆相思 第六十六章 红豆相思 我凝眉肃然不知她葫芦里又是卖的何药,竟然这个时候要我去看二夫人,却不容推辞只得点头道:“奴婢明白,这就去看二夫人。” 微俯身行礼正欲退下的时候,三夫人又问道:“这些日子在百师阁那学的如何?” 我以为她问的是三少爷,旋即恭敬答道:“三少爷近日很是用功,连先生也赞不绝口。” 三夫人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听闻你很得先生垂青,有时单独留下来授课,还教你练习书法,有这回事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这位夫人,在这里一点隐私都没有,见我点头称是后,三夫人继续说道:“练字可得讲究心气,欲速则不达,笔力转折皆是点睛之笔,更重要的是多观察名家之作,看的多自然手到擒来,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压抑的氛围,隧急道:“奴婢明白,奴婢多谢三夫人指点。” 她见我很识相挥挥手示意我退下,我如蒙大赦行礼后快速离开这里,三夫人这种神秘莫测的气息压的我快喘不过气来。 走到外面无人处深吐一口气,暗叹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正要转弯拐角的时候见晓伊端来茶水,忽然想到我现在要去二夫人那,说不定可以见到善本,他俩深情至深,若不是我也不会成现般状况,至从那事后他们可能一直都没见面,我吸了口气,上前将她拉至一旁,平心静气的低语说道:“晓伊姐姐,你这些日子可有见过善本?” 她听后身形一颤险些将茶杯摔碎,还好我眼疾手快扶住她,晓伊四处张望才小声道:“清平,你不要命了,在这个地方说这种蠢话。” 见她紧张的神色,我低首想了想,柔声道:“你不要激动,三夫人命我前去二夫人处,也许可以看见善本,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的吗? 晓伊低低惊呼一声:“休要再胡说了,你不是不知道林府的规矩?“ 想不到这里的人皆把规矩视为神武,圣神不可侵犯,可是规矩也是人定的,只有开了这道先河府上的人才会前仆后继,毕竟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林府怎能将情根斩断。 我苦笑不已道:“晓伊姐姐,你知道都是我才害得你们这般,你若是对善本还有情,便听我一言,什么繁文缛节、林府规矩都视如虚物,你也想知道善本究竟如何了,对吧?你放心好了,我会小心行事,没有人会察觉的,你就相信我吧” 晓伊听我诚词恳切才稍稍放心,“我是怕你被发现了,到时连你也要受罚。” 我摇摇头笑道:“我会很小心的,你快说说,有什么话或东西要我交给善本。” 晓伊脸色羞涩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荷包,轻放在我手中背过头娇羞道:“那你便将这荷包交予善本。” 我掩嘴笑了笑,看着手中的荷包上精致的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案,不禁好笑,这个晓伊明明很想念善本,轻轻打开荷包见里面装着许多粒红豆,竟有这般明显的心思,看来已经是用情至深了。 我笑着打趣道:“我顺便还为你带上一句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哎呀休要胡说了。”晓伊脸上更是映红了,也不理睬我的话端起托盘径直走去,待转身时回头巧笑道:“清平,谢谢你。”说完便看不见人影。 我微微一笑,是我谢谢你才对,忙将手上装有红豆的荷包放进宽松的衣袖里,转头笑着离去,只是这个点该去百师阁了,可是三夫人吩咐我现在就要去二夫人那,还是先找三少爷商量下让他给我请个假。 来到三少爷的庭院见大伙都已起床,便向善让问道:“三少爷起来了吗?我有事找他。” 善让不似善乐那般油嘴滑舌惹人讨厌,只是跟在三少爷身边久了多少会像他主子那样目中无人,见到是我倒有些不自在的道:“三少爷就快起了,你在外等候,我去通报。” 见善乐态度尚好我随即道谢。 不多时三少爷便穿戴整齐的出来,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服,许是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不过倒更显随意洒脱,脸上的红肿已然不见,肌肤倒是更加水嫩如牛奶般光滑。 见到我先是有些拘谨待仔细打量我后,见我穿的是他赔的衣裳,棱眉微挑不耐道:“这衣裳我可是赔给你了,日后不许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心里不禁好笑,感情这小少爷是怕我将他扯坏我衣裳之事告诉别人才会赔给我,这些天的别扭也是因为这个事吗?越想就越觉得好笑,实在没能忍住嗤的一笑。 他见我竟敢这般笑微蹙眉发怒,我见状立刻抢声正襟道:“是,奴婢明白,三少爷请放心。” 他神色略转不语向前走去,又转头突然开口道:“我记得前些日子罚你抄写家规十遍,你可有抄完?” 我猛然才想起还有这等事,怎么办,我完全忘记了,低眸悄悄打量他得神色,小声絮叨:“……奴婢忘记了。” 三少爷听后没有发怒,别样的转身,我才想到我来这的目的了,正事要紧,忙上前叫道:“三少爷,奴婢想向您请一天假,顺便去百师阁的时候,代为转告先生说奴婢有事不能前去。” 三少爷闻言转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这些日子我是太纵容你了,不但没有惩罚你,还没有要你过来伺候,你倒是敢在我面前提条件了。” 看他这种表情感觉比发怒还危险,要是继续说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你以为我想去吗? 迟疑后只得低头小声道:“奴婢不敢,只是三夫人命奴婢现在就去二夫人那,遂来告知三少爷。” 三少爷轻蔑一笑,冷眼瞅着我道:“你少拿我娘来压我,我不吃这套。” 我眉心微低,这可如何是好,他这几日都不唤我去伺候,还以为他以后都不予我作对了呢?谁知他不耐的嚷道:“要去便快去,看着你就烦。” 我愣神莫名其妙的听着,又赶紧行礼道:“奴婢谢过三少爷。” 他无语点头,我就起身绕过他身边,不料他突然伸手叫嚷道:“等等……” 话还没说完,我见他突然伸出手阻止,又怕他来找我麻烦,下意识的后退不料力度太大呈惯性就要向后仰去。 “啊”我惊叫一声,顺势张手等待落地的声音,却是感受到腰上一紧,原是被三少爷抱住了,心下暗自道好险。 缓过神来见他神色莫名,脸上又略带红晕,我慢慢站直身体向后退去,他适时松手尴尬的望向别处。 见他没有说话,我整理衣裳往前走去,走至不远感觉袖中轻了不少,伸进去一摸原来那荷包已然消失,忙停下来想到刚才的情景,驻步回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三少爷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荷包,我不由紧张皱眉,跑过去大声喝道:“慢着那是我的。”不想让他看见里面的红豆,作势就要跳高从他手上抢过来。 他见我反应如此激烈,扬手一挥闪身退离几步,可想而知我肯定没有抢到手,他立刻打开里面的荷包倒在手上,微蹙眉问道:“这个可是红豆?” 我生怕他随手就要扔掉,那可是晓伊的心血,怎能到我手上就被毁掉了,随即苦苦哀求道:“三少爷,那个荷包是奴婢的,求您还给奴婢。” 三少爷望着我紧张哀求的神色不满的喝道:“看来这就是红豆了,我虽不懂什么学问,但还是知道这红豆又名相思豆,是不是?” 我只想保住那荷包和红豆忙垂眸点头,上前就要夺过他手中的荷包,他气愤不已握拳举高威胁道:“你若是再敢抢夺,我便毁了这东西。” 我矍然耸动,眉目间尽是慌乱之色,忙停住脚步望着他高举的拳头,亦是失色道:“不要这东西对奴婢很重要,求三少爷还给奴婢。” 他听后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愤恨不已,白皙的额前更是鼓出青筋,咬牙寒声道:“哼你个小丫鬟竟敢收藏这种肮脏东西,简直不知羞耻,我现在就毁了它。”说完便用力甩手将红豆抛洒至空中。 “不要”我嘶声力竭的喊道,漫天的红豆如散花般在空中起舞,颗颗滴落似梦境般支离破碎,我心如止水泪水湿了两颊,全身的气力在红豆落地那一瞬间被骤然抽光,软弱的缓缓跪倒在地。 这些红豆都是晓伊爱情的象征,是她心心呵护而成,竟被他如此无情的抛弃碎裂,教我如何原谅自己,我胸中一痛,痛得冷汗涔涔泪流满面,抬起眼冷冽的望着这个始作俑者,目光所及之处寒意森然。 他见我如此神情不禁微愣,随即甩袖将荷包仍至我面前踏步离去。 我擦干泪低下头捡起荷包,轻轻拍打上面的灰尘,趴在地上一粒粒的拾起地上不完整的红豆,小心的擦拭干净放进荷包内,直到双腿麻木抽的的生疼也要将所有的红豆捡完,额头的汗水顺着两颊无声滴落……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物是人非 第六十七章 物是人非 已经有多久没来过二夫人的韶颜楼,第一次过来是娘亲被芷岚栽赃受罚,不过一月时间这里便物是人非,记忆犹新处本该是琳琅满目堆砌的珠玉字画,那时的风光可谓一时无两,二夫人嚣张跋扈的气焰令人闻风丧胆。 如今却如同幽禁冷宫的弃妇孤独苍凉,倚在窗前头发也没有梳理,以前满头珠钗玉石也变得歪斜凌乱暗失光泽。本该一身华服的她却是只着中衣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影子,见到这般情景说不出是何感受,只叹:风往沉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浅微见我神情呆滞,轻轻开口道:“我先前就提醒过你二夫人谁都不肯见,你也看到了,还是回去吧” 我不顾她走到二夫人面前微俯身道:“清平给二夫人请安。” 二夫人听见有声音缓缓回过头来,我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毫无血色的脸上未施脂粉仿佛老了十岁。原先细柳的黛眉如今黯然失色,眼窝深陷眼角的鱼尾纹如同沟壑,嘴角却是上翘,带着失落无助浅笑道:“清平?你来了,想不到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来看我这罪妇。” 望着二夫人的神情我寒心不已,原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如此之大,后暗想到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丈夫都抱得娇妾,怎肯管这迟暮的老人呢? 而身边那唯一的儿子也不知去向,她竟落成这般凄凉田地,这大概就是作为封建社会女人的悲哀,我不禁同情道:“二夫人该保重身体要紧,万不可伤神劳累。” 她凝视我片刻,凄然冷笑,“一尺深红蒙麹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这诗还真是贴切呢?你说是不是?” 我听她这样开口,心下微微酸涩,二夫人又慢慢回忆道:“我本是县令之女,偶然机缘下结识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不顾家人反对,不顾他已有娘妻,不顾他商贾之人,甘愿作他小妾,十八岁嫁入林府,一晃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他忙于生意甚少归家,有时候两三年都不回来,独守空房日夜煎熬,纵使掌管林府锦衣华食,但我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日夜盼望枕边有人暖床的女人,一个乞求得到丈夫疼爱呵护的女人。” 二夫人心中怨气积郁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停顿哽咽继续道:“我的孩儿毓坤被害的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这么多年我也不抱希望了。可是他是我的丈夫,他竟然不相信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只在他一巴掌毁灭了,你教我情何以堪,这便是我一心要嫁的丈夫,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啦怨不得人只怨自己有眼无珠爱上了他” 二夫人慢慢的回忆过去的种种潸然泪下,悲怆不已,我心底也是冰凉透澈,为何受伤的总是女子。 我轻轻的扶上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是吗?二夫人这样子老爷也看不见,您不是为他而活,而是为自己活,既然已经清楚事实何不冷静下来考虑接下来的生活,毕竟绝处才能逢生。” 听闻我这般说二夫人眼睛闪有光亮,拉着我道:“对你说的很对,绝处逢生,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清平,你一定要帮我。” 我神色一凛,不明所以疑惑道:“可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恐怕帮不了二夫人的忙。” 她微微蹙眉,轻轻摇了摇头:“若是你不能帮我,这府中便没人能帮我了。”她起身站起倒了杯花茶,见到浅微站在门口吩咐道:“浅微,你去厨房让他们做些清淡点的食物给我。” 浅微应声称是依言离去,不多时二夫人即刻道:“现在我谁都不相信了,我只相信你,清平,你不会害我的吧” 我笑容一僵,原来二夫人是故意调走浅微的,看来事态严重超出我的想象,不然二夫人也不会紧张到神经兮兮的,我微微一笑从容答道:“清平不敢谋害二夫人,却不知究竟是何事令二夫人如此慌乱。” 只见她面色冷凝如铁,“我怀疑有人在账簿上做手脚诬陷我中饱私囊,可是我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你一定要帮我找出那个人。” 许是二夫人有些慌神说话都语无伦次的,我略沉吟道:“二夫人稍安勿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奴婢,这样奴婢才可以帮助您。” 她目光微寒,抬眸小声道:“老爷不在的这些日子账簿一直交由我保管,可是昨日老爷突然说要查账,我依言将账簿交给他,后来哪知他看完后竟然说我贪污家财作假帐,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还扬言要将我送到官府,若不是我爹是县老爷他一定会这么做,如今却只能将我幽禁于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我听后恍若不禁,看她的神情不像作假,若真的不是二夫人所为那定是脏脏嫁祸了,居然又用这招,千百年来屡试不爽的烂招。 我握紧拳头,思量后冷静问道:“照二夫人所言,这件事的关键便在于那本账簿了,如今那本账簿可在老爷手上?”她点头不语,我仔细想想,然后思忖道:“敢问二夫人那本账簿先前放在何处?” 二夫人起身走到沉香木雕花衣柜里,拿出一个锦盒,轻言道:“因为账簿事关林府账目清单,兹事体大,我不敢马虎,便将这个锦盒藏在衣柜的暗格里,需要机关才能打开暗格,每次我都是趁身边没人伺候的时候写入账簿,这次我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为何账簿会被人做了手脚。” 没人知道不代表没人发现,账簿被动了手脚说明定是有人知道账簿藏在何处,只是那账簿究竟是做了什么手脚,难道连经商的林老爷都完全看不出纰漏吗?还是做得天衣无缝不易察觉。 我大胆问道:“那么这些日子可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您可有怀疑的对象?” 二夫人慢慢回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这些天我一直陪着老爷去玉福临打理生意,那些账目也是每日照常写进,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唯有与柳飞卿那贱人偶尔争执几句,莫非是她存心报复来诬陷我。” 我苦笑着摇头,精明如二夫人在自身遇到困难时也失去了原有的思考方式,我慢慢回应道:“这么短的时日应该不可能是卿夫人所为,能够瞒天过海做出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是早有预谋的。” “若不是柳飞卿,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9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9部分阅读 柳飞卿,那就一定是何婉柔了,我与她争斗这么多年,她早就觊觎我的位置,我若是被老爷幽禁,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掌管林府,不是她还会有谁?”二夫人有些激动的厉声道。 照这个推理的确是有可能,二夫人倒台三夫人就可以顺势上台,只是无凭无据也不能胡乱断定。 正欲思考时低头看着桌上的精致锦盒,遂拿起来准备打开,三夫人见状忙说道:“你打不开的,让我来。”说着从头上取下珠钗插入锦盒锁孔,不多时便打开了。 想不到二夫人这么小心,重重防护那本账簿,究竟问题出在何处,那人不但知道机关所在,还知道珠钗能够开锁,又找准时机下手栽赃,隐隐觉得这件事一定是身边人所为。 看着二夫人又要将珠钗插回头上,我急忙喊道:“慢着这只珠钗奴婢好像在哪见过?” 我拿起珠钗仔细端详,金银镶嵌三色宝石,呈翱翔之态的凤凰精光流溢,这支珠钗竟然就是那日我娘被芷岚诬陷的yu火凤凰,我记得为了证明我娘的清白,我故意将手上的油渍抹在这支钗上,难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随即反问道:“二夫人的这支钗可是从不离身,他人若是想要在账簿上做手脚必先得到这支珠钗,二夫人可有想过这点。” 她点点头:“虽然这支钗我从不离身,但偶然因为掉色或玉石脱落我会派人去玉福临修补,前些日子我就要浅微拿去修补,就因为这一点我对浅微也不太信任了。” 看来二夫人现在也冷静下来能够理清思路,如此棘手的事情,现在却是毫无头绪,这样说来真是人人都有可能做这件事了。 打开锦盒只见里面用明黄|色丝绸包裹,下面垫着几封书信整齐的摆放,还有一个印章,二夫人拿起面前的书信望着不语,神色苍凉,想必又是勾起了往日的回忆,书信最里面压低的是一张微发黄的梅花小笺。 我拾起来打开只四排娟秀楷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海誓山盟的承诺已烟消云散,留下这些只是徒增悲伤。 望着上面的两个相重叠的印章,深几许情几许,想必过去的日子也如这印章般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缘是泪痕红泫,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不禁感叹世态炎凉,风雨无常,二夫人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轻轻将那梅花小笺放在里面,坦然道:“二夫人,这件事奴婢会尽量想办法帮助您,您不要多想事情总会好转。” 二夫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不相信我即使好转了又有何用?” 我微微苦笑,不可反驳古代丈夫便是天,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二夫人纵使外面光鲜强势说到底终究只是个女人,事到如今即使二夫人真被冤枉查出实情,但夫妻之间已有沟痕,只怕很难冰释前嫌,多说无益,遂安慰道:“二夫人保重身体要紧,奴婢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她展颜颔首后又苦笑道:“想不到今时今日我落到这般田地,也只有你肯来看我,萧大娘生了个好女儿啊”说完转头面向窗外,顷刻间,周身无一不是寂寥的。 我沉吟不语,微俯身离开了房内。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千丝万缕 第六十八章 千丝万缕 门外浅微正端来膳食,与我擦肩而过的她神色莫名的看了我一眼,我坦然看着她寻思。 没走几步,穿过迂回折廊就见到几个亮眼的丫鬟们簇围着,一阵窃窃私语。见我临近,繁珠拉着我的手笑的亲切道:“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在三少爷那伺候的还舒坦吗?” 我笑了笑,脑海忆起方才三少爷做的果决,不由冷了几分。但面上情绪无波,顾左右而言他,“大家怎么都站在这里?” 繁珠欲言又止,望了身边的几个丫鬟,我顺着她目光打量,一圈五人,语婵、繁珠、绿柄、藏莺和梅稍,还是那些人,怎么芷岚走后一等丫鬟就没人顶上了? 迟疑了片刻,语婵就问道:“二夫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微微皱眉盯上语婵的脸颊,这样子问的太直白了,打听主子私事可是不允许的。我好意柔声道:“二夫人心情不佳,只说了些家常话。” 这话不过寒暄敷衍,但意思是提醒你不要多问。 语婵意识失言,尴尬的抬手别过耳际的发丝,不再看我。绿柄急道:“那二夫人现在状况如何?听浅微姐姐说憔悴了不少,二夫人哪里就受过这样的罪了。” 我怔了怔,这绿柄看样子很关心二夫人的,不由增了几分好感,笑道:“二夫人还过的去,也想通了不少,你们就好生伺候着。” “那就好。”绿柄听我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半会又紧张道:“可是二夫人现谁也不肯见,我们怎么伺候好呢?” 我想了想,莞尔道:“伺候二夫人几位姑娘比我懂,吃穿用度还应与往日一般,二夫人不能踏离韶颜楼半步,你们就时常陪着解闷,不要懈怠了。另外这事也不要在韶颜楼多提,免得听了去惹的些麻烦。” 几人觉得说得在理,不住的点头,又聊了些其他琐事就告辞去了侧居。 由繁珠带路,行的有些慢腾,应该是有话要说,可这半天不语,我等得心焦,于是静静问道:“姐姐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繁珠若有所思的愣了愣,随即浅笑道:“倒没什么交代的,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长长地“噢”了一声,心领神会地笑了,“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繁珠欣喜应了,有些迟疑道:“其实……其实我也是受几位姊妹所托,想打探二夫人的近况,若有难处,就当我没问。” 我讪笑几声,心底疑惑骤起,我来韶颜楼是受三夫人嘱咐慰问,根本不晓得二夫人会对我坦诚布公,告诉我这些细节实情,可繁珠这些人怎么就笃定我会知道什么呢? 我踌躇了一下,避开而问道:“是浅微还是语婵要你来问的?” 繁珠勉强挤出笑容道:“是语婵姐姐,她挺担心二夫人的,就要我问问你。”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繁珠与另三个二等丫鬟关系一般我早有察觉,能唤动她来打听除了浅微就是语婵。还以为浅微的成分较大,没有想到会是语婵,方才语婵就问的殷勤,是她也不足为奇。可是这个事我已提醒她不要打听,她却这么着急的想知道内幕,猜想不只是一般好奇和担忧吧 念头闪过,我就笑道:“姐姐对清平多有照拂,平日也交往密切,本该是知无不言的,可二夫人中饱私囊一事尚未查明,我也不好断言。何况知道的多却也未必是好事,林府的规矩大家还是遵守的好,姐姐只管回了语婵,就说清平什么也不清楚。” 繁珠一面走过拐角,一面垂眸应声,“我晓得怎么做了,也知道你的难处,发生这么大个事整个韶颜楼的都担惊受怕。再说这两天也就你跟二夫人见过面,连浅微姐姐二夫人都不肯见了,看二夫人与你聊了许久,以为你听出些端倪,就想着问问。你也省的大伙都是瞧眼色办事的,待在林府不容易,就生怕朝不保夕的。” 我低着头呐呐,主子失势下人们就得另谋出路,这是常情,我很明白。 但看繁珠失落神情,我好言安慰道:“别担心,二夫人毕竟是明媒正娶,又是县太爷之女,颜面足,不会出大乱子。又还些疑点,老爷只是幽禁时日,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我稍提点些就让繁珠安心下来,她眼睛一亮,笑得灿烂,“多谢你了,清平,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含着得体的笑容,繁珠是个聪明的人儿。 又相聊半会就转到了侧居,经繁珠打点,待通传后善本走过来,一见到是我他立马掉头就走,我上前叫喊道:“善本等等,你要是就这样走了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他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我不满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涩然撇了撇嘴,都这么久了还惦记着那回事在呢,还没晓伊的气度大呢我没好气的嘟囔道:“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我这个小丫头计较,你羞不羞啊?” 善本不以为意的冷笑道:“你哪里像个小丫头了,你比我们这些男子还厉害,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走了。” 眼见他又要抬脚,我上前两步挡在他身前,含笑道:“先多谢你的夸奖,不过你要是真这么走了,晓伊只怕要伤心欲绝了。” 他听我提到晓伊忙紧张低声问道:“你瞎说什么?我们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再这样胡说被别人听到了,被杖责的可不是你,是我们” 听这口气这态度便知对于那件事他还耿耿于怀,我叹了声气,只怨自己罪孽深重,尴尬的轻笑道:“我是看着没人才叫你过来的,你不要紧张,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这不也是在诚心道歉吗?” 见他欲语还休不吭声,我忽然敛了笑意:“这次我是给晓伊带信物来的。”说着,从袖口里将荷包拿出来递给他。 善本听到说是晓伊的信物有些不可相信,待我拿出荷包他立刻接过去眉目舒张,打开一看便知道晓伊的心思,小心的拿出一粒红豆神情痴缠。过会又踌躇道:“你,你竟然敢这么大胆子替我们传信物,要是被人发现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惩罚吗?” 我一时答不上来,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只轻声细语道:“我管不了那么多,难得可以来次这里,看你们这般模样,我于心不忍,只是里面的红豆不小心被我弄碎了,你可不要生我气。” 善本听后不觉破笑道:“这林府也唯有你有这个胆量,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哪敢生你的气,只是……晓伊她还好吗?” 看他变得黯淡的眼眸,我有些失神道:“晓伊很好,你不必担心。只是看这红豆你应该明白她很想念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也很想她吧” 善本的眼眸越发无聚,捏着红豆的手竟有些抖擞,他迟疑道:“我们早就知道在林府是不可能长久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我们的事迟早都会被揭穿,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嘴角噙着笑意,何尝不明白林府的规矩如同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牢牢的套住,封建的制度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摧毁的。 心内却大胆说起:“只是你们为何不离开呢?外面的世界也许更美好。” 他惊讶的望着我笑道:“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可以逃走吗?林府的势力不是你所想象的,就算能逃出去也只会遭人谩骂,我不想晓伊跟着我受委屈。” 我无奈的摇头,看来是我想得太童话了,这世上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容不得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去改变。 略略沉吟片刻想起正事,忙转移话题道:“善本,我还有一事相问,你可知道在二月初十过后几天你去西苑取走了一件撕破了的青色衣物?” 见我突然问此他不免疑惑的望向我,我立即解释道:“因为我娘有日不小心拿错了一件青色的破衣服,想还给人家却不知道是何人的,就想向你打听下。”又是这套托词。 善本不明的望我,我面上强自袒露真诚他才安心想了想,半日才答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件衣服。我记得当时是芷岚要我去取那件衣裳,我见她神色紧张随即取回,而且还是男子的衣物更是印象深刻,那衣裳也的确是袖口破了,特意问她情况她也不理,现在想想还真奇怪,好好的她怎么私藏男子的衣物。” 我听他说的平淡,心中却起伏波澜,居然是芷岚,可是芷岚已经被剁指逐府,我怎么调查她呢?而且那次盗窃之事疑点颇多,难道她知道我醒来后怕事情败露故意离开的。不过既然善本是替芷岚拿那件衣裳,那芷岚也有可能是为其他人拿那件衣裳,这种可能性不高但是却并无可能。看来从那件衣服下手是找不出真相的。 我有些烦躁不安,再看善本面色,显然他以为芷兰私藏男子衣物也是在林府有情况。 我轻咳嗽一声唤道:“善本” 他愣愣的干笑着,“怎么了?” 我抿嘴一笑,看了眼天色,不做停留道:“你好好保管这件东西,不要被人发现了,还有你有什么信物或者话需要我带给晓伊的吗?” 他有些害羞的窘色道:“你只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这些红豆我会用心刻上她的名字。”说完就如同晓伊先前那样离开了。 我不觉好笑这两人倒挺像的。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云雨计施 第六十九章 云雨计施 恍惚了半日,望了眼周遭的景致,已经是四月初春的时节,大团的金灿阳光像这个季节盛开的迎春花在天空中绽放,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映着晶亮刺眼的灼热,暖暖和煦的阳光照拂,竟有一丝凉意。 连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不寻常,我只觉这是危机的临近,林府埋藏深机似要渐渐迫来。今时今日谋害清平的凶手还逍遥法外,现又断了线索更是如临深渊。 我懊恼的走着,寂静的午后,整个林府也是寂静异常,形单影只绕过半月湖,心里又忐忑不安。三少爷无情摔落红豆,我可怨不可怒,如此蛮不讲理之人还教我如何伺候于他? 愤懑的出神不觉就走到月桂轩的角门,我迟疑的踱住脚步,院中的月桂繁茂生长,宽裕的前院摆满刀枪剑戟,一丝声音不见闻,这个时辰居然无人伺候。 我静静的朝东边正房走去,那里是三少爷的寝居,只停留了一会,就要走开,忽闻一声怒吼,里面传来三少爷的斥声,“你做什么” 这声音虽是怒斥但更多的是震惊,我起疑的靠近,就听一女声娇滴滴的道:“奴婢看今日三少爷烦闷,就来伺候解解闷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银瓶的声音。手不由自主的搭在门耳上。 “你不许靠近,把衣服穿好,出去”三少爷极其别扭的吼道。 “不要嘛三少爷,难道您不想吗?”银瓶娇嫩颤抖的嗓音带着诱惑。 我听着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后退离去。 就听“咚”的一声巨响,银瓶撕裂的叫喊。我怕出大事冲进屋内,掀过帘子就见到十分香艳的一幕,银瓶头朝床榻的趴着,前襟肚兜滑落,露出丰盈的胸部,身下的裙子凌乱遮掩,只露出光滑无瑕的长腿。三少爷则面红耳赤,月白色的中衣垮在肩头,撕扯的皱皱巴巴,睡后的青丝斜垂胸膛,一副千娇百媚的别扭愤怒样子。 二人见到有人进来,齐刷刷的朝我扫来,皆是震惊非常。银瓶连忙拾起地上衣服遮挡包裹全身,慌乱的抖索着。三少爷棱眉紧皱,双目圆睁的看着我,瞬时垂下头拉好中衣,羞涩的甩被埋过头。 一阵寒风呼过,我脚下怔怔的移不动。银瓶失措的打理衣裳,额头竟还涔着血流,她背转身不敢看我。 我咬着下唇,真后悔就这样冲进来了。此刻,这样的境况尴尬万分,我缩着头就踮起脚尖离开。出了正房就靠上墙背,长吁了口气,银瓶胆子也太大了,大白天的竟敢这样,够开放的。 又猛呼了几口气,就要离开,背后冷不防的传来闷闷的声音,“以后不许再来伺候” 这声音是三少爷闷在被子里发出的,银瓶猛的跪下道:“三少爷,奴婢知错了,求您不要赶奴婢,奴婢伺候三少爷,迟早就是您的人,求您不要赶走银瓶。” 一声声的叩头响起,银瓶方才额头还在流血,现在又猛烈撞击,真是豁出去不要命了。 “滚滚出去”三少爷越发吼起来。 他这吼叫惊的西边侧房的丫鬟下人都跑了过来,听着银瓶哭声此起彼伏,还在不停叩头。我轻轻敲了窗棂,定了定神,走下台阶高声道:“你们都跑哪去了?” 身后突然间就静了下来。 纨琦已要踏步,“姐姐怎么站在这里?” 我侧身挡在她面前,笑道:“不是你说三少爷午休的时候就要在门外等着的吗?” 纨琦听我语气,脸色微沉不敢造次,想来昨日在这发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微微一笑,回头撇了一眼。 迎萱上前两步道:“我们刚在做针线就听见三少爷的声音,当出了事就来看看的。” 她笑容灿烂的也要上台阶,我急忙道:“是我不好,刚伺候三少爷不懂规矩,惹恼了他才挨了骂,几位姑娘就别进去了,我怕三少爷……” 我低眉怯懦的回望里屋,她们见我害怕的神色互相张望,不苟言笑的冷翠道:“不是由银瓶伺候三少爷的吗?她人呢?” 我目光一转,盯上冷翠,又笑起来道:“她在哪我不清楚,反正方才是由我伺候三少爷的,你们若要寻她去别的地方找找。” 纨琦听着低声咒骂道:“这个小蹄子,谎话连篇的说要我们好好歇息,自己一人来伺候就行了,现在又不知跑哪去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纨琦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怕都听在里间银瓶的耳里,我笑容温和道:“三少爷已经睡下了,几位姑娘没事就先回去,晚些再来伺候。” 她们对了眼,皆望向紧闭的正屋。冷翠先张口道:“劳姐姐费心了,这本该是咱们几个的分内事,由姐姐代劳了,实在过意不去。” 我摇摇头从容笑道:“没事的,都是伺候三少爷,无须跟我讲究客气。” “那就好”冷翠难得的展露笑容,“那咱们就先回吧,半刻再来与姐姐换班。” 我微怔,注意到半刻时间? 正想着,冷翠已领着另两人离去,纨琦不时回头,我懒得理她转身面对里屋,这个冷翠倒是个玲珑的人,居然清楚知道银瓶就在里面。 我犹豫着是先回去还是守在屋外,万一又有人要进去怎么办?想了半会门就“吱呀”声打开了,不到半刻时间,银瓶就整理好衣裳,头发凌乱眼神涣散的走了出来。 她额头上的血渍还在流,我忙掏出袖口的手帕替她擦拭,轻声在她耳旁道:“听我说,先别回去,就去我那清洗伤口。” 银瓶目光游离的在我身上转,呐呐的点点头,我挽着她的胳膊抄僻静的回廊回到我的屋子里,安抚她坐下,又去井台打了水,轻轻的擦拭她额上的伤口,还好没留下印记。 她突然捉住我的手腕,取过我手上的毛巾自己勉力的擦着,又望了眼整间屋子,“姐姐这真好看。” 我呵呵的笑着,“要喜欢就常来坐坐的。”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瞬间的走神,低头道:“只怕以后没这机会了。” 我坐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刚才的那幕跃在脑海,她这直白的举动蓄谋已久,应该也想过后果的,既是明白又是何苦呢?我一时答不上话,只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银瓶眉眼微亮,站起身绕着屋子走了圈,悲戚道:“我做梦都在想有朝一日也能如姐姐一般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也像姐姐这样装饰的好看。” 我不觉内心苦笑,欲望的洪潮吞噬着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银瓶已坐在我身边苦涩笑道:“方才多谢姐姐替我解围,不然我定会被她们耻笑……我们四人中就数我出身不好,能伺候三少爷也是多番托得关系。我本只想能晋升一等丫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可是姐姐却来了桂轩,又得三夫人和三少爷器重,我晓得自己没本事,只好……” 她有些不自然的羞红了脸,我轻轻拍着她手背,“我明白的,你不用向我解释。” 银瓶一听,坐立不安的委身跪在我面前道:“求姐姐原谅,我知道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姐姐原谅” 我被她一鸣惊人的举措吓的跳起来,连忙扶起她的身子,“快起来,快起来,别跪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 银瓶脸色惨白的磕头,泣涕连连道:“求姐姐原谅,我真的不敢再犯了。我不该背着姐姐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来,姐姐心胸坦荡,不肯罚我,我自己惩罚。” 说着她狠狠的朝自己脸面扇去,顿时右脸起了一个巴掌印记,我使劲握住她还欲掌脸的左手,大喝道:“住手” 她瞪大眼睛的止了手,眼角掺泪一眨不眨,我意识到刚话语过猛,吸了口气平心道:“我没有怨你,你快起来,你这样扇脸会让人误以为是我做的,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银瓶惊慌的摇头,“没有,没有,绝没有这事,姐姐真诚待我,我不敢陷害姐姐。” 我扑哧一笑,一面扶她起来,一面轻笑道:“这就对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自己罚自己。” “可是……可是,姐姐,我真的做错了。姐姐是一等丫鬟,本该由姐姐伺候陪房,我这样越僭,姐姐不罚我,是姐姐大度。若是让三夫人发现,就怕连姐姐也会牵连没有管教好。”银瓶顺眉低敛道。 我眼底闪过奇异,难道伺候主子的大丫鬟都会被收房的吗?我怎么不晓得还有这规矩。 又一想,再看她神色,还有方才的那句话,这意思是在向我封嘴吗?今日之事只有我在场,依三少爷的性子是不会道明的,我与她不熟,她这一翻话明摆着就是有意提醒我,叫我不要声张,还拿三夫人压我,而且…… 我看她红肿的脸色,额头上被我擦干的血痕因磕头又流下血来,而且……我若是不答应,就真应了我那句话,她大可出去禀明这伤势皆是由我造成的,到时我就被扣上了个无故体罚姊妹的罪名。 好计谋啊我冷着面在心底称赞,想我自喻聪明,此刻是真糊涂啊,我这样真诚待她,她就是这样回报与我的。 第二卷 第七十章 险殇于命 第七十章 险殇于命 我对上银瓶的脸,亚麻肤色嵌着一双明亮乌黑的眸子,眼眸含泪却未见忧伤。瞬时我冷下面容,论姿色,银瓶只算中等,能在桂轩伺候三少爷,除了身份外她显然有些手段。 想起晓伊说过,她最爱吹嘘拿大,教我别张她。现在倒好,我这是引狼入室亏得我还顾忌她面子百般拦着冷翠等人。 银瓶见我久未出声,低低的问道:“姐姐在想什么呢?” 我勉强笑道:“我在想今日之事,你可曾想过三少爷会怎么做呢?” “姐姐……”银瓶闻言惶恐起身,脸色惨白,道:“求姐姐替我承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心头厌烦,不愿和她多费口舌,遂别过头道:“不是我不给你求情,是我都自身难保。” 银瓶见我态度冷淡,没有方才的热情,垂下头思虑良久,后走到我面前道:“姐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我心底冷笑,你敢做出这样的事,还怕不好收场吗? 我不想做声,也不再看她一眼,只出神的望向窗外。银瓶也相继无话,又扫视屋中,才轻声道:“银瓶先告退了,多谢姐姐相助。” 我和煦的笑着点头,依礼将她送到门口,只字不言。 望向她远去的背影,我敛了笑意猛的关上门,个个都以为我好欺负吗?当我是傻子任由你们宰割的,我咬咬牙,这次手软,下次谁要再敢耍心机算计我,我绝不心软。 我火大的索性躺在床上,桂轩也懒得去伺候了。想起银瓶和三少爷像捉j的那幕更是异常憋火,这都是些啥破事? 辗转反侧间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可丝毫睡意全无。又回忆起林府结识的这些人,火火热心善良,大少爷捉摸不透,二夫人狠绝凌烈,三夫人高深莫测,三少爷嚣张无情,毓汐友好痴情……其他丫鬟下人也皆是些难以揣测的人。林府这一大家子人简直就像翻版的后宫了,斗心机耍手段人人都会。 特别是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不良份子更是蠢蠢欲动,一不小心就会像清平那样命丧黄泉。而如今二夫人的惨痛处境让我不知所措,可我x后皆要仰仗她才能出府,她若是幽禁一生那我岂不是没得盼头了。 正值烦闷的睡不着,听着轻轻的推门声,我一个激灵的翻身,暗想谁这么晚了不敲门就进来了。不过也怪自己没有锁好门窗,万一有贼闯进来怎么办,下次得注意。黑暗中也看不清来人,我不耐的道:“是谁啊?” 感觉到来人似乎没料到我出声,吓的颤抖道:“……是……是我……毓汐,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听是毓汐的声音,我忙摸索着起身挂好罗帐点燃烛台,转身瞧她一身水红竹芋豆蔻交织绫边浣花锦,发丝无缠绕只披散着,浓密的缎发遮掩两颊红晕,额上的斜刘海儿微挵起,光滑白玉的前额在烛火的照耀下透着淡淡汗珠。 我走上前笑说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贼呢?”见她还站着,遂笑拉她坐下,又倒了杯茶,“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到我这来干嘛?” 毓汐笑着坐下道:“我睡不着呢” 我“嗯”的应声,又望见她手上拿着锦盒,遂奇怪的问道:“你这是什么?” 她笑而不答,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全色通透,好是漂亮。 她拿出来递到我手上,笑道:“这是我爹从云南带回来给我的琼玉,我将它送给你。” 感觉到手上冰凉的琼玉,我忙放到她手上诧异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这可是你爹送给你的,你再转送给我可不好。” 她抿嘴笑道:“你有什么不好收的,我爹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我送给你是要感谢你上次为我做的事情。”说到这她神色骤然,又低眉述说道:“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只是没想到九叔叔竟然会是永贤王爷,还已娶妻。我一直都很仰慕他,每年我都总会盼他到我家来,纵然只能远远的望着他我也心满意足。” 想不到毓汐如此痴情,可是那九王爷估计还不知毓汐的情意,苦叹一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安慰道:“没事的,等你再过几年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爱惜你的人。” 毓汐静了一静,释怀坦然笑道:“我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认识了你这个好朋友。其实一直都很想找东西来送你,你就将这个收下吧,要不然你不肯认我这个朋友了。” 看她语气倔硬我不好推迟遂道:“那就先谢谢你了,只是这么珍贵的琼玉我也不敢戴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是我偷的呢?我可以转送给其他人吗?” 毓汐听完讶然道:“那你要送给谁啊?” 我想一想笑道:“送给火火,她一直都对我很好,为了表达我的谢意就借花献佛将这个送给她,她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神色凛然,微皱眉不满的说道:“随便你,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我知道她们之间有过节,遂和言劝道:“其实火火这个人很好相处,你要是多了解她你一定也会喜欢她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们弄的不愉快。” 毓汐淡淡“哦”了一声不语,知道这个时候也不一定能劝解她们和睦,见她似有不开心,我忙含笑逗道:“你要是再皱着眉头就成了老美人,只怕没人敢娶你了。” 她听后嫣然一笑轻道:“就你会说笑,我哪里老了,再说本来就没有人敢娶我。” 糟糕不小心提起她的痛处,忙转移话题道:“是是是,你可是个美人胚子。对了,今早我没去百师阁,先生可有责怪?” 毓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开心的事,白玉脸上笑的一片红晕,“你不知道,先生今日讲的是关于礼仪风情之业,谁知后来毓离竟然问了先生一个问题,你猜问的什么?” 我不明所以的摇头,她更是乐得双肩发抖,“毓离问先生,‘假若男子不小心窥视到女子肤体是不是便要负责’,先生只道,‘非礼勿视乃君子所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名节堪比性命,无心窥视亦非君子之为,然则君子坦荡荡于所为之事亦有所当’,听完先生的话我看毓离满脸铁青,实在是可乐之。” 我看毓汐笑靥婀娜着模仿先生的语气也不禁笑起来,她雪白的容颜在摇曳烛光的映射下看似不真切,犹如虚幻缥缈之境。 而我听完她的话不知三少爷平白无故问这些干什么,只因他今早无理摔烂红豆我不想去追究他的事。方就平淡说道:“你不要成天只知道和他斗嘴吵闹,三夫人见你们这般心里也很难受,为何不与三少爷和睦相处呢?毕竟你们是同胞兄妹。” 毓汐无语凝噎神色复杂,又很快恢复常色笑道:“我与毓离虽是兄妹,但其实一直不合,大概他还是在怨恨我,只肯与大哥亲近。” 看毓汐说得莫名其妙,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想触及他人隐私不好多问。 谁知毓汐抬眸目光涣散望着我,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神色,就连当初她得知爱慕之人已有妻室时也没这样飘忽。仿佛灵魂脱壳般抽走生气,如鬼魅般的幽幽张口吐字道:“我杀人了。” 我惊的一缩,单这几个字就令我浑身冷颤,心跳都漏了几拍,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如是晚上听到这么毛骨悚然的字眼还是会心有余悸。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烛台的微黄光圈明灭不定如魅影忽闪诡异慑人,呛人的烛焰白烟乱窜放肆勾魂。 毓汐脸色发白好似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忽然她瞳孔发大直勾勾的望着我,我大惊失色不觉向后仰去。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嘴角带笑不似平日那般和煦,而是阴狠惨绝的笑容,见她神色无常我轻轻唤道:“毓汐。” 她不为所动反而伸出双手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被她这陡然的举动我吓得魂不附体,拉住她的手使劲扒开痛苦的喊道:“放手……毓……汐……” 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她越发带劲骨节响咧如地狱修罗般捏紧我的脖子,我神智不清满脸涨红挣扎起身撞到桌面上倒去,打翻茶盏。 毓汐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按在桌面不肯放手,我毫无反抗任由她掐住。脖子上勒紧的疼痛令我失去理智,感觉呼吸吃力,我眼角带泪再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致颠倒莫分,模糊只见毓汐狠绝的目光,我无力的抓住她的手想出声,可脖颈处勒的越发呼吸难受,难道我就要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吗? 悲痛欲绝中似乎听到踹门的声音,还有脖子处脱力的感觉,我虚弱的睁开眼见到三少爷慌乱的拍打着我,得到空气的我重重的喘着粗气。他将我从桌上慢慢扶起急切问道:“你怎么样?” 我犹如漂浮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叶孤舟,惊吓中抱着三少爷嘶声力竭哭喊道:“吓死我了” 三少爷不自在的轻拍着我的背无声的安慰我,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人未到只听见是秋锦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语虐娇音 第七十一章 语虐娇音 三少爷见我神志不清赶忙吹灭蜡烛,四周一片漆黑,他抱着我低语道:“快说句话。” 秋锦在门外嚷道:“清平,开开门,是你屋里打翻了什么东西吗?” 我慢慢从惊慌中回神,吸口气假装带着略显疲惫的声音道:“谁啊?我睡下了,不是我屋里的声音。” 秋锦嘀咕一句,“那是从哪来的声音呢?”后朝屋里大叫道:“那你快休息,不打扰了。” 我闷声应了,听着秋锦离去的脚步,心跳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四周寂静,黑暗中我x在三少爷的怀里听到他呼吸心跳的急促。只被吓的半天软弱无力,双腿都在发抖,感受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他身上,不禁脸红发热。而他紧绷的身子撑着我的靠压的重力,也只是急喘着,并不言语。就这样僵持了半刻,待站稳脚步后我抽身脱离他的怀抱,别过脸发热的脸颊小声问道:“毓汐呢?” 他不语拿起火折子点燃烛台,微弱的光线顿时照亮整间屋子,三少爷脸带红晕,淡然望着桌上的毓汐道:“我把她打晕了。” 我适应光线顺着他的目光转移,毓汐扒倒在桌上,沉静如水的面容仿佛刚才置我于死地的不是她,冷静下来我仍是胆战心惊,为何好好的她会突然要掐我? 我捂着起伏的胸口撑在桌子上,三少爷以为我将要倒下,连忙扶住我,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甩开他的手,呢喃道:“三少爷怎么会来的?” 他缩回手,垂头望着被打翻的茶盏,“我突然听见你屋内有声音忙赶进来,就看到毓汐掐着你,来不及多想就打晕了她。” 我按捺住惊魂,想问他这么晚还到我屋子来做什么,话到嘴边,又改了问题凝神道:“毓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还好好的,突然说自己杀人了,然后就冲过来掐我?” 三少爷身形一怔,望着毓汐沉吟,过后冷然道:“今晚发生的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不要说也不要过问。” 我听在耳里迅速回望他,这绝不是他的口气,隐隐中觉得事有蹊跷,本来打算不再惹进是非中,但今晚发生的事不是我可以想象的,一定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可是若不是我险些命殇,我绝计不予理睬。 三少爷正欲抱起毓汐,我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正色道:“我有权利知道,毓汐要杀了我,你教我如何如正常般当做没事发生,你若是不说,我立刻向老爷禀告。” 他停下动作目光深邃而凛冽望着我,急促道:“毓汐没有要杀你,她是患了病” 我愕然一肃,毓汐患了病?她是患了什么病会要来掐死我? 我没有问他,只是拉着他衣袖的手不由的一紧。他额眉头深皱,吹弹可破的肌肤随之绷紧,神色慌乱无助而痛苦的说道:“因为七年前我也如你一样险些被她掐死。” 震惊中手上失了力气垂下,三少爷茫然看了我一眼无语抱起毓汐离开,我如泄气的气球缓缓趴倒在地。到底是什么病,让原本娇气可爱的毓汐竟然变得这样阴狠嗜血。 七年前,七年前毓汐才不过八岁,她怎么就会要杀她的亲身胞哥? 又为何我来到林府这么久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连火火也未告之我这件事,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毓汐究竟患何种怪病失去理智的胡乱杀人?脖颈上传来的疼痛令我起身走至妆台,赫然就是毓汐掐住的深红伤痕。 记得以前也被三少爷掐过倒没有这么深的痕迹,看来毓汐的病令她劲道大增,我拿出大少爷送的药膏涂抹在脖颈处,依是冰凉透骨的触觉让我逐渐从刚才的混乱惊吓中缓过来。 神色平静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遭此伤难顿时睡意全无,我若不去问清楚,这件事只怕还会发生,即是如此不论事实如何都要遂自己的心意去了解,希望可以帮助毓汐从病患中脱离出来,暗暗下决心要去追查。 次日清晨,一夜未宿,天微朦亮,瞅着镜中的自己,被吓了一跳,那乌黑晕晕的黑眼圈垮在眼底,还不得吓死人。 我赶紧拧了热毛巾敷眼,天色慢慢的亮白,屋外就听到晓伊和秋锦的声音。打开门扇,刺眼明媚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睁不开,伸手挡在眼前,秋锦笑道:“看你这样是见不得光呢,脸色这样苍白还是多晒晒得好。” 我微微苦笑掩饰面上的神色,眼前一阵阵发晕,却保持笑容道:“今日的天气真好。“ 晓伊听了这话,微有迟疑道:“你这是没睡好么?眼睛肿成这样?” 我未答话,被秋锦抢在话前道:“她没睡好,你瞧着我的眼睛也是没睡好?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0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0部分阅读 好的。昨儿半夜不晓得谁的屋子闹个不停,吵得我啊,闹心” 我没有做声,心虚的垂了眼睑,秋锦又道:“好了,不说这闹心的事了。昨日个听卿夫人的小丫头知茜说今儿卿夫人要来三夫人这请安,我得去吩咐下面打点好膳食,也不晓得这卿夫人爱吃什么,你们先聊着,我先去了。” 晓伊忙笑道:“能者多劳嘛,难怪三夫人总把这要事交给你,像我只能做些跑跑腿的事了。” 秋锦听着回头反笑道:“你还有心思排暄我,少聊些了,也赶紧过来,都忙着呢。” “哎”晓伊打趣的笑着应了声,“我马上就去的。” 待秋锦远去,晓伊靠近我小声道:“昨儿……昨儿你去……你去……” 我忍不住的憋笑,看着晓伊这难为情的样子我才想起昨日去找善本,回头却忘了转告给她,一时愧疚道:“都怨我糊涂,把姐姐这事给忘了。” 晓伊惊喜而笑,脱口而出道:“他都说了什么?” 我挑眉暗笑,这个晓伊,明明那么在乎善本,却说什么也不肯违背规矩与善本见上一面,不知道他们俩怎么解这相思之苦? 我颇有些无奈的将昨日善本的原话告之,晓伊一字一句的听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态。我出神的盯着她,她眼底闪过羞涩,捂袖笑道:“清平,你不要这样盯着我,等你再大些就晓得这些事啦。” 我抿着嘴浅笑,这感情的事我如何不明白呢,想我在高中的初恋就没了,虽然我最后连他的长相都不记得了,但好歹也是有过经验。 晓伊见我回忆过往,挥手摆了摆我眼前,“你这小丫头,跟你说话呢,就走神,看着人小,心思却是成熟。” 我怔了怔,“哪有呢?我哪儿成熟了,就是……就是该去伺候三少爷了,怕不去他会惩罚我的,姐姐晓得我跟他结缘深着呢?我是怕他又要挑刺……” 我一口气胡言论语的说个不停,掩饰心中慌乱,晓伊憨笑打断道:“行了行了,少说几句,被你说的耳朵都起茧了。好啦,说不得你了,你快去伺候三少爷吧,我也得去三夫人那了。” 我笑着挥手送了晓伊,埋头就去了月桂轩。 早已等候在三少爷的门前,昨晚发生那件事他竟然还能香睡至今,善乐见我等候多时走过来说道:“你还是走吧三少爷昨晚回来时好像不太开心,吩咐我们今早不要去吵他,还说不去百师阁。” 我愤愤的看着他,你不早说,害我等这么久,不管他我上前就要推门而入,善乐见状忙过来拉我道:“你不要进去三少爷会责骂我们的。” 我甩开他的手喝道:“走开,你要是再敢拉我,我喊非礼了。” 他听后果然放手,我趁机用力推开房门来到偏厅直奔卧房,却听见里面传来闷喝声,“你不许进来。” 话完我早就忿忿然的走进了,映入眼帘的是三少爷正起身急忙穿中衣,许是慌神中手足无措了片刻都还没穿上。 我正好瞧见了他那雪白的身材,倒是很匀称只是没多少肌肉,他见我盯着他看怒气上窜转身喝道:“你不知道羞耻吗?随意闯进男子的睡房还……还……” 他“还”了半天硬是没说下去,我笑着接口道:“还随意窥视,是吧?”不过就是个小男孩又没什么看头。 忽然想起那日他摔坏了红豆,还有昨日跟银瓶的那幕,瞬间勾起心头的新仇旧恨,想起这个仇我都还没报。遂故意走进他身边小声道:“若是女子不小心窥视到男子肤体是不是便要负责?” 他听着我语气忙转过身来脸虽红着,但声音却清冽冷道:“你这种话你都说出来了。” 我沉住气轻言笑道:“这种话不是您说的吗?怎么就忘了。” 三少爷脸色沉浸似想了起来不自然的红脸道:“你都知道了。”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不语,他更是红煞了脸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窥视到你的。” 虽然最后的话犹如蚊子般小声,但还是被我听到了,我眯着眼看他,他什么时候窥视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看他表情煞有其事,为了存心作弄他,我转换表情面带愁容抽泣道:“奴婢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毕竟是一介女孩,如今却被三少爷窥视名声全无,若是被传了出去那奴婢如何自处,倒不如死了的好,呜呜……”说到动情处掩袖抚脸。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高手过招 第七十二章 高手过招 他见我神情悲怆,踌躇满面不知怎办,脸色红潮未退又着急道:“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天睡觉不醒,我使劲拉扯起来你竟敢用脚踢我,我愤怒之时不小心将你的领口拉下,但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我微微有些吃惊的望着他,原来是那天的事了。难怪我醒来后,他一切举止异常,现在想来,倒也切合了。 我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来,只得憋着放声大叫道:“三少爷做了这样的事,趁着奴婢睡熟时窥视自然任由您说,可是别人知道会怎么看奴婢。奴婢……奴婢不想活了……”瞅着近旁的梁柱便假意撞去。 三少爷不愧是小白,一下就被我的演技唬住,赶紧拉住我,脸涨得通红,慌张结舌道:“……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这就向娘禀告这件事,日后就娶你。” “不要”我大惊失色叫住,我可不想这样,真是越演越遭倒把正事给忘了,遂擦干眼角挤出的泪水,骤然道:“既然三少爷什么都没看见,那奴婢便不予追究。再说这事其他人也都不晓得,若是这就禀告三夫人岂不是人尽皆知了,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忘记这事儿。”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 他听后颇为惊讶,然不满的喝道:“你到底想怎样?难道我说娶你你倒还不乐意,你若还有些羞耻心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竟然处处说我毫无羞耻,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火爆脾气一发,冷言道:“这件事本就是你的过错,不道歉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如此侮辱我。” 三少爷见我又恢复以前的泼辣劲,不耐的怒吼道:“你不过就是个伺候我的丫鬟,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你有能耐我何?” 我身形一颤怔住,唇边的笑意荡然无存。如此毫无悔意的冷血之人,我一步步走近他冷眼望向他,“三少爷说的极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奴婢身卑命贱,就算要杀恐怕也会脏了三少爷的手。” 他傲慢不语的望着我,我微微俯身面无表情的说道:“奴婢自知失言,若是没有吩咐奴婢告退。” 我坦然转身离开从此与你决裂,原以为你只是骄纵无理,竟然没想到你是如此不尊重人,视人命如草芥。以前无论你怎么对付我,我都可以不介意,唯有这一点令人寒心不可原谅,继续待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踏出门,就见丫鬟下人们努力镇色,显已偷听许久。 见我出屋,纨琦咳嗽一声道:“……姐姐,这是跟三少爷……” “恭喜你了”我充耳不闻望着她淡笑道。 纨琦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姐姐这话说的莫名,拿妹妹们开玩笑呢”她笑着打哈哈望向身边的另几人。 我没得闲心跟她说笑,余光瞥见一直垂头怏怏不乐的银瓶,靠近她轻声道:“你不用担心会被撵走了。”在她来不及抬眸时我已浅笑着离去了。 婉碧楼后花园。 经由草茵通传,我x着垂花门扇望向院子里的风景,满园修剪整齐的花树千姿百态,道尽事态万千变化,在春日里极是盛荣。 相宜恰巧端着糕点水果来,见我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出神,笑着道:“莫娘这修剪的手艺真好,看你盯着那紫荆和丝兰,也是想学着这手艺的吧。” 我被相宜这话噎住,干笑着点头,眼见她要进屋轻声拦住道:“你刚从厨房端来糕点,还没喘口气歇会脚的,还是我端进去好了。” 相宜思虑会,才道:“也好,反正你也要进去的,就麻烦你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托盘移到我手上,又嘱咐道:“这梅烙鸳鸯糕和雪山玉梅茶是卿夫人的最爱,你可别拿错了。” “我知道了。”也就是糕点和茶里都有梅香就是了,不会弄混淆的。 相宜笑着又道了遍“万不要弄错了”才放心离去。 不多时,草茵就喊道:“清平,进来吧” 我应了声稳妥着端好托盘,轻轻的朝那方凉亭中走去。 凉亭中只见三夫人与卿夫人惬意闲聊,三夫人面色红润精神尤佳。一身嫣红芙蓉白碧昙衔搭的宽袖衣裙,袖口轻纱丝带缠绕飘仙欲飞,腰间用珠玉串接流苏束身,脖颈带有紫罗兰宝石项链。黑色缎发梳成灵蛇髻,点缀琉璃珠玉,耳际处插有镶嵌红宝石的两只珠钗,今日一袭打扮衬托的她矜丽不甚凡人。 坐在对面含笑的正是春风得意的卿夫人,着淡明黄碎花露颈敞肩华服,腰间辑以浅紫绣兰宝花缎带。玉颈耳朵皆佩带多子玉红石榴垂饰,发饰梳起含苞花髻,白玉额前斜饰一帘弯月金片夺目生辉,托称后发扇形镂空金菊花呼应,右髻插有镶金橘花瓣步摇,整套服饰极尽奢华彰显林府地位。 待走近才看清这位风华正茂的卿夫人,不似三夫人浑然天成明般的艳动人,倒有一番明媚妖娆般的桃花玉面风韵。弯柳黛眉双眼含春娇羞,却由骨子里透露出妩媚洋溢,过于宽敞的胸肩隐隐约约微露绮丽。 我缓缓上前俯身行礼道:“清平见过三夫人、卿夫人。” 秋锦见我蹲下的身子还举着糕点,忙要接过去,我紧紧的握住不松手,相宜再三吩咐卿夫人的喜好不要弄错,我不敢马虎交给她。 秋锦拍了下我的手背,拿眼色睨我,一副知晓的神态,我才松放了手。秋锦今早就晓得三夫人要来,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应该已经打探到这些,所以放心交给她是对的。 三夫人见我还蹲身,笑着抬手道:“快起身,不必多礼,这位卿夫人你还头次见吧” 见到有人前来,卿夫人举起秋锦摆好的茶杯,微饮了口,才抬眸轻笑道:“听闻姐姐素来和善,对待下人皆是可亲,飞卿如今倒是见识到了。”声音如黄雀般动听悦耳,一语毕转头望向我,“本夫人常陪老爷外出,府上的下人自然皆不识得。” 我缓缓的起身,听着这话不由皱眉,卿夫人这口气无非是在三夫人面前炫耀,暗道果然还是年轻气盛,竟敢在三夫人面前嚣张。 卿夫人还毫无觉悟的小啜几口茶,放声笑道:“姐姐这的人真是聪明伶俐,连妹妹的喜好也打听一二了。”她斜着眼盯向秋锦,后回望身后的两丫鬟假嗔道:“不像妹妹身边的几个丫鬟,光长脸不长脑。” 最后的几个字咬得有些重,几个丫鬟身形一僵。而三夫人也不怒反温言笑道:“妹妹年轻漂亮,这般姿色得老爷垂青也是情理中事,这小丫鬟自是管教的少了。” 卿夫人听后灿笑道:“姐姐倒是说笑了,以姐姐的姿容绝世无二,妹妹薄姿不过尔尔,又岂敢在姐姐面前称美,不过是东施效颦,年轻几岁得老爷厚爱而已。” 明摆着话中的意思就是说,就算你再漂亮再美艳也不过是个老妇了,老爷又岂会将你这妇人看在眼里。 三夫人端起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悠悠的笑说道:“妹妹美色,何必妄自菲薄,趁年轻得老爷欢心实属应当,可独占枝头却也未必是好事。” 卿夫人听三夫人话中含糊不明,不禁皱眉问道:“姐姐说这话是何意思?” 三夫人也不答吹散热气轻轻小啜片刻,后望向院内风景,摆袖轻笑道:“妹妹且看姐姐这后院景色祥和艳丽,本是一苑风光无限美好,偶尔有风吹草动倒也无伤大雅。” 略停语轻抬莲花指望向南边墙垣,微笑道:“妹妹可有望见那边的一枝红梅,倒如‘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如此艳丽的一枝红梅本也赏心悦目,如今更是飞上高枝,可是,为何却耐不住寂寞偏要伸进姐姐的苑子来。妹妹倒说说看这是何故呢?姐姐本想着若是折了却也可惜,不如妹妹教姐姐如何处理?”说完神色若有所思的望着卿夫人。 卿夫人听后脸色瞬间大变,站起身来险些打破茶盏,身后的侍女赶紧扶住她微颤的身形,一身玉藕荷叶双青的罗裙,面容倒也秀丽,只是头上的珠钗却是不称搭配。 那丫鬟忙上前扶起面带拘谨的卿夫人低语道:“卿夫人当心。” 卿夫人站稳脚步,面色已有好转,吸口气道:“妹妹愚钝,不明姐姐何意?” 三夫人也不计较望着她笑说:“妹妹能够得老爷垂怜又岂会愚钝呢?姐姐不过是在与妹妹开玩笑罢了,令妹妹受此惊吓若是让老爷瞧见又该心疼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眼时冷眼盯着她。 那卿夫人不知为何听见三夫人说这话面色苍白,先前的风采顿时全无,取而代之的只有惊慌失措,“妹妹年轻不懂规矩对姐姐多有得罪,望姐姐不要跟妹妹计较伤了和气。” 三夫人面带仪容起身走至卿夫人身旁,轻轻的按下她的肩膀坐下,后意态闲闲的说:“妹妹倒是不懂规矩,在下人面前岂可失了德容。如今作为林府的主子若是还这般,被那有心之人听了去传到老爷耳里不是得不偿失。” 卿夫人不禁动容,神色惶恐,三夫人转身继续悠然说道:“不过妹妹大可放心,姐姐定是会为妹妹做主,如今二夫人被幽禁,这林府便只有妹妹与姐姐管事,姐姐理应多扶持帮助妹妹共同打理,林府才能和谐安定。” 卿夫人坐下后神色已有缓解,点头称是的柔声附和道:“姐姐说的在理,妹妹明白。”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暗寻病理 第七十三章 暗寻病理 三夫人见状和颜悦色笑说道:“姐姐知道妹妹聪明,做事也颇有气魄,只是看妹妹面色不佳,夏荷,快扶你家夫人回屋休息。另外吩咐厨房炖点燕窝人参给卿夫人补补,年轻固然好可不要伤了身子,日后若是想补可就为时已晚了。” 被唤作夏荷的丫鬟正是卿夫人的贴身侍女,俯身应是后忙扶起卿夫人,卿夫人掺扶着夏荷微欠身说道:“多谢姐姐的关心,妹妹先行告退。” 卿夫人走下台阶时身子颤微下滑险些倒地,三夫人及时满面担忧的喝道:“夏荷怎么做事的,别摔了妹妹娇贵的身体,当心老爷责罚你。” 夏荷唯若称是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卿夫人离去。 我看着这一幕不尽感概万千,三夫人完全瞬间性击倒卿夫人,令她毫无反抗之余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初来乍到的卿夫人又岂会是她的对手呢?只是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说话确实滴水不漏,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三夫人见我久久伫立,唤回我的思绪,“清平,你来此有何事?” 闻言我不敢松懈,遂躬身轻道:“恳请三夫人准许奴婢不去伺候三少爷。” 此言一出,三夫人身后几道惊诧的目光扫来。 三夫人却随声问道:“为何?你不是伺候的很好吗?近日毓离的表现也是大有进展,不但准时去百师阁念书,还比往日懂事乖顺,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我心中一沉,面不改色道:“奴婢不敢邀功,三少爷有此改变与奴婢无关,只是如今二夫人被幽禁,奴婢再待在这里怕是遭人口舌,望三夫人见谅。” 三夫人瞥了一眼,含笑道:“你有多少本事我是看在眼里,姑且不论毓离常去百师阁,就你教他写那孝诗就知是不俗,难得你有这样的才华,却是被堙没了。” 我神色一黯,不知该如何答复。 却听三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凛然说道:“既是如此,姐姐的事又免不了一番整顿。可是我实在是喜欢你这丫头的紧,可舍不得离开。不若这样,毓汐与你情同姐妹,你去她那伺候也可与她相伴玩乐,至于其他口舌之争由本夫人做主,他人自不敢予你怎样。” 说来说去等于没说,不过是从她儿子处调到女儿那。我垂下神色,见三夫人态度坚决,不容改口,随即垂首道:“奴婢谢三夫人谅解,奴婢告退。” 三夫人满意的微笑抬手道:“很好,下去吧。” 我长叹一声离开,无可奈何半分不由人,事已至此唯有继续待在这里,只是毓汐的病情究竟是怎样的呢?若是冒昧问她只怕会承受不了,只有等她清醒后看能否告知与我。 脑袋突然灵光闪现想起一人,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位于林府东南苑之间的一处幽然僻静之地,简单随意搭起的房屋看上去倒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隐居在此处颇为闲然自得。只是这里的景色不比林府各苑之景,随处可见的都是些不知名的药草灵花和飞鸟虫禽,扑鼻而来的空气中也是淡淡的药香味,篱笆竹林缠绕爬山虎等植物,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轻轻走进屋正好瞧见温老头在生火炉子煮食,我上前笑着开口道:“温神医伯伯,清平来看您了。” 温老头听我声音,抬头似有不开心的说道:“是你这丫头啊?你一来准没好事。” 我咧嘴笑了笑,之所以温老头这么说还不是因为我有次迷路无意中闯入这里,不知道这地上的草也是草药被我都踩死了,当时温老头吹胡子瞪眼杀了我的心都有,还好我溜得快,所以这次我是有备而来。 见火炉子中的食物我轻言道:“温神医伯伯,您就不要跟清平一般见识了。上次的事实属意外,您应该在这草地上立块告示语——我怕疼,不要践踏我,这样就可以防止其他人也不会像我这样踩上去了。” 温老头不以为意的说道:“就你鬼心眼多,还有我再说一遍,这不是草地,这是三棱草。” 还不是叫草吗?心里这么想话可不敢说,随即亲切的含笑道:“是,是三棱草,温神医伯伯,清平这不是不懂这些吗?所以这次过来是专程来赔礼道歉的,还带有小小见面礼。” 他见我这么说着本来还挺高兴的,可是又见我浑身上下哪来的礼物,不禁恼火道:“你又来骗我老头子,你这丫头就没那好心眼,哼” 我心里憋着笑,这老头子也太实际了吧,哪有人抢着要礼物的,不过还得勉强压住笑意正色道:“清平可不敢偏您,今儿个带来的礼物我敢保证您见了定会喜欢,而且这礼物普天之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真有这样的东西?”温老头见我说的神神秘秘,不禁来了兴趣乐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拿出来吧” 胃口被吊起来了,我点点头随即从衣袖拿出两小瓷瓶递到他面前,他见状轻嗤的一声,转头道:“又被你糊弄了,只有我这老头子才会上你的当。” 我轻言笑道:“我可没有糊弄您,您瞧仔细了。”打开瓶盖将两瓶中的辣椒酱和混合食料倒入火炉里,一阵阵香味传来闻着都想流口水,“温神医伯伯,您来尝尝,这可是我自制的酱料,绝对香润爽口。” “这是你做的,会不会有毒,被你这丫头糊弄的谁知你又按了什么坏心眼。” 我气结的瞥了他一眼,抿紧唇蹙眉道:“我可听说温神医在江湖上享有大名,原不想竟然会被我这个小丫头糊的如同鼠辈般不敢尝食。若是有毒的话您不就是神医吗?这个毒都看不出来的话,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笑掉大牙。再说,倘若真中毒了,您自己也可以给自己解毒的。还是说温神医的名号早已名存实亡,不过就是个不中用的老头子了。” 被我这么一激将温老头立马横脸,舀起锅中的食物尝起来,脸色慢慢的由青色转变成红色,最后眼睛发亮,满脸堆笑的望着我,“实在是太香了,清平,快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我满意的望着温老头变化的脸色,慢慢坐下来环手翘着二郎腿,面带轻笑道:“刚刚您不是说有毒吗?要不再检查下看身体有没有中毒,不然您又得冤枉我了。”早就了解到这温老头还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能吃爱吃,我才能有恃无恐的闲坐着。 温老头见我神情不善,忙赔笑道:“你说说,我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跟我计较什么。看在我以前给你治好了病,你就将这两瓶秘方送给我。” 这老头子还真是会找台阶,这么快就来要东西。不过本来就是要送给他的,我大方的递到他面前,“我来之前可就说过要送给您赔罪了,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清平这丫头就是讨人喜欢,知道我喜欢吃还特意送过来,这林府就你对我老人家最好了。” 改嘴可真够快的,不过看他和善喜乐的面容我满脸带笑的说道:“您要是喜欢就好,若是不够只管来找我要,而且只要将这酱料丢进锅中煮沸,将蔬菜肉食在锅里烫涮片刻就可以吃了,特别是在冬天,既方便快捷还可暖胃。” 温老头感激的笑道:“还是你这丫头贴心,就照你说的,我马上去准备咱们一起吃,可好?” 我含笑着点头,望着温老头的身形,想必他自己一人在这个地方待着多少会有些孤寂,日后我也得多看看他老人家。 不多时他就装备好材料,看来这老头子肯定私藏了不少好东西。将蔬菜肉食倒入锅中煮沸后,即刻便吃了起来。 这些东西早是我在厨房做活的时候准备的,当时也是经过多番试验才能调配出来,经过火火的尝试最终才成了这火锅调料。 见他吃的很欢,我笑道:“您吃慢点,这火锅吃多了也上火,偶尔吃点倒还不错。” 他如老孩童般吃的满嘴含汁,嘴唇都有些红肿终是抵不过这诱惑,“我这老头子还从没吃过这么辣的食物,不过就是够味。” 见他吃的乐不思蜀,我轻声问道:“清平今日前来除了给您送这些酱料来,还有一事相问。” 温老头听我这样说忙放下筷子,眼中带有一丝趣味,笑起来道:“就知道你来这找我肯定有事,不过谁让你给我送来这么好的东西呢?有什么问题你就尽管问吧” 倒是个挺精明的老头,得到首肯我笑嘻嘻的说道:“您行医这么多年,可有听说过一种怪病。我也不好形容,不过就是有人原本还好好的,可是会突然变得阴森要杀人。” 只见他一听,神色变得凛然,带笑的脸上如结霜似的寒冷,看这神情就知道温老头定是知情。 他望着我小声说道:“你说的可是毓汐?可你是从何得知的?还有你一定不能对任何说起这事。”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集苦悲音 第七十四章 集苦悲音 如此慎重的事竟然都说要我隐瞒,一定有内情。我眯着眼正色道:“昨晚毓汐险些要了我的命,所以我才来问您,这么重要的事我谁都没有提起,只是您一定要告诉我实情。” 他听后一怔,似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啊”过后见我盯着他看又捂着胡须道:“还好你没事,其实这事府上知道的人不多,你不要传出去,另外也不要多问,以后多注意。” 我恼羞成怒的喝止道:“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不将这件事弄清楚我绝对不会离开。您知道我昨晚险些就被她杀了,您一定要告诉我整件事的真相。” 见我这般执拗的神情,温老头知道瞒不过我,只得道:“毓汐这孩子并不是想要杀你,她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才会对你下手。” 我疑惑的望着他,心底早是冷了半截,回想昨日的场景,不觉将恐慌之心尽皆灰了,毓汐究竟是怎样了呢? 温老头面向我神情悲痛的轻咳了一声后,才慢慢告诉我,“这件事要从她小时候说起。其实毓汐本来也是个天真可爱的孩童,在她七岁多的时候与几个哥哥一起玩耍,谁知毓坤不小心从假山下摔下来。当时摔的血肉模糊,毓汐见到这种情况惊吓不止,可是除了她以外毓乾毓离皆是害怕的哭个不停,只有她呆愣着不哭倒是很安静。但令人万没有想到的是毓汐随后变得神志不清,每晚噩梦惊醒,并且总会如梦游般四处游荡。说是梦游可是她神色看上去无异,还会说话与正常人一般。我给她诊治过并未发现不妥只是有些虚弱,以为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谁知过了没多久,她竟然差点掐死了正在睡觉的毓离,还好被发现的早不然毓离就被她狠狠掐死了。” 我慢慢听着,喉头一紧,仿佛透不过气来。 温老头看了我一眼,喝口茶又继续道:“这件事让老爷知道后及时吩咐绝对不能外泄,所以府上知道的人不多,并让我尽快想办法治疗她。因为她的病情过于严重我将她隔离了长达两年的时间,经过各种的药物治疗,她的病情慢慢好转。这么多年来倒是没有再犯过,可是为何昨日会突然犯病险些掐死你呢?” 我越是听下去越是心寒冷颤毛骨悚然。这故事的迷离恐怖性不亚于昨日我被毓汐那样疯狂的掐着。 从那个不知所踪的二少爷林毓坤被摔死,到毓汐的病情如此奇异得乱杀人,我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毓汐是多么的痛苦,当得知自己险些掐死自己的亲哥哥,那种沉险在深渊中面临崩溃的惨状不言而喻,大概这也就是导致他们二人多年来不和的缘故。 我深吐一口气擦干额头的冷汗,缓缓说道:“想不到林府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昨晚毓汐突然来找我,我看她神色正常,还送了我一块琼玉。本来聊得还好好的她突然说她杀人了,惊讶中她却冷寒走过来掐我,要不是毓离赶来我就被她掐死了。只是她这病来的突然奇怪,您要不再去看看检查下,我怕这是复发症,说不定还会发生类似的事。” 温老头点点头又道:“这件事除了你跟毓离知道外,还有谁知晓?” 我摇头说道:“没有,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连三夫人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毓汐的情况也不知道有没有好转。” 他闻言立刻回屋拿出药箱忙道:“我们这就去看毓汐,这丫头也委实可怜,可不能再遭罪了。” 带着轻微的叹息声出门,我满脸沉色的跟在他后面。 不巧大少爷一袭玄青衣袍面带桃李正好迎面走过来,后面跟着随身伺候的满汀,见到我们有些鄂愣,轻柔道:“温伯,这是要去给谁看病?” 温老头好像跟大少爷很熟稔,也不转弯直言道:“毓汐出事了,我得去看看。让清平给你解释,我先过去。”说完就赶紧抬步离去,把我丢在这里。 “哎你老头子做事这么急躁干嘛”我急忙唤道,却是人都走得不见了,望见大少爷在身边,我微屈膝行礼道:“清平见过大少爷。” 他沉默良久才叫我起身,望着温老头离去的方向遂问道:“你们今日为何都没去百师阁,毓汐出了何事?” 我长叹一声,刚刚听到温老头这么直白的告知大少爷,我想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遂低语道:“昨晚毓汐犯病险些掐死奴婢,奴婢才来找温伯伯让他去看看毓汐的情况。”我简明扼要的将昨晚惊心动魄的事情说得云淡风轻。 大少爷听后脸色惨白紧张的问道:“那你没事吧” 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暧昧不明的话来,不是应该先问问毓汐的情况吗?见我不语他慢慢恢复神色又道:“毓汐也不想这样的,你莫要责怪她。” 我面无表情的徐徐说道:“奴婢不会怪她,因为奴婢已经了解整件事,她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才会做出这事来。” 他神色一凛淡淡道:“我跟你一起去看毓汐。” 身后的满汀突然张口道:“大少爷,凤姨还等着您呢” 大少爷回头浅笑道:“我们同去看看,凤姨那不着急。要不你先回去,我看完毓汐便回。” 满汀俯首称是,又朝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我也点点头回礼,瞧见满汀离去的身影,我轻声问道:“大少爷对待身边的侍女可是亲善呢” 他轻轻一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似笃定的说道:“你在毓离那伺候受了委屈吗” 我双目圆睁,不曾想到他会说这话,犹记起在藏书阁的那幕,一下没了主见,他忽地叹气道:“我们过去吧” 他说罢,再不看我一眼就走去。我惊讶中跟在他后面无语,心思百转千回,暗想虽然他们是兄妹,但是我从未见过他们之间有来往。除了在课堂上看的出来毓汐毓离很尊重这个兄长外,私底下却不常见面,都是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互不打扰,倒是头次听见大少爷说是要去看毓汐。 一路无话,眨眼就来到毓汐的西厢楼,品蕉和丝榆守在二门张望,见到大少爷和我,皆面露讶色的福下身子道:“大少爷万福。” 大少爷“嗯”了声,唤她们起身就向里屋走去,我使了眼色小声询问道:“屋里什么情况?” 二人摇摇头只说,“三夫人,三少爷都在,咱们也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我点了头,这如此机密的事,她们连门都不能进去,又怎么晓得情况呢? 没有再多说我就追上大少爷的脚步进了厢房,湘帘和筠彤正守着房门外,见了大少爷就打帘子道“大少爷,请。” 我正要踏进门就被湘帘伸手拦住,“三夫人吩咐咱们都不能进去。” 我停下脚步向后退去,大少爷回过头来轻声道:“她随我一起来的,让她进来。” 湘帘瞅着我瞄了几眼才应声撤回了手,放我进去。 毓汐的睡房内煞时挤满了人,转过四扇幽屏。温老头正在给躺在床上的毓汐把脉,旁边坐着的三夫人深情着急的望着床上的毓汐愁容满面,早已失去了先前在院中的耀目风采。身后的素屏姑姑也是哀痛不绝,她对这两胞胎一向极好更视如己出,见毓汐模样不免有几份黯然悲怆。 另一旁神情微斜伫立在床檐处抱手闭眼假寐的是三少爷,只见他闭紧的双眸略显倦容,长而翘的羽扇睫毛投射在眼睑处,白皙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我进去看到的便是这幕,忙走上前轻微低语道:“清平给三夫人请安。” 许是沉默许久的氛围被打破,众人皆带不一的表情望着我们。唯有温老伯不受打扰仍在把脉,三夫人诧异的望向我不语,素屏姑姑眼角带泪转过头来见是我神色没变。 三少爷听见我的声音猛的睁开双眸站直身形,又望向我旁边的大少爷,轻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少爷点头,“嗯”了一声,走进去望了床上的毓汐忧思浮面,转而轻言对三夫人说道:“三娘勿要伤身,毓汐吉人自有天象断不会有事,且温伯医术高超定能找出毓汐病因。” 三夫人听闻连连点头柔声道:“劳毓乾费神了,原以为毓汐已经全好,却不料昨晚险些伤了清平,还好她没事,不然我真是要……” 我听闻三夫人提及到我忙顺从道:“三夫人,奴婢不碍事的,只望毓汐早些好起来。” 三夫人点点头拉着我的手和蔼的轻拍着,才勉强挤出笑容道:“知道你懂事,若有何不适也教温伯瞧瞧,知道吗?” 三夫人突然转变的神情令我大窘,大概只有在孩子面前她才会露出母性的慈善。我亦微笑答是望向毓汐,只见她苍白的脸色虚浮无力,紧闭的双眸了无生气,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至昨日都还没醒来。 素屏姑姑在一旁低低啜泣道:“毓汐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好好的又犯了病,这可如何是好啊?” 三夫人本忧伤未哭,听见素屏姑姑的话来,由不得伤了心,止不住的滚下泪来,“只怪我的毓汐偏生了这样个命,温叔,你可瞧出病来?”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疏情淡漠 第七十五章 疏情淡漠 三夫人神色凄苦的望着温老头,温老头把玩脉缓缓道:“三夫人且宽心,依毓汐脉象来看,虚弱乏力许是受到刺激所致,迟迟不醒是由淤血未散压及颈部脉络。吃些活血化瘀的药就能醒来,只是为何又犯病唯有等她醒来才能查明,不过照理说应该没事。” 众人听闻皆长吁一口气,三夫人双手合十的祈祷道:“阿弥陀佛,毓汐没事就好。” 三少爷靠在床檐责难道:“娘,都是毓离不好,当时一时着急才会狠下重手打得毓汐不醒。” 三夫人见三少爷如此说,抹了眼泪,温婉浅笑道:“娘明白你的心情,这不怨你,若不是你曾经也这般受到与清平一样的痛楚,又怎么会这样呢?” 三少爷听后脸色极不好看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回忆起昨晚的情景,若不是三少爷及时赶到只怕我早就命殇了,我倒是欠了他的一条命,这恩情却也断送在他今早的冷言寒语。 温老头这时起身开药单,我不想关注三少爷赶忙瞅过去看,人参二钱、白芍二钱、香附三钱、鹿茸三钱、党参三钱、阿胶二钱、甘草八分…… 总之就是一堆药物,我也看不明白,温老头写完叫唤道:“杏丫头。” 双杏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越过屏障来到温老头身边道:“何事?” 这双杏约二八年华,合中身材,俊眼修眉极为伶俐,乃是从三夫人身边调到毓汐这伺候的。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颇为利索稳妥,且与秋锦同乡,二人交情深厚,相互往来间我也熟络。 温老头将单子递给双杏吩咐道:“把这药单递到药房去交予守志,让他隔两个时辰煎一次,记住需温水调药。” 双杏应诺急忙跑去,三夫人弹了弹衣物,就要起身道:“毓汐何事能醒呢?” 素屏姑姑忙扶着三夫人,温老头又走至毓汐床边,扶着胡须静默道:“吃了药就能醒来了。” 一时气氛如胶凝注,我叹口气转目间正好瞧见大少爷清淡的神情,从来到这后见到毓汐他就一直是这种恍惚的神色,感觉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随即向我望来,四目相对中我倒不似那般闪躲,反而想要看穿他的心事般直视他的眼睛。微愣片刻他转瞬即逝的朝我淡然若之的浅笑,我微微会意含笑不去看他。 整间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各人皆是满怀心事的不语,这时略显苍老的声音由门外传入,“毓汐是怎么了?” 一语屋内众人皆是站起俯首行礼,老爷林渊儒带着身后两个穿戴体面的仆人进来,风尘仆仆中一身深石青色的锦服,面容疲倦显得老态龙钟。 至从那晚大喜过后这林老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近距离中发现他倒是眉目和善,两鬓微微有些发白,额头的细汗斑斑点点。 三夫人兴许近来都没见到林老爷,忙欣喜的上前掺扶着,柔声道:“老爷怎么来了,毓汐经由温伯断脉后倒没什么大碍,老爷不必着急。” 林老爷径直走向床边,焦头烂额的望着毫无生气的毓汐,不满的询问:“究竟发生何事,毓汐怎么又犯病了?” 看林老爷的神情似乎很关心子女,可是回来这么久都没见他过来探望? 三夫人听到老爷发话面带忧容的回答,“昨晚毓汐去清平屋内聊天,本来好端端的忽然就要掐死清平,还好毓离赶去救下清平,将毓汐打晕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林老爷神色威仪的问向三夫人,“谁是清平?” 听到叫我的名字,我忙上前屈膝行礼:“奴婢正是清平。” 见我在屋内站出来,林老爷端详起我来。感觉到林老爷的直视我微微抬头,恍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1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1部分阅读 间好像看到林老爷神情略有惊异,但又很快恢复先前的神色,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微表情是我看错了。 来不及细想,老爷正襟危坐的说道:“你将昨晚的详细情况告诉我。” 我垂下眼皮一五一十的道出,不敢有所隐瞒。 林老爷听后看不出是何神情,只是转头望了一眼毓汐,然后吩咐道:“温叔,劳您好好照看毓汐,切莫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温老头皱眉点头答应着,目不转睛的似在研究病情,一直盯着毓汐看。 林老爷起身望着三夫人缓缓轻言道:“婉柔,如今府上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是顾及不来,玉福临的生意也不好,来回奔波倒没来看看你们,只望你多费神打理好林府,好好照顾毓汐。” 三夫人掩面略带愁绪说道:“老爷,婉柔明白您的苦衷,会尽心打理林府,老爷也要好生照料自己的身体,切不可伤神劳累。” 这两人说话看上去相敬如宾俨然一对贤夫良妻,但是却也太相敬如宾完全没有夫妻间应有的自然亲密。 心里还在悱恻两人是怎么回事来着,林老爷转而望向大少爷道:“毓乾,你也成|人了,该跟着爹学习打理林家的生意,爹现在老了也不中用,只望你快些熟识林府的生意早些继承家业。” 这话一说屋内各人又是满面狐疑表情不一,暗道现在上演的可是豪门望族间的争斗,精彩不容错过。 大少爷清瘦的脸上瞬间凝结笑容,“爹,毓乾说过对生意不感兴趣,恐怕不能打理家产。” 他的这句话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我更是迷惑不解,这么大的家产都不想继承。而且对他爹的态度也是尊敬中带着疏离,完全不像平常人家的父子那般亲近。暗愁富贵人家就是是非多,连夫妻父子之间都变得这么疏浅淡漠,我暗中察言观色大有看好戏的成分。 林老爷听了这话也没生气,反而无奈的叹口气,“你是长子,这林府的家业迟早都得交给你。你自小聪颖,又耳濡目染,何况玉福临还有雅芩协助打理,这生意往来熟识便通就会,难道你想让爹一辈子都忙绿不得清闲吗?” 这话中的苍老乏力令人动容,而话意中更多的是对子女的无奈,林府这一大家子真是活脱脱的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大少爷一语不发的转向别处,三夫人见此,含笑道:“毓乾还是玩心未定,等过些时候成熟了,晓得通情达意,顺心过后就会打理家业。老爷您这样强求着,倒是让毓乾猝不及防了。” 林老爷听三夫人这样转圜,没有吱声的皱着眉头,最后望了眼大少爷就离开了。 还以为会有豪门家族间的唇枪舌战呢?这么快就谢幕了真没看头,大失所望中三夫人轻咳声又对三少爷说道:“毓离,从今日起清平转到来伺候毓汐,娘待会就给你重新安排一个大丫鬟来伺候。” 三少爷听后神色凛然,双眸睁亮不经意间望向我。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我有些心虚的望向别出,见温老头提着药箱要离去,我忙上前笑道:“温神医伯伯,我送您出去。” 温老头见我突然变得这么殷勤,大笑道:“就你这丫头心窍多。” 我连连点头笑着称是,这时大少爷温和拱手,“三娘,毓乾就先行告退,等毓汐醒来再来看望。” 三夫人点了点头,我们三人一同出了西厢楼。 出门不远我轻轻问道:“温神医伯伯,毓汐真的没事吗?” 温老头转过头来如老顽童般咧嘴笑道:“你这丫头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享我在江湖上行走三十多年遇到无数怪病,还没有我医不好的,我说了毓汐没事就没事,你放心好了。” 听着这温老头又对自己的成年往事夸夸其谈,不禁好笑的打趣道:“温神医伯伯,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些陈芝麻儿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干嘛,您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先前还不敢吃我送您的酱料呢?咯咯……” “你这小丫头就是嘴刁,看我不收拾你,欺负到我这老人身上来了。”气鼓鼓的就要来捉我,我闪身忙躲在大少爷的身后笑得背都直不起来。 大少爷见我们这样疯闹也不劝解,还笑的很爽朗,温老头看抓不到我气结道:“哼毓乾,你也帮这坏丫头欺负我,我不跟你们玩了。”说着就要拿起药箱走人。 大少爷温言笑道:“温伯,我哪敢帮她,是您自己捉不到她倒怨起我来了。” 我适时张口兀自一笑道:“就是,温神医伯伯,您不要这么较真嘛,大不了下次我去看您的时候再给您带两瓶酱料。” 温老头一听这话,眼睛突然发亮瞅过来道:“当真?可不许又欺骗我老头子。” 我歪着头眨着眼睛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要是再骗您您不得跟我急啊” 温老头这才满意一笑摸着胡须,“还算你有良心,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那你可得常常来看我老人家。” 我撒娇的轻笑道:“是,您不就是惦记着我那酱料吗?” 温老头瞪了我一眼转而眯着眼睛呵呵笑,看这神情就是被我识破计谋了,大少爷听着我们的对话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能唬的温伯这么开心。” 我和温伯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皆不说话,过会温伯笑盈盈的开口道:“好东西可不能告诉你,不然你跟我抢着要怎么办?” 大少爷仍是满面温柔的笑说道:“我可不敢跟您抢东西,不然我要是生病了您又得乱扎我不可,倘若再受这苦岂不得自认倒霉。” 看着大少爷和温伯交谈的神情倒比与他爹林老爷亲切自然多了,究竟是发生何事令父子间产生隔膜与疏远,我亦不明,只是他们还在笑语浅谈各得其乐。 望着大少爷脸上洋溢的淡淡浅笑,清冷的眸子中略带温情。恍惚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情景,人生若自如初见,他依旧只是那个红梅树下的仙缔,而我还是久久伫立着聆听他琴音的赏乐人,只是这样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困蛇之斗 第七十六章 困蛇之斗 约莫下午时分毓汐便已醒来,我忙去西厢楼照料,她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也不说话,吃了温老头开的药方过后躺在床上。 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昨晚所发生的事,不过三夫人吩咐我们都不要提及,以免她承受不了。只是看她的神情像是受了打击萎靡不振,不忍打扰她,倚在旁侧静静的等她睡熟。 隐约间听到门外的声响,我慢慢起身走至外面,湘帘和双杏在向里探望,我好笑的说道:“你们俩怎么不进去?” 湘帘将我拉至一旁拐角处,神秘的说道:“听说昨日个晚间你差点被小姐掐死了,是这么回事么?” 我低头不语,双杏正准备走过来,耳内才听了这话,急忙道:“你听到了就不要乱说,心里明白就好,这事老爷吩咐不许透露。等会小姐醒了,你也别提这事,倘或事情闹大了,府上又该闹腾,管好自己的嘴巴。” 湘帘点点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是忍不住的又问道:“你们说小姐会好吗?万一她又发作了,那我们岂不是……” “胡说小姐好好的,不过是染了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了。”双杏打断湘帘的话,又说道:“切莫再提了,我先去给小姐端药,你回屋照看。” 湘帘“哦”了一声,不敢再提,待双杏走后,才向我嘟囔着抱怨道:“仗着自己是三夫人房内的人,老是对我指手画脚的,谁爱见她那副德行。清平,你说说,我们年纪差不多,她凭什么训斥我,何况,我才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我不做声的点头,人家双杏可没那意思,这么说是为你好,你却毫不领情了。不想多费口舌,我轻声道:“你们同伺候小姐,等相处久了你就明白她得为人,这样武断可不好,你还是先听她得话回屋吧。” 湘帘噘着嘴巴以示不满情绪,突然又挽着我的胳膊笑道:“清平,三夫人把你调来西厢房伺候小姐,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要一个鼻孔出气才行。” 我“呵呵”的干笑几声,“大家本都是姐妹,又何分彼此呢?” 湘帘噌怪道:“你不懂,都是姐妹也得分个手心手背的。何况伺候小姐的这么多丫鬟,要是咱们俩不团结起来,迟早要被下面的几个给顶上。” 这也太危言耸听了,还没到那么个地步吧我看眉儿小怜几个都挺好相处的,不争不抢,比其他房的要强多了。 心思这么想,却并未说出。湘帘见我又沉默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是这么死板,难怪被三少爷撵出月桂轩了。这下好了吧,都成了笑话,你这才去伺候几天呢……” 听湘帘这喋喋不休的口气是要拿大称姐了,没由来得一阵厌烦,打住道:“行了,行了,你快去伺候小姐,我等会再来。” 不想再被她纠缠扭头就走,湘帘在身后碎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听我的话早晚要吃亏……” 我压着火气不跟她计较,直接就回了屋里。 望着桌上狼藉的草纸,蘸满了一笔浓墨,只想静静写一会儿字。笔尖微颤,一滴浓黑的墨汁直落在雪白纸上,也罢倒没那心思能静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不能心静又岂能练好书法。 看着外面天光一色昏暗,傍晚临近万灯火,夜清散落月稀薄,寒鸦数点枝头踱,窗影斜晖日如梭。 不禁叹息,独自一人在此也不知娘是否也在想我,望着桌上的那块微微发亮的琼玉,只在月华下流淌着别样光辉,我轻轻的抚摸,冰凉透骨沁的我心口一阵惊痛。 毓汐如此善良竟然由小时就遭到这般劫难,她是经受多少痛苦深渊才能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走出来的呢?惆怅年华暗换,道只为矜容色。 睡梦中如放映机般转换画面,多少模糊的人物穿插在脑海。困苦呻吟中却是汇聚成白光,惊醒后额头密集的汗液睡意全无,口干舌燥拉开衣襟,触摸到被毓汐掐紧的於痕,拉开帷帐起身,脚下感受到粘滑的的物体。 而被我踩在脚下的物体微微蠕动,来不及细想赶紧点燃烛台,微光中的一幕令我冷汗涔涔,大脑如死机般停止思想,眼睛中映射的画面全是蛇。 想不到我竟然还能如此冷静的站在这打量,只见形色不一的蛇群,无论从花纹,大小,肤色还是蠕动的速度都可以看出这些蛇的来头不小,大脑休克过后却是一阵发麻。 不是我不想跑,而是双脚早已不听使唤的软趴下去,胸口传来的不适令我张嘴就直呕吐出来。那群蛇慢慢的朝我蠕动过来,一阵白光闪过,胃里翻江倒海。 感觉到蛇缠住了我的脚,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直栗,危机感的临来,我双脚慢慢的活动抬起。我知道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得罪蛇,它也不会咬你的,心里默默的祈祷,您大人有大量别难为我一个小孩子。 所谓心诚则灵,这个时候那蛇真的听懂了我的话,慢慢的成曲型爬下松开了我的双腿,被缠住的双脚立刻得到释放敏捷的扑到床上。 由于力度过猛双脚抽筋不止,忍住疼痛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逃出去。 满屋的蛇群嘶嘶的吐着蛇信子肆意霸占了我的桌子,我心疼不已。那可是上好的梨木桌,还有合欢锦布…… 那些蛇好像颇有灵性感受到我内心的想法,放弃霸占桌子瞪着眼睛就要向我爬来,都怪自己小气这个时候保住小命要紧,其他都是狗屁。 我睁着双目扮成乞求的眼神,脑海传播电流,你们快去霸占我的桌子吧,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这次可没有那么好运,它们气势磅礴的朝我爬来。 我举起双手的食指和中指闭紧,放在太阳|岤集中精神输入信息。不要过来,这个床一点都不值钱,还是那个梨木桌和合欢锦布比较适合你们的胃口,越想越颤抖,因为根本没用,那些蛇已经来势汹汹的朝我爬来,一下就把我包围的水泄不通。 忽然听到门外敲门的声音,“清平,你还没睡啊,我进来的。” 是火火我大叫一声,“不要,不要进来,你快去找硫磺粉,快去” 火火听到我惨绝的叫喊声已经推门进来,见到这种场景也吓得受惊不止,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我继续叫道:“你快去找硫磺粉来救我,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去” 火火这次倒是冷静的很快拔脚就往外跑去,我擦拭掉额头豆大的汗珠,轻吁一口气,还好火火及时赶到。 放下手忽然看见一双蛇眼盯着我看,额头立马又吓得汗液冒出,照这个形势不是被蛇你们咬死,就是多次受到惊吓致死。 那蛇直盯着我看竖起的脖子也不乱动,本来打算敌不动我不动来着。可是这个时候看的我发毛令我不得不动,慢慢撑起手移动身子向床里面挪去,还随时观察它的动静。 没有想到我挪那蛇也跟着伸长脖子直视着我,我们的距离只有几毫米,直觉告诉我这条蛇的大名是眼镜蛇。因为我发现原来它的焦距不在我的身上,可是手心的汗液让我着急无措,火火,你怎么还没来啊? 就在我和这条瞎蛇注视对立的时候,另一条不知名的花蛇趁机爬在我动弹不得的双腿上。我暗自诽谤你这是偷袭,还用调虎离山计让眼前的这位眼镜蛇来吸引我的注意。然后你就趁虚而入爬到我的脚上,更可恶得是派条瞎蛇来使美人计扰乱我的视线,你们这群蛇做事真是不光明磊落,好歹我也是条铁真真的女子,用的着这么费尽心思吗? 你们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竟然这么卑鄙乱用技能,太没天良了。不过我允许你们用这些招数,只是用完就快回家吧。 我费尽唇舌,不,费尽精气神这些蛇居然毫无所动,就这样僵持不下我的整个身体都如同被点|岤动弹不了,难道你们又用浑水摸鱼这招暗自咬了我,可是我都感觉不到痛啊? 完了完了?我肯定中毒了,怎么全身都毫无知觉,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 我无助害怕的哭不出声来,又想不到办法,心跳奇快,全身寒意漫布。好不容易才代替清平生存在古代,一丝一毫的模仿古代生活作息,生怕露出马脚。才不到三个月,就要葬生蛇腹了吗? 我越想越悲戚,止不住的滚下热泪,就在这一刻,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那眼睛蛇张开血口就要咬来,我吓得倒抽一口气,却发不声,仰身背过气,下意识的甩过手边靠枕,那蛇立马缩回了身子,蠕动着卷成一团。 被这异象懵得七荤八素,我泪眼模糊的看着眼睛蛇蜷缩在稠糊湿黏的液体中。 才松了一口气,另几条蛇群已气势汹汹的爬在床头,探着蛇头嗅却不敢靠近。 我感觉怪异,低头才发现一个银渡首饰盒,那是火火在女儿节送给我的的象牙梳,一直被压在枕头底下。而方才一激动打翻了锁窍,还有一张红锦笺,上面写着是“凤凰钗,宝玉凋零。惨然怅,娇魂怨,饮泣吞声”,因是看不懂早已忘了。 我打量半会才见那些蛇群凡是碰到那张红锦笺都缩过身体,欣喜中我挪动胳膊就要拿过来护身,想不到关键的时刻这玩意还保了我一条小命。听火火说这是紫姑神娘娘所送,用来保佑吉祥赐安福的,看来还真有点用,虽然自己还是不怎么相信这迷信的东西。 我以为取过红锦笺护身就能逃过一劫,万没料到就当我拿起的时候,蛇群全部无了防备的扑过来。我大叫一声,掀起棉被一挥盖在身上,然后紧紧的扎起来。 我喘着粗气,紧紧的捏着红锦笺,黑暗中好像看见一双明亮的蛇眼拱起来盯着我,啊原来是那条缠在我腿上的j险狡猾卑鄙可恶恶心的贱蛇又一次袭击成功的爬到我的身上来,真是欺人太甚。 “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蛇,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阴阳失调的化石蛇,和蟑螂共存活的超个体,生命力腐烂的半动物,每天退化三次的臭蛇渣,宇宙反复毁灭的原材料,你碰过的物体上连病菌都活不了,你喷出来的口水比茅坑里的屎还要毒臭百倍,哼思想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不然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一口气把我想的全都狠狠的大声骂出来,真是痛快,可是眼看这蛇还是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盯着我,我认命的掀开棉被热死了。 微微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蛇的踪迹,却换成满屋子的人静静的盯着我,一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这是什么状况?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语婵陨命 第七十七章 语婵陨命 我揉揉眼睛看的没错,满屋的人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包括火火、大少爷、三少爷、三夫人、老爷、素屏姑姑、温老头,旁边屋得晓伊和秋锦等等,全都表情怪异的盯着我。 我怒眉一横,气冲冲的歪头说道:“我告诉你们这些蛇精,我不怕你们,有本事就不要搞这些小动作,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姑奶奶我就跟你们反抗到底,哼”我鼓起勇气大暴粗口。 眼见这些蛇精一动不动,我开始害怕起来,我的房间哪里来的这么多蛇? 这时,蛇精火火跑过来拉着我道:“清平,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她突然跑过来吓了我一跳,连连向后仰去。可是听她的语气和身上的热度是火火无疑。 完了完了,我的良好形象全毁了,这屋子的人都是真的,那我先前说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脏话不是都给他们听去了。 我脸颊燥热的垂下头,暗骂谁让我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里,现在还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多蛇,就算有蛇精也不足为奇? 只怕现在他们都拿我当妖怪看了,我紧咬住下唇,要是有个地洞真恨不得钻进去。 温老头走过来翻翻我的眼皮把把脉后笑道:“这丫头没事,不过我这老头子以后可真不敢得罪你了,今日才发现你先前对我还是挺温柔的,呵呵……” 他摸着一把胡须笑得眼睛成一条线了,“你骂的那些话我老头子活了大半子都没听过,真是奇了绝了以后也得教教我,骂起来就闻风丧胆啊。”这两句话是轻轻在我的耳旁说的。 我面带窘红,嘴角僵硬的抽搐上翘,笑道:“呵呵哪里哪里,不过是说着玩的,再说……我骂的可是蛇。” 温老头一副知晓高深的神情笑着,我受不住的忙将头伸进被子里盖住,这下我的脸丢到太平洋了,当着这么多重量级人物的面口出狂言骂的不亦乐乎,真是不想见人了。 感觉到有人扯我的棉被,我不情愿的使劲拉着。等你们都走了我再出去,现在决不能抛头露面,不然要糗死了,突然力道变大我的被子被无情的掀起来。 而始作俑者正是面色异常的三少爷,我不满的怒瞪回去,让你多事。 他见我不满的神色撅着嘴傲慢的别过脸,火火见状趴在我床上神色冷然的小声说道:“语婵死了。” 我大脑一滞,浑身如结冰霜,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就可以了结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不难想象当我好不容易从蛇困中脱险,又听到这突来的几个字眼时的震惊神色,而这些蛇断不是看上我了都爬过来见我,分明是有人趁我睡熟时丢进来致我于死地。 若是昨日差点被毓汐掐死不过是意外的话,那么今晚放蛇就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故意谋杀。火火的几个字如同被泼冷水般令我冷静下来,分析我近些日子做的事难道得罪了什么人,只是脑海中一片迷雾毫无察觉。 但是为何语婵好端端的就死了呢?隐约间觉得语婵的死另有阴谋。 想起第一次见到语婵的情景,不过是我娘被芷岚栽赃偷了二夫人的珠钗,而她作为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当时也涉及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时人人都被怀疑很惊慌,而她却是最镇定的一个,所以对她另眼相看。 还有上次二夫人幽禁她迫切的想打探我跟二夫人的密谈,一向沉稳的她怎么会那么急迫了,会不会有些瓜葛?我混乱一片,怎么都没有料到也就是今晚在我正与蛇困斗的时候,她,遇害了。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我的思绪,“老爷,楚大人来了。” 屋内一干人等听闻这句话才从先前的震惊中醒然,林老爷很深沉的望了我一眼转头,“守德,带路。” 名为守德的仆人就是刚刚来通传的男子,三十多岁脸色正气,听闻与守忠二人一直伺候老爷,算的上是林老爷的左膀右臂。 待二人离开后,三夫人走到我面前低声说道:“你整理下也跟着过来。” 我无声的点点头,三夫人颔首神色肃静的带着素屏姑姑离去,其它人也跟着后面,屋子里只剩火火、大少爷、三少爷和温老头。 见大家没有走的意思,我躺在床上思忖片刻,假意轻咳声开口道:“你们怎么全都来了,温神医伯伯,我身子动不了,你再帮我检查下看我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话一出众人皆有惊色,火火忙拉起我的手垂眉嘟嚷道:“你不要有事,都是我不好来晚了。因为语婵死了我就来通知你去正厅集合,想不到你屋里竟然会有这么多蛇,我慌乱中只好禀告老爷,还叫温伯伯照你的吩咐拿些硫磺粉来,老爷夫人怕你也会遭遇不测就都赶过来了,进来时看你捂在被子里自言自语,吓死我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会有这么多人突然待在我屋里,可是你们都来了,也不早些通知我,害的我胡言乱语的。 闻到一股冲鼻的硫磺味,不行,我又要吐了,侧过身子趴在床边低头作呕,虽然胃里难受,但先前都吐完了现在怎么也吐不出来。 温老头忙拿出薄荷油给我闻,感觉舒服多了,他笑呵呵着说:“不用把脉了,看你这样就知道没中毒。” 我眼睛一亮,身体不僵硬了还可以活动,真的没有中毒,欣喜中擦拭掉嘴边的残留物,摸着脸上哭过的泪痕,继续靠在床边低着头,不爽的说道:“你们全都出去,火火留下。” 大家又不知道我在闹什么别扭,都没动静还是不肯走,我不耐的低头大喊道:“哎呀你们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非要我说的这么直白才肯走,低头瞅着众人离开的脚步,我翻过来歇息会对火火说道:“火火,你快去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沐浴。” 火火看我的脸色笑着说:“呵呵你的脸成大花猫了。” 我甩头不悦的睨着眼,火火识相的笑着端起水盆出去,我这才气喘喘的起身。 屋内刺鼻的硫磺味感觉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闻过,伸开握在手心的红锦笺,嗅过鼻尖,原来这上面也是有硫磺粉的,蛇群才会一遇便躲。 我扶平锦笺,多亏了这个才救了我一命,折好收藏放在腰兜,没准还真能保佑安康。 满屋的狼藉还有恶心的味道,暗骂道我好不容易装饰的新家竟然给那些蛇毁了,气愤中走到铜镜前,我的脸已经花的面目全非,身上的臭味难消,快要崩溃了谁这么没品捉些蛇来对付我,我一定要查清楚绝不放过你,握紧拳头面目狰狞的咬牙切齿。 火火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我这副表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转头看到火火快速变脸亲切的笑道:“谢谢你,火火。” 立马接过水盆倒在浴桶里,直接就解衣往里栽,火火不断的给我加热水,我使劲的揉擦似要洗掉一层皮,直到身上丝丝的疼痛才肯罢手,又放了些三夫人平时赏赐的香精沐浴,才冲淡了蛇群的味道。 一直处于郁闷崩溃绝望边缘的我经过一番洗擦才觉得身上没有那股恶心的味道了,然后跟着火火赶往语婵的住处。 途中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经过,说是住在语婵旁边屋的晚池夜里闻到一股烧焦味,遂赶紧起来,发现原来是语婵的屋里起火了。只因当时火势不大,晚池慌乱中忙进去救人,可是火势越来越猛只好喊人灭火,林府的众人听到喊声都赶过去救人,不料当火被灭的时候语婵还是死了。 这件事惊动了林老爷,林老爷看这形势一方面召集林府的下人询问,另一方面派人去报官。 简单了解到语婵这件事,表面上听来是因为失火导致语婵死亡,但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放火杀死了她,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唯有到了现场才能查探。 二夫人偏院内的丫鬟住处,一股呛人的烟雾缭绕,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四周的灯火辉煌使得这里明亮似朝霞,夜幕黑压压无半点星光。 捂住鼻子和火火走进去,随处可见的烧焦木炭,院内聚集的众人将案发现场破坏的凌乱不堪。 摇头叹息古代的官衙办事效率就是没有现代严谨,应该先将这里封锁以免丢失了重要线索,还有不相干的人等皆不能入内,万一凶手留下证据又回来销毁怎么办?虽然还没有看到具体的情况,但我总觉得这不会是意外而是他杀。 只见二房的众丫鬟下人皆是面色沉重,浅微、繁珠和绿柄几个人相抱捂帕拭泪,哭作一团。我也忍不住的感伤泣怜来,只想四处张望一探究竟。 别院的人闻得风声都巴望着翘首,登时整个偏院挤成一团,不时低语细说。林府如今闹出了人命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看来以后没有安逸日子过了。 火火小声的在我耳旁低语道:“语婵她人都挺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我轻轻拍她的手似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絮乱的心,感叹世事无常,天灾人祸每天都有发生。 这时眼见几个衙差抬着担架从语婵的屋内出来,上面盖着白布显然平躺着的是语婵的尸体。林老爷和三夫人面带忧愁的从里屋出来,在林老爷旁边着一身黑衣锦服的男子神色模糊,从里面出来被迷烟浓罩看不清五官。 我扑了扑眼前迷眼乱绕的烟雾,捏着鼻子盯向那里屋,他是谁?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极目天舒 第七十八章 极目天舒 待迷雾渐渐散去,才看清那人不觉惊为天人,那是一个俊美至极的年轻男子,约二十岁左右。尽管一身黑衣却完全遮掩不了他雌雄莫辩的美色,垂丝如墨的几缕缎发飞扬若柳絮,尖秀细润的下颚艳美绝伦,清骨如脂的月貌嵌着一双罕见的桃花眼不似那么轻佻,反而如幽谷碧潭般的温柔清雅,若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红润的双唇紧闭若有若无的带着蛊惑芸芸众生的妩媚,这般闭月羞花的美貌恐怕世间无人能及。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个美人当之无愧也。 看得出神火火忽然打断我的欣赏,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忙扒开她不耐的说道:“火火,你别妨碍我看美人。” 这火火不但故意跟我过不去,还把我拉到墙角,插着小蛮腰说道:“不许你看他,他是楚天舒。” 我微微一愣,再看火火不满的神情,这个楚天舒好像是她的心上人来着。犹记得她上次把他捧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可是那楚美人的美色是人都要垂涎三尺的,不让我观赏这满院子的人都在看哎岂不是便宜了他人。 我陪笑着指着手无辜的说道:“火火,你看,秋锦晓伊,还有满汀芳草都在看他,还有那善才善本两个男的也在看。” 趁着火火回头的空闲我快步跑过去近距离观赏,再转头对着火火狡黠微笑。 只见那楚美人站在台阶上清了嗓子,温柔说道:“来人将不相干的人等全部撤离,不许破坏现场。”虽是在极力凌然的发号施令,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吐气如兰似幽谷鸣鸟。 一群黑衣衙差皆恭敬的握刀俯首称是,声音响亮动作精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眼看要被清场子,而我这个不相干人等就要被撵走了。 火火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耸动,小声道:“怎么办?我不想被撵走。” “得得打住打住”我身子被她扯得晕头转向,顺着她耳旁道:“我也不想被撵走,你让我想想的。” 火火噘着嘴,满眼亮光的盯着那挺拔负手而站的楚美人,我暗自嘀咕一句,没出息的小丫,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在看美男。 见人群越来越少,黑衣衙差带刀就要过来,我深思凝滞转念想着办法,很快不卑不亢的大叫道:“慢着,都不许动。”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怔住犹如被施了定身术,再看看说话的是我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悦的瞪视着我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不满的高嚷道:“谁要是再敢动一步就是凶手的同谋” 这话一出倒是都不动了,真是非要我落下狠话,眼见众人的神色皆被我吸引过来。林老爷满目威仪的说道:“清平,未经仵作证实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凶杀,休要在这胡闹。” 我微微垂头,保持谦逊的姿态,“目前只是怀疑,可是在命发现场的证据皆不能破坏。若是照楚大人刚才的做法,假设这件事真的是谋杀,那么凶手有可能还会转头回来消灭掉不利的证据。现在将众人赶走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错失良机,而是要等搜完身才能离去,这样既可洗涮掉嫌疑,还可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伙听我这样说皆是露有惊讶,但却不无道理。楚美人更是走到我身边来打量我,含笑着说道:“这位小姑娘说的不错,倒是楚某一时大意了,来人,照她说的做。” 被这样一双含笑温润的眸子看着不禁失神片刻。 三夫人及时柔声说道:“老爷,楚大人,清平这丫头聪明又细心,上次在姐姐屋中找到盗窃之人实在功不可没,也许她留下来可以帮忙。” 老爷听闻诧异的望了我一眼算是默认,楚美人点头也不反对。 趁这个机会我四处打量,一旁的空地上仵作在验尸,掀开的白布我只看到语婵血肉模糊和烧焦的脸庞。 不忍看见这么惨烈的状况转头望向别处,内心早已打破五味酱醋瓶,语婵还不过是个笑颜如花般豆蔻年华的少女,却遭此不测弄得面目全非实属不幸。 低头擦干眼角的泪水若有所思,不多时等到现场清理完毕,院子里没剩多少人,都是府上的主子,还有一些知道情况的证人。 这时一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男子低头上前拱手道:“禀楚大人,属下并未发现任何不妥。”说完冷眼看向我。 只见他的脸上一块长疤痕由眉毛处划入右脸,甚是触目惊心,一双眸子散发着鹰般锐利的光芒,孤傲而冷淡的神情看上去寒气逼人。只是他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是因为刚才我的无理推测得罪了他。 他这双锐利的眸子一直盯着我,导致浑身不舒服,打了个冷颤,我不满的回敬他,抢在楚美人前头大声说道:“刚才不过是怀疑推测,而现在我可以确定这就是谋杀。” 此言一出,众人屏气凝神的向我扫来。我相信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当成是无稽之谈,而最令人可笑的是我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口出狂言,更何况我身边还站着位大名鼎鼎的楚天舒,众人只怕要拿我当疯子看待在这无理取闹,原因只是因为我不过就是林府的一个小丫鬟就在这无中生有。 望着众人略带轻蔑的眼神,我缓缓上前平静的说道:“之所以会说是谋杀,原因有两个。第一,当语婵被抬出来的时候我观察到她的身体躺得很平直,貌似很安详,那么我想问大伙一个问题,大家试着想想假如当自身被大火围困的时候,你们会作何反应?” 见我眼神镇定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周围的人渐渐相信我的推测,而一旁的楚美人饶有兴趣的望着我不语,看这神情他恐怕早就察觉到了。 火火想了一会,出声道:“我知道,因为我在厨房做活,我记得有一次厨房不小心失火,当时我被困在火中呼吸困难,我只能低下身用湿的抹布裹在身上才能脱险。” 看火火的痛苦表情,恐怕是想起了那时的情景还有些害怕。我无言的安慰她,拉起她的手继续道:“火火的正常反应告诉我们因为大火抽走了空气中的氧分会导致窒息而死,而火光是往上蹿的,我们唯有低下身子才能吸收到稀薄的空气。甚至为了更好的呼吸到空气必须蜷缩着,在危急的时刻这是正常的身理反应,毋庸置疑。” 见众人都互相点头算是赞成我的说法,我吸了一口气走到语婵尸体边,不忍看她,心寒冷峻慢悠悠的道:“而第二点便是在语婵的身体上。” 四周响起絮絮叨叨的声音,皆围过来低头望着已被烧成糊焦的语婵,繁珠和绿柄就要痛哭着扑上去,被其他几个丫鬟拉住,一阵哭天抢地。。 我咬着牙忿忿道:“如果我刚才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假如语婵是被烧死的,那么在她的肺部口腔甚至鼻孔内都会含有烟雾。因为若语婵当时还活着,那么她还能继续呼吸,口腔鼻孔内自然会残留烟雾。反之,假如在大火之前她已经惨遭杀害,身体意识机能停止,则不会呼吸也就没有烟雾。诚如刚才第一点所言,语婵在大火中已经死亡才会身体祥和平直,而她的口腔鼻孔内是不会有烟雾的。所以,语婵绝对不是被火烧死,而是有人故意谋杀” 我寒声凛冽的咬着“故意谋杀”四字,盯向众人一片了然的神色,又问向验尸的仵作道:“仵作,经你的验尸,请问我所说的是否属实?” 仵作是位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经常与尸体打交道,对这些烧伤的痕迹毫无畏惧,反而在听到我的一番推测过后,震惊的望着我不安的说道:“你说的完全属实,在死者的口中鼻孔内没有烟雾,证实不是死于大火。而在她的脖颈处两根骨头有断裂的痕迹,说明是被人掐死的。” 我猛地一惊,是毓汐?转头看着老爷、三夫人皆有震惊的神色。 而大少爷和三少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待听到是被掐死的才回过神来。楚美人目光如炬的看见众人的神情皆有恙,暗知事情的机密性,随即吩咐道:“林老爷,依天舒来看,不如去语婵的屋中查看。”言罢知晓情况的众人皆被请到语婵的屋中。 我与火火也跟着进去,屋中的摆设都被烧的破烂不堪,一眼望去烧的最严重的地方是语婵的床头,整张床都被烧焦了,显然是从床帐开始烧起。而东西两边四扇窗户禁闭,凶手只能从正门而入了。 看到倒落在地上的烛台,弯身捡起,这个恐怕就是着火的凶器了,也许上面还存有指纹,只是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先进的科学,就算有指纹也比对不出。可是经仵作证实是被人掐死的,这极大可能就是毓汐做的,那么这件事究竟会如何收场呢?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众疑浮生 第七十九章 众疑浮生 楚美人查看完屋中情况,面色沉重的问道:“林老爷,天舒与您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有话不妨直言。” 林老爷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略沉吟道:“实不相瞒,我猜想这件事可能与小女毓汐有关,只因她七岁的时候得了怪病,险些掐死犬子毓离。本来经由温叔的治疗已经痊愈没有再犯,可是谁知就在昨晚她突然犯病差点掐死清平,我不免怀疑今晚语婵的死兴许是毓汐做的。” 三夫人忧伤的叹了一口气,面色苍白的说道:“楚大人,若真的是毓汐做的岂不是要将她交由官?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2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2部分阅读 官府查办,可是我的毓汐她绝对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望楚大人从轻处置。” 三夫人说着眼角含泪,身后的素屏姑姑也是频频点头哀伤不止,“毓汐这孩子打小命苦,她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来,求楚大人法外开恩哪……”言罢就要跪地下去。 秋锦眼疾手快在旁正好蹲身扶住,连连道声:“姑姑,别这样的,小姐不会有事的。” 素屏姑姑悲不自胜的拉着老爷和三夫人袖口,恨不得磕头道:“求老爷夫人一定要救救毓汐,求楚大人从轻处置……” 素屏姑姑痛哭惨绝的喊叫惊响了我,看着她伤怜的神情,我不由一震,她是这样的心疼毓汐,像是拿她当作亲身女儿一般。 楚美人听闻这哭声似深有感触,一双桃花眼眸闪烁柔光,“姑姑切莫心焦,天舒知晓老爷和夫人的心情,只是这件事尚未查明就是毓汐小姐所为,且并没有人亲眼看见她来此杀人,只因她的病情就这样推断不免有失公允。” 林老爷和三夫人听后皆是喜极,素屏姑姑更是抹了泪,拉住楚美人的衣袖道:“这么说不会是毓汐做的了。” 楚美人略微点了头若有所思。 众人恍惚过来,只听说语婵是被掐死的乱了分寸,也许并不是毓汐所为。林老爷迟疑道:“天舒说的在理,到是我一时疏忽了,毓汐下午才醒来,又怎么会过来掐死语婵呢?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毓汐的房里看看。” 楚美人应声就要和林老爷踏出,我逮住一直盯向楚美人的火火,轻声抱怨道:“还看,都要走了啦” 火火惊得抖索一下,傻笑着道:“啊……啊……” 我忍不住的揪着她的胳膊,“走啦,去西厢楼” “哎呦……疼,疼,你轻点”她吃痛的惊呼,没好气的道:“去西厢楼做什么,我才不去” 我白了她一眼,她们俩这过节还不浅,也不晓得怎么结怨这么深的,看火火依旧伫立不动,我松了手,“随便你啦,你不去,我先去了。” 撇下火火,待众人准备转移去毓汐的西厢楼时,一个慌乱的声音传来,“糟了老爷,三夫人,小姐不见了。” 来人正是毓汐的贴身丫鬟湘帘,她神色慌乱的进来行礼后跪在地上,“都怪奴婢不好,没有照看好小姐。” 我顿住脚步,本以为这件事与毓汐无关,没想到这个时候毓汐竟然不见了。屋内的各人眸光倏地黯然,林老爷遣开周围的人,正了神色喝道:“小姐不见了,还不快派人去找。” 湘帘恐慌的点头唯唯若若的哭道:“奴婢去找了没找到。” 林老爷听后有些不耐烦的出门喊道:“守德、守忠,你们二人立刻派人去找小姐,找到快来通报。” 二人立即领命带着林府屋外把手的家丁离去。 这下倒是乱了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毓汐这个时候突然不见只怕脱不了干系,我被屋内未散的烟雾熏密了眼,走到东窗想透口气。 推开那还没烧着的窗户,屋内的烧焦味让我本不适应的身体又翻酸水,望着外面的月色正浓,半点星辉闪烁。 本应良辰美景对酒高歌,却也是这样的夜色给人以可趁之机。一阵风吹过,远处的垂柳伸展嫩绿枝叶,看得入神似有什么东西吹到眼睛里,紧闭着双眼微微揉着,灼烈的疼痛让眼睛流出泪水来,伸手摸着周围的物体慌乱的叫道:“……火火……火火……” 屋内的人被我的叫喊声惊觉,站在我不远处的大少爷看我紧闭着的双眼忙伸手扶着我,如沐春的轻风吐气,“清平,你眼睛怎么了?” 我揉着眼睛微微眯着眼,可是里面的细小物体还是没能挤出来,“好像有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还未说完,就听见楚美人的声音近在眼前,“快清洗你的眼睛,不要用手揉。” 我闭着眼胡乱的摸起来,感受一双冰凉的手拉着我的手进了水盆,手尖一凉埋头洗着眼睛,待眼睛舒适过后右手被塞了一条手帕,大少爷轻说道:“你眼睛好些了吗?快擦掉水渍。” 我眼眶一热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终于重见光明了。还是在光线中才能适应,也只有那些偷鸡摸狗的j诈小人才会喜欢黑暗,思量后我微微一笑回道:“没事,眼睛舒服多了。” 大少爷笑着放开了我的手,那双冰凉的手脱离竟有些透骨,不由得回眸与他对视,他依旧只是淡淡的一笑,负过那只手背立。视线正好瞥向那方静静盯着这边的三少爷,我立刻回头正对面前的楚美人。 看见站在眼前的楚美人还端着水盆,这个样子看上去简直就是那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不禁好笑的接过水盆,怎么能让这位大美人端着我的洗脸水呢? 双手扶着水盆接过来,笑道:“让奴婢端出去倒了。” 可是楚美人反而紧紧的端着不肯松手,正准备说话时,他突然抬眸轻笑道:“真是多亏你了,让我发现了线索。” 我不解的望着他,其他人也听到这话都簇拥上前等着听下文。楚美人相视一笑端着水盆低头,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水面,只见他的那张绝色容颜在水中的倒映更是如水中仙子,清冷中透着一丝温情,水面上还漂浮着些细小微尘。 我微微一笑若然不语,这时一个黑影窜过来,“禀楚大人,属下在那边衣柜暗格中找到这个。” 不正是那刀疤男吗?依旧是冰冷的语气,感觉浑身都散发着凉薄的气息,他垂首端着一件折叠好的青色男子衣物。 念头一闪而过,怎么会在语婵的衣柜中发现男子的衣服? 显然楚美人也发现了这点惊讶中接过来查看,他好像察觉到什么忙打开衣服。 这一瞬间我看到了那袖口处甩落下来的破铜,脚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却是靠在了大少爷的肩膀上,心里霎时涌起一股凉愁之意。 竟然会是语婵?杀死清平的凶手竟然是语婵,这太不可思议了 大少爷感受到我虚弱受惊的颤抖,扶着我的肩膀安稳有力,我强压下喉头汹涌的悲愤,稍镇色后盈盈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件青衣。 只见楚美人翻开衣襟,里面赫然“账簿”二字,我又是一阵倒抽,在这件谋害清平的唯一证物中竟然藏着一本账簿,这又要从何说起? 楚美人眼底闪过诧然,拿着账簿说道:“林老爷,这账簿是怎么回事?” 林老爷看见他手上的账簿面色沉重,接过来一看,“为何会这样?”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句后肃然起敬的翻开看起,过会脸色更是变得铁青,“我竟然冤枉了韶华,冤枉了她。” 三夫人看老爷面色不佳,也随之过来看着那本账簿眼底一丝迷惑,转瞬坦然笑道:“姐姐没有贪污林府家产,这一切都是误会。” 林老爷越发惭愧的说道:“只怪我一时气愤不仅没有听她解释,还扇了她一耳光。” 看林老爷和三夫人的神情,莫非那日去二夫人那里,她说账簿被动了手脚才会遭受林老爷的幽禁。而这本才是真真的账簿,照这么说是语婵偷天换日拿走了账簿,而原因就是要诬陷二夫人中饱私囊。 我心下微微一动,语婵为何要这样做呢?她又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我绝不相信单凭她一人就可以做的天衣无缝,难道她的背后还有人串通? 何况最初听善勤说过似乎碧心湖那晚有两人在场,那么她或许还有一人合谋。按捺住心思,我上前从楚美人手中拿过那件青衣,仔细查看衣袖的缺口正好与那块碎步吻合,不用怀疑照善本所言芷岚也是帮语婵取得衣裳,那么她们二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这时一声熟悉的清冷声音打断我的思绪,“爹,娘,孩儿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话的是三少爷,他走过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对林老爷和三夫人躬身,未等三夫人开口他就神色不明的大步离去。 众人皆被他的离去吸引了目光,恍惚间又都回过神来,那不是过是个小插曲,谁知道他又在闹什么脾气? 楚美人略停顿神色一沉诧异的问道:“冷惊,你是在何处找到这件男子衣物的?” 冷惊也就是刀疤男的名字,他拱手寒气逼人的说道:“属下在烧毁的衣柜中发现一个铁制的暗格,里面只有这件衣服。”即使浑身冰冷也可以感受到他对楚美人的尊敬。 楚美人略点头语调轻柔的说道:“这件事不是毓汐小姐所为。” 第二卷 第八十章 疑命未解 第八十章 疑命未解 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吗?未等大家从震惊中回神,楚美人开口道:“冷惊,将隔壁屋的晚池请过来。” 这个楚美人真是完美的没话说,纵使有这样的天姿国色却能对内治下严谨,对外无论何人都是礼貌温和。火火的眼光就是不一样,这样的珍珠都被她发掘了,果然有做星探的潜能,正四处寻火火的身影,只见那丫头倚在门旁痴呆的望着楚美人。 而冷惊领命咻的一声离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大开眼界好不容易看到了真真的武功。正做崇拜状时我看到楚美人也纵身一跃向窗外跳去,可谓“飘如游云,矫若惊龙”,我惊呼一声,好身手 眼见楚美人跳出去,我慢慢移至火火跟前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别看了,人家都不在了?” 火火一声叹息转头望向我哀叹道:“他不记得我了?” 嗯?疑惑闪过,看火火闪烁的眼神黯淡无光,我奇怪道:“你们怎么认识?” 火火闷着脑袋,良久才道:“告诉你可不能说出去。”见我郑重的点了头,她才小声慢慢道:“他以前救过我,那时我还小,他一定是忘记了。可是我总是记得他,记得他的那双眼睛,每次他到苏州巡视,我都会出府找他,只是……只是他不记得我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以前在厨房做事的时候这丫头每隔十天半月的就要出去,原来是去看楚美人了。我不忍多问什么, 少女怀春的心态我自是了解的。 这时冷惊已经带来一个着浅红一起飞燕舞罗裙的丫鬟,十五六岁模样,艳若桃李双瞳含水,特别是那只玲珑挺翘的鼻子很是灵气,这个听说是代替芷岚位置伺候二夫人的新丫鬟晚池。 只见晚池一进入屋内就有些慌神,我忙过去安慰道:“晚池姑娘,不必惊慌,将你今晚所看到的或者听到的事情如实回答,还语婵一个公道。”我微微握紧她颤抖的双手。 她似乎也认识我,吸了口气笑道:“嗯清平,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她神色自然了些,我放心的浅笑,却见她还是盯着我看又轻言笑道:“我知道你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恐怕也不记得我了。” 我听她所言,眉心一动,她身上透露着的气息似乎跟我很熟,可是以前的清平不是从不跟人说话的吗?我不免怀疑的望着晚池。 冷惊听到我们在说话眼神犀利的望了我一眼,我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在我周身蔓延。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得罪了一个大冰块,这可是刚入春天气还没那么暖,想冻死我啊 我反感的抬头迎视着他,眼神传播寒气怒瞪着他,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 好吧我承认我输了,拉着晚池溜之大吉,搓搓手嘴唇都在发抖,还好我识相跑的快,不然要成冰棍了。这个冷惊我上辈子是跟他有仇啊? 满腹鄙夷之时窗口处一人影飞进,楚美人的手上已拿着一堆炭灰,清声朗道:“这些炭灰就是最好的证明凶手另有他人。” 林老爷听后不免释怀,只要不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毓汐就好,随即望着楚美人谨慎道:“天舒,那么凶手是何人呢?” 楚美人颚首不语,转而走到我们这边,轻言问道:“晚池姑娘,你可以将今晚所发生的事叙述清楚吗?” 晚池见到楚美人的美色不禁一愣,然低着头羞赧道:“今晚子时我睡得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声响,以为是在做梦就睡着了。可是过了会,我闻到一股冲鼻的烧焦味,赶忙起身却见到隔壁语婵的房中火光四窜,我大声叫着语婵的名字,惊慌中本想冲进去救人,可是大火愈烈,我不敢进去就忙叫善本善才来灭火。” 说到这右手紧紧的捂着左手胳膊痛苦万分,脸色也是苍白无助,停顿后哽咽抽泣道:“……当火灭下来的时候,我看见……我看见语婵就那么躺在那,一动不动,我……我看见她烧焦的身体,还有……还有……她的脸……” 晚池的回忆令她紧张到泣不成声,双目红肿抱着我痛哭流涕,我知道任何人看到语婵的尸体都会这样,触目惊心也不为过。 晚池哭的浑身颤抖不止,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了,不要想了,都过去了。”可是我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过去,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楚美人听后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后又正色道:“照晚池姑娘的描述当失火时她没有看见语婵,并且大叫也没人应声。照理说人在火光中应该会惊慌喊叫,所以清平姑娘说的没错,语婵在起火之前就已经被凶手先掐死了,可是为何还要放火呢?这一点是关键。” 他停了花语,转而端起那盆水给众人看,继续道:“因为刚才清平姑娘打开了紧闭的西窗,一阵风吹过不小心将这些灰磨吹到了眼睛,还有脸上。所以洗净后水盆中残留这些灰磨,可是屋内起火西窗紧闭又怎么会有灰烬呢?”他说完笑着望向我道:“不如让清平姑娘给大家解释下。” 我微微一怔,见大家都望着我,敛色片刻后静一静才道:“因为凶手是为了掩盖某些证据,不想让我们发现才会烧了整件屋子,楚大人手上的灰烬就是凶手烧掉的证据被扔向窗外。”又一想不对,凶手大可在屋中烧完,完全不用丢掉窗户外被我们察觉,不然他放火做什么? 楚美人听后点点头又道:“你说的很对,凶手就是为了掩盖证据,可是不料这证据竟然还没有烧完。”接着他从衣袖里面拿出一小张未烧完的纸,“这张纸也是我在窗外发现的,上面还有字迹。” 我忙接过一看,上面模糊的写着‘蒺藜’,其他的字许是在潮湿的地方被露珠侵染打湿分辨不出,这下我全蒙了,为何会留下这样几个字眼。 楚美人迟疑推测道:“凶手杀死语婵,却单只留下这个线索好似故意在告诉我们要从这入手,而这‘蒺藜’又是意味着什么呢?另外在语婵的房中为何会藏有男子的衣服和账簿,这些都是疑点。所以如果照林老爷所言,毓汐小姐发病要掐死人的话,断不会做出这些事来,那么我有理由推测凶手另有他人。” 他的结论没错,事情到了这一步一时半刻竟毫无头绪,这么多疑点而我因为那件青衣也被牵涉其中,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内幕呢?或者是涉及林府的利害关系呢? 这时,林老爷将楚美人拉到一旁无人处低语,看来这案件今晚是破不了的。 望着外面天空已泛起鱼白色,这样一个晚上林府的人皆是在惶恐中度过,只怕日后的林府再无安宁可言。 眼见大少爷走过来在我耳旁轻语道:“蒺藜是一种草本植物,种子可以入药。” 我微仰起头看着他迷惑不解的问道:“大少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淡然若之的离去,满汀紧随其后,我望着他们在夜空中消失的背影出神。 楚美人走到屋外,清丽的声音徘徊响彻,“这件事本官会继续查明,若有任何发现会随时传话,冷惊,带人撤退。” 冷惊拱手称是,只见外面的衙役用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清理完现场,不愧是极目楚天舒,手下的人皆是训练有素的精英。 楚美人随后拱手敬言,“林老爷,天舒会尽快查明真相,现在便不打扰贵府安宁,天舒告退。” 林老爷也拱手满脸堆笑,“有劳楚大人了,请,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二人客气的出门,楚美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暗吐几个字。 他的声音在风中听来有些不太真切,但我还是敏锐的听见了,我神色一僵,随即轻微扬起唇角,算是微笑目送他离去。 三夫人面有倦色的搀扶着素屏姑姑走过来,“天都快天了,睡觉还来得及吗?”莫名的说完这句就离开了,我确定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摇摇头瞥眼只见脚下是那张未烧尽的小纸,我俯身捡起模糊的“蒺藜”二字,是楚美人留下的。 屋内火火出神的望着早已不知所终的楚美人,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默然片刻,不去理会。 走到还在哽咽的晚池身旁,拿出衣袖里面的丝帕,上面的红梅花耀眼刺目似要灼伤人的眼睛。 凝神细想原是大少爷先塞给我拭泪被我无意中放入袖中,轻轻放回,拿出另一条我娘绣有白梨花并蒂盛放的手绢递给晚池,道:“别难过了,生死由命。” 她震惊的一抖,望着我点头,才缓缓的伸手拿着丝帕出神,然后破涕为笑,从怀中拿出一条绣有金秋桔子硕果的丝帕,“清平,你还记不记得这条丝帕是你送给我的,桔子梨花,寓意吉利安康。” 我诧异不已,仔细打量着她手上的丝帕,针脚绣工的确是出自我娘之手。看来她们的确熟识且交情匪浅,可惜我不是过去的清平,随即尴尬的开口,“我不记得了。” 晚池垂眸欲言又止随即一笑,恍然道:“我知道你不小心落水失忆,却没能去看望你。” 她这样一说倒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娘从不肯对我提起过去的事情,我也只当过去是空白。可是这个晚池隐约间知道我不少的事,我很疑惑不知道要不要问她。 只是心底有根很抵触的神经在拉扯我不要问,大脑感觉昏沉沉的,似有跟针穿过又清醒,就这样持续的反复我慌乱中失声道:“晚池,我先走了。” 不顾她诧异的神色拔脚就离开,一路快跑来到半月湖,捂着胸口的跳动揣着气。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人相情世 第八十一章 人相情世 彼时天微亮,湖中的波光轻轻摇曳出透清的水花,勾起的涟漪打破半月湖的宁静,周围稠密的紫竹兰花娇艳欲滴宛如披霞彩云的仙子,绮糜繁华交织笼罩成半月状的清紫如雾,由湖内闪出无数虹彩灿然的紫兰色微芒闪烁。 被誉为纯真雅洁的“半月湖”是林老爷为死后的大夫人所造,听闻大夫人的那双眼睛弯状半月,清潭镜澈。故林老爷特造半月状的湖泊纪念大夫人,这段佳话也一直是人人传诵,纵然大夫人香消玉殒,但她的传纪名垂林府视为典范。 沿着半月湖畔悠然的闲走,这些日子所发之事让我的大脑全都处在恐慌失神中,心力焦悴没有一刻能掉以轻心,直觉告诉我x后会有更多的杀机浮现,放蛇不过是冰山一角如雕虫小技,未来的日子恐怕要步步为营,不然小命完矣。 突然好想娘,内心的愁思覆在嘴角,唯有娘亲才是我永远的避风港,打定主意小跑去北苑。 有些日子没来到这了,一切都没变,理清好愁绪正要踏进,却是听到里面沉闷的谈话声,是一中年男子的声音,震惊中为何会有男子在娘的房中?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些,清平这孩子怎么完全变了个样……” “哎……她落水过后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她,她也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我只当她大了有自己心思,没有多管。”娘的声音带着惆怅和无奈。 “你真是糊涂怎么能不管呢,还放纵她去了三夫人那伺候,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对得起……” 我正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听得更清楚,里面的声音就突然断了。停住脚步,忽见从里闪身一人影,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得我惊慌失措,抬头才看清是守德叔。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然后慈爱的笑道:“……是清平啊,你来看萧大娘。” 这句明显是被捉到把柄时的废话,我笑道:“守德叔也是来看我娘的。” 他听后脸色异常,却是让我捕捉到一丝尴尬之色,“我是来询问萧大娘有没有看到毓汐小姐。” 我默然沉思,随即笑说道:“怎么守德叔不知道小姐已经找到了吗?” 守德叔一怔有些慌乱,“是吗?我不清楚,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神色匆匆的离去。 我冷笑,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我面前说谎,我是不知道毓汐找到没,但一路上没看到寻人的踪迹,猜想是找到了。 走进屋中娘坐在床边失神,她见到我,没来得及说话先瞟了几眼窗外,我坐下道:“守德叔已经回去了。” 娘勉强露了个笑容没有做声,我又问道:“娘……娘怎么会跟守德叔这么熟悉的。” “你这孩子竟瞎说,都是一个府上的哪有不熟悉的。”娘微有埋冤的假嗔道:“不过是娘过去跟他家娘子认识些的,他这几年没回来,就顺路过来看看咱们母女俩。” 我淡淡的“嗯”了声,娘看我神色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些难看?” 我摇了摇头,捂住她嘴边依偎怀道:“没事,就是好累,这样靠在娘身边舒服。”娘没有说话深幽的望着我,我身心完全松懈才闭眼睡熟。 醒来时天光灰暗,有多久没睡得这么安逸,伸了个懒腰起身。只见桌上摆着我喜欢的食物,先前胃里的食物都吐完了,早已饿得没知觉,狼吞虎咽将满桌的食物吃光。 怔怔的坐着倚手发呆,良久的寂静之后,有人推门而入,是晚池。我淡然的邀她坐下,“晚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晚池没有的先前惊慌的神色,眼角带笑道:“我若说是猜的,你信不?” 我轻轻点头,又摇头,“不是猜的而是了解。” 她微微一笑,我才惊觉她笑起来是这般撩人,“每次你遇到烦心事都会一个人躲着谁也不见,而每次都会躲在同一个地方让我找到。” 我苦笑着低头,即使你提起我也不可能会有她的记忆,只因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缓缓起身,坐的麻木了腿脚有些抽筋,待舒展后摆首轻言道:“我说过我不记得了。” 晚池惆怅的望向我,微抬的眼帘才看清眼角旁一粒浅褐色的泪痣,依旧是浅笑道:“你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不再是以前那个忧愁颦蹙的清平。” 呵我冷笑,脱胎换骨不过是换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叹了口气轻声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晚池惊然不语,目光直视着我,四目相对中那颗泪痣忽明忽暗。她眼中一片萧瑟之意,只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垂首低语:“原是‘人心’易变,莫过于此。” 她故意咬重“人心”二字,我嘴角的笑容顿时凝住,慢慢隐退凝神道:“你找我不单是来聊天的吧,二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晚池起身俯首朝我福了一礼,恭敬的说道:“二夫人请你到韶颜楼有事相谈。” 我有些愕然,她这礼福得有些怪了。不过早就料到晚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受二夫人吩咐,如今她恢复自由身重掌分位,林老爷更是因为冤枉了她而内疚,只怕二夫人的风光冉冉升起更胜昔日。 一路上晚池只是拘束无语,我亦不言。 斜阳西下,远处的天空云朵似变化无常,昏暗的橘黄|色云霏笼罩林府。路上的丫鬟下人只是匆匆忙忙的各自忙碌,仿佛昨日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梦醒来亦是无止境的点线面,但这貌似安静祥和的氛围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又至半月湖却恍如隔世,湖面的水波呈静娴意态如迟暮美人,暗叹朝阳与落日的景色全然不一,瞬间万变的气息似乎透露着人相情世,飘忽如梦。 我轻声问道:“毓汐在何处找到的?” 没有料到我突然出声,晚池怔然留步,良久开口道:“在南苑的紫竹林。” 我心一沉,紫竹林那没人居住,她怎么跑去了,似猜到我的心思,晚池幽幽一笑道:“小姐晕倒在那,被新来的授书先生遇见。” 我默然微笑点头不语,倒是有几日没见到先生了,虽是与先生谈笑甚欢但竟然不知他也住在林府,不然也好去登门拜见,可是毓汐好端端的跑到那去干嘛? 边想着,迎面走来一群头戴白花穿着淡雅衣裳的丫鬟,我伫立停步,问向晚池,“她们这是干什么?” 晚池不顾我的问题,径直而走,向她们打着招呼道:“红绡姐姐,你们这是去拜祭语婵的吗?” 原来是织衣房的掌声红绡,我虽是没见过她,但惟独她得打扮与众人不同。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听说她年纪轻轻的就能绣出一手好料来。 细看她才不到二十岁,一身靛蓝印水纹彩晕锦留仙裙,以嫣红妆花的前襟绣有暗红梅纹,腰身裙角紧系着豆绿宫绦。虽是极力着装素雅,但身量苗条,恍若神妃仙子,两弯柳叶细眉下的浅目噙着愁绪,虽忧时而若笑。 她见到是我们,叹息一声道:“语婵好歹也是从我们织衣房出去的姑娘,众姐妹只能哀叹她的不幸,却是没能送她最后一程。只能寻了些祭品,也好黄泉路上做打点,指望来生别这么命苦。” 红绡的一席话,惹得身后的众丫鬟又是一阵心酸,另外一个着青葱金蒲桃莲木雨丝罗裙的丫鬟低絮道:“语婵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呢?还记得前两日她与我一起玩闹了,怎就走的这么突然?” 这位丫鬟名叫碧萼,以前见过一次,五官生的大气,浓眉大眼的,看着像是个爽气的人,碧萼说完身后还有五六个丫鬟频频点头。 其中一个丫鬟名初画,与火火交情很好,常来厨房拿些吃的,倒是与火火气味相投,初画最大的不同寻常之处便是她得头发,天生就呈黄棕色,火火整天喊着黄毛丫头,就是这人。 初画的长相正如她得名字那样,宛若从画中出现,淡褐色的细眉上翘,转目秋波的眼睛澄澈流盼,时常挂在嘴角的笑意堪比褒姒,一颦一笑袅人心波。 此时的她头戴白花,忧愁的神情越发幽意,她轻声道:“语婵与我一样最喜欢吃这芝麻卷了,我准备了好多祭祀她,到了地府就不会挨饿了……” 哽咽着的声音止不住就要哭起来,身边的几个丫鬟本就不闹心了,听到初画的哭泣,又是默默的滴泪,我望着她们手上的祭品,冥纸和香烛,心口亦是一阵酸痛。 虽然我知道谋杀清平的是语婵,如今她死了,仇也报了,我该是开心才对,毕竟这就是因果报应,语婵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他人。 可是,为何我的心也是这样痛,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平白无故就这样断送了,连凶手是谁都没找出来,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大伙这一群哭的悲天悯人,突然一声怒喝传来,“你们这群丫鬟在这哭哭啼啼的是做什么样子?”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凄比鸣蝉 第八十二章 凄比鸣蝉 闻言,众人止了啜泣声,望着远道而来的雅芩姑姑,还有身后跟着的一个年纪尚小的丫鬟,红绡先上前说道:“姑姑,我们正准备去祭吊语婵的。” 雅芩姑姑一身成熟妥当的打扮,只施了粉末,妆容无经修饰,却是和善。耐不住这烦心的哭泣,横着脸面对红绡道:“她们不懂事,只说还小,你在这林府这些年,还不懂规矩吗?也跟着一起疯,穿成这样在大院里走来走去,也不怕惹得主子不顺,这等不吉利的事大触霉头,也不晓得忌讳,还不把花都给我摘了” 大伙听雅芩姑姑的责备话语,互相张望不知所措,碧萼踌躇着道:“语婵死的凄惨,面容全毁,我们只想简单拜祭一翻,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望姑姑成全。” 雅芩姑姑碎了一声,“行了,知道你们心善,可林府有林府的规矩,最是见不得这晦气,都摘下来吧,别教姑姑我难堪。” 几个丫鬟见雅芩姑姑脸色不好,都退后着互相使眼色,就是不见动作,红绡斗胆敬言道:“姑姑,我们不敢教您难堪,可都快到语婵坟前了,就容我们祭悼会儿。” 妙蕊、风裳等几人连着点头附和,妙蕊道:“是啊姑姑,我们保证不会出事的,这路僻静,再说府上的人也都知道这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料想老爷和几位夫人也不会管的。” “胡说”雅芩姑姑一声喝道:“下人们不说,那是他们也不敢声张,可老爷夫人们不管,那是你可以忖度的。二夫人今日解了幽禁,这是喜事,你们要这个样子被她看到,有你们几好受的。” 雅芩姑姑一面当地骂起来,一面指着几个丫鬟的脑门一一说教,大伙垂下眉头眼见又要哭起来。 我略叹了口气,雅芩姑姑掌管玉福临与二夫人的摩擦不消明言,她这样做也是对织衣房的善意之举,只是语婵的死多少打击太大,这些姐妹也只是为语婵的身后事尽了点微薄之力。 晚池在一旁看得出神,脸色有些愁绪,放眼其他人,也都是伤痛哀嚎。 雅芩姑姑瞧这不忍于此,有所缓和道:“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哭丧着脸,也别当着这会子悼冥,在语婵坟前有你们折腾的,如今大摇大摆的在这主院里晃,唐突了不是?” 红绡抹了几把泪,轻声道:“只怨我们不懂文采,就会绣些针线活,写不到祭文。知道南苑的先生博学多才,特来求教,语婵不幸惨死,连个碑坟也没有,更别谈祭祀牲品。但我们只能做到这些,求得祭文也好让她地下安息,算是表了咱们姐妹心意。” 雅芩姑姑敛了怨色,道:“拿与我看看那祭文。” 红绡从衣袖里取出递给雅芩姑姑,上面的字迹正是出自先生之笔,只见写得悲切,上书: 呜呼琼楼月缺,尘埋宝婺之光,瑶阙云寒,彩失祥鸾之影。惟我语婵,幼习矜荘,长娴体度,坤仪足式,聚交亲而共泣。守温恭淑慎之无亏,月魄灵光,合言德功容而俱备。珠帏遽掩,欲仰壶範之无从,玉匣长埋,爰溯芳型而莫睹。某等金兰同气,谊切登堂,情伤执拂。临秋风而驰白马,凄比鸣蝉,对夜月而望青鸾,泪零落叶。虽返魂无术,徒嗟惠帐之空悬,然虞嫔有词,尚冀云軿之来格。敬陈勿束,并具菲延。 雅芩姑姑默默的念着,眼底闪过悲戚,喃喃道:“语婵这丫头的死实在是可惜了啊” 大家听着嘴角微翕,雅芩姑姑卷好祭文,又道:“你们且先把那白花摘下,若是被告状了,这织衣房连罪遭罚。如今府上纷事不断,老爷心情不在话下,你们又在这瞎闹火,到时挨了骂罚了罪的,你们找谁说情去。姑姑我知道你们的善心,可也不能端在面上惹人争议,是不是?” 众人听雅芩姑姑说的在理,面面相觑的望向红绡,红绡带头把白花取下,其他人也没有异议的从头上摘下来。 红绡只道:“求姑姑一定要为语婵做主,她自小就没了父母,以为有了林府这个靠山,哪知人就这么没了呢?姑姑,咱们与语婵情同姐妹,不分彼此,她这冤屈总得申述,如今只能求您为她做主了” 语罢就要跪下磕头,其余众人也忙不迭的下跪,雅芩姑姑忙道:“你们这是何苦,快些起来,语婵的死因还有待查证,不急这一时半会,御香,快扶大家起来。” 被唤作御香的丫头正是雅芩姑姑身后的侍女,她约十五岁,一身樱草色西莲燕尾纹素软花笼裙,发饰披散在耳际处别着几朵金花,细小的眼睛神采尽显,面貌倒不是特出众,可却是一见难忘的丫鬟。 御香俯身轻轻扶起跪在地上的众姊妹道:“各位姐姐,快起身,地下寒气重,别伤了身子。” 我与晚池也忙扶起她们,待大伙弹了灰尘,碧萼道:“我们都知道姑姑重情重义,出了这事我们这些丫鬟没了主意,在主子面前也说不上话,唯一的托付便是仰仗姑姑您了。” 初画亦适时开口道:“是啊姑姑,语婵不能白白就这样丢了性命,只能求您替我们做主了。” 雅芩姑姑安抚大伙道:“行了,这事姑姑我多会留心,你们且安心去祭拜语婵,有了眉目再行告之你们。”停顿会又对身后的御香道:“拿些银子来。” 御香从怀里掏出十锭银子,雅芩姑姑拉着红绡的手搪塞进去道:“我虽不能随你们去拜祭语婵,但也不能太寒酸,多买些祭品给她,算作姑姑的心意。” 红绡推辞着不好接收,雅芩姑姑脸一横,“这又不是给你的,你哪好不收。听话,快些收好,姑姑还有要事,就不能再耽搁了。”语毕带着御香便离了。 后我与她们叨扰几句,晚池道不能让二夫人久等了,我们也随着离去。 再次来到韶颜楼,这里的一切短短数日犹如她的主人气象万千的变化,还是那般金碧辉煌富贵逼人。 为了衬托这奢华的精致,二夫人的一身衣着可谓镶金缎银,锦袍绣满百花,凤凰留住珠钗。披金丝百花绫罗绸缎长裙,领缎耀目点翠金银水钻夺目生辉,深紫衣袖有凤来仪,莲锦束琼腰,摇曳佩珠玉。 高盘的发丝威严不羁,yu火凤凰镶嵌其中托拱累硕赤金如意簪,脖颈耳际处几缕缎金条坠相互托称闪耀灼人,脸上的浓妆脂粉施匀高贵矜丽,双目饱满有神不威则怒,红艳的嘴唇紧抿似毒刺玫瑰花瓣。 我险些恍了神,晚池轻轻推了我一下,我回觉忙上前俯身,“奴婢给二夫人请安。” 半蹲的姿势还未下去却是由二夫人搀扶托起,轻笑道:“还自称奴婢吗?你该称我干娘才是。” 我脑袋“嗡”地一声,愣着不明话中意思,二夫人含笑道:“怎么晚池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向老爷禀告认你做干女儿?” 听后脚下一软已经站立不住,身后的晚池见状上前扶住我敬言道:“是奴婢的疏忽,忘记禀明。”待站稳脚步平静后睨着眼打量晚池,却见她起步走至二夫人身边垂目。 想不到如今晚池已经成为了二夫人的近身侍女,那么浅微呢? 二夫人见我不语拉着我的手坐下,亲自斟茶递到我面前,满目含笑道:“尝尝,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我惶恐的接过茶杯握紧,二夫人如此让我如坐针毡,“怎么不喝呢?可是嫌弃我这干娘泡的茶不好。” 闻言我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热气,杯盖缓缓荡漾成涟漪,放置嘴角轻抿小口,倒是清爽润舌,沁人心脾。 二夫人也端起茶杯勾起莲花指饮茶,待饮啜片刻,二夫人望着我轻笑:“你对这西湖龙井可有何研究?倒是说说我泡的如何?” 我望着杯中朵朵茶叶袅袅浮起,犹如出水芙蓉俏嫩可人。这西湖龙井茶自古是文人墨客品尝首选,苏东坡曾有“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等赞美诗句,其制作工艺手法特殊,姑享誉中外不失为茶之神品。 我轻言恭敬笑说:“西湖龙井其外形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溢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叶底细嫩成朵,汇集茶之色、香、味、形四绝与一身,二夫人泡的茶却有其韵。” 二夫人听后眼睛睁得圆亮,爽笑道:“你懂得可不少,想必那授业王先生教传的知识令你获益良多。” 我有些惶恐的垂下头,二夫人笑了笑,又小啜龙井半日,才正襟危坐俯首轻拢发鬓,道:“如今我能够解除幽禁你功不可没,所以我才向老爷提及认你做干女儿,你可有不愿?” 我低首温顺道:“二?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3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3部分阅读 二夫人能够沉冤得雪实属福泽深厚,奴婢不敢抢走功劳,承蒙二夫人厚爱奴婢受之有愧。” 二夫人神色哀婉但依旧笑道:“当日我幽禁于此,也只有你才肯来看我,告之我绝处逢生,我才会抱有希望。不然我早已无牵无挂,断不会苟活于世,如今洗刷冤屈才能以示清白,这怎么会不是你的功劳呢?” 说着掩面片刻继续悲叹道:“我已是垂鬓妇人,年老色衰,老爷又再添美妾自是不会再多看我一眼。唯一的孩儿毓坤下落不明,倒落得晚景凄凉之境。如今只望膝下能有个亲人常伴寿终以磨岁月,清平,我知晓你通情达理孝顺守德,若你不愿我断不会勉为其难。”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认女怀情 第八十三章 认女怀情 二夫人话中的凄迷之状已是呼之欲出,即使浓妆艳抹却也遮掩不了神情中的哀漫苦楚,我不禁动容道:“蒙二夫人错爱清平自愿服侍身侧,诚认亲之说唯恐于理不合惹人非议。” 二夫人含悲亦笑道:“倘若你肯愿意老爷亦承明又何来闲话之谈,你虽是丫鬟但我不肯委屈与你,伺奉左右又岂能如亲儿贴心坦言。” 闻此知是已成定局,我含笑起身道:“清平多谢干娘抬爱,受此一拜。” 二夫人亦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躬身扶起我拭泪,眼角细纹舒展,和笑道:“快起来,能有你这样的乖女儿我心满意足,倒也不负余生了。” 望着她慈眉善目少了平日凌厉狠绝的神情,我哀叹她不过也是一个善良的母亲,长久缺失丈夫的疼爱,亲身骨肉又分离无望,才会有如今的争恐抢夺。 我默然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轻言笑道:“干娘若是温平长笑风华也绝不会逊于她人的。” 二夫人听我语气亲善,索性半笑道:“就你这丫头嘴甜哄人开心,可要记下日后你也要称老爷为干爹,今晚老爷就会大摆酒宴宣布此事,你可不要失礼人前。” 我微愣,不过是二夫人认干女儿,为何如此隆重?也不知道娘亲是否知晓,若是她不肯我该如何是好,暗道万不该感情用事草率莽撞而行,但事已至此我亦别无他法,点头称是道:“清平明白,干娘宽心。” 她笑的眉飞色舞,拉着我的手轻轻拍打直直道好。 我抬头笑着望二夫人却是看见身后的晚池,依旧是保持恭敬的姿态,看不清神色,只觉她的气息若有若无像是不曾存在过。 好似感受到我的目光,晚池微微抬起双目莞尔一笑,可是她的笑容中我看清一抹凄凉,再一细看倒只是平常的笑容仿佛刚才是我眼花看错。 这时听见门外的声响,浅微掀了帘子进来禀告,“二夫人,善本将玲珑百合花端来了。” 我回头望去一身淡紫色花纹美服的浅微得体自若,先前听闻二夫人已不再相信她却还是留在身边伺候,不知何解?但见她神情亦无哀悯反而不卑不亢倒是令人敬佩。 二夫人坐下轻笑道:“让他进来。” 浅微领命转头时望了我一眼,我也不知她这一眼何故但不想追究。 须臾片刻善本抱着玲珑百合花进来俯首行礼,花开得倒是极好,清雅幽香示意百年好合,在这个季节能将百合花照料成这般应该是位懂花惜花之人吧 二夫人接过花盆放在窗台,凑近去一闻连连颔首,语带笑音道:“真是香啊,善本,这次能让这玲珑百合花起死回生,记你一功劳。” 不想竟然是善本照料的,他的本事可不少。 善本低头恭敬说道:“二夫人夸奖了,这是小人分内之事。” 二夫人听后满意的笑着,“本夫人行事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晚池,赏。” 话是对善本所言,但眼睛却是看向浅微,我不知道浅微做了何事令二夫人这样斥责,却见浅微听进了意思依是无所动容,能练成这般不动声色的气量忍度可见不俗。 晚池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善本,善本垂头接过俯首谢赏。 二夫人转头看向我,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她走到妆台前端起锦盒拿到我面前笑道:“清平,今日可是我认女之喜,这盒首饰为贺庆之礼便送与你,另外若是可以你即日搬到我这苑子住下可好。” 我见状忙不迭道:“清平不敢收此大礼,若是收下岂不有违初衷,外人只以为我是那攀龙附凤之人,干娘好意清平心领还望收回。” 二夫人呵呵一笑,“你是什么人林府上下又岂会不晓,何况既知是干娘心意若是不收外人只会说干娘小气,认女这么大的事连些身外之物都不肯送,岂不被人耻笑。” 说着就要拉着我的手放到我手心,又含笑道:“如今你的身份也不一样了,既是我的干女儿便是这林府的主子,偶尔也得打赏下人,听话,快收下。” 手上托着沉甸甸的首饰却宛如千金重,我维持柔和的笑容但内心却是波澜起伏,轻言笑道:“清平谢过干娘的礼物。” 二夫人带笑悠然道:“如今我还是府上的二夫人,你若是缺什么只要开口我定会送与你。” 我还未来得及回应,二夫人面向晚池道:“晚池,待会记得吩咐红绡按照清平的尺寸做些衣裳。” 晚池躬身应了是,二夫人又道:“你呢?明日就搬到我这韶颜楼来与干娘作伴。” 我眉目倏然跳动,狡兔三窟短短一月我的家四处迁移,地位也是一升再升,如今竟成了主子,暗叹事态无常由不得人不服。 我漫不经心称是,无言望向窗台上的玲珑百合,在昏暗的夕阳隐射下发出浅黄|色的光辉,连清雅的百合花在这样金碧辉煌的屋檐下都受其感染失了风采,那么人呢? 从二夫人的住处漫幽着出来,天已将黑,晚池掌灯一路相送到回廊,她默默的尾随身后,看样子是不想与我说话了。 踏过层层的台阶,我放缓了脚步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晚池脸色微霁,“奴婢不敢。” 我连连冷笑,“你不是说过我们认识的吗?既是相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晚池倏地抬头道:“你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我耸了耸肩,“我要是记得就不会是在这样的处境下跟你聊天了吧” 晚池脸色变了变,神色很不自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谦卑道:“天色不晚了,奴婢送小姐回屋。”她掌灯照亮前方就踏上台阶。 我听着语婵的称谓身子不由僵硬了,“等等”语婵独自走了几步,我才想起一事连忙叫住她,夺过她手上的掌灯,“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晚上的晚宴我不会迟到的。” 转过左边回廊,没等晚池在后面叫喊,我已跑开了,提着气死风灯就向韶颜楼别院的偏房去,那里正是昨晚失火的语婵住处。 我慢慢恢复紊乱的气息,摸索着入了垂花门。昨日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现今却是萧条凄惨,烧焦味不绝如缕,昏黄的吊灯映面冰冷。 语婵已亡那么清平在地下也可安息,可是为何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结束,而是藏着更大的危机。更何况放蛇谋害我的凶手还逍遥法外,他在明我在暗只怕还会动手,若是不能查出来我依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只见语婵房屋的四周挂满白绸,大概是织衣房的那群姐妹做的,虽然她谋害了清平,但不可否认她能得这些姐妹料理后事也算是庆幸的。 我踏过门槛,就闻得几声低低啜泣,从屋内出来几个丫鬟,繁珠、绿柄、梅梢和藏莺,是二夫人身边的四个二等丫鬟,皆是一副精神不济的垂头丧气。 我上前两步还未张口,她们一见到我就俯下身子道:“二小姐万福。” 我鄂楞不及,不是说今晚才宣布此事的吗?何以大家都知道了。见繁珠她们都还蹲着身子,我才回想起晚池那意味不明的俯身,既然晚池早已知晓,那么这事也该传遍了。 心下又一惊,会不会娘也知道了? “起来吧”不想她们蹲得太久,我有些别扭的唤她们起身。 四人互相使了眼色也不出声,我正想问繁珠厨房知不知道这回事,繁珠却看了我一眼然后退了一小步,抿紧唇埋下头。我苦涩的一笑,到底是疏远了的啊 “你们回吧我进屋去看看。”冷淡的抛下话就与她们擦肩而过。 黯神轻轻推门进去,微弱的光线好似有一人影伫立,那人也听到推门的声音,转头过来才看清略显模糊的面容,竟是浅微。 刚刚二房的所有丫鬟都瞧见了,就是未见浅微。她也看到我了,抬步走过来轻柔道:“恭喜你,清平。” 似想了无数开场台词,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来。但也唯独她不是唤我小姐的,我缓了缓神色道:“浅微姑娘与语婵姑娘的感情可好。” 她目光平静的望向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同服侍二夫人又怎能没有感情呢?” 她迟疑了会转而望向西边的窗外,自语道:“想不到短短数日芷岚先是被逐出林府,接着语婵惨死,如今只剩我一人,似乎明明中只有天意。” 我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毫无起伏的双目,我冷下脸来,“是天意还是人为又岂是我们能看清的,不过倘若问心无愧又何惧之。” 浅微眉心蹙动思忖着道:“有多少人可以问心无愧呢?身如柳絮任风吹,不过是身不由己。” 我沉默片刻,又道:“浅微姑娘倒是看得透彻,身不由己就可以道尽一切是非。” 她苍然一笑之,靠近我轻吐道:“我虽是不了解清平,但你给我的感觉倒像是另一个人。” 我一惊神色凛然,她盯着我复又道:“知道的太多反而会害了你,语婵便是如此。” 她果然知道事情的内幕,我正色道:“浅微姑娘既是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为何不禀告给老爷,你若真的拿语婵当姐妹又怎可让她含冤受死。” 她凄然一笑,“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属实,真相往往会迷惑人的眼睛。”说完便衣诀飘飘的离开,我望向她的倩影慢慢笼罩在昏暗的幕色中,心底起了一丝涟漪……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唱一台戏 第八十四章 唱一台戏 展眼晚宴在迩,就有晚池来报:“筵宴齐备,请二小姐更衣前去。” 我笑了笑,退入里房更衣。方由晚池导引,早见灯光火树之中,诸般罗列非常。园内各处,张灯结彩,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一路行至半月湖搭台,方闻得锣鼓喜乐之声,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烂灼,诸灯上下争辉,皆系纱绫扎成,真叹富贵万仪。 彼时月色如洗,灯火的映照只觉在座的人皆是红光满面,可是满桌的喜宴各人心事不予言表。 二夫人携我缓缓而来,身后只跟着晚池,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趋步,细想我一个丫鬟竟也有这样风光的时候,万众瞩目的登场自然要表现得大方文雅。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向我扫来,我淡然笑之,有风吹过飘起垂丝遮挡了视线。我含笑着波澜不惊拨至耳际,上前微微行礼拜见林老爷,“清平见过干爹。”声音清甜爽朗。 林老爷轻轻扶起,亦含笑道:“好,韶华得了个聪明伶俐的干女儿,我这干爹可是也跟着沾光。” 二夫人略施了一礼,满目含笑道:“老爷说笑了,可是我沾了清平的光,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干女儿。” 说着携我坐上主位,原来是这样的舒服,极目望去正好瞧见戏台的班子。上次老爷的喜宴还记忆犹新,当时我站在毓汐的身后,三少爷还跟我撒野让我伺候来着。如今事态境迁,我也坐上了席位,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抬眸望去对坐,他们兄妹三人坐在一起,毓汐脸色不佳低头不语,大少爷只是望向戏台听戏,三少爷则低着头嚼菜看不清神色。 而他们三人后头皆带着丫鬟伺候,有满汀、湘帘和冷翠。 三夫人正翻看戏目,低头笑着道:“这可是老爷叫我点了戏,我就点自己喜欢看得了。” 卿夫人附和道:“当然,能让姐姐中意的戏自是不错了,也教我们听听长了见识。” 林老爷乐呵呵的笑着,漫不经心的看着戏幽幽的鼓掌,仿佛并未听进。 三夫人将戏单细细的看起来,对二夫人道:“今儿个大喜,当然是要点喜剧了,我就给点了《绿牡丹》、《玉簪记》、《风筝误》和《救风尘》,姐姐可看看,还需要加戏吗?” 三夫人合上戏单,递给身后的秋锦,秋锦再转给戏目二夫人。 二夫人挡了手,笑道:“妹妹博学多才,你点的戏到底是好看,也都是文戏,我就爱听。” “那就好了。”三夫人温婉的笑着,与秋锦耳语几句,秋锦才跑下去交给龄官。 三夫人又道:“今晚是姐姐的好日子,本该是由姐姐来点戏的,妹妹越僭代劳在先,要是点的几出都不入耳,姐姐可别笑话。” “妹妹言重了。”二夫人只是淡淡的回应,望向正要开腔的戏台。 卿夫人就笑道:“听说这德春堂的白雨斋和茂英花旦文戏尤其唱得好,姐姐点的这几出肯定是中听。” 二夫人不以为意道:“妹妹这话就说错了,白雨斋和茂英花旦精通的是武戏,文戏还数沈满月唱得好。” 卿夫人听着脸上一红,呐呐的闭了嘴。 三夫人笑道:“妹妹初来苏州,还未了解这的风情,难免不晓得这些个内里。” 卿夫人微微的笑着,撇头从夏荷的手上取了香油摸起来,一时间无人说话了。 我夹在几人中间,只觉戏台还未开腔,这边就激烈上阵戏码了。 不一会儿,就听高亢的锣鼓一声响,龄官报了戏目《绿牡丹》,从后台浓妆艳抹的花旦甩着水袖登场,咦咦呀呀唱得情真意切。 我摇头晃脑的嗡嗡听不进去,肚子却饿了,正要举筷,三夫人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轻声道:“瞧我都给忘了,还没恭喜姐姐喜得义女呢,妹妹先干为敬了。”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二夫人也笑着举杯道:“姐姐谢过妹妹,日后还望妹妹多多疼爱清平。” 卿夫人坐在老爷右侧,喜笑着举杯,“妹妹也恭贺姐姐得了这么个可爱的小女儿。” 二夫人皆是含笑着举杯饮酒答谢,这些繁文缛节我也懒得去听。 只是我坐在主位毫无自由,暗想其实当主子没什么好的,还不如丫鬟可以四处瞥眼,只能正襟危坐还得满脸假笑,脸上的笑肌的要僵硬了。 又换了一段戏文,就要上《玉簪记》,老爷突然问道:“听闻清平一直都在婉柔那伺候毓离学习,毓离可有调皮捣蛋惹的先生不快,你也跟我说说他的学习近况。” 三少爷听见林老爷在问我,抬头望了我一眼,抢在我前面道:“爹,孩儿哪有捣乱,再说离儿本就不喜读书。” 三夫人听着微嗔了眼三少爷。 我含笑恭敬的说道:“三少爷天生聪颖,断文识字不在话下,只是他亦无心于此,也许应涉猎其他范畴才能大展拳脚。” 林老爷点头正待说话,三少爷又抢声瞪了我一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 哼我瘪瘪嘴,不识好歹的家伙,要不是林老爷问起我才懒得管你。 二夫人看三少爷眼神,不满的冷言道:“瞧毓离说的,如今清平算是你的义妹,你该多宽待才是,怎么说话这么难听,难道妹妹没有向他提及吗?这般撒泼” 我知道二夫人将这气直接出在三夫人身上,三夫人听后狠狠的剜了三少爷一眼。然后陪笑道:“却是妹妹的过错,本来清平伺候的毓离挺好的,如今突然转变身份一时没有适应,望姐姐不要动怒,回头妹妹会好好教导。” 三夫人话中机锋已是咄咄逼人了,二夫人将眉一皱,言声道:“清平性子温和只怕在毓离那没少受气,既然她已是姐姐的干女儿,妹妹理应好好管教毓离勿忘身份,可不能白白受气。” 这两人真是何时何地都能讥讽起来,若不是顾及礼仪只怕要打起来。 只见三夫人不怒反笑道:“妹妹明白姐姐是疼爱清平,可是妹妹亦是从没拿她当外人看待。不但让她跟毓汐结拜姐妹,还准许她一起读书识习,清平你来说说,我可有亏待于你?” 我正待夹着面前的红烧鱼,见三夫人直接将这个地雷抛给了我。我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伸出的筷子又要拿回来。 正待说话,大少爷却是轻笑道:“清平与我们一起读书深受先生赞扬,还将练字心得传授与她,可见她的为人处事颇得人心,更能得二娘和三娘的疼爱亦是难得。” 听见大少爷为我说好话,我感激的瞥了一眼,恰巧望见他身后的满汀亦是保持不变的笑容,我笑了笑不语。 而一旁的卿夫人这时笑着开口道:“我虽是不常待在府中,但她的事情却是随处可闻,二位姐姐这样疼爱清平倒是要羡煞旁人了。” 此话一出满桌的人皆是笑着应声,但独这林老爷处在三个女人当中不闻不问的继续饮酒看戏,犹如隔岸观火,暗叹这老爷的无视本事高,喝的过猛连咳嗽几声。 二夫人坐在左侧轻轻的拍打后背温柔道:“老爷喝慢点,当心身体。” 二夫人对老爷的情谊还是没变,这么温柔的声音倒是不常见。 林老爷顺气后拉着她的手笑道:“还是韶华心细,这酒可是自罚冤枉了你,渊儒当是赔礼谢罪。” 看来这老爷的唬人功夫也不赖,就这样拉着二夫人的手,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她哄得娇羞了脸。 二夫人轻轻抽回手别过脸轻言道:“老爷切莫说这样的话,韶华不敢让老爷受罚,日后也不要再提这事了。” 三夫人看二人亲亲我我的,微微一笑开口道:“是啊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妹妹只望姐姐和老爷冰释前嫌重修旧好。” 卿夫人随即适时开口,“妹妹以前对姐姐多有得罪,还望姐姐海涵不计前嫌。” 二夫人盈盈而笑,望向他们笑着说道:“二位妹妹这样说倒是要与姐姐生分了,我们同是伺候老爷何来得罪之说,姐姐可不是那般计较的人。” 老爷看到这副和谐的画面,爽朗笑道:“好好,得三位夫人常伴左右倒是尽享天伦之乐,来,都把杯子举起来同饮,今日实在畅快也。” 三位夫人见老爷难得这样欢畅皆是面带喜色,举杯同饮和气相声。 看着这似戏台的画面我忍着心中的笑意,一直惦记着面前的红烧鱼,心想终于可以安心吃了。 这时,巧落、采菊、凌云和香苒鱼贯着端上新菜来,一眼望去全是那日我在厨房做的菜色,暗想娘做这些我以前想出的菜色又是何意? 巧落一盘盘的端上菜来恭敬说道:“老爷,三位夫人,这道菜叫‘红梅什锦寿卷’,又名‘锦上添花’,这个是‘富贵吉祥糕’,‘如意蛋花’,芙蓉三鲜汤、梅花豆腐和红藕香簟。”巧落边端上菜边解说着名字。 林老爷只见这些菜色奇怪,不禁问道:“今日这菜可是新奇,取名也吉利,厨房又有新的人手帮忙吗?” 巧落卑恭的轻轻说道:“倒不是新的人手,这些菜不过是清平小姐以前在厨房做活的时候想得,是萧大娘亲自所做特此恭喜之意。” 闻言我握住的筷子险些掉落,娘竟是这样的心思。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戏曲花脸 第八十五章 戏曲花脸 二夫人含笑着说道:“老爷,这些菜色我也食过,甚为可口香甜,我记得当时清平还为这些菜提了首小诗,倒也讨喜。” “哦?”林老爷意味深长的笑道:“说来听听。” 巧落望了我一眼巧颜笑道:“禀老爷,清平小姐题的诗为‘新林锦花舒,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红藕香玉簟’,说得便是这几道菜色。” 我微微颤抖,只感觉巧落说的每个字都深深的刺伤了我,周遭的喧哗声震的我耳膜生疼。娘不会原谅我的,好像听见身旁的二夫人在对我说话,我却是没听清。 二夫人在桌下轻轻的拍了我的腿温和道:“清平,老爷在问你话怎么不回?” 我猛的抬头却见满桌的人皆是望向我,我才惊觉原来我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内心苦笑,难道我只有做丫鬟的命吗?即使成了主子又如何?不过是四不像。 二夫人见我不做声,笑着举起杯子,“来来来,大家都吃酒,清平这孩子小,上不了台面,你们这样看着她,她更不好意思了。” 卿夫人掩袖而笑,“倒是年轻,年纪轻轻的就会作诗,真是奇了,老爷说是不是?” 林老爷目光聚集,只握着酒杯“呵呵”的笑,并不应声。 我听卿夫人的话外之意不由把头垂得更低了,心里十分沉重。 二夫人就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毓乾六岁不就是填了首《青云赋》吗?当时老爷笑得合不拢嘴,被传到坊间,毓乾的雅公子可是家喻户晓了。” 林老爷点点了头,慈爱的望向大少爷,眼里溢满欣慰。 大少爷淡笑道:“二娘赞誉了。” 三夫人也凑合笑道:“毓乾就是太谦逊了,我看外面的那些大家闺秀的小姐都是极仰慕你的呢?也不晓得毓乾究竟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三夫人半开玩笑的话惹得满桌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少爷只是温和的笑着,吃着面前的糕点恍若不闻。 我见大家都注目大少爷,方定了心神,待巧落采菊等人传完膳告退,戏台上又上演了《风筝误》。 一声锣鼓,就有杂戏上台连翻跟头,林老爷一声“好”的大叫,连几位夫人齐齐鼓掌,好是热闹。 二夫人笑盈盈的在我耳旁道:“别光顾着低头了,看看戏台,这出可是白雨斋反串的戏角,好不容易看到的,你也听听。” 我嘴角噙着笑“嗯”了声,抬头就见戏台那方,白衣水袖的绝代女子莲步款款,低眉拂袖间的万众风情系堆眼角,莲花玉指频转,一挥袖一回眸一转身一气呵成,足尖点花,纤手微展,长袖击鼓,跃空而舞……轻启朱唇,凄迷婉转之情尽于此,哀声绵延不绝。 “不是说是喜剧吗?”我看得失神,情不自禁的问道,话一脱口就意识失态。 众人被我的话腔吸引皆投神过来,三夫人笑着解释道:“第一折是《离别》,自然伤感,等第四折《重逢》就是喜剧了。” 我尴尬点头,心头有些厌烦,只想快点离开这境地,一把夺过面前的酒杯猛的饮酒,喉头处一阵辛辣呛鼻,让我咳的眼泪都要落下来,胀的满脸通红。 二夫人见状着急的给我顺气,“这傻孩子,不会喝酒还喝的这么急干嘛?来,喝口水。” 晚池忙倒了杯在我面前,我摇摇头继续喝了一口酒,只想大醉一场。待慢慢适应后才能品尝出酒的甘醇,一连喝了几口倒是让人冷静下来,不想说话望向戏台。 已是第四折《重逢》,佳人才子的大团圆,只是我一句听不懂,不免烦躁不安。却听见林老爷又发话了,“毓汐可是不适?看你面色不佳要不回去休息。” 毓汐自坐到现在就一言不发,见自己的爹在问话,茫然无措的抬头,“爹,汐儿没事,多谢爹爹关心。” 卿夫人笑着说道:“我好似想起来毓汐就是那日在台上奏琴高歌的小仙女,妹妹真是羡慕姐姐有这样个矜丽脱俗的女儿。” 三夫人见卿夫人这样夸奖抿嘴浅笑道:“妹妹过誉了,毓汐还是个孩子哪里似什么小仙女,你要是这样夸奖她只怕她要高兴的真的飞天了。” 卿夫人颔首带笑道:“听闻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毓汐不但继承姐姐如花美貌,还琴艺精湛歌喉空灵,不失为才貌双全的美人儿,能教导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女儿姐姐倒是花了一番心思。” 自从那日在婉碧楼后花园听她们一起聊天,还以为会水火不容,不想这卿夫人处处讨好三夫人,内中隐情也只有她们二人知晓。 毓汐突然开口道:“爹,娘,不如让女儿再弹奏一曲,庆贺今日之喜,让清平来唱歌助兴。” 说完眼带笑意的望向我,我愣鄂不及,二夫人笑着说道:“毓汐可真会说笑,这清平哪会唱歌啊,你太抬举她了。” 毓汐雪白的脸色泛起酒红,淡淡笑道:“二娘有所不知,清平才是真真的才艺双绝,上次那首《倾国倾城》的词曲便是由她所作,而且她的歌喉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我沉吟良久,目光只是望向戏台不语,最后的一出戏乃是《救风尘》。 一开场,就有十来个戏官面带戏曲花脸变换无穷,一直都探不明白究竟是如何变化的这样快呢? 身旁突然问到一阵香气扑鼻,这种香气好似有种魔力让人越发想闻,却是毓汐早已站在我的身旁,拉起我的胳膊,笑着说:“清平,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合奏么?” 我未及反应,就由她拉住我站起,许是酒精作祟大脑一片晕眩。 我任由她拉着下楼,跑的太快不小心踩到裙角险些摔下,双手赶紧扶着栏杆。 这一惊吓倒让我瞬间抖擞清醒,还未站稳忽然背后被重重推了一掌,来不及回头身子就这样前倾滚下,闭眼的刹那脑中画面不断交缠……夹杂着十几道惊慌的叫喊…… 再次醒来只感觉这棉被盖得好柔软,床垫也是轻飘舒适,想睁开眼睛却是怎么也睁不开,无奈中只得闭着眼睛感受周围压抑的气氛。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滴滴泪水落在我的脸颊,冰凉刺骨。 有人握着我的手在颤抖,是娘亲,我感觉得出来。我听到她哭得嗓音都嘶哑了,声嘶力竭的干瘪粗声,如深渊冰涧刺痛着我的心脏。 她幽幽开口,那沙哑的嗓音磨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平儿,你醒醒啊,娘求你了,你醒醒啊……” 我想说话,可是嘴巴好似被针缝起来了,双瓣紧紧的闭拢竟然张不开。 “萧大娘,清平会醒来的,她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二夫人悲泣的声音。 娘还在耳旁哭泣不止,我却是烦闷积郁,这时三夫人也在房内轻柔道:“萧大娘可不要伤了身体,温叔不是说清平会醒来的吗?她要是醒来看见你这样该如何是好?” 娘见三夫人说这话倒是慢慢冷静下来,抽气哽咽的声音渐渐缓平。依旧喃喃道:“平儿真的会醒来吗?她真的会醒来吗……” 没有人回应,因为大家都不确定,直到娘情绪激动扑在我的身上痛哭,“平儿……你醒醒……你要给娘醒过来,你不是说要照顾娘的吗?你不能就这样躺着……” 娘摇晃着我平躺的身子,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滴落,听到众人齐声惊呼“萧大娘” 随着这声惊呼我也没了意识,大脑转忽的不听使唤又沉沉的入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他站立良久,我吃力的微抬了眼睛。只看到那月白色的衣角,眼皮又沉重不堪,模模糊糊的一片,他说了几句话,听得不太真切倒以为是幻觉,就这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睡到了半夜。 周围听不见呼吸的声音,暗想屋内应该没人了,我微睁开双眸,黯淡的蜡烛飘忽不定,待适应弱光后揭开被子来看,还是我的房间。 熟悉的彩绘墙壁,漫花缠绕的窗台,合欢锦布铺设的梨木桌,我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这屋里被弄的乱七八糟,谁这么好心都给我收拾好了。 慢慢的起身双腿还有些发麻抽痛,忍着痛走至妆台穿好衣裳,望着漆黑的夜色半点星光全无,原来连星星都受不了这烦闷的气候要躲藏起来。 好似看见窗外火红的小人影向我屋内走来,鬼死神差的我忙移到床上掀过被子闭眼躺下。 门“吱呀”声被推开了,听见火火轻踏的脚步声至我的床边,片刻后却依是无言,我看不见她的神色也猜不出她这个时候来干嘛,只能假寐着。 时间滴答的流逝,火火一动不动的待在我身边。就在我又昏昏沉沉时,她慢慢的离开了,我侧头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吹灭蜡烛出门,腿脚不灵话的来到毓汐的住处,有些事情是该到了揭开的时候,若是任其放纵只会以为我是那可欺之人。 穿过游廊进了垂花门,只见毓汐的屋内亮堂灼热,想必是睡不着的。做了这么多亏心之事又岂能在黑暗中安然睡熟呢? 我冷笑着走进,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毓汐一改往日温和静雅的形象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来教训我,真是自不量力” 第二卷 第八十六章 虚情假面 第八十六章 虚情假面 我神色一黯,顿住脚步,听到里面传来火火的声音,亦是激愤不已,“我劝你还是收手吧你不要以为你做这么多事就没人知道,你迟早毁了自己。” 又闻得一记响亮的耳光,毓汐一字一字冷眼道:“我让你记住这个耳光,记住你不过是我娘身边的一条走狗。” 我紧绷着的身子一颤,火火她……她是三夫人的人? 毓汐的声音过后里面没什么动静,我犹豫着推门而入时,听见里面的桌椅茶杯哐铛落地打破这夜色的宁静,只听衣服相互嘶澎撞烈粗鲁扭打的声音。我倒吸一口冷气,两个小女孩打起架倒是够狠的。 我举起双掌猛的推开门扇,只见她二人脸色都带彩的倒在地上,一个掐着脖子,一个咬着手臂,见到是我全都满脸惊讶慌乱站起身来。 我嘴角带笑的一步步走进,毓汐只尴尬瞬间,就上前拉起我的手娇笑道:“清平,你全好了,我好担心你” 又闻到那股花香只觉烦躁恶心,我不言,弯腰扶起地上横着的凳子坐下,倒了一杯花茶喝下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抬头看见毓汐白嫩欲滴的脸上红了一块伤痕,我低低的笑着,又拿过一个茶杯斟满茶,轻轻触碰摇晃杯底递到毓汐面前,轻笑道:“来,喝口茶,消消气” 毓汐望着我欣喜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含笑道:“都怪我没有拉着你才会让你摔下。” 我无言,片刻后浅笑道:“是啊?这件事真得怪你,让我这么快就好了。” 毓汐听我这样说脸色微变,但还是笑的童真无邪,“清平,我知道你怨我偏要拉着你下楼,但那不过是意外,我当时喝了酒语无伦次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若是男子定会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倾倒,可惜我不是。暗暗摇头一笑道:“你不记得了又怎么记得当时没能拉住我呢?” 她拉着我的手垂下脸色变了又变,如同那唱戏的脸谱。见她不说话了,我瞥眼望见站在一旁垂首的火火,看不清脸色。 我淡然微笑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唱对台戏呢?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 火火知道我是对她说,抬眸望向我的眼神不语,又若有所思的望向别处。 毓汐回头望了她一眼轻蔑笑道:“她不过是个丫鬟竟敢欺到我身上来了,就算是总管的女儿又如何?终究只是个下人。” 闻言,我握紧的茶杯手上骨节泛白,但依旧面不改色的挑眉轻笑道:“是啊可是谁又能想到丫鬟也有成为主子的一天呢?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也是轮流在转,不过是投的一副臭皮囊罢了。” 毓汐听我的口气忙转过身去,背着我婉言道:“清平,你可不要听那些迷信儿的东西。” 我不动声色的抬头望向她纤瘦的背影脱口而出,“迷信总好过信口开河,更比心口不一要来得好。” 毓汐猛的转头盯着我看,眼神也转换成恶毒狠绝,凛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林毓汐我勉强一笑,淡淡道:“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又何必做出这副委屈可怜的嘴脸。” 她煞是满脸阴笑,不可否认她笑起来依旧是那么明艳可人。她冷哼一声又道:“我可真是低估你了,不过是低估你的命有多贱,这样都还不死。” 我似笑非笑,头也不抬道:“那也没办法,事与愿违,我却是高估你了,只是不知高估你的自作聪明呢?还是高估你的自以为是。” 毓汐愤恨的望向我,眼睛通红似要将我活剥生吃了。猛的坐在我对面冷眼道:“若不是这次没能将你摔死,你又怎知道是我做的,哼你不过就是投了条贱命。” 对于她的话我不置可否,微微冷笑道:“你还当真以为自己做那么多事就没人知道吗?若不是早就对你有所提防,我又怎能随你的意做场戏给你看呢?” 毓汐愣神不及,转瞬蹙眉疑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想不到我做的天衣无缝竟然都被你察觉到了。” 我听闻后只是一笑置之,淡然摇头道:“你的计划确实很完美周详,先是借故自己的病情掐死我,就算我真的死了他人也不会责备于你。接着又引来那么多蛇,倒是够狠毒,可是我竟然都能逃过大劫,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呢?只是百密一疏你万不该送那琼玉给我。” 见她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继续凝视着她含笑道:“之所以我会怀疑到你,无非是我没有佩戴那块琼玉,而是放在桌上,那些蛇竟然都围绕着那块琼玉,想必你也是知道那琼玉里含有某种成分可以引来那些蛇,假若我戴在身上恐怕早已被咬的体无完肤,呵最可笑的是你三番两次的要置我于死地我竟然都能安然无事。” 其实这些我也只是猜想,蛇困那日我就奇怪为何蛇群都围着桌上的那块琼玉,而更让人疑惑的是温老头说毓汐并无大碍,我相信温老头的医术不会断错脉。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装病了,况且连着两日险殇都与毓汐有关,所以为了试探她我故意踩上自己的裙角,让她有可趁之机再次下手。 毓汐听后骤然站起来到我身边,嗤之以鼻的冷哼道:“就算你知道这么多事又如何?你不过是个丫鬟,无凭无据你能告发我吗?” 我盈盈立起冷静道:“我是不能告发你,可是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个丫鬟,你却费尽心思假意接近我,让我对你疏于防范,再伺机连着几日要害我性命又是何故?” 她肃然正色道:“谁说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我套进来了,她停一停又冷笑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我看的起你才当你是姐妹,还妄想飞上高枝和我平起平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着迅速的拔下头上的珠钗要向我刺来,电光石火间我躲闪不及。只见她身子一软倒在桌凳上,脸色发白的气喘吁吁,双目似火的指着我道:“你你下毒” 我仰头亦笑,看着她这副虚弱的神情,我走过去伸出右手的中指,鄙夷道:“这毒藏在指甲里是不是天衣无缝呢?只怪你太掉以轻心,让我一招致命。你费神做那么多事我却只用这小小的一根手指就可以让你死,说来还真是不够痛快。不过念在你过去的假意,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死得更早,因为这毒叫……七日断肠。”我咬重最后四个字轻轻在她耳旁吐出。 她骤然变色,浑身颤抖不止,脸上尽是颓败的姿容,想伸出双手掐死我却是哆嗦着倒在桌上,嘴角抽搐着冷言喝道:“你若是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 我双眸微沉,嘴角轻佻含笑着说道:“七日之后你才会死,到时只要我找出你谋害我的证据,那么就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4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4部分阅读 ,那么就算你死了也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记住善恶终有报只是时辰还未到。” 她恶毒的望着我最后只能无力的闭眼昏倒,我沉默片刻低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慢慢抚她到床边放下,望着她沉静如水的面容,暗想你还是安静得好,少生些歹毒的事端。 转头望向火火轻轻一笑,“火火,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一震,旋即垂下目光,思忖良久,轻轻摇头道:“我……我没什么可说得。” 我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她面上没有一丝浮动的情绪,我出神的问道:“是么?可是我却要谢谢你故意引我过来,还让我看清毓汐的真面目。” 她听后凛然望向我,我想刚才在我房里她就察觉到我已醒来。 我不去看她停顿片刻望向窗外正浓的夜色,彼时花影疏斜,窗外光影在幽深的月夜中明灭回转。 我轻轻叹息道:“毓汐说你是三夫人的人,那么从一开始你也是假意接近我,还故意提醒我那么高的栏杆我是掉不下去的,目的就是让我察觉有人要害我,是吗?还有那日晚上我将三少爷绑起,当时只有我们三人知情,不是三少爷说出去的,那么就是你向三夫人告密。我一直情愿相信你,不想再提,可是除了你知情没人会告密,不是吗?” 我悲痛欲绝,越说下去心越是一阵的揪心,“包括放蛇当晚你突然来到我的房间,那时你说是因为语婵死了才会来通知我,其实当时语婵根本就没有出事,你有意拖延时间等到子时语婵真的出了事才来救我,我说的对不对呢?” 指甲掐紧肉中也浑然不知,只是每说一个字心就如刀绞,我最亲爱的朋友竟然都是这狠心凉薄之人,为何这里的人都只会为自己而活甘愿出卖灵魂,心中无尽的怨毒化作唇边一缕淡薄的轻笑,“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 唇角轻颤我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背过身不想再去看这些虚假的表情,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从脸颊落下,逐渐变得冰凉。我无言以对,笑着慢慢摸去眼角的泪水,为什么要哭?我要笑着活得更好,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下,还越发不可收拾。 我使劲擦掉又溢满眼眶,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再掉眼泪,不值得的,缓缓蹲下垂首眼泪肆无忌惮的滑过不留痕迹,滴落在拼接花木的地板上散开成朵,一阵风过消失无影,呵就这样不见了吗? 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明心暗涌 第八十七章 明心暗涌 我冷笑着起身抹掉最后一滴泪,转头空荡的房间冷清孤静,僵硬的抬脚出门,仿佛被抽走生气如行尸走肉般,感觉手上一紧被什么拽住了,转头是三少爷脸色苍恐的拉着我。 我使劲浑身的力气甩手,歇斯底里破口喊道:“你都听见了吧你们兄妹俩一个明着欺侮我,一个暗地里谋害我,都是狼狈为j的小人。你要是替你妹妹来教训我的话,你只管去揭发是我害死了毓汐”眼神冷绝的瞥了一眼离开,从今而后我不会再任人欺负。 脚下若踏着荆棘也不觉痛,抹掉眼泪,才知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 又是不眠夜,倚在窗头见刺眼的阳光射进来,我迟钝的收拾起衣物来,听到叩门的声音,我头也不回的叫道:“进来吧” “清平……”话未说完就止住了,我回过头去,冷翠、纨琦、迎萱和银瓶四人。纨琦和冷翠并肩而行,银瓶一人落落的跟在后方,先张口说话的是纨琦。 接着冷翠不丝言笑,打着千儿道:“给二小姐请安。” 冷翠躬身后,其余三人也见机行礼,我不闻不问继续手头上的清理,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问道:“怎么你们都喜欢躬着身子说话吗?” 她们互相瞟了一眼才会晤站直了身形,纨琦就走到我床边,抢过我手上的衣物笑着坐下道:“来,交给我收拾就好了,姐姐先休息,这些粗重的活我来干,前几日这屋子还是我和迎萱清理的。” “哦,是吗?”我淡淡回应,可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好心。 纨琦嘴角抽搐,明显是憋着气在,“前儿晚间姐姐这屋子不是闹蛇吗?都乱七八糟的,三少爷怕姐姐没地休息,耽误了去百师阁陪读,就吩咐我跟迎萱来整理了。” 我愕然,竟然是他派人给我整理的,恍惚间又看到昨晚昏迷时的月白色衣角。 “瞧我这记性,竟忘记是来给姐姐送礼来着。”纨琦笑着从袖口取了支珠钗,“这支玛瑙钗,还是我前年过生三夫人送给我的宝贝,一直都没舍得戴,今日送于姐姐,祝姐姐大喜。” 我保持淡淡的笑容,没有接手,看着她手上的钗子,象牙的古笄,玳瑁的凤头,别致而淡雅,笑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哪敢收呢?” “姐姐跟我客气什么,我知道自个的脾气太差,以前对姐姐多有得罪,还望姐姐都忘了,别跟我计较。”纨琦压低的声音道。 我笑了笑不做声,转眼看了其他的几人,大概都是来送礼的,突然萌生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纨琦见我没有收下的意思,十分为难道:“姐姐就收下吧,不收下就是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我接过她手上的玳瑁钗,就随意的插在头上,笑道:“怎么样?我戴着好看吗?” 纨琦眼睛一亮,乐呵呵的道:“好看好看” 我随着她笑,做戏就要做足,无论真心假意只要不触犯底线,都可陪着演。 纨琦见我收了礼,就使了眼色给冷翠她们。我佯装不知,对着镜子摆弄着头上的珠钗。纨琦这次可是下血本了,一看就知这珠钗价格不菲,自己学的是美术,对于美好的事物都极其钟爱,所以私下对珠宝也是略有研究。 冷翠面不改色道:“素来知晓二小姐擅画,奴婢托人寻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送给二小姐。” 冷翠话一出,纨琦瞬间脸色就变,咬着唇的盯上冷翠,冷翠不躲不闪。我讪笑着,看来还是有人不满纨琦来巴结的,看不过去的要直言了呢? 从纨琦进屋就未改称呼,还委屈的挑了上好的礼物来讨好,一如既往与我姐姐妹妹的叫着,照理这是不敬的。而冷翠直言不讳,又安分守礼,一句“二小姐”就驳了纨琦的面子。 我还以为这两人是同仇敌忾的,没想到也是面和心不和的,如今连面子都不和了,这出戏又该如何唱下去呢? 满屋子的人都沉寂了,我从床头站起来,接着冷翠的礼物,用锦盒包着在,也不打开就真诚的笑道:“多谢你了,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冷翠不苟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表情,我又道:“去百师阁学习的时候就很想要一副文房四宝,没有想到你倒是猜中了我的心思,给我送过来了,我很喜欢。” 意思是比起纨琦的玳瑁钗,我更喜欢冷翠的文房四宝。 只一句话屋内四人面色异常。 想起做了几个月的丫鬟,什么也没学到,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而这些必备基础二人恐怕比我高明。对于纨琦那名贵的珠钗我犹豫了半晌才收下,冷翠的文房四宝我看也没看就说喜欢,明眼的人都会怎么瞧待纨琦呢? 又暗自转念,以前别人的一句话就能影响我的处境,而如今,我的一句话也能牵动别人的情绪,这应该就是做下人最大的悲哀了。 纨琦的脸色结下阴霾,她是伺候三少爷中面子最大的丫鬟,她的娘还是三夫人跟前的红人,一向高傲如斯的她今日受了嘲弄,不知会怎么想? 气氛渐渐有些压抑,迎萱犹豫着慢声道:“……清……二小姐,奴婢也恭喜二小姐,特绣了双面绣送给二小姐。” 迎萱淡淡水雾之韵的眼眸含着尴尬,三少爷的四个二等丫鬟就数她的性子最好。我也不推脱,柔笑道:“早就听说你的针绣一流,本要讨教一二的,现在正好有了样本,我得好好跟着学。” 迎萱莞尔一笑,展开绣好的画卷,是一副香梅雀占枝头暗花纹绣,内织写实的梅树、石榴树、雀鸟、萱草等,雀鸟栖于树枝上对鸣呼应,极为生动。错针法和满地绣法相结合的双面绣,使得整幅画变化中又平稳。 我不禁赞叹道:“绣得真真好看,不愧是从织衣房出来的,你就是给我十年功力我也学不会的啊?” 迎萱脸一红,“没有那么好了,织衣房的其他几个姊妹才是绣画能人,我只学了皮毛。” 我笑着摇摇头,听着迎萱没有方才那般拘谨,吐露出来的亲昵令我有些忘怀,“你这绣了多久呢?” 迎萱想了会,才道:“约莫一个月有余了。” 我有些咂舌,平时伺候三少爷的时间就耗费许多,留下的空余时辰寥寥可数,古代绣画都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而迎萱却能在一个月绣完这样精致的画幅,莫不是熬了许多夜的? 再对上她水雾的眼眸,每次看她的眼睛都能觉察到一丝怪异,心里突然一跳,她这分明就是近视了。 感觉我直视她的眼睛,迎萱低下头,我莫名一阵心悸,呐呐道:“你这礼我不能收。” 迎萱怪异的看着我,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咱们过去都是姊妹,又何须这么多礼呢,岂不是见外了?” 纨琦来送礼不过是我过去与她有疙瘩,她怕我成了主子会报复才用礼封嘴,至于冷翠我是弄不清楚,但迎萱或许才是真正来恭喜我的。 我更是不好意思收下了,轻轻抚上那副画,笑着婉拒道:“这副绣画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吧,看得出来一针一线都十分细致,这珍爱之物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我最后看了一眼画,卷好画幅拉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上,“好好珍藏,绣的真好。” 迎萱水雾的眼睛闪着微亮,笑着点了头。 屋里至始至终没有出声的银瓶一直愣愣的站在桌子旁,我好笑的盯向她,上次她勾引到三少爷的床上,没有被赶走她倒是收敛了许多。 回过头去,就见纨琦忿忿的盯着冷翠,我不由一笑,“今儿我就要搬去韶颜楼,不管怎样,念在大家一同伺候过三少爷,过去的种种就都不计较了。” 纨琦勉强挤出了笑容,“还是姐姐大度。” 我微微地笑,睨了她一眼,“我不计较过去,但是,我计较将来。所以,注意你的身份。” 纨琦一愣,就要攀上我手臂的她顿在了空中,我绕过她的身子拿了清理完的包袱,最后道:“你们好好把屋内收拾下,过两日就会有新的丫鬟来了” “什么?”纨琦惊呼一声,“什么新的丫鬟?” 我笑而不答,拿着包袱掀帘子踏出门槛。不禁好笑,纨琦以为我走了,就能升上一等丫鬟了吗?实在是可笑之极,若是这样,在我之前她早就升了,何须她娘于妈妈处处打通关系呢?所以三夫人只会让各房牵连的丫鬟做二等,绝不会升为一等的。 来到韶颜楼,方找到晚池指引带路。新家富丽别致,桌椅皆是上等的沉香木,珍珠帘幕垂饰门檐,宝罗连帐轻盈透气,麦秸艾虎系在两旁寓意吉祥。梨花木为框架的四扇春郊屏障朦胧如烟波,雕花窗台上的合果芋盆栽清脆欲滴吐纳枝叶。对比丫鬟的屋子,这里的装饰极尽奢华。 极目望去院前的九里香含苞娇艳盛放,枝枝嫩芽朝日繁茂,随风舞动窈窕的枝干,零星雪白的花瓣飘向天际无终,惆怅暗叹落花有意追寻自由辽阔的天涯,风起花涌刹那芳华。 第二卷 第八十八章 立威师阁 第八十八章 立威师阁 好几日没来到百师阁,在门外便听见先生朗朗授课的声音,走进去见大少爷和三少爷二人都在里面端正坐着。 先生见我到来,微微浅笑示意我坐下,我莞尔会意坐在隔着毓汐旁边的空位。 大少爷和三少爷这才惊觉我的到来,大少爷朝我投来清雅的淡笑,我亦微笑相对。 三少爷则瞥了我一眼,我不去看他,昨日晚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翻开桌上的《初月贴》,一面细致的临摹,一面听先生授课“何谓人情”,“何谓人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人情弗学而能。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我默默的听着,听到这句“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才想起一事,低头握起笔纸写下几行字,趁着先生转身的空隙扔向大少爷。 不巧没有抛稳竟砸到他身后的芳草,暗悔失策,没看清楚就丢过去了。 芳草惊讶中捡起来看,随之冷声道:“禀先生,奴婢刚才拾得这张小笺。” 这个芳草肯定知道是我所写才这么明目张胆的抖露出来,她刚说完本就安静的课上顿时都望向她。 她转目撇嘴望着我嫣然含笑,我亦笑意吟吟的回复她,眼神之见的芥蒂不予言表。 先生走过去接过纸条,问道:“可是从哪拾得的。” 芳草即刻道:“奴婢眼见是清平扔过来的。” 众人都向我回望,我见机笑道:“芳草姑娘许是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了,或许是眼睛不大好使看错了也未必。” 芳草听后面色泛白,冷眼盯着我道:“我怎么会看错,上面分明写着‘根老藏书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蒺药愁’,这是你的字迹休要抵赖不承认。” 我一笑置之,“倘若芳草姑娘耳清目明的话,不会不知道我已是林府的二小姐,还是你不懂尊卑不知礼节,视林府家规如同虚设,竟敢不以奴婢自称,理应按例当罚。” 望着她颤抖的身形,我继续说道:“再则你若亲眼所见为我所仍,就更应明白作为奴婢不可窥视主子之物,你却以下犯上,然则更应论罪处罚。” 芳草浑身一震,不顾她的神色,我摸着头上曾被她扯掉的一块,寒声道:“念你初犯,我便罚你掌嘴十次,下去领罚。” 芳草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淡然的神色不敢说话,我抚弄好发丝,遮掩那块凸出的头皮,以前芳草以权欺人的教训,我从未忘记。每每梳头时那块不再新生的发丝就让我痛觉,今日她又当面再犯,却还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负的清平吗? 我抬高下颚仰视着她满脸的愤然。 大少爷轻声道:“清平,芳草无意之举你勿要责怪于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垂下头来,扯了一抹幽深的笑意,温然望向他,“我只是按家规小惩大诫,让她长着记性,若是不闻不问她还会再犯,严惩之下必有忠仆。”语毕略带寒意的望向芳草。 芳草知是这罚受定了,弓腰行礼道:“大少爷不必求情,芳草自知失仪领罚便是。”转身垂首离去。 大少爷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清冷。 先生见状望向我意味不明,将那张纸条递到我面前,只道:“既是你的字迹你且收好。” 我伸手缓缓而笑道:“清平谢过先生。”接过字条暗自捏成一团扔掉,眉梢微斜正好瞧见隔着毓汐空位的三少爷面无表情朝我望来,我哑然一笑低头若有所思。 先生继续授课我却是无心言听,拿起笔纸在白纸上画画,毕竟学了好多年的美术,若是再不练习只怕就会荒废。 倚着笔杆一时之间到不知画何,四处张望目光定格在三少爷精致的侧脸。突然萌生恶作剧的念头,旋即笔触粘上墨汁,慢慢勾勒成画,看着手上可笑的漫画成型,轻轻吹干笔墨,暗想还真是怀恋啊 忽听到身后传来沧桑的笑声,“博文,老夫也来听你授课了。” 回过头眼见一身深褐色锦衣华服的林老爷,满面春风的昂首阔步而来,旁边二夫人盘桓青螺髻,点翠珍珠岁寒三友头花,一身深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含笑搀扶着林老爷道:“素闻先生惊才风逸,今日韶华随老爷前来才能有幸得见,想不到先生竟是这般年轻俊朗之人。” 二夫人的笑得开怀,我又瞧见她身后的晚池扶着嘴角带血的芳草进来,不由起了心思。 先生听二夫人赞誉,敛色拱手道:“博文拜见林老爷、二夫人。” 林老爷忙扶手慈祥笑道:“不必拘礼,这百师阁以师为尊,岂有向老夫行礼之说。” 先生依旧温和有礼道:“蒙老爷错爱,才能教导府上公子小姐,二夫人的赞赏博文愧不敢当。” “哎”林老爷摆摆手,“博文实在谦逊,当不当得起还得看老夫这些犬子学得如何?敢问先生这几个孩子读书可有长进?” 先生微笑道:“毓乾勤奋好功才学无双,毓离虽是贪玩但亦是机智过人,毓汐聪慧伶俐好问学识,至于清平……乃是新奇百出。” 我微愣,对我的评价竟是四个字“新奇百出”,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奖我? 二夫人巧颜笑道:“清平这孩子就是机灵点子多,劳先生多用心教辅。” 林老爷望了我一眼,指着芳草问道:“清平,这芳草是毓乾的婢女,你为何惩罚与她?” 我心中凛然,果然会问及此事,暗自思索该如何回复之时,二夫人上前拉起我的手笑道:“老爷,清平已是我们的义女,她断不会无缘无故的惩罚芳草,何况有罪理应受罚,不然家规何在?” 我冷笑,倘若是亲身子女所为绝不会问及,而我毕竟只是假意的义女。我沉声道:“芳草不懂规矩多次冒犯,清平才会严惩于她。” 林老爷一时木纳,但却威严道:“既是如此,受罚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芳草毕竟是毓乾的婢女,该由他做主才是。” 我唯若点头,二夫人见我面色不佳,转圜道:“清平死里逃生,恐还未完全清醒不识林府规矩,老爷就无需计较了。”转头捏着我的手一紧,“身体刚好怎可来听课,等调理痊愈再来,不要落下病根才是。” 知二夫人有意转开话题,我暗笑一声回道:“清平没事了,劳干娘挂记。” 二夫人听后面目含笑,回首之时正好望见我桌上的漫画,忙拿起一看,有些惊喜的笑道:“这可是你所画,老爷快看,这画的可真是生动。” 林老爷瞅过去满眼惊讶,又笑道:“难怪先生会说你新奇百出的,连绘画都是滑稽奇异。” 我笑着答道:“这画为清平玩乐之举,难登大雅之堂,烦干爹干娘取笑了。” 二夫人看的仔细,不禁疑惑问道:“我可是看了半天,也瞧不出个名堂来,老爷可有察觉?” 林老爷会意而笑片刻,端详我的画摇头不语。 我恭顺答道:“其实是随意而画,倒没什么考究,不过就是将人像扭曲而成漫画,看着却是可爱逗人。” 其实漫画中人名为‘蜡笔小新’,跟三少爷小白的绰号稳实。我好笑的望向三少爷,却正好看见他也在盯着我看,想起昨晚的情景我又冷眼不语。 林老爷和颜悦色的笑道:“你确是个心思奇异的丫头,韶华得你相伴左右倒也不会孤寂。”说此眉目微蹙转头望向三夫人轻柔道:“韶华,日后只怕我不能常待在府中,玉福临的生意日渐清淡,现今又货物囤积资金周转不来,只望你要与婉柔好好打理府中大小事务。” 听到林老爷说的恳切,二夫人亦是黛眉皱凝不安道:“老爷,我竟不知原来林府有这样大的危难,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忙,倒是让你操劳了,不过林府的事务我会和妹妹好好管理,老爷不必担心。” 看着他们这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倒是一副佳偶天成。可是这些话为何要当着我们这些晚辈面前说呢?而且还是在百师阁内我不免疑惑,好似想起个中缘由忙抬眸望向大少爷。 却见他只是愣神坐着无动于衷,清秀的侧脸亦是泰然自若的神色。不禁苦闷林老爷与二夫人的这场戏倒是白做了,大少爷完全不领情。 再斜睨着眼见林老爷若有若无的撇向大少爷,最终只能轻叹一声,“博文,老夫不打搅你授课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望。” 先生应声做了请的姿势,就送林老爷出门,林老爷再不看大少爷就拂袖离去。 二夫人无语的凝眸望向我片刻,我点头浅笑。 晚池这才扶上二夫人转身离去,只剩下芳草低眸呆滞站立。 望着她的神情我不觉好笑,就算你告诉了林老爷又如何?林老爷也绝不会为了一个丫鬟而责罚与我,这便是作为主子独享的殊荣。 转身坐下屋内的各人神色皆是有所变化,不想探究内中缘由,恍然若无的在纸上胡乱书画,漫长的一晌午虚度如年,待下课之时不顾各人仓皇离去。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探药蒺藜 第八十九章 探药蒺藜 慢幽幽的走至南苑的小道上,两旁的银杏枝耸苍天,誓比天齐高,雁惊觉自双归,萧萧几叶飘零,又到杨柳成折处,不语轻休只待人。黄叶青苔归路,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望向衣诀飞扬处,轻笑道:“大少爷,清平静候多时了。” 他慢条斯理的走近,深邃望向我后又转瞬望着这里的景致,片刻沉静后才言:“你方才不是说明在藏书阁相见吗?” 我哑然失笑,回味那小笺上的“根老藏书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蒺药愁”,他果然看懂了这秘语。 我叹口气道:“大少爷可是责怪清平刚才惩罚了芳草。” 他面色无起伏淡淡的说道:“有话不妨直言。” 我转首沉默不语,看来确有责怪之意。待恢复神情亦是毫不退缩的仰视着他坦言道:“惊梦蒺药愁,望大少爷告知清平蒺藜之情。” 他知道我方才那小笺中的含义,脸上处变不惊望向我温和道:“我并不知晓语婵萧萧风雨夜的概况,只知这蒺藜是种药物,你若是向我问起,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望向他疏离的神情,知是询问无果,心舒口气含笑道:“不管怎样还是多谢大少爷的提点,清平告退。” 微俯身行礼正欲转身,他轻拦住我,缓了神色道:“为何你非要搀和进来,以你的才智明知有风险却义无反顾,你知道这样会害死你的” 闻言我停顿脚步,双手紧握闭眼思忖,过会轻言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今清平一无所有又何在乎,若是不能将这件事查清楚,怎能对的起无辜枉死之人。” 我说过清平决不能平白无故惨死,我决计要查找真相。 大少爷以为我说的是语婵之死,上前皱眉道:“语婵的死却是疑点重重,但单只靠你一人的力量你又如何抗衡?这件事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还是不要再查下去,那样只会有更多的人惨遭杀害,也许下一个就是你,我绝不是在这危言耸听。” 听得出他神情中的关怀,我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不然为何连楚美人到最后都只是抛下一句话离去呢? 而我绝不会放过一个心肠歹毒之人的,随即面无惧色的说道:“我知道大少爷是在关心我,可是为何你知道实情却不愿透露,若是林府上下皆是这样不闻不问那样只会人心惶惶,永无安宁之日,难道大少爷忍心看着林府陷于危难之际而袖手旁观吗?” 大少爷见我义愤填膺说此,眉心蹙动凛然说道:“你说的极是,这么多年来对于林府的一切我确实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在我得知娘亲死于他命之时更是心灰意冷,我虽是少爷可是从不插手林府之事,我只想好好保护身边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难道……我错了吗?” 看着他满脸悲怆之情,我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大夫人死于非命?我只听火火提起大夫人在那夭折的小姐死后郁郁寡欢,后来是难产致死,难道另有隐情? 再望向他眼睛中似有的绝望,我安慰道:“大少爷这样做并无过错,每个人都有他的处事原则,何况大少爷心地善良不忍身边人受难亦是常人之情。” 若是他人也没有危害我的性命,我大概也会像你这样尝试逃避只愿保护身边人。可是世事难料,从我知道清平的实情后就再无回转的余地,如今语婵已死,而毓汐更是含有杀害我之心,于火火亦是绝情,一切的一切让我毫无防备只得认命承受,若是百般逃避岂不到死都不明所以。 大少爷听完我的话从方才的困苦中脱离,冷静下来又恢复往日的神态,轻言道:“你的这份执着却是难能可贵,既然你执意如此,不若让我来帮你,我不想看到林府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听后我喜不自禁,若是得大少爷协助的确比我一人要方便的多,随即浅笑道:“大少爷能这样想清平亦是开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查清语婵的死因,不知大少爷有何高见?” 他默然颔首算是赞成我的说法,想了一会才谈笑自若道:“根老藏书窟,枝底系客舟,你知道追根究底是在藏书阁,为何不去那看看呢?”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要去藏书阁探个究竟,旋即抿嘴笑了笑,“要不是大少爷提醒我倒真给忘了。”说到这转念一想又道:“未免惹人怀疑,日后咱们私下见面再谈,现在我去藏书阁,大少爷就先回去,有何发现我会想办法转告给你。” 他清亮的眸子噙着温润的笑意,觉得我说的稳妥,“你小心行事不要被人发现,万事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前提,切不可鲁莽行事。” 我好笑的盯着他担忧的神情重重的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不想惹人猜疑,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看他亦是笑着点头,我转身离去,待走到不远处突然想起袖中还有他的丝帕未还,停住脚步回头却是没了踪影,恍惚看到那边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将要消失。定睛看了半晌,竟是三少爷的背影,纳闷他跟着我们做什么? 又至藏书阁。 犹记上次前来还被善勤拦在门外,如今他恐怕不会再拦我了。看见善勤一人在扫书上的灰尘,我笑说道:“这些书都霉了吗?好难闻。” 他听完我的话弓着的腰一抖似吓到了,慢慢直起身板气色也不佳,原先古铜色的肤色现在看上去毫无精神,待看清我后慢慢笑着说:“上个月一直阴雨绵绵的,今早整理书籍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书都霉了,这不拿出来晒吗?” 我点点头望向摆在书架上湿潮发霉的书籍,随意拿起一本翻开,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捂住鼻子看着书似不经意的问起,“这些日子藏书阁可有事发生?” 他始料不及我会问这句话,身子有些僵硬,似在考虑我话中的意思,出神片刻又回复道:“这段时间倒没事发生,不过上个月初的时候不知何人竟然偷走了几本书。” 偷书?我一惊何人要来藏书阁偷书呢? 按捺住心思,我漫不经心的问道:“偷得什么书?” 善勤见我好奇的问着也没多想,“都是些药书,我记得有本叫什么本草经的书,因为这本书以前温伯也来借过,我还有点印象。如今不见了,我还不敢禀告,清平,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我点点头笑道:“当然。” 暗想善勤所言的莫非是《神农本草经》,可是那人偷药书何故?难道与袖中的小字蒺藜有关,望着手中霉臭的书本若有所想,隐约看见清晰的“素问”二字,再合上书本,虽是有些霉清的痕迹,遮掩了书名,但我知道这就是著名的《黄帝内经》。 低头望向书架上的这些书,一眼望去全都是药书,凝眸正色道:“怎么只有这些药书发霉了?” 善勤见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埋头继续整理书籍,忽又听到我出声略蹙眉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嘴角笑容凝结一僵,这样打听似乎不大合适,随即打哈哈道:“没事啊我只是随便问问,那我现在可以上这藏书阁了吧” 他听后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忙挠首笑道:“上次我也只是照规矩行事,我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我莞尔一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要这么当真,那我先上去了。”说完就提裙上楼跑去。 第二次进入藏书阁内部,这才仔细打量里面的结构,以朱漆雕刻龙纹的梁柱相撑,房顶上方精致的镂花浮刻百仙图,与墙壁雕刻的千子学图相辉映,四扇黄花梨卷草纹窗扇镶嵌其中。 整个藏书阁皆是黑漆亮格书柜,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籍,轻脚走过去,双手微微扶上历史沉淀的文化,不禁感慨书籍正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而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藏书阁却只能供给林府的主子观看,若是人人都可以来欣赏,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了。 走至拐角处一排空荡的书架,略显萧条清冷,这里便是摆放药书的位置,。 从袖中拿出那张蒺藜小字,私下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这是从书上撕扯下来,因为无论从纸张材料还是字迹都有一定的年份,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藏书阁,故才会传书给大少爷相约来此研究。 现在想想当时楚美人在语婵的窗外找到这唯一的证据,猜测凶手是故意留下这证据似乎就是要诱导我们。 蒺藜既是一种药物,而方才听善勤的话正是药书被偷,所以可以推测这残字来自于被偷走的书籍,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了那本药书就可以找到凶手,打定主意看来这件事要去询问温老头了。 没有过多停留下去,善勤还在认真的整理不想打扰从他身边绕过。这条路也走了很多次,就算我记性再差也不会迷路了。 半刻钟后来到温老头的住处,却不想居然发现善本和晓伊两人在浓密的草庐旁幽会,这是什么情景?我大惊失色,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我蹑手蹑脚的低头掠过,心里却是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没被他们发现。 第二卷 第九十章 枯木逢春 第九十章 枯木逢春 暗自抹去额头的汗液,快步跑到温老头的药园。推开栅栏门,地上的三棱草顽强的生长,纵使被我踩灭过也完好无损的枝吐三菱嫩叶,好笑的是温老头居然还真的在旁边写着告示语。 我忍不住笑的背都直不起来,这老头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不过应该这样写才好,“踩时花溅泪,踏后草揪心”,既形象又生动,改明儿我来改改得了。 心里想着就放声笑出来,许是笑得大声,只听见怒喝不满的声音传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这丫头还笑得出来?” 温老头一身灰白有些发旧的衣袍,微怒的脸庞气的脸颊鼓鼓,长长的胡须亦是不满的飞扬,盯着我的双眼带火。 看他这神情我止住了两颊的笑意,亲切道:“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我去教训他。” 他听完我的话抚平张扬的胡须,瞪眼冷言道:“还会有谁,不就是你” 我不以为意挑眉道:“清平知错了,这不是来向您道歉的吗?” 温老头还在气头上,瞥了眼我,道:“你说说,你为何要那样对毓汐。” 我嘴角笑容凝滞,摔下楼梯那不过是为了试探毓汐,其实当时我昏迷过后早就醒了,在温伯把脉的时候我使眼色,让温伯将屋子的人清理出去,才吩咐他将我的病情说得严重点,好让毓汐掉以轻心。 又找他要了那昏,他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我用这药有何用,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才肯给我,还吩咐我不要乱用,所以放在毓汐茶杯里的药根本就不是七日断肠,而是下了重剂的昏。 如今看温伯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就知道他去给毓汐看病了,可是当下我该作何解释呢?我要将原委告诉温伯吗? 温伯见我思味良久,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丫头又有什么花样,你要是不给我老头子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想蒙混过关。” 我望着他欲发火的神色,心里慢慢思索,才有了较量,道:“毓汐她要杀我。” 温老头闻言红肿的双目睁大,脸上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什么?” 我转至身侧望向地上的三棱草,低眸苦笑道:“毓汐根本没有犯病,她是故意要掐死我,还有我房间的蛇也是她引来,包括我摔下楼梯皆是她所为。” 我看不清温伯脸上诧异的神色,只听到温伯满含悲切的声音,“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毓汐她……” 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敛了笑意正色道:“她三番两次害我性命,我没有杀死她亦是仁至义尽,为使她不再害人,我下了重剂的昏,若是温伯伯相信我,望您不要告知他人。” 温老头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皱眉道:“我老头子相信你是善良的人,只是万想不到毓汐会变成这样。” 我转身抿嘴浅笑:“那倒也未必,我不是善良的人,我不杀她无非是我不忍下手,若是今后再有人对付我,我也绝不会手软。” 温老头黯然伤神,触及我的眉目又轻叹道:“哎你这丫头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我所受的苦又何止这些,不想再去回忆过往,从袖中拿出那张残字,问道:“这张纸是在语婵死后,楚大人在她的窗外发现,上面只能依稀可见蒺藜二字,不知道温伯伯能看出什么?” 将纸递到他面前,温老头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思忖片刻道:“我老头子行医五十年载,说起药物那是没人比我知道的多。” 我笑了笑,“那请温伯伯可好好看看,看会不会有线索?” 他抚着发白的胡须,像背书似的的念道:“这蒺藜是一种草本植物,背部呈黄绿色,含纵棱及多数小刺,有平肝解郁,活血祛风,明目止痒的功效,用于头痛眩晕,胸胁胀痛,风疹瘙痒。” 我听后颔首不语,这样一听根本查不出什么,我知道温老头也只懂这些药物,随即淡淡问道:“您可曾去藏书阁看过《神农本草经》这本医术?” 温老头略一迟疑道:“偶尔会去几次,不过这段时间你们一个接一个出事,哪有时间去了?” 我微微一笑,似自言自语道:“是啊自语婵出事,林府日后恐怕再无安宁了。” 温老头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林府一向都是安静的,可最近连着几日出事,毓汐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正是我想打探的事了,我接过他手上的残字,凝神问道:“温伯伯,您看的医术多,又常去藏书阁,以您的经验来判,这残字会是出自哪本医术呢?” 他皱着眉头两面看的彻底,眼睛突然一亮,眯着眼喃喃道:“ 莫非是……” “莫非是什么” 温老头被我惊呼的喊声镇住,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由紧盯着他,“您要是知道些内隐还望告诉清平。” 温老头转而笑了笑,“能有什么内隐呢?这蒺藜只要是中医书里都可见到,单凭这两个字我老头子也不好妄断。” “是吗?”我疑惑的看着他涣散的眼神,心底打鼓,温老头有所隐瞒了,只是他不说,我也不好继续纠缠着问。 他笑呵呵不答,伫立默然,良久我才道:“温伯伯,如果您想到了什么线索,一定要记得通知我,清平就不打扰了。” 温老头片刻才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点头道:“一定,一定。” 我了然而笑,轻声道:“清平就先谢过温伯伯了。” 我含笑着离开,握紧了手中的残字,一个个古里古怪的,都在隐瞒什么呢?要是不查出来我誓不罢休。 远处的天际艳阳高照,驱散大地阴霾浓雾,闭眼缓缓吸了口气,阳光的味道夹杂竹林的清香味?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5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5部分阅读 味,顿觉凉爽不少,春云吹散竹林雾,一声弹指浑无语。 来到厨房,熟悉的油烟味阵阵传来,心底是有些凄然的,当着这样的旧时景色,那些欢愉过往历历如在眼前,却已成沧海桑田。 踏进门槛,正好见到几人围在广玉兰树下,慢慢走过去探个究竟,原是守喜、守吉、守祥和守利四人,他们正玩得开心。 只见摆在守喜面前的三个小杯,不停的变换移动,其中有两个石子被盖住,其他人只需猜到那个没有石子的空杯就算赢家。我看的仔细却是怎么也没猜对,你明明盯着这个没有石子的杯子,却不想凭空又有了,变幻无穷众人皆没猜对。 我不由笑着出声疑惑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伙被我突然而来声音惊住,回过头来望向我,守喜抬头望着我笑说:“清平,你怎么来了。” 守吉听闻忙使眼色向守喜,后向我弯腰屈膝行礼道:“小人见过清平小姐。” 另外两个见守吉行礼都散开,低头行礼,我含笑的嘴唇慢慢隐退,这般生疏到教我无所适从。 守喜见状站起来开口道:“你们怎么这样,这是清平啊” 守吉惊慌中在守喜耳旁低语,“你不知道今早芳草不懂规矩,她还惩罚掌嘴了的吗?”说完悄悄的望向我,见我盯着,他小心得弓腰低首。 我叹了一口气不去追究,面无表情的指着地面的杯子,问向守喜,“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守喜听进了守吉话倒有些毕恭毕敬,毫不含糊的说道:“这是家乡的小玩意了,只要集中盯着一个杯子,被猜的人也会随着你的目光动作集中,然后再瞬间换走,就这样在视线转移的过程中那么别人就会猜错了,不过是迷惑人的小把戏。” 迷惑人的小把戏?突然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我挺直了身形,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如此,好似瞬间明白了许多,语婵实在害人不浅哪 没有再多说我就离去,正好看见巧落拿着食盒走过来,她看见我微行礼道:“奴婢见过清平小姐。” 奴婢?多么可笑的称呼,我是百般不愿自称奴婢的,却听到巧落在向我称奴婢,事态境迁也抵不过那规矩俗物。 见巧落依是俯身,我轻言道:“起身吧” 巧落缓缓起身看着我,不语的从我身边走过,隐约从她身上透露着淡淡的花香。她的冷淡我是知晓,可是如今厨房众人的疏离直让我困苦难堪,转身随着巧落的步伐踏进厨房。 往日人烟串动熙熙嚷嚷,现在却变得寂静无声死气沉沉,这个时候是厨房的休闲时刻,厨房内只有三个大婶坐在一起聊天。 巧落放下食盒坐在一旁摘菜,似总有做不完的活。 我望向闲聊的大婶们,其中一个着老红云绣大衣的李大婶说道:“……你们知道吗?我今早出去进菜的时候瞧见芷岚那丫头,哎呦真是可怜,住在百口桥那地方,听说她娘昨日就去了,一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 姚大婶听到李大婶的话面带悲怆道:“这丫头也实在可怜,好不容易挨到去伺候二夫人,怎么就这么糊涂犯错了呢,还被剁了指头,这教她还这么活下去哟?” 一直不说话有些发福的杨大婶听了这话,叹息道:“可不是,芷岚这丫头平日里挺乖顺的,倒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可这命啊,就是……” 话还没说完抬眸的瞬间正好见我在听,忙站起来行礼道:“老奴见过清平小姐。” 另外两人见杨大婶突然转了话音,随着她的目光望向我,惊讶中俯身行礼,我上前几步含笑着说:“几位大婶无需多礼。” 她们这才起身互相张望不说话,我眉心触动,一时语塞。 我的到来让本就冷清的厨房顿时凝结,回想以前在厨房的日子虽是贫苦,但是大伙待我却是极好,有说有笑的不会成这般淡漠,满心的愁绪涌上喉头。 转身跑出去却是看见娘的身影,脚步仿佛结冰似的不得动弹,娘见到我本是笑意的脸庞微有愠色,我轻声迟疑道:“娘……”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怀感凄清 第九十一章 怀感凄清 厨房内,偌大的几个灶台冒着白烟,各色蔬菜混合的味道只觉刺鼻难闻,压抑的氛围更是令人昏眩胸闷。忍住不适见娘面无表情的坐在我面前,整个厨房只有我们两人,其他人皆是知趣离开,我轻轻出声道:“娘,对不起。” 娘闻言,眼中的焦距这才汇聚在我面上,欲语还休又望向他处,叹息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听到此处,思索沉吟道:“平儿没有变过,不过是换了个身份,依旧是娘亲的平儿。” 娘苦笑一声,复又道:“那你为什么要惩罚芳草,若是你以前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难道换了个身份你就真得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吗?” 我心底苦涩不已,原来娘是这么的介意,深吸口气我无奈道:“平儿不在乎那些虚名,只在乎身边人的体谅,惩罚芳草不过是不许他人小瞧了我去。” 娘无声无息的起身走至我身边,低头望向我轻道:“若是娘要你放弃做二夫人的义女,你可愿意?” 我勉强而笑,内心的波荡阵阵传来,胸口的痛楚压的我透不过气来,握紧的双手骨节苍白,瞥向他处温言道:“平儿并非不愿,只是时机未到。” 娘淡淡冷笑连连向后退去,满脸的悲愤指着我道:“说到底你就是贪慕虚荣,你可知道主子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你可知道多少人连靠近她们身边都会粉身碎骨?为何你还要前仆后继,你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如今你只是惩罚芳草掌嘴,那么日后呢?你还会昧着良心做出什么?难道你忘记你答应过娘要安守本分了吗?” 娘已是涕流满面,浑身颤抖吁吁。面对娘的指责,我竟然找不出一丝借口安慰自己。 黯然起身道:“平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平儿了,无论做何事都有原因,平儿的品行娘还为此怀疑吗?” 娘摇头失声痛苦不已,“娘从没怀疑过你的品行,只是你待在二夫人身边如何能全身而退,难道你忘记你这些日子受到的伤害了吗?” 我咬紧了双唇,“平儿不会忘记的。” 娘眼眸含泪苦笑一声,道:“那日,你亲眼见到语婵死于非命,才来到娘身边,睡梦中说着不想这样。娘知道你的痛苦,故意做你以前想出来的菜,就是让你记住你永远都是厨房的丫鬟,成不了主子的。你昨日才醒来,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吗?娘真的不想看见你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娘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娘的声声斥责直指向我,我一直摇着头,心口却是绞痛不止。昨晚,娘哭得昏倒在我床前,我却不能好好照顾她,还害她现在涕零如雨。 我懊悔的噙满了泪水,上前环住她的腰哭道:“娘,平儿不会有事了,您要相信平儿……相信平儿……” 娘松开我的手,泪眼迷离道:“娘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要娘,还是要你的干娘。”娘咬重最后的“干娘”二字,面含悲切双眼通红。 我惊讶的摇头,脱离娘的怀抱,为何让我做这样的抉择?眼圈一红就如断线的珍珠落下泪来,嘴里似含了黄连有苦难言,心中已然冰凉无味,连连后退凄然道:“娘……” 娘见我迟疑不决,缓缓闭上双眼,两滴晶莹的泪珠肆无忌惮落下,滴滴透心,沙哑开口道:“你若是执意如此,娘断不会为、难、你……” 我怔怔的望向娘模糊的面容,良久的寂静过后,娘微睁开双眼。我只看到里面若一潭死水,胸中苦闷气息难平,我想说话可终是一字未落。 艰难的踏出门口,就见到厨房的一干人都守在门外,泪眼模糊中看到那火红的身影,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清平姐姐。”凌云看我摇摇欲坠的身形就要来搀扶我。 我避开她的手失魂落魄的向前迈着,不想再看其他人的神情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屋中的,双腿麻木的坐在窗台,目光死死的盯着百格窗,长久的睁眼让我的眼睛早已干涸。 不知坐了多久,只听到扣门的声音,我不想回应望向远处的天空,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嘴角苦笑恐怕那是遥不可及的吧 隐隐听到身后脚步渐进,那人沉吟良久也未说话,我想若是你知晓我现在的处境就拜托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二夫人请小姐去韶颜楼。” 呵果然没有一事是称心如意的,我没有回头淡淡道:“以前的清平是怎样的呢?” 晚池听到我干瘪粗噶的声线,停顿后缓缓道:“她虽是不说话但却是很善良。” 闻言我转过去头仰视晚池,只见她秀颈上的银质项链晃晃刺眼,桃花玉面的妆容清雅脱俗,于我第一次与她相见仿佛判若两人。 闻得她话中意思,我嗤之以鼻道:“是吗?想不到这林府还有善良的人。” 晚池毫无畏惧直视我的双目,恳切直言道:“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还是在西苑的观井台,要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死了。”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怔怔道:“我很想知道我的过去,你能告诉我吗?” 晚池神情一变,又思味良久微微笑道:“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晚池面对窗外,有些飘忽的说道:“记得那日在观井台我险些落井,还好你及时出声救了我,我才知道原来你会说话。慢慢的我们开始熟识,你知道我在井台挑水,总是会偷偷帮我,记得有年冬天我的双手冻疮出血,你不忍于此做完厨房的活就来帮我挑水。那时你瘦小单薄的身影微颤着倒在雪地里,我赶到的时候你整个人就要被雪埋藏。当时我害怕极了,看见你毫无血色的蜷缩在那,哆嗦的嘴唇我才知道……你还活着。” 晚池依旧是面带笑容平静的述说着,可是眼角的泪水出卖了她,“我从小无父无母,四处乞讨飘零,为了填饱肚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在外面是任人打骂的乞丐。过惯了挨打揍骂的生活,我才知道活着只是奢侈的事,很难想象受尽拳打脚踢和恶疾缠身的我竟然还没死,原来我的命贱得连老天爷都不肯收。” 停顿须臾后,她望向我凄迷的笑着,“似乎上天开始眷恋我,无意中我得知林府要招收丫鬟,我知道能做林府的丫鬟日后便不愁吃穿了。我想尽办法偷偷混进来,本以为好运降临谁知因为我毫无底细来路不明就要被撵走。” “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入,若是不能做林府的丫鬟我还会过着无止境漂泊的日子,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相熟的丫鬟,并且得知她对花粉过敏。可想而知,毫无防备的她最终被我害的毁容遣走,我才能替补她成为林府的丫鬟,却也只是最低贱的挑水丫鬟,可是那个善良的人却被我害的面有瑕疵,为了生存我早已出卖自己的良心,直到你的出现……” 我静静的听她说完,心底竟是麻木的。望向她含笑着流泪的脸颊,哑声道:“每个人都有过去,若是总缅怀过往,如何能向前看呢?”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安慰晚池,毕竟清平与她的往事我确实不清楚。况且这世间每日都在发生惨绝人寰的事,而每个人都会为了活着苟延残喘,不是说活着才有希望吗?忽又自叹一声,何时我变得这么冷情了。 晚池擦干泪水颔首笑道:“是啊有的时候我倒宁愿像你这样失忆对过去一无所知,可是我不是你,不过也庆幸失忆的那人是你,看你现今的模样我为你高兴。” 听她说的含糊像是有难言之隐,我低低问道:“你为何这样说,我希望你能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她静静道:“我们虽然熟识但你有许多事并不告诉我,通常你受到委屈才会来找我诉说,其他的事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你。” “是吗?”我低迷的笑着,“原来我们的关系这么密切,可是,我竟然全都不记得了。” 晚池拿衣袖拭泪,片刻犹豫道:“记不记得都不要紧,只要心还在就行。” 我“嗤”的一笑,良心吗?别过头轻道:“我们该去韶颜楼了。”起身伫立待脚步缓和后提裙欲离。 晚池没有看我轻轻的吐道:“你还是原先的那个清平吗?” 我前行的身子一怔,转而笑着望向她,“你说呢?你觉得我还是原先的那个清平吗?” 她脸色一白垂下头,良久才沉吟的向后迈了一只脚,弯腰恭敬的向我福礼,“奴婢不知。” 我冷冷的笑着盯向她,这么正规的虚礼就是肯定我不再是原来的清平,要与我划开界限了。 我摆摆头,苦笑着踏出门槛,一路上遇见几个新的面孔,见到是我皆是恭敬行礼。 我没有搭理缓缓趋步,晚池跟在后面,我边走边问:“为何韶颜楼多了些新面孔。” 晚池在身后道:“二夫人对于以前那些伺候的人都已不信任了。” 我笑一笑,“那么你是如何得以近身伺候二夫人的呢?” 她停住脚步无语,我也不顾她径直而走,转弯经过回廊时见到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怀中抱着毛茸茸的动物向我走来。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突生变相 第九十二章 突生变相 我才看清她约十六七岁,一身白地水云衔红珊瑚纱绣长裙,胸前淡紫水绣成朵,腰际挽成七彩丝绸随风而舞。头发梳成垂鬟分肖髻,搭配一支绿雪含春簪,右髻处三色翡翠珠络摇曳,额前点缀绿宝石活灵活现,冰肌玉莹的面上杏眼含情,梨花般的下颚柔和生花,好是个妙人。 她见我在打量,对我微微一笑,怀中雪白的兔子乖顺闭暇,她身后的一身海蓝烟罗云绣水裙的丫鬟,见我竟然没有行礼冲上前喝道:“大胆奴婢,见到表小姐竟敢不行礼。” 表小姐?何许人也,我微微迟疑盯着那丫鬟,倒是个秀气的丫鬟,水灵的眼睛极其有神,只是说话趾高气扬的,看来是被这温柔的表小姐宠坏了。 她见我不说话,鼓着脸颊正欲指责,那表小姐拉着她说道:“暮瑶,不得无礼,这位姑娘不是丫鬟。” 听得这表小姐的话意,我转而含笑望向她,暮瑶歪头问道:“小姐,她不是丫鬟难道还是小姐不成,可是林府只有一个小姐啊” 表小姐温柔浅笑,转向我轻言道:“想必你就是姑母刚认的义女清平了,算来我们该是亲戚了。” 原来是二夫人娘家的表小姐,我忙欠身道:“清平见过表小姐,倒不敢与表小姐攀亲。” 那表小姐单手抱住怀中的小兔子,挥袖扶起我促狭笑道:“你这样是要与我客套了,我这才来姑母家就听闻得了个机灵可爱的妹子,不巧正好叫我碰着了。” 听她温柔的笑语,只觉如沐春风,这才是苏州大家闺秀该有的蕙质兰心。 那暮瑶丫鬟见我们谈笑风生,略不懂的问道:“小姐,您怎么就知道她是那清平小姐,您以前也没见过她啊?” 表小姐嘴角轻扬带笑,“就你这丫头不长眼,你且看她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这番装扮又怎么会是丫鬟呢?” 我听完低头望着自己的穿着,又正好衣襟,嫣然一笑道:“表小姐好口才,清平折服不已。” 表小姐盈盈而笑道:“什么表小姐,这样生分的称谓可是教我难堪了,若是不介意只管叫我纤寻姐姐便是。” 感受她热心亲近的态度,我抿嘴而笑,也不推脱道:“清平何其有幸识得纤寻姐姐。” 纤寻摇摇头靠近我欢喜道:“看你,又和我生分了不是?” 我暗自苦笑这个纤寻却是太热情了,倒令我有些不安,毕竟我吃过这个当,以前火火和毓汐也是这般待我的。 不想再和她攀谈下去,正欲开口却是身后的晚池赶上前来,行礼道:“晚池见过表小姐。” 纤寻含笑着抬手道:“快起身吧,无需这么拘礼了。” 许是纤寻的幅度有些大惊醒了怀中的白兔,那兔儿猛的睁开眼凶悍的跳向晚池,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未等我缓过神来,晚池本是躬着得身子亦是未防御,眼睁睁的望着兔儿扑到自己的身上,只听见晚池惊慌中的抽气声。 纤寻已是吓得花容失色,着急的就要从晚池身上抓住那兔儿,可是它好似要缠在晚池身上,暮瑶怕自己的小姐抗不住兔儿的烈性受到伤害,迈上前帮忙抢夺。 我缓和后望着这混乱的一幕手足无措,终是在一身巨响中画面才得已转圜,原是晚池抵不住的摔倒在地。 我见晚池左手臂红肿一片,低下身子关怀的扶起她,“忍着痛,我带你去找温伯伯包扎。” 晚池听完我的话脸色刷的苍白,连连摇头道:“没事,我没事。” 只见晚池右手深陷覆盖左臂伤口处,上面似乎还有血渍还在滴落,可是她却忍着痛也不肯听我的话。 纤寻安抚了兔儿后交由暮瑶抱着,见晚池毫无血色的脸颊,蹙眉哀伤轻言道:“这玉兔儿定是发疯了,晚池你还是跟清平去清理伤口,不然破风了可是不堪设想。” 晚池一改恭顺的往态,后退着恐慌的摇头,额上的冷汗闪烁寒光,“不碍事的,奴婢自己会处理,奴婢告退。”说完扶上手臂略行礼转身仓促的跑去。 留下呆愣着得我们,我望向地上被撕碎残留的衣料,蹲下身拾起,方才见那兔儿只肯扑在她左手臂不放就觉得奇怪,再看晚池不该有的表情更感觉事有古怪。 只见除了沾有血渍的碎衣裳外,居然还有白色带药味的绷带。凝眸思忖,只有受伤了才会绑着绷带的,而晚池执意不肯随我去包扎也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受伤了,莫非是因为她这伤有问题? “清平,你还好吗?”纤寻突兀的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将那带药味的绷带悄悄藏进衣袖,缓缓起身转头望向纤寻。 我方要说话却是看到兔儿安稳乖顺的躺在暮瑶的怀里,仿佛刚才那发疯似的扑人不是它,只是兔儿一向温顺,为何它会那么激烈的扑向晚池呢? 再看纤寻一脸担忧的神情,骤然想起二夫人不待见动物,还对猫过敏。可是表小姐却一直抱在身上进出。我很快掩饰心中猜疑,环顾四周,问道:“纤寻姐姐可是刚从干娘那出来。” 纤寻静静平息慌乱之色,笑靥如花温婉道:“可不是呢?我竟然一时大意忘记姑母对动物过敏,还没聊上几句就被撵出来了,现下准备换套衣裳再去请安呢。” 我微微一笑,这个纤寻并不像是个马虎大意的人,方才只看一眼我身上的穿着就知晓我的身份,况且她既是二夫人娘家的人,又怎么会不了解二夫人的脾性,还大老远的抱着兔儿来探亲,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我敛容含笑道:“干娘一向闻不得动物身上的气味,纤寻姐姐远道而来竟是要让干娘受苦来着,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一顿责骂呢?” 纤寻闻言表情微变,舒展后亦是浅笑道:“你这丫头可是在吃干醋呢?倒是嫌我抢了你的风头,夺了姑母的疼爱。” 我眉心舒动,憨笑道:“这话该是从何说起,纤寻姐姐只管取笑我。” “跟你逗着玩儿的,你还当真了不成。”纤寻拂袖遮掩低笑几声,眼睑柔华带情。 “纤寻姐姐休要再笑话我了,清平当真经不起玩笑话儿的,不想玩笑话也成真话了呢。”我意有所指的望着她默然而笑。 纤寻轻摆衣袖,低首抚弄胸前的几缕发丝,“不跟你这丫头较真了,姑母还等着我陪她用晚膳呢?过会换了衣裳再去找你闲聊。” 我顺首娇笑目送她们离去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这个表小姐的突然到访又会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有晚池的伤势,她这伤也来的稀奇,不过要不是这兔儿我还真不知她受了伤。 拢好袖口中的绷带,想想只需交给温伯就可知道她是受了什么伤。 韶颜楼偏厅。 正由绿柄通传,我摆弄着衣角靠墙,古代的礼仪就是麻烦,来了还得通传良久。 迎面方是繁珠指引领着采菊和凌云端菜而来,我站直了身形,她们朝我福了礼没有多说话,我笑着让了路口通行,繁珠就吩咐她们先进去,自个留在屋外。 我道:“你怎么不进去伺候?” 繁珠笑着回道:“二夫人进餐时都是由浅微姐姐她们服侍的,我们不能进去。” 我点了头,若有所思的想想,浅微二夫人不再信任,芷兰又是逐出了府,语婵也死了,怎么二房的几个一等丫鬟没一个好下场的?现晚池又是莫名奇妙的晋升,这么大的恩典林府是没有几个人了,所以,看来晚池这个时候受伤是有一点问题了。 繁珠见我不吭声,正欲行礼告退,我忙问道:“你知道晚池为什么会能伺候二夫人吗?我记得,藏莺和梅梢几个都是在争这个位置的。” 繁珠小声凄凉道:“争得上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不是白白的送命了,现在她们都是退避三舍,觉得这个位置邪门,生怕自己能顶上去,现在倒好,居然还有人巴巴的原意上去呢。” 我稍作思量,轻声道:“除了晚池还有谁也晋升了?” 繁珠看了我一眼,正要说话,绿柄掀了帘子从里屋出来禀告,“二小姐,二夫人请您进去。” 我“嗯”了声,别过繁珠就入了厅房,正好看见采菊和凌云在桌上摆菜。 二夫人只着家常便服,宽松的明蓝衣袖倒显得消瘦几许,脸上的妆容淡淡敷匀,瞧见我进来,笑着站起拉着我的手笑道:“来的正好,就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我随着坐下,低头望着桌上荤淡皆宜的菜色,浅浅一笑道:“清平生了个好鼻子呢,闻到干娘这的菜香就赶紧过来了。” 二夫人笑意正浓,“你啊,就长了张巧嘴,厨房里的菜色你哪一样没闻得。” 我微微沉吟,拾起桌上的银镀八仙如意筷。 凌云正忙将一盘红菱麻辣鸡块放置我面前,回想做这道菜时娘亲让我和火火去西苑蓄养棚抓母鸡。头次见到那么多的母鸡我不免很激动,可能鸡也欺生四处乱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没搞定,可那火火只需一分钟就捉到了。当时我就发现火火这丫不简单,去当饲养员也绰绰有余。 想起这些过往只觉那时的时光真的很美好,突然右手肘处被轻轻碰了一下,我回过神来,见二夫人盯着我看,似乎说了些话我没听到。 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玲珑迷局 第九十三章 玲珑迷局 我转而望向站立身旁摆菜的采菊,她竟是好意提醒我,我面向她感谢而笑,她恭敬垂首面无表情。至从知道她的疏离后我竟然未曾与她说过话了,在厨房几个丫头中,除了火火的真诚以对,凌云的单纯外,也唯有她是最能知晓我心意的,可是如今终归是有了芥蒂。 “怎么了,可是菜色不合胃口。”二夫人开口道。 我回神摆首笑说:“哪里会呢,这些菜可都是我喜欢吃的,只怕自己不雅观的吃像扰了干娘的兴致。” 二夫人眉目舒展,“在自己家还客套呢,喜欢吃就好,看你这瘦弱的身子该好好补补才是。” 我笑着不语夹住面前的一块辣子鸡,轻咬一口直辣入喉头,一股难言的呛辣味涌上眼眶。 娘知道我好辣,虽是叫我不要常吃,可是奈不住我的食味每每还是会放足辣料,这熟悉的辣子鸡这次尝食却又是一番滋味,一滴苦涩的清冷滑落,仿佛连辣味也一齐冲洗,竟是毫无感觉。 二夫人见我不适急忙问道:“怎么好好的就要落泪了呢?” 我放下筷子,举起衣袖轻轻擦拭,咧嘴微笑道:“没事,不过是辣子鸡有些辣,呛到眼睛了,喝口水就好了。” 采菊听到我的话赶紧给我斟了杯茶,我接过来掩饰心中波动的情绪,慢慢的一饮而尽。 二夫人这才稍稍安心,望向采菊言道:“吩咐厨房日后做给清平的食物不许放辣。” 采菊俯首应声称是,我定了神色,放下茶杯,略略思量道:“清平知道干娘关怀,可人生百态,酸甜苦辣更是四字箴言,辣为尾是以苦尽甘来之味,清平怎么能不尝试呢?” 二夫人不想我会说出这句话来,默默含笑道:“倒也是个理字,你的这种心态却是极好,人生百态不可改,既然如此,那便依了你的话。” 我淡然一笑,握起筷子夹菜,随后幽笑道:“来的路上碰见纤寻姐姐,相聊几句发觉很是投缘,她可真是个天香国色的美人儿,清平好生羡慕。” 二夫人亦是满目带笑道:“纤寻这丫头倒是几年没见越发标志了,见你们这般合缘也好做个伴相互玩乐。” 我点点头,笑着说:“日后得纤寻姐姐作伴也好学学她卓尔不凡的气质,纤寻姐姐见多识广又心细如尘,清平跟着她也能长长见识。” 二夫人笑意越发欣慰,“也不知你从哪学的一些词,尽捡好听的说。纤寻这丫头打小就才华出众,现下长大倒是糊涂了,过来一趟还抱着个动物来,这不存心气我吗?” 望着二夫人假嗔的怒意,我坦然笑怀,“纤寻姐姐这是大智若愚,满腹才学倒把琐事给忘了。再说干娘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生气了。” 二夫人呵呵的笑着,“你呀,你呀,嘴巴最是讨人欢喜了。” 我垂下头道:“干娘取笑了。” 二夫人只是带着宠溺的笑着不做声,又尝了几口菜色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啜。 微勾起的小指细长略翘,艳丽的红甲护油在傍晚的灯火下妖冶不羁,托称中指的透明红宝石戒指折射异样光彩。 我望的出神,想着林府为珠宝世家,各位夫人的首饰虽是琳琅满目,高贵华丽。但二夫人手指上戴的这颗红宝石戒指却是与众不同,毫无杂质的戒面通透无瑕,饱满的大粒宝石碾琢精细,抛光切工皆是一流。如此大块的宝石更是凤毛麟角,弥足珍贵,极上层之品,恐怕也价格不菲。 二夫人见我盯着她的手指看,慢慢放下杯盏,“行了,你们收拾下就退下吧” 话是对屋内的采菊和凌云所说,但我知是失了礼仪,忙不迭的低头敛色。 采菊、凌云依言行礼收拾起来,见二夫人就要起身,我迅速站起虚扶住她的胳膊。 暗想晚池不在,二夫人身边竟然连个随身伺候的丫鬟都不许,该说是晚池得二夫人信赖好,还是说二夫人疑心太大,不宜相信其他丫鬟了。 只是不知晚池有何本事能一跃成二夫人身边的红人呢? 正想着,采菊和凌云已收拾完毕躬身离去。 二夫人由我扶着也不说话静静的站立,片刻后瞅着我道:“听说今早毓汐昏迷不醒,温叔去看也只说是染了风寒气血不足,过几日便能醒来,依你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何不妥。” 我听后面上一沉,若是前面的话都只是嘘寒问暖般的铺垫,那么现在才是入了正题,这也就是在百师阁使眼色要我前来的目的了。 二夫人望着我等着我的话,没有多想我轻轻道:“毓汐这些时日身子本就不大好,体质虚弱更易感染风寒。既然温伯也说并无大碍过几日就好,我想应该没有不妥,只是寻常发病罢了。” 说完暗自观察二夫人的面色,心里却是很好奇,温伯没有透露出去亦是清理之中。可是火火既然是三夫人的人,她明明知道是我做的,为何没有告诉三夫人呢? 又一想恐怕她说了,三夫人也不会像当初那样找我算账。今时今日我虽只是义女,但三夫人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向我讨说法,不过就算她来了我也不会怕,身正不怕影子斜。 二夫人来回走了几步似有所思,凝神望着我,“你也不要怪我多疑,只是如今她们早已联合勾结在一起,目的无非就是要对付我。我若是稍有不慎掉以轻心,只怕不会再像上次幽禁那么简单。” 见二夫人面色凝重,我也不敢松懈怠慢。我知晓二夫人指的是三夫人和卿夫人,自从上次晚宴两位夫人言语之间的恭维显露无疑,想必精明的二夫人也早已看了出来。 我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悠悠说道:“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干娘禀前车之鉴亦是理所应当。三夫人和卿夫人虽是气味相投,但却也未必存了害人之心,干娘若是处处提防只怕扰己清梦。” 二夫人听后漫不经心的点头,“你总是不愿说他人坏话,可曾想过那何婉柔并不若表面上和善,我与她争斗多年,兴许只是嘴上占得便宜,可是却从未赢得半毫。她面上亲切宽厚,内里却是阴险狡猾,企图谋夺林府家财,现在又得柳飞卿那小贱人相助,以她二人之力我难以独善其身。” 对于三夫人的霹雳手段我从未怀疑,不然以二夫人逼人的气势压制于她,她却毫发未伤依旧在林府顺风顺水,这样一个狠角色也难怪二夫人会惶恐不安。 我即刻安慰道:“二夫人稍安勿躁,凡事都逃不过个理字,现下干爹在林府掌事,三夫人有所顾忌也不会轻举妄动。更何况自干爹冤枉您之后,想必心有愧疚对您该是更加宽容。” 经我如此一说,二夫人面上忧心之色稍稍消退,只是话中讥讽尚存,“她明着不敢乱来,可暗地里的阴谋却是层出不穷。上次账簿调换一事也只有她能做的不动声色,又得柳飞卿在旁推波助澜,使尽媚术在老爷耳边说了不少胡话,我才会吃了那哑巴亏。” 我心下察觉,账簿一事未待查明,二夫人却好似笃定般不容置疑。不过我也不好逆了她的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既是三夫人所为,干娘可知为何那真账簿会被发现在语婵屋内,而语婵又是被何人所杀害的呢?” 二夫人待我说完面色已是沉重,紧蹙眉头思味良久,只道:“我想语婵才是何婉柔的细作,她偷了账簿又栽赃嫁祸于我,定是受了何婉柔的教唆,至于她的死因……” 二夫人拖长了尾音,幽幽的笑道:“她这死因却是蹊跷,若不是她死了,又怎么会发现调换的那本真账簿呢?我也不能这么快就解除幽禁了,语婵的死倒是还了我一个清白。” 我呐呐的点头,的确是这样,语婵的被害间接查出二夫人是被冤枉的,而那本账簿更是离奇,这一切切的阴谋都是层出不穷,且皆与账簿相关。 从我娘因为误会偷那凤凰金钗而被打,后来查出是芷兰所偷才会剁指逐府,可当时犹记得还是很多疑点未查明,凤凰金钗又是打开账簿盒子的唯一钥匙,这一串串似乎都是在步步的进行着。 只因为守喜所玩的那迷惑人的小把戏才使我茅塞顿开,所以我可以确定的是,芷兰并不是要偷金钗,而是要调换账簿,为了转移视线,就放到我娘的食盒中造成那假象。但是,在语婵死后的屋中发现了真的账簿,那么,二夫人说的就极为准确,真正偷账簿的并不是芷兰,而是语婵 可最不解的事,芷兰何以要替语婵瞒下来,宁愿剁指都不愿揪出语婵。她们同是伺候二夫人多年,纵使感情再深厚也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还害得自己受伤被赶,究其原因,也只有去问住在百口桥的芷兰了。 我想了太久,二夫人提高了声量的问道:“你去何婉柔那伺候也有些时日了,可有发现情况?” 我楞了会,明白二夫人的意思是派我去调查三夫人策划私相授受一事。我如实回答道:“三夫人那并无异常,只是发现,伺候三少爷的四个二等丫鬟全都跟各房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互相牵扯,也不晋升,暗觉稀奇,但是查不出情况来。” 二夫人笑了笑,“难为你这么短的时日就看出来了,正因为此,我才会派你去盯着何婉柔的动静,她并非等闲之辈,做事极为小心,我也料到你查不出什么。正好,你又回到我身边,也是希望你能帮助我共同对付她,就算她跟柳飞卿勾结我也不会任由她算计。” 二夫人握紧了拳头,双眼怔怔,突然又笑了起来,“何况,除了你还有人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望向二夫人信心十足的模样,是谁呢?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茶韵观人 第九十四章 茶韵观人 方想询问那人是谁,门外响起阵阵扣门的声音,一个清丽的丫鬟缓缓进来,屈膝行礼道:“禀二夫人,表小姐来了。” 被这突然的声音打断,我回头端详这丫鬟的容貌,眉眼间有种似曾相见的感觉。小巧的瓜子脸上双眸动人,略挺的鼻梁下有张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笑意的脸颊宛若含苞的睡莲,让人垂怜爱惜,这模子的刻画竟是如此的熟悉,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见过? 二夫人见闻拂袖道:“起身吧,让她进来。” 不多时,纤寻带着丫鬟暮瑶进屋,换了身简约的月白色蔷薇逶迤大袖衫,头发只挽成梳长鬓,披下的垂发平添几抹灵秀风情之意,毫无杂质的月容上眼眸尽显温婉。含笑的嘴角轻轻吐纳妙音,“姑母,纤寻给您请安了。” 二夫人扶起纤寻微俯的身子,笑道:“你这孩子到我这了还行礼,可是怪姑母方才撵了你。” 纤寻轻轻一笑,“哪有这回事,本就是纤寻一时大意犯了错,您身子无恙就好。” 二夫人爱溺的笑笑,“行了,下回注意就是了。” 纤寻眼眸含笑的应了是,从暮瑶手上取过一个精致雕纹的木盒罐子,“这是纤寻晒制的珠兰花茶,知道姑母平时最爱饮茶,这不特意送过来当是赔罪的吗?” 二夫人含笑着接过木盒,“你这丫头倒是心细,几年不见这制茶的手艺定是越发精湛了。” 轻轻打开盒盖,一阵浓郁隽永的花香飘逸,“这花茶很是芳香,快跟姑母说说,你这花茶怎么制成的?” 纤寻笑得优雅,“能这样香,关键还是这珠兰花,是纤寻自己在高山溪流地栽养的,何时照阳,何时露水,何时取尖,都极为讲究。” “哦?说来听听。”二夫人明显来了兴致,“姑母爱饮茶,可不知还有这些旁道,得你这样说,都想学学这手艺了。” 纤寻垂眸低低拂袖的笑着,“姑母爱听,可别嫌纤寻唠叨了。” 二夫人坐在首座,笑得亲切点头,暮瑶笑着插嘴道:“我家小姐一说起这茶道就滔滔不绝了,二夫人和清平小姐莫要见怪。” 纤寻睨了眼暮瑶,二夫人笑道:“不见怪,不见怪,难得来一次,我正想听听,清平也是茶中高手,你们正好切磋切磋。” 我闻言即刻道:“干娘可是折煞清平了,清平哪里懂得这些花茶。” 纤寻听二夫人说我也懂,眼睛骤然一亮,“姑母看人准不会错的,想不到妹妹懂得这样多。” 我尴尬的笑着,我哪里懂了,不过是爸爸平时爱喝茶,上次二夫人喝的西湖龙井正是我爸爸最爱喝的,就略研究了些名茶而已,误被二夫人以为我也懂茶。 纤寻有些兴奋的望向我,细细说了起来,“这珠兰花种植在高山云雾缭绕溪水环山而流之地,待鲜叶芽稍长到一芽三叶初展时,即可开园。采回的鲜叶进行‘捡尖’,即折下一芽带二叶的‘尖头’,且芽尖和叶尖长度相齐,以保证成茶能形成‘二叶抱一芽’的外形,采摘要在午后晴天,经杀青、毛烘、足烘、复焙四道工序……” 纤寻一一的讲解,听得二夫人津津有味,制茶的工艺相传已久,且博?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6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6部分阅读 博大精深,听纤寻有此见解感由佩服。 我寻位慢慢坐下,纤寻神采飞扬的笑说着,少了一丝温婉,多了一丝坚定的神情。 说的太久,纤寻也有些口干舌燥,吩咐暮瑶倒茶,又道:“纤寻说了这些,不过是自己晒制花茶的经验之谈,最重要的工艺还在泡茶上。” 二夫人听着有趣,“你这经验姑母年纪大了,可是学不会,就学学这泡茶手艺得了。” “姑母就会说笑,还年轻着呢。”纤寻莞尔道。 二夫人呵呵的笑着,暮瑶上了茶具,纤寻边演示边道:“泡茶讲究的是火候和过程,一般分七道,‘白鹤沐浴’,用沸水洗净茶具。‘悬壶高冲’,沸水提高冲入茶壶,使茶叶转动。‘春风拂面’,既是刮去漂浮的泡沫。‘关公巡城’为之倒茶,‘韩信点兵’方是点茶。‘春风拂面’,观赏茶水的颜色,若色泽鲜润,带砂绿色便是上品。最后一道是‘品啜甘霖’,要乘热细啜,先嗅其香,后尝其味,边啜边嗅,浅斟细饮。姑母,您尝尝。” 纤寻完成七道工艺,均匀斟茶几杯,递给二夫人,又递到我面前,笑道:“清平,你也尝尝我这手艺,指点不足之处。” 我一面接过茶杯,一面笑道:“观纤寻姐姐这几道工艺就可见不俗,清平哪敢在高手面前说指教。” 纤寻笑吟吟的不接话,二夫人细细浅斟,不由开怀道:“好茶好茶真是有心,改明儿将这花茶也送与清平。” 我正饮了口,果真齿颊留香,喉底回甘,听二夫人提及到我,忙说道:“清平觉得甚香,就怕是名茶到了我嘴里也尝不出个好坏来,辜负了纤寻姐姐的茶艺。” 纤寻抿嘴浅笑,又道:“不论好坏只要喜欢就是好茶,这珠兰花茶虽是优雅芳香,鲜爽甘美。不过我准备了茗眉绿茶赠予你,如甘露的清爽中带有一丝馥郁苦涩,很是适合你呢。” 我淡淡浅笑,这个纤寻真是个玲珑八面的人儿,于茶韵观其人。 二夫人见我们淡笑契机,放下茶杯,起身拉着我们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看你们这样亲近我很是欣慰,有你们这两丫头陪着我,日后在这林府的日子也不会孤单寂寥了。” 二夫人话中的落寞之色令纤寻心中触动,她凝眸依偎着柔声道:“姑母,您是看着纤寻长大的,是纤寻最为可敬的亲人,日后就让纤寻来照顾您。” 二夫人笑着颔首,连连拍了纤寻的手背,笑意深邃的说道:“知道你有心,可是你迟早得找个婆家的,可不要耽误了。” 纤寻听后面上浮起酡红羞涩,“姑母好不正经,说这种玩笑话取笑我。” 二夫人怜惜轻语道:“姑母可不是取笑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只管跟姑母说,姑母也好替你把关瞧瞧,可不能委屈了你。” 见二夫人说的认真,纤寻娇羞的轻恼道:“哎呀不说了,姑母越说越带劲了,清平,你也帮我说说好话。” 纤寻目光带乞求之意的望着我,我不觉含笑,打趣道:“干娘,这事您就是瞎操心白忙活了,以纤寻姐姐淡雅脱俗的丰姿,所求的良人定是那人中之龙,一般的平常人家可入不了眼。” 纤寻听罢微瞪了我一眼,面有踌躇的别过脸去,似真要生气了。 暮瑶见状打抱不平的说:“二夫人,清平小姐,再说下去我家小姐可就要恼了,你们就别为难她了。” 二夫人没有怪罪之意,哂笑一声后,轻扶着纤寻的削肩,正色道:“行了,不说你了,好不容易来趟别被我气走了。” 说完又转头面向我,“清平,最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府中的事务,倒是忽略了你,如今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不妨说说可有中意的人选。” 我默然一笑,其实一个人还方便些,我还真不喜欢进出后面都跟着人,更何况府上的丫鬟皆是分不清所属之主,万一存着歪心事倒教我防不胜防。 理好思绪我委婉回绝道:“清平一个人倒也习惯了,生活俗事自可料理好。再说我撞伤脑袋后不记过往,府上相熟的人也不多,免不了一番了解,所以这事还是过后再提得好。” 二夫人知晓我的性子,也不过多劝解,只道:“也好,日后有了满意的人选就来向我讨人,我断会为你做主的。” 我含笑着称谢,彼时月华初升,清明如水银般的月色静谧流泄,在迷茫的高空中成一朵奇葩,零星点缀的星分斗牛,玉漏迢迢尽,银潢淡淡横。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这个时辰,二夫人面有倦意道:“我也乏了,你们就早些回去罢。” 纤寻微俯身轻道:“姑母早些安睡,明儿个姑母可要带纤寻在府中转转,许久没来倒是生疏不晓得路了。” 二夫人颔首轻点眉梢,“我也正有这打算,既然来了就得常住下去,自然要多走动才行。” 纤寻欣喜的“嗯”一声,我躬身一俯敬言:“那清平就不扰干娘休息了,明日再来请安。” 二夫人笑着答应,本意派人送我们离开,这才察觉晚池不在,疑惑的问道:“晚池这丫鬟跑哪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我微怔后,也不好说什么,纤寻这才开口道:“都怪我那兔儿伤了晚池,她该是清理伤口去了” 二夫人听此面上略有不满,“瞧你这丫头整日抱着那畜牲劳什子作甚,本就有野性也不怕伤了自己,现下倒好伤了晚池吧,该是扔了才是,勿要又伤人。” 纤寻见二夫人带了些怒意,只得解释道:“姑母,我只知道您对猫儿过敏,却不想您对兔儿也过敏,这不是因为来林府路途见那兔儿受伤就给抱来了。本打算去交给温伯治疗,却不想受了什么刺激扑到晚池身上去了。”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纤寻可是个善良的人,差点被我误会了。不过,听方才的对话,我有所觉悟,二夫人请来的帮手非纤寻莫属了。 二夫人却是累了,双眼都有些朦胧,不想再去管这些琐事,微拂袖摆首,“行了,你日后别再抱来就是,都下去吧瑞烟,送她们出去。” “是。”一直在旁恭敬也不说话的瑞烟俯首答道。 我听到瑞烟的名字心头一惊,这不是厨房姚大婶的女儿吗?她怎么会来伺候二夫人的?难怪看着眼熟,细看看,跟姚大娘是一个模子。 正想着,瑞烟已来到我身旁,我望着她一笑,繁珠所言另一个晋升一等的大丫鬟就是瑞烟了。 她先是一愣随后亦是嘴角微翘,伸手做请得姿势,带着我们一行人离开了韶颜楼。 第二卷 第九十五章 借水为名 第九十五章 借水为名 五月初一,属大吉,宜访友、探亲,忌烧香拜佛。看来今日会是个外出的好日子,从清平出事至今快有三个月,却恍如过了一年那么长,但我觉得事情会慢慢揭开迷雾。 走到黄花梨透雕螭纹衣柜前,昨日红绡做了几套衣裳与我,各色绸缎纱绣的衣裳皆是按我的尺寸所作。轻轻的拂过面料,指间处的丝滑感觉柔道心坎,我较喜欢淡雅清幽的衣裳。不过二夫人说我太过瘦小,该是穿些艳丽的衣裳来衬托。 满满的衣橱只有一件浅青银线绣白玉海棠的碧莲衣裙,取过来拿在手中,回忆起这件衣裳还是三少爷撕怀了我的衣裳后,怕我告诉他人偷偷的派人给我的。想不到我竟然把这件衣裳也清过来了,心下一横随手扔进衣橱,又拿了件紫苏草蝴蝶兰样式的百褶裙,取了钱带,待打理好服饰来到百师阁。 来的有些早先生也还未到,但大少爷和三少爷竟然都来这么早,倒是颇感意外。坐下后望向毓汐的空位,实在搞不懂她为何处处要毒害我,那晚照她的意思好似我们往日有仇,可究竟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她狠下心肠来呢? 何况清平以前本就不爱说话,应该未有交涉才对,再则晚池也说清平是个善良的人,照理也不会结下这么深的梁子。况且一个小姐一个丫鬟,无论从哪方面说起,吃亏的肯定是丫鬟,就算说有得罪,她也犯不着使这些阴谋诡计来对付我啊 可事实摆在眼前,毓汐亦承认她所做的事,还说什么见不得我和她平起平坐,这句话明摆着就有问题。因为我成二夫人义女的时候是在她推我下楼那日,而她早在之前就装病要掐死我,还引来毒蛇这么恶毒,所以杀害我的原因绝不是这个,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呢? 还有火火,我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感受得到她是真诚的对我好,一切都不像作假。可是一想到毓汐说她是三夫人的人,那么她接近我大概是受三夫人的指示,现在回头想想倒也顺理成章了,只是为何她们都苦心要接近谋害我呢?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有必要面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吗?暗自苦笑我竟还是个惹人的香饽饽呢? 恐四周的安静让我不由自觉的沉思许久,回过神来瞥头望去,隔着毓汐空位的三少爷正在低头写字,披散的墨发略带刚劲有力的遮掩了他的面颊,还是着月白色涡纹的锦袍,只是腰间佩戴的白玉大雁纹系璧洁白莹涧,倒是块好玉。 突然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我才惊觉原来三少爷身后站着一位十五岁的丫鬟,见我盯着三少爷看,她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一身杏白洒线含苞裂叶花葵罗衣,腰间垂连的五色铃铛无风透响,悦耳清灵。圆圆的苹果玉肌脸上带有绯红,下垂的眼睑倒也可爱俏皮,微撅着的嘴角留有一粒砂痣。 见她好奇的盯着我,我转头默然一笑,这个丫鬟就是新来伺候三少爷的大丫鬟了。 转头的当隙瞧见大少爷身后的满汀,着水竹芋鸢尾鸟衔花草纹衣裙,挺直的腰身展现凹凸有致的身形,就那样恭敬的垂立只觉袅娜似弱柳。 现下换成满汀随身伺候了,可见芳草是愤恨在心不愿过来。 又过了一会,先生还没到,想必是有事耽搁了,可周围一声不吭的氛围甚是诡异。若说是大少爷还好,可平常张牙舞爪惹是生非的三少爷竟都做的端正,不是很奇怪吗? 我还没有表扬完,他就坐立不安了,突然猛的起身喝道:“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他这一鸣惊人的怒喝吓得我们一愣,身后垂首的那个丫鬟更是受惊惶恐,失措中撞上桌上的墨汁,震荡的砚台水墨泼洒到三少爷刚写的纸张上。 那丫鬟惊呼一声,睁着的乌黑亮眼睛满是怕意,捂着嘴巴怕自己又要叫出来,红彤彤的面颊上顿时绛红一片。 三少爷火冒三丈的瞪眼道:“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的。” 这丫鬟虽是刚伺候三少爷,但也了解他是府中的小霸王,被这怒喝的声音震的大气也不敢出,直直的就要跪下,小声胆怯道:“三少爷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三少爷嗤之以鼻,神情不满的发怒,“哼我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弄脏了我的字迹,就给我跪着不许起来。” 听到这话我的气也来了,他竟是毫无反省之意,还是这样不尊重人,只会仗着自己显贵的身份蛮不讲理。 本来我并不想再搭理他,可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楚楚可怜,埋着的头快要磕到地上来了,谁不是人生父母养,就算封建社会也不能视人如物随意责骂。 正酝酿情绪该怎么跟他说,大少爷起身走到三少爷身边,劝言道:“毓离,龄仪也是不小心触碰,你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近些日子跟着先生学了些礼仪,到这会却都忘记了。” 三少爷一向尊重他的大哥,可这时也不知跟谁在恼火,眼神凌厉的望着大少爷道:“大哥,毓离虽是莽撞,但做事也不会不知轻重,我本来就不喜欢有个丫鬟成天跟着,现在罚了她也好教我娘别再安排给我。” 这么牵强的理由都说的出来,在你眼里丫鬟的命就不值钱吗? 三少爷作为兄长自然不会为了这话生气,柔声对身旁的满汀说道:“先把龄仪扶起来。”又对三少爷释然道:“丫鬟无过,有气不应撒到她头上。” 满汀应声着,缓缓的扶起跪在地上的龄仪,含笑说道:“没事吗?”再从韵彩衔花衣袖中拿出一条丝绢轻轻擦拭龄仪满身的清尘。 龄仪低低的微不可闻的说了声“多谢”,瞧见满汀眉眼弯弯的柔笑,很是欣慰的抿嘴上翘,那粒砂痣也随着脸颊上的绯红变得甜晕。 而三少爷见满汀不经自己的允许竟敢扶起龄仪,皱着白玉脸横眉冷道:“她是我的丫鬟,你是什么东西敢违抗我的命令。” 我想这句话是一时冲动没有经过大脑的浑话,兄长当前你这样说岂不是毫不给大少爷面子,恐怕在场所有稍微明白的人都晓得话意。三少爷这样驳斥大少爷的丫鬟,也就是无所顾忌的驳斥大少爷,暗想就算你是无心之言也难以消了这满屋的不平。 这时,只见满汀得体的俯身,不卑不亢的软言:“奴婢不敢违抗三少爷的命令,奴婢只懂得林府的规矩,凡事照主子的话办事。” 满汀说的这句话很是稳妥深意,一方面委屈依言不会拂了三少爷的面子,另一方面倒是展现她衷心诚恳之意,凡事照主子的话办事,任何人听了这话也挑不出刺来。 若是往深沉的想还有另一层意思,便是不管你是谁说的何话,都只照大少爷的吩咐,不会再听其他人的命令。可这层意思就显得火药味重了,而以三少爷的智商也许想不了这么多,暗自打量满汀,想不到她话虽是少,可却是字字珠玑。 三少爷见满汀依是蹲着身子说的卑恭,也没有多想话中的深意,浅褐色的眼眸怒气蓬盛,蓦然睁大瞪了一眼满汀,冷哼一声又望向他处。回眸瞬间见我在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咬着鲜艳的红唇似受了委屈的环手抱臂。 我不以为意的起身走到满汀身边,见她还弓着的腰,轻轻的将她扶起笑道:“好了啦这样蹲着多不好看。” 一旁的龄仪也随我扶起满汀,轻声在她耳旁说道:“多谢满汀姐姐。” 满汀眼波含笑,脸上的神情怡然自若,蹲了许久也瞧不出难受之色,像是有些底子,见大少爷没有多说什么,随着缓缓的趋步走到原位。 轻点地面,凌波玉脚身轻如燕,好似那“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的水仙子。我望的出神,想起这林府的丫鬟可真是绝色。 须臾过后,先生神情不佳的走进来,面若竹叶清风的雅致多了丝倦痕,身上特殊的莫名气味愈发浓烈,淡淡浅笑着说道:“我来晚了,实有愧疚。”说完拱手作揖朝向我们。 我见此不经疑惑,先生何故这番多礼,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了解到先生却是个胸有抱负之人,且与我们谈笑自然不关乎风月,只为真情。这样个意气风发的人这厢却是有礼了,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先生没有过多话语,只清淡一笑,“今们就练字,这些日子的教学也不知你们有何收获,书法可有长进?” 听到先生清雅的开口,我准备提笔写字的时候,三少爷又不满的叫嚷道:“先生,我的墨水被打翻了,不能练字,那我可以回去了。” 这个三少爷真是一点都不会看脸色,不晓得今日先生气色不佳吗? 我不想先生也受到三少爷怒意的牵连,索性望着他说道:“我还有些墨汁可以给你用。” 三少爷不甩的斜睨着眼冷言:“谁要你用过的墨汁。” 我眼皮跳跃心中一沉,正欲将砚台多余的墨汁递给他时,冷不防这样一句话,悻悻然又收回了手,心底满腹鄙夷,好心当成驴肝肺,谁要把东西给你了。 先生见我尴尬的神情,沉声道:“把我的墨汁给你用。” 伸手拿起放在讲桌上错金竹雕的盒子,从里取出白瓷青竹砚台,放到三少爷面前,一笑置之轻道:“今日练得字将要交给你爹观摩,不得儿戏。” 三少爷闻言也不敢再放肆,接过砚台放置一旁,再把面前被泼洒晕染的纸揉成一团丢掉。 不再看他,我将眸光投向自己桌上的字帖,提起笔粘点墨汁,细细密密的临帖。行书笔意,横笔轻起,捺笔重掷,几丝柔做成烟,墨点映笔寻,吹到一片墨香,清辉了如画。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出府碰壁 第九十六章 出府碰壁 寻寻觅觅,拿着手上林府地图,终于找到林府的大门了。果然是功夫不负苦心人,望着面前壮观镶金的红漆正门,门楣上琢饰造型粗放的海水江崖纹,大气磅礴的造型疏朗开阔。 约三十开外安置黄花梨镂雕捕鱼图树围,四面镂空,雕刻捕鱼花卉图精美绝伦,栽培的广玉兰树枝叶深密,稀落的树叶铺陈满地。于这庄重威仪的门面平添一抹淡意笔调,通往东苑景区的小路旁垂栽翠绿常青藤,伸张枝叶延伸至鹅卵石铺地的阶面。 我小跑过去,见几个下人在门旁把守,也不认识就要踏出门,忽然一人伸手挡在我面前,冷然道:“二小姐,可有手谕。” 我恍神疑惑,这又不是深宫六院出门还需圣旨? 我不悦的瞪着他,这人身高八尺,身材威猛壮硕,方正脸上浓眉大眼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再加上粗壮的胳膊,恐怕我要是得罪他,他直接拧着我就可以甩远了。 再瞧他虽是很有礼貌,可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好似写着“别惹我”三个字,两旁其余的三人见到我也只是拱手行礼。 我才发现他们虽是穿着平常的下人衣服,可是个个高大威猛不像一般下人。而且腰间皆配有刀剑,倒像是经过精挑细选训练而成的杀手,心里悱恻该不会是这林府的金银珠宝太多,怕有飞贼潜入就重兵把守? 那个还拦着我的人,手臂伸直一动不动的立在我面前,我仰头望着他,谄笑道:“几位大哥,清平有急事要出,没来得及拿那手谕,待会再补给你们。” 高个子不为所动,依旧冷眼道:“府上出事没有手谕皆不得外出。” 出事?是指语婵的事吗?可我也正是外出查探语婵的死因啊 不想过多解释,我编了个理由胡诌道:“是这样的,干、爹……嗯……干爹不在府中,我拿不到手谕,说了待会补给你就绝不会耍赖,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笑的爽朗跟他套着近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任谁看见也会被我这笑颜如花的表情给放行吧 可事实总会出乎意料,高个子不冷不热的说:“老爷刚回府。” 我嘴角的笑意顿时凝滞,一阵寒风“呼呼”吹过,寒颤都没有打我就僵硬了,有必要这么直白的识破我吗? 居然还用一副无表情的冷面,像谁欠了你二百五的银子未还似的,哼不让出就算了,心底琢磨着慢慢转头,立马伸手随意一指,“看,老爷” 大声惊呼引得他们回头望去,趁这个机会拔脚就向外冲,跑的飞快暗自得意。小样,还想难倒我,凭着一股冲劲就跑了很远。 不知道的是那高个子凌空一跃翻身就来到面前,我没有刹车住眼看着就要撞上他,他忽的一闪身,被他这突然的速度我本想朝他扑去,现在却要眼睁睁的扑向地面了。 我来不及闭眼认命的等着和大地亲密接触,那高个子在闪身的同时跃到我身后,抓着我后面的衣襟。我就这样成倾斜六十度的斜立,还好他出手及时,不然我就成|人肉饼了。 可是他就那样拧着我的衣襟,而我的身体却还处在向前倾的趋势,这个姿势怎么看都好像我被人从后勒着脖子。我反应迟钝的连连咳嗽,脸刷的涨得通红,高个子听到我的咳嗽,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扶正。 待我感觉舒服些后,他又猛的拧着我,腾空跃起脚点空物倏地降落到林府正门。 被这一系列连贯而快速的动作所致,我大脑如抽离般失了控制,可我清楚的知道,内心最想说的是: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我怒意难疏的抱臂望着这个始作俑者,而此人竟毫无自觉的挡在我面前,我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态度,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痛快的叫嚷道:“喂,你叫什么” 高个子冷冷地道:“守义。” 我冷哼一声,缓缓道:“你可知道你刚才险些要了我的命,我不过就是要出去,有必要百般阻扰吗?再说我已经跟你打过招呼,说了回来补给你,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这多大点事还难为你运气追着我,你堂堂七尺男儿欺负我这弱女子,说出去也不怕丢了林府护卫的面子,失了你的面子也不打紧,可最重要的是失了林府在苏州城的面子,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爹娘的养育之恩,怎么对得起老爷的知遇之恩,怎么对得起……” 话还未说完,守义突然拔出腰间佩戴的剑抵着我的喉咙,感受到剑锋传来的寒冽,我识相的抿嘴不敢说下去,守义微怒的张口道:“闭嘴” 我连连点头,缓缓向后退轻轻捏着剑锋口,狡黠而笑,“有话好好说,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我想若是被人看见我这副表情,都想扇我掌。因为我自己都受不了这恶心欠扁的嘴脸,守义还是抵着我的脖子不肯放手,我僵硬的手紧紧撑着,生怕他一抖就一剑封喉了,我恨的牙痒痒,狠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正待发怒旁边另一个下人上前说道:“守义,快放下剑,她是小姐,不得无礼。” 听到终于有人肯出来说话了,我才勉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怒意,不然憋着得患内伤的。 可那守义依是不饶,寒声道:“我最讨厌啰嗦的女人,你最好回去,不然……”话没说完倒用动作证明他的话意,单手轻佻剑锋一转。 被这转变的剑惊吓,我下意识的赶紧放手,他竟然不但嫌我啰嗦,还敢用这样的语气来威胁我,要知道本姑娘从来都吃软不吃硬,一股子蓬勃的怒意又窜入丹田。 我怀着大无畏的精神,眼盯着距离我咽喉微差的寒剑,冷冷一笑,快道:“天下那么多兵器你不学,偏学剑,上剑不学学下剑,下剑招式那么多,你学醉剑,剑铁你不学,去学银剑终于,你练成了武林绝学:醉银剑最后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剑、人。” 一口气说完心里舒服了许多,不要怪我太恶毒,这都是你逼得,非要我用这招,看着他们四人听得诧异,我很是得意。 “清平,你怎么在这?” 听这苍老声音,我唬了一跳,赶忙回头,见到林老爷一脸威仪的神态,身后跟着守德守忠二人,而站在林老爷旁边的正是雅芩姑姑和御香,他们一行人朝我们这边过来,我紧张的不能话语,只听一齐恭敬的响声,“见过老爷,雅芩姑姑” 被这整齐划一的巨响震醒,我缓缓屈膝道:“清平见过干爹,雅芩姑姑。” 林老爷“嗯”了一声不语,身旁的雅芩姑姑忙笑道:“哟这就是把林府闹得沸沸腾腾的那清平丫头呢瞧我这眼拙的,以前见过几次却是没能认出来,现下却是见识到了。” 雅芩姑姑的话讥讽得我说不出话了,想来我刚才的一番话他们都听懂了,由不得又羞又愧。 林老爷虽听了这些话,却闷不做声,守德在旁笑道:“清平小姐是要出去么?” 我点点头,道:“想出去逛逛,可是被他们拦下来了。” 林老爷沉声道:“这是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私自外出,你也不例外。” 陡然听到他这严肃的话,我哪里敢动气,雅芩姑姑见了,扶着我的手道:“可是闷着了,想出去透透气?” 我又点点头不做声,雅芩姑姑一笑,“哎这府上近日乌烟瘴气的,谁愿待在这地呢?既然赶巧了,就跟大伙一快出去玩儿,看看这苏州城的玩意,喜欢的就跟姑姑说,算作送你的喜礼。” 听她得话我由不得窃喜,再看林老爷沉重的面容,低头偷觑着他,却见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大步踏去,雅芩姑姑随即拉着我的手出门。 瞧见门外早已备好的雕镂金花马车,林老爷掀帘而入,我搀扶着雅芩姑姑陆续钻入。 里面的摆设奢华富丽,极大的空间足以容纳七八人,团蒲花垫柔软舒适。头次坐着古代的马车感受良好,只是有些晕眩眩的,察觉车内沉闷的低气压,我闭暇的靠在一旁。 心想着倒是怎么找机会溜走呢?突然林老爷开口道:“宏泰钱庄和正通钱庄怎么说?” 话是对雅芩姑姑所说,我自然无暇应对继续假憩。 雅芩姑姑踌躇良久才说:“那贺雷老匹夫成日装腔作势的,虚伪的是,只怕靠不住的。而正通钱庄的老庄主前日一病不起,这新上任的庄主是他最小的儿子,又是庶出,他府里的一大家子婆娘哪肯交给那初生牛犊的小子。听说闹得不可开交,我好几次去都没瞧见他,估计也是个没主见的主。” 林老爷道:“他病的这样重该去看看,待会打点好与我一同去探望荣鹤,放下生意不谈我们相识这多年。以我的了解荣鹤是个有远见的人,既然能将正通那么大个钱庄交予他,自是器重,不可小觑,趁此也去瞧瞧易家的晚生,若是不羁也就罢了。” 雅芩姑姑“嗯”了声,又道:“老爷说的是,我还听闻易家的叔侄辈都不赞成那庶子继承家业,早已联合起来要对付他。只是那小子躲着不肯出来,以为成不了气候,后竭力劝易老爷重立继承人,结果气得又是一阵吐血,现今没了动静。” 林老爷听后沉默良久,叹息一声才道:“易家是争着抢着继承,可我呢?三个儿子,一个不愿,一个没了,一个贪玩,难道林家到我这辈就给垮了吗?” 我听林老爷这沉闷的语气,倚在窗口微睁开眼睛,心思却想着他事。 雅芩姑姑又道:“老爷切莫心灰,毓乾这孩子心眼极好,受不了这商场的j险狡诈,等他再长几岁,娶了妻,懂得养家糊口就会好些了的。再说老爷这身体还是硬朗,让这些孩子再玩个几年,管包就收了玩心儿。” 林老爷“唔”了声,“是你说的这样就好,只怨我对这几个孩子疏忽了,倒是成仇人了,见面就没个好脸色的。” 雅芩姑姑随即安慰道:“等他们再长大些,就晓得老爷的辛苦,天下父母心,哪能成仇人的道理,不过还是没成熟罢了。” 林老爷又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观玉福临 第九十七章 观玉福临 约莫半个时辰,就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雅芩姑姑笑着说道:“这孩子可都要睡熟了,该是醒醒,都到玉福临了。” 我揉着眼睛咧嘴一笑道:“这马车坐着舒服,以前都没坐过呢?可就迷迷糊糊睡了。” 睁开眼睛一看,林老爷不知何时早已不在车内了。雅芩姑姑一面下去,一面说道:“以前是吃了不少苦呢,不过跟着二夫人就算苦尽甘来了。” 我含笑着不说话,如何不明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呢? 出了车门,正眼前一块镶金的匾额,名“玉福临”,再望着四周人来人往的路人,门前车辆纷纷,人马簇簇,呼吸这个古老城市的空气,原是这样舒心。还夹杂着各种食物混合的味道,热闹的叫贩声此起彼伏,宽敞的马路上熙熙嚷嚷的行人来来往往。 雅芩姑姑见我出神,拉着我的手笑道:“先进玉福临瞧瞧,看中的首饰尽管挑去,待会再让御香陪你逛逛。” 我忙不迭的道谢,正中我意,随之跟着进屋。 不愧是有名的珠玉铺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只见里面皆是些穿着华丽的妇道人家在挑选首饰。 而这玉福临分为两个大堂,皆以金雕细琢的青松拂漆作装饰。再一观望,满堂的珠宝包括翡翠、绿松石、孔雀石、玛瑙、琥珀、珍珠等等。 我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四处张望,可是叹为观止,这玉福临简直就成个小型珠宝展览会了,各色各类型的珠宝首饰应有尽有。 雅芩姑姑见我看傻了眼,轻笑着在我耳旁道:“可有喜欢的?近日不景气,这些珠宝也卖不出去,喜欢的话就多挑几件。” 我也不委婉就道:“多谢姑姑美意,只是清平看着却都是极好的珠宝,倒不知挑些什么了” 雅芩姑姑笑意盈盈,拉着我的手就往另一边的玉堂子走去,“这边都是些上层的珠宝,含霜,你拿几件首饰与清平挑挑。” 雅芩姑姑叫着对面正准备迎过来的姑娘,她约十七岁,一身湘色的罗裙,领襟袖口绣着朱樱花和铃兰的图案,墨发随意挽成松松的发髻,斜斜插着两根白玉簪,标准的瓜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走过来也打量着我,轻声问道:“姑姑,这小姑娘打哪来的?” 打来处来往去处去,我很想模仿西游记的台词这么说着。 雅芩姑姑横着脸,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没见识,这是二夫人的义女清平小姐,还不去拿些首饰来。” 含霜拿眼晙了我一眼,就向柜台走去。 我嘴角上翘一笑,看来二夫人真是很不得人心呢?雅芩姑姑更是有意给我难堪,只怕我来这确是不明智的选择。 我就这样尴尬的等着含霜给我挑首饰,身旁还站着一双眼睛。 御香一句不语的等候在,我无聊的摆弄着衣角,环顾四周,满屋子十来个丫鬟下人在忙碌,而林老爷我一眼也没瞧见。 再看方才雅芩姑姑从那边的后门出去,估计林老爷也在那后屋,可是我该如何离开这里去找芷岚呢? 彼时含霜已经挑选了三件珠钗摆在我面前,轻笑着道:“这三支可是咱们店里不可多得的好玉,这支是白玉琢龙凤呈祥玉簪,瞧这龙凤雕刻的栩栩如生,宛若真生。看着跟你很相宜,特别是那龙凤自然而成的云雾更为巧妙,戴在你头上可是绝配呢” 我听她这话意没有开口,只含笑着接过来仔细观赏,眉目倏地一跳,她是在暗示什么? 但看那珠钗上得纹饰以整块白玉碾琢,琢饰龙凤呈祥及云雾纹,纹饰高凸,不拘小节,确是上品之作。 只是因白玉中稍有白色的絮状物,被附庸在龙凤腾飞上成了云雾,变疵为宝,可谓匠心独运。 可含霜刚才的话分明就是将我形容成这白色絮状物的云雾,含射我攀龙附凤之意,还有意说成宛若真生与我相宜,极是讽刺我。 我勾起一抹浅笑,含声道:“这支玉簪很大气呢?清平只瞧着这龙凤下无经修饰的海水江崖纹,像是在海水中龙飞凤舞般气势勃勃,那睥睨水面傲视群山的姿态可是目空一切,的确不可多得。含霜姑娘见识高远,说说看清平可有看错了?” 我笑的天真无暇,抬眸直视着她的眼睛,那白色絮状物浮在龙凤上空可成云雾,亦可飘在下方成海水,你想说我攀龙附凤,我偏要说成龙飞凤舞。 含霜始料不及我会这样驳回,愣鄂着瞪眼,电光石火中她正欲争辩,一道及其好听的男声传来,“这支珠钗我要了” 听这略带威严但富有磁性的嗓音,我赶忙回过头去,当场就呆住了。 那人一身雪蚕丝所织成的浅白色锦袍,优雅高贵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冷峻的光泽,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狭长的凤眼藏着一抹清幽的神情,紧抿的薄唇下光洁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起。 这人正是在林老爷大喜那晚,只见过一面的九王爷。 震惊只在刹那,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四周的人皆是盯着他看。满屋的人都呆立不动,他随意走来目光只稍稍泠然的瞥向周围,目光所及之处早已结成万年冰窖。 临到我面前,他只说道:“拿来” 听这强迫而又命令的口吻,我握紧手中的珠钗向后倒退一步。抬眸对视他的双眼,一片深不可测的寒意,他笔直的身形上前逼近一步,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而我却瞬时低下头来,手心全是汗液,直觉告警这人很危险。 正在犹豫该怎么样把珠钗给他之时,雅芩姑姑的声音从后门传来,“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贵客。” 我长吁一口气,还好有人出声了。 九王爷见到雅芩姑姑,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无妨,是我早到了。” 雅芩姑姑微晒一声,道:“九爷说笑了,哪能让贵客早到的理。”转而面向含霜轻声道:“还不去备茶。” 含霜低头应声,又再看我一眼才离去。 雅芩姑姑见我们这样站着,一时有些木讷,缓过来才低声问向我,“怎么了?” 我朝向一旁的御香挪去,摇摇头不说话。 九王爷轻笑一声,“我看上了这珠钗,这个小丫头不肯割爱。” 闻言,我猛的抬头望向他,本来刚才我还情愿给你,现下这番话我说什么也给不得了。 雅芩姑姑见我踌躇,拉着我到一旁,低语道:“你可知晓他的身份?” 我点点头,恐怕这玉福临的人都知道他是谁吧。 雅芩姑姑又道:“既知晓怎可开罪,这的珠钗多的是,你再去挑挑其他的。” 我唯诺“嗯”了声,双手狠狠握紧珠钗,缓缓走到他面前,展开手仰头摆放,“清平不夺人所爱。” 九王爷见到我手中的珠钗,凤眼狭长的闪过寒光眯着,仿佛在打量猎物的神情。他身后的一身劲装的男子上前叫道:“放肆” 一语既出九王爷挥手阻止了那人的动作,而我却感受到周身一阵的杀气。心内起伏的波动汹涌,面上强自按压,只怕若不是九王爷出手及时,这玉福临就是我的命丧之地了。 御香一声低呼让我察觉手心的疼痛,被珠钗割破的手心上全是血液,还在奔腾的叫嚣流动。 雅芩姑姑见此赶忙拉着我的手,凝望着我道:“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垂下眼睑不敢多说,四周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雅芩姑姑拿出手帕给我包好,珠钗上也沾满了我的血渍,一时之间这珠钗不知该给谁。 九王爷冷眼旁观的望着,我垂下的头感受他直盯着我,这种感觉很难受。 雅芩姑姑边包扎边急切唤道:“御香,你快扶清平去对面的药馆包扎。” 我低头咧嘴一笑,御香应声称“是”,正欲来扶我,却被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我带她去药馆,馥雪这几日不舒服,正好抓些药回去。” 说话的正是九王爷,我在心底恨不得问候他全家,我故意划破手心,一方面不想将珠钗给他,另一方面借机出去找芷岚,如今却全被他破坏了。 雅芩姑姑听他这样说,疑惑的望着我,又对九王爷恭敬道:“九爷,这丫头哪有福分让您送她去药馆,不妨去后院与我家老爷小啜片会,我派人去药馆替夫人取药。” 我默默的点头,嗯嗯,您贵人事忙,就不劳烦了。 九王爷不语的拿着玉簪,紧抿的薄唇勾起一丝魅惑的浅笑,“不必,我自己去可以,走吧。”说着瞥了我一眼就迈步,留下那个随从等候。 我可怜巴巴的望着雅芩姑姑,乞求她助我脱离魔掌,她怔然的瞧着我不做声,那眼神好像在说,谁让你自己划破手的。 我懊恼的极不情愿走出玉福临,四周不时有惊羡的目光,大概是在羡慕我能跟着这位美男子走。如果他这人如同他得外表那么美就好了,我一定第一个跟着他走,可是他浑身透露着危险的信号让我得随时防备。 更不明白的是他一个王爷为何要与我作对,该不会就是因为我拒绝把珠钗给他,他故意惩罚我的,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心底慢慢的给他降分。 踏出门槛,九王爷身形?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7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7部分阅读 形高挑峻拔的立在那,无论何时都能展现一幅睥睨山河的气势,就是这种由内至外散发的尊贵才让人觉得胆魄。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断袖之癖 第九十八章 断袖之癖 真是流年不幸,难得出次门,怎么就遇到这些麻烦了。 我不敢靠近在他身边,手心的疼痛让我得快点找到药馆包扎,随即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九爷,请。” 我没有像那些雅士做请的姿势,只稍稍蹲着腿,算是对他得恭敬。 九王爷笑笑就走,我赶紧跟上,后面的那个随从脚不着地的闷不作声,就跟影子似的。不过这影子长得算是俊美不凡了,若非极力掩饰相貌,就丢在这街上也跟他主子一样是个闪耀的明星。 看多了这古代的美男子,对他这样的相貌我相当的免疫了,就没那么惊奇。 我不可思议的四处张望,为何这样两个美男子堂堂正正的在大街上晃眼,四周的路人皆是目不斜视的走着,全然不看一眼。有些小姑娘偶尔瞟了一眼,却急着低下头再不敢看。 有猫腻?绝对有内情? “你叫什么?”九王爷打断我的思绪,凌厉望着我。 “清平。”明知故问,我就不信刚才她们唤我名字的时候你没听到。 九王爷不耐的又问道:“全名?” 真是很讨厌这种问话程序,难道这些上位者都是这般说话的,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你这种态度了,我噘着嘴不想说话。 后面跟着的影子见我竟敢忽视他主子的问话,冷不防的寒声道:“爷在问你话。” 我撇嘴转头瞪了他一眼,他是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 被那影子回以闪烁寒意的信号,我识趣的说道:“萧清平,我叫萧清平。” 九王爷神情不变的说道:“你是林老爷刚认的义女?” “是啊”我没好气的说着,暗想这九王爷身份高贵,怎么这么有闲心关注林府的动态了,连我是义女都清楚。 九王爷把玩着手上玉簪,“你对珠宝懂得不少,倒有点见识。” 我抿了抿嘴,“林府乃珠宝世家,自在府中多有了解一般,九爷不足为奇。” “哦?”他眯起眼打量,“伶牙俐齿。” 我翻了个大白眼,不再吭声。手上的血还在流,难道他真的要带我去药馆治疗不成,那我哪里还有机会逃走了? 心底正焦急万分,眼见不远处的“药馆”二字,我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大街上人潮涌动,浑水摸鱼只怕也逃不掉后面影子的法眼,这条路太冒险行不通。 心下正盘算,忽听到后方的声音,“九……九哥哥,九哥哥,等等……” 九王爷回过头去,微皱了下眉头,“宇儿怎么来了?” 我“扑哧”一笑,这声“宇儿”怎么听怎么别扭。我低下头憋着满腔笑意,那影子冷咳一声,我立马止了笑,捂着嘴望着向这边跑来的男子。 发束白玉冠,穿戴极其整洁,不过与穿戴不符的是长了张老少皆宜的娃娃脸,生的玉雪可爱,睫毛又长又翘,水汪汪的眼睛如朝露清澈,脸蛋嫩得好像一掐就能出水,比之三少爷,这个可是萌太。 那娃娃脸跑来脸颊绯红,笑若灿星道:“可是碰到九哥哥了,有好几日没看到,都想死我了。” 我“噗”地一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未等影子吭气,娃娃脸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一幅傲慢道:“你是谁?” 我听这口气与九王爷的完全天差地别,敛了笑意忍住正色道:“路人罢了,不相熟的。” “那你跟在九哥哥后面干嘛,还不死开。”娃娃脸拽着气道。 我讪笑几声,“我倒是想呢,可是……”欲言又止仰头望着九王爷,按住手心的血流,十分怯弱的样子欲语还休。 娃娃脸一听这话,再看我的神色,专注的盯着九王爷,瞪大了眼道:“九哥哥,她……她……她跟九哥哥是什么关系?” 娃娃脸的声音太大惹得周遭的人群侧目,九王爷压低了沉声道:“杜宇” 单单两个字就让娃娃脸立马垂下头,咬着双唇。我一阵心灰意冷,这么怕他,害得我白演了,九王爷冷清的对我似笑非笑,我心虚脸上一热,被他看出来了。 娃娃脸杜宇看我们这副神情,玉雪脸上涨得通红,再看我手上的鲜血,气愤的一把推开我道:“你闪开,谁许你跟九哥哥靠这么近了。” 我被他带劲的推离,虽是恼怒但正合我意,不由委屈的面带忧色。九王爷冷喝道:“杜宇,大街上,不要放肆。” “九哥哥,九哥哥……”杜宇长长的睫毛闪了点泪花,摇晃着九王爷的胳膊道:“九哥哥,你从来不对我凶的,今天为了一个丑八怪……就……就……” 他任是没“就”下去的抹眼泪,引得路人纷纷望过来。我心底乐开了花,完全忽视了杜宇的那个丑八怪称呼,看这下子怎么收场了。 “杜宇,休要胡闹”九王爷面不改色道。 杜宇嘟着嘴掩去泪水,呐呐道:“九哥哥……” 听着这似撒娇的声音,我浑身起了一阵疙瘩。陡然清醒,为何街上的人群对九王爷要目不斜视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断袖之癖。 可是不对,他不是有个王妃叫馥雪的吗?那这……这杜宇算什么情况?他是男女通吃还是什么?我又是一惊,对他完美欺世的形象一落千丈。 随着杜宇喋喋不休的悲戚,人潮涌动,古代同样爱看这八卦,听到四周议论纷纷,我低下本就矮小的身子慢慢的向后退着,眼看离那围着的人群越来越远,我拔脚就跑。 一鼓作气的跑到另一条大街上,庆幸多亏了娃娃脸,我才能脱离魔掌啊。 正观赏这个朝代的古街,想起上次听厨房李大婶提起芷岚住在百口桥,苏州城这么大块地,大大小小的巷口就有百来个,怎么好找呢? 我理好衣襟,找了个上了年纪大叔问道:“大叔,请问百口桥怎么找?” 中年大叔上下打量我一番,“小丫头片子,可是迷路了?” 我笑得亲切,“我就住在苏州城怎么会迷路呢?只是第一次去百口桥探亲不晓得路。” 那大叔笑得眉眼都挤到一块了,“看你这身打扮就是哪户大家的千金,百口桥的那地方龙蛇混杂,这样吧,你跟着我走,百口桥远着呢?我领你去,省得你碰到坏人了。” 我微微一愣,有点踌躇,防范意识作响。忽然衣角被扯动,我猛地回头,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小男孩睁着忽溜溜的大眼睛道:“姐姐,姐姐。” 他脸上脏的跟花猫似的,衣服脏兮兮的凌乱,我打掉他的手道:“小乞丐,要饭到别处去,姐姐我没钱。” 小乞丐狡黠的笑着,“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他踮起脚尖没经过我同意就瞅到我耳边小声嘀咕道,我神色一僵,斜斜的睨着眼望向那贼眉鼠眼的中年大叔。 瞬间拉起小乞丐的手就朝另一方向跑去,后面的大叔还在叫喊着,“小丫头片子……” 我气喘吁吁的捂着狂跳的胸口,今日命犯孤星,绝对不适合出远门,怎么总是碰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姐姐……姐姐跑的好厉害……我都跟不上。”小乞丐上气不接下气的嚷道。 我喘着粗气,慢慢平复道:“遇到坏人还不跑快点,难道等着被宰啊?” 小乞丐笑得天真无邪,眼睛圆溜溜的。他刚才在我耳旁说那中年大叔是人贩子,整日守在路上专门引迷路的人,我当时还不怎么信,可却觉得那大叔过于热情了,心里毛毛的就跑了。 现在想想,隧没好气的对小乞丐道:“喂,你别以为我是好骗得,说说看,你又打得什么主意。搞不好你们就是一伙的,这种事我见的多了。” 小乞丐摸着脸上脏兮兮的汗液,“姐姐,我不敢骗你,那个真是坏人,想我小鱼儿在苏州城纵横多年,何人没摸清。姐姐要是跟着他走了,绝对吃亏上当。” 我眯着眼一步步朝他靠近,插着腰道:“小鱼儿,那你说说,百口桥怎么走?” 他眼睛一亮向后退着,笑嘻嘻的指着贩卖糖泥的那条巷子道:“姐姐直走,穿过那条巷子,可以看到缘来客栈,再左转百里就是柳溪湖,溪湖对面住着百口人家便是百口桥的位置了。” 说的这般复杂,我第一次出来又便不明方向,也不晓得这小鬼说的到底对不对。思量了许久拉起他的衣领道:“走,带路,领我去那。” 小鱼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似求饶道:“姐姐,我不过是个路边讨饭的,今日这馒头钱还没讨到,不能走开的。” “少废话,带到了路我自然给你路费,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我拉着他的手就朝巷口走去。 “姐姐,是哪家的小姐吗?脾气这么暴躁?”一路上,小鱼儿不停的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我白了他一眼,“少废话,快点带路,到了我给你馒头钱。” “快要到了,都到柳溪湖了,过了拱桥就是百口桥,姐姐要去那穷酸地方做什么?” “小乞丐,姐姐要告诉你,不该你问的事最好别问,这么多问题小心舌头哦。”我做了个割舌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他果然识相的噤声,我笑意浓烈,眼见那柳溪湖近到眼前,不少人群观湖。 “咕噜”不合时宜的一声出自身后的小乞丐身上,他挠首羞涩的笑道:“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好饿。”眼睛时不时瞅着一旁馒头店。 “那好吧,我先给你买馒头。”闻得香气,我走去店铺道:“老板,给我两个馒头。” 店老板笑得和蔼,“好勒两个香喷喷的热馒头,姑娘,两文钱。” 我笑着掏腰间的钱袋,越摸越不对劲,哪里还有钱袋的影子? 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寻因问果 第九十九章 寻因问果 慌乱中猛地回头,那小乞丐早已不见,四处寻找,脑海刺得一声。那时向中年大叔问路时,衣角被扯了一下,原来那个时候钱袋就被他偷走了。 我恍然大悟,却是越想越气,恨得直跺脚,这个臭小子,竟敢扒到我身上了。还装的一副可怜相,骗我说那大叔是骗子,其实他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咬咬牙,气得火冒三丈,第一次出门就遇到这小鬼,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我握紧了拳头,下次不要再被我碰到 “姑娘,姑娘,这馒头你还要吗?”店老板在后面催促着。 我垂头丧气的转过头,“不要了。” “姑娘,拿着吧,看样子,你是被那小鱼儿偷了钱袋吧”店老板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我瞪大了眼,“老板,你知道那小乞丐是骗子怎么不早说?” 老板依旧是笑意吟吟,“刚看你们一前一后的走着,以为你们不认识。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吧,这苏州城何人不知那小崽子是骗子,就你还上当了。” 我火气上窜,强自镇定道:“知道他是骗子还不报官,哪里还有王法了?” “那小崽子机灵的鬼,被捉了几次都混出来了,官差也没辙。小姑娘,拿着两个馒头,还是快回家吧”老板不想再多说,塞到我怀里。 我泄了气的握紧两个馒头,使劲的揉捏,又勉强对老板挤了一丝笑容,“多谢老板了。” 走到柳溪湖,愤恨的把不成形的馒头扔到水里才解了一点气。 寻到百口桥几番周折才找到芷岚的家,四合院的组成,搭成的砖瓦青苔蔓延,稻草滋生,十分破落。 刚打听到芷岚是住在最里间窄小的屋子,确定了方向只见大门禁闭,敲了门很久才听到动静,“谁啊?” 芷岚掩开门探出头来,见到是我楞是不得言语。我看她一身素淡的打扮,穿的灰布粗衣,脸色蜡黄,完全失了以前在二夫人身边的艳丽风采,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芷岚,是我。”看她这副模样,我黯然的唤道。 芷岚久是不语呆愣着,半晌才低眸道:“清……清平,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她打开房门,笑着迎我进屋。 环顾四周,一床一桌,单调简陋的摆设,芷岚怔然道:“不好意思,我住的这地方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只是你的这个地方找了好久。” 她敏感的坐下给我倒了杯热茶,递到我面前,疑惑道:“那你……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笑着接过茶杯,目光不由自主的对上那支包裹着的左手,切指之痛,她为何要为了语婵背负这切指之痛,十指连心啊,这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我恍惚的接过芷岚递过来的茶杯,见她立马将双手放到桌下,我不去看她,轻轻吹拂滚烫的热茶,初春的时节天气几许凉意,不由握紧手中的杯茶暖手。 饮了口茶才平复好心情,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知道语婵死了?” 她惊得望下我,脸色陡然煞白,又转头望向别的地方,“你胡说什么,语婵好好的待在林府,你怎么就咒怨她死了?” 我微微地笑,反问道:“你不但知道语婵死了,还知道我升做二小姐,是谁告诉你的呢?” 芷岚听我这样说已是慌忙失措,满脸绯红,“你……你……” 我摇晃着手中杯子,“这茶是普洱女茶,用来招待客人很好,可是一贫如洗的屋子怎么会有这么上好的茶呢?我猜是有人来拜访的吧还有你刚见到我就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说话带着几分恭敬和拘谨。我若还是丫鬟,你的这屋子我是不会介意的,所以,你已经知道我是小姐,过的锦衣玉食才会这样尴尬。” 芷岚醒悟过来,保持笑容道:“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既是找来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那好,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谁来找过你?告诉林府的这些情况?” 芷岚吸了口气,停了会才慢慢道:“是楚大人。” 我眉目一跳,楚美人都探查到这来了,速度这么快就摸清了吗?我连忙问道:“他找你都问了什么?还说了什么没有?” “楚大人只告诉我语婵死了,他是来调查语婵案情的,就只询问我为什么会离府?”芷岚的语气带着些伤感。 我出奇而问,“那你都说了什么?” “语婵的死我并不知情,对楚大人还是对你我都只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语婵好好的为何会被害死?”她有些激动的说着,又捂着憔悴的脸颊。 我心中一凛,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芷岚,你先别激动,你跟语婵是好姐妹,她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想想,她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死,你为何会替她承担偷账簿的实情?” 芷岚身子一抖,很久才抬头,眼睛泪流不止,“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你只是放了饲料引猫,拿凤凰金钗偷换账簿的是语婵,嫁祸给我娘的同样也是语婵,你替她顶罪到底出于什么原因?” 芷岚听着就掩袖哭了起来,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双手不停的抖动。哭声震耳,我心头腻烦,扶正她的双肩道:“你为何要替语婵顶罪?她死了是罪有应得,但是,你要替她瞒什么?” 她不答话只抽泣不歇,哭声呜咽似刺,我心肠空落落的难受。麻木的站在她身旁,直到良久。 她哭过后,慢慢的抬起头眼睛盯着前方一眨也不眨的吐露道:“语婵她……语婵她跟我一同伺候二夫人五年,她是个很有主张的人,遇事冷静,处变不惊,很受二夫人器重。对织衣房的姊妹也贴心,就像姐姐一样很会照顾人,大伙都是极喜欢她的,所以下面的二等丫鬟对她都尊敬着。记得有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我身子受冻发寒,她日夜的照顾我,替我暖被,喂我吃药,悉心细致,我的病是好了,结果她却发烧了……” 芷岚喃喃的讲述了她与语婵的点滴,她们是结义金兰,互相担当照顾,自然情深意厚,可难道这就是芷岚要替语婵承担罪名的原因吗? “……那个时候我娘病危,急需一笔银子看病,寻二夫人预付三个月的工钱,哪知二夫人说于理不合,可是我娘的病不能再耽搁了。我哭着找语婵,要她帮帮我,她一口气就应下了,说一定帮我想办法,只是……” “只是她要你帮她做事,是吗?”我接着芷岚的话说下去。 她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当时语婵只是说要我帮我,想的唯一法子就是去偷二夫人的珠钗,我疾病乱投医,别无他法就默认了。那日正好是我打扫屋子,语婵说二夫人最怕闻动物的气味,只要我在屋中放饲料,引猫使二夫人离去,再引随身伺候的浅微去看玲珑百合,然后她就替我去偷珠钗。没有想到,她偷的不是珠钗,而是账簿,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我细细聆听,那次偷窃事件原来这么多波折,我早该察觉不对劲的,只怨当时急于证明我娘不是凶手,所以诸多疑点都未揭穿,才害的芷岚经受这罪。 她低头垂睑感怀,我又问道:“明明不是你做的,你却要一人承担,你不是不清楚二夫人雷厉风行的作风,还冒这么大的风险,替她承担所有的罪名,害的自己……害的自己……” 我目光盯向她的左手,她缩的背手,慌乱解释道:“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要偷账簿,我只以为她是偷珠钗救我娘,她都是为我好,所以我一定要承担。” “你真是傻。”我叹了口气,“现在你明白她是不怀好意了吧,她就是个骗子,作恶多端,害了那么多人,最后自己也死于非命,这就是善恶终有报的轮回” “你怎么这样说?就算语婵偷了账簿陷害二夫人,也从没有作恶多端过。” 我嗤笑一声不语,她杀害了清平,诬陷二夫人,又害芷岚顶罪剁指,这么多项罪名她也死有余辜。 我敛色缓了几口气,坐在芷岚旁小声道:“既然楚大人来查过案询问你,你应该知道语婵被害当晚所发生的经过吧” 她木讷的点了头,我才放心问道:“你知道在语婵死后的房间内发现一本用青色破衣包裹着的账簿,账簿是她偷的,可是,女儿家房间怎么会有男子的衣服呢?”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芷岚,她不禁皱眉诧异的回望我,“你查到什么了?” 我遥遥头,“实话跟你说,那件衣服它牵涉另一条命案,而语婵有可能就参与那条命案了。” “不可能”芷岚一听命案,倏地站起来,“不可能语婵那么善良,怎么会害人呢?” 我不以为意轻轻一笑,“她敢偷账簿,害二夫人幽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害了条人命只怕还是少的了,这个时候你还相信她是善良的。” 我的话很刺耳,芷岚不愿再听,我不闻不顾,今日出府就历经波折,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出来,没有查到我不会放弃。 我拉住她颤抖的手,笑的惨绝道:“我不怕再告诉你,语婵害的那个人,就是我。” 第二卷 第一百章 夜半调情 第一百章 夜半调情 芷岚不可置信的骤然变色,“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的,不会的,你好好的,语婵怎么会害你,你们见面少,她怎么会害你?” 我嘴角抽动,“二月初十当晚,我在碧心湖落水,那不是意外,是有人砸伤了我的脑袋,为了掩盖死亡真想才丢进碧心湖造成落水的假象。幸而我福大命大,又醒过来了,还在床边发现了青色的被撕扯的布料,巧合的是那件衣服正是在语婵屋中发现,残缺的那块与我发现的那布料完全吻合,你来告诉我,这难道不是语婵做的吗?” 我每说一个字芷岚就向后退一步,脸色愈发惨白,悲伤欲绝的直摇头,“不会的,语婵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不是失忆了吗?你只是猜测没有亲眼所见……” 我可笑的摇着她身子,“你到底是痴了还是着魔了,还相信语婵是无辜的吗?是,我是失忆,可是我不笨。碧心湖的围栏那么高,以我的身高我怎么掉进湖里,那块青色残布又为何落在我的床边,这统统不是巧合,所以要杀我的就是语婵” 我咬中最后几个字,芷岚猛的惊醒,双目无神的望着我道:“你是说有那件青色的男子衣物就是杀害你的凶手,慢着,我想想,那件青色的男子衣服我似乎见过?” 我微微颔,等的就是这句话,慢慢引导她回忆道:“至从发现这唯一的证据后,我去问了浣洗房的王大妈和李大妈,据王大妈所说这件衣服是善本取走的,之后我一度怀疑他。就在你们偷珠钗那日,我矛头直指善本过问,哪知善本说我被害那晚他和晓伊过生,他就有不在场的证人。后找他询问这衣服,他说是你让他去浣洗房取回衣服的,你怎么解释?” 芷岚低眉思忖着,来回踱着步子,“那么久的事情,你让我想想。” 我也不着急的等着她思虑,她突然神色复杂停住脚步,“我记得,那件衣服是我给语婵拿去清洗的。有日晚间,我发现她身穿男子的衣服就觉得奇怪,她只说是特地做的,因为平常总要在院子里浇花,怕溅到身上的新裳,就用粗布做了男子的衣服,我也没有多疑。有次给她清衣裳,不晓得怎么也把那件衣服一起清去浣洗房了,她知道后慌张的叫我去拿衣服,而我刚好被浅微叫住伺候二夫人,就特意吩咐善本去拿,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我听后唏嘘的苦笑,就只是这么一件衣服,让我从最初怀疑是善本所为,在厨房想尽法子打听他的一切,导致他和晓伊的恋情曝光不得相见。结果又从善本那打听到芷岚,还没来的及查明,兜兜转转,最终在语婵死后发现那衣服,这到底是造化弄人吗?一件衣服引发了这么多的事,但还未终止,只因语婵的命案才刚开始。 忆起楚美人在语婵死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语婵是那蝉的话,谁是螳螂,谁是黄雀,黄雀后面还会不有猎人? 我不敢再想下去,实在是太复杂了。 回过头打量一直受惊的芷岚道:“楚大人来查案的时候可有问过其他的问题?” “他就问我语婵平时除了和二房的人相处外,还有没有和其他人亲密接触。” “你是怎么回答的?”我即刻问道。 芷岚迟钝道:“语婵待人都好,她来自织衣房,自然和织衣房的姊妹关系好。不过,平日里我看她跟厨房的巧落处的来,时不时见她们交头接耳的聊天。” 心下意外,巧落?语婵会跟巧落是什么关系?以巧落冷淡的性子没有多少人愿意接近她的。她是给大少爷送膳的丫鬟,又在给二夫人传递消息,到底她是哪边人?我一直探不明白。 不过既然芷岚说语婵跟巧落有些瓜葛,那么就有了一丝线索。 看了眼窗外天色,时辰不早,我又嘱咐道:“芷岚,你知道林府的规矩,今日出府能来你这儿多为不易,可能以后也来不成。所以我希望我们的谈话内容你不要透露出去,任何人都不要说,特别是语婵要谋害我这事一定要保守秘密。” 芷岚郑重的点了头,“你放心,我晓得轻重的。” “看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若是你还发现或想起跟语婵被害有关的事,可以去林府找我。”又一想,她已经是被逐出林府了,只怕是不会去的,我急忙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又无亲无故的,可有想过重回林府吗?” 她一阵失神道:“我还能回去吗?” 我想了想,“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吗?正好我身边缺少伺候的人,那次你是被冤枉的,我会向干娘提起,还你一个公道,堂堂正正的来林府吧。” 芷岚眼睛露出一丝希冀,“真的吗?我还能回林府吗?可是……可是我的手……” 她黯然的看着那包裹的左手,我微微蹙眉,“没事的,我会找温伯替你好好看看的,回了林府你不用再做那些粗重的活了。” “我不怕吃苦的,清平,不,二小姐,我什么活都会做,谢谢你。”芷岚激动的握着我的手。 我笑了笑,“你能回林府大家都情愿看见,韶颜楼的姊妹们也都想你,你打理好一切就来林府找我。” 她重重的点了头,“我也很想她们,从我娘走后,我就日夜期盼有朝一日再回林府,待了那么多年,我早已把它当成我的家了。” 我不再做声,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要离开那禁锢的牢笼,可是芷岚却愿意再次回去,就算那个牢笼日夜都在争斗,日夜都要提心吊胆,她也是义无反顾的吗? 后来我又嘱咐了几句,趁着还是天明,就告退离去了。 出了百口桥的湾口,天色渐渐灰暗,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又想起那个天杀的小鱼儿,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有被我扔进湖里的两个馒头,我舔了舔舌头,好饿啊 转了拐角,摸着回去的路线,已是饿的天旋地转,昏昏沉沉的一个踉跄没看清就撞上一人,我仰头倒地,“嘭”地一声磕到路面,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视线模糊,周遭破烂不堪,使劲揉了揉眼睛,这里是哪儿? 我一阵晕眩的起身,荒废的墟地,破瓦灰墙,四周蚁鼠乱蹿,偶有凉风吹起,我打了寒颤,浑身凉飕飕的抱臂。 “有没有人哪?有没有人?”我探着脑袋扯起嗓子高喊。 “大半夜的鬼嚎什么” 闻得声响,我惊慌的回头,是三少爷。我诧异不已,“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白瓷的玉颊上满脸脏痕,见我直盯着他结巴,他随意的用袖子擦脸,整张脸更是污浊一片,对我吼道:“看什么,要不是我背你到这,你早就要被野狼吃了。” 我顿时清醒了几许,刚才那个撞倒我的身影就是他。我皱起眉头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哪有跟踪你。”他即刻反唇道:“是你撞上了我,自己晕倒了。” 还真会狡辩,我走上前笑道:“我去百口桥找芷岚,这么巧,你也去那找芷岚吗?” 他瞪了我一眼,浅褐色的眼睛透着不安的神情。我撇了撇嘴,跟踪我就跟踪我,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一点风度也没有。 “咕噜”我肚子不争气的叫着,顿时尴尬无疑。突然闻到烧焦的味道,“什么味儿,你在那边弄什么呢?” 我撇开他就嗅着味往那边去,几个粗木桩搭成的架子,上面正烤着熟透了的鱼,我欣喜道:“你还会烤鱼啊,我最爱吃鱼了。” 未等他答话,我坐在火堆旁,不顾形象的就抓着熟鱼吃起来,“呸呸……”咬了一口,我吐着舌头道:“你烤的这是什么鱼啊,难吃死了。” “谁叫你吃了。”他挑眉一笑。 我厌恶的回嘴道:“不吃就不吃,你烤的鱼连胆都没去,谁爱吃谁吃去,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白痴。” “你刚说什么”他冲过来对我吼道。 我白了他一眼,甩头不理,他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气氛僵硬着,我肚子饿的一阵鬼叫。 外面夜色如漆,今晚我跟三少爷都没回去,林府会不会派人出来找啊。我倒是无所谓了,我就说九王爷带我迷路了,可是,面前的这位,也跟着跑出来干嘛? 我跟他八字不合,每当有坏事发生他就出现了。 “咕噜”又是一声,可是这声出自我旁边的这位美少年,我憋着笑,活该 我们二人互不理睬,直到肚子饿的跟交响曲似得,我才妥协道:“三少爷,咱们先讲和,解决肚子问题再说,如何?” 他扭过头来,闷闷道:“你有什么法子?”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道:“你这鱼哪来的?再去捉几条,我来烤。” 三少爷嘴角挂着讥诮,“走吧。” 我应声跟着他出去,心里想着,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以前总是爱跟我唱反调,难得现在给足我面子。 我美滋滋的想着即将入口的烤鱼,走了很远才到柳溪湖畔。黑压压的一片,只见湖中央的皎月映水,清冷疏影,四周无波无澜看不清明。 他指着湖水道:“就是里面捉的,你要烤鱼就自己下去捉吧。” 听到这话我额头顿时冒出三根黑线。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章 意乱情迷 第一百零一章 意乱情迷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天色暗沉这湖水里乌七八黑的,又不知深浅,怎么叫我下去捉鱼。再说我从桥上掉下而穿越,本身就十分畏惧水了,又不会游泳,他现在叫我下去还不如叫我去死得了。 我立即扮成乞怜状道:“我不会游泳,不会捉鱼,三少爷,你不也饿了吗?还是你下去,我在旁边盯梢,万一有人来了,我就引开如何?” “不好,我在旁边看着,你下去捉鱼。”他一副正经的样子双手环臂。 我气结,暗地里连连咒骂,可肚子饿的实在是没知觉了,咬紧牙关,盘好长发,就要解开腰带,他紧张道:“你做什么脱衣服?” “自然是下水怕打湿了外衣,才脱。”我理直气壮的回绝道:“你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呢?” 他脸上发热,火气直窜道:“你说什么” 我气愤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要我这个弱女子下水捉鱼,于是毫不示弱道:“你自己不愿意下水捉鱼,要我下去也就算了。现在我说要下去,你又要阻扰。三少爷,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板着脸对上他的眼睛,听我这口气就该知道最好别惹我。他却恍若不闻我话语撇过头。我懒得跟他较劲,就胡乱扯掉外衣,甩掉布鞋,蹲下身子撸起裤管至膝盖,露出一双白玉赤足。 就要拿脚试试水的冰度,冷的我心一惊缩脚。昼夜温差大,半晚湖水更是冰的透彻心扉,握紧拳头憋足气方要下水时,胳膊却被人拽住,我不耐道:“放手。” 他神色凛然,“穿好衣服,我下去捉鱼。” 我脾气一上来,就狠狠打掉他的胳膊,“不需要,是我自己要吃鱼我自己下去捉,不劳烦您。” 我赤着脚就要冲到湖里,他突然横抱起我,我慌的尖声惊叫,对视上他怒气难消的棱眸,我心一紧。 他冷声道:“闭嘴,不想惹人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就给我闭嘴。” 我抽了口气拽住他的衣服,另一手自觉的捂上了嘴巴,生怕他一时气愤就把我甩进水里了。 结果,他只是把我抱到岸边的草堆上,夜色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和急促的心跳声。我脸上不由热起来,暗自了怕脸颊,萧清平,你要镇定,别意乱情迷了。 三少爷轻轻的把我发到草堆上,目光触及我腿上连忙将脸望去别处。我意识他这是害羞的表情,连忙将裤管卷下去,只露出一双赤足来。 有那么几分钟的空气凝滞,气氛诡异的让我不知所措。 “……那个……那个……帮我把鞋递过来。”我犹豫的蚊声道。 他不看我就立起身子,背朝湖边走去。我长吁了口气,狠狠的拍着自己的脸,刚才那一瞬间居然有种窒息的错觉,而我分明记得这种感觉只出现在我初恋时。 我摇摇头立马打消这个念头,不会的,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而我的心理年龄已经成熟了,不会喜欢个小孩子的。再说我跟他八字不合,怎么会对他有好感呢? 我催眠的安慰自己,又强自平息急躁起伏的情绪,等他把鞋递过来,我不由分说的就快速穿好,理好裙摆站起。 他玄冰般的清澈眸子带上一丝异色,“你待在这里,我下去捉鱼。” 我垂下头默认,就听到那边“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就埋进湖里,我跑过去望向漆黑的水面涟漪泛起。 心底突突地紧张,不知道这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有没有干过这活。耐心的等待在湖岸观望,手心冒着汗儿,他下去也有会了,这半日还没动静,生怕他出事了。 我越想越焦躁,来回在岸边踱步,抬头望着清朗的月盘,透着心寒冷澈,终于忍不住大叫道:“三少爷三少爷……林毓离林毓离” 连着提高声线喊叫,水面不起波痕,我冷了半截心,手脚冰凉,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顾不了那么多,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就跳进了湖里,许是心乱如麻,跳进水中的那刻自己居然就狗爬式的扑起来,慢慢的往深水中游去。 越往下游心底就越紧张,好不容易才看到三少爷游摆着的身子,似乎脚被蔓藤缠住。他使劲的拉扯,却是越缠越紧,眼见他的体力开始支透,虚弱的漂浮,我鼓足气使劲的扑着臂膀游去。 难受的拉住他的胳膊就要帮他解开脚下的蔓藤,在水中呼吸困难,又行动不便,我越解越乱。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漂浮,我心陡然一紧,不顾被蔓藤又划破的手心,拉扯的力度猛烈,水中鲜血一片模糊了视线,我心神剧痛的害怕,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溺死水中了。 再看他苍白的面色泛起青色,我心寒作呕,张嘴就咬住蔓藤,如魔兽般疯狂的撕扯,一根根的蔓藤在我嘴边充斥的灌水,嘴里冒着水泡,我心脏急剧收缩呼吸不过来。 直到咬断最后一根蔓藤,我无力的闭上了眼,大脑缺氧的感觉就要撕裂心肺。想不到我穿越过来这么久,几次受难没死,最后却和这个臭小子一起死在水里了。 此时,我嘴角莫名其妙的挤出了一丝笑意,要是我们的尸体被打捞起来,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是殉情投河呢? 就在我解脱的张开四肢往下沉时,一双手托住我的胳膊。我知觉微弱睁不开眼睛,但我感觉有人拍打我的脸颊,大脑一阵缺氧,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住一个身子,然后…… 然后求生的本能让我瞅近他的嘴唇,不停的鼓气吮吸,慢慢的我睁开了双眼,在水中只隔着那么几毫米的距离,他羽扇般的睫毛近在咫尺,圆目双睁不可置信的瞪视。 我管不了那么多,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男女落水都是借助呼吸逃生。于是我抱紧他的身子就鼓气,吻住他柔软的双唇不放,感受他紧绷的身子,嘴唇楞是不张开。我咬咬牙就主动探出舌尖挑开,他一个激灵的怔住就要往后退。 脱离他的双唇,我嘴里冒着水泡的缺氧,身子浮虚下滑,闭上眼连最后一丝体力也殆尽,昏沉堕落水底直到没了知觉……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界,当我以为自己就不行的时候,一双冰凉的嘴唇对我不停吹气,我如水中揪住一根救命草,闭眼配合。腰上一紧,全身乏力的挂在他身上。 “扑”的一声出水,我似活过来的呼吸到水面的空气,我气喘吁吁的别过冰凉的双唇,“哇”地一口气把腹中的积水全都呕吐出来,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再看身旁的三少爷,他费劲全身体力才游到水面,毫无血色的面上吓的我探了鼻息,若有若无的气息,我不经多想忙勾着他的脑袋就向岸边游去。 费了半日的气力疲惫不堪的拖到岸上,他腹中的积水并未吐出,我赶紧按压他的心脏,边捏住他鼻子边俯身做人工呼吸。深吸口气就缓缓吹起,如此反复直到他微挣开眼睛弓起头吐了一滩的水。 我神经松懈的软爬倒地,浑身气力骤然抽光,胸中激荡的气息这会全部倾泻。脑中嗡嗡的什么也听不到,兼之肚荒饥寒交迫中动弹不得一处。衣服全身湿透,就像躺在水中一般,我嘴唇冻得发紫,瑟瑟发抖。 “清平……清平,你醒醒……”三少爷全身的重量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8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8部分阅读 在我身上,不停的拍着我脸颊。 我居然感觉不到痛,脸上的肌肉僵掉了吗?连眼皮都昏沉的睁不开。 “萧清平萧清平……”他一个劲的拍打,呜咽的声音在风中回旋,“你别死啊你起来,萧清平……” 你才死了我忍不住在心底咒怨。 凉凉的液体打在我脸上,我以为是他头上的水珠滴落,可滑倒嘴角竟是眼泪的咸味,“清平,你不要事,你千万不要有事,走……我背你去找大夫,对,找大夫……” 他抽泣得语无伦次,粗犷干瘪的哭声在安静的夜色中刺耳,磨的我心脏阵阵纠痛。泪水滴在脸上灼热刺痛,身体已然冰凉。 他艰难的背起我的身子,语带哽咽,“清平……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绝对不会让你死你听到没有你回答我呀,回答我……”声音到最后尽是无力的虚弱。 眼中流不出一滴泪,我才惊觉在他背后我已泪流满面。 “清平……清平,你不要再睡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踪你,不该撞到你,不该带你捉鱼……”他喃喃的自语说着千万句“不该”。 体力耗尽的他背着我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步履十分艰难。一个踉跄他“咚”的跪倒在地,震得我双脚麻木,嘴里难受的“嗯啊”了声,这声响惊动了他。 三少爷欣喜的回头撑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没死,清平,你没死,你快睁开眼睛……” 他摇晃着我的身子,本来都要清醒却被他折磨的越发痛苦,我被摇的晕头转向,大脑昏沉意识全无,紧接着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落花短情 第一百零二章 落花短情 “……好好照顾你家小娘子,她这是被饿晕的,哎都瘦成这样了,要再饿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看你们这模样是从北方那逃过来的难民吗?听说跟突蛮的战争打了三个月,朝廷也真是,放着咱们九贤王不重用,这下好了,害得百姓流离失所……” 我大脑昏昏沉沉的,就听到耳旁一个苍老的声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耳朵起茧的皱紧了眉头。 “大夫,你轻点把脉”三少爷明显不耐清冷道,听口气像是憋着气在。 “你跟我急有什么用,我要不好好把脉,万一还有病症你找谁看去。自己的娘子不好好照顾,尽在这跟我急。年轻人哪,找人看病就把架子放低,气性也别太高。”那声音冷嘲热讽,真恨不得爬起来狠揍一顿。 我还未想完,周遭就响起闷喝声,“老匹夫,我警告你,你少废话,把人给我治好了,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好好好,我……我马上治,马上治,你……你先放手。”老大夫求饶的颤抖着。 我虽看不到,但可以想象方才的那副画面,一定是三少爷抓住老大夫的衣领,挥拳就要揍打。 “哼还不快点”三少爷松开了手。 我想着想着就“噗”地闷笑出声,“好了,好了,你家娘子醒了,没什么重症,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老大夫谄笑着。 三少爷听到我声音,忙临到我面前,“清平,你醒了吗?你哪里还不舒服?” 我饿得睁不开眼,双手捂着肚子,示意我快饿死了。 “你饿了是吧,好,我马上给你弄吃的。”他算是聪明了一回,转身对老大夫冷声道:“这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你拿去换些吃的来,速去速回” 我一阵晕厥,刚还表扬他聪明来着。那块玉佩还是我今早在百师阁看到挂在腰间的白玉大雁纹系璧,是块价值不菲的好玉。就这样毫不吝惜的给了庸医,我心疼不已。想闷声劝阻,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好好,我马上去拿好吃的,还有给夫人看病的好药。”老大夫笑得嘴都合不拢。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耳朵变得十分敏感,我感觉这个庸医看到那块玉眼睛都在发亮的j笑。 我吃力的勾动着手指,希望他能看到我的手势不要被骗了。 “还杵着干嘛,还不快去,要是不赶紧过来,我掀了你的老巢。” “是是是,我马上去马上去……”话音未落人就闪没了。 我失落无力的垂了手,心底凉了半截,要是玉还在也许我们就不会挨饿了,现下玉也被人骗了,我就躺着等死吧。 “清平,你等等,马上就不会挨饿了。”三少爷轻柔的在我耳边唤道。 若是平日里,闻得这音质我一定感激涕零,可当下恨不得翻白眼,不知道是说他善良好,什么人都相信,还是该说他傻,毫无防范意识。 过了良久,还不见那老大夫来,三少爷有些急躁了,“可恶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来,那老匹夫该不会骗我的”他一拳头砸在我旁边。 我惊得抖擞,现在才会晤为时已晚了。我痉挛开始抽搐,胃里难受至极,这么等着只有等死的份了,我努力发出声音来,“水……水……” “你要喝水吗?我马上去。”他一听我能出声欣喜的回应,大步跑了出去。 又是漫长的等候,我感觉自己将要饿晕了,听到远处跑来的声响,心下大乐。 人未到,就闻得高声,“清平,水来了,水来了。”他一阵风的冲到我身边,半扶起我的身子,头靠在他胸膛,“来,慢慢的张嘴。” 我闭着眼微微张开了嘴,稀稀落落的水滴在我嘴里,我口干舌燥只想汲取更多,喉咙哽咽的慢慢咽下。 越来越多的水充斥,我慢慢抬起手抓住他的胳膊,想要喝足,直到最后一滴水我睁开了眼。正上方三少爷使劲的拧着衣服,原来他是因为没有碗装水,脱了身上的外衣沁来的水给我喝。 我眼眶一热,心底一片暖意,这个时时与我作对的坏小子,第一次见面就吓唬我要放蛇咬我,后又要我去伺候他,竟是百般折磨。从来视人命如草芥的他此刻竟然拼了命的拧着衣服,只为让我喝到那么一滴水。 看着他双手骨节泛白,青筋暴鼓,说不出什么滋味,一丝情愫蔓延,脸颊上的液体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 我握住他的双手,轻声道:“别再拧了,我没事了。” 靠在他身上的我感受他身子一怔,紧接着胸膛跳的奇快,我回过头去,对视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他脸上立马飞红。 我“呵呵”的低笑着,果真还是个小屁孩,哪里懂得情调了。 我见气氛尴尬,支撑起虚弱的身子,轻咳了声道:“三少爷,那大夫恐怕是不会来了,咱们早点回府吧。” “不行。”他当即打断,“这老匹夫竟敢骗我,我要不给点颜色瞧瞧,我就不是林毓离。” 我摇了摇头,缓气道:“吃一堑长一智,就当是买个教训,下回别那么相信人就是,要是再不回去,府里该着急了。” 他听我劝解的口气站直了身形,“你先等会,我去找他,胆敢骗我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非要掀了他的老巢。” 我未急出声阻止,他就匆忙套上湿透了的外衣冲了出去。 我眼底闪过失落,这样莽撞的人,兴许的一丝情愫只是错觉罢了。我果然是个容易感动的人。抹掉脸上的未知液体,我心灰意冷,他不顾及我挨饿受冻的身子只为出这口气,果真是小孩子心性,而那丝错觉终究只是念想。 我缓慢的站直了体乏的身子,双腿有些发抖,瞥了眼周遭,还是那个破屋。四周破洞的墙瓦射进几米阳光,白日里的光影暖洋洋的射入心扉,让人忘却昨夜的水中惊魂。 待吸了几口气,双脚不再发麻就一步一顿的踏出门外。 一路向东走,已是午日,太阳火辣的照在头上,本就虚弱的身子禁受不住。大脑似乎又不听使唤的昏沉,眼前的景致颠倒莫分。 喧闹的大街上人潮沸腾,此起彼伏的叫贩声只令人烦躁,肚子传来的不适闻得阵阵香味就想流口水,现在的自己真是形同乞丐了。 我拖着疲惫难熬的身子凭着微弱的记忆向林府找去,路上的行人看到都隔离的很远,我嗤笑一声,自己这副尊容只怕连乞丐也不如。 “驾驾”那方,有人驾马车冲过来,速度不减,路人纷纷靠旁侧退。我吓得双腿打颤,眼见就要向我撞来,我来不及躲闪,举起双手挡头。 “还不闪开,快闪开”车夫驾马朝我高声喊道。 我双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愣是被吓的动不了。 “吁……”一刹那间,车夫拉住缰绳,马儿受惊的抬起前脚跃在上头,我倒抽一气,身子呼吸不来就直直的倒地。 瞬间,一女子从车里半掀开帘子,“这是怎么回事?武定,夫人受不得惊吓的。” “紫儿姑娘见谅,这小姑娘挡在路中间,喊了几声不闪开,被吓晕了,现在可怎么办?”车夫答道。 “还能怎么办?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看看那姑娘有没有受伤?万一伤着哪了,当心你的皮。” “是是是,我马上去看。”那车夫下马车探了我的鼻息,“没事没事,没伤着别的。” 路上的行人见这边热闹都凑过来,紫儿见着形势也跳下马车,“还愣着干嘛,快抱她进马车,这么多人看着,毁了声誉你当待的起吗?” “可是……”车夫回望了眼马车内,凑近紫儿耳边道:“夫人还在车内,这要把这小姑娘带回府,怕爷知道会……” 紫儿凝神考虑半晌,不耐道:“没办法了,这么多人看着,人又是我们弄晕的,这要不给个交代,有失声誉。走吧,夫人身体不适,打紧回府。” “是。”车夫连忙应声,就抱着横躺在地上的我进了马车。 也不知昏沉了多久,再次醒来又是斗转星移,躺在柔暖的蝉被上,全身就跟闪了架子似的酸疼。 睁开虚弱的眼睛,一眼望去极是雅致的厢房,紫檀屏障,熏香袅绕,古木妆台,幽幽若兮,闻得阵阵扑鼻的花香,窃以为是进了另一个桃花源地。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临近,有人掀开帘子,一见我睁开了眼睛,就笑道:“姑娘,可算醒了?” 我含笑着点头,那领头的女子一身淡绛纱衫的霞彩天香娟花裙,印着苏绣月棠抹胸,胜似弱骨纤形,配金镶珠宝半翅蝶簪,点翠浓墨发丝。芙蓉秀脸春意眉梢眼角,甚是一双灵目。 后面跟着的四个小丫鬟端着水盆和毛巾等洗漱物品,动作利落稳妥。 我撑起身子就要仰起来,那领头女子忙扶着我道:“姑娘身子虚,不合动身。” 说着就轻扶着我x在软垫上,我茫然的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和人物,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说话。 “来人,还不给姑娘净身。”那领头女子回身就变了语气吩咐,似乎颇有威权。 “是。”四个清一色着装的丫鬟委身应着,就要来换我身上的衣物,我双手立马挡在胸前道:“不劳烦几位姑娘了,不劳烦了。” 领头女子低低笑了笑,“还是个小丫头就这么害羞了。”又挥了挥手,四个小丫鬟就侧退一旁。 我尴尬的出声询问,“请问,这里是哪儿?” 领头女子嘴角浅笑道:“这儿,自然是贤王府。” 我一个激灵,贤王府,不就是那个断臂之癖的九王爷吗?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王府勿语 第一百零三章 王府勿语 领头女子见我呆滞的表情,笑问道:“怎么姑娘没有听说咱们九贤王吗?” 岂止是听说过,简直是如雷贯耳。我缓了神色,蓦然道:“听说过,听说过。”暗想怎么阴差阳错跑到他的府邸了。 那女子拂袖低眉笑着,眼底闪过一丝自豪。 这时,另有一丫鬟冲进来打帘子道:“紫儿姐姐,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又吐了。” 紫儿方是那领头女子的芳名,她闻言不禁骤然变色,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还不忘落下话来,“好好照顾那位姑娘。” 四个丫鬟委身应喏。待紫儿离去良久,我看她们毕恭毕敬的侍立一旁,十分拘谨,忍不住问道:“请问几位姑娘,今日是初几了?” 其中一丫鬟迈了一步温顺道:“回姑娘话,今日初三了。” 我矍然耸动,眉目间尽是惊诧。我从林府出来那日是五月初一,落水晕厥一日,又受惊昏倒一日,三日未归府,只怕林府是要派人巡查了。 可三日未进食,我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双手捂着平坦的小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三日未食,可烦请几位姑娘弄点小米粥填胃?” “姑娘宽心,紫儿姐姐已吩咐厨房备膳,请稍候片刻。”那小丫鬟回答的速度,礼数周全道:“奴婢名叫白苏,姑娘请直接唤奴婢的名字,另外三个分别是白蜜、白薇和白蔻。” 我笑着点头应是,一一望了那四个丫鬟,与林府的美貌丫鬟们相比,这几个算是次等了,皆是平平无奇。 良久,屋内沉寂如水,不见一丝动静。忽觉这王府好生奇怪,偌大的府邸鸦雀无声,就像没人似的,伺候的丫鬟又是问一句答一句,全失了灵气。哪里就像林府的那些丫鬟们,素日里就明争暗斗,层出不穷的诡计多端,磨的人毫不静心。 我平躺在床上兀自沉吟思索,忽嗅到一股刺鼻的霉臭味,甩袖一闻,咦的别过头去。原是我三日不洗澡,又在水中浸泡过,这臭味传自我全身,似乎空气中弥漫着这味。 我捏了捏鼻子,暗自佩服这群丫鬟好忍耐,这样都不动声色,无怪乎紫儿一进屋就要来换我衣服了。 我随即轻咳了声道:“几位姑娘,能帮我净身衣物吗?” 白苏笑道:“奴婢们扶姑娘去沐浴。” 我在她们的搀扶中就去了屏障后面的浴桶中,木桶中灌满了热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迟疑良久才脱光衣服下水。低低的全身泡浸在水里,白蜜和白薇就滴了几滴香精,味道煞是好闻,有点像蔷薇花的香味。白苏和白蔻拿着花篮就洒满了花瓣。 我有些兴奋,花瓣沐浴,这是何等的惬意,我一阵舒心的闭眼享受,想我虽是晋升成二小姐,却未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泡了一段时间,四人不发一言,我极为不自在,出奇而问道:“这的花瓣我怎么都没见过呢?好香呢。” 白苏温和笑道:“这些都是王妃养栽,不属苏州的品种,姑娘自是没见过。” “哦?”我挑了挑眉,艺术专业的我在大学主修过一门园林景观的课程,对百来种植物都有点了解,这王府种植难道还与众不同了。我半开玩笑道:“白苏姑娘,可跟我说说这都是产自哪儿的?也好叫我出去了跟人说说王府的贵在,也不枉有幸来过一番。” “姑娘这可使不得。”白苏一听我这话,连忙急道:“姑娘切记,出了王府万不要提及这的一切。” 但看白苏难得紧张的神情,我疑惑不解的应承,不再追问。心底突突觉奇,后想尽办法打探王府概况,问了好几个问题,四人都含糊其辞,关键处却是缄口不提。各个皆是聪明透亮的人儿。 “……刚有小丫鬟来报,说王妃又吐了,怎么王妃身子骨不适吗?”我又转换了个问题问着。 白苏蹙眉道:“老毛病了,平日里咽不下饭,咽下了又会吐出来,从昨日个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一听,这病症怎么跟厌食症这么相似,打紧问道:“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只说王妃这病是打娘胎就有了,需要中药慢慢调理,但不治本。” 我想想也是,厌食症关键还是在于她自己身体的排斥,药物只起辅助作用,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不禁为这王妃感伤,想起林老爷大喜那日,九王爷携手九王妃万众瞩目的登场,她芙蓉如面柳如眉的面上尽显温婉,该是个体贴大方的女子,哪里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病情呢? 突然脑海漫无边际忆起那日街上的一幕,这个九王爷有这样一个受尽苦楚的美丽妻子,居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而这对象还是男的。这要是被王妃知道了,不是被厌食症折磨死,就是被九王爷给气死。我打了个寒颤,真希望他能识相点,别被发现了。 “姑娘,泡的已经很久了,水都要凉了,姑娘身子弱可别冻着了。”一旁不怎么说话的白薇轻声提醒道。 我一惊,果真成凉水了,难怪不停打寒颤的,起身就由她们帮我穿好衣服梳头。 “砰砰。”有人敲门的声音,一稚嫩的的男声道:“几位姑娘,紫儿姐姐要给送来的燕窝粥备好了。” 我心里一喜,可算是来了,都等了好久。 “来了。”白苏高声迎着走出去开门,“小顺子,怎么就这么点燕窝粥,可是你路上偷喝了。” “没有没有,姐姐尽冤枉我,是王爷回府了,膳房都忙着给王爷做。不知紫儿姐姐要厨房炖的燕窝粥是给谁喝呢?可容我进去瞧瞧。” “慢着,小顺子,你可别想进去。女子的闺房你个男子没脸没皮是要瞧什么?” 我听门外白苏和小顺子的对话,怎么觉得我是偷偷混进来的,王府上下可能还不清楚这事。 小顺子爽朗的笑着,“姐姐就会取笑我。” “谁取笑你了,你快回吧,王爷刚回府,膳房可有得忙,你休要在这插诨打科的偷懒。”白苏语气硬朗就下了逐客令。 小顺子笑笑就告退了。 等到白苏端来燕窝粥,我抱起就咕噜的往嘴里灌,毫无形象的吃相让四人看傻了眼。 这分量确实不够一人吃,我一口气喝完还不嫌饱,王府的东西味道绝佳。 只是几分饱,白苏就道:“姑娘的身子可有恢复些,能否站起来行走几步?” 看这模样莫非也是要赶我了,不过正合我意,这地方太过阴沉,还是早点回去罢。 我轻笑着勉力直起身子,“没事了,吃了燕窝粥体力全恢复了。” 四人闻言互相眼色而笑,“那姑娘可曾记得自己的家怎么走?现在午时一刻,姑娘能自行回去吗?” 我了然笑笑,白苏说得真算直接,我就学着雅士拱手道:“多谢几位姑娘的照顾和招待,清平就此别过。”本想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来着,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转身就欲走,白苏拦在我前头道:“姑娘有所不知,府里还没人知道你在这里,现在王爷又回来了,为避嫌还是我领着姑娘从后门出去。” 我慎重的点了头,就跟着白苏偷偷摸摸的出了们。 一路风和日丽,王府的住宅并非奢华,相反有些幽意的味道,几处亭台水榭摆置的颇有古意,院内的古木名树错落有致序列,路上寂静无声,误以为是无人之地。 我悄然道:“白苏姑娘,怎么感觉府里没人吗?” 她轻声笑道:“怎么会没人呢?这么大个府邸哪里会没人的。只是王爷回府了,王妃又病着,都到前院伺候去了,后院就没人路过。” “哦哦。”我跟着她急促的脚步,恨不得健步如飞了,穿过几个垂花门,她突然拉我躲到隐蔽的花架处,“嘘” 我蹲下身子,隐在花丛中捂着嘴巴,耐心等候可什么事也没发生啊?过了一会,从另一边的花架处来了两个端着面盆的丫鬟,絮絮叨叨的聊着天。 我大吃一惊,这个白苏耳朵好是灵敏,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出动静来。猜测她的武功一定厉害,我啧啧称奇,连个普通的丫鬟都深藏不露,这个王府最好还是生人勿进。 眼见那两个丫鬟背影渐渐消失,我直起身子长呼了口气就要从花草中走出去。 哪知身子陡然被白苏一扯,我“哎呦”一声,她立马捂住我的嘴巴小声道:“有人来了,千万不要出声。” 我眨巴着眼睛,拿下她捂紧的手,看她这紧张害怕的神情我不敢大意。眼睛死死盯着四周的动静,大气也不敢出。 果真,那边方向,就有另两人走来,“王爷,王妃这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唔”九王爷低沉的声音闷响。 “王爷,王妃这三日未进食物了,再这么下去情况不妙。”这男子的声音中带着点急切和担忧。 “千愁?”九王爷换了个语气。 我听着怪腔一阵纳闷,突然一把亮嘡的剑就刺穿草推,直指着我眼睛,于此一同发声道:”何人?出来 我倒抽一气,吓得腿发抖,未等我换气,那剑身就斩断草茎,“还不出来” 第二卷 第一百零四章 微露绮丽 第一百零四章 微露绮丽 我的心噗通直跳,方才剑气一闪而过,就感应到一股杀气刺面。我捂着刺痛的脸颊,好险,没有破相。 我反应迟钝,没有看到身旁的白苏已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跪地道:“白苏见过王爷。” 见白苏为了调转视线勇于冲出去,我立马将娇小的身子隐在草地里,加之身上被白苏她们给换了身青草色衣服,本就适合隐藏。我捂紧嘴巴,知道这群武功高强的人都是靠气息辨别,于是呼吸的极轻。 “你躲在草坪里做什么?”过了良久,九王爷才清冷的询问。 白苏低低的垂下头,带点羞涩的支支吾吾,“奴婢是……奴婢是……” “说”调转剑身的影子千愁把剑架在白苏脖颈,“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草坪企图不轨。” 我躲在暗地里听着那边的对话,心寒意冷,生怕这无仁义的千愁一剑了结了白苏。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芦苇,想看个究竟。要不是白苏带我离府,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被千愁寒声的逼迫,白苏跪在地上,几分犹豫道:“奴婢刚刚……奴婢刚刚是因为腹痛难耐,如厕又离得远……奴婢憋不住,所以……” 白苏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清,我却是被吓傻了眼。白苏为了保护我,居然连女子的清声名节也不顾,就敢这样说,不由佩服她的果敢。 我从芦苇中正好看到千愁直挺的身子僵硬了,架在白苏脖子上的剑也收回,再不见话语动作。 “回吧”九王爷负手而立无起伏的道。 白苏仰起头,又立马磕头道:“奴婢谢王爷不杀之恩。” 听到这话我又是一个激灵,这多大点事就要喊打喊杀,王府的规矩这么森严吗? 白苏站起了身子福礼告退道:“奴婢退下了。” 我看白苏走了好远,这两人还没走的样子,憋气涨的我满脸通红。暗想他们该不会是知道还有一个人躲着,故意不离去的吧。 “千愁,去看看馥雪吧。”九王爷落话率先而走。 “是。”后面的千愁就尾随其后。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我松懈的一屁股坐在草堆上。人都走了,白苏又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出府?思虑了半日,拍拍手四处撇了眼就跳出去。 这么大个府邸还真是人烟稀少,我转了几个圈都没瞧见人,偶尔听到什么风吹草动还得隐藏,却又是虚惊一场。 我捡了一些石头,边寻路边做记号,见一路无人,胆子也大了起来,甩起这身衣服上到处缠绕的丝带,哼着歌儿。 “出不了府,你还挺有雅兴。”冷不防一个清幽的声音冒出。 我定身回望,果然是九王爷,旋即施了一礼浅笑道:“九王爷才是好雅兴,跟在清平后面转也不出声。” 他一身深紫色的锦袍,绣着复杂的回纹,高挑均匀的身形无形中就给人一股冷峻的寒意,看似冰冷清幽的神情却又藏着一抹笑,负手而立的他轻轻的走到我身边,淡然道:“我想看看你要用什么办法出府?” 他淡淡的声音飘来,凝结在空气中的寒冷多了味探究。 我不去理会他的话意,摊开手心的石子,笑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最基本的做记号呗。” 我说的很随意,掩饰我心中的害怕,不知为何,这个九王爷总给我阴沉的感觉,猜想掌握生杀大权的人都会这般令人畏惧吧。 他低沉的笑着,轻佻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时常眯着显得如猎人打量动物般的警觉。“你知道我跟在你身后?” 我摇摇头,我可没你们那么灵敏的耳朵。 九王爷眸光微闪,道:“说说看,你怎么跑到王府来了?” 提到正事,我还是毕恭毕敬的答道:“昨日在街上被王妃的马车惊吓晕厥,一睁眼就到这儿了。” 他“嗯”了声,方言:“跟我来,我派人送你出府。” 我依诺就跟他走着,转过回廊,有几个丫鬟经过,避开躬身行礼。有的偶尔抬眸打量我,神色间颇有敌意。 我停顿了脚步,回瞪一眼,她们就低下头了。我暗自得意,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而九王爷自顾自的向前走,人高马大的步子也快,我还得连走带跑的追上。暗自悱恻,莫名其妙的带我往人多的地方走干嘛,还嫌不够碍眼吗? 我跑在他旁边,喘气道:“九王爷,这里应该是前院吧,我从后院出去也可以的。” “我知道了。”他不咸不淡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 我无力的泄了气,慢了步伐,他突又道:“你待在林府这么多年,第一次出府就三日不归,林府没派人出来寻?” 我听他的话,就纳闷,他何以知道我那是第一次出府,又何以知道我三日不归? 正埋头想着怎么应付他,哪知我恍神没有注意前方他回转的身子。于是我就嘭的撞到他怀里,抱了个满怀。 脸唰的晕红,揉着额头尴尬的向后退,连连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低低一笑,上前迈了一步,抬手要伸过来。我瞪大了眼,立马屏息后退几步,谁知这一退,身上前襟的衣领丝带被扯掉了,“撕”地一声,上衣顺着衣襟敞开,只露水红的肚兜,两肩的衣领褪下,瘦小的肩臂敞露无疑。 我完全忘记了接下来的反应,双手都不知道哪放,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反应过来抱着臂膀遮掩。 眼前突然黑压压的被遮了光线,九王爷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呼吸不过来,本能又要向后退去。 “别动。”他低吼一声靠的更近了。 我身子一僵,这样的处境极是尴尬,我神情紧张的一动不动,低埋着头见他骨节修长的手正在解下他的玉佩。 我恍然大悟,怨就怨白苏她们给我穿了件这么多丝带缠绕的衣服。方才我撞在他身上,前襟的衣带正好缠在他玉佩上,他伸手本欲解开,结果我退了几步,扯开了衣襟,就有这悲剧的画面。 这一刻,时间特别漫长,我敞着上半身,面前的九王爷皱着眉头挨近我解带,他半弯着腰,下颌将抵在我头上,我的眼睛都不知道向那方瞟去? “王爷……”就在九王爷快要解开的时候,一声娇柔低迷的女声临近。 我身子一抖擞,本就一直担心会有人看到,不时张望四周,现下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这幅模样被人看到就要羞死了。 偷偷歪了头向九王爷身后看去,这一看,我顿时石化住。 九王妃一身逶迤席地的嫣红芙蓉白昙衔搭的宽袖衣裙袭地,双鬓隔香红,—肌妙肤骨肉匀,双眉修长,明眸水中望月。 眼见她绕过回廊就要走了过来,我缩了身子,低低道:“快点,王妃来了。” 九王爷头也不抬道:“怎么,你害怕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叫什么话?是你老婆就要来了耶,要是她一来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一定会被气的晕过去。 “好了没啊?九王爷?”我感觉九王妃就要到跟前了,拉着他的衣袖的轻声道:“惨了惨了,王妃要来了” 我手忙脚乱的胡乱扯着衣带,使劲要把衣带拉断,却是越帮越乱,他突然拉住我的手道:“住手” 彼时,九王妃已经在身后轻柔唤道:“王爷。” 我有种撞墙的冲动,只能尽量缩小身子隐在他的身后。 九王爷放下玉佩,转身挡在我面前对王妃笑道:“馥雪,你身子不舒服,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说此,话停顿了会,疑声道:“楚大人?” “下官拜见九王爷。” 我一听这声音,正慌乱的拉上衣襟就停了手,这是楚美人清爽的声音。 “免礼,楚大人今日来访,本王未失远迎,失礼之处望楚大人见谅。”九王爷客套的寒暄着。 “哪里哪里?”楚美人亦拘礼回应,“下官不请自来,给九王爷诸多不便,望九王爷包涵” 九王爷笑了几声承认,又听九王妃莞尔道:“王爷身后的那位姑娘是?” 我瞬时跨下脸,原来早就被她看出来了,我正犹豫要不要站出去,身子就被一人闪身扯了出去,紫儿惊讶道:“姑娘,是你。” 我嘴角抽搐,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深吸了口气,抬眸看着前方的九王妃和楚美人,俯身道:“见过九王妃,楚大人。” 楚美人在看到我时,若幽谷碧潭的桃花眼闪过讶然,低语道:“清平姑娘。” 我干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九王爷看在眼底笑道:“本王府楚大人也能遇故人,真是巧了。” 我听着九王爷这话怪里怪气,撇了撇嘴。 九王妃保持柔和的笑意侧旁听着,目光触及到我身上脸色微变。我不敢向她望去,心里十分虚。又感受到紫儿锋利的眼神剜在我脸上,我才回望她们一眼,九王妃依旧笑若朝霞,可紫儿愤怒的眼神直在我身上打转。 我迷糊的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惊得脸色苍白。立马侧身拢好衣襟,衣服最上面还剩一个领带未系,就露出了半边抹胸。在我看来,这未伤大雅,电视上的古装不是经常有这样穿衣的吗?而这里,女子是露不得一丝肌肤的。 看紫儿怨愤的眼神,她一定是以为我跟王爷在这做了什么苟且之事? 我欲哭无泪,该怎么解释呢?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五章 暗波异流 第一百零五章 暗波异流 我定了心神,偷偷瞥了眼九王妃,她柔和的笑着,目光中的温婉贤德不由让我自愧。她看着九王爷道:“王爷,既都熟识,不妨妾身备了好酒好菜招待几位贵客。” “如此甚好。”九王爷点了头,威仪道:“请,楚大人。” 楚美人拱手道:“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说着相笑而行,我只好无奈的跟在后面,暗想今晚只怕又回不去了。 九王爷和楚美人聊的甚欢,我无聊的逶迤其后,看着一旁的紫儿搀扶着九王妃,我更加不安了。 九王妃突然对我低声道:“姑娘可是昨日武定险些撞上的那位?” 我应了声是,九王妃笑道:“姑娘无需这么拘谨,昨日武定险些伤了姑娘,姑娘无碍就好。” 我微笑着道:“没事了,是自己被吓到了,幸亏紫儿姑娘相救,该多谢王妃的招待和紫儿姑娘的照顾。” 紫儿闻言,嗤的一声,“早知道你是有所企图,我就应该把你丢到大街上不管,省的你敢光明正大勾引我家王爷,真是不知羞耻。还亏我对你多番照料,原来不过是只白眼狼。” 紫儿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亮的引得前方九王爷和楚美人向后头望来。 我听着面上白一阵青一阵,放缓了脚步。虽然紫儿说的难听了点,但当时那样的情况,是人看到都会误会的,我也不好辩解,可心里听着还是很委屈。 “紫儿,你乱嚼什么,别污了姑娘的名节。”九王妃正色对着紫儿轻斥着,转而看我诅丧着脸,拉住我的手莞尔道:“姑娘可别往心里去,紫儿这丫头就是嘴硬,心肠还是好的。” 我冲她笑了笑,“没事的,我知道紫儿姑娘是好人。” 紫儿“哼”的转脸,还欲说什么,被九王妃一个眼神制止,“紫儿,你先去通知厨房备膳。” “王妃……”紫儿有些不服气的道。 “快去吧,别耽搁了。”九王妃好脾气的劝解。 紫儿瞪我一眼扭头向后跑去,九王妃稍稍挨近了我,良久才轻轻问道:“姑娘对王爷是什么感觉呢?” 我怔了怔,转过头连忙解释道:“王妃误会了,您千万别听信了紫儿姑娘方才的话,我跟王爷什么都没发生。”话一说完,我又觉得自己像是欲盖弥彰。 九王妃捂着袖口眉眼含情笑道:“王爷平时虽然严厉了些,但待人很宽厚,又深受苏州百姓的景仰,好多姑娘家的心生爱慕,姑娘何必难为情呢?依我看,王爷对姑娘也有意,不妨……” “王妃,您误会了。”我越听越扯,顾不上礼节直言道:“清平不是难为情,而是您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相,我是因为……” “馥雪。”我话还没说完,九王爷转身道:“吩咐下人去雅兰阁备好棋盘,难得楚大人有雅性,本王就与他切磋一二。” “是。”九王妃福了礼,“妾身这就去准备。”九王妃拖着嫣红芙蓉长裙向那边的回廊走去,发丝轻飘遗世而独立。 我愣是看了半会她的身形,这样温柔恬静的女子刚刚怎么会说要把我纳给九王爷,实在搞不清这群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丈夫还要与其他女子分享,真够大度的。 眼见九王爷和楚美人已经向另一方向走的很远了,我提起裙角就向那边跑去。 雅兰阁。 这是一座独立的阁楼,两层而建,下面镂空顶梁,悬梁高耸,坐在上方,一眼便可观整个王府的景象。根据目测,王府大概占地五十亩,造型结构与林府差不多,主楼全设置东方位,寓意紫气东来之说。府中的活水泉流直通外河,假山小径数不胜数,艳丽花树直教人赏心悦目。 我趴在雅兰阁的围栏上,极目远眺,王府欣欣向荣的景致尽收眼底,好一副万里山河,跃跃欲试的突发奇想,跑下去寻了木炭,又找周围伺候的丫鬟仆人要了白纸。 笔着木炭眯着眼开始构图,素描写意画在于构图的合理性,选定一方角落盘腿而作,就细细的画着。 后边,对立而坐的九王爷和楚美人身若无人的对弈。 楚美人连输了两盘,不由笑道:“王爷果真是棋中高手,落子快狠准,全不给下官退路。” 九王爷挑眉道:“本王素来善弈,能够称得上的对手的寥寥无几。观楚大人临危不乱,遇阻反其道而行,实在深谋远虑,本王迄今为止得一对手唯楚大人是也。” 楚美人盯着棋盘,捏着一颗白子而放,爽朗笑道:“看来这局下官又要输了。” 九王爷不以为意道:“楚大人的那子白棋本可逆转乾坤,但是楚大人顾虑太多,又心有所思,自是毁了一盘好棋。”他举起棋子的手指一松,挥洒一片棋盘,只听一粒粒的棋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看来今日不适合下棋,楚大人心思不全在棋盘,就是继续下去,本王也胜之不武。” 楚美人拱手相让,“下官扫了九王爷兴致,望九王爷见谅。” “无妨。”九王爷桀骜的清朗道:“本王自习惯一人下棋,白棋黑棋皆掌控于手,不容他人定夺。今日与楚大人对弈,才知有对手才会有变故,本王好久都没能这么尽兴的知遇对手,相信下次对弈时,楚大人一定会全新而战,反败为胜,本王姑且观望,拭目以待。” 楚美人神采飞扬的轻笑着,俊美至极的尖秀细润下颚艳美绝伦,垂丝如墨的几缕缎发随风起舞,笑着应:“一定,下官回去定勤加练习棋艺,再向九王爷讨教。” 九王爷幽远的浅笑,眉目一沉的点头。画面被定格,二人眼神之间的交流荡漾。 “咳咳……”我画完了景色,对准二人对弈的那幕观赏,看着两美男在跟前,忍不住顺手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9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9部分阅读 住顺手画起素描。他们专注的姿态并未发现我正画向他们,照旧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天说地。 可是这时,九王爷深情款款的看着楚美人,我心一惊,连连重咳阻止,我知道九王爷好男色,楚美人的美色当今无人能比。虽然,九王爷的口味比较重,喜欢正太型的,但难保他不会看上楚美人。 他们听到我这边的声响,齐齐朝我望过来,我收起画纸连忙道:“九王爷,楚大人,天色也不晚了,清平是不是该回去了?” 楚美人笑道:“下官今日去林府探案,听二夫人说起清平姑娘三日未归,正四下打探。不想,姑娘巧在王府。正好,九王爷,下官叨扰许久,就送清平姑娘回林府。” 九王爷未及出声,提裙踏着楼梯上来的九王妃柔笑道:“王爷,妾身已备好晚膳,劳楚大人,清平姑娘,转移天香阁用膳。” 我正要摆手说不用,九王妃缓缓走过来道:“听下面几个丫鬟说姑娘画的画新奇逼真,我好奇不已,想来探究探究。”她伸出雪白的玉手拿开我画的两张画,眼露兴盈,“真是双巧手,常听说,‘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台榭一定器耳,难成而易好,不待迁想妙得也’,但看姑娘的两副画,人物‘气韵生动’,山水‘迁想妙得’,好画” 九王妃由衷的赞赏令我微微尴尬,她笑的坦然,婉声道:“姑娘,用完晚膳再回,我正要向你讨教这画法呢?” 听她这样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怕明着是问画,实则是询人。也不好拒绝她的美意,就一同前往天香阁。 晚宴上,四人高坐,九王爷位于首座,左手边是九王妃,依次是我,另一边是楚美人。九王爷和楚美人把酒言欢,我盯着他们俩人举动,生怕九王爷控制不住会酒后乱性。俨然在我心里,已经把他定位成恶魔了。 我邪恶的意念,顾不及夹菜,九王妃夹了凤尾鱼翅到我面前,眼神随我飘向九王爷,失笑道:“来,尝尝金厨子的手艺。” 我墓地收回视线,自己刚才模样兴许又给九王妃误会了。我道了谢大口大口咬着鱼翅,味道很新鲜。 九王妃含着柔和微笑,小啜饮茶,并不动筷。我知道她是有厌食症吃不下,心里霎时涌起一股酸愁之意,我喟叹道:“九王妃,要不喝点酸梅汤开开胃。” 她神色一晃,片刻欢喜对身后紫儿道:“去煮点酸梅汤来。” 我补充道:“最好是放几片柠檬。” 紫儿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退后走了。九王妃轻声在我耳边道:“姑娘是个心细的。”她意味深长的盯着我许久,我笑了笑不应。 一顿饭中,九王爷和楚美人频频碰酒,看样子聊的很开心,不过我听着却觉得跟唱戏似的,二人聊天总像是句句带他意,捉摸不透。 等到紫儿端来了酸梅汤,九王妃先倒了杯给我,“酸梅汤开胃的法子不错,你先尝尝,味道是否上佳?” 我很乐意的点头,难得九王妃肯听我意见尝试酸梅汤,我举起杯子一口饮尽,舔了舔舌头,怎么感觉味道怪怪的?像是有酒的辣味。 我正想问这是什么酸梅汤,眼前的九王妃分成几重影子,我揉着眼睛,九王妃的面容更加模糊了,我晕头转向,眼睛开始涣散的晃着脑袋。 为什么要给我喝酒?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六章 温柔陷阱 第一百零六章 温柔陷阱 是夜,月明星稀,清冷如爽。夜渐凉,深霜露重。 九王妃一缕愁思峨眉,桌上三人软趴不醒,紫儿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的问道:“王妃,您为什么要紫儿在酸梅汤里掺酒?” 九王妃眸中流光低迷,大有伤神之态,手不自觉的向九王爷抬起,抚上他英挺的鼻尖,一直滑落到嘴角,痴缠道:“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 紫儿不解九王妃失态的神情,在她心里,九王妃呈现的永远是端庄贤惠高雅,何曾在自己面前流露丝毫波动的情绪。 九王妃向夜色打了清脆的响指,对着空气道:“暗夜,暗月,把楚大人搀扶去客房。” 突然夜空中降临两个黑色影子,迅速拱手抬着醉酒的楚美人离去。 九王妃又对不远处的千愁道:“出来吧,把王爷扶去寝房。” 千愁一个闪身,带刀而入,直言道:“王妃,万不可这样做?” 九王妃目光从九王爷脸上转目千愁,低叹一声道:“你都知道我的想法了,那你就该明白我的苦衷,按照我说的做吧,王爷不会责怪你的。” 紫儿听着九王妃含糊其辞的话,陡然之间清醒,睁圆双目道:“王妃,您不能这么做,您明明深爱着王爷,为何要拱手他人,紫儿定要阻止这一切。” 九王妃凝眸于她,轻声道:“我的身子快要不行了,为了王爷,我必须要这么做。” “王妃,不会的,您身子好好的,怎么会不行了呢?”紫儿跪倒在地,呜咽的哭泣在风中冷的刺骨,“王爷对您这么好,千方百计的找寻名医,您千万要保重身子,有太医,还有紫儿,您的病情一定会好转的……” 九王妃蹲下虚弱的身子,扶起紫儿静静道:“就是因为王爷待我好,我才要这样做,王爷为了我抵住外面的流言蜚语,龙阳之好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我只恨自己体虚不得为他辩解。” 她黯然伤神,“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了,最近几日吐的越发厉害,我知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只希望能找到一个女子像我一样好好照顾他,为他分忧解难。” 九王妃目光转移到我沉静如水的面上,“幸而在我临死前找到了这个女子,她有一颗善良的心,聪明又善解人意。她眼睛里充满着对生活的希望,最重要的是她能帮助王爷……而且,我看王爷对她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知道王爷一定会对她感兴趣的……” “是吗?馥雪真的是这么想的?”一沉稳的声音响起,九王爷从桌上趴起来,硕长的身影萧萧立于清冷洁白的月色中,绝美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温润的宁和,他狭长的双眸盯着九王妃,“馥雪,你安排这样的晚宴,是心中所愿吗?” 九王妃举袖微笑,“什么都逃不过王爷的眼睛,馥雪自惭。” 九王爷轻叹一声,沉吟片刻,道:“好,馥雪的心意本王定当满足。” 说着,就横抱起醉酒的我朝夜色中消失而去。 “王妃……”紫儿见九王爷真的离去了,不由紧张道:“王妃,您忍心吗?您忍心看着王爷怀里抱着的是其他的女子?您忍心……” “紫儿。”九王妃蹙一蹙眉,“不要再说了,夜深了,该歇息了,扶我去西苑。” 紫儿又急又气,憋着发不出声来,看九王妃摇摇而恍的身子,像是一阵风就可刮走,立马搀扶上九王妃,“紫儿扶着您。” 九王妃露出欣慰的一丝笑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站在夜色中的千愁看着两个主子背道而驰,深深的叹口气,握紧了剑一个跟头就翻身不见。 翌日,太阳自东边的柳树上升起,只是银白一钩,渐渐的暖春热阳,拂去微霜簟色寒。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身子很重,像是被什么物体一直压着,让我翻转不来,全身麻木的疼痛,突然感觉一双手压在胸前,我“呀”的大叫,弹起。 “啊……”如遭雷击,我全身一丝不挂,身边那张放大的俊脸,和半露上身的男子,九王爷邪魅的微睁开眼看着我。 “啊……”我扯着嗓子大叫,双手紧紧的抱着丝被遮挡自己赤、裸的身躯,震惊之中,慢慢感受到一丝屈辱,随后陡然放大,这屈辱让我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错愕,惊恐,屈辱,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胸中激荡,太过突然的变故让我无法接受,思维甚至陷入停滞状态,最后化作念想,这一定是做梦,对,一定是做梦。 我用力的咬一下嘴唇,坚硬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唇瓣之中,微微的疼痛让我不知所措,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我极力控制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嘶哑询问。 九王爷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样子,拢好前襟袒露健硕的胸膀,笑着道:“这个样子还看不出来吗?” 他的话意在空气中弥漫着舒雅慵懒的靡丽香气,我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甚至在这温暖如春的寝房,也忍不住想要颤抖。 全身骤然无力,纵然在现代,我也还只是个大学生,从未经过这样的事,心脏剧烈的紧缩,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心口被极度的惊慌恐惧与不知所措充斥,全然忘记了接下来该有的反应。 现在,我是不是应该一个巴掌甩过去,哭着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还是如古时贞烈的女子一般撞向墙去,说着不活了之类的话。 心念电转,脑中飞快的晃过几个念头,最后一片茫然,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昨晚的事。” 他始料不及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身子一僵,随后唇角勾起一抹邪孽的笑,朝我x近,拂去我遮住眼睛的发丝,“还需要想吗?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昨晚,你那么主动热情,都不记得吗?” 我一阵恶寒,避开他的视线,吼道:“你滚开,不要碰我。” 他目光沉沉,看不出情绪,倏地起身,几个丫鬟陆续进来替他更衣。我沉埋着脸,只觉时间漫长无期,屋里的响动渐渐隐去。我木然抬头,眼角微涩,再也忍不住,泪如滚珠地落了下来。 偌大的寝房空空无人,只剩阵阵低绪的抽泣。 昨晚,九王妃为什么要给我下酒,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愤愤的锤着锦被,深觉掉进了无尽陷阱中。 听到叩门声,紫儿淡淡的声音道:“姑娘,九王妃来了?” 我擦干眼泪,不觉轻笑,“九王妃赶的时间正好,九王爷刚走,您就来了。” 九王妃一身淡雅的雪梨长裙,在春日里这样的装扮清凉舒心,妆容大方而得体,脂粉淡抹,遮掩病态,低眉浅笑怡然自得。 她听我这样开口,神色不变的笑道:“姑娘,日后可不能跟我这样说话了,既是王爷的人了,就该唤我姐姐才是。” 我嗤的一笑,“王妃真是大度,看着王爷跟别的女人一夜缠绵,不但无动于衷,还大清早的来慰安,这样的心境不愧是温良淑德的九王妃。” “闭嘴。”紫儿上前一步,拇指和食指中指扣在我下颌关节处,虎口卡在我微张的嘴唇,“不许对王妃无礼。” 我牙关吃痛,拼命挣扎不动,她手劲奇特,我反抗不得,眼睛喷火的看着她。 “紫儿,你放手。”九王妃登时厉声道:“她日后就是你主子,不得放肆。” 紫儿看着我冷哼一声,退了手,我惘然一笑,“王妃以为我会就这样毫无反抗就着您的道吗?” 她恍若未闻,“女子名节比性命还重,既然你已是王爷的人了,不日王爷就会去林府提亲,我相信林老爷和萧大娘应该很是乐意。” 我心一惊,连退路都给我堵死了。我挺直了脊背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九王爷有断袖之好,还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也是女人,就算王爷对不住你,瞒着你在外有别的男人,你也不该陷我于此?” 我声声绝望的盯着她一直含笑的嘴脸,她摇摇头,坐在我床边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没有要陷害你,外界虚言不实,王爷他……他也是有苦衷的,绝非断袖。” “那好,就算不是断袖,王爷对你一心一意,你也不该……不该……”我心脏抽痛,哽咽的说不下去。 她别过我的发丝,轻声飘渺道:“我死了,你就代我好生照顾王爷。” 我感觉周身一阵寒意,她得病这么严重了吗? 她嘴角翘起,绽开一个笑容,“王爷一定会是你的良人,你会爱上他的。” 她说完这句,就由紫儿搀扶着离去。 我萎靡的仰头倒床,大脑昏沉,这一切都变化太快,我怎么会阴差阳错的来到王府,又被九王爷撞见,闹成了误会,还被九王妃瞧上快成了续弦,这是天意吗? 屋里悄无声息,点着草药熏香,甜甜的味道让人闻着觉得很舒服。 “姑娘,奴婢们给姑娘更衣吧”怯弱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我闭着眼任由她们折腾,这幅身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好歹适应了几个月,早已融为一体了,现在却全身毫无知觉,有种脱离灵魂的虚脱。 自她们清理一番,眼见两个丫鬟要拾起床单,我一声低喝:“慢着”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大兴局势 第一百零七章 大兴局势 “姑娘,怎么了吗?”一个清秀的小丫鬟拉着床单畏缩道。 我冲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丝质床单,颤抖着手紧张的翻开,那上面大团团的艳红刺的我眼睛一红,再也站立不住,像是火红的彼岸花开在脚下成血做的地毯。 我精神恍惚地软趴在床边,就算未经人事也明白这就是古时的落红。 “姑娘,姑娘。”那丫鬟看我苍白的脸,推着我的手恍动。 我朝她淡淡一笑,“我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她们屏气称是的离去,我埋着脑袋,古时的第一次竟然就在自己迷迷糊糊醉酒的时候完了,说出去真够可笑的。 我放声大笑,笑的泪痕满面,直到眼泪流干再也哭不出声来,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颊拍去,萧清平,拿出点骨气来,这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就是,你又不是古时死守贞c的贞洁烈女,犯不着计较这些…… 我一遍遍的自我催眠,心里却空荡荡的失落,我一直以为这种事都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之下,才会开花结果,现在突然这般,还是会没由来的难过。 抹掉眼泪不想再待在这恶心的地方,就飞跑出去。 “清平姑娘。”门外,一温柔清雅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 我顿住脚步,楚美人立身门旁,黑衣遮身他的大有隐隐于世的清冷,幽谷碧潭般的双目牢牢的盯着我,手里拿着手帕伸长臂膀递到我面前,目光中竟然有一丝垂怜。 我神为之一震,垂怜?冷不防的想到这个词,他是都知道了吗?是在可怜我吗?我腾的升起一股屈辱,没有接手帕久久忘了说话。 “清平姑娘,我送你回林府吧”他向我x近一步,我立马反射似的惊吓后退,小心翼翼盯紧他,最后木讷的点了头。 离开王府很顺利,九王妃派了武定来送,我与楚美人分隔坐在一旁。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清风徐徐的暖风和煦吹着脸颊。我闭上眼睛,若不是要探查语婵的死因,我也不会偷偷跑出府来调查,就不会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多的事,现在想想却是于事无补了。 想的太久,我转头看着靠在一旁的楚美人,轻声问道:“一直来不及问,楚大人为什么会去贤王府?” 他睁开桃花眼,天然一段风韵尽在眉梢,看着我笑道:“楚某去九王府例行公事巡案。” “不会是语婵的案子吧”我听他说巡案,挺直了腰身,即刻问道。 楚美人神色有一些凝滞,精致的月容在烈日下没有半分瑕疵。 “语婵姑娘的案子已经有了些疑点,楚某去王府是为了查另一宗案情。”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仿佛是件极棘手的事,可探不出眉目,所以靠平静来稳定心情。 我皱了眉头,什么样的案件会难倒被誉为大兴国第一神探的楚天舒呢?而且还跟九王爷相关,我十分好奇的问道:“楚大人若是相信清平,不如……不如说一说,清平不能分忧解难,但或许可以分析一下。” 楚美人听我这样说,点了点头就把这事说了一通。 原来我所在的国家并不是历史所存,按照推测,这个年代差不多与隋唐时期并存,究其具体也只在先生授课时提到一点。 从地域志上看地处大兴国,西北边属于突厥和南蛮地界,东面有东瀛和高丽,以及其他附属的小国。 然近几年大兴国与突厥纷争不断,几年前被九王爷纳兰玖带领军队打败后,突厥国难以负荷战争支出,只好又采取和亲政策,以后两国关系还算马马虎虎。但突厥近来死性不改,连年马蚤挠边界,恣意妄为,兼之得南蛮相助,更加狂傲。 另一方面,大兴皇朝内朝纷争不断,至先皇去世后,拥戴大皇子纳兰星继位,也就是目前大兴朝的第三代皇帝。此人颇有政治手段,拉拢朝中重臣。后为防备大臣操纵权力、玩弄法柄,则宣扬“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君主“方寸之机正而天下治,故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如此掌握朝臣权贵,强调法治天下,防止官宦专权。 此举引来朝堂上下不满,极力劝阻不成,几位重臣接连称病,后纳兰星施行科举制度,维护他独揽大权,老势一派顽抗不得,商议拥立新主九王爷纳兰玖,哪知在去年突厥的争斗中九王爷身负重伤,后沉迷男色,于朝内臭名昭昭。皇帝纳兰星以九王爷拥兵谋反之罪辞去镇远大将军之职责,保留其封号“贤义”,退守封地苏州。 纳兰玖在于突厥战乱中声名远播,此番受伤退守封地,兼朝堂内乱,国库亏盈,突厥找准时机勾结南蛮一举北上,三战三捷,国内战局每况日下,岌岌可危。百姓流离失所,纷纷逃向南方。 此番楚美人来寻九王爷,一方面是希望劝解他交出兵权,另一方面是调查国库百万黄金失踪案,及朝堂内叛。 现在楚美人已掌握一点线索,矛头皆指向九贤王。 我听完后唏嘘不已,回神闭拢嘴巴道:“按楚大人的意思是说,九王爷……通敌卖国……” 最后几个字我压低了声线,这苏州城的百姓对九王爷的景仰程度我算是见过,在他们心里,九王爷可谓是百战百胜的战神,现在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我怕祸从口出。 楚美人摇摇头,“只是怀疑,据悉,九王爷负伤内含隐情,而他的龙阳之好也只是传言。” 也就是说避人耳目,其实是在背后做不正当的勾当。 我被自己的设想惊醒,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若要争权夺帝,也不该陷千万的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我不敢继续假想,直接道:“楚大人去拜访九王爷探查到了什么?” 他目光直直的望着我,月容清朗,很是诱惑,轻言道:“九王爷与林府关系密切。” 我震惊不语,九王爷与林府关系整个苏州百姓莫不详情。偶然听说,林府能在重农轻商的朝代中屹立不倒,且富甲一方,除了达官贵人外,应该还会有更为重要的势力支撑,而这势力绝大可能就是九王爷。 可是九王爷扶持林府又是意欲何为呢?单仅是普通关系那也未免匪夷所思了,二者之间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感觉事情远远超越我的想象,林府家事扑朔迷离,一些疑点尚未解开。现在又国事政乱,简直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将大家都卷了进去。 马车缓缓行驶,扬起飞尘,惊扰繁华大街,惊了谁,扰了谁? 车内空气十分低沉,只因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楚美人既然不避嫌的将这些国家机密大事全部告诉我,应该不会只是说说罢了。我静静的问道:“楚大人需要清平如何协助呢?” 他眼睛骤现亮光,一瞬间又黯沉下去,“清平姑娘真的十分聪明,太过聪明的女子反而更容易受伤。” 我唇角微扬,不由想起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来,太过聪明的女子反而更容易受伤。的确如此,我若还是以前那个简单单纯的萧清平,就不会遭遇这么多变故了。 我迟疑道:“楚大人找我调查实则是最好的人选,我身在林府,现是二小姐,行动相对而言方便,又跟九王爷扯上了点关系,冥冥之中似乎我非要插上一脚不可。”调侃的话语从嘴角脱出,带着一丝苦涩。 楚美人无可非议的怆然,“昨晚楚某失了防备,不然也不会……” “不要再说了。”我撇过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况这是九王妃的计谋,她有心如此,任我们如何防备也不终。” 楚美人感自伤神,不再说话了。 我方才的语气中有了压抑的沉重,带着埋怨的语调,随后绕了绕头发,释怀转了话题道:“楚大人,说起来语婵的死还没解决,我出府就是为了找芷岚调查,她说巧落与语婵关系密切,然而你那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了些事?” 楚美人眉峰轻轻蹙起,淡然道:“清平姑娘怎么会这么竭力调查语婵的死呢?据楚某所知,姑娘以前是厨房的烧火丫头,跟语婵姑娘接触往来又少,何以如此上心?” 我沉思片刻,要不要把语婵谋害我的事告诉他呢?我感觉他并无坏意,且对我的过去都了解了一番,而且他都把那么重大的国家机密告诉了我,理应我也不该隐瞒。如果他能帮助我调查语婵究竟为什么要谋害我,似乎更加容易些,他常在林府走动,也可顺理成章的询问,似乎怎么都比我要来的方便。 目前,我们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他要调查语婵死因和九王爷与林府瓜葛,而我是要调查语婵杀害清平的真相,我们互相合作,兴许会事半功倍。 九王爷凝眸看着我一会沮丧一会兴奋的脸色,低低道:“姑娘若有苦衷不需要告之楚某。” “没有的。”我摇摇头,定了心神,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始末。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成亲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成亲 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沸腾的大街上,像是永无止息的前进,漫途遥遥看不到尽头。 车内,楚美人听我静静的说完,神色变得十分复杂,目若朗秋的眼眸看向我的神色中带着深愁。 我吸了口气平静道:“事情就是这样的,语婵差点杀死了我,而我怀疑她可能还有同伙,那个同伙没准跟语婵的死因有关。所以我才会竭力调查这件事。” 他半晌不觉蹙眉道:“姑娘受委屈了,林府竟还有这么多的内幕纠纷。据楚某推测,林府绝对不是一般简单的经商世家,除了与九王爷的牵连外,这里面还会有更大的阴谋。” 我想了想,表示赞同,“现在清平与楚大人是一个战线了,我需要调查语婵的死因和她背后的隐情,而楚大人要调查的是九王爷和林府关系,这两件事迫在眉睫,又有些瓜葛。不如我们合作调查,有什么情报可以互相通知,楚大人意下如何?” 他缓缓的点了头,“清平姑娘高见,楚某定当赞成。” “那好。”我眼露兴奋的举起右手,“我们击掌盟誓,合作愉快。” 他笑的爽朗,眉角柔笑漾开,“好,击掌。” “嘭”的一声,马车内响起清脆的击掌声,我与楚美人开怀而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一扫方才的低沉阴霾。 看着他笑的国色无双,果真是“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样的美男子一举一动都能引人注目。 我痴神的盯着他那张百看不厌的脸,这样的男人应该定会有很多女子青睐的吧于是我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楚大人,你成亲了没?” 我看着他本是笑意的脸颊面上立刻一紧绷,桃花眼倏地暗沉,失了光泽,才意识到自己白痴的问了一个尴尬的问题,连忙撇过头望着窗外,打哈哈的笑着道:“林府隔王府倒有些距离,都这么久了还没到呢?” 他笑着点头,“楚某孑然一身,并未成亲。” 我“嗯”了一声,扁扁嘴,古代哪里有大姑娘家就问男子成亲了没呢?不知道他听着会不会误会什么的? 哪知他接着的一句话足够让我当场吐血晕厥,“若是清平姑娘不介意,楚某愿意去林府提亲,一生一世都照顾好姑娘。” 我顿时石化住,心中遽然一紧,漏跳一拍。 良久,缓缓回过头去,对上他真情不假的双眸,默默道:“楚大人是在可怜清平吗?”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那么轻微,就上前蹲下身子,幽谷碧潭般的眼眸深沉望向我,“清平姑娘,若非楚某大意,姑娘也不会。” 我听他真诚的话颇感震惊,胸中一阵酸涩,强忍住夺眶而涌的泪水,仰起头定定道:“楚大人不必如此,清平并非贞洁烈女,就算已非完璧,也不会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那样只会让陷害我的人得意。”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出这番话。 楚美人只是沉默,微微叹气道:“清平姑娘日后想通了,楚某今日的这番话依旧对姑娘奏效。” 他说完话就不动声色的坐在我对面,我眉心微动,心底黯然叹息了一声,就沉静闭上双眼。 如果今日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有楚美人这样的绝色美男子蹲在我面前表白说,我们成亲吧。我一定感动的泪流满面,抱着他宣扬这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就是我一人的了。 可事实是没有如果,所以我只能放着这绝无仅有的机会流逝了。 我x在马车的内板上,听着咚咚震动的声响,这样就听不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只觉忘乎所以的陶陶然沉醉其间。近日命里犯桃花,对三少爷短暂的情愫不过是惊鸿一瞥,与九王爷纠缠的瓜葛只才刚开始,现又是楚美人的同情告白。 我捂着昏沉的大脑,果然命犯烂桃花,不知道是清平还是我此生注定多坎坷。 只是一会,就听车夫“吁”的长声,我没会意身子惯性向前倾,以为会撞到大脑,楚美人伸手一拦就从后把我揽住,虚惊一场。 我面红耳赤的站稳了身子,偷偷撇了眼他稍见绯红的脸上,心底一丝莫名滋味,像逃离似的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立身林府大门前,出去了四日,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把这里当成了家,当成了避风港。我鼻中微酸,眼中便有些胀胀的。 后面楚美人从马车上跃下,轻声道:“楚某带姑娘进去。” 我硬生生的把眼泪逼近眼眶里,知道他是要替我解释这几日不归的原因,就点头迈着步伐走进去。 门外,守礼守义等四人带刀守在门口,见到是我,四人握拳行礼,脾气好的守礼道:“还不去通知老爷,二小姐和楚大人来了。” 守道去通传,守礼带路领我们进去。 林老爷和二夫人知道我们来了,都喜笑着在大厅接待,二夫人一见到我就前后把我看的仔细,嗔怪道:“你这丫头四天不归,可担心死干娘了,日夜祈祷你平安回来,生怕在外面受了什么苦?” 我听二夫人担忧的语气,似想起了娘亲,眼圈一红就抱着二夫人哇哇的哭了起来,泪如泉涌任是怎么劝阻都止不住,我才发现我终究没有那么坚强,我伪装起的防备一瞬间全都倾泻。 二夫人心疼的抱着我,面带愁容,“来,跟干娘说说,到底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我一面哽咽,一面擦泪也说不出话,楚美人就道:“清平姑娘这几日在外面吃了些苦,几日不回很想念林老爷和二夫人,一见面激动了。” “这傻孩子。”二夫人带着宠溺的笑,替我擦了擦泪,“好了好了,回来就好,看你这憔悴的样子,真是在外面受了苦。我叫厨房多准备点补品,给你补补身子。” 二夫人拉着我的手对林老爷道:“老爷,您就跟楚大人聊着,我带清平下去了。” 林老爷“嗯”了声,再看我一眼就和楚美人聊起来。 二夫人领着我出了厅堂,朝韶颜楼的方向,后面跟着晚池和瑞烟,行了几里路,二夫人端详着我道:“你跑去外头做什么?也不吱个声,怎么又跟楚大人一起回来的?” 我稳定了情绪,走在庭院中,四处花开无数,含红吐翠,枝繁叶茂的景致于阳春时节增了一分生气。 我侧首道:“我去外头是为了找芷岚,她是被冤枉的,又受了那么大的罪,偶然听厨房的几个大婶说她的娘去世了,一个人住在百口桥那个地方,过的凄惨,我就想去看看她。干娘不是说我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吗?她最是合适不过了。” 我尽量压低声音不暴露情绪,二夫人滟滟婉然一笑,道:“这丫头是够可怜的,好端端的那珠钗又不是她偷的,怎么要承认呢?” 我笑而不答,那些内里就不用挑明了。 “既然她是被冤枉的,理应该回府,我也好给她正身,免得背了这黑锅没有好名声,她回了就去你那伺候吧。” “是。”听二夫人应的爽快,我微笑的恭敬。 二夫人突又问道:“楚大人跟你怎么会在外面相遇的?” 我脚步一顿,险些和身后晚池相撞,回头垂眉谦意,她淡淡的一笑,我转身跟上二夫人的脚步,想了想徐徐道:“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小偷,我身无分文,又对苏州城不熟,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幸而遇到楚大人,他见我孤身一人就送我回来了。” 二夫人盈盈而笑,无暇顾及当中故事,拍着我的手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几日不在啊,干娘我担惊受怕的,就怕你有个闪失。” 我笑道:“已经没事了,干娘受惊了。” 二夫人呵呵的笑着,“你这几日不在府里,婉碧楼那可是热闹了。” 我微皱了眉头,一回林府,脚都还没着地,就要听府里的这些明争暗斗,却只得无奈的问道:“三夫人那怎么了?” 二夫人眼睛一亮,捂着袖口笑的欢畅,“毓汐不是说受了风寒,昏迷不醒吗?前儿醒来了,变得疯疯癫癫的,满嘴胡言,成日在屋子里要死要活。还有毓离,失踪了一晚上,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你是没看到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正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肯见。呵呵……这下可有得那何婉柔忙了。” 二夫人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金钗垂饰撞的响亮透彻,我震惊之下有些恐慌,毓汐怎么会醒得这么快,那药剂不是说可以管数十日吗?而且她为何变得疯疯癫癫了?满嘴胡言会不会把我给她下药的事情说出去。 但看二夫人的神色,显然她还不知道这回事,我放下忐忑的心。那么毓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三少爷会被打,这又是怎么了?那日他追出去要找那大夫算账,莫非算账不成反被挨了揍? 我苦恼的摇了摇头,府里的事情比外面的更加纠结。 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章 茅塞顿开 第一百零九章 茅塞顿开 正是愁眉不展,我虚扶上二夫人的胳膊,走在花石小径上,惘然道:“毓汐和毓离先后出事,婉碧楼恐怕早已是人心惶惶,三夫人现又心力交瘁,干娘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乘胜追击了。”二夫人看着我高深莫测的笑着,“何婉柔敢调换账簿来陷害我,我要不狠狠回击她一下,她还以为我怕了她不成。” 我低头哑然,片刻后道:“干娘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三夫人?” 她轻挑黛眉牵扯嘴角而笑,笑的直令人发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的脸色渐渐阴郁了下来,二夫人肯跟我说这么多,是希望我能帮助她。天知道我多么不想卷进她与三夫人的纷争中,只是二夫人既认我做义女,我若不付出点什么,似乎太便宜了,天上可是不会掉馅饼的。 我静静的等着二夫人的吩咐,哪知她只是慢慢的走着,没有接下来的交代,我也不问,只是默候着。 身后跟着的晚池和瑞烟不发一言,隔在有点远的距离伺候,显然她们都识相的避开了二夫人跟我的谈话。 走的有点远了,穿过几扇垂花门,二夫人拂袖转动中指的那颗红宝石戒指,幽幽曼声道:“干娘我要怎么对付何婉柔,你就不用插手了,只需在关键的时刻放机灵的。你的才智确实不错,就是心太善良,古语有云: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现在是二小姐,太善良了,那群丫环婆子们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要骑到你身上该如何是好?” 我木然听着,一面扶二夫人的手朝树荫的地方走去,太阳逐渐炎热,额上细细密密的出了汗,一面浅笑着道:“干娘,清平都记下了。” 二夫人欣慰点点头,“记下可不行,要能做到才行。” 我轻声答:“是。” 她唇角微扬,于风和日丽的光景抹上一道阴沉,我低头漫漫走着。那边,就有一道穿着五颜六色衣裙的丫鬟急冲冲的跑过来。 定睛一看,正是繁珠,她脸色不佳的跑到我们面前,跪下道:“二夫人,奴婢刚去打扫寝房,不小心……不小心将玲珑百合的盆栽撞倒了。” “什么”二夫人大惊失色,脸色一横,就直踢向繁珠跪着的身子,“ 本夫人早说过叫你们不要去碰玲珑百合,你居然给本夫人摔坏了,死丫头,自己去忏思堂领罚。” 繁珠吃痛的捂着被二夫人踢到的位置,双眼通红的磕头道:“二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求二夫人……求二夫人不要罚奴婢去忏思堂。” 繁珠泣零雨下,忏思堂是专门惩罚做错事的丫鬟和下人,听说厉刑无比,去的人都会吓得一身是伤的回来,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过错是不会罚去那受刑。以前织衣房的粉霞不就是因为偷偷给大少爷绣了荷包,被罚在忏思堂三日,结果落下病根,成了药罐子,现在也不见起色。 显然,二夫人这样惩罚繁珠已经是很重的了,可是繁珠不过是不小心摔倒了玲珑百合,二夫人何以发这么大的火严惩不贷呢? 我神色从容含笑劝道:“干娘,繁珠是不小心摔坏的,这次就轻饶了她,善本不是很会修补的吗?不如交给善本起死回生,干娘就别气了。” “你懂什么”二夫人不闻我劝解,对繁珠怒喝道:“下去受罚,看着你们全都笨手笨脚的就没得心情。瑞烟,你快去吩咐善本到我屋里修补玲珑百合。晚池,你跟我回去看看。” 二夫人冷哼一声,甩了衣袖就匆忙的向韶颜楼而去,晚池快速跟上,瑞烟听了命令也躬身跑开,留下我跟跪着的繁珠。 我望着二夫人行色匆匆的离去,才扶起她道:“干娘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那玲珑百合可是她的心头肉,虽然这惩罚重了些,可你得受住。” 繁珠目光无聚的点点头,拉着我的胳膊道:“清平,谢谢你了。” 我有些无奈,“我也帮不了你了,那忏思堂我没见过,不过听起来是个人人畏惧的地,你坚强点,一定会挺过去的。” 她眼角的一颗晶莹泪珠闪过,就往忏思堂而去。 我抿紧了嘴,二夫人雷厉风行的作风依旧不改,反而还罚得更重了,若是有朝一日我也犯了错不知道会不会比繁珠还惨。 嘴角噙着苦笑,真想好好睡个懒觉,仰起头朝阴凉的树地走着。路上的其他丫鬟见着我都有些诧异,大概我几日不归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不知道娘有没有担心我? 我一味思索,看到那方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剪裁枝头,进来府里这么久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人呢? 我好奇的慢慢走过去,突然想起有日晚间也是这个地,我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然后我好奇万分的靠近,结果就被打晕了。当时还误以为是三少爷,就没有后续了,可至今为止也不知道那两人是谁,只一直搁在心头。 “是二小姐吗??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0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0部分阅读 ?”就在我顿住脚步的时候,那人背着身子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微有吃惊,她怎么不回头就知道是我? “二小姐走路很轻快,漫不经心的,身上又带着股食料味,虽淡,但老妇我鼻子灵,一闻就闻出来了。” 那人沙哑的嗓子有些尖锐,她背对着我,握着剪刀不停的剪去不齐的花枝,动作迅速而准确,我下意识后怕的向后退了一点。 “二小姐不要惊慌,老妇我是这院子里的花匠,负责剪去这些杂草横枝。”她回答很快,似乎不用看我就知道我的一举一动,我更加好奇了,这人到底是谁? 我对着她背后微笑道:“不知姑姑何人,清平冒犯了?” 她不动声色的笑着,那植栽在她手中渐渐成了圆形,平整而不杂,巧夺天工,好手艺,我在心底赞许。 “老妇莫娘,府里都是这么喊着的,二小姐也这么叫老妇吧。” 我点了点头,后想她背着身子看不到我,我又“嗯”了声,“莫娘”这名字好生熟悉来着,貌似听相宜说起过一次,她修剪花艺了得,不少丫鬟都想跟她拜师学艺。 我微有些赧赧道:“常听些丫鬟说起莫娘的修花技术精湛,却不曾见过,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莫娘放声而笑,沙哑的声音使得明媚光亮的日头夹着一丝蒙昧,令人由心寒颤,“老妇也听闻二小姐一张巧嘴,这样一听,当真如此。” 我笑意凝滞,这个莫娘不简单?我无意再接下去话题,方要转身,她抢声道:“二小姐,修花的过程很简单,只需把横插出来的杂枝修掉,按照枝叶伸张的方向理顺,不要急不要乱,慌了手脚剪错一枝,就前功尽弃了。” 只听“咔嚓”一声,她剪掉最后一枝,整株植栽才算完成。 我细细体会她这句话中的深意,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这修花的技术,肯定是要提点我。我默默的念着她那句话,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方要感谢她提点,她慢慢的转过身子来。 我旋身楞住,震惊的看着她回过头,瞳孔放大连连后退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会吓得大叫。 莫娘的整张脸笼罩在阴暗的背光面,上面布满条条疤痕,极其恐怖,而那双眼睛竟是瞎的,我全身冷汗,这张脸的恐怖程度不亚于在半夜看恐怖片。 “二小姐,吓到你了吧。”她不知从何处取了拐杖,慢慢走过来,“二小姐第一次见老妇这张脸被吓着是难免的。” 我不敢看向她,猛的呼了几口气,她扯着嗓子笑,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佝偻的身子颤巍巍的,我赶紧扶住她,“莫娘,您慢点。” 她脸上全是烧伤的疤痕,看的人胆寒心破,“二小姐,还是这么善良,老妇我刚刚说的话你可一定要牢牢记住。” “清平记下了,多谢莫娘提点。” 她拄着拐杖走的些许吃力,由我扶着才走的平稳,“二小姐悟性极高,只是有时感情用事看不穿真相,而真想往往是迷惑人的眼睛,你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有些人有些事未必如你想的那么简单或是复杂。” 她顿了顿,继续道:“老妇我眼睛是瞎的,可心不瞎,那些事都看的透彻,闭上眼睛,用心去听,你会明白许多的。” 我边点头边听着,她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了然,一股洗练的沉稳蕴含。 “莫娘,您住在哪里?清平送您回去吧”我看她用拐杖点路,豪不偏离,像是能看清眼前的路线。 “老妇住在东林苑的的柴园。” 柴园,那里不是……火火住得地方吗? “娘……”一沉稳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是善勤。 我心中巍巍一动,身边这位莫娘竟然就是我一直没见过的火火和善勤的娘亲,我与火火相处那么久,她虽常跟我提及她的娘亲,可是我从未见过,现在近在咫尺,我错愕良久。 “清平……二小姐……”善勤看我也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脸色微红,眼神飘忽的不敢对视我。 我勉强挤了一丝笑,就道:“善勤,你既来了,就送莫娘回去吧,清平还有事,告辞。” 我落下话仓促而逃。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章 无心插柳 第一百一十章 无心插柳 回至韶颜楼后院偏房还心有余悸,怎么也想不到火火的娘亲竟然会是莫娘,不但面容烧毁连眼睛也是瞎的,难怪火火在我面前提及的少。 我倚着头在桌上,不由想起和火火的在厨房的日子,眼睛里溢满了笑容,可画面一转,那晚在毓汐房里的对峙,我仍是心如刀绞。怎么也忘不了她是三夫人的人,她接近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想得出神,连续不断的叩门声也未听进,只身后一女声高嚷道:“二小姐,你的晚膳送来了。” 我惊的胳膊一抖,不满的向后吼道:“做什么这么大声,吓死我了。” 回身瞧见夭桃艳冶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我瞪她一眼,“放下吧,你出去。” 她不闻反而笑道:“二小姐,你贵为小姐身骄肉贵,还是由奴婢来伺候用膳。” 她规矩摆着八道菜在我面前,我望向她的脸。许久未见,她脸上的疤痕渐渐消退,印记已经没那么明显,依旧是个光彩照人的美人胚子,她笑起来来的模样可谓是靥笑春桃,唇绽樱颗,不愧是厨房最美的丫鬟。 看着桌上全是我最爱吃的菜,我拿起筷子道:“你今日是有备而来,说吧,有什么事要找我。” 她一笑置之,眼睑上翘的大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我恍如一震,印象中的夭桃艳丽无双,一直处心积虑的要代替巧落给大少爷送膳,好借着她的美貌被大少爷看上,然后一步登天摆脱丫鬟的宿命。只可惜,巧落绝非等闲之辈,她的手段远比夭桃厉害,最后,失败的夭桃被划破了脸,还面临着被赶出林府的危机。 我慢慢回忆过去待在厨房的纷争,不过三个月,却仿佛过了好久的样子。 夭桃笑答:“清平就是清平,永远都这么聪明,在厨房这么多个丫鬟中,就数你最高明最有手段了。” 我咽下一口菜,似笑非笑道:“我记得来给我送膳的应该是香苒,你们同是一个屋子里的,你抢了她的活,不该就是为了说这番话的吧” 她眼角笑意更浓了,“厨房共有七个丫鬟,我是不知道有多少想着往上爬。但你,却是爬得最成功的一个。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你究竟是如何有今日的地位?” 我面上微露一缕笑,道:“那现在你想通了吗?” 她颔首而笑:“在厨房里,论美貌,我说第一绝不会有第二。论做人,采菊温婉谦让,巧落内敛低调,二人都很是本事,可是她们愚钝之极,畏畏缩缩,又不够果决,远没有你的胆识。” 我一面吃菜,一面听她说,“你继续,我也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爬上去的。” 她坐在我对面,笑着慢慢道:“你的远见我是自愧不如,我一心只想接近大少爷,只想做他身边的丫鬟,希望有朝一日他终能看上我。可是,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少爷的性子,他连满汀都没收房,何况是我,我早该绝了这念想。” 夭桃说这些话的时候明亮的大眼睛埋了层雾霭,她或许还未放弃罢了。 “料理你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吧,你过去在厨房从不说话,只因落水后的失忆就全变了个样,这是你的第一步,只用失忆就可以什么都不记得,还让厨房的人对你另眼相看,博取好感。而第二步,就是你最高明的地方。” 我听她这样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垂下脸笑着,“我的第二步是什么?” “你的第二步在于你选对了主子,就在我被巧落和乔姿阻扰接近大少爷的时候,你很聪明的选择了另一个少爷,也就是三少爷。他是府上的小霸王,几乎每个人都被他欺负不敢靠近,你却反其道而行,越发要接近他,最终如你所愿,破例成了他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她越听她说就越想笑,强忍住不发出声,“那我接下来的步骤是什么?” “丫鬟要想往上爬,除了做姨娘外其他都还得伺候人,你自然是不愿意的。从你破解了珠钗被盗一事,早就受二夫人重用,就算你绑架三少爷,二夫人也要出来为你做主,加上三夫人的欣赏,你从三等丫鬟升了大丫鬟,却发现三少爷视你为仇人,在他那你受尽了委屈,更别想他会把你收房,这大概会是你的失策吧” 我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 夭桃得意而笑,“第三步,你在三少爷那不成反受辱,肯定是呆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巧合的是,二夫人因账簿一事被幽禁,早已无人问津了,就只有你一人去看她,待她证实是被冤枉,感念你的看望,认了你做了干女儿。最终,你成了林府的二小姐,地位一升再升,由三等小丫鬟变成了主子。”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已是激动的双肩微颤,而我听完她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真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仅仅从一个三等丫鬟变成了二小姐,当中的坎坷波折岂止是她只言片语就可以看透的。 清平的被害导致我的重生,性格迥异的两个人,让我处处提防身边人,怕被别人看出来。又为了防止凶手再次下手不得已找出失忆的幌子,也为过去不爱说话的清平做借口。 在厨房,面对岌岌可危的内斗,我先是赶走了处处针对我的罗大姑,二夫人为了掌控厨房命我娘做了厨房掌事,不过都是在她的算计之内,我们只是棋子处处受她摆布。 一次偶然晚间在厨房遇到三少爷,那时他不满三夫人处处提到我,扬言要把当成小偷捉到二夫人面前,情急之下我反绑了他,还说出要对他施展人瓮和炮烙酷刑,让他不许把那晚的事情泄露。哪知火火的报信,事情还是发生了,三少爷受惊昏迷,三夫人罚我在雨中跪一日,险些命殇。 然后,二夫人来看病说是很高兴我把三少爷吓病了,派我做卧底去监视三夫人韶颜楼的一举一动,并调查林府私相授受一事。又兼之三少爷怀恨在心要存心报复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调到他身边伺候以折磨我。我如此才升了一等大丫鬟。 最后,二夫人的幽禁,若不是三夫人派去我看望,我决计不会去的,就这样阴差阳错中,二夫人念只有我一人肯去看她,身边又没个亲人依靠,就认我做了她的义女。 兜兜转转,事态的发展是如此的契合,这一切并非我所愿,不过在外人眼里倒成了我耍心机使手段步步往上爬的成效,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无声地笑起来,这是巧合还是预谋,真的是一言难尽呵 夭桃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你的计谋实在周详完美,恐怕是策划已久了。” 我苦笑着摇头,“说了这么多,你找我到底何事?” 她举袖微笑站起身来,逼近我的脸道:“让我猜猜,你接下来的步骤。” 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她的话,她转眸而笑,“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掌控整个林府了。” 我神色急剧一冷,倏地起身,夹在手上的银筷落地,磕碰在瓷盘上叮叮作响。她说的极轻,可我分明听到了自己心跳砰砰作响。望了眼屋外,我压低声音冷面道:“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你不想活了” 她妩媚抛眼笑道:“我是不想活了,从我的脸被毁的那一刻我早就不想活了。”她峨眉皱紧朝我凑过来,捂着那划伤的右半边脸,凄楚道:“我的脸比我的命还重,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度过来的吗?我多么希望有日清晨醒来,我的脸还是好好的。我会花好多好多的银子买最好的胭脂水粉,打扮的最漂亮,偶然能遇到大少爷,他会看上我一眼……” 她诡异的笑着,眼中希冀令我浑身冰冷,这个美丽的女子真的疯了。 我以为她毁容后会在厨房安分守己,原来是我异想天开了,她追求的信念从未变过,她痴狂的念着大少爷,想靠美貌往上爬。可最后支撑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没了,她才会如斯疯狂的执着。 我微有动容,很快靠近她冷声道:“你死心吧,大少爷不会看上你的,他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你要是还没看清的话,就真的不用活了。” 她不觉一愣,笑的惨绝道:“是,那条路我是该放弃了,所以,我来找你。” 我淡淡“哦”了一声,随口道:“找我?找我也未必能帮你。” “不是你帮我,而是我帮你。”她斩钉截铁道。 我笑了笑,“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现在你该担心下你自己,别忘了,下个月你就要被逐出林府了。” 夭桃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急道:“要我出林府绝不可能,我在林府这么多年,却什么也没得到,我不甘心” 她吼出那四个字,双眼冒火,又扯着我的手臂道:“清平,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是二小姐,又是二夫人身边的人,你替我求情,把我留在你身边伺候,我就不会被赶走了。” 她使劲晃着我的胳膊,我轻轻撇下她的手转身而笑,原来这才是她今日来找我的目的。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美丽较量 第一百一十一章 美丽较量 展眼窗外,日落西下,黄昏惨淡,凄凉萧萧,偶有雁惊过,嘶鸣绝屡。 我笑着回身对上夭桃眼里的期望,冷淡道:“你既来找我帮你,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是,我为何要帮你?” 她一震,艳冶的大眼睛闪过微光,很快掩饰道:“你把我留在你身边,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我知道你那么多事,又猜到你的下一步,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完成。” 我抿嘴一笑,摆手道:“夭桃,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你刚说的都只是片面之词,你何来证据?再说我若真有此意,也轮不到你来帮助。” 她看我脸色,瞪大眼睛指着我说不话来,半晌才软下语气道:“清平,我承认我不够聪明,没有本事,又好生事端,招人讨厌,以前在厨房也对你多有得罪。可是,我会改,我真的会改,只求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不想被赶出府,出了府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清平,我求你……” 她拉着我胳膊,直直的身子“咚”的声就跪倒在地,我退后一步看着她,眼底尽是惊诧。夭桃向来高傲,不肯服输,这会低声下气委屈自己跪在我面前就是对她最大的屈辱吧 她口中念念有词,我低头看向她平静道:“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我并不扶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若是她以为我还是那个软弱可欺,几句低声下气的话就可以让我心软的清平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明眸善睐的眼睛望向我,我施施然的坐下,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就看你怎么做了? 只见她冷下脸来,轻轻的起身,笑着抹掉泪水道:“清平,都说高处不胜寒,位在高处,果然就是不一样了。” 我嘴角微翘,夭桃就是夭桃,半分戏也不会演下去的。我向来欣赏她直率坦言的性子,不过有的时候,真的很令人讨厌。 我凝望她道:“你不适合做戏子,我也不是你的观众,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的这套吧” 夭桃仰头大笑,“你最让人欣赏的一点就是你对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处事态度,所以,你的路会走的很长远。” 我不想听她多说废话,直接了当道:“今注定是要败兴而归了,此情平非彼清平,我不会再因为同情你而听信你的话。因为我曾经对你包容过,也劝解过,你的个性不适合留在林府,我最后再劝你一句,离开林府是你的解脱。” 我起身欲离,她幽幽然的低沉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不觉好笑,“你刚说了那么多不都是我的秘密吗?” “我知道你的身世之谜。”就在我要踏离这间屋子时,她慢吞吞的吐出这么几个字眼。 我前行的脚步顿住,心里翻江倒海似地,竟然隐隐有了不安。可脸上却不露出分毫,回过头笑意盈盈道:“我的身世也算是秘密吗?” 她眼中精光一闪,“你这么聪明,怎么就对自己的身世从不怀疑呢?你一直跟着你母亲相依为命,可是你爹呢?” 当她说到我爹时,我的掌心全是汗液,娘从不肯跟我提起我爹,我只当没有,可现在夭桃重提,我竟想离开不听。 “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爹爹是谁吧你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心的。”她心知肚明的走过来,笑的肆意妄为。 我放在裙边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指甲掐在肉里也不觉得痛,这种处境感觉太难受了 “说起来你的身世当真算是个秘密,我要是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众,一定会引起轩然大。”她夸张的笔做手势看着我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一起,我毫不退让的眼神直视道:“今日我算是失策了,没有料到你会来这么一手。” “软硬兼施,方是良策,我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掌握这个道理,我本不想用这招,可都是你逼的。” 我嘲讽一哼,“不要为自己的无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早该知道你是有备无患,说吧,我爹是谁,不说出来你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眨着那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缓缓道:“说起来,这个故事好久远了,我都怀疑这故事的真假。” 我忍住想要扇她一耳光的冲动,“我没时间听你废话,不要以为你知道我的秘密就敢在这故弄玄虚。现在,是你求我向干娘求情留下你,你若再不说,就永远咽在肚子里。”我指着她的面上狠道。 这个时候,掌握主动权很重要,我要是露出一丝畏惧就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夭桃被我这一糊弄,脸上的表情一阵惚恍,张着嘴久是木讷,会过来瞅着我面无表情的脸,妥协道:“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就会留我下来。” 我纹丝不动,淡定道:“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她吸了一口气,略蹙眉道:“一日,我看你母亲行色匆匆的往前院去,正巧我经过那里,而那个方向是守善堂,是老爷身边的守德守忠四人训练下人的位置。我觉得好奇,你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为何会跑到那个地方去呢?就偷偷的跟踪。” 我本蓄了笑意听着,待得听完,神色已经黯沉了下来。陡然想起有日晚间,就是语婵被害那日,我身心疲倦的回屋,听到我娘在屋子里和守德的对话,当时,虽然好奇,但娘解释说是跟守德的娘子相熟,也就没那心思多想。 现在听夭桃提起守德,我的眼皮倏然一跳,“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母亲跟守德单独一起去了草屋,你母亲情绪激动,一见到守德就哭起来……” 我心口骤然凉了下去,娘看到守德哭是因为我吗?我忙道:“你把话一次说完。” 她容色如常,唇角轻柔扬起,“我真没想到你母亲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你生下来,还埋藏的这么深,这个秘密应该无人知道吧……” “别卖关子了,你知道什么实话实说。”我打断她的废话,正色道:“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像现在一样用来交换的。”言外之意,错过时机我不会再听了。 她微眯了眼,凝视着我,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事关你的身世,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何况这件事对你接下来的步骤乃是重要至极。” 我调匀微微急促的呼吸,含着笑意看她,“守德叔跟我娘交好,这事大家都知道,我娘有心事去找他可没有违背林府的规矩吧,如果这也是秘密的话,那你今日来找我不更加是秘密了?” 她没有料到我会扯开话题,楞了会道:“你母亲单只是去找守德叙旧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母亲跟守德说到了什么?” 夭桃眉眼带笑的直勾着我看,我的冷汗沁在背心上,仿佛爬虫的触足,又痒又刺地划在肌肤上,几乎刺痛起来。就像我极力的想知道这事,可她偏不说,还故意提及让人心痒痒。 她兜了这么多圈摆明就是不肯告诉我,或是要我开条件才肯说,现在她握有筹码,我不能太激进。 我着意沉思,片刻笑道:“你想不被赶出林府,我只需跟干娘知会一声便是,你要留在我身边帮忙,我也乐见其成,你还有什么要求,都一并说了吧” 她抚一抚脸颊,笑的春风满面,“够爽快我的要求很简单,除了留在你身边外,还有唯一的条件是……帮我对付林毓汐。” 我悚然一惊,“毓汐怎么惹到你了?” “她……哼”夭桃不屑的别过脸,厌恶道:“她的心肠歹毒无比,表面上装的一副善良天真的模样,其实阴险狡诈,不高兴就是对我拳打脚踢,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她握紧拳头面部狰狞的咬牙切齿,我心一横,“可以,毓汐怎么对你的,你可以加倍讨回来。” 她闻得此言,面上勃然而有喜色,“真的吗?我以为你跟毓汐是好姐妹,你不会对付她,怎奈何原是虚情假意。” 夭桃讪讪而笑,我已不耐道:“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你的条件我都予以满足,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听到的内容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笑道:“当日,我听的分明,亲耳听到守德称呼你为小主子,称呼你母亲为夫人” 话音甫落,我心口一僵,强压下喉头汹涌的哽咽,面容霎时扭曲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爹他是……”林老爷 “不错,你爹爹是二老爷。”她十分得意的笑道:“守德过去是替二老爷办事的,至从二老爷与老爷分家后,他留下来伺候老爷。可是他对逝去的二老爷依旧忠心,更对你们母女俩关怀备至。” 我咬一咬唇,松开满手是汗的拳头,竟然吁了口气,不是林老爷就好 可是接下来,夭桃的话令我急剧骤冷。 “百年来,林府就是首屈一指的珠宝世家,在整个南方享誉盛名。可到了老爷那代,不少其他商行渐渐兴起,取代这第一的位置。老爷和二老爷暗地里争斗,太老爷说只要二人能化解那次危机,就把家业交给谁。最终老爷夺得先机,赢得林府家业。二老爷分家离去,客死他乡。可是,你知道二老爷是怎么死的吗?”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双燕来鸣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双燕来鸣 我简直闻所未闻,吃惊道:“你从哪听到这么多?” 夭桃唇角微动,“我虽然旁观,却也清楚。待在林府这么多年,多少总归知道点事。那日,听你母亲和守德的话后,为了更加确定你的身世,我当然要多番打听。” 我的情绪早已激动到无法克制,今日听她一席话,还未能震惊回神,耳膜只听嗡嗡的声音,像一根雪亮的银针在刺,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我捂着起伏的胸口,尽量用平稳的声音缓缓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二老爷……是被林老爷害死的。” 夭桃的笑容愈发明澈,她勾眸笑道:“不是,不是老爷害死的,是二老爷的亲子毓泽少爷给气死的。” 她这么一说,我缓了口气,早前听银宵无意间提到过。二老爷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林毓泽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又喜欢调戏府里的丫鬟们,每次来林府都会禽兽般的勾搭走一个丫鬟,府里人都不待见他。而女儿林毓笙据说人很活泼,又能歌善舞,跟大少爷相处不错。 可二老爷在我印象中很少有人提到,对他我无比陌生,更谈不上亲情,何况我并不是真的清平,就算真有血缘我也毫无感觉。 理清好思绪,我镇定道:“你知道这么多,为何不去告诉二夫人或是林老爷呢?他们若是听到一定会对你重赏有嘉。” 她笑了笑,在昏沉的黑夜中透着诡异,“你以为我夭桃就没权衡过吗?我不是傻子,这些都是陈年往事,又并不光彩,刨根究底的话我得不到一丝好处,反而若是我知道太多,灭口也不一定。” 我冷笑一声,倒也不笨。“你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的条件我会一一兑现,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二人知道,于你于我,知道的人太多没有好处,希望你牢记我的话。” 她有些呆滞,“你到底是不是清平?” 我抬眸看着她,紧张道:“这话怎么说?” “你听到我说你是二老爷的女儿该有的反应都没表露,你不是应该震惊,或是开心吗?你的身世真的是小姐啊,你不是丫鬟,你难道不高兴吗?”她神色复杂的盯着我。 我愣了愣,笑着道:“我的确震惊,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对于她说得这些在没有考证前我不容动色。 “我看你是早就知道这些了吧就别再装了”她警惕的嗤笑道:“你从六岁开始就不爱说话,是因为无意间你听到这个事,你很害怕,你明知道自己是小姐的身子却背负着丫鬟的命,你不甘心,最后却只能郁郁寡欢不再跟任何人说话了,是不是?” 我低低的笑着,夭桃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我耐着性子沉声解释道:“那次落水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所说的事我都是头次听到。” 她目光一闪,“好,就当你真的失忆了,你听到这件事难道就没有谋划吗?” “谋划?”我一惊,想起她说的最后一步,立刻上前靠近她道:“你想多了,就算我真的是二老爷的女儿,我也没那心情去谋划?”他是清平的亲爹爹,可跟我无关,我何必去自寻烦恼。 她笑意幽远,紧迫道:“你是二老爷的亲生女儿,可就是堂小姐了。二老爷和老爷争夺林府家业,当中较量没有阴谋诡计恐怕也不简单。你再想想,老爷为何对顽固子弟的毓泽少爷那么好呢?他气死了二老爷,老爷还善待他,这说的过去吗?你那么聪明,不用我道明,也猜的到情况吧” 我心中一恸,夭桃的意思是说二老爷的死林老爷也参与了的。 我驻足停了片刻,惘然一笑,骤然明白夭桃来这的目的除了要我留下她外,更重要的是劝解我和林府反目成仇。 她先是来拆穿我,不成功又装模作样的软言轻语,接着软硬兼施道出我的身世之谜,引出二老爷和林老爷的往日纠葛,让我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去谋夺家业,届时感念她的恩德让她过上好日子吗? 我轻轻浅笑的拊掌,夭桃的手段越来越高了,“我险些掉进了你的陷阱中,可想,你来找我做足了功课啊” 她脸色一红道:“你不相信我说的吗?你不相信你问你母亲去。” “我相信你的话,承认我是二老爷的女儿。”我一笑置之,“但那已经很久远了,想要诱导我报仇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轻哼一声,“总有一天,你会更加清楚这事,那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我莞尔微笑,抬手轻轻拂去她肩头薄薄的灰尘,在她耳旁小声道:“你要待在我身边就要做好丫鬟的本份,这个样子跟我说话,按照家规,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罚你去忏思堂思过呢?” 她身子僵硬,妖冶的大眼睛眸光一惊,“我……” “还不自称奴婢就给我掌嘴。”我冷声喝道,吓得她瞪大眼盯着我,我微微扬眉含笑道:“天黑了,你该回去了,明日就搬到这里来,怎么做怎么说你该清楚。” 她道了声是,心不甘情不愿道:“奴婢知道了。”再不敢看我一眼就收拾好桌上的碗筷躬身离去。 待得她踏出门,我腿一软,靠着近旁的板凳趴下,慢慢回忆夭桃方才的话,心里隐隐觉得这事的可信度很高。 娘亲从不跟我提起爹爹的事,但偶尔提及的神色又十分叵测,兼之林老爷时而望向我的神色稍许奇怪,暗自怀疑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现下我跟娘因上次那误会一直没见面,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要怎么才能去问清楚呢?还是不问,娘从不提,就是不希望我知道。我落水失忆娘都没有难过反而高兴,证明夭桃说得对,过去的清平是晓得这事才从不说话的。 我揣摩良久,直到天光渐渐暗沉,屋子里的光线若有若无,我才拿定注意,先隐瞒不要去找娘问清楚了。 一夜在噩梦中度过,醒来太早也没得睡意了,合衣起身,脑海不禁想起昨日早上的那幕,不由脸红发热,使劲摇摇头,不要再想了。 梳洗一番呆坐在镜台,听到有人来报,“二小姐,芷岚姐姐来了。” 我心里一喜,就迎了出去,正好看到梅稍领着芷岚在门外,二人十分喜悦的说笑。芷岚本就是韶颜楼贬出去的,和众位丫鬟关系密切,现在她回来了,应该是叙旧了的。 我就笑道:“来了就好,可有去给干娘请安。” 梅稍道:“大清早就来了,正好去给二夫人磕了头,二夫人连连说可怜了芷岚姐姐,吩咐我来为姐姐清理屋子,日后在二小姐这伺候,大家还是姊妹。” 我点点头,拉过芷岚的手笑道:“那就好,梅稍,你去我隔壁屋子打点,我跟芷岚说会儿话。” “好叻。”梅稍欢快的应了声,拿过芷岚身上的包袱,“我现在就去。” 我拉着芷岚的手进屋,随意问道:“你在百口桥的屋子有托给谁打理吗?” 芷岚灵眸丹唇的素脸上犹露凄楚,“百口桥的屋子奴婢已经变卖了,那个地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龙蛇混杂本就不是一处好地,不如换了现银也好打理府中的关系。” 我疑惑的看着她,陡然清醒,今时今日她不再是二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又是被赶出府的,想要进来自然要花费心思。 我难过道:“放心好了,我虽不能承诺你什么,但你待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听此,颇感动容,立刻跪下道:“清平,你的恩德芷岚终身不忘,芷岚不求跟着你大富大贵,只求能得温饱,不再受人白脸。只是芷岚的一手已废,怕是无力服侍好你……” “好芷岚,你快起来。”我眼眶带泪,听不下去她的抽泣声,连忙扶起她。闻得她直唤我清平,心内激动不已,明白她感念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我这个人,我含着泪带笑,替她擦掉泪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大清早的就哭啼不吉利的。” 她捂着袖口擦泪,缓和而笑道:“日后芷岚的主子就是二小姐了,芷岚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您的。” 我亦笑道:“没这么多规矩了,你知道我又不是真的小姐,以前还不是丫鬟,哪里需要你伺候了。所以,到了我这,我们明着是主仆,暗地是姐妹,好吗?” 芷岚垂着头微笑,“奴婢还是要好好伺候二小姐。” 我笑意盈盈的道:“随你了,反正我是拿你当姐妹的。” 她笑得娇脆,微微欠身道:“奴婢刚来,对府里的情况多数不清楚了,只是路上听梅稍说浅微姐姐地位大不如从前,相反晚池和瑞烟一夕之间成二夫人跟前红人,二小姐了解这回事吗?” 我摇摇头,温言道:“我也不清楚,干娘对这事的态度不明确,我也没敢多问。你既来了,日后就多去问问韶颜楼的其他姊妹,她们或许知道些。” “奴婢正由此意,奴婢过去跟浅微姐姐,还有语婵……”芷岚说起语婵眸光一灰,低落绪绪道:“我们三人贴身伺候二夫人,互相扶持,情同亲姊妹。现在……语婵不幸残死,浅微姐姐失势落魄,我又是个……” 她捂紧左手眉头紧皱,脸色愈加难看,白得像一张纸一样,我拍着她肩膀安慰道:“不要想了,都过去了,相信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一定可以解决重重难关闯过去的。” 眼睛不由瞟向外面的天气,暖阳缓缓升起,春日里清淡的水珠自叶间滑落,空气中亦是清爽的甜净气息。轻叹口气,安慰芷岚的话亦是安慰自己。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玲珑百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玲珑百合 芷岚见我神情恍惚,轻声问道:“二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我缓了神色道:“接下来就是调查语婵被害。我记得你说过语婵跟巧落来往密切,我们就从巧落下手。” 她赞同的点了头,“奴婢虽然跟巧落不熟,也并未来往,但她经常来韶颜楼,不少姊妹都暗地里猜测她是二夫人的人。但是她跟语婵交往,语婵却并未告诉我和浅微姐姐,所以巧落兴许知道些事。可是巧落素来不近人情,要向她打听怕是不容易。” 这也正是我踌躇的事,巧落跟我在厨房相处那么久,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真要打听可谓艰难。 我静了静,心里有了较量,道:“向巧落打听这事就先缓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代你去做。” 芷兰凝眸肃静道:“但请二小姐吩咐。” 我笑了笑,“不必这么严肃了,又没外人在。”我一面打笑,一面朝寝房走去,拉过抽屉道:“这块绷带是从晚池身上掉的,在语婵死后,她就晋升成了二夫人的大丫鬟,可是她胳膊受了伤,你拿着这块绷带去问问温伯伯,上面涂抹了药物,通过药物就可知道晚池受了什么伤?” 芷兰颇为疑惑的接过绷带,问道:“二小姐是怀疑晚池跟语婵的死也有关联?” 我怔然的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晚池不希望我知道她受伤了,这么隐瞒定有蹊跷,你去找温伯伯问清楚。” “是。奴婢马上就去。“芷兰拾好绷带就要掀帘子出去。 “等等。“我急忙道:“忘记跟你说声,过会还有一个人要搬过来,是夭桃,她的性格你多少有点听闻,凡事不要惹她就是。” 芷兰含着柔和的笑道:“我知道了,多个丫鬟帮忙也是好事。” 我苦笑的抿紧了唇,夭桃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可是未知数? 芷岚出去后,片刻梅稍笑着进来道:“二小姐,芷岚姐姐的屋子已经清理好了,二夫人吩咐说二小姐清早先去韶颜楼一趟。” 我应了好就由梅稍带路去韶颜楼,还是清晨,露水湿漉了两旁的花草,经过修饰剪裁的花团草树枝繁叶茂。 “昨日繁珠去了忏思堂思过,她现在怎么样了?”看着修剪过的花团,我想起了繁珠受罚的事。 梅稍道:“繁珠在忏思堂闭门罚跪了一日,现躺在床上休息,只是人很虚弱,绿柄在照顾。” 我轻轻叹了一声,繁珠只是不小心摔坏了玲珑百合,就受了这么大的惩罚,丫鬟果然是命如草芥。 进了二夫人偏房,就看到二夫人和表小姐纤寻有说有笑的话家常,我忙笑着欠身道:“清平给干娘请安。” “你来了。”二夫人身着华丽的拂袖抬手,笑得亲切道:“来,坐下跟我和纤寻一起聊聊。” 纤寻替我拉了椅子,语气和婉道:“好几日没看到你,听说你在外面受苦,回来就要好好休息。” 我默然笑道:“没事了,昨晚就休息安好。对了,纤寻姐姐这几天在府里跟着干娘走了走,感觉怎么样呢?” 纤寻掩面低笑:“林府变化好大,记得小时候来玩,西苑那边的景致极美,还有个小山坡,我小的时候常来林府玩耍,以前还总是跟……去看日落。”纤寻停顿良久,面上哀漫楚楚,目光忧愁的望向二夫人,神色一紧。 我先是一僵,片刻后才明白纤寻在说的是二少爷林毓坤。 二夫人在听到纤寻提到时眼波黯沉,握着茶杯的手凝滞,半晌也没入口。 见此光景,知道提起二夫人伤心往事,?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1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1部分阅读 ,我连忙转移话题道:“干娘,刚芷兰已去我那伺候,清平是怕芷兰一人忙不过来,就想请示干娘寻另外一个丫鬟帮衬。” “哦?是谁?”二夫人抬眸轻问,“你那里一个丫鬟伺候的确是少了些,可干娘这少不得人,不然拔了几个给你。不过,等着下个月,就会有新的丫鬟入府,到时候你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附和笑着,“谢过干娘了,不过清平想要的这丫鬟是厨房的夭桃。” “是她。”二夫人横眉一挑,“我记得这丫头生的跟狐媚似的,第一眼瞧着她那双眼睛就很不舒服,后把她调去厨房,想用烟熏迷了眼就好。哪只她不在厨房安分守己,偏生要惹是生非,结果左脸被划伤了,有这回事吗?” “是”我低低应着,“夭桃在厨房做错事,被杨大婶教训,不小心划破左脸,现在伤疤渐渐淡化了,没大碍了。” “你呀,尽会往好的说。”二夫人稍瞪我一眼,“不要以为这厨房的事我就不知情了,她这事我可比你更清楚。我活了大半辈子,这丫头的眼神不安分,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她要去了你那,还不得给你多生事端。” 我眉心略低,厨房里巧落是二夫人的眼线,有什么情报她一定会第一个通知二夫人的,早就知道夭桃不是那么好调转的。 我沉思良久该如何应付,纤寻笑道:“姑母,依纤寻来看,是您眼界太高,夭桃那丫鬟不定会改改,她脸被毁怪可怜的,既然清平想要讨了她,就让她去伺候吧。清平过去不是在厨房干活吗?跟那些姐妹们都熟,夭桃去伺候也晓得脾性,要是新来的丫鬟既不知深浅,也不懂分寸,还得好好调教,多麻烦,纤寻看,夭桃去伺候最合适了。” 我不由欣喜的对上纤寻的眼睛,她冰肌玉莹的面上杏眼含情,梨花般的下颚柔和生花,我眼神示意道了谢,她抚弄着绣帕朝我眨了眼睛。 二夫人看在眼里,也不道破,就玩味的瞧着我们笑道:“行啦,看你们俩,一搭一唱的,我要是再不答应就显得我这老婆子没人情味了。纤寻说的也是个理,干娘早前就答应你要是有满意的丫鬟就来讨,你既想要夭桃,那就她吧,省的麻烦。” 我眼睛一亮,笑的和煦道:“清平先谢过干娘了。” “嗯嗯”二夫人饮了口茶,挥了挥手,瑞烟躬身上前道:“二夫人吩咐?” “下去通知厨房,升夭桃为清平的大丫鬟,即刻搬来。” “是。”瑞烟应着看了我一眼就走出去了。 过了须臾,二夫人又道:“现在芷兰和夭桃都在你身边伺候,你得拿出点小姐的架子来,立立规矩。要是还缺人手,你就来跟我讨,知道吗?” “是。”我边喝茶边应声,心想作为林府当家主母,权利范围真大,只消一句话就能把人调来调去,难怪夭桃她昨晚会那样说,权利的欲望果真极具诱惑力。 又闲聊了半会,日头渐暖,就有藏莺挑了帘子来报,“禀二夫人,善本抱着玲珑百合来了。” “是吗?”二夫人格外开心的立起身,连忙迎了出去。 我莞尔微笑,二夫人这么宝贝这珠花呀随即凑过纤寻问道:“干娘快赶上嗜花如命的地步啦” 纤寻维持大家风范的笑不露齿,“姑母的确特别钟爱这百合,偶尔我去碰了下都狠斥喝了我一顿。” 嗯?我敛了笑意,漫不经心的转脸望去那边二夫人和善本,二夫人心疼这玲珑百合花貌似过头了。 等到二夫人吩咐藏莺放好盆栽,二夫人笑道:“都这日头了,清平,你该去百师阁学习了,正好昨日纤寻也想去瞧瞧,你就带她一起去吧” “好的”我笑吟吟的应着。 纤寻由丫鬟暮瑶扶着跟我踏出了韶颜楼,朝南苑的百师阁而去。 路上,纤寻就道:“我来了林府几日,随处就听到你的事迹。实在有趣的很,无怪干娘那么器重你呢?” 我讪笑几声,“纤寻姐姐就会取笑我了,我那些都是糗事,难登大雅,暗地里不知道被笑话了多少次。” 纤寻不以为意,“怎么会呢?我可听得都是大家对你的称赞,特别是姑母的凤凰金钗一事,你半会功夫就查出了真相。虽然不是芷兰,冤枉了她,但你的机智令人刮目相看。” 我本噙着笑意的嘴角微噏,那次的事件竟然引发了这么多事,而许多事情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突然想起莫娘昨日的那番话,“只需把横插出来的杂枝修掉,按照枝叶伸张的方向理顺,不要急不要乱,慌了手脚剪错一枝,就前功尽弃了”,“你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有些人有些事未必如你想的那么简单或是复杂”。 脑海徘徊的都是这么几句,莫娘是要提示我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慢慢解开,不要心急,静下心来去看待这些人吗? “清平。”纤寻低低的喊着我。 “啊?”我回神一愣,瞬间笑着打哈哈道:“快到了,百师阁就在前方。” 纤寻笑得优雅点头,身后的暮瑶东张西望好奇道:“听说百师阁几位少爷和小姐都在里面学习,是吗?” “是啊当然了。”我回头应声,“大少爷,三少爷应该都已经到了,我们快些,先生可能已经授课了。” 我们加快步伐,就赶到了百师阁,正好听到先生郎朗的授课声,我含笑拉着纤寻就走了进去,一眼看到大少爷和三少爷的身影,还有旁边位置的……毓汐 我笑容渐渐消退嘴角顿时止了步。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眼神递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眼神递情 纤寻见了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惊讶,扯了我的手轻声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直直的盯着毓汐的背影愕然,继而心里隐隐升起股不妙的感觉。 震惊只在刹那,我步履踉跄,犹豫片刻就和纤寻走过去,坐在毓汐旁边的空位。 毓汐这才注意到我们的到来,朝我抿嘴一笑,低低道:“清平,你来啦” 我全身僵住,她这笑容单纯,仿佛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那模样,颜如白玉的玉瓷脸上嵌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唇红皓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极是灵动。 我有些失神,明明已经反目的两个人,她怎么能这样自如的与我说笑呢? 我克制激动的情绪,勉强挤了一丝笑容回应就望着授课的先生,没有注意到另外两边的两道目光都朝这边看来。 似乎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注目,我撇过头去正好对上三少爷的眼神,他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痕。听二夫人说过他一回来就全身带伤,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到屋子里闭门不出,可今儿怎么来百师阁了? 我抿了抿嘴,心里突突暗自厌恶起他那日不管我饿疾缠身,还要彰显他小少爷的威风去找那庸医算账,才会使得我自己一人昏沉的撞到九王妃的马车,又无故卷进她的阴谋算计,和九王爷有了肌肤之亲,一直难受至今。 显然,这罪魁祸首全都是他,不免腾升一股怨气忿忿然的瞪了眼他。 三少爷看我冒火的眼睛,面上一红不敢再看我,继而咬紧艳红的双唇低埋下脸。 而我发怒的眼神正好透过三少爷的位置被大少爷逮个正着,他清雅的笑容朝我微微点了头,我立马收拾怒火向他浅浅而笑,几日不见他好像又消瘦了些。 我揣摩着回过头,呼了口气,瞥见坐在我右手边的纤寻目光飘向大少爷的位置。我木木的半点反应没有,半会才会晤过来,即刻坐立不安的挺直了腰身。 刚才纤寻的眼眸中半含羞涩半含柔情,这分明就是看着心上人的眼神,难道说纤寻她中意大少爷? 被自己的猜想惊醒,我困惑的望着纤寻,在与她交往这几日,对她的好感慢慢油然而生。她有一颗玲珑心窍,遇事看人都十分明智,知书达理又懂茶道,说话温柔细气对人和善亲切,这样完美的女子这会看着大少爷而失态,突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底衍生开来。 我打量许久,纤寻才注意到我的目光,尴尬的朝我一笑就撇过头。 我不再看她,双肘撑着桌子,正巧先生竹叶清风的面上对准我的眼睛,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注听课。 暗想这眼神之间的交流岂是我可以看穿的? 安静的课上只剩下先生的授课声,过会,先生吩咐我们练笔。 我见纤寻桌上笔墨欠缺,就拿着自己的给她,她微微一笑,道了声谢。 毓汐瞧见了在旁小声道:“清平,我把我的墨汁给你吧,我还记得你最开始写的字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当时弯弯扭扭的,把大家都逗笑了。不过你说的那句诗词好有道理。” 她笑的天真无邪,不由让我想起第一次来百师阁的情形,毓汐友好解围,时而因我总是跟她孪生哥哥毓离作对。二人一见面就吵吵闹闹,每次都要大少爷出言才能化解。 那时虽是争吵的多,但却全无害意,哪里想到会有后来那么多的恶毒谋算。我迷茫的看着毓汐,她手臂伸直递着墨汁到我面前,我颤抖的抬起手接过,放到一旁。 心底突然浮现恶毒的想象,万一她又给我来那套装模作样,在墨汁里下毒怎么办? 我抖擞一惊,下意识的用手在衣袖上抹,生怕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我下手。 毓汐不但提早醒来,还没道出是我给她下毒令她昏迷,反而对我一如既往。可是她明明对我恨之入骨,处之而后快,现在怎么又是一副跟我熟稔的态度,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也是失忆?还是装的? 我大脑像是要裂开了,她贵为小姐,我知道真相却不能揭发她。明知道几次都是她谋害我,但因证据不足我不敢告诉其他人。 我头痛的敲了脑门,呼吸间有锥心的焦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毓汐她又在玩什么? 一上午,就在自己遐想而焦躁的烦闷中度过,憋的我喘不过气,事情到底如何只有去问毓汐她了? 临到先生说下课,几个人都不见动静,先生纳闷的拿着课本而去,身上飘荡着那股淡淡莫名的味道。 每次来上课,先生的身上都有这股味道,极淡却一直闻不出来。 先生走了很久,大家都没站起来也不吭声,似乎各有心事。我一一回望观察,气氛甚是诡异。 我僵持不住的站起身,轻轻咳嗽一声,“咳咳……清平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拉起靠椅就跑了出去,谁知后面的大少爷轻声道:“清平等等” 我停步,他带着满汀走过来,温声道:“我跟你一起走吧” 我对他笑了笑,他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吧遂点头同他一起出了百师阁。 大少爷又吩咐身后满汀不必跟着他了,二人走在去藏书阁的路上。我轻声道:“大少爷有什么话要跟清平说吗?” 他静了静,目光望向周遭的景色,轻轻道:“放弃吧不要再追查了。” 我退后一步,深深抽了一口凉气,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若美玉雕成的清瘦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凝眸望着我道:“这条路险之又险、难之又难,你可想清楚了么?” 我平一平气息,缓缓吐出两个字,“当然” 他上前一步,语气微凉,“放弃吧,语婵的死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我不解,仰头直视他冷笑道:“大少爷怕是还不了解清平的个性,认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说放弃的,所以大少爷最好还是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 我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扭头而去,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盯紧我的眼睛道:“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我说叫你放弃啊” 他手上一紧,突如其来我的胳膊一阵痛楚,再看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满面悲切,我咬唇道:“大少爷说要清平放弃,给一个理由。” 他靠近我,眼神中的哀伤漫流,“理由?理由是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猛地抬头,“大少爷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瞪大眼睛,“难道说大少爷知道凶手是谁?” 他脸色雪白,温润中微见凌厉,“总之,你不要再继续调查了。”他别过脸去,面无表情。 沉默,一直沉默,良久我正视他道:“大少爷不肯说凶手是谁就是要姑息吗?” “还是说大少爷知道这个凶手是谁且相熟,但就是不愿把他揪出来?”我陡然明白高声质问他。 他双手紧紧按住我的胳膊,目光紧迫,“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清平,你不要再调查了,你会没命的。”他的声音有深沉的愁绪和坚定,“你就听我的话,我总归是为你好的。” 我使劲挣脱他的禁锢,语气坚如磐石道:“不会的,大少爷,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一直调查下去……”我语带哽咽,“大少爷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死死摁住我的身子不让我挣扎,急痛道:“你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我惶然地激烈摇头,“你们一个个……全都喜欢这套,知道什么不说,到底这林府有什么惊天的秘密?让你们个个隐瞒……就算有人死了……就算语婵死得那么惨……只因为她是一个丫鬟……她就是一文不值……她就该命如草芥得任人杀害……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她本该生活的更好……是谁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是谁掐死了她……又是谁一把火连尸身也没了……你告诉我……她的命运就该被别人掌控……她是不是就应该死……” 我一口气声声哀嚎的指控,说到最后我不知道我说得是语婵还是清平,还是这满府受委屈而不得反抗的女子…… 我泪流满面,全身的气力在那一瞬间被骤然抽光,软弱而彷徨。他摇晃着我的胳膊,悲切劝解,我充耳不闻,只痴痴地流泪不已。 大少爷满面痛悔,一张脸浑无人色,牢牢抓着我的手道:“清平,你要镇定一点。我不说不是要隐瞒,这都是为你好……” 我微微睁眸,眼中流不出一滴泪来,“呵为我好,你们都说是为我好,结果呢?结果我被人杀害丢到了水里,被毓汐装病要掐死,被蛇群险些毒死,这就是所谓的为我好吗?” 他恍若绝望的神色苍白,遥不可信的握着我手臂力气加大,“你说得都是真的……” 我使力拖掉他圈住的双手,大吼道:“你放开我,我不想再和你说下去。” 我第一次这么愤怒的对他吼叫,挣脱不掉疯狂的张嘴朝他的手背咬去,他不闻不问蹙紧眉头,“我不说是因为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包括了……包括了我娘的死因,还有我长姐,她们的死全都是人为……”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群芳分斗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群芳分斗 我骇然惊闻的松牙,看着大少爷手背上被我咬伤的齿痕,再听他悲楚的话语,心神剧痛下眼前一黑,身子就站立不住摇摇欲坠软倒在他身上,眼泪无声而流。 “清平,清平……”大少爷焦急抱着我在我耳边唤道。 我半眯着眼微笑,“我没事的……” 刺眼的光线直射对眼,我甩手遮挡眼睛,头痛欲烈,大脑一阵阵昏沉。 “大哥……清平……”远处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 “毓离。”大少爷扶着我轻声道:“清平不舒服,我先扶她去阴凉的地方歇歇。” 我浑身无力的靠在大少爷身上,闻得那淡淡的薄荷草香,仿佛令窒息的人吸取到空气一样舒畅。我努力吸了吸鼻子,那股薄荷草清淡熟络,一种舒心的清凉味漫布全身,大脑不显昏沉,人也清爽多了。 随即站稳的身子淡淡道:“大少爷,我没事了。”脱离他的身子后退一步抬眸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少爷见我疏远的神色又恢复他温润的模样,双眼迷离的看着我也不说话。四目相对中我羞涩的垂下头,懊恼刚刚自己一时心急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四周一片寂静,我未觉察忽视的三少爷突然清冷道:“大哥,毓离走了。” 他正欲转身,被大少爷叫住,“毓离,你陪清平回去,她身体不适,你就扶她去吧,我还有事先回雪梅轩了。” 大少爷转首不再看我,带着薄荷叶草味飘起衣诀飞扬而去。 我犹未消散惊闻,脑海里全是他刚说的那句话,大夫人和大小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我只知道我初来林府,就听火火提及过,林老爷的结发妻子大夫人名门之后,知书达理,后生育长女,长女出身未到半月便夭折,死因蹊跷。于是大夫人变得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萎靡不振。两年后又怀有大少爷。本该高兴的事,却因身体原因导致胎儿早产,大夫人为此难产而死。 从大小姐死因蹊跷到大夫人难产而死,莫非都有人存心而为。可是这为什么会跟语婵的死有关?那么多年前的事未提,现在还能查到吗? 而大少爷要求我放弃追查语婵的死因,一定是他知道了些事,他不说还不允许我调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知道谁是凶手? “清平……”我想的入神,三少爷在我近旁连喊几声都没听到。 醒悟过来,我白了他一眼就回头往东林苑的方向去,他喊道:“你刚跟大哥在做什么?” “要你管”我没好气的回绝,“你鬼鬼祟祟的总是跟踪我又是做什么?” 他面颊一红,脸上的印记也显示不出突兀,“我怎么跟踪你了?是你在这跟大哥搂搂抱抱的……” “还说没有跟踪,不打自招。”我停住脚步,瞪眼指着他道:“再说什么叫搂搂抱抱?” 三少爷气的脸色发白,浅褐色的碧潭双眸一眨不眨的瞪着我,环手抱胸冷冷道:“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眉目一沉,冷笑道:“那我告诉您,三少爷,我不止跟大少爷搂搂抱抱,还亲亲我我呢?您满意了吧” “你”他气的浑身发抖,玉瓷脸上眼神凌厉,握紧拳头的双手隐隐藏在袖中,半晌狠狠道:“不许你勾引我大哥。” 我好气又好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大少爷了?” 他淡淡瞟我一眼,冷冷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最近总是偷偷摸摸跟着我,我说是你勾引我才对。” “我勾引你?”他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勾引你,明明是你……是你……” 他脸颊绯红说不下去,羽扇般的睫毛垂在眼睑,晕染眼底一片。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半日,陡然明白他指的是我们落水那晚。 我突然萌发怒意,照着他的脚踩上去,“我警告你,那晚发生的事你全都给我忘记,我不是要勾引你,当时情况危机,我要保命才会那样做。你做好不要有什么邪念。” 他疼的火冒三丈,一把推开我寒声道:“哼本少爷对你才不会有邪念。你少妄想了,你不过就是个丫鬟。” 我被他推得远远的,身子没站稳险些倒地,再听他嗤之以鼻的对丫鬟不屑,一股无名火冒出,心底的厌憎翻涌如潮,我极力克制着一字一句道:“那就好,三少爷,我就是个无名小丫鬟。所以,拜托您日后不要跟踪我,离我远远的,也不要管我跟大少爷搂搂抱抱还是亲亲我我,我爱勾引谁那是我的事,再见” 我挥了手就跑开,真是讨厌,每次遇到他总没好事,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了。 我一路气喘吁吁的跑着,路上几个丫鬟见了我,看我怒发冲冠的样子全都识相的跑开了,不敢靠近。 我对着水面照了下自己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整理了仪容,微微咧嘴而笑,拍了拍脸颊使自己清醒。 忽然听到那边一群争吵声音,我皱了眉头四下张望,纳闷何人在这处吵起来了。 寻声而去,凉风习习,带着水汽的郁郁清新,将路旁的莲花清芬一浪浪浮过来,清凉安适。绕过几处花架,就看到一群五颜六色的丫鬟们分成两排喧嚷。 当中流萤咋呼呼的声音最是抢耳,“……你们织衣房的不好好给主子们定制春衣,居然赶穿成这样在府里大摇大摆,给谁看呢?” “语婵头七,我们去给她拜祭碍到你什么事了?”妙蕊毫不示弱的挺起胸脯据理力争。 “语婵下殓你们要拜祭,语婵头七你们也要拜祭。好,你们尽姊妹情谊我没得话说。可是你们烧的冥纸全都丢到西苑水中月河里,我们去洗衣,衣服上面都沾有冥灰。结果二夫人穿上那衣裳吓了一大跳,勃然大怒,罚了整个浣衣房的人一个月的例银。这笔帐怎么说?”流萤气都不喘的指着对面织衣房的人大喝道。 织衣房的丫鬟们面面相觑,碧萼笑解道:“流萤,咱们都是林府的姊妹,虽然是不同的两房,但织衣房和浣洗房互有来往,这事会不会有误会?” “误会?”高挑的豆柳在一众丫鬟中颇有鹤立鸡群的样子,也愤愤不过道:“我豆柳说话向来照实说,可这事你们要不给个解释,我们绝不善罢甘休。你们织衣房犯了错,我们浣洗房就要背黑锅吗?” 过去接触中豆柳算是比较讲理的人,现在这样争吵该是气不过了。 初画眉目如画的眼睛低低垂下,小声道:“豆柳,流萤,我们统共就只拜祭过语婵两次。上次拜祭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这事啊?会不会是其他人拜祭的?” 初画这话一出,织衣房的众人就连连点头附和说着“是啊”,而浣洗房的流萤和豆柳互相使了眼色。 流萤高声道:“除了你们织衣房的拜祭语婵外,还会有谁去拜祭?” 我听的清明,诚如流萤所言,除了织衣房还有谁会去拜祭语婵呢?脑中迅速飞转想着。 闷不作声的琉璃也站出来公正道:“语婵除了是从我们织衣房出去的人外,她更是伺候二夫人的大丫鬟,她在韶颜楼那么多姐妹,为何就不能是其他的人?” “就是”织衣房的风裳立马接应道:“单不说韶颜楼的众人,就是语婵跟厨房还有采买房,杂役房哪个丫鬟没接触过,私下里的关系我们都不清楚。你们无凭无证就说那些冥纸是我们仍到水中月,就算真要闹到二夫人那,我们也一并这样说。” “你……你们……”流萤气的脸都白了,“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占便宜,当面对峙你们织衣房讨不到好处。”流萤高嚷的声音侧首挤眉笑道:“不要忘了,未经二夫人允许,私自在林府拜祭语婵可是犯了家规” 流萤咬牙瞪眼看着对面织衣房一众人,我站在梧桐大树旁,细细观察那边形势。 浣洗房只有三人,流萤,豆柳和水佩,而水佩素来不爱争辩安静的很,在一众丫鬟中她只是站在流萤和豆柳旁闷不作声。 相反,织衣房就显得人多势众了,除了掌事红绡和病重的粉霞,几乎全体出到了。真要闹得不可开交打起来,肯定是织衣房胜算大。 经流萤那方说,织衣房的众丫鬟没人出来吭呛了,半会,逢酥弱弱道:“流萤,这事闹到二夫人那,咱们都讨不到好处。何况,这真的不是我们弄的啊。你仔细想想,昨日水中月河里才有冥纸,可今儿头七,我们才去采买房备了祭悼品,正准备去呢,就被你们拦住了,所以这事真的不是我们织衣房做的。” 流萤还要回嘴,被豆柳拉住,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又对织衣房众丫鬟道:“就算真的不是你们做的,现在你们也不该再去祭悼,今日微风,万一又吹到河里,我们还怎么洗衣服?” 豆柳已经让步,织衣房的丫鬟们却互相张望,各手中还拿着祭悼品,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做了? 我脑中闪过思绪,突然有了主意,敛色轻走过去沉声道:“今日语婵头七,也就是回魂夜,那些得罪过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语婵死的那么凄惨,她死不瞑目,你们在她头七这么闹,她会不会回来找你们呢?” 我压着步伐,声音尽量低沉,在呜咽的轻风中像是簌簌的哭泣一般。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迫在眉睫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迫在眉睫 众丫鬟看着突然冒出的我都满面惶恐,我有意阴霾着脸,她们才慌乱的俯身行礼道:“二小姐万福。” 我黯然一笑,拨一拨耳边被风吹散的碎发,轻声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语婵头七,就因她而吵闹,教她如何在地府安息呢?” 我的声音不大,但极具威慑力,织衣房和浣洗房的丫鬟们闻声全都不见动作。我又道:“浣洗房受罚没有证据真要闹到干娘那,以干娘的脾气,她一定会先追究浣洗房的过失。而织衣房只不过是出于人情对语婵祭悼,就算违背了林府家规,念在情义干娘多半轻饶。” 目光又对上浣洗房的流萤和豆柳,我娓娓而道:“听我一言,这事不要声张。” 她们二人低埋着脸不敢看我,我唇边一朵淡薄的笑意,流萤与我过去多有纠缠,她看着我只怕要像猫见了老鼠那般。 不再看她,转身又面向织衣房的一群人,笑道:“今日语婵头七,我跟你们一块去拜祭吧” 她们欣喜的应了声,齐齐道:“多谢二小姐。” 我怡然一笑,看着她们手上的祭品,迟疑道:“幸好你们准备了这么多的祭品,不然我要空手而去,语婵该怨我了。” 碧萼不以为意:“怎么会呢?语婵要在下面知道二小姐肯解围祭拜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轻轻一哂,“也是,语婵心地那么好,祭品多少都无所谓,重要的还是人情。不过她也可安息了,除了你们织衣房的姊妹为她打理身后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去拜祭她。” 初画拿着手上的祭品接口道:“可这祭品少也怨不得我们啊,咱们又不能私自出楚府买,只有去采买房。我们去得迟了,采买房的梨婷说祭品只剩这么点,都被府里其他人买走了。” “是谁”我一听,神色一凛眼睛骤亮的快问道。 她们被我陡然的声音惊住,都不约而同的看着我,嘴角噏噏。我意识到反应过于激烈,立即抿了嘴微笑,低眸转色婉声道:“我是觉得府里要有人去采买房买祭品的话,最有可能就是拿去祭悼语婵了。而昨日水中月飘洒的冥灰兴许就是那个买祭品祭悼语婵的人弄的,也就是浣洗房要找的那人了” 还有可能是杀死语婵的凶手 一般人在杀人后,如果是初犯,都会因不安买祭品祈求死者的鬼混不要缠着他,特别是头七冤魂的回魂之日。所以,会偷偷摸摸祭悼语婵的绝有可能是杀死她的凶手。 “对哦”初画猛的提高音量,“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去问问采买房这些天都有谁买了祭品,不就知道谁去祭悼语婵了。流萤,豆柳,那个买祭品的人也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初画对着她们认真说着。 我笑了笑,跟火火关系好的这个初画黄毛丫头,与火火的性格多有相似,都十分可爱且反应迟钝。 突然想起火火,我的神色又暗沉几分。 流萤和豆柳听了初画的话,互相看了一眼,就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采买房询问,看到底是谁买了祭品?” 我一听,眼睛快速转动,以流萤咋呼呼又爱闹事的性格,她一定会去找那人算账,万一打草惊蛇了怕是不妙。不行,我得拖住她们。 随即拦在流萤和豆柳面前,笑道:“你们刚不但冤枉了织衣房的姊妹,还对语婵大有不敬之言。依我看,未免语婵头七出魂,你们也随织衣房一起去拜祭语婵吧,我这也是为你们好。” 我笑意幽深,流萤不敢看我,豆柳想了想点头道:“是该去拜祭的。” “那就好。”我淡淡一笑,“那咱们就一起去西苑吧” 众人没有异议,一群人就声势浩大的往西苑的路上去。 我尾随跟在最后,思绪凌乱,这个时候我应该先找人去采买房询问才是。不然过了这个时辰,等流萤和豆柳祭悼完语婵她们即刻就会找到那人,要惊动了对方就不利追查了。 可是我分身乏术,身边又没个可以信赖的人帮忙,怎么办呢?现在才后悔没有丫鬟跟着伺候的麻烦啊 我愁眉不展的四下张望,希望能碰到熟悉的人。可走了半截,也没看到一个人影。西苑荒芜,去那的人本来就少,还得是信赖并了解品行的人就更少了。 正值迫在眉睫时,我走得慢了看到前方的流萤和水佩紧挨着在,流萤小声抱怨,不时揪打水佩。我眸色微凉,想起有日在听枫林对水佩单独说的话,她全都给忘记了吗?怎么还是这么懦弱任由流萤欺负? 见水佩谦让的闷不作声,我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把拉过水佩的胳膊,灿笑道:“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我跟你说说话的。” 流萤被惊吓住,正要回头对我大嚷,一看是我面色微微一沉,闭了嘴望向我的眼神不免有些哀怨之意,我狠瞪她一眼,她识相的调转头。 我拉过水佩胳膊走的缓慢,有意与前面的人保持距离,才附在她耳旁小声道:“你真够没用的,以前我说的话全都忘记了吗?” 水佩巴掌大小的面颊瘦弱无骨,水灵的眼睛布满水气道:“我没有忘记,你说过‘人都是一样的,不在乎谁强势’,我都牢记下了。我也做了,可是……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她低着脑袋,声音嗡嗡的听不清。我叹了口气,晓得一时之间也无法更改她与生俱来的性格。 走了几步远,突心思一动,拉着水佩的手走得更慢了。艳阳高照额头涔了汗就犯晕,一不小心踩到石子,脚一崴就“哎呦”一声,顺势倒在水佩身上。 前面的一群丫鬟闻声都跑过来,焦急问:“二小姐,你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痛的汗液直冒,“天有些热了,脑袋就晕沉沉的,没大看清路,脚给绊倒了,没什么事的。” “二小姐?真的没事吗?还是让水佩扶你去看看?” 我摆了手微闭着眼道:“我要水佩给我揉揉,你们先去祭拜,别误了正时,我先歇息马上就跟上你们。” 她们有些担心反复问着,就要送我去温伯那,我干笑着摆头,虚弱道:“真没事的,语婵事大。水佩不是跟着守志学了点医术吗?这推拿她也会,叫她给我揉揉就成。” 又推了推水佩胳膊,她呐呐的点头。众人才放心的离去了。 水佩扶我到树荫旁的石凳坐下,蹲下身子来仔细检查我的腿,我腿一挑开,立起身子笑道:“你还真信我的腿扭了啊?” “二小姐……”她纳闷的盯着我,“那你为什么会……” 我做嘘声动作,示意她噤声,然后四处瞥了瞥,见四周无人才正色道:“听着,水佩,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现在你就去采买房询问,看这两天都有谁买过祭品?” 她不解,“为什么要问这,二小姐你的腿是好的,怎么要骗大家呢?” “你照我说的做就是的了。”时间紧迫,我顾不上解释,“总之,你一定要问清楚,调查到了立马来告诉我。另外,若是采买房的人问起,你万不要说是我要问的,绝对要保密,知道吗?” 她看我神色犹为紧张,忍着疑问点头。我却不怎么放心,又交代一遍,“问清楚了第一个告诉我,不要对其他人说。” 她深深的福了一礼郑重道:“奴婢会小心行事的。” 我一怔,倒是头次看她这拘谨的表情,面上多了几分凝重的神色,证明她懂我的意思了。 我放下心来,望着水佩跑走的身影,歇了会就拔脚向西苑跑去。 水中月河畔,隐隐在小山坡之上可看到语婵的坟墓凸起,众丫鬟散了百花,又烧起冥纸。但因风向,寻了避风处,一群丫鬟开始祭悼,絮絮的哭声不绝如缕。 我死死的盯着语婵的墓牌,握紧了拳头,眼角竟也随着她们的哭泣湿润了。 语婵你真的是杀死清平的唯一凶手吗?还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又为何命丧?如果你真的含冤而死,就请你回魂来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的阴谋,告诉我这林府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半晌,在呜咽的哭声中一阵风吹过,眼睛如进了灰末,痛的眼泪唰唰而流。 有人惊呼,“怎么回事?我们寻了避风处烧冥纸,怎么也会被风吹进了水中月?” 众人惊疑,“难道是语婵回魂了……” 此声未消,又是一阵更大的风,冥灰飘散空中落在水中月,丫鬟们吓得气也不敢喘,“语婵回来了……” “不要瞎说了,别惊扰了语婵。”稍有镇色的碧萼安抚大家慌乱的心,“大伙继续烧完冥钱,祈祷语婵在地府少受难,早日投胎……” 碧萼的话带动了大家都诚心默默的做祷告。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才能半眯着眼睁开,眼泪却不停的流,强忍住不适,走到水中月畔,整条河上皆是洒着零星的黑灰,使得清澈见底的河水埋沉雾霭,浑浊不堪。 是明明之中自有天意,还是语婵喊冤示警。她是要告诉我真相就是在水中月吗?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雨欲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雨欲来 回到韶颜楼偏苑,刚喝口茶,就听到扣门声,“二小姐,水佩来了。” 我放下茶杯心内升起一股不安,微沉吟道:“进来吧” 水佩缓缓走来,瘦弱无骨的面上有些泛白,见到我先是规矩的福了一礼。 “别拘礼了,坐下吧”我淡然的笑着,提壶就斟了杯花茶给她,这还是纤寻上次派暮瑶送来的茗眉绿茶,果然是清爽又馥郁苦涩。我递了杯子给她,“先喝口茶,歇会气。” 她看着我的目光飘忽着怪异,握紧了杯子方一饮而尽,才道:“二小姐,奴婢都打听到了。” 我含着得体的笑容,当听到这句话时嘴角还是不免僵硬了会。一方面我希望这个人就是杀死语婵的凶手,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不是,种种矛盾压的我脱口而出道:“是谁?” 水佩盯着我的眼睛慢吞吞的吐字道:“是芳草姐姐” 我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芳草?怎么会是她?思虑一闪,我尽量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双手撑在桌子上道:“你是怎么问的?” 她道:“奴婢去采买房就直接寻了梨婷来问,她说昨日就只有芳草姐姐来买祭品,她还好奇的问了是去祭祀谁,被芳草姐姐狠骂了一通,说小丫鬟那么多嘴小心舌头。梨婷到现在还不能忘怀,直埋怨芳草姐姐。” 这样一听,芳草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她不肯说出祭拜谁,心里一定是有鬼。我心下一动,随即明了,口中淡淡谢道:“辛苦你了,水佩。” 她娇俏的脸微微扬起,摆了摆头,“二小姐要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我轻轻一笑,“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你去打听吗?还不许你透露给他人,难道就不好奇?” 水佩眼眸间似含了一抹淡淡的薄烟,点头道:“奴婢也好奇,但二小姐既吩咐了,就一定有原因。二小姐不说,奴婢不会多问。” 她低头绞着衣带,神色不慌不徐,很是沉静。印象中的水佩总是默默无闻的呆立在一旁,瘦小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可吹散了。从来都不喜争斗不多说话,可做事对人却十分真诚,只是人软弱些,太不争了反而被流萤她们欺负。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2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2部分阅读 寂静了半会,我突然萌发想法,就直言道:“水佩,你可愿意离开浣洗房,跟在我身边?” 被我大胆的提议震惊,她有些讶然道:“二小姐……的意思是说把奴婢调来伺候您吗?” 我笑盈盈的“嗯”了声,又怕太过突兀,婉言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不用着急。我只是觉得与其留在浣洗房受流萤欺负,不如到韶颜楼来。” 水佩有片刻的失神,凝神细看着我的脸庞,然而很快站起来跪下身道:“奴婢愿意,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 “好了,你愿意就好。”我高兴的蹲身扶起她,“在我这不用下跪,也别自称奴婢。” 她恍惚了下,眉眼尽是笑意,“奴婢不敢,二小姐就是二小姐,奴婢不敢造次。” 我缓缓点一点头,知道有些礼仪是说不通的,便也由着她,“过会我会向干娘请示,你就回浣洗房整理,容我吩咐人给你腾间屋子,明日就搬过来。” 她欣喜的应了声是,眼角微波流泻,竟是这般撩人的女子,突地惆怅一声,林府的个个丫鬟果真都是美丽的呵 只是,我不清楚,我把水佩调过来对她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我感念她过去对我的真诚和帮助,但是,她这样的性格终究是不适合留在林府的。这里尔虞我诈机关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本性,更有甚者命殇之险。 而她太过善良了,不属于这林府的生存之道。 我感触颇多,水佩已经福礼出去。细想想,路都要靠自己走的,我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今后命运还看她自己。 理了理发丝,又喝了口茶,愣神的想了半日。去采买房买祭品的人是芳草,正巧是昨日的事,她又不肯说出祭悼谁,那么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昨日去祭祀的人就是芳草。 至于她会不会是杀死语婵的真凶还有待查证? 倚着脑袋愁思,慢慢回忆过去的片段。语婵,巧落还有芳草,目前这三人都跟语婵的死划上了瓜葛,那么她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巧落是厨房的人,她曾经一语作证帮我赶走了针对我的罗大姑,让我娘升了厨房掌事,不过她是出于自己的目的,还是二夫人指派都不得而知。但她又能自如去大少爷的雪梅轩送膳,跟芳草肯定能有接触。犹记得夭桃曾经说过,巧落明着是大少爷那房的人,暗地里却给二夫人做事。 所以,她究竟是二夫人的人,还是大少爷的人,至今还是谜团? 而芳草是贴身伺候大少爷的一等丫鬟,她忠心护主,自从罗大姑的掌事身份落到我娘手中后,她一度明目张胆的来厨房挑明拉拢,不成功反把气撒到我身上。她的真实身份不消怀疑,她绝对是大少爷的人。 至于最关键的语婵,对她太不熟悉了,只知道她是贴身伺候二夫人的,但她跟巧落,芳草暗地里是何关系,怎么这么隐秘呢? 我杵着脑袋,想着想着头又开始昏沉了,转呼呼的犯困,一时大意手一崴脑袋就磕到桌角上了,疼的眼泪直冒,哎呦乱叫。忙从衣袖里拿了帕子捂着脑袋,就去妆台对镜,还好只是淤青,没磕破皮,揉揉了脑门一眼看到手帕上绣的精致刺眼红梅花。 这是大少爷的手帕突然脑袋似乎有一根银针刺过,让我惊醒。 上午大少爷的那番话我怎么给忘记了呢?他知道凶手又不肯让我继续调查,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是他身边的人。 对种种迹象表明,杀死语婵的凶手就是雪梅轩的人,而这人分明就是芳草 不管巧落在里面是什么角色,芳草一定是凶手 我有了把握,立马跑出门去,刚踏了一只脚,门外横冲进一人,她惊道:“二小姐,您要去哪?奴婢都问到了。” 芷岚的话让我忆起早上寻她去问温伯晚池的伤况,我忙问道:“如何?温伯怎么说?” “奴婢拿着那块绷带给温伯,温伯一闻就说上面的药渍都是治疗烧伤的,且伤得还有点重,用药也不对,再用下去严重的话皮肤会溃烂。”芷岚面色沉重的说道。 我拨弄额上的刘海,遮掩方磕到痕迹,思绪混乱。烧伤?晚池胳膊上的伤竟会是烧伤? “恕奴婢斗胆,奴婢询问完温伯后,又四处打听了一番。那晚语婵出事,奴婢不在林府,只是听楚大人提了只言片语。原来当日,第一个发现语婵屋子着火的人是晚池,晚池本是代替奴婢位置晋升的丫鬟,后来她又一举代替了浅微姐姐成了二夫人得力臂膀……” 芷岚的话未完,但声音分外低沉,透露着隐晦。她的意思我明白,她怀疑晚池杀了语婵 这下,我完全失了方向,当我确立了芳草为凶手时,偏偏晚池也来插上一脚。她跟过去的清平旧识,虽对我真诚,但许多话她都隐瞒了。 我苦笑的往回屋走,寻找语婵真相的路途竟是诸多阻扰。 “二小姐,晚池是凶手,您为何不去揭发她?”芷岚在身后焦躁的跺脚道:“奴婢知道晚池过去与您是朋友,但也不能姑息纵容呀” “芷岚。”我背着身子,柔缓道:“如果我是因为晚池和我的关系就不管,那你就看轻我了。” 她并未再说,良久才低声道:“奴婢知错了,奴婢是为语婵抱不平,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念在过去那么多年情分,奴婢不能坐视不理。” 我闻言怔怔片刻,道:“你先冷静,我早晓得你肯重新进府是要追究语婵的死因,但这个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牵涉的人也不止是晚池。你若是心浮气躁,不但不能为语婵申冤,势必陷自己于险境。” “二小姐都知道了……”她不敢看我,低头呐呐,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轻声细语,“奴婢进府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凶手……二小姐既是知道了,那……还对奴婢……” “我对你好是觉得你一个人在百口桥孤苦伶仃,又是被冤枉离府,理应还你公道。”我打断她的话,“你从小就待在林府,一步步成了大丫鬟,这都是你的努力。只因语婵的人情,你就要将自己努力的结果全部付诸东流吗?” 闻言,她走到我身边神色悒悒,泪眼朦胧道:“清平,我错了……” 我心下不忍有所触动,拍着她的手道:“不管你进府什么目的,现在,你该好好想想,若真心替语婵找凶手就要忍耐。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该团结起来,不要打草惊蛇。” 她忍住泪水,重重的点头道:“二小姐要奴婢怎么做?” 我想了想,就把自己打听到的事和怀疑一并告诉她。 芷岚听完后,神色出奇的平静不语。我看的仔细,原来她早已面如涂色,双手颤颤不已。 我扶着她勉强坐下,强自按捺住心神,温言道:“芳草和晚池谁是凶手一言难尽,我们需要充足的证据判断。” 她紧紧握住我的胳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我叹气不答,事情的困难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突然“嘭”地一声,一高声笑道:“原来二小姐你们密谋这么大的事啊?” 听这声音,我眉目一紧,我们的话都被她听到了吗?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吓死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吓死人 夭桃一身紫绡翠云联珠纹裙装扮立在门口,身材高挑玲珑,纤腰之楚楚十分美艳,两手拿着包袱,含笑踏步进来道:“奴婢来给二小姐请安。” 她的话中带着几分讥诮,我哑然苦笑,也不叫她起身。不过她自己看准苗头就寻了位置坐下,放好包袱又自顾倒了杯茶,“二小姐这的茶好甜?” 芷岚在近旁看不过去就要出声,我忙拉着她的手使了眼色,对夭桃笑道:“茗眉绿茶乃是纤寻送过来的,当然比起一般的茶要甜了。你舌头不错,还尝得出甜味。但就怕尝多了没味觉,失了你这双巧舌” 说到最后一句话我意味深长的变了语调,茗眉绿茶出了名的苦涩,她说甜纯粹是在挑衅。我有意强调别失了那双巧舌,是在提醒她刚才我跟芷岚的对话,她最好不要透露出去,不然当心闪到舌头 似乎我的警告起了作用,夭桃听明白了话,脸色变了又变,猛地多喝几口茶。我朝芷岚提唇而笑,她点了头放心的立在我身侧。 夭桃见我和芷岚都闷不作声,憋不过去的抬眸道:“二小姐,芷岚,你们何苦处处防着我。我旁日嘴是讨厌,但心地有数,哪些话该说不该说我都清楚。” 我心下思忖,你最好是这样 “我能脱离厨房那肮脏地,还得多亏了二小姐的提拔,我夭桃感激都来不及,哪敢把这些秘密说出去呢?”夭桃看着我们,漂亮眼眸闪动流光溢彩,“刚二小姐不也说了吗?我们同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事你们也别瞒我,或许我点子多,还能出出力。” 芷岚听着忍不住正色道:“你也晓得是二小姐的恩典,还不把规矩学好,丫鬟怎可未经主子允许就这般放肆。” 芷岚不愧是二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年月久了,调教下面的丫鬟多少能拿大,说出来的话颇有底气,能震慑人心。 夭桃嘴唇微动,张噏了半日也未说话,后徐徐的站起身子道:“芷岚姐姐教训的是,夭桃记下了。” 芷岚满意的退后不再说话,我才提起正事对夭桃道:“你既然都听清楚了,说说看你有什么法子,找出杀死语婵的凶手。” 她眉心微微一动,立刻又垂下眼睑,只看着足下满地铺砖,片字不语,似在思索。 我耐着性子不去看她,拨弄指尖长出的指甲,也不着急的玩弄。 时间消逝,夭桃站在对桌一动也不动,半刻有了眉目,眼睛一亮的笑道:“小时候在外面常听些老人说闹鬼,还说活人见了阎王也得说真话。今日正好语婵头七,我们何不闹一场?” 芷岚有些茫然,“怎么闹?” 夭桃头一偏看着我了然道:“二小姐应该明白奴婢的意思了?” 我略略发窘,旋即笑道:“你的点子确实歪了点,不过……若用的得当,不失为一个好想法,但要从长计议,不然不能引人反被捉见,那就完了。” “这正是奴婢纠结的地方。”夭桃赞同的蹙眉,“只是错过了今夜,那戏就不好演了,没有比语婵头七更好的时辰抓住机会。” 她犹未紧张的颤声,我不由一愣,夭桃何时这么卖力的想办法,还说的振振有词,看起来很是上心。 我疑惑道:“你出的这点子主要是针对谁呢?” “嗯?”夭桃不解的一震,明媚的大眼睛透着模糊,缓了缓明白我说的意思,抿紧嘴唇道:“奴婢的心事都刻在脸上,一点也逃不过二小姐的法眼。好吧奴婢承认,针对的是巧落,她不是也有份参与,被您怀疑吗?” 果真如此,我讪笑着,夭桃的性子一点也没变,向来是斤斤计较,谁要是得罪了她,她一定会讨回来。过去就数巧落和乔姿在厨房跟她结怨, 后乔姿上吊自杀,多少与她有点瓜葛,她又曾大言不惭的当面对巧落道,她脸毁之仇一定会报回来 现下,我给了她绝佳的报仇机会,无怪乎她的眼睛这样有神韵。 好在她也有令人欣赏的一点,她凡事都不藏掖在心底,只要被拆穿了她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算想法很恶毒很讨厌也直言不讳。 我微有沉吟,蓦然一笑,“你跟巧落的往事我清楚的很,这里姑且不提,但请你放下私人恩怨,不要因小失大。你也知道错过了今晚,就无法顺利进行,所以,你若能答应我的条件就加入,不成就退出。” 她低头想了想,迟疑良久才应道:“……奴婢答应。” 我欣慰的笑着,芷岚朝我泠然点头,表示默许。 于是乎,我们三人围团簇拥,一同商议。 彼时,黄昏已至,几重明明灭灭的绢红火灯渐次点亮,烛火摇曳,几树艳色的花树被光线化成一片涟漪。 待香苒送来晚膳用闭,夭桃一人出去。芷岚掌灯而来,一面挑了灯芯,一面道:“奴婢心里毛毛的,总有些担心。” 我看着外面的夜色静静道:“你的担心我知道,我何尝不是呢?这事这么复杂,万一要不成,被发现了事小,打草惊蛇了才严重。” 她随我一同张望外面,握紧了双手来回踱步,“二小姐,奴婢总觉得夭桃一人去不放心,还是跟着前去看看。” 芷岚说着就要跑出去,被我立刻拉回来道:“不要紧张,我知道你是担心夭桃做事不牢靠。她我比你了解,她虽嘴上不饶人,做事却极小心。何况她多得是鬼点子,有什么麻烦她一定会解决的。正好也可看看她是否忠诚?” 芷岚顿住脚步,茫然失措的看着我,“……二小姐有意试探她?” “你不了解她来的目的。”我对上她的眼睛,脑海忆起夭桃昨晚这个时辰的话,清平是二老爷的女儿这个事实一直挥之不去,“她一心往上爬,多的是手段,只是时运不挤。她现在来我身边也不是简单来伺候的,你刚也看到她的态度了。” 这个事情我不能告诉芷岚,虽然我不想瞒她,但她知道了没好处。 芷岚谦卑道:“奴婢看得出她对二小姐的不敬,却不知缘由。不过这都是二小姐的私事,奴婢不好多问。” 我挤了一丝和煦的笑容,做丫鬟的本份就是主子不说,丫鬟永远都不能过问,芷岚和水佩都学到了。而夭桃……我无奈的摇头,她的气性是学不来的。 时间过了很久,已经是亥正,但全无睡意,只有突突的不安。我想着刚才我们一起商讨的事,虽然有些狗血,但在古代这个迷信的封建社会,用这个方法是最好不过的。 在语婵头七回魂之夜,没有比语婵鬼魂亲自回来索命巡查真相的好。在经过我高超的绘画技术,加上芷岚对语婵的深度了解,无论形态动作和声音都让夭桃尽量模仿的惟妙惟肖。 当夭桃化妆变身语婵后,脸上的烧伤血肉模糊,只有一双突起的眼睛,一身白衣的飘飘然,俨然未吓到别人,倒先把我和芷岚给吓傻了。 再经由芷岚动作声音的指导,像极了语婵生前。 夜深露重,一阵呼呼的风声吹灭了屋内的油灯。我心陡然一凉,黑暗中的恐惧压得我喘不来气,不知为什么心里特别的害怕。伸手不见五指,我惊叫道:“芷岚,快掌灯” 漆黑中我摸索着她的身子,她也害怕的叫道:“二小姐,不要急,奴婢正在找” 我心跳的突快,隐隐腾起不安,听到芷岚磕磕碰碰的声响,我忙慌乱的转身。 “啊……”突然,一张恐怖的脸放大在眼前,我呼吸一滞惊得放声大叫,那人立马捂着我的嘴巴,如鬼魅的小声道:“嘘是我” 我缓不过气的颤抖,眼睛瞪的老高,虽知道是夭桃,但大黑夜看着那如语婵的烧焦面孔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终于,在屋子登时亮堂后,我呼吸不上就翻白眼的倒地。好在夭桃反应及时的扶住我坐下,凑近来诡异的笑道:“莫非二小姐也做了亏心事,对不起语婵。” 我向后仰的颤抖不已,忙喘气别过头,那张脸的无论何时看都心寒胆魄。 “夭桃,你作死了”芷岚看我吓出冷汗,一把推开夭桃,厉声道:“进来了也不出个声,我看你是故意的。” 夭桃旋身一转,咧出血口大嘴,“没听说过一句古话吗?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看二小姐刚那副样子是做了不少亏心事吧” “你……你胆子未免忒大了”巧落气的脸色发白,“大半夜你这副模样是谁都会被吓到。” 夭桃不以为意,瞪大了那突兀的血眼,“我只是想试试看,二小姐光明磊落,会不会也被语婵的鬼魂吓到?吐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我一听,憋着的怒火升腾,直接甩起桌上的茶水朝夭桃的脸上泼去,“给我滚出去”我指着门口对上她的眼睛吼道:“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夭桃始料不及我会发威,愣是看着吓傻了眼。茶水的冲泼她面上画的妆容全部晕开,脏乱的面部模糊狼狈。她捂去脸上茶渍,妖冶的大眼睛闪着委屈道:“……二小姐” 我气头上窜的狠瞪着她,巧落看我真生气,拉过夭桃一旁道:“快说说,你装成语婵鬼魂去吓晚池、巧落和芳草,她们三个谁是凶手?”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相扑朔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相扑朔 屋内摇曳烛火不明,寂静之中惟见光影辗转在平金砖上落下深浅的蒙昧。案几上摆着巧落放下的薰炉,焚着我喜欢宁神熏香,袅袅缕缕淡薄如雾的轻烟缓缓散满整间屋子,益发的沉静凝香。 夭桃见我怒火的神情,吞了口水不停的摆头。 巧落一急,跺脚道:“你倒是快说啊,你扮成语婵的鬼魂去吓她们三个,到底发现了什么没?” 夭桃不语,我循着安神香,猛吸了几口,压着气韵紧盯着夭桃浑浊的脸面寒声道:“她们三个谁是凶手?” 她状若低头看着地面,口中张合噏噏,摇摇头极轻声道:“都不是凶手” 我的脸色渐渐阴郁了下来,不再说话。芷岚神色哀婉,“你说什么?都不是凶手,你究竟都探听到了什么?你快说” 芷岚有些激动的迈步在夭桃跟前。 “巧落、晚池、芳草三个人都不是杀死语婵的凶手。”夭桃陡然抬眸,静静道:“我先吓了巧落,她虽然惊慌,可是什么都没说,只对我吼,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去找凶手。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没有害过语婵。” “不是巧落,那还有晚池和芳草啊,她们两个的可能性最大。”芷岚急忙道。 “也不是芳草。芳草吓得把头埋在被子里,话不成调的说不是她做的,她没有杀语婵,她不停的重复这几句。我又问为何要去拜祭,她神色不清只会说那几句。”夭桃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形对我们述说。 芷岚闻言泄气低声道:“不是她们俩,那晚池呢?晚池是怎么说的?” 我听的仔细,只神色无起伏的盯着夭桃,她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在耳里。又听芷岚的话凝眸肃眉,晚池的伤分明就是语婵案发现场留下的,她又会说什么?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夭桃身上,而她深深的看着我,“晚池说她看见了凶手” 此话一出,我和芷岚齐刷刷的看向夭桃,皆是震惊莫分。 芷岚最是亢奋的抓着夭桃的胳膊摇晃,“晚池说谁是凶手,她看见了谁?” 夭桃被芷岚晃动的晕眩,扯着她的身子神情淡泊而镇定道:“你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晚池说语婵出事当晚,她听到隔壁屋子的声响,好像是吵架声,就连忙穿好衣服去看看。只是夜黑当她赶去的时候就看到一黑影冲了出来,然后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愣在当地,如泥胎木塑一般。那晚语婵被楚美人问话,她说得明明不是这样。她看到了凶手的影子为何没有提及,她又是要隐瞒什么?我及时道:“你有没有问,她的伤是如何来的?” “我当然问了。”夭桃有些得意的看着我,“我以为她会说是冲进去救语婵而被烧伤的,结果还远不止这些……”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回过神来,目光静静的落在我身上,笑道:“她被吓的什么都说了,她说她是为了上位,为了救二夫人才冲进去的。” 芷岚厉声道:“你一次性把话说完。” “你这么急做什么,我不是再说吗?”夭桃不满的回绝道:“晚池说二夫人是被冤枉的,大火之前她在隔壁屋子迷迷糊糊就听到了什么账簿?说杀死语婵的人是要找账簿,语婵不给,二人争执就杀了语婵,还一把大火毁了整间屋子。她冲进去翻,没有找到,却被横梁砸下来烫伤了手臂。” “不是晚池,芳草和巧落全都不是,这个凶手到底是谁?”芷岚夹着哭腔异常的悲愤,“账簿?这就是语婵的死因。她调走二夫人的账簿私吞,又有凶手来找她要,她为何不肯给,凶手到底会是谁?” 我神色肃穆,望了夭桃一眼,上前扶着芷岚的肩膀正色道:“你不要自乱阵脚,听夭桃把话说完?” 芷岚眉头皱紧,双眸隐约含泪。夭桃抹去脸上被我泼到的茶渍,轻声道:“二小姐真聪明,还知道我的话没有说完?” 我斜睨着眼,她笑道:“晚池一定是做了不少亏心事,她见了语婵的鬼魂就吓得面色如鬼,四处摔东西,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木芹……神智疯疯癫癫的。我问她还做了什么,她说仍了一张纸丢到窗户外,说是有人要她这么做的,她嘴里不停的念叨,隐约听到什么大夫人……我看她神神叨叨的,一会这名字一会那名字,就离去了。” 夭桃的身影在明灭幻象的烛火中昏沉消殆,而我骤然神情严肃,夭桃的话没错,晚池是做了这么多亏心事。 人只有在极度恐慌害怕时才会不自觉的吐露出许多事情。 依晚池所言,具是属实,那么她就是丢蒺藜小字的人,而她口中的谁人教她这么做的呢?至于木芹应该就是那个被她用花粉赶走的丫鬟,她耿耿于怀问心有愧,才那么害怕。可是,她提到大夫人又是什么情况? 我心下惴惴,有莫名的不安和惶恐,总觉得哪里不对了。 大少爷曾说起这事跟他娘和长姐的死有关,现在晚池也提到了大夫人,种种事情都牵涉大夫人的死因,又有幕后黑手操纵,那人是想通过语婵的死来让大家调查大夫人的死因吗? 我摇了摇头,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二小姐,她们三个都不是凶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芷岚小心翼翼问道。 我看着她在烛火下的模糊娇颜,一定是忽略了哪里。巧落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找凶手。芳草说不是她杀的,与她无关。这两人在被夭桃装扮的语婵鬼魂下,说出的话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闭上眼细细思索,慢慢回忆这两句话的关联和二人的关系,脑中轰然乱着,陡然睁开眼,体味那两句话都显示出……她们俩知道凶手是谁? 我心中微微一刺,“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芷岚闻言惊道:“是谁?” 我笑容清澈,只淡淡道:“明日一过,你就会知道凶手是谁了?” 芷岚和夭桃看着我缄默的神情互相望了一眼,都聪明的不再做声。 翌日清早,阳光依旧灿烂,万里无云的碧波蓝天扫去昨日的阴霾低沉。 我起的很早,昨晚吩咐芷岚和夭桃做的事,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去了。我对着梳妆镜抹上了点色彩,一宿未睡,精神稍许不济,眼圈黑黑,面色也不佳。 水佩在身旁候着,“二小姐气色不好,是昨日未睡好吗?” 我抿嘴笑道:“一晚没睡吧。你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嗯。二小姐不说,奴婢倒忘记了。”水佩像是想起了事,神秘小声道:“听说昨晚闹鬼了,语婵回来报仇了。” 我恍若不知的好奇道:“说来听听,你都听说了什么?” “现在整个林府都传遍了,语婵的鬼魂昨儿夜里飘荡在林府,说是极其恐怖。”水佩说的很传神,她平日里闷不作声的,这会像是开了话匣子,大概是压抑久了没人说,“听得最多的是语婵的鬼魂样子,有几个看到了她,说她面容全毁,眼珠子掉下来了,舌头长的掉在地上,还没有脚的四处飘,样子很恐怖……” “噗”我听着水佩绘声绘色的描述,忍不住的笑出声。一传十,十传百,夭桃扮演的样子被说的越发恐怖了。 “二小姐笑什么呢?”水佩看着好奇道:“是奴婢说错了话吗?” “没有。”我憋着笑,摆摆手,“你继续说说。” “昨日语婵闹鬼的事传到老爷和二夫人的耳里,因为有几个人亲眼见过。所以,老爷私下召见一一过问。只因这事弄的人心惶惶,府里上下议论纷纷,大伙全不安宁。老爷为了安抚人心,对外宣称是有人故意捉弄,并非语婵鬼魂,还请了楚大人前来速速调查。” 我若有所思,沉寂了片刻,林老爷倒是临危不乱 “时候不早了,你陪我去百师阁吧”我叹口气对镜照了照,摆好衣角就带着水佩去百师阁。 春日的暖阳似一朵芙蕖盛开,我与水佩沿着鹅卵石铺设的小道缓步行走,光如画的景致,水面碧波清澈,柔缓荡漾间让人觉得灿烂又虚幻。 我步履轻快,看着林府的满园春色,各处皆是不一。 路上的丫鬟下人们全都面色凝重,显然语婵闹鬼的事还沸腾不退。 “二小姐,那边……”水佩在我身后小声的指着对面浮影池道。 我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边,正有毓汐、湘帘和火火站在一起。我心中一凛,她们二人这会狭路相逢,不会又打起来? 迟疑了半日,我心有不忍,轻声道:“走,去看看。” 绕过浮影池,心下荒凉,我放缓了步子。毓汐的突然醒来,还来不及调查,她却像没事人的照样对我那般。不知是她失忆了还是演技太好,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火火,每次想起她我就一股子的伤心,以前这个我最在乎,最真挚的朋友原来也是在骗我,她并不尽然那么的单纯。 我握紧了双手,所有的怨毒瞬时涌上心间,只觉得辛苦异常,步伐艰难停了下来,我竟不想看到她们二人。 方转头对水佩说去百师阁,就听到火火断续的声音传来,“……我求你不要再利用我哥哥了……”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章 冰释前嫌 第一百二十章 冰释前嫌 浮影池畔, 两岸绿柳倒映池面,浮起的清碧荷叶凌乱漂落,叶子上的水珠照着日光晶莹澈亮,溢出淡淡清明水汽。 我的双足已经麻木,只有头脑中的思维依旧敏锐。火火的言声强行刺激大脑,逼迫自己努力镇定聆听。 拉过水佩的身形就隐在绿柳树旁,枝叶横梢冒着嫩芽的柳叶夹杂扑鼻的清甜香,闻之清爽。 水佩看我怪异的神色,晓得眉目轻声道:“二小姐……” “嘘不要做声。”我压低嗓音道。 只听那边的毓汐对着火火娇笑道:“火火,你是怎么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毓汐稚嫩毫无杂质的声音轻悦动听,火火吸鼻子酸涩道:“大小姐,火火知道对你一向不尊重,你要怪我或是罚我都没话说,但是我哥哥他一心一意对你,你不要再命令他做事了,好不好?” 火火一身火红的衣裳,低声下气对毓汐哭腔说着,可我的神色瞬间冷了。 善勤西厢楼里众丫鬟的排暄消遣,另指善勤不会和秋锦配对的心上人,就是毓汐 记得当时就只有小怜知情,她伺候毓汐身边,人又十分聪慧,早就是知道了。但她三缄其口,遮遮掩掩,只因为善勤喜欢的是毓汐,所以她不敢抖露出来。 我早该想到的,当二夫人提议说要把秋锦许配给善勤,秋锦百般不愿,但这事后不了了之。定是秋锦听到了那日的对话,后使了手段打听到善勤喜欢的人,接着二夫人便再也没提这事,众人也只当忘记了。 现下,火火的一番话,让我悲喜交加。喜的事善勤喜欢毓汐,所以……所以一切都是善勤做的,我误会了火火。她是为了他哥才瞒着我,宁愿与我决裂也不愿说出对她哥丝毫的不利来。 然悲的事善勤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他那样个人为何会对毓汐这么痴缠? “火火,你在说什么呢?善勤,我命令他做了什么吗?”毓汐天真的容颜在阳光下愈发白皙,说得云淡风轻天真无邪,让人辩不明真假。 “大小姐,你不要再装了。”火火气急败坏道:“这么多年来,我哥就一直在为你卖命。你小的时候犯病被温伯伯封闭隔离时,他就每日去看你,安慰你,陪你聊天。他觉得你是个天真善良又单纯的小姐,他不想看到你被关在忏思堂受折磨,日夜煎熬,总是会偷偷的去那,带给你好吃的,给你讲故事,你全都忘记了吗?” “我记起来了对,善勤哥哥……”从我这个角度隐隐看到毓汐的眼中闪着泪花。 她喃喃自语道:“我七岁的时候把二哥哥推下了假山,他被摔得好惨好吓人。爹爹娘都说我患了病,说我差点掐死了毓离,毓离从此讨厌我。温伯伯要给我治疗,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两年,只有善勤哥哥肯看我,陪我数星星。不,还有九叔叔,他说过等我病好了就会来娶我,我等着他,我乖乖喝药,扎针,我要痊愈了长大就嫁给九叔叔……” 毓汐眼神涣散,痴痴的细说着,我不可抑止的痛楚,双目烁烁一睁,目光中瞬然有了不可言说的震惊,毓汐她……疯了吗? “大小姐,你要嫁给九王爷,就不要再拖累我哥了。”火火凄凉苦楚道:“你喜欢跟清平做朋友,讨厌我,要我疏远她,我做了。但是你怎么要掐死清平,还要我哥在她的房间里放蛇,你明明是喜欢和清平做朋友的,你为何要我哥杀她,你这样做会让他良心受到谴责的……清平她再也不会原谅我,她以为我要害她,她讨厌我了……不是我做的……” 火火沙哑的声音似乎凛冽刀锋一刀一刀的刮着,看着她痛哭的跪在毓汐跟前,抓着她的腿苦苦哀求。我紧咬下唇,心口几乎要滴出血来,所有的酸楚瞬间涌上吼头,死命把眼泪逼回眼眶中。心中呐呐,我冤枉了火火,误会了她…… “火火,我没有要杀清平啊,你起来。”毓汐娇弱的扶起火火,“我不知道,我没有杀清平,我也没有叫你哥杀她,你是不是弄错了?” 毓汐的声音哀婉悲凉,磨的我耳膜生疼。 “二小姐,你怎么了?”水佩见我潸潸泪下靠在柳树枝干,紧张而小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我无暇顾及水佩在身旁的出声,只觉空气冰冷,手脚俱是凉的。全身的重量倚在树干,静静的听着那端的话语。 “好以前的事火火都当做没发生,只要大小姐你肯跟我哥哥说清楚,叫他不要那么傻了,我以后再不来缠你。”火火认真的喜道。 “当然了。”毓汐灿笑道:“你要我跟善勤哥哥说这些,我答应你呀那我现在就跟你去找他说清楚,好不好?” “好好”火火雀跃的应声。 我见她们转身,别过脸抹掉眼泪对水佩道:“我们走吧” 水佩正要点头,却突然瞪大的双眼,捂紧嘴巴的向后退。 与此同时传来“砰”地一声落水响,还有“啊”的恐惧尖叫响起,“贱婢你敢命令我,我让你死” 我震惊的回头,毓汐那张雪白的脸孔因愤怒扭曲得让人觉得可怖,我下意识地迅速闭目,不可置信的站着久久不能动弹。 反应过来就要冲过去,水佩拼命拽着我的胳膊,“不要不要过去,二小姐,别过去……” 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衣襟皆是泪水,身子剧烈地颤抖。 “哼不自量力的贱婢竟敢多次顶撞我,我早就该杀了你的。”毓汐疯狂的对着浮影池仰天而笑。 过会,阴森的转头道:“湘帘,你要胆敢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我把你卖到青楼去” 毓汐甩袖狠绝的瞪着湘帘,湘帘早已吓得软倒在地,惊恐捂着嘴巴猛摇头。毓汐回眸一笑,看着火火在浮影池挣扎的身子渐渐淹没,没有声音,她笑得幽意深深。 我使劲摆脱水佩紧紧扼住的手腕,泪水滚滚而下,心中尽是怨毒之情。 她死命拉着我,直到毓汐和湘帘离去才放手。我冲过去,只见那抹艳丽火红的衣角渐渐沉进碧荷中。我只觉得害怕,疯狂的跑过去,水佩抢先跳进水里。 我趴在浮影池畔,整个心似是空了一般,感觉周遭那样静,死亡一样的寂静。 火火,你千万不要有事 眼见水佩的身子渐渐隐在池水里,我的心凉了半截,默默的祈祷,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咬着食指腹焦躁的徘徊。 时间像是静止般的漫长无止境,我手中紧紧攥着裙角,似要捏碎了它一般,脸颊泪水干涸。 直到“扑”地一声,水佩圈着火火的脖子游过来,我一颗沉着的心才渐渐落下,喉头“咕嘟”地哽咽了一声,飞快地把她们拉上岸。 火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面目苍白,了无生气。我颤抖着手指试探的贴近她鼻息,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气息,我缓了口气。但见她紧闭的眼睛,拧紧眉头十分痛苦,我忙做了落水急救助,按压她腹部的积水。 如此相识的场景又一次上演,只觉异常难耐,上次和三少爷在水里的那幕还未曾忘却,没有想到相同的事又发生在火火身上。 我节奏的按压她腹部,一遍遍的祷告,火火,你快醒来,你不要有事啊? 我吸了鼻子见火火“哇”的吐了一滩水,惊喜叫道:“火火……火火……” 她虚弱的微睁了眼,两颊梨涡晕开,“清平……清平,我是不是死了……怎么看到了你……我要死了……” “不你没有死。”我喜极而泣抱着她冰冷的身子,“火火,你睁开眼看我,我是清平啊,你没有死,你好好的活着……” 她虚弱的朝我笑了,仿若我跟她第一次在凉亭里见面,她蹦蹦跳跳的来到我跟前,笑得甜甜递给我一个包子。 “清平……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没有要害你……”她睁着迷蒙的眼皮眨得缓慢,样子十分吃力,“我没有害过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火火。”我抹去眼角的泪水笑道,“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你忘记了吗?我们拉过勾的,一百年不许变啊” 火火雪白的肌肤浮现深深的酒窝,伸开右手的小手指勾住我的小手指,最后无力的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好冷……好累……” 我抱紧她的身子,急切对水佩道:“快水佩,扶她去我的屋子里,叫温伯伯去看。” 水佩接过火火湿透的身子,“那二小姐……” 我勉强平静了神色,看着火火的面颊冷道:“毓汐她丧尽天良,我不会再手软了。” “二小姐……”水佩看着怒火中烧的样子,目光黯然道:“水佩刚拉着二小姐,就是不希望你跟大小姐当面对峙。她那样的人,一会儿楚楚可怜,痴痴傻傻,一会儿又恶毒狠绝。二小姐若是拆穿了,她一定还有花样。” 我眼睛眯成微狭,温婉而有锋芒的镇定道:“谢谢你,水佩,我知道怎么做。她对我和火火所做的事,我定要加倍奉还,全部付诸于她,焉能如此便宜了她”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莲心谁苦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莲心谁苦 百师阁内,毓汐早早就到了,正和湘帘说笑。大少爷和三少爷都恭敬的端坐着,不时说上几句话。我到的晚,只觉得阁中的暖气“轰”一声涌上脸来,热热的舒服。 毓汐见到我来,拉着我的手笑嘻嘻道:“清平,你来了。怎么手冷冰冰的,湘帘,去备个手炉来。” 我手一僵,淡淡笑道:“不用了,来的有些急,吹了凉风,过会就好了。” 我神色自若的谈笑,可心底埋着沉沉的厌恶。论起演技,我也不会比你差到哪去? 毓汐唇角挂着欢愉的笑容,而一旁的湘帘头垂的极低,不停的绞着手绢子,我望着她道:“湘帘是不舒服吗?脸色这样白。” 湘帘猛的抬头看着我,眼睛红肿,俨然是哭过。?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3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3部分阅读 。她英气的面容一阵失措的向后退着,拼命的摇着头,“我我我……我没事……” 她的举动声调过大吸引大少爷和三少爷的目光,全都齐齐的向这边看过来。我挑了眉目对湘帘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脸色白得跟纸一般。” 我说的极轻,在湘帘听来如魔障如音,她吓得捂着耳朵,惊声道:“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不知道……” 湘帘喘着气慌乱中撞到桌椅,毓汐又急又气道:“怎么做事的,把墨汁都打翻了,还不出去” 毓汐的喝声令湘帘愈发苍白的面容更无血色,她惊的直打冷颤,目光无聚的看着众人,嘴唇哆嗦着瞬时急遽的跑出去。结果踩到衣裙“噗通”倒地,却忍着痛立马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出去。 我平静的看着湘帘的身影消失,这就是助纣为虐的下场。我倒要看看,经我这方说,她倒是会怎么做? “湘帘怎么这么大动作?我看她气色不太好,以为她也是看到昨晚语婵的鬼魂了。”我侧脸故作随意的对毓汐笑说着,“看她那样子,莫非是真的看到可。” 毓汐轻微呼了口气,眼睛闪过释然,见我盯着,立刻笑如春华道:“大概是的吧,语婵闹鬼的事都传遍了,说不定湘帘是看到了。我听几个丫鬟们说很吓人的,清平,你也看到了吗?” 她变脸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啊,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天真无邪的模样,连眼神都可装得如此动情逼真,她不去演戏实在是浪费了 “我没看到,要看到了岂不吓得跟湘帘模样一样。”我低低的打笑着,“不过,行的端坐的正,就算语婵的鬼魂真来也没什么可怕的。最怕的呀,就是做多了亏心事,半夜鬼上门。” 我x近毓汐轻微的在她耳旁吹着气道,她咬紧了唇,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朝我笑道:“大白天的,就别说这些鬼啊鬼的,怪吓人的,我胆子小,最怕听到那些脏东西了。” 我冷嘲的别过脸,看到大少爷和三少爷都默不作声的盯着我。大少爷皱紧了眉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三少爷则没精打采的眼神飘忽。 气氛有些僵硬,我悠然一笑,似有所触动,然而很快望向毓汐怪异的表情,道:“好,不说那了,怎么今日先生来的特别晚呢” “是啊”毓汐眉眼是笑道:“近几日先生好像都来得晚,以前不会这样啊” “可能是有什么给耽搁了吧”我坐在位置上,看着方才湘帘打破的墨汁,一股浓密的石磨味充斥着整间阁楼,大脑一阵阵的缺氧,我赶紧捏着鼻子,“这墨汁怎么这样难闻?” 毓汐也闻到气味,拿绣帕捂着鼻口,挥闪周围空气,回头对三少爷道:“毓离,你这都是哪里来的墨汁,气味这么冲” 三少爷横眉道:“我哪知道先生给我用的是什么墨汁了?” 大少爷蔼然微笑,“浅微,熏点花香来。” “是。”浅微含着笑出去。 我端正坐着,胸中闷慌,还怎么都忘不了毓汐恶毒的把火火推进浮影池。一想起她善变的面孔,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心里又惦记着火火的情况,还有语婵的事情,不由得又急又闷,气郁攻心的透不过气。眼见先生迟迟未到,我站起来,“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风。” 毓汐道:“清平,我陪你去透透风吧” 我淡然仰首看着她娇媚模样,心想,我现在不找你麻烦,你却偏要缠着我了。 “好啊”我亲切的挽着她的胳膊,掩饰住眼角蔓生的厌恶,“正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 她没有想到我这么和善,面上僵了僵。我目光触及到大少爷,他温和的眸子透着忧心之色,有种了然的高深。这屋子里,除了三少爷身边的丫鬟龄仪外,怕是没有人不知道毓汐所做的恶行。 只是因为她是他们唯一的妹妹,是捧在手心的珍珠,就一味的纵容,都知道她的恶毒心肠和伪装面孔,却没有一个人揭发。她三番两次的害人,难道就真的没有人知情吗?就算她装病掐人和引蛇这些暗地里的事不知道,那么最后的晚宴呢,她推我下楼那刻,当时所有的人皆在场,我绝不信没人看见 我突然喉头一紧,越是想下去越是觉得可悲,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就我还像个傻子的蒙在鼓里。这个府里唯一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得天独厚。 她把她二哥推下山,林老爷杜绝消息传通。她又差点掐死了三少爷,却只是隔绝治疗。她一次次的谋害我,大家闷不作声。而我相信以她的手段,所做的事还远不止这些吧 只因她有了这样的殊荣才会有恃无恐,在林府胡作非为。也难怪她就敢在大白天里把火火推下水,还跟没事人一样的谈天说地。我想起来就觉得可怕,究竟要变态到何种地步让这么小的女孩心理极度扭曲。 追其答案,除了她自身的原因,多数还在于林府上下的不闻不问和宽纵。 所以,揭发她对我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想要报复她,让她更痛苦,我应该得想更好的法子。 我想的太入神,没有注意到毓汐已经把我引到了浮影池畔。我呵呵一笑,心底泛上一缕凉意,她还想故技重施,把我也推下池里么? “清平,你笑什么呢?”毓汐发现我一路不做声,到了浮影池突然笑了笑,很是好奇的问着。 我撇开她的胳膊,走了几步道:“这个地方的景色真好,毓汐一定常来吧” 她努嘴玩笑道:“记得以前常来玩的,特别是到了夏天,池子里长满了莲蓬,几个哥哥带着我泛舟采莲,那莲子又甜又饱满,每次都是我吃的多……” 毓汐一面陷入回忆念叨着过往种种,一面走到浮影池的近旁,遥遥观景,我站在她身后,这么好的机会我实在该一把推她下水。 我放下举起的双手,这样真是太便宜她了。随即莫名其妙的苦笑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她回头看着我怔怔,“清平,你真的是我的知音,我的心思你都知道吗?” 我默然无语,看着她笑的明澈容颜,我再也演不下去了,握紧拳头冷声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要早知道就不会多次被你欺骗杀害。” 她脸色雪白,眼神中微见凌厉,不过只是一瞬,她又恢复到娇巧温顺,楚楚道:“对不起,清平,原来我过去对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我是被逼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我低首,轻轻冷笑看着她,看她一个人演戏到什么地步? “你不相信我吗?”她看我无动于衷,拉着我的胳膊眼睛中露出几滴泪水,“清平,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是朋友啊,你不是也惩罚了我的吗?” 看着她瘦弱无助的样子,我居然不觉的拊掌大笑起来,“我真怀疑你除了会弹琴外,是不是还跟着徳春堂的花旦们学过戏曲儿,演得真真入戏啊” 我手一挥拂过她眼角挤出的泪水,她面色顿时青白如霜冻一般,我笑道:“行了,毓汐,演戏我是没你高明,你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这么演下去,我真怕你会走火入魔,不得已要打断你了。” 她看我露出鄙夷的神色,走进我眼睛如刀的剜在我身上,“你知道了” 完全是另一种口气,我嘴角一翘,要不是她一直站在我面前,我真怀疑她是另一个人了,还是她人格分裂了? “纵然你演技高超,但总是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太低估了人的智商。我从开始就怀疑你是在演戏,只是我不懂你有林老爷和三夫人的庇护,还犯得着在我面前演吗?” 她抿唇而笑靠近我阴森道:“我要不这么做,爹爹娘亲该又要把我关进忏思堂了。” 我微不可及的笑道:“你装给她们看,又何苦在我面前扮成这样一副样呢?” “那是因为……”她眼睛凶色的瞪着我,幽幽如鬼魅的吐道:“我还是要杀了你……” 她说完就抓起我的手,我早有防备的推开她,她反而紧紧拽着我向浮影池拖去。她身量比我高,劲道比我大,我咬紧唇,准备来个鱼死网破,谁被甩下水还不知道呢? 我使劲全身力气,抓,掐,挠,拧都使尽,最后一咬牙,就朝她的手咬去。 只见她突然一高叫“救命啊”然后朝我魅惑的一笑,就“扑通”往水里仰去……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字字攻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字字攻心 我万没有料到毓汐会来这招,当她指尖从我手臂划过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她落进水的那刻水花四溅,侵的我衣服脸上全是冰凉的液体,我来不及叫喊,就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汐儿……” 苍老而庄严的叫声回荡在空旷而肃静的浮影池,我猛烈回头,大脑轰的一声愣住。 林老爷,九王爷和楚美人一行人蜂拥而来,我后退一步,紧揣握拳,毓汐这招算得真是准 “还不下去救人”林老爷对后面下人猛喝道:“全都给我下去” 毓汐在水里挣扎,上扑下沉,不停的喊着救命,所有的下人都跳进水里救她。 我愣在一旁冷眼旁观,仿佛平静海底下汹涌着的暗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叫人骨子里开始发慌。 “你对毓汐做了什么?”林老爷目光如鹰的犀利注视着我问道。 我能说什么?这个时候我能说是你的宝贝女儿诬陷我自己跳进去的吗?我不能,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她算准时机对我下手,这次她势在必得,把我套进了陷阱。 我十指渐渐僵硬,良久不发一言。 “孽障”林老爷扬起手朝我面颊狠狠扇来。 “啪”的一声脆响,我被扇的七荤八素,捂着火辣辣的右颊,一股史无前列的屈辱和委屈涌如心田,强忍住夺眶的眼泪,眼睛不眨的忿忿死盯着他。 “林老爷”一旁楚美人看到这幕,上前拉过林老爷,扶着我的肩膀道:“清平她不会这么做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是相信我的,温热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来。我泪眼婆裟的看着楚美人那双如幽谷碧潭般的桃花眼,只是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月容柳态的姿色在我眼里蒙上一沉灰雾。 我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袖像是根救命草的不松手,此时,林老爷微微不悦的咳了声,对我道:“若是毓汐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这刻,我嘴角无力的牵扯了丝笑,连同右颊一块痛的无知觉,心底最恶毒的怨愤响起,毓汐最好死在水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浮影池里,万众焦距的等候,不消片刻,几个下人抱着毓汐的身子上岸,她弓腰吐了一地的水,显然她是清醒的,还会游泳。 她睁眸看着林老爷就“哇哇”哭的惊天地泣鬼神,这哭声尖锐而刺破,我瑟抖着身子低低冷笑,冷不防看到九王爷如隔岸观戏的在旁,身子忽然一阵的颤抖。 九王爷只是静静的抱着臂膀,冷绝瘦削却刚毅的面目如玉石雕刻的灼灼逼人,狭长的双目冰冷而清幽的藏着一抹笑,那笑邪魅而孤傲。脑海嗡嗡的闪过香艳画面,我以为我尽量不去想就会忘记,原来它压在心内最底层,就等爆发。酸楚之后只觉得胸口气闷,直欲呕吐出来。我几乎恨自己,为何要记得。 我缓缓闭上眼睛如等候着凌迟处死的犯人,毓汐的哭声不绝如缕,喉头的哽咽噎得我缓不过气来。 就听林老爷慈爱的关怀问道:“清平何以要把你推到水里,汐儿,别哭了,爹爹为你做主……” “爹……”毓汐哭天抢地的悲怆道:“清平她要杀了汐儿……爹爹……她要杀汐儿……” 我身子就要站立不住,早知道毓汐会这样说,可当听到时还免不了得心头一颤。 楚美人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在我耳旁轻声道:“镇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他幽幽若兰的气息充斥着神经,按在我肩膀的力度柔和而沉稳,给人莫名的依赖。我用力点头,忍下泪水,“我会。” 林老爷看到毓汐一张伤心欲绝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心疼爱怜的皱眉瞪着我道:“跟爹爹说,清平她为什么要杀你?” 毓汐哽咽的声音时而抽搐道:“她说……她说只要汐儿死了……她就是林府唯一的小姐……她巴不得汐儿早死,爹汐儿待她那么好……她就是这样对汐儿的,汐儿好难过……” 她双目红肿的看着我,我仿佛看到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着胜利的姿态,她是在向我炫耀,她赢了吗? 旁边围观的下人丫鬟一个个动怜着窃窃私语。 林老爷抱着娇弱受惊的毓汐,连连劝道:“汐儿别哭了,爹爹都知道了,这样歹毒的女子爹爹绝不轻饶。” 我胸口沉沉地闷着,呼吸艰难。楚美人清了嗓子道:“林老爷,这事有误会……” 楚美人话未完,林老爷立起身子打断拱手道:“楚大人,恕老夫直言,这事乃林府家事,让楚大人看了笑话实过意不去。但老夫是请楚大人调查闹鬼之事,楚府私事还望看在老夫面上斟情不与。” 林老爷婉转的拒绝驳回面子,楚美人不好多说。 我知道他的难处,站直了身子,双拳紧握,忍住泪意缓缓道:“干爹,我并没有说过。” “住嘴”林老爷一个箭步站在我面前,指着手道:“我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藏着歹毒的心,林府嫣能容你” 他咬在牙缝里蹦出了这么几个字,我心里空落落地委屈,我何曾受过这样的污蔑,不由气得发怔,胸口翻江倒海般折腾着,窒闷得难受。 毓汐絮絮叨叨的哭泣声,只喊着,“爹爹要为汐儿做主……”她哭的煞有其事,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住嘴”良久,我手微微发抖,冲着毓汐吼道。 周围人倒吸一声,止了私语。 我又陡然悲愤仰视着林老爷,再也控制不住的回嘴道:“林老爷您只听信毓汐的一面之词,说到底,他是您女儿,她说的什么都是真相。现在,我来问您,您到底有多了解她” 四周空气一片凝滞,所在在场的人全部傻在当地,皆有为我出言不逊敢顶撞林老爷而捏着把汗。 “她七岁把二少爷推下假山,您纵容。她要掐死她胞兄三少爷,您只是隔离治疗。”我冷冷环视众人,走向毓汐,仿佛无声的说着,今日我就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毓汐看着我哭泣狂摆头,使劲捂着双耳,“你说谎,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这都不是我做的……爹爹,汐儿没有这么做过……九叔叔……汐儿只是生病了……” 毓汐发疯似的吼叫,身子强烈激动就要冲过去来,被身后的几个下人按住。 “她伪装发病要掐死我,指示善勤在我屋子里放蛇。”我笑着看向她,只要她挣扎的越激动,我说的就越畅快。 “不是的……不是我做的,爹爹,九叔叔, 我没有做……” “她见我不死,在晚宴又把我推下楼,还利用善勤,让我和火火决裂。”我极力克制着我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咚砰咚,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口来。 “这些我都可以原谅,她最不可饶恕的是,就在今天,就在这个位置,浮影池”我猛然提高音量,声声激烈道:“我亲眼看到她撕下伪装的面孔,生生把火火推进水里直到火火沉进水,她笑的样子那么惬意……” 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手指攥紧如雪的衣裙,仿佛手里攥着一把冰冷的雪,冷的化掉心底最柔暖的地方,渐渐的浑身如冰刺绽开。 所有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心念震动,激荡如潮,难以平复,不过是在拼尽全力负隅顽抗啊 毓汐听我说完,再也哭不动了,嗓音沙哑抵抗道:“爹爹……汐儿没有做这些……” 我嘲笑的看着她,转而对林老爷面如铁青的脸色,“林老爷,这个就是您的好女儿林毓汐?您真的就看不出吗?” 林老爷渐渐暗沉的拧眉看着我,“清平,我看你是疯了才敢在这疯言疯语的狡辩,毓汐是什么身份,她会做出这些事来?” 我浑身一震,心中有汹涌的狂潮,一波一波激荡得心头酸楚难言。几乎没听清他的话。 微微扬起唇角向后退,嗤嗤的笑着,“哈哈哈……原来林老爷就是这样护短的,有其父必其女,难怪毓汐就敢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泯灭良心的事,原来后面有你在撑腰啊……哈哈哈……” 我笑的狂傲疯癫,身子都笑的站不直,眼泪霎时涌上来。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拉出去,再也不许她入府”林老爷气的面上一白,回头严厉命令。 我凄楚一笑,就等着下人架着我的身子。我说了这么多对毓汐不利的话,早就预料林老爷会把我仗打一番再逐楚府。现在没有仗打,算是便宜我了 “老爷息怒,清平她是太激动了才说错话,求老爷轻饶。”一旁的守德在旁方不停的向我使眼色,叫我不要再说。我恍若不知,现闻得林老爷命令,立刻躬身求情道。 “今日谁要是敢求情,一同逐府。”林老爷不顾情面严厉狠绝道:“全部愣着做甚,把这丫头拉出去,不要再看到她” 守德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久没有再说下去。 两个下人逮着我的胳膊,我认命的等着被拖出去,强撑着逐渐昏沉的意识,心里只觉得酸楚。娘早就告诉过我,我不属于这些人的世界,现在才真的是应验了 “慢着”林老爷一声令下时,同时响出不同调子的声音。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柔情报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柔情报复 九王爷和楚美人的同时喝声,使按压着我身子的下人的手松开了,林老爷抢先道:“九王爷,楚大人,林府家事望不予插手。” 楚美人拱手道:“林老爷,天舒本该是无权过问府上私事,但清平姑娘方才所言有待查证,林老爷不加推敲而妄断实有不该。” 林老爷听着楚美人温和的声音,碍于面子并未发作,但急于撵走我,只得道:“把清平送往忏思堂思过。” 我心头大震,忏思堂?多少人提到那地方都吓得魂飞魄散,显然那地方除了刑罚必有可怖之处。 楚美人看我神色隐约知道些事,正要阻止,我摇头道:“楚大人,清平对林老爷出言不逊,理应受到此罚。” 我故意只说出言不逊,而其他的罪名我并不承认,对于毓汐的指控我也绝无反省之意。 楚美人听我倔强的语气,眼神熠熠如明珠生辉,散发出一种温润夺目的光彩来,透着忧心之态。 我对他笑了笑,心念感激。 又看着毓汐布满泪痕的柔弱身子,全身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如水鬼一般,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陡然想起火火,她生命垂危,还不知道是何情况?我不能就这样被送往忏思堂, 脚步如沉着千金重挪不动半步。 两个下人看我站立不动在后面催促着,我惨面如纸的吸了口气,还能反抗吗? “林老爷。”一直不做声的九王爷突然清朗道:“今日本王来贵府,说是有一事相提……” 我听他说话早已栗栗作颤,满面惊恐的望着他濯然生辉的眼眸。 只见他泰然地微微一笑,走过来拉过我的肩膀极度神情的吐出一句,“……纳清平为侧妃……” 如骨鲠在喉一般的倒吸一口凉气,我如遭雷击的盯着他,他的眉舒展开来,伸一伸手臂笑道:“看爱妃这神情是都不记得了吗?” 他笑的妖娆魅惑,使得淡薄如云的阳光暖暖一烘,便渐渐是春暖花开。我神为之一震,久久不得动弹。 四周的人看着他的举动全是目瞪口呆,最是激动的毓汐大吼一声,拨开人群冲上前喝道:“九叔叔九叔叔……你刚说的什么……你说的什么……” 她气极无力的冲到九王爷身边,泪痕模糊的哭诉道:“一定是我听错了……对,是听错了,爹爹,你听九叔叔说了什么吗?” 毓汐疯癫的跑到林老爷身边,乞怜的拉着衣袖,“爹爹,你说说话,爹爹,你记得九叔叔说过要娶我的……他不会娶清平的呀……” 林老爷眉头拧成川形,安抚着咆哮的毓汐,“汐儿,汐儿……不要哭了,爹爹来解决。” 他把毓汐悲痛欲绝的身子交给守德照顾,临到九王爷身前面色青白道:“王爷,您是要帮清平,也不必娶她……” “林老爷,本王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岂会是儿戏。”九王爷郑重其事道:“方才本王就说过,来贵府是为提亲而来,千愁把聘礼送到,林老爷答应的挺爽快,这会就变卦了吗?” 他说得风轻云淡,但字正腔圆言语中的威严显露,林老爷身子一僵,面上闪过勃怒,“老夫以为王爷是为娶汐儿提亲,特意带王爷去百师阁寻毓汐,哪里知道王爷是……” “呵呵……”九王爷笑的爽朗,“想不到竟是本王令林老爷误会了,怪本王没有说明才闹了大笑话。” 我凄然苦笑,他是没有说明还是有意为之,旁人或许不会清楚,但我分明感觉他是故意的,故意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给林老爷难堪。 林老爷面上隐有不满,我看的清楚,只是不明当中关系。因苏州城百姓皆以为林府和九王爷乃世交,所以林府成为了首屈一指的珠宝商行,在整个南方闻名遐迩。但目前局势,似乎并不尽然。 我侧首望了眼楚美人,他不正是在调查林府和九王爷的关系吗? 楚美人神情淡然的轻摇了头,也不知当前情况。 那边,毓汐大叫一声,悲愤交加的甩开守德,指着手道:“萧清平你这狐媚子,你又做了什么我真后悔刚才不是把你推进湖里,淹死你让你跟火火一样沉到水里,让你死” 她几乎咬出血来的,语气阴沉如积雪森森,像是无形的利爪狠狠挠着、撕拉着,一下一下抽搐着我的心。 她猛烈冲过来,尖锐的嘶吼着要扇我,我恍惚的垂手站在风地里,一语不发。 突然我的双颊盈满恬美的微笑,她终于亲口承认了吗?是她要杀火火,不是我推她入水,我要看看林老爷是如何众目睽睽之下护犊,偏袒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毒女子? 任是毓汐反抗挣扎尖叫也不劳,她虚脱殆尽的身子被下人逮住,双目喷火的吼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听到没有我要杀了萧清平……她是贱婢……她有什么资格做小姐贱婢” 我定一定,微笑的目光凝落在她身上,仿佛只要她叫的越大声,我就越痛快。 她声声的毒语引得林府更多人围观了,霎时浮影池畔挤满了人,林老爷心力交瘁对下人道:“小姐发病了,你们还不把她送到西厢楼去” “不爹爹,汐儿没有病,爹爹……”她惨绝的哭声在呜咽的风里呼啸刺耳,“九叔叔,你说啊,你说汐儿没有发疯,你说了等汐儿张大了要娶汐儿的,你都忘记了吗?” 她拼命的冲破阻扰她的人,伸出纤弱白皙的双手死命抓着九王爷的衣袖,泪水潸潸而落,温柔楚楚道:“九叔叔,你来林府是要娶汐儿的对吗?你不是要娶清平,对不对?” 毓汐含情脉脉泣不成声的拽着九王爷,摇曳在风中的肉骨翩然欲绝,只为倾尽一世柔情,那眼神的凄凉仿佛是她第一次在台上高歌奏琴时。 九王爷上前一步,扶着毓汐的身子轻声道:“汐儿听话,不要闹了。” 只是淡薄的一句话生生绝了毓汐最后的期望,她明亮的大眼睛瞬间熄了光彩,垂下双手绝望的摇头,捂着耳朵凄惨笑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九叔叔会这么对汐儿的,你不是九叔叔……九叔叔是很温柔的,总是对汐儿笑,九叔叔不会娶别人,只会娶汐儿……” “是你”她陡然变色,指着我逼近,“是你勾引九叔叔……一定是你使了下流的手段……我要杀了你……” 她迅速拿下头上的珠钗要朝我刺来,我反应快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撇了眼身旁高深的九王爷,嘴角上翘对毓汐笑道:“是我又怎么样?我喜欢九王爷,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狠狠捏紧她的手腕,她另一只手反抗,“贱人” 她吃力无劲的扇来,我后退躲开,神志暴到顶峰就迅速一巴掌还去,“啪”的一声响,她捂着脸颊,“这一巴掌是替火火打的,我要你牢牢记住,害人终害己” “啪”“这一巴掌是替清平打的。扪心自问,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喜欢九王爷,晚宴上我替你打扮,为你选曲,自己上台扮小丑引人注目让你浓重出场。你失意我替你难过,因为我真心把你当成朋友。而你,你千方百计的算计我,现在还污蔑我。” “啪”的又是一声,“这一巴掌是为过去单纯善良的毓汐打的,不管那时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是珍惜与你做朋友,但是现在……” 欲言又止,我放下高举的手,一连三巴掌,越打越厉,心底埋着的愤怨一触即发。毓汐捂着红肿的两边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久久不能回神。 四周的人看我打的凶猛,全不做声。 毓汐惶惶低头哭道:“清平,我不想害你的……”她委屈拉着我的手道:“你打了我三巴掌……消气了……我求你不要勾引九叔叔,你知道的,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九叔叔,我要嫁给他……” 我凝滞了笑容,轻蔑之情浮上眉梢,挥了挥打痛的双手,这刻她还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跟我求情。我呵呵一笑朗声道:“你错了,不是我要嫁给九王爷,是我们郎有情妾有意,真心相爱的。” 我x近九王爷故意放大了动作,挽着他的胳膊,挑眉笑道:“九王爷位高权重贤名在外,又深受百姓爱戴,且玉树临风颠倒众生,这样的男子真的很难不吸引人。” 他舒心地笑了,看着我的眼睛邪魅而笑,“爱妃真的是这么想本王的。” 我瞪他一眼,挤了丝明媚的笑,“当然,清平心中,唯九王爷是也。” 毓汐看着我们眼神之间的互动,嚎啕大哭,“为什么会这样?清平,你是不原谅我才故意这么说的,要刺激我。你跟九叔叔都没见过面,怎么可能……你一定是气我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她的哭诉让闻者泫然欲泣,而我铁了心肠的不会再原谅她。 握紧拳头,唇角扬起一抹沉静的笑容,“我没有要气你,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偷偷撇了眼九王爷,娇媚道:“其实我跟九王爷已经有过肌肤之亲。” 能让人最痛苦的报复便是当面抢走她的心爱之人……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逢场作戏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逢场作戏 那么一席话无疑于惊雷炸响,围观的众人屏气凝神不可置信。 毓汐眼中似含了寒冰冷雪一般,慢慢冷掉一点表情也无。周遭渐渐安静,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她缓缓失神的走到九王爷面前,宁静抖声道:“清平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 我拨正衣襟上的珍珠纽子,好笑的看着毓汐,她真会自欺欺人。为了报复她我连名节都不顾的爆出这些,她居然还不相信,一定要伤得透彻才知道吗? 九王爷眸子清冷的看着毓汐点头。 毓汐凄惨的一笑犹不相信,一步步的退后,“不会的,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汐儿……”这时,一温婉的声音穿透人群临近,“汐儿,你这是怎么了?” 三夫人拨开众人带着素屏姑姑面色焦急的走过来,“老爷,到底是怎么了?汐儿她这幅模样……” 林老爷未显苍老的面容沉沉的摇头,目光若有若无的向我扫来,三夫人瞧见了,问道:“清平,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盈盈笑着要解释,毓汐扑进三夫人怀里打断道:“娘,汐儿好难受,九叔叔说要娶清平,汐儿知道这一定是假的。娘带汐儿离开吧,汐儿不想看到他们……” “好好,汐儿别哭了……”三夫人复杂的看着我,温柔的拍着毓汐的后背,“别哭了,先回屋子里。” 素屏姑姑心疼着絮叨:“怎么会这样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 我微微敛容,笑容亦含了锐利之意,触及楚美人的眼神,我神色变了又变,侧面又见九王爷盯着我,我回以淡漠的笑容,很是戒备。 三夫人正要带走毓汐,突然一人影冲进来,噗通跪倒,“不好了,老爷夫人,三少爷他……他吐血了……” 我心跳咯咯直颤,龄仪说得这是什么话? 林老爷和三夫人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龄仪跪在地上磕头,哽咽道:“奴婢说……三少爷在百师阁吐血了……” 我怦然心惊,瞬间寒冷的一动不动,一种毫无预警的前兆袭来,压的人透不来气。 “还不带路。”林老爷急躁的大步迈去百师阁,围观的丫鬟下人一哄而散全部跟着去。 我只是愣愣的,一丝悲寂的笑浮上脸颊,双臂不由自主环住自己的肩胛,冷是那种彻骨透心无法抵御的冷。 至王府归来几日,就连续不断的忧事重重。先有夭桃造访惊语绕梦,告诉我清平的亲生爹爹竟是已经去世的二老爷,她要我留她下来又暗藏心机,以为找到我的软肋在跟前耀武扬威。 接着语婵的死因出现转机,晚池、巧落和芳草经调查全都不是凶手,暗自觉察一人,却不了解不敢冒昧询问,只得暗地里查询。 今日又亲眼见毓汐撕下假面,推火火入水,还故技重施对我来污蔑一招。巧合的是因九王爷到来躲过一劫,但这才是更大危机的来临。 现三少爷突然吐血,又会是一场什么样的迷雾? 浮影池呜咽的风声有些悲凉之意,大家的脚步声只是沉沉的,等到人闪池空,只剩下楚美人和九王爷孑然而立,我昏沉的捂着头,道:“九王爷和楚大人不去看看情况吗?” 楚美人沉吟道:“那是林府私事,楚某不好前去。” 我默默颔首而笑,“那清平告退了,二位请自便。” 正要迈僵硬的双腿离去,九王爷横空伸手拦着我,冷清道:“楚大人,本王还有话跟爱妃说,请楚大人移步。” “我没什么话要跟你说的”我直接不顾礼仪的打掉他的双手,他动作迅速的反套着我的手。 “爱妃刚不是说心中唯本王是也吗?这会利用完了就全忘记了,教本王好生难过。”他眉中精光一闪,就低沉的露出伤心之态。 我一阵恶寒,毓汐是个会演戏的,原来面前的这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还真是逢场便是戏 楚美人听着九王爷的话,秀颚侧转,垂首恭谨道:“下官告退。” 语毕再不看我一眼,我懊恼的就要喊住,双手陡然一紧,我一时羞恼之气涌上双颊,恨恨翻了脸色回头道:“放手” 九王爷冷绝刚毅的脸庞立刻恢复清冷之气,甩了手道:“爱妃都快是本王的侧妃,怎可这幅凶悍模样。” “谁是你爱妃?”我大怒道:“你也知道我刚刚是要气毓汐,现在人都走了,就没必要再演了。” 他的邪恶笑容立刻隐去,眯着眼睛看了我一阵。“你怎知本王是在演?” 我气结,耐着性子道:“不管有没有演,清平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爱妃当真是无情啊。”他清幽的眼眸森冷看着我,“本王刚救了爱妃,爱妃不感恩,反而拒人千里之外,这就是待人之道吗?” 又来了,又来了我焦躁的瞪着他,什么爱妃爱妃叫的令人浑身直颤,我咬着双唇,觉得有些事是逃避不掉了,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于是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平静道:“九王爷……对于那晚的事……咳咳……清平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才会乱性,所以……九王爷……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再说是九王妃设下的圈套……九王爷也是不清楚的吧,我们都是受害人……何必相互苦恼呢……不如都忘记了……全当作没发生……” 一句话吞吞吐吐说了上十分钟,这种话真不好用古语来说。我低着头脸面火辣辣的,脑袋嗡嗡都不知道表达清楚没? 过了很久,九王爷半晌声音也没有,我低着头瞥了他一眼,就看到他嘴角阵阵抽搐。我抬眸,他的眼中溢满了笑,这笑容与他平常的笑全不一样,而是绽开在眼角,连狭长的双目都瞬间柔和了许多。 “呵呵……”他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呵呵……爱妃果真是与众不同……” 他笑的高贵优雅,而我的怒火已经升到极点,胸腔起伏不定的喘息,嘶吼道:“有那么好笑吗?九王爷,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跟你互不相欠,毫无瓜葛,从今以后也再不往来。” 他止了笑意,深深的望着我,“本王既说了纳你为侧妃,定言出必行。若反悔,岂不教天下人耻笑。” 我撇了撇嘴,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九王爷就不要跟清平拐弯抹角了,直接说目的吧。平白无故的就要纳妾,以九王爷的声望睿智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唇角的笑意淡薄了些许,“本王要纳一个女子为妾,需要目的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的声音渐渐寒冷下去。 他眉毛一挑,饶有兴味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我无力再跟他纠缠下去,脱口而出,“九王爷戎马十年,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又贤明一世,得万民景仰。而当下,却跟个小女子斤斤计较,这传了出去才是真教天下人耻笑。” 他目中的光色一沉,尽染了郁郁之色。连气息都十分凝重,我错愕的盯紧他,他浑身透露的孤傲凉薄似万劫冰渊,冷到骨子里的哆嗦。 回味我刚刚说的话,我说错了什么招惹到他了吗? 久久他都保持这种阴郁的沉闷,连半边天都失了光彩,我惦着脚尖抓好时机就悄无声息的向后倒退。 一步,两步,三步……隔开了十步之远,嘴角一翘的笑着。哪知他蓦转身然道:“本王说的话不会收回,千愁聘礼已至,择日本王摆宴奏喜。” 我如雷轰顶,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寒意,看着他衣诀飞扬负手而去的风姿,我咬着的下唇涔出了血,流进嘴里腥涩的索然无味。 静静的立在风口处,不知怎么回到了韶颜楼,脑海里全是九王爷的孤傲决然的声音。方才他那变化的波动神秘难测,可我依旧搞不懂究竟哪句话出了错惹得他不快。 骤然灵光一闪,难道是那句“九王爷戎马十年,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又贤明一世,得万民景仰”? 楚美人曾说过大兴局势,九王爷在去年突厥的争斗中身负重伤,后沉迷男色,于朝内臭名昭昭。皇帝纳兰星以他拥兵谋反之罪辞去镇远大将军之职责,保留其封号“贤义”,退守封地苏州。 他战争中受伤又遭受佣兵谋反之罪,还有朝堂内外的断袖之谣,这对于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来说应该是莫大的屈辱。所以我说他所向披靡,贤明一世,在他听来莫是讽刺之意? 我沉沉的叹息,就算这样,他也不该拿我出气,上位者的权利就得让人全都听他的吗?我冷笑一声,我办不到就算拼劲全力我也不会屈服。 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子,想起火火还不知情形如何?我吸了口气,挑开两颊的发丝保持柔和的微笑推开门扇,入了里屋,就见水佩一人坐在床旁焦?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4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4部分阅读 焦急的拧毛巾。 我轻脚走过去,小声道:“水佩,火火她一直没醒吗?” 水佩惊得把毛巾掉在水盆里,看着我呜呜的哭泣道:“二小姐,火火她……” 我急道:“火火她怎么了?” 抓紧水佩的肩膀,看着火火安静躺在床上的苍白无色脸颊,我喉头一紧。她奄奄一息的紧闭双目,眼角化开了泪水,咿咿呀呀的哼着,模样难受至极。 此时,我努力建起的所有坚强防护瞬时瓦解垮卸,抱着她的身子嚎啕大哭。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宝玉凋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宝玉凋零 “二小姐,不要伤心了,火火她不会有事的。”水佩弱弱的劝解道:“温伯说火火她只是高烧梦魇,熬过去了就能醒来的……” 我的心中已然冰凉无味,伏在火火身上颤哭的畅快,仿佛要哭尽所有的委屈和痛苦。这一刻,压抑在心中的难受一涌而泄,被褥皆被我的泪染作了潮湿的冰凉。 水佩在身后哭着絮叨,“二小姐,别哭了,火火吉人天相,她会醒来的……” 我不闻,抱着火火的身子嚎啕,直到喉咙渐渐刺痛,声音呜咽的发不出。 “清平……”火火虚弱干瘪的声音传来,“不要哭了……清平……” 长久的哭泣之后,眼睛干涸的刺痛,感觉火火的动静,我激动的说不出话,也睁不开眼来。 “二小姐,火火醒了”水佩惊喜的说,“火火没事了……” 我视线模糊只能眯着眼,屋中阴暗,火火的神情在逆光中显得飘渺黯淡。我抬头,喉咙有沙哑的疼痛,“火火……” 她微微一笑,“清平,你原谅我了……你不怪我了吗?” “傻火火。”我鼻头一酸,哽咽道:“我都知道了,你是为了善勤才隐瞒着我的,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的。” 她缓缓点头,两颊的酒窝淡淡显露,“我就知道清平会原谅我的……” “会的,会的。”我连忙道。 “哥哥他一直喜欢大小姐,为她做了好多错事,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就不跟我玩了……” 我摇摇头,唇角慢慢展开,“不会的,我不会怨你。” “阿娘说我是在大火中出生的,就给我取名火火。她在火中救了我,可是她烧毁了整张脸,眼睛也烧瞎的,所以从小阿爹就不喜欢我。但是哥哥他对我好,我犯错他总是给我扛着。我调皮捣蛋不小心摔坏了阿爹的白玉瓶,哥哥给我承担,被阿爹拿竹条抽了一百多下,我在旁边吓傻了,哥哥的后背全是血,我想说是我做的,可哥哥不肯……” 火火茫然无聚的盯着罗帐上方,眼睛如死水般聊无生气,“我渐渐的长大了,才知道为什么阿爹讨厌我,原来我不是他们的亲女儿。哥哥也知道,但他不告诉我,说我永远是他的妹妹……” 我胸中刺痛,抚掉她无声无息的泪水,这就是火火为何在我面前提起她娘很少的原因吗? “我知道哥哥喜欢大小姐,但我讨厌她,非常的讨厌,她动不动就要掌嘴,每次看到我就要打我,打我的脸,我讨厌她。我跟哥哥说了,哥哥说那是因为她小时候犯了病,她心底很善良。所以我不计较,只要哥哥喜欢,我都不计较。可是哥哥越来越过份了,他知道我经常和你晚上去厨房偷吃的,他告诉了三夫人,才害的你在雨中罚跪……” “不要说了,火火……”我看她死寂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难过道:“我都知道,你不会害我的,对不起,我早该知道的……” “哥哥为了能娶到大小姐,专门帮三夫人做事。可是大小姐她要害你,还让哥哥准备了许多的蛇放在你屋子里。哥哥他很后悔,他是被冲昏了头,他告诉了我,当我赶去的时候,你就被群蛇包围着。我没有拖延时间,我是要救你的……” 火火怔怔的流着泪,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握住她的手支撑,死死咬着牙,“对不起,对不起,火火,我一直都知道你才是真心对我好,在这个林府里,只有你一个人是拿我做朋友,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她安详恬静的闭上了眼,“我们是好朋友……” 我心一惊,大声道:“火火,你看,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被蛇咬死吗?” 我慌乱了手的从脖子上取了挂着的平安符,“你看,你还记得这个吗? 是你送给我的红锦笺,你说这是紫姑神娘娘送的,用来保佑吉祥赐安福。原来这上面都沾有硫磺粉,蛇群嗅到都不敢靠近,所以我才能逃过一劫。其实是你救了我。” “真的吗?”火火微弱的睁开了眼睛,“我也一直挂在身上,当时你还怀疑呢?” “对对,我是怀疑这红锦笺不是赐安福的,像是凶相。”我笑道:“我给你念念,我这张上面写的是‘凤凰钗,宝玉凋零。惨然怅,娇魂怨,饮泣吞声’,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的呢?你的那张写的什么?” “‘醉眠人,醒来晨起。血凝螓,但惊喧,骇卒难明’。”火火巴掌大一张莹玉的小脸带着虚幻的笑念着,“我不识字,可清平你好聪明,会作诗又会写字,懂得好多。我什么也不会,就喜欢吃,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后来就找哥哥教我识字,这么些字我学了好久,会背会写了,可不懂意思。” 我几乎又要哭出来,强忍着笑意道:“这个是你送给我的,不管什么意思,我都一直挂在身上,证明我心底是没有埋怨你的啊。” 火火无力地依在枕头上,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却绽出一个笑意,“清平……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哥哥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可以原谅他吗?你原谅他好不好……” 听着这似遗言的话语,再看着火火苍白至透明的脸,我一征,心口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疼得难受,“好”我带着鼻腔郑重道:“毓汐是罪魁祸首,我不会怪善勤的。” “那就好。”火火毫无生气的眼皮噏合,轻轻的闭上了眼,“哥哥他只是一时迷失了自己,他会好起来的,我好想见哥哥……还有阿娘……可是我眼皮好重,我好累……想睡了……” “不要睡”我眼泪唰唰唰地落了下来,抽泣几下,好像一时喘不过气似的紧抓住她的手摇晃,“火火不要睡,你睁开眼跟我说说话,不要睡啊,火火……” “我真的好累啊,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火火眼角闭紧了眼,声音低了下去,有了淡淡的悲怆,“我要死了,对不对,身子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好难受啊……可是我没能见到哥哥和阿娘,我好想他们……” 说着,她突然间捂了胸咳起来。 “水佩水佩”我回头抓着水佩的身子,“快去叫莫娘和善勤,快去” “是是是”水佩看了眼我,慌乱中踢翻了水盆,哐当的落地声嗡的心猛烈一沉。 “慢着还有温伯伯,快叫他来。” “是,是,奴婢马上去叫”水佩赶紧跑了出去。 火火突然“啊”地一声惊呼:“清平,怎么天突然黑下来了。”说着,两手在空中乱摸,“清平,我睁不开眼了,好黑,好黑,我好怕” 我赶紧坐在床头攥住那瘦弱无力的双手,泪眼迷蒙中那双手指的冰冷,似有一把极锋利的刀在我心头狠狠划过,我的泪无可止歇地滚落下来,不敢置信凄声道:“火火,不要怕,你坚持住,你母亲和善勤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能睡呀” 泪水漫涌上面颊,痛楚难当,“火火,你睁开眼来,你知道吗?楚天舒,你喜欢的楚天舒也在林府里,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吗?他马上就要来了,你睁开眼看看。” “楚天舒……”火火眼神涣散的渐渐眯开,“他真的在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远都记得,记得他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 “嗯嗯,他不会忘记你的,你这么可爱,他怎么可能忘记你呢?所以,你要好起来,你要跟他说好多好多的话,是不是?”我凶猛的哭着。 “好,我等他来,我要谢谢他……”火火微微的笑,露出孩子般恬静的笑容。眼睑却又缓缓地垂了下去,“不要哭了,好吵……” 我拼命点头,想听她的话拭去泪水,可是那泪越拭越多,总也擦不完。 几乎在同一瞬,她冰凉的指尖滑落,便那样无声无息地晃在床旁,再无一缕生气。 “不不火火”我力竭的撕声大吼,痛得钻心裂肺,眼睛一黑就倒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似乎有巨大的悲痛环绕在我的周遭,我疲惫地坠入黑沉沉的梦里,无力再睁开眼睛。那是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无尽的往事,纷至沓来,琐碎而清晰。梦得那么长,那么多的事,穿越三个月,仿佛已经过了一生那般久远。 我闭着眼脑海里的画面一一闪过,有娘心疼的声音,还有火火灿烂的笑容。忽然画面一转,火火如鬼魅的哭诉着,她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哭的撕心裂肺。 “火火”我猛的惊醒坐起来,背后刺骨的汗液融入里衣。月光冰冷自窗格间筛下,是一汪苍白的死水。心,从剧烈的痛与滚热,随着摇曳的蜡烛燃尽的白烟蓄成了一滩冷寂的死灰。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心跳得格外缓慢,一突一突,好似要窒息了一般。 火火,火火……我脑袋炸开的掀开被子,这里是我的屋子,火火呢?她人呢? 一缕月光无遮无拦洒落在我身上,照得整个人如冰霜冻结一般。 我足下一滑,整个人软爬在地,想起火火,我大叫道:“水佩在不在?芷岚夭桃” 没有人应声,我恍若沉浸在梦中,风透过窗口,吹熄了蜡烛。 黑暗中只剩一缕月光泼洒,我捂着头痛的脑袋,就见一黑影寒气闪进来,透着萧萧杀意。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半惊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半惊声 此刻月夜,外头西风卷地,霍霍的风声似呼啸一波袭来,唯闻风中暗香浮动扑面。夜半时分格外地冷,桌上的蜡烛灯芯渐渐熄下去,只微微地透出一点红光。 诡异的屋子里,我伏在榻下,转首紧盯着那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心陡然静了下来,努力镇定道:“你来了” 黑衣人的步伐僵硬了,我深深的微笑,眼中有幽暗如磷火的光芒,幽幽迸出几分倔意,道:“你就是杀死语婵的凶手吧” 她全身黑衣包裹,隐约露出凹凸的身形,黑暗中浑身透着凛冽的寒意,步步逼近,但脚步轻盈。我暗暗握紧双拳,低低道:“你要来杀我的吗?” 她不答,蒙着的脸面背对月光,我什么也看不清了,心扑通扑通一遍遍有韵律的跳着,“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语婵?你跟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何要杀我?” 她走到我面前,神态平和的没有一丝破绽,我心底发凉,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笼罩,我不甘心的吼道:“在我临死前,你至少该摘下面纱,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平白无故的死去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很惨吗?” 我的声音有一丝难察的哽咽,看着她窈窕的身姿,静静伫立在面前,月光映射着她满身的寒彻,有着那种楚楚之姿。我心中一动,心底叹息的同时亦在唇角附上了一缕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不肯让我知道你是谁,是在害怕吗?”我缓慢的向后爬,喋喋不休道:“连声音都不肯发出是怕被我听出来吗?看来我没有猜错,我一定认识你,你就是……” 话音未落,她就从袖口露出一把雪亮的银刀,刺得我眼睛一闭,迅速的举起床榻旁的银白点朱的流霞花盏朝她砸去,然后翻身连滚大叫:“救命啊” 与此同时她挥手挡下,我翻滚着身子站起,推到四周的架盆,发出响动的声音。 她侧身握刀要向我刺来,窗口忽然一人跃进,掌风袭来对准黑衣人。 那黑衣人毫不示弱的回手反击,二人在夜色的一声脆响击掌,黑衣人明显劲道不足后退一步。但很快她取出袖中匕首向楚美人刺去。 我避开隔远,捂紧嘴巴目不转睛的盯仔细,就见楚美人若白龙腾飞的一闪,身手矫健敏捷挡过,“姑娘还是束手就擒吧” 剎那间,黑衣人运劲全身一股凌厉的杀气袭去,身形一展,一旋间便是跳跃挥腿,织起一层迷蒙的水雾,笼罩于身,让人看不清楚。 我不觉心神荡漾,忙定下心神平稳气息。这女子的功夫竟然这么厉害,两个回合下来,也不失阵势。 二人交手,黑衣人短刀一划,带起一抹妖异的蓝光往楚美人颈前缠去,楚美人见状,心神一凛,手中袖口一挥,反手游龙般捏住她右手腕,只听“叮”地一声,刀鞘落地。 两人近身相搏,瞬间便已交手四、五招,黑衣人赤手相博,脚步轻盈,同时左袖一拂,化为掌刀,直取楚美人面门。 奈何楚美人功夫驾轻就熟,瞬间张臂仰腰,垫脚腾空一跃,避到黑衣人身后,他变招之快,不慌不忙的直裹向黑衣人左掌,快捷如电在掌接袖边时的刹那化掌为爪,五指一抓,挥下黑衣人面纱。 她惊慌的飞身欲夺窗而去,楚美人快如闪电的拉住她双腿,带劲收住,便甩向地面,拔出腰间长剑直指她喉头。 “不要杀她”我跑过去,拉着楚美人衣袖。 身子猛地一颤,倒退两步倚在床栏上,“是你?怎么会是你?”我不可思议的错愕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泪意更盛,滚滚滴落下来。 楚美人闻言眼中闪过惊诧,“清平姑娘?” 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缓缓委下身去,紧盯着满汀尖尖的瓜子脸,她闭月羞花的面容依旧是保持不变的微笑,眼睛弯弯垂下,第一次看到她时就觉得是个可亲的女子。 “满汀杀死语婵的凶手不会是你吧?”我犹不置信方才那个会对我下手的黑衣人就是满汀。 她向来是温和的女子,不争不抢,只尽心尽力服侍在大少爷身边,下面所有的丫鬟都极其尊敬她。怎么一夕之间她就化身午夜黑衣人,不但武功高强,且出手狠绝。 满汀微笑的眼睛弯弯垂下,仰面直视我道:“是我,杀死语婵的人是我。” 她的声音轻柔飘忽,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不是杀死一个人。 我怅然一叹,幽幽道:“不,不会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今晚不过是设下陷阱请君入瓮罢了。” 她垂首不语,只神色呆滞望着窗棂上的雕花暗格怔怔出神,容色凄迷。我继续道:“语婵闹鬼的事是我找人假扮的,因为当时我怀疑到三个人,分别是晚池、巧落和芳草。经闹鬼一事,三人都证实全都、不是凶手,但是这三人都有一条线牵扯。” 满汀被黑衣裹住纤瘦的身体,愈加显得她一张巴掌脸莹白如玉。 “那就是大少爷的院子雪梅轩,除了晚池外,语婵、巧落和芳草都是雪梅轩的人。如果我没有说错,巧落在厨房做活,经常去给大少爷送膳,但她明着是二夫人的人,其实暗中勾结语婵,将韶颜楼的消息传递出去。至于接收人,不是大少爷,也不会是你,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不,是我。”满汀笑意无奈而失落,目光悠悠的在我身上一转,“你分析的没错,她们三个都是雪梅轩的人。语婵爱财,我给了她大批的钱财让她替我做事。巧落性高,她受不了厨房罗大姑的辱骂,找我帮忙,我便要她假意替二夫人做事,实则是与语婵互通消息,然后传递给我。所以她们表面上是二夫人的人,其实都是替我办事。” 我轻叹一声,目光瞥向楚美人,他凝视我片刻,欣慰而深邃的对满汀道:“既然是满汀姑娘做的,可否说说,你是如何又为何要杀死语婵姑娘的?” “她不再听我的话,还威胁我,我当然要杀了她。我叫她交出账簿,她不肯,我便掐死了她,还一把火烧了她的屋子,销毁那本账簿。”她毫无怯弱说得头头是道。 我皱眉,满汀居然会这么清楚,但也许是那人告诉她的。 “满汀姐姐,我同你说话的少,但你的人品性情我都了解。我知道你是要替那人承担,但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这是杀人,不是踩死一只蚂蚁,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屈身劝解道。 满汀的睫毛微微覆下,沉吟片刻,嘴角一翘道:“清平,人是我杀的,不管你问多少次,我都会说是我杀的。” 我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上前道:“好,你说人是你杀的,那么你知不知道巧落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她许久不答,我笑道:“你不知道吧,虽然你知道那么多事,但具体的情况也许你并不清楚。我每次遇到巧落都看她紧张的拿着食盒,特别是有次无意说起暗通消息,她更是惊慌的抓着那食盒。也就是说巧落是通过食盒将消息传递给那人,你还要承认都是你做的吗?” 满汀嘴角动了动,终究是坚定道:“楚大人,满汀承认语婵是我所杀,一切的一切都是满汀一人做的,还请楚大人秉公执法。” 她站起身,黑暗中明亮的目光倏地一沉,缓缓走向楚美人妥协伸手。 “满汀姑娘,不是你做的,楚某不会冤枉无辜。”楚美人字字郑重,句句真诚道。 我即刻道:“如果语婵真的是满汀姐姐你杀的,那么刚才你就不会犹豫那么久了,你早该一进来就了结我,奈何脚步凝滞,不忍下手。你是善良的,就不要再隐瞒了。” 她眼帘微垂平静的笑道:“我不杀你是念在你过去对大少爷的尽心,但你知道的事太多,我必须要向你动手。” 我略牵了牵唇角算是一笑,也不理会,只偏头道:“大少爷?你还记得大少爷,你这么在乎他,就不该承认。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待人体贴和善,特别是他院子里的人。我还记得乔姿上吊自杀后,他不吃不喝失了味觉,他那么难过,把你们当成亲人,你就忍心让他再次痛苦” 满汀听我悲恸的语气提到大少爷,微笑的眼角黯然失神,我见有效,立马靠近她低声哀怨道:“你从小伺候大少爷身旁,多年的感情,形影不离,虽然芳草也是近身伺候,但我看的出来,大少爷对你是不一样的。若说无情,怕没人相信了……” 我一口气哀愁的说了许多,满汀苍白动容的脸色越来越沉,我心中一动,满汀跟在大少爷身边多年,早已芳心暗许了。 “不要再说了”满汀不愿想下去,神色一变就勒住我脖颈,举刀朝向我,“我说了是我做的,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 “满汀姑娘”楚美人惊色唤道:“姑娘冷静,不要误伤了人。” 我冷冷道:“满汀,语婵要真是你杀的,你就杀了我吧你要真是无情无义的杀人魔王,死在你手上,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灯照影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灯照影 风声寂寂停下,四周皆是无声的寂静,在黑暗的月色中凉意森森。 满汀刀锋指着我的喉头,不再说话,楚美人四步之遥的望着我,英俊明朗的脸,却是满着莫名的忧伤和担心。 我似有动心,打了个眼色,极力不让自己去顾忌抵在喉咙的刀口,“满汀,你不要再反抗了,不是你做的,就算你承认也没用。你以为你代替他人承担,我们就会善罢甘休吗?” 寒气亮嘡的刀锋抵在脖颈,我目光无惧的仰起头,但手心的汗液暴露了我故作冷静的神情,如果我动了一下,碰上那削铁如泥的短刀,便会一剑封喉,血溅当场了。 满汀的指尖微凉触到我敏感的脖子,如叶尖的一抹冰凉露水,“清平,不管你相不相信,人确实是我杀的。楚大人不是要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吗?还不把我抓起来,不然我就和清平一块死。” 她刀锋一转就变了力道,冰凉的刀锋滑过皮肤,瞬间涔血落在脖子里,融进里衣,空气中一阵血腥味道。 楚大人急道:“满汀姑娘不要” 我忍着痛楚愤愤啐道:“你要死别拉我陪葬,替他人承担罪名就很光荣吗?” 她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淡定道:“我没有替人承担” “那好,我再问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回答出来,我就相信你是凶手。”心口猛然一紧,思绪飞快地转动,“你可记得二月初十那晚,你和语婵在碧心湖对我做了什么?” 她和我x的极近,感受她呼吸急促思忖半日,我笑道:“林府皆知我二月初十落入碧心湖失忆,却不知我是被人打晕了头丢尽湖里的,更加不知道我为了躲避再次杀害而装失忆。其实我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除了语婵,还有一人,而那人就是杀死语婵的凶手,你则万万不是。” 满汀哑口无言,神色随着我的话语一分一分地黯淡下去,抵在我脖子处的手一松。楚美人见势快速扭掉她手上匕首,拥我入他怀。 正在这时,外面水佩着急来传,“二小姐,大少爷到了。” 满汀闻言猛的抬高头,我见机急忙对楚美人道:“大少爷深夜来访,是有要事,楚大人先带满汀去隔壁耳房回避。” 他看着我脖子上的鲜血,从衣袖取了帕子,“血还在流,先止住。” 我感激接过附在脖子擦掉血渍,引他们去耳房,正巧水佩掀帘子,大少爷便进来了,我偷偷向后看了眼,一面套好外衣,一面吩咐水佩道:“先掌灯吧” 烛芯渐渐长了,照亮整间屋子,大少爷的清朗面容有丝焦虑,可能来的匆忙,额头全是密汗,还未靠近第一句话就脱口而出:“清平,你没事吧?” 我抿嘴一笑,看样子他是知道满汀要来杀我,才会神色匆匆。 他见我未答话,意识到问的有些莫名其妙。随后温和笑道:“今日毓离中毒,我担心你,怕你也会不测,所以……” 他温润的眸子向他出望去,一瞬间神色冷冻不语。我顺着他目光低头一看,原来昏暗的屋内因刚才楚美人和满汀的打斗早已凌乱不堪,桌椅架台横七竖八,还有被我甩开的银白点朱的流霞花盏。我瞥了眼水佩,示意她收拾。 “满汀来过了?”大少爷眼睛黯淡,凉薄气息笼罩,却不再看我。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满脸凛然坐下,倒了杯茶缓解舌燥,“来过了。” 他怔怔的站立神色寂寥,我对水佩道:“这水凉了,换些热水来。” 片刻,水佩从外屋端了一盏滚烫的热水。我提壶灌水,斟满两杯,轻轻道:“夜深露重,大少爷来的匆忙,先喝杯茶消消寒。” 他惶恐的扶正对面椅子坐下,扑面扫过一阵淡清的薄荷草香,闻之清爽睡意全无,“她都做了什么?” 我拢好衣襟,不让脖子上的伤口露出来,又慢慢挑拨着桌上的灯芯,顾左右而言他,“我突然想起来了,有次我差点翻身掉进碧心湖,幸好你及时出声,满汀又出手解救我才无事。可当时就纳闷满汀的脚力怎么比大少爷的还速度?后来在百师阁,她出言救了龄仪,被三少爷罚礼蹲了良久,却一点面色不改。我观察仔细,还想着她身轻如燕,是那‘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的水仙子来着。” 像是平常一般的聊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滔滔不绝地说那么多话,仿佛身不由己一般,说得越多,心里那种凄凉的感觉越是浓重,像雾气一般一重重地袭卷上来。 良久,茶凉透了,他拧了眉头终于道:“她人呢?” 我摇头,飞快的扫视周围一眼,淡淡而疏离的微笑一直保持在唇角,“满汀武功高强,这会也许早就施展轻功回去了。” 他美玉雕刻的清瘦脸上顿时染了道灰蒙的光线,却依旧高贵圣洁不染尘埃,长长的睫毛如泼墨般晕染。我低头,心底霎时涌上悲凉。 大少爷知道许多的事情,却为了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而偏袒,他的难处我知道,可我不能原谅他的一味纵容。 如此,似乎我们会成敌对的一方。 我有些哽咽难受道:“大少爷是清平在林府最为敬重的人,温和善良,总是噙着淡淡浅笑,如沐春风,无怪乎那么多的女子甘愿情定。我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在红梅花下弹奏的那首曲子还记忆犹新,我却恍若进了神仙阁境,飘渺风姿令人动容。” 他眼神清澈微带凄凉,我颤动了一下,鼻翼微酸,“第二次,因为罗大姑的挑衅,我下手过重将她打晕了,未怕他告之二夫人,我涂了颜料在全身造成是被她打伤的伤痕,巧舌扮楚势必要撵她出府。若不是大少爷一番话,可能我会一直被罗大姑欺压。然而之后,我才知道大少爷早已识破了我的j计,亲自赶走了罗大姑这个雪梅轩的人。大少爷因我而赶走了自己的人,我一直都是记得这份恩情的。” 仿佛酝酿了已久的情绪,我满腹心事,“大少爷似乎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只是,清平不懂,为什么?” 屋内的火烛燃烧了一截,依依袅袅的轻烟腾起,腊汁趟在桌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若泣鸣一般。 他默然良久,忽然兀自泛起一抹昙花似的微笑,含着淡淡的一缕愁绪,久久盯着我注视道:“因为你的这双眼睛,弯状半月,像极了我的娘亲。” 有那么一瞬间,我胸口闷闷的喘不来气,“原来如此。”我按捺住,轻声一笑,“清平对自身的相貌跟整个林府的众生丫鬟来比,不过尔尔,怎能让大少爷青睐有佳,屡次帮助解困呢?莫不过是因为这双像极了大夫人的眼睛。” 他听我讽刺的话语,眉心一皱,急道:“清平,你万不要这样想,就算你像我娘,但你们是不一样的。” 大少爷说此有了几分伤感,“我出生娘就去了,不知她是何模样,唯屋中一画像挂在墙头,日看夜想,印象中关于娘的一切,只剩下祭悼她的半月湖和传说。这么些年,娘的样子深深刻在心底,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平生了一种亲切感,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极了画像中的神态。” 我哀哀点了头,不再说什么,只是那隐隐的不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大少爷和林老爷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都有丝错觉,全都是因这双像大夫人的眼睛,这意味着什么? 心头剧烈地一震,仿佛明白了些却什么也不明白,如此反复,我看着他的笑容愈发冰凉。他虽是笑着的,可是一点愉悦的情绪也无,仿佛一张空洞的面具,让人看一眼,只觉得心里骤然被秋风苍茫地吹过。 撇开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渐渐露了鱼白色,我才惊觉二人相对坐了半会。我觉得困倦,又想起耳房的楚美人和满汀,于是道:“不管清平是否像大夫人,依旧是感念大少爷的帮助。只是,怕今日一过,清平和大少爷再不若从前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深沉而明了,良久,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你非得如此吗?” 我好笑道:“不是清平非得如此,而是那人逼的。大少爷有自己待人处事的原则,同样,清平也有。” 他缓缓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磨砂着瘦削光洁的下巴,轻声启齿道:“如果……如果我求你放过她……” 他的话带着浓浓的鼻腔,我心陡然一惊,双目微张,蜡心的跳跃一遍遍在我眼睛划过,如刻漏一般一滴一滴重重砸在心上,和着时光的印记一同残忍而决绝地碾过。 “清平,我从未求过人,今晚,我只求你放过她。”他幽幽的睁眸,目光灼灼,明亮如赤焰,映着青灯照影,这样的刺眼。 我几乎被惊住,睁不开双眼。心上突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凉意,仿佛冬日里在冰水里湃过。 “清平,我求你放过她。”他灼热的目光如迷雾飘出,淡淡散在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清浅的凄厉。 我倒抽一口凉气,他双眸中的深切和忧愁漫开,如刀锋一样的冰冷和决绝剜在心口,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意识,只觉得酸楚而头痛。 几乎有一刹那的动摇,我的身子陡地一震,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心口,砰咚砰咚,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急。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退是绝路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退是绝路 心跳沉沉地虚弱着,仿佛桌上跳跃着的微弱火光明灭。衣衫尽被汗水湿透了,粘腻地附在身上。我吃力地伸手抚一抚额头,缓缓直视他伤怜的眉目,欲言又止,心痛的说不出拒绝。 神思游离的一个瞬间,唯听见隔壁的响动,“放开我……” 是满汀的声音,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少爷跟我的对话都被满汀听到了吗? 他闻声惊讶道:“满汀在这?” 我来不及说话,耳房就传来打斗声,直至越来越激烈,虽看不到,但感受得到凌厉的拳脚相博。 水佩立即道:“奴婢去看看。” 我拉着她,“不要去,别被伤到了。”然后放声大叫,“楚大人,满汀,别打了,屋子都被你们砸乱了,出来吧。” 里面的声音静止,二人便从耳房出来。 满汀一见到大少爷,脸色变得难看,原先弯弯垂下的眼眸也不再带着笑意,她躬身道:“大少爷!” 她清瘦的瓜子脸在烛火的摇影中有淡淡坚定的弧度,微红的烛光似水痕划过,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晕红。 大少爷清朗道:“你真的是来杀清平的吗?” 满汀的神色复杂而迷惑,她别过头,看着我坦然道:“是,奴婢要杀她。” “啪”的一声巴掌脆响,大少爷逐渐由清冷变成愤怒,举起的右手微微颤抖,“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残忍!原来这么多年,我从未看清楚你们。乔姿是,她害了那么多人,所以她自杀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痛。现在你也是,难道你也要步她后尘吗?还有……我不愿,不想看到你们一个个从我身边消失……” 他的声音哽咽,额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清雅的面容有着深幽如海的忧伤。 满汀垂下头,没有捂着被打的半张脸,只紧闭着眼睛。 这情形,我如何不了然。凄苦的笑容悄无声息地蔓延到唇角,如裂痕一般横亘在脸上。我静一静声道:“大少爷怎么不问问满汀是不是受人指示的?” “没有,是我自作主张。”满汀毅然决绝道。 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气,由激烈克制成平淡,“你刚刚那句话不就是承认了,后面还有人。” 她陡然一惊,立刻明白过来。我道:“任你如何狡辩承认,也抵不过事实的真相,无论是我还是楚大人都不会放过真凶。” 我的话极轻但沉甸甸的,以为艰难的话到嘴边原来可以说的这么畅快。话语坚决如断刃叮当落地,一刀两断。 少爷深深的哀求,求我放过凶手,却被我无情狠心的拒绝。我心下又酸又热,仿佛骤然喝下了一口滚烫的汤水,积在喉中,肺腑皆是热辣辣的酸痛。 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大少爷,他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凄厉而无望,没有再看我便扭头而走。 夜风从窗缝间贯入,带着潮湿阴寒的气息,似一口欲吐未吐的叹息,晃得原本稀微的烛火跳跃明灭。 心的底色是苦涩的,那苦涩延伸到嘴角亦化作一抹苦笑,真的从此就决裂了吗? 满汀随着大少爷离去也跟上,清淡中唯留下一句话,“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我别转身,只作充耳不闻,凝神看向窗外,双目冷滞,几乎想看穿外间涌动的风向。 “你决定了吗?”身后楚美人仿佛明白我的心事,轻声道:“也许真相不会是你想看到的,你也要继续吗?” 他有着洞察一切的高深,想来这句话自有深意。“我是固执而坚持的,不然我不会请你来帮我。” 之所以在满汀出手前楚大人能及时相救,其实都是我计划好的。因楚大人早就调查出夭桃闹鬼一事是由我指示的,就要来我屋子询问。而当时我正好见火火像是断气了,以为她不行了便晕厥过去,幸好他及时赶到,不但救了火火还弄醒了我。我就告诉他,杀死语婵的凶手今晚极有可能会来杀我,我需要他帮助。 其实通过昨晚夭桃的说法,我就猜到一人可能是唯一的凶手,便在今早吩咐芷岚和夭桃去留下线索。也就是那件在语婵屋中和账簿放在一起的青色衣服,那衣服为语婵所有,但因在碧心湖杀害清平时,被清平撕破了一块碎布,留下证据。 清平的被杀当晚除了语婵,还有一个人在场,这个人就是杀死语婵的凶手,那么她一定清楚语婵这件衣服与我的关联。留下这件衣服是在提醒她我知道了许多事,目的便是引她过来杀我,没有想到会是满汀来承认。 精心设计的瓮中捉鳖没有成功,反而大少爷来求我放过凶手。此刻,我像是被极细极薄的锐利刀锋划过皮肤,起先并不觉得痛,眼见伤口张开,才痛楚难耐。 楚美人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远处升起的太阳,我默默片刻温和道:“楚大人,谢谢你救了我,只是恳请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清平的决定,好吗?” 没有坚强的后盾我才知在这个古代是寸步难行,就算明是对的,是被冤枉的,只因无权无势,就被任由践踏。 正如今早毓汐那件事,林老爷偏袒自己的女儿而妄下定论。我不相信以他的睿智不可能看不出来,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意孤行撵我出府,终究在于他是林府当家人,掌权便握有生死。 终于明白为何夭桃要步步向上爬了,她早就看穿了吗?所以她英明的找到我,并居心叵测的告诉我,清平是二老爷的女儿,以及二老爷和林老爷的恩怨,目的是要诱导我报仇,让我夺权。 上世的恩怨纷扰就被淡化吧,我不想牵扯进来。只是心底突突的跳着,无形中有个声音在呢喃。拥有现代的思想,就算不争不抢,从三等丫鬟跳到一等丫鬟,再摇身成二小姐,这除了机缘巧合外,也与我所付出的努力相关。 过去本只一心一意想要攒钱出林府,从未想过要争夺权利,但眼见身边的个个丫鬟们斗得死去活来,挣脸面耍威风却还是得被震慑主子跟前。丫鬟就是丫鬟,任是多大的权利,终究是下人一等。 而我,明是二小姐,但有谁真正把我当过小姐的,还不是照样任由玩弄鼓掌,一不小心还会如今日一般受辱。 所以,我真的不能再软弱下去,凭什么我要一直被欺压,难道在古代生活的久了,快被封建的奴隶思想给熏陶了? 我陡然握紧了双手,不会的,我的骨子里还是有着现代人的脾性。那么,从今日起,我要争,也必须争,我再也没有退路了,我要让所有看看,我萧清平不是那么可欺负的。 仿佛被自己强有力的决心定住,我目光中的坚定被楚美人看到,他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只是轻柔的笑道:“我答应你,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帮助支持你。” 我眼睛一亮,含笑看着他幽谷碧潭般的清雅眸子,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楚某”,对我也没有“姑娘”般的喊着,他向来是客气的,而这刻,他是把我当作朋友,知心朋友。 有一种温热的潮流在心中激荡,我久久不能回神的看着他满怀感激。 突然莫名的想起火火,我转头猛然问道:“火火呢?她情况怎么样?” 水佩看我突然激动,急道:“火火没事了,多亏了楚大人赶到,用内力逼去寒毒,现在在温伯伯那里治疗了。”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5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5部分阅读 放下心来,回眸对楚美人笑道:“又该谢谢你了,你三番两次救了我,这个人情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报答。” 他清幽一笑,“清平姑娘可忘记几日前的击掌盟约了?” “嗯?”我困惑,微有诧异,看着他国色天香般的笑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那日在送我回林府的途中,我们在马车中击掌,日后互相合作,他调查林府和九王爷的关系,我调查语婵的死因。 我抿嘴笑道,“记得,当然不会忘记了。” 他笑意妩媚,蛊惑众生。我时常在想,楚美人无论风姿和性情都不适合做官,他的身上完全褪去了官场人应有的威风和凌厉。 我正想问问他为何要做官,水佩支支吾吾的立在近旁,眼神几许幽怨,我道:“有什么话直说,楚大人不是外人。”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水佩摇摇头,脸色涨得通红,“是三少爷……” 心像是被猛烈揪住,胸中气血激荡,怪不得一直愁绪不安宁,我竟完全忽略了他。白日龄仪来报,三少爷在百师阁吐血,我看当时那么多人都去了,以为他伤的不重,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心中只惦记着火火安危,一刻没有安闲时间去想他。 而大少爷刚来的时候说他中毒了,我却来不及询问。现下观水佩神色,莫非他中毒很深了吗? 我犹豫很久才道:“三少爷他怎么了?” 水佩瘦小的身影,眼中夹着迷蒙,“虽然温伯伯说三少爷只是中毒,等配置好解药就没多大事了,但是……” “但是什么?”我见她又停顿了良久,脸色发白,有种不好的预感,着急道:“在我这不要说话这么吞吐,直接说完,三少爷怎么了?” 她凝视于我,一咬牙就直接了当道:“奴婢老实跟二小姐说了吧,当奴婢去看三少爷的时候,他脸色乌青,中毒迹象明显,似乎很严重。但温伯说没什么大碍,奴婢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去找守志,因为奴婢过去跟守志相熟,他以前还教了点医术给奴婢。他就说,温伯伯那样是为了安抚老爷和三夫人,其实三少爷中毒很深,如果找不到解药,活不过三日。” 活不过三日?水佩的最后一句话震的我眼睛发黑。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峨眉不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峨眉不让 水佩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子,“二小姐,三少爷只剩三日时间了,二小姐要想办法救他啊?” 她的声音焦躁,在我听来却是极其尖锐刺耳,和煦的微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冷的我动弹不得。 楚美人道:“我看过他脉息,十分紊乱,如果没有猜错,他中毒已久了,目前看来,这事也是有人故意而为。” 我委顿在地上,中毒已久,故意而为?又是谁要害他性命。我顾不及多想,急忙站起身,抓着水佩道:“你去探听,他现在情况如何?还有去问温伯伯,他医术高明,一定会救下他的。” 水佩摇头道:“三少爷的院子里谁都不能去看,三夫人命令谁都不许靠近。温伯伯也在查,因为中毒已久,所以很难寻到这毒是什么,就更难配到解药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字字挑动了我的心肠,哀婉的声音阻挡了我仅存的一丝希望,“那现在怎么办?” “奴婢不知。”她惘然直摆头,“三少爷虽然是林府小霸王,爱捉弄人,但不会存害人之心,可突然的中毒……令人猝不及防,整个府里都乱套了。”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心跳的声音蓬蓬地厉害。这许多日子以来的相处和惊心,步步为营的防护和小心,我对他谈不上了解,但至少觉得他不若想象中那么坏。可这一刻水佩乍然告诉我,他活不过三日,我恍如还在梦里一般不敢相信。 脑海里的点滴似沙漏般慢慢稀落,第一次见他时的震惊,误以为他是女子,反绑住的恐吓,他虚弱而及时的解围,虽然他说是不想我被赶,要折磨我,可是我却感受他并不是那么坏,仅是孩子般的玩闹。 每次的误打误撞,虽是受伤的多,但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随时送命,后来,后来,偏了的轨道。毅然决定离开月桂轩的时候,他的眼神分明是带着不舍,可我固执的坚持,而险殇在毓汐之手,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不会轻易逃脱。 还有,我受伤昏迷看到的影像,不用问也明白是他,他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管是无意还是故意跟踪。那晚在水里的一幕,短暂的情愫蔓延,这一切切都深深刻在心底。 这些的情景,自是十分熟悉的。眼前微微模糊,一切如昨,仿佛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 心骤然拔凉,如抽走所有的温度,我是不想看到他从我面前消失的。 仿佛是负荷着无尽的清愁,良久,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楚美人悄然走至我身边,轻声道:“若是不舍,就去看看吧” 闻得他声音,我转头看着那双碧清妙目,一悚惊起,忙忙地揩去眼角的泪痕,勉力笑道:“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他淡淡的一笑,“你要决定了,这个时辰我们也该去了。只是我还想提醒你,也许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我笑,“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他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我,最后化作一抹神魂颠倒的笑容,“希望你是对的。” 我的唇角凝着一朵若有若无的微笑,淡淡道:“这么久了,我坚持到今日就是要亲自揭穿这人,不管她是谁,也不会因为什么人,放弃我的信念。” 他依旧是看着我笑,淡然若之。 水佩见此,看了看我,又看着楚美人,疑惑道:“二小姐,奴婢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三少爷性命迫在眉睫,一点要救救他啊。” 我用力点点头,眼眶微微湿润,握紧她的手道:“我会” 她凝神望着我,目光中皆是复杂神色,“那奴婢要怎么做?” 我看在眼里,定定心神,扬起眼眸,问道:“你似乎对三少爷十分上心?” 她撇开脸,沉默了些许,幽幽道:“三少爷以前帮过奴婢的,帮奴婢教训过流萤。所以,奴婢才知道他不是府里那个任意妄为的小霸王,他其实也很善良的。求二小姐一定要救救他。” 水佩微笑,感恩之色难以掩饰。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早就知道了,他没有那么坏。只有三日,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你要相信温伯伯的医术,还有……还有楚大人的调查速度,定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下毒之人,得到解药。” 我握紧她的手,无形中的力量不知是给她,亦或是我自己。 水佩灿烂的笑着,重重点头,“奴婢知道二小姐一定会有办法,奴婢现在去找温伯伯,有什么进展一定会第一时间去通知你。” 我微微一笑,她躬身而去。我的紧张不动声色蔓延到全身,看着窗外的天色,今日的阳光特别好,清晨便有些刺眼,庭院的花开飘香,已经是五月的天气,燥热的温度蕴的人心发慌。 进里屋换了身轻便的流彩飞花云烟裙,宽大的袖摆透气而凉爽,放下积压在心头的阴霾和不快,我挥了挥衣袖,一切的谜底终会在今日揭晓。 楚美人侯在外面,我踉跄的踏出门,随意笑道:“我们去吧平时这个点都该去百师阁了,但今日似乎没人去了,也不知先生会不会去那候着?” 他笑着,淡淡道:“你们的先生似乎有些问题?” 我止步,不明道:“先生有什么问题?” “昨日毓离是在百师阁吐血,恰好王博文先生不在,我特意去调查一番,他一人住在南苑紫竹林,他说是感染了风寒不便,未能去授课。我看他脸色,的确不大好。” 他负手一面走一面轻声说着,我静静看着他,晨光熹微,他的神色在蒙胧的光影中有些模糊。 楚美人的这番话意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懂,随即思量道:“楚大人是觉得先生的病有古怪,还是其他意思?” 他微微一笑,“也许是我太敏锐了。昨日,你跟毓汐小姐出去透气发生纠葛,当时在百师阁就只剩毓乾和毓离还有个小丫鬟龄仪。毓离吐血后龄仪来报信,接着我们赶去了,得知王博文先生没有来授课。但他经常都会早到,可昨日没去,偏偏毓离便中毒了,似乎说不过去。” 的确是这样,昨日我也在纳闷,先生平时都到的早,只仅有一次来的晚,就算他因发病不能来,论师道,也会想办法来通知我们他不能来,也好叫我们别等。 巧合的就是这里,先生不到,三少爷中毒,这里面又有什么纠葛吗? 观楚美人的神色,隐约他开始怀疑上先生了。可是,先生待我们平日极好,亦师亦友,怎么会无缘无故要害三少爷呢? 我迟疑道:“楚大人也许是想多了,先生为人或许我还不清楚,但他即为先生,秉持师德也不会妄自做出泯灭良知的事来。三少爷中毒已久,具体多久尚不清楚,而先生授课仅一月有余,他不该要害三少爷的。” 他低低“嗯”了一声,“也许是我多虑了。林府接连不断的纷事,人人自危,毓离中毒很深,只三日时限,这百余来人的院子里,要查下去很难。” 我听他这方说,本强力压制不去想他,突然又被挑动的勾起伤怜,喉咙一紧鼻翼又翻酸楚。 静默良久的漫走,方一字一字咀嚼他的话,眼中尽有水雾迷蒙,楚美人道:“来林府调查已久,得知你过去伺候过毓离,他现命悬一线,你还是坚持不去看他吗?” 仿佛低沉压抑的心声挑起,我睁大双眸仰望路道的景色,不让眼泪流出来,这几日流的泪实在太多了,泉液也要被涸了。 一想到楚美人竟看得如此透彻,我咽了酸楚,挤眉笑道:“楚大人都调查过了,也应该知道我跟三少爷可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他现在这模样是咎由自取,谁让他平日嚣张跋扈的欺负人,该让他受受折磨才知道好歹……” 我的话语虽重,但字字砸在心间,像是这样说就能掩饰那份担忧。可是越说下去越没底气,最后哽咽的说不话来。 只听楚美人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何苦呢?” 我凄微的沉吟良久,目光只望着两旁荫荫绿树出神,浓荫青翠欲滴,仿佛就要流淌下来一般。我双唇微动,轻轻道:“楚大人若是女子,一定会有很多男子爱慕追求。可惜是男子,心思却比女子还细腻,以至于女子见了都自愧不如,更不敢仰望亵渎。” 他听我能沉静的说出打笑的话来,扬了扬眉毛,笑意舒展,半天才道:“你的话总是耐人寻味的。” 我惋惜的摇了摇头,“岂不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楚大人暗地里是想说清平无理取闹,强词夺理的吧” 他一笑置之,“清平不要妄自菲薄,怎知我心底是怎么想法,其实想说的是你巾帼不让须眉。那句话同送给你,若是男子,定有大番作为。” “原来楚大人除了探案断人厉害外,嘴皮子也是很厉害的。”我调笑道:“楚大人就像是一本精致的古书,需要一页页的翻开才能读懂。可是那本书的封面太过美了,让人只专注在表面,往往忽略了里面的故事。还是说那本书其实只想呈现给我们看的就是它完美无瑕的封面,所以紧紧的合上,封闭了书里的内容。” 他专注凝神的听着,淡然的笑容似浮在脸庞上的一层薄雾,蒙胧似有若无,我话意中的深意无需推敲他自然明白。 他眼中忧虑之色愈来愈深,如一片浓厚的乌云,覆上他的眼帘,过了良久,他抬头止步,“已经到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章 欲描难写 第一百三十章 欲描难写 顺着楚美人的目光,原来我们已经过了梅花林,绕了假山半圈,在位于蕙荫亭的位置,正好可遥遥相望对面垂花门上的“雪梅轩”字样。 掐指算来,加上今日,这里统共来过三次。第一次是闻得清平被谋害而晕倒,巧遇大少爷带我来这养伤,那次芳草就心存芥蒂,言语激烈,事后撞上大少爷奶娘姜展凤,犹记得她当时神色慌慌,见到我便有失方寸。我却未曾多想,现在想来,大有做贼心虚之态。 而第二次,娘要我特来给银宵送十两银子,她母亲病危,弟弟妹妹只能靠她一人照顾,妹妹因模样不够玲珑而被林府拒绝,十分苦恼。还有雪梅轩那个跟黛玉样的病美人书槐也不知道情况好些了没? 第三次也就是今日,时隔良久,心境与前两次是截然不同的反差,以至于在门外踌躇良久。 楚美人突然道:“昨晚听你对晚池姑娘说未免凶手再次毒手,你是假装失忆的。但我不明白,你既没有失忆,应该记得凶手的长相,怎需调查这些时日。” 我苦涩的一笑,慢条斯理道:“楚大人也有不明白的时候吗?昨日我是骗晚池的,她死不肯承认她不是凶手,我唯有说我装失忆,记得凶手,以骗她放弃承担。” 他微抬起头,目光清澈似一掬秋水盈然,低低道:“都说女子擅骗人,越是漂亮的女子越会,你算是精通并如火纯清了。” “哪里了,楚大人过奖了。”我拱手而笑,又拐弯道:“不过刚刚的话有哄骗的嫌疑,赞赏姑娘的美这句行不通,得另行换换。” 他只是一笑置之,“我甘拜下风了,嘴皮子当属你是最厉害。” 我抿嘴而笑,摇摇头道:“今日清平倒是发现了楚大人的不同之处。” 他微眯了眼,凝视着我,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哪里不同了?” “平日虽然总是笑着,但却很疏远,而今日万分亲和。” 他清爽的一笑,笑声温润如风声细雨般凉爽,只是一瞬眼底复又往常客气,“我们进去吧” 我敛笑点头随着他的步伐进去,角门旁就见到善言、善行和善果三胞胎正清理苑子,见到我们二人,三人躬身道:“楚大人和二小姐这么早是来找大少爷的吗?小的立马去通传。” “别急。”我挥手挡下,“我们不是来找大少爷,而是凤姨。” 善言处变不惊道:“凤姨她大清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呢?” 楚美人和我默契的对视一眼,“那去通传大少爷吧,我们去他屋子里等等。” “是。”善言躬身领我们望大少爷的寝房去。 我突突的紧张,不知道遇到他该怎么说才好,凌晨毅然拒绝他的恳求,现在该是无脸面去见他的。 楚美人见我脚步缓慢的跟在后头,瞥了眼用只有我听到的声音低沉道:“没事的,放轻松。” 心中微觉触动,我渐渐调匀微微急促的呼吸,走在他身侧曼声道:“我知道的。” 善言领头转了穿堂就带我们到了大少爷的雅居,院子里除了已经枯萎的梅花,就剩鹅卵石两旁的绿油油嫩叶,一阵扑鼻清爽的味道传来,我随意问道:“这里都种植的是什么?我看林府似乎没种过这种植栽的?” “哦,这些是四照花。”善言恭谨的答道:“林府只有咱们雪梅轩里有这种植栽。” “四照花?”我惊诧,凑过去仔细观看,只见遍地的四瓣叶成椭圆向内侧伸展,十分整齐,随即笑道:“我怎么瞧着就是树叶,不像是花呢?” 善言笑道:“四照花全是四瓣叶子生长,因形状像花形,所以取名四照花。听凤姨说这种植物原本也是能开花的,但只在夏季寒冻时。” “这可奇了”我挑眉一笑,“怎么个夏季寒冻时?既是夏季,这里又是苏州,只五月日头就有些毒辣,真是七八月的气候,也不可寒冻啊” 善言闻言略略欢喜了些,忙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夏季寒冻并非是指咱们这的夏季。” “是北方的夏季。”楚美人笑着解答道:“四照花生长自北方,极耐寒性,越是冷的夏季花开的越是茂盛,所以,这里的夏日是见不到花开的。” 我微微点头,又道:“既然开不了花,奈何大少爷的苑子里遍地都是呢?又不可观赏,还大煞了风景。” “这些全是凤姨种植的,凤姨说四照花有清爽污浊的效用,可净化空气。咱们苑子里的尘埃多,种植了些后比别处更干净了。”善言呵呵的笑着。 我笑了笑,行走几步,看着两旁青翠欲滴的四照花,忽莫名道:“凤姨是北方人吗?” 他想了想,微有难色道:“说不好,凤姨过去一直就伺候大夫人的,大夫人去后,她一人把大少爷带大了,常年都是待在府里,逢年过节也不见出府。大家都猜想,可能凤姨也是没了亲人在世上。至于她是哪儿人,倒是没听说过了。” 姜展凤这么神秘吗?连是哪的人下人都不清楚,只能说她行事作风在楚府太过低调的了,还是隐藏的太深?不过她一手把大少爷带大真是挺不容易的,特别是在这么个迷雾重重又暗藏玄机的林府。 大少爷贵为长子,日后肩负着林府家业,二夫人和三夫人争斗多年,大少爷夹在缝隙生存,没有她娘亲的庇佑,单是靠姜展凤一人,可想她的手段更为高妙了。 我含笑道:“我刚听你说四照花是凤姨种植的,又生长自北方,咱们南方见得少,就猜测凤姨可能是北方人,懂得种北方的花。” 善言恍然大悟道:“倒也是的,其实大伙私下也都在议论,凤姨可能是北方人。她种植了易生长自北方的四照花,又懂得如何让它开花,这花性应该只有北方人知道的。” 楚美人听出了端倪,抢在我前头问,“凤姨需要四照花开花是为何?” 我也正想问此话,感觉这花似有古怪。满地的四照花与前方的红梅花正辉映,显得毫不出奇,也没有观赏之用。若是如善言所言,只作净化空气用途,这也未免种植的太多了,且许多绿色植栽都有此功能,何必大老远的从北方移栽过来,又不易开花。 显然,楚美人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看了眼他,他对我笑了笑就静待善言的话语。 善言没有关注我们的神色,只是称述的转告我们,“是给大少爷治病。” 我僵化住不语,楚美人神色凝滞,只片刻就恢复他招牌的笑容道:“大少爷什么病了?” 话音刚落,善言就紧张的四处瞥了眼周遭,神秘道:“小人知道大少爷跟楚大人还有二小姐的关系都不错,就照实说了吧。外人都不知道,只有咱们院子里的些人清楚,凤姨不让说出去。所以,楚大人和二小姐定要保密。” 楚美人略施一笑,郑重的点头,“说吧,我们不告知他人。” 善言想了想就道:“大少爷从小就失了味觉,雪梅轩苑子里知道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只忠心不二的照顾大少爷起居。自然外界传不出去,知道这事的人极少。听说连老爷都不清楚,温伯伯倒知道些,暗地里没少来请脉治疗。以为都好了的,哪知因为前些日子乔姿姐姐的死又犯了,吃不下饭。” 善言眼中暗沉,是对大少爷失了味觉一事的可惜。但我听到却没有那方惊讶,他失了味觉,早在厨房就听巧落对夭桃说过,之后我曾做红梅盛宴,只希望他不要因乔姿的死过多内疚,他做的已经很多了,终指在他明白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 可眼下,看情形,他的失味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大少爷实在是太可怜了”善言说着说着眼光中就闪了泪花,“从小就没了娘亲,老爷也漠不关心。就只有凤姨照顾,后来凤姨不小心出了大乱子,老爷一气之下,就把几岁大的大少爷交给三夫人照顾。大少爷当时还很小,离开了凤姨闹得不吃不喝,没辙搬了回来,可后来就失了味觉。” 善勤的声音有些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当众在我们面前失态,只是怀着那份对大少爷的怜悯。 我听到此处,同是满心满肺说不出的难过,楚美人过了良久,等我跟善言都有了缓解,才问道:“凤姨是怎么给大少爷治疗味觉的?” 善言恳切道:“凤姨说那是老偏方了,四照花的花芯能增进味觉,只是需长期时间嗅闻。所以大少爷随身携带的香囊就是以那花芯做主料,但气味过浓,就加了薄荷叶遮掩。” 难怪他的身上有浓浓的薄荷草香,原来是为了这个用途。 “只是最近这些日子凤姨催花太过频繁了,隔三差五就得让四照花开花,一批没成功,就弄下一批,以至于满院子都枯萎了不少。只是小人们看着大少爷依旧少进食,以为没功效,前日还劝解来着,反被凤姨说了一通。” “那她是怎么说你的?”我急道。 “凤姨也没太说清楚,就只教我们好好栽培四照花。小人想不管对大少爷的味觉有没有效,凤姨的话总是没错的。” 楚美人和我相视一笑,都点了头,不再说话。 杀死语婵的凶手姜展凤处处透着古怪,倒要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万语凝噎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万语凝噎 带着满苑子浓浓的的四照花香,善言领我们去了大少爷住处,侯在门口,善言去里屋禀告。我见四处无人,低声问楚美人:“是不是觉得不大对劲?” 他颇有所动,微微颔首道:“姜展凤的确有很多问题,不但种植这么多难以养活的四照花,还在五月天就催花。若只为缓解大少爷的失味,也不必那么急用,使得枯萎一大片。” “对的,目前看来这四照花很有问题。”我心神凛然,一种强烈的感受发自肺腑,紧张道:“我突然有一种预感,这花跟三少爷中毒有关?” 他一时不能会意,看我一眼,笑道:“你先不要失了方寸,我知道你很担心毓离的病情,时间也刻不容缓,但既然决定先解决语婵的死因,就不要顾及太多,乱了心神。” 我默默的应着,半会才深吸了口气道:“大概是我想太多了,以为姜展凤是害我和语婵的凶手,就觉得她做的每件事都很可疑。所以,她也可能会给三少爷下毒。” 他笑一笑,“凡事都要有论据,无凭无据我们不能妄下定论。” 我点头,“我晓得,是我太急了些。只是我不了解四照花,这花问题极大,如果不马上去查查,我依旧心神不宁,可现在又分不开身。” 楚美人眉毛一扬,低沉道:“我派人去调查。”只见他仰头看了看明媚若金的阳光,轻拍了拍手,嘴角动了动,似在说话,那边高大的树木中就看见几片落叶飘落。 我惊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传音入密” 他微眯了眼,幽幽柔和的笑道:“你从哪听来这么个词的?” “额?”我额头三根黑线,“难道没有这派功夫吗?” 他“呵呵”笑了几声,“没有,也没听人练过。刚是几个手下一直跟在附近盘旋没有显身,我用口型指派他们去调查。” 我尴尬的别过头,胡诌道:“我好像是在哪本书上见过的,以为就是楚大人刚才的那样,就随便瞎猜猜的。” 也不知他信不信就胡乱搪塞了个借口,他也没有多问。 这时,听到几个丫鬟的笑音传来。我侧过脸,芳草领着银宵、书槐、赤枣和欢衾走过来。 看见我,芳草领头的身形顿了顿,银宵快速走上前,规矩的福了礼,眉开眼笑道:“给二小姐请安。”她悄抬眸看了眼身旁的楚美人,脸瞬间红了下去,轻声道:“给楚大人请安。” 我憋了笑意,楚美人的姿色比女子还艳丽,任谁见了都会同银宵一个反应。 唤她起身后,银宵欢喜道:“二小姐来咱们苑子里可是要找大少爷,奴婢这就去通传。” “不用了。”我拉着她,“善言已经去传了,你们这是才起来吗?” 她笑道:“才起的,就都过来伺候大少爷了。”她一边说,一边拉过面色不佳的书槐,提高声量道:“还不来见过二小姐,以前你咳嗽得那么厉害,二小姐都去看过你的,这份恩典你可得记下,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 银宵那话是对着书槐说的,但眼神却时不时瞥向后面的赤枣和欢衾。我微笑而对,陡然明白,她这是在炫耀。 因我娘跟银宵她娘关系深厚,私下里银宵也是拿我做姊妹的,现在我升了二小姐,她自然巴巴的要巴结了。而过去,她跟银宵是一个屋子里的,常受赤枣和欢衾的欺压,可刚刚的话语颇带了些扬眉吐气的味道。 书槐是聪明的,她自晓得深意,就恬静文雅的一笑,清清淡淡的,很是秀气,俯身道:“书槐记得二小姐的好。” 我笑得有些勉强,“我又没帮上什么忙,你咳嗽都好些了吗?” 书槐淡雅而笑,“入春气候渐渐暖了,咳嗽也好多了。” “哪就好了?”银宵嗤之以鼻,“都快咳出肺痨了,咳了一个多月,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啊特别是啊,有的人还巴不得你早不好,说是为了你好,送了些好东西,哪知是坑人呢?” 银宵冷嘲热讽的对赤枣和欢衾,后两人面上一悸目光都瞟向芳草,芳草不闻不问的默立一旁,大有坐视不管。 而楚美人被这么多女子围着早就知趣的闪到一边,意态闲闲的望着他出景致。我鼓了鼓腮帮,楚美人果然是明智的,最好不好插入一群女人的话题里,不然得烦死。 银宵蹬鼻子上脸,越说越带劲了,我心中焦烦,也只能是苦笑,银宵说的都是两个月前的旧事了,现在又翻出来,这怨念积得倒深。 书槐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就少说几句话吧,二小姐和楚大人都在呢” 银宵看我早已是不悦的神色呐呐的闭了嘴,善言正好从屋子里出来,“二小姐,楚大人,里面请,大少爷候着在。” 楚大人正色就跟我去了大少爷的寝房。 一进屋就闻到了四照花的特殊味道,并不浓烈,但鼻子敏感的我一闻便闻出来了。大少爷背对着窗口坐着,我心虚的脚步慢了两拍。 环顾里屋,书卷味十足,几排书架堆满了古籍,而正堂中间一副三尺的画卷挂在墙上,画上的女子拈花三笑,神韵绝佳,气质非凡,笑起来真是人比花娇,果然弯状半月,很是吸引人,而眉眼间的感觉像是似曾相识,令人望之失神。 显然画上的女子便是大少爷的生母了,楚大人正看到那副画低低“咦”了声,大少爷便笑道:“画上乃家母,二位请坐。” 他礼仪周到的请我们坐下,却不曾看我,我垂下双眸,口中似含了黄莲般。 沉寂的屋子里无人说话,满汀携了银宵和书槐进来奉茶,大少爷才出声道:“二位慢用茶。” 我受不了屋内沉闷的气息,微微苦笑直接道:“大少爷知道我和楚大人是来干嘛的,还请凤姨出来一见。” 满汀正倒茶在我面前,听到我出声,失手倒满了茶却浑然不知,溢满桌面才小声抱歉道:“对不住。” 我没有看满汀,只看向大少爷,他端着茶杯未入口,视线缓缓向我移来,我才清晰的看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但目光明净如天光云影,有如溪流般的清澈和温和。只一袭简约家常青衫,妥帖着修长的身姿,带着淡淡洁净的清香,分毫不染世俗尘埃。 我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大暑天饮到一口冰雪,清凉之气沁入心脾。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不染尘埃,才不忍心让人伤害。 本以为下定决心到嘴里话只因他这般的神色,又吞了回去,心底拔凉不堪。他求我放过姜展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眼下回味心却纠的绞痛。 我不再说话,只是盯着乌黑的金砖地板,光滑如镜面,几可照人,微微一点灰尘印迹便十分明显。 楚美人见此略叹了口气,对大少爷正色道:“本官受命林老爷至林府调查语婵被害一案,经调查已确实乃姜展凤所为,现捉拿她归案,望大少爷体恤,交出姜展凤。” 临到解案,楚美人便立即恢复那正气凛然的模样,连尖秀细润的下颚都微有刚毅,一双桃花眼闪着迫人的威气。 楚美人话一出,大少爷手握杯子立刻放下,双眼迷离而涣散,而屋内在场的人,除了满汀外,皆是震惊的大气不出。 半天,大少爷半带微笑清朗道:“我不知凤姨何处,今早便没见着她。” “本官已派人来雪梅轩搜查,相信不出片刻就能寻到姜展凤。”楚美人月容凤目夹杂势在必得的威信。 我却疑惑的瞥向他,他什么时候有说要派人搜查雪梅轩了? 像是知道我的疑问,楚美人侧脸嘴角微动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话。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在银宵她们说话时,一人闪开又是言传密意的下达任务。 大少爷带了丝浅薄的清冷道:“凤姨犯的错罪不可赦,楚大人要捉拿她是秉公办事,但凤姨自有苦衷,毓乾深知语婵死的凄凉,亡魂不得安息,实在不该替凤姨求情。可毕竟她是一手带大毓乾的至亲,若她遭遇不测,毓乾也不得苟活。” 我心口突地一跳,有一点麻痹的酸意逐渐蔓延开来,钻心的疼。 楚美人即刻朗朗道:“本官知大少爷仁义孝全,视姜展凤为生母,不忍她受难。但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少爷包庇亲人,与法纪相悖,重n理也不应许己发肤受损。” 大少爷立起身,整个人罩在背光中,更显得泠然,“如果楚大人能调查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恐不会这样说。凤姨的为人相处这么多年,毓乾乃至雪梅轩都知,她断不会无故杀死语婵。” 楚美人反驳道:“大少爷身在名门宅院,对大兴律法不熟,本官只是依法办事,她有难言之隐,也该当面出来说清,何故躲躲藏藏的,就算是无心之失,也不能就此开脱。” 楚美人的字字铿锵,大少爷眼中悲悯神色尽展,“是毓乾让凤姨离去的,这会她已走了很远了。” 我陡然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怨愤道:“大少爷好是糊涂,因为自己亲人,就纵容放过。大少爷就真的觉得姜展凤她是无辜清白的,她做的任何事都有借口” 我郁气难舒,上前狠狠道:“是,语婵的死是情有可原,那么我呢?我何其无辜。二月初十晚,我险些命殇碧心湖,凶手就是姜展凤和语婵二人,她们二人合谋砸伤了我的脑袋,到现在额头还留有印记,为了掩盖真相,她们把我扔进了碧心湖。我没有死就是存着对她们的恨意,我要问问她为何要对我下手?敢问大少爷是不是就知道这些?”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待到谜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待到谜底 随着我话音弗落,大气开阔的屋子里众人全是屏气凝神,纵然南北长窗对开,凉风徐来,清凉飘逸也散不去屋子里的窒息氛围。 大少爷先是一震,随即面色惨白,“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他惊愕而伤怜的神色,我不再话语,垂了眼缓缓坐下,满汀见此早就使了眼色向银宵和书槐,二人以为听到不能听的重要机密立刻躬身离去。 屋内又只剩下四人,满汀走到大少爷身边轻声道:“大少爷,凤姨也是不想伤害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 满汀沉着冷静的声音给人莫名的心安,大少爷悲凉道:“你既是说了,就是万分清楚的。我尤不可信,只以为凤姨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原不想她做的事还远不止那件。” 他眼神清明悲楚,说出来的话压抑而悲伤,满汀不忍心的摇摇头,“不是的,凤姨是有原委……” 楚美人道:“她到底有没有做?只有等她来了询问,大少爷知道姜展凤何处还是说出来的好。” 大少爷艰难的思索着,太阳|岤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憔悴道:“我不知道,是我要凤姨走的,她具体去哪我不清楚。” 楚美人含笑不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望向我,微点了头似乎在暗示。好像叫我不要着急,耐心等候。我眨了眼睛,表示知道了。 一时之间屋子沉静如水,四人皆是不说话,漫长的等待后,有人敲门进来,“禀楚大人,属下有要事禀告。” 这声音高亮而冷清,竟是如此熟悉,只光听这冷冷腔调我浑身就打了个冷颤。 楚大人朝外道:“进来” 果然,一身黑衣劲装的冷惊面无表情的踏进门槛,脸上那块长疤痕依旧是触目惊心,一双眸子散发着鹰般锐利的光芒,含着孤傲而冷淡的神情走来。 他凑到楚美人耳旁低语了几句,我歪头过去想听个究竟,突然被他诡异的回眼瞪视。我咬了嘴唇,瞪回去,每次看到他就没好事,前世跟他结怨了不成。 半刻,楚美人挥了挥手,冷惊立刻站在他身后,楚美人站起来道:“姜展凤已经找到了” 此话一出,我满心欢喜的站起来想要问她在哪?可与我不同反应的是大少爷,他愈加沉静的面容像是暴风雨来临般的安静,只不动声色的望着墙上的那幅画,仿佛没有听到楚大人的话。 我敛了笑意,有些忧虑道:“她在哪里?” 楚美人看着我,眼波欲流,“在半月湖大夫人墓冢。” “咣当”一声,是杯子掉地破碎的响动,楚美人话音刚落,大少爷握着的茶杯就随之而落,我来不及反应,一阵夹杂薄荷的清凉风从耳边呼过。 待一袭青衫闪过,满汀身着天海碧蓝水袖裙飘过,“咻”地一声便没了人影。 二人前后脚离去,看大少爷走的这样焦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焦急道:“我们也快去吧。” 楚美人点头,我立即冲出屋子,大少爷和满汀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院子里只剩下一群丫鬟议论纷纷。 银宵见我出来,急道:“大少爷刚刚脸色好吓人啊,奴婢伺候多年从没有见过大少爷那样的神色” 我静静颔首,心下渐生寒意,漫起一缕冰凉酸楚。 赤枣也震惊道:“还有满汀姐姐是怎么飞一般的跑去了?像是轻功一样。随即芳草姐姐也跟着跑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不答,眼皮微微一动,眼前人影幢幢,雪梅轩的下人们都围了过来,皆是忧心忡忡的言语,吵的人烦躁。 我冷下脸来命令道:“别围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说话,闭紧嘴巴做好自己分内事。” 像是没见过我这么大声说话,众人面色青白交加,我冷喝道:“还不快去” 她们一哄而散,楚美人在身后道:“我们快去半月湖,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心猛地似一块被冻结的冰,悠然裂出破碎的裂痕。仿佛有无数针尖从五脏六腑中深深刺入,我死死忍住指尖的颤抖,轻轻道:“姜展凤她真的……” 我颤抖的说不完接下来的话,楚美人神色凛然的点头跃过我身子而去,我吸了几口凉气,无力的跑去。 半月湖墓冢。 姜展凤面容祥和的跪在大夫人坟前,泪流满面,不发一言。凄微的风吹散了她整齐的穿戴,半月湖的花树被风摧过,轻触声激荡如雨。她颊边泪痕渐干,怔怔的跪在大夫人墓前。 当大少爷、满汀和芳草赶去时见到的就是这幕静止的画面。 突地,大少爷焦急而疲惫的跪地,“凤姨,您为什么不走?为什么?” 姜展凤迟疑的回神,原本稳重端厚的眼神如死灰一样暗沉,见到大少爷陡然有了亮光,“乾儿,你来了……” 大少爷痛苦的垂下脸,拉起姜展凤的身子,凄凉道:“走,凤姨,现在就走,还来得急。” 姜展凤迷迷茫芒的摇头,轻轻推开他,笑道:“来不及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6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6部分阅读 “来不及了,这四周都有人。乾儿,凤姨做了好多好多的亏心事,现在在夫人坟前忏悔,不然到了地下,她不会原谅我的。可是,凤姨从不后悔……” 她眼睛凹陷慈祥的抚摸大少爷的脸庞,只无声的啜泣着,似有无限的凄楚荒凉迫人而来,“凤姨最满意的是将你一手带大,你是那么的善良,像极了夫人生前。可是……” 一瞬间她怨愤的变了阴毒的神色,“可是总有那么多的人想害你,二夫人,三夫人,她们统统不是好人,害了夫人和大小姐,后来还要来害你。我要让她们一个个遭到报应,老天不收拾她们,我就代替老天收拾,哈哈……我做到了,我要让她们一个个不得好过……” “不”大少爷抱紧了姜展凤,埋头痛哭,“不会的,凤姨没有这么做,凤姨在乾儿心中永远都是善良的,凤姨不会做的……” “乾儿,孩子。”姜展凤痛惜,笑得悲苦道:“乾儿不要再那么善良了,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人心的丑恶。夫人善良,被二夫人下毒害死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儿。你的长姐死的好惨,她那么小,就死在了我怀里,我发誓要她们都不好过。” “我终于做到了,哈哈……我也要让她们也尝尝失子的痛心,我更要她们的孩子互相残杀。哈哈……我全部做到了……凤姨对的起夫人,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 然而那声音却渐渐有了哭腔,含着无限的悔意和痛楚说道:“只是凤姨对不起你,凤姨的罪要乾儿你受累。” “没有,没有的。”大少爷血色尽褪,面如白纸,双眼泪痕满布,“凤姨就是乾儿的娘亲,凤姨不要有事,不能有事……乾儿会活不下去的……” 他紧张的要扶起姜展凤,这一动作,牵扯姜展凤嘴角溢出血渍,“噗”的一声喷到了大夫人墓碑,她口中血流不断,目光异常坚定,“乾儿要好好活下去……凤姨多年的心血就是指望你日后执掌家业,把那些坏人全部赶出林府……你一定不要辜负凤姨的期望……” 那血流涔到衣服全身遍是,成血染的血衣。她双眼如炬的紧紧握住大少爷的手发颤,嘶哑道:“你要答应凤姨,你一定要答应凤姨,凤姨死不瞑目的。” 大少爷泪眼迷离急忙道:“好好,乾儿答应凤姨,凤姨不要有事,乾儿什么都答应。” 姜展凤欣慰的笑了笑,血如泉涌,见墓碑全是血红,她神色紧张的爬过去要拿衣袖擦干,“快,乾儿,快擦干。夫人是见不得血的……” 姜展凤满脸血渍,连声寒笑,笑到眼角泪珠涌出,口中喃喃自语,“夫人最爱干净了,染不得一丝血”。她用力擦拭的手上磨破了皮,任由鲜血一滴滴的抵在墓碑上,她双眼模糊,自言自语,“怎么越来越多血了,一定是我眼花了……” 满汀和芳草站在后面早已是凄零如雨,二人跪倒在姜展凤身旁,声声嚎啕:“凤姨,您是怎么了?满汀去寻温伯伯来。” “别去。”姜展凤拉着满汀的手,森森笑道:“满汀,凤姨最相信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少爷。你是凤姨一手调教出来的,脾性好会武功,可以保护乾儿,你答应凤姨,要一生一世都不离开他。” “是,满汀答应凤姨。”她哭的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姜展凤带血的手将满汀和大少爷的手拉拢到一块,似乎一下老了十岁,看着二人露出童真般的笑容:“等凤姨去地底下陪伴夫人了,你们就成亲吧。这是凤姨多年的心愿,乾儿,满汀是最适合你的,凤姨眼不瞎,都看的出来,满汀一心一意待你,从不争名分,你要好好待她的。” 听着姜展凤似遗言的话话语,大少爷哭的撕心裂肺,“凤姨别说了……乾儿带凤姨去找温伯伯……” 他泣不成声的蹲下身子,忙要背起姜展凤,这一牵动,姜展凤又是吐血染红了大少爷的青衫,嫣红的血如毒刺玫瑰般绽放,在大少爷的青衫上成鲜明对比。 我和楚美人正赶到时,看到那一摊刺眼的血腥,皆不见动作。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往事汹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往事汹涌 被血染的半月湖取名自大夫人那双弯状半月的眼睛,这里也有着为大夫人修葺的墓冢,只半月而围,立在稠密的紫竹花丛中,绮糜繁华交织如雾。 有须臾的沉静,姜展凤的周遭成血泊,似要染了半边阳天。 烈日当头,那边哭泣不绝如缕,我不自然的望了望了楚美人,他面色清冷而刚毅,对我笑道:“我来问吧,你实在不方便。” 我轻轻屏息,为何我的心思他总能一猜即中。楚美人正要上前,我拦住他抢在他开口前道:“还是我来,有些时候我必须要学会面对。” 他看向我坚定的表情微微点了头,踏上那浓烈的血泊中,我极力镇定道:“凤姨?” 闻得有声音,四人目光皆望过来,姜展凤面对着我仰头,因满面的污血完全分辨不出她的此刻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是那种死亡般的寂静,而吐出的三个字如巨石几水压在我心头。此刻,她就像是对老朋友亲切的打招呼般,满面春风的说着“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之类的。 片刻的对视,我直言道:“为什么要杀我?” 她复素日温和慈祥的笑着,不知道她的笑容里蕴含了什么意义。我与她只见过一次面,而那次也只是惊鸿一瞥,不知深浅。 姜展凤依旧是在笑着,我即刻又高声道:“为什么要杀我?” 大少爷对上我的眼睛,目光中如同凝结了寒霜冰雪,仿佛要把我整个人都冻住,却并不作声。 我静静的立在日头里,阳光的照耀让人全身麻痹的火热,在对抗大少爷鲜少的冰霜,只觉冰火两重天,心里滋味难耐。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与大少爷的决裂,我是诸般不愿,而当下,我别无他法,只有目光无惧的回视他。 姜展凤看在眼底,拉着大少爷的衣服,冲我诡异的笑道:“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我杀的是你吗?” 我惊愕无比,仿佛有雷电在头上一个一个炸开,我攸然抬起头来,死盯着姜展凤,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她连声冷笑,口中的血像是止了般,对大少爷笑道:“乾儿,你要离她远点,知道吗?她会害你的……” 姜展凤梦魇般喃喃自语,指着我不停说我要害大少爷,我一时难以分辨她是着魔了还是看出了什么?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得很透彻,什么都清楚,能看到肉眼所看不出的东西。我有些心慌,刚刚她的那句“我杀的是你吗”?竟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她知道我不是真的清平。 但只是片刻,我看她疯了般念叨着那句,截住她的话,冷静道:“凤姨,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清平只是希望凤姨能告诉我,二月初十那晚,为何要砸伤我的脑袋,还把我扔进碧心湖?” “二月初十?”姜展凤语意哀婉,似在回忆,“你让我想想,二月初十,那是多久的事了啊碧心湖……在碧心湖,我和语婵杀你……” 她神神叨叨的念叨,意识渐渐模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碧心湖?那晚,语婵是要传递二夫人的消息给我,被你这丫头听见了。你听到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想杀你,可那晚我觉得我多年来精心设置的局就要成功了,我全都告诉了语婵,哪知你躲在草堆里,全部听到了,你说我还能让你活吗?” 我见她笑意浓烈,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心底低沉,急忙问,“精心设置的局?我是听到了什么?不惜让你们欲除之而后快。” 良久,她在风中抖颤而笑,“这个秘密一直压在我心口多年了,这是我最得意的事了。”她继续在笑,“你这丫头的命实在太硬了,多番杀你不成,居然还被你查了出来?” 多番杀我?我神色一凛,她对我下手多次我为何没有觉察? 像是知道我的疑问,她道:“是我叫毓汐杀你的” 眼皮一跳,无数血气无尽往我头上充来,疼痛似滔天巨吞没了我。此时除了我的震惊外,在场所有的人全部愕楞。 大少爷连连摇头,扶着姜展凤摇摇欲坠的身子,凄凉道:“凤姨再说什么胡话?凤姨……” 姜展凤看着大少爷的目光依旧是慈祥的,她抚上大少爷清瘦的脸颊,笑道:“傻孩子,凤姨做的错事很多,现在就在夫人的坟前都说出来吧,凤姨会安心些的。” 她转头朝着大夫人的墓碑,伸出颤抖的双手摸着那碑上的刻字,凄凄道:“这件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夫人乃是薛家的长女,生于名门望族,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被迫嫁来了林府,成了老爷的正室。” 她说的极慢,我注意到“被迫”二字? “夫人本意是早有心上人的,奈何天意弄人,嫁给了林老爷。但林老爷也是极其爱夫人的,至少那个时候夫人是快乐的。只是生意往来,同年老爷却娶了二夫人潘韶华。” 她神色一变,声音都寒冷起来,“这个女人,笑里藏刀,仗着自己是县官的女儿,在府里横行霸道。表面上与夫人是亲亲热热的,其实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她看到老爷待夫人宠爱至极,早已藏了歹意,临到夫人有了身孕,竟然每每来说借着照顾夫人的缘由,其实在那安胎药里加了易滑胎的蒺藜。” 蒺藜?是那张烧纸,我不知所措的望向楚美人,他朝我点了头,同我一样很困惑。 “夫人太善良了,才会被潘韶华害得如此地步,胎儿没有落,可是……不到半月就夭折了,才几天的生命,那肉肉的一团粉嫩就死在了我的怀里……” 她仰天嚎啕,一激动又吐了一摊血,“我恨夫人失女郁郁寡欢,无心找潘韶华算账。我禀告给老爷,却没有证据指证她……直到夫人又怀了你,乾儿……” 姜展凤缓缓转首面对着大少爷,“那时候,夫人的身子本就虚弱,当她得知有了你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开朗了,因为你是她的全部啊” 她泪流满面,眼睛却是笑着的,大少爷悲痛欲绝,抱着姜展凤,只想无形中赋予支撑她的力量。 “你出生的时候下了磅礴大雨,惊天暴雷,夫人本就在生下大小姐的时候,没有调理好,体虚无力。就在那晚你呱呱坠地那刻,她笑着看你,托我抚养你长大,便香消玉殒了……” 呜咽的哭泣声响彻在半月湖,满汀和芳草哭不出泪来,只是不断的抽泣。 大少爷眼中蕴着的泪意,整个人如被雪披霜一般,这样炎热的天气,他竟觉漏下寒凉之意,亦如清霜覆地,悲凉如斯。 “这全都是潘韶华害的,我不会放过她她加诸在夫人身上的痛我会一并讨回来。” 她森冷的笑着,陡然盯着我,“之后潘韶华也有了身孕,我放过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享受几年福。哪知后来老爷又娶了三夫人何婉柔,这个女人貌美聪明,深受老爷喜欢,她对付潘韶华很是有一套,我放纵她们二人斗,这样我坐山观虎斗,只一心抚养乾儿长大。” 姜展凤稍稍和蔼神气,气若游丝的她明显支快要撑不住,“何婉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几年没有孩子,又想私吞林府家业,就要抢走我的乾儿,名义说是照顾,其实就是有阴谋。最后我夺回了乾儿,可是乾儿却失了味觉……”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潘韶华和何婉柔欠下咱们的都要一一讨回来。我筹划那么多年,直到她们的孩子全都相继长大些,才放手一拼。乾儿是兄长,几个弟妹都喜欢跟他玩。那年,假山上,我背后插手让毓汐推下毓坤,毓坤摔得血肉模糊,毓汐变得痴痴傻傻。我又借用毓汐的手去杀死她胞兄毓离,结果失了手。” 听到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仇恨蒙蔽的双眼让人会变得如此可怖,真相的背后还隐藏这么深的秘密。 我轻轻深吸一口凉气,只觉那股凉气如寒冰利锥一般生生破开五脏六腑,切破心肺,那样惊骇。 原来毓汐的冷血全是拜姜展凤所赐。 大少爷听到这些仿佛如泼了一盘冰水,渐渐得他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冰凉目光,“凤姨……这些都是您做的?凤姨,您怎么能那么残忍,毓汐,毓坤他们还那么小,您忍心吗?” “乾儿……乾儿……”姜展凤激动的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凤姨要不这么做,死的就是你啊孩子,凤姨都是为了保护你,不管凤姨变成什么样的人,就算出卖自己的灵魂,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轮回,也是值得的……只是你不要再善良了,刚刚凤姨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知道吗?” 大少爷悲戚的摇摇头,一直依赖尊敬的至亲在他面前陡然撕下和善的面容,他承受不住的嘶声尖叫,“不……” 这撕扯的叫声,惊骇的我睫毛上犹有泪珠未干,将落未落的一滴。我凄然一笑,“这就是凤姨要杀我的原因吗?因为我听到了这么多。” 鲜明的血红迎着她沉静如水的面庞,“是,怨只怨你听到了那么多,我给过你机会,问你都听到了什么,你紧闭着嘴巴不吐一字,我逼问你,你就是倔强的不说话。我没了耐心怕你说出去,随手捡了一块砖头朝你额上砸去,见你没了呼吸扔进了碧心湖。” 我含泪凄苦一笑,清平的不喜说话才会导致她丧命的吗?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迷案揭晓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迷案揭晓 我眼角微湿,姜展凤描述的那幕仿佛放映机般在脑海。似乎看到清平那瘦弱的身影在漆黑的夜晚中,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听到骇人听闻的惊天密谋,她惶恐,她害怕,她无助。 而震惊的是她还是被发现了,姜展凤的盘问,清平咬紧嘴巴不吐一字,是她知道只要说了就会死?还是她早已吓的不会说话了。 我额头有涔涔的冷汗滑落,那样冰凉一滴,倏然滑落到颈中,竟不觉得凉,方知原来自己身上也早已骇得凉透了。 那一幕如此清晰的映在脑海,我冷冷道:“是你杀了我,我挣扎中撕扯掉语婵身上衣服,就是那块碎布让我一路追查了这么久。” 掏出袖子里的青色褶皱碎布,这是清平在天之灵留下的唯一证据,她是要我来替她巡查真凶,替她报仇的吗?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我含着泪笑,历经了这么多,凶手就在眼前,不是语婵,但她也是同谋,她死了。而姜展凤这个主凶也将要为她所做的事付出惨重的代价,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杀人就必须要偿命。 姜展凤满面戚色,看着我手上的那块青色布料,“原来是这个才让你私下调查的,可你当时已经死了,不可能活过来,除非你……” 她没有说完,就又是喷了一口血,大少爷和满汀及芳草同时尖声道:“凤姨” 姜展凤摇一摇头,双目瞬也不瞬看着他们,似笑非笑道:“凤姨知道事情终究是要败露的,自食恶果,早已吞了毒药,你们一定要记得凤姨说过的话,还有满汀……” 她握着满汀的手,“你答应凤姨的事一定要记得啊” 满汀泪痕满面,呜咽的说不出话,只能沉沉的使劲点头。 姜展凤又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一并问了吧,趁我还有口气。” 我正色道:“毓汐她装病要掐我,又引蛇,全都是你的指派,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查你们,而灭口呢?” “语婵说潘韶华被幽禁的时候,只有你去看她,你们密聊了那么久,猜想知道的不少。而且你失忆了,我本想放过你,细心观察了些日子,很安分,只是变了个人。既然没有威胁到我,我不会伤害你。但你的之后表现太过异常了,还成了三少爷的丫鬟,我就该提防着了。” 我浅浅牵起唇角,划出一抹淡淡笑意,“这么说毓汐会变成那样都是被你逼的。” 她嗤笑着摇头,“你还以为毓汐是个单纯的人吗?她早在孩童时就有阴影,她娘对潘韶华有敌意,她自然不太喜欢那个二哥。我顺水推舟,助她一臂之力,推毓坤下去。不想她竟然真的以为是她自己做的,日夜神魂颠倒,我略施小计,就可以让她杀了毓离,更何况是你呢?” 她的脸色挂着满足的笑容,她是要疯了,这些血腥的事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我冷哼一声,“要语婵偷账簿也早是计划之内,再嫁祸给二夫人诬陷她中饱私囊,哪知语婵私藏了账簿,不肯交出来,你就杀了她?” “哼我万没有料到语婵这个贱丫头会给我来这招。我精心做的假账,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她偷的时候惹了风波不说,偷完后还一直不交出来。要我给她一百两,还顾念芷岚的姐妹情,要离府。我怎么会受她的威胁,一把掐死了她,那本账簿不要也罢,也不可被它人找到。” 姜展凤用气过猛,连连咳嗽,大少爷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凤姨,都别说了……” “乾儿……”姜展凤低声在大少爷耳旁道:“乾儿听我把话说完,下面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那账簿关系到林府的家业,里面很多算不清的假账,这都是语婵说的。她看到账簿里,每年都会多出一笔不少于十万两的白银,这笔帐查不到出处,潘韶华想独吞,一直虎视眈眈。何婉柔辅助当家,又主导下人私相授受。这两个人处心积虑的要谋夺林府家业,我就要让她们斗。只有偷了账簿,让潘韶华以为是何婉柔做的,看她们狠狠的斗,最后林府的家业只能落在乾儿的手上……” 她似乎是拼劲了全力说出这番话来,只是说完后就直翻白眼,气喘不过来的猛烈咳嗽。 她想只告诉大少爷,奈何她的气虚太弱,只有吐气过重才发得出声。我x的近,全都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陡然明白,原来这就是一开始语婵要偷账簿的原委了。 我目光向后转,望着在身后一直不见出声和动作的楚美人,他点了头,略有疑惑。 方才姜展凤口中,账簿中的那笔十万两白银又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思考,大少爷捂着难受的额头,“凤姨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乾儿,但这并不是乾儿愿看到的。凤姨知道吗?乾儿一直就有个心愿,找一处安静避世的地方,游历山水,带着凤姨和满汀、芳草,悠闲自得的过完下半生,远离林府的纷扰。”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是游离而涣散的,满含期望的眼神却有着深沉的绝望,若美玉雕成的精致面孔有着无尽的泪水。 姜展凤带血的手摸去大少爷脸颊上的泪水,“乾儿,你不能这么想的,老爷有意让你掌管家业,你就要撑住啊。凤姨知道你不爱好这些,但你是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命运。” “不”大少爷满目泪光,“因为这家业就有那么多人牺牲。这不是愿乾儿看到的,还牵连凤姨做了这么多事,都该由乾儿来承担的……” “不行”姜展凤厉声阻止道:“乾儿不能这么想,就辜负了凤姨半辈子的心血啊咳咳……凤姨知道在乾儿的心中已是怨毒妇孺,咳咳……凤姨其实也知道自己做了些错事……咳咳……凤姨每晚都难以安寝,梦到毓坤还有语婵的冤枉来索命……” 最后是猛的一喷血,她剧烈咳嗽也要把话说完,“可是凤姨只要想到夫人和大小姐的样子,咳咳……凤姨就什么也不害怕了……咳咳……” 大少爷叫道:“凤姨别说了,都别说了芳草,去找温伯,他有解药。” 解药?我骤然明白过来,冲过去蹲下道:“三少爷的毒也是你下的,你告诉我,你给他下了什么毒?解药在何处?” 她咳嗽愈重,血染红了全身,大少爷道:“凤姨坚持住的,芳草还不快去” 他回头冷喝一声,被姜展凤拦住,“别去……别去,凤姨快要不行了……“ 我看她目光暗沉,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拉着她的胳膊紧张道:“凤姨,不管你做了多少错事,但现在,三少爷只能活三天了,如果你不告诉我解药在哪,他必死无疑。他还那么年轻,就算是为了你所做的错事,最后积点阴德,告诉我解药是什么?” 姜展凤微微冷笑,“你怎么知道毓离是我下解药的,你找到证据了吗?” 我惊惶不安,颊边犹有泪痕未曾拭去,“你说过,你的计划就是要让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孩子受罪。你利用毓汐杀了二少爷,对三少爷下手又失败了,使得毓汐被迫幽禁治疗。但你从没想过要放三少爷一条生路。我敢断定,下毒之人就是你” 我抖衣而颤的说完最后一句,虽然没证据,但直觉告诉一定是姜展凤干的。 “你错了”姜展凤苦笑,无限凄惶,“他的毒不是我下的,我是要对付他,却没有机会下毒,呵呵……这是因果报应,他娘害的乾儿失了味觉,他就遭到了报应。哈哈……哈哈……怨不得人啦,都是报应,怨不得人……” “噗——”又是一次大吐血,却全部喷到我脸上,视线中那红得一摊血,刺眼而灼热。 姜展凤已是气虚极致,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对着大少爷笑。 “乾儿,你一定要离她远点……”她手指发抖的指着我,“离她远点……她也是要跟你夺家业的……远离她……远离她……” 最终,她指在我面前的手指摇摇晃晃的落地,随着这缓慢的动作,姜展凤嘴角裂开的闭上了眼。 骤然,大少爷惊天般的叫声响彻在半月湖,“凤姨……凤姨……” 他一把紧紧的搂着姜展凤血色的身子,哭得压抑而悲伤,那种哀伤,仿佛从灵魂底处弥漫出来。 “凤姨……凤姨……”满汀芳草拼命的扑在姜展凤的身子上,哭声震耳欲聋。 我胸中躁郁难言,一阵一阵酸气从胃底像沼泽一样泛着气泡冲上脑门,两行清泪自眸中滑落,我抹掉带血的面颊,只想离开这悲伤的逆流中。 一步步的向后退着,姜展凤死了,清平的大仇才算是真正的报了,我应该开心的啊 可是为何眼泪止不住的在流,蔓延至胸间成难以平息的忧伤。任我如何强制都止不住。她死了,可是她说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知道林府的故事又该升到另一个高嘲了。 但是三少爷的中毒,我要如何调查,只有三天,只剩三天……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嫁娶不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嫁娶不宜 半月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夹杂着风的萧瑟气息,恍若有森冷的风凄厉刮进眼底,眼前的一切都带了白蒙蒙的氤氲之气。 姜展凤的死终于完结了一直以来清平被害的追查,我悲不自胜的想远离这呜咽的情境。 楚美人静静的站在我身后,一双原本清亮的桃花眼满含悲情,“事情了结了,接下来该去调查毓离的中毒。” 他的声音总是这么宁静,仿佛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是无波无折的,只想着追查真相,这是他的使命。 那么我呢?我的使命是什么?清平大仇报了,我本该远离这些纷扰的,可是,三少爷的中毒又是一个开始,迫在眉睫。 我微笑道:“我想去看看他。”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坚定的点头,“我陪你去。” 我但笑不语,目光又望了那边,大少爷止了撕心裂肺痛哭,只是小声地啜泣着,那绵绵的抽泣声似一枝渗透肌理骨髓的针,连我亦心酸起来。 良久,他挺直的站起身,脸色愈加苍白,仿佛一张上好的宣纸,没有半点杂色。黯淡的眸光闪烁出看不到底的深渊。 他抱着姜展凤,只是望了我们一眼,苍白的脸上有着雾气的潮红汹涌,倔强清瘦的身形缓缓离去,直到越来越来远的距离,远到我无法触及。 凤姨临终的那句话,“离她远点……她也是要跟你夺家业的……远离她……远离她……” 我苦笑一声,我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便是生命里永恒不能融化的坚冰,连最暖的春风也吹不化。大少爷从此,与我恩断两不相欠 我伤感难言,静静道:“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楚美人浅浅道:“毓离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我耳中轰地一响,直如打了个响雷一般,咬牙道:“我知道” 几乎是吼出来的,楚美人身旁的冷惊立即要出言喝道,被楚美人拦住。他喟叹一声,不再语。 心中一阵悲凉,我何尝不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不要被当前的感情困住,还有更急迫的事。 可是,阳光那么猛烈,灼痛我的头脑,微微睁开眼,触到那渐远的背影,像透过千年冰山漏出的一绿阳光,带着深重的寒气。 一晃三个月,世事变幻之快往往在一夕之间。一切已成定局,一切再无转圜之地。 仓皇转身,风扑簌簌吹落满地紫红的紫竹花瓣,如泣了满地鲜血斑斑。 黄昏,水佩、芷岚和夭桃在旁候着,芷岚见我不曾用饭,便盛了一晚小米粥来,好言劝慰道:“二小姐好歹吃点粥垫垫,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水佩也道:“奴婢们都听楚大人说了,原来杀语婵的凶手是凤姨。二小姐别伤心了,事情都解决了。楚大人已经如实禀告向老爷,府里这下全都知道了。” 我拨弄着瓷碗中的稠密粥,低低问道:“老爷怎么说的?” 夭桃抢声道:“凤姨做了那么多错事,又是害了大小姐,又害死二少爷,还要偷账簿诬陷二夫人。这么多的罪名,她本不能立碑下葬的。但念在她伺候大少爷多年,老爷又不舍大少爷伤心,只得做平常下葬,一切从简。” 我心中一动,林老爷对大少爷果然够宽宠咬一咬嘴唇,吃了一口小米粥,极淡的味道,问水佩,“你去找温伯伯,他怎么说三少爷的?” 水佩小心翼翼觑着我的神色道:“温伯伯说三少爷的毒还没查到,因中毒已久,还在恶化,怕是撑不过后日凌晨……” “嘭”汤匙清脆落地,我猛地起身,即刻惊觉悚然,“这么说……这么说过了明日,再无解药,他就会……” 我难以置信的屏息,望着水佩清秀的面庞,“陪我去月桂轩。” 水佩低低的应着,刚踏出门,就见纤寻扶着二夫人来。我铮然驻步,稍带了笑意道:“干娘和纤寻姐姐这么晚来了?” 二夫人看我一眼,摆了袖摆道:“进屋说。” 我神色微微一晃,看向纤寻半带笑意的唇角,她使了眼色,瞥向二夫人,示意她是来者不善。 不得,只能叹息随着二夫人脚步回门。 屋内光线已渐暗沉,吩咐芷岚掌灯,水佩斟茶。二夫人高高坐在首座,后面站着脸色不佳的晚池。 二夫人刚落坐就猛的拍桌喝道:“好个姜展凤,竟是她害了我孩儿毓坤” 她这一举动吓到了斟茶的水佩,险些摔破了茶杯,只是洒下了点烫在手心,她立马稳稳端好退到一旁。 二夫人未注意那细节,只握拳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露,愤愤的垂桌。纤寻连忙拉着二夫人的手,温和安慰道:“干娘,别气了,气郁攻心,易伤身。” “怎能叫我不气。”二夫人一会怒火全都倾泻,“毓坤那么小就遭人危害,你叫我如何甘心。若是毓汐不小心推的,我只当毓坤没福分,这么多年都过了,日子还是照样过。哪里知道,竟全部是姜展凤那个贱人做的……” 她声声龊齿嗤之以鼻,无尽的抱怨和怨愤,任纤寻如何劝解都止不了恶毒谩骂声,我垂下双眸,只静默一旁,等着她发泄完。 整间屋子里全是她的骂声,丫鬟都不做声,她骂累了,似乎松了口气,饮了会茶道:“清平,你傻愣着作甚?” 我想也不想,脱口道:“干娘说的都对,姜展凤罪有应得” 二夫人牢牢看着我,怒极反笑,“这次你做的好,连老爷都赞不绝口,夸你有大本事。难怪九王爷和楚大人都对你另眼相看。” 我怆然不已,林老爷快要对我恨之入骨了,怎会对我赞不绝口。“能找到杀死语婵的凶手最大功劳还得是楚大人,清平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二夫人摆摆手,“楚大人刚说的可都是你的计策,我知道昨日在浮影池,你对老爷在护毓汐还耿耿于怀,但老爷也是爱女心切,被毓汐蒙蔽了双眼,现在老爷已下令,将毓汐关起来,她以后都不能再害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黯然的神色微微一亮,似跳跃的烛火。毓汐有这样的下场,二夫人自是万分高兴的。 我微微一笑,“清平不敢对干爹有怨心,明白他的苦衷。” “那就好,我早就跟老爷说,你是个心胸豁达又聪明的丫头。”二夫人欣慰的一笑,“实话说,老爷叫我来就是来做和事佬的,难得看你深明大义,老爷要听到定会引你为荣。” 我随即明了,真要觉得抱歉应该会亲自来,说到底,林老爷对我这个干女儿满是芥蒂。 “这次你又立了大功,不但揭穿姜展凤这些年的阴谋,还我毓坤一个公道,还让她畏罪自尽,真是大快人心啊”她仰头笑的满面春风,与方才的破口大骂形同两人,“只可惜我未能亲眼见到,只听楚大人的叙述就知道这当中的艰难。” 我淡笑道:“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与楚大人的当机立断和推测都分不开。” “你总是这么谦逊。”二夫人陡然换了副神色,长叹道:“难怪你会被九王爷看重,他要纳你为侧妃的事,整个林府是吵的沸沸扬扬,干娘问你,你意下如何?” 也许这就是二夫人来的最终目的吧,我想刻意回避,但越是回避就越会被提及。 二夫人的举起茶盏,悠然而笑,“不过,你这丫头行事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要对付姜展凤也不通知干娘,连跟九王爷有了肌肤之亲也还瞒着干娘。这要是九王爷不来府里提亲,你当真要一直瞒着,让自己受委屈不成。” 我听二夫人这样说倍感尴尬,屋子这么多人,二夫人就这样不顾及的说出来,众人的神色都有丝不自在。 纤寻看我模样,久未出声的笑道:“姑母,您就别责怪清平了,她还小,许多事都不懂,幸好王爷跟姑爹关系好,知道负责。” 纤寻委婉的话听着二夫人连连点头,而我听了却全是毒刺,我还宁愿他不负责,每次看到他总没好事。 二夫人看我面色有些潮红,以为我是羞涩了,站起身来轻声道:“不说这个了,只是过几就要嫁去贤王府了,虽然贤王声名在望,深受百姓爱戴。但毕竟是皇族,规矩礼仪又多,稍有差池,不但会牵连自己性命,还会埋没娘家声誉,这几日,我就去请教娘来叫你些规矩,好好待在屋子里,别瞎走动了,知道吗?” 我猛一醒神,全然蒙了,过几日提亲?还学礼仪?需哦那种如重重的受了一击,我上前道:“干娘,这都是误会,九王爷并非真心要娶我。而且我跟他虽有肌肤之亲,但并无感情,我不能嫁去王府。” “胡说”二夫人一甩袖,脸色就变了,“小姑娘家说这也不害臊,你的名节都在啊,这林府人多嘴杂,要不赶快办了,你教干娘的脸往搁。再说,九王爷能娶你,都是上辈子烧高香拜的,能嫁给九王爷不知道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想不开呢?” 我心里冷哼,要嫁你去嫁,打死我也不去,“总之,什么事清平都可以答应干娘,但唯独这件不成。” 我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妥协,二夫人看我真是倔强,指着我“唉哟”“哎呦”的叫,“你就是个死脑筋……” 二夫人捂着额头似有头痛,纤寻见状,立刻扶着二夫人,“姑母,清平八成是害羞了,一时糊涂,等劝劝就好,没准过几日就想通了,干娘,别急,别急。” 纤寻一面捂着二夫人的胸口顺气,一面使了眼色向我,我一动不动的站着,这次妥协了,我的命运就全都不能自己掌握了,我不能动摇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软禁出逃 第一百三十六章 软禁出逃 纤寻看我毫不退让的神色,拉着我的袖子扯了一下,示意别较劲。二夫人则明显气郁忧面,我软了语气道:“干娘,清平不是不肯,只是那事诸多巧合。难道干娘就不怀疑,九王爷要娶清平没有缘由?” 二夫人气喘的看着我,“缘由?九王爷要娶一个女子,何须缘由?这事,老爷已经允许,明日教娘就来,你好好安分待在屋里,我会教人看着你。” “干娘”我立刻出声,“清平不依……” “清平,你就别气姑母了。”我话未完,纤寻扶着我肩膀道:“姑母和我都不舍你一人嫁去贤王府,可王命难为,不可反抗的啊,你就听姑母的话。” 我知道纤寻是好意,不想我再惹怒二夫人,可这个时候,我不能为自己做决定的话,就再也没机会了。 正要出声,二夫人突然张口道:“你也别怪干娘狠心,不近人情,干娘好不容易认你做了干女儿,还没享几日福,就要见你嫁给贤王,干娘也是心疼的啊可这是九王爷的的提亲,不是寻常百姓,若是我们不从,不但你会遭难,整个林府恐也在劫难逃。” 我有些动容,我的不从就会给整个林府带来灾难吗?我真是傻,怎么就没想到这是整个家族的事,而不是我一个人,成了林府的小姐,就会身系林府安危。 二夫人又婉声悲戚道:“你都是九王爷的人了,况昨日在浮影池,你也承认你跟九王爷是情投意合,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我有苦难言,那时情急哪有想到这些后果的,这刻也不好解释。 “你记得干娘说过的话,咱们女人最要紧的就是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这次你被九王爷相中,不知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你该好好珍惜这份缘分”二夫人拍着我的手背,慈眉善目的说着,“听干娘话,别闹孩子脾气了,九王爷这么好的夫家,世间难求。他只有一个王妃,从未说有过侧妃,你是第一个,单这份情谊就该自足。” 他是因为外面有断袖传言,才没有纳妾。世人皆知晓,我不信二夫人不清楚。可在家族当前,她不管我是愿不愿意,都势必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想再说话,可我知道继续说二夫人指不定会翻脸了,于是勉强挤了丝顺从的微笑,“清平知道了,会好好听从干娘的安排。” “好,好,好孩子”二夫人眉开眼笑,“你能想通就好,这都是喜事啊” 纤寻看着我也笑了笑,眼底却有淡淡的雾沉,屋子里的烛火跳动,耀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一样的表情,思绪有些凝滞。 二夫人看我温和听话,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交代我早些休息,明日该学的礼仪很多,我一一应承,心底却突然想着三少爷的情况。 待到二夫人领着纤寻一席人离去,我委顿的靠在椅子上。 芷岚、水佩和夭桃围着我,都闷不作声,我吸了口气道:“我要去看三少爷” 芷岚摇头,“怕是不可,我方才有注意到外面多了几个下人守在屋外,大概是要幽禁了。” 我震惊的看着芷岚姣好看的脸颊,一瞬间五味杂陈。二夫人知道我的性子,料到我会不从而反抗,所以早就布置好了,怕我逃跑,直接派人看着。 她这招出其不意啊,软硬兼施由不得我做主,我冷嘲的一笑,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出去,看是?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7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7部分阅读 是能不能拦我。 我咬一咬牙,立起身子就要冲出去,水佩见机和夭桃抱着我,“不要啊二小姐别冲动,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可要冷静。” “是啊,二小姐,您一向冷静的,是二夫人欺人太甚了,冷静下来,好好想法子。”夭桃急切道。 被她们二人拦着,我渐渐松了口气,撇开她们的手道:“放手。” 水佩和夭桃互望一眼松了手,芷岚道:“不如先忍这一时,语婵的大仇报了,现在首要是三少爷的病情。二小姐不能失了方寸,从长计议。” 芷岚说的对,我若是贸然冲出去,不但暴露了不服气,还让二夫人多有戒备,再想出去更是困难。我屏了声气,微微一笑,“对,我们先商议。” 三人看我冷静了,都吁了口气,我转头急道:“可一时之间,我要怎么出去调查呢?要今晚不出去,明日教娘一来,更是走不开了。到时候三少爷就无力回天了啊……” 说到这,鼻子里哽咽酸涩,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水佩泪眼婆裟小声道:“怎么办呢?过了今晚,就只有一日的期限了……” 我心下酸楚,时间片刻不等人的啊 屋内忽明忽暗的蜡烛燃烧了一截,大家都神色肃穆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芷岚紧紧的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不时来报道情况。 现在屋外都是跟着二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下人,善学和善问,二人一直对二夫人忠心耿耿,且为人耿直,想要收买怕是不成了。 我想了无数种可行的方法,又一一排除,觉得都是风险,心下不免又急又躁。 越是焦急的时刻就越发想不出办法,我定了心神,安坐冷静思索,捂着晕头转向的脑袋,道:“水佩,夭桃,你们别再跟前摇晃了,都累了,坐下吧。” 水佩道:“奴婢们都是心急如焚,要是二小姐真要嫁给了九王爷,三少爷岂不真的没命了。” 我神色变了又变,“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三少爷也不会有事,我保证明日就会找到解药。” 水佩依旧是垂着眼,夭桃妩媚笑道:“二小姐,奴婢斗胆进言。” “你说。”我好奇盯着她,“什么时候你这么客套了?” 她斜视着我,不可否认,刚的话有些刻薄,可夭桃今日的表现有些异常,说话都不是趾高气扬的。 她轻轻笑了,“九王爷要纳二小姐为侧妃,这是多大的面子。二小姐日后可是九王妃了,林府的下人没敢不从的。只要拿出点威严,就是老爷也不敢拿小姐怎样,何况是二夫人?” 我无言,水佩忍不住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二小姐明明不愿嫁给九王爷,你这不是逼着她承认吗?要是现在就认了,以后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你别傻了。”夭桃耻笑一声,“二夫人虽然蛮不讲理,但她说的话有道理,不是人人都可以给九王爷做侧妃的,我就不相信,二小姐真的不愿。”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明亮的大眼见闪着妖冶,水佩急道:“你少胡说,二小姐说了不愿就是不愿。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贪慕虚荣的。” “你……”夭桃瞪大眼,要反驳,我冷喝一声,“住口。” 我平静的审视着夭桃,她呐呐的闭了嘴,她的想法总是这么奇特,以为人人都跟她想的一样肤浅。 懒得理她,芷岚正好走进来,步子很急,脸上有些亢奋,小声道:“奴婢刚好像看见楚大人的手下来了,被拦在外面。” 话音未落,我眼睛一亮站起身子,“真的吗?楚大人还在林府?我怎么就忘记他了,要是他还在,一定知道我被幽禁了,会立刻救我的。” 我充满希冀的拉着芷岚的手,她笑的灿烂,“是的楚大人受老爷之托,留在林府调查三少爷的中毒,所以没有离去。” 我怅怅地舒了一口气,楚美人一定会来的 果不出所料,半刻时间,楚美人一身黑衣无声无息的跃进屋子里,我欣喜之色难以掩饰,“太好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照旧是笑得动人,月夜中的容貌摄人心魄,美得异常,“我带你出去。” 我正要答应,忽然芷岚道:“可万一二夫人明日来寻,二小姐不见了,奴婢怎么交代呢?” “嗯,我一时昏头了。”我惴惴不安,“要是干娘来了,发现我不在了,一定会责怪你们,以她的手段,去忏思堂罚过都是小惩。我不能牵连你们。” “牵连是小。”芷岚道:“就怕二夫人以为二小姐有异心,刚二夫人是看小姐温顺的应着,才没动怒。实不相瞒,奴婢伺候二夫人多年,她的喜怒无常奴婢也摸清一二,若有不顺意的,二夫人定会想诸多法子逼着您就范。但当前,还是不能彻底忤逆她。” 芷岚言之有理,知她一向细心稳妥,又对我的事格外上心,当即首肯道:“你说的对,我们要想万全的法子。” 楚美人突然笑道:“来的时候,我已准备好了,正是顾及这个,来的晚了。” 我听他这么说,当下有些感动,他总是这么细心的都安排好了,连忙问道:“是不是有人皮面具之类的易容术?” 他疑惑的愣着,“人皮面具?易容术?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奇特。” 我裂了嘴角,暗悔不该又吐得太快,原来大兴朝虽然是架空时代,但武艺还有一些欠缺,一些技能未必同电视上播出的是一样。 心中的急惶只在片刻,我性急道:“那楚大人准备了什么东西?” 话题被调转,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刚去找温伯要的。据说涂抹在脸上,皮肤会显现溃烂浮肿的迹象,但只是表面,掩人耳目。” “我明白了”我惊喜道:“楚大人的意思是找个人假扮我,只要脸花了,带着面纱就说会传染,二夫人也看不出是谁。” 他点头,“正是这个理,但不知那个姑娘甘愿冒这个险,这有些危险,要是被二夫人看出端倪了,怕招来祸害。” 楚美人话一出,芷岚道:“奴婢愿意,奴婢对二夫人了解,可以寻法子应对。” “不行。”我道:“你不适合,容易被二夫人看穿。” 芷岚左手不自觉的动了动,脸上一悸,我握紧她手笑了笑,目光望向夭桃。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听变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听变故 夭桃瞪大了眼,指着自己道:“二小姐……不会是要奴婢假扮您吧” 我微微一笑,“正是我权衡过了,一则,你以前假扮过语婵,有些经验。二则,你多会应变,应该不会出岔子的。三则,这间屋子里,就你们三个,芷岚不能扮,水佩胆儿小,你最合适了。” “可是……可是……”夭桃犹犹豫豫的说不出话来,“奴婢跟您也不像啊” 我点了头,的确,我跟她最不像了。夭桃身量比我高些几许,只要站着就容易被看穿,我即刻思量道:“不管了,时间来不及。只要你一直坐着就没事了,楚大人,就劳烦你了。” 楚美人看着我一笑,将药瓶上的粉末涂在夭桃脸上,她正要反抗,被我狠狠瞪了一眼,水佩和芷岚扶着夭桃,楚美人低低的笑沉,片刻功夫就已经沫完了。 夭桃捂着自己脸,委屈道:“奴婢的脸本就花了,现在倒好,更要毁容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楚美人笑道:“夭桃姑娘不必惊慌,温伯说灼热感没了就好了,只要用水清洗便没大碍。” 夭桃听着楚美人细致温柔的声音,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淡化,我正色道:“你的这双眼睛记得收敛,虽然脸可以遮住,但眼睛一眼就能辨认,别这幅表情。” 她脸上一红就垂了下来,我有些担心,夭桃的眼睛长得太漂亮,一眼就可以辨出不是我。 想了会,我随即吩咐水佩去妆台拿些胭脂水粉来,特意给夭桃的眼睛做修饰,只要画暗沉点,看起来像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以遮掩她明亮的双眸,就没人会注意那么多了。 “记得尽量多垂着眼,神情温婉点,眼睛不要睁太大。”看她脸上渐渐起了红疹,我小声道:“这次你要是搞砸了,二夫人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怎么做心里有数,说话神情多学着我,你不是挺擅长的吗?” 夭桃听着一愣愣的,不情愿的应了是。我看事情很顺利,要芷岚蒙了块纱巾在她脸上,又换上平时我穿的衣服,只要她不站起来,倒有模有样的。 我拍了拍手,笑道:“完成了,芷岚和水佩你们在旁边要好好看着她,别露出马脚,过了明日,我就回来,一定要撑住啊。” “是。”二人恭谨的蹲身应着。 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快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都准备好了,楚大人,我们怎么出去?外面都有人把守。”我转向楚美人道。 他看着我,笑着略施了一礼,“得罪了。”便揽着我腰间,一个翻身就跃了房梁朝外院飞去。我紧捂着嘴巴,竟然有些激动,被美男子抱着在天上飞,这种感觉有种轻飘飘的,太浪漫了。 只是一会,楚美人就着地在空旷的韶颜楼外墙,无尽的遐想太过短暂了。他松了手,离了几步远,拱手道:“清平姑娘,冒犯了。” 我摇摇手,“没事的,这也是情急之下,楚大人不要介怀。”又想他刚才唤我姑娘,实在是别扭,这几日相处,他渐渐已没那么礼貌客气了,全是熟络的唤我清平,我不乐意的鼓鼓嘴道:“楚大人真是善变,昨日叫我清平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叫姑娘姑娘的,又要跟我生分了吗?” 他唇角微动,半天不说话,最后无可奈何的笑道:“是我错了,清平,你也不用叫我楚大人,就天舒吧” “楚大哥”我直接兴奋的叫道,盖过了他后面的声音,“还是楚大哥比较好,你比我年长几岁,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更想拿你做大哥,真心大哥。” 他笑了笑,“好,以后我们就兄妹相称。” 我笑了起来,能结实到他算是在这个林府里最开心的事了。 看着远处天光渐渐亮了些,我突然敛色急道:“楚大哥,听水佩说,三少爷中毒太深,今日凌晨一过,若再没有找到解药,就回天乏术了。” 他神色凝滞,“我听说了,林老爷和三夫人寝食难安,望我早些找到解药,但他中了何毒尚未查清,只一天时间,实在紧迫。” 我愁眉不展,焦心道:“我一直都觉得下毒的就是姜展凤,她不是说了吗?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孩子她都不会放过。所以,二少爷死了,毓汐凶残成性,活着也是苟延残喘,最后只剩下三少爷,她的目标就只有三少爷了。为了能让大少爷顺利做林府当家人,她就算死了,也要害死三少爷。不然她怎么瞑目。” 楚美人前走两步,轻声道:“我正有此想法,除了她,他人并无动机。只是她如何接近三少爷又暗中一直下毒?” 我掩面片刻,低低道:“也许她还有同谋,或是她像收买语婵那样,收买了月桂轩院子里的丫鬟,那么多人都有可能,能一直下毒,定是身边人。” 他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明之色,“你别激动,若月桂轩的丫鬟有可能,那但凡接近他的人都不可排除。这样一来,我们调查的范围就扩大了,现在关键是要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才好展开,你也不要多想,否则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没了头绪,自乱阵脚。” 听他一席话,我已经镇静下来,怅然叹息一句,良久方道:“不知道三少爷现在情况如何?我想去看看他,再做调查。” 他温和的目光锁在我身上,微笑道:“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拂晓中,林府依旧是三春盛景,花开如醉,漫天盈地,楚美人施展轻功,一会便到了三少爷的月桂轩。 光如云霞,枝头的月桂纷乱似锦,映得我与楚美人的面容皆是苍白,门外善乐和善让守了一夜的屋子,全部累的昏沉爬倒在门口。 楚美人道:“我点了他们|岤道,最多只能一炷香时间不醒,我守在月桂树上,有什么响动,我会通知你,你抓紧时间。” 他郑重的嘱咐,我的心底却哀凉如斯,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推开屋子。 昏暗的屋内充斥着浓烈的药香味,我屏气凝神的绕过屏障轻轻的走到他床边,这里自是熟悉不过,伺候他的时日尚短,但全部历历在目刻在脑海。 他沉静如水的紧闭双眼,那张晶莹剔透的玉瓷脸不再是满目凶色,而是苍白如雪,微微有些透明。棱眉也柔化了,就像是要沉睡千年的白雪公主。淡淡松散了头发随意披着,了无生气。 我的手沁沁发凉,冒着一点冷汗,轻轻的坐在他床头,目光紧紧看着他的面容。第一次他是这么安静不动声响的在我面前。过去,每次的见面不是冷言寒语,就是拳脚相加,不是我受伤,就是他带彩,总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沟通。 而此刻,他太安静了,我竟希望他能站起来如往日那般斗嘴或是打架。我沉着自己的心神,反手握住他的手,沙哑道:“不要再睡了……” 这声音像是来自低沉的悬崖山涧,于这格外安沉的屋子里透着诡异。 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两颊湿凉一片,颗颗温热的液体一滴滴顺着脸颊落在他浓密羽扇般的睫毛上,晶莹如玉珠闪烁。 我依旧是恍惚的神情,泪眼迷蒙中竟以为他的眼睛动了动,我抹掉泪水,含着悲切激动道:“三少爷,你醒了吗?” 回答我的还是紧闭的双目和不曾变色的面容,心中竟还有一丝微微的抽痛,我几乎想伸手去摇晃他起来,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长久的积郁与不可诉之于口的哀痛化作几近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倒在他的身上啜泣不已。 似乎这响声惊动了外人,楚美人的吹哨声一波袭来,我知道有人来了,来不及往门外跑去,就听门“吱呀”声推开了。 昏暗的屋子里有了丝光线,幸好隔着屏障,来人步履慢沉,我迅速钻进床底隐藏好。 接着就看到一双银丝绣花鞋慢慢移来,我捂紧嘴巴,看这精致的下身裙摆像是三夫人的衣服,知道她一向精明,立刻捂紧嘴巴。 漫长的等待,来人只是步子停在床头,不见接下来的动作,我皱了皱眉,外面的鸟哨声也停了。 “离儿……”一声悲情而满含痛苦的唤声,不由让我瑟瑟齿冷,心头瞬时如被冰雪覆住一般。 这个声音不是三夫人的,而是……素屏姑姑。 “离儿,你醒醒啊……”素屏姑姑的悲戚喊声连同我的心也颤了颤,这声音与我娘那时知道我落水后,在我床边的声音一模一样。竟让我产生错觉,以为这声音不是素屏姑姑,而是三夫人。 只有娘亲才会有这样切肤深痛的情绪,不过一想,素日里,素屏姑姑对待毓离和毓汐都是情同她孩子般对待,甚至有时比三夫人还激烈。 她算是他们的||乳|母,一手带大,感情比亲生母子还浓,有这样的声音也不足为奇。 就在我想了颇多时,素屏姑姑陡然一声,“离儿……娘对不起你……” 这变腔的音调吓的我险些叫出声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起内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起内幕 全身虚浮无力的隐藏在床底下,冰凉的地板磨的我全身僵硬,而素屏姑姑的那句话早已惊的我胸前起伏不定。 一时之间,大脑嗡嗡作响,还难以消化这骇人听闻的消息。 三少爷和毓汐不是三夫人的孩子,而是眼前素屏姑姑的,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离儿,娘对不起你……这都是报应啊……是我做了孽才会害的你们一个个都成这样……”她声声凄凉,不停的捶打着自己。 我心中一恸,忆起素屏姑姑曾无意失言说过的一句话,“在林府做丫鬟又有多少人可以日日见到亲人呢?纵使近在咫尺也如远在天边,日日挂记只会徒增悲伤,不如将牵挂埋藏心底日日祷告”。 当时我与娘分别,素屏姑姑看着那情节,竟恍惚的吐露那么句,我只觉是她感悟,没有料到原来是这么个深意。 她说的是她自己,近在咫尺远在天边,指的就是她和这对双胞胎一起生活每日相见,但不能相认。 可是,不是说是三夫人的孩子吗?怎么突然是素屏姑姑生的?那么林老爷知道吗? 不,他应该不知道,看他对毓汐的那慈爱,显然他是蒙在鼓里,不会有人对不是自己亲身骨肉还关怀备至的。也许,这事说不定就是三夫人和素屏姑姑策划的。 三夫人这样做又是什么阴谋?突然想起昨日在半月湖,姜展凤临死前对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批判。 她说过,“何婉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几年没有孩子,又想私吞林府家业,就要抢走我的乾儿,名义说是照顾,其实就是有阴谋”。 若照姜展凤所言,三夫人因自身不能生育,但为了巩固她的地位,先是想要借抚养大少爷为缘由,受到林老爷的重视。但最后大少爷被姜展凤夺走了,她只好另辟蹊径,抱养其他人的孩子,以此抚养而掌权林府。 但是素屏姑姑既是三少爷和毓汐的生母,三夫人就不担心有朝一日,素屏姑姑会败露,面对她的亲生孩子近在眼前,却只能骨肉分离,这需要多大的忍耐? 三夫人就那么有把握不担心穿帮。 不会的三夫人做事小心谨慎,在我心底,她一直是个比二夫人还要精明万分的女人。看她对付年轻貌美的卿夫人就可以看出,此人深不可测。 所以,她不会这么粗心把俩双胞胎的孩子交由亲生娘亲照由,一定是什么细节我忽略了。 我大脑乱七八糟的想了许久,往日那些零星的碎片一滴滴拾起,而上方悲恸的哭声化作利剑般刺痛人的心脏。 素屏姑姑跟三夫人她们是什么牵连?这两人的样子一一在脑海闪过,又重叠在一起。 乍然,我眼睛一亮,她们俩很相似 虽然素屏姑姑总是一身下人打扮,也不涂抹脂粉,但是身样无形中有着三夫人的姿态。这样一想,更觉得二人相似度极高。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素屏姑姑兴许是三夫人的妹妹,那就全部吻合了。妹妹的孩子成了姐姐的孩子,姐姐自然愿意把孩子交给妹妹喂养的,还一直留妹妹在身边。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对三夫人而言,有了孩子就有了延续,就有了争权夺势的砝码。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可悲之处,丈夫三妻四妾不可依靠,只能寄希望于肚子争气,一举得男,有了资本才好争斗。 眼下,这一团团的迷雾彻底将我的神志瓦解了。林府的诡谲一波袭来,此消彼长。三少爷的中毒刻不容缓,素屏姑姑却突然爆料她是三少爷和毓汐的生母。 我蜷缩着身子在床底,一动不动,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地依附着身体。 素屏姑姑抱着三少爷哭的压抑而绝望,最后,就听她吐字不清的喃喃说着:“……十年前,汐儿无意听到我是她娘才会变了样,她不是林府的大小姐,才会变得疯狂而被姜展凤利用四处行凶。娘不想的,娘瞒着你们心里也难受,看着你们在眼前不能相认,娘痛如刀绞。汐儿全变了,可是离儿,你一直都是孝顺的啊,为什么也会变成这样……” 她撕扯低吼的哭泣,我听着又是一震,姜展凤猜测毓汐孩童时的阴影,就是这个,所以她变成那样。 “……这都是娘的过错,娘犯下的错,为何都要报应在你们身上, 离儿,娘不会让你有事的,娘定要救你,不会有事的,娘不能失去你……” 这声声凄凉使躲在床底的我听着也是揪心,她一个劲的念着要救三少爷,几近崩溃。良久,素屏姑姑伫立在床边抽泣,直到没了哭声,才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吸了吸鼻子,消化听到的那些才慢慢爬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外面的天色已见明朗,再望了眼床上的三少爷,就要离去时,突然看到他半睁开眼来看着我。 我吓的向后退一步,忘记了反应,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他眼睛只是半睁着,浓密睫毛映着下眼睑,脸上呈半透明。我突然害怕起来,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清平……”他看着我张开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你哭的好难听……” 我大惊失色,他是清醒的,不会听到刚才素屏姑姑的话了吧?我吃惊的走上前,看着他却吐不出好听的话,只用一贯语气回应道:“你睡着才难看,难看死了你要快好起来,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很柔和的微笑,不属于平时的凌厉冷笑,而是可柔化冰雪的笑容。我心中痛楚翻涌不止,一把握着他的手小声道:“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不会让你有事。” 他脸色雪白,朝我虚弱的眨了眨眼睛,艰难的吐道:“我信你……”话音未落,又缓缓闭上了眼。 我抑制住心底无助的苍茫,深深吸了口气,义无反顾的转身出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门外,善乐和善让还倒头趴在地上,我四处张望楚美人的人影,听到倏地落地声,楚美人一身黑衣炫丽的立在眼前,我张大了眼睛,所有美丽的诗词都不可形容这惊艳华丽的一举。 我憧憬道:“若是有机会,清平好想跟着楚大哥习武,浪迹江湖,行侠仗义。” 每个女孩子小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向往,我也不可例外。 楚美人柳发飞絮,月容清骨,抿了一下嘴唇,微微笑道:“好。我教你。” 我轻轻一哂,举目看着月桂轩四周,“三少爷刚醒了会,只说了两句话,就又沉睡了。” “我看素屏进去了好久,她说了什么?”楚美人凝声道。 我微微一诧,随即明了的笑了,果然何时都瞒不过他的。“我躲在床底,听到素屏姑姑自称是三少爷的娘,所以断定素屏姑姑可能是三夫人的妹妹。” 他笑笑,“我调查了三夫人的底细,她是盐商何诚的女儿。十几年前,何诚因食盐掺假变卖,闹出人命,被官府逮捕,后得林老爷帮助,何家全部逃脱了牢狱之灾。之后,三夫人嫁入林府,成了林老爷的妾室。而何诚名誉尽毁,只开了间小盐坊,生意日渐冷淡。” 我细细的聆听,他调查的真是详尽,那么多年前的事件都翻查出来。 “我去苏州总督府调查时,特意翻了那件案宗。原来,何诚掺假盐一事另有黑幕。何诚膝下只有二女,入狱时却只有何婉柔一个大女儿,另一个女儿不知所踪。据何诚当时所说,他是遭人暗算的,二女儿何婉屏一年前跟一个宋姓男子相爱,何诚夫妇双双反对,但何婉屏一意孤行,同那男子私奔。而这男子目的是为了何诚当时经营的大盐坊,何诚知道他的想法,请官府追查宋姓男子,那男子怀恨在心潜进盐坊掺假,才有了后来的事件。” 如果楚美人说的是真相,不难猜测之后所发生的事。何婉屏也就是素屏姑姑,和那宋姓男子私奔后,日久素屏姑姑发现真相,自然是离开了。 奈何她最后怀了龙凤双胎,又不敢回何家,找了她姐姐帮忙。正巧,三夫人几年未能生育,便商讨留下素屏姑姑,认她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一招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便也顺理成章了,素屏姑姑和三夫人长的像,而且这么多年又不敢承认她是双胞胎的亲娘,就因为这双孩子是不应存在这个世上的。 看来已经完全确定,三少爷和毓汐是素屏姑姑何婉屏和那宋姓男子的孩子,与林府毫无血缘瓜葛。 心思低迷,我问道:“楚大哥怎么会突然去查这件事的?” 楚美人道:“毓离那日中毒在百师阁,我也在场,当时三夫人只是痛哭,而相反的素屏吓的晕厥。还有一次,语婵姑娘死的那晚,当大家怀疑是毓汐的时候,三夫人泪下,但素屏却跪求在我面前,我以为她是太激动了,可同样的两件事,三夫人明显不及素屏伤心,我就有些怀疑。” 我略点了点头,暗觉他真是观察入微,又符合情理之中。 “素屏姑姑是三少爷的亲娘,只有亲娘才会有那样的切肤之痛,我能感受到,因为我娘就是那样对我的……”我眉目一黯,舌头似打结的说不下去。 楚美人发现异常,上前两步看着我就要开口。突然听“嘭”地一声,远处像是有人倒地。 我和楚美人各是惊讶的回头。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人中毒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人中毒 此时,那边正有几个丫鬟惊呼,“龄仪,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龄仪,醒醒啊她脸色好白,迎萱,快请温伯来看看。”冷翠冷静的吩咐着。 “别,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天气太热了,脑袋晕晕的,胸口发闷的难受。”龄仪迷迷糊糊的醒来,倒在冷翠的怀里,说话吐字漂浮无力。 我和楚美人听到动静,都走过去。 众丫鬟见我们来,都立即蹲身行礼道:“请二小姐、楚大人福。” 我挥了挥手,楚美人蹲下身子把手搭在龄仪的脉搏上,看着她道:“脉动奇快,不像是中暑。龄仪姑娘,这样的情况有几日了?” 龄仪稍抬了眼皮,圆圆的苹果玉肌脸上带有绯红,“有两日了,就是三少爷中毒那时,奴婢就感到犯晕。这几日又是照看三少爷,以为没睡好,加上天气炎热,连着晕厥只当是身子吃不消。” 楚美人又仔细的把脉,暗自摇了摇头,即刻道:“去请温伯来。” 我听龄仪说是从三少爷中毒那时就犯晕,隐隐觉得不安,而楚美人这样说要请温伯伯,看来情况有些不妙。 迎萱听楚美人吩咐立即就跑开了。 楚美人站起来正声道:“几位姑娘先将龄仪姑娘扶回她寝房,好好照料。” “是。”冷翠和纨琦领命扶起龄仪向另一边走去。 待她们走远,我道:“楚大哥刚给龄仪把脉发现了什么吗?” 他看着我眼睛,微微蹙眉沉思道:“她似乎跟毓离的脉象很像,只是轻微些,我怀疑她中了和毓离一样的毒。” 我陡地一惊,沉吟道:“龄仪也是中毒了?” “不错。”他颔首,“毓离中毒时的脉象也是那般,跳的奇快但突然又没跳,一直反复。龄仪姑娘与他一般无二,如此怪异的脉象确有中毒征兆,具体还得请温伯来看。” 我脑中一阵发麻,“不会的,姜展凤要害三少爷中毒,不该也牵涉龄仪的。而且她才来伺候三少爷日子不长,姜展凤没理由害她啊?” 楚美人眉间微有忧色,缓缓道:“姜展凤死前说不是她下毒,也许与她没有瓜葛。但既龄仪姑娘也有中毒异象,我们可以从她调查。” 我微微垂下眼睑,点头就跟他往龄仪的屋子里去。 那间屋子原本是我伺候三少爷时住着的,后来我搬走了,龄仪被调过来,照旧是住在那间,旁边屋分别是晓伊和秋锦。 我熟门熟路的绕过去,几个丫鬟都坐在床边给她喂水,龄仪喘气道:“给我开窗吧,胸口好闷。” 冷翠开了东西两扇窗户,我正和楚美人走进,一股熟悉的感觉萦绕心间,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横福,正有“小家碧玉”四字,是我亲手写上去的,情不自禁的感慨,于这间屋子有太多不算美好的回忆。 楚美人看我突然停了步子,只是立在我身旁不说话。 我莞尔一笑,踏进门槛,直接走到龄仪身旁问道:“龄仪,你舒服些了吗?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她欠身含笑,“就是头晕沉,想睡觉,胸口闷的又恶心想吐。楚大人,奴婢是不是也中毒了?” 她最后一句话突然提高了声量,对着楚美人道。 正好此时,温老头行色匆匆的和迎萱走进来,他背着药箱,看我在场,捂着胡须道:“你这丫头怎么也在这?龄仪是怎么了?” 我微笑道:“还不太清楚,这不是请您特来看看吗?” 他瞪我一眼,指着我抱怨道:“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头子添的乱子真不少,回头找你算账。” “是是是,清平都记下了。”知道温老头没给真生气,我软了语气拉着他道:“好了,快来看看龄仪是个什么情况?” 温伯伯继而放下药箱,正襟危坐捏着山羊胡子把脉,我望着楚美人竟有些慌乱,他宁和微笑静静的伫立看着床边。 片刻,温老头突然睁大了眼睛,脱口道:“你这丫头怎么也中毒了?” 温老头的话一出,屋子里其他丫鬟全部惊慌的面面相觑。 龄仪听着气一阵喘不上来,温老头立即从药箱取了小药瓶放在她鼻前,才缓和了些。 龄仪哭着道:“我只是伺候了三少爷,哪里知道会突然中毒的?是不是跟三少爷中毒一样?温伯伯你要救救我啊?” 她激动的扯着温老头的衣服,双眼情不自禁的落满泪水。 见此情形,我坐在床边扶着她粲然道:“不要慌,你只是轻微中毒。若是严重了,现在你还能这么好好的跟我们说话吗?所以没事的,不要紧张,气匀了好好想想,你怎么中毒了?” 似乎我的安慰起了作用,龄仪没有方才的激烈反应。深吸了几口气,抹了眼泪,捂着头安静的回忆。 屋子里静悄悄的,龄仪靠在床头闭眼沉思。我见温老头刚才给她闻了那小瓷瓶的东西,她就不喘了。 想起自己也有过头晕胸闷,即刻拉着温老头远了些,小声道:“温伯伯,您刚给龄仪闻得是什么好东西?” 他拿着小瓷瓶笑道:“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就是宁神平气的熏草,味道有些刺鼻。” 我接过来打开小盖子,嗅了嗅,立刻捂着鼻子扔向他道:“这什么味儿,臭死了,比茅坑还臭温伯伯,这是你的发明?” “有眼不识泰山”他白我一眼,“就你这丫头不识货,这可是好东西,你以为这东西能买到吗?你还嫌臭,只要喘不来气一闻立马见效,比那些神仙益母草都管用。” 我半信半疑道:“真有那么好用?温伯伯不如你也送我一瓶,前些日子我也感觉到胸闷气短,拿来用用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温老头宝贝的似的拿紧了那小瓷瓶,就像是说别打他东西的主意。我立刻板着脸道:“真是小气,亏我以前送了那么多瓶火锅调料给您。这会儿,您就全忘记了,连这么个臭熏熏的东西也舍不得送,我以后再也不给您送调料了。” 他以为我真的生气了,立刻堆满了笑,赔不是道:“你这丫头就会跟我老人家较真,我有说不送吗?只是这东西闻多了伤身。你说你前几日也胸闷,具体说来听听,我好对症下药。” 我吟吟含笑,“就在前些日子,我出府从外面回来,大概是没能好好休息,去百师阁上课后就有特别强烈的头痛和胸闷,后来又好些了。但之后更严重了一次,简直快要窒息,这两日倒没那样。只是如此频繁,温伯伯就把那玩意送我一瓶。” 听我说完,温老头紧紧盯着我,表情十分严肃,“把手伸来,我给你瞧瞧。” 我拉了衣袖,随意的伸长胳臂,他按在我脉搏上紧闭着眼睛。楚美人听到我说话正走了过来,柔和道:“你也不舒服吗?” “没事。”我摇头而笑,“是温伯伯太紧张我了,不过是劳碌没睡好觉而头晕,他的表情像我得了绝症一样。” “胡说”我话刚完,他突然冷喝一声,“你也中毒了,你知道吗?” 啊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心猝然一痛,张口结舌道:“温伯伯你别吓我……” 他脸一白,神色紧张的紧盯着我,气鼓鼓道:“这种事我吓唬你干嘛,吃饱了撑的,自己中毒还傻呵呵的笑,你是要气死我啊?” 我面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楚美人扶着我另一个胳膊搭在脉上,月容浅眸渐渐暗沉几分,“的确是中过毒,好在不严重。” 这下,我完全傻眼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也会中过毒? 慢着他说的是“中过毒”,而不是“中了毒”,两者最大的差别是前者中了毒但好了,后者是还在中毒中。 此刻,我竟然咬文嚼字的要研究个透彻,我微微发抖的颤音道:“楚大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中毒是好了吗?” “好什么好”温老头气道:“毓离是慢性中毒,长期的毒素在体内累计,一经爆发便无法医治。但他是男儿身,又爱舞刀弄枪,多少抵抗较好,还能撑过一两天。你跟龄仪是中毒很浅,只要排除便没多少大碍,也在发现的及时,不然你这丫头的小命也玩完。” 他指着我脑门重重的一按,我没能躲过,但吁了口气道:“还好没事。” 楚美人无可奈何的看着我露出轻松的笑意,刚才感受他按在我手上的力度很紧,我知道他很关心我,于是朝他吐了舌头俏皮的一笑。 他安然浅笑,道:“现在毓离,龄仪和你三人都中了毒,你说会是什么原因,中毒范围这么广。” 我敛了笑,细细回忆究竟问题是出在哪?这一会时间,就有三个人中毒了。而且有可能,还远不止我们。下毒之人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施毒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而不得结果时,龄仪突然惊叫道:“奴婢知道了” 这一惊呼,引的大伙纷纷围着她,龄仪谨慎道:“奴婢头晕的那日正是在百师阁。记得那时,大小姐身边的湘帘不小心打翻了墨汁,就有一股浓烈的气味飘散。” 她张望我道:“二小姐受不了那味道就要出去,后大小姐也跟着说要出去。大少爷吩咐满汀姐姐去拿香薰散气,当时屋子里就只剩大少爷、三少爷和奴婢三人。奴婢那时候就感觉胸口难受,但又不敢说,直到半柱香时刻,三少爷突地吐了一口血,奴婢大脑立刻气血冲上来,险要晕倒,好在大少爷吩咐奴婢去通知老爷和三夫人。” 龄仪捂着脑袋声音低沉了,“从那日之后,奴婢就经常会发晕。” 我越听下去脸色越渐苍白,深长的指甲捏在肉里也不觉痛,怎么也想不到凶手会是他?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章 紫竹情怅 第一百四十章 紫竹情怅 到南苑紫竹林的时候,已是当日午后,修建在紫竹花中的一座独院偏隅竹屋,建在层岩秀石,幽幽静谧的雾霭中。 南苑内的树石花草具是苍茫,在烟水间的缭绕似乎是不真实的,仿佛整个人也浑然融进其中。 遥望紫竹林的景致,风景自在,龄仪的话犹近在耳旁,那股震惊再度席卷心头,侵入我的心肺百骸。我心下一片空茫,淡淡对楚美人道:“下毒的人真的是先生?” 楚美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负手立在竹院前,“是不是他,只有等他来告诉我们。” 林风浩烈,吹起他黑衣一角,似一只黑蝴蝶,欲展翅高飞。我心一紧,闭了眼深深吸口气,咬一咬嘴唇,抬脚上前两步,握起右手“咚咚”地垂在竹门上。 没有回声,我又加重力道垂的更猛烈,心底的厌恶和怨恨几乎无法克制住,“先生,清平来拜访,先生……” 喊了第三遍的时候,先生清瘦儒雅的脸颊露出来,依旧是竹叶青风般的雅致,一声灰青色的素朴宽袖家常衣,见到我们面无惊色的笑道:“清平,你来了。” 我向后一仰,这句话,这句话,姜展凤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8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8部分阅读 前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同样的语调,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字眼,是不是在昭示着什么? 我死死的咬着双唇,用力蜷着手指,全然忘记了嘴唇被咬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的痛楚,却只能无力的看着先生那张一直让我敬仰的面孔,说不出话来。 楚美人按住我微微颤动的双肩,双手有力而坚定。 先生静静道:“清平、楚大人,请进。” 他伸了手,拉开那扇竹门,邀我们进去。我望了眼楚美人轻轻的踏过门槛。 四面竹墙,四面开窗,桌椅摆设皆为竹所制,空气中竹叶的清爽扑鼻,我悄然无声,只是默默立在这别致的竹屋内。 先生特在竹几上摆了三个瓷碗,拿起小壶一一斟满,道:“我这里没什么名贵的好茶,不妨来尝尝我自制的竹叶冰青。” 我接口道:“先生也会制茶,我们有口福了。” 随意坐在他对面的矮墩上,正要端起碗口,楚美人突兀伸手握着我的右臂,摇了摇头。我苦涩的一笑,换了只手将碗凑到鼻前,轻轻而嗅,一饮而尽,满腔的竹叶甘甜味一洗方才的苦涩,唇齿余香。 我淡然咧嘴笑了笑,先生看着我道:“清平在所有的学生中悟性最高,现在不如以茶为题,作诗一首,算是送给我。” 我恍惚的笑道:“清平跟着先生学习时日不长,但获益良多。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先生又亲手教了清平练习书法,清平终不忘记。” 又倒了一碗竹叶冰青,举手而敬,“这一碗清平敬先生,恩德再造之情不敢忘。” 眼中含泪的仰头而饮,再倒一碗硬生生的把眼泪逼进去,沾茶水在桌面上指如游龙的书写,一面念着,“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婉转麴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待到诗成宝塔形,最早的“茶”字已挥发不见。 先生惊喜笑道:“你总能作出出乎意料的诗句来,这诗有意思,从一字到七字,句逐句成韵,叠成两句为一韵。且对仗工整,读起来琅琅上口,声韵和谐,节奏明快,有如‘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之感,好创意。” 他拊掌笑着,双眸微睐,面容清雅。 我猝不及防的冷了神色,眼中的哀怨和伤痛已经沉到了底处,像浪涛淘尽后的沉沙,波澜不起。 先生即兴犹燃,指点茶水,挥袖迅速的点在桌面,气若悬河道:“竹。披山,连谷。出东南,殊草木。叶细枝劲,霜停露宿。成林处处云,抽笋年年玉。天风乍起争韵,池水相涵更绿。却寻庾信小园中,闲对数竿心自足。” 最后一句诗,我默默念着出声,“却寻庾信小园中,闲对数竿心自足。先生真的身在竹林心自足吗?” 他端起茶碗爽笑道:“人心自足非身在竹林,而是身在凡尘。” 我淡淡一笑,“先生耿直坦率,时常教导我们做人要问心无愧。敢问先生这件事,也一如问心无愧?” 他神思游离的一个瞬间放下茶碗,笑道:“问心无愧求的是心安,若是没了心,又如何安呢?” 我的心头凄厉地分明,“心安但凭人为,先生一己之力就能人为那么多事吗?” 他静静的看着我笑了,容色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澜,“早就觉得清平你巧舌如簧,先生在你面前,也是自愧。” 我沉缓了气息道:“真有自愧,先生当不是这样的表情。” “呵呵……”他清淡的笑着,“我生平只做过这么一件错事,自今日也悔不当初。但……无可奈何” 我的目光瞬间凌厉如刀锋,猛地站起身来,“先生没有解药” 他恻然转首摇头,我一字一字道:“先生同姜展凤什么关系,她死了,先生知道了吗?” 当我说这话时,显然看到他的脸一点点的慢慢白了几分,不再是气定神闲的初态,而是微露痛苦纠结的神色。 我不去看他,望了望这单调的竹屋,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气味,同先生平日的气味很是相近,只是屋内更过浓烈。我四处寻找,终于在四扇窗台上发现了一盆植栽,走过去近看,竟然会是四照花。 果然如此,姜展凤和先生的关系匪浅。 凝神片刻,我冷冷一笑,仰起头,狠狠的撕扯掉一片叶子。 “先生下毒受姜展凤指示,那种毒投在墨汁里确实是好办法,只要给三少爷用,经常练笔写字,久而久之闻多了毒素积淀,一惊毒发不可收拾。” 蓦然想起我出府那天,龄仪不小心打翻了墨汁,三少爷发怒,后先生给了他自己的墨水。也就是那日,先生才正式有了杀三少爷的计划。 “我们都是先生的学生,更视先生为亲人。先生怎么忍心要对我们下毒?”心痛与悲愤的感觉化到脸颊上却成了怨毒的话语。 “毓离恶行在林府有目共睹。”先生安静举眸道:“我本不愿害他,那毒在我手上已久,我迟迟不肯换掉。只是当日看他对人谩骂无理,才动了念头。” 我冷笑,“先生只是在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不想下毒就不会把那墨汁一直放在身边,分明是先生早存了害人之心。还有,难道先生不知,墨汁的气味会在空气中挥发,只要三少爷揭盖而用,味道也会被我们闻到。所以,除了三少爷,百师阁内的所有人都会轻微中毒。” 我一字一字说得轻缓而森冷,先生神色一黯,有些不自然道:“我不想害你们其他人……” “呵”我生生打断他,冷声道:“如果先生还有一点人性,就交出解药吧,我不信先生不知。” 他的神色痛苦到扭曲,“我不知解药,那毒无解,我倒希望我也闻到一同中毒。” 我含泪气愤的一把掀掉窗台上的四照花盆栽,急的跳脚,“不知好个不知。我到现在还不愿相信为人师表的先生会对自己的学生下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三少爷他没时间了,先生告诉我,解药是什么?” 我的一连串发问让先生沉默良久,楚美人道:“清平,你别急,解药只要你冷静想想就可能想到的。” 他的话令我惊疑,楚美人知道解药了吗? 我掩去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慨然道:“解药是什么?” 楚美人望着先生轻声道:“王博文先生就不要隐瞒了,解药何物先生知晓,我们也知晓。只是不懂配方,姜展凤已死,唯你与她亲密,说不知道解药难以信服。” 先生低沉的笑着,“姜展凤是我长姊,因为战乱我们二人从小失散。十几年后,经过多番打探我才知道她身在苏州林府,成了伺候大少爷的奶娘。为了和长姊相认我辞了通判一职,特意从北方来到苏州。得知她过得凄凉,便应职做林府的授书先生,并暗中帮长姊做事。” 我垂下眼睑,亲情犹可为,可以理解,但埋没良心就糊涂害人,甚至置人于死地我不会原谅。 “先生真是妄读圣贤书了你同姜展凤失散多年,在乎亲情应比他人更甚。奈何一味重亲还得别人受罪。三少爷就没有亲人吗?姜展凤要报复也该是他娘,他何曾做错过事,上一辈的恩怨他何来罪过承受。我说先生是彻头彻尾的假仁假义,人面兽心……” 我一股脑的把所以卑劣的成语都骂出来,犹如泼妇骂街的扯着嗓子。 先生缓缓闭上眼承受我的辱骂,如果不是楚美人拦着我,我定要上前拳打脚踢了。 因为心底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先生真的会狠心下毒。他总是带着笑意的,授课聊天同我们亲密无间,私下里他会耐心的教我书法,每当我的笔法力道不对,他都一一示范指出来。从来没写过毛笔字的我在他的指点下才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那个时候不是这样的啊,只是短短数日,怎么他也变了,这个世道全都变了吗? 我歇斯底里的破骂直到吼不出声,蹲下身子任由眼泪刷刷的流淌。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莫名挑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 莫名挑情 楚美人见此情形,蹲下身子扶我起来,又转身对先生道:“王博文先生不知道解药何物,我们可以直接去寻毓乾,百师阁中唯有他是没有中毒,因为解药就在他身上。” 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已经知道四照花就是解药,只是不知道配方。那毒药在墨汁里,可百师阁中偏偏所有的人都有中毒的迹象,只有大少爷没事,那是因为他是随身带着解药的。 蓦然想起,善言说姜展凤在院子里种满了四照花,还在这个季节催花,明着说是为了缓解大少爷的失味之苦。现在看来,实际上是要暗配解药。 姜展凤果真狠毒,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放过林府的任何一个少爷或是小姐,临死前也要害得大家都陪她死。 为了争夺林府家业,这个女人可谓是用尽心机了。二少爷先是早就被害死了,毓汐又是疯癫成魔。最后只剩三少爷,也就是她最后的目标了。 只怕他算计的除了那些少爷小姐外,这其中还包括我。而百师阁是最好的下毒地点,少爷小姐们都会在这里聚集,恰巧先生的到来还有了有力的帮手,天时地利人和,她全都占尽了。 若不是那日先生给三少爷用的墨汁不小心被湘帘打破了,毒性蔓延,整个百师阁都是那股令人头晕的怪味。而我正气毓汐害了火火,要找她算账,也不会说要出去。不然当时毒发的除了最严重的三少爷外,还有我和毓汐。 现在回头想想就令人心寒,姜展凤是利欲熏心又被仇恨蒙蔽,心肠歹辣。但是先生人品怎么也会被套进来? 心下微微凄涩,我看着先生竹叶清风般的雅致面容,继而对楚美人道:“我们去找大少爷。” 也许他现在不会想看到我,但是为了三少爷,他的弟弟,必须要去找他 楚美人点了头,又轻拍了几声,对着空气道:“好好照看王博文先生。” 先生苦涩的低沉一笑,“我不会离开紫竹林的,望你们找到解药。” 我心中一惊,先生的这幅神情同姜展凤的那么相似,我闭上眼睛,再定睛一看,先生已来到窗户旁,他缓缓的蹲下身子,慢慢的捡起被我摔在地上的四照花盆栽。 “四照花喜阳受寒,记得小时候家门前都是这种花。我与长姊相依为命,她会偷隔壁的鸡蛋用四照花煮茶叶蛋解饿,那时满嘴都是四照花的味道,可是长姊却浑身是伤。她总说吃了四照花煮的鸡蛋,伤全都会好。我当时小,还信以为真,也去偷鸡蛋,可煮出来的鸡蛋在嘴里,根本不能解决痛……” 他垂埋着脸,双腿渐渐弯曲的跪在四照花面前,声音越见低迷沙哑。 我眼圈一红,再也听不下去了,捂着胸口冲出了竹林。 先生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亲情,我没理由责怪他的。可是亲情的底线已经触犯了人性的道德,才会害得三少爷奄奄一息,这又是笔算不好的帐? 紫竹林的微风吹的人凉爽发寒,楚美人默默站在我身后,良久才轻声道:“你别难过,这都是因果报应,只是我们依旧要让无辜的人脱离痛苦。” 我吸了口气,转身平静的看着他,道:“我不会忘记的,三少爷还在等我,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欣慰了笑了,同我离开紫竹林朝东林苑方向去。 走的太急,不消一会功夫便到了雪梅轩。 院子里死气沉沉的安静,未踏进门,我和楚美人互相望了一眼,他道:“可能是姜展凤去世,大家都去祭悼了。” 我微微苦笑,正是酝酿见到了大少爷该怎么张口时,远处银宵没精打采的走过来,见到我们二人,有些慌乱的跑了过来,小声惊道:“楚大人和二小姐是来找大少爷的吗?” 我看她神色怪异,踌躇问道:“他……他人怎么样了?” 银宵微有迟疑道:“奴婢们从昨日就没见到大少爷了,不过,刚才芳草姐姐回来,说大少爷在曲亭。” 曲亭?那里不是宴会聚集的地方吗?曲亭一向是几位夫人招待外府的姨娘夫人和小姐的,她们会聚集在那或是赏景聊天,或是摸牌嗑瓜子,总之就是各项休闲活动的聚集地。 可是,大少爷现在去那里干嘛? 我问银宵,“芳草有说大少爷去那做什么吗?” 银宵微微睁目,看了眼四周,又对我道:“奴婢不知,只是……只是奴婢劝二小姐日后还是少来雪梅轩的好,现下院子里的人全都在为凤姨默哀,更视你为仇人,说是再来绝不轻饶。二小姐早点离去吧” 我矍然耸动,眉目间尽是难言的惊诧。半晌才狠狠道:“姜展凤自作自受,她死了与我何干?你们不要把气都撒在我头上,看清楚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银宵呐呐的低了头不再吭声,楚美人劝道:“有人过来了,我们先走。” 我朝里望了眼,就不相信大少爷调教出来的下人都是这么蛮不讲理的。 正要冲进去,楚美人突然拉着我的胳膊,凑过来道:“先不要闹事,找到解药再来做解释。” 温热的气息扑过我脖颈,一阵酥麻的颤栗我便瞬间尴尬的点头,却不服气的甩头离去了。 一路上,我都是垂埋着脸,楚美人晓得我不开心,柔笑道:“你一向都知轻重的,今日怎么就这么冲动了。” 我扁扁嘴,“如果连大少爷雪梅轩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不原谅我了,我还如何要大少爷同我冰释前嫌呢?” 他无奈的轻笑一声,“兴许只是你想多了,据我所知,毓乾一向知理明事,在苏州有雅公子一称。那件事错不在你,他不会怨怪你的。” “希望如此吧”我默默的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楚大哥不了解大少爷,他因大夫人早逝,极为重视亲情,更视姜展凤为亲娘。他那晚求我放过姜展凤,被我狠心拒绝,便有了隔阂。现在姜展凤死了,在半月湖从他绝望的身影中,我就看出……我们日后也许就成敌了。” 他微微一笑,潋滟的目光看着我说:“不要想太多了,事情都会好转的。” 我不再作声,领着他往曲亭方向去。 曲亭修建在东林苑的前院,是林府景色最美的位置,且亭台水榭应有尽有,皆是自然之景造化而作,风景自怡,望之舒心。 去往曲亭的路上,丫鬟和下人似乎都因为林府近日纷事不断,全埋着脸目不斜视,见到楚美人才避道行礼。 又想了想,因昨晚二夫人要我待在屋子里学礼节,只怕消息传通太快,林府些许知情。万一我要大摇大摆的在林府里走,被人看出来了,那夭桃假扮我不是就暴露了。 随即找了个暗中跟踪的楚美人手下,换了一身男装衣服,才敢往大路上走。 一路畅通无阻,倒是没人认出来。还未到曲亭,就听到一阵热闹喧嚣的沸腾声。暗想三少爷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林府居然还能在这喜笑宴宴的招待客人,我火冒三丈的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 楚美人突然闪身拦在我跟前道:“不要去,有情况。” 看他神色严谨,我踮起脚尖儿朝曲亭望去,这一眼,吓得我只想往后跑。那边,除却二夫人三夫人等人外,看的最清楚的就是,九王爷冷清孤傲的搂着一个女子…… 而那女子分明是半带面纱的夭桃,后面还站着芷岚和水佩,俱是低着脸颊。而满亭子的人,再也看不清面容了,只觉心都跳在嗓子跟前了,手心都是汗液。 怎么会这样?我怔怔的看着那方,九王爷侧首似乎要和夭桃说话。我的心又是一紧,虽然夭桃的扮相与我已经十分相似了,又加了修饰不会轻易被看出来的。但是,最麻烦的就是身高,只要她站在九王爷身边,还是很容易被看出的啊? 我不信九王爷那么敏锐没有觉察?可是看他动作如此轻浮,就像是以前对着我喊什么爱妃爱妃的,不禁让人一阵寒颤。 我鄙夷的忙回过神来,紧张道:“我得过去看看,万一夭桃要被拆穿了,后果不堪设想的?” 楚美人一手按捺住我的肩膀,“你这样过去更危险。” 他一面说一面在地上抓了一抹灰尘,“清平,先委屈下,这灰涂在脸上,或许没人会注意到。” 我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道:“嗯嗯对的,我怎么没有想到。涂吧,没事的,这不算什么委屈。是我太紧张了没有顾全,还是楚大哥想的周到。” 他笑了笑,轻轻的涂抹在我脸颊,当冰凉的手指触摸在温热的肌肤上时,如触电般的脸上一阵发热,麻麻的大脑就像是被定住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仿佛透不来气,情不自禁仰头对上他好看的眼睛,又是一阵恍惚。他看着我提唇轻扬,月容柔和目光却坚定如常,气息一波的扫在我面上,我的脚下更是虚浮无力,似乎软软的将要倒下。 等他涂抹完,我透不过来气,立马别过头心虚的直吸气。走过池水照面,好在全是灰尘遮挡,不然这脸红的跟火烧一样,岂不是丢人死了。 他站在身后,轻声道:“我们过去吧,你站在我身后,千万不要出声。” 我眉心微低,淡淡的“嗯”了声,大脑一片空白的就跟着他往曲亭的折廊去。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曲亭无曲 第一百四十二章 曲亭无曲 九转曲亭回廊,四周假山环绕,池水潋滟,正是大好日头,我跟在楚美人身后慢慢低头走过去。 因身形矮小,隐在他身后不易被发现,将至曲亭中央,楚美人略拱手恭谨道:“下官拜见九王爷。” 曲亭内,本是喧哗的嘈杂声片刻安静下来,二夫人道:“楚大人也来了。” 九王爷正倚栏而坐,听到声音,他冷绝瘦削的脸才望过来,轻声一笑,“楚大人还在林府查案吗?本王听二夫人说林府丫鬟的案件已经彻查清楚了,楚大人又是屡破奇案,功不可没啊” 楚美人敛色道:“下官多谢王爷赞誉。语婵姑娘的命案虽破,但林府的三少爷正是中毒,尚未查明,下官还要多留几日追查。” “呵呵”九王爷拊掌而笑,“若是大兴朝官员都如九王爷尽忠职守,便可一劳永逸,天下太平了。” 二夫人听着即刻笑言附和道:“九王爷说的是,不过大兴朝除了楚大人神探外,更多九王爷的庇护呀早听老爷说北方突蛮入侵边境,烧杀抢夺,可谓无恶不作。很多难民都跑到咱们苏杭避难,这可多亏了贤王的英明,那突蛮厥子才不敢肆意妄为。” 二夫人一席话落,都不敢开腔,目光全望着这鼎鼎大名的九王爷。而他像是不曾听到似的转了面色。 二夫人尴尬的笑着也不再说话了。 我好笑的看着这一幕,九王爷的不领情我是早有受教,这个节骨眼上,二夫人拍的马屁对他而言全不受用。 楚美人寻了空位坐下,我慢慢跟着挪步过去。与一众人隔的有些远,他想得十分妥当,这个位置,我站在他身后正好不难发现我的存在。 因二夫人方才的那句话,众人都提心吊胆的不张声了,都等着九王爷开腔。 我正好趁机打量,曲亭内全是几个夫人和随身伺候的丫鬟,二夫人坐在东边靠围栏,右手边是笑的温婉大气的纤寻和丫鬟暮瑶。 在她对面而坐的是面无颜色的三夫人和丫鬟晓伊、秋锦,看三夫人样子像是极力保持着笑容,但原本光彩照人的面容却也黯然失色。 她来这里兴许是不情愿的,不过素屏姑姑倒是没来,一想到早上听到的那幕,我陡然不敢再看三夫人。 目光转向她身边含笑的卿夫人,这位夫人至今还露面极少,只听说受林老爷宠爱,但她时常跟着去玉福临,不知道她也是不是为了林府的家财,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嫁给林老爷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带着有色眼睛一一看了她们几个,却实在摸不清楚,所有的夫人都到齐了,怎么林老爷还迟迟没有露面。 而且,这一大家子突然莫名其妙的来这,是个怎么回事? 心里正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三少爷正等着大少爷的解药救命,可是怎么感觉像是就我一个人着急,其他人的样子全都波澜不惊的。 我咬紧了双唇,曲亭内正是风和日丽,各位夫人丫鬟们全部聚集,大有赏心悦目之景,但此刻却毫无心情,只一味惦记着三少爷的情况。 寻思着大少爷的人身影,不经意的在另一边的椅凳上,发现他落寞的坐着,只遥遥望着两岸的飘柳失神。 心里疙瘩一跳,看着他清瘦无光的面颊,我有所动容,此时九王爷突然道:“好好的,本王的爱妃怎就突然身子不适了呢?” 他撇头是对着夭桃所问,声音不大,但曲亭里无人作声,自然都听在了耳里。 夭桃半带着面纱垂头,低低的说了句,“谢九王爷关心,没事的。” 我懊恼的拍着额头,夭桃模仿的声音很像,但是语气……语气太过生硬了。 我紧紧的盯着那边,真恨不得多长几个心眼,一时所有的问题都涌上来了。那边,三少爷的毒还未解,这边,又得担心怕夭桃穿帮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呢? “九王爷不必担心清平,这丫头许是太紧张了。”二夫人笑呵呵的道:“昨日我同她说,勿给九王爷蒙羞,便吩咐今日找来教娘多学学礼节,哪知这丫头今日就犯病了,说是脸上长了红疹不敢见人。” “姑母,我瞧着清平倒不是长了红疹。”纤寻捂着袖子笑着,“是快要出嫁了,心里紧张着呢?” “哈哈……”九王爷一听,爽朗的挑了剑眉,笑道:“本王可知爱妃向来不拘小节,怎么这刻就羞涩了?” 我撇撇嘴,这话听着怪腔怪调的,说得倒好听,不拘小节,其实是在暗讽我不知脸面吧 看着他紧紧搂着夭桃,我就浑身不舒服,像是搂在我身上。如此轻浮的王爷居然也配贤王的名声,还深受百姓爱戴?我看群众的眼睛都是瞎的吧 “现在全府的丫鬟们都羡慕清平的紧,得九王爷的厚爱,这是多么大的恩典呀”不出声的卿夫人也笑道:“可是却不知清平是如何俘获了九王爷的心呢?民妇愚昧,可真想听听这当中的趣闻。” “无妨。”九王爷看着像是极其高兴,轻声对他怀里的夭桃道:“这当中的趣闻,不如爱妃来说,本王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爱妃说的真是动听。” 我脸色阴暗,还好是躲在这么个不起眼的位置,脸上又涂抹了粉末,不然一定可以看到我无比黑沉的面容。 他一定是清楚了夭桃不是我,是要故意来拆穿的吗? 大伙听着九王爷的话,目光都望向夭桃,连一直事不关己神游太虚的大少爷也望向了那边,我垫了垫脚,夭桃什么都不清楚,教她如何说呢? 且慢,我跟他能有什么趣闻?要我自己也说不清,就是稀里糊涂的一摊烂事。 我神色紧张的紧盯着夭桃,芷岚正好想要给夭桃做提示,稍抬眸却一眼就看到我了,她先是有些疑惑,立马眼睛一亮,直盯着我。 显然,芷岚是认出我来了。 我朝她挤眉弄眼的笑了笑,却听那边夭桃慢吞吞的道:“嗯……九王爷,那些事我怎好意思说出来呢?” “哦?”九王爷反笑道:“爱妃怕是全都不记得了吧” 话锋一变,他陡然掀开了夭桃的面纱,“大胆贱婢竟然假扮本王侧妃”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掀开了夭桃的面纱,耳中就听轰隆隆的跪地声,夭桃、芷岚和水佩统统立刻跪在地上。 二夫人也是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了?你给我抬起头来” 她威目瞪眼,走上前,喝道:“抬起头来” 夭桃颤抖着身子,微微仰起头来,虽然面上全是红疹,也经过化妆,但是她的五官轮廓与我还是有差异的,很容易辨明。 二夫人仔细看了半日,一口咬定道:“你是夭桃你的这双眼睛就是夭桃,本夫人记得清清楚楚。” 突然的事态急转,卿夫人和其他丫鬟全都围过去了,我急的手心额头全在冒汗,楚美人转头小声道:“不要惊慌,我们暂且看着。” 他好听的声音给人莫名的镇定,我平了气息,卿夫人突然“呀”了声,“还真不是清平这是怎么弄的?姐姐,清平可是你的干女儿,她怎么这样大逆不道,敢欺骗九王爷找个丫鬟假扮呢?” 卿夫人的添油加醋,外加煽风点火,二夫人脸上气的一白,愤恨道:“芷岚,你来说,清平她人呢?” 芷岚吓的目光闪躲,吐字不清道:“二小姐她……奴婢也不知她在哪?” 二夫人冷哼一声,“你贴身伺候她的岂会不知道她人在哪?这丫头实在胆大包天,还骗我说乖乖听话,竟然偷偷的跑了?” 二夫人一时气头上,越说越气,后看九王爷脸色,忙赔罪似得对歉意道:“都是民妇不好,没有好好看着她,望九王爷赎罪。” 九王爷只是冷冷的盯着跪地夭桃三人,也不说话。 纤寻急道:“姑母,清平不会不知分寸的,是因为姑母派人盯着她,她才会出此下策的吧” “你少为她求情,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看我轻饶她。”二夫人在九王爷这失了颜面,愤恨对夭桃三人道:“你们都给我去忏思堂思过,连二小姐都看不好,还有什么用。” 九王爷冷眼旁观道:“二夫人这样问怎么会问得出人呢?不如本王来询问。” 听他发话我一阵寒意,紧握着手心的汗。 “你们全都站起来。”九王爷坐的稳当,声线无起伏,“你们都是伺候本王爱妃的丫鬟,本王只问一句,她去哪了?” 这不威则怒的声音令我也胆颤起来,使劲绞着衣带。 夭桃浑身一震,急道:“二小姐,二小姐她被……” 她正要说出实情,芷岚使了眼色小心拉扯她的衣袖,夭桃止了嘴又埋着脸。 这一幕细微动作连隔得远的我都看到了,何况精明的九王爷呢? 他笑了笑,对着芷岚道:“你说,她在哪?” 芷岚柔柔道:“奴婢不知。” “呵”他冷笑一声,“爱妃身边的丫鬟也是这么有骨气的,好,本王十分欣赏。本王过去边境作战数年,有的是办法从俘虏嘴里撬出话来,只是那刑罚对你这瘦弱的姑娘,未免太残酷了,你还是不肯说吗?嗯?”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狐假虎威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狐假虎威 九王爷笑意幽深,寒彻似谷,话意弗落,芷岚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色苍白。 “是楚大人,二小姐被楚大人带走了。”夭桃抢在九王爷下句话之前快速张嘴,声音颤抖害怕。 此话一处,众人全部望过来,楚美人泰然自若,只是噙着和煦般的笑容。 我委下身子,目光飞快的扫视众人一眼,立马低下头去,躲在曲亭的梁柱后,隐在楚美人近旁。 夭桃这个人实在不堪重任,她若身在民国时期,被俘虏了,一定第一个叛变。 九王爷对楚美人道:“楚大人还有什么话说吗?清平乃是本王爱妃,楚大人不知避嫌的带走本王内妾,不仅是对本王的无礼,更使她名誉受损,难道这就是楚大人的行事作风?” 九王爷是有些故意的吐露这句话,二夫人见状,走过来轻声对楚美人道:“楚大人与清平那丫头有些交情,但无故带走了她,也没通告我们,这……这教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如何自处?”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楚大人,我又急又气的跺脚,正想着只得出去了,楚美人突然清冷道:“清平与下官已是结拜兄妹,下官要带她去哪还要通知二夫人吗?何况她并未答应九王爷的亲事,不属王爷内妾,按照大兴律法,九王爷本无权限制她的去向。” “这……这,楚大人这话说的可不对。”二夫人反驳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虽不懂大兴的律法。但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同老爷已经答应这门亲事,清平便是九王爷未过门的侧妃。就算清平是楚大人的义妹,深更半夜的带她离开,也不合常理。” “就是嘛”卿夫人这会倒是知道站在二夫人那边,“民妇见识浅薄,也不懂这些律法。但姐姐说的对,楚大人还是把清平交出来吧,也省的给楚大人蒙了污。” 我冷嘲一笑,林府的这些人就是巴不得我早日嫁去了贤王府,我在她们眼里就是工具罢了,能和声名鹊起的九王爷联姻,她们脸上也有光。 可越是这样,我还偏偏不从。 楚美人立起身子又要辩解,我慢慢绕过梁柱轻笑道:“楚大哥不要再为妹妹说好话了。” 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众人面面相觑,又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我捂着袖口擦去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半干净得脸。 二夫人见了,惊笑的拉着我手道:“你这傻丫头都在这呢?怎么也不知道出来,是存心给干娘皮是不?” 二夫人虽嗔但笑,宠溺的语气不于言表,但我听了一阵恶寒,刚是谁在说不会轻饶我的,我一一都记下了。 “干娘。”我换了神色,挽着她臂膀,撒娇般的叫着,“清平是想着即将要嫁入贤王府,可林府还有许多景色没见过,又同楚大哥认作了结义大哥,就想着让他陪我四处赏景,好不忘记林府生活了十多年。” 稍稍蹙眉敛色,就换了副忧愁的神态,“可干娘看的太紧,出不了屋子,又怕惹得干娘不快,只好寻了丫鬟假装,望干娘和九王爷勿要责怪清平和伺候的丫鬟们,她们都是无辜的。” 说完还故意朝九王爷抛了个大媚眼,目的是要二夫人和卿夫人看看,我与他的亲昵,借他的威严,赌上她们讨厌的嘴巴。 九王爷挑眉一笑,眯着狭长的眼睛打量我,相想必我的演技和故意他都很清楚,在这种千年人精面前,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我虽然讨厌他,但目前为止见过的人中,唯他是权利最大了,只好接着他狐假虎威一把了。 二夫人和卿夫人看我多情的眼神,毕竟是过来人了,都晓得怎么一回事,心知肚明的不做声。 过会,二夫人怪笑道:“知道你这丫头有情有义,舍不得林府。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干娘我也是舍不得你。好在九王爷时常来林府,你若嫁过去了,也可多来娘家回门。” 她低着脸拿着秀绢子暗地里抹了几把泪水,像是真拿我当亲身女儿般的不舍。可我都没嫁呢?就这么急不可耐,要真嫁了,还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我看话题转了,也没心情做那么足的戏,当务之急,是找大少爷要解药救三少爷。 可这个时候,二夫人,三夫人都在场,眼见太阳渐渐的将要落山了,九王爷还在当下,我怎么跟大少爷单独谈谈呢? 目光不由又撇在九王爷身上,羊毛出在羊身上,所有的困难都是因他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能找他了。 我讪笑几声,挪着小碎步靠近九王爷,先是甜甜的一笑,接着小声道:“九王爷,清平有话想单独跟王爷说说,不知可否?” 末了还娇媚的眨了下眼睛,管他吃不吃这套,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好拒绝的吧。 果然,他唇角勾起魅惑的浅笑道:“当然可以。” 因见奏效,我娇滴滴的跟着他走出曲亭,路过楚美人身旁特意使了眼色,示意不必担心。 出了曲亭,在一片假山中,他一袭深紫色锦袍孑孑而立,玉石雕刻般冷绝瘦削却刚毅的脸庞冰冷而清幽,他笑道:“爱妃有话直说,不必跟本王太客套了。” 每次他“爱妃爱妃”的叫着,我的小心肝就一颤一颤的,本来都打算软言好话的,一听那词,话到嘴边又吞进了肚子里。 “九王爷,清平早在之前就说过了,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清平可以不当做一回事,九王爷更是无需负责。” 往事重提,心内还是起了波动,我哽咽道:“其实因为那件事,清平日夜睡不安稳,还有九王爷非要娶清平这回事,都一直都以为是戏言,或是梦一场。可请九王爷能否真诚的告诉清平,一个理由,非要纳清平为妾的理由。” 我满含真切的眼神紧盯他,希望从他玩笑的不可深测的目光看出一点其他的东西。 但很遗憾,他闻言笑了,凝神片刻,目光落在我身上,含了笑意,但只是高深邪魅的说道:“清平的心思虽成熟,但说话还是跟小姑娘一样。” 这算什么?我窘迫,这算是回答吗? 我微微垂首,深吸一口气,直接道:“如果九王爷非要纳清平为妾,清平别无他法,只求九王爷能多给清平一些时间。” 天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这么多的无奈,我没有选择。三少爷生命倒计时,我能有时间跟他耗下去吗? 他听我这样说,目光才有了一丝认真,紧紧凝视着我道:“本王以为你会至死反抗。说说看,你这么快妥协的原因。” 我喉头一紧,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五官轮廓美的令人窒息。天下间如此优秀的人近在眼前,还说着要娶我,我真该放鞭炮的庆祝,灰姑娘成白雪公主的梦想来的这样快,还会在我身上实现,我实在该喜极而泣的。 可此时,我真的滴了几滴泪水,是不甘,是不愿,更多的是无奈。坚持婚姻自由权在古代真是可笑又可悲。 眼中微蓄了一点泪光,勉强道:“没有,没有原因,只请九王爷多宽限几日,清平不会再反抗了。” 他静静的注视着我,笑道:“你不说本王不会勉强,但你方才提的要求本王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同意吧” 他正欲转身,我惶恐的伸手栏着他,急道:“是不是清平说了,九王爷就会同意了?” 他停了脚步,望向假山幽幽而笑道:“本王并非不近人情,也不喜欢讨价还价。你能说出一个令本王满意的理由,本王会考虑答应。” 这是他的让步?位高权重的王爷一向是掌握最高决定权利,能做到这样,或许会是个好开始。 我屏了气息,细细道:“是因为三少爷,他还在中毒,而且……而且没有多长时间,到今晚还没有解药的话,他一定会死的。” 我哀婉的抬眸,发现他冷清的神色有了一丝异样,但只是一瞬,他就转脸轻问道:“你喜欢林府的三少爷?”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有些反应迟钝,“没有,不是喜欢,我只是不想他无辜受到牵连。” 他不觉含笑,“不管你有没有喜欢他,本王对你势在必得。”他弯了身子凑近我,“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本王可以宽限时日,在此期间,你得好好表现,让本王满意才行。” 我懵懂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九王爷说的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在我面上停留一瞬,很快转开,只道:“很快你会明白的,不要让本王失望。” 留下最后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他就轻扬眉角,大步流星的而去。 我还处在惊愕中,待他走的远了,我方舒了口气,靠在假山上,只要他同意多给些时日,不管什么要求我都觉得是奢侈。 看了眼天色,我迅速跑到曲亭去,几个夫人正是有说有笑的对着九王爷,看我来了,丫鬟们都带了些暧昧的眼色。 看来又是九王爷这个妖孽说了什么好话吧 此刻我没有心情去计较那么多?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9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9部分阅读 多,正寻着楚美人和大少爷的身影,林老爷一声苍老的声音跃过头顶:“离儿没事了。”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字招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字招牌 我惊悚回头,林老爷正在身后,看也没看我,直接握着三夫人的手道:“离儿的毒解了,好在有乾儿知道中了什么毒,还找到了解药。” 三夫人眉目舒展开来,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我的孩儿没事了。老爷,我要先去看看离儿。” “且慢。”林老爷轻声拦着她道:“离儿已经醒了,只是还有些虚弱,素屏正照顾着,我还要沁芳和木樨去照料,婉柔先不要担心。” “是啊妹妹都说了,毓离福大命大,一定能挺过去的。这不,都应验了吗?”卿夫人扶着三夫人恭贺道。 三夫人面上微露一缕笑,道:“妹妹费心了。”又对着那边的大少爷点了头,轻笑道:“幸好毓乾晓得解药,不然离儿真得……我的心到现在还一个劲的砰砰跳。” 三夫人捂着胸口做深呼吸,卿夫人忙热情的拍着她的后背顺气。 林老爷道:“没事了,没事了,婉柔也要放宽心。” 三夫人欣慰的点了头,微有踌躇对林老爷道:“那老爷吩咐我们都到曲亭来是何故?” “是呢?”卿夫人笑道:“老爷一大早就派叫叶翦来通传我,到曲亭这来,可来了半会,老爷也始终没来。” 林老爷略显浮肿的脸色,喟叹按捺道:“今日把大家都叫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林老爷这话一出,二夫人、三夫人和卿夫人默契的互望了一眼,神色些许焦虑,都由着贴身丫鬟伺候坐下,静静的听林老爷接下来的话。 而我在听到林老爷说三少爷已经没事的时候,犹不可相信。半天愣在当地。 林老爷刚说是大少爷知道解药,才会给三少爷解了毒。我细细体味,半晌才松了口气。 可这未免也太戏剧话了,我刚还因为三少爷中毒,与九王爷商量宽限些时日,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只是至此还未能摸清他最后的话意。 不过,听林老爷说三少爷已经清醒,我吊着心才、这刻才算是平息下来,他没事就好了。 转头想寻大少爷的身影,他此时却也抬眸望了过来,眼神交替的一瞬间,我抿紧了嘴唇,目光无闪躲。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想看看他的眼睛中会透露出什么样的情绪来。 他面若清风,神情依旧是淡雅的,不悲不喜,但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而望着曲亭外的景致,他身后的满汀却一直看着我在。 心底空空的失落,他还是善良的,知道解药照样会第一时间去救他的弟弟,但姜展凤的死,兴许还是在埋怨我。 我调匀微微急促的呼吸,转面倚在梁柱上,不经意间发现九王爷睨着眼看向我,还不时看了眼大少爷。 他的这双眼睛,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主意。 曲亭的气氛凝滞了半会,林老爷坐在中间,先是向九王爷打了声招呼,又对楚美人恭维了一番。 他蹙眉正色道:“你们听我慢慢说,我们林家经营珠宝玉石生意已有近百年的历史,这当中的起起落落的、风风雨雨都刻录在宗室祠堂内。林氏的祖辈创下的基业根深蒂固,一直延续到我这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林渊儒虽然没能为林家成就一番大的辉煌,但也一直恪守家训,维持把玉福临打造成江南一代首屈一指的商行……” 他苍老而坚定的腔音低沉的述说,慢慢回忆过去的十几年,隐隐有些骄傲。 的确,玉福临在整个江南一代享誉盛名,林老爷的名字也是闻名遐迩。据悉,许多名门贵胄的夫人小姐们打造的金银首饰皆是出产自玉福临。 玉福临的这座金字招牌就像是一个商标,凡是有佩戴玉福临首饰的人家都是非富则贵,平常百姓家更是视这种为奢侈品,因为一支金钗的价格起码是普通老百姓三个月的花销。 自然,玉福临乃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大部分的人只会在迎亲的时候,或许会买一套稍便宜的首饰作为嫁妆。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猜想为什么林府的丫鬟们全都貌美如花,而且例银也比其他府里的高出一倍。高收入的大宅门里,为了担当的起珠宝世家这个称号,丫鬟下人全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高质量员工。 林府的丫鬟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为玉福临增色不少,档次自然也会提升。 所以,每年的六月份,林府都会踏破了门槛,可谓门庭若市。那个月是林府招收新丫鬟的时期,老百姓都会把适龄的女儿送到林府来,目的是为谋求一份……丫鬟的职业。 距离今年的六月份只差半个月了,我也只是听说了这么件事,还未见过这一盛举。 这些日子在路上就不时听到丫鬟婆子们在议论,且想尽办法把自家的远方亲戚,如何打通关系要送进来。虽然最近林府一直弥漫着流血的硝烟,但并不影响她们对这一年一度丫鬟选拔赛的期待。 我一会思虑良久,林老爷坐的端正,一口气就说了不少。从林氏祖先如何发现第一块毛石,再打造成第一块玉坠起始,林府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言语中对林府有这样的成就,既有骄傲又含忧心。 “林家到了我这一代,虽有三个儿子,但都是不成器的。”林老爷垂头顿足的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指望能有多么大的经商头脑,只望能分担一点家业。” 林老爷闪烁的眼神几欲瞥向大少爷。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大少爷当家。 姜展凤用心良苦,即使他不害二少爷、三少爷,林老爷也只会把家业交托给长子的。更何况,三少爷和毓汐还不是林老爷的亲身子女,若是林老爷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晕厥过去。 我盈盈而笑,好奇的是这都是林府的家事,林老爷怎么会当着九王爷和楚美人,还有我这么个外人面,说了这么多呢? 又摇摇头,他们做事总有自己的一套,反正也与我无关,我没有多大的耐心听着林老爷伤感怀春的抒发。 不过,另一边,一直紧张的三个夫人就有些虎视眈眈的戏份了。 二夫人嘴巴张合总想要张嘴说点话,都被林老爷一个眼神打断了。 而三夫人只是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 最有趣的是卿夫人,她的目光十分游离,两边徘徊,一会看着林老爷,一会看着大少爷,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于此无关的是九王爷,他只是慵懒的坐着,具体有没有听更是猜不透的。不过,他目光锐利,颇有尽在掌握的架势。 楚美人则照旧是坐在隔他们远的位置,看神情似乎并不太关心这些。 我环抱着胸,完全像是置身于戏外的观众,这么一大家子的重要人物聚集,实在是太难得的画面了。 彼时,丫鬟们端来了茶水,林老爷说了一堆,先自饮一盅,请九王爷和楚美人自便。 再接着道:“九王爷,楚大人,老夫不自不觉就啰嗦了,烦请二位听的烦腻,老夫愧疚。” 九王爷笑道:“无妨,林老爷无需客气,本王一向与林府来往密切,林老爷不避嫌说了这些府上过往,实乃对本王的信任,而且本王多有受教。” 他的客套话倒是说的一套一套的。 楚美人也点头道:“九王爷说的与天舒想的一样。” “那就好”林老爷笑的慈祥,“今日正好林府有大事一桩,也请二位作下见证,日后老夫定当兑现。” 他朝两边虚礼拱手,二夫人听了,即刻问道:“老爷到底是要宣布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卿夫人也催促道:“老爷说了这么多,都人心惶惶的,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老爷就快说吧” “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失了分寸。”林老爷阴霾着脸,“都安静点,听我说完。” 二夫人和卿夫人脸上一悸,识相的闭紧了嘴。 林老爷站起身子,走到大少爷身边道:“乾儿,爹知道展凤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本来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样做,可实在是爹也没有办法。” 大少爷闻言起先微有不豫之色,待听到最后,挺直了身形,轻声道:“孩儿明白,爹有什么话直说。” 林老爷和颜悦色笑道:“爹一把年纪了,本该都要抱孙儿,安享晚年的,可这几年都在外奔波,忽略了你们几个,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都是爹的过错啊” 大少爷面上一白,隐约猜到了些事,只是静静的恭候并不出声。 “爹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从小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本可以考取功名入官场,但你不在乎这些虚名。爹就一心希望你继承林府家业,打理玉福临生意。你虽不愿,可爹爹没有办法。爹老了,再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四处奔波了。” 林老爷对着大少爷说的真挚感人,众人都有所动容。我凄然苦笑,林老爷对大少爷还是予有寄托的啊 “今日爹就宣布,将手上所有的家业就交给你,还有清平共同打理”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难抉择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难抉择 林老爷陡然转身看着我,听到我的名字,我倚在梁柱上骤然险要惊诧摔倒。 还没听太清林老爷刚刚说的是什么,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我。 二夫人激动的站起来道:“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清平一个姑娘家的,玉福临交给她和毓乾打理,这说的通吗?” “怎么说不通了?”林老爷走过来,气色尚好道:“清平虽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她机灵聪明,做事也有手段。林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都能及时解决危机,我相信假以时日,她能做的很出色,绝不会输给别人。” 林老爷已露喜色的看着我,他慈眉善目的郑重道:“清平,干爹之前误会了你,都是因为干爹太疼汐儿了,怎么也不相信她会做那么多错事。你不要怨愤干爹。” 心口僵了僵,他刚才说的是……以后要我和大少爷打理玉福临? 我良久都处在揣度这句话中,直到芷岚和水佩来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胳膊,芷岚轻轻的扯了一下我衣袖。我茫然回神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四周的人。 心中如有利爪狠狠挠着、撕拉着,一下一下抽搐的疼。 林老爷看着我,语气变得沉重,“清平,还不愿意原谅干爹吗?” 我凄然摇头,“不……”半晌才艰难启齿,“清平不懂林老爷的话意。” 他喟叹而笑,“干爹老了不中用,但眼睛不瞎,你的品行和能力我都看的出。玉福临的生意这些时日急剧下降,正是缺人之际,加上府里相继出事,我已打算交出玉福临的钥匙,由你和乾儿共同打理。期间,雅芩会教导你们,如果你做的好,日后玉福临就全权交给你。”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 林老爷是说要把玉福临交给一个外人打理。 “老爷,这事怎会这么突然。”二夫人也震惊道:“老爷这样做韶华实在不理解,虽然毓乾不喜经商,但林府这么多人,也不能说交给清平啊……” “不要再说了,这都是我的决定。”林老爷抬手,沉声打断道:“你认她做了干女儿,不就是证明她的实力吗?据我所知,清平善画,又花样百出。现在不少客人说这些年的珠钗首饰不够新意,总只有那么几种样式,我看她画过画,以她的能力,还可为玉福临多添样式,也未成不可。” “但是清平她就快嫁给九王爷了啊”二夫人不顾林老爷脸色,极力要把话说完,“这门亲事老爷也是答应了的,再过几日,清平就是九王爷的侧妃了,老爷这样做,把九王爷的面子放哪了呢?” 最后一句,二夫人小心睨着眼,附在林老爷耳旁低声说着。 林老爷稍拧了眉目,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你少说两句,清平,干爹的话你可好好考虑。” 我微窘,手指绞一绞绢子,咬牙道:“不用考虑了,清平不会答应的。玉福临的继承人应该是大少爷,清平何德何能有资格去承担这么大的重任。” 林老爷突然召集这么多人,先是将林府百年家业的得之不易说了一通,现在又语出惊人,要我和大少爷共同打理玉福临。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可不信林老爷辛苦打下的基业,会交给一个弱质女流。再说他心里也许并不承认我这个义女,一定是另有所谋。 我心底悱恻良久,林老爷也是左右为难了许久,看着我满怀心事的样子。 一时场面清静,九王爷突然一声笑道:“方才本王答应清平宽限些时日,纳妾之事再缓一缓。她还年轻多不经事,玩性未定,既然得林老爷看重,需她打理玉福临,本王自是赞成。”转而对着我道:“你也好磨砺一番,要做本王侧妃,日后王府诸多事宜要处理,爱妃不妨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他轻佻棱眉,狭长的眼睛闪烁光亮,似乎在做提醒。 我心中巍巍一动,陡然明白他的话意。刚才他答应我的要求,最后说要看我表现,难道就是指这个吗? 他也是要我答应打理玉福临的? 可是,这不是林老爷的计策吗?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合谋的? 大脑像是闭塞的思虑颇多,有必要合谋一同来算计我吗?而且貌似这个条件对我来说极具诱惑力,我早就决定不要再看他人脸色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我答应掌管玉福临,再不会仰人鼻息过活了,连二夫人都不能再摆布我。 可是,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我更不信有这么好的美事找上我,绝对有阴谋 我定了恍惚的心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九王爷黑幽幽的眸子中攒起清亮的光束,看着我道:“不过爱妃若不想,本王也不能勉强。毕竟玉福临的生意繁重,爱妃要累坏了,本王可如何是好。王府的家事慢慢学,以爱妃能力假以时日定能甚于馥雪,不是吗?” 他笑的高深莫测,眼睛里是一望无际的深幽。 这个表情配上这些字句,意欲明显。他这是赶鸭子上架,意思是我要是不答应他打理玉福临,他就要立马纳我做小妾。 好个九王爷,他分明就是威胁我了。可这个威胁,看上去我比较占优势。 犹豫再三,势在当下,我思索沉吟,瞻前顾后,到底也不敢说全,只说:“既然是干爹的意愿,毕有一番斟酌,清平也不好再拒绝。可清平实在不懂经商,更别谈能解决玉福临现状,只能尽力而为。而干爹最后说的全权交给我,是万万不可的。” 林老爷沉吟道:“有何不可,如若你做的好,整个玉福临都交给你打理,只要能为玉福临带来生机,不管是谁都会予以重任。” 他说的很诚恳,我默然听着,也猜不出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而几位夫人看老爷心意已决,我又答应了,皆举棋不定的面含忧色,但又不敢张嘴。 林老爷继而转身对大少爷道:“乾儿,爹说了,要你和清平一同打理玉福临,你是怎么想的?” 大少爷神情颇有触动,他长身玉立,沉静片刻,目中尽是沉重的冷淡与疏远,他扯直了袍袖,稳稳道:“爹都决定了,孩儿全无意见。” “好好啊”此刻,林老爷才真正的眉开眼笑,拍着大少爷的肩膀,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爹今日真是高兴,总算是了了心中一件大事啊” 看着这幕,我轻轻摆头,终于明白林老爷为何要我同大少爷一起接管玉福临了。 “今日实在是大喜,离儿的毒解了,乾儿和清平又答应掌管玉福临生意,日后我可安享晚年了啊哈哈……”林老爷的喜悦不于言表。 但听在我耳里确是刺刺的痛。 九王爷也笑道:“本王恭喜林老爷,清平和毓乾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有他们二人携手,玉福临定能蒸蒸日上。” 林老爷收敛了笑意,拱手敬言道:“还得托九王爷的福” 九王爷但笑不语也拱了手,目光却向我瞥来,嘴角微翘,神态美若神蒂。 我转过头不去看他,正寻找楚美人的身影,哪知他人早已不见了。 心底一阵沮丧失落,这些日子多亏他的帮助,才能化解次次危机。而我无形中像是早就拿他做无话不谈的大哥,不知何事起,什么心事烦恼都想找他述说呢? 他这下突然不见人影了,也不知日后相见是何时? 就在我神色恍惚之际,林老爷吩咐二夫人备好酒菜,今晚要大醉一场。 我被一群丫鬟簇拥着往主厅大堂去。 天光昏暗,路上,林老爷和九王爷走在前方,几位夫人跟在后面皆不言语,心事重重。 我行的较慢,落后几丈,芷岚、水佩和夭桃静静的跟在后面。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都识趣的不说话。 “二小姐是不舒服吗?”芷岚最终是忍不住的问道。 我摇头,望着前方大少爷和满汀的身影,一缕愁绪浮在嘴角。 林老爷要我和大少爷同时打理玉福临,顾虑周全啊 他一直希望大少爷能有心思接替林府生意,每次的言语中,不管是有意无意都会流露几许希冀。可偏偏大少爷对玉福临毫无兴趣,林老爷没辙只能拖着,再寻适当的机会提及。 想必今日就是那良辰吉日吧 姜展凤死了,雪梅轩的丫鬟和下人都把我当成害死姜展凤的仇人,口耳相传,也许府里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连府里的人都以为是我害死了姜展凤,更何况大少爷呢?我同他目前应是敌我一方的阵营了。 那么此刻,林老爷找我打理玉福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只要我答应了,因大少爷对姜展凤的重视比他爹还甚,必定与我为敌,一口应下。 说到底,林老爷是借着姜展凤的死来满足他的私欲,更利用我这个筹码,逼迫大少爷同意掌管玉福临。 但不知的是,大少爷究竟是怎么考虑的?我始终不信他会因与我为敌而没能识破林老爷的计谋。 我想,其实林老爷不必这么多心思的。姜展凤死前,就明说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夫人报仇,且要大少爷当家。 临终的遗言便是要大少爷做林府当家人,以大少爷的孝心,他一定会承诺姜展凤的遗言。 所以,林老爷做的一切说不定都是白费心机了,还把我也牵扯进来。 我紧抿着嘴巴怡然而笑,世事难料,所有的一切变化不是在我掌握,那么我就该利用这此绝妙的机会,努力受我掌控。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当家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当家人 翌日清晨,睡的迷糊中,就被窗外的嘈杂声惊醒了。 我翻了身子,不满道:“芷岚、水佩,谁在外面吵吵闹闹的?” 实在是太吵了,我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昨晚,林老爷和九王爷喝了不少,非得要我陪酒。我坐在九王爷身边,他时不时的就凑到我面前故作暧昧的样子,惹得几位夫人全都看笑话。 继而,我一不做二不休的懒得理睬他,不停的灌酒,把自己弄晕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却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总之,之后发生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直睡到现在才醒,还是被外面的人吵醒的。 芷岚和水佩闻得我尖锐的声音,冲进来道:“二小姐,外面是杂役房的掌事管妈妈和养生房的掌事薛妈妈,说要来给二小姐请安。” “哦?”我睁开眼睛,唯有诧异,“她们来是要贿赂我的吧,指不定是给我些好处,好让我在六月份的时候为她们家哪个亲戚说情,同意入府做丫鬟什么的。” 人多的府里就是嘴杂,不过是林老爷昨晚宣布的命令,今早这么快就都闻到风声了。 话一完,水佩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二小姐人都还没见,怎么会知道两位妈妈要说什么呢?” “不是要贿赂就是要拉拢,以前这两位妈妈我没什么过节,也只见过一两次,连人是什么样都分不清,不见也罢。你们去打发了她们。” 芷岚道:“真要打发了,怕是不好。这两位妈妈平日都是常往二夫人那走动的,这要打发走了,薄了面子,只会说二小姐小瞧了她们。过会要去二夫人那告状,也不好交代。” 芷岚行事谨慎,顾虑周全,她是长期伺候二夫人的,对林府的形势和人都比我熟。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我这才刚上任玉福临,要把她们打发了,府里人还都以为我恃才傲物,蹬鼻子上脸不成。 不过,她们都是伺候二夫人的,我现在还是二夫人的义女,这当头,我还不能同二夫人的人有过节。 心里权衡过后,我站起来道:“水佩去吩咐她们到外厅候着,芷岚伺候我更衣。” “是。”芷岚和水佩笑着麻利起来。 芷岚一面为我梳头,一面道:“二小姐的失忆还没全好,奴婢就先说说管妈妈和薛妈为人,摸清底细才好应付。” 我转头而笑,“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正想问问你,她们的来头和脾性,你就给先说了。” “奴婢只是想着二小姐能得老爷赏识,掌管玉福临这么重要的担子,不可太随性了。”芷岚悠悠然的一笑,“二小姐虽是年轻,难免不懂这些内里,奴婢跟在二夫人身边伺候良久,许多事看在眼里,耳濡目染的多有了解些。” 我点点头,觉得把芷岚从百口桥请到我身边来,实在是很明智。 “府里都知道谁要能掌管玉福临,也就意味着会成为了林府的当家人。不过,林府一直都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共同主持中愦。可目前老爷突然变意,也许日后握有林府大权的不是大少爷,就是二小姐了。她们这刻来意欲明显。” 我默默的听着,看来她颇有打算。 “二小姐太年轻,大少爷又无意掌管,她们只会觉得你们二人好糊弄。林府又多的是攀高走低的人,这面她们来拉拢二小姐,也许过会就去雪梅轩了。奴婢的意思是,不可得罪也不给欲求。” 我高深的回头紧盯着她灵眸丹唇的脸颊,她全都说到我心坎里,不可得罪也不给欲求,就是敷衍过去,不要承诺什么,也不能让她们看出我是个容易说话的主,但态度上对她们的尊敬很有必要。 怡然的想了想,看着她,我轻声询问,“芷岚,实话说你觉得我应该争吗?” 芷岚闻言手一僵,默视我片刻,良久才坚定道:“奴婢斗胆,二小姐不该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我的笑容一凝,略有些不自然,“你是怎么想的?” 她遥遥注视着铜镜中的我,矮了身子,缓缓道:“二小姐在林府的众多丫鬟中也不算太漂亮,只有这双眼睛十分灵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不简单,之后果然如此。二小姐可能不知,我是如何进府,又做了多少努力才能从一个小丫头,花了五年的时间成为二夫人跟前的贴身大丫鬟?” 她无限喟叹,继续道:“奴婢想说的是,二小姐只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成就了他人一生都不可做到的,当中的艰难只有二小姐清楚。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无论是不是陷阱,都该放手一搏。” 芷岚目光清越,放在我肩膀的手赋予了力量。 我唇角微扬,笑道:“我明白了,你说的也正是我想的。” 她笑了笑,又说到了正事上,“杂役房的掌事管妈妈,她为人算的上很热情,因杂役房比其他几房的活都要累,所以她总会在二夫人跟前提人手不够,要增派人手之类的。今日她来或许还会提到这点。” 她顿了顿,“至于养生房的掌事薛妈妈,她为人比较苛刻,养生房是六房中比较难做的一房了,府里的花草鸟鱼都要靠她们养殖,必须要有技术,她则说府里分派的例银不够,欠缺好的饲料,每每养死了些动植物,都会找这个借口。” 我微微冷笑,大致上明白了二位。说来说去,也就是要为各方谋取好的福利,只不过这福利真是进了掌房里,还是进了她们自己的腰包就不得而知。 立起身子,我轻声而笑便出去回回这二位。 管妈妈身形微胖,发福的身子只要一笑,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布满肥肉的满月脸上,冻疮印记也十分明显。看着她极具喜乐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另一个薛妈妈则是截然相反的样貌身材,她十分高挑,且很瘦,瘦的一丝赘肉也看不见,特别是脸上,颧骨突出,下颚紧绷,一看就属于刻薄的样貌。 因二人同时站起身子,不需介绍就可以认出来。我笑道:“二位妈妈大驾光临,可清平才刚睡醒,失礼之处,望二位妈妈见谅。” “哪里哪里。”管妈妈惶恐道:“是我们早到了,知道二小姐事忙,等会也没事的,能喝到这的茶也是福气啊” 我抿嘴一笑,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都午时了还早呢? “不知二位妈妈此刻来看清平,有什么事吗?” “也没多大的事,以前啊,知道二小姐失忆了,许多事都不大记得了,老奴也一直惦记着这回事。可老奴一直忙,没空来看看您。趁着今日气候好,特意托人从家乡摘了何首乌来给二小姐补补,据说,这土特产特别补脑,多吃吃,没准记忆也就恢复了。”管妈妈笑的慈爱善目。 我微微颔首,“管妈妈实在太客气了。我的失忆症连温伯伯都说不好治疗,又过了这么久,不指望能全好。” “那怎么成呢?”管妈妈不以为意,“二小姐还小,不懂事,这失忆症可大可小的。听我家乡的一老中医说,失忆像是堵塞了脑里的什么神经,现在只是不记得过去的事,要严重起来发作了,那就连昨天的事都不记得啦” 管妈妈激动的一拍大腿,“二小姐这一定要听老奴的,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乳|燕,还不把何首乌拿出来给二小姐看看。” 唤作||乳|燕的丫鬟长的白白净净的,很文静的一个姑娘,她拿着篮子递给芷岚,芷岚再给我看看,掀开盖在上面的纱布,真是挺大的一个何首乌。 “哟?”不做声的薛妈妈这会才怪里怪气道:“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刚才就要你给我瞧瞧,作死也不肯,原来是这珍藏的何首乌呢?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瞧见过,今日倒长了见识。” 她挑了眼睛直勾勾的望了几眼,又道:“二小姐真该好好尝尝的,这玩意绝对是好东西,保您吃了还得想要。” 薛妈妈一开腔气氛就有些古怪了,话里藏话,针对的是管妈妈。 管妈妈也毫不示弱道:“说到宝贝,我这落魄货哪里就有你的多。平时瞧你省吃俭用的,那宝贝都珍藏着,怎么也不拿出来显摆显摆?” 我平心静气的依撑着手,算是明白刚才外面的吵架声了。 “我哪里会有宝贝了。”薛妈妈瞪了瞪眼,“你也说了我省吃俭用,这都是无可奈何啊。养生房那么多的人要养,除了人要养,那些花啊树啊鱼啊什么的全都要养。它们吃的比我们人都要好,我能有什么辙,不节俭点,怎么养活府里的这些东西。” 薛妈妈摊手说了一通,我朝着芷岚眨眼,她说的没错,这二位妈妈一定会提到这些事。 我只能当作是充耳不闻,聚精会神的关注着篮子里的何首乌,问向管妈妈道:“管妈妈,您也知道清平过去也就是个丫鬟,还没吃过这好东西,也不知要怎么做才最有效,管妈妈给我说说清楚的。” “这……”管妈妈有些犹豫,看了眼薛妈妈,才转而看着我道:“二小姐您不必费心,何首乌我待会要||乳|燕炖好了就送过来。她们都是机灵的,办事又有效率,杂役房有这几个丫头可省了不少事。但就是她们太能干了,这也得做,那也的做,老奴我都是心疼的舍不得,每日看她们起早贪黑的忙,没睡过好觉,老奴的心里也不踏实。” 管妈妈眼角闪了点泪花拉着||乳|燕的双手,神色凄凉。 我本蓄了笑意听着,待得听完,神色已经黯沉了下来。 两人都好生厉害,转来转去都给转到她们的事了,我一双嘴也斗不过她们两双嘴,看来今日要解决的事有些难办了。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愫不明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愫不明 管妈妈和薛妈妈看我静默不语,互相张望了一眼,都呐呐的闭上嘴。 我低头慢慢的抿完茶水,也不去看她们,我知道沉默往往是最有效的震慑。 坐了许久,无人吭声,二人面色渐渐阴郁,眼看都有些坐不住了,我才慢条斯理道:“两位妈妈说的话清平都记下了,回头一定会同干娘好好商量。清平以前是在厨房做丫鬟,多少难处和不便自是很清楚。杂役房和养生房的困处,还得劳烦二位妈妈多多照拂,清平或许做不了决定,但该多的不会多,该少的……也不定少” 我目光镇定的望着她们,吐字清晰而缓慢。 她们看在眼底,神色都有些变化。最后,管妈妈微微尴尬一笑,“老奴明白二小姐的难处,这个时候来打搅二小姐实在是不该的,只是都是为了府里好,二夫人那就请二小姐多多通融。” 我“嗯”了一声,轻轻道:“一定。” 管妈妈肉肉的脸上一笑,眼睛就成了一条缝,“这还有半个月,府里就要请新丫鬟了,到时望二小姐多提拔几个能干的分到咱杂役房,能干的丫头就是机灵,做事啊,也事半功倍。” 我笑意吟吟的深深看了管妈妈一眼,“管妈妈是否有个好丫鬟的人选推荐呢?不妨说来听听,我会同干娘说说,到时一定举荐。” 她一听这话,神色就慌了些,觑着眼小声道:“这……这当家不都是二小姐吗?怎么能全都同二夫人商量呢……” “胡说”我轻声打断她,斥道:“管妈妈没听干爹说是清平同大少爷共同打理吗?我想管妈妈一定是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才说了这胡话。” “是是是……”管妈妈眼睛一转,就打着自己的嘴巴道:“瞧我这老糊涂了,竟说瞎话。” 我点头,平静回视她,她只是轻轻的掌嘴。我又问向另一边的薛妈妈,温和道:“薛妈妈还有什么要交代清平的吗?清平还小,您们都是林府的老人了,若是清平哪里做的不对了,都要提出来,也好改进。” 薛妈妈刻薄的脸上堆着一丝笑意道:“哪里哪里,二小姐太谦逊了,老奴相信以二小姐的魄力,打理林府中愦,假以时日一定能青出于蓝。” 我默默片刻,盈盈而笑,“可就借薛妈吉言了。” 她眼睛闪过一道光,瞬间便掩饰下去,呵呵笑了起来。 纵有余波,我看她们二人都不再转弯抹角了,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二人都借机掌房还有些事,便匆匆告退要离去。 我也不挽留,吩咐水佩相送。 待得二人走远,芷岚低低的笑着,“二小姐好是厉害。” 我轻轻啐了一口,“她们起初只怕都以为我是软柿子,容易拿捏,送点礼就能收买,我也都顺着她们,可适当的时候还是要不愠不火的小小反击下。” 芷岚赞叹道:“二小姐做的的确比奴婢想象中要好很多,这两位妈妈都不是好糊弄的主,二小姐每每总是拿二夫人镇压,奴婢看她们两人面色都忍不住想笑。她们在二夫人面前都是灰头土脸的,真以为能在二小姐这长脸,没有想到更是败了阵。” 我笑,“正是因为她们是干娘的人,我才不好把话说的太绝。但也可以利用干娘的威慑,我不知平时干娘都与她们说的什么,但只要提到凡事同干娘商量,就准没错的。” “可是……奴婢担心二小姐总是说与二夫人商量的话,会不会让她们误以为二小姐没得主见,无需攀附,也就不会拥立了。” “她们来说了两个要求。”我摆摆头,笑道:“第一个是为她们的掌房谋求福利,我诚挚的应允了,她们应该都看的出来。第二个是引荐她们的亲戚进府,我没有表现出态度,留着她们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还会再来的,你且观望吧” 芷岚笑的明朗,伸出大拇指来,“这就是二小姐的高明之处了,奴婢是彻底折服了。” 我点头将笑容抿于双唇间。 “只是奴婢不知,二小姐怎么会答应她们长期以来二夫人都不能答应的事呢?杂役房的人手不够,是历来的,有的活太重,许多丫鬟都承受不了,都不愿去杂役房。而养生房更是需要些经验的人手,就更难寻了,这两件事都答应了,万一没做到,成了她们心里的疙瘩,可就不好了。” 凝神片刻,我缓缓道:“你知道我想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就必须做出点贡献的事来。正是因为她们的事干娘都有难处,我就必须要做到,树立威信,不让她们是不会服的,还怎么拥立我呢?” 芷岚释然,笑:“二小姐想的是对的,可做起来实在困难重重。” “事在人为,只要有决心,没什么是不能办到的。”我微微敛容,正色道:“再说我这么做也全不是为我,我们都是丫鬟,什么重活没做过呢。刚才||乳|燕把那装着何首乌的篮子递到你手上的时候,我注意到她一双手的烂疮,十个指头没一个是完好的。冬日冻的,到了夏日还没好,可想是做了多少重活,以至于都不能保养。” 我怆然的想起了||乳|燕的那双手,刚才看见的时候就暗下决心,必须要想办法减轻她们的负担。 芷岚沉默半日并不说话,我回过头去,才发现她的眼睛溢满了泪水,双肩微抖的抬起她的左手。 我目光一跳站起身子,紧握她的手道:“都过去了,别想太多。” 芷岚摇头,拿袖子拂去泪水笑道:“奴婢是在庆幸,能跟在二小姐身边。” 我泰然微笑:“是我庆幸去百口桥央你过来,身边的人唯有你知我心意,很多事不用说,你都能知道,省了我许多事,而且我对你十分信任,都是拿你做姐姐的,尊敬着。” 芷岚一听这话,激动的又是落泪,抱着我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 “你的忠心我都知道,昨日在曲亭不都是看了出来。反倒是夭桃,你需给我好好盯紧她,不许她乱来。” “是。”她擦干泪,破涕为笑道:“说到她,从昨日个,就没瞧见她了。” “她还有脸面来吗?”我轻蔑的一笑。 话音刚落,夭桃就进来道:“二小姐,三少爷来了。” 她脸也没抬的弓着身子禀告,我神色一变,他来干什么? “请他进来。”我即刻道。 夭桃退后几步跨出门槛,至始至终都没敢抬起脸来看我。我没闲功夫去想她,心里忐忑的是不知三少爷这刻来,是要做什么?他才刚好,就下地来找我,是有急事吗? 芷岚看我坐卧不安,轻声道:“奴婢先退下了,二小姐跟三少爷好好谈谈。” 我挥了手,芷岚前脚离去,三少爷一人便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浅短的黑发没有披散而是扎在脑后,显得格外有精神,只是白皙的面容不复往日那么华美,清澈如碧潭眼睛也隐隐带着血丝。 这一刻,他站立在我面前,也是高大的。除了他精致的面貌不变外,我突然发现他脸上也刻着刀锋般的坚韧,仿佛一夕之间成熟了许多,而不会只把他当成十五六岁的小正?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0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0部分阅读 正太。 我仰视了他良久,他却丝毫没有同往日那般羞涩的闪躲,而是直直的盯着我,倒是我不太习惯的轻咳了声,道:“三少爷请坐。” 他扬眉,呼吸浊重,并不坐下,“你要嫁给九王爷?” 我一惊,勉强平静了神色,道:“是。” “为什么?”他羽扇的睫毛微微垂下,显示他殆消的体力,“你跟他真的……真的……” 他神色复杂而艰难的吐出这么几个字眼,凝滞在温热的空气中,俱是冰冷。 知道他要说什么,那日我亲口当着毓汐的面在浮影池承认了,我同九王爷发生了关系,他不在场反倒中毒了,一直昏睡到现在,大概才听说了这事。 看着他难以置信而悲恸的神色,我心中有一瞬的不忍,很快却刚硬了心肠,一字一字道:“是真的,我跟九王爷有了夫妻之实,他才说要纳我为侧妃。” 他惊疑而恐惧,迈前一步,一只手拍在桌面,逼视我道:“为什么?你什么时候跟他那样?” 他白皙的手背上印出几道暴起的血管,我无言,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此刻我本想放声大笑的,可一咧嘴扯的心丝丝作痛,最没资格询问我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我斜视看他,淡漠道:“你知道人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吗?” 停顿了会,我站起身子,心痛难耐看着他狠狠道:“我来告诉你,就在你死里逃生又饥寒交迫之后,身边唯一可信赖的人为了面子,不顾及你而跑走找别人算账。你一个人昏昏沉沉的误打误撞,结果勿入别人的圈套,发生了连做梦都想不到的狗血事情。” 我的泪潸潸而下,倔强的临在他眼前仰视。 他颓然倒在了后面的椅子上,强撑着力气道:“是那天发生的事?” 我冷笑,“就是那日,仅仅只在一天,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全都是你造成的,三少爷。” “不,清平。”他如受惊的小鸟猛然抬头,“我只是想找那个庸医要回玉佩,你知道那个玉佩对我多么重要?我不是为了面子抛下你的,早知道这样,我绝不会不顾你而去。我回破屋的时候找不到你,我很担心,我满大街的四处找你,看到一个乞丐身上有你的荷包,我就问他,他狡猾的找了一堆乞丐揍我,我拼了命也要拿回这个荷包。你看,就是这个钱袋,这个荷包我见过的,是你身上的,我被打的浑身是伤,是楚天舒看到我,带我回府,我才知道你没有回来,我求我娘去找你,她说找不到,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我错了,都是我才害得你这样……” 他哽咽的拿出那个荷包,身子剧烈地颤抖。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为何物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为何物 我静静的听他说完话,身子早已结冰冻住,那些话的意味,分明是他真心情意的表白。 三少爷脸色苍白的紧紧揣紧荷包,像是拼尽了他残余的力气来一字一字说出。 片刻的静默,真是静,连二人的呼吸都听得见。心跳得厉害,明明知道事情全不能怪他,现在听来,真的是我误会了吗?他回府后的伤势,还有他手中是我被小鱼儿偷走的钱袋,他说的俱是真的。 他看我不说话,眼睛中有如死灰一般,“你不原谅我是对的。” 闻言,有一瞬间的窒息,心智清明如水,长吸一口气。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三少爷,那都过去了,清平不想再提,三少爷也不要自责。” “你原谅我吗?”他眼睛陡的一亮,迅速抬起头,“好,都忘记了,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府里那个爱跟我作对的萧清平,是不是?你不要嫁给九王爷……” 我神色急剧一冷,苦笑道:“三少爷不觉得说出来话很可笑吗?我是不想再提,但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何况九王爷……他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棱眉皱起,半天才道:“原来你都是在骗我的,在浮影池,你当着那么多人说你和九王爷有了肌肤之亲,还说你心里只有九王爷,现在你又跟我又说你是被迫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萧清平,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看你的吗?我还像个傻子一样的袒护你,我林毓离真是个傻子……” 他愤怒的一脚踹开身边的椅子,这惊动吓的我心噗通直跳。 看着他额上跳动的青筋暴起,我下意识的不敢动作,在耳房听到动静的芷岚突然冲进来道:“二小姐……” “滚滚出去”三少爷头也不回的嘶吼着。 芷岚惊呆的伫立,我忙使了眼色叫她出去,她十分担忧的关上了屋门。 三少爷一动气,就躬身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撕心裂肺,似乎要咳出血来,我微微不忍扶着他道:“你身子初愈,不要动气,先坐下吧” “不要管我。”他巧妙的撇下我欲扶的双手,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了,我知道你最会的就是这招,所以大哥对你总是偏袒帮助,连九王爷都对你……呵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招数呢?” 他笑的绝美,动人的浅褐色眼眸灵动飘忽,而我听完却僵硬的冷了神色,缓缓闭上眼道:“三少爷要真的这么想清平,清平也无话可说。” “呵呵,是啊”他笑道:“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相信你,你把我当成傻子,借我爬上了这么高的地位,这都是你应得的,因为你简直是太可怕了。” 他吐出的话如利剑般一点点的刺进心脏,痛的全身无力,只觉泣血的苦腥浮游在周身,身子缓缓一软就趴坐在椅上。原来言语的伤害比之身体上的还要痛楚百倍,尤其是他说着这样寒彻的话语。 心中已然无味,我没有看他,艰难的吐道:“三少爷看清了我的真面目,日后还是远离点好。” 他半晌静静的没有说话,越来越强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屋子里,我猛的睁开眼睛,就见三少爷嫣红的嘴唇涌动着红潮,染了月白色的锦袍。 我悚然站起,用力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惊慌叫道:“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芷岚芷岚……” 他捂着我的嘴巴,道:“不要叫,不要叫……” 我看他苍白的脸色,心隐隐作痛的紧扶着他。 “这里好痛,心揪着的痛。”他另一只手猛烈的捶着胸口,仿佛是要减轻难言的痛楚,可嘴里的鲜血越来多,染的整个人如血魅摄人心心魄。 我再也忍受不住的哭起来,拉住他捶打的右手,泣道:“别这样,你不要吓我,别这样啊……” “为什么要我好起来?为什么要救我?”他定定的看着我,整个身子虚弱的强撑着,“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这里真的好痛,你每说一句,就更痛一分,这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清平,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了,是不是我的毒还没有解完,为什么我一醒来,心就就不我的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使劲的摇头,哭得沙哑道:“你不要想太多,你听我的话,深呼吸,这样,深呼吸,就没事了,真的,你试试。” 我猛的吸气要他模仿,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吸气,嘴角上翘,露出童真无暇般的笑容,我扶着他坐下,轻声引导,“呼气,吸气,慢慢来,就不会痛了。” 他嘴角的血没有再流,我缓了口气,轻轻擦拭掉,他却突然睁眸拉着我的手腕道:“我的心会这么痛,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他真挚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我,我心中猛的一惊,他终是领悟出来了,而我却一时语塞。 “素屏姑姑说这种感觉就是有了喜欢的姑娘,我不信,我来找你,心更痛了。”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会的,我一向都是讨厌你,你是个讨厌的丫鬟,从来没有人敢捆绑我恐吓,还害我想起小时候被毓汐掐着的那晚。我整晚做的都是那个噩梦,你害我生病难受,我就发誓要折磨你至死。一直都是这样,怎么最后被折磨会是我,清平,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提高声量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忽然激动起来,“噗”地又吐了我一身的血渍。 我没有闪躲的大惊道:“你不要这样,不要再想了,先冷静点。”心里乱糟糟的,只是干巴巴地开口,“七情六欲嘛,人之常情的,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我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回事的胡乱说了一通,我自诩算是冷静的了,可这个事,教我如何平静的了。我一时心乱如麻,吞吞吐吐的说着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管他听懂了没,就是让自己冷静的思考,也让他不要太激动。 三少爷静静的听着,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沉声道:“你害我这么痛苦,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报复你?” 拼命吸着鼻子,我抑住眼中往下掉的泪水,听他这话,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这是什么话,情话吗? “你笑什么?”他终于是没有再吐血,却面目表情的对我道:“你笑我很傻是不是?” 我遥遥头,压低声音道:“三少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叫文温伯伯来看看。” “不要”他浓密翘长的睫毛无力的眨了眨,“你在我床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都听到了什么?”我急道,要是他还是清醒的,该不会也听到素屏姑姑说的话吧 那……他是不是知道,他不是三夫人的亲子,而是素屏姑姑的? “我只记得好吵,你哭哭啼啼的说了好多,我一句不记得了。可一睁眼看到你,你叫我坚持下去,我信你。听你哭的那么久,你是不是也担心我,就像我找不到你一样的担心,是不是?”他脸上又露出童真般无害的笑容。 我舒了口气,幸好他当时有些昏沉,听到也给忘记了。这个时候,那件事他要是知道了,只怕更加激烈。 “是,我很担心你,我不想你有事。”我勉强笑了笑,真诚的吐露道:“所以你现在不要再激动了,你要是再有事,还怎么向我报复呢?” 他眨了下眼睛,点头便安稳的靠在椅背上歪头昏去。 他真的是没劲了,连呼吸都十分急促,我沉思片刻,叹口气,扯了扯身上带血的衣襟,走到耳房,轻声叫道:“芷岚。” 芷岚一听我叫唤,忙应声道:“三少爷他怎么了?” 我抿了抿嘴,“他昏沉过去了,你扶他到偏房去,再去药房拿些药煎熬,我先去换身衣服。” 芷岚犹有担忧的紧盯着我,又看了看我身上的血渍,欲言又止道:“二小姐打算怎么办?这事,奴婢也是没得主意了。” 我哂然一笑,“走一步算一步。” 芷岚无奈,就埋头去扶着三少爷,我则正要转去寝房换衣。 “大少爷来了。”夭桃的通传声再次响起,我和芷岚俱有一惊。 夭桃踏进屋来,道:“二小姐,大少爷带了小斯往咱们这边来了……” 她看我衣裳的血渍,瞪大了眼没有说下去,眼睛越过我朝那边看了看,神色复杂。 我咳嗽一声,“芷岚,快去。” 芷岚会意,立刻扶着三少爷从耳房出去,我又道:“我去换衣,你先招待大少爷。” “是。”夭桃答的很快,眼睛里含着一丝喜悦。 我无暇顾及,匆匆回了里屋,不想大少爷突来等的太久,随便就换了一件简单好穿的轻罗透沙衣裙,清洗去脸上留下的干涸泪痕,整了整头发,深吸口气,别过耳际发丝,昂首挺胸的含笑出去。 “……夭桃?你的名字有点耳熟。”大少爷温润的声音吐气如兰。 夭桃正在斟茶,听到这话,身子只是一怔,她背对着我,看不清神色,只是茶满了溢流出来,才惊觉道:“对不起,大少爷,奴婢走神了。” “没事。”他笑了笑,我正走过去,看到他这笑容如沐春风,我定了脚步,忆起对梅弹琴的那幕,也是这样的笑容,问着我“弹的如何”? 我遥遥头,仿佛是久远的事情了。 大少爷端着茶杯,见我来了,轻轻的放下,笑着问道:“毓离来过了?”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雁纹系璧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雁纹系璧 我暗自看了眼夭桃,但她却是猛的摆头,意思是不是她吐露的。 大少爷眼见,轻轻浅笑道:“夭桃什么话也没说,是我看到椅子上有他留下的玉佩,才知道他来过。可他才刚醒,却第一时间就来找你,实在怪也” 他单手吊着那块白玉大雁纹系璧的挂饰,递到我面前道:“你快给他吧,这块玉佩对他来说有一定的意义,若是丢了,他该着急了。” 我顺手接过,三少爷刚也说这块玉佩的重要性,他一直随身携带,必是珍贵。可那日在破屋子里,我还责怪他蠢死了,这么珍贵的玉佩居然随便给了庸医换吃的。原来,他也是舍不得的,可为了救我,他浑身上下只有这么一块值钱的玩意,最后得知上当才愤怒的不顾我而去。 看着大少爷微笑的神色,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递给我说的那句话,怎么感觉像是他知道三少爷还在我屋子里。 但也没有多想,他的睿智与细心,暗中观察也能得答案。而我方才一直忐忑的心这刻在消停了会,一直担心他还会怨愤我,见到他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此刻,他依旧是笑着的,还能与我谈笑自如,这算是今日最开心的事了。 接过夭桃手中的茶壶,我坐下来,慢慢的选茶叶,斟茶,完全模仿纤寻的示范,再一一落实的笑道:“大少爷试试清平的泡茶手艺,这都是跟着纤寻姐姐学的。” 他怡然而笑,若美玉雕成的清瘦俊脸上增了几分色彩,很有精神的样子,挥了挥衣袖低头小啜尝道:“名师出高徒。” 我表情一松,“大少爷也知道纤寻姐姐的制茶手艺高超吗?” “知道,她好像十岁就会制茶了。”他笑笑,埋头思索道:“记得她以前常来府里玩,和我们几个的感情都很融洽。她从小就出口成章,现在多年不见,更是温婉动人,出落标志。” 我尴尬的点头呐呐,怎么就忘记了纤寻对他似有深情呢?大概都是那个时候的情窦初开吧只是不知,大少爷是否知情?但看他眉目,可能也不知,就像他不知我身边的夭桃若有若无投射在他身上依念的目光。 人世间,果真是情字最难啊 晃了晃脑袋,努力把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握着手上的玉佩,又问道,“这个玉佩对三少爷有什么意义?” 他凛然转眸,眼睛怔怔的盯着我手上的玉佩,默然片刻,道:“这块云雁系璧是爹亲身打造的,取自一整块璧玉,打造了四块,分毫不剩,我们四兄妹一人一块。分别是玉龙戏珠,凤穿花璧,玉雕麒麟和云雁系璧。但其实,这块云雁系璧是毓坤的。” 我微有惊讶,又跟二少爷有关? “那个时候,毓坤还没出事,毓离也爱缠着他玩。”大少爷清亮的眸子中又蒙上了一层雾霭,“毓离贪玩把他自己的那块玉雕麒麟弄丢了,但他怕三娘责怪,不敢出门。毓坤便把他自己的那块给他了。之后,这块玉佩却也一直带在他身上,算是毓坤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淡淡的说着,目光消沉,额头不禁皱起川形。大概是想起了姜展凤那天说的话。 二少爷的死确实是最无辜的,特别他还是被毓汐推下去的,不过原是姜展凤一手策划的。 没有多说,我换了话题道:“大少爷现在来找清平,是有什么事吗?” 他敛色而笑,“一起去玉福临吧,爹还等着我们在。”他站起身子,“你先收拾下,我去外等你。” 说着便抬脚急促的向门外走去。 看着他背影,心头涌起淡淡忧伤,他还是难以忘怀的吧。 我头痛的揉了揉眼角,有些沮丧,总觉得跟他的聊天忌惮了许多,也生分了。 “二小姐,该去玉福临了。”夭桃轻声的提醒, 我回神冷笑,对视她眼睛道:“日后见到大少爷,你最好是收敛点,你也听到了,他根本都不记得你,你要还不死心,就去照照自己这幅尊容。你以前美艳,他都没瞧上你。现在脸都毁了,还想痴心妄想吗?” 夭桃脸上白的跟纸一样,捂着右脸的疤痕,眼睛瞪大了盯着我,像是要瞪出血来。 泄了口气,我终是软下语气道:“大少爷心细,你真以为他看不出你的心思吗?”我顿了顿,苦笑道:“他只是怕了,他刚才是故意说不认识你。你的眼神那么明显,他恍若不知,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对你无意,要你死心啊” 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心底一直厌恶她,可看着她痴心的面容,我还是硬不下心肠。 她垂下头楞在原地,我撇了撇嘴,话只说一遍,能不能想通还得靠她自己。转身出了屋子,留下夭桃落寞的身子。 外面阳光很好,夏日要来了,天气渐渐燥热。大少爷靠在树干,低头像是思索着,小斯善言和善行发现我出来了,轻声说了一句,又板着脸冷哼一声。 我不去看他们俩,径直走到大少爷身边,“我们走吧。” 他点头不语,阳光下却透着点寒意。 我笑容一凝,略有些不自在,他这幅神情更是疏远了。 没走几步,刚要出韶颜楼,拐弯就听到水佩的声音,“二小姐,大少爷。” 她福了身子行礼,越过她头顶正好看着慢慢向这边而来的纤寻和暮瑶。纤寻看见大少爷,含着柔和的笑容缓缓走来。 她一身清淡的白地水云纱绣长裙,十分飘逸清爽。稍露出好看的锁骨,宛若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冰肌玉莹的面上杏眼含情,轻启朱唇叫唤道:“大表哥,清平,你们这是要去哪?” 大少爷淡淡道:“去玉福临。” 纤寻笑道:“我来了这么久,还没去玉福临看看,今日天气也好,纤寻想去看看,可以吗?” 大少爷点了头,我巧笑道:“有纤寻姐姐陪着,路上也不会无趣了。” 纤寻妩媚微笑,“有大表哥相伴,你怎么会无趣呢?大表哥学识渊博,山川地理,野史杂记都能侃侃而谈,不会令你乏味的。”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大少爷,唇角轻柔扬起,算是明白纤寻对大少爷的动心之处了。 纤寻极是敏锐机智的,她看我暧昧不明的神色,讪讪然的继而转话和言道:“走啦,好久没出府了,真想去看看市集的热闹……” 她挽着我的胳膊笑意盈盈的往前院去,大少爷沉默的跟在一旁,纤寻优雅大方的说着苏州城的故事。 不过都是她印象中的事了,她本是闺阁小姐,二门不出,也甚少看到苏州城的风貌,难得有机会出府,她更是兴奋。 何况,是和她的心上人一起出去,这种感觉不于言表。 我们一行人出了大门,守门的守礼说老爷已经先行一步,安排好了马车,要我们早点过去。 车内,这是第二次出府,上次坐的时候,我一人尴尬迷糊睡着了,这次可得趁机多望了望外面的景观。 车内共五人,纤寻和大少爷谈天说地正聊得起劲,暮瑶和水佩则交头接耳说的兴奋,唯有我一人探头东张西望,显得格外不合群。 趴在窗口,任由和煦的微风吹乱了发丝,车行的有点快,腾腾歪歪就摇摇晃晃的小眯了会。 不到一个时辰,听到“吁”的长气声,马车停在玉福临。 纤寻轻轻叫道:“清平,到了。” “嗯嗯”我敲了敲昏沉的头,太不中用了,古代的马车都坐不习惯。我迟钝的转过头去,“你们先下去吧,我缓缓神。” 大少爷看我面色,急道:“你脸色这么苍白,外面的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冷的。”他抬手很自然的扶在我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没事吧?” 被他冰凉的手覆盖,我一个激灵的怔住,连昏车的不适都缓解了。只在他这么亲昵的举动,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半天愣着,纤寻看着这幕,脸色变了变,“坐太久,我先下了。”她落下话,急忙掀帘子,由暮瑶扶着下马车。 大少爷放下手,凝视着我,“好些了吗?”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的点头,心中微觉触动,眼神有些许游离,纤寻该要误会了。 他木然躬身下了马车,我呼了口气,水佩道:“二小姐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一连说着,拉着她跳下马车,刚才车内的氛围太怪了。 踏进玉福临,看到雅芩姑姑正招待大少爷,她看我出来了,笑的亲切走过来道:“二小姐又昏车了?我正要去瞧瞧,你身子弱可别来一趟,像受罪似的。御香、含霜,你们快扶二小姐去后院休息。” 雅芩姑姑吩咐着那边的两个丫鬟,四周人都看见了,稍微面露不屑。见此情节,我心思动了动,雅芩姑姑说的那么大声,玉福临的伙计都还以为我是娇气的小姐。 我勉强微笑摆手,“没事了,给我倒杯茶,就好。” 雅芩姑姑注目多看了我几眼,她大概是想不到我真会在玉福临这么直言吩咐。 “还不快去”她横眼瞪着,“都是没的眼力的。” 御香立马应声去端茶,我环视了眼玉福临,悠然的笑了笑。 今日与上次前来似乎大有不同?可是为了迎接我们这个新的当家人吗?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章 小试身手 第一百五十章 小试身手 在玉福临坐了良久,眼见人来如织的大堂中,许多衣着光鲜的贵妇由着些丫鬟簇拥挑选首饰,往来间有些只挑不买,试佩戴后又放下了,换了其他的首饰试了良久,觉得这个不够精细,那个又不够好看。总之,一堆毛病。 我观察许久,轻轻摇头低笑。 玉福临的生意不景气,并不是这些玉真的不够完美,而是缺少销售手段。我虽然不大懂玉,但看了半天,主客东看西看,权衡了良久,是在于职员没有好的说服力令顾客定心。最终,才让顾客无奈没有买到称心如意的首饰而去。 雅芩姑姑看我沉思良久,笑着问道:“二小姐可看出了门道?” 闻言,我稍作思量,这是测试吗?这么半天了,我坐在这里无人搭理,心中早有猜想。我第一天来这,不可能就把我凉在这不问不顾,总得经过一番考量的。 林老爷的手段有多高明我是不知,但他多年在商场打拼,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不可能在玉福临此刻危机当头,交由一个好不懂商的小姑娘,定要经过许多测试的。 打定主意,我轻声道:“不如让清平来试试,看能不能卖出一件首饰。” “哦?”雅芩姑姑意味深长的眯着眼看我,她精明的眼角露出了几分猜疑,“二小姐一直在林府,从没经过训练,就知道如何买珠宝吗?” 她的话一针见血,但紧要关头,玉福临的伙计对我多有轻视,若是不表现点突出,在这里别人就只会把我当成身骄肉贵的小姐,那我还怎么能取得她们的信任,真正做玉福临的掌事呢? 犹豫只在一刹那,我站起来,镇定自若道:“买卖之间靠的还是交流,清平不懂玉,但嘴皮子还是会说几分的。” 雅芩姑姑微笑,眼底已有了些赞赏。像她这样的女强人,一手打理这么大间珠玉铺子,比男子还要勇猛,自是觉得女子不一定要主内,也可在商战上打拼一番事业。 所以难得看我这么不怕死的敢站出来的,单是这份果决就会在她心里加了几分成绩。 “好。二小姐说的够爽快,姑姑我很少看到你这样的姑娘。请,可别叫我失望。”她伸手笑的爽朗。 我唇角凝着一朵若有若无的微笑,站在柜台,仔细看了看摆在眼前的珠宝。几个不同颜色、花样相近都挨在一起,我摇头,迅速一一精简出来。 其他伙计看着不明道:“只留了这么几件,人家会不会又以为我们店没新品了,看都不想看。” 我笑道:“物以稀为贵,只留三件区别其他柜台,那些贵妇会以为这三个是精品,一定会好好看的。” 众伙计互视一眼,不由面面相觑,却不大明白我的话意。 我静默等候不再言语,雅芩姑姑站在那边,怡然的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样子。 没去看她,我专注的盯着往来的客人。等了半会,玉福临的客人渐渐少了些,许多贵妇只是停留在我面前看了看,连试戴都没有,便摇头去了别的柜台。 我失策不解,现在算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么大个苏州城,富贵人家连块首饰都买不起,还千挑万选的。完全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一掷千金就随便买了些首饰。 脸上有红潮的窘色,刚才还信誓旦旦说着,现在,我站了半日,却无人问津,还不被笑掉大牙。 打肿脸充胖子,他们说不定就等着看我笑话了。我懊恼的直跺脚,真是不了解这方面的行情,看来要下的功夫还很多啊 正想低头找个借口开脱,突然一男声道:“你说要送人,这三件哪一件比较适合呢?” 我惶恐的抬眼,喜色难掩。 只见面前的男子青素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脸上自流几分风流倜傥的贵气,乍一看就是一个福贵家的公子哥。 说不定还是为了取悦哪个美人,特地来挑选首饰的。 还没交流,我便全方位的打量许多。最后轻轻一笑道:“这位公子说说看,您送给的那位姑娘,平时一般都佩戴什么样的款式。” 他皱了皱眉,“我有说是要送给哪位姑娘的吗?” 我的笑容凝滞,他什么意思,不是送给姑娘家,难不成是送给男的?这个朝代实行男风真谓猖獗。 带着有色眼镜的又看了眼他全身,现代的同性都没古代这么风靡。 “那……这块玉佩不错。”我轻手拿出块玉佩,“蟠螭纹向来是最难雕刻的,且这块玉佩无论色泽和样式都很新颖,送给……他,不会错的。” 几乎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越是觉得别扭。 他面有疑虑,低头看着我手上的玉佩,突然“喷”的一笑,憋着声道:“我娘不喜欢佩玉,你给我挑个珠钗、项链或是玉镯子的吧?”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尴尬瞬间涌在脸上。居然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是送给他娘的呢?这会要羞死了。 他也一定是知道我在想的什么?才这样解释。 我恍然大悟,慌乱的拿出另两样首饰,他看在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是深沉了。 “易哥哥?”很是熟悉的腔调响起,“害我好找,原来你跑这来了?” 闻有高声,我侧脸看了看,就见向这边冲过来的男孩十分熟眼。 他不就是那娃娃脸杜宇吗? 虽只见过一次面,但对这位萌太的印象极为深刻。先前还以为他跟九王爷是断臂,原来是我误会了,现在他突然出现,兴奋的又叫着哥哥,这个小屁孩严重断臂嫌疑啊? “杜宇,我不是说了叫你去城西等我的吗?”那贵公子敛了笑意看着杜宇。 杜宇正要说话,突然看见我,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绕着头思索,后大声指着我道:“哦?我想起你了,你就是……就是那个……丑八怪” 他童音高亮,穿透力十足的指着我的脸面,大声高呼我是丑八怪,引得大堂里的人纷纷侧目望过来。 我满脸黑线,脸还绷得死紧,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此时杀了他的心都有。我恼羞成怒吼道:“你说谁丑八怪呢?” 娃娃脸杜宇怔了会,没有想到我会回嘴,立刻上前道:“说的就是你。” “那你还是娃娃脸,大头娃娃的丑八怪”我丝毫不顾及形象就破口而出。 “你……你……你就是丑八怪最丑的丑八怪” “大头娃娃丑八怪” 如此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我更是插着腰的挤兑他,跟个破小孩比气势谁怕谁?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窃窃私语的在旁指指点点。 我脸上的气焰稍稍有些挂不住了,一气起来就什么也没顾及。倒忽略了这里是玉福临的大堂,伙计要跟顾客吵起来,这多影响声誉的啊 但一会还难以收住,就见杜宇面红耳赤,气的要狠狠一把推开我。我正要后退,他的手却被近在身旁的贵公子截住,“杜宇,你个大男子的,怎好意思对一个姑娘家动手。” 杜宇看着我,鼻腔一冲,哼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闹起来了?”雅芩姑姑推开众人,忙挤进来,觑了我一眼,和言转圜道:“都别闹了,咱们敞开门做生意,有什么事都好商好量的,可别动气呀” 雅芩姑姑碍于我现在身份不太说的明,只做委婉的提示。 她仔细看了看那两位,突然惊道:“哟?我刚还没看清,这一瞧,原来是易少爷和杜少爷,今儿可烧了高香,俩小祖宗来了。好好,二位少爷看中了的,都随意挑挑,当是赔礼。” 她一面安抚着杜宇,一面使眼色向四周的伙计,丫鬟们会意都忙笑着请客人挑首饰。 众人笑笑当是乐趣的散了,雅芩姑姑拱拱手,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面对特殊情况,雅芩姑姑总能和颜悦色的调解好,难怪这么大的玉福临她能打理通畅的。不管她对我是何意见,看来我首先要学的就是这种宠辱不惊的气性。 “雅芩姑姑,玉福临从哪找了个这么刁蛮的丑八怪。”杜宇一个劲的瞪着我,“难怪你们玉福临要向易哥哥家的正通钱庄凑钱了,有这样的伙计,敢跟客人吵架,还不吓跑一大堆的人。” “杜宇”那易姓少爷立刻变声喝道:“你真是荒唐,没大没小的。” “本来就是。”杜宇瞧着嘴趾高气扬,“雅芩姑姑,最好把这个丑八怪辞了,才不毁了玉福临的声誉。” 这个娃娃脸的臭小子简直比三少爷当初还讨厌,不但口口声声的喊着我丑八怪,还敢在这里吆三喝四的。 我紧咬着下嘴唇,忍着憋住气,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杜小少爷,您就消消气,清平呢?不是玉福临的伙计,她是府里的二小姐。日后是要做这的管事,很多不懂的地方,您别计较。”雅芩姑姑面不改色的笑说着。 “二小姐?管事?”抢在杜宇先开头的易少爷意味深长的挑眉笑道:“玉福临果真是与众不同,有趣有趣。”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折开手上的扇子,眼睛有着深邃的考究。 这个表情我看在眼底,肃然凝神,看来这位易少爷也是不简单的,这么特意隐瞒自己的内性,定是大有乾坤啊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奢侈品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奢侈品牌 “我怎么没听说林府还有个二小姐?”杜宇不怕死的说道:“我横看竖看也不觉得她这个样子会是小姐?” 我一听,怒火更盛,跟娃娃脸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易少爷轻声调笑道:“这位姑娘要说是贵府的二小姐,倒也有模有样。虽然衣着并不光鲜亮丽,可不失韵味气质。更何况年纪轻轻就受林世叔重视,来玉福临磨砺,站在这个柜台也不像小家碧玉那样羞羞答答的,很有风范。” 他笑的风流倜傥,真像是把我看了个透彻。我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公子哥的一唱一和,就在这对我评头论足,说的一套一套的。所谓物以类聚,跟杜宇那破小孩认识一块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九王爷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心底正愤愤的鄙夷,起初还以为这位易少爷是个孝顺之人,见他是为他娘买首饰,本是刮目相看,扫去对他外貌的偏见。 现下,他这样一说,又埋着深意,绝对不是什么善人。对于这类人,我识相的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压了压心底的猜忌和厌恶,我看雅芩姑姑近在身旁,才勉强堆起笑容道:“清平先多谢易少爷的赞誉了,清平还有事,二位慢聊。” 我看今日的首饰肯定卖不出去了,就打了退堂鼓的往别处去。 “二小姐,请慢。”易少爷突然叫道。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放过我的,我回头假笑道:“易少爷还有吩咐?” “刚才二小姐为家母选的首饰还没挑好。”他脸上贵气难掩,潇洒的摇了摇折扇,敲了几下柜子上的珠钗,“我不懂女儿家首饰,只想知道怎么说才会讨家母欢悦。” 我踌躇了会,看了看雅芩姑姑,她朝我挤了眼睛,笑道:“都说易四少爷最是孝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呵呵……雅芩姑姑取笑了。”易少爷轻轻摇头苦笑道:“家母这些年精神偶有失常,时而犹小孩一般,神魂颠倒不分清楚。但很是喜欢这些首饰,每日只要佩戴都笑如顽童。我今日正好外出,就过来买几件,逗她开心罢了。” “啊?秦姨娘的病症这么严重了吗?”雅芩姑姑难以相信的皱眉道:“记得前些日子拜访,她还有说有笑的,没看出失常啊?” 易少爷无奈的摆手道:“那倒是的,时好时坏,我也不好确定。” 雅芩姑姑长叹一声,“易少爷孝顺,可得好好照顾你母亲,熬到这里也怪不容易的。” 易少爷微不可察的黯了眸子,立马又笑道:“是,我会的。” 看着他们说话,我就傻愣着那里。听话意,易家公子的府邸和林府貌似是世交吧。雅芩姑姑这么了解状况,杜宇又刚说什么林府要向易家的正通钱庄凑钱。 等等,正通钱庄?这名字好是耳熟。 绞尽脑汁了想了想,忆起上次坐在马车里,隐约听到林老爷和雅芩姑姑的谈话,说了两个钱庄,其中一个就是这名字。 易少爷?林老爷说了什么易家争着抢着要夺家产,最后,落在了初生牛犊的庶子头上,还把易老爷气病了。莫非他们说的那个易少爷就是眼前这个不成。 揣测了他的真实身份,我才细细看着,他差不多与大少爷同岁。说话眼神虽然轻浮,但又时而琢磨不透。这么年轻就做了大钱庄的庄主,还是庶出,手段高明之处不是我可预料的。 “二小姐?”易少爷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深思,“这个珠钗和玉镯我看着两个都不错,你说,哪一个比较适合我娘呢?” 我回神,轻轻一哂,随手指了个珠钗,胡诌道:“这个吧,挺好看的,戴在你母亲身上会很有贵气。” “好,我买下了。”他笑着一挥,合拢折扇,“劳烦帮我用精致的首饰盒装起来。” 旁边有机灵的丫鬟接过珠钗,我楞了楞,这么快问都不问就买下了? 杜宇却道:“易哥哥,别买她的,她都是敷衍你的,她什么都不懂。” 我撇了撇嘴角,作狠的姿势吓唬他,还真是被娃娃脸看出来了。 易少爷摇头笑道:“我爹常说玉福临的首饰都是精心打造,他曾亲眼看过加工的整个过程,很难得玉福临的每件首饰都是细致而作。还时常教导我多跟林世叔学学这种经商的态度。我相信以玉福临的这种经商模式,所出的首饰皆是精品。而我进来一眼就看到单独摆着的三样珠宝,还猜测会不是镇店之宝,价格一定不菲吧” 他说话条理清晰,除却玩世不恭的羁笑,很有商场的敏锐和睿智。不过,这次就失策了。 雅芩姑姑看一看我,笑吟吟对他道:“易少爷这番话我家老爷听到一定很开心,可是,这三件不属什么镇店之宝,只是普通的首饰?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1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1部分阅读 饰。” “哦?”那易少爷懒懒抬眼,“看来是我眼拙了,外行看门道,我真是看不出好坏差异。” 雅芩姑姑笑了笑,直说玉福临都是明码标价。 “好啦”一旁杜宇又忍不住插话,抱怨道:“易哥哥,你要陪我郊游的,不许耍赖。” 他拉着易少爷的衣袖撒娇般的甩了甩,这个样子看的我一阵恶寒,这么大个男孩做这样的动作真是怪异,破小孩的心理一定扭曲。 易少爷迟疑片刻道:“那首饰就劳雅芩姑姑派人送到正通钱庄,我和杜宇有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林世叔。” 他向雅芩姑姑拱手,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沉静的笑了笑,“在下易茗,日后还请二小姐多指教。” “艺名?”我喃喃出声,竟突然想到了青楼的头牌,艺名花名什么的。 想着想着带了丝笑意,就看易茗已带着杜宇离开。破小孩刚走出门口,还不忘回头对我做了个鬼脸,我瞪他一眼,他更是扮猪像的对我吐舌头。 雅芩姑姑看着他们走了,笑对我道:“这二位少爷是江南地带的大富商之子,与老爷都是世交,你日后碰到了,要学会如何打交道,我们玉福临少不得他们帮助。” “我知道了。”知道她会说这句话,我立刻回应道。 雅芩姑姑笑的平和,“刚二小姐的想法独特,但不了解行情。你以为苏州城的富贵家都会往贵重的买吗?不是过节过年的,一般她们只会选便宜的珠宝,也就是换个新样式,图个欢喜。你摆在这里说是物以稀为贵,她们根本看也不看。” “是,我看出来了。”真诚的点头,我有些担忧道:“照姑姑所言,这年头珠宝生意岂不很不景气。玉福临历来卖给贵妇,普通老百姓连门都不敢踏入,这样不就流失了一大半的客人。而有钱人又多的是只试不买,以至于仓库大量囤积,玉福临才会陷入危机。” “你分析的很对。”雅芩姑姑一面说着,一面带我往后院去,“我同老爷也商量过,本打算低价卖出,老百姓也可来买,但不好实行。” “为什么这样说?把珠宝的价位压低,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抢购的?” 她看我天真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二小姐才刚来,就这样关注玉福临的形势,老爷的眼光没错。” 我盈盈而笑,雅芩姑姑这样说,似乎对我的敌意又减少了些。 “二小姐想要学会经商,就一定要记住玉福临这个金字招牌。它之所以闻名遐迩,就在于我们的珠宝纯打造,绝不含瑕疵,且只卖给富商权贵。” 我没大听懂她的意思,只卖给富商权贵,这算是玉福临的定位吧。但是这样的定位并不利于它的销售,还要一直按照这样的定位吗? 正想询问,雅芩姑姑若有所思道:“你想想,假如我们的玉福临定价太低,老百姓也来买,贵妇们身骄肉贵,她们还会选择来玉福临挑首饰吗?有一句丑话,叫笑贫不笑娼,贵妇们不会和穷老百姓一起买首饰。” 我点头,明白其中的缘故了。那句话真是精辟啊,笑贫不笑娼,古代的思想就是如此的么? 玉福临的档次高,只卖给有钱人,穷人们则望而怯步,进来进出都是商贾名流。也就是这样好的环境,才成就了玉福临这座屹立不倒的金字招牌。 所以,就算玉福临销售不好,也不会放弃这条准绳,照旧是只卖给富人的奢侈品牌。 我沉着脑袋思索,不知不觉穿到玉福临后院,再过了一个穿堂,就有一个极大的院落。一排整齐的房子错落有致,别有洞天。 雅芩姑姑道:“这是后院,我已经吩咐下人清理了间屋子,日后二小姐过来就在那休憩。” 她领我去了西边的一层房,“老爷喜静,所以,后院未经许可很少有人进来,你也不得乱跑。另外这几日,我安排你跟着我学看账目,还有玉石加工流程,尽快学会才好接手。” “是。”我点头,突然想起,我和大少爷还有纤寻一同来的,怎么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急问道:“雅芩姑姑有没有看到大少爷和纤寻姐姐。” “毓乾带纤寻去给老爷请安了,应该在帐房,我带你去看看。”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珠宝危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珠宝危机 雅芩姑姑领着我往相反的回廊东面屋舍去,她不再多说,我也不敢多问。 “二小姐。”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有些话呢?本来姑姑我是不能多说什么的,但看你这丫头虽然聪明,可心眼还没长全。许多事又看不大明,觉得该必要给你个警醒。” 她笑意连连的眼睛陡然变的严厉,隐约是要提醒些事与我。 我憨笑道:“姑姑请说。” 雅芩姑姑捻着手上的绿松石十八罗汉手串一颗颗拨着,“二小姐本只是丫鬟,受二夫人赏识成了义女,又听说与九王爷有了肌肤之亲,即将是九王爷的侧妃,这样大的殊荣是绝无仅有。想来你很有本事,攀得九王爷这样的高枝……” 她越说我脸色就越沉重,雅芩姑姑的眼界与别人不同,但她却也是这样看我。 不由冷冷道:“姑姑多年在商场打拼,结识看人很准,清平在姑姑眼底是这样的模样,清平也无话辩解。但只望姑姑对清平放下些成见,多多教导,清平定会恩德难忘。” “看看,看看你这样子,那里还有小姐的模样。”雅芩姑姑笑过,行了几步又回首,凝神看着我道:“这正是我要说的地方,我话还没说完就要翻脸色了。” 她顿了顿,“你这丫头聪明是聪明,但有的时候太激烈了些,不够沉稳。就拿刚才的事来说,杜少爷小孩子气的说了你一句,你就要发怒的顶嘴,这是最要不得的。我们做珠宝生意,你来我往,都是投客人再来,就你刚才那样子,看你年轻的笑笑而已。要是听进了,就会传我们玉福临的态度这么差,那还会再来吗?你意气用事,可想过后果。” 我听在心里,只是未动声色,自知是不够克制,险些酿成大错。 她看我知错的垂了头,缓了缓语气,“姑姑在玉福临做掌事十几年了,什么风风雨雨的没见过。虽然姑姑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不是姑姑自吹,在苏州城还没有不认识我雅芩的。你还小,姑姑也不说狠话,只要你记得,等你何事能做到姑姑这地位,才有资格来嚷嚷,你懂吗?” 我点头将笑容抿于双唇间,不欲再言,静静听她说着。 “姑姑看的出来你很有决心想做好这事,也觉得你悟性很高,又有潜力。老爷嘱咐我好好指导你,只希望你的独特想法能挺过这次危机,也就是对你的期望。” 她神色略变了一变,拢一拢身上彩绣十团白色绣球的锦服,继续道:“凡事多忍让几分,打理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以为有些小手段就可以糊弄的了吗?你也都看到了,刚要不是易少爷帮你,你的面子能往哪搁?” 我震惊,“易少爷是故意帮我的?” “不然你以为他是恰好真要买?”雅芩姑姑一笑置之,“说你聪明有时候又糊涂。你也都听到了,那易少爷是正通钱庄的继任庄主,我们玉福临又要找他凑钱,他这个时候突然过来,不就是听了些消息。” 我怆然,怆然之中更有惊愕,就是说我和大少爷来玉福临学习生意的事已经从林府传了出去。他知道我们今日要来,实则是来个试探,确认目标。 知道他不简单,没有料到他这么有心机,昨日的消息,他这么快就收到了,还布置好就跟真的一样。 我眼皮微跳,这易少爷若是能结交也许可以帮助我许多,但他又藏着心眼,一个不好使,我就栽在他手上翻船阴沟里去了。都说生意场上利字当头,没几个是真心交的。 看来我还得好好摸清这个易少爷。 雅芩姑姑看我呆滞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你也别太多心了。易少爷看上去不像他表面的那样,但为人算是不错,日后再接触你好好跟他学学。” 我沉吟道了是,慢慢的跟在她后面走。 “其实,姑姑我真搞不懂你,既然你对九王爷动情,他也有意纳你,何不直接嫁过去,总好比在这吃苦的好。” 我略低了首,这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倒像是有些惋惜。 外人都传是我勾引了九王爷,殊不知当中的内情。 虽然明知道林老爷有所图,九王爷又猜不透什么意思,但我没选择,要么真的成九王爷的侧妃,要么学做玉福临的掌事。权衡对比,只能做后者。 所以,我努力急功近利的求表现,就是想在短时间内得到认可。跟九王爷相比,我微弱的力量太有限了。 如果能得一番地位,或是有能力和他抗衡一丝,说不定我就能有资格跟他谈条件,而不是任由他掌控。 这个,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姑姑是女中豪杰,怎么会不知道清平的想法呢?” 她“呵呵”两声笑,“我猜不出你的心思,只管教好你。” 答非所问,我们又含糊其辞了几句。 转过垂花门,进了东面一间独立的院落。只一间房,设置的与别处不同,应是帐房之地。 雅芩姑姑老远就喊道:“老爷,我带二小姐进来了。” “进来吧”林老爷沉稳的回应。 刚进屋,就听到几人的谈话声。大少爷、纤寻聊的都很欢愉。 “老爷是在聊什么呢?看脸色这么好。”雅芩姑姑邀我寻了另一排的座位坐下。 林老爷慈祥的看了看我,才笑道:“我是真高兴啊清平和乾儿都能来帮我,以后可落得清闲,能不气色好吗?哈哈……” 我保持着笑容,目光瞥向大少爷清俊的面容。他自然的对我点头笑了笑。 纤寻看着我,嘴角上翘,轻声道:“有大表哥和清平协助,玉福临会扭转乾坤,生意定能蒸蒸日上。” “纤寻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说话。”林老爷正了衣襟,笑对我道:“清平啊,以后纤寻也会来玉福临帮忙,你们就一同过来,有个伴。” 我一听,失神的紧盯着纤寻,这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林老爷要求的? 不及多想,我立马应承道:“好。” “刚才你在外看了良久,雅芩也都跟你说了玉福临的现状,你有什么意见?”林老爷笑吟吟的,突然问到了正事上,脸色就严肃了几分。 这是在考我吗? 我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很快轻声说出自己的理解,“玉福临面临最大的困难是货物囤积,珠宝样式不够新,主客又来源少。这三个不好解决,长此以往,玉福临的危机会越来越重。” 林老爷听着眼睛一亮,“你说的很对,仓库的存货堆积如山,云南那边的矿石还在打磨,没有资金周转。我和雅芩几次过去,工人们都闹着罢工,我正是心急如焚的四处向钱庄凑钱。” 他的意思是云南那边还在打磨毛石,要做新的珠宝,可是仓库堆满了货,卖不出去,也就没资金周转。这样循环的话,光靠凑钱是没有用的。 而解决重点就在于如何把仓库堆积的珠宝卖出去,才是治本。 想到这些,我正想说出自己的意见,陡然看到林老爷探究的眼色望着我。 眼观鼻鼻观心,我改了话头,犹豫道:“除了凑钱,干爹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林老爷突然问这些,多有考验的成分。他常年经商,脑袋里装的方法肯定不少。 我要是突然说了些解决的办法,一来,弄不好,只会跟刚才一样的充能。二来,他要试探我的话,现在说出不是时候,轻易的把问题解决了,那么就不是严重问题了。三来,就是最麻烦的,我的方法多是现代观念,他们不一定能接受新思想。 念头一闪而过,我还是保持缄默,反客为主,先听听他们采取的措施。 林老爷沉凝半晌,“乾儿想的是把仓库的珠宝低价卖出,先暂时缓解。” “可是……这样不就有违初衷。”雅芩姑姑喃喃地道:“老爷说过,玉福临的祖训是要打造成江南最大的珠宝店,所以我们的定价向来高,只有富人才买得起。” 雅芩姑姑的一番话,众人都沉默了。 “姑姑。”大少爷突然笑道:“这些观念是以往祖辈传授下来,但现今大兴朝开始重视商业,有些理念都要变化些。” “毓乾想的姑姑我也考虑过,还同清平商议了,如果我们低价卖给普通老百姓,一些贵客就会流失,毓乾可有想过这点。” 大少爷温和笑道:“我知道,所以就要想个折中的办法,把囤积的货物低价卖给平常百姓,让人人都可以用上玉福临的珠宝,而贵客又不会介意。这样一来,玉福临的珠宝就不止富贵能佩戴,没钱的人也可以佩戴。我们的客源也会增加不少。” 我赞同的点了点,大少爷不懂经商,可是从平常百姓的角度出发,是极对的。 林老爷站起身,笑得可亲,对大少爷道:“乾儿想的很对,爹就知道只要你能认真思考,不会不懂商道。” 大少爷亦微笑道:“可是孩儿没有想到合理的方法来施行。” 林老爷叹息道:“这事棘手,爹一直是按祖训打理玉福临,从来没有变更过,这一变化,后果还未预料。容爹和雅芩还有其他的掌事商榷。” 大少爷只是温和静默地点头,看到我这边又无奈的笑了笑。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吉祥酒家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吉祥酒家 从账房出来,林老爷只留下雅芩姑姑在里面商量,大少爷、纤寻和我就先离去了。 没走多远,纤寻柔声笑道:“清平,看你愁眉不展的,像是不大开心,不如我们去集市上逛逛,缓解压力。” 我略一沉思,看了眼大少爷,微笑道:“好啊大少爷也陪我们一块去吧” 他抬眼看我,眼中一亮,俊颜生辉,“好。” 纤寻杏眼含情,一脸释然的看着大少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又淡淡微笑的望着我,“都传大表哥对清平与众不同,今日出来,才真发现大表哥对你无微不至呢。” 我脚步一滞,脸上有难言的窘潮,纤寻向来识大体,可这句话酸味浓烈。 微微垂首,我轻声打笑逗趣道:“纤寻姐姐说这话,我都闻到一股子酸味了。暮瑶、水佩,你们闻到了没?” “哎呀”纤寻一脸羞涩模样,拂袖半遮面容,迈快了脚步,一面道:“清平,就你嘴贫。” 暮瑶紧紧的跟在纤寻后面,“小姐别走这么快呀” 我憋着笑,看纤寻飘逸的身影跃出了垂花门。陡然抬眸看着身旁大少爷清朗的目光,施施然的止了两颊笑意,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大少爷对纤寻姐姐是什么想法?” 他身形一怔,没有料到我会问的这般直接。 良久,他目光清越,望着我道:“你想太多了,纤寻这么好的姑娘应该会有更好的人照顾她。” 我眉心微动,矍然变色,再抬头眼中已有一丝泪光,只是无限感叹。 他淡淡的一句话,就可置于别人的情意,却不知,多少女子还死心塌地的爱慕。 乔姿,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痴痴的暗念大少爷,还狠心要害掉敢接近大少爷的人。最后大概也是这样一句话,生生断了她的念想。才使她临嫁人之际,选择一条不归路。 而夭桃,也是要接近大少爷的女子,但她也没有好下场,不但毁容,现今还一直想不开。 似乎冥冥之中,凡是跟大少爷扯上干系并爱上他的姑娘都不得善终。我静静的仰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察觉,这样一个风姿卓绝的人,原来一直都封闭了自己的心。 难道他的心是冷的吗?他的情也是没有的吗? 我看着他,心里千种滋味,百般感叹。他细致善解,不可能看不出这些女子的想法,但他究竟是不肯还是不愿承认? 再三犹豫,我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大少爷可有喜欢过的女子?” 一直以来,这个问题都一直缠绕在我心间,现在问出,竟有些期待听到他的答案。 他停下脚步,凝望我,眼中有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郑重的一字一顿道:“我爱的是……亲人” 他咬重了最后两个字,再不看我,掀了裙角下摆率先而去。 而我倒吸了口气,脚下一软就靠到了墙上,心里惊慌难掩。 他还是不曾忘记姜展凤的死,他爱的是亲人,他爱的是亲人…… “二小姐?”水佩扶着我一只胳膊,着急道:“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搭在我脉搏上,看我痛苦的样子,拧着小脑袋瓜子皱眉,“脉跳的好快,是不是心里很慌?” 不想她担心,我渐渐调匀微微急促的呼吸,莞尔一笑,伸回了手,抖了抖衣袖,“我没事,天气太热,大概是胸慌发闷的缘故。” 水佩蹙眉,疑惑道:“二小姐忘记了,奴婢曾跟过守志学了些医理,是什么缘故看得出来。” 我抿嘴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跟守志学了点就医就了不起了吗?那我还跟着温伯伯学过看医书呢?什么情况不用把脉我都看的出。” “当真?”水佩被转移了话题,睁大了眼睛,好奇道:“二小姐什么时候懂医术了,奴婢一点也不知啊?这么说以后水佩不懂的地方都不用请教守志,直接问二小姐就行了……” 她颇感兴趣的在后面一个劲追问,我苦笑连连,水佩还是十足的医痴。 却不禁抬头懒洋洋地看向天空,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白得涔人。不知道哪里飞来两只小雀,停在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呢喃,那喜悦亲昵的声音在明媚的春日里,送来一阵和煦的暖风。 大少爷再怎么埋怨我,只望他不要记恨,也许多给他些时间,都会好转的。 出了玉福临,大少爷和纤寻并肩一起等着我,看我出来,纤寻喜道:“都等着你呢?” “不好意思,我耽搁了。”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大少爷的侧脸,强自冷静了的心终是开始狂跳。 听我声音,他没什么反应,依旧姿态闲雅的看着街道人潮。 纤寻看我们表情,暗自觉得不大对劲,拉了拉我的手,小声问:“怎么了?” 我摇头,大少爷道:“走吧,我们去酒楼吃饭。” 他带着小斯善言朝街道上走去,纤寻看我一脸茫然,微不可闻的轻叹口气,“来了这么久,我才发现大表哥真的变了。”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看着远处被人群遮掩的落寞身影,我痴痴的问着。 “他时常是笑着的,一直温柔体贴。”纤寻喟叹道:“他的笑容从小就印在我的脑海,可是这么多年,他还是笑着的。但没有笑到眼睛里,他是压抑了他的情绪。” 我沉默,轻轻地“嗯” 了声,心下一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纤寻摆了袖口,温言道:“好了,我们快跟上吧。苏州城最有名的小吃,你可得尝尝。吉祥酒家的八宝鸭,你要吃了下次一定还想吃。” “好哇听你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挽着她胳膊,故意抹了一把口水。 纤寻挤眉弄眼笑的怪味,与我一同迈向了吉祥酒家,水佩和暮瑶跟在后方。 过了两条巷口,在西边的路口处就看到两个大红灯笼中高高挂着,上面刚劲有力的牌匾正是“吉祥酒家”四字。 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的进去,显示生意极好。 纤寻感慨而笑,“这还是如此热闹呢” 我笑了笑,挽着她进去,门口店小二甩了毛巾在肩膀上,弓腰笑道:“几位客官,里边请,楼上雅座。” 纤寻耳语叫暮瑶丢了十文钱的赏钱,正要和我迈进去。 “二小姐,表小姐,大少爷在上面等着。”善言出现在门口。 上了二楼的雅座,大少爷端坐着等候我们,我和纤寻一人坐了一边,大少爷笑道:“已经叫了纤寻你爱吃的八宝鸭,清平,你要吃什么?” 他依旧是温和清朗的声音,我低头微笑。 纤寻听着,舒心的笑了,“大表哥还记得我爱吃八宝鸭。” “怎么不记得。小时候你吵着要厨房做八宝鸭,可又嫌厨房做的味不对,成日缠着我出府给你买,还一定要是这家的八宝鸭。” “是的,是的。”纤寻笑的明媚,“我都记得,因为那个时候只有大表哥对我是有求必应,我只好央求你了。” 大少爷唇角微微牵动,目光有些飘离,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容色极尽柔和。 他们二人说的是小时候的事,我也插不上嘴,就拿了菜谱,问身旁的店小二,“除了八宝鸭,你们这还有什么招牌菜吗?” “我们这的凤凰展翅、片皮||乳|猪、琵琶大虾、天香鲍鱼还有陈皮兔肉都是招牌菜,客官要不都来点?”店小二喜笑的说出一连串菜名。 一听着就是贵菜,估摸是看我们穿的富贵,觉得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劲往贵的点。 纤寻和大少爷有说有笑的,我想起大少爷似乎不爱吃荤菜,却也不知他的失味好了没? 又往后翻了菜单,我清了嗓子道:“小二哥,听着啊,我们要这个玉兔白菜,明珠豆腐、四喜饺、三丝瓜卷、虾籽冬笋和椒油茭白,都记下了吗?” “就这几个素菜吗?”小二一面记着,一面疑惑道。 “对。”合上菜单,我打断大少爷和纤寻的对话,“天气热了,吃些素菜吧,油腻腻的菜吃了容易反胃。” 大少爷淡淡而笑的点头,“好。” 我笑容欢欣的抿了嘴角,纤寻笑道:“清平考虑的真周到。” 我笑吟吟颔首,店小二道:“三位客官,这是杨河春绿,店里出的新品,客官们请尝尝。” 服务态度倒是不错,来吃饭还有茗茶,我倒了三杯茶,正想品品,听到“咚咚”的鼓声和敲快板声。 “……只照着热闹处说来。十字街坊,几下捶皮千古快;八仙桌上,一声醒木万人惊。凿破混沌作两间,五行生克苦歪缠。兔走鸟飞催短景,龙争虎斗耍长拳。生下都从忙里老,死前谁会把心宽……” 这说书的声音铿锵有力,阴阳顿挫极为传神,吉祥客栈的食客们都被吸引了去,凑热闹。 我回头看了看,就是一老伯敲快板,和旁边一个十五来岁的妙龄少女在锤鼓。 古时候酒家都会让这些木皮散人进来说书,以此吸引食客。 此时,那肚皮三人说的精彩,引起周围的人连连叫好,食客们都来了兴趣的鼓掌。 “……一腔填满荆棘刺,两肩挑起乱石山。试看那汉陵唐寝埋荒草,楚殿吴宫起暮烟。倒不如淡饭粗茶茅屋下,正是那:‘日上三竿眠不起,算来名利不如闲。’从古来争名夺利的不干净,教俺这江湖老子白眼看” “好好好”众人群起叫好。 我也听来了兴趣,他这说的是古代朝代的变更,说得很风俗化,动听而有韵味。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木皮散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木皮散鼓 “忠臣孝子是冤家,杀人放火享荣华。太仓里的老鼠吃的撑撑饱,老牛耕地使死倒把皮来剥河里的游鱼犯下什么罪?刮净鲜鳞还嫌刺扎。那老虎前生修下几般福?生嚼人肉不怕塞牙。野鸡兔子不敢惹祸,成肉酱还加上葱花。古剑杀人还称至宝,垫脚的草鞋丢在山洼。杀妻的吴起倒挂了元帅印……” 那木皮散人一个劲的高嚷,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有一种犀利的风味。不过是对历史朝代各风云人物进行批判。 我听的津津有味,配合着木鼓的节拍手指笃笃敲着桌面。 “清平,这些不入流的话你怎么听得起劲?”纤寻拿着丝帕揩了揩嘴角。 我脑中一凉,暗道听那木皮鼓的都是些风流男子,因粗俗鄙夷的乡村话音,姑娘家都是不愿入耳的。 知道不对,我回神笑道:“我也没大听懂说的什么,就是觉得好玩,凑着玩儿。” 她笑容可掬,“这种散鼓都是他们自己编的,不可考证,你也别较真听。” 我笑吟吟颔首,其实流传出来的坊间民谣多数都有证可依。 小二正上菜来,“好嘞三位客官,您要的菜齐了,还需要其他的菜,随时吩咐小的。” 我挥了挥手,纤寻夹了块八宝鸭在我碗里,“来,试试,看我推荐错了没?”她又夹了块给大少爷,“大表哥,好久没吃了,不知现在的味道是否如小时候一样?” 轻轻咬了口,鸭皮软,肉细嫩,味够辣,不愧是招牌菜,味道果真一绝。 “吉祥酒家十几年没变,味也是一样。”大少爷拿起筷子优雅的咬了点鸭皮肉,脸上表情不变。 我暗地里偷偷瞟了几眼,看他这模样,依旧是没尝出味来。 嘴里有一丝苦涩,我放下筷子掏了绣帕擦嘴。 “咦?”有讶异的声音在近旁,“这是乾哥哥。” 只听最后的俩字不消猜就知是那娃娃脸杜宇的声音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总没错。 “怎么又是你?真倒霉,到哪都能碰到你。”这句话可惜不是我说的,杜宇就直接抛出了。 “嗳杜宇,你说错了,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呀”未等我说话,易茗调侃的笑着。 “毓乾兄,好久未见了。”他瞥了眼我们几人,拱手对大少爷施了一礼,折扇一挥,就坐到了我身边,“二小姐,又见面了。” 他的唇角浮出轻笑,目光带了一丝邪气。 我眼皮一跳,转眼已是心平气和,道:“真是好巧,‘艺名’少爷。” 他愣了楞,微眯了眼睛打量我,转瞬仰头而笑,“二小姐总能浮想联翩,吾辈佩服。” 我嘴角一弯低低的啜了口茶水,并不答话。 其他人听我们像打哑谜的话都是一脸茫然。 “都说的什么嘛?”杜宇蹬鼻子蹭到大少爷身旁,“乾哥哥,老没看到你了,今年的诗书雅会你也没参加,不然又会是你得第一,才不会让那个死胖子杨峰得到。” 杜宇对着大少爷笑的清澈而纯粹,眼睛中满是光彩,看的我鸡皮疙瘩直掉。 这破小孩到底是怎样啊?看到美男子一个都不放过,死皮赖脸的缠着人,真不知羞耻。 我举着筷子愤恨的在盘子里夹菜,却一个也没夹住,反倒磨的光滑的盘底吱吱作响。 易茗看着我表情,嗤嗤的一笑,凑过来道:“放心,杜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白了一眼,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杜宇,今年的诗会没来及参加,有时间待我向各位诗友致歉。日后我也不会再去赴宴。”大少爷一笑置之。 “啊?为什么?”杜宇紧张的一慌,手不由搭在大少爷个手背上,“为什么以后也不参加了?” “别问那么多,你照我的话转达。” 杜宇一听,脸色都灰暗了。 我好奇低声问向易茗,“是什么诗会,很重要吗?” 他握着扇子轻轻摇了几下,“江南最轰动的名流雅士聚集,谈古博今,对诗奏琴,临书作画,只设小有名气的公子们赴宴。最后从里选出那届最得意之作,算是第一,博取名气。” 就这个呀,简单来说就是才艺比赛,只限富贵公子哥参与。 “那每年都是什么时候开始?”杜宇的意思是大少爷每年都参与了,唯独今年没去。 “五月中旬左右,正好小荷才露。地点就在莲心蕖。” 刚过了几天,就是姜展凤死的那几天。 我目光有些疏离的落在大少爷身上,不知他在莲心蕖上的诗书雅会又是个怎样光景,但或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易茗看在眼底,平静的摇头笑着,对我晃了晃扇子,一丝轻风扑面,“以后还会有机会看到。” 像是被他猜中心思,我怆然微笑,“你又知道什么?” 他微微一笑,看着那边的纤寻,眼睛一亮,问道:“那位小姐是?” 我的唇角浮出戏弄的弧度,“这苏州城还有易少爷不知道的人吗?” “当然”易茗扬了扬眉,“林府什么时候多了个二小姐我就不知道?而且还是个这般……这般……的姑娘,我更是不清楚了。”他挑衅的上下打量我,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 “噗……”易茗怪强怪调的话引的纤寻忍不住喷笑出来,“易四少爷的风流雅事家喻户晓,诸多大家闺秀对易少爷情定终生,不认识纤寻是自然。” 我举起袖子,暗地里朝纤寻竖起了大拇指,这话反击的好。 纤寻俏皮一笑,怡然向我眨了眼睛。 “哦?原来是潘大人的孙女,潘纤寻小姐。”易茗对纤寻的取笑不动声色,“盛传知县大人的长孙女有倾国之姿,特会养茶制茶泡茶,可谓一绝,名流雅士以能尝到纤寻小姐的茶而拜倒。” 纤寻淡淡笑道:“我算是明白为何闺中姊妹对易四少爷的评价那么高了?” “为何?”我故意问道。 “试问一个这样会说话的少爷能不讨那些小姐欢心吗?”纤寻捂着袖口笑的明媚。 纤寻调笑的话刺的易茗无奈直摆头,“世人皆醉我独醒啊” 我脉脉一笑,“易少爷,纤寻姐姐都说了你的那些风流雅。可是我从未听过,你说给我听听?” 他咦了声,奇道:“你个小姑娘家的怎生的偏爱听这些外传。”他握着扇柄随手一指,“啰那边的散鼓估计合你胃口。” 我鼓了鼓嘴,不说算了,我还打听不出吗? 正想着,木皮散人的戏词已敲到“……南朝创业起刘郎,贩鞋的光棍手段强。他龙行虎步生成的贵,是怎么好几辈的八字都犯刑场?那江山似吃酒巡杯排门转,头一个是齐来第二个是梁。姓萧的他一笔写不出两个字,一般的狠心毒口似豺狼。那萧衍有学问的英雄偏收了侯景,不料是掘尾巴的恶狗乱了朝纲……” “啪啪……啪啪……”掌声如雷鸣,群起轰动。 我抿嘴而笑,难道说这大兴朝如此开放,对前朝史记可以任由贩曲的人随意编排。 不过,木皮散人说的朝代变迁都是按照历史书上来的,从秦汉、三国,现在又讲到了南北朝。 那这个大兴朝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来了这么久,除了知道我穿越的是架空的大兴朝外,其他的风俗一概不知,也不敢多问。以为苏州城就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不管是什么朝代,那些政党风云人物都与我无关。 可因九王爷这个危险的人,要对付他,我必要对大兴朝有所了解才是。 我凝神继续听下去,只要看到了什么词结束,就可知道到底大兴朝的由来。 “……隋杨坚害了他外甥才起了家。东宫里杨广杀了父,积作的扬州看花把命化。六十四处刀兵动,改元建号乱如麻。统前后混了一百九十单八载,大兴天子才主了中华” 伴随最后的一声震耳鼓鸣,大兴天子才主了中华 我脑中激荡难言,隋朝过后不是大唐,怎么会是大兴? 早前就推测大兴朝是夹在隋唐之间,没有想到是取代了唐朝,存在这一时空。 “哈哈……”一连串戏谑的笑声在耳边激荡,“二小姐果然对这木皮散鼓感兴趣呵” 我皱了眉头转面,“听听这些野史趣事可污了易少爷的耳朵吗?” “不会,不会。”他笑的眉飞色舞,连连摆手,“实话说,这种散鼓听起来很有味道,只是你个姑娘家的喜欢听不是奇怪吗?你看看,凑到那边的都是写大老爷们,哪里有姑娘的影子。” “易哥哥,我就说丑八怪有问题吧你还不信。”杜宇和大少爷聊的好好的,突然插进话来,还一说就针对我。 真是搞不懂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尊佛。 我苦着脸,吸口气忍了下来。 打散鼓那边,一食客高嚷道:“秋伯今日这散鼓说的好,大爷我赏了。” 一穿着雍容华服的大胖子吊儿郎当的丢了一锭银子,“以前听多了书生讲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玩意,今儿这木皮鼓才对爷的胃口。” “小老儿多谢杨少爷的赏赐。”打散鼓的秋伯笑着拜了谢。 “可有什么苏州的戏闻给爷说说的?” ……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笑看热闹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笑看热闹 这不知何方神圣的哪家少爷满嘴粗言,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说的话真是粗俗至极。 “那杨少爷是谁?”我不禁问道。 “不就是那个死胖子杨峰。”杜宇横着眼不屑,“就他那样子上次诗会还得了第一,气死我了,一定是他找人代做的。” 他气的咬牙切齿,直握拳敲在桌上。 “他有多少本事我们都清楚,你也别气了。”易茗自倒了杯茶,笑着望向那边道:“且待会看看他怎么出丑” 我恬和微笑看了他一眼,他看得倒是精明。 侧头就听食客们都吆喝着,“杨少爷,苏州城有什么热闹的事,还逃得过您的耳朵?” “去爷前些天都在为诗书雅会苦读,哪里有时间赶热闹事?” “是是是。”那食客似乎对杨峰特恭谨,忙转首哈腰冲道:“秋伯,您就是苏州城里的包打听,快给杨少爷说说。” 秋伯呵呵笑的敲了一声锣鼓,“要说这苏州城的热闻,还真没我秋伯不知道的。” 众食客围的紧密,一听这话,更是来了兴趣,只嚷着快说。 果然,古代和现代一样,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做的爱打听八卦。 看这幅场景,指不定古代比现代更甚。 “这头等大事就是前两日的诗书雅会,大家也都知道,这回第一的诗才头衔,当之无愧落在了杨少爷的头上。小老儿先拜上一拜,恭贺杨少爷。” 秋伯当着这么多人面抬举,那杨峰脸仰的高高,笑的脸上肉都堆成一团,更是狂傲的一掌拍在桌案上,“秋伯这话说的好,论才名,放眼苏州城,爷要说第一,还没人敢认第二。以前就是林毓乾那小子给钻了空,让他讨了好名声。怎么着,爷也得轻易扳回一次……” “岂有此理”这边,杜宇听了,一掌重重击在桌子上,激得茶水四溅,“没有真才实学还敢吹牛,看我揭穿你……” “杜宇”他正站起来,大少爷沉声拉住他,“你先息怒。不必为他这般生气,他的识学都看得到,你冲过去,讨了没脸,更不值得。” “可是他竟敢说乾哥哥你的坏话。”杜宇脸色不虞,看了眼大少爷不许的神色,慢慢坐下,嘀咕道:“看我待会打的他满地找牙。” 大少爷笑笑摇头,只是静静的举杯喝茶,满不介怀。 因吉祥酒楼二楼是四边围成正方搭成,走廊互通,东西两边有楼道。 我们坐在靠南的雅座,又有珠帘遮挡,外人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所以那边说的热火朝天,全无人注意到这里。 “……今年在莲心蕖的诗书雅会那可是盛况超前,绝无仅有。江南的名流雅士全聚一堂,赴宴的公子少说也有一百来人。”秋伯说的是绘声绘色,将盛宴概况讲解的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唏……说得真夸张,还不到五十个人。”杜宇一阵唏嘘道:“要不是乾哥哥你没来,还有阮东徐秀才没到,哪能轮到他。” 阮东徐?他就是要娶乔姿的那个秀才。 他也有资格参加贵公子们的这种比赛? 我不解的看向大少爷,而他听到“阮东徐”三个字,身子微微一震,那么轻微,几乎不能察觉。 垂下头转眼间就看易茗紧盯着我和大少爷?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2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2部分阅读 爷看,他敲打扇子在另一手,一副精光透彻又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种表情让我看着很不舒服,他又打什么注意? 我们这边静悄悄的气氛,那边截然相反的轰轰作响。 “说起来啊,小老儿我还只打听到些,可就是无缘见到。记得今年杨少爷作的那首诗叫……《古人形》,要说这首诗作的可是恢宏大气,全篇三百四十字,字字精心。此诗一出,众公子连连赞妙,竞相有人朗诵……” 那秋伯将那首诗说的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我都来了兴趣想一窥究竟,到底是首什么诗夺了诗会第一? “这个秋伯有眼不识泰山,乾哥哥作的诗才是一绝。那死胖子不就是作了首拍马屁的诗,就敢在这耀。”杜宇脸色都憋青了。 看这娃娃脸的样子,突又觉得他还是挺可爱的嘛 “那首《古人形》确实作的好,就算我再读它个十年书,也妄作不出。”易茗折扇一挥,潇洒的仰头,道:“杜宇,你别急,好戏就要上演了。” 杜宇听易茗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易哥哥有高招吗,一定要把那死胖子整的满地找牙。” 易茗摆头苦笑,“你且继续听下去。” 他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笑的玩世不恭。这种自信的风流,难怪会吸引了众多千金。 “易兄,他作的《古人形》你可还记得?”大少爷突然问道。 “乾哥哥,不是那死胖子做的,是他找人代做的。”杜宇信誓旦旦插嘴道:“他就是个酒囊饭袋,怎么可能作的出那首?” “呵呵这样一听,连杜宇都知道那首诗作的妙了。”易茗挑挑眉。 “我又不懂,只记得最后几句什么,‘为君长高枝,凤凰上头鸣。一鸣君万岁,寿如山不倾。再鸣万人泰,泰阶为之平’。”杜宇绞尽脑汁想着,冷哼一声,“反正我就觉得是拍马屁的,就算作的好,从那死胖子嘴里说出来也是败作。” 易茗笑笑,垂目不语,端起茶盅正喝。 大少爷听到杜宇说的那两句诗词,神色微微恍惚,又是沉默。 那边凑热闹的人听秋伯把那首诗夸的神乎其神,直嚷道:“秋伯,快说,杨少爷那首诗是什么样的?” “对啊说啊咱们都想知道……” …… 酒楼上下的食客全部放下筷子,聚精会神的听着,有的则一勇而起叫嚣。 那杨峰笑的合不拢嘴,看这场面下巴都仰到天上去了。 “大家且听我小老儿一一道来。杨少爷那首《古人形》经天纬地,有旷世之奇,当时听到还余音绕梁。只是小老儿不才,诗中精髓未能觉悟,一时也记不清整首诗词,这可如何是好呀?”秋伯两手一摊,悔恨的直摆头,满面甚觉可惜。 “啊”众人异口同声,“秋伯都说不出,那怎么办?” 食客们面面相觑。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易茗说的出丑是怎么回事了? 我头一歪,笑的直拍桌子。与此同时,大少爷、纤寻、易茗和杜宇都望着我笑的毫无雅观的样子。 “丑八怪”杜宇甩头轻声一哼。 此时我心情大好,才懒得在乎他的这声叫喊,只漫无边际的想着杨峰待会出糗的模样。 “……秋伯说不出来,那首写诗的人不就正在眼前吗?”一食客兴奋道:“杨少爷,您的那首《古人形》,再作给大伙听听,沾沾诗气。” “是啊杨少爷一首好诗扬名立万。今儿这么多人,杨少爷就给我们这群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已有几人开腔,其他人全此起彼伏的附和,定要一听方罢 杨峰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原先得意的神色这会却踌躇万分。 他对着身边的几个小斯不停使眼色,众人期待不休,振振有词的邀请他将那首诗词朗出来,他却拿着汗巾胡乱的抹着额上的汗水,满脸横肉哆嗦。 那副猥琐的表情看的我更是乐花了,“你们还真的说对了,那诗不是他作的,他怎么会说的出来?” “哈哈还是我有远见,我早就知道不是他作的。”杜宇相当自鸣得意,玉雪可爱的脸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脸蛋嫩得好像一掐就能出水,“这次看他怎么收场,哈哈……太开心了,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看他笑的仿佛自己争赢了什么,我也跟着他笑的也更大声了。 杜宇水汪汪的眼睛如朝露清澈,瞪我一眼道:“丑八怪,你跟着我笑干什么?” “谁说只许你嘲笑他了,我就不行。”我回瞪过去,“嘲笑他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好吧” 杜宇脸上露出一丝愕然,继而拍着桌子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不过,说的太对了就是嘲笑,我们都可以嘲笑他,看他还嚣张。” 这边笑够了,我们又望向那边。 彼时,众人情绪高涨,将杨峰围的水泄不通,溜都溜不走。 食客们扬言,“杨少爷就别跟我们兜圈子了,快来首《古人形》。秋伯说的那么神,就算我等再修个十年八年,也不能做出。可也得听听是个什么造化?”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又鼓掌,催促杨峰朗诗。 气氛再推高嘲,我却凝神细看,察觉有些不对头。似乎每次都是那个食客的声音领先吆喝,再煽动群众,一呼百应,像是故意而为的。 我迟疑了会,就听杨峰稍咳了声,“都静静,爷作的那首诗是属灵感爆发,需静神安坐,这一时半会酒楼的气氛,爷……” “杨少爷做的那首诗名声大噪,怎么会不记得了呢?”那食客直接打断嬉笑道:“该不会那首不是杨少爷作的,所以就……就说不出啊,大 伙说,是不是啊?” “不会吧”另一个食客小声道:“诗书雅会可有名文规定,要不是本人所作,将会取消日后资格,且宣告世人,那将会胜败名列的啊这要不是杨少爷作的,岂不是……” 那人不敢再说下去,小心的觑着眼。 这下,酒楼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满腹怀疑的盯着杨峰。 “胡说一派胡言,爷亲自作的,怎会找人作假,瞎了你们的狗眼……”杨峰气急败坏,就噼里啪啦的骂起来。 “既是杨少爷作的,何不说出那首诗三百四十字的内容来,不然大伙如何信服,杨大少爷真有真才实学啊?” “你……你……”杨峰气的冷汗直冒,举起的手抖动不止。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色之徒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色之徒 吉祥酒家内,进进出出不少人看楼上热闹非凡,私下正是议论纷纷。 “……听说在莲心蕖诗书雅会上,作那首《古人形》的绝诗不是杨峰大少爷,而是他找人代作的。现下他说不出诗来,只怕要遗臭万年了。” “可不是。”另一人小声暗道:“我就说嘛,今年的诗才名号怎么会落在个什么都不懂的登徒子身上呢?原以为雅公子林大少爷没能赴宴,他占得天机才巧得了第一,却不想他这么大胆,还找人代作,真是丢人咯” 围观的客人七嘴八舌,有些过激的食客更是拿着桌上的盘子扔向杨峰,“败类人渣丢了咱们苏州人的脸。” “谁敢丢爷……”那人手法真准,杨峰的头上立刻吊着几颗油腻腻的青菜,狼狈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谁丢的出来” 杨峰气的脸都绿的,眼珠子瞪得直鼓鼓。他手下的小斯忙给清理,他气的火冒三丈,“还不出来是不是?要爷揪住了,送你见阎罗王……” 话没完,又是一颗青菜砸面,“滚出去” 这稚嫩的声音近在耳旁,就见面前的杜宇端着个菜盘,夹了青菜叶子扔向杨峰。 更有一颗堵在了杨峰的嘴上。 我一见,笑的腻歪,纤寻见状也是低笑不止。 那杜宇一个劲的把我点的一盘子椒油茭白菜丢在杨峰身上,砸得还一丝不差,全落在杨峰头上。 我忍不住叫好鼓掌,竖起两个大拇指,“厉害加油” 杜宇得意的朝我挤了眼,“对付这种死胖子就得用这个方法。看我再来一颗” 他姿势利落的看也不看迅速一甩,最后一颗青菜华丽丽的正砸杨峰头顶。 “看来平时练靶不错,有进步。”易茗挥扇赞赏道。 杜宇一听,挤眉弄眼的拍了拍手,“那是当然,哈哈总算是出了口气,真舒坦。” 这个娃娃脸还真是嫉恶如仇,喜欢的就缠着,讨厌的就要折腾报复。看来,必要时刻,我还是少得罪他为妙。 又暗自鄙视自己,真没出息,会怕了个小屁孩。 正是内心纠葛时分,那边的杨峰在众人谴责中早就捂袖灰头土脸的跑下楼去。不料被他自己仍在楼梯口上的青菜一滑,人就“咚咚咚”的滚下去了,那肥胖的身形险些没把楼梯震断。 整个酒楼中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这么一闹,我的心情大好,估计明日最热闹的新闻就是杨峰的丑事了。 “你跟杜宇真合来,就这个事就乐成这样?”易茗轻笑道。 “谁跟她合来?易哥哥瞎说。”杜宇又换成了那撒娇的模样,“还是易哥哥高明,我才能报仇啊” 话音刚落,我很是注意地听了起来,骤然明白原委。 杜宇说的高明,意思是那个食客是易茗调遣的吧 我转头看了眼木皮散鼓那方,想寻找那位煽动群众的食客,却看见秋伯正收拾好东西带着那位妙龄少女离去,不由起了疑惑。 “易少爷,难道说秋伯也被你收买了,故意让杨峰出丑。” 那秋伯先是夸大其词将诗会说的传神,又使劲吹捧杨峰的那首诗,最后来句他不知道内容。以至于食客都来兴趣,一定要听到。接着易茗派人鼓动群众,杨峰才得以暴露,灰溜溜的丑态必现。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秋伯也是他串通好的。 可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能做到这么多呢? 我讶异的紧盯着他,他恍若不知的摇头晃脑,笑道:“非也非也那位秋伯我不认识。” 我接口道:“若要没有秋伯引线,不可能这么顺利” “二小姐真喜欢刨根问底。”他的眉舒展开来,伸一伸手臂笑道:“你可注意到秋伯身旁的那个少女,一看到杨峰就愁眉不展。” 我闻言微笑,心中触动。 “杨峰是苏州城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专喜欢调戏良家妇女。我刚进来,就看他摸着那小姑娘家的手,拉拉扯扯的说风流话。” 我轻笑,“难怪你这有把握,让我们看好戏的。” “呵呵我是恰巧看见,就知道秋伯对杨峰不满了。”易茗喟叹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我看杨峰就栽倒上面了。” “易少爷要也是那样,就不是风流,是下流” 我的这句话引得纤寻开腔笑道:“清平,要说易少爷的风流之处还真与别人不一样?” “怎么说?”我来了兴趣,急忙问纤寻。 “你可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淮水秋清,钟山暮紫’?”纤寻和气微笑。 我疑惑,“这是哪句诗吗?” 纤寻摇头笑道:“淮水和钟山是两个地,淮水是咱们苏州,钟山是在京城。” “那‘秋清’和‘暮紫’呢?” 纤寻哑然而笑瞥了眼易茗,“这四个字分别代表了四个人,秋千艳和清水灵,暮云和紫桐,她们都是名ji。” “啊”我惊呼一声,怎么好好的纤寻会说到ji女?还跟易茗扯到干系,难道是这位易少爷还经常去逛青楼不成。 我回头愕然看着易茗,故作把他全身看一遍,躬笑道:“易少爷久仰了。” 他抬起头勉强笑了笑,“纤寻小姐把在下的底都挖光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纤寻小姐对在下也是一片痴情呢?我跟秋千艳的那些成年往事早已是茶余饭后的笑柄,还请纤寻小姐当着这么多人面,放过在下一马吧” 他拱手颇为难情的样子,我笑,“易少爷的风流韵事别迁到纤寻姐姐,不如就说说你跟秋千艳的雅事。我只听过青楼,还没见过,不妨今晚你带我……” “清平”突如其来的沉声打断我的话,“我们该回府了” 大少爷立起身子,对易茗道:“天色也不早了,易兄,杜宇,我们就告辞了。” 他冲着我和纤寻笑笑,“走吧” 知道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立马噤声扶着纤寻站起来,末了朝易茗挥手,就紧跟在大少爷的后面。 “乾哥哥,过几日我再去林府找你。”杜宇还依依不舍的念叨着。 出了吉祥酒家,远处天光昏黄,善言早就备好了马车,我们一行五人登上去。 车内的气氛沉默而凝重,我稍叹口气,大少爷脾性真的越发摸不透了。 默了会,纤寻扯了扯嘴角而笑,“瞧我一时给忘了,刚才本来想问易少爷,那首《古人形》的诗词究竟妙在何处?你们说杨峰是找了什么人给他作的那首诗呢?” 我心领神会,笑道:“能得诗会第一的诗词一定不俗,我猜他找的帮手怕是哪个时运不济的秀才。” 纤寻莞尔,“真是可惜了,那样才华的人成了杨峰门下?” 我点头笑了笑。 “是阮东徐。”大少爷低沉出声道:“那首诗是他作的。” 我怔了怔,咬着唇,明白大少爷听到那两句诗词走神的缘由? 可阮东徐怎么会给杨峰作诗? 大少爷皱皱眉,“乔姿死后,我去找东徐,才知他搬家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他。” 我听了有些难受,阮东徐对乔姿的死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抱着乔姿冰冷的身体进了花轿,誓言说这辈子非她不娶。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世间难求,可是怎么会沦落到给杨峰做枪手,就算有苦也不来找大少爷帮忙。他是知道乔姿的死是因大少爷而上吊的吗?所以……走到了如此地步。 我略一踌躇,呼吸有些重。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问:“要不要派人去找他?” 大少爷垂下眼睑,淡淡地道:“他素来固执,有骨气,他决定的事改变不了。就算找到他,他也不会回头。” “但是不劝,他跟着杨峰,没有好下场的。”纤寻柔声道:“杨峰的为人我常听爹说起,他那种人什么事都做的出。” 大少爷哑然失笑,“我何尝不知道杨峰是什么人。”他眉宇间隐隐带着担忧,顿了半会,决定道:“我会想办法找他谈谈。” 我自然是一口应了,阮东徐和大少爷的心结不解,怕会成隐患。 马车徐徐行驶,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回了林府。 累了一整天,我带着水佩与他们分别,直奔韶颜楼。 芷岚一看到我,喜道:“二小姐可回来了?” “怎么了?”我坐下来,拿着桌上的糕点吃着,一路奔波,在酒楼也没怎么吃,真饿了。 芷岚犹豫的没有出声,我才想起临走时,三少爷吐血昏迷。急得立马蹭起来,一面往偏房去,一面道:“三少爷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找温伯来?” “二小姐别急,三少爷没事,他醒来看你不在,就回去了。” 闻言,我稍稍冷静了些,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不是这事,那你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捻了块桂花糕含在嘴里, 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舌尖。 “是萧大娘来过了。”芷岚一口气说道。 我心中一惊,嘴里咬着的桂花糕还没下咽就掉了,胸中苦涩激荡,喃喃道:“我娘她来,说了什么?” 芷岚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奴婢都听说了,萧大娘和二小姐在厨房那事?” 我眼圈一红,咬着嘴唇忆起那件事,越想越觉得委屈,不一会儿视野就模糊了,几乎要掉下泪来。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蠢蠢欲动 第一百五十七章 蠢蠢欲动 此时,有人掀开帘子走进来,我听到动静,细听脚步声,才知道是娘,便立刻站起来,朝芷岚挥了挥手。 娘慢慢的走进,面容十分憔悴,毫无光泽。好一会儿,她叹息一声,语气缓慢道:“平儿。” 听到娘的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要掉下来了,扁着嘴抽出手帕一把擦了,泪水却止不住地不停往外冒。 “娘……”我上前哽咽的抱着她的腰身,不过大半个月光景,娘的腰身就细了一圈,可想日夜吃了多少苦头。这样一想,鼻尖更酸了,“对不起娘,对不起,对不起……” 千言万语的对不起脱口而出,以为心里会好受些,却是更加难受了。 “平儿,你这孩子……”娘眼角的鱼尾纹沟壑深深,她抹去我的眼泪,“你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呢?” 我抽泣的抿紧嘴角,强颜露出一丝笑容,“娘原谅平儿了吗?” 她拍着我的背,凄怆道:“你是娘的亲生女儿,哪里会有原谅不原谅的。就算有天大的事,娘都不会生平儿的气。” 娘的语气平缓坚定,眼中却隐隐有泪光,我强忍住胃中翻涌的酸,“娘” 她拉着我坐下,看着我落在桌底的桂花糕,笑道:“娘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我知道,这种味道只有娘做的出。” 她抚弄我垂下的发丝,静静的看着我,良久都没说话,最后轻轻一笑,“你真的长大了,常言道女大不中留,你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娘不懂,也不能强留你在身边,只要你好好的,娘都由着你。” 我缓缓点头,伤感不已。 “可是你到底跟那……那九王爷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府里私下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你怎么会那么傻那么傻啊……”娘紧皱着眉头,话语中的无奈和心疼听的我心猛烈一揪。 我凄然摇头,“那不是真的,娘要相信平儿。外面说平儿故意勾引了九王爷,那都不是真的。娘放心,平儿是不会嫁给九王爷的,平儿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她长叹,“你同他都……你怎么还说这样的傻话。” 话一出口,腿也有些酸软了。我知道古代女子贞洁比性命还重要,失贞就意味着你只能嫁给那男子,不然就会遭万人唾骂。 此时,我能说什么,反驳什么。如果是现代,这根本不成问题,可是在传统的古代,由不得我做选择呵 我身心俱是疲惫,闭上眼睛思忖良久,才决心缓缓道:“如果要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平儿宁可一辈子遭人唾骂,一辈子不嫁。” “你……”娘一惊,骤然变了色,“你怎么会这样犟。既然九王爷有心娶你,你就……” “娘……”我用力唤她,肃然道:“娘不会明白平儿的心情。” 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我们隔的是几千年的文化鸿沟,这道坎不会有人明白。 她凝神看着我,眼睛里的哀思流露,只怔怔的一动不动看着我的脸,又不像是在看我,仿佛是透过我的脸再看别人。 屋子里如此静默,静的连呼吸都听得到,她长叹一气,那叹息沉重得如巨石压在我心上,她才郑重道:“娘能明白。” 心口僵了一僵,心思冉冉转动,却也不说话。陡然想起了夭桃的话来。 娘和林府的二老爷? 想知道真相的我此刻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试探道:“娘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平儿在?” 娘红了眼圈,握住我的手,道:“娘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能不能劝解你?” 我心中巍巍一动,只做不知,“娘是要告诉平儿什么?” 她略略沉吟,方才道:“这事藏在娘的心里十五年了。”她似乎难以启齿的顿了顿,却也不再看我,“你知道为何你很小就不爱说话吗?” 我一时心乱,不知从何答起,忙摇了摇头。 “你一直以来问娘,你的亲爹是谁,娘都只说他死了。其实因为……他是林府的二老爷。” 话音未落,屋中的乌檀木雕嵌心镜屏风后宝蓝裙裾一晃,盈然是芷岚的身影,她脚一缩,就退了下去。 “娘这么多年守着这个秘密过活。忍气吞声,被所有人贱骂,都心甘情愿……只求你没事,平安快乐的长大成|人,你就是娘的命根子啊” 她的声音有些断续,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哪知八年前的一晚,守德来找娘询问你的情况。十五年来,都是他一直默默的帮咱们。可那晚,他无意间提到了这件事,但你当时是睡着的啊……不想你小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扯着嗓子嘶吼,问娘,守德说的是不是真的。娘看你那样子怕惊扰了别人,就承认了。” 我咬一咬唇,就是因为清平听到这个,所以她怕自己说出去了,才导致以后她再也不想说话了吗? “你听到自己是二老爷的女儿,兴奋的简直不敢相信。你说要告诉别人,你不是丫鬟,你是小姐。你说要告诉所有人,你不会再受人欺负了,你是小姐。” 娘眼神有些许的游离,而我听到此处,竟有些迷惑,原不是我想的那样。小清平得知这件事,是要说出去,她要诏告所有人,她不是卑微小丫鬟,她的身份是高贵的。 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会这样想? “娘当时不敢相信你会有这样的举动,娘追着你,不许你到处嚷,捂着你的嘴巴,说不能告诉别人,不让你会死的。娘紧紧的捂着你的嘴巴不停的说着,不能告诉别人,不让你会死的……” 她的泪水滴落在地上,用力捂着的手心泛起殷红,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句话。 我心里只觉得一层一层发凉,娘的描述,清平幼时情景,历历如在眼前,栩栩生动难以忘却。 我心底苦涩难言,仿佛生生咀了一片黄连在口中,那样苦,舌尖都是麻木的涩。 静了半日,我颤抖的伸手握住她的手抚慰,“娘,不要再想了。” “啊不”她抬头,凄然道:“娘当时急坏了,捂着你的嘴巴没有放,你奄奄一息。幸好守德发现,娘才知你背过去了。娘一时太急,险些就活生生的把你……把你捂死了啊” 她仰天长哭,“娘差点就把你捂死了……” 我心下一惊,身子便挣了一挣,她依旧说下去,却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声音一般,有些恍然的飘渺和压抑的痛楚,“之后,你再也不想说话了,你害怕想起那晚的事。娘才知道,你在埋怨娘,埋怨娘不让你说出去,还险些害死了你。” 闻得此话,眼皮灼然一跳,似被火苗烫了一般。 这其中的缘故我只猜了些,却原不是那样。可是娘陡然这样亲口告知与我,我更多的是惊异。 这样的真相,我自己揣度知晓个大概也就罢了。真正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真相,真正听娘告知与我,仍是觉得不堪想像和回味。 我垂首,伤感不已,道:“都过去了,平儿从来是没有埋怨您的,平儿知道您这样做是为平儿着想。” 她脸色愀然,紧紧的抱着我,“你失忆不记得过去了,可娘清楚,你真的在埋怨娘。” 我抿一抿嘴,自己也猝然心惊起来,小清平再不说话就是在反抗吗? “这些年,除了那件事外,日子倒也安稳。”娘静了静,没有刚才那般激动,“直到三个月前,你落水昏迷半月,醒来却什么都不知了,还完全变了样子。娘也怀疑过你,但真的不想看到你还是以前的模样,想想你醒来变得活泼聪明倒也好。不记得过往娘也不必成日提心吊胆,怕你有个闪失。” 有惘然的深思,我脱离她的怀抱,故作淡然道:“娘可不可以告诉平儿,娘跟……二老爷的过往?” 她一惊,指尖颤了颤,“你是不是忆起这些了。”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娘看我表情就猜测我知道。 可我怎么告诉她是夭桃告诉我的,她还威胁着我呢? 心思百转千回,现下得到娘的亲口承认,证明夭桃说的不是假话。但我不能告诉娘这些全都是夭桃告诉我的。 夭桃的目的不单纯,就是一颗随时会爆得不定时炸弹。 在不能确信她不会说出去的情况下,不想娘太多心,我只好守口如瓶,低声撒谎道:“其实……刚刚娘说那些的时候,脑中就有一些片段闪过,似乎我慢慢记起了以前的事。” 娘一听,脸色瞬间白了,“你终究是记起来了。娘一直希望你就这样失忆,什么都不记得的好。就让那些灰暗的过去烟消云散,你永远都快快乐乐的长大。” 我黯然一笑,心底默叹一声,才道:“娘别担心,平儿只记得一点,其他的也都不记得。” 她看我不像作假的神色,稍稍放宽心,“唉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你真的大了,有了心思也都不跟娘说了。连你是被姜展凤推下水,还有几次被毓汐陷害,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娘说一点,只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吃了这么多苦。” 我苦笑的摇头,惘然叹息。 “娘还不相信你,以为你贪慕虚荣,认做二夫人为干娘。却不知你藏着心思,就是要找证据。” 我低头哑然,这些亦是我心底深藏而难言的顾虑。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雷人桥段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雷人桥段 时近黄昏,天气的燠热却丝毫未减,反而热得愈加难受。昭示着夏日的热浪将袭。 我望着半透明的冰绡窗纱只是出神。 娘用绢子点一点眼角,疲倦地笑一笑,“事已至此,娘再多说也没用。老爷器重你,指你去玉福临学习,你就好好学学吧” 我唇角微动,道:“娘还没有告诉平儿,您和二老爷的过往?” “娘告诉你这么多,是想要劝解你,有些时候真的不能太倔,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娘走过的路,不想看你再重蹈覆辙。”她拿着绢子擦眼角,却怎么也擦不完似的。 我仔细体味娘的话意,却猜不上,她和二老爷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怀有清平这个女儿,但是府里没人知道这回事? 良久,她半是感概半是叹息,“这都是孽啊”她恍惚的站起来,“娘以为这些事会永远吞在肚子里,埋到棺材也不会有人知道。可今日,却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我微微蹙眉,满腹愁绪化作良久的默默无声。 “当年,娘也是你这般大的时候,就是林府的家生子,被分配到厨房做活。因会烧得好菜,很快管了小灶台……” 她慢慢的回忆过去的时光,神态迷离。 “厨房的小丫鬟都要为少爷们送膳,娘就每日送膳给二少爷,也就是二老爷。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很会关心人。外面络绎不绝的有小姐请人来林府说媒,可他只喜欢一位小姐。他的屋子里都是那位小姐的画像,那画上的人真是漂亮啊” 我神色一黯,脑海一阵白光闪过,蓦地想起一些零星的碎片。 又是画像?那画像上的女子会是谁? 再看一眼娘,她默默的走在冰绡窗纱前,黄昏中的身影投射在屋中一角,硕长而朦胧,半近透明的侧脸微微带着一丝异样的光彩。 而且这样的画面,陡然让我联想到一人 屋子里焚着檀香,幽幽一脉宁静,我只闻着那香气阖目发怔。 过了半会,娘转身轻道:“那位小姐就是大夫人” 我悚然止了气息,背靠在桌边一角,心口跳的奇快。心中早有所想,但亲耳听到还是难以置信。 她慢慢的朝我走来,夕阳的映射下,娘的那张脸与我所看到大少爷屋里墙上的那幅画,竟是如此契合的相似。 难怪我第一次看到那副画像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大少爷看我的眼睛会想起她的娘,而林老爷看到我也露出迷惑的神思。 就因为我的脸长的像我娘,而我娘长得像大夫人 之后的事情,娘不用说我也能猜明白,就是狗血老套的三角恋。 大致的版本是:十几年前,林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就是大夫人。而大夫人当时爱的是二少爷,因为姜展凤死前曾说了大夫人是被迫嫁给大老爷的,而且她还有了心上人。 所以,林老爷横刀夺爱抢走了大夫人,后又夺赢林府的家业,将二老爷的一家赶出了林府,二老爷则被他的儿子气死了但林老爷有没有参与其中还有待考证。 至于我娘是怎么会和二老爷发生关系,大概就是我娘常去他那送膳,二老爷一日意乱情迷,看我娘和大夫人长的几分相像,就酿成了祸端,还怀上了清平。 我叹气,内心的惊恸繁复如滚滚的雷雨。 真是雷人的剧情啊 娘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悲伤道:“那时娘蠢,直到最后才晓得。二少爷看着娘的眼睛,原来看的一直是大夫人。可是娘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了啊” 她垂泪叹息,“仅仅只是那一次的情迷,娘陷进去了……后来才知有了你。” 她定一定神,目光中攒起清亮的火苗,在有些昏夜里灼灼明耀,“娘隐忍那么久,一直守着那秘密,哪怕是用腰绳系住日渐隆起的小腹,也不愿被他看到怀了他的骨肉。因为娘的怨恨,娘发誓要把你生下来,就算再幸苦,娘都要让你长大,你也是林家的孙女,娘要让他痛苦,为他所做的事痛苦……” 她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在我的肌肤上,伸手拢住我,悲泣道:“平儿,娘那时候真是恨啊恨的盲目了,一心要报复他,可是,娘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后来,你奶奶看出娘的肚子大了,问是跟那个男的生的,娘执意不说,生生气死了她老人家……” 她骤然爆发出裂帛般的哭声,“娘年少无知,冲昏了头,气死了自己亲娘,被爹抛弃,成了人尽可夫的扫帚星。” 她复又大哭不止,呼号道:“这就是娘的下场啊” 娘的哭声如一击击重拳击在我心上。我心中一软,强忍了半天的泪意再也忍耐不住,伏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娘,不要再想了,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 “娘也以为都可以挺过去,但娘的肚子终于是要暴露了。那时候的林府家规森严,娘要说不出是跟谁的孩子,就要浸猪笼,带着你一起死。”她渐渐沉静下来,仿佛沉溺进往事的河流之中,“走投无路,娘只能去求二少爷,只有他能帮娘。可是,他竟然完全不记得那晚的事?你教娘情何以堪啊” “我怀着的是他们林家的骨肉,可是他们却要我死。多么可笑啊”她痛哭的眼睛红肿不堪入目,“娘看穿了二少爷的面目,伤心欲绝就要带着你一起去死,却被守德救下。他还知道娘和二少爷有了关系,孩子也是二少爷的。可你知道娘当时看着他的表情,真恨不得一头淹死在水里。就算他要收房,娘也决计不同意。因为他从来不会爱娘。” 她哀戚的面容上透出一点光芒的意气,“娘没有被赶走,顺利留在林府,还生下你,但之后的日子生不如死林府没人知道你是二少爷的孩子,她们对娘还是对你都是各种辱骂。那段日子娘无数次有轻生的念头,可是看着你还那么小,娘都忍下了。” 沉默了良久,她重重的叹息,捂上我的两颊,她手上的厚茧磨的刺刺疼,“平儿,到现在,我穷其一生才明白,什么爱啊恨啊并不可靠,唯有权力……娘不希望娘的路你重走一次。娘也知道,你,是不一样你的路你都会有好的抉择,是吗?” 我陡地一惊,沉吟道:“娘还是希望平儿嫁给九王爷吗?” 她渐渐平息了那股伤心,微微摇头:“娘只是告诉你,娘能明白你的想法。你跟娘年轻的时候太像了,都是这样的倔强,但娘远没有你机智。娘相信,就算你不嫁给九王爷,你也会过的好。” 我屏一屏气息,静静道:“娘的过去让平儿感触良多,平儿会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是该想想,你将要争夺林府的大权,日后也许能为自己做主。”她拉着我的手,眉眼间有灰色的忧虑,“你本就是林府的子孙,二老爷是你爹,就算没人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若真的想要掌管林家,娘一定会支持你。” 我有些惊讶,看了她好一会儿。那句话从娘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就是听不懂? 我以为娘又会劝解我远离这些纷扰,不争不抢,但现在的她居然支持我争斗,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我十分费解。 “娘是不是还有事瞒着平儿?” 她神色微微一松,“娘有的时候真怀疑你还不是娘的亲生女儿,这双眼睛什么都得出?” 我微笑,“不是平儿看的出,而是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而且刚刚娘说要支持平儿,本就有些问题,平时娘是不会这么说的?” 她眼眸牢牢盯着我,揩去泪渍苦笑道:“娘只是在做娘认为对的事,你是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娘能忍心不管你吗?就算娘劝你放弃,依你的性格,你也不会同意。” “知女莫如母,平儿就算十来个心窍也逃不过您的法眼。”我憨笑的依偎在她怀里,撒娇般的道:“只要有娘的支持,平儿更有决心,一切都会好转。平儿曾发誓,要让您过上好日子,那个目标不会太远了。” 她紧紧搂着我,“娘知道你有把握,可是娘就是担心。这林府许多假象,娘真怕你不小心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 我蹭了蹭,笑道:“不会的,林府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我比娘还清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的同时,还得到自己想要的。”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很轻微,既是对娘的安慰,也是暗下决心。 她松开了手,垂下眼帘,“好,必要时,你还需说出自己的身世,承认你是林家的子孙。” 我乍听之下遽然变色,“娘是要我以林家子孙的身份去争夺林府家权?”顿了顿,我惊呼道:“娘是不是对二老爷还没死心?” 娘微微恻然,恳切道:“你唯有这个法子才能有资格。林老爷怎会真的把大权交给一个与林府毫无血缘的人身上,他那么多心机赶走了二老爷,正是要夺这家权。他说你同大少爷一起进出玉福临,无非是要激励大少爷。娘都看得出,那府上他人同样看的出,以你的聪明,怕早也知道。你是被利用了啊?”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强求说媒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强求说媒 日头默落,凉风习习,带着水汽的郁郁清新,将窗外的百花清芬一浪浪浮过来,清凉安适。 我本自伤心,屋内扫去闷热变得清蕴生凉,此时只觉得寒风森森,如堕冰窖之中。 娘能看的出我是被利用,那么府里的其他人也都知道。我要打赢这场战比我想象中要难上许多。 林老爷居心叵测,九王爷又布下了陷阱,让我往里跳,还有对玉福临现状的危机,这一系列的困难重重压上来,怎么都觉得又是一场更大的阴谋。 娘看我久久不出声,轻叹道:“二老爷死后,娘早就断了让你认祖归宗的念想。可是,经过这么多年和事,娘算是看明白了。以为不去想,安守本分的过日子便能平安过完这一辈子。可是,你不去想不去争,不代表别人都这样想啊娘在林府三十年,什么人都见过。攀高走低,两面三刀的都有,所以,你的想法娘都知道。” 我鼻尖微酸,“谢谢娘的谅解。” “傻孩子。”她轻声安抚我,“要是娘连自己女儿的决定都不支持,那娘还有什么用。你真的要决定了,就往那个方向走。守德知道真相,还有二老爷留下的字迹,都能证明你是他的女儿。只要寻适当的机会,你就能认祖归宗了。” 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香囊,有一个卷成的书信,“这是二老爷分家后要守德寄给娘的信,上面的字迹和印章都能证明。” 我翻?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3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3部分阅读 翻开来看,已经发黄的纸,字很刚劲整齐。仔细一看,内容是说他对娘所做事的内疚,并询问了清平的情况。寥寥几笔字,但落款是“渊学”字,也就是二老爷的名字,还有他的印章。 “有这封信,你的身世没人会怀疑的,你要收好,知道吗?” 我颔首道:“平儿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有机会,平儿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承认。” 娘微微一笑,“最重要的事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娘,放心,平儿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危险不该做。” 她欣慰的点点头,再抱了抱我,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些话,趁着天色尚早就离去了。 我长吁口气,靠在椅背上,消化刚才所听到的事。手里不由自主握紧了那封信,娘的那个香囊一直戴在身边,竟然放的是这封二老爷写的信件,看来娘还是没能忘记二老爷啊 “出来”静了会,我对着乌檀木雕嵌心镜屏风后唤道:“芷岚” 芷岚一身宝蓝宝蓝裙裾一晃,慢吞吞的走进,打了千儿道:“二小姐。” “你都听到了。”我扶她起来坐下,“你站那么久,打了什么主意。” 她顿了顿,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奴婢是决心要帮你。” 我听得有些糊涂,但还是点头应了:“你怎么帮我?” 她神色凝滞,缓了缓了口气,“清平,如果我还是以前的芷岚,当听到这些的时候,我一定会当什么都没听到的扭头就走,而不会静静的躲在那听完。” 我微微屏住了笑容,她是在向我证明,她的忠心 “像萧大娘说的,经过这么多事,多少都会看穿点人世。我替语婵顶罪,没了一根小指,再次来林府,就是向以前的自己告别。告诉自己不能再傻了,我要为自己做些打算。” 我盯了她几眼,移开了视线,“我明白了。” “不,清平。”她高声叫住我,“这样说你一定会以为我有私心。是,我承认是有,可我的私心只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 “我知道的,芷岚。”我打断她,“说起私心哪个没有,我们不是圣人,都有私心,也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真的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这屋子里,我只信你。如果连你都怀疑,那我活得不是要累死了。” 她神色舒展,笑着摆头道:“谢谢你这样的信任,我故意偷听就是想要知道的更多,更能帮助你。” “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打笑道:“如果我不信你,我还能容你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吗?” 她明媚一笑,扬着唇角道:“只是今天听到的这个秘密确实吓到我了,原来你真的是林府的小姐。以前只是听说萧大娘和外面是的男人生了你,结果被抛弃了,好像还闹的很大,竟不想会是二老爷。” 我微微一笑,浅浅道:“其实这件事我早知道了,是夭桃告诉我的。” 芷岚疑惑的看着我,我无奈就将那时候夭桃找我留下她的话,全都对芷岚说了。 有芷岚的信任,什么心思我都不用再藏在心里,有个可以依靠的朋友,述说自己的心声,这样的感觉真好。 暮色降临,芷岚放下了门窗上的湘妃竹细帘,又拨下重重纱帷上金帐钩,通梁而下的雪色纱帷便重重累累舒落了下来,隔断了外头的黑夜。 点了烛火,我已说完了话,蓄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和气道:“所以我才会要你凡事多提防着她,夭桃不可信。好歹她知道权衡,没有将这事透露出去。” 芷岚微不可闻的叹气,“这样一听,事情似乎更加难了,二小姐要防着身边人,还要说出自己的身世,可又怕老爷夫人们不承认。想要真正掌权,将来要面临的困难不可想象,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 她话中的意思我如何不明白,心下虽然也有点沮丧,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自信微笑道:“你忘了,有个人是一定会帮我的。” “谁啊?”芷岚不解。 我淡然只笑而不语,留意到芷岚的眼睛其实很有韵致,瓜子脸型灵眸丹唇。不过是这些天,她的着装有些老气,才显得更加老成了。 又忽然想起来,这大兴富贵之家不成文的规矩,丫鬟到了二十岁还没有配人的,就要放出去了,免得有违天和。 芷岚今年十七岁了,而几个夫人身边,像她这般的年纪差不多都有了归宿,看来我要给芷岚好好琢磨一个。 芷岚看我意味不明的微笑,皱了皱眉头,“二小姐在想什么呢?还有谁会帮咱们呢?” 我笑道:“不就是九王爷吗?我现在虽然只是个不大有权势的二小姐,但我的另一个身份,还不能让整个林府敬畏吗?” 芷岚幽幽然的一笑,“那倒是的,九王爷的侧妃,足以让林府众人都尊敬着,不敢乱来,也便于二小姐行事。” “所以,你不要想的太多了,山无绝人之路。”我怪笑道:“可是你呀,要多打扮下自己,你看看你,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的跟老婆子一样的,明日给我穿好看点,陪我去玉福临。” 她愕然,正了正衣襟,笑的勉强,“奴婢这样挺好的,去玉福临不是水佩跟着去吗?” “我不管,反正你明日得穿好看,陪我去。你叫我二小姐,就得听我的话。”我耍起权势来,憋着笑道:“好啦总之,明必须得跟我去。就这样,困死了,我先去就寝,记住我的话。” 不顾她的再次抗议,我一溜烟的闪走了,泡了个香浴澡,便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芷岚果然听我吩咐,穿了身米黄云雾绣着雅兰绒花的轻裙,质料是极好的,轻盈而柔软。头上还插了支宝蓝点翠的珠钗,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美人,很是漂亮。 在马车上,众人都好奇,看我一直盯着芷岚看,她不好意思的撇头,小声道:“二小姐,是不是奴婢今天的穿着不适合,奴婢早说……” “不是,不是。”我连连摆头,“我是好久没看你这样漂亮,忍不住多看几眼。” “噗”纤寻忍不住的轻笑出声,“清平,你这样子,若是换个男装,他人定会误会。” “是吗?纤寻姐姐这个提议不错,明日我就换成男装去玉福临。”我侧头对着纤寻道:“女装确实太麻烦了。哎呀可是我的个头怎么办?就我这搓衣板的矮小身形,扮男的都成问题。” 我这一句话,惹得车上的众人全是笑意吟吟。 看大少爷今日神清气爽的神态,不知怎么心情陡然大好。 转眼又至玉福临,今日只是经由雅芩姑姑,首要和店内的伙计认识。 玉福临的员工算起来不算太多,也就二十来人,当然这些只是销售人员。而另外一处加工打造毛石的技术人员则更多了,且都是些很有经验的老师傅。 各部门分工合作倒是有条不紊,只是人来人往的伙计们,丫鬟和小斯的名字我是一个没记住,倒是先跟着雅芩姑姑去了帐房,认识账司单叔和裘妈妈。 他们是两口子,跟在玉福临已近三十年光景,生有一个儿子,俩个女儿。 大儿子名字叫子季,年二十,还未娶妻,也是玉福临的伙计。而大女儿名叫暖庭,同在玉福临做活。至于还有个小女儿,年纪较小,还没有找活。可听说,他们二老正在调剂,想安排那小女儿进来。 这样一看,就是全家人都想来玉福临做活了。 古代的家生子制度啊,一家为奴,全家都得这样。 又鄙视了一番,我才笑道:“裘妈妈,我看子季的年纪似乎也不太小了,可有为他说媒,或是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家。”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章 狐狸尾巴 第一百六十章 狐狸尾巴 那裘妈妈为人和蔼可亲,什么问题都可以开玩笑,所以短短的一刻钟,我就打听到了那么多。 她怪噌道:“哎呦我的二小姐哟,你这是怎么了?一直询问子季的事,问的话哪里像个小姑娘家该问的?也不怕听了笑话。” 我干笑几声,是有些心急了。随即盈盈而笑道:“裘妈妈,我这不是什么都不懂,就想多打听点玉福临的事。这要学习,首要就是先弄清玉福临的伙计们,跟他们处理好关系了,做起事来才能事半功倍。” 裘妈妈一听,眼睛都亮了,“是,这话说的才对,老奴我还别说,真觉得二小姐是个能干的,要是你能做这当家人,那是咱们的福气。” “裘妈妈说笑了,我一个小丫头何德何能做当家呢?不过是干爹想要磨砺我,叫我来玉福临学着玩儿的。”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按照咱们府里的规矩,当家人,是父承子继,长子优先,长子忤逆,废,立次子,次子忤逆,废,立妻妾女儿。”裘妈妈义正言辞道:“你看看,老爷没给说立大少爷,反而直接允诺立二小姐,那是器重着。老爷常说,玉福临是府上祖辈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一定要挑个德行和能力强的掌事,我看二小姐成。” 我默默片刻,林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还真是看不出? “好了好了,老奴我也不多说了,二小姐,雅芩是吩咐你来学看账簿算账的。今就好好看着,这每笔收入的进账和计算,都是马虎不得。” 裘妈妈一面说,一面就打起算盘来教我。 古代的这种计算方式太麻烦了,我还是习惯用九九乘法表。她敲着算盘一一讲解着,我先是听的很认真,可太枯燥,就直接迷糊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裘妈妈早就没了身影,账房内就只剩我一人。我伸了个懒腰,心想着,以后常要芷岚来玉福临,跟那子季多相处,没准二人就看上眼了。 我看子季虽然人长的普通了些,但为人看着忠厚老实,他爹娘都是账司,在玉福临很有体面,芷岚去了他们家也不算太委屈。 这么想着,我连忙蹭起来就去找芷岚说说,看她有个什么意见。 正要拉门出去,突然听到一句话,“……以后要多盯着清平……” 我反射性的捂紧嘴巴,震惊的瞪大眼睛,慌乱找隐藏的位置,这声音正要向这屋子里来。 可账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隐藏的地方实在有限。手忙脚乱中一眼就只看见挂衣服的暗柜,幸好我身形较小,钻了进去, 门“吱呀”声开了,“老爷,二小姐我看她挺聪明能干的,人也小,估计没什么心眼吧” 这是账司单叔的声音。 “人是小,可是心眼不小。”林老爷正色沉稳道:“她这个年纪连你都说聪明能干,你还觉得她没心眼?” “这……那老奴就不懂了。”单叔几分犹豫道:“二小姐能来玉福临都是老爷您发话的,可现在又要老奴盯着她……” “糊涂”林老爷轻轻碎了口,叹气道:“要不是因为乾儿,我能要个小头片子来玉福临。” 哼哼我冷嘲几声,终于是露出你的狐狸尾巴,说了心思。 “你和裘妈妈都是老实人,可就是太老实了,什么都不考虑。雅芩又是太精明了,什么话只说一点她都能懂?可这样的女人野心也大……” 听到这里,我寒彻由心,这只老狐狸是怎样?连雅芩姑姑那样能干的帮手都不信任,我看不是雅芩姑姑野心大,是你疑心重。 “那老爷吩咐老奴要盯紧二小姐?难道说二小姐企图不轨吗?” 林老爷道:“这个丫头不简单,总之,你和裘妈妈多留意,虽然这账房可以任由她进,但必须牢牢的盯紧。另外有一些明细账目,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声,可一字不差的落在我耳里。 林老爷弄的这么神秘,莫非玉福临是有些账单不清不楚? “放心,老爷,老奴我会注意的。” “你做事我放心。唉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挺住。”林老爷惆怅一声,“指望化解了这次危机,乾儿真的能懂事,晓得幸苦,好好打理玉福临。” “老爷放宽心,大少爷是个孝顺的人,明白老爷的用心。”单叔宽慰道:“只是,二小姐她似乎对玉福临很上心。老奴刚就看她和我那口子聊的起劲,看情况她很想干好。” “那丫头想法独特,往往能出其不意,是有些能力,可惜啊”林老爷怔怔的,陡然变了声道:“可惜她是九王爷的人” 我躲在暗柜里,黑暗的一片,听到那句,身子不由僵住。 难道林老爷和九王爷不是一派的吗? 单叔似懂非懂的还想多问,就有敲门声,一个伙计道:“老爷,九王爷和九王妃来了。” 林老爷听着立马站起来,对着外面喊道:“知道了。”待那伙计告退,林老爷吩咐道:“你快去把清平找到。” 说完这句,二人就离开了账房。 我吁了口气,确定屋子空了,才轻手轻脚的爬出去,憋死了。 又想到林老爷的话,悲不自胜。早知道林老爷有所图,可听到那些,还是一阵沮丧,为什么我就要被这些人谋算来谋算去的。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实在太难受了。 得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要把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的感觉太憋屈 可事已至此,终究是听到这些,得到了证实也好明明白白的放手做。 重新收拾好心情,我蹑手蹑脚的踏出屋门。 四处张望,发现院子里无人,弓着腰板跑开了。 跑开几米,隐在树丛边绕道,像是做贼似的生怕被人撞见,哪知在拐角处,没注意,就一溜烟的加速度撞到人身上去了。 “哎呦我的头”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我捂着脑袋皱眉抬头,只看了一眼,迅速跳开,俯下身子道:“九王爷” 他狭长的美目笑的邪魅,轻轻的滑过我的鼻尖,“爱妃还是这么莽撞啊” 当着众人,他亲昵的举动,窘得满面通红,鼻尖被他划过的位置,酥酥麻麻的感觉连同无边的热意,传遍我的四肢百骸。 “呵呵九王爷、九王妃,这边请。”林老爷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笑着伸手。 我才发现九王妃就站在九王爷身边,她优雅的朝我点头而笑。我别开视线,不想看她,顿时想起她曾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的暗算。 她恍若不闻的盈盈而笑,“好妹妹,都好久未见了。” 我猝然冷了神色,咬一咬牙。又看这么多人在场,瞬间换了一副神色笑道:“见过九……姐姐。” 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我忙不迭走到一旁,却见大少爷就在身后,他一直注视着我的神色,眉宇间的黯然显露。 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默然伫立。 林老爷早已领着九王爷和九王妃往客房去了。 待他们离去,只剩下我、大少爷和纤寻在原地不动。 纤寻看着我们两人,微微咳嗽一声,“我先去泡茶了。” 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是微仰着头的,可是阳光下,她眼角的一滴泪看的清明。 我苦笑道:“大少爷是不是有话要对清平说?” 他的双眸幽深如瑰丽的黑宝石,看着我难受地叹了一口气,但忽地又轻笑一声,“你这样是何苦,明明不喜欢却要强颜欢笑。” 我心中难受,我也不想这样,可没办法,为了脱离这种被人掌控的局势,委屈自己演戏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少爷当真是了解清平吗?怎么就知道我是在强颜欢笑,说不定我乐意的很,攀上九王爷,没有几个姑娘是不愿意的。”不知为何,说出来的话句句是带刺的反话。 是不想被他发现我的痛楚,还是想说清楚些什么? 一时之间,我难以分辨。 他轻叹一声,“我想起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回忆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回忆是美好,它支撑生命,可对于自由而言,这都不算什么。现在,你还是坚持这句豪言壮志吗?” 他的反驳令我无力后退,口中喃喃道:“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幽然一笑,坚定道:“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清平。” 我笑了笑,直挺挺的站着,“大少爷,我一直想问你一句,你为何要答应干爹来玉福临,这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他绝色的容颜变了变,“你是以为我还在因为凤姨的事记恨你,所以答应爹的要求,和你作对。” 他说的直白,但真的把我说糊涂了。 “凤姨的死我是恨过你,可后来发现,自己错的太离谱。因为害死凤姨的不是你,而是我。凤姨是为了我才做了那么多错事,我要还不觉醒,怎么对得起她泉下有知。” 就是说他是心甘情愿要做林府的当家人。 我沉吟片刻,很快屏气凝神一字一顿道:“如果,有一天,我也要争夺这个位置,势必与大少爷成敌对两方,大少爷会狠下心肠来对付我吗?”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落落芳华 第一百六十一章 落落芳华 院内倚栏近旁的河水,清凉的潺潺声听的清明,低头望去,大少爷的倒影在明亮清澈的流水中显得格外茕茕,似苍凉的一道剪影。 他静态的姿势,在那一瞬间激起我所有的记忆与渴慕,说出这句话我是深思熟虑,脑中想了无数的可能。 良久,他黯淡的容颜在看见我的一刻骤然明亮起来,像灼灼的一树火焰,瞬间照亮了天际。他几步向前,反笑道:“我从没想过和你作对。” 听到这话,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正要抬头时 ,他道:“但是这次,我想要一博。” 我恍惚心凉的后退,力图以疏离地笑分隔我与他的距离,“那恳请大少爷绝不要心慈手软。” 微风中他的身子尴尬的怔了怔,我不作他念头,即刻转身跑开。 风夹杂着荼蘼花的浅浅清香,那种香,是盛极而衰时的极力挣扎。 跑累了,我垂下双眸,足上锦绣双色的芙蓉鞋被露水濡湿,仰头苦笑,这场较量终究是要开始了。 想着林老爷正招待着九王爷和九王妃,我默默的走去厢房。里面的欢声笑语不得让我裂开唇角微笑,正好了衣襟,微抬头挺直了身形踏进去。 前脚刚落,众人都停了笑语,望向我这边。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么”雅芩姑姑一看我,意味不明的笑道:“原来还有这样巧的事,清平和九王爷的缘分真是天注定啊” 我听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九王爷在背后又是怎么编排的? 九王妃抿嘴而笑,“来,清平,过来坐。” 叹息一声,我露出憨笑的表情,规规矩矩的坐在九王妃一旁。 “妾身以前觉得清平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这才几日不见,人似乎更加沉静了。”九王妃怡然自若,笑道:“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的,不愧是林老爷选拨的,看这劲头似乎很有作为。” “九王妃笑话了,清平这孩子还有诸多不懂事的地,日后还得劳王妃多点拨。”林老爷满脸正义的说着。 我撇了撇嘴,这只老狐狸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厌恶的很。 不过,我立刻堆起笑道:“还是干爹管教的好,清平自知以前莽撞,做了诸多的糊事,很是忏愧。可干爹不但不追究,还嘱咐清平来玉福临磨砺,这样大的恩情清平此生难忘。所以呢?清平在此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向雅芩姑姑学习,将玉福临的生意做的更胜昔日。” 我满腔热血说的诚恳坚定,眼睛里冒着决绝般的狠厉。围在上座和侧座的众人都静静的看着我,不再做声。 而我则偷偷瞥了几眼林老爷,他听完后脸色变了又变,先前是方正脸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此刻却有些抽动的变相。 就是要故意说得气死你,这只老狐狸居然还派单叔盯紧我,生怕我夺了家产,处处防着我。我就偏要剑走偏锋,与你作对,咬牙启齿说出豪言壮志,气你一气。 “好”九王爷挑眉看着我,轻轻的拊掌道:“爱妃下了这样大的决心,本王相信定会成功。” 我看林老爷那假仁假义的脸变了几道神色,没由来的心底十分痛快,笑着对九王爷点头示意道:“清平还得多谢九王爷的吉言。” “爱妃客套了,你我之间又何须言谢。”他毫不做作的轻易说出这样暧昧的话,惹得周围的人频频讪笑。 见此形势,我温柔睇他一眼,半是笑半是嗔,宛转接口道:“是呢?清平失仪了。” 他满面皆是春色笑影的幽深看着我,愈发显得神姿高彻。 我晃了晃神,九王爷的傲骨独立风姿,一挑眉,一邪笑,都震慑人心,他的美真是世间难得的造作。 不比大少爷的温柔高雅,三少爷的粉雕玉砌,楚美人的雌雄莫辨,他的美更加阳刚而邪魅,可又尊容天下,不可亵渎。 他的身上聚集了无数人的光芒,也就是这样,才更难以亲近。因为不小心就会陷进去,被吞噬的体无完肤。 我怔怔的看了他半会,有人轻咳嗽一声,我楞的转首,正是九王妃身后的紫儿姑娘。 我眼神一动,默默片刻,唉真是到哪都有麻烦。 “妾身听王爷说起,玉福临的生意似乎出现了困难?”九王妃得体自若的含笑道:“一直以来,妾身的珠钗首饰都是在玉福临打造,也喜欢的紧,可这陡然听说出了事,妾身还真没主意。” “老夫拜谢九王妃关心,还请放心,玉福临每月打造的新样品一定会第一时间送到贤王府。”林老爷缓了色,才显得儒雅,满脸恭敬道。 “可不知,林老爷是准备如何解决呢?妾身知道林老爷和王爷交情匪浅,若有需帮助的地方,林老爷但说无妨,妾身也愿一尽绵薄之力。” 九王妃滟滟婉然一笑,那笑容优雅得体,更是千娇百媚、风情怡然,不愧是配得上九王爷这样的人,果然举手投足间都落落芳华。 林老爷拱手道:“九王妃多虑了,玉福临正是多得贤王府关照才能走到今天。这次危机,王爷也从中帮衬不少,接下来,还得靠玉福临众伙计们支撑。” 九王妃缓缓一笑点头,“那就好了,看得出来,玉福临上下皆是齐心,一定能扛过去的。” 林老爷只是自足笑笑,喝了口茶。 “馥雪,林老爷经商几载,胸中自有锦囊妙计,你无需太担忧。”九王爷对九王妃贴切道。 “是,妾身正是关心则乱,妾身一介女流之辈也是不懂。”她摆了袖口,又揉了揉额头,“大概坐了太久,妾身些许乏了。” “没事吧?”九王爷欲要站起来。 雅芩姑姑忙道:“隔壁正有厢房,九王妃,老奴扶您去榻上休憩。” “不了,就让清平扶我去吧,老没瞧见她,倒是有些想念的。”九王妃由紫儿扶着站起来,笑向我颔首。 心下知意,我笑道:“清平领王妃去厢房。” “好。”她走过我身边,向上座九王爷福礼道:“妾身告退,不扰王爷和林老爷相聊。” 我也随她做做样子的请礼,可真是学不来她的这般温柔雅态。 出了屋门,九王妃只是娴静的朝前轻迈步伐,像是脚不着地的飘然。她走的过快,我跟不上脚步,过了拐弯,恨不得随她跑起来。 正想说走慢点,她疾步穿过角门,“呕”的声扶着墙壁吐出血来。 “九王妃”我眼皮一跳,惊慌中扶着她的手焦急道:“有没有带药来。” 她接连吐了一摊血,紫儿也是手脚无措,“没有啊,这……这……怎么办?怎么办?我上哪找药去……” “先别慌。”我急促道:“九王妃是气郁攻心,又憋得太久,才呕吐出血,别慌。” 我一面安抚紫儿,一面轻拍九王妃弓着腰的后背,“别急,吐出这口淤血就好了的,慢慢来。” 似乎我轻柔她的后背得到舒解,她止了那口气,没有再吐。 紫儿见奏效,忙学着我轻柔,又掏了手帕:“王妃,来擦擦,没事儿的,您别急。” 九王妃慢慢站直了身形,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渍,极度苍白的面色对着我笑道:“多谢你,清平。” 我摇头,微微恻然道:“九王妃干嘛要自己折腾自己,明明坚持不了太久,在屋子里还憋着气,一路憋到这里。万一要是一口气顺不上来……” “呸呸呸”紫儿急忙打断,“你说的什么胡话,王妃好好的,哪里会顺不过气,你少瞎说……” 说到最后,紫儿眼底的泪意连连,就要哭起来。 “紫儿,好了,我没事,你下去吧”九王妃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我跟清平说会子话。” 紫儿看我一眼,知道王妃的命令不可违背,喏了声就退下去,还不忘眼神示警的提醒我。 九王妃看紫儿走远了,举眸笑望我,“让你看笑话了,我的身子真是不大中用了。” 我眼色微微一滞,她苍白无血色的面颊在阳光下很是虚幻,就如同三少爷中毒时那般,我复又苦笑道:“九王爷知道您的身子吗?” 她越过门槛,拾步上阶,缓缓摇头道:“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听她这样说,亦是十分动容。 九王妃对九王爷的情义深厚,却怎么忍心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来。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未经你允许就做出对你造成伤害之事。可当时,我以为你对王爷有意……后来,千愁告诉我才知,原来是我无解了。”她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我道。 我转首看着别处,冷笑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事情都发生了。只是我想问九王妃,如果当时不是我,而是其他的女子,九王妃也会义无反顾的对那人这样做吗?” 她颇有触动,黑幽幽的眸子中攒起清亮的光束,看着我轻声道:“你真的太聪明了。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什么。只能说是天意,你误撞上我的马车,又跟王爷相熟,我看他对你颇感兴趣,才派人去打听一番,恰巧得知你是林府的人……” 她的话未完,听的我却是莫名其妙。 什么叫我是林府的人,就这样对我?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定情之物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定情之物 九王妃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看得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她浅浅含笑,“因为你是林府的人,我选中了你。似乎冥冥之中,老天有意让你来王府,替代我,帮我照顾好王爷。” 我只是无声无息的苦笑,“王妃未免太抬举清平了,我就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你跟九王爷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我不会参与,更谈不上照顾九王爷,王妃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没好气的说完,心底烦闷,怎么这些人都以为我好欺负,这个利用完,那个又势在必得? “你会的,清平。”她转面盯着我,嗟叹道:“你眼睛里的不甘,会让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连连冷笑道:“就算不甘,我也不允许自己被你们利用。” 她淡然的笑容似浮在脸庞上的一带薄雾,蒙胧似有若无。我知道她不会再告诉我其他,也不欲自讨没趣多问,转身就要踏走。 “清平,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他真的值得任何一个女子倾尽所有……” 我听不下去捂着耳朵大步跑开。 一个个都自以为是,以为很了解人吗?就替我胡乱作决定,说的又都是些高深莫测的话。古代的这群人真是夜郎自大,只会用权利压迫人,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真是受够了。 哼哼看着吧,总有一天我有了权利,我一个都不放过看你们还趾高气扬的。 “爱妃,你不放过谁?”邪魅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 这一声,猛的吓我一跳。原来刚才太过气愤,边跑边宣泄内心的想法,所以我的话全都被他听见。 四处张望,周身的郁郁果树看不见一个鬼影,我连着转了几个圈,转的晕头转向,不由泄气道:“九王爷,出来吧不必再捉迷藏了。” 随之传来爽朗的一笑,他慢悠悠的负手走在上方的廊亭之上,凝视我道:“你可真有意思,捉迷藏?” 走廊亭台位于高处,我需仰视他才能对话,“刚刚是王妃和我捉迷藏,打太极,现在九王爷又有何指教呢?” 也许是他平时说话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虽然他位高权重,我却没有那般拘礼,反而直言不讳。最好是他看出我就是个山野村人,跟九王妃一对比,没准吓到了,不再理我也未必。 “馥雪怎么样了?”收起那副笑容,他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微微一怔,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一个有病不愿对方知道,还一直委屈自己憋着。另一个呢,明明心里清楚又担心着,却不肯去看。 “自己妻子的病情自己去问,我一个外人能知道什么?”我没好气的回绝道。 他大有不豫之色,“你可知,平常人这样跟我说话,早就死了一百次。” 我惊的一慌,还没来得反应,就看一道紫色光影闪过,他已从容立在我身前,我下意识的猛烈后退,急急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馥雪怎么样了?”同样的一句话又问了一遍,语调口气都是一模一样,可是这句却宛如带着深沉的冰寒。 于是,我很没出息的抖擞一惊,“吐了一摊血,没事。” 像是极轻微的舒了一口气,他微微低头一笑,“害怕了?” 他含了几分亲昵的口吻,我一阵恍惚的摇头,又点头,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哑然低笑两声,瞟了四周一眼,向我紧走了两步,我茫然后退,他又随了上来,我发觉已经紧贴着树干,退无可退。只能和他近距离地站在一起,感觉他的呼吸可闻。 他轻声说:“我以为,你不知道什么是怕呢?” 如此近的距离,我提着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正是忐忑不安,万千思绪立即消失无踪。一时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就是大脑发麻的石化住。 “以后对待夫君可不能这种语气,让我来教教你。” 他说完,手扶在我的肩膀上,轻带动了下我的衣领,隔着单薄的衣裳,冰凉的手指若有若无地碰过我的肌肤,只觉得身子也在变冷。这样轻佻的举动,他却做的自然无比。 我心中一怒,以为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种事来,火气直冲脑袋,也顾不上他是掌握生死的九贤王,挥手就把他的手用力打开。 “别动。”他轻巧的避开,顺着我的动作,另一只手向我脑后一挥,有什么东西插在发丝间,扯痛到头皮,他声音平平的道:“忍着痛,一会就好。” 我微微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给我戴珠钗。 心里愁肠百转,七上八下的不安,他已经把珠钗摆弄成好看的角度,却淡然道:“这支白玉琢龙凤呈祥玉簪,很称你。” 我低头手捂着后脑上的发丝,触摸到那被扯痛的头皮,这支玉簪就是在玉福临初次与他面对面,争夺的那支。也就是因为我的不退让,兴许才会让他注意到我。 此刻,我满腔愁绪化在嘴角,想用力一把扯掉头上那宛若千金重的珠钗。 我知道,古代男子送给女子的第一件首饰被誉为定情之物。 显然,这支发簪我是万不得收下。 狠下心来,我不怕死的欲拔下来,哪知他眼明手快的握紧我的手腕道:“既然戴了,就没有拿下的道理。” 他语气虽淡,但里面却有一种绝对无人能逆转的力量,我猛然一惊,想着,我和他硬对硬的来,岂能有赢的道理?需得想其它法子。 我一面想着,一面渐渐缓和脸上的神色。被他紧握的手钳制,我略动了动,吃力的要缩回,“不拿便是了。” 他嘴角噙着丝笑意,神色淡定地看了我一会,收了笑意,淡淡道:“总有一日,你会愿意带上它的。” 我冷哼一声,“九王爷喜欢强求的” 他挑了挑眉,不可置否道:“也不知为何,我向来不勉强人,对你唯独例外。” 近在眼前,他身量高出我一个头,我仰头想对视他,不想如此被动的被他掌控。却因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只看到,他紧抿着的一双薄唇,浑身散发着男人的体味,我吞了吞口水,大脑如同缺氧般的窒息,浑身硬梆梆的贴在树干上。 他一手搭在我的肩膀,另一只收则支撑背后的树干,以一种极暧昧的姿态圈着笑看我。 我只觉得背心冰凉,眼前一黑,他俯身低头遮挡住我的视线,我浑身无力腿都软了。 这样的情节就算上辈子没发生过,也看过电视上啊? 他垂下的发丝被微风拂过,有一搭没一搭的扑在我的脸颊,我只觉像是有蚂蚁在脸上爬,一阵莫名的燥热。 看他贴近放大的脸颊,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好象我们现在紧贴在一起姿势根本没什么不正常。 我有些迟钝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反倒被他用力一揽,更是贴在了他身上。我陡然止了呼吸般的静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他,莫非他想在这里正大光明做? 念头还没有转完,就感觉他冰冷的唇压在了我的唇上。 脑袋轰地一声,只余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我一面使劲往后仰头,一面用力推他,但是男女力气所限,幷没有起什么作用。 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覆在我的唇瓣上,像是戏弄般。我恼羞成怒的欲提膝朝他胯下踢去。 哪知他像是知道我的动作般,一只脚迅速别过,侧腿压在我的腿上。我使不上劲,又不敢大叫引人,张口就咬着他的下唇,他眼睛骤然一亮,劲力松了钳制。 他眼里带着丝丝嘲弄,嘴轻轻贴在我脸上说:“你还是真是只难驯的烈猫” 我怒瞪着他,想开口破骂,可他的唇角正对着我,最后只能歪头瘪着嘴道:“放开我” 他又往前倾了倾,嘴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日后若嫁给我,首先就要学会听话。” 我觉得全身无力,四肢发软,感觉身子越来越热,心却越来越冷,强自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勉力轻笑道:“九王爷觉得这样调戏我很好玩吗?” 他听到我的笑声,不禁动作慢了下来,我侧着头,冷了神色,嘴贴在他耳边,轻轻呵了口气,然后紧挨着他耳朵说道:“清平便遂了王爷的愿。” 他身子一僵,我脸上带着几丝冷笑,半挑着下巴,一只手搭在他俯在我肩膀的手背上,然后猛力一扯,“嘶”的声,是衣裳被扯破的声音,就露出一边瘦削的肩膀来。 他止了笑意冷冷看着我,我越发笑的灿烂,狠狠一“嘶”,不闻不顾的使劲撕扯另一边的肩膀,直到两边都露出肌肤,被柔风吹的冰冷。 我含着笑意,微微眨了一下眼睛,最后拼劲全力要撕扯剩余的一件裹胸的前襟肚兜。 “够了”他抓住我的手,脸色渐渐凝重,狭长的眼睛露出冰冷清幽的神色。 我怔怔然的盯着他,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强力挣脱他的手,照旧朝已被撕的半裸的衣裳抓去。 只要最后一件前襟被撕扯,我便会一丝不挂的袒露在他面前。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及羞耻,我闭上眼,决绝的握紧前襟一角,猛力撕开。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机关暗格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机关暗格 “你疯了”伴随一声低吼,我狠劲撕开前襟,将要袒胸露背,他突然紧紧贴着我,反手套下他的外衣,包裹着我,“本王的女人岂容他人误视。” 这话落在耳中,几乎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4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4部分阅读 中,几乎是一愣。他替我套好衣服,阴晴不定的脸颊带着丝薄怒,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眼光就没有什么温度地目视着我,我保持着春花般的笑容,目光柔和地回视着他。 过了半晌,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却依旧不语,一甩手就转身离去。 看着他渐远的身子,我颓了低下身子,心猛地几跳,紧紧裹着身上的外衣,背靠着枝干,吸了几口气,只觉一颗心乱跳。 静静的平息这股子胸闷,趁着周身无人,我小心翼翼的穿好他的紫色外衣朝厢房跑去。 路上,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头也不回的加快速度,这般尴尬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误会。 一口气就跑到雅芩姑姑安排的厢房内,赶紧掩上门。背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息。 “清平。”未等我镇住狂跳的心,就听到背后有人敲门。 我惊的将门闩套牢,又轻脚跑开,试探的叫道:“什么事?大少爷?” 想不到我最窘迫的姿态会被大少爷瞧见了。 “方才在院子里,看你跑的匆忙,落下一支玉簪,我喊你几声,都没回头。” 我一摸后脑发丝,是那支白玉琢龙凤呈祥玉簪 又联想到刚才情形,脸顿时如火烧,愤愤道:“帮我仍了” 气话出口,大少爷在门外也不见声响。 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在了,慢慢的走过去掩开一点缝隙,就看一只手轻轻的推开门扇。 我惊慌失色的拢好衣服,环抱着胸间,故作镇定的坐下。 大少爷踌躇了脚步,还是踏了进来。看我这般姿容,他的目光带着怜惜,轻轻拂来。 此时的我,是不堪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目光。于是别过头,整衣敛袂,他方言声:“这支珠钗是极好的,我替你戴上吧” “不要。”我猛的摇头,“大少爷要喜欢,送给自己心上人去。” 我像是一只刺猬般的乱扎人,他一听,楞了楞,苦笑道:“你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 他问得巧妙,却着实把我问着了。一句话,含着几层意思。 抬头对着他的眼睛,目中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刺了一下,酸得难受。 我心中一动,下意识的避开话题道:“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已经是要下逐客令了,他微微摇头,走过来,将玉簪轻手放在桌面,“玉簪是你的,不要再弄丢了。” 我无言,片刻道:“是我的,我不会丢。不是我的,强求不得。” 他轻轻一笑,沉默后摇头,“有时,既然开始了,就不容易停下来。” 我们相继打着哑谜,我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是指玉福临,还是指九王爷? 而我指的是九王爷。 我微微一笑,“是谁说的开始,却也未必是那人说的结束。” 他有一瞬间的沉思,双唇抿成好看的弧度,许久缓缓道:“这支玉簪真的适合你,没有比你更适合戴的人,你们很像。” 话完,他举步欲走,我不觉起身,抢声道:“那么大少爷呢?大少爷就没找到一个为她戴上珠钗的女子?” 他顿了脚步,留下硕长落寞的背影给我,“会的,很快就会找到的。” 我失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复又端正坐下,了然的笑着。这算是摊牌了,他只字不提九王爷,却句句是在说我跟他的事,最后连他也觉得我和九王爷相似相配。 而他却也想开了。 看着桌上的玉簪,我一把举起,重重的要甩在地上。 “唉二小姐。”芷岚正巧进屋,看我举动,跑过来握着我抬高的手,“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要摔这么漂亮的簪子呢?” 我真是欲哭无泪,这到底是个什么簪子,几次扔掉都不得,反而总是身边的人在替我保留,这又说明了什么? 芷岚看我面色凝重,蠕动了唇角不做声。再一看我身上裹着的是男子衣服,不由惊呼道:“发生了什么?二小姐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她虽然未出阁,却也从我狼狈的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我眼前白蒙蒙地模糊,低声嘱咐道:“去给我拿件干净的衣服来。” 芷岚犹犹豫豫的还想多问,但看我不悦的表情,立刻退出去。 我静静的摸着簪子上的纹路,想起我曾对它的批语,“清平只瞧着这龙凤下无经修饰的海水江崖纹,像是在海水中龙飞凤舞般气势勃勃,那睥睨水面傲视群山的姿态可是目空一切,的确不可多得”。 也就是这样一句话,我斗赢了玉福临给我难堪的含霜,却被九王爷相中这玉簪,被他要了去。兜兜转转,这簪子又回到了我身边。 难道真是天意吗? 我苦笑,既是天意,姑且走走看,天意弄人会是何境地? 反手握紧玉簪牢牢的插进发丝,这一刻,也不觉得痛。 之后的日子,一场降雨后,空气中便有了潮湿的意味,尤其是晨起晚落的时分,给燥热的入夏,带来了丝丝清凉。兼着时断时续的雨,日子便在这绵长的阴雨天中静静滑过了。 而我则照旧是每日去玉福临,头上的那支玉簪变着花样的佩戴。 在玉福临,一面向雅芩姑姑和裘妈妈学习生意要点,游走在加工坊,看打磨玉石的流程。不管林老爷对我什么态度,我还是认真听我的,尽快熟识。另一面则细心观察子季。 那日后,我也问过芷岚什么意见,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我不好决策。她却一口咬定的否决我,哭着说什么一辈子不嫁之类的傻话。 我安慰说不再插手,却暗中观察芷岚随我去玉福临的时候,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瞟向子季。 这样一来,肯定是有戏。我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偶热挑弄几句,测试下芷岚的心意,越发觉得芷岚无形中对子季有了好感。 我很是开心,觉得了却一件大事。 至于九王爷,自那日后,他再也没来过玉福临,偶尔听林老爷和雅芩姑姑说,好像是九王妃病重,身子快要支撑不住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摔坏了一块玉佩。 我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发生了。 而另一边,林府大院内,则相对于是沉闷安稳的。也许是我过多的关注了玉福临,忽略了它的存在,却也许是在逃避,逃避波澜诡谲的内斗,还是在逃避三少爷的情意,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只是好像很久没看到他的身影,连同关于三房婉碧楼的一切,恍若只是记忆深处的一角,被埋藏了。 但并不是我不管不问,就听不到任何消息。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风声传递也是最快。 正快到林府每年一度的丫鬟大选,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年长的犯错的丫鬟都会在那月被逐出林府,而重新输入新的血液。 于是,众人对那个月的期待之情不于言表。走到随处听闻的都是将会有谁进府,是什么身份等等。 我好笑的默然,有种错觉,身在林府大院如同后、宫选秀一般,新晋的“秀女”丫鬟们还得过五关斩六将,通过层层选拨,有强大点的后台,方能进府做个……丫鬟。 今日已经是五月二十八,再过两三日就是那选丫鬟的日子,玉福临依旧忙的天昏地暗。林老爷几乎是每天不在,是去外谈生意。我猜测还是去钱庄借钱,或是去云南工地谈判。 听闻那边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工人罢工,还要闹到苏州城来,幸好得九王爷的庇佑,才压制下去。 林老爷忙的都快是一个头两个大,一下苍老了许多。 大少爷看着也忧心,他比以往更上心,似乎想要帮衬他爹认真的打理,总会提出意想不到的建设来,但只能解燃眉之急。 虽然我被防着,一些账目接手不了,但那更加引起了我的注意,总觉得林府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时不时我就会若有若无的想打听那些事。 趁着无人又溜进了账房,这几日的观察,发现单叔和裘妈妈拿给我看的都是以前的一些账本,账单做的很惊精细。 账本乃是商家大忌,不是内部人员根本无法靠近。我仔细翻看,账目没什么问题,账单的计算和总结也都是正确的,而且很是严谨,备份齐全,没有一丝纰漏。 可也就是这样才觉得奇怪,按理说如果照着这样的账目,二夫人房里账簿会被偷,还是姜展凤做了手脚,林老爷和三夫人都看不出来,不是很匪夷所思吗? 一定是有哪个环节出错了。而且姜展凤也说,她说那账簿里,每年都会多出一笔不少于十万两的白银,这笔帐查不到出处,二夫人想独吞,一直虎视眈眈。 这样一笔大的数目来路不明,更加应验了林府的蹊跷。 翻了翻账房内所有的账簿,一点猫腻也没看出,莫非是有机关暗格之类的,藏着在?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名妓光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名妓光临 我轻手轻脚的翻查,连账房里一丝细小的位置都不放过,翻了半日,力气和耐心都磨灭了,不由委顿的坐在靠椅上。两脚一撑,拿手扇风的解热。 正当我腿脚撑向桌子底下时,似乎触碰到鼓鼓的某个东西。我惊的起身,趴在地上,迅速钻进了梨木桌下面。 果然,里面暗藏了一个小机关,看来电视剧看多了也有好处,这个账房内还真跟电视上如出一辙。 就在我要旋转按钮时,外面传来声响,“二小姐二小姐” 很急的叫唤声,我立刻钻出去,拍了拍手,想着改日再来打开。 又整了整衣襟仪容,拉开门扇,故作镇定道:“怎么了?这么急?” 子季一脸惊慌的表情,“外面出事了。” 我一愣,这些日子因为芷岚的事,我时常与子季闲聊,设法问出他点私事和想法。所以,他觉得我这人好相处,久而久之也就聊开了,什么事都可直接说。 “什么大事,这样慌慌张张的,雅芩姑姑和大少爷呢?” “姑姑让大少爷陪着去学谈生意了,都不在玉福临。”子季焦急的直跺脚,“二小姐,您还是出去看看吧,这可得闹大了。” 子季平日里做事细心负责,是个老实人,大概是传承了他爹娘的基因。可也太过老实了,遇事就有些毛躁,不够稳重。 “别急,你别把事情想复杂了。”我轻声和气道:“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走,我们先出去。” 他有些不大放心,小声嘀咕着,“您看了就知道严不严重了?” 我横着眼看他一眼,不欲多说。 转身绕过垂花门,出了后院,直通走廊往玉福临去。 老远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尖锐声音,“……我可告诉你们这群人,本小姐可不是好欺负的,今儿要不给个说法,我直接告到总督府,把这破烂店子封了……” 接着“噼里啪啦”的一声乱响,像是珠宝清脆落地的声音。 我悚然一惊,好大的火气,直接给砸东西了。 “这位小姐,您消消气,都是误会,少爷他不会这么做的。” 是子季的妹子,暖庭在劝解。 正当我赶到时,就看玉福临大堂内围满了客人,都在凑热闹。人群挤得是水泄不通,除了常来玉福临买首饰的贵妇,居然还混进了外面一些粗鲁的大汉。 这下我蒙了,是什么热闹引的这群光着臂膀的大老爷们汉子也赶来围观? 而玉福临其他伙计围在周旁,焦急万分,却也插不上话解不了围。 “唉我说你一个臭小丫头瞎嚷什么呢?”围在里面的是一男子轻佻鄙夷的声音,“什么事儿,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就敢放肆,谁借你胆了?” 这个男子说话好生厌恶,横行霸道的出言不逊,连语气都是轻蔑的放荡。 “哼就干我事了怎么着,你有胆做没胆承认啊仗着是这的少爷就敢胡作非为。我告诉你,这事本小姐管定了” 尖锐的女子毫不示弱的反击。 我迷迷糊糊听不太懂,这的少爷?哪来的少爷? 忙使了眼色给子析、子录,要他们遣开围着的众人,让个道,我好挤进去。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进来,喜笑的看着热闹,议论纷纷。 我一时也急了,今日的事要不给解决了,传出去对玉福临名声不好。 “这谁做主呢?找个管事的出来,玉福临有这种流氓少爷,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都蛮不讲理。要真这样,我告诉我爹,把你们玉福临弄垮了,看还有谁来买首饰。” 我一听,不禁皱了皱眉,口气不小。 眼看暂时是挤不进去了,忙问向子季道:“这姑娘什么来头,又发生了什么事?长话短说,说清楚点。” 子季靠在我耳边轻声道:“好像都是毓泽少爷惹出来的,他今日刚从余杭来了苏州,就看到秋千艳姑娘在咱们店里挑首饰,然后就……而这位吵架的小姐是随着秋千艳姑娘一同来的,她是易家的五小姐……” 子季支支吾吾的说了个大概,我也算是听明白了。 可当听到“毓泽少爷”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疙瘩一跳。 他是二老爷唯一留下的儿子,也算是清平这具身子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说现在的我跟他还有血缘关系。 好端端的这个时候他跑来干嘛,而且他在林府臭名昭彰,说他调戏了秋千艳,根本不容置喙。 但偏偏他敢在玉福临闹事,调戏的还是大名鼎鼎的“淮水秋清,钟山暮紫”中的四大名ji之一秋千艳,同他吵架的又是易茗的妹妹。 这三个人搅在一起,麻烦就大了。 “……你个小丫头横什么,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了。我不过就是挑首饰的时候,碰了下艳艳姑娘的手,又没碰你的,你急什么。” 林毓泽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易五小姐,她跳起来咒骂,“你放屁你个人渣,艳艳姑娘是你叫的,你也不去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行。你个睁眼说瞎话的流氓,光天化日就敢在大庭广众对秋姐姐动手动脚,你看我……” 她一巴掌要打在林毓泽身上,却被一个柔婉软腻的声音制止,“好了,蓉蓉,姑娘家的别动粗。” 我听着易五小姐的话来了精神,古代还真有这般泼辣的小姐。易茗的这个妹妹真是不大一般。 而又听到秋千艳的那令人酥麻软腻的声音,好像春天最旖旎的水调和成的蜜糖,令人全身都软化了。 世上还真有这样令人神魂颠倒的声音,这声音里好像含着麻药,因为在场的人,凡是听到的,都会在第一时间里骨头酥软一半,如着魔一般,怔怔的止了议论。我虽然是女孩子,不至于反应过度,但是也忍不住全身窜过一片战栗。 这下明白,为何进来的都是些粗大汉子爷们的,原来是冲着苏州名ji秋千艳而来。 “听听,听听,同样是个姑娘家,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了?”林毓泽调侃的闷声道。 他的话令我都有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更何况是那位易家五小姐。 “你……好,走报官,这里没个管事的,你就无法无天了,我们报官,看你还敢嚣张。” “报官?你去报啊我等着你,人家艳艳姑娘都没说话,你个小丫头片子就横起来了。”林毓泽越发挑起了易五小姐的极限,“何况,这苏州城,何人不知艳艳姑娘是……” “住嘴”唯恐他下面的话说完,那样就真的无转圜了,我急忙大声叫嚷道:“什么人敢在这撒野?” 一语既出,围着的人都转首向后望,我转了转眼睛,要下人们挤进去开道。 好不容易众人散开了些,我昂首挺胸的走过去。 一眼三人,林毓泽高高环手抱胸,神情几分轻佻,眉眼中的神韵的确和林府的少爷们有些相似。 看着眼前这人的相貌,完全不能想象他说的话那样鄙俗,令人厌恶。 目光一转,望向左边的是两位姑娘,只是一瞬间就怔住了。 高挑的那位姑娘一身淡绛纱衫的霞彩天香娟裙,印着苏绣粉嫩红月棠抹胸,胜似弱骨纤形。透纱的衣袖若隐若现印出洁白滑腻的肌肤,带着温润的玉泽,好像是由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一般。 她头上只戴着金镶珠宝的半翅蝶簪,点翠浓墨发丝,芙蓉秀脸春意眉梢眼角,她就那么平常的站立着,神情温柔而宁静。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秋千艳,现在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儿。周身上下,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她的五官精致,几乎无可挑剔。她的妆容很淡,睫毛长长的半敛,她的神情不幽怨也不娇媚,就那样清清浅浅的。然而清浅之中,却可以遐想出万种风情。 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连半点儿其他的心思都没有。 秋千艳,江南第一名ji,的确当得起这个称呼。 “你是何人?”尖锐的女声打断了我的出神,意识自己居然看一个女人失态,忙低头敛色。 再一抬头,眼前的易五小姐带着探究的眼神盯着我,她身材娇小,目如秋水顾盼生辉,样貌是极美的,眉间的俐落气质也很是别致。 我微微一笑,“易五小姐不是要找个管事的吗?” “你是管事的?”她一听,脸都笑歪了,仔细来回打量我全身上下,“我说你们玉福临怎么会有这种少爷,原来管事的,还是个小姑娘?” 她毫无顾忌的放声大笑,我面无表情等她笑完。 “笑什么笑”林毓泽忍不住吼声,转而对我指挥道:“小丫鬟,去,把大伯和雅芩姑姑叫出来。” “你是谁?”我冷静出声询问。 “嘿我说你个小丫头是不是眼睛瞎了,连本少爷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敢叫我闭嘴。去打听好了,再来说话。”林毓泽轻蔑的瞪着眼。 我微微一笑,“我不认识你,只知你敢在玉福临闹事,来人,把他拉出去。” 一声令下,玉福临的伙计们却也不见动作,我大声道:“还不把这闹事的人拖出去。”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广告代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广告代言 看我像是动真格了,玉福临的伙计们面面相觑,子季率先上前要扣住他。 “唉唉等等,等等,你们都造反了啊”林毓泽惊的变色,向后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林毓泽,你们就听个小丫鬟的话,敢把我撵出去,你们都活腻了是不?” 子季听着,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我笑道:“你说你是林毓泽,怎么证明?我不知你是谁,你敢闹事,撵出去对你是客气了。” 他啐了一口,“我是林毓泽,还需要证明吗?这里哪个不认识我,倒是你,小小年纪的就敢在这发号施令,玉福临什么时候轮到你个黄毛丫头做主了。大伯呢?雅芩姑姑呢?” 他扯着嗓子喊起来,围观的众人看的莫名其妙。 易五小姐冷哼一声,“你们少在这演了,管你们认不认识,你个流氓跟我见官去。” 她拽着林毓泽的袖子,叫了外面的小斯来抓人。 林毓泽慌了,急忙冲周旁的伙计叫道:“你们这群饭桶,看到本少爷要被抓还不来帮忙,大伯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 众人听着,脸色都不大好看,也不帮忙。 看林毓泽着急窝囊的那副样子,我嘴角噙着笑意,不想事情闹大,才缓缓道:“易五小姐,你要抓这个闹事之人去见官,我没意见,但请我先撵他出去,再抓。毕竟玉福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林府店面,在我们店里抓,传出去了名声也不大好。何况,我们林府与易府是世交,闹的不愉快了,易老爷面子也不好挂,你说是不是?” 易五小姐仔细看了我几眼,勉强道:“你真是这管事的?” 我盈盈笑着,“当然了,不然玉福临这么多人看着,容得下我在这大小声吗?” 她望着我呐呐的点头,一旁林毓泽听着,自言自语道:“真是邪门了,什么时候玉福临轮到个屁点大的丫头掌管了?”他抬头又朝我解释道:“你是新来的管事,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林府二老爷唯一的儿子,林毓泽,你去问问他们,就知道我是不是了?” 我轻笑道:“我刚早就问过了,他们说不知道你是谁。据我所知,林毓泽少爷玉树临风,谦谦有理,我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你是林毓泽少爷,你胆敢冒充他,还不滚出去” “你……你……”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我,又看着玉福临众人,“子季,暖庭,含霜,我真的是毓泽少爷,你们都不认识我?” 我横着眼看了周围的人,示意不要多说。 也不知是我的威严奏效,还是这个林毓泽不得人心,总之,就没有人出声承认。 他气的跺脚,狠狠道:“你们这群人,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听个小丫头妖言惑众,等我见了大伯,把你们全都罚了。” 我冷哼一声,他要不真是二老爷的儿子,就这德行,早就被拖出去仗打几十大板了。 “你还有脸有皮,就自行出去,不然被我轰了,可怨不得人。” 易五小姐听我这样说,笑的直拍手,“我就说林府怎么会有这种败类少爷,想想毓乾哥哥都是满腹才华,这个流氓也配是林家少爷。我呸” 我随她笑着点头附和,林毓泽气的脸都绿了,他愤愤的锤了柜台,“我是不是林毓泽,只要大伯回来就知道。哼你们敢赶我,本少爷今儿还赖这,不走了。” 围观的一些人在旁指指点点,大汉子老爷们则盯着那边看首饰的秋千艳,各个眼睛冒光,贵妇小姐们一看,均抚着绣帕遮脸。 其中的蔡府六姨娘啧啧道:“这都什么事呢?蓉小姐,你也别闹了,成日跟着风尘女子,别污了易家名声。你看看,这群男的,真是粗俗。” 这位蔡府的姨娘同二夫人是牌友,常来林府作客,我也知道些。 她的话重了点,易五小姐一听,瞬时变了脸色,“六姨娘,我怎么跟着秋姐姐,就污了名声。你儿子不也是成日往春风阁跑,还有蔡老爷娶的九姨娘……” “你个死丫头,瞎说什么”六姨娘气的脸都红了,“看我碰到你母亲非得好好说说你,这么大个姑娘,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易五小姐瘪了嘴一哼。 “蓉蓉,这位姨娘说的对,你是千金大小姐,就不要跟着我了。”秋千艳转身回眸一笑,握着易五小姐的手道:“没什么打紧的事,别闹了。” 她这一笑好似一朵花悠然绽开,那么的从容优美。 令围观的男子们神魂颠倒,就是这不经意的风华,摄人心魄。 “秋姐姐,你大方不计较,可我不容许有人轻薄你,这个臭流氓敢动手动脚,我要不给点教训,就还有第二次。”易五小姐抱不平道。 “什么流氓不流氓的,你个小姐说话这么难听,还嫁的出去吗?”林毓泽又开腔道:“艳艳姑娘是江南第一名ji,说我轻薄,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你闭嘴”他一说这种话,我就忍不住动怒道:“秋千艳姑娘来玉福临选首饰,就是这的客人,你不顾礼节放肆,还大言不惭,真闹到官府你讨不到一丝好处。你再不妨问问这玉福临的众客人,看是谁的不是?” 玉福临挤满了男子,看秋千艳在场,全都义愤填膺的高嚷,“就是,秋千艳是出了名的雅ji,你敢调戏她,是不想活了。滚出去” 一人出声,其余的众人也随着叫嚷,为秋千艳助威。 我看秋千艳只是含着笑意,不卑不亢的没有何变化。这么多的男人为她痴迷,她却波澜不惊,江南的第一名ji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而且,这样高的号召力更是证明她在苏州城不一样的地位。 看着这声势浩大的场面,我突然有了主意。 清了清嗓子,我止声道:“各位请安静些,其实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误会?”众男子惊讶道:“什么误会?” 我不答,转而看着秋千艳,小声道:“姑娘识大体,看现在这情形,希望姑娘能帮个忙,算是救了玉福临一场,日后定当答谢。” 她精致的五官,眉眼秀媚,朝我点了头,笑道:“好,需要千艳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说。” 我缓了口气,带着由衷的的感激之情朝她施了一礼。 随后又对着另一边的林毓泽耳语,“毓泽少爷,你也看到了,不想成众矢之的,你最好不要说话,听我安排。不然,真闹大了,就算林老爷回来,也保不了你。” 他楞的要插嘴,“你知道我是少爷,还敢跟我撒野。” “我是在救你,信不信随你。话已至此,你要救自己,还是被这么多人当中指骂,自己掂量。” 他看我颇为严肃的口吻,不耐烦的挥手,“行,听你的。” 达成共识,我拿起秋千艳挑选的那枚戒指,缓缓道:“之所以说是误会,其实是因为这都是请秋千艳姑娘和这位少爷演的一场戏。” “演戏?”众人异口同声,“秋千艳姑娘又不是戏子,演的什么戏,再说都要闹到官府了,叫什么戏?” “这戏名就叫……《一见钟情》。”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这么个词,便也随口说了出来,“众所周知,玉福临是珠宝世家,每个月推陈出新的珠宝都竞相有人买下。但是为了让珠宝与众不同,更赋予价值。玉福临开创了一个新方法,特意请了江南名人秋千艳姑娘,为玉福临的首饰代言。” 这就跟现代一样,推出了新品请明星打广告,消费者追星都就会去放心购买,也就是名人效应。 但在古代不好解释,什么代言、广告,这种新潮词,古人闻所未闻,解释起来要耗费半天。 看众人迷糊不解的样子,我尽量简明扼要的解说一番,“简单来说,代言就是玉福临的珠宝日后都会请秋千艳姑娘前来捧场,且这的首饰特意为秋千艳姑娘量身定做,还取了好听的名字。” “比如秋千艳姑娘手里的戒指,名字就叫‘一见钟情’,为了配合这个词,特意请这位少爷来演戏。二人初次相遇玉福临,因为共同看到这枚戒指,而情不自禁的想要购买,无意中二人的手触碰到了一起。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幕。” 我绘声绘色的描述那种电视广告上的场景,不知道古人是否懂得浪漫? 但看众人听的意犹未尽,全来了极大的兴趣。 “玉福临经商数百年,一直秉持打造最完美的首饰,这一理念。所以每件珠宝上的钻石加工都毫不马虎,质量的保证,凭玉福临这座金字招牌享誉江南,足以说明一切。目前,为了回顾客人,玉福临推出新的理念——打造独具情感意义的完美首饰。” “独具情感意义的完美首饰?”听着的人目瞪口呆,不解其意。 我含笑解释道:“珠宝是女人的最爱,几乎每个女人都爱不释手。但全身上下的珠宝,有没有一件是最心爱之物,时刻都不离身呢?” 我转向穿金戴银的蔡家六姨娘,她突然看我盯紧她的首饰,一把握紧她右手上的玉镯子,“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悠然一笑,“大家都看到了,六姨娘最钟爱的首饰是她手上的玉镯子,她满身的首饰,唯独握紧了手上的那个。我想,是因为这个镯子对她而言,具有一定的情感意义,是不是呢?”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弄巧成拙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弄巧成拙 送走了易五小姐,转眼看着玉福临进进出出的不少客人,心里正盘算着,果然是这的珠宝定价太高了,只要低价卖出普通人也能买的起,仓库也不至于堆那么多。 “怎么回事?”正想的美滋滋,雅芩姑姑冷不防的走进来厉声,“清平,怎么这么多人?” 我含笑道:“客人们听说玉福临低价卖出,还有秋千艳的名气,都来抢买了。” “你……糊涂”雅芩姑姑脸色都白了,气喘着缓了笑容高声喊道:“各位客人,现在起,玉福临的珠宝恢复原价。” “什么”客人们一听,都止了声响,几个妇人道:“玉福临是拿我们平民百姓找乐子的吧,我们可都是冲着半价来的,现在又说恢复原价,你们是存心糊弄咱们的吧” 雅芩姑姑赔笑道:“刚刚半价的时间已经到了,我看不少客人也都买到首饰了,这样的机会不多,这位客人,以后要快点才行。” “你们玉福临做这么大的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刚刚这位小姐说的是半价一天,现在半个钟头都没到,就说恢复原价。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那妇人指着我的脸说的愤然,其他没买到首饰的妇人也随她一起叫嚣。 雅芩姑姑睨着眼看我,大有不豫之色,碍着场面却也没说我,只道:“大家也都知道玉福临这么大的生意,这种半价卖出的事还从未有过。加上她年轻不经事,刚来学着管理,各位客人还请多体谅。” “我们管不着那么多,这位小姐也是这的管事,她刚说的斗志昂扬,还说什么打造独具情感意义的完美首饰?还有情人终成眷属,珠宝半价一天。我们都是听着她的诚意才来,现在倒好,说的话收回,你们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戏弄我们,这说的过去吗?” 一人不满,其余的人蜂拥而上,“玉福临好歹也是享誉盛名,说过的话就得算数,要你们这种做生意,日后谁还敢来买?” “就是,也不怕笑掉大牙,承诺的话收回,要传出去损失的可是你们玉福临的名声……” 各人一言一语的吵闹,我惶恐起来,难道玉福临的首饰宁愿堆在仓库里,也不愿低价卖出。还是真如暖庭所言,低价卖出是大大的亏本? 没有考虑成本价值的举动的确是不明智的。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争吵,一些过激的妇人恨不得跳起来打人,混乱中我就被人推来推去,险些要被推倒在地上。 突然一双手拉着我的胳膊,脱离出去。 我愣愣的回神,“大少爷,怎么办?我好像做错事了?” 他神色间颇有些踌躇,慨道:“我刚都问清楚了,你原意是为了不让毓泽闹事,你解决的很好,但半价不大合理。” 看着雅芩姑姑卖力的劝解,玉福临的伙计都来帮忙,客人们却也是越激烈,我头都大了。 “我是没有考虑成本,我这样做,一来是为解决林毓泽添的乱子,二来是看着能不能借着秋千艳的名气,打打广告,要普通百姓都来买一件首饰送给身边人,也好把仓库囤积的珠宝卖出,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他看我急的面红耳赤,轻声安慰道:“你先别急,总会有法子的。” 我不觉失笑,前世我不懂经商,现在更是不懂这些法则,以为凭借自己现代的观念总能化解过去的,原来都是错的。 雅芩姑姑的高声解释并没有镇住这群人,反而更加激动了起来,有的妇人不惜要冲到柜台砸珠宝,场面一时失控。 我惊的心口乱跳,握着大少爷冰凉的手都是发抖的,“这下怎么办啊?” 他微微踌躇思索,道:“你所说的是玉福临所有珠宝都是半价卖出,有些贵重的首饰是卖不得的,看能不能只拿出些稍便宜的或是不够美观的半价卖。” 我立刻点头道:“对的,我应该要她们摆出仓库的珠宝的。” 大少爷正要说话,外面突然来了一堆衙役,为首的带刀喊道:“大胆刁民,敢聚众闹事” 一看成群的衙役,众百姓忙收敛的止手,不再做声。 我奇怪道:“官兵怎么会突然来?” 大少爷同样一脸茫然,只听那衙差道:“知县大人接到通报,说有人趁乱在玉福临挑起纠纷,命我等来捉拿,是哪个刁民还不快站出来承认?不然我等全部统统带回去审问。” “冤枉啊”有人惊吓道:“是玉福临欺骗我们,我们怎敢来闹事,望大人明察。” “有什么话回去跟大人说,我们可是听说,有其他珠宝店的趁此机会来砸店呢?要被查到是谁?绝不轻饶” 那衙差满脸威严凶相,早已吓的众人不敢吭腔。 听到这些,我更是不解了,怎么又会跟其他珠宝店的扯上关系? 但在衙役的包围下,众人唯诺的不再闹事,全老实跟着出去了。 看所有人出了玉福临,雅芩姑姑忙从袖里拿了几锭银子,笑着给为首的衙差道:“雅芩多谢大人及时解围了,这点银子还请给各位官爷们吃酒。” “别,雅芩姑姑客气了,我等只是受命办事,不敢收。”他拜了一拜,“告退了。” 雅芩姑姑忙派人送出去,众人才松了口气。 我也跟着吁了口长气,坐在椅子上,还好这群衙役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雅芩姑姑一面挥手要大家继续做活,一面走到我跟前道:“跟我来。” 我眉心微动,屏气的跟着去了后院。 刚踏进院子,雅芩姑姑就训话,“二小姐,姑姑我这一天不在,你就给我闹出这样个事来。叫你好好学学,不要逞能,你偏要,你叫我怎么说你的好?” 我跟在后面真心忏悔道:“清平以后会注意的。” 她叹口气,“幸好老爷不在,要是在,非得给你气病了。” 我默默不语,大少爷道:“姑姑,我听下人们说,是毓泽他闹出来的。” “毓泽?”雅芩姑姑停下脚步,皱眉道:“他来了?” 正说着,林毓泽就冒了出来,他一脸谄笑道:“雅芩姑姑,都快一年没见您了,还是没什么变化,风姿依旧啊”又转而对着大少爷拱手道:“哟大哥,听说大哥终于是要来管理玉福临了啊,堂弟我恭喜恭喜啊” 大少爷面无表情的回礼,雅芩姑姑已轻笑道:“毓泽少爷,您这一来,就在我这玉福临闹了一出,还嫌我命活的不够长啊” 林毓泽死乞白赖笑道:“看姑姑说的,我哪敢啊这不都是误会吗?您是玉福临的顶梁柱,我拜佛都是祈祷您长命百岁来着,这可真心话。” 雅芩姑姑颇感意外的“哦”了声,“一年不见,毓泽少爷越来越会说人话了。” 雅芩姑姑的讽刺他倒也毫不在意,只是挑眉看着我,“我一年没来,林府和玉福临的变化也太大了吧丫鬟翻身也成了主人,这可是稀事” “林府的稀事多了,你一桩一桩数都数不来。”雅芩姑姑方笑道:“这次你来又有什么好事?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过两天的林府招收新丫鬟,你要再捣乱,我直接派人把你遣送回去。” “姑姑说的这什么话,我林毓泽在你跟前就是跳不出的蚂蚱,哪敢乱跳呢?您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晓得分寸就好。”雅芩姑姑敛了笑意,就带着御香走远了。 剩下我、大少爷和林毓泽站着。 听雅芩姑姑的话,再结合以前所听到有关这林毓泽的传言,看来他突然赶在今日来,就是要来林府物色丫鬟的吧 这采花贼每次来林府就采走一朵花,他的如花美妾也不知多少了?今日一来就敢当中调戏秋千艳,要是他在林府横着走,府里的丫鬟们都得担惊受怕。 “大哥,我都站着这么久了,你也不跟我说话。我知道,你还是在为以前的事生我气。我也知错了,咱们都是兄弟,哪有那么深的仇呢?今日,我林毓泽诚恳的向你道歉,往日的恩怨还请大哥忘了吧”林毓泽鞠躬的拜了一拜。 大少爷清朗的面容微微一笑,“自家兄弟不必计较,大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欲前行的脚步侧头看我一眼,示意叫我跟着走。我原地不动的站着,却装成没看见,是想单独跟这位名义上的哥哥聊?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5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5部分阅读 聊上一聊。 待得大少爷走开了,他看我还站着,不耐烦道:“小丫头,你还愣着干嘛?” “好奇啊”我笑道:“毓泽少爷我常在府里听说,还没见过,现在好不容易瞧上了,自然要多看几眼的。” “哼你知道我是毓泽少爷,还敢撵我走,我说你是故意的吧”他甩袖冷哼道:“要不是不想闹事,看我收拾你。” “我真不知你是毓泽少爷?你跟我听到的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易五小姐说你是流氓,我就信以为真了,只想着不闹事,就撵你出去呗后来晓得了,不是也解释清楚了,还为你正身,你怎好倒打一耙的冤枉我。”我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这小嘴还真会说。”他突然眼睛一亮的看着我,又上前几步,欲伸手揽着我的腰,嘴里还戏谑道:“林府的丫鬟真是一个比一个俊俏。” 在他快碰在我身子前,我冷冷笑道:“你要是再敢前进一步,我保证你的手就废了”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往情深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往情深 林毓泽越过来的手一僵,忽又换手挑着我的下颚道:“你威胁谁呢?小丫头。” 我冷笑一声,别过头轻声道:“我劝你真的不要胡来,怕你命不够长的。” “哦?我林毓泽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一个丫鬟说话都敢这么横的。这林府里的哪个丫鬟见了我不是怕的,我要玩谁还真没失手……”他压低声音笑的猖狂。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另一手已经甩过一巴掌,碎道:“拿掉你的脏手” 他挨了一巴掌,眼睛冒火的瞪着我,就要一巴掌还回来,我退后几步。 “二小姐”突然有人高喊道:“二……侧王妃,九王爷送您的簪子刚落在大堂了。” 芷岚小跑过来,紧张福礼道:“侧王妃,这白玉琢龙凤呈祥玉簪是九王爷送您的定情之物,可不能再落下了。” 她一字一顿说的清晰透彻,落在林毓泽耳里,瞬间变了脸色,收手道:“九王爷?侧王妃?” 我接过芷岚手上的那簪子,顺手插在后脑,一定是刚才混乱的时候落掉的,又扶起芷岚道:“我们走吧” “唉等等。”林毓泽拦住道:“她说你是九王爷的侧王妃,你真的是?” 我轻蔑的一笑不答,挥开他拦着的手。 他不敢再问,我带着芷岚就去了屋子里休息。 才落坐,芷岚就关上房门小声道:“二小姐,刚吓死奴婢了,你跟毓泽少爷,可是……”她觑着眼望四周,才附在我耳朵旁,“可是兄妹。” 我倒了杯茶解渴,缓了缓气道:“我知道,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可你知道那混账跟我说的什么话吗? “毓泽少爷的事在林府人尽皆知,你犯不着和他那种人较真。不然真要被气死了,日后看着他就避的远远的,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芷岚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我。 “不行。”我立刻回绝道:“你知道他又来林府做什么吗?是为过两天的林府选丫鬟而来。他这禽兽找准了时机过来,我绝不能遂了他的愿。要好好的一个姑娘嫁给他就真的糟蹋了。” “那也没办法的事,也许有的姑娘就想着攀上哪位少爷呢?二小姐,你有自己的谋算,现在毓泽少爷来了,你千万不要添了麻烦。” “我知道的,芷岚,你放心,这种人总会有办法惩治。” “可……毕竟他是你的……”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坚定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论何时,你都要记住这点。” 芷岚犹豫的眨了眼睛,目光有些凝滞。 回林府大院的时候,是三个人一起回的,不过纤寻这几日没来,自从那天看她落泪之后,便再也没瞧见她。 所以现在的三人是我、大少爷和林毓泽。 一路上,三人相继无语,林毓泽时不时的抬眼看着我,我懒得理他,趴在马车窗口假寐。 到了林府大门,管家福长根早接到通知。候在门口,迎接林毓泽,二人客套几句话,福管家就领着林毓泽去了备好的客房。 我则和芷岚往韶颜楼方向,还没踏进院子,就看水佩四处张望着,看到我忙喜笑道:“二小姐,刚繁珠来报,说您要回来了,先去二夫人那。” 我脚步一顿,这些日子一直往玉福临跑,起早贪黑的,二夫人看我辛苦也就免去了我请安的礼。 现下,这么急着找我,肯定是有急事了。 没有多停留,我和芷岚就去韶颜楼的大厅。 早见丫鬟们都伺候着,我坐着等候,晚池来奉茶,我想起一事,笑道:“你的胳膊好了吗?” 她缩了下手道:“没事。” “我听温伯说烧伤呢?切记沾到水,还要时常换纱布,要是痒起来也不能抓,不然手上留了伤疤,就不好看了。特别是入夏了,穿的都是清凉透肤的衣裳,更要注意。” 晚池低下头,轻声道:“是,奴婢会注意的。” 我抿了唇角,手指笃笃的敲打在桌面上,看着晚池眼中的泪痣,缓缓道:“晚池,你为何要将蒺藜小字仍在窗户外,引大家注意呢?” 她一听这话,脚都站立不稳,“二小姐怎么会知道?”又一惊呼,“原来那晚是二小姐扮成语婵的冤魂,来套我的话。” “不是我,是我叫夭桃扮的。”我实话实说道:“你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冲进火屋里扔那小字,还说是有人叫你做的。我想了很久,却也想不明,谁叫你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晚池的眼神有些诡异,她紧张的四处看了看。 我这样追问,就是看屋子里只有三人,芷岚是可信的,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你放心,芷岚会保守秘密的。” 她神色难掩,思虑良久才低声道:“没人派奴婢做。” 我只怅怅叹息了一句:“你现在不说,我也有的是法子去调查清楚,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她震惊阻止,“不要,清平,你听我劝,不要去查。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方听她这般言,我正了身形,不由仔细打量她。 蒺藜小字代表的什么?那半张纸是有人从藏书阁偷的医术上撕下的,还有当时温伯对蒺藜的古怪隐瞒,似乎另有隐情。 这个林府的诡谲实在太多了,以前的事又重提,真不知何时才能完全了解清楚。 默然微笑,也许有的时候你不特意去探,它还是悄无声息的出现的,就看事态的发展了。 看芷岚不肯再多说一字,我也不去多问。 等了许久,二夫人也不现身,倒是来送膳的采菊和凌云来了。 似乎有很久没看到她们了,凌云看我在,展颜笑道:“清平……” 话音刚落,采菊俯身警醒道:“二小姐。” 我勉强笑道:“不需拘礼。”知道采菊的性子,我也没多说下去, 只是问凌云道:“好久没去厨房了,几个大婶和其他人都还好吗?” 凌云摇了摇头,有些埋怨道:“不好,厨房少了你,再也没人出点子做菜了。又少了夭桃,人手也不够,我们都快忙死了……” “凌云,少说些。”采菊不禁皱眉劝着。 我好笑道:“没事的,等忙过这两天,就有新的丫鬟进府,到时候分配几个会干活的拨到厨房去就行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清平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厨房好好张罗。”凌云孩子般天真的笑道:“听几个大婶说,清平姐姐也有份管事,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挑选利落的来厨房。” 我讪讪的抿了嘴角笑道:“你听谁说的呢?这事应该不是我说的算……” “怎么不是你说的算?”二夫人一声泠然带笑的进屋,“这次的新丫鬟进府,就由你做主。” 二夫人仪态庄重的由几个丫鬟簇拥着围进来,屋子里的众人忙行礼齐声道:“二夫人。” 我立起身子一面虚扶着二夫人的手,一面恭谨道:“清平给干娘请安了。” “你这是请的哪门子安呢?都快大晚上了,也别这多虚礼,快坐下吧”二夫人怪嗔的看我一眼。 我应诺的坐下来,采菊和凌云再不敢做声的摆满了菜色,退到门外。 “干娘刚刚说要清平做主,是什么意思?”我温婉的问起来。 “老爷任你和毓乾去玉福临学习,就是要你们首先学会了解玉福临的运作,继而接管林府的当家人。我看你也去了快半个月,该熟悉的也都了解,从明日起就在府里帮衬,安置好这次的大事。” 她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手,寄予厚望。我十分不解,按理说这种事以往都是二夫人和三夫人负责的,而且人脉的流动,二人都该设法掌握主动权才是,怎么会突然交出这种主动权? “以前的这事都是干娘和三夫人负责,这样突如其来的交给清平,怕是有些不稳妥吧” “你放心,这事我和老爷商量过,何婉柔和柳飞卿也都赞成,觉得该磨砺你们这些晚辈。你就尽管放心的去做,干娘相信,你足以胜任。” 我呐呐的笑着,夹着面前的鸡翅小口噘着,不想做声。 二夫人此举叫我过来,除了告诉我这事,约莫还有其他事吩咐。 二夫人看我吃的样子,不觉轻笑道:“看你这些日子在玉福临做事,人都瘦了一圈了。来,多吃点肉,本就瘦的人,正是长身子时期,可不能耽搁了。” 我笑着拿小碗接过,“最近这些日子吃得挺多,干娘别太操心了。”看纤寻没来,忙又问道:“纤寻姐姐呢?怎么不喊她来用膳,有几日没看到她了。” “她啊”二夫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摇摇头,“纤寻这丫头,你别看表面落落大方的,其实就是一根筋的倔脾气。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我也拿她没撤。” “怎么了吗?”我漫不经心的问着。 二夫人紧盯着我,良久才缓慢道:“前些日子你们一起去玉福临,就没看出点什么?” 我心一惊,握着筷子的手僵硬了。只是一瞬又恢复常色道:“纤寻姐姐似乎对大少爷一往情深。” “呵呵干娘就知道你察言观色定会看出来。” 我笑而不答,她又看着我郑重道:“纤寻对毓乾的情义我早就知道,本也要她放弃。可是这也丫头,唉就是万分听不得劝。她是我的亲侄女,我怎么能看着她一直郁郁寡欢下去呢?” 我干笑着道是,她又拉着我的手,“所以,清平,你要帮帮她”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又现内幕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又现内幕 闻言,我只是噙着笑,握紧面前的雕花瓷杯出神。二夫人的那话说的怪异,纤寻和大少爷的事,需要我如何帮忙? “清平不太懂干娘的意思。不瞒您说,我也看出纤寻姐姐对大少爷的真情,在玉福临偶尔有意撮合。可是,大少爷的性子,干娘比我还万分清楚的啊这事,干娘有欠考虑。”我稍稍婉言拒绝。 二夫人举袖微笑,瞥了眼身后的晚池,晚池会意,忙叫采菊和凌云进来收拾碗筷。 不消片刻,二人麻利的清理了桌面。待她们躬身退离,晚池又领着芷岚去门外守候。 我不由正身敛笑,二夫人遣开四周的人,想必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至关重要,不容旁人听见。 她绷紧了面颊,浓妆艳抹之下的容颜在黄昏的映射下似乎透着苍老。她端着花茶慢慢饮啜,片刻叹息一声,“这几日我要纤寻教了我泡茶,发现心境不同,这泡出来的味也不一样。” 我默默点头,她放下茶杯,又道:“干娘我是过来人,也曾年轻过,如何不明白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事呢?想我当初嫁给老爷的时候,早就听说他对正室大夫人深情一片。可我是绝了心的要嫁给他啊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老爷的那份心不在我身上,但我至少衣食无忧,在这林府大院里安稳过完一辈子。女人这一生,不就是要靠着个踏实的人吗?” 她拿袖子掩了掩眼角,我平静的听着,蓦然想起她被幽禁那时说的话,与此刻是模棱两可。 “干娘的这番话,你需牢牢记住,不管说的是纤寻,还是你,那都是金玉良言啊所以九王爷能娶你,真是修的福分,你不要不知足。” “是。”我恬和微笑的应着。 “你说说,纤寻这丫头有什么不好的,人又漂亮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制茶的手艺在苏州也算是有名。这样好的大家闺秀可是百里挑一,难道还配不上毓乾吗?” 我微露意外而迷茫的神色,“他们是挺登对的。” “那不就成了,这门亲事我也跟老爷说过了的,老爷只说一切要看毓乾的决定。他这一说,我就难办了。你也知道毓乾的奶娘姜展凤死时,就说是我害死了大夫人,他要真听信了,肯定是要怨恨我的啊我现在把纤寻嫁给他,就怕这事会……” 她顿了顿,目光有意停留在我脸上。我却听到中间那句,心里突突的跳快了。 二夫人的意思是大夫人难道不是她害死的? 我略带试探的,转了话题问道:“姜展凤死时说干娘在大夫人生前的安胎药里加了滑胎的蒺藜……” “胡说”二夫人面带斥责“腾”地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姜展凤那个女人胡说八道,死了还要污蔑我。那是老爷的第一个孩子,我会那么歹毒的去谋害那孩子吗?我不止没有加害之意,反而每日端安胎药给大夫人,还亲手喂给她喝。” 看二夫人满目怒火的神情,说的气喘不止,显然是被气到了。 这幅表情,莫非那蒺藜不是她放的。 可安胎药里确实是含有蒺藜,不是二夫人,会是谁? “哼想起来就气。我好心好意的照顾大夫人,她姜展凤竟然大言不惭的冤枉我。姜展凤死后,我还特意去找老爷澄清,我要有杀大夫人之心,就让我潘氏一族不得好死。” 二夫人越说越气,艳丽的嘴唇抽搐的颤抖着。 我赶紧站起扶她坐下,“别气了,干娘,不是您做的,也便问心无愧,我相信干爹也是相信您的。” 二夫人拍着胸前的起伏喘息,“老爷,老爷偏偏不闻不动的,只教我别再提了。” 我眉心微低,这林老爷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啊? 不及多想,我又低声问道:“那二十年前,大夫人怀有小姐,在安胎药里发现蒺藜,不是干娘您放的,这蒺藜又会是谁放的?” “我哪会知道,好端端的背了这黑锅,每次想到这些,我的气就不大一处来。” 我了然的笑着,轻轻拍打二夫人的后背缓气。 她突又纳闷道:“真是越想越可疑,我依稀记得,是我亲自找温叔开的安胎药,看着丫鬟熬药,又端去给大夫人喝,这中间半点没假手与人。突然说我放了滑胎的蒺藜,真是荒谬” 是温老头开的药方? 脑中嗡嗡的警铃作响,不是二夫人,而那时三夫人还没嫁入林府,也绝不会是她,究竟是谁要害大夫人呢? 蒺藜?晚池的那张残字上的蒺藜,就是要诱导我们去调查大夫人的死因。现在突生变故,真正害死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另有他人 我轻扶着犯晕的额头,觉得事情的变化太出乎意料了。真的应了那句,也许有的时候你不特意去探,它还是会悄无声息的出现。 二夫人已渐渐平了怒火,眸中精光一闪,看我笑道:“算了,先说说正经事。我叫你来,实际上是想要你代我去问问毓乾的心意。我要把纤寻许配给他,你问问他意下如何?” 我收了疑心,听到这里,满面惶恐道:“这不大好吧自古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突然跑去问不大合适吧” 她不以为意,“怎么不合适?照我说你去问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府里都传言你跟毓乾私交甚笃,更有的说毓乾对你也是情深意切。你去问,他总不好拒绝吧” 骤然听闻,眼前突然一片黑沉,险些要晕厥倒地,好在按在椅背上的手支撑着整个身子。等恍神的略摇了摇头,意识才清醒了些。 二夫人的话意分明是叫我强迫大少爷迎娶纤寻,我绝不相信纤寻会是那种强扭的人。 而这一切,应该都是二夫人自作主张。 她这么着急的要我去问大少爷,又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我扶着椅子顺势坐下,咽了口水,静静道:“干娘,外界传言不真,我跟大少爷只是知己,也可是兄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拿他做哥哥的对待。那些污秽的话,您不会相信的吧” 二夫人“呵呵”的一笑,扬起嘴角,“传言虽有夸大成分,但也并不是子虚乌有的事。而且这传言,从你在婉碧楼就有,现在,只是更加明确了点。” 心中微觉触动,我想在婉碧楼,那些传言是火火的哥哥善勤告诉三夫人的,继而又传到林府上下。如今,我和大少爷每日进进出出,不想被传都难。 心中刹那有千百个念头转过,思绪紊乱。 “不管干娘信否,清平都有必要澄清一下,我跟大少爷的事不是真的,望干娘明察。” “你说的话,干娘自然深信不疑。但林府毕竟人多嘴杂,一传十,十传百的,久而久之,传言就不是传言了。”她微眯了眼睛,凝视着我,深深笑道:“而唯一能澄清你和毓乾的,也只有这个法子。他都快二十的人了,至今连个陪房妾室也没。只要你能劝他迎娶纤寻,那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我澹然思索,心中已然冰凉。二夫人早就谋划好了,引我答应。 之前早就猜到她急着召见我绝没好事,却不想是这种勉为其难的活。要我去劝解一个男人迎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这不是应该做娘的或是媒婆该扮演的吗? 那我算什么? 可话二夫人都说绝了,容不得我推卸。 调匀微微急促的呼吸,我勉力微笑道:“清平可以试试。” 她拊掌大笑:“好,只要你答应去,这事就一定成。” 她这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 一口气跑回屋子,芷岚在身后叫喊了半天,也没回头。推开寝居的房门,我身子一软,趴在床头,使劲的捶打抱枕。 芷岚气喘吁吁的跟进来,歇了会脚,看我脸都气绿了,不由蹙眉道:“怎么了?二夫人又吩咐你要做什么,惹的你生这样大的气。” 我咬紧了下唇,咬牙切齿咆哮道:“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早知还真不如嫁给九王爷,享受一辈子的安逸日子,何必受人指划” “二小姐,又说气话了。”芷岚苦笑着坐在我床边,“二小姐不是想要脱离那种日子,才拼命的做事,要人看得起,有自己的势力,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她的一席话深深触动着我,我微有所动,握紧了双手,颔首道:“是这样,我的想法你都能明白。” 她盈盈一笑,“奴婢以前不明白,可看着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渐渐却也知道了些。奴婢只想说的是,要想实现那些目标,首要就是学会忍” 芷岚看得如此透彻,我亦默默,良久只道:“是,我必须要学会忍。在这个林府里,不能忍的势必会输。” 她怡然的笑了笑,又问:“二夫人都说了什么?” 我把与二夫人所有谈到的,包括二夫人不是下蒺藜害大夫人的事,还有嘱咐我去劝解大少爷娶纤寻的事都一并都说了。 芷岚听完,脸色些许苍白,“这……这实在匪夷所思,不是二夫人下毒,又是谁?” 我凝神细想了想,不禁抬眸对视她的眼睛,斗胆猜测道:“是林老爷,而温伯伯是帮凶”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章 一语惊醒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七十章 一语惊醒 芷岚一声惊呼,赶紧捂着我的嘴,“二小姐,您是不是气糊涂了,这等话怎么能乱说?” 我撇下她的手,靠近她耳旁续续道:“我相信绝对不是二夫人下毒,以二夫人的气性,她要做了会直接承认,而不致于气的发毒誓。你仔细想想看,不是二夫人做的,三夫人又没进门,唯一敢做又能做的,放眼整个林府,除了林老爷,还会有谁?” 她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二小姐说的是没错。可是你忘了,老爷对大夫人是真心疼爱,怎么会要害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大夫人死后,老爷还建造了半月湖纪念大夫人。这样的情义,奴婢不相信老爷会害大夫人。” “我也不敢相信,现下只是怀疑罢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我目光怔怔的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幕,一股浓浓的黯然涌上心头。 “您不要太想多了,二小姐……” “等等,我知道为什么了。”听芷岚一语惊醒,我陡然回神打断道:“我知道为什么老爷要害死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了。” 芷岚肃然回应,“为什么?” “只有一种解释,当年大夫人肚子里怀有的女儿不是林老爷的。” 不待芷岚震惊的惊呼,我止手沉吟道:“你刚刚叫我二小姐,毓汐是大小姐。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明明大夫人当年的第一胎就是小姐,她虽然出身就夭折,可按照n理纲常,她才是林府的大小姐。但是林府并没有给那小姐名分,这足以说明,大夫人怀有的女儿不是林老爷亲生。” 芷岚有些呆滞,久不能语。 “如果照着这个推理,一切就都能说通了。”我继续言声:“当年,大夫人和二老爷本是两情相悦,说不定还珠胎暗结。但是,林老爷横刀夺爱,娶了大夫人。哪知大夫人晓得自己怀有二老爷的孩子,无意被林老爷知道。林老爷怎么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怀有弟弟的孩子,他就利用了二夫人,在安胎药里下了滑胎药。” 芷岚大骇,惊道:“这不可能。林老爷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笑道:“没什么是不可能。如果那女婴真是林老爷的女儿,不可能不给名分。他那么爱大夫人,还建了半月湖,为何单单夭折的女婴全无后续。” 芷岚惊魂未定的听着,身子微有颤抖。她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虽然我所说的只是推测和怀疑,但我相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答案。” “是谁?”芷岚茫然询问。 我恍惚的摇头,嘴角凝成一丝冷笑。对着窗外天光,又随手摘掉头上的玉簪子,披散长发,“很快你会知道。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明日我还要去找大少爷。记住,我跟你说的这些,好好想想。” “是。”芷岚回首站起身,俯了身子,慢慢的朝门外移步。 清冷素白的月光,自帘间透入落在织金毯上,淡淡地似一抹灰影,亦被屋中烛火微朦的红光摇曳得萌生了几分暖意。 心中凄楚,月圆月缺,日日都在变幻不定。可是说到人心的善变多端,又岂是月亮的阴晴圆缺可以比拟半分的呢? 我在惆怅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吹熄了烛火,辗转反侧的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翌日,窗外的日色很好,花枝间泻落的明光,照着满院娇艳的春色弥漫不尽。这样好的景色,我早梳洗罢,唤了芷岚同我去大少爷的雪梅轩。 路上,风和日丽,九曲花廊小径,幽幽一脉锦绣。 “二小姐,昨晚的事,奴婢想了很久,却还是难以相信……”芷岚终于忍不住的出声。 “嘘”我食指贴在唇,轻声道:“你平日多谨慎,怎么不知在外面需谨言慎行呢?特别是在林府的院子里,到处都有耳目。” 她意识失言,忙道:“奴婢大意了。” 我低低一笑,看着四周修剪整齐的花树,低迷问,“你有看到火火吗?她那日被毓汐推到水里,险些命殇,还不知恢复的如何?” “早好了,又活蹦乱跳的。” 我放心的抿嘴,手摸着矮小的树墩,思绪飘远,莫娘和福管家不是火火的爹娘,这丫头早就知道了,还能乐观豁达的接受这一切。 不由垂眸失神,正走着,没有留意迎面有人也走了过来。 只是看到地上的影子,抬眸时身子怔然一退。 风中静静的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往事的明媚与犀利一同在心上残忍的划过。 正对着他的湛湛双目,我调匀呼吸,轻声道:“三少爷。” 芷岚晓得些事,忙躬身退远,只剩我和他默默的站立。 许久未见,他白皙精致的面容不复昔日,有的只是瘦削棱角。这样的面容是熟悉而陌生的,恍然脱胎换骨。 有微风倏然吹过,带着花叶生命蓬勃的气味。良久,两厢无言,我藏在袖中的手不由一紧,随后松开,淡然道:“三少爷的身子好些了吗?” 他颔首,“好了。” 简单的两个字,别无波动,却在心里轻轻的激荡一下。 后一料想他或许是想开了,随即也轻松道:“那就好,清平先告退了。” 正要在花树小径的分叉路口转弯,衣袖上的丝带轻轻飘在他身边,突然手臂被握紧,他冷冷道:“你是要躲避我吗?” 我摒住气息,慢慢抬起头,他的深邃目光映入眼帘。心中一动,转眼看了看四周,挣扎手腕,“这里是东林苑,你要被人看到吗?放手。” “我不放,看到又怎样?”他孩子气的倔强一语,又勾起旧事。原来,他方才的别扭模样都是伪装的,不由别过头笑了笑。 这一笑,他看着我的神态也随之软化,“你终于肯笑了吗?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是,都过去了。”看着他,我真诚笑道:“所以,三少爷也不要多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 不知怎么说到这,嘴里全是苦涩。是因为知道他不是林老爷的儿子,而林老爷对于不是他亲生孩子的手段,让人想着都发毛。 他眸中尽是清亮的欢喜,“你这么关心我,那我去跟爹娘说,把你许配给我吧”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另一手捂在他嘴唇上,“你胡说什么。你是失忆,还是装傻,说这种蠢话。” 他脸涨的通红,棱眉拧成一团,浓密翘长的睫毛如羽扇忽闪。周围有几个丫鬟经过,看着我们的举动,只是福了礼,便快脚离开。 以三少爷平日的作为,有人看到这幕估计也不会望那方面去想。只会以为他又是折磨我了。 收回手,我使劲拿掉他握着手腕的手,冷静道:“三少爷这话不许跟任何人说。” 他眼神一黯,像是受了委屈般,“我都知道你不喜欢那什么九王爷,你要是喜欢,你早就嫁给他了。” “你懂什么?”我白他一眼,“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素屏姑姑都跟我说了,她说的很对,还说你跟九王爷根本什么都没有。叫我喜欢你就不要放弃。”他眨了眼睛,挑眉笑道:“何况,我以前还不小心看过你身子,又和你在水里亲嘴。你本来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越听,我脸色就越难看,气急败坏的一跺脚,朝他的脚上踩过去,“你……你无药可救了。”指着他鼻梁,瞪眼道:“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是谁的。等你自己弄懂了,不听别人的,再来跟我说话。” 不顾他疼的冒汗,又愤愤嘀咕一声,“跟你说话智商都得变零。” 转身快步走开,走出一段路,见他没有跟上,便放慢了脚步,寻找芷岚的身影。 “二小姐,奴婢在这呢?”芷岚从树后闪身,冲我一笑,“刚看着你和三少爷,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三少爷那主真是惹不起的啊” 我叹息一声,如何不明白呢?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他了,我们先去雪梅轩,二夫人嘱咐的事不早点做,心里总不安逸。” 芷岚应声和我加快了脚步赶去大少爷的院子。 刚踏进雪梅轩,院子里的人看我却也不行礼。我轻笑一声,问向芷岚:“后日会有新的人入府,可是有些规矩我还不清楚。特别是家规的惩处,你说下人不懂行礼,该怎么罚呢?” 我咬重了几个字眼,善言忙带头标准的躬身道:“二小姐好。” 正是烦闷,连下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我不去喊他们起身,只是驻步看着。 满汀走过来,看了眼,轻声道:“二小姐,天热了,先进屋消消热气吧” 我笑了笑,走去大少爷的屋子,满汀跟在后面。 “二小姐的做法似乎不对,既和大少爷共同争取当家,不是理应和善对待下人吗?”她眼角带笑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多争取人心吗?我想,就算我现在给他们个几十两白银,他们也不会人心向我。我又何必呢?”我满不在乎的笑说着。 满汀微笑不语,领我候在门口,她去通传。 大少爷着家常服面带清爽笑容的请我坐下,“来的这么早,有事?” 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点了头,沉默一会,又难以启齿道:“这样说,有些唐突,可又不得不问。”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到青楼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到青楼 春风阁,江南第一大ji院。这里汇集着大兴朝最有名的四大名ji中的二人,以“淮水秋清,钟山暮紫”齐名,而“淮水秋清”中的秋、清分别代表了秋千艳和清水灵,正是这春风阁中的两大台柱。 看着眼前的春风阁,楼阁上下倚着衣着鲜丽的风尘女子,她们或是花天酒地与男子对酒,或是腰肢轻摆挥帕招揽客人,或是落寞的伤春悲秋,因为她们的容颜已不在美丽,不在年轻,唯有对景长叹罢了。 生如落花,死如流水,飘如陌尘,零若浮萍。尽管有不甘屈辱的反抗,却总摆脱不了被宰割玩弄的命运。 “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看着春风阁中的绮丽景象,我突然念起了这句。 易蓉听不太清,凑过来问道:“清平,你刚说的什么呢?我没听清,你大声点。” 我笑着大声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现在我们一行四人,我与易蓉衣着华丽男装,带着两个书童仆人立在门口,前面早有姹紫嫣红的几个女子围过来,“哟二位小少爷,第一次来吗?还从来没见过。” 易蓉有模有样的躬身,低沉着声音道:“是第一次。” 那女子笑颜如花的更乐了,“好,来,楚楚和娇娇领二位小公子进去。” 就有另外两个女子搭在我和易蓉的手臂上,我回头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女子,压低嗓音问道:“刚刚那位姑娘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老鸨吧” “传说?公子你可真有意思。”拉着我的楚楚低笑道:“风四娘确实是咱们的妈妈。” 我瞪大了眼睛,完全傻成化石,歪着脑袋道:“这也太年轻了吧” 楚楚捂着绣帕低低笑了两声,“妈妈已经年过四十的人了,公子这番话要是给妈妈听见,一定更乐了。” 现在,我才满头黑线,刚刚那女子怎么看也就是二十来岁,突然说已经四十了,这……这也太会保养了。 手不由摸着自己干巴巴的脸上,再过两个月,这具身子就满十五岁了,可这皮肤……同风四娘一比,天差地别 易蓉看我神态,拿手肘戳我。我意识现在是在春风阁,刚才的表情太女性化了,立刻面无表情的挺直了脊背,装模作样的摸着胡须,沉声道:“我们听闻春风阁的两大名ji,秋千艳和清水灵而来。去把这二位请过来。” “实在不好意思,今晚是秋姐姐的花落之日,两位小公子要想见她,价高者得。而水灵姐正在雅房陪贵客,更是见不得了。” 花落之日? 易蓉看着我悄悄眨了眼睛,明白是何意思了。 这小妮子本事挺高,我不过是说,只要让一方出事,另一方若是能及时解救,就可测试出他们是否彼此相爱。 却想不到她会有这样一招,果然够绝的。 落座在春风阁二楼,一派莺歌燕舞,奢华萎靡之气。这还没到晚上,下面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男子,都是秋千艳而来呀。 “二位小少爷,要喝点什么吗?我们这的桂花酿酒不错,要不来一坛。”穿的花枝招展的娇娇一边用酥软的娇音低语,一边就靠了上来,还上下起手。 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还有被她弄的鸡皮疙瘩,我蹭的跳起来,“好,你去给我拿一坛。” 她抛了个媚眼,又甩了帕子,“公子稍等,奴家马上来。” 看她出去,我表情一松,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见楚楚还没走,立刻堆起笑容,就要说话,楚楚突然道:“蓉小姐,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她叫清平,是林府的二小姐。”易蓉直接笑道。 看情况,她们认识啊这易蓉常来春风阁找秋千艳,认识里面的人也不一定。 我说:“好你个易蓉,原来在这还有老相好,你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时刻谨慎着。” 易蓉嘟囔一声,英气的面容顿时可爱起来,“现在知道也不迟啊” 我一记白眼翻过去,“算你厉害。可是,你怎么有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就煽动秋千艳姑娘今晚要花落呢?” 她挤眉弄眼,笑道:“你猜。” “我猜……你现在要是不说,待会一定会后悔。”我微眯了双眼,看着她。 “可别,好啦,我就告诉你。”易蓉挑手要我x近,轻声在我耳旁说着。 待得听完,我惊呼道:“你这么大胆子?要是让鸨母风四娘知道你这是在砸场子,一定灭了你。” “我这算什么砸场子,她知道了还得感谢我,我这是给她揽生意呢?” “那倒是,这一招的确是好办法。”我表示赞同道:“用秋千艳的名声,还是花落之夜,绝对可以吸引不少人来。价高者得,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名富公子哥来,那财源还不滚滚来。” “就是,所以我还特意去传消息,现在整个苏州城都知道了。四哥在钱庄里,一定也会听闻,我不信他会不来。”易蓉自鸣得意道。 “只是,我怕你这法子不成。”我略有忧心道:“你方才说登台表演的不是秋千艳,她不在春风阁内,那找谁假扮她表演。另外,假设你四哥来了还好,要没来,那价高者得之人发现不是秋千艳本人,一定会闹翻,风四娘照样跟你没玩。再则你四哥真来,论起要价来,我又怕抵不上别人。” 我的顾虑说的易蓉一愣一愣的,她“呀”的声喊道:“你说的都对,我这木鱼疙瘩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可怎么办,这么短的时间内,整个苏州城听到消息的都来了呀” “你先别急,我也都是假设。”我急忙安慰,希望别好的不灵坏的灵,“现在主要是你找的谁代替秋千艳登台,我们先找好人再从长计议。也许易茗听到消息,早就带了钱庄的大银来。你们家开钱庄的,还怕要价比不过别人吗?” 易蓉听这话,脸色稍悸,又瞥了眼身旁的楚楚,“我是想着让楚楚来假扮秋姐姐的,只要戴上面纱,别人认不出来。就等着四哥一到,她开价最高的话,就万无一失啦” 我点头看着楚楚,她面容瘦削,有点营养不济的样子,不过相貌是极动人的,配着灵动楚楚的大眼睛,很漂亮。 而她听了易蓉的话,脸都吓白了,“蓉小姐,你不是跟楚楚开玩笑吧” 闻言,我一阵泄气的趴到,“我说我的易家五小姐,你连人都是临时找的吗?一点商量都没,看楚楚这表情,你事先也不打招呼吗?” “这不是没能来的及吗?所以我才叫你这么早来了。”易蓉弱弱小心的觑着眼看我。 “我败给你了。”我有些无力道。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6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6部分阅读 。 “蓉小姐,楚楚不行的,秋姐姐的身骨奇软,她的舞姿独一无二,是没人能学会。我上台肯定学不来,还会露馅。”楚楚闪着眼睛翼翼道。 “没事的,楚楚,我以前看过你跳舞。”易蓉拉着她手乞怜道:“我看你跳的挺好看的啊,这么短时间我只能找你,你就帮帮我吧” 楚楚直摆头,又摆手,“不行不行蓉小姐是不懂舞,但凡看过秋姐姐的舞都会过目不忘,我要上台准被看穿,若四娘发现是我,指不定严惩。” 她面带惊慌窘红,垂着头手绞丝带。 我看着不忍,易蓉的想法太欠考虑,找人假扮第一名ji秋千艳,她的特色在那,只要一出场,哪里不同,外家看不出,内家一眼就瞧出。 可眼下,春风阁人潮济济,都等着晚上的竞价,总不能说秋千艳身体不适吧 “楚楚……”易蓉的小脸皱成疙瘩了,“你不帮我,就没人帮了。” 楚楚十分为难,她紧咬下唇,难以下决定,知道她难处,我踌躇着道:“我来吧” 这一句话,就不约而同响起了三个声音,“你来?”。 芷岚先道:“二小姐,这是青楼,来这奴婢早就不同意,要是被人看到林家的小姐来青楼,传出去名声不好。现在您又要登台表演,对着那些酒色之徒搔首弄姿。不行您不能去。” 易蓉反对道:“可以的,清平,只要戴着面纱不会有人认出来。” 楚楚道:“可是清平小姐养在深闺,会跳舞吗?” 她们三人一人一句吵的我头都大了,我嚷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先听我说。芷岚,咱们人都到青楼了,又换了男装,没那么多规矩。既然答应了易五小姐,这个忙我肯定是会帮。我虽然不会跳舞,可唱歌还是会的。秋千艳多才多艺,不一定要跳舞,就选歌曲,然后找人伴舞就成,再制造点烟雾,带着面纱绝对没人认出。” 我一口气噼里啪啦的说完,喝了口茶,就看她们三个震惊的看着我,眼睛都不眨,我一一挥了挥她们面前,“没听懂?还是不行?” “好主意啊”易蓉惊喜的站起来,恨不得抱着我欢呼雀跃,“清平,你真厉害,这么短时间就把所有的问题给解决了。你这个朋友真没白交。” 我讪讪而笑,心里想着,这不都是被你逼的。 意识我的神态,她拉着我的手死乞白赖的娇声道:“好清平,我下次做事一定会考虑清楚。” 我勉强挤了丝笑容,最好是这样。 等到大家意见统一后,只剩下一个多时辰,我们几个人迅速按照要求忙碌准备,就等着待会万众瞩目的登台献唱啊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登台献唱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登台献唱 晚上初卯时分,春风阁上下人潮涌动,一片沸腾,好不热闹。 风四娘笑语连连招呼客人,想着今晚有大把的银子进账,笑的是合不拢嘴,又派了丫头去秋千艳的房间催催,登台的时间要到了。 而此时,我和易蓉正在秋千艳的房间化妆,易蓉好不容易装成秋千艳的声音,打发那丫头。我心里又突然紧张起来,猛吸了几口气,算是明白当初毓汐在晚宴上要弹琴的心情了。 “清平,我看你好紧张啊”易蓉看着镜子里的我道。 “能不紧张吗?要我搞砸了,你就等着替我收尸吧”我没好气道。 芷岚紧张道:“二小姐,奴婢就说这事危险,您得慎重。” “啊呸呸呸你这丫头就不会说好听点的话吗?你得相信你家小姐,她的能耐我是服了的。”易蓉立马笑颜如花的拍着马屁道:“好情平,我四哥和秋姐姐的事要成了,你就是他们的大恩人了啊你的恩情我们都会记得。所以,你就放大胆,去吧” 她双手按压在我肩膀,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冲吧你不会白牺牲的,我们会永远记得你。 正想说话,就听外面的叫喊声,秋千艳秋千艳…… 这尖叫喊声一波传来,震到心头,立刻慌了手脚。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这种感觉就像是万种期待巨星登台似得。 “清平小姐,蓉小姐。”楚楚一脸慌张的跑进来,“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清平姑娘了,您得快点,不然四娘亲自来催就不好了。” “要你给我准备的衣裳和鞋都好了吗?”想想也是,要迟了,风四娘来就不好应付了。 楚楚点头,转身拿着衣裳和一双铁质的高跟鞋,衣裳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双高跟鞋,看着也不敢穿啊硬铁打造的底面,上面穿了丝线,绑在小腿上不会松脱,比起现代时髦新奇的款式,这真难看。 不过,古代的技术有限,能短时间打造不那么笨重就成了。 这样一想,我鼓足勇气,在芷岚和易蓉的搀扶下,穿上那双差不多有十公分的高跟。 没办法,这具身子的身高缺陷不好,秋千艳那长的跟模特一样的身高,我不垫高点,一眼拆穿。 果然,穿上那鞋,真有种亭亭玉立的姿态,比易蓉都高上一截,看着她也不用微仰视了。 慢慢来回走了几步,兴奋之情不加掩饰,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至少行动还算方便。高跟鞋果然是女人的最爱啊,走着路都婀娜多姿。要是我以后自由了,就去开一家高跟鞋的店面,受用广大女性,不怕赚不到钱了。 “这鞋可真神奇,立马就比我高上几分了。”易蓉目瞪口呆道:“改明儿我也去做一双。” 我笑,“改明儿我就做这生意,我送你几双都成。” 易蓉拊掌,“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笑着又换了件艳红的轻盈半袖长裙,摇曳在地正好遮住这双鞋,却也不是拖地,以防踩上去。化好了浓妆,再用纱巾遮面,对镜而照,很有吉普赛女郎的风情。 看这个样子,保证都看不出我不是秋千艳。 等到全副武装,我们一行人去大厅舞台,台下的欢呼此起彼伏,风四娘忙乱的招待贵客,正是分身乏术。 易蓉隔着帘子四处张望着易茗,急道:“我怎么没看到四哥呀他不会不来了吧” 我叹口气,易茗啊易茗,你要是不来就真的辜负了这么好的妹子了。 看着楚楚吩咐的人已经在舞台上制造了浓烟,当然事先楚楚都跟风四娘按照我说的,支会过,不然,会误以为是着火了。 台下的客人看着四周冒起的白烟,惊的大叫,风四娘迅速站在台上,高声道:“各位贵客,都别慌,这是咱们秋千艳为了这次花落之夜,制造的效果,请各位拭目以待,今晚的表演精彩绝伦。” “好好”台下热烈鼓掌,连连叫好,被这新奇的景象挑动的更有激|情。 站在楼上,看着台下万人欢呼,我握紧了双手,重重的吸口气,挺直了身形,楚楚早就按照我给出的曲调拉起二胡,几个舞女在朦胧的烟雾中水袖现身,这一出场又是惊喜鼓掌响起。 我倚楼慢慢的走下去,暗哑的歌声柔情而缓慢地响起: 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让悲伤无法上演; 下一页你亲手写上的离别,由不得我拒绝; 这条路我们走得太匆忙,拥抱着并不真实的欲望; 来不及等不及回头欣赏,木兰香遮不住伤; 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 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台下鸦雀无声,我深情的唱着这哀凉动听的歌曲,仿若一人置身在歌曲的意境中。脚踩高跟鞋,慢慢的走在舞群中,艳红的身子被浓浓的烟雾遮掩,只有声音在持续…… 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 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简单而回味的歌词饱含深情,徘徊的旋律蔓延开来,无不打动台下的人。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借着浓雾我已闪身从舞台后方的帘子跑开了。 按压心底强烈的跳动,我猛烈的呼吸,像是透不来气。 却听到台下纷扰一团,“唱的太好了,一直以为秋千艳的舞姿独一无二,没想到连嗓音都是这样的魅惑,好好啊” 我转了个圈跑到楼上,想看看易茗究竟是来了没,不然这戏我做了,万一到时候,他不来,真有人报价的话,那我就惨了。 寻到易蓉的身影,看她面色紧张,我的心疙瘩一跳,这表情,显然是她还没找到易茗。 台下风四娘款款走上舞台,笑容满面,她乐盈盈地看着厅里纷乱的场面,清了清嗓子,娇笑道:“咱们秋千艳姑娘的花落之夜,起价是白银一百两。” 话一出口,台下众人纷纷吸气。我也是听傻了,一两银子够普通老百姓一家四口过上一个月,这一百两银子,简直就是漫天开价啊 风四娘一出价就让人望而却步。 听到下面有人粗鲁叫道:“一百两白银,好老子要。” “等等,一百五十两。”说话的这人居然是那个胖子杨峰,他轻蔑道:“李老爷您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老当益壮的来青楼叫姑娘?佩服。” “哼杨少爷臭名昭脏都能来,小老儿我怎么就不能来。”李老爷回绝道:“我出二百两。” “三百两。”杨峰瞥了眼,怒火叫道。 “四百两。”李老爷涨红了脸,喘着粗气。 “一千两。”杨峰掷地有声,浑厚的声音喊的舞台下方鸦雀无声,“本少爷今晚对千秋艳姑娘势在必得,看谁敢再喊。” 这个价格与起价翻了十倍,李老爷面色犹豫,不敢再叫。 听着下面的报价我的手心也是汗,易蓉在我身旁,踌躇道:“怎么办?清平,四哥他真的没来了,我们还是赶紧从后门溜走吧” 芷岚点头,“是是是,我们赶紧走。” 她们就要架着我的臂膀,带我离开,却听到风四娘在场下笑道”“既然没人高过一千两,那秋千艳姑娘今晚就……” “两千两”突然有人又报出一个数字。 我和易蓉一听,如何没听出这个声音呢?欣喜的回过头,果然看到易茗满头是汗的跑进来,手拿折扇,潇洒不羁。 台下顿时一片惊呼声,纷纷向报价的人看去。 “是易四少爷呀看来以前的传闻不假,易四少爷对秋千艳姑娘果然痴情一片。”台下有人认出是易茗,传来调侃的笑声。 “都没戏咯这么高的价格还能有谁比过。” 台下闹哄哄的,又翻了一倍,杨峰还欲再报,被身后的小斯拦住,他哼了声,灰溜溜的坐回位置。 风四娘忙笑着圆场道:“正通钱庄的庄主都来了,哪里还能比得了了。好好好,那四娘我宣布,秋千艳姑娘的花落之夜就是易四少爷的。” 我和易蓉皆呼了口气的握着手,还好他来得及时。 正准备拉掉脸上的面纱,和易蓉下去。 “黄金,一千两。”安静的大厅里冷不防响起一个清朗宏亮的男声,众人讶异地向出声处望去,只见二楼雅间包房一直关着的门此时打开了,一个清秀绝伦的女子妙步走了出来,“里间贵客报价黄金一千两,请刚才唱歌的姑娘进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安静的大厅顿时沸腾了,“这不是清水灵姑娘吗?” “是呀?那里面的客人真是艳福不浅,左拥右抱,苏州两大名ji都包下了。” 台下一片猜疑之声,纷纷猜测苏州还有哪号人物这样了不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八面玲珑的风四娘,她讪讪然的笑着,“黄金一千两,还有人比这更高的吗?” 易茗在台下立刻道:“黄金两千两。” “好”不知怎么回事,易茗报完价,人群统统鼓掌叫好。 “黄金三千两。”二楼雅间的沉声毫无变化波动。 如此,易茗和楼上那位一千两黄金的涨价,直到将近快一万两黄金,这样的大数目,令众人屏气凝神,场面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见此情形,我急忙对易蓉道:“快下去,叫他别报了,他对秋千艳的真情我们都看到了。” 易蓉傻愣愣的回神,“哦哦那清平你快跑吧上面那个报价的还不知道是谁?” 她风一般的冲了下去,我回头望了眼雅间,若有所思。 后拉着芷岚的手,“我们走。” 正要回头,清水灵的面容突然出现,她柔笑道:“姑娘,请跟我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酒后真言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七十四章 酒后真言 我略带疑惑的看着清水灵精致无暇的面容,她身材高桃,体态轻盈。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清水灵与秋千艳的不同之处立见分晓,若把清水灵比做牡丹花,那千秋艳就是睡莲,温婉而宁静。二人特色不一,各有韵味。 苏州的两大名ji可是都见过了。 我走神良久醒觉,掀了帘子一角,就看易蓉拉着易茗走出去,而台下风四娘笑道:“好,今晚秋千艳的花落之夜,一万两黄金,属于楼上雅间贵客。” 风四娘一语,台下一片哗然之声。 清水灵娇笑道:“姑娘,四娘的话说明了,今晚花落之夜,请姑娘随水灵来。” 我一时顿塞,想说几句,转念一想,去见见这位贵客吧 随即点头应了,清水灵含笑着说:“请,姑娘,这边。” 到了西边雅阁,我踩着的高跟鞋脚已酸疼,清水灵敲了门道:“爷,姑娘来了。” 我一头黑线,这话乍一听,怎么感觉我真像是春风阁的ji女,是来陪客的呀 只是里面半天没动静,我没耐心的冲上前重重敲了几下,又过了会,才听到沉闷的声音,“进来。” 清水灵多看了我几眼,低声道:“姑娘把面纱摘下吧” 应声摘下面纱,清水灵莞尔,“看姑娘不过十五岁年纪,怎么会来假扮秋千艳呢?” 我不答,推门而入。芷岚被清水灵留在外面。 隔着珠帘,隐隐看着一人不停的自灌酒。缓缓走进,我轻声道:“九王爷。” 他停下自饮,微噏的眯着眼看我,神情孤傲冷清,由下至上看道:“是我喝醉了吗?你都长这么高了。” 我没忍住,“噗哧”一笑,看他样子又忙憋着。 清水灵走近他身边,拿过他手上的酒杯,“九爷,别喝了。”她纤细的手腕慢慢抚着他背后,“喝多易伤身。” 我别过头盯着屋内其他,心底腾升鄙视,原以为是多痴情的人呢?看他和清水灵这模样,一定是平时经常来逛窑子,还装成道貌岸然的样子,严重鄙视 九王爷取了另一只杯子,清冷道:“你出去。” 我如蒙大赦,欣喜的转身就走。 “你走什么,我花了一万两黄金,你就这么走了?”他埋着头,酒精作祟,吐字都不清楚,“水灵,你出去。” “是。” 清水灵躬身应诺,不悲不喜的走出去,带好屋门。 有一瞬间的走神,屋子里九王爷继续饮酒,像是有喝不完的酒。而我一直站到现在,脚板抽搐的疼。咬咬牙,我僵硬的迈着腿,寻最近的椅子坐下,正好在他对面。 他抬头看着我,冷峻的脸颊翻着酒红,“你倒不拘礼。” “拘礼委屈的是自己。”我应道。 他冷笑两声,目光移到我头上,神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你不是不肯戴吗?” “王爷送的,我要不戴不是有罪吗?” “你还是这样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他哑然苦笑。 我平稳注目于他,今日的对话算是有史以来最和平的一次了,也许是因为他不再自称“本王”,没有摆着威严的身份,也没有再“爱妃爱妃”的叫着,让人觉得他还是可以接近的。 这是一个好开始。 和平相处才能沟通无阻,了解对方,也就更容易摆脱他的钳制。 看他又不说话了,我恬和微笑着,无聊掀起腿脚的裙子,慢慢的解下绑在腿上的绳子。踩着这种劣质的高跟鞋还是很辛苦的,我得琢磨着法子设计舒适点的。 九王爷看我手在桌底捣鼓着,歪头掀开桌布,好笑道:“原来是这玩意啊我就说你怎就突然高了许多。” 我苦笑道:“不然,九王爷还真以为自己醉了不成。” “醉了倒好。”他突然落下这句,紧盯着我腿上的鞋。 被他像是醉晕晕的眼神看着,我紧张的脚都不知往哪放,貌似古代男子都不会轻易看女子脚踝的吧他怎么就敢明目张胆直勾勾的看着。 倒是我被盯的不好意思起来,想着好歹自己从现代来的,怎么感觉有时候,这些封建观念根深蒂固的埋在我心底了。 反正我是急迫的想要解开绳子,可是九王爷的脸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手忙脚乱,越来越解不开。 就看他轻笑一声,低头拉起我的两只脚抬高,修长的手指灵活解着。我脸上一阵燥热,这种尴尬的情景,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和他身上? “你为了假扮秋千艳,就穿着这难受的鞋。”他冷不防的沉声问道。 “谁叫我个头太矮了。”我如实回答。 他冷笑一声,快速解完了双脚的绳子,“可是难为你了,系这样紧。” 我低头,把解脱束缚的脚伸回来,脚背上被绳子勒住的印记十分明显,轻轻摸了下,还有丝疼痛。大概是被勒久麻木了,现在才知道痛。 本要谢他,却看他端正坐好,又倒满了酒杯,正要一饮而尽,我忙按在他手上,“王爷要醉了,我是不会送你回去的。” “谁说我要回去。”他狭长的眼睛盯着我。 哦对了,他的老相好清水灵在这,直接宿这就行,何必回去。 我露出了然的表情,他突然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我随口道:“九王爷怎么猜到刚才唱歌的会是我呢?” “我没猜到是你,只是唱的好听,就让你进来唱两句。”他面无表情答道。 我咂舌,不满道:“我看九王爷知道是千秋艳,才会出价这样高的吧您是想左拥右抱,江南的两大名ji都搂在怀里吧” 说完这句,我就后悔,怎么感觉酸味这么浓烈,正想挽回,他笑道:“笨女人。” 简单的三个字他轻松的吐出,听在我耳里不由脸颊发热,这对话太暧昧了。 我试图趁着他酒后问点事,正好应那句酒后吐真言,哪知他又道:“你的歌很有意境,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你。还记得林老爷大婚那晚吗?我看到一个小丑在台上逗的人欢笑,那种欢乐能把人带到年幼儿时,我看着笑了……你的表演衬托毓汐的登场,她唱的那首歌很唯美,可她没有完全表达出来。而今晚的这首,很忧伤,我知道两首都出自与你。究竟是什么让你‘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又是什么让你这样悲伤?” 他慢吞吞的说完,目光中流着淡淡温润水汽,像是要浸湿到人心底。我心里一凉,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怆然之情直逼喉头。 他这样的话,是懂我还是不懂?我真的迷惑了,看不穿。 我静坐如石,无言以对,只说:“九王爷真的听出清平的歌曲,就该明白,清平要的是什么?” 他默默不语,片刻道:“知道。你想要自由。” 我恍然抬头,涩涩微笑:“九王爷能给吗?” 他紧紧抿嘴,似乎在思量如何表述才好,“以前可以给,可今日我突然不想给了。” 我心里一阵阵发紧,心中凄楚难言,“为什么?” “留你在身边,一定很有意思。” 我倏地抬头,变声道:“玩?九王爷就是想把清平掌控在手上,当玩物的吗?”想此,我异常恼怒,“原以为见九王爷对九王妃是深情一片,本是倾佩。却没想到不过是如凡夫俗子一般,喜欢寻花问柳,置病重妻子不顾,来烟花之地寻快活……” “砰”得声酒杯落地,打断了我未完的话,他满脸陡然变色,冰冷淡漠的眼睛如刀锋一般,剜在人身上,我打了个寒颤。 他眼睛凑过来紧盯着我,我反射后仰,他紧抿的薄唇勾出一丝苦笑,“呵馥雪死了你知道,她死了吗?” 我浑身一怔,抚着胸口的跳动,闻到他身上一阵扑鼻的酒味传,大脑受刺激的晕眩,捏着鼻子沉默。 “……她今早走了,她冰冷的身子睡在我身边,很安详,她走的不痛苦,她是笑着的,她真的走了……”他半是眯着的眼睛,缓缓流下一滴泪。 他冰冷的眼睛落下一滴温润的泪水,却只有一滴,仿佛压抑良久却哭不出来。他提壶猛的灌酒,像是要大醉一场,把什么都忘掉。 我也不阻止,由他灌自己,等到一壶没了,他又要提另一壶,我心里难受,抢先拿过那一壶,“有句诗叫‘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我也很愁,我也想醉。” 一边说着,我一边无比豪迈地喝了一大口,只觉一股辛辣直下肚子,慢慢地那股子辛辣蔓延到五脏六腑,我吐了吐舌头,“哇好辣的酒” 他伸手要夺取,我打掉他的手,大脑晕晕的,抱着酒壶,“为什么不让我喝?你以为只有你们男人能喝吗?我要喝酒……” 又连着喝了几口,我就一会傻笑一阵,一会盯着几重影子的九王爷,“酒真是好啊一醉……解千愁……” 我傻乎乎的灌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里陡地一惊,酒就醒了大半。 他凝神瞧着我,眸中流光滑溢,大有伤神之态,手不自觉的抬起,似要抚上我的鬓发。我大怔的睁大眼,心底是茫然的害怕。只觉得周遭那样静,我矍然一惊,他的手游离在我脸上,喊着“馥雪……” “呕……”在他的唇靠过来前,我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吐了出来。接着听到一声咆哮,我晕头转向的倒头趴在桌上,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二少没死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二少没死 晚池的回忆勾起许多往事,她神色痴迷的述说,终于,我忍不住疑惑道:“西苑听枫林的染尘姑姑,你是怎么认识?还有你口中那位少爷是谁?” 她楞的迷茫,眼中的泪痣忽明忽暗,“我本不想告诉你,可你一心想知道,我晓得就算我现在不说,你也一定能查出来。” 我微微苦笑,等待她的答案。 “林府皆传二夫人的儿子林毓坤早死,其实不然,他被大小姐毓汐推下假山后,得温伯伯救治,藏在听枫林迷雾丛林中……” “二少爷没死?”我心头悚然一惊,脱口道。 晚池轻轻“嗯”了声,“他没死,不过双腿废了,由染尘姑姑照顾,府里上下没人知道。”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澎湃,猛的站起身,“他真的没死?林老爷知道吗?二夫人又知道吗?” “都不知道。”晚池摇摇头,“我想温伯伯虽救了他,却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在二夫人身边良久,清楚她还不知道二少爷还活在这世上。” 我惶恐不安起来,“也就是说,你是被二少爷派遣过来,帮二夫人的吗?” “是。是他要我来的。”晚池诚恳道:“他一直都想要暗中保护她娘,可是他行动不便,只得派我来。” 不知怎么,二少爷没死这事在我听来如晴天霹雳,心如弦一般被这些话狠狠拨动。二少爷不死,还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他坚持下来,会不会他是要来复仇的。 我们在明,他在暗,隐约应当知道许多的事情,只是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都能忍气吞声熬过来,还从未被人发现,我想他不会那么简单。 犹豫再三,我轻声问道:“我想去见见二少爷可以吗?” 晚池平稳抬眸看着我,“二少爷也说,若你知道他还活着,一定会想见他。” 我略有惊疑,晚池的意思是这位二少爷和清平认识? 这太出乎意料了 像是看穿我的表情,晚池低笑道:“他跟我们都认识。只是你失忆,他没让我告诉你以前的事。”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依晚池的话,还透露出一个信息。 晚池和清平都认识二少爷,而且还有可能是帮他做事。 我还想再问,听到远处的笑声,“爱妃在那干什么?” 远远地,他正要走过来,我急忙拉着晚池耳语:“你先回去,我再想办法找你,带我去找二少爷。” “是。”她轻声应了,往后头走去。 我坐下来平复拨乱的气息,等着九王爷靠近。 他慢条斯理的走过来,看了眼周围,“你这院子的景致不错,夏日在此处乘凉倒是美事。” 我笑,“难不成九王爷还打算久住?” “未成不可。”他坐在我对面,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已吩咐千愁把行礼搬来,今日起就同爱妃长住了。” “你……”我气结的一拍石桌,“你自己有那么大的王府不住,住在我这又挤又破的屋子干嘛” 他冷笑一声,目光飘忽很远。有一片落叶正好落在他衣袍上,他恍若不知,淡淡道:“那里太冷清了。” 我冷不防想起,九王妃死讯。 他的府邸确实冷清,冷清的像是无人居住,整个院子里的下人目不斜视,口不得言,若活死人一般。 “那你住进来,经林老爷同意了吗?”我气馁妥协道。 他回神看着我笑道:“待会派人去同林老爷支会声就行。听说明日林府会有新丫鬟入府,这样的热闹岂能不参加。” 我牵扯的一笑,他这个王爷还真是闲散。 又想到,他若住在我这,不是以后诸事不便,即刻认真道:“九王爷住在清平这院子,我没意见。但请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呵呵……你的鬼主意挺多。且说来听听,看我能否应允。” 我嗤笑一声,他还真会化被动为主动。住在我这,还能如此清高的和我谈条件,有没有弄清楚现在是谁有求于人啊?把我惹毛了,照样撵你出去。 我不满的直瞪眼,他无动于衷,我瘪嘴道:“那好吧这里你最大,都听你的。我们约法三章,仅只一条,日后我们各办各事,互不牵涉。” 他眼眸合敛,嘴角含笑道:“你乃本王爱妃,何必如此疏离。你的事不正是本王的事吗?”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那我想问九王爷,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听我话,仰头长笑,笑得身子都是弯的,“你真有趣,这世上还有好坏之分吗?何谓好人,何又谓坏人?你能说得清楚这之间界限吗?” “能,我为什么不能。”我凝视他道:“只要不触犯他人生命,不做丧天害理的事,不强求别人做不愿的事,就都不是坏人,反之。就不会是好人。” “那你的意思岂不是想说,本王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本王征战沙场,杀的人何其多,对敌人使的刑罚又何其残酷,还强迫你嫁给本王。你口中三样,本王一一做绝,还不是十恶不赦吗?” “是,在我心里,九王爷绝对不是好人。”我坚决道:“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清平的事也与九王爷不相干。” 他眼中渐渐起了阴郁,看着我的面色凌厉非常,周围静的可怕,仿佛暖阳流光也被冻结成冰刺。他锐利的眸子剜在我脸上,我不去看他,却也感受到锋利。 “二小姐。”幸好有人出声及时,解救了我。我微不可闻的缓了口气,才知自己憋气良久。 水佩跑过来,躬身道:“银宵姑娘带着她妹妹来了。” 我勉强笑道:“让她们过来。” 水佩去传人,银宵和她妹妹珍珠站在我面前时,我仔细看了半日,她妹妹一般姿色,皮肤略黑,个子瘦小,不敢正视人,我简单问了有多大,又说会识字吗?她都是规矩的答着,不抬头。 银宵急了,“平日里,你在姐姐跟前不是都挺会说话的吗?怎么到了二小姐这倒像是哑巴了?” 我笑道:“看她年纪尚小,大概是认生吧” 银宵忿忿拍了珍珠几下,“真没出息,给二小姐磕几个头,求恩典个好差事罢” 那珍珠方要跪下,我忙拉着她衣袖道:“别。” 银宵因笑着,“那二小姐可觉得我这妹子还成,明日能否过关?” 我思量笑着,她这妹子的容貌太次,要二夫人看了是直接撵走。偏生她是银宵的妹子,我又答应过,到底不能失信。 我几分犹豫的神色落在银宵眼里,她尴尬道:“奴婢知是妹子她不过格,可娘亲的病终不见好,要珍珠进府也是没法子的事。” 我沉默一笑,珍珠倒是干脆跪地,磕头道:“求二小姐给谋个差事。” 她连连磕头,我忙拉她起来,“别磕了……”拉她起身的一瞬间,她袖子里掉下一个荷包,我抢在她前面捡起,这一看,惊的我无语。 那荷包上绣的不正是我第一次出府时,被乞丐小鱼儿盗走的那个吗? 我怔怔看着荷包,又歪头审视珍珠的面容,冷静道:“抬起头来。” 珍珠抬头,她肤色略黑,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忆起小乞丐的面容,唯记得他那双眼睛贼亮,其他都是脏兮兮的,也辨不明性别。 我幽幽一笑,好你个小鱼儿,今日倒落在我手上了。 重新坐好,我立即道:“银宵,从今日起,你妹子珍珠就在我这伺候。” 银宵笑开了花,“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珍珠,还不快谢谢。” 珍珠抬眼看了我,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我裂嘴回应,等着瞧,小鱼儿 “先等等,你妹子珍珠这个名不大好,不如我给重新起个。” “好啊,二小姐,请赐名。” “就小鱼吧我看你妹子的名字,估计也是因为眼睛生的跟珍珠一样亮,才得此名。但我看,珍珠未免俗气,小鱼却也适宜。而且她的眼睛同小鱼相得益彰,看着挺机灵滑头的。” 银宵想想,“也是,这个名好,叫着也舒服,日后我妹子就叫小鱼了。” 我讪讪而笑,仔细看了小鱼几眼。又吩咐水佩安排房间给她住下。 待她们远去,手里握紧了荷包,笑的幽深邪恶。 小鱼儿,我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就算你是银宵的妹子,也得好好整整你这小滑头,出了那口恶气。 “看来,你若做了当家,该有模有样了。”久不出声的九王爷在后突然笑道,却把我唬了跳。 想到他那阴晴不定的脸孔,我回头正色道:“九王爷觉得清平适合吗?” 他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我身旁,神情坦然:“适合,当然适合,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在林府当家。” “一直不明,九王爷同林老爷的关系?也不明九王爷为何要我去争当家人的位置,给我这样好的机会是何解?” 他抿了一下好看的唇形,“因为我们是同类人。” 同类人?我定定的站着,就听他说:“你有主见有思想,也有才能,不甘心趋于当下,努力想要得到更多,掌握局势。我给你机会表现,就是想让你证明自己,你可以凭自己努力得到你应得的。” 他一口气说完,话语中的霸气坦率表露无遗,连神情都是高高在上的孤傲肯定。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切阴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切阴谋 望着院中的柳枝花束,翠绿色的柳叶零落散在周围,似一双一起飞不起来的蝴蝶,沉静地躺着。 良久无言,我微微叹息,“我是想这样,但并想要九王爷强加诸在我身上。” 他笑道:“我不给你机会,你以为林老爷真会答应吗?” “可是如此,九王爷又有怎样的打算?利用我?” 他轩起眉头,黯然道:“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我承认语气不够好,立即敛声道:“好。趁着今日机会,九王爷不妨把一切的都告诉我,就算死了,也好过明白。” “我不会让你死。”他神情散淡,只看着我道:“馥雪死了,我无能为力。但你,我绝不会让你也死。” 我浑身一怔,难掩满目惊慌之色。 九王爷微微一笑,“你既迫切想知,我只管告诉你好了。我的目的无非是希望你掌握林府,至于其他,等有一真正做到了,我再告诉你不迟。” 他终于承认了这个目的,可是他为何想要得到林府? “九王爷和林老爷不是至交吗?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敌人?” 他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以前的确是,林府正是有我撑腰才能得今日繁华,不然早已败落。可这老匹夫尽是阴险,企图恩将仇报,我还容得了他吗?所以,选择重新扶植林府当家人。恰巧馥雪选中了你,我便依了她。” 我知道这都是九王妃的主意,她是想死后找人代替她帮助九王爷。偏偏我入了她的眼睛,难怪她说只因我是林府的人,她才选了我。 只是,究竟九王爷和九王妃为什么都这样看重林府?林府在苏州城地位是不错,可终归也只是家商行,现在又落入危机,对他而言还有得用处吗? 照理九王爷是官,官商勾结为的是财,但我可不信九王爷会是个落魄王爷,他能随意就砸一万两黄金,显示他的财富不可小觑,也就并不为财。 不为财,也不可能为色,唯一可能就是为权。但他的官已经是极大,除非是想要做这独揽皇权的九五之尊。 被自己的猜想惊醒,又联想楚美人曾说过的大兴朝局势,总总迹象表明唯一的可能就是如此,他是要夺权夺得万人之上的权利。 心里已经肯定这个答案,那么林府对他夺权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陡然想到一点,夺权的最大条件是要兵马齐全,财富充足。林府会不会就是他夺权路上的的坚实财力后盾? 想此,我简直不能再继续构想下去,单是他要夺权,就吓的我心慌。我怎么能同一个反天逆命的人扯上关联?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要不,我直接去找楚美人,说清楚九王爷有怎样的计谋,然后皇帝就会派兵来捉他。 要不,带着我娘逃的远远的,什么事也不管,离开林府。反正这些日子我攒了不少钱,日后再开间小店,自食其力也能不愁吃穿。 还是,再要不,我帮九王爷,等他做了皇帝,再答应放我离去。这大兴谁做皇帝都与我无关,如果我帮了他,说不定他一高兴还真允了。 我抓着脑袋,来回踱步。怎么办?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么多呢?到底哪条路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我真的糊涂了。 “清平,你何需如此迷惑?”九王爷看我样子,他早就泰然自若的坐在石凳上,紧盯着我道:“你很聪明,太过聪明的人又往往糊涂。该怎么走下步棋,不是你能决定,而是看整盘棋的局势。” 我想想也是,“我早就是被算计的棋子,怎么走,要看捏子的人。”忽又笑道:“可是,棋子也有黑白之分,选择是黑子还是白子,那颗棋子总有判断。” 他定定的看了我片刻,好像是要看清我的想法,过了会才豁然笑道:“我记得曾和楚大人对弈时说过,我习惯一人下棋,白棋黑棋皆掌控于手,不容他人定夺。” 我心中狂跳,面上若无其事道:“清平不懂下棋。但九王爷也曾说过,下棋有对手才会有变故,九王爷欠缺的只是对手。但遇到真正的对手,白棋黑棋反而由不得一人选择。” 他轻手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7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7部分阅读 掉袍子上的柳叶,仰头神往而笑:“真正的对手?我也很期待。” 我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他对面,思绪却飘的很远。 究竟我要怎么决定呢? 林府选新丫鬟的日子终究是要来了,而九王爷也搬来了我的楼阁,就住在我房间旁边。他住进林府给出的理由是,九王妃甍,他夜不能寐,终日萧索,欲与侧妃追悼,故搬进林府,与我同住吃素,祭慰王妃在天之灵等语。 这样一番真心之语传到林府,众人皆感九王爷是世上难得痴心之人,又同羡慕我觅得良人,自是恭喜。 但我却觉得他住进了林府,又有大阴谋。可自昨日谈话之后,我再不敢多问一句,凡事也尽量避讳他,只一同吃素时,偶尔几句客套话应付。 今日晨起,我吩咐了芷岚带小鱼过来,我正梳头,她一动不动的垂着面,我道:“你们先出去,小鱼留下。”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小鱼,我方笑语:“小鱼儿到了我这,怎么成了跳不起来的死鱼呢?” 她立刻跪下道:“好姐姐,我再不敢欺瞒姐姐,偷的荷包不是还给你了吗?” “你还挺有本事,瞒过你姐姐,跑到大街小巷化身小鱼儿,到处行窃,连官府都拿你没辙。” “好姐姐,我也是没办法。”小鱼儿跪在地上,身子颤抖:“我娘病的太重,只要有几味药就能见好,可我姐姐在林府也没攒多少银子,又贴补了家用,我就去外面行讨。却成日受打,后跟着师傅学了这偷窃的绝活,靠技能为娘亲偷了些治病的银两,才能熬过来。” 她低声啜泣,“我知道自个长得不漂亮,也没想进林府,偏偏娘和姐姐都要我进来,我才会故意露出荷包,引起你注意,这样我就可以留下来了。” 我拉她起来,握着她的手,蹙眉哀伤道:“哎呦你可真是命苦的,说的这般凄凉。”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眨了眨,“谢谢姐姐肯替我瞒着。” “嗳不忙。”我打断道:“把你偷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她发起抖,“好姐姐,我偷你的荷包里面也没多少钱,最后用的只剩下这么点了。”她从兜里拿出些碎银子,“这都是你的,我还你。” 我推过她的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惊道。 “还给我装起糊涂来”我脸色一变,斥道:“前晚在春风阁,杨峰的一千两白银可是被你偷了?” 她张大了嘴巴,直摇头道:“没有。” 我一脸笑意的盯着她,“我在春风阁楼上可是亲眼看见了,你倒还能继续鬼扯。你偷了杨峰的一千两,杨峰气的到处抓人,你怕被抓到,才故意躲到林府来避难的吧” 小鱼儿脸一白,眼圈都红了,我冷笑道:“再不老实交代,我就直接把你交给官差了,林府容不得底子不干净的丫鬟。” 她一听,双膝猛的跪地,拽着我的裙摆:“好姐姐,我都招,是我偷的,求你别把我交给官府。不然杨峰非得打死我了,好姐姐,求你别报官。” 她重重的垂头磕在地上,哭的哀嚎,像真是被吓到了。 “好了,别磕了。”我叹息道:“你起来,好好说话。”顿了顿,我又道:“要我不报官也行,只要你老实交出那一千两白银,我便不再提,更会护你周全。” 小鱼儿一愣,脸颊浮红,“好姐姐,你要那一千两白银做什么?你可千万别交给杨峰,他不是什么好人,他的钱也都是脏钱。像他这种人,我不偷,别人也会打上他主意。”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把钱还给杨峰了?你只要老老实实把一千两叫出来便罢,其他的别多问。再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给藏哪了?” “原来姐姐是要独吞啊”她突然露出警戒的目光,“姐姐可真够狠,我冒了生命危险去偷杨峰的银子,姐姐一句话就想把这些全部独吞。” 我耸耸肩:“那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不交。我小鱼儿在苏州混了多年,师傅还教了一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死了我也不交。” 这叫什么话?宁可死也不放弃钱财。不过这丫头倒是挺有骨气。 我扯扯嘴角,“你不交,我也有法子。你扮成男儿混出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显然你母亲和姐姐都还不清楚。要是她们知道了,你可想过后果?” “你……你好狠毒。”小鱼儿气结,“没有想到你是这样卑鄙的人,亏我姐姐还说你人好,我娘也称赞你心地善良……” “打住,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倒是交还是不交。我数三声,不交,我立刻派人把你偷钱的事传的人尽皆知。” 她咬紧下唇,忿忿甩头道:“我交,你这样逼我,我能不交吗?” 我眼睛一亮,笑道:“那你就快说吧一千两白银藏在何处?” 小鱼儿瞪视我,不情愿的在我耳边低声说出……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暧昧交手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暧昧交手 听得小鱼儿说完,我立刻叫来芷岚,“你现在就去城西的城隍庙,在佛像底座取来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千两白银,找到立刻回来给我。” “一千两白银?”芷岚惊奇道。 “别多问了,快去快回,晚了怕是来不及。” 芷岚应好,古怪的看了眼小鱼儿,小跑出屋子。 “姐姐什么意思?”小鱼儿看芷岚跑远,站过来拉着我衣袖道:“姐姐要贪污我偷的杨峰那一千两,干嘛这么着急,那银子我除了告诉师傅外,其他人都没说,跑不掉的。姐姐是富贵小姐,竟比我还爱财。” 她嗤之以鼻的愤慨,我敲在她脑门上,笑道:“小丫头,你那一千两白银,你以为你还保的住。你师傅也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你认识的那些乞丐混混,不知多少都打那主意。加上杨峰派人追查,这笔不义之财,你多半捞不到,就怕最后还会送命。” 经我一说,小鱼儿恍然大悟的直跺脚,“姐姐是不是想说,连我师傅都想要?” “我不知道你师傅什么人,但他既然教你这话,想来也是爱财之人。你人跑到林府来,却把银子放在破庙里,你这不是引人犯罪吗?” “姐姐放心,我也留了心眼的,我只说把钱放在庙里,具体位置可没说,要找到也得花上些时候。” “算你机灵,晓得留了一手。”我赞同的又敲了她额头。 “哎哟姐姐轻点。”她挤眉弄眼的挨着我笑道:“好姐姐,那要是找到了一千两,姐姐可否不要……” “如果找到一千两,那钱得全部归我。”我闪身坐下,“不过你放心,我每个月会派人送去几两,给你母亲看病,而其他,全由我保管。” 小鱼儿犹豫道:“好姐姐,我辛辛苦苦的偷了这钱,姐姐怎么能二话不说的就全要了呢?好姐姐,我知道你是大好人,就分点给我吧” “不成。你原意是偷钱给你母亲治病,我都答应了。而其他的钱,不能给你,你得好好待在我这听话,没准到时候你表现好了,我一高兴就全给你了。” “当真?姐姐可不许骗我。”她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我以后一定待在你身边,好好干活。” 我笑着点头,要她去打水。 梳洗一通后,刚准备去前院看看待选的丫鬟,水佩来报:“二小姐,二夫人和表小姐来了?” 果然会来。这两天,我都借口身体不适,避免了去韶颜楼请安,二夫人要我找大少爷替纤寻说媒那事,我也没禀。 现在这当口过来,知是躲不掉了。 稍整理衣服头饰,便笑着迎了出去,“干娘和纤寻姐姐一大早的来了,可有要事?” 二夫人一身雍容华服,满头珠钗,体态闲闲,富贵逼人。纤寻淡雅飘姿,长裙逶迤,扶着二夫人坐下。 水佩斟茶,二夫人看我屋子里的小鱼儿,威仪道:“这黑黝黝的小丫头是谁?” “回干娘的话,她是清平的新丫鬟。”我恭敬答着,又叫小鱼儿跪下:“还不快给干娘叩头请安。” 小鱼儿知是情况,立马跪着道:“小鱼给二夫人磕头请安。” 二夫人面无表情道:“抬起头来看看。” 小鱼儿紧张的抬头,二夫人一拍桌子喝道:“这哪来的乡野丫头,也不怕污了咱们府里的干净。以为自有些本事,就把规矩全忘了,也不知是谁的抬举。” 二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明着是说小鱼儿,实则说的是我。话意中的讽刺听得刺耳。 纤寻笑道:“姑母,我看这小丫头长的也挺有特色,一眼就能辨认。不瞒姑母说,这府里百来个丫鬟,都生的漂亮,可是我来了许多日子,总是混淆了,认不清。” “就你这丫头鬼灵精。”二夫人瞥了眼纤寻,怪嗔道:“你啊,就是太善良,什么都替别人着想,什么人也都拿当朋友。可别人也不一定这么想的。” 纤寻干笑了声,不再说话。 二夫人又道:“这新来的丫鬟,我左右看也不过格,来人,给我撵了出去。” 门外的善本、善才闻得命令,冲了进来,就要拉人,我叫道:“慢着” “怎么着?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二夫人变了脸色看着我。 我忍着气,强颜笑道:“干娘,小鱼她长相是不行,但……但她手艺不错,人也机灵,伺候在我身边最好不过。” “呵呵……”二夫人连连冷笑,“我当是个理由,府里哪个不是伶俐会做事的,偏她的相貌入不得眼,我看着就恼火,是断留不得” 我心里冷哼,你不是看着小鱼儿恼火,而是我吧 我算明白,只要一点忤逆她的意思,任你是谁,全都不给面子。 “善本,善才,还愣着作甚,把这乡野丫头撵出去”二夫人威严怒道。 我拂袖站出来,拦道:“不许撵” “撵出去”二夫人火冒三丈,狠狠直拍桌子。 屋内见此,不敢动作,我蕴着森冷的怒气,藏在袖子中的手,被指甲恰得痛楚也不觉。 二夫人又一声“撵出去”,震在心头,我握紧拳,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动怒。勉强猛吸几口气,压住怒火,抬头见善本和善才拉着小鱼儿要出去。 一瞬间却瞥见旁边镂空窗户的一抹身影,我镇定道:“干娘,不是清平要留着小鱼儿,而是她撵不得。小鱼儿是九王爷带过来伺候清平的,因她有些能耐,九王爷觉得清平这人手不够,便要她来。” 嘴里牵扯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想不到关键时候,我只能打出九王爷的名声了。 二夫人听着,眉目一动,仔细看了我半日,想看出是否有假。 “九王爷也真是,咱们府里人多的是,他还送人来伺候,这也不符规矩吧传了出去,当以为咱们府败落了,连个伺候人的丫鬟婆子也没有。”她眼中精光一轮的笑道。 我苦笑道:“倒不是林府无人,只是清平猜测王爷送人来,自有他的妙处,清平也不敢胡乱妄断。” “我瞧着,这丫头不是九王爷送来,倒是你私自要下的。”二夫人指着我笑道。 我唏嘘不已,二夫人还真是不好糊弄的。 “爱妃这一大早就好是热闹。”一低沉的男声从门口响起。 二夫人瞧见,忙由纤寻扶着站起来,俯身道:“九王爷。” 九王爷笑着抬手,“本王是在贵府,无需多礼。” “是。”二夫人立刻露出温婉的神色应着。 “怎么了?看爱妃气色不大好,可是昨晚未睡好?”他脚步沉稳的迈过来,轻手扶着我坐下,又说些了关怀的话,极是暧昧。 二夫人看在眼底,稍稍咳嗽几声,对着九王爷躬身道:“林府的新丫鬟约莫快到了,民妇就告退了。” “去吧”九王爷挥手。 二夫人甩袖带着人出去。 我松了口气,握紧的手才伸开了,手心却全是被掐的指甲印,隐隐作痛。 “你就这么怕她吗?”九王爷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的手心,沉声问道。 我埋头轻揉着手心,缓解痛楚。 “呵还真有你怕的人。”他轻笑出声。 我闷不作答,他脸就沉了下去,一把拉过我的手,按着|岤位。 我手一惊,抬脸讶然看着他,要收回手,他却紧紧的拉着不放,看我泪盈于睫,他微微一笑,“这样就把你惹哭了,还是个小孩子。” 听他像是宠溺的笑语,我皱起眉头,另一手正要擦去眼泪,他却抢先拿指腹划过我脸上将落未落的泪珠,“别哭了,脸都哭花了。” 我的目光一掠,很是紧张,被触碰的肌肤微微发痒,嘴角翕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轻佻了眉毛,狭长的眼睛柔和看着我,“你该更确定了?” 我收回手,平复刚才的失态,镇定从容道:“我早就确定了。” 他复清幽神色,抿紧薄唇,“那为何避着我?” “小鱼,水佩,你们先出去。”我看她们还在,轻声吩咐她们离开,屋内无人,才缓缓小声道:“王爷帮我,是要我做林府当家人,掌权后助王爷夺权。权利的欲望的确诱惑,我也不想再被人欺压。只是我答应的话,王爷能承诺,待您顺利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可以放我自由,日后我们也互不相欠,绝无来往吗?” 话音一落,他的表情渐渐僵硬,看我的目光又变得凛冽起来,“这种反天逆命的话,你一口气说来倒面色不改,胆魄不小。” 我不由怔住,这种事你都敢做了,我还说都不能说吗? “只是你忘记我曾经说的一句话,我从不喜欢讨价还价。”他语气里带着几份疲惫,“没有你,我也能势在必得。” 他话中的坚韧显露,冰冷的眸子透出一股凉薄,“林府这么多人,二夫人、三夫人都有野心,少爷小姐,乃至是丫鬟仆人也得想往上爬,只要他们有欲望,我都能扶持,为何却选中你呢?” 像是问我,又像是自问。我也不懂,虽说是九王妃故意的,但也得经过他最后的审夺,他这种深谋远虑的人,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选中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章 丫鬟选美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八十章 丫鬟选美 曲亭岸旁,林毓泽皱眉嘀咕一声,“还有这样的事?”但看我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又敛笑道:“清平……啊不对,应该直接唤你妹妹。我说好妹妹,你与九王爷伉俪情深,令人羡慕。” 我忍的咬牙,我呸谁是你好妹妹 芷岚看我隐隐发颤的双肩,扶着我轻声道:“二小姐,快看看,新来的丫鬟各个都是灵气动人,咱们去瞧瞧吧” 知她有意岔开话题,我也不想与林毓泽在这多做纠缠,看着曲亭岸头挤满的人,一时心情大好。哪知林毓泽突然道:“果然各个姿色不凡” 我瞥了眼,微露鄙夷,嘲讽道:“毓泽少爷又看中喜欢的了,听说毓泽少爷府中的娇妻美妾举不胜数,那才叫姿色不凡呢?” 他甚是心安理得,挑眉一笑,“我的那些妾室怎么比得上这些新来的丫鬟,一眼望去,都是水灵灵的漂亮……”话未完,他转头看着我,又笑道:“不过,论姿色和气质,妹妹你当首,还有……就是雪梅轩的满汀姑娘……” 我愣了愣,好家伙,主意都打上满汀了。 不过,满汀和大少爷婚事将定,任他再多鬼主意,也攀不上。 我轻蔑一声,转头看叶翦还等候着,便再无话语向前走。走在一独木桥上,桥过宽,能容纳四人行,那边笑语莺莺,林毓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岸头,走路都不瞧,还险些被绊倒在地,亏得后面的两小斯扶住。 临近上岸,我突生主意,故意先他一步跨上岸,然后便像是没踩稳的脚一崴,轻叫出声。林毓泽要来扶我,我身子却东倒西歪,慌乱中右手猛的拽紧他衣袖,又一把朝他靠去的歪倒,身子倒向他时已经迅速推他入水。 演戏就得逼真,短短几秒钟,芷岚在我左侧,紧紧拽着我的手膀扶住。不然我也险些要随他入水了。 我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向他靠,又暗中使了力道,林毓泽想不落水都不成,就听“噗通”一声,林毓泽的一声叫喊还没发出,整个人就掉在了水里。 岸头那边正是热闹沸腾,听不到这边的动静,所以,林毓坤在水里上扑下沉的大动作,也没人听见。 我强忍住笑意,摆出得胜的姿态,又假装“哎呦哎呦”的直叫,“毓泽少爷,毓泽少爷,你会游泳吗?可要我叫下人去救你?” 他扑着水花,哪里还听得到我的话。 曲亭的水是极浅的,估计也淹不死他,吓吓他的胆就好,这会子就让他在水里多泡着,或许就不会去那碍眼了,省的看着烦。 思虑过后,我叫来俩小斯,轻声道:“毓泽少爷不小心落水,看样子应该没事,等他自己游上来,你们别帮忙,晓得吗?” 那俩小斯也是林府的,估计也知道林毓泽的德行,听我说完立刻点头,连连道是。 我笑意幽深,看了眼水里的林毓泽,那狼狈至极的模样,心头顿时快活。头顶乌云消散,转而晴空万里,含笑和芷岚去了曲亭内。 彼时,林老爷、二夫人、三夫人、卿夫人、大少爷、三少爷等都端正坐着,两旁皆伫立伺候的贴身丫鬟,另有一众丫鬟等人不时端来点心果脯,阵势十足。 看来选丫鬟各人都有备而来,极为重视。 我走过去时,正好看着九王爷坐在林老爷身旁,而他旁边还留有一个空座,只得坐他旁边了。却正好听卿夫人笑道:“清平,这么大的场合也能来迟了?” 被这突然不怀好意的话击中,我坐立不安的讪讪笑着,“是清平的不是,被院子里的丫鬟们搅迟了。” 卿夫人微微一笑不作声,林老爷瞥了我一眼,目光复杂。又与九王爷时不时相聊几句,也没多顾及。 管家福伯有条不紊的吩咐丫鬟婆子们教新来的人站好,又拿过花名册一一点名,适才礼仪性的训导几句话,将府里的规矩说了一通,并严厉的说了林府的酷刑。 底下站立了三排,约莫三十来人的样子,听说只从中选出二十人。各人听到惩罚还是小心的觑着眼,不敢大气。 等到一切就绪,管家便要众姑娘一一走上前来,报下身份。 这个场面很严谨,一丝声音不见闻,我看几位夫人都是端庄得体,看的很认真,桌上的糕点也没动,便肃起精神来看着。 第一个上前的姑娘,步子轻盈,年纪不过十二,一张巴掌秀脸,笑起来露出的虎牙很是可爱。她乖巧的俯身行礼,“老爷安好、二夫人安好、三夫人安好、卿夫人安好、大少爷安好……” 她一字一顿的全部行过礼,才报:“我叫暖阳,年方十二,家住在柳通街莲花巷……” 我听她说的主要是年岁、父母名号等,几个婆子又问了会做什么活,她也都一一说上,便觉得无趣。 拿着盘中的瓜子嗑起来,又听三夫人问道:“暖阳?这名字耳熟,可是单叔和裘妈小女儿?” “回三夫人话,是的。” 我听着,多瞧了几眼,原来是子季和暖庭的妹妹暖阳啊以前就听说有个最小的妹子,没想到单叔和裘妈妈也肯把这小女儿带到林府做事。 又想到子季和芷岚的媒还未说成,要是把她留在我身边,不是正好可以借机多和芷岚相处,二人投机的话,芷岚子季没准能成。 心里暗自掂量,却听三夫人笑道:“老爷,我看这丫头模样乖巧,能说会道。正好我身边的秋锦到了适嫁的年龄,不如让这丫头先跟着秋锦学学,日后就留在我身边贴身伺候着。” 三夫人的嘴真快,这样就挑了去。 二夫人不甘示弱道:“我说妹妹,你那的丫鬟还不够伺候呀,我前几日看着毓汐房里的丫鬟都落得清闲,直接调去你房里不成了。” 毓汐正被林老爷关在闺房里反省,每日除了贴身伺候的一等丫鬟照顾起居外,其他的便落了下来。 要说府里丫鬟人最多的便是三房的婉碧楼了,一个少爷、一个小姐伺候,人来人往的面孔最是多。 三夫人柔笑道:“伺候汐儿的几个丫鬟哪敢清闲了,她这些日子关在闺房里,人都瘦了许多,没精打采的,几个二等小丫鬟都想着法子逗她。” “那是。毓汐犯得过错,要不这样关着,不保有一天,她跑出来疯疯癫癫的又要掐人,又推人入水的,神经兮兮的害人性命。”二夫人冷笑道。 二夫人不顾脸面直讽,三夫人听着面色苍白,隐隐有动怒的趋势。 在场的人都默不作声,习惯隔岸观火、不闻不问的林老爷处之泰然,又跟隐形似得听不见。 我不觉好笑,好在我早就看透了这一大家子的风格,所以也学着林老爷那样漠不关心的自个玩着。 一旁九王爷只是摇头笑着,他感觉我在看他,冷不防侧过脸盯着我,我嘴角一笑,他又回过头去,神情孤傲。 又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的我一头雾水。 不过,此时好久未看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好戏,便也没功夫猜测。 二夫人和三夫人面不改色争论,都想要暖阳那丫头,我不禁诧异,这样当面就争要,还是头一遭。 看来这次选丫鬟还关乎她们利益,暖阳的身份估计在这群里算是不错,她们家全都都在玉福临,她爹娘又都在林老爷跟前得力,这样的关系,留在哪个房都有用。自然成了人人争要的香饽饽。 我若也想要这丫头,还得想想法子。 二夫人和三夫人的争论引到毓汐身上,林老爷终于不耐道:“吵什么,这么多人,也不怕份。汐儿让她在屋子里反省,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苦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 二夫人、三夫人恭谨道是,互瞪一眼闭嘴。 林老爷又道:“乾儿,清平,你们看看,暖阳留在哪个房里比较合适呢?日后你们学着当家,这点事自己做主。” “是。”正中我意,自然万分开怀的应着。看了眼那边的大少爷,他也正好瞧过来,我冲他眨了下眼睛,表示我来说。 与大少爷相处这些日子,默契还是有的,他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一笑答应。 我转头看着暖阳道:“依清平看,这个小姑娘年纪太小,又少不经事,留在干娘和三夫人房里,恐伺候不周,误了事端。还需在府里多多磨砺,熟识些规矩才好。” 林老爷缓缓点头,我继续道:“清平这也刚来了个小丫头,与她一般大,二人都可留在清平屋子里学规矩,还有芷岚和水佩算是府里的老人了,也可教教。因为清平屋子里伺候的都是临时调动过来的,更容易相处,也没有芥蒂,不至于怠慢了她。” 在这群人精面前,我也只管要了,不过说的委婉,就算没要到,也不会没面子吧 林老爷想了想,道:“你的屋子里伺候的人是少了些,既然你喜欢,便留下她,去你屋子伺候吧韶华、婉柔,你们可有异议?” 二夫人即刻笑道:“没有,我早就要拨几个伶俐的去清平那,她说的头头是道,很在理,暖阳去她屋里再好不过。” 我莞尔一笑,二夫人真会变脸,大早上还去我那赶人,这会倒是帮我说话了。 三夫人也笑道:“老爷同意就好,婉柔没意见。” 既此,暖阳笑着行礼,轻快的站到我身后来, 我怡然而笑,不管暖阳是何身份,我看中的是她这股稚嫩干净,没那些歪心思,又是子季的妹妹,到底方便。 日后我身边的人便也慢慢多了。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花中第一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八十一章 花中第一 等到三十来个姑娘各个报了家门,时间已近正午,太阳正是毒辣,林府众人也都疲惫,二夫人和三夫人挑了一两个不错的,倒无争执。其余剩下的十来个就要分配到厨房、织衣房或是浣洗房等替补。另一批或是相貌不够端庄、或是关系不硬的也都刷下去了,所剩十五个。 那些姑娘一眼望去,平分秋色,千姿百态,各个玲珑剔透,都是如水做的人一般。 我看身旁九王爷也在打量,笑着凑近他,“王爷是不是也觉得林府的丫鬟们都貌美如花呢?” 他偏头对我微微一笑,“我在宫中生活数十年,林府的丫鬟比宫里妃嫔还姿色过人。” 我眼睛一亮,沉吟片刻,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说:“九王爷,其实我还真觉得,林府就是你打造的后、宫呢?” 他挑眉发出一声轻笑,“何以见得?” 我摇头,“我随便说说的。” 他眸光微闪,转了脸。 我又盯着下面剩余的姑娘,经过第一轮自我介绍后,接着就是展示才艺了。有的会刺绣的留在织衣房,会烧火的留在厨房,而其他会做许多门手艺,或是不精的,就要看管家和各掌房的吩咐了。 想起我刚晋升时,杂役房的掌事管妈妈和养生房的掌事薛妈妈,都曾送礼来,要我为她们各房挑几个能干的,现下我还得打起精神多留意。 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就感觉有人拿胳膊肘小心戳我,我回头去,见晚池立在我身侧,刚想出声,她就快速塞了张小纸我怀里,便面无表情的立正好。 我疑惑的打开怀里小字,上面写了几个人的名字,还勾了杂役房和养生房。 随即明了,二夫人传字条的意思,是要我把这几个丫鬟按她吩咐,划到那两房去。 我冷笑不已,早上与我争执,现在又要我听她安排,岂有这样美的事。 手里握紧了纸条,仍到一边去,晚池在后面瞧见,弯腰在我耳旁道:“二小姐,不可。” 我恍若不知,静静的看着前面几位掌事正在挑人。 娘作为厨房的掌事自然也在其中。 看着一些丫鬟的分配,管家已经拟好名单递过来,征求林老爷和几位夫人的意见,我看过名单后,因为不了解这些姑娘的背景,便也插不上话。 听二夫人道:“照理说杂役房和养生房的活是最麻烦的,可我看分配来的丫头面无几两肉,瘦瘦弱弱的,哪里能受得了那累?” 卿夫人便笑道:“可是织衣房和厨房都是要的技术活,两房选的几个丫头手艺都挺不错,若调到别房不是大材小用了。” 二夫人约莫是为杂役房、养生房的没选好,想从中周旋调剂,因为我已感受到她的目光,是要我说几句话。 我装聋作哑立刻忙拉着身边的九王爷,低头找话题道:“话说九王爷,你觉得林府里,你所见过的哪个丫鬟最漂亮呢?” 他展颜微微笑道:“自然非你莫属了。” 我尴尬的抿嘴,这俏皮话说的也真不害臊。“我说的是认真的,王爷就别给我打迷糊眼了,说说看,哪个最美。我是看完了满庭花雨,却选不出花中第一啊?” 九王爷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林府的丫鬟每个都有不同之处,说是最美,难以挑选。但是个性,你算是当之无愧。” 他这是在夸我呢?我简直受宠若惊。 他又道:“跟你相处感觉会有很多稀奇事。你连青楼都敢去了,还假扮秋千艳献唱,真不知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我干笑两声,说到这,我又想起一事,忙问:“那个……一万两黄金,你不会真给了春风阁吧?” “你觉得呢?”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觉得不会给,一万两黄金,可不是白银,要从贤王府运到春风阁,那得几大箱,估计还得招来江洋大盗什么的。” 他定定的看了我,过了片刻才豁然笑道:“你的想法果然有意思。” 我一愣,他这话到底是承认了给还是没给呢? 微微摆头,算了,最讨厌说话绕来绕去的,又不说在点子上。我撇过头,不想再与他交流。又一想,九王妃生前是如何和他沟通的啊?还能知晓他的想法。这两人果然绝配 九王爷看我失了兴趣,淡淡的笑了笑,“一万两黄金,我欠着了。” 嗯?想也没想,我转头脱口而出道:“去春风阁嫖ji还能欠下账的,王爷算是第一人” 话一出,就感受周围齐刷刷的目光望过来,我不禁咂舌,完全没意识到刚才已经安静了,我的声量又提高了些,所以刚才那句话全落在他们耳里吧 好一会儿,林老爷皱眉低声道:“别乱说话了。清平,你也看看,这样安排的妥当吗?” 我神情一松,连忙笑道:“妥当,妥当” 林老爷面无表情的扭头,我只看到二夫人含着愤怒的看向我,她是在怪我忽视她的命令吧 越过二夫人,看着三夫人和卿夫人都带笑的看我,而那边的大少爷只是埋头思虑,三少爷则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里有溢满的恼怒,白玉脸都涨红了。 心里不是滋味的转头,长叹一声,依三少爷这种倔强的脾气,怕是也不容易说动。 “看来,你对林府的三公子并无情意?”耳边又响起九王爷低沉的声音,可这声音中隐隐含着一丝欢喜。 我无顾及,也不作答,学他故作高深的样子。 他越发来劲了,笑道:“你为救他性命答应嫁给我,却又无意与他。女人心海底针,想要了解你我还得多些日子。” 听他说的分外认真,我心头一凛,“我和三少爷的事,都过去了。你想要了解我,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而不是……”而不是特意搬过来和我住,弄得大家暧昧不明,以为我们是有多恩爱呢? 他也知我所言是何,眼神高雅仿若不可攀附的看着我眼睛,用看不到底的眸子注视,轻缓道:“是我觉得贤王府太冷清了,冰冷的像是冰窖般,一回到那,人人都是惧怕不敢吭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长叹了口气,“这种感受你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我回答道:“贤王府我也去过,早就发现那的人跟木头似得,问一句答一句,毫无灵气。还以为是王府有多机密,弄得人人自危不敢张声。” 他微微一笑,潋滟的目光看着我说:“你倒看的透彻。” 我得意的抿嘴,那能不看出吗? “我也是一时兴起,便想搬到这来。感觉这里虽小,可温暖,像是有那种家的感觉……”他神色幽远的看着别处,怔怔道:“一桌上吃饭的人多,热闹,偶尔拌嘴,比在王府用膳情趣多了,在这还是第一次同丫鬟入桌一起用膳,以前都只有我和馥雪两人……” 他意识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转而看着我,狭长的美目飘忽着动人的异情,只是一瞬,又转了脸,恢复以往冰冷的神色。 我凝视着他的脸,在心中再一次感叹,他真是俊美得没有天理了。 可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真的感觉好奇了,明明他是个有真情有血肉的铮铮男子,可又总是在隐藏自己内心所想,这样的男人大概是极缺安全感的吧 静静的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第一次想要认真去了解一个男人。 思索太久,丫鬟的分配名单就在沉思中结束。我大致看了眼,却看不住名堂来,也懒得去纠结这些内里。 但看几位夫人的表情更为有趣,估计最后争论的结果都不满她们心意。 二夫人的脸色阴沉的像要杀人似得,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目光总是狠狠剜在我脸上。 林老爷倒是变得满面春风了,他先站起来,笑道:“今日除了选新丫鬟外,我还要宣布一件大事。” 林老爷落音,几个夫人都面面相觑疑惑着,自从上次他爆出要我和大少爷去玉福临,学着管家后,都还胆颤心惊,生怕他又爆出炸弹来。 众人都屏气凝神,就听他郎朗笑道:“这也算是喜事,还是双喜临门。前几日韶华说乾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就想着把纤寻许配给他……” 一听,我脑袋轰的身站起来,大少爷不是要娶满汀吗?怎么会和纤寻…… 我陡然站起,打断了林老爷的话,大家都望过来,九王爷趁机拉我坐下,小声道:“先把话听完。” 我呐呐的闭嘴坐下,林老爷不满的咳嗽一声,继续道:“纤寻和乾儿从小青梅竹马,我是看着她们一起长大。纤寻知书达理,温婉多才,乾儿呢?自幼饱读诗书,在苏州城也算是才名无双。这两个孩子我也一直有意撮合,想不到韶华深知我心,就提了出来。我想这么大的喜事,不如早些订下来。” 他说完话,我开始坐立不安的着急,这到底是谁的决定?大少爷和满汀有意,为何突生变故,要娶纤寻? 我目光看着那边的大少爷和满汀,二人默契的埋着脸,看不出表情。 林老爷看无人发话,又道:“另外一桩也是喜事。我唯一的侄儿刚来了林府,他虽然好顽劣,但品行不坏,而且他一直对乾儿院子里的丫鬟满汀中意,诚意说要娶满汀为正室。我一直的心愿就是希望毓泽能娶到一个贤惠大体的女子,懂得安家治业,也对得起我死去的弟弟……” 我大惊失色,林毓泽那混蛋要娶满汀,而大少爷要娶纤寻?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百口莫辩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八十三章 百口莫辩 翌日晨起,天微蒙亮,因惦记着昨晚九王爷的话,我大早就爬起来了。暖阳来请安,就要磕头,我笑道:“到了这,大家就都是姊妹了,没那么多规矩。只一点你要牢牢记住,你是我这院子的人,不管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都不能透露出去,知道吗?” 暖阳立刻笑道:“二小姐,奴婢知道的,芷岚姐姐昨晚把规矩都说了,奴婢全都记下了,奴婢没什么会的,就是这记性特别好。” 她声音如喜鹊般悦耳,在早上听起来格外舒服,我笑着说:“我这院子里,人也不多,倒也安静。你多跟着芷岚和水佩转转,她们算是这院子里的老人,另外还有个夭桃,你别犯她,不理就是。小鱼呢?你们都是新来的,可以做个伴玩乐。不要太拘束了,做好本份,该玩该吃都随意……” 芷岚在旁听我又啰嗦起来,捂着嘴巴笑道:“二小姐,这些奴婢都提醒过了。” 我笑嗔道:“知道你嫌我啰嗦了,有你在,我什么都放心。” 又暗自吐了舌头,真觉得最近是烦躁了还是什么,变得很不安心。 用膳时,是丫鬟们陪着的,九王爷没来,我却没什么胃口,水佩道:“二小姐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你们先吃吧”我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看了她们一眼,又道:“你们都在,怎么夭桃没来?” 芷岚道:“小姐这才注意到她不在吗?好像已经有几天没瞧见她了。” “我也是。”水佩疑惑道:“这两日用膳她都不在,不过这些日子太忙,都没多在意她。” “好姐姐……你们说的夭桃是那个长的特别好看,但脸上有伤疤的姑娘吗?”小鱼嬉笑着插嘴,“我昨晚看到她出去了的。” “她大晚上出去,去哪了?”我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看到她一个人神神秘秘的跑出去。”小鱼答道。 我暗自摇了摇头,“随她吧只要不惹事,随她去哪。” 又闲聊了几句,我正要准备叫人去找九王爷时,门口突然出现几人,定睛一看,我笑着站起来快步迎了出去,“楚大哥,你怎么来了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8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8部分阅读 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楚美人,他依旧一身黑衣,遮掩不去月容美貌,桃花眼闪着柔和的光彩,看着我他微微一笑,点了头。 我发觉有异样,他身侧配有宝刀,身后还站着几个带刀侍卫,我忙问,“有什么事吗?” 楚美人不语,他身后的刀疤男冷惊上前道:“二小姐,现在怀疑你与一宗命案有关,请协助我们调查。” 我脑袋只觉发晕,冷惊面无表情的冷冷话语,说的一口官腔,说我和命案有关? 他说的是我吗? 我来不及回话,后面的几个丫鬟们齐齐跑过来,大叫道:“我们小姐怎么会和命案有关,楚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是啊是啊不可能的,小姐不会犯命案的。” 她们一言一语的吵着,我陡然打断道:“别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大哥说清楚些。” 楚美人看着我眼睛,桃花眼露出锐利审视的光芒。 我浑身如结冰霜,他这表情也是在怀疑我吗?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连楚美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说我犯了案。 心里愁肠百转,难道是小鱼偷的那一千两白银曝光了,他是来抓我的? 这么一想,我便安心下来。回忆自己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只有这一桩不太正道。 我本自放心,楚美人突然幽幽的声音传来,“林毓泽死了。” 我极不可信的瞪大眼,向后退一步,扶着芷岚的胳膊道:“你说什么?” 楚美人看我这幅表情,他忽地松了口气,我看的清楚,他又重复一遍,“昨晚林毓泽死在林府西苑听枫林,今早被人发现尸体。” 我脸色发白,感觉呼吸都不得喘,神色极度惶恐。 林毓泽死了,该不会是被九王爷给干掉了? 楚美人看我转变的神情,他拧紧眉毛,片刻才缓缓道:“他是不是你杀的?” 我心里一惊,嘴里却说:“是不是我杀的,楚大人难道不会自己调查吗?” 话一脱口,我就后悔,埋下脸来,我是在生什么气?是因为面前这个曾经共同调查案件,有过许多次合作的人,现在居然怀疑人是我杀的,还是因为九王爷杀了人,我心内难以平复? 想起九王爷昨晚的话,他最后两句话,是说他做事用的手段我难以想象,有什么后果他不负责。而且还说今日就可以把事情解决了,这么快的时间,难道林毓泽直接就被他咔嚓了。 只有林毓泽死了,所有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再说林毓泽这种人,死一千次也是死有余辜。 念头闪过,我就紧张起来,越想越觉得只有这种可能,九王爷为了帮我解决,直接把人干掉了。 内心的波动起伏在脸上展现,被楚美人看的一清二楚,他恢复到平常判案的神色,紧锁着我的目光,“例行公事,你跟我去府衙一趟吧” 此话一出,最激动的芷岚和水佩吼道:“楚大人,毓泽少爷不是我们小姐杀的,她昨晚都好好睡着,怎么可能去杀他?” “是啊昨晚还是我伺候小姐安寝的。”水佩哭丧道:“一定是误会,楚大人不该不相信我们小姐的啊再说小姐干嘛要杀他呢……” 水佩有些语无伦次,我平复了气息,刚才是因为想着人可能是九王爷杀的,所以不安。但人既不是我所杀,我没理由不反驳。 我昂首挺胸,冷静道:“楚大人说林毓泽是我杀的?那么证据呢?我的动机又是什么?还有凶器是什么?这些办案的过程楚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楚美人听我振振有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而他身后的冷惊突然道:“二小姐,我们官差办事,当然是讲究证据。” 冷惊一副巴不得我死的样子,鹰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寒声道:“经过调查,昨把林毓泽推下水里,害的他险些殇命,你本就意欲要杀他,这就是你的动机。” 我冷笑,哼“那你说的只是动机,那证据呢?你找到了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他。无凭无据就说我杀人,我可以去告你诽谤” 我上前一步,面无惧色的指着他,“说我杀人,请你弄清楚了再来调查。” 越说越气,我毫不顾忌面子的怒喝。 冷惊道:“没有证据,我们会来第一时间找你吗?” 我凝视着冷惊脸上那长长丑恶的疤痕,也许是见多了,倒不觉得狰狞。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感觉由心恶寒,他道:“我们在林毓泽尸体旁找到了一块手帕。”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来,冷冷道:“上面的针绣你认识吗?” 是红梅花,这难道是大少爷给我的那条手帕? 语婵死的那晚,我眼睛被灰烬吹迷了,他递给我的,可我却一直没有还给他。 “上面绣的是红梅,我们找了织衣房几位姑娘辩证,她们都确定红梅花只有林府大少爷使用。”冷惊继续道:“虽然红梅花是你们府的大少爷才有,但织衣房绣了不同种类的花样。我们去找大少爷,他说这条帕子的花样是给你的,是不是?” “是。这条手帕的花样我认识,是大少爷给的我,我忘记还给他,一直在我房间。”我老实道。 “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轻笑,转头对芷岚和水佩道:“去我房间找找,看还有没有这条帕子。” “慢着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冷惊道。 我连连冷笑的点头,芷岚和水佩带着冷静去我的寝房,楚美人一动不动的站在我面前。 他一直凝视着我,我刚刚的淡定镇静通通消散不见。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如果我屋子里的那条手帕不见了,而落在凶案现场,那我就再也无法辩解的清楚。 心里突突的跳动,我转过视线,努力含笑嗔道:“楚大人是不是确信林毓泽是我杀的?” “你知道些什么?”他直视我,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一团乱。如果在我屋子里找不到大少爷曾给我的手帕,那我的杀人动机和证据都有了。就算不是我杀的,也会让所有人相信就是我杀的,是不是?”我压抑的一口气说完。 “你好好想想,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是你杀的,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他用热忱的眼神看着我道。 “你要怎么帮我?连我自己都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大少爷给我的帕子会在林毓泽死的那里被找到。昨天,我又故意推他入水,虽然我昨日未承认,但那么多人看到了,只要一问,就坦诚了……” 我委顿的趴在地上,心里乱糟糟的,这次才真切危及我的性命。明明不是我杀的,我却百口莫辩。 怎么办?虽然我真巴不得他早死,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死还牵连到了我。 不是应该是九王爷的干系吗?他人在哪?到底是不是他杀了林毓泽? 但是,那条手帕又该怎么解释?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谁是凶手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谁是凶手 暖阳和小鱼看我垂头丧气软趴在地,连忙扶着我道:“小姐,快起来,你没有杀人,不会有事的。到了衙门,有楚大人,会找到真凶。” “就是,好姐姐,我小鱼经常去衙门牢狱坐着,还不是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你这么好的人,肯定没事。要有事,我也会去救你,我很有办法的……”小鱼看我精神萎靡,也在旁嬉笑的劝说着。 我深深吸了口气,冲她们微微一笑,由她们扶起来。 这时,芷岚和水佩脸色苍白,匆匆跑过来,冲我摇头哀婉道:“那条帕子真的不在寝房了。”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绣着红梅花纹的手帕只有那一种图案,在林毓泽尸体旁,无疑就是那条了。 所谓的证据动机都齐全了,唯一剩下的是证明我不在现场的时间证人。 想此,我沙哑道:“林毓泽什么时候死的?” 楚美人冷静道:“经仵作验尸,初步估计他是昨晚亥时(相当于今21时—23时)死亡。” 那个点,在古代早就睡下了,又没娱乐活动,谁会在那么晚爬起来杀人?所以,这个时间点根本不会有人证明我不在现场。 难道真是九王爷,唯一的可能只有他了。可到底这条手帕意味着什么? 我终于能有时间静静的思索这件事了,因为我绝不能被带到府衙去审问。 可冷惊偏偏道:“二小姐,现在证据确凿,请跟我们一同回府衙。” 我后退一步,目光带乞怜的望着楚美人,嘴角微噏,想说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楚美人看着我眼眸,半会,抬起手止住冷惊道:“人不是她杀的。” 冷惊拱手回绝道:“大人,您不要再包庇她了。就算不是她杀的,按照大兴律法也得把她带回去询问。” 冷惊又命令道:“来人,把她带走。” 这个冷惊我到底是何处惹到他了,难道非要我死了才甘心吗? “人不是我杀的,我不会跟你去衙门。如果去了,人就真的是我杀的。到时流言蜚语满天,我还能活着回来吗?”我一步步的后退,激昂忿忿。 冷惊跃前一步,抓着我的胳膊,义正言辞道:“你是涉嫌杀人,如果不是你杀的,楚大人和知县会还你公道。” “楚大哥,我不能被带走啊我觉得这就是一个陷阱,也许是有人要栽赃嫁祸我杀人了,如果我去了衙门,说不定就没命了……”我挣扎冷惊的手,声声哀嚎的叫着楚美人。 “放开她,冷惊。”楚美人微有不忍的沉声命令。 “楚大人,这个女子几次左右您的想法,您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您一向教导属下们按大兴律法办案,这次怎么能枉顾法纪。” 冷惊拿法律压制楚美人,他有所动容。我明白他是个公正严明,按律法办事的好官,我这样,是让他为难啊 看他不再作声,知道事已成定局,我忍住眼眶的泪水,慢慢走上前,伸出双手妥协道:“好吧,我跟你们走” 冷惊冷笑着拿铁链来锁住我双手,几个丫头跪下哭喊道:“二小姐不能走啊楚大人,奴婢们给您磕头了,二小姐是好人,真的不会杀人的……” 她们一声声的叩在地上,犹如叩在我心底,一声声的激荡,我悲从中来,却含悲带笑道:“你们起来,我不会有事。要相信楚大哥会护我周全,早日找到凶手的。” 我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对着楚美人,这个时候我唯有相信他了。 冷惊锁好我的双手,楚美人轻声道:“我知道不是你杀的,现在只是协助调查,不会有事。” 他一出口,我激动的心就落定下来。 回头对芷岚嘱咐道:“你们快起来,芷岚,院子里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不要慌乱,我会安全回来的,我保证。” 最后一句保证是对她们,同样也是对我。 芷岚稳定了心神看着我重重的点头,却发不出声来。 我微微一笑,随着冷惊踏出门。 此时我才发现外面院子里挤满了围观的人,晚池、瑞烟、繁珠、绿柄等都围着在,更有其他房的丫鬟婆子等,各人表情不一。 我这样子岂非是闹了大笑话,谁能想到我一朝得志,从三等丫鬟升到竞选当家人资格的地位,却又染上了命案,成了杀人嫌疑犯呢? 一缕愁苦噙在嘴角,真是世事难料呵 夹杂在众人不同的目光中,我仰起头拼命不让眼泪落下。脚下虚浮无力,似乎是踩在厚重的棉花堆上。 这时,一个极喘的声音响起,“放开她林毓泽是我杀的,与她无关。” 我震惊的看着突然冲过来的三少爷,讶异道:“你胡说什么?” 他一袭月白色的锦服,钱短的黑发长了,披散下来遮掩下颌,使得他五官分明的脸上带着些许柔和,仔细一看,他原就是十分漂亮的正太,而现在却褪化成洒脱不羁的美少年。 我恍惚的看了半日,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 他一路跑来,额头冒着汗,冲我蛊惑的一笑,“林毓泽真的是我杀死的。” 四周响起一片唏嘘声,我惶恐,忙道:“你说是你杀的,那你怎么杀的?” 他似乎满不在乎的随口道:“我以前就看他不顺眼,早就想扁他一顿了,现在他来了,我正好有机会对他下手,不过是下手太重,被我打死了……” 我喉头一紧,打断道:“你不要胡说,这是杀人,杀人要偿命,不是说的好玩的,别闹了” 我好气又好笑,这个傻蛋,有这么说自己杀人了,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吗? “他真的是我杀的,就在昨晚,我跟他打起来,你看,我身上还有他抓过的伤痕。”三少爷卷起袖子,立见一条青痕。 楚美人忙拉起他的手,仔细检查,凝神道:“仵作在林毓泽的尸身上发现很多伤痕,证实死前有激烈的打斗。” 我一听,嘴角抽搐的再也笑不出了,紧张的哆嗦问:“真……真是你杀的?” 他深深的看着我点头。 我一皱眉,怒极吼道:“你白痴啊说是你杀就是你杀的?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和他打架的,在现场又留下了什么证据没?” 我每说一句,就上前一步,他则后退一步,看我怒火中烧的样子,他无言以对。 看他模样,我算是松了口气,他又挺直了脊背道:“是我杀的。就在昨晚亥时,我和他在听枫林打架,哪里知道他那么不经打,踢了他几脚就死过去了。” 我本来以为他是为了救我,替我开脱,才故意说是他杀的,现在他把时间和地点都说的这般清楚,不会真是他杀的? 我默然片刻,他的个性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把人往死里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那条手帕意味着什么呢? “放开清平,人是我杀的,要抓就抓我,别冤枉她。”三少爷清冷喝道。 我神色急剧一冷,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回头看着楚美人,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不清楚林毓泽死的情况,但本来是怀疑九王爷做的,三少爷又突然站出来,还与林毓泽生前有打斗,到底凶手是谁? 楚美人看我神色,视线缓缓移出,定格在三少爷身上,“三少爷,你说你和林毓泽打架,那你都是怎么打他的?” 三少爷有些僵硬,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楚美人,急急道:“那么晚了,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看的到,就踢了他几脚,踢在哪我没看到。” 听他这样慌神的辩解,我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凶手绝对不是他。 楚美人笑道:“你有没有拿砖头砸他?林毓泽的后脑有一处被重物袭击的伤痕,这是他的致命伤。” “有,有,是,我踢了他几下,他还要扑过来咬我,我就随地捡起块砖砸他的头,就是这样。” “呵呵……”楚美人放声一笑,“凶手不是你,林毓泽后脑的伤是因为他倒地时磕在了地面的突石上,那块石头搬不起来,你怎么砸他?” 三少爷脸一白,还想说话,我瞪了一眼他,拉他到一边小声道:“你不要再承认了,林毓离,是不是你杀的,楚大人和我一眼就看的出。如果你就这么想救我的话,我拜托你动动脑子,努力去查真凶。而不是自作聪明的要替我承担。” 我口气很重,说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赌气似的道:“我是想救你,你还不领情。” “你想救我?你是想害我吧你这样站出来承担算什么”看他还不知反省,我气结道:“有本事你就学聪明点,早点找出凶手,证明我的清白,你这样莽撞的跑出来,就是要我感动喜欢上你吗?你大错特错了,我不喜欢没脑子的人,你这样做就是在添乱,一点作用都没有,更让人讨厌” 落下狠话,不管他眼底蔓延的受伤,我转头对楚美人道:“凶手不是三少爷,我们走吧” 楚美人点头,冷惊开路,遣散四周的人,一群侍卫带着我走出院子。刚踏出门,我就看到夭桃跑进来了,她一看这么多人,脸色瞬间变了,低着头,捂着脸想躲避到人群中。 她的表情我没有错过,低低自语道:“夭桃?”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牵涉众多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八十五章 牵涉众多 我的一声轻呼,夭桃隐在围观人中正好听见,她倏地抬眸看着我,眼中慌乱之情尽然,不敢再看我,就要趁着人群跑开,我陡然惊醒,大叫道:“夭桃,你站住抓住她,快” 双手被冷惊紧紧的绑缚着,我挣扎的抬手指着夭桃跑的位置。韶颜楼院子里的人群一阵马蚤乱,夭桃的人影被淹没,冷惊突然一个腾空跟头,跳开几米,挡在夭桃身前,喝道:“你跑什么?” 听见冷惊的声音,我镇定下来,撇开四周人,急急的走到夭桃跟前,变色道:“夭桃,林毓泽是不是你杀的?” 一句话,松散的人群渐渐安静,全都看着夭桃。 而她听着,脸色早已吓得雪白,低低喘气道:“不,不是我杀的。” 她手足无措,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皱眉看着她,“你昨晚在哪?” 她瞪着明亮妖冶的大眼睛,使劲的摇头。 看她这幅模样,定有蹊跷,楚美人也发现异常,问我:“你发现了什么?” 我没答话,叫来小鱼:“你昨晚大约什么时候看见夭桃跑出去的?” “昨晚起夜的时候,是什么时间?我睡眼朦胧的记不清楚了。”小鱼知迫在眉睫,绕着后脑,“反正应该是很晚了,我看天黑沉沉的,看夭桃鬼鬼祟祟的跑出去,本来想跟着她的,但太急了又很困,就去睡了。” 我定神转而看着夭桃,“小鱼今早就说,昨晚看见过你,你去了哪?” 夭桃脸上稍见绯红,窘色道:“我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你是去了听枫林见林毓泽吧,无意却留下了那条绣着红梅花的手帕?”我反驳道。 “没有我没有去找林毓泽。”夭桃猛的抬头看着我。 “大少爷给我的那条手帕是不是被你拿走了?你知道上面的红梅是他的标志,只以你对他的爱慕,才会无声无息的偷了我寝房里的那条,一直带在身上,是不是?” 夭桃被我厉声指责的哆嗦说不出话,我又道:“大少爷的手帕在我这,你每天去我寝房打扫,看见了私藏很正常。但是在林毓泽的尸身旁找到了,我还以为是谁故意诬陷我,却不想原来是你偷了” 夭桃拼命摇头,“毓泽少爷真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二小姐,你相信我,我不敢杀他。” 她抓着我的胳膊软软的趴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我没有杀他……我没有……” 夭桃这样子,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芷岚突道:“楚大人,你该相信了,我家小姐没有杀毓泽少爷,快把二小姐手上的链子撤掉。” 楚美人点头,眼神示意冷惊,冷惊一句不吭的解掉我双手的束缚,上面被勒的淤痕明显,我活动了手腕,瞥了眼冷惊,又拉起夭桃,“你实话告诉我,你那么晚跑去听枫林做什么?” 夭桃豆大的泪珠直流,抓着我的手都是颤抖的,她是在害怕什么?吓成这样? 我思索沉吟,夭桃嘴里不停说着不是她杀的,但就是不肯说知道什么? 知她一向鬼心眼多,我有些不耐烦,冷冷道:“你若是不说清楚,你知道了什么?刚刚的手链就会铐在你的双手上,只好回衙门挨了酷刑,你就会统统招了。” 夭桃愁眉不展,满面痛苦的摆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昨晚就只看到林毓泽躺在那,浑身是血,我吓怕了。” 闻得此话,我眼皮灼然一跳,“你还是没说你去听枫林做什么?你不要又说是去那散步。这种谎话你骗三岁小孩子呢?” “我……我……我……”夭桃看着我,又斜瞟了眼楚美人,终是没有说下去,张口结舌的“我”了半天。 我越觉奇,微一凝神,靠近她曼声低语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惊诧的抬眸,眼睛里波动的情绪四溢,我了然的笑笑,走到楚美人身旁道:“楚大哥,这件案子可能还有牵扯,不妨回我屋子里细细调查,我估计很快会找到凶手。” 楚美人敛色默然,我随即高嚷对四周人道:“还看什么?都不用干活了” 一语,众人皆惊慌散去。 只剩下我院子里的丫鬟,还有楚美人的侍卫,以及站在一旁晃神的三少爷。 他看我正在望着他,脸上虽是有愤然之色,但眼睛里却并未流出,反而有着明亮的光束,大概是看我没事了,发心下来。 我叹口气,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很重,若他以往的脾气,听到那些早就一拳挥过来了。 不作多想,我急促的回到正屋。 落座后,我定一定,目光凝落在夭桃身上:“好了,夭桃,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有一次机会,你在这里不说,就乖乖的回衙门说。” 夭桃进屋后,神色已有缓解,她拿绢子拭去面上泪痕,看着我,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抽抽噎噎道:“我只能单独和小姐说。” 我一惊,与楚美人互视一眼,忙问道:“为什么?这屋子里只有这些人,有什么话不能公开说。” 夭桃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她性子倔强,我也不多问,拉着夭桃到耳房去,掩好门,直接道:“你快说。” 夭桃凑近我耳旁,低低道:“我昨晚看到芳草和毓泽少爷在一起。” 我凝眉,紧紧盯着她,不知她说出的是真是假? “你只看到他们在一起,还看到了什么?”我压低声线问。 她又摇头苦笑,“那么晚你说她们在听枫林能做什么?” 我眼睛一亮,抓着她衣袖,迟疑道:“你是说他们在听枫林做……那事?” 不知是不是我说那话的表情很搞笑,夭桃捂着嘴巴一阵低笑,我咳嗽一声,严肃说:“别笑了,你看到这些,然后呢?” “然后……还能然后什么,我看到这些怕被他们发现,早就拔脚跑了,难道还在旁边盯着看。”夭桃一副明知故问的说着。 我心思动了动,芳草和林毓泽?怎么又牵扯到她,芳草又为什么和林毓泽做那事? 眼睛一转,明白芳草估摸是为了满汀吧也许是为了满汀不要嫁给林毓泽那种人,她才会牺牲自己。 但是,夭桃还是没说她去听枫林做什么,隐隐突生戒备,觉得夭桃的话不能全信。 我忙问:“你直接说你去听枫林做什么吧” 她脸部抽搐,犹豫不决。我又道:“你隐瞒了什么,不说我们都会查出来。但是你现在是要证明你的清白,如果你不肯告诉我,我也没办法帮你。” 作势就要踏门出去,夭桃急急拉着我:“我说,我都说。” 我满意的笑了笑,就看她又附在我耳旁絮絮说着。 她说的很小声,我听完却变了声喝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低下头露出自责的神情,我快速道:“你既知道,就不许透露出去,以后也不要去听枫林。” 她点头,我又补充道:“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早晚有一天你会因此连命都没有。” 夭桃呐呐的闭紧嘴,我狠狠剜了她一眼,掀帘子走出去。 楚美人端正坐着,清幽的眸子浮现欣然的微笑,我吸了口气,勉强笑道:“杀死林毓泽的不是夭桃。” 像是意料之中,楚美人并无变色,反而冷惊道:“还请二小姐明示,为何不是她?” “反正不是她。”我回嘴,直视冷惊脸上的伤疤,强势道:“冷大人,你刚才一进来就说是我杀了林毓泽,理由是因为我昨日故意推他入水,还有凶案现场的那条手帕,就说动机和证据指向我,现在弄了半天,已经证明他人不是我杀的。搞的林府人心惶惶,却是个大乌龙。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在这怀疑我的丫鬟杀人?你们官差如果都是这样办案的,还有得用吗?仅单凭表面的证据就乱冤枉人,你大可把林府上下所有的人抓起来。” 顿了顿,看着冷惊那副臭臭的表情,我冷笑道:“对了,你还可以随便拉个人问问,这个林府,不,这个苏州城有多少骂他的。他敢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苏州第一名ji秋千艳,又在林府肆意妄为,对丫鬟像采花大盗似得,对下人又任意打骂,想他死的人何其多。你怎么不一个个调查?” 我毫不留颜面一口气说到底,“虽说林毓泽昨晚死在听枫林,但我的丫鬟夭桃只是睡不着,迷糊走去了那。她发现林毓泽浑身是血的躺着,吓得摔倒了,那条绣着红梅手帕就落在那。但是她又怕别人怀疑是她杀的,所以不敢声张。事情就是如此,没有人亲眼看到是夭桃所杀,所以,你有了充足的证据再来带走她。” 我面不改色的瞎掰着,像是亲眼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心底暗暗叹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当听完了夭桃的那番话,我就不得不把她保下来。 只是,脑中像是有一根雪亮的针在穿过,林毓泽的死到底意味着什么? 谁才是杀他的真凶? 九王爷?三少爷?夭桃?芳草? 这一群群的人似乎都牵扯了进来,可是九王爷又去哪了,这么久都还没看到他的身影。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来龙去脉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来龙去脉 屋子里的人听我一口气说完,都不做声,楚美人站起来笑道:“你说不是夭桃姑娘杀的,那会是谁?” 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我,我想了想,“怀疑的对象太多,暂时没有想到是谁,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找到凶手,给楚大哥一个交代。” 冷惊打断道:“判案找凶手是我们官差的事,不必劳烦二小姐。” “如果各个都像你冷大人这样公私不分的办案,我想苏州的百姓怕是没有日子安稳可过了。”我气结面带嘲讽道。 “你……”冷惊狠狠的瞪着我,被楚美人拦住,“退下,你今日的话太多了。” 楚美人温柔的寒声,冷惊立刻躬身退到一旁,他又对我道:“清平,这个案子你不要插手,我会尽快查明。” 我想了想,答应道:“好。” 他点头,随即一声令下,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屋内的丫鬟们看着楚美人远走,全都松懈了一口气,芷岚拍着胸脯道:“好险二小姐,吓死奴婢了,还以为楚大人真的会把你带走。” 我苦笑,“我也以为会被带到牢狱去审问呢?” 坐在椅子上,我长吁了口气,目光紧随着夭桃,想起她刚在我耳边说的那番话。 她竟然知道二少爷林毓坤没死的事,昨晚是要去听枫林找他。她胆子也忒大了,这事知道的人仅有晚池一人,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找林毓泽,她倒是抢先跑去了。 夭桃被我盯的眼睛不知往哪放,我笑道:“芷岚,你们先出去把外面院子清理下,夭桃留下。” 芷岚屏声应是,带着水佩、暖阳她们出去。 我叫夭桃坐下,又问:“你昨晚去听枫林看到了什么?” “奴婢不是刚都在您耳边说了吗?什么都没看到。就看到毓泽少爷和芳草……然后奴婢就去找二少爷,可是那的雾气太大,奴婢有些怕就赶紧返回,接着看到毓泽少爷躺在血泊中。” “真的吗?”我眯着眼打量,虽然不能像九王爷和楚美人那样锐利,但这样施加压力,也许能看出一些其他的端倪。 “真的”夭桃作发誓状,“奴婢发誓,毓泽少爷的死绝对跟奴婢无关。他可能就是被芳草杀死的。” 难道真的和芳草有关? “你去找二少爷是个什么目的?” 她低眸觑着眼,小心翼翼道:“那日无意听到晚池和小姐的对话,才知道二少爷原来没死,人藏在听枫林。奴婢就想去确认一番,才会偷偷晚上跑去一窥究竟。” “就是这么简单?”我怀疑道。 “真的只是好奇罢了。” 我静静的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屋内安静无声,我略略沉吟思索。 如果是芳草杀人,她杀掉林毓泽是为了帮助满汀。大少爷本就要娶满汀的,林毓泽横插一脚,连林老爷都同意了,这就很难更改,只要把他杀了,事情才好解决。 这是芳草极端的想法话,凶手不定会是她。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雪梅轩找芳草,芷岚敲门道:“小姐,芳草姑娘来了。” 我和站着的夭桃对视一眼,忙道:“让她进来。” 夭桃正想要回避,我叫住她,“不必,你留下来听着。” 她点头闭嘴侧身站在一旁。 芳草进来时,脸色稍悸,她先是看了眼夭桃,微露诧异。再看着我规矩俯身行礼道:“芳草给二小姐请安。” 我含笑道:“不必拘礼,请坐吧夭桃,斟茶。” 芳草楞了会,想不到我会这么和善的态度对她。 知她心中疑惑,我忙解释道:“以往的过节我都不记得了,你也不需再想,就烟消云散吧” 如果她是为了帮助满汀才做那事,并杀掉林毓泽的话,她倒是个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芳草低婉了平日神色,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多谢二小姐不计前嫌。” 夭桃给她端了椅子,又泡好茶,我喝了一口,轻轻道:“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芳草犹豫了会,眼神瞥向夭桃,我笑道:“没事,你就直说吧” 芳草迟疑良久,才毕恭毕敬道:“是为了毓泽少爷的事。” “哦?”我微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昨晚死了,你来找我这是……” “奴婢知道楚大人来调查了,还差点要带走二小姐去牢狱,才急急赶了过来。” 我讪笑几声,她是知道我没事了,楚美人刚走,才及时赶来的吧 我不语,只注视她,却看她手上使劲的绞着手绢子,面色发虚,难以启齿的张了嘴,又闭上,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楚大人走了,你来找我应该是想清楚了,就直接说吧” 她哽咽了喉头,紧咬着双唇,时不时看着旁侧的夭桃。 我心底叹息一声,猜测她接下来要说的什么,这对于封建社会,的确是说不出来。可想而知,芳草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夭桃,你先出去,我和芳草单独谈谈。” 夭桃喏了声便躬身侧退。 沉默一下,我屏了声气,微微一笑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芳草眉目间似有不豫之色,含了几分小心,低声道:“昨晚我去找过毓泽少爷。” 我点头直接道:“你杀了他?” “没有”芳草蹭的跳起来,脸色瞬间变了,“我怎么会杀他,我是求他。” 我沉默了些许,不再强逼追问,只静静的听她说着。 她怅怅叹息一声,“昨日当老爷宣布要把满汀嫁给毓泽少爷时,我就慌了,以前他来林府,就对满汀动手动脚,这次不知怎么,他居然劝动了老爷,就是不可逆转的事。我想不到其他法子,就糊涂的去求他……” 我转眼,神色便有些冷寂,只目光逡巡在芳草身上,淡淡不言。 “昨晚,我求他不要打满汀的主意,我说大少爷和满汀心意相通,凤姨临终前也要满汀嫁给大少爷,都快成了的事。他却这样,我求他放弃,他说要他答应可以,只要我……只要我令他满意,他就成全大少爷和满汀。” 我黯然微笑,又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向精明的芳草面对林毓泽那种禽兽也乱了分寸。怎么不好好想想,他那种人哪里会有满足的时候,只是一味过份的要求索取,根本就是在戏弄,不会答应的。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片刻,说了一句:“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多说。” 芳草紧绷着身子,哀哀道:“二小姐知道……什么?” “昨晚夭桃都看见了,她告诉我的。”不顾她满面尽有羞辱的姿态,我接着说:“林毓泽不是你杀的,那他是被谁杀的?” 芳草好不容易撑在桌上,颓废的翘起嘴角,“夭桃都看见了,她的个性,那这事就传的满天飞了,我还管的着谁杀他的吗?就当是我杀的吧” 她垮着惨绝的笑容,缓缓闭眼吸气,又睁开眼幽幽道:“二小姐,奴婢打扰了,告辞。” “唉你等等。”我起身拦住她,“你先不要心灰意冷,我向你保证,夭桃不会把这事宣扬。” “真的?”芳草眼底骤然亮起火树的光辉。 “她是我的丫鬟,她不敢乱说,再说现在这事,谁要说了,不是都会被怀疑吗?”我好脾气的劝说,拉她回原位坐好。“你先冷静点,把昨晚具体的情况告诉我,当务之急首要是找到这个凶手。” “你相信我不是凶手?”芳草突然盯着我问道。 “相信”我诚恳道:“你是要帮满汀和大少爷,管是这份好心,就绝对令人倾佩,试问这世间,哪里有这样好的姐妹为了对方的幸福牺牲自己的吗?” 她面上有红潮,很是尴尬,我意识走神了,干笑几声,转了话题道:“快说说看,之后的事情。” 芳草又低头遮掩道:“之后,我受不了委屈,哭着跑开了,在水中月河旁蹲着哭泣,几次有想跳河的冲动……” 我安慰的拍着她肩膀,她冲我宁和的一笑,“没事,是我自己下的决心,毓泽少爷还没履行承诺,我怎么会想不开呢?” 我笑笑,“那就好。都过去了。”顿了顿,为了缓和气氛,我又转开了话题道:“其实你知道我跟九王爷……那啥,我当时是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这个不需要太介怀,就当没发生的,想开点,照样好好过日子。” 芳草欣慰的一笑,“我明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目光盯着我头上,那块曾被她扯掉的头发,她低低道:“对不起,我以前对你太狠了。” 我摆手,“都长出来了,就忘记吧” 她重重摇头,又继续道:“我在水中月哭够了,也想明白了,就要回雪梅轩,哪知突然听到林子里一声惨叫。” “我觉得奇怪,忙跑回去看,只看见毓泽少爷浑身是血,脑袋上也是冒着血,吓得我不敢再看,飞快跑回雪梅轩。” 听她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陡然变的凝重。 凶手是芳草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不是芳草,不是夭桃,也不是三少爷,真的只剩下九王爷一个人了。 虽然心底不情愿相信会是他,但事到如今,他人都还没出现,是他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婚约取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婚约取消 没有多想,我站起来,拔脚冲出去,外面丫鬟们议论纷纷,看我面色苍白的跑出来,就要上前,我急问:“九王爷呢?” 她们没人吭声,我跺脚转了一圈,嘶吼道:“说啊他人在哪?” 芷岚摇头,“没看清,奴婢们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就全都冲进去了,没看到九王爷去哪了?” 心里疙瘩一跳,他不会这么快就出了林府吧 “九王爷九王爷”我跑到院子门口扯着嗓子喊。 芷岚和水佩拦着我,“小姐,会不会是在他的寝房呢?” “他住哪间房?”我一听,抓紧芷岚的胳膊,摇晃道:“他住哪里啊?” 心底失落落的,他搬进来有几日了,可我却连他住在哪间房都不清楚。 芷岚指着北边的侧房,我赶紧跑过去,立在门口良久才推门进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设有简单的摆设。因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9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9部分阅读 临时搬进,加上这院子里的人本来就少,估计还没来得整理打点。 想到他是尊贵的九王爷,却纡尊降贵搬到这空无一物的屋子,心底很不是滋味。 看来真的是走了最后看了眼屋子,我惆怅的转身欲走,突然听到里面寝房有动静,我欣喜的提裙跑进去,一面道:“九王爷,你听我说,我刚刚是在怀疑你,那是因为你昨晚说了要帮我把事情解决的啊林毓泽突然死了,你又一上午不在,很容易被误解的……” 话未完,我刚踏进屋内,就看到一个身影,脚顿时止住了,“千愁……怎么是你?” 千愁在屋子里整理行李,看我跑进来,略略皱眉,却不语。 “九王爷呢?”我迟疑一下,很快问道:“他都走了吗?” “王爷早走了,吩咐我来整理。” 我神色一黯,赌气似得跺脚,走就走吧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谁稀罕了 没有停留,我疾步向外走,外面却突然横插一人,与我仰面撞上,来不及闪躲,身子就踉跄跌进了那人怀里。 一股熟悉的味道涌上心间,我抬头看着他,“九王爷。” 他面无表情的扶我站好,松手道:“怎么了?” “我……”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任何话了,刚才仅有的底气已经用尽,只怔怔的仰视着他。 他看我不说话,孤傲冷清的神色却也没看我,就绕过我身子向里走,我如泥塑愣着,狠狠敲了脑门,我到底是想说什么来着? 深吸一口气,方冷静下来,转身欲解释,九王爷和千愁走了出来,他淡淡道:“我刚已经和林老爷说清楚,我们的婚事取消,他不会为难你。” 听他说完,我嘴角轻微抽搐一下,为什么他说完这句我会难以呼吸,不是应该高兴吗?我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不受他控制,与他不再来往。 可是,当他说下这句,我却没有开心,仿佛落在深渊般的难受。 他正要踏出屋门,我快速喊道:“等等” 他转身看着我,又向后抬手,千愁拿着包袱走出去。 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他背光站在门口,看不清是何神色,我蓄了笑意,迟疑道:“九王爷就这么走了?” 他的脸在黑暗处埋了一沉朦胧,“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 我皱眉,明白他是意有所指。又自嘲的可笑一声,“不用交代了,那又不能全怪在九王爷头上。再说……我根本就不在乎。” 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心口压抑的一股郁气难舒,强自忍着故作不在乎的从他身边走过。 不知是怎么踏出他的屋子,脚下虚浮无力,在芷岚她们的目光中,我憋着一口气快步回了屋,关上房门,不顾她们在外头叫喊,靠在门后,心情低落。 “我没事,你们不要吵我,让我安静会。”听着“砰砰”的敲门声,还有叽叽喳喳的劝解,我忍不住叫喊。 终于,外面安静了,我艰难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却不知过了多久,我取掉后脑的那个玉簪,紧紧握在手中,一咬牙就要猛的望地上砸,刚举起手,却怔怔的握紧了。 心中一团气难消,我不过就是怀疑他杀了林毓泽,他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吗?再说他的可能性本来就很高,他一句话不说,也不解释,是生哪门子气了?真是莫名其妙…… 心中想的,我全都吐出来,更是言辞激烈的骂了一通,似乎这样才能舒缓我的气结。 看着手中的簪子,毕竟也是玉福临上号的美玉打造,这样一想,我又重新把玉簪插上,碎碎念的问候他全家后,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拍了拍脸颊,暗自警告自己,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当务之急找出杀害林毓泽的凶手。 理清好头绪,我拉开门嘴角勾起了笑意,“芷岚,水佩,我们去厨房吧” 几人看我面色好了些,连连笑着点头答应。 去厨房的路上,遇到的丫鬟下人全都看着我,我疑惑问:“我脸色很难看吗?他们都那样盯着我干嘛?” 芷岚微微一笑,谨慎的看着我,沉吟会才道:“大概是听说了,九王爷和你的婚事取消了,所以……” 哼这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搞不好还会被传出各种版本来。 这不,正好听到了,那边树下有几个丫鬟围在一起聒噪,“……还真有这样的事?我就说嘛,九王爷怎么会娶一个丫鬟呢?” “可不是,虽然二小姐是被提拔了,可毕竟不是小姐的身子啊九王爷只是一时看上了,都听说啊以前是二小姐不肯嫁,可依我看,是九王爷不肯娶吧所以婚事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最后九王爷估计耐性有限,才要罢婚的啊” 芷岚正要上前制止,我拉住她,小声道:“别出声,听她们说。” 芷岚不禁皱眉,我聚精会神的听着,就听另一个丫鬟道:“可是二小姐她跟九王爷都有了夫妻之实,人都是九王爷的了,在林府是人人得知,突然九王爷不娶了,这名声就全没了。而且以后有谁还敢娶她呢?” “唉二小姐也是挺亏的,都既是小姐了,还有可能会是王妃。可这样的恩德不是人人都受的起,才落得这样的下场。但要说出去多冤啊,估计老爷面上也无光,那二小姐和大少爷选当家人,不是就没的戏唱了。” “你傻啊居然还真信二小姐能当家?”又有丫鬟取笑道:“林府当家人日后肯定会是大少爷,老爷怎么会让外姓掌权。几个妈妈还信誓旦旦的去巴结,这下押错了,都悔恨死了,指不定还在背后骂人呢?” 一语,众人哈哈大笑,好不热闹。 我摆了摆头,看她们说的这样,一想,这个时候去厨房委实尴尬,遂拉着芷岚和水佩往回走。 行了几步,芷岚忍不住道:“这些丫鬟素日里就是喜欢乱嚼舌根,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我轻声一笑,“我也是丫鬟,如何不清楚呢?林府出了这么多事,到哪都会有议论。我哪里有闲工夫去关心这些。” 芷岚默默点头,水佩又道:“如果九王爷和小姐取消婚约了,二夫人会不会失了面子,又来找小姐麻烦啊” 水佩刚说,芷岚就拐着她胳膊,我看在眼底,苦笑着,二夫人正好趁机会打压我了,早在之前就和二夫人闹的不愉快,现下,她说不定早等在我屋子里看我笑话了。 果然是想到什么就反生什么,回了屋子,二夫人明艳端庄坐在主位,暖阳和小鱼伺候着。二夫人看我进去,巧笑道:“听说你这里一大早就很是热闹。怎么我一来就冷清许多了呢?” “干娘有什么吩咐?”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吩咐?吩咐可不敢当,我哪敢吩咐你做事啊?” 我站直了身子垂头,二夫人盯着我良久,过会才道:“你们都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跟二夫人,她叫我坐下,又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叫你去说媒,毓乾是怎么说的?” “他答应了。” “答应了?”二夫人惊呼道:“他答应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只是大少爷要娶满汀,而且是姜展凤临死前的遗言,我想大少爷不会违背,所以,如果纤寻姐姐嫁过去,怕是委屈了。” “委屈?你倒是挺会替别人着想。”二夫人不置可否,“纤寻喜欢毓乾,哪里有那么多委屈。倒是你,你的委屈可是几天都述不完。” 我干笑着,说的可真夸张。 “唉最近的烦心事真多。”二夫人捂着额头,“这毓泽突然死了,我好不容易劝说老爷,让毓乾和纤寻成亲,关键时刻出了这岔子。凶手也不知是谁,那纤寻和毓乾……唉” 二夫人“哎呦哎呦”的直叫,我心念转动,二夫人只是劝说大少爷娶纤寻,而林毓泽娶满汀则是林老爷做主,可是林老爷为何要答应这门亲事,我才不信林老爷对他侄儿这么好,宁肯让他最疼爱的长子放弃。 林老爷答应林毓泽的要求,会不会是有什么软肋在他手上? 如果是这样想的话,那杀死林毓泽的会不会也是林老爷呢? 也不知为何,自从知道林老爷才是下毒谋害大夫人肚子的女婴后,我对这位老爷的印象差到极致。觉得什么事情他都有可能做出来,自然会联想到他是凶手。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探雾林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探雾林 “算了,不说这些事了。”二夫人长叹一声,打断我的思路,“毓泽突死,九王爷又和你断绝了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我回神想了想,“先调查毓泽少爷的死因吧”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还不开窍呢?你就不为你自己琢磨琢磨。”二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蹙眉道:“实话跟你说吧老爷让你去玉福临学习都是九王爷的意思,现在你没了他这个依靠,还能去玉福临,还能和毓乾争吗?我早看得出,你是个有骨气的丫头,什么事都有自己想法,可就是太一根筋。听我说,你去找找九王爷,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你挺痴情,你好好和他说说,没准就回心转意了。” 她见我微有所动,忙趁热打铁道:“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九王爷这样的金主不是人人可以攀上的,你就早点嫁过去得了,非要弄成现在这模样,成了整个府里的笑柄。” 我本蓄了笑意听着,待得听完,神色已经黯沉了下来。 “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去贤王府,不许再犟。”二夫人最后说了一句话,还不容我插嘴,便甩袖离开。 我揉了揉了头,感觉昏沉沉的,便去了寝房休息。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梦中许多画面交叉,人来人往串成画幕的闪过。这样半睡半醒中我口干舌燥,头脑昏昏的想爬起来。 倒了一杯水,看见外面的天色将暗,想起一事,我忙叫来芷岚,“去请晚池来。” 芷岚应声出去,我静静的坐着等候,约莫一刻钟,晚池急匆匆的赶来。 我要芷岚避开,直接道:“今晚我想去见见二少爷,你带我去。” 晚池吓得花容失色,“今晚吗?可是二少爷不是轻易见到的,没有通传,见不到他啊” “不一定,去了才知道他肯不肯见。”我漫漫道。 晚池微有难色,我急忙道:“总是要见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她看我一意孤行,勉强答应了。 果然,等天已全是暮色时分时,我借口身子不适便早早睡下。约好了时辰,我套上黑色的披风,戴上帽子,轻手轻脚的跑出去。 在韶颜楼前面的凉亭中,看到等候的晚池,我说:“我们快去吧” 晚池拎着气死风灯带路,我尾随其后,夜幕中林府整个如死寂一般,偶然听到虫鸣的声响,我忙拉着晚池说话,“听枫林的雾障很大,你有把握能进去吗?” “听枫林的雾都是二少爷设下的,别人自然进不去。”晚池从容道。 而我却是大吃一惊,这个二少爷林毓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行动不便还能设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晚池略停了脚步,我们已经进入了听枫林,她笑道:“二小姐,二少爷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很像大少爷,很温柔。只是因为腿脚的关系,他博览奇书,又爱研究,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设下这个雾障。” “那是不是藏书阁内的许多书都是二少爷拿去的?” “是我偷拿的。”晚池不慌不忙承认道:“二少爷坐在轮椅上,每每一段时间总要承受药物治疗,那种痛楚我亲眼看过,真的难以想象。为了减轻痛苦,我总会偷偷潜进藏书阁,偷医术或是一些其他异志录,给他翻看。看的多了,他偶尔能自己配药,再就是设下一些机关障碍。” 我淡淡一笑,二少爷或许是世间难得的奇才,但却也是林府争斗中的牺牲品。无法想像年纪那么小的男孩,被他妹妹推下假山,残废了双腿,还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这绝非常人能接受,可想而知,他需要多么大的毅力。 和晚池慢慢的走着,四周的雾霭越浓,突然想起有一日,我迷迷糊糊闯进来,然后看到一座小桥,还有一个极温柔的声音,当时我以为是在做梦,可现在想想,会不会那个跟我说话的就是二少爷呢? 只有见到他就能知道答案了。 我挽着晚池的臂膀紧紧跟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迷路了。晚池道:“跟我走着,不会有事的。二少爷曾经教过,如何进去。” 我点头,心里的忐忑减少了一半,跟着晚池脚步,一会向左方位几步,一会又右方,如此绕来绕去,暗自猜测,这个不会就是电视上那种按照八卦衍生出来的迷宫吧 亏得晚池记得,要不然这位置肯定没人能进来。也难怪二少爷能平安无事在听枫林生活十年,却从未被人发现。 心底对他的敬佩又升了几许。 走了会,眼看雾气越来越稀薄,再前行几步,果真又见到那座小桥,我停下脚步,过往又浮现在眼前。这座木桥像极了我前世掉水的那座。 晚池看我踌躇,靠近我小声道:“过了这座木桥,就到了二少爷的屋子。” 她看我不回应,忙拉着我走上去。我突然觉得脚都是发软的,是因为前世落水,今生我对桥突生一种下意识的害怕吗? 恍惚中晚池拉着我飞快的下了木桥,我才回神。又向后看了一眼,晚池拽着我道:“快去吧别停留。” 我由她拉着,向一片紫色花海中去,这里的景致在夜晚透露着一丝诡异,没有多问小跑开去,绕过一条小道就看正前方的一座木屋凉棚。 他的住所还真是九曲十八弯,绕了这么多才能找到,我想要不是晚池带路,我以后很难进来。 吸了口气,我问道:“那边的花是有毒吗?你拉我跑这么快。” 晚池诧异的一笑,“没毒啊,只是过了小桥,不能停留,停留多了就进不来。” 我瞬即了然,再不多问。这里一切都与众不同,只要跟着晚池是没错的。 过了会,晚池走上前,对着那座木屋轻声叫道:“二少爷?晚池来了。” “隔这么远能听到吗?”我好笑的要上前几步。 晚池突然拉着我,沉声道:“不要上前” 我拧起眉峰,还有机关? 隔了很久,屋子里都没声响,我大叫道:“二少爷,是我,清平。我们能见一面吗?” 话音刚落,侧方突然开出一条道路,我被这种异象惊的合不拢嘴。 前面明明有一条是干净的小路,怎么突然侧面草丛中横生一条来。 晚池知我困惑,附在我耳旁道:“要是从这条路上走过去必死无疑。” 我本是迈了一脚,听到这话,身子一激灵,立刻缩回来脚。 好是厉害,重重防护,这简直就像是高科技似得,只是这种一不小心还会殇命。 我吐了吐舌头,开始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少爷林毓坤产生极大的兴趣。 晚池领我从另一旁的侧道过去,上了木屋台阶。晚池轻轻敲门,“二少爷,我们进来了。” 里面又无声音,晚池等了会慢慢的推开门。 我的心突然砰砰跳起来,无声无息的二少爷一直活在我们身边,现下终于是要见到了,我却紧张的身子乏力。 在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的灯火也突然亮了,晚池拉我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手中拿着烛火的染尘姑姑。 她满腹忧愁的眼睛又是让人一阵心疼,我不动声色的静静看着她,后施了一礼,喃喃问候:“染尘姑姑。” 她是不会说话的,只是略朝我笑了笑。手发抖的放下烛台,指了指那边。 我顺着她指去的方向,就看到对着窗户坐在轮椅上的二少爷背对着我们,我仔细的看着他,从进来这么久,我居然一丝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他的存在感是如此低,就像是不属于这间屋子一般。 这般想着,我心下一动,脸色愀然,道:“二少爷?” 他看着外面的月色,一动不动,竟让人误以为睡着了,我又叫了一遍:“二少爷。” 过了须臾,他才开口道:“你好久没来了。” 他的语调平平淡淡的,无起伏,但出口却是那种温柔舒服的声音。果真与我那次听到的那声音一模一样。 而听他口气,仿佛我们过去很熟悉。 屋子里只有四人,很安静,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出,我走上前,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刚刚走了几步,他又道:“别过来,会吓到你。” 我抿一抿嘴,低声道:“我们不是很熟悉吗?那二少爷的长相应该早就印在我脑海里,就算失忆了,我想也认识吧” 他轻轻的一笑,“几个月没见,你变化好大。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苦涩笑着,反问道:“那二少爷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呢? 他沉默着,像是在思考,良久道:“以前的你很安静,不喜说话,但很会照顾人,也很善良。现在的你……说不上来,感觉,好陌生。” 我微微一笑,觉得和他聊天是件很畅快的事,因为他都是把心中想的全说了出来。 不像三少爷,任性又霸道,说不上几句就喊打喊杀的;也不像楚美人,聪明又细致,你想的他都能看出;更不像九王爷,孤傲又神秘,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会说什么做什么,这样的人太不宜亲近,难以走进。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章 复仇公子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九十章 复仇公子 夜幕中,二少爷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落寞难耐,我忍不住想靠近他,又上前移了两步,站在他背后,柔声道:“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我们应该是朋友,准确来说,也可以是……兄妹。” 闻得“兄妹”二字,他的身子轻微的颤抖,连发出的声音也是抖动的,“兄妹?我这样子哪里还有兄弟姐妹。” 我缓缓蹲下身子,手抓紧了轮椅,微笑道:“二夫人是我的干娘,你是他儿子,我们怎能不是兄妹?” “我娘?我娘他还好吗?”他听我提起二夫人,声调又变的低沉了。 “还好吧只是二少爷明明还活在这世上,为何不去与二夫人相认?”我小心翼翼道:“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伤害你的是姜展凤,也并不是毓汐。罪魁祸首已死,你的仇也该报了,这些都忘记吧回到林府去,回到二夫人身边,尽一下为人子的责任。” “姜展凤是死了,但还有一人没死”他温柔的声音夹杂了冰冷的寒意,握在轮椅上的手抓出了几条印痕。 我不容分说,冲动之下,转脸就望着他。 这一看吓得我直接就仰头趴地了。 晚池看我倒下,惊呼的跑过来扶着我,叫喊道:“清平清平” 我全身寒冷的发抖,倒在晚池肩膀上,眼睛张的很大,指着二少爷说不出话,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 而且比之火火的娘莫娘还要可怖,他的脸上全是带血的抓痕,整张脸几乎变形,完全看不出那是一张人脸。我浑身哆嗦留着冷汗,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再不敢看着他。 他轻笑一声,“说了叫你不要过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看自己,更何况是别人。” 我连连摇头,喉咙却是堵塞一般,说不出话,染尘姑姑轻脚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膀,嘴里嘤嘤呀呀的说着,又比划了手势。 我不懂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好半天才缓解过气来,问晚池,“他们在说什么?” 晚池略摆头,意思是她也不清楚。 等他们交流完,我还是不能说不出话。我原意是想来看看这个二少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并劝说他早日回到二夫人身边,可现在见了他这样子,我不敢保证二夫人看到会不会心疼死。 心里隐隐的难受,变成这样的光景,究竟是要怪在谁的头上? 想起刚刚听到二少爷说的那句,姜展凤是死了,但还有一人没死。 我忙问道:“二少爷说得那个人可是林老爷?” 一语既出,二少爷没有多大动静,反而是染尘姑姑猛的摇头,尖锐的声音咿呀咿呀,听的我耳膜一阵刺痛。她扯着嗓子喊,却是沙哑的磨人。 见此情形,我忙站起来扶着她,“姑姑不要惊慌。” 她全身都是冰凉的,激动的紧紧扭着双手,又胡乱向四周抓。晚池不解情况,但怕伤害到我,与我一同钳制住她。我一面阻止她的自残行为,一面轻轻的安慰道:“姑姑不要伤到自己了,冷静点,没事的,没事。” 她喘息良久的颤抖,我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又拍着她的后背。 看她脸色渐渐好转了些,我才冷静下来思索,染尘姑姑是伺候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她现在却和二少爷在一起,而听到我说“林老爷”三个字,陡然变得不受控制的激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 心底暗自猜测,染尘姑姑的哑巴,还有她身子的虚弱会不会都是林老爷造成的呢? 现下,我也不敢发问,怕又引起染尘姑姑的情绪。但不问清楚,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正是犹豫万分,二少爷道:“姑姑身子不适,晚池你扶着她回屋休息。” “是。”晚池应声扶着染尘姑姑虚弱的身子朝里面走去。 听到没什么动静了,我才道:“染尘姑姑为什么这么激动,她的嗓子成这样,是不是和林老爷有关?” 二少爷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月色,我鼓足勇气又走过去,陪他一起观望。 良久的相继无言,他慨叹道:“连你也叫他林老爷,你对那个人是怎么看的?” 我怔怔出神一笑:“他歹毒,心机深沉。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是,你说得都对,这个林府我最痛恨的就是他。”二少爷握紧了拳头,又变得阴沉。 只是我不解的是,二少爷何以这么恨他爹? 他笑得凄楚,那深重的忧伤仿若被露水沾湿了洁白羽毛的鸟翅,沉沉的抬不起来。他缓缓道:“我八岁那年,和他们去假山玩耍,被人从后面推下来,当时我并没有死,被温伯伯救下来,那个老爷也知道我还活着,可当他看着我面部全毁的时候,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他笑的惨绝,我站在他身后,可以感受那股蔓延至骨髓的忧伤。 “他说我都成这样子了,活着也是痛苦……他是这样说他的儿子的啊” 我嘴唇动了动,他的话字字挑动了我的心肠。 “我小时候不懂事,没有大哥那么才学聪明,他什么都拿我和大哥相比,久而久之,我更不爱读书,处处惹得他不快。难怪我出了事,他也是不闻不问,还要我死。” 他面上带着笑,泪珠滑落的痕迹曲折而晶莹,令人看在眼中无比酸楚,他一字一句用力道:“温伯伯不忍看着我那么小的年纪就没命了,私自把我藏在这里,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死,可又想到那人要我死,我怎么能合了他的意呢?” 他的话,重重撞在了我的心上,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 “我活了下来,温伯伯每月十五的治疗,让我的命得以延续。延续的越久,我就越恨他。”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我却震惊到无以复加,心跳的声音蓬蓬地厉害。这许多日子以来的隐秘揣测和惊心,这一刻他乍然告诉了我,恍如还在梦里一般不敢相信。 二少爷果然是要复仇的。 “染尘姑姑是被那人毒哑的。因为姑姑知道大娘当年坏的孩子是被那人弄死的。姑姑伺候大娘,那人怕她说出去,才毒哑了。” 虽然心底知道这个答案,但亲耳听到还是胆寒。 林老爷幕后操纵了这么多,原来至始至终他才是那罪魁祸首。没有他抢夺大夫人,二老爷不会死,二夫人也不会被他陷害,让姜展凤误以为是二夫人害死了大夫人,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的报复,这一切的一切追根究底,全是林老爷的错啊 “这些年,我要晚池去藏书阁偷书,我要学的更多,要他看看,他眼中最讨厌的儿子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样无用。我更要他为他做的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惘然摇头:“所以机会来了,二夫人被幽禁,你为了保护你母亲,要晚池去偷语婵屋子里的账簿,帮二夫人逃脱罪名,又从医术上撕下那张蒺藜的字,引起我们的注意,目的就是要我们调查当年大夫人的死因,怀疑到林老爷身上。” “你已经知道是他做的了,但却也拿他没办法是不是?” 我怔怔一笑,片刻慨叹道:“以前我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现在听你一说,不过是更加确定了。” 他稍作思量,轻声道:“我已经谋划好了对策。” “什么对策?”我惊讶道。 “你知道那本账簿里的秘密吗?” “是账簿每年都会多出一笔不少于十万两的白银吗?”我慢条斯理说着,“姜展凤死前有说过。” 他低头哑然,“你失忆过后精明了许多,知道的都知道,连不知道的也知道了。” 我悄然走至他身边,轻声道:“知道但我却没能力也没精力去调查。” “那你知道为何玉福临的这次危机难以化解吗?” 我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去玉福临没多少天。可听他的意思,难道这次危机也是人为? “林府的家大业大,背后又有九王爷撑腰,玉福临的危机算的了什么。说是资金周转不来,只是借口罢了。” 借口?林老爷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借口?我听糊了。 像是知道我的不解,他又解释道:“玉福临根本没有危机,这一切都是那人编造出来的,目的是要找那个每年给林府汇账的人要钱。” 听到这样的解释,我越发糊涂了,林府平白无故每年多这么多的银子不说,林老爷还要用玉福临危机来换取,做这样冒险的事,似乎于理不合啊 “这个每年汇账的人你再熟悉不过了。” “九王爷”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可是不对啊九王爷和林老爷貌似没想象中那么合得来。” “他们有什么勾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玉福临没有什么危机,不过那人故意说的严重,还有一方面是想要大哥早日接手。他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一劳永逸。” 他说这些的时候带着浓烈的轻嗤。 我疑惑不解,九王爷给林府这么大一笔银子是做什么?他要夺权的话,林府应该是他的财窝才是,怎么反倒每年给这么多银子?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挚告白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挚告白 我的不解,二少爷也同样不清,想起他说的对策,我复又问道:“二少爷要怎么对付林老爷?” 他摇摇头,呵呵一笑,“玉福临危机是他编造的,我很想知道当真正危机来临时,他倒要如何应付?” 我心下微凉,依旧笑道:“二少爷即使身在迷雾,却比平常人看的更透彻,林府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平静望着窗外星空,眸中波澜不兴,“这几个月你比我想象中要做的多啊”他幽幽叹息,“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以前我只想你进入雪梅轩,让大哥知道真正害他娘的是那个人。却没料到你失忆后,成了我娘的干女儿。反而把事情查的更加清楚,多亏你了。” 他的语气中颇有激赏之意,我低低道:“我全忘记了,却不知道以前的我为何要帮你做事呢?”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说你是二老爷的女儿,是真的吗?” 我诧异的后背一凉,也不知是因为看到那布满血痕的脸,还是因为他的话,令人发冷。 原来清平虽然不说话,却也并不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她只是隐藏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她还是想要让自己的身世公布于众。所以她找到了二少爷,要二少爷帮她,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帮忙的关系。 明了这点,我随即道:“二少爷肯帮我吗?” 他释然地笑了,“不管是以前的清平,还是现在,都有自己的打算。我当然会帮你,这个林府对我来说非常陌生,而你,我们却相处了很多年。我自然会帮你得到应有的一切。” 我默默黯然,“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看好了,很快你会得到一切。”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纵使脸部变形,面容完全毁掉,他的眼睛还是有那种自信不倒的光芒,这是林府所有人中都含有的,他们果然是一家人啊 和晚池回去的路上,已经是凌晨十分,我睡意全无,坐在床上一直等着天亮了。 我知道林府的天亮,就是所有阴谋都上演的时候,每一天的林府都是有着精彩的剧情在延续,不知今日又有什么好戏等着我们? 芷岚和水佩早上来请安时,看我坐在床上发呆,芷岚惊道:“小姐一晚上都没睡吗?” “昨日下午睡久了,晚上死活都睡不着。”我站起来神了个懒腰,长期的坐着,腿脚都麻木了。 芷岚叹口气,“这样身子可不好。”顿了顿,她又道:“昨儿二夫人吩咐的事小姐还记得吗?” “什么事?” 芷岚和水佩互相对换了眼神,水佩道:“不是说二夫人今日要派人送小姐去九王爷的府邸吗?” 我恍然大悟,二夫人雷厉风行,说到做到,只怕马上就要派丫鬟来宣旨了。 可这个时候叫我怎么去面对九王爷?正急急的穿好衣服准备遁走,暖阳掀帘子来报,“二小姐,繁珠姐姐来了。” 我一巴掌打在额头上,说来还真的来了。 芷岚看我没有应声,轻声道:“小姐,该面对迟早都要面对,现在去见了九王爷,没准真能挽回呢?” “对呀,对呀,去见见吧,把话都说清楚,这也是对小姐好啊”水佩弱弱道。 我闻声看着她,觉得她话中有话,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水佩稍抬眸看了眼芷岚,芷岚会意道:“也没事,不过是听了些闲言碎语的,就跟昨日听到的差不多,小姐别多想了。” “是吗?”明显她们是在隐瞒,我不悦道:“你们不说,我也明白。你们跟着我,到底也是大丫鬟,在林府没人敢小觑。现在我被九王爷名义上抛弃了,府里又多是根红顶白的人,一些话恐怕也有说给你们听吧” 二人都不回话了,我平静的回视她们,又对暖阳道:“我马上出去,让繁珠稍等等。” 暖阳应是出去。芷岚和水佩麻利的给我梳洗好,我又插好了那个玉簪在头上,对着镜子咧嘴笑了笑。 繁珠在外厅候着,看我出来先福了请安礼,又直接道:“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奴婢陪二小姐去贤王府吧” 我点头叫上芷岚一同出去。 正要踏出林府,后面就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又是三少爷。 我拉着芷岚快步走出去,他嘶吼的叫喊,“萧清平,你站住。” 我不闻不动,哪知他又嚷道:“守义,把她给我拦住。” 果然守义听闻,立刻伸出手拦着我道:“二小姐,三少爷要你留步。” 我愤愤打掉他的手,“他是你主子,我就不是吗?给我闪开。” 守义直直的伸长臂膀,不动声色,我烦躁的咬牙,用力推开他拦着的手,可女子气力有限,我怎能抵得过一个壮硕的男子。 后面三少爷几步快走就到了我跟前,邪恶笑道:“叫你等我了,现在被拦住出丑的吧” “你……”看他一副得意的神情,我没好气道:“你找我又干嘛?” 发现他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昨日说的那么难听了,他还能嬉笑的再来找我,这是要何等的毅力啊 三少爷拍了拍了守义的肩膀,笑道:“谢谢了,师傅。” 我瞪了一记白眼,原来二人是师徒关系啊 “三少爷,我正要出门,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他无比认真的看着我道。 我愣了愣,蹙眉道:“你什么意思啊?我记得我好像都说的很清楚了呀” 他满不在乎的睨着眼,“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而且你和那什么九王爷的都取消婚约了,你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我的了。” 他孩子气的话惹得周围的人全都噗哧一笑,我忙拉着他到一旁小声道:“你别胡说,亏你说的出来,笑死人了。” “他们爱笑就笑呗,爹爹已经答应我,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娶你了” “什么”我大叫道:“你爹真这么说?” 他挑眉,“当然。爹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九王爷,说只要我喜欢,都可以满足我。” 我咬一咬牙,冷笑道:“你爹把我当成什么了,这样羞辱” “什么叫羞辱?你难道真的想嫁给那九王爷,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就不能睁开眼睛看清楚吗?”他变声吼道。 “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了。” 看他眼睛里的血丝,我终究不忍,又缓和了语气劝道:“三少爷,你听我说,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对我可能也不会是爱,大概只是一种依赖。因为我过去伺候你,后来突然有一天,我不在你眼前出现了,你就产生了幻觉什么的……” 我耐着性子解释,他冷了神色,用力按着我双肩道:“不是幻觉,也不是依赖,我清楚的知道,我很想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他又苦涩的笑道:“可能你又要说我是小孩子气了,但真的不是,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是喜欢你,我是想要娶你呢?” 听他真挚的告白,我眼睛酸涩的刺痛,他的心意如此明显,我能感受,但是我到底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真的糊涂了。 “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给我一点时间。”我缓缓吐气道:“我好好想想,再答复你。” 他重重的点头,笑得灿烂,“你这么说,就是连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好,清平,你还好好想想,不要再拒绝我了,我等你回来告诉我。” 我盈盈而笑,最后看了他一眼,和芷岚、繁珠出门上了轿子。 一路恍惚,我对三少爷是有情还是无情呢?对九王爷又是什么情愫? 今日去找他,我又要怎么和他说? 心里忐忑不安,很快就到了贤王府。 看着门前挂满了白幔横条,白灯笼上写着“祭”字,九王妃死了这么久,贤王府也一直挂着在。 等候通传良久,是紫儿出来接待的,她看着我,目光久久的落在我脸上,我沉吟道:“紫儿姑娘,节哀顺变。” 她无力的笑了笑,伸手做请的姿势,又笑道:“你来找九王爷是为了那桩婚事吗?” 她的笑嫣然而森冷,我不言,她又道:“姑娘都是我们九王爷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芷岚听她说话太冲,忙道:“紫儿姑娘怎么能这样说话,那事又不能全赖在我们小姐身上。九王爷一身不响的就走了,一句交代都没有,我们是来讨说法,这难道也有错吗?” 紫儿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她故意跑到我们王府来,会有那么多事吗?亏得我们王妃还相信她是好人,原来早有目的。不过是王爷看穿了,不要她了,还巴巴来缠着。” 紫儿越说越难听,芷岚气愤不过,回嘴道:“是你们王妃设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0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0部分阅读 们王妃设宴计谋好的,我们小姐有什么错?你不要含血喷人。” “你又没看到,你知道什么。”紫儿也大起声来,“那日她的眼神几次看着九王爷,还不是早就对九王爷心生爱慕,还敢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背的勾引……” 紫儿说得直接,气的芷岚浑身直颤。 “紫儿,怎么待客的?”一男声从廊亭那方传来,微露不满。 我抬头,就看九王爷负手和千愁走向这边。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林中烧烤 第一百九十二章 林中烧烤 “王爷。”紫儿听声音,立马收敛那副凶样,俯身请礼,“这几位姑娘是来找您的。” 九王爷淡漠的看了我一眼,“跟我来。”他转身就往另一边的回廊走去。 芷岚轻手推了推我,我使了眼色,忙跟上九王爷的脚步。 他步子很快,一个劲的往前走,我要小跑才能跟上,随他绕了几个亭子,也不见他停下来,我急叫道:“九王爷,你要带我去哪?” 他依旧往前走也不回头,我恼了,气喘吁吁的靠着梁柱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心底诽腹,好你个贤王,耍我是吧我不跟了,也不解释了。 一跺脚甩手,就转头往回走。太过分了,真不应该来,明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就是跑过来受气的,想此,越发鄙视自己。 一路火气上窜,在王府转了半天,竟然又迷路了。 情急之下,我四处找人,却发现这里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只闻到牡丹花的香味,不及多想,我大叫道:“喂这里有没有人啊喂” 一丝冷风飘过,我全身颤栗,这贤王府比林府还要大,怎么连个下人丫鬟都看不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绕着牡丹花丛,却无心欣赏,王府未免也太诡异了。我焦躁的转着,一路叫喊,“九王爷,出来吧我迷路了。” 喊了许久却未听见半点动静,嗓子都喊哑了,不由委顿的找了块石头坐下。 循着阴凉处,我疲倦的躺在绿草丛中,昨晚一整夜没睡,刚刚又找人半天,连嗓子都喊干了,不由又累又渴。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脸上,闻到风吹过的牡丹花香,一阵清香四溢,舒心而惬意。想着待会芷岚和繁珠等久了看我没出去,就会来找我,便也没那么心急。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我看到眼前一个女子向这边走来,是九王妃。她穿着一袭白衣高贵而圣洁,朝我这里笑着靠近,轻轻的唤道:“清平,清平……” 我朦胧的睁开眼,喃喃道:“九王妃。” “对不起,清平,害你受委屈了。”她的面容很模糊,接近透明。我伸手想拉着她胳膊,却无法靠近,她的距离仿佛很近,又仿佛远到天际。 “你帮我好好照顾王爷吧不要再让他伤心了,好不好?”九王妃低低的哀婉祈求。 我没有说话,她飘过来轻轻柔声道:“王爷他受过很多苦,你以后就会知道,你代替我给他幸福吧你一定要让他幸福,清平……” 你一定要给他幸福……你一定要给他幸福…… 她一直在我耳畔重复着那句话,我的耳膜一阵刺痛,看那渐行渐远的白衣,我猛的睁开眼,惊叫道:“九王妃,你别走,你说清楚……” “梦魇了?”身旁突然又出了一声。 我一个激灵的挺身,看着坐在我旁边的九王爷,他英挺的笔锋靠的很久,我向后仰头,喉咙一阵干痒,咳嗽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在我旁边了?” 他笑了笑,不做声。 我渐渐平息慌乱之情,刚才的梦好真实像是九王妃真的来过一样。 “你梦到馥雪了?”良久他,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 “都听到了,你喊着馥雪的名字惊醒。”他脸又靠近我,眼睛里露出探视,想知道答案。“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一定要给他幸福 脑中画面一闪而过,我微微踌躇思索,苦笑道:“没说什么,你要想知道,就让王妃也进你的梦吧” 他如常微笑道:“自馥雪走后,我没睡过,如何和她在梦中相见?” 我倒吸一口凉气,澹然回头注视他,“已经五天了,你一天都没睡过吗?” 他嘴角一翘,眼中蒙上了深沉的眷恋。我静静的看着他绝美如天人的侧脸,眸子异常清亮,眼底却是一片黑晕。我恍惚的瞅着,才惊觉这些日子,我从未关心他,连打量的时间都不曾多,不然不可能没发现他眼底几宿未睡的痕迹。 心中刹那有千百个念头转过,思绪紊乱,我x近他,低低道:“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微眯了眼,凝视着我。 “我……我……”我又张口结舌了,懊恼的垂头,想着心思,须臾才调匀微微急促的呼吸,挨着他身侧,曼声道:“刚刚九王妃和我在梦中说,你受过很多苦,要我……要我一定要给你幸福。” 一口气我结结巴巴的说完,脸上燥热难耐。 他右手抵在颔下,慢慢思量,“就这些?” 我微有吃惊,“不然你还想她跟我说什么?” 说那些的时候我已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这种几乎像是表白的话,教我如何难为情的说出口,他居然还莫名其妙的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让我情何以堪啊? “我想睡了。”他看我没有继续说,没头没脑的蹦出其他话。 我十分泄气的向旁边挪去,和他这样说话我非得气血身亡。 没移半步,他却突然一把搂着我的肩膀,然后瞬间一个翻身把我压倒在地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我脸一瞬惨白。还没来的惊呼,他食指已经贴在我的嘴唇上,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魅惑的笑道:“嘘” 我一动不敢动的躺着,心跳急剧加速,他不会要在这里那啥吧 结果他只是保持这样的姿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动了动身子,别扭道:“你好重啊起来。” 他挑眉一笑,翻身褪下,在我旁边紧靠着,我想要爬起来,被他一把拉住。他拦着我的肩膀,低沉道:“陪我静静睡会。” 我嘟囔一声,头重重的压在他伸过来的臂膀上,闻到那股只属于他身上的气味,我轻声问:“你身上的是什么香,很好闻。” “白兰。”他淡淡道。 我“哦”了声,一下想起了来此的目的,转身看着他道:“你先别睡啊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我听着。”他紧闭着双眼,完美的轮廓在阳光下更加耀眼灼热。 我默默的看着他天人之姿,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剑眉如墨画,长长的睫毛映在眼底,高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薄唇……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我咽了咽口水,这样绝美的男子竟然就在我身旁,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如此姿色呢?看的入神,没有留意到,他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爱上了我。” 我一惊,看着他紧闭的眼睛,立刻倒下,装作没听见。 他抿嘴一笑,也没再做声。 我低低的“呀”了声,又被他糊弄了,我的话还没问呢? 随即清了清嗓子,“我先声名,我要问了,你不许再生气。” 没有听到回声,我又窃喜问道:“我就是想问你,前天你说要帮我对付林毓泽的,可是后来你却不见了,你去哪了?还有你是打算怎么帮我啊?” 话一完,又没有听到声音,我不耐烦的转头,身旁他早已起了微弱的鼾声。 叹息一声,“果真是太累了,这么快就睡了。” 看他睡的香甜,我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看看他。 我歪头撑手,堂而皇之的紧盯着他。难怪毓汐这么喜欢他,他的确拥有这世上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优良的血统,不可撼动的地位,还有完美无瑕的外表。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招蜂引蝶的一个大明星。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跟这样一个古代大明星扯上了关系。 连连笑了几声,我无力的倒下,安静的看着他侧面,见他睡的太沉,我也眼睛疲倦的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发觉太阳落山了,我知足的懒懒伸手,瞥了眼身边,哪里还有他的身影,空无一物。我惊慌的爬起来,拍了拍手,怎么一下又不见了,神出鬼没的。 “九王爷,九王爷……” 我四处转着叫喊,看着远处红半天的夕阳,暗叫不妙,出来这么久,芷岚和繁珠怎么都还没来找我。我扯着嗓子喊,“出来啊有没有人,我要回府了,九王爷” 又没有回声,我无语的握拳,居然又把我抛下了,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这么想着,愤愤的寻思找路,远处九王爷突然现身道:“饿了没?” 转身,看他手上拿着类似那种烤的羊肉串,我吞了吞口水,很没出息的跑过去,甜甜笑道:“你去弄吃的了吗?” 他看我陡然转变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听说你在厨房很会做这些吃食。”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闻着烤羊肉串的味道屁颠屁颠的跑去。 见到那边的竹林中,堆砌好的灶台,还有各种美食的味道,肚子开始叫嚣抗议起来。 立刻围着灶台坐下,开始展现我的绝活,捣鼓着。看到旁边还有麻辣烫锅底,我“咦”了声,“好奇怪,你怎么会有这种火锅的配方?” 他笑逐颜开的走过来,优雅坐下,“想知道你的事,很简单。” 我呐呐低笑,他有打听过我,所以我曾经做过什么他一清二楚。 心下微酸,片刻思量,“你为何想要这么了解我呢?”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场浪子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场浪子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你说什么?” 九王爷负手立在一旁,看不清脸色,须臾又道:“我们的婚事取消了,你不该来王府。” 听他决绝的话语,我恨不得自己朝脸上扇去。要我留下来的是他,要我走的也是他,他就是这样践踏别人的感情吗? 好个九王爷,好个情场浪子。我怎么忘记了九王妃死心塌地的爱他,毓汐发疯的离不开他,还有春风阁的清水灵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这么多的女子对他痴缠,我刚才还以为他为我做了那么多,竟然傻傻对他心动了。 他就是要把我玩弄在鼓掌吗? 心中已然冰凉无味,他赢了,他赢了我的心,因为这刻我感受到噬骨的痛蔓延全身。也明白三少爷那种痛到吐血的境地,不是心动时的拒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痛楚? 心下微微凄涩,我的心动总是来的这么短暂吗?对三少爷是,对九王爷也是。一次次的,意识着我得不到真诚的爱吗? 想起此事,瞬间勾起心头旧事,不由又悲又怒,转过头冷冷不语。 是你轻易放弃的以后我们便再无瓜葛。瞬间摘掉头上玉簪,放在石桌上,带着苦涩的笑,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没走多远,却听到身后沉沉的叹息,我顿了顿脚步,只是一秒,便仰起头疾步走开。 也许走的太仓促,这次竟然很快就找到了出处,转弯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我忙叫道:“白苏姑娘。” 白苏听到身后有声响,转头一看,有些迟疑的道:“是……是清平姑娘吗?” 我走近她点头,“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她微笑道:“我怎么会不记得姑娘呢?” 她无心之言,却勾起一些往事。我淡淡笑:“以后就不记得了。”不想再过多停留,我又道:“白苏姑娘能送我我去大厅吗?我的两个丫鬟还等着在。” 她看了眼四周,颔首道:“姑娘请。” 我谢过尾随跟上她步子,没走几步远,一向不多话的苏月道:“姑娘和我们王爷……” “不要提到他。”我冷了神色打断:“我和他没有关系。” 苏月尴尬的笑着,步子加快的领我往前院去。行了会,苏月又忍不住道:“姑娘,其实我们王爷人挺好的。姑娘不该和王爷闹气。” 我好笑道:“闹气?我没那闲工夫和他闹。” 苏月听我赌气似得话,别过头含笑:“我们九王妃生来带病,后嫁入王府,奴婢们瞧见王爷对王妃一向体贴入微,都暗地里羡慕。姑娘能和王爷结缘,这是生来的福气……” “得得……”我停住脚步止手道:“都说了不要提他,我和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苏月摇头晃脑的笑了笑,不敢再问。 等绕到前厅去的时候,果见芷岚和繁珠二人等候良久,我看芷岚脸色不济,心下明了,只拉着她们快速走出王府。 自上了马车,我x在车窗壁闭暇,听到芷岚的声音。“小姐,没和九王爷谈好吗?” 我继续闭着眼睛,当是没听见。过会幽幽道:“我和他再无瓜葛,你们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这话对我自己说,也是对芷岚说,更是对繁珠说,她回去也好直接交差,省的二夫人又来询问。 闭的久了,芷岚和繁珠都没吭声,我安心寻了舒适的姿态靠好。 听到车夫“吁”了声,芷岚轻拍着我的手背,“小姐,到了。” 我缓缓睁眼,勉强一笑,微揉了眼睛,才跳下马车。 彼时天光昏沉,唯见林府灯笼悬挂,照的清明。 还没进林府,就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清平,你回了?” 我顿时止步,看着靠在石狮子旁的三少爷,他看着我是笑着的,但正要走过来,脚却像是抽筋了一下,面部怪异。 见此,我疾步跑过去,扶着他道:“你等了我一天?” 他眉心微皱道:“我说了等你的,怎能不算话?” 我无声地笑起来,到底是该说的聪明还是傻呢? “脚很疼了吧”我看着他,轻声道:“能走吗?” 他有些不满,“你在这站一天,看你能不能走。”他低低“哎呦”一声,全身靠在我身上,“我走不动了” “那我叫守义扶你回去休息。”我正要去叫。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喝道:“你扶我进去。你答应了回来告诉我,不能耍赖。” 我好笑又好气,叫着芷岚和我一起把他扶去我屋子里。 路上,他走的倒是很快,我却琢磨着该怎么告诉他呢? 直接说我喜欢上了九王爷,然后却被他甩了。 这真是个纠结的问题 思索的久了,回屋子身子却吃不消的疲倦。真的是累了,这些日子没有一刻是清闲了,眼下一桩桩的烦心事纷至沓来,我还一件也没处理好。 水佩和暖阳看我回的迟了,忙收拾桌子准备晚膳,我没胃口,看三少爷在,就吩咐道:“多做点甜品过来。”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躬身退去。三少爷埋头弯腰垂着双腿,我苦笑道:“在外面站了一天,不饿吗?” 他抬起脸,玉瓷脸上泛起微红,问道:“你今天是去找了那个王爷?” 这话落在耳中,几乎是一愣,目中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刺了一下,酸得难受。 他看我没有作声,又垂下头,低语道:“去找就去找了,何必不承认。” 我唏嘘不已,“我是找他,不过都是二夫人要我去的……” “这么说你本不想找的?”他这次倒是很机灵的听出了我的话意。 而我心中一沉,真宁愿不去,也不至于被他戏弄的伤害。不过扪心自问,假如二夫人不要我去,也许我也会想问个清楚的吧 见三少爷灼热的目光打在我脸上,我收回思绪,曼声细语道:“我们不要再谈他好了吗?从此,这个人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真的吗?”他提高了声量,羽扇般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甚是漂亮。 我微笑道:“是的。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本就没有交集的人,不会再有任何牵涉了。” 他笑意更浓,棱眉拧起,颇有神采,吹弹可破的肌肤煞是动人。以前一直觉得他浪费了一副好皮相,现在看他,倒是赏心悦目。 他展颜看着我,犹豫不决道:“那我们成亲吧,反正大哥也要成亲了,我们和他一起,双喜临门,好不好?” 我诧异凛然,感觉喉头一紧,仿佛有些透不过气来。这样在古代算是求婚吗?他这也太快了吧 我猛地摇头,“不行,你才多大,我又多大,绝对不行。” 他惊讶道:“怎么不行?我娘常说我这个年龄,通房丫头都不少了,可我……”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陡然道:“你要是想要通房丫头,你房里伺候的还少吗?那个谁来着,银瓶还巴不得爬上你的床呢?你就和她通房啊?” 搞了半天,这小少爷居然还想着了通房丫头,还以为他多单纯了,原来心思也是这样邪恶。 被我鄙视的眼光打量,他站起来吼道:“我哪里有说要和她通房了,你不要想这又乱七八糟的……” 他还来劲了,倒打一耙说我想的不单纯。我也站起来,仰视着他,觉得还不够高,垫在小板凳上,双手插腰道:“反正你要找通房丫头,你别找我,你屋子里到处都是。那些本来就是你母亲找来和你通房的,你随意” 他看我这幅趾高气扬的模样,气的脸都变色了,“你……你胡说我从头到尾都没说和谁通房,你就乱嚷嚷什么” “你嘴上是没说,可你心底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我被他嚷的头都炸开了,毫不示弱的回嘴道:“你刚刚明明就说了,你这个年纪通房丫头都不少,可你还没有,不是就说你也想要吗?现在还不承认。这算什么?” 我不管有理没理一口气说完这句,急就喘起来。 他反而更气了,“你你你……实在不可理喻”他泄气的甩手,脸涨的通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浑身一颤,来不及反应,就看水佩她们端菜进来,看着我们这幅情势不敢进来。 我跳下去,拢了拢手,示意摆膳。 等到她们摆完了整桌菜,三少爷的气焰也消散了些许,我甚是无力的缓缓道:“你慢慢吃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等等。”他叫住我,皱着眉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答应了没?你说过回来告诉我答案。” “还用的着我说吗?”我轻笑道:“刚刚你也都看到了,每次和你见面我们就是不欢而散,真要在一起,那还不得成日打起来。我们不合适,你房里的几个丫鬟性子都挺好相处,她们更适合……” “又是她们又是这些丫鬟”话未完,他就气的踢开旁边的椅子,愤怒道:“你可以不说她们吗?你根本就没考虑是不是?你是在糊弄我。” 他这狮子吼的喊声扯得我头昏沉无力,我叹口气,幽幽道:“我有考虑,只是我很累,真的很累。我没勇气再去承担这些感情的事了。所以,不要再问我,我没有精力了。”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合计逃府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合计逃府 芷岚附在我耳旁小声道:“我们的奴籍还在二夫人手上,就算逃出去了……” 我眼皮一跳,怎么就把这事给忘记了呢?以前就听娘说,入了林府做丫鬟,没有恩典是离不得了。眼下,若是逃出去,这奴籍的身份改变不得,没准林府危机获解,就会拿着卖身契通知官府捉人。那样到外面还得提心吊胆,更没得自由。 芷岚看我一筹莫展,絮絮道:“不如小姐就和萧大娘离去吧我们还是继续待在林府……” “别别说这丧气话,你们肯跟着我,我怎么能抛下你们呢?”一面劝解着,一面直跺脚的回头,又忙问道:“这奴籍在二夫人那,你知道藏在哪吗?” 芷岚点头,“伺候在二夫人身边久了,多少知道些。” “那就好办了。”我打了个响指,转身望着小鱼儿,“你去韶颜楼二夫人的屋子里把芷岚和水佩的卖身契偷回来。” “啊”小鱼儿瞪大了眼,“要我去偷?” 我拍着她肩旁,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是啊,你去偷。这不是你的强项吗?你得发挥最大优势的去利用……” 在我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叙说下,小鱼儿捂着耳朵道:“好啦,我这就去偷。” 我要芷岚带着她去找,然后叫水佩去我房间收拾衣服,今日就离开。接着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看着四处慌乱的众人,都往林府大门那边跑去,想必大门口已是人潮汹涌。 这次遇上这么大的地震,死伤数百,云南那边难民纷纷找上林府,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简单解决的。 趁此时机,我赶紧小跑起来,一口气不停的跑到厨房,丫鬟下人们在厨房门口窃窃私语,竞相想知道外面的情况。看我突然跑了过来,忙拉着我问道:“二小姐,东林苑那边是不是出了大事啊?” “姚大婶,我也不太清楚。我娘呢?” “你母亲还在厨房里。”杨大婶接口道:“我们都听说是云南地震,死了不少人,外面的难民要冲进来砸了。还都带着锄头斧头来,凶悍的不得了呢?啧啧……这我们都不敢跑出去,生怕有个闪失。你从那边过来,可看到了什么?” “我也才刚听说了这事,还没瞧见。不过应该不会出那么大的乱子,毕竟林府也有有头有脸的,有官府照料,没什么大碍吧” 这个时候,安抚人心很重要,要都是慌神了,不是更乱套了。 众人听我这样说,像是都缓了口气。 我忙跑进去找娘,只看到火火、采菊、凌云在里面。她们看我进来,皆站起来,火火兴奋的跑过来对我笑道:“清平,你怎么来了?” 我容色如常的笑道:“我来看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有灾民会跑到厨房来闹事。” “不会吧不会来厨房的吧府里的护卫都是武功高强的,没那么容易冲进来。”火火一脸天真的笑着,“可要是冲进来,我们该怎么办?” “别慌,我只是瞎想想罢了。”我强自安慰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简单的说了几句,我拉着娘到角落小声道:“娘,我打算出府了,娘可愿和我一同离开?” 娘虽然有诧异,但只是一瞬,就恢复道:“你都决定好了?” 我重重点头,“我早就想离开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这次,正是大好时机,错过了就不会有。娘,我们走吧” 她慈眉善目的瞅着我脸,“你最近瘦了许多。”又笑了笑,轻舒口气,“走吧困了这么多年,是该离开了。” 我微笑道:“那好,娘,我们今日就出去。您先去收拾好行礼,去东角门集合,我马上过去。” 娘神色痴缠的看了眼四周,飘忽应道:“好。” 看娘这般模样,我依偎在她身上,感叹道:“别想太多了,外面的生活不会比林府差。日后平儿更能好好侍奉跟前,不会再让您受苦了。” 娘爱怜的抚摸着我的头,长长的一声叹息走出了厨房。 我舒心的抿嘴一笑,才坐下来歇了口气。火火看我好像很累的样子,端了杯水递给我,“清平,你都老没来看我了,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我讪笑着,“怎么会忘记?我挺想你。你这些日子过的好吗?” 她笑了笑,“嗯嗯,哥哥和阿娘看我生了病,都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我含笑拉她坐在我旁边。火火是我刚来这末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一直对我很帮助,虽然因为误会闹了很久,不过在我心底,依然拿她是不可忘记的朋友。 现下,我要离开林府了,我究竟该怎么同她说呢? 犹豫再三,时间不等人,我直接在她耳旁小声道:“火火,我要走了。” “走?去哪?”火火看着我表情震惊道。 “去哪?去哪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要离开林府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 她一紧张,拉着我的手,眼睛就垂了下来,“清平,你真的要离开?” 她语带哽咽,我轻声宽慰道:“不管我在哪?我们还是朋友,而且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抽泣一声,勉强点头握着我手道:“好。我知道你不一样了,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是该走的。” 我有些低迷,想不到火火已经变了很多,如今的心思怕是更成熟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和我一起疯闹的野丫头。 如此,我更能放心的告别吧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火火翼翼低绪道:“不要走太远了,就留在苏州,这样我偶尔能出去找你。” 我想了想,留在苏州的话,还是怕会找出,必须要远离这的啊 看火火依依不舍的样子,我点头轻微的应了好。 又聊了几句,眼看时辰差不多,估计三少爷和素屏姑姑都等着了,才痛心的和火火挥了手告别。 她不忍看我,别转过头,身子微微颤动,我忙小跑出去,怕多逗留就舍不得走。 刚冲出厨房的门,守喜跑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要被抓了” 我顿住脚步,林老爷被那些难民抓到了? 厨房里的人蜂拥围上去,几个大婶问道:“老爷怎么会被那帮难民捉到了,那岂不是咱们厨房都有危险。” “不是,不是,老爷不是被灾民捉到。”守喜歇了口气,又急忙道:“是楚大人要来抓老爷……” 听到这句,我立刻拔脚跑开。 楚美人已经查到林老爷才是杀死林毓泽的凶手了吗?这会子定是要来抓他人的。 可是那帮灾民也来了林府。这样楚美人一来,说不定还会镇压住灾民。那岂不是不能趁乱跑了。 想此,我风一般加速跑着。 一鼓作气跑到了西苑角门,就看三少爷在那东张西望,看我喘不过气的跑来,急道:“怎么这么慢?” 我瞪他一眼,弓腰直喘,这还叫慢啊? 他被我眼神瞪的知趣闭嘴,我看身旁的素屏姑姑站着,忙略施了礼,轻轻吐纳道:“姑姑可都打点好了?” 她看着我目光柔和,点头道:“都打点了,只是汐儿她……” 我方微笑,“她不肯来?” 素屏姑姑叹气道:“由着她吧她这孩子是没人管的住的。” 她的话意几许忧伤,我惆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 素屏姑姑听着一愣,婉转道:“你还是这么聪颖。对了,萧大娘怎么没来?听离儿说你去找她了?” “我娘去清理衣物,估摸很快到。” “那就好。”素屏姑姑心不在焉的点头,眼中焦点全落在四周。 心知她的焦虑,我不再语,忙要他们隐在树丛中,兀自看着外面情况。 芷岚可有带着小鱼儿找到那卖身契? 又等了会,水佩急匆匆的背着包袱跑过来,“小姐,都收拾好了。” 我接过她手上包袱,“以后就喊我清平,我哪里是小姐了。” “是。”水佩点头,看着素屏姑姑和三少爷,又笑着请安。 我说:“以后三少爷也不是少爷,你别喊他,就当是普通老百姓罢了。” 三少爷听着瞪了我一眼,我回瞪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少爷嘛 看他如此介怀,我试探问:“可有舍不得这里。出去了就不会再有人服侍你,也不会有人任你打骂。以后你也要像下人一样,自食其力。” 他目光飘忽的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半天才道:“这里虽是我家,可我没有任何感情。”他移到雅芩姑姑脸上,“只还好有姑姑一直照顾我,还有你……” 他转移到我身上,紧紧对视我的眼睛道:“感觉有你在身边就会开心。” 我“噗哧”一笑,缓和气氛道:“感情你拿我当玩具了,什么时候心情不好,看我几眼就高兴了,是吧” “没有,你想到哪去了?”他又板着脸孔,“每次和你好好说话,你都这样子。” 我捂着嘴巴笑,不过逗他几句,就变了脸色。眼看就有发火的征兆,我忙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别这么认真嘛” 他看我嘻嘻哈哈的样子,脸色稍好转了点。 意识到旁边还有人,我们去当着这么多人面打趣,实在汗颜的是。于是收敛了玩笑,焦躁的等待。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意人为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意人为 隐藏东角门树丛中,就见林府人来人往的向正门口跑去,瞧见我娘赶来,我忙叫道:“娘,这里。” 她看着我们这边一群人,踌躇了停顿了下,见素屏姑姑和三少爷也在,奇怪问我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我们先出去,回头我好好解释。” 她半信半疑的盯着我,我挤出一抹放心的微笑。看芷岚和小鱼儿还没来,生怕她们偷奴籍的时候会被当场捉到。想此,手心都是汗液。 又多了会,素屏姑姑忍不住焦急道:“看这些人都往大门去,或许是事态更严重了。清平,要不我们先趁乱出去,那两个丫头,稍后再去接应。” 我凝神细想想,素屏姑姑说的对。时间不等人,错过了就没机会。芷岚做事我放心,相信她没有和我们交头的话会知道怎么解决。 随即立刻出去,但唯恐我们人太多,目标太大,决定分散开来。我和娘还有水佩先行,素屏姑姑和三少爷尾后。 商议后赶紧向侧门跑去。还没到就听见一波的叫喊声,痛哭声。果见林府正门所有的守卫都出动,奈何外面的难民成堆,皆举有武器相向。守门的护卫形成防护墙,任是挤不进来。 我暗自举起大拇指,不愧是林府的护卫,各个都是英勇非凡。 “……叫林老爷出来为我们讨回公道林府忒欺负人了,出了这样的事还躲着不出来,算什么经商世家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拼了命也要为云南的亲人讨了说法出来……” 那边,激动的人群义愤填膺,一人扬声,其余的人也全都痛哭的大喊。那哭声震耳欲聋,令人心寒。 出了这样的大事,林府竟然全无人出来做主,只有管家福伯在哪指挥着,的确是太丧尽天良。林府这群人只晓得自己享受,哪里知道外面穷苦百姓的苦楚,只把自己当人,别人就是不是人了。 心里登时腾升一股怨愤,更加坚信了离开的决定。 随着外面难民声声嘶吼的喊声,和更加无制的冲撞,两边的人都要打起来了。 一些看热闹的下人全跑过去围着,场面十分激烈。 “……楚大人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楚大人……” 一些妇孺对着里面叫喊楚美人的名字,我心里莫名乱跳。究竟楚美人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心里虽好奇,但容不得多想,我拉着娘和水佩道:“我们从侧门出去的话,先要绕过那层防护。只是现下守卫森严,怕是被认出来。所以要隐藏的好一点,我们就只是当作去看热闹的。” 交代后,正要和她们走过去,水佩指着手道:“那……那……楚大人和林老爷……” 我寻声望去,楚美人和冷惊等人带着林老爷过去,我们隔的有点远,看不太清楚。 外面的难民看着林老爷终于出来,像是同仇敌忾的怨愤道:“林老爷,你拿命来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你一句话也不交代,还躲躲藏藏,纳命来吧……” 看着林老爷过去,外面的人奋起狠劲的将要冲破。 妇孺们则沙哑的喊声,叫着楚美人,“青天大老爷,楚大人,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那口子突然就没了,还叫我和孩子怎么活下去……” “楚大人,我们给你磕头了,求求你一定要惩治这个人,没天理啊求求你……” 妇女们对着门口猛地磕头,悲愤的伤心欲绝。 此时的这幕我看着眼底,心里绞痛难耐。如何不明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呢? 仿佛天公也受感染,一片乌云压顶,强烈的暴风袭来,吹起地上灰尘雾霭茫茫。 楚美人沉重的走过去,闷声道:“各位都先起来。出了这样大的事,朝廷已经派官府去调查,一切损失补偿,官府绝对会谨慎处理。只是天灾人祸,不可避免。本官虽是朝廷命官,但也回天乏术,只同你们共悲斯” 他低迷的声音带着弄弄的鼻腔,想来他说这话也是深思熟虑,且感同身受。 “楚大人,我们的亲人都是死在这个人身上。他拖欠咱们的辛苦费不说,出了事,还躲起来。一定要杀了他,才能弥补我们亲人的无辜枉死。” 人群马蚤乱,皆奋起反抗。 “请各位先冷静。这事本官会彻查到底,林老爷的责任绝不会推卸。”楚美人安抚民心。 “杀了他杀了他”难民们愈来愈激动。 “大家先安静会,听老夫来说。”终于,林老爷不堪叫嚣,走上前,带着颤抖苍老的声音道:“我知道云南地震使得你们的失去亲人,我已经在第一时间派雅芩去云南补偿你们的损失。但地震毕竟是天灾,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减少灾难,你们的亲人我全都会好好安葬。就算倾上我全部家财,也要还你们一个公道。” 林老爷老泪纵横的脸布满伤痛,语气几度哽咽,说得很是真诚。 但纵使林老爷再怎么恳切,难民也无动于衷,一定要林老爷血债血偿。 更有甚者翻过守卫,跑到林老爷跟前,举起柴刀就要挥向他。幸好楚美人眼疾手快挡下,林老爷却吓的人一歪,险些晕过去。 楚美人命令道:“抓起来” 官兵迅速制服那人。那人破口大骂,“楚大人,你是要包庇这个罪魁祸首,我们那些地下的亲人不会放过你的。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男子手脚并用的反抗,此举激起外面一群人的沸腾,“楚大人,枉你一时清明,怎可包庇这个害人凶手” 楚美人冷下脸,面无表情郎朗道:“林老爷究竟有罪无罪还待官府查明。出了这样大的事,林老爷已经做出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人死不能复生,这毕是天灾,怎能一味全怪罪在林老爷头上。” “你这么说就是存心包庇,都说林府有的是钱,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连楚大人这样的清官都要埋没良心。天理何在啊我们要告到京城去,面见皇上你们说是不是?” 有人群高声煽动,其余人皆举旗叫嚣。 “本官已经做出让步,如果你们这些刁民再敢胡闹,休要本官统统抓起来。”楚美人陡然变色道。 虽然隔的有点远,但这番话一字不漏的落在我耳里。怎么一向温和的楚美人会变得这么厉行。 无疑楚美人的话更加激起波涛,皆愤慨的往里面冲。 如此互不相让,闹得门外苏州百姓也围过来看戏,林府的丫鬟下人更是纷纷靠过去。 水佩在旁道:“小姐,这么多人,正是好时机,我们先过去呀” 我犹豫了一会,早想过林府的这些纷扰与我无关,这下离开是明智的选择。 想走但脚步却动弹不得,是想知道林府最后的下场,还是舍不得离开呢?连我也分不清楚。 娘看我,微有踌躇,拉着我道:“毕竟你也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舍得离开的?” 我摇头,决绝道:“别看了,我们走” 我们分散的走过去,路过楚美人身旁时,我稍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人太多,他无暇顾及。 我拿着包袱,头低低的从他身边走过,只要过了前面的守卫,从侧门就可以绕出去。 因为这时所有人都在楚美人的震慑下不敢动作,所以趁机我们三人隐在人群里慢慢的走出侧门。侧门是紧闭的,只能从里面把门栓拉开。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1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1部分阅读 条路是供里面的人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所以这算是个隐藏出道。 我们三人顺利将那沉重的门栓拉开,果然没见一人,看着外面百姓都探头凑热闹,只要我们装作围观的群众,估计没人会想到我们是里面的人。 正欣喜的要向外面走,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就看官兵包围了整个林府。我忙拉着娘和水佩,快速躲在拐角里。 “九王爷是九王爷来了”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 听到是他我的心又乱跳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躲在拐角,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只听到已渐渐安静了下来。 “听说云南地震,矿山塌陷,死伤数百,本王刚得知消息,已派亲信去慰问。”他带着磁性稳重的声音给人莫名的心安。“今日本王来这,自然会为云南的百姓讨回公道,究竟地震是人为还是天意一定要调查详尽……” 他的话未完,外面又是尖叫,“不是天意,难道是人为?怎么会是人为呢?” “本王说了到底是不是人为一定会彻查清楚,你们应该立刻回云南安葬好亲属,而不该围在这里叫嚣。” “恕贱民多嘴,九王爷故意说是人为,是不是想要帮林老爷逃脱责任?” 这话一出,就听外面一群倒吸声。有人敢这样驳斥九王爷,显然是不怕死的 九王爷不怒反笑道:“你会说的很对,本王也想知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破坏云南矿山,害的百姓死伤数百,难民流离失所。” 他这话意味不明,只是,他的到来和用意究竟是要保护林家还是来对付林老爷的呢?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矛盾激化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矛盾激化 “九王爷若不是来帮林老爷的,就请九王爷把这个人抓回去调查清楚,方能对得起云南的枉死的百姓。”一个男声又高声嚷起来。 “是啊抓回去,抓回去……”门口的群众继续叫嚣。 “本王带领苏州府衙所有官兵,不是很清楚的证明本王就是来抓人的吗?” 他的笑声疏朗而冷清,听在我耳里竟是陌生异常。我死死的拽着身上的衣带,到底他是要来干嘛? “好好九王爷亲自带回去审问,咱们都相信九王爷的治军的手段,一定能尽快为我们找到原因。” 又是这个带头的声音,因为看不见,我很能分辨出这个男声,几乎每次第一个听到的都是他的声音。 心底暗是疑惑,想起上次在吉祥酒家,易茗为了让杨峰出丑,也是故意找了个枪手带头叫嚣。莫非现在这个冲锋陷阵的枪手也是被招来的? 眼下看来只有可能是九王爷的人,因为以九王爷在苏州城的地位,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叫板? 念头闪过,听到九王爷又道:“楚大人既来了,何不来拜见本王呢?” 语罢,听到楚大人低沉的声音,“下官拜见九王爷。” “楚大人别来无恙。楚大人贵为朝廷命官,不知对这事是何看法?” “实不相瞒,下官是为另一桩命案前来,想请林老爷协助下官调查。” “哦?另一桩命案,不知是……”九王爷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 “这件命案牵涉颇多,恕下官不能告之。” “楚大人不想说,本王也不会为难。只是,本王刚才已答应所有难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林老爷本王要带走。” “不可”楚美人急道:“林老爷对云南遇难已经做出最大的补偿,毕竟是天灾,细数责任也不该全落在他身上。九王爷此举不公。” “本王刚才已经说了,究竟是天灾还是人为尚未查明,为了对得起云南受难百姓,本王理应带走林老爷回去调查。” “方才九王爷只是一己之言,没有凭证证明那场地震是人为。而林老爷此次与一宗命案牵涉甚大,望九王爷多行方便。” “你想要证据,稍后本王自然会给。可是林老爷所牵涉的命案是何?”顿了顿,九王爷又道:“你若不说清楚,如何堵得上这悠悠之口?如何能让云南百姓放心交由楚大人调查?” 我躲在拐角里捏着一把汗儿,眼下的情势似乎岌岌可危。二人当场就字字珠玑的对峙,互不谦让,明显意味就是要带走林老爷。 只是,楚美人和九王爷为何都要在这个情势下带走他呢? 更令人费解的是,九王爷、楚美人和林老爷都颇有交情。现在全都不顾情面,互相争执要带走林老爷,一定有所图谋。 可关键的在于,林老爷在这当中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楚美人话中牵涉的命案定是林毓泽那宗。 “喂你怎么还不走?”我想的入迷,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下,我惊恐的回头,一看是三少爷。 瞪着眼看他道:“你要吓死我啊?” 他忙捂着我的嘴巴,小声道:“小点声,外面那么多人。” 我拿掉他的手,皱眉道:“是你先吓我的。” “好了好了,算我的不对。”他靠近我,又问:“怎么回事,外面那么多官兵把守。” “是九王爷来了。等人走了,我们再出去。” 他听我说到“九王爷”三个字,脸色瞬间变了,“你舍不得走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个小白,吃醋倒是挺会的。 我懒得搭理他,正要聚精会神听着九王爷和楚美人对峙的声音,哪知只是听到外面的难民们群起的吆喝声,都赞成九王爷把林老爷带走调查。 都怪这个三少爷打断,我都没听到刚才九王爷问话后,楚美人到底说了什么? 不由又回瞪他一眼,他莫名其妙的挨了我这瞪眼功夫,棱眉皱起表示不悦。 我迅速回头,靠在墙边上,想听得更清楚。 奈何太吵了,九王爷和楚美人的对话我一字也没听见。 过了会,水佩道:“小姐,快看,老爷要被九王爷带走了啊?” 我走过去,侧身向外瞧了一眼,果真九王爷带领的官兵齐刷刷的退走。 其实细想想,论官位势力,楚美人岂会是九王爷的对手,败下阵来不足为奇。 难民们看九王爷秉公执法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全拊掌支持。我慢慢向外移了一步,想看看林老爷什么表情。 他只是跟在九王爷身后,埋着脸很沉重,体态都笨拙不少。一下仿佛老了很多岁。 “等等。”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是大少爷赶过来,“爹。” 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面容很是忧伤。他后面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也都赶来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呀?”二夫人难过道。 林老爷只是看着大少爷,郑重道:“乾儿,这林府和玉福临你一定要好好抗住,一定不能让它垮了。不然爹死不瞑目” 听着这像是遗言的话,我心口一跳。脚步又前移了几分。 “爹,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林老爷沉默了下,九王爷立在他们身旁,笑道:“请吧” 他的笑刺眼灼热,我恍惚看着愣神,却发现他突然抬头向我这边望来,视线正好与我汇集,我大惊失色,像是被逮住似的向后缩了身子,捂着猛跳的胸口喘气。 “怎么了?”娘看我受惊不小,忙问道。 “没……没事。”我缓了口气,笑着。 听到整齐划一的步伐声离去,终于长长的舒气。 三少爷道:“好了,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可是芷岚和小鱼都还没出来,不会有事吧”水佩小声道。 我也有些担心,这个时候都没出来,该不会真的被捉到了。 素屏姑姑看我脸色,轻声道:“既然是要逃走了,是不容易再进去的。那两个丫头估计就算被捉到,此刻也不会处理。老爷被抓,林府没个当家人,以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性子,她们一定会争夺这个位置。所以,等我们出去安顿好了,商量后再来府里找人吧” 她的话不无道理,随即应下。我们一行人招了个马车先寻个位置安顿。 路上,素屏姑姑道:“在东郊我早前就在那买了个屋子,虽然位置不大,但住进去还算可以。” 我点头笑了笑,原来素屏姑姑老早就打算离开林府,连房子都备好了,万无一失。 等到了东郊的那处屋子,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空气清新,闻之舒心。 这里是郊区的一处民宅,我们进了二进的屋子,就看一间像是北京四合院的房子,素屏姑姑道:“就是这了,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她说的时候是那种久违的欢愉,看着三少爷眼角都溢满了笑容。 我笑道:“我们先收拾下,今晚来办个乔迁之喜,如何?” “好啊好啊”三少爷附和道:“一定要来个乔迁之喜。” “那行,我们就快点行动起来,把这个院子快速整理一遍。” 我们五个人齐齐协力开始着手一番。 只是简单的打扫清理却已耗费了半日的气力,我累的脚软倒地,看三少爷正要翻梯子去爬屋顶,我一个激灵站起来,大喝:“喂林毓离,你下来,别爬那么高了” 他本来好好的盘在梯子上,听我震耳欲聋的吼声,吓的东倒西歪,连梯子也摇晃起来。我“呀”了声,忙扶住那梯子。 素屏姑姑瞧见,吓的魂儿都没有了,“离儿,你小心啊快下来,小心啊” 水佩和我娘都过来扶着梯子,他在上面居高临下道:“放心,我没事。” “下来,下来。离儿你听话,快下来,这要摔下来不是好玩的啊”素屏姑姑急愁道。 “我马上下来,上面少了块砖,补好就下来。”他翻过梯子爬到屋顶上去。 看他矫健的身手,我便也没那么紧张,对素屏姑姑说:“没事的,三少爷成日在月桂轩舞刀弄枪的,这点身手还是有的。” 她脸色稍悸,眼睛紧紧盯着屋顶。 没过一会儿,他就纵身一跃翻了下来,我“哇”了声,鼓掌道:“好伸手哇三少爷威武” 他得意的挑眉一笑,很是自得,“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他笑得倾国倾城,颜如白玉的脸颊满是光彩。 但素屏姑姑看着眼神却黯然了,看着我们不做声的摇头。 我忙收敛了笑,“现在都整理完了,该是吃饭了吧” 娘笑道:“我问了周边的邻居,去菜场买好了菜,待会就去做丰盛的一顿。” 我挽着娘肩旁,舒心笑道:“好想尝尝娘的手艺,娘,我去厨房帮你。” “好好你这丫头又有新的菜色,来帮忙吧” 我重重点头,和娘还有水佩去了厨房。 帮着摘菜,又跟从前在厨房一样,细想想,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苦了些,每日起早贪黑的,但至少没后来那么多的烦恼。 娘看我走神,轻轻推了推我,“在想什么?” 我抬头,笑了笑,“在想娘待会一定要做酸菜鱼,好久没吃过了。” 娘点了我的头,笑道:“只知道贪吃。”停了会,娘看水佩出去了,才问:“你跟三少爷是怎么回事?” 第二卷 第二百章 重新开始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章 重新开始 我紧揣着手中包袱,正美滋滋的想着,这里面的一千两白银,都是我的啦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怕被杨峰抓到,更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前的那种不真实感立马消散。 却冷不防听他那句,我好笑道:“我和易茗早就认识了,还认识他妹妹,还有第一名ji秋千艳,我们都认识,这有什么问题吗?” 三少爷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冷哼一声闷头向前走。 水佩在我耳旁笑道:“看三少爷这吃干醋的样子,真有意思。” 我敲了她脑袋,“爱凑热闹,鬼灵精。” 水佩憨笑闪躲,小跑上前跟着三少爷,我笑着握紧包袱也跑去。 在古代第一次逛街,想想现代因为学习繁忙,直接都是在淘宝上买,偶尔能逛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虽说古代交通不方便,但逛街的拥挤程度毫不逊色于现代,一样的人来如织。 我和水佩因为是第一次正式逛街,所以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不过也赖古代的稀奇古怪玩意太多,看到什么就想买回去。真后悔以前去玉福临的时候,没趁机来逛逛,亏大了。 就这样,我们在东郊的集市上购买了一箩筐的玩意,全由三少爷搬着。起初水佩不敢,看她瘦弱的样子,我美其名笑道:“在逛街的时候,若有男子陪同,理应讲究绅士风度,为女子瞻前马后,方显得男子气概。” 三少爷一听,立马抢了水佩手上的物品往自己身上堆。 我欣慰的拍了拍三少爷的肩膀,“真是辛苦您了。” 他意识到上当,横着眼道:“快点买,重死了” “好好我们马上。” 我拉着水佩跑开,跑到一家摊位,水佩道:“听说这的珍珠沫子是海上的,很养颜。小姐,我们多买点回去。” “哟看不出来,我们的水佩还是很注重这些的。”我调笑道:“你要喜欢就多买点。” 水佩娇嗔一声,仔细的挑选。 街头巷尾挤满了人,这东郊的东西都卖的不贵,所以很多城中心的人也到这来购买。 忽然听到几个声音说着林府的事,我寻声望去,锁定目标,打起精神来竖起耳朵听。 “……林府真要败落了,连玉福临的珠宝都没人去买。林老爷又被抓了,难民们誓要怪罪在林老爷头上,我看这次林家在劫难逃了。” “你说九王爷为何会真抓林老爷呢?我还记得前几年林府的几个丫头出嫁,那可是风光啊九王爷都亲自到场,林府贵不可及呀” “可是这次灾难地是林老爷的工地,出了事,这么多难民施压,九王爷为了安定民心,肯定要出来做主的。”另一个妇女自得道:“照我看,九王爷是为了安抚民心,故意揪出林老爷的,等这场风波过了,林老爷便没事了。” “那可未必。”一个精明的妇女睨着眼道:“你没看到那天的情形,我看九王爷是要严惩的,他还说了是人为,以九王爷治军的手段,林老爷这次没准就……” 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其他人听得“啧啧”直叫。 我冷了神色,九王爷抓走林老爷到底是要干嘛呢? “嘭”忽然听到身旁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回过头,三少爷身上堆着的东西全都落地。 他面无表情道:“爹他……爹他真的会没命?” 我无言以对,眼看他要跑开,我拉住他道:“你跑去哪里?” “我要去王府救我爹” 我使劲拉住他,“去了也没用,九王爷要抓你爹,是你可以单枪匹马救的了的吗?再说了,他也不是你爹……” 我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很轻,他一下愣住。 “不管他是不是我爹,他养育我这么多年,现在他有事,我不能置身事外。”他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目光坚毅。只是这一会,他的形象在我心中无形高大了许多。 “那你打算怎么救?”我不想泼他冷水,可单凭意气用事,毫无意义。 “我……我……”他紧咬着红唇。 我安慰道:“估计林老爷一时不会有事,我们需从长计议。” “再晚,就真的没命了啊” 我摊手耸肩,他有命没命都和我无关。他害了那么多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恨死他了,这样活着还真不如死。 三少爷跺脚急道:“这个时候我竟然想不到一点办法。不行,我要回林府,大哥和娘说不定会有办法。” 他头脑一热,还真要跑走,我咬牙切齿大喊道:“林毓离,你给我站住” 旁边众人看我这泼妇骂街的样子都张口结舌的,我冲上前,揪住他道:“给我回去,好不容易跑出来,你又给我跑进去,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别这么冲动吗?” 他看我像是真有生气迹象,低头道:“你说有什么办法,我都听你的。” 我舒了口气,“现在先回家,有什么事一起商量。” 他这次倒老实的答应了。 我们买好了必备物品,床套齐备,然后请了场工帮忙运回去,回到四合院已经是天黑了。 娘和素屏姑姑备好晚餐,等着我们吃饭。 饭桌上,因三少爷明显怏怏不乐,素屏姑姑使了几次眼色给我,问是怎么了? 那眼神像是我欺负了他们家孩子似的。 终于,我按捺不住道:“林老爷被抓了,三少爷想回府救他爹。” “什么”素屏姑姑站起来,“离儿,你还想着林府干嘛,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爹,你不是答应娘,出来就把以前的事都忘记吗?” “他不是我亲爹,但养了我这么多年,虽然他从来没有给我过多的关心,可养育之恩,我不能忘记。”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素屏姑姑一口气喘不上,仰头倒在椅子上。 娘忙掐她人中,“素屏,消消气,孩子不懂事,你不要气了。” 三少爷道:“姑姑,我不能不管。” 他这话是添油加醋,素屏姑姑气的直翻白眼。未免真被他气死了,我拉着三少爷向外跑,回头道:“姑姑放心,我会好好劝解的。” 外面天已全黑,我拉着他在树下石凳坐着,没好气道:“你就不会看情势说话吗?非要把你母亲气昏了才满意。” 他别过头不理我,我坐到他对面去,“还有,你不是认了素屏姑姑是娘吗?怎么成日还是喊她姑姑的?” 良久,他沉埋着脸不说话,我等着他张嘴,晚风吹在身上,凉凉的舒坦。 “我就是喊不出口。”他沙哑道:“那日,我躺在穿上,是清醒的,也都听到了素屏姑姑的话,你躲在床底下,也都听到了吧” 我点头。他又道:“我不敢相信,素屏姑姑会是我的亲娘,那我的爹呢?” 他漆黑却透亮的眸子发散出落寞的光束,以前楚美人调查过,他的爹是位宋姓男子,但那男子只为何家的钱财,这样的人当作死了也好。我还是不要告诉他。 “从小到大,我娘对我无微不至,但素屏姑姑才是真的关心我。记得有一年,我发高烧,素屏姑姑在雨地里祈福,我都看到了,当时我小,不懂事,后来才明白,原来素屏姑姑是我的娘,才会次次为我相尽办法……” 他的声音鲜少低沉,我x近他安慰道:“她不认你是有苦衷,但你认作她,就该唤她为娘,她一定会很开心。” “我就是喊不出。”他靠在我身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印在眼睑,像是一只闭着翅膀的蝴蝶。 “清平,你告诉我怎么喊?我就是喊不出口。” 这一刻,他像是极缺母爱的孩子般靠在我身上,我轻轻拍着他肩膀,“慢慢来就好了,等你明白了,就能喊出口。” “我最恨别人欺骗我,从小到大都恨,谁要敢骗我,我绝不放过他。可是,我娘和素屏姑姑她们统统骗我,我要怎么办不去恨她们?” 我心一惊,他心底竟是怨恨她们的? 我缓缓开导道:“林毓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些偏激的想法你都要释怀,不然你永远都是小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他抬眸看着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不喜欢我?” 我无言算是默认。他忽然伸长手臂紧紧搂着我,“那我变了,你就会喜欢我吗?” 我一怔,被他这幼稚的举动吓到。本想点头应付过去,可一想到说不能欺骗,我便无声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他看我久不发言,忧伤的长叹道:“连这样的期盼都不给我,我真的奢侈了。” 他抽离出我的身子站起,我一慌,拉着他的手道:“如果有一天,你变强大了,强大到能保护我。不再冲动,不再小孩子气,我可以试着喜欢你。” 他欣喜的转头,蹲下身子,眼睛里露出希冀的光芒,“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要骗我?” 我想了想,重重的点头,“我不骗你。” 许下这样的诺言,于他于我都是一种新的开始。 我是该放下以前那些生活了,开始接受新的环境,新的……爱情。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一章 乔装打扮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零一章 乔装打扮 翌日,天微微亮。听到外面的鸡鸣声,我再也没了睡意,便起身穿戴。踏出房门,准备锻炼身体,打太极。 远见井旁的身影,我惊奇道:“林毓离,你起这么早?” 他看我走近,抹了额头的汗液,“睡不着起来干活。” 我惊诧他的勤快,不过却也为他感到高兴,“我来帮你。” 他眼睛一亮点头,两人齐心,不消片刻,我们就把厨房的水缸打满了水。 我端了碗水,递给他,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自在笑道:“住在这里很好,可以看日出日落,可以自食其力,不用依靠别人。你喜欢这里吗?” 我歪头注视着他,他眯着眼睛看日出,“好美。” “那是日出美还是我美?” 话一脱口,我就咋舌,怎么情不自禁的乱言乱语起来。 他微愣了愣,转头看着我,慢慢俯身凑近我的脸,我瞪大眼向后仰去,他皱气棱眉,抬手指着我的脸颊,轻吐道:“你丑死了。”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皮肤,这样熟悉的情景涌上心间,我喉头一噎, 跺脚大步跑出去。 “喂萧清平,不会生气了吧好了,你比日出美行了吧”三少爷在后头叫喊。 我憋着一口气跑回屋子,关上门,猛的拍双颊,怎么还会想起那人?不是说要忘记吗?要忘的彻底吗?为什么还会产生这样的波动,我的心为何会这样乱? 一连自问,我却哑口无言,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真的陷进去了吗? 不敢再想下去,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门口,三少爷锤着房门,大声道:“萧清平,你又怎么了?” 理清好头绪,我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拉开门,故意凶恶的抱怨道:“你不是要追求我吗?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 “追求?”他不解。 我翻了白眼,“追求就是在成亲之前,你喜欢一个姑娘的话,就要想尽办法逗她开心,让她接受你,懂了吗?” 他似懂非懂道:“我要怎么追求你?” 我被问的彻底无语,仰头望天,我要真和这个小白谈恋爱,我一定会成为十万个为什么。 他看我模样,十分清楚我接下来会干嘛,于是识相的转开话题,“那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我细想想,昨日出去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芷岚和小鱼肯定还被困在林府,我要怎么把她们弄出来呢? “不如我们潜进林府去,去找那两个丫头。”像是我脸上写着字,这句话是三少爷说的。 我张大嘴,疑惑道:“林毓离,有长进了嘛,我心里想的你都想到了。” 他对我的赞扬很是受用,挑眉笑道:“当然。” 我打了个响指,“那好,就照你的办法,我们潜进去。” 他轩了轩眉毛,“大好,趁着素屏姑姑和你母亲都还没起,我们现在就去,免得她们又阻拦。” 看他十分着急的样子,我出奇而问,“你是不是早就想要回林府,打听林老爷的消息,所以……” 他不做声,我了然笑笑,真是个孝顺孩子。看他如此积极,而事到如今,唯有这条法子,我欣然应允道:“好,我们就去。不过,得乔装打扮一下。” 幸好昨日买了许多胭脂水粉,因想到日后免不了出去,总得装扮一下,所以大量购买。我替三少爷画了个妆,贴了长胡子,扮成了老爷爷和善的样子,而自己则扮演老奶奶。 大功告成,看着镜子中的我们俩,我捂着脸笑的背都直不起,“我画过很多次,只有这次最搞笑……林毓泽,你眼睛要眯着点,还有背要陀点,不然要被拆穿了。” 我压下他的背,他皱眉喝道:“这就是你想的歪点子。” 我忍不住的眨眼睛,“是不是很形象。”又变了嗓子低沉道:“你得学着我,这样弓着腰,咳咳……来,试试看。” 我一副老太太的口吻,自觉演的是惟妙惟肖。他颇为不自在,却勉强道:“这样行了吧” “不能这样说话……” 好不容易纠正了他的习惯,我们两个就扮演老头子和老太婆,拄着拐杖大摇大摆走出去。 路上,他不停小声埋怨,“你非要这样吗?去林府还有很远,咳咳……我们这一路上演过去,不得累死。咳咳……” 我拉近他,“咳咳……你别多废话了,再说话就没力气了。” 我也是后悔,只是一时好玩来着,想扮演着玩玩,没有想到要走这么远的路,这下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就算悔青肠子,我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非得被他笑死。 他一路走着,累了就冲我嚷嚷,我难得好脾气的没反驳他。 就这样,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咳嗽,互相搀扶着,外人看来都津津乐道,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恩爱的老夫妻了。 行到林府大院门口,门外官兵把手,偶有几个难民蹲守,但被拦下来。林府此时就跟重兵把守的重犯一样,出不得,还不许探望。 我拄着拐杖,问:“怎么办?这院门这么高,你能飞身进去吗?” “我这个样子怎么飞?” “笨啊,你不会躲到后面的院门去吗?等没人了,把这身行头换掉,再进去。” 他不说话了,在我的凝视下,才应道:“就算我能飞,你怎么办?” “我很轻的,你背着我飞进去。”对于自己的体重,估计是最满意的。 他又无语凝噎,我反应过来,捂着嘴巴笑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的轻功还不到家。” 他眼睛瞪直了气道:“谁说我轻功不到家了?” 我抱着臂膀表示不信,他猛的拉着我,疾步向侧院跑去。 “我说你慢点,我们这样被人看见了,会围观的。” 他恍若不闻,拉着我恨不得飞起来。 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为了证明他的轻功底子不错,他立刻蹲下,摆马步,沉声道:“上来。” 我有些犹豫,仰头看了看高高的围墙,要是他是半调子,我和他这样飞上去,不知会不会摔成|人肉饼? 脚步凝滞,我认真说:“你先飞进去试试,我怕我压在你身上,你不好展开轻功。” “少废话,你快上来。”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我跟着守义师傅学了多年轻功,只是还没试过飞这么高,不过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样一说,我退后几步,我可不想被摔的难看。 “你不信我”他斩钉截铁的回头盯着我。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呢喃道:“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话未完,他一纵身,脚点墙面,翻身便跃进了高墙。 我“哇”了声,正想鼓掌叫好,哪知里面突然传来“嘭”地落地声,我吓得不轻,贴着墙面急道:“林毓离,林毓离,你还好吧?” 里面久不见声音,我叫大了声,“喂林毓离,你怎么样啊?林毓离……” 我声音越叫越大,半天都没人应声,我急了,却没有留意到墙面的一个黑影,正要转头,背后突然被人用力一掌,脑海有画面闪过,接着我眼前一黑,就倒地了,嘴里的怨愤话还没说出口…… 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黑夜白天,我虚弱的急喘,大脑疼的厉害,额上密集的汗液一滴滴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里,粘黏着肌肤,苦不堪言。 昏沉的屋子里,光线若有若无,我双手双脚被绑着,嘴巴还塞着布条。吃力的想要站起来,却是全身使不上力气。 脖子上隐隐作痛,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记起以前林老爷娶卿夫人那晚,也曾被人从背后袭击过,同样的手法又在我身上演示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昏昏沉沉的靠着墙,越来越昏暗的光线中,听不到一丝声音。想要发声却喊不出。 我尝试咿咿呀呀的发声,使劲立起跺着被绑的双脚,却也不见人进来。 心底咒骂,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无奈,最后一丝力气消殆,我委顿的靠着墙。 到底是谁在林府侧院打晕了我,还把我绑到这里来,却不见举动。 对方有什么目的。还有三少爷呢?他飞身跳进去,不会也被抓了吧? 不行,我再这么想下去我要疯掉了我不能就由着人宰割,我要自救。 努力集中心智想办法,这里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又动弹不得,怎么办呢? 心底紧张的发慌,我一头摘在墙上,突然触碰到头上的珠钗,发出“嗤”地一声。 我一激灵,头就向墙面蹭去,把插在头上的珠钗摩擦下来。这样又一使力,大脑越来越昏。 我不耐烦的就猛地砸头,企图用重力摇晃下珠钗。 终于,我不懈的努力下,那珠钗“叮”的落地,我血气上冲,后脑磕破了皮,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我不顾这令人发炫的气味,欣喜的握住背后的珠钗,慢慢磨着手上被绑着的绳子。 一点一点,时间过的漫长,感觉手腕松了不少,我加大力度,拼劲全身最后气力,也要把绳子磨断。 就当双手得到解脱,我拿掉嘴上的布条,就要去磨腿上的捆绳。突然,门“吱呀”声被推开了。 长久没感受到光线,这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我反射的那手背捂着眼睛。 只听一个女声道:“清平,你逃不掉的。”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三章 兄弟齐心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零三章 兄弟齐心 被三少爷推了一把,我猛的惊醒,这不是在做梦? 我犹自不可信,狠狠的掐在自己脸上,真的会痛。天啊我出大糗了,稍抬眸看着他们兄妹几人,羞红了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一觉醒来,就全变样了。你们也是真的?” “什么叫我们也是真的?”三少爷听的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们不是真的话,那你也不是真的?” 我紧咬着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能给我解释吗?我被三夫人绑起来,然后我昏睡了,醒来,你们全都在二少爷的屋子里。这……这也太奇怪了,而且刚才那画面……太诡异了……谁能给我解释清楚?” 我一一看着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最后目光落在毓汐身上。 实在匪夷所思,我一个劲的摇头,觉得这一定是幻觉。 大少爷轻笑扶着我的肩膀,“清平,你身子刚好,不要太激动。坐下来,听我们解释。” 我依言坐好,大少爷慢条斯理道:“你已经昏睡了三日,温伯说能否醒来还要靠你的毅力。幸好你挺过来了。” 我捂着额头,睡了三日,加上被三夫人又关了一两日,也就是在我不知不觉中,我过了差不多快五天的时间。 五天的时间,的确是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忙问。 “这次还要多亏了毓离。”不说话的二少爷道:“要不是他发现了你的珠钗在管家那,也找不到你的位置。” 我看着三少爷,还是不明的摇头。 三少爷忍不住道:“事情很简单,那天我不是翻墙了吗?结果没站稳倒地,听到你在外面喊我,我还来不及回应,就听不到你的声音。然后我翻出去,你人不见了。我在林府找了你一天,被娘发现了。” “然后呢?” “然后她把我关起来,我还是偷偷的跑出去,偶然被我看见福管家身上的一支珠钗,觉得很眼熟,觉得就是你佩戴的。本来不想打草惊蛇,只慢慢的跟着他就能找到你,结果跟踪了一天,也没发现异常。我只好威胁他,就找到你了。” “这么简单?”我不可信道。 “是啊就这么简单。” 我还是不相信会这般容易,三夫人不是简单的人,她为的是九王爷的利益,哪里会轻易就让人找到我? 可是这些人都瞒着我,一时半会,我也不再多问。 “但是,你们知道是三夫人抓我的话,那她人呢?还有你们四个怎么都会在一起?” 他们默契的相看一眼,我更感疑惑,看来事情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清平,你知道三娘为何要抓你吗?”良久,大少爷问道。 “她亲口跟我说为的是利益,大概是要九王爷用钱来交换我吧” 大少爷苦笑道:“不是这样。三娘这些年在林府贪污的家产数目已经很多,可是因为云南地震,府里已经掏光了资产,但爹他还私藏了一处,三娘为的是要和爹见面,从而找到那处藏宝的地方。” 我心底小小的触动一番,难道说林府真的要垮了,连三夫人都迫不及待的要寻宝离去。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次地震怎么会损失如此严重,可是这地震并不是林府的错啊?” 话一出口,他们都是沉默。 二少爷沙哑道:“是我的过错。林府有这劫数都是我的错,难民的死也是我的错。” 我恍然一惊,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些,他早已谋划好了。难道就是指的这次地震,还有九王爷说的是人为,就是说地震是林府人为。 “我夜观星相,发现云南将有地震,方位正是指在矿山。我明知道地震会有怎样的危害,但我没有料到会这么大,死那么多人。我要报复的是那人,可却牵连了别人。” 他深深的自责,我皱起眉头,他这次确实太过了。为了让林老爷承受玉福临的打击,明知矿山有地震,也不转述,这样的报复伤的最重的还是那些贫苦百姓。 “但是,我预测的地震不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最多只是小面积破坏矿山。所以,我可以肯定,有一部分是人为。” 真是人为? “我怀疑正是九王爷。” 二少爷一语惊醒,我瞪大眼道:“怎么说?” “林老爷和九王爷曾经的确是有交情,这点在苏州无人不知。玉福临能有今日的规模,九王爷从中出了不少力。只是今年事情似乎急转,九王爷和林老爷成了敌对,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还没摸清?” “九叔叔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毓汐小声呢喃。 我看着她面颊,许久不见,神采不复往日亮丽,脸颊消瘦的都凹进去了,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如白瓷娃娃般精致人儿。 毓汐发现我盯着她,眼神闪躲的瞥向他处。 过了这么久,我也懒得再去计较。 “二少爷你怎么会突然和他们都在一起了?”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须要承担。”二少爷用坚定的口吻道:“和他们多年不见,是该到了相认的时候。眼下三娘有异心,我娘又回了娘家,只剩下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如果我们再不团结,林府就真的完了。” “毓坤说的正是,不管怎么样,这里终究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家,就算没有感情,我们也要保住它。”大少爷温柔却刚毅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哥、二哥,只要我们兄弟齐心,是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三少爷目光炯炯有神道。 听到这里,我舒心的一笑,感觉还是不太真切,这一幕来的太快,我简直不敢相信,传闻中的三个少爷会有这样团结的时候。 “大哥,二哥,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三少爷问。 “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到证据,证明那场地震是九王爷主导,这样爹就可以获救,然后我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2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2部分阅读 ,然后我们在找到爹私藏的财宝,解决玉福临的危机。”大少爷认真分析道。 二少爷听到这里,变声道:“大哥还要维护那个人吗?难道大哥还不知道大娘是怎么死的吗……” 我一惊,猛的打断道:“就照大少爷说的做。” 大少爷听清了二少爷的话,身子僵硬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不要说”我想要阻止,可一切已经来不及。 “就是被你口中的爹所害,还有染尘姑姑的哑疾也是拜他所赐。”二少爷一说到这些,身子就剧烈震动。 大少爷蒙在鼓里,不可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二少爷轻哼一声,叫道:“染尘姑姑。” 一直站在后面的染尘姑姑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不清话。 “大哥,染尘姑姑是伺候大娘的贴身侍女,她是怎么成了哑巴?是因为那人要害大娘肚子里的女儿。姑姑知道,被他毒哑了。”二少爷一口气说完,“你若不信,还可去问温伯伯。” 大少爷清朗的面容在阳光下呈现寒意,我想安慰说些什么,却无力张嘴。 时间冻结凝滞,无人再出声。 须臾,大少爷面色稍有缓解,他强自按压听到的这些,站起身来道:“我先走了。” “大哥还要逃避吗?”二少爷低吼道:“这么多年,你待在林府,还没有看穿那人的真面目。枉大哥向来聪明,为何遇到这些就要退缩。” 大少爷无语凝咽。 我忍不住道:“这样的打击本来就不容易承受,容大少爷缓缓。” “清平,你也要感情用事。”二少爷看着我,“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如何做一家之主。倒不如把位置交出来。” 我听他越说越过份,又急忙道:“二少爷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我逼他?在我心中,大哥不会是这么优柔寡断,毫无担当的人。可是现在,我真的错看了吗?”二少爷哀痛指责。 “毓坤,清平,你们不要再说了。”大少爷低沉道:“我的确是承受不起,我不敢相信我敬重的爹会害死娘,我怎么也不能相信……” 我拉住他臂膀,凝眉道:“我们都明白的,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些,但我一直没勇气告诉你,你这么看重亲情的可贵,我们可以理解。” “呵亲情?可笑至极。”二少爷冷不防笑道:“林府哪里还会有亲情,你们看看我这样子,居然还相信亲情?” 他的话越说越偏激,我道:“别再说了。” “毓坤说的对,我没有能力管理林府。爹不在,我以为我可以暂时打理好林府这些事,但我迷茫了……” “大哥。”三少爷道:“你不要这么说,爹娘都不在,你是兄长,就该你来当家。” “我不同意。”二少爷反驳,“林老爷之前就有交代,是由清平和大哥共同竞选,大哥不行,就该由清平担当。” 他被黑纱遮面,看不清表情,但我感觉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我。 “清平,林府暂由你来主持。” 我立刻摇头,虽然我以前一厢情愿的努力想要做林府当家人,但九王爷都和我取消婚约了,而我也想离开,我没必要再搅进来。 “清平,你忘记你的身份了吗?你理应顺理成章的做林府当家人的位置。”二少爷看我不允,一番话让我猛地忆起旧事。 第二卷 第二百零四章 幸福滋味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零四章 幸福滋味 “身份?清平你是什么身份?”三少爷懵懂发问。 “我……”我欲言又止,目光怔怔的看着二少爷,似在埋怨,为何要把这些说出来。 “清平是二爹的女儿,也就是毓泽的妹妹。”二少爷看我不说话,完全忽视我的眼神,坦直的说下来。 我浑身颤栗,大少爷、三少爷和毓汐听完,全不可信的看着我,各种表情掺杂。 “清平,这是真的?”三少爷拧紧眉目,走过来,“你也是林府的小姐?” 我无言,大少爷道:“是真的。从毓坤嘴里说出来,他一定是调查过,证明不假。也就是说清平……是我们的妹妹。” 大少爷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深吸口气,对上他们的眼神,坦率道:“二少爷说的没错,这的确是真的,是我娘亲口说的。” 三少爷猛的摇头,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我当初听到也不可信,不过确实已经证明过,而且萧大娘也承认,还有守德叔的亲口所言,我有理由相信清平就是二爹的亲生女儿。”二少爷郎朗道:“当年,我们的祖父本欲把林府交给二爹管理,可是林老爷抢夺了去,还把二爹一家赶去了余杭,又对毓泽予以所求。二爹虽然是被毓泽气死,但很大程度上是林老爷指示。” 这些话从二少爷口中说出来,真是讽刺,他对林老爷的仇恨太深了。恨到不择手段,也要打听所有的事,对林老爷不利的事。 眼下,他字字中的激烈都影响着其他人对林老爷的看法,难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目的是要其他的人全对林老爷产生如他一样的情愫。 “所以很明显,杀死毓泽的凶手就是林老爷。楚大人才会要拿这件事带走他,去调查,结果被九王爷权威相施,才没能带走。”二少爷继续道:“你们眼中敬重的林老爷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他的眼里哪里还有你们这些子女,不然林府藏着那么一笔巨财,他怎么一字不露,从不告诉你们。他要做的只有利用,利用……” 他愤愤的捶在轮椅上,看他越来越激动,我按压住他道:“二少爷,你别想这么多了,事情终会好转,恶有恶报,做多了坏事,总会有人要收拾。” “我只是要你们擦亮眼睛,不要再被蒙蔽。可是大哥还一心想着去救那人……”二少爷搓手顿足。 “毓坤,我明白你的感受。”大少爷低迷说着,又看着我道:“清平,这些本来是林府的家事,你虽然是二娘认的干女儿,却其实没权参与这些。不过你现在的身份是二爹的女儿,也就是我们的堂妹。属于林府的成员,日后林府就由你掌管。” 大少爷这样说就是被二少爷逼迫。我立刻回绝道:“不。我以前是想,但现在我再也不愿去管……” “清平。”二少爷打断道:“眼下,唯有你是最适合。你不会偏激,不会偏袒,更重要的是你不会参杂任何私人恩怨在里面。” 我越来越看不穿他了,二少爷这么义正言辞的把我推上风口浪尖,是不是还有他的打算? “不如我们来投票,现在我们五个人,都属于林府的一份子,谁的票数最多,谁就必须做林府当家人。”二少爷声音压抑道。 “好,我赞成,我选清平。”大少爷首先开口,眼睛诚恳的看着我。 二少爷笑道:“我自然也同意清平。你们呢?毓离,毓汐?” “我……”三少爷犹豫不决,看着我,又转头看着别处,“我选大哥。” 我并不意外三少爷做出这样的选择,反而很感激他能体会我的心情。 “毓汐呢?你选择谁?” 我们全都看着她,她一直像是游离中,听到二少爷的话,才回神,慢悠悠的吐字道:“大哥也觉得清平适合,那就只有她了。我也选她。” 事已成定局,二少爷笑道:“很好,清平,林府暂时由你掌管,你日后所做的决定我们都会拥立。” 我冷嘲而笑,到底是真心投票选得,还是他一手磨合,尚不可知。 不过,我更加相信只要二少爷想做的,还没有难不倒他的,他就是有这样的资本。 “稍后,我们要向林府上下公布这件事,然后清平管理林府和玉福临。势必要解决好这件事。”二少爷的声音吐露出一丝笑意。 经众人商议决定后,大少爷和毓汐便一起离去。 三少爷看我不动,在我耳边小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等他走远,我面无表情看着被黑纱遮住面颊的二少爷,又转头看着染尘姑姑,好笑道:“如你所愿,事情进展的都没超出你的掌控。只是,二少爷这么做是不是在利用我?” “利用?”他好笑的吐出这两个字眼,“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是在帮你。” “帮我就是要这样咄咄逼人,先是让大少爷看清林老爷的真面目,逼他退让。然后紧接着说出我的身世,再一步步的投票,举荐我。这都是你打好的腹稿吧” 面对我的指责,二少爷纹丝不动,反而开怀而笑:“清平,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上次你来找我,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过你要得到你应得的一切吗?这才几天不见,你就全盘否决你的心意,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眼神是犀利的,看的十分精准透彻。 “是不是因为九王爷和你取消婚约了,你要放弃这些?是不是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浑身直颤,我的想法当真逃不过他的双眼。 “我以为你和别的女子不同,你有主见,有自己的追求。原来你也和那些庸俗的女子一样,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这些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的话讥讽的我不得语,良久,我轻声道:“我的追求从来没有变过,我要得是自由。我在外面过了几日,更是清楚的明白,我向往自由,不是什么荣华富贵。我有双手,我可以自食其力,养好我娘,不用仰人鼻息过活。” “你想要的自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到手的,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最后提醒一遍,如果你不够强大,别在我面前提这可笑的自由。因为你依旧随时可能被人利用,随时没命,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有你母亲。” 我大脑一凉,就听他继续说:“想想三娘轻易就能把你关上三天,若不是毓离,你只怕早就没命了。” 听他这样说,我问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摆头,“你自己出去问他吧” 这样还隐瞒,我正欲告辞,他最后道:“记住我说的话,这是你唯一强大的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 我加快步伐,连走带跑的出听枫林,就见外面靠在树上闭暇的三少爷,他对着水中月河,我轻脚走过去,没有打扰。 水中月波光粼粼的湖水闪着刺眼的光亮,异常美丽,如静娴的淑女婉转,曲岸弯头,一眼看不见水的流向,通往着未知的路途。 我和他默默的看良久,三少爷幽幽道:“清平,我们出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我也不想,可是一想起二少爷刚才的话,我就摇摆不定,自由与我,总是这样失之交臂。 “你不想离开了,二哥说动了你。” 我不答,转了话题道:“我想问,到底我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你跟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他绷紧了一张脸。 “你现在就告诉我。”我插腰同样不甘示弱。 “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你必须跟我出去。”他坚定道。 “你不说我也会问清楚的。”落下话,不想再继续这样说下去,我转身踏步走。 “是我求我娘的,我求她放过你。”他在我背后吼道。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你怎么求的她?” 他低头犹豫不答,我看着他,他方抬眸道:“我知道福管家是替娘做事,我就直接去找娘问。跪着求她一天一夜。娘说要离开林府,要我和她一起走,问我愿不愿意,我回绝了,我说要和你在一起。我还说一定要娶你,她说……” 我听出端倪,“她还说了什么?” “她……她要我们成亲,就放了你。” 我僵硬了身子,三夫人说要看看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痴心绝对的男人。她说要我看清楚谁才是最关心我的? 她这一举,我看清了许多,我笑道:“你母亲很关心你,纵然她不是你亲娘,但她对你的爱不会减。”顿了顿,我上前两步,和他近距离道:“好哇我们成亲吧”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他难以置信道:“你说的……是真心的?” 我重重点头,“我想和你成亲,是认真的。两天之后,我们就成亲吧,就在林府。” 他兴奋的搂着我,抱着我的身子在林中转起来,“清平,我们真的要成亲,真的要成亲了……” 他满心欢喜,也感染到我,我闭上眼睛,听着林子里欢快的鸟儿高歌。这一刻的幸福,太美妙。 第二卷 第二百零六章 突来喜礼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零六章 突来喜礼 虽然林府近些日子纷事不断,但府上丫鬟下人还算齐心,知道危机,全挺身而出,照旧如往常一样,各司其责。 我和三少爷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的筹集中,这件事已经在林府传开,大家却都很疑惑,怎么紧要关头,还会要成亲? 府上沸腾相传,使得前些日子笼罩在阴霾中的林府又死灰复燃的热闹起来。 已有不少人开始来恭贺,几个掌房的妈妈一同而来。 “二小姐的婚事,我们几个先来祝贺一番,只是不知这次要怎么办,还是如同老爷那时一样吗?”采买房的于妈妈道。 我回答道:“喜礼等一应东西自然要俱全,如以前一样不可缺。虽然府里正在度过一段艰难的日子,不过我和三少爷的亲事还是要办的风风光光。” “这个自然,自然。那老奴就把喜礼清单写好,给二小姐过目。” “好的,劳烦于妈妈了。” 织衣房掌事红绡上前道:“昨日听说了婚事,我们织衣房早就开始准备制喜服,画好了许多样式,不知二小姐喜欢哪一种?” 她拿过来,我看了眼,笑道:“不需要这些,这次的喜服我来设计。另外还得多劳你们织衣房赶工,因为这次的喜宴我要办的与众不同。” 红绡愣了愣,恭谨笑道:“也好,二小姐是绘画高手,用的着织衣房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很好。”我喜道。“至于杂役房,我也会画好图纸,望你们摆好所有需要的东西。还有浣洗房和养生房等,这次你们就协助织衣房和杂役房,尽快抓紧时间弄好一切。” 她们互相看了一样,恭敬的道是。 吩咐完毕后,我累的趴在椅子上,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还要起来把她们全召集了,身子很是吃力。 三少爷走进来,看我这样子,亲和问道:“很累了?” 我点头,他笑着凑过来,按住我的太阳|岤,劲道适中,我舒适的笑道:“你这是跟谁学的手艺,手法很巧,不错啊” 他挑眉笑道:“我娘经常头风发作,我就跟着她身边的秋锦学了点,有空就给她按按,自然会了。” 我笑笑,“想不到你除了舞刀弄枪,喜欢捉弄人外,还有这绝活,终于发现你的优点了?” 他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手中力道加重了几分,“你只看到我这一个优点吗?” 我“哎呦”一声,打掉他的手,“你轻点,还嫌我头不够疼吗?” 他歉意的眨眼,缓慢的按住我|岤道:“这样可以吗?” “嗯嗯,差不多了。”我很是舒心的躺在倚在上,被他按压了会,果然好多了。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有马蚤乱,我正要起身,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清平姑娘,我们九王爷派人来送贺礼了。” 听到这个名字,我站起来,看到千愁端着一个锦盒走进来,外面的下人蜂拥拦住他,我挥手道:“退下。” 看千愁面无表情的样子,我笑道:“不知道这里不欢迎你吗?请速速离开。” “清平姑娘,不想看看贺礼是什么?” “不想。” 正要拉着三少爷踏出门,千愁冷淡道:“我们王爷说姑娘看后再做决议。” 我停下脚步,慢慢的转头过去,千愁正打开锦盒,我大脑充血的向后仰去,“这是什么,拿走拿走” 我只看到血迹淋淋的一团,三少爷在背后扶住我,怒喝道:“说,这是什么” “手指啊难道看不出。更何况还是你爹的手指,你居然认不出。” 三少爷听完,就扶着我x着门房,展拳向千愁袭去,两人在屋子内赤手相博,外面护院闻的动静,都跑进来。千愁扔下锦盒,一翻身就跃出门,“现在的只是见面礼,等婚礼当天,清平姑娘看到的贺礼将会是林老爷的首级” 他的话音充斥在整个林府,我身子一软趴在门槛,闭眼就只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断指。 太可怕了,九王爷简直不是人 三少爷小心的捡起地上的锦盒,和掉落出来的断指,我看着他举动,心寒胆魄,只差呕吐出来。 大少爷和毓汐全都赶了进来,“听说九王爷身边的侍卫千愁送贺礼来……” 毓汐一进来看到三少爷在捡断指,别过头干呕。 大少爷凝眉道:“这是爹的……” “大哥,千愁刚说等我和清平成亲当日,他还要来送爹的首级……” 大少爷闻言身子踉跄不稳,被满汀扶住。 我忍住胸腔内的强烈不适,勉强稳当站起来,“我去找他。” “不行”三少爷决绝道:“清平,那个九王爷的目的就是要引你去找他,你不能上他的当。” “是的,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清平你去找他。”大少爷发出颤声来。 “可是爹就快要死了。”毓汐哭腔道:“九叔叔怎么变得这么残忍,他怎么要这么痛苦的折磨爹爹?” “他的残忍,你到现在才知道吗?”我冷笑道。 毓汐不语,大少爷冷静道:“九王爷不想你和毓离成亲,否则爹的命不保。” “他有什么资格不许我成亲,他越不许,我就偏要。” “清平,你要冷静,我们先想想法子。不然爹死了,那笔钱我们找不到,林府的危机就无法化解。”大少爷看着我道。 林老爷死不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实话,我还巴不得他早死呢? 这句心里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去。只道:“那笔钱我们都想得到,可是见不到林老爷,我们有可能永远都找不到。” “不如……你和毓离的婚事缓缓吧我们先想对策。”大少爷轻声道。 “我不同意,大哥,我和清平好不容易要成亲,凭什么九王爷一威胁就要我们延迟。他意欲明显,我们真要受他摆布,不是就输给他了。” 我表示赞同道:“说的对,我也不同意。我们就是要和他反抗到底。” 大少爷叹口气,“你们既然都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了,毓汐,我们走吧” 他带着毓汐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我和三少爷。 “大哥不会是生气了?” 我摇头,一脸苦愁道:“你快把那断指拿走吧,吓死人了。” 他关上锦盒,低眉道:“爹他受了很多苦吧清平,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救他啊” 他们几个兄弟照旧重亲情,我只好无奈道:“你想怎么救?” 他摆头,“你知道我向来没你聪明,你打算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我垂手,凝神瞧着他,慢吞吞道:“还是我去找九王爷说清楚吧” “不,不行你不能去。”他一口回绝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以身犯险,你和他以前就有交涉,他这次更是威胁逼迫我们,你去了不就是羊入虎口。” 我好笑道:“没那么夸张啦,他不至于把我吃掉吧” “总之你不能去。” 我敷衍答应,但我知道,我一定会偷偷跑去的。现在不是我要找他,而是他要求我去找他。 晚饭过后,我借口去休息,便一人跑出门。 刚没踏出大门口,就被三少爷拦住,他正在门口,“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的。” 他真的变化挺大,学会了察言观色,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只顾虑自己,而且连别人的想法也知道。 “你知道我的性格,你现在拦着我,我也还是会趁机走。” “我不是来拦住你,我是要和你一起去。”他爽朗的笑道,白皙的面颊在月光下甚是迷人。 “你真的大不一样了。”我由衷感叹道:“变得更明事理,更懂的体会别人的想法。” 他得意笑道:“为了能配上你,我怎能不变化呢?” 我大窘,他拉着我手道:“好了,我已经被备好了马车,我们走吧” 我微微一笑,更是拉紧了他的手腕。他感受我的力量,反手拉进我上马车,“你很紧张吗?” 我坐在车内,靠窗,任由晚风吹起头发,“你不知道我和他发生了什么?那个地方,我本发誓再也不去。可这次却不得不去。” 他有些恼怒的握拳捶在车壁,“都怪我,没有本事,要你一个女儿家去承担我们林府的担子。这对你不公平。” “没有。”我握着他的手,“其实很多事都是因我而起,我自觉羞愧,若不是和九王爷搭上了关系,可能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你是二爹的女儿,是林府的小姐,也不该你去做。” 我低语:“我能做的这是最后一件,以后林府再也与我无瓜葛。等了结了这件事,我们就走吧,远离这,天高任鸟飞,去过那种自由的日子。” “好”他笑道:“我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路上,我们说了无数的话,都向往那一天真的到来。 到了贤王府,早已有人守在门口等候,来人道:“清平姑娘,王爷吩咐,只许您一人进去。” 三少爷想冲进去,被我拉住,“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出来。” 他不放心的拧紧眉头,“你一定要出来,你不要忘记你刚才说的话,我还是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出来……不要忘记了……” 他口中喃喃,拉着我的手不舍得放掉,似乎一放,就真的会失去我。 我笑道:“我不会的,你安心等候。” 他念念不舍放手,我回头一笑,提裙踏进去。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七章 深夜迷离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零七章 深夜迷离 刚踏进门槛,就有一个身影从黑暗处走来,我正要回头,大门却被封锁闭拢。一刹那,我看见门外的三少爷皱紧的眉头,他看见我身后的九王爷,嘶吼着冲进来叫我的名字。 “这么舍不得他吗?”九王爷阴沉着脸靠过来,月夜中他一袭白衣,透亮的刺眼。 我回头,后退一步,疏离道:“九王爷特意请我来,就想说这句?” “你要成亲了?”他答非所问。 我抬眸看着他精致的五官,“我想见林老爷。” “你要成亲了?”他依旧不闻不问的说着这句。 我被他寒声逼迫,心底腾起咒怨,他永远都只会用这招吗? “是,我和林毓离后日就成亲。”我声音异常平静道。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他紧抿着的唇角露出一个上翘的角度。 他的话彻底打翻了我平静的心情,“你是变态吗?送那个玩意做贺礼,你到底想怎样?” “林老爷在地牢,我带你去。”他负手往黑暗中隐去。 我甩手,立即小跑跟上,这次他却走的很慢,我慢慢的跟在后面,月夜中他一袭白衣显得异常冷清。这一片黑暗中我只看到他的白衣在眼前晃动,一阵恍惚的行路,一步留神,脚绊在了石子上,我“啊”了声,还没倒地,被九王爷反手接住,他搂着我的腰身,我的脸直接埋在他的胸前。 心头顿生厌恶,好端端的又出这岔子,“放我站起来。” 他轻笑一声,扶正我,我后退几步,不满道:“你是故意领我往暗处走啊” “那我的目的是什么?”他桀骜笑着盯紧我。 我埋着脸,表示不悦,不答话。 又听他道:“往地牢去只有这一条路,你不要想多了。” 说完话他就转身向前走,我懊恼的拍着脑袋,怎么只要在他面前我就会频繁出丑呢?一物克一物,他绝对是我的克星。 他看我原地不动,又回头道:“这里是通往地牢的路,机关重重,你若不紧跟着,触碰到机关,被射成|人肉饼我可救不了你。” 我一听“呀”了声,连走带跑的跟上,又生怕会碰到真如他说的机关,几乎是跳着跑的。 他看我举动,憋不住的放声笑道:“你真是可爱,看来还是挺怕死的。” 我心头一把火上窜,“卑鄙” 他不以为意的笑道:“还是怕死的好,什么都不怕就没意思了。” 我咬咬牙,心底把他全家上下都诅咒了一番。 又行了几步路,感觉四处阴森森的,还有冷风灌进来,总感觉背后有人一样,可是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脑皮一凉,就哆嗦道:“还有多远?怎么不点个火把?” “我记得是早上要千愁去送礼,你偏选择晚上来,这可得怨你。”他头也不会的答道。 我愤愤道:“那你为什么不点个火把?” 他无比正色道:“若是有火把……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话音落,我瞪大了眼,惨叫一声,就抓着他的胳膊颤抖道:“什……么……什么东西?” 他这话说的真要吓死人了。本来一路我就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在,他这一说,更加应验了我的想法,我紧紧揣着他的手臂道:“你不要吓唬我,什么我都见过。” 本身我就是穿越女,对于世上这种邪乎的东西久而久之之后我就信了不少,要是真有鬼,也不一定。 他拉着我的手,冰凉的触觉更是让我整个人心一凉,他低沉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甩掉他的手,神色也冷了几分,他一定是故意说这个来吓唬我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岂有此理,凭什么他就觉得我是这样可以予以他求,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现在居然可笑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撇清道:“还请王爷自重,不要再说这种暧昧不明的话。” 他身子一僵,眼睑下垂的扭头就走。 我更是壮着胆子,心无杂念的向前走,这里是他的院子,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是早就被他铲除了吗? 之后越走越深,一丝光线也没有,头顶上茂密的树枝把月亮遮的密密实实。 我随手从藤蔓上这折断一根,用来指路,点在地上以防刚才的被石头绊倒的情形再会出现。 一路算是安逸,只是隐隐看不见九王爷的身影,连脚步也听不见了。 我叫道:“九王爷” 这一出声,就听到一股冷风呼呼的吹过,我全身一激灵,蹲下来,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舞动,又被他甩掉了。 没有他指路我根本找不到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有机关,虽然我还是怀疑他的是骗我的,可是万一是真的,我不是死的很惨。 又后悔起,怎么偏偏晚上来找他。 正想着,就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我手僵住,毛骨悚然的慢慢向后望去,嘴里喃喃道:“是九王爷吗?” 没有人答应,我不会认为是九王爷在这跟我开无聊的恶作剧的,所以后面的东西不会真的是……脏东西吧 我想站起来,可是发现腿已经不中用的抖起来,就在我回头之际,只看一个放大的头在我跟前。 “啊”我惨绝大叫,然后吓的倒地。 可是并没有晕过去,我看的那是一条……蟒蛇…… 一条巨大的蟒蛇…… 我的理智瞬间崩溃,因为这种蛇的体积我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而那估计只是特效。 我急喘,要知道我生平最怕的动物就是蛇。 那条巨型的蟒蛇没有进一步靠过来,只是伸长了脖子盯着我,眼睛发出锐利的光束。 我吓的脖子发凉,想出声尖叫,可是话到嗓子跟前,发不出声来。 只想着九王爷你个杀千刀的,再不来我就真的没命了。 巨型的蟒蛇蜷缩着,我额上的汗液低低落下,这种漫长惊悚的等待实在非常人能熬。 那条蛇慢慢的爬过来,我也向后倒退的爬着,想起以前被毓汐在放假哪里仍蛇,那次幸亏有火火的平安符我才逃过一劫,可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眼见蟒蛇张开了血口,我倒抽一气,大叫道:“救命” 当我吓的挥手挡住头时,蟒蛇张大嘴,扑过来,我就听到低沉的吼声,再睁开眼,九王爷立在眼前,他的一只胳膊正被蟒蛇叼住。 一阵血腥充斥,我吓傻了眼,完全忘记了接下来的反应。 九王爷与蟒蛇拼斗,他的轻功我是见过,可是招式我却不曾见,只是一会功夫,那条蟒蛇就溜走了。 我舒了口气,平息了惊慌,上前拉着他胳膊,“怎么样?你的胳膊怎么样?” 他紧咬着牙齿,皱眉对我吼道:“我不是叫你好好跟着我的” 我被他吼傻了,辩驳道:“你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怨的了我吗?” “你还强词夺理了。”他低吼道:“你不想见林老爷,现在就出去” “走就走”我脾气一上来,管你是天王老子也不怕,扭头就向前走。 走了几步路,后面没了动静,我觉得不对劲,转身就看九王爷单膝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可怕。我暗叫一声,跑过去扶着他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你出去,别管我。”他几乎是艰难的说出这句。 我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有乌青的嘴唇,心跳的急快,“完了完了,真的中毒了。” 他一把推开我,“你出去叫人进来。” 我不动,“我要出去了,你这挺不过去怎么办,不行,我要留下来。” “你留下来有什么用。”他冰冷冷的道。 “我……”我哑口无言,拉着他手膀扯掉衣袖道:“中毒久了会有生命危险。” “你要做什么?”他靠在树旁,表情很痛苦。 我一咬牙,张嘴就朝他被蛇咬的位置吸去,把毒血吸出来就好了。 他手膀硬梆梆的,我用力吸几口,又吐出,一连吸了几口毒血,他沉声道:“够了。” 我抹掉嘴角的血迹,欣喜道:“好了吗?感觉怎么样?” “谁教你的这个方法。”他闷闷道。 “别管谁教的,你到底好些没?要把毒液全部清理干净才行。” 他稍微活动了手关节,淡淡道:“好些了。” 我长舒口气,又听他冷谈的语气,不乐道:“好了就快点站起来,还要去找林老爷,不要拖拖拉拉的。” 他坐在地上,摇头道:“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你早就成那血莽的晚餐了。” 他还有理说这个,我气急败坏道:“要不是你不说清楚,丢下我,我至于遇到那蟒蛇吗?再说了,我已经给你解毒,你还想怎样?” 他好笑道:“我现在走不动,你说怎么办?” “你怎么走不动?少装蒜,快点起来。”我站起来拉着他胳膊。 可是任我使上浑身力气,也拉不动他,我不耐烦道:“你到底是想怎样啊?天这么晚了,再不出去,林毓离肯定要冲进来了。” “你这么在乎他?”他甩掉我胳膊。 我冷哼一声,“不管你了,你自己就在待着吧,大不了我照原路回去。” 正要丢下他走人,他靠着树干站起来,冷冷道:“扶着我。” 第二卷 第二百零八章 缠绵的吻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零八章 缠绵的吻 我皱眉咒怨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扶着他,他像是真的脚软似的,全身重量压在我身上,我没好气道:“你不知道自己体重吗?你这么压过来,我怎么走?” 九王爷叹口气,冷冷道:“那条血莽身有剧毒,我是男子,有武功底子,方用内里压制,才幸免无难。若是你被它咬一口,当场便中毒身亡。” 他的样子不像是危言耸听的吓唬我,我抱紧他腰身,不甘愿的小声道:“那谢谢你了。” “谢人就是这么一句就完了,我救的是你的命。”他故意强调。 “那你想怎样。”预知他又要说什么,我忙道:“你不要想着那种什么以身相许之内的,我早说过我和你再无瓜葛,今日若不是你逼迫,我决计不会前来。” 他忍不住低笑,“你想到哪去了?”他顿了顿,还在笑:“听你这样说,莫非是你想……” “打住打住。”我停下脚步,撇清道:“我没这个念头,既然你也没有这想法,那真是太好了。另外论理说,这是你的府邸,你养着这么大条毒舌,还不知是什么勾当呢?” 他冰冷的寒声笑着,不说话,我轻声道:“话说九王爷你养一条大毒蛇到底是要干嘛?你就不能解释清楚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不是说这个地方再也不想来吗?”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说的我一肚子火气,不问就不问。 扶着他身子慢慢向前走,他指路道:“往左拐,看的到旁边的石柱吗?不要碰着了,都是机关。” 他一语,我停住脚步,“你太可怕了,自己家里还做这些机关,万一有下人误认进来,不是死无葬身。” “这里是禁地,我已吩咐过,不许擅自闯入,进来就没一个活着出去。”他威严无比的高昂道。 我又鄙视了一番,林府二少爷在自己那设置了机关,没有想到贤王府也机关重重,这些人闲着没事做吗? “看到旁边丛林里的尸骨吗?都是进来之后,死在这里。” 他的眼神在月色中出奇的透亮,我心里一寒,“这里是地牢,你弄这些东西,是不是里面关着什么重要的人?” 他神色凛然,忽然轩眉笑道:“聪明。” 真有什么重要的人?应该不会是林老爷吧那会是什么人呢? 他看我很好奇,凑近我邪魅笑道:“不要知道太多了,这里是禁地,没什么人能进来。我放你进来,已是破例。” 我淡淡一笑,“不问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好奇到底是关着什么人,重重防护。 “走吧再不走,外面的人等急了。”他靠在我身上阴阳怪调的说着。 我吐了舌头,扶着他小心的往里面走去,与他贴的很近,生怕一步小心就触碰到机关。闻得身上的那种熟悉的香草味,我别异的转过脸,他好笑道:“靠近点,碰到机关,我们就会被射成|人肉了。” 我不乐意的挨近他,小声嘀咕道:“真是极品,设置这么多机关自己找折腾。” 他笑道:“机关多了,就是对付你这样聪明的人。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注意?” “我……我打的什么注意?”我心虚道:“在你这人精面前,我能打什么注意?” 他干笑着不语,我心里却虚的很,来之前我就打算若能顺利见到林老爷,下次就要想办法找人把他救出去。 我现在可是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做,就被他看个现行,真要做了,岂不是被他当场抓住。 一路谨慎小心的走过草丛,就看到一个洞口,我道:“这里是地牢的入口吗?” 他点头道:“正是,走吧” 没有多停留他就领着我向里面走,刚入洞口,他手一伸,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就看到一个火球滚向里面,洞里四壁全都点亮 ,照耀的刺眼。 我欣喜的看着他脸颊,却现他此时满头大汗,刚才一片黑暗,我根本没注意到他这副样子。眼下被灯火照的通明,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急道:“是不是还不舒服啊?” 他摇头道:“走吧,你不见到不会死心的。” 我心里一阵内疚,他大概是知道我一定会来?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3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3部分阅读 来贤王府找林老爷,所以故意逼迫我来。因为这里机关重重,若是我查到林老爷被关在什么地方,就会只身前来,这样可能早就会葬身此地了。 一想到这些,我就很不是滋味,他居然这样的了解我。 我不忍道:“算了吧,林老爷我改日再来见,我先送你出去,你这样真会出事的。” 他“呵呵”笑,“你还在关心我,你不是该恨我吗?” “我是不想再见到你,可是我从来不想你死。更加不想你是因为我死在这里。”我一字一顿道。 他静静的看着我,拧起眉毛,几乎皱成一团。我咬着唇,一时不知刚才糊涂到底说了什么? 就在我错愕时,他突然俯身压在我唇上,我整个人顿时呆立,他小心的吮吸着我的唇,我想后退,他却紧咬着不放,他的唇齿间是淡淡的清香。我大脑一阵发麻,居然很依恋这种感觉,轻轻的抬嘴附和。像是被我幼稚的举动,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舌尖轻巧的霸占,唇齿交缠间,我浑身没劲的靠在他身上。 这个缠绵的吻持续了很久,他张嘴轻咬着我下唇,带着厚茧的手紧紧搂在我腰间,使我更加贴近他的身子。感受到他的心跳,他像是不满意只是这种吻,一路向下,手掌也往衣襟伸去。我心里一慌,打掉他的手,退后几步,抹掉嘴上的痕迹,有口难言。 他整个人靠在洞门口,胸膛轻微起伏,月光火耀下,他狭长的眼睛带着迷离的惹火,紧抿的薄唇因为激吻微微翘起,这一幕看的我神魂颠倒。 他见我不动作,忽然挑眉笑道:“似乎对我的吻不再排斥了,是不是我该以为……” “不是。”我一口咬定,悔恨刚才头脑一热就回应他。 他爽朗笑道:“你嘴里虽然否定,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你要相信你的身体,女人的身子是最忠诚的。” 听他这样说,我恨不得朝自己脸上煽去,怎么就被他蛊惑了? “清平。”他看我真生气了,轻轻的唤道:“我们成亲,如何?” “什么?”我以为是我出现幻听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勉强支撑的走过来,扶着我肩膀,眼睛是深邃的冰涧,“我要纳你为王妃,将来,你还要做一国之母,和我一起去俯视这万里江山……” 我被他这厥词吓的悚然一惊,他的野心竟是如此明显。 虽然早就知道他有这野心,但是他从不承认,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月色下承认了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称帝。 我虽然不了解他,但我相信他不会是那种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只有一种解释,他离这一天不远了,并且势在必得,自然说的无比轻松。 我不敢想下去,立刻回绝道:“不,我要嫁给林毓泽,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你并不喜欢他,也要嫁给他吗?”他无表情的说了这句。 我好笑道:“九王爷对江山势在必得,但不该对所有的事都尽在掌控,这样会输的很惨。” 他眼神一黯,垂下眸子道:“我向来对我要做的事都信誓旦旦,却唯独你。” 他说出最后一句时,是无力的语气。 我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径直往洞口走去。 他扶着墙慢慢的跟着我,一面在后面提示。“右转,第二个路口,下楼。” 我心底暗是疑惑,这里面真是别有洞天,似乎很大,至于究竟多大,据目测还不能了然。 照着他提示的路线走,很快我找到了牢狱,果然是建造奇特,这里每一个牢狱都被封锁的严严实实,我低头一眼望去,格子形成的房间,看不清里面究竟关着什么人。 我好奇道:“这样关着人,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闷死。” 完全阻隔了与外面的视线。 他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建造这样一座地牢,跟普通牢狱一样,还有什么作用。下去吧” 我点头跟着,像是参观一般,如此辽阔的地牢结构,我在电视上也从未见过,不禁佩服这人的脑子。 “这不会是你设计的吧?”我试探问。 他不说话,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个始作俑者建造。 对于他还有什么厉害的手段我没有见过,也不想再见到,越多的了解他,就越觉得眼前人的可怕。 走了几个格子后,他叫我停下,“这里面关着的就是林老爷。” 这种一格子一格子的牢狱,就像是被封闭的盒子,我走在面前也看不到里面的人,便问,“怎么打开?” 他转动旁边的按钮,石门就由下至上的打开,看着林老爷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他垂着头,浑身血迹斑斑,我叫道:“干爹?” 他无动于衷,也不抬头,我又喊了一声,也不见他回应,“怎么回事?他听不到我声音吗?” 九王爷道:“听不到。我记得你对林老爷没什么好感,怎么这叫的‘干爹’……你是真心的吗?” 我干瞪他一眼,“他怎么才听得到?” “走进去。” 我听他话,轻脚走进去,后面的石门便被他关上了。 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章 缘起缘灭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零九章 缘起缘灭 来不及叫喊,背后的林老爷沉着嗓音道:“清……平?” 他的声音干瘪沙哑,像是枯藤老树的枯叶落下,没有起伏。我回过头去,看着他瘦的只成皮包骨头的脸颊,心里一阵发寒。九王爷未免也太狠了,这样子的折磨人,还有活路吗? 再往下看,他的一双手被衣服包的严实,我终不忍道:“干爹,你怎么样?” 林老爷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现在这样,估计已没有攻击的能力,但我还是不敢太靠近他。 “九王爷……居然肯把你带进来,我以为他对你并没有情义?”林老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寒由心升,直接皱眉道:“干爹,我来是要问您,林府被你藏着的一笔财宝在哪?” 他闭上眼睛不做声,我急道:“没有多长时间了,您知道玉福临和林府就要垮了吗?如果找不到那笔财产,林府祖上的家业就毁于一旦。” 他听我这样说,才抬起眼皮,眼神转了一下,我不懂,“嗯”了声,他眼睛在转,却不说话。 我陡然明白,他这是要提醒我,隔墙有耳。 莫非是因为九王爷可以看得到这里,他是怕被人听到,才不做声。我诧异,这间房子四面被围的严严实实,难不成安装了监视器,可以看到? 不过,林老爷在这里待久了,有什么东西他比我清楚。又知他一向谨慎小心,便也不再发问。 他慢慢的坐着,“林府怎么样了?是不是由乾儿打理?” 他问话的姿态像是高高在上,他这模样,在我面前居然还能淡然若之的问话,我冷笑道:“林府和玉福临暂时由我打理。” “什么”他倏地站起,因触碰到伤痛,忍痛指责道:“你……你使了什么手段,我亲口吩咐要乾儿打理的,他不会忤逆我的意思。怎么会落到你手上?” 他都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我也便不再尊敬了,好笑道:“我也是林家的子女,为何不能我打理。再说林老爷您不是以前就说过,由我和大少爷公平竞争吗?我做当家人正是名正言顺,没有人敢反对。” 林老爷听完我一席话,脸上青筋毕露,他咬牙切齿的拍着墙壁,“孽障真是孽障” 我亲口说出这样的话,他毫不意外,莫非他早就知道清平是二老爷的女儿了。 按捺住心底的疑问,他猛的抬头,看着我,“你想知道那笔宝藏在哪?我告诉你” 我不可置信的狐疑看着他,并不上前,他又是什么主意? “我知道你是二弟的女儿,也知你很有心要做这当家,现在我把秘密告诉你,你更可以顺理成章的拿着这笔钱,做好位置。林府的下人都势必对你言听计从。” 我挑了眉毛,高深的打量他,这么快就改了主意,我自然要作好防范。 就听他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那笔巨财在哪?” “什么条件?”果然有计划。 “这笔巨财可以化解一切危机,只是你化解之后,你要把位置让给乾儿,并发誓绝不染指。” 我双肩微动,突然觉得他说的很可笑。他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他的条件? 我没说话,只听他沉痛的继续道:“林府里这么多人,我一个都不相信。韶华她想的权势太多,不可信。婉柔阴谋诡计想吞占家财,不可信。飞卿背着我在外面养男人,不可信。乾儿,有能力无野心,不可当。离儿,汐儿,我根本不指望他们。这就是我林渊儒的亲人,林家到了我这一辈,就这么给垮了……” 我大惊呆住,原来他虽然多年不在林府,却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彻。林府的这些人,他比任何人还要了解。 “我在外打拼这么多年,给她们穿好的吃好的,最后换回了什么,这一些些人,全都是狼心狗肺,不堪重任。林府完了,真的完了……” 他念念叨叨的,神色痛苦至极,我轻声道:“你可知,会有今天的下场,都是因为什么吗?” “是因为你。”我斩钉截铁道:“因为你不比她们一个善良,你本身就是个极欲贪婪野心的人。你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才有的今日的下场。林府有今日也都是因你而起。” 我把悲恸化为力量,郑重道:“二十年前,不是你抢了二老爷的心爱之人,大夫人,也不会酿成今日的悲剧你娶了她,可是她却怀有大小姐。二老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此和我娘有了关系,害的我娘一生痛苦。而他也被你赶走,被毓泽少爷气死。然后你知道大夫人怀上的是二老爷的女儿,你又要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把二夫人牵涉进去。姜展凤误解是二夫人害死了大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女婴,处心积虑的利用毓汐把二少爷推下假山,害的他一生残废,至今他面容全毁,心里扭曲,势必寻你报仇。因为这件事,姜展凤为了保护大少爷,把毓离、毓汐一个个谋害,都是你的过错林府这一些些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还有那些无辜丫鬟的死,追根究底也都是因为你。” “林府所有人的悲剧不是别人造成,正是你这个当家人大老爷” 我蕴着一口气吼出。 再看林老爷时,他的面容更是惨绝的可怖,他轻笑道:“我的错?可笑荒诞我错了什么?你说我错了什么?” 他还死不悔改,我翻了脸色道:“大夫人和二老爷本是互定终身,不是你抢夺,不是你害他们,至于有今日吗?” “我爱她,有错吗?”他深深的反问。 好一句“我爱她,有错吗”,我唏嘘道:“但大夫人并不爱你。” “二弟没有本事,家财和女人都夺不过我。这就是他无能,我要心爱的女人跟着我享尽富贵,我有什么错” “你的解释就是无稽之谈,狡辩,为你做的所有事掩饰。你的儿子女儿们成今日这模样,全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能道貌岸然的狡辩。简直可笑” 他仰头大笑,一直在笑,这笑声呜咽的刺耳。 我等着他笑完,倒要看看他还有多少力气笑下去? 等他渐渐笑不出声,我才小声道:“告诉我那笔财宝的地方,外面林毓离还等着我在?” 林老爷止了笑,看着我,“你是二弟的女儿,你怎么一点都不像呢?”顿了顿,他突然道:“离儿,离儿是不是喜欢你?你们是堂兄妹,他怎么可以喜欢你?” 被他这说的一愣,我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林毓离其实不是他的儿子吧 我轻笑一声,终于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还是三夫人高明,隐瞒这么久没有一丝纰漏。 “你怎么不说话了,离儿是不是喜欢你?你们不能在一起?” “我要和他成亲了。” 我冷淡的一句话,他听着人就险些歪了过去,“你说什么” “林毓离不是你的儿子,他和毓汐都是素屏姑姑亲生的。”事到如今,他应该知道这一切。 “哈哈……哈哈……”他听完,没有怒,反而大笑起来,“你说离儿和汐儿都不是我的孩子,好笑,太好笑了……” 笑完他心里所有的不甘,猛的向墙壁撞去。 我赶上前制止道:“不要这样” 就当我要制止的时候,他突然反手从袖中拿出一根削减的木签,迅速抵在我脖子出。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我完全没有留意到他故意引我上钩。 他对着墙内吼道:“九王爷,放我出去不然我和她同归于尽。” “卑鄙”我几乎从牙缝里吐出。 “我是卑鄙,这都是被你们逼的。我一把老骨头,我还怕什么。林府这些人各个自私自利,我还需要救他们做什么?除了乾儿,其他人的死都与我无关” 他又一用力,尖头深进去几许,我感受到跳动的脉搏,咽了口水,不敢多说。 “九王爷,你再不开门,我唯有与清平同归于尽了,我数三声。” “你不要枉费心机,他不会受人要挟的,我被三夫人绑住三天,险些没命,他也没出现过。九王爷是何许人也,岂会受人摆布” “他真无情,你试试就知道了。一二……” 林老爷每数一声,木签就越深一点,我感觉脖子在滴血,直到第三声,我紧闭着眼睛,门豁然升起。 九王爷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放开她” 林老爷呵呵一笑,轻声对我道:“我知道王爷不会让你死的,他要得到的东西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我咒骂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老爷对着门口的九王爷道:“我要出去” 九王爷让出一步,“请吧林老爷。” 看他面色,隐隐有不好的预兆。林老爷挟持我纲要踏出去,我大叫道:“别出去” 他盯着我,“嗯”了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九王爷突然出手,一把刀便插在了林老爷的胸前,血溅四方,洒到我脸上。 “林老爷?”我尖叫。 他仰头倒地,手上的木签紧紧握在手中,只听“嘭”的一声,我吓的跳开。 就要转头,右手被人拽着,九王爷拉我入他怀里,蒙上我的双眼道:“别看了。”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章 主动之吻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章 主动之吻 我气喘的浑身颤栗,来古代这么久,虽然林府总有人在死,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血溅当场的在我面前,而且杀人的还是眼前这个抱着我的九王爷。 他看我颤抖着,抱着我的身子更紧了,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们出去。” 我强忍住一口气,推开他的手,后退道:“不” 连连后退,我强压住胸口的一团郁气,蹲下身子,走到林老爷身旁,见他还未断气,我手足无措的哽咽道:“林老爷,你要撑住,我带你回林府。” 他抓着我的衣袖,布满血的血手磨得我身上全是刺眼的血迹,我眼睛泛酸,模糊中就看他嘴角在蠕动着,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你要说什么?”我压低身子,附耳在他嘴前,就听他痛苦的断断续续道:“答应我……答应……我,玉福临世代……长存……不可改名换姓,要永远不变……永远都是林家的……都是林家的……” 这个时候林老爷还心心念念的想着玉福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郑重点头道:“我答应,绝不变动。” 林老爷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我,目光却飘向了九王爷,我回头,他却转身走了。 林老爷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嘴里冒出的艳血不停的翻滚着,他坚持尚存的一口气,断续道:“你……你要知道那笔宝藏……就拿着这玉扳指……拿着它你就可以找到了……” 他拼劲最后一口去,脱下食指上扳指。 我接过之后,他的手就松了,落在地上。我叫道:“林老爷” 摇晃着他的身子,现是断气了。我心内虽难受,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只是坐在血泊中,握紧了手中的扳指。 过了良久,门口有声音,“哭不出,就出去吧” 我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他。他却面不改色,我心灰意冷:“混蛋” 他幽深的眸子一望无际,冷冷道:“出来” 我不动,他没了耐性,拽着我的胳膊拖我出去,我想拼命甩掉他的肮脏的手,却任是使不上力气,“放开我,你混蛋放开我,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九王爷一把拽着我的手,他力度过猛,拽着我的手腕生疼,像是要脱臼一般,我拼命抵制道:“你放手,别碰我” 他中毒在前,此刻把我拉出去,却也没了力气,一松手,靠着墙上喘气。 趁此机会,我站起来,鼓足一口气就想外面跑去。 九王爷在身后叫道:“站住” 我不应,只想离开这恐怖阴森的地方,拔脚一鼓作气的向路口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我跑的腿都软了,直直的跪倒在地。 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这鬼地方,居然还在地牢里,没有跑出去,我绝望自语:“这什么破地方,跟迷宫一样。” 又懊恼,早知道应该跟着他先出去的。 我歇了几口气,慢慢的站起来,观察四周不是先前的那种模式地牢,而是换了个格局。 我小心翼翼的走着,幸而四周点满了油灯,顺手拿着一盏,更往深处走去。 四处都是石门结构,看不到底,典型的迷宫。只是墙上绘制的图案很怪异,不像是我们这边的,我细细的看着,完全看不明是什么意思,还有几排小字,竟不是中土的文字 压下心底疑惑,早猜测这里面还关着什么人在,我小声叫道:“有没有人?” 又叫了一声,没见回应,便也壮着胆子往里面走。 没走几步,听到有滴水的声音,我狐疑的听着水声走,心跳的砰砰奇快,越往里走,越觉得深不可测,穿过了一个石拱门后,又听到链子的声音,还有粗重的喘息,我大惊,加快步伐。 感觉越来越近,我停留在一块光滑的石门前,我贴着耳朵听,就听到里面有声音在喘息。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顺利找到了那个按钮,果然机关被旋转,门又是由下至上的打开。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抬头,看着我惊讶的表情,那人欣喜道:“你是谁?” 我看一个约三十岁的男子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便猜测这人身份不一般。再听他口气,我反问:“你又是谁?” 披头散发的男子刚要说话,“朕……” 门突然被关上了。 我转头,就看身旁的九王爷神不知鬼不觉的立在我身旁,怒喝道:“出去” “里面的人是谁?”我吸了口气冷静问道。 九王爷不答,拉着我的手腕,像是要把我拎起来,几步飞快的带我出去。 我咬着唇,又回头看了眼那里。里面关着的人不会是…… 我不敢想下去,他怎么会这么大逆不道。 这次,他半分虚弱的表情都没有,一会就九弯十八拐的拉着我出去。 出了洞门,他顺手关上,神色冷清的盯着我。 我活动着手腕,冷冷道:“我要出去。” “今日看见的事不许透露出去,否则就连我也保不住你。”他突兀的寒声。 知他说得绝对不会是林老爷的事,那就是那个被铁链锁着的男人。 “放心,我不会说。” 他将眉一皱,“唔”了声,我甩手就按着原来的路,凭着记忆走出去。 九王爷跟在我后面,此时天几乎蒙蒙亮。我才意识原来在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我加紧步伐,想着林毓离该要等久了。 便跑起来,他提醒道:“别跑,容易碰上石柱上的机关。” 听他话,我才记起身旁的石柱有机关,便慢了步子。这一路走的倒是顺畅,他也不做声的默默的跟在我后面。 在一道岔路上停留,我本身就是路痴,这下也辩不明是从哪路上过来,只听他道:“左转。” 我“哦”了声,一路走到底,出了那片阴森的林子,就看一片竹林,平生出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感觉,豁然开朗。 而眼前这片林子很是熟悉,这不就是上次来过的吗?我们还在林中烧烤来着。 “你故意领我到这什么意思?”我回头没好气道。 他笑道:“你中毒了,我带你解毒。” 中毒?难道进去就会中毒,天,难怪说进去的人没有人能出来。除了到处是机关,还有巨蛇蹲守外,竟然隐隐藏着毒。 “解药呢?” “你过来。”他抬手。 我走进,他突然俯身又要压过来,幸好我闪的快,他就笑道:“解药就在我嘴里。” 我大窘,破口道:“你什么意思?”占了一次便宜,还想占第二次吗? 我愤愤提裙离去,他一个旋身就临到我面前,“你不能动动脑筋,刚才我不吻你的话,你能撑到现在吗?” “你……你恶心”我气的全身颤栗,“你不要再捉弄我了,你觉得很好玩吗?这样只会让你更讨厌” 他惆怅叹息,良久收敛笑意道:“给你解了毒,我不会再强迫你。” 我皱眉,他走过来,扶正我的肩膀认真道:“你没有,我是做给馥雪看的。” 我遽然耸动,眉目间尽是难言的惊诧,当初他还故意在床单上弄了血迹,就是为了让九王妃以为我和他真的发生了关系,这一切都是为了做给九王妃看,他对九王爷的情义真是缠绵。 而我不过一直都是一枚棋子,我好笑道:“那太好了,本来一直因为这事就很介意。虽然林毓离不在乎,但我还是希望以完璧嫁给他。最后谢谢九王爷把真相告诉我。” 我长舒了口气,露出豁达的神情,他眉峰蹙起,只是一瞬便笑道:“我们开始吧” 我抿紧唇,笑的灿烂的凑近他,以前全是他主动,这次我们再也没关系,不妨我主动吧 踮起脚尖,轻轻张开唇瓣,他过高的身量我需仰头看他,笨拙的扒在他肩膀上,看他冰冷清幽的眼睛,仿佛再看一眼就会陷进去。脸上已经如同火烧,霞飞双颊,不敢看他,只是捧着他的脸容,眼前很快又朦胧起来。慢慢地合上双目,胆怯地贴近他紧抿的薄唇,一股凉意传来,我轻颤了会。 刚想问亲嘴怎么解毒,正要退后,他突然抱着我,一连串细碎的轻触,落在我湿润的唇瓣。他的吻依旧是霸道的,直接张嘴轻咬着我的唇,以舌轻轻撬开唇齿,轻柔的滑入口中。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栗,他允吸着汲取,渐渐变得温柔起来,轻巧的探索每一个角落。 大脑正是发麻,只想着他这是在解毒。不停的催眠,这不是恋爱的激吻,只是在解毒罢了……解毒…… 这个吻比上个持续的时间还要长,我呼吸不来,胸脯微微起伏,他按住我的后脑,像是不满足的在汲取。 渐渐意识到他这分明不是解毒,我紧紧咬着他下唇,有血腥的味道溢在口中,他发出“嘶”的一声,松了唇瓣。 看他嘴角掺血,我咬牙切齿道:“我又上你的当了。” 他随意抹掉残留唇角的艳血,他的样子在清晨雾霭中竟妖冶的如吸血鬼般绝美。 我慢慢的后退,冷不防看到石桌上的那支玉簪子,我上次放在这里,他竟然没有动过。 他注视我的眼睛,拿起玉簪,递过来,“拿着吧,这个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我摇头,他走上前,轻笑:“你会需要它的,不要不信我的话。” 正说着,他就快速插进了我的后脑发丝间。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救世主吗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救世主吗 须臾,九王爷深深的看着我,嘴角一翘的笑道:“希望你幸福。” 从他口中听到这句,我异常恼火,但终究是化作一抹璀璨的笑容,“我当然会幸福。” 语罢,转身跑开。 走出王府时,天已经全亮了,拂晓绽破,天光透亮。我失魂落魄的走出去,就看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在眺望着里面。 我眼圈一红,原来,身边总有这样一个人在等着我,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别人纠缠。说到底弄成现在这样子,全是我的错呵 三少爷看我终于出来,他欣喜的跑过来,我一把抱住他,呜咽道:“你怎么这么傻,等着我在外面站了一晚上吗?林毓离,你就是个傻子吗?” 他任由我拳打,只是紧紧的抱着我,“我说过我要等着你出来,我林毓离是很笨,什么都做不好,但我就是有毅力,说过的话,也绝不会反对。” 我抱着他哭的更大声了,仿佛要哭尽所有的烦恼。 马车上,他的视线一刻也不离开我,看我身上狼狈至极,他什么也不问,只是拉着我的手。 我哭的眼睛红肿,抬眸嗔道:“不要这样看着我,丑死了。” 他白玉脸颊笑成一团,羽扇般的睫毛闪着光辉,直勾勾的看着我却不说话。 被他看的终于心虚了,我不耐道:“你怎么了?还是我脸上有什么?” 他拉下我的手,脸一红的笑道:“清平,你又回到我身边了,真好。” 一句简单的话语触动我所有的情绪,本就要好的,被他煽情的话,说的又忍不住要抽泣,他连连道:“别哭了。我娘从小就说,好男儿不该让心爱的女人掉眼泪。” 我本欲哭的又破啼为笑,“噗哧”一声,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三夫人居然教导出这样一句现代歌词来。 他看我笑了,愈发高兴,我止住笑意,又问:“怎么不问我里面的情况。” “你想告诉我的话就自然会说了。”他很顺畅的说出来。 我微微一笑,吸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告诉他:“林老爷死了。” 空气中的气氛凝滞,他唇角僵硬,重复道:“我爹死了?” 我点头,又道:“对不起,我虽然不待见他,但我真心不想他死。他还是死在我的面前……” 又想起那幅画面,我眼睛里充斥的满是鲜血,还有九王爷那狠绝的面容。 三少爷看我痛苦的回忆,抱着我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爹他终归是没有救的,就连家里的人也都没几个想他活着。这不能怪你。” 我x在他怀里,觉得他真的变了太多,不再冲动。若是以前,他一定会问我是谁杀了林老爷,并立马掉头回去。 “林毓离,这样的你很好。”我轻微扬起唇角,闻着他身上带有的月桂花香,“我们后日就要成亲了,等林府一切危机过后,我们立刻就走。” 他喜道:“好我们一起走,还是那些人,一起生活在一起,不离不弃。” 我欣然应允,觉得这天不会太远。 回到林府时,就感觉四周蕴着稀奇,下人们形色匆匆,我抓着一个问:“怎么回事?” “二小姐,楚大人来了,在大厅。” 不及多想,我就拉着三少爷疾步走去大厅。 刚踏进去,就看大少爷、二少爷、毓汐等都在里面,似乎在商讨事情。 看我进来,楚美人微笑道:“清平,你去贤王府了。” 我并无意外,点头直接问:“楚大哥来是为了什么?” 我坐下来喝了口茶,他们看我衣衫凌乱,还带着血渍,都凛然静默。 二少爷突然道:“清平你见到林老爷了?” 我正端着茶杯,抱着喝了一满口,才欲言又止道:“他死了” 屋子里不见一丝声音,我看着他们表情,各种掺杂,有痛苦哀思的,有惊讶目瞪的,还有一个看不出表情,但我却感觉是在笑,笑的很欢愉。 我目光对上二少爷被遮掩的面颊,“他死了,唯一留下一个玉扳指,叫我找到那笔财宝。” 我从怀中拿出玉扳指来,沉吟道:“但是他没有说宝藏藏在哪?可能因为九王爷在场,所以他没说。依你们看,会在哪里?” 众人摇头,毫无头绪。 “他还说了什么?”二少爷问。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只说玉福临不能倒。” 大少爷愁眉思索,不发一言。 我转向楚美人,“上次听大少爷说起楚大哥不在苏州,这次来林府可是有要事想告。” 他缓和微笑:“是有急事,我已经查探出云南地震是九王爷暗中捣鬼,用炸药炸掉矿山。” 已经查出的话,这要是一公布,直接影响到大兴百姓对九贤王的景仰。 “楚大哥打算怎么办?” “九王爷勾结突厥,私自运买炸药,用的还是国库的百万黄金,这一些罪名扣在他头上,如果百姓们知道,怕是会引起马蚤乱?” 我不解:“他那种人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还会怕引起马蚤乱,如若让百姓知道,恨不得饮其血噬其肉。” “你远不知他的声名远播,上至朝堂,下至百姓,全对他俯首称臣。他握有兵权,还掌控经济命脉,如果他有事,不止突厥会继续进攻,连百姓生存都艰难,整个大兴局势将陷入绝境。” 意思就是说只要他抖一抖,天都要塌下来。 我还真是不理解了,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会设计机关地牢,我见过,他杀人手段我也见过,可是他怎么让这么多百姓尊崇他,我就十分费解了。 “说了这么多,楚大哥有什么主意?” “九王爷的意味很明显,无非是夺得地位。早在新帝登基之初,就有很多人拥立九王爷。现在他要夺得地位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勾结突厥蛮子?” 楚美人表情凝重的看着我,我摇摇头,“我不清楚,他从不跟我说这些。” 又觉得可笑,我做这样的解释是干嘛,我跟他撇都撇不清关系,怎么还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好像我有多了解他似的。 抬眸看了眼旁边的三少爷,我起身正色道:“楚大哥,我只是个小女子,对这些朝廷上的事,一概不知。你不该来找我。” 他几分尴尬笑道:“听说你们要成亲了,恭喜。” 我笑道:“后日喜宴,楚大哥一定要来参加。” “当然。别忘了,我是你义兄,妹子的婚礼我岂有不参加的礼。” 我莞尔:“那就好。” “另有要事,先告辞了。” 他拱手转身,我派人去送。 返坐在主位上,我冷静道:“林老爷死的消息还是不要放出去了,我和毓离的婚事,我不想出任何纰漏。” 大少爷沉默,片刻缓缓走出去。 二少爷笑道:“你的决定是对的。”缓了缓,他又大笑道:“他终于死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多年的愿望达成,只是可惜,我没有看到那幕。” “你真得高兴吗?”我出神问道。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不高兴?我高兴,我太高兴了……哈哈……”他的笑寒彻似深渊。 我叹息一声,迈回屋子。 还没进屋,就感觉有人靠近,我回头,正对上楚美人的下颚,我错愕道:“楚大哥?” “我有话跟你单独说。”他一面道,一面往里屋走去。 刚坐下,他就道:“你在贤王府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人?” 我怔然,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他要问的就是在地牢里的被锁链锁着的人。 楚美人现我不做声,略略沉色,道:“你看到了?” 我泰然自若,平缓道:“那人是不是当今圣上?” 他尖秀细润的下颚微微翘起,“是。皇上被他挟持了。” 我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想问又不想问,看他表情,方小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南突发地震,传到朝堂上。皇上本因战事忧心,便决议南下面察民情。这次出行很严密,没多少人知道。只是皇上刚到云南,便不见踪影。我猜测是在九王爷那,只有他有这通天的本事。” 我恍然大悟,连皇帝都敢那样对待,他们不是兄弟吗? “清平,我来找你,实际是想请你帮忙。”就在我要反口时,他幽幽道:“我知道这事对你不公平,你更无需参与进来。只是,这次如果不能解决,整个大兴朝将会面临险难,那时百姓水深火热,不得安宁。” 意思没有大国就没有小家。 他看我不动神色,叹息道:“请你好好考虑,这事没有一个人能帮我,只有你,只有你能化解这次灾难。” 我苦涩一笑,真把我说的像是救世主一样了。 他凤眼狭长满是期待等着我的决定,最后歉意道:“你这么小年纪,本不该卷入这些阴谋皇权中的,是我突兀了。清平,当我没向你提过这个要求。” 他正要起身,我忙叫道:“楚大哥,我没有不答应啊只是在考虑。” 他双目烁烁一睁,灼热似能点燃满地月光,声音微有嘶哑:“你答应了……”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分赃办喜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分赃办喜 我笑道:“我曾经一直记得你对我承诺的一句话。”故意咳嗽一声,一板一眼的模仿他说的话道:“若是清平姑娘不介意,楚某愿意去林府提亲,一生一世都照顾好姑娘。” 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又道:“因为这句话,我感动了好久,只是要是有一日,我想要楚大哥兑现承诺,可以吗?” 楚美人轻微的一颤,表情可爱,我憨笑道:“跟你开玩笑啦” 须臾过后,我才郑重道:“楚大哥要我怎么做?” 他恍惚一会,才看着我正色道:“九王爷估计马上就要行动,他已挟天子,如果皇上一死,他麾下的将领全都赶到苏州。商议重新拥立新帝。你在贤王府看到皇上了?他怎么样?” “他在地牢里,被铁链锁住,情况不容乐观。”我照实道。 “地牢在哪?” “不能去。”我一想到那位置的可怕,忙大声喝止道:“那地牢的入口我还没找到,只是你不能进去,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楚美人皱起眉头,我继续道:“我知道楚大哥想要尽快救出皇上,只是那里面真的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纵使楚大哥你武功高强,也逃不过里面的毒气,还有巨蛇,还有许多机关。就算找到地牢,里面的设置跟迷宫一样,没有人带路的话,很难走出来。” 我越说,楚美人的脸色就越沉重,“我知道九王爷是个布阵高手,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都指在等着这一天。他要做皇帝的野心太强,无人能阻挡他。” 我苦笑,心里呢喃,他的野心一言难尽。突然觉得就算和他相处过,我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只有九王妃是世上真正了解他的人,无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清平,你能凭记忆把那个地牢的地图画给我吗?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进去试试。” 知他是个忠臣,也知他必然会进去,我没有犹豫的拿起笔,在纸慢慢的画着,这个位置我在心中默默记了无数,画起来倒也水到渠成。 当他看着我画的地图后,沉声赞叹道:“这个七星迷阵是从突厥传来,他竟然布置的天衣无缝。” 听他这样说,我突然想起一事,忙道:“我在地牢里面的墙壁上看到很多图案,还有文字,觉得不属于中土,会不会就是突厥的字呢?” 楚美人一听,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是不是这样的字体?” “对,是这个。”我连连点头,“他在地牢里写突厥的文字,用的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4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4部分阅读 法又是突厥传来的,他跟突厥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美人凝神静色,正在思索。又走出屋子,使了暗号,就有几个人听命,他一番吩咐后,走进来对我道:“我正派人去查探,九王爷的具体身份还不大清楚。” 一个皇室王爷的身份还这么神秘,我问:“为什么说对他的身世不详?” “我只在宫中听到一些传闻,九王爷一出生,他的生母就死了。他被月贵人抚养长大,月贵人很受先皇宠爱,只是她在宫中不甘寂寞,后来被发现和御医有染,吊死在枯井上。” 我略有疑惑,觉得他遗漏了什么没讲,“月贵人死了,这跟九王爷有关系吗?” 楚美人看着我,颇难为情的说道:“月贵人喜欢男伶,听说他是看九王爷小时候便生的漂亮,所以才抚养他。” 我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感觉头顶顿时像炸开一般。 就是说月贵人对九王爷小时候就那般…… 我紧捂着嘴巴,胸腔内像是有团火在烧,我再忍不住,心中如有利爪狠狠挠着、撕拉着,一下一下抽搐的疼。 “我刚刚正是派人去调查他的生母,希望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缓缓点头,他的话,让我想起九王妃托梦的那句,由此内心的惊恸和害怕愈深。 “九王爷是受小时候影响所致,才会争夺帝位。他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摧残整个大兴朝。当年的战神名号流传至今,只被人津津乐道。所以他要夺帝,无论朝堂,还是民间,全都会有莫大的支持。” 他惆怅的继续说:“但我担心他和突厥有什么其他勾当,如果突厥在朝堂内乱之际,率兵攻打大兴,内忧外患,后果……” 我刚从他说的九王爷身世中惊醒,听他又这样说,我半晌才艰难启齿道:“好,楚大哥,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助你,不让这样的事发生。” 楚美人亦是舒气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需同你商量。” “什么法子?”听到有对策,我眼睛一亮。 他弯腰在我耳旁细细的说出他的决策。 林老爷的死讯没有走漏出去,林府的日子过的相继安定。之后我就传达消息出去,说不日我和三少爷的喜宴,林府就会如原来一般。 此消息一经传,林府人心安定,皆是喜极。 这日,各房的掌事齐来,织衣房红绡道:“二小姐,您画的喜服已经制好,另外其他的衣裙我也按照样式做好样品,只是做这么多套,会不会太多了,织衣房的人连夜赶工怕也完成不了啊?” 红绡递给我样品,我展开比划在身上,这件稍微露骨的现代裙装,要是穿出去绝对亮眼。 “你找人把我画的样式再多画几张,拿给外面的绣房去做,价钱给高点,要她们赶工做。” “是。”红绡不明我为何突然要做这么多,略有疑惑的屏退一步。 我叫芷岚拿了一百两银子给她。 林府现在的支出太多,这些钱还是我兑换过的一千两白银。 眼下开销的只剩下五百两了。在古代,有钱才是真理啊 采买房的掌事于妈妈上前道:“二小姐,喜宴上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置好,只是……” 我使了眼色递给芷岚,芷岚从箱子里同样取了一百两。 杂役房的掌事管妈妈也有话要说,看她举动,我直接说:“也拿出一百两来。” 管妈妈憨笑道:“二小姐,因为喜宴的位置是在曲亭那,那里要搭建那样大的场地,老奴我请了外面的好多帮手,老奴房里的都是些不堪重任的丫鬟们,只能把那布置的漂亮点,但是重活都做不得。所以……” “再加一百两。”我阴郁着脸对芷岚,又道:“管妈妈,我知道要布置那些场地很难,只是喜宴除了关系到我和三少爷外,还和整个林府面子相关。就劳管妈妈多监督着,不管缺什么都直接说,只要办的好,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 管妈妈那胖胖的脸笑的合不拢嘴,“是,是老奴一定尽心尽力的办。保证不辜负二小姐的期望。” 我应了声好,其他掌房的开销不大,主要是帮衬,每房各领了五十两告退。 我把娘留下来,拿出最后剩下的一百两,“娘,厨房就多辛苦您了。” “你这傻孩子,跟娘还说这些。这是你的喜宴,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娘多幸苦都无所谓,只要你幸福。” 我抿嘴笑道:“会的。这次喜宴我一定要办的绝无仅有。” 忙完这些后,我看着芷岚抱着的箱子,真的是一点都不剩下啊 芷岚笑道:“小姐这次真是大费血本啊?一定心疼死了。” “贫嘴。”我挤眉弄眼道:“我的第一次婚礼,肯定要办的风光,还要与众不同,一生难忘。” “好姐姐,外面易少爷和易小姐找您。”小鱼儿跳着跑进来。 易茗和易蓉来了,我忙喜道:“快请进。” 两人一起进来,易蓉看着我就拉着我道:“清平,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啊” 我一脸黑线,“你越来越会说漂亮话了。” 易蓉英气笑道:“你这么大的喜事,都不早点通知我。看我来的匆匆,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送你。” 她要身边的丫鬟拿过一个大盒子,一打开,竟然是改良过的高跟鞋,上面还镶嵌了珠宝,她看我瞪大了眼睛,笑的爽朗道:“是不是很惊讶?上次看你登台穿上这个后,我就一直在研究,到底是怎么弄的。在家捣鼓了好久,才做出来,你要是穿上这个一定漂亮极了。” 她跃跃欲试的拿着给我试穿,我也不扭捏,直接穿上,果然比我上次简单做的要稳当,特别是里面还塞了点软绵绵的材质,走着很舒适。 本来我设置了这场婚宴就是按照现代的方式,没有想到易蓉会为我准备这样一双鞋,简直是如虎添翼,我大笑抱着她道:“太谢谢你了,真不知道说什么?” “清平,你我之间还需谢么,你帮过我那么大的忙,这算的了什么。”她不拘小节的甜甜一笑。 我越发开心,能认识这样的朋友真好。 站在一旁的易茗看我们这么亲近,摇着扇子道:“早知道你们这么合得来,我就应该早点把她带来烦你的,省的她成天缠着我。” “四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我,要不是我,你哪能这么快就和秋姐姐好上的,这都是我的功劳,现在却全忘干净了。”易蓉一幅不满的样子瞪着他。 易茗笑道:“好,我说不过你。” 易蓉得意的哼了一声,问道:“清平,听说秋姐姐在你这,她人在哪呢?”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红杏出墙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三章 红杏出墙 林府的后花园,我领着易茗和易蓉两兄妹走去。这次我和三少爷的喜宴我希望办置的别具一格,就采用了现代的婚礼格局,且特意请了秋千艳来帮忙,主要是教授一群美艳的丫鬟们行走等礼仪。 还没到,就听到了声乐,易茗感慨道:“早听说林府的各个丫鬟生的是如花似玉,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啊我一直以为清平你是灵气逼人了,没有想到还有更甚,我可算是孤陋寡闻了。” 我一听,学着他的样子调侃道:“这天下第一的漂亮姑娘都入你怀里,你竟还不知足,打量其他女子,要是被秋千艳姑娘听到,你就等死吧” “就是,四哥你要小心点哦。”易蓉也站在我这一边,附和道:“当心秋姐姐听到。” 易茗风流潇洒的一笑,又惆怅道:“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古人曾不欺我啊” 我干笑着,和易蓉挤眉弄眼,正看着秋千艳正在教授那些丫鬟们学走路。 秋千艳不愧是江南第一名ji,走起路来窈窕多姿,美艳不可方物,纵然在一群丫鬟中,唯有她的光芒不可消逝。 她看着我们走来,含着得体的笑容道:“虽然她们腰骨体质不好训练,好在都能吃苦,应该很快就能训练成你要求的那样。” 我笑道:“谢谢你了,我要先检验一下她们这两天的成果。” 秋千艳讪笑着退后,我看着一字排开的众人,高声郎朗道:“秋千艳姑娘教给你们动作会了吗?” 她们异口同声的道:“会了。” 这些都是从各房千挑万选的资质不错的丫鬟,她们全是身量相对较高的美女,我一一望过去,大约二十人,尤其以二夫人房里的较多,繁珠、绿柄等几乎全在里面。 “先走一段我们瞧瞧。” 她们很快摆好造型,就先有人迈着猫步走出,一摇一摆间很有神韵,与现代的模特相比,虽然远没有那么专业,但至少就这样的走路,也让人飘飘欲仙啊 我大为赞叹,鼓掌道:“好好不错。”又暗自妒忌,高的女人就是令人羡慕啊,怎么走一段都这样迷人的紧。 易蓉在我耳旁道:“怎么这样一插腰,屁股一扭,比起春风阁的姑娘还魅惑啊?” 她古灵精怪的学着,我瞧见一乐,“怎么你也想要加入?你的身高优势挺好,就进去跟着走一段,保证你迷死人不偿命。” 她眼睛直泛亮光,却口不对心道:“我可不敢怎样大摇大摆的走着,要是被认识的看出是我易五小姐,还不笑掉大牙” 她向来直爽惯了,我也不勉强,要真她学着这样子,肯定会笑场。 “清平,我实在不懂了,你弄这些在你的喜宴上到底是为什么?听我四哥说你还把场地布置的格外不同,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摇摇头,故作神秘道:“后就清楚了,到时候记得多带钱来。” 易蓉诧异的一叫,“带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眨了眼睛,“不告诉你。” 她哼了声,“小气鬼,不说就不说,我到时候来看就行了。” 眼看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又说了一番请秋千艳多帮忙等语,我转而去了场地。 那边主要是杂役房的管妈妈负责,她叫了许多外面的场工,场地是照着我画的图纸来办,一个大型的t台就此展现,四周五颜六色,鲜花喷泉应有尽有,大红的喜字贴在正中间,很是喜庆。 估计明日就可完工,果然有钱就是好了,这么有效率。 回到屋子歇口气时,三少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来很久了吗?”我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 他拉着我的手,眼睛里有些雾气,“清平,我好紧张,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感觉还像是在云里雾里一般。” 我噗哧一笑,“想不到我们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少爷,对自己的喜事居然还紧张起来了……” “你别笑,我哪里是紧张。”他骤起眉头,“我只是觉得不太真实,你真的要嫁给我吗?以前我说要娶你,就被你决绝的拒绝,我当时气死了,后来你因为这个发脾气就离开,这次……” 我用手指压在他唇瓣,嫣然笑道:“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时我以为你是开玩笑嘛就没多当真,现在我是认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紧紧握着我的双手,拉他入怀,我的心噗通跳了几下,就看他深情的眼睛盯着我,我愣了一下,目光闪烁。 以前一直觉得他单纯的不解风情,眼下这样子如何不明白呢? 看他渐渐要凑过来,我抬眸紧盯着他,强压住喉头翻涌的跳动,慢慢闭上双眼。 感受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握着我的手全是汗液,传染到我的手心,昭示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我闭上眼睛良久,却久不见他接下来的动作,心里一急,眯着眼看他,他的玉瓷脸涨的通红,看我猛的睁开眼,向后一跃,登时脸直红到脖子处。 我忍不住的大笑,他咬着艳红的下唇,“对不起,对不起……” 我捂着嘴巴笑的更欢了,看他着急的满脸窘色,我x近他,恶作剧般在他得脸上轻轻的啄了口。他的脸热的滚烫,我用袖子在他脸上擦汗,又凑近他,在他耳旁轻轻吐了口气,小声吐气道:“林毓离,我们都要成亲了,你这样害羞可如何是好?” 话一完,他全身都僵硬了,脸上的汗跟瀑布似的往外冒,我好笑的要站起来。 他拉着我的手,一把用力拉着我扑倒在他怀里,像是毅然般用唇在我贴在我的脸上。 我恍惚的错愕,就在这时,听到有人咳嗽,我大惊,忙站起来,回头一看,见是卿夫人,她面色颇为不自在。 我推了推三少爷,叫他先出去。 他像是被捉到什么的,飞快跃步,就跑出去了。 卿夫人慢慢走进来,对我笑道:“清平,看你和三少爷,真是男才女貌,越看越登对。” 我不以为意,怎么觉得我和三少爷应该是反过来,女才男貌还差不多。 不知卿夫人此时来找我何事,我请她坐下后,直问:“卿夫人有事?” 她捂着袖口,低眉看着我,又想起地牢里林老爷跟我说的那些,卿夫人竟然瞒着他在外面养男人。 我浑身颤栗,又问:“卿夫人是不是想离开这里了?” 她抬眸看着我,眼波流转间的风韵妩媚,“我是看二姐和三姐都不在,而老爷又被抓走。我现在每天是吃不好,睡不安稳,夜里做梦都看到老爷受苦的样子,太恐怖了这个地方我再待着,就真是活不下去了啊……” 她越说越激动,拿着绣帕拭去眼角闪烁的泪花。 我笑道:“以前就看的出老爷对卿夫人一向疼爱,怎么您偏要在老爷不在的当口下,决定离开呢?要是老爷出来,看到您走了,只怕要伤心死了。” “老爷还能出来吗?”她拿下手帕,眼中精光一闪,“要知道老爷可是被九王爷抓走的,他是什么人,民间传言的铁面阎王。我刚嫁到林府来的那段日子,就听说了九王爷和老爷不合。曾经有一次在玉福临的账房,老爷就说了,与九王爷恩断义绝嘛” 我听出眉目,忙问:“具体是什么,卿夫人能说清楚吗?” 她看着我,嘴角噏合半天,最后捂着唇角,支支吾吾道:“我这也是随便听听,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呢?再说老爷那人谁不清楚,从来不会和身边人说半句商场的事,更不许我们几个多问。所有的决定他全说了算,我们都是最后才晓得。” 我不语,就听她继续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老爷要娶我呢?无非就是想要我来分散二姐三姐的注意,我没什么出生,就是生的漂亮些,什么大的学问也不懂。老爷看我年轻,他又不喜欢府里整日吵闹,斗来斗去,就想了这个法子,娶了我,压制二位姐姐。” 我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啊只是老爷真的什么都没跟你说吗?据我所知,老爷从回府到现在,可是一直睡在你房间,什么枕边风都没透露?” 她凛然转眸:“我真没听到什么,我来的日子最短,这府里上下,有哪些人我都没摸清,成日就和我屋里的丫鬟们聊天……” 见她又把话题转移到别处,我耐不住性子正色道:“我记得第一次看到卿夫人的时候,是在三夫人的院子里。当时三夫人说了句什么,‘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您一听,脸色顿时白了。我当时很困惑,不过现在算是明白了,三夫人是调查出卿夫人红杏出墙吧” 她闻言一惊,脸色变白,神色急剧一冷:“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凝眸于她,轻声道:“而且这个还是老爷亲口告诉我的,要是等老爷有朝一日出来,他第一个收拾的可是卿夫人你。” 她神色一晃,就颤抖着道:“老爷怎么会知道的?” “三夫人都晓得了,老爷神通广大,又岂会不知呢?”我笑吟吟的看着她,“你现在急忙要离开府里,是不是知道老爷私藏的那笔财宝呢?”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婚前恐慌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婚前恐慌 卿夫人闻言,脸色刷的惨白,“清平,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老爷的确是私藏了那笔财宝,这二姐三姐都晓得,我自然也清楚一点。可是老爷是什么人,他心思严密,又岂会告诉我呢?” 我微笑着坚持道:“我可不信卿夫人知道有财宝,却一点都不去打探。卿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刚才也说了,老爷娶你是为了压制二夫人和三夫人,这点你很明白。眼下,老爷入狱,你又和外面的男子想要到一起,为了生活的更好,怎么会不三番打探到这笔巨财呢?这都是人之常情,我能明白,卿夫人也不会傻到哪去?” “你……这……”卿夫人犹豫的盯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说得话。 我笑着站起来,靠近她身边道:“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眼神四处游离。我方微笑道:“你不告诉我,你就永远都踏不出这座大院,并且和你私通的那个男子……你知道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事到如今,不能不用威胁这个法子。 卿夫人也晓得我不是在看玩笑,咬着牙,半晌才下了决定道:“我无意中听到老爷在睡梦中说起,那笔财宝好像不在林府,而是藏在玉福临中。” 玉福临? 我猛然想起,有次触碰到的机关,莫非就在那里面? “卿夫人可有知道具体的位置?你知道有那笔财宝,又听到了在哪?不会不去找吧?” “是,我原意是打算找的,所以经常跟着老爷进去玉福临,不就是为了想知道老爷说的是不是真的吗?” “你找到了?”我无比紧张道。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我有次在账房中找到了个机关,原来玉福临账房后面还修建了一个很大的密室。” 这些我都清楚,只是上次原本打算进去看看的,可是后来却一直没机会去玉福临。 她继续道:“二小姐,我告诉你这些,你一定不能告诉老爷,还有你就让我出去吧我真心不想在待在这里,不然会一直受到三夫人的威胁,叫我帮她一起对付二夫人。我并不想卷入这里面的,二小姐,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我踌躇着,看她眼神里迫切的想离去,我缓缓笑道:“离开可以,只是要过两天,等我和三少爷的婚事一成,你就和那个男人一起远走高飞吧。如果能顺利找到那笔财宝,我不会亏待你的。”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二小姐。”卿夫人眼露光芒,“真的很感谢你。” 我微微一笑:“你不必感谢我,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只是我听说你在外养着那个男人,不知你对他了解有多少。我不懂,但希望你能看清楚,别被骗了。” 她听我突然说到这句,愣愣的摇头道:“他不会骗我的,他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他对我绝对是真的。” “我只是想给你个提醒吧,你看清了就好。”我坐下来,喝茶:“另外这两天多帮忙下,府里都是太忙了,卿夫人多宽待点。” “是,我会。”她真诚笑道:“你和三少爷的婚事,这事大喜事,我一定尽可能的多帮忙。” 我满意的点头,她又道:“二小姐,你说老爷和九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有一次在账房,我亲耳听到老爷和九王爷的对话,意思好像是九老爷其实是在帮九王爷办事,但是老爷不想继续下去,所以就要和九王爷恩断义绝。” “哦?有这么回事?”我听她提到九王爷和林老爷的私事,挑眉颇感兴趣问:“你具体还听到了什么?” 她一五一十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个情况。不过我还知道。林府每年会多出一笔不少于十万两的白银,就是九王爷给的,这是千真万确。听说林府能有这么昌盛,玉福临能熬到现在,背后全靠的是九王爷,只是九王爷野心勃勃,一直利用林府的美貌的丫鬟去y权贵,那些丫鬟能嫁得那么好,都是九王爷背后捣鬼。老爷事后才知道这些,就决心放弃,不在和九王爷有瓜葛。” 我眉目倏然一跃,微有迟疑的看着她:“卿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她默然颔首:“二小姐,你是这林府唯一善良的好人,其他人都没安好心,我都要走了,怎么还会骗你呢?” 心下微微凄涩,原来这就是为何林府有这么多灵气逼人的丫鬟,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林府的丫鬟选拔要求这么高,这更加解释了,为什么丫鬟们都能嫁的那么好? 我怆然苦笑,九王爷的野心太可怕了,整个林府都是他的后备军,他的计划绝对是有备无患,我们全都是棋子,逃不过被他掌控的命运…… 卿夫人看我失神的一直在笑,再度诚恳道:“二小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但至少感情的事,我能看的明白,你心底真正爱的是九王爷吧?” 闻得这句,我微微睁目,“我真的爱的是他吗?可笑,我怎么会爱上那样可怕的人呢?” 卿夫人叹息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这到底有谁能说得清楚。你和三少爷虽然相配,但你们不适合,我刚才在门口都看到了,你没有真的爱他。而我刚才的话,每提到九王爷,你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情绪就透露了,你心底真实的想法。” 我心头悚然一惊,张着嘴,想辩解,却不知道怎么说? “二小姐,你好好想想吧,有的时候真的爱上了,就是难舍难分,不要勉强自己。也别去计较太多,只要是你心底想的,真的爱上他又何妨……” 卿夫人最后留下这句,衣诀飘起带着惆怅的离去。 我心境苍凉,思绪早已飘远? 什么时候连一向不和我打交道的卿夫人都看出我的想法了呢?难道我表现的竟是这么明显吗? 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看得出来,只是他们都不提醒我,就是要我不要和九王爷继续纠缠。 我无力的趴在桌子前,我爱上了九王爷,爱上了就是难舍难分的依恋。 这两天,我努力让自己一刻都不清闲,就是为了逃避,逃避想起他的一点一滴。可是每当深夜,我总是会记起,记起他的玩笑,记起他的吻,记起那些与他的所有事情。 这些全都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而想到深处,心口的疼痛欲烈。 这就是爱情? “清平?”背后有声音响起,是三少爷 我抹去眼角的泪水,绽开笑容,回头应道:“怎么了?” 他的眼神满是深邃,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良久才道:“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好。”我站起来,拉着他的手,他身子些许僵硬,我有些震惊,“怎么了?” “没……我们出去吧”他反手有力的握着我手心。 我心里有些紧张,任由他拉着走出去。 一直走,已经是盛夏时节,他的手心全是汗液,我忙问:“林毓离,你在想什么?” 他回神,冲我帅气迷人的笑道:“我在想,我们的过去。” “过去?”我呢喃,忽又打趣笑道:“和你的过去全是噩梦。” 他一惊,“噩梦?为什么?难道就没有好的过去吗?” 他认真的表情吓到我一阵恍惚,隐约觉得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我和卿夫人的对话。 我劝笑道:“林毓离,你不要想多了,我嫁给你,是绝对认真的。虽然我们的过去总是在打闹,但我相信将来一定是美好的,你相信吗?” “信。你的话我都相信。”他像是舒了口气,对着碧心湖,迷惘道:“听说你是因为掉进水里之后,就大变了样,然后接着就失忆了,你还能记得以前的旧事吗?”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疑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问这些?” 他绕着后脑勺,表情傻傻的笑道:“发现我对你毫不了解,我想知道一切,关于你的。” 被他这憨厚的样子弄的我一阵爆笑,“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就让我把记忆停留在这碧心湖,停留在和你们认识时。” 他斩展颜笑道:“清平,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头一蒙,感觉他今天太不正常了。该不会是婚前恐慌症吧这般别扭。 我拨弄被风吹散的头发,好笑道:“以前呢?我是讨厌你,你不是也讨厌我吗?不过你讨厌我,还在于我绑架恐吓了你,但是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虽然顽劣,但心底不会差到哪去。”我幽幽一笑,语重心长的拍着他肩膀,感叹道:“总而言之,林毓离你是个好孩子。” “孩子?”他大惊,陡然变色道:“你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吗?” 我皱眉,看着他大窘的模样,脸色红得如要沁血一般。我轻声安慰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想的太多吗?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他黯然失神的摇头,撇下我的手,眼中有着决绝的痛苦,“原来从始至终,你都是在骗我,你不要真心嫁给我,你只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骗我是不是?你真正爱的还是那个九王爷,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郎逃婚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郎逃婚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大惊失色,如泥塑愣在当地。 三少爷满眼尽是伤痛的看着我,他双手紧紧的拉着我手臂,指甲深陷肉,痛的我冷汗涔涔。 我推一推他,紧张道:“林毓离,你别想太多了,我很能明白你的心情,我们突然就要成亲了,你是有点恐慌对不对?”我含笑安慰,露出满不在意的深思:“其实我也很紧张,但是这个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一生就这么一次……” 他打掉我的手,冷笑道:“我不是紧张。我只是想更加确定。我不想被你当成傻子一样的欺骗。” 我震惊不已,一时情绪莫名,道:“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苦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前我是不懂,但是现在我全都知道,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你还是爱九王爷,你没有忘记他。” 我摇头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你要相信我,我选择嫁给你,这就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再说感情是可以慢慢相处培养的,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并且谁也拆散不了我们,除非你有另外的喜欢的女人。” “你说慢慢培养,那等我们培养好了再成亲也不迟啊?”他眼露希冀。 “不行。”我果断打断道:“我们后日一定要成亲,你看看我布置了那么多,从喜服到场地,全都是我一手策划,你该知道我有多么重视吧还有我娘,和素屏姑姑,她们全都辛苦操办,以及整个林府的期待。这个当口,你不要跟我闹了,好吗?” 他不容分说,双眼迷离如雾霭,“不是我跟你闹,而是你明明不爱我,为何还要和我成亲呢?” 我怆然,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回去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明日织衣房的红绡就把我设计的喜服做好了,你试试,一定合身的。” 他拿掉我的手,神色极其痛苦道:“清平,你做了这么多,还是为了九王爷吧?”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你胡说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体会我的心情,我做这么多为的是林府,为的是这一家子人。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我不管,林府所有人的生死都不干我的事,我只在乎你。” “你在乎我,可是你只是在为自己考虑,从来不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这个喜宴,除了为我们,更重要的是林府的安危啊?”我喉咙已经沙哑的悲戚。 他黯然一笑:“我是自私,我不想你不快乐,你为林府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没有你这样伟大,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可是你却从来不属于我……” 他白皙的面颊笑的无比灿烂,但是眼中有深沉的压抑,再也不是我当初看到那般凌厉的眼眸。他每说一句,就捂着胸口向后退,渐渐的隔离我一丈之远。 “这不是我想要的,清平,是你让我变的有自己的思想,渴望要求的更多,可是要的多,我就越是痛苦,我想要全部的你,你能给我吗?” 带着满心的期望,他的眼睛倏然一亮,见我踌躇不答话,他轻笑道:“我照你的话做,以为只要我努力变得强大,你就会一心一意爱上我,可是我太盲目的错了,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他。” 我惘然摇头:“我也不想这样,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他止住后退的脚步,傻笑道:“你终于是承认了你的想法。后日的亲事我不会去的。” 落下最后一句话,他义无反顾的转头,大步离去。 我黯然一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揣紧了衣袖里的拳头,真想追上他,一拳砸在他身上。 “清平。”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我一跳、 听到是大少爷熟悉的声音,我忙收敛情绪,扭头莞尔笑道:“大少爷。” 他和满汀站在一块,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道:“你既是二爹的女儿,就该喊我大堂哥才是。” 我恍然大悟,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叫喊,只是怔怔的出神。 大少爷上前两步,笑道:“怎么喊不出来吗” 我静默微笑:“平时习惯了喊大少爷,这下一时转变不来。” “不急,你是我堂妹,终归还是要叫我堂哥的,不是吗?” 我侧头转了话题问道:“大少爷和满汀来这散步?” 他摆头,看着碧心湖的湖水。我眉心微动,这里是经过半月湖的路径,莫非他是去祭悼大夫人或是姜展凤的? 看他眉中有凝结的忧伤,我不忍道:“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要为活着的人着想。” 我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他身旁一直站着静立不语的满汀,她弯弯垂下的眼睛含着动人的微笑。 他们这一路经受了很多坎坷,他们应该会有幸福的。 大少爷身子略僵:“你总是很会为劝解他人,可是到了自己却没能处理好。” 我着意沉思,明白他可能听到我和三少爷的对话,片刻巧笑道:“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毓离他性子犟,你多跟他好好说说,一时的想不开,听你劝解会好很多。” “我会的。”我笑吟吟的看着他和满汀,诚恳道:“既然我的劝解会好很多,大少爷需多听听啊” 聪明如他,一点即知我话中意思,他幽幽笑道:“你啊多考虑自己的事情,再来说别人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为林府你做的很多了,你该离开这里,天高任鸟飞。” 我抬眸看着蔚蓝澄清的天空,半晌郑重道:“我一定会出去的。” 大少爷只是笑,随我一同仰望天空。 过了会,我告辞道:“我该去办重要的事了,清平告退。” 他点头微笑,目送我离开。 大少爷和满汀相继站在碧心湖畔,碧绿的湖水耀着波光粼粼。 满汀微笑相前两步,站在大少爷身边道:“舍不得吗?” 大少爷一愣:“不要胡说。” 满汀恬和微笑:“满汀自认为是这世上最了解大少爷的人,比 少爷你自己还要了解。” 大少爷微微蹙眉:“别乱说了,我们走吧” 大少爷逃离似的转身向前走,留下满汀怅然失神,她轻轻叹息一声,倏然一跃轻脚落地,便跟上了大少爷的脚步。 回到屋子,我愤愤的捶在桌子上,岂有此理,去月桂轩找人,丫鬟们居然都说没看他回去,又派了家丁四处找,竟然就是看不到人。 这才一会儿,人就给我跑的不见了。 林毓离,你有本事不要让我找到你,不然我…… 我越想越气的绞着衣带,芷岚和水佩一进屋子就看我极度扭曲的面孔,皆是识相的不敢言,只是一个劲的给我斟茶,一面道:“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后日就要成亲了,二小姐概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行。” “嘭”的一声,我又捶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全都溅洒出来,我怒道:“新郎都给我不见了,我一个人跟谁成亲啊?” “别气别气,一定能找到的,三少爷他肯定是紧张了,这头一遭,他又太年轻,不懂这些,所以胆怯。哪里能像我们小姐这么身经百战的。” 芷岚打趣的话,我任是笑不出来,只嗔道:“这个时候你还能跟我开玩笑,要是他人真找不到了,你变戏法给我变出个新郎来。” 芷岚拂袖笑道:“二小姐这话可开不得玩笑,这成亲是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找个人呢?三少爷对你是百依百顺的,这会想不开,容他想想,一定会想清楚的。” “最好是这样。”我轻轻吐了口气,却又立刻担忧道:“可是这次我看得出来,他很认真,不是跟我闹脾气。你们说,万一他一口咬定,就不来了,我怎么办?” “这个……”芷岚有些犹豫:“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了,唯独缺少新郎官,而且小姐的婚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苏州城。三少爷要是真不来,小姐你岂不是成了笑柄……” 芷岚越说越小声,我瞬息黯然,心里霎时涌起一股酸涩之意。 “他要是不来,你另找一个人假扮。”此时,门外响起一道沉声。 我望过去,就看晚池推着轮椅上的二少爷进来,他用黑纱遮面,照旧看不出表情。 如今全府皆知二少爷没死,他现下可以自由出入林府。 “怎么假扮?这又不是儿戏。”我撑手倚脸,“我要嫁给的是林毓离,是他本人,难道现在找个人假扮,等他回来了,我们再成一次亲,这都算什么破事啊?” 我一想起这些就烦躁,芷岚搭在我肩膀上,轻声安慰道:“别急,先听听二少爷有什么法子?” 二少爷挥了挥手,晚池听命的推着他更靠近我,他笑道:“我一路过来,看到你准备了许多,这个喜宴耗资不少,绝不能也不允放弃。你和毓离的事我不清楚是怎么了,可是,他若不来,你必须找个人假扮。” 我好笑道:“那你告诉我找谁?”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与谁假婚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与谁假婚 我好笑道:“那你告诉我找谁?” “大哥”二少爷慢吞吞的吐出这两个字,我正喝了口茶,险些吐出来。 “大少爷?”我大惊道:“你想的什么歪点子啊?找大少爷和我假成亲,亏你说的出来。” 二少爷慢条斯理的轻声道:“只有大哥是最佳人选。”停顿会,他忽然身子一撇,靠近道:“不然还可以选我?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子出去的话,我姑且可以一试。” 他半带玩笑的说着,我眉头大皱:“二少爷,你别玩我了,认真点帮我出主意。” 话音甫落,二少爷摘取脸上的黑纱,露出那血肉模糊的面容来,他紧盯着我,眼睛里溢满了笑意:“我是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二少爷揭开黑纱的一瞬间,我看到芷岚和水佩都惊讶的张大嘴巴,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不敢看他的脸,似乎看见就会想起他以前遭受的磨难。我别过脸,正色道:“总之,先找到林毓离再说。” 就在这时,小鱼儿突然冲进来。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三少爷他跑出府了。” 我惊恐站起来,“为什么会让他出去?” 不及多说,我就要跑出去,二少爷轻言拦住我:“别追了,他已经走远了。” 我?br /gt;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5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5部分阅读 我愣住,转头盯着他,就听他悠哉的坐在轮椅上,笑道:“有这些时间去追人,不如坐下来好好想想法子。” 二少爷的笑容让我浑身绽开鸡皮疙瘩,我望着他,目光却定落在他身后的晚池身上,“能有什么法子?” 他幽深的笑着:“不就是我刚刚说出的那两个,你做了这么多准备,实际上是想彻底解决好这次事情,除了帮助林府外,更重要的是和楚大人连谋对抗九王爷。所以这次的喜宴不可出一丝纰漏。” 他说得透彻,我心口僵了一僵。 “你和毓离弄成现在的样子,罪责全得怪你,他心思单纯,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可是自我和他见面后,我才现他变了。他变得理智,不再冲动,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你给不了他,他逃避一走了之,你不认为这都是你造成的吗?” 二少爷的声音铿锵有力,却也字字在理。我垂下眼道:“我知道自己错了,都是我才会弄成现在这般。”默了默,我继续道:“既然他想好好考虑清楚,我理应顾及他的感受。那好,就照你说得做,假成亲糊弄过去再说。” 他满意的点头:“那你想好选择谁了吗?” 他眨了下眼睛,冲着我蛊惑的一笑,我捂着胸口,受不住刺激的向后退,“二少爷,您别来这招。” “是选我还是大哥,你可得好好考虑了。” 他拖长了尾音,听得我是毛骨悚然,怎么感觉二少爷像是神经错乱一样,说来还真来,不知是不是嗑错药了? “我还是先去找大少爷商量下吧”我弱弱道:“如果大少爷不愿,那就你吧” “说的好像你很不情愿似的。”二少爷眼睛一垂,用很受伤的的眼睛看着我道:“你不愿意和我成亲的话,我也不会勉强的。” 我心惊肉跳,赶紧使眼色叫晚池推着他出去。我怕他再说那种话,我会受不了刺激的晕过去的。 二少爷遮住面纱,笑道:“我等你来找我。” 说完,他和晚池便一同离开。 我捂着胸口坐下,肩膀微微抖动,在夏日里打了个寒颤。见鬼了不成,二少爷居然跟我说出那些话来。 不止我惊奇,芷岚和水佩同样好奇道:“那个是二少爷吗?” “看不清。”水佩回应:“二少爷的脸毁成那样了,怎么连性情也变了不少。” 我用力点头,心底黯然叹息了一声,我沉静闭上双眼。 又猛地睁开眼,吩咐道:“去派人在外面好好找找林毓离,一定要找到人。” 小鱼儿最喜欢做这种跑腿的话,立马应声道是,就快速如风一般的跑出去。 明月如霜的夜晚,我倚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明日一过,后日本该是大喜,可偏偏出了这样的意外。 我答应楚美人和他一同对抗九王爷,就在后日的喜宴上。如果他能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吧 翌日天刚亮时,楚美人就到了,他柔美的轮廓上有着深深的疲倦,嘴旁下巴可见星星点点的胡渣,知道他一定是劳累了两日,我关心道:“事情有些赶,但是要保重好身子才行。万一扛不住了,不是得不偿失。” 他听我柔和的声音,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已经全部署好了。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 他这样的话挑动我的心思,我转头摆首,有些踌躇道:“没有,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 “怎么了?”楚美人高声问,声音带点紧张。 知道他还不清楚这事,我转身背对他,小声道:“林毓离走了。” 背后没有传来声音,我回过头,就看他眼神中的一抹郁色,他深深的盯着我问:“他去哪了?能否找到?” 我摇头:“暂时找不到,不过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勉强他,他有心要逃避,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他仔细端详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明日……” “明日的亲事照常进行,绝对不会耽误一丝。”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我会想到办法” “清平,我……我实在不该让你卷进来。”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歉意道:“你受的苦太多了,明日的计划取消。” 他挥袖转身,我忙拉着他道:“不,不能取消。”我拦在他跟前,逼视他的眼睛:“你不用太在乎这些。我知道取消婚约对一个女子是怎么大的羞辱,更何况,府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九王爷曾经的关系,现在我突然又嫁给林毓离,外面的嘘声更高了。此番,林毓离不见,也就意味着我是明犯煞星,注定将嫁不出去。这样一来,我或许真的会如此了。” 我唇角的笑容化作苦涩:“所以,你看,我并全是为了你的计划,其实我也为自己考虑过。因为这次我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不然我就会背上了这样的命语。” 楚美人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他认真道:“你不用故意解释这么多,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又是我义妹,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呢?” 我娇羞一声,“那你知道就好了,别再跟我说刚才那种话。” “可是,毓离不在,你和谁成亲呢?” 我身子一僵:“昨日二少爷过来,也说了同样的话,还给我出了主意。” 他等着我下面的话,“什么主意?” 我几分犹豫道:“说是要我在大少爷和二少爷之间做选择,找他们任意一个人先暂时假婚。” 话一出口,楚美人立即反对道:“不行,这样做不但有风险,还对你的名誉受损。这对你不公,怎么能这样儿戏呢?” “但事到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喜宴万不能取消,除了这个假婚瞒过,我想了一晚上,却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楚美人的眼底有淡淡的怅然和深深的关怀,良久他叹息道:“你会选择谁?” “二少爷坐在轮椅上,不大适合。我准备去寻求大少爷,可是这种事我有些不大好开口,更重要的事,他和满汀预计就要成亲了,我突然这样,不是很对不起满汀。虽然说是假婚,但我委实不想在这当下提出要求。我想了很久,都不知要怎么开口的好?” 楚美人心下一动,“是不好开口。不如……我来。” 他柔化的桃花眼烁烁一睁,我大窘道:“楚大哥,你不是还有计划在身吗?你分身乏术,怎么来和我成亲?” 他骤起眉头,想了想道:“无妨,我交由冷惊来办,他有这能力,还是我来和你成亲吧” 我摇头:“还是不行,虽然信得过,但还是亲力亲为的好,而且你真不适合啊?” 主要还是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我心中,楚美人可是高尚得不行的美男子,怎么能给我带坏了,玩起假婚一事呢? 他颇有意味地一笑:“我为什么不适合?我们是义兄妹,晓得情况的人更不会有异议。” “不行不行,反正就是不行。”我连连摆手:“你还是去办正经事,这种糊涂乌龙的事,还是交给我来。” 我一面说着,一面半推着他出去,到门口,我细细道:“交给我,会解决好的,要是大少爷不好说,不是还有个候补的二少爷吗?所以,真没事,楚大哥,你就相信我,我们分工合作,不允许有事。” 推他出去后,他还想说话,我立刻关上屋门,深深吐了一口气,又从门缝里看过去,只见楚美人面无表情的伫立良久,最后叹口气,纵身一跃,人就不见了。 我快速打开屋门,想着有轻功就是好啊,来无影去无踪的。 拍了拍脸颊,重新整装,决定还是去找大少爷说说。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慈善晚会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七章 慈善晚会 雪梅轩内,我正和大少爷静心怡然的喝茶,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是不错的选择。 相继无言了半刻,大少爷缓缓放下茶杯,笑道:“毓离他不在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正在喝着满汀泡来的茶,闻得他的话,手略微僵硬,但依旧不动声色的继续饮完茶,方笑道:“这个味道好熟悉,似乎是纤寻姐姐的茶艺。” 二夫人回了娘家,纤寻好像也不曾在林府出现。 “是纤寻临走的时候送过来的,名叫凤凰茶,润嗓清肺,很清甜,入口即香。”他边说变饮茶,很满足的样子。 我含笑学着又喝了口,“纤寻姐姐除了会制茶外,更会泡茶。满汀姑娘应该多和纤寻姐姐学学。” 满汀敛容微笑道:“表小姐来送茶的时候,特意施展过技法,奴婢也有幸跟着学习,二小姐尝尝。” 她端了半盏递到我面前,我接过轻轻吹起,适才小酌片刻,含笑道:“有点味道。” 满汀柔和的笑着,又斟了杯茶提给大少爷,方退到他身旁。 大少爷看我神色,面上带着笑问:“清平,有什么话直说,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是堂兄妹,我总不会拒绝。” 他的话,重重撞在了我的心上,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好开口。 思虑了半天,我惘然摇头:“没有。没有什么话。” “你何苦压抑自己,有什么问题找我帮忙,尽管开口就是。我本就觉得对林府我什么都没帮上,你还不肯给我机会吗?” 我低头哑然:“大少爷你本就不想理这些世俗,不需要搅进来。” “身在世俗凡尘,不想理并不代表不可避免。”他惚恍着,片刻又道:“毓离不在,你一定很急,现在来找我,不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直接说吧” “我……”话止,我抬头看了眼一直微笑的满汀,继而转了语气道:“我想好了,我自己犯下的过错,就该我自己解决。” 站起身,仰望着天空,最后诚恳谢道:“大少爷,我先走了,明日的喜宴如常举行,希望大少爷一定要到场,还有……带喜礼,我期待着。” 说完后,我就灰溜溜的大步流星走去,远远的就听到大少爷怅然的叹叹息。 听枫林的迷雾丛林内,二少爷悠闲的晒着太阳,像是吸收自然灵气一般,我走进他,半天都没反应的自顾自沉浸其中。 我轻咳嗽一声,“二少爷。” “你来了。”他闭着眼睛,用力嗅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看来我还是没有高估自己对你的了解。” 瞧他很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道:“你和我过去那么熟,了解很正常。” “也是。可是我觉得现在的你很陌生啊除了外表的熟悉外,里面太过陌生了。”他睁眼仔细打量我。 “人都是会变的,总不能永远一沉不变,停留在原地吧。我的变化虽然突然,但又在情理之中,接受与否还要看各人。” 他听我说完,眼睛都直了的紧盯着我,我被看的发毛,向侧旁移去。 他笑道:“我是想要更看清些,你的那番话若是以前的清平,是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那她会怎么说?” 他转头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不是清平吧?” 是问句,又是肯定句。他的语气令人咋舌,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不是清平的话,那我是谁?” 他摇头,迷惘道:“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虽然身体是清平,但灵魂总觉得不是。” 我大惊,这都被他看出来了。虽然总有人觉得我不是清平,但还是头次像他这样直接说出来的。 我默默不语,他又道:“你们两人无论性情还是处理方式都截然不同,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我憨笑着,这该算是夸奖吧 “好了,我晓得你不会向大哥开口的,所以我一直在这等你。” 我呵呵笑了两声:“你真是赛诸葛了。” “唉,看来还是要我出马。”他长叹一声:“不过和清平你成亲,想来感觉应该不错。” 我嘴角略微抽搐一下:“你明日怎么和我拜堂呢?” 发觉他不似我想象中的那么淡漠,反而时而有些乐趣,我也就没多么顾虑,直接盯上他的腿。 他愣了会,“放心,明日不会令你失望,我准时出席。” 听他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下来,冲他笑着挥手离开。 去自己屋子的路途,碰到火火等厨房的人,她们是我来这异世首次接触的人。 火火、采菊、凌云、巧落、香苒,除了讨人厌的夭桃不在外,其他都齐了。 “你们这么齐,是要去找我吗?” 火火笑嘻嘻的挽着我手:“你成亲大喜,我肯定要来恭喜你的,只是太突然了,我还来不及准备礼物……” “别说这些见外话,我大喜需要你们送什么礼物啊?都是姐妹,你们只要来给我做伴娘就成了。” “伴娘?伴娘是什么?” “额……算了,只要你们都穿漂亮点陪着我就成。” “那好啊”凌云拊掌笑道:“我和采菊早就都准备好了,听说明日所有的丫鬟都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我和采菊把去年做的崭新夏装拿出来,我还一次都没舍得穿呢” 我点头笑:“行,反正明日要打扮的漂亮点就行。” 又聊了几句,芷岚和水佩急急的出来找我,说是雅芩姑姑来了。 回到屋子里,雅芩姑姑正坐着,“二小姐,你要我办的事都已经办妥了。” 我歇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没有想到这么顺利。你确信明日京城的暮云和紫桐两大名ji都会前来吗?” 雅芩姑姑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会的,我照着你说的,只说是慈善晚会,为云南百姓登台献唱谋福祉。分别说了两人都会到场,暮云和紫桐分属不同的ji院,两人互相争斗时常,一人听说另一人要来,自然都抢着要来。再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一说,对她们而言,绝对是百利无一害,全是拍板而来。” 我释然一笑:“明日大兴朝的四大名ji聚集林府,一定会有很多商贾前来热闹。另外同姑姑说的广告宣传语可发放出去了?” “一并交代下去,姑姑我是极其赞同这个主意的,所以早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只怕苏州商贾有限,所以,到其他各省也发放了。如此消息传开,整个大兴朝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 “好。”我由衷赞赏,“姑姑的效率就是够快。” 雅芩姑姑看着我直点头:“二小姐的这个法子,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借着大喜,实际上是以云南地震,开展慈善宴会,将玉福临囤积的珠宝拿出来,所有所得皆捐献给云南灾区,让难民们感受林府的诚意。一来解决滋扰,二来也可助玉福临化解货物囤积困难。” 雅芩姑姑越说越激动,满心欢喜的看着我:“四大名ji首次聚集,的确可以招揽各处人士,我们在林府门口设门票,凡是进来的都需交门票,估计这又是一笔不可观的收入。” “另外我还选了身材高挑又漂亮的丫鬟们做服务员,供应糕点酒水,哪个男人看着漂亮的女人不会动心,给小费什么的只要有人做,其他人也会照做。”我补充道。 “对对。这么说一场宴会办下来,林府的收入……啧啧难以想象。” 雅芩姑姑心里正琢磨着数字,我笑道:“我相信不出意外的话,足以解决好林府和玉福临的双危机。” 想此,雅芩姑姑连连赞叹:“实在是妙了,二小姐的经商头脑可真是比老爷还要厉害。姑姑我不服不行啊” 我低笑不语,又想起一事,忙道:“姑姑,还有一事,我想请您帮忙。” 她看我有些踌躇的样子,敛色靠近我道:“什么事?” “是关老爷私藏的那笔财宝,我已经知道在哪了?” 雅芩姑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实不相瞒,我去王府的时候,老爷挟持我想要出去,被九王爷当场一刀毙命,死在我眼前。”我一面说,一面看着她陡然变色的脸。顾不上其他,我一口气继续道:“老爷死前给了我一个玉扳指,只说玉福临不能垮。之后我就猜测这笔财宝可能藏在玉福临内,昨日卿夫人来说她知道财宝,正是在玉福临的账房,而以前有次我去账房,无意触碰到机关,那 里一定就是藏财宝的地方。” “二小姐的意思是要我去取了那笔财宝。” 我拿出袖子中的玉扳指,“姑姑拿着它去账房看看,不用取出。我只是想知道里面究竟藏着多少财宝?” 她看着我郑重点头道:“想不到二小姐这么看重姑姑我,我是个妇道人家,虽然在玉福临握有重权,但老爷生性多疑,连有这笔财宝也从不跟人说。二小姐却直言不讳,如此相信我;” 我了然笑道:“我一直坚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雅芩姑姑欣慰的拿着玉扳指,我又对她耳语几句,说清楚位置,她告退离去。 外面又有人等候,我叫进来,是织衣房的红绡。 她拿着衣服过来,“二小姐,奴婢已经做好了喜服,二小姐试试。” 我看着新娘的喜服,又拿着新郎的喜服,点头对芷岚道:“把新娘的喜服送去紫竹林二少爷处。” “新娘的喜服?小姐是不是弄错了。”芷岚惊讶。 “没错,去吧,他知道怎么做。”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喜来临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喜来临 终于到了第二天的大喜之日,我换上新郎的服装,展身回眸笑道:“怎么样?我穿成这样如何?” 芷岚和水佩在旁,看着我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小姐,这……奴婢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轻咳嗽两声,用粗狂的声音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好和坏一眼就看得出来了。” 水佩笑的脸都红了:“小姐真打算这样去成亲,还不得笑死。” 芷岚附和道:“是啊这种成亲方式不是有悖n理常纲吗?二小姐,你不是想轰动全城吧” 我挥了挥过长的衣袖,哀叹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大家都晓得我要嫁给的是林府三少爷,可是他人又不在,要二少爷假扮他,为了掩人耳目,不是只得要二少爷坐在轮椅上,盖上喜帕么?” “哦,原来如此。我真没想到二小姐是这个想法。”芷岚连连点头:“只是委屈二少爷了。” 我翻了白眼,我比较委屈好吧 成个亲都弄的这么麻烦,唉悲催的人生。 换下衣服出门时,外面已经是张灯结彩,眼见人来人往的大商雅士聚集,我们正去了大厅,那里雅芩姑姑在招待人。 我拉过她道:“怎么样?姑姑可找到那了?” 她摇头道:“没有,密室很大,除了许多账本之外,没有发现其他。” 怎么会?我诧异道:“那玉扳指没什么作用吗?” “没什么作用吧姑姑我没在里面逗留太久,就被人喊出去了。这两天也忙,等过了这段日子,二小姐再和我一同进去好了。” 我点头答应,又问:“暮云和紫桐都到了吗?” “快了快了,不过秋千艳和清水灵已经到场了,正在内室休息。小姐进去看看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我欣然应允,转身去了内室,这里就像是化妆室一样,走秀场的丫鬟们也在里面化妆。 一进去,就看织衣房的众丫鬟正拿着全部一模一样的衣服,要给她们穿上。 繁珠正在抱怨:“这衣裳未免也太露了吧?我不敢穿。” 其他人也表示裸、露,我笑道:“其实没什么的,只要你们试试,绝对美艳动人,宛如九天仙女。” 我接过一件衣裳,这都算是裸露了吗?只是衣料比较轻盈,有些透肤,袖摆很长,下摆则露出小腿,再穿上草织的凉鞋,虽有现代的田园风,但并不算露吧 繁珠道:“上衣倒没什么,只是怎么能露出小腿一下的肌肤?这样有伤风俗的。” 我正想解释,门口出现一道动听的声音:“这衣裳的确漂亮,很清凉,鞋也舒服,走出去会吸引不少目光吧” 这令人酥麻的声音正是出自秋千艳,她现身说法的换上了我设计的衣裳,一摇一摆间的婀娜多姿尽展,风情无限,登时全吸引了注意。 我不由鼓掌,竖起大拇指道:“漂亮。” 其他人看着秋千艳身上的衣着,纷纷拿进里面试衣。 “谢谢你了,秋千艳姑娘,你又帮了我一次。” “别客气,你不也曾帮过我么,上次要不是你假扮我跳舞,我也不会名声躁动,身价倍升。现如今我也打算跳最后一次舞,明日就离了春风阁。” “啊?”我惊讶,转瞬又恭喜道:“恭喜你和易茗守的花开见月明” 秋千艳假嗔我一眼:“清平你……你反应可真是快。我和他还有段时间呢?” 我不以为意乐道:“只要你们情比金坚,就会无坚不摧,相信是早晚的事。我可等着喝喜酒了。” 她芙蓉秀脸,神情温柔而宁静,无可奈何的苦笑摇头。 等看到一众二十人的丫鬟全穿好了衣裳,又要了几位年长的妈妈给她们梳头化妆,我一面讲述道:“今晚你们就相当于迎宾的小姐,主要是请客人到场,还安排了一场走秀,就是这两日秋千艳姑娘教你们走的模特步,都走好看点,别闹出臭了。还有走完秀,你们要下去端茶倒水,这个时候客人们会在托盘里丢点打赏什么的,你们一定要全程都保持微笑。知道吗?”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我很满意的点头,“再记住一点,你们可都是林府众丫鬟的代表,一定要走出自信,不管谁盯着你们看,都要微笑,不能有其他扭捏的表情。” “是。” 交代完后,素屏姑姑来找我,说道:“安排的珠宝首饰已经都送来了,是要什么时候拿过去摆放。” “不必,我打算让她们走秀的时候戴着,这样才有效果,另外贵重点的戴在四大名ji身上,那才是拍卖的重点。” 素屏姑姑应声离去,我看了眼时辰,还剩下两个时辰。除了暮云和紫桐没来,其他都准备妥当。 可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不知楚美人究竟办的如何了? 还有九王爷,我发了邀请函,他收到会来恭贺我成亲吗? 摆了摆头,就算他不来,楚美人应该也会有办法对付。 就在这时,晚池来了,她道:“二小姐,请跟我来。” 晚池带领我往听枫林去,一路上无语,我问道:“是不是二少爷不穿新郎服,可我只想到这个办法,免得被人看出来了。” “不是,二少爷穿了。”晚池道:“见了就知道了的。”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也不多问,正走到紫竹林,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艳红的身影,我大惊止步,他怎么站起来了? 晚池看我惊慌过度的样子,解释道:“二少爷的腿早就好了,只是常年躺着或是坐着,气血不活,导致行走有些困难。昨日他练习走路好久,才能勉强走到这里。” 我愣住无言,腿是好的,该不会他烧伤的脸也是好的吧? 我慢慢的走进,越来越靠近那个身影,他穿的一身新娘的旗袍装,若隐若现的展示不怎么完美的曲线,我憋着笑意,站在他身后,轻声道:“二少爷。” 他背对着我笑出声:“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喘息,带着颤抖。想来是这样站着对他而言都是极其损耗体力。 我由衷赞赏道:“二少爷应该还有很多我没见识过的手段吧” 他慢慢的转身,我屏气凝神,见到他的那张脸,只觉得手脚都是冰凉。 还是以前那张布满伤痕血渍的面孔,可是我没由来的心里一紧,这种强烈的感觉却根本不是我发出的,而是……那个清平。 紧接着我感受到身体里一股强烈的忧伤蔓延,我怎么也不能控制。 我弯腰只觉得胸口难受,这具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以前的清平对二少爷……有那种情感? 我简直不敢想象,只是呼吸困难,脸色也发白。二少爷看我样子,大迈一步扶着我:“清平……” 他的步伐迈的太急,只见他脚下一软,人就半跪在我面前,我惊讶皱眉的蹲下,扶着他道:“你怎么样?” 他呵呵笑:“看,果然还是没用,走一步都这样了。” 我摇头:“不要这么说,慢慢来。想起我落水醒来那个时候,也是走路都不会,慢慢锻炼,总有一天会好的。” 他抬眸看着我,幽黑的眸子里有一团不明的光束,我心一惊,就向后移了几步。 他笑:“还是看不惯我这张脸么?” “不是。”我即刻道,却又说不上其他话。 倒真不是被他脸上的疤痕所致,只是他的眼神,还有清平身子的异样,都觉得他们两人之间非同寻常。可这个时候我又不好多问,只能逃避为上。 “那是因为什么?”他不放过我一丝表情的盯着。 我站起身来:“总之不会是你因为你的脸。你先休息,待会我派人来接你。” 说完,我像是逃离般大步走开。 走的越急心里就越忐忑,到底清平和二少爷发生了什么? 梦里的那幕场景又在脑海里飘荡,这个亲事我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不该找二少爷来帮忙的? 走出听枫林的时候已经是申正时刻(约今时16时),再过一小时晚宴正式开始,来不及想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我就往曲亭去。 果见高朋满座,不少达官贵人来临,场面像是一场高级官员和商贾大富的见面会。 二十个丫鬟已经在接待处迎宾,那些男人看着她们无不眼前一亮,果然美女到哪都是通行证啊 虽然眼神有轻佻,还有的借机揩油,但是丫鬟们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面不改色。 我心里暗暗赞叹,猜测是秋千艳给她们上过面对这种场面的课程了。 晚宴的布置可容纳近两百人,每个人进来的门票就是十两,当然选位置的价钱更是不一样。 就跟演唱会一样,靠近前面的价格更高,最高达一百两,往后最少的外场也是二十两。之后点的酒水果脯比外面的价格一律高十倍,还有打赏和祝贺的喜礼等,这样一算下来,这笔收入不客观啊 素屏姑姑早已站在我身边,一阵笑道:“来的可真不少,二小姐看看,连京城四少都来了,他们四个公子哥可是最阔手了,又爱攀比,这场首饰拍卖,他们会竞相高价。” 我笑盈盈的道:“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各领风马蚤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各领风马蚤 酉初(约今时17时),整个半曲亭敲响了锣鼓声,示意晚宴开始。 四周喜灯火烛照耀,曲亭恍若白昼般亮堂,此时宾客喜笑宴宴,好不热闹。 正是嘉宾看戏,紧接着就有二十位丫鬟们衣着飘逸的为嘉宾准备纸墨,意为云南地震灾民许愿。每人收费最低十两,当然是重在参与,并不是全都要写,然后那些丫鬟拿好笔墨放在孔明灯内,冉冉在天空中升起一道明亮的火焰。 这个主意是临时起意,真的是想尽办法捞钱啊 看着满天的孔明灯,不禁感叹,大兴朝物质充裕,有钱又大方的人还是很多的,而这样以慈善为目的的活动,对他们而言也也算是名利双收了。 为灾区做好事,经这样一场盛宴传出去,他们的名声又怎么能不高呢? 素屏姑姑站在我身旁笑道:“二小姐这脑子转的可真快,从入场到现在差不多就已经进账有两万两白银了,这还没到拍卖,就这么多,那到了拍卖首饰,岂不是……” 素屏姑姑眼睛里满是希冀,我笑道:“该庆幸大兴朝的富人不少。” 她点头赞同:“那倒是,我仔细瞧了瞧,全是各地首富呢?” 我微笑不语,正又丫鬟来报:“暮云和紫桐姑娘到场了。” “哦?在哪?”等了这么久,也没见过来,还生怕她们两个临时决议不来了。想想南北四大名ji齐聚首来此林府,这样的场面恐怕生平难见,究竟谁是天下第一的名ji,一见分晓。 这样的重头戏,无怪乎不吸引大兴朝各处的商贾。 这种高消费绝对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能享受,“还在梳妆,和秋千艳、清水灵相见,四人正在聊天。” 我点头,也想去凑凑热闹,便吩咐道:“这里就请姑姑好好照看,戏曲过后再安排之前排好的节目上场。” “你去吧我晓得安排。对了,你大亲,怎么还不去准备梳头换转,等下没多少时间了。”素屏姑姑好意提醒道。 “我知道的,拜堂成亲一般都是上午,现在已经过了最好时辰,再晚点因为无所谓。”其实我是对自己的这次喜事没报多少期望,能简则简吧 去了梳妆室,想先睹为快,究竟四大名ji各领风马蚤的姿态是怎样大的场景?一进去就看她们四人想聊甚欢的样子,我大奇,还以为会争锋相对呢? 不过又一想,之所以能成为名ji,首先气派性情就不是其他人能比,所以表面功夫到家,那是她们的强项。 见过秋千艳如睡莲般的温婉宁静,还有清水灵的千娇百媚。暮云则显得冷清不少,少言寡语,眸子里的凌厉微露,一身淡蓝的衣裙,就是个冷冰冰的冰美人。而紫桐则相对桀骜一些,说起话来,媚眼不停的转,感觉就是个很精明的女子,但是她说话时嘴角微翘,声音又是嗲嗲的,酥酥麻麻的,男人一听,就要融到骨子里了。 四人不同风色,论长相倒是不相上下,一样的美艳动人。而她们最大的不同便是周身上下的气质,截然不同,各具特色,难以分辨到底谁是最美。 正所谓各花入各眼,四人的拥立支持者约莫也不相伯仲吧 见她们四人聊的颇甚,我没有打扰的离开。 转而去了晚宴那边,彼时一群丫鬟们在后台做准备,待会就要上演走秀。看她们都有紧张,我忙安慰道:“秋千艳姑娘训练这么久,你们要自信点,她都说通过了,应该没事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保持微笑,走出自己的个性来。” “可还是紧张,二小姐不知道,刚才那些大老爷们毛手毛脚的,吓死了。现在腿都是软的。” 藏莺道。 “我知道的,辛苦你们了。你们只要按照秋千艳姑娘交代的做,把他们当成……嗯……当成什么动物碰了一下,想象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用色相来吸引目光,自古都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不这么做,没有嘘头的话,不会来这么多人。 只好安慰道:“走完秀之后,你们再每人佩戴一件珠宝首饰,今天的任务就没了,明日我给你们加工钱,每个人都不会少。” 梅稍笑道:“其实我觉得没什么的,他们是看我们穿的漂亮。要是我穿的普通和丫鬟一样,肯定不会多看两眼。这样吸引别人的注意,感觉还是不错的。” 我颔首笑道:“梅稍说的对,就是要这种感觉,她已经完全领会了,你们也试试,昂首挺胸,把自身魅力展现出来。深呼吸,好好走几步。” 她们几个照做后,梅稍率先登场,在台上扭着腰肢,一摇一摆很有味道,完全不怯场。 听到外面的尖叫鼓掌声,似乎鼓舞了其他人,全都义无反顾的迈着猫步走出去。 见到如此热闹场面,我怡然微笑,去台下看看自己精心设置的表演秀。听到台下的宾客纷纷赞赏,直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表演,别出心裁。 二十人轮番走完,在台上一一摆出造型后,台下宾客还要再走一翻。雅芩姑姑上台笑道:“各位宾客,我雅芩作为玉福临的掌事,非常感谢你们能积极参与因云南矿山地震,造成的数百人死伤的拍卖慈善宴会。这次宴会主要是林府当家人二小姐一手谋划,并且今日也是她的大喜之日,和我们的三少爷林毓泽。双喜临门之际,今晚宴会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风格,给各位呈现不一样的视觉感受……” 雅芩姑姑说的激动人心,台下众人连连叫好,喊着秋千艳等四大名ji的名字。 我忍俊不禁,到底是四大名ji的见面会重要,还是赈灾为难民重要? 细想想,有钱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在意那些难民的生死呢?不过都是借着这次名义施得人心罢了 “……好好,大家不要急,‘淮水秋清,钟山暮紫’,四大名ji早已聚集了,本次首次登台献唱,万众瞩目。不如让我们听听大家的掌声……” 台上的素屏姑姑非常能够活跃气氛,颇有主持人的架势。 眼看下面呼声尖叫声最高的一桌正是易茗和易蓉俩兄妹,我走过去,坐下道:“嗓子不累么?这么喊着。” 易茗看我在,扇子一挥,连连摇头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我喝了口茶,正好看到那个娃娃脸杜宇也坐在旁边桌,连忙转头,装成没看见,小声嘀咕道:“他怎么也能进来?” 易茗晓得我指的是谁,又笑道:“你们两个真是有意思,他听说是来这,扭捏了半日才肯来。你看到他也跟躲猫一样。” “谁叫我和他结怨太深了。不对,我根本没理他,是他非要找我麻烦。”我翻了白眼,“可你刚才又可惜什么了?” “可惜的是,那来找我的时候,我应该全力留你下来,以你这脑子,我们家的钱庄肯定财源滚滚。” 我不屑道:“原来是这个呀不过这个法子可不是我想的,我不过是模仿着罢了。而且还只是模仿了一丁点。” “一点就可以让你赚的满堂,那要是融会贯通了,岂不是要成首富了。你跟我说说,想出这种法子的高人在哪?我去寻找。” 我一愣,指着台上的秋千艳道:“快看,你的相好出来了,还不快鼓掌么?” 易茗凝神看了看我,适才转眼看着台上。 秋千艳、清水灵、暮云、紫桐一出场,百来人的掌声又轩起一拨高、潮。 四人各展绝技,水袖舞,清唱、古筝还有艳舞,一个接着一个表演,看得人目不暇接。 特别是紫桐的艳舞,的下面宾客面红耳赤,她的大胆出位表演直叫人看的心惊肉跳,连同样是女子的我也不禁赞叹。更何况我还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这种类似钢管舞的样子,时时刻刻都着人们的感官。 说起来,四大名ji的美貌各有特色,但是唯独紫桐长的稍微差强人意。猜想她是因为这种大胆惹火的舞姿才能封的上四大名ji吧 四人的表演成了茶余饭后人们热聊的话题,就算已经告一段落,但依旧为人们所惊叹。 在她们表演之后,雅芩姑姑又上台道:“接下来到了今晚隆重的慈善拍卖时刻。我们承诺将所有拍卖的善款一律全都送到云南灾区。规则很简单,价高者得,这些珠宝都是玉福临精心挑选的精品,无论送给谁,都具有意义……” 雅芩姑姑一番高谈阔论后,易蓉笑道:“难怪你那日要我多准备钱的,原来是为这个慈善拍卖啊” 我凑近她小声道:“其实主要是想请你帮忙把价格抬高。” “啊”她惊呼:“清平,你这样做,太不道义了吧” 我拉着她噤声道:“请来的这些人都是非富则贵,听说更有很多贪官污吏,他们抢的不都是老百姓的银子,我们拿回来,有什么错。再说了,这可是做善事,这么多人聚集见证,那名声还不一一传开了。” “不错”易茗点头赞赏:“清平的这个主意恐怕世上没人敢想到,简直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秘密”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6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6部分阅读 “秘密”我摇头淡笑:“不可说,说了皆是错。”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章 拍卖珠宝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二十章 拍卖珠宝 雅芩姑姑一翻漂亮话完毕,随即二十个丫鬟隆重登场,本次的热点慈善拍卖正式拉开帷幕。 她们身着透肤的清凉裙装,或是脖颈戴着玉石项链、或是腰间挂着璎珞玉佩、或是手上戴着玉镯金银环、或是头上镶嵌珠钗吊坠……总之将所以能佩戴的珠宝都展示在她们身上。二十个丫鬟每人身上只戴两件,总共四十件,各个都是玉福临珍藏的精品。她们婀娜多姿一颦一笑,使劲浑身解数来展现身上的珠宝。 虽然没有展现那种专业模特的气场,但至少已让人目瞪口呆。 听到四周响起的议论声,我在下面听着各种夸辞很是受用。 “这种把首饰戴在身上展示的还是头次看到,果然独特。清平你能办的有声有色,实属才能。你若是用这些手段经商,我敢保证不出几年,你们这玉福临更甚昔日。”易茗折扇一挥,便是夸夸其谈。 我笑道:“你不用说这么多好话,总之,那位高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更何况你也永远找不到。” 从刚才到现在,易茗就在我身边唠唠叨叨,软磨硬泡的套我话风,就是要打听那位想出这法子的绝世高人。 而我绝口不提是谁,免得他真信了,四处打探。他能接受他们家的钱庄生意,应该很有本事,加上人又深藏不露,还能虚心求教。知道有法子一定会锲而不舍的追查。 我把话直接说绝道:“我说易茗少爷,倒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些法子你不管花费多少精力也不可能得到,因为它就压根没怎么存在这世上。” 他听我说的严肃,便潇洒的应了不再追问。 转眼,拍卖已经开始。易蓉突然道:“清平,这个拍卖完了,不是到了你和三少爷拜堂成亲么,怎么你还待在这里,不去准备吗?” 我笑道:“我不放心这里,非要看到完全顺利才能离开。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个拍卖会完了,还有节目,保证目不暇接。而最后才是我们拜堂。” 易蓉英气的面庞微嗔道:“怎么感觉你自己的喜事,你好像不怎么高兴似的。我四哥前日听到说秋姐姐要离开春风阁,并且不久就要和他成亲了,高兴的整晚都睡不着。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想嫁的感觉呢?”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个亲事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儿戏罢了。该来的不来,该成亲的走了,不该来的又充当着要来。 这就是一趟浑水,我是没抱多大希望。 易茗看我不好看的脸色,转圜笑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四哥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还高兴的整晚都睡不着……” “本来就是么,后来我跟秋姐姐说的时候,你不也没反抗。看着秋姐姐笑的多开心……”易蓉一副野蛮的样子顶撞道。 两人互相不退让,嬉笑着拌嘴。 我看了眼头上的月光,月圆如盘,华实清明。照应的是月圆人缺,还真是人缺呵 转眼台上的拍卖珠宝达至巅峰。一支玉镂雕丹凤纹簪高达一千两,是京城四少中的其一拍到,只见他身边搂着的正是紫桐,那支簪子他即刻就插在了紫桐的头上。 我笑道:“易茗少爷,你也去拍件珠宝送给秋千艳姑娘啊” 易茗不以为意道:“那支簪子最贵也不值一百两,你这一下买给他十倍,贵的咂舌再说我都知道你是什么心眼了,怎么还会去犯傻上当呢?” “抠门”我翻了白眼,外加鄙视道:“待会碰到秋千艳姑娘,我一定把你的小气说出去,连个首饰都不肯卖的男人,肯定不会是好男人。” 他只是笑着不语,易蓉道:“我四哥肯定会买的,他只是要选择最贵,最好的首饰,那样才衬托得了秋姐姐,是吧” 易茗拿扇子敲了敲易蓉的头,“就你知道。” 我笑了笑,时间一晃,二十位丫鬟身上的珠宝都拍卖完了。最后剩下的四件,单独由四大名ji佩戴出场。 据说这四样与众不同的珠宝乃是林老爷的私家珍藏,如今他不在了,留下这些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紫桐率先登场,她手上佩戴的是满红血玉手镯,通红的手镯在月光侵蚀下如血般妖冶。 紫桐魅惑而笑,又用了独特的娃娃音道:“这个血玉手镯,我一眼就相中,戴在手上,冰凉侵透,在夜晚还有一种异样的西域风情。一定不要错过这样的玉镯哦” 连连抛了几个媚眼,摆着各种极尽大胆的动作,下面的宾客看的一阵喷血。 雅芩姑姑锣鼓一敲,起价:“一千两。” 这个手镯一千两的起价不算高,它的种很特殊,听说就是林老爷经商西下获得的,弥足尊贵。 一番报价后,最后花落得主是一个富商,五千两的价格拍得。 接着是暮云的出场,她冷冷清清的不怎么言语,配上她头上的玛瑙佛手形金簪,很耀眼,最终被一个贵公子八千两的价格拍得。估计也是喜欢暮云的拥护者。 清水灵佩戴的是金镶玉龙戏珠纹项圈,据说是先皇送给哪位皇子的礼物,后来流传到了民间,被林老爷高价相中。 这个的报价就是五千,令宾客们咂舌。 眼看居然没人抢价,我瞥了眼易蓉,示意叫她喊价,易蓉会意,高声道:“六千。” 喊价之后还是无人报价,我纳闷道:“怎么会这样,无人叫价。” 易茗小声道:“你有所不知,这个项圈有些来历,实际上是几月前林老爷大喜,九王爷送来的。想不到你们居然把这个也敢拿出来卖。” 我诧异:“他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卖?” 话出口,台上的素屏姑姑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准备错误,水灵姑娘拿错了。” 台下一片唏嘘。我用眼神示意,继续拍卖,别管是谁的。 雅芩姑姑有些难堪,就在这时,下面响起了一个玩笑的声音:“一万两。” 这声音如何我不让我熟悉,我猛的回头,就在正中间的桌子中看到一张嵌着淡然微笑的男子,他的笑容若隐若现在一片人群中,但是依旧掩饰不掉他清幽绝俗的芳华姿态。 他正对着台上的清水灵微笑,我扭过头看了眼台上清水灵柔美的笑容,两人之间的眼神毫不闪躲,就那样相望而笑,我心里仿若是刺痛一般。 “对不起,我先去准备了。”我拉开靠椅,幅度很大的站起来,然后憋足一口气的跑步离开。 后面传来阵阵掌声喜笑,我按住胸口跑到化妆间,芷岚和水佩本在那帮忙,看我跑得匆匆,忙道:“我们刚还开玩笑,说是小姐一定很晚才来梳头化妆,不想来的这样早……” 我就看见芷岚嘴唇张合,却听不到她在说得什么,只是无力道:“帮我梳头吧” 看我的脸色不太对,二人会意梳头,芷岚一边梳一边问:“怎么了?”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茫然道:“他来了。” 芷岚知道我指的是九王爷,沉默一会,又道:“来了不是该开心吗?怎么小姐脸色这般难看。” 我道:“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只是突然难受起来。因为他的身世,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楚大哥谋划这一切。他来了,如果成功了,最后又是怎样的下场?” “小姐,别伤心了。”芷岚按住我肩膀,“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你和九王爷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你却真的爱上他,这……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算了。”我深深吸了口气,露出微笑道:“反正今晚过后,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快把我弄的有魅力点,死前也得做个帅气又与众不同的新郎。” “呸呸小姐别说这种要死要活的话,多晦气,一定会没没事的。不是还有楚大人吗?他那么有本事,肯定所有的事都考虑到了。”芷岚语气稍微有些哽咽道。 我安慰道:“我随便说说的,你还真信啊我福大命大,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呢?这次也肯定不会有事。” 芷岚重重点头:“不会有事,不是还有我和水佩么?还有萧大娘。” 娘?我突然想起来:“怎么没看见我娘呢?今日一天都没看到她啊?” “娘这不是来了。”我话完,外面就有人掀帘子进来,娘笑道:“你这么重要的日子娘是怕见到你会舍不得,所以才一直不肯来看你。” 我梗咽抱着她腰身道:“娘,就算成亲后,我们也还是会住在一起,没什么要紧的。” 娘搂着我,目光却紧紧看着我身上的装扮,疑惑问:“怎么穿成这样?” 三少爷出府不和我成亲之事,除了其他几个少爷知道外,我不许其他了解情况的人透露出去,所以娘还不清楚我要和二少爷假成亲。 随即轻声道:“这是种新潮,看看今日的晚宴就从未见过,我这样反串就是要吸引人的注意。所以没事的。” “那三少爷也同意?”娘皱眉问。 “同意啊肯定要事先和他商量过。再说我的话,他敢不听么?” “呵呵你们年轻人啊就是鬼主意多,随你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笑道:“会开心的。娘快出去看节目吧还有几个笑话小品呢?很有意思,这里交给她们几个帮我弄就行了。” 娘点头,爱怜般轻轻抚摸着我脸颊,点头出去了。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夫妻交拜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夫妻交拜 一身大红新郎喜服穿戴在我身上,又戴着高帽,袖摆有些长,活脱脱的像是唱戏的服装。对着镜子一照,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这个时候,晚池扶着二少爷来了。他一路头上都带着喜帕,看不出表情,只是身上的新娘服穿的有些挤。晓得他和清平以前有不为人知的瓜葛,我看他进来,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屋子里的丫鬟们看着我和他这样站着,识相的出去带好房门。我拉着他衣袖扶他坐下,清了清嗓子才道:“委屈你了,二少爷,如果身子吃不消的话,待会就靠在我身上,可一定要坚持完整个仪式。” 话一完,他就像是真的吃不消的,贴近我x在我身上。我大惊道:“你怎么了?” 就要去掀开他头上的喜帕,他像是看得见我举动一样的,拉着我双手,紧紧的握着。 来的太突然,我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然后使劲从他手中抽出手来,“你你你……你放手” 我结结巴巴的喝道:“快放手,我们只是假成亲,别弄的跟真的一样。” 他不为所动,手上的力气反而更大了。我完全吓傻了,只觉得真后悔选择二少爷,现在悔婚还来得及么? 我真是欲哭无泪,觉得有必要把以前的那些事交代清楚一点。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道:“二少爷,我虽然对以前的事不大记得了,但也隐隐约约觉察到一些,你和清平的过往,不……你和我的过往,那些都应该烟消云散了。你也知道失忆后的我性情大变,不再是以前的清平。所以,你该忘记,毕竟我们还是堂兄妹,这种……不伦的恋情尽早了断才好……” 我颇像是老大人语重心长的教导误入歧途的青少年般,把该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然后结论道:“二少爷好好想想,想通了我们才能出去假拜堂,没有想通的话,这个亲我是怎么也不会成的。” 又挣扎的从他手里抽出来,他这会倒是放手了,却不说话。 我静静的等着他的答案,良久他慢慢点头,表示同意我说的话。 我才拍了拍胸口,轻舒了口气,外面的芷岚叫道:“小姐,到时间了,该拜堂成亲了。” 这么快我拉着二少爷站起,猛地做深呼吸,靠近他小声道:“别紧张。” 他低低的一笑。我没有顾及的直拉着他走出去。 一路上的丫鬟下人看着我们这样的造型,都笑趴了。 我的心都跳在嗓子跟前,一路憋着气,看着曲亭的宾客们异样的眼光,我紧紧的挽着二少爷的手臂,目光却一直看向的是正中间的位置。 那里,九王爷早已没了踪影,心里有些失落,步子也慢了几步。 身旁的人挽着我的手臂,轻轻拉扯了一下,我回神,适才含笑踏上喜堂。 众人看着我们这倒转的姿态,连连鼓掌叫笑。 “……林府的二小姐果然威武啊,就这样把三少爷娶进门了,哈哈……”台下有人大声叫嚷。 我身子一僵,很是不快,二少爷却反而拉着我手臂,提示我喜宴还在继续。 我调整了心态,早就料到肯定会有人笑话的,又做了深呼吸,收敛情绪对着台下,却看那个高声大叫的人不知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感觉奇怪间,喜婆早叫道:“一拜天地” 我松开了他的手,和他分开点站着,手上拿着相连的花球,朝天鞠躬一拜。 “二拜高堂” 娘和素屏姑姑坐在台上,看着我们喜笑连连,我和二少爷又是一拜。 “夫妻交拜” 最后这一拜,成了就完了,可是心里陡然间跳的奇快。知道是假婚,可是在古代生活的久了,也知道这夫妻交拜意味着什么,特别对于女子来说,只有一次。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交拜之后就是属于和你对拜之人的了。 我的迟疑让喜婆又叫了一声,“夫妻交拜” 我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目光不受控制的瞥了眼台下。我是在期待着什么? 空荡荡的正桌,我只看到下面的易茗含着潇洒的笑,还有易蓉冲我挤眉弄眼。 于是一咬牙回头,弯腰而拜。 “礼成,送入洞房” 因为是假婚,所以我特意安排喜婆把其他的礼节全部省去,只要这三拜,下面的敬酒什么的都不要,待得时间越长就越紧张。 听到“礼成”二字,我和二少爷就在一群人中簇拥着离去,下面传来阵阵鼓掌恭喜的声音。 我由着喜婆搀扶,带进早已精心准备好的新房中,各种婚典所需物品纷纷由喜婆指点着一一送入新房。 两排是火火等丫鬟们手中各呈着一面大红托盘,上面放着花生莲子开口笑以及喜婚所需要的各类果枣。 喜婆一张微圆的笑脸将眼睛眯成一张缝,麻利地从这些托盘中一一抓起果品,再均匀地散在殿内那张雕龙画凤的大床之上。做完这一切,她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二少爷依旧盖着喜帕,坐在那张艳红的大床上,我看着房间中的装饰,还有一些礼节,皱起眉头,不是早就吩咐过,不需要这些繁复的礼节么? 怎么还弄的如此逼真? 喜婆笑道:“请新郎为新娘挑去喜帕” 喜婆拿着托盘把秤杆交到我手上,我愣了愣,意识到还来真的了,忙把她们撵出去道:“行了行了,接下来的事情我都晓得了,你们先出去,出去” 喜婆“哎呦”直叫:“这不合规矩啊?挑了喜帕,还有合卺酒对饮。我说二小姐,您慢点,别这么急啊这些都是礼节,一个都不能少的,您别太急了……” 她一个劲的嚷嚷,感情把我比喻成饿狼性急了,我不耐烦的大力一推,“出去出去我知道了。” 叫火火等人也出去后,终于关上房门,“这都是哪里请来的喜婆了,这么啰嗦” 我呼了口气,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糕点果脯,肚子没出息的叫嚣起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眼下终于全都做完了,不由心情大好的翘着腿吃起来。 一面吃的欢,一面看着那边规规矩矩的坐着的二少爷,轻声道:“自个把喜帕拉下来吧先过来吃点东西,然后等宾客都散了,我再叫晚池把你送回去。” 那边的二少爷纹丝不动,我也由着他坐着,只自顾自的吃着满桌狼藉的糕点。 终于吃饱喝足了,又一回头,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二少爷,我轻脚走过去,小声道:“你刚刚可是答应我的,不许食言,你自己把喜帕拉下来吧我可不动手。” 挑下喜帕就证明人一辈子是你的,虽然是假婚,但我还是挺注意这些。 二少爷照旧一字不吭,让我误以为他就这样坐着睡着了,我没了耐性推着他身子道:“喂喂醒醒,我去叫晚池把你送回去吧” 推了几下他的身子,他人就一倒,真的倒在床上了,可是紧接着他一把揽住我的腰,和他一同倒在床上。还是我欺压在他身上,一切来的太快,未等我回神,不知怎么桌上的蜡烛突然熄灭了。 黑暗中他拿着我的手挑开他头上的喜帕,我看到一双异常明亮漂亮的眸子,然后嘴上感觉到冰凉的吻,我脑袋一轰,如被雷劈中任由他肆意霸占。 想要逃脱已然来不及,我拼命的捶在他胸膛上,他紧紧蜷着我身子,感觉身下他明显有了反应。 我渐渐呼吸不来,就当他咬着我的下唇时,我受痛的张嘴,他冰凉的舌头瞬间滑进了我嘴里,舌尖轻轻着我的唇齿。 此时的我虽然心乱如麻,可是当他这一系列举动之后,陡然明白身下的这人竟然是九王爷 就在我思考怎么会和他拜上堂的,他的手伸进我的衣领,我“啊”了声,膝盖用力一顶,迅速拿下他的手,向后站起来。 “你想怎样?”黑暗中喘息的颤抖。 他躺在床上,蛊惑的笑道:“清平,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都没学会温柔。” 我哼了声,摸索着走到桌子旁,点燃蜡烛。就看见他躺在穿上,新娘的喜服已经被他扯掉,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 我有些说不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他嘴角微微向上翘,眨着狭长的眼睛道:“我们已经拜过堂,以后你就是本王的爱妃。” “怎么回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听他这调笑的话语。 他撑手看着我笑道:“不是你发了请柬请我来的吗?我以为你是要和我成亲来着。” 我瞠目结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突然,脑中有一根刺穿过,他来了,是不是代表楚美人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 我忙笑着走过去:“你……你把二少爷怎么了?” “他?”九王爷挑眉道:“那个面容全毁的男人,他怎么有资格做你的新娘呢?” 我瞪大眼:“快说,你把他怎么了?” 他反笑道:“明日再说,我们都拜过堂,接下来,是不是……” 眼见他要站起来,我立马跳开一步道:“你别乱来,我会叫人的。” 他摊手而笑:“外面的宾客还没走,你叫人的话,看到这幅样子,你知道后果的。”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洞房花烛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二十二章 洞房花烛 “后果……后果也是你这个堂堂的王爷在这丢人。”我理直气壮道:“我就说是你把我的新娘弄丢了,然后自己穿成这样,意图不轨。再说别人看见你这样,第一个笑话的可是你,我才不怕你的威胁。” 他站直了身形,褪去外面那有些绷紧的新娘服,只剩下中衣道:“那好,你就叫吧我声名狼藉,没什么可顾虑。别人看到我这样子,可以无尽想象我们的关系,不是吗?” “无赖”我气的跺脚:“堂堂万人景仰的九王爷,要是被人听到你说这种话,肯定会笑掉大牙。” 他走过来,坐在桌子前,倒了两杯酒道:“来,我们还差最后一步,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洞房” 我愣愣的看着他,认真道:“你不是说过要放我走,和我没有瓜葛的吗?” “哦?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我记得我的原话是,‘给你解了毒,我不会再强迫你’,这句才对。你怎么完全扭曲了我的意思。” “你这句的意思还不就是我说的那样吗?” 他笑了笑,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是没有强迫你,但现在是你娶了我哦,我是被强迫的。” 他的语气,再加上他表情,我实在是憋不住的笑出声来。 他也由着我大笑,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他的脸道:“太好笑了……你这样子……笑死我了……咳咳……” 笑着笑着我就喘不来气,连连直咳嗽,他忙给我递了杯水,我笑的脸红脖子粗,接过他手上的水,一饮而尽,才刚入口,我“噗”的全吐出来,“怎么是酒?” “洞房花烛夜喝的自然是合卺酒,你既喝了,我们就正式成为了夫妻。”他眼睛里满是笑意,一边举起他手中的酒喝下。 我大有上当的感觉,轻轻咳嗽几声道:“哦,你是故意的,真阴险。” 他释然地摇了摇头,“清平你一向牙尖嘴利,脑筋也转的极快,怎么到了本王面前却是丑态尽展呢?” 我一时语塞,转过头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 正当我尴尬的想要找个位置躲起来的时候,却被一个强劲有力的胳膊从背后揽住腰身。我绷直了身子,要拿掉他的手,他却靠在我肩膀上,轻轻吐气道:“清平,我好想你。” 我身子一僵,心跳的很快,他的气息有浓浓的酒味,但闻着很舒服,有淡淡的迷醉。 “放你走是不想让你卷进我的生活,可是在你转身的时候,我发现我再也放不了你走。清平,你是不是也如我一样的感受?” 真挚的话语在耳畔回荡,我一时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可是一想起我和他此前的处境,我强自冷静道:“你喜欢的是我吗?是你面前的萧清平吗?不是什么九王妃,也不是什么清水灵?是不是?” 他哑然一笑,张嘴咬着我的耳垂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想?可是在吃醋?” 他的令我浑身酥麻,我握紧了拳头,鼓足勇气道:“你的生活是我所不能想象的,你很清楚的知道我并不想卷入。现在你为什么要让我卷进去?” 他沉默了一会,轻笑道:“我总是不想让你看到充满杀戮的我,若是你看到,是否会更加厌恶?” 我轻微一颤,难道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他的野心要达成了,所以他才能这样的站在我面前吐露心声。 我哽咽艰难道:“你还是要做皇帝么?” 话音落,他搂在我腰身上的手一紧,“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做这天下之主吗?” 我不答,只听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放松了手上的力度,用很低沉的声音道:“我不是大兴朝的九王爷,而是突厥的皇子。” 我脑中一轰,他是突厥人 “很惊讶是不是?呵我也很惊讶,我的母后是突厥皇室继承人的太子妃,被大兴先皇看重,强硬夺走。母后不堪受辱,在我五岁那年就死了。” 我静静的听着,他继续道:“母后死了,我成了不受看重的皇子。在皇宫里,没人把我放在眼底,甚至因为小时候眼睛是湛蓝的,被人笑话当成妖怪。更可笑的是,月贵人觉得我的眼睛蓝的像湖水,她……” “不要说了。”我陡然打断道:“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他的手略僵硬,沙哑着嗓音道:“你都知道了?” 我心里难受的点头,又转头道:“那些痛苦的回忆为什么不全忘记了?不要再记得了,好不好?”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是一片幽深。 他紧紧抱着我道:“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的眼睛明明不是湛蓝,而是如同你们汉人一样的黑色?” 我缓慢点头。 “因为我养的那条血蟒,他吸食了我的血,我的眼睛才能变成黑色。我不会再被人说成是妖怪,我要变成汉人,并发誓成为汉人掌权者。” 他冷绝瘦削的脸充满了寒意,我轻轻附在他的面颊期艾道:“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你是人,不是冷冰冰的蛇。你是有感情的,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重感情。你听我的,不要再想着夺得帝位,好不好?” 我几乎哀求的看着他,他松开了搂在我腰间的手,“清平,你的思想与世人完全不一样,我们才是同一类人。我以为你会和馥雪一样的明白我的感受,可你却还是要阻止我。” 我抓着他的手,试图劝解道:“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如愿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可是却发现身边再也不会有你信赖的人,连亲近的人都远离你,你会怎么办?高处不胜寒,伴君如伴虎,位居高位,也许是最痛苦的。” 他脸色悸然,慢吞吞的苦笑道:“你不明白拥有生杀大权的快感。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从小就由不得自己。什么亲情爱情,我全都不相信,在皇宫里,我只看到那些女人斗来斗去,左右别人的生死。如果没有本事,被践踏踩在脚下的就会是我。于是我偷偷练武,看兵书。十六岁就带兵打战,那时我身上布满了伤口。可是当我杀掉敌军时,那种血腥的满足,我才真正觉得自己的价值。后来被先皇看重,朝堂上的官员皆拥立我为太子,纳兰星不服,在一次战争中,他买通了一个士兵给我下药,又找来了男伶服侍我。呵我知道先皇不会让我做大兴朝的天子,我就将计就计。也罢,我不再做什么镇远大将军,退守去封地,做个好男风的逍遥王爷,在这里照样掌握整个天下脉动。” 他说话的语气轻扬,我叹息道:“你是突厥的皇子,你做了大兴的皇帝,这整个大兴是不是都是突厥人的了?那些把你奉做战神的大兴百姓,他们将来的日子你有想过吗?” 他好笑道:“清平,你的善良还没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吗?” 什么意思? “你太善良了,林府的三夫人绑架你,威胁我,你险些殇命,你醒来也不追究。那二少爷你明知他有企图,也由着他,掉进他的陷阱。如果不是我来,你知道后果吗?” 我哑口无言。 “你想尽办法,办了这场盛宴,就是为了帮助林府化解危机。你知道吗?这整个林府都是我的,连雅芩也是我的人,林老爷私藏的那笔财宝在我手上。还有这个晚宴,不是我出马,雅芩能在这么短时间请来京城的两大名ji,还有聚集这些富商吗?你以为但凭你想到的这些花样,就真能筹到善款吗?” 我越是听下去脸色越白,原来这背后一切都是他在插手,是他在帮我么?甚至连我最信赖的雅芩姑姑也是替他做事。 九王爷走上前,抬起我的下颌道:“别再犯傻了,你的才智和计谋是不错,可是除了这些,没有其他力量外,根本是寸步难行。” 我打掉他的手,冷冷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要这个夺得皇位。可是利用整个林府,就太卑鄙了。”我扭头决然道:“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依旧坚持自己。” 他一把拉着我,贴近我脸,温热的气息飘荡在我脸上:“为什么你要这么倔强?难道和我一起俯视这个天下,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是,我谋划这么多年,将朝中重臣独揽,只是为了这个天下。但是你没有经历过我的过去,不了解我当初所承受的痛苦?所以不知江山对于我来讲意味着什么?” “既然是痛苦的,为什么还要走进去?那个地方,就是一个牢笼,囚禁了无数人的自由。在里面是永无止境的斗争,甚至一不小心,连自己的命也没有。在林府这座大宅里,我已然深有体会,我不想再和你去更大更繁华的宅子里斗心机,耍手段,这并非我所愿。” 我心下酸楚的挥掉他的手,“我一直都秉持这样的愿望生存,‘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由于我,比生命比爱情更高。所以,你该明白你有你的坚持,我同样有,我们两个……不会有交集的。” 说完,我嘴角微微向上翘,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毅然踏步走开。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江山美人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江山美人 “清平……”背后九王爷低沉的呼唤着我,我脚步凝滞,眼角涔泪,日夜多少的牵挂,万语凝噎。 此刻,我以为他这样来找我,是想通了。不想他照旧是坚持自己,想要夺取这江山,是呵他小时立志便是这理想,又岂会因为我而改变。真是可笑可痴 如果绝了他的后备,他是不是会疯癫如魔,我不敢想象下去。 正当我决心不再理睬的踏出门时,一连“轰隆隆”的几声,只感觉脚下的地都在震,我身子一个没站稳,险些倒地,背后九王爷旋身抱着我,我看他拧紧了眉目。 紧接着外面天光顷刻间就是一片耀眼炫目的霞光,月色如白昼一般。 大地似乎还在颤动,我紧拉着他的衣袖,他沉声道:“别怕,没事。” 不知怎么,我心里一紧,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外面传来不绝如缕的尖叫跑动声,我却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汲取最后的温暖。 我很怕当他知道,这场爆炸是我和楚美人设计好的,指在将他的老巢炸毁,绝了他的退路,他会不会要杀了我? 越想我脸色越白,心里隐隐腾升不安。 他看我颤抖着身子,慢慢在我背后轻拍着,一边安慰道:“这不是地震,一会就好。” 我眼睛泛酸,紧咬牙关,大滴大滴的泪水侵染了他的衣袍。 “王爷……王爷……”远处有紧张的声音传来,“贤王府被炸了” 闻言,我和他俱是一惊,他一把拉开我和他的距离,眼睛里充斥了血红的愤怒:“是你”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吼出,我泪眼迷离,手上紧紧揣着他的衣袖,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的怒火布满整张脸,紧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一掌把我拍碎。 九王爷挥掉我的胳膊,我倒在地上,痛苦的喃喃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已经全都被炸毁了……” 他粗鲁的拉着我的胳膊,使我更贴近他的脸,他手臂一挥,巴掌停留在空中,我嗤笑道:“你打吧打了我会好受些。或是不解气,杀了我。” 我更加凑近他,他脸部几近扭曲,看着我眼泪直流的脸,他忽地一声笑:“你以为炸掉王府就让我的整个计划失效吗?” 他用力一推,与我隔开的大步朝外走,我再也哭不出来,紧追着出门,可是一眨眼,他人却不见了。 我大吼道:“九王爷” 外面张皇失措的丫鬟下人四处乱窜,过了好一会儿,因强烈爆炸产生的地动山摇,才慢慢缓解些。 芷岚和水佩跑过来,喘息道:“小姐,没事吧” 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快,快去准备马车,去贤王府” 她们看我样子,忙应声去准备。 马车上,我紧咬着手指,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炸掉王府也不足以毁灭他的计划? 我一边吩咐马车快点,一边看着外面的百姓张皇失措的表情,这场爆炸威力之大,惊扰了整个苏州城。而我的心里正是七上八下的狂跳。 片刻,马车飞奔的到达贤王府,我强忍住胃里的酸水,跳下马车。王府外面挤满了丫鬟下人,里面呛人的浓烟飘散出来,这里亮堂的像是白日。烧焦的味道溢满了整个王府。 我跑过去,正看着紫儿在里面安定人心,忙拉着她问:“九王爷呢?他人呢?” 紫儿打掉我的手,“你跑来干嘛?” 我绷紧了脸孔,大怒道:“快说你看到他没有?” “在里面。”紫儿没好气的道。 我鼓足一口气,撕掉身上的衣袖,沾满了水,捂着嘴巴冲进去,后面芷岚和水佩不停叫着我,不要进去 里面被浓烈的烟火笼罩,看不清明,凭着记忆我很快找去了那片爆炸最严重的森林。 四周都是火树在燃烧,我小心翼翼的避过,却不知怎么跳到了一片火树之中,被火包围,我大惊失色,捡起地上烧干的树枝,捂着嘴巴紧张的胡乱挥打灭火。 可是大火欲烈,熊熊燃烧更甚,我抱着胳膊大喊:“救命啊……” 喊了几声,没人应声,渐渐我呼吸不上,跪地倒下,被烟子熏的我直呛鼻,连连的重咳,就在我以为要被熏迷时,天空中跳跃来一人,一把搂着我,稳当落在没有火光的空地上。 我微睁着眼睛,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内雀跃的抱紧他道:“不要抛下我” 他扶好我的身子,隔了几步远,沉声道:“你出去” “不”我一口回绝,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都已经炸了,你布置的机关地牢全毁了。你放弃吧” “你一个人不可能做这么多,是楚天舒。他人呢?”他低眸透着寒意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楚大哥在哪?这件事是我策划,与他无关,如果不是引你过来,计划不会这么顺利。还有地牢的地图也是我画的,你要找人报复的话也是我。”我面无惧色口若悬河。 他轻笑一声,“天真你们以为炸毁了王府,我就一无所有了吗?我这么多年的计划岂能被你们一招击中。你炸毁的只是一座地牢,只是一点财宝罢了,这样的地牢和财宝我还有很多。” 他转身欲走,我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在火光中的背影,大笑疯狂般的高声道:“呵呵那太好了,恭喜你,你的皇帝梦不远了,我不会再阻止你。” 扯掉头上的玉簪子,我绝望的扔进火树里,转身,离开。 哪知他突然翻转过来,在火树中接住了那支玉簪,听到“嗤”的一声,他手上被灼伤,红了一大片,我惊讶道:“留着它有什么用,要忘记就要把所有的都忘记。” 他负手立着我跟前,郑重道:“江山美人我都要。” “痴心妄想”我冷笑道:“太多的贪念终将事与愿违。” 想了想,我突又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喜欢上了我?” 似乎每个女人都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也不例外。 他听着,僵硬的英挺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从看到你半裸着身子在我面前的丑态。” 呵竟然这么早,就算早,我也阻止不了他的思想,他始终不肯为了女人而改变他的初衷,这是他的野心,无人左右。 只是我不知,九王妃为何会死心塌地的陪他一起疯呢? 已经得到了答案,再也没什么可留念的,我慢慢的往后移,心中有一瞬的不忍,很快却刚硬了心肠,一字一字的表明我最后的心意道:“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对你有感觉,明明你这样的人,我该避忌,不应与你有任何瓜葛。可是我不受控制的爱上你,爱山你的冷笑,你的,你的深沉,甚至你的吻……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思想,不可自拔。可是,就是这样的你,我逃避不了,我想尝试去接受,但我发现我终究不行。我没有九王妃那样的伟大,她甘愿为你出谋划策,甘愿为你将来铺路,而我,绝无可能。所以,我是个自私的人” 已经退到十米之远,他的面容在我迷离的眼中看不太明,这一刻,我终于把我压抑太久的感情大声说出来。我想说出来后,我就能真的忘记他吧? “实话说,我和你不是同一路人,甚至和这个朝代都格格不入。我不是清平,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努力做好清平,照顾好娘,结交更多的朋友。不想也不愿再搅进那些斗争里。在我的世界,虽然竞争也激烈,但不至于会死人。而这里,几乎每天都是担惊受怕,朝不保夕,不是你被利用,就是你利用别人,永不止境……我受够了……” 停下后退的脚步,我绽开一抹微笑道:“如果你也曾经喜欢过我,就请放我离开。给我一个自由的空间,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7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未知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7部分阅读 吗?你的皇位,我绝不再干涉。” 一番话说完,已再无力气,静静看着头顶被渲染的月色。 他的身影被周身的火光照的硕长,晚风凄凉的吹拂,我拨弄好发丝,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复。 良久,他在我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我无力的蹲下,抱着身子蜷缩哭泣。 把我这些天来所有的辛苦和情感一一哭碎,心中已然冰凉无味,只声声凄厉的呐喊,为什么我要喜欢上他?为什么? 心中的痛似一把无情的剑一刀刀的割破血肉,流淌出来的不是温热的液体,而是刚硬的冰水。 就在我眼泪快要哭干的同时,我感觉周围有人蹲下了身子,我一惊,欣喜的抬眸,就扑进他的怀里,只喊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被我紧紧抱着的人身子一僵,我明显感受到,麻木的放下他,看着那张熟悉而雌雄莫辨的脸色,干涩道:“楚大哥。” 他轻手抹掉我的泪珠,温柔的笑道:“清平,对不起,别哭了。” 我微微一笑,理好面容,摇头道:“我不会再哭了,眼泪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他轻轻笑着,“跟我走吧你要的自由我会给你。” 我诧异的一怔,就听到四周有躁动的脚步声,抬眸看去,偌大被烧毁的场地中,霎时围满了将领士兵,皆整装待发,举着兵器。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结局了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结局了 我吓傻了眼,手不由自主的拉着楚美人的衣袖,试图保护着他,他笑道:“不用怕,这是我派来的兵马。” 我“啊”了声,忙站起来,看着四周的数不清的士兵。 这时,突然听到九王爷的朗笑,“楚大人,这场对弈你下的很漂亮。只是也很卑鄙,因为你利用了如此信赖你的人。” 九王爷不怒而威的冷笑,让举着刀剑相对的士兵立刻开出一条路来。他背后的千愁拉着一个人走出,只见千愁的刀正无情的架在那个男人脖子上。 这人就是我只见过一面的大兴朝皇帝纳兰星,所有的士兵全都放下刀剑,跪地参拜。 而我在听到九王爷的那番话后,不可思议的看着身旁的楚美人,他面带惭愧的看着我道:“清平,为了大兴朝,我要用你交换皇上。” 我整个人愣住,原来刚才士兵包围的是我呵 我冷笑的盯着楚美人的脸,竟然出奇平静的说道:“好吧,用我做人质最好不过了。能够交换大兴朝的皇帝,我这个人质倒是死得其所,搞不好还能追封成忠节烈女。” “清平,你不要这么想,皇上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大兴朝的命运,我怎么也不能让皇上受到伤害。” 我含笑道:“不用解释,我明白。” 楚美人眼睛向别处望去,九王爷笑道:“清平,你被人利用的如此彻底,竟然还要站在他身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参加你的喜宴吗?是楚大人和林毓坤勾结,林毓坤要娶你,实际也是楚大人的计谋,并让我知道你和林毓坤过去的关系,我竟然上当的相信了。其实你和林毓坤是堂兄妹,没有关系,他只是演戏给我看罢了。我放心不下,还是赶去了。他们正是利用了你失忆这点,才使我过去找你。” 他一直保持着笑容:“今天我本意就要大军麾下攻占京城,可是因为你耽误,使我损失了百万两黄金,还有我精心设置,耗费几年时间完成的地宫。他们正是抓到了我的软肋,一个个的利用你,你不想被人利用,可是从始至终,利用你的全是你信任的人。” 九王爷的话让我猛然惊醒,我看着楚美人,幽幽道:“都是真的,你的计划也包括我和二少爷假婚这一段?” “清平,我知道引九王爷过来很难,我只想到这个法子。”楚美人略带歉意的看着我,“我并不想利用你……” “别说了。”我挥手打断:“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实在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楚大哥你一直都是真心对我,不会伤害我。原来你一方面请我对付九王爷,一方面另有计划来算计我。” 楚美人的目光久久落在我身上,不说话。 我转身,慢慢的向九王爷走去,周围的士兵皆举着兵器对准我,我丝毫不畏惧的向前走,两旁的士兵盯着我举动,却也不敢向前。 一直走至九王爷身旁,看着他身后的千愁拿刀架在当今皇上脖子上,我披散着头发,轻声对九王爷道:“我不会再被人利用了。把那支玉簪给我。” 他含笑从袖子中拿出那支送给我的玉簪,我接过来,轻轻的握在手中,正准备插进头发里,突然变了方向,对准脖颈狠狠的划去,带着手指间热腾的血液,我看到九王爷惊变色的脸颊。 我带笑的看着他,身子摇摇欲坠,心中有犀利的痛楚翻涌不止。 “清平”背后有人喊叫。 九王爷上前一步,抱着我欲坠的身子,掩面道:“清平,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抚着他的脸颊,眉心曲折,含悲不止道:“不想再被利用,这不是最好的法子么?” “不 清平,本王命令你不许有事”他紧紧抱着我,似要我将我融进他的骨髓。 “我真的很傻是不是?我也觉得自己白在古代活了这么久,原来到头来,身边的人都是假的……都是在算计,这样活着……真不如死……”脖子上的痛楚越来越深,我满面俱是痛苦。 “不能死,不能死。”他紧紧的按着我的脖颈,止血,“不要再抛下我一人,馥雪的死我痛不欲生,我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不会也不允你死。” 他掌心一波的热量传在我身上,感受逐渐冰冷的身子有了温热,我强力支撑着,但依旧虚弱道:“我好想回到我的世界去,那里没有这么多的算计。回去了我依旧过着最平静的生活,我好想我的亲人……” 我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缓缓升起的朝阳,生机勃勃。我露出神往的笑容:“不知道死了是否就可以回去了?” “不,别走。”耳边的九王爷吼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你和我拜过堂,成过亲,你是我的妃子,没有我的命令,你绝不许离开。我发誓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我要把你一辈子绑在我身边。不能死,清平”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脸上,我看着他全身笼罩的凉薄气息,我透出一点求生的意气,抚着他的脖子垂泣道:“原来你比我还自私,九王爷,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说,只要你活着,你所有的要求我都答应。”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做皇帝。不管你是哪的人,都不要想着做皇帝,皇帝是最薄情寡性的人,可是你骨子里还是有在乎的东西……你不会喜欢做皇帝的,真的,这只是因为你不能得到的满足感作祟,我不想看到你再也没有了笑容……”我摸着他英挺的鼻梁,划着他紧抿的薄唇,笑道:“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男人了,比大少爷,比楚美人都要美,你要一直都笑着……” 他嘴角一翘,含悲带笑道:“我答应,只要你不死,什么皇帝江山我都不在意。但是如果你死了,我要让所有的人付出百倍的痛苦” “真的吗?你真的答应了?”我颤抖着身子:“你向我发誓好不好?” 他点头,竖起右手,深沉的眸子看着我:“我发誓,若你不死,我不会再要这江山。” 我欣喜的搂着他脖子,欢快道:“太好了,你对我发誓,就永远不许反悔” 他看我突然浑身有力的搂着他,忙拉开我手臂,震惊问:“你,没事。” 我笑吟吟的抹掉脖子上的血渍,“这是鸡血,我才没有那么狠心和勇气真抹脖子呢?我骨子里还是很胆小的。” 九王爷看我又活蹦乱跳的,猛然推开我,如斯愤怒道:“你与他合谋欺骗我” 我紧紧拉着他的手,“我不用这个法子,你能放弃吗?是不是非要我在你面前真的抹脖子,你才肯收手。” 一边说着,我一边拿着手中玉簪,作势要往脖子上划去。他一把拉着我的手,拥尽他的怀里,紧紧箍着我,皱眉道:“好了,你也说你骨子是个胆小鬼,别再演了。” 我破涕为笑,伸展手臂抱着他道:“那你答应我的话还作数吗?” “当然。”他挑了挑眉,冲我蛊惑般的微笑道:“其实你方才单独对我说着那么多的爱,我就动摇了。也许这个世上,真的不会有太完美的结局,夺得帝位,也就意味着你将永远离开我身边。我曾说过,在你转身的那刻,我就放不下手。” “我记得。”我笑的甜蜜,“我一直都记得,一辈子也不忘记。” 他紧搂着我,背后楚美人走过来笑道:“最终还是清平你想的法子好。” 我冲他眨了眼睛,刚才楚美人蹲在我身边时,就告诉了我一切。于是我才临时想了这个法子,已死来证明九王爷到底有多爱我?他会因为我的死而觉悟,比之皇位,身边人才应该最是珍惜的人。 我赌对了,也证明我爱上的人不会真是冷血无情。 千愁看到这些,立刻放了皇帝。他无比威严道:“九弟,这件事朕不会追究,只要你交出所有的兵权,朕放了你。” 我愣了下,就听九王爷笑道:“皇兄,还是担心我威胁到皇位吗?我既然对最心爱的女人发誓,便绝不染指。只是兵权不会交出,那些兵马全是我一手调教出的战无不胜的英勇军,他们除了我,不会再听命其他人。” “你……九弟,若是你不交出,休想离开。”皇帝怒斥道。 “我保证三年之内,我的英勇军会誓死守护边疆,但皇兄要答应在这三年之类,勤政爱民,那些英勇君才肯归皇兄拥有。不然就算给了皇兄,也惘然。” 皇帝还想说什么,被楚美人拦住:“皇上,下官以为九王爷说的极是,望皇上三思。” 皇帝脸色一变,挥袖大步离开。所有的士兵整齐跟队。 我抱着九王爷的腰,笑道:“难怪你一点都不怕皇帝,敢这样跟他讨价还价的, 恐怕当今世上只有你一人。可是,我突然担心,你会不会遭到暗杀什么的?” 他划着我的鼻梁,宠溺而笑:“皇上之所以拿我没撤,是因为我手上掌握着大兴的经济命脉,他也不是傻子,一番权衡,岂会对我不允。再说我开出的条件,对他而言,并无不利。又对整个大兴百姓有利,倘若他真能勤政爱民,把军队给他又何妨。” 我了然的点头,大喜得意道:“不愧是我爱上的,果然永远都这么聪明。” 楚美人笑道:“这便是下官对敬佩九王爷的地方,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果九王爷不是突厥人,下官也一定拥立九王爷。” 九王爷笑道:“你若不是忠臣于他,我该早就和你是莫逆之交,又何须短兵相见呢?反而可以经常对弈,讨论兵书。” 楚美人柔和笑着点头,“是,九王爷的棋艺下官自知不如,来日定勤加练习,与王爷势均力敌。” “好”九王爷豪爽大笑,拍着楚美人的肩膀。 我看他们一言一语聊的颇欢,心里叹息啊都是美男子啊然后看着这一幕,又无尽的遐想到另一番画面上……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后记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后记 热暑难消,绵绵轻薄的日光下枝影繁密,已有零星粉色合欢点缀绿云间,两颗合抱的大槐树枝叶并茂,系着软绳藤枝的秋千。躺在秋千上的女子绕首弄姿的妩媚笑着,只着雪白如烟的软烟绸缎,改良过的短袖露出洁白如玉的双臂,下摆截至膝盖处,清凉的装束于这盈盈夏日多了一抹别样风情。 如今大兴朝已经安定,皇帝纳兰星重用楚天舒,封他为镇国大将军,九王爷又出动他的兵权及百战百胜的英勇军,协助楚天舒共同对抗突厥,直扫其都城。突厥败阵并承诺永不侵犯大兴境内,每年还要朝贡一笔不少的白银和货物。 想着这两年国泰民安的繁荣景象,我躺在秋千上,一手拿着葡萄,很享受的叼着葡萄吐核,一条腿则伸在外面荡啊荡。对着对面的人忍不住吐一颗核,没好气的抱怨道:“到底还要多久啊?我这个姿势已经麻木了。” 对面没有传来声音,我又不敢动作,只叼着一颗葡萄对他吐的更远了,不耐烦的嘟囔:“你都画了两个时辰了,再这么躺着我要成僵尸了…… ” 九王爷埋头专注的画着,沉声道:“画了两个时辰,你就动了两个时辰,我能画好吗?” “那你看我画的你,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把你画的玉树临风,潇洒不凡,都可以展览了。”我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一个时辰都没动。”九王爷阴霾着脸道:“你一会要站着,一会要躺着,又嫌府里没意境,跑到这林子里躺在秋千上画,画着画着你身子又一直晃荡,你说说,我该怎么画好呢?” “你要是心里有我,只看一眼就可以把我记在心里,何必对着我画。我可都是才看了你一眼,就自己默画的。”我更加来劲了的狡辩着:“这可是我们成亲的婚纱照,把我们画在一张纸上,我画你,你画我,将来是要挂在墙上的,你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越说越激动,身子都在颤动,九王爷摇头的宠溺笑道:“好了,画好了。” 我一听,眼睛放亮的撑脚站起来,可是躺在秋千上,身子长时间不动,脚一落地竟像是扭着了,脚下一阵发麻。随之九王爷一阵风似得过来,揽着我的腰,轻抚着我坐下,满面担忧道:“叫你别乱动,不听,扭在哪了?” 他抬起我的脚,褪去花底鞋,手掌有厚厚的一层茧,揉扭着我的踝关节,掌间的力度传来,似乎有所缓解疼痛。我依偎在他身上,闻着属于他身上的清香,我甜甜的笑道:“要是你一辈子都这样给我揉脚,就好了?” 他轻挑眉眼:“等你七老八十了,我再给你揉。” 我手一松,鼓着眼,心里嘀咕着,一点浪漫情愫都没有,大煞风景。 看出我的不满,他突又抱着我开怀的笑道:“以后我天天给你揉,谁叫我这个堂堂九王爷被你吃的死死呢?” 我得意的乐道:“还九王爷呢?你现在是落魄王爷,要不是我开的高跟鞋店生意好,我怎么养活你,养活这整个贤王府。没有我,我看你喝西北风去。” 自从玉福临的生意扭转后,林府就由着二少爷打理,他很有经济头脑,很快就将玉福临重新整顿,生意更深昔日。而且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只卖给富人,他开设了分店,有专门为平穷老百姓打造的首饰,自然财源滚滚,生意不绝。 不久前,大少爷和满汀也成亲了,不过他们俩离开了苏州,大少也本就向往隐居的生活,满汀又有着江湖儿女的侠气,倒是一对神仙眷侣。 而我则向二少爷讨要了以前支出的一千两白银,在城西开了间卖高跟鞋的店铺,还是和易蓉合伙,发现她虽然刁蛮爱玩,可是对这高跟鞋很有天赋,一门心思研究进去了。 一直追求让这双新潮的鞋更完美,不但要穿的舒适,还要走路不酸不累。她请了很多工匠来助阵,鞋子已近趋完美,不过还是不能和现代的高科技打造相比。眼看高跟鞋在苏州渐渐流行,妇女小姐们都夸好看,还流传到了京城,许多贵妇甚至妃子都来鞋店购买几双。 之后从一家鞋店又拓展了服装店,是专门配套高跟鞋的款式,我主要负责绘图和讲解效果,易蓉则做广告销售。 就这样,在我们齐心协助的打理下,我们的品牌店诞生了——清蓉小筑。 如今的清蓉小筑在大兴朝各大城市有几处分店,销售第一。 也就是说我成了大老板,每天就有大把的银子入账,养活这个啥事也不干的九王爷,还是绰绰有余。 九王爷听我那样说,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的靠近我:“清平你是不想养着我了吗?” 他那样子邪魅的笑着,勾引我的猛的摇头,轻轻推开他道:“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唔……” 猝不及防他就搂着我贴在我唇上,唇齿间一番纠缠,他轻咬着我的下唇,魅惑道:“就算要你养着我,你也得养着,好不好?” 我被他吻的疯狂,只是哆嗦着点头,他适才放开我,抹去我的唇角。 我胸口急剧跳动,他总是来这一招,每次说着说着就来勾引,而居然每次我都会上当的只记得点头。 一定是种了他的情毒了。 片刻的清醒后,我记起一事,忙推着他身子道:“你快去把你画的拿过来给我看看,我要看,你把我画丑没有?” 他站起来轻轻拿过来给我,一瞬间的走神,他画的竟不是我这个样子。画上的女子拈花三笑,眼睛玲珑剔透,神采奕奕,穿着漂亮的裙装,我一愣:“怎么不是我现在穿的衣服,这可是我的婚纱,你怎么没画下来?” 他笑道:“你穿的这清凉样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到,其他人休想见。” 我嗤笑一声,想起刚才我穿着这有些裸、露的衣服在府里走,他都派人清理的道路,不许下人路过。 古代人真是迂腐,连见多识广的九王爷也一样呵 不过,他画的真的很美,双手扶着我画着的他。画卷中,男子潇洒的站着,低头看着横躺的女子,眼神含情,女子则妩媚娇笑,双目湛湛。两人的写照情意浓浓。 我把画贴在胸前,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道:“快点去裱起来,我们明日就成亲。” 有了婚纱照,这样的婚礼才是完美的。 九王爷一脸无奈的由我推着,他正要说话,芷岚走进来道:“小姐,王爷,三少爷在门外。” 林毓离?我惊讶的看着九王爷,自从他离开林府后,我再也没看到他,连同素屏姑姑和毓汐都消失不见了,这会他怎么突然来了。 “不见”我沉思间,九王爷决然沉声道:“把他撵走,不许进来。” 芷岚犹犹豫豫的看着我,我拉着九王爷道:“你干嘛不让他进来,我都有两年时间没看到他人了?芷岚,请他进来吧” “不许见,这家伙整天跑来,没什么好事。”九王爷板着脸孔道:“把他撵走了,以后不许他靠近贤王府。” “唉……你……”我气结:“林毓离都来了很多天吗?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看着芷岚:“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好啊,你芷岚,有了心上人,连我这个正经主子都忘了。” “哪有?”芷岚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又望着九王爷。 芷岚住在贤王府,和水佩一同伺候我,但是她偶尔会去玉福临帮忙,顺便和子季谈着恋爱,听说感情进展不错,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我转头看着始作俑者佯装生气道:“太过分了,连以前的朋友都不许我见。” 九王爷搂着我,好言劝道:“好吧,我们一起去见” 得到首肯,我拉着他就往林子外面去,他给我披了件衣服,出门时,三少爷垂着头靠在石狮子上。 两年不见,他比以前更高大了,脸上的肌肤也不是那么白皙,而是黑了许多,不过看着更健康,身上是短打的劲装。 “林毓离。”我喃喃唤着他,他回过头看着我,目光还是如以前一样纯澄,只是岁月的磨砺,他眼中有着些更甚往日凌厉的坚定。 三少爷挺直了身形看着我,又看着九王爷,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清平。” 他这样喊着我的名字,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喉头竟如堵塞一般说不出话。 身后的九王爷拉着我,对三少爷笑道:“既来是客,不如进去坐坐。” “不了,我只是经过这里,想来看看。”他怔怔的目光看着我道。 “你是去了哪里?你还好吗?”强压住喉头的汹涌,我出声询问。 他苦涩的一笑:“我在磨砺。天涯南北的四处压镖,和我娘还有毓汐。” 我点头:“那就好,只是素屏姑姑年纪大了,还有毓汐娇生惯养惯了,还把她们带回来吧毕竟这里才是她们的家。” “我会的,等我强大,我会回来。”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我。 我嘴角牵扯了笑容,很欣慰。 九王爷走上前,笑道:“我认识很多镖局,不如给你介绍几个。”他一面笑语说着,一面脸色阴沉的在他三少爷耳旁耳语。 我在后面愣住,刚要上前,九王爷回头笑道:“好了,我都告诉他了。” 三少爷冷哼一声,又对我笑道:“清平,我走了,我还会回来的。” 我点头,看着他义无反顾的往前走。良久,我揪着九王爷的胳膊:“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好话?” “你猜?”他回眸一笑,眼睛里绽放着醉人的风姿。 “快说快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揪着他胳膊。 他在我耳旁轻微的吐气蛊惑笑道:“我说你有了身孕。” “什么”我大惊愣住,顿时脸红到脖子:“你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有了你的孩子?” 正气愤懊恼的跺脚,九王爷一个闪身就进了贤王府,我追着他吼道:“你给我站住” (全文完)待续……后面的章节请到无错阅读或下载。网址:shubao2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57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