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妃》 芙蓉王妃第1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部分阅读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芙蓉初开:第一章 芙蓉血案] 寒风啸啸,凄厉骇人。 京师已近寒冬,落叶飘飘,树枝萧条,黑夜中,本该是饭后一家和乐的庭院门庭紧闭,或红墙青瓦,或木门萧萧。纷纷紧闭中,街道上,本该是灯火通明的闹市一片萧然,只有枯枝在寒风中摇曳。 荒无人烟的街道让人错觉,这不是天子脚下,繁华京师,集百官权贵之重地;而是边陲小镇,兵荒马乱之秋。 报更得壮汉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左右顾盼,神情惶惶不安,几道残影映在月光中,慌人心神。一声猫叫,惊得他们慌叫,抱成一团。哆哆嗦嗦着打颤,久久不敢站立,双脚发软地在街上惊惧发抖。 这个京师一片死寂……连动物都在悲鸣着,哽咽不安瞪大着双眼,看着这死黑的夜。 城南 墨黑森林里,不见月光,黑不见边,静……大地一片静谧,隐约中透着诡异的静。芳草洋溢活力,在黑夜中垂下了肩头,无力摇曳中,呼啸而过的寒风遗留一地凄淡。 月光寒人,逼人心魄地跳跃在这片黑林的上方,却进不去它遮蔽下的暗……偶尔几声鸟鸣,寂寞荒凉得回响在森林黑处。 忽而一阵猛烈寒风而过,万物狰狞不休,树影随之晃动,哗啦作响,幽远沉重,吹着寒冬的魅惑气息。 森林不深处,一名女子罗裙飘曳,一身嫩绿衣裙随风送香,娇丽绝伦,顾盼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润,恍如秋菊披霜,静若松生空谷,较之西施清丽,比乎王嫱艳绝。 这张风华绝代的美人脸上笑意佛面,如春风和煦,轻灵的大眼也笑意盈盈,手里一把软剑轻握,莹润的剑身在黑中闪烁着耀眼的白光,看得出来是一把绝世好剑。 她含笑把玩着,缓慢地轻拭着,如审一块稀世珍宝。 旁边一名少女端丽可爱,一身火红罗裙,别样妖娆魅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如雕像般的中年男子。 而被点|岤动之不得的男子浑身颤抖,粗狂的脸,浓黑的剑眉,狭小的眼睛通红,想发言又说不出话来,纯白的唇哆嗦着,额上冷汗淋淋,在寒冬的寒气中如泉般暴流不止。 女子的眼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向他,可他却感到明显的压迫和冷冽随之而至,气温较之寒冬又沉了三分,虽笑意融融,他却觉得比之月光还要清冷几分。 无害的绝色女子,无害的温泽笑容,却散发着比玄铁还要冰冷的杀气,轻轻地笼罩周围,慢慢地扩散着。 他的心脏快得在夜中清晰地响着,可爱少女唇角讥笑连连,他被点|岤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了,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对面女子轻悠地玩弄剑身,妖艳媚笑。比给他一剑更让他害怕颤抖,…… 魔鬼……,那名女子活生生就是地狱而来的魔鬼,蛊惑人间,没人能迫其三分。 他情愿受她一剑也不愿受此煎熬,绝望的煎熬……等了半个时辰,她一言不发,笑不离颜。他从莫名害怕到恐惧到绝望,女子把他的曾为军人的那份傲气削得分毫不剩,只剩下绝望的心跳和濒临破碎的男儿气概在黑色中逐渐消逝。 她如地狱而来的幽灵,勾人魂魄,一张秋水瞳眸含情盼顾,片刻妖惑,轻悠悠地装上了铁爪,冰冷的金属套在她娇嫩的右手上,突兀而和谐,黑漆漆地映着白光,男子看着她唇角越发妖艳的笑,心跳得几乎麻痹。 刀光一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逼对方的颈项。 男子没有发出喊叫,只有血脉割断的细微声响以及血液进出滴落的声音,有如在暗夜里弹奏着呜咽的音调。浓黑的鲜血滴在碧绿的芳草地上,点点殷红,似在讥笑着墨黑的林间夜色。 眼角依然带笑,似兰般温和的笑,在男子到底瞬间,铁爪抓住他的心脏,鲜血蜂拥而出,血淋淋地湿了一地,男子眼帘顿间暴睁,全身痉挛抽搐又倒不下去。 邪魅之气微掠过女子眉间,铁爪又进了几分猛然抽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出现在手中,看着手中还起伏温热的心脏,妖魅地笑着。 “真有趣,不是吗?”声音春意浓浓,暖人心田,在林间媲美出谷黄莺,清扬悦耳,一条人命在谈笑间毁于她手,如捏死蝼蚁般轻易。 回答她的只有惊起的夜鹰,似看到如此残酷无情的一幕,凄厉地鸣叫,声声寒心…… 一颗心被可爱少女收进了一容器中,女子慢吞吞地抬手,软剑啸啸,凌虐着旁边的一颗参天古木,片刻之后露出了一层白嫩的树干,女子媚笑着,收了软剑,竟收成一把普通匕首的模样,插回腰间。 左手从怀中拿出毛笔,沾着死者的鲜血,在纯白的树干上画了一朵血色芙蓉…… [芙蓉初开:第二章 刘家千金] 繁华梦至,人流熙攘的京城大街。以凤凰大道分割,沿着这条繁华至极的京师大道以环形围绕,屋舍梁檐相连,飞檐陡壁,绵绵的连向皇宫,屋脊高低错落,像是一条漫流汇合在那一端,皇权和富贵的梦乡。 京师北侧,一座府邸辉煌雄伟,高墙红瓦,青青藤蔓,墙院外百年老榕树欣欣向荣,枝繁叶茂,一片庇荫。 此乃大将军刘廷的府邸。 大将军刘廷十四从军,战功彪炳,二十五加封一品彪骑大将军,马背上戎马一生,一剑一箭,在血汗淋漓中捍卫着凤天皇朝的半壁江山。 如今太平盛世,南边平定,北边匈奴朝贡多年,世间一片歌舞升平,他还朝享受天伦永乐。 将军膝下有一男二女承欢膝下,长男刘枫,长女刘悠若,次女刘芙若,个个乖巧伶俐。朱门庭院深,楼台水榭并立,假山怪石嶙峋,环形走廊,景景相应。 玉石台阶,春秋满池芙蓉飘香,艳丽妖娆,暮冬雪梅凌寒独开,丝丝清香,这所府邸不似一般将军府匠气浓重,反倒是一片春意浓浓,诗情画意暗蕴其中。 后花园,落英缤纷,暮冬之际,寒梅迎风怒放,寒风吹越,偏偏花瓣飘落,一片粉红花海的世界,绝美丽景中,两名女孩在迎面感受着诗样情怀。朵朵花瓣落在其脸颊,竟相形失色。 微高的女孩十岁上下,穿着桃红撒花袄儿,肌肤雪白晶莹、吹弹可破,艳丽清润,眉间婉约之气飘逸,沉静秀美。 微矮的女孩八岁上下,银鼠皮裙,纯白坎肩,额上悬着一枚墨黑珍珠,和坎肩相应,魅惑迷人。那张粉睑宛如精工雕琢,似桃花瓣,白里透红,一对眼睛水汪汪,水灵灵,透着几许慧黠。粉妆玉琢的娃儿,可以预见在几年后,必是艳绝天下的美人儿。 同样沉静的气质,较之微高的女孩少了婉约,多了慧黠。 “姐姐,这阵花雨来得好,真香。今儿个,满园都是香气扑鼻,姐姐你说,要是能常开该多好”慧黠娃儿轻笑着,闭着水灵灵的大眼享受着浑然天成的美景和香气,一点也不怕这寒气逼人。 “傻芙儿,越美好的事物消逝得越快,哪能常在,寻常人的痴心妄想罢了”她也笑了,秀丽的容颜依稀能看出以后的花容月貌。带着宠溺的笑,扬起手心一片粉红,如雨下坠。 “娘亲说,雪快来了,等着雪一来,这梅该是令一番景象,到时候可以叫哥哥骑马到郊外畅快一回了,听说寒水崖的梅花也开得很绝丽,不比府中差呢?姐姐可否一起?”芙若俏声连连,笑语连天。 悠若宠爱地点点她的俏鼻,“你想看寒水崖的冰芙蓉,让爹移植一两朵回来,何必年年冒着积雪去看,还只能看着远景” 悠若爱梅成痴,芙若喜芙蓉成狂,寒水崖的冰芙蓉品种难得,盛开在悬崖峭壁上,花儿洁白纯净,如少女纯真可人,白雪纷飞时刻,与天地同色,是寒水一绝景,年年冒雪观花的人蜂拥而至。 “一两朵形只影单,怎堪比崖上朵朵簇簇,别样风采” “都是你有理”悠若笑语,转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步入后院,俏声扬道“爹爹……” 刘廷面带慈色,沉稳大气,正气凛然,军人的威严显露无遗,戎马一生的霸气此刻消逝尽了,面对的是他珍宠之极的女儿。步入后庭就看见他引以为傲的两个女儿在戏梅,姿色比之梅花更清丽秀美,笑语开怀。 “悠儿,芙儿……小心冻着了,小丽怎么也不看着点,多加衣服才是”轻声责备,却带不舍。 “爹爹,这天还没变呢,正是戏梅的好时光,你也一块啊”芙若笑着拉过他的手,作势要走。 “呵呵……爹爹这把老骨头,要被芙儿你弄散的”刘廷笑着,戏梅,对于一个握剑半生的将军来说,真是一桩怪事。连手心的女儿,那么娇嫩的手,唯恐一个用力,不小心就捏碎了。 “爹爹有事找我们吗?”悠若柔和问道,淡然笑着。 刘廷拉着两女儿同样娇柔的手,暖暖地握在手心,驱散着逼人的冷气,笑语“没事就不能找我的宝贝女儿们吗?” “爹爹,哥哥要吃醋了,昨儿他嚷着要把这梅林全砍掉,要把芙蓉池铲了,说爹爹太偏心,都不疼他”芙若娇声倩语,告状着,悠若在一旁沉静地笑…… “大男儿的,哪要爹疼,摔几个跟斗就长大,明儿让他舞剑,不合格就家法伺候”刘廷肃然着。 对女儿和儿子显然是两套不同的标准,女儿娇嫩,他宠爱之极,恨不得把天下奇珍异宝全捧到他们手心,儿子要保家卫国,继承刘家男儿热血,从小就异常严厉训练,不容有偏。三个孩子,哪个不是他心头宝。 只是儿子多了责任,所以不得不严厉。 悠若和芙若听了这话笑得颤动,刘枫看来又是一顿不好过了,姐妹俩隐约有幸灾乐祸之感。谁让刘枫没本事,打不过刘廷,只能欺负妹妹,以除怨气。 “明儿云王府有宴会,爹爹要去会几个老友,悠儿、芙儿谁跟着去?” “姐姐……” “妹妹……” 两人异口同声,之后又哑然失笑。 “老规矩” 芙若笑语,伸出粉拳,悠若笑骂着她狡诈,姐妹俩石头剪子布决定,每次都是芙若赢,这次意外的,芙若输了。 所以,去的人是一直闭门不出的刘家三小姐——芙若…… [芙蓉初开:第三章 缘起] 华丽的马车上装了暖炉,暖人舒适,芙若一身沉香色水纬对矜衫儿搭着玉色罗裙,娇俏迷人。兴致缺缺地撩起华丽的珠帘,瞄了两眼就放下。她不大出府,除了和哥哥骑马奔腾时的畅快能让她有出府的冲动外。平时多数呆在府里,极少涉及市集,常听府中婢女提起府外如何如何,却勾不起她的兴致。 若有时间,她宁可和哥哥一起读书,和娘亲一起下棋,或许一人在芙蓉池边享受清香宁静,府邸一片诗情画意,对她来讲是世外桃源,合家和乐,嬉笑连连,无拘无束,似展翅欲飞之苍鹰。 那似樱桃般的红艳小嘴,此刻正微微轻咬着,显出她的不耐烦,一旁的侍女十五上下,伶俐地说着玩笑,逗她开心,芙若听着只是敷衍着笑笑,讲了好几百遍的笑话了,都没换过一次,她都能背了。 马车停了下来,侍女先行下车,搬来一个矮凳,芙若踩着矮凳,娇小白嫩的手被刘廷牵在手中。 他笑着点点芙若俏鼻,宠溺万千“开心点,就一次宴会而已” “是,爹爹”芙若乖巧地应着。 慧黠的眼眸半闭,藏了真正情绪。冷风寒人,不若马车暖和舒适,朱红门,金黄字,两蹲大狮子石雕在门口两边,威风凛凛。暗噘着嘴,芙若轻扬着笑脸,看着里面走出一名中男子。 藏青色的长袍,简单大方却贵气逼人,一脸带笑迎了出来,“刘将军,欢迎之极,欢迎之极啊” “云王爷,别来无恙!”刘廷笑吟吟的,左手牵着芙若,右手伸出,友好地打着招呼。 “真是逢壁生辉啊”云王爷热情地招呼着,看见旁边的芙若,惊叹道“好俊俏的女儿,想必这位就是令千金” “对,小女芙若”转而捏捏芙若的手,她仰起脸,娇声笑着问安“芙若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呵呵呵……好伶俐的丫头,来来……将军请!”云王爷一路领着他们至盛宴处,看着小芙若眉间沉静,脚步稳重,不惊不惧,不好奇王府中金碧辉煌的一切,不急切,不张望,只是安静地跟着刘廷的脚步,暗叹着,这轻灵碧玉般的人儿,长大不知是何等绝色和何等的风采照人! 几位身份尊贵的大人早就等在那里,一看刘廷过来,纷纷打着招呼,几个虎将更是热情澎湃,激|情四溢。芙若一一见过他们,始终带着娇笑,风度翩翩,只听见他们的赞叹声此起彼落,她笑着,心中暗暗叫苦。 他们说了什么她根本就不想听,因为从小听着府里的丫头侍卫们还有爹爹的旧日部下们说着,腻了,什么绝代风采啦,倾国倾城啦……她早就百闻入耳。 众多官家子女在席,听爹爹说,官家宴会带儿牵女是常态,一来可以见见世面,二来可以寻觅未来亲家……她轻笑,爹爹的目的明显没有第二项,否则为何不介绍她认识其他官家少爷,反而带在身边护着,唯恐有人觊觎。 端庄的用餐礼仪,无所挑剔的微笑,芙若掩饰着心底滋生的无聊和烦闷。 隐约看见他们谈论起如今朝廷立储风波延续着,太子无能懦弱,四位王子虽各个年轻,却竞争激烈,朝廷现今一片风声鹤唳,大有惊变之势…… 芙若抿唇,秀美的眉微蹙,悄声和刘廷说了一声就溜了出去…… 王府庭院和将军府大相径庭,却少了一分柔情和含诗情怀,后花园中,一片美景映入眼帘…… 是芙蓉,满池芙蓉盛开,在寒冬中含蕊待放,颤抖娇羞地展示着自己的风姿和卓越,在寒风呼啸着骄傲地昂首挺胸。粉红中带着点嫩黄的色彩,芙若从没见过如此飘亮的芙蓉,夹在池中的还有纯白洁净的冰芙蓉。一池春色迷人。 芙若激动地凑近花池,轻声赞叹,家中芙蓉早就枯萎,一池冷清,可这里的芙蓉却开得美轮美奂,玉池碧阶,步步而上,娇嫩的手在池中搅动一池春水,碧波涟漪,似觉得有趣,反复搅动着,冰凉的池水冻得手通红,却越发有趣地戏弄着。 闻着暗香,芙若轻笑开怀,一扫刚刚的沉郁,娇笑轻荡,顿时芙蓉较之失色,映入池底的笑脸绝艳绝伦。 而殊不知,她如此娇笑连连的万般风情落入不远处楼亭中一少年的眼中,少年俊秀挺拔,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似海深沉,剑眉挺鼻。一身纯白的衣袍衬得他清华俊逸,如风润泽。年纪不大,十四五上下,全身却隐隐透出凌厉之气,俯瞰天下的气质在寒风中慢慢地飘散着。 如海深沉的眼惊艳地看着对面绝色的画面,蓝天白云,寒风呼啸下,小小的娇人儿倩笑连连,眉目含情,有趣地逗弄着满池冷水,在荡起的池水涟漪中似兰幽静,似临风芍药,如润露牡丹,满池芙蓉比之不及一分。 寒风吹拂长发,调皮地跳跃在脸颊,轻手拂拢,万般风情在其中,少爷眼光如潮,越发专注…… 今日宴会,来访者甚多,家家权贵,牵女带儿更在不少,谁家女儿有此娇态,隐约之中倾城之貌以初现端倪…… 手搅动的池水涟漪一片,他向来如冰的心崩裂出一块角落……嫩白的手,在轻佛着,似水,亦似君心。 亭台上,棋局困,心思不知其解,芙蓉池边,心茫然,恋恋不知已动…… 似有如火视线紧逼,芙若抿唇,娇笑抬头,毫无掩饰地撞见对面亭台上少年如海深沉之瞳眸,两人同时一怔……芙若笑容轻轻敛去,在俊挺少年身上探索,气质不凡,风度翩翩,一看就知非池中之物,暗自回想起刚刚宴会上,众多官家子女中并无他身影,他是何人? [芙蓉初开:第四章 棋局] 少年稳立凉亭之中,不退不缩,任她打量,同时也在寻思她的身份,如此幼龄娃儿,处事待物如此有心思,不似一般的官家小姐婉约含蓄,她大家之气翩然而逸,灵秀的大眼透出疑惑…… 有趣!少年勾起完美的弧度,轻笑……这无聊的官宴中有了她,并不无聊…… 芙若含笑起身,优雅地整理衣冠,轻步下了台阶,往凉亭而去…… 寒风潇潇,淡香馥郁,团团围绕鼻尖,少年看着她渐行渐近的身影,小小身影在寒风中迎立,宛若瑶池吐蕊含芳的一朵芙蓉,圣洁而清华,在走进亭台,也走进如冰天地,暖了一角。 “小姐有何赐教?”少年见她笑意盈盈,已入凉亭,笑语。 “打发无聊时间而已”石凳上辅上了深红软垫,隔绝了寒冬冰冷,暖暖的,芙若坐着,见棋局上黑白两子正对峙,厮杀甚猛。 “小姐懂棋?”少年也坐到对面,凌洌之气消尽,如风和煦,微讶,个头不足他肩胸的娃儿才八岁上下,能懂得其中学问。 “略知一二”她谦逊地答着,稍微看了一圈,抬起头来,笑问“公子是府上人?” “小姐又是谁家千金?”他不答反问。 “我?呵呵……远方客人”芙若轻笑,眼底暗赞,好难缠的人物! “我亦远方客人,同小姐一样,消磨时间而已” 芙若秀眉轻展,状似无意轻喃“这府上主人待客之道如此之差,竟让两位远方客人深感无聊,这宴会,失败!失败!” 少年轻笑,好聪明灵俐的丫头,她当真还是娃儿?且试她一试。 “既是无聊,小姐可解在下疑惑,这棋局,该何解?” 芙若看了一眼,红唇微翘,煞是可爱,她纤指一点其中一枚白棋,整个棋局顿时活力四射,起死回生。 少年大讶,不可置信地看着棋局,暗自钦佩,他苦思冥想许久终不得要领,没想到一名娃儿随手动动,一招反客为主,逆转乾坤。 他自小蕴于此道,以为是各中高手,没想到今天竟在一小丫头面前落败,骄傲的心被打击得摇摇欲毁,挫败之感油生,亦不服气。看着对面浅笑盈盈的女孩,带着万般自信风采,他眉间微锁,丝丝逼人寒气外冒,忽而又消失不见。 勉强笑语“既然小姐精通此道,不如战上一局如何?” 芙若微愣,暗讶,抬头望去,精灵的眼眸转动一圈,锁在他腰上明玉,闻着满庭芙蓉清香,开口“既要战一局?公子赌注为何?” “赌注?”少年不解,眯起双眼,如兵刃寒人。 芙若视而不见,依旧笑语,幼声幼气“没有赌注,显得无趣,公子若想下,本小姐就赌你腰上的那块玉佩,如何?” 少年一震,炯炯有神的大眼迸出怒火,冷冽之气低沉逼人,沉怒地瞪着对面轻松舒适的娇人儿,她谈笑间字字凌人,看似温润如风,实质霸气凛然,这样的娃儿,要他腰上的玉佩? 她可知这玉佩是他用以定亲的信物,对面的她娉婷娇美,一点也不被他的怒气所惧,依然笑得如沐春风,明明是寒冬,凉亭之中却温暖如春。 微风轻扬,池水轻漾,两人对坐,看似和谐,实质玄机暗藏…… “公子既有不舍,那就作罢了,不强求” 暗讽他胆小怕输,少年敛去怒气,反笑了,解下腰间玉佩,碧体通绿,隐隐透明,看着是一块罕见绝品,少年轻拂玉佩,余温尚在“小姐,赌注已在,是否归小姐所有各凭本事,不知小姐赌注为何?” 芙若咧开笑颜,随手拉出挂于颈项间从不离身的玉坠,浅绿绕着深绿,中间一抹殷红,是一朵艳丽清润的玉芙蓉,世间少有。 “这个,配得起公子腰上珍宝,不过不用解下,你拿不到”芙若自信翩翩地放开手,胸前的玉芙蓉夺目艳人,与她相映,别有一番风采。 少年也不计较,两人开始凝神在棋局上厮杀,芙若之术完全学自母亲,平常闲来无事,常陪姐姐母亲下棋,其术甚精。少年也是自小学习此道,棋术比之芙若,也不拙。 一来一往,棋逢对手,互不相让,只有风中吹送的旋律在轻扬。 片刻之后,芙若轻笑,“你输了”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一盘死棋,深感挫败,他竟败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意料,看着芙若把他的玉佩收在手心把玩,却笑了。 玉佩名贵,润泽含温,一面是栩栩如生的龙姿,一面是雕刻着‘东方’,是姓?芙若低头寻思,她虽极少出门,却听得爹爹姐姐经常讨论京师权贵,个个深入在心,搜索着京城之中姓东方的权贵,能是王府的入幕之宾,又姓东方的权贵并不印象,暗自奇怪。 少年见她深思不语,轻笑,眼中寒芒淹没,此般年龄,此般智慧,若是男子,必是权臣将相之辈。 “玉佩已归小姐,可否告知芳名?” 芙若一笑,“区区一名字,不足公子挂齿,这玉佩,我暂替你保管,他日有缘,能在棋局上赢我,必定归还” 少年深思,眉头紧锁,这如迷的幼女,像一团迷雾,引人窥探,却又不得见其真实面目。 “可否请问小姐,在下自认棋艺与小姐不想上下,到底输在哪里?”少年沉思,问道。 芙若娇笑,暗自佩服,这才是君子风度“公子棋艺远胜于我,输在兵法” “兵法?” “下棋如同行军作战,部署谋划亦合乎兵法,公子输在此道,非输在棋艺上” 少年大惊,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名孩童,又一次疑问,她真的是孩子吗?如此晦涩难懂的兵法,从她口中而出,如同戏言。 可这话也暗自震惊着他的心,兵法两字深深地印上了他心。如同芙若秀美绝伦的笑脸,同样印上心,谈笑间划下痕迹……轻轻又微疼的痕迹。 正在此时,一书童模样的少年轻步入了亭台,本欲告知他有事回府,却看见旁边的芙若,惊艳地看着她,直了眼睛,恍惚之间似是看见了翩翩欲飞的小仙女。 直到一声不悦的声音响起,看见主子冷如冰霜的脸,暗自叫苦,颤抖地附耳过去,片刻之后退了开来。 低着头,眼角偷偷地瞄了几眼芙若,近距离看她,更觉得不似凡人,美得如梦幻般飘缈。 少年眯着眼,起身笑语“今日府中尚有事,他日有缘,必定相见,玉佩,小姐请妥善保管” “一定!”芙若亦笑,起身深鞠一躬,少年近前,轻扶起她,近身清味绕鼻,唇角带笑,芙若略一怔,退开身来。 目送他们离开,寒时如如履薄冰,温时如沐春风,此少年给她的感觉甚不真实,极少能有人能和她对谈至今尚不让她觉得烦闷。 果真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而远去少年,眼光冷冽异常,寒面问道“凉亭之女,在前方宴会可否见过,谁家千金?” 书童哈腰,惊恐万分,连忙禀报“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隐约听见有人唤她芙儿” “芙儿……”少年轻喃其名,温笑赞道“果真人如其名” 摊开手心,竟是一颗罕见的玉芙蓉吊坠…… 芙儿啊芙儿,别人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 [芙蓉初开:第五章 缘错 一] 凉亭之中,芙若轻佛着温润的玉佩,冥想着,东方,该是个姓氏,京师之中,何人姓东方?印象之中并没有,嗤笑着,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呢? 正寻思间,一阵吵闹声随之而至,紧接着是一阵暗香飘来,芙若下意识皱皱眉头,抬头,就见一名女孩带着一群奴仆丫头而来。 女孩同她一样年龄,一身粉色绸缎,嫩色罗裙,随风而飘,眉间一枚金碧吊坠,小小的脸上艳如桃李,在众星捧月间如披露玫瑰,清润夺人。 芙若一怔,原本以为她姿色世间少见,眼前女孩比起自己也不逊色,柔中带娇,可见日后也是倾城之貌。 身边一名老嬷嬷,身段稍微富态,眼光锐利,隐约凶狠之色浮现,六名侍女分站左右,同色衣裳,香气飘溢,这阵势?欲意何为? “你是何人?”女孩娇声问,带点笑意,好奇地坐到她对面,刚刚少年的位置。 “你又是谁?”芙若凝眉,扫了一眼那名自入内就眼神凶狠的嬷嬷,暗自猜测她的用意。 “大胆,你可知我家郡主是云王爷的掌上明珠,还不快快行礼”那名老嬷嬷狠声喝着,怒瞪着她。 芙若冷笑,小郡主?这府邸的主人的女儿,她不理会那名嬷嬷,沉静地看着她,柔和的脸庞,无害的面容,她为何来找她? 见芙若不哼声,嬷嬷恼怒,似在王府地位极高,少有人敢公然反抗,脸色涨得通红,阴险地眯起眼,走进芙若,冷声道“臭丫头,你傻坐着做什么?还不给我们郡主请安,在郡主面前,有你坐的地方吗?” 芙若依旧不理她,看着她对面的小郡主,娇笑着,在等…… 对面的小郡主也笑着,不语,微微地向她点点头,娇声劝道“奶娘,都是孩童,何必认真呢?你退下吧” 郡主奶娘见芙若对她的话闻不入耳,神态看似讥笑,她活了大半辈子,在王府享受雨露之恩,何时会让一名幼龄丫头忽视如此。狠狠冷笑“郡主您大人有大量,自是不计较,可尊卑有别,她对你不敬就是对整个王府不敬,待老奴帮你教训教训她”说着扬起手,就向芙若的脸颊挥了过来。 四桌侍女一阵惊呼,个个大惊失色,纷纷看向郡主,她依然坐在软垫上,轻笑着,似观看似又劝止不住。 芙若冷笑,他爹爹是沙场战功彪炳的大将军,她哥哥自小跟随之练武,她在一旁学了不少,虽是皮毛,对付一个只会蛮力的老嬷嬷来说,足够了。 偏头闪过,右脚使劲一勾,奶娘防备不及,摔倒在地,芙若起身,娇笑着,一脚踩到她身上,笑语“尊卑有分,你这个老奴有在做什么?” “你赶快放开我……”芙若虽小,哥哥逼着她扎马步时实实在在,脚下力道完全不似一名八岁孩童。 芙若讥笑连连,旁边婢女不敢哼声,被压在地的奶娘狼狈地想扒开芙若的小脚却无能撼动分毫,猪肝色的脸涨红着,求救地看向郡主。 小郡主到奶娘倒地时脸色微变,轻笑“小姐海涵,我府中奶娘做错事自会惩罚,可否放开,稍后本郡主自会惩治于她” 芙若冷笑,看了脚下老妇片刻,放开脚,她笨拙地站起身来,作势要到郡主身边而去,芙若冷冷地道了声“跪下!” 她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芙若,又看看郡主,紧接着狠毒地瞪着她,小郡主也是微微一愣,看着芙若风姿万千地坐回座位。 “小姐何意?”小郡主问,声音暗含不悦。 芙若慢吞吞地扬起笑,双手拢拢被扰乱的秀发,含笑道“郡主,你是主我是客,主人轻待客人已是不对,纵容手下贱婢侮辱客人更是无理。素闻云王爷为人光明磊落,褒贬分明,奴仆却如此嚣张狂妄,恃宠而骄,难不成,好竹亦能出歹笋” 若不惩处奶娘,就落人口舌,若惩处奶娘,就应了她那句,好竹亦能出歹笋,暗骂自己,这招分明是让小郡主进退两难。 芙若一席话讥讽连连,句句如刺,直刺小郡主,旁边婢女深呼一口气,这摆明了就是指桑骂槐,纷纷惊惧地看向小郡主,她面色红彤一片,似羞愧似恼怒,眼角瞥见芙若手中的玉佩,扬起笑,柔柔道了声“奶娘跪下!” 奶娘私有不甘,不依,小郡主笑容一收,厉声道“跪下!莫让别人说我王府连管教奴婢的能力都没有”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喔,看文的亲亲们,晚上也可以来敲敲,就可以明白小郡主的心思和为何缘分错过了喔。 [芙蓉初开:第五章 缘错 二] 芙若倩笑着,也不说话,看着奶娘涨红了脸,不甘地在芙若面前跪着,时不时狠戾地瞪着她。 “奶娘说尊卑有分,她一届奴仆,凭借着主子的宠爱就为所欲为,竟以下犯上,小郡主,依你们王府家规,奴婢对侮辱客人,我该请教王爷,该当何罪吗?”看着奶娘徒然睁大的眼眸,芙若轻笑着,如兰灿烂芳香。 奶娘似乎没料到芙若有此一问,料想不到才八岁幼龄却如此难缠,顿然浑身颤抖……小郡主更是蹙眉,冷冷地望向芙若,一池芙蓉飘香,盈盈浓郁,而世间罕见的两朵芙蓉却暗自较量。芙若含笑,郡主含怒。 “奶娘道歉!” 老妇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似不甘又似无奈,狠狠地道了声“奴婢知错了!” “如此而已吗?”芙若依然笑如清晨朝阳,暖佛人心,语义却与天气同温。 小郡主不禁动怒,眯起眼,要不是为了她手上那块玉佩,她也不至于在这里受她摆布,不该心软,早该听奶娘的计划……这样什么事也没有。 “你想如何?” 芙若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轻轻地触碰着东方这两个字,并不立即表态,转而看见地上老妇凶狠的眼神,冷冷一笑,“若不是我自小跟着哥哥练点拳脚,如今脸上该红肿一片,惨不忍睹” “你……”小郡主气红了双眼,看着她从容飘曳的流姿倩影,怒上心头,矜贵的娇人儿哪受过这些气,面对着和自己姿色不相上下的女孩,却又毫无办法,冷冷道了说“奶娘掌嘴!” “郡主……”奶娘不甘地大哭,悲凉哀寂。 “掌嘴!”柔柔的声音,响起时有点寒意,本是寒风呼啸的初冬更冷了三分。 啪,啪,啪……巴掌一声声响起,沉默地回荡在凉亭中……旁边奴仆虽乐见平常飞扬跋扈的她能有此下场,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战战兢兢地看着郡主的侧脸。 小郡主扬起笑“我叫云宛芙,小姐芳名?” “刘芙若”名字中竟都有个芙字,转头看着满池芙蓉,怪不得,暗自思量,这郡主,王爷该是宠爱之极,否则不会连寒水崖的冰芙蓉也移植家中,低头看着奶娘拼命掌嘴,唇角微肿,蹙蹙眉“够了,你下去,看了就省心” 小郡主使使眼色,一名侍女在上前扶起她,望了郡主一眼,微微颤颤地下了凉亭,消失在转角处。 芙若本不想多呆,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早就被她看穿,才能够微惩奶娘,可她用意何在?当真是寻麻烦这么简单吗?看郡主像个聪明人,不会做此不明智之事,烦透了!刚走了一名难缠的少年,又来一名难缠的少女。看来今天她不宜出门,为何输给了姐姐呢?从来没输过啊? 正在寻思着,又是一阵吵杂声而来,芙若微惊,看见爹爹和云王爷匆匆入了凉亭,身边跟着奶娘,而不远处却跟着几名侍卫。 “爹爹”芙若起身,小手随之被拉入温暖的掌心。 刘廷担忧地问道“没事吧?” 芙若还没反应,一旁的奶娘厉声喊道,脸上红肿一片,手指颤抖地指着芙若“王爷,就是她,是她偷了郡主的玉佩,还让奴婢掌嘴……王爷,你要为奴婢和郡主作主啊!” 刘廷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冷冽之气入寒铁,寸寸蚀心,奶娘吓得噤声,后退两步,云王爷步近云宛芙身边,沉声问“芙儿,出了何事?” 芙若有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玉佩,原来她的目标是这个玉佩,芙若依旧笑如春风,可……掌心紧了紧,温泽的玉佩还没熟悉够她的体温。 “爹,是这样的,女儿在后院不小心丢了块玉佩,这位小姐捡到了,不愿归还,奶娘好声劝言却被她喝令掌嘴,女儿……”云宛芙催泪涟涟,柔声悲道“女儿不在意那块玉佩,可这位小姐欺人太甚,奶娘她……” “芙儿……乖,别哭了,……”云王爷心疼地拍拍她的背,转而看见芙若手中的玉佩,声音肃然“刘将军……” 大有责备和勒令芙若归还的意思…… 刘廷牵着芙若的手紧了紧,芙若秀眉微蹙,抬头,不看郡主,不看王爷,但看刘廷“爹爹,信我吗?” 刘廷轻笑,他女儿是什么脾性他会不知,坚定地吐出一言“信” “刘将军,你女儿把我女儿欺负成……”云王爷看着刘廷,怒道着,还没说完就被芙若打断…… “够了,别说了……”所有人一愣,均看向她,云王爷脸色有点挂不住,芙若握着玉佩的手紧了又张,张了又紧,少年的脸在脑海中闪过片刻,……咬咬牙,玉佩往桌上一扔,依然笑着“这本是我赢得之物,小郡主若是喜欢,说一声就行,何必唱作俱佳地演戏呢?” 不顾众人讶异的眼神,她冷笑着“我以为好竹出了歹笋,原来是歹竹出不了好笋……哼,爹爹,我们回家,这里快闷死我了” 马车里,芙若没了笑容,旁边的婢女不敢吱声,第一次看到刘家三千金脸上没了笑容,记得第一年进府时,管家领着她进了一座芙蓉飘香的院落,告诉她,以后三小姐就是他要伺候的人。那时候她好开心,能随身伴在一个玲珑绝丽的女孩,她觉得她运气很好,特别是她笑得甜蜜动人。可渐渐的,她发现,王府中最难伺候的人就是她,也觉得她笑着好可怕,人怎么可能老是笑着,生气也笑,开心也笑,笑容虚幻缥缈,根本弄不清楚她的心思。现在却觉得没了笑容的三小姐更可怕……轿里明明暖火四溢,隐隐之间她有点冷了,微微颤抖着…… 顿时马车停了,婢女往前绊了,倒在她脚下,芙若蹙眉,刚想责备,帘子被掀了起来,刘廷笑道“芙儿,马车上闷,出来,爹爹带你驰骋一番” 片刻,马背上,父女俩轻悠地晃着,刘廷拢拢她的秀发,歉然问“那块玉佩很重要吗?” 芙若怔住了,刚刚握着玉佩的手心又紧了紧,忽而松开,扬起笑,声音散在空气中“爹爹比较重要” 傻女儿,知道她的话还有一层意思吗? 那块玉佩也很重要…… [芙蓉初开:第六章 逢变之夜 一] 凤天皇朝,民风淳朴,帝登基之初,四海升平,一片顺逆,政治顺治康廉,朝野官风正气。百姓赞言,天降福泽于民间,得自贤明之君,人人均了安居乐业。 文有南王楚天,武有将军刘廷,一文一武,守卫着凤天皇朝的大统。王侯将相,人人津津乐道。 太平年间,高庭之上,年年捷报,月月顺治,帝自欢心,享乐宫廷,百事少理。独宠后宫韩氏,日日享乐,韩氏一门专宠,或御赐良田百亩,或是一夜之间,官升三品,外戚势力庞大,专权之势初显。彩衣丝竹飘曳京师朱门红墙,隐隐之中,腐气蔓延。 帝有七子,太子年方二十,皇后王氏所出,血统高贵,性谦和良顺,孝慈双全,民间名气胜传,人人称颂,而朝官评言,少果断,多优柔,非帝王之才。其余六子,年尚幼,二皇子乃韩氏所出,性好大喜功,阴驽残酷,年方十八,深受韩氏所宠,肆意妄为。三皇子常年卧病在床,不问世事。四皇子不受帝宠爱,常年禁足深宫,不受争位所困。其余三位王子野各成一派,朝官之中有其势力所在,后宫朝廷均闻其肃杀之气。 自古王宫是女人最大的悲哀,也是家之完美最残破之处,家不像家,兄不像兄,弟不似弟,为了一袭明黄,人人自危,人人争夺,流淌的鲜血中,谁会在乎哪一丝是自己亲兄密弟之伤痕。 自古人人可以仰首景望王权之上,飞龙翔天,可谁人能看到龙椅之后的皑皑白骨。 京师已是皑皑白雪,皎洁的雪花无声的自夜空中纷纷飘落。眼前一望无垠的大地满是雪的痕迹。整个天地白茫茫、凉沁沁,?br /gt; 芙蓉王妃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部分阅读 沁,地面上覆满了皑皑白雪,树枝上挂着雪花,屋顶也犹如铺上了雪瓦片。寒而不冻,静谧而不死寂,万物似乎在这样的美景中沉睡。 刘府书房之中,刘廷眉头深锁,今日朝廷之上,逼人之气犹在眼前,帝中年之态,眉间已显疲态,夜夜寻欢,怎能有力处理朝政,而朝中韩氏一门独霸,把持朝政,昔日朝廷忠臣柬士,或流放,或下狱,连楚王也极少过问朝政,意在自保。佞臣专横,已无法无天,太祖祭祀,年年帝必前往,为凤天皇朝祈福,今年却借故不去,令二皇子代之。 刘廷柬言,既是祭祀,帝若不适,太子是最佳代替人选,怎么也不该由二皇子代之,言辞之间暗讽韩氏一门专权,二皇子急功近利,字字正气,句句真言,却得罪了韩氏一族和二皇子。 朝官之中,刘廷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帝自顾其三分,改由太子代之入太庙,祭太祖,为百姓祈福。下朝之际,楚王叹气,说当众得罪韩氏,非明智之举,告诫之近期内必有祸事,令他回避京师数日。 刘廷拳紧握,他戎马一生,何曾弃军而逃,韩氏把持朝政,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从不当逃兵。庭院寒梅飘香,隐隐香气传进鼻尖,一阵银铃笑声随之而来刘廷顿时精神焕发,一扫适才烦闷,有了笑容。 起身推开窗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庭院中,他引以为傲的两个女儿和儿子正在追逐戏耍,在梅花飘雨中绚丽地跳跃着,天地一色,雪飘然而落,点点落在肩头,别有风采。 枫儿,悠儿,芙儿,他的三个孩子,他戎马一生,为了国家安逸,为了守护别人的家园,更为了刘府一角欢笑…… 明天,该把孩子送走了……刘廷倚窗油然而叹。 戏耍中,芙若突然抬头,凝眉,随之笑语“姐姐,哥哥,好像快变天了,明天雪该下得更大些了” 夜光飘洒,寒风呼啸,屋外阵阵雪花更似鸿毛,飘飘洒洒而来,在夜间无声无息地为京师裹了层银装,枯枝上积满了堆雪,随着雪花加重,不负重荷,吱一声断裂了…… 芙若睡得极不安稳,窗外寒风一直呼啸着,如魔鬼在咆哮,那声响,扰得她翻身无眠,灵活漆黑的大眼在昏黄的烛光中如明珠般耀眼,心里隐隐有点彷徨和害怕…… 芙若起身,披了件雪狐棉袄,暖和身子,轻轻地出了内室,外室比内室冷上几分,她的贴身婢女正趴在桌上睡觉,冻得手背青紫,芙若微微蹙眉,从软垫上拿起一张棉袄,轻轻地披在她肩上,侍女转了个身,依旧酣睡不醒。 她爬上软垫,拿起一幅未完的刺绣,后天就是刘廷大寿,她正想亲手刺一幅青松戏竹图给他……片刻之后,她轻声痛呼,针不小心扎在手指上,鲜血流出少许,沾红了少许丝线,红的刺眼。 芙若手脚有些发颤,这是她从没有过的情绪浮动,明明温暖的室内却寒如玄冰,她不仅的心浮气躁起来,放下刺绣,本想回室内休息,转而却出了房门。 冷风嗖嗖地灌进雪袄里,芙若沿着回廊走去,她想去找姐姐聊天,撇见书房烛光轻微地摇曳中,暗自惊讶,突然,一丝从不远处传来的猫叫声引起她的注意,透过走廊上的镂空,看见刀光一闪,快如闪电,一名黑衣人手起刀落间,两名侍卫无声倒下,连惊叫都不及。 [芙蓉初开:第六章 逢变之夜 二] 芙若瞪大瞳眸,捂住嘴巴,又看见三名黑衣人随之而来,一人从怀里拿出一瓶子,倒出少许液体,滴在尸体之上,白烟顿起,吱吱作响,片刻之后,尸体化成一滩血水,除了衣服什么也没留下。 透过镂空窗,芙若清楚地把这一幕收进眼底,骇然地吞了口水,第一次她看见如此恐怖的杀人招数,连尸体都没留下来。她全身发抖,转头跑向书房。 “爹爹……”芙若惊惧地推来房门,看见爹爹正和一名男子在说话,看见她进来愣了一下。 芙儿从没如此失态过,发生了什么?刘廷向那名男子点点头,示意他等等,芙若已冲到他身边,紧张地拉着他的手“有人闯进我们家,杀人了,在前庭” 虽然害怕恐惧,芙若不再发抖,冷静地告知刘廷事情的始末。 “将军,他们动作如此之快?”旁边男子听完握紧了腰间宝剑,芙若侧头望去,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俊朗有神。 刘廷沉吟片刻,抬头“裴良,你去叫醒枫儿,不计一切代价带他出府” “将军和夫人小姐呢?” “别管我们,带枫儿走,这是军令!”刘廷沉声道,威严之气顿生,裴良稍微思考,跪地,扣了三个响头“末将得令,势必不辱使命!” “裴良,枫儿我就拜托你了” 裴良眼圈微红,咬牙起身出去,刘廷低头看着芙若,默默无语,该怎么和她讲呢?这朝政之事,最终连累了家人,本来只差一晚就部署好一切,还是晚了,将军府应该被团团包围了,枫儿能不能出去还是问题,悠儿和芙儿……还有夫人…… 倒是芙若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安了下来,扬起笑容“爹爹,看来将逢家变,你让属下带走哥哥是不是害怕我们都死在这,府邸被包围了?” 刘廷轻笑,抱她入怀,三个子女,个个聪明,特别是芙儿,最能料定一切,任何事都能沉静应对,到了此时,竟还能笑如春风。让他汗颜! 房门开了,一阵冷风灌进,芙若回头,“姐姐……” “悠儿,你怎么过来了?” “爹爹,娘她……”悠若一头冲进刘廷怀中,悲声痛哭。 刘廷脸带悲色,揽紧女儿,心如刀割,他们竟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悲愤上了心头……红了眼眸。 芙若暗自饮泣,明了意思,她娘亲恐遭不测,泪水划过脸颊,她毕竟才8岁孩童,多聪明也抵抗不了这袭心得痛楚,疼爱的亲人骤离,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抬头看着刘廷。 悠若也收了泪,稳住心神“爹爹,怎么办?府中侍女侍卫多遭不测,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悠儿,你带妹妹,枫儿淘气,在梅林墙角那里挖了个洞,能出府,你带着妹妹出去,能走多远走多远……赶快!”刘廷冷静地吩咐着,拉过两人的手。 “来不及了”芙若和悠若同时叹道,鲜血的味道已经清晰地问道,书房外庭院的闷哼也略微听闻。 刘廷手心一紧,慌忙把悠若藏到桌子底下,把芙若推至身后的檀木隔箱中 “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说话,知道吗?留着命,替爹爹和娘好好活着,听见没有!” 悠若、芙若流着泪,并没作答,刘廷又逼问,“说好,你们都是将门虎女,连爹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吗?” “好……” “好……”芙若和悠若哽咽着,答应。 刘廷笑了,分别在她们脸颊上亲了一下,起身,他要赌一赌,赌他们的粗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摘下墙上的佩剑,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几名黑衣人如鬼魅般闪了进来,无声无息,紧接着是另外一名男子,竟是认识之人,刘廷眯起眼睛,怒骂“走狗!” 云王爷冷笑道“将军又何必动怒,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你与二皇子作对,岂不是以卵击石,全无好处” 刘廷气得全身发抖,而隔箱中的芙若透过夹缝,朦胧间看见室内的情景,她认得云王爷,真好,那么毫无忌惮,连蒙面都不用了,芙若隐隐猜到这背后的意思,爹爹绝对逃不掉,姐姐卷着身子在垂泪,捂着嘴巴,害怕声音传出。芙若凝眉,泪已干,静静地看着外面,小手紧握成拳…… 刘廷举起剑,征战沙场的气势磅礴大气,正气凛然,云王爷放低了姿态,轻声道“将军有何必执迷不悟呢?二皇子说了,只要将军答应他以后为他效犬马之劳,他就不会计较,也会饶将军一命” “云仲,你住口!本将军戎马一生,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等深夜闯我府邸,杀我家人,此时有惺惺作态地安抚,我呸!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认识你这等j佞小人”刘廷怒骂,声声铿锵有力。 云仲黑沉下脸,阴险地眯起双眼,“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挥手,身边如同鬼魅的六人随之而来,剑剑之逼刘廷咽喉。 晃掠如电的身形条宛如皎龙般的身形,刘廷的剑在六人间旋转,悠若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犹闻着刀剑抨击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声声沉入心底,下唇被咬得生疼,而看得清外面情况的芙若揪着心,看见如鬼魅般身影晃动的黑衣人,她隐约知道爹爹终究会抵挡不住,可还是存有一线希望,只要能脱身就好…… 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刘廷身子顿时麻痹,黑衣人剑刃上幽幽的蓝光泛着,竟然有毒……可已来不及,毒液慢慢地蔓延,随着他内力的运用迅速扩散……动作轻缓了下来,而黑衣人的动作却快如闪电,招招逼人…… 云王爷冷笑着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芙若的心揪得死紧,不安也渐渐扩大,刘廷眼见内力渐渐被封,心知不妙,眼角瞥见云王爷冷眼站在一旁,心底怒气丛生,趁着黑衣人变换招术之机,虚晃一招,擒住了云王爷,剑随即架到他颈上。 “住手!否则我要他的命”刘廷的声音虚浮极了,中气不足,毒液蔓延,他硬生生忍住,额头上的冷汗潺潺。 芙若松了口气,暗呼一声,随即又皱起秀眉,因为正对着他们,刘廷还不见云王爷脸上的笑容,她清楚见了,诡异笃定的笑,丝毫没有身为人质的慌乱。心暗暗为刘廷捏了一把冷汗。 黑衣人住手,手中的长剑泛着蓝光,油然指向他们,刘廷紧跟着后退,推至门边时,顿时睁大了眼眸,芙若倒吸了口气,泪狂奔…… 门后一男子,背后一剑,没入刘廷后胸,鲜血淌了一地,红的诡异和妖艳……刘廷手中的剑轻落,哐啷一声,回音震在芙若心中,隐隐作痛,……只能拼命地捂住嘴巴。 刘廷慢慢地转头,看清了身后的男子,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手愤指,似怒,似痛心……倒在一旁,结束了他辉煌的一生……临死前,耳边依然飘着沙场上呼啸振奋的声响…… 轻轻的巴掌声响起,云王爷的声音忽而响起,笑得轻狂“楚王对二皇子果真衷心,他日本王一定会为王爷美言几句” 楚王收起剑,冷笑“那就有劳云王了” 云王的有意刺探,他不得不配合,多恶毒的计谋,多残忍的结局,他结束了他好友的一生,竟然笃定了他会出手,要是他不出手,他日刘家就是楚家的榜样。 芙若过于悲愤,不注意到一只老鼠闯进了木箱中,吓着了她,低呼一声,不大,却模糊地传进了室内众人的耳朵,书桌下的悠若也清楚地听闻,书桌和隔箱就相隔一尺不到,云王爷眯起眼,示意一名黑衣人上前检查。 [芙蓉初开:第七章 芙若的誓言] 芙若暗自懊恼,心惊胆颤地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的身影,揪紧衣摆,悠若听着细如蚊蝉的脚步,判断着……她必须保住妹妹……咬咬牙,忽而从桌底下钻了出来,看见地上已然断气的刘廷,眼泪轻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原来是刘家二小姐……不愧是刘将军的后人,有气魄,有胆量……”云王爷冷冷地赞着,三分真四分假,楚王眉头稍微一皱又舒展开来。 “楚天,亏我爹爹还把你当成知己,九泉之下,我划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悠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爹爹得罪的人是二皇子和国丈”他和刘廷是多年挚友,刘廷又经常带着悠若过府一叙,对悠若喜爱之甚,心底曾有意结儿女亲家,可如今…… 只怕这个俏人儿也保不住…… “呵呵呵……”云王j笑“楚王,这是你立功的好时机,不是说你效忠于二皇子吗?让二皇子看看你的真心吧!” “云仲你……”竟让他下这样的手……何其忍心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云王冷笑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楚王,莫非不忍,要是二皇子和韩国丈知道……” 楚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进悠若身边,芙若提高了心,泪水止不住,暗自自责,要不是她,姐姐也不会……她拼命捂住嘴巴,刚看着爹爹被刺,难道还要看着姐姐被刺吗? 泪水湿了双手…… 楚天咬牙,收了剑,看着悠若怨恨的眼,秀美清丽的小脸曾经笑意盈盈,妙语连珠,如今却一片凄然地恨…… 单手在她胸前一点,悠若陷入了黑暗中,云王不放心,令一黑衣人上前检查…… “回王爷,断气了”黑衣人冷声道…… 一黑衣人倒出液体,滴在刘廷身上,片刻,化成血水,接着欲滴在悠若身上,楚天制止着“她总算和我有缘,可否让我亲自安葬了她,一个小孩而已,不用这么残忍” 云王想了下,点点头“明天,朝廷就会贴出告示,刘廷通敌叛国,居家逃窜……没想到他戎马一生,会遗臭万年……哈哈哈……” j佞的笑声回响着魅惑的音弥……楚王不作声,抱起地上的悠若,出了门,庭院中站满了侍卫,个个凶神恶煞,向云王报告,府中已无活口…… 知道他们全都走远,雪花片片从门外飘进,化了一地,芙若才敢放声痛哭…… “爹爹……姐姐……”声声凄厉,夺人心魂……小小的身子卷在隔箱中哆嗦,过多的悲伤汇集在她心头,一股腥甜,吐出鲜血,红了雪白的雪袄……凄艳绝魅…… 片刻之后,一名小小女童跌跌撞撞地走在雪地上,雪白的衣襟上一片腥红,捂住心口,一路碰撞在雪地走。 茫茫大雪中就她一抹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拉出一抹孤独荒寂的背影,在天地同色的雪白天地中,似有家归不得的孤魂野鬼……落魄游荡…… 厚厚的积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浅浅的痕迹,没一会儿,雪又添满地脚印,不留痕迹…… 绝伦的小脸同大地一个肤色,毫无血色,茫茫雪地空旷,绝无人烟,芙若跌倒在地……喃喃自语“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爹爹……姐姐……娘亲……哥哥,都走了,我不能死……绝对……绝对不能死” 芙若饥寒交迫,趴在雪地中,拼命地制止自己的泪水,娇嫩的小手冻得青紫,几乎麻痹,机械性地望自己口中扒着雪花……忍着这逼人的寒气,硬生生地吞进去……恨……开始一点一滴地积累……她幼小的心灵挤满了怨恨,疯狂地堆积…… 天地间,前一刻还是满庭温馨的家没了,将军府几十条人命,统统没了,……秀丽的姐姐,温柔的娘亲,调皮的哥哥……慈祥的爹爹……她从小幸福的家一夜间巨变,她的姐姐,为了保护她而亡,她敬爱的爹爹从此要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吧! 好一个通敌叛国,……刘家世代忠良,竟落得如此下场…… 她才八岁,却要承受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悲剧,要承受着如海深沉的血海深仇…… 从来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孤零零地在这茫茫雪地中,举目无亲,从没想到,她有一天饿得只能靠雪水充饥…… 不能死,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她要报仇……这无辜的人命,她幸福的一家,……她要讨回公道。 娇嫩的肠胃禁不起这样的折腾,钻心地疼着,芙若又吐了一口鲜血,挣扎着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竖起两只手指,冷声发誓 “我……刘氏芙若,在此对天发誓,他日定要害我家人之歹人血债血偿,以他家之血偿我刘家血债……为我爹爹洗刷冤屈,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拼尽她最后一口气,芙若受不住寒气和饥饿的双重压迫,软软地昏倒在地……任铺天盖地的雪花飘撒,她知觉远去……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可她清亮决绝的声音在茫茫雪地中久久飘散……悠远地回响…… [芙蓉初开:第八章 苏氏之女] 若说京师美人属谁,当属两朵芙蓉,一朵是云王府的郡主——云宛芙,一朵是京城暴富之苏家大小姐——苏绿芙。 见过她们两人的都说,芙蓉花仙再世,倾国倾城,艳绝天下,后宫三千粉黛相形为之失色,宛芙是大家之秀,甚少出门,见过其容颜之人少之又少,绿芙乃商人之后,年方十五就随父出门,脸上常年带着面纱,见过她的人也屈指可数。 可两人美貌却人人皆知,京师第一名妓见过苏家小姐也自愧不如,随后闭门绝客,不堪重负美人之名,可见非同一般。 相对于云家郡主,苏家小姐更为人之津津乐道。 苏家是京城暴富之家,苏怀仁年届中年,家中妻妾满堂,一正妻,八名小妾,绿芙乃正室所出,听传出生之时,天上彩霞满天,一片富贵祥和之气,命相家断言此女生来荣华富贵一生,其贵气也照佛身边亲人,。苏怀仁虽妻妾九名,膝下就一女,更是宠爱至极。妻妾之中不似平常人家争斗不休。反而和睦融融,如亲姐妹般相处,对绿芙更是视如己出。 苏老爷在酒酣之际曾透露,多亏了这个女儿,苏家才能富贵于天,合家欢乐,人人猜测是否绿芙帮他平息家中妻妾争斗之事。年方十五就随父出门谈生意,商界传言苏家千金巾帼不让须眉,聪慧绝伦,人中龙凤。其才情堪称一绝,妙语连珠,笑意融暖,既是绝色天下的美女,又是才情称绝的才女。 与之大过交道的人皆称赞不绝,令人既恨又爱……非寻常之才。 不管传言如何,自从绿芙接掌苏家生意开始,苏家财源滚滚,福禄荣至,堪称京师一富,苏家以布匹起家,经营绸缎酒家……而绿芙接手后至立开展药铺和青楼……只要是能赚钱的行业她都能参上一手。 在商界,有两名让人津津乐道的女人,一个是瑶光夫人,一个是绿芙小姐。 瑶光夫人也是近几年崛起的商场奇人,其作风残酷,短短几年内就建起了一个商业王国,掌握京城经济命脉,无人知其底细。不同于瑶光夫人商场上狠绝无情,绿芙温润如风,事事谦和……甚有口碑。 她在京师人人心目中已是一个神话,个个对她的一切皆好奇……却又揭不开她脸上的神秘面纱。 京师第一酒家——梅花楼。 日日高朋满座,喧闹非凡,不少王孙贵胄常聚于此,欢歌笑语连连,这是苏家的产业,在天子脚下繁华之地,这酒楼规模宏大,环境清幽,有包厢贵房,有寻常客座。不仅对京师权贵服务,也对市井小民服务,酒菜价钱有低有高。只要你有钱,都可来之一走。 梅花楼后面是一清幽小楼,是绿芙处理事务和会见贵宾之地,来客止步,高墙青青曼萝,小院小巧玲珑,一排松木青翠,满池莲花待放,芙蓉含羞闭颜,春风初佛,两棵梅花应景而开。 小楼里,暗香徐徐,檀木在香炉里燃烧,袅袅白烟而升,温润和煦的春风在此少了冷冽,多了柔和。 一名女子斜卧在软席上,美得笔墨难以形容,黛眉弯弯,盈盈水眸连夜里的寒星都相形失色,俏鼻小巧直挺,朱唇微微弯起时,所流泻的万种风情,可以让天下男子化为绕指柔。这张出尘绝俗的美颜,若临风芍药,似出水芙蓉,一身肤白如雪、肌理细腻,肩若削成,楚腰娉婷;衬出那凹凸有致、峰峦层叠的诱人曲线。 风情万千地含笑而眠,一本帐本轻散在旁,春风一页一页吹佛着,晃动着,吹着规律的音乐,似伴她入眠。桌上白玉杯中清茶还微热,散着白烟……无力飘渺。 小楼内流苏摇曳,闪进两名妙龄女子,一少女身着嫩绿绸裙,眉目如画,端丽可人,脸颊带笑,容如百合纯净;一少女眉目清丽,雪白绸裙,腰系粉带,娟秀如兰。同样秀美的两名少女,让人暗叹造物者之偏心和神奇。 “小姐,该起了,马车已备好,可以启程了”绿色少女轻笑上前,轻轻地推着绝色女子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摇着,不敢用力,似是怕伤着她。见她尚无反应,少女清笑,不依又喊了声“小姐……” 娉婷绝色之女眼睑轻开,如扇般美丽的睫毛轻微闪着,慵懒起身,伸个懒腰,睁开了明媚清澈的大眼睛,就是见惯了她这绝伦容颜,两人还觉惊艳,人怎可美丽至此,瞬间能夺人呼吸。 “奔月,你好吵,你看看冰月,多安静啊!”声如出谷黄莺,清脆俏皮,竟有点撒娇。 “是是是……都是奔月的错,奔月好吵,那小姐可以启了吗?”奔月也爽快地承认错误,随手从旁边拿起貂皮披风,披在她身上,冰月把绣鞋穿在她身上,很快就整理好一切。 苏绿芙笑语“奔月、冰月真好,你们小姐快被伺候成废人了” “小姐本身和废人相去不远了”冰月也淡笑着打趣。 一句话惹得奔月俏笑连连,苏绿芙也娇笑万千“要是你们都在,我这废人当得也挺舒适的” “小姐,八太太说你最近瘦了,要好好罚我们呢?回去好好求求情喔,又不是我们的错,对吧?小姐”奔月说着,随手收起帐本,整理好放到夹层上去。 “八娘就是太大惊小怪了,时下的女孩不是个个瘦如干柴吗?哪有人希望女儿身上多长肉的”绿芙轻步下床,风情万种流溢,徐徐风采照人。 奔月冰月飞快地张罗好帐本,熄了檀香,把面纱拿过,轻覆在她绝色之容颜上,绕了两圈,系好。 [芙蓉初开:第九章 凤凰大道纳贤] 华丽的马车驰骋在华丽的凤凰大道上,两头白马在前头并排,脚步整齐有力,看得出来训练有素,非寻常人家,赶马的车夫年轻有力,热血沸腾地吆喝,平稳地向前而去。 马车里,绿芙斜坐在上,靠在软枕上,和奔月和冰月在笑语连天,突然,马车一阵摇晃,失去了平衡,停了下来,若不是冰月眼明手快地扶着她,绿芙恐怕得摔在马车上。 奔月挑帘,不悦喝道“六子,瞎了眼啦,这么不小心,伤着小姐咋办?” 唤六子的连忙求饶,“小姐恕罪,奔月姑娘饶命啊,前天刚下过雨,没看清楚,惊吓了小姐,六子惶恐!” 马车失了平衡,轮子陷入泥地,死掐着,不找人帮忙根本拉不出,绿芙只好出了马车,一阵香气袭人,六子不敢亵渎她的容颜,只是低头,惶恐地站着,就怕这位天仙般的小姐怪罪。 绿芙轻笑,看见陷入泥洞的车轮,没作声,这是凤凰大街的街中心,车刚好堵住了一角,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来往人群的纷纷回头看向他们,又不适合让奔月冰月出手,绿芙柔声道“六子,想办法赶快把马车拉出,李老板还在等着”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办?小姐稍等片刻” 六子一听,心中畅然,小姐果真仁慈,赶紧去了…… 冰月、奔月扶她到一旁树荫下,暂避着逼人的阳光,虽才春分,艳阳甚毒,城里人都知道那是苏家小姐的马车,一看奔月冰月不离其身,又蒙着面纱,就知那是京师两芙蓉之中的绿芙。连侍女都如此亮丽动人,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的绝艳秀伦。 其中不乏有好色之徒,可近不了她身,众目睽睽之下调戏民女非明智之举,何况她又是京城人人口中的圣洁芙蓉,身边两名侍女非常人能比,比之她来凶恶十倍。 一名男童走进她们,绿芙低头,只见他浑身褴褛,八九岁上下,面容肮脏土黄,看不清原先面目,只见一双惨淡的眼睛……有渴望有期盼……也有紧张…… 低贱如蝼蚁的生命,在她眼前浮现…… “高贵的小姐,行行好吧,给点钱吧,我好饿……” 奔月刚想开口,看见绿芙的神色,噤声了。 裹着白纱的绿芙只见一双轻灵的眼眸,仍旧含着笑意,看着孩童,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示意冰月给他钱。 男童惊喜就接过一锭银子,跪在地上扣了几个响首,连声道谢,待他走远,奔月扫了四周一眼,轻笑“今日过后,小姐又多了项美德给他们讨论了” 绿芙笑而不答,也扫了窃窃私语的人群……愚蠢的人们啊!怎么只会看表面呢? 另一辆华丽的马车驰骋而来,速度快如闪电,一阵风样刮过大街,似乎没料到会有一辆马车卡在路上,飞快地勒住缰绳……马儿惊惧地抬高了头,在嘶鸣。 “什么事?”马车传出一冰冷如雪之声,残酷无情。 驾车之人惶恐地告知有马车堵在路上。 “嗯……”赶车人一阵闷哼……捂住心口,似被一阵掌风伤了肺腑,又不敢吱声,鲜血直流,滴滴溅在灰色长袍中。 “绕道!”冷冷地喝着,依旧不带一丝感情,赶车人缓了口气,吞吞口水,似松了口气,转而绕道,继续向前而去。 那是瑶光夫人的马车,行人如是说。 果真冰冷无情…… 绿芙笑着看那一幕,只是笑,并不表态,奔月已有不耐之色,抬头看看月色,秀气的眉拧起,六子请人帮忙怎来不见人影? 忽而又见一名衣服褴褛的男子上前来要钱,淡色长袍,蜡黄脸色看似长期营养不良,很高大健壮的身材,若不是此刻褴褛一身,任谁也想不到他是乞丐,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人,竟在街头乞讨,奔月已忍不住,喝道“我们小姐不是观世音菩萨,不要每个人都上来要钱,给我滚!” 男子愣了下,似不明白刚刚施舍男童,为何不施舍他……蜡黄的脸上,冰冷的双眸似有不解,即抬头看了绿芙一眼就低下了,不敢再看下去……似看着她是一种亵渎。 “你一个好好男儿,有的是工作给你做,为何偏偏乞讨为生,你看那边老妇,年事已高,却还在摆摊卖烧饼,她能自给自足,你为何不行呢?”冰月冷冷道。 男子什么也没说,连眼神也不闪一下,转身欲走,绿芙唤住他,声音如风,暖入人心“那边,我的马车陷入了泥坑,你能拉出,我给你一锭金子” 男子惊讶抬头,道了声谢谢就向马车而去,冰月不解“小姐,为何帮他?” “此人筋骨错落有致,眼光清朗,不似乞讨之人,还没试过就先道谢,若他真的拉出马车,定能为我所用”绿芙看着远处,男子微微用力,马车已出泥坑,易如反掌,周围一片喝彩。 冰月奔月蹙眉,暗叹……好深的内力! 男子又渡步而来,绿芙笑着,从奔月手中接过一锭金子,待男子步稳,她笑语“壮士果真不负绿芙所望,金子归你” 男子接过金子,余温在手,轻笑,道了声谢谢。 转头之际,绿芙唤住“苏府暂缺一名护院,不知壮士可否有意?” 男子略微沉思,垂下双眸,依旧转身,冰月欲上前,绿芙笑着拉住她,摇摇头,男子走了几步,忽而转身回来,脚步有力,声音洪亮“愿听小姐差遣!” 绿芙笑了,融融如春,沐沐如风,入了男子心田,多了一名为衷心的角落…… [芙蓉初开:第十章谋划]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 唤作拒霜知未称,细思却是最宜霜。 苏府西苑,流水楼榭,亭台秀美,翠竹摇曳,芙蓉青翠,花开季节一过,满池虽没花开胜景,却跃跃活力浮现,等待新一轮的芳香。 一只飞鹰在上空盘旋,不似寻常飞鹰,它体毛纯白无染,杂质全无,比寻常飞鹰体态大了一倍,看得出来是关外少有的雪鹰,日行千里,通人性,甚少见得。 冰月拇指和食指卷成圆状,凑近嘴边,一声尖锐的声音直穿云霄,久久回旋,雪鹰听见声音,在上空飞绕了几圈,拍打雪白的翅膀,俯首直冲而下,落在冰月手上,冰月拍拍它的身子,笑了笑,解下它脚下的卷纸,转手又放飞。 转身回了屋内,室内,绿芙正在书桌后的软椅上斜靠着,如仙的容颜正焕发着绝色的风采,瞳眸半闭,状似慵懒,正和奔月讨论着梅花楼下月的经营和药铺的盈亏问题,奔月看见冰月进来,起身问“雪鹰传了什么消息回来?” 冰月看着绿芙慵懒的笑,状有忧心,摊开卷纸,递给她“对小姐来说,不是个很好的消息” 绿芙倩颜娇笑,合上帐本,,缕缕墨香溢出,飘过冰月担忧的心,轻声道“楚王府和云王府四月十六结成亲家,今早圣旨已下” “什么?”奔月惊愕地喊道“这么快?”转头看着绿芙,也有担忧。 绿芙眼眸凝了一秒忧恢复了常态,依旧笑容如春,暖意盈盈,眼帘半阖,丝丝精光暗含其中,斜靠在软椅上,状似假寐,冰月、奔月不敢打扰,深知她此刻在思考,只是静静地站着不语。春风佛跃,室内珠帘上的铃铛清脆最想,声声敲打在她们心中,一人安静躺卧,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只有铃铛叮当作响,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 “楚景沐和云宛芙?”绿芙轻轻地低喃,玩味地拾起桌上的毛笔,悠悠地转着,朦胧双眼睁开,灵气逼人“京师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不觉得我该送份礼物吗?” 奔月、冰月低头,并不答话,绿芙一笑,毛笔在手上有规律地转动着,状似无意地轻喃“听说五皇子垂涎云宛芙美貌多时,多有马蚤扰是吗?” “是”冰月恭敬地答着,抬起头,猜测她的心意“小姐,是否把云宛芙弄昏,送给五皇子?” 绿芙呵呵地轻笑,喃喃自语“冰月啊!这样多不好玩,你说京师两芙蓉要是在同一天出嫁,该是什么场面呢?” 冰月、奔月同时一震,看着笑如清水玫瑰般艳丽的绿芙,轻轻地说着她一生的幸福,似在说一件和她丝毫不相关的事,两人同时一惊,虽说跟了她几年,大致能猜测出她的心意,此时却茫然不知,冰清玉洁又绝顶慧黠的绿芙,她到底想做什么? “小姐,你要干什么?”奔月不安地看着她,绿芙笑得越灿烂,她心情就越浮躁和不悦,她们均为不安。 “呵呵……你们紧张什么?爹爹不是说,我都十八了,该出嫁了吗?爹爹都明言嫌弃我老了,我也该出嫁不是吗?”绿芙并不看她们,眼光斜对着窗帘上泛光的珠子,若有所思。 楚景沐、云宛芙是京师人人称颂的神仙眷侣,她轻笑。 楚景沐,朝廷第一王爷,听说少年英雄,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十五从军,年方二十,在燕门关,以六千骑兵大败突厥二万精兵,从此一战闻名,常年常驻边关,护卫着凤天皇朝的皇权。二十二班师还朝,继承其父楚王名号,为楚王爷。 听说云王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他,自云府后院见之一面,惊为天人,从此定下盟约,携手一生,此生非卿不娶。 已过三年,郡主年满十八,秀丽绝伦,要成亲? 老楚王乃以文著称,在争位风波中和云王爷一线,共同辅助二皇子,也是当今晋王,而楚王景沐却皆不相帮,不和任一皇子走近,也不卷入这场风波,是自保?还是静观其变? 楚景沐年方二十五,手握重兵,他从不介入皇子夺位之争,若是和云王结亲,由得他选择吗?向来形势逼人,不选也得选。 绿芙轻笑,从来就是形势比人强,楚景沐,云宛芙,我会送你们一份惊天贺礼的。 “奔月,你去五皇子府帮我送样东西,记住,夜里去,别让外人看见”绿芙笑语,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冰月,你去打听一下,云郡主出嫁要用嫁衣出自何人之手,出嫁的吉时和迎亲的路线,还有她贴身丫环的声音,模仿好……一样也不许漏掉” “是……”奔月冰月皆恭敬地颔首应是。 父债子女偿,天经地义不是吗?多么折磨人的命运啊! 死亡通常是太便宜他们了,云王疼女如命,楚王以子为傲,就让他们子女尝尝什么叫痛心彻骨,什么叫绝望。 美好的姻缘啊,真是可惜!绿芙轻笑,冰月和奔月不由得一惊,顺着她们的眼光看去,她才发现,本来在手上旋转的毛笔竟然被她用内力震断了,笔杆断裂成两段,裂口整齐工整,绿芙状似可惜地喃着“怎么断了呢?呵呵……” 四月十六,还有一个多月,她很期待呢! “冰月,你去叫无名进来” 冰月蹙眉,转身出去,无名就是绿芙那天从街上带回来的乞丐,他说他叫无名,其他的什么也没说,绿芙也不逼问,让他在苏府当一名普通护院,已有一段时间,他冷漠少言,深藏不露。 没一会儿,冰月领着一名男子进来,没有那天的褴褛落魄,不是传统的俊美男子,身材高大,脸方正粗狂,刚毅有力,脚步稳定有力,背脊挺直。 “小姐有何吩咐?”恭敬地垂头。 “今晚子时陪我去个地方”绿芙此话一出,冰月和奔月同时喊道,冲了过来,神色焦急“不可以” 绿芙起身,暗香随之移动,流溢一室,浅笑盈盈,纱裙随风摇曳,别有一番风姿,她来到无名身边“我相信他!” 冰月和奔月对视一眼,并无说话,室内四人一时间皆不讲话,许久之后,无名才跪身“无名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绝不泄露半点有关小姐的事” [芙蓉初开:第十一章 楚王景沐] 当夜的云王府,月光羞人地夺到云层之后,久而一阵凉风吹过,惊起一阵鸟鸣,不管平时人们怎么赞美鸟鸣清脆,黄莺出谷之声多动人,深夜的鸟鸣除了凄厉还是凄厉,阴沉地令大地也暗了三分。树枝在春风中摇曳,此晚的风也分外凉人。 王府后院,一排榕树遮住了王府灯火的佛照,平房之是一阴暗角落,鲜有人经过,此时却有一男子哆嗦地站着,双腿颤抖,额上冷光闪烁。随着刀光一闪,一阵嗯哼,随着鲜血溅到了一旁的榕树上,女子铁爪一伸一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一男子收进了容器。而榕树皮落后,一朵艳丽的血色芙蓉跃上树干。 “啊……”一阵惊叫响起,转头是一名丫环模样的女子捂着嘴巴,惊惧地倒在地上,嘴唇哆嗦着,满眼恐惧,月光又调皮地跃出云层,朦胧中女子的美貌美得诡异万分,丫环该是半夜起身方便,无意间撞见了这残忍的一幕。 不待她反映过来,女子旁边的男子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内力暗含与上,直逼丫环咽喉,割断咽喉的细微声响随即响起,丝丝血色渗出她白皙的脖子,断气倒地。在混乱的脚步声传来之前,两人跃出墙面。 许久之后,女子柔和暖人的声音“我可怕吗?” 良久之后,男子的声音“小姐的可怕非我一半,何来可怕之说” 女子盈笑连连,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夜幕中…… 王府之中,官兵层层把守,御史大人接到云王府报案已火速赶来,正在案发现场仔细地搜寻痕迹,已死的男子和丫环的尸体被停放在不远处,久而几声蝉鸣,吓人三分…… 王府之中灯火通明,耀如白天,个个不安地聚在前庭,胆小的丫环聚在一起,互相寻求恐惧的安抚。和已死丫环感情好的几名女子在尸体旁垂泪…… 一名男子进了前院,一身淡色长袍,腰间一条淡蓝腰带,更显得气宇轩昂,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冷冽之气在眉宇间凝聚,如海深沉的眼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似在寻找什么,一秀美绝伦的女子见他到来,扑上前去,眼中惊惧未退,声音恐慌“景沐……” 眉如新月,鼻似 芙蓉王妃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部分阅读 脂,唇若桃瓣,腮凝新荔;宛芙郡主头发稍微有点凌乱,似是慌忙之间梳理不及,国色天香的容颜在夜色中更显楚楚可怜。 “别怕……有我在!”男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见她安好,松了口气,扬起暖暖的笑,抬手梳理她微乱的发,温情流溢。 云王见他到来,朗笑一声,迎了出来“景沐,有心了,这本不是你该管的事,半夜还打扰,本王深感歉意” 楚景沐安抚地拍着宛芙的肩,笑容慢慢敛去,看着周围沉重的气氛,暗自惊讶在心,礼貌地点点头,“宛芙的事就是我的事,王爷过于客气了” 这句话听在云王耳里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他说的是宛芙的事就是他的事而不是说王府的事就是他的事,等宛芙嫁了过去,云王府就和他再没关系了。 云王脸色不变,暗自怒在心头,宛芙不知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安心地靠在楚景沐温暖的怀抱了,吸取温暖。楚景沐轻轻地推来她,柔声道“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我怕,我跟你一块去好不好?” “不行,在这里呆着,我去去就来”声音润泽暖人,和冷冽之气不符,楚景沐等她点头才放开手,向案发现场而去。 “芙儿,看来楚王对你是真的上心呢!”云王看着他消失在角落的背影,若有所思,而云宛芙一脸娇羞,喜在心头。 御史大人见楚景沐过来,紧忙请安“参见王爷!” 楚景沐点头示意他起身,扫了周围一圈,沉声问“有何发现?” “是惊闻京师的芙蓉血案,先是割断咽喉,在死者将死未死之时,挖了死者心脏,之后都会在旁边用死者的鲜血画下一朵血色芙蓉,杀人手法之残忍,实属罕见,验尸官刚已验过死者之身,少了心脏,而那名丫环,应该是偶然目睹案发过程而被灭口”御史大人据实以报,眉头深锁,藏黑色的官袍在黑色中随风摇曳,似无奈,似疲惫。 “芙蓉血案?” 楚景沐沉吟,俊逸的脸上寒霜一片,优雅地走到一旁,掀起白布,死者年约四十,咽喉被利器所割,却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胸口那个血洞,红黑得妖魅,鲜血染红了衣襟,死者瞳眸瞪大,似忍受着非常人能忍受之痛,死不瞑目。他继而掀起另外一张白布,那名丫环的死状和男子不同,应是被灭口,咽喉被割断。 一旁的御史大人开口“在下为官十几年,从没见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犯人实在是狠心至极” 楚景沐看着丫环的咽喉,微微蹙眉,又看看旁边男子的咽喉,起身,整理衣襟,转而问“芙蓉血案从什么开始出现的?” “回王爷,大概是三个月前,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十一名死者遇害,死状毫无二致,手法也一样,该是同一人所为” “到目前为止,有什么线索?” 御史大人面有难色,不安地抬头看了看楚景沐的脸色,有点犹豫,而楚景沐不言不语地等着,似得到答案不甘休,他只好硬着头皮答“下官无能,到目前为止尚无一丝线索” 楚景沐俊颜微讶,御史大人为官多年,京师多少要案破在他手,是有名的破案高手,如今却告诉他,案发三个月,他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任由贼人四处猖狂,沉吟着不语,此般残酷的杀人手段连他一名沙场将军也是触目惊心,是何原因? “是仇杀吗?” 御史摇头“下官也曾以为是仇杀,可死者之间毫无联系,说仇杀实在不通,说来汗颜,这是为官以来最为棘手的案件,到目前,下官依然还是毫无头绪” “此案交给我,由本王负责”声冷如玄冰,奕奕凌人心头。 “王爷?”御史疑惑地抬起头,眼帘微大,声带询问,不解地看着眼前俊逸的青年,眼神中的冷气犹如刀刃,刀刀凌人。 “惊吓到我未来王妃,本来绝不轻饶!”话中冷魅之气渗出,冷狠逼人。清俊的容颜瞬间阴鹜掠过。 [芙蓉初开:第十二章 风波亭 上] 风波亭,传言中前朝丞相曾和护国大将军在此密谋,以清君侧之名反政,百万大军围困京都,逼宫。围攻皇宫七日,囚禁幼帝,丞相监国一年。后以帝昏庸无能之称废黜,自立为皇。到如今已有百余年。从此,此亭被称风波亭。 春风佛面,阳光明媚,风波亭位于城南郊外百余里,旁边是葱葱郁郁的森林,遮住了耀眼的阳光,此处一片荫凉,凉气宜人。另一边小道上少有人烟,一片青翠的平原入眼,绿草茵茵,野花飘香,如此美景之中的一凉亭却名为——风波亭。 “小姐,五皇子该不会不来吧!”冰月看看天色,又看看淡坐一旁浅浅莹笑的绿芙,有点担忧地问。 “冰月,坐下歇歇脚,一直站着不累么?”好笑地看着她浮躁地走来走去,层层白纱后,绿芙娇声出语,不远处,无名站着,似在守卫,而奔月早就等得无力,趴在石桌上假寐,只有冰月在不满地咕哝着。 日渐西斜,绿芙抬头淡笑着,在等…… 忽而,无名飞身进了凉亭,绿芙笑得更欢了,奔月抬头,赶紧起身,三人形成半弧状,站在绿芙身后。不久就听闻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匹健越的黑马从森林那边露出闯了出来,在风波亭在勒马,宝马嘶鸣,扬起一阵黄尘,洒洒飘荡在空气中。 马背上男子墨色头巾,紫色锦绣长袍华丽富贵,衣襟上绣着一条蟠龙,徐徐如生,眉目俊朗有神,薄唇紧抿,正居高临下地看着风波亭中静坐的绿芙。犹豫片刻,翻身下马,缰绳随后丢在一旁,任马儿随地觅食。他低头看看一旁石碑上风波亭三个字,毫不犹豫地进了凉亭,立在绿芙对面,沉声“你找本王么?” 绿芙笑而不答,笑声溢出面纱,笑语“苏氏民女这厢有礼了,荣王请坐啊!” 五皇子名为凤君鸣,和二皇子凤君政同时受封于荣王和晋王,是所有皇子中唯一受封的两位。绿芙细细打量着他,仪表堂堂,权力竟能和晋王抗衡,果真人不可貌相! “荣王果真守信,要是带来多余的人,恐怕着凄凄芳草又要染上点点殷红了”绿芙见一旁无名无声地点点头,笑语,字句之中的冷狠和暗赞令凤君鸣微微一怔,仔细地观察起对面的女子,可除了一双清澈含情的大眼,他什么也看不见。 “大胆民女,见了皇子也不见礼,你可知藐视皇权是死罪”他喝道,细细观察对面女子的反应。 绿芙不怒反笑,笑声久久盘旋不去,萦绕其间,“王爷既然来了,民女又何有性命之忧?民女若有性命之忧,王爷又能全身而退么?” 一席话,自信笃定,有挟着少许威胁,荣王岂会听不懂,竟笑了几声,待收了笑声,荣王眯起眼,问 “苏家绿芙,久仰大名了,你差侍女告知本王在风波亭见面,何事要商?”直切主题。苏家千金之名他早就如雷贯耳,今日才有机会与之面谈,记得昨晚一名侍女消声入他寝室,递给他一张纸条说她家小姐苏绿芙有要事相商,然后离开。回想起来还万分惊心,手下的一名侍女能肆无忌惮地入他寝室无人觉察,要是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他魂定之后摊开字条,竟廖廖一句话,——我能满你所想,明晚日落之前城南风波亭见。 回想起来如做梦一般,到现在面对苏绿芙倩笑连连的大眼,还有置身梦中之感。而她旁边三人看起来均是高手,他却只身一人,既来之,则安之,且看她欲意何为? “荣王是爽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楚王和云郡主下月欲接姻亲,想必荣王很想破坏吧”微风轻徐中,绿芙虽笑,语义甚冷。 荣王身体浑身一震,沉下脸来,微有不悦,却不发作,静默着,并不表态,绿芙毫不在意,轻喃“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也不想这门亲家结成” “小姐什么意思?” “就是王爷你字面上听到的意思,不想楚家和云家结亲的大有人在,你我都是其中的一员” 荣王沉沉一笑,定了心神,“小姐为何笃定我想破坏?” 绿芙也笑了“王爷仰慕云郡主,京师人尽皆知,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成亲,新郎却不是自己,这滋味不好受对吧?” 话中似怜悯似讽刺,句句如刺之插荣王心中,伤疤被人揭起的疼痛如刀割,在这凉风中更显酸疼,那美得如梦如幻的容颜忽而闪上心头,又是一阵酸涩。绿芙见他脸又悲色,略微一笑,并不答话,眼中笑意流溢,细看之后才发现笑容直达眼底,并无假意。 荣王待心中之疼稍平,冷声道“单凭此,你以为我会和楚王作对吗?” 绿芙直看他的眼睛,似探究,似嘲弄,虽笑意溢然却寒如寒冷,直探他眼中层层伪装,荣王凛然,暗自惊心,她的眼光似乎能把人看透,他心底寒气直冒,似乎他在和一个魔鬼在打交道。 绿芙轻悠地开口“太子温文,孝慈良顺,以君王之标准而言是软弱无能,败象已显,二皇子晋王生性残暴冷酷,乃暴君之势。三皇子被下毒,久病在床,四皇子被陷害,深禁宫苑,而五皇子荣王你,虽不算是仁君却也不残暴,勉强算有政绩,其余两皇子势单力薄,根本不能与荣晋两王抗衡,对吗?” 荣王大惊,随是春分,顿觉石凳冰冷,眼前女子盈笑娇语,声声柔和,暖人肺腑,可谈笑间,纤纤两指轻轻一敲,笑看风云,指点江山,大有掌天下之舵之势,三哥被下毒之事他也在最近在知道,四哥深禁在院,原因他也是刚才晓得,如何眼前女子却了如指掌,寒气越发浓重,他惊问“你为何对宫廷之事如此熟透?” 绿芙笑而不答,继续说道“韩氏一门权倾朝野十余年,有云王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荣王你有丞相一党相帮,看起来能和晋王抗衡,可不管是兵力还是财力上都略输一筹,看似平衡,实早失衡。朝廷之上,势力总是一群牵制一群,有你牵制晋王,有丞相牵制国丈云王,所以太子之位才能在风雨飘摇中坐了十几年。如今怕是坐不住了吧,皇上独宠韩氏,身体已一年不如一年。当今朝野之上,就剩下楚王这股力量还没有明言要站在那方,还在静观其变,荣王爷,你觉得要是楚王和云宛芙结成亲家,会是什么光景呢?” 问者问得轻飘飘,可听着听得心惊胆战,身下如履薄冰,这女子……好可怕!一眼就分析出朝中争位的弊端所在,一眼就看出云楚两家若结亲,朝中情况即将逆转,楚王手握重兵,军中将士无一无服,若云宛芙嫁过去,不定楚王就成了晋王党羽,对他对太子而言都是一大敌人。他有点坐不住了,对面浅笑盈盈的人儿竟让他害怕。 [芙蓉初开:第十二章 风波亭 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是聪明人,一点即通,随之问道。 “荣王尚且年轻,耳力就不好使了吗?我适才已说过了”绿芙依旧笑语“我有办法能让他们结不成亲家,又能让你如愿娶得云宛芙,怎样?荣王,要合作么?” 荣王一惊,她的话句句敲在他身上,既能破坏联姻,又能娶得云宛芙,他不禁心动,迟疑着,看向对面女子“你为何要帮我?” “呵呵……帮你?荣王错了,我在帮自己。帮你只是顺便”绿芙笑了,抬手轻轻地拉拢着微风吹散的发丝,动作优雅万千,顿间风采万种,令他微愣,竟有一探她真面目的冲动,京师两芙蓉,一朵他见过,国色天香,另一朵呢?他不禁好奇。 “荣王,机会难得,对你而言,娶你云宛芙,既能破坏联盟,又能争取到云王爷的势力,也可牵制楚王景沐,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怎么做?”他沉吟地问。 “娶我”绿芙轻笑,在他目瞪口呆之时又说了句“在四月十六” “……你……” “荣王你可以拒绝,不过我可以找其他两位皇子帮忙,估计他们会很乐意”轻笑之间威胁出口,荣王不禁有点发怒,此女子从头到尾,笑不离颜,语句却句句如刀刃,锐利无情。带着层面纱,更显得她神秘万分,在春风下笑意融融入心却和别人隔了个空间。她身后的二女一男听着她的话,纹丝不动,似早已得知结果。 “怎样?荣王考虑好了么?”绿芙轻笑问,打定主意不容要个结果,一个她了然于心的结果,那张金色龙椅比世间任何美女能更俱吸引力,所以从古至今,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荣王恼怒地瞪了她眼,似责怪她的逼人,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可以,本王信你一回,要是洞房花烛之夜,盖头下的女子不是宛芙,本王定饶不了你。” “王爷请放心,要是出错,民女任你处罚,绝无怨言”绿芙笃定地笑着,有点戏谑“那请王爷即日下聘,定好日子,之后的一切全凭我安排,王爷该迎亲时迎亲,该洞房时洞房,绝错不了” 见她误会他意思,荣王脸上掠过可疑的红晕,略一蹙眉,又问“这样一来楚景沐娶的人就是你,你……不会有事吗?” 绿芙呵呵地笑着,并不表态,转而喃喃轻语“说不定我想嫁给他呢!” 荣王神色不解,一直娇笑连连的女子竟闪过莫名的恨和茫然,他紧瞪着她白纱下隐约的风貌,凝眉“苏小姐,本王一直以真面目示人,小姐该同等相待吧” 绿芙笑容一怔,身后的三人也同时看向他,又嘲弄,又愤怒,也又…… 春风轻吹,凉爽悦人,缕缕清淡的森林气息挥之不去,绿芙笑颜恢复,“荣王,我等之间本就是不平等合作,你毫无坏处,本就不存在平等之说,再说,荣王心中已有一朵芙蓉,想必世间任何花朵也入不了荣王之眼,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呢?” 一句话就成功地堵住了荣王的嘴,让他哑口无言,他也想不明为何想一睹眼前女子的容颜,或许她聪明睿智得令人害怕。 话到此处,交易已成,夕阳落上,森林隐约有了寒气,今天一席话,谈了一下午,荣王起身告辞之际,绿芙又轻声道“今日之事,希望王爷能守口如瓶” 荣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道“本王绝不泄露半句,苏小姐请放心,明日,本王亲自登门下聘” 说完就离开凉亭,在亭外又深深地看了石碑一次,绿芙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轻笑不语,若有所思,直至荣王的马匹在草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她才反应过来。 风波亭…… 直到荣王马匹消失在小道上,奔月冰月才分坐两边,奔月先就忍不住了,问“小姐,你干嘛要便宜他啊?这样好处不全是他占有了” 绿芙轻笑,看了冰月和奔月一眼,笑语“不给甜头,谁会和你合作,奔月,商场之上,三真四假,机会我给他了,希望他别让我失望才好” 冰月还似不明白,“小姐,我还是不太明白” “知道我还缺了什么么?”绿芙轻问。 奔月冰月摇摇头,身后的无名还是规规矩矩地站着,一言不发。 “缺了权势”她幽冷的声音在轻轻地飘开,有点强硬和绝然。 冰月还想发问,绿芙制止了她,轻笑道“接下来的事,还得你们去办?先别问了,日后你们全会明白的” 一桩完美的阴谋就在女子含笑间一锤定音,笑意盈盈的暖声在风波亭上空盘旋着,晚风吹佛,树叶沙沙作响,时而如野兽般呜咽中,凄楚瑟瑟寒心。 凉亭中人已走光,遗留着女子恋恋香气在飘逸,缓慢地飘荡,风吹过又消失在无形之中,哽咽中在微暗的光线中更加魅惑人心,似在悲叹,似在惊叹。 空气中只遗留了三个字久久不绝…… 风波亭…… 风波亭…… [芙蓉初开:第十三章 苏府妻妾] 荣王果真说到做到,风波亭过后次日,荣王领着一队侍卫,浩浩荡荡地抬着嫁妆到了苏府,珍珠琉璃,绫罗绸缎,古玩玉器,极地貂皮,南海明珠……各种各样的珠宝在苏怀仁和九位夫人的目瞪口呆下抬进了苏府大厅。 十八箱满满的嫁妆,样样罕见的珍宝堆满了整个大厅,瞬间金碧辉煌,满院光彩流溢,苏府丫鬟家丁个个拥到前庭,嘴不合拢,这真是罕见的架势。 仪表堂堂的荣王至今也才侧妃两名,并无正妃,而求亲于苏氏千金,为王府正妃,莫说京师人人惊讶,连苏家人也深感意外。平民之女一夜之间权贵福禄满庭,乃为罕事。一旁的媒婆发挥其三寸不烂之舌,把荣王讲得天地绝无之好郎君。 绿芙轻笑不语,本以为他为带圣旨而来,以权压人,下聘只是略带,没想到带了媒婆上门说亲,绿芙不可说不意外,他当真给足了她面子,至于他如何在一夜之间说服皇室中人娶她一民女为妻,她就不得而知了。而荣王的考量之事却是另外一桩,此女聪慧,多有讨好,将来并无坏处。 求亲之人是皇亲国戚,又是当今圣上之子,荣华富贵尚且不说,他也是他们平民之家得罪不起的人物。亲事在绿芙点头间定了下来,全然不顾众多夫人下垂的眸光。 以荣王之说,他前日初见苏府千金,乃倾国倾城之貌,心甚仰慕,即登门说亲。以城中流传的是荣王仰慕云宛芙不得,即改娶和云宛芙齐名的苏绿芙,还挑选在同日成婚,是真情还是示威就不想而知了。亲事一传出来,人人众口铄金,纷纭扰扰。不少人为苏绿芙打抱不平,认为是荣王以权强娶民女,以补偿多年愿望落空之事。 而之后,流言自破于一对和谐般配的人影下,荣王和绿芙相约游湖,男的宠溺万千,女的娇笑恋恋,一对璧人日日相约出游。或游寺庙,或游郊野,或在凤凰大道流连忘返,一路娇声笑语不断。 于是京师盛传荣王宠妻万千,两人的确互许盟约,京师之上又多了对神仙眷侣,一时间,人人对四月十六的婚礼充满期待。京师两芙蓉,情有所归,恩爱万千,才子佳人,英雄美人,人间绝配也不过如此。 两芙蓉,四月十六的婚礼,是京师人茶余饭后的热咯话题,一时飘满大街小巷,无人不晓。 而苏府西苑中,女人的天下,苏府唯一的男主人被拒于门外,只得和无名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想进去又被无言高大的身躯挡于前方。 而内室中,挤满了苏府九位夫人,绿芙斜卧在软席上,听着娘亲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京城之中人人讨论的话题,笑而不语,一旁的清茶袅袅白烟冉冉而升,茶香充斥于鼻,夹着檀香的清香,别有一番情趣。 “女儿啊,你不要老是笑,说句话啊,侯门深似海,只进不能出,你想清楚了么?”苏夫人,也是正室夫人推推她的手,眉宇间担忧重重,这亲事来得太意外了,她隐约不安着,却又说不上来,总觉得女儿有事瞒她。 “对啊,宝贝女儿,那个荣王面带桃花,鼻挺唇薄,一看就是个无情郎,你怎么如此糊涂啊,这么矜贵的身子,……要是消瘦点怎办?”八夫人艳如桃李,当年是江湖豪爽儿女,下嫁于苏怀仁,性子依然爽真朗气,对绿芙更疼如命根,如妹如女。 “八娘,爹爹不也是薄情郎么?你们不是亲如姐妹般相处吗?”绿芙笑语打趣。 六夫人慧黠灵秀,直言,“女儿,这荣王仰慕云家郡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怎可能突然之间转性又看上你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说的” 绿芙笑声溢出红唇,一手轻拂荷色罗裙,风姿楚楚动人,脸带桃花,声带娇媚,“六娘,芙儿不够迷人吗?” 众夫人扑哧而笑,眼前女子如若不够迷人,天下女子当真谁敢说自己是美人,举止之间妖娆妩媚,纵然西施再世也自叹不如,王嫱比之黯然三分,天下之美人,谁与之争锋? “老跟我们这群老妇打哈哈,也没说个准头,为娘们是担心你在王府受委屈啊?”二夫人蹙眉,似有责备,又极不舍,声音极小。 “要是你真不愿意,我们离开京城算了,什么狗屁荣王,咱不管了”五夫人衣袖一挥,划出一道金紫色痕迹,肃颜,话一出,有几位夫人竟连连点头,说是。 一旁站着伺候的奔月冰月好笑地看着众夫人簇拥中的绿芙,笑容越发娇艳,“五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里?”绿芙忽而认真地起身,扫了这九位真心疼惜她入骨的母亲,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娘亲们放心,芙儿会自个照顾自己,真正的龙潭虎|岤不在荣王府,……” 九位夫人面面相觑,不甚明白她的意思,七夫人,平凡之姿,冷如冰霜,是九人中话最少的一位,当年苏怀仁对她有救命之恩,对他唯一的女儿,她也疼在心坎,轻缓地开口“芙儿你嫁过去,生意怎办?” 绿芙依旧笑语“娘亲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和我出嫁并无冲突,奔月和冰月会联系你们,我不在,还得多麻烦七娘,娘亲们也听从七娘的安排,可以么?” 众夫人点点头,七夫人并不再说些什么,冷漠的脸上掠过忧色,和大夫人,对视一眼,无奈地抿抿唇,另外几位夫人依旧叽叽喳喳地吵着绿芙,说着成亲该注意的事,三夫人神神秘秘地拿出一本书籍,暧昧地笑着,递给绿芙,轻笑“这个可是那年三娘嫁人时,我娘送给我的嫁妆,现在送给宝贝女儿,成亲之前好好研究研究,晓得么?” 其他的夫人们嘿嘿地笑着,连七夫人和脸带笑色,绿芙杏眼飘上书本的封面——春艳,灰黄的页面看似有些年代了,封面也破了一角。 翻开第一页,绿芙娇俏之颜瞬间通红,红至耳根,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窒了两秒,奔月甚为好奇,凑了过去,尖叫一声,跺脚大喊“三夫人,你怎么……拿这东西给小姐看……” 黄|色的页面上,是一对赤裸男女交合之图,其画工精湛,连女子脸上享受甜美的表情也捕捉无疑,竟是春宫图。绿芙轻轻地合上,扫了各位夫人暧昧的笑,似骂似撒娇“娘亲们为了女儿可真费心,连这也送上么?” 大夫人轻笑,坐近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宠溺地点点她的俏鼻“迟早也得知道,为娘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在绿芙羞红的脸色中,西苑飘出一阵哄笑,惊得苑里的飞鸟噗嗤而飞,翔于蓝天,这片暖色中,绿芙无声落下一滴泪,在白皙的手背上划下痕迹,又被暖风吹干,不见痕迹…… [芙蓉初开:第十四章 出嫁前夕] 月上树梢,圆如轮盘,树影沙沙响动,柔和和规律,清澈的池水映出一轮银盘的倒影,静静地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云王府中,郡主绣楼里,云宛芙正对镜梳妆,美得如梦如幻的精致容颜在铜镜中映出幸福的笑颜,黑亮如绸缎的瀑布洒满一肩,柔顺地披着,散着魅人清香。 明天就是迎亲的日子,她笑得甜美动人,如花娇颜更显秀伦无比,她即将嫁于她心仪十几年的有情人,心中的欢愉更甚,那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幸福,幼年的迷恋和成年的盟约在心底交错,别有一番初嫁女儿心情。 她本想拿过珠钗挽簪,不小心碰到了刚刚侍女来不及收拾的绣针,哎呀一声,鲜血溢出,一名贴身侍女见了,慌忙过来,焦急地跪地请罪,宛芙心不在焉,看着鲜红的血,心中一突,隐隐不安。 门扉吱一声响,开了,云王爷渡步进来,云宛芙紧忙起身,随手擦在衣襟上,娇笑地迎了上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爹爹,你来了,很晚了呢?舍不得女儿出嫁么?” 云王轻笑地拉她坐到一旁的软椅上,示意侍女出去,他最骄傲的就是这个女儿,美艳绝伦,聪慧又乖巧,自小就是他的开心果,明天就是出嫁之日,他实有不舍。心中千言万语,看着她幸福的笑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爹爹,你怎么了?”云宛芙见他神色忧心,疑惑地问。 “芙儿,嫁于楚王,真是你一生所愿吗?”他出声,脸略有不舍,轻拂着女儿梳理的头发。 云宛芙轻轻地点点头,以为父亲舍不得她,撒娇地抱着他的手臂,笑语“爹爹,女儿嫁给楚王,离家又不远,会经常和景沐回来看爹爹的,女儿不会忘了爹爹的” 云王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光黯然,想起那名清俊王爷,心中哽塞,似堵了一快地方,不甘也无奈,他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明天就是他的人了,而他态度还甚不明朗,他在二皇子面前已不复往日风光,二皇子性残暴,他步步如履薄冰,凶险万分,本想借着宛芙的关系拉拢楚王,可他至今仍不表态。摆明了女儿归女儿,政治归政治,毫无相干,他为官多年,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为了权势,富贵一生,连良心都埋没了,怎可凄凉以度晚年? 不可以…… 绝不可以……他才年过四十五,这权势还没享受够,怎可放手? “芙儿,在你心目中,楚王重要还是爹爹重要?” 宛芙轻放下手,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对,收了笑容,“爹爹是不是有事要对女儿说?” 摇曳的烛光中,云王的声音幽冷遥远,看着宛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倘若有一天,爹爹和楚王为敌,芙儿你该帮谁?” 宛芙心中讶然,心顿间提上嗓门,云王一句一字敲打在她心中,她本聪慧,又是王府郡主,家中来来往往皆是朝中重臣,朝中之事,有意无意都能从间隙中得知。怎会不明白形势,只是过于沉醉在楚王的柔情中,在他面前,聪明地佯装纯真无辜,不懂政治纷争,怕扰了这份和谐,而楚王一直并无意提起朝中之事,她也乐得逃避,如今被云王提出,心已明了三分。暗暗捏紧了拳头,秀美微蹙。 轻轻地把手放在他掌心中,宛芙笑道“爹爹无需担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你和楚王,有女儿的一天,绝不会为敌” “芙儿……”云王想不到她竟明白目前形势,又肯帮他,心中感动万分,。 烛光中,云王爷眼角的皱纹清晰地印入她眼中,有抹心伤,爹爹不知不觉中老了许多,近年来,家中访客少了许多,隐约也知道爹爹权势已大不如前,晋王势力最为庞大,荣王次之,多年来僵持不下,如今楚王这股势力早就不可小觑,若有他相助爹爹,他该不会如此愁闷了吧。 眼光撇到梳妆台上的玉佩,温泽的玉佩在柔和的月光下,淡淡地散着朦胧的光芒,刺痛了云宛芙的眼。 “爹爹,十年前通敌叛国的刘将军一家,至今还在逃窜,朝廷也还在通缉是吗?” 昏黄烛光中,云王浑身一震,似在颤抖,声音稍有不悦“你问这做什么?” 宛芙一愣,一点错然,咬唇不语,似又不安,抬首不顾他不悦的脸色,问道“那个小时候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刘三小姐芙若,女儿好奇”这个名字在午夜梦回时多次刺痛她的心,脑海里还清晰地记得她倩笑却疏远的绝色容颜,那样风采照人,气势如虹,她心有苦涩,一向自负的她也就在她面前自叹不如。 “这么多年没消息,不是死了就该在关外了”云王脸带不安,起身道“天色也晚了,明天是大喜之日,早点休息!” “女儿恭送爹爹!”宛芙柔声道,待云王远去,走到梳妆台边,拿起那块玉佩,——东方。她柔柔地笑了,有抹安心。 苏府中,西苑锈楼。 绿芙也对着一身艳红的嫁衣,抚摸着上面丝丝织线,一阵一线皆是天下精品,如此精致的嫁衣,美得如此刺眼。红纱裙,锦绣织,平常嫁娘要穿上此嫁衣死也幸福吧。天下第一绣娘的亲手所作,天下唯一两条一模一样的嫁衣,一条在云王府,一条,在苏府。京师两芙蓉,连出嫁的嫁衣都一模一样。 绿芙笑了,带着讽刺……美好的嫁衣,美好的姻缘……真是磨人呢! “这嫁衣真漂亮,是吗?” 冰月和奔月不敢贸然接口,安静地立在一旁,垂下眼眸,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她们早就懂得。 绿芙笑而不语,久久凝望着嫁衣上的针织,如此喜气,衬景吗? 新嫁娘含羞期待的待嫁娇颜,她有,新嫁娘梦寐以求中豪华梦幻的婚礼,她也有,新嫁娘出嫁之日的风光,她更有。她比世上女子幸运吗?为何心底如此空荡荡,却遗失了一块地方,她想抓住,却溜之甚快,徒留一手空虚和寂寞。 起身打开窗户,凉风悦人,丝丝寒意渗入骨头,她不喜圆月,圆月只能让不团圆的人更心神俱伤,更显寂寞。今晚的明月,她却欢喜……轻轻地笑着,仿佛月光中有几张笑脸也在笑着。窒了窒,眼底掠过狠色,转头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小姐请放心,一切妥当”冰月低头回道。 “记得要抹去一切痕迹,别留下线索”绿芙笑语,似事不关己,声清冷如梦,入了内室,奔月和冰月低头答是。飘扬在香气中。 [芙蓉初开:第十五章 芙蓉出嫁]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 将归问夫婿,颜色何如妾。 四月十六,空前盛况,京师两朵芙蓉花同时出嫁,一大早,京城大街上就是一片人流如潮,大大小小全都涌上了街头,如炸开的锅般喧闹,等待着吉时花轿路过,一片空前热闹,人声鼎沸。花轿均绕城一周,凤凰大道上更是喧闹不休。小孩老人,个个等在街头想看新娘风采。 甚至是新娘子的府邸门口也是人群拥挤,苏府和云王府,相隔不远,才几两条大街,而楚王府和荣王府却是东西距离甚远。 花轿中的绿芙淡笑着,艳丽的火红嫁衣下,她的笑容飘渺得近似空洞,花轿外的人声入不了的耳,她今天当新娘子了。 爹爹……娘亲……芙儿今天出嫁了,你们知道吗? 狭小的花轿里,华丽得有点窒息,触目一片红,红的令她一度想起鲜血,也是如此红啊!盖头被放在一旁,上面的鸳鸯戏水图,是她一针一针亲手绣的,送给某人当嫁妆……迎亲途中掀开盖头,是极为不利的事。 不利?绿芙讽刺地笑了,什么时候她想过有利呢? 她的轿对正紧跟着楚王府的轿队,她轻笑,冰月奔月办事她十分放心,即使看不见轿外情况,她依然心中有数,轻笑着…… 锣鼓响彻云霄,四周的喝彩祝福不断,绵绵而来,荣王和楚王,均是京师有权有势之人,这亲事的架势,自是非寻常百姓可比,光是挑着嫁妆的挑夫和侍卫就排了好长一段路,这极致风光的场面,足够京师谈论一年之久了。 轿子顿停,锣鼓之声消于耳际,绿芙抿唇幽幽一笑,随手拿起盖头,遮住了这宛如天人的倾城之貌。 而两支队伍连成一对,楚王前头停了下来,荣王这边也停了下来,白马之上,一身喜服的楚景沐玉树临风,这大喜的日子,自是越发气宇轩昂。此时眯起了双眼,冷静地看着前方几十名黑衣蒙面人。 他堂堂楚王的花轿也有人劫?英挺的眉蹙起,而迎亲的队伍也因此停下来,这是离凤凰大道甚远的大街,极为冷清,看热闹的队伍跟至凤凰大道就多已停下,而少数人跟至这里一看有人劫轿,早就掉头就跑。 花轿不能放下,轿夫们面面相觑,谁人有此胆量,敢劫楚王的花轿? “阁下何人?好大的胆子,连我楚景沐的花轿也敢拦?”冷冽之气袭人而出,春风化成利刃,片片欺人。 “哈哈……老子不仅敢拦,亦敢劫,兄弟们上,京师两朵芙蓉,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上!”一阵大喝,后面一名黑衣人挥着剑,迎上了楚景沐。十几人,撒开来,扑到向花轿,而另外十几个人扑向后面,绿芙的花轿…… 楚景沐偏头躲过随着而来的刀,暗道声糟了!今日是迎亲的日子,他手无寸铁,更甚的是,随行的都是普通的王府护卫,看着凌厉的一刀,还有黑衣人冷漠如冰的眼眸,他眉宇深锁。飞身向花轿而去,随手拿起一根木棒。黑衣人不依不饶地袭了上来,缠上了楚景沐,而花轿,因为黑衣人来势汹汹,轿夫手无寸铁,慌了心神,紧忙放下了花轿。 楚景沐心头暗惊,这名黑衣人的招数凌厉万分,缠得他分不开身,眼角瞥见了云宛芙被牵扯出了花轿,慌了心神,花轿旁,云宛芙随嫁的婢女早就惊得躲在一旁,哆嗦着,两队人马乱成一团,而黑衣人竟有增多的迹象。 他们的目的意在劫人,不在伤人,而为求保命,不会手脚功夫的人全躲到一旁去,不敢硬碰上黑衣人。一声惊喊,云宛芙被劫起,向后而去,而楚景沐,阻止不及,眼中冷芒闪过,阴驽掠过清俊的眉目,下手越发冷酷,招招致命。 绿芙也被逼出了花轿,奔月冰月紧随其旁,而荣王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若有所思。耳边响起了绿芙在风波亭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抽出马鞍上的宝剑,迎上了一黑衣人,极力盘旋迎敌。 尖叫声,呼救声连成一片,混乱中,奔月看见一名黑衣人抱着云宛芙而来,示意他放下,而苏府护院在冰月的示意上冲了上去,宛芙随即被冲散,两朵芙蓉距离不到二米,盖头不能掀,云宛芙只得焦急地团团转,听着耳边的尖叫声和吵闹声,嘴里喊着楚王的名字。 忽而一阵撞击而来,背部着地,一阵痛呼,似有人撞到自己身上,腹间一阵压力,盖头掀了开来,宛芙大惊,起身,趴在她身上的绿芙也抬头,盖头也掉了。 两朵芙蓉绝丽的容颜入了眼,绿芙、宛芙眼中皆闪过惊艳之色,一如绿水芙蓉,清艳娇美,倾国倾城,虽在混乱中依然笑意盈盈,如春花般灿烂;一如凝露牡丹,贵气艳丽,国色天香,脸带忧色,楚楚风姿如秋花之可怜。 “郡主万安!”绿芙清笑。被比较近五年,终于得见真面目,果真绝色。 “苏小姐”云宛芙暗赞,真是百花较之失色。 而她们周围的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似乎停了呼吸,包括荣王,可惜他见到的只是绿芙的背影…… 奔月冰月赶紧过来,拿起盖头,盖住,低喃“小姐,这可是万般不吉利的” 错愕之间,宛芙觉得眼前红色闪过,耳边就是冰月畅然的声音“郡主别怕,情况已然暂稳,你在此等楚王来接你” 宛芙点点头,…… 耳边的缠斗声小了很多,渐渐有小的趋势,突然她被一双温暖的手拉起,扯进怀抱,而耳边是贴身侍女熟悉安抚的声音,暗自松了口气,安心地被抱起…… “快快……在这里”绿芙听到一声陌生的声音,暗自捏紧了手心,…… 她也被扯进了一个温暖清爽的怀抱,随之而至的是男子温润绵泽的声音“芙儿,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绿芙摇摇头,脚一软,随之就被抱起,女人,有时候装柔弱,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一插曲,伤了数人,多是轻伤,黑衣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劫新娘,并不伤及无辜,而官兵赶至,他们见苗头不对,逃之夭夭。 这件事楚王交之于巡抚,后因并无证据抓人,只能不了了之…… 一阵混乱之后,花轿仍在继续,而新娘……换了人。 一样的嫁衣,不一样的盖头,只是换了一下,他忽略了这个盲点… [芙蓉初开:第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 受过惊讶,宛芙耳边还回响着刚刚那场混乱的场面,拜天地时隐约听见什么才子佳人,天生地设的一双,也隐约听见有人喊王妃。宛芙轻笑,终于如愿了,从郡主到王妃,拜过天地,她就是楚王妃了。 芙蓉王妃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部分阅读 妃了。 坐在喜床上,耳边是王府嬷嬷喜气的声音,说什么今天花轿受惊,随行之人暂时安排去休息,王爷另外派人来伺候她,…… 时至二更,奔月和冰月飞身上了屋顶,对视一眼,而揭开瓦片,扔了一银色小球,清香随之飘散…… 才一盏茶功夫,宛芙就开始犯困,昏昏欲睡,且全身燥热,眼前开始迷离…… 而屋中的伺候的两名婢女也开始打瞌睡,也浑身燥热,……那银色小球,是特制的迷|药加了媚药,有双重功效。 绿芙吩咐,为以防万一,定要放进房间,要是宛芙处子之身不破,她们还有被换回的可能,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她也不会留。 荣王沉醉地回房,脚步轻浮,在迎亲途中他就知道自己迎娶的是梦寐以求了数年的新娘,那种欢喜和激动非言语能描述,洞房花烛夜,多喝了几杯,已有浮醉。 奔月和冰月看着他进房,片刻之后又看见两名丫环被赶了出来,还不住凑到一起地嘀咕“喝成那样,能洞房吗?” 荣王心有欢喜,一看到床上坐着的俏人儿,心雀跃不已,俊朗的眉目间情以动,冰月放下的小球不是寻常之物,碰了酒效力更显加倍,荣王眼已显欲念,而床上的宛芙闻之气息已久早就燥热难耐,眼光涣散,此时刚硬的男子气息随之坐到床上,扑面而来,竟减缓了少许热意,却更添莫名的空虚之感。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往旁边热源靠过去。 荣王直接就掀了盖头,随首丢在地上,宛芙如花般娇俏的容颜几乎夺去他的呼吸,屏息地看着这张他魂牵梦萦的娇颜,轻佛而上,终于是他的王妃了。 宛芙……他珍爱的女人。他想呵护一声的女人,终于是他的妻了……他不着急着立即占有她,只要在他身边,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女人。 房间中,香气越加浓郁,暧昧迤逦的气息直窜他们鼻尖,又是一阵燥热……春风吹不散,也吹不淡。 她如醉般红润的娇颜,薄汗渗出,眼光涣散,竟认不出眼前的人,朱唇轻启“景沐……” 心如刀割剧痛,这个名字令他窒息,稍微清醒了阵,宛芙的反应更令他怀疑,微探她的额,温度炽热,担忧地轻唤“芙儿……你怎么啦?” “景沐,我好热,好难受……” 微凉的手令宛芙眷恋,莫名地靠了过去,伸手胡乱地拉扯着自己的喜服,贴在荣王身上,他心头一荡,宛芙身上的暗香团绕不去,柔软的身子深深地刺激着他滚烫的身子,战栗随后而至,翻滚的情欲直冲下体,他暗自诅咒了声…… 好你了个苏绿芙……真狠! 虽明白却已经晚了,挡不住心中迤逦的遐想和浑身急于解脱的渴望,喜帐随之而下,把同样欲火焚身的宛芙压如红如春花的被褥中,宛芙如雪皎洁的身子让他苦苦挽救的理智轰一声炸成碎片。 娇吟和低吼慢慢地响起,奔月冰月均红了脸颊,飞身跃下屋檐,如此迤逦的夜,连圆月也绽开了笑,越发皎洁。 十五月亮十六圆,果真不错…… 这场婚礼中,至少有人如愿了…… 三更刚过,一阵吵杂声传进了荣王府,奔月和冰月利索地起了身。她们轻笑着,整装出了房门,朝新房而去,看戏嘛!谁不想呢? 一路上,荣王府的人议论纷纷,个个茫然不解出了何事,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新房庭院中,一排训练有素的队伍在外面整齐地站着,两名年轻的将领在外头静默地站立着,背脊挺直如竹,个个脸色沉重,不敢吱声。春风忽然显得沉重烦闷得令人窒息,谁也不敢出声,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 而新房中,楚景沐愤怒地站着,手紧握成拳,其背上青筋怒暴,英挺的眉紧紧地皱着,新房中的情欲蔓延得他不得不相信生米已成熟饭,可依然不死心,如此粗重的踹门声,他们竟毫无知觉。 手中的剑紧紧地握着,全身迸发的怒气沉重如沙场号角……轻轻地掀起纱帐的一角,触目的情景刺疼了他向来幽冷深沉的眼眸。 沉睡的两人头发凌乱,亲密地交缠在一起,互相拥抱着取暖,宛芙脸带笑意,竟笑得如此幸福……裸露在外的雪臂上点点吻痕点缀其上,迤逦万分…… 竟睡得如此沉,可见刚刚的缠绵多激烈,楚景沐如海深沉的眼怒火冲天,剑缓缓地拉出一截有愤怒地塞回剑鞘。 他珍爱的女人已是他人之妻,记得迎亲之时的飘溢心思,和掀开盖头的触目惊心,他和她竟转身错过…… 过往的甜蜜泛上心头,又是一阵沉默和酸涩,芙蓉花旁互许盟约,那年她才十五岁,他才二十二,纯净甜蜜,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 原来,幸福竟如此之短…… 掌心中划过的痕迹如今空留惆怅空寂…… 黑沉着脸,深吸了几口气,面无表情地出了新房,扫了手下一眼,沉声道“回府!” 而他回府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拔掉王府所有的芙蓉…… 喜烛默默垂泪,桌上莲子花生汤圆……全齐了…… 绿芙在新房中听到院外侍卫连夜忙碌的身影,笑了,笑容映在精致的纱窗上,飘渺得虚无。 早就听说楚王府中遍地植满了四季芙蓉,常年飘香,一个战场将军出了名的惜花,府中除了芙蓉不种其他花种。 惜花之人……绿芙轻笑,是惜花还是惜人,如今两空了吧! 透过窗纸看见一朵朵娇艳的芙蓉被朵朵拔掉,心微有可惜,她自小也是极爱芙蓉…… 他是她见过之人中最为清俊的男子,夹了军人的威严冷冽,又有文人的儒雅之气,初见她,只是撇了一眼就匆匆地走了。 绿芙轻笑……除了无名之外,他是第一个不为她容貌所惊之人。 她转身回了床铺,和衣上床,折腾了一夜,她乏透了…… [芙蓉初开:第十七章 楚王请命] 昨天还是锣鼓喧天,郎娶妹嫁,本以为两对佳偶天生,今天徒然生变,凭空了两对怨偶……京城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朝廷也纷闹喧天。 次日早朝,金銮殿中,百官噤若寒蝉,略小点的官员不敢吱声议论,毕竟事关荣王楚王,谁敢讨论。而略大的官员,皆以明白这其中利害之处,特别是晋王一党,更是暗亏自在心中,如今云家郡主嫁于荣王,不仅云王会倒戈相向,或许连楚王也被其牵制。如此一来,更是另外一番景象。而荣王一派,以丞相李济为首,均眉有笑意,但气势并无外显。这朝廷之上,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皆有可能落人口实。 楚王、荣王是最后到大殿之人,两人眉目间皆带不善,都阴沉着一张俊脸…… 晋王凤君政,性残暴不仁,却不失为一翩翩强硬英挺之人,丹凤眼狠色暗含,一见两人步入大殿,脸带讥笑“两位不是新婚燕尔么,做什么沉着一张脸呢?听说新娘是京师两朵娇艳芙蓉花,敢情两位还不满意吗?” 荣王名无表情,今早起身,事已晚矣,再加上云宛芙梨花带泪的脸庞凄楚可怜,听说昨晚楚王带兵进了王府后,寻死觅活,多有劝阻才止住了她疯狂的行径,本就心烦不已,听见晋王之语,更是面带寒霜。 而楚王,依旧沉着脸,面无表情,站至自己位置之上,对这讥言充耳不闻。 荣王讥笑,欲再说什么,太监一声皇上驾到已然传来,百官跪地相迎,高呼吾皇万岁! 金色蟒袍,锦绣龙舞,头顶皇冠,老迈之色微显,君主之气度仍在。常言富养人贵养气,平常之人如此富贵一生,怕也是威仪万千,常人不敢仰视。两名太监静立其上,尖细之声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今日百官启奏之事多与河南洪灾一事有关,右排第一位乃当今首辅,李济,出列启奏,河南一带连年饥荒,灾民日益增多,知府上书要求朝廷支援,请示于上。 河南前年旱灾,粮食收无颗粒,土地干旱,死于旱灾之民成千上万,成批的难民涌入附近城镇,旱灾造成了一片饥饿,而朝廷补助不及。发生暴动,灾民们化身强盗小偷,四处打劫偷窃,一片混乱。去年是御史大人亲自押送粮食衣物,派遣官员到地方探查,久经半年才平复河南之乱。 而今年之春,连连雨天,河南又暴发洪灾,旱灾之事极不容易才略有成效,百姓刚能恢复作业,而又逢洪灾,造成刚下田的庄稼又成废梗。而洪灾之后,鼠疫蔓延,加上饥民们食无所粮,裹无所衣,受灾难民逃入附近城市,瘟疫蔓延之势已成火势……附近城镇全被瘟疫所苦,上月单河南一小城镇死亡之人已达5000多人,安阳知府勒令紧关城门,不放一人入城,以防造成全城受灾,以致情况向天朝京师蔓延…… 高位之上,帝已显疲色,似在听又似假寐,百官不敢发言,深怕此事揽至己身,瘟疫向来是大灾,染上之人少有活命…… 楚王出列,躬身启奏,愿赶往河南,安抚平顺灾民……百官皆惊之,…… “王爷乃新婚燕尔,此时去河南,若有不测,不怕楚王妃独守空闺么?”晋王言出不逊,朝廷之上,能正面反驳楚王之人已然不多,而敢于之争执之人除了几位皇子国丈外,更无他人。 楚景沐薄唇微扬,不卑不亢道“晋王此言差矣,食君俸禄,解君之忧乃下官份内之事,若是在朝中无所事事,只能玩弄权术,岂不愧对我主” 一席话,暗含讽刺,锐利之势,冷冽之气袭人,一身霸气凌人,晋王脸略扭曲,眼残虐之气顿生,讥笑道“王爷此时离京,怕是别有内情,这婚礼刚过,徒然离去,不怕落人口舌么?” 众人不敢吱声,连云王爷也暗怒一旁,嫁娶之事已成定局,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早就一锤定音之事,楚王此时离京,其中内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敢言之人也只有晋王而已。而帝在其上,不明就里,状似懵懂之态。 楚景沐讥笑,声略退寒气,笑道“晋王既然如此体恤本王,那河南之事,晋王何不代替本王而去,让凤天百姓一赌晋王之风采,如何?” 晋王脸上狠色闪过,怒瞪着他,国丈忙打圆场,拉拉他的衣襟,示意他适可而止,倘若真呈一时口舌之快,真去了河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晋王心有不甘,这楚王景沐,手握军权,难于收回,而偏偏不肯为己所用,本想着等云宛芙嫁过去,或许能有转机,而谁料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迎亲之日有人捣乱,新娘匆忙之间上错花轿,真是一不错,步步错。 这楚王如今更是难于为他所用,眼光转至一旁阴沉着脸的荣王,呵呵冷笑道“荣王爷,这迎亲之日,新娘上错花轿,你又入错洞房,这其中是否也太巧了呢?难不成荣王连自己的新娘都认不出来么?” 荣王本沉浸在云宛芙依然带泪的脸上,乍一听此言,心中暗突,恼色掠过,沉声道“晋王爷,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是本王故意的不成” 楚景沐眼色一闪,晋王嘿嘿冷笑,转而不语,就算楚王不为他所用,也不会让荣王捡了便宜,他暴烈之气沉压,眼瞥见首位上温文恭顺的太子,冷冷一笑。 百官心中纵使有疑问,也无人如他般直言出口,而丞相心中暗恼,晋王这一冷箭,甚毒,不管如何,这荣王和楚王心中,始终有了疙瘩。 红颜——果真是祸水。 楚王请命终被允许,皇命在身,明日离京。 [芙蓉初开:第十八章 谁在哭?谁在笑?上] 退朝之后,宫门外,荣王匆匆叫住楚景沐,未成亲之时,他们同时仰慕宛芙郡主,有过数面之缘,这情敌见面,那会有什么好印象,如今更是势同水火。楚景沐转身见他走进,大手紧握成拳,一度想起昨晚所见,心中早就翻江倒海,怒火滔天…… “芙儿……她怎样了?”他担忧地问,语气中的紧张明显露出。 退朝之后的百官见他们立在一旁,两道俊挺之影迎风而立,个个噤若寒蝉,匆匆离去,国丈晋王他们却冷冷一笑,也离去,他们之间散发的压抑之气,更令宫女太监不敢靠近,诺大的金殿广场就他们两人。 “荣王真爱说笑了,王妃自在荣王府,王爷何来问本王?”楚景沐冷冷一笑,暗自心惊,难道芙儿她……没敢再往下想下去,他抿唇看向荣王,眼神冰冷冻人。 荣王暗自苦笑,苏绿芙啊苏绿芙,你万般设计本王,嫁于楚王,还要本王为你铺路,这是为难本王还是为难他?他脸带愁容,懊恼之色浮现,深看楚景沐一眼,幽幽道了声“本王说的是,原本该是荣王妃的苏绿芙,她……还好吗?” 楚景沐心中一松,转而一沉,芙儿……她也名唤芙儿……分不清心中滋味,昨晚惊鸿一瞥,似是看见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子,比之宛芙丝毫不差,笑意暖暖入心,他来不及作他想就匆匆走了,回府也在东庭挥剑一夜,并无再见过,如今听荣王提起,心如哽了根刺,愧疚之心略起,昨晚一夜动静,没顾及到她也是无辜之人,心隐隐作痛,分不清为谁而痛…… 荣王见他眼中掠过的愧色,心底冷笑,语气却带着点卑微的祈求“楚王爷,昨日之事非我本意,芙儿她,希望王爷能让我见上一面,……” “荣王爷!”楚景沐愤然出口,声微高,冷眼看着他脸上闪过的悲伤,怒道“嫁娶之事已成定局,荣王日后该挂念的是荣王妃,至于本王之妃,不是你该关心的人” 说完佛袖而去,没有看到荣王一扫脸上悲伤之色,冷冷一笑,苏绿芙果真聪明绝顶,懂得用他来衬得她的无辜,那个笑如春风,却冷如寒冰的女子,究竟想做什么?果真是个谜…… 楚景沐,你聪明一世,可想到,真的向你下手之人就是你心中以为愧疚之人…… 可惜你要离京,否则,我还真期待着楚王府中的好戏呢。 宫门之外,一名年轻将领见他出来,迎上前去,坚毅沉稳,恭敬喊了声“王爷” “事情查得如何?”楚景沐沉声问。 “并无意外发现,昨天劫花轿之人,是京城外莫家寨的草寇,多次在京城里劫过花轿,今早末将领兵去了,山寨已散尽,而新娘子之所以上错花轿是因为两位王妃穿的是同样的嫁衣,只是盖头不一样,很多人见过混乱中她们的盖头均被掀起,可能是侍女慌忙之间弄错了,而荣王,根据王府侍女所说,当天酣醉,或许真的认错了新娘”他恭敬地答着,略有不安地看着楚景沐的脸,有点惊心。 “昨天缠着本王的黑衣人,气势如芒,身手不凡,区区草寇会有此等人物?”楚景沐眯起深邃的眼眸,清润的脸上一扫刚刚的愤怒,若有所思。 “这山间草寇本身就是藏龙卧虎之地,有此身手之人,也不是什么奇事。莫家寨多次抢花轿得手,说不定真的是有身手了得之人” 楚景沐不说话,沉着脸,“肖乐呢?” “在府中”林龙看着他的脸色,回答得有点小心翼翼了。 楚景沐挺拔地站着,阴沉不语,想起昨晚之事,想起荣王刚刚之悲色,沉闷地问了句“王妃可安否?” 林龙似有一惊,没想到他竟问出这问题,不安地抿抿唇,道“属下并没有进过西厢,听婢女说,王妃似乎一夜无眠” 楚景沐沉了脸,不说话,一旁的白马蹄腿嘶鸣,洁白的纯色光滑柔顺,触手舒服至极,楚景沐一跃而上,林龙突而想起什么,匆忙又道“王爷,今早王府来了二女一男,说是陪嫁过来的,从荣王府过来,要继续服侍王妃,肖乐正在王府拦着,王爷是否……” “如他们所愿吧,回府!”不待他讲完,楚景沐双腿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芙蓉初开:第十八章 谁在哭,谁在笑 下] 王府西厢,幽静清冷,两棵槐树迎风摇曳,正焕发春天浓郁的生机,一条弯曲折绕的光滑鹅卵小径,玉石台阶,玉砌瑶池,光滑润泽,隐隐泛光,绿芙轻笑,真是穷极奢华呢?瑶池中芙蓉花连夜拔除。只剩碧绿的叶子漂浮其中,甚有凄凉之感。 绿芙轻笑,坐到瑶池之上,手拂春水,泛起一圈涟漪,春天水温,夏季水凉,此时乃春季,为何如此之凉呢?瑶池中的倒影如此绝色倾城,笑如晨风清爽宜人。一旁伺候的两名侍女简直看呆了眼,云宛芙也经常出入王府,她们也见过,国色天香之甚,而眼前的王妃,除了惊天美貌,乃多了一份艳丽风情,似花俏,似水柔,堪怜堪惜……同是女子,她们不得不赞叹有加,似是仙女瑶临人间。 绿芙轻笑着,早上刚醒,一老嬷嬷来请安,说王爷上了早朝,望她多多体谅,而让两名俏丽侍女服侍左右。 问起府中之事,方知老王爷几年前游历天下,逍遥自在去了,极少回府,王府之中只有王爷一人,两名王府将军,名唤林龙,肖乐,住在北宛,东庭是军机重地,闲人不得随便入内,而南园是客人留驻之所。 绿芙笑着,揉揉眉间,微有疲色,认床惯了,不知是陌生还是幽冷,她一夜没睡稳妥,略有点乏了。 一侍女伶俐地上前,恭敬地道“王妃,是否进房休息片刻?” 绿芙转头,笑了,不愧是王府侍女,竟如此机灵,不答反问“你唤何名?” “回王妃,奴婢名唤金儿”她笑道,没想到这位美如天仙的王妃竟会问起她,心有欢喜,仍稳声笑道。 “你呢?”绿芙扬声问不远处的粉色身影。 “奴婢名唤情儿”她走进,恭敬地答道,面对笑意盈盈的绿芙,也绽开一抹笑容。 “你们下去休息吧,陪我站了一早上,乏了吧” “奴婢不敢,奴婢见王妃有疲色,才想说让王妃去休息片刻,并非是奴婢想偷懒的”金儿误会绿芙话里的意思,连忙跪地解释。 绿芙笑而下了台阶,温和地扶起她,笑语“我是真心的让你们下去休息,并无责备之意,我的两名侍女也该来了,你们先下去吧” 见她笑如春风,金儿疑惑地起身,盈盈道谢,刚和情儿退到西厢们外就看见两名俏丽女子和一刚毅男子进来,紧忙低头而过,出了小门,金儿看看左右,毫无心机地道“王妃好美喔!心又和善,一点架子也没有呢” 情儿看看西厢苑内,笑着应合。 “小姐……”奔月远远地叫了声,奔了过来,微有喜悦,转而蹙眉“不对,该叫王妃了……” “贫嘴”绿芙笑道“瞧你高兴的,昨天看了不少好戏?” “那当然,可比戏台上的精彩多了,何止是昨天,早上也有好戏看”奔月撅嘴,幸灾乐祸地笑着,连带冰月,也微微笑着。 “无名,事情办得怎么样?”坐到一旁石凳上,绿芙轻拂微风吹乱的头发,略有深意地问。 “王妃请放心,一切妥当,王爷就是查也无从查起” 点点头,看着他“以后你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显露身手,这名王爷,他不是等闲之辈,昨天和你过招,想必是他极少遇到的对手,印象会很深刻” “我明白” 绿芙笑着,扫了他们一圈,轻柔地出口“昨天,辛苦你们了” “王妃言重了”冰月走近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不到我主动出手的时候”绿芙沉吟着,转而眼眸一闪“有件事倒是可以去做,京城的酒楼客栈最近应该会很热闹,你们挑几名伶俐的人散播点流言。这些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最方便我们行事” “什么流言?” “对我越不利的越好,明白意思了吗?人言可畏,有些时候,说话比动手管用”她若有所思地说着。 “明白了”三人同时应道。 “咦,王妃,不是说楚王府的芙蓉是京师一胜境吗?怎么池里空空的?”她纳闷地问着,眼光直看着不远处瑶池中清冷的芙叶,凄凄凉凉地飘着。 “昨天晚上全拔了”绿芙笑了,眼光也停留在飘浮的芙叶上,微微地弯着嘴角,有点寂寞的苍凉。 奔月深知自己说错话了,被冰月一瞪,垂下头,不敢再发问…… 月光初现凉如水,亭台微光淡如风。 楚景沐站在东庭院中,月光在他身上洒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温泽雅彦的身影如竹立在那里,挺拔俊挺。月光在地上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晦涩又寂寞。 如同他眼中的隐晦,清俊的脸偶有酸楚之色略过,却消失得很快…… 一年轻将军轻步走近“王爷,你找属下?” 楚景沐回身,闭眼之际恢复常态“明天我去河南,林龙跟着去就好,你留驻王府” 肖乐不解地抬头,有点着急地问“王爷,为什么?” “此时离开,必定有人上门打扰王妃。你和林龙,你处事比他圆滑,留在王府替王妃挡住那些材狼” 这回他更惊讶了,这演的又是哪出啊? 楚景沐蹙眉,不悦地咳了一声,肖乐才回过神来“王爷,你让我……保护王妃?” “你有意见?” “王爷英明,属下一点意见也没有”肖乐笑道。言不由衷。 楚景沐斜睨他一眼,鼻子哼出一个单音,肖乐讪笑,暗自琢磨,这王爷是不是受打击过大了? “王爷,那……要是荣王妃上门呢?”不安地瞧着他的脸色,他出口问。 楚景沐浑身一震,心口一阵刺痛,映入脑海的依然是那张儿时的俏脸,深邃的眼眸寒芒顿起,硬生生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自己看着办?” 肖乐不答话,低下头,也不能怪他多事,这种事还是听指示的好…… [芙蓉初开:第十九章 楚王的玄机] 时值六月中旬,京城已一片燥热之气蔓延,王府之中丝丝和风吹佛,消减少许闷热,向来安静的楚王府多了热闹,绿芙静坐凉亭之中,桌上是棋局谜绕,冰月静立一旁,并不打扰她,这是绿芙的多年的习惯。绿芙每次遇到问题,总喜欢摆上棋局,自己下着,似在思考,似在打发无聊时间,而下棋过后,她的心情总会出奇之好。 楚景沐离京两月,并无一丝消息传回王府,京师流言四起,人人皆道,新妃失宠,楚王无心,绿芙听罢一笑置之。王府之中人人对此事闭口不谈,似怕伤了这位美如天仙,待人和善的王妃。瑶池清水依依,倒影出不远处槐树的葱郁,越发挺拔有力,一女子笑意融融,皆在池中。 绿芙手执白棋,落入谜局之中,回想起楚景沐离京之日,肖乐前来禀告,说是王爷皇命在身,连日离京,望王妃多多体谅! 她轻笑,体谅……他何需要呢?肖乐留驻王府,美名是辅助王妃管理王府,而暗地,谁又晓得他在干什么?为何京师风起云涌,而王府却树影摇曳,宁静安详,怕是他奉命挡了不少麻烦吧。 楚景沐实在聪明至极,人人以为他请命离京是为了逃避婚礼之日不如意之事,平复心情,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自婚礼之后,太子势力越加薄弱,原本还有些保皇派的老臣旧部,力保太子。可婚礼之后,形势明显对荣王有力,不少大臣暗中倒戈,朝廷风起云涌。先是韩国丈之侄子在京挑戏荣王表妹,被责令官降三级,兵部尚书换人。接着是向来和云王站在一线的户部侍郎,因多年来贪枉法,又被查出在运送救济粮食下河南之事中,他从中谋取暴利。发国难财,民之不齿,帝震怒,查封林府,满门下狱,秋后处决。 朝中人人自危,人人自保,荣王、晋王之争逐渐白热化,越演越烈之势在蔓延,如同河南瘟疫一样,涉及到的官员甚多,二个月内,下狱的下狱,降职的降职,砍头的砍头…… 自林侍郎之事后,帝惊怒,勒令御史大人彻底清查朝中贪污舞弊之现象,而晋王荣王皆发言,谁能揭发朝中官员,官升一级,赐良田锦绣,金银珠宝。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人人皆嗅到血腥之气。 有的为了自保,有的为了复仇,分别举证昔日同僚,不管是菩萨还是朋友,皆送上风口浪尖,而他们为求一己平安,出卖一切,甚至良心。 官场之上,人人都有一套生存法则,个个都带着虚伪之面具,在危急时刻,丑态百生,朝中官员因为这场两王之争,流放下狱的竟有一半之多,血之妖艳色彩弥漫着整个京师上空,一团黑雾挥之不去,有越浓之趋势。 而在这争端中王府却安然无恙,凤天皇朝向来重文轻武,文官升迁也比武官快,可朝中这十多年来,因韩氏专宠,略有干政。朝中腐败之气弥升,文官久经安逸,早就惯了享乐,官官相护,中饱私囊,不管是京师高官还是地方之官,皆是如此。 十年前刘廷叛国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当时震怒全国,帝自此以后更不看重武官,怕皇权外落。朝中皇子出了争宠,相互兵戎相见外,他们也极力拉拢武将,除了皇帝手中的虎符,也只有武将能调动军队。从而,贫寒之士从军,略有才能皆能提拔,武官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掌握军权的,除了楚景沐手中的楚家军和朝廷五十精兵外。外有韩氏在边关的三十精兵,而在南郡,近几年来出了一名少年将军,在南郡手握二十兵马。除了这些之外,皇室直接管辖的八支队伍分散全国各地,又四位忠于皇室的将军掌握虎符,数量约有四十万。其余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军队,众所皆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所以皇子们之争,既要文坛政治之争,也要有兵力作为后盾,武将是他们极力拉拢之人。 而其中,以楚王为最,在这场风波中,若楚景沐留在京师,绝对逃不过纷争,而他早料到有此情况,顺势请命离京,这是明哲保身之最好的方法。而他离京,谁也知道,绿芙并非他原想娶之人,自然也不会有人上门打扰,即使有不少官员想上门求助也会被肖乐阻挡在外。所以王府才能腥风血雨中保一方净土。 黑棋落,白子堵死,又是左手赢…… 绿芙轻笑,楚景沐出身文士,放弃荣华富贵,在老王爷的强力阻拦下去了军营,少年从军,从一传令兵到一个叱咤风云的将军,一步一步走来,他身上积累的已不只是沙场布阵谋略之技巧,亦是京师深藏不露的权臣。人人畏惧他手中的兵权,连晋王荣王也忌讳三分,谁能想到他早已洞悉朝中帝位之争。 离是为了更大的权力…… 这招惑敌之术差点连她也瞒过了,他初离京师,她也只是以为他单是逃避成亲一事之伤,把她一人扔在王府这虎狼之口,可后来王府竟依然如昔宁静,她才晓得其中玄机…… 大有南柯一梦之感,大梦初醒之际,闯入她脑海的是,她嫁了个什么样的丈夫? 他们没说过话,惟独洞房花烛之夜匆匆一瞥,可现如今,看他这虚虚假假的一招,心思深沉如海,睿智过人,这争位有他的加入似精彩了不少,倘若他不是楚王之子,他爹爹不是楚云,或许她会欣赏他。 两虎之斗,必有一伤,谁是坐收渔翁之人? 而他和她的较量中,谁会赢?本来自信满满的她单看楚景沐离京一举,微有疑问,此举到底对么? 楚景沐,朝廷少了你,乐趣也会降了不少…… 你要避,我偏要把你逼回来…… 西厢之中,移植了几颗梅树,他拔掉芙蓉,并没有规定不能种树对吧,梅花要等冬天才是花呢?整个清冷的西厢因有了几颗梅树的衬景,竟和煦了不少。 这般睿智之人,她有些迫不及待想会会了…… “冰月,娘说再过两月就是外婆大寿的日子了对吗?”绿芙轻笑问道。 冰月料不到她突然问话,愣了两秒才笑着回道“对的,可是如今河南瘟疫正蔓延,大夫人说今年大寿就不去了,等瘟疫过了,再补上礼物” “这大寿自是当日送礼最为妥当不是么?” 冰月心中一冷,慌忙走近,急声道“王妃,你要去平城?” 平城是河南边上的城镇,若到达那里,势必经过河南中心地带,那里,如今是人间炼狱,惨绝人寰。 “名单上不是有个人在河南吗?”绿芙笑问,眼光越过她,看见树影稍微摇摆,若有所思,唯一一个不在京师的人,迟早也得去一趟,不如趁现在。 “王妃,很危险的……” 而回应她的只有绿芙呵呵的笑声,并无语言。 [芙蓉初开:第二十章一路景致] 冰月、奔月拗不过绿芙,百般劝阻无效,转而求助无名,而无名之是略微皱眉,并不出言相劝,气得奔月差点没上去撕了他。 而大夫人和七夫人那关更难过,绿芙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让她们点头答应,而只要她们答应,等同于苏家答应,绿芙辞别苏家会了王府,告知肖乐时,他吓了一跳。 这位王妃,老实说他还摸不透,王爷让他留驻在京,为的就是避免她碰到不必要的麻烦,可二个月来,看着王府之中,生意之人进进出出,王妃俏笑连连,妙语连珠,他又种错觉,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王爷不在,临走之时吩咐,无论和王妃有何需要,尽量满足,可这不是平常之事。 他左右为难起来,王爷和郡主相恋之时,他只道郡主对王爷意义深重,后来花轿错嫁,他以为王爷会对这位王妃视而不见,可竟要他保护……他实为纳闷。 “肖乐,很为难么?”绿芙盈笑,笑声溢出红唇,如山中清泉潺潺,清凉舒服,笑颜更堪西施再世之貌。 他顿了顿,经过二月的相处,他知道,这位王妃看似百事好商量,笑容暖人舒服,可看她和别人谈判,盈笑之间,一锤定音,最后全会照她意思,全无偏差,不管过程如何,最后都会如她所愿。他转而一想,恭敬地垂头“王妃若要去平城祝寿,可以,不过必须有王府护卫队随行,否则,路上出了意外,末将实难向王爷交待” “既然如此,有劳将军了”绿芙轻笑连连,步入西厢,留下一脸为难的肖乐,苦着脸,下去准备。 次日清晨,楚王府的马车踏着晨间雨露,出了京师城门,马车悠悠向前滚荡而去,随行的有冰月奔月无名,还有肖乐带着百名王府亲卫队。一行浩浩荡荡地向河南出发。一路上,黄尘滚滚,轻沙飘扬,华丽的马车中清风凉人,初夏之气不是很酷热,尚有丝丝和爽,马车的轱辘之声回旋不去。 绿芙极少出景,虽掌管苏家生意数年,若需远行,向来派人出去,她少离京师,而奔月冰月常年不离身边,也是极少出京。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们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绿芙偶尔配合送上两句笑声,倒也衬景。 而马车外的马上之人,无名紧随马车右边,面无表情,而肖乐在左边,只道是深养在富贵之家的千金小姐,不知人间苦乐,笑得如此纯真暖人。 绿芙出了京,习惯性地带上面纱,出了京师第一座城便是华城,他们阵势浩大,入城不免惊动了官府,知府得知是楚王妃,领着手下众多官员前来客栈请安,亦大摆宴席为她接风洗尘。绿芙向来不喜这些,而肖乐说,她现在是王妃,一举一行代表楚王,不能不赴宴。为了维护王妃这虚名,虽说她巴不得破坏之尽,转而一想还是作罢。 晚宴无聊得她想睡,官宴期间,不少官员带来了自家妻妾,送上金银珠宝一推,无非也就是想贿赂她,讨好她,毕竟她的身份尊贵。绿芙困坐中央,鼻尖尽是她们身上浓郁的胭脂味,刺鼻非常。而京师芙蓉之名远播,不少官员眼光皆放肆地在她身上流转,有的还借着酒醉之际,欲掀开她之面纱。绿芙大恼,却又发作不得,王妃之虚名,有时候维护得真累,这么虚伪的宴会,她们竟生受得了…… 而对于她接受了一大堆官员所送之物,肖乐微有意见,绿芙轻笑一声,并不表态,吩咐他把随行队伍改成商队模样,要是每过一个城镇就有这种仗势,她可受不了,肖乐也同意,他是在向与其让各城镇之官员出来相迎,而她都接受人家之礼,有点败坏楚王之名……各有各的心思。 绿芙让肖乐批购一批衣物,人马改称了作布匹买卖生意之商队。果真一路上掩人耳目不少,队伍走了一个多月,渐渐入了河南附件之城。 虽然离河南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明显感到空气中压迫的气息,这座小镇很小,就四条大街交错,连繁华地带也是人烟稀少,下了马车,已经快八月了,再走半月就能到平城,迎面而来的气息炙热难受。 夕阳已下,更显得小镇凄凉荒寂,如边境小镇,零零散散的行人看见他们,略有不解,可能是瘟疫的原因,如今商队都不往河南而去,如今的河南也是只出不进。 [芙蓉初开:第二十一章如此夫妻] 暮色潇潇,屋檐济济,明明空气中热气冲天,绿芙却有了寒意。 肖乐找了家全镇最大的客栈下脚,绿芙入客栈时,老板几乎看呆了,虽看不见她的容颜,却看见一双明媚清亮的大眼,走路风姿楚楚,仪态万千。肖乐微恼地喊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招呼他们用餐。客栈相对于梅花楼来说不算是大,但足够容纳二三十人用餐。 奔月本身建议绿芙到房间里用餐的,可她坚持在客栈之中,肖乐他们没办法,只好顺着她,客栈中亦有十来个人在用餐,讲的都是河南瘟疫一事…… “老兄,你也是河南那边逃过来的么?”忽闻一音高响,一壮年男子问这同桌的男子,两人身上服装皆不整齐,愁苦之色笼罩其中。 男子眉宇间悲哀之色起,喝了一口温酒,叹气道“可不是吗?这老天究竟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前年是旱灾,今年又是洪涝瘟疫,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附和之声顿起,男子眼微湿,用衣袖略微擦拭,悲哀地叹着“我家中妻儿皆死于洪水之中,女儿年幼,瘟疫蔓延,官府发放的粮食根本不够,我们饥一顿饱一顿的,女儿也感染瘟疫,病死了” 壮年男子见他悲苦,高声安慰着,旁人也开始安慰着他,另外一五旬老人出言,苍老的脸蜡黄一片,讲话一颤一颤的“家中亲人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啊,这世道……越来越不好过了……” 刚刚那男子忽而愤愤不平地道“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在这受苦受难,可朝廷在干什么?还不是只记得争权夺势,享受荣华富贵,前几个月京城之中,荣王楚王不是还大张旗鼓地办什么风风光光的婚礼么?他们倒好,富贵荣华,沉浸美人乡中,搜刮我们百姓的民脂民膏去享乐,什么英雄美人,才子佳人,我看就是红颜祸水,这算个什么事?” “对啊……” 绿芙面纱已解,正在用餐,听罢,一块鱼肉哽在喉中,顿了一下,来不及咀嚼就吞了下去,一阵不舒服,眼帘稍微闭了一秒,睁开之后又是笑意暖暖,肖乐把她这细微反应收在眼中,对这位王妃,他态度还是很有保留。 奔月气不过,恼色稍过,刚要起身,就被无名压了下去,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而她只好愤愤地坐下。 绿芙轻笑到,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轻声道“人家说的是事实,你生个什么气?过了这镇,可不定有鱼有肉给你吃了,趁热吧” 奔月语塞,赌气地抓起筷子,肖乐暗笑,这姑娘,性子真直爽…… 接而又听到刚刚的对话,是另外一老妇说到“你们说的那位楚王是不是现在在河南治理洪涝瘟疫的王爷啊……那可是个好王爷……” 芙蓉王妃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5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5部分阅读 ” 不知是谁轻轻地哼了一声,骂道“好什么好,感染瘟疫的人全部抓进死亡村,那里粮食没有,药材也缺少,不是活生生地让他们等死吗?” “对啊……什么狗屁王爷,那位王爷来了之后虽说瘟疫控制了很多,不再蔓延,不过他的手段,实在是让人不敢领教,真该让他的妻女去那里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这回轮到肖乐忍不住了,硬挺的眉毛蹙紧,俊秀的脸庞沉了下来,大有要和他们拼命的意思…… 看来楚景沐在这男子心中地位非同一般,绿芙轻笑着,继续吃着她的菜,动作优雅,没想到坐着吃一顿饭,别人说他们夫妻的坏话都给听了进去。 夫妻? 绿芙愣了几秒,筷子停在了那盘颜色微黄的青菜上,笑容敛去,怎么用到这词了呢?见到他们全不解地看着他,笑了“吃饭啊,看着能饱么?” 一名伙计惊呼一声,愣愣地看着绿芙唇边的笑,手中的茶壶哐啷一声掉了地上,似看呆了,这小镇,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而刚刚还在高声谈论的人们全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寂静一片,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绿芙似已习惯这视线,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水,不同于京师之中娇贵的茶叶,泡出的茶清香宜人,入口顺滑香郁。而这茶香味皆无,入口涩涩,苦极了,绿芙放下空的茶杯,系上面纱,在人们目瞪口呆中上楼…… “是仙女么?”有人愣愣地出声……却无人应答,他们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 晚上,有点灰黄的纱帐,床板很硬,睡着极为不舒服,总觉得身上有点什么,或是心里有点什么,昏黄的烛火摇曳,躺在床上的绿芙,一夜无眠…… 越靠近河南,空气中的气氛越发沉重,连树影都觉得沉重,无力地摇曳中自己笨重的身躯,沙沙的树叶声响,似哽咽,似无奈…… 瘟疫……一路上听到的几乎都是这个词,河南如今成了什么模样了呢?是死城么?他可别那么快死了,不然多不好玩。 [芙蓉初开:第二十二章 有惊无险] 过了这个小镇,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哭声了,绿芙偶尔掀开车帘,热气扑面,马车经过之处,总看见一两个人,衣服褴褛,头发凌乱,在路边哽咽不语。轱辘的马车碾过之处,是一条长又沉重的痕迹。 她眼中刺痛着,张张为生活所困,为瘟疫饥饿所苦的脸,深深印上心头。林荫间,一个小女孩不过九岁下来,跪在地上哭嚎着,干瘦的手臂上乌黑一片,身上的衣服全是泥泞,零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容颜,泪水在脸上滑出两道不同于脸部乌黑的白皙。她的身边横卧着一具尸体,女孩哭嚎着,在喊爹…… 绿芙不忍再看,心中一块不容人碰触地伤口轻轻地裂开……疼得瞬间窒息,她放下帘子,笑意没了,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个小女孩在哭着喊爹…… “停车……”绿芙打开门,喊了声停车,马车刚停,她就跳了下来,肖乐和无名皆有不解,跟了上去…… 宽阔的马路上,零零散散走着少许衣装褴褛的行人,有驼背的老人,有孱弱的妇女,更有娇小的小孩……他们的脚步沉重,一步一步,莫不是踏着希望,却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绿芙触目之处是一片苍郁的绿,绿得发光,森林,草地,都是一片绿草茵茵……这代表希望的颜色能带给他们希望的方向吗? 正想着,已经来到那名小女孩面前,一张肮脏的脸抬头,带着不解和期盼,哭声消了很多,绿芙探探地下之人的鼻息,收回手,双手抚上女孩满是污迹的脸,笑问“你叫何名?” 女孩吸吸鼻子,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哽咽“小荷” “好漂亮的名字,愿意跟着我吗?” 女孩睁大了眼睛,惊问“你会要我吗?” 绿芙轻拂着她的脸庞,点点头,她发现,小荷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又大又圆,漆黑明亮,笑语“最起码,我会帮你找个好人家” 马车依然前进,而车上多了个叫小荷的小姑娘…… 车马车又走了六天,进入了河南境内,肖乐和无名突然全身戒备了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小荷洗净了面目,竟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可惜的是面色蜡黄,长久营养不良,一路上有她,奔月倒是开心了很多,没事就逗逗她玩,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孩,说得尽是些糊涂话,绿芙轻笑,她本想找个好人家收养她,可进了河南境内,情况渐渐变坏,这件事暂时押后再说了。 路上已是悲声不断,绿芙的心也跟着沉重了许多,灾民的增多,饱受饥饿的压迫,而她们难得车队看起来非富即贵,一路上被劫了四次,而且人数一次比一次增多,绿芙当机立断地下了马车,换了平常衣装,均以朴素之装扮行走,那辆华丽的马车沿途惹了不少麻烦,早该处理掉了,可受灾地区,百姓连吃饭穿衣都是问题,谁会稀罕一辆马车,绿芙只好决定丢下马车,解下两匹马…… 没了马车的遮蔽,更能看见一路之上的情况,绿芙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她自问不是什么热心肠之人,看见他们褴褛破裂的衣服,有些甚至衣不蔽体,干瘦如柴的身板,蜡黄无肉的脸颊,颧骨高高地显了出来,一张张全是饱受饥饿的脸,眼光无神涣散,不免一阵郁气疏散不去,隐隐在心头跳跃。 奔月几乎落泪了,洪灾刚过,这里虽不是中心地带,路上泥泞不堪,显然也是暴雨袭击,很多屋顶坍塌,屋梁这里一堆,那里一圈,倒了满地。有人失去了这风避雨的家,又不知道暴雨何时还会再度而来,只能在大街上,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地坐着…… 那么泥泞的路面,那么破旧的衣服,一幕幕在绿芙脑中盘旋不去…… 奔月随便问了行人,才知道,这里全是饥民,而感染了瘟疫的人却在另外一处,人们统称死亡村。 他们说,王爷有令,为了避免大面积的瘟疫流传,只要查出谁感染了瘟疫,马上抓去死亡村,而朝廷救济粮还没下来,药材也不够,进了死亡村的人,只有等死……在疾病和饥饿中等死…… 现在全城的医生都出动了,但是药材远远不够,不能及时治愈感染疾病之人,而客栈几乎都住满了,每天都有饥民发生暴动,抢劫粮食,饥饿已经磨去了他们所有的良知和耐性,谁有耐心等到朝廷的救济粮到来。 一张张饥饿的面孔,渴望而又急切地看着随行而过的绿芙他们,小荷害怕地直往绿芙怀里钻去,不敢害怕那一张张被饥饿扭曲的脸,在看到粮食时的迫切和期盼。 突然,人群中有人动了,有人起了头,饥民们一圈圈,全围了上来,冰月和无名率先亮出了宝剑……随之,肖乐也亮出了手中宝剑,寒芒照射几许,肖乐的动作无疑是命令,王府的亲卫队全都亮出了宝剑,团团地护住绿芙,在烈日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寸寸寒心…… 饥民们看着白光闪烁的宝剑,退了几步,随之又拥了上来,眼光越过宝剑,紧紧地瞪着他们箱子里的东西,都以为那是粮食…… “宝剑收回!”绿芙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拥了上来,娇喝一声,清脆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一圈人全听得见去。 人群随之不动了,绿芙暗松了口气,要是饥民全拥了上来,他们想脱身就得浴血奋战,虽说他们手无寸铁,饥饿已久的他们若是爆发,力量决不可以小觑,而且无冤无仇,他们受灾情所苦,要是受她所累死了,何其无辜。 肖乐蹙眉着,不肯放回宝剑,连无名也不放回,情况一触即发…… 绿芙娇笑,轻缓地开口“怎么?要犯上么?” 清悠悠的一句话如寒冰,凌人三分,不仅肖乐心中微惊,连周围的拥来的人也面面相觑,可也不肯退去。肖乐他们料不到一名女子有此逼人之气,天生的威仪,不用发怒,不用大声,足以令人心颤。 无名率下放回宝剑,冰月也放回,而肖乐……犹豫之后也放回,亲卫队也放回宝剑,在绿芙周围散了开来…… 绿芙牵着小荷上前,扫了一圈那些被饥饿折磨的脸,语气轻如鸿毛,暖如春日,笑语“各位,我知道你们都饱受饥饿,可我们是商队,卖的是布匹,并无粮食,如今是夏天,晚上温度燥热,各位也用不着布匹,置于银两,我们也还有些,可是各位也看到了,我们是普通商人,河南家里正受着严重的灾情,亲人们也生死不明,各位兄弟姐妹们,将心比心,你们看看你们的儿女,再看看我的女儿,她也一样受着饥饿,面黄肌瘦,孩子她爹还在家里受苦受难,生死不明……我们母女也是着急地赶回去,说不定也就看到一具尸体……”绿芙的话溢出面纱,似乎哽咽不语,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肖乐冰月的嘴角莫名地抖动着,奔月几乎要笑出声来,跟了她这么久,从不知道她还有如此善变的一面…… 小荷感到手上紧了紧,赶紧大哭了起来,“爹爹啊……我好想见你……你要等着小荷回来啊……” 蜡黄的小脸顿时泪水流淌,唱作俱佳地抱着绿芙的腰,嚎嚎大哭起来,极有说服力,绿芙垂下眼眸,侧着脸,刚好让人看到她睫毛上的泪珠,轻拍着小荷的肩膀……肩膀一颤一颤,所有人看着都想在哭,只有她知道,她在笑……这个小荷真是机灵过人,瞧她埋在她胸腔哭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是想爹想的慌了呢……幸好是个女的,否则白占去她半斤便宜了。 而刚刚起头围过来的男子,蹙眉,本来他想劫东西的,结果看那个小女孩果真面黄肌瘦,比起他们还惨,看她们抱着哭嚎的架势,似乎比他们更可怜,几名男子对看了一眼,他们本也不是冷酷之人,低声道“夫人小姐莫要伤心,我们不为难你们就是” 说罢人群慢慢散去,而绿芙道了声谢,就有惊无险地过了这座城镇…… [芙蓉初开:第二十三章 安阳城惊] 出了城,绿芙依然和小荷共骑一匹,肖乐看看她们说笑的温语,心中对这位王妃肃然起敬,她竟抬出一名小姑娘就化解了一场干戈,要不然血溅大街,滥杀无辜,本不是他本意,但想到刚才,笑着打趣“王妃,王爷要是听到王妃说他生死不明,一具尸体什么的,不定是什么表情呢!” 绿芙一怔,顺顺风扬起的发丝,笑道“借他之名而已,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进了安阳城内,情况显而更糟了,饥民比起前面经过的城镇更多了几倍,不是说安阳城门早关,不许难民进入吗?为何情况也是如此严重? 安阳城内,大街上竟然有饿死之人,尸体就躺在接到,官兵们收拾不及,有的尸体已经发臭,漫天洋溢着一片难忍的臭气,本来在京城中她听到的消息是安阳知府怕瘟疫蔓延,紧闭城门,不许人进入,而河南附近就这一个小城是不受瘟疫感染的,而前方经过城镇,瘟疫已经停止扩散了,这里的病源从何而来? 传言不应相差如此之多,这是她见过最严重的小城,城本身就不大,难民们全挤到一起,更是难以想象的触目惊心……加上空气中蔓延的臭气……她早上粗粗吃完的米饭几乎全都吐光了。 没多久肖乐就回来了,一脸愤愤不平,原来楚景沐路过之城镇瘟疫渐渐控制,而安阳本身就只有一两人感染,尚还算洁净,楚景沐走后三天,知府胞弟侄子一家从中心地带那边过来,安阳城门本身就关闭,城外聚集了大批难民,有饥民,有感染瘟疫之人,安阳知府见胞弟侄子一家跪了一地,心有不忍,开门让他们一家六口进了城门。 结果瘟疫开始在安阳蔓延……楚景沐本身以为这里尚算安全,并不留下善于治疗瘟疫的医生在此,又是小城,等到控制之时已经死了将近一千多人……如今病情虽控制住了,可是粮食供应不够,知府又不肯开仓放粮,城里城外,几乎天天有灾民暴动。 安阳知府放家人进入之后,城外怨气冲天,聚集了快一万的难民,全部从河南中心地带那边逃了过来的,得知知府放人进去却依然紧闭城门,日日在城外闹事,城门附近也全是难民,造成如今安阳连城门也开不了,一开,难民就犹如江水般涌进…… 也就是说,他们被堵在着安阳城内…… 绿芙听后,不怒反笑,眼色全是冷色“既然安阳知府府邸中粮食充足,我们何不到那里落脚,省得我们今天还要找地方去住” 肖乐这次并不讲什么,一路上,似乎摸透了这王妃的性格,只要她说的,你照做准没错…… 安阳知府,中年之人,身体微有发福,肖乐一亮出楚王府的军令,知府马上哈腰恭恭敬敬地把绿芙迎进了知府之中最高级舒适的厢房……锦绣棉被,华丽纱帐……绿芙冷笑。 这知府院中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天地,竟还有丝竹之声围绕不去,绿芙越发笑得娇艳……眼底全是冷色。 才坐着休息一会儿,无名就进来,恭敬地颔首,绿芙示意他不用在意肖乐在场,他才开口“王妃,知府粮仓共有八个,如今七个还是满的” “够多少人吃?”绿芙冷声问。 “大概够二千多人” “天啊,这该死的老匹夫,外面饿死那么多人,他却把粮食堆在这里喂老鼠”奔月尖叫,差点跳了起来。 冰月冷冷地蹙眉,也不满,恨不得一剑解决了他。而肖乐暗自惊讶,入了知府门后,他一直跟着绿芙,没见过她吩咐什么,而无名却打探好了她要的消息,令他不得不再次审视这四人的关系,几乎坚不可摧……信任和了解一层扣着一层…… “王妃,要怎么办?”冰月问。 “怎么办啊……”绿芙轻笑,入了内室,话飘了出来“我睡醒了再说……” …… 等她睡醒,夜幕已降,果真是舒服的一觉,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舒服了,绿芙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冰月见她醒来,入了内室,说知府备了酒菜为王妃洗尘…… 等她们到了前庭,无名和肖乐已经在那里,脸色均不善,知府肥胖的身子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请安,一脸谄媚“王妃万福!请上座” 绿芙扫了一眼饭桌,暗怒其中,外头难民饿死一推,而他这里,满座都是山珍海味,鲍鱼凤爪,燕窝银耳……鸡鸭鹅竟全齐了…… 绿芙制止不住自己的怒火高涨,距离她上一次有这种情绪已经有十年了,控制不住那滚滚而上的火焰。 她怎么吃得下去…… 一路走来,外头的一幕幕,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向来冷清的心好不容易柔软了一个角落……那么多幅触动人心的情景…… 这就是凤天的官员,领着朝廷俸禄的他在干什么?不顾百姓死活,让亲人入城,入城后,城民感染瘟疫也不及时救治,粮仓里堆了粮食亦不肯开仓……怪不得凤天皇朝会腐败至此,连着小城的官员也只知道自个享乐。他们均看不到绿芙的脸,只看到一双愤怒的大眼……冰月奔月深知她这次是动了怒气……不是,是狂怒……她们从没见过的一面。 连相识不久的小荷看着满桌的佳肴珍馐,都不敢动筷……而知府以为自己款待不周,连忙一拍手,一群舞妓从一旁窜出,随着音乐的悠扬,舞起妖艳的舞……丝竹悠悠,彩衣飘扬,一副盛世乐图在眼前呈现……绿芙简直就差点当场翻了桌子…… 笑……笑……笑……默念三遍,她拼命地稳住自己窜动的火气…… 嫌是她不够生气似的,知府扬着谄媚的笑,说是让她在王爷面前说句好话…… 绿芙冷笑,她连一句话也没和楚景沐说过呢……怎么为他讲好话。 [芙蓉初开:第二十四章 暴动] 这时一名官兵上前来,悄声对他说了句话,知府脸上的肥肉挤到一起,狠色自语“这帮无知的贱民……”转而见绿芙冷幽的眼光询问地看着他,谄媚一笑,道“王妃请慢用下官准备的洗尘宴,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一会就回来作陪。” 知府快步而去,他们正奇怪着,就看见弓箭手小步跑着出府,这阵势……肖乐一愣,他跟随楚景沐多年,一看着形势似有不妙,无名已经飞身过去,抓来一名弓箭手,冷声问“城中出了何事?” 那名弓箭手看见绿芙白纱下冷冷的笑,面有难色,跪了下来,唯唯诺诺地道“不是城中,……是城外,城外难民日日夜夜马蚤扰暴动,城门要是被他们攻破,后果不堪设想,知府大人说……”他吞了口水,呼吸急促起来“知府大人说杀鸡儆猴,派弓箭手从城墙上向难民射箭……” “混账东西!”绿芙大喝,脸色一变,朝难民射箭?……紧忙起身赶了出去。 而冰月奔月和无名紧随其后,肖乐带着王府亲卫队也随之赶出去…… 还没赶至城墙,就听到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听不清在喊些什么,声势浩大,肖乐心中一突,这叫声像极了沙场之上的鸣战之声,城墙上烛火通明,一排士兵高举火把,把城墙照得分明,而两排弓箭手弓已拉满,正对着城墙下…… 城门上钉了两根大木板,大约还有五十名官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城门,城外,好像是一遍遍猛烈的撞击…… “无知刁民,再敢不逊,本官可要放箭了”知府在城墙上高喝,然而他声音虽洪亮,却敌不过一圈又一圈难民们愤怒的声音,在滔天骇浪的声势中,难民的情绪有越来越高涨之势,根本就听不到知府的喊话。 城下万民愤怒不休,而城墙上,知府也是怒气滔天……被他们扰得天天不能安寝,他脾气早就控制不住。愤怒地拿起旁边一个弓箭手的弓箭,拉满……在火光冲天中……银芒破空…… 城下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射中一个人,绿芙等赶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箭射了出去…… 城下似先是一片静默,接着爆发了一声又一声更大的叫喊声,城墙似有被推倒的情况…… 一片吵杂,这是绿芙唯一的感觉,不知是谁提醒了知府一声,他转头见绿芙步上城墙,谄媚地迎了上来,讪笑道:“王妃,你怎么上这来了?要伤着矜贵的身子怎办?” 绿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冷芒惊得他赶紧收了口,脸色一窒,讪讪地站到一旁去,绿芙站到城墙之上,望下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城下也是火把通明,因为无端死了人,激起了更大的民愤,狰狞着面容,人潮如汪洋,森然可怖,他们叫嚣着,怒吼着,清楚地喊着 “杀了狗官……杀了狗官……” 绿芙心头微惊,没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城外臭气酸气似云似雾,铺天盖地,夹着咆哮,扑面而来……她一阵昏眩……似有丝站不住脚了…… 冰月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她,绿芙略一站稳就推开冰月,置身于墙头,随手拿过楚王的军令,喝道“弓箭手撤箭,违令者军法处置” 或许她声音过于冰冷威严,也或许他们惧于楚王治军严明,看了绿芙一眼,收了弓箭,纷纷往后站。 那是炼狱,绿芙心中暗惊,火光下,黑色的头颅在夜色中涌动着,如潮水般向城门而来,物极必反……知府之行为在就在难民中激起愤怒,如今又往暴动人群射箭,原本就高涨的民愤如浇了辣油般,更狂烧不止……这形势,再不想办法,这安阳就保不住了。 城外条件比之城内更为恶劣,难民们饥饿之甚,为瘟疫所苦,若是他们进城,城内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瘟疫又会蔓延,加上难免愤怒难平,入了城,见之何物,不抢即毁,不仅城中百姓性命堪忧,这百年老城中的文物精华,人文景观皆会毁于一旦。 城门必须保住……不能被攻下,难民不能进城…… 绿芙凝眉深思着,这本不关她的事,朝廷腐败之气,官僚相互之势,百姓饱受疾病饥饿之苦,皆不关她事……可她偏偏就是放不下。 很久以前,有个人就很慈祥地教导她,将军之一生,为国而战,为民而战,保住的不是自己家园,而是天下无数的家……无数人的团圆之梦。 如今,他们的家毁了,梦碎了,谁能挽救他们…… [芙蓉初开:第二十五章 谈判 上] 绿芙扶着城墙的手隐隐作痛,粗砺的墙面摩挲着她娇嫩的手心,一阵颤抖,底下之民杀气腾腾地碰撞城门,其声吆喝,为了填饱肚子,为了受苦的家人,过万流离失所,堪称陌生人的民众连成一气,团结一心,绿芙深深地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叫呼声,心一片一片地软了下来,转头示意无名走近,无力地叹道“让他们安静……” 无名看了她一眼,低头应是,转而吩咐身边之人退远,捂住耳朵。冰月和奔月站到绿芙身边,纷纷捂住了耳朵,绿芙也不例外。 无名站立墙头,阵阵暖风吹得他长袍飘飘,在夜色中诡异散发着邪魅之气,火光把他的刚毅的脸照得格外清晰,隐隐之中,寒气逼人心悬。 忽而一阵怒吼而起,天地为之震惊,夜色中,狂风大作,吹得城中官兵之身子晃荡不稳,有的摔至一旁,嚎嚎哀叫,手中兵刃哐啷落地,一阵阵此起彼伏,心中如充斥了无数声响,声声在耳边回荡,耳膜阵阵刺痛。 绿芙内力不深,亦有些吃不消,冰月见状,放下右手,单手运气在她耳边隔绝了一层空间,顿时舒适不少。 无名的内功修为堪称一绝,怒吼之声幽幽远传,硬生生地压过了城外万人声响,他们均是手无寸铁之百姓,如何低挡着怒吼之声,倒地一片,捂耳哀号…… 城里城外一片狂风而起,接而慢慢退去……而城外之震天之声消逝,只听闻一片哀号…… 绿芙放下手,走近城墙,看着城外难民倒成一片,亦有无奈,如若不是如此,那震天的声响根本就停不下来,而她也没机会和他们谈判…… 队伍如此规律整齐,井然有序,定有人领导…… “我是楚王之妃苏绿芙,你们谁是首领,可以回话么?”一望而下,绿芙提高音量,在一片哀号声中,音如春日暖阳,声声暖人心田,飘在这沉寂又悲壮的城门上空。 奔月冰月走近,肖乐耳边似还回荡着无名的怒吼之声,却还是领着同样站立不稳的王府亲卫队护在绿芙身后。 城外哀号之声渐渐趋小,无名的内力不会伤其性命,难民之中一片私语,良久之后,如她所料,两名男子周围人群散了开来,凸显出他们的身份。 “你当真是楚王妃?”黑色中,刚刚刮起的狂风灭了不少火把,绿芙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听见一声宏亮的声音。 “这是军令,我是如假包换的楚王妃”绿芙笑语,举起楚王的军令,暖声之中逼人之气丝毫不见,如山涧飞泉清凉。 楚王之名,天下皆知,有人传他是神,是大英雄,保家卫国,有人传他是鬼魅,杀人阎罗,沙场之上老弱妇孺皆不放过,心冷如铁。而在这场瘟疫之中,其冷酷之手法,百姓更是如雷贯耳,楚王景沐,一冷狠之人。在难民中声名如阎罗再世…… 另一男子回答,怒色显现“王妃有什么用,楚王设了死亡村,染上瘟疫之人均被抓,在那等死,如此冷狠之人,他的王妃会是什么好东西” 绿芙拦住欲上前的奔月,依旧笑语“楚王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本王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你们呢?强力攻城,你们之中尚有染上瘟疫之人,进城之后,无辜城民怎么办?” 绿芙自信之姿,立于墙头,罗裙飘飘,脸上白纱轻扬,似仙女临风,又似神女大气,英姿飒爽,浅笑盈盈。城下之人料不想她又此一问,静默片刻之后,一声又传来,夹着怒气“城中之人无辜,那城外之人呢?我们不无辜吗?凭什么知府至亲能入城,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你看看,这群人,还有后面,染病之人死了一片,我们活该这样等死吗?” 沉重之气蔓延,绿芙凝眉,轻咬下唇,人群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她深吸了口气,笑语“既然本王妃能出现在这,那么就是有办法让你们安逸地渡过这瘟疫之乱,怎样?可以做个交换么?” 此话一出,不仅城外一片哗然,城墙之上也是一片哗然,肖乐心有戚戚焉,这朝廷的救济粮的救济粮最快也要七天之后方能到达安阳,城外之势早就不可收拾,城外已无粮食,这么混乱的安阳,谁能保证他们能否等到救济粮达到,要是绿芙食言,到时又是一阵更大的暴动……气势比上今天更为之猛烈,他不敢再往下想去,夜色中,绿芙盈盈之笑似有定心之效,沉沉甸甸的心竟轻了几分…… 奔月望了城下一眼,不安地和冰月对视一眼,吞吞口水,……早就瘫成烂泥的知府更是喜色瞬显,这事要是有她接手,日后出了问题也可推到她身上…… “你拿什么保证?”良久之后男子之声传来,城头上的她似真的自信非凡,隐隐的希望在他们心中蔓延,若能熬过去,他们何尝愿意以命抗之。 绿芙松了口气,轻笑“你们给我一晚的时间,明天清晨,我会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如何?” 城外又是一片议论之声响起,男子夹着疑问之声传来“过了今晚,你真的有办法?” 绿芙笑了,指着刚刚一排弓箭手,“知府大人已在城墙布满弓箭手,你们攻城也是死路一条,何不选择相信我呢?” 静默良久,城下男子似在讨论什么,夜色沉沉,天气沉闷得令人窒息,燥热之感压迫着每个人心中,不管城上城下,皆在等着他们的决定和绿芙的承诺…… “好,我们可以答应,等你一晚,不过我们有条件” “条件?”绿芙挑眉,转头看了仍然软坐在地上的知府一眼,眼中的诡异令他心惊胆颤,竟有想逃的欲望,绿芙回身柔声应道“请说” “杀了那个狗官!只要杀了那个狗官,我们就相信你,等你一晚,要是不杀了他,今天就是拚死,我们也要攻进城里去”怨气冲天,声声暗含谴责。 绿芙笑而不答,无名稳步过去,抓起软坐在地上的知府,推至城墙,城下之人见他献身,顿时怒吼起来,清清楚楚地喊着“杀了狗官……” 他吓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肥胖的身躯抖动着,官袍之衣襟被冷汗染湿了,深色一片,惊惧地回头看着眼中笑意盈盈的绿芙,声音颤抖“王妃,你想……干什么?” 绿芙轻笑,八月暑气微重,看着这沉沉的夜色,状似遗憾地轻喃“知府大人,你这官当得真不得民心” 见她随手抽出冰月手中的宝剑,肖乐赶紧上前,脸带难色“王妃,万万不可,这知府是朝廷命官,擅自斩杀朝廷命官是杀头的大罪” “对……本官是……正四品官员,就算你是王妃也不能……” “肖乐,不杀他,你能替我争取到一晚的时间吗?”绿芙笑问。不待他回答,扬起手,白芒耀耀照射几许,知府还来不及呼救,绿芙之剑已到,闷响而起,鲜血溅在城墙之上,一朵艳丽玫瑰随之印上,诡异魅人。知府的头颅滚下城墙,随之而起的就是难民一阵欢呼…… 而城墙之上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那排官兵本就是知府之人,如今见他人头落地,心有惊惧,人也不敢相信一个娇滴滴,笑暖如风的女子会冷心挥剑,笑语间夺人性命,肖乐也愣住,看着她依然带笑的脸,心似被拧了起来。 ……这王妃,闺阁之女,弱柳之姿,竟有如此威压千军万马的气势,似她不是商人之女,而是将门之后。这么暖的笑,如此狠绝的剑,配上她如花娇颜,似不协调,又似绝配…… 夜色中,一桩谈判就此达成,城外难民退了十里,远离城门,等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也等着绿芙承诺的希望…… 所有人都期盼地望着天色,如此不安,又如此雀跃……从没有一天如此期盼阳光的温暖。 而没人看见绿芙眼中的沉思…… [芙蓉初开:第二十五章 谈判 下] 城中少许人知道今日之事,多半人尚在梦中,殊不知,他们的命运被一女子保了下来,继续绕着本来的轨迹旋转,没有偏离。 而知府中,因知府之死,家人哭嚎,肖乐很快就掌管了知府衙门,稳住了因知府之死马蚤动的官兵,绿芙临时别院中,她转转自己发酸的头,眼帘有丝沉重,涩然极了。肖乐、无名、奔月、冰月皆站在一旁,个个脸色沉重…… “肖乐,朝中救济粮什么时候到?”绿芙揉揉自己发酸的手臂,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光,面纱已解下,脸色有点苍白。 “本来就计划七天到了,可一路上灾民饥饿至极,时不时还有洪水而至,这日期,谁也说不准,最早该是七天,最晚……就不知道了……”肖乐沉声道。 “王妃,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奔月凑近了问,带着期盼,明亮的大眼全是信任…… 可绿芙的话马上就浇灭了她徒生的希望之火“我有什么办法?还没想到呢?” “什么?”尖叫声随之而起,冰月奔至身边,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没有办法,那王妃你在墙头之上为何信誓旦旦地保证?” 肖乐也慌了,刚刚绿芙那样笃定的模样,他以为她真的有办法,现在竟然说她没底,心不禁提到喉咙之上,怦怦作响……四人谁都沉着脸,只有绿芙还带着淡定自如的笑,揉捏着自己的双眉之处,似极为疲惫。 “能有什么办法?先得拖住他们,拖长了他们等不及,他们的极限也只有这么一晚,总得让我们缓口气……才能有办法”绿芙喝了口茶,微皱着脸,这顺滑的口感竟有点苦涩…… “那快点想办法啊……”奔月催着…… “王妃,过了今晚,这事肯定传至附近各地,城外难民会越聚越多,若是明天我们拿不出办法安抚他们……恐怕这安阳会守不住的” 无名的话无疑又给他们心里增加了一丝忧愁,本就沉重的心越发沉甸甸…… 绿芙垂头深思着,路上灾民不断,就算她有办法筹到粮食,也没有办法运至这里,在加上如今粮贵如金,很多米粮上均抬高了价格,个人出资更为困难……而朝廷……七天之后……她沉吟,她现在手里唯一有的粮食只有知府府中的七个粮仓,只有两千多人的份,还有官员贡献的银两,可也不能买到多少粮食,而城外却有近万,过了今天更加会聚集更多…… 真是乏透了……天灾…… 头隐隐有点作痛,她极力忍住……朝廷的救济粮若早到还好,若是晚到……后果不堪设想…… “肖乐,王爷如今在何处?” 这个王爷当得可真是深不可测,竟然不顾这千万百姓的性命,放着他几万精兵在明城不闻不问。到底他想干什么? 可惜,楚景沐,你不想做的事,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肖乐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还是恭敬地回道“在河南的中心梁城,离这里有一天的路程……” 绿芙轻轻地笑了,声带严肃,道了声“明天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必须听命,能做到吗?” 四人均有不解,绿芙又出声,“回答,……能还是不能” 他们均意识到什么,皆不想作答,可看绿芙少有的肃颜,又有无奈,都道了声……能。 绿芙留下冰月,示意其他人出去,待门扉关紧后,冰月才好奇地问“王妃,有什么事要我办么?” 绿芙点点头,略为沉吟“你修书一封,寄回京城,告知七娘,让她想办法逼我回京,越快越好” “为什么?” “如今去京城的路上困难重重,等到七娘回信时应该要二十多天,我自有用意。还有,告诉她,给瑶光航运下指示,若是楚王出兵运粮,让他们全力护航” “是,我马上去办” 之后绿芙轻笑,说她累了,回了内室休息,……这样的夜晚,谁能睡得着? 夜色瑟瑟,虽是夏天,却有寒意,纱窗烛影摇曳,凄凄瑟瑟,微风而过,孤独地左右摇曳着泪眼…… 只有绿芙睡得着…… 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而屋外早早就等待的四人皆脸色疲惫,见她精神饱满地出来,都意外极了。 登上了城墙,晨光微露,城墙之上尚有一丝雨露湿润,往下看去,绿芙又是一惊,黑色中看得不是很清楚,在晨光中,城外的一切更加清楚地映入眼帘,难民们或坐着,或躺着,这里一堆,那里一片,个个衣服褴褛,酸臭之气更是清清楚楚地弥漫着…… 他们退离了城门十里,城下只有二十人,正在翘首望上,见到绿芙献身,皆有喜色…… 晨光中,他们看不清她的脸,裹着面纱,看似芙蓉之姿,只见一双轻灵明亮的大眼,天生的高贵之气逼人三分,那样矜贵和娇嫩……如枝头含蕊待放的一朵寒梅。 “王妃可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吗?”男子之声响起,极为不逊……人人衣服破烂,而,个个脸如蜡纸灰黄,有的甚至看不清面目,眼睛全凹了进去…… 绿芙柔声道“救济粮七天之后即到……” 还没待她说下去,下面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愤怒地咆哮着“又是这句话,你以为我们能等到七天之后吗?” “什么王妃,你要食言吗?……大哥,我看她八成就是在敷衍我们……就说嘛,这朝廷,哪个人的话能信的?……” “你今天要是不说个我们心服口服,别怪我们不客气,马上就攻城……” …… 绿芙笑着,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咆哮,静静地听着,在晨光中如初开的玫瑰,艳丽芬香,待到他们声音稍小,她才笑着开口“你们莫要愤怒,听我讲完如何?城中有粮食,你们也知道饥荒许久,存粮已不多,既然我说七天就到,就保证七天后你们有饭吃,在此之前,我每天会开放一个粮仓,虽然你们不能饱吃三餐,但是把米熬成稀粥,缓解饥饿是绝对有余,在粮食到达之前,大部分人可以渡过这个劫难” 城下人一听会有米饭吃,全是一片沸腾,在城外饿了许久,天天只能喝着河水树根,有些人甚至只能扒着泥土吃,他们多久没有吃到饭了,……雀跃着,片刻之后,又讨论着,反复商量,看来对朝廷,他们真的是失去了信心,唯恐有诈,一人问“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七天之后粮食不到,我们岂不是又要挨饿?” 绿芙暗叹了口气,闻着这欲作呕的酸腐之气,笑容有丝无奈,似又是在等着这句话“这七天,我出城和你们一同等待,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如何?” “王妃……万万不可……”奔月冰月惊叫,肖乐也大吃一惊……城墙之上,谁都大吃了一惊,谁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晨风中,衣裙随风摇曳,那样淡定自如的王妃……瞬间她周围似笼罩了一层金光,朦胧贵气…… 那样的一名女子……谁能不为之折服…… 城下之人,个个不可置信地仰首抬望,……久久不语,城外是一片人间地狱,死尸遍布,酸腐之气弥漫,瘟疫在难民中恐怖地蔓延着,而她,一个堂堂的一国王妃,如此尊贵的身份,竟说要出城和他们共同等待七天…… 不是一时辰,一天,而是七天,谁能保证七天之后她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被瘟疫感染,还会不会活着…… 绿芙身边之人,面面相觑 芙蓉王妃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6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6部分阅读 惊惶尽显,奔月冰月率先跪了下来,声又泪意“王妃请三思!” 紧接着,是无名跪下,肖乐也跪下,城墙之上,官兵放下兵器,哐啷作响,人人跪倒一片,惊呼着“王妃三思!” 绿芙听而不闻,依旧带笑,往下望去“可以么?我亲自出城与你们共等,七天之后若救济粮不到,我,楚王妃苏绿芙,任你们处置,如何?” [芙蓉初开:第二十六章 哀鸿遍野] 城墙之上,惊呼之声一声接连一声,声声震耳,而城墙之下,反倒安静了下来……许久才有人,呐呐地回应“如此甚好!” 绿芙笑着,让他们再退五里,接着回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笑语“都起来,昨晚不是都说能么?这是做什么?” “王妃,城下瘟疫蔓延,要是感染,恐有不测,王爷离京交代过要保王妃无忧,末将实在惶恐,还望王妃三思!”肖乐跪地,声声铿锵有力,丝毫没有要起的意思,四周也是,个个担忧,个个惊惧…… “是么?”绿芙轻悠地笑道,轻拂和风弄乱的发丝,风姿楚楚,转而叹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已和他们达成协议,若是食言,这城中的百姓性命,谁能负起责任?” “王妃……”肖乐还似要讲什么,又犹豫不绝…… 绿芙转而对奔月几个柔声说道“你们该了解我的脾性,这件事,没有转环的余地,下去准备粮食,我亲自送出城去” “我和王妃一起去”奔月跳了起来,抓着她的衣袖,冰月也起身,抓着她另一边的衣袖,急道“我也去” “我也去”跪地的无名也站了起来,沉声道。 “好啊”绿芙轻笑,奔月冰月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她柔柔地道“谁要跟去,以后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王妃……” 不理会他们的叫声,绿芙莞尔,扶起肖乐,“还得麻烦将军下去准备了” 肖乐跪地,久久不语,良久之后才起身“属下遵命!” 接着下了城楼,留下绿芙略有深意的身影…… 以前都称末将……这是第一次听他自称属下……终于肯承认她是王妃了么? 初见林龙肖乐,她就知道,这两人是楚王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又是年轻将军,都小心谨慎,稳重聪颖,如此心高气傲之人,想让他们俯首称臣,该不是易事吧……一路上就知道他对她略有意见,直至进了河南境内才稍微有了臣服之意,如今听见这声属下,她笑了…… 才不过片刻,他就准备妥当,十辆简易马车,六车满是粮食,四车是衣物帐篷之物,皆运至城门,奔月、冰月紧跟着她……极为担忧,城门大开之际,扑鼻的腐气而来,不少人早上刚吃的早膳皆吐了出来…… 马车全运了出来,有几人忍不住这酸臭之气,紧忙退回城内…… “王妃,保重!”肖乐沉声道,退回城内…… 奔月冰月和无名是最后退回……皆不忍……无名深深地看着她,少有表情的眼中担忧隐隐浮现。 城门一关,不远处的难民蜂拥而至,绿芙此时才清楚地看清他们,眼中那种见到粮食的喜悦和希望……有的人甚至喜极而泣……泪水在灰黄|色的划出了兴奋和喜悦的痕迹。 腐酸之色越加浓重,绿芙不禁退了两步,难民们虽涌了上来,却没有疯狂地抢粮食衣物,只是围着,有人哽咽着,有人好奇地看着朱红城门前绿芙笑意盈盈的眼眸,她身上的香气和难民身上的酸臭之气交织着,周围味道更为怪异…… 两名男子走了过来,并不看绿芙,吆喝着,井然有序地吩咐着他们把粮食推走,由于粮食太少,只能冲水煮成稀粥,两千多人的粮食分成七次运送,要填报近万人的肚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只能每人喝到几口米粥。 待粮食运走之后,很多人围在她身边,酸气迷漫得她心口郁闷,只得拼命地用内力压住一波又一波涌上的作呕之感。 她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糜烂之气…… 忽而一阵喝令,周围人群散去,慢慢地往后走去,频频回头,似想解开绿芙脸上层层面纱,……两名男子的脸入了她眼,均是干瘦如柴,脸显土色,隐隐有丝威严,这就是那天晚上和她对话的男子?绿芙忍住着磨人的气味,暗暗打量着…… 而他们也在暗自打量眼前的绿芙,昨晚夜色中,只见一名女子笑意浅浅,又威风凛凛,一名女子弱柳之姿,竟手起刀落,砍下知府头颅,其气度和胆量早就不是平常闺阁之女能比之。今早又以身犯险,为了护住城中城民,愿意单身出城,面对着可怕如魔鬼的瘟疫……如今近在眼前,眼中的笑意更加清晰,那样温暖…… 楚王到了河南之后,作风狠洌,没想到他的妻子竟是轻柔可人,笑如清泉…… “王妃,多谢你能亲自出城运粮,也原谅我们昨晚多有不敬之处”右边一名男子谦然道,面对她的笑意,竟出了这么一句话,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狠话竟全吞进了肚子,连自己也惊讶万分。话出口后,又有恼色,浓黑的眉头深锁着,对一名身份尊贵的王妃,又笑容和煦,他竟讲不出狠话,矛盾着…… 旁边的男子性子似暴躁了些,对朝廷该深感厌恶,似看不见绿芙的笑,不满之色布满土黄之脸上。 讥讽着“王妃千金之躯,要和我等难民相处七天,可委屈您了” 绿芙笑而不答,并不表态,酸气淡薄了许多,她呼吸稍微顺畅,还没缓过气来,又听他道“哼……你要是欺骗我们,七天之后,没有粮食,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小武,怎么说话的?闭嘴!”他似乎很怕旁边的男子,不甘地闭上了嘴,依然不满地瞪着绿芙,嘴里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 绿芙并不在意,既来之则安之,远处还不定怎么可怕呢?……他的冷言冷语算什么…… “王妃,委屈你了,请跟我们来”男子和气地说着。 绿芙又仔细地打量起他来,土黄干瘦的脸,眼睛全然凹了进去,乍一看,有点恐怖之感,可随着走动,入了眼帘的皆是这般如骷髅般的脸,她倒稳淡了很多。男子似乎念过书,讲话也不似平常百姓那般粗鲁,听他适才安排粮食井井有条,该是有才之人,可惜了…… “是朝廷对不住你们”绿芙轻轻地说了句,这本也不是她原意,不知不觉中竟出了口…… 清脆之声在他们身边回响,又是一番心思,绿芙跟着他们,并无回头,她知道,城墙之上,有人定在看……回不回头都不会有什么区别,倒不如赶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越往里走,心底越沉,惊讶之色掠上眼底,难民们已经开始煮饭,旁边就是河水,取之很方便,而她震惊的是…… 他们煮饭放进去的东西竟然是……肉。 人肉…… 一具尸体,被这里割了一块,那里割了一块,这边割好,又接着传下去,血淋淋得模样……她徒然睁大了眼眸,白纱下的唇在颤抖,看到魔鬼也没有看到这幅景象让她来得震惊,自从出了城门就极力压制的作呕之感再也忍不住了,冲到一旁呕吐了起来……她早膳并没有吃什么,吐的全是酸水,白纱被她扯了下来…… 旁边的难民看着她呕吐,有的竟还有了笑声,如地狱来的笑声……幽幽冷冷的……绿芙差点连胆汁都吐净…… 竟然吃人肉……刚想到这个,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却已吐不出东西…… 刚一抬头,触目的就是一具骷髅,似是被割完了肉,只剩下骨架……她差点惊喊出声……赶紧起身,倒退了几步,脚下一踉跄,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后腰…… “你们在吃肉,我们也在吃肉,不过我们吃的是人肉……呵呵……”恶意的笑声响起,绿芙回头,不是扶住他的男子,而是那个叫小武的男子,见她回头,四周一阵静默,似被抽走了空气。白纱被她扯下,艳绝天下的容颜也清楚地暴露在空气之中,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在盈盈晨光,万千土色中,这抹绝色,更显芳华无双…… 许久之后,小武竟讪笑,“想不到楚王竟有此福气……”伸手就欲摸她的脸蛋,旁边之人刚要阻止。 绿芙一恼,秀美的眉凝起,轻灵的眼中火焰闪烁,扬起右手,一巴掌脆生生地打在他脸上,冷冷地喝道“放肆!” 她只杀人,从未打过人,一巴掌下来,娇嫩的手心竟隐隐作痛,绿芙冷笑道“本王妃出城来不是意味着你们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别忘了,还有六天,要是我不乐意,你们别想再得到粮食” “你……”小武怒看着她,刚要发作,却被旁边男子喝住,转而对绿芙道歉“王妃别动怒,舍弟年幼不懂事,我自会管教” 绿芙别过脸去,难民一堆接着一堆……城外被划分为两个区域,一边为瘟疫区,一边为饥民区,粮食太少,男子分配中,饥民区和瘟疫区的比例明显有不同,染上瘟疫之人,多半会死,不如把生的希望留给虽饥饿但健康的人……这是命运的无奈,绿芙并不插手他所管之事,只是细细地观察着…… 衣物大多送到瘟疫区去了,夏季夜里也是燥热,衣服对他们来说并无用处,可染了疾病之人就不一样,洪水过后,鼠疫蔓延,病者伤寒十居其八,夜间瑟瑟发寒,需要衣物避寒……而绿芙送来的衣物派上了用处。 那首领名叫李文,其弟李武,他倒算是有礼,在干净之处搭了个帐篷,让她居住……第一天,粮食只够中午所食,李文端来一碗粥…… 绿芙往里一看,粥几乎煮烂了,分不清颗粒,加了大量的水,里面竟然浮着几块肉……不用想,铁定是人肉,她暗自庆幸自己腹中已无食物,否则又要吐出……推说着不吃,她心有戚戚焉…… 难道这七天,她就要这样空腹? 李文转而回来,眸光深沉,他说吃人肉也是没办法的事,每天都有人饿死,而每天人人都在饿着,城外能吃的东西几乎被他们吃光了,除了人肉,他们不知该以什么充饥……人肉吃完了不算,还要把骨头拿来熬汤,……绿芙心惊地听着,隐隐有点凄凉之感。 第一天,她就触目惊心……哀鸿遍野…… 她生在富贵之家,吃穿不愁,久居京师,繁华之地,若不是这次她来到河南,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竟有人饿到吃人肉的地步……这是怎样一幅悲惨的画面……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以为她已是不幸之人,可怎知天下不幸之人,又何止她一个。 这午后的阳光和暖,竟成了她沉思的照明灯,可方向在哪里?…… [芙蓉初开:第二十七章 芙蓉王妃 上] 满庭黄叶舞西风,天地方收肃杀功。 何事独蒙青女力,墙头催放数苞红。 不知不觉中在城外过了五天,这五天对绿芙来说是难得的一次体验,自第二天开始,李文命人专门为她熬点白粥,或许是看在她还有点用处的份上,算不上是亏待她…… 她杀过人,人命在她眼中有时候一文不值,可也仅限于她对仇人之间,可这里,和她毫不相干的人,每天都有好几条生命陨落,而饥饿死后还不得安宁,被割肉煮粥,父亲吃儿子之肉,女儿食母亲之骨,她已司空见惯,不若初见之时那般惊恐和作呕…… 看着星辰被遮在云层之内,她隐隐有点失望,也有点烦躁和无奈,就像李文所说,光靠白粥,他们如何添饱肚子,如何等待下去,子女食父母之肉,谁人愿意,可不吃饿死,被吃的就是自己,这里每个人都拼命地活下去…… 有人为了不被吃掉,有人为了心中所爱,有人为了生存……不管为了什么,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活下去…… 世人绝对想不到,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尊贵如神的王妃每天穿梭在饥民之中,安慰着他们,鼓励着他们……这里不是京师,没有她的仇人,她不用伪装什么,任由被自己强制压了十年的柔软之心泛滥,在这里,目睹这一切,就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该会动容吧…… 年至六旬的老大娘,绿芙抚摸着她落泪的脸,听着她一句又一句地喊着王妃,森然泪下,那张脸,她触不到一点肉……那双枯萎如冬叶的手,她触到的皆是骨头……饱受饥饿的她把自己分到的粥全灌进了自己孙子的嘴巴中,孙子不依,她就大哭大闹,闹到他把白粥喝下去。她声声唤着王妃,喊的是她的感恩,有了粮食,已饿得昏迷的孙子奇迹般活了过来。那么微软的生命,被救了回来。比起小荷,他小了许多,无肉的脸颊温顺地靠着自己奶奶的怀中,沉沉地睡去……那一刻他是幸福的,至少有人守护着他…… 而和她同龄的林姑娘,本该是嫁人之龄,未婚夫婿因洪水而死,全家也因瘟疫被隔绝在那边,不敢去看,她说,瘟疫在空气中蔓延,极容易传染,她不敢贸然而去。是残忍吗?至亲人而不顾,可她也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在死亡的面前,谁人不会恐惧? 年轻的母亲原有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二,活生生地饿死了两名,她哭嚎着,看着自己的孩子的肉被一片一片地被割下,泪已尽,悲还续,她为了活下去,一口一口地吃着自己孩子的肉……绿芙听不下去,简直难于想象那种画面,光听着,她就窒息得难受……那位母亲呢,心如刀割比之也是微不足道吧…… 记得自己初和七娘学武时,身上有一个瘀痕,家里的娘亲们都心疼得要命,连连捧出自己珍爱之宝哄她开心,谁舍得让她落泪呢? …… 这五天,她只吃过一顿饭,其余的都留给了更加需要之人……连连奔走于饥民之中,粮食不够,这五天,难民聚集得更多,分到的白粥也明显少了,喝着白粥,虽比起之前好过一点,人死的数量也在锐减,可处处还是一片哀号之声,绿芙尽量让自己笑得更加和煦,眼底凌锐之气尽收无遗,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笑,去宽慰那些饱受亲人离去和饥饿的难民…… 谁能料到一个身份如此尊贵之人,甘愿为他们擦脸揉肩,温和以对,不嫌弃他们浑身的酸臭,甘愿捧上自己也来之不易的食物…… 楚王之妃,在难民心中才短短五天,已是一坚不可摧的神话……就连当初对她稍有不敬的李武也心中暗服…… 苏绿芙,也是难民们永生难忘的仙子……谁能忘记那抹绝色在一片褴褛中频频穿梭,笑意融融,妙语连珠,那样的风情绝代,回眸之间赛过世间一切颜色…… 绿芙听着他们困苦之声中的景仰和尊敬,心软软得坍了一块地方,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在喊着王妃姐姐……她的心弦紧紧勒着,就怕自己落泪……她想她可能一生也忘不了这里的情景,一群纯朴的难民声声喊着……王妃,尽是感恩……。 稍微不懂事的孩子还不懂尊卑,喊王妃姐姐……她也不纠正,也阻止别人纠正,那软软的声音听在心里,她也觉得软软的…… 而绿芙在第六天去了瘟疫区,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等到李文察觉时,送饭进瘟疫区的人说王妃在那……惊得他们纷纷靠近,而又不敢进去…… 瘟疫,人人称之为魔鬼之病,谁敢沾染上……而绿芙之所以去,是因为她确定自己不会染上……有内功的人自行可以运气抵抗着身体中流窜的病毒…… 这里比起饥民区更令她触目惊心,为了阻止疾病的蔓延,李文他们在这里架了木架,布上棚布,而染了病毒之人,全在篷布之中,这里皆是生病之人,病况皆四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内烦,咽喉干引饮。都躺在湿润的草席之上,个个如垂暮之年,病痛磨去了他们所有的傲气和坚强,封闭的空气流窜着绝望的气息…… 前面她听到的哭声是惨烈的,这里,她听到的哭声是悲哀的,微细的哭声,绝望的泪,滴滴敲在心头,比起饥民区的情景更是令她心头沉重…… 而这里的死尸比起前面更为之多,幸好李文他们经常派人来清理死尸,但城外皆是难民,尸体不能放远,只在不远处,偶尔阵风吹过,阵阵腐蚀之气而来,这里的环境比起前面更恶劣了许多…… 《黄帝内经》有过记载,染过瘟疫的人,一般不会再被瘟疫所迫,傍晚时分,她让李文到前面去叫上以前曾经染过瘟疫之人,到这里帮忙照顾病人,染上瘟疫之人,伤寒之士甚多,夜间更是寒气钻心,个个感于王妃之德,愿意留下帮忙…… 绿芙照顾一名男童,莫约才六岁,早就陷入昏迷之状,听同篷布下之人讲,他的父母都染病至死,就剩下他孤身一人……绿芙喂不进汤水,硬生生地撬开他的嘴,硬是灌了进去,她傍晚该吃的米粥全灌了进去,一滴不剩…… 夜间,孩子冷得发抖,潺潺弱弱,似随时都会被死神拖走一般,饥民劝她暂时休息,她硬是不肯,对于孤苦无依之小孩,她比平常更多出一份耐心,苦苦守了一夜…… 次日中午,孩子浑身发冷,冷汗阵阵,她用一旁衣物盖之,却不见效果,好不容易有了知觉,绿芙不舍得放弃,毅然抱之出了篷布,到了阳光和暖之处,命李文赶快去熬了一碗粥,绿芙多日未眠,内力本也不强,却耗尽自己真气为他暖身…… 孩子幽幽转醒之际,绿芙笑开了脸,灿烂无比,温柔地擦拭着孩子头额之汗,温声温语地宽慰着…… [芙蓉初开:第二十七章 芙蓉王妃 下] 楚景沐赶到之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耀眼的阳光下,他只有一面之缘的王妃,背对着他,墨黑的长发飘在肩后,仅用一条碧色头巾绑着,似久未梳理,略有凌乱。坐在粗砺的石径之中,抱着一名孱弱的儿童……风中吹来的是她暖入人心的笑声…… 一片褴褛中之间,一抹妖娆颜色,天地间只听见这笑声,比之阳光之温度更暖和…… 而随之而至的奔月冰月亦大惊,欲上前,被无名拉住……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示意她们别说话…… “李文,粥好了没?端过来”绿芙的声音虽还轻盈,却透出疲惫和无力…… 鬼差神使般,楚景沐竟自然地接过李文手中的粥,稳步向她走去……印象之中只有洞房之夜匆匆一瞥,接而匆匆离京,她的模样早已模糊…… 楚景沐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白粥被她拿走亦毫无所知…… 这就是他的王妃?苏绿芙…… 头发微有凌乱,脸色也略带苍白,一双清灵澄澈的大眼睛,有如嵌了对黑珍珠,明亮而慧黠;眉似新月,鼻似玉葱,似临风芍药,如润露牡丹,温雅秀美、脱尘离俗。 满是疲惫的脸掩盖不住这份浑然天成的脱俗之气,笑意温泽和润,如沐三月春风,温暖舒服,纤白的手微有泥土沾染,温柔地喂着怀中男孩米粥,温声细语地减轻他的不适。 这就是七天之前众目睽睽之下挥剑斩了安阳知府的女子?又以弱柳之姿稳住了暴乱之民的女子?曾经他以为会碰见一个霸气凌人的女子,时过七日,又或许他会遇到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怎么也料不到是这样的女子……笑得如此温暖,如此淡定……对孩童,如此温柔细心…… 他又瞬间的迷惑,这笑容在他记忆深处好熟悉,好熟悉……既淡定,又自信……恍惚之间他似回到了少年时光,那阵曾经陌生的悸动。 而隐隐酸色提醒他,时光不再,早已白马过隙,匆匆在指尖中溜走…… 他的王妃——楚景沐深深地看着她,冷冽之气收敛,隐约中有了柔和……而四周的难民官兵围成一团,包括肖乐林龙,奔月冰月和无名…… 众目睽睽下,楚王景沐的目光似凝结在那位绝代风姿之妃身上,疲惫之色看起来更是楚楚堪怜。 绿芙似觉到空气中的流动,不同于七日之来的酸气不断地涌向鼻尖,凝眉,抬头,毫无掩饰地撞上楚景沐如海的眼光,幽深如潭水,不见底色…… 嫣然笑了,轻轻地放下土碗,喃喃自语“原来是第七天……” 终于来了…… 笑容破了僵局,楚景沐有点欣赏地看着她,绿芙回头,笑向李文,示意他过来抱走孩子,那名悲哀又幸福的孩子殊不知他被赫赫有名的楚王妃护了一夜…… 奔月冰月赶紧跑了过来,欲拉起她,楚景沐摆摆手,亲自扶起绿芙,呆在这里七天,她身上也隐约沾了酸气,绿芙挣脱他的手,垂下眼眸,眼底冷色顿闪,依旧笑着福福身子“王爷万福!” 楚景沐微愣,转而想到这里难民之地,四周皆是他的军队,绿芙此举正合礼仪,却也疏离,被她挣脱的手愣愣地停了空气中数秒,转而扶起她,很自然地伸手顺顺她微有凌乱的发,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只轻声道了句“王妃辛苦了!” 绿芙也不挣扎,任他扶住,多日没有进食,靠着内力苦苦支撑着饥饿,刚有为男孩运气暖身,她早就疲惫不堪,一步一步走着竟有点轻飘飘之感…… 朝廷的救济粮已到,楚景沐带来了十几名大夫,都纷纷忙碌了起来,绿芙隐约中之间人来人往,瘟疫区已有篝火生起,药味开始弥漫,有了药材,他们又多了丝希望,楚景沐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下饥民区那边,马车就停在那里,粮食已运出城,有官员正在分配,饥民们呼声喧天,个个喜极而泣……终于等到了他们盼望已久的粮食……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绿芙轻笑,她了解那是什么滋味,此刻她最想的同他们一样,吃东西……饱餐一顿,她轻轻地笑着,头有点痛,不适地拧眉,楚景沐一直注意她的脸色,早就不忍见她眉宇间的疲惫,也察觉到她脚步的轻浮,现见她蹙眉,当下不管众官兵和难民惊呼之声,打横抱起她,快步向马车而去…… 饥民区离瘟疫区尚有一段距离,绿芙惊错至极,料想不到他会有此举,抬头而望,是一片暖色,不仅微愣,楚景沐不作声,任她打量,许久见她尚未收回眼光,不忍地打趣道“王妃看着还满意吗?” “比想象之中顺眼”绿芙轻笑,他为何不长得面目可憎些呢?她闭上眼,安心地靠在他胸前,楚景沐的怀抱罕见的温暖,可惜不属于她,暂时让她休息片刻吧,日后不定是个什么场面呢。 见她如此大方承认,倒是楚景沐微愣,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家说他长得还顺眼,心底暖暖地笑了,见她白皙的脸上满是疲惫,不忍再吵她,稳稳地抱着怀中的女子。 饥民区和瘟疫区这条路……很长……很长……当时他没想到,他们的路也很长很长…… 后面的奔月、冰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无名面无表情,林龙和肖乐也暗自惊讶,除了云宛芙面前,他们没见过楚景沐如此轻松的一面…… “王妃姐姐……” 似听到一声稚嫩的呼声,绿芙睁开疲惫的眼,对上了楚景沐如海的眼光,笑语“王爷不累么?可放我下来吗?” 楚景沐也听到稚嫩的声音,轻柔地放她下来,绿芙这才看清,已到了饥民区,不远就是宽大的马车,一名小姑娘欢快地向她跑来,手里拿着刚刚分到的烧饼,才八岁上来,枯瘦的脸上闪着不知名的笑,那是希望和喜悦之光…… “丽儿……”绿芙笑开来,伸出手,轻轻地接着她小小的身子,已八岁,却像个五六岁的女孩,隐隐令人心疼……“轻点……别摔跤了” “王妃姐姐,给你……”小女孩庆匆匆地把自己的烧饼递到绿芙面前。 她一愣,转而笑开了,捏捏她的脸庞……“姐姐不饿,你自己吃,这人多,呆会乖乖的别乱跑,要不娘娘找不到你……” “嗯……”丽儿乖巧地点点头,依旧把烧饼放进她的手中,“娘娘说姐姐你要回家了,对吗?那以后丽儿还能见到姐姐么?” 绿芙不知如何作答,有丝怔然,那么乖巧的女孩,不会再见这几个字沉重得说不出口来,她们本身就是云泥之别,日后再难想见。她只能顺顺她的发丝,并不作答。这时很多难民们都看见她过来,纷纷微了过来,把他们挤在中间,而领头的是李文,李武…… 周围近万人,跪倒一片,齐声高呼“王妃千岁!……” 声声震耳欲聋,如海深沉,如千军万马之势,响彻整个安阳城外……如此振奋,如此感恩的呼唤…… 官兵们均愣在一块,所有人,包括绿芙自己也微愣了一下,她晓得难民们皆在感恩,却意料不到是如此之景,要是他们知道她出城的动机只是别有用心……会是什么光景呢?真是讽刺至极……绿芙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而楚景沐深沉的眉头微皱,短短七天,她竟在难民之中有如此声势,究竟如何办到的?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这瘦弱的身躯里究竟藏了何种魅力,令近万人在如此之短时间内心服口服,甘心下跪…… 楚王之妃苏绿芙在安阳一事上名扬四海,在百姓中留下了一抹亮丽坚强的绝代风姿……见过她一面的人皆忘不了她在一片褴褛中的那抹身影,飘逸如仙,那笑声,暖入人心…… 心如菩萨软,笑如春风暖。 绿水出芙蓉,风华照人间。 世人如此评价,芙蓉王妃之名也因此而生……。 [芙蓉初开:第二十八章 肖乐的臣服] 风轻轻地吹进温暖的内室,床上纱帐随之摇曳,柔顺流溢,丝丝檀香芳气在房中飘溢,阵阵舒心。床上的人儿均匀地呼吸着,沉沉地睡着,唇边的笑丝丝溢出,是梦见什么美梦了么? 睡了两天,还不见醒过来,可见她多么疲惫,楚景沐坐在床缘,一动不动地看着沉睡中的她,从上了马车就沉睡不醒,直至现在。大夫说她并未感染瘟疫,只是腹中空空,饥疲过渡,要好好休息一番。 他来过三次了……连他也纳闷着自己的反常,记得几天前接到肖乐的信件时多惊骇,他说王妃在安阳,斩了知府,又和暴民达成协议,出城,进乱民之地。 他在河南早就听说安阳之事,本就打算若保不住就不保,毕竟安阳是小城,河南是大省,那边情况还不稳定,他不能弃将保卒,况且,他还有他自己的用意,不能两全齐美,没想到他的王妃为他保住了。 她是以什么心态出城的?为何如此笃定在这荒乱之中,粮食能准时到达……若不是他快马传令,出动八万精兵一路护航,粮食现在还在路上……而她为何如此笃定?……楚景沐越来越好奇……这个本来不是他该娶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除了知道她叫苏绿芙,原本和荣王是京师百姓中的一对璧人,此外她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京师芙蓉,如今是天下人心中的芙蓉王妃,安阳一事在难民中一传百,百传千,连京师都震动,罗裙飘飘,倩笑娇语,巾帼不让须眉,原来真的有其人…… 安阳城外,林龙报告,死尸堆积如山,一片恶臭腐气,清理的士兵大多受不住,呕吐连连,那是他一手带出的铁甲军,战场上的精英,竟生受不住,她又是如何受住的…… 楚景沐的手欲拂上她沉睡中白皙温润的脸,迟疑了几秒,停在空气中,如海的眸光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困惑,继而落在绿芙棉被外的小手上……细嫩的皮肤,和他粗砺的手尖不同,心有丝浮动,心中不禁闪过另外一张娇艳之颜,一阵苦涩隐痛,眼光不免黯淡了几分…… 同样是那么娇嫩的手,一双下棋无双,锦绣琴弦皆通,而这双,挥剑斩人,抚慰万千难民……同样是天下无双的佳人,本质竟如此不同。 门扉轻轻地吱了一声,一名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很轻……“王爷,肖将军有事求见” 楚景沐放下手,轻轻地把她的手放进棉被之中,起身掀开纱帘,出去,是她身边的两名侍女,娇俏可人,一活泼,一宁静。 肖乐在房门外等候,见他出来,恭敬地行礼,进而跟在他身后,出了院落,楚景沐才转身问“何事?” “王爷,林龙回了,在前庭等候” 两人向前庭而去,林龙高大的身影在庭中立着,旁边还有几名士兵,见他出来,皆行礼,待起后,林龙才出声“王爷,城外难民已全安置妥当,瘟疫也控制住了,围困在城外的难民有的回家,有的进城,不再聚集。中心地带那边也传来消息,粮食药材运到,灾情全稳住了,现如今只剩善后之事,地方官员应会处理” 楚景沐点点头,抬头看看灿烂的阳光,如海的眸光深不见底,“做的好!” “王爷,是否近日起身回京?”他又问。 楚景沐摇摇头,微笑不答,转而见一名小女孩兴冲冲地向绿芙休息的院落跑去,不禁蹙眉,问肖乐“那是谁?” 肖乐嘿嘿地笑着,有丝乐意“是王妃在路上领回的孩子,叫小荷,王妃甚为宠之” 楚景沐又是一愣,久久不语,看着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肖乐又笑之,忽而忆起什么,笑得更为有趣,楚景沐不免看向他,这名亲近的将军,似乎笑得有点夸张,他微讶,肖乐很少如此失态。 林龙也不解,肖乐见他们全盯着他,不禁又是一笑,一时忘了绿芙的话,冲口就把那天她利用小荷有惊无险地过了城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楚景沐蹙眉,有丝笑意,暗自称赞,好聪颖的姑娘…… “王爷,王妃这一路上趣事可真不少呢……”肖乐笑着,声中的佩服不言而喻…… 楚景沐更为惊讶,挑眉“你心服了么?” 肖乐一怔,收了笑意,恭敬地垂头,铿锵有力地答道“属下甘心追随王爷王妃!绝无二心” 这回是林龙惊讶,他们从王府亲卫队长到年轻将军,跟随楚景沐多年,才心甘情愿地追随,没想到才两个月,肖乐就认同了苏绿芙,以前楚景沐和云宛芙相恋之时,他并未把她当成王妃,只是当成郡主,楚景沐也不表态,任他去之。此时他话中的意思如此明显…… 林龙看向楚景沐,见他脸上并无波动,只是一笑置之,出了院子。 “林龙”肖乐神秘地对林龙笑笑,笃定道“王爷一定会爱上王妃的” 林龙不作答,想起了楚景沐和云宛芙那三年的幸福时光,心头有点沉重…… [芙蓉初开:第二十九章 绿芙的心思] 绿芙悠悠转醒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在内室艳丽地跳跃中,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软绵的床,香气缭绕,她不舍得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外头的奔月冰月一听到里面的动静,掀起纱帘就入了内室,面带喜色…… “王妃,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叫大夫”冰月担忧地探探她的头,大夫虽说她没有感染瘟疫,她还是有点担心,以前再累,她也不曾睡得如此沉。 绿芙笑声逸出红唇,摇摇头,竟撒娇起来“冰月、奔月,其实,我好饿,有吃的么?” “粥可以么?我马上去弄……”奔月笑开了脸,见她点头,赶紧出了内室,而冰月也出去,端了一盆水进来,扶起她,服侍她洗脸漱口…… “还是有你们舒心……”绿芙笑嘻嘻地道“冰月,我在外面可想你们想得慌呀……” “王妃是想念当废人的时光吧”冰月边擦拭着她的脸,边拆她的台……脸带淡笑,她们两也想念她想得慌呢。 “真不可爱……还是奔月讨人欢心……”绿芙不满地笑道,慵懒地靠在床头,眼眸半闭,不知在假寐还是在想什么。 冰月不理会她,服侍她梳洗之后,把盆端了出去,转而又进来,带着淡淡的笑意“王妃莫急,奔月一会就进来了,跑不掉的” 绿芙呵呵地笑着,转而问“他呢?” “王爷来过五趟了,见你没醒,到安阳城中处理瘟疫善后的事情去了,还没回来”冰月道,若无其事地整理床上的被褥,等绿芙睁开眼睛之时,床上已是一片洁净。 绿芙沉思着,转而站了起身,和冰月一块出了内室,刚好奔月端着粥进来,后面跟着小荷,快乐地奔到她身边,亲密地拉着她的衣袖,欢快地搂着她,几天不见,小家伙长肉了不少,蜡黄的脸色也好了很多,比起之前,越发清秀。绿芙笑笑地揉揉她的头发,赞了两句…… 奔月端来的是白粥,里面什么也没有,很清淡,空腹太久,不能食用肉食,只能用点白粥,温热的粥入口,暖至腹中,她的确想念着芳香的米饭了……这一餐,比起之前的山珍海味,更为美味可口…… 从冰月奔月口中得知,灾情已经控制住了,灾区的百姓,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房屋严重倒塌的城镇也开始重建,而帮忙的是楚王的几万精兵…… 短短两天就处理好一切,这楚王果真不能小觑……绿芙喝着粥,回想着在城外见到的男子,又瞬间的跃跃欲试……那是碰上对手的喜悦和振奋…… 既然灾区情况稳定,就该回京了,她的事还没办妥…… “无名呢?”碗已见底,冰月又舀了满满一碗,绿芙笑问。 “我也不知道,他出去两天了,也没打声招呼……”奔月嘟着嘴,显然不满,绿芙略微一怔,又继续笑着喝粥……这无名办事真的可靠,完全不用吩咐…… “小荷,我发现一件事”绿芙看了小荷,佯装沉思,笑道“有奔月冰月姐姐和无名哥哥,我们真的可以躺在床上等吃等喝……等死……” 一句话乐得她们全都娇笑不止……不久之后,奔月带小荷下去休息,她们有正事要谈,她才入了门,就听见冰月出声问。 “王妃,王爷现在就在安阳,我们的事,还要办么?” “外婆的大寿过了么?”绿芙不答,轻问。 “过三天了” “既然过了,我们就不必再去,差人送去礼物即可,至于那件事……”绿芙笑了,说“无名已经去办了” “无名去办了?” 绿芙点点头,笑了。 灾情一过,就要回京,此时的京城该是风云变幻,更显血腥吧……快九月了,入了秋,稍微有点凉意,绿芙立在庭院中,垂头深思…… 她不惜以身犯险,就是逼楚景沐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好瘟疫的事,以他的才能和手段,区区一个瘟疫,怎么可能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是故意在拖时间,在安阳的时候,她突而明白过来,也暗自心惊,竟然不惜利用难民来拖时间,不顾上万条人命,…… 京师究竟将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肯定是雷霆之钧…… 救济粮迟迟不到,在路上被堵,他手里拥有重兵,却不闻不问,不出兵帮忙,只能说明,他还不能回京……他越拖延时间,说明京师情况越是危急,不管他是隔岸观火还是另有心思,此时他不想回京,不想卷入那场风暴中是事实……或者是说在等着那场变化…… 而她……偏偏要把他逼回京师……夺位风波中,拖得越久,伤得越重,楚家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他怎可缺席……看着摇曳的树影,绿芙冷笑…… 她计划得完美无瑕,先是花轿错嫁,把云宛芙先卷进去,牵制楚景沐,而后利用荣王和流言蜚语,让他心生愧疚……若她只身冒险,他必来相救…… 这才是她出城的动机,出城之后才发现难民的残状她触目惊心,软软的心轻轻地动容,一连七天,忘了她最初的目的,抚慰那片饥饿和褴褛,让她暂时忘了初衷…… 直至见了楚景沐,她才恍然想起…… 云家 芙蓉王妃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7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7部分阅读 云家、楚家、韩家、晋王……都权霸一方,她没有权势,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他们全部推进这场争位的漩涡中……任他们自相残杀,自取灭亡…… 这四家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一个也不会放过…… 绿芙眼中冷色渐浓,直逼寒冰……在夜色中幽然散发寒光……妖邪的笑在夜中惊得鸟儿瞬间齐飞,扑打的翅膀啪啪作响,遗留下一两根灰色的羽毛,在空中轻悠地飘荡,更显落寞和孤寂…… [芙蓉初开:第三十章 第一次较量] 次日清晨,绿芙用了早膳,奔月就进来,悄声说了句,“王爷来了!” 绿芙一笑,起身,刚好看见楚景沐俊逸的身影入了房中,笑容暖暖地福福身子,柔顺地道了声“王爷万安!” 楚景沐轻扶起她,没了那天的疲倦,绿芙绝代风华的美颜更显的轻灵飘逸,有丝眩目的昏眩…… “王妃身子可好么?”他柔声问,声音暖泽,拉她坐了下来……对这个王妃,他还陌生得紧,一时还不知说些什么。 奔月识趣地退了出去…… 绿芙扑哧一笑,顿时百花失色,笑着打趣道“王爷甚是拘谨,我很吓人么?” 楚景沐欣赏地笑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深沉的眼眸在她脸上搜索着,似在回忆什么…… 为什么这么像?如斯笑容,是他深藏十年的深远回忆……为何在她身上出现? 绿芙也不躲闪,这点倒令他惊讶,不少人被他一看,不是惊惧就是唯唯诺诺,很少有人能如此淡定地笑着…… “你不怕我么?”他疑惑地出声,如此娇柔的女子,当真不怕他一名沙场赫赫有名的王爷。 “王爷又没有三头六臂,绿芙又何必怕你”她轻笑道,眼底全是笑意……怕你?楚景沐,连鬼神都惧我三分,又何必怕你。 楚景沐赞叹着,勾起笑,眼前的绝色赏心悦目,笑语连连,这般娇人儿是他的王妃……忽而想过什么,他神色一整,有点不适,深看了她一看,道了声,“对不起!” 新婚之夜的行为,之后的离京,京师之中人人皆知,怕是她承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听肖乐讲来,或许更多…… 绿芙笑的更加灿烂,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这个问题可得好好研究研究……“王爷对不起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么?” 问得楚景沐一怔,本料想他说对不起,她该一笑置之,毕竟他一个王爷屈身向她道歉,已是不易,聪明人就不该问下去。可她竟发问,笑意中竟有点轻狂和逼人,转眼一看又是暖色,他惊讶不止,一时间竟说不下去,天生的骄傲不容许他向一个女人低头,道歉已是极限…… 绿芙嬉笑一声,见他脸色不善,凑了过去,“王爷生气了么?” 清香之气迎面扑向,他心神一荡,近在眼前的女子娇笑如花,香气如兰,心竟快了半拍……蹙眉,这香气挥之不去,缭绕在他鼻尖,女子笑容如花,也近在咫尺,他就算有什么不快也消散无踪影…… “王爷,何必对不起呢,我们阴差阳错,你本不是我欲嫁之人,我亦不是你要娶之人,这声对不起,绿芙实在是生受不起”绿芙退开来,淡笑一声……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他极力不想提起,每次一想起,心中就隐痛难耐,见她提起,无端多了丝怒气……极为不舒服。她和云宛芙齐名,时常会听宛芙提起,略微听过她的一点消息,而印象最深的是,她和荣王是一对璧人,神仙眷侣一对。 楚景沐看向她,不明白,为何一场错嫁,她一点难过之气都没有,仍是那般悠然…… “为何你能如此平静?”楚景沐沉声问。 “呵呵……”绿芙又嬉皮笑脸凑近他,如兰香气又随之而至,轻佻言道“王爷如何得知我平静呢?说不定我在洞房花烛之夜哭红了眼眸也没人看见,平常日思夜想着旧日之人呢?” 绿芙笑得轻佻,看在楚景沐眼中却是不悦,虽说她不是他要娶之人,可毕竟已是他的王妃,在他面前直言旧日之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不禁一恼,如兰香气缭绕不去,他浓眉一蹙,诡异一笑,揽过她的柔若无骨的纤腰,随之跌坐在他腿上,绿芙一阵惊呼,反手揽住他的脖子,乍一看之下,暧昧至极…… 楚景沐紧紧地拽着她的腰,怀中的暖香抱起来舒适极了,他也戏谑地笑了,标准的贵族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王妃敢情是在抱怨本王的冷落么?” 没有男子如此近她身过,浑重的男子气息亲昵地佛在她脸颊,暖暖的,痒痒的,绿芙脸颊飘起一朵红云,霎那间更为迷人,楚景沐心悸不已。 反观绿芙,稳了心情之后又笑开了,搂着他脖子上的手重了几分,有趣地磨蹭着他的颈项“王爷真爱说笑了,您年纪轻轻,身居高官,自是公务繁忙,这抱怨么,呵呵……要真敢抱怨,也是躲在棉被里偷偷计较,我怎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呢?” 香气吐上楚景沐的脸上,颈后的马蚤动更令他身体一暖,隐约颤动,似魅惑,他竟低下头,欺近绿芙樱红的菱唇…… 绿芙暗自叫苦,好像玩过头……这家伙该不是来真的吧…… 越来越近的唇,楚景沐的鼻息浓厚地喷洒在她唇齿间,绿芙在他如海的眸光中竟见到自己羞红至极的脸颊……微微一怔,那是我么? 秀眉一突,忽而想到什么,环在他颈项之上的手放了下来,绿芙又是轻佻一笑,身子往楚景沐怀中靠近,几乎贴在他胸膛,双手竟大胆地抚上他的脸颊,忆起春宫图中的一幕,有趣地碰碰他喉间的凸起,惹得楚景沐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绿芙娇笑连连,借力起身,离他的唇竟只有一寸,妖媚地笑着,甜甜地道“王爷,你想干什么?” 该是他问她想干什么吧,究竟他娶了什么妖孽,前一刻还娇羞得如小家碧玉,后一刻又轻浮得如青楼花娘……楚景沐真想大喊三声妖孽……本想戏弄戏弄她,没想到骑虎难下的倒是自己。 暧昧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窜,双唇就差一寸,眼看就要贴上,可谁都停了下来,一个轻佻娇笑,一个心神隐动……就僵在那里…… 绿芙清楚地看见他眼中自己清澈的倒影,笑得那样灿烂和诡魅,而楚景沐也清楚地看到绿芙眸中看到自己眼中的浮动…… 红唇就近在咫尺,眼前绝色又是他的妻子,他在犹豫什么?绿芙暗忖,心中略微赞赏…… “王爷……” 门外响起了肖乐的声音,两人心中同时一松…… 都愣住了,楚景沐抬头,轻轻地扶起她,两人相视一笑“王妃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呢……”轻笑地出了房门。 绿芙唇边笑容不减,可眸中颜色顿失…… 奔月进来,绿芙笑问“奔月,我漂亮么?” 奔月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王妃真是说笑了,我还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人呢” 是么? 绿芙轻笑,刚刚楚景沐的眼中并无一丝轻薄之意,尽管她诱惑连连,他眼光依然清澈,一个不被女色所迷的男人……她轻叹着,她的丈夫似乎真是深不可测呢…… 不行,得赶快把他逼回京城,……他越早卷入风波,越对她有利。 而出了门的楚景沐,眼中笑意亦顿减,短短一个早上,他的王妃……比他想象中有趣,给他一个错觉,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适才他听到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是故意在试探自己么?为何?她又想做什么…… 看来他的表现没让她失望,楚景沐轻笑,放下疑问,竟有点期待日后的相处…… [芙蓉初开:第三十一章 回京] 初秋时分,晚间微凉,日间还是一片暖洋洋的,知府后院中,绿芙暖洋洋地坐在莲池边,在玩水,自小,她就喜欢看着水面上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荡向远方…… 莲池中莲花正开得鲜艳,隐隐飘香,想到了新婚那夜,王府中的芙蓉全被拔掉……在王府,自己以后该没什么眼福看芙蓉花开得胜景,真可惜,早就听说楚王府的芙蓉是京师一绝景呢。 无名回来,说人在瘟疫中已死……尸体已找不到,绿芙并无意外,只是道了声可惜……那些人,她本想一个一个亲手杀死的,闯进她家的人,上至王爷下至侍卫,她一人也不回放过…… 她没听过回京的事,楚景沐和她共进过几次晚膳,在众人眼里,他们相处似乎渐入佳境,饭桌上总有他们的笑声…… 他说,他要留在这里善后,估计得十一月份才回京城,而绿芙没再问,柔顺地应好…… 他说,她斩了知府一事交给他处理,叫她别担心…… 他百事全顺着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有时胡闹也只是一笑置之,无奈地苦笑,并不舍得怪她,待她如妹妹,百般宠爱……有时竟让她有丝被疼爱的感觉……绿芙讽刺地笑笑…… 每天有空,他们都会聊聊天,有时胡乱扯扯,有时听他讲这沙场战事,关外趣闻……他也会有意无意问起有关她的事,绿芙也不隐瞒,京中人人知道的事,她也不瞒…… 他的丈夫似乎对她的一切颇为好奇,这是个好现象,也是个坏现象…… 芙儿,他竟叫她芙儿…… 楚景沐,她有时在想,他要不是楚王该多好,可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奈之事,并不是她能扭转的…… 无奈的人,无奈的命运…… 奔月说,她的名声已远扬,百姓称她为芙蓉王妃……绿芙一笑置之,这个称号还真的很合适她…… 安阳这小城,他们住了十多天,她心中渐渐已有烦躁之感…… 接着就只有等……该快到了吧…… 她每天都在抬头仰望天际,企盼一抹洁白的颜色…… 一日正在用早膳,一声长啸,熟悉而尖锐,……绿芙眼底喜色掠过…… 奔月和冰月奔出院子,惊喜地喊着,“王妃,是雪鹰……” 众人皆出了花厅,挤到庭院中,知府上空,一只体毛雪白的雪鹰在盘旋,雪鹰通人性,似感到绿芙心中的不安,亦不安地长啸…… 楚景沐见多识广,自认认得这是关外之物,看见冰月奔月的兴奋之情,深知这是绿芙之物,心底又是赞叹……她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又是一个意外,此鸟能见到已靠机缘,要得到更是不易……其它人都没见过如此透有灵气之鸟,皆目瞪口呆…… 雪鹰扑冲而下,停在冰月手中,绿芙笑了,摸摸它的翅膀,似在感谢,雪鹰又是一声嘶鸣,回应着她。奔月结下它脚下的纸卷,打开,大吃一惊……赶紧交给绿芙,绿芙笑脸停顿,秀美的眉拧起……雪鹰扑打着翅膀飞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才远去…… “芙儿,出什么事了么?”楚景沐走近问,她脸上的凝重……似有事发生…… 纸卷上只有一句话……家母病重,速回! 如此简短的消息,可见时间仓促,来不及作其它解释……更显得情况严重…… 不愧是七娘…… “王爷,我要回京!”不是商量,是坚定的口气,……绿芙脸上没了笑容,一片焦急……“我娘身体本身就不好,这次可能我离京太久,又听说了安阳之事,她担心过度……王爷……”绿芙作势就要跪下…… 楚景沐赶紧扶起她,蹙眉“这是做什么?” 绿芙楚楚欲滴,咬着下唇,似在思索,抬头,眼中微有泪光,更显得可怜万千,似拒绝她的请求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王爷,我要回京……我知道你还要在这办差,就让我先回去好不好?我娘……” 楚景沐为难地拍拍她的肩膀,欲揽她入怀,又见四周皆是人,生生忍住,眼底尽是不舍,在城外七天也没见她哭过,如今泪含在眼,心微疼…… 肖乐躬身出言“王爷,属下愿护送王妃回京” 楚景沐无奈地叹道,见她忍住眼中泪,楚楚可怜,不忍再伤她心,轻声道“本王应了便是,明天让肖乐送你回京” 绿芙一笑,双手揉揉眼,眼泪果真收住,抬头又是一片清亮,忙着感谢,模样更加动人……楚景沐暗暗叹气……女人是祸水……果真说的不错,这模样,谁能拒绝,他似乎越来越不舍见她伤心…… 奔月一边收拾东西,帮着包袱,似憋了很久,最终憋不住,好奇地问“王妃,这王爷不跟我们回京,怎办?” 绿芙笑而不答,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若有所思……她在赌这十几天的相处,她在他心底的分量…… 而书房中,楚景沐静坐,在沉思,也在考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和绿芙的处境……林龙和肖乐站着,不语……偶尔不安地抬头看看他的脸色,这些天,谁都看得出,不管是出于补偿还是别的原因,他是珍宠绿芙的…… “京师有消息传来么?”他沉声问。 林龙摇头…… 楚景沐无奈地叹了口气,闭目沉思片刻,如海的眸光被遮离了一个空间,很久才出言“下去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回京!” “王爷……”林龙不可置信地低呼……这时候回京,正是风口浪尖上……他不明白为何…… “我新婚离京已让芙儿承受流言蜚语,此时更是非同小可,她在安阳一事,四海皆知,人人都知道芙蓉王妃之名。人人知她是我楚王之妃,助我一臂之力,若是此时让她一人独身回京。你们说说,会是什么情况……”楚景沐沉吟地问。 肖乐略微一想,似恍然大悟,“河南离京师极远,这里的百姓并不知道京师花轿错嫁之事,可王妃在安阳之事已传回京城,如果单独回京。百姓会认为王爷不认同她,那她日后在京师权贵中的处境更为尴尬,二来是王妃在难民中声势浩大,百姓也会传言王爷过河拆桥,你冷酷无情,错待王妃,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又会下降……” 林龙喔了一声……也大悟…… 楚景沐微笑,略有赞赏“你说对了两点,原本本王的名声也是她挣来的,失了无所谓,但安阳一事,帝也惊动,她若回京,定会备受瞩目……朝廷之中,个个如狼似虎,王府之中,她一个弱女子,应付不来……” 原来是为了王妃……肖乐和林龙相视一眼,这王妃在王爷的心目中,似乎占了个角落…… 肖乐本想说点什么,转而一想还是闭嘴……倒是林龙咕哝了声“苏夫人,在这节骨眼上,怎么病了呢?” 楚景沐往后靠去,舒适地伸伸背部的筋骨,笑道“这芙儿越来越有意思了,她早该料到我不会让她一人回京……究竟想干什么呢?” [皇城风云:第三十二章 暖] 楚景沐留下了他的几万精兵,派遣了几名将军带领他们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之后回到自己的驻守地,他仅带了一千人和肖乐带来的亲卫队,在百姓一阵又一阵的不舍的呼唤中离了安阳…… 一路上,不停地赶路,楚景沐已尽量放慢速度,可每次都在绿芙欲哭的声音下无奈地加快速度,大叹……红颜祸水…… 绿芙似乎非常懂得利用女子的优势,不哭不闹,不言不语,仅仅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他就全面弃械投降……越来越没用了……他无奈地叹着。 这京中的重重危机竟敌不过她的笑和泪……绿芙在他心中影子越加清晰了,或许说,他在她身上找寻着她遗失了多年的夙愿。想起另外那张美颜,已不似之前那般隐痛,同样是芙蓉,绿芙多了淡定和颖静,她身上太多的东西他想发掘,更或许是和他遥远记忆中的那张笑容极像,冥冥之中,圆了他的少年梦,所以眼光才会频频流转在她身上…… 他也越来越爱和她聊天,光听她的笑声,就浑身舒服……一股说不上来的舒服,因为怀念而舒服…… 回至京城之时秋已过半,秋色暮暮,落叶飘飘,偶尔一阵狂风大作,黄蝶随风而飘,凄凄凉凉,似快活,似呜咽……今年的京师比之常年更冷…… “今年的天好冷呢……”马车中只有她和奔月冰月,绿芙低低地喃着,若有所思,这多变的朝廷,连天气也来衬景么? 冰月不答话,从近京师起,楚景沐就购置了大量的保暖,堆在马车中,随时保暖,因为听到她偶尔一阵牢马蚤……说冷…… “王爷好像很疼王妃”奔月呐呐地道……绿芙并无答话,眼光瞥到角落里的衣裳,别开脸…… 她的往事,没对任何人提过,而她挑上的复仇对象,冰月奔月无名均知……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也不问,不管她吩咐什么,都会去办…… 奔月见她不作答,也笑笑,小荷留在了安阳,当了新任安阳知府的女儿,楚景沐的安排…… 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小荷跟着她,是福是祸均料不准,何必带她回京…… 越近京师,越发寒冷,她的身子不耐寒,马车的帘子厚重,阻隔了阵阵寒风,她还觉得寒风嗖嗖地钻进衣襟,冷得瑟瑟发抖…… 入城是一片欢呼之声,百姓均热情地高喊着楚王,芙蓉王妃……阵阵哄闹之声,夹着兴奋和激动,绿芙揉揉眉际,有丝疲惫,为了让他赶快回京,一路上马不停蹄,她亦有疲惫之色…… 似有官员相迎,她听见几声豪爽的笑声和楚景沐温泽之声,应该是武将吧……文官个个讲话文绉绉的,哪来此豪爽之笑…… 马车停了一阵子又继续往前走,轱辘的马车声在热闹的街道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芙儿……”随着一声温泽的声音,帘子被掀开来,楚景沐俊逸的脸迎了进来……温暖地笑着“到苏府了” 伸出手,绿芙笑了,任他握着,抱下马车,刚下车,一阵寒风吹过,冷得她肩头一缩,楚景沐赶紧喊奔月拿下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她肩上,帮她系好,绿芙笑着看他一连窜的动作,有丝暖意,他使唤她的人,还挺顺口的…… 抬头是苏府的金色门额,一旁的家丁见她回来,惊喜地迎了上来……有的大喊着往里跑声声兴奋“小姐回来喽……” “王爷不回府么?”绿芙凝眉,见他似有不走之姿,纳闷地问。 楚景沐笑了,有丝愧色“归宁之日没陪你回来,今日补上如何?” 绿芙不作声,只是笑了,楚景沐让林龙先带着队伍回营,让肖乐带着亲卫队会府,唯有他留在绿芙身边,打定主意不走…… 绿芙任他扶着入了府邸……苏怀仁早听到消息,领着各位夫人迎了出来,跪地请安,楚景沐温润地唤起他们…… “爹爹……娘呢?”绿芙上前,唯独不见大夫人,有点焦急地问。 “女儿啊……你可回来了,大姐想你想得紧,赶快去让她看看……” “是啊……在安阳的事,娘亲们都听说了……有没有事,有没有舒服……” “那是瘟疫耶……你疯了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亲们怎么办?……” “女儿……看看……又瘦了……风都快吹走啦,冰月奔月,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照顾不好……” “快点让娘瞧瞧……” …… 众夫人一起身,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团团围住绿芙,硬是隔开他们,楚景沐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仗势……眼前皆是罗裙飘飘,香气浮动……而苏怀仁,来不及讲话,在一旁苦笑连连……奔月冰月直接找个位置就坐……听到有人念她们名字,虚应两声……而无名,远离花厅,站得远远的,看来颇有先见之明…… 这家子,随性的很…… 而她,在众家夫人包围中,笑得那么夺目,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纯净……真诚……突然有种错觉,之前她的笑是那样的不真实……这才是她的笑声……如玉碎了一地,清脆作响…… 绿芙笑着听着娘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放下心来,……好温暖……这些年也就只有苏府能给她如此温暖…… 好不容易她们停了嘴,绿芙才过来,笑了一声“王爷,你见笑了,我先去看看我娘” 楚景沐点点头,片刻之后,这花厅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三个男人……楚景沐,苏怀仁还有无名…… [皇城风云:第三十三章 王妃喜欢芙蓉] 花厅的气氛有点怪异,绿芙她们走了之后,苏怀仁请他坐下,命丫环奉茶。清茗幽香缭绕,团团地围散不去,苏怀仁不知该说什么,又怕说错什么,他是商人,不解官场,他是王爷,千金之躯,虽说是他女婿……但京中盛传他冷落芙儿,且芙儿起初欲嫁之人也不是他,总有点怪怪的……花厅有一时的局促不安…… “这茶很香”楚景沐笑了一声,赞起茶来,温声打破沉默。 苏怀仁见他笑得温和,亦松了口气“芙儿她嘴叼,泡茶用的全是郊外的清泉,这泉水泡起茶来,更入味三分” “是么?”楚景沐沉吟,嘴叼?这倒新鲜了,在安阳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没见她抱怨过……问她,还说别有一番滋味。 如今这声别有一番滋味怕是另有意思吧……楚景沐笑笑,怪不得没见她吃几口饭,还以为女子饭量皆小,原来是这么回事……为何又不说呢? 之后又是一阵静默,苏怀仁暗自朝无名打了眼色,楚景沐看在心底,笑了。 无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王爷,要是闷的话,可以到院里走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王妃亲自设计的” 楚景沐微讶,转而一笑,礼貌地向苏怀仁点点头,随着无名往外走,苏怀仁长长地呼了口气,这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很沉…… 回廊弯曲重重,院中轻香阵阵,随风而至的是他熟悉的芙蓉花香……假山亭台,水榭楼阁,层层相应,景景相连…… 府邸中凿了很多池塘,池塘中芙蓉花开,鲜艳夺目,清润娇俏,比之梨花楚楚可怜,比之玫瑰更为娇贵,比之玉兰更为纯洁……一朵朵,一簇簇,那样的艳丽,和水中倒影想接,诡艳绝丽…… 清水玉阶相应,满池芙蓉飘香。 而更后院深处,是梅林,花开正浓,含蕊枝头,粉影含羞,迎着寒风,娇羞地绽放自己的身姿……一阵狂风而过,随之一阵花雨,美得如梦如幻…… 梅林一片嫣红,地上全无杂草,层层铺着一层花瓣,无人打扫,风起花起,风过花落……美得难以想象…… 梅林花雨绚烂,枝头含蕊暗香。 是芙儿亲手设计的……如此诗意情怀,如此衬托得美轮美奂的院子,出自她手? “王妃很喜欢芙蓉和梅花”肯定句…… 无名声音冷漠无波,“王妃喜欢芙蓉” 楚景沐微愣,那梅林,一颗接着一颗,开得如此灿烂……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无名又道“王妃说,种梅花是因为有人喜欢” 无名的声音冷漠无波,楚景沐听着却是另一番意思,传言荣王极爱梅花……难道是因为他……他差点冲口而问,又硬生生地憋着,吞回腹中…… 心底隐隐有丝不舒服,如芒在刺,京师人人皆知,他们是神仙眷侣一对,就像是知道他和宛芙是璧人一样…… 心一惊,转头看向旁边的男子,厉色闪过,深邃的眼眸竟似要看穿人心,而无名,低垂着头,不顾他迫人的眼光…… “你带我来看院落,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见王爷在花厅无聊,顺便带你出来逛逛”依然是冷漠的声音。 好一个顺便……楚景沐看向满池的芙蓉……久久不语…… 芙儿喜欢芙蓉,绿芙,绿水芙蓉……当真是人如其名…… “王爷……”听得一声娇柔的唤声,转头是绿芙盈盈的笑意,一步一步走来,似踩在他心上…… “在看什么?”绿芙走近,笑问。 无名退离几步,站到奔月冰月身后,楚景沐自然地揽过她的腰,笑笑,不答话,绿芙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是一池开得正香的清润芙蓉…… “再过半月,估计要败了,呵呵……”绿芙轻笑,分不清这笑声中的复杂是什么,是可惜么?可惜什么?姐姐说过,越美好的事物消逝得越快……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楚景沐突然很想让她停住这笑声,这笑声,不同于刚刚花厅的真诚,竟让他隐隐作痛……似乎看见她在哭…… “可惜了……”绿芙轻轻地低喃……姐姐…… “对啊,回王府就看不到”奔月小声地咕哝,似有意,似无心……听在楚景沐的耳里却是不满…… “我们回家吧”他心底一阵苦涩,暖声道。 家?绿芙心底一寒,见他满脸温色,有丝怔然……这么温暖的字眼,为何他说出却如此冰冷…… 不禁拢拢披风,绿芙依恋地看了一眼满池的芙蓉和不远处的梅林,微微蹙眉,转身,而这细微动作没逃过楚景沐的眼眸,苦涩之味更为浓重…… [皇城风云:第三十四章 迷茫] 王府清幽冷清,本来芙蓉花香荡漾,如今满园冷清,楚景沐也隐隐有丝不习惯,惯了闻香味,惯了看芙蓉,如今一池清水,如此孤寂……凄凄惨惨戚戚,幽幽冷冷清清,…… 绿芙声称累了,回了西厢……暖香离了怀抱,有了冷意……绿芙离去,留下他挽留的手停在半空中……无奈地收回。 眼光看向西厢,愣了几秒……那分明是梅花…… “肖乐!”楚景沐大喝……状似咆哮。 肖乐一惊,不解地眨眨眼,赶紧跑了过来,“王爷?” “西厢中哪来的梅花?”他不是吩咐过府中不准种花么?何人如此大胆,敢公然忤逆,还种在西厢。 肖乐心一凉,看见那摇曳的梅花,吞吞口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着楚景沐越来越黑的脸,最终实言“是王妃,在离京前命人种的,说王爷不让种花,总该可以种树……” 楚景沐冷硬地看着白中透粉的花儿,分不清心底为何而气……就觉得酸气不断往上冒…… 肖乐见他脸色不善,惶恐极了,很少见他如此阴沉的脸,略一思量,暗自猜测他的心思,呐呐地开口“要不要和王妃说一声,把梅树砍了?” “不必!”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回东庭。 王府西厢,虽数月无人居住,还是洁净如初,一如她离开模样,却总觉得清冷…… 绿芙疲惫地躺到软塌上,伸伸自己微酸的脖子,无名端来暖炉,一室暖和,冰月解下她的披风,奔月出去,命人烧热水…… “冰月,说说这几个月的情况”绿芙闭着眼眸,慵懒地躺着,喝了口冰月端来的热茶,清幽地问。 “王妃离京后,有十二人死于芙蓉血案”冰月说着,这是雪鹰传回的消息“本来负责这个案子的是御史大人,如今王爷回府,应会由王爷负责” “有没有引起人怀疑?”她微睁开眼眸,寒芒顿闪。绝色的脸上一片冷凝,是少见的严肃。 “没有”冰月肯定地回答“七夫人办事很谨慎,王妃,你刚刚去见听瑶光航运的报告时,七夫人已经把这几个月的情况稍微说了一遍,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绿芙点点头,闭眼沉思了会儿,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一动不动“还剩多少人?” “四十七”她无情地答道“全在京城之中,有三十名是韩府死士,剩下的是云府旧日侍卫” 绿芙点点头,冰月见她望向茶杯,又喂了她一口茶,无奈地笑着,天一冷,绿芙越发懒惰…… “从明天开始,从韩府死士下手,给他们敲敲警钟”绿芙笑语,眼睑动也没动一下,似不是在讨论人命,语气如说天气般平常,无名冰月点点头。 奔月进来,绿芙看了她一眼,笑道“奔月,看来你有事要做了” “什么事?”她欢天喜地地凑了过来。 “你帮着七娘,暗中把瑶光在全国各地的势力慢慢地集中到京城附近来” “可是夫人她们都不知道王妃你要做什么,这样的话,她们问起要怎么回答啊?”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记住,别让苏府的人卷进来”绿芙冷声道。 “是”奔月低头垂眉。 绿芙亲自端起案几上的热茶,任芳香阵阵袭来,朦胧烟雾中笑得那样虚无和苍洞…… “楚景沐,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十年前的仇恨!”她小喝一口,悠悠地笑道。 京师已是乌云笼罩,大有风雨欲来兮之感,空气中隐隐的浮躁连行人也为之不安,深秋的京城,潇潇瑟瑟,一片垂暮之色。 楚王回京,乃是大事,治理洪涝瘟疫有功,特赐黄金万两,绸缎百匹,稀世珍宝更是缓缓不断,绿芙才入秋就开始畏冷,皇帝御赐三张极地貂皮,全给绿芙做了披风和暖手套…… 京师盛传楚王宠妻至极,绿芙听罢只是一笑,细细抚摸着貂皮极致的柔暖之感,微有讽刺…… 极地貂皮,珍贵异常,是匈奴进贡之物,宫中也只有皇后和少数珍宠至极的贵妃才能用上,而皇帝一下子就御赐了三张,如此可见,楚王在朝中已有顿足之影响,瘟疫一事后,拜绿芙所赐,他的民间的威望得到空前提升,如今的楚王,羽翼早已丰满,不管朝中民间,皇帝都必忌其三分。 京中晋王荣王之争比起他们离京之时更为激烈,以前只是在暗中互拆墙脚,如今全然不顾,暗斗改为明争……朝中原本分为多个派系,自成一局,各相牵制,随之数月竞争的激烈,荣王今晚铲除异己之手段甚为凶狠。在彼此相斗之下,若有人均不被两方人马所用,就会被联手毁掉。朝中官员纷纷看明情势,选择各自的庇佑港,或是荣王,或是晋王……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更是名存实亡。而皇帝在韩贵妃的蛊惑之下,几乎不理朝政…… 风声鹤唳的朝野之中,人人自保,即不保己,也亦保家,而令绿芙奇怪的是,京中很多位高权重的大臣,不管是威望还是政绩都卓绝之人在过去两月内,纷纷辞职离京……远离这场纷争。 老臣被逼远走,朝中不断涌进新的血脉,荣王和晋王,皆在全国各地,京师要职安插自己心腹之人,势力渐渐渗透,遍布京师…… 楚王此时回京,正是风口浪尖,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被卷进纷乱之中,楚景沐的五十万精兵在他们眼里无疑是最大的保障…… 一连数日,王府之中贵客不断,有送礼,有送人,有说情,有相求……形形色色不断……而最忙的是绿芙…… 她一手要忙于苏家生意,一手忙布置棋局,一手还要以王妃的身份去接待京中贵家夫人小姐…… 有人谄媚献语,把她说得天上人间绝无,高帽顶顶捧上……而有人推荐自家女儿,说王爷年轻体壮,该多享齐人之福,让她帮忙向王爷说情,纳她家女儿为妾…… 她们忘了,绿芙是生意人……从来不做赔本生意,损己的事向来不做……言笑间,化解一场场纷争,一场场谄媚的诡计……温声笑语,暖人心田,徒然让她们住嘴,的确碰上尖锐之人,她懒动脑筋,直接丢给楚景沐…… 晚餐之间,绿芙曾笑语问“王爷可愿纳妾否?吾被催无奈,可当冰人……” 惹得楚景沐无奈苦笑……他本以为绿芙一届弱女子,应付不来京中势利之嘴,没想到她应付自如,一切处理得比他想象中还好。王府缺少女主人已有十几年,他又是军人,府中向来沉闷,自她回京,王府之中另有一番景象,处处可闻欢声笑语,底下各伶俐侍女侍卫,句句不离王妃…… 在他还在犹豫之中,他府中之人,个个全都认定王妃非她莫属,连肖乐林龙也不例外……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皇城风云:第三十五章 温情浓郁] 正午时分,西厢静谧无声,已是暮秋,梅花开得更加鲜艳秀美,花雨随风之更为壮观,槐树落叶满地,枯黄苍老,久而夹杂花雨之中,更是另外风姿。 楚景沐入西厢之时就觉得香气浓郁,梅花和槐叶相映,别有一番苍凉壮美之感……这是自洞房花烛夜之后,他第一次进西厢……原本打算成亲之后,把这当成寝房,可自成亲之后竟是第一次进入…… 府中侍女侍卫皆知他和绿芙有名无实,她不知作何感想,从未听她抱怨过什么…… 鹅卵小径连着凉亭瑶池,处处美景和谐,凉亭连着玉阶……楚景沐震住了…… 玉阶上,绿芙轻挽云鬓,随意斜插一枝碧色玉簪……长发几丝飘曳在脸颊,调皮地轻拂她如玉温润的脸,浅笑盈盈,嫩红的飘逸长裙,裹着雪白的貂皮披风,飘铺在玉阶上,更衬得她肤色欺雪赛霜,清润如玉,如院中寒梅凌寒独开。绣鞋整齐地放在玉阶边,如玉润泽的小脚在冰冷的池水中有趣地嬉闹着,风中传来的是她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池中水,阶上人,涟漪荡,心悸动……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个顽皮的戏水精灵,在池中跳跃,清灵的眼眸中笑意暖暖,笑声更是暖人,很久以前,也有个小女孩在瑶池边畅快地嬉水…… 转而想到什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气冲天,这该死的女人…… “芙儿……你在干什么?”沉怒的声没了温润,在西厢中不熟悉地响起,绿芙戏水的脚停顿下来,惊讶地回头,就看见他绷着这一张脸,匆匆地过来…… 谁欠他钱了么?绿芙看着他恼怒的脸色,有趣地想着…… “奔月,拿条干毛巾来”眼光瞥见奔月进院,他吼了一声,吓得她莫名其妙,应了声就去拿毛巾。 楚景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抱起她,轻盈的身子令他眉头一皱,有点不满她的体重竟如此之轻…… “哎呀呀……王爷,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绿芙搂着他的脖子,轻佻又讽刺地笑着,久而有趣地触触他紧绷的俊脸,又惹得他一记白眼。 抱着她坐到凉亭石凳上,楚景沐拉拉她披风的带子,沉声怒骂“这么冷的天,你在做什么?” 绿芙一怔,转而呵呵地笑着,小脚丫子湿漉漉的,滴了一地水,见他蹲着,竟有趣地往他长袍上蹭去,惹得楚景沐蹙眉,看他娶的到底是何方妖孽,如此无法无天……他越瞪,绿芙越加有趣,小脚晃动,溅得他一身水迹…… 楚景沐无奈,只得抓着她调皮的脚,触手的滑嫩令他心神一荡,好漂亮的脚,娇小得盈盈一握,白嫩细致,光洁无痕,而冰冷的温度令他再度沉怒,这女人,明明就怕冷得要命,大冷天的,竟然在池中戏水,这双白嫩的小脚冻得冰冷通红……淡淡的心疼浮上心头。 而绿芙,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也是一愣,笑颜定格在脸上,那么温暖的手,正捧着她的小脚,如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眼中的心疼如此明显……她呆呆地看着他俊逸的脸,有瞬间的茫然…… 她经常挑逗他,常常惹得他黑脸,又无奈,若即若离地诱惑着他,感受他日益加重的温暖,不是她原本就希望的吗?竟有点……淡淡又复杂的心疼…… 奔月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凉亭中两人,一个小心翼翼捧着脚,温暖地揉搓,一个微怔地看着,她苦笑……这差事当着真辛苦呢。 楚景沐转头见她,赶忙叫她过去,拿过她手中的两条毛巾,擦起她尚冰冷湿润的脚,奔月识趣地退了下去…… 绿芙夸张地大喊“奔月,没见到王爷这么凶么?快回来呀……王妃我怕啦……” 奔月笑着不理她,凉亭之中,楚景沐轻轻地拍着她的小脚,以示薄惩,绿芙凝眉,抬脚就往他胸膛踢去,转而又被他抓住…… “这么大 芙蓉王妃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8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8部分阅读 天的,以后不许这样,会着凉的”淡淡地责怪,温柔地擦干她的脚,用自己手掌的温暖为她摩挲着…… 绿芙娇笑,任他握着,打趣“王爷,你在吃我豆腐么?” 楚景沐又是一恼,这女人,和她讲正经事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瞪了她一眼,“这块豆腐被你弄得惨不忍睹了,本王不忍下筷” 绿芙轻笑着,心中有丝淡淡的温暖…… “这么漂亮的脚,却弄成这样,再不爱惜自己,看本王怎么收拾你”楚景沐抬头,狠狠地盯着她,语气虽凶狠无比,眼底却尽是宠溺。 “我好怕呢……”绿芙轻笑,低头凑近他的脸,唇角憋不住地笑意“王爷的甜言蜜语讲得不错,以后要是每天来一句……呵呵……本王妃就幸福啦!” 楚景沐脸一红,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这话也她才讲得出,他的关心竟被当成甜言蜜语,楚景沐无奈地摇摇头,又抱起她,坐到石凳上,而绿芙坐在他腿上,紧紧被他禁锢在怀抱中,…… 他的王妃,有时冷漠,有时温柔,有时调皮,有时威严……她似一本耐读的书,你仔细品尝阅读,又舍不得翻倒最后…… “咦……你会下棋?”一坐到石凳上,亲昵地圈着绿芙的腰,他一眼就看见桌上的棋局,一盘僵棋…… 坐在他怀里,明显感到腰间的温度和颈项变温热的气息浮动,绿芙有点脸红,虽说她老是大胆地挑逗他,可如此亲昵还是头一遭。 “下棋很多人都会啊,有什么奇怪的”绿芙轻笑。 “好啊,有空我们下两盘” “哇……王爷,你可想清楚了,要是输了,打击到你的自尊心,别恼羞成怒喔” “你啊……”楚景沐捏捏她的俏鼻,这女人非得这么得意忘形么?“从小到大,我就输给一个人,到时候,你输了可别耍赖就行” 看她的脾性,八成有可能……得先声明,免得某人不认账…… “谁啊?你输给谁了”绿芙笑问,对这个她比较好奇“该不会是输给女人吧?” 遥远而清晰地记忆在心底浮现,楚景沐微怔,转而笑了,清香的气息吹拂着鼻尖,怀抱着柔润的身子,是他的妻子啊……楚景沐贪婪地嗅着这香气,有丝淡淡的昏眩,凑近她的颈项,低问“王妃用的是什么粉,好香……” 绿芙好笑地推推他形迹可疑的头颅,“不是说棋么?王爷扯到哪里去了” “老被你占便宜,偶尔让我占占你便宜,不行么?”楚景沐戏谑,惹得绿芙阵阵娇笑,轻轻地回荡在西厢的梅花香气中。 “这哪是什么冷面王爷呢?明明就是市井痞子一个” “也才亏了你,本王的冷面可以卸下来,放松放松!” 忽而想到什么似的,他抬头,转过她的身子,正色道“后天宫里有晚宴,一品以上官员要携带家属,芙儿,想去么?” 绿芙凝眉,这话里的意思大有学问,他问她想去否,若是不去,他可以推掉,那是宫宴,谁敢抗旨?看来他的权势大的超乎她的想象…… 这腐朽的宫廷,她相见的人,该全都会出席吧,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何不去呢? “王爷,这王宫重地,权贵之林,我一介商人之女,上得了台面么?” “不许这样说”楚景沐沉声喝着,腰上的手紧了几分“你是我楚王景沐的妻子,是尊贵无比的芙蓉王妃,天下独一无二的女人” 一声独一无二听得绿芙心情沉重,绿芙往靠着他温暖的胸膛,轻笑着“要是王爷能抱我进去午睡一会,本王妃会考虑的”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笑了,打横抱起她,“本王遵命!你这妖孽,晚上都干什么去了,白天净想着睡觉……” 杀人去了…… 在他怀里的绿芙空洞地笑着。 [皇城风云:第三十六章 两朵芙蓉] 荣王府中,梅林飘香万里,秋风默默吹佛,碧街凉池阵阵涟漪,一池败掉的芙蓉,芳香不再,枯萎之甚,处处静默无声,偶尔听见几声鸟鸣,悲切凄淡。 绝色的女子对镜梳妆,眼底悲色浓郁,挥之不去,怨与恨在眼中交织,不久,愣愣地看着自己铜镜中的苍白容颜,默默落泪。 云宛芙的怨恨绵绵不绝,如滔滔江河之蜂拥而来,她本该是幸福的,本该是楚王妃的,她的幸福,全被那场意外给毁了…… 她想不顾身份,冲到楚王府,见一见楚景沐,告诉他她的无辜,可是这荣王府如同监狱,她根本踏不出去。 荣王的看似细心的陪伴,实是霸道的禁锢,连云王府,她也回不去,难道她的一生就这样过下去吗? 她从第一眼看见他时,就遗落了芳心,费尽了心思,才得到他的瞩目,明明就要成为他的新娘,永远地陪伴在他身边,幸福如此唾手可得,为何一夕之间有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她恨这一切,恨这荣王的错认,很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刺痛她心的女子,一名和她齐名,貌赛芙蓉的女子。 听荣王说,楚景沐去了河南,那里瘟疫正在蔓延,她夜夜寝不安眠,日日食不知味,为他担忧牵挂,为他祈祷平安,为君忧,为君愁。 却又听说,她也去了河南,在安阳安抚了上万的难民,助他成功地治理好灾区,在难民中有了芙蓉王妃的美称,受千万百姓景仰。 她不服,那个人本该是她,本该是她…… 近日又听闻,楚王宠妻,京师皆知……她不信,不信他能忘掉三年的感情,他们三年的浓情会比不过他和她数月相处么?她不信…… 荣王,她那对她百般体贴的丈夫,暗中却含狠戾,日日在说着,楚王妃如何如何……楚王如何如何……她不明白,为何他心爱之人在他人身边,他却能如此无动于衷,毫无心疼之颜,而她却疼彻心扉,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么? 所以荣王才如此淡定,楚景沐才如此忘情…… 那个女人,已是她心底的一根刺,碍眼碍心。 连爹爹劝她放开,暗中劝她全心全意辅助荣王,和他里应外合,她也听不进去…… 今晚是她的好机会,楚景沐会进宫,而那个商人之女,能登得上什么大场面,一定吓得面如土色吧……她冷笑着。 “王妃,你看要穿什么衣裳,这件紫色可以么?”她的贴身婢女,春桃,战战兢兢地问着,自大婚之后,郡主已不似以前的郡主,脾气变幻莫测,阴晴不定,她深感害怕,伺候在旁,总是提心吊胆。 云宛芙瞥了眼紫色云裳,笑了,还是春桃贴心,知道楚景沐喜欢紫色,特地为她选了这件。 见她笑了,春桃松了口气,欢喜地为她换上,又利落地为了梳个彩凤吉祥的云簪,精致的面容上略施脂粉,挑了她最爱的珠钗为她插上,垂珠摇曳,更显得她贵气逼人,娇艳无双。 “我漂亮么?”云宛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欢喜地问她。 春桃一笑,赞叹着“我还没见过比郡主漂亮的女子呢” 门口的荣王脸色阴鹜,看着她半年多来少有的笑容,心被嫉妒极力扭曲着,是因为能见到楚景沐么?如此精心打扮,美得精致动人。 “王爷万福!”春桃见他进来,福身,退到一旁,宛芙脸上的笑容顿失,垂下眼眸,遮住了刚刚欣喜的光芒。 “王妃今天好兴致,这妆美得令本王心动呢”揽住她的肩头,亲昵地亲了她额头一记,铜镜中的俊容一片阴霾,嫉妒在这位天之骄子的心中疯狂地窜越着。 “你放开我!”云宛芙起身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至今为止,他们也只有洞房花烛一夜,为了拉拢朝中大人,荣王府中亦多了侧妃两名,他的心看似真,却假得令人作呕。 荣王狠狠地冷笑,这半年对她可算是用尽了心思,百般宠爱,却依然不能使她动摇一分一毫,一想到这,心中更是隐痛良久。 “皇宫乃是庄严之地,你可得注意分寸,别忘了你是荣王妃!” 云宛芙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眼中泪光转了一圈又吞了回去,紧紧地抿着略带苍白的唇,更显得楚楚可怜。楚王府中,冰月说,皇宫中,各家夫人一定争艳斗丽,各显风马蚤,所以,为她挽了一个别致的云簪,繁琐贵气,插了很多珠钗。头上摇摇晃晃的,实在不舒服得紧,绿芙又松开,自己挽高头发,斜插一直碧体通透的翠钗,颊边垂下几丝头发,飘逸慵懒,妖娆动人。 看得奔月叽叽喳喳地嚷着好看……绿芙轻笑,她只是为了轻松而已,楚景沐给她一大堆头饰,珠钗、玉镯、项链,……应有尽有,她全用不着,以前在家就不喜欢用那种金光闪闪的东西,别人觉得漂亮,她却觉得俗气,倒是偏爱玉饰…… 水色罗裙,碧色外套,更衬得她身子窈窕玲珑,如精灵般灵动秀丽,倾城绝代,寒风瑟瑟,灌进衣领,冷得她缩缩身子。院中之人,侍女禁卫,肖乐林龙,个个看直了眼,更觉得绿芙如画中走出的美女,娉婷玉立。 楚景沐不悦地皱眉,这女人明明怕冷得要死,还穿得如此单薄…… “冰月,回去把貂皮披风拿来,还有暖手套,这点衣服,能挡风么?” 众人皆是一愣,冰月也是一怔,这身装扮很好啊!会冷么?楚景沐一瞪,她才回了西厢拿披风和手套。 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外,冰月奔月一愣,看见了不远处,荣王的马车也刚好停下,云宛芙风姿万种地随之而下,华丽贵气逼人,其楚楚风姿如秋月之潺潺可怜,惹人怜爱,一旁的荣王俊脸紧绷,均看向这边…… 肖乐和林龙也看见了,都微微一怔……冤家路窄也没这么巧吧…… 而马车中的绿芙,睡得正香,楚景沐抱着她,想不明白,她为何总是如此的爱睡,只要能躺下的地方,她不会放过,现在连他的怀抱也快变成她专属的暖床了……宠溺地抱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俏丽的脸颊通红一片,煞是可爱…… 宠爱似乎成了一种自然习惯…… “王爷王妃……到了……”奔月掀起开了门,掀起珠帘,却见绿芙睡得正香,无奈地苦笑,从王府到皇宫,不是很远的距离,却睡得如此之香…… 楚景沐笑笑,轻柔地叫醒她,绿芙伸了个懒腰,低喃“到了?” “晚上当贼去了么?”楚景沐好笑地下了马车,伸出手来,轻柔地抱她下车,冷风吹得她缩缩脖子,睡意也醒了几分…… 楚景沐拉拉她的披风,紧紧地裹着她,这天越来越冷了…… 云宛芙似是受了甚大打击,身子不禁往后倒去,脸色刷的白了……全无血色…… 楚景沐笑得如此温柔,曾经只属于她的笑,却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如捧着稀世珍宝……她眼中泪光闪烁,那熟悉的俊逸脸庞刺痛她的眼眸…… 而荣王,也是惊艳万千,原来她生得如此模样……那个在风波亭于他密谋,同他做戏许久的女子生得如此模样……美得如精灵一般,又如妖精邪魅,勾人心魂……这般美艳的脸,这般暖暖的笑,却也有一颗冷清的心…… 而楚景沐和绿芙显然也见到他们……离得那样近,这是花轿错嫁之后,他们四人第一次站的如此之近…… 云宛芙眼中的悲伤凄楚……楚景沐心顿了一下,搂着绿芙腰上的手顿间有丝僵硬。顿间放了下来,何时那个温润的女子眼中多了如此多的悲伤,幽幽转转……过得不幸福吗? 而旁边荣王愣愣地看着绿芙的眼光也没逃过他的眼,楚景沐蹙眉,十分不喜欢他的眼光…… 扑哧一声笑,打破僵局,楚景沐转头是绿芙娇笑的脸庞……有丝讶然,见到荣王,她心不介怀么? 一笑更如春花乍现,美得亮眼“王爷,见了旧人,不打声招呼么?” 女人对付女人,可比男人对付女人的手段狠多了……绿芙心底冷笑,见云宛芙脸上的悲色,越发笑得娇艳。 京师两芙蓉,第一次有机会认真看清对方…… [皇城风云:第三十七章 宫宴 一] “不必了,我们进去吧”楚景沐深深地望了一眼云宛芙,有无奈,有不舍,更多的是苦涩,搂着绿芙入了宫门…… “景沐……”云宛芙欲上前,被荣王拉住了手臂…… “别忘了你的身份,荣王妃……”他冷狠地强调了那三个字。 乖巧地垂下眼眸,绿芙唇角勾起讽刺的冷意…… 不忍心是吗?她抬眸看着笔直的路,庄严沉重,状似无意地轻喃“王爷可真是一个有心人呢” 楚景沐脸色一沉,怒瞪她一眼,眸中有着被人看穿的愤怒和复杂,绿芙当作没看见,眼光不停地流连在摇曳的宫灯上…… 怀抱顿时冷了…… 秋风萧瑟,云宛芙泪涌如泉,看着他们和谐的身影消失渐行渐远,好似他和她,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 她不信,绝不信,他们有三年的甜蜜回忆,她不信他能忘得一干二净。 从他们入场,就是一片惊艳之声不绝,楚景沐和绿芙在前,荣王和云宛芙在后,两对外形匹配的璧人夺去很多人的呼吸…… 在位的都是王侯将相,经过大风大浪之人,也是个个惊愕地看直了眼…… 两名秀丽绝伦的女子,盈盈风姿,楚楚风情,宴会陷入一片寂静,接而是接二连三的赞叹之声…… 晋王眼中火焰跳跃,似看中了猎物,唇角丝丝邪魅的冷笑,这楚王果真艳福不浅,娶错新娘竟能娶到如此妖娆颜色…… 芙蓉王妃,当真人如其名,并无虚传…… 规矩地行礼,之后随着楚景沐坐到座位上,丝竹悦耳,彩衣飘动,……绿芙暗中观察这个宫宴…… 高高在上的皇帝虽一身黄袍加身,老迈之色已显,帝皇之相枯萎如严冬野草。他的旁边坐着一名女子,珠钗摇曳,额挂明珠,在夜色中隐隐生姿,虽年至中年保养得宜,一身绫罗绸缎,金色夺目,艳丽非常。想来是韩贵妃,竟穿一身金黄?如此明显之势…… 对面几位皇子并坐着,太子儒雅贵气,眉间隐隐疲惫,要是生在宫外,定是有名文士,可惜了他挑错了地方投胎…… 晋王……绿芙心底冷笑,终于见到罪魁祸首了,传言是极为狠戾之人,仪表堂堂,却是和外表不符的残酷笑容……见她眼光看过来,竟点头致意,笑了。绿芙浑身一愣,这笑如同材狼对猎物的笑……微微有点冷意,直寒至骨头,不禁往身边的温暖靠近…… “芙儿,怎么啦?”见她脸色不善,楚景沐温言问。 “冷……”绿芙轻吐一字,勉强地笑笑。垂下的眸光暗冷,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冷的人,他是第一个…… 接着是荣王,她见过,隔得太远,眼中的深意她看不清,隐约觉得他变了不少,不似当日在风波亭见到时那样凛然正气。才短短半年多的时光啊……变化如此之快,可见这皇位的争夺惨烈异常,呆在这染缸中,谁能纯洁如纸…… 不禁看向旁边的楚景沐,不同于在她面前的温泽和润,静坐在位的他脸色冷冽如冰,如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无人可踏碎。令人不敢逼视……隐隐觉得不舒服,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这晚宴之上,听他和众位皇子大人盘旋,每人语气或敬畏,或唯唯诺诺,有说谄媚话,有说官话的,……不知是真是假,人人似乎戴上了无形的面具…… 把自己的真面目完全掩藏在厚厚的墙壁之下,这华丽秀美的皇宫,当真是扑朔迷离,里里外外,全隔了一层,探不清虚实。 皇帝七子,只有五子在场,那两位还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不过二十上下的年龄……可悲的命运,争得如此厉害,皇位只有一个,龙椅只有一把,最终也只有一人能登上去,而其他人,逃不开流放赐死的命运……何必呢? 如今朝廷留下的人中,除了楚王,都是荣王晋王的人了吧。 云宛芙的眼光始终不离楚景沐,带着痴迷和不可置信,还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娇艳欲滴的容颜一片悲苦,她心有丝烦躁…… 而旁边的人目不斜视,冷峻森然的脸庞毫无温度,原来除了她,还有人变脸如此之快,他当真看不到云宛芙的眼光,当真如此无动于衷么? 而荣王的态度更是引人好奇,自己的妻子眼光始终停在另外一名男子的身上,他似不在乎似的,自顾着喝酒,有意无意往她这边一瞥…… 这半年多前花轿错嫁一事人人皆知,如今这场合,倒是真的应景了……有丝诡异的气味在飘荡…… “楚王爷,这位就是芙蓉王妃么?”隐隐听见有声尖细的声音在问。她转头,是高位上的韩贵妃……眼中锐利之色顿闪,笑得虚假。 “是”楚景沐语气无波,恭敬地颔首答着,近他身的绿芙却清楚看见他眼眸中全无温度。 “很好,和爱卿真是英雄美人,绝配的一对,对了,还听说王妃在安阳挥剑斩了知府一事,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呢”话里讽刺暗藏不住。 众人皆把眼光转向他们身上,多半是看戏,这楚王权势过大,又不为晋王荣王所用,乍一看之下,两不得罪,可细一看,却又是两都得罪。不少人早就等着看戏,在加上他向来冷峻,不喜与人深交,除了几名武将之外,朝中并无党羽。而皇帝尚未说话,贵妃娘娘就已发问,必是楚王动不了,王妃总该可以动动吧,也是给他个下马威。 楚景沐轻轻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绿芙“贵妃娘娘缪赞了,安阳知府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良久,本王本就打算处置,王妃只是顺手之劳而已” 一席话,轻而易举地把责任转到他身上,韩贵妃冷冷一笑,看着一旁始终仪态出众,淡笑如云的绿芙,隐有不悦。 “楚王真是有情有义,看来,这阴差阳错也有个中道理,对吗?荣王”晋王邪魅地笑着,声声讽刺,楚景沐和绿芙皆面不改色,而荣王厉色短现,恼怒地瞪他一眼,只有云宛芙,听见这话,委屈地望向楚景沐,见他一脸冷色,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绝对明显的挑衅,荣王不会听不出来,见绿芙仍笑容满面,一时闪过的念头竟是,当初若娶的是她应也不错……他吃了一惊。楚景沐见他眼光停在绿芙身上,冷冽地扫他一眼,暗含警告。 这宴会,歌舞升瑶,片片和乐之声,高座上,帝和韩妃笑声连连,而座下,几位年轻的王爷之间,看似平静,实质波涛汹涌,暗流之下,他们一言一语,皆暗含隐意,笑容虚假,不达眼底。听着荣王晋王你一言我一语,国丈丞相也是笑来笑往,绿芙淡笑着,这才体会到皇位的争夺之激烈,公然在这宫宴之中较量,已如凌空之势。 抬头看向皇帝,他笑得老迈,气数已尽,居位数十年,当真沉迷女色,毫无察觉底下的纷争已乱么? 他身后的龙椅,是天下人瞩目的焦点,也是荣王晋王踏着皑皑白骨欲登上之位,金光闪闪耀眼,自古以来,江山如此多娇,权力如此可爱,竟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看百官之笑颜,桌上山珍海味遍布,香茗缭绕在鼻,顿想起安阳城外七日,一时感慨良多…… 隔着高高的宫墙,在里在外,差别竟如此之多…… [皇城风云:第三十七章 宫宴 二] 宴会途中,百官酒过三巡,多已渐有酒意,百态横生,不少官家夫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无非讲自己的丈夫在朝中如何如何……虚伪地应套着,炫耀着……楚景沐知她不喜,纵然有人上前邀约也冷冷打断,不让她离身,省了不少麻烦…… 绿芙轻步在御花园中闲逛着,是她借口烦闷,来逛逛……昏黄的宫灯下,她悠闲地走着,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痕。久别重逢的昔日恋人,该有不少话欲诉,瞧她多体贴…… 这皇宫,高墙红瓦,处处宏伟,逛久了也不免烦闷,夜色中如遗留的苍茫,点点不明,从景宜宫到秀安宫,竟大同小异,毫无新意,而这花园,倒别有一片景致,虽暮秋,仍有花儿凌寒开放,菊花之娇俏,桂花之飘香,还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娇艳花儿。 绿芙手触上一紫色的娇花,状似牡丹,形似芍药,又比之多了清然和淡丽。暗香留存指尖,盈盈在鼻,轻笑着,这是何花?她从未见过。 “那叫紫晶牡丹”陌生的声音响起,她蹙眉,转头是一张仪表堂堂的脸,倚在红柱边,双手抱胸,悠闲自得,带着诡异的邪笑。 绿芙垂下眼眸,冷光凛凛,福身行礼“晋王万安!” 轻步过来,哼笑着,冷酷的眼紧紧地盯着绿芙如墨的发,之间只插一根翠玉,妖娆妩媚之身,更显万千颜色,他从宴会一瞥就心神俱动……欲得之…… 如此绝色,本该配天下第一人…… 世上有些人,看对眼,根本无需理由,也不必有理由…… “王妃多礼了,本王万不敢当”晋王冷笑着,眼中寒霜乍现,欲扶起她,绿芙起身,不着痕迹地避过他的手,暗自寻思他来此用意。 “王妃真是大方得很呢,猜猜本王来此路上看见什么了?” “王爷若想告知,绿芙听之便是”她轻笑地看着他,笑容如风,却心冷如冰,若不是这宫中相遇,他早就横尸街头…… “是楚王和荣王妃呢”他紧盯着她脸上的笑容,平常女子听说自家丈夫私会昔日情人,会是什么表情,而她却什么也没有,连眼底的笑都未消逝半分。 不远处有几名宫女缓步走过,宫灯在夜色中沉闷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决裂破碎的绝望之声,均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小步潺潺,很快就过了花园,似不敢停留。 “王爷和荣王妃是故友,久别重逢,自会叙旧一番,晋王又何必大惊小怪?”绿芙嬉笑着,不理会他眼底的寒色。他到底想干什么?本来以为他见她是想通过她来拉拢楚景沐,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此回事,她蹙眉,稍有不解,这宫廷之中靡丽之久,人也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王妃不担心,干柴烈火,烧之不断么?”似有意折磨,他步步趋近,百花送香,绿芙隐约觉得有丝迫人,这以残酷出名的晋王,并不简单。 绿芙嬉笑,闪至一旁,不答反问“晋王爷,今日之天色如何?” 抬头看向天际,不见星光,阴沉黑压,稍有寒风大作,瑟瑟冷人,晋王虽不解她何有此问,还是老实答道“暮秋之际,微寒,王妃何有此问?” “既是暮秋,微寒,这冷风呼啸,冻人心骨,晋王以为这干柴烈火,能烧么?” 一阵刺耳之笑声响起,伴着节奏的拍手之声,阵阵送进绿芙耳膜,如冷风直吹,直灌进她的衣襟,身上已裹着这极地貂皮,却依然觉得瑟瑟凌人…… “王妃之趣味,比我想象之中要有趣的多”晋王凑近他身边,轻佻地抬起她尖细的下颚,眼底寒冰不化,似怜惜,似可惜,频频笑语“此等佳人,却伴着心冷如冰的楚王,可惜了这芙蓉之命” “心冷之人伴着心冷之人,不正是世间绝配么?” “哦?”他邪魅地挑眉,狠厉的眼眸闪过一丝趣味“王妃亦是心冷之人?” 屋檐有灯,昏黄散发幽光,晦暗不明地闪烁,射在晋王脸上的线条,极为清晰,眼底的冷也入绿芙眼底。下颚隐隐生痛,浑身冰冷,想推开他,转而想到他的身份,又生生忍住,唇角勾起一优美弧度,“王爷,人皆是凡夫俗子,肉眼所见,并不与事实相同,如同现今王爷之举,落入旁人之眼又是别样的见解,不是么?” 冷芒乍现,手中力道有紧上几分,冷酷之颜邪笑,一字一顿地迸出无情之语“你可在威胁本王?” 下颚生疼,绿芙隐忍住,颈项微酸,她仍轻笑“晋王多虑了,我只是提醒晋王,这皇宫重地,人多嘴杂,若传出什么,岂不令人烦恼么?” 正说话间,又是一拍宫女走过小径,似已看到,微有惊讶,却不敢逗留,举着宫灯匆匆而去,似身后有猛兽追赶,不敢停留,只留下一排恐惧的脚印和悠远的惊惧步声。 晋王冷笑,又近了几分“你看,谁敢多嘴么?”他冷冷地凑近绿芙白皙的脸颊,浓重的气息扑在她脸上,轻佻笑道“这朦胧夜色中,方觉得王妃之美,绝冠天下,无人能比之,看得本王心动不已,这可怎办呢?” 随之话起,另一手竟生生地抚上绿芙之娇嫩的颈项,似轻佛,似折磨,寸寸不离她的咽喉,字字缓慢,句句轻柔,动作亦如春风沐人“自古温柔乡便是英雄冢,你说,王妃若有什么不测,楚王会为你丧志么?” [皇城风云:第三十七章 宫宴 三] 绿芙惊惧,头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如同笼中困兽,四面栅栏横阻,团团危险之气逼来,颈间忽而一紧,呼吸顿为困难,见她脸有红色,似万般难受,接而又是一松。晚风吹拂冷意,一寸一寸凌她心头,晋王之唇逐渐趋近,绿芙之心又提起,电光火石之间,万般念头闪烁,竟无脱身之法。又是一阵风冷冷吹过,方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忽而灵感一闪,急喊“荣王……” 下颚突然一松,绿芙轻呼出气,退了两步,高悬的心随之放下,暗暗发狠,凤君政,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体会较之百倍之惊。 晋王回身,只有呼呼冷风,暗不见人,鼻尖桂花送香,眼底寒冰更甚,冷狠之色顿起,转而狠笑“王妃之聪颖,实在让本王大开眼界” 绿芙顺顺呼吸,轻笑道“荣王和晋王之争,天下谁人不知,原来,晋王并非天地无惧,亦有堤防之人” 晋王荣王相互争夺,平时亦是步步为营,谁敢留一丝把柄被抓,此时也只有荣王之名,方可令他住手,绿芙轻笑,风轻云淡的身影亦发迷人。 “好一个芙蓉王妃,越发对了本王胃口,没想到一个闺阁女子,竟有此见识”他沉吟着,眼底寒霜乍暖,丝丝溶化,冷酷之色略收,抬头望望阴沉的天际,似有意般,问“这祥云之巅,王妃认为谁能踏上呢?” 料不想他会有此一问,绿芙怔住,看向他,冷笑,暗忖,我只知道绝对不会是你,你没那个命坐上去。 “王爷真是见笑了,我是商人之女,又不能夜观天象,通晓天命,这朝廷之中的纷争,瞬息万化,这结果如何,我还真是猜不透” “王妃如此老实,真让本王汗颜!”晋王不悦地讽刺,平常臣子,皆说他是真命天子,能掌天下之舵,个个奉承,乍听她言,甚为不悦。 绿芙眸光一闪,笑道“晋王和荣王早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之势,谁能赢,谁会输,无人能说个准头,晋王爷,荣王和你实力不能相提并论,为何如今却是势均力敌呢?王爷不曾想过为何么?” 晋王残酷之色有凝聚于眼眸,映着夜色,更是凌人三分,“你什么意思?” 绿芙呵呵地笑着,风情万种地拢拢身上的披风,暖和自己冰冷已久的身子,笑道“晋王何必恼怒,我只是不懂其中曲折,问一声罢了,要是王爷不悦,不答便是” 他当然知道为何,还不是为了那场花轿错嫁,阴差阳错之下让荣王捡了便宜,云王倒戈,连带着很多大臣认为,云宛芙能牵制楚景沐,也纷纷倒戈,他暗恨许久,本身对他有利的形势一夕之间转换,措手不及之余又要百般应对混乱的局面,不及他想,如今见她提起,更是恼怒……一切都是云王府而起。杀气掠过,见绿芙笑得无辜,身影摇曳间,暗香浮动,更有一番心思,拳头紧握,捏得掌心隐隐作痛…… 眼前绝色女子,如谜。更引人窥探,他必夺之…… “王妃,你可知,你这模样,真是引人犯罪啊!”他亦步近,情不自禁地喃呢,微有情动…… 绿芙收了笑意,退了一步,凝眉,声微冷“王爷身份尊贵,天下美女挥手而至,此风口浪尖上和楚王作对,实在不值” 晋王闻言停步,冷冷地盯着他,狠戾之色,冷酷之颜在凉亭旁的宫灯下闪发着狠魅的杀气,狂妄地笑了“王妃,楚王手握兵权,又不肯为我所用,我若要掌他手下五十万精兵,你可知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绿芙浑身顿时冰冷至极,似有寒冰直灌入心骨,冷入五脏六腑,手尖竟微颤,他的意思是…… “瞧王妃吓的”晋王邪魅地抚摸着她的肩膀,笑意不减,眼底却是寒芒一片,与天地同温“本王也是随便问问,王妃不知,亦不用回答” 说话越过绿芙微僵的身子,欲走之际,又转头,冷笑意味深长地道了声“王妃,我们后会有期!” 听见耳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绿芙才微微转身,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满园的花香,竟有点刺鼻…… 楚景沐,不管你在等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抢回主权,这下棋之人,只能是我…… 隐约知道今天一席话,近日又该有风云涌起,……为了金黄的龙椅又添了几丝血光之色…… 她故意提起晋王在意之事,不外乎想借他之手灭了云王,……近日里,云王府必有大变……冷笑着,拉拢披风,坐到凉亭之中…… 无奈地叹口气,在夜色中,白烟丝丝出口,团团缭绕,随之消散,阴沉的夜空中依旧如此沉寂,殊不知变化又该来了…… 而楚王府呢?绿芙轻轻地抚摸着丝滑的貂皮,这是极品,世间能有几人受此殊荣,……楚景沐……你又会面临什么呢? 还有我……会是怎么样? 哎……楚景沐…… 晋王临走之话,久久回响在耳旁,挥之不去,在寒风中,唯有她在凉亭静坐,默默无语,如花的娇颜若有所思…… 谁也没有注意到,转角的黑暗处,一抹冷魅的笑痕…… [皇城风云:第三十七章 宫宴 四] 而另外一个花园,夜色阴沉,亦是清香微送,宫灯昏黄闪烁,在夜中泛着荒寂之光,点点滴滴,恍恍惚惚,丝丝印上女子凄苦的脸庞…… 清俊的男子眉宇间略有无奈,眼前的女子本该是他的王妃,只可惜……有缘无份…… “景沐,我好挂念你”云宛芙凄凄切切,低诉着她的思念和委屈“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低低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显凄然,楚景沐微有心疼,更多的是无奈,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早已物是人非,眼前之女是他曾经珍惜万千之人,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曾经的海誓山盟,恍如昨日。 “荣王妃……”他无奈地喊着这陌生的称号,脱口苦涩,“昨天之事已是过眼云烟,我们皆知回不去,提这又有何用?” “你叫我荣王妃……”云宛芙轻轻地喃着,心如刀割,泪眼朦胧,绝望如海水深没过顶,沉重得她透不过气来。 一声荣王妃听得她心神俱碎,他们之前也因此隔了一条横沟,远不见边…… 楚景沐轻轻地叹口气,抬手想为她抹泪,从未见她落泪,他亦发誓此生会保她欢笑,一生不弃……犹言在耳啊……似有想到什么,手停在半空中,无奈地放下…… 他早不是她眼前之人…… “景沐,你当真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么?当真忍心把我一人丢下不管么?”她哭着抓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这泪,他也看不见了么? 他无奈地抚上她的肩膀,摇摇头,无力地安慰着“不是我忘了,也不是我狠心,而是我们此生有缘无份,芙儿,好好过你的生活,荣王之前对你仰慕至极,不会亏待你的” 寒风吹拂而过,他的安慰更显得苍白无力……更令云宛芙绝望至极。 “景沐,你说过要呵护我一生的,你说过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她失态地哭喊着,一把紧紧地抱着楚景沐的腰,似依恋那片温暖,在他怀里尽声痛哭。 不远处有一排宫女走过,夜色中看不见这边的情景,宫灯摇曳,却清楚地印入楚景沐的眼帘,徒然蹙眉,紧声道“芙儿,放手,冷静下来……” 云宛芙摇头,越发有力地抱着他的腰,哭着不肯松手,“不要……我不要放手……” 他是她绝望中的一根浮木,她费尽心思的幸福,谁能明白一个8岁的女孩躲在角落的爱情,看他和别人下棋。谁能明白她多年来努力以绿芙为准,天天琢磨棋艺。谁又能明白她心尖上滑落的酸涩,努力维持的幸福。 “这里是皇宫”楚景沐沉喝,浓眉深锁,狠心推开她…… 云宛芙泪眼凄楚,紧抿着唇,这里是皇宫,……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苦涩地流泪,眼前曾经温柔的心上人,为何冷清至极。 “芙儿,不要太过执着过去,我们已经是不可能,执着过去只会让你错失眼前的一切,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眼前的一切?”云宛芙失声笑了,笑得凄苦,悲哀深沉如心“你告诉我,我还剩下什么,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楚景沐心被刺了一刀,隐痛,宛芙的深情令他心疼,那张泪颜,凄苦得万物皆为落泪,不禁想到绿芙……那个雅致慧黠的女子,错嫁至今,她又怎么样,回想起她曾经戏言洞房花烛夜哭红了眼,也是如此凄楚吗?心更加恍惚,…… “景沐,你在想什么?”云宛芙见他神情恍惚,更是心慌悲哀,在她面前,他第一次如此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楚景沐看着她,并不说话,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哀哀戚戚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她最后的王牌了……那块陪了她十年的玉佩,也是因为它,楚景沐才会为她瞩目…… 见了玉佩,楚景沐也不禁一愣,那是他定亲的玉佩,十年前输给那个狡黠聪颖的女孩,那样风轻云淡又温笑凌人,那样风华逼人又睿智聪敏,几乎在回眸一瞬间夺了他的呼吸,印上他的心,抹擦不去,甘愿给了他的那块玉佩,留下他的痕迹…… 事隔十年,那张小而娇笑的脸,在笑语中丝丝逼人的气度仍然深印于心,多少次在夜半时分细细怀念,一点一滴地在他心头积累,越来越沉,……在军营数年,竟心挂于她。 回了京师,又至云王府,企盼能再次相见,初见云宛芙在凉亭中把玩那块玉佩,惊讶和惊喜蜂拥而至,甚至感谢上天的安排,让他得偿夙愿…… 可如今眼前的她,和十年前的她……毫无相像之处……人随着年龄的变化能改变如此之多么? 那个他最初爱上的女孩,早没了身影,他试探过,寻证过,事事都指向她就是昔日之人,可是…… “景沐,这是你给我的玉佩,记得吗?我……带了十年,从不离身的……” 怀念的脸色顿时一整,有恢复场常态,楚景沐看着那个温润的玉佩,苦涩之味闪过,“那块玉佩是我十年前输给你的,就当是我感谢你陪了我度过一个无聊的宴会吧” “你……”云宛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连这个也不行了么? “芙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楚景沐依然看着那块玉佩,许久垂下眼眸,似割舍了心中最后一丝依恋,睁眼道“你是荣王妃,记住这个身份,忘了我,好好过你的日子” 说完转身,听着背后嘤嘤的哭声,无言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挂着他十年从不离身的玉芙蓉吊坠……算了,还是留住吧,他怎样也说服不了自己连当初那张笑脸也一并抹掉,…… “为何十年前的你和十年后的你,相差如此之多 芙蓉王妃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9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9部分阅读 如此之多?”空气中只留下他淡淡地一句话,似茫然,似困惑……亦似失望。 看他远去的身影,云宛芙顿时失去一切力量,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冷风呼啸地吹,疯狂地咆哮,…… 景沐,本身就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一样…… 这三年,到底你在看我,还是在怀念她……知道每次我看到你脸上的茫然,有多心痛么?为何这么残忍,连我最后的希望也要磨灭…… [皇城风云:第三十八章 烦恼] 远远就看见那抹洁白的人影,在凉亭中静坐着,淡淡地微笑,赛过世间一切妖娆颜色,怪不得今天的月亮没了影子,想必是羞愧躲进云层了。 楚景沐笑了,那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啊…… 连带着他的脚步也轻了起来…… “天寒地冻的,怎么坐这,着凉了怎么办?”楚景沐进了凉亭,就淡淡地责怪,语气宠溺。坐到石凳之上…… 绿芙见他并无寻常之处,微有惊讶,抬头看看天色,笑了…… “你怎么来了呢?” “说得这是什么话,我的王妃在哪,本王当然在哪咯”楚景沐轻笑,伸出手来,暖声道“过来这边,我替你暖暖身子,之后就回家” 绿芙愣愣地看着他伸出的手,能感受到他的力度和温度,映入眼的是他清俊的笑脸,柔顺地伸出手,娇笑着落入他的怀抱,果真暖和至极…… 坐在他双腿之上,绿芙顺势搂着他的腰,虽还是笑着,心思却千回百转,点点矛盾在心中滋生……她本是痛恨他们,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为何又贪恋起楚景沐的怀抱呢? 不由她想下去,就皱起秀气的鼻,笑得娇艳灿烂“王爷,你刚刚到哪里采花去了?胸前好香呢” 楚景沐脸色一怔,突然想起宛芙刚刚冲进他怀里……低头看着绿芙,想解释,却又无从开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暖香。 “哎呀呀……我很善妒的喔,以后要偷吃,记得把嘴巴擦干,哪只猫儿偷鱼还留腥呢?”绿芙笑了,还是无声地偎依在他怀里。 楚景沐苦笑,这倒好,自己被她说成猫了……隐约中想起了当初那个女孩,也是那样笑意盈盈,却暗讽其中,有丝恍惚地看着她雅致的脸庞……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也因此才能这么快地留住他的注意么?他甩甩头,抛开自己脑海中可笑的想法…… “红颜知己么?”绿芙重重地靠上他的胸膛…… “喔……”楚景沐痛呼一声,这女人……故意得这么明显,可意外的却又丝欢喜,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听她在怀里呵呵地笑着,有种淡淡的幸福…… 若能一生这样抱着她,他也甘之如饴……满足如打倒的墨汁,在口齿间淡淡地晕开,似酒香醇。 怀中的笑颜如春花灿烂,衬着秋水流云的清灵双眸,在他怀里,温暖而芳香……似受到蛊惑般,情不自禁地扶高她的身子,深深地印上她殷红的菱唇…… 绿芙微怔,眨巴几下眼眸,他在亲她? 似感到她的微讶,楚景沐加深这个吻,霸道地挑起她的牙关,深深地恋上那片温暖湿润,调戏逗弄,不似外表的清润,他的吻霸道得不容她有丝毫的拒绝,如他带领的楚家军一样,强悍、霸道。直至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她的红唇,仍意犹未尽地轻琢着…… 冰冷的空气霎那间暖了,凉亭中散发着酒的香醇,和着鲜花的香气,丝丝缕缕围绕在鼻尖,是两双彼此专注的眼眸。 芙儿,怎么办?本王好像喜欢上你了呢。他在心底轻轻地道,却没有说出口。 绿芙羞红半张娇颜,芊芊玉手搂上他颈项之上,笑嗔“王爷干嘛吃我豆腐?” “王妃要是不服,也可以吃本王豆腐啊,反正也吃了不少了”楚景沐呵呵地笑着,更加宠溺地抱着她,亲昵地捏捏她的俏鼻。 这是他的妻子啊! “你浑身上下硬邦邦的,哪来的豆腐”绿芙不满地道,惹得他爽朗地大笑,笑声在这沉寂的花园中,久久地回响。 绿芙稳住自己微乱的呼吸,心底一片涩然,微拧,无奈地叹气…… “我们回家吧” 走在清幽的小径上,楚景沐突然出声,明知故问“芙儿,你喜欢什么花?” 果真,她茫然不解,见他笑得开心,也笑了“芙蓉……” “那回去,在府中种好吗?” 微愣,脚步也顿了一拍,若无其事地道“都冬天了,能成活么?” “那明天春分之时在府中种你喜欢的芙蓉,可否?” “……好”绿芙拼命地挤出一抹笑容…… 而他们亲密无间的背影全落入另外一个女子的眼中……怨恨随之而起…… 马车上,楚景沐依然抱着她,天南地北地和她乱扯一通,绿芙轻偎在他胸前,听着他规律稳健的心跳,突然出声“王爷,晋王荣王想要掌握你的兵权,除了拉拢你,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楚景沐徒然睁大眼眸,看着她的笑脸,轻悠悠地问“芙儿,在宫里,见过什么人了么?” 他笑得温和,可眼底冷芒幽幽,眼光紧紧逼着,绿芙竟觉得怀抱也瞬间冷了不少“王爷好凶喔……不答便算了” 楚景沐冷芒一收,轻叹,吐了两个字“暗杀” 虽已料到答案,她还是一愣,见他风轻云淡的脸,更是讶异,他说得如此轻松,早就听说韩府的死士个个身怀绝技,若不是无名和奔月冰月,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得手,还唯恐他们起疑心,每隔三四天才会挑上一个……她要找的只有三十个,而韩府之中却有上百名死士,他都不担心安慰么? “别担心,没事的”他轻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 “嗯……”绿芙轻轻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眸,原来他知道啊……那就不用她提醒了……转而又茫然,她又是在做什么呢?竟然想提醒他……那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啊……她的本意不是让他痛苦的么? 唉……烦透了…… 而楚景沐,在绿芙闭上眼眸之后,脸上冷厉之气顿显,脸似结了冰般寒冷,丝丝杀气在眼中跳跃,本来清俊飘逸的脸瞬间变得邪魅和偏执…… 想要本王的命么?哪那么容易…… 皇尘风云第三十九章 绿芙和瑶光 雪花已飘,整个京城白茫茫的一片,四周似裹了一层寒霜,冰晶玉雕的世界一片银芒闪烁…… 自宫宴之后,楚景沐整天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王府之中进进出出的人亦多了起来,她是练武之人,这夜里,总会有人在她屋顶上飞檐走壁,她又岂会不知。林龙总是亲自跟着他,而肖乐却留在王府之中,绿芙暗自奇怪着,这冬天本来更是冷清的世界,王府怎么反而热闹起来,而且全在夜间,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这京城的冬天,会过得很热闹吧。 而她只要冷眼旁观,这冬天过后是什么景象即可。 想不到,暗杀之人竟也会找上她……她的马车经过南街偏僻之处,竟有杀手出现,她只坐在马车上,无情地听着周围骨头破裂的门响,和利刃割断咽喉的闷哼,这些破碎的声音她毫不陌生,甚至熟悉,隐隐之间热血扑鼻,一片脓腥,二十多个杀手的鲜血在皑皑白雪上流淌着红而鲜艳的色彩……和白雪相辉映,更有丝破碎的美感…… 绿芙凝眉深思,以当日宫中晋王之言行,绝不会派出杀手杀她,最多也是绑架,以便要挟楚景沐,荣王更不可能,……可刚刚那帮黑衣人,个个下手狠毒无情,招招致命。她在商场上口碑极佳,究竟何人想要她的命? 他们身上毫无线索可寻,看得出是经过特别严格训练的,此事惊动了楚景沐,交给御史大人调查此事,可毫无结果,做的天衣无缝,毫无纰漏,连她派出的人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王妃,要不要从芙蓉阁那边调几个人过来?”冰月担忧地问着,杀手出招不留余地,招招致命,幸亏碰上的人是她和奔月无名,否则平常人早该命丧刀下了。 绿芙摇摇头,眼光凝视窗外红梅:“能不用到瑶光的力量就尽量不要用,不必白白给王爷线索。” “可是……”奔月还想说什么就被绿芙的眼光打断。 “你们三个人可以应付,再说,祸害总是遗千年的,我哪那么容易死。”她笑得妩媚极了。 书房中,楚景沐静坐在书桌后,桌上的清茗袅袅生烟,一丝一丝,拂过他紧拧的心,紧蹙眉,浑身迸发出骇人的怒气,竟然动他的妻子……这一个月来,他少与绿芙接触,夜间也住在东庭,就怕是牵连到她,没想到还是盯上她了…… 肖乐入了书房,一阵冷风顿时灌了进来,他却浑然不知寒冷……如冰的容颜尽是清冷,温度更逼空气。 肖乐跟随他多年,深知他脾性,此时的楚景沐正处于一片狠戾之色中,看的他浑身发颤,还是轻声汇报:“御史大人求见!” “何事?”他沉吟,前天刚刚来汇报调查绿芙被暗杀一案结果,为何今天又来? “大人没说,只说至关重要。”肖乐小心翼翼地回答。 楚景沐蹙眉,这来见他的人,哪个敢拿鸡毛蒜皮的事来烦他,谁不是说至关重要……微微沉思了会,让肖乐出去叫他进来。 “参见王爷!” “免了,御史大人,何事?” 御史起身,脸上一片焦急,急上前一步,冲口便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昨天晚上韩府二十多名死士被杀,如今已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二十多名?”楚景沐震惊地站起身来,暮然睁大眼眸,倒吸了口气,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一夜之间杀了韩府二十名死士? 他们行刺他近十次,被杀的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名,个个武功高强,又下手残酷无情,实为难缠之极,这一夜二十多名,就是出洞王府所有将军和亲卫队也不可能…… 而且在这节骨眼上,他们肯定怀疑到他头上…… “王爷,个个都死于同一手法,和过去的芙蓉血案之中的死法毫无二致……” “芙蓉血案?”这个案子自他回京后忙于应付各种突发事件,少有过问,如今又听他提起,更是惊讶……硬挺的眉深锁,如海的眼眸中复杂难测。 他一直查不出来的案子,是否忽略了某些东西…… 隐约间察觉到一股不同于朝廷之争的力量正慢慢地渗透进来,在他毫无察觉间参与了本来就混乱的争夺,更显得复杂…… “是的,死者全是死于心脏被挖出,且附近墙上画满了血色芙蓉,死了二十七人,也画了二十七朵。而韩府其他死士皆对此事毫无所知,可见犯案之人,不同凡响…… 何止是不同凡响……楚景沐做回书桌后,也示意御史坐到一旁,沉思着,……查了一年的案子毫无进展,是否都弄错了方向? 他们都忽略了什么…… 御史见他眉头紧蹙,似在沉思,张口欲言,又没说出来,考虑着,双手微有紧张,本来以为是普通案子,一夕之间竟变得如此诡异莫测,韩国丈和晋王已下令,若是一月之内查不出凶手,他头上的乌纱也就保不住了。 “之前也有三名死士被杀是么?” “对的,下官也觉得奇怪,本来芙蓉血案之凶手每次都是只杀一人,隔一段时间或是几个月才会再杀一个人,不曾出现过一个晚上多杀一人之况,这次为何一夜连杀二十七人,下官实在觉得奇怪” 楚景沐静默无语,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每个可能均被自己推翻,除了他和荣王,谁会对韩府的死士下杀手呢? 不是他,也不会是荣王,他的手下没那么高深的本事,是谁? 顿时又大梦初醒之觉…… 隐约中好像走进了一个布好的棋局之中,他本来是远离纷乱,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可却提早被卷进了这场纷争之中,推至了风口浪尖。而晋王和荣王本来实力相差甚多,如今却势均力敌,相争深猛…… 冥冥之中,似有一双手,正在操纵整个棋局,控制一切,隐身在幕后,冷漠地观察棋局之上的变化…… 他、荣王、晋王、……都是棋子…… 可悲的是,他连这个下棋的人是谁都找不到……连她想做什么也才不到…… 这棋局,一步连着一步,一环紧扣一环,步步相逼,环环相连,笑无声息中把他们全部推上一个棋盘上去。 楚景沐心惊了半截,到底从哪个环节开始出错了…… 楚景沐阴沉着脸,脸上寒冰冻结,既然有本事把他们全推到一起,此人绝对不能小觑,手段如此高明…… 谁会从荣王晋王争夺中获利呢?把他推进纷争又有何益处……这些问题看似简单,却无解…… 芙蓉血案……为何偏偏是芙蓉呢? 转而想到了西厢之中他的妻子,绿水芙蓉,浅笑盈盈,暖人心脾,也是一朵芙蓉……愣了数秒…… 楚景沐,你在想什么? 暗自理了理心绪,又转回案子上来,若有此本事,此人在京师实力该不小…… “御史大人,从芙蓉血案出现之时,京师中有出现过什么神秘人物或奇事怪事?就势力能和朝政抗衡,和朝中某位皇子有关联的”楚景沐沉声问,唯有此举讲得通,和朝中某位皇子有关,才能从争位中获利,但又不能解释为何把他扯进去…… 书桌上公文堆了一桌,整齐有序,字迹隐隐还有墨香,心却越加烦闷,着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还是头一遭遇到…… “神秘人物?能和朝政抗衡?朝中根本没什么神秘人物,对了……”他灵光一闪,脸上迸出喜色“商场上倒有出现过两个为人津津乐道的神秘人物,一个是瑶光夫人,另外一个绿芙小姐……”见楚景沐突然下沉的脸色,紧忙改口“是楚王妃……此二人在京师之中算得上是神秘人物了,且以她们在商场上的神秘和影响力,这股势力早就不可小瞧。” 突听人提起绿芙闺名,楚景沐微有不悦,浓眉紧紧蹙着,御史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低垂着头,深怕他震怒…… “继续说下去。” “是……”御史吞吞口水,更为小心翼翼“瑶光夫人是最近几年崛起的商界奇人,没人见过她的容貌,只知其子称瑶光夫人,主要以航运起家,几乎垄断了全国航运,还有零散的镖局药铺……她手段狠绝,作风果断残忍,不少商家被逼的退出竞争,就药铺一行而言,京城中也只有苏家药铺能与之抗衡。而……王妃,也是极少人见过她真面目,出面就是白纱蒙面,掌管苏家生意数年,以酒楼,药铺为主,还经营绸缎青楼行业,与瑶光夫人作风相反,她温和诚挚,在商界有口皆碑。可此二人在商界斗了数年,从未听说过谁和朝廷有关关联,也是年初时,王妃嫁入王府……除了这二人,京中这几年确实找不出王爷你说的神秘人物,至于和众皇子有关的奇事怪事……更是没有。” 他本想说只有绿芙和荣王突然变成京师的神仙眷侣一事比较奇怪,可看见楚景沐的脸色,硬生生地咬牙吞了进去……当官多年,要是连脸色也看不懂,他如何能在激烈的斗争中保住乌纱。 “对了,最近京城附近慢慢有股势力在渗透,可又久进久离,似乎是有人在背后特意为止” “去查查那个瑶光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还有把芙蓉血案的资料全部拿来,还有案发的时间地点,整理的清楚些”楚景沐听他道完,沉声吩咐。 “是……”御史起身,低头应命,久久站立着,盯着黑色的鞋面,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楚景沐凝眉,合上刚刚的公文,脸色不善,“大人还有何事?” “下官有件事不值当讲不当讲”他咬咬牙,似下定了决心般,眼中坚毅闪过。 “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王爷”他抬起头来,“最近晋王那边动作频繁,南方的少年将军应他之邀,近日可能会上京,唯恐有变” “穆风应他之邀?消息准确?”楚景沐心底微惊,那个和他在战场上同名的将军,穆风,一在南,一在北,从没有机会见面,相传是个极为出色的军事谋略家,敌人为之闻风丧胆,听说也不过二十六上下…… 他一来,恐怕京师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这情况怎么越来越复杂难测,真的是瞬息万化…… “还有,晋王最近在秘密布置行动,会以通敌卖国之名至云王死地,估计这两天就会行动了” 楚景沐又是吃了一惊,晋王大动作为何如此频繁,欲至云王死地?这倒有趣得很,云王势力已渐不如初了,还要赶尽杀绝么?突然那想起那张如花美颜,一脸泪迹……好烦。 “大人不是晋王的坐上之宾么?告知本王这些做什么?”他冷然问。如海的眼光深沉地盯在御史脸上。 “王爷明察。”于是慌忙下跪,惊恐万分,眼前的男子虽年轻清俊,眼光却丝丝逼人,冷上心头,一时间竟慌了手脚“下官只是……只是……”只是想保命而已。 “御史大人这是做什么,本王只是随便问问,记住,今天之事别泄露半句,你只是来回报芙蓉血案的,明白么?”楚景沐温笑着,有人在晋王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冷冷地看着地下跪着的身影,本来也是正气凛然的清官呀,才一年,变化如此之大,这场风波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害人不浅啊…… “是……”他心一喜,听楚景沐的意思,他的命是保住了,不禁叩首,起身退了出去。 肖乐林龙进来,楚景沐低声吩咐“去查查死于芙蓉血案的那些人,从出生就开始查起,看看他们有何关联,要快,知道么?” “是,王爷!” 皇城风云 第四十章 云王下狱 夜黑风高,雪花纷飞,狂风呼啸,夹着寒冬的怒气,卷起白雪层层。 黑夜中一娇弱的身子轻手轻脚地从荣王府后门进来,眼光转了一圈,关紧了门扉。年轻的小脸上有点彷徨和害怕,见四周无人,才蹑手蹑脚地往前进了一座庭院,一路上还不安地回头,怕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她却没有注意到,另一座阁楼里,一男子含着笑,看着她进去。冰晶的世界中,阁楼上并没有点灯,只有忽明忽暗的烛火从不远处折射。他俊朗的脸在此样的光线中显得阴冷和朦胧。 门吱一声开了,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一声黑色的夜行衣,黑暗中的呼吸轻得令人忽视:“王爷!” “结果查得如何?” “千真万确,是王妃所为!”冰冷无温的声音,一切都在黑暗中,天地万物皆是一个温度。 冷冷一哼,荣王冷笑道:“不错!真有趣!” 片刻的静默,只有狂风呼啸的声音,拍打着窗户,想着一阵啪啪的响,在静谧的夜中显得别样清晰。 “看来真的不能小看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幽冷中带着一阵莫名的笑意,洁白修长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光洁的下巴,侧脸。笼罩在昏黄光线中的脸,半明半暗,阴森骇人,“芙儿啊芙儿,同样是芙蓉,你怎么就比人家笨了一点呢?” 借刀杀人和亲自谋划,借刀杀人显得更为方便和省力,又不用沾血腥。 黑影人身影动了动,暗声道:“云王势力大不如前,王妃虽聪颖,可以不着痕迹地模糊楚王追查,但是,派杀手实质是没什么作用,楚王妃身边的两个侍女和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王妃根本就动不了楚王妃。” “你以为我想杀了楚王妃么?”笑问。 黑影顿了顿:“若不是这样,王爷为何要故意减少府里的侍卫,故意让王妃和春桃自由出入王府?难道王爷另外有盘算?” “若不是知道她的人动不了苏绿芙,我会让她出入王府?芙蓉王妃,天下独一人尔,杀了岂不可惜?况且,她的底细我还没有摸清,一个商人之女,哪有那个能耐操纵这一切,最近有股势力慢慢地渗透京城附近。多半是她,这个女人,可比男人更难缠。” 黑影人更不明白了:“这样的话,早点杀了岂不是更好。” 邪魅地笑了两声,勾起一抹和天地同温的弧度:“以前的云宛芙可以牵制两个男人,现在的苏绿芙可以对三个男人都有不小的诱惑呢。我、楚王、晋王。连残暴出名的晋王都想着夺她,我又有何不可呢?” “可王妃之举?” “云王气数尽了,对我来说,云府灭了,有利有弊。苏绿芙断我一臂,我当然要还她一掌。”语气忽然有点恨意,想起那名笑意盈盈的女子,又恼又怨,“我在好奇,她和云府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从花轿错嫁到楚景沐回京,以至宫宴,她处处针对云家。苏府和云王府就是翻遍了三代也找不出有何过节之处啊?” 有点疑惑地拎眉,因她要报复,他先得云家,又将失云家。当初风波亭密谋时,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半年的激烈之争,越来越多的惨烈告诉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韬光养晦多年,他不容许有失,即使利用所有人,他也爬上帝位。那是自小被环境逼出来的野心和偏执。只有人上人,方能在吃人的皇宫中保护自己想要珍惜和保护的东西。这是他们这些皇子自小在皇宫中经历血淋淋的一幕而得到的教训。 “云府若是灭了,那王妃不是……” “芙儿只能依靠我,她还有点用处,或许还能助我一臂之力。” 又是一片静默…… 良久之后。 “今天京城的雪下的真美!”幽幽冷冷的一句赞叹。西厢之中,瑶池结冰,雪白一片,寒梅凌寒独开,清香飘溢在鼻。闺房中,檀香飘香,丝丝暖人,珠帘摇曳,幽光粼粼…… 房间升起三个暖炉,暖如春潮,绿芙懒洋洋地斜卧在软席上,芙蓉面,玉柳姿,半盖着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衬得冰肌玉肤赛过院外飘雪,慵懒之姿绝艳妖娆。 无名在一旁静立着,目不斜视,奔月似是抿唇,脸有困惑之色,实在忍不住了,凑近绿芙身边,低声问:“王妃,为何昨天要一连把他们全杀了,这样不是会引人注目么?” 无名侧耳仔细听了附近的声响,又面无表情地站着,冰月也有不解,应着奔月的话,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们整整一夜呢。 “呵呵呵……奔月,你耐力越发好了,竟然忍了一宿。”绿芙呵呵地娇笑,稍微直了身子……笑得如窗外寒梅灿烂…… “王妃……”奔月不满地哼着,分明是在损她嘛! “我是觉得御史大人查了整整一天的案子还毫无头绪,所以主动提供点线索,不然多 不好玩啊……人家也是官,不知道愁白了几根头发,可怜可怜他呗。”绿芙依旧笑得娇俏,打趣着,有趣地看着奔月鼓起的脸颊。 “好啦……别不高兴了,无名,你知道为什么吗?”绿芙转头,直直看向无名,似有丝期盼…… 无名含了笑意,“王妃这招实在是高招,我也是早上看见御史大人来了王府才明白的。” “说下去!” 无名眼光扫了奔月冰月一眼,又继续说道:“王爷回京后,先是忙于应付来往的达官贵人,后又要应付晋王派出的死士暗杀,无暇顾及芙蓉血案之事。韩府死士死了三人之后,本身就会打草惊蛇,日后一定会严加防范,不如一次杀光。一来是,晋王最近动作过于频繁,渐有迫过荣王之势,此举正好让他惊心,收敛一点,也给荣王少许时间应付,导致双方势力依旧维持平衡。二来是,御史大人一直破不了芙蓉血案,若韩府三十死士全死于此案,国丈和晋王便会施压,而他为求活命和保住官职,一定会来找王爷。若他来找王爷,肯定会透露晋王之事,如此一来就成为王爷在晋王府中的内应。三来,此案已经震惊朝野,王爷可以顺势往各个皇子身上做文章,可避开王妃之嫌,即使他猜得出有人暗中布局,也绝对想不到王妃。四来就是,王爷从一开始就避开争位纷争,必会有他保之人,目前我们还不确定是谁,若我猜得没错,王妃想看看王爷要保之人究竟是谁,才好定下一步计划。” 绿芙略微睁开眼眸,眼底流光溢彩,更显莹亮,秋水流云的双眸含着赞赏的笑意,风姿万种地笑开,声音隐含满意:“无名,实在令我刮目相看,竟猜出了四点……奔月冰月……学着点呵。” 冰月笑着应是,这般复杂的心思也只有绿芙能想的到,换了她们,脑海想破了也想不出来,奔月目瞪口呆地听着无名姗姗道来,似震惊…… 绿芙轻笑地推推她的肩膀,笑着看她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无名又道:“你还有一点没有说出,王爷是何许人也,他肯定想到既然有人能布此棋局,必定料到谁能有此能力,瑶光夫人肯定会成为首个目标。” “王妃,那要怎么办?”奔月慌问。 “呵呵……就陪他玩玩呗,通知芙蓉阁那边,暂时别轻举妄动,可别让咱们王爷给盯上了。”绿芙轻笑着,把瑶光夫人扯进来,他更不会想到她。 绿芙轻茗一口清茶,笑意盈盈道:“要查瑶光夫人,可得费一番功夫了,这京城能和瑶光搭上边的,舍我其谁?我倒要看看王爷有没有三头六臂,能否全面兼顾?” 绿芙小姐和瑶光夫人,一个出门带白纱,一个出门带黑纱。一个纯洁诚挚,一个邪魅狠毒。就像绿芙的左右手,右手抚慰万物生灵,左手沾满血腥。 有些人,能把纯良和邪恶发挥到极致而又不会让人觉得矛盾。 “这回可好玩了。”奔月突然有点兴奋了,娇俏的小脸闪着红晕:“王妃和瑶光斗了这么多年,又是京师人心中的死对头,日后王爷要是知道了都是一个人,我看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说不定一下子,扑通一声,晕了。” 随着笑声还夸张地摆了个晕倒的姿势,绿芙唇角一动,斜睨着她幸灾乐祸的笑脸,笑道:“奔月,看来你对王爷蛮有意见的。” “他对王妃算蛮好了,我对此没有意见,不过那张脸,我就有意见了。有时候像陈年棺材板,看得我心里咯噔咯噔的,而且变脸的时候,说变就变,也不大声招呼。” 绿芙轻笑着,眼光却撇了一眼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无名,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他到底是谁? 梅依旧飘香,内室暖香,绿芙又斜靠回去,悠闲地抓起一旁的账本……看了一会又放下,翻了个身子,漫不经心地问:“听说老楚王即将回来了是吗?” “是,老王爷自从退位后不再卷入朝廷的纷争,云游四海多年,这次回来,恐怕是听说了王爷和王妃的事。” 绿芙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闭上了那双清灵的眼眸…… 终于……所有人都要聚在这个京城……一切从这里开始,也要从这里结束…… 忌日也快到了…… 京城的上空白雪飘飘,这个冬天,一切都显得那样诡异和迷蒙…… 朝中又有大变,晋王告发云王通敌卖国,在王府后院的地底下搜出了他和匈奴交易来往多年的书信,其中有出卖边陲军情的,有匈奴可汗的亲笔感谢信函和报酬信函……罪证确凿,帝惊怒,下令满门抄斩…… 云王府满门下狱,荣王求情,云宛芙保其性命,但罪臣子女不能任王府正妃,从荣王妃降为侍妾,王府妻妾中地位最低的一位。 一时间牵连甚广,不少和云王走得密切的官员都受其牵连,降职的降职,流放的流放……又是一阵风声鹤唳,皑皑白雪上,又是鲜血飘腥…… 有人欲为求情,又怕受牵连,皆选择自保,荣王疑其中有诈,要求亲自彻查此事,希望还云王一个清白……晋王咄咄相逼,最终以十日为期,若不能证明他的清白,勒令斩首…… 云王在朝中名声甚好,为人正派,为官清朗……突然以通敌卖国之罪下狱,朝中民间议论纷纷……这多事之秋,是真是假,明眼人都选择旁观,不卷入其中…… 京师百姓更是疑惑不止,云王为官数十年,不失为一个好王爷,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不少人为其大喊冤屈…… 而此时,悄悄地,一股流言开始慢慢地在京城大小角落传开,云王为官表面正派,私下又是另一面貌……流言不知从何传出,等到荣王惊动时,京师已是沸沸扬扬,酒楼,客栈……这些小道消息流通最快最广的地方,天天谈论不休…… 有人说,十年前刘廷通敌一案时云王背后指使…… 有人说,晋王铲除异己,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云王代为处理…… 有人说,云王表面假仁假义,暗地却贪赃枉法……很多细节竟也被传开…… 有人说,云王披着正气凌然的外衣,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暗地做过的丑事一件又一件地被揭露到阳光下…… …… 楚景沐派出肖乐林龙探查此事是何人传出,毫无结果……越来越复杂的形式开始在他心中沉淀……日渐一日更让他惊心…… 肯定是一人所为……他如此肯定这…… 事隔六天,荣王查不出所以然,再加上晋王的干涉,调查更显阻力…… 而绿芙,却悠闲地在梅花楼里品茗,含着高深莫测的浅笑。 皇城风云 第四十一章 苦肉计和美人计 天寒地冻,冷风呼啸,枯枝上积累片片雪花,压得它沉了腰,有的实在负荷不了重量,吱一声断裂……积雪破碎地飘散半空洋洋洒洒,如绝望的美感…… 傍晚时分,天冷又沉,沉沉压压地逼迫着银白的世界,楚王府府前来了位女人…… 她站了很久,雪花飘飘扬扬,也不撑伞,任雪花飘落一头,穿得单薄的婢女衣裳在瑟瑟的天气中冷得发抖…… 虽惨白着一张容颜,却美得羞花闭月,在飘雪中更显得楚楚可怜…… 她说有急事找王爷…… 门口的侍卫是新调过来的,人不出来,说王爷还没有回府,只有王妃在……见她一个凄楚可怜地站在门口,让她进去等,她不肯,固执地站在雪地里,任冷风在娇嫩的脸上刮的生疼,等…… 楚景沐的白马映入眼帘时,她冻得僵硬的脸有丝松动,眼中隐隐有丝期盼…… 林龙第一个发现了她,脸色大变,着急地看向楚景沐:“王爷……” 顺着他的眼光,楚景沐也吃了一惊,那雪中的人如此凄楚悲绝,慌忙下马,云宛芙想走过去,可站久的双脚却冻僵了,软软地倒下来,被楚景沐接住…… “芙儿,你怎么来了?”看她穿得单薄,又是粗质衣服,身边又没什么人,猜得出来时偷偷跑出来的…… 如此的突兀,出现在他的府邸门前…… “我……”云宛芙颤抖着双唇,惨白的吐不出话来,眼中泪光闪烁…… “王爷,先进去再说吧,她冷得发抖。”林龙见她面色惨白,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心疼,出言…… 肖乐却蹙眉,抬头看着天色,正是王妃用餐之时,要是此时进去…… 楚景沐略一思索,知她的确不能再走,抱起她,向王府之中走去,刚进中庭就碰上从西厢出来的绿芙…… 同时一怔……看清他怀中之人,绿芙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丝僵硬……心微微拧起来…… 抬头见楚景沐担心的眼,莫名的苦涩在嘴中发酵,似饮了冷却的茶…… “王爷,原来有贵客临门……”绿芙收起心情,微垂下眼,遮去一切颜色,似也阻挡自己冰冷的心化暖,抬头又是往常的笑。 “芙儿……”楚景沐叹了口气,她的脸上细微的变化入了他的眼,有丝无奈,深深地看她一眼,就抱着云宛芙向南园而去…… “王妃,王爷只是……”肖乐想解释,看见她脸上的笑,又不知从何解释……紧紧地皱着英气的眉。 绿芙还没讲话,奔月就杏眼圆瞪,不满地咕哝:“这算是什么事嘛?你们王爷太过分了。” 肖乐无奈地苦笑,看着气嘟嘟的娇艳容颜,无奈极了……至今为止,奔月还是在说你们王爷,我们王妃,分得清清楚楚…… “奔月。”绿芙笑喝一声,转而对肖乐颔首,转头又折回西厢……留下一抹沉重的脚印,在雪地上格外清晰。 “王妃,你不是说饿了么?”冰月担心地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地开口…… “饱了……”绿芙幽幽的话低低地传进他们的耳中,清幽得令人心疼…… 一回到西厢,绿芙就唤来无名,低声吩咐了几声,无名就转身出去……消失在冰封的雪地中…… 绿芙回了内室,慵懒地躺在床上……总是慵懒的眼清澈地盯着床顶的柔纱…… 云宛芙,即使你找上楚景沐也没用,云王既然已经身败名裂,就 必死无疑……我不会让楚景沐把他救出来的。 爹爹……我做了一件愚蠢的事……为何会有这么可笑的事呢? 我……竟然…… 该怎么办呢? 明明已经天天在告诫自己了啊……为什么还是如此没用? 爹爹…… 流苏的光彩溢在她眼中,如宝石的光芒,眼角却划下一抹湿润的痕迹。 不久,她坐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紧紧地盯着铜镜中自己看了十几年的脸,熟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陌生。腮红春润,眼清眉秀,轻轻一笑,拿起一片胭脂,润红她本就殷红的唇。唇角是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南园客房中,云宛芙躺在床上,喝过驱寒的汤药,她已舒服很多,心底的悲哀也更甚,这是南园,绿芙刚刚那句贵客刺痛了她的心……楚景沐真当她是客人了…… “为什么要来?”楚景沐站在床边,惊讶已退,微微叹息。俊逸的脸上全无喜悦,曾经的眼中人,对他而言,甚为复杂。 “景沐……”云宛芙哀戚地含着,百感焦急,泪已垂下……突逢家变,荣王她信不过,还有四天,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了……救命的浮木…… 一时难于应对她泪珠盈盈的脸,她何时多了那么多哀愁……以前总是幸福地笑着,蕙质兰心…… “你不该来的。”他叹息,若是荣王得知,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求求你,救救我爹……”她突而从床上起身,紧紧地抓着楚景沐的衣襟,哭着哀求,一时气血不顺,拼命地咳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楚景沐微凝眉,坐了下来,柔和地拍着她的肩,帮她顺气,见她稍好,才出言:“云王犯的是通敌死罪,你叫我如何救?” “我爹是冤枉的……”她拼命地解释,摇着头:“他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通敌?这明明就是晋王怀恨在心布下的棋局,景沐,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我爹爹一次好不好?求求你……” 云宛芙也是出身官家,自小见识官场,岂会看不出云王下狱是被人陷害。荣王虽然答应她尽力为云王平反,可是若有若无,她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似乎正等着云家灭亡。女人的直觉让她不敢再相信他,转而瞄向楚景沐。只有楚景沐,才有能力扭转局面。 房中回想着她哀绝的声,声声敲在楚景沐的心伤,微微疼着,无奈地拍着她的肩,轻唤:“芙儿……” 咋一听这熟悉的呼唤,云宛芙更是垂泪连连……知他心软,更哭得凄惨,心底清楚,如今朝中上下,能救她爹的人,除了楚景沐别无他人,…… 冻得冰冷的手紧紧地抓着楚景沐温暖的大手,冷和暖的两种温度,一个贪恋,一个拧眉。纤白的手白冻得红肿,看在楚景沐眼里,有不忍。毕竟她是他珍爱了三年的女人,就算是男女之情淡了,三年相伴的情分还在。 “我只能尽量试一试,你安心地呆一会,我派人去通知荣王……” “景沐你……”她含泪忍住了悲伤,生生咬住锥心之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景沐,真能把我们之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么?三年的海誓山盟,我不信你能如此轻易地抛弃……我不信! 云宛芙脸上闪过悲伤和狠绝。 吩咐林龙在南园守着她,又让一名侍卫去荣王府传信,楚景沐叹了口气,离开南园。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南园小门外,林龙才推门扉。 一阵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房内,温度连降。云宛芙冷得肩膀一缩,抬眸,门房外的漆黑如魔鬼,正张着血盆大嘴,似乎在等着她。 “关门!”云宛芙身影尖锐地含着,抓过棉被,阵阵刺骨的冰冷涌了上来,不仅因为空气的温度。 林龙回身关上了门,没有走进她,就站在门口,眼神晦涩:“云王的事……” 芙蓉王妃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0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0部分阅读 ” “不要说了!”冷声打断他,此时的云宛芙掩藏了自己所有的悲伤,冷冷地看着他:“还轮不到你来安慰我。” 林龙面无表情,心却狠狠地被她刺了一刀,亦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不是王妃的对手!” 娇嫩的脸有丝扭曲和狰狞,转而恶意一笑:“我不是还有你嘛?” 一阵长长的死寂,只有窗外的咆哮,在静谧中格外清晰,心似被压了一块沉沉又冰冷的玄铁,林龙沉痛地闭上了眼眸。 一步错,步步错,到了如今,谁也逃不了夜黑的袭击,每个人的心都在黑暗中挣扎,最后沉沦。 “你以为楚景沐知道你背叛他之后会放过你吗?”她冷笑。 林龙没有说话,依然闭着眼眸,听着她破碎的声音。耳边的咆哮慢慢地安静,如同混乱的世界又归于平静。 苦笑着,她知不知道他背叛了养育他的王府,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即使知道,亦不屑。楚景沐走至花厅,见金儿和情儿在利索地收拾东西,不禁一闷:“王妃呢?” 情儿赶紧行礼,起身道:“王妃说她饱了,叫我们撤下。” 心微怔,看见满桌没动过的饭菜,又是苦涩,挥挥手,让她们继续忙,向西厢走去…… 奔月冰月见他进来,不满地撇嘴,也不行礼,转身就想进去通报,被楚景沐拦住了…… 内室中,不同于外庭的冰冷,这里暖的有点热……檀香飘香,袅袅升烟……绿芙正躺在床上,半闭着眼,听见脚步声,无奈地叹气,右手乱挥,似在赶苍蝇:“奔月,你好烦喔,别再折腾我的耳朵啦,赶快出去!” 楚景沐好笑地看她似在赶苍蝇的手势,暖暖地笑着,坐到床边,绿芙随就睁开眼……见是他,转了个身,房间的暖和,让她的脸颊浮着魅人的红晕,煞是迷人…… “芙儿,生气啦?”无奈地转过她的身子,第一次见她使闹别扭,静满心欢喜……连语气也带着轻松起来。 “哎哟,王爷看起来蛮开心的嘛!”绿芙笑着,淡淡地讽刺:“原来我生气能讨王爷开心呀,还真是惊喜的发现呢,以后王爷要是不开心,来找我呀,我给你摆摆脸色。” “哇……好酸,哪来的醋味?”楚景沐故作无辜地凑近她的脸,笑着打趣,触手就是她暖暖柔滑的脸颊,比丝绸还要舒服…… “这又是哪来的痞子?给我滚开,你重死了。”沉重的身子压着绿芙,近在咫尺的俊脸严重压迫她的神经,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不禁有点恼怒,语气有点在使小性子…… 楚景沐呵呵地笑着,好不容易见她脸上的羞红,他玩心顿起,更凑近她的脸颊,轻浮地戏虐:“芙儿,脸好红呢,很热么?” 绿芙一阵窘迫,差点撕了他脸上狭促的笑,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竟如此沉……她的力道根本就推不开,心跳得越发厉害:“我很冷,你快点给我起来。” “好啊。”楚景沐爽快地应了声,绿芙还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就觉得一阵冷风吹起,棉被被掀开,身边就多了人…… “你要干什么?”惊愣地看着他脱了外衣,钻了进来,她脸更红了,想起来又被他拉住…… 楚景沐一钻进棉被,二话不说地搂过她,果真比想象中还要舒服,暖暖的身子,清幽的香气,怀抱中试他的妻子,艳绝天下,聪明骄傲又带点淘气,一颦一笑,早就乱了他心…… “很明显啊,王妃不是冷么?本王帮你暖和身子啊。”他亲亲她的额头,把她整个搂进怀里,抱着她,顿觉舒心。 “王爷,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今天……要留宿西厢吧?”挣脱不开他圈在腰上的双臂,绿芙心有余悸地喃着。 楚景沐好笑地看着她雅致狡黠的脸,越发凑近她的耳边,轻道:“说起来,这里还是我们的新房呢,我还欠芙儿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呢,是不是?王妃。” 热气只窜她耳朵,感到耳垂上温热的触感,浑身一颤,心微微地颤抖着,身子被固定,只能偏头躲过,谁知他又随之赶了上来,绿芙嘿嘿地笑着,轻轻地推他的头:“王爷,洞房花烛你爱欠多久就欠多久,我不急着要你还……也不加息,你放心欠着呵。” 刚一说完,耳朵就微疼,绿芙低呼一声,竟敢咬她,转头狠狠地盯他……满是恼色,楚景沐揉揉她气嘟嘟的脸,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的脾性如此可爱,他还以为她永远都是一幅风轻云淡,凡事都笑之应对的呢。 “芙儿,以后就我们,没有其他人,好吗?”他轻柔地问,圈着她的腰的手,慢慢地扶上她的娇嫩的手,眼中因为她的若即若离而变得极为坚定,眼眸中的专注和执着,紧紧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就我们,可以么?” 绿芙一怔,看着他清俊的容颜,专注得眼神和诚挚的脸庞,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话里的意思是…… 心慌、懊悔、无奈、幸福……各种各样的情绪如打破了心口冰封的一个角落,酸甜苦辣一鼓作气涌上心头,百感交集,复杂难测……直到纯净么的手轻轻地抚上脸颊,才发现,她……落泪了…… 绿芙不答话,只是默默落泪,看着他的眼,心酸涩难耐,隐隐的疼着…… 有时候,越聪明的人就越会钻进死胡同,她心酸地想着,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明明知道心底有些东西碰不得,却偏偏会去碰。 楚景沐头一回见她如此落寞悲伤的模样,头一回见向来只会笑的她,哭了……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拍着她的背脊,情不自禁的唇落在她红润的唇上…… 闭上的眼,看不见绿芙眼中一闪而过的笑和狡黠…… 放开她的红唇,楚景沐轻琢几下,温存地抱着她,嗅着清香之气,不就之后眼皮越来越重,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绿芙轻轻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回头看见他清俊的脸,有瞬间的迷茫…… 轻轻地扒开他圈在腰上的手,绿芙起身,轻轻地下床,顿时一阵寒风吹来,冷得她发颤,坐回床边,愣愣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叹息,拉过棉被盖着他…… “楚景沐……你让我好生为难呢……”低低喃呢着,绿芙俯身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只是温润地贴着,似在感受他的温度,许久之后才放开…… “冰月,奔月……准备好了么?”她掀起珠帘,就见冰月奔月在外面候着了。 奔月好奇地往里头看了看,很不解,明明看见楚景沐进去的…… “他吃了迷|药,不到明天早上是不会醒的,我们走吧。”绿芙淡淡地笑着,率身出了门,三条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飘上楚王府屋檐…… 皇城风云 第四十二章 折磨 芙蓉花香千里,谁能为之折腰。 冰城寒芒万丈,殷红悠染雪地。 梅花楼后院,绿芙和奔月冰月皆换上了夜行衣,蒙上脸,窈窕的身子在紧窒的黑衣中更显得纤细。 这是第一次,绿芙杀人时要换上夜行衣。 奔月不解的问,“王妃,王爷为人如此谨慎,你怎么让他吃下迷|药的?” 绿芙轻笑不答,黑布裹面得脸净是笑意融融,许久之后才有句话飘出:“我把迷|药涂在唇上。” 奔月冰月皆楞。。。转而不可置信的眨眨眼,转而为轻笑。。。没想到她也有用美人计的时候。。。 “王妃,高招!” 三人皆笑,飞身向京师天房而去。。。 夜色朦胧,白雪悠染的飘着,呼啸的狂风咆哮在京师各个角楼,阴冷的大地,一片黑和白交错,所有的罪恶也全部就掩盖在这斑斓迷茫的夜色中。。。 天牢分内外两层,外围防守很严谨,内围就松散很多,但是今天定的天气奇寒,冷风阵阵刺骨。又是深夜,睡梦正酣之际。牢房外的守卫很松散,裹着厚厚的棉衣,一排排士兵在牢房门口,呼着热气,在暖和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呼出的气体有些在空气中结成薄薄的冰,更是寒人。。。 他们无神的在闲聊着,打发无聊时间,有的紧紧地裹着自己打瞌睡。因为是深夜,又过了子时,最是容易让人失去防的时候,。。。 轻盈的三条身影轻而易举的飘上了房顶,小心翼翼地落在了牢房门口,那里的几名守卫站着,似是有神的站着,可仔细一看会发现,他们的眼神空洞,似冰雕,一动不动的站着,雪花在他们头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衣服上也落满雪花。。。 无名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人,男女皆有。均是一身黑色衣束,蒙着脸。 “夫人!”压低的声音,全是恭敬。芙蓉阁的人,均称绿芙是夫人——瑶光夫人。 绿芙扫了一圈,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剩下的事情有他们三个就好。” “是!”话音刚落,个个飞身掠上了屋檐,转眼间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中。迅速,敏捷,不留一丝痕迹。 留着冰月在门口守着,绿芙带着无名和奔月进了牢房。 楼梯下,十几名官兵全趴在桌上,酒菜已经冷却,全中了迷|药。地牢分为两边,一边是平民犯罪关押的地方,一边是官员关押的地方,事先在犯人的饭菜中加了迷|药,此时他们正昏睡不醒,毫无察觉。。。 整个牢房,只有阴风阵阵,一片死寂。 “把他弄醒。”云玉关押的地方,最为阴冷,囚服又薄又不耐寒,上面点点血迹斑斓,看得出经过严刑拷打,头发也零乱不堪,年迈的他,脸上一片孤寂。。。 奔月玉手在他胸前一点转而收回,云王轻咳一声,悠悠转醒,待看清了眼前的情景,蓦然睁大了眼睛,“你们。。。是谁?” 绿芙呵呵地笑着,声音直逼寒冰,“云王,你该担心的是我们要做什么而不是我们是谁吧?” 牢房烛火不明,丝丝亮光在墙上昏黄的闪烁,映着他的容颜更是惨淡,绿芙冷笑着讽刺,“这是风光一时的云王爷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呢?看来果然是花无百日红。” 他拼命想坐起来,却徒劳无功,过于冰冷的天气冻得脚早就僵硬,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惊惧过后就是沉静,从身形可以看出是两名女子和一名男子,看起来不像杀手。。。要是杀手,哪有能让他说话的机会。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王爷,你如今可是罪犯之身啊,你以为有人会为了你的命这么大费周章吗?”绿芙笑着蹲下身子,冷冷的道,“你一生作恶多端,夜半可曾有过冤魂索命呢?” “你。。。”绿芙身上逼人的冷气令他不断地后退,惊惧又随之而起,这么冰冷的杀气惊得他发颤。 “没想到你也会被当成卖国贼的一天,你说我是让你畏罪自杀好呢,还是干脆点。。。喔,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了,我这人最不喜欢干脆。。。”说完又是呵呵轻笑。 在这阴沉的牢房冷如鬼魅,如同一妖魔在恶意的邪笑,他似感到无穷的压力直逼心头。。。 皇城风云 第四十三章 楚王起疑 雪依旧飘飞,洋洋洒洒一片,天已微亮,白曙渐渐。 芙蓉帐内,暖香阵阵,温情四溢。楚景沐睁开眼眸就是一片香气袭鼻,怀中娇俏人儿暖香醉人,脸颊一片粉红,煞是可爱,他看呆了眼,情不自禁地在粉嫩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如飘絮,唯恐吵醒了她。 昨晚本来想和她说说话的,什么时候竟然睡过去了,还睡的如此沉。。。 笑着摇摇头,拉着棉被盖着她,她睡得似乎极不安稳,双眉微拧。她一起身,她就悠悠的睁开眼睛,转而翻了个身子,脸颊边的发丝被风吹拂着,在脸上痒痒的,绿芙随手顺顺,又继续睡着。。。 而床边的人浑身僵住,盯着她白皙的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了她娇嫩的侧脸,久久不语。。。 芙儿的手?他轻轻地拿起她娇小嫩滑的左手,凑近鼻尖。。。 而西厢院外,肖乐正焦急的踱步,俊秀的脸庞净是冷汗,而奔月冰月拦在门口,不让他进去,说王爷王妃还没起身。。。 “我说,二位姑奶奶,能不能进去通报一声,真的有急事啊。。。”肖乐着急的低喊,他也不想在王爷第一次留宿西厢时就一大早来大煞风景啊。。。 奔月一笑,肖乐还以为她同意了,结果她不痛不痒的吐出了2个字:“不能!” “奔月。。。”肖乐急喊,这御史大人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王爷再不出来,真的要被说成沉迷女色了。 冰月自知他为何事惊慌,也是一笑,抬头看看天色,“肖将军莫要着急,王爷差不多也要起身了,你再等等吧!” “还等!”他大叹一声,几乎就想往里头闯去,生生地忍住。。。 “我说肖将军,肖姑爷爷,您行行好可以么?你大早的,我的眼睛都给你晃花啦!”见他又开始左右踱步,奔月苦着脸,差点没给他哭出来,她们深夜才回,睡眠不足,眼睛睁酸涩着,却被他活活叫醒。 “那你傻站着干嘛,进去通报啊?” “你耳朵是用来吃饭的么?没听见我们刚刚说了王爷王妃还没起来么?” “真是的,你去通报不就醒了吗?”肖乐几乎要咆哮了,又怕真的扰到里头的人,尽量压低音量。 “你凶什么凶,要打一场么?不怕输了丢人亮家伙呀!” “你。。。”生生憋着口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王妃身边三人是少见的高手,王府中除了王爷,谁会是他们的对手? “凶婆娘!”聊胜于无的咕哝一句,他秉持好男不和女斗的美德,忍住。。。和奔月吵嘴,气死的只会是自己而已。 “什么大男人嘛,说坏话也说得这么理不直气不壮的。”奔月听见他的咕哝,皮笑肉不笑的讽刺着。 真不明白,为什么像王妃这样的主子怎么会有这样野蛮的侍女呢?肖乐暗恼地想着。 还没等她回嘴,楚景沐就出现在门口,沉着一张脸,他的下属极少这么不知分寸,一大早就在房门前吵闹,一脸阴沉不悦。。。 肖乐见他出来,急忙冲了过去,道;“王爷,出大事了,云王爷昨天被杀在牢里,御史大人已经在前面候着。” 楚景沐脸色不变,淡淡的嗯了一声,匆匆地往外走,刚出西厢们,突然想起了什么,凝眉问:“昨天晚上可听到了府里的动静?” 肖乐不解,摇摇头,老实答道:“没有!” “让陈冬良马上到书房来,本王有些不适。”楚景沐回头望了西厢的梅花,眯起了眼眸,如海的眼光一片深沉:“这件事别让王妃知道,。。。本王怕她担心。” “是,王爷!” “对了,王爷!荣王府昨晚就派人来接云夫人回去了。” 楚景沐凝眉,转头,沉声道:“不是荣王亲自来?” 肖乐不答,只是垂着头,默认。 皇城风云 第四十四章 棋逢对手 王府西厢,凉亭。 梅花阵阵送香入亭,四周一片雪白银光,凉亭之上积雪厚重,一片银白,偶尔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有些稀疏的雪花顺着亭檐滚下来,点点溅起。 凉亭中,绿芙在下棋,蛾眉杏眼,粉颊红唇,披着雪白的貂皮披风,甚是迷人,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地盯着凉亭之上的棋局…… 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 奔月在一旁坐着,冰月站着,两人都不是很懂棋艺,却对她的举棋不定有丝微的好奇,雪花有片片飘入凉亭,碰触地面时慢慢地消逝,没一会儿留 下一面湿润。 “冰月,你觉得咱们王爷这阵子是怎么回事,为何频频往西厢跑?”头没抬起,依旧盯着棋局,专注的眼眸在寻思,似乎想的并不是棋面。 “准是想和王妃培养感情了。”冰月尚未作答,奔月就赶忙接口,骨碌碌的眼眸直盯着绿芙的脸颊,似乎想看到红晕,可惜除了笑意盈盈,她什么也没看见。 见绿芙轻笑不答,冰月知道她在等她的答案,略微沉吟片刻,坐到另外一旁,“王妃,说实在的,我料不准王爷的心思,之前为了避免牵连到你,他几乎不涉足西厢,如今频繁往这里跑,若是说他想亲近王妃,可晚上又不多加逗留,我看不透他的意思。” “我也不是很明白,这王爷的心思真的很难测。”落入一子,绿芙笑着摇摇头,头稍微偏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无意地问:“王爷查瑶光夫人查得如何了?” “啊……”奔月惊叫了声,暗自懊悔。“差点忘了告诉王妃,王爷似乎已经停止对瑶光的追查。” “什么?”绿芙抬头,收了笑意,眼帘中透出丝丝寒气,见奔月垂下头才收住冷芒,若无其事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我以为不太重要,夹在帐本里就忘记了。”奔月小声地答着,双肩垂下,霎时有点可怜兮兮。 “奔月,下不为例!”绿芙淡淡地笑开,继续盯着棋局,秀眉微拧,转头看着凉亭外飘飞的雪,漫天飞舞,有点惆怅地轻喃:“这雪,下得越发大了。”又看回棋局,淡淡地叹道:“不重要?看来我太小看王爷了,这棋局似乎有些变化,越发难以捉摸了。” 奔月冰月看见她的笑,有点心惊…… “王爷突然停止追查瑶光夫人,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停下手来,眼眸笑看她们。 她们均摇头,眼底茫然一片。 “意味着他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这就是他连日来一直跑西厢的原因么? 楚景沐,是什么时候我露出破绽了呢? “王妃的意思是说,王爷有怀疑的人了?”冰月也拧起眉,有点心惊,是看见绿芙你上越来越飘渺的笑…… 正说话间,无名稳步入了凉亭,低低地说了声:“王爷来了!” 绿芙抬头,就看见楚景沐翩翩而来的身影,青衣锦袍,不似个叱咤风云的沙场将军,更像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踏雪而来,瞬间恍如天神,留下了一排深沉的脚印…… 绿芙笑了,奔月冰月和无名行礼,屈身出了凉亭,无名回头多看了两眼,深邃的眸中有难言的苦涩,越来越重…… 凉亭之中多了到稳健俊朗的身影,寒气似乎淡了,绿芙沉吟片刻,看着他坐对面去,扫了一眼,落入一子,笑道:“王爷公务不是繁忙么?这西厢有什么吸引你的,竟然天天往这跑呢?” “在忙也得抽出时间来陪陪我的王妃不是么?”楚景沐如春风地笑着,声声润泽,眼眸直直地看着她满脸的笑意,似乎看穿她,却隔了层层迷雾。 今天才发现这西厢甚有学问,她不喜别人入西厢,他顺了她意,除了冰月奔月和无名,西厢甚少有人能进入,可防备却如此严谨。远远就看见无名站在院中,见他到来就来通报,如今亦是,虽远远地站到凉亭之外,可三人的眼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这边,也在防备…… “王爷有这等闲心还真是绿芙的幸福呢?”绿芙轻笑,抬头,拢拢身上的披风,笑道:“王爷不是说有空陪我下一局么?就今天如何?” 楚景沐笑了,么扫了一眼棋局,“既然芙儿有这等兴致,本王奉陪到底。” 就在绿芙伸手想收掉黑子,从头开始,楚景沐伸手抓住她的手,力道微重,脸上笑如春风,眼眸坚定决然道:“我们就从王妃布好的棋局上走。” “那王爷可得想清楚了,目前为止,黑子的远远胜于白子。”绿芙心底讶然,看着他入海深邃的眼,探究着,捕捉他瞬间闪现的拦阻冷光和决绝。 如此的陌生…… 楚景沐,你果真在怀疑我…… “芙儿,你就没想过我会反败为胜么?”笑问。 绿芙风姿楚楚地摇摇头,眼光越过他,扫了眼走廊上空的积雪,沉沉甸甸,压在心头,“没有,从小到大,和我下棋的人,从来没赢过。” 除了她娘和她爹,没人能赢她。 “王妃的诚实和美德真让本王佩服呢,说不定,今天本王就那个例外。”楚景沐笑着,湿润的笑让人听不出讽刺,长臂一伸,把她前面的白子拿了过来,优雅地从罐中执起一子,从容地落下。 “有没例外,结局会告诉你。”她也落入一子。 “再难解的棋局都有漏洞,就像再谨慎的人都会有粗心的时候。 ”落下一子,楚景沐意有所指地道。 “王爷说得不错,只要是人,总免不了有粗心的情况。可是王爷,粗心的东西是偶然的,不是必然的。”绿芙暖笑着落子,随之杀了一片白子:“王爷越发处劣势了呢。” “芙儿,你下手真狠!”楚景沐呵呵地笑着,垂下眼眸,遮住隐藏的寒芒,沉吟地看着棋局,白子和黑子相差实在太为悬殊,形势处处对他不利,还真是难走的一盘棋啊! 亭外狂风呼啸,一阵冷风刮过,吹起地上落下的梅花,白与红的交错在空中映出和谐的美感,随风而起,飘飘扬扬,如鸿毛下坠,狂风过后轻轻地落入地面,铺洒一怯柔软的地毯,浑然天成的绚丽灿烂。 楚景沐依旧沉吟地看着棋局,思虑很久才会下一子,而绿芙下子,很少有犹豫,和她笑意融融,娇媚如花的外表不符,落子处处把白子逼入绝境,果断狠戾,毫不留情。 “天啊,芙儿,本王算是怕了你了,都不留一条退路给我么?”楚景沐笑着,绿芙精湛的棋艺一再令他刮目相看,此般难缠的对手,生平第二次遇到,和她下棋,不管他的白子落入何处,都会被她堵住去路,不留余地,冷气顿然袭上背脊,阵阵寒栗,怪不得她如此自信,没有人能赢她布好的棋局…… 芙儿,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 眼光盯着那双纤白的手,那双抚慰百万难民的手,也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么? 不由得闪起在安阳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几乎他以为那是多么纯洁的天使,那样温柔,在他心中圣洁而光辉……是我看错了么? “王爷,下棋岂有想让之礼。王爷既然想从布好的棋局上走,自然会艰辛些了。”绿芙看着他清润的脸,英气的眉,笑得风情万种,赛过临风寒梅,“王爷要认输么?” 楚景沐,除非我自己愿意让出一条路,否则,你休想赢…… “认输?”楚景沐轻轻地笑着,落下一子,笑声在绿芙听来却是那样的冰冷,如刀刃凌心,丝丝寒气溢出周围,冷笑道:“本王从不没认识这两个字,纵使难赢,也会全力以赴,这认输是懦夫的行为。” 绿芙微微一怔,执棋的手停在棋盘上,呼吸顿时停了两秒,心被刺了一下,隐晦生疼,秀眉拧起…… 全力以赶么? 要和我周旋敌对到底了吗? 那样全然的决绝令她陌生,楚景沐在她面前从来就是润泽如玉,和如春风拂面,现今他眼中的全然冷然果断竟令她不适,那样的陌生和心慌…… 拿棋的手竟微微发颤,寒风吹过,黑子竟不自禁地落到棋盘上,清脆的声响,在凉亭中久久盘旋,惊住的是两个人…… 楚景沐抬头见她白皙的手缓慢地从半空中抽回,无力地垂在三石桌上,眼眸有瞬间的无神和彷徨,心隐疼,苦涩的滋味在口中如墨晕开,散了满口…… 绿芙被清脆的声响震醒了心智,垂下眼眸,稳住微乱的心慌,看着黑子落下的位置,撇撇嘴,“王爷可真是捡了个便宜。” “本王得感谢你还是感谢自己呢?”楚景沐笑着落入一子,吞了一片黑子,棋局开始一片明朗,白子的劣势逆转过来,和黑子势均力敌地对峙。 如同他们,虽在下棋,却在对峙……谁输谁赢,谁也料不准…… 绿芙听他的话,不免得有丝恼怒,他话里的意思明显就表明她心已为他而乱,似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有点恼羞成怒…… “王爷别高兴的太早,这棋局是平势,现在说感谢未免太早。我向来喜欢慢工出细活,没有挑战的游戏,宁可不玩,好不容易碰上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太早让你输了不免有些没趣。” 楚景沐凝眉,眼中也略有火焰在跳动,刚刚见她为他所动,还有些欣喜和雀跃,马上又被她一盘冷水灌了下来……隐晦的脸在冰晶世界中更显得格格不入和沉郁…… 两个人都带着几许怒气,竟冷冷地对坐着,谁也不出话,也没有继续执棋,气氛从诡异降至冰点…… 许久之后,绿芙清灵的眼眸盈满笑意,扑哧一笑,如初雪乍融,暖意津津,晶润的红唇轻启:“王爷,不是在下棋么?为何这样和芙儿较真呢?” 楚景沐一愣,勉强地笑笑,绿芙和笑在他看来并不真实,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的笑总是这样虚无缥缈,如泡沫般,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这温暖的笑,竟温暖得如此如履薄冰……几乎一碰就会碎…… 他的心阵阵疼着,如蚂蚁在啃咬,如兵刃在凌迟,却分不清是为他还是为她…… 芙儿,为什么在我眼光停留的时候,你竟然给我这么大的惊喜……你的笑,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我都分不清,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是真的,对吗? “芙儿,真的是在下棋么?” “不然王爷以为是什么?”绿芙笑着,又落入一子。 由于楚景沐打破了处于劣势的情况,这棋下起来容易很多,他们都是棋艺精湛的个中高手,落子有声,步步紧逼,有守有攻,杀得难舍难分。 楚景沐笑着,专心地应对绿芙的进攻,片刻之后,似是无意,他问:“听过芙蓉血案这件事么?” “王爷真爱说笑,这么大的事,京城还有人不知么?”绿芙连头都没抬,笑着落子,一气呵成。 “也是,这案子可把本王愁得……唉……连凶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楚景沐连连叹气,笑道,眼光盯着棋局和绿芙下棋的手,不免暗自佩服。 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不愧是苏绿芙…… “呵呵……”绿芙轻笑着,“以王爷的本事,竟然有人能让你愁到叹气,我可真是佩服呢?” “说得也奇怪,杀人有很多种方法,为何偏偏选择如此残忍的手法呢,而且杀人后还留下血芙,王妃如此聪颖,你觉得是为何?”语气无波,暖和温泽。 “王爷你可问错人了,这个问题得等你抓到凶手之后才会有答案。”绿芙笑着,拿出一子“或许有些人并不需要有心呢?” 楚景沐愣了几许,银光闪烁的世界映着绿芙脸上的笑,间冷如冰冻,轮廓在这白色光圈中显得晦涩不清,隐约有丝恨意。 “你说得对,你看我都被她搞得神智不清了,竟然问王妃这种问题,看来得等到我亲自抓了她之后才会知道原因。”楚景沐微笑着。 绿芙脸上并无波痕,照样是笑如春风,手落手起,无意地喃呢:“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看似是夫妻间的闲聊,可言谈之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波涛汹涌,相互较量…… 黑子攻,白子守,眼看一片白子又被堵死,楚景沐笑出声来:“好一招暗渡陈仓……真让本王措手不及呢。” “王爷亦不差,弃卒保帅,那招偷梁换柱用得也极妙。”绿芙也不吝赞美,暗自佩服他棋艺。 …… 天色略暗下来,不知不觉中,竟下了一个下午,而棋局上还是平局,并不见输赢……可见真提棋逢对手,这容相让…… 冰月奔月小步入了凉亭,见棋局还是一片晴朗之气,暗笑,绿芙自诩棋艺天下无双,没想到碰上对手……想想又是一阵好笑。 “奔月,你牙齿太白了。”绿芙见她笑得如此猖狂,不痛不痒地送上一句。 奔月赶紧闭嘴,笑意还是不住地溢出,“王爷,奔月真是太佩服你了。” “你觉得我们谁会赢?”楚景沐笑问。 “当然是王妃会赢。”奔月还没答,冰月就抢先回答,语气极其肯定。 楚景沐呵呵地笑着,并不作答…… “王爷王妃,晚膳时间到了,你们可否改日继续?”见他们并无打算停下,冰月抬头看看天色,不禁出言。 皇城风云第四十五章协议 芙蓉脂肉绿云鬓,晏画楼台青黛山。 躺在床上的女子本该是闭月羞花之貌,今却惨败如冬天枯草,毫无生气。 云宛芙,脸上一片死寂,自从云王被杀,她似没了生气,大病了一场,整天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亦无光彩,整个人如实心娃娃,没了活下去的支柱…… 春桃整日垂泪,看着她,既心疼,亦无奈,苍白如纸的生命如秋叶般在枯枝之上摇摇欲坠…… 她出生尊贵,本该是享受一切荣华富贵,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如今所嫁非人,家破人亡,在这世上,她已举目无亲…… 偶尔会想到,如果她就这样死了,还有谁会在乎?恐怕是没有人了吧? 春桃默默落泪,她看着她从一名受万千宠爱的郡主到如今贱如蝼蚁的侍妾,王妃之位被他人取代。其中的凄凉和悲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尤其是当了侍妾之后受到其他两名侧妃的凌辱,更是苦不堪言,记得算命的道人曾经说过她会福泰安康一生啊……为何是如今这副模样? 正在垂泪间,眼角瞥见站在门口的荣王,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晦涩之气,阴暗的烛光朦胧的摇曳着,更显得模糊不清。 “王爷,求你救救王妃吧,不是……是云夫人……求求你!”春桃几乎爬着过去,紧紧地抓着荣王的裙摆,哭喊着……泪珠连连。 “出去!”荣王冷冷吐地出两个字,如铁冰冷。 “王爷……。” “春桃,别让本王说第二次。” 春桃垂下头,紧紧地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屈身出去,门外的冷冻得她嘴唇发颤,回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房间,更是咬紧牙关,生生的咬住悲伤,在寒风中跪下祈祷,让云宛芙好起来…… 荣王眉头深锁,似有笑意,似有讽刺,亦有回忆。 初见云宛芙,她才十四,却出落得艳赛牡丹,娇如玫瑰。一首清扬的琴音暗藏情韵,悠悠扬扬,撇在院落的每个角落。 门外聆听琴音的他早就听说云郡主貌赛后宫三千,初见就夺了他的眼光。 那时的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没有今天的阴鹜和狠毒,对她,用尽了心思,不愿用强,总是诱惑她爱上他。百般的呵护着如秋月娇丽的人儿,还编织着日后的幸福美梦。 对于他的疯狂追求,她总是淡淡的拒绝者,他以为是女子的婉约所致,不然他堂堂一个王爷,一表人才,怎么会不让女人心动。 “我在等人!”宛芙轻轻的一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美梦,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的她,娇嫩如花的芙蓉脸上那种幸福和期盼。 开始,他妒忌那名让她等待的人。 那时候的宛芙是那样的纯洁聪慧,灵秀剔透,蕙质兰心。万千宠爱集一身,天下又有哪个女子能和她相提并论。 十五岁,京城芙蓉之名就开始远播。也是那时,他知道她等的人是楚景沐,一个和他同样的人中之龙。 可依旧对她呵宠有加,把她喜欢的东西,一件件地捧到她面前,就为了讨她开心。 荣王倾慕云郡主,京城又有谁不知道的? 直至成亲,他还是想呵护她,可如今呢? 荣王沉郁着脸,步步走进云宛芙,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没了以前那般笑,看着她,也没了以前的悸动……是死心么?努力了半年就放弃了,还是没能占据她的心,就死心了……他还要花大量的心思在和晋王斗争,在外头受尽一切,回来又怎么会有心情应付她如寡妇般的脸……心累了,也就放弃了。 “芙儿,这么求死觅活你能回到出嫁之前,云王能活过来么?”恶意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云宛芙还是没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苍白的脸颊少了生气,依然是那般的死寂…… “如果我说楚景沐死了,你会有反应么?”冷冷一笑,看着她的眼光幽幽的转了过来,笑容更是冰冷……果然……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沙哑极了,隐隐有丝心慌…… 荣王狠狠地冷笑,坐到床边冰冷的眼光如箭直射她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的迸出牙缝“我说,楚王景沐死了。” “你……”云宛芙死寂的脸松动片刻,无神的眸光竟是哀伤,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湿了锦襟。 “云宛芙,果真只对这个名字有感觉是么?”荣王冷笑着,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转向她,力道不重却紧紧地嵌着她,白皙的颈项间血管明晰。 “你骗我!”她恨恨的道了声,想转头却没办法,下巴被他捏的越加疼痛…… “骗你?骗你又如何?你躺在这里要死不活的,楚景沐又不知道,没有观众,你要做戏给谁看呢?”幽冷的笑着,特意加重手上的力道,“看来以前那个聪颖灵秀的郡主已经死了,芙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悲愤着喊着,因头被固定,身子不禁有点挣扎。 荣王一手稳住她扭动的身子,恶毒的笑着,“像个弃妇。” 愣愣地望着他笑得阴冷的脸,云宛芙停下了反抗,安静了片刻,毫无血色的唇勾起一个凄美的弧度,“王爷也变了很多。” 一句话如踩到他好不容易伪装的面具,阴鹜的眼神扫过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宛芙不由得痛呼了声,眼神却是嘲讽的笑。 变得又岂止是她,从花轿错嫁开始,一切都变了,每个人都变了,不变的只有那改变了轨迹的命运。 不管过程多曲折复杂,始点和终点都不会变化。就像出生和死亡,有时候,过程显得很苍白。 “你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么?”沉郁的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她的痛苦已经是他的乐趣。 “我不想听。”每次一想到这,她就心如刀割,一寸一寸凌迟她的心,疼的窒息。 荣王勾起冷漠的笑,放开她的下巴,拍拍手,似是拍掉最后一丝眷恋,她的下巴在苍白得皮肤上浮现一道淡淡的淤痕。 云宛芙还是很有用的一枚棋子,为何白白浪费呢? “不想听?我偏要告诉你,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我们配错对吗?我告诉你,是因为我和苏绿芙勾结好,故意把你们交换的……说起这个楚王妃,也真够狠的,本来我是不打算碰你,想等到你心甘情愿的把心交给我才圆房,谁知道她不放心,硬是让侍女对我们下了蝽药,……你说她是不是有够毒的?” 荣王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阵阵讽刺,如鬼魅的狂笑,声声冰冷,如箭射进云宛芙的心上,蓦然睁大了眼眸,拼命地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自来,眼已通红,不只是恨还是泪,紧咬牙关,忍着一波又一波的震惊和怨恨,“你说的是真的?” “有必要骗你吗?在宫宴以前,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不然,娶她也不错,呵呵……”又是一阵冰冷狠毒的笑,万般折磨着云宛芙破碎的心。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知不知道你们毁了我一生!”似是用尽她全部的力量,云宛芙哭嚎着,捂着自己的心脏,泣不成声。 回应她的只有恶魔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声声折磨着她,幸灾乐祸的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有我们的理由,芙儿啊,想想看,你的痛苦可都是她造成的呢?而她呢,楚景沐宠妻,天下皆知,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啧啧……人家可是幸福得不得了喔。” “你这个魔鬼!不要再说了……”她哭着,拼命的捂着耳朵,似乎这样就听不到他的声音,可脑海里浮现的皆是宫中所见那幸福的一幕。 原来今天她会这么痛苦都是那个女子造成的,那个她见过一面,笑得那样幸福和温暖的女子造成的,她所享受的一切,原本该是她的……是她的啊…… 她以为是偶然,不禁想到了成亲那天,盖头被掀开的惊艳,以致后来坐上花轿还是无法忘怀那张风华绝代的笑脸。 原来一场特意安排好的阴谋,她的幸福活生生的这样给毁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荣王冷冷的看着床上抱头痛哭的女子,连仅存的半分怜惜也收了起来,冷冷的笑着:“云宛芙,其实你也别怪人家心狠,你也好不了多少,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弱女子竟能买通杀手去杀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怎么……知道的?”她惊错的抬头。 “何必问我怎么知道,做得如此天衣无缝,连他们两个都查不出来,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不过比起她,你可算是小儿科啦,猜猜我在宫里看见过什么?”他恶意的坐到床边,笑了,云宛芙却是缩了一步,?br /gt; 芙蓉王妃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1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1部分阅读 ,如今的荣王没了以前的正气凌然,如一个魔鬼……邪恶冰冷的魔鬼……一字一句的挑起她的恨和怨。 “本王看见楚王妃在晋王面前讲了些有趣的话,云王府才会招来灭门之灾呢。” “你说什么?”云宛芙徒然睁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何必这么惊讶呢,一去找楚王,云王当晚就出事,这事是否也巧的太对时间了呢?呵呵……这女子的智慧真不敢小觑,整个棋局都是她一手在操控,京师两芙蓉,一朵比一朵狠毒啊……” “你……你是说我爹爹是她杀的?”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再说,无凭无据,谁会相信,那可是名动天下的芙蓉王妃,在百姓眼中,是个心如菩萨,被敬如神仙的女子,说会相信她是芙蓉血案的凶手呢?” 虽然他也在怀疑。 从京师芙蓉到芙蓉王妃到芙蓉血案……哪件不是名动天下的大事…… 苏绿芙,你可别怪我,是你先不守约定,断我一臂,那就别怪我回敬你一拳…… 眼看穆风就要上京,晋王又会多一股力量,他又显弱势,只要云宛芙参与此事,楚府必乱,对他有利无弊…… “原来你说要为我爹爹平反是做戏给我看的?现在你告诉我这些想干什么?”悲痛过后,云宛芙的思路开始清晰,很很地瞪着他…… “我们合作怎么样?现在的你想要苏绿芙的命,而我想要楚景沐的兵权,不如我们合作,你现在已是无依无靠,要想报仇,就得靠我……怎样?” 恨意点滴而起,云宛芙擦干泪迹,暗自咬牙,她一生得幸福已毁,她的家人已死,她还有什么牵挂的,那个女子既然毁了她,在她毁灭之前也势必毁了她…… 夺爱之仇,灭门之恨,不共戴天,她有什么可疑虑的,眼前人正好是这一切的跳板,而最终,她会连他一起毁掉……为了那张皇位,她被牺牲了一切,她也绝不会如他所愿…… 她的幸福毁在谁手,她也要毁了谁…… “好!我们合作。”云宛芙发出铿锵有力的一声……眼神坚定无比……一夕之间变得锐利和偏执。 “很好,不过你要伤她随便,可得留着她的命。” 冷笑道:“你看上她了?” “那么神秘的女子,神秘难测,连晋王都想夺,我又有何不可!”似真似假的道。 云宛芙冷笑,亦如恶魔般的冷笑…… 皇城风云 第四十六章祭日 寒风嗖嗖,冷人心魄,天地间,茫然的咆哮着,清晨,城北还是不见人迹,一抹纤弱的背影在雪地里一步一步的走着,深沉的走着……在雪中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 梅花楼里,奔月冰月不安的渡步……咬牙看着外面的天色,越加不安,无名也是坐在桌边,眉头深锁。 “怎么办?王妃还没回来,最近经常遇到杀手,真要出意外怎么办?” “对啊,无名,你也说句话啊,王妃身手不好,真要单独碰上杀手怎么办?而且最近的杀手出现那么频繁,王爷担心得要命,现在还没回来,他没准就来这里找人了。” 无名冷硬的坐着,瞪了她们一眼,“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听话把我支开,要不然我偷偷跟在后面保护也行啊?” 奔月呐呐的低头,支支吾吾:“王妃说她就是料到会这样才会把你支开的,每年的冬天,她都会自己消失一天的。” “去了哪里?” 冰月奔月皆低下头,低低的应着,“不知道,王妃从来不让人跟的” 无名无奈的叹气,这两人也太老实了……这么复杂的情况之下,真要出什么意外可不得了,这绿芙的内力不深,独自一人就根本应付不了。 “可是她都答应了天黑之前会回来的。”奔月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担心……太阳已经下了一半。 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京城这么大,上哪去找她的身影…… 正在这时侯,梅花楼的管事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冰月姑娘,王爷在外面,说是要接王妃回家,这可怎么办?” “什么?”冰月奔月惊呼一声…… “我真是乌鸦嘴!”真是想什么是什么,这王爷还真的来了…… “无名,你先去拖着啊” “愚蠢,王妃既然答应了天黑之前回来就会回来,现在没回来准是出事了,这事当然要告知王爷,只有王爷才能尽快找到她。还有奔月,你通知芙蓉阁,所有人全部出动,去找王妃!”无名喝着,冷静的指挥,那沉稳的气度,仿佛是天生的号领者,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说完起身向外走,奔月冰月纳闷着,互心有余悸的看了眼,也赶紧出去……瑶池碧阶,芙蓉已败,枯萎的沉睡在白玉砌成的池中,幽幽闪着油尽灯枯的微光……积雪茫茫,梅林飘香千里,落英在雪地上柔软的铺了一层粉裳,细致迷人,狂风扫过,卷起千层雪…… 城北的家,景仍依旧,芙蓉池中,香已不再,梅林中,暗香仍在…… 那是她最爱的瑶池,那是姐姐最爱的梅林……一切都在…… 只有人不在…… 满园的冬景迷人,香仍依旧,却徒留她一人,独自品尝着苦涩难忍的痛…… 绿芙痴痴地看着这熟悉的景,并未落泪,她早就学会不哭……就算她哭瞎眼睛,她的亲人都不会回来…… 静静地立在庭院中,任冷风咆哮,脸颊被冻得通红一片,寒风吹过,似刀刃一刀一刀地在她脸上割着,她已不在乎,或者说没感觉。她心已冷的麻木,也疼得麻木,丝毫不觉的这冷风有多逼人……常年笑意盈盈的脸上空洞飘渺,绝色的容颜少了狡黠灵慧,更显死寂…… 今天是祭日,是她的家毁灭的日子,她生命之中最晦暗的日子,也是她满手血腥开始的日子…… 想起就疼的麻木的日子…… 眼前还闪过一幕幕合家欢乐的情景,她和娘亲在后院下棋,姐姐在旁边静静的看书,哥哥和爹爹再院子里舞剑…… 耳边不断回响爹爹严厉的教诲,哥哥不甘的痛哭声,娘亲慈祥的笑声,姐姐柔和的嗓音,还有她悔棋的耍赖声,声声在回响,沉重的敲击她的心头…… 转而又想到爹爹被刺,姐姐被杀,甚至连尸体都未留下,连她想祭拜都没有坟墓……连牌位都不能立…… 绿芙空洞的笑了……破碎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庭院幽幽地盘旋……被咆哮的寒风掩盖,虚无而短暂…… 她已经呆了一天了,怀念着亲人的音容笑貌,就怕时间推移,她会忘记……最后连家人长什么样子都忘记…… 家,曾经那么温暖的家,在争位的洪流中,就这样没了。绿芙眼眸掠过恨色,紧紧地盯着那片梅林。 “只剩下楚云了,爹爹,您一生的好友。当年进了我们家的人,只有他还活着了。您会想念他吗?很快他就要回京了,您说,我该送他去见您么?” “芙儿一直都没来这里和你们说一声,爹爹,娘,姐姐,芙儿嫁人了。嫁给楚景沐,楚云的儿子。呵呵,很可笑吧” …… “您从小就教导我们三个,将门之后,不管男女,要保家卫国,可是爹爹,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我在挑起仇恨,挑起内乱,现在的朝廷腐朽不堪,百姓民不聊生,可芙儿还在为个人的仇恨。乱上添乱,爹爹,如果你泉下有知,一定会对芙儿感到失望的,对吧?” “可是不让他们自相残杀,芙儿又怎么能报仇呢?不能报仇,我像幽魂样活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爹爹,如果你泉下有知请不要怪罪女儿!” …… “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绝不后悔。爹爹。你的名誉,芙儿倾尽一生所能,也会帮你恢复!” “朝廷乱了这么久,……该停了!” 狂风怒吼,卷起白雪,和红梅相互映辉,美的如梦如幻。同样的,对绿芙已经改变的体质而言,冷得她手脚冰冷。 奔月冰月该急了吧……天色沉了下来,四周一片昏暗……也就今天,才会发觉,时间过得飞快,在指缝中悄悄溜走,想留着,却徒留一手寂寞和空虚…… 一声细微的声音闪进她的耳朵,有人?绿芙一惊,眼神敏锐起来,赶忙闪进最近的一间房子……蹲下身子…… 绿芙压低自己的呼吸,侧耳倾听,衣服凌乱飘飞之声随之而来,有人飞身进了庭院……绿芙黛眉紧蹙……这些年来这里,从来没遇过什么人。 是敌?绿芙随之摇头,不可能,要是敌,不会听见如此轻微的脚步声……是谁呢? 谁还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谁还记得刘家? 时光一寸寸地流逝,周围暗了下来,绿芙暗自叫糟……她答应了天黑之前要回的,奔月他们会担心的,还有楚景沐…… 她眉头紧紧的蹙着,房间全部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只有银白的大地上映出的光照射几许……丝丝缕缕透入窗户,为房间增添一丝光线…… 久不打理得房间灰尘厚积,窗台上触手就是厚厚的灰,借着亮光,依稀看见房间中老旧却熟悉的家具,呈现一片死然和沉寂…… 绿芙心一窒,生生忍住,悄悄地起身,透过窗台往外面望去……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映出一个背影…… 绿芙看不清他的容颜,只看见一道颇长干劲的背影,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一身白衣迎风飘扬……被吹得啪啪作响…… 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如天神般俊朗,刚毅透出儒雅之气,在一片雪白天地中显得孤独和苍凉……绿芙几乎想落泪,那抹身影在记忆的深处有不可磨灭的印象……是爹爹的身影,高大,有力,顶天立地,豪气万千,光光一个背影就让她折服的人…… 是谁? 哥哥? 刘枫的身影立即跳出她的脑海,她一怔,记忆中哥哥虽然长他七岁,却如个孩童般,整天嚷着要铲平芙蓉池,拔光梅花林,老是欺负着她们姐妹,怎么会愣愣的看着芙蓉池和梅林,怎么会有那么沧桑寂寞的背影呢? 绿芙透着窗户,凝眉,在寻思着他的身份,不断的猜测,却怎么也料不到……着急的看着天色,只期盼他快点走,……要不然她被堵在这里实在出不去……寒气慢慢的袭上身子,冷得她打颤。 终于,那抹影子动了动,绿芙慌忙蹲下,侧听着外头的动静……一声飞身而起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暗自松了口气…… 又过片刻,确定他真的走了,她才步出房门,看着刚刚他站过的位置,蹙眉疑问,那个人是谁?…… 皇城风云 第四十七章 心思 好冷!绿芙搓搓自己脸颊,快步地往王府的方向而去,寒风刮得她的脸颊,生生疼着,她都怀疑手快冻成冰棒了,为了怕人认出,她没有穿上那件保暖的貂皮披风,就披了一件普通的外套,在夜色中更冷得发抖…… 雪地上积雪太厚,每走一瞳都显得困难无比,加上她又怕冷,脚尖的冷意让她心头窜起一阵阵寒颤…… 真的好冷!绿芙懊恼地想着,今天的冬天实在是冷极了,再不回到王府,她会冻死街头的。 浅白的雪地上,因为寒冷,少有人出门,四周都是一片静悄悄的,静谧而死寂,万物似乎皆在沉睡中,唯有偶尔枯枝折断的声响在回荡…… 突而,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进她耳朵,绿芙一惊,赶忙闪进暗处……最近的王府,不管是她还是楚景沐,都经常遭遇杀手围攻,还是小心为好…… 绿芙蹲下身子,呼出一口气,想暖和自己的冰冻的手,却了然无功,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成了薄冰,触及不到她的皮肤,她的下颚都冷得哆嗦…… 一阵马蹄声近,绿芙小心翼翼地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 领头的男子,白马青衣,俊逸潇洒,润泽的脸上全是一片着急,阴沉一片,担忧和怒气在他周围隔绝一层空间,更显得他清冷阴沉极了…… 那不是…… “王爷……”绿芙心中一喜……赶忙站起来,想起来,蹲了会的身子冷得发颤,脚冻麻了,竟然都不动,生生地跌了一跤,冰冷的雪地触及她的手和脸,有点麻木的冷…… 白马一阵长啸,急奔的速度被突然勒住,不爱控制地扬起头,四蹄在冰面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芙儿……”楚景沐听见那声微弱的喊声,接而见她跌倒,心顿时拧了起来,赶紧飞身下马,狂奔过去,而他身后的骑兵也全部停了下来,由林龙带领,静静地立着等待…… 绿芙想笑,却挤不出笑意来,记得她小时候很爱在冰冷的空气中红梅,如今却连一丁点的寒气也受不住……光是身体的冰冷,差点以为因此而丧命…… “芙儿……”楚景沐扶起她,触到是那又冰冷的小手,大吃一惊,赶紧脱下自己的披风,紧紧地裹着她,“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从没见过她如此狼狈的一面,头发被冷风吹得凌乱,脸颊被冻得通红一片,而嘴唇却白得吓人,浑身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如破碎的婴孩,就是在安阳初见,也没见她如此狼狈……首先想到是她是否受伤了…… “冷……”披风上的体温让她身子袭过一阵暖流,惨白的唇依稀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字…… 楚景沐赶紧把她抱起来,快步向白马走去,眼中的担忧和心疼,在冰雪地里透出幽幽的光芒,深浓沉挚,“别害怕,我们马上回家!” 抱着她上马,绿芙的意识已在昏沉之中,楚景沐拉过披风,连头一起紧紧裹着她,阻止风雪再次凌虐她细嫩的皮肤,……这厚厚的披风却遮不住自己的隐痛和担心……连同他的心,对她的一颦一笑,遮不住。 “王爷,王妃不要紧么?”林龙问。 “没事,去通知冰月奔月,说王妃找到了,马上回府!”楚景沐往后大喝一声,双脚一夹马肚,飞快地向楚王府而去…… 急促的马蹄在雪地中奔驰着,如同他的心…… 白色的骏马步伐轻盈俐落,没有一朵缀在树梢的雪花因轻震而飘落,转瞬间,白驹倏忽飞掠而过,立即不见踪影,仅剩长长的一道蹄印在后方蜿蜒。 一回到府,楚景沐就喝令情儿含儿赶紧在西厢备好热水,他抱着绿芙紧步向西厢而去,一回到房间就赶紧把她放到床上去……一手抓过棉被,紧紧地围着她,试图温暖她的身子……接而又亲息把外室的暖炉搬进来…… 床上的绿芙依然冷得发颤,楚景沐不禁怀疑,为何她如此怕冷,秋天刚至就开始裹了一身衣服,冬天一到几乎就不敢出房门,……平常人,会如此怕冷吗? “王爷,热水备好了。”情儿进来,福福身子,低声告知,“要服侍王妃入浴吗?” “去,和林龙说一声,把冬庭中那三只千年人参去熬汤,好了之后马上给我送过来……” “是……”情儿悄悄地退了出来。 绿芙身子已暖和一点,温暖的气息让她游离的神智一点一滴地回笼,不再是毫无知觉,唇上开始一点血气,西厢中三个暖炉,楚景沐额上已有热汗,绿芙睁开眼眸,正好看见他正在解她的方便衣襟…… “王爷,你在干什么?”她慌了,双手抓着衣襟,杏眼全是不解…… 楚景沐见她清醒,不由得蹙眉,刚想大骂几声,又见她楚楚可怜的脸庞,双手不是冰冻得吓人,微有不舍,不是薄斥,“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穿的什么衣服出去。” 心中一暖,绿芙轻轻地笑着,并不答话,楚景沐被她一笑,微怔……不是平常暖暖的笑,又似平常暖暖的笑,可感觉上就是不一样。 初闻她消失一天的消息,他清楚地记得心底某根紧绷的弦断了……那清晰的疼在心底划下痕迹……担心,彷徨、心慌……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在心底清清楚楚地交错…… 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惊慌,一瞬间他措手不及,就怕这个被他珍宠的人出了什么意外,那是他无法承受的痛…… 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泥足深陷……爱上一个女人……而这个女子由始至终他都看不透……却阻止不了那颗沦陷的心……也不想阻止,任她在心口划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水快凉了,赶快去泡一下,身子会好点。”楚景沐固执地扒开她的手,坚持不懈地解着她盘扣…… “等一下……”绿芙惊慌了,苍白的脸色浮上一抹血色…… “芙儿,我们是夫妻……”楚景沐停下手,深深地望着她清灵的眼,在她眼眸中,至少他可以肯定这一刻的她眼中有他的倒影…… “楚景沐……”绿芙愣愣地看着他俊逸的脸,仔细地口味着他话里的意思,彷徨的心慌和喜悦…… 夫妻……多亲密的一个词,从成亲到现在,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是夫妻,正在发愣间……他已解下她的外套和长裙,纯白和里衣阻挡不住冰冷的空气,寒气直窜她背脊…… 楚景沐抱起她,轻步向屏风后走去…… 暖和的热水冒着袅袅的白烟,在空气中泛着薄薄的烟雾,一切都是那样朦胧不清,如秋天的清晨迷雾,层层阻隔世人窥探的眼光。 浴桶里,水面上漂浮着撒干的玫瑰花瓣,在热水的浸泡下散发着迷人的清香,一丝一缕地飘溢在房间中。绿芙的身子因为热水的浸泡,阵阵暖流袭过心田,不似初时那般寒着冷,她坐在浴桶里任热水充斥着她冰冷的手脚…… 没有遮掩的身子如白玉般完美,纤细温泽,在热水的浸泡下泛着粉色的光泽,更是迷人…… 好不容易等她手脚回温,楚景沐才用大毛巾擦干她的身子,转而又抱她回去,绿芙羞红一张俏脸,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而楚景沐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副完美的身子,盈白的肌肤,无一不是他所渴求的,帮她擦身,天知道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这柳下惠真不男人!暗自懊恼地想了句话,拼命稳着自己混乱急促的呼吸,让情欲归于平静。 把棉被拉过紧紧地裹着她的身子,也遮住他满脑迤逦的遐想,他果真是娶了个妖精,一个神秘迷人的妖精。 “王爷,你不问我去哪里了吗?”绿芙定了定心思,看着坐在一旁的楚景沐,不禁出口问。 “我问你会回答吗?” 绿芙一笑,并不表态,棉被底下的身子紧紧地感受着她需要的温度,垂下眼眸,把一切颜色阻挡在外……是啊,反正她也不会说,他问不问又能怎样呢? “如果是假话,本王宁可不问。”楚景沐叹了口气,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意味深长地说:“芙儿,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主动和我说出一切。” 至今为止,我还尚存一线希望,虽然很渺茫,还是努力避开你的嫌疑,如此疯狂地杀人是为了什么?希望你别让我亲自查出一切……我不可原谅的理由…… 皇城风云 第四十八章 真相ap;残佞 楚景沐回到东庭,奔月冰月和无名已经回来,不用他担心,那两个丫头简直能把绿芙服侍得如废人一般,没什么他可担心 ……可是如此令他担心的夜,他甚至不敢走进东庭…… 肖乐已在书房等待,安安静静地站着,见他进来,赶忙行礼…… “王妃今天去了哪里?”楚景沐坐到书桌后,沉声问…… 那天早上起身,无意中看见了绿芙的左手,指甲里全是淡淡的血丝,虽淡,但是对一常年在沙场上的将军而言,对血腥味是极其敏感的……他凑近一闻,如他所料,她整只手全部都是血腥味……而她身上毫无伤痕,唯一的解释是,那是别人的血…… 什么情况下,满手全是别人的鲜血,没由来的,他想起了芙蓉血案。 而王府的专属大夫又告诉他,他之所以一夜昏睡是因为吃了迷|药……一切一切的证据全部都指向她…… 否则怎么解释她的手上全是血迹,为何偏偏她离京的那段日子,死的人只有三个,分明是掩人耳目…… 越加深入调查她,越加加深自己的怀疑……他的妻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而又是什么让她如此疯狂地杀人呢? 她在恨什么,她在报复什么? “王爷……王妃她今天一大清早就进了一座府邸,一直呆到傍晚……而且……”肖乐有点支支吾吾……奉命在暗中保护王妃,他知道王爷的意思是让他监视王妃的一切,可平常有无名和奔月,他总是没办法靠近,很快就不见他们的身影,可今天却清清楚楚地看到…… “而且什么?”楚景沐蹙眉,沉声问道。 肖乐深吸了一口气,“傍晚时分,有一名男子也进了底邸,呆了快两个时辰。” “什么?”楚景沐拳头紧握,双眉蹙得死紧,深沉的怒气在四周爆发,很快又消失不见,凝眉问:“看见他们做什么么?” 光乐摇头,“属下怕王妃发现,不敢跟进去,只在外面等着,他们是一前一后离开的。” 楚景沐沉寂地听着,私会男子,不可能……芙儿不会做这种事,也不需要,那又是为什么? “王爷,……”肖乐脸色不善地看着他,上前一步,“属下查过,那座府邸十年前是刘廷将军的家,而且,今天是当年刘家逃亡的日子……” “什么?”楚景沐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心底凉风一阵一阵地吹拂着…… “王爷,这么晚了,你去哪?”肖乐惊慌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大喊着…… 楚景沐听而不闻,脸上寒冰一片,沉声喝道:“别跟来!” 城北昔日将军府中。 楚景沐的心沉进了无底深渊,耳边咆哮的狂风已传不进他的耳朵,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也毫无知觉…… 令他惊慌的是那个院子……和苏府一模一样的院子……无名说过,那是绿芙亲手设计的院子。 他倒吸一口气,愣愣地看着一池败掉的芙蓉……心底的慌乱一阵又一阵…… 只要是沙场将军,谁人不知刘廷将军的大名,他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他的战术出神入化,他的剑法敌人闻之丧胆…… 他更是熟悉,刘廷的楚云当年是挚友,他经常会带着悠若过府一叙,楚云还曾笑言要和他结儿女亲家,对刘廷的音容笑貌他依稀还有点印象……那是他最佩服的人之一,他所有的战略启蒙都源自于他…… 乍听他通敌叛国,举家逃亡,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怎么会做出这种遗臭万年的事。他还曾求过楚云为他平反…… 芙儿,是他的后人么? 刘府的三个儿女,他只认识悠若,她曾笑着说,哥哥被逼整天练习剑法,没空出府,妹妹每次耍诈,所以出来的都是她…… 不是悠若,……那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刘芙若…… 年少的他和众家官家子女中,就和悠若聊得来,经常会听她提起妹妹芙若,言谈之间宠爱之甚,他印象十分深刻…… 楚景沐大惊……要是真是芙若,那么所有事情全部都可以解释得通……当年刘廷一案,是韩国丈和晋王告发,由云王和楚王夜领兵进府…… 天啊!……楚景沐恍然大悟…… 这么说,刘廷当年叛国的其实另有隐情……或许已经…… 云王府被灭,荣王有能力和晋王抗衡,韩府死士被杀……所有的一切全部是她在背后筹谋…… 她在报仇! 就连他,也被卷入这纷争之中……不再能袖手旁观…… 她的目的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楚景沐似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他纵横沙场一生,还没如此被人算计过,而且还是他心爱的人……怒气如汪洋滚滚而来………… 连楚家她也不放过……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悠若说过她妹妹是个活泼善良的女孩…… 这一连串的阴谋,一计连着一计,一环扣着一环,步步紧逼,环环惊心,哪里看得出是善良之人……她的这招连环计用得果真是妙极了。 他,荣王晋王,韩府,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他们本身各自有自己的棋局,各自有自己的筹谋,结果,全被她打乱,硬生生地把他们全部拖到一个棋局上来……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刘芙若,竟然是刘芙若……刘廷将军的小女儿……如此歹毒的心计,亏得她想得出来。 楚景沐拳头紧握,额上的青筋直冒,似在忍受着无尽的怒火和绝望,芙蓉血案,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凶手…… 云王死了,接着会是谁,是韩国丈还是晋王还是他爹……她想杀一个人,易如反掌,可却足足等了这么多年…… 不是直接爽快地杀人,而是让他们身败名裂之后才杀……折磨够了才杀,云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还记得云王的死状,恐怖至极,而且,死后还要背负着世人的唾骂,遗臭万年,和刘廷一样,那她会怎么对付楚家…… 楚景沐心惊不已……云家灭了,接下来就是楚家了吗? 她在等他爹回京?楚景沐心凉了半截…… 他该怎么办? 她是朝廷第一要犯,他是朝中第一王爷……负责芙蓉血案,当初就怕查出来和她有关才会接下案子,没想到真的如他所料,他要亲手抓她么? 不可能!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抓她,那任由她继续杀人么?继续报复,韩府和晋王还可以,他本身避难所对付,那楚家呢? 或许有些人并不需要有心……她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所发挖了所有人的心。 那芙儿你的心呢?又遗失在哪里? 冰冷的空气中,只有他一人,孤独垶在这苍茫天地间,冷眼看着飘雪丝丝扬扬地洒下,心越清晰,越怒……也越痛…… 晋王府。 为了替穆风接风洗尘,晋王大摆酒席,晋王一党皆出席宴会。辉煌金碧的前庭,一片喧闹。丝竹悦耳,彩衣飘飘。 大厅中央,一队舞女艳妆浓抹,只披一件浅蓝的薄纱,在冰寒的天气中尽情地舞动着自己妖娆的身姿。完美的胴体在浅色衣衫下若隐若现,更显风情妖冶,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大厅中,酒过三寸,众大臣皆微露出贪婪的眼神,眼光直勾勾地看着中央舞动的妖媚身姿,冬雪飘飞的个庭寒气似乎对这里毫无影响。那一双双眼眸,充满狰狞的欲念。有的不知是酒醉还是情欲,脸上一片红晕,有的甚至额上热汗淋漓。和外面的冰晶的世界隔了一个空间,这里热气扑面。 酒真是个碰不得的东西,一个个皆是位居高官的朝中大臣,酒过之后竟丑态百生。 穆风稳稳坐在右边的首位上,双眼亦是满是着迷地看着中央舞动的妖冶,阵阵暗香随着绸缎舞动迎面而来,他似乎很沉醉。满是一杯,一饮而尽,俊逸过人的脸颊亦浮动朵朵红晕。 心底冷笑连连,他知道,主位上,一道阴鸷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扫过他,那介传闻中残侫的王爷似乎对他的臣服还不是很相信。 暗香送,酒香盈,大殿一牌靡离之音。 仇恨,在歌舞升平更显隐晦和浮动,这多年来,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捣蛋的少年,而是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兵马大帅了。 主位上晋王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个弧度,一又阴戾的眼眸流连上一个个妖娆的身姿上,随着彩带,眸光亦四溢。可细看,方觉得,眼底一片阴寒,全无迷恋之色。他虽残暴,却从来不好色,对他而言,江山比美人更可爱。 众人皆醉我独醒,正场宴会上,只有两个清醒的人。一个冷峻,一个残侫。 “穆将军,对本王安排的节目可满意?”低沉的声音夹着笑意从主位上飘了过来,晋一王仅是扫过穆风,状似无意地问。 “满意极了!大冷天的王爷还劳师动众,穆风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呢。” “此乃本王的诚意,这些可都是本王府中最受宠的歌姬,将军要是喜欢,挑挑有没中意的,算是本王的回礼。”无温的声音夹着冷冽。 美人计,向来是权势之争中最惑敌的一招,可用在谁身上因人而异。对一个沙场将军用这招?在此排的囯丈有眯讶异,晋王极少用上美人计,且用在穆风身上…… 他瞥了一眼对面的穆风,见他眼光迷离,微红,心中淡淡怪异着…… “对谢王爷美意,穆风恭敬不如从命!”喜色掠过穆风的眸子,迷恋的眼眸更为痴迷。 “哈哈……”一阵高亢的笑场而起,他笑,底下一帮大臣顿时从刚刚的迷离情欲中清醒过来,心惊肉跳地看看他,又看看眼光痴迷的穆风。猜不出他们之是发生了什么。 一阵心惊胆颤之后,众人又回复了刚刚的歌天酒地,依然尽情地享受着歌姬妖娆的身子,一切都那样平静。 意外,突起。 舞动的歌姬中,不拘一格柔弱的身影绸缎旋转之际,脚下一扭,倏然倒地,一声闷响过后,丝竹停了,彩衣亦不在飘飞。如要突飞的彩蝶翩翩坠地,丝绸如春日出版社水涟漪,铺洒一地。 全场寂静,歌姬都跪齐刷刷跪了一地,趴在地上,香汗淋漓…… 天寒地冻,她们身上只着一层薄纱,已冷得发抖,在大厅中翩翩起舞冷风从大门一直灌进大厅,冷得她们手脚冰冷,浑身僵硬。因惧怕晋王的残侫,她们生生忍着这种苦楚,任冰冷的寒风刮到脸上,手上,屯田阵刺骨的冰冷疼痛。 那名倒地的舞姬就是因脚冷得冰冷才倒地。 晋王阴鸷的眼眸眯起,平时因府里有侍女犯错,他都往死里整,更何况是在如此隆重的场合。 “来人啊!”一场阴郁的大喝,残酷的脸阴霾异常,在风吹过,烛光半暗半明,更显得他阴森恐怖,阴鸷地看着那名倒地的歌姬。 那声高喝如沉铁沉下歌姬们的心口,那名倒下的更是浑身颤抖,如秋风落叶,生命在那位的眼中如蝼蚁低贱,如草芥更卑微。 “把她拖出去砍了!”手指冰冷地指着地上那娇小的身影,无情地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沙哑得有点打颤的声音,因冷也因怕。 晋王充耳不闻,带着残忍和笑意看着哭着求饶的她被拖出去,浅蓝的绸缎冰冷地被她主人在挣扎时遗留在地上,悲哀而无奈。 大臣们都不敢说话,穆风亦和他们一样,垂下头,对这一幕漠不关心,低眉顺眼。 “继续!” 一声暴喝,片刻,丝竹起,彩衣舞,酒香依旧。 刚刚那一幕似乎不曾发生过,一切又回到了原貌,谁会在意一名卑贱的歌姬的生死。 穆风垂下的眸子,闪着幽冷的寒芒,仰首,一杯酒灌进腹中,微微有点寒意。 眼光又痴迷地望向那片舞动的妖娆。 一切依然在继续, 仇恨在继续,外庭的风雪依旧继续。 皇城风云 第四十九章 媳妇奉茶 飘雪洒洒落京师,红墙内院风波起。 今年冬天过于寒冷,帝随韩贵妃在御花园戏雪,时过一夜,突感不适,有发烧昏迷之相。太子监国,晋王荣王辅助。 太子早就失势,保皇派力量渐以被削弱,早已是垂年之势,大权完全掌握在晋王荣王手里,一山不容二虎,斗势激化,已成水火之势。 穆风成了晋王座上嘉宾,深得晋王信任,赐一府邸,在北城附近…… 楚王府中,依然在飘摇中一片安宁舒适。 梅花楼里,人声鼎沸,酒菜之香从微开的窗户之中透了出去,更引人饥肠辘辘。这里齐聚京城权贵,衣着考究的,锦衣绸缎的,也来了不少市井之民,身份虽不高,却也穿得整整齐齐,客人满桌,热闹非凡。人一多,话题也多,各自在讨论着这一年之中的趣事。有人谈论着穆风和楚景沐这两位少年将军在沙场的风采,也有人讨论云王叛国之事,也有人讨论年初的花轿错嫁,到现在的楚王宠妻,还有人讨论着晋王荣王之争……各种热门话题在这里都能有人附和…… “这芙蓉王妃可真不得了,你们说京城还有哪家姑娘比她更幸运么?”一文士乐呵呵地道,同桌的是几名同样穿得衣冠楚楚的文士,酒酣之际,提起了旧事…… “可不是么?人家上错花轿还嫁对人了,听说这楚王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不得了。”隔桌一名青年人高声扬道,转而招手让跑堂的加酒。 和文士同桌的一名中年人豪爽地喝了口酒,斯文的脸上净是笑意,“哎……王妃值得啊,你们说说,那么善良勇敢的女子,别说是楚王了,我看,天下男子,谁不宝贝着。” 跑堂的提着一壶酒,急急忙忙就过来了,赶紧给那青年人添了酒,虽说是大冬天,额上净是热汗,可见这客人太多,忙坏了,青年人憨笑着问:“小二哥,你们王妃怎么最近都不出来,好长时间没看见了” “当家的怕冷……王爷不准她出门……”小二匆匆地说着,添完酒,又急急忙忙地跑向另外一桌……又留下一个话题让他们谈论…… …… 靠窗边,寒风微吹,坐着一名老者,正气的脸,浓眉之间沧桑之感极重,看上去似是一名慈祥的老者……正聆耳侧听着文士们讲话。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妙龄姑娘,二十上下,秀眉杏眼,肤若凝脂,一头洗得干干净净的长发很自然地披散在身后,简单地用一条粉绿发带系着,益发衬得她面若朝霞,色若春花,百里挑一的美女,宁静娟秀,如欺霜寒梅,清润而皎洁。 此刻她脸上的笑止不住,微微看了一眼那群正谈论得意的文士,笑语:“楚伯伯,看来,景沐哥哥娶了个好媳妇。” 那正是老楚王,楚云。 他看着对面坐着的少女,感叹万千,“是他没福气,本想让你来当楚家的媳妇,谁知道他鬼迷心窍,非云府那个丫头不娶,幸好上错花轿了,要不然,楚伯伯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啊?” 少女清笑,摇摇头,低头给他夹了一块牛肉,笑道:“真没想到还是歪打正着了,您啊,还不是说想看看媳妇,硬是要来梅花楼看看,可惜,看不到人,得回王府了。” 楚云笑了笑,他们在京城和安阳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自是好奇,本来还担心着儿子想不开的,谁知道一进梅花楼就听到楚王宠妻,京师皆知。算是放下心来,还是觉得可惜,对面坐着的女孩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媳妇。 “无忧啊……可惜,既然当不了楚家的媳妇,楚伯伯也会给你找个好婆家,将来黄泉路上,也好向刘……” “楚伯伯别说了!”少女脸色有瞬间的悲伤,转而又说:“景沐哥哥还不知道我的事,楚伯伯你别和他说实话,就说故人之女即可。” “为什么?难道你怕……” 少女摇摇头,见跑堂的走过,笑着垂下头,片刻之后才抬头,“不是的,这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好,我这次回来想先找到妹妹和哥哥。其他的事,再说吧!” 对她而言,亲人是最重要的。 楚云低头不语,提起这个,气氛不免有点沉重,忽而又听到有人讨论着云王叛国一事……少女冷笑道:“这天眼不是睁开的么?不用我们出手,就自取灭亡了。” “看来这一年,京中发生不少事啊!”楚云喝了口酒,微微感叹…… 一声拍桌之响,顿时,一片寂静……楚云和无忧不禁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国色天香的女子,面无表情,正站着,冷冷地望着刚刚那群讨论的文士,眼眸里净是恨意,浑身冰冷之气如寒铁逼人咽喉,顿时谁也不敢吱声。身边跟着一名侍女和几名护卫,皆心惊胆颤地看着她冰冷的脸色,不敢多言,本来吵闹的梅花楼静了下来……一片诡异。 绝色女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在一群人目瞪口呆中愤愤地出了梅花楼,大街外,回头看着梅花楼三个金字,眯起明媚的眼眸,一言不发的上了一旁的轿子…… “那不是云宛芙郡主么?”许久之后,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声,顿时又是一片沸腾…… 非?凡~天雨,天晴~手~打~ “京师芙蓉,果真不虚传啊,妹妹要是好好长大,也该是此般绝色啊!”无忧叹道……唇边有丝宠溺的笑。 楚云并无表态,“我们回府吧!” 少女一起身,又是一片低喝,不少人被她的容貌吸引,有的竟看呆了,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的女子,个个都这么漂亮么?”不知是说嘀咕了声…… 一回到王府,门口的侍卫是新挑选的,自是认不出来,直到楚云亮出腰牌才赶紧让他进去,这几年他极少回京,无忧一人在外,他不放心,这几年除了偶尔回来几次,几乎都带着她云游四海……王府之中,侍卫认不来并不奇怪…… “老王爷……”肖乐一声惊呼,和林龙赶紧过来行礼。 “参见老王爷!”两人齐齐下跪。 芙蓉王妃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2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2部分阅读 肖乐、林龙,好久不见,气势不凡了!”他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满口赞赏。 他俩人皆不好意思地对视,转而看见旁边的无忧……吃了一惊……“这位是……” “无忧小姐,无忧,这是肖乐,这是林龙,是景沐的亲信。” “见过无忧小姐!”两人皆屈身行礼,无忧清脆地笑着,一脸柔和,风转云淡,“两位将军多礼了,无忧愧不敢当。” “王爷呢?”楚云不见楚景沐,奇怪地问,平常看得到他们的地方必定有楚晾沐,今天怎么不见踪影。 “王爷和王妃在西厢,属下马上去请。”肖乐说完赶紧向西厢而去。 楚云愣了片刻,抬头看看天色,蹙眉……楚王宠妻么?大白天也在西厢? 西厢的书房内,本来两人是在下棋的,可冰月言谈间提起绿芙善画,楚景沐吵着让她给他做一幅画,绿芙无奈,只得答应,奔月在一旁磨好墨,笑着唤她过去。 “王爷,画竹可以么?”绿芙无奈,执笔问。这竹比较衬他的气质,清俊不群…… “可以,王妃爱画什么就是什么?”楚景沐笑着凑过去,看着她完美的侧脸,心中却是另外一个想法,墙上留下的芙蓉,是不是她画的,对笔迹就知道了。 肖乐进来,屈身禀报,“王爷,老王爷回府了,正在大厅等王爷呢?” 绿芙一怔,画竹的手松了,笔落在画纸上,本来清扬飘逸的竹立即被墨水破坏,墨晕开来,几乎看不清本来在画什么,如乌云密布的雷雨天。笔在纸上静静地躺着,有点孤寂的苍凉之感…… 楚景沐心一惊,他不是派人送信给楚云让他暂时别回京么?那么是在路上错过了,看着画纸上墨黑一片,他抬头,是绿芙笑意盈盈的脸,带着严冬冰冷的寒气,丝丝凌在他心头,自从得知一切之后,绿芙的笑,在他眼里是一种难忍的痛……他不再认为,那是暖如春日的笑,那是魔鬼的笑,并不该出现在她绝丽的脸上。 肖乐不解地看着他们俩,暗自奇怪刚进来还是一片暖意,为何才瞬间,却变得诡异莫测,冰月和奔月皆不语,垂下头…… “芙儿,你身子骨不好,还是呆在西厢吧,等晚膳的时候你再去见爹。”楚景沐不禁出言,温润地笑着,似是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王爷可真爱说笑,公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媳妇茶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王爷可别让我成了侍宠而骄的女人,这府中这么多双眼睛,会说闲话的。”绿芙盈盈地笑着,示意奔月把披风拿过来,紧紧地披好…… 楚景沐看了她一眼,垂下眼,揽过她的肩膀就往外走……心底的寒气越发浓重…… 王府正厅,暖炉青烟扬扬,楚云正坐着,喝着情儿和金儿奉上的茶,随口打探着问着这府中之事,有意无意提起楚景沐和绿芙,情儿是府中长大的丫头,自知轻重,不让金儿出口,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楚云的问题,净挑绿芙的好处讲。 而她瞥了一眼金儿的动作却被无忧收进眼底,暗自一笑,这王府的丫头多半是把她当成老王爷欲配给楚王的侧妃,态度才会如此不善,却也说明一点,这王妃深得人心。 片刻之后听见一阵零零碎碎地脚步声,撑着伞,他们均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飘逸流彩,缓步入了大厅,顿时暗香浮动……楚景沐收了伞,交给一旁的冰月,他们才看清来人。 对无忧来讲,楚景沐俊逸清朗的身影远远不及他身边之人给她的感觉来得震撼,不是因为绿芙的美貌,而是她脸上那抹熟悉又陌生的笑……印象之中,芙若也是这般笑着,芙若的笑是狡黠的,聪敏的。可她的笑里多了冷清和飘渺,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迷雾皆掩盖在笑容之中,明明是那样温暖,她却感到悲伤,甚至想哭…… 眼光不禁锁在那张清雅的芙蓉脸上,闪过无数的点头,点点纷乱扰了她平静的心湖,她的妹妹,不应该是这样的笑着的。 那笑容,甚至有点破碎,屋外的雪花细细地飘着,映在她身后,同温同色。 绿芙一进门,眼光就直直地看向楚云,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他背后偷袭,刺了她爹爹一刀,又点了她姐姐胸前的死|岤。滔天的恨意全部掩盖在她的笑容里,甚至笑得更加温暖阳光,看着楚云眼里有片刻的欣赏。 楚景沐心底沉了,被打进了冰湖,牵着她过来,“爹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有点措手不及,特别是看见绿芙脸上的笑,更是不安。 “媳妇苏家之女绿芙拜见公公!”清脆的声音在正厅中回响,温温暖暖,和外室隔了一层空间。绿芙福身,坐势要下跪,楚景沐赶紧扶她起来,摇摇头,让她坐到一旁去,他随之也坐到他旁边。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无忧凝眉,听她的声音,亦是如此熟悉,实在是坐不住了。秀丽的容颜迫切而泛着红晕,眼中若有若无的,暗含期盼,停在绿芙笑意盈盈的脸上。 绿芙把眼光从楚云身上转开,仔细端详着那张沉静娟秀的容颜,脸上的笑僵了两秒,转而又笑开,摇摇头,“没有印象。”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神韵,绿芙有霎那微冷,暖和冷不断地割过她的脸颊,微疼。不是的,姐姐已经死了,她亲耳听见黑衣人说她断了气,心底轻轻地说服自己,却忍不住把眼光停留在她身上,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又似乎在遗忘某些记忆。 姐妹俩坐着,相隔不到一尺,却相见不相识。 “爹,这位姑娘是谁?”楚景沐不禁好奇地问。 “故人之女,这次随我上京玩一段时间,名唤无忧。”楚云笑着,略有赞赏,如此之貌,配楚景沐,倒是一对璧人。因听过她在安阳的传闻,心中好感顿生不少,慈祥的笑浮现在脸上,有点安慰和放松。 无忧浅笑着,对着楚景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楚景沐有点惊讶,看看她,又看看绿芙。样貌虽不像,可两个人的神韵像极了,暗自纳闷。 绿芙垂眉低眼,不知在想什么,眼光瞥见桌上一杯清茶,浅白的白玉杯,茶杯上的花纹一划一划的,在她心中划过一道痕迹。幽冷的寒光一闪而过,绿芙端正起自己面前的瓷杯,起身,盈步走近楚云,笑道:“媳妇过门之时,公公不在,这杯茶,迟了数月,还望公公见谅。” 楚景沐眸光深沉地看着绿芙脸上的笑,瞬间疼极了,似是寒冰直钻心间,到底她是以什么心情在捧上这杯茶的…… 芙儿,别再笑了……求你,别再笑了。 笑呵呵地接过绿芙捧上的清茶,楚云年迈的脸上更是慈祥一片,点点头,道了声乖,绿芙才坐回楚景沐旁边,他也略松了口气,至今他还查不到当年的内幕,也不晓得楚云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他深信他爹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挚友的事,绿芙的恨,更让他提心,就怕那小嘴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接着是平常家人之间的闲聊,出乎他意料之外,绿芙皆笑之以对,和无忧笑语连天,而楚景沐见她表现得越平静,心底的不安也越重…… 如此不稳的局势中,他外有晋王荣王要之党要除,内又有绿芙之忧,实在是难以应付…… 无奈地叹了口气……心底之间,悄悄地写上了忧愁…… 虽在和绿芙谈笑,无忧却注意到楚景沐偶尔担心的眼光,特别是绿芙和楚云说话时,他眼底总似迷雾般不清,待她想看清楚时却又消散不见,依旧如海深沉…… 这对夫妻,耐人寻味…… 花厅之中,不多不少的四人,除了楚云懵懂不知,其他三人,各有心思……各在捉摸…… 皇城风云 第五十章 重逢 提起冬天的京城,人人皆知一个地方,那就是寒水崖,不是传统中的山崖,四周皆是挺立的峭壁,围着一个凹凸不平的山谷,每年冬天都有大批的游人闻风而至。 寒水崖有两绝。崖上冰芙蓉四处盛开,迎着风雪,一片晶莹剔透,满地生姿,行人可远观,却不能近看,此乃一景。而崖下山谷亦是一绝景。 白雪飘飞的冬天,这里白茫茫的一片,四处铺盖着一片冰封,展现着冬景的极致之美,进谷只有一条小径,蜿蜒绵长,小径旁边是盛开的梅花,一路飘香,雪白的梅,粉红的梅还有血红的梅……迎风招展,随风而起,阵阵花雨在谷中飘荡,和纷飞的雪相应和,更是一大美景。两排梅花似乎是引人入境,入谷是一片雪白天地,夏日葱郁的树木在冬天纷纷成了枯枝,也是雪花最好的落脚之处…… 谷中的胜景是瑶池中一朵朵盛开的冰芙蓉,这种花其实不叫冰芙蓉,只是芙蓉科的一种。 相传很久以前,谷中住了一名隐居的男子,极少有人看见过他的样貌,只知道冬天一到,谷中就开始传荡着悠扬的箫声,声声凄凉,隐带着悲伤和期望,夜夜在谷中回响……人们闻之惊变,皆不敢靠近山谷…… 很多年过后,箫声绝迹,这成了人们心目中的绝地,禁地,某日,有一进山之人采药,不慎落入山谷,被美景所迷,又在木屋中找到了男子的手札…… 原来是男子和妻子因为误会而分开,妻子临走之时决绝发誓,除非是冰冻之日瑶池夏花能开,否则绝不回头。丈夫就在瑶池边日日夜夜的吹箫,期盼瑶池花开,日过一日,年过一年,或许是上苍真的被他真情所感动,果真在严冬开出了绚丽的花儿。却传来妻子去世的消息,丈夫悲绝,思念妻子之余把花朵移植地面,年过一年,每年冬天这里都会开出绚丽的花,洁白亮眼,不管事池中还是地面上全都开出鲜艳的花儿,直蔓延至崖上,又因为妻子之名唤芙蓉。所以把花取名为冰芙蓉。 寒水崖也因此有名……一个凄美的故事,满山遍野的冰芙蓉,在冰天雪地里,凌寒赛霜,甚是漂亮……再加上飘飞入谷的梅花映衬,这里成了京师的一绝景。 “寒水崖?”绿芙诧异地睁开半闭的眼眸,不解地看着冰月:“她去寒水崖干嘛?” 冰月摇摇头,“不清楚,自从来了京城,她几乎都会去寒水崖,可能是听闻寒水崖的胜景吧。” “那也不必天天去啊!”奔月撇撇嘴。 绿芙又继续斜靠在软席上,她们可知她也想去,小时候,每年冬天,哥哥都会骑马带着她出府,天天去寒水崖观景,那里有她喜欢的冰芙蓉还有她喜欢的那个凄美故事。 家变之后不曾去过,一来怕触景伤情,二来她的身子小时候在雪地里冻了几天,伤了心骨,留下畏寒之症。这冰天雪地的,她受不住那冰冷的天气,特别是今年的天气,更冷的刺骨。 楚云回府后,府中明显多了一倍的侍卫,楚景沐说王府如今正是晋王的眼中刺,接二连三的她们又遇过多次的刺杀,如今楚云回府,他更担心,所以加了一倍的护卫。 整个王府似宛如暴风雨中的航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所在…… 楚云之事,她刚迈步就因为楚景沐而犹豫,最近的刺杀过于频繁,也过于诡异,危险重重而至,她不得不把这件事暂时放下…… 潜意识里让自己逃避这个问题……绿芙好笑地想着,谁想到她也有当鸵鸟的一天。 他带回的那名叫无忧的姑娘,王府侍女侍卫纷纷在传,老王爷有意让楚王纳为侧妃,否则无缘无故,为何带故人之女上京,绿芙听之一笑而过,心底却隐隐的有些刺痛。 想起南园清雅的身影,更是苦笑,她竟然一点也不讨厌他,相反的还有点喜欢…… 可她为何天天往寒水崖跑呢? 若不是这身子,她也想去……去看看寒水崖的冰芙蓉,是否竟仍迷人,香可依旧。 崖中美景依旧,香飘四溢,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一片清莹的世界…… 无忧温婉沉静的秀颜上,看的不是景,而是来来往往的人……在搜寻着记忆中熟悉的身影,她微笑着,虽急切,却不慌乱,一张一张地分辨…… 小时候,芙若和刘枫冬天一到就会开始往这里跑,天天都会闹到肚子饿才开始回府,而她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三人共乘一匹,在刘枫的守护中在寒水崖玩耍,或戏梅,或玩雪,或赏芙蓉。 要是芙若还活着,还在京城,一定会来这里的……她如此坚信着……无忧就是刘悠若。殊不知她已见过芙若…… 跟在她身后的几名护卫,是楚云专门派来保护她的,均小心翼翼,耐着刺骨的冰冷,紧紧地保护着她…… 来来往往的绸伞,各色色样的锦衣绸缎,映着寒水崖,不外乎又是美景一片,踏着厚厚的积雪。仰首感受着梅雨的温柔和细致,这是她幼时最大的享受,芙蓉常叹美景若能常在是件美事,每每说起,皆有惋惜,她却感叹美景消逝的太快,略带悲伤。这寒水崖美景年年都在,她却失望…… 一连十多天,没有见过她熟悉的人,悠若心底的不安和茫然越发浓重,越来越有沧桑之感。 “小姐,天色已晚,是否该回去了,老王爷该担心了。”一名侍卫见她失神,抬头看看天色,出声道,这寒水崖人已渐少,多半已打道回府。 非~凡~天雨,天晴~手~打~~~eq 悠若无奈,撑伞的手确实已酸,又过一天,心底又加一分失望……默默地叹气,袅袅白烟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留恋地望着满地满地的冰芙蓉,心有涩然…… 芙儿,这是你最爱的芙蓉,若是你不能看,姐姐代你看可好? ………………………… “回去吧!”轻轻地说声,有着无奈和心酸,伞在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雪,往回走,一步一个脚印,在雪地中深深浅浅地留下痕迹。 “哎呦!这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怎么如此面生呢?”一声猥琐之音透过层层飘雪,传入她耳,悠若秀眉微蹙,伞略高,就看见迎面说话之人。是青年之人,油光满面,一身丝绸锦衣包裹不住那层肥肉,或是享乐久了,脸上的肌肉有少许松弛,眼神轻佻,此时似是看中猎物般,紧紧地盯着悠若秀雅的脸。 他旁边站着几名同样是穿着考究的公子,她幼时经常陪刘廷参加宫宴,自然看得出来这群人是官宦之后,特别是说话的男子,腰间还佩戴着一块古玉,羊脂血玉,不是一般的官家人能佩戴,可见身份尊贵。 “小姐,是韩国舅。”一名侍卫上前,声音略急,韩国舅好色之名,京师皆知,看来是遇上麻烦了。 悠若暗道不好,本想绕道,却被他紧紧掐着手臂,顿时不悦地甩来,“放手!” “呀,还蛮泼辣的嘛,越对胃口了,知道我是谁么?是韩国舅……”炫耀的声音引得旁边一阵哈哈大笑。 “没想到,除了京师芙蓉,还有此等美女在,看看……这生气的脸,也是此般标致。”又是一声轻佻的笑语。 “国舅爷,麻烦让个道可以么,天色已晚,我们小姐赶着回家。”一名年轻侍卫上前,恭敬地行礼,出言道。 “去去去……一个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另外一个公子挥手怒道,转而谄媚地献言“国舅爷,不如咱们请这位小姐到府上喝一杯怎么样?”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悠若杏眼含怒,俏颜生彩,韩国舅……恨意瞬间闪过……压制着自己窜上的怒气和恨意,冷静地想着脱身之法…… 侍卫刚想报出楚王府的大名,却被悠若拦住……不能让韩府和楚府挂上钩,本来就复杂不明的情况不能更加模糊…… 电光火石之间。竟想不到可以脱困之法……不禁暗自懊恼。 “小姐,请问芳名,国舅爷请你喝一杯去,走走走……”胖嘟嘟的手随着说话间就神了过来,悠若闪过。 “国舅爷,你横行霸道惯了,连凤天皇朝的律法都忘了吗?这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可真替皇亲国戚为良民百姓做了个好榜样。”悠若怒道,轻轻地讽刺。 “你……”国舅当场就涨红了脸,胖嘟嘟的脸扭曲起来,眼神狠光掠过,“敬酒不吃吃罚酒。”扬手一巴掌就往悠若的脸上刮去。 一旁侍卫正想上前阻止,突而一阵狂风而过,只听见国舅爷一阵闷哼,身体随之后倒,他身后的几名公子反射性地退开,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如杀猪般大叫起来…… 悠若松了口气,转头,睁大了眼眸……雪白的脸颊上一片激动,随之想到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忍住了眼中的泪意。 迎雪而立的是一名气势凌人的男子,英俊得有点过份,白衣飘飘,眼如闪电凌厉,身如泰山稳重,明明看似是温文尔雅的俊公子,浑身却带着逼人的威严气势,如铁坚硬,如剑锋利,站在那里,顶天立地,坚毅不屈。 “滚!”硬生生地吞出一个字,如冰寒人。 “穆……风!”韩坚认出来人,颤抖地喊着,被旁边的人扶起,气红了眼,狠狠地道:“又是你坏我的好事,等着瞧!” 一个又字道明穆风不止一次撞见他的好事了。 愤愤地离开寒水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穆风随意地扫了她一眼,不解她眼中激动和泪痕,转身就走。 “枫叶的枫字拆开就是木和风,对不对?”穆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转身,眼中冷芒瞬闪,身影一飘,直至悠若面前,一手出其不意地掐住她的咽喉。 语气冰冷,“你是谁?”~ 手中的伞飘落在地,悠若仰着头,轻柔的雪花飘落在脸上,一阵刺骨的冰冷。 一旁的侍卫纷纷拔剑,雪地中白光顿闪,只听见兵刃和兵鞘摩擦之音,惊得遗留下的游客纷纷往外面而逃。 “你们……先走。”颈上的力道不大,悠若冷然出口。 “小姐!”众侍卫慌了手脚,均惊恐地看着她,没人敢离开。拔剑对峙着。 “出去,我不会有事的。”悠若愣愣地看着男子冰冷的眼和脸,绽开笑容,穆风一震,坚毅的脸有丝松动,手劲不免一松,但还是掐在她喉咙之上。 侍卫们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皆听命慢慢地退出了寒水崖,有几名还甚不发那个心地回头观看…… 雪花纷飞,夹着冷冽的香气,团团飘散不去,笼罩着这一片美景。 “哥哥,你还是爱欺负人,掐得我好疼啊!”悠若撒娇地出声,穆风似被烫到一样,手立马就放开,俊秀的脸一片惊吓,久久才回过神来。 冰冷的脸破了个角落,顿显暖色,喜悦从四面八方地涌来,胀满了整个心房。双手颤抖地抓着她的肩膀,语气急切,漂亮的脸因激动而浮现红晕,“你叫我……什么?” 扑哧一笑,如冬雪乍暖,悠若含泪笑语:“哥哥,你的脸怎么一点也没变啊,倒是脾气,变了好多,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是悠儿……”穆风激动得手尖颤抖,顺着肩膀细细地抚上她的脸颊,那眉那眼,皆是他熟悉的柔和和温婉。一把抱过她,狠狠地拽在怀里,“还活着……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原来还活着,感谢老天!我妹妹还活着……” “哥哥!我好想你们!……”悠若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等了十几天,没见到芙儿,倒见到刘枫,倒是个大惊喜……多年不见,各自承受的思念和痛苦在碰上亲人的瞬间化为泪水……阵阵划入他的衣襟……滚烫沉重。 冰晶的世界里,两人深深地拥抱着,唯美而纯净,都舍不得放开这寒冬里仅有的温暖,亦是他们好不容易的温暖。 良久……直到彼此的情绪慢慢平复,穆风才放开自己尚还激动得双手。 “悠儿,芙儿呢?还有爹娘他们,是不是……”刘枫扶着她,急切地问,他本以为所有的亲人都葬身在那一晚,没想到碰上了悠若,心头不免又升起希望…… 悲伤之气掠过她的眼眸,悠若缓缓地说着当年事情的始末,当年楚王看着是点了她的死|岤,其实是楚家的密门点|岤手法,她只是暂时没了气息,才得以保住那条命,之后一直住在凤城,不曾来京,近几年更是随着老楚王云游四海。诉说着谁都是一片沉重,他们皆已不是孩子,那种心痛却依然清晰。 许久之后,悠若才幽幽出口,“其实最可怜的是芙儿,我在桌下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而她不仅看到爹爹被杀,也要承受我为她而死的痛苦,芙儿……还那么小,真怕她承受不住……” 刘枫拍拍她的肩膀,眼中微红,浓浓的心疼溢上心头,他两个妹妹,都是心头宝,恨色顿时掠过她清逸的脸,“韩府和晋王,我不会轻易放过的。” 悠若叹气,默默垂泪,“云王已死,算是也报了仇,楚伯伯当年也是出于无奈,可终究没有伤我们家人,这晋王和韩服,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如今我最想的就是赶快找到芙儿,没有我们,她一个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 “不会的,芙儿自小就聪慧灵敏,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刘枫宽声安慰着,抬头见天色已晚,拉起她,“我先送你回去,找芙儿的事,交给我,你别担心。” 悠若沉静地点点头,穆风……不就是应晋王之邀进京的少年将军,她笑笑,也不问,他既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她的哥哥,不似以前那般调皮捣蛋,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完完全全的继承了刘廷坚毅的血液。 “和以前一样,哥哥骑马带你,我记得你骑马还没芙儿好。”刘枫笑着吹了声口哨,一匹浑身黑亮的骏马飞奔而来,有力从容…… 兄妹俩共乘一匹,谈笑地骑着黑马,在白雪皑皑的世界中划下一道蜿蜒流畅的痕迹……那道痕迹。叫温情。 皇城风云 第五十一章 贵客 昨夜飘雪戏人间,门前厚冰又几层。 白雪飘飞的中午,楚王府门前来了贵客,楚景沐听报后紧紧地蹙眉,出了书房…… 而正厅中,情儿和金儿捧上香茗,静静地立在一旁,任茶香在屋里飘散……她们心里却七上八下,如打鼓一样。 活泼如金儿,聪颖如情儿,皆垂立一旁,听着窗外的寒风呼啸,不绝入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散开她们紧绷的心弦。 “真是稀客啊,荣王爷,这雪是要融了么?竟然把你给送来了。”楚景沐一入正厅,含笑讽刺,冷厉的眼光在笑容中隐隐跳动着骇人的光芒。 冷香浮动,一旁的云宛芙初见他清俊的身影,有瞬间的激动,生生地忍住,绝色的秀颜有丝幽怨……冷冷的怨,在空中飘散,楚景沐亦瞥见她,一怔,一抹精光闪过眼眸。 云宛芙自云家一事后,罪责牵连,本该是身居王府,不得出入的,楚景沐暗自拧紧了心。 旧日情人再见,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苦楚,心中的遗憾和失落不知不觉中被另外一张羞花闭月的娇颜冲散。徒留的只是平静,世间上,很多事情,说不清,如感情,曾经情浓如海又如何,已是沧海桑田前尘事。 “楚王真是客气,何必那么生疏呢?我们本身就有一大渊源,不是么?”冷笑着,有意无意地撇下一旁的云宛芙。 不愧是楚景沐啊!竟然眼皮都不闪一下,唇角的弧度越发深沉。 扫了坐在一旁的云宛芙,楚景沐并不说话,冷冷地坐到座位上,随手掀起紫色长袍,沉声问:“荣王,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来究竟有何事?” 荣王依旧冷笑不语,悠闲地喝着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王爷何必如此冷漠,本王这次来是有关于芙蓉血案的事。” 心底一突,不详之感涌了上来,楚景沐眼光顿时冷厉万丈,似冷箭直逼荣王咽喉,怒声道:“这冰天雪地,荣王是特地来告诉本王,我办事不力么?” 云宛芙静坐在一旁不说话,眼光越发幽怨,今日她随之而来,就是想告诉楚景沐真相,本来他以为她可以忍得住,可一看到他,她心底的冰峰又崩溃,他冰冷的眼光,从来不会看向她,如今却……如此令她陌生。 “楚王何必动怒呢?这案子虽是楚王在负责,可父皇下令,文武百官全力配合,这抓朝廷第一要犯的事人人有责,不是么?” 肖乐站在一旁心有骇然,不安地瞄着楚景沐,却见一片平静……心底不安更加沉重。 芙蓉血案,最近在他心里压着的疑问,如铁灌体,转而想到绿芙笑意盈盈的脸,更是沉重。 “不知荣王有何线索要提供给本王?”楚景沐冷冽地笑问,字字如冰,直逼寒冬。 荣王笑了,无意地扫了大厅一眼,笑问:“有贵客携带家眷上门,怎么不见楚王妃的身影呢?好歹本王也是皇亲国戚,不是么?楚王如此不是怠慢地吗?” 似是无意的问,楚景沐心底暗自惊讶,听他笃定的语气,似乎……心有丝担忧,芙儿做事如此缜密,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才对,为何他的口气…… 正想开口,眼光就瞥见庭院走来的白色身影,雪白的披风在冷风中冷冷飘扬,长发在风雪中飘飘欲飞,清美如仙……随之踏上台阶,暖暖的笑声也传了进来“荣王说的极是,我来晚了,怠慢之处,还请荣王海涵。” 荣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痴迷,瞬间消逝,而云宛芙却是由怒转为愤恨,柔白的小手紧握成拳,被荣王扫了一眼,不甘地回瞪,慢慢地垂下头来……掩盖自己眼中的恨。 “天寒地冻的,出来做什么?”楚景沐声中浓浓的心疼,自大夫说她畏寒之症严重,他就下了禁令,少让她出西厢,连生意,也交给苏家老爷暂管,这冰冷刺骨的温度,他就怕一阵狂风吹散她娇弱的身子。 “这就是王爷你的不是了,应该派人去通知我一声,不然人家说楚王府怠慢了客人呢。是不是啊?荣王爷。”笑着被他拉到一旁坐着,瞥见云宛芙,丝丝疑虑上心…… “我们是为芙蓉血案而来,王妃应该不陌生吧?”一直静坐不语的云宛芙出声,冷冷地看着她,一双眼眸直直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可惜的是,她什么都看不出。 “云夫人真爱说笑,这等大事,京师有人陌生么?本王妃自是知晓。云王亦死于芙蓉血案,我想你该比我更熟悉一些。”绿芙笑语,接过奔月捧上的茶,悠闲在啐了口,笑着灿烂迷人,妖艳得近乎邪魅。 她的话狠狠如刀地刺向云宛芙,顿时娇颜失色,一片惨白……一双含怒的眼似有无尽的恨,如雨倾盆,纷纷射向绿芙,大厅之人,多为这恨意而惊,奔月不动声色地站到绿芙身边,俏丽的眉目多了防备。而绿芙,依旧面不改色,笑如春风…… 两朵芙蓉,一怒一笑,在大厅中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硝烟,淡淡却很清晰。 楚景沐心有涩然,一个是以前他珍宠万千的情人,一个是现在他呵护如命的妻子,两人之间夹着层层的怨和恨,理不情,看不透,复杂缠绕,细细地绕在心间,竟有丝凄然。暗自叹了口气,侧头见到绿芙脸上的笑,心更涩然。 ~非~凡~天雨,天晴~手~打~ 到底是谁欠了谁的血债。 谁改写了谁的命运? 荣王不得不再次感叹着绿芙的狠辣,不仅手段伤人之深,连言语也在谈笑间刺人三分,惹上她的人,谁能幸免体有完肤? “楚王妃可真是一言见真章,可否嘴下留情些呢?你看看我的夫人,被你气得脸色惨白呢。”荣王笑着出言,眯起的眼眸,微有责怪,微有恼色,也微有点幸灾乐祸…… “我说的不是实话么?原来实话也伤人,真是世态炎凉。”又是一句讽刺,绿芙又笑如春风拂面,看似无辜,实质完全不给他们面子,荣王和云宛芙脸色都有点不善,火光在眸中隐隐跳动着。 楚景沐轻茗一口,并不表态,沉默着看了一眼她笑暖的侧脸,微有沉重,要是她喜欢,这样心里能好过点,就随她吧。此时最聪明的作法就是闭嘴。 “王爷,这案子是男人的事,可否借一步谈谈,这京师芙蓉,让她们好好聊聊怎样?”荣王出口,眼光掠过绿芙绝色的笑脸,隐隐有丝期待。 微皱眉头,楚景沐扫过云宛芙眼中的恨,站起身来,“奔月,看着王妃,别让她出了花厅,外面冷。”一语双关。 “是!”奔月低头应是,厅中众人皆目送他们离开……他的话,又如箭刺在云宛芙心中,隐隐作痛,脸上更是惨白如纸。 “冰月奔月,带人下去,别让人靠近这里,我和云夫人好好聊聊。” “是!王妃!”她们福福身子,领着侍女们下去,云宛芙也示意身边的侍女下去,大厅中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人,一时间,两个美女艳如桃李,色赛春花秋月,满室生辉。 “云夫人真是有雅兴,天寒地冻的,也跟着荣王出府,这楚王府中有那么好玩么?”绿芙轻靠椅背,悠悠地出口,带着无限的笑意,似在欣赏她的美貌,又似在欣赏她的恨和怨,笑得纯真和灿烂。 “你为什么要让人把我们交换?为什么要让人给我们下蝽药?”压了许久的疑问不禁出口,云宛芙带着滔天的怒火,绝丽的脸有了扭曲的恨,座位上笑得如此温暖的女子,竟是一切事情的主谋,谈笑间,毁了她的人生,扭转她本来幸福安康的一生,徒留家破人亡的仇恨。 绿芙微微一怔,似叹似怨,“这荣王,真是……竟然失信于我……真是人心叵测。” 他想干什么?竟然告诉云宛芙这件事……那么? “你真的好卑鄙!”云宛芙狠狠地骂,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卑鄙与否,你没资格评断。”绿芙冷冷地看着她微变的脸,“事已成定局,想来,卑鄙的人又何止是我。”不禁想到小时候被她陷害一事,心亦有丝怒气,那是她唯一一次被人暗算而无力还手,因为权力的差距…… “要是景沐知道这件事,你以为他会怎么想?”云宛芙转而压下怒意,冷笑地看着她,幸灾乐祸的问,非要把她脸上的虚假面具揭开不可。 有瞬间的慌乱,绿芙冷冷一笑,顺手拢拢身上的披风,挡住从门口刮进的冷风,力保一身温暖,“知道又能怎样?你没听说吗?楚王宠妻,说不定他还欢喜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女人对付女人,真的是比男人狠……见她脸色顿变,绿芙冷笑…… “哼……好芙蓉血案呢?你这个凶手,杀了那么多人,是朝廷第一要犯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么?” 徒然凝眉,眼中冷芒如冰,点点凝聚,骇人的戾气慢慢地溢出眼帘,随着眼光移动,如冷箭支支直射云宛芙心脏,顿时她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气,瞬间以为她会被冻僵,害怕和恐惧随之而起,惶恐地看着她如魔鬼般的脸,人变脸为何如此之快?刚刚还是一片笑意入菩萨之温暖,眨眼却如厉鬼之恐怖。 “云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祸从口出,我若是凶手,你能拿出证据么?”冷森森的话自红唇而出,更加重她心头的凝重和恐慌,觉得四周的空气似结了冰,冷得她打颤。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要不是你在晋王面前提起他的痛楚,我爹爹会被陷害么?我爹爹入狱之时,是你在酒楼客栈开始散布谣言,说我爹爹通敌卖国,贪赃枉法,我一来找景沐当天,我爹爹就出事,事情有那么凑巧么?死的人除了韩府死士外就是云家旧日侍卫,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芙蓉血案明明就是你所为。”云宛芙冲口而出,拼命地压住心底的惊惧,怒瞪着她。 眼中的戾气顿然消逝,绿芙微愣,不得不再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来她太小看她了,竟然查得出她的事,而没有惊动她,突然想到最近无端的刺杀,笑了,“我有这个动机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宛芙不说话,只是怒盯着她,因为她查不出原因。 “看来本王妃是太小看夫人了,说到杀人,你不是也派了杀手杀我么?” 云宛芙一愣,绿芙笑了,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被她证实了,寒芒冷凝,却依然笑呵呵地看着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来说的就是你。” “是我做的又怎样?你又有何证据?”见她笑得讽刺,云宛芙干脆一口承认,她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是她畏惧的,“就凭花轿错嫁一事,我就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真狠啊!”绿芙呵呵地笑着,“就算是将我千刀万剐,你能扭转命运么?” “景沐不会原谅你的……绝不会!”云宛芙冷笑道。 绿芙心一窒,亦冷笑,“云宛芙,你是不是高估了你在景沐心目中的地位,若是此般肯定,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呢?” “你……” “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件蠢事,就是把你的厉害搬出台面,让我有所防备。厉害的敌人不会让自己被别人洞穿,云宛芙,我还说你聪明好呢还是愚蠢好呢?”绿芙冷冷地笑着,眼神冰冷…… 听得云宛芙一阵惊惧,浑身颤抖……风雪越发厚重,阵阵吹入花厅,冻人三分…… “两位说的是什么事呢?气氛竟如此沉重。”一声笑语入了花厅,伴随着是荣王的笑声,竟微有冷意…… 绿芙回头,见他们踏入花厅,身后紧跟着肖乐和林龙,楚景沐脸上平静一片,看不出喜怒,只是眼中的冷芒越发浓郁……看得她心有一惊,垂下眼眸,不禁暗自揣摩,他们在里头说了什么么? “芙儿,先回西厢,我送送他们。”楚景沐说了声,随着他们出了花厅……留下沉思的她,久久不语,若有所思,良久才起身,和冰月奔月回了西厢…… 王府们外,荣王上马,似有意留下云宛芙和楚景沐在后话别,迎着风雪的脸有丝残忍的笑,带着决绝的恼怒…… 楚景沐,等着看好了,看看我要做什么…… “景沐,你知道了一切对不对,为何能如此平静。”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冰坚的脸,似不能撼动一分一毫,当真她的一切他再无牵挂…… “云夫人,事已至此,万事珍重,过往的一切,我已尽抛,你也该放手了。”楚景沐意味深长地说着。 冰雪下,云宛芙的脸已是泪眼朦胧,却入不了他心……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道你要原谅她,是她造成我们今天的一切,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怪她吗?为什么?那我怎么办?”低低的哭泣,旁边的春桃担忧地看看不远处的荣王,又看看冰冷的楚王,对云宛芙的失态泪下更是怜悯心疼,两名本来都是对她呵护至极的男子,为何变成如今这幅光景…… 物是人非景不再,情亦淡了么? “如今的你还需要我么?你能自由地出入王府,能无所顾忌地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荣王不闻不问,宛芙,你当真还需要我么?”楚景沐冷冷地问……看了她一眼,道了声珍重就转身回府,留下飘雪中错愕的云宛芙,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背影,在那里痴痴的笑…… 原来,他看出来了……看得出他们在联手…… 雪花飘飞,狂风呼啸,夹在之中的又是谁在哭声,如此惨烈和悲绝……声声揪心……哽咽在空中盘旋…… 那就别怪我了!景沐。 皇城风云 第五十二章 情惑 无名被她派去梅花楼协助苏怀仁管理生意,西厢之中只剩下绿芙和奔月冰月,均不解得看着她沉重的脸色 斜靠哎软席上,绿芙暗叹口气,闭上眼眸,似有千丝万缕的悲愁在心尖围绕下去,云宛芙含恨的眼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恍惚间想起当年的自己,在承受着灭门之痛时的疼痛和怨恨,也是此般的眼神,而云宛芙承受的似乎比起她还多了一层夺爱之仇。 她快活了么? 绿芙幽幽地想着,闻着檀香之气,有丝晕眩的烦恼在心中不停地围绕着她不放,挣脱不开,也解脱不了。 “参见王爷!”奔月冰月的声音响起,绿芙微睁开眼眸,直起身子,有丝了然地看着他脸上的冷漠心微酸慢慢地发酵。 “你们出去,我和王妃有事要谈。”冰冷的声音让奔月抬头,微微一愣,践履副摇头,她们才福身出去。 因她怕冷,门窗紧闭,空气中遗留着瞬间的沉滞,没有风的吹动,停留在那里,绿芙坐起身子,微微一笑,“王爷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心情很差呢。” 深沉地看着她,楚景沐眼中找不到一丝温情,平常的温泽消失无踪,仅剩冷冽和沉怒,他是沙场赫赫有名的将军,自问谋略皆胜人一筹,却接二连三的被眼前的女子算计,先是错娶,后是错回,一步一步被逼到这风口浪尖之上她的城府之深,他骇然。 “之前你说你和荣王室一对?br /gt; 芙蓉王妃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3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3部分阅读 对神仙眷侣荣王却说他到宫宴之时得以见你真面目,芙儿,你的心计真的让本王刮目相看。”冷冷的看着她脸上的笑,楚景沐讽刺 “看来王爷什么都知道了,恼我么?”绿芙垂下眼眸,遮住眼帘中的苦涩,不知不觉中心提到嗓门,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在乎起他的感觉了呢? 恼她么?她竟然敢问?楚景沐怒瞪着她只见她如墨的秀发,上面斜插一枝碧绿的玉钗,简单大方装扮如此简单大方,心思却千层万丝,如海深沉,如迷雾朦胧 他恼么? 就一招就摆平了荣王在朝中的劣势,让她有机会和晋王一斗,也让云王成了晋王眼中钉,仅仅一招,对付了两个人,晋王和云王而他错失了宛芙,误娶了她,缘错一生,不是上天的安排,而是他的母后筹谋。竟还以为她是无辜的,对她在京中所受留言愧疚,越加补偿她,宠爱她,结果成了习惯自然竟丢了一颗心 怒,当然有,她把他耍得团团转,把他一名沙场常胜将军的自尊心打得七零八落被如此完美的计谋,把他的自信击破得支离破碎他能不怒吗?那是他的骄傲啊!竟被她踩在脚底,狠狠地蹂躏,他怒,滔天怒火在心底翻滚 但恼吗?若是恼,为何他如此心甘情愿 坐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逼视她清灵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问:“连本王也算计,芙儿,连我你也不会放过是吗?” 她不语,哑然无声,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错然凄凉之感犹生,心酸楚地疼着,一时让她措手不及,暗自惊慌,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看得出她眼中的怀疑,楚景沐放下手,自嘲的笑着,到现在她心里想的还是仇恨么? “我该叫你苏绿芙还是刘芙若?”楚景沐悲哀地看着她,见她突然脸色大变,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你果然是悠若的妹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既然说开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蓄意瞒下去,倒有些矫情,不如说开算了,以他的聪明睿智,不说也可以查得到。 “你消失的那天就知道,包括云王之死,芙蓉血案,你是真凶,本王也已知道,连你想干什么,也一清二楚。”楚景沐清清楚楚地看着她的脸,眼眸中冷冽之气顿去,似春天雪融,露水莹润,他知道又怎样,能亲手抓她么? 绿芙心有一震,慌了手脚,她做得如此隐秘,他如何得知,就算是怀疑,恐怕也毫无证据吧,勉强地搂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她笑开来:“王爷,我是刘芙若千真万确,可其他的事,你就算是怀疑,也没有证据吧。” 楚景沐一怒,眼中寒芒顿起,丝丝如刀冰冷得射向她带笑的眉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刘芙若,你就如此笃定,本王不能拿你怎样是吗?” 手腕的微疼让她紧蹙眉头,转而却笑开了,软席上就两道身影,一强一弱,你强一分,我便弱一分,他越怒,她越笑,眉目嘴角皆在笑,心却一片空茫,全无感觉,“王爷此言差矣,刘家如今还是朝廷通缉要犯,你要是去告发,保准是皇帝龙心大悦,前程似锦喔,说错了,王爷不需要我,前程也似锦了。” “芙儿!”楚景沐难得大喝,她的话极其刺耳空洞的笑更是如针刺在他心上,陌生地疼着 不禁放开她的手腕,见她嫩白娇小的手腕上有了红印,又是一阵内疚暗自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摩着,转而运气,帮她把淤血化开浓浓的不舍上心 绿芙愣愣地看着他,前一刻还是怒海愤洋,眨眼又是柔情一片,看得她讶然,眼光久久地停留在他抚摩着手腕的指尖感受那片温暖任檀香的香气在彼此之间飘逸。 “可以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吗?”温温地揽过她,紧紧地护在怀里,这娇弱的身子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仇恨,竟然如此之沉,让她不惜赌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报复,也幸亏如此,阴差阳错之下,他才娶到她 “能发生什么?”绿芙幽幽地叹着,似在说着一件不关自己的事,语气毫无波痕,“不就是一般家破人亡么,不一样的只是我看着我家人被杀,连尸体也被毁得一干二净而已。” 楚景沐心疼地抱着她,一言不发,早就料到是这样,却料想不到如此惨烈看着家人被杀,那时候的她才是个孩子,如何承受过来的,他没法想象 “芙儿,从一开始就想着利用我吗?”许久之后,他才悠然出声问。 “是,楚家,云家,韩府,晋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那天晚上我发过誓,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那么多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吗?”楚景沐的心沉进海底,似冰寒冷,手轻轻地抚上她稍嫌冰冷的手,展开五指,紧紧地绕着,十指交缠,紧紧地握着。 “无辜?那我的家人呢?全都该死吗?”绿芙哑然出声,许久不经提及的往事在他的追问下藏无可藏,任结疤的伤口被他揭开,此时的她,需要疼痛来排斥这一片柔情明知他的诱惑着她,哄着她忘记仇恨,冰冷的心却注入一丝丝暖流 “那我呢?也不放过么?”楚景沐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柔顺的侧脸,柔润的脸颊,柔秀的双眉,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柔和,除了那颗心硬如磐石,冷如寒冰 幽幽的语气在她耳边回荡,如蛛网缠绕着她的心,心底紧绷的一根弦细细地断裂,清晰回响在心头,绿芙不答话,或是不敢答她原本的动机就是报复,让他痛苦,让他彷徨,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也是借他之手灭了晋王云王可是如今呢?她却茫然,这还是她希望的吗? 从认识到现在,他给她的智商无尽的宠爱,无限的包容,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点一滴地诱惑她爱上他他的珍爱,他的疼惜,明显得她想逃避都没办法,她真的想对付他吗? 若真是这样想,为何每天他出府,她都心惊胆战,没回到府里,她就心神不宁,回来稍晚她又彷徨,一定要见到他人才安心就怕晋王的死士他应付不了,出了意外,这样的她还能骗他说她想对付他吗? 楚景沐 楚景沐 泪悄悄地滑落在他胸前,一滴、两滴、三滴滴滴滚滚,楚景沐抬手想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却被她紧紧的抓着手,依旧十指紧握不松,近距离地看着她脸上的泪,流淌一脸,长长的睫毛沾上泪珠,晶莹剔透,如珍珠明亮,这泪好烫! 绿芙没哭,睁大眼睛,默默地流泪,她的泪滴滴如针刺在心头,疼痛难耐,双手都没能抚去她的泪,楚景沐满眼怜惜,看着一道道泪痕在她脸上交错,痕迹如刀划在心头 轻柔地俯首,微温的唇怜惜地落下,落在她垂泪的眼帘上,楚景沐身子微颤着,怦然心动,眨眼的睫毛轻拂着他的唇,如电流多全身,浑身酥麻,更让他怜惜万千。温和的吻,点点滴滴落下眼帘上,脸颊上,之后落在她冰冷的红唇上,绿芙微微一愣,唇唇相碰,气息交融,暧昧而温暖,身子如失去控制般软了下来,呼吸也逐渐虚弱起来。 这不是楚景沐第一次吻她,却没有哪次能如此入心霸道的吻眷恋在她唇上,缠绵至久才深探其中,唇舌的碰触,交缠绵软,让她心神俱动和他十指纠缠的指尖微微地颤抖着,更加用力地紧握着他的手,似乎吻落在她的鼻尖,唇边,丝丝柔情 她只能闭眼感受着他炙热的气息,在鼻尖团绕不去,还有他略嫌急促的呼吸,轻轻地传进她耳里,绿芙微睁眼眸,对上的是他眼底的神情和炽热,见她睁眼,眼光越发专注,越加深刻和执着,在眼底荡漾 “如果我早料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不会让花轿错嫁。”看着他专注执着的眼光,绿芙轻轻地开口,似有丝为难。 楚景沐一笑,越发抱紧她,“幸亏你想到这一招,我才有幸娶到你。” 绿芙怔了半晌,鼻尖又有涩意,赶紧忍住:“你觉得是幸运么?” 如此满手血腥的她,一心一意只为复仇的她,嫁给他,到底是谁的幸运? “是幸运!”楚景沐低低地笑着,打趣道:“本王还害怕这次亲了你之后又得昏睡一晚呢!” 听他打趣,绿芙一愣,随而不满地轻拧他手臂,笑了原来他知道了 第一次,用眼泪骗他,结果他昏睡一晚,这一次,她依旧用眼泪骗他,结果是他心甘情愿把心捧上 “能告诉我,是今天哪样的结果么?”楚景沐凑进她耳边,轻柔地诱惑着。 听得出他语气中隐含的期待,绿芙笑了笑,垂头看着两只交缠的手,黝黑和白皙,是那样的和谐绚丽 指尖紧了紧,久到他以为他不会回答,绿芙才幽幽地打了一句:“左右为难的结果。” 楚景沐一阵笑声随之而起,笑着骄傲,笑得轻狂,笑得意气风发在他怀里的绿芙也轻声笑了,是她从不曾的笑,很纯真毫无杂质的笑。 震耳的笑声方歇,楚景沐扶起她的肩膀,自豪一笑:“虽然不能听到你确定的回答,能听到这句左右为难,本王已安心。” 顿了良久,他才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说:“芙儿,你的仇,我帮你报!” 皇城风云 第五十三章 赌注 你的仇,我帮你报! 绿芙冷冷地看着桌上的棋局,沉思凉亭之中的棋局被移到西厢书房之中,楚景沐说她怕冷,以后想下棋在书房下即可,凉亭冷 本来就为难的心如今更是为难 她知道楚景沐的难处,要在风声鹤戾的朝廷之中站稳脚跟,每天在朝廷上要应付多变的局势,至今能保住王府平安已是不易。又要挂心芙蓉血案的事,又要担心她对王府不利这哪一件不是他担心至极的,如今又把一项揽了过去 帮她报仇!条件是放过他爹 她无奈地看着棋局,真的是左右为难啊 放过楚云,她怎么放过,她如何放过?楚景沐,你真的给我出道难题 他本身是她的棋子,把他推到风口浪尖是她的希望,如今却要处处因他为难。 本来下棋的人举棋不定,棋子却反过来说他要控制棋局,绿芙笑着。 到底谁是谁的棋子。 谁主导了整个棋盘? 聪颖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心里有结,就很难打开。 有时候明知道不可以,偏要逆道而为之。有些人,伤害时,理所当然,可自己的心亦会觉得疼痛。 她以为她所有的感情都埋葬在那个雪夜了,可是心 寒风飘进室内,吹得她手尖发颤,绿芙摊开自己的左右手,看了很久很久。 右手轻轻地抚上心口的位置 清晰地、微笑地感受着它的跳动 只有她自己知道,它温暖的频率会动、会疼。 微笑,凝眸。 落入一子。 绿芙低头沉吟,因楚云回京,她的一切计划几乎停了下来,离荣王过府已有数日,那天他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为何?不可能单单是为了告诉楚景沐她的阴谋,对于荣王这个人,她至今尚有保留,他突然到访,给她留下了很多悬疑之处。 这名王爷在争位过程似乎总是处于被动,晋王主动出击他才会反击,而他极少主动惹上晋王之党,他的势力主要来自首辅大人和京城保卫军的兵力,和韩府的兵力相当,可穆风上京,这种平衡又为被打破他来找楚景沐的目的无非就是结盟。 在风波亭见到的荣王和在宫宴上见到的荣王又天壤之别,短短大半年的时间,这场惨烈的争位已经磨去他权力的良心,从云宛芙能派出杀手,就可看出他的心计深沉,这次又想做什么? 而楚景沐的回应又是什么? 还有晋王,绿芙沉思着,在出嫁以前,她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直至宫宴,荣王的微变,晋王的花园一谈,才发现其中牵扯到的事远远不止她想象中的简单,若说荣王的城府之深不显于形,那晋王也是扑朔迷离 外传他残暴不仁,对付敌党手段更是暴戾,可越是凶残的人,他的智慧越是不能小觑,为何他在宫宴上却透露给她他要暗杀楚景沐的消息 暗杀楚景沐,连连派出杀手和死士,明知不会得逞,却依然不断派出,在这风口浪尖上,为何他频频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呢?有点搅乱视听的嫌疑。 王储的争夺,外人只看到惨烈的结果,可这过程的千转百回,又岂是那么容易看透的 晋王似乎在等,荣王似乎也在等,而楚景沐,从一开始就在等,可是,他们究竟等的是什么? 政治史是男人的天下,玩弄权术更是男人的专利,他们个个都在等,在迷乱的情况中玩弄权术来保住自己的位置,在尔虞我诈之中,谁能一身干净,就是楚景沐,在她面前如此温泽清润之人,转身也是另外一副模样 皇帝已是垂暮之势,等得就是太子? 想起那名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绿芙手中的棋子捏紧,如文雅之士,儒雅之人,会有厄运临身 “冰月,给我带信给荣王,明天正午,风波亭见!”绿芙低低地吩咐一旁的冰月 “是!” 又是一个难解的棋局,下一步,他们到底要干嘛? 楚景沐,我该旁观还是帮你? 飘雪下的更急了些,王府中的积雪又厚重了一层,益发冰冷楚景沐去了兵部,到省下不少方便,要不然出府又要费一番唇舌了。 “王妃,那个不是无忧小姐吗?”门口不远处,奔月疑惑地看着前方,绿芙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一名高大的男子坐在一匹黑马之上,背对着他们,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飘扬,风中亦传来他的笑声,浑厚愉悦,正牵着无忧的手,拉她上马,坐到他前面 背影好熟悉绿芙凝眉,还来不及细看,黑马已经扬蹄,在雪地中疾飞而去留下一排蜿蜒的印迹 绿芙蹙眉,转而笑道:“别管了,我们还有正事,无名,一会要是听到后面有人跟着,甩掉!” “知道了,王妃。”无名低声应着,四人同时跨上马,飞奔而去 而另外一匹马也不远不进地跟在后面 中途无名停下了勒住缰绳,让他们三人先走,绿芙一笑,和奔月冰月急奔而去 风波亭,上次来时还是芳草萋萋,暖日香花,如今是一片白雪飘扬,冰晶世界,远远就看见了一匹黑马停在雪地上,寒冷的天气令它不耐地踢蹄,挖掘者冰地中的积雪,似要寻找一片温暖,久而一声长啸,在催促着主人快点离开 凉亭四角,借辅上了雪瓦片,软软松松,凄凄凉凉一片 凉亭之中已有人在等待荣王在悠闲地坐着,一脸笑容。听见马蹄声,笑容更深 “荣王可真守时。”绿芙利落地下马,轻盈地步入凉亭,讽刺笑语。上次他们相约,是她先来,等了他足足有二小时,而这次是他先来,看马匹在外头的不安,似也来了不短时间 “王妃爱说笑了,你的邀约,本王怎敢迟到。”迷恋之色掠过眼底,一身白衣,白色披风的绿芙这次没有裹着面纱,在皑皑雪地映射下,更显得冰肌玉骨,赛过一地飘雪,美得清灵绝伦。 做到石凳之上,冰凉的温度被披风隔开了一个空间,并不冷人,冰月奔月站到她旁边,默默守卫着 “荣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我不把事情透露出去,看来是我过于相信你合作的诚心了。”绿芙冷冷地质问,冰冷地笑挂在唇际,冷得不近人气。 荣王并为因这冰冷一笑而惊心,早就见识过她的狠厉手段,冰冷的笑容又算是什么,他脸上的笑容不减,厚积的锦衣上金色蟠龙气势非凡地舞动着,笑语:“王妃又何必动怒呢,是你不守信用在先,借晋王之手灭了云王,断我一臂。既然你过河拆桥,我又何尝不能回报于你呢?” 冷冷一笑,暗自奇怪,这事他如何得知?绿芙看着他锦衣上翻滚的蟠龙,讥言:“看来我们都不是守信之辈,幸亏我不是男子,而你,荣王,能不能守信,这就是蟠龙和飞龙的区别,你知道么?” 荣王脸色一变,因她的话,笑意的脸上有丝阴鸷,眼底的颜色沉了下来,寒气顿显,冷笑,不答反问道:“王妃,聪明的男人会是权臣,也是皇帝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你又知道聪明的的女人又是什么么?” “喔,还望荣王能赐教。” “聪明的女人只会让男人更想征服。” 冷冷的一句话蹦出,绿芙有瞬间的冰冷,手尖因他的话而凝结,对面的男子眼中誓而必得的执着和冷然令她心惊恍然闷了半晌,转而冷笑道:“荣王似乎说远了,也是,你家的云夫人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难怪当初你一心一意想夺。” “是么?”他嘿嘿笑着,盯着她绝色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着:“王妃,何不助本王一臂之力,以你的才智,定能让本王如虎添翼。他日本王登位,王妃就是天下第一女人。” 奔月冰月眉眸一顿,如寒冰罐体,有点短暂的麻木,绿芙听罢也是一怔,暗自冷笑,她的棋子竟然转过来告诉她,她下一步该怎么走,该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看来楚景沐说的不错,棋子有时候不会那么听话竟然迷上下棋的人,这是个什么现象? “王爷,那还真是荣幸,不过你似乎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这不明朗的一切,我可不保准什么,而且我也没兴趣帮你。” “那真是可惜了,本王只好赌一赌了。”荣王阴霾之色掠过,看着她冷笑,隐隐有丝期待。 “不知王爷赌的是什么?” 他的眼光转过一旁,看向亭子外的飘雪,丝丝飘落,转而笑道:“本王就赌一赌你在那位心如寒冰的楚王心中到底有多重?” 心拧了拧,绿芙心底寒流浸过,冷气直冲五脏六腑,他脸上的笑让她有丝不详的之感,他想对她做什么,或者是说,他想让楚景沐做什么? “我想你那天来找王爷,应该提过你的计划,被他否决了,对么?”他忽而想起那天楚景沐眼底的冰冷,暗自揣测这个可能性 “王妃的聪颖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呢?既然他不答应,我就会想办法让他答应。”荣王脸色不变,依旧冷笑着。“我倒要看看,你的分量究竟能让他做到什么地步。” “王爷不觉得这个赌注下的太大了么?稍有不慎,你渴望的一切可就成为泡影。”绿芙也笑了,笑得轻狂,笑得讽刺 赌她再楚景沐心里的位置 哼!我自己都不敢赌,你凭什么来赌? “如果不赌,就永远不知道结果,这棋局僵得太久,是时候打破了。王妃,在赌徒之中有这样一句话,不晓得你听过没有,赌场上,没有下注的人输得最多!” 绿芙冷冷地听着他突然而起的哈哈大笑,狂妄的笑声如鬼魅,直冲耳膜,不安逐渐扩大,慢慢地缠绕在她心尖,有无力的凄然。 笑声方歇,荣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冷冷坐在座位上的绿芙,故意凑近她的面前,笑道:“难道王妃就不好奇么?本王和云夫人倒是十分好奇呢。” 直至他离开,绿芙才回过神来,听着风雪在外咆哮的声音,久久不绝于耳,雪下得越大,风刮得越猛,有事一场暴风雪要来临了,会是什么呢? 不安的心怦怦地跳着,旋律急促,转眼一旁的石碑,在风雪之中,三个字依然那么清晰 风波亭,上次在这谋划,朝中是一片风声鹤唳,腥风血雨,这一次呢?又要面临什么样的风暴 凝眸静望漫天纷飞的大雪,洋洋洒洒。树枝上积累的飘雪压弯了枯枝,‘吱’一声微小的断裂,点点破碎而起。 素裹银装的世界,狂风呼啸着三个令人胆颤心惊的字。 风波亭 风波亭 皇城风云 第五十四章 温暖 绿芙静静地坐在床上,针织的棉被盖着自己的脚,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双手并拢圈着自己的腿。房中暖和至极,衬得她的脸色红润魅人,娇艳欲滴。 最近她就经常保持这样的状态,不见笑容,只见平静。 “王妃,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奔月端了杯茶,坐到床上,绿芙接过茶杯,并不喝,只是通过玉杯的热度暖和自己的冰冷的手。 “王妃,最近怎么不去前厅吃饭?” 绿芙轻笑,睨了她会儿,“奔月,你没听王爷讲么?天气冷了,让我少出西厢。” 嘴巴一撅,打趣道:“王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我都不知道。” 绿芙笑了笑,翻开自己的掌心,因为烫人的温度,手心里烫出一个淡淡的红晕,有点暖,有点烫 窗外白雪飘飘,丝丝扬扬地洒下,天地同一颜色,时而几片飘在窗台上,化开,留下一个湿润的痕迹。 绿芙冷冷地看着晶莹的冰冷融化,那种破碎的美感映在眼中,别有一番滋味。 “奔月,这茶真暖!” “刚沏的,当然暖了。冰月和无名最近都忙着瑶光航运和苏家的生意,还特意吩咐我要注意不让你碰冷的东西的,要是这茶温了点,她都会瞪我老半天呢!”她故作不满地撅嘴,笑开了 门外轻轻地响起一声,奔月抬眸蹙眉,起身出了内室,见情儿提着一个小篮子,厚厚的皮袄还遗留着晶莹的雪花,头发上也有,却带有淡淡的笑意“奔月” “情儿,你怎么来了?”奔月笑着接过她手上的篮子,放在案几上。 她们和情儿和金儿处的还不错,随称不上亲密无间,却也是相处愉快。情儿拍拍身上的雪花,散了一地,如玉碎晶莹。 “这些是今天王爷凑个宫里带回来的点心,说是在冬天吃着很暖和的,让我给王妃送来。”情儿笑笑,柔和地道。 “辛苦你了。”奔月也笑着,内室的绿芙眼光一闪,柔柔地笑了,有无奈也有讽刺。 “对了,情儿,王爷今儿在府里吗?”奔月似是无意地问着。 “王爷去兵部了,最近都去了兵部。” “那住在南园的那个无忧小姐呢?” “无忧小姐?”情儿有点疑惑,微微皱起她细致的眉,转而笑道:“在南园,好像今天老王爷陪她在下棋呢?” 又和奔月聊了会儿,情儿就走了奔月打开篮子,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入鼻尖,暖香之气四处飘溢。是一盒淡色的糕点,拿出来,进了内室。 “王妃,很香哦” 绿芙笑笑,捻起一块,轻轻地咬了口,酥软可口,顿时满口皆香,丝丝暖流直至心中:“果真是暖”。 绿芙一手掀开棉被,下了床,拿起在一旁的披风,笑得风情万种:“奔月,戴上篮子,我们去南园。” “是!” 一出房门,迎面一股风雪而来,冷得绿芙笑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眼眸和天气同温,茫茫的天地中,她立在门口,默默地注视,冰冷的眼光凝视着院子开得正欢的梅花,白的,红的,粉的,花雨夹着冰雪里,更显妖娆,看在绿芙眼中,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 坚决的迈出第一步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只要迈出第一步,后面的路就好走 入了南园,一阵轻盈的笑声就从凉亭那里传了过来,绿芙略微一怔,风雪下,愣愣地看着凉亭中下棋正欢的两人,亭外的风雪和狂风和亭里好似两个空间。一冷一暖,绿芙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那种画面很熟悉 “王妃?”奔月疑惑地出声,绿芙身体一震,举步向凉亭而去。 悠若是最先看见她过来的,愣了愣,站起身子:“参见王妃!” “姐姐太客气了。”她一手轻轻地扶起她,转而向楚云行礼:“儿媳见过公公。” “景沐说你身子骨不太好,大冬天的怎么出来了?”淡淡的语气有着关心,宽大的披风里裹着的身子在风雪中显得更加羸弱。 石凳上都铺了软席,绿芙坐到一旁,示意奔月把点心拿出来,笑道:“我来看看姐姐,没想到公公也在这。这是一点小点心,很爽口的,姐姐试试。” “这不是”楚云见奔月拿出那碟点心,疑惑极了,记得刚刚情儿说是楚景沐特意从宫中给绿芙带的,还不许别人占一口,连他这个爹爹都不让碰。 悠若更是奇怪,她入府快一月极少碰见她,却见她突然来访,未免有些吃惊,看着她暖和得似隔了一层空间的脸,有点恍惚和怀念。 “谢谢王妃!”她淡淡的道谢,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果真是极品!” 绿芙笑着,眼角见楚云眼眸的赞赏,更笑得娇艳:“公公和姐姐在下棋么?” “对啊!芙儿也会吗?” “略懂一点。” “原来都是会棋的人。”他笑得更欢了,慢慢地回忆着:“景沐从小也是极为喜欢下棋的,我记得他以前都下不过我的。后来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天天都在钻研兵法,连带着棋艺也突飞猛进,我都自那以后都不曾赢过他了。” 看似遗憾不服的语气,却藏不住其中的宠爱和骄傲。绿芙和无忧对视一眼,笑了。或许这就是一个骄傲的父亲的感叹。 “要不,芙儿和无忧下一盘,无忧的棋下得可不比景沐差呢。” “那芙儿自愧死了,我倒是对打打算盘比较感兴趣,棋?很久没有下了,都生疏了。”绿芙笑着,眼光扫过楚云和无忧,眼眸若有所思。 奔月心惊胆颤地站在一边,以她多年的了解,绿芙此刻笑得越甜,她心思越难测,越复杂,她不停暗中打量着他们三个人在谈笑,心底凉飕飕的,一颗心都提到嗓门间。 “公公,城南的李家你知道么?听说和楚家还有点渊源。”笑闹了会儿,绿芙似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问。 “城南李家?是和楚家有点渊源,不过这是很久的事,我都忘记了这回事,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不解地看着她。 “最近商场有点趣事呢。”见他们似乎有兴趣继续听下去,绿芙又温暖地笑开了:“李家生意败了,资金周转不灵,已经濒临家破的局面。前几天李邦来找儿媳,说是和楚家有点渊源什么的,让我助他渡过难关,所以来问问爹爹。” 奔月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又这回事? 楚云也愣了几秒:“我记得李家在商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会家败?” “这世事哪有个准头,俗话说,花无百日红。想来也真可惜,李邦本来有个好兄弟,两人称兄道弟几十年了。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可谁想到,他的兄弟背后捅了他一刀,致命的一刀呢。李家老太君受不了刺激已经气得过世了!”绿芙顺了顺脸颊上的发丝,笑意暖暖:“说起兄弟,这天下间啊,为了自己的利益和野心,亲兄弟都会在背后捅一刀呢,更何况是好友。是不是啊,公公?” 笑得那样无害,问得那样无辜,楚云的脸似被她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青紫一片,当年在背后捅了一刀的画面此刻鲜活地在脑海中闪烁,后悔,无奈,还有瞒着无忧的酸涩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头被她的话震得哐啷作响。 这句话像跟刺刺在他心脏中,深深地扎根。 “楚伯伯,你怎么了?”悠若担忧的看向他。 “没事!”看着悠若担忧的眼神,他更是愧疚难忍,要是哪天她知道他亲手杀了她爹爹,该是什么样的画面?还有这样温暖的眼神吗? 绿芙也担忧地看向他:“公公是不舒服了么?” 楚云摇摇头:“只是你说得事让我吃了一惊。” 绿芙又笑了,依然是那样的无辜的语气:“这样啊,我以为公公你见多识广,这种事应该见怪不怪才对,是芙儿不好了。” 语气温暖得听见一丝一毫的讽刺 这句话更毒,本来就插在心口上的剑生生地被用力一推,揭开伤疤的痛让他脸色突然发白,悠若担忧极了。 一抹清俊的身影入了南园,脚步不似平时的稳定,隐约有点匆忙,看见凉亭的三人,似松了口气,快步进了凉亭:“芙儿,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见她来,奔月紧绷的心也松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 “王爷在担心什么?”她笑得问,笑容有楚景沐看得懂的讽刺 英挺的眉紧紧地拧,突然注意到楚云脸色苍白:“爹,你怎么了?” “刚刚和公公说了一下最近商场上的趣闻而已。”楚云还来不及作答,绿芙便笑答。 悠若拧起细致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禁往绿芙笑脸望来,若是刚刚是无意,可接二连三的话,有点报复的快意,微弱得令人忽视她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景沐,爹爹有点头疼,你们几个年轻人好好说说话,我去休息会儿。”说完像是逃般离开了凉亭。 “你和爹说了什么?” “就一些趣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她笑着反问,对他下沉的脸视若无见。 “芙儿!”他不悦的喝着。 悠若唇角勾起笑意,她现在可以确定,刚刚那个笑容温暖的女人的确是不怀好意,楚王宠妻?怕是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吧。两人回了西厢,楚景沐屏退了奔月,看着悠闲喝茶的绿芙,暗惊在心,一听情儿说她去了南园,他就止不住心惊。 “芙儿,我爹在你的仇恨里扮演什么角色?”楚景沐也懒得和她兜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疑虑。 绿芙喝茶的手一僵,漆黑的眼眸暗淡了几分,却依然笑得轻松自得:“王爷,你确定你要知道?” “我确定!”他稳稳地看着她,语气坚定。与其这样提心吊胆,他宁可得知所有内幕 “我爹爹是他亲手杀的,还有我姐姐。如果是晋王是主谋,可他呢?”绿芙冷笑,笑得悲伤,一切在他面前摊开,她的心疼又有谁知,“他手上欠了我两条人命。” 楚景沐呆若木鸡,被她一句话震得魂飞魄散,他以为只是帮凶,他以为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结果,“爹他” “你是想说,他是迫不得已是吧,如果不杀我爹爹,刘家就是楚家的榜样,可是,王爷,世界上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无奈何作弄,人间才会有仇恨,有遗憾!” 静默良久 “真得不能放过他吗?” “你叫我怎么放过?他杀了我爹和姐姐,每天我都要喊着公公,你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在面对他吗?你又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面对你吗?”绿芙悠闲的脸如结了薄冰的湖水,被他狠狠一踩,瞬间支离破碎,娇嫩的脸颊因生气而上淡淡的红晕。 “芙儿”他坐到她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情因她的话起伏不已,为一句以什么心情在面对你而雀跃,又为她深沉的恨而惊心,“放开这些好吗?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好吗?你背着仇恨活了那么多年,很累呀!” 他的心疼她又知道吗?日日为她而来,夜夜为她而伤,她又知道吗? “王爷,你讲得真好听,不是你看着爹爹和姐姐死了,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让我顾及到你,你为我想过没有,我本来就该去陪我爹爹,为了仇恨,让自己像一缕幽魂在世间活着,你让我放弃,为我想过吗?很多事情不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就不要讲得这么冠冕堂皇!”绿芙用力挣脱他的手,这是第一次,他们在吵架 楚景沐心一颤,难受极了,却又不知道带怎么办?他本来想诱惑她爱上他,本来以为他的感情能让他软化,看来是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了。 “芙儿,对你而言,世间没有比复仇更重要事了吗?”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语气中的无奈何沉重。 绿芙心中紧绷的弦有点断裂的痕迹,微微地疼着,直直地看进楚景沐的眼眸里,眼眶竟有点涩意,鼻头也是一阵发酸,若能选择,她会选择背着仇恨过日子吗? “当然有!那就是恢复我爹爹的名誉,我倾尽所有,赌上性命,也会让我爹爹沉冤昭雪!”铿锵有力的声音。 又是一阵死寂暖和的房间里只有两双专注的眼眸,看进彼此的眼眸中,专注而隐忍。 酸涩之气在胸口郁结,散之不去,绿芙忍着落泪的冲动,抿唇:“王爷,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爹,你会怎么样?” 会恨我吗? 楚景沐坚硬的身子一震,绿芙的话是他一直逃避的问题,如今被她问出,就像是他的心被她捏在手心里,喉间也被她勒住 “我不知道不知道芙儿,不要逼我!”他徒然闭上了眼眸,这是心中难忍的痛绿芙轻笑,笑得那样空洞和飘渺 他在告诉她,他会恨她! 这个认知如魔鬼张着血盆大口,吞了世间一切颜色,她不是所有事都会淡然,她也会慌,也会怕,也会 楚景沐,为什么你会是楚云的儿子?为什么我会是刘家的女儿? 一个人在冰冷的海水中漂浮了多年,一旦贪恋起温暖,那是一种可怕的依赖和依恋 我累了,你知道,我恨,你也知道,可还有一样东西你知道吗? 她笑着,笑已经是她的习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也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笑容的内容,她只知道,笑容是阳光下的产物,而没有阳光的她,依然可以笑得这样温暖。 那是一种证明 “我让你很累,是吗?”她笑了。 他也笑了:“再累也没有你累。” 绿芙轻轻地起身,慢慢地渡到他身边,坐在他腿上:“抱抱我,可以吗?” 他的怀抱是她最眷恋的地方温暖到她不舍离开,明明知道一脚涉足流沙,却不想抽出 楚景沐深深地看了她绝美的脸,眉目唇鼻,每一样早就深深地印上他心头,一旦心划下,除了死亡,他要如何抚平。 情不自禁的,他紧紧地圈着她娇小的身子,头也埋在她馨香的颈项间 “芙儿,你好温暖!”楚景沐出声叹着。人如此的温暖,心却那样的冰冷。 芙儿,什么时候你的心能温暖呢? “是吗?”绿芙抱着他消瘦的腰身,鼻子的酸涩怎么也忍不住,默默地掉泪,一滴一滴湿了他的衣襟,绿芙的哭,从来不会听见声音,却是那样的悲哀和凄楚:“王爷,你也好温暖!” 不仅身体温暖,连心也如此令人温暖。 花厅暖香中,两道孤独的灵魂在彼此身上寻求温暖,一个以为身暖心冷,却不知道,冰冷的心已经慢慢在融化;一个以为身暖心暖,殊不知,温暖的心也会变得冰冷。 皇城风云 第五十五章 算计 飘雪的夜,别样冷,若是可以,大多人一定选择躲在温暖的被窝里。 晋王府中来了位贵客,一身华丽暖和的披风紧紧地裹着他健壮的身子。在冰冷的夜中显得更为冷魅。 片刻之后,晋王书房,明珠泛光,折射出两张俊朗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一个冷笑,一个阴笑。 “怎么样?这桩交易不错吧?”荣王冷笑着问。手捧热茶,清香拂面,他细细地闻着,似乎想要赶走鼻息间的寒意。 “说出你的目的。”冷哼一声,晋王戾气满布的眸中有着不屑,唇角嘲讽。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若说两个人是猫,荣王就是在玩猫捉老鼠,并不会直接就把老鼠吞入腹中,而是含笑玩弄、折磨,直至老鼠筋疲力尽。而晋王就是直截了当地吞了老鼠,直接,强悍,不留余地。较之荣王,他少了耐心。 “很简单,我送你一人,你也得还我一人。你要活人,我要死人。”含笑地看着他脸上残酷的笑意。 悠闲地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邪魅的笑声轻响,微微有点期待。门外狂风吹拂着,叫嚣着冬天的寒冷,人心也在冰冷的空气中变得如玄铁。既硬又冷。 “好!成交!”铿锵有力的一声,是两抹笑痕同时略上唇角。 荣王无声无息地起来,不着痕迹地走。两个王爷这一夜的交易,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也说明了,政无恒敌,为了欲望和权利,敌人有时候也是挚友。 同样的夜里,不一样的地点,荣王府。 云宛芙站在冰冷的雪地里,走廊高挂的灯笼折射 芙蓉王妃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4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4部分阅读 灯笼折射出朦胧的光线,阵风吹过,阴影也随之掠过。忽明忽暗,她娇嫩的脸上已经冻红了,似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雪。狂风呼啸而过,在她脸上划下一道又一道冰冷的痕迹,细微的疼,不尖锐,却很清晰。 没人知道她在想的什么,也没人敢问她在想什么,甚至连她的贴身婢女,只是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瘦弱的身影,默默的垂泪。 呼呼……只有狂风在怒吼着。 那道纤弱的身影站在风雪里,却站的那样坚决和挺立。她知道,云宛芙本身就很怕冷的,可如今却经常站在风雪里。记得风雪的夜,她总是安安稳稳地藏在暖和的被窝里。有时候夜实在太长,就抓着她坐在床边,讲故事,直到她睡着。 春桃远远地站着,看着雪在她的头发上积得越来越厚,她知道她的孤独和悲伤,也知道她内心的苦楚。云宛芙的内心,已经和人家隔了一个空间。聪颖的人,心中一旦有伤,很难愈合。一旦有情,很难放下。 眼光一闪,机灵地看见了步入庭院的荣王,春桃聪颖地喊了声:“奴婢给王爷请安!” 她知道荣王不喜欢见到云宛芙了无生气的模样。 冷冷一笑,瞥了春桃一眼,荣王向庭院中的宛芙走去,夜光映出了他眸中的冷然。 “你说你能拿到证据,证据呢?”冰冷地问。 云宛芙嘲讽一笑,不答反问:“我很奇怪,你不是喜欢苏绿芙吗?为什么要使计陷害她?” “怎么?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本王还好奇你为何有此一问。”背着手,和她并排站着,笑看阁院盛开的梅花,荣王是出了名的喜欢梅花之人。王府中各个院落几乎都种满梅花。 “哼!”冷冷一哼,云宛芙勾起一抹冷意,他曾经对她死心塌地,如今还不是一样弃如敝履。外加利用,爱,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比天下最大的笑话更好笑。 无心的人,何来说爱? 或者是,世间如何坚定的感情也敌不过权利和野心。那张龙椅比所有的爱都来得有诱惑。男人一生的梦想——君临天下。 所以,女人,注定成了牺牲品,如她,亦如她。 苏绿芙,你设计我一次。那我就还你一次。你让我痛不欲生,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疯狂的眼神幽冷地盯着那飘飘洒洒而下的雪花,她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一样东西,雪白的皮毛映着她的手,天地同色。 才片刻就接过了,就积了少许雪花,柔柔软软地点缀在皮毛上。被荣王接过,邪魅地笑了,细细呢喃着:“楚王宠妻,呵呵,看来这宠有时候也能变成害啊!可惜可惜。” 云宛芙侧头见他唇角恶意的笑,微有茫然。暗自感叹皇位之争真的害人不浅,当初那个他,还存有点正气和正直。而成亲后,随着局面的变幻,他和晋王之争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残忍。正气和良知也一点一滴地退出了心房,被冷酷和绝情占据。 环境逼人…… 或是野心逼人呢? 没想到,他如今会和晋王联手,把阴谋渐渐地伸向依然寒梅飘香的楚王府。 “本王真的是太小看你了,这东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荣王把皮毛收进了袖口,语气赞赏,可态度却冰冷万分。 “这个你不必管,东西到手就可以,何必管过程如何。晋王瞄上的东西,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我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下场!”冷硬的语气,恨意暗含其中,她眉角亦带上四分寒气。 荣王并不作答,捻了捻袖口暗藏的洁白皮毛,似乎上面还残留着绿芙的温暖,而不是遇雪的冰冷。 “知道吗?欲得一人,先得天下!”荣王的脸上,淡淡地浮现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自古江山美人,欲得美人,先得天下。 云宛芙轻轻一震,冷笑! 天下?天下岂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 雪依然下着,才过一天,地上又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穆风将军府中。 亭台楼榭尽是巧夺天工,可见晋王笼络穆风的诚意,一砖一瓦,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拟的。可如此偌大的府邸里,只有一名将军,一名副将还有一名少将,还有守门的四名侍卫。一个女眷都没有,冷情异常,连庭院中吹起的千层雪亦显得静谧。 悠若是第一次踏进这个晋王赐的府邸,她只身而来,亦没有带上一人。缓缓地走入回廊和院落,她的秀眉深深地拧紧了,心底微微地叹息着。 正花厅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悠若踏进的时候转身,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悠儿!” 悠若亦回他一个笑容,一道壮年身影从旁走出,坚毅稳着,军人的豪迈之气凛凛映然,沉静地走到悠若面前,跪地行了个大礼,“参见二小姐!” “裴良将军快快请起,悠若愧不敢当。”悠若慌忙伸手扶起他,感激地笑着,多亏有他,当年奋不顾身,刘枫才能活到今天。 “二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裴良生来就是刘家的将军,对小姐行礼是天经地义的。”坚毅的脸丝毫没有松动,那是决定忠诚的眼眸,如松。 “悠若,裴叔,坐下吧!我们有正事要讨论。”刘枫淡笑一声,示意他们坐下,屋里没有暖炉,狂风灌进宽大冷清的花厅,一股寒气直袭上悠若的脊梁。她浅浅的笑着,不着痕迹地拢拢身上的裘袍,双手都不敢露出袖口。 “哥哥,你找我来,出了什么事吗?”她拧眉问。 “悠儿,我问你。楚王妃是怎样的一个人?”因是家人和亲信,刘枫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悠若,语气中夹着他一贯的冷清。 “楚王妃绿芙?”她不解地闪闪眼睛,闪过疑虑,不答反问:“哥哥为何问这个问题?” “你先别问,回答就好。”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住到南园,她住在西厢,加上她怕冷。景沐哥哥几乎不让她出门,极少能见到她,就是偶尔碰见了,也是淡淡地打声招呼而已。了解不多,但是我对她印象很好。”悠若笑着,不知为何,绿芙的脸在她脑海中总是不停地闪烁,一股言所未明的好感在她心中淡淡地酝酿,以至于,她十分希望在王府中能见到她。原也想着去西厢找她,可听侍女说,王妃不喜别人进西厢,她也就止步。 刘枫和裴良脸上同时闪过喜色,“听说楚王宠妻,那是确有其事了,对吗?” 悠若见他们脸上都有喜色,纳闷极了,没来由的,一股淡淡的不安好彷徨慢慢地心中滋生,怎么也赶不走,却也老实地回答,“景沐哥哥是很疼她,但是楚王妃对楚伯伯好像有敌意,很淡,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每次他们聚到一起,景沐哥哥总是有点奇怪,好像有点担忧,……总之就是很奇怪,我也不大能说清楚。” 刘枫笑着摇摇手,袖口轻拂一股冷风而来,悠若不禁一缩,“这些我们不管,只要确定楚景沐够疼她就可以。” “哥哥。”悠若实在忍不住心底那股不安,还有好奇,看了裴良一眼,又看看刘枫,“无缘无故,为什么提起楚王妃?” 刘枫和裴良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才笑道:“悠儿,你也不是外人,哥哥就不瞒你,为了牵制楚景沐。我有一次夜探他寝房,墙上看到一幅仕女图,心生疑虑。后来有意无意地向他的贴身侍女打探才知道,那画像里的人是楚王妃,听说是晋王在宫里见了一面,就叫人临摹了一幅画像。我看得不是很清晰,不过依稀看到是个美人。” “然后呢?”悠若的心顿时提到了嗓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惧,袖口里的小手,轻轻地握在一起。 “荣王和晋王联手,虽然他没有对我明说,毕竟还留有戒心,但是我知道,近日里,楚王妃肯定会有事。”他淡淡地说着,语气漠不关心。 “不可以!”悠若声音突然升高了,刘枫和裴良都一惊,拧眉看她,语气有着询问。 “会出什么事?哥哥,不要,她……”她吱吱唔唔了会儿,只知道不能伤害她。确实在是找不出借口,良久才道:“她是楚伯伯的媳妇,是楚家的人啊,哥哥!” “楚家?”刘枫一阵冷哼,漂亮的脸闪过一丝恨意,眉梢也掠过恨,侧头看见悠若担忧的脸庞,才渐渐收起了冷冽,还残留少许冷清,“若不是楚云当年救了你一命,又没有伤及我们家人,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吗?” “可是哥哥,这和王妃并没有关系啊?”悠若急喊着。 刘枫突然很奇怪地看着她,眼光有不解,有探究,俊秀的眉一挑,眼光看向门口灌进的狂风,夹着少许风雪,有点无情道:“悠儿,你一向洒脱淡雅,为何对一个无缘无故的楚王妃如此维护?她跟我们无亲无故,变得怎么样和我们没有关系。” “哥哥,怎么可以如此说呢?”悠若微有愠色地盯着他,碰上了刘枫稍微冷然的眼,两人对视了良久,悠若才无奈地出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维护她,可总觉得保护她是应该的。”想起那看似温暖实则飘渺的笑。她心更是一阵寒意涌上,开始意识到,他们要利用她了。 “悠若,别管这些了,既然知道楚景沐疼她,如果她有个什么,或者是不见,肯定能挑起他们之间的不和。或许楚王妃是跟导火线,这么好的棋子为什么不用?”他无所谓地说着。 悠若无奈地叹气……眼光看着门外的狂风怒吼,拼命让自己的不安沉淀,温婉的小脸上闪着无奈。 又是一个牺牲品! 政治和仇恨下的牺牲品! “晋王想夺她,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悠儿,你穷担心个什么劲?”刘枫说着,捧起一杯茶,已冷的茶,十分苦涩,可是他却似乎习惯了,满不在乎地啐了一口,才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悠儿,想报仇,想恢复爹爹的名誉,这可是步好棋。你想想,晋王若是真的夺了楚王妃,荣王一定会告诉他。楚景沐筹谋这么多年,连他身后的人是谁,我们都不知道。若是楚王妃被夺,他想从晋王手里夺回来,一定要加快脚步实现他的计划,如此一来,我可以找机会和他合作,各取所需。皇帝现在昏迷不醒,要是突然有个什么事,登位的变成晋王,爹爹的名誉,一辈子也不会得到恢复,我们的仇,永远也报不了。” 悠若不答话,有抹无奈的苦笑,说着没有生命危险。晋王的残暴天下皆知,依他的脾气,想得到一个人,谁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红颜祸水,长得太漂亮了的女人果真是祸水!一个人能挑起三个王爷之间的风起云涌,男人都关心政治,谁为她的命运操心呢?虽没有深入了解,她却知道,那是怎样一个骄傲的女人,要是不小心受辱?该是玉石俱焚的刚烈吧。 “哥哥,一定要这样吗?” “二小姐,你在犹豫什么呢?这可是一步好棋啊?”裴良见她犹豫,也道:“楚王妃出事后,小姐你可以当少爷和楚王之间的牵线人,和楚王合作,晋王如今对少爷还算信任,然后他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扳倒晋王的。” “我知道了!”良久,悠若才点点头,虽不安,但是,复仇和恢复刘庭的名誉是他们的首要的任务。 刘枫一笑,淡淡地点点头,“可别流露出什么情绪了,这楚王妃注定要有这一劫难的,她最后会如何且看她的造化。我们该做的是想办法和楚王搭上线,然后扳倒晋王。这仇,欠了这么久,该还了!” 悠若叹了口气,既然决定,她就不会再摇摆,转而想到了什么,她略有期盼地看着刘枫,“哥哥,有没有芙儿的消息?” 刘枫神色一暗,往椅背上一靠,摇摇头,也打碎了悠若眼中的希望。他深吸了口气,找了很久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也担忧极了,深怕找到时是坏消息。 “芙儿,究竟是在哪里?或者是……”不在了,这几个字,谁都不敢讲出来。兄妹两默默相对无语,各自的担忧日日加深。 “少爷,二小姐,你们办你们的正事要紧,至于找三小姐的事,末将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找的,一定找到为止。”裴良朗朗地承诺着。 悠若和刘枫皆笑了,“可要劳烦裴叔了。” “芙儿到底在哪里呢?”刘枫和悠若均轻轻地呢喃着,带着深深的思念和心疼。 而同时,楚王府的西厢,一股寒意陡然袭上绿芙的脊梁,激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冰月细心地发现了,关心地问:“王妃,你怎么啦?” 绿芙闪闪眼眸,少有的困惑掠过,红唇轻启,“冰月,好冷呀!你再去搬个暖炉过来。” 冷?冰月疑惑地看着她,和奔月对视一眼,房间里热得她们流汗了。可是亦深知绿芙体质异常,出门去搬暖炉。 皇城风云 第五十六章 入狱 天微微有光,丝丝曙光初现,朦胧天色渐渐清明,王府之中,略有人声,静静悄悄,忙忙碌碌,纷纷准备着一天的工作,有的扫雪,有的烧水,有的准备早膳,轻扬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而阵阵马蹄声却从远而近,整齐规律地传进王府之中,停在了门外,门口侍卫慌忙进府禀报,卸史带着一大队人马来了王府,神色深重,行色匆匆楚景沐刚刚起身,闻言大讶,蹙起浓黑的双眉,他的王府门前,极少有人敢清晨带兵上门,只能说,有急事发生了…… 花厅之中,御史大人已在等候,着急地在庭院中踱步,额上冷汗阵阵,在寒冬中不停地冒出体外,见到楚景沐慌忙迎了上去…… “御史大人,何事如此紧急,需要带着大队人马清晨上门么?”楚景沐略有不悦,声带冰冷,在清晨更深清寒之甚。 “王爷,事关芙蓉血案一事。”御史略有着急地说着,额头冷汗不止地流着,“咋天晚上又有案发,是京城九门提督被杀。” “九门提督刘顺,是晋王的座上之宾。”楚景沐心有讶然,芙儿复仇,从不伤及无辜,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是近几年才调回京城,和多年前的血案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会被杀。 “而且……”御史大人支支吾吾,看着他下沉的脸色,真害怕他出口之后,会被他怒气所伤,冷汗更是淋淋……心提到了嗓门,高高吊起…… “做什么支支吾吾的,有事就直说。”楚景沐略有不耐地看着他,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锦袍飘扬,顺畅流溢。 “嫌疑之人……是……是王妃……”卸史不安地瞧着他越来越差的脸色,而门旁的肖乐早就脸色大变,倒吸了口气,转而看向楚景沐顿然下沉的脸…… 楚景沐似被人掐住咽喉般,心沉下谷地,眼中寒芒瞬间凝聚,阴鸷袭人,狂风暴雨在脸上慢慢地散布,如冰的眼神似冷箭直射向他,薄唇噙着寒凉的肃杀气息,一字一顿,如针扑向御史,“大人,这京城有三位王爷,亦有三位王妃,不是你指的是哪一位?” 御史似感阵阵压迫随之而来,冰冷的话如剑抵住咽喉,稍有不慎就血溅三里,那位年轻的王爷身上迸发的冰寒之气比之外头冰雪更加凌人入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胆战心惊地想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向他的脸色,兄是感受到的肃杀之气就让他差点软膝跪下,心跳如雷,声声沉重,不敢回话,而座位上之人,却冷冷冰冰地坐着,似乎在等着他确定的答案…… 御史大人战战兢兢地垂头,垂得更低,这逼人之气,他不敢与之对视,彷徨地低声回答:“是……楚……王妃” 如意料般的答案,他闻之还是一阵心凉,阵阵骇然之惊萌生,连他都抓不住证据,御史怎么会有证据? “大人,说话最好小心点,若是败坏我王妃声誊,本王定不轻饶。”楚景沐脸上的残佞之气顿起,惊得御史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王爷,若不是有确切的证据,下官也不敢怀疑王妃啊,这是刘大人手里抓的东西,王爷请过目。” 楚景沐伸手接过,白如飘雪,轻如鸿毛的……极地貂皮…… 那件披风? 他心窒了片刻,皇帝御赐了三件极地貂皮,芙儿怕冷,他全给她做了两件披风,两副暖手套还有一件小坎肩……这种貂皮不同于普通的貂皮皮,是进贡之物,冬天极其保暖,珍贵异常,据他所知,皇宫中能穿得上这件貂皮的也只有三人,皇帝,还有韩贵妃…… 而宫外,独一无二,只有芙儿有……这么明显的证据,以她的谨慎,无名的细心,冰月的仔细,怎么会留在观场呢? 御史大人看见他阴沉不定的脸色,不敢吱声,愉觑了眼就赶忙低下去,甚是为难,他见过那名王妃,怎么也不相信一名柔柔弱弱的女子会是芙蓉血案的凶手,况且案发之时晋王闻声而来,这明显是为了牵制楚景沐而栽赃陷害……但他不敢说,楚景沐越来越差的脸色让他心头直打鼓…… “案发之时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楚景沐沉声问。 “回王爷,那天晚上刚好是晋王和刘大人约好谈事,下官接到刘府报案时晋王己在,他命下官一定要追拿……追拿王妃……” “单凭一片极地貂皮就能定我王妃之罪么?御史大人。”楚景沐阴鸷地问,已带杀气。 “王爷,虽然不能定罪,可是王妃还是嫌疑人,得跟下官回一趟天牢……否则,实在难向晋王交代……”他支支吾吾地说着,这事实在难为,两边都不能得罪,他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办啊! “向晋王难以交代,向本王就好交代是么?”他的声音更是冷魅,逼人之甚。 “王爷……下官不敢!这实在是职责所在啊!”他忽而抬起头,为难地说:“晋王已经得知此事,死的又是他的心腹,如同断他一指,早已愤怒不堪。皇朝也有律法,嫌疑之人必得关进天牢,等到证实无辜才能释放,如今形势对王妃极其不利。王爷又是芙蓉血案的主要负责之人,若不肯交出王妃,不仅会得罪晋王,也会震怒皇帝,再者王爷会落个徇私枉法之名,不更是加重王妃的嫌疑么?” 楚景沐又何尝不知,事已至此,送她进天牢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那是天牢啊,多少人都死于那里,夏天的天牢已是阴寒万分,更别说现在的天气如此之中,她如何承受牢中寒气?光想到这他就不忍……他怎么可以亲手送她进去…… “王爷……”御史大人见他有丝松动,不禁又道:“王妃只有进入天牢才能堵住悠悠之口,王爷你也可以尽快洗清她的嫌疑,这不是两全之法么? 楚景沐狠厉一瞪,御史又赶忙低下头来,不敢噤声…… “肖乐,去把王妃请过来。”楚景沐扬声,对门口的肖乐喊着,而一边的林龙还是静静地站着,眉目见有点恍惚…… 花厅又恢复了凝重,楚景沐阴寒的脸色之厉,谁也不敢出声,连一旁伺候的情儿和金儿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片刻之后,绿芙缓步而未,眉间疲色略显,楚景沐心更是沉下几分,他常奇怪她为何一沾床就睡,原来是夜间睡眠不足,白天容易疲惫…… 疑感地看看一旁依然冷汗不止的御史,绿芙蹙眉,刚刚肖乐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了么?为何楚景沐的脸色如此难看? “王爷万福!”稍微行了礼,绿芙便走近他身边,笑意盈盈地问:“王爷,大清早的,何事?” 楚景沐沉默不语,直接把手中的貂皮毛发给她,同时也注意到她的披风的下尾的确有—似破裂,若不是他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心情又是一阵沉重万分。 绿芙不解地接过那皮毛,凝眉,满眼的不解,楚景沐暗自咬牙佩服,这无辜的表情也装得极像…… “昨天又发生了芙蓉血案,这是死者是九门提督刘顺大人,这是他手里抓的皮毛,极地貂皮,看来王妃已经成了头号嫌疑人了。”楚景沐心有怒气,气她的不小心,若是小心一点,也不用受牢狱之灾,语气难免有点讽刺。 “什么?”绿芙细致的双眉拧到一起,不可置信地轻呼,昨天?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奔月不可置信地大喊一声,昨天她们明明就没有出去,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王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冰月也凝眉,无名更是沉默不语,阴沉着一张脸。 倒是绿芙,惊讶之后,转而一笑,冷冷得有点讽刺,又有点自嘲,“看来,这天牢,我得走一趟了。” “王妃,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一旁的御史不解地看着她平静微笑的脸色,有点纳闷…… “该说的,大概你也跟王爷说了,不该说的,王爷心里也有数,我又何必说什么呢,浪费时间而已,可以走了么?”绿芙笑看向他,仍是风云不惊。“王妃……”奔月冰月不可置信地上前,担忧地看着她,绿芙摇头,示意她们不要说话,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事情不简单,不是她们一时能明白的,还是稍安勿躁为好。 御史看着楚景沐越加阴佞的脸,不敢多话,他不发话,他哪敢就这样把绿芙带出去……沉默良久,楚景沐才抬头,“我亲自送你过去。” 此言令所有人大讶,皆不解地看着他,包括绿芙,……他起身,揽过她的肩膀,沉声道:“本王亲自送你进去,一定会亲自接你出来” 绿芙笑而不语…… 天牢之外,绿芙轻步被接下马车,看见楚景沐在一旁交待御史大人一些什么,而他一直哈腰称是,不禁一笑,这就是权利的可爱之处…… 见她下车,他走了过来,温润的脸微有坚决,“芙儿,等我两天,我会亲自接你回家。” 两天已是他的极限,他无法忍受她在天牢里受此阴寒之气……他捧在手里的人,不可受此伤害,即使她是凶手也不行…… 绿芙笑而不答,周围一圈都是人,她玉手芊芊圈上他的颈项,周围皆是一片吃惊,楚景沐也略有惊讶,绿芙幽幽的清香袭来,他人看来是恋恋不舍,而他感到热气扑面,接着就是耳边轻言:“楚景沐,我只说这一次,昨天的事不是我做的。你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免得中他人之计。” 楚景沐身体有顿时的僵硬,看着她浅浅的退开,温暖地笑着,看向冰月奔月和无名,“我不在,你们听王爷的话,别轻举妄动,明白么?” 许久之后才听得无名应是,接着是冰月,最后才是奔月,三人心情多少有点担忧和不甘……却又不得不听从她的话,目送着她消失在天牢之口…… 一进天牢就是一阵寒气扑来,身上即使拉了拉披风亦有丝冷意,虽她是疑犯,可因身份特殊,御史不敢有丝毫不敬,一路上恭恭敬敬地把她领入一间牢房…… 虽是牢房,比起上次关押云王的地方,这次简直是天堂了,地上铺着干净的稻草,周围也没有别的犯人,都说天牢阴寒之气浓重,这里却生了三个暖炉,袅袅升烟,逼退不少冷气,而最里面还有一张干净的库铺,上面铺着一张洁白的床单,这哪是犯人的待遇? 绿芙回头轻笑道谢:“大人多有费心了。” “王妃言重了,这都是王爷的意思,暂时还得让王妃在这里委屈两天,王爷他很快会为你洗脱罪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御史笑言着,有丝歉意,福福身子出去,一名官差过来,锁上铁链,冰冷的哐啷之声,阵阵作响。 绿芙坐到床铺之上,蹙眉沉思,这就是荣王的赌注么?竟敢以芙蓉血案为名目让她入狱,这件事在京师又该掀起轩然大波了,堂堂的芙蓉王妃竟是芙蓉血案的嫌疑犯,这朝廷第一犯人和朝廷第一王爷,该有不少人会翘首期待后续发展吧。 她入狱,对他到底有何好处呢,最多也只能关她几天,以楚景沐的本事,为她开脱易如反掌,到底他有何目的? 看着暖炉里袅袅升起的白烟,和着稻草的清香,她自诩聪颖过人,如今脑里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位王爷的心思什么时候开始如此难测了? 怪不得人人都说,京师天牢是炼狱,果真不假,寒风阵阵地吹着,直窜脚底窜到心间,冷得发抖,胆子略小一点的人听着阴风阵阵怒吼恐怕也得吓破胆,不过话也说回来,能进这里的,哪一个是胆小的? 绿芙脱下鞋子,屈腿坐到床铺之上,把脚卷进披风之中,阻挡着阵阵寒冷,心头又有一个疑问闪过,拉过自己的披风仔细检查,果然发观一丝破角之处,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杏眼徒然睁大,心凉了半截…… 王府有内j? 是谁?谁能接近西厢,能碰触披风而不会引她怀疑的? 冰月奔月、无名皆不可能,她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他们,想起前几天这披风风沾了泥土,奔月曾拿去给情儿金儿小洗,都是王府里长大的丫头,一个沉稳伶俐,一个纯真如纸,又是楚景沐贴身的丫环,若是她们,不可能在她面前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接着就是肖乐和林龙……这两个是跟随楚景沐多年的将军,甚得他宠信,也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越来越复杂的情况让她沉不住气,隐隐有点浮躁,脑海里不断地排除人选,想起之前的刺杀,每次都那么巧,他们是如行准确地得知自己的行踪? 肯定有内j,但会是谁呢? 王府里每个人她都仔细想过,一遍一遍地过滤人选……最后定在肖乐林龙,情儿和金儿身上……只有这四个人,能很好的得知她的行踪,也能接近她而不被起疑,亦能接近楚景沐…… 谁都看似不可能,越来越不安的情绪慢慢地笼罩着她,明明冰冷的空气,掌心却全部是汗,湿了一手…… 暗自苦笑,既然想不透,就不用想了,她在这里再怎么想也没有用,还不如等楚景沐的消息…… 他说过两天的……那她就在这里等两天,她宁愿相信他…… 王府东座,楚景沐静默不语,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甚至开始心慌,浑身冷汗,绿芙入天牢前说得话一直在他脑中闪烁。 他认识的绿芙骄傲自信,说不是她做的就一定不是她做的,是谁在背后陷害。若不是她做的,那背后之人要对付的就是他…… 又是一个阴谋,他蹙眉……这王府,他好不容易才能保住一方平静,看她在凉亭中静静下棋,听她在西厢中娇声倩笑,围绕不去。如今却让她身陷囹圄,无尽的懊悔涌上心头,更是惆怅…… 她让他三思而后行,是因为察觉到什么了么? 想了快一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楚景沐心头的沉重亦加重了几分…… 转而看见了书桌上静躺的毛笔,楚景沐直起身板,在桌上摊开一张宣纸,蹙眉在纸上四角挥笔,片刻之后是放下笔…… 宣纸的四角分别写上……晋王、荣王、太子、皇子……中间是皇帝…… 他仔细揣摩着这几个字,暗自分析利弊,深沉的眼光再次在这几个名字中似搜寻着什么,慢慢地在心里算帐,一笔从小就知道要算的账…… “王爷……”奔月忍不住冲了进来,后面跟着阻拦不住的肖乐,苦着一张脸,无奈的手停在半空之中,冰月无名也跟着进来,个个脸色有担忧。 “王爷,王妃身子小的时候在雪地里冻了几天,禁不住天牢的寒气,别说是两天,两个时辰也不行,你快点想想办法带她出来啊!” 奔月娇俏的脸上一片担忧,忽得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只有等他为绿芙开脱,可他自天牢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西厢,眼看太阳就快下山的,奔月急得如热锅蚂蚁,在外面实在是站不住脚跟才冲了进来。 楚景沐不答话,眼光深沉地在他们脸上搜寻,寒人心骨的冷慢慢地侵入五脏六腑,奔月心微跳,暗白心惊,扫了最远处的无名,楚景沐开口:“最近近王妃见过什么人么?” 没人答话,奔月垂下头,冰月无名面无表情地站着,楚景沐冷笑着:“王妃的事,我知的不少,若你们真的为她好,就该说实话,那天无名甩开肖乐,说!王妃去见了谁?” 窒内皆是一片沉默,顿时只听见室外呼啸的寒风阵阵咆哮,如哽咽的老人在哭诉,飘雪落地无声,谁也没有开口,这沉谧的乞氛,肖乐额上冷汗沁沁,小心冀冀地看着脸色不善的楚景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任沉默在空气中停滞,似在比耐性,这三人,除了绿芙,谁的话也不听,谁的命令也不遵,也只有他们,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照佛她…… “见了荣王。”许久之后,无名才开口回答,同样深邃的眼眸中有不可察觉的担忧,楚景沐心一沉,浓翼的眉紧蹙,揣测着她的用意,眼光随之又落到刚刚的宣纸上,定在荣王身上…… 日已西斜,他至今还是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夹了什么期谋,有人想用绿芙来要挟自己,这是无可非议的,可是这人是谁,见了荣王,案发之时晋王又在场,谁才是这场阴谋的主使。绿芙说让他三思而后行,不能中了他人之计,却没有教他怎样才能缓解他心头的担忧,对她的担忧…… 夜幕初上,不安亦加重,他在书房坐了一天,他们也在外面站了一天,王府之中没有绿芙轻灵的笑声,—切都显得那样静谧和心慌,连风雪亦在夜间更加强犦了些,而就在他沉思之刻,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天牢里的绿芙失踪了…… 皇城风云 第五十七章 宫 香炉紫烟袅袅,窗台珠帘摇曳,明珠散发清辉,柔纱飘逸随风飘,挂饰随地特显尊贵…… 暖香四溢的房间里,只有床上绝色之人细微的呼吸之声,均匀流畅,静得不闻一丝声响,两名秀丽精干的侍士静立一旁,面无表情地垂头…… 绿芙幽幽转醒之际已是深夜,长长的睫毛轻悠地睁开时,记忆也渐渐回笼,最后的记忆是晚膳时那名官差诡异的笑和一个厚重的怀抱,朦胧之间只记得模糊的轮廓,和妖魅的笑声,似宣誓般,接着她就陷入了黑暗…… 沉静地扫过床前两名侍女,房间里,檀木玉石,名家藏画,床帘玉坠摇曳,桌上玉杯有光,床前的侍女衣饰彩带飘扬,比之民间一般富家小姐更显贵气,可见非寻常之家,谁人能有此能耐,能把她自天牢劫出,…… “楚王妃万福!”两名侍女见她醒来,正面请安,衣带初动,暗香盈鼻,齐声道:“奴婢明珠,明月见过楚王妃!” “这是哪里?”绿芙支起身子,往意到自己身上的披风没了,不禁皱眉,房间里暖和至极,虽没披风御寒,也不觉寒冷,可想到那是楚景沐为她特地求赐的貂皮,不禁有丝不悦…… “回楚王妃,这是王宫的怡宁宫。”明珠恭敬地回答,语气平静。 绿芙凝眉,眼光越过她们看向门口,略有寒意,证实心底的答案,更是冷上骨头…… 果真是王宫! “楚王妃既然醒了,奴碑这就告知晋王。”不待她反应过来,明月就轻步出了掀开珠帘,消失在门口…… “把我的披风拿来。”听到晋王两字,她心底一颤,掀开锦被下床,随口吩咐。 明珠伶俐地转入一旁的屏风之后,现身之时手上了多了条披风,轻披在绿芙肩上,帮她披好,动作利落。 刚入正堂就看见晋王身影入内,肩头上还遗留着外窒的飘雪,和他脸上的笑,相成辉映,诡异而苍白。 明珠明月识相地退了出去,室内顿时一片沉寂,两道眼光在空中较量,都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客。 “我说过后会有期的,楚王妃,多日不见,更显风姿照人。”还是晋王打破沉默,坐至一旁的软凳上,阴郁的眼神因眼前之人而消逝仅剩一片春雪初融,暖和至极。 “看来,我得在这王宫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是么?”绿芙也笑着坐下,从容地倒了杯茶,顿时香味四溢,流窜一室香暖,润如春风的笑脸在他眼里又是别样风采,狠戾之心稍微软下一角。 “楚王妃的聪颖还是令本王惊叹。”他笑道,眼光似海凝聚在她脸上的笑,“楚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把你从这里带走,不是么?” “晋王爷,至今我还是不明白,你和荣王向来水火不容,如今联手囚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绿芙笑问。 从听到晋王这个名字起,她就明白了一切,荣王当天是赌她在楚景沐心底的位置,和晋王联手,利用芙蓉血案让她入狱,而他趁机劫走她,带至王宫。荣王这招,无非是为了让楚景沐加快对付晋王的步伐,可晋王也不是傻子,为何同意这桩计划,对他而言,又有何好处?宁愿牺牲手下一名宠将去交换。 他慢条斯理地笑着,也轻缓地为自己倒了杯茶,笑得极为轻浮,和外传凶戾有天壤之别,“这江山固然可爱,可这美人也多娇呀,楚王妃当真猜不出本王的用意么?” 绿芙笑脸一收,眼底黯色渐起,秀眉拧起,竟然是为了得到她?不禁苦笑,楚景沐曾笑说她是红颜祸水,看来此言不假,只是花园一叙,值得他用自己的全部心血去换么? 不可能!若是如此,他就不是晋王,任何一个皇子,自小就是为了那张龙椅而活,为了个女人放弃,绝不可能,她自认她还没此等魅力,那该是? “晋王,用我来牵制楚景沐,你不觉得赌往下的太大了么?”’她笑着看他因这句话而凝结的笑。 “楚王妃要是个男人,本王肯定会杀了你。”狠绝的话出口,周围空气顿间凝结,他本暖色的眼掠过少许恨意,嘴角也不免冷笑,见绿芙依旧笑得那样舒心,冰结的脸才松动一脚,笑了,“不过幸亏你是个女人。” 不知荣王从哪里得如他对绿芙有意,当日进府提议合作,以刘顺之命交换她,他何尝不知他想借楚景沐之手灭了他,可偏偏鬼迷心窍答应……眼前之女不仅是他必夺之人,也是牵制楚景沐最好的棋子,不用白不用。既然荣王想借他之手灭了他,他也可以借楚王之手灭了他。两名人中之龙,带着各自的心思达成协议…… 把阴谋的爪子慢慢地伸向她…… “这权利有此迷人么?能让你们如此趋之若骜,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会联手。”绿芙笑了,略有讽剌。 “这政治之争,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长久的朋友。”他意味深长地笑着,似猎物般的眼光锁在绿芙和煦的娇颜上,“这江山和美人,本王都不会放。” “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会镜花水月,人财两空,王爷不清楚么?” 脸色一变,顿有戾色,怒气似狂风直扑绿芙脸颊,俊颜赦有扭曲,带着残忍而破碎的笑意,“楚王她说的是人还是皇位呢?” “晋王爷呢?”绿芙笑着反问,乐于见他越加深沉的脸色,为自己莫名其妙受场牢狱之灾,又被囚禁于此,多多少少出了口怨气。 “不管是人还是皇位,本王都誓在必得,权势如此之可爱,不知楚王妃可否有兴趣呢?只要本王登上王位,王妃可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晋王温和一笑,轻茗口茶,声声带着诱感,诱她上钩。 绿芙一怔,神情微有恍惚,记得风波亭之中,亦有一男子说过类似的话……望向晋王的眼眸,看得出丝丝真意和瞬间的清澈,她微讶,自小长在如此复杂的王宫之中,他竟能有如此清澈的眼神,和狠戾的一面截然不同,把人性的纯恶两面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 “晋王,我的命运怎样,未来如何,无论何时都在我手心。”她笑了,笑得淡定,笑得笃定。 “是吗?”晋王微微一笑,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纯粹一片清净和期待,“那本王就期盼着王妃手心的命运会牵往何方了。” 飞快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晋王笑了,笑得轻狂,笑得自得……消失在门口,留下怔然和恼怒的绿芙,久久地坐在软椅上,看着玉茶杯里渐己冷却的茶,愠怒的俏脸若有所思…… 他们两人显然都想利用楚景沐,而选择权现在在他手上,他们都在赌,赌她的位置,她为何也不放手赌一赌…… 权势如此可爱,古住今来,无数英雄竞折腰。 为了权势,荣王舍了云宛芙,为了权势,晋王舍了刘顺,那楚景沐呢?他一直隐忍,为了权势,亦会舍了她么? 她可以赌吗? 若赌输了,她就会输了一切。这个赌注对她而言太大了。 可以吗? 绿芙暗自问着自己,秀眉紧拧。 一座深宫中,正殿华丽,琉璃润泽有光,流苏溢彩琅目。金碧辉煌,贵气逼人。 一声清脆的茶杯碰地之声响起,清茶散了一地,茶叶也冰冷地躺了在湿润的痕迹里,青瓷杯四分五裂,碎了 芙蓉王妃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5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5部分阅读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个个诚惶诫恐地垂着头,有几名宫女还微微地颤抖着白己的肩膀,恐惧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头。 韩贵妃艳丽的脸蛋有丝扭曲,眼眸中夹着怒火和怨恨,以及明显的杀气。 “怡宁宫?竟然住在怡宁宫,好!好!好!”冷冰冰地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好字。一身华服的她,忍不住自己的脾气,阴鸷地眯起眼眸。 一手重重地拍在桌上,一声闷响,对她手心里传来的疼痛似无感觉。韩贵妃五指套着冰冷尖锐的指套,慢慢地收拢成拳,在桃木桌上刮下四道痕迹,那样的清晰,显露了她的怒火和眼眸中不知名的恨。 眼眸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回忆。 来报的官女趴在地上,茶杯挥碎的茶渍溅了一身,她不敢去擦拭,宫女命贱如蝼蚁,她怎么会不知,额头上渗透的冷汗是她此刻心情的唯一证明。 “滚!”许久之后,一声冰冷而愤怒的大喝,她匆忙地应是,疾步出了宫殿,轻抚心口,似想压下那股害怕。 皇城风云 第五十八章 最毒妇人心? 怡宁宫,整个宫闱的禁忌。 听明珠明月讲是韩贵妃入宫以前皇帝的宠妃宁贵妃娘娘的宫殿,她深受皇帝宠爱,在韩贵妃入宫的头几年还是集三干宠爱于一身。 困为宠,招来忌恨,不知是谁揭发,一夜皇帝捉j在床,宁贵妃娘娘因私通戏子一事被打入玲宫,后韩贵妃谗言,又被赐白绫一条,自缢宫中…… 连当时才五岁的四皇子也因此受到牵连,常年被禁在深宫,不受帝宠。 宫女太监中纷纷流传她是被韩妃陷害,可后因韩贵妃专宠,人都不敢随意提起这件宫庭密事,就连宫中的四皇子也被人忽略至今。 隐隐知道,宁贵妃和韩贵妃当年的争夺中并不单纯,绿芙也是一笑置之。 这皇宫中的纷纷扰扰在她这个外人听来,似是听故事。这混浊的宫庭如大染缸般,谁清谁浊,谁人讲得清,这里流过的血迹,何止她一滴,这里遗留的冤魂,又何止她一条,宫廷三干粉黛齐聚,只有一个男人,能没有忌恨和陷害么?这是女人的天下,所有的阴谋,所有的肮脏都是女人一手主导,所有的问题也得有女人来解决……这冤魂一条接着一条,谁能断得清这里面的是非。 她来皇宫已有十几天,除了第一天晋王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很奇怪的,他没有约束她的行动,似乎料定她如何也出不了宫门。而她却也寸步不出宫门。昔日华丽喧闹的怡宁宫一片冷清沉寂,处处回荡着荒凉哀寂的回音,久久不绝于耳,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听到自己无奈寂寞的声音。 后宫亦是片安静,没有人敢入怡宁宫宫门,似乎晋王有意下令,连靠近的人都没有。隔壁两座宫殿也是寂静一片。皇上昏迷,大多有心眼的妃子都知道,这时非寻欢作乐的好时机。 这一年冬天的皇宫,红墙连绵,青砖铺地不绝。可是丝竹无声,彩衣无踪,一片静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片死寂。 唯一有点解闷之处就是怡宁宫中的梅林,一片片,落地无声,细细致致地铺了一地,清香四溢,经鞋踏上之处,徒留一脚淡香。她也只是观赏数日就兴致缺缺,这梅花虽美,或是因她心情烦闷之意,竟觉得少了丝灵气,淡淡一幅俗丽之景。 冬景将尽,绿芙倚窗而望,寒梅清香入室,带动一丝清甜之气。千丝万缕地缠绕在鼻尖不去,她时而闭上眼眸,时而侧头看窗外红缨翩飞,笑而不言。明珠明月一旁看在眼里,好一幅道不尽的风流和雅逸,世间难寻的佳人,后宫三千粉黛,谁能及她一分? 绿芙不由得佩服起白己的定力,谋划了这么久的棋局,陷入扑朔迷离中,她竟然一丝惊慌之气都没有。 赌情?该赌吗?可以赌吗?问了自己不下千百遍,始终都没办法给自己个满意的苍复,除了楚景沐,怕是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吧。 明珠明月伶俐精明,无聊时会给她说说宫廷之中的趣事,但决不会提到朝廷之外的事,她连一点一滴的消息也听不见,只知道皇帝依然昏迷不醒,太子监国,晋王荣王辅之,其余的什么也听不到。 如笼中之鸟,飞不出囚禁的天地,冬天已接近尾声,积雪慢慢有融化的迹象,室外更是一片寒冷,她根本不敢出去,便天天呆在内室,除了对着棋局下棋,就是睡觉,思考。胸口似堵了一口气,郁郁不得疏散…… 某日,天略有放晴之意,户外温度也渐回暖,积雪已在融化,却多了丝温度,绿芙闷了半个多月,见天气略暖,心不免一喜,披着披风就出了怡宁宫。 明月明珠不敢阻拦,晋王交待过尽所能满足她的需求,也不限制她的行动,随着她身后出了宫门…… 沿着怡宁宫向南,绿芙轻悠悠地闲逛着,一路听着她们的讲解,告知这是哪个妃嫔的宫殿,那又是哪个公主的寝宫……每每听到这里,绿芙都会自动绕道,不想沾惹麻烦,宫闱深锁庭院,多少痴女在这苦苦地消耗着自己的青春年华,谁能想到,牡丹凋零瞬间的痛楚,谁能体会花蕊破晓的疼痛。 一个华丽的牢笼锁住了无数女子的向往和自由…… “这里是哪里?”隐隐闻到有一股药香,前面就是一座大殿,绿芙不解地回头看。 “是御医院,楚王妃。”明珠恭敬地回着,微笑着应到。 绿芙点点头,走了半天,脚微有酸意,脚下的凉意微微触着她的脚尖,旁边是一大湖,冰开始融化,湖中略有水光,绿芙走刭一旁的凉亭中静坐,微微拍着自己的脚,“明珠明月,我有些渴了,给我拿点水去,你们一块去吧,我在这坐会。” 明珠明月不安地对视两眼,眉角略有为难,绿芙扑哧一笑,如春雪融化,“这皇宫大院的,我还能飞了不成,快去吧” 明珠明玉这才放心地离开,偶尔还回头看着,绿芙轻笑,这两个丫头算是谨慎的,就算她想出去也没办法啊! 因为积雪,脚底微有湿意,冰凉之感倍感不适,绿芙凝眉,她们取水一来一回该花费不少时间,转头看见旁边一座宫殿,从刚刚到现在都没人进出,该是没人的,不如去那里晾晾脚…… 绿芙轻轻地推开宫门,是间破旧的宫殿,从外面来还不觉得阴森,进了里面才发现阴寒之气浓重,久无打扫的宫殿灰尘厚重,她不禁蹙眉,看起来是冷宫,很久没人居住了,她走至一边的台阶坐下,把鞋脱了下来,棉白的袜子湿了一片,在冷风的吹拂中更是寒人…… 忽而凝眉,来不及穿上袜子,拎起鞋子,略微扫了四周一眼就闪进门内,处处都是一片灰尘,绿芙偏身躲至一旁的软席之后,刚好挡住了她的身子…… 一阵细细的脚步随之而来,小心翼翼地怕别人听见,室内静悄悄的,偶闻两声脚步声进来,接着就是一个尖细的声音,“东西拿出来,动作快点,可别让人看见了。” “是……”也是一声细细的声音。 绿芙不解,这是冷宫,极少有人回来,他们在干嘛?好奇地通过软席,就见两名太监模样的男子,一青衣,一蓝衣,一个提着药壶,另外一个从腰包里掏出一包东西,颤抖地打开,手指沾着一点,小心翼冀地涂在壶嘴上, 边惊惧地问:“娘娘到底要让皇上喝这东西多久啊?” “该死的奴才!”青衣太监一声低喝,一手就拍在他的脑袋上,原本就因为颤抖的双于抖落了少许药粉,“只管做事,少说话,小心你的脑袋。” “是……公公!”很快他就涂满了壶嘴,白药粉因为沾上壶嘴的湿润而显于无形,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人在上面抹了东西…… 一阵寒风而过,吹得门扉啪啪作响,有点鬼魅的阴寒和恐怖,那蓝衣太监又是一惊,一脸的恐惧和惊慌……很快他们就收拾好走了…… 片刻之后,绿芙才钻出软席之后,棉袜上皆是泥泞,她略一思考,还是穿上了鞋,走到刚刚他们站的地方,地上还有少许太监遗留下的白色粉末,绿芙玉指一抹,凑近鼻尖,不禁脸色微变…… 毒药? 听刚刚太监说话是给皇上的药,竟然在壶嘴沾上了毒药?绿芙咽喉紧了紧,心亦慌乱,据她所知,皇帝的膳食都要经过近身太监用银针测试之后才给与食用,这药壶被银针所试没有问题,可是倒进碗里食壶嘴的药粉就融在里面,这才是毒药…… 谁能想出这么一招……寒气袭胸,冷得她一颤。 转而想到明珠明月可能要回来了,送了口气,就赶紧步出了冷宫……刚回到凉亭之中,就看见她们从宫墙那端绕出。 “楚王妃,还要逛么?”明珠把茶水放下,为她倒了杯茶,笑问。 绿芙接过玉杯,清茶的芳香顿扑鼻尖,温热之气袅袅而起,轻茗一口,暖流直至心间,暖和刚刚微凉的心…… “楚王妃……”明月一阵惊呼,指着她的披风,“你的披风怎么沾了层尘土啊?” 绿芙眉一皱,笑了,“不必惊慌,可能刚刚在哪里沾到了。” 这个理由似乎并不能说服她们,可她们也没有再问下去,玉杯茶巳见底,绿芙把眼光从湖面上转回,漫不经心地问:“听说皇上的病还是不见起色是么?” “对啊,皇上这风寒染得太久了,这冬都过完了,等春天暖和点,该会好了吧!” “那平常都是谁在照顾他?”她又笑问。 明珠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略微皱眉,明月倒是爽快地回答,“是韩贵妃啊,听说贵妃娘娘心有愧疚,所以都是她在照顾皇上,还不假于人手。不过王妃,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啊?” “好奇呗,咱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说完就自顾起身向前走,这就对了! 皇帝一病倒,皇后已经极少管事,这后宫皆在韩贵妃的安排之中,原来偶然之间,她竟然走进别人的阴谋之中。还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壶嘴上抹了毒药,因分量不多,皇帝日复一日饮着毒药,就像是慢性毒药,她在宫里的势力庞大,收买几个御医不成问题,皇帝身体一天渐弱一天,太医可以对外宣布风寒未愈。而日久之后,体内毒素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毒发身亡,亦可说是年迈之体,死于疾病。 若是在他临死前弄个什么诏书的,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事成定局,登基之人就是晋王,难怪他敢把她带进宫,是料定他一定能当皇帝了么? 绿芙笑了,略有讽刺,她以为她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疯狂…… 就为了那张龙椅,韩贵妃亲手把毒药灌进皇上的嘴里,滴滴是毒,却还落个贤惠之名……一夜夫妻百日恩啊!果真全然不念了么? 芊芊玉手,娇柔无限,捧着的却是夺命毒药…… 想起她满手血腥,不禁感叹! 最毒真是妇人心? 而晋王,明知道他母亲在做什么,或是他也参与其中,看着自己母亲亲自把毒药送进他父亲的嘴里,心真的毫无感觉? 绿芙瞬间有点呼吸困难,有着窒息的难受和彷徨…… 弑君?还是弑父?或是弑夫?他们是一家人啊!这里的人伦纲常全部乱套,人性仅有的良心在这大染缸中被玷污得不见澄净。 亲情,她最珍惜的亲情,被人活生生地在眼前撕裂。 难道皇宫的亲情真的薄如纸? 对她而言,今天无意中走进的阴谋,给她上了震撼的一课。 楚景沐…… 楚景沐…… 心底不断的呼喊着楚王的名字,似乎想借着他的温暖赶走心底的冰凉…… 皇城风云第五十九章执着 深夜的怡宁宫,万籁寂静,宫灯微微摇曳着昏黄的光线,半暗半明地笼罩着怡宁宫,有点诡异的阴森。 因为寒冷,很早,绿芙就上床,紧紧地躲在被窝里,也早早就打发了明珠明月去休息,那两个侍女,她深知,不简单,看脚步的轻盈,就知道会武功,是晋王特意派来监视她的。 夜色如稠,呼吸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点烦躁,绿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窗外呼啸的狂风,越发精神。如此的夜,像是野兽在咆哮,要吞没了世间万物。 坐了起来,绿芙叹了口气,至今为止,她还考虑着,赌,就代表着她必须完全相信楚景沐。 由他来接手整盘棋? 拉高了棉被,盖着自己的身子,绿芙支着自己的下颚,漆黑的眼眸在明珠的光辉中更显得流光溢彩,如一潭轻轻荡过,泛着幽光。长长的睫毛在眼圈出覆出一层优雅的阴影,白沙上映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影子。 芙儿,你的仇,我帮你报! 倾尽我一生所有,也会满足你一生所想! 楚景沐的话犹言在耳,声声抨击着她的灵魂,让她冷硬的心坍塌了一角落,如今身陷囹圄方觉得他的珍贵。 楚景沐,若我信你一次,输了,就是我的全部! 你值得吗? 和楚景沐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慢慢地回放,清润的他,冷冽的他,愠怒的他,深沉的他,有笑有怒。 “能告诉我是今天哪样的结果吗?” “左右为难的结果!” 是左右为难啊! 烦透了 忽而,一声幽幽的琴音响了,缠缠绵绵,几个音节后,一个高亢的尾音结束了,似乎是隔壁宫殿的人在练习琴艺。 绿芙凝眸,暗自思量,明珠明月应该睡着了吧。这么多天来,她们亦晓得她体质不好,傍晚就会上床,所以早早就去休息了。再加上晋王似乎笃定了她出不去这个皇宫,她们也不会步步紧跟着她。 掀开棉被,绿芙下了床,穿妥衣服,又拿过披在被子上的披风,紧紧地系在身上。轻步出了内室,明珠明月在外头小塌上睡着了,因为冷,两具小小的身子卷在一起,盖着一床不是很保暖的被子。风灌进窗口,吹得哗啦作响,吹得她们发丝凌乱,看起来脆弱而可怜。 很冷吧! 绿芙拧眉,转身回了内室,她捧起一床被子,愣了愣,又放下,羞花闭月的脸有点迷茫,不过是一时的善心发作罢了。刚转身要走,又回头,咬咬牙,又捧起棉被。 轻轻地盖在她们身上,她盖了两床被子,都是极为保暖的鹅绒丝被,盖着该暖和不少了。 知道绿芙出了正堂,原本在睡觉的两双眼眸同时睁开了,均看着自己身上的绒被,眼眸中都漾过一丝叫感动的光彩,两人一时间保持着卷曲的姿势,什么话也没说。 良久。 “明珠,要跟去吗?那个琴音” “好冷啊!我们睡觉吧!今天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明珠若有所思地道。闭上了清亮的眼眸。 绿芙出了怡宁宫,空气中冷冽的清香随着扑鼻而来,她无心顾及,出了殿口,那阵琴音又响了,悠悠转转,绕耳不绝,绿芙微微分辨了方向,顺着琴音的方向而去。 深夜静谧,只有宫灯散着冰冷的光芒,偶尔有御林军巡逻而过,绿芙就偏身闪进暗处,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座宫殿面前,抬头一看,牌匾已经没有了,估计很快就没有人居住了。绿芙刚进入,几条黑影就飘落在她面前。 “夫人!” “王妃!” 四条人影,全部是黑色的夜行衣,无名冰月。还有一男一女,是芙蓉阁的楚月和净月。 “进到里面说!”绿芙沉静地说着,示意他们进了一个破旧的屋子。 破旧的屋子根本挡不住外面狂风肆意咆哮,声声都灌了进来,吹起一股灰尘的味道,隐隐夹着一丝不舒服的腐味。绿芙拧拧眉,暂时也管不上那么多了,扫了四张担忧的脸,她暖和地笑了。 “别担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夫人,暂时还是风平浪静的,只不过是百姓之间,芙蓉王妃是芙蓉血案嫌疑犯这件事传的很快,京城附近的几个城都传开了,大家都说夫人是冤枉的。”浮月严肃地说着,妖艳的脸上遮不住的担忧。 绿芙拧眉,黑暗中看不清她详细的表情,只看见一双淡定眼眸,“这个不重要,朝中可有大事?” 冰月无名摇头。 刚毅的脸并无半点松动,不动声色地站到绿芙的右手边,为她挡住了滚滚而来的狂风,他知道,她想问楚景沐,淡淡地说:“朝中最近很安静,雪月暗中的调查的结果是,晋王紧密地调动着边境的军队。而王爷,更是奇怪,几乎呆在王府里足不出户,他明知你在宫里,却派出王府的亲卫队在城中四处搜索。除此之外,几乎天天都在西厢。” “要不是冷冽的脸色,几乎可以称之为王爷在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了。”冰月有点愤怒地接口。 “闲云野鹤?”绿芙拧眉,狂风阵阵地刮向屋里,忽冷忽暖地吹过她的心口,楚景沐一定有自己的用意,那么说,她倒成了他的棋子了? “楚月,瑶光的势力多半聚集在京城了对吧?”看向一名英挺的男子,绿芙问道。 “对。” “暂时不要动!”淡淡的命令,却是无可置疑的。 “王妃,你的意思是不和我们出宫了?”冰月急了,冲了上来,俏丽的脸因心情激动而浮上红晕,“我们进来本身就要带你出宫的,晋王本身就狠毒阴鸷,谁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奔月一开始就嚷着要进宫救你,还没王爷给锁了起来,你说让我们听王爷的吩咐,可是,这么多天了,我们实在放心不下啊,王妃,你还是和我们出宫吧?” “夫人,外头已经有人接应了,绝对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在担心什么?” “我想赌一赌!” 绿芙绽开一抹笃定的笑容,在黑夜中,双眸冉冉生辉,泛着幽幽的光芒,如宝石在夜间散着璀璨的光彩。 此话一出,四人都静默了。 无名深沉的眸子闪了一下,挣扎了一秒钟又恢复了平静,依然直直地帮她挡着冷风,刚刚瞬间浮上的莫名情绪又被寒风压了下去。 他知道,她在赌情!亦在赌命! 赌注是她,生死荣辱,皆在楚景沐的一念之间。 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楚景沐有这样的信任了? “夫人,这样很危险的,要是楚王他”浮月一急,并没有说下去,咬咬牙,道:“起码从芙蓉阁那里挑几个人过来在暗中保护你,这样七夫人也会安心点!” “都不必!”绿芙拒绝,口气并无强硬,态度却很坚持。 赌,她就彻底地赌一次。 有时候,人执着起来,根本不讲理由,不得到一个结果就誓不罢休! “这件事,芙蓉阁不要插手,回去告诉七娘,这是我的意思。还有,冰月和无名,你们全听王爷的安排!” 对楚景沐而言, 她还不能出宫。这点,她比谁都清楚,否则,他也不会万事不理,呆在王府之中。比隐忍,谁能和楚景沐争锋?只因为时机还不到而已。 一个用她牵制,一个将计就计,到底谁能棋高一着,隐约知道,这场变化,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或许,也包括她。 没人回答,只有狂风在呼啸着,疯狂在呼啸着,疯狂地凌虐着枯枝残叶,声声断裂之声鲜明而清晰。 “你们回去吧!照我的话去做!所有事情都和我没进宫之前的一样,就当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可是”楚月还想说什么,被绿芙的眼神制止了,沉默地垂下头来。 三人先出了屋子,无名走在最后,在门口的时候,背对着绿芙,并没有回头,似乎犹豫了很久,沉静地问:“值得吗?” 幽冷而低沉的声音,绿芙侧眼,只看到他坚硬如山的背影,冷风吹起的长发在四处飞扬,肆意而张狂,身上散着一股她说不清的气势和寂寞。 绿芙红唇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也不知道值不值得。所有事,都要试过才知道,值不值得。 黑夜中,谁也摸不透谁的心,谁也说不清谁的情,缓慢地闭上了眼眸,无名道了声,小心。就掠身上了屋顶,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直至绿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回了怡宁宫,两道高大的身影才从黑暗处现身,为首的男子俊逸非凡,一身淡蓝的长袍随风而起,他有着一双极为纯真的眼眸,清澈如泉,如初生的婴儿的眸子。所有的颜色皆藏在这双纯真的眼中。 “那个就是楚王妃,住在怡宁宫的女人!”语气无波。 “是!爷!” 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有意思!” 细看可以看到纯真的眼眸中冷冽的寒芒,直逼气温。 皇城风云第六十章震惊 冬天过了,雪已化尽,生机勃勃的土地上有了春意,化去冬雪的土地流露出焕然的生机,连润露小草羞答答地冒出小头。 楚王府之中,低迷沉闷的气氛连续了整整一个月,连谁也不敢吱声,楚景沐几乎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绿芙的消息,看着他日渐阴沉的脸,跪在地上报信之人冷汗淋淋,光是看着感受他身上冷冽的寒光,就害怕的直颤抖 又是一桩没有意义的消息,楚景沐沉闷的脸,他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 还不是时候他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句话。 如海的眼光阴鸷沉郁心底的浮躁已经越来越重,俊逸的脸一片阴霾,没有绿芙的王府连人气也淡了,她不在的两个月方觉得日子漫长,听着她王府之中欢声笑语,看着她在静坐下棋,已是一种奢望。 芙儿,再等等我很快就接你出来。又是一句安慰自己的空白之话。 他怀疑,没有看到那淡淡的笑,他能撑多久。 京城之中已经闹翻天,市井之中关于各种芙蓉王妃的离奇之事皆纷纷出笼,他没心思去管,朝廷之中,晋王荣王屡屡挑衅,他隐忍。 一个月,入骨的相思已经折磨得他冰冷的心伤痕累累,上面划了一道又一道名叫思念的伤痕,平常相伴左右不觉得思念为何味,如今分隔两地方觉得,相思入骨。盘旋在王府上空的笑声似已经融入他血液之中,时常在他失神之时响起。他以为虚伪冰冷的笑声竟是这一个月来他最怀念的声音悲哀到连空洞的笑容都不管,只要是她的声音就好,无关笑容里的内容。 芙儿,看你把我折磨得 我想你想得快疯掉了。 有一种思念,叫刻骨铭心。 半夜惊醒时手心溜走的温度和遗留的惆怅,谁能比他更了解,这一个月来,他又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不自禁拉出胸口一直带着的玉芙蓉吊坠,浅绿和深绿交接,和谐唯美,中间的一点朱红更显夺目,不知为何,最近经常看着它出神,他从不让人看见他胸前的吊坠。在军营中,也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敢拿出怀念。一个大男人身上带着这么一个东西,别人不笑他,他都有点想笑自己。 可能是因为它是芙蓉,所以他才会如此失神,绿芙的每件事,几乎都离不开芙蓉,京师芙蓉,芙蓉血案,芙蓉王妃属于他的芙蓉王妃。这枚玉坠是否更衬她呢?他有时候不禁苦笑。 “王爷有消息了!”肖乐一阵大喊,楚景沐回过神来,放下手,就看见他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王爷,边境来信了。” 肖乐飞快地把信件呈了上去,楚景沐急忙打开,略一扫过,就露出了一个月来唯一的一丝笑容。 晋王,敢拿芙儿来威胁我,你就得承受后果! “王爷” 肖乐疑虑地皱皱眉头,有神的眼眸一片不解,踌躇着,欲言又止,楚景沐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想问什么?” 肖乐抬眸,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和边境联系的事一向是林龙在办的,王爷这次为何让我去办,而且还故意支开他,是不是” 肖乐不解极了,最近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再办,有的楚景沐还让他故意透露给林龙,有的却紧紧封锁消息,他不得不怀疑,可是,林龙是府中长大的将军,怎么可能会背叛王府,背叛王爷呢? 楚景沐脸色一沉,半边隐藏在半暗的光线中,隐晦涩意,勾起复杂阴寒的笑,“肖乐,不要问,照我的话去做就可以。” “王爷,无忧小姐求见,在外面等着,说有要事要见你一面。”肖乐见他脸上阴狠绝冷的笑,窒了窒。想到了东庭外正等着的人,不禁出口。 “她?”楚景沐蹙眉,在王府住了快两个月,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几次,大多不会有交集,就算是见面也只是点头问安之情,此时她又何事找他? “让她进来!” 肖乐出去后,楚景沐把信件拆好,细心地整理好,抬头就见悠若翩翩而入,沉静秀美,落落大发之气有时令他佩服,和绿芙一样,遇事极少惊慌的一个女人。 “参见王爷!”轻柔的声音出口,带着令人舒服的暖意。 他眉间的褶皱不禁松了几许,不似刚刚那般冷硬,和绿芙相似的声音听起来舒服极了。“你有何事找本王?” 悠若一笑,秀丽的眉微弯,意味深长地笑道:“王爷的耐心十分令无忧佩服。” 眼中寒气渐浓,楚景沐眼光如箭直射向她,眯起深邃的眼眸,“你什么意思?” 她并不害怕,单凭这点楚景沐就对她刮目相看,极少人在他如此的冷光中还能如此沉着地站着,脸上的笑容无减,越发雍容大度。书房中静悄悄的,悠若笑了,走近了一步,“王爷,我想介绍个人你认识,想必你一定会感兴趣。” 冷冷一笑,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楚景沐冷笑着:“普天之下,还有谁是本王有兴趣认识的,小姐到可以列举一下。” “比如说,穆风!” 短短的一句话让他浑身一震,细眼打量起眼前的女子,秀丽绝伦的容颜,沉着冷静的气质,眼光清亮有神,她上京才两个月,竟然说介绍穆风给他认识。那名将军,在沙场上和他名气相当,他见过几次,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眼眸威仪大度,不像是狡诈之人,却投靠晋王, “我凭什么相信你?” 悠若一笑,越发沉静,“就凭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王妃现在在王宫之中,想必楚王也是早就料到,晋王夺人凄,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你若进宫要人,王妃也可回府。你能等上一个月,说明你在利用王妃,与其这样,还不如见见穆风,这样可以缩短王爷计划的时间,你也可以早日见到王妃,不是么?” “看来本王的府邸真是卧虎藏龙,个个深藏不露。”寒气慢慢消散,楚景沐竟低低笑了一声,先是芙儿,后是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和无名,现在又出现这个无忧,楚景沐笑得有点讽刺,他家里来了什么大人物,他竟然都是最后知道的,不禁站起身,逼近无忧,笑道:“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她轻轻地低下头,微笑着:“王爷想扳倒晋王,我们是想要韩府和晋王的命,就是这么简单。有兴趣合作么?王爷,调动边城的军队,一来耗资极大,朝廷国库空虚,这些钱到头来还不是王爷自己掏,此消彼长,如是和穆风联手,他极得晋王宠信,若详加筹划,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到王爷边境的军队上京,只要在路上堵住韩府的三十万大军即可。这笔账,想必王爷心里也能算清楚吧。” 悠若稳重地背着刘枫一早就教过她的道理,力保自己的声调平静,在楚景沐听来又是一惊,现在的女子个个都是这么厉害么?这笔账他怎么不会算,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又何尝想动用到自己边境的兵马,利用绿芙取得晋王信任。 不管他们为何要晋王和韩府的命,只要答应合作,他能尽快扳倒晋王,能接回绿芙,合作又有何妨? “你们的消息收得倒是快,本王今天刚收到的军报,你今天就来找我,穆风人呢?”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答应了,悠若不由得一喜,抬起头来,红唇轻启,还没讲话就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楚景沐胸前,低呼了声,脸上顿时有丝激动,白皙的手出神地抚向他胸前,被楚景沐恼怒地抓着,误会了她的意思,脸色微露厌恶,喝道:“你在做什么?” “你那个那个芙蓉吊坠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她抬头看着他,挣脱手腕,不再是刚刚那种沉静的笑,脸上因激动略带红晕,眼角也略有湿意。 楚景沐不解地看着她,低头看见他胸前的玉芙蓉吊坠,疑惑地拧起眉,“你认识?” “当然!你哪来的?那个女孩在哪?给你吊坠的那个女孩在哪?”那是芙若最喜欢的饰品,从小就极少离身,是刘廷请人特意为她打造的,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既然在他身上,说明有芙若的消息,光是想着,她又是一阵激动,脸颊生辉。 “你怎么会认识这玉坠?”这是云宛芙之物,她怎么可能认识,淡淡的怀疑在心底发酵,他不禁好奇地问。 “你快告诉我那个女孩在哪?我要知道她的下落。”见他迟迟不说,她不禁着急了,一把抓过他的手臂,“她到底在哪?”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这是云宛芙郡主的玉坠。” “不可能!你胡说,这明明就是我妹妹的玉芙蓉,她从来不离身的。”悠若微恼地打断她的话,白皙的小脸坚决沉定。 “你说什么?你妹妹?”楚景沐心一沉,怀疑顿时浮上心头,她说得如此肯定,如此坚决,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蹊跷? “对,这是我爹爹从关外特意让人给她造的,因为妹妹喜欢芙蓉,所以打造成芙蓉的形状,这世上只有这么一块,我不可能认错的。” “你妹妹是谁?”这回轮到他惊惶,一想到可能是他认错了了人,心底浮上一阵懊恼和心慌,难怪小时候那个慧黠的女孩和云宛芙相差如此之多,难道不是同一人?那他的玉佩为什么又会在她身上。 “我”悠若咬咬唇,看着他更为急切地脸,也闪过疑虑,为何他也是如此茫然 “告诉我实话,我就和你们合作,否则免谈!”他有点着急,冷然出口。 “你”悠若气结,恼极了。可一想到好不容易有一丝芙若的消息,她不想放弃,反正楚云也知道她的身份,告诉他也无妨。 “景沐哥哥,我是悠若,你不认得了么?” “悠若”楚景沐似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红白交错,身形微晃,顿时呆住了 十一年前凉亭女孩的笑,她的灵活慧黠,十一年后的绿芙,她的笑,她的灵慧和狡猾,一张一张在脑海中重叠竟然如此相似,而他竟没有认出来 竟然是绿芙 “芙儿竟然是芙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禁茫然,如果这玉坠是芙儿的,那他的玉佩为什么在云宛芙身上? “景沐哥哥,她在哪?”悠若见他念念有词,似受了打击,也不管了,她只想知道芙儿的下落。 “宫里我的王妃!” “什么?王妃就是芙儿?”她脚一软,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刷一下,惨白如纸 书房中,一时陷入死寂 皇城风云第六十一章周旋 忍踏残花作浊泥,何惜败柳剪风衣。 梁间紫燕同风语,槛外斑竹与泪栖。 人世几多回首处,梦依百度忍别离。 悲秋之意,恐怕只有她在春意降临之时悲秋吧。这一年冷寂冰冻的冬天总算是过了,暴风雨似有停滞之意,短暂地出现一丝暖和之色。 春雨朦胧之际,大地一片飘飞,遗留着寒冬的冷气,诺大的宫殿在茫茫细雨中更显苍凉,怡宁宫内,一片宁静,只有袅袅香气弥漫,一室清香。 想她还真没有过过这么闲适的生活,清晨起床,看日出,吃饱,天气若有点冷意,就爬上床睡觉,有时候就是睡了一天。没有瑶光航运和苏家的生意烦恼,不需要为了楚景沐而忧心,不必担心见到楚云的复杂。日出日落,过得也挺安闲的,可就是有点烦闷,烦闷到,有时竟拿起阔别十年的女红。 微微脚步声传进怡宁宫门时,绿芙已经放下手中的刺绣,随意扔到软榻中,她在此快两个月,从无人上门。此时有脚步声,多半是晋王,只有他会来怡宁宫。 “本王还担心王妃在宫里日子无聊,看来挺能随遇而安的嘛。”微悦的话随着她的进入而传进绿芙耳中,打破了怡宁宫多日来的安静。 随行的太监留在门外,不敢进入,明珠明月见他进入也福身出去,绿芙笑着,窗外春雨细细无声,或是雨水的淋湿,锦绣衣襟上略有水气,连他走进,也清清楚楚地看到高束的发上也沾了少许雨水,晶莹剔透。晋王心情似颇为不错,眉眼间的残酷之意如冬雪融化,没了影子,竟诡异地呈现一片纯和之色。 “这怡宁宫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还真的感谢王爷为我挑了个好地方呢。”笑着应和,慢慢地揣摩他的心意。 晋王略有痴迷地看着她如春花灿烂的笑容,心神微动,坐到她身边,轻嗅着她身上阵阵散发的女儿香,醇和的眼光中净是笑意,“这里也是本王最喜欢的地方,王妃猜猜今天本王为何而来?” “王爷心思难测,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猜测得了的。”近距离的和他接触,绿芙更是惊讶纳闷,只能虚以委蛇。 他的眼神自进室开始就是一片纯净痴迷。当真是那个残酷无情的晋王? “哈哈王妃不好奇楚王如今怎样了么?” “我相信就算晋王你重权在握,也不能把他怎样,我又何必为他担心呢?”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点距离,绿芙笑着拿起银壶,在玉杯里轻缓地倒了杯茶,水声渐渐,茶香盈鼻,这皇宫之中,吃穿用度自是不同凡响,一杯茶已是寻常百姓之家最奢侈的享受,有人尽其一生也不得碰着一滴。 热气弥漫,她顺势放下晋王面前,一点也不害怕他因她的话瞬间而起的怒意 本是汪洋怒火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杯茶轻放在自己面前,如浇灭所有的火气,怒气消逝尽了,扬起一抹罕见的笑容,有点探寻地看着她完美的脸庞,“楚王和王妃还真是耐人寻味啊,楚王似乎也不是很担心王妃你的安危呢?” “晋王何不说我们夫妻心有灵犀呢?” 这句话似乎惹恼了他,本身纯和的脸染着嫉妒和愤怒的痕迹,一把抓过她细致的手腕,一脸狠绝,“心有灵犀?在本王面前,王妃最好给本王忘了这个人。” 他全身迸发出骇人的怒气,眼前女人是他势在必得之人,他想珍宠,想呵护,这么多年,就她一人闯进他心中,稳稳地占据了个角落,打破他心底最坚硬的寒冰,他容不得她心眼中有丝毫别人的影子,哪怕是想也不行他容忍不了 绿芙一丝害怕之意也没有,手腕上的疼痛,她忍住,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他越怒,她越开心,本来就是她的目的不是么?“晋王似乎忘了,楚王是我丈夫。女子出嫁以夫为天,怎么能忘,怎么敢忘呢?” “你”他更是怒不可言,双眸染上冰冷的杀气,手上的非法txt论坛……iss羊手打力道也忍不住加重,对面前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他眼中有残忍的破碎,似恨又怜“是本王过于纵容你了么?竟然一再挑战本王的极限。” 绿芙笑而不答,手腕上的疼痛已让她暗自咬牙忍住,看来他残暴之名果真不是抢来的,是自己一言一行挣来的。楚景沐就是在最大的愤怒之时也会顾及到她的不适,可眼前之人,眼中强烈的独占之意,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绝狠之志让她蒙上一层阴影 忽而松开她的手腕,眼触之处是一片可怕的红印,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怜惜又消逝无踪,也有赞赏,她竟然哼也不哼一声,这薄弱的身子里藏了多大的韧性和忍耐。却也因此更加吸引他的眼光,他雄霸天下,要得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可以在匹配。 “顺着本王就好,何必自找罪受呢?”他冷冷一哼,瞥见她眉头略为拧了几下,在忍着痛楚。 “王爷如此愤怒,恐怕是少有人这样忤逆是么?”她亦讽刺一笑。 晋王又要发怒,转而看见她肿起的手腕,生生地忍住这股陌生的怒气,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如此牵动他的脾气。从小到大,他就明白自己的命运,从不会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惹他不悦的,何必忍,直接拖出去就砍了。只有她,只有她,一再惹他发怒,他却一再忍耐,一再宽容因为想得到那颗心。 “顺着本王点,没你的坏处。王妃是个聪明人,可?br /gt; 芙蓉王妃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6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6部分阅读 可以猜猜本王今天为何而来?” 绿芙垂下眼眸,并不答话,她知道,就算她不答话,他也会告诉她,何必浪费口舌去问。 “昨天晚上,楚王可是亲自答应了本王,会辅助本王,夺取这王位,你说,这对我来说是不是一桩好事呢?” 心一突,绿芙抬起头,见他唇角边得意的笑,一时怔然,楚景沐答应辅助他?这是她始料不及的结果,在她预测中,他应该和荣王结盟才对,毕竟是荣王和晋王联手,逼得她进宫。整件事的始末荣王一清二楚,之前他在风波亭说过会赌一赌她在楚王心中的位置。事发之后,他一定找过楚景沐,提出合作之意。可他为何舍荣王而选了晋王 这其中又有什么奥秘? “这真是令人惊讶的结果。”她蹙眉,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她那深不可测的丈夫的心思不也是如海底之针么? 他能隐忍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功亏一篑,被晋王牵着鼻子走,这里面又该会有什么大阴谋了么? 自从她嫁给他之后,她的身边围绕不断的都是阴谋诡计,以前是她在下棋,现在,换成他了。 男人的世界,原来不比女人的世界单纯。 “看来,我走王妃这一险棋,走对了,是么?” 绿芙不答,还在寻思,晋王见她心不在焉,心有不悦,捏紧她的下巴,绿芙还没反应过来,头随着他的力度,被迫转向他,见他眼底的独占和不悦,“王妃似乎走神了,能告诉本王你在想些什么么?” 下颚被他捏得死紧,不疼,却也转不开方向,白皙的头高扬,颈项上血管流动的声音微弱得可以听得到,不禁回想起那次在宫中的情景,生死一瞬间的恐惧。眼前人,久而狠戾非法论坛,久而纯净,非以常理推断,此时还是不要惹他为妙。“王爷多心了,我只是在想,这雨下了两天了,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冷冷一哼,他放下手,眼光透过微开的纱窗,看着外面沙沙的细雨,刚刚还是阴鸷的面容转而又是一抹纯净的笑意,微微感叹,“这春天到了!” 绿芙颚上掐力一松,暗自恼怒,听见他轻微的感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那声感叹里隐含了一丝期待和憧憬,又有点丝丝扰扰的困惑和寂寞她心不由一颤动,是啊!春天到了,又是一年时光从指缝中溜走,他的期待中似乎在期盼,是他的梦想快成真了么? 那她呢?她的春天又在哪里?楚景沐明知她在宫里,不闻不问,是否打算将她舍弃酸涩之意袭向心头,隐隐地疼了几分。想到他历来疼她宠她,可是碰上了他自身的利益,楚王府的荣辱,她的位置又在哪里? 赌 他说春分之时在王府中种满芙蓉,如今已是春分,王府之中是否又会春花飘香,芙蓉生机焕发呢? 耳边一阵不悦的催促,绿芙顿时转回心神,掩饰地笑着:“王爷刚刚说了什么?” 他一心不悦,压下怒气,又重复了一遍,“陪本王出去走走!” 皇城风云 第六十二章 枭雄 王宫之中,春雨朦胧,金碧辉煌的皇宫处处笼罩在一片朦胧雨意之中,明珠为她撑着绸伞,而一名略高的太监为他撑着雨伞,在这湿润而又不泥泞的宫廷之中闲适地逛着。时有微风吹拂,细雨扑面,一阵爽快地凉意渗透心田。 “王妃进宫多时,恐怕还没有好好逛过这皇宫是吧?”杨柳已微吐 ,害羞地在枝头享受春雨湿润。这勃勃生气中,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清爽很多,没有怡宁宫时那般沉郁,侧头笑问。 “这宫殿之大,亭台楼阁,飞燕峭壁略有相似,迷雾重重,我还真怕迷路呢。”绿芙笑笑,看着不远处走过的宫女,脚步轻快,动作麻利,如此紧促的脚步声,声声在为她们的生命在奋斗。 “这皇宫是有相像,不过外表看似相像,里边的风景又有别有洞天。”他意味深长的喃着,唇角笑意不减,却冷了很多。 绿芙笑了,“愿闻其详!” 晋王冷笑两声,微有讽刺,手随之而起,“你看那边两座宫殿,是否有明显之分?”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是位于水榭旁的两座宫殿,外观设计毫无二致,红瓦青砖,外面同时枫树摇曳,咋一看过去,并没有明显之分,她摇头。 “那边两座宫殿,一座是明妃的寝殿,她是皇帝的爱妃,又和韩贵妃交好;一座是常妃的宫殿,她本也是皇帝的宠妃,可得罪过韩贵妃,你觉得,这里面会是同样的风景么?”他笑容中有丝讽刺,眼神略微显得不屑和鄙视。沉寂之气压得旁边为他撑伞的太监心头,沉重得透不过气来,连手都有点颤抖。 绿芙了然于胸,这其中的分别不言而喻,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意思,暗自纳闷。外传韩贵妃宠子异常,为何他的语气中提及生母时却是如此的不屑? 侧头看去,细雨朦胧之中,他的轮廓竟然有些模糊,之见唇角勾起的讽刺弧度异常清晰,有瞬间的迷茫和恍惚。 一阵微风而过,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接踵而来,迎面是茉莉清香悠然而来,绿芙微抬头望去,众星捧月之间一名女人,年纪不大,姿色艳丽,浑身绫罗绸缎,佩玉带金,好不贵气。略有丝柔弱的眉眼容颜在春雨中显得楚楚可人。 而身边之人,一阵厌恶之色掠过,冷冷地望去,应该是一名妃子,可他也不见礼,只是静静的站着,而女子的眉角更是诡异,微微有丝幽怨……绿芙暗笑,这皇子和妃子之间,竟然有种名为暧昧的气息在流传…… “参见柳妃娘娘!”他们旁边的几名宫女太监福身请安。 柳妃的幽怨的眼光在他脸上盘旋,而他却是面无表情,冷漠地对视,许久之后看见绿芙,略有惊讶,转而是丝丝忌恨在猛烧,刚刚还是柔弱的楚楚风姿瞬间有丝凌人心骨。 “你是谁?本宫怎么没有见过你?”开口咄咄逼人。 见晋王不答话,绿芙笑了笑,稍微福了福身,风情万种,“臣妾楚王妃见过柳妃娘娘!娘娘千岁!” “楚王妃?”柳妃的声音微微有点尖锐,脸色变了好几变,从不可置信到愤恨,转而眼眸中迸出一股陌生的恨意,似乎还不懂得掩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住在怡宁宫的楚王妃?” 绿芙蹙蹙眉,注意到她语气中的语病,似乎是在强调怡宁宫这三个字。 怡宁宫? 她是楚王妃和住到怡宁宫有什么关系吗?上次问到明珠,对怡宁宫也是闪烁其词的,那座宫殿有什么奥秘吗? “是!”绿芙笑着,乖巧地应着,对宫中的女人,特别是眼前这个,凭直觉,她觉得她和晋王关系不简单,贵妃和王妃,身份上亦差了一个台阶,低眉顺眼是她最聪明的态度。 冷冷一哼,柳妃的眼光转向一旁的晋王,没有愤恨,只有幽怨,看的绿芙更是惊讶不已,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晋王,笑如春风拂面。 晋王冷冷地扫了柳妃一眼,对她眼中的幽怨漠不关心,“柳妃娘娘,去贵妃娘娘那里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别为了无关你的事而惹恼了贵妃。” 冷冷的警告如冰,柳妃的眼神越发复杂和怨恨,多少有些不甘,稍微瞪了绿芙一眼便从旁边绕道而走,一旁的宫女太监紧步跟着,个个面色不善。 “晋王的势力已经大到见了娘娘也不用行礼了么?”绿芙笑道,这两人之间,气氛有点耐人寻味。 “不需要!”冷淡的一句话,没什么波动,两人又在春雨中静静的走着…… 春雨飘洒在皇宫中,润物无声,天地一片灰蒙蒙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是一片灰蒙蒙的。 走了片刻,转过一座御花园,绿芙不解地看着他,前面是一座很高的宫墙,台阶铺恰而上,一道一道,连向终点,环视周围一圈,这算是皇宫之中最高的地方。 雨还是沙沙地飘着,若是若无地轻佛伞面,晋王深沉地望着上面,侧头一笑,接过明珠手中的伞,两人共撑一把,有点不适和温怒,想起她如今的处境,忍住。 “你们留在下面,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 “是!” 一把搂过绿芙的柔若无骨的腰,笑道:“王妃,咱们上去赏景吧!” 腰间的手亲昵地搂着,绿芙眼中冷芒顿起,上次被他偷香,她恼了极久,这次又被他搂着,甚是不悦和愤怒,一步一步随之而上,心底的冷光也渐渐积累,比之寒冬更冷上三分…… 城楼上,晋王收了伞,绿芙不禁暗叹一声,上面除了一个亭子什么也没有,放眼而去,整个皇宫皆在眼里,飞檐错陌交织,红墙青瓦相互成辉,绵绵绕向远方,空旷的广场,宏伟庄严的大殿,小巧的楼阁亭台,皆收在眼中。远处宫女太监匆匆地走着,红墙之内,景色朦胧……站在上面,俯瞰而下,一切皆是渺小,世间的所有景色皆在脚底,恍惚之间,她顿时明白,为何他会来这…… “王爷可真会挑地方。”绿芙稳住心神,静如明镜,笑了。忍不住观赏起脚底的景致,说着有趣,不远处,隔着一道宫门就是宫外,她依稀可以看到宫外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在春雨朦胧中,人人脸上的期盼和等待。瑞雪兆丰年,春雨润无声,正是民间播种的好时机,忙碌的身影,纯朴的街道,竟有丝怀念了。 不知梅花楼里,是否依然人声鼎沸,不知暖和的西厢,香可依旧…… 不知王府之中,君可舒心,可有想念。 “怎么?想飞了?”晋王看着她愣愣地看着宫外的瞬间痴迷,并未发怒,竟还笑了,唇角是残忍的笑意,似乎乐于见到她此刻的模样,乐于折断她欲翔蓝天的翅膀。 “王爷可真残忍,特地带我来这,不就是让我看清自己的处境,断了我的希望,我能飞得出去吗?”绿芙微晃头颅,这么明显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王爷其实不必这样,我早就看清了,任命当只笼中鸟呢!” “王妃的聪颖真的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哪,你可知道这座城楼的来历么?” “愿闻其详!” 晋王双手背负在后,环视这凉亭,“这座城楼市先帝为了纪念成功称帝而建的,城楼的建成,只是一个标志。历史是成功之人用别人的汗水和鲜血写的,它不会记住懦弱,只会记住强者,只有强者才会被千秋万代所牢记,就像这座城楼,在宫里有不可磨灭的象征意义。是鲜血和白骨堆积起来的城墙。” 绿芙浑身一顿,微风吹得他的发丝在空中飘扬,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声声在空荡的城楼中回响,一点一点地渗进她心间,激起的不知是激动的血液还是心慌的血液,只觉得血管里血液流动的速度瞬间快了起来,心跳也异常快速地跳动。 茫茫白雾中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身影,高大地站立在那里,迎风而立,坚毅不移。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丝的柔和温软,有的只是强硬和残暴。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虽没有宽广的心胸和气度,却凌人有霸气和锐气。 伴着春雨的身影在城墙中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傲视群伦的霸气也尽显其中,一字一句中尽是他的雄心壮志……或许他是个残戾之人,或许他不会是个仁君,但若是他登上王位,一定是个霸主。 雄霸一方,这种人,当不成英雄,他有另外一个名称——枭雄。 用别人的鲜血和白骨挥写自己的辉煌历史,这句话她不胜唏嘘……这就是她家惨遭灭门的理由吗?那是残忍而又疯狂的现实,生在皇家的冷酷和悲哀,难怪他能看着韩贵妃把毒药送进皇帝的嘴里,却毫不哼声……这样绝情绝心又霸气凌人的晋王,称之为枭雄毫不为过…… “王爷难道从来不曾感到高处不胜寒么?”不知不觉地一句话出口,她微愣,看着他坚硬的背影,她也不明白,为何她会有此话出口,问出之后方才暗骂自己多事。 回头看她一眼,晋王的眸光微闪,有丝莫名的喜悦,欢悦地笑了几声,又转头俯视下面,语气略显哀伤,“高处不胜寒,站在高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绿芙望向他坚硬的背影,能感到他语气中的悲伤和落寞,在复杂的皇宫中出生已不是他能选择的,人之初,性本善。从一名纯净的婴孩到今天残酷的晋王,这其中经历的惨烈又有谁能明白。周围的奉承,他要时时刻刻担心背后是否会被捅一刀。兄弟之间的笑语,谁知道转眼会不会又是一支利剑……冷暖自知,想必他自小从没体会过什么叫暖吧。那道强硬的背影里又藏了多少孤独和寂寞呢? 此刻晋王孤独寂寞的身影比起残酷阴狠的晋王更让她感触良多,有点同情起他来,一时间竟忘了心中的仇恨,有丝惆怅之感。 “即使是冷,我也要登上这云端,把世间的一切踩在脚底,兄弟也好,父母也好。挡我路者,皆杀无赦。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以来,那个帝王不是踏着皑皑白骨走向龙椅,那段是白骨和鲜血铺成的路,我必须要走。想要成功,就必须踏着别人的尸体垫脚,这是定律。” 坚毅的背影,坚定的声音,世间上无人能撼动分毫的狠戾,顿时浑身冰冷,她刚起的同情之意消散无踪,微有迷茫的眼光顿间清澈明朗。触目之处,城楼下站着或走着的宫女太监,深深地感触到生命在他眼里如蝼蚁般卑贱。这样无情残酷的男子,并不需要人安慰,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怜悯。 春雨渐渐停了,朦胧的一切渐渐明朗开来…… 他们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城楼中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两道影子在地面上阴暗地倒映……同样是孤寂强硬的灵魂,却无法融入一起,怎么也称不上和谐两字。 可这一晚,绿芙一夜无眠…… 皇城风云 第六十三章 风波 和风熏柳,花香迎人,正是春暖花开的阳春四月。 寒意渐退,暖阳高照,皇宫之中,处处飘香,怡宁宫中,梅花已谢,说稍嫌冷清,命人从御花园移来不少鲜花,在院子中争芬夺艳,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正午刚过,两名太监进了怡宁宫,说是韩贵妃有请,去御花园赏花。 绿芙微讶,她进宫数月,晋王自那天皇宫一游之后,常来陪她下棋,派人送来一大堆绫罗绸缎,珠宝玉石,似是在讨她欢心,频频把天下奇珍异宝摔到她面前任她观赏。有时就是什么事也不做,光光聊天。她又不出宫门,人人都知道她是晋王之人,却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上门窥探。这韩贵妃又为何要邀她去御花园赏花呢? 更衣期间,明珠凝眉,有点担忧,低声说:“王妃,这贵妃娘娘召见,肯定是那天柳妃娘娘见到你们,在她面前搬弄是非了,王妃一会要小心点说话。” 似有似无的暗示,楚王妃这三个字中,明珠明月自动省了一个楚字。 “这柳妃娘娘和晋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她忽而想起那天她幽怨的眼神,不禁问。 明珠犹豫了下,还是凑近她身边,“柳妃娘娘和晋王本是表兄妹,本来该是晋王妃的,有一次进宫探望贵妃娘娘被皇上看中了,结果就进宫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了,可后宫之中,谁都知道她和晋王的事,只没人敢说罢了。” 绿芙略一挑眉,果真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这不就是父抢儿媳么?原来这皇宫之中还有这乱囵一说,住得越久,越心烦,难免有点怪楚景沐,为何他的动作如此之慢,到现在还是一点大动静也没有。 晋王心理如此阴暗,这贵妃,能如此心狠手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绿芙低头整理自己的仪容,烦透了……又是一个难缠的人物。 御花园之中,花香徐盈,鹑鸟轻啼,声声清脆,远远就看见了御花园凉亭之中,明艳之色簇拥,比起周围的花色,丝毫不差。走近可隐隐见到凉亭之中有三名贵气艳丽的女子坐着,韩贵妃和柳妃她见过,另外一名却很陌生,艳丽得近乎妖媚。 凉亭之个站了一排宫妇太监,垂头静立。见她到来,大都有惊艳之色,特别是凉亭之中的韩贵妃,那天在宫宴上一见,已是国色天香,今天在阳光闪耀下走来,更美得倾城夺目,一时间,御花园白花皆为失色,黯淡无光。 同时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嫉妒是她们的天性,韩贵妃也不例外,绿芙除了美貌赛过她之外,更有一项她羡慕的,那就是青春。保养得宜的丽颜有短暂的嫉妒,更别提柳妃了…… “参见贵妃娘娘!两位娘娘!”绿芙一入凉亭,便跪地叩着,毫无挑剔的宫廷礼仪……仪态万千。 “楚王妃不必多礼,起身请坐。”语气威严却不显锐利。 “谢娘娘!”绿芙轻缓地起身,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保持着她一贯的温暖笑意,暖如春潮且无害。 “楚王妃在宫里也住了些日子,不知可否舒心呢?”韩贵妃扬着笑,不着痕迹地瞪了旁边蠢蠢欲动的柳妃。 绿芙了然一笑,暖如春风,“承蒙晋王的招待,舒适极了。多谢娘娘关心。” “皇儿做事欠缺考虑,既然请楚王妃来皇宫做客,理应通知本宫一声,若是有不便之处,也可及时为王妃解决。”虚虚假假的客套话,夹着略微的责怪。转而意思就是暗骂绿芙不懂规矩,早该去请安跪拜。 她心底冷笑,不愧是韩贵妃,她儿子抢进来的人被她这么一说。倒成了她不懂规矩了,能如此不着痕迹地拐弯骂人,轻轻一笑:“贵妃娘娘说的是,臣妾也盼着早点能来给娘娘请安。” 凉亭之中四女,各有各的心思,各在揣摩,在考量,特别是韩贵妃,眼光频频在她身上流连。晋王为了牵制楚景沐而把她囚禁在宫里,她第一天就知道了。还住在怡宁宫,她暗恨!深知晋王已对她动了心思,这次听柳妃讲他们之间暧昧非寻常关系,她更是上心。这是她绝不容许的事,别说她先是楚王妃,就是清白之女,也是毫无家底,区区一个商人之妇。如何助晋王夺得天下? “听说了楚王妃要在安阳一事,是难民口中人人称赞的芙蓉王妃呢,上一次宫宴没有好好招呼王妃,有点过意不去了。”韩贵妃勾着笑,斜睨着她的脸,笑着说。 一片花园中清香流溢,散了一园子,香味盈袖绕鼻,阵阵舒心,也能让人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 “娘娘您太客气了。娘娘的招呼,臣妾已以铭感于心了。”没有好好招呼已是药味深浓了,要是好好招呼了,又是什么局面了?鸡飞狗跳么? “是啊!本宫也是听说了王妃在安阳的丰功伟绩呢,听说那里的人还吃人肉呢,王妃你出城七天,吃的是什么呀?”一道酥软醉人的嗓音响起,绿芙侧目,是那名妖艳的女子,精致的妆容,殷红的胭脂点缀,柳眉细描,美得……巧夺天工。 “娘娘听了不要害怕才是,难民吃什么,臣妾就吃什么呢。不然城外七天,臣妾早就饿死了。其实有些东西,肚子饿得时候,吃起来还算美味的。”绿芙笑意盈盈地听着一声声似有似无的倒吸气声,甚至能感受了柳妃和明妃娘娘瞬间的窒息,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瞧,是臣妾的不是了,吓着娘娘了。”吃人肉对她们这样娇生惯养的人来说,是一件极难接受的事吧。绿芙笑着,眼光扫了一圈,是韩贵妃铁青的脸,和外围宫女太监惊讶的眼光。一个千娇百媚的芙蓉王妃吃人肉,貌似很难想象。 “好恶心哦!你竟然吃人肉,脏死了!恶心!”柳妃眼眸鄙夷地看着她,好似绿芙是一个怪物般。柔丽的脸颊红成一片,不知是气红的,还是激动红的。 “是啊!有点恶心了。”明妃也蹙着秀致的眉,不屑地撇撇嘴,嫌恶地看着绿芙,想不知道堂堂的王妃曾经吃人肉,对她而言,那是一种想也不敢想的情况。 “娘娘说得是!”绿芙乖巧地低眉顺眼,笑如三月阳春,一双翦翦秋水被长长的睫毛柔顺地遮住了,“臣妻也觉得很恶心呢。不过臣妾已经很幸运了呢,想想那些死了孩子的母亲,有时还要吃自己孩儿的肉,更是让人可怜呢。” “王妃别再说了!”明妃赶紧打断,她的胃已经有点痉挛了。柳妃毕竟年纪还小,小脸刷得都煞白煞白的,如雪如雪。 绿芙垂着头,很听话的,什么话也不说了,毕竟人家是娘娘,讲话还是蛮有分量的。 一阵沉寂,绿芙微微抬头,笑看她们,眼眸纯净,丝毫看不出刚刚她说的话有多恶毒,那双眼眸比六月娇阳还要暖上几分。 极少人知道,那是双欺骗世人的眸,看似暖和,触手冻人。 阳光和阴暗,在她身上,两种极端,并不矛盾。 “楚王妃,可知这皇宫是什么地方?”韩贵妃渐渐平稳自己的怒火,眼帘一眨,睁开又是常态。她笑着出言,经过岁月洗礼的眸光略带锐利,紧紧地逼迫着绿芙的眼。 “愿听娘娘赐教!”绿芙垂下眼眸,温温地笑着,忍着这么久,终于要说正题了吗?垂下的眼光瞥见一旁柳妃忌恨的眼光和明妃唇边的笑。 “后宫是天下美女齐聚之地,这里埋葬了很多容颜无双的佳人。很多女人以为只要美貌就可以留住君主的眼光。那是奢望。”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冰冷的话语,带着淡淡的警告,“这里年复一年,不管多美貌的女人都会在这里慢慢凋零,就像御花园里的春花,总有凋谢的一天。” 绿芙依旧低垂着脸,微低的头温顺的垂着,遮去她眼底的冰冷和讽刺,这儿子连皇位都没着落,她就担心起她会魅主,是否也太早了些?这后宫的肮脏和沉浸在光环之后的丑陋,她连多呆的欲望都没有,“娘娘说的极是,臣妾深受教诲。鲜花是一时的灿烂,若是能选择哪朵鲜花愿意留在这里慢慢凋谢。人人都看得见鲜花光鲜的一时,却看不到它在阳光下凋零的苦楚。娘娘,若是能选择,一朵花绝对不会选择留在埋葬的墓园,不是吗?” 凉亭一阵死寂,只闻柳妃一声低呼就再没声响,静悄悄的,垂头的她只觉得头顶源源不断地逼迫和恼怒……心静如镜,笑纯如风,她面不改色地坐着,任她的眼光在头上愤怒地徘徊。 韩贵妃完美的脸上有瞬间的崩裂,她的一席话,如箭穿心,宫廷的女人,悲哀的一面被她如戏言般出口,她怎能不怒……眼神冰冷如霜,泛着寒意,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笑意如沐春风,眼光却透彻如水,这样的女人在晋王身边,更让她忧心。 “王妃,明人不说暗话,这里是皇宫,人多嘴杂,你至今还是楚王妃,瓜田李下,你最好懂得分寸,别给人落下口实。” “娘娘说笑了,这进宫非臣妾所愿,和晋王牵扯更是非臣妾所想。臣妾如今就是只关在笼子的兔子,想出去,却被一块又重又硬的石头挡住去路。娘娘若是愿意搬开这块石头,臣妾不胜感激。”有趣而生动的比喻,一旁在明妃不屑的笑容中竟有丝幸灾乐祸的好笑,暗自闷在心里,而柳妃,听见晋王被她比喻得如此不堪,柔丽的脸一片恼怒,碍于韩贵妃,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恨恨地瞪着她。 “王妃,这只兔子暂时还有一般的用处,还是安心地留在笼子里,只要安安分分,本宫决不为难你。若是有什么非分之想,这宫里人口众多,想要让一个人消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王妃明白与否?”这次连拐弯都省了,她冰冷地出口要挟……冷漠无波的语气和艳丽的容颜成了极不协调的画面,在绿芙眼中是一片阴暗的侧影,不见阳光的晦暗。 她以为是她魅惑她儿子吗?竟然如此警告,自小还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哪有别人要挟的机会?她心底冷笑,眼底的寒流轻轻地荡漾,极淡,看不出来的冰寒和冷酷…… “王妃是聪明人,也不必本宫多说什么,今天的御花园花开得不错,值得好好观赏,柳妃娘娘,你就代替本宫好好陪陪王妃。” “是!娘娘!”柳妃不动声色地福身,目送着她和明妃领着一大堆宫女太监消失在御花园的拐角处。 绿芙抬头看向柳妃,她年纪和她差不多,若是脱去脸上那层厚妆,该是个清丽漂亮的女子,可皇帝已是垂暮之年,她是以什么心态入宫的? “王妃,看来这晋王待你不错。”淡淡的恨在她口齿间逸出,柔弱似水的脸暗藏晦涩,多少也有点不甘,讽刺地出口,该是年纪还小,进宫又有人庇护,她尚有点娇纵,不懂得隐藏自己的脾气。 “娘娘言重了,王爷请我入宫,本该款待,不是吗? “哼!“冷冷地哼出一声,华丽的锦绣绸缎衣裙随身而起,带动一阵异香,清淡的茉莉之味在鼻尖流转,看着她柔弱的身子背对着她,迎向一旁的静湖,“别得意得太早,晋王迟早是这凤天皇朝的天子,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就算你使尽浑身解术,你也不可能会如愿以偿的。” 绿芙淡淡一笑,也起身,站至她身边,笑言:“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温婉的脸色一片恼怒,“你不会是想说是晋王对你纠缠不清吧。” “娘娘认为没有这个可能么?” 淡淡的反问似击垮她柔丽的脸,随着而起是一片嘲讽的颜色,唇角的冷笑之味更为浓重,不知不觉中也渗入一种冷寂的悲哀,“那个是没有心的男人,为了权力,可以舍弃一切,又怎么会被女色所迷惑,没有心……” 无意识地重复着那句没有心,她似乎陷进了某个遥远的回忆之中,脸上是一片痴迷和留恋,浓浓的悲伤挥之不去……绿芙不禁为她感到悲哀,她应该也是被晋王牺牲的政治陪葬品吧……如此柔丽的女人,不该深陷在此宫廷之中。 无奈的命运……无奈的人…… 一切都是命运开的玩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准你露出那样的表情,不准,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是谁?凭什么有那种表情……”随着说话,她的声音颤抖而愤怒着,双眸通红一片,似恼似怒……一步一步地逼近绿芙,脸上是一阵慌乱和扭曲,似是被人狠狠地踩到痛处…… 绿芙轻轻的后退,本想运气把她推开,转而想到这里是皇宫,她又是身份尊贵的妃子,无奈地后退,看着她迷乱的神情,又有丝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这皇宫里的人,果真是没有一个能经受得起同情的…… 不远处的一道彩衣冷眼地看着,含着冷冷的笑容…… “姐姐,这样做好吗?”明妃有点不放心地看着绿芙越来越逼近湖边…… “哼!不必多嘴!”借柳妃的手,让她受点苦,也看清事实,若出了事,也可以完全推到柳妃身上,何乐而不为? 明妃看着她阴寒的笑,心底不寒而栗,终于理解为何她让柳妃留下来陪绿芙赏花了,再怎么说,柳妃也是她姐姐的女儿,是她的至亲之人…… 明珠明月见绿芙被逼退至凉亭之外,眼看就是湖边,心不禁提到了嗓门,怦怦直跳……她们身份卑微,又不敢上前阻拦,着急得手心全部是汗……湿润一片。 “娘娘……”绿芙悠悠地开口,知道自己已被逼至湖边,不禁蹙眉,刚想阻止就感到一股推力而至,和她阴柔的笑,她措手不及,后眼踉跄, “啊……” 随着一阵惊叫,跌进湖里……而柳妃只是冷笑地旁观……明珠明月着急地直跺脚,伺候了她数月,深知绿芙畏寒,这春天湖水冰雪刚融,冷心冻骨,她娇弱的身子肯定受不住,紧忙跪到柳妃面前,不住地磕头“娘娘,求你让人救救王妃吧……娘娘……求你救救王妃吧……” 而柳妃,看着湖里不断挣扎的绿芙,阴柔的脸上一片冷笑,对明珠明月的声音闻所未闻…… 好冷!跌进湖里的绿芙如坠冰窖,衣服的吃水,一直拉着她的身子往下沉……她不懂水性,手脚的冰冷让她失去了运气的力量,任一股又一股的寒气一直冲至她鼻尖……难受得窒息…… 楚景沐……救我…… 瞬间想起的是楚景沐温润如玉的脸庞,生平第一次,她向人呼救…… 楚景沐…… 冰冷的湖水不断地灌进鼻腔,她的脑海也开始沉浊不堪……那张如沐三月春风的脸却越来越清晰…… 忽而一阵紫色身影掠过湖面,飞快地捞起渐渐下沉的绿芙,矫若游龙的身影顿时又飞回凉亭,明珠明月一阵欣喜…… “王爷,王妃怎么样了?”她们赶紧奔了过去,绿芙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秀丽的眉头深深地锁着,似忍受着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手脚皆是一片冰冷…… “来人,赶快宣太医,马上赶去怡宁宫。”一声暴喝,绿芙水淋淋的身子湿了他一身,胸前一片冰冷,可想而知,湖水是何种冰度…… 柳妃自见他出现就心有惧意,不是说今天他去城外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 晋王把绿芙轻轻放在明珠明月臂膀中,沉怒地站起身来,冷凛地五官一片寒霜,冷漠的目光中突然染上一抹残佞,唇畔是令人惊惧的阴鸷和肃杀之气,一步一步逼近柳妃…… “表哥,我……啊……”还没说完就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晋王一巴掌就往她娇嫩的脸上刮去,丝毫怜香惜玉之心都没。 一声巨大的响声随之而起,柳妃顿时被掌力刮倒在一边,脸颊片刻之后就肿成一片,丝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只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灼热感,痛至骨髓,泪珠连边…… “你喜欢这湖是么?我让你尝尝这滋味!”阴郁狠戾的话一出口,他一把抓起柳妃,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把她抛下湖里,在空中划下一条弧线伴随着一声尖叫,凉亭之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哼声,柳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只敢偷偷饮泣,听着湖里传来一声接一声地微弱呼救声,浑身颤抖,“没昏死过去,不准把她弄上来!” 晋王沉怒着脸,一把抱起地上的绿芙,飞快地往怡宁宫方向而去…… 韩贵妃从头看到尾阴沉着脸,看着这残暴的一幕,冷硬的眼光毫无波动,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直到晋王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才淡声吩咐,“把柳妃弄上来。” 接着一言不发地往回廊而走,遗留一身冷漠之气……明妃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幕,为晋王的残酷而惊,头一次亲眼目睹此等惨烈的画面……又是一阵不寒而栗。 皇城风云 第六十四章 思念 亭台楼榭相依,满园梅香清甜,景依旧,只有人不在。 三人一桌,皆静默无语,一桌飘香的饭菜在冰冷的空气中升起枭枭热气,大厅侍女都静站在一旁,沉默无语。 “景沐,别担心了,会找到人的。”楚云见他面色如此,宽言安慰,他最骄傲的儿子啊!初听绿芙是芙蓉血案的嫌疑犯,他心中诧异,若不是楚景沐解释说是晋王和荣王的把戏,他还真是不敢相信,那样的女子会是惨无人寰的凶手。 楚景沐清润的脸色染上一抹轻愁和思念,忽而拧眉,沉下脸色,抬眸扫了情儿和金儿一眼,“怎么没有酱瓜?” 金儿和情儿皆一愣,都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疑惑,却不知道如何作答,“王爷……” 楚景沐拧眉,沉郁地扫过她们,转而想起什么,倏然站起身来,转眼间消失在门口,只留下莫名其妙的楚云,和一脸懊悔的悠若,洁净的脸上一片晦涩。 若是早点……早点知道,多好! 只可惜只是晚了一步。 酱瓜是芙儿最喜欢的菜,几乎每顿都有,他都习惯了。习惯了她笑盈盈地赞着酱瓜的清甜…… 有一种习惯——让人心痛。 回首才知道,对面的人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看着西厢之景,楚景沐心头沉重,忆起曾经和绿芙说过,等到春分时节就在王府中种满芙蓉,如今已是春天,西厢还是一片冷清,少了她的西厢更是孤寂。 奔月说她要进宫带绿芙出来,他不肯,硬是让肖乐把她锁在南园,那三个人之中,只有她最冲动……会坏事的。他何尝不想进宫带她出来,但是还不能……无名和七夫人已经稳住了苏家的人,隐约间,他知道,绿芙的势力比他想象中来得大。 只记得苏家七夫人亲自一人过府,冰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警告,“既然笑儿让无名冰月和奔月听你的,我们就暂时不动,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别怪我们无情!” 那位夫人的气度和气魄让他知道,她有那个能力进宫带出绿芙……说明了,苏家不可小觑,但是又如何呢? 思念已如蚂蚁啃咬着他冷硬的心,阵阵难忍……他几乎夜夜都在西厢,感受她的气息,她的狡黠,她的聪敏,点点笑容稍微可以缓解他紧绷 心弦……那道叫思念的伤痕在心里划下的痕迹越发深沉,夜夜难以入眠,伴着她的遗留在床上的清香…… 芙儿……隔着一道宫墙的你,可安否? 他的妻…… 疯狂的思念,蚀骨的回忆,一寸一寸地欺凌着他冰冷的心,唯有抱着那娇小的人儿,才能停住这入骨的疯狂。 他就快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了,就像失去了半个灵魂。 阵阵微弱的笑声想起,似苦似甜,似哭似笑,声声不绝于耳,在空荡的室内盘旋,门口的冰月无名皆相对无语,垂下的眼眸…… 一道清丽的身影入了西厢,无名推门而入…… “王爷,无忧小姐来了”淡漠的身影少有感情波动,楚景沐半闭的眼眸睁开,顿时一片明朗,微有期待之色。 “景沐哥哥,不好了……”无忧还没踏入房门,声音就飘了进来,温婉的脸一片焦急……因疾步,细致光洁的额头上微有汗珠。 “怎么回事?”眼中寒芒顿起……微冷之气逐渐蔓延在他周围,骤起的心惊在心底发酵,越有加酸的趋势。 “哥哥说,晋王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呆在宫里,他去打听,听说是宫廷最近发生件大事,说是晋王把柳妃娘娘扔进湖里,原因却没人敢说。有位和哥哥交好的太医说,怡宁宫里有位姑娘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按他的描述,该是芙儿没错,怎么办?” “芙儿……”昏迷好几天?他心拧紧,疼得入骨……在宫里受了折磨了么?不然为何会昏迷? 该死的!暗自诅咒了声,楚景沐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慌和担心,徒然冲了出去,在所有人惊愕之中跃上白马,飞驰而去…… 他需要痛快地飞驰来缓解他的紧张和彷徨……日渐一日的思念本就折磨得他不堪重负的心,又传来她昏迷的消息,更是令他惊惶,和心底骤起的寒芒蓦然交织,一遍又一遍地慌乱袭上心尖,紧握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着…… 似堵了一块地方,也似塌了一角,本来就紧绷的心弦霎那间有断裂的倾向…… 晋王为了芙儿把柳妃娘娘扔进湖里,又日夜守在皇宫之中,这代表什么?他是个男人,怎么会不清楚,原来他劫走芙儿的目的并不单纯…… 不单单是因为牵制他。 竟然是……可笑的命运,晋王竟然爱上芙儿? 他向来不想自欺欺人,想到那名王爷,深沉阴郁,亦不失为一名枭雄……明知他和芙儿之间有深仇大恨,明知他不该担心……心底却隐隐忧虑…… 芙儿从成亲到被劫,他都看不透她的心,虽知她对他有好感,却不知到了何种程度……如今听闻这个消息,竟患得患失起来。 他一向洒脱,一向流溢,偏偏碰上芙儿,却丝丝在意起来,容不得有别的男人觊觎……也容不得她将眼光从他身上移开…… 不得……计划必须提前……这是楚景沐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他要赶快把芙儿带回身边。 怡宁宫中,向来冷清的宫苑一片热闹,因床上佳人依然沉睡不醒,昏迷了三天了,高烧不断,烧退了又起,反反复复……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宫女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太医们心惊胆战地站在中庭,个个额上冷汗淋淋,看着他日渐一日更为阴沉的脸,他们惊惧得连一丝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纷纷祈祷着床上的人儿能尽快醒过来。看晋王暴风雨欲来兮的脸上,今天已是他的极限,若她还没有转醒,今天所有的太医都必须跟着陪葬了。 “混账东西,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连个女人也医不好。” 又是一声暴怒的喝声,这三天来,他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他们也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有几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太医都疲惫地昏昏欲睡,被他这声沉怒的喝声震醒,反射性地跪地求饶, 芙蓉王妃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7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7部分阅读 地求饶,额头碰触地面的声响在房间埯卑微的回响。也有几位额头上皆是瘀青一片,可谁也不敢作声…… 愤怒担忧的身影不停地在外室踱步,狠戾的眼光全是纯然的着急和忧心忡忡,三天了,她为何还不醒…… “王爷,王妃醒了!”明珠心里的声音透过纱帘传了出来,如春风吹散湖面涟漪,喜悦偷偷地在这位冷酷无情的王爷心中唱着欢快的歌谣,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内室,任纱帘在空中摇曳。随着这声,外室跪了一地的御医全不自禁松了口气,有的暗暗地舒气,缓解了因他离开而消逝的压力。有的默默对视,相对无语。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太医就在外面,哪里不舒服赶快说,本王让他们进来瞧瞧。”冲至床头,一把抓过她细嫩的手,他眼中是纯然的喜悦,清澈而纯净,闪着单纯的关心和急切。 绿芙觉得全身像是被铁灌体一样,沉得难受,好似身体并不是她的,轻飘飘,如站在狂风中,任风吹得飘零。 刚刚睁开眼,有些不适应变化如此之大的他,为何睡了一觉醒来,他就判若两人…… 如个孩子般纯真,一心一意只为她的转醒而喜悦。干涩的喉间极不舒服,沙哑的声音沉寂得连她自己也吓一跳,“水,我要喝水” “水……明月,快点,她要喝水。”他恍然大悟,紧忙挥手让明月去拿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微弱的身子。毫无血色的脸,苍白的唇,头发如丝绸泻下,青黑和苍白突兀地交织,更显出一番病态之美,看得他怦然心动。 明月捧着一杯热茶过来,晋王二话不说就接了过去,微微吹了几口,笨手笨脚地凑近她唇际,见她眼光呆愣地看着他,不禁咧嘴一笑,英俊的脸上一片轻松之色,“喝水啊,你不是说要喝水么?” 绿芙愣愣地看着他仅在咫尺的脸,迷惑极了,他被鬼附身了么?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纯真的眼神和纯净的喜悦?脑袋瓜还在转动,唇已顺着喉间的干涸而轻启,热茶顺着咽喉,缓解了灼热之感,顺着肠胃,暖至心田。 “还要么?”他温柔地询问,脸上净是关心,略微察觉,还能发现他眼中的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 绿芙摇摇头,眉头变得死紧,怪异地看着他。就像是看见鬼一样,有点不适应他的温柔,习惯了他的残酷无情,忽而变得温柔起来,有着诡异的不协调。她向来防护特紧的心瞬间窜进阴谋两字。却又察觉不出他的动机,心里隐隐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抬手想探探她额头上的温度,绿芙不着痕迹地躲过,遗留他的手,在空中寂寞地停着“王爷,我好累,相休息!” “好好好……我不吵你……你才刚醒,是该好好休息的。”晋王语气中是少有的温柔和妥协,轻轻地扶她睡下,又笨手笨脚地为她盖好锦被,起身交待明月明珠两句好好伺候才离开…… 而外室中,一干太医还在跪着,晋王脸上的温柔消逝无踪,又是一片狠戾之色,“跪着做什么,赶紧给本王滚……没用的废物……” 慌慌忙忙地起身,个个脚步不稳地出了怡宁宫,头也不回,似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似的,逃离般匆匆忙忙…… 恶魔果真还是恶魔,如此想着,躺在床上的她根本就睡不着,……晋王眉宇间的疲惫尚在她脑中遗存,久久不去。一旁的明月捧着一碗汤药,坐到床边,明珠温和地扶起她,垫了两个软枕,让她舒适地靠着。 “我昏迷多久了?”看着正吹着汤药的明月,绿芙不禁出口……最后的记忆遗留着的是楚景沐深刻而又模糊的影像,紧接着她就失去知觉了,醒来又是晋王疲惫但纯净的温柔,不含一丝杂质。 “王妃,你昏迷两天了,一直高烧不退的。” “对啊,王爷不知道多担心你,你昏迷了三天,他也在外面守了三天,对你真的好好喔……” “住口!”绿芙温怒,不禁打断她们的话:“他是晋王,我是楚王妃……别让我听什么不该听的话。”冰冷的话出口,微怒含威的声音尽是冷然。明珠明月不敢再造次,利落地喂她喝完汤药就离开…… 烛火微歇,昏睡了几天的她精神却异常的好,一丝睡意也没有,春天的夜晚稍微还存在着少许凉意,绿芙不禁地拉紧被子,檀香之气清清淡淡地散了一室,如月光洒了一室般,处处清香……绿芙不断回响着晋王刚刚流露了的那丝纯净的笑意,那是她第二次见到,那是孩子的笑,他怎么会拥有……感触远比第一次要来得震撼得多。 睁着眼睛,愣愣地盯着纱帐…… 命运半点不由人…… 今晚的她,特别思念楚景沐,想念梅花飘香的王府西厢。 皇城风云 第六十五章 夜探 白天的皇宫很安静,更别说是晚上,自皇帝陷入昏迷后,死寂是皇宫唯一的色彩。 下半夜,四处一片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窗外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 在空气中浮动着一抹危险的气息时,她睁开眼眸,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一名黑衣人的身影震住…… “王爷?”绿芙不可置信地低呼一声,略有喜悦,坐起身来,床边的人一身墨黑束衫,长发束于脑后,身姿挺拔凛傲,又温润和人,竟是楚景沐。 “芙儿……”她微有喜悦的声音彻底取悦了某个人,低低地感叹一声,浓浓的思念心酸地在她耳边回荡。顺势坐到床边,右手轻轻一勾,揽住绿芙的颈项,微微一用力就拉至身前,深深地印上了他思念已久的红唇,温柔地摩挲缠绵,感受这真实的温度和触感。酥酥麻麻的触感顿时传遍两人,更加深了唇唇之间的碰触。绿芙头被固定,安定的气息在她鼻尖流转,放心地轻启牙关,头一次,轻轻地回应着楚景沐这饱含思念的吻。 身子同时一颤,似受到鼓舞般,楚景沐的吻更加深该地在她身上寻求温暖,唇舌的缱绻纠缠,眷恋而深刻。直至两人呼吸顿间急促之际,楚景沐才微微放开她诱人的红唇,本来苍白的唇变得艳红迤逦,更是光泽润人。绿芙才轻喘一口气,楚景沐的唇又碰了上来,霸道又不失温柔地与她缠绵…… “芙儿……”好不容易才放开他眷恋的红唇,楚景沐一把抱过她,闻着发丝缕缕清香,心疼地喊着,刚刚苍白的容颜深刻在心,似冬天的枯叶,就怕动作一大就散了般,略微消瘦的脸更显单薄纤细,楚楚可怜。 绿芙轻笑不语,任他紧紧地抱着,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安全之感,她心情松了不少,温顺地靠着他肩头,感受这数月来的刻骨相思…… 真是一种糟糕的依恋…… 绿芙暗笑自己,却也不再排斥,她怪过他,如今却释然了,冰湖里生死一瞬间,唤的人是他,脑海中他的容颜反而深刻清晰,从来不曾淡去,她又何必再欺骗自己的心,说不在乎呢?本以为早该死去的心却在见他之时跳得如此快速,她还能否认什么? “有没有伤到哪里?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你不是畏冷吗?掉进湖了有没有落下病根?怎么瘦了这么多?都没有好好吃饭吗?”上下其手地在她身子胡乱地翻着,似乎想找了一两斤肉来,清润的脸净是担心和焦急。 绿芙暖暖地笑了,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温暖,淡淡一句心疼的问话,就能让她心情舒畅,似乎受的苦都是值得的,能换来他的怜惜,不过…… “王爷,你一个一个问,不然我都头昏了。我没有伤到哪里,也没有不舒服,畏冷症状已经是病根了,所以不算。还有,我没有瘦,也有好好吃饭。”绿芙一个一个的回答,没有遗落。 “对不起……”楚景沐抱紧她,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出口,微微推开她,真诚地看着她如含烟的美眸,俊逸的脸因她少了肃杀和冷冽,一片润泽和温和。 “若说对不起,恐怕我欠你更多。”绿芙笑着,也不问他为何一身黑衣进宫,也不担心明珠明月会发现,他既能出现在这里,她就不必担心外头,肯定有人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例如呢?”楚景沐眉头一挑,笑道,微有打趣,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还真是极其不容易,温温地看着她绝色倾城的丽颜,眉目皆是宠溺,不管她是芙蓉血案中心狠手辣的芙儿,还是在难民中温柔心软的芙儿,都是同一个人——他的妻子,他想宠爱一生的女人。 绿芙一怔,转而幽幽一笑,春花为之黯然失色,纤白的双手如蛇圈紧他的颈项,阵阵幽香暗送,惹得楚景沐为之心神荡漾,浑身一震,所有感觉全都集中到身体某个部位,全身紧绷,呼吸沉重,不敢轻易妄动…… 妖孽……他娶的肯定是个妖孽,夺人心魂的妖孽。 绿芙感受他身体的紧绷和眼中微微流窜的情欲,笑得更加灿烂,如兰的香气轻轻地吐在他脸上,若有若无地诱惑着,笑语:“比如说,我破坏了王爷的婚礼,是否该还王爷你一个洞房花烛呢?” 一句话炸得他浑身热气直冲脑门,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恨恨地凑近她的鼻尖,温存的感觉她细细软软的呼吸,轻轻地咬了她红唇一口。冻僵地稳住自己体仙的马蚤动,过了好长时间才轻轻地骂道:“妖孽,明知道时机不对还来诱惑本王,等真到了那天,王妃可得连本带利还给本王。” “呵呵……”绿芙呵呵地低笑着,看着他已平复的呼吸,不禁暗自佩服,这也上恐怕也只有一个楚景沐能经得住此百般诱惑而能把持住,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楚景沐能让她真心佩服。 不舍地拉下她的双手,用整张棉被整个裹着她,嘴里念念有词,“晚上凉,你身体不好,乖乖坐好,盖着棉被,还有你,给本王好好说话。”不要时不时就挑逗他。 她在笑,眉在笑,目也在笑,心却不再是茫然空洞,已经找到方向,扒开迷雾,一片晴朗。或许是放开心情的原因,此刻的绿芙身上小女人的娇态显露无遗,看得楚景沐又是阵阵心猿意马,暗自又骂了她好几声,认定她是故意的……殊不知是真情流露。 “王爷该不是特定进宫来看我的吧?”虽知接下来的谈话是个沉重的话题,绿芙还是轻快的问。不舍得打断这短暂的温馨,轻轻地倚靠在床头, 楚景沐闻言也是神色一整,眼眸略带沉郁,看着她浅笑盈盈的脸,微有无奈的叹道:“本王是什么心思,真的是怎么也瞒不过你。” “王爷过奖了,你能把我丢在这里好几个月不管,今天突然来找我,一定是有事要发生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岂会不懂。”如无介怀的笑声隐含着一丝幽怨,楚景沐一笑而过,只是抓着她白皙的手,细细地摩挲着,感触着迷人的触感,心底也越发沉重。 “为什么会忘了呢?”他有点不满地咕哝,声音小得绿芙听不清,不禁疑惑地看着他,无声的询问,而楚景沐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说什么。 “王爷,我在宫里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她笑着看向他的俊颜,越发专心。 “什么有趣的事,说说看。”楚景沐对她所说的有兴趣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对她的青丝极感兴趣,轻轻地玩弄着。 绿芙把那天在冷宫遇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不漏一字,而结果也真如她所料,楚景沐平静的脸上波纹不动,代表他早就知道这件事,绿芙一笑,原来他温润如水,和沐如风的丈夫,果真是心如寒冰。 一阵沉默,楚景沐并不说话,只有温暖的手在彼此间传递温度,夜间的风也不禁清冷了几分…… “宫里会发生什么大变化了么?” “皇上不会有事。” “皇上不会有事,那有事的就是太子了。”绿芙低头轻轻地喃着,语气也很淡,似不是在说一件有关朝廷动荡的大事,而是在谈论天气般,很平淡。楚景沐并不表态,对她的聪颖早就了然于心。 “芙儿,为了报仇,你在朝廷的局势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再怎么也比不上王爷下的功夫多吧,若我猜的不错,既然你如此笃定,那么韩贵妃下毒一事,你也暗中动了某些手脚吧?” 又被她一语说中,楚景沐无奈的苦笑,点点头,绿芙心头微震,没有料到那天她走进的阴谋中竟然也有他的一份…… 这幕后策划之人该不会就是他吧,这个问题她竟问不出口,毒害天子,被揭发,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他暗自策划,然后借韩贵妃之手,若出了事,也牵连不到他,怪不得…… 这朝廷冥冥之中好像全在他掌控之中,运筹帷幄,韬光养晦十几年,终于知道他在等什么了。 在等皇上毒发……但是毒发之后呢? 而韩贵妃呢,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是否知道是走进别人的棋局之中呢?直至现在,她才深刻地感受到,楚景沐身上的冷冽和残酷……他的可怕,不像晋王显露于形,而是藏在了八面玲珑和冷冽的面具之下。 如此谋略和心计,连她都自愧不如……竞隐忍了十几年,那他背后的人又是谁? 不愧是朝廷第一王爷……他日肯定是朝廷第一权臣…… “芙儿,别摆这种脸了,我们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什么好奇怪的,朝廷之上,权力之争,本就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每一位帝王的脚下,踏的都是别人的鲜血和尸体。”轻笑地勾勾她的俏鼻,语重心长地说着。 绿芙愣了几秒,瞬间忆起那天在城楼上晋王的话,不由自主地开口:“你说的话和那天晋王说的话一模一样。” 楚景沐温润的脸掠过阴霾和寒气,听绿芙提起晋王,心里一阵不舒服,似刺在喉间,眼光直直地紧盯着绿芙绝美的脸,丝丝在探寻,眼中的寒芒更甚三分。 她呵呵地笑着,越发甜甜地滋味在心头交错,嬉笑道:“丢下我不管的可是王爷你,现在你给我演的又是哪出啊?” “没良心的妖孽!”楚景沐脸色一松,笑骂一声:“本王白疼你了。” “是是是……那芙儿多谢王爷疼惜啦。”真具假假地笑着,绿芙侧头问:“不过,王爷需要我做什么么?” “过阵子,宫里可能会有大乱,你在怡宁宫,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好好呆在这里,等本王来接你,知道么?”楚景沐揉揉她黑绸缎般的长发,宠溺地叮咛,就算有什么要让她做的,他也不要她去冒一丁点危险。 “真的……什么都不用我做?”绿芙甜甜地笑着,试探地问。 楚景沐沉郁地点点头,半年了啊,芙儿不在身边竟快半年了……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承诺,“这双手,以后会是我楚景沐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芙儿,就这一次,以后,本王发誓不会再让你涉及到这肮脏的一面。” 绿芙身体微微一震,眼眸有点涩意:“我以为我赌输了……” 楚景沐笑了,有点畅意,“不管是赌情还是赌命,只要赌我,赌注是你,芙儿,永远都是你赢。所以,别担心,也别赌了,注定是你要赢的棋盘。” 几次想开口问她是否还记得少年时云府初见一事,还是生生忍住了,还是以后再说…… “本王得走了,自己小心点,知道么?” 绿芙点点头,笑看着他起身,突然出声:“小心身边的人。” 清俊坚硬的背影一震,满眼晦涩,轻轻地点点头,走到纱帘时突而又转过头看,快步走近床边,拉过绿芙,狠狠地在她唇止亲了一口,如斯霸道,许久才放开,不舍地离开。 空气中没有了他,瞬间有点冰冷,绿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纱帘之个,静静地躺在床上,清亮的眼眸大睁……一夜无眠。 楚景沐,真的是我会赢吗? 为何我心中的不安如此之重? 哎…… 皇城风云 第六十六章 东宫 清风拂面三里,翠竹摇曳生姿,晶润的碧叶上,情水滴滴,随风而落,飘至地面,后融入这肥沃的春土之上。 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翠林,林间空气清新怡神,如风润泽,如春雨柔各,静默而不死寂,焕发着一片绿色的希望和纯美。翠林深处,一座竹屋随之而建,小巧精致,周围是一片翠绿篱笆,圈圈围着,不远处,清泉潺潺之声清晰可闻,山间清涧,悠扬悦耳万千。 几匹马儿在翠林间静静觅食,久而发出一声嘶鸣,竹屋外,三名男子提神静立,个个凝神静气,小心翼翼地站在竹屋外站着。 竹屋二楼,清雅怡人,竹屋里铺设简洁,一床一桌,并无它物,屋外凉台,一竹桌上,两杯清茶袅袅升烟,一壶清茶飘香。两人同样气宇轩昂的男人,一个面如冠玉,笑容温泽,冷冽之气暗存在眼底深处;一个玉树临风,威仪大度万千,正气凛然,眼光纯正大气。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是楚景沐和穆风,一个是名扬天下的第一王爷;一个是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一丝沙场点将的杀气和粗鄙也没有,都是俊逸非凡的男子。 “一定要置太子于死地么?” 穆风沉默地问,对太子,他所知不多,也只在上朝上见过几面,是个儒雅之士,总带着一丝不属于太子的忧郁和柔和。他甚为他可惜,这么多年的朝政权力之争,也就属他手段稍微温和,说白点就是如人之仁,可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 “晋王和我的耐性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太子已注定是政治的牺牲品。就算不是我出手,晋王荣王照样不会放过他,还不如我将计就计,利用他的死来换取晋王的信任” 楚景沐温温一笑,一语宣布了太子的命运……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之后呢?太子死了之后呢?这样做晋王会相信你?” 楚景沐淡笑不语,温泽的笑,冷冽的眼神毫无温度,转头看向外面青青翠竹,在阳光摇曳下散发着清淡的香气,阵风送香而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滋生,“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表现我的诚意,让他知道,芙儿可以牵制到我,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他么? “那你的目的呢?”刘枫的语气微有尖锐,犀利的眼眸探究地望向他。楚王是何人也,怎么可能单单为了妻子被困宫中而动手,否则多年的等等岂不是功亏一篑。 楚景沐略微一笑,并无畏惧他含霜的眼光,依旧是派温逸的笑,深深地吸了一品林中的清新之气,方才开口:“我答应过芙儿,要帮她报仇,她为了这个而活,辛苦了十年,双手染满血腥,没有一天过得舒服安逸。这仇恨压在她心里够久了,该放下了。” 想起绿芙空洞的笑,楚景沐更觉得心里复杂万分,她的这份仇恨中还包括楚家,而刘枫和悠若似乎都不知道,到底这磨人的命运会把他们牵至何方,他至今还不敢断然。 “除此之外呢?楚王爷,我们也不要揣着明白当糊涂,你的心思不可能单单为了芙儿。”刘枫英气的眉紧蹙,虽料不到他还有何目的,却敢肯定并不单纯。 “不管我还有什么目的,和救芙儿并不冲突,不是吗?”楚景沐淡笑着反问,有意模糊概念。 “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知道她是芙儿,否则,就是不报仇,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被陷进宫!”深深的悔恨涌上心头,当他得知绿芙就是芙蓉时,恨不得刺自己一刀。在这桩阴谋中,他身为她的哥哥,还参了一脚,事后还想利用她。现在懊悔已经于事无补,他最想的就是尽快救她出来。 他最疼爱的妹妹,眼睁睁地在他眼中被人陷害,而他无动于衷,好比一把刀生生插在他心尖上。 楚景沐垂下眼眸,利用芙儿,最疼的是他啊!虽能处之泰然,但那是一种无可言明的伤,他自己痛彻心扉,更别说,明了一切情势的绿芙了。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的情绪藏得太深,从来不让人去窥探。 刘枫静默片刻,紧绷的脸并无放松之意,“你要如何对付太子,即使他权力已被架空,可还是一国储君,若是暗杀,恐怕难堵悠悠之口。” “你还记得刘顺吗?”楚景沐不答反问。 “当然记得,晋王甚为宠信他,为了扣住芙儿要挟你而牺牲了他,我颇为惊讶。”刘枫沉吟着。 “你知道荣王为什么提出用刘顺交换芙儿吗?” 刘枫沉默片刻,摇摇头,他回京不久,很多形势并不是很明朗,这朝廷上势力的相互牵制方面,他还很模糊。 “刘顺的弟弟刘绪是皇宫禁卫长,也是御林军的首领,守卫皇宫的安危。多年来也是和他哥哥一样忠于晋王,听说他们兄弟的感情十分不错。荣王这招用的极妙,晋王失去的不仅是一名九门提督刘顺,还有刘绪。这招离间计,本王真的是自叹不如。”楚景沐温润地笑着,轻茗一口,悠闲平淡地语气不似是在说着一桩阴谋,而是一件平常小事。 “我明白了,刘绪掌管禁军。要是某人特地告知他些什么,一定会对晋王有二心,转而被荣王所用,一向掌控后宫的晋王就会失去这个优势。”刘枫淡淡一笑,似有讽刺,别过头去“你们这三个王爷,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心计深沉,连环计一环接一环,这朝廷难怪会个个闻风色变。” “形势所迫!”楚景沐轻吐一句,眉目有眯疲惫,转而笑了,“若是说玩连环计,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玩得过芙儿。我、晋王、荣王,包括死去的云王,都是被她的连环计给推到一起的。” 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笑,皆因提到她,沉抑的气氛散了开来,飘散在空气中,轻松了少许,迦微风也觉得凉人很多。 “听王爷的意思,我们得和荣王合作了?” 楚景沐点点头,“荣王和晋王这么多年的对峙,晋王有韩府的三十万大军和皇城禁卫军。荣王有皇室四将军的军队,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晋王输就输在太过于自信,挑起内乱要的兵权,相对于荣王,他过于急躁了些,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芙儿而提出用刘顺交换,或许今天又是另外一种局面。”楚景沐淡淡地说着,眼眸寒芒掠过,“不过是他自找的,敢用芙儿来威胁我,我就让他们两个什么都得不到!” “就是可惜了太子!” “荣王,我觉得他不简单!不可能就这么白白和我们合作的。韩府的军队被你堵在路上,消息根本就传不进京城。皇城禁军亦有二心,那么晋权利等于被架空。我不明白的是,如此一来,他失权,受益最多的就是荣王,他日登上王位的人也非他莫属。倒时候反过来,对我们……” “那可不一定!”楚景沐淡淡地笑着,语意不详地吐出一句话,脸上是高深莫测的微笑,沉稳笃定得如千斤之鼎立地,毫无动摇,“荣王会和我们合作,就是因为想着晋王垮台后,他的势力在各个皇子中是最占优势的。可是,这个优势……早就岌岌可危。” 世事变幻如棋,捉摸难料,谁能料到,宫变之后会是什么模样呢?谁料得到他还有最后一步棋。 当天夜里,一抹清润飘逸的身影在荣王府的书房中静静地坐着,面冷如冰,如一月冷雪,桌上清茶微凉。楚景沐眼眸略睨过一脸是笑的荣王,出言,淡淡地讥讽:“荣王爷似乎料定本王会来找你。” “这并不难推断,不是吗?”荣王眉目皆是笑容,当日告知他绿芙在宫中,就天天等着他上府,今晚看到他,他也知道,他赌绿芙这一招险棋,赌对了。 “既然如此,本王也用不着拐弯抹角,你想晋王垮台,本王想救出王妃,各有目的,本王可以围宫,不过荣王也必须配合。” “楚王请说!”他微微笑着,笃定万千。 “王室四将军是你的人,本王需要他们做点事。”楚景沐冷漠无情地出口,如冰的眸光直视着他俊朗的笑容,深不见底。 “可以!”他笑着,爽快的答应,只要晋王垮台,借几个人用有何不可。晋王垮台后,就属他实力最强,朝廷之上,就是楚景沐也必定要忌他三分,到时候分散的力量慢慢集中,还会忌讳他不成。 而苏绿芙,只要天下是他的,普天之下,还会担心一个女人不属于他么?要夺人,先夺天下。 没想到这危险至极的朝廷之变会因一个女人而改变,荣王冷笑着,晋王若输,也是输在他太过于着急。江山和美人,自古都是英雄的最爱,而先得江山后得美人才是权力的象征。他们两虎相争,而他这个渔翁,只要隔岸观火即可。 而楚景沐只是冷笑,微微讥讽在眼中暗含,从小韬光养晦,几年的政治生涯,荣王心里在想什么他岂会不知,人定胜天,人定胜天,有时候,局势的改变只在眨眼之间。 在这敏感的时刻,谁能最沉得住气,谁藏得最深,谁才是赢家。 “还有刘绪,应该是你的人,要围宫可少不了他。” 荣王微微惊讶,眼眸冷意掠过,这步暗棋是他安排得最玄妙之处,而他竟然知道,轻茗一口,不答反问:“不知道楚王以什么名目围宫。” “这就不是荣王你该关心的问题了。”楚景沐也不回答,瞳眸暗垂,遮住了眼底精光…… 气氛沉静了下来,荣王闭眸深思,暗自在心底分析楚景沐话中的真假和诚意,他连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那么除了救出绿芙之外,他是否还有别的目的,若是有别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荣王……”楚景沐不紧不慢地吐了一声,似有催促之意。 荣王暗恼,咬咬牙,“好,不过得由本王带领和指挥。” 楚景沐蹙眉,心底也有不悦,荣王此举亦有防备,虽言合作,到底还是留了一手,若是禁军由他带领,形势又多加了变数……暗自分析着利弊,清润的五官在明珠的余晖中半隐半现,看不出心思,荣王坐在座位上,耐心地等待,一时间只闻窗外树叶沙沙之声,在春末有点令人烦躁之意。 “好!”许久之后,楚景沐才有力地吐出单音,神情淡定,依旧是冷如寒霜,并无变化之意。 荣王笑开了,有点得意,“那就合作愉快了,楚王爷。” 楚景沐起身,淡淡地应了声:“告辞!” 庭院之个,暗舒口气,这王府的点点灯光昏黄朦胧,在他眼中映出一抹沉思……荣王的眼眸似乎还多了眯他看不清的情绪,是他藏得太深还是他特意忽略。 “景沐……”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娇柔之声在身后响起,楚景沐浓眉一蹙,转过身子,月光下,云宛芙略显苍白的容颜在他眼底印上,不由得默然。 “荣王妃!”淡淡地回了声,听说荣王已经有封她为侧妃,不再是侍妾。楚景沐分不清自己心底的懊恼是为了哪桩,一想到她的欺骗,他的错认,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懊悔。 微风和煦的皇城春花灿烂,脱离上一年的寒冷孤寂,春天活泼俏丽,京师之中人人自娱,好不畅快。就连朝廷也脱离了争斗十多年的纷乱,一片平静祥和之气。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有少数人心中有数。 某日的朝廷之上,几张薄薄的奏折吹来一股狠劲的冷风,四名远在朝廷之外的皇家将军,联名上来,说太子鼓动他们举兵上京,策反夺位…… 朝廷一片哗然……闹哄哄的朝廷之中,楚景沐冷眼相看,晋王含笑观望,荣王垂头轻笑,印象之中温文尔雅的太子,苍白俊秀的脸上已毫无表情,似已麻木,隐隐亦有解脱之感…… 太子被软禁在太子府中,不得出入,楚王奉命调查此事真假…… 谁能相信太子会策反……印象之中的他总是优柔寡断,少了君主的果断和霸气,奏折的真假在很多人心中疑虑不清。那四名皇家将军,手里握着四十万兵马,世代忠于朝廷,在皇子和太子夺储中,他们毫无波动,也不参加到任何一方,直接听命于皇帝,如今联名上书,给晦暗不明的政局又加了模糊不清的一笔。 夜幕刚下,太子府前,楚景沐的军队已团团包围,府内灯火通明,太子被禁已有三天,府中个个人心惶惶,一路走过,略微能听到女眷低泣之音,压抑凄楚。楚景沐面如冠玉,却寒霜一片,让林龙肖乐在殿外守着,他只身进了正殿…… “终于来了,楚王爷。“正位上,太子一身月白长衫,俊秀之颜微有一丝安定之笑,月光泻了一室,更衬得他苍白之颜如油尽灯枯之姿。 “太子殿下!“清润的声音如春风,在夜间沁冷无比。 “楚王的手段果真是令我惊叹,如此精彩,如此狠心,晋王和荣王对峙多年,你竟然双方利用。先是和晋王联手对付荣王,如今又和荣王联手对付我。真是能人所不能。“淡淡的笑,淡淡的讽刺,他坐在主位之上,淡然自定,生死在见到他之时已经了然于胸,楚景沐想对付的人,谁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韬光养晦近十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朝廷之上风起云涌,几位皇子奋血殊搏。在关键时刻,和晋王合谋,又和荣王勾结,倾心玩弄权术,把他逼上死路。 站在夜色中,玉树临风,明明是个翩翩贵公司,却是个沙场冷硬如铁的将军,脚下是尸山血河,又是朝廷心机深沉的权臣,玩弄权术于无形,冷冽间制人死地的手段,运筹帷幄的谋略,是乐于此道,还是生存的本能? “殿下过奖了,朝政之事,若不狠心,如今身首异处的是臣。你们弄得你死我活,又岂是良善之辈。“楚景沐依然角色不变,静静地立在中央,冷芒在眼中凝聚。这权术之争,本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存有良善之心的人又岂会在朝廷之上。 “四弟真有福气!“隐隐一句话,楚景沐浑身一震,心底一冷,狠色掠过,抬头望去,是太子了然的笑,朝廷之上无人能知的事,他是如何得知的?他以为他藏得天衣无缝,防晋王,防荣王,却忘了防太子么? “殿下真让臣吃了一惊呢?” 太子只是笑,良久之后才开口,“既然你和晋王荣王合谋,今天我必逃不过这劫难,这么多年,也累了,不想逃。楚王,我们也做个交易如何?”他站起身,儒雅之气笼罩,更多的是生死置之度外的潇洒。 冷冷一笑,楚景沐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眸,冷冽的脸在夜色中半笑半讽刺,语气冰冷“殿下认为你还会什么筹码和本王谈交易?” “你要保四弟,这件事整个朝廷就是秘密,没有公开不也是怕有人对他不利,否则你多年在军中渐掌军权,他在皇朝早就尸骨冰寒。若是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恐怕晋王荣王一得消息就置他于死地。这宫中到目前为止,还不是你楚王的地盘。若是消息传了出去,你多年的心血岂不白费了么?” “殿下恐怕忘了,四皇子在禁宫多年,极少惹人注目,避其朝廷风波,如今他势力如何也是个谜。荣王晋王想置他死地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又何必怕消息传出去呢?”太子此举明显就是釜底抽薪,背水一战。 四皇子的事,多年来几乎被人淡忘,谁会注意到一个冷宫皇子,也因此,他才能放心远离皇城,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浴血奋战,在皑皑白骨中执掌军权,时至今天,他早就羽翼丰满,又何必后消息外漏。 太子脸色不变,眉眼之中的疲惫和累在夜色中如燃尽的蜡烛,似要挟,似恳求,“楚王,我只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这太子府邸中的无辜之人,想必以你的本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太子府中无辜之人得保平安,这件事绝对不会外泄。我知道消息走漏你也有办法应付,在此敏感时分,你又何必另外花时间精力在这件事上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挥剑斩无辜之人,向来也不是楚王你的作风吧?” 楚景沐深深地望向他,紧抿嘴唇隐含冷冽和无情,沉默良久,“本王答应你!” 暗自舒了一口气,太子轻轻地笑了,眼眸之中尽是释然,转身一步一步地渡回主位之中,脚下踉跄几步,楚景沐眉才拧起,太子已转身过来,他眼中掠过讶然,太子月白长袍上血色浸染,唇角也是血丝连连,眉宇发黑,分明就是中毒之相。 “这样……楚王更满意……对吧?”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慢慢地停靠在椅背上,不久就闭上了无神的双眸…… 楚景沐静静地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室内月光洒了一地,柔和,清凉如水,金碧辉煌的太子正殿之中,弥漫着一股死亡和悲伤和气息,年轻清俊的身影在地面上拉了很长的一道痕迹……阴暗晦涩…… 他是六岁时第一次见到太子,那时候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眉目清澈如水,挂着淡淡的笑,对兄弟是纯粹的关怀和真诚以待。他还记得行礼之时他含笑扶起他,笑容如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那笑容之后的无奈。 朝廷之中,他总是一片淡然和疲惫,环境逼得他如风的笑容没了,如水的眼神也没了,徒留一片疲惫之色…… 他心底一向为之惋惜,错生在这复杂混浊的皇宫之中,却也无奈,如今他却亲手把他逼上死路,如此凄婉的结局…… 只因他是太子……凤天皇朝的太子,因为他缺少了君主必有的狠心和果断,所以他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才能形成一股新的形势…… 虽然他身份尊贵,却空有外壳,到头来还是政治下的牺牲品,成全他人的野心和欲望…… 无奈的命运,残忍的局势,注定了他悲凉的一生…… “太子畏罪自杀了!”淡淡的一句话,宣布了太子的死讯,肖乐林龙同时一凛,眼光垂下,谁也不敢透过宫门向里窥看,清清淡淡的影子在地上圈着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四周静默一片…… “王爷,太子府邸里的人怎么办?” 太子有正妃一名,侧妃两名,两个女儿,一个不足满月的儿子……还有一大批女眷和侍卫…… 楚景沐略一沉吟,抬头望看不远之处那片嘤嘤之声,面若寒冰,“送进浣衣局当奴婢,至于孩子,怎么说也算是皇家之后,送进宫,让皇后抚养。” “王爷,这……”留着孩子恐怕…… 楚景沐一瞪,他赶紧闭口,“是!” 太子畏罪自杀一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很多百姓都为他不值,可朝廷之上,除了少数几位在臣,大多都对这事三缄其口。各自在心里算账……形势越加严峻。 太子一死,储君之位空悬,对晋王荣王而言可谓是半喜半忧,太子死后,皇帝还在昏迷之中,晋王荣王相持不下,共同监国。 此事被世人称为东宫之变。 皇城风云 第六十七章 祸及 清风拂面玉柳动,花香绕鼻彩蝶舞。花剪影,玉柳翠,皇宫脱去冬季的死寂,缠缠绵绵尽是春。 一道深蓝身影领着两名侍卫,匆匆到了怡宁宫的殿口,没经通报,就进了殿门。为首的太监脸白唇红,男儿身,女儿姿。漂亮的五官冷漠得近乎无情。绿芙拧眉看着他走近,认得出是韩贵妃身边的太监,亦是皇宫的太监总管。 “奴才参见楚王妃,王妃金安!”略显尖细的嗓音夹着空气中浮动的冷冽,在偌大的怡宁宫突兀地响起。 绿芙笑看着他,唇角勾起笑意,细细地打量着他平静的脸色,还有他后面站着的两名侍卫。都是俊秀的人儿,可是透了一股淡淡的杀气。向来敏感的她笑得更是愉快异常,“公公免礼,不知到怡宁宫有何贵干?” 这座怡宁宫自她住进来之后,除了晋王,没人来过。有请而来的才是客人,不请自来的叫不速之客。这皇宫,来的都是不速之客,看来,贵妃娘娘是对她起了杀心。 “韩贵妃娘娘有请!”他依旧微垂着头,语气中却是不可拒绝的强硬。 “好!那麻烦公公稍等片刻,去见贵妃娘娘,总不能失了礼数是吧?”她淡笑,可是…… “王妃浑然天生的华丽之气,少有人及,相信贵妃娘娘更愿意见到一身素装的王妃,王妃请!”那公公,不淡不咸地说,越发垂头弓腰,听不出赞美,也听不出阴谋。 “公公谬赞了,既然如此,本王妃这就随公公走。”绿芙依旧浅笑着,转头对明珠道:“明珠,刚刚隔壁的玉妃娘娘不是说,雪蒲好喝?你送点过去,免得本王妃记性不好,又给忘记了。” “是!”明珠垂头立着,平静无波。 那公公只是蹙蹙眉,看了一眼低头顺眼的明珠,似犹豫了会儿,绿芙扫了他一眼,暖洋洋地催促着,“公公不在前面带路么?” 尖细的眼眯起,他低头应是,状似无意 芙蓉王妃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8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8部分阅读 扫了其中一名侍卫。便率先走在前头,绿芙和明月在后面跟着,一名侍卫跟着,另外一名留在宫殿中。 直至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怡宁宫殿口,一阵花香送进一股清甜之气,明珠才睁眼看着那名侍卫,唇角冷笑道:“就凭你!能拦得住我么?” 话音刚落,一掌出手…… 四人沿着御花园慢慢地走着,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清润,蝶舞蜂绕的热闹。在她眼里,每走一步,总在寻思着未央宫中到底有什么在等着她。越想越发觉,这贵妃的心思难测。 那天她让柳妃陪好赏花,摆明是吃定了她年幼冲动,一定会对她有所不利。可虽知她会对她不利,却不能反抗,因为这里是皇宫,不是宫外。在阳光下的身份,是她的死|岤,越是反抗情况越糟糕。 绿芙疑色闪过眼眸,一双白皙娇小的手在长长的宫袖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韩贵妃此举明显是不怀好意,她轻笑着,不甚在意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心思却千回百转,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神秘的面纱,稍微动一步就有可能影响楚景沐的计划,绿芙淡淡地拧眉,在微量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希望明珠赶得上晋王出城的军队,绿芙暗想,目前的情况下,想要安全脱身,又不会影响全盘局势,只要晋王能及时赶回来。 怡宁宫到未央宫的路,需要半个小时,绿芙走了快一个小时,而蓝衣太监,几次回头,眼学淡扫她。似是在催促她,却没有做声,绿芙也揣着明白当糊涂,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特意放慢脚步,那迷醉的眸,似在欣赏着四周醉人的景色。 伴在一旁的明月,极为紧张,不断的祈祷着明珠能及时拦下晋王。 未央宫殿口,朱红柱,琉璃瓦,金黄和朱红两种颜色相互交错,黄代表贵气,红代表喜庆。 进了殿门是一条长长的青砖大道,宽敞,两边的空档,这里不似怡宁宫那般花香鸟鸣,而上红墙连绵,飞檐相接,大殿旁很多小殿连在一起。没有树,没有花,有的只有这些没有生命的宫殿。 绿芙冷冷一笑,强势,无情,是这未央宫给她唯一的感受。 看来变态的人,住的地方也很变态。 “娘娘要独见王妃,闲人止步。”公公的声音无波地响起,示意明月止步,不必随着绿芙进殿。那眼神,暗含厉色。 “可是……” “明月,你在外面候着吧!”绿芙笑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微微仰头,高高的屋顶,琉璃在阳光上散发着一股圆润的光线,悠悠转转,好似里面那金色中有一股清泉在慢慢地流动着。 那股宁静祥和亦如一股清泉划过她安然的心,如月华柔和,绿芙一笑,举步迈进了宫殿。 光润鉴人的地板,幽光闪闪,宽大到显得有点空旷的,几只朱红的圆柱把正殿和内殿隔开,浸纱随风而飘,暗送一股脂香。 一旁的宫女,有端盘的,有捧杯的,静悄悄地站着,几个年纪大点老嬷嬷,眼光藏不住的凶狠和毒辣,都狠狠地盯着她。 韩贵妃端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她,低头玩着自己硬长的指套,在自己的地盘上,那些虚伪的面具通通收了起来,唇边挂着一抹残酷的笑意。 她和晋王唇角的残酷,分毫不差。 “臣妾给娘娘请安!”绿芙微微地福身,恭敬地行礼。 韩贵妃就这样看着她微弯的腰身,冷笑着,右手的食指刮了刮左手的食指,如冰的眼学在绿芙头顶上打转,只见一头乌黑的青丝,如墨如绸。 没有她出言,绿芙也没有站起身来,片刻,脚尖有点酸涩,淡淡地笑着,大殿静如一潭死水。 如真是有其母才有其子,她终于可以理解,为何晋王的脾气如此阴阳怪气的。 暖暖的檀香之气淡了,风吹着,香气在空旷的大殿中飘散地四分五裂,徒留一丝冷冽的气味在散着。流苏如水映动,照出的是宫女脸上素脸的死寂。 整个未央宫,透着一股无情的残冷之气。在这里,呼吸显得有点低沉和苍白。 韩贵妃终于动了,很缓慢的一种动,华丽的宫装,宽大的裙摆散开,随风而起。慢慢地踱步到绿芙面前,一股暗香也随之扑向绿芙鼻息,浓浓的脂粉味刺得她鼻子有点痒。不着痕迹地别下脸,顺顺呼吸,韩贵妃给她的压迫极甚。 “长得确实是倾国倾城,绝美无双。”韩贵妃冰冷的指甲轻轻地划过绿芙的脸颊,她也顺着力道直起自己酸涩的腰。眼眸平静地垂着,正好看见她的指甲上面点点嫣红点缀。 又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绿芙心底暗笑,以前都是她当猫,慢慢地折磨着临死的老鼠。而今天,她变成了那只老鼠,任人折磨,唯一不同的事,她这种老鼠并不是一只称职的老鼠。 “这皮肤,什么叫欺雪赛霜,本宫总算是见识到了。”一阵冰冷的笑声,刺耳,尖锐。她的指套依然在绿芙娇嫩的脸上游走,那尖锐的边缘,稍微一用力,绿芙的脸就会划下痕迹。似乎不满地看到绿芙不惊不惧的脸,她的指套慢慢地往她的脖颈间游走。 绿芙头被逼抬起,还是带着那抹笑容,白皙而优美的曲线,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血液流动的速度,缓慢而清晰。冰冷的指套抚上颈项,一用力就掐住她的脖子。 “红颜自古多薄命,不知王妃听过没有?” “娘娘说的是!”绿芙笑应着。她只知道祸害遗千年。 “你知道为什么本宫今天要召见你么?”冷冷地问她,凑近了脸,绿芙只是笑着,听她下文。“你说,本宫要处死你,好不好?”随着话音落,她的手徒然收紧。 绿芙的招牌笑脸扬起,侧目看她,华贵的脸,珠钗摇晃,映着柔和的光芒,折射在她脸上,半明半暗,隐晦涩然。 “娘娘想要处死一个人,比踩死蝼蚁还容易,又何必问臣妾呢?”声音沙哑术了,脸色因憋气而显得血红。 冷冷一哼,她松开手,一股清新的空气呼入心间,绿芙紧握着拳头,有点贪婪地呼吸着片刻的自由。 “王妃似乎进殿还没给本宫行过宫礼呢?”勾起一抹笑,暗含歹毒。 绿芙一愣,蹙蹙眉,正要给她下跪,结果被她拦住,笑道:“你既然能进怡宁宫,一定是被我皇儿捧在手心的人,这地板湿凉,要是寒气袭身,可不好!” 眼神向旁边望去,一个老嬷嬷捧着一个绛红的软垫而来,富态的身子,圆胖的脸皱纹爬满,眉梢染上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眼眸中有残忍,有无情。 绿芙浅笑的慢慢地往下看,锁在那个绛红的软垫上。……耳边是韩贵妃幽冷的笑。 皇城风云 第六十八章 决裂 老宫女的脚步一步一步而来,棉布底的绣鞋无声地,越近,越似踏在绿芙七上八下的心口上。 直至她走到她跟前,放下软垫,慢慢地退到一旁,什么话也没有说,绿芙在空旷的大殿里只听见自己深浅不一的呼吸。 软垫冷冷地躺在光滑的地板上,红的那样深沉,绿芙有种错觉,那是鲜血的颜色。 韩贵妃的阴冷比之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跪下,是什么在等着她。 绿芙明知是个魔鬼张着血盆大嘴在等着他,在那里叫嚣着。 “王妃你看看本宫,多体贴你啊!” …… 拧眉,尖锐的指甲套略重地划过她的脸,一条红痕亦跃上绿芙的脸颊,微疼。 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含着欣赏的笑,看红痕夺目。 “王妃,不行礼么?在宫中不对贵妃娘娘行礼,那可是大不敬的罪!” 绿芙一笑,松了一口气,微微抬头笑道:“娘娘此言差矣!臣妾在牢中失踪,可是个朝廷第一嫌疑犯。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又怎么会对贵妃娘娘不敬呢?若传出去,晋王还会落个劫天牢的大罪,不是吗?” “好一张伶牙俐齿!怪不得皇儿被你迷得团团转。哼!”冷冷一哼,出其不意的,绿芙只觉得一阵暗香袭来,脸颊便是火辣辣的疼。 沉闷的巴掌声在大殿响起,没人震惊,好像情况本来就该是那样的,似乎绿芙挨这巴掌是应该的。 脚下踉跄了几步,绿芙脚步有点不稳,转而又站定了,依旧是笑着。可是左脸颊却红肿一片,还有几条被尖锐指甲划过的血痕。唇角破了,有一丝血迹,可见这巴掌打得有多重。 绿芙左脸一片腥红,划过的血痕不深,却慢慢地渗出鲜血,那生命的痕迹慢慢地汇聚成一颗颗圆润的血滴,晶莹地在流苏的柔和中停了片刻,才慢慢地划下脸颊。可她依然眼眸都不闪一下,笑容也未褪去半分,反而笑得更加甜美。 “楚王妃,别以为现在本宫需要楚王的力量就不敢对你怎样?把你处死,封锁消息,等到皇儿登位,你以为我们还会怕他么?”她又走近绿芙,“怎么样?不跪?听说苏家在京城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呢?” 直到此刻,绿芙暗藏的怒火才窜上心尖,竟然拿苏家来威胁她? 这就是权势的可爱迷人之处!怪不得每个人都心心念念地想争夺。 绿芙轻轻一笑,走到软垫前,她可以不在乎一切,却不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不能不在乎苏家。在她目的达到之前,她绝对不能死,当初就是靠着自己活过来的,还没有亲自见证她的仇得报,她爹爹名誉恢复。 她怎么能死?就算是眼前是刀山火海,她照样选择面对,笑了。 下跪,很简单的一个动作。 屈膝,当膝盖碰上软垫的时候,笑容僵硬了片刻,绿芙皓齿几乎磨碎…… 一股尖锐的,急促的痛从膝盖蔓延,开始向全身每一个细胞扩散,…… 全身的感觉只有一个……撕心蚀骨的痛。 痛到她背上寒颤阵阵,额上冷汗淋淋,脸色霎那间变得白如霜雪。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几乎是咬牙吐出这句话,不是恨,而是疼,疼得她下巴一阵阵麻木,只知道自己要说这句话,却连自己声音听来都飘渺空散。 那个老宫女似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软垫上的她,瞪着那双苍老的眼,她竟然连疼都没有喊一声。 韩贵妃似乎也是愣了一下,顿了几秒,不禁重新审视着脚下的绿芙,却只看到墨黑的长发如云,还有脸上的血,有几滴滴在她雪白的手背上。而那个软垫更是不看也知道…… 宫廷中为了惩罚一些犯错事的宫女,又怕被查出动用私刑,所以往往都会用银针来处罚。银针尖细,伤口不像是动大刑那样明显。往往是在一些很隐私的地方,让人看不出。而这个软垫下,布满银针,这样毒计也就那些资深的刑房老宫女们想得出。 绿芙跪下来是,那些银针,支支入骨,寸寸夺心。那是尖细而锐利的痛,接近麻木。 隐忍是她最拿手的本事! 才入未央宫短短半个时辰,绿芙从上到下,带了一身伤,膝盖上的血沾满了那个软垫,绛红色和血红交织,竟然让人看不出,可她浅蓝色的裙摆却一片猩红。 “王妃的忍耐力真不错!”半真半假地道了句,她慢慢踱步到绿芙身边,玩弄着自己的指套,上面还沾着绿芙的鲜血,微风吹拂而来,吹起发丝四处飘扬,“王妃,这就是皇宫,你千不该,万不该进了怡宁宫!” 绿芙的心思早就游离,并不知道她讲了什么,那钻心的疼比起十指被夹更是锥心,一股又一股如沉铁般的痛涌来,几乎夺去她所有的呼吸,可她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从容的笑。 “那里是本宫的噩梦,罪恶的开端,你竟然住进去了,我就让皇儿明白,让他更加清醒!”恶狠狠地说,恨在她漂亮的眸中泛着幽幽的冷光。 此时,宫殿外头,一阵吵杂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韩贵妃冷冷一笑,双手在绿芙肩膀上用力一按…… “啊……”一阵锥心的痛,绿芙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眼前白灿灿一片,她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一旁,那个软垫还紧紧地贴在她的膝盖上,或者说,那银针,依然刺在她的骨头上。 晋王急急忙忙地身影冲进大殿进,只来得及看到绿芙倒下的身子,浑身一震,怒吼一声,大步踏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脸和裙摆上的血,在他眼里,此刻的她,似是去了! 头一阵哐啷作响,一片空白,残酷的眼神没了,眸子暴睁,血丝满布。身子踉跄了两步,被跟着他进来的明珠扶住,他甚至不敢蹲下身子来,眼前闪过以前一幕幕残酷的情景。 是鲜红的血,他的麻木,还有韩贵妃的冰冷的笑。 她可以毁了他的一切,唯独……她不行!绝不行…… 明月慌忙地蹲下身子扶起绿芙,一把地拨开她凌乱的发,手搭上了她的颈脖,惊喜地道:“王爷,楚王妃还有气息!” 明月的话如天籁,他甚至心头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唱着歌曲,展翅传播着喜悦。一把推开明珠的搀扶,他接过绿芙的身子,左脸的触目惊心让他心底怒火狂烧,顿进成了一片汪洋。 明月见绿芙膝上有个绛红的软垫,不明就里,伸手就拨下来,结果…… 软垫落地,两声惊呼和一声低喘……明晃晃的银针扎在膝盖上,足足有十几支,而那些没有所入骨髓或者是浅浅地扎入,又被明月拉落的亦有数根。 明珠心一惊,手一扬,软垫上的套子被扯落,印入眼前的是几十根银针,泛着折晃晃的冷光。 “天啊!”明珠惊呼一声,眼光又转到绿芙身上,震惊了。 那根根白针激起了晋王心底最残暴的野性,瞳眸紧缩,一股嗜血的残佞在眼里慢慢凝聚,慢慢地凝聚。那种叫嚣着要释放的兽性,天生的邪戾从心底如暴风般滋生。似一股狂风吹过源源不断的火源。 韩贵妃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含着冰冷的笑。 “明珠明月,带她回去!”沙哑的声音深深地压抑着,“马上传太医到怡宁宫去,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医不好,提头来见!” “是!”两人低低地应了声,明珠一把抱起地上的绿芙,对同样是女子的她而言,抱起瘦弱的绿芙,竟丝毫不费力气。 她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门,晋王就直起身子,眼光触及地上的那摊血,心中的邪佞更是蠢蠢欲动。 母子两的眼光在空中慢慢地相接,一个嗜血蚀骨,一个如雪如霜。 眼眸中尽是血丝,一片猩红,更胜底下鲜血三分。晋王一步一步地走过韩贵妃,那么多年的恨似乎在一瞬间爆发。 他隐忍着这么多年,竟然造成她得寸进心的逼迫,竟然动她?动那个已经开始放在他心上的人。 这么多年的母非母,子非子。 韩妃宠子,在世人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幕假像,一个笑话。 “母妃!”眯着残酷的眸,他缓缓地道:“你竟然敢动她?” 冷冽的檀香之味还在飘荡,却多了一丝血腥之气,宫女太监都不敢出去,心惊肉跳地看着晋王和韩贵妃冷冷对峙的模样,一股不安和寒冷袭上她们心头。 “一个女人,值得皇儿这样动怒吗?”不屑一哼,韩贵妃斜睨着他,讽刺道:“一个做大事的男人,怎么能困在儿女情长上?” “做大事?什么是做大事?”布满血丝的眼紧紧地盯着她精致的妆颜,一字一顿,轻飘飘地说:“亲爱的母妃,你知道你毁了我多少东西吗?” 明明是那样震怒的脸,明明是那样残佞的眉,吐出的话却轻柔地令人如沐春风。一个冷飕飕的寒意从脚趾头窜起,一直窜进她头皮。有一次,她竟然有点害怕这个亲生儿子。 她知道他恨她,却从不反抗,今天几乎有点不一样了。 “你想做什么?”画得精致的妆有丝害怕的痕迹,眼见他步步逼近,更是心惊胆战不已,她熟悉的儿子似乎正以那种熟悉的恨陌生地凌肆着她。 “你敢动她?我想珍惜的人都一个个被你毁了,很得意是吗?很自傲对吧?满足了你的控制欲不够还不够,敢把她折磨成那样。母妃,你说,我想做什么呢?”狠厉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看见她的害怕,看见她的不解。更是嘲讽,她似乎很不理解,为何儿子会堂而皇之地与她对抗。 “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记了,我是你母妃!”韩贵妃喝着,似乎这样能赶走心里的不安和寒冷。 “母妃?”一张温暖的笑脸闪过脑海,但幽冷地笑了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投胎的时候眼睛没睁亮点。” “凤君政,你放肆!”一声冷冷的放肆,声音刚停,喉咙就紧紧地被掐住了…… 一阵惊呼,齐刷刷的,宫女太监全部跪了一地,颤抖地趴在地上,什么也不敢说。大殿一片死寂。那是贵妃和王爷,如今是后宫的正牌主人。他们皆是命如草芥的奴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掐断你的咽喉,看看你的血是什么颜色的,看一看,是不是结冰了。” “你想弑母吗?不怕……天打雷劈么?” “哈哈……”一声狂妄的笑声随之而起,笑得讽刺,笑得悲哀,又似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笑得那样畅意痛快……久久地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一波接着一波响着,寂寞而悲伤。 “弑母?天打雷劈?”手并没有离开韩贵妃的脖颈间,血红的眼因笑而变得有点湿润,拧着浓黑的眉,“我凤君政是凤天皇朝出了名的残暴之人,托母妃的福气,我可能还会多一条弑父的骂名。弑父,残害手足,迫害忠良……你加在我身上的罪,还少吗?你告诉我,我还会担心多一条弑母的骂名吗?” 韩贵妃脸色刷白,毫无血色,晋王的话,冷魅,狠厉……勾起她心底最低沉的惊惧。 母子不愧是母子,也想是折磨她似的,等看够她的惊恐,晋王才一手推开她,韩贵妃脚下不稳,摔在一旁,痛得她蹙紧了眉。晋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地睨着,残佞的眸中有丝残忍,她似脚下的人不是他的母亲,“你犯了件大错,你以为我会任你毁了一切,以前毁了的。对我虽重要,可不至心,今天,你竟然拿她来开刀。我不是当年那个无力还手的小孩了。“母妃,请你看清这一点。 弑母?杀了你多不好玩,等我登位,也让你好好尝尝什么是鬼过的日子!那才过瘾!” 韩贵妃彻底震惊了,如看着一个魔鬼般,瞪大着自己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而,艳丽的面容有点扭曲,眯起眼眸:“皇儿,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把你捧上去,同样的,我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晋王讽刺一笑,“你舍得?我可是你唯一一个儿子,把我拉下来,你的荣华富贵梦呢,像你这种人,到死都不会放弃权利和欲望,会把我拉下来?” 韩贵妃沉怒着,被他一语说中,脸上黑白交错,眼中已是阴晴不定,今天的晋王让他们之间十几年极为维持的平和…… 碎了! 拿起地上那个软垫,套子被扯掉了,他大手一抓,血水涌透指缝,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一股怒火又冒上心头,眼底是嗜血的寒芒。 一手拨下那十几根银针,冷冰冰的出口,“这是谁拿来的?又是谁出的主意?” 会这么问是因为晋王深知,韩贵妃处罚人都交给刑房的嬷嬷,她不会,也懒得去想这么恶毒的刑法。罪魁祸首重要,从犯也很该死! 一步一步地向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嬷嬷走去,含着寒冰的阴冷笑容,注视着底下那群颤抖的身子。眼光扫过那几位老嬷嬷,眼眸变得更为阴鸷。 “不说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大殿一片静默,韩贵妃自己也愣在那里,看着那挺拔高大的背影,什么话也说出来。 帷幔飘,流苏溢。 空旷得有股心寒,趴在地上的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用抬头,亦能感受到他浑身焕发的骇然。 晋王眼光扫过一名抖得最厉害的宫女,慢慢地踱步到她面前,蹲下。那只沾满绿芙鲜血的手慢慢地抬起她的头。 素脸净发,虽害怕得发抖,脸色还有几分红晕,并未全然退尽,可见,未央宫的宫女都有点胆识。 “你告诉我,这个毒计是谁想出来的?”下巴沾上了鲜血,面对着如恶魔般的晋王,谁敢直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她赶紧低下头,拼命地磕着,“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是谁啊?王爷饶命……” “哼!”一个冷哼,晋王勃然大怒,一巴掌扫了过去,“不说,我就砍了你,说了,我就饶你一命!快说!” 又是一片静默,晋王的残暴谁人不知,通常宫女犯一个小错误就往死里整。看今天这个阵势,是铁了心要找人出来为绿芙出气了。那名宫女考虑再三,才微微抬起头来,颤抖着,“是……是林嬷嬷!” “冤枉啊!王爷!”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刚刚那个拿软垫的嬷嬷跪地,哭嚎着,喊冤枉,拼命地在地上磕头,“是富春冤枉奴才啊!王爷……” 晋王手一扬……银芒寸寸…… 直射向那名嬷嬷…… “啊……”一阵凄厉的哭嚎着,尖叫……只见那十几根银针都笔直地扎进了林嬷嬷的面骨和眼里…… 她倒地打滚着,眼里脸上全是银针,一根不漏地扎在她脸上……鲜血一脸…… “刘绪!”高扬一声,禁军统领刘绪走进了大殿,行礼后。见到林嬷嬷的惨状,微微一愣,晋王阴鸷的声音遍响起:“未央宫的人,除了贵妃娘娘,全部拖出去……砍了!” 无情的一道命令,哀声四起…… 富春爬着过来,也哭了,抓着他的衣袍,“王爷,你答应会放奴婢一条生路的……” 一脚踢开她,晋王冷冷地道:“你不是说不知道是谁吗?欺骗本王的人,岂会让她活命!刘绪……全砍了!” “是!”刘绪低头应命,在一片哭声中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偏头看看似乎已经平静的韩贵妃,阴冷地勾起一抹笑痕。 皇城风云 第六十九章 阴寒 将军府 刘枫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纸条,眼色沉痛,几乎捏碎在他的手中,微微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没有知觉。 该死的! 俊逸的脸好比寒冬,冰冷一片,狠厉和心疼同时掠过,眯起眼眸。一旁的裴良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急了,“宫里又传来什么消息?” 刘枫忽而大吼一声,眼光微红,一拳重重地搬开在桌面上,桃木桌瞬间支离破碎,手上的纸条也如破碎的雪花,飘飘落地。 裴良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震怒愧恨的眼,慢慢地捡起地上的纸条,才扫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眸,“天啊!三小姐她……” “该死的韩贵妃!竟然这样折磨芙儿。”刘枫狠狠地咬牙,几乎磨碎牙龈,一股怒火在胸中越烧越旺,匆匆地往外走。 “少爷,你要干什么?”裴良赶紧一把拉住他,震惊慢慢地退去,沉静地说:“不能去!” “放开!我妹妹正在宫里受苦,叫我不能去,芙儿在宫里一天,我就提心吊胆一天。她聪明又怎样?那里是什么地方,是皇宫,她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反抗,越是反抗,就越遭罪,这样忍下去,她怎么受得了?我们家芙儿,从小就不让人欺负,这一次,要是她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去面对我死去的爹娘,我连妹妹都保护不好,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火坑!”刘枫几乎是大吼着,红了一双眼眸。 “现在动手,你们以什么名义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只会给天下人落下把柄,少爷,楚王能忍了那么久,就再等几天,边境的消息快传到京城了。”裴良紧紧地拉着他。 “裴良你给我放开,我现在就去找楚景沐,我不相信他无动于衷!” 正在拉扯间,庭院一阵马蚤动,侧门那边,飞身掠过两道人影,裴良松了抓着刘枫的手,淡淡的惊讶着,大白天的…… 是楚景沐和肖乐。 楚景沐的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匆匆进了大厅,示意裴良出去,如海的眸子晦涩极了。 裴良出了大厅,和肖乐在庭院里静静地站着,顶着烈日的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 “收到消息了?”看他的脸色,刘枫慢慢地定下心来,明知故问。 “好好部署一下,逼晋王自己先动手!” “怎么逼?晋王本就是想等着边境的军报确定后再动手,你看看现在的形势,例行守军在你手中,那是京城附近唯一的正规军,可是没有名义,不能随便进城,皇宫是晋王的地盘,我的在南方的军队要是北上,名目呢?该死的名正言顺!”刘枫怒道,因愤怒,声音有点高亢,“我不管了,你进宫向晋王索人,我就不相信,他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强硬地扣住芙儿,明目张胆地和你作对。” “你以为芙儿自己出不了宫吗?”楚景沐沉着脸。 “你什么意思?”刘枫凝眸。 “我连消息还没收到时,冰月无名面无表情地仍给我一句警告,让我进宫要人,芙儿的情报网,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名冰月瞒着我进宫和她联系过,她要是想出来,早就出来了!”楚景沐急火攻心,却依然保持着冷静,若是谁都失去了理智,稳不住脚步的,最终也会在这场宫变中失败! “芙儿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吗?” “势力大的我们无法想象,忍气吞声一向不是她的作风,要不是因为我曾经承诺她,会帮她报仇,要不是为了帮我,要不我说过让她好好在怡宁宫等着,她也不至于在宫里受这样的折磨。”楚景沐说着,脸色更是沉重了,他开始后悔曾经的承诺,不然以她的势力,也不至于在那里活生生地受折磨。 不管是在苏家还是在王府,谁都舍不得她一丝委屈呀!阴沉着脸,心沉进无底深渊,似乎能想象到她跪针时紧咬牙关的模样。 他的芙儿,不管多疼,从来都只是咬紧牙关的! “她竟然相信你!”刘枫眯着眼,芙蓉自小防心就重,除了家人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竟然相信楚景沐? “宫里同时也传来消息,韩贵妃和晋王因芙儿一事彻底决裂……”楚景沐并没讲完,只是深深地看着刘枫。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拧着眉,刘枫狠狠地道,“这个女人,我一定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韩贵妃这种人,失去权力对她而言,已经是不如死的打击,芙儿玩这种游戏,从来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让人死去的!”楚景沐阴冷地说着。 午后的阳光射入大殿,带来一阵暖意,刘枫眯着奶,“楚景沐,你要保的人到底是谁,到底能不能还天下一个安宁?” 要不是因为着腐朽的朝廷,他们用得着忍了又忍,明明楚景沐的承受能力已经快超出极限了,不然也不会忍不到晚上,光天化日之下就来了将军府,可是为了天下,他还得忍着,不管多痛苦,也要改变朝中这种腐朽的现况,他不禁有点佩服他,除了他爹以外唯一可以称得上让他侧目的人。 可同时也气他,若不是他,芙儿也不会在宫里受苦,而他保的人是谁,他都不知道。 “晋王登位多半是暴君,若是选择相信荣王,我宁愿相信他!” “他不会对楚家不利吧?”刘枫有点担心地问,自古都是狡兔死走狗烹,登位的君主通常都会拿功臣开刀。 “绝对不会!”楚景沐淡淡地说着,转而看了看庭外,眯着眼,“我们再讨论下详细的部署,越快越好!” 刘枫点点头,阴狠掠过眼底,“韩贵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松口!” 皇宫——百花齐放,争春夺艳,拥拥簇簇,点点殷红,香飘半个宫闱。 怡宁宫院,春风拂面,温暖和煦。院落中阵阵清香,内堂流光漫溢。 绿芙斜靠在床头,一头如墨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有几丝发丝还绕在脸颊边,为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增添了少许病态美。半身盖在绛红的锦被下,只露出更显瘦弱的上半身。 眼睑微垂,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史书,悠闲地翻阅,一页一页地翻着。 一股微风吹了进来时,她心一动,微微拧眉抬头,看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垂头又继续看书,可墨色却没有进入眼中。 如此忽视,对一个天之骄子是一种直接的挑衅,可晋王却没有发怒…… “挺悠闲的嘛?”淡淡瞥了她一眼,晋王面无表情地坐到床边,放轻了声音,“腿好点了吗?” “可以走路了。”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又翻了一页书。不知道为何,她特别喜欢挑衅他,潜意识中不想看见他那双偶尔纯净的眼,他的温柔也不属于她。 她两次落难,生命垂危之际,都是被他所救。不可不说,心底很复杂,复杂到她要拼命压抑。 膝盖的伤,绿芙不得不庆幸,她是在皇宫受的伤,要不是这么多灵丹妙药,她兴许从此不能再走路。 这深宫,她已然厌倦。 楚景沐说,等…… 可是,越等,她心底就越发没了耐心。 在床上躺了几天,明珠说,是晋王赶回来救下了她。剩下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或许,他不想她知道,也或许,她不必知道。 仇恨! “好了就行!不然这群庸医也别想活命!”冷狠出口,残酷的脸掠过阴鸷。 “罪魁祸首在这里喊捉贼,王爷不觉得可笑么?”淡淡地讽刺,手上又翻过一页,沉醉地看着史家翻云覆雨的权谋之争。 “非得惹到本王生气你才开心是吗?”狠狠地瞪着她,晋王狭长的眼眸眯起。 “王爷,我很奇怪呢。贵妃娘娘对人有恨,心里变态到对物也有恨么?这么一座怡宁宫惹到她哪了?”害得她受无妄之灾!这韩家人,果真是变态到了极点。 直至如今,韩贵妃残酷的笑,阴寒的眼,跟她还真有几分相像,绿芙冷笑着,她自小就不让人欺负,希望她在这场宫变中能活下来,也让她尝尝什么叫猫抓老鼠。 似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晋王眼中寒芒掠过,倏然站起身,阴鸷地看着她。 “你不必知道!”冷哼之声,他转身出了内室。 绿芙手上的书又翻了一页,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原来你也有伤啊?”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晋王进屋,她一个字都没有入眼。 片刻之后,放下书,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 楚景沐,你再不动手,我就自己来! 没有人在伤了我之后,我还会让她逍遥自在享受阳光。 对不起和等待有时候显得很苍白,也很愚蠢! 绿芙的眸色阴鸷,迅速地闪过一丝寒芒,转而慢慢地浅逝在檀香的香气中。 皇城风云 第七十章 嫉妒 暖风入室,一绝美女子临窗凝望天际,专注凝神,若有所思。 她的脚几乎全好了,能自由下床走动了,被关在这里,已有了烦躁之感,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地方,欲吐不快,却又找不到抒发之法。 “哎呀……”一声低呼从院落之个飘了进来,接着是一阵哐啷之声直响,传来的是明月的声音,“没长眼睛的奴才,看你做的好事。” 紧接着又是一阵宫女磕头求饶的泪音…… “你知道打破的是什么么?这是进贡的奇珍药材,王爷特地给王妃调养身子。你知道单是支人参就值多少钱么?一座城池的价钱,你怎么赔啊?”越说声音越高,忍不住地脾气爆发,“你到底怎么走路的啊?” “明月姐姐……饶命啊!……饶命啊!……” “快点给我滚,要是王爷看见了,你也甭想活了。” …… 院落中的绿芙身体微微一震,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蒙上一层优雅的阴影,怪不得她身体复原的如此之快,原来奥妙在这里,嘴里不免有点苦涩,如以往一直喝在嘴里的汤药。 价值连城的人参? 睁开眼眸,微有困惑,那位生性残暴的晋王爷……是她想错了么? 他是真的对她有心?绿芙甩甩头,冷笑着,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暖和一室,灿烂的阳光把屋里的一切都照射得明亮万分,阴暗的角落也染上了几许阳光的温热讯息。绿芙坐到软席上,那里还有明月早上拿来的羊脂玉镯,浅绿通透,更难得的是通体透碧可以稍微以里隐藏的丝丝殷红。如同女子的白皙透明肌肤上丝丝血丝。 轻抚其上,温润冰凉,羊脂血玉,玉中之玉。这块玉镯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却被他捧到她面前,只因为前两天,她说她喜欢玉饰。他是在讨她欢心,把她喜欢的东西一件件全捧到她面前。不厌其烦地把天下之宝全都捧来,只讨她一笑。怡宁宫,恐怕是宫闱中最值钱的一座宫殿了,这里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想必皇宫的藏宝阁全都让他给搬了过来。 她静静地坐着,放下手来,眼光盯着那块玉,久久不语……转而想到了被自己焚烧掉的字条。 三天,只要三天,所有的事都结束了。 “王妃,用午膳了。”明珠明月的声音传了进来,身后四名宫女端着盘子,利落地在桌上布置,没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传遍了整个房间。 绿芙走了过去,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却意外地发现,这满桌子的菜有点刺眼。鼻尖飘散的香味让她心情一沉,了无食欲,连动筷子的欲望也没有…… “王妃,怎么了?”明月不解地看着她,担心地看着她沉静的脸色。 绿芙站起身,越加屋中空气窒息得难受,紧紧地蹙起秀美的眉头,“我还不饿,撤了吧。” 衣摆飘动,人已经又立到窗边,看着姹紫嫣红的院子,在阳光中芬芳吐蕊,那样的快意畅然,连带着跳跃的阳光亦轻快了许多。短短半年,冷冷清清的怡宁宫已是鲜花满地。满园飘香。彩蝶纷飞,在花朵上四处留下轻抚的痕迹,伴着蜜蜂嗡嗡之声,翩然戏春。 如此一幅闹春图,却入不了她的心,清冷一片…… “王妃,不行啊,你病才刚好,早膳也没吃什么,要是再病了可不好。”明珠走进,轻声劝着,看着她湿冷的侧脸,有点恍然不安。“汤药晚点送来,御膳房今天好忙呢。” “我都说了不吃,明珠,撤走吧,还有,以后不要给我端什么补身的药了,不需要!”淡淡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持和命令。 明珠明月皆为难地站着,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这晋王和楚王妃,哪边都不是她们能得罪得起的,面面相觑,哭丧着脸站着,转头看着满桌还在飘香的饭菜,袅袅升烟,无奈极了…… 正在她们为难之际,晋王到了,松了口气,转头请安,绿芙似没听到声音,眼光依旧留在庭院之中的闹春之境中,纤弱的身影纹风不动地站着,长发随风飘扬。晋王看了桌面上的纹丝不动的饭菜和明珠明月为难的脸色,沉郁着脸,示意她们撤下。 一阵哐啷作响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细细离去的脚步声,晋王走近她身边,似是好奇何事能让她如此专注,勾起一抹笑容,“王妃好兴致,竟然有心思赏春了。” “王爷真爱说笑,这满园的春色,堪称人间绝境,不赏岂不可惜。”她笑道,转而摇头状作叹息,“可惜了这魅人春景并不能常在,徒惹戏春之人心伤罢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晋王眼中闪烁着痴迷和眷恋,心神悸动,满室清香,怎堪比身边一抹女儿香,若有若无,丝丝缕缕,直进他心,声音略带魅惑,“你要是喜欢,本王可以让你年年四季都能看到这样的春景。” 绿芙别过脸去,闪过他伸过来的手,移步走到桌国坐下,转头轻笑:“这春花秋月,各有千秋,万物本身就各有寿命,春季花,秋季月,各有相属,王爷又何必强求呢?” “强求?”晋王微微轻吟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双手负于背后,冷冷一笑,“强求又如何?本王不信命,只信人定胜天。强求的结果,谁又能料到是什么?” “呵呵……那可真巧了,本王妃也不信命,却懂得一个道理,有时候命运确实让人无奈至极。”绿芙呵呵地轻笑,伸手翻开玉杯的盖子,好笑地看着香浓的茶水上飘浮的茶叶,枯黄得毫无生命力可言。无奈地漂浮,困在白瓷玉杯之中,徒留一股悲哀的味道。 “王妃是在告诉本王,你不会属于我,对吗?”冷冷地出口,晋王语气明显有了波动,恼意甚重。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的忍让,已经超乎平常的界限,一再的任由她挑战他的权威和底线,却舍不得一丝一毫的责备,真心实意想要夺得她的心,如此佳人,值得他倾心相待。 “没有一个人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我只有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女人离开 芙蓉王妃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19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19部分阅读 女人离开了男人并不一定就是悲哀,她即使不在任何一个人身边,依然可以活的很好。 醉心于报仇,她错过了很多东西…… 晋王笑了,回身坐到她身边,悠闲地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笑言,“王妃猜猜,最近朝中发生了何事?” 若无其事地茗了口茶,口齿留香,微蹙的眉轻轻地舒展开来,如同心,慢慢地静了下来,“看王爷心情欢畅的模样,估计又有什么对王爷有利的事发生了么?” 他凑近她,轻轻地笑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如何?” 绿芙脸上红晕掠过,微微一恼,冷笑道:“消息是王爷想告诉我的,又不是我想听的,为何要我以代价交换?” 晋王也不恼:“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王爷过奖了。” “太子死了!”晋王冰冷地吐出一句话,笑看着绿芙,似乎想揭开她一惯的笑,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依然是一片笑意融融。 绿芙虽力保表面波澜不惊,可心底已是微微变凉,尽管楚景沐告诉过她,太子会有事,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太子一死,局势有了变化,若是皇帝此时也出了意外,以韩妃的手段,登基的肯定是晋王,楚景沐到底在策划什么? 冰月传来的字条,只有三天之后这短短的四字,外面的情况倒是没有详细的说明白。 “楚景沐,我真的是太小看他了,先是答应本王对付荣王,而又阳奉阴违,和荣王联手勾结皇城四将军,联名上书,陷太子于不忠不义,一步一步把太子逼死在太子府邸的崇华殿,呵呵……此招阴险冷酷得本王也得佩服三分啊!”满是讽刺的话轻轻的响了一室。 绿芙冷冷一笑,转而讥笑,“王爷你更乐于见到此事,不费吹灰之力,借楚景沐的手杀了太子,不正是你所想的吗?” “你倒是挺维护他的。”双眼眯起,不悦地盯着她。 “不是我要维护他,我从商多年,多多少少也听得一点朝廷上的事,太子优柔寡断,天生就少了君主的霸气,他如果能顺利登基,也是个空头皇帝。权力不也在你和荣王手里,日日夜夜这样防着,我看他也早就疲惫,说不定还得感谢楚景沐。再说了,以你们对权力的欲望,会让他活着这么多年,已经是他前生积福赚来的了。”绿芙浅笑着,这太子,死得过于可惜了,只是成了他们之间的一块跳板。 听她一言,心微讶,似是第一次见到她,印象之中,在宫宴上那般暖和的笑,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暖了他的心。因那笑,他以为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之后御花园,针锋相对,才发觉她聪明过人,玲珑剔透,更坚定了他想要她的心,不惜为此失去一股势力,皇宫半年,又觉得她冷静沉着得令人惊讶。而如今提起朝廷局势,谈笑间说起太子死讯,她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此冷漠,如此淡定,到底有什么能入了她心的?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淡淡的疑问在心头滋生,晋王眯起眼眸,一丝不苟地看着她不变的脸色。 绿芙笑天,细致的眉微微弯起,淡淡地笑着,“太子不死,皇帝病重,晋王你就处划登位也名不正言不顺,按常理推断,他非死不可,有什么好惊讶的。” 自那天楚景沐进宫,她就知道他的耐心已磨得差不多了,而晋王,他的耐性也快消耗尽了,连带着她的耐心也磨得所剩无几了。 太子首当其冲,定非死不可。只是想不到,这件事由楚沐亲自去办而已,记得以前听过他提起一次,语气中的可惜和遗憾十分明显。 “你知道楚景沐的心思么?”忽而,他冷冷一笑。 “晋王不是把他吃得死死的么?如同笼中之鸟,还能有什么心思?”绿芙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松动。 楚景沐的计划该不会被他知晓了吧,这两人,论心计城府,不相伯仲,也算是棋逢对手,晋王若是早一步洞晓先机,对楚景沐而言,却是一大危机,心里不免一慌,衣摆下的手心微微出汗,竖耳听他下文。 可惜晋王并不如她所愿,坏笑着:“这回是王妃自己想听的消息,怎样,亲本王一下,本王就告诉你。” 绿芙微讶,他竟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个男人甚为危险,在朝廷上,若是说楚景沐以冷冽挡着自己真正的目的,荣王以沉默压下自己的野心。那么晋王,明显就是以残暴凸现自己的意图,却心明如镜,观察入微,这样的人,已经将他的残暴发挥到了极致,而背后却是冷静地筹谋规划一切,那么,楚景沐会有办法应对么? 他们几个人的争夺实质上就是一个兵权的争斗,皇宫是晋王的地盘,皇城是楚王做主,可是楚景沐手里的例行守军没有名目不能随便进城,到底他们在琢磨着什么?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晋王怒火微闪,极少见她如此心不在焉,提到楚景沐,她就像离了魂的人一般,他怒……这个女人是他誓在必得的女人,他不容许她心里想别的人,即使是丈夫也不行…… 微红的眼,泄露了他的怒火,妒忌一点一滴地磨着他的心,转而变得千疮百孔。 楚景沐……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一章 柔情 次日清晨,绿芙刚用过早膳,正想到院子里走走,晋王就一脸春风得意地出现在怡宁宫,笑得畅意凛然,意气风发。 明珠明月福了福身子,轻轻地退到一旁…… “王爷,看起来心情不错,发生什么让你畅快的事了么?”绿芙浅笑,淡淡地问着。这名深沉残暴的王爷心思的确是难以捉摸,和楚景沐有得一比。 “御花园春意正闹,王妃可有兴致陪本王逛一逛?”看着绿芙,眼眸里净是一片纯净的笑意。 不仅是绿芙迷惑,连站在一旁的明珠明月也是心头扑扑直跳。她们是自小在宫中伺候晋王多年的宫女。深知他生性凶残银辣,往往是一名小宫女犯错就往死了整,哪里见过他有此灿烂和无垢的笑容。自从绿芙落水后,他几乎天天往怡宁宫跑,这样的笑容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春意?绿芙看着窗处,已是春末初夏,御花园的确还是春意正浓……幽冷一笑,绿芙淡淡地说:“这御花园的花虽多,刺也多,王爷常年在宫中走动,我怕和你逛完了,又得躺在床上好些天了。” 含沙射影的一句话,晋王脸色微窒,转而笑了,“这刺已是软刺,王妃不必担心会伤人。” “是吗?”她笑着,起身,优雅拢拢衣衫,“既然王爷有此雅兴,本王妃奉陪就是。这好花不常在,再不赏就过了时节了。” 两人相伴出了怡宁宫,明珠明月和一群宫女太监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上百花飘香,渗入人心…… “百花争艳,喜鹊闹春,明明是夏季,却留着春天的气息,这皇宫还真是能人所不能呢……” 沿途春意闹,不少宫女在百花之间忙碌着,有的在整理花草,有在的收集露水,皆是一处忙碌之色…… “宫里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呢,何止是这半大的园子。”晋王灿烂的笑着,又明显地讨好之意,这只是皇宫中最普通的一个御花园而已。 “真是可惜,这是一个牢笼,不管多华丽,多宏伟,总有一天会逛完,很容易给人枯燥之感。”绿芙意有所指地说着。侧目见他有点下沉的脸,笑得无辜。 “可天下的女人却想尽办法要挤进这里。” “因为这里有她们想要的东西。”绿芙笑着。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女人可以随时被牺牲。后宫的妃嫔,很多并不是自愿进宫的。朝中大臣们把自己女儿送进来无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光宗耀祖,照拂家族。换言之,为了利益,她们承受了很多不属于她们的包袱。而进宫之后又因环境的变迁,自动自发地摸索出一条生存之道。 良心,良知,道义,在这高墙之内被摧毁得灰飞烟灭,她可怜这些女子。 柳妃就是个活生生的榜样。她貌美,进宫被皇帝看上,而韩贵妃害怕自己年老色衰抓不住老皇帝的心,建议让柳妃进宫。而当时已打算筹备婚礼的晋王放弃了她,亲自把她送进宫。那是一种什么心情? 把自己女人的幸福交给自己的父亲,不管他爱不爱柳妃,当时她已是他未婚妻,对他而言,这又是多大的讽刺,他是否也曾有过无奈呢? “那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有!”绿芙肯定地回答,“但是我不会用自己去交换这些,有的时候,借助别人的力量,也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不是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对吗?晋王爷” “你说的对,可惜,想要得到,就要先失去。” “王爷可能没听过,会盘算的人,世事并无等价交换。” 晋王只是笑,并无答话…… 沿着九曲环桥,脚下鱼儿自由自在的遨游之影,不禁有点羡慕,……水底映出的是她茫然的笑脸,而她连她脸上的茫然是什么也不清楚。 一阵笑闹声从不远处传来,清脆悦耳,如一道清泉注入绿芙心中,是孩子纯净的笑声,不知为何她特别喜欢小孩子的笑声,那样的纯净,那样的无忧无虑。 因为她没有,她的笑都是空洞的笑,虽达眼底却不达心。 阵阵银铃之声传来,绿芙笑开了,停下脚步,抬头是两只色彩斑斓的风筝,在半空中戏弄追逐…… 晋王侧头,见她脸上有点圣洁的笑,眼眸中有点讶然,这样的她是他没有见过的。从认识到现在,他看见的只有一面的绿芙,从没见过她如此的笑。 心一阵悸动,怦怦地跳,一手几乎要抚上她白皙娇嫩的脸颊,却又停在半空中,因为绿芙转过脸来,见他的和,眼光闪了一下,笑问:“我们到那边看看行吗?” 愣愣地收回他的手,晋王点头。跟在脚步轻快的她后面有点懊恼。他想要一个女人,什么时候如此费心过?却丝毫不敢对她唐突,进宫半年,百般迁就忍耐,费尽心思讨好,就是为了得到那颗玲珑之心。 他不敢用强的,也不想用强的,得到她的人,失去她的心,并不是他所愿,所以他忍…… 只是,这个看似笑容如春,实质心冷如霜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能对他敞开心扉…… 而走在前面的绿芙,眉头微拧,刚刚一撇,他眼中的情意掩饰不及地映入她眼中,心沉了沉……他竟然是真的对她有心,半年来,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逃开……可她为什么要逃?不是该高兴吗?这样不是更折磨他么? 甩甩头,她拒绝深想下去,纯净的笑声更加清晰地入耳,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清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两名幼龄女孩在放风筝…… 穿着高贵,佩玉带金,不过十二三岁上下,娇俏可人,笑声如银铃。旁边站了几名宫女,笑看着她们嬉戏。 愣愣的看着她们嬉戏的身影,不禁想起幼年时和姐姐哥哥在院子里嬉戏的情景,也是这般快乐和幸福,笑靥如花灿烂。那种淡淡的温馨全被身边的男人给毁了…… 风筝……她从来没有玩过,童年都是和棋子,书本度过,要不然就是骑马射箭。当了苏家女儿之后,更是日日念着报仇,夜夜做梦都想着让自己变得强大,让自己在商场上千经百炼,细细琢磨朝政变迁,一步一步向皇权靠近。 她几乎失去了她该有的快乐…… 有宫女看见了他们,赶紧叫住下在嬉戏的两位女孩,慌慌张张地过来行礼“奴婢参见晋王殿下,殿下千岁!” 那两名女孩也过来下跑,“长宁,安宁,见过皇兄!” “都起来吧!”晋王淡淡地回了声。 长宁、安宁手中的线还拿着,不安地站在一旁,微垂着脸,而一旁的宫女,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绿芙这才注意到,她们两个长得几乎就是一个模样……竟是双胞胎。 气氛顿时沉静了下来,刚刚还是一片欢悦之声,如今噤若寒蝉,只闻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顿觉没味,早知道这样,她就在远处听着就好。何必亲手打破了这种和谐的妙音…… “你想玩玩吗?”身边一声愉悦的笑声。 绿芙一愣,转头,又是这种纯净的笑声…… “我看你刚才一直看着这风筝,想玩玩吗?”见她不答,他又笑问。 身边宫女个个不可置信地抬头,谁都惊讶地看着笑容纯净的晋王,有的还失态地瞪大眼眸,全是不解……那是晋王吗?每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起这个问题。 长宁、安宁两位公主对视几秒,也俏生生地抬起眼眸,看向他…… “好漂亮耶……”安宁出口低呼,笑了。转而看了晋王一眼,收了笑,又低下头。 绿芙扑哧一笑,这公主的反应好有趣……心里想什么眼中全都透露了…… “我不会!” “怕什么,我教你。”他不由分说地抢了长宁手中的线团,有点雀跃的回头,兴奋地把一团线给她,“拿着,我教你。” 绿芙愣愣地看着他的笑,他的雀跃,淡淡的疑惑滋生,他又发什么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中已经多了一团线……长宁安宁撇撇嘴,有点不甘,可能就怕他,也不敢说什么,退到一旁…… 第一次碰到风筝,不禁觉得有趣。晋王托着风筝,绿芙愣愣地拿着线团站着,看着手中的线,有点跃跃欲试…… “仙女姐姐,你松松团线……像这样……”安宁见晋王已经拿着风筝奔跑起来,而绿芙却还茫然地站着,不禁喊了声,还给她做了个示范动作,熟是可爱。 绿芙笑笑,听她的话,随着晋王的奔跑,她随就松开团线,因为生手的原因,线松得太多,风稳没有升起来…… 连续重复了四次,还是升不起来,绿芙不禁有点挫败,不过天生的好强因子却不容她服输…… 晋王笑得灿烂极了,因为奔跑的原因,脸上有点红晕,比起常年狠戾的脸,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个无害的大小孩,笑容纯真得像个孩子…… 周围一圈的宫女太监全部都看直了眼睛……个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下巴掉了一地……甚至这阵子经常见到他笑容的明珠明月也是一脸惊讶,一大片木鸡…… 全场除了他的笑声和绿芙不甘的询问声,静默一片…… 谁也没看见过此般的晋王,谁也没有想过堂堂的晋王爷会为了讨一名女人开心,屈尊降贵地助她放风筝……看上去竟还是那样心甘情愿…… 那是以残暴邪佞出名的晋王! “长宁,我的眼睛没花才对噢?”安宁小心翼翼地凑近长宁,忐忑不安地道。 “安宁,这真的是二哥哥吗?”长宁也愣愣地看着嘀咕着,那双明亮秀美的眼眸满是困惑。 “听说前阵子柳妃娘娘被二哥哥扔进湖里,好像就是因为她耶!又砍了未央宫的宫女太监,我还以为一定是坏女人呢,可是长得好漂亮哦,像个仙女。” “对啊……” 两名小公文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而晋王因为绿芙的第七次失败,也有点挫败,不禁大喊,“长宁,安宁,你们过来帮帮她,笨死了!” “哦……来了!”听到被点名,两人高应一声,小步跑了过去…… “仙女姐姐,我们帮你哦!”安宁笑着,顺着她的手,抬高细线,配合着晋王的步伐…… 绿芙笑着看她们无垢的笑容,真心一笑,不远处那抹健朗的身影更是她所没见过的风采,神色飞扬,爽朗的笑声,如风温暖,笑得纯净如水,像个……孩子。 绿芙愣愣地看着,有点茫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绿芙有些错愕地对上他爽朗纯真的眼波,眸里面很纯净,还夹着些压抑,蕴涵着她不敢深究也不敢碰的东西。 还来不及细想,就惊呼,微有喜悦,“升起来!” “对啊,像这样,仙女姐姐,你偶尔动动细线,松一点,又收一点,保持平衡,风筝就不会掉下了。”长宁也笑着指导她。 风筝升上云空,灿烂夺目,绿芙笑着,有些开心地抚弄着手上的细线,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极为美妙…… 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从没玩过风筝的她笑得极为阳光……笑声溢出红唇,如银铃般清脆,撒满整个大地。 而走近的晋王,从没见过她笑得如此干净和灿烂,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皇城风云 第七十二章 孤独 翱翔的风筝,牵线的人,在草地上小步地旋转,倾国倾城的容颜令百花较之失色,一心一意地保持着风筝高翔云端,伴着一声声如玉碎一地的笑声,牵住了全场所有人的眼光。 晋王看着,眼光痴迷,专注,好像天地间一切颜色皆比不上她的笑容,在阳光下那样耀眼,夺人心魂。 恍惚中有种错觉,他宁愿用天下来换取她这一刻真心的笑。 从宫宴到今天,他见过的绿芙都是带笑,却是笑得空洞,惟有今天这一次,是他唯一见过最真心的笑容。 芙儿,若是你能每天都这样对我笑,我真的愿意有天下去交换…… 绿芙兴冲冲地玩着手中的团线,掌控旋律之后更是如鱼得水,玩得不亦乐乎…… “你看,飞得好高!”绿芙转头笑道。此刻的她,也像个孩子。 什么叫回头一笑百媚生,他终于体会了,简直能勾魂了,如芍药临风,又如牡丹凝露,清润圣洁,娇艳欲滴…… 而绿芙,见到他脸上毫无掩饰的情意和纵容,突然意识到什么。笑容有点僵硬,手不早得停住了,…… 由于停住,手中的细线绷到了极限,一声细微的断裂之声突兀响起,绿芙心里一突。 转头…… 手中的线断了,周围一声声可惜之音顿起,只有她愣愣地看着飘扬的风筝,久久不语……那样飘飘洒洒地飞向远方,究竟这阵风要把它带到何处? 晋王也抬头看着空中的飘扬的风筝,眼中一片深沉,见她脸上的沉思,皱眉。 “这里还有一个,要不要再玩玩?”出言笑问。 绿芙摇摇头,若有所思,似在提醒自己,“不用了,这里不是它的翱翔的天空。” 晋王纯净的笑顿间消失无踪,阴沉了下来…… “你为何非得惹本王生气不可!” 刚刚还是一片银铃笑声飘曳,深情眼眸相随,转眼间却又是狂风暴雨浮现,一旁的宫女太监和长宁,安宁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个个惊惧地低头…… 绿芙眼光绕了一圈,无辜地笑了,“王爷,我说错什么了吗?惹得你大发雷霆。” 晋王沉怒不语…… 绿芙也不看他,天际的风筝已然不见踪影,给她带来少许快乐的道具,此时会躺在深宫大院的哪一处呢? 这种童趣的快乐,她失去很多年,是身边这名王爷亲手毁掉的。今天却也是他费尽心思让她重获的…… 多讽刺啊! 刘家、楚家、凤家、云家,这到底是什么样该死的命运…… 为何她费尽心思挑上报仇的对象都对她珍宠有加,惜如珍宝……楚景沐是这样,晋王也是这样。心底的困惑和迷茫在交错着,如丝网层层绕着。 她动摇过一次,绝不可以动摇第二次。 人若犯同样的错误两次,就是愚蠢! “你吓到她们了。”绿芙笑了,淡淡地开口,看着长宁、安宁惊惶的脸色,可见他平时有多残暴不仁,连沉个脸,妹妹都吓成这样子。 冷冷地哼出单音,附近的长宁、安宁更是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小小的身子来断地往彼此身上缩去,小小的肩膀一颤一抖,煞是可怜。 “长宁、安宁,你们怕我吗?”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她们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身子却更加颤抖…… 绿芙微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泄气,转过头去,径自走在前头,“你再不走,你两个妹妹被你吓破胆了。” 瞪了长宁、安宁两眼,晋王才跟了上去……直到不见他们的踪影,她们才吐吐舌头。 “二皇兄今天好奇怪哦!”长宁蹬脚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有余悸地说。 “对啊,和平常的皇兄不一样。” “别管了,秋菊,再去拿一个风筝过来,本公主还要继续玩。” “是!”旁边一名宫女应了声,小步而去。 宫道中,绿芙无言地走着,晋王也不再说话,刚刚那和谐的一幕,那共同升起的风筝,像是过眼云烟,在时光的指缝中流逝,不留痕迹。 “苏绿芙!” 脚步顿了一下,绿芙回头,困惑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晋王挥挥手,让宫女太监们离了一段距离,专注地看着她明媚的眼眸,“做我的王妃如何?” 绝丽的容颜窒了窒,心微微地震动着,快了两拍。茫然中带着点点不可思议,竟然问得出口? “若我没记错的话,晋王已有王妃。” “她不是问题。”他极快的说,眼光中隐隐有丝盼望,连自己都知道是很渺小的期望。 绿芙冷冷地笑着,“自古烈女不侍二夫,王爷你又忘了我已是楚景沐的王妃,看来本王妃得天天提醒你才好。” 鼻头哼出单音,他冷笑:“楚景沐?他不是已经不管你了么?明知你在宫里也不向我索人,这样的丈夫,你又何必守着。更何况,你本来就不是要嫁于他为妻的,不是吗?” 刺到她的痛处,绿芙也沉下脸,“这是我们的事,和王爷你没关系。” “恼羞成怒了?” “王爷你看错了。”她别过脸去,一路的清香此时却恼人万分…… “本王是未来的储君,他日就是凤天皇朝天子,这已是宫里宫外共知的消息。当本王的王妃,他日你也是一国之母,天下第一女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王爷,听说皇宫北边有条河,流向宫外,很多人都曾经捡过一些丝巾,丝帕什么的,上面尽是一些闺怨的诗。这就是你所谓的天下第一女人,荣华富贵?”淡淡地讽刺着。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会遂我的心愿了?”他的声音有点冷,如结了冰般。周围的空气连带着也寒气袭人,丝丝凌心。 “是王爷你的心愿过于不现实,我想遂也无能为力。” 沉寂……一笑一怒……冷冷地对峙着。 良久,绿芙收回眼光,忽然见几名太监提着药罐在不远处匆匆地走着,其中一位甚为眼熟,灵光一闪,她记起来了,是那天在冷宫里碰到的那名青衣太监,那匆忙的脚步,小心翼翼的提壶,她怎么也不到他会在药里做手脚。 “王爷,这皇上病了好几个月了,这春了过完了,怎么还不见起色呢?” 晋王依然深沉,见她有此一问,不禁微讶,叹了口气,复杂地说:“父王这病是旧疾,恐怕得花费些时日。” “是吗?”她轻笑。 “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宫里的日子,这么笃定你还可以出得去?” “笼中之鸟,栏中困兽,我又何必白费心思呢?还不如好好地享受享受这皇宫生活,也别有一番情趣,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在这深宫大院里住上一年半载的,是不是?”她转头轻笑,微有讽刺。 “你倒是看得开。”他也笑着,双手负背,似在喃呢,“你似乎赌输了。” “王爷此话怎讲?” “我和荣王赌你,你赌他,两个赌命,一个赌情,似乎,王妃你输了。”他笑得有点恶毒。 绿芙从容的脸变了几变,微怒,失望,转而冷静下来,“我是输了,你们也未必会赢。” 楚景沐为了取信于他,抛出了她。她是暂时输了,最起码在楚景沐夜探之前是如此认为,而之后,怡宁宫若有若无的承诺,她却想相信,她是赢的。但是他们未必会赢……这点她绝对肯定。 “王妃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这楚王明知你在宫中也不向我索人,不就是为了取信于我,他以为他能骗得过我,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妄想。” 绿芙心一寒,笑了,“晋王,这满园飘香,谈这些似乎颇不应景,不是么?” 晋王脸上冷芒顿收,纯净一笑,微有打趣,“王妃的意思是我们要谈论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绿芙呵呵地笑着,“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最重要的是,人不对?” 他和她,绿芙笑得轻轻,即使他费尽心思又如何,他是她灭门之仇的罪魁祸首,是她此生最恨的人。如今对她百般宠爱又如何,她一家几十条人命都葬送在他手里,此仇此恨,最近一直在夜中扰她清梦,夜夜提醒自己这深仇大恨。此般折磨自己又是为了何桩? 晋王因她的话有点冷狠,“本王为你所做的,当真是无动于衷?” “王爷为我做了什么?陷我入狱,抢我进宫,关在这个华丽得令人窒息的牢笼里,就像是关了一只宠物,给了她无穷无尽的照顾和珍宠,可你是否问过它,这是否是它想要的生活?” “你真的是个无心的人。” “王爷过奖了,你我谁又是有心之人?”绿芙淡淡地反驳,要是有心,今天的她可能早就见阎王了,还会站在这里和他讲话吗? “那可真是绝配不是吗?” “配?或许晋王你任性妄为惯了,这世间的道德伦理都不在乎,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我是楚王妃,是楚景沐的妻子……” “住口!”晋王大喝着,“那又如何?本王就是不在乎,你,我志在必得!” “站的越高,摔得越重,同样的,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绿芙冷笑:“你和荣王,谁都自信满满,最后登上去端的终会是自己,可王爷,这龙椅只有一张。谁会坐上去,这可说不准,并不是你们筹划好就了事的。俗话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你觉得你会是天下第一人吗?” “你在咒本王?”沉怒地看着她轻灵的侧脸,怒道:“不要以为本王宠你,你就可以任意妄为,这些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别让我说第二次。” “自古忠言总是逆耳的。”绿芙冷冷的笑了,往前而去,不理会后面几乎喷火的眼眸……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坚不可推,那就是——家!” 淡淡又坚定的语气,晋王浑身一震,第一次听绿芙的语气中透出类似幸福的气息。 家?一个温暖的字眼,对他而言,却过于冰冷。 绿芙幽幽地笑着,有满足亦有哀伤,他们三个王爷之间的斗争,就让他们去斗吧!楚景沐已经接手了整个棋局,明天晚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赌情? 她赌的岂止是一份感情呢? 闭眼,这宫闱中有太多禁忌的东西,她不能碰,也不想碰。天地茫茫之间,看见的只有楚王府西厢院中的那盘棋。 走到今天,很多事情都脱轨了……她已不是下棋之人,已不知不觉中成了她丈夫手中的棋子,但是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等他…… 因为……她想相信他。 如果能回家,她一定会好好问他一句,是否以后都会抓着这双手不放开? 她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很累!她想有一个停靠的港湾,不知他是否愿意接纳她的一切,包括罪恶。 她想回家! 因为灵魂太孤独了……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三章 宫变 (一) 边境,漫天黄沙滚滚,悲壮而沉重,天地同色。 十天前,一封军报静静地躺在帐篷的小木桌上,没一会儿,一匹黑马出了军营,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快马加鞭,在临近京城时遇到袭击,丢了性命!军报亦被取走。 成功,往往就在临门一步,却隔如千山万水,遥遥无期。 一声暴喝在晋王府中响起,是晋王扭曲至极的脸,残暴狠厉,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尸体,风尘仆仆,头发还夹着少许黄沙,连日的赶路,已逝的脸,黑眼圈依然清晰。 穆风俊逸的脸毫无表情,韩英去心里打鼓,跟着晋王多年,依然没办法克服每次看见他发怒时,心里的那股紧绷,那是一种习惯性的压迫感。 晋王回了书桌后,沉怒地坐着,穆风挥挥手,让两名侍卫把尸体抬了出去,淡淡地吩咐,“好好葬了!” 很快的,一封信写好了,盖上了印章,晋王交给府中一名侍卫,让他送进宫去。 “穆风,守城门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穆风低头领命。 “韩英,带领一万人马在城外等候,本王另有安排!”拧起眉头,晋王沉思着,修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敲着规律的频率,敲得书房更显得安静。 “王爷,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带兵进城,留在城外的话,万一……”粗狂的脸不解,支支吾吾着,还是犹豫出口。 “别问那么多,在城外候着!”不悦地打断他,晋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得他心口紧缩,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京城只有十分之一的例行守军,多半在楚景沐手中,他要留个后路,若是宫里出事,也能顺利出城会合。 “本王累了,你们先出去!记得,今晚行事!” “遵命!” 两人低头应是,前后出了书房,直到到了王府外,韩英才松了口气,“奇怪,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为什么传信兵会在被杀呢?如今边境情况不明,贸然行事,若是楚家军在半路上已经拦截了我们军队,岂不是功亏一篑?” 穆风一笑,迎着阳光,似乎有点刺眼,他轻手挡着,笑道:“人算始终不如天算,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随着夜幕的降临,绿芙越加不安,心微微沉下……着沉寂的夜里,似乎连风都停止吹动,令人窒息的空气在沉滞着,带给她一阵又一阵的不安和彷徨…… 月光深藏云层,不见温柔,竟是个乌云密布的夜晚,是早料到今天王宫会有血光,月不忍心看才躲了起来么? 黑暗一片的夜空中,诡异的光芒在冰冷地闪着,如一张嗜血魔鬼的脸,在那里叫嚣着…… “明珠,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没?”窗口的绿芙笑问。 明珠摇头,有点惊讶地看着她,老实地应道:“没有!” “是吗?我闻到了血的味道。”轻轻的一句话飘出红唇,带着一抹空洞的笑容,孤寂而悲伤。 明珠明月心头一凉,皆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着她。 “明珠,有没有磷光粉,晚上就寝时,我有点用处!”绿芙看着黑沉得夜色,若有所思地拧眉。 “磷光粉?”明珠也拧眉,开口想问,想了一会儿,转而低头,“是的,我马上去拿。” 皇宫之中,要什么没有,没一会儿,一小袋磷光粉就出现在绿芙的手上,结果着,绿芙脸上的笑容停顿了好久好久。 接着回到内室,支开明珠明月,把磷光粉都放进自己的腰间的香囊里……以防万一,这就是她,不管在如何恶劣呃环境下,都会未雨绸缪。 不久之后,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明珠眼光一闪,垂下头来。绿芙笑着,忽而拧起秀丽的眉头,眼光轻轻地飘向怡宁宫的门口,出来迎接。 “参见王爷!”明珠明月上前行礼,晋王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最近我这个怡宁宫真的是热闹啊,惹得晋王你日夜大驾光临。”绿芙心中有点复杂的烦恼,一时间却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今晚过后。 究竟谁是天下掌舵者? 她隐忧的心,为谁而忧? “你不欢迎?”他淡笑着,坐到她对面去。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今晚进宫,他应该在城中好好部署,他的得力手下韩贵苦口婆心地劝他今晚在城中多做准备,说不能全信穆风。 可他全然不管……却鬼差神使地进了宫,如此的也,黑如墨,似乎有什么压在他心口,不吐不快,让他心绪不宁。冥冥之中,又走进了这座能让他安宁的怡宁宫。 “王爷你言重了,这里可是你的地盘,我说不欢迎有用吗?”没有月光,明珠的光辉下,她看到的是一片疲惫的脸色,不禁一怔。 何时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晋王,疲惫和寂寞是留给自己内心独自品尝的苦涩,何时会显露于形呢?月光似乎有点蛊惑人心,奇异地,她琢磨着他的心思。 晋王听出她的讽刺,并无怒意,转头吩咐,“本王要和楚王妃喝一杯。” “是!”明珠明月柔顺地应了声,下去端酒。 绿芙凝眉,天色刚下,夜幕初上,这么平静而诡异的夜里,他想喝酒?是胸有成竹还是并无察觉?除了疲惫,她什么也看不清。 “王爷,喝酒的话,找我不是个好对象,似乎会让你扫兴!”绿芙淡淡地笑着,看着他,暖如春潮。 “你一向都很扫兴!”晋王冷冷一哼,眼光在怡宁宫里环视一周,邪佞的光芒渐渐退了,呈现出缓和,“这里有以前的味道了!不再像这十几年那么冷清。” “这里不是冷宫吗?” “冷宫?”晋王的眉一挑,讽刺地笑了,“这里不是冷宫,反而,这里是宫中所有女人的刺,就连我那高高在上的母妃也不例外。” 疑惑在眼中掠过,绿芙选择不问,这不是她该问的事,也不关她的事,隐约知道,着怡宁宫,是他的伤痕,也是他的幸福。 “我那高高在上的母妃,永夜也赢不了宁妃!”晋王冷冷地笑着,往事一幕幕在脑中盘旋,心脏隐隐有点作痛。 他冷笑着,为了满足她的太后梦,为了她的荣华富贵,竟然连他杀了未央宫所有人都若无其事,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荣华富贵梦,权利,自小毁了他很多微笑的梦想,渐渐地磨练出一颗冰冷尖锐的心,多么可笑的命运,竟然遇到她,慢慢地感到温暖,是因为她温暖的笑容吗? 可那笑容,明明是假的…… “王爷,着天色已晚,怡宁宫似乎不是你该长呆的地方。”绿芙见他脸色悲喜不定,宫灯摇曳中模糊的光线,陷在半明半暗中,有点不安。这个男人的喜怒,非常理可以推断,还是能打发他走就让他走为好。 “本王只是想找个知心人聊天而已,你用得着这样赶我么?”他苦笑,带着点寂寞的孤独。 绿芙心一拧,别过头去,故意忽略他纯净得如孩子的期盼眼光,不说话,今晚的他有点怪异,阴晴不定,忽笑忽怒,夹着太多复杂的思绪,深沉地令人害怕。 孤独,是这座宫墙中所有的感觉,而相处半年,她感触颇多,每次看着他孤独沉重的背影,都觉得心沉沉的,如看着楚景沐寂寞的背影样…… 他们和她,都是天下冷心之人,也是天下冷情之人。背负的东西比常人多出好几倍……包袱压得他们肩膀都比常人沉了好几分。 楚景沐常说,无国哪有家? 而他,是否会落个家国皆无的下场,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家。 最近常常拿他和楚景沐比较,究竟是为了什么?单单是因为同样都是孤独之人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晋王突然出声问,眼光苦涩。 “不知道!” “变天的日子。” 幽幽的一句话,让绿芙抬起头,他脸上闪过悲哀、绝望无奈等极多情绪,一时间她有点涩然,这种复杂的情绪她有过……理智与欲望的纠缠相斗。 变天! 此时明月明珠进来,放下酒壶,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自动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怡宁宫吗?” 绿芙不答,看见他又仰首喝了杯酒,静静地听着。 为什么? 他如此的……悲伤和无奈。 “我很小的时候,宁妃娘娘就很得宠,而我母妃却很嫉妒,她表面极力和她修好,背地却一直在陷害她。宁妃娘娘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小时候,我和君蔚也是极好的玩伴,经常在怡宁宫出入,她对我很好,更像是我的亲娘,而我,也天天往这跑,把她当成亲娘,也叫她母妃。小的时候,我经常分不清楚,未央宫和怡宁宫,哪里是我母妃的宫殿。 我母妃说,宁妃娘娘抢了她的丈夫,又抢了她儿子……”晋王仰首又是一杯酒,冷笑着,眼光微红,“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陷害宁妃,在冷宫时,在我和君蔚面前,生生地凌辱她,鞭打,跪钉,刺针……我越哭,母妃就越变本加厉地羞辱她,折磨她……后来我学会了不哭……冷眼看着她受罪,受害,她还给我一把匕首,让我毁了她的脸……呵呵……你知道吗?我真的划了……看着血从她脸上涌出来,她严重的的解脱,我竟然不觉得痛……因为麻痹了。最后,母妃说我长大了,也无趣了,生生地在我面前吊死了她……把君蔚囚禁起来……” 如野兽受伤后的悲鸣,有点苍凉的悲绝,绿芙笑不出来,拧着眉,有丝异样的心疼……她目睹亲人被杀已痛不欲生,而他呢? 看着一个亲如母亲的人日夜被折磨,自己还亲手毁了她身为女人最宝贵的外貌。最后看着亲娘处死她,这又是什么样的故事和折磨…… “我恨我母妃,那时我才六岁,我喜欢的 芙蓉王妃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0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0部分阅读 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她都毁尽,两个陪伴我两年的宫女,一个从小伺候我的太监,他们都是我在宫中最亲的人,可是呢,被母妃赐死了。大病一场之后就脱胎换骨,成了今天的晋王……她残暴,我要比她更残暴,她狠心,我要比她更狠心,这样才能守住我要保护的人,我想守护的人……这些血淋淋的教训给我上了毕生难忘的一课。”他狠狠地冷笑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 “她最恨的人就是宁妃娘娘!那时候的怡宁宫主人,万千宠爱集一身。奇珍异宝都被父王一样样地捧到怡宁宫。你知道吗?这座怡宁宫是我父王亲手设计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堂堂的一国天子,竟然还会为了讨好她,亲自在院子里种了一排又一排的梅树。所以,母妃她,恨她的主人,连带着也恨着怡宁宫。她想尽办法要毁了这座宫殿,而我想尽办法要保护这座宫殿。这里是我有生以来仅有过的温情,所有的欢笑都被这里见证,我不想就这样毁了。 答应了所谓残忍的条件,她说,王者,要无心无情……所以上次你也跟着受了无妄之灾。” 绿芙很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窗外的天色,再看看微有醉意的他,心中顿时一阵烦闷……想起韩贵妃说起怡宁宫时的恨意,有点寒意。 “皇子的课业繁重,母妃对我要求又严厉,君蔚在无忧无虑地享受母爱时,我要一个人面对读不完的书,学不完的权术。宁妃对我说,以后累了可以来怡宁宫,可以把这里当成家。 可我母妃说,王者,要有国,就无家……” “没有人……到了今天,没有人能听我说话,他们眼中的晋王都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呵呵……高高在上,我从小,我就只有君蔚一个可以说话的兄弟,可宁妃过世后,我不敢到冷宫去看他,怕连他都恨我……没有人……从来都会死我一个人……皇宫之中,谁都知道,怡宁宫是晋王碰也碰不得的宝贝……” 今天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为什么他变得如此怪异?她从来没有见过晋王一下子讲了那么多话。就好似她是他的红颜知己,是他浮沉中的一块救命浮木,被他紧紧地抓着,绿芙不断地沉思着,见他眼角的泪意更是震动…… 眼泪……晋王也会有泪? 心被刺了一下。 那是心疼,她竟然心疼他。此时的他,只是个思念娘亲的孩子。 同样的灵魂,更容易给与同情和疼惜。 因为他们都很孤独。 “你知道我父王为什么会昏迷吗?是毒药……哈哈……今天他就要驾崩了,我就是天下之主……我看谁还敢从我手里夺走我要的东西……” 绿芙身子一震,脑袋轰一声作响,心疼不翼而飞。 皇上驾崩,那楚景沐的计划又是什么? 楚景沐…… 两壶酒全被他灌进嘴里,晋王明显有些醉了,呵呵地笑着,微微趴在桌上,嘴里喃喃自语,“宁妃……孩儿好想你……” 绿芙浑身一震,针针刺骨的痛全身蔓延开来,趴在桌上的男人,像个离了娘的孩子,声声都是浓浓的思念和爱…… 晋王真的无情吗? 他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所有的感情被他亲娘磨光了……心才会变成一把尖锐的刀子,刺人刺己。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划了下来,在理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手已经伸出,欲擦拭他脸上的泪珠…… 半途陡然被他抓住,紧紧地拽着,有点狂乱地问:“你想安慰我,是心疼还是怜悯?” 绿芙没有作答,也无从答起,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伸出手。 “晋王,你抓痛我了。”淡淡地出声提醒他的粗暴。 “回答我,你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又是一声急切的问,如孩子纯真的脸,在她眼前,一心一意地期盼着她的答案,似乎这已经是他等候了一辈子的答案。 绿芙极其后悔,自己刚刚为何要伸出手去? “晋王你放手,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口气坚定。 “不可能?”他呵呵地笑了几声,“什么叫不可能,等父王驾崩,我继位,你认为,楚景沐为了你而得罪皇室吗?” 有点恼怒地瞪着他,绿芙想挣开他的钳制却徒然无功,倾城的脸上一扫刚刚的迷茫,冷言道:“晋王,君夺臣妻,你就不怕落人口实吗?” “生气了,连生气也这么迷人。”他笑了,一手抚上她细致如绸的脸颊,眼光痴迷,“为了你,本王愿意承受天下人的唾骂。” 见她躲闪,晋王一手更是拽住她的颈项,尽情是抚弄她细致柔顺的肌肤。绿芙有点怒意,愤恨地看着他,“当本王的王妃有什么不好?” “我非凤凰,如何飞入皇家?” “本王会把你当成凤凰一样养着。” “王爷不懂得避嫌么?”绿芙瞪着他,掌心内力暗藏…… “避嫌?你认为本王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吗?这天下人说本王的坏话还少吗?又何必在乎多一条罪状。”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他的语气更有一层说不出口的悲伤,绿芙停下挣扎,愣愣地看着他笑了的脸,似乎看见他在流泪。 一股庞大的拉力袭来,她跌入他厚实的怀抱,一阵惊呼,晋王强占性的吻如暴风雨般落下,绿芙瞪大了眼眸,一急之下一掌轻挥向他的胸膛,被他紧紧地抓住,放开她娇艳的菱唇,晋王轻笑地看着她愤怒的小脸,“终于出手了,我还以为你会多忍上一会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 “习武的人,走路会比平常人轻很多。芙儿。” 绿芙一愣,加上被他轻薄,又羞又怒,转而想到她屈死的家人,眼中冷芒顿闪,“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这句话显然触怒了他,晋王刚刚还似孩子的脸庞瞬间阴沉下来,恨绝而暴戾,眼光中迸发出骇人的怒气,“我不配,本王就让你知道我配不配。” 飞快地在她胸前点了两处|岤道,封住了她的内力,一手紧紧地拽住她的腰,圈在怀中,吻随之落下。 “你……禽兽!……”模糊不清地骂了句,绿芙怨恨地挣扎着,却挣不脱他的钳制,娇小的身子在他纯男子的怀中,更加刺激他已然奋发的情欲…… 他愤怒的吻席卷她的五脏六腑,半年的讨好,半年的真心相待,情欲早就箭在弦上,被她一激,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布满情欲的眼中一片赤红,是狂乱的挣扎和纠缠……带着酒意的唇齿纠缠着她四处躲藏的香软,吸吮,勾缠,吸取着她口中的香津。 见她有片刻的柔顺下来,他以为他征服了她,可舌尖瞬间的尖锐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开…… “你敢咬我?”愤怒地放开她的唇,一手却还是紧紧地扣住她的腰间,轻拭着唇角的血丝,她真狠!口腔中尽是源源不断的腥甜之气,可见他用力有多深。更加刺激他高涨的情欲和怒火,双眼简直是喷火似的红。俊朗的脸容有点狰狞的恨绝。 “晋王爷,请你自重!”绿芙松了口气,嘴里也是一片血的腥味,羞恼地瞪着他,她万想不到他会对她用强的。 “自重?这是你自找的,休怪本王,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似宣誓般的吻落下,不顾她的惊呼,一把抱起她向内室而去,坚决而愤怒,对她,他的耐心也毅然用尽…… 而宫门外的明珠明月听到绿芙的叫喊声,互视一眼,低下头,均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怦怦地跳着,在夜中清晰地响着。 一个晋王,一个楚王妃…… 道德,伦理,在爱情的绝望和觉悟中都葬送了,在渴望濒临破产的欲望中解脱……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三章 宫变 (二) 狠狠地把她抛向柔软的床铺,一阵晕眩之感随之袭来,绿芙还没缓过一口气就被重新压下,近在咫尺的脸上一片火红,带着酒意的眼中净是一片欲望…… “芙儿,顺着本王点,你少吃点苦头。” 他冷狠地说着,一手拉下她腰带上的带子,拉开她的外衣,白皙的肌肤微见端倪,洁白又透着诱惑的香气,吞了他的魂魄,点点细吻落下来。一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柔媚的腰际,阵阵抚弄,丝丝诱惑,触感极佳的肌肤带来着迷的诱惑,落下的吻更加急迫,带着迫人的霸气…… 沉重的身子压着她,衣衫被退了半截,露出了香滑圆润的肩,晋王欺身而上,在她柔软的颈项间落下了细碎而霸气的吻,腰上的手辗转而上,直至胸下,隔着肚兜抚弄着她饱满的柔软…… “不要……”绿芙痛苦地摇头,头发如绸散在枕头上,晶润的唇濡湿着,一张一合地喊着,几乎求饶,更显出一股魅惑的吸引。 内力被封,又被他钳制得无处可逃,抵在下身的欲望更让她害怕和挣扎…… 刘芙若啊刘芙若,你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羞辱的地步……手和脚都被他压着,任他在身上为所欲为…… 泪悄悄地顺着眼角滴在绣枕上,转而不见,“景沐……” 电光火石间,只记得这个名字,她温润又冷冽的丈夫,在脑海里不断地盘旋,不禁出口求救,而他在哪里? “不许你叫他,听见没有,不许……”温柔的动作明显变得粗暴起来,抚弄着她的柔软的手残暴地用力,欲火和怒火交错着,愤怒地出口:“你口口声声说不属于任何人,竟然骗我,这时候竟然还念着他。” 肚兜被他残暴地扯落,双手更加肆无忌惮地摩挲着她胸前的娇嫩,吻也随之落下,饮下痕迹。绿芙挣扎不得,阵阵屈辱之感袭上心头,眼中泪意更甚,。滴滴眼泪落下枕头,哽咽无语,从小就极少示弱,此时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无能为力。 景沐,救我!景沐……心里念了无数遍,而身上越来越清晰的动作让她害怕,隔着衣物的欲望已在弦线上,她心凉了半截,任是她聪明一世,也想不出脱身的法子。 “求你……放过我吧……”第一次,她出口求人,求得还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晋王在她胸前的抚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起头,眼中依旧一片火红,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泪眼朦胧的脸,滴滴眼泪沾在睫毛上,近看更是晶莹剔透,心又是一阵悸动,轻如羽毛的吻落在眼帘上,吞了她的泪,沙哑地唤着,“芙儿,你求我?” “对……我求你……”绿芙闭上眼,忍着心里窜起的羞辱和复杂的怒火,带着泪音,又细又轻,模糊的听不清。 “你和楚景沐成婚半年多,该知道,这情形,还停得下来么?”怜爱之心掠过两秒,手下的动作又继续,一手推开她碍事的衣衫,不禁愣住了……动作全停了下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白皙的手臂上的那点殷红……似惊似喜,“你是完璧之身?” 直至她被劫进宫为止,他们成婚已有半年多,而她手臂上的守宫砂竟还在……简直不可思议,放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妻子,楚景沐的定力还真不是寻常男人可比的……是和他的心思一样,想先得到她的心么? 见他愣住,绿芙飞快地推开他,退至床内,抓起棉被盖着自己半裸的身子,眼中泪意仍在,缠缠绕绕地复杂心思,似哭似松了一口气,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落泪,顺着绝色的脸,划下一道道悲伤的痕迹。哭得晋王心狠狠一拧,锐利地痛了起来……暗自悔恨,他刚刚在做什么?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若是知道你是……我也不会这么莽撞。”他虽说着,却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心底窜起一阵阵喜悦,在心头唱着欢快的歌……她还是完璧,这个认知令他心情畅快起来…… 绿芙低着头,恨意怨意全涌上,遮掩在含泪的眼中…… 晋王心中畅快,刚刚翻滚的情欲硬生生地压了下来,渐渐地平复浓重的呼吸,眼中又带了纯净如孩子的笑意,笨手笨脚地欲伸手为她擦泪,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过,徒留手在半空中,略叹一口气…… 房间一时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只听得见窗帘上竹铃吹动的响声,淡淡地在夜间响起,清脆而悠远,声声扰乱人心。 “王爷……”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在外焦急地喊着,明珠明月拦着他,不让他进内,只好在门外喊起来…… 晋王微微浓黑的眉狠狠地拧了起来,忽地站了起来,出了内室,脸色阴沉地大喝,“没长眼睛的奴才,做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王爷……”那名太监吞吞口水,全身发抖,“皇上他……” 晋王眼眸一暗,遮住了所有颜色,能证明他心情的只有那握紧的手,上面青筋暴起,心中亦是一阵又一阵魔神的情绪。 “皇上怎么了?”他问得轻缓,狠戾的脸色有点疲惫和了然…… “皇上醒了……” “什么?”倏而睁大眼眸,一把抓起青衣太监的衣领,双眼迸发出骇人的怒气和惊惧,不是意料中的答案让他心头顿间涌上一度不详的预感……“你说什么?” 那名太监被他一一扯,双脚几乎离地,不敢逼视那愤怒的眼眸,全身抖个不停,“皇上醒了……” “怎么回事?”不是死了吗?怎么醒了呢? 此时一阵尖锐的铃声响遍了整个皇宫宫墙小院,晋王手一松,骇然地听着,心头顿时一凉……这是宫中紧急呼叫的铃声,自设置以来就响过两次,宫中一定会有大变。 怎么回事?明明就计划好的情节为何出了错,以他中毒的弥留之态,只要稍微动动手脚就魂归西天,怎么会在今天苏醒? “明珠明月,看着她,别让她出怡宁宫。” “是!”明珠明月应是,晋王匆匆地往宫门而去……才片刻就消失喜爱怡宁宫的门口,带着一丝丝的怒意和骇然。 而内室中的绿芙面无表情地整理者自己的衣衫,脸上一片空洞,眼神也是一片空茫…… 终于来了! 终于…… 来了! 王宫一片灯火通明,有点异样的热闹阵阵地响着,声声让人心惊和烦躁不安,冥冥之中知道,知道自己已失势,却不甘心。转过秀钟宫的角落,迎面就奔来了几名侍卫,一见他马上下跪,“王爷,万万不可过去!” “滚开!”他急红了眼眸,恼怒地一脚踢开拦在前面的一名侍卫……不甘心啊,明知乾坤殿已经被占领,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算了,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只差一步,却功败垂成。 “王爷,是娘娘,她竟然把解药给了楚王,,说是她和您一起谋逆的。娘娘已经被楚王关押了起来,整个王宫也被荣王带兵包围了起来,王爷,还是趁现在正乱,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名侍卫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说什么?母妃?”晋王身体踉跄了下……倒退了好几步?他快要到手的皇位竟然是她母亲临时变卦…… 摧毁他的人中,竟然有她,他最亲密的伙伴! 是因为那天在未央宫他的威胁吓到她了么?竟然出卖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啊……”一声悲吼,晋王的面容极度扭曲着,虽然他和韩贵妃貌合神离,可不管多恨,毕竟是他生母,如今的感觉就是…… 众叛亲离! “刘绪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混账,放手!本王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楚景沐,他真狠,竟然如此算计本王,我非得把他杀了不可。”他狂怒,额上青筋暴起,不甘和愤怒的血液在身体深处不能地交错着,混乱而急促。 “王爷,明翰在宫外已经准备好了,此时出宫,我们尚有一丝活路,要是再晚一点,等他们完全掌握住皇城,我们想走就更加难如登天。”急急地出声道:“韩将军的军队迟迟不见进京,恐怕已经被楚家军拦截在半路上,王爷,三思啊!” 他又何尝不知,过于自信的后果,就是他眼看着自己从小守护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看着远处隐约的火光,他何尝不知,那是毁灭的火焰……带着张狂和怨恨,转头狠狠地往怡宁宫的方向望去,充血的眼眸一片复杂…… 原来,她早就知道会有变,……早就知道…… 明明知道楚景沐的心思不简单,他以为他掌控了全局,却一夕之间被他扭转局面,不远处一阵震天的响声传来,那是御林军的气势…… 眼前的路,继续就是死,转身却失去他自小辛苦建立的一切,权利、欲望、野心。统统被埋葬,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那和死有什么分别。他为了那张龙椅而牺牲的,是天下之人想象不到的,而快得手之际却被人生生地打破,这种恨,是全心全意赤裸裸的恨,……阵阵蜂拥而上,在他冰封的心底疯狂地燃烧……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输给了他,偏偏是楚景沐,他心中最在意的人…… 继续,意味着会和她阴阳永隔,逃呢?他带得走她么? “韩贵,到怡宁宫去,把楚王妃给我带到密道来。”沉声吩咐着,他急促地看着他,狂乱的眼眸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期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心腹,“带她过来,本王要带她一起走,不许伤她一根毫毛。” “王爷?”韩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看他脸色,心中讶然,他知道晋王掳走楚王妃,今天才彻底弄明白,原来他真的是爱上了她,可是……“这时候带着楚王妃,我们根本就难逃楚王的追缉,更难应付。” “本王不管,一定要带走她。”没有王位他可以东山再起,眼中暴戾之气浓厚,溢出空气之中,夹了复杂的柔情,唯有要她,不能失去,也决不能放手,那是他仅有的温暖,不容许失去,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是禁锢,他也要得到她…… 韩贵眼神一闪,低下头来,心中掠过狠色,“王爷,你先和他们去密道,明翰已经在外头接应了,我去带楚王妃。” 晋王阴沉着脸,看着乾坤殿的方向,意识到一件事,他暂时输了…… 转头向反方向而去…… 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韩贵才抬起头,眼眸一片阴霾,狠决而冷冽……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晋王才会败,他自小就是韩府护卫,保卫晋王安全,亲眼见证着他从一个纯真善良的孩子变成今天残暴不仁的暴君,早就在他伤痕累累却哭不出声之际,他就立誓一生保护这个主子。眼看就要得到他想要的,却转眼化成灰烬,都是因为怡宁宫中那个祸水…… 如今还要带她一起走,怎么可能,带着她,本身就是个累赘。莫说楚景沐一路的追击他们会疲于奔命。 所以……狠戾之色掠过…… 她非死不可,只有死了,才会让晋王死心……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三章 宫变 (三) 乾坤殿中,烛光摇曳,一片昏黄,药味弥漫,宽大的龙床之上,老迈的皇帝在沉睡了大半年之后终于清醒了,虽还有疲态,眼底却是一片怒火,沉怒地瞪着眼前的楚景沐,“爱卿说的是实话?” “千真万确。”楚景沐不卑不亢地垂头,温泽的声音似能安抚人心,轻缓地响起,“皇上中的的确是慢性毒药,幸亏四皇子在冷宫目睹李公公下毒,告知于臣,他又精通医理,皇上才避免一场劫难。” 微垂的头,眼中有着明显的焦急和担忧,蠢蠢欲动,阵阵心慌袭来,他想去找他心头挂念之人…… “混账!难道所有的太医都被他们收买了吗?竟然连朕中毒和生病都分不出来,在这床上躺了半年之久。”龙颜震怒,枯黄的手拽紧,浑身因气愤而颤抖着,紧紧地拽着身下的床单…… “是!”楚景沐温泽地吐出一个冰冷的单音,瞬间注定了太医院所有人的命运……死! 一旁的一名太监哆哆嗦嗦地站着,一头冷汗,不安地低头,眼角瞄到楚景沐雅彦的脸,一阵阵麻痹的冷直往心里钻……这名清俊的王爷……好狠! 温润中夹着逼人的气势,逼迫得人心头沉重,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站得越久,心越发沉重。 “混账!”一阵怒喝,被妻儿背叛的愤和怒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初愈的身子一时呼吸不顺,拼命地咳嗽起来,楚景沐眼神示意,那位吓都有点发抖的太监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抚顺他的背,“楚爱卿,传朕旨意,太医院的众太医,同贵妃同谋加害于朕,全部下狱,择日处斩……” “臣遵旨!”他眼神闪都没闪一下…… 一口气匀了下来,他抬头,“你说是四皇子救了朕?” “是!”反正皇帝是见不到韩贵妃了,这个功劳本来就计划着要给四皇子的。 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似回忆着这个名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垂头的楚景沐瞥见他脸上的迷茫,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是过世的宁妃娘娘的儿子,因宁妃被陷害一事一直被囚禁在冷宫中的……”抬起头,坚定地吐出一个名字,铿锵有力。 “四皇子,凤君蔚。”被记载在历史上的明君。 “宁妃……君蔚……怡宁宫……”低头喃喃自语,有着悔恨和自责,“他在哪?快传过来。” “是!”楚景沐躬身,眼中冷芒掠过,“皇上,韩贵妃图谋不轨一事,晋王是主谋,臣想请皇上给道口谕,由臣统帅御林军,封城追缉。” 荣王,你料想不到会有这一步吧? “朕准了,让四皇子进来,朕想见见他。”一阵疲惫,或是想起旧日宠爱之人,或是因十几年不曾见面的儿子,他的声音复杂极了,有喜悦也有担忧…… “是!”楚景沐行礼,退了出去…… 宫殿外,烛火高照,一片静穆,宫女太监安静地分站一旁,中间站着一个男子,逆着月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有一双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眼眸,其中的一切颜色皆被纯净掩盖……细看之下,才发现,五官和楚景沐竟然有极为相似…… 他就是四皇子……凤君蔚。 “君蔚。”楚景沐叫了声,迎了上来,“皇上宣你进去。” 凤君蔚一笑,眼中掠过恨意,很快就消逝,唇角讽刺地笑了起来,冰冷地问:“他还能活多久?” “不久了。”他平静地宣布,老皇帝气数已尽,即使毒解了,这被最亲密的妻子和儿子背叛的双重打击之下,他已早无锐气……活着的也只是一具冰冷的躯壳。 “很好,我看看能不能让他提早结束掉这失败的人生。”冷冷一笑,迈步而过。 “君蔚,别被恨意蒙蔽了眼睛,你还需要他手中的传位诏书。”楚景沐语重心长地出声提醒…… 凤君蔚的脚步停了两秒,并没有回身,俊秀的眉深深地拧起,坚定地迈进了宫门,迈进了他十几年来朝思暮想要毁灭的宫殿…… 楚景沐抬头看着这阴沉的天,心底的不安隐隐加重,无名和冰月他们也快到了吧……乾坤殿的宫门外,楚景沐冷笑地看着一路气急败坏的荣王飞奔而来,眼中的敌意似要把他大卸八块似的。 “楚景沐,你故意支开我?”沉怒地看着他,眼中似要喷火似的。 “我以为荣王你和晋王母子对峙多年,应该对他们的下场感兴趣,不是吗?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让你一尝夙愿。”温润地笑着,看不出是恶意的笑,笑得如沐三月春风,和平常在朝官面前的冷冽判若两人,看得荣王一阵心惊,不安地往里殿望去,急急忙忙地推开他往里而去…… “荣王……”楚景沐笑着出声,转过身来,荣王也停下脚步来,转身,怒瞪着他…… “你们竟敢用芙儿来威胁我,就得自己承受这种后果……”他笑的畅快,示意他抬头看看天色,有点恶意地出口,“你看看天色……晚了!” 笑着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身影消失进了殿内,楚景沐收住了笑,眼中冷冽之气慢慢凝聚,看着御林军的靠近,脸色更是冷冽,周围的空气似是凝结了般,冷得冻人。 “凤军政,我们的战争我们了结,我会亲手打败你。”入宣誓般坚定的语气在空气中久久不去。怡宁宫中,绿芙坐在席上,刚刚的狂风暴雨过了,迎来的却不是晴天,心更加阴霾……坐在软席上,听着王宫之中不同以往的马蚤动,心烦意乱地拿起清茗,清香却飘不进鼻中,若有所思地看着冰洁的玉杯中漂浮的茶叶…… 明珠明月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有点担心,却又不敢说什么,伺候了半年,多少摸清她的脾性…… 忽而宫门异动,明珠明月凝眉,看见韩贵有点狠戾的眼……迎上去,行礼,“韩爷!” 见他踏入殿中,绿芙一阵不解,也看出他脸上的不善,“你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要不是你,晋王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他今天才不顾我们的劝说进宫来,就是因为你,娘娘才会和王爷决裂,以至出卖王爷,贱女人,你该死!”一手拔出腰中的佩剑,韩贵恨恨地道,眼中净是憎恨,“只要你死了,王爷才会死心地离开这里,他日才能重振声威……” 一剑过来,绿芙心一慌,下了软席,这才想到晋王封了她的内力,至今尚未解开,一点内力也使不出来,不禁一恼。剑半空中被两茶杯打偏了角度,擦过绿芙的肩膀…… 韩贵妃出卖了晋王?绿芙愣了片刻,心如被什么抓着了,沉得浮不上水面,那是一种刻骨的痛,不管他多恨他母亲,被亲人背叛的痛,都是蚀骨的。 “明珠明月,你们在干什么?”韩贵收剑,怒瞪着她们,竟然是同时出手,恼怒之色显露无疑。 “韩爷,我们奉王爷之命保护楚王妃,就绝对不能让她出事,就是你也一样。”明珠一反刚刚的柔顺,冷冷地说道。 “简直就是反了,你们这两个贱丫头,分不清情势,吗,王爷一定要带她离开,这情形,她不死,我们能安全出去吗?”一阵咆哮。 绿芙心中百味交杂,一阵苦涩,明珠明月脸色一沉,脸上冷漠之色更加明显,“总之我们是奉命行事,而韩爷你却违反王爷的命令,他是让你来带人的,不是让你来杀人的。” 绿芙看着他们,脸上有些宽慰和担忧,静静地在一边看着刀剑相缠的他们,绣眉微拧,她们的身手虽然利落,却不是韩贵的对手。 “王妃,你快点走吧,楚王爷可能在乾坤殿,出了怡宁宫往左拐,一直走就可以了……”慌乱之中,明珠出言大喊,略一分心,被韩贵在手臂上划了一刀,一阵低呼,鲜血随之而出。 “吃里扒外的贱人。”一声凶狠的大喝,韩贵下手更不留情。 ;绿芙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们,竟然是让她去找楚景沐?这代表着,她们原以为他博命……一时喉咙有点发紧。 “王妃快走啊!”见他还愣愣地站着,明月大喊着,拼尽全力来纠缠着韩贵,不让他近绿芙之身。 绿芙咬咬牙,看着韩贵剑剑相逼的狠意,硬生生地压住心里的担忧,“谢谢你们!保重。” 转头匆匆往外而去,韩贵尽力想阻挡,却被明珠明月不要命的打法生生地停下脚步…… 不加理会里面传来一声痛呼,绿芙狠下心来,出了怡宁宫宫门,小步往左边而去,一路上,微风轻吹,燥热的空气夹着少些血腥之气,丝丝压迫着她心头。夜色阴沉得有点静谧,静悄悄的一片,由于荣王之前带着御林军封了整个后宫,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勒令关押在所属宫殿中,诺大的道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更显得一片死寂沉重。 娇小的身子在夜色中快步地往前跑去,此时的她只想回到那片温暖的港湾……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去关心,去担忧那些脱离正常控制的情绪。 迎面一队火把闪烁,她停下脚步,松了口气,是林龙带着一小队禁军…… 看见她,脸色一喜,赶紧上前,跪身行礼,“参见王妃,王妃万安!” 身后的一队人马也跪了下来,大约有十来人,齐声问安。 “林将军,快快请起!”见了熟悉之人,绿芙也松了口气,肖乐让他们起身。 宫灯在不远的宫墙回廊上高高地挂着,闪烁着昏黄朦胧的光线,在阴沉的夜色中更显得一切皆为不清。 “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在前面大殿,正在指挥御林军追缉逃窜的晋王。”林龙稳声道:“王妃,请跟属下来。” 绿芙点点头,随而想到了什么,“林将军,派几名身手利落的人到前面的一拧过去,有两个宫女和韩贵在缠斗,让他们去帮忙,把她们带到我面前来。” “是!”林龙顺头道,示意身边几名侍卫,他们悄然无声地离开。 走了没多久,绿芙放松片刻的神经敏感地紧绷了起来,暗自眯着眼睛打量着越来越幽静的小路,拧起细致的眉,没回头,可脚步慢了下来,轻悠地问:“将军,你刚才带着一队人马是要去哪?” “回王妃,是王爷让属下等来接王妃的。”林龙恭顺地低着头。 绿芙浑身一震,心惊随之而来,回头瞥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这名向来沉稳的将军一直低着头。 原来是你! 绿芙的脚步越来越慢,在夜色中心跳加速,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着自己?难道她要去跳这个陷阱? 停下脚步,绿芙迅速地回头,电光火石间,林龙腰间的佩剑已经被她架在他的脖子上,顿时周围一阵哗啦的拔剑声,耀眼的白光在夜间照射几许,映着深沉的天色,有点诡异的危险,气氛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王妃,我是哪里露出马脚了?”林龙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一阵惊讶之后就冷静下来,不解地开口问道。 冷冷一笑,环顾四周,皆是防备的眼神,众人握在腰间的手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手中的剑,绿芙架着他退了一步,笑道:“我想我也一定是对你有所疑心,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他说他会亲自来接本王妃,就不会失信,派你前来。” 林龙俊秀的脸上一片阴霾和痛苦……怪不得这阵子,经常可以感到王爷若有若无的眼光,所有事都有肖乐经手,很少用到他,原来是早就暗中怀疑了,不禁一阵苦笑,笑得苦涩和悲寂,眼中隐含泪光…… 这才知道,楚景沐一直都在给他机会…… 却晚了! 绿芙眉头蹙得更紧,看着他沉重苦涩的脸,若有所思,“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三章 宫变 (四) 林龙低头,很久才吐出一句话,“属下无话可说!” 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根本就模糊了界限,是他心甘情愿背叛,又有何话可说。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为何她会三番四次地遭遇刺杀,是他提早把她的行踪泄露给别人,为何极地貂皮会落在案发现场也是他搞的鬼,背地里。不能说她不气愤,可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和肖乐是自小在王府长大的将军,对楚景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甘愿被其二十多年王府的养育和栽培之恩,到现在还是闭口不谈。 淡淡的心疼在心里发酵,楚景沐早该料到是他,会隐忍不说,恐怕是自己也不敢接穿这个事实,这种赤裸裸的背叛给他的是锥心刺骨的痛吧。连微风都沉重了几分,她叹气,为他而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绿芙冷声问着,夹着少许愤怒。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王府她熟悉的亲卫。 面色全都是如冰的冷,毫无表情,仍瞪着她手中的剑,团团地包围着他们,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个个眼光如针,锐利无情。 一阵悦耳轻笑随之而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眼前让出了一条道,一身男装的云宛芙带着恶意的笑,映入她的眼帘,微微瞪大眼眸,一身侍卫的装扮,在夜色中,国色天香的容颜带着迫人的寒意,如寒气丝丝窜进心中,一阵冰冷。 身后跟着一名锦衣秀服的男子,身材高大,眼光有神,喊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怎么样?很惊讶吗?苏绿芙。”她笑的有点恶毒。 “看来我做人还真是失败,有这么多人恨呢。”绿芙看着他们,自嘲地笑笑。架在林龙脖子上的剑自动松了松,因为看见他眼中的苦涩,心中明白了八分。 情字——害人不浅啊! 就为了这不可能的爱情,背弃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若不市场和部队,她真的想问问他,是否值得? 云宛芙轻轻地笑着,眼光看着她手中的剑,对林龙眼中的期盼视而不见,“你在皇宫半年,过得不错吧。” “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这皇宫又岂会是平常人能住得上的,自然是好的很,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绿芙该和你好好说声谢谢。”绿芙也笑着,蓄意拖着时间,又笑道,“我这个人自小就有个不好的习惯,别人让我不舒服,我就不会让她太好过。” 云宛芙细致柔顺的脸有瞬间的扭曲,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冷冷地笑着,只是看着她,似在她脸上找寻些什么东西,并未讲话。 “楚王妃,哼!”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男子鼻子冷哼一声,恨恨地看着她,“今天,我就让你到九泉之下给我兄长赔罪。” “九泉之下?兄长?”绿芙冷笑,“你兄长又是何方神圣?” “刘顺要不是为了得到你这个祸水,晋王也不会牺牲我兄长去交换,你这个罪魁祸首。”按在腰间长剑的手一动,宝剑随着而出,寒芒闪烁少许。 被云宛芙拦住,笑道:“将军何必如此动怒,本王妃还有事问她。” “我想你找错对象报仇了,害死你兄长的是晋王爷,你临时叛变,投靠荣王对付他无可厚非,可是找我?”绿芙笑了,笑得轻蔑讽刺,“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可别被一个小女子利用,白白毁了自己的前途。” 绿芙冷冷地看着,早就知道云宛芙非外表之姿柔弱借刀杀人,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 这每个人都在打算盘,每个人都在琢磨利害得失,究竟谁会略胜一筹呢?没想到自小就精通此道的她在这次宫变之中会袖手旁观,什么都没做,单单去赌楚景沐的感情,这招险棋的确是走的危险之极。 这场宫变,这么多人的参与,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林龙自云宛芙出现后一直默不作声,眼中哀寂甚重,她和楚景沐相恋时他就暗藏仰慕之心,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圣洁温柔的女人,如今缺练过去的一丝影子也找不到。 “失望了么?”绿芙轻问,眼光却对着云宛芙。 林龙没有作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唯一可证明心中所想的只有那双更加哀寂的眼眸。 “不管是什么人,经过一场痛彻心扉的改变之后都会变,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她不是最好的例子么?她能想起她姐姐幼年时在梅花树下戏雪的模样,能想起爹爹慈祥威严的脸,能想起她娘轻柔的嗓音,能想起她哥哥受罚时不甘不服的倔强,唯独…… 唯独忘了当年的她是怎么一副模样,忘得最快,最彻底的,往往就是自己。 现在的云宛芙和她一样,一样狠心,一样没良心,一样识时务。 脸色微微一变,云宛芙含怒地瞪着她,因为她讲的是事实,她的确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番话。” 她看着她,犹豫地片刻,似是在天人交战,许久之后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 手有点颤抖,走近几步,眼中有着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心慌和害怕,缓慢地翻至反面,东方两个字深深地印上绿芙的眼眸,“你还记得这个吗?” 绿芙浑身一震,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被人暗算而无力还手的一次,和她下棋的少年印象可以模糊,可被人算计的那种滋味她怎么可能忘记。可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把这块玉佩拿出来? 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吗?又是从何得知的? 见她不答,眼光直盯着那块玉佩,云宛芙心中一阵苦楚,像是受了极大打击,柔弱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泪花暗藏,一片凌乱,喃喃地重复着,“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自楚景沐那天晚上说他找到玉佩的主人后,她就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这代表着,以后他和她连最后的关联都会被抹掉,随着时光的倒流,他会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甚至会遗忘她的名字,她的脸,一想到这,她就一阵心痛难耐,任她聪慧也挡不住这种蚀骨的苦楚。她猜到可能就是绿芙,却苦无对证,心中却千万个期盼,祈祷不会是她,那样,板载楚景沐身边的人最起码不会是她,因为那三年,她深知这块玉佩的主人对楚景沐而言代表了什么 芙蓉王妃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1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1部分阅读 表了什么样的位置,那是他冰冷心中唯一住进去的人。 连成亲前夕她还在不安,因为一直沉浸在他的柔情中可以忽略此事,一直以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知道真相,没想到…… 她今晚会出现在这,无非就是想证实是否真的是她……果真如他所料。 费尽了心思打乱的姻缘又回到了正轨,一切都没有变化,那三年的甜蜜时光是她从她手中偷来的幸福,而她却妄想偷一辈子。 绿芙看着她有点狂乱的眼神和脸上闪着的绝望,不自觉地拧紧了双眉,她认得那种绝望,那灭门的晚上,犹如全世界都抛弃她而去的绝望,站在雪地里,感受着天地苍茫,无处容身的酸楚和绝望,那是一股弃生的绝望。 众人皆不解地看着状似痴颠的她,都纳闷着,林龙见她如此模样,心疼极了,若不是绿芙的剑还架在她的脖子上,他早就冲了过去…… “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她冲着她喊着,愤怒而狂乱。 绿芙只是听着,没有作答。 “你不是想亲自杀了她吗?去啊……杀了她……”冲着刘绪喊着,有点歇斯底里地喊着…… 刘绪看着她,略微沉吟片刻,挥剑而上,绿芙一惊,没想到云宛芙如此狠心,完全不顾林龙还在她手里,飞快地推开他,绿芙虚晃一招,闪了过去。 而林龙一得自由,马上奔至云宛芙身边,神色担忧极了,浓黑的双眉全拧在一起,却没有开口问她,只是看着她绝望的脸…… “你不会插手吧?”她空洞地笑着,冷冷地看着缠斗的他们。林龙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不说话……心中涌上一股绝望的悲伤和冰冷…… 绿芙由于内力被封住,挥剑只有招数,而刘绪内力浑厚,震得她虎口发麻,绿芙轻盈地用剑招和他周全,尽量不和他正面碰触,却依然十分吃力,没多久就开始香汗淋漓…… 林龙眯着眼睛看着,所有颜色在眸中暗藏了……定定看着应付得有点吃力的绿芙,什么也没说…… 那是楚景沐的王妃……他珍爱如命的妻子……他心中的神最重要的人…… “你真的想她死吗?”眼眸中的绝望慢慢退去,他看着她狂乱的脸,复杂出言……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三章 宫变 (五) 周边的一切声音都传不进她的耳膜,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和悲哀……有一种爱,叫绝望…… 她偷了她数年的幸福,她毁了她一生的希望,究竟同为京师芙蓉的她们,究竟是谁欠了谁? 即使楚景沐三年的柔情相伴也是因为看着她儿时的脸在回忆,在搜寻着往日的熟悉,偶尔瞥见的失望会让她痛彻心扉,时常提醒她,这幸福是她偷来的。没想到还是被她倒回正轨…… 当初花园的算计,如同一条改变了航道的河流,你不知道它会流淌到哪里,而它自有它的方向与定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可她又何其心甘……甘心让出她维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费尽了一切心思才留住楚景沐的眼光,以后会被他遗忘至尽,她何其甘心。 阴阴沉沉的天色中,一切都开始朦胧起来…… “就算是王妃有事,拟合王爷也会不到从前了。”他沉痛地出声。 “我知道!” “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一声茫然的回答,是啊!到底会有什么意义呢?她和楚景沐回不到从前,为了不甘?为了报仇?可之后呢?那里又是她的容身之所? 一股深深的悲戚突然闪过心田,茫茫天地间,到底哪里是她的容身之所?……看见了绿芙手臂上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王爷会恨你的。” 逼不得已的一句话,彻底击中了云宛芙的要害,娇弱的身子一震,转身,一声夜色中生脆的巴掌声响起,云宛芙带着无尽的痛楚和愤怒,疯狂地喊着:“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楚景沐会恨她!这句话,她连想象都觉得心痛难耐……林龙的一句话,如万箭穿心…… 她眼神开始狂乱,一脸痛楚…… 她不要他恨她,不要他忘记她……可怎么样才会让楚景沐记住她?…… 云宛芙似乎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绿芙手上的鲜血直流,眼前早就有点晕眩,却逼着自己清醒地拖延时间,一时不慎,手中的剑被他震飞,随着而来的剑她根本躲避不及……楚景沐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那把明晃晃的剑无情地刺向绿芙的胸口……心突然提到了心口,瞬间窒息,“芙儿……小心啊!” 云宛芙自楚景沐出现就注意到了,他的眼里真的已经完完全全都看不到她了。 脸上疯狂而解脱的笑,她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毅然冲了上去,推开绿芙,挡在了她面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绿芙和楚景沐,她愣愣地看着鲜血一点一滴顺着剑而下…… “不……”一声悲愤的叫喊声随之而起,凄厉而绝望……林龙已冲了过来…… 刘绪也呆了,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件正中胸口,鲜血一滴一滴地染满了整个地面。 “芙儿……”楚景沐吃了一惊,飞奔了过来,稍微瞥了一眼绿芙受伤的手臂,近身走至云宛芙身边…… 林龙微微退开一步,眼中尽是泪光,男子汉宝贵如金的泪隐含在眼中,稳稳地趴在地上,痛苦地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景沐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救下绿芙……是谁也不会是她啊!那是恨绿芙至极的宛芙啊,明明知道绿芙杀了她爹的宛芙啊!…… 云宛芙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退去,苍白如纸,却笑得心满意足,“这样你就会……记住我……永远不会忘记……只要看见她就会……想到我。是我用生命救下她的……景沐,以后你……不会忘记……芙儿的……对吧?” 绿芙镇住了,竟然是这个原因?看着楚景沐怀里鲜血直流的她,绿芙似被人打了一巴掌,心情复杂交错…… 有点悲哀和凄楚……为她…… 她说的没有错,这样一来,日后楚景沐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她,他妻子的生命史另外一个女人用命换来的,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忘了他。 旧情人用命换妻子的命,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感动,都会感怀,不是吗?绿芙讽刺地想着,鼻头有点涩意,她该和他说声谢谢吗? 她和她,从始至终,始终是一个在阳光下,一个在阴影里,到死亡都是那样,从来不会两人站在同一片温暖下。死亡通常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带给别人的后果和隔阂,绿芙眼光慢慢地往下移,看见楚景沐清润的侧脸上极为明显的复杂。 这是卑微的爱情,还是伟大的爱情…… 云宛芙苍白的唇被血色染得通红,看得绿芙眼中微红,她到地有多爱楚景沐?值得她连命都不要,保住的还是她的仇人…… 这一刻的她,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 “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不由得步步后退,潜意识的远远地离开这里,离开他们……眸中的泪最终没能忍住,溢出眼帘,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闭上眼,不想再看那幅凄婉的画面…… 似是逼自己逃离这种的感情,逼自己遗忘掉刚刚她冲上来那一霎那的震撼,逼自己忘记云宛芙胸口不断地涌出的鲜血…… 红得那样刺眼和悲切…… 这种痛不明晰,微微的,却深入骨髓;这种震撼不激烈,却清晰地颤动着她冰冷的心。 她宁愿刚刚死去,也不愿被她所救,偏偏是她…… “这块玉佩……”云宛芙颤抖地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笑得解脱,“我……物归原主……其实早该明白……不该是我的,……强求也没用的……” “……”楚景沐抱着她,心情复杂极力,……更多的是愧疚。 荣王这时也赶到了,看着满地的鲜血和生命垂危的云宛芙,妻子在别的男人怀里渐渐地离开这个对她而言残酷的世界…… “景沐……我们的三年中……你眼中的人……到底是谁?”虽已临死,她还是不甘心,想亲耳听一听这个藏在心底几年的恐慌……那是她唯一拥有过他的证明 楚景沐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眸,久久没有作答,手心唯一的感觉是她越来越薄弱的生命力,他知道,云宛芙呃一生将会结束…… 又是一股鲜血疯狂地涌出,她凄绝一笑,更为凄凉,“我知道你的答案了……科斯景沐……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芙儿……”楚景沐脸色微微一松,心拧了起来,他知道宛芙爱他……松动的脸色闪过犹豫和复杂,刚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奔月冰月尖锐的声音…… “王妃小心啊!” 很惊慌的一声,绿芙刚一转头,就被点了|岤,晋王揽过她的要,笑得有点猖狂,抱起绿芙飞身离去…… “王妃……”冰月奔月和无名即刻起身而追…… “芙儿……”楚景沐一慌,看看怀中生命垂危的宛芙,无可奈何地道了声,“对不起……” 放下她,起身,深深地看了林龙,咬牙,“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转身也飞身离去…… 云宛芙躺在地上,任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一地……荣王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挥手让林龙远离,他含着笑,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宛芙,慢慢地拭去她唇角的血,“你何必这样做呢?这样不是更成全了他们……” 有点恶毒的笑,幽冷之极,“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一样不甘心,楚景沐敢如此对我,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幸福的……芙儿,你真的好傻!……不过也好,你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刚刚为绿芙挡了那一剑了……呵呵……这样,我才更能抓着楚景沐的软肋……” 林龙隐约听见他恶毒的笑语,握着剑的手蠢蠢欲动,青筋暴跳…… 云宛芙似乎更是激动,胸口一股气喘不上来,生生地咽下去……白皙的手无力地垂下,结束了她不甘悲哀的一生…… 荣王脸上的笑显得更加幽冷,而林龙眼角划下一滴男儿泪…… 楚景沐和肖乐顺着无名奔月冰月的影迹寻来,是一座冷宫,见他们都无措地站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无名,怎么回事?芙儿呢?” “回王爷,追至这里就不见踪影了。”无名担忧地看着他,蹙起英伟的眉。 “什么?”楚景沐大吃一惊,皇宫基本上已经被他掌控,他们能逃往哪里?何况还是带着绿芙…… “这座是冷宫,王爷这里附近一定有密道,看来我们需要找王宫的地图了。”冰月冷静地分析着。 晚风中,吹拂着每一个人的心……都是那样沉重。 “肖乐,把皇宫新绘制的地图和旧的地图全部拿来。”楚景沐飞快地喝道。 “不用了!”一道好听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一男子走了过来,沉静地说道,“我知道密道在哪里。” “君蔚……” “这冷宫十几年,可没人比我更熟悉这王宫的奇奇怪怪之事。”邪魅的笑容中勾起一抹嘲讽的痕迹。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三章 宫变 (六) 夜色中,一行队伍出了皇宫,向城北而去…… 从密道到出宫,绿芙任晋王带着,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像个失神的娃娃……脸上是一片死寂,她的脑海里还在回荡着刚刚那副凄绝的场面。 云宛芙向来是她心中的一根隐刺,她借刀杀人,偏偏到了最后关头却用自己的生命救下了她,偏偏是她…… 绿芙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刚刚的那一撞,瞬间散了…… 救了她又怎样?绿芙冷笑着,事到如今,她不能再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否则,越来越多的意外都会出现。 这场宫变,意外太多了。 眼光瞄了瞄自己腰间的香囊,闪过一抹坚定。 农舍里,她一动不动地任由晋王笨手笨脚地为他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似是怕她疼着,一个从未做过这些事的他显得小心翼翼和笨拙,就怕弄疼了她,失血过多的绿芙唇色是一片冰冷的惨白。 “王爷不好了,北门已经被封锁了!”一名灰衣男子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也顾不得绿芙在场,慌张地报告。 晋王眼中一阵暴戾,咆哮着,“穆风这个混蛋!” 绿芙复杂地看着他走来走去的焦急身影,此时的他,没了在皇宫之时的霸气,和在她面前偶尔的纯真。脸上净是暴戾和残怒之气,看着他,突然为他感到悲哀,自古成王败寇…… 枭雄注定赢不了英雄。 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那种痛苦和绝望,她比谁都清楚…… 莫名的有股淡淡的心疼……很淡很淡,却很清晰。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被穆风占领了。”他恨恨地说着,“王爷,我们都被他骗了,他竟然和楚景沐同气连枝,有他守着城门,恐怕我们出城……” “该死的混账!该死的楚景沐!”他一手抓起木桌上的茶杯,一手狠狠地扔向墙壁,哐啷一声响,尽是破碎的声音。“穆风的底细和楚景沐一点关系的都没有,他们是怎么搭上线的?” “属下不知!”他惶恐地回答,看着他狠戾的脸,有点戚戚焉。 心中亦明白,晋王败象已显。此时的他,就像是只受了伤的野兽,悲绝而恐慌…… “王爷,城中是楚王手里的例行守军,他们是以清君侧的名目进城了。而我们的一万精兵现在都在城外,本来说有穆风看守,进城也极为容易,可现在,恐怕……” “用不着你说本王也知道。”晋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收回眼光,暗暗地思量中如何出城…… 下棋,真的是步步惊心,招招一片新局面。他以为他掌控了一切,却还是棋输一着,败给了楚景沐,而如今,只要想办法出城即可。 只要出城,城外有一万精兵,韩府也有几十万兵马,他们在边境驻兵屯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他掌权已久,深知朝廷国库空虚,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早就不堪一击。 有能领千军万马的楚景沐和穆风又如何,没有粮草,他们如何领导兵马? 打蛇打七寸,楚景沐和穆风的七寸就是粮草两字,只要出了城,一切都有转机…… “王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似乎输了。”似乎想赶走自己心中那股烦躁和复杂,她有点发泄地冷笑。 “你很得意?嗯?”没有了纯净的笑,他的眼光有了狰狞的恐怖…… “得意?”绿芙笑了,笑得轻狂,笑得讽刺“我有什么可以得意的?还请王爷你明示,到目前为止,我的命似乎捏在你手心里,不是吗?” 重重地哼了一声,他逼近她眼前,狠狠地笑着:“既然知道如此,别以为本王宠你,就可以随意挑衅我的极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绿芙复杂地笑着,宠她?就像是关着一条宠物,这叫宠她? 楚景沐呢? 半年王府的温馨,半年皇宫的冷寂,什么是宠?什么是爱?在破碎和绝望的夜色中更显得迷茫和破碎。 她聪明一世,却偏偏在这种事情举棋不定。徘徊在悬崖边缘,突然有种想问他的冲动,道理刘家的血案是否真的就是他所为。 所有人都说是他所为,可她在这半年中却无数次地问自己,是否真的是? ……她看着他,越发觉得烦躁。 “我以为我们是世界上少有的聪明人,能掌控自己和别人的命运,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其实我们是世界上最可怜最可悲的人,内心里充满的是仇恨和欲望,不懂得什么叫爱,什么叫珍惜。” “不需你用这种可怜的眼光看我,听见没有。我不准!……他似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眼神疯狂地瞪着他,双手不停地摇晃着着她瘦弱的肩膀。 那种力道拽得她的肩膀生嫩地疼着,却毫无感觉,依然是那种可怜的笑,他越疯狂,她笑得越怜悯…… 一时间房间里只听见他悲愤的怒吼声和喉中那股哀寂的绝望和痛苦…… 夜过了大半,越来越黑地凝聚在茫茫大地上,带来的是一片毁灭性的暗影…… 这样黯沉的夜,是谁的伤和谁的恨,冷冷地交织,啃噬着孤独的灵魂…… 绿芙孤独地站在窗前,凝望着外头悄无声息的黑暗……如同她的心,一片阴霾,不见阳光……她竟然发现她对他竟然有了怜悯之心,一个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到头来,她竟然怜悯他…… 皇宫不长不短的半年,他的冷酷他的纯净,在她眼里复杂地呈现着人性恶极端,她看得出他的痛苦他的孤寂和他的悲哀。 她和他,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对晋王,除了仇恨,她有着更多更为复杂的情绪…… 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悲伤和绝望,一天之内,她又在别人的身上亲眼目睹,远比当初自己受伤时来的震撼。 一个是云宛芙,一个是晋王。 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一个为爱疯狂的男人。 为了一个卑微的希望,不让楚景沐忘了她,她竟然用生命为代价救了她。 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希望,让她能时刻陪在他身边,他竟然在慌乱之中毅然带她出宫,付出的亦是以生命为代价的隐忧。 试问世间情为何物?痴男怨女如此之多,饶是他们如此聪明睿智之人,也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她,云宛芙,楚景沐,晋王还有一个荣王。哪一个不是世间龙凤,却也逃不过一个情字的作弄。 “楚景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局面?“绿芙轻吐一声,幽幽地叹着,眼角有点湿润,慢慢地垂下头,无力地靠在自己的膝上,脸色疲惫…… 她的灵魂漂泊了这么多年,很想有一个温暖的港湾,曾经她以为那是冰冷的家如今想来是那样的温暖,那是她的灵魂的停靠处么?时隔半年,如今想来才知道楚景沐的珍惜和怜爱是那样的难言可贵。 若是能从头再来一次,我愿意把一切交给你。绿芙飘渺地想着,脸上浮起一抹苦笑的痕迹。 她渴望回到那个家,那个属于他们的家…… 她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家而已! 累了呀!背负了这么多年的仇恨,在即将报仇之际,竟然累了……也该累了…… 可亲手杀了她最尊敬的爹爹的老楚王要怎么办?若真的回到那个家,她要怎么去面对他? 错和乱,丝丝交织着她的心头,从当初走出花轿错嫁哪一步,一切都开始变化,极其缓慢地以一种她意料不到的情况在变化,在她以为找到幸福的同时又被推进另外一个无底深渊…… 心头千丝万缕地绕着,想着她,想着楚景沐,想着晋王,想着云宛芙,想着荣王。 京师两芙蓉和皇城三王爷,除去仇恨和权利,他们之间剩下什么? 不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命运的齿轮沿着一条不寻常的轨迹在转,给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曾经她想过满心仇恨的她报完仇之后要做什么?一个人一生一心一意就为了一件事,等着这件事结束时,天地茫茫之间,哪里是她的容身之所? 可却想不出她该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家…… 如今她想回家,若是能平安完整地回到楚景沐身边,她愿意放下对楚家的仇恨,珍惜他的怜惜和疼爱…… “我想回家!“绿芙淡淡地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一滴泪顺着脸颊划下,滴在白皙的手背上,京师那样的滚烫。 他以为的一切都是冰冷的,原来泪还是烫人的…… “王爷……不好了!”一黑衣男子匆匆忙忙地进了农舍,“楚王带着一大队人马,正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你说什么?”晋王脸色大变,本来在院子中慌张踱步的他有瞬间的慌乱和愤怒,一掌重重地落在了来报之人的胸口,顿时一股鲜血蜂拥而出,晋王似是发泄了心中的一口闷气,冷冷地下令,“收拾东西,你们往北走!” “王爷?”身边的两名亲近的忠心侍卫不禁靠近,不解地看着他。 “叫你们往北走就往北走,罗嗦什么?”他倏然咆哮,面目狰狞地瞪着他们,“要是能出城,就尽量出城,传消息给韩离,知道吗?我会去和你们会合的。” 片刻之后,百余人脚步悄悄地离开农舍,而晋王爷带着绿芙离开,往南而去……走的是和他们相反的路,而他过于防范,过于小心,没有注意到绿芙唇角隐含的冷笑。 夜色沉沉,似要下雨了…… 天际偶尔闪过一两声闪电,诡异地照亮着片刻的天地……一路上,晋王封了绿芙的内力,带着她,沿着小路向南方的密林而去。 打雷闪电,在家家户户沉浸在温暖的被窝时,他在逃亡……若是他单单一个人,皇城这么大,一定能脱身,可偏偏不肯放弃绿芙,带着这个定时炸弹。 “你逃不掉的!”破庙旁,看见他如丧家犬的沮丧,她看了四周一眼,冷冷地出口。 晋王回身瞪着她,“只要我能出城,这一切就有转机,皇城这么大,楚景沐和穆风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我。” “是吗?”绿芙冷冷一笑,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示意他回头…… 晋王陡然僵住了…… 阴沉的夜色中,一条明显的金光蜿蜒而去,他们踏过的路,出现了一条在黑夜中极为明显的金光,惊骇地回头,是绿芙笑意盈盈的暖笑,一手把腰间的香囊拎到他面前,“你太大意了,在出农舍之前,我就弄破了香囊,这里是磷粉。”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她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怎么会有磷粉? 绿芙笑得轻快,回头看着那条泛着光芒的小径,有点期盼的等待,楚月浮月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在没达到自己目的之前,每个人都会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命。想今天这种明明知道会有变化的晚上,芙蓉阁的人绝对不会只相信楚景沐而袖手旁观,楚月浮月一定会出动,我的情报网比起你和楚景沐,有过之而无不及。”绿芙冷笑着,示意他抬头。 黑沉沉的天空中,那只洁白如雪的雪鹰,有力地展示着自己的翅膀。 “你……” 他还来不及发怒,就陡然脸色大变,拽过绿芙,眼光狠绝得几乎吞了她,恨,从没有此般恨过她…… 听到了身边马蹄的声音……那是正规军的气势。 还有天空中盘旋的鸟鸣,一阵又一阵,类似于雕的长啸,雪鹰在嘶鸣着,似乎在叫着自己的主人。 芙蓉阁的人到了!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因为对地形的不熟悉,穿过小丘他才发现,这里是悬崖峭壁,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绿芙会选择在破庙之前告诉他她沿途留下了磷光粉。 前面是悬崖绝壁,后面是楚景沐的追兵,她一步一步地把他逼上死路。 “幸好我没记错,这里的确是悬崖。”绿芙喃喃自语,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笑容有点复杂,不远处的隐约已经窥见亮光,接着是越来越明显的马蹄和脚步…… 楚景沐也到了!…… 皇城风云 第七十三章 宫变 (七) 茫茫的黑色中,连狂风都有点无力了。一阵闪电而过,白灿的光电中,映出了一张晦涩的俊脸。 “你果真是个没有心的人。”晋王闭上眼,语气绝望,对自己的执着,对她的狠心而绝望……为了她,他失去了一切,她竟然还是如此算计他? “明明本王可以感受到你的软化,为何这般做?”他抓着她的肩膀,咆哮着,似野兽在嘶鸣,声音里是她从未听闻的绝望和哀伤…… 绿芙复杂地看着他,没错,她是软化锅,并不代表她会放过他,自小堆积的仇恨,做梦都想将他凌迟,她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城楼的迷茫,风筝断线的瞬间疼痛,为她展现的纯净笑容,宫变之夜的泪,哭着喊母妃的他,都让她动容过,可那又怎样? 有过迷惑,有过彷徨,有过挣扎,这些情绪都被她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永远不见阳光,也不允许自己去碰触,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她都不想提及那复杂的半年……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冷笑着。 “你是谁?” “骠骑大将军刘庭这个名字或许你不会陌生。”绿芙看着他,冷笑,“那是我最尊敬的爹爹,是你派人杀了他,这么多年来,我活着,心心念念就是为了报仇,为我爹爹平反。” 她曾经以为她对着他说着这些往事时情绪会失去控制,任满腔恨意发泄,可现在说出来却是一片平静,像是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晋王浑身一震,慢慢地放下他的手,脸上的疯狂亦减去不少,有点复杂地出口,“你是刘庭的女儿……” 正在他们说话间,火光点亮了整个夜色,楚景沐的人马已经远远地团团地围困了他们,穆风,无名,奔月,冰月,悠若,还有一大批的黑衣蒙面人……隔着一段距离,每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芙儿……”悠若担心地喃喃自语,心惊胆跳地看着晋王脸上的疯狂和绿芙脸上空洞的笑,距离太远,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却看得出他们在对峙中…… 楚景沐的全不知不觉中紧紧地握住了,忍着心中窜过的不安,俊逸的脸上一片阴郁,心惊胆战地看着悬崖边的两人…… “芙儿……”楚景沐一声高呼,绿芙回过神啦,转头,笑了,没有空洞,没有虚无,是真诚宽心的笑容,如同璀璨的星光,令黑暗而沉重的夜夜跳动了几分,为这抹笑容惊艳…… 她的眼光直直地望进楚景沐的眼中,那样专注,那样温暖,楚景沐心底的紧张也因这笑容而散去不少,笑了。 痴迷、疯狂、狠戾……各种复杂的情绪飞快地闪过晋王的眼眸,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笑容,那样璀璨,那样耀眼,那样安定和温暖,那是属于楚景沐的笑。这个认知刺痛了他狠戾的眼眸,他费尽了半年的心思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而她轻易地对着楚景沐笑了。 不甘心! 同样权倾朝野,同样是俊秀挺拔,同样是人中之龙,而他心尖上的人儿眼中只看到楚景沐,不管他如何努力,她始终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哪怕是一刻也好…… 从来没有…… 绿芙口口声声说她不会属于任何人,一言一句都在告诉他,她是无心之人,可自楚景沐出现时,她眼中的光彩夺目得连天上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什么话也不用说,光从她的眼神,他就清楚,他心里只有楚景沐…… 尖锐的痛在心里疯狂地蔓延,被欺骗的怒喝被算计的恨,伴着疯狂的嫉妒,啃噬着他孤独的灵魂。他第一次全心全意对一个女人,结果被逼的一无所有,好似全世界都离弃了他。 “你……”晋王蹙起自己浓黑的眉,恨恨地道:“你要报仇,我和云王都算计在内,那楚王呢?你爹爹可是老楚王一剑致死的。” “你是罪魁祸首。”她眼中一扫悲伤,冷芒顿起,扭头看着他,“我为了复仇,从小忍了常人不能忍的痛,才能一脸笑容站在世人面前。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心的笑了,如果不是楚景沐,我想就算我复仇成功,茫茫天地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我才甘心当他的棋子,你欠我刘家的血债,该还了!” 晋王的眼中一片复杂…… 刘家的灭门惨案他是隔天才知道,又怎么会是他主使的?可他对着绿芙悲伤的眼,竟然说不出来。 刘庭一事,是韩贵妃一手幕后策划,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少年,他的母亲强加于他身上的一切,他从来没有去反驳,去挣扎,却想不到,竟然是他和她咫尺天涯的隔阂。 我要怎么开口和你说,刘家的血案不是我做的。 就算是告诉你,你不会相信的,是吧? “你就那么爱他?”晋王开口不甘地问道。 “撇开爱情的成分不说,是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家,很温暖的家。所以,我可以放过他最亲的人。”绿芙回道,语气很轻,若不是靠得如此近,他几乎听不见她的话。 “家?我也可以给,为什么单单对我这么残忍?”带着绝望和不甘,他愤然出声。 “家?”绿芙悲哀地笑着,“向我们这种连家都不知道在那里的可怜人,是没有家的,你又怎么可能给我家。” 有亲情有温暖的地方才叫家。 “告诉我,楚景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一把转过她的身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眸,大雨中,一切朦胧,绿芙明媚漆黑的眼却清晰地映出笑容。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告诉我,楚景沐对你来说,代表了什么?”他以一种坚决的眼神在看着她,不得结果誓不罢休的坚决。 “他是我的家。”许久之后,她才回答,带着淡淡的笑,极为凄楚的笑,是她漂泊了多年的灵魂栖息地。 楚景沐他们远远的就只看见他们在一张一合地说话,并没有听清在说什么,隔离的太远,逼不得已,慢慢地逼近他们…… 晋王看着她脸色类似于幸福的气息,怨恨一股脑儿地冲了上来,咬咬牙,一狠心。 他一把抓过她,冰冷的剑随之架在她颈项上…… “不要……” “芙儿……” “王妃……” …… 几声或低或高的叫喊声,楚景沐和穆风的神经顿时绷紧起来……无名奔月和冰月握剑的手也紧了…… 那批黑衣人几乎是同时动了,散成一个半圆。黑沉的天际,一只羽毛洁白的雪鹰在盘旋,在呼啸着,声声嘶鸣,似乎对自己主人的受制感到焦心。 悠若惊得想冲上去,被穆风紧紧地扣住了腰…… “哥哥?”绿芙此时才注意到穆风,那张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脸庞,喜悦和激动充斥着她整个胸膛,泪森然而下……她忘了架在颈项上的剑,忘记了自己的命捏在晋王手里,往前而去,很轻微的一步。 “芙儿……别动……”楚景沐的心提到了嗓门,瞳眸陡然睁大,双手瞬间紧握,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呼吸停顿了一秒钟。 “芙儿……”穆风和悠若紧张地喊了声,全是担心。 “你疯啦!”晋王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的手臂,剑退离一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刚刚那幕,唯一证明自己心惊得是心底窜上的冷然和怒气。 绿芙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垂头看着他手臂上紧紧拽住她的黝黑有力的大手,眼神闪过某些复杂的情绪,若有所思…… “晋王,你已是戴罪之身,放了本王的王妃,本王放你一条生路。”楚景沐上前几步,白玉般的脸在沉沉的夜色中透出森然的恐怖和骇意。眼光紧紧地瞪着那把明亮的剑……在黑沉得夜色中,他的脸甚至比绿芙更加惨白!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雷声在轰隆隆地响着,却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绿芙微笑着,看着穆风片刻,转而看见旁边的悠若,拧拧眉,眼光直直地注视着楚景沐,笑得炫目,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她清晰地感到自己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温热而缓慢地流动,而她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楚景沐,你以为本王会这么容易相信你吗?”晋王瞪着他,在闪电下的眼眸中折射出深沉的恨。他的计划,他的一切都毁在他身上。 他眼看就要君临天下,登上云端,却被他一手打乱整个棋局,一无所有,堂堂的王爷像个丧家犬被人追赶,对从小呼风唤雨的他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你不可能是帮了荣王,到底是谁?是不是……君蔚?”晋王拧眉问,从宫变到现在,他只顾着逃亡,并没有弄清楚宫里的情况。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楚景沐不会毁了他而成就荣王。 否则荣王一旦得势,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楚王府,为了保全楚王府,他绝对也不会让荣王在这场宫变中得到任何好处。 三皇子久病在床,根本不可能,其他两位更是不成器,虽然他嫉妒他,怨恨他。却也知道,他不会拿天下的黎民百姓开玩笑,那就只剩下冷宫里的凤君蔚了。 “没错,就是君蔚!”楚景沐淡淡地点头,眼光依旧没有离开他手上的剑,紧紧地盯着他手上的动静。 晋王眯起眼,恨恨地盯着他,咬咬牙,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落魄而失魂,冷冷地笑着,“果真是他的就是他的,不管别人怎么努力,到头来还是他的!” 凤君蔚,当年他们小的时候贪玩,曾经偷偷地躲在御书房里玩,听见皇帝和老楚王讲的话,有意废了太子,而改立君蔚。当时的他们还小,并不理解其中的利害所在,他还和韩贵妃说了此事,知道后来长大了,才会明白,他的话或许也就是宁妃悲剧的导火线。 “你到底想怎么样才会放了本王的王妃?”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无名极慢地退到楚景沐和穆风他们身后,几个黑衣人也眼光也开始对视…… “我想怎么样?你竟然敢问这句话?”他冷冷一笑,楚景沐是他心头刺,深深刺痛着这位天之骄子的心。 “想要她活命,很简单。”他看着眼中的火焰疯狂地燃烧,笑容中是毁灭的欲望,“用你的命来换!” 绿芙浑身一震,眼光中复杂之色更为复杂……愣愣地看着黑夜之中楚景沐清俊的脸,衣袂飘飘,风度凛然,即使在这般复杂难缠的局面前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穆风和悠若的眼光都定在楚景沐身上,无名冰月奔月和肖乐亦是,每个人的呼吸都因晋王的这句话而停顿几秒,心皆被提了起来…… 忽而一阵闪电而过,如寒刀逼迫着每个人的脸颊,狂风而过,脸颊都有了细微的疼痛…… 楚景沐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她的笑,心疼如针刺,痛得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差点落泪,那眼光中有信任有疲惫,他看得明明白白,所以疼,为她而疼。 “可以,只要你放了她,我二话不说,任你处置!” 而绿芙只是笑着,今天楚景沐坚定的话,连眼皮都没有闪动一下。 晋王嫉妒地看着她唇角的笑,眼眸紧缩,半年中,这个女子给了他无尽的希望,给了他想带她分享天下的期盼。而短短的一天之间,她毁掉了她所有的梦想和希望,仅仅用笑容就摧毁了他自小坚硬的如铁的心。 她的笑,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清泉,缓缓地融化过他的心,一步一步走进他从没有人拜访的禁地,永久地驻扎。 她的笑,也是世界最尖锐的兵器,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无情而狠绝…… 火焰如野草欲火蔓延,猖狂地燃烧,一条恶毒的想法闪过脑海,他笑了,笑得暧昧,笑得痴狂,笑得恶毒,亲昵地贴近她白皙的侧脸…… “楚王真是深情得让本王感动啊!一对成亲半年多的夫妻,妻子竟然是完璧。还这么宝贝着,着实让本王讶异的话。” 绿芙身子一阵僵硬,唇角的笑也有点僵硬,周围一片死寂……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而她是什么情况下知道绿芙是完璧的,所有人都不言而明,他的语气中夹着恶毒的暧昧,所有人都认为绿芙已受辱,毕竟晋王对她有心,又囚禁在皇宫半年,隐隐约约谁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悠若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滴落,实在受不来心中一阵阵如刀割的痛苦,投入穆风的怀抱…… 穆风俊秀的眉锁得死紧,他的眼光并不是看着绿芙,而是停在楚景沐清润的脸上,缓缓地拍着悠若的肩。 脸上黑白交错,更多的是悔恨……后悔如渊淹没了他,他的妹妹…… 绿芙自他这句话出口就收回了停在楚景沐脸上的眼光,脸色瞬间如纸苍白,唇边的笑没有消失,却多了苦涩,闭上了自己的眼眸,藏住了自己眼眸中一切伤痛和脆弱,深怕再听见楚景沐的声音…… 任她聪慧,也摆脱不了这句话在楚景沐心中造成的阴霾,任她洒脱,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去在意楚景沐心中是否相信晋王所说。 虽然这不是事实,却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细微的伤痕…… 楚景沐脸上平静极了,深沉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看不出悲喜忧伤,淡淡却深沉如海的眼眸埋葬了所有的情绪,只是看着绿芙苍白如纸亦同样淡然的脸,忍着心底一股措手不及的怜惜和心疼。 一阵雷声过后不久,大雨倾盆而下,如豆大的雨点落在每个人的身上,若同落在他们的心尖上,小小的重量竟沉重得令人难以负荷。而每个人的神经都崩到了极点,似乎一扯都会断裂,谁都没有动,雨水瞬间湿透了衣服。 “楚王,就让我看看你的深情诚意如何?” “就是要了我的命又怎么样?你能逃过穆风的追捕?晋王爷,国库空虚,兵弱粮草缺,你在边关屯兵数年,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你不想出城,他日和我在战 芙蓉王妃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2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2部分阅读 上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么?” 大雨倾盆中,穆风有点吃惊地看着楚景沐清俊的侧脸,竟然拿凤天皇朝的日后百万将士的生命交换芙儿的安全……他为了朝廷,宁可利用芙儿,牺牲芙儿,现在又为了芙儿,宁愿牺牲朝廷! 为了朝廷,为了君蔚韬光养晦多年,甚至连绿芙也能舍弃在宫中,如此隐忍,怎么会放过晋王这个炸弹。他虽说不上光明正大,却也不是出尔反尔之辈,若是晋王当真放了绿芙,他难道真的会放了他? 黎明百姓和爱情,他已经选了前者,难道现在又要回头来选后者? 明明应该觉得矛盾的,可是……偏偏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的情绪隐藏得太深,深到所有人都看不透。 晋王坚毅的脸上有少许的松动,暗暗吃惊,他在边关屯兵买马是件机密,他竟然知道?究竟在他不动声色的这几年里,楚景沐在暗地里都做了什么?竟然掌握了他所有的事,难怪他会输…… 他笑了,笑的绝望,“楚景沐,差点就被你给骗了,既然你掌握了本王的一切,就该料到本王会有这么一招,哼!恐怕我还没出城就莫名其妙地丧命,你以为本王还会笨得再次相信你吗?” 冷冷地对峙着,楚景沐唇角含着幽然的冷笑,“看来我们之间果真没有什么信任可讲。” “你没得选择不是吗?”他冷冷地笑了,剑刃又近了绿芙少许,令她迫不得已地扬起头,任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 楚景沐拔起腰间的剑,冷笑,“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绿芙便睁开了眼眸,雨水打在她脸上,有丝细细的疼,头发本来就是简简单单地系着一根银色的发带,雨水湿了她的发,紧紧地贴在脸颊边,冷冷地笑着,“你成全,何不问问我要不要成全?” 她的话成功地让楚景沐停下了动作,也让身后一堆人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的眼光都停在她身上,楚景沐更是心惊胆颤地看着她,就怕这个心思玲珑的人儿会做出什么令人意外的事。 绿芙眼光定定地看着楚景沐,隔着雨水,似是隔了千山万水。 “刘芙若从小到大都是下棋之人,要是我不愿意,没有人……能把我当成棋子。”冷冷一笑,她话音刚落,楚景沐和晋王都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毅然他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身子猛然往后倒,狠狠地,用尽她生平的力气…… 晋王身后就是万丈悬崖,绿芙这一倒,连带着的是两个人一起落下悬崖…… “不要……芙儿……”瞳眸突然收缩,楚景沐清俊的脸上一片狂款和惊骇,那是发自心底最深沉的恐惧,比之天地间的暴风雨更加深沉…… 没有一刻如此惊慌过,万物似乎皆已失色,黑夜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吞噬了他,本就惨白的脸更显出一副死白! “芙儿……”穆风和悠若也是触目惊心,纷纷上前…… 只有那批黑衣人和冰月奔月面不改色,一声尖锐的长啸,盘旋于空中的雪鹰飞快地俯冲而下。 雨中的悬崖下,什么也看不清楚,楚景沐三魂没有六魄,声音里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颤抖,“无名……会不会有事?” “不会!王爷请放心,刚刚王妃已经向我们打了手势,雪鹰颇有灵性,会很安全的把王妃带上来的。” 楚景沐松了一口气,似乎脚下有点虚软,近他身的无名赶紧扶了他一把,蹙了蹙浓眉,他碰到楚景沐的手,一片冰冷。 勾起一丝笑容,原来并不是表现得这么无动于衷啊! “为什么还不上来啊?”悠若有点急了,焦心地往崖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大雨中,黑蒙蒙的一片,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狼狈不堪。 “绝对不会有事的!”一道略带冰冷的女音响起,一个黑衣人说道:“没有把握,王妃不会这样做!再等等吧!” 散在半圆的黑衣人慢慢地收拢起来,个个身手利落,动作敏捷。 时间好似有点磨人了,一点一滴地在指缝间流逝,让所有的人都开始惊慌着,包括本来信心满满的黑衣人。 “无名……怎么回事?”楚景沐回头,几乎是大吼出声,眼圈微微有点发红,这种不确定生死的情况让他陷入一股恐慌之中。 无名也有点疑惑,紧紧地蹙着眉,回头,“雪月,能不能唤一声雪鹰?” “听不见的!”一个娇小黑衣人上前,看了看下面,摇摇头,沉吟道,“不应该这么久啊!” 好不容易,一声长鸣,是雪鹰的呼啸之声,楚景沐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慢慢地看见了雪鹰身上的绿芙…… “芙儿……”谢天谢地…… 雪鹰平稳地飞落在崖上,绿芙翻身下来,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在大雨中的身子单薄得如风中柳絮,左右摇摆。一旁的雪鹰抵着那批黑衣人长啸着,似乎在发着什么讯号。所有人的动作都没有一个人影快,可也只能接下,绿芙软下来的身子。 “芙儿……”楚景沐大惊失色,怀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意志。大手挡住落在她脸上的雨水,脸色慌张欲抱起她。 一个黑衣人飞快地上来,按住他的手,“王爷请稍等!” 楚景沐看了看他,点点头,黑衣人抓起她的手,探探他的脉搏,拧拧眉,黑布蒙面下,只看见一双温泽的眼。 “芙儿她怎么样?”楚景沐急问。 见他沉吟不语,奔月急了,拽过黑衣人,吼道:“离月,王妃到底怎么啦?” 黑衣人摇摇头,“没什么事!气血不顺,好好调养一阵子就可以了。” 楚景沐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抱起她,向他的良驹而去。 悠若和刘枫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无名和冰月奔月,脸色不见轻松知道楚景沐的军队消失在羊肠小道上,无名才沉默地开口,“离月,王妃到底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一声淡淡的叹息散在空气中,散在黑夜的磅礴大雨中,不见痕迹。 镜花水月 第七十四章 暖阳和煦,清风送香,京师洋溢生气,有一处却了无生气。 王府西厢,绿芙已经昏睡了整整5天,宫廷御医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个个都说,绿芙之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一时气血不顺,没道理昏睡如此之久,可医学上却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病因。 楚景沐日渐一日的深沉脸色,看着来诊的御医提心吊胆,他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又是沙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谁都看得出日渐阴鸷的眼眸中,耐性正一点一滴地被消耗。明明是一张温润如风,俊逸潇洒的脸,却给他们一股沉重的压迫,沉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如对着一个嗜血的魔鬼。 西厢之中,人退尽,徒留他一人在静默地环视着。 桌上,是绿芙的铜镜,清晰地映出他怀念的眼眸,和她喜欢用惯得玉梳。软席上有案几,几本账本安安静静地躺在上头,他似乎看到她浅笑盈盈地翻着书页。 屋内熏着香,暖意丝丝,却一点也不闷。窗台上的花瓶,斜插着一支新鲜剪下的春花,盛开的花朵旁,点缀着几颗清润的水珠。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她回来了! 缓缓地掀开珠帘,他步入内室,柔软的大床上,绿芙散开了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斜斜地铺满枕头。脸色苍白如纸,平时明媚流转的眼眸紧闭着,长而弯的睫毛安静地翘着,遮去了世间万千颜色…… 白与黑的强烈对比,是触目惊心的极致美感…… 楚景沐粗糙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细致苍白的脸颊,沙哑地唤着:“芙儿……终于回来了!” 明知她听不见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回来就好……” 犹记得悬崖那心胆俱裂的一幕,他怕是一生也承受不起这种恐惧,如同长着血盆大嘴的魔鬼,吞了四季颜色,埋葬了他所有的恐慌…… 轻抚着细致的肌肤,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真实的触感永远比梦幻的美感来得温暖,来得感动。 似是想到什么?他坚毅的身子一震,倏然直起身板,俊逸如风的脸上闪过一阵阴霾,似逃跑似得离开床前……出了内室,直至庭院外,他的拳头已经紧紧握紧…… “一对成亲半年多的夫妻,妻子竟然是完璧。“耳边依然响着晋王这邪佞暧昧的话,如针细细地刺在他心尖上。 他以为他可以不在意,在悬崖边,看绿芙疲惫哀伤的眼,他心疼,他心怜,生生地压住了那股不舒服,如今绿芙重回身边,这股细细的疼慢慢地在心底蔓延,如同野火之势,光想他就心中刺痛。 他宠爱如瑰宝的妻子,舍不得她一丝一毫的委屈和难过,费尽心思的诱惑,诱惑身负血海深仇的她爱上他,……可是…… 轻轻地拉出胸前的玉坠,紧紧地握着…… 若说不在意,连自己都骗不过,如何骗得了聪慧的绿芙?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股深深的挫败和后悔涌上心头…… 心怜,心疼,后悔已经不足以说请他现在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自己。是自己一手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的。 抬眸环顾西厢庭院,一股哀伤袭上心头,没有冬天的梅花芳香,荷池绿水荡漾,飘着零零碎碎的浮萍,孤独而凄凉,夏日暖阳高照,他却感不到一丝暖意。 去年皇宫,他说“等到明年春分之际在府中种你最爱的芙蓉,可否?“ 如今,春分已过,夏日一来,西厢还是冷冷清清,和绿芙的内心一样,冰冷而孤独,她的春天在哪里?合适才是他们的春天? 云家灭,晋王殇,韩家亦败,绿芙一心一意要报仇的对象只剩下楚家了…… 楚家……芙儿……楚景沐浓黑的眉紧紧地拧着。 紧握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深沉如海的眼眸中式化不开的忧愁和失落…… 为了朝廷,他放弃过她一次,痛彻心扉,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这一次,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能放……绝对不能放开自己的手。 晋王败,韩家跟着遭殃,满门下狱,这谋逆的大罪。 韩贵妃被打入冷宫,御赐一条白绫,自尽。 听说四皇子从头到尾含着冰冷的笑,直至她断气,谋逆之妃不能入皇家皇陵,听说火化之后,有人把她的骨灰扔到冰冷的护城河外—— 挫骨扬灰…… 一家败一党败,牵连甚广,在万民沉睡在美梦之时,朝廷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晋王荣王对峙的画面被颠覆,一直默默无闻的四皇子开始在腐朽的朝廷之中浮出水面,开始皇朝新的对峙局面。 不同的是,有楚景沐和穆风的兵权相助,四皇子明显略胜一筹。 晋王得势时,韩府一家势力蔓延整个京师,韩家子弟也是遍布京城,韩家一败,光是清余党就够要费一段时间…… 两王争夺风波中纷纷离京的老臣渐渐的都回来了…… 朝廷开始以新的风气在蔓延…… 荣王和四皇子的对峙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四皇子远远胜于荣王,更重要的一点是,似乎盎司因救驾有功,当年宁妃娘娘被陷害一事得以昭雪,四皇子一时备受皇帝宠爱,。多年的皇位之争,经历过的人都切身体会其中的残酷和无情,人性的劣根,在皇权和黄泉中,谁都选择当了墙头草,荣王已非昔日呼风唤雨的荣王。 怡宁宫中,明珠明月遇害,而林龙也不见踪影…… 一场宫变,牺牲了无数人,最后成全了四皇子凤君蔚,成全了日后千千万万被福泽的百姓。 可这场宫变,也是一些人心中永远的伤口。就算好了,也像是风湿病,在阳光下毫无大碍,一旦到了阴天下雨,就会隐隐作痛。 翔云殿中,两名男子静静地坐着,一个眼眸深沉,一个唇角讥讽。酷似的俊逸容颜中带着静谧的沉思,正堂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庭院中沙沙的树叶摇曳声,宫女太监都远离殿门,静谧地站着。 “皇上没有松口么?”楚景沐沉声道。 四皇子冷冷一哼,唇角讥讽,“应该是我这个孝子的形象装得不是很成功。” “毕竟是老j巨猾,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场宫变,恐怕心亦死了一半,有所防备就是人之常情。” “每天看见他,我就想起母妃惨死的模样,他是罪魁祸首,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没有要了他的命。”纯净的眼眸中投射出和气质不符的霸气和恨意,冷冷地交织在眼眸深处。 父子?人伦?亲情?在这个皇宫中只显得更加讽刺,在这里谈论这些无疑就是一个大笑话。父子又如何?他从小最想杀的人就是他…… “姨她……”楚景沐也谈了口气,想起那段悲苦的往事,眼眸苦涩。 “对不起,也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四皇子一改刚刚狠厉的表情,看着面色悲涩的楚景沐,内疚起来。 “兄弟两,说什么对不起。”他捧起桌上的茶,喝了口,笑容藏了一切回忆和怀念。 楚景沐和凤君蔚是同年表兄弟,宁妃和楚王妃是双生姐妹花,她们都出身名门,是宠极一时的孟家小姐,可命运却不尽相同。一个是从小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一个是清冷门庭的小家碧玉。 因为出生时,相命的说楚王妃命带克星,会旺夫,但是会克父母兄妹。所以从小她就被送给人抱养,但是姐妹两的命运却紧紧连在一起。一个入宫,宠冠后宫,一个嫁入楚王府,幸福美满。 某日碰巧在宫宴上碰面才会产生怀疑,后来问过孟家两老,虽然相认却也不对外公布,所以楚家才会在宁妃被陷,孟家流放的风波中安然无事。 可宁妃过世后,楚王妃不久也病逝了,对当时还是小孩的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而凤君蔚最为可怜,当时被打入冷宫的他几乎是亲眼目睹了宁妃在他眼前所受的折磨,甚至是看着韩贵妃把她折磨致死,也是亲耳听到圣旨中无情的命令。 恨早就深植心中…… “现在要怎么办?” “暂时先不要动,晋王在边关的兵马已经被我接管了,荣王手中只有王城四将军的兵力,却也是远离京城。皇宫的禁卫虽是他在管,暗中我也安插了不少棋子,一切顺其自然,皇帝活不过这个冬天。”他冷冷地道了声,眼光森冷。 “哼!真可惜,我不能亲手了结他。”凤君蔚冷冷地哼着,明明是清澈的眼神,却布满寒霜和怨恨,和面容的温润成了明显的对比。 他那张清俊的脸,纯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眸,很容易给他人造成一种纯真的错觉。 “君蔚,放下你的仇恨,这江山,交到谁的手上我都不会放心,天下百姓也不放心。对你,我也不放心,可却选择相信你。”楚景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俊脸上迸发出一股生成的担忧。 “相信我?”凤君蔚也捧起桌上的清茶,闭上纯净的眼眸,轻嗅淡淡的茶香,嘴角带笑“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凭什么相信?” “因为我们是兄弟。”楚景沐语气坚定,侧目看着他,见他捧茶的手有瞬间的抖动,笑了。 “我想毁了这一切,让它为我母妃陪葬。”他睁开眼眸,在楚景沐面前,他不必隐藏,在那双如海的眼眸面前,他的一切想法都无处可逃。 “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想相信我?”他拧眉问。 楚景沐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腰后,紫衣飘飘,玉树临风,“生在高处,我们别无选择。君蔚,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谈个人的恩怨的。这场争位风波十几年,民不聊生。朝廷腐败。为了它,不管是你我,还是别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至少要让我觉得,这是有意义的。君蔚,宁妃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当个明君!今后,就看你的了!” 他一生为了朝廷牺牲了太多太多……甚至差点失去他最重要的宝贝。从今而后,他可以放手让他自己来了。 凤君蔚看着他深沉的背影,那样飘逸,那样潇洒,却带着千军万马的霸气和令人信服的王者之气,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拧着漂亮的眉,纯净的眼眸带着令人迷醉的笑意。 “最近清理余党之事,你亲自处理,也让皇帝看看你的魄力。”他没有回头,淡淡地说。“我手下的情报网你可以开始接手了,君蔚,尽全力去找瑶光夫人,只有找到他,才能保证荣王动乱时有强硬的财力支撑。” “瑶光?”凤君蔚冷冷一笑,“上次出宫就是为了暗自调查她,结果被她的手下刺了一剑差点丧命,我还真的有点好奇这个女人是谁?” “你可别乱来,如今国库空虚,财政吃紧,想靠富商征集银两,还不如说服她,她一个人撑起百万大军。更何况,凉城到京师这条航运,没有人能从她手里夺走,如果能帮我们,荣王的军队就上不了京城。”楚景沐回头,看着他,淡淡的语气暗含警告。 “你呢?”听他的语气一一在交代清楚,凤君蔚笑问,斜睨着他清润的侧脸。 “我?最近我不想出府。”他淡淡地说着,眼光看向王府的方向,带上了点温柔。 “喔?”他轻笑,探究地看着他清俊的背影,邪邪地笑着。 一阵微风吹拂,送进一阵花香,楚景沐侧目,唇角带笑,“你该成亲了吧?” 凤君蔚俊眉一挑,笑了,“什么时候开始表哥也开始当红娘了?” 楚景沐也笑着,“娶个能为你提供安宁的妻子,以后会轻松点。” “你有人选?” 楚景沐不说话,拧着眉,似在挣扎着什么,转而又叹道:“没有!” 明显的口是心非,凤君蔚俊眉挑得更高了,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清润的脸上的轻愁,一抹精光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楚景沐出了翔云殿,外面阳光普照,暖阳灿烂,他抬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似放下了十几年的责任,恍惚间,心里松了不少。 清润的脸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出一种叫沧桑的味道。 镜花水月  第七十五章 夜凉如水,饶是夏日也有点凉爽的寒意。 高挂着的弯月,是谁家的银盘子笑弯了腰?和着绚烂的星光,组成一幅独特的夏日美景。 绿芙昏睡着,王府亦是死气沉沉,静默一片,每个人,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团低气压。 北苑正庭中,肖乐一个人在独自喝着闷酒。石桌上堆了三个酒壶…… 有点酣醉之意,他俊秀的脸颊红晕一片,眼眸通红,有泪有恨,更多的是伤痛。 “林龙干杯!”傻笑着举起酒杯,他豪气万丈地喝着。想起了以前和林龙经常深夜对酌的畅快,通红的眼中映出林龙的脸,又是一阵傻笑。 林龙自宫变之后没了踪影,连带着,云宛芙的尸体也从荣王府不见了。谁会对一个死人有兴趣?他苦笑着,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正举着酒杯,陡然被夺了过去,接着是一声娇俏的喝声,“肖乐,你疯了吗?” 通红的眼对上奔月愤怒的眼眸,肖乐淡淡一笑,有点涩意,“给我!” “神经病,有你这么喝酒的吗?你想死我直接送你一剑更快。”恼怒地把酒杯摔得远远的,只听哐啷一声,弹起几声悦耳的声音。 肖乐无语,呵呵地笑了两声,双手捧起酒罐就灌酒,哗啦啦一片,白酒溢出嘴巴,湿了前襟,奔月怒极了。又抢下来,扔到地上去。 “不要管我,把酒给我!” “你需要的是冰水泼醒你,不是酒。”她杏眼圆瞪,狠狠地说,却轻柔地擦拭着他衣襟上的酒迹。 肖乐有点意外地看着她,酒醒了半会儿,愣愣地看着她忙碌中的手,那条手绢已湿了。 “你怎么过来北苑了?” 狠狠一擦,她才收回自己的手,看着他通红的眼,没好气地道:“顺路经过。” 哪是顺路经过呢,是听北苑的侍女说他这些天都在庭院里灌酒,她担心才会过来看看,不看还好,一看,火气直窜。 “那还不回去照顾王妃。” “你……”心一气结,她差点一拳掳过去,深呼吸,暗暗地缓下自己的心情,她抬头道:“你喝了好些天的酒了,王府的酒窖快给你喝没了,哪天喝死了,别怪我没给你收尸。” 肖乐只是笑着,拧着自己的深浓的眉,环视一周,“没有林龙的北苑,很冷清!” “你别给我提他。”奔月沉声打断他的话,怒气冲冲,“竟然是云宛芙的帮凶,透露王妃的行踪不说,还在披风上动了手脚。要不是这样,王妃怎么可能被掳进皇宫,被活活囚禁了半年。,现在在昏睡不醒,都怪他,也不想想王府养育了他十几年,王爷那么信任他。吃里扒外的家伙。” “不许你这样说他!”肖乐喝着,一反刚刚消沉的模样。 奔月冷笑着,娇俏的脸净是讽刺的笑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为了个女人,他背叛了王爷,背叛了王妃,背叛了整个王府,这叫不忠不义。” “奔月,你给我住口!”肖乐低吼一声,一掌挥了过来,夹着愤怒,奔月侧身闪过,肖乐的身手并不是她的对手。 “我最不齿的就是这种人了,他要当情圣随便他去当,干嘛要出卖王府?自以为爱情伟大,被人捏在手里搓圆捏扁,这种人就是傻瓜!疯子!”奔月越说越毒,惹得肖乐气红了眼,双掌乱无章法地朝她拍来。 轻巧地和他周旋,奔月含着一抹满意的笑容,松了口气,肖乐消沉许久的情绪有了变化,不再是死气沉沉。 片刻之后,他已经汗珠连连,累倒一旁,自己发泄了一顿,连奔月的衣袖都没有沾到。 “喂!不打了?这么快就没力气了,你是不是男人啊?”轻轻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他,奔月粗鲁地出言。 肖乐浓眉一皱,瞪了她一眼,俊秀的脸庞因运动而红了,头发亦凌乱不堪,却笑了,“谢谢!” 他知道她是故意刺激他,因为林龙的背叛和离去,他最近都消沉在酒里了。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啊,他怎么能不伤心,不难过呢? “不客气!”她也大方地坐到草地上,“最近王府压抑得难受,天天对着王爷那张棺材脸,总得找个东西出气。” “王爷心里也不好过!”肖乐微微叹了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奔月冷冷一哼!唇角不屑。要不为了帮他,芙蓉阁的人也不至于死死听绿芙的命令,造成今天的局面,能怪谁? 肖乐一笑,双手枕在脑后,“奔月,你看,今天的夜空很漂亮!” 奔月脸色闪过一阵红霞,不禁听话地仰望星空,果真是夺目灿烂,映在眼底那一片闪动,分外惑人。 “我和林龙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王爷,一起训练,一起学习,一起上战场,经历了很多生死关头。我知道他喜欢云郡主,却因为王爷而压抑着。他是个沉稳的人,也不会把情绪和别人讲,可喝醉酒的时候却透露了他的心声。我没想到他会为了云郡主而背叛王爷,真的做梦也想不到。”他苦笑着。 “有什么好想不到的,他自己认为云宛芙比王爷重要呗,他可以为她去死我都没意见。可不该在牺牲王妃的基础上显示他的伟大,那叫卑鄙!”想到昏睡不醒的绿芙,奔月仍有点愤愤不平。 “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我还记得他那段日子心情的浮动和烦躁,现在才知道是在挣扎。” 夜空下的他们,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都带着点心事。 “他回不来了。”奔月冰冷地说着,就算回来,王府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我知道,我也失去了一个好兄弟,其实最痛苦的人莫过于王爷了。”肖乐叹气。 那就活该被奔月生生地忍会喉咙间,静静地听着他讲。 “其实王爷已经怀疑他了,所以,后来的事都不让我告诉他,可是王爷却什么也没说。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知道他不会姑息背叛的人的,可他却给林龙机会,希望林龙能悬崖勒马”深深地叹气,肖乐盯着绚烂的夜空。“王妃昏迷,你们都怪罪王爷,可你们站在他的立场想过没有?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保住楚家,他必须力保四皇子登位,王妃被逼进宫室意料之外。这半年,你们也看到他的苦楚,为什么不为他想想,没错,王妃是受罪了。可王爷呢,伤她,伤最深的恐怕是王爷吧,为了把王妃带回身边,王爷做了很多,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奔月嘴唇动了动,要说的话咽回了腹中,月光如此之圆,星光如斯灿烂。如此的美景在王府中,显得苍白和讽刺。 “希望王妃能早点醒过来。”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只吐出这么一句来。 世间其实是没有神明的,否则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子为何要背负着那么多的仇恨,如此辛苦地活着。 “醒过来?”肖乐沉重地叹气,“王爷是最期盼王妃醒过来的吧。” “喂!肖乐,你说晋王在悬崖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两个字,她不敢吐出。思绪回到那天,那个邪魅狠毒的王爷,那股恶意的暧昧,她就心惊肉跳。 肖乐倏地从地上坐起来,沉着脸,严肃瞪着她,“奔月,最好忘了这件事,那天在悬崖上听到这件事的士兵都封口了。事关王妃的名誉,少提为妙。” 俏脸亦是一沉,奔月扯扯唇角,冷笑,“不提就没事了吗?要是真的,该怎么办,王妃是那样刚烈的人,如果是真的,一定是……。我就不信王爷能有那样的雅量。” “奔月!”一声大喝,肖乐脸色更加严肃和紧绷,“王爷和王妃的事,我们不要讨论,该关心的是,王妃什么时候醒过来。” 见他大声,奔月杏眼亦是一瞪,不服气地等着他,眼眸有怒火,有挑衅。 大眼瞪小眼,指的就是他们现在这种情况。 “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肖乐挥挥手,“这种媳妇,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我拿剑逼着你要了吗?” “算了,我认命!”肖乐见她俏颜生辉,碍于奔月身手比他好,他很聪明地选择闭嘴。把好男不和女斗的伟大宗旨奉行到底。 死寂的楚王府中,也只有此刻北苑有点人气和独特的温馨。 东庭,同一片灿烂的星光下,楚景沐亦是寂寞地喝着酒,和北苑相比,东庭是刺骨的冷清和苍凉。 镜花水月 第七十六章 瑶光药铺。 后院,一间清雅的小居里,院子里有两个大架子,洒满了药材。阳光下,一股淡淡药香飘满整个小居。 屋里,一个温文的男子在椅子上坐着,带着温文的笑,优雅地看着医书,一页一页,在春风中和煦如水。 一道焦急的脚步远远地传进了他的耳朵,接着是一声粗鲁的推门声,映入了奔月怒气冲冲的俏脸。看见他正在悠闲地看书,本就生气的脸又沉了沉。 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男子苦着脸出现在身后,看看奔月,又看看他,道:“对不起,主人,我拦不住奔月姑娘!” “没你的事,下去吧!”男子淡淡地说着。 “离月,到底王妃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啊?”奔月过来,一手就抽掉他手上的书本,随手扔在一旁,狠狠地问。 离月好脾气地看着她,好笑地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脸,摇摇头,温和地道:“奔月,是不是上火了,我给你开服药,降降火!” “少来了,你不是说,王妃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就会好了吗?为什么还没醒过来?”绿芙昏睡了这么多天,看着宫里的御医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个个都被楚景沐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可不管怎么样,绿芙就是没有醒过来。 “夫人想醒过来就会醒过来。七夫人那,我已经传话让她们放心了,奔月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不然的话,天天上这来,病人看见你的脸色都不敢来看病了。”男子温文地看着,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 “什么叫想醒就醒?都好多天了?”奔月瞪他。 白衣圣手离月,芙蓉阁药铺的掌管者,同时也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轻笑着,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问:“楚王反应如何?” “天天陪着,也不出府了,好像什么事也不做了,就陪着王妃。要不悠若小姐坚持,估计他一天到晚都会陪着王妃吧!”奔月有点泄气了,想起楚景沐痛苦的脸,恨也不是,原谅也不是,跺跺脚,抱着手臂,“喂!问王爷做什么?” “没什么!” “离月,王妃再不醒,你这个白衣圣手的名号该让贤了,她的身体一向都是你调理的,有什么毛病谁能比你更清楚?还有,王妃回了王府之后,你也不去为她把把脉,要是因为怕王爷怀疑,晚上去也行啊?”这点她最不解了。 “病人不让医治,你能有什么办法?”离月笑着道,有点忧心。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医书,有些病,看不见伤口,不是药物能医治的,能不能醒,就要看这位王爷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 崖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府西厢,夏日暖暖送温,悠若坐在床前,沉静秀丽的容颜净是担忧,床上的绿芙脸色苍白如纸,像块易碎的玻璃,看得她心疼。 自小她就疼极了这个妹妹…… 快半个月了,奔月冰月在一旁站着,也是担心极了,无病无痛,竟然沉睡了半个月之久,谁能不担心。 檀香之味蔓延整个内室,却缓解不了她们的忧心忡忡。 “奔月冰月,芙儿以前曾经这样吗?”她抬眸,沉静地问。 “除了听夫人们说起之前在雪地里冻过几天,身子骨留下病根,没有听说过她沉睡过。”冰月答着,不敢有所隐瞒。她料想不到,之前这位无忧小姐竟然是绿芙的亲姐姐,难怪总觉得她们神韵相像极了。 “悠若小姐,一会儿,夫人们就来了,你可以问问她们,王妃的事情,她们很少提起的,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奔月也恭敬答着。 悠若点点头,伸手碰触绿芙细致的肌肤,叹了口气,“芙儿,快醒来吧。姐姐的芙儿,从小就不是逃避问题的人。” 冰月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悠若唇角边苦涩的痕迹。 她们不愧是亲生姐妹!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别人的心思在她们的眼眸中,根本就无处可藏…… 悠若起身,轻步出了房门,西厢凉亭之内,一抹俊朗挺拔的身影,映着阳光,别样沉稳。 “哥哥!” 刘枫回过神来,一扫眼底的担忧,笑开,“悠儿。” 凉风送暖,悠若步入凉亭,坐到石凳上,瞥见桌上的棋局,笑得有点宠溺,“芙儿的习惯还是没变。” 黑白棋子在桌上势均力敌地对峙着,刘枫也坐下来,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拂过棋子,叹了声,“好多灰尘!” 轻轻的一句话,他们的心像蛛网样,缠缠绕绕,各种各样的滋味涌上心头,都垂眉看着桌上灰尘堆积的棋局。似乎能看到绿芙坐在石凳上,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带着盈盈笑意,悠闲自在地布置棋局。 “怎么办才好?”悠若轻声叹道,“悬崖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芙儿为什么会如此沉睡,是什么让她伤心了?” 她的叹息化在夏风中,枝头的摇曳都显得有点沉重了。烈日下,暖风送,可他们感不到温暖。好不容易才相聚,却又有了意外。 刘枫不说话,突如其来的沉默在凉亭里显得怪异,却是他们无比复杂的心情。 “以后不要提这件事,也不要问芙儿发生了什么。芙儿和楚景沐如何,看芙儿如何处理?”刘枫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忧愁和后悔。每一次想到绿芙选择和晋王同归于尽的表情时,他就疼得要命,即使知道她笃定能上来,依然是疼。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种事怎么能提?”悠若拧眉,纤细嫩白的食指划过蒙上了淡淡灰尘的棋子,心里似乎堵了一个地方,不吐不快。 “哥哥,你可知道晋王在悬崖上说的话……” “悠儿!”要是为了芙儿好,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她那麽聪明,会有办法应付的。“ “我只是心疼……”向来淡雅的她忍不住落泪,“她那么小就受了如此打击,又心心念念着报仇,心里承受的肯定比我们要多得多。一步一步地筹划,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心疼啊!累了没人可以靠,想哭也没人可以擦泪,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承受这些痛苦,现在还……我怕她……” “心疼又能怎么办?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可弥补,我现在比较担心楚景沐的想法。”俊逸的脸上沉稳,“若是他介意,伤害芙儿,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不会让芙儿留在他身边。” 坚决的语气,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可以袖手旁观,她的幸福被摧毁,她也是帮凶,如果楚景沐不能给她幸福,他就是不做这个将军也要带她离开这个浑浊的朝廷。 “都是你们,要不是为了你们的大业,把她一个人扔在宫里,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刘枫语塞,懊悔极了…… “芙儿,希望她能尽快醒过来。”悠若擦了眼泪,眼光投向冷冷清清的瑶池,又是一股涩意,一池的浮萍随水波飘移,别样冷清和凄苦,“哥哥,有的事情不是聪慧就可以解决,有些事情也不是靠心就能控制的,不然芙儿也不会宁愿沉睡也不愿意起来面对。” “她只是累了,想休息罢了。”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只要这样想,可以赶走心底的不安。 悠若无奈地笑着,闭上了眼眸,不忍再看那一池的死寂……心却一阵又一阵地纠结地疼着…… “一会儿苏府的人来了,得好好谢谢她们。” 悠若点点头,似想到什么,“晋王的尸体找到没有?” “没有!”他拧起英挺的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能活命的几率极小。又是急流,恐怕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担忧,悠若眉间净是化不开的愁结。 任暖阳普照,也照不散她心底的阴霾…… “希望景沐哥哥能好好对芙儿!”许久之后,她才悠悠地叹道。 兄妹两静静地坐在凉亭中,都不再说话…… 镜花水月 第七十七章 往事 悠若刚回西厢,就看见凉亭中楚云的身影,似是不安,似是等待什么的,脸色上有点不安,和惊慌。 悠若担忧的神色松了松,楚云,养育了她十年,对她而言就像是第二个爹爹,她尊敬感激。 “楚伯伯!”轻唤一声,她入了凉亭,笑着坐到他对面,讶异地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眼眸,不解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楚云轻咳几声,不安地坐着,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已有皱纹的脸上藏不住的担忧,“悠儿,芙儿还没醒吗?” 淡淡地摇摇头,略重的呼吸透出了些许无奈和心疼,转头看着院中的藤蔓缠绕,亦如她的心…… “悠儿……”楚云出口欲言,拧着眉,却问不出口。 “楚伯伯,你想说什么?”她不解极了,极少看见他如此惊慌的神色。 不安地移了移身子,楚云深吸了口气,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说过芙儿家变那天在隔箱里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况是吗?” 悠若点点头,“隔箱是正对着外头,芙儿从小就胆大心细,一定会注意外面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心念着报仇。” 楚王浑身一震,怪不得那天在南院她会说出那些话,怪不得楚景沐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原来是这样。楚云血色尽退,被打进了万丈深渊,冰冷黑暗。从得知了绿芙是刘家的小女儿,他就心惊胆战,说服自己可能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当年的情况,没想到她竟然全部都看到了。 楚景沐也应该早就知道了,会如何看待他呢? 脸上交错着懊悔和惊慌,想到那天南园的绿芙,他方觉得冰冷万分。 “楚伯伯,你怎么啦?”悠若担忧地看着他,拧起秀气的眉。 楚云一惊,心微微一疼,悠若要是知道了,会恨他吗?他这十年都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疼入心骨,要是知道了当年他是杀刘庭的凶手,会恨他吗? 神情恍惚地坐着,连悠若连喊两声她都没有听见,一想到若三个孩子都恨他,霎那间,他仿佛老了很多,眉目净是疲惫。 “悠儿,有没有考虑着离开京城?楚伯伯带你继续游历天下。”拼命地压下自己心头的惶惶不安,他问着,眼眸隐含着微不可见的期盼。 悠若一笑,想到方才楚景沐说起的事,轻松地笑着,“楚伯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本来就想着等芙儿清醒,我们三个人好好聚一聚,我就继续游历天下。自小跟着您周游天下,人文景观都很吸引人。我已经开始想念那段飞翔的日子了。” 神色一暗,他静静地 芙蓉王妃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3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3部分阅读 他静静地压着心跳,笑道:“如此甚好!” 悠若起身,“楚伯伯,一会儿苏府的人会来看芙儿,我先去准备一下,有些事,我想问问清楚。” 楚云点点头,悠若便回了房…… 凉亭之中,只有他静静地坐着,不安随着扩大,也随着沉淀,许久之后,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轻轻的响起。 有些伤,埋在心里太久,突然见了阳光,总会痛…… 中午刚过,王府门前来了四辆马车,苏富贵和夫人们都过府,奔月和冰月早早就迎在门前。 苏富贵脸色沉重,几位夫人更是,虽然早就听离月讲过绿芙的情况,还全是担忧一片,匆匆地向西厢而去。 绿芙嫁人之后,不让苏府任何一人过王府,所以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没想到是来看昏迷不醒的绿芙。 悠若已经在西厢之中静坐,楚景沐自知他若在,他们必定拘谨,并没有来西厢。 本来宽敞的内室因一下子挤进了快十人,显得有点拥挤。 “天啊!我的宝贝女儿,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大夫人坐到床上,心疼地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沉睡中的绿芙,没有笑容,不见刻意伪装的阳光,苍白的脸色衬得她如破碎的娃娃,呈现一片病态美。 “不是说昏睡了半个月了吗?为什么还不醒呢?” “看着女儿,心疼啊!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六夫人忍不住鼻子的酸涩,抓着七夫人的衣袖,不忍再看绿芙憔悴如斯的脸,趴在七夫人身上,悄悄落泪。 七夫人淡淡地怕怕她的肩,看着绿芙,冷淡的眼中闪着少许心疼,轻轻地推开六夫人,出了内室。 花厅中,悠若静静地坐着,见她出来,起身相迎。 “你是芙儿的姐姐?”冰凉的语气。 “是!”悠若浅笑着,沉静地答着。 七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往门口走去,不需要语言,悠若静静地跟着她后面,一前一后出了门口。 一直到院中,七夫人才停下脚步,看着稍微冷清的西厢,微微叹气,“芙儿使我们在雪地捡回来,身子在雪地里冻了几天,也就留下畏寒这个症状。” 悠若身体轻轻一震,心虽疼,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七夫人似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十一年前。 苏家是个很奇怪的家。 苏富贵出身商家,是江南一带的大善人,在江南无人不知,人称活菩萨。世代经营酒楼,也是江南一带的富庶人家。 论貌不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可是桃花运甚旺,娶了九名夫人,大多是上任之后,有两人是出身江湖。人家娶了一妻都会闹个鸡犬不宁,而他呢,妻妾和睦相处,亲如姐妹,苏家和乐融融,幸福美满。 唯一的遗憾是,脚下只有一女,名唤苏绿芙,且体弱多病,且其貌不扬。想必这也是苏富贵顺畅人生中唯一不如意的地方。随着苏府生意重心的转移,苏家移居京城,那年的冬天,风雪甚重,在来京途中,常年住在江南的苏绿芙因经受不住京师寒气袭身,重病不起。 才八岁就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安安静静。 苏绿芙自小沉默寡言,却极得老太君的喜欢。她一死,老太君就陷入疯狂状态,逢见了小孩就喊绿芙的小名。 苏绿芙死在京师途中,苏富贵无奈,和众家夫人商量,只好葬在郊外。 那天风雪交加,天气冰冷,绿芙被葬以后她们顺着原路回来,在途中,大夫人被绊了一脚,摔倒在雪地里…… 或是芙若命不该绝,也或许是她和苏府的确有难解的渊源,细心的七夫人发现了雪堆里一抹洁白的皮毛。 再扒开那堆雪,才发现是小芙若。 那时候的芙若在雪地里已经冻了两天了,早就失去了知觉,娇小的身体冰冷如天气,鼻息更弱不可察,她们几乎以为是一具尸体,还好七夫人会武功,当场用内力帮她续命。 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回客栈时,立马传了大夫,保住了她微弱的性命。 老太君年事已高,苏绿芙去世的事打击得她如痴如狂,芙若和绿芙的年龄也相仿,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受了大打击,她就一直错认,把芙若当成绿芙。 整天痴痴颠颠,也就在芙若床前才会安静下来。苏富贵又是个孝子,也就将错就错。 大夫人因刚丧女,又在下葬之日捡回她,冥冥之中,宁愿相信是苏绿芙在天有灵,对芙若更是照顾有加。 她昏迷了六天,其中高烧不断,几次差点命丧黄泉,都是靠着本身强烈的求生意志和七夫人的内力撑了过来。 每次发烧都会喊着一句话,“不能死……我不能死……” 每次听到这句话,几位夫人都极为心酸,忍不住落泪。 她们均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身子里为何有这样坚强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活下来,在她们几乎放弃的时候,她的呼吸又回来。 直至第七天的早晨,她才悠悠转醒。 七夫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芙若刚醒来的那一刻,房中只有她在,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了她多日,众夫人早就疲惫不堪,只有她在。 那双眼睛,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冰冷如刀的眼光,小小的身子一醒来就用冰冷的眼光望着她。眼眸冰冷如刀,尖锐得可以刺穿世间一切坚硬。她被她的眼神震到,那是不属于孩子该有的眼神,是不属于人类的冰冷,她活生生被她一个眼神震住,久久不能语言,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眼神如此逼人。 “你是谁?” 一个小孩的话,似寒气浸过她的心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震惊地看着她,而芙若也冷如冰霜地看着她,没有重复地问话,静静地,瞪着漆黑的眼眸,等着她回答。 “救你的人!”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芙若听完依旧没什么表情……接着就一直在床上坐着,什么话也没有说,七夫人尝试着和她话,可是她却没有反映,静静地蜷缩在床上,看着自己娇小的手掌,冰封的小脸似乎在思考,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一年…… 很安静,那一年之内,她没有讲过一句话,没有表情,没有笑容,封闭着所有人的关心。 七夫人觉得很奇怪,对芙若的身世深感不安,暗自利用芙蓉阁,查了芙蓉的身世,暗惊在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和苏富贵商量,换了府中所有的奴仆,芙若就这样当了绿芙的替身…… 那一年中,他对什么都没有感觉,像是一个木头人。有人和她说话,她视若无睹,不然就是冷冷地看着,看到你心里发毛,那一年的芙若,过得像死人。 她在府中的凉亭中摆了一副棋局,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个人在静静的下棋。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她似乎在借着下棋逃避某些事,又似乎借着下棋来回忆某些事,或许是借着下棋来琢磨某些事,伺候她的侍女连近她身都不敢,只敢悄悄在凉亭外候着,几位夫人倒是天天去凉亭,天天陪着她,即使她不和她们说话。 要不是七夫人说她说过一句话,她们几乎认为她是哑巴,一个行为怪异的哑巴。 下棋、吃饭、睡觉时那一年里她唯一做的事,白天一起来她就会开始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脸色冰冷地琢磨着棋局,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她想做什么。直到她累了,趴在棋子上睡着,夫人们才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回房…… 吃饭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扒着饭,不管她们给她夹了什么,她都拼命吃完,那似乎是一种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执着,只管着吃,并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么…… 就像多年后的绿芙,只会笑,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老太君死后,芙若依然是这样的情况…… 也就是这样的芙若,赢得几位夫人的疼惜,谁都能感受到她瘦小身体里那股深沉的恨和压抑得坚强痛楚。 每次看到面无表情地扒饭,大夫人都会偷偷落泪,那时候的小芙若,给身为母亲的她们的,只有心疼。 直到有一天,她下棋饿了,身边的丫鬟不在,在她一个人跑去厨房找吃的,路过七夫人的庭院时听到她舞剑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入了那个庭院。 七夫人出身江湖,是芙蓉阁的阁主,身手不弱。芙若就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直到七夫人发现了她,她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教我!”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为什么想学?”七夫人拧起细致的眉,淡淡地问着,都是冰冷之人,她知道她小小的身子里压着沉重得超于她负荷的东西。 “我要报仇!”清晰而坚定的声音从口齿迸出,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仇恨。 七夫人沉默很久,说了一句令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话,“笑一下,我就教你。” 芙若冰冷地看着她,许久,转身就走。 “你的眼神会出卖你的仇恨,笑容是掩盖仇恨的最佳烟幕弹。如果你能笑着站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你是真心在笑,我就教你怎么报仇!”在她身后,七夫人意味深长地说着,连脚步都没停,直直地回了房间。 又过了三天,那天早晨,芙若起身,并没有马上去凉亭,而是拿着一面铜镜坐在床上…… 镜子里的孩子稚气未脱,小小年纪,倾国倾城之貌已显,眼神却如冰…… 她开始笑,对着镜子笑…… 第一天就唇角轻轻地扯动…… 第二天是脸颊轻轻地动…… …… 第四天是眉头轻轻地弯了。 第六天是眼里渐渐有了笑意…… …… 第十天,她的笑容带着如沐三月春风的温暖,唇在笑,眉在笑。眼也在笑……只有心是一片空洞和茫然。 早膳时,当芙若带着暖和的笑意向苏府大厅而去时,一路上的奴仆都睁大了眼眸,路过之处就会多几只木鸡。 入大厅时,本来一片欢笑的大厅鸦雀无声…… 那笑容,几位夫人心有余悸地对视着,有人还有发抖……只有,七夫人,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知道娘亲们还要不要我这个女儿?”她笑意盈盈地问,娇小的身子站在那里,散发着柔灿的光晕,很多年后,她们谈论起那时的芙若,都说是个遗落在人间的天使,又像是堕落在人间的恶魔。 没有人问她的往事,苏府的奴仆都把她当成大小姐,苏家的夫人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或许那一年的冰冷给她们的印象太深刻,而一年后的笑容又显得那样珍贵。她们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绿芙。 她说,苏家给了她全新的生命,从此她就市苏家的女儿,就叫苏绿芙。 重生的绿芙跟着七夫人,学习武术,可因为在大雪里被冻坏了身子,她的体质并不适合习武。开始那段时间,吃了很多苦头,可依然坚决,不想放弃。后来几位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只好从芙蓉阁里挑了两名年龄相仿的女孩给她当贴身侍女,那就是奔月和冰月,代替她习武。 从那以后,绿芙不再习武,转而开始跟着苏富贵经商,十五岁开始慢慢地掌控了苏家所有的生意。 七夫人还是有了隐瞒,没有把瑶光那段说出来。 悠若的泪无声无息地淌了一脸,雅致的小脸上泪迹斑斑,粉拳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却不知道疼痛,她清晰感到的只有自己的心疼,一阵阵痉挛的心疼。 而角落里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眸亦是微红。 镜花水月 第七十八章 彷徨 傍晚时分,楚景沐踏着夕阳的余晖进了西厢,冰月奔月识趣地退了出去,内室静悄悄的,楚景沐轻轻地坐到床边,属于绿芙的那双专注的眼眸不离她苍白的脸颊。 一声叹息淡淡地散在空气中,和檀香之气交织,成了一股名为心疼的浓郁之气。 坐到床边,看了会儿,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桃红色,不是很大,打开,一阵清香之气弥漫,似兰如菊。 楚景沐轻柔地拉出绿芙的手,卷起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有点狰狞的痕迹,很长。那是刘绪一剑留下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楚景沐食指轻拂那道疤痕,勾起心疼的笑,“很疼吧?” 看得见的伤痕,他可以想方设法恢复原貌,那看不见的伤口呢? 苦笑着,食指沾了点白色的药膏,涂在绿芙手臂上。看了她依旧沉睡的脸,笑着说:“这个是血脂膏哦,是我从皇宫的藏宝阁里拿的。是西域的贡品,听说对疤痕很有效,涂上七天,疤痕就会消去。芙儿这么漂亮,一定不喜欢手臂上有条难看的疤,对吧?” 涂好药膏之后,楚景沐拉下她的衣袖,放好盒子。 夕阳的斜晖撒了一屋子,分外柔和美丽。 “芙儿,今天的落日很美呢,我带你出去看看可好?”他轻笑着,摩挲着她的脸颊。转而又打趣着,“瞧,我都糊涂了,忘了你在睡觉,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楚景沐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微厚的衣裳,亲自为绿芙穿妥。转身走到铜镜边拿起那把玉梳,扶起绿芙,轻轻地梳理着她稍微凌乱的发丝,轻轻的,极为轻柔。眼眸皆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暖而温柔。 “芙儿,你有一头很好看的头发呢。”淡淡地赞叹着,一头墨黑的秀发在夕阳下泛着光晕,轻柔滑顺,如一匹上好的绸缎。 “听说丈夫为妻子梳头时恩爱的意思呢,以后我们也当一对恩爱的夫妻好不?”回答他的只有绿芙浅浅的呼吸。 放下玉梳,他打横抱起她,宠溺地笑着,出了房门。 “王爷!”奔月冰月皆是吃了一惊,清俊不凡的男人,抱着怀中的女人,如云如墨的秀发一泻而下,随风飘扬,绿芙的唇角,若细看,可看出一丝甜甜的笑痕。都是白衣飘飘,和谐唯美,奔月冰月恍惚间似是见到一对神仙眷侣。 “不用跟来,本王带芙儿出去走走。”淡淡地吩咐着。 看着楚景沐抱着绿芙慢慢地消失在回廊之后,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走出了角落,是无名。 他冷漠无波的眼中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无奈和隐忍。 本就不该是他的缘分,就不能奢望。她的心死了很多年,没想到还能动,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冰封的心,逝去的情,一切都封尘在黄沙滚滚的大漠。 低头看着自己宽厚黝黑的大手,曾经有个女人说很温暖,她也曾经笑得幸福。而这双手却染了她的鲜血,甚至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 曾经的温暖已然冰冷。 只有守护,才是他该做的。 王府的后山是一片绿草如茵,平坦的草地上野花多多,有粉的,有紫的,有黄的……这里一片那里一团,真正的芳草萋萋了,晚风中竟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一片青翠的竹林后是一条清澈的河流,余晖映着河面,波光粼粼,如一副锦绣。 岸边大树旁,楚景沐抱着绿芙轻轻地坐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靠着树干,调整绿芙的姿势,让她轻躺在他怀里。 那副情景美得像幅画…… 夕阳点缀下的天空下,红了河面;夏风和煦地轻抚过,绿了青草。一名清俊挺拔的男子抱着一名国色天香的女子坐在树下。风轻轻地吹拂女子的发丝,调皮地嬉戏着她白嫩的脸颊,男子闭眼轻靠着树干,唇角带着淡淡的满足。久而睁开眼眸,看着胸前的女子,净是宠溺的笑。 大地万物皆失了颜色,春花、秋月、夏虫、冬雪,都不及此景的千分之一。 谁言夕阳近黄昏皆悲壮? 此时的夕阳是一片祥和,和两人脸上的祥和辉映成一片,交织着一副魅惑人心的画面。 紧紧地抱着怀里温暖的暖香,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不言不语却胜过世间一切语言,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呃夏虫鸣夏德悦耳之声。 两颗心规律地跳跃着,一声,两声……清晰而平和。 风暖暖地吹着,沙沙……沙沙…… “芙儿,是怪我,是吧?”他搂高她的身子,圈在她腰际的手紧紧地拽着,似怕下一瞬间她就消失不见似的,“是在怪我,对吧?” 他的头枕着她瘦弱的肩膀,嗅着属于绿芙的淡淡清香,“悠若说,你们女人没有必要为我们男人承担什么,可是芙儿,我明白得太晚了。” 等他明白过来时,一切都无可挽回…… 半年的囚禁,改变了很多东西,不仅绿芙还包括他…… 在他越来越走近她时,她越走越远…… “我曾经承诺你,帮你报仇,满足你一生所想,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困境,不是束手无策而是蓄意为之。连我都恨我自己了,你又怎么能不恨呢?对吧?”他笑得更苦涩。 晚风吹,绿草香,心茫然,情难懂。 河水清,世情乱,剪不断,理还乱。 他们之间,到底隔了什么,为什么始终无法如愿走在一起,若即若离,她的茫然在黑暗之中没有人去拉一把,他的痛苦在冰冷之中亦无人温暖。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在猜测着彼此的心意,她为了仇恨而隐藏,他为了不甘在隐忍。 他们之间,总是对的人相遇在错误的时间里。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蓦然回首,才会发现,其实他们走了那么多冤枉路,其实都是坦白在作祟。 夕阳慢慢地退却……留下一幕深沉的黑幕,清清幽幽的河水映射些许光亮,一切都是那样的灰蒙蒙的。是孤独和彷徨交织的黯淡。 “不可以……”楚景沐埋首在她温暖的颈项之中,似是饮了冷却的茶,满口苦涩难忍“不可以放弃……芙儿,不可以放弃……” 似是在祈求,似在呼唤,一滴隐忍了许久的泪轻轻地滑下他清俊的脸,顺着脸颊滑进绿芙的衣襟,烫伤了绿芙娇嫩的皮肤。 “芙儿,不可以爱上别人……不可以……爱上别人……”语气是卑微的请求,绿芙的沉睡不醒如一把寒刀,日日凌肆着他的心脏,昏迷得越久,他就越彷徨,“不可以……知道吗?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了,不管发生什么,再也不会放开我的手。所以,求求你醒过来,可以吗?” 沉沉的夜幕中,绿芙长长的睫毛在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在闪烁着…… 月上树梢,星星点缀着整个夜空,调皮地眨巴着自身的光芒,给与人间一片清朗。 夜凉如水,夏蝉长鸣,楚景沐才抱着绿芙缓慢地回去,来的时候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回的时候用了三盏茶的时间。 时间来来回回的脚步,有时候同样的距离,不一样的心情在走,亦会有不同的时间…… 奔月冰月无名都在院中等着,不安地看着天色,见楚景沐的身影都松了口气,“你们都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王爷?”奔月不解,他会伺候人吗? 楚景沐俊颜一紧,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都噤若寒蝉,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奔月,刚刚王妃的脸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一回到房间,冰月似在回忆什么,疑惑地挑眉问。 奔月摇摇头“我没太注意啊。” 冰月叹了口气,和衣上床“天色太暗了,可能我看错了吧。” 内室中,楚景沐退了她的外衣,夏夜雨露有点重,他拧了毛巾,轻拭着她柔嫩的脸和手,帮她盖着棉被,愣愣地坐在床前很久很久…… 内室和书房就隔着一张屏风,楚景沐转过屏风,静静其坐在书桌后,随手摊开一张画纸,调匀了颜色,才片刻,刚刚河边的那一幕深深地跳上了画纸…… 火红的夕阳为背景,有河有树,有花有草,最重要的是,画上有他们和谐的旋律。 温馨祥和,宁静幸福…… 纱窗上淡淡地映出一张俊逸不凡的脸,认真而专注地看着笔墨依旧飘香的画纸,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痕迹。 这一晚,楚景沐在西厢的书房中,伏案而眠…… 这一晚,绿芙的泪,无声无息,湿了枕头,一夜无眠…… 镜花水月 第七十九章 姐妹 天际泛白,白曙微微。 西厢中浮动着一丝生动的色彩,风灌进纱窗,床上的绿芙终于睁开了自己沉睡了快一个月的眼眸。 半百不亮的光线中,一双漆黑的眸子,灿如星辰,熠熠生辉,顿时百花失色,赛过世间一切颜色。 细不可闻得叹息出去,绿芙愣愣地看着床头垂下的流苏,在微白的晨光中流溢出彩,浮动的心情经过沉淀,慢慢地在心底,归于平静。 她还是苏绿芙,万事都能笑着应对的苏绿芙。 掀开棉被,她直直地坐起了身子,双脚卷了起来,双手抱着,头支上面,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东西。脸上的死寂很久很久……有悲伤、有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微微的叹息出口,她淡淡一笑,轻步下了床,穿过屏风…… 昨天她就醒了,在他的泪滴入衣襟的时候就醒了。 他哭了,为了她的茫然吗?他的彷徨吗?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落泪了,任她如何想,也绝对想不到,堂堂的楚王景沐会有泪……但是那滚烫的温度的确让她苏醒了。 虽是夏日,清晨还是有丝凉意,绿芙慢慢地走近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他了,那眉,那眼,都是她熟悉的,依旧那般清润。 紧蹙的眉带着忧愁,轻轻地拧着一起,她可是想象起他舒展的模样,这眉似乎都是为了她舒展。 是什么让他如此宝贝呢?绿芙好奇极了,不禁走近,楚景沐本就浅眠,隐约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有些不悦,头没抬,冷冷地警告,“出去!” 绿芙一怔,停下了脚步,暖暖地笑开了,戏谑道:“王爷,当真要我出去吗?” 楚景沐趴在桌上的身子轻轻一震,清润圆滑的声音如一道暖流划过心脏,喜悦如展翅纷飞的白鸽,洒下了一路的芬芳和轻快…… 是芙儿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又如冰雪初化,那样的撼动着他心灵。 自她回了身边后,他日日夜夜期盼的声音,如天籁…… “原来睡了一觉,王爷变得好凶呢,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见他依旧趴在桌上,绿芙心一酸,竟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倏然直起身,近在咫尺的绿芙如一个精灵,润着雨露,乘着春风,柔柔地站着,楚景沐笑了,一把拉过她,跌坐在他怀里,清晨稍显苍白的唇被狠狠地吻着。日夜刺骨的思念和渴望如满缸的水破了个口子,哗啦一声,倾泻而下。 感受着她真实的温度,他方放下自己高悬着的心,细心地感受属于绿芙的馨香,属于他的温暖。 直到两人呼吸都有点混乱急促,楚景沐才心甘情愿地放开的她的唇,苍白的唇是一片晶润的火红,娇艳欲滴更看得楚景沐心怦怦而动。 “谢天谢地,终于醒来了!”紧紧地抱着她,楚景沐感激地叹了声,怀里的暖香……对他,如获至宝。 “王爷应该感谢自己。”绿芙笑着,天渐渐泛白,射进点点亮光,绿芙眼光瞥见桌上的画,微微一愣……他把昨天傍晚两人在湖边那副美得像画的温馨和和谐映上了画纸。 见她眼光似乎定在画上,楚景沐静静地看着她柔和的侧脸,总觉得醒来的绿芙和过去有点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却又说不清楚。 “没想到王爷也擅长丹青。”她不禁称赞,这幅画勾勒出一幅奢侈的幸福,她心不由得紧了紧。 一双翻云覆雨的手,一双征战沙场的手,竟然也是一双能画能棋的手。绿芙抓过他的另外一只好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厚茧,因为常年握剑的原因,他的掌,竟是粗粝的茧子。和她的温软滑腻形成强烈的反差,她似乎能看见他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绘画的模样。 可是这双手,曾经放开她。 “喜欢吗?” 绿芙点点头,她很喜欢! “那让人润色后挂在厢房可好?”宠溺地笑着。他把玩着她飘逸带着清香的发丝,铁汉也成绕指柔,原来是这种感觉。 “好!”她挤出笑容。 尽管他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提到某些东西,可越不提,搁在心底就像是个毒瘤,慢慢地溃烂,最后就污染整个心房。 绿芙欲言又止,楚景沐更是不想出口,绿芙看着手指缠绕青丝的他,心一动,“王爷……” 楚景沐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抬头。 “我没有……”她为难地抿唇,欲言又止,心中的复杂几乎扯坏裙摆。 楚景沐眼光瞥见她搅着衣摆的手,眼光一闪,“没有什么?” “算了,没什么事?”绿芙心底苦笑,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想解释,想回答他昨天的问题。想告诉他悬崖之事是晋王的诡计,可是却…… 算了…… 他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又什么都不问,绿芙拧着眉,其实就算他问了,她也未必会说真话。 他们之间,信任还要好好的学习。 转而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对了,哥哥……王爷,我哥哥在哪?” “就念着哥哥。”不满地哼了哼,楚景沐依旧玩着她的青丝,心里却咯噔一声响。 绿芙拧了拧他的臂膀,好笑地看着他,“我醒来第一个见得不就是你吗?快说,哥哥呢?” “就是穆风将军。” 绿芙眉头一拧,重复地低喃:“穆风将军?” 应晋王之约进京的少年将军?一阵失神,想起晋王,她心中还是那股淡淡的疼,她不明白,她心上的人明明是楚景沐,为何会因为别的男人而心疼。崖底,他的绝望,他的深情都深深地刻在心中,不能想了……她逼着自己打断了心里所想。 楚景沐看她脸上的恍惚,心随之暗淡,心底悄悄地写上了彷徨。 他不敢问她半年皇宫之事…… 他真正在意的不是晋王崖上的话,而是他的话中背后的意思。 怕伤己,更怕伤她。 却又渴望她能亲自对他讲这半年之事。 她昏迷那段时间,他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能再听到那圆润动人的声音,听到那温暖的笑声,如今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还有什么苛求的。 是他先陷她不顾的……可越是这样想着,心里就更加苦涩。 “芙儿,悠若也没死。” 突然睁大眼眸,愣愣地看着他,喜悦和激动在心头欢快地唱着歌,绿芙一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双唇因激动而颤抖着,“你……说谁没死?” 蹭了蹭她细软的脸颊,楚景沐笑道:“你还见过的?” 好不容易,极其难得……绿芙变成了木鸡…… 无忧——竟然是姐姐,那天在悬崖她还奇怪,原来是姐姐…… 喜悦似是涨破了心房可以容纳的空间,绷一声断裂了,身体的动作总比脑子快了一步,绿芙飞快跳下他的腿,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口。 “芙儿……你们姐妹真的很像……”他苦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拿出那块温润的玉佩,眼光顿时晦涩,光线在他清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惨淡的苦涩,“为什么记得所有人,偏偏忘了我呢?” 因为我不重要,是吗?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清脆的鸟鸣之音…… 许久,他才提笔,画纸的右角落多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字——东方。 “王……王妃……”奔月正想进门,忽而见她冲了进来,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眸,又揉了揉,绿芙已经快步出了西厢小门,“冰月……那个……王妃醒了?” 冰月挑了挑眉,喃呢着:“原来昨天我没有看错。” 绿芙快速地向南园奔去,天刚亮,王府中侍女侍卫忙忙碌碌着,为迎接新的一天而辛苦着,绿芙如一阵风而过,给他们留下了一道欣快的背影。 王妃醒了,王府的笑声又会回来了…… 笑声显得那样的弥足珍贵。 南园之中,越逼近厢房,绿芙心情越发激动。一阵说话声让她停下了脚步,温暖的声音在清冷的早晨暖了她心。 “小姐,你穿这身衣裳好漂亮!”房中,悠若刚刚梳洗完毕,她的贴身侍女不禁出声赞叹,若比美,她虽不及绿芙,却有自己独特的风采和魅力,沉稳而淡雅。 她只是浅笑不语,“过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去西厢” “小姐,还是先吃早膳吧。” “先看看芙儿,回来再吃。” 门口的绿芙眼中酸涩,情不自禁地踏进了房间,悠若身边的侍女先注意到她,吓了一跳“王……王妃?……” 悠若拧眉,回身,目光对上了绿芙含泪的眼,悠若一愣,想笑,可唇角却扯不出弧度,映着晨光的绿芙,在逆光处,单薄的身子更显孱弱。 醒了! 绿芙喉咙间涩涩的,什么也讲不出来,只得看着悠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来,脸上是她小时候熟悉的笑容,宠溺和雅静,唇动了动,还没来得急说话就被她拥进怀里……暖如夏日,心中咆哮的激动就那样平静了,祥和了,一切声响归于安宁。 绿芙就像是游离多年的孤儿回到了温暖的家…… 悠若千言万语只化成两个字,“芙儿……” 同样单薄的她抱着她都感觉到瘦弱,这瘦小的身子里藏着太多的情感,压抑得太深,让她心酸疼痛。 “姐姐……芙儿很想你……” 侍女识趣地推出了房间,一滴泪悄悄地从悠若眼帘滴了下来,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姐姐回来了!不会再丢下芙儿一个人了。” 房间里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姐妹两个紧紧地抱着,没有哭声,眼泪却湿了彼此的衣领。 良久……才平复心情,坐到软席上,似是看不够对方的容颜,皆是相对而视。 片刻之后,悠若顿想到她可能刚醒,出门吩咐侍女把早膳端到房间里来。 “芙儿,这些年,辛苦你了。” 抓着她的手,悠若心疼极了。 “姐姐,当年明明说你断气了,为什么……”绿芙心情复杂极了,已经料到结果了。 叹了口气,悠若感激一笑,“多亏了楚伯伯,楚家有个秘传的点|岤手法,死|岤被点之后会陷入假死状态中,只要在三天之内解开就能平安无事。也幸亏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命,只是苦了你。” 绿芙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原来是他,杀了她爹爹之后又救了她姐姐,算不算得上是一命抵一命呢?她是该感谢他还是憎恨他?绿芙讽刺地想着。 “因为爹爹的事,朝廷一度不再重用武将,且很多和爹爹较好的旧日部下也跟着遭殃。姐姐想回京找你,但是风声太紧,这些年只好都在华城,全靠楚伯伯照顾着,后来楚伯伯辞官后就一直跟着他游历天下。这会回来就因为听说了你和景沐哥哥在安阳的事,姐姐也想刚好是冬天,就回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 “原来你天天去寒水崖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遇见我,可惜我……”绿芙苦笑,微微遗憾,若不是这样的话,或许她们姐妹就可以早点相认了。 “对啊,你小时候那么喜欢寒水崖,姐姐以为你回去。”却不知道她体制变了,心疼地想着,悠若又转而一笑,“没看见你,却碰上哥哥了。” 相对一笑,“哥哥变了不少。” 绿芙点点头,虽然只有悬崖一面,她却看得出,她的哥哥不再是那个顽皮的大孩子,而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了。刘家的三个子女,哪一个是没变的? “有爹爹的影子了。”她笑着。 此时,奔月冰月和悠若的侍女红儿端着早膳进来,行礼过后,把早膳都放在软席的案几上,六菜一粥一饭,全是容易消化的流食。红黄绿白,香味四溢。 “王妃,王爷吩咐说,你少吃点,不要伤了肠胃,等适应了,晚上再多吃点。”奔月笑着打趣。 “知道了!”绿芙淡淡地应了声,心里顿时流过一丝暖流。 三人退出后,绿芙搅拌着碗里的粥,白烟窜了上来,又暖又香,扑鼻而来,悠若心情亦有点复杂,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吃着碗里的反。 她们的感情随着时光的流逝并没有淡薄,反而更是心意相通,默契十足,悠若看得出她浅笑的严重的挣扎和矛盾。 “姐姐,问你个事?”许久后,绿芙放下调羹,抬眸看她。 “你说啊!” “当年的事,公公是怎么和你说的?”似是沉吟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绿芙终于出口问。 镜花水月 第八十章 这样就好! 清晨的薄雾要已经慢慢地退去,阳光调皮地跳进窗户,斜斜的一道阳光隔在姐妹中间亦似隔了一个空间。 悠若甚至能感觉到它炙热的温度,却因绿芙的语气冷了不少。 “芙儿,你似乎话里有话。”悠若的聪慧比之绿芙,没有一丝一毫的逊色,不由得想起初入府时绿芙对楚云的态度,微微寒了心。 绿芙一笑,若无其事地舀了一口粥,“我只是想听听他的说辞,毕竟闯进我们家的有他一份。” 略微点点头,悠若才开口,“楚伯伯说当时是晋王还小,急于掌权,又没有快速的办法,本来是拉拢爹爹的。可惜爹爹拒绝了,且爹爹表明了立场,会支持太子,晋王就起了杀心。而当时能与他抗衡的并没有他人,楚家和刘家一向交好,为了保住楚家,楚伯伯只有勉强归于晋王。和云王领兵进了我们家,芙儿,其实楚伯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当时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不然楚家也会和爹爹旧日的部下一样,家破人亡,政治的残酷之处,岂会有他选择?毕竟他也没有伤我们家人,你不要恨楚家好吗?” 绿芙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痕,突然很古怪地看着悠若,那眼光看的悠若心里七上八下,怦怦直跳,绿芙看了一阵,低低地喃呢:“没有伤我们家人?” 说得真好,是不想让姐姐恨他,还是实在说不出口呢? “芙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不放过她脸色一丝一毫的波动,和绿芙同样灵慧的眼眸闪烁着怀疑。 “没有!”绿芙调皮一笑,像个顽皮的精灵,“姐姐说不恨就不恨” 悠若一愣,眼神闪了闪,转而笑了,手情不自禁伸了过来,捏捏她滑嫩的脸蛋,赞了声“真可爱!” 一声可爱如清泉,直暖进她心底,比起暖粥更暖和。看着神韵和自己有些相似的悠若,绿芙开心地笑了。 两人接着聊了一会儿家常,悠若聪明的没有问她所有的事,不管是皇宫还是王府,她知道,有些是在她心底是碰不得的,也舍不得碰,怕她伤心。 而绿芙,也知道,说出刘庭是被楚云杀的,会伤了她的心,亦选择沉默,楚景沐是不会提起,她宁愿把这件事带进坟墓,也不会让她伤心。 绿芙在悠若那里用过早膳之后,出了门口,冰月在那里站着,陪着她回西厢,出了南园,冰月拉着她的衣袖,欲言又止。似乎有点犹豫,冷淡的眉头微微蹙着,绿芙 一阵惊奇,很少看到冰月如此…… “怎么啦?” “王妃,我看到了……”冰月咬咬牙,说道:“我为你净身换衣的时候看见了你手上的守宫砂,并不是……” “告诉谁了?”她还没有说完,绿芙就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我连奔月都没有说。王爷抱你回来的时候,是我换的衣服,之后本月想帮忙都被我挡住了。我想你可能想亲自对王爷说这件事,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绿芙轻轻一笑,深深地看着她,“你真的是最懂我的人,这件事别和奔月说,我自己会处理。” “知道了!” 西厢。 “王爷,你公务不繁忙吗?还在西厢呆着。”一进门,见他悠闲地在榻上看书,绿芙笑意盈盈地问,有点意外。 随手放下书,楚景沐一笑,“我现在可是个清闲王爷,告病在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公务了。” “冰月,你先出去。” “是!”冰月乖乖地退出房门,顺手关上了门扉。 “见了姐姐,开心吗?”楚景沐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绿芙乖顺地坐下,瞥见了一旁的书,微有些老旧的纸,像是历史悠久了,一页一页被风吹动着,似她的心,冷暖不定。 “开心!”她肯定地回着,眼光转了一圈,“王爷,你可真潇洒得很啊!” “难得一回嘛!”他四两拨千斤说着,绿芙笑语中的讽刺,他已经能闻得出来,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算是心有灵犀,楚景沐笑着,也有点开心,不知道是她掩饰心情的本领差了,还是他对她更加了解了。 这么闲,就是有人在接手处理朝中的事了,太子死了,更不会是荣王,那会是谁,昏睡了这么多天,她似乎遗漏了很多东西。 “王爷,之前我是因为芙蓉血案入狱而被掳之皇宫,如今呢?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谈论芙蓉血案了,那件案子已经了结了快半年。”楚景沐淡淡地说着。 绿芙一不见,百姓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说王妃冤枉,他也顺水推舟,他堂堂一个王爷,若想要了洁一个案子,谁敢有 芙蓉王妃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4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4部分阅读 见? 洗清绿芙的嫌疑更容易,手里抓着证据的只有他们几个人,他们不说,谁会知道。而且谁都知道这个证据还是伪造的。更何况,她是万民心中人人称赞的芙蓉王妃,传言是心如菩萨,怎么会和芙蓉血案如此惨无人寰的案子有挂钩呢? 最终的结果是芙蓉血案破了,犯人在杀人现场被发现,逃跑不及被一剑致死,这就是权势的可爱之处,为了她,他也甘愿玩弄。 悠闲地捧起桌上的一杯茶,楚景沐慢悠悠地问:“芙儿,你觉得芙蓉血案一事还会重演么?” 只剩下楚云一人了。 “我怎么会知道呢?”她淡淡地笑着。 案子结了……她笑着,她这个凶手还在这里好好的坐着,案子就结了。 转而绿芙深深地看着他,眯起眼眸,笑意暖暖地问着:“王爷,什么时候皇上会颁发诏书,为我爹爹恢复名誉。” 虽笑着,可语气里有着自己的坚持。 什么事都可以退让,就是这件事不行!这件事,她一步也不能让! “等到君蔚即位如何?” “什么时候?新帝即位?皇帝现在为何不能颁发?”绿芙冷笑着,脸色开始阴了。 “估计今年年末就可以了。”楚景沐拉过她,做到身边,抓过她的小手,包在手里,深深地看着眼睛,“刘庭将军叛国一事在皇帝心里是一个禁忌,你家变之后没有离开京城,京中的变化可能你也很清楚。从这件事后,皇帝就越来越忌讳手握重权利的将军,那时候遭殃的岂止是你们刘家而已,被满门下狱的将军数不胜数。他毕竟是皇帝,若是为了刘家平反,就意味着必须承认自己政治生涯的大错。再则,晋王韩贵妃一事刚刚落幕,此时也不是提这件事的好时机。芙儿,给我们半年时间可以不?” “当年的事的确连累甚广,不过王爷,你能肯定半年之后可以?”听到一个确定的时间,绿芙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依旧有点不满。 楚景沐肯定地点点头。 绿芙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楚景沐顺顺她脸颊边的发丝,宠溺地笑道:“很累吧?” 听到他语气中的心疼,绿芙看着他清润的脸,有点复杂,这半年,他付出很多吧,可却从来不说,她和她,都是什么都放在心里的人,悬崖之事,他明明很介怀亦不问,皇宫半年,他很想知道也不问……这种隐藏和隐忍的酸楚,她比谁都清楚。 云宛芙未救她而死,他心里是什么想法,她想知道;悬崖之事,他什么看待她,她也想知道;皇宫半年,他到底怎么想,她亦想知道。 可却不会开口问……如溺水的人明明看见了救命的浮木,却不想伸出手一样。 “还是昏睡得好。”她笑着叹气,起码睡着,她可以听到他的心声,如在河边,那滴泪…… 手臂微疼,绿芙回过神来,是楚景沐微愠的脸,瞳眸闪着怒气,黝黑的大手拧着她,见她蹙眉,马上放开了,一把抱过她,似是一辈子就抱着这么一次般,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拥抱着。 “你想折磨死我吗?竟然说昏睡好!”夹着彷徨的怒气,听得绿芙酸楚,双手不禁揽住他宽厚的肩膀,浑厚的身子因她短暂的柔情轻轻一震,刚刚的怒气消失无影,似泡沫,见了阳光就没了,“芙儿,不要昏睡,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只有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不管笑容里的是什么,只要活着就好,他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她能在他看见的地方依然笑如春风吗? 这样就好! “好!”绿芙笑着答,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副身躯的温暖,还有这个男人的——真心。 良久…… “王爷,如果以后又有选择,你再放开这双手,它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你的掌心。”在他怀里的绿芙语气依然很淡,很淡。 楚景沐浑身一僵,抱紧了她,深深的,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沙哑的声音轻轻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静静的,精神尚有点不济的她慢慢地睡在了他的怀里,没有注意到楚景沐眼眸中的宠溺和感动。 抱着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斜靠在靠垫上,随手拿起刚刚那本书,一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唇角带着淡淡的满足。 听着窗外风吹动树影的沙沙响,楚景沐慢慢地沉淀着自己浮动的心情。这一刻,是宁静的,是他少有的宁静,也是绿芙少有的宁静,他们的生命中夹了太多欢乐以外的东西,宁静显得别样珍贵。 这样就好!他努力地说服自己。 镜花水月第八十一章决定 刘枫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乐得绿芙像只快乐的小鸟,一头扑进他怀里,娇笑地撒娇着。自小,这个哥哥就调皮捣蛋,但是她知道,他只是把沉重的压力发泄而已,心底却十分疼爱这两个妹妹。 楚景沐远远看着绿芙笑魇如花,笑得那样纯真和自然,刘枫和悠若一脸的纵容,深深地涌起一股羡慕。 “芙儿,什么时候你才能敞开心扉,能这样对着我笑呢?”悠悠叹了口气,他羡慕地走开了。 他们之间的手足之情似乎比世间任何一种感情都来得珍贵和牢固,无论什么也打不破。 西厢庭院落中,刘枫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小丫头,啧啧,真是长得一脸祸水相,比小时候更惨了。” 嘟着嘴,绿芙轻捶他的胸口,白了他一眼,“你也漂亮得不像个男人,半斤八两。” 风度翩翩,如儒雅之士,沉稳干练,似沙场铁将。她顽皮的哥哥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绿芙想到了忌日之夜,恍然大悟,“原来忌日那天是哥哥你啊,真是的,还吓得我躲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喘呢。” “那天你在?” 绿芙点点头,笑了,要是他知道那天差点冻死她,一定自责死了。 “哥哥,芙儿,到凉亭那边说话吧。”悠若笑着,牵起绿芙的手,入了凉亭。 三人在凉亭那边坐下,看见桌上的棋局,又忍不住打趣了几句,兄妹三人在凉亭中聊着彼此的生活,似是心有灵犀,谁都挑着快乐的事情讲,笑声连夏日的温度亦升了几许。 “活着就好!”刘枫看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妹妹,有着满足,他总算可以找到了他们。看着她们还算健健康康的,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苦了绿芙。 “芙儿,对不起啊!哥哥当初不知道是你,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刘枫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惭愧极了,也心疼极了。 不管多疼,都能笑着的她,更让他心疼,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感到愧疚。 “哥哥说的是什么话,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么多人算计下,我怎么躲也躲不开,你只是旁观而已,要是换做是我,说不定还会参一脚。”绿芙笑得无邪,一点介怀也没有,能知道她的哥哥和姐姐没有死,对她还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芙儿……”悠若看着她,也笑了笑。 没一会儿,刘枫的笑容沉了下来,散发少许的怒气,绿芙和悠若面面相觑,均不解地看着他。 “哥哥,怎么啦?谁欠你钱了,这么生气?”绿芙笑着打趣。 “你家的好夫君,我的好妹夫。”刘枫撇撇嘴唇,没好气地说。 绿芙一愣,苦笑,“是为了爹爹平反的事吗?” “这件事,以后再找他算账。”狠狠地说着,转而语气一松,“对了,悠儿,芙儿,近日我就要启程回南方了。” “这么快?”悠若和绿芙异口同声地惊喊着。 “哥哥,我们才刚团聚,你不想多和我们相聚一段日子吗?”悠若拧着眉,纳闷极了。 “不是我不想和你们多聚一段时间。”刘枫肃容道:“晋王荣王和太子的王位之争乱了十几年,换成了现在的四皇子和荣王之争。朝廷已经乱了太久了,经不起再大的动荡。四皇子有楚景沐挺着,看上去似乎比荣王更加风光,可是…… 这些年几个王爷争来斗去,结果是什么?是百姓生活民不聊生,官府官官相护,搜刮这民脂民膏。河南瘟疫,死了无数的人,至今还有很多难民流离失所。朝廷已经腐朽到不能在继续内乱了。而荣王和四皇子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势必还能有场难打的仗。芙儿,你为了报仇,这么多年一直在旁观政治之争,你说说,如果再有一场内乱会是什么局面?”语气中藏不住的忧心忡忡,将士一生,为了就是保家卫国,所以在会暂时放下洗清刘家冤情的事,全心全意避免爆发一场更加猛烈的内乱。 绿芙眼光落在石桌上的棋局上,是她和楚景沐没有下完的棋……良久。 悠若和刘枫的眼光都看着若有所思的她,“晋王和韩家刚刚生变,韩家的几十万军队肯定是不服,虽被王爷掌管,也是逼迫于他五十万军队强行控制下。而皇城四将军的军队却在蠢蠢欲动,若是发生内乱,势必不会像这次影响这么小。可能会是大规模的战乱,可是楚家军不能动,就算动也没有经费支撑,所以只能靠哥哥在南方的军队了。王爷是不是让你把军队上调,然后战乱平息后,在南方招兵买马?” 故意重重一哼,刘枫拧着漂亮的眉,“你们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悠若有点淡淡的忧愁,“荣王有四十万兵马,哥哥只有二十万,怕是难以抗衡吧,再加上,招兵买马,哪来的钱?” 空虚忆久的朝廷就缺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南方富庶的人比较多,聚集资金粮草比较容易。”绿芙淡淡地笑着。 钱?好像她最多的就是钱。 “哥哥,晋王和荣王的势力没有伸展在南方去吧?” “有,但是不多,晋王一败,南方的势力估计也败了,这次回去,好好整顿下,世道不好,当兵也还能混口饭吃,兵不会没有,但是没有粮草和训练的支撑,插到原先的队伍里,只会降低军队的战斗力。” “说来说去,就是银两的问题。” “不单单是银两。”刘枫竖起一指,沉稳地道:“银两还不够,有了军队,还是有人训练,哪一支正规军不是辛苦训练几年出来的,这种人在南方很少,看来得让楚景沐在京城送几个过去。” “但是,哥哥。”绿芙笑着摇摇头,“荣王一定十分密切注意王府的动向,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不知晓。” “而且,景沐哥哥送过去的一定是旧日部下,或者是朝中将军,更是引人注目,不是明智的好办法。”悠若也出言道。 本是兄妹团聚的时刻,最后变成了讨论国家大事,这也许就是军人的子女一声都抛不开的潜在意识,时刻想着保家卫国。 “哥哥,你为什么想着帮王爷?”绿芙好奇地问着。刘枫的志向在热血沸腾的沙场之上,照理说是不会理会进行的这些纷争的。为了得分,他参了一脚,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帮楚景沐? 刘枫白报她一眼,悠若温文地笑了,雅致清润,如枝头红梅,“鞭儿,你真的睡傻了么?哥哥哪是在帮景沐哥哥啊,从一开始,景沐哥哥是选择四皇子来保,说明这个皇子肯定不会对楚府不利。而荣王,一旦登位,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楚王府。所以我们也得选择保住四皇子,才能保住楚家,保住你啊!” 心暖暖的,多年来,那种被家人保护的暖和又回来了,和苏家给的温暖,是截然不同的温度,和楚景沐的温暖亦是不同。那是很温馨的感觉,敏感地挑动她的中枢神经,带来的是安定。 让她也知道,原来,她还是家……她的家人在极力地保护着她。 可是…… 楚家,她曾经一心一意想毁灭的楚家,她的哥哥姐姐却因她要保,而她又说不出刘庭是被楚云杀的,心有点苦涩。 这算不算得上阴差阳错,或者是人算不如天算呢? 她曾经想过,若是能平安完整地回到楚景沐身边,她愿意放下所有的仇恨,珍惜他给的宠爱和温暖,可是回家之后才发现,仇恨是淡了不少,却依然存在。 人——有时候思想和行为并不是保持着同一步调的。 绿芙只是笑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刘枫淡淡地笑着她,拧眉问:“芙儿,你不想我们保住楚家?” 摇头笑道:“我只是好奇问问。” “芙儿,放下心里的仇恨吧,就算不是楚伯伯,也会有其他的人的。” “哥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起先不是,不过看他救了悠儿这么多年的份上,心里的恨慢慢淡了。”刘枫转头看着西厢庭院,叹道。 不是没有恨,只是不想让她抱着仇恨,这样她和楚景沐本就复杂的情形更加复杂而已。逝者已去,绿芙的幸福对他来说比仇恨重要得多。更何况,三个孩子里,受苦最多的是她,作为哥哥,他希望她幸福快乐。 “哥哥,说说那个四皇子,怎么样的人?”绿芙笑着转了个话题。 “不清楚,和楚景沐一样,狡猾得令人看不出,不过楚景沐地光明正大地狡猾。而凤君蔚,长着一张搅乱视野的脸,可感觉得出他身上的邪气,那是一眼能让人看着发抖的阴冷”刘枫不禁回忆起初见凤君蔚的时候,那种寒颤,莫名其妙地出脚底一直窜至头顶。他堂堂一个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的将军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人,压抑着一股深沉的恨,从他的眼眸中得到的只有纯净,可是他浑身散发的是一阵魅人的寒冷之气。 “这人啊,一旦在皇宫呆久了,心思真是摸不透。”绿芙不由得想到了晋王,那个残戾又复杂的男人。纤白的手轻轻地支着下巴,灵透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清润,如风似水。感慨着人性的复杂,往往一念之间,发生令人意表的事。如云宛芙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以命换命,像她,悬崖之上,选择置他于死地,又在崖底…… 唉……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亦如雾中镜。 “这样的人能治理天下吗?”悠若不禁拧眉,心一动,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张脸,转而摇头吃笑。 “可以吧!” “鞭儿,你相信他?”刘枫眉一挑,好笑地看着她,她甚至你连凤君蔚都不曾见过,何来的信任? 绿芙妩媚一笑,刹那间,冷清的西厢蓦然窜进一抹明丽的色彩,妖娆胜雪,春花秋月哪堪比拟,“我相信王爷!” 楚景沐为了国家牺牲了那么多,不单单是因为凤君蔚是他手足而维护他。认识这么久,她清楚,他的丈夫不会因为亲情而拿天下的百姓开玩笑。 就像他,可以为了国家,可以抛开她一样。 至少,在国家大事上,她是相信他的。 凤君蔚必定有他值得拥护的理由。 既然楚景沐相信他,她相信楚景沐,所以宁愿选择相信他。 悠若和刘枫淡淡地对了眼,绿芙一定不知道,她此时的神情像极了满怀深情的女人,楚楚动人,绝代风华的脸上散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所以他们才会担心。 纠结中的命运如河流中漂浮的落叶,谁也不知道它会被命运带往何方? 悠若心有戚戚焉,晋王落崖前的那句话,早就深深地刻她心上,却不敢开口询问是否属实。 而绿芙心里却是另外有一番想法,犹若所思地看着桌面的棋局,咬唇,道:“哥哥,兵贵神速,如果荣王的军队立马上京,你们怎么应对?” 晋王的军队和楚家军都不能动,要是荣王的军队上京,他们如何应对? “楚景沐的意思就是让我先回去,把兵马调到源城,荣王几十万大军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京,只能从凉城和京城这条航运上走,而源城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距离,可以把他们拦在水上。朝廷的兵马多数是以陆军见长,水上,简直就是旱鸭子,特别是他们常年驻守在边境的军队。而南方的不一亲友,南方的军队,水军比陆军要强。” 绿芙不说话,悠若微微凝眸,“哥哥,皇家军的数量是你的两倍!” 初夏的风微微有点热气,刘枫漂亮的脸如玉,也染上一股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有我先拖延着,希望楚景沐派出去的那几个能尽快收服韩家军……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 绿芙脸色微微有点松动,抿唇不语,她已经料到刘枫要讲什么了。 “什么办法?”悠若问。 “凉城到京城这条航运是瑶光垄断的,如果她能帮我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一带的船只,如果都停航,逼他们不得不走陆路,等到掉头的时候,一来一回浪费时间,我可以在他们进入潼关之前拦住他们。给楚景沐争取时间,等他收服是韩家军,楚家军的兵马一到,他们困在路上必败无疑。只是,之前楚景沐说过,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找不到瑶光夫人,而且凤君蔚还差点丧命在她手下手中。每一次刚刚要有一点头绪,又会有人把方向弄混了,好像有一股力量和楚景沐的情报组织对抗,根本就查不清楚她的底细。除了瑶光旗下的离月、浮月、楚月外,就查不到其他的人了。” 绿芙的脸色有点古怪,撇撇嘴,楚景沐当然查不到了,她就在他眼皮底下,他要查,她可以轻易地防备,况且以雪月混淆视野的能力,他能查到才奇怪。 “我也听说过瑶光这个名号,不是说她在商场的作风狠绝毒辣,很多商家都被她逼得家破人亡,这样的人没有利益会帮朝廷?”悠若淡淡地说着,想起了商场的传闻。 绿芙的脸有点委屈了,看着悠若雅致的脸,有点垮了……她姐姐骂她呢! “其实商场上很多人都不能……” 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那边的刘枫也叹了一口气,也说道:“说得也是,一个能富可敌国的女人,又心狠手辣,也没有听说过她做过什么善事,即使找到她也不一定能帮我们。不是说,j商j商,一定都是见钱眼开的,找到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绿芙这次连眼光都有点哀怨了……挨个瞪了他们好几眼 她的姐姐哥哥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骂她,还骂得那么过瘾…… “芙儿……瞪我们做什么?”终于,悠若有点好奇她瞪眼的动作了,笑了笑。 “我……”绿芙嘟着嘴,又不能说自己是瑶光,憋了口气,有点气冲冲地说:“我也是商人!” 悠若和刘枫对视了眼,扑哧一笑,看着她,笑得更厉害了…… 只有绿芙,气鼓鼓的脸上,眉梢染上了一股若有所思。 “哥哥,你若回南方,带上无名吧,我有些事让他去做。” “你说你身边那个护卫?看他的眼神,犀利,气质沉稳大气,绝非泛泛之辈,鞭儿,他是何人?” 绿鞭翩然一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也不知道。” 镜花水月第八十二章七娘 时至八月,京城一片磨人的炎热,枝头树叶一片静谧,连摇动都显得无力。 王府相聚隔了三天,刘枫就启程回了南方,带上无名。 悠若和绿芙送行,离别的不舍,在炎热的天气中更加浓重,却也无奈。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悠若和绿芙皆是笑着和刘枫挥手。他们都不是悲花伤月的人,十几年的分别换来几天的相聚对他们来说,已是一种幸福。 回程时,两匹马儿悠闲地在前头走着,遍布黄沙的路上,更显得炙热异常,冰月和奔月在后面紧跟着,随行的还有一大队王府侍卫。 “好几都没这样惬意了,晒着这么暖和的太阳方知道,去年的冬天是多么的可怕。” “可怕是可怕,不过雪下的很美,梅花也开得很茂盛,我还记得西厢那股香味。”绿芙仰首笑着。 “说到西厢,冬天有梅花辰晨,春夏秋季都稍显冷清了,芙儿,在院落子中种点花吧。”她意味深长地道。 绿芙眼光直视前方,没有风的吹动,黄沙静静地躺在地上,和城中一样,都是一片静谧。 “还不是时候。”语气中的平淡听不出情绪。 悠若看了她娇艳的侧脸一眼,没有说话,策马走了几步,才回头道:“芙儿,林龙失踪,王府派人找过吗?” “不知道,找到或是找不到都没有意义了。他和王府的缘分算是尽了。”想起皇宫的那一幕,她扯出一个笑痕,“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男人和女人的感情真的好奇妙,我真的很意外背叛王府的那个人是林龙,而且是为了云宛芙。实在是不明智,不过人总有糊涂的时候,想一想,我又何尝不曾糊涂过。” 想起那个为她而死的女子,绿芙心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若是能选择,她宁愿死也不会让她救,且还是以生命救下的,这是云宛芙的悲哀,也是她的无奈。 在别人的眼里,若不是云王,若不是她,云宛芙或许永远不知愁滋味,永远不识仇恨和绝望。云宛芙的一生都是她给毁了,而她竟然以生命救下了她。在她的生命中,楚景沐排在第一位,却被她夺走。她的出身就昭示了她一生都会幸福安康,团圆美满,却不料是这个下场。 绿芙冷冷一笑,救了她,的确会让她复杂一阵子,可又怎么样?本来就是她想要杀她,反过来又为了让楚景沐能记住她而救了下。显出自己有点以德报怨的伟大,她现在回想就觉得可笑至极。 说白了,她们两个,即使她救了她,谁也不欠谁的,她不必为了她的死而感到任何的愧疚。只是…… 云宛芙,是否她真的如愿了? 是否楚景沐的心尖上,划过了她的痕迹,虽微小,却在心底的一觉,悄悄地保留着她的一个位置呢? 她不清楚,甚至也不想知道了,因为她的心尖上,同样有块不属于楚景沐的地方。 人的生命中,经历过的事,接触过的人,有的风轻云淡的过了,有点却深深地印在心中。偶尔想起会悔,会恨,会痛…… “世间很多事,真的是身不由已。姐姐,偶尔想想,真愿意回到小时候,有爹爹照拂着,什么都不管,多好!” “又在说痴话了。”淡淡地打趣着,悠若转头看她,有抹心疼,“累了吧?” 淡淡的一声累了,让绿芙喉间微紧,抓着缰绳的手有点疼痛,自小,只有姐姐一眼能看穿她的想法。 “姐姐你都不问问我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如何么?” 马上的身子一震,悠若勉强地笑着,她怎么能问,怎么敢问,绿芙的一切都藏得那么深,越是闭口不谈,越是在乎,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你过得好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虽不问宫里,悠若还是忍不住问了个极其敏感的问题,“芙儿,你爱景沐哥哥吗?” 缰绳上的手陡然收紧,这细微的动作却没有逃过悠若的眼,淡淡一笑,“怕受伤吗?芙儿,敢恨,又何惧爱呢?” 绿芙心一动,浑身战栗,久久不绝。 敢恨,又何惧爱呢? 悠若的话在她脑中不断地盘旋着,心尖竟有一股酸软的疼。 “姐姐,我们赛马一番如何?”绿芙深呼一口气,抛开这些烦人的事,痛痛快快地驰骋一番更好。 “好!”话音一落,两人似是心有灵犀般的。一夹马肚,在宽敞的黄沙路上狂奔,扬起轻快的黄沙,奔月冰月一愣,也赶紧勒紧缰绳,紧跟在后,王府的侍卫也紧紧跟着。 策马扬鞭,人生当歌,好一般畅快凛然! 两匹良驹并驾齐驱,不分输赢,迎着炽热的阳光,绿芙抬头,娇嫩的小手在额头出遮住耀眼的阳光,看看古老的城门,笑道:“王爷一生为了天下,希望他能如愿,以后,真的太平无事!”可就在两天后,一封边境军报匆匆地送到了楚景沐手中,皇城四将军的军队以保皇的名义开始挥军北上。宫变刚刚过,要想扳回劣势,一定要早点挥兵进城,要是等到楚景沐彻底掌控了韩家军。荣王就更无力翻天。 而荣王,宫变之后,几乎都呆在府中,闭门不出。在凤君蔚的日夜监视中,虽然还能随意出入,却不能离开皇城。而且,四将军挥师北上,名义是保皇,并没有打着荣王的旗号。凤君蔚只好派人日夜紧紧地盯着荣王府,只要他不出城即可。 清晨,天才蒙蒙,楚景沐一身铁甲,在微微晨光中稳健高大。平时清润冷冽的脸蒙上一层坚毅和沉稳。 本来想着就这么走了,可还是忍不住,进了西厢。那时候的绿芙正在睡梦中,眷恋地坐了一会儿,任时间在悄悄溜走,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这样看着她安详的睡容,不用被边境的战乱所烦。但是…… 他是楚景沐,是领着千军万马,一生保住黎民百姓免受战乱之苦的楚景沐。 所以,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楚景沐微微一笑,轻轻地摩擦着她娇嫩的脸颊,轻轻地说道:“芙儿,等我回来!” 匆匆忙忙的,把肖乐留在王府,带着一千多人,赶往源城。 他刚跨出房门,绿芙就睁开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出了房门,天际微微划了一道蒙蒙的白光,整个世界还在沉睡,微微有点凉意。 可是这时的他,已经在赶赴边关的途中,她想以前的爹爹。每一次,一有军报,如果是好消息,他会眉梢带笑,乐上好几天,如果是坏消息,一连几天,都会食不下咽,恨不得马上冲去边关,领着兵马赶走侵占疆土的外族。 将军的一生,在马上拼博,一刀一剑,血光剑影,流血流汗,保住了别人,那自己呢? 坐在台阶上,淡淡地笑着,看着微微亮了的天色,过了一会儿,才进了房里,修书一封。 奔月冰月一进来,她把书信给了冰月,吩咐着,“把它交给浮月楚月,让他们照我的话去做!” “是!” 微微梳洗了会儿,她带着奔月就去了梅花楼,才下了马车,梅花楼的掌柜就迎了出来,笑道:“王妃,七夫人说有事找你,在后院落等着呢!” “我知道了!” 入了后院落,芙蓉花开,淡淡清香散在空气中,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雾气,让人神清气爽。瑶池边,一道深紫色的人影背着门站着,直挺如松,发丝在风中飘散一股洒脱。 “七娘!”绿芙轻轻一笑,示意奔月去忙,她走近了那抹紫色。 “身体好点了吗?”七夫人回头,不算漂亮的脸上,淡淡的一层薄冰因看见绿芙而慢慢地融化,有了暖意。绿芙几乎就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对这个娘,她比其他的娘,多了一股尊敬。 “都好了!”绿芙走近她身边,两道紫色的长裙相互交错着,一浅一深,相互辉映在晨光中,像一副极美的水彩画。 “陪娘出去走一走!”七夫人淡淡地说,率先走在前面,绿芙也转身跟在她后面。 出了梅花楼,两道紫色的身影沿着小河慢慢地渡步着,天微亮,河边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河边一排葱郁的小树,在晨光中,送着绿叶的气息。 “仇报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楚云了,你想怎么做?”两人走了许久,七夫人淡淡地问她,证据平静无波。 绿芙在她身边,淡淡地笑着,秀丽的眉头轻拧着,看了看平静的湖水,静得如一面镜子,她底下身子来,捡起一块小石子,随手一抛。 “咕咚……”一声,小石子在湖面上划出一道半圆的曲线,最终在湖面上掀起了淡淡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被外力强行打破的湖面已经不再平静。 “很为难!”七夫人看着她的笑容,转头看看湖面,问道。 “我在宫里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回到楚家,我会放下一切,不再提起仇恨,可是我还是有点放不下。每一次看见他,我明明说服自己不要想,可是脑海中总会想起他杀了我爹爹的画面。七娘,是不是我太过于执首了?”绿芙侧脸看她,犹豫地问着。 “你挂念了那么多年,要一时放下,的确有点困难,是因为楚王,所以想原谅他?怕杀了他之后你和楚王就成了仇敌了?” 许久,绿芙才点点头,微微的叹息出口,“七娘,我是不是很傻,当初明明知道他诱惑我爱上他,明明知道他利用了我,放开了我的手,可是,我还是那样不争气……” “傻丫头!”七夫人淡淡地拉起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拍了拍,“什么叫不争气,感情这种事,不是你自己靠理智可以控制的。当初我就是怕你爱上楚王,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我也不想这样!”绿芙愁着脸,似乎很为难地说:“我们之间本来就有了那么多心结,云宛芙,晋王,悬崖上晋王的话……” “芙儿,老实回答娘一个问题,晋王对你的意义是什么?”七夫人冷淡的脸上一片严肃。 绿芙眼光一闪,选择静默,任她牵着往前走……一步一步,似乎在换气,似乎在徘徊,对七夫人,她向来不会隐瞒什么。 微微的一声叹息化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如幽似怨。 “我也不知道!”许久,绿芙轻启红唇,摇摇头,“真的不知道!” 这是实话。 七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女儿啊,很多事,不是聪明和冷静就可以解决的,你爱上楚王,不是你的错!同样的,你对晋王的迷茫,也不是你的错。感情从来就没有对错之分。”牵着她,继续沿着小河走,七夫人指了指那一排开始往河边洗衣服的妇女,淡淡地笑着说:“芙儿,你看看她们,看看她们脸上的笑容,在早上,这样笑着出来劳动,在晚上又能这样笑着入睡,多好,这样的人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七娘只想让你幸福,毕竟你这些年过得太辛苦了。” 淡淡的语气中漾着浓浓的心疼,七夫人抓紧了她的小手,微微笑着,苏家的人,谁都心疼她。扶着她细嫩的脸,七夫人说道:“你不止有楚家,你还有苏家和刘家,我们不管如何,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七娘……” “傻丫头……” “可是有些事情很难放下!”绿芙神色有点黯淡,“七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以后,我们会分开!”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不信他,他不信你,分开是必然的结果。鞭儿,如果觉得他可以给你幸福,就去努力看看。不管怎么样,你幸福就好,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要重要得多,我想你的爹娘在九泉之下,希望看到你幸福而不是背着仇恨过日子。”她语重心长地说首。 声音如水入了绿芙的心中,润泽温暖,她笑了,看着七夫人的眼睛,说道:“早上,我给瑶光航运下了命令,凉城和京城的运河全面停航……直到我重新下令开航为止。我还让浮月和楚月亲自赶往凉城,清空凉城运河上所有的船只。” 见到七夫人眼中的不解,绿芙才开口,“皇城军队挥师北上,王爷今天一早争赶往源城了,才两天,哥哥的挥军不可以会到。瑶光停航……就把他的大军拦在了路上,等哥哥的军队到来。拖延了时间,等到王爷完全掌控了韩家军,皇城军队就失去了进京的最佳时机了。” 凉城到京城这道航运被瑶光垄断了,所有的船只都要听从瑶光航运的指示,他们常年驻守转业军人关,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战船,只能靠商队的船只帮他们渡河。等到皇城军队上京要渡江时才发现没有船只,反过头来要走回头路已经晚了。 “想帮楚王了?” 绿芙点点头,有点唇边苦笑着,眉头微微拧了拧眉,“他为了这个国家都能把我给放开,何不成全他?而且爹爹一定希望天下黎民百姓能有个安稳的家。如果有战乱,还牵扯到哥哥,不光光是王爷。” 七夫人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摇摇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过了会儿,想起了什么,“忘了和你说了,找个时间回家来吃顿饭,我们决定要去江南玩玩,估计过年后才回来了。” “这么久?” “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要不是因为你的事告一个段落了,我和你娘们也放心点,苏家的生意你也处理的井井有条,瑶光那里,放权给浮月和楚月,他们能独挡一面了。不要自己这么累着。” “我!连你们也要走了!”淡淡的语气有点不舍。 “又不是生离死别,芙儿,我记得你说楚王今天早上才走的,这么快就相信了?没出息的丫头!”淡淡地打趣着。 “七娘……” 镜花水月第八十三章破碎 京城中还是一片平静,秋风轻送,可凉城已经翻天覆地地在变化了。 果真不出绿芙所料,皇城军队在凉城被困,瑶光停航,被隔在岸边,楚月浮月一到凉城就开始撤离了所有瑶光航运的人。把大部分的船只开到了源城附近,军队只能看着空无一人的运河长叹。 因为没有船只,官家的航船根本就不能支撑四十万的人马和粮草,才等两天,大将军当机立断走陆路,可是,一来一回,走了回头路,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过了凉城就迎头下了刘枫的大军,不得已被逼回凉城里面。 四十万大军对上二十万,怎么说也是皇家军占了优势,两支军队在凉城对峙了半个月,为楚景沐安抚和掌控韩家军提供了一段有利的时间。 三支军队团团地把凉城围困,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单单让凉城断粮,轻而易举地平息了这次战乱。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安抚了这次的动乱…… 残阳如血,沉默的皇城在一片滴血残阳下,静谧而安详。 一座辉煌的府邸在一片黄昏中朦胧不清,半暗半明,隐晦暗涩。映着背后的夕阳,空旷而沧桑。 一顶华丽的轿子在府前停了下来,后面跟着一队蓝衣侍卫,炯炯有神,四人抬着大轿子宽大贵气,奢华的边饰显示其富贵的身份。 轿帘一掀开,走下一名便衣中年。眼神清朗,却暗含犀利。面容和蔼,却略带权谋之气。他就是当朝首辅——李济。 灰色的长衣衣袍随风飘飘,双手背在身后,抬起的眸光对上府邸上的匾额——荣王府。 吩咐轿夫和侍卫在外头等着,他迈步上了台阶。 王府面前的侍卫见到他,纷纷行礼,“参见相爷!” “起来吧!带我去见王爷!”淡淡地吩咐着,李济扫了一眼。 “是!”侍卫们起身,由其中的一句领着李济进府。 李济似是王府熟客,路过的侍女嬷嬷都会跪地请安,他亦只是淡淡的点头而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相爷来了!”那名侍卫进门,跪地通报。 “去请!” 荣王正站在一张画像前,深深地注目着,书房在墙壁上,新挂上了一幅绝丽的美人画。 一轮半落的夕阳散发着温柔的光晕,为大地染上一丝鲜艳的色彩。在寂静的王府中透出破碎的色彩。 画中寒梅迎风开放,热闹的枝头争奇斗艳;地下白雪皑皑,裹上了一层白衣,纯净的好似天地间就这么一个颜色。 榕树下一个绝色佳人勾唇微笑,那个笑容,聪敏,温暖,盈盈的笑意似乎是从心底笑出,惊得寒梅羞愧了半截清艳。 那双含笑温暖的眼眸漆黑灵动,像是严冬中一股暖流般温暖人心;同时也带领了一点高傲遗世的沧桑。 高挺小巧的鼻,红的朱唇,暗香浮动的芙蓉颊。倾国倾城一美人,美得勾魂,美得有点魔性。 那是绿芙。 晋王败后,他领命抄家,在寝殿里发现了这一幅美人画。执笔之人把绿芙的神韵完全地勾勒了出来,就如绿芙,款款入了画中。鬼差神使的,他暗自收了这一幅画,它从晋王的寝殿移到了他的书房。 是那抹温暖的笑容留住了你的眼光吗?凤君政,荣王无声地问着,他和晋王联手陷绿芙进宫,本来是想借楚王的力量灭了晋王,只要晋王败了。这个皇城就完全在他掌控之中,可没想到,却被楚景沐摆了一道。不仅晋王失去了一切,他的势力亦大不如前。 半路出来的凤君蔚,一个冷宫的皇子,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最近频频在朝中活动,有着楚景沐的兵力相助,他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为了贪恋美色,晋王失去了一切。 那个笑意暖暖的女子是一切的导火线。他极其后悔当初会当应楚景沐联盟。 如今的朝廷,他完全失去的控制权。 一切都是楚景沐……苏绿芙。 从风波亭他第一次见到苏绿芙,本以为会如愿以偿,登上去端,没想到被他们逼得失去一切。 凤君政,没想到你聪明一世,也会有如此糊涂的时候,你可知道那温暖的笑容下是怎样冰冷的一颗心吗? 可笑的是,晋王不知道绿芙的真面目,光凭一次见面就爱上了她,起了争夺之心。而他明明知道她有一颗冰冷如铁的心,却也义无反顾?br /gt; 芙蓉王妃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5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5部分阅读 顾地想得到她。 他曾经说,欲得美人,先得天下。 可是如今,天下离他越来越远了,如何得美人? 痴迷的眼光紧紧地瞪着墙上的那幅画,似乎认定那是绿芙,眼眸中,专注、痴迷、复杂……也有恨和怨愤。 李济踏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印象之中,从来没有见过荣王露出那种决绝的眸光,那种偏执,肆意凌虐着画像。 少年的荣王,聪颖俊秀,善良大度,又精通诗词歌赋,是朝中各官家小姐眼中的如意郎君。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无情中的磨练,他那颗柔软的心也变得坚硬如石。自卷入京师两芙蓉和楚景沐的纠结中,残酷一发不可收拾。 那种偏执,他看着都觉得陌生,浑身冰冷。 余晖斜入室内,并未点灯,一切在眼,朦胧而哀寂。 “王爷!”李济喊了一声,躬身行礼。 荣王没有回头,亦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眼光依然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在夕阳中更显妖娆,冠艳天下。书房安静,安静到连身经大波大浪的李济心有在打鼓。 良久…… “丞相,你觉得画里的人美吗?” 李济一愣,没有应话,忽觉得冷清,夏日的黄昏有了秋日清晨的寒意,画中人,他只见过一画。却实为难忘,想必谁都难忘当她和楚景沐缓缓步入宴会时的风姿。 她的故事却天下皆知,京城芙蓉,安阳抚慰难免,朝廷第一嫌疑犯,已经是凤天皇朝的传奇人物。这次的宫变,起源也是她,一个女人,牵动了三个权倾朝野的王爷,一夕之间打破了十几年的僵棋。 “丞相怎么不说话,是本王声音太小了吗?”挺拔的身影动了没动一下,李济觉得阵阵冷风自他身上迸发,和周围隔了一层空间。 “美!”名动京师的芙蓉,怎会不美? “哦?连丞相都觉得美?你觉得,她像祸水吗?”又是一句轻悠的问话。 如今的荣王,阴森得令人不可逼视。 李济不知如何回答了,选择了沉默,祸水?天下人可不这么认为。 背着光,他能感受到背脊上斜阳的温暖,映在墙上的仕女画,映了层层,越看越发现她有一股魔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王爷,现在不是谈论楚王妃的时候,皇家军在凉城失败了,你知道吗?”李济拧眉,辅佐他十几年,从十几岁的孩子开始,他花在他身上的心血又有谁知道,权利,在争权中越滚越大,像是雪球,在膨胀。不能不争,不能就意味着失去一切,朝廷向来就是一批新臣换旧臣,若是四皇子即位,荣王一党今后便难于立足。 “意料之中的事,晋王的事,你没学到教训呢?”拧眉,回身,眼神阴鸷。“皇家军太不成气候了,竟然不听本王的命令就擅自上京,哼!”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四位将军也只是想帮你?”李济双眼隐隐冒火,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放弃。走到今天这一步才说放弃,那他十几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且,这场争夺如此猛烈,结果只有玉石俱焚,若是四皇子登位,他们不死皆伤,这是必然的结果。 怎能说放弃? 怎能说放弃? “愚蠢!”轻哼一声,荣王眼光转向墙上的画,半侧着脸,阴森沉郁。眼神晦涩难懂,暗含着一丝毁灭的狠绝。 “丞相,你不觉得这楚王妃实在美得让人毁灭吗?” “王爷!”李济微喝了一声,方正的脸浮上红晕,那是生气和激动。“你现在该做的是想办法夺回你的权势,想办法使龙颜大悦,日后才能登位,而不是想着楚王妃。难道你想步晋王的后尘吗?” 荣王浓眉紧锁,眼眸闪过火光,那恼意,似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来,如刀刃四面八方地笼罩着他。李济心虽被这怒气吓到,却依然无畏惧地看着他,这是荐言。 两人的眼光在空中碰触,气氛一时紧绷了起来,一怒一静。 “皇城军队失败,你以为我还能有回天的能力吗?” “为什么没有?楚家军表面上是掌控了韩家军和皇城军,可毕竟不是他自己带出来的军队。忠诚度不高,随时都有可能开始叛变,要接掌一支别人的军队,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王爷,目前唯一缺的是钱,只要寻找天下富庶之人,找个名目,没收家产,不正好能补足粮草吗?京中富庶人士不少,光一个富可敌国瑶光夫人就够了。” “瑶光夫人?”荣王双眸眯了起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瑶光夫人,你以为那么好找?谁见过她的真面目?” 冷冷一笑,荣王斜睨他,嘲讽着。瑶光的名号谁不知道,可见过她的人,又有几个? “既然你想到要找瑶光夫人,你以为楚景沐不会想到要找瑶光夫人吗?你的手脚,能比他快?一个韬光养晦十几年的人,连我和晋王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的人,你觉得你能斗得过他?以前他区区一个外戚王爷,我和晋王都拿他没有办法,你认为,有了四皇子,朝中还有人是他的对手吗?” “王爷,难道你要甘心退让?这么多年的努力,你就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两个王爷和太子十几年的纷争,到头来,成全了四皇子。他等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全局?他不信,荣王能甘心。 唇角浮起一冰冷狠绝的笑意,荣王冷冷地望着他,转头,瞳眸细缩,紧紧地盯着墙上那抹绝丽的笑,阴寒地冷哼着,“我会甘心?” 楚景沐,你毁了我的一切,等着,看看我是如何毁了你! 李济刚走,夕阳暗下,书房依然无光,一道黑暗飘了进来,座上的荣王角不动声色地勾了起来。 “王爷,过一个月,人民就到京城了。”冰冷无温的一句话,四周的空气似是凝结成冰。 “很好!”笑着说了两个字。荣王站起身来,走近那幅画,凝视了片刻,摘下不远处挂着的宝剑,细细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粗粝的手指上感受着上边的精细。忽而,宝剑出鞘,寒芒顿闪,白光在脸上一闪而过,映出一声冷魅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了。那双眸子像是黑夜的野兽盯着了猎物,幽幽地泛着冷光。 剑气直划向画像,片刻之后,墙上的画没了,只有房间里飘起的白纸,飘飘洒洒,如冬天的落雪。 王府前,华丽的轿子还在,李济脸色不善地从王府中出来,沉郁着一团怒气。门口的侍卫见他如此模样,都低下头来,不敢吭声。 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阶,夕阳已下,王府庭前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相爷!”一句文士模样的人迎了上来,见他面色不好,深知不妙,“王爷怎么说?” 重重一哼,李济回头,瞪了一眼那金黄贵气的三个大字,眸色深浓,“一个废物!为了个女人,如此执着,荣王,败相已显。” 文士大惊失色,“那么我们多年的筹划不就白费心思了?” 李济不说话,深深地叹气,转而狠色掠过,“荣王深知不敌四皇子,以渐渐有了退出的弱色,可是,对楚王府,似乎他还别有打算。” “这也难怪,为了一个女人,三个王爷都在盘算,只有楚王棋高一着,赢了全局。对楚王,荣王该恨之入骨了。”文士亦锁眉。 “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家庭的利益,不然四皇子登位,朝廷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相爷是说,要投靠四皇子?” 想起见过几面的凤君蔚,李济背脊窜上一股冷气,那个皇子过于阴森,纯净的眸子夹着一股魔鬼的邪魅。 “找瑶光夫人的事进行得如何?” “毫无头绪,京中能和瑶光有过接触的,除了苏家的……不是,是楚王妃,似乎没有人,不过她们两在商场是死敌。” “务必要尽全力!” “是!” 镜花水月第八十四章 芙蓉阁 边境动乱平定,皇城四将军全部以戴罪之身被俘上京。军权暂时由楚景沐麾下的两位将军接管,留在边境,按照楚景沐的吩咐,尽力纳为己用。 刘枫,直接带着军队回了南方。 十月初,楚王班师回朝。 四皇子凤君蔚奉命出城相迎,城中一片欢庆。 金銮殿上,皇帝震怒,四位皇城将军被打入死牢。皇城军队一向是崇王手下的军队,经历了晋王一事,皇帝心中有了疙瘩。削了荣王军权和政务,他成了一个挂名王爷,不再参与朝中政事。 回到王府,才过中午,脱了铁甲,略微梳洗一番,听了肖乐讲了王府之中的一些琐事,就去了西厢。 秋天的西厢荡着一股冷清和寂静,特别是绿芙这种喜静的人,入了西厢,听不见一丁点声音。她在凉亭下棋,一身粉蓝色的长裙,秋风吹起裙摆,飘曳如仙,几缕发丝在脸颊边肆意地轻抚着主人柔嫩的肌肤。风中吹送着一股他日夜想念的清香。楚景沐的眼光紧紧地看着凉亭中的那抹身影,似乎天地间就只有这抹颜色能牵动他的一举一动。 思念如刀,磨得他胸口灼痛不堪,内乱平定,就心急如焚地刚回京城,赶回她身边。 绿芙放下手中的棋子,偏头一笑,如春花灿烂,比秋月可人,清润得如清晨枝头的雨露,轻灵的声音透过空气传进他的耳膜,“王爷还要在那里站多久啊?” 楚景沐看着她熟悉的笑容,看着他熟悉的眉目,清俊的脸虽疲惫,却笑得轻松,入了凉亭。一把拉起绿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暖香入怀,暗香轻送,一股安心慢慢地沉淀。 “芙儿瘦了!”轻轻一句喃呢,微微的声音在她脖颈间浮动着心疼的气息。 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想要揉进自己的骨血,似乎一辈子也抱不够似的,大手小心翼翼又不会弄疼她,紧紧地圈紧她的纤腰。绿芙搭在他腰间的手,张了张,最终还是抱住他的腰,温暖的怀抱填了她思念的缺口。 “王爷也瘦多了!”轻笑着,也抱紧他明显瘦削的腰。 久久的,凉亭中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离别重逢的他们相互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语言似乎成了多余,再华丽的话也营造不出此刻的温馨和感动。 回来了! 他的叹息,她的叹息,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一张名为满足的画面,淡淡地飘散在秋风离别的愁思中。 多了他的王府,连秋风都多了一股温暖。 好久,楚景沐才不舍地拉开她的身子,细细地端详着那张秀雅的娇颜,微微笑着,他的芙儿有一双极为魅惑人心的眼睛,如吸收了天地万物一切的精华,如宝石散发着一股华润的光芒。映出了他多日不曾好好休息的疲惫。 “王爷,今天街上好威风呢!”她远远撇了一眼,才笑着回府的,马背上的他和王府里的他,真的差了好多。马背上的将军,不管多么累,多么疲惫,都要有一个万民心中英雄的形象。意气风发下的累只有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能释放,才能品尝。 “又在下棋?”楚景沐笑着不答话,拉着她坐下来,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棋局,笑问。 “对啊,最近下棋,好像右手经常会赢,以前都是左手赢的。”左手是黑子,右手是白子,左手杀人无数,右手血腥不沾,她的两只手,分得清清楚楚。 “王爷,为什么哥哥不上京?平反的将军半途就回了南方,没有上京见圣,是大不敬的罪名!” “刘枫说他不想上金銮殿见皇上,而且,军令都是君蔚在下的,军报也都是传到君蔚手里的,没有事的。“ “这样就好!”绿芙看着他,笑了笑,有点讽刺地说,“看来凤君蔚能一手遮天了,有点王爷的影子了。” 楚景沐也不生气,看着她 ,只是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问:“瑶光是你说服去帮忙的吗?” 扑哧一笑,绿芙看着他,打趣地道:“王爷,你以前在查我们的时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们是死对头!每次见到瑶光,芙儿我的心总是怦怦地跳呢,没听见怎么说的吗?心狠手辣,逼得不少商家都家破人亡,这样的人,我怎么说服她?” “调皮!”楚景沐拉过她 ,抱在怀里,心里知道一定是她帮的忙,不然瑶光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了刘枫,“虽然我查不到瑶光是谁,不过芙儿,以你的聪慧,即使瑶光夫人是杀人魔鬼你也会尽力拉拢她而不是和她作对,是我疏忽了。早该想到你们关系不浅,还有那天悬崖上的黑衣人,应该是瑶光的人吧?” 在他怀里的绿芙轻轻地笑着,并没有回答他,瑶光这个身份,她想保留,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抬头看看楚景沐疲惫的脸色,笑意融融的问:“瑶光是谁,很重要吗?” 楚景沐抱着她,满足地笑了,摇摇头,真诚地说道:“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是很重要。现在嘛,……” 他点了点绿芙娇俏的鼻尖,“对我来说,芙蓉儿开心最重要。” 绿芙淡淡地笑着,无言地抱紧他,有点涩意,有点开心,也有点复杂…… 心结太多了,不管多真心,总觉得有一层阴影在笼罩着。 我会学着相信! 绿芙在他怀里,微微下了决定。 清风送,白莲飘香十里。浮云飘,悠闲嬉戏晴空。 城南,一处僻静清幽的山庄,金色牌匾上就写了一个斗大的‘月’字。这里就是芙蓉阁的总据点。 庄门紧闭,门庭冷清,旁边就种了几棵槐树,翠绿逼人。从外面看,这处山庄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说也想不到,它却是苏家河瑶光航运交换信息的中间处。 悄悄的,三匹马儿停在了山庄门前,是绿芙和冰月奔月。 奔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圆形口哨,一声独特高亢的尖锐之音响彻云霄,片刻之后,庄门打开了。 三匹马儿系在槐树上,三人便进了庄门,门边,两名高挑俏丽的绿衣女子又把门关上。 转而躬身,“夫人!” 绿芙点点头,绝色的脸淡淡地笑着,扫了一眼小巧秀美的环境,笑得更加恬静,眉梢的轻松说明了她很喜欢这里。 山庄立体有别于外头的清冷,十几间小阁楼各有特色,风格独特,紧密错致地坐落在一座很大的阁楼旁边。 琉璃瓦,青瓷砖,鹅卵小径。树影摇曳,空气浮香,小径旁各种各样的花卉组成一幅幅瑰丽的画面,红蓝黄紫……品种少见,皆是芙蓉类盆花。 绿芙和冰月奔月进了最大的那幢阁楼…… “夫人!”大厅里,已经有十几人在等着了,看见她进来,都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有男有女,女左男右,年纪都在三十以下,极为年轻。 动作利索,眼神犀利,男俊女俏,几乎是他们共同的特征。 “浮月,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绿芙在主位上坐下,奔月冰月杂站在一旁。 那名叫浮月的女子坐在左排第一位,一双迷人的丹凤眼似能勾人心魄般,红纱裹身,衬得她身段娇娆迷人,声音娇媚地说道:“夫人,从七天前就一直出现这种情况,京师各个分点的航运都接二连三地遭到有关人士的破坏。夜里还有黑衣人连续的伏击。” “楚月,你们这边呢?”绿芙拧眉,头一偏,问向右边首排的男子。 楚月,二十八上下,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平静地说:“时间差不多,也是七天前,药铺和酒楼也一直有人不断地生事。都闹得不开交,两天前,有人到瑶光药铺抓了个方子,喝药后,当天夜里就死了。为了这事,离月还被关在大牢里。” “王妃,谁会瞄着瑶光呢?分明是有人故意在瑶光旗下的所有行业滋事,目的一定是逼出你,会不会是王爷?”一旁的冰月忍不住出口问。 绿芙摇摇头眸色微冷,似是很排斥这个说法,想到了那天凉亭楚景沐说的话,肯定地道:“这种损人的招王爷不会用,而且,王爷怎么说也欠了瑶光一个人情,不会如此做的。浮月,有没有去查?” “查过了,可恶的是,一直都查不出是谁。有一次抓到一个夜袭的人,牙缝里竟然藏了毒药,一抓住就死了。雪月才不得不亲自出马,前几天说今天就会有消息了,一会儿雪鹰会传回消息。可别让我知道了是谁,不然扒了他的皮,为了这事,很多生意都搁置了,赔了不少钱,而且夜袭的人,伤了不少无辜的人。”妩媚耳朵丹凤眼阴冷掠过,薄唇无情地道。 “对啊,夫人!药铺这几天也是,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离月救出来,在天牢了,还不让人探监,我们几个夜里偷偷去了几回,离月都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那个狗官一直在动用私刑,逼他供出瑶光的身份和航运的总据点所在。我们想劫狱,可是离月的手脚上拷的是玄铁,一般的宝剑砍不断,可恶!我看多半是官府的人,能让御史大人听命的人可不少。”楚月亦是恨恨地咬牙,星眼阴鹜,恨不得把寻事之人挫骨扬灰。 “夫人,想个办法啊!现在瑶光的势力已经慢慢都聚集在京城了。不然被他们这样搞下去,不但生意没办法做,很多事都不能施展。”右边一男子也愤然出口,对最近有心人的频频挑衅,心生恼意。 “我现在比较好奇,谁有那个胆量敢招惹瑶光?商场的人是不可能的,谁那么找死的?要说是官府,官位也得比御史大才行,那可没有几个。我们做事一向隐蔽,谁会盯上呢?”左排异女子蹙眉道,五官艳丽,紧紧抿唇。 “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到这时候才通知我?”绿芙白皙细嫩的手指在桌上慢慢地敲着,拧起细致的眉,微微思考着,又是和政治挂钩的事情。 瞄上瑶光了?因为她手里的财富,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破坏她苦心经营数年的王国。 “原先以为是一般的闹事,谁知道会越来越严重,涉及到朝中的事,也不好让夫人你出面,可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绿芙垂下眼睑,深深地凝思着,茶香袭来,散了满口余香,却散不去心中的隐忧,“这事等雪月的消息。” 接下来就是一般的会议,讨论着瑶光和苏家的生意…… 待一阵长长的讨论声过了之后,绿芙想起前几天吩咐的事。 “澄月,无名现在已经在南方,我上次说的事,让你送几个人下南方,办得怎样了?”眼光瞥向右排中间的一男子,挑眉问道。 澄月,风流倜傥,一副痞子模样,眸光精光全无,是所有男女里,眼神看起来最温和的。而他偏偏是芙蓉阁杀手组织的头脑。 “夫人,咱芙蓉阁别的没有,就我和杀手遍地都是,放心好了,我还是挑了几个特别狠的呢,希望穆风将军的军队能受得住才是,嘿嘿!”玉扇散开,笑得无害极了,隐隐有丝幸灾乐祸。 奔月嘟嘴,专门拆他台,“讲话也不怕口臭!” “哇……小奔月,要不要过来闻闻……”一个勾魂的电眼送了过去,奔月胡乱抓起桌上一杯茶,呼一声就挥了过去,被澄月悠闲地接着,“谢了,我都不知道小奔月现在也变得这么孝顺了。” 刚刚还严肃的气氛被他一闹,皆笑开了,澄月媚眼生波,“奔月啊,何必和我这张贱嘴计较了,伤身。” “浮月,楚月,你们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自成一脉,以后能决定的事就不要找我,自己看着办,实在做不了决定的就找我,知道吗?”绿芙笑着道,似乎习惯了这种相处氛围,轻柔的视线淡淡地笼罩着她们,如月华温润,虽是习惯了她秋水流云般的风采,可每次看见她的楚楚风姿,她们都为之一亮。 “属下明白!”两人齐声道。 芙蓉阁,二十几个统领人全部以月为代号,男的由楚月领导,女的由浮月指挥,听命于七夫人和绿芙。 绿芙这句话,不外乎,在于放权两字。 “以后把一件事列入你们的事务氛围,就是四处购买粮草,凉城的地下山庄不是闲置很久了吗?堆积在那里。”淡声地吩咐着,朝廷的军队,缺的只有粮草,“这件事要秘密进行,分不同的队伍送去,不然动作太大,容易惊动朝廷。不知道上次是谁刺伤了凤君蔚,瑶光还是在暗处的好。 “是!” “夫人,虽然我不懂政治上的事,这粮草……” 绿芙轻悠一笑,温润暖和,如春风拂面,是他们习惯的笑容,却多了人类的感情,不再飘渺,浮月和楚月对视一眼,暗暗称奇。 “要防的是匈奴,这些年,朝廷光顾着争权夺位,国库空虚。而匈奴休养生息多年,兵强马壮,要不是匈奴今年闹饥荒和天花,兵力受阻,这次凉城之乱,他们已经趁机挥兵入关了。早点准备是好的。” 绿芙风轻云淡地说着,雅致的脸盘看不出表情。倒是浮月楚月他们,都有点惊讶而已,但是也没有问什么。 “明白了!” 轻抿一口,绿芙眼光越过他们,直直地注视着室外摇曳的树影,隐隐有丝冷意,是谁要找瑶光呢? 凤君蔚? 想到半年宫廷,绿芙眼眸更为冰冷,侧头看向浮月,绿芙笑问:“雪月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该回来了!” 刚刚说完,一声长鸣,随着是他们熟悉的雪鹰的嘶鸣声,在半空中盘旋,浑身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散着夺目的光芒。双眸碧绿,如镶了一对绿宝石,闪闪发光。在半空中盘旋了会儿,接着飞向后山丛林中,栖息在那片墨绿的海洋中。 人未到,声先到……爽朗的笑声随着一阵叮当作响,飘进大厅,一张活泼秀丽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五官精致小巧双颊生辉,散发着一股生命的活力。艳红的衣裙,腰间挂着一串红色的小铃铛,随着走路叮叮当当作响。 她就是芙蓉阁负责暗探的雪月。 “夫人,我回来了!好想你咧!”一声兴奋地高呼,蹦蹦跳跳就过来了,笑得灿烂如暖阳,不同于绿芙的温和,她的笑,耀眼夺目。 “天啊,雪月,每次看见你,我的耳膜就哐当作响。”奔月打趣中,掏掏耳朵。 “哈哈……”爽朗地拍拍腰间,又是一阵叮当的响声而起,“这可是我的宝贝呢。” “不会这宝贝又出来吓人了吧?”绿芙唇角带笑,淡淡死打趣着。这是芙蓉阁最有活力的女子。 “意思意思了一下。” “废话少说,消息呢?”浮月斜睨着她,似不耐,极想知道是谁,看她眼中的阴冷,似是要凝结成冰。 “是丞相!”转身坐会自己的座位上,不顾形象地捧起一杯茶,咕噜咕噜地灌进自己腹中,随手抹抹唇角边的茶渍,舒服地叹了口气,众人对她这种不甚淑女的形象见怪不怪,只等着她的下文,“最近他都在搜罗人手针对瑶光旗下的生意捣乱,目的就是逼夫人出面,要是这种情况不解决,恐怕会一直继续下去,。这老家伙可真狠啊,估计听过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瑶光,你没见那些夜袭的人,牙缝里都塞了毒药,就是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还有草芥人命,狠心的老东西,比夫人还狠!” “要比也找个差不多的比,怎么和夫人比上了?”楚月摇摇头,对她的话稍有微词,不过眉梢却是淡淡的笑意。 “李济?”绿芙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名字上,心底了然。眸底刻上了冷然,如刀刃逼人,竟然是他? “朝廷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哈哈,浮月啊,我们夫人也是朝廷的人了,要讲也要等夫人走了再讲嘛!”雪月呵呵地对她笑着,调皮地眨巴眼睛,古灵精怪,眸子狡黠。 “坏东西!”浮月偏头瞪她,转而对绿芙问:“夫人。这回要怎么做?离月还在牢里,对方又是李济。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眼眸都看着她,眼眸中净是期盼,绿芙是所有的人的指示灯,她脸上淡淡的笑更能安定他们的心。 “李济,雪月,你手上有没有他受贿赂的罪证!” “给我两天的时间!” “拿到罪证之后交给御史大人!”绿芙若有所思地吩咐着。 “为什么不是直接交给王爷?”奔月不解地看着她。 “通过御史大人,一样也能交到王爷手中!”绿芙冷笑道:“至于离月这件事,王爷要是得知,二话不说,马上会放人的。” 镜花水月 第八十五章 哭声 八月清风送爽,京城又是一片凝霜。 李济身为丞相多年,贪污受贿不断,情节严重,四皇子面圣,提供证据,当日。李济被搞去丞相之职,没收家产。 荣王似乎对些事漠不关心,皆出众人意料之外,一直以来,李济都是荣王最大的后壁之力,他竟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冷冷地看着这一场政变。 短短不到两月时间里,京城老臣各归各位,李济手下的门生,或降职,或外调,彻底摧毁了李济在朝中数十年的努力。 如今的朝廷,四皇子独揽大权。 残阳如血,红了半个天空......悲壮而沉重...... 忙了一天的绿芙才回到王府,刚进大门,夕阳下,一道微有苍老的身影在大院的树下站着,映着他身后的夕阳,显得历尽沧桑,道不尽的苍凉。 绿芙停住脚步,眸子透出一股复杂的光芒,眼光直直看向那道背影,似是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他轻轻地动了动身子,转过身来。逆着身后的夕阳,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色彩,亦感受不到他的悲伤。 心一动,绿芙转头吩咐,“冰月,奔月,你们先回西厢,我过去打声招呼!” “是!”奔月冰月担忧地对看了眼,反身回了西厢。 大院中,旁边的侍女侍卫偶尔经过,纷纷行礼,绿芙皆点头致意,一步一步走近楚云,步伐似有点沉重。 “公公,等我吗?”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绿芙清澈漆黑的眸子皆是温暖的笑意,终于看清他眼中的痛苦和眉梢上的轻愁。 她回府后,从未单独和楚云相处过!此刻站在他面前,很多平时因为楚景沐而埋葬的恨又轻轻窜了上来,但是却淡了很多。 “是啊,在等你!御史临时有急事,景沐去了刑部。”楚云出声道,复杂地看着眼前笑得温暖的绿芙。 刘家三个子女中,他只对悠若熟悉,其他的两人连面都极少碰见,但是,却知道刘庭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女儿。 怪不得,绿芙暗暗想着,这个月来,楚景沐极少出门,清闲得像个无权无势的逍遥王爷,她几乎忘了,他是权倾朝野的楚王。 淡淡地风吹拂着绿芙的心,忽暖忽冷,两道影子在地上交错着,复杂的痕迹。 “公公是不是有话想对芙儿说?”笑着问,该面对的问题,迟早还是要面对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有这个心结在,她永远没办法说服自己说不在意。 对她而言,功不抵过,恩不覆仇。 “天气不错,陪我到后山走走如何?”楚云温暖一笑,望着眼前玲珑的人儿,那双漆黑睿智的眸,保卫科是看到当年刘庭的眼。芙若是眼神和刘庭极为相似,可又多了邪气,少了正气,但是那种坚硬和沉着是如此地酷似,自从得知她的身份,一度不敢逼视她的眼神。 “既然公公有些雅兴,芙儿自当奉陪到底。”绿芙笑着福了福身子,垂下眼眸,唇角的弧度不减,“可是公公确定要一人和芙儿一起去后山吗?” 沉稳的身子一震,绿芙温暖的问话冰冷得他背脊发寒,转头看着低垂着头的她,只看见乌黑的云籫间一支翠绿的玉钗,碧体通透。 “芙儿觉得有必要带人吗?”一声苦笑,沉重而哀寂。如夕阳渐落时的悲伤,跌碎了满腔希望,“要带人吗?芙儿?” 绿芙一笑,依然是温和的声音,“芙儿是怕,一会儿晚了,天黑路滑,公公不小心摔着了,落下个小病小痛就不好了,还是注意点的好。” 淡淡一笑,楚云率先走在前面,苦涩的声音飘了过来,“这路我走了很多年,不会摔的。” 绿芙抬眸,看着他沧桑的背影,顿时收了笑容,犹豫了会儿,小步跟了上去。 几个侍女见他们一前一一离开,皆惊奇,有几人还凑到一起嘀咕,甚少看见老王爷和王妃走到一起。 一声微风吹过,传来了谁的叹息,无奈和沉重。 王府后山,阵阵悦耳的鸟鸣在啼叫着,日落之时,倦鸟归巢,在小窝里享受天伦之乐,叽叽喳喳地唱着欢快的歌谣。 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轻肯在青草如茵的洒边走着,后山,平坦而宁静,这是一块安详的天堂。河边,一对鸳鸯戏水,回冰追逐,拂动阵阵涟漪,层层吹送身远方。 “你很恨我对吗?”停下脚步,面对小河,楚云并没有回头,苦笑着问,眼光直视天下彩霞,红彤彤的一片精彩。 谁家的孩子笑道如此的温暖和悲壮? “是!”连拐弯抹角都省了,绿芙笑着回答,似乎答的不是她心中的恨,一声风轻云淡的是,似乎在回答他,今天的天气很好。清润的脸颊映着夕阳的余辉,纤弱而圣洁。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她柔顺的发丝,飘逸流彩。 她也走到楚云旁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笑迎落日。 “当年的事,谢谢你没有告诉悠若!”感激是发自肺腑,楚云眼角的皱纹也带上点忧愁和淡淡的谢意。 “和你无关,我只是不想我姐姐伤心。”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很感谢你!芙若,你......想杀我?”苦笑着问,凉亭那一幕,跳上心头,更是苦涩,那么清晰的仇恨。 “很想!” “为何不动手?”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没办法知道,我爹爹他是否很高兴见到你!”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绿芙讽刺地笑着。 “当年的情势......” “如果找借口为当年的事推托......”绿芙侧脸,打断他的话,笑着妖冶邪魅,“我会看不起你,大丈夫敢做敢当!当年你杀了我爹爹时就该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芙若,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欠你刘家的一条命,亦早就知道迟早要还,可是,你和景沐,可不可以,不要绕在这个死结上,你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楚云语重心长地说着,语气布满了恳求。 “很伟大的父爱!公公,当初我嫁给王爷就是想着说,他是你最骄傲的儿子,让他断肠裂肺,你一定痛苦万分,报仇,有时候不一定要取人命不是吗?”绿芙浅笑着,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天上的浮云,柔软而无害,“我和王爷之间,隔的又何止是仇恨这么一个结。” 淡淡的黄昏笼罩着两道人影上,拉得很长很长……风吹云动天不动动,映在青草上的灰蒙的阴影,有点孤寂。 “刘兄要是在世,一定不希望你如此痛苦地活着。”楚云微微侧脸,夕阳笼罩在绿芙的脸上,那股悲伤的笑,让他心疼。 转头,绿芙收了笑容,狠绝地扫过他,秀致的眉拧成一条直线,突然一手掐住他的咽喉,寒芒如冰刺向他,声音冷魅,一定一顿地道:“你不配提我爹爹!” 咽喉被掐,楚云亦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子有着温暖的笑意。随着绿芙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的呼吸越来越薄弱,脸色赤红,冷汗淋漓。 他的身手比起绿芙好得太多,可他依然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他的死可以化解她心中的恨,又有何不可,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的愧疚,他也该去找昔日的老友了,跪着,和他道歉。 “为什么笑?”绿芙狠绝的脸色消失了,换上了迷茫和疑惑,唇角紧抿,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并没有放下来,只是力道稍微变得轻了点,让清新的空气随之入了楚云的鼻尖。 飘散着青草的香味,随着入了绿芙的鼻尖,稍微缓解了心底突然窜上的恶魔,疯狂和冷静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芙若,我很庆幸景沐娶了你。到了今天我才发现,你的心地出奇的美丽。”微微匀了口气,楚云笑道,风吹着他的脸颊,散了不少热气。 心里有家的人,是温暖的。 心里念家的人,是柔软的。 她不是魔鬼,从她的笑容中,看到的只是遗憾和悲伤。不属于她人生的悲伤,他希望,他的儿子能带给她最诚挚的笑,溶解她心里的寒冷。 了阵暖流如月华划过心房,温柔而清爽,绿芙背着光,整张脸在夕阳的阴影里,忽明忽暗,沉郁难测。 “这是别出心裁的求饶吗?”柔软过后,一阵冷笑,手中的力道又紧了几分,绿芙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风吹衣袂飞,啪啪作响,规律而沉重,一声声如拍在她的心上...... 只要用力一点,他就可以去见阎王了......只要用力一点......她的仇恨就完全报了。 可是报了仇之后呢? 那双坚强的臂膀还会容纳她么? 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楚景沐清润的脸飞快地闪过脑海,从相处到如今的一幕幕,清晰温馨得让她时刻怀念,真的要为了报仇,她的余生就会在怀念他们的过往中渡过吗? 芙儿,对你来说,世界上没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沉重复杂的问话依然还在耳边响着,绿芙浑身一震,手劲也慢慢地松了,犹豫、挣扎......复杂地在她眼眸中交错着,最终慢慢的放开,手指一根一根地放开。 “你......”楚云复杂地看着她,心疼极了,“芙儿......” 她的挣扎和痛苦,在眼眸中如此的清晰,近距离,扯痛着一个身为父亲的心,若是刘庭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该是怎样的一种心痛啊! “公公,晚膳的时间到了!”绿芙垂下手,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波光粼粼的湖面,那轮夕阳已经沉了下去,四周一片寂静,偶尔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竟有点凄凉。 “芙儿......”疑惑地叫了声,楚云看着她娇柔的丽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隐约知道,她放下了。 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一心一意为了报仇的人,竟然会放过杀了刘庭的他......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公公先回去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淡得听不清情绪的声音,楚云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回身...... 边走边回望,越发觉得她那娇小的身影在微暗的光线中,散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耀眼夺目,光华四射。 突然,脚步停了,看见了前面站着的楚景沐。 白衣飘飘,清润雅彥......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风吹着他的发丝,有种轻松的感觉。 “景沐......”顿时,他无地自容,尴尬异常。 良久,相对无语。 “爹,吃晚膳去吧!”楚景沐轻声道,如玉的容颜前所未有的润泽清和,在朦胧的阴影中,亦散发着祥和的光辉。 “爹对不起你!”楚云走近他的身边,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慢慢地往回走。 楚景沐垂眉,什么也没说,直到他的脚步轻得听不见,他才迈步向河边的绿芙走去。 脚步轻快了很多,如是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被移开的放松...... “王爷来了!”没有回头,风中已送来她鼻尖熟悉的味道,清爽温暖。 什么也没说,楚景沐从身后静静抱着她,头轻枕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圈着她的腰,用他的体温赶走她满身的寒冷。 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谢谢!”一声沙哑的谢谢,楚景沐抱得更紧了。似乎怀中的暖香一辈子也抱不够似的。 绿芙淡笑无语,笑容中透出一股刻骨的悲伤,心里却出奇的轻松...... 爹爹,我已经找到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天际上印出了刘庭慈祥的笑,轻唤着芙儿...... 忽然,她想哭,看着天际越来越淡的脸,绿芙轻轻地转过身来,紧紧地依偎在怀里。 楚景沐只是轻笑着抱着她,没多久就感觉到自己前襟微凉,淡淡地蹙眉,刚想说什么,低头就看见怀中的妖人儿肩膀一颤一颤的,心似被阵阵细针刺着,疼得刺骨。 “芙儿,哭出声来吧!”淡淡地一声叹息,楚景沐轻抚着她如绸缎般柔顺的长发,诱哄着。 压抑了很多年的仇恨和辛酸,她需要一场大哭好好地发泄...... 很久,他才听到细微的哭声,哽噎,压抑,如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敢放声大哭。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一声声纠结着楚景沐的心,第一次,他听到了绿芙的哭声......声声剜心,声声刺骨......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后背,很轻,似乎怕碎了手心的宝贝。 芙儿,心情地哭出来吧,以后,我会让你幸 芙蓉王妃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6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6部分阅读 会让你幸福地笑,给你一个最渴望的家。 这一夜,绿芙在楚景沐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镜花水月 第八十六章 知心 白曙微微,天际刚露出一抹亮光,一道白光横斜地挂在黑沉得天际,如一条银河。 西厢之中,绿芙已经清醒,眼睛还有点酸涩,偏头一看,楚景沐的人影已经没有了,只有旁边的余温告诉她,他陪了她一夜。 昨夜的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可却有股说不上的清甜。 服侍她梳洗过后,就准备出门,绿芙草草地吃了点早膳。刚出西厢,一道清俊的人影在晨光中站着,俊秀挺拔,一身月白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浅蓝色的腰带。微风吹着长发,飘逸流畅。 不似是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反倒像是游历千山万水的雅士。风度翩翩,温彦清润,在朦胧的晨光中,说不出的风流雅致,道不尽的流溢潇洒。 绿芙心一动,盈步走了过去,楚景沐转头,唇角微弯,很自然就伸出手来,牵着她的小手,握紧。 “王爷,你怎么站在西厢门口了?”环视一下,没看见肖乐,几名早起的侍女忙碌之中,见他们牵手亲昵,皆掩嘴偷笑。 “等你!”楚景沐地偷笑着。 昨天的事,谁都没有开口提及,风轻云淡的笑,把一切淡然带过。 “王爷,今天我要去梅花楼。”绿芙拧眉,不解地看着他,自从清醒之后,苏家的生意大权又落回她手中,她都是一大早就去了梅花楼。最近瑶光航远的事她都放手让浮月楚月去办,她单单管理苏家的生意。 楚景沐的意思是,她要陪她一起去? “不欢迎?本王想当保镖。” 扑哧一笑,如晨间露珠,夺目温润,斜睨着他,笑道:“我怕我请不起啊!” “免费的!”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冰月奔月紧跟在后。、 绿芙笑着,垂下的眼眸有丝为难,亦有点喜悦,为难的是,有他在,不好处理事务。喜悦的是,她喜欢他陪着。 而昨天……绿芙偏头,看着他清润的侧脸,笑了。 门外,马车已经停妥,晨光中,车夫在一旁候着,看见楚景沐和绿芙相伴着出来,有丝惊讶。 楚景沐随着绿芙上了马车,车轮启动,咕噜咕噜,平时听着觉得寂寞的声音,今天意外的觉得很有旋律,在晨间伴奏者和谐。 一人坐一边,绿芙笑着睨着他,打趣着:“王爷这身打扮,真不错,逛在大街上,该迷倒不少芳心了。” “我只想迷倒你!”大手一拉,对面的绿芙便撞进他的怀抱,“怎么?王妃被迷住了吗?” 绿芙抬眼瞪他,似乎回到了他们在河南,她睡醒后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调戏良家妇女的贵公子。只不过那时候的她,也不安好心而已。 “我觉得我哥哥长得比较好看。” “那样的长相像是男人吗?白白浪费了,你喜欢那类型的?”眯起眼,开始质疑她的审美眼光。 绿芙在他怀里呵呵地笑着,像个妖精,故意惹得他生气似的,拼命地点点头。楚景沐一拧她脸颊,当成薄惩,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会儿,绿芙想起了什么,笑着问:“肖乐去哪了?” “派他出城办点事了。”若无其事地拢拢她飘在脸颊边的发丝,不解地问:“问他做什么?” 嘿嘿一笑,“你教出来的好属下,把我家奔月的心给勾走了。我还琢磨着他们什么时候会和我们讲这事呢?” 拧眉,微有点惊讶,楚景沐唇角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说肖乐和……那个丫头对上眼了?” “我觉得很配啊!” 一阵舒畅的大笑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怀中的绿芙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也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那阵大笑,不仅车夫惊了惊,手中的缰绳差点脱手,而且,马上的两人惊讶着,极少听见楚景沐笑得如此畅快的声音。 “见鬼了!”奔月和冰月对视了一眼,小声地咕哝着。 “肖乐以后可有苦头吃了。”好不容易,歇了笑容,转而打趣着。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绿芙摇摇头,偎进他温暖的怀中,“有你这样的主子吗?” 楚景沐但笑不语,低头看着眼光晶莹的她,一股深深的满足在心头滋生。抱着她,方觉得世上万物皆无颜色,唯有怀中暖香是世间他唯一想珍惜的。 一路很温馨甜蜜,没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梅花楼的后门,绿芙一来梅花楼,为了避免马蚤动,都是从后面进来的。 清晨雨露清润,枝头黄鹂轻鸣,祥和宁静。 梅花楼的前楼人生鼎沸,可后院却很安静,绿芙平常一天都在这里处理公务,苏家河瑶光航运,除了苏家的人外,各个分点的负责人都不同,这也是多年来,人们都没有把苏家和瑶光联系起来的原因。 大书房里,绿芙发现她很难不去注意到那抹清俊的人影,平常都是她在斜靠的软席被他占据,在那里悠闲地看书,很单纯地陪伴着她。阳光从窗口斜斜地入射进内,照在身上宛如天神。 绿芙很少看见他如此闲适的模样,自相识以来,她眼里的楚景沐都是那样疲惫和深沉,肩负着很多责任。 账本,几乎她都没有再看,以前能一心一意地处理公事,今天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就心不在焉。 偷偷抬头看了他好几眼了,她勾起笑容。 似是心有灵犀的,楚景沐正好抬起眼眸,对上绿芙注视的光线,淡淡一笑,笑容在阳光的笼罩种像冬天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目。 放下书卷,楚景沐下了软席,笑着走进她,“在看什么?” 放下笔,绿芙悠闲地看着椅背上,打趣地看着他,“王爷最近准备修身养性吗?” “有你,本王天天都在修身养性!”楚景沐笑着,一语双关。 绿芙一愣,别过头来,红了半截脖子,煞是迷人,眼光又回了刚刚的账簿。一股淡淡的欣喜在心的最底层轻轻的回荡着。楚景沐见她脸红,却没表态,笑着,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账簿,扫了一眼,拧眉翻翻,“这么厚的账本,都是你一个人在看吗?苏家的人也不帮衬着点,每天这样,不累吗?” “王爷,你看看!”绿芙眼神示意他看向一旁堆着的账本,足足有十几本,有重有厚,“这是我今天的任务!” “每天都这样?”他挑挑眉,到了今天,他才意识到绿芙的辛苦,一个人看那多账本,那厚厚堆起的小山,他看着都有点恐怖。 “习惯了!其实很多责任已经都分散了,这些只是各个分点送上来的汇总账目罢了,比起刚刚接受苏家的时候,已经轻松不少了。”她笑道。 “苏家的人都不帮忙吗?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处理这些多伤神伤身啊?”心疼地道,想到苏家在京城是富甲一方的大户,那么多生意压在她身上,可见她的辛苦。想到以前她要念着报仇,又要处理苏家的生意,还在面对楚家的纷乱,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和能力。这娇小的身子有着不输于男子的坚强,坚强得令人心疼。 要是让他知道瑶光也是她,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呢?绿芙好笑地想着,抬眸看看他,“王爷,就像你要守护自己的东西一样,在辛苦也不觉得累啊,我也一样,苏家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做这些是应该的。爹虽然是生意之后,其实并不喜欢商场,在江南的时候,要不是有娘亲们,苏家恐怕都被他散光了。所以我接手,他乐意着呢。而娘亲们,同意让我接管生意想让我忙碌一点,有点寄托。他们都很疼我。刚开始的时候,我接触商场不过是为了锻炼自己,到了今天,其实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还蛮喜欢这个习惯的。” “因为忙碌让你有寄托,还是因为你心甘情愿为了苏家?” “一半一半。”绿芙笑答着。 “真的不累?” 绿芙摇摇头,笑意盈盈,“如果是为了我珍惜的东西而努力也喊累的话,我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 “芙儿你真让我汗颜呢!”淡淡地感叹着,他眼光投向窗外,看着暖风阵阵,吹拂起一层层绿波,轻扬清朗。 “王爷,要是你以后落魄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养得起你呢。” 绿芙侧头,淡淡地打趣着,白皙地浮起幸灾乐祸的红润,粉嫩诱人,看得楚景沐心情为之一荡。 轻轻地拧了拧她的脸颊,触手滑嫩,“本王像是吃软饭的吗?” 笑闹了会儿,楚景沐盯着她的侧脸,突然问:“芙儿,你的梦想是什么?” 身体微微一震,绿芙脸上的笑停了一秒,随着又笑了,一手托起下巴,长长的睫毛似乎在困惑地眨着,清润如水的肌肤透明得可以看见里面浮现的血丝,喃呢着,“梦想?小时候,希望一家人永远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我们三个孩子能相伴着一起长大。后来就一直为了报仇……” 声音顿了顿,抿抿唇,不再说下去了,转了个话题,“最近老是听姐姐讲着这几年她游历天下的见闻,有点羡慕那种生活,闲云野鹤,自由自在。”不过那是个遥远的梦,或许在夜间无意中会浮现在脑海里,可当阳光普照大地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多事,她放不下,他也放不下。 权利,欲望,多年的韬光养晦,她很明白,那种隐忍之后的付出,和享受成果的满足。如何能放下? 两人都无语了,淡淡地沉默在彼此间散发,刚刚的闲适没了身影,绿芙和景沐都各自寻思着。 说都知道,这种温馨上面漂浮着一团阴影,而他们却故意去忽略掉。 晋王的事,云宛芙的事,很多事埋在心底,没有人愿意去碰触。只能让它在阴暗的角落里埋葬着,不见阳光。 绿芙有很多问题想问,却选择什么也不问,刻意去忽略掉某些他们都遗忘不了的事。她已经聪明一世,糊涂一次又何妨? 他让她相信他,可是相信人,向来是她的弱项。 “你事情忙完了吗?出去走走!” 垂眸看看账本,眼光闪闪,绿芙笑了,“好啊!” 走近门口,看见了冰月奔月在不远处舞剑,两道俏丽的身影如花丛中纷飞的彩蝶,翩翩起舞,两把宝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白光,正打得难解难分。 楚景沐暗暗赞叹。 “本月冰月!” 绿芙一声轻喊,两道人影飞快地分开了,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桌上的账本整理一下,一会儿派人送到各分点去。” “是!” “这么快?”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奔月疑惑地抬眸,看看天色,中午还没到。 房间里,冰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没有批完的账簿,两人对视了很久…… “不是吧?”奔月慌乱地翻开所有的账簿,哀嚎,“一本都没看完?” “认命吧!”冰月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很开心。 终于,她嗅到了春天的芬芳了,夹着清甜的果香,传送着一阵名为幸福的味道。 郊外,秋风凉爽,黄蝶翩飞,好一幅秋景迷人心。 楚景沐带着绿芙进了一片桂花林,翩飞的桂花翩翩飞舞,触眼皆是一片流动的美丽,像一条流动中的浅黄|色彩带,翩翩起舞。流转一股流畅的美感,带动一股浓郁的香气在林中,十月桂花香漫天。 “好美吧!”一声赞叹,绿芙伸出手来,几片桂花瓣翩翩入手,触手暖香盈鼻。轻轻一吹,飘散了开来,接着又是几片花瓣飞进手中。 “喜欢吧!是郊外很有名的桂花林,一到秋天,很多人都来这里赏桂花,还有不少喜欢桂花酒的来这里捡桂花瓣回去酿酒。我娘以前就很喜欢来这里,那时候,经常有桂花酒可以喝。”似乎回忆着他母亲的音容笑貌,楚景沐清润的脸染上了淡淡的思念,绿芙看着,一笑,看得出来,他很爱他母亲。 “婆婆一定是个温柔的女人!”绿芙笑着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去年从河南回府后,冰月和奔月也在西厢里埋了一坛桂花酒,不知道今年可不可以喝了。” 静谧的桂花林飘荡着一股甜香,绿芙仰首,任桂花轻轻地飘落在脸颊上,甜甜的笑容让一旁的他微微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抱紧圈着她的腰,“芙儿,你真美!” 绿芙一怔,晓得更甜了…… 温馨的拥抱没有多久,突然,身后的楚景沐浑身一僵硬,飞快地拉着绿芙护在身后,清润的脸布满寒霜。绿芙一愣,看着他一脸的警戒,淡淡地蹙起眉头。 “好久不见了,楚王爷,楚王妃!”葱郁的桂花林里,走出了两道人影。冷冷的声音让周围的气温有点下降。 荣王的脸带着讽刺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他们,身边一道黑色的人影,坚硬的脸如刀刻的一般,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 “荣王,是好久不见!”楚景沐冷冷地道。 绿芙看着他,微微蹙眉,讽刺地道:“看不出来,王爷还有心情出来散心,也是,在王府憋久了,就该出来逛一逛。” “王妃还是牙尖嘴利得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暗自冷笑。 在桂花雨中,楚景沐和绿芙的身影,和谐得像一对天下绝配的璧人,单单从外形上看,真的匹配极了。一个倾国倾城,一个清润俊逸,都是人间龙凤,完美得让他眼眸更加阴鸷,他已经一无所有,怎么会让他们如此幸福美满? “芙儿,我们回家吧!”牵起她的手,楚景沐扫了荣王一眼,淡淡地笑。 脚步刚迈开,荣王冷冷一笑,眯起眼眸,看着绿芙,笑道:“我的侧妃用自己的命换下楚王妃的命,难道王妃都没有一声感谢吗?” 绿芙转头,眼眸冷冷地盯着他笑意恶意的眼,眯起的眼中寒芒顿起,冷冷一哼,还没有说话,身边的人就冷冷地开口,道:“荣王,荣王妃曾经派人暗杀过本王王妃数次,在宫里,又和刘绪勾结,想要她的命,最后冲上来救了她,又岂是自己的本意,芙儿从来就不欠荣王妃什么,也没有那个必要向她道谢,更没有必要向你道谢!自己造的因要自己承受结果,不管是你还是她,王爷,最好珍惜你目前安逸的生活,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冷冷地牵起微微有点错愕的绿芙,翻身上了白马,扬踢,一片花雨随之而起,留下了微怒的荣王。 “王爷,我看不必等索家派人进京,我现在就杀了他们!”荣王身边的黑衣人冰冷的眼有点阴鸷,冷冷地道。 “杀了他们?”冷冷一哼,他冷笑道:“不要轻举妄动!” 眼光看着飘飞的桂花,飞舞满天,他残忍地笑了。 白马出来桂花林,楚景沐放慢了速度,看看绿芙脸上的若有所思,心底悄悄地叹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忘了云宛芙这个疙瘩呢? 有点苦涩地想着,微微叹息…… “王爷,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吗?”绿芙看着前面的羊肠小道,淡淡地问着他。 “芙儿,试着相信我,好吗?” 镜花水月 第八十七章 情动 上 日暖鸳鸯栖,风高雪云飘。 谁的担忧在眉际浓如稠,谁的愁绪在夜间楸无解。 王府,在风雨飘摇中,如小舟在风浪凶猛的大海中沉浮不停,这一次迎接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东庭之中,绿芙从未涉足,一来是当初一心一意想着报仇,也想着避开楚景沐,东庭虽然是军机重地,可她从来没有来过。 肖乐见到她款款而来时,眼睛睁大了,全是不可置信的光芒。转而又迸出一道看似兴奋的光芒。 东庭和西厢的冷清不同。 这里没有凉亭,只有一个很大的水造小池,很大,几乎占了东庭院二分之一的空间。不同于西厢的玉池,这个荷池完完全全是天然的,外围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围着。这些石头乍一看没什么特点,可是细看会发现,它们的很光滑,和路边石有着天壤之别。 小池中和西厢一样,冷清一片,本来是一片芙蓉花开的美景,如今,池水上不见芙蓉,之间浮萍,一片片飘荡,在阳光下飘荡~~~ 池边是一排枫树,摇晃着它们美丽的身姿,映在池中,绿绿交错,竟也别有一番情趣。右手边是一个很大的空地,靠墙是一排兵刃,刀、剑、棍~~~都有了,是他平时挥刀舞剑的地方。 东庭—一目了然。不觉得想起早知的事,楚王景沐,是出了名的惜花之人,只惜芙蓉花。 一股苦涩,她笑着看看那个冷清的小池,心微疼,一种陌生的不舒服在心里心底荡着。 “王妃,你怎么来东庭了?”肖乐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爷呢?” “在里头,属下这就去通报!”肖乐眉开眼笑,转身就想去通报,这是王妃第一次来东庭呢,想着就开心,为王爷开心。 “肖乐!”绿芙叫住他,柔柔一笑,清风爽人,“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是!”这样更好,给王爷一个惊喜,肖乐乐乐地想着,退至一旁。 绿芙笑着越过他,向房门而去。 房间很整洁,也很简单,没有西厢布置的那样柔和,眼光转一圈,就发现了伏案而眠的人。疑惑地眨眨眼,绿芙侧头看着斜阳入室的暖和,笑着走进他。 清俊的容颜现在即使睡着了,也泛着淡淡的冷清。浓眉淡淡地拧着,似是为了什么而烦心,在睡梦中也搅着他不得安稳。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垂下一旁,微风而来,四处飘逸。 累吧?绿芙似乎想轻抚去他眉间的点点忧愁,不舍心疼。 争权护主、国务、权势~~~都紧紧地抓在手里,不松手。遇见她之后更是麻烦重重,危险迭起。她以为人能力有限,不会兼顾周全,可他做到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保住了王府的地位。 那么多的事挤到一起,她知道他有多累,虽然他从来不说,可是她知道。 所以舍了她的痛,她想选择原谅。 那么多的疲惫,那么多的烦恼,都是她带给他的,而他给她的,除了珍爱还是珍爱,利用一回又何妨?她不也是在利用他么?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怪他,王府外患层层不绝,他还要应付内忧,她对楚云的恨,林龙的背叛,哪一样压在心上不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痛和伤? 楚景沐,这样温暖的肩膀,要经过多少伤痕和隐忍才能如此坚毅呢? 他很介意,她知道。晋王崖上的那句话,在他心中划下了一道伤痕,那是多么自傲自负的一个人啊!怎能不介意妻子被他人染指呢?可他什么都不说。 她和他,从来就是什么都不说的人,靠着猜,日日猜,夜夜猜,她很想问他是否猜的很累很疼,好几次她想告诉他不是真的,却无从说起。 真的无从说起! 她心疼晋王,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从恨到了解到心疼,短短的半年,仇恨压抑的心疼在落崖的那刹那蜂拥而出。她不知道是否爱他,却心疼他,仇恨已经慢慢地淡去,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景沐。 他明明很想问一声,她是否爱上了晋王? 明明那么压抑,却假装不在意,也不提及此事,是因为怕伤了她吧?而他的伤,谁去抚平? 不可以放弃,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爱上别人!不可以~~~ 那声声压抑的嗓音还在耳边响着,那颗灼人的泪似乎在烫印在她的肌肤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扯痛她的心脏,她很想告诉他没有爱上别人,可就是说不出口。 所以学会了遗忘! 她冰冷的心是因他回暖,因他,再度学会疼~~~给了他,怎么会收回呢? 爱是一颗心,如果被分裂了,心碎了,人也死了,而她至今还知道疼,所以她的心没碎。 还是他的,而且永远也收不回,而他似乎不知道。 我的心住进了一个很温暖的家,从此舍不得出来了,你知道吗? 轻轻地抚上他的肩膀,是她眷恋的温暖。 楚景沐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他本来就是浅眠的人,怎会不知道她的到来,熟悉的幽香让他兴奋颤栗了很久,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激动。 这是绿芙第一次来东庭,他想起来,可清晰地感受到她特意放轻的脚步,不禁按捺不住浮动的心情,没想到的是如此长的沉默,沉默到趴着的他都清楚地嗅出她的悲伤。 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起来。 “芙儿,我又惹你伤心了么?” 极轻的一句喃呢,绿芙心猛然急促地被刺了一针,疼得下意识地蹙紧眉头,看着他无奈的眸子,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笑了,“不伤心,我很开心!” 伤心的人是他,不是她! “妖精!”哼了哼,大手一拉,绿芙腰间一紧,就被扯进楚景沐温暖的怀中,跌坐在他腿上。才抬眸,惊呼尚未出口就被重重地封锁了。 炙热的吻传递着楚景沐特有的霸道和不可一世,挚深的情在彼此的纠缠中星星之火在干枯的原野迅速燎原。绿芙紧紧地圈着他的颈项,任他在唇舌上嬉戏挑逗,亦轻轻地回应,酥麻和战栗急速地窜上脊背,直至心尖。她心动~~~不需要隐瞒了。 姐姐说得对,敢恨!何惧爱呢? 一手深深地插进她的秀发中,满手留香。猛烈的吻如他带领的楚家军一样,一寸寸地掠夺城池,不留一丝余地,强悍又不失缠绵。单单一个吻,从未有过的情欲蜂拥而上,深沉而浓烈,腰间的手已不受控制地轻抚着她柔美的腰际,更加疯狂霸道地在她口齿间掠夺。 呼吸都慢慢地急促起来,低低地在室内喘息,直至快窒息,她才得松了口气,抬眸就是楚景沐微红的眼,那眼,稍微泄露了些许情欲。 “王爷。” “不是王爷!” 愣了愣,那声景沐似乎哽在喉咙间出不来,被狠狠肆虐过的红唇颤颤微微的,红润湿泽,看在楚景沐眼中更是一股说不出的诱惑。身由心动,又凑上去亲了几口,温存地摩挲着,诉说他特有的情。 那声景沐是云宛芙叫的,很别扭的,她叫不出口。而楚景沐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抱着她稳稳地坐在怀里,头轻轻的落在她肩膀上,才敢放那么一点力道,似乎怕她瘦弱的肩膀承受不起那种重量。 “东方~~~”在她脖颈间轻轻地喃呢着,炽热的气息,红了绿芙皓白的肌肤。“我的字,叫东方。” “东方?”绿芙拧眉,貌似听他提起,又似没听见他提起,总觉得有点熟悉,不禁在记忆中搜索着,却是一片空白。 “真好听,多叫两声!”楚景沐亲亲她的红透的脸颊,诱哄着。 回头瞪了他一眼,好笑道:“好奇怪的字,还是叫王爷习惯点。” 佯装一怒,亦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狠狠地瞪着她,“不行,叫王爷听着生疏,以后习惯叫我的字,东方,记住了吗?” “这个怎么也像个姓啊,谁给你起的字?” “我娘!”楚景沐抱紧她,闪过淡淡的悲伤,转而就消失不见了,只见一片平静。“楚家祖籍,位属东方,所以娘就给我取了这个字。” “奇什么怪?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啊,十几年没有人叫了。” 淡淡的思念在围绕,绿芙略微一愣,那种入骨的思念,经过这么多年依然不淡,他真的很爱他娘吧! 侧头看他,一愣,楚景沐刚刚压住手臂睡觉,脸颊上印着一个淡淡的红印,映着他的清润,显得有点~~~ “王爷,你这个模样好可爱哦!”一手竟爬上楚景沐的脸颊,咯咯的笑着。有趣的揉捏着,听奔月说,他是棺材脸,冰得吓人,可她触手却是如斯暖和。 可爱?清俊的脸一下子爬满黑线,沉压压一片,不悦的瞪着她,那眼神似乎要吞了她。见她笑的畅快,却没有阻止她乱揉的手,大将军的气势压着周围浮动的空气,狠狠地磨牙,“芙儿~~~” “嗯!英俊潇洒,貌似潘安,玉树临风~~~”绿芙不理会他黑沉的脸色,笑得更为开心,淡淡地打趣着,转而看着他的眼睛,专注的道:“我觉得清俊不群这个词最适合你。” 像竹如松,清俊不群。 轻轻地拧了拧她的脸蛋,楚景沐自豪的笑道:“不是说我长得还算顺眼,怎么?迷上了?” 绿芙笑着往后靠在他的胸膛上,清晰地感受到他透过胸膛传来的心跳声。笑得娇媚,“是啊!怎么办呢?好像迷上王爷的皮相了。” 哼了哼,楚景沐这才想起一个问题,“怎么过来了?” “原来没事我不能上这来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绿芙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无缘无故,她是不会来东庭的。 “王爷真的多心了,我是特意来看看你的,毕竟我进府一年多了,连自己丈夫住哪都不知道,怎么样也有点说不过去不是吗?”绿芙笑着,算计久了的人,都是这样多心。 他们从相遇到现在都是绕着阴谋和权势在转,每一个关心,都暗暗思量着另外的意思。每一句话都话中有话,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假话?恐怕连他们自己也分辨不清。计中情,情中计,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满是诡计和阴谋,也难怪楚景沐会有此一问。 那声丈夫如天籁听的楚景沐心头浮动,清脆如林间鸟鸣,又如山间清涧,直至他心。这是第一次,他从她口中听到丈夫两个字,也意味着,她终于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那天悬崖上晋王的话在他心里是一根隐刺,在白天暖阳下躲藏,却在夜间寂寞地刺痛他心尖。而她,自醒来后,若有若无的,似乎在试图拔掉这根隐刺。 他是男人,无论如何说服自己也不能做到毫无介怀这么洒脱,若是真的那般洒脱,他就不是楚景沐了。 痴心人总有痴心结,一旦有结就难解。 如他,如她。 猜心,本来就是件很累的事情。 “芙儿,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如此之大?”靠着她肩上,楚景沐淡淡地问,脸色很平静。 绿芙也是淡淡一笑,抓起他的手,如此温暖,温暖得她想掉泪。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照出一圈优雅的阴影,倾国倾城的绝色之颜上是一片如潮红润,“姐姐和我说过一句话,说敢恨,又何惧爱呢?” 浑身一震,楚景沐全身紧绷,深邃的眼闪烁着一股不可置信的光芒,如宝石灿烂。倏地转过绿芙的身子,眼光如炬,对上她浅笑的眼,一字一句地问:“芙儿,你是说,你爱我?” 镜花水月 第八十七章 情动 中 书墨香,君心盈。情香浓,妾心盈。 书房很寂静,只有楚景沐低沉的声音在回响着,夹着他意识不到的紧张和激动,绿芙心一涩,那双如海的眼眸清晰的倒映出她绝色浅笑的脸。她从来不知道,他眼中的她,是如此摸样,竟有点圣洁的温柔。 “不可以吗?”她不答反问,调皮的眨着自己长长的睫毛,故作无辜的看着他的眼,如一个坠落人间的精灵,又如水中的戏水仙女。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楚景沐紧紧地抱着她,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紧紧地抱着。 绿芙说爱他? 喜悦把心脏填得满满的,一丝空隙也没有,那层微薄的膜似乎叫嚣着释放喜悦,犹如白鸽唱响云霄,沿途留下芬芳,散了一地的幸福。 他眼前只听见那美妙的声音,只能感受那娇小芬芳的身子温顺地躺在怀里,正说着她爱他,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他以为他失去的,他以为他一辈子也听不到的喜悦,任何战场上所有的成功和兴奋加起来也没有这一刻的兴奋,让他感到生命的阳光。 他以为他失去了的心回来了,盈盈的笑着,熟悉的温暖还在,怀中的绿芙仍在。 即使用全世界交换才能留住这一抹笑容,他亦甘愿。 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的激动,在胸口,清楚听见他急促的心跳,清润的眼朦胧一片,他们走了好久的路,直到今天方觉得两颗心靠近了,真正意义上的靠近。 “好暖啊!”微微叹一声,绿芙不禁抱紧他的腰,忍着心里的涩意,“王爷,你前世一定是暖炉。” “这辈子专门给你取暖的?”他拢拢她的秀发,着迷地轻触她柔嫩的肌肤,怀中人儿,乖巧的令他倍加珍惜,因为觉得太飘渺。今天接二连三的惊喜,幸福的滋味在口齿间,不由得勾勾她的俏鼻。 “芙儿可以一辈子靠在你怀里取暖吗?”绿芙不答反问,一手在他胸口轻轻地写着字,一笔一笔的划着,在他宽厚的胸口写字。 楚景沐感受着那纤白的手指在胸口游走的战栗,一心一意的感受着她划下的字。不禁浑身一震,倏然垂头,恰好是绿芙含笑的唇角,脸颊浮动着魅人的红晕,暗香横生,“王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楚景沐抬高她的身子,紧紧地护在怀里,脸颊温润的贴上她柔嫩的脸颊,满眸皆是心疼,“芙儿~~~” 轻轻的嗯了一声,夹着甜甜的香味,彼此的气息在交融,亲密而缠绵,别样的亲昵,好似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留下彼此此刻的笑和幸福。 “以后累了,别怕,也别压抑,到我怀里来,楚景沐一辈子都是你的暖炉。” 喉间急促的加紧,绿芙的泪终于落下,滴在楚景沐胸口,湿了衣襟,却笑得幸福。 姐姐,谢谢! 绿芙无声的在心底向悠若说了声谢谢! 楚景沐清润的笑着,心里虽悄悄有一处阴霾,那就是晋王,但是,他宁愿埋葬起来。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想再节外生枝,有时候太聪明的人活得很痛苦,装傻有时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此刻的他,是幸福的,幸福到他不敢稍微大意,就怕打破这种来之不易的笑和温暖。 晋王又如何?即使他在绿芙心里占了一个角落,他也已经死了。 而他们的人生还在继续,命运的齿轮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留。 如晋王,如云宛芙。 绿芙心里介意云宛芙,如他心里介意晋王,是一样的。只是他们都把不该浮现的东西深深地埋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永远不见阳光。 不介意,不能介意,起码,陪着芙儿走完一生的人是他,能让芙儿敞开心扉的人也是他,这样就足够了。 轻轻的,似乎想起了什么,楚景沐脸色有点不甘的恼意,不禁瞪了瞪怀中的人儿,见她无辜地看着他,更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以前是觉得时机不对,如今,是时候问问她了。 “芙儿,听悠若说,你小时候很少陪刘伯伯出府的,对吧?” 绿芙莫名地看着他,一片迷茫,想不通为何他脸色变了,不像是生气,反而有点孩子气的不服,和被人忽视的不满。 “儿时都是在家里呆着,看着书,下下棋,没事的话逗逗哥哥。爹爹的那种宴会,我和哥哥都不喜欢,所以从小爹爹就只会带姐姐出去的。” “从来没有出去过?”楚景沐很清楚的在磨牙了,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绿芙纳闷地看着他,包公大概就是这么黑吧,“出来一次,去了~~~”顿了顿,细致的眉锁着,没再说了~~~ 云王府啊,想到这里,自然就想到云宛芙了,不禁看看楚景沐依然不悦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无悲亦无喜。 “去了云王府!” “你怎么知道?” 乌云顿时密布,楚景沐从不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因为本王那次也去了!” 绿芙愣了愣,封尘的记忆如潮水慢慢地涌进脑海里,童年凉亭对弈的少年和如今的楚景沐,是那样的相似。一手紧紧地抓紧他的衣袖,抬眸,不再是迷茫,而是一片清朗,那双清亮的眼眸,灼灼生辉,灿如星芒,“你是那个凉亭里和我对弈的少年?” 松了一口气,微微有点喜悦,她终究还是记得他的不是吗? “有怀疑?”狠狠地瞪了瞪她,不甘的情分居多。 “你~~~原来是你?”绿芙轻呼一声,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双颊兴奋得红云朵朵,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显得娇嫩魅人。 楚景沐心儿不由得欢呼,看绿芙的反应似乎很激动见到认出他来,是否表明,她也很在意儿时的那场邂逅呢?想到这十年来,并非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他就想欢呼,不由得点点头:“是啊,我还记得你,你竟然忘了我?没良心的妖孽!” “这个问题等会再讨论,王爷,我问你,我的玉坠是不是你拿了?”绿芙期盼地看着他,因急迫,手上的力道加大也不自知。 忆得参加宴会回府时,竟然发现玉坠不见了,她就慌了手脚,那是刘庭特意给她打造的,连洗澡,她都没有摘下过。一下子不见了,才发现多么慌张,那一阵子,她郁郁寡欢了很久,脸上的招牌笑容没了。 后来慢慢地回忆才发现问题,就是那个凉亭少年近身时,颈项间似乎有过瞬间的微疼,但是因为不明显,她当时就忽略了。没想到竟然是她的玉坠不见了,可她对那个少年除了东方两个字,什么都不知道,此事随着她长大也越来越淡忘,再加上这些年为了报仇,她几乎都没有时间怀念过往。 儿时的事,除了家人,她几乎都忘光了。 楚景沐像是被人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刚刚浮起的那份喜悦和欢呼瞬间无踪影了,脸色黑白交错,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她,拧起英挺的眉,危险地出口:“你就记得这个?” 压抑着不悦的语气轻柔得让绿芙徒然想起什么,顿间笑开了,风情万种,发丝因垂着,飘逸的撇着,衬着这秋水流云的眸,说不出的风流雅致。“王爷说的哪的话?记得玉坠,当然记得王爷了,不过王爷和小时候长得一点都不像,怪不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你看看哥哥,长了一张不变的脸,多容易认!” 明显的假话,心虚啊!那么久了,谁会记得他是圆是扁啊? “是吗?”明显的不信,这两个字拉得好长好长。 “当然当然!王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玉坠?”一阵假笑,笑得脸皮有点僵硬。 又是哼了哼,见不得她的失望,楚景沐从胸口拉出那枚清润的玉芙蓉吊坠,绿芙淡笑着,轻抚,上面还带着楚景沐的体温,暖得烫人,一股淡淡的感动在心底慢慢地滋生。绿芙差点落泪,看着他那么自然的动作,刚刚语气有点雀跃,有点期待,一个大男人带着玉芙蓉,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为什么要带着? 镜花水月 第八十七章 情动 下 鼻尖绕的皆是他淡淡的清香,夹着温风的吹拂,清和入心。 清俊的脸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楚景沐别捏地转过头去,他一直带着是一回事,可在绿芙面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楚景沐不免有些尴尬,亦有点不甘心,他挂念了她十年,军营夜夜思念,日日牵挂,而她,却忘得一干二净,光是想着,就是一股不甘。 “王爷。”绿芙拉拉他的衣袖,甜甜的唤着,催促着,惹得楚景沐眼眸一瞪,转而又委屈地嘟起嘴,红润的唇,润泽诱人,清甜的香味阵阵送至楚景沐鼻尖,心不免一颤,突然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催促。 阵阵酥麻传遍彼此的身体,都是一阵止不住的战栗,楚景沐温暖的舌尖不断地在绿芙口中扫过,不甘愿放过属于她的任一处甜美。深浓的吻由炽热,强悍,慢慢地转变成温柔和缠绵。细细的调戏着,绿芙千躲万藏都逃不过他的嬉戏,舌尖温软的吸吮,贝齿排排的调戏。在两情相悦的幸福下,情欲动的特别快,快到自认自制力天下第一的楚景沐亦措手不及。在尚能控制住自己的急促呼吸中,放开了绿芙的红唇,却还是在鼻尖和唇角嬉戏的啄着,享受着她少有的乖巧。 绿芙羞红了半张娇颜,脸上的红晕可以媲美傍晚的余晖,更显得倾国倾城的她,添了一股妩媚的风韵。 “芙儿,快别这么瞅着我了,否则真的是忍不住了。”他眼中已然布满了一层淡淡的情欲,绿芙脸色更是一红,从脸到脖子,甚至连脚都觉得有点热气了。 淡淡地叹了气,对她,他满心的珍惜,不想有一丝一毫的勉强,那是他珍宠至极的宝贝。 “我可是一直都带着,从来不离身的,哪像你,忘得一干二净!”不满地轻拧她的脸颊,惹得绿芙呵呵的假笑着。 一阵虚应的假笑,绿芙抓着他的手臂,有点谄媚的笑着,眉梢竟是不怀好意的弧度,“王爷,咱们商量个事吧?”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楚景沐手一拉,玉坠又回了刚刚的位置,那是心口,“没得商量!” “小人!”绿芙轻捶一下,干巴巴的看着玉坠消失在衣襟里,瞪着他。“那是你偷我的,该还我了。” “人家常说,物随人越久就越会重认主人,就算你从出生就带着它,也不过是带了八年,本王带了整整十年多,所以归我了!” 不 芙蓉王妃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7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7部分阅读 置信的瞪着他幸灾乐祸的笑,绿芙笑着讽刺道:“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还有,你的行为有失君子风度。本来下棋我赢你玉佩,你就该心服口服,怎么能偷我的欲坠呢?王爷,你可是堂堂的楚王耶,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偶尔当当无赖其实还不错。”楚景沐欠揍的笑着,垂头看着她绝美的脸,越发觉得怀中绿芙清润如水,如出水芙蓉上的点点露珠,“那我的玉佩呢?” 绿芙怔住了,转而忆起云王府初遇云郡主一幕,那玉佩早就不在她手上了,心底一阵复杂,每一次,有意无意,总会想起云宛芙为她而死的那瞬间,眼眸中那卑微的希望和悲哀,狠狠地扯着她的心脏。 她的死,让她觉得她的残忍,虽说云宛芙亦耍手段对她不利,可她总归好好的,还在楚景沐怀里安适的坐着,可她却得独赴黄泉,与冰冷的黑暗相伴。 她让她觉得难堪,破坏别人姻缘的难堪,像是她硬生生地插进了楚景沐和她之间。 “不是让你好好保管的吗?”竟然落入她人手中,害得他错认了三年。“为什么玉佩会落入宛芙手中?” 一阵错愕,绿芙抬起眼眸,瞪着他清润的脸,微微有点诧异,嘴巴张张,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楚景沐心里叹气,眼光隐晦,看着她,想起了另外一张娇颜,一阵复杂在心底滋生。云宛芙若不是遇见他,或许不会红颜薄命,或许会幸福一生,最后她还以生命救下了绿芙,临死前的绝望和悲哀一直淡淡地在脑海中盘旋。越不去想越是清晰,她利用林龙对付绿芙,多次的暗杀,让他对她仅存的愧疚亦消失无踪,却又在她救下绿芙的那刹那变得更加复杂。 因为,怀中的这一朵芙蓉才是他真心想要的。 “那年,我班师回朝,又至云王府,在凉亭中看见一个女人在对着一盘棋子,一边玩着玉佩,一边思索着棋局~~~”极为缓慢的,楚景沐把当年第一次遇见云宛芙的事全盘托出,包括自己的错认,错待,疑心,迷茫~~~都老实地告诉了绿芙。 心中有股淡淡的解脱,是该解脱了,错过的缘分是不该长久的留在心里,早在成亲的时候就应该被倒回正轨了。 只有什么都放下,他才能全心全意的珍惜怀中的娇妻,才能从错过的命运中彻底的摆脱出来。 他想给她全心全意的呵护,毫无保留的,让她一生幸福。 “你是说,你会和云宛芙在一起是因为那块玉佩?”错愕的看着他,睁大了眼眸,“是因为你以为她就是我?”喜悦悄悄的划过心口,似月华温润地流过,一阵清新的喜悦塞满心田,芬芳散漫体内~~~ “不然呢?我在军营心心念念都在想着回京之后找你,谁知道,才几天就阴差阳错!”,没好气的道,楚景沐还是有点不解,“那块玉佩为什么会在宛芙手里?不是让你好好保存了吗?” “我~~~”绿芙心中的温软微冷,垂眉低眼,小声道:“不小心掉了!” “不小心掉了?”英挺的眉头往上一挑,楚景沐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沉郁的看着她,闪过疑虑。 “不小心掉了,为什么我问了宛芙我们下棋的细节,她竟然都知道?” 绿芙语塞了,她本来想着,不想说出儿时那段往事,一来云宛芙已死,说出来,有点像是她故意诋毁她,反正也是死无对证。二来,这事也已经过去了,说什么都无益,她竟然想为云宛芙保留着在楚景沐心中的形象。 真的是疯了!绿芙淡淡地想着。 楚景沐看了她极久,似乎想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只是微微的顺着她的发,轻轻的笑着~~~ 见她不再抬头,亦知道此事只能问到这里了,不由得暗自叹气。 “可是当年我有说了我是王府的客人,不可能是王府郡主啊?”绿芙细细的回想着当年初遇的情景。淡淡地拧眉问,不是不相信他,而是的确有点疑问。 轻轻地叹息一声,无奈散在空气中,薄薄的蒙上晦涩。“能进云府的,多少会是云王的挚友,我去那里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当知道玉佩在宛芙手上时,曾经问过她,可她说,小时候她怕别人马蚤扰,所以故意说是客人,是我太粗心了,如果拿出玉坠,就不会阴差阳错至此了。” 她记得玉佩离手时的惆怅和不舍,为了这块玉佩,她生平吃了第一次亏。 如今,她已经不希望再看到那块玉佩了,因为云宛芙已经带了十年,看着它,更是提醒她所有的事,能让她想起她,这样,她的阴影就真的如影随形一生了。 “芙儿,知道王府从什么时候开始满园飘香吗?”楚景沐似乎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暗叹着,那块玉佩这辈子也不会出现在他们两人的眼前了。搂着她,清润的笑着,那抹笑容,是吹起湖面阵阵涟漪的春风,和煦,淡雅。“是从我遇见你的那年开始,楚王府就是满园芙蓉香了。” 绿芙彻底地震住了,泪珠慢慢地浸过眼眸,划下脸颊,被楚景沐轻柔的吻去。 她以为她为了报仇,孤独了十年,一个人孤单地走了十年。 而今天,有个男人告诉他,他以不同的方式,陪了她十年~~~ 原来,她没有抢走云宛芙的幸福,这温暖的怀抱,清俊的容颜,如春风般的笑,是属于她的,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她的。 镜花水月 第八十八章 沉沦 白云轻飘天穹,翠绿摇曳大地,暖阳灿烂如虹,花香清淡如鼻。 一连数日,楚景沐都陪着绿芙在楼里,她办公,他看书,偶尔抬眸一个心有灵犀的对视,绽开微笑,温馨而宁静。下午时分,不管绿芙愿不愿意,楚景沐都会连哄带骗地拉着她出门,或到郊外踏青,或是小湖泛舟,日子过得极为舒畅。 深浓的幸福,其实很简单。 楚景沐在试着慢慢地融入到她的生活中,默默地陪着她,任时间在手中匆匆的溜走,亦心甘情愿,因为幸福着。朝廷的权利相争,钩心斗角,哪堪比身边一朵堪怜的解语花。 心因她看账本顿心烦时而烦,为她眉梢的喜悦而开心,看她晨间在雨露中清润宜人,看她在院中娇笑风情万种,忽而明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得一点也没错,如此佳人,谁不为之心动。 楚王宠妻,已是天下皆知。 苦了奔月和冰月,一直在帮她看账本,却心甘情愿,好不容易,绿芙脸上才有了诚挚的笑容,对她们而言,别样的珍惜。 “芙儿,明天,我们去别院住几天,怎么样?” 晚饭过后,西厢之后,绿芙刚梳洗完,楚景沐便进了房间,看她在梳妆台前洗尽研华,一身月白的长衫衬得她飘逸如仙。长长的头发尚未擦干,散了一背,乌黑如墨,顺如绸缎,刚刚沐浴,更美得夺人心魄。 肌肤上还沾着些许水珠,晶莹剔透,异样的妖娆和性感。 想不到刚来这边碰到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楚景沐清润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淡淡的情欲在眼中浮现,镜子中的绿芙看着镜里的他,白皙的芙蓉颊浮上了魅惑的红晕。 情欲的芬芳洒了一屋,笼罩着两颗浮动的心。 纬纱被不知名的风吹动着,时而轻舞,时而停滞,凭添了几分柔情的色彩,摇曳着朦胧而暧昧的弧度。 暗骂奔月冰月一声,明知她刚洗完澡还故意任楚景沐进来,令她措手不及,脸红地看着镜子他略微眯起的眼眸,越发深沉如海。 楚景沐脚步动了动,转身到了屏风后,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走了过去,轻拢起她的发,包进棉白的毛巾中,语气无波,“怎么不把头发弄干?” 轻柔地擦拭着,像是怕擦坏她的青丝,显得那样小心翼翼,温柔仔细,绿芙羞红着脸,看着镜中人专注的眼眸,好似,她的青丝是他珍宠的宝贝。异样的温暖涌上,淡淡的笑开了,“一会儿就会干了,没事的!” “湿着头发吹风,很容易着凉的,下次小心点,要是芙儿你懒,可以叫声,本王很乐意效劳。”细细地擦着她的长发,楚景沐笑着,眼光依然盯着这如黑绸缎的青丝,淡淡地戏谑着。 “是,王爷!”恭恭敬敬地答着,乖巧极了,如此魅惑的夜,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彼此的心跳,红了半张娇颜,“刚刚王爷说了什么?” “我们去别院住几天吧,你手头的生意给冰月奔月,陪我这清闲王爷过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如何?”终于擦干了头发,楚景沐把毛巾扔至一旁,笑着拧拧她的脸颊,“你不是说想过过清闲的日子吗?” “王府在外头有别院?”绿芙拍下他不安分的手,问道。 “在郊外,离这里有半天的路程,是以前我娘很喜欢的一个宅子,一直闲置着,我有空的时候去那里住几天,在山上,空气很好的,环境也不错,芙儿你一定喜欢!” “好啊,奔月最近对你意见颇多,看来,又该在背后骂你了!” “都是你惯出来的,哪家的侍女有她这么嚣张的。”楚景沐又拿起桌上的玉梳,打理着她微干的头发,若有所思地道:“芙儿,民间有个说法,丈夫给妻子梳头,是代表着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的意思,以后,我们当一对恩爱的夫妻好不?” 红晕飘上脸颊,红透的脖子,暗颊生香,看着楚景沐情不自禁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轻啄两口,压抑着自己窜动的情欲,伸手揽过她,从背后拥住她,双手轻柔地穿过她柔嫩的腰肢,下颚轻轻地在她脖颈间靠着,有些急促的呼吸撩拨着绿芙红晕的肌肤。“当我楚景沐真正的妻子好吗?芙儿!” 直截了当的一句话,绿芙心猛然急促地跳动起来,脑里迷迷糊糊的,终于问了! 是代表了他的不介意,还是信任?或者是宁愿自己遗忘,当作没发生过呢? 含羞,胆怯,夹着迷茫和期待,绿芙白皙的手落在他的大手中,整个人都轻轻地往后靠在他怀里,含羞带娇的芙蓉颊散发着迷人的芳香,柔顺的脸闪着魅惑的红晕。 楚景沐,抱着她睡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可是他的忍耐力却非常人所比,好得令她咬牙,她知道他珍惜她~~~。 极轻的,绿芙转头,羞涩的点点头。 下一瞬,一道黑影扑面而来,吻随之而来,炽热而温暖地探索着她口中的芳香,舌尖的温暖和深情让绿芙眷恋,鼻息亲密的交缠在一起,更催的人情欲萌动。 一把抱起绿芙,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窗幔随风而动,朦胧而暧昧,流苏的光彩在他们的脸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痕迹。 “芙儿,今生不要离开!”是命令也是恳求,夹着太多的不确定和迷茫,幸福有着空洞的不真实感。绿芙的笑,温暖得让他觉得触手就会破灭,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所以,急切的,想要一个承诺。 “不离开,芙儿舍不得!”舍不得如斯的温暖,舍不得这如海的眼眸中属于他的专注,舍不得他伤心,连仇恨都放下了,太多太多的舍不得,她怎能离开,怎会离开? 淡淡一笑,如吹皱了一池春水的柔和,楚景沐轻抚上她滑嫩的脸颊,一寸一寸地落下吻来,轻如飘絮,皆是珍惜和深情。 月白的长袍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挑开了,露出了白嫩的肌肤,泛着粉红的迷人色彩,情欲顺着脚趾一直传至头皮,炸得他理智脱离正轨,眼中闪着微红的欲望,滚烫地探索着绿芙迷人的芳香,热吻不知不觉的变得急切和狂热。 长袍脱落在地,是绿芙半裸迷人的身段,玲珑有致,白嫩芳香,楚景沐黝黑的手温暖地覆上,急切地抚弄着令人着迷的触感。 “芙儿,替我宽衣!”只顾探索的他实在舍不得离开这温软的触感,声音沙哑极了。 绿芙浑身酥麻无力,任他在身上引出一波又一波的热度,陌生的情欲,聪颖如她,也抵不住此时情欲的侵袭,脑子里一片模糊,只觉得他温暖的手在她身上不断地游走,伴着热切的吻。小手无力地扯开他的束腰,淡蓝的腰带亦静静的落在她月白的长袍上,露出他强健有力的胸膛。 楚景沐的吻顺着颈项而下,突然停住了,迷醉的眼光愣住了。本在她腰际的手,抚上手臂上的红点,一阵狂喜冲上脑际,夹着惊讶,“芙儿,你~~~” 守宫砂还在?红得那样妖娆的魅惑。 晋王在崖上说得原来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曾经让他心如刀割,日夜嫉妒,又因害怕伤害到她,选择遗忘和不在意,原来不是~~~ 一股满足涌了上来,不可否认,男子的骄傲让他很高兴发现这个事实。 绿芙侧头,看着手臂上的守宫砂,那是七娘点上去的,从来不知道,它在她生命中如此重要。 “王爷很开心?”她笑问,笑容没有讽刺,只有雨过天晴的舒爽,她亦知道,自回来之后他心中的介怀,或许不解释就是想留着让他自己发现。若能让他自己发现,亦能知道他真正的心意,她承认,她在测试,而所幸的是,她没有失望。 “是狂喜!”楚景沐亦不隐瞒,垂下的头,深深地吻住了绿芙红润的唇,狂热、急切,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一手温暖地抚上了她盈白的柔软,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抚弄着她饱满的丰盈。又凑近她耳际,含着她细致的耳垂,如宣誓般,沙哑的喃呢着:“芙儿,本王说过了,要连本带利地还!” 热气一阵阵袭来,如电击的酥麻传遍全身,情欲在不断的充斥着身体的各个角落,绿芙恍惚着,有点期盼着那疼痛而完美的一刻。一手褪下楚景沐的衣衫,抚上他热气四射的厚背,脚趾慢慢的卷起,似乎忍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咬牙忍住令人脸红的呻吟,潮红的脸色蒙上情欲的色彩。 炽热的吻遍她的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寸属于他的甜美,情欲的馨香在房间里飘逸着,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长久的压抑让楚景沐的情欲崩溃得极为迅速,动作亦从温柔变得狂野,甚至有点野蛮,在绿芙洁白的身子上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印记。 如绸缎般的黑发早就散开了,铺洒着绣枕,形成一幅唯美,魅惑的画面,看在楚景沐的眼里,自是一番难忍的诱惑。 强健的身子压上绿芙的柔软,覆上了她异常红艳的唇,热切的探索着,手也没有闲着,顺着她优美的曲线往下~~~ “啊~~~疼~~~”一阵撕裂的痛随着楚景沐的进入传来,痛得她冷抽,刚刚的舒服陡然褪尽,在楚景沐背上抓出了长长的血痕,似乎还是忍受不了这般疼意。痛得坐了起来,紧紧地咬着他的肩膀,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芙儿,放松点。”楚景沐忍着全身的紧绷,肩膀的痛更加刺激他的欲望,难受得他狠狠的咬牙。却依然细心的安抚着怀里的绿芙,不敢乱动,让她适应自己。 直至绿芙咬着他的肩膀,微微松了,他才亲亲她的额头,眼眸情欲如火,才缓缓地动了一下,身体就受不住控制狂野地律动了起来~~~ 初试情欲的身子,一时难以跟上他的步伐,绿芙的呻吟夹着难耐的苦楚,破碎的溢出红唇,双手抓不牢他疯狂的身子,只得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单。 脱轨的情欲拉不住脑海里慢慢流逝的理智,只剩下野蛮的情欲。他知道他应该停下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苦,可是身体一碰上渴望已久的甜美,已经不受理智的控制,就是停不下来~~~狂野地在她体内冲刺着。 “芙儿,再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绿芙的呻吟慢慢的变了质~~~撕裂的痛慢慢地退去,慢慢地能配合着他的步伐。 她轻轻地拉着帷幔的绸带,帷幔散开,摇曳着深情的弧度。遮住了一室旖旎的春光,迟了一年多的洞房花烛夜,别样的深浓和狂热,亦温暖如潮,一夜不息。 夜是如此的激|情,连天上的明月亦害羞的躲进了云层,星芒璀璨,为这夜添光增色,淡淡的幸福在王府各个角落充斥着。 听见房中细微的呻吟和低喘,冰月和奔月皆相视一笑。 不由得抬头,望着天上璀璨的夜空,深深的祈祷,希望她能一生幸福。 镜花水月 第八十九章 别院 上 阳光顺着窗帘射进了房间,暖和舒适,近秋的早晨,已经泛着一点点的冷意。 日微高,一寸一寸照射着整个院落,房中的人还没有清醒。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次,微微的睁开了,清亮有神,檀香的清香已经散去,留下一丝冷冽的香气。她贪婪地深吸了几口,一身酸痛的肌肉提醒她昨晚的激|情浓郁,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他的妻子,偏头,红晕染满脸颊。 原来早上起来看到有人陪着,是这样的感觉,淡淡的温暖和喜悦。 看着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不禁笑开了眼。 他们终于是夫妻了,真正的夫妻! 睡着的楚景沐像个孩子,清润的脸放松,不像醒来时那么深沉,唇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似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常年在沙场上奋力杀敌的男人,竟然有着如此的清润,皮肤也不似一般的武夫那般黝黑,反倒是微有白皙,若不是他身上深浅皆有的伤痕,她几乎不会认为他上过战场。 深浅的刀痕剑伤,布满一身,一道一道的痕迹都是他努力拼搏的证明,听说,他是从一个传令兵到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谁能明白其中的晦涩和艰辛。要经过多少伤痕和鲜血,才成就了今天的楚景沐,而他,在流血的时候,有人在帮他擦药包扎吗? 或者是不管多疼,都不会表现在情绪中,她和他,都是那种隐忍,不会把自己的伤口披露在阳光下的人,尽管已经伤痕累累。 “疼吗?”绿芙轻抚着他胸口一道极为恐怖的伤疤,从锁骨几乎蔓延至腹部,狰狞恐怖,伤口已淡,却看得出当初有多严重,有一瞬间,她想把那个伤他的人千刀万剐。 楚景沐身体轻轻一震,绿芙才知道,自以为的喃呢听见被他听见,抬眸对着他如海的双眸,楚景沐低头亲亲她的额头,笑了:“不疼!” “看得我心惊胆战的,这伤痕,怎么来的?”那条丑陋的疤痕,看得她心惊,想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楚景沐眸子一暗,借着清润的笑了,这沙场上的凶险,不适合,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徒多伤心人而已。 抱着她,怎能舍得她伤心。 他的芙儿,以后都不会让她露出忧伤的表情,她的人生已经伤痕累累,他不能抚平以前的伤痕,却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在她身上增添新的伤口。 他只想让她一生保持着温暖的笑意,现在这种有感情的温暖。 绿芙亦笑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伸手感受阳光在手背上的热度,“该起了,王爷不是说今天去别院吗?” “本王现在想赖在床上,啧啧~~~天下最可口的早点~~~”刚说完,在绿芙腰上的手已经慢慢地抚上温暖的柔软,头也趁机埋在她馨香的脖颈间,细细轻啃。 绿芙一阵酥麻,清早刚退的红潮又涌了上来,“王爷~~~” 甜甜的声音冲买了无奈,房中再次温度陡升,日已高照,这一闹,已近中午~~~郊外暖阳高照,一片和煦,吹送着青草的香味,一匹洁白的马儿闲适地晃悠着,载着一对有情人,连空气都是甜的。 “王爷怎么还没打喷嚏呢?”绿芙轻笑着,仰首闭眼,感受着风里的青草香,那是她久违的味道。想到奔月看完书信后跳脚的摸样,她就想笑,背地里肯定骂了他不知道多少回了。 “鼻息顺畅着呢,肖乐会安抚她的。”楚景沐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谁会想到,堂堂的王爷王妃十年偷偷摸摸瞒着侍女偷跑的。 “爹爹和娘亲们都云游四海去了,过完年才会回来吧,到时候就可以轻松一点了,有娘亲她们帮着。” “岳母她们都是商人之后吗?”楚景沐怪异的问着。 “有江湖的,有商人之后,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女人,真不明白,爹爹哪来的艳福?”蹙蹙眉,呵呵的笑着,苏家的人,都能让她会心的笑。 “芙儿,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绿芙点点头,楚景沐犹豫了会儿,抿唇,“总觉得苏家不简单,上次你入宫,七岳母那个神情很像是~~~”忽而又想了下,竟然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她。 绿芙侧头,想了想。,眼眸中有点挣扎,犹豫了很久,最终说道:“七娘是江湖出身的,当年还是个名扬天下的女罗刹呢,吓到你了吗?” 瑶光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出口,这个身份牵扯的纠纷太多,以至于她不想告诉他,为苏家,还有为自己留条后路,这是她潜意识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楚景沐并没有怀疑她的说辞,转而想到什么,凑近她耳边,“累不累?我想加快速度了,否则天黑之前到不了了。” 绿芙的脸刷一下,全红了,手肘往后重重地顶向他的腹部,只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竟然敢问这样的问题?昨天索取无度,今天又闹了一个早上,不累才怪,她的身子还隐隐酸疼着,而身后这个罪魁祸首却一脸清爽,春风得意。 “还不都是你!” “这个洞房花烛夜你欠了这么久,早说了要连本带利还给本王,昨天的,连利息都不够呢。”坏坏的说着,在她耳垂上吃了口豆腐,围紧她的腰,策马加鞭,马儿的长蹄在道上扬起一抹轻快的黄沙,策马的男人,意气风发。 黄昏之前,马儿在一幢小巧玲珑的山庄前停了下来。 山庄建在山顶上,一片青翠摇曳中,淡淡的朱红显现,那样的清晰和和谐。斜眼照耀,清风拂面,温润得有点清凉之感。悬崖峭壁,云烟笼罩,不远处,一片朦胧的美感,奇形怪状的石块在朦胧中半隐半现,更显得气势压人。 山上,宁静得令人祥和,如楚景沐所说,她喜欢这里的环境。 门口,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领着一名中年女子和一个妙龄少女,在急切地等着。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红晕,正焦急地盼望着他们的到来。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楚景沐才刚扶着绿芙下马,三人就迎了上来,跪地请安,铿锵有力。 “季叔、季婶、小眉,快请起!”楚景沐扶起为首的中年男子,笑的真诚,回头来,欢快地对绿芙说道:“芙儿,这本是我娘身边最信任的侍女和护卫,小眉是他们的女儿。” 绿芙还没讲话,就听到一声惊叹声,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好漂亮的仙女姐姐哦!” 顺着话音看去,是一名清秀可人的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纯洁得如山中的空气,笑容真诚,纯的像一张白纸。山上长大的孩子,真是不一般,看着就觉得舒服,特别是她这样缺少纯真的人,竟然有点羡慕,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小眉,没大没小的,叫什么姐姐,是王妃!”季婶拧眉喝道,虽然也是一副惊艳的模样,赞叹却藏在了心底,不悦地喝着没有分寸的小眉。季叔也是瞪着她,眼神微有责怪。 她委屈的嘟嘴,喃呢着,双眼一直盯着绿芙打转,“本来就是很漂亮啊!” “你~~~” 季婶刚要发怒,绿芙笑暖如春地道:“没有关系的,季婶别太拘谨了。” “是。”她转而笑开了,脸上的皱纹都眯成快乐的线条,眼光带着赞赏,“王爷王妃,快进去吧,晚餐都准备好了!” 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季婶和小眉跟在不远处,季叔牵着马儿走在后面。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野花的香气,似兰如菊,一个小花圃映在庭院的正中央,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儿,有红有黄亦有紫色的,都不是名贵的花儿,反倒像是山野常见到的那种野花,花圃旁边有个小小的土井,荡漾着清澈的水波。不远处是一个青藤架,架子下面是随风晃荡的秋千,光是这个小庭院的布置,绿芙就能闻到一种淡雅的清真之气。 “喜欢吗?”楚景沐搂着她的腰,侧头见她的眼光一直看着花圃,不禁笑问,随着摆摆手,让他们说三个先去准备晚餐。 “喜欢,这里是婆婆布置的吗?”她的眼光依旧留在那片随风摇曳的小花圃中,衬着旁边晃荡的秋千,美轮美奂。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娘亲自布置的,当初爹说要帮忙还被她拒绝了呢,我年幼的时候很喜欢这里,经常在这里怀念娘的音容笑貌。”淡如水的语气却荡着浓如墨的情和想念,绿芙不由得握紧了他的双手,无声地安慰着。 看得出来,他的娘亲是个温婉雅致的女子,别出心裁的花圃,青翠的青藤架,摇晃的秋千,她的梦想中的生活似乎很简单,就是安适和舒爽。 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有这样的生活! 绿芙有着羡慕,羡慕这里的纯然和舒服。 晚饭是很简单的菜式,全部是家常小菜,布满一桌,不似府中的那般精致,却极为美味,绿芙赞叹连连,直夸季婶手艺好。 乐得她总是笑眯眯的,唇角的弧度整晚都是弯的。 菜是他们亲自种的,肉是季叔在林间打猎来的,鱼是后溪捕捉回来的,而煮东西的水是山间清甜的泉水,美味得绿芙食欲大开,吃下了她平时三餐的分量,看得楚景沐乐呵呵的。 “看来,我们得多在这里住几天,看看季婶能不能把芙儿养的胖点。”免得他抱着时,总是不满意她的体重,感觉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会以为是楚王府已经穷得养不起一名女子呢。 晚饭过后,夕阳淡下,楚景沐拉着绿芙跑到后面悬崖边,那里可以看到夕阳下山的壮观。 茫茫天地间,天地同色,一片橘红染满天际人间,连带着,她觉得自己的手背都是橘红色的,远远望去,一轮红日慢慢地沉入山间,那种缓慢的姿态,似乎在绽放着它最后的色彩。在两山之间慢慢地沉沦下去,满山都是晚风吹拂的轻快和凉爽,在青草和野花的清香中,一丝落日渐下的悲壮都没有,有的只是美丽的绚烂。 夕阳是人间黑暗到来时的最好时光,给人们一道亮丽的色彩。 楚景沐从身后慢慢地环着她的腰,笑问:“好看吗?” “好看极了!”绿芙微笑着,此刻的她,完全沉浸在此刻的美丽中,周围是淡紫色的小花,虽已日落,却还是迎风招展着它的风采,一切、触目皆是美丽,连心情也不由的舒畅着,她的人生,从来没有此刻如此放松过。 轻扬的晚风,清甜的草香,如暖流,似乎能洗净她一切的罪恶,满手粘满的血腥,突然明白,楚景沐为何带她来山上。 只是为了让她得到一段平静祥和,无忧无虑的日子。 “谢谢你!东方!”她第一次唤他的字,引来的是楚景沐忽而转过她的身子,封住了她含笑的唇,在花香四溢的空气中,深情地吻着这个占据他心灵的女子。 幸福亦随之慢慢飘散在空气中,夹着暖和的温度。 她的家,是温暖的! 镜花水月 第八十九章 别院 下 山上的日子是轻快的,日出听着悦耳的鸟鸣,一身舒爽,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没有朝廷中的勾心斗角,他们均是放松的享受着清闲的日子。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有的一段生活,谁都特别的珍惜着。 游山玩水,成了他们的最爱,山涧间,清泉飞溅,留下他们爽朗的声音,舞动着和谐的旋律。清凉的泉水,触手冰凉,入口清甜,绿芙爱极了那种入喉的舒服。 有一次,随着楚景沐在山林中狩猎,品尝着自己的成果,看到楚景沐手里的猎物比她多,绿芙嘟嘴耍赖,语气蛮不讲理,“你作弊!” 于是,每次打猎,楚景沐都会偷偷的让她三分,看着她踌躇满志的笑颜,亦笑如三月春风,欢声笑语皆散在空旷的山林中,盘旋不去。 唯一见证他们幸福的就是这座古老的山林。 或是兴致一来,拉着楚景沐练练身手,以她三脚猫的功夫,亦能和他玩个不亦乐乎,直至香汗淋漓,筋疲力尽。 稍微空出来点时间就仔细地打理着小庭院里那个小花圃,抚弄着虽娇弱却充满生命力的花骨朵,有时沾着清晨的雨露,有时散着迷人的芳香。 有时坐在秋千上,任楚景沐在后面轻悠地晃荡着,听着他讲童年的趣事和关外的见闻,留下的只有他们爽朗的笑声。 季婶做了个很好吃的点心,名字叫团圆,绿芙特别喜欢,整天缠着季婶做。组后为了回府也能吃到,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耗在厨房,跟着季婶和小眉学着做。楚景沐打击她,说她别把厨房烧了就好。绿芙依然笑嘻嘻的,开心地学了一个早上,做好之后看着小眉夸张的瞪眼,表情有点怪异,学不会,代表着以后没得吃,忽而灵机一动,瞥见厨房外那抹清俊的身影,嘿嘿地j笑起来。 楚景沐心惊胆战的看着乐呵呵的绿芙捧着个黑得实在有点诡异的糕点,表情垮了垮,明明人家做的是黄|色的,她怎么做出来是黑色的? 窒了窒,表情似是想钻地洞,“芙儿,你确定不会毒死我,然后你再换个丈夫?” 小人!八成是因为刚刚说了打击她的话,可也不用这么虐待他吧?楚景沐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满眼的期盼,明知是假的,却也不道破。 “季婶她说颜色怪异,可是味道还不错,王爷,试一试嘛!”绿芙故作无辜的笑着,一脸无害,她自己闻着就觉得非人类能吃的东西,自己聪颖绝伦,偏偏学不会厨艺。 瞪向她身后的季婶和小眉,两人都惭愧地低头,因为明明她们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变色的糕点,真的有点像毒药。 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楚景沐只好提出交换条件,换成他跟着季婶学,说以后她想吃了,他给她做。识时务为俊杰,那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人吃的,他还真不敢尝试,话是如此,学的时候却心甘情愿。 厨房被一个大男人占据,绿芙和小眉只要跑到外面来,笑看着他笨手笨脚地和季婶一步一步的学着,看着他松垮的表情,捏着手里的面团,绿芙没心没肺地大笑,惹来的是楚景沐扔出的一个小面团,清润的脸,一片淡淡的粉红,瞪着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笑得七零八落。 一个大男人为了妻子学厨艺,堂堂的楚王爷为了讨妻子开心,竟然下厨学艺,要是他的部下知道,他就威严扫地了。 “仙女姐姐,王爷对你好好哦!” 小眉眉开眼笑,毫无心机地赞着,纯得似风吹拂着绿芙的心房,她想,即使她重新投胎,也不会拥有这种纯洁的美好。 笑着抚抚她的头发,一脸宠溺,“小眉以后找夫君也要找这样的。” 楚景沐对她的包容,已经到了她无法测量的地步,或许,那冰冷的心,与柔软到任她索取而不会有怨言。笑看着在厨房里,虽尴尬着脸,却依然专心致志地询问着季婶仔细的做法,那眉间是淡淡的笑和淡淡的纵容,脸颊却沾上了点白粉,看上去可爱极了。要是初见面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有一天,楚景沐也会下厨,小心翼翼地学艺的样子,她打死也不会相信。 这样的楚景沐,她如何忍心去伤害? 这样的楚景沐,她怎能不爱? “仙女姐姐,什么是夫君啊?”纯洁的问着。 绿芙一愣,侧头见她清亮如泉的眸子中一片好奇,怔了好久,转而想到她极少下山,接触的都是娘亲和爹爹。可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连夫君也不知道就有点怪异了,看来她被保护的相当好,不禁笑开了。 “夫君就是和你携手一生,白头偕老的人,两个人就像是小眉的右手和左手,是分不开的,分开了,就是血淋淋的痛。”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眉困惑地眨巴着眼睛,纳闷的问:“左右手是连在一起的,是不是,吃饭睡觉,上茅厕也不用分开啊?” 绿芙彻底地怔了,久久才回过神来,眼眸慢慢地凝聚着一股无力,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僵硬,“小眉,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问倒我的人。” “那小眉是不是很厉害?”她的双眼放着灼热的光芒。 绿芙有点笑不出来了,“~~~很厉害!” 随着她一声厉害,是小眉欢快的尖叫声,绿芙又笑开了,叹着,纯真真好!无忧无虑。 厨房中,楚景沐额上微有些热汗了,可眼神专注,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块新鲜的糕点终于出炉了,他清润的脸一片浅笑,唇角往上掀了个好看的弧度,有点迫不及待地捧到了绿芙面前。 绿芙见他一脸白粉和汗水,既感动,又想笑,拼命地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捻了块微烫的糕点,在他满是期待的眼光中,轻尝一口。清甜而不腻的滋味在口中散开,美味极了。或许是心境的原因,这糕点中夹着楚景沐的唉和珍惜,她觉得比季婶做的还要好吃。 “很好吃!”见到楚景沐眸子欢快的色彩,绿芙心一动,那半块塞到他唇边,被他吞进口中。 “果然,本王比你有天分!”淡淡地打趣着,笑得开心极了。 绿芙瞪他,手却抬了起来,为他擦拭着脸上的白粉和汗水,汗珠粘在手上,如温暖划过手心,这个男人,真的在用行动说明他的感情。 那几块糕点,很快就进了绿芙的腹中,而楚景沐却还是兴致勃勃地打探了几样她还爱吃的点心,拉着季婶在厨房中,又学了起来,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的他,学得很顺手,亦很快。 整个下午,他都在厨房中和季婶学艺,而绿芙坐在厨房外的小石凳上,幸福的微笑着,微风吹拂着发丝,静谧而安详,美得像幅画。 晚间,月上树梢,近秋的夜间微凉,透着一股清冷的寒气。 忙了一天的楚景沐大喊着累,硬拉着绿芙陪他去泡温泉。 居心叵测! 山庄的后面有个天然的温泉,潺潺的流水声顺着源头,滴滴而来,升起了一股白色飘渺的轻烟,朦胧得一切都看不清。 “好舒服的地方!”泡着温泉的池水,绿芙舒服的靠着他,莹白的身子因热气而泛着魅人的红晕。 头发轻拨着,脸颊纯净得不带有一丝胭脂味,美的如梦如画,楚景沐搂着她,不免得赞叹,“芙儿~~~你真的很美!” 绿芙一愣,微微的笑着,眼眸也懒得睁开了,白雾中的声音有点模糊,“我像我娘,我娘当年是京城名动一时的美女!” “以后我们要是有个女儿,叫倾城好了,一定也像你,美得倾国倾城!”楚景沐含着绿芙幼嫩的耳垂,亲昵地喃呢着,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东西,可爱的笑着。 孩子~~~他倒真的希望她能怀孕,不过前提是要把她养胖一点,这么瘦的她,他抱着都怕碎了,更何况是生产。 “王爷~~~”绿芙唇角勾起一抹很优雅的弧度,似乎想笑,忍不住打击他,“这个名字很俗!” 一对身无寸缕的夫妻靠在一起讨论生孩子的问题,通常只有一个结果~~~ 楚景沐身体早就有了反应,滚烫地抵着她的后腰侧,双手绕过她柔媚的腰际,温柔地抚弄着她柔软的下沿,无需特别的注意,绿芙亦能感受得到身后那股紧迫的压力。 绿芙回身,任自己如白玉般的身子衣无寸缕地暴露在他面前,脸上滴得出血水般的红晕,却依然借着水力,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娇媚,妖娆地道:“王爷不是说累了么?” 说完还恶作剧地含着他的耳垂,为自己的红晕增色,也为他的身体注入一股电流,酥麻,极致的快感让他差点溃不成军。 “芙儿,我可以更累些!”如宣誓般地落下她的身子,两句赤裸的身体紧贴得毫无缝隙,浓烈的吻落下,在她口中肆意地寻索着芳香,“芙儿,你点的火,可要负责灭掉。” 浓烈的吻顺着脖颈一路落下来,绿芙只能仰首,任他在她身上吻出一道道电流。轻吮着她胸前的红莓,细细的啃咬着,绿芙浑身颤抖,呻吟不可抑制地出口,温泉里的水,温度节节高升,似要滚沸了。 楚景沐眼眸净是欲望,绿芙的主动和配合让他的情欲高涨到无可抑制的地步,动作也随之急切起来,拉过她的腿缠着他强健的腰。“芙儿,抱着我!” 一声命令,待她抱紧他的脖子,一个咬牙,坚挺便沉入她体内,强而有力地律动起来,呻吟和低喘,配着流泻的水声,异样的和谐。 月光羞得躲 芙蓉王妃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8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8部分阅读 光羞得躲进云层,默默地祝福这对有情人。 缠绵过后,两人依然相拥在温泉中,静静地体会着激|情过后的温存,楚景沐搂着她,似是一辈子也抱不够似的,不舍得松手,怀中的香软和他的强壮形成一幅很唯美的画面。 “芙儿,月亮出来了!”楚景沐拧了拧她细嫩的脸颊,抬眸仰望天际,一轮明月高挂,像是孩子的脸,笑眯眯的。 绿芙抬眸,微看了眼,又闭上了,唇边勾起迷人的弧度,“好圆的月,团圆!” “你幸福吗?”楚景沐顺顺她湿润的长发,温柔的问,心不知不觉中有点紧张,他的一心一意,只不过是让她快乐和幸福。 “幸福!幸福得好像做梦一样!”因为困了,绿芙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飘渺而遥远。 “不会是做梦,我会让你这么一直幸福下去!一辈子都这么幸福!”楚景沐更加抱紧她,喃呢着,像是发誓。 有一种幸福——如履薄冰。 镜花水月 第九十章 决不松手 幸福的日子在指缝中过得很快,秋天也在绿芙和楚景沐的笑声中慢慢地加深了,带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和凄凉。 满山的绿翠减色了不少,有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了,淡淡的黄,随风而过,如彩碟纷飞。 在山上过了半个月不知人间愁滋味的日子,楚景沐和绿芙终于终于在季家三口不舍的眼光中离开了山上。 秋风过,黄叶落。山涧飞泉清如旧。 “若是喜欢,以后我会陪你多住几天,好不好?”亲昵地吻吻她的脸颊,楚景沐看得出她的留恋,不舍的安抚着。 “要是一直过这样的日子真好!”可惜了!他们是俗人,有太多的俗事缠身,逼得他们不得已不放弃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样的日子能洗净人心灵的一切罪恶,恍惚中让她有种重生的感觉,心不知不觉中达到一种清明的平和。 白马轻悠地沿着山路下来,顺便赏玩着山中的美景,笑声倩语不断。 “呼……”一声利器穿破秋风的长音逆风而来,楚景沐含笑的脸一肃,白马偏头,护着绿芙,偏头闪过。 一只利箭深深地射进了身后的大树上,接着是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冷硬如刀的脸,冰冷无情的唇,眼中冷芒阵阵。 荣王身边的那个黑衣人?桂花林里见过一次,他们略有印象。 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气,楚景沐全神戒备起来。 “芙儿,瞧着情况不对,马上就走,知道吗?”习惯了面对沙场上的千军万马,以他的身手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此时却有点忧心,兵者器也,若他是一个人还好,可他还带着一个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这点令他顾忌。 黑衣人强硬的气势让楚景沐顿感一股危机,通常能在皇子身边常呆的,都是身手绝顶的好手,如同魅影。高手,一看气势就知道,他不担心自己,就担心怀里这个宝贝。 “好!”绿芙笑道:“我那么贪生怕死,情况不对,当然会跑了。” 轻松的语气化解不了心中的紧张,绿芙眯起眼来,已经快到半山腰了,山顶上的季家三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花轿错嫁时,见识过楚景沐的身手,和无名可以打个平手,一个人一定能脱身。 她这种三脚猫,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黑衣人冷硬地看着他们,手腕一转,背后的长剑在林中划出一道白亮的光芒,寒气森然,寸寸泛光。 一声招呼也不打,黑衣人的宝剑就这样刺了上来…… 楚景沐飞身,迎了上去…… 山间缠斗的他们阻挡了唯一一条下山的道路,绿芙紧张地看着他们,楚景沐手无寸铁,而黑衣人,剑风团团地围住了楚景沐。幽静的林间就只有听见忽忽的掌声和剑声,剩下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心被吊到了嗓门间,连座下的白马多有点焦躁不安,前蹄不停地在尖锐的小石子上扒着土,一声声嘶鸣着。 “旋风,别急,你的主人不会有事的!”绿芙淡淡地笑着,一手轻轻地拍着白马的头,试图让它能安静点,它如此的躁动,只会增添她的不安罢了。 暗自咬着下唇,情况对楚景沐似乎有点不利,毕竟血肉之躯,怎么能和刀剑硬碰硬?下唇被咬得生疼。 不要有事…… 阳光透过浓郁的树林,在地上照着零零散散的光晕,绿芙拧紧了眉心,偏头,忽而看见树干上的长箭,灵机一动,策马过去,趁着他们缠斗的时候暗自运力,拔了出来。尖锐的箭头,总比树枝前多了。 “王爷……接着!”绿芙喊了一声,黑衣人的剑影随身下,楚景沐虚晃一掌,飞身接着绿芙抛过来的长箭。 黑衣人的身手和楚景沐,显然在伯仲之间,打得难解难分,两道身影如蛟龙出水,剑光箭影中谁也不多让。 忽然,黑衣人虚晃一招,避开楚景沐,冰冷的刀剑向白马上的绿芙刺来。 绿芙飞身下马,在马上,更能让她处于劣势,看来,黑衣人的目标是她! 楚景沐见黑衣人的剑刺向了绿芙,慌了手脚,紧忙飞身而上,绿芙脚跟刚着地,黑衣人的剑又迎面而来。被楚景沐内力震开,铁臂一勾,不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你疯了?快放开我,这样你根本就不能全力应付他!”绿芙有点焦急地想拉来楚景沐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可无奈,她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楚景沐的手臂像铁一样紧紧地钳住她。冷冽的眼光直直地和黑衣人对峙着。 他不能放开她,他也看得出来,黑衣人的目的是她,绝对不能放心她一个人,至少在他怀里,他可以保住她毫发无损。 不能放开…… 黑衣人冷冷一笑,挥剑而上,迅速,敏捷,招式老练无情。怀里有了绿芙,楚景沐的打法从刚刚的攻击变成了自保。而且是拼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去抵抗,他完全不管了自己的安全,只是一味地顾着怀里的人儿的安全。 寒光闪烁,幽光掠过,绿芙一阵阵惊慌,见多了杀人的场面,她本不该这样慌张,可是看着楚景沐眼中的坚决,她慌了。 只顾着她的安慰,就把他的弱点明显地暴露在他人面前,这样受伤的人就会变成他了。果真不如所料,即使他的内力身手和黑衣人不相伯仲,可因为全力在保护着她,手臂上被划了一刀,深可见骨。而他,只是稍微地松动了一下,有坚定地环着了绿芙。 “王爷,快放我下来,这样,你会受更多的伤的!”触手皆是湿润的血液,小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红得那样触目惊心。 “你没事就好!” 楚景沐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而又冷冽地对着黑衣人。 冷冷地对峙着,他知道放开绿芙,可能他不会受什么严重的伤,可是,高手过招,变化瞬息之间,要是他一时不备,她出了什么意外,那是他追悔莫及的憾事。 所以不能放……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到的,一丁点也不行。除非我的手断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开!”只要她是安全的,他无所谓。 是要找个时间摆脱黑衣人就可以。 “王爷……” 黑衣人冷冷一笑,又攻了上来,沉稳的气息自他胸口传来,向来让她安定的气息变得有点混乱,手臂上的伤痕,使他失血过多,一定会受不住的。 黑衣人似乎瞄准了他这个弱点,招招都逼向他怀里的绿芙,而楚景沐,招招都在护着她。 剑光密密麻麻地他们袭来,似乎有无数把剑同时挥向他们,楚景沐本来可以全部躲开,绿芙可能伤到一点皮毛,可他却招招就挡开了绿芙的危机,让自己的背部又挂了彩。明明知道这种行为不智,却偏偏为之,就为了保住她毫发无伤。 “王爷,把他引到那边去,这样旋风可以下山!”绿芙急了,看见不远处的旋风一直在嘶鸣着,似乎都他们的处境感到极为担忧,绿芙低语着。 楚景沐点点头,虚晃一招,抱着绿芙飞身向一旁的山路而去…… 黑衣人对那匹白马并没有多加留意,一声尖锐的呼啸而起,旋风明白楚景沐口哨里的意思,嘶鸣一声,飞快地向山下冲去,而楚景沐紧紧地缠绕着黑衣人,让旋风顺利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糟糕!楚景沐暗叫一声…… 前面了悬崖了…… 两人对视一眼,回身黑衣人已经到了,把他们逼到崖边,三个人在慢慢地,紧张地对峙着,谁都是全神贯注。 绿芙拧了拧眉,似乎感受到脚下有点振动,惊了惊,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把楚景沐狠狠地往前推去。他们的脚下,是块松散的石块,根本就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慢慢地裂开了。 轰一声……楚景沐一被推开,脚下的松散的石块裂开了,一声惊呼,身子开始下坠…… “芙儿……”因失血过多的楚景沐反映慢了半拍,来不及抓住她的手,只感到风吹过手心,划过绝望。紧接着,眉头都没皱一下,纵身往下一跳…… 这一变化显得不在黑衣人的意料之中,冷硬的眼光微微一讶……往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迷雾重重,他竟然跳了下去?而且毫不犹豫…… 紧紧随着绿芙而跳下的楚景沐,在下坠中勉强拉着绿芙,右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用力地往岩壁上一插,想稳住这种下坠的趋势,可是两人的重量实在是太重,根本就阻止不了,匕首在岩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点点火花下坠。 楚景沐浓眉一皱,紧紧地护着怀里的绿芙,咬呀,毅然用自己的背狠心往岩壁上磨挲着,借着背部和岩壁的摩擦,减缓下坠的趋势。 “王爷……”绿芙一阵惊呼,眼光红了,双手就想伸到他的背部去…… “不要动!”楚景沐苍白的唇吐出三个字,沉脸咬牙,似乎忍着很大的痛苦,看得绿芙眼泪汪汪,凝视着那张咬牙隐忍的脸,她似乎能听到血肉在尖锐的石壁上划过时,细微的割裂声…… 只有减缓了下坠,他才有机会借力…… 终于,在匕首插进了岩壁中,稳住了他们,就这样,两个人,挂在岩壁上,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谁也探清不了的迷雾让他们都心有戚戚焉。 楚景沐的后背已经一片模糊,鲜血染红了整个背部,尖锐的岩壁刺骨割肉,环着他的腰的绿芙只觉得自己的手上一阵又一阵的温热…… 抬头都看见他的鲜血染红了岩壁。 眼睛刺痛了……那张隐忍的脸在眼前慢慢的模糊…… 很疼啊…… “芙儿,不要哭,不疼的!” 楚景沐紧紧地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可是还是止不住颤抖,他不是神,也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不喊疼,并不代表着不会疼。 越是这样说着,绿芙的泪掉得更厉害,下唇都被她咬得生疼,生生地忍着哭泣的声音。感觉手上越来越温热的液体…… 他为了她遍体鳞伤,而她,一根头发都没有损伤。在他的怀里,被保护得好好的。 “芙儿,撑住!旋风回了王府,肖乐很快就会来了,只要支持到他们来了就好了。” 楚景沐看见她落泪,心疼极了!想为她擦泪,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渐渐地,失血过多的他脸色开始发寒,一阵阵的白,本来就清润的脸苍白得有点透明,绿芙知道他的极限快到了。 “王爷,放手!”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没命的。 “本王还没死,绝不放手!” 楚景沐声音不稳,但是语气坚定,不容置啄。他也知道自己的极限要快到了,可说放弃一向不是他楚景沐的作风,虽然他的手已经软了,可是他依然固执地紧紧地抓着,一想到绿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的掌心划过热气,充斥着冰冷的五指。 “王爷,算我求你了,放手吧!不然我们都会死了的!”吊上面,她求助无援,只要放手,没有她拖累着,他一个人一定可以活着的。 “你敢!”感觉到绿芙的手要扒开他的手,楚景沐微微喝着,“你敢扒开,本王现在就松手,我们一起掉下去,也算上死也同|岤。” 绿芙不动了,只是咬牙瞪着他…… “芙儿……本王说过,今生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再放开我的手!” 楚景沐坚定地看着她,换一种方式,说着自己一生不离不弃的承诺。 绿芙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真的值得他如此薄命吗? 如此深情,全心全意,都属于一个区区刘芙若,而他们之间似乎还隔着很多的心结,绿芙心疼得一阵痉挛。 他想让她活下来,她何尝不是想让他活下去! 彼此的心都是一样的呀! 暖日和风下,一股痉挛人心的声响微微地响起…… 楚景沐猛然睁大了眼眸,匕首断裂…… 最终还是……一起跌下谷底。 绿芙只觉得耳边狂风呼啸,勉强睁眼,是楚景沐苍白的唇和专注的眼,似乎想把她的灵魂都吸引住一般,专注地看着她,没有受伤的手用力一翻。绿芙只觉得眼前一花,专注的眼光没了,她被楚景沐翻至他身上。 楚景沐让自己背对着下面,紧紧地护着她,本能地紧紧地抱着彼此。 不松手,决不松手! 镜花水月 第九十一章 放下 谷底,枝头鸟儿歌唱着愉悦的歌声,遍地都是浅黄|色的小花,娇滴滴地展现着自己的小身姿,随秋风而起舞。 山间流水不断,清泉的声音清润入心,不远处是一个深水池,池边暖花满地,谷中清香暗送。 绿水清林,花香鸟语,好一片无染的人间仙境。 两间的竹屋相互连着,在谷中静立着,较小的竹屋中,药香四溢。 简单的竹床上,绿芙静静地躺着,脸色略微苍白,夕阳的淡淡余晖从窗口溢进来,散了一室朦胧。 微微一声叹息……绿芙幽幽得转醒,静静地躺了会儿,回忆着落崖前的片段,蓦然睁开眼,起身时因为动作太大,扯得自己小腿筋骨,有点抽筋。一声细微的痛呼出口……拧着秀致的眉头…… “姑娘,小心点……不要急!”逆光处,一股暗香入鼻,一个清亮的中音入耳,一个女子慌忙过来,帮她揉着小腿。 绿芙看着她,大约二十出头,不是很漂亮,顶多称得上清秀两字,小巧的五官带着令人舒服的暖意,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给她增色不少。 扫了一圈,简朴纯净的竹屋,淡淡地散着一股清淡的竹香。 “和我一起掉崖的人呢?”绿芙急问,顾不上无力,抓着她的手,眼光满是期盼。记得落崖前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上摔了下来……绿芙慌了慌,抓着女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姑娘放心,他没事,在隔壁,只是还在昏迷之中而已,不要着急,你先调养好自己的身子。”女字柔和地笑着说:“幸好你们掉下来的地方是深水潭,不然真的性命不保。” 小腿上的抽筋微微缓和了点,绿芙掀开棉被,急急地问:“他在哪里?” “你叫芙儿是吧?” 绿芙看着她,微微不解,女子了然一笑,道:“隔壁那个叫了一天一夜了,不知道都有点难!” 绿芙一愣,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有点暖暖的东西划过心田。 刚出了竹屋,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长啸,绿芙脸色一喜,仰首,果真看见雪鹰在长啸着。手指和食指一卷,在口中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雪鹰飞身俯冲而下,落在她身边,站着,都有她高了,微微鸣了几声,亲昵地磨蹭她的脸颊。 “这关外雪鹰是你吗?”问话刚落,另一间竹屋中走出一名男子,俊逸潇洒,阴柔的脸庞带着温暖的笑意,一身白袍更衬得他清风道骨。 “原来是你的!”柔柔的眼神闪过一次讶异,走近她们,笑道:“从昨天一直在谷中盘旋,我们还担心对你们不利呢!” 绿芙淡淡地笑了笑,一手抚摸着雪鹰洁白的体毛,“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请问,他可以移动吗?” “惟恐不行,他背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正在发烧,还没退,最好还是留在谷中,等到稍微好一点才可以移动,现在移动对他的伤毫无益处。”男子笑道,笑容中有股安抚,暗示绿芙留在这里养伤,不用防备。 自小的警戒,还有他们身份的敏感,由不得绿芙不防备,她向来都陌生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防备,更何况还在楚景沐昏迷的情况下。但是,这两个人,青衫如话,白衣胜雪,的确让她防心降了不少。 淡淡地笑了声,绿芙把自己头上的一根珠钗拔下,随手摘了三朵小花,让雪鹰含着,拍拍它头,轻声道:“交给浮月,雪鹰,三天后来,知道吗?” 点了点头,雪鹰磨蹭了她的脸颊一会儿,展翅飞上云霄,飞出谷外。 回头,暖暖地笑着对他们道谢,“我叫芙儿,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夫妻!” “不用客气,你不是想要看看他吗?在里面。”女子柔和地笑着,摇摇头,指着刚刚男子出来的那个方向,告诉她楚景沐在里面。 绿芙点点头,进了竹屋。 “好美的姑娘,像画一样!”女子微笑着赞叹,“没想到她有关外雪鹰,太让人意外了。是不是白蒲?” “和我们没关系,娘子,还是陪为夫到那边去散散步吧!” 男子牵着女子的手,柔柔地在满地黄花的谷中悠闲的渡步着,夕阳下,两道身影也美得像画,一对神仙眷侣。 竹屋里,绿芙慢慢地走到竹床旁,床上昏睡的楚景沐趴着,因为背上的伤得太重,只能趴着,才不至于压伤了伤口。 绿芙坐在床边,唇动了动,探了探他的额头,热得烫人,脸颊是一片不正常的红晕,而唇却苍白如纸。 “王爷……”沙哑的声音有着心疼,第一次,她看见楚景沐的脆弱,以前的他给她一种错觉,让她以为他是什么都打不败的楚景沐,能让敌人瑟瑟发抖,能让亲人安心停靠的港湾。而忘了,他也不过是个正常人,有血有肉,会伤会痛的男人。 喉间涩涩,什么声音都叫不出来,惟独感受着自己的心疼。一波强过一波。 悬崖间,他的执着,如同他带领的军队般,横冲直撞,入了心,暖了情。 “王爷,如果以后又有选择,你再放开这双手,它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你的掌心。”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绿芙握着他黝黑的大手,还是那样温暖,摩挲着他指间的厚茧,感受着掌心中的纹理,他真的做到了。 不放手! 可那时候的她,宁愿他放手,如果只能有一个活着,她希望是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芙儿……”轻轻的喃呢,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王爷,我在这,不要担心,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绿芙抓紧他的手,柔声道。抿抿唇,擦拭着他额上的热汗。 听见她的声音,果真的,楚景沐苍白的唇不再有蠕动着,安心地沉浸在黑暗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又开始忽冷忽热,因为出汗,咸咸的汗水沾染了他背部的伤口,痛得他整晚都在低吟着,受不了这种痛苦,下意识地想翻过身子,摩擦着竹床。绿芙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治得住他。 一整晚,翻来覆去,她都在照顾着受伤的他,直到天际泛白,才沉沉地睡了过去,趴在竹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天际微微有点亮光,射进竹屋,楚景沐就睁开了眼眸,疼,是他唯一的感觉,他感到背上一片火辣辣地疼着,疼得他直蹙眉。微微一声低呼,几乎是下意识的,绿芙就醒了,本来就浅眠,也因为晚上重复了无数次这样的动作,她是机械性地反映,想要翻转他的身子,结果才发现他没有转了过去。神智微微醒了醒,低头…… “醒了?”一声带着喜悦的欢呼,绿芙蹲到他面前去,昏睡了两天,终于醒了! “没事吧,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楚景沐一见她,慌忙问,手上的力道紧了紧。 绿芙一阵涩意,回握着他的手,暖和地笑着,“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伤到的人是他而已,虽然那里是深水池,可是因为池低凹凸不平,也有不少的尖锐石块,从上面掉了下来,背部着地,在护着她的同时,不免的,原是伤痕累累的背部更加惨不忍睹。听女子说,救上来的时候,背部还插着一块小石块。 “你没事就好!”淡淡地松了口气,整个身子也放松下来,转而想起什么,扫了一眼房中的摆设,天生的警戒让他拧眉,问道:“这里安全吗?那个黑衣人没有寻找下来?” “你放心吧,出谷的路只有一条,而且机关重重,平常人是进不来的,即使进来了也会惊动他们的。你好好养伤,等背上的伤好点,我们就出谷。”绿芙淡淡地笑着,握紧他的手,安慰着。 楚景沐听着,彻底放了心,瞥了她一眼,有点不满地蹙眉。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上来睡觉,绿芙摇摇头,看看外面,道:“天都快亮了!” “上来!睡觉!”简短的几个字,楚景沐沉声道,声音虽然沙哑,却一丝威严也不减,她眼底的青黑泄露了她一晚没睡好的痕迹。 绿芙扁扁嘴,有点为难,碰上他坚定的眸子,什么都没说,爬上了床…… 咕哝了一声,“霸道!” 楚景沐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这一觉,睡到中午…… 男子叫白蒲,女子叫白柳,是一对夫妻。虽有淡淡的疑惑,但是绿芙并没有探人隐私的好奇,只是淡淡的笑过,一心一意地照顾受了重伤的楚景沐。 白柳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经常多来探望他们,但是闭口不谈他们为何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了下来。为了给楚景沐补身,白蒲还在林间狩猎,给他熬汤,夫妻两个,对他们这两个外人,可真实照顾得无微不至。 白柳说,已经很多年,她没有出谷了,在谷中悠闲地过着两人的日子,反正自给自足,粮食都是由白蒲出谷买的,问她为什么不出去,她说她不喜欢人群。 说是不喜欢人群,但是对他们却极其热心,明显的矛盾,绿芙也不点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她该关心的。 傍晚,楚景沐刚刚吃过晚饭就累得昏昏欲睡,绿芙端着碗具,笑着出了竹屋,淡淡的余晖朦胧地照射谷中,美得如梦如幻。碧草红天,黄花绿树,青山团绕,绿水常在。住了两天,她忙于照顾楚景沐,都没有来得及好好观赏谷底的美景。 放下碗具,冲水洗净,绿芙才出了竹屋,暗香盈袖,山涧飞泉,溅起无数水花,绿芙不由得走近深水潭,触手,清凉透骨,极为舒服。 就是这个池子救了他们的命,谷底…… 绿芙的思绪不由得飘远,想到了那天和晋王掉下崖底,那个崖底杂草丛生,声声野兽的嘶鸣阴沉骇人,放眼一片荒凉…… 而这个谷底,美得如仙境…… “冥冥之中,真的是什么都是注定了,是吗?”修长纤白的长指轻轻地拂过清凉的水面,绿芙微微叹息。 凝眸,站起身来,晚风吹得她的白衣飘飘如飞,绝色的容颜淡淡地漾着一股解脱的气息。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她笑得那样纯净。 “芙儿……你在看什么?”白柳看着她挺直的背脊,笑着走了过来,清秀的小脸微微的笑着,可能是长期在这种灵秀的环境中生活,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她以为二十出头的女子其实已经三十了。 “白姐姐!”本来绿芙是叫她白夫人的,可白柳让她叫姐姐,这样听着亲切点,绿芙也随了她的心思,叫她白姐姐。 白柳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笑道:“你丈夫睡下了?” 绿芙笑着点点头,“喝完药,总是容易犯困。才睡下,白姐姐,你们怎么找到这山谷的,好漂亮!” “我们?”白柳笑了笑,仰首,“其实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从上面掉了下来的。” 绿芙一愣,倒是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从上面掉下来的,一定也经历了什么事。 “这山谷,真的很漂亮,能洗净人的心灵,这里出谷就一条路,要是外人想进来,不容易,除了从上面掉下来,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第二次看见有人掉下来。而且和当初的我们一样。 “能在这里生活十年,真的是一种幸福,我想我一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福气!”绿芙看着流动的池水,在夕阳下洒了一层红晕,她笑容中有点遗憾。 他们,离不了纷争…… 这样宁静的幸福不属于他们,只是短暂地能享受,却是从风暴中偷来的宁静。 就像这一次……别院中的幸福,很快就破灭了,这次同样也是。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放不下!”白柳看着她,白衣胜雪,娇艳如花,浑身一股洒脱,可洒脱中透出一股说不清的矛盾很挣扎。 “是啊!”绿芙看着她,淡淡地笑着,眉梢带上轻愁,偏头,看着天边的彩霞,暖和地笑着:“可现在,我想放下了!” 只有这样,对谁都公平! “只有完全放下,才会真正的感到幸福。你丈夫他很爱你,不管他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起码,如今的他是全心全意地爱你的,应该珍惜!”白柳温文地说道,凝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 “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她淡淡地笑着。 绿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了。 隔天中午,就听到了雪鹰的长啸,划破长空,缓缓地停在了谷中,白蒲帮着绿芙把楚景沐扶上了雪鹰的身上。对于他们这样隐居的神仙眷侣来说,报酬显得她俗气了,所以绿芙只是很诚挚地答谢。 肖乐带着王府的亲卫队在崖上等待着,很快就把他们接回了王府。 陈冬良早就等在西厢了,楚景沐和绿芙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地帮他重新处理背上的伤口。毕竟在谷底没有府中条件来得优越。 趁着大家都忙碌时候,绿芙示意肖乐出了房间,庭院中,凉风轻送,“肖乐,王爷遇刺这件事,有没有通知四皇子?” “没有,王爷以前说过,王府之中不管出了什么天大的事,都要等他处理。还要封锁消息,不许外泄,所以我没有和四皇子说。”肖乐也不隐瞒她,见绿芙脸色有点呆滞,不解地问:“王妃,王爷在怕什么?” 绿芙愣了很久很久……呆呆地站在秋风里…… 怕她杀了他爹,而他来不及保全她,是吗?微微咬唇,眼眸微红。 肖乐看着她的脸色,不敢再说什么。 当天夜里,芙蓉阁的澄月和楚月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荣王身边的黑衣人。 如果不是皇城军还没有完全被楚景沐的楚家军接管,她想连荣王也一并杀了。可是,真杀了他,边境恐怕又要有一次不小的动乱。当初凉城之乱的时候,楚景沐和凤军蔚没有马上杀了他,而只是削了军权,也是因为有了这个顾虑。到时候朝廷应付不了,最终还不是要楚景沐出马…… 因为有了这层顾虑,她放了荣王一马…… 而她当时并没有料到,这个顾虑的后果,摧毁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幸福。 镜花水月 第九十二章 琴音 王府。西厢。 楚景沐的伤养了几天,都好得差不多了。自小熬出来的好筋骨,再加上了王府之中灵丹妙药多的是,他的身体也复原得很快。 夜高星疏,秋气袭人,夜间微微有点凉意,薄纱朦胧摇曳,轻送着声声爱话娇喘,绵绵密密的缠绵之声从内室传出,羞得天上的星辰 也黯了几分。 暗颊生香,吐气如兰,皓白娇嫩的身子看在楚景沐眼中,又是一番难敌的诱感,缱绻深浓的吻频频落在她柔软的身子上。 “王爷……”甜腻的声音暗含无奈和好笑,绿芙勾着他的脖颈,眼光迷离,“饶了我吧!” “一会儿自有你求饶的份!”宠溺的声音微微带着点情欲。 芙蓉帐内,春光无限。 良久,激|情平复了少许,楚景沐温存地抱着她,找了个让她舒适的姿势件她入眠。她希望在他怀里入眠,而他尽量也不让她看到背上 狰狞的伤痕。 “芙儿……最近又吃得少了,胃口不好吗?”想起晚饭才吃了一点东西,楚景沐问。 “天气冷了,吃不下!”绿芙转了个身,面对着他,笑着。 “最近天气冷了很多,让情儿多炖的补身的汤水,你多喝点,好不容易才养出一点点肉。别冬天一到,可又没了。” “都变成小猪了。”绿芙轻笑着,每天都盯着她吃饭,看着满碗的饭菜都进了她肚子,她吃得越多,他嘴巴咧得越大,好似让她吃饭 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本王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猪!”楚景沐戏谑地,拉过棉被,顺顺她的发丝,“累了就睡吧!” 安宁地靠着身边的天然暖炉,昏昏欲睡,却又一直睡不着,半睡半醒间,忽而听见一声悠扬的琴音,轻扬飘曳,丝丝悦耳,入心心扉 。 夜凉如水,绿芙虽累,却睡意全无,睁开眼眸,一片清亮,细致的眉微微地拢在起。安稳平和的呼吸从旁边传来,绿芙笑了笑,起 身,拿起床尾的衣服,稍微整装,披了件披风就出了内室。 推门,一件凉风迎面而来,微微冷了刚刚脸颊上的温热,台阶上,情儿和奔月在静坐着,低声地聊着,听见门扉轻动,都转过身来, 惊讶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绿芙。 “王妃?怎么出来了?”两人赶紧起身,因为楚景沐搬过西厢,身为他的贴身侍女,情儿也在西厢伺候着。 “冰月呢?”抬眸看着月色,清澈如水,夜空星辰闪烁,一片美景,绚烂迷人,不见冰月,绿芙下了台阶,随口问道。 “冰月啊……到周围逛了圈了,说是看看谁的兴致这么好,半夜弹琴的。” “三更半夜的,府中有人会弹琴吗?情儿,王府附近住了什么人?”那阵轻扬的琴音似是没有停止之势,幽幽荡荡地透过风中传过来 ,时而幽怨,时而高亢。 像是少女多情的心思! “这一带住的都是权贵,夜里无聊弹弹解闷也说不定。没什么事的,夜深了,你还是进去休息吧,秋天风挺凉的。你和王爷不在这段 时间,晚上也经常听到琴音,都日惯了。”情儿担忧地看着她的脸色,单薄的身子赢弱得令人心疼,在夜色中更显柔弱。 绿芙笑着看了她一眼,和煦地道:“原来是这样啊!” 绿芙抬眸看看天色,和润如水,不由得笑了,偏偏头,打趣着,“这琴声很好听,看来是个才女。” “王妃,你弹的可不输给她。”奔月侧头听了会儿,撇撇嘴,“你们没回来的那些天,还不是很吵,最近吵得人睡不着觉。” “说不定,哪家的闺女在思情郎了。”情儿笑着打趣。 正谈笑着,冰月的身子便掠进了庭院,稳稳地落在绿芙面前,额上有几许冷汗,脸颊也有点发红。 “冰月,和谁打架了?”奔月看她脸上的红晕,怪声地叫着,向来脸不红肉不跳的冰月极少有此一面,看起来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无聊!”冰月睨了她一眼,走到绿芙身边,“王妃,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出来逛逛!”绿芙淡淡地笑着,慢慢地和她们在院子中踱步着,陪着悠扬的琴音,倒也有一番别样的意境。 “这天也凉了很多,王妃还是休息去吧?”冰月见她衣着单薄,欲催她回房休息。 “我又不是泥捏的,放心好了!”笑着宽慰她,随口问道:“谁在弹琴啊?” “一个漂亮的女人!”冰月说道。 “我就知道!”奔月咕哝着。 绿芙浅笑着看着她们,不久之后就坐到凉亭之中,四周静悄悄地,只闻得树影摇动的轻微声响,还有空气中传来的悦耳琴音。 “奔月、冰月,你们跟着我好几年了!”绿芙笑着,挨个看了她们一眼,“当初被七娘相中,这么多年了,累吗?” 两人都摇摇头,奔月连手都摇了,“不累不累,跟着王妃刺激重重,怎么会累呢?” “无缘无故的,干嘛问这个呀?”冰月微笑着。 “有感而问啊,这么多年,你们陪我练武,陪我在商场上作战。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多年了。”绿芙笑着,记得当年七夫人带她们进 府的时候,两人都是孩子,稚气未脱,因天生是练武的奇才,而被七夫人看中,带进府来,当了她的贴身侍女。 “是啊,好多年了!”冰月也感叹着,“当初要不是七夫人,我也只是流落街头的命,说不定早就不在了,哪能这么轻松地活着?说 起来也要感谢七夫人。”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绿芙笑问,想想,她们的年纪也和自己差不多,总不能一直在她身边到老。 “王妃,你不会要赶我走吧?”奔月瞪圆了眼眸,盯着她脸上的笑,“王妃,不要这样绝情吧,自己幸福了就不要我们了。” “说到哪去了?”绿芙扫了她故作哀怨的脸,“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们家小姐想给你们谋个好归宿。” “我不要,我跟着王妃就可以了。”冰月浅笑着,睨了一眼奔月,“奔月,你要不要趁现在和王妃说点事啊?” 奔月俏脸一红,浮出淡淡的红晕,在夜光下,娇媚动人,她和冰月,本身就是俏生生的娇人儿。 “冰月,你给我闭嘴!”奔月红着脸喝着!有点窘迫,连耳朵都飘上了红云了。 “前阵子听王爷说,要给肖乐许门亲,听说对方还是个清秀佳人,不知道肖乐满意不?”绿芙嘴角抽搐着,好笑地看着她愤愤不平的 小脸。 “他敢!我剁了他。”恶狠狠地道。 绿芙和冰月相视一笑,情儿先是一头雾水,接着就恍然大悟,凑近她身边,“奔月,你和肖将军什么时候对上眼的?竟然这么能藏? ” “去去……情儿,别问着了,最不知道!”奔月一手拍掉她笑得暧昧的脸,窘迫地红了脸颊。 “情儿再问她,她脸就可以煮蛋了。”绿芙笑着,“看看什么时候找个好日子,我和王爷给你们主婚好了,不过你得让肖乐来和王爷 提。” “王妃……”奔月不依地叫了声,惹得她们轻声扬笑。 “本来就该这样,不然奔月来提,人家还以为,我们奔月等不及想嫁人了呢,是男人该主动提一提。王妃,给他们办个热闹的婚礼, 让府中的人也开心开心。” “情儿说得对,不过奔月嫁人,也就是从西厢嫁到北苑,好近哦!” “哈哈……”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更让奔月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狠狠地扫了笑得花枝招展的情儿和冰月。 “我觉得肖将军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呢,娶了奔月这么……”一道凶狠的视线扫了过来,情儿赶紧改口,“这么活泼的新娘。” 绿芙浅笑着,看她们笑闹,觉得有点窝心,奔月和冰月,对她而言,是知己也是姐妹,她们能幸福,她也开心。 夜慢慢深了.绿芙轻步回了房闾,退了披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铺,没想到一躺下来就看到楚景沐似笑非笑的眼光,戏谑着:“看来 王妃还没累着嘛!” “王爷累了就休息吧!”绿芙闪闪眼眸,虚笑着。 “和那两个丫头聊得开心,笑得连本王在内室都听到了。” “正说着肖乐和奔月的事呢,王爷,找个时间给他们主婚吧。”绿芙一手挨近他,笑道。 “有心思琢磨他们的事,还不如花心思陪陪本王呢。”楚景沐佯装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手开始不老实了。 绿芙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实在是没节制……不是刚……色狼! “我要睡觉了!”绿芙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不是不累了吗?不如做点别的事,长夜漫漫呢。”楚景沐温笑着凑近她的耳垂,意图十分明显,手已经不老实地扯开她的腰带。 “三更半夜的,王爷不要讲这些暧昧话来调戏良家妇女,民女可是规矩的良民,早睡早起!” “晚睡晚起,对身体好!” 呃……色狼! …… 高高挂起的月亮也羞红了脸,躲进了云层! 奔月和冰月回了房问,两人正为刚刚的事笑闹着,冰月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回头和奔月谈笑着,突然,身体僵硬了一下。 转而,清亮的眼眸中闪着一丝诡异邪魅的红光…… “冰月?”奔月见她一直躬身,不由得奇怪,叫了声。 冰月还是愣愣的,眼中红光掠去,还是一片无神。似乎僵硬在那里了。 “冰月?”奔月又叫了声,疑惑地走到她前面去。 “奔月?”冰月站了起来,神情怪异,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转而摇摇头,“没什么事,起来急了,不知道身上扯 到哪根筋了 芙蓉王妃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29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29部分阅读 没事了。太晚了,休息吧!” “哦!”奔月也不是很在意,整理好床铺就爬上去睡觉了。 深夜,朦胧。夜深人静。 床上的冰月蓦然睁开眼眸,红光诡异地闪烁着,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无表情,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琴音…… 依旧在夜中响着悠扬的旋律。 镜花水月 第九十三章 惊魂 清风送,桂花舞,片片飘落满人间。 梅花楼里,绿芙正和离月讨论着最近瑶光旗下的生意。 “最近南方那边有什么消息?”好不客易,合上了账本,绿芙淡淡地笑问。 “无名回了消息,过不久可能要回京了,芙蓉阁已经照你的吩咐,全力在帮穆风将军了。我们在南方的负责人,这一次,无名也联系好了。” “我知道了!”绿芙抚抚太阳|岤,眉梢有点疲惫,“那就好,无名也该回了。对了离月,冬天渐渐快到了,今年的煤炭价格就按往年时下降一成。” “每年冬天,媒炭的价格都是拼命地住上抬,这次为什么要降低利润,降了一成,对于我们来说,少了一笔很可观的收入。”喜月淡淡地说着,有着稍微的不解。 绿芙一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细细地敲着,规律的响起一声声敲击声, “今年不同于住年,煤炭一直是瑶光和林氏在竞争,可是今年林氏在江南的陶瓷生意失败,缺少资金。所以不可能会跟着我们降价,所以,趁着他们两方不能兼顾,把林氏挤出煤炭市场。日后,瑶光也可垄断京城的煤炭供给。”绿芙淡淡地笑道,谈笑间,林家已是风云变色。 钱,现在是越积越多越好,以防战争。 “好,我明白了,一会儿回去就和浮月楚月拟一个具体的方案!” 绿芙淡淡地点点头,笑着,往后一靠,微微舒了一口气。离月看了看她的脸色,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会儿我开个药方给奔月冰月,抓服药煎给你喝,晚上好睡一点。” 离月淡淡地笑着,温泽如玉,绿芙眼眸的血丝,淡淡的黑眼圈,都显示出她的晚间睡眠不好,身为一个大夫,他怎会不知道。 绿芙点点头,因她疲惫,离月并没有久留,开了个药方给冰月外,就起身回了药铺。 傍晚,楚景沐来接她时,绿芙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也知道白天处理账务时,她能稍微睡上片刻。他不忍叫醒她,抱起她就回府,他也知道,最近她精神不好,有点愧疚了……。 暮色萧萧,残阳如血…… 绿芙醒过来时,见自己在西厢床上,愣了愣,随之笑了,偏头,透过纱帐,果真看见楚景沐倚在软席上看书。 淡淡的余晖映了一室暖和。 “王爷!”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放下书,楚景沐笑着拉过她,心疼地抚抚她的眼睑,“淡了不少,不是开了服安神的药吗?晚饭过后就喝了,一会儿,好好睡一觉。本王今天发誓绝对不吵你!” “好!暂时听着。”绿芙笑着,这几天听着这句话很多遍了,真假有待商榷。窗外一阵鸟鸣,吹来一阵清香,爽神宜人。 楚景沐抱过她,亲昵地贴贴脸颊,浓浓的心疼散在空气中,“今天本王一定不吵你了,喝了药就睡觉,明天要是再看见这黑眼圈,我就拿白粉来抹掉。” 蛮横的话,逗得绿芙咯咯地笑着,如玉碎了一地,清脆作响。 “什么时候出去吃饭了?从那天后,都在西厢吃饭,也要见见爹呀!不是打算要原谅了么?总是这么不见面月布好啊,悠若那边你也不好说。”见她尚算开心,楚景沐不由得出口道,绿芙和楚云之间的隔阂,他夹着中间很为难。可又不好逼她,她能放下,能原谅,对她来说已是奇迹。 “谁说我要原谅了?”绿芙闪闪眼眸,不甚在意地开着完笑,“杀了我爹爹,哪那么容易原谅,说不定,我哪天就要了他的命。” “芙儿!”楚景沐见她肃客,心里一突,这事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不由得轻轻一喝,“不许这样说!难道你不是真的打算原谅爹了吗?” 绿芙见他紧绷着脸,知道他是担心了。刚要解释,冰月奔月就进来了。 “王爷王妃,传膳了么?” “对啊,肚子好饿,你不会想让我饿肚子吧?”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撒娇着,存心不想出去吃饭,她精神的确是不太好,不适合去面对楚云。即使努力地让自己原谅,却还是有着一层疙瘩,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消去的。 楚景沐瞪了瞪她,就让她们传膳,冰月奔月和情儿皆利落地布置起来, 还没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传遍了整个房闻,令人垂涎三尺。 “多吃点,最近又瘦了不少了。”不满地说了声,楚景沐往她碗里夹了几块酱瓜,满桌的菜色,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无奈地笑笑。 看来不把她养成猪,楚景沐是誓不罢休了。 很温馨的一顿饭,夹着楚景沐的关心和催促,件着绿芙偶尔耍赖的音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冰月棒着一碗药,是下午离月开的安神药,苦涩的味道荡了满室,“选味道好怪啊?而且好苦啊!” 这味道怎么这么怪?绿芙凑近鼻尖,嗅了嗅,拧眉,“冰月,这是什么药?我记得安神药不是这个味道的呀?” “王妃,这个你得问离月!”冰月一边笑着,一边收拾东西,笑吟吟地道。蜜糖的甜味儿都赶不走这阵苦涩,苦得她皱着小脸,五官都拧到一块了。 “良药苦口嘛!而且,药都是那个味道!” 楚景沐聊表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情儿已经把床硝整理好了,出了内室,笑着服侍绿芙安寝。 天色还稍早,楚景沐赶着天色去了东庭,最近皇帝身体越发不好。他虽然说不管政事了,不过还是要防一防。 肖乐在一旁看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讲,一直憋着,憋得俊秀的脸有点微红,嘴巴张了几次又闭上。 静默了会儿,肖乐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欲言又止,暗自瞄了瞄楚景沐的脸色,似乎心情还算不错,此时提起他和奔月的婚事,他应该会答应吧? “王爷,我……”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楚景沐头都没回,淡淡地说,盯着公文,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君蔚该登基了! 荣王早就没了依靠,一个空有虚名的王爷而己。他惊讶的是为何他如此平静,当初找他合作之事,明明看出了眼中的贪婪和欲望。 为何失去一切之后反而不动声色呢? 等待已经毫无意义,那么就是认命?这点似乎不可能,那又是什么呢?见他似乎在思考,肖乐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进去,唇张了张,又闭上了,转而不知道怎么想到西厢池中漂浮的浮萍,依然是那样冷请,忆起奔月的不满,不由得说道:“王爷,要不要移植些芙蓉回来种,西厢之中稍显冷清了点,还有东庭北苑南园。” 楚景沐抬眸,扫了他一眼,清润的脸荡漾着一片柔情,“还记得以前府中的芙蓉是如何来的吗?” 肖乐愣了愣,“是王爷你亲手在府中一颗一颗种起来的。” 这件事,府中的人记得清清楚楚,那年的少年,在那年的春分,一株一株地在府中种起了芙蓉,还不许别人帮忙,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媲美阳光,眼眸中的期待,深浓连长。 “今年种晚了点,等明天春分吧,等明年我亲自种回去。”楚景沐看着那池中飘零的浮萍,笑了。似乎可以看到明年花开满池的模祥,似乎看到他们在芙蓉花海边相伴晨昏的幸福。夜色如稠,天色微有凉意,浮动着点点乌云,连月亮也藏到了云层底下,不见光芒,零零散散的几个星星,点缀出一幅苍凉的夜空之景。 秋气加重,黑寂的夜中,微有萧条之感。 东庭很安静,肖乐已经回房休息,只有他在东庭,书房烛火昏暗,照出他沉思的侧脸,在纱窗上浮动着,楚景沐沉思着,一道黑影入了东庭,楚景沐眼眸一闪,他已进来,青衣裹身,眉梢冷漠。 “魅影,君蔚有什么事?” 淡淡地躬身请安,魅影冰冷的眼眸中没有情绪,“皇子说,让王爷除了刘绪!” “除了刘绪?”淡淡的疑问出口,楚景沐蹙眉,“刘绪虽然是荣王的人,可他本身就是墙头草,留着比除了有用些。” “副统领云雁已经投靠四皇子,他不管是忠心程度上还是能力上,都比刘绪强,所以,杀了刘绪取而代之,是最简洁的办法。” 楚景沐沉吟了片刻,点点头,“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办妥的!” “属下告退!” 夜又开始安静了下来,淡淡的凉意中,西厢里的绿芙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阵冷风而过,额头一片清凉,才发觉她出了一身汗水。 沉沉的夜色中,一道琴音又开始响起来,悠悠扬杨,又和平时稍微有些不同,略有有点高亢,书房中的楚景沐凝眸,侧耳听了一会儿,虽不甚在意,眼皮却一直跳着,最近半个月,每天都听着,他都有点习惯了,可今天却微微有点不安。 甩甩头,不甚在意。 琴音响了之后,绿芙更是睡不着了,脸色开始呈现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冷汗湿了一身,棉被中的身子滚烫一场,明明是红艳的脸颊,唇色却是一片惨白如纸。 忽而,张开眼眸,眸光中一阵诧异的光芒掠过,嗜血的寒芒随着琴音的缭绕,慢慢地凝聚在眼眸中。 绿芙眼眸中的寒芒越聚越浓,狠厉和嗜血同时在眼眸交织着骇人的杀气。 那双眼眸,如同魔鬼般,期森而恐怖。漆黑清亮敌不过那阵红光,她像一个无心的娃娃,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杀了楚云! 杀了楚云! 如魔咒般,心底一遍一遍地响着这句话…… 掀开棉被,眸色已经清亮,下了床,僵硬地向门口而去,门扉吱一声轻轻地响了下,奔月冰月回头,诧异闪过。 抬眸看看天色,奔月不解,“王妃,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绿芙轻轻一笑,扯出一个弧度,清润得看不出异样,和平常一样的温暖笑容,“王爷还没回房,我去东庭看看,你们休息去吧!” 还不待她们反映,绿芙便住外而去。 “可能刚睡醒吧!”冰月也看着,有点担心,叹叹气,坐到台阶上,“还是等他们回来,我们再去休息吧!” 昏黑的云朵漂浮在天际,不安地浮动着,几颗星辰亦慢慢地退到云层深处,黯下了光芒,夜色中,掩盖了所有的罪恶和阴谋。 几声幽凉的沙沙声掠过树梢,鸟儿正在舒服地入眠,偶尔拍打出少许声音。 夜静得没有一丝人气,静谥中透着死寂。 夜深人静,大多数人都沉睡在睡梦里,一道娇弱的身影慢慢地入了楚云所住的庭院,慢慢地、慢慢地、合着冰冷的笑,眼眸中的红光时而闪过,时而沉寂。 台阶上,两名侍女正在打瞌睡,直至绿芙的阴影笼罩,其中一名才惊觉抬眸,大惊失色,“王……” 妃字还没出口,绿芙冷笑,伸手点了她的睡|岤,旁边的侍女也是,两人软软地倒在冰凉的台阶上。 推开门,房中烛火闪烁,半暗不明,均匀的呼吸从里面传来,绿芙笑了笑,笑容空洞,刚要举步入内,忽然,眸中的红光散尽,一阵阵沉重的痛从头脑中慢慢地蔓延,被人控制的心绪和身子本身的反抗在脑海中激烈地冲击中,一阵阵哐啷作响的沉闷之声让她的头似要被人炸开般。 杀!杀! 芙儿……醒醒…… 狠厉的杀意和温柔焦急的声音在脑海中拼命地对抗,如两个人举着刀剑在厮杀,一刀一剑,都刻在她的脑门上…… “啊……不要……”一声轻呼,绿芙紧抱着头,慢慢地蹲下身子,头痛得她紧紧地咬紧下唇,“不要……快停下来……” 迟钝的痛,撕心裂肺,件件传来,绿芙痛苦地眼眸湿润,双手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脑门,一拳比一拳用力,却依然缓解不了头中剧烈的痛苦。 冷魅的女音和楚景沐温柔的声音不断地交织,不断地撕扯着她的神经,痛得她双脚一软,跪倒在地,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低沉地呻吟着。 内室的楚云,被声声低沉的痛苦声惊醒,赶紧起身,套了件长袍就匆匆地出了内室,一眼就看见了跪倒在他的绿芙,她痛苦得全身痉挛,冷汗阵阵,那双小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脑门。 顾不上惊讶了,楚云快步走近她,“芙儿,你怎么啦?” “头好痛!”剧烈的头病让绿芙的神智微微清醒了点,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头,似乎那样能减轻点疼痛。 “芙儿,别打了,来人啊……快去叫王爷过来!”楚云不及他想,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这种力道,就算是没事也会被她打出事来。 焦急而高亢的声音,如针刺进绿芙的脑海中,忍不住的痛楚让她的神智开始游离,猛然抬起眸子,一片血气的猩红。 杀了他! 杀了他! 楚云对上她的眼眸,心惊,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绿芙狠命地挣开他的钳制,一掌直拍他脑门,楚云慌忙闪过,惊讶地看着她从地上开始站了起来。 绝色的容颜染上了一段狠绝的杀意,眼睛血红,骇人的森然慢慢地从她身上一点一谪地住外延伸。 “芙儿,你怎么啦?” 绿芙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炽,那双似是能滴出血来,恐怖异常。 “芙儿……”毕竟是见多识广,楚云一眼就看出她被人控制看心神,不由得疾呼,企图唤回她的神智。 掌,如影随形而来,声声狠厉致命。 楚云闪身,不敢与她硬碰硬,一来他的内力远比她深厚得多,怕硬碰了,会伤了她,只能和她周旋,只守不攻。 绿芙似是疯了一样,出手全不讲情面,招数凌乱不堪,仅靠着那股疯狂维持着她的动作,可奇异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丹田之内渐渐地注入了阵阵暖流,似是引发了身子的所有潜能,出招虎虎生风,浑身有力。 楚云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疯狂的眼,暗叫不好。 好狠毒的蛊毒! 竟然能引发她的内力短时间内剧增,阵阵掌风划过他的脸颊,都有点恻然之感,他越来越乏力,而绿芙,出招越来越紧逼。 情况很快逆转…… 随着打斗,他们从室内一直纠缠到了室外,两个台阶上的侍女根本就毫无所知。 “芙儿……醒一醒啊!……”不由得急喊,此时的他担心的不是他的生命,而是,杀了他,她和楚景沐好不容易的幸福就毁于一旦了,隐隐的不安更让他分神。一个不慎,被绿芙一掌击中胸口,唇边溢出了鲜血,点点沾红了他的衣襟。 芙儿……快醒醒…… 一阵不同于楚云的清润之音侵袭脑门,绿芙一愣,猛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血红的眼眸慢慢地恢复纯净,茫然地看着四周…… 愣愣的眼光对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地对上楚云苍白的脸…… “我在做什么?” 楚云脚步有点不稳,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容,“终于醒过来了!” “公公!”见他脚步微微一晃,绿芙一惊,赶紧上前扶着他,歉疚地看着他的虚弱和无力,“对不起……” 楚云摆摆手,虚弱地笑着,“和你没关系,不要自责!” “我……”绿芙刚刚想要说什么,一阵琴音忽而传来,高亢而尖锐,绿芙心底的魔性又一次被激发,且比刚刚更加疯狂和嗜血,楚云一听琴音便知不好,距离太近,他根本就躲不开绿芙陡然伸来的爪子…… 一切徙然停止了…… 琴音停了,打斗声停了,甚至连呼吸也停了。 绿芙的右于几乎贯穿了楚云的左胸,是她杀人的老方法,挖心。 楚云瞳眸暴睁,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担忧,身体慢慢地冰冷。 绿芙眼中的血红没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感受着自己右手的…… 温暖…… 血的温暖。 她的眼光从他的脸上慢慢地转到他的胸口,那里,鲜血不断地冒出,染红了大地。心若破了个洞,茫然地任寒风吹拂,如冰灌进体内。 徒然扯出右手,鲜血如泉倾出,红梅肆意地在地上绽开。 绿芙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怔怔的看自己的那双手,冰冷的,狰狞的,这只手,刚才穿过了温热的身体,带出温热的血……鲜艳的红,温热的液体,残留在手上——她满手是血!她满手是血! 木然地望着已经死去的楚云。绿芙浑身如置冰窖…… 直至一声惊呼…… 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眼光慢慢地、慢慢地对上了院子小门旁那抹清润身影的眼眸中…… 如隔了一个海洋…… 绿芙唇角一阵吃吃的笑。 血债要血偿。 她明白,她的幸福走到头了。 镜花水月 第九十四章 绝望 黑沉沉的夜,绝望的静笼罩所有人的心口。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场面愣了很久很久…… 楚景沐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近。 眼光直直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楚云,闪都没有闪一下,对旁边的绿芙视而不见,他的脚步很轻,却步步踩在绿芙的心尖上,一阵阵剧烈的痛。 她杀了他最尊敬的爹! 绝望如潮水涌来,阵阵将她淹没,最终,他们还是走了这一步。 有谁能比她更了解杀父之仇的不共戴天,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这种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身心,有谁比她能体会此刻楚景沐的…… 绝望! 冰月比他快了一步奔到绿芙面前,震惊已经慢慢地退去,只留下担忧,奔月也反应了过来,拉过情儿,吩咐了声,也赶至绿芙身边,只有肖乐,还愣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看着院中地上 的一片血迹。 “王妃,究竟怎么回事?”冰月见她像个傻瓜样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欲扶起她,可是绿芙软了的双腿,像是一摊泥,扶不起来,不言不语地坐着,眼光愣愣地看着楚景沐一步步地走 近楚云。 呼吸在这样沉重而绝望的空气中,显得有点烦躁而多余。 楚景沐跪倒在楚云身边,尸体,唇边的担忧还很清晰,眼眸暴睁,似是死不瞑目。胸前的血窟窿,如一张血盆大嘴,吞了四边所有颜色。 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眼眸,楚云的眼眸终于闭上了。也把楚景沐的心关在一潭冰窖中,不见天日,冷得蚀骨,冷得僵硬。 阴影笼罩着所有人的心,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沙沙声…… “芙儿,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景沐的声音沙哑极了,极力压抑着他的悲伤和愤怒。问得低沉,轻柔,暗含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恨。 杀了我爹爹,哪那么容易原谅,说不定,我哪天就要了他的命。 这句话成真了,傍晚如刺一般的话成真了! 她真的杀了他爹爹! “不是……”绿芙挣扎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不是她,可人明明就是她杀的,垂头,狰狞的手印入眼帘,她想擦拭,却弄得两只手都是血,鲜红一片。眼眸隐含的泪,慢慢地凝聚 ,却又不让它掉了下来。 右手,如同一个狰狞的魔鬼,生生地毁掉了她的幸福,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杀了楚云,刚刚的事她完全忘记了。 只记得手伸进他身体中的那股烫人的温度。 “为什么会这样?……”绿芙失神地轻喃着。容颜苍白如纸,在如冬天枝头的寒梅,艳丽而脆弱。 楚景沐的眼光慢慢地从楚云身上调开,停在她满是鲜血的手上,大力地推开冰月和奔月,紧紧地拽着她瘦弱的肩膀,疯狂地摇晃中,眼中亦是血红一片,“为什么?芙儿,告诉我,为 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王爷,你快放手,你抓疼王妃了!” “疼?她有心吗?”楚景沐怒道,双眼喷火地看着她。双手的力道不受控制地拧着她的肩膀,对绿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粗暴和恨,“芙儿,你骗我?”从一开始就骗我对吗?知道王 府的守卫松懈了,你就杀了我爹爹,你……真的很……” 芙蓉血案,他问她是否会重现,她说不知道。 问她是否放下仇恨,她说没有。 原来一直都没有原谅。 这一刻,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楚景沐心头,掩盖了他所有的真情,冰冷的心又一次落入了无底的深渊,冰冷,黑暗。 他突然觉得,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他以为她软化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这一刻,他的心话生生地被她撕裂,撕扯成一片片破碎的红片…… “还装得真像?”绿芙脸色如白霜,眼眸中的无肋、茫然、还有死寂更让他的恨化为锦绵不觉的愤怒。 “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带着面具生活,刘芙若!为什么每当我靠近时,你总会狠心地推我一把,直至今天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 “无可挽回?……”低沉的喃呢着,绿芙无神地重量着他的话,一遍又一遍,她很想哭,很想喊冤,却哭不出来,喊不出来。 她不信,如此的深情敌不过一桩完美的阴谋。 “真希望……本王从来不曾识过你……” 压抑而痛苦的一句话,绿芙抬眸,毫不掩饰地撞进了他的瞳眸中,没有宠溺,没有纵容,更没有珍惜……只有决绝和愤恨。 轻轻的一句话。 她宛如一箭穿心…… 心在滴血,一滴一滴,沉重而哀寂,晕开了一幅叫绝望的红梅。 冰月和奔月,愣愣地看着他们,暗自垂泪,清楚地感受到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又一次灰飞烟灭。 清楚地看到,两颗血淋淋的心,刻满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不言不语,眼光哀伤的绿芙更让他心底成了一片汪洋大火,他宁愿,即使是欺骗,他也宁愿她辩解,楚景沐痛苦地想着,他竟然希望她能辩解,至少让他以为她是有心想挽回些什么, 可什么都不说的绿芙,让他连牙齿都冷得打颤,代表了她默认了全盘,默认了一切。 恨,控制不住地凝聚,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弥漫的血腥味,更加刺激着他潜伏着他的恨,理智全失,如海的眼眸闪过一似狠厉。 徒然…… 手控制不住地掐住她的咽喉……很用力…… “嗯……”绿芙闷哼一声,顺着他的力道抬高了头,四周的空气随之变得稀薄。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清晰得可以看见。 “王妃……”旁边的冰月奔月一惊,左右同时出掌,夹着冷风直扑楚景沐的手,可惜他一只手,可以应付她们…… 左手紧紧地掐着她的喉咙,右手不断地和冰月奔月周旋,痛苦而冰冷的眼光一动不动地看着脸颊红了的绿芙,似乎在她脸上探索着什么。 他是真的想杀她…… 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爹,你会恨我吗? 不知道,芙儿,不要逼我! 原来…… 她知道答案了! 是刺骨的恨…… 能不能试着信我一回? 这句话,她咽在喉咙里,刚想开口,红唇蠕动了几下,楚景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那句话活生生地咽下,说不出来。 “不要……”悠若惨白着脸,一路上已经听情儿讲明了情况,惊得她匆忙而来,惨白的脸没有因为急促而呈现红晕,还是白如霜。 一进门,看到的刚好是绿芙眼角垂下的泪,心若被人刺了一刀,惊叫着奔了过去,因为她的介入,奔月冰月怕伤了她,皆停下了动作,而楚景沐一动不动,清俊的脸如阎罗,紧紧地盯 着绿芙脸上困呼吸而痛苦的表情,可她一点也不挣扎,只是静静她瞅着他,泪划下眼角,就那么一滴…… 眼眸中的悲伤越发浓郁……眼光越发涣散……已经失去了焦点…… 不是我的本意,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要杀他,景沐,我没有要杀人。 在宫里,我就决定放下一切,不忍伤你,也不会伤及和你有关的人。 我没有那么……狠毒! 没有…… “景沐哥哥,快放手,芙儿快不能呼吸了……”悠若想扒开他掐在绿芙咽喉上的手,可惜力不从心,看着绿芙冷汗淋漓的脸,急得眼泪直掉,“景沐哥哥,快放手……求求你,快放手 ,好不好?芙儿……芙儿会死的,……我求求你……” 清丽的脸失去了温度,失去了秀雅,此时的她只是个心疼妹妹的姐姐。 “王爷,求你放手,那是王妃,你最疼爱的王妃啊!”冰月奔月自知打不过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一片求饶声入不了楚景沐的耳朵里,他眼中的残佞越来越浓,对着绿芙,即使是知道她的欺骗,她的利用也没有出现过的残佞在眼中闪烁着。脑海里不断地闪刚刚绿芙手伸进楚云的胸 膛还有他死后暴睁的眼眸。 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耳,有的只是寒风不断地在心底怒吼。 “楚景沐!放手啊!……”悠若急得怒吼,眼看着绿芙微弱的呼吸…… “王爷……快放手啊……杀了王妃,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肖乐也惊呆了,侧目,清楚地看到楚景沐眼中的残戾。 杀了绿芙,他知道,他也跟着毁了。 楚云一个人的死,毁了王府三个主人。 “楚景沐!”悠若的眼红肿了,像个核桃,愤怒地瞪着他,察觉到他眼中理智全无,一惊,灵机一动。 抬手,用尽她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向他脸颊刮去…… 镜花水月 第九十五章 恨和爱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在夜间响起,打得悠若娇嫩的掌心一片红晕,隐隐作痛,手臂亦有点麻痹,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楚景沐清润的脸颊浮起一抹红晕,人也清醒了点,看着绿芙微弱的呼吸,眼光再慢慢调到自己的手上,陡然松开,像是烫手山芋般,飞快地撤回他的手。 “芙儿……”他惊惧地看着慢慢倒下的绿芙,那苍白的脸,如滚烫的油水,浸过他的心脏,脑海哐啷作响…… 天啊!他刚刚真的是想杀了芙儿…… 杀了这个他珍惜如命的人儿。 身体总比大脑快了一步,想上前去扶起她,疼爱已经融入骨髓,成了一种本能。可那双也是也是鲜血手停在了半空中,寂寞地感受空气的冰凉。 悠若快了一步,扶起地上的她。垂着泪,心疼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冷汗,绿芙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冰月和奔月见到楚景沐松手,立即起身,赶至绿芙身边,冰月伸手,源源不断的内力如一股暖流注入到绿芙的体内。 一声嘤嘤声,台阶上两个侍女转醒。奔月浑身紧绷,抓起地上两个小石子,暗运内力,又封了那两个侍女的睡|岤。 由于是深夜,也就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是一个人知道,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乱说话,也给楚景沐一个选择。 “你愣着干什么?去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奔月推了推肖乐。 肖乐反应了过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楚景沐,起身出了院门口。 气一松,咳了一声,幽幽地转醒,对上的是悠若担忧的眼眸,尽是泪水,温柔的,紧紧地抱着她,试图给她一丝温暖。 白皙的脖子上浮现了狰狞的瘀痕,和她白皙的肌肤对比,更显得触目惊心。 魔性一点一滴地褪去,看到的只有绿芙孱弱的身子在夜色中显出无助和脆弱,一身的血更是提醒他,刚刚那残忍的一幕。 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刚刚那一幕,他的妻子把手伸进了他爹的心脏,还有那喷出的红梅,如斯凄厉。 可是…… 疼! 他竟然心疼!心疼这个刚刚杀了他爹的女人! 还为自己差点失手杀了她而感到愧疚和自责。 恨和爱,在一个起点上奔跑,究竟谁会占上风? 他终于理解了绿芙过去的恨和挣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他的杀父之仇呢?他找谁报? 她十年的心愿了结了,却是以毁灭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为代价的。 原来他的爱,抵不过她心里的恨! 他是那么努力,一步一步让她放下防线,那么辛苦去经营和维护的幸福,就这样,在这个黑沉的夜里,毁了! 幸福被毁得灰飞烟灭,连痕迹也不留,他能感受的就是他身体里的那股寒冰,和挣扎。 “芙儿,好了点吗?”悠若心疼地抚抚她脖颈上的瘀痕,暗自责怪楚景沐的狠心,很疼啊! 绿芙一阵失神,眼中的绝望如潮水,几乎淹没了她,她觉得身体就像是被人钉了铁钉,动弹不得。 “王妃,说句话!不要吓我们啊!”奔月摇摇她的肩膀,不安地叫了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绿芙,如没了生气的样子,不管面对什么,总是那么努力活下来的绿芙眼中竟然是绝望的死寂。 眼光慢慢地对上悠若的眼眸,似委屈,似诉苦,似喊冤,可就是什么也不说。 “芙儿别怕!没事的!姐姐相信你!”紧紧地抱住她,那眼光如针,刺得她一阵阵尖锐的痛。悠若暗自命令自己不许去看一旁已死的楚云,眼泪滴滴都垂进了绿芙的衣襟,滚烫悲伤。 “姐姐相信你!姐姐相信你!”她的声音沙哑,却很坚定。 她的妹妹,从来不会伤了她爱的人,从来不会…… 她的绝情只会对那些豺狼虎豹,永远不会让家人伤心难过,这就是她的妹妹,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善良和柔软。 夜,是一片死寂。 只有悠若沙哑而坚定的声音,隐隐夹着轻微的哭泣,为她,亦为一个疼爱她的长辈的逝世。 绿芙咬紧自己的牙关,因隐忍,鼻子酸涩难耐,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和不正常的白形成强烈的对比,挣扎着从悠若的怀里起来,一闭眼,收了一切颜色,血丝淡布,直直地看着楚景沐复杂晦涩的眼眸,看到了她不熟悉的冰冷和陌生。 心猛然紧缩,一阵抽搐的痛…… 却依然选择了面对。 逃已无处可逃…… 只有面对,起码她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你杀的吗?” “是!”她努力让自己的视线没有离开楚景沐的眼眸,看见里面的寒芒,还是轻颤了下,悠若紧紧地扶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在背后支撑着。 静……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缠,狠狠地在楚景沐心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痛。 他多希望她能否认,即使是假的也好啊! “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不否认掉?”楚景沐大吼着,转而降低了音量,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忽视的祈求和期盼,泪光闪烁,“我情愿你否认掉,芙儿,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好不好?” 绿芙眼中的眼泪刷一下,再也忍不住,涌如泉倾。旁边的悠若和冰月奔月皆默默垂泪,为了为绿芙脱罪,楚景沐竟然教绿芙撒谎,他是以什么心情在说这句话的? 死的是他的至亲,他的爹! “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好不?芙儿,求你了,说不是啊!”他几乎是绝望的哀求,自欺欺人。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这样,楚景沐,不要这样,是我杀的,说再多的不是还是我杀的,你能欺骗自己说不是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绿芙拼命地摇头,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捏着,没有松开,咬咬牙,毅然说道:“是我杀的人!” 她的心好疼好疼,撕心裂肺亦不过此般疼痛吧,看着他明明清楚自己杀了楚云,一向那么孝敬他爹的楚景沐还教她撒谎,自欺欺人,就是为了那么简单的愿望。 为了脱罪…… 疯了……谁都疯了! 一个疯狂的期盼,一个疯狂的承认,摧毁了两颗玲珑剔透的心。 说不是,就能当作没看见吗? 楚景沐,为什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我们的感情脆弱到连一桩阴谋都可以毁灭,为什么姐姐可以相信我,而你不能?为什么? 而我要怎么告诉你,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连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要怎么告诉你? “芙儿,冷静下来……”悠若安慰着,眼光紧盯着楚景沐,看到他眼中的心疼、愤恨、复杂…… 她以为他们幸福了,可哪知…… 如初冬刚结了冰的河流,一踩就碎了…… 如履薄冰! 再这样下去,真的两个人都要疯掉了! 绿芙收了眼中的悲伤,努力地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可她的记忆只停留在睡觉前和右手伸进楚云身体中,血腥之气的飘散。期间的一切却忘得一干二净,绿芙蹙眉,眼光慢慢往下移,停顿在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上…… 一阵茫然…… 她杀人,从来没有用过右手这手,第一次染上了鲜血……红得妖冶,红得诡异,如淬了毒的玫瑰…… 那一瞬间,她想砍下自己的右手…… 月光铺洒一层朦胧的宁静,在一片诡异中,静谧的死寂…… 楚景沐站起来,阴影笼罩着姐妹俩,悠若的心随着沉入海底。担忧地看了一脸泪水的绿芙,更加抱紧她。 杀人,是要偿命的! 死的又是楚云!悠若不敢把眼光投向楚云,不敢看他死去后的表情,对她而言,一个情同父亲,一个是亲妹妹,都是无言的痛。 楚景沐闭上了眼眸,任冰冷的恨如针刺进心尖,那股隐忍的愤恨在身体四肢拼命地流窜着,流窜着一股悲伤和绝望。 心——已死!如失温的尸体,慢慢地变冷。 夜凉如水,黒如墨。 半山腰,两道人影迎风而立,风吹起他们的长发,在夜里有种诡异的潇洒。 在这个视线,楚王府中发生的事清清楚楚地印入眼帘。 笑,在他们的脸上勾起不协调的弧度,有点扭曲的狰狞。 “一出好戏!”容王冷冷地笑着,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很满意,笑得轻柔,轻柔的有点疯狂的毁灭。 “我不明白,你这么恨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冰冷地问着,女子的眼光亦紧紧地盯着下面,黑纱红裙,妖冶邪魅。 “杀了他们,何必呢?这样不是更好,活着,让他们相互折磨,多好!楚景沐毁了我的一切,我也毁了他的一颗心。死亡有什么可怕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杀了自己的爹,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生不如死。芙蓉血案,哼!死状如此狰狞,他看了该恨死苏绿芙了吧,多好呀!让他们相互折磨去,这才叫生不如死!”荣王冷恨地说道。 “疯子!你们中原人的心思真是复杂,不喜欢的,杀了就好,让那男的杀了女的,照样能折磨他,有何不可?” “你懂什么?”荣王微喝到,斜睨她,掠过疑虑,“索兰珠,你为什么这么想苏绿芙死?” “不为什么,就是想她死!”冷硬的说着,那和记忆中相似的容颜让她的恨疯狂地蔓延,不见天日。 “不能死,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她死了,就让她活着,对楚景沐来说,一个云宛芙,一个楚云。一个因她而死,一个被她所杀。没见一次苏绿芙,都是一种刺骨的折磨。我知道他不会报官,不会送她进监狱。只会折磨她,苏绿芙的存在,可是打击他最好的工具,为何不用?” “变态!” “这个世界上变态的人多得是,你的蛊毒更变态!” 索兰珠一笑,妖娆狠毒,“白衣圣手离月,就是他也查不出这种蛊毒,这个是索家特别研制的,就用了两次,他绝对查不出。” “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呢?也是一样吗?” “那个不一样,那个只是暂时迷失了心智,不然以她的谨慎,还真不好下手。这可是我仔细观察了好久才想到的办法。她对那两个丫头相信的紧,她们才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哼!苏绿芙,楚景沐,就算不久之后是我的死期,也有你们两个活死人陪着,本王这桩生意值得!” 索兰珠侧目,对他的阴狠不发表任何意见,索家欠他的人情算是还清了,她不必再为他做什么! “别忘你答应我的事,帮我找人!” “千里迢迢从匈奴来了京城就是找一个失踪多年的人,你还真是有心!”荣王冷冷地讽刺着。 “风君鸣,不要惹我,否则,我也让你尝一尝什么叫痛心蚀骨的滋味,比那个更狠的蛊毒我还有的是!” 冷冷的夜,寂静地响着寂寞的旋律。 树欲静而风不止…… 黑暗中埋葬掉灵魂,孤独的在黑沉的夜空中盘旋不去,睁着眼眸,冷冷地俯视大地。为曾经发生的惨烈而视,为曾经逝去的情而视。 镜花水月 第九十六章 秋风扫落叶,黄叶翩翩起飞,潇潇洒洒舞动西厢。 入眼已是一片黄|色,槐树落叶,一片苍凉。 王府对外宣称,楚云突感不适,死于中风之症,隔天火化,熊熊的烈火映着楚景沐的眼中,一片冰凉。 王府中,除了绿芙,全部出席了葬礼。 嘤嘤咛咛的哭声,入不了他的心,好似世上已没有什么能入的了他的心,那双眼,多了冷然。不属于过去的楚景沐所有的冷然。 芙蓉王妃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0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0部分阅读 冷然。 悠若一身丧服,素脸朝天,一滴泪也没有流,只是很平静地看着那场大火把楚云的尸体火化,不知道该喜还是忧。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楚景沐的想法她已经猜不透,可火化了尸体,等于洗去了一切证据,绿芙是安全的。 蒙骗了世人。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眼中,已经明明布满了恨,却又亲生毁了证据。 对绿芙突然了楚云一事,她心中总觉得不对劲,问了奔月冰月,她们都说一切正常。疑惑在心底滋生,却坚信,你绝对不是绿芙的本意。 只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大。 奔月冰月站在她身边,忐忑不安,楚景沐冷峻的侧脸,均担心不已。 绿芙被囚于西厢,楚景沐对她几乎是不闻不问。自那天之后,没有见过她一面,西厢,他的心上似乎刻上了请止步这几个字。 痛苦如影随行,却不再露出悲伤,只有黑暗中的夜不能寐,浑身抽搐能证明他的绝望和痛苦。常常是在东庭一夜都在舞剑,挥洒着他一身发泄不掉的挣扎和恨。 却不敢走近西厢,就怕一个不小心,一个忍不住,他的手又掐住那小小的脖子…… 某天中午,离月和浮月来了王府,说是奔月请来给王妃看病的。肖乐不敢私自放他们进来,回了东庭禀告了楚景沐。楚景沐在东庭昏睡着,才两天,整个人就憔悴了不少,向来爱洁净的他已经两天不修边幅,不是整夜在东庭中挥剑,就是在屋里醉生梦死,才几天,他的脸上从清润多了一抹叫沧桑的东西。 沧桑啊! 看得他心恻然,悲恸……楚景沐的痛苦,已经堆积到没有办法发泄的程度。 “白衣圣手离月?”软席上的身子依然躺着,一动不动,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他的脸颊,满是疲惫,脑子迟钝地转着,忽而睁开眼,迸出一抹担忧,又轻轻地闭上,问得轻飘飘的,“她病了?” 肖乐没有漏掉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心微松了口气,看来还是有点转机的,“王妃……” 呼一声,小桌上的茶杯向他飞来,肖乐不敢闪躲,生生地让茶杯抨击他的胸膛,隐隐作痛,却没有哼声。 “谁让你叫她王妃的?给本王闭嘴!”一声王妃听着讽刺,刺得他的心一片血淋淋,好看的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奔月说……情况有点诡异,所以让请了离月给……王妃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状况?”肖乐咬咬牙,依然说了王妃,到目前为止,他还认绿芙是楚王府的王妃。 楚景沐眼光火光闪闪,只是瞪着他,却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诡异?让他去看,还有,看完之后,让他来东庭见本王。” “是!”肖乐轻轻地退出了房门。 楚景沐眼眸又闭上了,一动不动地躺在软席上,睫毛覆盖了一层细微的阴影。 若是,我该怎么面对? 楚景沐有点恨自己,明明恨着绿芙,听说奔月请了大夫,竟然感到心慌。那副娇弱的身子禁不起阴冷的天牢寒气。毅然把楚云的尸体火化,避免她的一场牢狱之灾,明明是如此的恨啊! 恨——已深入骨髓,他过去有多爱绿芙,现在就有多恨绿芙,甚至更恨,恨她如此狠心地毁了这一切。 蓦然回首,让他感到自己像个疯子!自导自演了一场任人观赏的戏剧,名字叫——自作多情。 若真的不是她的本意,那又该如何? “芙儿,今生不要离开!” “不离开,芙儿舍不得!” “夫君就是和你携手一生,白首偕老的人。两个人就像是小眉的右手和左手,是分不开的,分开了,就是血淋淋的痛。” 耳边还响着她轻软的声音,楚景沐心酸楚的疼着,蔓延一声,坚毅的身子不由得紧缩着,排斥着那股陌生的酸楚。 芙儿,是我误会了吗? 就算不是你的本意,人还是你杀的,不是吗? 爹!我该拿她怎么办? 若无其事,不可能! 没有爱。 就只能有恨了,也只允许有恨! 一滴泪顺着眼角滴入了软枕,男儿有泪不轻谈,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的泪,都是在为绿芙儿流。 西厢里,绿芙躺在床上,也才两天,消瘦得令人心疼,本来就尖细的下巴更显细致,悠若都不敢碰触她的脸,碰到的皆是骨头。 羞花闭月的容貌一片凄楚的病态之美,一种不健康不正常的美。 “是不是有异常?”离月才把完脉,奔月就焦急地问着,俏丽的眉梢染上了期盼的色彩,可渐渐的,看见离月脸上的沉重,慢慢地退去,一片不可置信。 绿芙根本看都不看离月脸上的表情,静静地坐起身子,拉下衣袖,笑道:“没有发现异常对不对?” 笑得有点自嘲和无奈。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奔月惊叫着。 “离月,你确定你没有诊断错误?” “那天王妃的脚步看着很虚浮,我以为刚睡醒,应该是有问题的呀。” “就是啊,离月,你再诊断一次啊,要是连你都说没有问题,那不就是说明王妃……”奔月没有说下去,不安地瞄着绿芙的脸色,却看见一片平静。 …… 绿芙静静地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笑着,悠若看着心疼极了,好不容易,她看到她脸上真诚的笑容,可如今,又变得虚无缥缈了。 “你们都出去会儿,我和王妃单独说几句话。”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看了看笑着的绿芙,皆安静地退出了内室。 “夫人,那天晚上的事,你都忘记了吗?”离月担心地问着,眼光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眸,有着探究。 “你觉得我会说谎吗?” …… 静默无声…… 绿芙苦笑着,“离月,原来你也不相信我?” “我信!”离月坚定地说着,“芙蓉阁的人都信,可是王爷不信!夫人,如果是被人下药迷失了心智,也说不通,你的饮食都是奔月冰月负责,其他人根本就不能近身。且我想不同的是,你怎么被人下药了?真的下了药,在两三天之内,一定能查得出异常,可逆的身体什么事也没有,实在难以说服众人。” “也就是说,我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了,是吧?” 离月沉默着…… 绿芙也沉默着……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出府了,生意上的事,让浮月和楚月多留心!” “我明白!”离月看着她,深深地叹气,不明白,为什么她选择沉默和隐忍,这一点,完全不像她。 “离月!”绿芙清亮的眼眸慢慢地往上移,看着他,神色冰冷,如冰刀凌人,周围的气温立刻降成寒冬,“让雪月去查查荣王府!” “你怀疑荣王?” “我知道了!若真的是他,芙蓉阁的人一定让他生不如死!”离月温文的脸上掠过一丝狠厉。 “留着!” 若是真的,她会让他真的什么叫生不如死!她现在所受的苦,一定千倍百倍地还给他。 绿芙往后靠着,缓缓闭上了眼眸,依然是带着笑容,离月看了眼,无奈地退出了内室。 “怎么样?王妃怎么样?” 奔月和浮月迎了上来,担忧地看着离月,又看看内室,朦胧之间只看见绿芙倚着床头,撇了一头如墨的秀发。 “我们先回去吧!奔月冰月,好好照顾王妃,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知道!” 离月只是微微地点头,就出了门。 肖乐在西厢之外静静地候着,见他和浮月出来,迎了上去,“离月大夫,我们王爷有请!” 离月和浮月对视一眼,淡淡地点头,正想让肖乐带路,却发现了他正犹豫地看着他,愣了下,问道:“将军,有事请说!” 肖乐微微挣扎了几秒,“王爷为什么要见你,想比你也清楚,不管王妃有没有异常,能不能和王爷说,王妃是无辜的?” 俊秀的眉一挑,离月不置一词,倒是浮月轻轻一笑,“想不到你还蛮维护你们王妃的嘛!” 肖乐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离月,有着祈求。 “你叫肖乐是吧?请将军前头带路吧!”离月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彬彬有礼地请他在前面带路。 镜花水月 第九十七章 楚景沐依旧斜卧在软席上,那个摸样有点懒散,若不是一脸的疲惫和下巴滋生的胡渣,离月真的会认为软榻上的男子正在沐浴阳光。 他静静地立在一旁,温文尔雅,含着浅笑,似乎在和他比耐力,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站的离月几乎以为软榻上的男子睡着了。。。。 “她身体如何?”楚景沐问道,双眼紧闭,面无表情,连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只有微微握紧的拳头说明了他的在意。 “王妃除了胃口不好之外,一切都很好!”离月恭顺的答着。 “别跟本王打哈哈,你知道本王在问什么。”声音已经冷漠无波,却多了丝不耐烦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 离月俊秀的眉拧成一道直线,淡漠地开口,“王爷,如果说王妃是中了蛊毒,你会怎么办?” “一个大夫,你未免管的太多了!”冷冷一哼,楚景沐睁开眼,坐起身来,迸出愤怒的光芒,“你说她是中了蛊毒?” “刚刚只是比喻!” “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楚景沐浑身紧绷着,有种被耍的愤怒,恨恨的盯着眼前那个像极了文弱书生的离月。 “王爷杀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在下当然信了。”离月面不改色地说着,依然含着笑,毫不畏惧地盯着楚景沐的眼眸,“我觉得王妃是清白的,因为有人在她身上动了手脚才导致她迷失了心性。” “那如今呢,她是否真的是中了蛊毒?”楚景沐厉眼一眯,对这个问题,他更想知道答案。 虽猜到她可能真的是中了蛊毒,可是,若真的是中了蛊毒,他更难面对。 恨不能全然地恨,爱不能全心地爱,夹在夹缝中,跟让他心如刀割,可依然死心眼地想知道答案,至少可以证明,她并不是存心要毁了他们的幸福的。 离月稍微犹豫了下,看着他的眼眸,“王爷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放肆!竟然敢喝本王谈条件?”楚景沐沉下脸来,怒瞪着他,胸膛里有股说不出的怒火,绿芙身边的每个男子,都是那样全心全意地护着她。这一点,让他感到莫名的吃味和恼怒。 离月静静地站着,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含着笑,安静的等着。 沉默在两个男人之间爆发,楚景沐狠狠的磨牙,额上青筋暴跳,拼命地忍着没有一拳打垮他脸上的笑,多少有点不甘地开口,“你问!” “王妃杀了老王爷,是中了蛊毒杀的,还是清醒的时候杀的,对王爷你而言,有什么不同?”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王爷或许觉得在下冒昧了,可是身为一个大夫,我要选择对自己病人最好的方式。” “包括说谎?”楚景沐冷冷一哼。 离月一笑,“王爷可以选择相信我说的话,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楚景沐扫了他一样,瑶光手下的白衣圣手,风度翩翩,脸上挂着令人舒服的笑容,可却让他觉得刺眼极了。 “对本王而言,这没什么不同!同样是杀人,要偿命!”冷冷地说着,眼光只盯着他。楚景沐想从他脸上窥探点什么,可却没有想到,看到的知识一抹笑容。 “既然没什么不同,那我可以告诉王爷,以离月目前所学,断不出王妃体内又有什么异样,但是,并不代表着她没有种了蛊毒!”离月笑着,实话实说,他的确想过欺骗楚景沐。可是,对绿芙而言,是种侮辱。假话能弥补一时的伤害,却又可能造成另外一种隔阂,他无法断定绿芙体内是否有蛊毒,却肯定她中了蛊毒。但是。。。 没有证据! 上堂要有证据!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他选择实话实说,这对绿芙才是最好的方式。 楚景沐眼光阴鸷,冷笑,“白衣圣手都说她没有中了蛊毒,也就是说,那天,她是清醒的了?” “只能说是离月才疏学浅,但是我可以肯定,杀人不是王妃的本意。”离月语气坚定。 “证据?” 。。。。。。 叹了口气,离月无奈地道:“没有!但是天外有天,关外很多蛊毒,毒辣而查不出根源,如果王爷你要证据,给我时间,我会帮王妃讨个说法。” 楚景沐冷冷地看着他良久,“为什么不帮她说谎?” 以他对绿芙的维护,说了实话,颇让他讶异,却也让他刮目相看。 离月一笑,“我想说谎,可王妃的骄傲不允许,除非我有证据!” “你对她可了解的很!” 离月一愣,深深地望着他,闷笑在心,他一定不知道他的语气像极了一个善妒的丈夫,其中的酸味他都闻得到了。看来这件事还有转机,离月暗自想着。 “瑶光和绿芙是什么关系?”楚景沐眼眸一眯,危险地问着。瑶光手下如此维护一个“死对头”,不得不让他怀疑。 离月面色不便,淡淡一笑,却有了冷意,“这件事和王妃这一次杀人事件无关!王爷,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在下告退!” 离月礼貌地躬身,在门口时,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王爷,你可以试着相信王妃,如果你们的感情抵不过一个完美的阴谋,那么,我们不会让她留在你身边的。” 说话大步一踏,除了房门。 我们? 楚景沐眼神阴鸷,大手一扫,桌上的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想从他身边带走她? 做梦!倚着床头,绿芙的眼光直直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唯美地令人心酸,夕阳的耀眼下,是那么温馨的怀抱,可惜已经变冷了。初看这幅画,她觉得那是奢侈的幸福,没想到成真了,真的成了奢侈了。 抱着女子的男子是那样的神情,神情到她以为是永远,可永远究竟有多远,从来没有人知道,可以就明天,可以是后天也可以是眨眼的一瞬间。 对不起,她从来不说,因为说了对不起就代表了犯错,可犯错之后说了对不起显得很苍白,所以她从来不说。 可为什么这苍白的三个字,却经常徘徊在口齿之间,欲言又止。 心一缩,闭上了眼眸,似在休息,一阵轻盈的脚步入内,她微微睁开了眼,笑了,“姐姐!” 悠若坐到床上,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才两天,瘦了一圈,她都怀疑秋风会不会把她吹走。 “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隐含着泪,悠若顺了顺她的发丝,可不敢碰触她的脸,那双眼眸,因周边的肉没了,显得更加大了。 “团圆!”愣愣地回答,转而笑了,摇摇头,“我不饿,真的。” 拧着眉,鼻尖团绕着不去的檀香,却稍微显得冷清了点,悠若看着她,欲言又止。 “姐姐想问什么?”绿芙了然地问,带着虚无的笑。 “不要对我这样笑!”淡淡的苛责出口,悠若和绿芙都楞了下,这是生平第一次,悠若用大于正常的音量和她说话。 绿芙的眼光立马就红了,眼泪在里面转了几个圆圈,就是不让它掉出来,委屈极了,因隐忍,鼻头也有点红晕,看得悠若一阵懊悔,赶紧抱过她,“对不起,对不起。。。。。芙儿,姐姐不是故意的,不要伤心。。。。” 悠若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也有点酸楚的疼,“芙儿,姐姐不是外人,不要对着姐姐这样笑,这样,姐姐觉得自己在你面前时个陌生人。” “芙儿,不想笑就不要笑,不要勉强自己,看着你笑,姐姐更心疼!乖,不哭,知道吗?姐姐永远都会相信芙儿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姐姐也会相信!”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悠若温柔地说着,就怕一个不小心,又刺到她的心,她看得出,怀里的人已经经不起任何伤害了。 一阵嘤嘤的哭声压抑地从肩膀上传来,悠若微微一震,更加抱紧她,自己也红了眼圈,印象中的妹妹,是从来不哭的。 “回不去了!。。。。姐姐,回不去了!。。。。”绿芙哭得很压抑,眼泪如泉,湿了悠若的衣襟。 回不去了。。。。。 一切无法从头再来。。。。 这层隔阂,将永远伴随一生,她和楚景沐,幸福已经擦肩而过! 回不去原来的摸样! 就算让他知道她是被人陷害而杀了楚云,也回不去了。。。。 “是不是我造的杀戮太多,所以老天惩罚我,让我失去幸福?。。。。。。就算是梦,也醒得太快了。。。。。。” “芙儿不要乱说。。。。。。是他们该死,不是你的错!。。。。。芙儿,不要胡思乱想,真的不是你的错,好好睡一觉,一切会好起来的,景沐哥哥不会那么狠心不管你的,芙儿,别哭了,哭得姐姐的心都拧了。”悠若安抚着,眼泪滴滴,却咬紧牙关不哭出声,她们姐妹,一个毁了,总要有一个撑着。 “我想过要杀他,可是,从宫里回来后,我就没有动过杀心,那天晚上,我只是开玩笑说要杀他,没想到成真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悠若轻轻一震,拍着她的肩膀上的手停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安抚着,“我相信你!芙儿还有姐姐和哥哥,我们会陪着你的,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除了楚家,你还有另外一个家。” 楚伯伯杀了谁? 让芙儿起了杀心。。。。。 一抹疑虑在心里轻轻地滋生,却不敢问她,也怕听到让自己崩溃的答案。 耳边还响着绿芙的哭声。。。。 说着,回不去了! 镜花水月 第九十八章 秋高气爽,暖风轻送,大雁成排往南飞。 天蓝得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 “你是谁?”楚王府前,侍卫拦着了正要进去的两名男子。两名侍卫满眼诧异,愣愣看着为首的男子,若是远距离看,感觉就是王爷回府了。可近了就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同,这个男子有一双别于楚景沐深沉的纯净眼眸。 凤君蔚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们,无害的笑容挂在脸上,身后的魅影亮出一张腰牌,门口四名侍卫一惊,纷纷下跪,“参见四皇子!” “起来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凤君蔚带着魅影入了王府。 “魅影,我没走错地方吧?”斜睨着四周死气沉沉和冷清,凤君蔚蹙眉,楚王府给他的第一感觉是死寂。在正庭打扫的侍女无精打采,一句话也没有说。 “您没有走错,这里的确是楚王府!”魅影毫无表情地回着。 凤君蔚眉梢染上了一抹担忧,远远看见了肖乐俊秀的身影,示意魅影喊了声,肖乐转头,一惊,匆匆地跑了过来,躬身行礼,“参见四皇子!” “你们王爷呢?” 肖乐低着头,支支吾吾着,“王爷他。。。他。。。。。。” “带我去见他!”凤君蔚的声音冷了,冷得让肖乐心里发毛,起身领着他们入了东庭。 刚进东庭就是一声碰碰作响,声音似乎从地底下传来,凤君蔚眉头一挑,肖乐见状,忙道:“王爷在酒窖。” 入了内庭,那阵声音更为明显了,酒窖的入口已经在眼前了,凤君蔚示意肖乐和魅影止步,他自己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阶。 酒窖的墙壁上有个小窗口,光线从上面斜入,稍微可以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凤君蔚凝眉,随着台阶越下,一股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 那。。。。那是楚景沐吗?那个全身脏透、油头垢面,至少三天没洗澡的邋遢男子真的是他吗?他的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发红,下巴的胡渣至少有十天未曾理会它。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眼睛因突来的光线而眯起,最恐怖的是那些占满地上的酒瓮,少说也有几十个,他究竟是怎么喝的?他不知道这么胡乱喝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谁让你进来的,给本王滚出去!”因上面铁门的打开,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光线,本能地抬手遮住了眼睛,这样说明了,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天了。 “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醉生梦死,景沐,可真不像你!”凤君蔚扫了一圈地上的狼藉,冷冷地讽刺着,怪不得能听到碰碰作响的声音。地上完整的空酒瓶就有十几个,更别说是那些碎了一地的碎片。 他究竟喝了多少酒? “君蔚?”楚景沐斜躺着潮湿的墙壁上,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射进来的光线,眼圈下一团阴影,估计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你来做什么?滚,我现在谁也不想见!”楚景沐似个疯子,随手扫起一个酒瓶,朝着凤君蔚扔去。 他偏身闪过,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的邋遢摸样,要是这幅摸样走在大街上,肯定被人认为是乞丐。堂堂一个王爷像个疯子样泡在酒窖里,像什么样? 楚云突然而死,楚景沐整天不见踪影,他差魅影去查,竟然查到如此的惊天血案,媳妇杀了公公,怪不得。。。。。 “既然对外宣布姨夫是中风而死,就是说你想维护她,又何必搞得如此痛苦?” “滚!”楚景沐听不进任何话,抓起一个酒瓮就往嘴里灌酒,浓郁的酒味伴着一股酸味而来,凤君蔚纯净的眸子闪过一丝火光,脚下扫起一片碎片,像他手中的酒瓮飞去。砰一声,酒瓮碎了,酒洒了楚景沐一脸,前襟,全部湿了,更显得狼狈不堪。 楚景沐眼眸一眯,不理会,抓起另外一瓶,又往嘴里灌,同样的方法,酒瓮又破了,同样湿了楚景沐的衣襟。 “君蔚!滚回你的皇宫里去,不要管我!”终于发怒了,楚景沐红着眼,在咆哮,声音沙哑,反倒听不出他平时的威严,听到的只有野兽的悲鸣。 “不管你!不管你,任你喝醉喝死吗?”凤君蔚上前一步,狠狠地抓着他的衣襟,右手暗自使力,犹豫了一秒钟,纯净的眸子狠色掠过,狠狠地朝他的脸上挥去! 一拳一拳,全都是结实的拳头,用尽了十分的力道,似乎想打醒他,楚景沐浑身无力,挣扎着,双手形成交叉状,挡住凤君蔚的攻击。 可是,凤君蔚像是疯了一样,拳拳毫不留情。。。。。。 才片刻,楚景沐的脸上就出现了一片一片的淤青,唇角裂了,血丝点点溢出唇边。。。。却步哼声,闷闷地守着凤君蔚的拳头,一声不哼。结实的拳头打得他眼前发花,却只是卷着身子。 不哼声也不反抗,可凤君蔚像是打上瘾了,打得他拳头发疼,也淤青一片,庭院中的肖乐听着里面那一声声闷哼和沉重的抨击,急得满头是汗,可魅影却面无表情。 终于,他觉得够了,停下手了,拳头都是楚景沐的鲜血。。。。。。 而楚景沐,一脸是伤,淤青和血丝交织,更是恐怖和狼狈,此时的楚景沐恐怕是他一生之中最狼狈的时刻。 “清醒了没?”狠狠地问着,凤君蔚一脚踢向他卷曲的身子,丝毫同情心也没有,“没出息!” 斜卧在地上的楚景沐呵呵地笑着,笑声悲伤苦痛,抱着头,只是笑着,笑得凤君蔚脸上发阴。 “我真应该拿副画纸来画下你现在的模样,景沐,一个女人,至于吗?要真让你那么痛苦,信不信我让魅影现在就去杀了她!”实在看不过去他的堕落,凤君蔚凉声出口威胁。 地上的楚景沐一震,偏头,被打黑的眸子一片血红,狠狠地瞪着他,从牙齿迸出两个字,“你敢!” “有什么我不敢的?”凤君蔚冷笑着,讽刺地看着他,“这么心疼,还要生要死的干嘛,是男人就干脆点,不然就杀了她,不然就好好地给我出去,晒晒太阳。” “我恨她!恨她,恨她狠心杀了爹,更恨她,就这么忍心,活生生地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幸福!我恨她。。。。”口口声声地说着恨,楚景沐的眼角却溢出了眼泪,混着血,躺了一地。 “那就去杀了她!”凤君蔚浑身一震,冷冷地说着,有一种冲动,真的想杀了那个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人。 他走到他身边,不顾他的反抗硬是拉起他,离开那片狼藉,扶着他,踉跄地走到了酒窖里唯一一块尚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他也跟着坐下来,“瞧你是什么样子,连脚步也虚浮成这样?” 昏暗的光线下,楚景沐疲惫地往墙上靠去,闭着眼睛,满是伤痕和胡渣的脸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看得到的只有狼狈和沧桑。 凤君蔚侧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爱得如此深沉,也恨得如此深沉。在宫里,他就远远地见过一面,还是住到在他母妃的怡宁宫里,被两个王爷争来夺去。晋王为了她,和韩贵妃决裂,而楚景沐为了她,连到杀了楚云,他都不忍把她送交官府,硬是压下消息,真有那么好? 他的潜意识里,除了宁妃,世上的女人都是恶毒的,肮脏的。 “祸水!”冰冷地哼着声,凤君蔚不屑地道:“景沐,你再如此堕落下去,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 楚景沐勾起笑,虽然唇角都是伤,笑的时候拉上了裂痕,可他还是笑着,痛苦地低喃:“死了。。。。。倒好,要是真的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死了一了百了?”凤君蔚眼眸中火光闪闪,侧目怒瞪着他,拳头又开始发痒了,“堂堂的第一王爷要当懦夫,真是凤天皇朝开国以来最好笑的笑话。既然恨她,就去狠狠地折磨她啊?她伤你伤得如此理所当然,你就不忍伤她吗?” “折磨她?”楚景沐笑得更加悲哀了,“芙儿一身都是伤痕,再伤她,我会痛彻心扉!”虽恨,却也不能伤害,只有选择漠视,选择永不相见,喝得半醉半醒之间,他曾经连杀了芙儿的心都有了,杀了她,然后在相伴,免得在红尘中受如此磨难,可是偏偏硬不起心肠来。 心虽然已经慢慢地变得冰冷,可是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芙儿,为什么你伤我伤得如此理所当然,而我伤你,却如此痛彻心扉。 到底我们的心要划上多少伤痕,才能愈合,除非我失忆了,否则,我如何去面对你,如何去面对朗朗乾坤下,我爹的冤魂! “我真的快要疯了!君蔚,我真的要疯了!。。。。。。”突然抱着头,楚景沐痛苦地低喃着。 凤君蔚一把住着他的手,很用力,这个世界上,他仅存的亲人了,是他冷硬的心中唯一在乎的兄弟了。可他却对他的痛苦束手无策,仅有的安慰也就只有受伤传来的力量了。 “刘芙若真的好到让你如此吗?景沐,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觉得从此以后放弃所有梦想了吗?难道除了爱情,你什么都不要了吗?连我也不要了吗?”凤君蔚怒道,为他的表志而怒,为她的痛苦而怒,为他空有一身权利却帮不上忙而怒。 “前阵子我什么都不管,你照样处理的好好的,君蔚,其实,你没有我,同样可以撑起一片天。”楚景沐微微睁开眼,瞄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凤君蔚冷冷一哼,凉声道:“你不是说不相信我吗?不是怕我毁了凤天皇朝吗?为什么不振作点,当心我真的毁了它。” “毁了就毁了吧。。。。什么东西都毁了也好!省得如此牵肠挂肚,魂牵梦萦。。。。毁了也好!”楚景沐呢喃着,显然已经不知所云了。却真实地反应了他现在的心情,是破碎的绝望。 绝望!一向顶天立地、坚硬如山的楚景沐眼眸中传送着一种叫。。。。绝望的气息。 “我真的该杀了那个女人!”凤君蔚冷冷地道。 楚景沐眼眸一睁,轻柔地道:“那我会杀了你的!” 凤君蔚一震,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眸,那轻柔的声音如三月春风吹皱一池春风,柔和而无害,可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他杀了刘芙若,楚景沐会杀了他! 此般深爱,却换来此般的痛苦,到底他是以什么心态在说这句话的。 竟然说要杀他? 冷笑着,“如此不舍?不是恨她吗?” “恨是一回事,杀了她是另外一回事,芙儿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谁要了她的命,我就灭了谁九族!就是你也不例外!”冷狠地出口,唇边是一抹残酷而邪佞的弧度。 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或许哪天他是在受不了了,那就死吧,黄泉路上他也会陪她一起的。在阴暗中,也就不用担心,那缕缕冤魂了。 她的命,只能由他结束!就是她自己也不行! “景沐,记住!若是你再继续这样醉生梦死下去,我真的会杀了她,你最好选择相信这句话!”凤君蔚冷笑着,纯净的眼眸无波,静静地和楚景沐阴鸷的眼眸对峙着,谁也不枉多让! 两道视线在空中复杂地交织着,谁都知道,他们都是说到做到得人。 慢慢地,楚景沐闭上了眼眸,“君蔚,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么一个女人,会让你爱恨交织,不管多恨,却还是不舍得伤害!只有无奈何心酸。” “下辈子吧!”凤君蔚脑海里闪过一张秀雅温婉的娇颜,可很快就掠过心里,不屑地道:“下辈子我不要生在皇家,不要目睹女人们肮脏的欲望和手段,或许还能相信她们!” 镜花水月 第九十九章 阳光明媚,如春温暖,饶是一副秋天好天气。 凤君蔚一步一步地从酒窖的台阶上来,迎着阳光,不禁有点刺眼,他才进去一会儿啊…… 还是有阳光的地方温暖,转头,冷冷地瞥了下酒窖下,凤君蔚似笑非笑地斜睨着肖乐,道:“小心看着你们王爷,下面的酒瓮都让我给打碎了,可别给他送酒下去了!” “是!”肖乐心惊胆战地应着,对着这个温和如风的皇子,莫名的有着压迫感,紧紧地压着他的心口。 “魅影,我们走,去会一会让楚王变得如此堕落的楚王妃去!”凤君蔚高深莫测地一笑,举步欲走。 “四皇子!……”肖乐急急忙忙地唤着,明明是烈日,额头上却浮现出一片冷汗,去看王妃?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 “有问题吗?肖将军。”凤君蔚悠闲地问着,唇边是好看的弧度。 肖乐一惊,竟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觉得背上一片冷汗! “还有,不要告诉你们王爷,我要去找楚王妃,明白没?”笑着,冷冷地强调了楚王妃这三个字。 “……是,末将遵命!”逼于他过于悠闲的眼光,肖乐低头应是。 看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出了东庭,肖乐站在酒窖门口,踌躇不定,看了看东庭的门口,又看了看酒窖的门口,就在那里踱步…… 凤君蔚含着微笑,和着微风,有点凉意,一路上的侍女有的竟还红了脸,少见的美男子,风度翩翩,比起楚景沐,看起来更无害些。 西厢的小院门口,并没有一个人,楚景沐明言下令,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西厢,除了悠若外……所以平常并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唯恐一个不小心,被阴晴不定的楚景沐劈成两半。而对于主子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更是不得而知,个个想问却不敢问。看着日渐清冷的院子,还有肖乐偶尔的警告,连提都没有人提这件事。 入了小院门,槐树落叶纷纷,池中浮萍飘飘,梅树还是光秃秃的,还没到开花季节,显得像枯枝。西厢较之东庭,更显得凄凉,他甚至没有在王府中看见过一朵花。, 微微眯起眼眸,院子里静得怕人。让他想起了冷宫,亦是如此,静而冷清。 一股清雅之气从旁边传来,凤君蔚拧眉偏头,阳光下,是一抹瘦弱的背影,一头墨黑如绸的头发仅系着一根浅蓝色的绸缎,挽着一个很简单的发型,斜插一支翠绿的玉钗。一身水蓝色连衣裙,随风飘逸,风中送来得就是她身上的淡香。 这就是刘芙若?凤君蔚看不见她的容颜,单单看到一抹背影,凉亭旁边,她似乎在凝望着池中的浮萍发呆。 示意魅影后退,凤君蔚慢慢地走近那抹水蓝色的身影,越来越淡雅之香扑鼻而来,竟有点熟悉,怪异之感萌生。暗自甩掉心里的诧异,他冷笑着,那天在宫里看得不甚清楚。 他倒要看看迷倒两个顶天立地的王爷的女子施否有三头六臂? 女子的身子动了动,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头,“冰月……” 四眼相对,是两张同样震惊的脸,悠若瞪大了眼眸,红唇微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而凤君蔚,纯净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喜悦,转而愤怒、阴鸷,一向没有表情的眸子在瞬间闪过多种情绪,快得悠若抓不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一个惊讶,一个阴鸷。 “无忧?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凤君蔚恼怒地瞪着她,浑身莫名地迸出一道寒光,“你是楚王妃?” 传言中的芙蓉王妃,貌美无双,羞花闭月,比之貂婵更胜三分,目前的女子清润温婉,的确是千里挑一的美女。 “龙四,你又怎么在这里?”悠若扫了一眼他的身着打扮,还有背后面无表情的魅影,冷冷一哼,“你不是也用了假名吗?” 悠若似乎对他颇有敌意,秀雅的丽颜微微荡漾着怒气,杏眼狠狠地瞪着他,有矛盾有气愤,亦有少许隐含的放松。 “你是楚王妃?”凤君蔚紧紧地盯着她的眼,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个身份,可心底却隐隐有丝不舒服。纯净的眸火光闪闪,甚是不悦。 “和你没关系!”悠若冷冷地说着,讽刺地道:“景沐哥哥不准闲人进入西厢,你是王府的客人对吧?请回,门口在那。” 悠若抬手,冷冷地指向西厢的小门处,冰冷地看着他。 “景沐哥哥?”狠狠地磨牙,不由得近前一步,凤君蔚阴鸷地看着她秀雅的脸,眯起眼,“叫的可真亲热。” 悠若一愣,疑惑地看着他,刚刚似乎闻到一股……酸味。凝眸,接着暗自笑自己傻,她等了他整整七天,结果他连影子都没有,现在又来和她演哪出? “和你没关系!还有,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沉睡在心底的刺不知不觉地觉醒,现在的她,对着他,一身是刺。 凤君蔚脸色阴了,满脸都是风雨欲来兮之感,悠若冷冷地看着他一眼,不想再和他说话,越过他就想走,结果被他狠狠地拉着手臂,铁臂一收,人已经被他抱进怀里。 刚阳的男子气息扑进鼻尖,悠若微微挣扎着,结果被凤君蔚钳制得更紧,一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蛮横地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楚王妃?” 身后的魅影对他这一举动显得不解,冰冷的脸闪过诧异,凤君蔚失常的举动让他微讶。 “放手!你这个混蛋!”悠若瞪着他,越挣扎越被抱紧,看着他越来越阴的脸,背脊爬上了寒颤。这家伙长着一张欺骗世人的脸,她知道那张面具后的恐怖。 “只有你敢叫我混蛋!”凤君蔚轻轻一笑,眼眸依然阴鸷,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毫无缝隙,问着他在乎的答案,“你到底是不是楚王妃?” “我是谁和你没关系,龙四,我们不是很熟吧?快给我放手!”悠若真的想抬手打掉他脸上的狂妄和阴鸷。 “我觉得我们熟透了。”凤君蔚好整似暇地看着她,戏谑着。“本皇子还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我很后悔救了一只狼!” “等等……龙四?”悠若停下挣扎,稳稳不动地停在他怀里,似傻了,好久,秀雅的脸扬起,紧紧地盯着他的眼,“凤君蔚?” 凤君蔚不说话,只是沉静地看着它,代表了默认。悠若脸色一阵死白,毫无血色,楞在那里了。 凤君蔚也是一愣,环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的手松了松,试探地叫了声,“无忧?”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凤君蔚的俊脸上多了一个小小的五指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眸是嗜血的阴鸷,慢慢地松开了怀里的软香,眯起阴鸷的眸,危险地盯着她,以一种很悠闲的危险在盯着她。 “从刚刚见到你,我就想这么做了,龙……不,凤君蔚,我们两清了,互不相欠。” 非~凡~天雨,天晴~手~打~ 两道视线冷冷地对峙着,这时冰月刚好出来,诧异地看到西厢中有陌生的人,而且还是两名男子,细看之下,终于记起他是西皇子,不解地看着他和悠若之间的紧绷。 “小姐……” 冰月过来,淡淡地向四皇子行礼后站到悠若身后,无言?br /gt; 芙蓉王妃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1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1部分阅读 言地守护着。 “小姐?”奇迹般的,凤君蔚眼中的阴鸷一下子消失尽了,恢复了他一贯的温和,唇角也似笑非笑地勾了起来,对于刚刚那一巴掌,似乎不在意了。紧紧地看着她秀雅的容颜,戏谑着,“不是就好!” 渐渐地猜出她的身份,“刘家的二小姐,刘悠若。” “没什么事,请回!这里不是皇子你该来的地方。”悠若冷冷地说着,别过头去,不想看他脸上那抹欠揍的笑容。 “变得可真多啊,就几个月不见而已,怎么办?本皇子对你很感兴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脸上的寒冰,凤君蔚笑得极为暧昧。 悠若冷冷一笑,“我是个人,向来对畜生不感兴趣。” “没关系,龙嘛,本身就是畜生,说不定以后你也得变成畜生,多相配!原来景沐说的人是你,果真不错,很适合那个吃人的皇宫。”男子笑着,对她的讽刺毫无在意,看着她脸上的寒冰塌了一角,笑得更为悠闲。 “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让我嫁给你,做梦!”悠若一恼,楚景沐虽然没有明说,但曾经问过她以后的打算。不难联想到他的心思,但是……这个男人算计了她几次,她是笨蛋才会再跳入他的陷阱。更何况…… 他已经是毫无悬念的未来储君,将来是属于凤天皇朝,属于后宫三千粉黛,唯独不会属于她的男人。 “白天做梦虽然早了点,不过白日梦通常很容易成真,刘悠若,你有筹码和我赌马?”眯起眼,笑着问她。 阳光普照,映着悠若微微有点发白的脸。 是啊,没有筹码不能进赌场,是人都知道的事,她就一条命。可他手上有绿芙,有刘枫,有刘家的名誉……她根本就没有筹码和他谈条件。 微微有点慌了,也有点着急,听他的意思,是非得逼得她进宫不可了。她的志向是在宽阔的草原,在广阔的天空,唯独不会在那堵红墙内。 当一个日夜等他临幸的妃子,或许多年后,她会变得铁石心肠,连最初的自己都会迷失掉,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凝眸看着他,悠若眼中是一片赤裸裸的恨意,看得凤君蔚的笑容有点裂痕,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滋生,淡淡地,有点不忍,可只是一闪而过。 “我一个人呆在那座牢笼里,自然要找个人来陪,不是吗?” “以后你会有很多女人陪,不缺我一个。” “本皇子只要你!”凤君蔚邪魅地笑着,勾起她的下巴,对着她带着恨意和复杂的眸子,“不答应,刘家的冤案永远不会昭雪,刘庭会遗臭万年,还有,刘枫的命也捏在我手上,你妹妹杀了我姨夫,每一项,都足以毁了你们,悠若,你有得选吗?” “你是我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人!” “过奖了!不卑鄙无耻,我早就死了,怎么会活到今天?”凤君蔚冷冷地道,音色多了一丝寂寞,悠若心一刺,不说话。 “怎么样,这笔生意你可不吃亏!”凤君蔚轻轻地刮着她细嫩的肌肤,笑如春风,已经笃定眼前的娇人儿逃不过入宫这一劫。 “你登位,打算给我个什么身份?”悠若只是稍微低思考了下,和魔鬼做交易,她赢不了,干脆为自己找个安全的庇护。 “哪个位置都可以!” 悠若冷冷地看着他,挑衅的说道:“那我要当皇后!” 既然入宫已是定局,她自然得挑个最有权利的位置,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后宫的纷争,地位越低,被人整死的越快。 “可以!”凤君蔚爽快地答应了,笑得温润如风。唇边含着得意和戏谑,若一定要有个皇后,他宁愿以后葬在一起的人是她。 “还有一点。”悠若冷冷地道:“如果你以后后悔了,有了皇后的人选,请你放我出宫。我在你身边呆几年,然后分道扬镳,各不相干。”以前的悠若能变成无忧,以后的皇后也能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继续过她想过的生活。 凤君蔚纯净的眸子霎那间染上了阴鸷,阴沉了下来,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正在他们两对峙之时,西厢门口一阵哐啷作响,接着就是楚景沐脚步不稳地闯进了西厢,一脸狼狈地出现在这冷情的院子里,身后的肖乐紧紧地跟着。 一身狼狈,被揍得青紫的脸,下巴还微有些胡渣,邋遢、狼狈…… 悠若楞了,凤君蔚笑了。 镜花水月 第一百章 悠若愣愣地看着楚景沐碰碰跌跌的身体进了西厢,杏眼瞪了好久。 “你打的?”敢对楚景沐动手的,还打的此般凄惨,除了身边这个狠厉的男人,不作他想。悠若瞪着他,要是芙儿见到他这般模样,又该伤心了。一想到这,更狠狠地瞪他。 凤君蔚优哉游哉地看着楚景沐,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反而说了一句让悠若拳头发痒的话,“小时候都是景沐在打我,我还没打过他呢,感觉不错!” 呃……变态!悠若睨着他,暗自骂道。 楚景沐碰跌地冲了过来,一手猛地抓起凤君蔚的衣襟,恶狠狠地警告,“给我滚出这里!” 一听肖乐说凤君蔚来了西厢,吓得他三魂去了六魄,酒也醒了一大半,急急忙忙就赶来了,就怕是他迟了一步,凤君蔚是哪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凤君蔚老神在在地在那里,丝毫也不怕他的恐吓,含着笑,“酒醒了?” “滚!”楚景沐迸出一个字。 “这么宝贝?我连面都还没见着呢,不过这里到见到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凤君蔚斜睨着悠若,故意说道,惹来悠若的一道白眼。 “景沐哥哥,这里是王府,像狼这种畜生还是放到森林里自生自灭的好,不然放到这里会咬人的。”悠若浅浅地笑着,挑衅地看着他,既然注定要绑在一起,就给自己找点乐趣,她不会白痴地认为这个男人会好心地放了她。 肖乐和楚景沐都楞了一下,楚景沐连抓着凤君蔚衣襟的手都放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那是悠若会说的话吗? 这种话应该是绿芙才会说的吧。一向以来,她都是不急不躁,今天却出言讽刺。 凤君蔚不怒反笑,那双纯净的眼溢满了名为有趣的光芒,那是野兽见到猎物时的兴奋,“狼是看见小绵羊了。” “说不定是只老虎。你陪了夫人又折兵,还要被吃的尸骨无存。”悠若笑道,完美的脸上毫无瑕疵。 往下睨着她纤白的手,戏谑道,“要当母老虎?这么柔弱的手,当得成吗?” “四皇子难道不知道老虎有个别名叫大猫吗?不发威的时候当然就是猫了。”悠若假笑道。 “你们以前认识?”楚景沐疑惑地问道,拧着英挺的眉。 “不认识!” “认识!” 异口同声,更加大了楚景沐的猜疑,淡淡地扫过他们,然后扫了正屋一眼,偏头,狠狠地道:“赶快给我滚出这里!” 说完像逃一样地离开了西厢,依旧是脚步不稳。悠若开口想叫住他,被凤君蔚拉住衣袖,戏谑着:“你不觉得他该回去洗个澡了吗?还是你鼻子出了毛病,没闻到他身上那股味儿?“ 悠若瞪着他,双眼瞪得出了火光,这个男人总能惹得她火冒三丈,然后自己一个人在一边闲闲地看戏。 凤君蔚似乎心情很愉快,挥挥手,姿势潇洒极了,“后悔有期了,我未来的皇后!“ 领着不动如山的魅影消失在西厢的门口,留下一脸气愤的悠若和惊讶的冰月。 房间里,宁静如夜。阳光斜入纱窗,照在一身舒适的绿芙身上,她正悠闲地躺在软席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悠闲地看着书,对窗外的吵闹似乎充耳不闻,头发只是用一条银色的丝带绑着,并无长物。少许发丝飘逸在脸颊边,整个人看起来悠闲而舒适。奔月心惊地在一旁站着。 除了出事的那两天,绿芙失神得像个娃娃,流露出悲伤和哀寂,之后,她又恢复了她往常的模样。有种错觉,绿芙又回到了以前那个风轻云淡的绿芙,笑意盈盈,如风如水。 又遗失了那颗心,且她知道,比起之前,她更淡漠了。 屋外明明听见了吵闹之声,她却充耳不闻,明明听见了楚景沐的声音,她也无动于衷。奔月急得落泪,这样的绿芙,她心疼极了。却毫无办法,只能着急地看着。 转而见悠若踏步进来,迎了上去,小声地问:“王爷走了?” 悠若淡淡地点点头,走了进来,笑着坐到绿芙身边去,“看什么书看的这么入迷?” “诗集,好久没看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就看看!”绿芙抬头,笑了笑,搁下书籍,淡笑着问:“姐姐,怎么了,我好像听见你生气的声音了。” 悠若的笑脸窒了窒,是啊,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为难地抿唇,转而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到时候再说吧!” 她心里已经承受很多了,不必再为了她的事操心,这件事即使她知道了也无意。 绿芙淡笑,不可置否,没什么大事?会让一向雅致的她生气? “芙儿,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啊,这里闷着不好!”悠若顺顺她脸颊边的发丝,温柔地道。 “看看诗集也好的,我记得小时候都是和书本作伴的,后来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再看了。姐姐,你去过江南吗?”绿芙突然转了个话题,眼眸发亮,笑着问她,带着淡淡的向往。 “去过,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江南很美,像一幅画儿!”可始终没有京城来得亲切,因为这里才是她生长的地方,也有她眷恋的人。 “诗中描写的江南好美!”绿芙淡淡地笑着,憧憬在她眸子中掠过片刻,就消失了,随手翻起诗集。 似乎又沉醉在书本中,双耳不理窗外事。 “对了,芙儿,反正姐姐也闷着,不如我们到凉亭那里下几盘棋,好不?姐姐很多年都没有好好的和芙儿下棋了。”悠若心疼地看着她的笑,忽然提议,本来是希望不大的,谁知道,绿芙竟然抬眸,笑道,“好啊,是很久没有下棋了。” 两人出了房间,凉亭中,冰月和本月飞快地摆上了棋局。 悠若还示意冰月和本月下去准备几样绿芙爱吃的点心。 “我以前醉心于棋术,是因为棋中有着我想追求的东西,追逐的乐趣,掌棋的优越感,还有布局时的巧妙,不知道现在这些东西还是不是吸引我?”绿芙笑着,落下白子。 “姐姐也喜欢,娘的棋术可以说是天下无双,我记得我们就是联手也被她吃的死死的,也只有爹爹,能赢得了她。“悠若也笑着,落下黑子。 “爹和娘,真的是一对绝配的璧人!” ………… “其实有的时候,掌棋和当棋子,都有不一样的觉悟,我把所有人都推到一个棋局上来,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主控权。有时候也成了别人的棋子,而不自知。”绿芙自嘲地笑着,落入一子后,叹道:“可见,我没有学到娘的精髓,娘她一旦掌控了棋局,一直到结束,都是那个掌棋人。” “芙儿,不是当棋子和掌棋人有时候并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掌棋人事先一步看透了局势,可棋子随着棋局的变化,也慢慢地看透了局势,被你推上棋局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照成这个局面,在所难免的。”悠若笑着,她知道,绿芙在慢慢地说出她心里的话了。 “也是,棋子不该爱上下棋的人,下棋的人更不该爱上棋子,否则就注定了这是一盘死棋,就算是赢了,也是两败俱伤!”就像是她和楚景沐现在这样的情况。 ……… 默默地下了很久,绿芙才慢慢地开口,“在皇宫那半年……我和晋王在下棋,他退我进,一直都是这样,可他一直容忍。我一直很奇怪,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一个残暴的人偶尔露出那样纯洁的眼神,就像个孩子……” 悠若这回不插话,慢慢地落入一子,静静地听着,这是第一次,她从绿芙口中听到那个禁忌。 “那半年,他真的是在很用心地对我,或许他掳了我的动机不纯粹,可是那半年对我却是纯粹的好,好到没有夹着任何杂质。而我,因为仇恨,一直在排斥和对抗,曾经想过,如果不是先遇到楚景沐,或许,……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是这个局面,可是如果始终是如果……我们是相遇在错误的时间里……后来他醉酒,会流泪,很奇怪的,我很心疼……” 悠若抬眸担心地看看他,绿芙只有落入一子,淡淡地笑着,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和她丝毫也没有关系,“那时候的他像个孩子……我矛盾过,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的心可以心疼两个男人……后来他掳我出宫,在动用到身上的磷光粉时,我挣扎了很久,……” 静默了很久,一盘棋下的悠若心神不宁,对绿芙的这段自白,觉得有点不安,那感觉,就像是把她血淋淋地剥开,站在她面前。 “芙儿,如果……不想讲就不要勉强自己。” 非~凡~天雨,天晴~手~打~ 绿芙只是淡淡一笑,“我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姐姐的棋艺进步非凡。” “都是一个娘教出来的,我可不敢太差。”悠若也笑着,松了口气。微微地长叹一声,记忆回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 闪电凄厉地,狰狞地在夜空中闪着幽冷的白光,绿芙只觉得浑身如置身冰窖。大雨中,已经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总觉得,为什么总是流个不停。 随着身子的下坠,雪鹰也时刻盘旋在他们的身边,只要用力一推,她就可以摆脱他了,然后雪鹰会接着她,她不会有事,本来就计划着要这样的。 可是…… 两具都极为冰冷的身躯,她的手使不上力,大雨中,飞快地下坠,黑色如绸,她却依然看见了那双一向残酷的眼深深地,专注地看着她…… 那里面有绝望……有爱恋……唯独,没有恨! 那双眼眸似乎印上了她的心,疼得一阵痉挛,下意识的逃避他的眼光,却被他紧紧地拥进怀里。 “如果真能同归于尽,本王……也甘愿了!”即使他知道不可能,因为雪鹰一直在他们旁边。 绿芙始终没有推开他,直到快到了崖底,雪鹰接住了两个人。 她才知道,雪鹰已经把他的背部咬得血肉模糊,他却依然一声不哼,宁愿紧紧地抱着她。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芙儿……”绝望的眼神看着她,雨夜中的问话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同样是有着仇恨,楚景沐可以抛开你半年,你却选择宽容,却对我这么残忍,同样是仇人,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用吼的,夹着绝望和痛苦的吼声,在夜中悲切地响起。 响的绿芙的耳膜哐啷作响。 “因为,我没有第二颗心!”好久,她才看着他绝望的眼,呆呆地笑着。 她只有一颗心,没有办法给两个男人。她的一颗心只会给半颗,另外半颗还要留给自己。心房太小,容不下三个人。 又是这种破碎的笑容…… 不舍,心疼,心碎,他的痛苦她全看不见,可她的孤独和寂寞,在这半年却深深地扎根,曾经梦想着,他想当那个令她真心展笑的人…… 深深地望向她的眼,似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刚毅的脸蒙上了灰蒙蒙的苦楚和决然,背上的疼更是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突然扣紧绿芙的腰,堵上她的唇,猛烈而绝望的吻,如狂风般扫过绿芙的唇齿,深深地吻着,深刻而决裂,绿芙楞了几秒,奇迹般地不挣扎,也不回应,任他在她口中寻求着温暖。 有点苦涩的温暖。 吻了很久很久…… 黑暗的崖底,只能听到几声野兽的嘶鸣,虽在夜里,却清楚地得知是个野兽经常出没的崖底。 痛苦而含着绝望的眼中有点泪意,“既然那是你的家,你回家,好好活着!”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心爱的人活着更重要。 “你……” 晋王眸中净是藏也藏不住的深情,平常压抑的炽烈感情如暴雨般震惊绿芙的心…… 他的意思是…… “你回家,如果天下只有楚景沐能让你真心地笑,那么我让你回家,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短短的一句话,让绿芙难受得心一缩……正想说些什么…… 惊惧随着而起。 一声低沉的呼啸突兀的响起,两具身体同时一僵……很明显的,天生的警戒都让他们意识到,有猛兽快来了,一旁的雪鹰不断地磨蹭着绿芙的手臂,似乎在催促着她。 可……晋王紧紧地抱着她,大雨中,一滴泪混着雨水落入绿芙冰冷的后颈,似又回到了半年皇宫中的纯真之音,“芙儿,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绿芙很想叫,却喊不出声音,喉咙间似是被哽住了,酸涩得发紧,连胃都疼得抽筋。 一声叹息,他本以为是心里的叹息,没想到出了口,却是很淡很淡…… “本王是真心的。”耳际刚飘过这句话,突感眼前一黑……被他抛上了雪鹰的后背…… 他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那危险重重的崖底……悠若轻轻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平淡的脸,心中闪过诧异,谁都知道,晋王凶残成性,再加上悬崖上的那句话,他们都以为绿芙被羞辱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真相,总让人措手不及。 “我……对他,除了恨,还是恨,半年来不断地挑衅,不断地抗拒,最后,他说让我回家……那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死了一样,所以宁愿沉睡不醒,潜意识里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不想面对楚景沐……” “偶尔回头看看才真的发觉,我对晋王真的很残忍!我甚至没有真心地对他笑过一次,虽然很多年不知道什么是真的笑了,可我知道,对着楚景沐,我能真心地笑着,对着他就不行!”因为隔了一层仇恨,所以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对着他笑。 “你爱晋王?”悠若微微拧眉,心惊胆颤地看着她轻柔的笑。 绿芙摇摇头,淡淡地笑容中有着迷茫,“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爱,可是很心疼他,只是单纯的心疼,特别是看到他纯净的笑容,那天晚上的泪,还有悬崖下说着让我回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我心疼的无以复加。……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灵魂都太孤独了,所以更容易引起共鸣。” “现在还会想着他吗?” 绿芙摇摇头,“他和那半年的皇宫生活,都被我紧紧地锁在心底。” 那是任何人都触摸不到的地方。 包括楚景沐! 悠若的心吊到了嗓门,现在才知道,也庆幸,她没有把一件事情告诉绿芙,那就是,刘枫在宫里遇见一个年老的太监,是旧日韩贵妃的人,因为曾经受过刘庭的恩情,所以得知一些事后。故意犯错被逐,他告诉了刘枫,刘家的血案是韩贵妃一人所为,并非晋王主使,当时刘枫听了第一反映就是不能告诉绿芙。 幸好……没有说。 “回家了……很开心,楚景沐说,他说,他认错人了,把云宛芙认成是我,接着一直错了三年,他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对云宛芙的愧疚减轻了不少。我对云宛芙,也很残忍,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前世今生,鬼魂相报之说,不然我和楚景沐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不许这么说,云家的人,你没有对不起谁!” “我想珍惜他的爱,他说丈夫给妻子梳头,就是意味着恩爱,我也想和他当一对平凡而又恩爱的夫妻。” 绿芙轻轻地落入一子,笑道:“家……好温暖的一个词,曾经,我有过一个很温暖的家,家里有爹爹,有娘,有哥哥,有姐姐……还有后院的梅花和芙蓉,我的家,从来没有变冰冷过,可是毁了,我因为这个家毁了,自己的人生也差点毁了……” “所以我特别珍惜现在这个家,我一度因为它的温暖也不舍得走出来,以为这个温暖也是天长地久的,可是……” 绿芙的泪终于轻轻地滑了下来,哭了,泪花滴在手背上,可却笑得温暖,“姐姐,我以为我回家了,可是,为什么家会变的冰冷,家不一直都是温暖的吗?” “芙儿……”悠若忧心地看着她,心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紧缩起来。 绿芙收了收眼中的泪,淡淡地笑着,好似刚刚的眼泪只是悠若的错觉,“我以为我很聪明,可现在才发现我很傻,傻到希望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能相信我,因为我已经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了。可是……还是不行!原来,我们的感情脆弱得经不起一个完美的阴谋。” “芙儿,给景沐一点时间,会好起来的,只要找出证据不就好了吗?” “证据?其实有没有都一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楚景沐,我中了蛊毒杀了他爹,和清醒的时候杀了他爹,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是,我中了蛊毒杀了他爹,会让他更痛苦绝望,更加折磨他,荣王的目的就是用我来折磨他,毕竟他的一切都是景沐毁了的。我们之间,算是……”绿芙淡淡地笑着,没有说下去。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姐姐,你信不信,他会杀了我的,真的,受不了这种折磨的时候,他真的会杀了我,然后……陪葬!”绿芙笑着,眼眸中印出的是悠若大惊失色的脸。 “不可以!”悠若慌了慌… 绿芙只是笑着,淡淡地说,“我比谁都了解他!” “芙儿……” 绿芙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如寒冰逼人,周身焕发出一个低沉的冷气,唇角勾起一个绝丽的弧度,“荣王,我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悠若看着她,背脊划过寒芒,这时候的绿芙就像是刚刚开始她见到的绿芙,冷狠,绝情……但是她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疼。 “芙儿……”悠若拧拧眉…… 这时候,刚好奔月和冰月各捧着两盘水果和点心进了凉亭,放在一旁,绿芙笑语:“冰月奔月,想要撑死我们吗?” “王妃好不容易能出来逛逛,就多吃点呀,厨房有的是!”奔月笑道,晃晃头,自个粘了一块就吃。 “自己嘴馋!”冰月瞪着她,摇摇头,转而看看石桌上的棋局,笑问:“王妃,悠若小姐,一盘棋快下好了吗?” 绿芙淡淡一笑,又落入一子,眼光在棋盘上转了一圈,笑道:“看来,这下棋真的要分对象了。” 悠若也垂头看看棋局,笑了笑,落入一子,这盘棋的结局已经出来了。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一章 枝头桂花香气愈加浓郁之时,皇帝驾崩了! 时隔不到一个时辰,金銮殿宣读先皇遗旨,四皇子凤君蔚当天即位,为凤天皇朝新一任君主。登基大典在三日之后举行,全国哗然。 老皇帝尸骨未寒,皇子就立即称帝。自建国以来,从没有哪个皇帝是在先皇驾崩当天登基的。 可是没有人敢说什么,凤君蔚从默默无闻的一个冷宫皇子到一个锋芒毕露的受宠皇子,短短数月,其阴寒、果断的作风震慑着每一个大臣的心头。再加上有楚景沐和一帮老臣的支持,谁也不敢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多加议论。 “这个四皇子也太急了吧,先皇才刚刚断气,下一秒他就登基,会给天下人说闲话的。”王府西厢中,奔月和冰月悄悄地嘀咕着。最近市井中流传最多的就是新帝登基这件事,百姓人云亦云,议论纷纷。 冰月冷淡疏远的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那天四皇子到访时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如今新帝登基,很快就要册封皇后…… “经过那么多年的动乱,局势一夕之间变化无常,要是在守孝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谁能预料,百姓可经不起这番折腾。只是,他登基……悠若小姐就……”冰月担心极了,脸色虽冷淡却也有点不安,要是让绿芙知道了,又不定是什么局面了。 “他登基干悠若小姐什么事?”奔月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事,随便说说而已。”冰月抬头看看蔚蓝的天色,难得的好天气,“这王爷和王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奔月小心地挨近她,低声道:“王爷该不会打算永远都不见王妃了吧?” 王府之中,人人都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低沉的气压逼得人都受不了,就像心头强压着一块大石,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知道,虽然王妃是中了蛊毒杀人的,可是,毕竟是她亲自杀的,就算王爷再怎么爱她,总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冷落王妃,只可惜了王妃她……”冰月沉默着,转而闪过一丝冷意,“澄月已经请荣王到芙蓉阁做客了,我想,他绝对会生不如死,看看谁能敌得过澄月的折磨。” “何止澄月,连最大大咧咧的雪月和温和的楚月都开始参一脚了,不过他也真够有种的,半死不活了,还不肯松口,到底王妃是中了什么蛊毒。要不是王妃有令说不能弄死了,我还真想一剑劈了他。”奔月狠狠地道,一想到芙蓉阁地牢里的荣王,更是怒火闪闪。 “他这个王爷也算是活到头了,放他出去,皇帝立马不说,马上流放,更有他受的……”冰月也不屑地说着,对荣王,她们算是恨之入骨了。一个过气的王爷,连失踪了好几天也只有极少的人在查。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王妃她的身体,最近越来越瘦了,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两声叹息,散于无形,两人回身,吓了一跳,是绿芙阴沉的脸,“王妃……” “冰月……刚刚你说皇帝登基,关我姐姐什么事?”绿芙从头听到尾,注意力全部都在悠若身上。 “我……”冰月垂头,暗自责怪自己的不小心,连绿芙站到身后都没有察觉,悠若千交代万交代,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她担心,可是…… 阳光下的绿芙,脸色阴沉得如下雨天,眯着眼,危险地睨着冰月,“别给我吞吞吐吐的,奔月,和姐姐说,我有事找她!“ “哦!“奔月看了看她阴阴的脸色,快步地出了西厢,心还是怦怦地跳,很少,她看到绿芙的脸色差成那样。 冰月也是,心吊到了嗓门口,抬头,看着她,知道也瞒不住了,索性一口气把那天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越说绿芙的脸色越差,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片火光,袖子下遮着她的手,她知道,肯定是青筋暴跳。 “王妃……悠若小姐和皇上好像是旧识!“冰月迟疑着,最终都毫无保留地说了,担心地退到一旁。不敢有什么隐瞒,绿芙这些天都在屋里悠闲的看书,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她知道她心底的压抑和苦楚,不敢再有什么隐瞒她的。 绿芙沉着一张脸,拂袖回了房间,身子在秋风中赢弱得似乎一吹就倒,可依然坚毅着,又像是一颗挺拔的青松。她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不管听到什么消息,她都能站得如此挺拔,永远都不会软下身子。 “泡一壶热茶进来!“空气中淡淡地传来一声命令。 “是!”冰月低头应着,刚走到西厢门口,就看见了悠若和奔月,“王妃的脸色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悠若淡淡地笑着,“你们都下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房间里,绿芙在香炉里放了一块檀香,面无表情地看着袅袅白烟升起,暖和地在房间里飘荡。 悠若轻步入了房间,绿芙已经在软席上坐着了,看见她进来冲着她笑了笑,“姐姐!” 悠若笑着坐到案几的那一端,温柔地笑着,看着她笑的有点勉强的脸,她抚抚绿芙的脸颊,笑道:“生气了,姐姐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这件事,本来也打算过一阵子就要告诉你的。” 非~凡~天雨,天晴~手~打~ “新帝登基,不久就是秀女入宫,日子眼看就近了,还要过阵子?”绿芙拧眉,眼中有点不满:“姐姐……” “这事已经成了定局,早点告诉你和晚点告诉你,结果都一样!”都是她要入宫,晚一天告诉她,早一天告诉她,只是让她多一天的担忧而已,她向来疼她入骨,怎么舍得她担心? “事成定局?”绿芙讽刺地笑笑,她没有见过凤君蔚,可是光看他能在冷宫隐忍十几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得人物。她对皇宫,内心就有一股排斥,那里是个浑浊的大染缸,她不希望温婉的悠若进去。 或许到了最后,环境所逼,她会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刚进去的时候,哪个女子不是清纯美丽,毫无心机,可是到了最后,谁能保持一片清明的心? 悠若一生都在游历,见多识广,眼界宽阔,又岂能埋葬在那座高墙之内? “芙儿,你想想看,我入宫也不是全无好处,最起码,爹爹的名誉能够恢复,哥哥也不必担心会有生命之危……” 悠若还没有说完,绿芙就沉下脸来,大眼一缩,“他就是拿这个来威胁你?” “不是威胁,是事实。你和哥哥,一个为了报仇,一身伤痕累累,寂寞孤独,一个为了报仇,在战场上拼命厮杀,夺得南方军权。可我们为什么要报仇,还不是为了还刘家一个公道,为爹爹洗刷冤情,不要蒙受不白之冤,遗臭万年。你们都那么努力,可姐姐呢,姐姐什么都没做过,甚至还游历天下,逍遥自在,也该是我为刘家做点什么了,不是吗?”悠若说着,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的妹妹和哥哥都是那么努力地在为爹爹的名誉而努力,就算是牺牲一生的幸福也在所不惜,她又有何不可? “姐姐,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进宫的,那个地方不适合你!”绿芙冷狠地说着,苍白的脸掠过狠辣。 “芙儿啊,我们姐妹是斗不过他的!”悠若笑着,唇角有点苦涩,语重心长地说,她知道绿芙的情报网细密的连楚景沐也不及,可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他们都能去哪?何况,她不想因为她,而害得她和亲人们永远也无法活在阳光下。 “……”绿芙咬咬牙,看着她:“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楚景沐提议的,然后……” “不是!”悠若飞快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虽然楚景沐曾经有意,但是终究没有提起,多半是因为绿芙。他们彼此之间的伤痕已经深到无法抚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悠若沉思着,为了让绿芙安心,让她不再疑虑,她舒了一口气,笑道:“你知道吗?我和凤君蔚在他来王府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悠若说着,笑了笑,正好冰月和奔月捧着一壶热茶进来,轻轻地放在案几上,微微地看了看绿芙不是很好的脸色,轻轻地退出门外。 上好的碧螺春,清香飘曳,吹得人心亦如清风拂过,细软舒适,悠若倒了两杯,不紧不慢,动作优雅。 “芙儿……姐姐我,……想嫁给他!” 轻轻的一句话温柔地出口,悠若眉目含情,秀雅地笑着,看见绿芙阴沉的脸色松了,换上了不可置信,她又坚定地重复:“我想嫁给凤君蔚!” “你疯了!”绿芙淡淡地呵斥着,“明明知道他是将来的皇帝,嫁给他,当了一个深宫的妃子?你可知道,多少女人的青春都浪费在那里,多少冤魂盘旋在红城上空,那里,根本就是一个冰冷冷的牢笼,你想进去?” 这根本就不是她姐姐会有的念头,她自由惯了,飞翔惯了,怎么会甘心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她在骗她的!绿芙暗自想着,可心里却开始没底了,如果真的是悠若真心想嫁给他,她又该如何阻止? “可认识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芙儿,感情并不是理智能控制的,就像你和景沐哥哥,明明知道不可以爱,不可以恨,不是依然爱了,恨了。造成今天的局面,芙儿……进宫的路虽然难走,可是,我想走一走,最起码,等自己死心,或许也就不再有试一试的渴望了。” “姐姐,宁当枝头寒梅独香,莫学深宫妃子笑!” 绿芙看着她,半信半疑,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她曾经可怜过那些埋在在深宫大院的妃子们。当时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姐姐兴许也是她们之中的一份子。 韩贵妃和先帝,夫妻清淡如水,韩贵妃和晋王,母子轻若鸿毛,晋王和荣王,手足之情薄如纸。那里,连世间最可贵的亲情也被糟蹋至此,她凭什么相信,她姐姐口中所说的努力?是否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 “芙儿,你不也是伤痕累累,依然想相信景沐哥哥吗?不然为什么不和他好好地谈谈,告诉他,你心里的想法。我也想相信凤君蔚!”悠若温柔地说着,眼光诚挚深情,心里却苦涩一片。 谎言——她不得不说的谎言。 以后的代价她要自己承担,不想让她有负担。 绿芙心如针刺,一句话让她沉默不语,抿唇,“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当初知道报仇会是这个结果,我就不会……” “芙儿……”悠若打断她,一把抓过她的手腕,绿芙一时措手不及,痛呼了一声,悠若凝眸,惊问:“你手怎么啦?” “没什么事?今天洗脸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一点点皮肉。”绿芙眸光一闪,若无其事地说道,不着痕迹地把手藏进袖子里,手也垂到案几下,衣袖上有点点点红痕,是鲜血的痕迹。 “给我看看!”悠若绷着一张俏脸,闷着脸看她,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没事!”绿芙笑着,转了个话题,“应该没几天了,哥哥在南方,要是听到这事,没准就要进京了。” 悠若叹息着,“我已经亲自修书给他了,详细的原因也说清楚了!” 看着绿芙微笑的脸,她若有所思地凝眸,“芙儿,找个时间和景沐哥哥谈一谈,不要让姐姐进宫了,还得为了你们的事担心好吗?” “他还会见我吗?”绿芙苦笑着,垂头,眼光直直地看着衣袖上越来越大的血迹,眉梢平淡。 楚景沐,是铁了心要一辈子不见她了吧!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二章 新帝登位第三天,重申刘家冤案,多年蒙冤终于昭雪,追封护国公,举国哀悼三天。刘家可以世袭其封号,穆风将军正式改名为护国将军刘枫。 绿芙和悠若听后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可能是知道了悠若不久之后就要入宫,绿芙心里总有点闷,似不舍,似气恼。 果真不似他们所料,三天过后,圣旨就到了楚王府,召护国公二女儿刘悠若进宫为后,大婚两天后举行。 绿芙和悠若皆愣然…… 新帝大婚,怎么也该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竟然如此之快? 就连不理世事的楚景沐也拧眉,特地入宫,结果得到的消息是,自那天见过悠若,他就已经开始秘密准备婚礼了。 言语之中依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邪魅眼暗含一丝期待。 国库空虚,新帝大婚也只能从简,这是楚景沐的意思,凤君蔚只是笑,说他本来就不打算铺张。说是如此说,可大婚那天的气势,虽不至于是豪华浪费,却也不是从简二子可形容的。比起当时京师芙蓉同时出嫁的阵势,还要来的隆重了些。 刘家刚刚得到平反,刘枫又不在京中,所以,楚景沐想了想,还是让悠若在楚家出嫁,婚嫁一事全部交给肖乐去办。 而绿芙,也让奔月准备,她另有一番想法,所以导致了出嫁那天,出现一种极其怪异的现象。皇帝大婚,一般皇后娘家的准备要和着皇帝这边的,气势不能盖过皇家,可偏偏,绿芙反其道而行,苏家,瑶光的财力让这场婚礼的气势是皇家的三倍不止。 掌握全国航运的瑶光停航一天,旗下人员纷纷为皇帝大婚一事大摆筵席。 梅花楼七天流水席,宴客不绝。 造成了楚景沐以为得从简成了奢华……简直就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豪华婚礼。 悠若只是笑着,她不惜暴露瑶光和苏家的关系,虽不至于让人以为瑶光就是她,也让世人知道,瑶光夫人和绿芙小姐是死对头,正整数年,只是一个假象。 出嫁那天,绿芙亲自为她梳妆打扮,就像小时候,悠若经常为她梳头一样,她出嫁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幸好的是,悠若出嫁,有她这个妹妹在。 “真漂亮!”绿芙看着镜子里的悠若,笑着赞美,悠若本来就是个难见的大美人,平时素脸朝天惊艳,稍微一打扮更是羞煞百花,淡妆浓抹总相宜。 冰肌玉骨,秀美雅致,在大红的新嫁衣的衬托下雍容华贵,让她有种错觉,悠若就像初生的凤凰。 “芙儿,你手巧!”悠若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从未有此盛装打扮,感觉里面的人并非自己。 “可不是,我这双手可什么都会的!”绿芙笑着,房间里就只有她们姐妹?br /gt; 芙蓉王妃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2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2部分阅读 妹,两人都尽量没有把悲伤的情绪外露。房间里也因为悠若的出嫁,稍微显得有点喜气。 “姐姐,我安排了两个人陪你进宫,以后,有什么事,告诉她们就可以,她们会帮你解决的。”绿芙坐到一旁,拉过她的手,笑道,“我怕你不熟悉,所以,让冰月陪着你进宫,冰月跟着我多年,聪颖冷静,是个绝对可以相信的人。另外一个是雪月,她是芙蓉阁情报网的高手。你带着她们,一来,我放心些,二来,要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说一声就可以,她们会全力办妥的。” “冰月就留在你身边吧?姐姐……” “不要说了!”绿芙依旧笑着,偏头,微微笑道,“冰月的身手是芙蓉阁里最好的,她跟着,你的安全我放心,而雪月,她可以帮你经营人脉。你不要过于担心我,我有奔月就可以。” “本来想说让冰月奔月都陪你进宫的,不过我还是不想拆散她和肖乐,所以她就留在王府。”绿芙拿起旁边的红盖头,上面绣着一只金边凤凰,华丽贵气,展翅欲飞,细细地抚摸着上面的秀痕,绿芙眼中有点伤感。 悠若拍拍她的肩膀,笑着,“不要难过,姐姐是嫁人,不是去送死,开心点!” “嫁人有时和送死并没有太大分别!”绿芙自言自语,注意到悠若愣了愣的眼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勉强地笑一笑,“瞧我,说不吉利的话了!” 悠若叹了口气,看着她,“姐姐不是让你去找景沐哥哥好好谈一谈吗?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不然憋着什么时候能把心结打开?” “姐姐,吉时快到了!”绿芙一笑,悠若只觉眼前一片红光,盖头已经盖上了。 “冰月雪月进来!”往外轻喊一声,悠若顿觉一阵无奈,为绿芙的固执,为楚景沐的死心眼,都是聪明灵秀的人,却卡在一道伤痕上,谁都不敢碰,一想到自己要进宫,之后他们的命运会如何,她担心极了。 门扉轻轻的推开了,冰月和雪月小步走近她身边,点点头,一人一边扶着悠若。 “不要有丝毫的大意,知道吗?”绿芙不放心的叮咛着,扫了她们两个一眼。 “王妃放心吧,我和雪月绝对不会有负你所托的!”冰月说道,极为不舍得,冷淡的眸光中有点酸意,一想到要离开绿芙,心里就涌上不舍。 “傻丫头!”绿芙淡淡的笑着,挨个拍拍她们的手,“时辰快到了,赶紧出去吧,误了吉时可不好!” 两人点点头,悠若刚刚一转身又回身,盖着盖头,绿芙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得出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芙儿,不送送姐姐吗?” 楚景沐应该会在门口,她若是出去,一定能见到,她知道她很想见他,自从出事后,就没有见过一面,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听过。 “我被禁足了不是吗?”绿芙不在意的笑一笑。 “今天他不会说什么的!”悠若着急着。 雪月和冰月都在看着她,眼中也是期盼,希望她能出去。当做散步也好啊! 绿芙淡淡地摇摇头,外头锣鼓的声音有点华丽的喧嚣,听得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那场婚礼,充满阴谋的婚礼,不觉有点苦涩的酸意,如咬了一口青涩的橘子。 悠若没有再说什么,任何冰月和雪月扶着,出了房门。 红色的身影一出,绿芙的双脚有点发软,扶着一旁的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离别,一入宫门深似海,日后相见恐怕难上加难。 心——不舍得有点疼。 奔月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赶紧过来抓着她的手,急急喊着,“王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绿芙睁开眼,奔月娇俏的脸颊有点红润,眼圈发红,显然刚刚哭过一次了,看来是也是舍不得冰月。 “没事!奔月,舍不得冰月了对吧?”她们很少分开,连睡觉都是挤在一个房间了,感情好的跟亲姐妹一样,硬是把她们分开,确实有点残忍。 “不会不会……”奔月连连摇头,嘟着嘴,大咧咧的说,“要是我想见冰月和雪月,我自己可以进宫嘛,那宫墙还拦不住我呢。只是冰月走了,人家一个人伺候王妃,好累啊!以前都是她在打点的。” 故作哀怨的表情让绿芙笑出声来,冲淡了不少离别的愁绪,绿芙别过脸,透过门口看着外面,耳边虽听到热闹喧天的锣鼓声,可是处眼的是一片冷清。 “外面好热闹啊!” 淡淡的一句话,奔月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愣了愣,差点哭了出来! “王妃!算是奔月求你了,你出去走一走,送一送悠若小姐吧,毕竟你是她最亲的人了,那个皇帝,看起来很……” 王府西厢院门口,楚景沐一见大红的身影出现,只有冰月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扶着她,面无表情,一丝细微的失望闪过心头。 相见又怎样? 见了又想逃,还不如不见。 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冰月和雪月的行礼让悠若收了收眼中的泪水,耳边的锣鼓声,已经入不了心,只觉得她应该为绿芙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臣送皇后娘娘一程!”楚景沐淡淡的行礼,走近她。 “我还不是皇后!”悠若淡淡地说着,微微有点讽刺,这就是他最初的想法,那时候她说着不愿意,结果还是要上花轿,斗!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没有筹码。 还逼得自己和绿芙说,自己想嫁凤君蔚。 “走吧!”他没有再说什么,率先往前走,被悠若叫住了。 “景沐哥哥,你当真打算一辈子都不见芙儿了吗?”轻轻的问话让楚景沐肩膀有点颤抖,停下了脚步。 “楚王爷,夫……王妃会杀了老王爷纯粹是荣王捣的鬼,并不是她的本意。可不要到了失去了才觉得什么叫珍惜!”雪月冷冷地说着,调皮搞怪的她难得一脸严肃。 其实将心比心,她也能知道他的痛苦,可谁让她们是誓死要守护绿芙的,伤害绿芙的人就是和芙蓉阁作对。 楚景沐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娘娘,吉时到了!” 悠若一阵无力……淡淡的失望散在红巾中,她不担心自己进宫的命运,倒是担心芙儿以后要是怎么办? 楚景沐隐晦的眼中如海,深不见底。只有自己知道夜半时分的挣扎和痛苦。 冰月和雪月皆有点不满而他身后的肖乐却是死紧的皱着眉,虽然他也觉得绿芙杀了老王爷一事极为奇怪,也想着其中有什么怨情。可是他却对他们只是一味的怪罪楚景沐有点不满,有点恼意的看着她们。 很多事,不能说原谅就原谅,说不在意就不在意,总需要时间。 锣鼓喧天的王府门外和里面的寂静好像被一道门隔了两个空间,似乎外面的喧闹和里面的人毫无关系。 “王妃?”肖乐看着西厢门口,喊了声,不安的瞧了瞧楚景沐的脸色,果然看到的是一片阴沉,悠若一阵喜悦,差点掀开了盖头。 暖阳下的身子淡薄的如秋风中的落叶,心一阵淡淡的疼着,又有点恼怒,冰月和奔月怎么照顾人的?本来就瘦弱的身子更显得消瘦了,前阵子刚刚养回来的肉全部不见了,小小的下巴尖的让他心怜。 美——依旧美得让人失魄,可是却是一片病态美,,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发丝飘扬,楚景沐担心的感受着风的力度,似乎害怕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似的。 要是人家见了,还不一定说楚王府穷的连王妃都养不起了,外头的乞丐都比她丰盈些,活像是十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 四眼相对,静默无言,一恼一静,绿芙一步步的走近悠若,代替了雪月的位置,淡淡地笑着,“姐姐,我送你出去!” 悠若笑了,还是出来了…… 楚景沐看着她,没有说话,转身向外而去…… 不要看……不要看,越看越心疼越心疼就越觉得对不起死去的爹……朗朗乾坤下,有着他的冤魂在扰着他。 别说没有证据说明她是冤枉的,就算是有证据,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若无其事地和她在一起。 不见也疼,见了也疼。 到底要折磨他们到什么时候?真的会受不了? 恨和爱,如两把双刃剑,一刀一刀,割的自己的心血淋淋一片,却没有办法去抚平。 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他很明显的感到身后一道深邃的眼光,坚毅的背脊有点僵硬。 芙儿…… 绿芙咽下满心的苦涩,扶着悠若,随他出了王府大门。 王府外,浩浩荡荡的御林军把门口围个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群只有远远的观看着,毕竟是皇帝娶亲,不是平民百姓能够随意窥探的。 触目是一片红色百马上的凤君蔚俊逸非凡,含着邪魅的笑,英姿飒爽的看着一抹红色的身影慢慢地出了王府。 只要一眼,他就知道旁边的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楚王妃,这样的绝色样貌果真是世上难有,可惜的是,一片病态。 而走到前头的楚景沐阴沉着一张脸,毫无表情。凤君蔚唇边勾起有趣的笑痕,实在好奇他们之间最后是什么模样,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新娘上。 绿芙也是第一次看见凤君蔚,眯着眼,单单一看,就感觉他身上的威胁性,不由得冷笑。 龙是飞禽,凤是兽类,生出来的果真都是禽兽! 不管是晋王荣王还是眼前的皇帝。 楚景沐走近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喧闹的锣鼓声把那微小的声音遮盖住了,绿芙只是看着,就有几名宫女嬷嬷恭敬地迎了上来,行礼后接过悠若,华丽的花轿也已经放低了,随时让悠若上轿。 悠若不舍得抓着绿芙的小手,不能说话,可是手上传过来的力量和担忧,完完整整的让她体会到了。 “不要担心!”绿芙轻声道:“我会过得很好的!” 是安抚也是承诺。 直至她上了花轿,帘子放了下来,绿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光。 冰冷无情的眸光对上了凤君蔚含笑的眼,冷的没有温度,一点也没有在乎他就是天子,绿芙无言的警告着。 今天这场百年难遇的一场婚礼,就是她无言的警告! 而凤君蔚只是邪魅的笑着,深深地看了她和楚景沐一眼,高喊一声,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开始向皇宫走去。 迎亲队伍一走,王府门口就开始冷清,只有几个围观不散的百姓,好奇的看着门口的他们。听着锣鼓声渐渐远去,楚景沐依旧面无表情,一片冷冽。 头也不回,看都没有看绿芙一眼,转身进府。 肖乐一急,看到了奔月不满的眼光和绿芙脸上的笑意,哭丧着脸,他就感觉自己两边不是人。 “王妃……王爷他……” “给我滚进去!”奔月狠狠地盯着他,似乎想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我现在看见你们主仆拳头就痒。” 这关他什么时,王爷归王爷,他归他,没道理怪罪到他身上来啊?奔月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了。 “行了,奔月,不要胡闹!”绿芙笑看着这对冤家,有点羡慕着,看了看消失的清俊身影,笑道:“我们也进去吧,禁足的人可不好在外头多呆!” 淡淡的一句话,肖乐的眉拧成直线。 逃避…… 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都在逃避……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叫无可奈何。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恨,叫撕心裂肺。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三章 皇帝大婚,身为楚王和王妃,本该在宫里宴会上齐齐庆祝的,可楚景沐单单一句王妃不舒服就打发掉了。 此时,夕阳下来,他在东庭迎风而立,清润的身影一片灰蒙蒙的隐晦,如海的眼光直直地看着池中的浮萍,在夕阳下飘荡。 一个多月了,只有今天,他才微微地见了绿芙一眼,却痛入针锥,那病怏怏的模样像是一把钝刀,一道道地磨着他。 他站的很直,如山如松,不偏不倚,可心早就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阴谋、仇恨…… 亲情、爱情…… 到底该何去何从? 爱已成恨,他们的心究竟有多硬,经得起这样日夜的折磨,他都受不了了,何况是她,爱得那样纯净的她。 在战场上也不曾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让他束手无策,只能任仇恨和怜爱在心里日夜反复的折磨。 春花、秋月、夏虫、冬雪……世间的一切美景都已失去了颜色,他的世界变成了灰暗和冰冷,看不到阳光,感觉不到温暖。 眸光一闭,痛苦低沉,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愤恨的拳! 楚景沐啊楚景沐,你纵横一生,在沙场上叱咤风云。在朝廷中,机关算计,步步为营。为何对上一个刘芙蓉,就变得如此的懦弱和无奈。 凤君蔚说的是,他已经变成一个懦夫。 在悬崖上,宁愿用整个朝廷来换得她的平安的他,已经注定成了一个懦夫。 他牵扯了一辈子的军务国务,敌不过她一个凄美的笑,一个相信的眼神。 军人,一生都是在为天下所有百姓的家园而奋斗,有国才有家。 所以,不管多不舍,他把她留在宫里。 可是……一个相信坚定的眼神,又让他彻底弃械投降,宁愿拥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宁愿当她一生的停靠的港湾。 可是…… 当梦已碎,往事成灰,他好不容易抚平了仇恨,得到了幸福,却又被仇恨活生生地毁了!以前是她,现在是他! 就像两条地平线,走不到一块去。 心疼如刀钻,身后的肖乐见他如此,一阵暗惊上了心头。随他多年,早就知道他的脾性,越是平静越是阴鸷,他还宁可他像当初一般醉生梦死,至少在杜康梦中,不会积累出这么多怨恨。 他的心结已经死得无法解开。 “肖乐,我该杀了她吗?” 轻柔的问话,阴鸷的眼神,让肖乐不敢逼视,僵硬地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唯一证明自己紧张的只有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珠,晚风吹拂,一阵凉意。 终于……受不了了吗? “肖乐,爷在问你话!”冰冷的眼眸狠狠地扫过肖乐,阴鸷地问,不得答案不罢休的坚持。 阴狠的话,夹着绝望,肖乐额头的冷汗连晚风都吹干不了了,连连溢出,手心皆是一阵发寒。 “王爷,属下……属下不敢揣测王爷的心思!”战战兢兢地回着,他就知道会出事。绷着这么久的弦哪有来断的道理。 “本王让你说,你就给我老实地说!” 一阵喝令,肖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背脊也爬上了寒意,犹豫着,“王爷,你向来果断坚决,又何必折磨王妃,也折磨你自己呢?” 伤痕,是两个人都在伤啊! 多怀念以的王府,王爷的宠溺,王妃的笑容,现在看到的只有冰冷,连她的笑容都有点无力了。 “我在折磨她吗?一个没有心的人,我能折磨得了她吗?”楚景沐阴狠地笑着,又有点苦涩,今天她那赢弱的身子,已经印一了他心尖。 “王爷,奔月说了,王妃这阵子胃口总不是很好,都没吃几口饭,晚上很早就上床睡觉了,可第二天却很晚才会起来,和有前有很大的差别。”肖乐略微思考了片刻,还是向他报告了。 他知道,其实他一直很想知道西厢的动静,东庭和西厢,遥遥相对,望眼欲穿,却不能相见。明明想知道,却压抑着。 “胃口不好……”楚景沐轻轻地叹息着,眸光一闪,转头吩咐着:“去,让厨房准备凉拌酱瓜、红烧肉、脆皮鸭、素心菜……” 一连点了十几道,肖乐都一下记下了,都是绿芙平时爱吃的菜色,楚景沐说完了,似乎犹豫了很久,沉默着,眼中的挣扎越发明显,徒然闭上,“准备好了,送到西厢去!” “是!”肖乐领命!转身刚要走,就被楚景沐叫住了。 回身,眼光有点红润,低沉地开口,“送一坛酒来,越烈越好!” 肖乐踌躇着,觉得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只是不安慢慢地在心底积累着,越积越多……愣愣地看着他清润的身影良久才低头应是。 楚景沐一步一步地慢慢踱过东庭,脚步已经有点不稳,可背脊却挺得极为直,有点硬邦邦的直。 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地紧缩着,成了一个坚定的拳头。死死地蹙紧了眉头,夕阳的余晖入室,暖皮不暖心。 厨房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肖乐亲自送进西厢,一坛酒也同时送进了东庭。 他站在楚景沐身边,压抑的气息如同千军万马压在心头,连心跳都觉得过于躁动。 “她有什么反映?”楚景沐问,大手抓起酒瓮,只听见烈酒在碗里的流动声,哗啦哗啦的,听得他惊惧。 “我说了是王爷让人送来的,王妃听了之后愣了很久!”肖乐老实地说着,他不明白,王爷命他送饭菜去西厢,不是代表着他还关心她吗?为何她看到那一桌子的饭菜,反而一片死寂,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犹记得她当时苍白的脸变成死白。 不过王爷和王妃,两人的心思都极为难测,她在想什么,他根本就无从得知,连奔月也是疑惑地看着她的死寂。 究竟……要发生什么? 楚景沐一阵大笑,接着就是拼命的灌酒……一杯接着一杯,拼命地往肚子里灌,他似乎有意把自己灌醉,可事与愿违,越喝,眼眸更加清明,俊逸的脸染上了红晕,发红的眼,可他越发精神。 看着夜色一点一点的凝聚,外头昏黄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东庭静得他的心一阵打鼓,只听见他倒酒的声音。 徒然啪的一声,拳头重重地捶在桌面上,惊得肖乐一阵心慌,怒吼道:“可恶的刘芙蓉、可恶的苏绿芙!……肖乐,再去给本王拿一坛酒来!” “王爷……” 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眼圈血红一片,阴鸷的脸布满了阴霾,“磨蹭什么?去!” “是!”肖乐不安地出了房间。 楚景沐又开始坐了下来,眸光含泪,“芙儿,你怎么会折磨我至此!” 国,是他的守护之最,可不知不觉中,情成了他生命的重心。 却一夕之间,风云色变。 爱恨两难! “红颜祸水,倾世佳人……”楚景沐呵呵地笑着,暖热的泪顺着脸庞而下,一滴,两滴…… “为什么要儿女情长?……徒惹英雄气短而已……”他不知和谁在说话,自言自语,一直念着…… 儿女情长! 英雄气短! 犹记得当初凉亭初遇,慧黠灵秀,十年后难民褴褛中一抹暖色,狡猾的笑,温暖的笑,空洞的笑……笑声盘旋在王府的上空。 好不容易,他诱她爱上他,恋上他的温暖,却还是敌不过仇恨…… “为什么会这样?……”楚景沐痛苦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绿芙。 痛苦得无以复加。 酒气弥漫着房间里,喝了整整一坛酒,他的神智依然很清醒。 酒窖里的酒全部让凤君蔚给毁了,肖乐只能回北苑拿,那里有很多他和林龙以前埋下的几坛好酒。 刚出北苑看见奔月急急忙忙的身影跑了过来,着急地开口,“王爷在干什么?” 肖乐听的口气不对,“怎么啦,是不是王妃她……” “不知道王妃在想什么了!看见王爷送去的好桌饭好久,让让我准备热水沐浴,我以为她想等到沐浴之后才会吃饭,谁知道她动也不动,就开始梳妆打扮……急死我了,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奔月急得一直跺脚…… 肖乐也听着不太对头,这个真的是王妃不急,急死侍女了。 就说人太聪明了果真不好,心思难测,一个在西厢,一个在东庭,一个在梳妆打扮,一个在醉生梦死,这到底是什么事? 奔月看着他手的酒坛,瞪着眼,“王爷又开始喝酒了?” “已经喝了整整一坛了,奔月,你先回去看着,我会好好和王爷讲这件事的,先回去!”肖乐冷静地看着她,这两人,真的是苦了他了。 奔月点点头,赶紧往西厢而去,肖乐也回了东庭。 再次入了东庭,他多了一份担忧,楚景沐已经挺直了腰板,坐在桌前,瞥见他手中的酒坛,一把就抓了过来。 一倒就喝…… 咕噜咕噜的声音,少许滴出衣襟,湿了前襟。 肖乐看着,既心疼又无奈,驰骋沙场多年,也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可一碰上王妃,就开始阴晴不定,情绪变化难测。 情字扰人! 英雄最终还是难过美人关。 也难怪,温柔乡总是英雄冢。 明明看得比谁都明白,却又比谁都糊涂,此般痛苦,为了什么? “王爷,奔月说……”他犹豫着,看看他不甚好的脸色,这坛酒也快喝了一半了,可他似乎越喝越精神,除了脸色有点红之外,看不出来醉酒。楚景沐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肖乐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奔月她说,王妃看着那桌子的饭菜,愣了好久之后,就开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 他弄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景沐握着碗的手停顿了几秒钟,因颤抖,里面的酒慢慢地荡漾着,最终因为手抖得太厉害而漾出碗里,桌面一片湿润。脸色更加晦暗难懂,一扬手,连酒带碗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击在墙上,地上湿了,只听一声破碎的声音,碗成了碎片。 狠狠的,他一阵大笑,抓起酒坛,对着嘴巴就灌…… 肖乐一惊,快步走了上去,本来想阻止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结果看见了他眼角溢出的泪,生生地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 灌酒的声音在房间里孤独地响着,楚景沐的前襟全被烈酒打湿了,弄得他一身都是酒气,满脸满衣。 醉死了也好,偏偏越喝越清醒,肖乐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心里被压得沉不过气来,沉沉的,闷闷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一坛酒就这样被他灌进了肚子里,酒瓮落地,一阵突兀的破碎,看着裂了一地的碎片,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王……爷……”背脊爬满寒颤,下巴疼得有点打颤……看他决绝的绝望的眼,一股从脚底升起来的害怕让他差点就跪下来,他的意思是…… “王爷,请三思啊!王妃是无辜的!”肖乐最终还是跪了下来,直挺挺地肩膀直立着,以一名下属,也是一个朋友的态度在劝他。 楚景沐双眼泛红,脸颊红润,一身酒气,似是没有听清他的话,倏地抬头,直直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宝剑,那是随着他上阵多年,杀敌无数的宝剑…… 双手啪一声地支上桌面,猛然站起来,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垂着头,似在压抑,又似在鼓励……两种情绪开始在心底挣扎……挣扎着…… “我不折磨她,也不折磨自己……”咬牙,悲戚的说道:“我给她个痛快,也给自己个痛快……” 终于一步一步走向那把宝剑…… “王爷……不要啊,奔月说王妃是中了盅毒才杀了老王爷的,根本就不关她的事,王爷,求你了,不要……”肖乐大声地喊着,好不容易,杀了一个人,毁了一段情,毁了两个人,以前那个万事果断……意气风发的王爷没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可就是一具躯壳,他还活着啊…… “没有分别……没有分别……”脚步不稳地走到墙头……扶着墙,压抑地道:“与其这样互相折磨,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尽快做个了断……” 他受够了这种煎熬和折磨…… 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心里的伤口一道又一道,磨得他们生不如死,不管是她还是他,都如此的痛苦。就算不是她本意,不是……可人还是她杀的,每天夜里,他就要来断地重复着她杀了他爹的画面,如把他的心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疼的不能自语…… 他一向是个果断冷静的人,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结束了……在阴暗的黄泉路上,在看不见阳光的路上,他再去和她请罪…… 摘下宝剑,沉甸甸地在他手心上,熟悉而陌生,这把宝剑饮了无数人的鲜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染上他的妻子的血。 冰凉的触感,熟悉的花纹让楚景沐的心沉得像铁,细细地抚摸着上面每一条纹路,他握过这把剑不下千次,却没有哪一次如此的沉重,沙场挥剑的畅意凛然,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的她,连剑都提不起来。 找不回当初的豪情壮志,找不回朝廷中玩弄权术的快意,找不回以前的温情浓郁,只有满手的苍凉和折磨…… 就这样结束吧…… “滚开!”楚景沐一脚踢开肖乐,沉着脸,肖乐根本就拦不住他…… 秋风凉寂,微微吹拂,吹得人脸上痒痒的,吹得楚景沐发红的脸阵阵冷意。月光皎洁得如银盘,笑弯了腰,温柔得楚景沐的心,阵阵酸意。 握剑的手已经毫无感觉,心亦疼得麻木,只有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踉跄地走向西厢。 脑海里净是那张笑得温暖的笑脸,笑一次就凌迟他的心一次…… 一路上的侍女远远看见就闪的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他,远远就躲开了,惊惧地看着他拿着剑脚步不稳地向西厢而去…… 奔月早就被绿芙遣回房间……虽不解,虽不甘,可对上绿芙少有严肃的脸,她不敢不从,透过窗,不安地看着楚景沐进了正屋,一滴泪悄悄地滚了下来…… 本来是怒气冲冲的他踢开门,就愣住了…… 绿芙淡紫色的飘逸长裙,柔柔地散开着唯美的涟漪,一道一道,如微风吹拂平静的湖面,轻轻地晕开柔丽的弧度。随风轻送一阵清香…… 高高挽起的头发还是简简单单地斜插一直玉簪,翠碧通透,映着特意朦胧的灯光,漾着一股宁静祥和的流光。几丝发丝轻轻地落在脸颊处,时而飘扬,时而柔顺。增添了一股邪魅的风情。挽起的长发露出了洁白优美的颈项,透着迷人的光晕。 蛾眉淡扫,宛如柳叶,眼波清这莹光,流转狡黠,绿芙有一双美得令万物失色的眼眸,如吸收了万物见一切轻灵,流云秋水的瞳眸。脸颊淡扫胭脂,苍白中带了一点点自然的红晕,朱唇红艳如玫瑰。 美得夺人心魂,楚景沐愣愣地看着她,不管多恨她,不管多挣扎,每看见绿芙一次,都会为她心疼,心为她失速。素装的她已经美得不可方物,特意梳妆过的她更美得天地失色。除了出嫁和进宫赴宴,他没有见她她擦脂抹粉,总是带着淡淡的自然香,略微打扮,像是回到了他们新婚的那一天。 紫色,他最爱的紫色啊…… “王爷终于来了!”绿芙淡淡地笑着,不管何进,都能这样笑着的绿芙,静静而又乖巧地看着他,少有的柔顺。 楚景沐顿时感到一身无力,手一阵无力,差点握不住这把剑……看着她的脸,寻找着过去的熟悉。 好长时间,他们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彼此了。 看着她,似乎永远都看不够,也似乎永远也看不懂,眼前人,明明是自己心尖上的最珍贵的人,却也是伤了自己最深的人。她总是隔着一层迷雾,不让人看清,不管是谁,似乎都走不进她心底掩藏的那个角落,让他总中患得患失…… 风中送来了楚景沐一向的酒气,绿芙笑了笑,走了过来,乖巧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淡淡地扫了他手里的剑一眼,伸手……碰触…… 哐啷一声,楚景沐手一软,宝剑落地……清脆的声响…… 嗅着他身上带着酒气的熟悉气味,绿芙轻笑,“王爷还没吃过晚饭吧?今个儿做了一桌,陪芙儿吃点?” 楚景沐只是看着她,乖乖地任她牵至一旁坐下,愣愣地看着她为他布置碗筷……那桌饭菜显然有点凉了,可香味依旧。 “王爷送的饭菜真的很香!”绿芙为他夹了一块红烧肉,笑道:“怎么不吃呢?” 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怎么可以?明明知道他想要她的命却还是如此的沉静,这是为什么?唇边的笑依然是那么熟悉的温暖,更多了一丝坦然和自得。似乎真的所有事情都不再关她的事,包括她自己的命。 他记得她说过,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十年前那场灭门血案,如今仇报了,恨没了,是否她真的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去管了,真的做到淡然了。 饭细细在牙缝间咀嚼,绿芙笑着,一口一口地吃着,似乎吃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吃得一脸幸福,吃得愣得痴呆的人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他来此的目的。 美味吗? 看着她尖刻的下巴,是瘦了不少了啊,是因为他的折磨吗? 何苦呢?芙儿…… 酒醉发红的脸,风吹不散的悲伤的痛苦,眼中的血红非但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红,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红得幽光闪闪。 静静的…… 时光在慢慢地流逝,有什么比近在咫尺却无话可说的他们更折磨彼此呢? 一个在低头,慢吞吞的吃饭,一个在安安静静,复杂地看着。 他毫不迟疑,她吃过去的饭菜一定是毫无味道……只是她为何如此甘之如饴,勉强自己在吃着。 抬头,一抹温暖的笑映入他的眼里,一阵措手不及的心疼和懊悔疯狂地涌了上来,楚景沐大手一伸,绿芙只觉得眼前一晃,背脊已经贴在楚景沐的怀里。 他的头,慢慢地压在她的肩膀上,酒气浓烈,香醇地在鼻尖团绕不去,那股酸楚同样感染了她。 无奈…… 无奈…… 极为沉重的两个字,逼出了两行清泪,有她……有他…… 蝉鸣婉转,秋风微凉。流苏溢彩,纱窗映影。 两道想到取暖的身影映上了纱窗,在朦胧的烛光中孤寂、悲哀地拥抱着,不舍放手,谁也不舍得放手。 泪……滴下了七八滴,滴滴滚烫地落在腰间的大手上,落入了紫色的衣襟中,烫了手背,暖了肌肤。 “王爷,杀了我,结束我们之间的痛苦,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绿芙喃喃自语,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语气轻缓无力,淡淡地散在飘香的空气中。 楚景沐没有说话,环在她腰上的手更紧了,紧得绿芙有点疼……埋在她脖颈间的头动也不动,温热的气息吹拂得她的肌肤也有点痒。可一切都比不上心疼…… 终于受不了了…… 她轻笑着,别说他受不了了,连她也受不了了。 “不杀了,本王不杀你!”楚景沐紧紧地抱着她,就那么抱着,好像能抱天长地久,声音闷闷的,“不杀了……” 抱了很久,绿芙脚下一轻,被他抱起,向内室而去,轻放在床上,紧紧地盯着身下的那抹娇颜,眼眸复杂,有恨,有怜。 “本王不杀你,折磨就折磨……我们就折磨一辈子吧!”话音刚落,唇也落了下来,堵住了绿芙想要轻启的红唇,炽热,绝望的吻席卷她的五脏六腑…… 手一挥,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绿芙柔柔地笑着,身上的粗暴一下比一下生,疼得她蹙眉,可她依旧笑着,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暖,尝到了嘴里的咸味。 最终还是流泪了…… 折磨一辈子……好沉重的话啊! 疼得她窒息…… 只有强取豪夺…… 黑暗中,楚景沐看不到绿芙手腕上的伤痕,绿芙也看不到楚景沐脸上的绝望和惆怅。 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娇吟和低喘在房中交织。 绿芙一夜无眠,楚景沐天微微这就离开了西厢,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一连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来西厢,每天都一样,绿芙会挥手拂灭烛火,在黑暗的取暖的身躯,谁也没有办法看清谁。楚景沐似乎对她这个举动有点怀疑,却也不说什么,依旧强取豪夺,天蒙蒙亮就走,而他不知道的是,绿芙每天都无眠,眼底的黑眼圈也逐渐加重,看得奔月心疼,却无可奈何。 以柔情化仇恨,是世间最愚蠢的做法,也是楚景沐过去所用的方法,若不成功,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楚景沐成功了,她呢?是否可以? 她已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又有何妨?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四章 桂花飘香,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清香四溢,四处飘着一股深秋的气息。 一匹好马风尘仆仆地入了京城,马上的男子急速地扬鞭,向梅花楼而去,梅花楼依旧人声鼎沸。在入了梅花楼时,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热闹的人群,突然脸色有点憎恨和慌张。匆匆向后面而去。 二棂雅桌的红衣女子和男子对视了片刻,看清他的样貌,浑身一震,眸子中闪过一丝激动,因兴奋而浮现红晕的脸冲淡了那么一丝邪魅和冷漠。 倏然站了起来,下了楼,就要往后院冲去,被掌柜的拦了下来:“姑娘,请留步,里面是不能进去的!” “滚开!”女子阴着脸,恼怒地瞪着掌柜的。 掌柜也不惊惧,淡淡地笑着,好脾气地说:“姑娘,请见谅,里面是我们当家休息工作的地方,闲人是不能进去的。” 厉眼一瞪,红艳的袖子下的手蠢蠢欲动,眸子转了一圈,冷冷地问:“刚刚进去的那个男子是谁?” 掌柜被阴冷的眼一瞪,有点吃惊,出了一身冷汗,说道:“是无名,是我们当家的贴身。” 女子的脸散发出一股阴沉的恨,“你们当家是谁?” 掌柜的不解,看她的打扮,绝非中土人士,否则不会连梅花楼的当家是谁都不知道,掌柜自傲地笑了,说:我们当家是苏家大小姐,楚王妃,苏绿芙!“ “苏绿芙!”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她的脸有点扭曲。 她自然知道谁是苏绿芙,初入京城荣王就带着她在大街上,远远的见过苏绿芙,又在王府附近的半山腰上观察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当然知道谁是苏绿芙。 只是没有想到,这家梅花楼是她的,因为她只有晚上出入在绿芙身边,白天都在忙于别的事,疏忽这个事情。 女子狠厉的眼扫了一圈人声鼎沸的梅花楼,勾起一抹冷笑…… 你竟然敢呆在她身边,就是因为她和月蓝那张相似的脸是吗? 步出梅花楼的女子一脸阴狠,嫉妒爬满了艳丽的脸孔。 冷笑着……面无表情地听着梅花楼里传来阵阵惨叫的哀嚎…… 风尘仆仆的无名回了王府……还来不及回房洗漱休息就直接跑到了西厢,他是先去了梅花楼再回西厢,因为苏家的人都游历在外,绿芙不能出府,奔月又不放心,梅花楼暂时由浮月暗中管理,同时也说了最近绿芙发生的事。 “无名……”不是说过几天才会回来吗?奔月拧眉,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眼眸和淡淡的震惊,暗自惊奇,“你怎么啦?” 极少看到无名这副模样,就像很少看到绿芙不笑时的模样。 “王妃呢?”无名淡淡地问,虽已平息心中的震惊,脸上淡淡的红晕还是泄露了少许他的激动。 “进来吧!”绿芙温笑的音色从房间中传来,两人都进了房间。 软席上,绿芙依旧斜躺着,微微笑着,案几上堆了好几本书,慵懒地翻着一本书,见他进来,才慢慢地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了他一眼,“事情都办好了?” “王妃,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重复梦到那天杀了老王爷的情景?”无名不答反问,眼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脸色。 果然看见绿芙微微变色的脸,还有奔月惊讶的眼色。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未卜先知,绿芙眯着眼,轻茗一口,清雅的茶香在口鼻间流转不去,淡淡的问道。 她晚上会连连梦到那天杀了楚云这件事,折磨得她身心疲惫,连楚景沐、奔月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细细的怀疑划过心上,绿芙凝眸看他。 无名刚毅的脸上掠过一抹快得让人捕捉不到的痛苦,沉着一张脸,闭口不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无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杀了老王爷?”奔月已经忍不住了,不禁问道。 “索家是匈奴的一大家族,祭祀院的长老一向是由索家担任的,所以,他们都会一些巫术和蛊毒。在关外,很多家族都依附着索家,就连皇宫也忌讳他们三分。中原人士对蛊毒都很陌生,你们也不是江湖之人,或许没有听说过,可是关外,人人都知道索家的狠辣。王妃中的是蛊毒名字叫祭奠。是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虫为药引,加上冰山上六十年开花一次的雪莲而制,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就是索家的第八代的小女儿——索兰珠。”无名缓缓道来,垂下的眼眸掩饰了极为明显的恨意和痛苦。 “祭奠?”绿芙脸色不变,笑得有点阴狠,“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很适合。” 茶盖轻轻地碰触着茶杯,发出一阵清脆的响音,绿芙冷冷地笑着,问“荣王府上的贵客是不是就叫索兰珠?” “是!”奔月低头应着,狠狠地咬牙,“我就知道?br /gt; 芙蓉王妃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3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3部分阅读 道那个番邦女子有问题,她似乎在找人。是住在荣王府,可后来荣王被我们抓到芙蓉阁之后,她似乎也漠不关心,还是在京城里找人。” 无名轻微的动了一下,虎眼亦有恨意,稍纵即逝,稳稳地立着,没有抬头。绿芙扫了他一眼,问道:“无名,你和她是旧识?” “是!” 绿芙点点头,冷笑着,一时并无语言。无名抬头,眼色平静,“王妃,我很奇怪,以你的谨慎,为什么会中了蛊毒,你的饮食一向是冰月奔月负责的。祭奠有很浓的味道,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饮食中,不可能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的?” “喂!无名,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冰月陷害王妃咯?”奔月气得脸颊通红,双眼瞪成核桃状,不满地嚷着。 无名脸色不变,“我只是实话实说!” “喂!你太过分了吧!”奔月几乎冲上来,拳头拽得死紧,绿芙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冲动。 轻轻地笑道:“奔月,你暂时出去一下,我有点关于索兰珠的事情要问无名。” “王妃……”不满的音色同时响起,绿芙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坚定。 奔月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你说祭奠有很浓的味道,有什么味道?” “很怪异的一股味道,就像是腐肉的味道!” 绿芙心里一突,转而想起了那晚的安神药,是冰月捧上来给她的,绿芙浅浅地笑着,抚抚头发,发了一声类似于讽刺的赞美,“真聪明!” 懂得在冰月身上动手脚,绿芙的眸色开始转冷,阴沉着,想起那天晚上冰月红晕的脸颊,有点了然。 “也是无心的,她擅长蛊毒和巫术,想要控制一个人还不简单!”他怎么会这么清楚,难道也中过? “无名,是不是琴音可以控制这种蛊毒?”绿芙终于想起哪个地方不对劲了,凝眸问。 “可以!” “原来如此!”所有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绿芙冷笑着,“要想解这咱蛊毒该怎么办?” …… 无名静默了会儿,不答话,绿芙冷笑着,“蛊毒一事,小时候曾经听七娘提过几次,解蛊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那个种蛊毒的人,是不是?” …… “是!”无名答着,犹豫了片刻,道:“解这种蛊毒还有个办法,就是让下毒的人给解药!就只有这两种办法可以解!” “何必那么麻烦,活生生的人就在京城里,我想杀她岂不是容易得多,这可比向她拿解药要简单得多了。”绿芙冷笑着,眼光如冰,直直地看着无名,在他刚毅的脸上窥探,他和索兰珠的关系匪浅。 “索兰珠是祭祀院的大长老最得宠的女儿,如果在皇城被杀,恐怕匈奴方面会趁机挑起战争。朝廷刚刚结束长达十几年的争权之乱,国库空虚,兵力不济,就是南方穆风将军的兵马粮草储备,也非一时之功。”他不想匈奴和凤天有战事! 祭祀院在匈奴人的眼中无疑是神祗,很多国策也要通过祭祀院。在匈奴的权力连可汗也要觊觎三分。 一阵风透过纱窗轻轻地吹拂而来,绿芙眯起清亮的眼眸,半掩寒芒,笑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无名低头不语,绿芙眼神一闪,亦不再问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周围的空气好似结了冰似的。 “把奔月叫进来!” 无名垂头,轻步出了房间,绿芙捧起桌上的茶,轻轻地掀开茶盖,袅袅白烟随之而起,一阵香味扑面,茶水中映出她笑意盈盈却十分冰冷的眼光。 没一会儿,奔月进来,还是一脸气愤,脸颊气嘟嘟的,有点恼意地瞪着无名,绿芙笑着,要是冰月知道是她不知不觉中把蛊毒参到药中,估计就要以死谢罪了,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这丫头不小心让冰月知道了。 “别气了,去办件事,绝对让你心情转好!” 绿芙扫了身后的无名,勾起阴寒的笑,“去,让澄月好好招呼一下索兰珠!记住,谁也别给我弄死了,但是好好招呼着,一天照三餐,外加点心和宵夜,好好伺候着!记得向她要解药!我们芙蓉阁除了蛊毒,不也有很多能折磨人的东西吗?告诉澄月,让他好好招待,让匈奴人认识下我们中原人的宝贝,并不比她的差!” 终于,小脸有点喜色,欢声道:“是!” 身后的无名还是面无不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出了房门,无名仰首,闭眼,遮去了眼中的一切苦楚和隐忍,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庭院中,沉默着。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却觉得心底发寒。 蓝儿,你还好吗? 一声心底的叹息慢慢地化在秋风中,无声无息。 我们已经抱憾终生了,这世界上不能再多一对无心人了。 恍惚之中,他又看见了滚滚大漠,黄沙飞扬中的一张温柔的笑脸,和绿芙九分相似的容颜,多了一丝温婉。 奔月静静地看着,绿芙也透过纱窗在看着,淡淡的怀疑在心底滋生,凝眸,沉下心来,背着手的气度,隐隐有点霸气,深厚,深沉,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无名该有的,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 秋风扫起一片纷飞的蝴蝶,优雅潇洒地翩翩飘落。眼光暖和得有点诡异,增添了一股沉郁之气。 忽然,一阵吵杂声由远而近地从街头那边传了过来,“梅花楼死人了!梅花楼死人了……” 男子的呼声尖锐而高亢,急促地奔走着,还不时地回头看看,似是后面有怪物在追赶,脸色苍白,唇色如纸,净是惊惧。那男子由于太惊慌,一脚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旁边一好心人扶起他,焦急地问:“小哥,怎么回事?梅花楼怎么会死人呢?” 那男子颤抖着双手,吞了吞口水,紧张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刚进去,点了饭菜,没多久就看见好多吃饭的人都倒下了,个个脸色发紫,口吐白沫,没多会,就像疯了一样,互相厮杀起来……好恐怖,真的好恐怖,一个个都是眼睛血红,都认不清人了,死了好多人……好恐怖啊……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也会……一定是死在那里……”震耳的叫嚣声伴着一阵阵的桌椅抨击声,浮月触目的都是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狰狞黄页,眼露凶光,只顾着发泄和毁灭,动作野蛮凶狠,出手狠厉,丝毫不会在意肯前的人是谁。甚至不管眼前的是女人还是小孩。震惊如海潮一层一层地向她涌来,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血溅了一地,窗柩上,柜台边,都是血色弥漫,地上躺了大片的人,有男有女,有小孩,都是被打的一身伤痕,有些脸上青紫得她都认不出原本的面目,看似已经断气了。那些还在拼命厮杀的人,一脚又一脚无情而残忍地踩在他们身上,或许,他们都不知道,或许他们踩着的是自己的亲人。 角落里两个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一眼就看出来是亲兄弟,可是他们的手,在拼命地捶打着对方,在脸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发丝扯掉了,散着乌黑的头发,纯净的两双眼眸迸出骇人的狠厉。 “天啊!”浮月唇色发白,看得心惊胆战,这才发现她出口的声音极为微弱。一道黑影向她扑来,竟忘了躲闪,愣愣地看着角落里那对兄弟。 刚刚进门的澄月脸色一变,铁臂一勾,抱着她飞身落在安全的地方。 “怎么回事?”他也大吃一惊,看着这一片的混乱,脸上的吊儿郎当没有了。眼光紧紧地盯着混乱的场面。拧起潇洒的眉,一片狠厉掠过。 “这群人像疯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浮月道。眼光还收不回来。 “点|岤呀,让他们停下来!” “没有用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是一样的,除了死,他们根本就静不下来,好像是中了蛊,我已经通知离月了。” “蛊?”澄月凝眸,深沉地扫过大厅那一片疯狂,不停下来,整个梅花楼都要毁于一旦。 掌柜和跑堂的都被浮月散离了,除了他们几个,剩下来的都是那片混乱。什么蛊会这么厉害,让人迷失了一切心智。 “澄月,你们先过去,分开那对孩子,等离月过来!”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相互厮杀的模样,那样的残忍让她心碎。 澄月飞身掠过他们,落在那对孩子面前,捡起地上桌椅破碎留下的木棍,挥向他们中间…… 不顾他们的挣扎,硬生生地分开了他们,那双狠厉的眼眸在他的控制下越发血红,如魔鬼,瞪着对方。 “离月,赶快看看!”浮月先是发现了离月和楚月,慌忙招手过来。 离月,二十六七上下,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身白衣,衬得他风骨傲然,眉间常年带着令人舒服的微笑。此时眉梢却带上一丝惊讶。 “血蛊?”看了一会儿,离月疑惑出口,淡淡的惊讶地扫了周围一圈,忽而眼眸一眯,食指一弹,窗台上一株黑色而妖娆的植物顿时灰飞烟灭,徒然升起一阵黑色的浓烟,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烟的消逝,大厅中的吵杂也慢慢地沉寂下来,本来还在相互厮杀的他们愣愣地看着对方,狠厉慢慢地退去,只留下一片痴呆和茫然。 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扑到地上,嚎嚎大哭,“娘子……你醒一醒!娘子……” “姐姐……姐姐……” …… 混乱停,哀声起,旋转着一片悲涩和哀伤。 “离月,怎么回事?” “是血蛊!是关外罕见的一种蛊,刚刚那株,叫黑兰,它是血蜘蛛和处子的鲜血养成的。散发的气息随着空气入了人的呼吸,和一种叫迷心的迷|药相结合,就成了血蛊。这咱蛊,容易发作,也容易控制。只要黑兰的气息不在了,即可。可是在发作的时候,迷惑人的一切心智,根本就认不出眼前人,连内力深厚的人都抵不住,更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梅花楼的饮食中,应该有人事先就放下迷心了。而黑兰在窗柩上,本身就像一株花,极少有会会注意到。” “可恶,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竟然用这种办法陷害苏家。”浮月俏脸紧绷,双颊气得生红,扫了一眼悲涩的人群,还有地上的血迹,像个炼狱。 “他们现在没事了吗?”楚月问,亦是担忧地看着他们。 “暂时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复发一次,下一次复发还应该有一个月的时间,找出那个人!”离月平和地说,拧眉,担心地看着浮月和楚月,“这个问题到不着急,他们都不懂这种东西,一个月的时间,够我们找人。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要如何好好安抚这些人,死了很多人。对他们而言,什么都不知道就失去了朋友和亲人……” “苏家酒楼也会名誉扫地!”浮月咬咬牙,“到底是谁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该死的!” 澄月和楚月飞快地召集人手处理梅花楼里一片混乱的情况,只有离月,站在那里,背脊挺立,若有所思。 这种血蛊是关外之物,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大夫,研读百科,走遍天下,或许他都不知道这种蛊毒,是匈奴祭祀院索长老家的秘传,如何会出现在中土? 不难联想到了绿芙杀了老楚王一中,事情绝非凑巧,不是他自夸,他都查不出的毒素,绝对不是平常人能承受的了的,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快两个月,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绝对不简单。 消息传的很快,这种大事,浮月和楚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着绿芙,第一时间,王府西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沉着一张脸,绿芙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紧握的茶杯碎了,散了一地…… 早上她才让奔月要去请索兰珠,奔月本来是想晚上再行动的,结果中午就传来了梅花楼的突发事件。 又是蛊毒! 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对无辜的百姓下手? 无名也沉着一张脸,没有表情,只有紧握的手泄露了他的怒气。索兰珠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他出面? 西厢中的三人,脸色顺色了。 “无名,今晚,你和奔月,亲自给我去请索兰珠到芙蓉阁做客!”绿芙狠狠地磨牙,冷狠地说着。重重地强调了亲自两个字。 “是!”无名面色不变就应着,索兰珠,手里欠了他那么多条命,真的是他太过于忌讳她的身份了吗? 爱和恨,真的是一把双刃刀,而最可怜的是,她连什么是爱都不懂!只会掠夺和征服! 芙蓉阁幽暗的地牢下,一个火炉里,大火熊熊燃烧,和外头冰天雪地比起来。有天壤之别,划出一个炽热的空间。一声声尖锐的高亢声从地底传了上来,一声声,如要冲破土层,传到地面,叫得凄厉而惨烈。 四条铁链紧紧地锁着女子的双手和双脚,因为女子的挣扎,在地上和空气中哐啷作响,一声声清冷的回音彻响这个地牢底下。锁着女子手脚的铁箍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一般,她越挣扎,它锁得越紧,几乎要掐碎她的骨头。 “我要见他!”女子因疼痛而隐忍的脸恐怖地扭曲着,苍白如纸,大冬天,一头冷汗淋漓。披散着一头秀发,凌乱不堪,一圈淡淡的殷红红晕开在她的四肢左右,化开妖冶的画面,女子被一圈铁链折磨得紧紧咬住牙关,却依然执意要见无名。 绿芙轻笑,地牢里,两个女子,一个狼狈,一个羸弱,一个眼眸凶狠无情,狰狞狠辣,一个神情自若,笑意盈盈。 绿芙悠闲地坐在备好的长椅上,一层软垫下隔绝了冰冷,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悠闲地欣赏着眼前女子的哪野兽般的嘶吼。唇角边暖和的笑意不散,把玩着一枚小小的弹珠,眼光始终没有离开女子血红的眼光。 “索小姐,这个滋味不错吧?”绿芙轻茗一口,笑问:“比起你招待的那些,这些似乎不够热情,小姐放心,你可以得到最好的招待,我们芙蓉阁最拿手的就是宾主尽欢!” “你这个贱女人,我要见他!”索兰珠大吼着,对着绿芙,凶狠地喊着,眼光似乎要吞了她,狠辣的眼光中,折射一层浓烈的嫉妒。 “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想见你!”绿芙翘起纤长的腿,笑如春风拂玉柳,无辜地道:“我已经尽量好心让他亲自去‘请’你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把你‘请’来做客,对不对?至于见你嘛,可能他也害怕沾了点什么怪东西,始终不肯见你,怎么办呢?” “你……”索兰珠似乎气昏了头脑,疯了一样,想上前撕了绿芙,可是因为挣扎,铁锁几乎把她的骨头掐碎,相发她喉间一阵阵的忍不住的痛呼……,绿芙冷眼看着,依旧笑着,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不是她往常的笑,这是一种冰冷的笑,她娇小的身体里,亦有一股不输于她的恨! 是她和荣王合谋毁了楚家,荣王已经天天被伺候得半死不活了,而这个,因为身份特殊,她还不能把她整死……冰冷的笑容茫茫地转暖,绿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披风,轻移莲步,走近她,笑道:“索小姐也别太过于挣扎,否则……这个万年玄铁而之制的,这上面,流了不少铁骨硬汉的热血,也掐断了不少英雄有傲骨。小姐你这么一身细皮嫩肉的,要是少了两只手,两只脚,多可惜!” “我要见他!”索兰珠果真没有再随便乱动,只是狠毒残冷地看着她。 这个眼神,让绿芙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梅花楼血蛊的解药!”绿芙笑着,提出她的要求! “哈哈哈……” 一声狂放的笑声,笑得张狂肆意,笑得寒风中,上头的几个人汗毛耸立,奔月撇撇嘴,“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不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夫人谈不成的交易!”澄月痞痞地笑道。透过小小的窗户,他们都看得清地牢下的情况。 无名站的远远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刚硬的脸上,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一贯的冷漠和坦然。 “原来你要的就是这个?哈哈……先让我见他!”收了笑声,索兰珠苍白的脸颊因为笑而浮现一种不协调的红晕,披头散发的模样如鬼魅般,眼中的血红透出一股笃定! “索小姐,我是商人,向来是先验货,后交钱!”绿芙站在她面前,笑道,温暖的笑容让她有一股错觉,以为是月蓝在笑。可一下秒钟,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月蓝,她和月蓝有太大的分别。她的笑,能让天下最可怕的敌人松懈了心房,迷惑他人的心智,有种诡异的邪魅。 索兰珠冷冷地看着她,也哼道:“我也坚持先见人再给药!” 绿芙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讥讽的笑,让索兰珠怨恨地盯着她完美得毫无瑕疵的脸,绿芙笑道:“索小姐,是要求公平?可惜,你现在有什么立场和我谈条件?” “只要我不给药?那些中了血蛊的人就会死,还有你……你身上的蛊毒,会每天每夜折磨你……” 绿芙只是淡淡地扫了她得意的脸,慢慢地弯下身体,和她的脸近距离地面对面,“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第一,我身上的蛊毒,解不解,我并不是很在意,这种痛苦,我还忍得住。第二,那些中了血蛊的人和我非亲非故,死了又和我有何干?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第三,白衣圣手离月是我的手下,想必他的大名,医界的你也略有耳闻,你以为他在一个月之内,解不了你的血蛊吗?” “你……那你为什么要我交出解药?” “一时善心发作,我不喜欢做浪费时间的事,你交出解药,和离月研制出解药,结果一样,何必浪费时间呢?” 索兰珠犹豫了,她知道绿芙说的不错,离月虽然解不了绿芙身上的蛊毒,但是对于解血蛊的确不是一件难事! 绿芙勾起一抹笑容,高喊:“离月,进来!” 白衣飘飘,温文有礼,始终含着一抹笑容的离月见了她,眼中也显出一丝浅淡的憎恨和不屑,想起梅花楼里的惨状,更是厌恶。 “是不是我告诉他解药,你说让我见人?” “对,我让你见!”绿芙清笑着,仔细地把玩着自己纤长的手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有本钱和我谈生意吗?”绿芙轻悠地问着,虽笑站,索兰珠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一直窜到背脊。 “好!我告诉你!”索兰珠看了绿芙一眼,看着离月,说着几味药味,还有提炼的方法。 “离月,怎么样?是真的还是假的?”绿芙侧头问。 “你这个……” 索兰珠还没有骂完,离月就点头,“药味是真的,我之前提炼的方法有点错误,现在知道哪里出问题。” 绿芙一笑,掀唇,笑道:“尽快配置解药,先出去!” 离月点点头,出了地牢,绿芙回头,看着她,仔细打量着,这具女人照理说既然是荣王派来的,但是,她看她的眼中,总有一股浓烈的恨意,她不记得她有得罪过什么匈奴人,绿芙研究着,微微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别给我废话!快点让他来见我!”索兰珠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见到无名。 轻轻哼了一声,绿芙挑起她尖细的下巴,笑容有点诡异,柔声道:“我让你见是一回事,他肯不肯见是另外一回事,索兰珠小姐!” “啊……”一声尖锐的大叫,愤怒的大叫着,铁锁在她的挣扎下越发拧紧,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手脚,随着愤怒的嘶吼,头发更加披散和凌乱,让她看起来像个鬼。 绿芙浅浅地后退一步,欣赏着她的愤怒,如在看一场戏,唇角尽是戏谑的笑,让她看起来像个撒旦。 “你骗我!”久久一声怒吼。 “那是你笨!”她越生气,绿芙添柴浇油,然后,凉凉地在一旁煽风点火,笑道:“忘了你是匈奴人,应该没听过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嘛。不过真算起来,我也没有骗你,是无名自己不想见你,不是吗?” “我要杀了你!啊……”绿芙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致命伤,刺得她心痛和不甘!“你敢这样对我,他日,我父亲一定会让汗王领兵踏平你们凤天!” 绿芙笑容慢慢隐去,只遗落冷笑挂在唇角,“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知道你不会为我解毒,所以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向你要,但是索兰珠,在我手里的人,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中原多的是新鲜东西你没有见识过。或许,澄月会让你开开眼界!” 绿芙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优雅地一步一步稳上台阶,丝毫也没有理会身后惨烈的嘶吼和铁锁在她身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这个女子只要一死,她身上的蛊毒就可以解了,可是……不能让她死了! 地牢上,寒风呼啸,刚刚从炽热的地牢中出来,吹得她有点冷意…… “夫人!”除了无名,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澄月,怎么样都好,别让她死了就行了!”绿芙淡淡地交代,走到另外一边,芙蓉阁地牢中间是用衔铁隔出两个空间,“他怎样了?” 只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绻缩在角落里的人影……是荣王。 “夫人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荣王和索兰珠,我们会好好招待的!”澄月痞子般的笑容隐去了他唇角的阴寒。 远远的,绿芙瞥了一眼无名,见到他眼中如往常的表情,没有说话。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五章 落日西斜,残阳如血。 东庭之中,一阵剑风呼啸,如雨密密麻麻地布着,只有飒飒风响,清影四射,一条矫若游龙的身影跃起,手中利剑虎虎生风,冷芒如星,划破明空,在夕阳中映射一片明朗。带着千军万马之势,石破天惊,如大鹏展翅之傲翔,剑随意走,挥洒自如,潇洒中夹着少许发泄的味道。 肖乐凝眸看着,心惊胆颤,他舞剑一天了。转而,瞥见进院子的无名,赶紧小步跑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整天在东庭里看着楚景沐,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刚到的。”无名淡淡地应着,转头瞥见楚景沐在庭中舞剑的身影,平板地说:“肖乐,能让我和王爷单独谈一会儿吗?” 肖乐担忧地看看他,转而点点头,出了小院门口,很奇异的,他身上有股让人安稳的气息。 目送肖乐出了庭院,忽而一阵剑风顿急,呼呼而来,石破天惊之声紧促,头一偏,身影一闪,射过一剑,险险地刷过他耳际。 楚景沐月白的长袍,在夕阳中飘逸潇洒,除了眼底略有疲惫,依旧是他熟悉的楚景沐,只是多了一丝冷淡。手腕一转,长剑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下一道悠扬的弧度,转而落入了不远处的剑鞘中,细微得近乎无声。 “什么事?”随身走到架子边,拿起一条洁白的毛巾,细细地擦拭着他的汗水,转而整理弄乱的衣裳,淡漠地问着。 “我来说说王妃的事!”~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寒芒扫过,惊起地上片片落叶,如彩蝶纷飞,夹着冷冽,纠缠在空气中。 无名脸色无波,淡淡地迎着他寒冽的眼光,不动如山,淡淡地开口,“王爷,为何不尝试着给你们一个机会?” “无名,我们夫妻俩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吧?”狠狠地咬牙,重重地强调了外人这两个字。 秋风吹得人有点倦意,无名冷漠的脸上松了一个角落,有点闷笑,唇角微弯,看得楚景沐脸色一红,别过脸去,多少有点不甘地开口,“说说,什么事?” 走到一旁的石凳上,淡淡地坐了下来,冷哼,“最好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无名亦走近他,心底一笑,他还是会听的,只是一时放不下而已。静静地立在一旁,眼光却盯着瑶池中冷清的浮萍,淡淡地开口,“不管你信还是不信,王妃的确是因为身不由己而杀人的,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白衣圣手说他没办法诊断出她体内有异样,难不成你是华佗在世?”冷冷地讽刺着,楚景沐实在逼不出自己摆上好脸色。 “不是因为我是华佗在世,只是因为这种蛊毒,名叫祭奠,是有个女子专门为了我而研制的,过去一直用在我身上,所以,我对它十分熟悉。”无名面无表情地说着,冷淡极了,如果揭开他的伤伤疤能让他们彼此好过一点,又有何不可? 楚景沐心底划过讶异,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地听着,别人的话或许他不会相信,但是身边这个男子的话,他信!眉毛挑了挑,等着他的下文。 两人之间静了很久,只有夕阳在彼此间笼罩了一层优雅的黄韵,淡淡地有点壮丽和悲哀,耳边是轻柔的秋风轻抚脸颊。~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无名沉默的很久,终于开始舒了一口气,“我是匈奴人!” 楚景沐微微一震,眯起眼眸,偏头,危险地瞪着他,“匈奴人?” 凤天皇朝极少出现弩人,出现之时,多半是为一个作用,那就是j细,更何况是在凤天如此混乱的局势中,更让人怀疑,转而想到,他在绿芙身边带了很长一段时间,眸子中的寒芒在慢慢地淡去,若无其事地说,“接下去!” “我娘是中土人士,我爹是匈奴人,我只能算是半个中原人,半个匈奴人。四年前,因为索兰珠的任性和强占心理,我曾经中了她的祭奠,杀了自己心爱的人,连带着魔性大发,以至于血洗整个……杀了很多人,包括我娘,我两个妹妹……当初她的本意只是让我杀了我心爱的人,可没想到刚好遇到那天我娘和妹妹们在庭院中赏月,听到了声响,就赶了过来,谁知道……”无名口气中夹着一丝淡淡的苦楚,连声音都觉得无力和苍白。 “别说了!”楚景沐淡淡地打断,这种苦楚,他极为清楚,不想看到别人因为他而声声地剥开自己的伤口,“为什么她要对芙儿下毒?” “索兰珠前阵子是荣王的贵客!” 楚景沐的眉蹙得死紧,“荣王?” 一股缓慢的火气慢慢地灼伤着他的胸膛,叫嚣着迸出体外,只觉得炽热的怒气在慢慢地凝聚,顿时明白了一切。 荣王竟然把目标转向了绿芙,要用她来毁了他? 就因为他害得他失去了一切,所以借着他爹的死毁了楚家三个主人。 好阴毒的诡计! 听御史说荣王奇迹般地从府中消失了,他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别的手脚,在得他最近一直在查,原来是绿芙请去做客了。 冷笑……她折磨人的手段他可是深有体会,可想而之,荣王哪会有什么好下场! 风吹着无名墨黑的发丝,轻轻地飘扬着,淡淡地开口,“王爷,这种蛊毒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杀了人,而是折磨人的心,每到夜半时刻,脑海中都会盘旋出当初自己杀人的那一幕,如果杀的是自己不想杀的人,且又是亲人,那是一种日日夜夜的折磨。王爷,事出两个月了,你可以冷落王妃,可想知道,她晚上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当初日日夜夜都梦见自己杀了亲人爱人的画面,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王妃每天依然还是淡淡地笑着,悠闲地在屋里看书,你不觉得,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吗?” 楚景沐浑身一震,脸色黑白交错着,故意忽略心里的那股异样的心疼,阴得怕人,他每天强取豪夺,她都会拂灭灯火,难道是……转而眯眼,讽刺道:“她本来就想杀了我爹,说不定梦里看见杀了我爹爹,还能笑出声来。” “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无名的声音有点冷意,淡淡地说道,他的脸上和楚景沐顺色了,“我希望王爷不要后悔!很多人,错过了就不会再回头,王妃什么也不说,就是想给你时间让你信任她,如果不行,她不会继续等下去的,这就是她,不会为了一个不相信她的人而停留。” 楚景沐眯起眼眸,“她什么都不说,就让我全心全意的信任?死的那个人是我爹,不是不相干的人!无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威胁我?” “不是威胁,王爷,无名只是给你一个很中肯的建议!”无名淡淡地说着,“王妃这一生已经伤痕累累,如果王爷你因为这个隔阂而不能给她幸福和温暖,那么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离你身边。”无名说完,淡淡地转身离开,夕阳下,留下一排很长很长的阴影。 楚景沐脸色阴郁极了,第二次,他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类似的话,要把她带离他身边,眸光阴鸷地眯着,楚景沐的拳头徒然紧拽着,手背上青筋暴跳。 日落西山,月上树梢。 ~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梳洗过后的绿芙轻轻地擦拭着自己湿润的长发,一身月白的宽大衣袍衬得她更加羸弱,手臂纤细得如一个小竹竿,奔月不满地催着,可是她的胃口越来越小,最近都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擦干了头发,整理好床铺,从内室里出来,轻轻地捻着灯芯,罩上了薄纱笼盖,房间一阵柔和的昏暗,奔月也点起了檀香,这是离月特意有药材泡过的,有很好的定心凝神的功效。 “王妃,你最近怎么都那么早睡啊?”奔月不解地看着她,可惜只看到她的笑容。睡得这么早,还挂着那么深重的黑眼圈,王爷还要很晚才会过来,干嘛那么早就赶人啊? “晚上看书伤眼睛,又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当然要早睡早起了,下去吧!” 她哦了一声,轻轻地退出门外,忽而想到了什么,回身,“肖乐说王爷今天去了礼部,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他今天不会来西厢了,王妃你好好休息吧!” 绿芙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奔月才会回房。 绿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抚抚脸颊,喃喃自语,“瘦了很多,刘芙若,你真的是个傻瓜!”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也爬上床休息,却没有睡觉,睁着漆黑的眸子,看着纱幔摇曳的光彩。她不敢睡觉,可是又敌不过倦意,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合眼了。随着夜色的深浓,慢慢地闭上眼眸,很多痛苦,她早就能忍受。 夜半的院中,立着一道颇长的身影,映着月光,在地上拉出一道很长很长的阴影,清润的脸色半掩在温柔的夜色中,明暗不定。 眼光看着正屋中,复杂难明,槐树的落叶随着夜风,飘洒着一股凄凉的气息,散着秋天浓重的悲伤中,也是复杂一片。 孤单的身影在地上亦显得有点凄凉之感。背着手,颇有点遗世沧桑的味道。 芙儿,该怎么办? 到底我们该怎么办?不管是有心杀了爹还是无心杀了爹,我们都不可能放下这件事,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回到过去? 我还宁愿你是真心想杀了爹爹,至少这样,我可以全心全意地恨你,而不是这样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朗朗乾坤中,有爹爹的冤魂在我心里飘荡着,怎么才可以拂去? 既然不能全身心地爱,为什么连全身心的恨也不行? 涩意布满口齿,楚景沐眼光隐晦,在月色中更显得沧桑…… 想起了无名的话,又想起了晚上朦胧灯光下,她深重的黑眼圈,难道她晚上都没有合眼过吗? 整整两个月了,他对她不好,他知道,只会强取豪夺,,一丝温暖也不舍得给予,为何她总是此般隐忍? 不想了…… 越想越痛苦…… “嗯……”就在他转身要离开之际,正屋传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压抑而痛苦,楚景沐停下了脚步,微微拧眉,转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淡淡地摇头,暗怪自己大惊小怪了,可是,又一声呻吟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本来就专心听着房中声响的他耳朵里。 脸色一整,楚景沐凝眸,扫了一圈,奔月不在,绿芙的声音暗含着痛苦,让他生生揪起心来。明明想走,明明想离开,想不管她,可是脚却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定在那里,动也不动。 不要心软,不要心软…… 楚景沐一遍一遍地在心底警告自己,可是,再一声微大的一点的呻吟传出来时,最终没有忍住,咬牙,冲进了正屋。 一把掀开珠帘,楚景沐大步踏了过去,不禁大吃一惊,楚景沐的绿芙卷缩着身子,双手在紧紧地抱着她的头,背对着他,痛苦地呻吟着,棉被被她踢到一旁,露出了更显单薄的身子。 “嗯……” 一声声细微的声音,开始模糊不清,楚景沐揪到心口,慢慢地走近她,清润的脸色染上了悲伤和挣扎,看着她卷缩得越来越小的身子,紧咬的牙关松了,飞快地坐到床上,他始终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折磨,不管他多恨她。 “芙儿……”他蓦然睁大眼眸,扳过脸的绿芙右手被她自己紧紧地绑在床柱上,而她,脸色苍白如霜,紧紧地咬着软棉棉的枕头,闭着眼睛似乎想努力睁开,却又继续沉沦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芙儿……”楚景沐搂过她娇小的身子,脸色一沉,暗自恼起自己来,“芙儿,醒醒……” 楚景沐拍拍她的脸,扯掉她口中的枕巾,一声稍大一点的呻吟出口,似忍不住这股痛苦,被绑着的右手重重地扯动着,扯得床幔大幅度地摇晃…… “东方……不要……”没有了口里的枕巾,绿芙开始语意不详地嚷着,痛苦地摇头,闭着眸子上,睫毛沾满了冷汗,晶莹得泛光。 “芙儿,醒来!”楚景沐心疼地看着她,喝着她,见她紧咬下唇,赶紧拽着她的下巴,不想她咬伤自己,可是引来绿芙更大的挣扎,麻绳在她手腕上扯出一道很明显的伤痕,血痕中带着青紫,看来不是第一天这样弄伤自己了。 “啊……”一阵惊呼,绿芙的头挣脱了楚景沐的钳制,他赶紧把自己的手臂送到她嘴里,任她咬着…… 直至鲜血淋漓,他连眼皮都没有挣扎一下,现在的他有多痛,躺在床上的人就有多痛,心疼地看着一脸泪水的她,咬的他一口都是血。 奔月已经听到正屋中绿芙刚刚的尖叫,惊得她们来不及整理就匆忙地出了房间,结果被院子里的无名拦着,淡淡地摇头,“不要进去!” “可是……”奔月急了…… “没事的,或许这件事还能是个转机。” “到底出了什么事?”奔月见他一脸平静,忍不住地喝着,屋里一阵阵低沉的呜咽是绿芙极力压抑痛苦的声音,听得她的心似是被针戳了一下,瞬间紧缩。 “没事,我去芙蓉阁,无论如何要让她交出解药!”无名拧眉道。 奔月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想见那个女人吗?” “我去!”无名深沉地道,虽有挣扎,却依然选择去,浓黑的眉直成一条直线。 房间里,好不容易,绿芙匀过一口气来,呼吸也渐渐平稳里,卷缩着的身子慢慢地不再颤抖,也不再痛苦地低喃。慢慢地松开了楚景沐血肉模糊的手臂,扯着床柱的麻绳也不再被她拉得直直的,但是手腕上却是一圈血迹,是挣扎出来的血迹。 一切慢慢地归于平静…… 楚景沐看着她,心被紧拧,疼得窒息,顾不得手上的伤,轻轻地解去她手腕上的麻绳,回头,才发现绿芙愣愣地看着他。那双眼眸,迷雾重重,遮住了清亮和漆黑,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吸了进去,早该知道,她有一双极有魔力的眼眸,一切春色都在眸子隐隐地绽放,夺目绚丽。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绿芙轻笑,感到自己满口都是血腥味,不禁一愣,唇边还遗留着湿热的液体,小手一擦,满手红液。 微微一讶,鼻头有点涩意,似乎刚刚看见了他右臂的鲜血滴滴了…… 而她最意外的是——他不是今天不回府吗? 可就是来了又怎样,看见她醒了,也不会给予一滴温情,照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苦笑着,正想起身梳洗一下,浑身是汗,满脸是血,身子月白的睡袍上也沾了点鲜血,刚起身,令她惊讶的事又发生了,珠帘被掀开了,楚景沐捧着一盘热水出现在内室,一脚勾过旁边的一个长凳推至床边。 一盆水轻轻地放在长凳上,铜盆边挂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深深地看着她,眼眸无波,却看得绿芙心里暖洋洋的。 唇角不知不觉中浮现出一个绝丽的弧度。 唇齿间有点淡淡的血腥味,绿芙不用看对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牙齿一定全总都是血丝,眼光飘到他的右手臂上,果然,刚刚没有看错……还在滴着血,可见她咬得有?br /gt; 芙蓉王妃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4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4部分阅读 有多重。绿芙淡淡地抬眸,却见他笨手笨脚地拧着毛巾。 轻轻擦拭着她下巴的鲜血,很轻柔,似乎怕是弄坏了一件珍宝。 绿芙看着他,阴沉着一张脸,眉梢跃上担忧,可眼中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对她的眼光视若无睹。 擦好了下巴,楚景沐一手拉过她的左手,微微的叹息散着腹中,青紫交错,有些明显就是旧伤痕,他终于完完全全地相信,她是真的中了蛊毒才会杀人,以至晚上都会噩梦连连,要靠绑着自己才能抑制心里的杀气!而他在的这段时间,她根本就不敢睡觉,或许怕他知道吧,可为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呢? 虽有疑虑,可是又怎么样? 夜风随着有点凉,绿芙微微一缩肩膀,不是她故意要缩的,可实在是她的身体对温度太过于敏感,淡淡的一层鸡皮疙瘩慢慢地爬满了皮肤。楚景沐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手停下来,拉过棉被 ,盖着她。 接着起身,到外面的衣柜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袍,进来,掀开棉被 ,一手就拉掉她的衣袍的腰带,绿芙左手刚刚想动,阻止他的动作,楚景沐就拧眉,淡淡地说道:“那只手,给本王安分点!” 绿芙果真不动了,开口,“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是他们多日来唯一的对话,话一出,楚景沐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着软软的音色,想念到他经常在西厢的后院树下坐着喝酒,就为了听她偶尔轻软的声音,慢慢地缓解了心中刺骨的痛苦。 爱恨两难! 楚景沐不理会她,瞪了她一眼,瞥见了脸颊上红晕,拧拧眉,低头,面无改色地帮她换下了那身沾了血迹的长袍。 明明是秋风吹拂,绿芙却红了一张芙蓉颊。 楚景沐重新帮她盖好棉被,抓过她的手,重新帮她擦手腕上的鲜血,擦干净了,才知道,伤痕有多严重,肯定是她故意隐瞒,否则,奔月怎么会没发现如此明显的伤,眼中火光闪闪。 弄好之后,又让她漱口,洗去嘴里的血迹,这才把纱布和药膏拿了过来,绿芙一见,皱眉,“先把你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好,不然一会儿,血迹又要沾得哪里都是了。” 那伤口,比起她的手腕要严重得多,这个笨蛋! 她杀人眼皮都没眨一下,可是一看他的伤口却淡淡地心疼着,毕竟伤的人是他。而他,视若无睹,只是轻微地照顾着她,更让她心疼。 楚景沐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放下药膏,出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屏风后,眼光晦涩,表情更是明暗参半。 楚景沐!你真没出息! 这样就让你心疼了…… 爹! 我到底该怎么去面对芙儿? 楚景沐痛苦不语,依然忍着,慢慢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裹上了一层纱布,等他再次回到床边时,绿芙已经自己包上了纱布,正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冲他淡淡一笑, 就慢慢地躺了下来,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任沉默在彼此之间爆发。 近在咫尺而远在天涯,才是爱人和情人间最可怕的距离。 楚景沐站在床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想走…… “王爷……”一道软软的音量最终让他停下了脚步,说放心她一个人,骗鬼吧! 绿芙笑着,道:“王爷可否留下来陪我?” 楚景沐回头看她,苍白的脸没有羞涩,没有红晕,只是淡淡地说着,让他留下来。 那幽幽溢光的眸子,对他而言,不硬不尖,却刺痛着他的心,浓黑的眉皱起,楚景沐脱了外衣,最终还是留下来。 绿芙笑着往里挪出了一个位置,楚景沐躺了下来,和往常一样,缠绵过后就会背对着她,不会给予一点温情。 绿芙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笑了笑,伸手碰碰他的肩膀,楚景沐僵硬了片刻,便感觉腰上缠上了一只手,接着是一副温热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 他不给她温暖,她可以自己寻求不是吗? 以前不敢,是因为这样做,让他拂袖而去,好不容易,在西厢,有了他的气息,她孤独的灵魂找到了另外一半孤独的灵魂,她不想又重温冷清。 脸色僵了僵,楚景沐在拉开她的手,绿芙觉得被人重重地刺了一刀,深深地拧起了秀丽的青黛。 她以为他会生气,会一声不响地走开,可意料之外,楚影沐转过身来,一手伸到她的颈项后,把她揽进怀里,深深地抱紧。微微的叹息无声地散了一室,那张带着期盼的笑脸如线,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他,最起码,今天,他想抱紧她,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一阵喜欢散开在心里,绿芙愣愣地看着他清润的脸,良久,看得楚景沐脸色一热,低头,狠狠地瞪她一眼,有点恼羞成怒地轻吼,“看什么看,闭上眼睛给本王好好睡觉!” 绿芙甜甜一笑,笑得他心为之一颤,笑得他脸上强装的冷硬差点崩溃,“好!” 安心地偎在他怀里,果真闭上了眼睛…… 轻缓地拍着她的肩膀,楚景沐低头,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着了,真的好快,还没闭上眼多久就睡得如此香甜。唇边还挂着甜甜的笑意,是有好梦了吗? 大手在半空中犹豫着,最终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柔意,温柔地摩挲着她脸上的发丝,沉睡中,娇嫩的肌肤泛着红灿灿的光晕,红得有点透明的可爱,迷人极了。 楚景沐心中惆怅迷茫…… 如走在迷雾茫茫中,看不见方向……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六章 芙蓉阁。地牢。 芙蓉阁的地牢比起京师天牢,其阴寒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炎夏已是寒气袭人,更别说是寒冬。 小小的窗口被人特意看着,寒风呼啸着,阵阵灌进地牢,冷得人瑟瑟发抖。 澄月从那个小窗口往下扫了一眼,不屑地撇撇唇,依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皇子果真是禽兽命,这么折磨竟然还能挨得住?” 飘雪中的几道人影,或俊逸,或美艳,个个讥笑着,冷眼看着地牢下方的男子被折磨的皮包骨头,浑身伤痕的模样,一丝同情也没有给予。 “不是禽兽怎么可能如此变态?”浮月冷笑,“幸好不求饶,要是求饶,本小姐真想把他浸油锅去!” “你说,夫人说不用弄死,我觉得他也该差不多了!” “就是这样差不多又没死的时候最好了,忘了吗?咱们夫人的拿手好戏呢。我看看……”澄月又瞄了眼,颇有意思地道:“要不挑了他的脚筋手筋吧?这种人,放出去也是害人!” 浮月唇角一动,邪恶地笑着,“有点意思!这样也不算是弄死吧?” 几个人嘿嘿地笑了,如恶魔的笑,可惜的是,地牢下的男子已经陷入半昏迷中,全身无一完好,更绝的是,有两个人时时刻刻都在地牢下看着,不让他真正的昏了过去,一晕过去,马上就泼水弄醒——盐水! 堂堂的荣王,料定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有如此凄惨的下场,怪也只能怪他,不该惹到绿芙。不该利用绿芙来伤楚景沐,弄成了王府现在的死气沉沉,还有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横沟。 “无名怎么还没来?”灵月抬头看看天色,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撇撇嘴:“应该想办法让那个番帮女子给解药,都两个月了,夫人一定受了不少折磨,可惜,只有无名她才会……” “就说狠毒的人,忍耐力也是顶个顶的好,那尊佛啊,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笑笑地看看楚月,“我觉得我们对她太仁慈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笑声从地底下传来,笑声如鬼在哭嚎,夹着不可忍受痛苦和压抑,阵阵地哭嚎着…… 声声凄厉…… 澄月痞痞地笑着,“这个叫仁慈?你来试一试……我只能说,这个女子不是人,其他的……等无名来吧!”~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死番帮蛮女,要是夫人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把她的肉慢慢地割下来,做成鱼丸去喂猫,把骨头拿去喂狗!”浮月冷狠地说,冷艳的脸一片狠辣。 “最毒还真是妇人心啊!”澄月晲着她,淡淡地笑着。 一阵长鸣…… “楚月,浮月……”一阵浑厚的声音,他们回头,果真看见了一脸严肃的无名踏雪而来,头上还飘着雪花,似乎并没有融去,淡淡地五官一片冷意。 “来啦!”楚月打着招呼,冲他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们实在对她没有办法,似乎只有看见你,她才愿意讲话!” “简直是浪费了我那么多活宝!”澄月撇撇嘴,“你自个进去吧!” 无名来的时候,都不让芙蓉阁的人靠近地牢,浮月和楚月也因为相信他,从来就不会去偷听他们的讲话,他一来,浮月他们都主动退离一段距离。 无名沉吟地点点头,在冰冷的铁门前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推门进去,昏暗的光线下,一张爬满脸,年轻的脸血肉模糊得有点恐怖…… 长发披散,凌乱不堪,正在狂笑着,阵阵刺耳的声音似乎要刺破耳膜般,听得他虎眼含恨……无名下来,一名男子恭敬地点点头,无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示意男子给她解毒。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一丝那个冷傲的索兰珠的模样,只是一个受尽折磨的女人而已。 示意男子出去,无名冷冷地看着被锁着的索兰珠,良久。 “索兰珠,好久不见了!” 好不容易,她平息了那声尖锐而高亢的笑声,血红的眼瞪着来人,见是无名,一阵挣扎,拖得铁链在地上一阵冰冷地响着。 “你……”不甘地瞪着他,索兰珠的眼似是能滴出血来,恨恨地道:“你敢这么对我?朗格齐,你会后悔的!” “很早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索兰珠,怪就怪你有眼无珠,惹到不该惹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象蓝儿那么好欺负!”无名无情地道。 “她又能拿我怎样?我死了,她也活不成,别忘了,母体一死,寄体也死,她能拿我怎样?你又能拿我怎样?我死,她一样得死!”索兰珠狠狠地说着,疯狂的笑声随之而起,不是因为她种了毒的笑声,而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疯狂的笑声,多多少少夹了点怨恨和不甘。更多的却是得意。 无名冷冷地看着她,冷笑,“我们是不能拿你怎样?索兰珠,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住芙蓉阁的折磨,你能耐这么久,算你有骨气,接下来的折磨会更残酷。在澄月和浮月手里,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不是威胁,不是恐吓,无名只是冷笑着把一件事实说了出来,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没有人会怀疑芙蓉阁刑人堂的折磨。 “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中土人士的,大王子!”她冷硬地看着他。 “据我所知,你这些年都在外面游历,很少带信回了王庭,我看,你就是消失那么一两年也不会有人奇怪。索兰珠,一两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看你的骨气能硬到什么时候?”无名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恨意,走近她,“当初蓝儿和我母妃妹妹死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既然在王庭你有护身符,我动你不得,不过在这里,索兰珠,活生生就是人间地狱。” “你……”索兰珠瞪着他,鲜血淋漓的小拳紧握,似乎在出手,却因为被铁锁着而动弹不得,不甘地嗣后着……如受伤的野兽般低鸣。 无名对她的惨状毫无情绪波动,曾经,年幼的时候,她是他最亲近的朋友,在所有人都鄙视他们的时候,也只有她能细语安慰着他。想尽办法逗他笑,那段岁月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成一种回忆。认识月蓝之后,更变得有点恍如隔世。 曾经,他们也有过一段知心岁月,却被她的妒忌摧毁得灰飞烟灭。如同泡沫,消失在阳光下。 他曾经以为他找到了一个知己,是没想到却变成了他身败名裂的开端。 月蓝以为找到了一个知心好友,却是命丧黄泉的开始。 她一手摧毁了他一生的幸福,逼得他不得不离开故乡,来到中土,开始堕落,如果不是遇上绿芙。看到她那张和月蓝相似的脸,勾起他一点生志,今天的他也许还是街头的一个乞丐。 如今,她想连她也毁掉! 眼前的女子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是他到死都会恨着的女人,却也是唯一一个拿她无可奈何的人。 以前有家族庇护,他动不得她,现在又牵制了绿芙的命,更动不得她! 只能让她和不如死! “为什么能爱上月蓝却不能选择我,月蓝是圣女,明明就知道没有结果,你还愿意守着她,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终于,似是忍受不住这种痛苦的煎熬,索兰珠大吼出声,声声绝望悲寂。 无名冷硬的脸浮现一抹憎恨,眯起眼眸,微微有点红润,“不要拿你和月蓝比,你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他一直不想面对她,就是不想想起那段折磨人心的过往,没想一次就想凌迟着他的心一次,痛得他受不住! 当年他和月蓝相恋之时,在匈奴是个禁忌,月蓝是祭祀院的圣女,凡是圣女,必定是终身不能嫁人,且要在祭祀院终老。 索兰珠暗恨在心,再加上当年匈奴内乱,东西两王争位,一片混乱无名只有一半匈奴血统,在匈奴王庭倍受歧视。本来是没有资格称王的,可因为混乱中,二王子被刺,可汗只有两个儿子。内乱平定后,他无疑是下一届的可汗。 可是他根本就无心于位,一心想可月蓝离开匈奴,过他们想过的日子,只是事与愿违…… 索兰珠当时还甚是年轻,心高气傲,生性又凶残,常年的爱慕成空,早就怨恨成灾。经不起祭祀院长老的说动,对他下了蛊毒。本来就是想让他亲自杀了月蓝,死了那条心,能全心地领导匈奴,可不料出了意外。连带着王妃和两位匈奴公主也命丧他手,那是他至亲之人。 谁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匈奴王庭,一片血海……飘红了半个天空,以至过了数年,活着的人都不敢提及那时候像杀人阎罗般的王子。这件事也让无名身败名裂,开始落魄于塞外…… 是索兰珠找到他,强制地给他解了毒……其实,她也没有料到那天会出现那种状况,得到消息的时候,无名已经从王庭消失不见,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在塞外的贫民堆里找到他。之外因情绪不稳,一直追杀她,她才逃回王庭,被家族庇护…… 无名也开始流浪于天地各处,直到遇到了绿芙,才开始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你够狠!”一阵疯狂的笑,索兰珠恶毒地笑了,冷狠地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无可奈何,要是我受不了折磨,我大可以一死了之,这样,你心中的月蓝又要再死一次。”索兰珠的蛊毒母体有两个,死了她根本就不能解了绿芙身上的蛊毒,寄体和母体因为有依存关系,一个母体死了,更加加剧绿芙的痛苦。~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无名下颚一阵紧绷,她一提,无名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了。虎眼瞪她,冷冷地笑道:“我说了,在澄月和离月的手上,想死不会那么容易,他们会折磨得你,让你生不如死,要是你有骨气,就陪她们慢慢地耗。看看谁能硬得过谁?” 扫了她一身伤痕和儿狼狈,无名道:“聪明的话,你可以把解药交出来,为了不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王妃她绝对不会杀了你,我也不会!” “哈哈……”尖锐而疯狂的笑声而起,索兰珠笑得像个巫婆,笑声方歇,睨着他,“我偏偏不给,折磨我,也是折磨她,有你的女神陪着,我还怕什么?” 铁了心了是不会交出解药了,无名看着她残破的脸,毫无表情,冷冷地说:“那么这里会是你噩梦的开始。” 无名说完冷冷地出了地牢,并没有理会后面的嘶鸣…… 冰冷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不远处的楚月浮月和澄月见他出来,迎了上来,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无名无声地摇摇头。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变态女人啊?”浮月烦躁地一阵大叫……来回渡了几步,说道:“变态……” 连声说了好几声变态,澄月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担忧地问:“夫人的身体如何?” “老样子,有王爷陪着,晚上少受点苦。” “又不能把她弄死了。到底要怎么办?”楚月也有点担忧了,想了想,道:“给七夫人传信吧?她是老江湖,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不能真的让夫人被那个变态给连累了。” “可夫人说过不能让苏家知道这件事的,况且,苏家过完年才会回来,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 几个人在雪地里站着,你看我,我看你……良久。 “我马上写信通知七夫人!雪鹰应该很快会找到他们的。”浮月说着,大家心有灵犀,什么都不再说。 只有冰凉透彻的雪花漫天飞舞,狂风怒吼着愤怒的火光。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七章异样 今年的初雪来得很快,一夜之间,树裹银装,万里雪飘。 淡淡地,地上积满了一片柔软,寒气袭人,天地同色。 昨天还是一片暖阳和人,今天已是雪花飘飘,绿芙很早的时候就醒了,最近睡得不是很安稳,夜半时候,要是做恶梦。楚景沐会直接点了她的睡|岤,不然会想尽办法减轻她的痛苦,已经不似以前那样要靠绑着自己来控制住。 “下雪了!”绿芙站在窗前,微微弯了唇角,着迷地看着外面雪花满地,她喜欢下雪天,虽然天气冷了,她抵不住这种寒气,但是,她还是喜欢下雪。 下雪可以回忆很多东西,可以怀念很多她失去的美好。 回身,轻手轻脚地回了内室,最近因为她,楚景沐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浅眠的人连她起身都不知道。披了件貂皮披风,绿芙轻轻地出了房门。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绿鞭不禁缩了缩脖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踏出了门,回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轻步下了台阶,站到庭院中,伸出那双刚刚还没楚景沐温暖的双手,感受天气中的寒冷,雪花飘在手心,遇上温暖,很快就化成雪水。在凉沁沁的感觉,没多久,手已经和天地同温了。 轻笑着,去年的雪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赏玩,惦记着复仇,忙着和楚景沐勾心斗角,她错过了下雪天的美丽。 冬天,从小就是她喜欢的季节!~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一阵狂风而过,掀起了无数雪花,瞬间一片迷茫,空气中荡漾着梅花的清香,夹着雪花中,飘飘洒洒,好一片花雨。西厢的冬天,梅花的清香和粉红赶走了孤寂,多了一丝甜美和柔和。 绿芙轻步走了过去,梅花,有白的、有粉的、有血红的……交织成一片绚丽的景色。柔嫩的小手轻轻地抚上粗壮的枝干,上边的粗糙磨砺着她的掌心,一阵异样的马蚤动。五个浅白的小手指慢慢地收拢,只用食指摩擦着枝干,这是移植过来的,两年了啊,不知道它有没有把这里当成家? 枝头的梅蕊羞答答地在寒风中展现自己的小身姿,散着清香,淋着雪水,坚毅地笑着。谁言寒梅孤傲,入她眼的,是一片娇柔绚灿。 清甜的香气夹着冷冽,清醒了头脑,绿芙仰首、闭眼,张开双臂。 似是拥抱冬天,唇角的弧度美得无法胜收,感觉脸上一阵冰凉和马蚤动,有什么调皮地刮过她的脸颊,唇边的弧度弯得更加完美了。 眼睑上,唇角边,两三片梅花洒落在上边,温柔地亲吻她的肌肤。随风而逝,但又随风而至。 轻轻一吹气,袅袅白烟中,粉色的花瓣随着热气飘扬…… 绿芙一阵咯咯地笑,忽而想起了幼年时期经常和修若刘枫在后院堆着雪人,不禁笑了,兴致一来,开始堆起雪人。 初雪寒气深重,她似毫无感觉,滚着一堆雪,慢慢地,雪球越滚越大,绿芙推着它至梅花树下,显得有点吃力。转头,在槐树边捡起少许树枝,开始装扮。 好了之后,左看右看,可爱地皱起秀眉,摇摇头,又开始重新装饰,来来回回,一共修饰了四次…… 刚转头,吓了一跳,楚景沐阴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双眼火光闪闪,狠狠地瞪着她,显然对她大清早出来极为不满,特别还是下雪天,冷得要命。 绿芙装作没看见,兴致高昂地送上自己的小手,拉过他,指了指那个雪人,可爱地道:“王爷……你看,跟你很像吧!” 男子阴沉的脸黑得像包公,扫了那个雪人一眼,很努力地控制住手,没有毁掉她辛苦堆积的成果。她小手上冰冷的触感更让他怒气狂烧,一把抱起她,不知道是不是冻得太久的原因,一阵头晕目眩,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口涌上,差点呕吐…… “不舒服?”楚景沐黑着脸,拧眉,努力不让自己关心她,可自然而然的担忧在眼中浮现。 摇摇头,绿芙笑了笑,“王爷动作大了!” 楚景沐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屋里去。 绿芙在他怀里看着他的包公脸,很开心地笑了。 “王妃,本王很穷吗?”冷不防的,楚景沐似笑非笑地问她,低头,果真看见她一脸迷茫,狠狠地磨牙,“既然本王不穷,为什么你看起来像是十几天不吃饭的?还是奔月照顾的不好?” 绿芙不应话,任他抱回房间里,放在床上去,脱了沾满雪花的披风,拍去她头发上的雪花,然后把她塞回被窝中,严严实实地裹着。 天还不是很亮,因为下雪,灰蒙蒙的一片,楚景沐坐在床头,看着她良久,才低沉地出口问:“胃口不好?” 看见他瞪着她,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绿芙微微叹了口气,点点头,“最近不怎么喜欢吃饭!” “天还早着,多睡会!”楚景沐不再问了,淡淡地说道。 绿芙点点头,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去东庭整理处理些军务。 绿芙一觉,就睡到了快中午,奔月乐呵呵地笑着,把铜盆端了进来,伺候她洗脸擦手,还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外庭雪花飘飞的魅力。 午膳已经摆好了,绿芙坐在桌边,扫了一眼,本来兴致缺缺的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指着一道点心,“这是谁做的?”~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这个啊……”奔月看了看,说:“早上的时候王爷问我说你有想吃什么,我记得有一次你和悠若小姐说团圆,就和王爷说了,谁知道王爷脸色马上就变了,我以为他生气了呢。中午的时候,他让肖乐把这道点心给我,说是别院的季大娘想念你了,给王妃送来的。” “是吗?”绿芙轻轻地笑道,若有所思地道:“季大娘真有心,还能未卜先知,知道我想吃这道点心了。” 触手还是温热的,从别院到王府半天的路程早该凉了。 捻起一块,入口香味十足……软而不腻,清而不淡,味道恰到好处,多天来,唯一感觉味觉的点心。 奔月见她像是有胃口了,开心地舀了一碗鱼汤,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王爷说,光吃点心是不会饱的,多少还要吃一点饭,今天这桌菜也是王爷吩咐的,王爷你就多少吃一点吧。呵呵!” 奔月叽叽喳喳地说着,汤舀好之后,开心地送到绿芙面前,因见绿芙有了食欲而满心欢喜,并没有注意到绿芙微微色变的脸。 “王妃……你……怎么啦?”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叫了两声,见她不回话,摇了摇她的肩膀。 绿芙飞快地放下吃到一半的点心,捂住嘴巴,急急忙忙地跑到淤盆边,…… “唔……”刚刚吃下的一点东西全部给吐了出来,趴在盆边吐得厉害,胃口中一阵翻滚,阵阵恶心的感觉袭击着她的心田。 奔月赶紧放下碗筷,跑了过去,紧忙拍拍她的背,一脸焦急,“王妃,怎么了?” 绿芙答不上话来,她本来胃里就没有什么东西,吐得她酸水连连,一阵无力。 “奔月……把……把那个鱼汤……端到外面去!”好不容易匀过一口气,绿芙回头吩咐,脸色如纸苍白。 “好,我马上端走!”奔月很快就把鱼汤端走,绿芙又干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停住了呕吐,站起身来,一阵晕眩,感觉一阵头重脚轻。 奔月端着一盘清水进来,伺候着她清洗干净,奔月担忧地看着她,“王妃,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绿芙扶着铜盆的边缘,清水中映出一张苍白的芙蓉脸,那双眸子慢慢地染上了一层喜悦和惊惧。 “奔月,王爷出府了是吗?”绿芙看着水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是的!我刚刚看见他带着肖乐出府了,肖乐说去了户部,查国库的问题去了。”奔月虽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还是老实地说了。 “去!把离月给我叫来!” “现在吗?” “对!还有,不要走正门,偷偷进来!” 奔月看看她的脸色,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绿芙拿了那盘点心回了内室,坐在床上,卷着自己的身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凝眸,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徒然,眼眸睁大了,苍白的脸色如纸…… 一只手若有所思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慢慢地摩挲着,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可除了一片平坦,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千万不要是真的!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神明,可现在我求求你们,不要是真的! 绿芙,自出生以来,没有一刻如此彷徨过……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八章 离城 王府西厢中,绿芙慢慢地坐在床头,奔月担忧地在外面看着,离月来了之后,他们在内室不知道说了什么,绿芙就一直卷着腿在床上坐着,愣愣的,似丢了魂魄。 晚饭孤零零地摆了一桌,早就已经凉掉了,奔月劝了她很多次,让她出来吃饭,可她都似乎听不进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很久很久,才动了一下。 “奔月……”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唤,奔月赶紧进屋,脚步匆忙。 “王妃,是不是想吃饭了?我马上拿下去热一热。” 绿芙对着她期盼的眼眸,凝眸,没有笑容,甚至是一张严严实实的脸,“你和冰月是不是在后院埋了一坛桂花酒?” …… 奔月傻了下,这个跑题也太远了吧,可很快就反应过来,点点头…… “挖出来吧,我想喝!” 奔月愣了愣,绿芙很少沾酒的……这又是怎么啦?最近都被她弄得心神不宁了。见绿芙一直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奔月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机械性地点点头。 雪花还在飘,坐在床上的绿芙看不到窗外的雪花,却能听到一阵阵狂风的怒吼,听得她心里一阵阵冰凉。 长廊里,她挺直了背脊,定定地站着,无名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只有开始的时候,他偶尔会把她当成月蓝,可是跟着她越久,越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明显的分别。 就像这时候一样,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背脊能挺的如此直,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弯下她的腰。 瘦得可怜的背脊直得那样坚毅,在雪天看,更显得茫茫天地间,只看见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背影。 娇小的身子里透出一股倔强,一股隐忍。一股毅力。 周遭的空气冰得他的手麻木,他很想提醒她进屋去,暖和一下身子,可被着身影震住了心神,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看着。 冰晶的世界透出一种透彻的透明。 绿芙的唇角微微弯了,“无名……” “属下在!”他心神一醒,上前了一步。 “你跟着我快两年了对吧?”没有回头,嘴里的白烟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层薄冰,似乎一碰就会碎了。 “是!”快两年了,他一个匈奴王子当她的守护着快两年了,起初是因为酷似月蓝的脸,直到后来的心甘情愿。 “时间过得好快!”绿芙长叹一声,对着飘雪,伸出已经冰冷的手,让雪花飘落在手上。洁白得有点透明的,沁凉之感刺骨。时光在指缝中悄悄地流走,如白马过隙,不留痕迹。 “王妃,屋外凉,还是进屋去吧?”无名劝说着,她的体质根本就不允许她长时间站在屋外。 “我突然想弹琴了,无名,把那把檀木古琴拿到凉亭!”绿芙回头冲他笑了笑,笑得他心神一颤,叹了口气,点点头,照她的吩咐,把一把古琴拿到凉亭之中。 奔月挖出的酒也被送到凉亭之中。 楚景沐进府就听到一阵琴音,悠扬地在天地间传荡,婉转凄美,似娇女戏梅,又似侠女舞剑。 清澈的琴音穿过稀薄的空气,缓慢地传进楚景沐的耳朵里,闭着眼睛感受着优美的琴音。 顿时,琴声大气磅礴,犹如君主君临天下般威风凛凛,胸襟宽阔,海纳百川。若滔滔江水川流不息,翻滚着向前流去,永不停步。 霎时间,冰雪降临。 声调一转,清幽孤单,依稀可以看见夜里纱窗映出的身影,在月光的魅惑下更显得寂寞。像是控诉什么似的,如泣如诉,让人揪心。 转眼间,琴音又是一转,悠闲安逸,隐约中可以闻到十月桂花的清香宜人。 几个年轻的少妇在桂花树下捡着飘落的花儿,偶尔交头接耳,偶尔又欢笑大声。幸福的笑颜在清香的空气中动人心扉。 接着,欢笑着的少妇走了,来了一对亲密的情侣,手挽着手,甜甜蜜蜜地在桂花树下互许心愿,诉说着爱情的芳香和甜蜜。 没多久,情侣走了,雪花又来了,不同于前次的寂寞孤单,雪花片片地散落人间,冬天的气温通过琴音完整地传递给知音人,狂风怒吼,充斥着无奈和哀伤。 雪停了,风停了。 大地裹上了一批银色的大衣,处处一片皑皑白雪,又几个行人在雪中匆匆地赶路。走走停停,艰难地前进却又不会停下脚下的步伐。 一个高亢的引音,一曲将毕,只有余音还在华丽的西厢之中荡着。 睁开眼,一丝赞叹掠过眼眸,早就知道,苏家小姐才情称绝,除了知道她丹青一绝外,没有见识过她其他的才艺,如今一曲,堪称无双国手。 是什么样的环境下能养成这么一个风流人物,琴棋书画不仅都有涉及,而且样样精通。 入了西厢,一阵狂风而过,看见凉亭中抚琴的娇人儿,不禁脸色一变,他以为在房里…… 夹着少许的怒气,琴音此刻听在他耳朵里已经不是什么天籁之音了,今天的风雪如此之急,冷得他都瑟瑟发抖,更何况是她呢? 绿芙早就看见了他黑着脸过来的身影,笑了笑,手上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是一个高亢的玄音尖锐得有点刺耳,刚刚停下,楚景沐的大手就按了下来,琴音结束。 狠狠地抓起她的小手,包在手里,黑着脸瞪她,“这是做什么?” 冰凉的温度中,似乎他可以感受到她食指的硬度,浅白的透明的小手修长纤细,却也僵硬如冰。 “好听吗?”绿芙盈盈地笑着,对他的黑脸视而不见,冰冷的手因他掌心的温暖有了点知觉。动了动,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纹路。 “回房去!”楚景沐阴沉着脸,抱起她欲走,绿芙淡淡地推推他的肩膀,倔强地摇摇头。楚景沐眯起大眼,危险得瞪着她,绿芙只是笑着,盈盈地看着他,不惊不惧。 两道视线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着,有对峙,有挣扎,对上一个柔情似水的绿芙,楚景沐最终还是败了下来,只是不甘地瞪了瞪,“要是想弹琴,屋里就可以弹了,做什么出来凉亭?天寒地冻的!” 绿芙抬头看看微微沉下来的天色,笑道:“是个特别的日子!” 他蹙眉,不解地看着她,挑挑眉,“哪里特别了?” 绿芙不答话,眼光盯着古琴上,笑问:“王爷还没有听过我弹琴呢,要不要,我给王爷弹一曲?” “不用了,晚饭吃过了没?”看着她的笑,楚景沐颇不自在地问着。 摇摇头,无辜地说着:“中午的点心很好吃,晚上没有了,所以,没什么胃口!” 脸色又是一沉,眯起眼,磨牙,“刘芙若,你不要太过分!” 她岂会不知道,中午的点心是他做的,现在得寸进尺得变个法子让他去做,堂堂的王爷,天天给妻子下厨做点心,传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扑哧一声笑,如冰晶世界中的一道暖光,润泽人心,绿芙笑得无辜极了,偏头,看着他的侧脸,有趣地笑了笑。 今晚就要结束了。 “去年冰月和奔月埋了一坛酒,王爷,要不要喝上一口?”绿芙示意他看看一旁的酒坛,笑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奔月贡献出来的。” “你很少沾酒的,怎么突然想喝酒了?”楚景沐眯起眼,琢磨着她脸上的笑容。可惜什么也看不到。绿芙的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种不见真心的笑,笑得脸上蒙上一片面纱。 他极为不喜欢,这时候的他真的极不喜欢她脸上的笑容。 “桂花酒甜香干爽,不会很伤身的!王爷,你就陪我喝一点点吧,如何?” 楚景沐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了很久,他才点点头,把古琴拿到一旁,又把那坛酒拿了上来,两个碗也准备好了。 檀口打开了,一股浓浓的桂花香飘逸出口,绕在他们口鼻之间。 绿芙轻笑着,看着他麻利地倒了碗酒,酒香更加浓郁…… 飘至鼻尖的时候有点冷冽。 “少喝点!知道吗?”楚景沐把倒得比较少的那碗放在她的面前,黑着脸,叮嘱她。本来在凉亭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他就已经很不满了。 “会不会冷?我进去拿一件披风?”楚景沐问道,虽然她已经裹了一身,那件貂皮披风也披着,却总让他觉得她很冷的样子,自从知道她畏寒后,一到冬天,他就不想她出门。 “会把我裹成小猪的!”淡淡地笑着,压下满心的苦涩:“王爷,喝着酒,身子就会暖和了,以前冬天的时候,娘亲们都会给我调一些酒,给我暖暖身子骨。” “桂花酒的后劲很强!”楚景沐端着酒,凑到嘴边闻了闻,笑道:“果真清香,冰月奔月埋了很久了吧?” 仰首,一饮而尽。 绿芙笑了,“王爷害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楚景沐脸阴了阴,不说话。 “看来,我们之间真的很缺乏信任!”淡淡地笑着,绿芙也微微喝了一口,她的话让楚景沐淡淡蹙眉,深深地看着她。 桂花香夹杂梅花香味,冷冷地飘散着,绿芙也笑着不讲话,喝着酒,飘雪的天竟然有点淡淡的月光在闪烁着,温暖迷人。 绿芙站起身来,步出凉亭。 夜风凉,雪花舞,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纠结和阴霾。绿芙微微浅笑着,娇嫩的花瓣铺天盖地地飞扬着,随风飘飘,伸出修长纤白的手,接住翩翩飞舞的花瓣,轻轻吹拂,梅花随着热气起舞。她的唇畔是透明的浅笑,一地的落花,香了她的绣鞋,有种解脱的绝美。 楚景沐心随着她在凉亭中静静的背脊而颤动,有股不安在心底慢慢地滋生。似乎感觉到要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不舍和怒气冲散了那股不安。 倏然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出凉亭,一把拽回她。冰天雪地的,太冷了,她受不住,站在那雪白的世界里,总让他想起玉。 摔碎了的玉,看得他心底烦躁和心疼。 冬天,是他最不喜欢的季节,因为冬天,她会受伤。 “王爷……”绿芙见他又喝了一大碗,笑道:“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你说要互相折磨一辈子,太沉重了!” 楚景沐脸色大变,沉了下来,眯起眼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刘芙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从认识走到现在,伤口累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已经一身的伤。我爹爹的仇,你爹爹的仇。你和云宛芙,我和晋王,我们之间随便数一数就是伤痕,如果不是我们这样冷硬心肠的人,早就疯了!你说我懦弱也好,逃避也好,我想离开了。你说互相折磨一辈子,可是看着王爷每天都矛盾挣扎,对我而言,未必不是一种伤害。你始终忘不了我杀了你爹的那一幕,我们之间想要时间。”绿芙叹了口气,对着他笑了,笑容里有一股悲伤和难受,“我们日日相对的折磨,不如分开吧!” 他们之间发生太多的事,需要时间去抚平,不是一时半会会好的伤。 每天相对着,折磨着两个人,还不如一个离开,时间会把各自的伤口慢慢地抚平,时间会把往事慢慢地沉淀。 “你想走?走到哪里?除了王府你要去哪里?苏家吗?作梦!”楚景沐狠狠地咬牙,瓷碗狠狠重重地捶到桌面上,顿时破成两半!桂花酒迭起琼浆玉酿朵朵,漾了满桌。 折磨又怎样?他宁愿这样折磨着,也不要她离开,至少她还在他触?br /gt; 芙蓉王妃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5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5部分阅读 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使爱恨两难,他依然可以每天都看到她,每天都能闻到她的气息。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其实对他而言,早就模糊不清了。 说恨,他心里的不忍和关心却自然而然地出口,由不得心,只是……有些事情真的需要时间。 楚景沐的眼神冰冷而偏执,深深地,似乎想要看进她的灵魂里,想要窥探她内心所有的秘密。 绿芙笑道:“我不会回苏家!王爷,我们每天相对着,你不觉得更加难受吗?”绿芙索性摊开话来说,淡淡地笑着,笑道纤尘不染,笑得纯净如水,“每次看到我一次,你总会想起,我杀了你爹,夹在爱和恨中,王爷更痛苦。我们之间经不起任何的风雨了。” “所以呢?”楚景沐阴沉着脸看着她微微的笑。眼中火花闪闪,听到她语气中的放弃,他心生一股怒气和害怕,只有自己知道,他的手,在颤抖着。 因为害怕……他似乎永远都猜不透她的想法。 “所以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不会在任由自己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我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所有的痛苦和矛盾都会爆发,到时候,你承受不住那种后果,我也承受不住那种后果。所以……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这样最好,时间是伤口最好的良药。”绿芙轻笑着,要说出这些,让她的心痛的麻痹,却依然选择说了出来。 “你……”楚景沐刚想发怒,顿时手脚一软,脑中犹如千军万马在撞击着,眼光大骇起来,一股即将失去绿芙的恐惧让他惊慌了起来,却抵不住那阵阵晕眩。 下毒!她竟然在酒里下毒! “刘芙若……你……”不可置信的愤怒,楚景沐冷冽彻骨的目光如兵刃直插绿芙微笑的眉眼。 绿芙看着他迷离涣散的阳光,怀着愤恨和不甘,趴在冰冷的桌面上,轻声地笑了,眼圈有点红润,“王爷,你不该相信芙儿的。” 酒里事先就放了兰英汁,还有檀香木,这两种东西本身是无毒的,可气味结合在一起,却是一种药力极强的迷|药。楚景沐生性谨慎,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酒里下毒。 “王爷,好好睡一觉,起来之后,忘了芙儿这个人吧!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回到原先的幸福,就回到原来的模样吧!”绿芙凄苦地笑着,眼泪最终垂了下来。 “不要走……芙儿……不要走……”轻轻的呢喃着,楚景沐无力地趴在冰冷的桌面上,他的嗓门如同火烧一般灼痛,却依然喊着她,乞求着。任由着黑暗一阵阵地袭击着他的脑海,却依然固执得不想沉睡过去,他知道,一睡过去,醒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是如此地爱他,即使是杀了他爹,他也不想让她受牢狱之苦,宁愿琢磨自己也没有送官法办,他宁愿火化了自己的爹爹,为了抹平证据…… 只是为了留住她……即使不想见,也知道,她就在他的身边,就在西厢里,王府之中还有她的气息。他知道她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要走……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芙儿,求求你…… 不要走……走了,我要怎么办?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对他这么残忍……这是仅存在他脑海中的意志,支撑着他的手,微微地抬起,想要抓着绿芙的小手,却无力的垂下…… 被绿芙接住了,有力地握着,楚景沐用尽了自己的力气,用力地握着。 绿芙最终还是哭了……蹲在他身边,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太爱了…… 时间会慢慢地抚平他们心里的伤口的…… 浅笑的唇,含情的眼,划下的泪,在楚景沐面前慢慢地模糊,他发红的眼中都是泪水,微微地垂下来……划过了一道又一道悲伤和不甘的痕迹。 绿芙轻轻地擦拭着他眼角的泪,哭得更加厉害了…… “不要哭……会好起来的,等到我们的伤都好了,站在彼此的面前,看到的,想到的,都只有彼此,我们就可以回答以前。我们在一起,只有相互折磨,折磨你而已。”她轻柔地拉过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冰冷的天气中,只有她和他的泪,在炽热地交织着。 楚景沐已经完全听不见她在说话了……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中……只有眼角的泪还在流着。 “王爷,明年的秋天,你就要当爹了,虽然芙儿很残忍地剥夺了你和孩子相处的机会,可是,不要恨我!”绿芙抱着他,哭得破碎,“我们之间的折磨会伤害到他的,以后,我会告诉他,他有一个很爱很爱他的爹爹,他的爹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流着天下最强悍的血液,也是天下最温柔的爹爹……王爷……我会怎么告诉他的…… 你依然会是让天下万民安心的楚王,依然是什么都能面不改色的楚景沐…… 就象我……永远……都是你的芙儿……” 绿芙慢慢地放开了他,硬是咬唇忍着悲苦,让他趴在冰冷的桌面上,狠心地扒开他紧紧拽住她的手……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扒开…… 慢慢地出了凉亭,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子一直在站着,看着凉亭中的他们…… “奔月睡了?”绿芙收了收眼泪,心已经疼得有点窒息了……看着无名问道。 “是的,王妃,怎么不带着奔月?”无名不解地问她。奔月冰月跟着她这么多年,先是冰月进宫,现在又把奔月留在王府,他看得出她的不舍。 “没有必要为了我和王爷的事,拆散她和肖乐……”看了一眼西厢,慢慢地回忆着,这里曾经有过的温馨和甜蜜,笑了,有这些回忆…… 够了! 即使舍不得,也要离开,离开这个曾经让她失望,曾经让她欢笑,让她学会情爱的男子。即使深陷流沙,难于抽腿,还是要走的…… 王爷,我说过,如果你再放开这双手,它再也不会回到你的掌心,你说不会,再也不会。 可是…… 那时候的我们,一定都料不到,最先放开的人…… 竟然会是我! 指尖凝香 第一百零九章 幽城 雪花翩飞的北方幽冷沉重,但是江南却暖香四溢,微风轻抚绿叶,鸳鸯相伴戏水。 幽城今年是暖冬,四处一片暖和花香。 古老的城门上,幽城两个字在阳光下透出一股悲凉和沧桑。久经风吹雨打的城门也显得有点破旧,城墙亦破旧不堪。守城的士兵懒懒散散地布在城墙上,四处走动着,有点漫不经心的松散,一面藏青色的大旗随风啪啪作响,模模糊糊,似乎有点无力地张扬着。 这是离江南凉城有半天路程的偏远小城,通常这种偏远的小城都不会引人注目的,也不会有太多人流移动,当然,战争的时候除外。 一辆马车慢慢地进了幽城的城门,朴实无华的马车进了幽城,给枯燥的城门带来一声生动的声音。赶车的是一个面相刚正的男人,魁梧有力的高大身影很容易造成别人的一股压迫感。 冷凝着眼眸,眼光瞄了那眼藏青色的大旗,下了马车,城墙上百无聊赖的守城士兵纷纷往下看,毕竟这里一天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走过,有点也是衣着褴褛的贫民,哪有还驾着马车的。 马车虽然朴实,看似普通,可赶车的人却有一股藏不住的气势,看起来不是寻常人家的马车。 城门下,六名士兵在把着关卡,本来就有点无聊的,有两个还在打盹,看见马车过来,都勉强打起了精神。 “站住!什么人?”一名士兵迎了上来,微微喝着。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冷冷地扫了一眼,明媚的暖和的天气,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气势也弱了些,有点不安。 “官爷,我们是进城看望亲人!还希望行个方便。”男子平淡地说道,话的意思是很谦卑,可态度却是冷硬无比,没有一丝软化。 士兵眯着眼睛,扫了马车一眼,问:“车上是什么人?” “是我家夫人!”男子答道,袖子一松,一块小小的银锭就出现在手掌中,偷偷地往一名士兵手上一塞,微微笑着。 士兵勾起一个笑痕,回头,扬手,道:“放行!” 拦在城门的栅栏被拉开了,男子牵着马车幽幽向前走,后面的那个士兵掂了掂银子的重量,放在口中一咬,脸色喜悦。忽而,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慌了慌,赶忙喊道:“拦住!” 一排士兵顿时拿起长矛,拦住了马车,男子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盯着那名接了他银两的士兵。他心虚地低着头,走了上去,道:“楚王发了追缉令,说是楚王妃被人挟持,正全国通缉逃犯,所以……” 他不安地,瞄了瞄男子冷峻的脸色,额头上都有点冷汗了,毕竟拿人手短……瞥了马车一眼,说道:“我们要检查马车!” 男子的眼光冰冷地扫向他,正想发怒,一声暖和的笑声呵呵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接着是一双修长纤白的手伸出车帘,慢慢地拉来,接着是一张清淡如水的少妇面容出现在他们眼中。 少妇的五官很朴素,淡淡的,小小的,充其量只能说是清秀。透出一股江南女子的玲珑和灵秀,笑意暖暖,让人如沐春风,似乎苍天都舍不得辜负了她这秀美的笑容。平淡的五官因笑容增色非凡。 少妇下了马车,笑着扫了他们一眼,笑道:“既然是检查,我们也就不难为官爷!” 那士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听见另外一名粗犷的男子喊着,“不是她啦,人家楚王妃美得和画儿一样……”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也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他更不好意思了,特别是瞄到了男子更为不悦的眼,抖了抖…… “没事了,你们过吧!”扬扬手,让他们放行,女子笑着,上了马车,车轮开始转了,咕噜咕噜地响着,在地上印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入了成,一片荒凉…… 街道上,偶尔走过几个人,神色都有点无奈和彷徨,整个大街就像是边境起战时的荒凉,人烟罕见。 幽城——城如其名,幽静中透着一股死寂。 女子莹白的手随手掀开车帘,微微苍白的唇色紧紧地抿着,见惯了京城的繁荣奢华,幽城显得像一座死城。 漆黑的眼眸闪着一股无奈的叹息,慢慢地化在唇齿边。 腐朽黑暗的朝廷,苦了凤天皇朝千万的子民,特别是这种幽境的小城。 女子的手轻轻地抚着腹部,温柔地笑着,舒了一口气,笑得坚定。 “孩子……在你会讲话之前,娘一定让这里繁华起来。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不用向娘一样,一生孤苦矛盾,也不用担心会看到罪恶和丑陋,娘会给你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抚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温柔和坚定。 北方大雪飘飞的这一年,新帝登位,力排众议,颁布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朝廷的文书很快就下达到各个城镇,不管是繁华的城镇,还是偏远的小城,都开始慢慢地改革。 商场上,垄断京城和凉城航运的瑶光在去年把重心慢慢地移到京城,又在今年慢慢地移回凉城。 芙蓉阁中,澄月和浮月带着一批人回了凉城,楚月和离月留在京城。 幽城城南,一座山庄在三个月内建了起来,名为‘望月山庄’。城中的城民们只知道,山庄的主人是一名五官平凡的寡妇。因为不知道如何称呼,很多人都称之为望月夫人。 幽城常年封闭,消息流传不快,城中的居民大部分自给自足,女织男耕。大部分城民的生活水平都很平均,天生天养的生活,就得靠老天的意思。 去年,瘟疫横行,饥荒蔓延,加上税赋沉重。把百姓的生活几乎毁于一旦,直至一年之后,幽城里很多地方还能看见瘟疫遗留下的灾难。 幽城本身就不大,城民也不多,一座可有可无的小城,朝廷一般不会重视,这里的消息也极少能传得出去,纯属一个封闭性的小城。 望月山庄的建造,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谋福利的机会。 所有的原料都由城中供给,所有劳力都从城中青壮年男子中挑选。 冬天渐渐褪去,春风拂面的三月,望月山庄已经坐落在城南一处幽境的小杏花林边,在杏花飘雪中如临风的仙子。 美得小巧秀致。 山庄建成之际,城中有了一番不小的改变,本来如一潭死水的小城顿时变得沸腾了起来,幽城中,很多人一生都没有出过幽城,很少能看见如此秀美的山庄,人人都好奇非凡。山庄正式完工之日,来此观赏的人几乎占了全程大半。 此后,望月夫人又在城中挑选了几十名家丁和十几名侍女。那时候的她,已经明显看得出小腹。 一只老鹰在山庄的上空盘旋着,没有一会儿,俯冲而下,落在庭院中。一个俏丽的女子解下它脚下的纸条,向暖阁而去。 春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暖阁里,斜躺在竹椅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披风,睡得正香,细致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边,映出一股优雅的阴影。暖阁里静得有点温馨,连她浅浅的呼吸都能听得到。 女子轻轻步入暖和的室内,都有点舍不得叫醒她,最近她很嗜睡,瞥见了旁边的茶还散着热气,无奈地笑了笑。刚刚醒来一阵说要喝茶,结果茶的热气还没有散尽,人就睡着了。 “夫人……醒醒了……”虽然是不舍得叫醒如此沉睡的她,女子还是摇了摇她的肩膀,笑着说:“浮月来信了!” 绿芙慵懒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咕哝了声,不愿意醒来,女子不依不饶地捏着她的鼻子,一定要弄醒她…… “海月,我的鼻子给你捏坏了。”绿芙轻轻一拍,拍去她的手,微微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迷蒙着,问:“说什么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夫人,先听哪一个?”女子调皮地眨眨眼睛,年轻的脸满是作弄。 “当初应该让你代替雪月进宫去的!”绿芙睨了她一眼,笑了笑,“说说坏消息吧!” “夫人才不会这么狠心呢,我的身手可没有雪月那么好,要是不小心让人给害了,夫人该伤心死了!”冲她挤挤眼。 “海月,没让你去,是因为那时候你不在京城,一直在凉城。”绿芙皮笑肉不笑地刺破她的美梦,惹来她嘟嘴,狠狠地瞪她。 “好了好了,别闹了,说说消息吧!” “浮月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的爹最近有点发神经,他的人一直都在盯着瑶光航运。比如说,浮月想要照着原计划把凉城和四周四个城的河运打通,结果是……朝廷不让,想也知道谁搞的鬼了!还有,奔月也开始赖在凉城不走了,还有,王爷最近也在凉城附近出没。似乎认定了你能躲了他三个月就是瑶光在背后帮忙的。”传信都用没人会注意的老鹰了…… 绿芙笑了笑,躺了回去,拉起滑下一半的薄被,绿芙微微地眯着眼,海月,也识趣地坐在一旁,她闹归闹,还分得清轻重。 “你怎么混淆他的视线的,要是弄不好,进宫去,让雪月出来!”绿芙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说着,平淡如水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夫人,不用这么狠吧?”海月挤挤眼,说道:“他不会查到这里来的,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不过运河的事,还劳烦夫人你费费心思,不然的话,幽城和凉城之间依然是没法打通,靠着老鹰传信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海月有点哀怨地看着她,“我想念雪鹰了,老是和这些黑不溜秋的老鹰打交道,闷死了。” 海月和雪月是暗探的首领,一般都是靠着雪鹰在芙蓉阁各个分点传递信息,又快又方便。 “好消息是什么?”绿芙淡淡地笑道。 海月一阵娇笑,“浮月和澄月要成亲了,而且,以瑶光的名义,在凉城大摆酒席,也说了那天瑶光会出席!” 笑声溢出绿芙的红唇她睁开眼,看着海月笑的娇艳的脸,摇摇头,道,“浮月越来越聪明了!” 绿芙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摇曳的树影,才刚建好的山庄,小池塘边,柳枝垂镜梳妆,在水面上轻抚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在凉城吗? 如此之近,最终还是怀疑上了瑶光夫人是吗? 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的孩子,你的爹爹曾经离你这么近,可惜,娘又要把他逼远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心结能完全打开了,那时候,娘再和你说声对不起。 转头,眼眸无波。 转身,案几上,抓起一把剪刀,坚定的,拔下头上的玉钗,青丝如瀑布散了一背。拉过自己的青丝…… “夫人,你做什么?”海月慌忙拉着她的手,严肃地眯着眼,盯着她,不再是刚刚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绿芙盯着她的手片刻,抬头看着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海月心一惊,慢慢地放开…… 古代女子有两样东西最宝贝,一个是贞操,一个是青丝。 咬牙,狠心,剪下了自己青丝,不是一束,而是一大把…… 瞬时间,及腰的长发只剩下及肩了。用自己常用的丝带绑起来,绿芙眷恋地轻抚了很久,恋恋不舍。 “带着面具本来就不漂亮了,突发一剪,更丑了!”海月淡淡地咕哝着,不经意的语气中是淡淡的心疼。 青丝啊……凡是女子都用心呵护的青丝就这样没有了。 递给海月,淡淡地笑着,说道:“把它交给浮月,还有让她带一句话给王爷,他要是再敢破坏瑶光航运的生意,下次送上的就是苏绿芙的人头!” ps:这是根据作者的目录来的,当中没有缺~~ 指尖凝香 第一百二十章 帷幕 四月清风扬柳翠,黄莺枝头春意送。 午膳过后,阳光暖和,洒得人浑身舒爽,绿芙坐在凉亭中,唤来了无名。 远远地,就看见了他沉稳的身影,绿芙一笑,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抹身影,就像是自己的影子。而自己却很少花心思去注意的身子,就是单单的习惯而已。 凉亭中摆上了几碟糕点,还有一壶浓香的碧螺春。 “夫人,你找我?”无名入了凉亭,稳稳地问道。 “坐下来,我有事问你!”等到坐定之后,绿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从京城跟着我到凉城来,想必也知道,我每天子时都会做噩梦,都会梦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不做梦,是不是代表着蛊毒解了?” 无名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询问的眼神看着她,绿芙凝眸,说道:“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做恶梦。” “没有做噩梦?”他疑惑的拧眉,“照理说不会解的啊,以前我直到服了解药才没有做梦,没有一天停过。” “那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释?” 一阵静默,无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情况,相对无语。 “索兰珠还关在京城的地牢里,对吧?”绿芙淡淡地问着。要是她真的了解毒,也要关上她那么两三年,让楚月慢慢折磨她。 “对的,她还是不松口,恐怕让她松口不容易。”他比谁都了解索兰珠的个性,那样的女子不会屈服于私刑下的,又因为她笃定了绿芙身上的蛊毒不解,他们也不敢杀她,所以宁愿忍着。 “果真心狠手辣的人的确忍耐力也非常人所比!”绿芙冷冷一哼,倒了两杯茶,轻茗一口,“新任的幽城知府什么时候到?” “下个月才会到!” “疏通的事就交给你和海月了,毕竟在幽城,还不是我们的地盘,和官府搞好关系,以后也方便点。”她悠闲地吃着点心,自从怀孕后,她不但嗜睡,而且嗜吃。以前一些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吃得津津有味。 无名点了点头,“前几天在幽城里逛了一圈,这里封闭,要好似经营酒楼和客栈估计不会有什么利润,还不如经营药铺!这里医馆只有一家,看病的却人流不断,有些人都要排队排上好几天。” “苏家主要是经营酒楼和药铺,在这里也不例外。”绿芙淡淡地笑着说:“这里酒楼开不起来主要是因为幽城城民生活困苦,自己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上酒楼。但是,如果这里繁华起来呢?我为什么选择幽城,而不去其他的小城,你知道吗?” “这里离京城很近,可以随时掌管瑶光航运。” “这只是其一。”绿芙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划了几个位置,另外一手还往嘴里塞点心,声音有点模糊地说道:“你看看这里如果把凉城附近的四条河流和凉城运河连了起来,打通了潼关的水路要塞,幽城就会成为凉城、潼关还有附近几个城池的必经要道。到时候,幽城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而我们做生意的,在开始的时候就要打响名号,以后的幽城,可不止我们一家酒楼,像梅花楼一样,要让人家听到,就是一种招牌。酒楼和药铺同时进行吧,前者慢一点就可以了。 无名点点头,跟着她两年,多少也知道商场上的一些事,看着她,自信的风采,微微的,眼中有了笑意。 绿芙低着头,正在研究了点心,江南的点心和京城的点心,口味上又很大的区别。并没有注意到一向冷漠无情的无名眼中,出现了类似于柔情的东西。 两个月后,幽城里出现了第二家医馆,青家医馆。 有趣的是,两家医馆就在对面,造成了一种极为激烈的竞争,这个本来不是绿芙原先的打算,可是又找不到更好的地点,只好开在刘元医馆的对面。 刘元医馆毕竟是老字号医馆,因为出来乍到的原因,很多城民对他们都不是很信任,都宁愿选择刘元医馆对面排着长队,甚至是几天,也不愿意到青家医馆来就医。 陆陆续续的,凉城来了好几个大夫,可是,医馆的生意依然是门庭冷清。 绿芙看着,也不着急,这是必不可少的现象,当时瑶光初开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那时候她才十五,都不会有什么大惊小怪,更别说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 由海月陪着,他在城中慢慢的渡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挺着个大肚子,慢慢地熟悉着幽城的环境。 五个月的肚子,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候,都香汗淋淋,不得已,只好在一旁的树荫下坐着休息片刻。 此时的绿芙只是一个五官平凡,清淡如水的女子,没有惊人的面貌引人侧目,只有个对于幽城来说,很显赫的身份。 望月夫人。 “夫人,这么累,干嘛还出来走动?”海月不满地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有点不满。“这种事让无名想办法就好了,何必这么辛苦呢?” “你以为我只是想办法让医馆的生意好起来吗?”绿芙笑着看她不悦的小脸,好脾气地问着。 “知道,还不是让城民们看清你的真面目,哎麻烦死了,早当初嫁给他干嘛去了不过,赚到了个宝贝。”前一刻还不悦地蹙眉,后一刻就开心地抚摸着绿芙的肚子,笑嘻嘻地说:“夫人,等到出生的时候,不管是男还是女,我们可热闹了,一定把他训练成天下第一。” 听着她无所谓的语气,绿芙无奈地笑了笑,听到他的消息就会难受几分,可是海月,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他,她不想听也没有办法。 因为海月知道,即使心痛,她也想知道他的消息。 比如说,她知道,他已经不再找瑶光的麻烦,浮月和澄月也开始开凿凉城附近的渠道。 她知道,他在找她,动用了所有她能用到的力量。 她知道,他就在离她很近的凉城。 她知道,他很落魄,虽然她想不出楚景沐落魄时是什么模样。 她知道,他很痛苦 可是不分开,他会更痛苦。 她杀了他爹,对他来说,是一辈子的疙瘩,更别说,他是亲眼所见。 想起来,就是一阵说不出来的心酸和苦楚,想必她一生,这种苦楚心酸都要如影随形了。 楚景沐忘了我吧! 忘了这个让你爱到极致,也恨到极致的人吧! 忘了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已经回不去最初的模样了,也回不到幸福的边缘。 时间 只能借助时间抚平伤口 他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而她,当了逃兵。 “不过夫人,幽城这么大动静,你不怕惊动上头!”手指往上指了指,海月挑了挑眉头。 “幽城消息闭塞,消息不容易传出,海月,商场的事,还是奔月学得快。”绿芙看着她,受了满心的苦涩,笑道:“你现在可以预计幽城未来一两年里的变化,可你却忽略了凉城周围几座城池的变化。新帝上任,丞相换人,颁发了一系列改革措施,我仔细地研读过了,很多商家条令都已经放宽了。未来几年里,商界会有很大的变化,不止是幽城。到时候,这么变化就不算是大变化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侧目。” 绿芙淡淡地笑着,示意身边两个侍女站远点,才笑着说:“海月,好多东西,你还得学一学。” “我又不是奔月冰月,从小在你身边伺候着,本小姐只对偷鸡摸狗感兴趣,哈哈”爽朗地笑了几声,“这种政治大事,不感兴趣。” “王爷眼光不错,凤君蔚的确是个好皇帝!至少他懂得未雨绸缪,懂得他最缺少了什么,也得清楚如何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海月,你知道为什么朝廷颁发政令中,有多半是对商界有利吗?” 海月摇摇头,绿芙笑道:“去年夏天,关外天花横行,饥荒蔓延。本来兵强马壮的匈奴因为这一突然的天灾,不仅损失大量的马匹,而且军队的战斗力下降,粮草供应不齐,所以,朝廷才躲过了一场兵乱。要是没有这个天灾,凉城动乱的时候,匈奴挥兵进关,凤天也算是完了。” 那年的天灾让朝廷躲过了一场兵乱,但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所以凤君蔚才急于要扩充国库,做好防备。用不了几年,等到他们缓过一口气来,就会有兵乱。 凤天是大国,伤在筋骨,若要恢复,怎么也不会有匈奴快,所以,凤君蔚才会选择最快捷的一条路。 是个当皇帝的料。 就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姐姐幸福,听说上个月,大批秀女入京了。 “原来是这样!”海月了解地点点头,“真是复杂啊!” “是啊!”很复杂 有些人,有时候真的不能提及个人的私情和恩怨。 只能想着,要如何把这个国家治理得更好。 而他现在呢? 一心一意为了国家的人,被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似乎对朝廷的事漠不关心,都在一心一意地找她,是恨吗? 绿芙苦笑了声,摸着隆起的腹部,温柔凝眸,骨头里透出一股绝艳的风情,使得清秀的小脸在阳光下,让海月有股错觉,又看到了倾国倾城的夫人。 寂静的街道在春风下,吹着一股泥土的清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而来,她抬头,两张焦急的脸映出眼中。 看得出来是母女,慌慌忙忙的,脚步混乱,妇女的头发松散着,就用一根组布条随便一绑,灰色的布裙,上面补丁甚多,东一块西一块。少女也是同样,脸色饥黄,瘦如柴骨,匆匆忙忙地往医馆那边的方向而去。 似一阵风扫过,很快就消失在她们眼中,绿芙微微地蹙眉。幽城中开医馆,老实说,利润不高,虽然病人很多,但是能有钱看病的人却很少,而据她所知,刘元医馆的收费也很贵。 “海月,我想到办法可以改变医馆的生意了。” 从那天起,青家医馆,一连三天,全部是义诊,且规定,一个月内,有三天义诊的。 刘元医馆,赢就赢在一个老字号的份上,思想保守的城民们大多数是一辈子都在他们那里看病的,渐渐的,培养出来的信任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打破的。 但是他也输在一个地方。 那就是财力。 绿芙可以全年免费给所有城民们看诊,而他们不行,和瑶光比财力,没有人比得过。 只要有了义诊,很多城民们因为没有钱,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退而求其次地选择青家医馆,且,医馆的看诊费比起刘家的,便宜很多。 而且,绿芙手下的大夫很多,不像对家的,只有两名大夫,根本就忙不过来,他们可以亲自到城中各个地方看诊。 不出一个月,医馆的生意也开始火爆了。 接着,青家医馆一连开了好几家 而无名,也开始着手酒楼和客栈的建造,带给了幽城一片新鲜的活力,犹如一潭死水,开始有了涟漪。 在初夏的热气中,幽城的繁华开始正式的拉来了帷幕。 指尖凝香 第一百二十一章 擦身而过 夏日慢慢地临近了,一点一滴的热气慢慢地凝聚在小城的上空。 屋里,却很凉爽了,因为有冰块解暑,和外面微热的气温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绿芙临窗而立,七月的肚子,大得惊人,海月还曾笑语,说不定能一下子生下三个孩子。她笑了一笑,突然拧眉,感到腹部被踢了一下。虽疼,却有点幸福,眉梢染上了一股喜悦,她可以想象的出,孩子可爱的模样,这么好动,一定是个胖小子。 最近想起楚景沐,已经不会有那种揪心裂肺的痛了。或许真的是有了孩子的寄托,她觉得自己活着更加有意义了。 只要有这个宝贝陪着她,这辈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孩子,以后长大了,不要卷入仇恨之中,也不要背上太多责任和抱负。只要开心幸福地过一辈子就可以。 不要像娘,也不要像爹。 最近,她隐隐也有点担忧,说不上来担忧什么。 她体内的蛊毒,时常让她迷惑,本来以为经过一个晚上没事后,应该都不会有事,可是没过几天,又开始了。自她怀孕以来,为了怕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让海月陪着。 可是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她晚上发梦的概率越来越少,最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发梦了。 她有种不安,害怕自己身上的蛊毒转到了孩子身上。蛊毒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游走的寄体,她害怕。 为了这股不安,她竟然让无名送信给楚月,不许伤了索兰珠,也不许折磨她,一切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说。她害怕要是索兰珠死了,孩子也没了,那她会崩溃的。 很怕 她不担心自己,就但担心这个孩子,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宝贝,是她的一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王爷,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活不下去的。 她多渴望此时她能在她身边,能用那双令人温暖的手,慢慢地抚摸着孩子跳动的活力,温柔地告诉她。 芙儿,别怕!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亲手把这一切抛开了,独自让自己担忧彷徨。 绿芙坚毅地站着,站得挺直,血液里的骄傲和坚毅让人不允许自己的宝贝有什么闪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保住孩子。 绝对不能有事,离月已经在来幽城的路上了,要避开楚景沐的眼线而来幽城,有点困难,所以从四月一直到七月,还没有看见离月的身影。 应该快到了。 绿芙回头,幽幽一笑,慢慢地从窗边渡步回来,因为肚子太大的原因,她的动作有点笨重和迟钝。 慢慢地坐到软席上,在腰下垫了两个垫子。舒适地靠着,现在的绿芙,已经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了。 海月和无名进来了,最近他们都忙着医馆和酒楼的建造。 “夫人,官府找麻烦了!”海月有点不悦,微微眯着眼睛,和无名静立在一旁,“夫人,方金民那个混蛋,竟然不允许我们在幽城里开酒楼和客栈。” 绿芙眉头一皱,“什么理由?” “他什么理由都不说,今天官兵直接就来,贴了封条,不许我们动工。” “要不要像当年对付凉城知府那样”海月嘿嘿地笑着,眼中冷光闪烁。 绿芙扫了她一眼,笑道:“海月,我们不是土匪!” 她的手下似乎都很暴力 当年是浮月和雪月,现在又是海月,而且都是女的 “死了一个又来一个,当年凉城知府死了,是以为他该死,但是,这个方知府,你给我的资料中,他还没有必死的理由。无名,你去府衙走一趟,送上拜帖,我要见他!” “可是”无名瞄了一眼她的肚子,浓黑的眉微微拧了拧,有点担心,思考了一下,“还是让他来山庄吧?” 她的身份,怎么也没有必要亲自到知府府衙走一遭。 扑哧一笑,绿芙摇摇头,“在幽城,我们是无权无势的一届商人,哪里有本事让知府大人亲自到山庄来。去吧,明天中午我要见他。” 海月和无名对视了眼,最终点点头。 可是 无名送去的拜帖,被压下了,知府派人说,公务繁忙,没空见闲杂人等。 气得海月差点没有去踏平知府 第二天,绿芙又命无名送去拜帖,同样,公务繁忙。 一个刚刚有了点活力的幽城,哪里有什么公务,让他如此繁忙。 绿芙冷冷地笑着。 当天晚上,城墙的士兵全部昏倒,知府被挂在城墙上,活活吊了一夜。 中午绿芙又命无名送去拜帖。 知府说有空见客了。 第四天早上,一顶小巧的轿子停在了知府门外,随行的有十几个侍女和家丁。绿芙下了轿子,由海月和小兰扶着,看着有点破旧的衙门,灿烂的阳光笼罩了一身,一阵暖洋洋的舒服。她微微笑了。 无名紧紧地随着她,望月山庄的人都留在外面等候,海月和下蓝扶着她,无名跟着,随着一个官差,进了府衙。 看一座城如何,看这座城的府衙就知道了,这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府衙很老旧,墙壁有多处的坍塌,却没有整修。京中的府邸,就是芝麻小的官,他的府邸也好似小巧玲珑,花香四溢的。可这座知府衙门,很破旧,破旧得她看不到一朵花儿。 有些地方很新,随便一看就知道有新翻动过的痕迹。绿芙了然地笑了笑,一座望月山庄可以建十座这样的府衙了。 “民女望月参见知府大人!”大着肚子,绿芙只是意思意思地点点头,算是行过礼了。 既然城民们都那么热心地帮她取了一个名字,她就先用着吧,瑶光和苏绿芙,哪个名号都太响亮,怕说出来吓坏人家。 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方知府,四十上下,五官方正,双眼炯炯有神,看起来,算是很正气的一个人。一身七品官服,淡蓝色的锦绣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鹰。 海月对他微微有点不满,唇角总是勾着一抹讽刺的弧度,而无名,依旧是没有表情。 方知府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平淡无奇,但是,她有一双漆黑亮丽的眼眸,婉转如歌,灵动得如夏季山涧的清泉。透彻而灵秀,似乎能看穿人心,有这样的眼睛的女子,通常都会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扫过无名的时候,似乎有点害怕,眼光闪了一下。微微地咳了一声,“夫人太客气了,请坐!” 淡淡地笑着,海月扶着绿芙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浅色衣裙的侍女捧上了一杯茶。 陈旧的大厅很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他一个七品官,也没有多少俸禄。民脂民膏嘛,这里又搜刮不出。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多奢华的装饰。 “知府大人公务繁忙,民女还一再地求见,还真的感谢大人能抽空来见一见民女。”示意海月把一个盒子送了上去,微笑着,“小小意思,多谢大人百忙之间抽空见民女的谢礼。” 方知府踌躇了下,打开,喜色掠过眼底,很快就消失了,绿芙冷冷一笑,人性果真是贪婪的。 盒子里是一对麒麟玉佩,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对一个七品芝麻官来说,兴许是个罕见的宝贝。 “不知道夫人找本官有何要事?”调整好心情,方知府正色地问,努力地让自己眼中的贪婪没有显示出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正气凛然。 绿芙听到旁边的海月一声微微的轻哼了。 “民女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不知道知府大人为何封了正在建造中的望月酒楼。”绿芙轻轻地笑了声,平淡的五官荡着一股无辜,暖和地问。 “幽城中建造酒楼,本来就是一件费钱费力的事,夫人为何执意要建立酒楼呢?”方知府正色道。 “费了谁的钱?费了谁的力?似乎和大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绿芙笑着反问,笑容纯净得透明,眼光示意无名上前去,递给他一个本子。 方知府对无名似乎很惧怕,见了上来,肩膀缩了缩,声音颤抖着:“你要干什么?” 昨天晚上那副惊惧的模样还残留在脑海中,他又不能动用士兵,因为人家手里握住了他家人的性命。 “大人不要慌,民女只是给大人看一样 芙蓉王妃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6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6部分阅读 西。”绿芙笑着,等他接过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刘元医馆嫉恨青家医馆抢了他们的生意,竞争不过就赖贿赂大人,让你阻止望月山庄的建造,我说的对吗?” “这”惊讶的看着手上的东西,她连他们所有的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连他收了多少数目都分毫不差。方知府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寒意,背脊爬满了冷汗! 眼光抬起,看见绿芙笑脸上淡淡的浅笑,顿感一股深深的压迫逼来,让他心惊,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却让他害怕。 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清清楚楚的。 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周围的气温顿然下降至寒冬。 “就算有这个有着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办?”稳住了心神,他恼怒了。 “大人,你知道一品官和七品官的差异在哪里吗?”绿芙看着他不善的脸色。依旧笑着,此刻的她,有商人的精明,也有官家的阴险。 心理战,一向是她的强项! 她是个擅长谈判的阴谋家。 “夫人想说什么?”知府怒道,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讽刺,这还是他的府邸,还是他的地盘,而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的人在外面布满了庭院,而他在这里,却好像被人插着咽喉,区区一个民女,怎么能不让他恼火。 “一品官和七品官,有时候可能是七品官更有才能。但是,有才能的人不一定坐上高位,通常他们都会有个长远的眼光。方大人你为官十几年,还是个七品官,被流放在这个偏僻的幽城来,不想过原因吗?难道你不想再你有生之年能更上一层楼?”绿芙笑意盈盈地问着,眼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谈判,一定要知道,什么对对手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 “夫人到底想要说什么?”方知府有点恼羞成怒了,被她一脚踩中了死|岤,脸色一阵赤红。 感觉自己是被她捏在手心里的面团,任她搓圆捏扁。 “方大人,凉城的瑶光航运已经在打通凉城周围的运河,未来的幽城,一定是凉城和潼关之间必经的要塞,可想而知。远景不可限量,大人,朝廷的文书也已经到你手上了,新帝即位,极力地要发展商业。你何必执着于一时的利益而看不见未来的好处呢?幽城一向闭塞,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城池荒凉。要是在任期间,这里变成一座和凉城一样的名城,能让幽城繁华起来,你说,这个功劳不也是你的吗?到时候你可就不是个七品官这么简单了,不是吗?”绿芙慢慢地和他分析着形势,当官的人除了想到贿赂,都看不清情势,特别是在腐败已久的朝廷当了十几年官的人。算是有正气,也给十几年的腐败给磨光了。 “你”知府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笑得淡定的脸色,微微心动了。 “大人,在幽城里,要想很快地带动发展,有谁比望月山庄更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幽城以后一定会繁华起来?”知府似乎对这个问题更为焦集,语气也带了点期待。 新帝登位,处处都是新风气,要是能很快地做出政绩,真的与升官的机会,他不得不这样想着。 “当然!”绿芙肯定的点点头。 “夫人你说,你会带动幽城的繁华?” “这就要看看知府你何不合作了!”绿芙笃定地笑了。 府外,阳光灿烂,耀眼暖和,海月和小兰慢慢地扶着绿芙走了出来,几个侍女看见了都迎了上来,轿子也放低了。 想了想,绿芙回过头来,道:“无名,你现在就去酒楼那边看看,有海月陪着我回去就可以了。” 无名看了看海月,点点头,担忧地看着她的身子,学不来柔和的态度,却藏不住眼中的关心,快中午了,耗了她不少的心力。 “海月,小心点!”他叮嘱了一声,跳上了马,飞驰而去。 “夫人,无名好像” 还没说完,绿芙扫了她一眼,警告她吞回后面的话,海月心里凉了凉,乖乖的,不再说话。 绿芙上了轿子,舒了一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无名的心思,只是习惯了装作不知道,习惯了忽视而已。既然无心,就不能给他过多的希望。 情债,她已经背负得太沉重,娇小的身子承受不住太多的情了。 自古多情亦无情,有时候,无情虽然残忍,却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她已经无情很多年了,又何必怕这一次呢? 烈日下的轿子慢慢地向望月山庄而去,因为绿芙怀孕的关系,海月特地让脚夫走得慢点,她紧紧地随在左右。 “站住!”微微一声娇喝,一个少女手执长鞭,怒气冲冲地拦住了绿芙的轿子。 烈日下,少女一身火红的绸缎,是幽城里少见的布料,看得出一定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小姐。长得娇艳如花,年轻的小脸上一股刁蛮的娇纵,正杏眼如火,紧紧地盯着绿芙的轿子。 小小的街道上,轿子被堵住了,无法前进,为了安全起见,海月示意轿夫们放下轿子。不悦地上前,冷笑道:“刘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蛮横的大小姐几次到医馆找茬,她已经忍了她很多次。 刘元医馆的大小姐,出了名的蛮横娇纵,仗着她家是城中富庶人家,自小横行霸道。因为青家医馆的开设,短短几个月,刘家生意慢慢地变得冷淡。因此,这位大小姐经常到医馆中无理取闹,因为怕绿芙心烦。她和无名都没有吧这件事和她说,没想到,这次明目张胆地拉住绿芙的轿子。 “干什么?我要看看传言中的望月夫人是个什么样的模样?哼!”蛮横地说话,重重一哼,手中的长鞭在空中舞了一圈,割裂的空气浮动一股紧绷。 “刘青,幽城里不是每个人你都能惹得起的,要是不怕丢人的话,我劝你早点滚回家去,本小姐脾气不好!” 海月眯着眼,她最讨厌的就是无理取闹的人。而且她和雪月负责暗探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夜黑风高的时候出来偷鸡摸狗的,不像浮月楚月在商场打滚多年那么圆滑。自己看不惯的,一向不会留给对方半点情面。 刘青一个千金小姐,哪受得了她尖锐的话,特别是她唇角的嘲讽,一时怒火攻心,长长的虎皮长鞭就这样甩了过来。本身会点身手,加上家底丰厚,城中很少有人敢惹得起她。而这次,她是看错了眼。 芙蓉阁海月虽然身手几乎是最差的一名,可是对一个刁蛮的三脚猫来说,无疑一个高手。长鞭挥了回来,几名轿夫怕被扫到,纷纷离了轿子。可是鞭子在半空的手,海月袖子中的三把小刀飞了出来 唰唰唰三声 断成了三节 蛮横的大小姐一声尖锐的喊叫,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三节皮鞭,虽然,那是罕见之物,海月早就看了出来,每次见到她,总是扬着那鞭子,不得不说,她是故意的。看着她尖叫着的脸有点扭曲,她坏心眼的笑了。 “你这个”刘青气红了眼,自小哪里受过这种挫败,尖叫着就冲了上来。 此时,轿帘微微有点动了,四个侍女赶紧上来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海月也走近她身边,收了脸上恶意的笑容。 “你就是望月夫人?”刘青恨恨盯着她,看见她平凡的五官,嘲讽地冷笑,她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呢?也不过尔尔,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却抢了刘元医馆的大部分生意,她恼怒地盯着她。 绿芙轻柔一笑,四个人站在她身后,还有旁边的海月,五个人都是年轻美丽的女子,更衬得五官平凡的她清淡如水。但是却丝毫没有逊色,更显得她有一股雅致的风情,像是墙头润着雨露的小花骨朵。不靠外貌,而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令周围一切颜色皆为苍白。 有股众星捧月的优雅和迷人,而这样的风情竟会是从一个不算美丽的女子身上透出来的,不禁让人有点意外和惊讶。 “是,我是望月!不知道刘小姐拦着我的轿子有什么事吗?”绿芙柔和地笑着,清澈的眼眸净是春意。 刘青瞪着她,她有什么事,就是自小横行霸道惯了,看到有人抢了医馆的生意,不服气,要教训教训呗,结果反而被海月毁了自己的宝贝鞭子,赔了夫人又折兵。恨恨地盯着她们,虽然她娇纵,不过还是懂得看情势,看了海月那一手,她哪敢自找麻烦? “刘小姐,希望你回去告诉令尊,不要在背地里耍什么小手段,否则,我会让你们刘家在幽城呆不下去!”绿芙暖和地笑着,淡淡的警告出口。她就是标准的双重标准,她可以对别人耍阴险,可以耍小手段。可是一旦有人对她使用阴招,她就会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你” 忽然,绿芙脸色大变漆黑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飞快的转过身子由于转得太急本来就笨拙的身子一扬,惊变太快,旁边的侍女来不及扶她,就这样软软地倒了下来,幸好,被手快目明的海月接着 “夫人,怎么啦?”很少看见她如此,海月慌了手脚 刘青也不解地看着她,接着,一声痛呼 “夫人!”海月大惊,冲着一名侍女大喊:“快!到医馆叫大夫!就说夫人快生了!” 侍女慌慌忙忙地跑向医馆 “啊”明明就疼得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绿芙却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声音出口,直到是在忍不住一声痛呼 “海月快回不要”还没说完就痛得昏了过去,苍白的脸一片冷汗 侍女们团团围了上来,连刘青也上来,她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女孩,本性倒也不是很坏 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在树荫下,一身灰色的衣袍,头发散着,俊朗的身影散着一股不羁的狂放 双眼冷酷无情,唇边依旧是那抹残佞的笑容似乎在等人,站在那里,对海月这边的混乱视而不见,再加上侍女们团团围住了绿芙,他也看你不见,当作是看着一起平常的混乱,冷冷地笑着。 绿芙的血染了一地他看不见。 几乎是反射性的躲避,而让聪颖的她忘了,她不是倾国倾城的芙蓉,而是平淡如水的小花,就算看见,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快点送她回去,叫产婆,不然母子都不保了!”刘青见她满地都是鲜血,也慌了,毕竟是医家出身,赶紧喝着惊惧的海月。 海月从惊惧中反应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绿芙抬上轿子。轿夫起轿,飞快地向山庄而去。刘青也急急忙忙地跟上去,娇纵的小脸有点哭意,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性后悔。 “要是我家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砍了你拿去喂狗!”海月红了眼睛,看着轿子中留下的血滴了一地狠狠地抓起刘青的衣襟,冲着她大喊着。 “我” 匆匆忙忙的,轿子从男子身边而过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看着不断滴出的鲜血,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忽而 虎眼一缩轿子那边飘过一阵他熟悉的味道,浓眉深深地拧起,细细地闻着,结果就只有闻到一阵阵炽热的血腥味。 地上,轿子过的地方印上了一条长长的血迹蜿蜒而去。 没由来的,残佞的唇角挂上了点烦躁没一会儿,两个高大的男子从另外驰马而来 男子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重重一哼,转身,翻身上马,离开幽城。 他一定不知道,他曾经离她如此之近,一定不知道,他漠视的那条血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的血。是他曾经捧在手心上,放在心尖上,碰也碰不得的宝贝的血。 很多年后,得知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自己残佞的个性,如果多一点关心,多一点细心。 或许,他和她之间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命运往往很奇怪,在所有人都以为就要靠近时,又转身命运擦肩而过一直错了下去,越拉越远。 那条血迹,似乎是一条横沟,男人和女人永远也跨不过去的横沟 所以 一个转身,就已经注定了错过。 很多时候,遗憾都是我们自己一手造成的。 指尖凝香第一百二十二章生产 绿芙早产,急坏了海月还有匆匆赶回来的无名。 医馆里所有的大夫都来了,产婆而来了四个,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慌张和着急! 房间外,声声凄厉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听得海月眼眶微红,听得沿途回来的刘青垂泪,听得无名掌心出了一片冷汗,眼中不再冷漠,不再毫无表情,而是狂乱和担忧。 夏季的天气,惹得让人沉不住气来,如千金沉铁压在他们的心头,重的几乎窒息。 海月红了眼,焦躁地在庭院中不停地踱步,来来回回,胸口似乎堵了一个地方,静不下来。刘青蹲在一旁,娇纵的她默默地哭着。 “海月姑娘”一个稍微有点年纪的中年大夫匆匆忙忙地出来,额头净是冷汗,脚步因为害怕有点不稳。 看得无名心中一股不安 “夫人难产” “什么?”海月一声尖叫夹着无尽的恐慌“所以呢?” 早产还不算,还难产?他们的心头被吊了起来,听着里头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尖叫,海月更慌了,不由得抓紧了无名的手 “怎么办?都怪我”海月哭了,紧紧地抓着无名,似乎想在他手心寻找支撑的力量。 无名微微地蹙眉,并没有甩开她,因为他也需要别人手心的力量来赶走心中的恐惧 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他不想再一次面对失去月蓝时的锥心之痛。 “海月姑娘估计,只能保住一个”大夫为难地说,眼中也有点红意,“可是,夫人一直喊着,要保住孩子可是,她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要是真的保住了孩子,夫人恐怕就” 接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哽噎在喉间。 海月和无名,相互抓着他的手,一片冰冷,冰的快要冻坏彼此,海月哭着的小脸顿时呆住了。 临窗而立的绿芙,温柔地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在灯光下为了孩子一针一线地做衣服,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他才能继续骄傲地活了下来 要是没有了 她想都不敢想,可是 “保住夫人!” “保住孩子!” 海月和无名几乎同时说出口,大夫愣住了,踌躇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任着绿芙凄厉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愣着干什么?快!听我的,尽一切力量保住孩子!”无名几乎是吼着的。大夫看了看海月,紧忙跑了进去。 “无名你”他不是喜欢绿芙吗?为什么要保住孩子而不保住绿芙,这样的话,绿芙可能会丧命的 “大夫比孩子的求生意志强!再说,没有了孩子,你以为夫人还会是原来的夫人吗?”无名坚定地看着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若是不是在几度焦急中,就会发现,一直在颤抖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无名的。 烈日下,不安笼罩着每个人的心,一旁树影摇曳显得过于无力,了无生气,庭院中只闻一两声低低的哭泣,夹着绿芙从里面传出来的尖叫声。 房间里,乱成一团。 “夫人用力一点!”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满头大汗大夫在一边稳住她的脉搏,保持着她的神智。 绿芙脸色惨白的骇人,阵痛一波一波地传来,似乎想要撕裂她一般,眼角微微有了泪意。 “保住我的孩子!”阵痛中,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乐观,可是她只知道,要保住她的孩子,她宁愿用自己命来换。 “王爷” 迷迷糊糊之中,一张俊逸清润的脸入了脑海他有一双很漂亮坚定的眸光,有世间最有力的臂膀,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能抓着她的手,温暖如潮 似乎有双专注的眼眸紧紧地锁着她,要把她的灵魂吸了进去一般 恍惚之中,她看到了那年的秋天,她光着脚在西厢中戏水时,他黑着脸在呵斥。 得知她身份时的愤怒和承诺 王府西厢中的神情相伴,娇宠纵容。 别院中,沾着面粉,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厨房中为了她,在做着团圆时的无奈。 悬崖上他绝不放手的偏执和专注,用身体保护她的依然和决绝。 直到后来的爱恨两难 由始至终,都是那双属于她的专注眼眸,那样隐忍的爱和恨! 她多希望,此刻,他能抓住她的手,紧紧地守护着她,守护着他们的宝贝,告诉她,宝贝会没事。 “王爷好痛”绿芙喃喃自语,瘦骨嶙嶙的手背上青筋突起,“芙儿好痛!” 幽城偏北的一片树荫中,累得到了极致的楚景沐好不容易靠着树干休息了片刻,突然从惊醒,睁开了自己深邃的眼眸。摸了摸额头,掌心已经是一片冷汗。 他和肖乐是偷偷地跟着离月来了幽城的,到了城北又不见了他的踪影。瑶光旗下的浮月、楚月、离月或许是离月威胁过他,所以,他执意要亲自盯着他。他知道,他们之中肯定会有人联系绿芙的。 肖乐见他的确是太累了,让他稍微休息片刻,他先去打探。 茫然地扫了一眼荒凉的幽城,不安慢慢地凝聚。 “芙儿”好似听见芙儿痛苦的呼叫声 一定是芙儿出事了,否则他不会这么不安阵阵的惊慌在心底如爆发的岩浆,四处喷洒,而他,却无可奈何。 锥心的痛,没有一刻停止折磨着他。 想起了她在王府西厢的欢声笑语,想起了她在别院的娇柔深情,想起了悬崖上共赴黄泉的紧紧拥抱。 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楚景沐心痛,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楚景沐心碎。温暖的笑,淡定的话,调皮的绿芙,娇柔的绿芙,还是狡黠的绿芙,他似乎还没有挖掘出更多的绿芙,他就不在他身边了。 他从不知道,思念可以让人发狂。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一个笑容。在楚景沐心里,这种痛比穿心凿骨更加难受数倍。 有生以来在战场上受过的所有伤加起来,也比不上绿芙离开时给他的伤让他痛苦,让他绝望,他忘不了她杀了他爹,同样的,更受不了绿芙不在身边的绝望的痛苦,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惊涛骇浪无声无息袭来,在脑海中拍打呼啸,心脏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心上一直压着的巨石骤然重了千倍,压出更深的血痕。 心脏痛得麻木,身躯僵如化石。 不安慢慢地扩大,如恶魔在心底咆哮,他知道,一定是他的芙儿出事了。 “芙儿到底怎么啦?” 被压迫的心脏涌动着热血的太多记忆,咆哮着要从压抑的深处冲出来。 他十分清楚绿芙的能力,绝对不会让自己有生命的危险的,到底是怎么啦?会让他如此的不安。 摸出怀中的青丝,那是瑶光夫人给她的,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要是他再敢破坏瑶光航运的生意,下次送上的就是苏绿芙的人头。 他怕!因为认得出,这是绿芙的青丝,他不止一次眷恋着的青丝,柔滑如丝绸。绿芙特别珍惜的一头秀发,他能想象得出,青丝断落时,她的心痛。 任凭他用尽了一切手段,依然查不出她的下落,似乎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 “不离开,芙儿舍不得离开!” 誓言犹在,无一字虚言。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离开?芙儿,我宁愿折磨自己,也想把你留在身边,至少,可以时时刻刻地看见你。 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笑容,对楚景沐而言,也是一种刻骨的折磨啊! 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否则他觉得自己胸口堵得受不了,担忧如活滚烫着他的胸膛。 所幸的是,肖乐回来了。 “爷,刚刚打探过了,好像是往潼关的方向去了。”肖乐恭敬地回着。 “走!” 微微喝了一声,翻身上马,肖乐也上马,皱眉,犹豫了片刻,说道:“王爷,无名是匈奴人,会不会,带着王妃去了匈奴,暂时躲避风头,不然不可能我们这样找人,也一点消息也没有!” 楚景沐拉着缰绳的手微微抖动了几秒。 以他的精明,理应很快地否认了猜测的,可前提是他必须有一颗冷静的心,可此刻,他的心已经乱了。 刚刚涌上的不安让他担忧的方寸大乱。 精明的楚景沐,一生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判断,以至于错过了找到绿芙的最佳时机。 他不知道,绿芙就在幽城城南,正在 难产。 房中的绿芙痛了一天一夜,期中晕过去无数次,可是,孩子,依然还米有出世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所有人都闭上不上眼睛睡觉,就连刘青,也不敢回家睡觉,呆呆地在外面等着里面的消息。 声声的痛苦尖叫得门外的她们揪心,到最后,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听不清楚了。 海月的眼睛肿的像核桃,要不是无名拦着她,刘青已经早就给她分尸了。 离月也就是在这天中午从去潼关的路上返回幽城的,好不容易,摆脱了楚景沐和肖乐,他来的时候,大夫都已经出来和海月说,只能剥开腹部,保住孩子了,大人是保不住了。 听得无名坚毅的背影顿时像秋风狂风过后的枯枝,断了一地,而海月,脚发软,直直地跌坐在台阶上。 “愚蠢!”向来温文的离月匆匆步入庭院的时候就呵斥了一声,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入。 床上的绿芙已经昏迷不醒了,脸色苍白得可怕,被单上血迹斑斑 离月让他们散开,又吩咐产婆做好准备 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盒子,急忙打开,寒芒照射寸许,幽幽地泛着冷光。 “你们两个过来,压住夫人的手,不许让她乱动。还有你们几个,快点准备热水去!”离月吩咐着离他最近的两个大夫,等他们压住了绿芙的手,才从盒子中拿出银针,分别在绿芙手臂上,手背上的几处大|岤斜插着。 在她胸口慢慢地灌输一个缓和的内力,增加银针的效力,许久,绿芙幽幽地转醒 唇色如雪,头发凌乱,这是他见过最狼狈的绿芙,也是最坚强的绿芙。 “离月孩子帮我保住孩子”绿芙眼光微微红了,因看见离月,心里松了一个口气,语气中净是祈求。 还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离月单纯的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握紧了她的手,暗中给她一股力量。 “夫人别怕,有离月在,孩子和你都不会有事的!”淡淡的笑容让绿芙重重的点点头。芙蓉阁里人说出来的保证,都是铁杆的,她相信,只要她的孩子没有问题就好! 一阵剧痛袭来,绿芙咬牙两名产婆脸色一喜虽然一天没有睡觉了,都很疲惫,却打起精神。 “夫人用力啊!看见孩子的头了”一个产婆看着她痛苦的脸,宽言安慰着。 绿芙重重地点点头,一阵阵熟悉的尖锐之痛从下腹传来,忍不住痛苦出声。 直到半夜 终于孩子折腾够了他的母亲,一声啼哭响亮地在夜间响起宣告了一条新生命的到来。 “恭喜夫人是个胖小子”产婆捧着小孩,乐呵呵地向绿芙道喜。 离月松了一口气,外头的人也松了一口气,而绿芙,虚弱地笑了一声,突然,笑容僵住了 “夫人怎么啦?”离月注意到了。 秀致的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满月好像还有一个啊” 产婆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第二个孩子显然比第一个孩子要乖巧,舍不得太折腾她的娘亲,贴心的,才半个时辰就出生了。 是个小千金。 疼了两夜一天的绿芙,平安地产下了一对龙凤胎。 儿子名为宁睿,女儿名为倾城。 指尖凝脂第一百二十三章睿睿倾城 时光匆匆,如白马过隙,不知不觉婉转过了四年。 红杏枝头春意闹,杨柳碧草绿春风,三年后的幽城,比起三年前的幽城。有着天壤之别,这里已经是凉城附近最繁华的一个小城。即使小,却有着非同小可的活力。 江南一带的经济,经过了三年,慢慢地在复苏之中,其中以幽城最快。 街道四通八达,老旧的房屋亦焕然一新。 酒楼、客栈、遍布城中,因为幽城是水上主要的交通要塞,来来往往的生意人最多。所以,城中以酒楼和客栈居多。尤为出名的是望月酒楼和望月客栈。 望月山庄所以的生意,除了医馆,多以望月为名。 望月山庄里,一阵阵笑语从后院传来,夹着几声娇嫩的撒娇之声,嫩嫩的声音让走近的女子笑弯了眉头。依然清淡的五官漾上一层淡淡的幸福,脚下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快乐几步。 “睿睿倾城”绿芙一入后院,笑意盈盈地喊着她的一双儿女,笑着看女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胖胖的小手夸张地张开着,娇笑着扑进她的怀抱。 “娘”嫩嘟嘟的小脸磨蹭着绿芙的脸颊,惹得绿芙狠狠地亲了一口,软软的声音响起,撒娇着:“睿睿欺负我!” 纯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眸中,荡着狡黠,撒娇着告状。 “倾城,是你在欺负哥哥吧?”绿芙抱起她,欢快地向儿子走去。 “才不是,林婆婆的孙女小晴过来和我们玩,结果她和睿睿玩,都不和我玩。还有那个糖葫芦,她给了睿睿吃,都不给我吃!”粉滥滥的小嘴嘟了起来,不屑地哼哼。 绿芙扑哧一笑,忍俊不禁地看着女儿气鼓鼓的小脸,可爱极了。 海月笑得夸张,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小姐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哥哥是男的,你是女的!”海月逗着她。 “为什么呀?为什么哥哥是男的她就和哥哥玩”小家伙不满地抗议,“娘,那我也要当男的” 海月哈哈大笑 “小姐,以后,你找男的玩,一定一大堆,那个李大娘的儿子不是经常要和你玩吗?”海月忍不住笑着,继续逗她。 “不要!”小东西鼻子一哼,貌出不屑状,“他好脏!” “那找哥哥玩!”绿芙笑着顺顺她柔软的发丝,看见儿子坐在凉亭中,支着头,有点不耐烦地蹙眉。因为旁边有个小女孩,一直在叽叽喳喳地拿着一只糖葫芦,给他吃。而他,小小的脸蛋上,面无表情。 “睿睿不好玩!”小东西哼着! 她的儿子桃花从小就特别旺,魅力披靡整个山庄,总是让女儿不服气,明明除了眼睛,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她就没有那样的待遇。 海月老是逗她说,山庄都是女的多,所以哥哥吃香。 “娘!”看见绿芙抱着妹妹进来,睿睿松了一口气,紧忙站了起来,走到绿芙身边,似乎巴不得甩开那个小花痴。 小晴拿着糖葫芦,但是不敢接近绿芙,只是站着,委屈地看着安安。 “小晴,你娘找你,在那边”海月冲着她笑了声,小家伙哦了一声就想出凉亭,可是看着糖葫芦,停了停。 怯生生地走到安安身边,可怜兮兮地伸出去,“少爷” “我不吃甜食!”小小的脸,毫无表情,冷冷地拒绝。海月和绿芙只是微笑地看着。 小晴似乎有点想要哭了,瞄了瞄绿芙,又瞄了瞄他,一股脑儿,塞到他手里,小小的身子转身就跑了。 几乎下一秒的动作,睿睿手中的糖葫芦都到了倾城手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 “你都不要吃的东西,我才不要吃!”倾城嫌弃地看着那根糖葫芦,像是看着一坨屎,仍在石桌上。 睿睿些睨她一眼,冷着脸,“刚刚你不是吵着要吃吗?” “现在不想吃,不行吗?”倾城的眼睛瞪成核桃,“娘他一定不是你生的怎么和我一点都不像?” 呃 “很像啊!看看,一模一样的脸呢!”绿芙呵呵地笑着,拉过儿子,两个孩子都像长得像她,除了儿子那双眼睛像楚景沐外! 海月老说,以后睿睿那张脸,要做孽了。 “那他为什么不会笑?”小东西毫不客气地指着另外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东西。 “睿睿,给妹妹笑一个!” 小家伙很有个性的,一点松动也没有。 倒是海月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的。 都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她觉得,她的一双儿女,谁也不像。倒是应了当初她的心愿,谁都不像最好。 “下个月娘要去凉城” “我也要去!”还没说完,怀里的小东西就开始打滚了,一直拉着她的衣袖,小小的手摇啊摇的漂亮的眼眸闪闪发光,像一颗宝石,“娘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手心拉着的小东西也开始睨着她了,好不容易,他们有了共同的语言,“还有,倾城,你别再乱动了,要不下来,没看见娘抱着你很吃力吗?” 绿芙怀里的小东西不动了,只是瞪着那双眼睛,恼怒地看着他,大眼对小眼。 绿芙一阵窝心,这个小东西虽然冷,却很细心和窝心。 “呆在幽城无聊了吗?”她笑问,倾城还好,整天和无名和海月往外跑,好动调皮的不得了,但是,幽城就那么大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几个地方,无聊了是正常。可睿睿完全相反,他几乎没有踏出过山庄的大门,没想到他也想去,她还以为他喜欢呆在山庄里。 倾城重重地点头,谄媚地在她脸颊上重重一亲,印出一个湿润的痕迹,嘿嘿地j笑:“娘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的。” 转而冲着睿睿道:“你不是整天呆在家里的吗?出去干嘛?” “要你管!”旁边的小东西,很酷地冷哼着,拉着绿芙的手,虽冷着脸,语气却软了很多,“娘,带我去好不好?” 因为早上海月姨偷偷告诉他,他爹爹在凉城一定要缠着她娘带他去。 绿芙有点为难了,看着怀里的那个,又看看手心上的那个,一个个都睁着眼眸看着她。怀里这个还好办,容易打发,手边那个就不好打发了。 毕竟儿子很少提什么要求的,而且一提就是一定要达到的那种。那双和楚景沐相似的眼眸,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经常让她产生错觉,以为是楚景沐在看着她。 “这个娘是去谈生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看着女儿,又看看儿子。一个眼睛像个核桃一样瞪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瞪出两个洞,但是,貌出委屈状。一个冷着脸,什么话也不说,很平静地看着她,也是动也不动,显然,她的话踩到了两个小不点的地雷。 为难 但是苏家的人也会来,不带他们去,似乎也有点不近人情。可万一 “睿睿倾城” “娘”双生儿就是有个好处,心灵相通,异口同声地说着,四只眼眸都粘在她身上。 海月呵呵笑着,见她为难,爽朗地笑了两声,“夫人,就带他们去吧,反正不是有我吗?再说了,净月和澄月他们可想见得要命呢。” “这个” “娘”见她有点犹豫,又是两声娇嫩的声音,倾城刚刚还是哀怨了,现在小脸已经笑得可以滴出蜜来活生生一副j臣相,谄媚样。 稍微犹豫了下,在两双眼眸的期盼下,绿芙终于点了点头,乐得倾城在她怀里蹦了起来,手舞脚踏地尖叫着。 “倾城”见绿芙微微蹙眉,都快抓不住她,睿睿阴阴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东西马上意识到什么,哦了一声,乖乖不动了,没多久,实在坐不住,从绿芙怀里滑了下来,开心地跳着,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幽城。 “娘,不准反悔哦!睿睿,我们去玩”虽然睿睿老是冷着脸,倾城也说他不好玩,可山庄里,同龄小孩不多,她经常找不到玩伴,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勉为其难地粘着睿睿的。 抓着不甘不愿的睿睿,开开心心地跑远了。 绿芙笑着看她的一双儿女跑远,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突然觉得这个绝对是对的! 转而想到什么,笑容没了,淡淡的忧虑浮上来,偏头,问道:“真的没有王爷的消息了吗?” 海月笑容一怔,摇摇头,说道:“自从四年前,芙蓉阁就再也查不到王爷的消息了,王府中,一直是肖乐和奔月在做主,好像从世上消失了一样!”芙蓉阁查不到的人,只有死人这就话,悄悄地被她咽了下去,不想再刺激她。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绿芙,绿芙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不再有语言了,脸色也看不出表情。 绿芙想起那天街上看到的那个男子,心中已经很平静,很宁静的那种,或许有了睿睿和倾城,很多事,她能很平和地放下了。 到底他没有葬身于崖底,对她而言,是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只是 楚景沐 他去了哪里了呢? 指尖凝香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爱倾城 天高云淡,晴空万里。 郊外,春花灿烂,彩蝶翩飞,阳光明媚,绿芙带着海月和一队商队,出了幽城。 第一次出了幽城,华丽的马车上,小倾城嫩嫩软软的声音偶尔变成兴奋的尖叫,马车一边的帘子高高地挂了起来。让绿芙能尽情地享受着春风拂面的舒服,让小东西可以看到外头的世界。 连一向冷着脸的睿睿,眼光也偶尔望着外面,冷冷的脸色上有点微微的红晕。 看着他们,绿芙真切地感到,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变得无比舒爽。 “娘!我去和海月姨一起骑马好不好?”倾城看着绿芙,回头央求着,她经常随着海月无名四处跑,骑惯了马,一下子让她坐马车,才两个时辰就坐不住了。 “想骑马了?” 小小的头猛点着,绿芙轻轻一下,示意车夫停下,让她出去。 “娘……”睿睿坐到她身边来,抱着她的手臂,有点笑意,“终于清静点了。” 小小的年纪的他除了绿芙,谁也不亲近,冷酷地板着一张脸,漂亮得不可思议。除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几乎就是绿芙的缩小版,海月说得不错,这个样貌,以后真的该作孽了。 她的儿子,可惜,个性不讨喜,太冷了。 “睿睿,你不去兜兜风?”绿芙好笑地看着他,淡淡地喃呢着,捏了捏儿子娇嫩的脸颊。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怎么就不像倾城那么兴奋,这两个孩子,总是让她有种错觉,性别对调了。 “我在这里陪娘就好!娘,你从来不出城的,为什么这一次要去凉城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睿睿不解地问。他虽然小,却心思细腻。 “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倾城吵着要出城还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也要吵着来,你不是喜欢呆在家里吗?”绿芙摸摸他的头。 “娘……”睿睿冷着脸,犹豫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我和海月姨保证过,不能告诉你。”做人要有信用,娘教的。 “偷偷告诉娘嘛!”绿芙哄着。她好奇死了,能请得动她宝贝儿子动身离家的,一定是很有意义的事。 这个小不点这点像他们,不会做白费力气的事。害得她哄得嘴巴有点干了,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的小东西目不斜视,就是不肯说。倒是听到了马上小倾城的尖叫声,一路伴随着。 过了中午,马车就缓缓地进了凉城,凉城比起幽城,显然是一个大城,千奇百怪的街头风采很快就吸引了小倾城的眼光,总是看不够似的。 绿芙拗不过她,让海月陪着她在街上逛一逛,她和睿睿先去流云山庄。 春风温温柔柔地吹拂着大地,如同一张温柔的网,密密麻麻地散在凉城每个角落,有点调皮有点嬉戏地散播着希望的气息。嫩芽在枝头羞答答地探出头颅,在绵密和煦的春风中欢悦地左右摇曳,向世人展现着它的魅力和朝气。这里看到的只有生机怏然。 人来人往的闹市上,人声鼎沸,欢声笑语。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带着欢悦的笑容在街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似是第一次看着这么热闹的集市,兴奋和好奇双重地在她眼中映着光彩。娇嫩俏丽的脸蛋因为兴奋和跑动而出现了粉嫩的色彩,小小的樱唇也是红灿灿一?br /gt; 芙蓉王妃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7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7部分阅读 一片,可爱得让人恨不得狠狠地咬一口。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姑娘……眼眸净是狡黠和灵动。 小倾城已然是凉城街道上的一景,小小的脸上,欢快的笑容似乎能感染着每一个人的心,能赶走别人心里的阴霾。精致的五官娇丽如花,倾城之貌已初露端倪,海月只是笑着,紧紧地跟着她的后面。 “小姐,过来瞧瞧,很漂亮的玉镯……”一个中年人见她端着粉滥滥的脸,谄媚地笑着招呼她…… 倾城兴冲冲地跑了过去,眼光在他的玉器上扫了一遍,以玉为主,有玉镯、玉佩、玉扳指……她娇嫩的小手东摸摸西碰碰,虽还是笑得甜蜜,眼眸中却掩不住的失望……海月在后面看着她眼中的失望,无声地摇头。 她自小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幽城里自家也有玉器生意。什么样的古玩珠宝没见过,一颗顶级的夜明珠无聊时刻都拿来当弹珠,怎么会看得上这种摊贩的次等品…… 但是出于意料之外,倾城乐呵呵地拿起一块玉石印章,墨黑的色泽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晕,玉石中夹着丝丝血红,在一堆次品中显得突兀…… “这个怎么卖?”小姑娘笑问。 中年人的脸上焕发出一种名为阴险的笑,见她一身打扮非富即贵,自是认为是只肥羊,不由得笑开脸,“小姐真是好眼光,这玉叫墨血,是玉中极品,这价钱自是比平常价钱贵了点……”他伸出三个手指,笑得得意,“看在小姐喜欢得紧的份上,就便宜点卖给你,三十两……” 海月的眉微微地蹙起,有点怒意,但没有说话,三十两?他也真能狮子大开口,平常人家十几两银子都能吃一年了…… “哇……三十两?”小东西笑得更为甜蜜了,像是自己占了大便宜似的,软软嫩嫩的声音轻悠地响起,“你卖的玉比你还贵耶,卖了你都没这价钱。” 声音不大不小,幼声幼气中的讽刺让周围的人扑哧笑开了,中年人的脸色涨红着,有点恼羞成怒地俯视着这个娇小玲珑的小丫头,小倾城似是没看见他的凶狠的眼光,依旧笑眯眯地道:“是块好玉,值得个好价钱,十两,卖不卖?” 她娘是天下商界的霸主耶,想坑她的钱,也不打听打听清楚。 虽不甘,中年人还是接受了这个价钱,不甘不愿又有点佩服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 “小姐,这东西,家里一堆,十两还便宜他了,为什么要买?” “放在那,玷污了。”小东西笑着,又兴冲冲地四处转悠,此时的她,又可爱精灵得像个天使。 果真,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女儿,心思还真不好猜。 “姨,我要吃糖葫芦!”嘟着嘴,笑眯眯地向海月撒娇着,可爱地眨着自己的眼眸。 “乖乖地站着,别动哦,这里不是幽城,等我回来!”幽城的小公主在凉城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东西,还是得小心点。 刚好看见不远处有人在卖,在自己的视线里,海月叮咛了声,就向那边走去。 小倾城本来就不是静得住的人,不远处,一声锣鼓声响起,她脸色一喜,好像有杂耍…… 本来想去看看那边的杂耍,跑了几步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物体落地声,不禁扭头,又跑了回来,绿芙送给她的玉佩掉了。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飞奔而来,似是很匆忙,两匹毛皮黑亮的好马儿高扬着蹄子,马鞭的拍打声在空气中清晰地响起,伴随着马儿更加凄厉的叫声和更加疯狂的速度。 在闹市上飞奔,匆忙又带着丝畅意,破坏了原本祥和热闹的集市……马车后跟着一队人马,显示了主人显赫的家世。 “啊……”行人纷纷躲避,一阵混乱的吵杂声和尖叫声交织响起,人人是怒焰冲天,却又无可奈何。 “啊……倾城小心啊……”海月刚买好糖葫芦转身,见到马车疯狂地冲向小倾城,一时吓得手脚发软,买好的糖葫芦顿时间掉了,嘴唇霎那间苍白如纸,微微地颤抖着,惊惧地看着这惊险的一幕…… 小倾城毕竟还小,似是惊呆了,也或许是马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闪,瞪着一双精灵的大眼,如雕像般愣在那里……赶车的也看清了前面的小姑娘,倒吸了口气,急忙勒着缰绳,马儿因突然被勒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扬高了前蹄,眼看就踩在小姑娘的身上……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不少人随即闭上眼眸,不忍心看着一场悲剧的发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影快如闪电地飞身而至,在马蹄踢在她身上的前一秒卷走她娇小的身子……稳稳地落在一旁…… 周围一阵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男子三十一、二左右,一身青衣长袍,脸色刚正,浑身散发一股威严,深邃的眼,闪着一片怒气。 低头想安慰下怀中的被吓坏的小倾城才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睁着自己漆黑圆润的大眼睛…… 而那名男子看得她的容颜,浑身一震……徒然睁大了深如潭水的眼眸,似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如潮水般的记忆如开了闸门,疯狂而出,如蛛网缠绕在他心头,眼中全是后悔和悲涩。手一软,怀中的小倾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小倾城痛呼,嘟起红嫩嫩的嘴,细细的眉拧在一起,摸着自己摔疼的小屁屁,抬头恼怒地瞪着刚刚才救过自己的恩人。 海月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紧忙扶起气呼呼的她,“小姐,你没事吧?” “你来试试有没有事。”不好气地说着,依旧摸着还在疼的屁屁,狠狠地瞪着那个男子。海月看着她,笑着摇摇头,被吓离了位置的心脏终于回了。 真不敢要是出了什么事,对绿芙来说,是什么样的晴天霹雳。 娇俏的声音打破他似痛似甜的回忆,他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熟悉的容颜……不可置信又夹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悲伤的、甜蜜的,残忍的、温馨的,绝望的……还有很多世人无法解读的情绪。 而小东西,用尽了力气在瞪他…… 气氛有丝诡异和死寂。 正在这时,一名少年愤怒地冲了过来,年纪不大,十五六上下,身后事一排家丁簇拥着,怒盯着他们,“该死的你们,惊扰本少爷的马车,你们不想活了吗?” 因马车受惊,马车中的他从车中滚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下出了洋相,有点狼狈不堪,自是把罪都怪在小倾城的身上。 “你说什么?”几乎是同时出声,小倾城和男子的声音是同一频率的幽冷和危险,皆是气势逼人。男子深如潭水的眼眸中一片怒意,想到刚刚这貌似他心中之人的小姑娘差点命丧马蹄之下,不禁怒焰闪烁。 “你们……”怒气冲冲的少年被这气势惊吓得退了两步,转而又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竟然如此放肆!” “你是谁?本小姐好想知道呢”这样报仇也能挑对象……差点就一命呜呼,她心中也积累了点怒气……却笑意盈盈地问着他。 “我是知府的儿子。”年轻就是好,又有个显赫的身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别人面前炫耀,做了错事也能有个强硬的后台撑着。凉城嘛,他就是太子。 这少年显然就是那种借着父亲权势为非作歹的人。但是,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 狠狠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小倾城还没来得及回话,男子就冷冷地盯着他趾高气扬的脸,“李密的儿子?很好!” 表情和声音一个温度,有丝若隐若现的残忍。 “你……”少年气红脸,显然很少有人敢如此漠视他至此,更何况是如此不屑的语气,“来人……给我上!” 一声狂妄的吆喝声响起,身后的一群大手摩拳擦掌就要上来…… 海月俏脸一凝,男子冷哼的声音如冬日里的寒冰,随之而响起,“李隐,李密应该不希望得罪瑶光吧?” 讽刺地笑着,看着他脸上的阴狠退去,那群打手也踌躇着,一听瑶光这几个字,都退了好几步。相互看看,没人敢上来,在凉城,就是知府也要给瑶光十分面子,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儿子。 “你是瑶光航运的人?” 此话一出,海月才微微眯起,眼光扫向他的腰间,果真,看见了一块令牌。一般小喽啰也不会抬出瑶光的名号,能抬出来的,都是商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那块令牌就是最好的证明,果真的自己人。 “滚!”冷冷一声不悦的喝着,深邃的眼光闪过少有的阴鸷。少有情绪波动的眼浮动中一丝杀气,就因刚刚倾城差点丧命而怒。 李隐虽然极为不甘,不过也的确不敢招惹瑶光的人,特别是,他也看到他腰间的令牌。说明了他在瑶光手下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了。 凉城,知府是老大,可知府也要听瑶光的。 “你给我等着!我们走!”李隐扫了围观的百姓一眼,狠狠地搁下威胁,其实他并不是真有什么能力再来找麻烦。而是不甘而已,向来任性妄为的人,哪这么丢人过,当然也知道要搁下一定场面话,充充胖子。 青衣男子只是冷冽地看着他,带着一大群人仓惶而去。 “你是瑶光航运的人?”虽已经肯定,但是海月还是问了,但是…… 围观的人群刚刚散了,男子的眼光就紧紧地凝固在倾城那张小小嫩嫩的脸上,似乎在寻找着某些相似的东西。 小东西被他冷冽的眼光一扫,也不害怕,毕竟刚刚她才狠狠地用凶恶的眼光伺候了他。见他冷冷的眼光扫了过来,小东西刚刚也听到了瑶光这个名号了,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双眼瞪成核桃。 她的小屁屁还是很疼…… 男子的眸光从冷冽慢慢地软了下来,如山涧的冰雪慢慢的融化成清澈的河水,清润地逸动着。顿时大地忽暖,清风拂面,他慢慢的蹲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里有他藏不住的颤抖…… 真像!太像了……像到他有种错觉,好像这个小东西是他和她的女儿,眉目唇鼻,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小东西看出他眼中退了冷意,可依然哼着……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浑身笼罩着一股悲伤和思念,小东西动了动唇,孩子的眼光是最纯真的。他看得出他眼中的孤独和痛苦,犹豫了一下…… “我叫倾城!”平时拗执的脾气,这次意外的好商量,软软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倾城?”男子脸色一白,蓦然睁大了眼眸,那双深邃的眼,皆是不可置信! “以后,我们要是有个女儿,就叫倾城好了,一定也像你,美得倾国倾城!” “王爷……这个名字很俗!” 别院温泉中,随着时光的沉淀,她的话更显句句真切…… 倾城…… 男子的眼有点红润……想狠狠地抱紧眼前的小东西…… 是妄想也好啊! 总比没有梦来得好一些。 海月低头看着一大一小,讶异一闪而过,忽而想起什么,弯起了唇角,诡异地笑开了。 指尖凝香 第一百二十五章 疑心 凉城,流云山庄。 浮月澄月和绿芙在书房中议事,绿芙这次来凉城,名义上主要是以幽城望月夫人的身份而来,和瑶光商订幽城里茶叶的运送。 本来这件事根本就不用绿芙特意跑一趟凉城的,都是她的生意,随便如何都可以。但是,澄月和浮月说,苏家的人要来凉城,顺便让她来,见上一见。这么多年,除了离月,她都不许芙蓉阁和苏家的人去幽城。明明告诉她,已经没有了楚景沐的消息,她依然没有松口让他们探望。 如今睿睿和倾城都四岁了,苏家的人自是想念,本来绿芙也只是打算自己来的,可是……还是带了两个孩子来。 浮月前阵子刚刚当了母亲,冷艳的气质少淡了很多,脸上淡淡的,多了一丝柔情。澄月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痞痞的,不过,眉宇间多了一份沉稳。 “我爹娘他们什么时候到?”这个是她来凉城最主要的原因,想见一见她们了。 “已经在路上了,七夫人都说了,一定要等他们来了你才能走。”浮月笑了笑。 “应该是这样说,她说,你可以回去,两个小东西留下就可以了。”澄月打趣着,俊逸漂亮的脸上闪着一片别于杀手的温柔。可能当了爹,对孩子颇有兴趣,可惜他的女儿孩子襁褓里,不然多好玩。 绿芙扑哧一笑,清淡的小脸藏不住的笑意,好笑地睨向他们,“既然来了,总会让爹娘他们见上一面才走。怪对不起他们的,也不知娘的身体好一点了没有!” “放心好了,大夫人要是看见小家伙,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对了夫人,有没有考虑让睿睿给我们训练,芙蓉阁总要有个继承人,刚好有了少爷和小姐,所以……”浮月和澄月对视一眼,试探地问着。 “睿睿喜欢安静!”绿芙笑着说,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她扫了他们一眼,“其实芙蓉阁,你和楚月澄月离月,不管是谁的孩子来继承,都没用关系。” 芙蓉阁,当初七夫人交给她的时候,因为要报仇,壮大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没有一定手腕的人,根本就压不住。如果让她的孩子们来继承,势必又要面对许多丑恶的事,许多勾心斗角的阴谋……商场上,不带着伪装,哪里能应付?她走过还有正在走的路,不想她的孩子走一遍。 她想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快快乐乐地长大…… “不行!”浮月很快就打断了她的话,冷艳的脸多了坚决,“我们和楚月离月商量过了,都一致认为由小少爷来继承比较合适,我们的孩子,以后也是芙蓉阁的一份子,都会帮衬着他。” “浮月……” “夫人,你不用说了,就这样决定好了!”澄月也笑着说,语气是不容反驳的。他们打下来的江山,自然也得由他们的下一辈去继承,除了绿芙的孩子,是谁继承,他们都不会同意的。 “有能者居之,无所谓!”她依旧淡淡地笑着说。 “就等这句话了。”浮月咧开嘴,扬起一抹轻快的弧度,笑道:“你也说了,有能者居之,看小少爷的眼神,就知道非池中之物,日后的成就必定不凡,芙蓉阁交给他,绝对能胜任!” 成就不凡…… 绿芙心中微微有点愁苦……酸酸的,涩涩的…… 成就不凡又如何? 她和楚景沐何不是成就不凡,可是他们快乐了吗?有谁比他们更能忍受心里的苦楚,就为了一个成就不凡……付出的又何止想象。 如果不快乐,成就只不过是衬托孤独的一个华丽的讽刺。所以…… “这件事,看看他的意愿!”她的孩子,要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都在他们自己手里,她不会去干涉的。 浮月和澄月对视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笑道:“夫人,过两天,要不要巡视商行?我好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几年不都是你和澄月在管吗?”绿芙微微疑惑着,自从放权之后,浮月在江南一带,楚月在京城,两个人没有她都能处理的很好。 浮月娇颜一笑,轻茗一口,笑道:“去年到今年,我从怀孕到生子,澄月的性子也不适合在商场上打滚,我怕两句不和就摘了人家脑袋,所以都让东方情给管了。” “东方情?”绿芙眯起漆黑的眸子,扫向他们夫妻,深深地看了片刻,习惯性的,手在光洁的桌面上微微地敲着,平淡地开口,“为什么不是芙蓉阁的人?” 冷静的话,让周围闲适的气氛有点紧绷,东方情,她对他还说毫无所知,结果,他就在瑶光航运里占了一个不小的位置,这是从来未有过的情况。 瑶光航运不同于其他的药铺酒楼生意,在航运上,掌控的是凉城到京城,现在,以至是整个江南的水上命脉。死死地牵制了凤君蔚,牵制了朝廷,所以,航运的管事从上到下,用的都是芙蓉阁的人。 可这个东方情,不仅不是芙蓉阁的人,而且,也不是原先在航运里的人,她对他一无所知。浮月为何要用他? “知人善用呀。”浮月笑道,“要在我怀孕期间管好整个航运和酒楼,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胜任的。东方情呢,老实说,很能干,上任第一个月的账簿,我看了,简直就把我吓了一跳。夫人你不知道吧,潼关和凉城的运河在你还没下令开凿之前,他已经向我提过了。而且,那条航线,都是他一手带动起来,如今的利润,虽比不上凉城到京城,但是也不可小觑……” 绿芙脸色变了好几变,平静的心湖似乎被人投下一个小石子,荡起了一层层涟漪,那是震惊……秀致的眉头紧紧地拧着,眼中寒光顿起。 “有没有查他的来历?”冷声问道。 虽然芙蓉阁的事务多半都交给浮月楚月,是她放心信任的人,她们的能力和魄力也足以独挡一面,不用事事都问过她,但是这属于特殊状况。瑶光航运的掌权人多半是芙蓉阁的人,不然也是绿芙亲自审定的人方可入主瑶光。 而这一次,这个东方情,她事前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浮月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人,淡淡的怀疑在她心里滋生! 潼关是凤天皇城的关卡,不能不防,她从三年前,她就得知匈奴已经在极力地回复实力之中。其中增强兵力和扩充军力,储备粮草,是他们主要的三大目的,想来时趁着凤天还在休养生息中打个措手不及。 已经五年了,可是,朝廷却还刚刚属于复苏之间,对朝廷失去信心的百姓,好不容易拾回了重建家园的信心,不能发生战乱,她不要她的孩子,在战乱中战战兢兢地活着,目睹着世间残酷无情的一面。 所以…… 才会开凿潼关到凉城之间的运河,把边境和江南用一条运河连了起来。本来就是打算用来当军事用途了,是何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形势? 朝中有人混进瑶光,想要借助瑶光的财力……她不得不这样想…… 浮月有点意外地看着她突然变了的脸色,有点措手不及……澄月也是,他们是标准的生意人,目的只是赚取利润。从来不关心政治,也不懂得政治上的复杂和纠纷。不免的,有点惊讶地看见她变了脸色,因为,在芙蓉阁的人,面前,绿芙极少变得如此严肃和……冰冷。 “夫人,可以信任的人!”浮月坚定地说着。虽着这样说着,她不禁有点怕了,要是她以后知道…… 完了!哀叹一声,往澄月身上瞥去,结果他很酷地移了方向,好似再说,是你和海月的主意,和我没关系! 嘴贱又没良心的男人! 暗骂了好几声,抬头,看见的是绿芙深思的眼神,过了好久……她才微微回过神来,扫了浮月一眼,“找个时间,我见一见他!” “是!” 指尖凝香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东方情 凉城市江南一带的商业中心,其繁华程度不下于京城。随着这几年水运交通四通八达,这里是天下发展最快的地方。很多商业贸易都选在凉城交易,稳稳地巩固了它作为江南一带的商业贸易中心的地位。 瑶光,多年以来,一直稳稳掌控着天下水运,不管是谁,明里暗里,都不能摧毁她的王国,连朝廷也不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瑶光航运毁了,就等于凤天皇朝大半个经济被摧毁了。所以,朝廷一定会派人,到瑶光内部来。 凤君蔚是个会未雨绸缪的皇帝,在他极力想掌控瑶光而不能轻易动的情况下,派人混入就是最可行的办法。 夜凉如水,黑得可以滴出墨来,她一个人在庭院中微微地,吹着微风。夜风徐徐,吹得她身上的水蓝色长裙翩翩起舞,乘风欲飞。清淡如水的小脸染上了一抹深思,在思考着东方情这个人。 她看多海月调查的资料,毫无破绽。看过他这几年在商行中的事迹,也毫无破绽,似乎一心一意,是为了替瑶光卖命。 可是,他却对凉城到潼关这条水运甚为关注,在其上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不得不让她怀疑,他的目的。一个不认识的人,更谈不上信任,就你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打入她的生意内部,不引起她的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明天会一会他…… “娘……”倾城这个小东西,夜深了,也没有入睡,见绿芙一直站在庭院中,动也不动,蹦蹦跳跳就出来了。 绿芙回头,一扫刚刚沉寂的墨阳,笑着回头,看着娇笑连连的女儿跑了出来。 “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摸摸她的头发,绿芙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抱起倾城。 刚来一个地方,小东西活泼得不得了,才几天,就天天往市集上抛,带着海月,几乎游遍了大半个凉城。有时候,她得怀疑,她女儿哪里来的精力,如此充沛。 “睡不消,娘,凉城真的好好玩哦,比幽城好玩多了。”小东西笑得甜蜜蜜的,拉拉她的衣袖,娇滴滴地撒娇着,“娘,可不可以多住一段时间再走啊?” “你喜欢这里?” 小东西看着她,拼命地点头,露出小狗似的可怜状,“娘,多住一段时间嘛,好不好?” “你怎么不学学睿睿?看看哥哥多乖!”绿芙笑道,捏捏女儿的俏鼻子。 那个冷面的小家伙除了和海月去巡视商行一趟外,几乎都没有出去过,都在山庄里。不过整天也不见他的踪影,像个神秘人般。 “娘……”小倾城突然收了笑容,很严肃的看着她,让绿芙差点以为怀里的女儿变成了儿子,然后,小倾城一本正经地说:“睿睿……真的是你生的吗?” 唇角开始抽搐,绿芙忍不住笑意,抱着女儿笑得花枝招展,差点打结,她还以为她这么严肃的表情会问出什么问题,没想到是这个她问了不下十遍的傻问题。 的确,差异太大。 突然,想到什么,古怪地盯着怀里的倾城,眼光上下转了一圈,小倾城疑惑地看着她,戳戳她的脸颊,有点防备地问:“娘……你在干什么?” 因为她娘的眼光,让她觉得自己是市井里的西红柿,随时要被卖掉。这小东西,从小跟着绿芙,又和海月无名四处游荡,自然知道……什么叫狐狸,也自然知道,自己的娘是只狡猾的狐狸。 绿芙真的像要卖西红柿般,等到称斤掂两够了,微微地弯起了眉毛,深深地望进女儿那双哭死自己的漆黑眼眸中,那眼眸中,有慧黠,有狡猾,又清澈得如山间深涧,她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或许她比睿睿要适合。 “娘……”长长地叫了一声,声音娇滴滴地腻死人,小倾城绝艳的小脸上捧出了可爱无敌的笑容,谄媚地道:“娘不会真的要卖了我吧?不要啦,你女儿这么可爱迷人,乖巧玲珑,娘你忍心吗?还有还有……娘要卖儿卖女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对不?我看看,先卖哥哥吧?轮着来。” 很潇洒地把睿睿捧出来,平时都收睿睿地叫,这回叫哥哥了。绿芙笑着,这个女儿见风使舵的功力比她小时候强太多了。 “倾城啊,怕不怕辛苦?”绿芙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有点心疼,看来,真的如她所说,要把她卖掉了,不过她会尊重孩子的意见的。 倾城被她无头无脑地问了一下,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嘟着可爱的小嘴,咬唇看着她,咕噜噜的大眼睛一片疑问。 “以后让你来继承芙蓉阁好不好?” 绿芙并不指望小家伙马上回答她,可是…… “好啊!”小倾城差点没有尖叫,连犹豫都省了,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手舞足蹈,一脸兴奋,突然抱住绿芙的脖子,不确定地问了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倒是绿芙愣了一下,没料到她这么爽快就应了,有点好笑地扯扯唇角,拍拍她娇嫩的脸颊,笑道:“你知道芙蓉阁是做什么的吗?” 如意料中的,小家伙摇摇头,但是依旧很兴奋。 “倾城,你都不知道芙蓉阁是干什么的,怎么那么高兴?” “娘,我说了实话,你不要不高兴哦。”小倾城一只手在她眼前摇啊摇的,可爱地说。 绿芙点点头,她才说道:“比较刺激!像娘一样,呼风唤雨,好威风啊!” 绿芙彻底无语,误入歧途啊……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她,看得小倾城眉飞色舞变成了低眉顺眼,垮下了肩膀,小声嘀咕着,“说好不生气的嘛!” “倾城,还是过几年再说吧!”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绿芙心中感慨万千…… 呼风唤雨,呼风唤雨后的寂寞和沧桑呢?谁来收容,她的女儿,还不是很了解这里面的险恶和复杂,还是过几年吧!但是,不可否认的,倾城可能比睿睿更适合。 她两个孩子,是小郡主和小世子啊! 这么尊贵的身份本应该无忧无虑一生的。 看着怀抱里娇小可人的女儿,绿芙抱着她,向内室而去,床上,睿睿已经睡着了,她放下倾城,脱了外衣和鞋子,抱着她上床,看着他们两个,一股深深的幸福涌上心头。转而想到楚景沐,不禁一叹…… 他到底去了哪了呢? 说不想念,是骗人的,每次看见睿睿的眼,她心中都涌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酸楚,拧得难受。当年决定放开是想给彼此一个更宽的洞见,让他们都能疗伤。 他的伤好了吗? 放手,是她人生最痛苦的一刻,让自己狠狠地死过一次,然后重生,领悟。当年支撑着她离开的不是她的心,因为她的心碎了。可她的心碎了,没怪系,她身体里还有,虽然若下,却是纯净无暇的,充满活力的……两颗心。 看着沉沉睡去的他们,绿芙勾起一抹笑容,要是当年她没有离开,不知道,是否他们能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孩子很贴心,她告诉他们,爹爹很忙,住在很远的地方,他们的爹爹很爱他们,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爹爹。做到了当年如她所承诺的那般,做到了。 自从有一次,倾城问他们的爹为什么都没有来看他们,绿芙怔了一下,从那以后,不管是倾城还是睿睿,都没有再问。 但是,她知道,他们都渴望有个爹爹。 或许也…… 还是随缘吧! 天微微有光,绿芙就起身梳洗,今天特意要以瑶光的身份去商行会一会叫东方情的管事,守时,一向是她的习惯。 床上的一个小家伙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房间里一团黑影,像是见了鬼,坐了起来,微微擦拭一下惺忪的睡眼。 房间里背着他的一团黑影站在洗浴盆边洗漱,清晨的威风吹得她一身黑纱飘动,诡异而邪魅,配上一头飘逸如墨的黑发,要不是他胆子大会尖叫着鬼。小东西一再确定了之后,疑惑地喊了声:“娘?” “睿睿,这么早醒啊?”绿芙转身,微微一笑说道:“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黑纱黑裙,长发飘飘,没有多余的饰品点缀,脸色平淡如昔,是他熟悉的五官,可是不是他熟悉的装扮,这一身装扮…… 寡妇十四娘的装扮。 从来没有看见他的母亲穿黑纱黑裙,无悲无喜的脸上透着一股强硬和果断,这样的娘不是他所熟悉的,真的很像寡妇,要是再蒙哥面纱就…… 睿睿刚这么想就看见绿芙手上的面纱,愣了愣,抬头望见她含笑的眼,小小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团黑影的鬼来,“娘,你要去哪?” “去商行!” 他还以为他娘是要去装鬼吓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一向冷冷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快得不可思议的期待和……诡异,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 “娘,那你快点出门吧!”睿睿呵呵一笑,挥挥手,和倾城平时拍苍蝇的手势像极了,也潇洒极了。 “睿睿,你在笑?”疑惑地看着睿睿,一向对着她都不会笑的人突然笑了,而且笑得有点甜蜜,除了背脊爬满冷颤,她想不出她还有其他的反应。 突然想到一种动物——猫。 她一双儿女,一个像狐狸,一个像猫,似乎有事瞒着她。 “娘,光线太暗,你看错了,我睡觉了哦!”睿睿一本正经地说了声,果真乖乖地躺下来睡觉了,有点嫌弃地撇了一眼倾城的睡姿,背过身去,面对着墙——面壁思过。 没一会儿,华丽的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商行的门口,天已大亮,微微光亮中,绿芙下了马辰。晨光中,蒙着厚厚黑纱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冷光暗含,这是瑶光给予世人的形象。 门口已经有长长的队伍在并排着恭迎她,绿芙微微扫了一眼,从容地入了内室。紧跟在后面的浮月河海月也扫了人群一眼,微微讶异地拧着眉,两张漂亮的眼眸净是不解,看了看绿芙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东方情呢?叫他来见我!”一入议事大厅,绿芙撩起长袍,优雅从容地坐到主位上,漆黑的眼眸只看得见冷清和睿智,微微扫过手下一帮管事。 左边第一坐的浮月,右边第一座上,空无一人,猜得出来,他迟到了。绿芙不悦地眯起双眼,微微有点不满,她的会议,手下的人,还从来没有敢给她迟到。又不是找死,谁敢在脾气古怪,作风残酷的瑶光召开的会议上迟到,可偏偏,东方情迟了。 浮月瞄了一眼绿芙的脸色,有点咬牙,暗自骂了东方情无数次,明明已经强调了今天瑶光会来,竟然给她迟到。绿芙旁边的海月也有点不解,照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而且他的管事,都是微微低着头,很少有人敢直视绿芙不悦的眼眸,里头一片残酷的冰冷,像是多年不曾融化的冰,冷得春天的清晨温度如冬。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夫人,要不,我们先开始吧,他或许晚点到。”浮月说道。 “不!我等他!” 除了浮月成亲那天派人假扮瑶光主婚,这几年,瑶光这个身份从来没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或许,她的威信已经降得差不多了。 绿芙冷冷地笑着,端起桌上的清茶,慢吞吞地掀开白玉般的杯盖,轻轻地碰触着杯子,一阵清脆的哐啷作响声,悠扬地在大厅里回荡,谁也不敢开口。浮月和海月心里暗自焦急着,而其他的管事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茶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闻得她阵阵舒服,层层黑布下的冷清眸子映在清澈的茶中,更显得冷清无比,黑纱和白玉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厅外,微微可以听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清晨已经开始,新的一天也开始绽放活力。只有大厅,死寂一片。 没一会儿,浮月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而绿芙,冷清的眸子中,也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期待。 一道刚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初阳辐射的温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顶天立地。晨风中,吹送了一股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绿芙抬眸,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容颜,只看见高大有力的身影,紧促的眉不可置信地挑高了,漆黑的眼眸顿时有点像小倾城瞪眼时的核桃。手微微一抖,白玉盖子毫无预警地落在白玉杯上…… 清脆的一声响。 突兀得如这高大的身影突然闯进她的视线。 静默无声…… 指间凝香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相 震惊一阵阵冲击着绿芙的心胸,五年来,第一次,她控制不住手心发寒。虽然她的眼眸依旧一片平静无波,冷酷依然,可是她的背脊爬满了冷汗。捧着瓷杯的手心,也是一片湿润。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暗平复自己心底的震惊…… “东方管事,不错嘛,竟然让一屋子的人都等你一个。”浮月眯眼,扫向他,眸色净是不满。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高大的身影微微动了动,移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容不迫,落落大方,虽是说着道歉的话,可是,语气中却没有一丝道歉的味道。嚣张得有点让人咬牙切齿。 熟悉的音色在绿芙心底印起了不小的波澜,几乎那么一秒钟,她以为她看到了楚景沐,体型像,声音像……容颜…… 不像。 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隐隐之间,绿芙震惊的心已经慢慢地平静,如止水。扫了一眼,坐在右边第一排的东方情。一双深邃的眼眸,微黑的皮肤,刚正不阿的脸,荡着一股正气。没有一丝楚景沐的清润俊逸,多了一丝难掩的沧桑和落寞。那双深邃的眼眸相似极了,看清他的样貌,绿芙又是一阵措手不及的惊慌。 东方情也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主位上的她,他在凉城商行几年,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瑶光夫人。层层黑纱蒙面下,只看见一双冰冷的眼眸,除了那双眼睛,他窥探不到任何一丝容貌。 平静是他脸上唯一的表情。 重重一哼……绿芙扫向,眼光紧紧地盯着他刚正的脸,像要从他脸上探究什么似的,“东方管事,守时是一个商人必备的素质,你不知道吗?” 清冷的声音如冰,音色熟悉得让东方情眸子划过一道月华,眼光直直地碰进绿芙的眼眸,两人同时一惊。绿芙心里百分之百确定了…… 他就是楚景沐,带了人皮面具的楚景沐。 一阵排山倒海的震惊疯狂地涌向她,她根本就想不到,他会在她的眼皮子下几年而她毫无所知。狠狠地扫了一眼左排的浮月,还有身边的海月,她们两个倒好,一个低头顺眼,一个眼光回避,都没有正视她的眼光。突然想起了睿睿今天早上的怪异,突然醒悟一件事,她的儿子早就知道他爹爹在这里。所以才会出城,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让她见到他……也就是说…… 她——堂堂的瑶光夫人,让自己的手下和儿子,狠狠地摆了一道,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楚景沐就是瑶光商行的东方情。心里似是打破了五味盘,酸甜苦辣全部一股脑儿地涌进心里,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是否他也知道了,瑶光就是她?为何他要潜伏在瑶光航运里,整整四年。为什么她的属下要瞒着她,给了她一个不知道楚景沐在哪的假消息,她竟然让最信任的人给骗了。绿芙眉目依旧不变色地看着他,可心思却千回百转,微微拧眉。 所有的管事,都开始慢慢地察觉到她和东方情之间的紧绷,嗅到了一丝警觉,个个更是不敢大声吸气,心里像打鼓一般,整个大厅一片诡异的寂静。 绿芙毕竟是绿芙,这些事,她可以留在慢慢地和浮月海月算,震惊过后,压下心底见到楚景沐的喜悦和马蚤动。她的思绪开始明朗。刚刚她看到楚景沐眼中有一丝震惊和疑虑,照理说,他应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算再闹,浮月和海月也不会那么没有分寸。 “今天清早码头出了点问题,属下赶去匆忙之间赶去处理,所以来晚了,夫人请见谅!”话说的漂亮,他的眼光也紧紧地盯着绿芙的眼睛,放肆得似乎想剥开她脸上的层层黑纱,眸子闪过一抹深思。 重重一哼,绿芙冰冷地睨了他一眼,偏头,狠狠地扫了浮月一眼,冷冷地开口,“开会!” 浮月心中有数,她和海月惨了,不过却也出奇的轻松了多,不会后悔多年前的隐瞒和决定。 接下来是长长的一阵会议,绿芙支持过无数的航运会议,从来没有一次如此惊讶,也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的震惊。向来,都是她一手主导整个会议的,因为很多决策和解决方案,都要听她的意思。可是…… 这个会议,很明显,是东方情控制局面。所有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未来的计划也讲得井井有条,很多意见,全部和她的心思吻合。他的决策,不管是从政治的角度还是从盈利的角度,都对瑶光有利。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要是当商人,或许,商界就不是她一个人独霸天下了。天生的一副j商相,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至于凉城到潼关这条……” “这条航线从今天起,东方管事可以不必管了。这条线,交给浮月,我有别的打算!”他还没有说完,绿芙就冷冷地打断。斜睨着他,本来她还以为至少他会争议几句,可奇迹般的,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是!夫人!” 绿芙突然有点罪恶感,要让楚景沐这么骄傲的人在商行几年俯首称臣,当初浮月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想必也忍气吞声了好久。是什么支撑着他,让他不顾心底的骄傲,宁可在瑶光当一个管事几年呢? 转而想到睿睿眼中的期盼,是否,他已经知道了两个小东西。没由来的,一阵惊慌,也开始有点心虚。 商行偏厅。 只有三个女人,绿芙依旧裹着厚厚的黑纱,犀利的眼光狠狠地扫想浮月和海月,冷冷一笑,冰冷的眼光透出少许嘲弄和不悦,“我想你们最好给我个好解释,楚景沐为?br /gt; 芙蓉王妃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8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8部分阅读 为什么会变成商行的东方情。” 海月傻笑着,慌忙摇手,“不关我的事,都是浮月出的主意。” 她很有义气地把浮月给卖了,若得浮月也凶狠地瞪着她,绿芙突然感悟,她女儿见风使舵的本身哪来的。 浮月微微咳了声,有点尴尬地笑着,“夫人,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当初只是想说,帮你出口气嘛。你一个人怀孕生子,差点母子三个都不保,我们不是想心疼嘛,所以就装作不知道,让楚景沐以东方情的名义进来了,不就是想替你教训教训他嘛!” “我……们?”绿芙重重地强调这两个字,轻茗一口,慢悠悠地开口,“不要告诉我,芙蓉阁所有人都参与了,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绿芙的语气,白痴都听得出有一丝不对劲了,浮月和海月心里一直打鼓,要是她知道更过分的,不知道会不会砍了她们……不由得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海月拼命地摇头,嚣张得当绿芙不存在。 “海月,我想你们最好对我说实话,你家夫人的脾气正在酝酿中。”绿芙冷冷地说着。警告着,看来,她的好属下们,自以为是的,瞒了她不少事。绿芙甚至有预感,她不怎么会喜欢听下来的事实。 “好像……是的。”浮月小心翼翼地招供。 绿芙点了点头,哼了一声,“你们倒是团结一致啊,荒谬!最后把我不知道的事情如实地讲来,一次算清楚,免得以后一件一件算。” 浮月开始眼光尽量往窗外看,海月看那意思就是,最严重的那部分,你来说,她说了一部分了。简直就是阴险小人!海月瞄了瞄绿芙不太美妙的脸色,笑得甜滋滋的,道:“其实也没有多严重啦,王爷不就是想借着瑶光找到你嘛,他不知道你是瑶光,当然就会选择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在商行里潜伏了,老实说,这种方法虽然笨,但是,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是不是?所以……” 微微咳了一声,海月接着说,“所以……我们也不太好让王爷失望对不?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不太小心地透露一下瑶光的去处,然后,王爷就会很委婉地请个假。然后……那段时间他都会从商行暂时消失,很落魄失望地回来……” 淡淡的心疼在心里蔓延,绿芙眯起眼,斜睨着她,危险地出口,“也就是说,你们把他耍的团团转,骗着他跑遍凤天各个角落?” 吞了吞口水,海月暗暗叫惨,哀号着死定了,当初到底是哪个混球提议的呀,她渐渐体会到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早知道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其实不止是……凤天……”顿了顿,海月闭着眼睛,说道:“有两次,王爷白跑了匈奴,一次跑了西域……其实他应该也知道我们在骗他的嘛,是自己执着,宁愿自己去证实,也不愿意让手下的暗探去打探消息,怎么能怪我们嘛……” 海月很嚣张得把责任通通推给了楚景沐! 一股暗怒和不舍在绿芙心中疯狂地成长,她的手下耍着他,跑遍了全天下,就是为了找一个极有可能会帮助他找到他妻子的女人?这么辛苦,值得吗? 她明白那种期待之后的失落和失望,这么多年,他又是经历了几次这样的失望?每一次,怀着什么的心情去,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继续在这个地方忍受着浮月的刁难和有意的欺骗,她从未想过会让他如此的辛苦,如此的折磨他。 不舍一股一股,不断地涌向她,疼的一股难受不已,她甚至以为自己会窒息,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股沧桑。心酸楚得难耐,他真的已经不恨她了吗?面对着她,真的能不再痛苦了吗?否则为何如此煞费苦心地寻找。 像个傻瓜,明明知道有可能是假的消息,依然义无返顾地去了。在所有的期望都成为灰烬的时候,是什么撑着他,燃起了新的希望呢? 是否,当年的她,离开真的太过于草率了? 微微的,眼圈有点红了,眼前似乎能看到他的期盼,和失望后,微微的叹息,那样的沉重。 “浮月、海月,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这样好玩吗?怎么都不找我商量一下?”第一次,绿芙的脾气在她们面前控制不住。咬牙,狠狠地瞪着她们。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宁愿甘心地让她们耍着玩,就是因为知道只有通过瑶光,才能尽快找到她,只是因为如此而已,不是吗? “夫人你不要生气,我们只是前两年这样,后来就没有了呀,都是随着他,让他慢慢地在商行中,原本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了,谁料到会是这样嘛?”海月也有点懊悔了,想起最初两年靠着消息,骗着他四处奔走的。从最初的看好戏到后来的感动,因为愧疚,一直不敢告诉绿芙。 “夫人……” “你们真的是……” “夫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所以,这一次才会把你骗来凉城嘛。你一直避着不见王爷,总不能避着一辈子呀。你不知道,王爷起初真的被我们整惨了,可是,他一点怨言也没有,依旧一有消息就会去找,哪怕有时候明明知道是有九分假的,也不会放弃那一分真的。我们看着都不忍心,所以,后来一直都没有再骗他了。也没有刁难他,可是,他自己就是不死心,依旧在等,在打探瑶光的下落。本来我们想说等到他自己死心的,谁知道他越干越起劲……夫人,你就给王爷和你一个机会吧?说不定,王爷真的不在乎那件事了,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也该过去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你,不然也不会这样……”浮月也附和着说,她看楚景沐,从当初的不顺眼到如今的佩服,早就被他感动了。 现在是怎样?全体叛变?包括她的儿子? 她当初离开的初衷只是不想两个人互相折磨,不想每次看见她,他都那样痛苦矛盾,不想他们的孩子在爹娘互相折磨下长大。 可是…… 这几年,他是不是被他们折磨得更加体无完肤了呢?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灵上的折磨,难怪,刚刚,她在他脸上看到了一股,两人酸楚的沧桑。 自嫁给他,她带给他的,都是折磨,认识她,他清润的脸一天比一天忧愁和沧桑,到底这样的折磨是为了什么? 之前为了国,之后为了家。 她真的是不是太狠心了点? “那凉城到潼关那条航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致力发展那条航线?”绿芙知道自己不应该质疑他的用心。但是,这条航线过于敏感,由不得她不去联想,是否在寻找她的时候,他还另有居心。 听绿芙这么一问,浮月有点心虚了,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夫人还记得慕容管事吧,当初就因为他的提议,我们才会开始京城到凉城这条航线的。有一次例行会议上,有几个管事在讨论此事,而且因为此事,夫人不是对慕容公子另眼相待嘛。王爷他想要吸引瑶光的注意,在人才辈出的瑶光商行,只能努力地在商行上崭露头角,也只有这样,才能见到夫人呀。” 绿芙心被狠狠一击,紧紧地拧着,为了见瑶光?借着着瑶光找她,看来,这些年,为了找她,他真的费了不少心思。 他可知道,他们曾经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同处一个屋檐下,却相见不相识,咫尺天涯。她该怎么办? 转而想到了睿睿今早的笑,还有前几天他曾经和海月来了商行,不禁一愣,偏头,见海月忏悔地低着头,绿芙拧眉,问道:“海月,睿睿和倾城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睿睿,我告诉他了,倾城没有……不过……”低头沉吟着,要不要把那天在街上遇见的事告诉她。虽然她也参了一脚去整楚景沐,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谁知道那么巧,第一天来凉城就来了个父女相间不相识,不过看看绿芙的脸色,她觉得这件事还是闭嘴为好。 “那天你带他来商行……” “夫人别误会,只是让少爷远远地看了一眼而已,真的,王爷什么都不知道。”海月疯狂地摇手,笑道:“我还不想很早死,呵呵!” 绿芙安了一口气,微微有点无奈地瞧着她,睿睿…… “夫人,你猜小少爷见了王爷一面说了什么?”海月一改刚才那副快要哭的表情,愉快无比地问。 绿芙唇角微微一勾,斜睨过去,“说了什么?” 海月呵呵一笑,“他就聊表于无地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自己像谁了。” 绿芙笑了笑,眼中流光溢彩,似吸了无尽的彩霞,流云秋水般婉转,浮月见她笑了,料她心情算是不错,问道:“夫人,你打算如何?” 指尖凝香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迟来的解剖 春日的暖阳高照,河岸柳条抽新芽,娇俏地展现着自己无敌的身姿,小草早急羞答答地迎风起舞。春天,一片新气象,处处蓬勃生机,好一片好春光。 面对着小小的人工小河池,水中鸳鸯戏水追逐,沿途一片旖旎的花纹。男子沧桑的脸迸出一丝喜悦的笑容,淡淡的,清润的,浮现在刚硬不符的脸上。深邃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可隐隐可以看见,里头划出了一道暖流,名为 ——希望。 他恨过,怨过,他堂堂一个王爷,在冰天雪地里,被自己的妻子狠心遗弃在凉亭中,这种怨恨深入骨髓。曾经,他恨她的狠心,恨她的冷狠,恨到一提到她的名字就开始忍不住发怒狂吼。 刚走的那段日子,他过的生不如死,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折磨,曾经的那些怨恨显得微不足道,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显得苍白如纸,还不如她浅浅的一个微笑。 第一眼,他就知道,他知道找到自己的王妃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感动和颤抖,只有他知道,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冲到她跟前,跪着祈祷上苍的眷顾。 爱已太深,即使化成灰烬他都认得出来,更何况是那熟悉的身影,独一无二的眼眸,那双眼眸,是天下最漂亮的眼睛,他绝不会错认。即使会错认五官特征,他也不会忘记心中的那种悸动。见到她的震撼和悸动一度让他激动了说不出话来。却还是生生地忍住了,忍住了一波波的喜悦,只是因为。。。。。。 他害怕过于喜悦,终究会成空,这五年,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期待落空,一次一次地被失望磨得他的心千疮百孔。他不想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而无能为力,那种毁灭性的痛苦和绝望,人生,一次就够了。他不要再次品尝当年她离开时的绝望和痛苦,花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让他明白了。。。。。 不管她是谁,狠毒也好,善良也好,痴傻也好,聪颖也好,都是他独一无二的妻子,都是他的芙儿。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的理由,当年她放开了,他的心,也封冻在无底的深渊,只有找到她,重新抓住她的手,他的心才能开始重新有了温度。 这一次,他要紧紧地抓牢,不会再让命运从掌心溜走。不管什么理由,都至死不渝,永不相负。 他的妻子,不是没有想过瑶光就是绿芙,可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一直找寻不到瑶光。所以,一听到有瑶光的消息,明明知道可能是虚假的,却也说服不了自己连试一试去找的心都没有,或许,真的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 在经历了那么多失望的折磨后,依旧不死心。 绿芙似乎铁了心,不然他找到,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无踪无迹,不管他出动多少人马,终究都只是失望而回,渐渐的,他明白,与其这样漫无边际地找,还不如他主动把瑶光引出来。 所以,才有了瑶光航运中独当一面的东方情。 芙儿。。。。。认出我来了吗? 微微的,他抚上了自己的脸颊,那是一张很细致的人皮面具,他带了多年,都有点习惯了,本来的面貌已经四年不见阳光了。 或许,连他都快忘记,自己原先的模样了。 那个为国家而活的楚景沐,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紧紧握住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微微笑了。 她是瑶光,已经不重要了,本来他也猜到十有八九她就是瑶光,不过亲自确定还是有点小小的吃惊。 想起当年的她,在梅花楼里笑语,说以后他要是落魄了,她还可以养他,果真是有这个本事的。瑶光这个名字,这几年,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她的事迹遍及了凤天皇朝的每个角落。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两个女人。 芙蓉王妃和瑶光夫人,原来是同一个人。 她隐藏的手段真的是高的出神入化,难怪这么多年,没有人真正地见过瑶光夫人,想查却无从查起。 可是,这一些,都无所谓了,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寻回他的妻子,找回他曾经遗失的美好和幸福。 轻轻的,身后有一阵脚步声,空气中,淡淡的清香熟悉地让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久违的香味让他坚硬的身子又瞬间的颤动,慢慢的回复了平静。 慢慢来。。。。让她相信,他真的已经放下了。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和绝望,一次就够了。 转头,垂眉顺眼,“夫人!” 只有绿芙一个人,阳光下的黑纱飘飘飞扬,厚厚的面巾依然阻隔着一切窥探者的眼光。只路出一双灵秀,冷漠的眼眸。 清风扬,吹得她的发丝飘逸流畅,看着眼前的男人,黑纱下的笑有点心疼,心疼他这几年被浮月他们糊弄出的伤痕。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是那样的冷漠,似是雪山上的冰雪,常年不化。 “陪我去码头巡视!”淡淡地丢下一句话,绿芙率先走到前面,她有很多话要问他。 “是!”乐意之极,他笑道,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就单单两个人,往码头而去,商行离码头很近。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讲,只是默默地走着。 一个因为小心翼翼,一个满怀心思。 东方情,也就是楚景沐静静地跟在她后面,黑纱裹身的倩影依然娇小瘦弱。他舍不得出言打破此刻的温馨,曾几何时,他心心念念的,只是她安好地站在他眼前,巧笑倩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好。盼了五年的愿望,终于成真,他得说服自己要花费多少自制才没有把她拥进怀里,填满五年的相思和孤寂。 只是害怕她一惊,又仓促地离开,给他另外一个五年,那样,他真的会崩溃了。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那是时间上最残忍的折磨,他不要。。。。。所以,他诚惶诚恐,唯独害怕她离开。 对他而言,只要不离开,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就这样跟着她,心好似被填满了,幸福填满心田,一点一滴地娇笑着要冲破胸膛,四处泛滥。 绿芙也没有讲话,本来她想没有她的松动,楚景沐不管如何也不会找到她的。可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不知道,他认出她没有? 她该重新回到他怀里吗? 淡淡的疑问在心尖徘徊,他们已经到了码头,凉城运河宽大无比,放眼过去,暖阳高升,在河面上映出绚丽的光辉,耀眼灿烂。一来一往的商船停靠在码头,河面上,来来往往,都是船只。 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恭敬地垂头,“夫人!东方管事!” 绿芙点点头,径自带着楚景沐上了阁楼,那是运河边一幢三层高的小楼,雄伟有力,设计精巧。站在三楼,对河面的壮观一览无遗。 推开窗户,一股清爽的微风轻抚脸颊,绿芙漆黑的眼眸扫过底下的风光,那是她一手创立起来的王国,花了十年的心血,让天下之人,一看到船只就会联想到瑶光,稳稳地握住了凤天的经济命脉。 瑶光——一个传奇人物,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让天下之人不得窥探其半分真面目。可谁人知道这背后的辛酸。 远远地河岸上,帆船的帆布迎风飘扬,每一只船只上,都绣着两个斗大的瑶光,在宽阔的河面上绚烂地招展着。此时正好是上午,很多船只都在此时出航,场面壮观无比。 “东方管事,你在商行四年了对吧?”绿芙没有回头,淡淡地问道。黑纱下的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对啊!四年了!” 绿芙转过身来,眼光定定地看着他的深邃的眼,“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头无脑的问了一句,但是,楚景沐明白她在讲什么,刚正的脸微微笑了,虽不是以前的清润,眼光却如玉,透彻温暖。 仇恨又何妨,别再让我失去你。 那是天下最残忍的惩罚。 “我想见夫人你。”太多的激动充斥着心田,自她问出这句话,他就知道,她已经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份了。 “五年前不是见过了吗?” “那个人不是你。”否则他不会认不出来,茫茫人海中,只要一个背影他就能认出来的女人,岂会在他面前了,而他认不出来。缓缓的,想到了一只藏在胸口的发丝。。。。有股怒气,这个女人为了避开他,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狠心地剪下自己一头青丝。 眼光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一头如墨的头发,如今已经恢复了原貌,一想到这里,不禁有点心疼。 “不是我?”微微一笑,眼圈有点泪意,到底也认出来了,“见我做什么?” “我要见我的妻子!”楚景沐坚定地说,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到里头的波动。 绿芙呵呵一笑,有点讽刺地说道:“东方管事,你可真爱说笑,你要找妻子竟然找到我这里来了,这么大一个活人,我似乎没有欠你的吧?” “我想告诉她,我不恨她了!”楚景沐看着她,并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凝视着她的眼睛,定定地说道:“这么多年的寻找,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爱她,为了爱她,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包括仇恨!” 绿芙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针,痛得紧缩,慌忙转过身去,任清风吹拂眼中的涩意,鼻头酸涩得有点难受,可眼泪只有在眼圈里打转,不让它滴出来。 就是当年没有发生杀了楚云那件事之前,如此深爱,如此眷恋,楚景沐也没有说过爱这个字,如今却能轻易说出口。绿芙狠狠地咬牙着,不然自己哭出声来,她给他的伤害深到她无力弥补,深到她很懦弱地逃开。无力承受着彼此的折磨,她还记得当年离开时,他的痛苦,以楚景沐的骄傲的自尊,被一个女人狠狠地抛弃,她以为他会恨她,恨她的抛弃,恨她的狠心。 楚景沐眼睛一眨也不干眨地盯着那背影,往事一幕幕排山倒海般涌来。黑纱轻拂,飘荡着,他的眼圈也有点涩意,酸楚地荡漾着。 “我恨她,曾经很恨,恨到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去找她,走了也好,走了,面对她的时候,我就不用痛苦,不用觉得爱恨两难,不会觉得对不起九泉下的爹。可是。。。。。我的恨敌不过我的爱,对她,我从来没有说过放弃,就算是死,也说服不了自己说放弃。我爹爹死了,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只是被人下了毒,毫无意识下杀的。可是。。。。。却在我眼前,眼睁睁地看着她杀了我爹,与其说恨她,我不如说恨我,恨我没有及时发现,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爹。。。。。我妻子畏寒,受不住大牢的阴寒,所以我把我爹爹火化了,毁了一切证据,只是想保住她。。。。。看见她,我就想起她的手伸进我爹爹的胸膛那一幕,那段日子,是我自己逼着自己慢慢地收回我的爱,只能逼着自己恨她,曾经想过不如杀了她,一了百了,可始终没有办法下手。。。。。。即使在爱和恨的矛盾中,我也没有想过要让她离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离开我,不见面,起码我知道她还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知道她的气息还在身边。她说她舍不得离开。。。。。可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么多年的寻寻觅觅,只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做了什么,狠毒也好,善良也好,都是我心爱的妻子,我想呵护一辈子的女人。仇恨不可怕,可怕只是自己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我拼命地再找她,就是想告诉她。。。。。我爱她。。。。。 早就不恨了,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伤害和仇恨加起来,都没有让她离开我来得残忍。。。。。那种绝望,我不想再尝第二次。。。。。” 绿芙早就泪流满面,湿了脸上的黑纱。酸楚在心里凝聚,一点一滴地凝聚,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通道,只有任着泪水流了一脸。 迟了五年的解释和告白。。。。。。 当初他不想谈,她也不想谈的矛盾,过了五年,为了挽回她,他把自己的心剥得血淋淋的,赤裸裸地任她窥视,。。。。。。 见她不回话,楚景沐微微叹了一口气,思念如同滴水,一点一滴,五年来,已经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对着她,他依旧彷徨。 “夫人,可以请你和属下去一个地方吗?”楚景沐淡淡地出口问。 指尖凝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花树 凉城的春天,柳丝轻拂河面,清风暗送清香,处处一片春意盎然。 可是他却带她来了郊外,一棵枯树面前。春天,所有的新枝都开始了冒出新芽,嫩绿轻裹新枝,可是她眼前的数笔直苍劲,很多分叉的树枝,但是,一片叶子也没有。 但是,却很漂亮。 树枝上,一条条黄|色的绸带随风而飘,随风而舞,一条条在春风里柔顺地舞出自己的风采。。。。。铺天盖地的黄绸带,系满了本来一片单调的枯枝。就像是黄花,朵朵开在枝头,娇嫩而鲜艳。整棵树,被黄绸带掩盖了原本的丑陋和沧桑,呈现出一片春色迷人,甚至把周围遍地野花都给比了下去。 “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吗?”偏头,楚景沐笑问,眉梢一片轻送,清润的眼中溢满柔情,似乎要溢出眼眶,紧紧地缠着绿芙的眼光。她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一片鲜黄|色,冰冷的眼眸中的寒冰慢慢地化了,隐约之中知道这棵树一定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楚景沐看着她,笑了笑,转头,眼光看着满树飞舞的黄绸带。心情平静极了,缓缓地道:“这个故事和寒水崖的故事有点像,这棵树叫无花树,听说很久以前它是开花的,开遍满枝的黄花。可是传说中,有一个男子,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傅长大,一身武功都是跟着师傅学的。和他的师父情同父子,那时候是个以武为尊的年代,他的师父一身武功,不断地挑衅天下群雄,想争个天下第一。男子后来娶了妻,他很爱她的妻子,为了她,放弃了他的一切,身份地位还有他师父所赋予他的理想。妻子的父亲也是个武痴,也想一心争个天下第一,夫妻两个很担心,有一天,两个长辈会对上手。。。。。两个都是享誉武林的高手,不可避免的,果真,最后真的对上了。比武前的一天,妻子的父亲突然身体不舒服,初步断定是有人下了毒。虽然后来没有事,可是造成了他精神不济,根本就没有精力参加第二天的比试。他很气愤,一口咬定是男子的师父所为,比试不能因为单方面的身体不适而取消,那不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妻子很担心,想了个办法,在男子师父的饮食中加了迷|药,想让他昏睡,错过了比试的时间,不动声色地阻止这场比试。可是。。。。妻子没有料到,男子的师父吃了晚饭之后突然暴毙。因为他师父常年闭关修炼一种叫天山绝命掌的武功,有些东西不能乱吃,不然会导致体内阴阳不调,以致走火入魔。。。。。迷|药中,刚好有了一样禁忌,所以,男子的师父死了。后来这件事被揭发,妻子也承认了,本身,她就是无心之过,导致了夫妻两反目成仇,破镜难圆。男子一恨之下,带着妻子来到无花树下,指着树说,除非无花树能开花,否则,这辈子,他也不会再原谅妻子,然后转身,投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绿芙愣愣地听着,许久,微微苦笑,似乎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是海月前几天讲的,她都快忘了,“后来呢?” “后来。。。。。。妻子就在无花树下痴痴的等,希望有一天树能开花,丈夫能原谅她。可是,在她有生之年,无花树没有开过花,她的丈夫也没有回来过。” “很凄美的故事,苍天作弄!”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听着他讲,却别有一番滋味。 楚景沐偏头看着她,笑道:“这本来就是骗人的传说,她的丈夫在说的时候,意思已经很明显,不会再原谅她,无花树,怎能开花?” 一身黑纱在清风中摇曳,神秘而魅惑,绿芙轻移莲步,走进那颗传说中的无花树,黄绸带,丝丝条条,仰首,真的像满树开满黄花。 楚景沐走在她身后,也仰首,状出回忆,“我是前两年知道这个传说的,这些绸带也系了两年。” 绿芙浑身一震,漆黑的眼眸蓦然睁大了,心里闪过某些快得抓不住的东西,只遗留一个疑问,“你系的?” 良久,久到她以为楚景沐不会回答,他才淡淡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我知道,我一定会在凉城碰见我的妻子,我希望有一天遇见她。能带她来这里,让她听一听这个故事,让她知道我亲手把黄绸带系上了无花树。虽然它不是真花,可是,在我心里,我希望,我和我妻子站在这里的时候,它是一树黄花。” 黄绸带,在凤天的传说中,还有一层意思,代表了思念。 他想让她知道,他心里,只有满满的思念,不会再去执着什么仇恨,或者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重要。能让她幸福,才是他一生要做的事,而不是,亲手断了他们的姻缘。 只是想告诉她——他在想她,早就原谅了。 “东方。。。。。”本以为的叹息,不经意溢出红唇,送进了楚景沐的耳中。 痛苦、悔恨、惊讶、感激、滔天的爱意,被浪翻上心头,瞬间膨胀至几乎将胸膛涨破,让一向隐忍坚硬的楚景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声喊出那个一直以来狠狠煎熬着他的名字,“芙儿。。。。。” 楚景沐激动得不能自语,他听见了那声呢喃,他的芙儿肯认他了,不是吗? 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吓到她,颤抖的手慢慢地从后面抱住她,深深地,似乎想把她揉进血肉中,狠狠地抱紧着。绿芙能感受到他浑身的颤抖和激动,通过熟悉滚烫的胸膛,通过失序的心跳,完完整整地传给了她。 “五年前,你给我下药,迷迷糊糊中,有句话,来不及告诉你,只能看着你眼睁睁地从我眼前离开。我想告诉你,我原谅了你了。可是迷|药下的重了,你要离开的绝望堵塞在胸口,我说不出来,只知道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后来,恨过,怨过,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这句话。芙儿,当时,如果我能说,或许我们就不用分开五年,我想,当时的你,一定很想听到我说这句话。虽然晚了五年,当时,我还是要说。。。。。。芙儿,我原谅你了!” 绿芙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清风拂过,感到阵阵清凉,是啊!当时,她真的想听到这句话。。。。。芙儿,我原谅你了! “不恨了,真的不恨了,所以,求求你,千万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面对她,楚景沐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多少次低声下气了,可依然无怨无悔。 “你怎么认出来的?” “眼睛。。。。。。我的芙儿有一双天下最美的眼睛,不管是何人,都没有的眼睛,我在进门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楚景沐转过她,那双漆黑迷人的眼眸中,一片通红。 怜惜的吻轻如鸿毛,落在她的眼睑上,吞了她垂下的珍珠。。。。。一手伸到背后,揭下她的面纱。。。。。 不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颊,而是一张极其平凡清淡的脸,他一点讶异也没有,深深凝望着她的眼。 “东方。。。。。”剩下的话都被楚景沐吞进了腹中,炙热的吻落在她尚嫌苍白的唇上,温暖的唇舌轻敲牙关,撞进了她炽热的温暖中,热烈地探索着久违的甜蜜。 绿芙轻轻地抓着他的衣襟,生涩地回应着,饱含思念的吻震撼了两人,有时候,感觉可以用语言描述,可有时候,动作却能最直接地表现感情。多年的思念,多年的压抑,全部在一个吻中倾诉。。。。 “芙儿,知道为什么我叫东方情吗?”浅浅地退开来,楚景沐呼吸有点急促,一手揽紧她一手抚摸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深沉地问着。 绿芙摇摇头,他笑道:“楚景沐,字东方,一生只守一段情!” 回应他的是,绿芙流泪送上的红唇。。。。。。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章 惊喜 夜凉如水,漫天的星斗灿烂,好一幅璀璨的夜空景色。 微风徐徐,白沙飘曳。房间中暖和如潮,洗澡后的绿芙一身月白睡袍,一头洗过的头发梳理的干干净净,如瀑布流泻,温顺地披散在肩头。她素颜朝天,漆黑的眼眸闪闪发光,有着丝丝为难。 她很唾弃自己,在那种重逢的喜悦和感动中,竟然没有和他讲睿睿和倾城的事情。脚趾头猜想也知道,他得知后的脸色一定不太好,所以,她好不容易,当了一回乌龟。要是在他得知她是怀孕后才离开,说不定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下一秒手就要往她的脖子上伸了。 所以,做人还是要识时务的。 今晚不下于第十次叹气了,苏家的人也快要到了,到时候,是怎么满也瞒不住了。突然,在床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声音安静了下来,绿芙疑惑地抬头,看见她的儿女好奇地看着她愁眉苦脸。 “娘……你在烦什么?”小倾城挨近她身边,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娇笑道:“娘,你今天叹气的次数比以前几年都多,怎么啦?” 绿芙笑笑,瞥了一眼睿睿,冷面小家伙很有骨气的看着她的眼睛,转而蹭蹭地坐到一旁,小脸蛋上微微有点喜悦的红晕,“娘 ……那个真的是爹吗?” “爹……”娇软的一声尖叫,小倾城忽而弹开了,小脸怒瞪着绿芙,倏地站了起来,有模有样地板过绿芙的小脸,“为什么睿睿知道,我不知道,娘你偏心!” 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啊绿芙拍开女儿白嫩的小手,无聊地翻翻白眼,“你老是和海月姨一起为虎作伥,海月姨还把消息告诉睿睿不告诉你,她更偏心。倾城,有空你整她去,娘今天差点砍了她!” “娘,是真的吗?” 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她点点头,“睿睿喜欢他吗?” 小家伙点点头,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还喜欢吗?” 问的绿芙有点心酸,孩子不管多么成熟,总归是希望自己的爹娘都在身边。更何况睿睿和青城自小就没有见过爹,对爹爹的好奇更是多于一般同龄的孩子,可是他依然顾虑到她的感受,还会问道,是否她还喜欢。 她的儿子,看似很冷,实质真的很贴心。 “睿睿很希望爹和娘在一起吗?”绿芙微微笑了,如墨玉般的眸子蕴含着一股如水的清润慈爱。 冷面的小家伙低垂着头,红唇抿抿,在思量着他娘语气里的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小家伙有点疑惑,抬眸,看着绿芙眼里的笑,他知道他娘眼中的笑容是看不出意义的,所以,小家伙很委婉地说:“如果娘和爹在一起能开心的话,我当然希望你们在一起了。但是,如果娘不喜欢爹了,那也不要紧,只要娘幸福就好!再说了,我也是男人,也可以保护娘的,没有爹也没关系!” 绿芙显然有点愣然地看着小冷面的幼嫩的脸,微微感动,唇一扬,她的儿子说要保护她! 小倾城显然摸不着头脑,看着哥哥和娘‘含情脉脉’,小脸有点受打击了,他们说什么她都不知道,小家伙,很用力,很用力地咳了两声,表示存在感,不满地哼道:“娘,到底什么事啦?为什么睿睿会提到爹啊?” “你们的爹也在凉城!” “真的?”小倾城眼光发亮,一把扑了过来,“哪个?” …… “过几天再说吧!”绿芙推辞着,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 “为什么呀?”小家伙不满了,也只有在绿芙面前,她能如此的孩子气,拼命地摇着她的手臂,“哥哥都知道爹爹是谁了,凭什么我不知道呀?是可爱迷人的我见不得人,还是爹爹见不得人啊?” “倾城……”睿睿在那边磨牙了,凉飕飕的阴风吹向她,小东西眼睛一瞪,小脚丫自救踹了过去,然后回来继续和绿芙撒娇。 “倾城,别闹,过几天,娘就带你见爹!很晚了,乖乖睡觉去……”绿芙瞪着她,示意她睡觉。 “为什么哥哥就可以知道,我不可以知道?” 绿芙无奈的笑笑,她在意的好似不是她爹爹是谁,而是,为什么睿睿比她先一步得到消息,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孩子就是孩子,绿芙摇摇头,安抚着说道:“睿睿是海月姨告诉他的,你可以和她闹去……” 砰一声响,绿芙和两个小东西都吓了一跳…… 纷纷转头…… 一张激动万分的脸庞映入了床上母子三人的瞳眸中,绿芙下意识地笑开了,这不是她的本意,可她就是这么笑了,笑得有点心虚。 楚景沐一身墨蓝色的长袍,黝黑的皮肤上有映着明显的红晕,严重净是一片激动的微红……他似乎激动的落泪。 熬不住思念的他,明明知道她的住处,而要忍住不去看她,花费了他极大的自制,最终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趁着夜色如了流云山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大惊喜…… 在门口,听到声声软软嫩嫩的声音,他还以为走错房间了,可是,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他才安心了,正奇怪着,就听见了那声…… 娘…… 还有他们的对话,有一时间,他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滔天骇浪般的激动和喜悦充斥着他的胸膛,声声沉重地撞击着他的心胸。那瞬间的喜悦,不亚于今天初见到绿芙的喜悦,堂堂的楚王,激动得差点跪了下来。 孩子…… 他和绿芙的孩子,而且还是两个,一模一样,长的九分像她的孩子,其中一个,他认了出来,是那天街上就的小女孩…… 女儿…… 楚景沐发现,此生他所有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得到的荣耀和兴奋,加起来都没有此刻多,远远不够。他的妻子,他的儿女……两张和记忆中的容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挤在一张床上,硬生生地撞进他的瞳眸…… 那样的美好,美好的不像是真的,美好的堂堂的楚王想要落泪,忍不住那不知所措的喜悦和激动。 黝黑的皮肤因激动而呈现一片红晕,胸膛里的激动澎湃的足以压垮当日堂堂的楚王。那股炙热的火焰一直熨烫着他的心,震撼他的喜悦。以至于他的步履有点不稳,好不容易才走近床边…… 从未相信神明的楚景沐,第一次,想要大声地呐喊,大声地感谢上苍,赐予他如此完美的礼物。一天之内,承受了两次惊喜,一次比一次更震惊他的胸膛。 微红的眼光,深深地凝视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他的手在颤抖……脚一软…… “王爷……”绿芙眼快,赶紧扶了他一把,让他坐到床沿,心里不免有点愧疚,有点喜悦,…… 楚景沐的眼光依旧没有离开他们,但绿芙的柔软的话已经撞进了他的心里,三张他看来一模一样的脸狠狠地印上他的心尖! 绿芙的孩子,这两个小家伙是他和绿芙的孩子。 看着他的脸色,绿芙 有点发毛了,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出现这种类似于痴呆的眼光,三母子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小倾城白白嫩嫩的小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一动不动…… “爹?”说这话,却看着绿芙,手依然在他眼前乱晃……那天在街上救了她又摔了她一下的男人是她爹? 小倾城可爱的皱皱眉头,这个爹……貌似有点和那天不一样…… 那声软软的爹,虽是疑问句,却是楚景沐听过最让他想落泪的话,爹…… 为父的喜悦铺天盖地涌了过来,瞬间,心口酸楚,又想放声大笑。天下还有谁比他更幸运?还有谁比他更幸福? 他只觉得他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上苍似乎把世间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赐予了他。 破碎的家似乎……圆了! 一家四口就这样坐着,一个呆滞的感动,其他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静默,可却是绿芙?br /gt; 芙蓉王妃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39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39部分阅读 芙这五年来最幸福的一刻。 她绽开一抹轻松的笑容,淡淡地散着幸福的芳香……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一章 岁月的洗礼 内室静默很久,很久……檀香的香味丝丝散在空气中,浮动着点点暖意。小巧的房间里,散发一室温馨。 月光从窗口斜入内室,洒落一地柔和。 浅白色的纱帐温柔地吹拂着,轻轻地拂动每一个人的心,温馨柔腻的气氛让床上的男人心中的激荡慢慢地平复下来。 终于,颤抖的手能动了……微微地抚向倾城和睿睿的小脸,柔嫩的触感又是让他心中一动,倏然一把抱过两个小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 平时调皮捣蛋的倾城这次意外的安静,乖乖地任他抱着,一句话也不说,还很够意思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看这情势,看来她娘把她爹折磨惨了…… 而睿睿,更是没有反抗,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的颤抖和喜悦。冷冷的唇角微微弯了。 绿芙的眼中有点微红,她的梦中,曾经出现过这样温馨的画面,楚景沐抱着孩子。她的丈夫有一颗能安定天下百姓的心,可却少了能安定她的心。如今这一幕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 安心……这一幕她幻想过好几回,终于成真了。 “爹……你抱得我有点疼了……”软软的声音提醒了楚景沐他手臂上的国务部长,握剑惯了的手一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两个小东西脆弱得一捏就碎。 倾城软润的声音响起,他才惊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慌忙松了一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哪里疼了?对不起,对不起,爹一时太高兴了……” 小东西左看右看,看看他又看看绿芙……貌似疑惑状,以前她总以为她不是像娘应得像爹,如今看来,怎么哪个都不像呢? 开始发表议论,“为什么我们长得都没有像的地方?”换句话也可以理解成,我们真的是你们的儿女吗? “爹的眼睛和我很像!”另外一个接了下去,小倾城凑近了看看楚景沐,又看看睿睿,哦了一声,又开始找相像点,奇迹般的,谁也没有提,为什么他过去五年来都没有参与他们的生活。 虽是小孩子,可倾城和睿睿聪颖得超出一般同龄孩子,虽然他们的娘从小就说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天下最疼爱他们的爹爹。但是,从来不提及他们的爹爹现在何方。小小年纪的他们也微微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娘亲的伤。所以提了一次,就从来没有提过了。 如今,看着他们的爹,他们又觉得,其实爹好像比娘可怜…… 所以,心意相通的他们,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会问过去,他们更懂得现在和将来。也不想让爹娘为难和痛苦。 如果说过去五年的煎熬和折磨,失望和绝望是为了今天的幸福,那么他甘愿承受,甘愿等待。 家——他曾经以为他的家支离破碎了,不会再回到原来的样貌。而今天,他的妻子又给了他一个家,完整的一个家。 他应是抛弃一切,也要好好地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原本该是三张一模一样的脸。 “芙儿,谢谢你!感谢老天如此眷顾,赐予我如此深沉的幸福。”楚景沐还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真诚地说道。 绿芙微微一笑,是啊! 感谢老天,或许,最该感谢老天的人,是他! 她满手血腥,却有人收容,她背负罪恶,却有人承担。此生,她有他深情相伴,有一双令人骄傲的儿女。纵使伤痕累累,也已经过眼云烟。有他,慢慢地抚平,她是何其幸运,此生能遇到他。 命运,悠悠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最初的美好…… 他们是否都该感谢上苍,都该更加珍惜彼此。曾经,他们相互敌对,相互防备,相互犯忌,相互折磨……那么多的伤痕换来了仇恨,换来了离别,换来了五年的相思。 只是教会了他们什么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先是害得我两年之内跑遍了全天下,又躲着三年互不相见,如今又是给了我两个措手不及的宝贝,幸亏我心脏够强壮,否则,如何能受得住。”楚景沐温暖地笑着,深深地凝视她清亮的眼眸,似是乞求着,“就算我有什么天大的罪过,这些年,受的苦也该抵消了,可不可以,请你和孩子以后别离开我,不要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好吗?” 绿芙心一动,微微勾起唇角,笑道:“害你跑遍全天下的人不是我,王爷,今天在商行里,我是第一次知道你就在我眼皮底下。” 要是提早知道,哪容许他们如此胡闹? “那就别离开我,好吗?”楚景沐已经不计较那辛苦绝望的两年,他知道他的幸福又回来了,如何留住她和孩子都是他要做的事情。 倾城似乎受不了他们‘含情脉脉’,戳了戳楚景沐的脸颊,装出鄙夷,像是嫌弃什么似的,娇俏地开口,“爹,你真的笨死了,绑死了我们两个,你还怕娘跑了不成?你说是不是,睿睿?” 小脚丫踢了踢一旁安静冷面的睿睿,小家伙也一本正经地说:“爹,倾城说得对,绑了我们娘就跑不了。” 叛变了……绿芙挨个瞪了他们好几眼,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小家伙,竟然一个晚上,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叛变了。 楚景沐一笑,他堂堂一个王爷,领着千军万马在沙场上筹谋智取,前杀得敌人片甲不留。在朝廷中,隐忍旁观,运筹帷幄,帮君蔚夺得天下。今天被他的女儿给嫌弃了,说他笨,这可是他半辈子来,第一次有人说他笨,且还是他的闺女。 绿芙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楚景沐状似被打击到的脸色,忍住眼角的抽搐,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吃瘪而无力还手的吧。 “爹,倾城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小家伙象是想起什么,瞪大了眼睛问他,楚景沐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别院的温柔缱绻,浅笑着点头。 “为什么呀?这个名字不好听,睿睿的名字好听!”小家伙不依地嚷着,抓着他,谄媚地说道:“爹你再给我取个吧?” “倾城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我问娘,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娘说爹比较俗,希望女儿可以长得比娘漂亮,可是……”小家伙瞄了一眼绿芙清淡平凡的五官,一点也不懂得客气地说道:“随便长长也能比娘漂亮了,不用取这么俗的名字吧?” 这么嚣张的话是一个女儿说的吗?这么不客气地说嫌弃自己的娘长得不漂亮? “倾城,娘比你漂亮!”小冷面淡淡地吐出一句。 “乱讲,你眼睛瞎了吗?……明明是我比娘漂亮!”小家伙骄傲得像只孔雀,自恋严重升级。 “行了行了,睿睿倾城,天色有点暗了,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笑闹了会儿,绿芙见天色已经很晚了,催促两个小东西睡觉。 “爹爹,陪我们睡!”都是娘陪着他们睡觉,爹还从来没有陪过,小倾城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拉着楚景沐的衣袖,似乎要把他拉上床,睿睿看看绿芙,又看看楚景沐,眼中也有点期盼。 绿芙眼微微有点酸了,她的女儿和儿子不像表现的那么莫不在乎,虽然说得潇洒,绿芙听得出,他们也害怕第二天醒来,他们出现过一次的爹就没了。 楚景沐的大手一个握着一个,软软的小手,滑嫩细致,笑得温暖如潮,“放心睡,爹不会消失不见的!” “真的?”小倾城眼睛发亮,蹦一下跳了起来,抱紧了楚景沐的颈项,一个大大的吻啵一声印上了脸颊……喜得他唇角的笑容大大的咧开了。 “乖女儿们,好好睡觉,明天一天爹都陪你们!”他要把错过的五年时光都补回来,好好珍惜和女儿的相聚的时光,谁知道,他的话一说完。绿芙的唇角开始抽搐了,拼命忍着笑意,而小倾城,毫不客气地,指着睿睿哈哈大笑,睿睿那张冷面,一下子冰了好几分,或许被她嚣张的笑声惹火了,小脚一踹,差点把正在狂笑中的倾城踢下床去。然后自己愤愤不平地转过身去,又开始面壁思过了。 小倾城笑声不止,甚至有越来越嚣张的地步,楚景沐一头雾水,看着妻女三种不同的反映,摸不着头脑,很有不耻下问的精神,“芙儿……我说错什么了吗?” 绿芙微微稳住自己的脸上的笑容,拍了拍倾城笑得夸张的脸,示意她睡觉。然后瞥了一眼背着他们的睿睿,才回过头来,浅笑着说道:“睿睿是儿子!” 楚景沐只是哦了一声,知道了他自己的错误,孩子是男是女好像他并不是很在意。正想着说些什么挽救,绿芙拉着她,摇摇头,浅笑着,示意他没有关系的。 好不容易,两个小家伙卷着睡着了,床边两个大人却神采奕奕,一点睡意也没有,眼光都凝聚在睡得香甜的孩子身上。 悄悄的,楚景沐的大手伸了过来,温暖地握紧她的小手,牵起她,步出庭院。 月圆得像个圆盘,隐隐可以窥探到嫦娥玉兔嬉戏的身影,宁静的庭院中,只有微风吹拂而过的沙沙声。 “当年离开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楚景沐侧头问她。 “……”绿芙瞄了瞄他的脸色,一片喜悦,初为人父的喜悦,不禁有点心虚,“我是知道怀孕了才离开的。” 果真,喜色不见了,楚景沐笑容一收,深深地看着她,忍不住开骂,“你这个……” 骂了一半便吞了接下来的话,这个女人实在是没良心,不过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离开是好事,不然,估计他们现在还卡在上不上,下不下的中间地带。 “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这样也好,值得了! “月亮,真的好圆啊!”抬头,凝眸,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绿芙侧头,看着他黝黑的脸,小手不由得紧了紧,她久违的温暖。 “在庆祝我们一家团圆!” “这些年,你都没有回过王府吗?”沉默了会儿,绿芙才出言问道。 楚景沐摇摇头,笑了笑,“国家有君蔚,王府有肖乐,我很放心!我的一生的志向只不过是要找回我的王妃,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如此而已!” “花了五年的时间,明白了很多事,芙儿,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我的手可以吗?”楚景沐转过她的身子,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 以前,他说过,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没没有料到,最先放开的却是她,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要索求一个承诺,一个不离不弃的承诺。 “五年前离开,一个方面是因为我们的伤痕实在太大了,每天看着我,都是在折磨你,每一次都在提醒你,我杀公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之间有人受不了,真的成了相互折磨。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离开,可当时的情况,我们谁也忘不了那件事,真的需要时间慢慢地抚平伤口。二来是因为我怀孕了,我害怕我们的孩子在我们的阴影下受到伤害,所以才会选择离开!王爷,会不会怪我自私了?”绿芙也勇敢地对视着,五年前谁都没有坦白的事,一天之内,全都赤裸裸地袒露在对方面前……… 楚景沐摇摇头,把她抱进怀里,微微地笑着说道:“怪过,恨过……我恨你那么轻易就说离开,曾经想过,如果再给我一段时间,或许我真的可以忘记。直到后来,相思入骨,才知道,不可能,只有你离开了,我才深刻地体会到。仇恨和爱在我生命中的意义,执着于恨,只会让自己盲目,让自己陷入困境。直到你离开,我才知道,对我来说,仇恨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最可怕的莫过于你不在身边,……芙儿,对不起,五年前那样对你,我很抱歉!” “王爷似乎都在包容我!”绿芙淡淡地笑道,听到他能心无介怀地说仇恨,她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从认识到现在,似乎他都在包容她所有的一切。 “你值得!”他坚定地说着,顺了顺她的长发,倏然想到什么,赶紧放开她,紧张地抓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着:“你身上的蛊毒怎么样?解了没有?有没有伤到身体?” 说着,他撩高她的衣袖,怕她和五年前一样,靠绑着自己才能控制体内的恶魔,纤细白润的手腕凝脂般滑腻,一点伤痕也没有。压在他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来了,抬头,是绿芙笑意盈盈的眼。 “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一直没有发作了!这么多年了,可能已经解了,无名也说很奇怪,离月也觉得讶异,但是明明身体里的蛊毒真的没有了。当初我还害怕会移到睿睿倾城体内,可是他们也没有异样。所以,蛊毒应该解了!” “奇怪……” “对呀,是很奇怪,但是,很多原因,都没有办法说明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松了口气,笑道。 “王爷,你以后有何打算?”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问题,绿芙也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楚景沐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理想。 “我们不回去了,就去幽城吧,你的身子也很难适应京中的冬天,容易伤着,还是在江南好了。以后,有你有我,还有两个小东西,我们一家好好的在江南生活。好不?”楚景沐笑道。 “王爷你……” “不要再叫王爷了,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以后我就是东方情,一生守护我的三个宝贝。” 绿芙凝眸,看着他,笑了。 笑容映入了楚景沐深邃的眼中,心一动,俯身印一她的红唇,吻得缠绵缱绻。 偏房里,一室浓情,久别重逢的夫妻,自然得用身体好好诉说着自己多年来的思念和深情。 夜依旧很沉,凉风轻送,微微有点凉意,天上的月却很圆很圆。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二章 示警 凉城四月,柳絮飘飞,洋洋洒洒尽是春。 有一次清晨,小家伙突然闯进绿芙和楚景沐房间,呆呆地看着两个不一样的爹娘。也撕了自己的,因为,前晚,心血来潮的楚景沐让她撕了面具。好巧不成书,被两个小家伙看到了真面目。闹了一个早上的别扭,因为他们觉得被骗了,最后才被楚景沐哄得开开心心的,不再计较。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绿芙就无从得知了。但是,他们依旧带着人皮面具,不想过分招摇,免得招揽是非。 因为望月和瑶光是同一人,生意上的事根本也就不用她操心,都交给浮月和海月。而小倾城,自从有了爹,成天腻着,睿睿也一反常态,年得到楚景沐的地方,就一定看得见睿睿和倾城。 绿芙才终于意识到,她一手拉拔大的儿女真叛变得很彻底,还从来没有这么粘过她。楚景沐简直就是把他们宠上天了。几乎就是有求必应,当初刚看到他的时候,要是有人告诉她,楚景沐会如此宠溺孩子,她一定吓得半夜惊醒。可如今…… 确确实实,他宠极了两个孩子,不管多无理的要求都能满足,宠溺到她怀疑有没有极限。她知道,他是在找回失去的五年时光,每每想到这,她总是有点愧疚。 一连几天,一家四口逛遍了凉城,从来没有和爹娘出游的小家伙简直就玩疯了,睿睿的小冷面上偶尔也会浮现出类似于笑容的痕迹。 比如现在…… 凉城运河上,波光粼粼,午后的阳光在运河上撒了一层迷人的光辉,泛着水波,层层涟漪散向远方。 虽然她是瑶光,但是,这是第一次,她登上自家的帆船,领略着凉城运河上的风光。 华丽的船只上,除了船长和水手,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小倾城的尖叫声盈满整个河面。 船头,绿芙迎风而立,和风吹拂着发丝,在清风中飘扬出潇洒的弧度,耳边是女儿和楚景沐的笑声,久伴着儿子的抗议声。是她梦里几回惊醒的团圆梦,一连几天,楚景沐都帮她实现了。陪着孩子和她,游历人间,不理前尘俗事,这样的陪伴是安定而温馨的。 “想什么,这么入神!”他笑着勾着她的腰,垂头在脸颊上偷了个香。刚刚和倾城玩耍的俊脸上有点红晕,衬得他年轻了好几岁。这几年折磨出的沧桑也淡了不少,冷冽的他比起五年前,多了笑容。 “你相信吗?这次我第一次登上瑶光重航运的船!”绿芙笑道:“今天才知道深切地感受到瑶光的成就!” “瑶光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楚景沐打趣着,压低了声音,“不过芙儿,看来,今后我们一家四口要靠你来养了哦!” “你还真的说得出口!”绿芙要笑不笑地挑眉,戏谑着,“你在商行当个管事不是当得好好的吗?继续当我属下吧!” 楚景沐挑挑眉,斜睨她一眼,“妇唱夫随?这么嚣张,小心我休了你!” “爹……你要休了娘啊?”绿芙还没反驳,那边已经跳过来一个小东西,耳尖地听到楚景沐的戏言。 绿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的尴尬,一点为他解围的心思都没有,凉凉地在一边看好戏。楚景沐看着小倾城,暗自叫屈,什么没听到,偏偏让她听到这句,真是自作孽! “爹在开玩笑的,没有这回事!”楚景沐飞快地澄清,说得好不委屈。 休了她?下辈子都没可能的事! 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笑嘻嘻地绽开一抹笑容,“爹,你真识时务咧!休了娘,损失很大的哦,像娘这么漂亮的媳妇可不好找,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娘那么有钱!休了她,多可惜啊!” 这个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鼓励她爹休了她娘。 绿芙早就习惯她家闺女语不惊人死不休了,无聊地扫了她泛光的小脸,要不是碰上她这样的娘,迟早她家闺女要天打雷劈,罪名是咒死她娘。 楚景沐无奈地笑笑,“那爹等到她人老珠黄的时候,贪了了她的钱再休了她!” “算了吧,爹,在你休了她之前,娘会先休了你的!”地上的小冷面不冷不热地吐了一句。很有冷面笑匠的潜力。 “两个小家伙真是叛变得够可以的,睿睿,你以后离倾城远一点,别让她给带坏了!”绿芙笑道。不得不佩服楚景沐扮猪吃老虎的功力深厚,唬得两个小家伙心都偏向他了。 小倾城貌似鄙夷地斜睨了睿睿一眼,就像瞪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般,拉了拉绿芙的衣袖,不屑地道:“娘……我还怕我被睿睿带坏了呢,你猜我前两天看到什么,睿睿竟然欺负奔雪,我看见睿睿亲小奔雪呢……” 绿芙和楚景沐诡异地对视一眼,两道‘关爱’的眼神齐齐地射向睿睿,小家伙脸不红气不喘,任他们看着,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还相当的理直气壮。 这个儿子情窦初开得也太早了吧?趁得人家小闺女还在年幼无知,话都不会说的时候就抢了人家的初吻。五岁的色狼……儿子才五岁,媳妇就有着落了?太早了吧? 这是楚景沐和绿芙脑中同时闪过的念头。 “睿睿……”绿芙轻悠悠地喊着,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你……干嘛要……” “我以后要娶奔雪!”细细软软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却显得铿锵有力,深邃的眼眸中闪过类似偏执的坚定。 他是认真的! 五岁的孩子说要娶妻,的确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他又不是普通的孩子,心思从小就早熟得很,所以绿芙震撼只维持了片刻,深深地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和楚景沐对视一眼,弯了唇角。 “好儿子!”楚景沐哈哈大笑,一把捞起他,抱在怀里,另一手也捞起另外一个,笑得意气风发。 突然,楚景沐脸色一怔,收了笑容,抬头看见天空上飞过的一群信鸽,心随之沉了下去,深邃的眼眸一片凝重。绿芙顺着他的眼光抬头,心头一震…… 九只信鸽排成一行,飞速地向京城方向飞去,这是一种警告,战争的警告。九只信鸽从边境再到京城,只要是将军,都知道这种信号,就会做好准备。先皇时,把所有军队都调至边境,而凤君蔚登基后,把军队分散,京中的十分之一的例行守军增至十分之四,楚家军几乎都调回皇城。而信鸽示警,是边境有战事了。 小倾城不明白他们的脸色突然沉重起来,看见白鸽,兴奋得大叫,白嫩的小手乱挥乱舞,好不愉快。 楚景沐的眼光深深地凝视着白鸽,渐飞渐远,久久不能回过神了…… 要有战争了。 突然觉得,周围的清风亦沉重了几分。 低头,是绿芙深凝的眼光。他还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眼眸清朗,“这几年皇上大量提拔武将,他会应付的。” “是匈奴吗?”绿芙疑问,边境示警,多半是匈奴开始挥兵入关了。 楚景沐摇摇头,她神色微讶“内乱?” “要是匈奴,白鸽之后会跟着一只黑鹰,单单是白鸽示警,是边境作乱。” “会是谁?” 楚景沐不说话,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温暖一笑,“暂时还不知道,我几年没有加朝廷了,边境换了守军,换了将军,楚家军都在京城,边境的军队……” 突然,绿芙的脸色也一变,点到为止。沉寂在心底多年的脸,徒然跃上脑门,一阵怔然……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夺属于我的一切…… 偏执的话依然在耳边响起,这几年楚景沐为了找她,军务一概不管,当年韩家军和皇城军都刚刚归顺。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驯服,如果…… 真的是他吗? 楚景沐怀里的两个小东西看见爹娘脸色都是雪霜,也安静了,小倾城拉拉楚景沐的长袖,撒娇着,“爹,我要学开船,你陪我们去,好不好?” “好……爹陪你们去!”楚景沐一笑,深深地望了绿芙一眼,带着两个孩子学开船去,留下绿芙在船头,迎着和风,若有所思。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幸福的滋味 凉城还是一片安宁和祥和,流云山庄中,依旧鸟语花香。苏家人不日也到达凉城,第一次见外孙,个个乐不合嘴。哄得两个小东西只差没有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们。 在边境,却弥漫着一股教人喘不过气的肃杀气氛。 无数的居民百姓不分男女老少,在官兵的押解下一个个神色仓惶、跌跌撞撞逃离边境。有的哭哭啼啼携儿带女,有的妇女沿抱着襁褓中的幼儿,有的携眷白发苍苍、年逾七旬的老翁,个个脸上透出一股哀寂。 城墙下,呜呜的号角声立刻响遍城内外,无数的士兵像是一只只的蚂蚁般纷纷往外集合,连在营帐内休息的作乐的士兵听到号角声也都一并整装跑出来;不到半刻钟,数十万大军已然集合完毕,黑压压的人头将离城外挤得水泄不通。 这是敌军进攻的第一座城池。 领首的将军,面容俊朗,岁月的流逝在他脸上刻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唇角边的残酷依旧,眼眸阴鸷依旧,且多了一丝雾霭朦胧的坚决。 凤君政——五年前败在楚景沐手的晋王,回来了。领着身后的韩家军和收服的皇城军队,气势汹汹地回来了。 楚景沐不管军务,刘枫在南方天高路远,而他在边境,苦心经营了五年,终于,成功地收复了所有的军队。他已经不像五年羊那般急躁,那般沉不住气,岁月只会把人磨砺得更加成熟。 实现了他当初的誓言,回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身后的藏青色大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晋字,在风中被吹得啪啪作响,身后是将士热血沸腾的呐喊之声,战鼓喧天的叫嚣,无数男儿的叫喊声和锣鼓声交织,形成一片激动人心的呼喊。 战马上的凤君政面不改色,眼光邪佞加剧,倏然拔出腰侧的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白亮的光芒,映入残佞的眼中,更显杀气浓重。 眼光深深地望向墙头,紧闭的城门,朱红色在烈日下无力抵挡如此势如破竹之势。 手臂一用力,在空中斜劈而落,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字,“冲!” 一夹马腹,冲在前头,身后的也穿着盔甲的上千万骑卫步兵,在那一瞬间蜕变成千上万嗜血的凶兽,奔涌扑进城池。 凤天皇朝第二次内乱由此拉开了序幕。 皇宫,怡宁宫。 花香四溢,暖阳高照,悠若眉间有着化不去的愁绪,紧紧地拧着。瘦弱的身影站在阳光里,更显得单薄。 雪月和冰月站在她身后,静静地守护着,这两天,她眉间的愁绪越来越多,心也越沉越落。 一阵吵杂的声音传进了宫里,凤君蔚来了。 下了早朝,他总会在自己宫里换了朝服再来怡宁宫,在这里,从来不会看见他身穿龙袍,只是一身便服,眉目之间尽量疲惫。 悠若回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在琢磨什么,这么入神?”凤君蔚近了她身边,平静无波。 “今天的花开得很漂亮,臣妾在赏花!”她收了刚刚的忧愁,换上了一幅漠不关心的…… “昊儿呢?” “在午睡!”悠若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平静地答着。没有想到,他们的儿子,已经三岁了,可是他们,却已经不像一对夫妻。 连对话也显得苍白无力,一点也不像一对成亲五年的老夫老妻,像一对陌生人。 凤君蔚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双轻灵的眼眸,洞彻一切的眼眸,很多事,真的很后悔,尤其是看到这双眼,更让他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宁愿悠若能像以前一样,即便对着他,一身是刺,也比现在冷漠无波好得多。 无话可说,是他们之间最遥远的距离。 是他,一手造成他们今天的局面的。怨不得别人。 “刘枫已经领兵前往边关了,希望能守得住潼关!”他舒了一口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悠若抬眸,凝视着他,良久,“老实说,哥哥有没有把握打赢这场杖?” “这个你得问刘枫,不是来问我!”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用朕这个字。 又是静默…… 悠若忧心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几年的对峙,她已经明白了,沉默和冷漠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你真的没有你妹妹的消息吗?”凤君蔚问。 悠若冷笑道:“怎么?我妹妹离了王府,五年没有回京城,我在深宫大院,这个华丽的牢笼,如何得知她的消息?” “你还是怪我?”他苦笑道。 “皇上言重了,臣妾是不敢!”一句话,把地位分得清清楚楚。 “悠儿,这不是任性的时候,现在边境吃紧,要是刘枫官运亨通不住潼关,受战乱之苦的是现在无数的百姓,可能也要搭上你哥哥的命,连这些你都无动于衷吗?”凤君蔚冷冷地道,勾起一个苦笑的痕迹,“楚王离京五年,音讯全无,你以为楚景沐在听到边境有战乱时,他会漠不关心吗?楚家军是他一手带出来,如果交给刘枫,默契不足,战斗力远远下降,白白牺牲我朝无数热血男儿,只有楚景沐才可以发挥他的最佳水平。不然我军和敌军在兵力相当,粮草不足的情况下,你以为你哥哥能全身而退吗?” 悠若别过脸去,他说的她何尝不知道,可是…… “难道为了恨我,你真的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上次昊儿的事,我……” “够了!”悠若愤愤地瞪着他,眼眸含着明显的恨意,“你不配提他,也不配当他的父亲!” 悠若的话,如针刺得他内心一缩。 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凤君蔚微微叹息,“在你眼里,我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是吗?” 悠若不说话…… 凤君蔚闭眼,睁开已经是一片冷然,一丝也没有刚刚的悲伤,似乎那只是悠若的幻觉,他冷笑道:“凤君政停战唯一的条件就是刘芙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逼回楚景沐!”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怡宁宫。 夜晚,哄睡了两个孩子,绿芙出了内室,月上柳树梢,愁了英雄心。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庭院中,柳条尚未褪柔弱,素手芊芊,雨露深浓,一点一滴,润了她心。 战争,她意料中的战争,不是匈奴引起的,而是他引起的。 凤君蔚是个好皇帝,上位五年,国泰民安,处处升平。政治清明,百姓称颂,所有的经济都还在慢慢地复苏之中,就像是个饱受风霜的孩子,在慢慢的平复伤口,岂能再有一次创伤。 只有国泰民安,又何必在乎是谁掌天下之舵,又何必在乎自己曾经失去什么,曾经得到什么。又何必在乎即将的离别和未知的生死. 她是将门之后,从小跟着刘庭,体内留着一份属于将人的坚毅和担忧,虽称不上忧天下之忧而忧,但也不会放眼任天下动乱。儿时是刘庭,成年是楚景沐,她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都是武将,都是一生为了国家,为了黎民百姓不惜牺牲一切。她又命中何尝想如此自私,让他留在身边,不顾天下百姓的生死。 朝廷已经发出告示,让楚王回京…… 凤君蔚的暗探团,也处处在找楚王…… 而他,呆在流云山庄足不出户,整天陪着儿子女儿玩耍…… 可她看得出来,他眉间的愁绪日渐一日的深沉,战争开启才第十天,凤君政已经连连攻下四座城池。气势凶狠如豹,迅猛异常。凉城,已经感觉到了战争的紧绷,因为潼关和凉城之间的航线,每天,都有无数的难民涌进凉城。 城民之中,已有惊弓之鸟之势,可见边境战事有多惨烈。四位守城将军,三位坚持战到一兵一卒,一位弃城逃离。四座城池的守军几乎全军覆没,死伤惨重。 难民成批成批地逃离,血腥之气弥漫着整个边境。 而她的丈夫,能阻止这场动乱的丈夫,正在陪着她和孩子,寻回流逝的岁月,只因他答应过她。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她和孩子。 国和家,孰轻孰重,为了她的家,她能忍心舍弃千千万万人的家? 战乱之时,什么是爱,哪里是家,她的家是家,别人的就不是了吗?将心比心,别人的孩子在战蹄热血下寻求一份呼吸,她又何尝想让她的孩子也面临同样的害怕,同样的残酷。 温暖人心的是家,其实只是个代名词,真正温暖人心的,是心。 “爹……若是你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他回去的,对不对?”绿芙仰首,看着明月,微微弯了唇角。 笑意盈盈的,她举步,向偏院而去。 荷池浮叶飘,清水映明月,夜风徐徐拂,涟漪处处漾。 流云山庄有个小湖,正值春季,湖中荷叶接天无穷碧,吹动一股清香。 湖心亭,一壶清酒,两个玉杯,两蝶点心——团圆。两白一黄,相互辉映,和谐而美丽。一道修长的月白色身影背手而立,仰首凝视明月,绿芙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转而看着桌上的那一碟糕点,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腰间一条蓝色的衣带,随风飘曳,潇洒四溢,一头长发束着一条天蓝色的发巾,背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浑身散发着一股沉郁浓重的沉稳之气,顶天立地地站着,月光给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那瞬间,绿芙回想起了在河南第一次见到楚景沐,他身上的威严和冷冽,只有一个战场将军才有那种沉稳的气息。 如果是太平年代,她当然希望他能时刻陪在她和孩子身边,陪着她研磨抚琴,下棋丹青。可是战乱年代,天下万民面临家破人亡的威胁,她怎可如此的自私!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得让他安心上沙场,保卫国家,保护黎民百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曾经怨恨过他,她真的比不过凤天,可是如今面临这样的选择,她方才明白。楚景沐当时的挣扎和隐忍,是那样的艰辛。 一步一步,沿着木桥,走近凉亭,瞥了一眼石桌上的糕点,在凉城,只有楚景沐能做得出来的糕点。 “小家伙都睡了?”楚景沐回过身来,清润地笑着,笑容堪比三月清风拂面,眉梢上的轻愁也因为这一笑荡然无存。 绿芙笑着看他,撕下人皮面具的脸,比起五年前,更显得白皙了,因为久不见阳光,苍白如纸,却不减一丝俊逸,更显得他风度翩翩得像个玉面公子,而不是沙场将军。她走近他,伸手握着他厚实的大手,细细感受着他掌心的纹理和温暖,仰首,笑问:“很烦了吗?” 他摇摇头,清水下映出了两人相伴的身影,映出他眼中的矛盾和挣扎。 “王爷,哥哥的军队快到凉城了,我让无名过来凉城了,帮助他们从水上走,很快就能到达边关了。”绿芙淡淡地说着,现在全面的兵力都已经出动了,刘枫这几年在南方招兵买马,也加上楚家军,勉强可以和晋王的军队,在兵力上维持一个水平。 但,就战斗力而言,刘枫的大军会大打折扣,因为很多新兵尽管训练有素,毕竟没有上过战场,缺乏实战经验。 “无名什么时候到?” “明天早上!”她笑道。静默了会儿,绿芙握紧他的手,笑道:“王爷心里不是有主意了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回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今天的他,笑容特别多。楚景沐大手一揽,把她抱进怀里,深深地拥紧,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深深地抱着。 绿芙一笑,也抱紧他瘦削的腰,感受着他的体温,过不久,他就要走了,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让他走的,让他离开她们母子三人,为了天下所有的家。 “王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吧?”绿芙调皮地笑着,笑得像个精灵,索求着一个承诺,让她安心的承诺,既然她相信,战场上的楚景沐是个铁将军。 “放心!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没有等到疼够孩子,爱够芙儿呢,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楚景沐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语气坚定,映着的月光的脸浮现一脸朦胧的温柔和……不安。 绿芙乖巧地俯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犹豫了会儿,抿抿唇,“那天我和她掉进……” “芙儿……”楚景沐微微拉开她,看着她漆黑的眼眸,缓缓地摇摇头,“什么都不要说,我相信你!” 但是他不在乎,因为最终的结果是她平安地回到了他身边,以命换命,代价大得他受不住。所以,他曾经感激凤君政,能让她平安地回到他的怀抱,曾经很感激…… 很久以前,他就决定把他们的事一辈子藏在心底,不见阳光。今生只要她幸福,呆在他身边就可以,他也知道,她心底始终有一块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绿芙凝视着他的眼眸,似乎在探究着他眼中的真假,微微一笑,“记得我们掉崖的那个谷底吗?” 楚景沐点点头。 绿芙温暖一笑,一手抚上他清润的脸,细细地摩擦着,“我想欺骗你,曾经,我犹豫过……” 感觉他的呼吸停了一秒,绿芙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可是在崖底,我就发誓,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动摇,我不相信神明,可那一刻,在祈求上苍,让我能相信它,甚至相信命运。四年前,在幽城……我看见过他……” 刚劲的身板一震,深邃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眼,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绿芙一笑,“就是因为下意识的躲闪,睿睿和倾城才会早产……我当时的脑海里的想法是,如果他认出了我来,那么我和你,就真的回不去了……很早以前,我就做了选择……所以你可以不必这么委屈。” 楚景沐看着她好久,好久,手臂一伸,紧紧地抱在怀里,深邃的眼眸有丝水汽,许久才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和孩子会乖乖的,在幽城等你,如果守不住潼关的话,我就到战场去陪你!”绿芙笑着说。 生死相陪!是她对他的承诺。 “沙场凶险,兵者器也,我可不会让你有机会到沙场上去!” “有机会到沙场上见识见识楚王的风采,未必不是件好事。”她呵呵地笑着。惹得楚景沐沉了脸,瞪着她。 “别瞪我了,你要先回朝廷吗?” 楚景沐摇摇头,“直接让肖乐领着军队来边境会合,我等刘枫,一起出发,有了凉城和潼关这条航线,去潼关会快捷很多!” “我就说吧,你独自开采这条航线,果真是有私心的!”绿芙仰首斜睨着他,真的是司马昭之心啊! 还说什么为了引起瑶光的注意!鬼话连篇! “我就不能顺便为朝廷谋个福利?”他眉头一挑,笑道。 “这哪个是顺便可就不得而知了。”绿芙唇角微掀,颇有点吃味地说着。 楚景沐一笑,凑近她的衣襟,闻着她身上的幽香,笑道:“芙儿,好酸的味道,你晚膳用了什么了?” 绿芙撇过头去,不理?br /gt; 芙蓉王妃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0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0部分阅读 理他,目光刚好瞥见了桌上的糕点,心微微一缩,转而推开他,笑道:“这次躲到哪个角落里弄的?” 这几天,说着要吃糕点,结果他倒好,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的厨房,偷偷地做了起来,还怕不合她胃口。 捻起一块,这个糕点是有生以来,她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当初别院的时候,第一次吃,她惊觉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味的东西,幸好楚景沐会做,不然还真的少了不少口福! 楚景沐乐呵呵地看着她吃着,配着酒,味道更为香浓,他也捻起一块吃,实质上,他并不喜欢吃甜食。可是,这五年,想念她的时候,就做这样糕点,一个人慢慢地回味,倒也恋上了这个味道。 “啊……”吃着吃着,绿芙惊叫一声。 “怎么啦?” “好像我都没有给你做过一顿饭!有点不像妻子。”绿芙斜睨着他,貌似忏悔状。 自然而然的,楚景沐想起了那块像毒药的糕点,飞快地摇摇头,差点连手都摆了起来,证明自己还想活命! “芙儿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水水嫩嫩的,厨房还是少进为妙!”他虚笑着。 “后天哥哥就到凉城了……”绿芙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正色道:“你晚膳就吃了一点,一定饿了,我给你做宵夜好不好?” “芙儿……”楚景沐为难地看着她,极力地推辞着,说好听点,他心疼她的手,说难听点,他还想活命上沙场,不能莫名其妙地被她毒死了。 “民间有个说法,妻子一生之中一定要为丈夫做过一顿饭,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妻子……” 对着她漆黑的眼眸,微微透了些许期盼,楚景沐严重怀疑她扮猪吃老虎,她最擅长的……“芙儿……” “走吧,走吧!我给你做宵夜去!”绿芙欢喜地拉起他,兴冲冲地往厨房而去,自动地忽略了楚景沐那张微微扭曲的脸。 厨房很安静,夜深了,守夜的人都睡了。只有微微的亮光在厨房中闪烁着。 厨房很大,里面的东西也很齐全。 “你要吃什么?”转头问。 楚景沐实在不想打击她,扯了扯唇角,“你会做什么?” 呃……绿芙一愣,转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做,竟然还这样的问她。 楚景沐苦笑,实在很为自己的胃喊冤,笑了笑,“下面吧!” 这个最简单,也比较适合新手的她。 “她!就下面!”绿芙笑道。 厨房里有现成的面条,绿芙坚决不让楚景沐帮忙,让他站到一旁去,自己挑好了一碗面线,两个鸡蛋,一把葱花。厨房了还有现成的猪肉和牛肉,还有一把花菜…… 东西都弄好了,她才想起来,要生火…… 这个就是个很好的问题,生火,回头望了望,楚景沐正含着笑,温润地看着她,笑眯眯的,似乎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绿芙撅撅嘴,自己蹲下身来…… 旁边有引火的火折子和干燥的木柴…… “不要塞太多,一会儿烟味太重了,会熏坏你的!”见她一口气地往灶门塞干燥的树叶,楚景沐淡淡地开口笑道。他可不想一会儿,把她熏成一只小黑猪…… 绿芙点点头,拿出一点,再点亮了火折子,然后慢慢地加木柴。终于火升了起来…… 她往锅里添了水…… “芙儿……我今天不渴……”楚景沐看着半锅水,暗自叫天才……这么一锅水下来,什么味道也冲淡了,还吃什么,估计连面条都捞不上来。 她乖乖地又把水给舀了出来,晃头想了想,平时吃面时水的分量…… 看着绿芙忙上忙下的身影,又是洗菜,又是剁肉,带着面具的脸上一片红晕,热汗微微凝聚在额头,一股深浓的幸福涌上了心尖。真的像一个贤妻在为自己的丈夫忙碌着,这种平凡的幸福,他终于体会到了,似乎要涨破心尖的幸福。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感受到这种平淡的幸福,竟然如此的深入人心。 更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感受到,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的。 他决定了,即使她煮出来的真的会吃死人,他也照吃不误! 看着滚烫的水沸腾了,绿芙苦恼地晃头,喃喃自语,“先放面还是先放菜,还是先放肉呢?” 故意聆听身后的动静,谁知道,身后的男人什么都没有说,不禁回头。只见他清润地笑着,“不是你说要煮面的吗?” 绿芙狠狠一瞪他,回过神来,瞪了锅里的水,很干脆的把面,猪肉,牛肉,还有切好的葱花和花菜,打了两个蛋,大杂烩一锅。 “这样应该可以了吗?”她咧开唇角,看着锅里漂亮的颜色,十分有成就感,还回头,得意地斜睨了楚景沐一眼。“对哦,还要放调料……你先出去啦,站在这里很碍眼……” 终于…… 一碗香纷纷的而弄好了,绿芙发现一个盛不下来,然后用另外一个小碗盛了剩下的,以防他吃不饱。闻着香纷纷的面,绿芙一笑,赶紧端了出来,…… “怎么样?很香吧?”光闻着味道,她就觉得味道一定好极了。 楚景沐捧着碗,闻了闻,尝了一口,清润的脸色一变…… “怎么啦?不好吃?”怎么可能?闻起来那么香的。 他摇摇头,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太烫了……咳咳咳……芙儿,厨房应该还有水,给我倒点水过来,多点,我今天有点渴!” “好!” 楚景沐吃了一碗面,绿芙倒了五碗水,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稍微咸了一点,味道不可以,乐得她小嘴粉滥滥的,煞是可爱。 楚景沐一笑,看着她高兴异彩的小脸,笑得更加肯定。 这是绿芙第一次为了他洗手作羹汤……。 “给我喝一口汤试一试?”她有点期待地看着他,想尝一尝自己的手艺,楚景沐呵呵一笑,拿起调羹,咕噜咕噜两声,把面带汤喝得一滴不剩。 “芙儿……你给我做的嘛……怎么可以让你吃了呢?”无视她瞪圆的眼,楚景沐直接灌水…… “小人!” 绿芙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碗,放到厨房了。 “还有一点嘛!”绿芙看见桌上的小碗里还有一点,微微弯了唇角,拿起准备收拾的调羹舀了口往嘴里送,本来还是笑容满面,下一刻完全僵住了,全喷了出来……赶紧放下碗筷,冲到旁边,拼命地灌水…… 天啊……这是什么鬼味道,有酸有甜有苦,最恐怖的是,很辣……辣得她口腔有点火热…… 想起了刚刚楚景沐一直在灌水的情景,内心一阵感动…… 这碗面科简直就是荼毒他肠胃的,怪不得刚刚他喝得那么急,唯恐她沾到一点点…… 这样的鬼东西,竟然真的让他面不改色地吃完了!绿芙眼眸微微有点酸意…… “该死的楚景沐!”不由得暗骂了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自己的内心的感动,咧开笑,出了厨房门口,他还在灌水! “真的这么渴?”她走近,调皮地问着。 “不太渴也,就是……”他还想说什么,绿芙一手扳过他的脸,红唇迎面印上,深深地分享着这份心意的味道,还有他的味道。 楚景沐微微愣了一下,搂紧她纤细的腰肢,夺回主控权,深深地夺去她的呼吸…… 两人吻了很久很久,就像要吻到天荒地老般,吻到他们情欲失控,才微微地分开…… 浅浅又显得略微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鼻息中,两双漆黑的瞳眸中映出了两张深情凝望的面孔。 “芙儿,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能爱上我,我这辈子最美好,最不悔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 亲昵地抱了良久,绿芙突然笑了,拼命忍住唇角的抽搐,“今天晚上要是经常起身,呃……动作轻点,不要吵到我!”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四章 离别 第二天清早,无名风尘仆仆地进了山庄,同一天,他便和浮月一起,把瑶光旗下的船只都停靠在凉城,等着刘枫的军队进城。 楚景沐让雪鹰给王府中的奔月带信,告诉肖乐,让他领兵,马上奔赴边关。由于这几年经济微微复苏,国库还不是很充盈,粮草部分,朝廷只能供给一部分。其他的,靠着各地官员向当地的富商征集。 而大部分的粮草,都有瑶光提供。 从五年前,绿芙就吩咐浮月和楚月在凉城储备粮草以备匈奴挥兵进关时的不备之需,所以粮草方面,她一人可以独立承担。更何况,这么多年的财富积累,说是富可敌国一点也不过分。 刘枫的大军次日就进入了凉城,一路上浩浩荡荡,兄妹见面,因为战事紧急,相聚不多,当晚,一部分军队就开始引渡向潼关而去。 由于水路交通的发达,几十万大军,只要三天就能完全运送完毕。 刘枫的眉宇见,担忧不已,倒是见到了两个小家伙开心了不少,逗得他一路上的紧绷松动了很多,不由得有点责怪绿芙。害得他当了几年的舅舅都不知道,第一次见到外甥们,竟然是去沙场的途中。 而且对绿芙是瑶光这件事也颇感讶异,原本无名的南方帮他联系好瑶光旗下的富商,尽量帮他筹措粮草,他以为是瑶光和他妹妹是盟友,没想到是同一个,这一次见面,给了他不少的意外。 同样的湖心亭,两个男人迎着凉风站着,都是一脸凝重。 “王爷,我看这一场战事,你还是别去了!朝廷今年出现了不少武将,有我和肖乐带着……” “朝廷新生的武将……”楚景沐叹了一口气,看着明月,道:“刘枫,何必自欺欺人,凤君政的军队目前已经攻下了六座城池,他手里的都是边关老将,久经沙场,熟悉地形。很多将军都熟知兵法谋略,而朝廷……楚家军一向有我带领,手下几名老将年事已高,不适合行军作战。年轻一辈的,肖乐勉强可以,其他的青年将军,都是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作战经验。何况,我们兵力上虽然和他们不相上下,可是……战斗力上却远远不如他们……” “可是芙儿和睿睿倾城……” 楚景沐一笑,舒了一口气,“芙儿说,她不想我们的孩子生在战乱的年代,不想让他们目睹战争的残忍。刘枫,所有将士,我们上战场,都是想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人,想珍惜的人。凤君政出师名不正言不顺,是他最大的弱点。每一个将士,都不会在安稳的年代,愿意挑起战争,为他人的野心流汗流血。” 刘枫一怔,“话是这样没有错,可是韩家军毕竟跟着他十几年,就像你的楚家军一样。” “哪里一样?别忘了,皇城军可不是他一手带出来。五年前的凉城之乱,我为了稳住军心,尽最快的方法驯服皇城军,用了一些极端的办法。后来因为找芙儿,没有管过军务,肖乐一个人在管着楚家军已经是不容易,没有能力管到边境。皇上这几年一直致力发展经济,也疏忽了边境,所以,凤君政才会有机会。但是,凤君政这几年若是想要造反,一定极力训练新生力量 ,以他的脾性,不可能有多温和的手段,所以,在忠诚度上来说,没有你的军队和我的楚家军来得高!” 刘枫点点头,“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楚景沐瞥了他一眼,回身,坐在凉亭的石桌上,径自倒了两杯洒,刘枫也坐了过来,他轻茗一口,笑道:“我一看你的军队留下了十分之二就了然了,的确,这也是我的隐忧。如果凤君政和匈奴联手,我们就麻烦了……”~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再怎么说他也是凤天的子民,不至于狼心狗肺到引外敌入侵吧?这样的话,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得遗臭万年,这个罪名他担得起吗?何况,也是他们凤家的江山。” “你以为以凤君政的脾性,他会在乎被世人耻笑吗?”楚景沐冷冷一笑,又喝了一杯,“我迟迟不肯去边关,还担心一个原因……” 刘枫心里一突,眯起眼眸,疑惑地道:“芙儿?” 周围的气氛有点紧绷了,像是结了冰了,楚景沐浑身散发一股阴郁的骇人之气,证实了刘枫的猜测。 “都这么多年了,他不会还没死心吧?当年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 “不打着芙儿的名号,就因为不合适,这样势必得被万发耻笑,也会让军队失去信心,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他就是害怕这一点,如果他是冲着绿芙而来……所以他才迟迟不去边关,知道边境示警。 沉默在彼此之间爆发,两个大男人都叹了一口气,相视一眼,都是凝重。 “芙儿是瑶光这件事如此秘密,连你都是近日才知道,凤君政应该不会如此神通广大,能知道芙儿在哪里吧?只要好好呆在凉城或者幽城,有无名他们保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对了,明天要出发了,早点休息去吧!” 回到房间,绿芙倚窗而立,他进来,她依旧一动不动。他走近,环着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项,笑问:“想什么?”怎么还不入睡?“ 微微的叹息出口,有点幽怨,回身,看着他的眼眸,若有所思,“我听到你和哥哥的话了。” 微微一怔,收了笑容,抚着她的脸,摇摇头,“不要想太多,不关你什么事,这件事,是他自己的贪心引起的。女人,不应该为了男人的野心和欲望承担任何罪名,那样很愚蠢!明白吗?” 绿芙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自顾说着,“红颜祸水?” 楚景沐扑哧一笑,拧了拧她的脸颊,“你有脸说我还没有脸听呢,带上这个人皮面具,可当不成祸水,不然,天下的女人都可以当狐狸精了。” 纵所周知,祸水和狐狸精都是倾国倾城的。 “一点也不好笑!”绿芙瞪他。 楚景沐正色道:“就算是祸水,也是我一个人的祸水!” 他抱紧她,“芙儿,好好呆在凉城,这里是你的地盘,很安全,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在他怀里的绿芙乖巧地点点头,也同样抱紧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热度,微微的叹息更在齿缝间,并没有出口。 她让楚景沐爱得好委屈!~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明天,他就要离开她和孩子了,战场上,等着他的是他生平的一个劲敌,他最在乎的敌人。 “东方,你放心,这辈子,我赖定你了,你跑也跑不掉,所以,安心的,上战场,平定战乱,平平安安地回到我身边。要保重身体,拼命的时候,想想我,想想孩子,不要让自己少一根汗毛,知道吗?”绿芙淡淡地整理着他的衣襟,温暖地笑着,眼光如水,探进他深沉的眼眸中,坚定如山。 “放心!”楚景沐抓起她的手,贴进他的心口,温润地笑着,“这里,很早以前,你就一直住着,从来没有离开过片刻。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想想你,想想睿睿和倾城,想着我们一家四口以后的幸福,所以,我会好好保住我的命,不会让自己的心随便脱离控制。” 绿芙笑了,意思他听懂了,她是他的,一辈子都是,所以,他只要安心地打赢这场仗,早点回家,和他们团聚,这样就可以。 其他的,不重要。 清晨,天蒙蒙亮,楚景沐就醒了,他们两个几乎一夜无眠,聊着过去的事,聊着他们趤过的路,有笑有泪,有甜有苦,各种滋味,都在心口慢慢地沉淀。 不管对方给自己的是笑容还是伤害。 心随所至,就要甘心领受。 怀中的人儿刚刚才睡了过去,他轻轻地起身,轻声地整装,坐在床边很久很久,他知道她没有睡。 她说,她不去送行了,不想看到大军的远去,不想目睹离别的苦楚,所以,让他悄悄地走。 他知道,他的芙儿舍不得他,舍不得让他难受,想让他心无旁鹜地离开。 他的芙儿,在装睡! “芙儿,珍重!”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珍重,眷恋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便轻步地离开房间。 睿睿倾城和无名等在庭外。两个小家来还有点睡眼惺忪,看见他出来,醒了一大半了,都扑了过去。 人家都是娘慈爹严,可楚景沐和绿芙偏偏想反,可能是隔了五年的空白,所以,楚景沐总是尽量地在宠溺孩子,所以,两个孩子都很粘他。 楚景沐大手一捞,把一双儿女抱在怀里,他的骄傲。挨个在他们脸上重重亲了一把,坐到椅子中。 “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倾城还没有疼够爹爹呢?”平时调皮的小家伙,离情依依地窝在他的颈项中,闷声说道。 疼他?楚景沐差点失笑,他的闰女说要疼他,心里暖暖的,温温的,坚毅的心软了一个角落。 “不是爹爹要疼你们吗?怎么变成你来疼爹爹了?”楚景沐亲了亲她嫩嫩的脸颊,笑道。 小倾城白嫩的手抚着楚景沐略显沧桑的脸,小小的脸显出一副心疼的模样,“倾城和睿睿有很多人疼,可是爹爹很少人疼,所以,我们要多疼爹爹一点。” 楚景沐眼圈有点发热,手臂的力道微微重了,他两个宝贝!感动得他鼻子酸涩,让他更有点不舍。手臂上的两个小东西,软软嫩嫩的,温暖了他的心。 “是啊,爹爹还没有教我武功呢,这么快就要走了!”睿睿也趴在他的肩膀,声音也是闷闷的。 “爹会很快回来的!很快!”楚景沐保证着,还没有离开,他已经不舍了。 “爹爹要平安的回来哦!我们来打勾勾!”小倾城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嘟着嘴,站到椅子上,强硬地抓起楚景沐的手,他宠溺地笑着,乖乖地送上自己的尾指。 这辈子也没有做过这么丢人的事,要是让他的属下看见了,一个个笑掉大牙才怪。可却不想让自己女儿脸上的笑容期盼落空,笑着和她拉钩。 “乖乖的,天还早着,快去睡觉吧,一会儿晚点再去叫娘,知道吗?” “不要,我要送爹爹!” “我也要!”两个小家伙趴着,死活不下来,楚景沐没办法,宠溺地笑了笑。抬头,“无名,我相信你,所以托付你一件事!” 刚毅的脸丝毫没有变色,“王爷请说!” “世事总是难以预料,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但是,瑶光手下不是有很多高手吗?不许离开芙儿半步,不管去哪里,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还有,凉城比幽城更加安全点,所以,不要让她离开凉城!明白吗?”楚景沐不放心地交代着,心里始终有点不安,却又说不出来。 “是!王爷请放心,拼了命,我也会保护好王妃的!”无名坚硬的脸宠淡淡地蒙上一层清晰的坚定。 “爹爹放心,我们会看着娘的,哪里都不会去!”睿睿也很坚定地说着,和楚景沐相似的眼眸中透着坚定。 “乖儿子!”楚景沐赞了一声,站起身来,把两个小家伙放在椅子上,和无名对视着,是全然的信任。 “拜托你了!” “幸不辱命!王爷!”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国丧 黄沙滚滚,硝烟弥漫,边境的黄沙即将被热血浇湿,血腥味即将覆盖整片平原。飘散在这片乐土的上空。 几场战事下来,凤君政的大军已经兵临潼关城下。 而因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楚景沐和刘枫再三商议后,澈回主力部分,一边拖延一边退,最终被逼到潼关。 二十万对上八十万,兵力实悬殊。人不是神,三头难敌四臂,所以,楚景沐和刘枫只能尽量拖延,等到肖乐领着楚家军赶到潼关。 死守潼关三天,肖乐也带着楚家军到了! 楚景沐在城楼上眯起清润的眼,居高临下,傲视群伦! 凤君政在城下仰首回望,战袍飞扬,威风凛凛。 两个男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隔着千军万马,一个阴鸷,一个冷冽,眼神已经在空中交点过一回。 不论死伤多少人命,不管牺牲多少冤魂,他们之间的恩怨,这老天一早就安排下的宿怨,必须了结。 潼关——凤天的关卡,不能有失,一旦失去,凤天犹如失去被人打开了大门。楚景沐庆幸的是,各家将军领兵作战都各成一家,否则,双方都熟知各自打仗的套路和习性,这场战争拖延的时间就会越长,伤亡也越大。 他一生戎马,最不怕的就是厮杀战场,这是他一生中最有挑战,也最有意义的仗,所以…… 只能赢,不能输! 六月,春尽夏来,夏初的清风依然如春,柔和腻人,加深了凉城的翠色。 这一天,天气大好,午后的绿芙在流云山庄后院的藤椅上轻悠地看书,葱郁的树叶挡住了耀眼的阳光,徒留一片清亮,晕开了零零碎碎的温暖。这里的确是正午时分休息的好地放。好不容易,两个小东西都没有来烦她,一旁的大理石圆桌上,几盘她爱吃的点心水果,还有一壶雨后龙井。细长纤白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开书页,觉醒在赋有江南舒润之气的书卷中,慵懒地梳着一个流云簪,几丝发丝如墨化在脸颊边,白与黑的绝美交错,远远望去是那般的惬意优雅。 这一个多月来,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书,因为答应过楚景沐暂时不回幽城,所以,她就在凉城住下了。毕竟这里是浮月经营多年的地盘,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隐约之中,她知道楚景沐在担心什么? 无事可做,下棋已经寻不回那种乐趣,倒是看书多了一份闲情逸致,难得两个小家伙不来烦她,最近凉城逃窜的难民已经陆续地安排妥当。街上已经恢复了繁华,倾城受不住清净,天天往外头跑,而睿睿,整天腻着她未来小媳妇。生意上有浮月,情报上有海月,联系上有澄月,只有她,闲得令人发指。 一个多月了,乱军和朝廷军队在潼关交锋一个多月了,双方人马各有损伤,凤君政始终攻不下潼关,毕竟是凤天的关口,有最坚固的城防,占尽了地形优势,易守难攻。还有凤天两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潼关稳稳地守住。 潼关,若出水上走,离凉城很近很近,凤天的两支军队正在势均力敌地在战场上斯厮杀,一刀一剑,砍向的都是自己的同胞。 楚景沐…… 凤君政…… 如果单单是这种情况下去,她肯定,楚景沐一定会赢,可是,有了外力的介入,这就不一定了,鹬蚌相争,得利的始终是渔翁。 悠闲地放下书卷,宽大的水蓝色纱裙袖口摊开在碧色的藤椅上,辉蝢成色,一起一落如天下云展云舒,潇洒如风。纤细的手腕微微伸出,露出一小截皓白的肌肤,端起桌上的白玉杯,雨后龙井,茶中极品。暗香盈满鼻尖,在这悠闲的午后,喝上一杯,若是心情舒畅,可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眼帘下阴影散开,绿芙微微抬眸,不远处,无名在守着,她知道楚景沐让他守着她的安全……微微弯了唇角,究竟他是哪来的信任相信无名呢?她一度怀疑。 浅蓝色的袖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无名坚毅的身影便从容地走了过来,微微颔首,“夫人,有什么事吗?”  ~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温温一笑,示意他坐到对面的石凳上,绿芙放下玉杯,慵懒地躺下,微微闭着眼睛,笑问:“无名,我们在凉城的茶行和南宫家竞争了多年,三年前茶行生意风行一时,瑶光明明差点就击垮南宫家,后来一直以来持横。为什么?” 无名扫了她一眼,之间半睡半醒之间,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下覆上一层微微的阴影,静谧地等着他的答案,心底掠过一丝讶异,有点不解,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道:“南宫家在江南茶行生意上一直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当年浮月投下大笔的资金经宫茶行生意,主要是因为茶一直是江南人士的宠爱。特别像是雀尖、碧螺春、和雨后龙井……可是那年干旱,江南大片茶叶枯死。南宫家的茶叶供给一直是靠附近的茶林,而我们因为有一条航运的运输方便,茶叶供给除了附近的茶林,还有云岭平原上的茶林。云林地处凉城运河下游茶林,那天并没有枯死半颗。后来竞争中,南宫家因为茶叶供给不全,几乎被我们抢占了江南市场,后来,南宫庄主求助于白灵飞,以高价买断了他的茶室储存,才可以和我们勉强持横。但是,他们的客源虽然保住了,但是,那一年还是亏损的。” “你知道,浮月以高于南宫家两倍的价钱要买他的茶叶,你知道,为什么他卖给南宫家吗?”绿芙依旧闭着眼眸,风轻云谈地问着。 “白灵飞仰慕南宫三小姐已久,可因为他的恶名在外南宫庄主一直不同意他唯一的女儿下嫁白灵飞,撑到后来,为了保住家业,才以三小姐的婚姻交换为代价,把茶叶卖给南宫家……”无名面无改色地说道,这件事江南一带沸沸扬扬传了好长一段时间。 疏影横斜中,淡淡温热的滚烫在绿芙白皙的皮肤上调皮地跳跃着,像个顽皮的小孩,犹如雨后夏阳下的点点暖花。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好笑地问着,“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无名唇角破天荒地弯了,这几天,他们的默契已经培养到无懈可击的地步,“凤君政在边境,多年来,先不说他光光疲于奔波在各个将军处联络,又要急于以最快的速度掌控皇城军队。就单单以粮草而言,他就没有办法全部供应,就说韩家军,在边境养精蓄锐多年,粮草充足,但是皇城军根本就是靠朝廷在养的军队,这几年经济刚刚复苏。所以,凤君政再能轻而易举地招降。既然他要接手,势必要有大量的资金供应。边境,单凭储存下来的粮草远远不够,所以,只能靠……” 无名停顿了一下,脸色微微有点幽暗,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匈奴!” 绿芙轻轻一笑,微微偏偏身子,水蓝色的纱裙在藤椅上温柔地泄披着,洒落一片柔和的韵味,“无j不成商人,我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更何况,当我的状态摆得比别人高一层的时候,我会尽我最大的所能在对方的身上压榨油水,你说凤君政有什么可以和匈奴交换的?” 静默良久,周围的空气凝结成两个空间,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心头微凉。一个慵懒的躺着,风轻云淡,一个似乎可以看见一场兵荒马乱,血流成河。谁也没有说话,这是他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深想的问题,今天被绿芙活生生地挑了出来,竟然会觉得心口烦闷不安。 他的血液里,一半是凤天,一半是匈奴。 他是匈奴的王子,却被匈奴所抛弃,他是凤天的臣民,却只有她的身边,有他的席之位,冥冥之中,突然觉得心寒。 “匈奴的条件一定是凤天的疆土,是不是?”绿芙睁开漆黑的眼眸,慢慢地直起身子来,墨黑的秀发斜披满肩,墨得泛光,她的眼中,轻灵地蝢出一股深幽的清泉,慢慢地,如暖流划过他心田。 刀刻般的容颜微微一动,点点头。 “可我不明白的是,凤君政千方百计地回来,就是要夺回皇位,先不说他是凤天的王爷,若是他成功了,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的领土遭到破坏的,不是吗?” 无名深黑的瞳眸微微暗了两寸,夏日映出墨黑中的一层不安,“如果他要的不是国家呢?” 这也是楚景沐吩咐他,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的原因,他们都没有想到的理由,只要牵扯到绿芙,他总是先一步想到了。 那个男人在上战场之前,对他的托付,在他的脸上,他看到了一层灰蒙蒙的不安和挣扎…… 如果凤君政要的不是国字,而是人呢? 倒是绿芙一怔,唇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就被绿芙隐藏了过去,又微微地笑开了,“男人一生最高听理想就是君临天下,江山和美人,向来只能选其一。何谓有情?何谓无情?什么又是我们的追求?其实往往不是长年累月积起来的渴望,有时候,只是我们的一念之间。所以,才会有坚持,才会有一步错,步步错的结局!” “夫人是认为他要的是江山?”无名眯起眼来,楚景沐却认为他要的是美人,他是男人,更加了解男人的想法。 微微一声叹息,如幽似怨,淡淡地消逝在芳香的空气中,绿芙对上他墨黑坚毅的深泉,一字一顿地说道:“别人的渴望,别人的目的,不是我的。匈奴恐怕马上就要进关了,以潼关现在相对峙的局面,如果真的是匈奴挥兵入关,后果不堪设想。王爷和哥哥就算是战神,也挡不住两边的夹攻。潼关势必会守不住!” 无名不说话,因为她说的是实话,绿芙优雅地拿起玉杯,掀开杯盖,尖细的茶叶在水中漂浮,让她想到了浮萍,笑吟吟地问道:“无名,老实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无名浑身一震,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瞬间有一种错觉,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事情都在她运筹帷幄之中,也在意料之中,她会选择在这个关口问自己的身份,无非就是想确定自己对凤天是利是弊,不想后院起火,唇角的勾起的痕迹微微有点苦笑的味道。 绿芙看着甚为碍眼,温暖地笑道:“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派人去查你的真实身份,即使我很早就怀疑了,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对我不利!” 无名一愣,刚毅的脸色飞快地掠过一丝喜色,很快就被他隐藏在心底,似乎那一瞬间只是绿芙的错觉。 她相信他! 虽然知道,可听她讲起,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曾经有一张和她相似的芙蓉脸,温柔的脸颊映着娇羞,也轻声地说着,她相信他,相信他们的未来! 他永远记得那个雪夜中,飘雪轻柔中的那一抹柔丽的身影,以至于他初时为了怀念她的音容笑貌,甘愿呆在她身边,当一个护院,如今,他的视线早就分明,知道自己看的人是谁,这个清丽的身影也在说,她相信他!  ~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谢谢你!” 还了他一个梦,即使是梦,也是一个甜美的梦!这就是足够了,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她不同于月蓝,不会属于他。但是,他发誓会守护好她,不会让她和月蓝一样,有一个凄凉的下场。 所以,很早以前就决定要守护了! 绿芙微微一下,从无名口中,她听过的称呼一直是三个,小姐、夫人、王妃,从来没有第四个,这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你,你我他的你! “我可以确定你不会伤害我,但是无名,索兰珠的身份如此高贵,而她不远千里迢匈奴到凤天来找你,我不认为你会和匈奴王庭没有任何关系!而这些你,我的事,一都没有瞒住你,还有王爷的信任。如果,匈奴和凤天交战,你会站在哪边?”这才是她要问的事,她不想失去一条胳膊。 “我的血液里,有一半是匈奴,一半是凤天,为什么一定要我选择属于哪边呢?”他淡淡地问道。 绿芙一下,放下杯子,玉杯在石桌上哐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他们之间,绿芙笑道:“一半?无名,我知道,你和王庭的关系一定匪浅,或许那是你的国家,以你姓氏的领头的国家!” 这样说着够明白了! 他身上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怎样也藏不住,以前不问,是因为他没有威胁性,现在却不能不问,在楚景沐和刘枫在战场厮杀时,匈奴进军,她至少要防止,不会出现j细这种情况。 无名沉默了,这是千古以来很多人都在挣扎的答案! 绿芙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眸,眯起,一丝寒芒掠过,冷笑,“无名,很难回答吗?” “我两边都不会帮!”不管是凤天还是匈奴,他都不会帮! 绿芙凝视着他的眼睛许久,转开,笑道:“浮叶飘往何处,往往都靠东风!” 果真不出绿芙所料,六月二十,匈奴正式挥兵进关,和乱军,一左一右,夹攻潼关。 楚景沐和刘枫死守潼关,开始漫长的持久仗,不会输,却也很难赢! 凉城的上空,开始凝聚了一股恐惧,昔日繁华的街道日渐一日变得萧条和清冷。所有的建筑和树木,似乎笼罩了一丝不安的焦虑。 走在路上,触目的是从潼关方向涌过来的逃民,个个面容憔悴,眼光偶尔却迸发一股凝聚的期盼,透过层层的空气,看向潼关的方向。 楚景沐和刘枫的肩上,背着的是凤天万民的希望。 他们的身后,是无数儿女的家园。 在战争日益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凤天的各处也进入了一种警备的状态。 京城的皇宫,凤君蔚的脸上蒙上了轻愁,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张纸条,手上青筋突起,散着一股怒气和……复杂。 “二哥……”他的声音因为回忆而变得惆怅和朦胧。 七月一号,一个消息传遍了凤天各个角落。 皇后仙逝! 后宫所有妃嫔到云龙寺给太子祈福,全国服丧七天…… 绿芙一听,当场变了脸色!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京 潼关城下三十里,绵绵不断的帐篷在如稠的夜色中风吹不动,篝火燃烧着决裂的火焰,在黑夜中,为心底看不见方向的人指路,给心底冰寒的人温暖。清风吹着夜色,漂浮着一种血腥之气,浑浊地飘在上空。 主帐内,烛火更加明朗,蕊心一点一点地随风而动,在白色的帐篷上映出一张刚硬的脸,半暗半明,暗得晦涩,明得悲涩。 大木桌上,一份朱红密封的书信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中,隐晦的眸光中,隐约闪过一丝亮光,叫——期盼! 昔日的枭雄,在孤独的帐篷里,残酷的容颜晕开了一层淡淡的寂寞和悲凉,像一个被抛弃了很久的孩子,渴望一个归属! 可是,偏执的他,用错了方法! 几名将军在帐篷外,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是推辞着,谁也不敢进帐篷来,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他们,见识到凤君政身上那股阴鸷,都会不寒而栗,更何况他们要禀报的内容,可能会让他们在下一刻被他的长剑要去性命。 凤君政不悦地挑起眉,退了晦涩,多了残冷,讽刺地扬起唇角,“都给我进来!” 外面的四位将军都一愣,夏日的温度热的惊人,即使是夜晚也是如此的炽热,月朗星疏,可他们都出了一身冷汗! 犹豫了几秒,最终掀开了厚重的门帘,四人勉强镇定自己心跳,这几年,见识了凤君政强硬的手段。这几个人中,只有一个是原先皇城军的将军,其余的都是韩家军中,被凤君蔚流放之后回来的。 因为是自己带出来的军队,忠诚度很高,楚景沐又不再掌管军务,他们轻而易举地偷天换日,天高皇帝远,想管也管不住。他们接管后,一直为了凤君政的翻身在做准备,可是,这也要在凤天皇朝没有外敌侵略的情况下。 凤君政私自联系匈奴以交换条件索要粮草一事,是派自己的心腹去做的,并没有告诉他们。什么是这人,他明白,一生就是保家卫国,他们可以为了他而起,推翻凤君蔚,是因为他是凤君政,姓凤,还是凤天的主人。 这几年,凤君蔚刚刚接手一个几乎是惨败不堪的国家,难免力不从心,对边境,散了心,也造成了边境将军的不满,再加上,荣王失踪,很多不利于皇上的传闻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皇城军也蠢蠢欲动。凤君政才更加容易地取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效忠于他,但是…… 如今这种平衡被打破了,匈奴挥兵进关,他们很自然的,就会选择先抵御外敌,这就是将军。 就是连韩家军的三位将领也不例外。 凤君政阴鸷地扫了他们一眼,个个欲言又止,没有人敢直视他的视线,印象之中,真的很少有人能直视他的视线,那冰冷残酷得如刀的视线,每看一次,都好像被凌迟一次。 “都哑巴了?”冷风阵阵,温度突然降了,如寒春冷峭。 他何尝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是,不达到目的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手上,已经握住了他的希望,他又怎么会轻言说放弃! 方鹰是最年长的将军,几乎一生都在边境,守着凤天的江山,如今已经五十有零了。正气方刚的脸,亦留着冷汗,可依然微微直了腰板,恭敬地道:“王爷,匈奴趁着我们正在内乱挥兵进关,我们要不要,先抵御外敌?……” 重重一哼,凤君政挑起桌上的毛笔,玩味地转着,冷笑如冰凝固,眼眸中聚了一层摸不清的深泉。他冷笑道:“方将军,抵御外敌?楚景沐和刘枫死守潼关,你以为那么容易攻下吗?” “可是,王爷……”别外一个将军,皇城将军杜鹏,粗狂的脸,浓黑的眉,一双鹰目炯有神,浑身迸发一股浓重的 芙蓉王妃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1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1部分阅读 股浓重的军人气息。他微有不满地道:“王爷,这是祖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能落入北夷之手,等到退了敌军,在和凤君蔚那个昏君算帐也不迟啊?” “放心!”凤君政冷笑道:“楚景沐不是有三头六臂吗?就让我们瞧瞧他的本事,不是很好吗?” “王爷……”几人均着急地喊着,各自对视了几眼,全都有点不知所措…… 可怜的他们并不知道,匈奴进军,就是这位王爷在引线,而他们,还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地为他卖命! 阴寒的笑,让人不寒而栗,他们退出后,凤君政眼光移向桌面,眼眸浸过一丝突兀的温柔……桌面上,只有三个字。 刘芙若! 凉城,流云山庄。  ~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沉郁地压着一层低气压,绿芙稳稳地坐在大厅上,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四天,四天来,维持这一个表情,即使小倾城这个活宝也知道有大事发生了。可迷迷糊糊之中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府的人还在凉城,听到这个消息,本来打算回京的计划搁置了。留在流云山庄,谁能感受到,绿芙浑身散发出来的那一层冰冷之气,是多么的浓重。 京城,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绿芙的耐性也一点一滴地被消磨着…… 雪鹰两次无功而返,皇后病逝,近身宫女太监全部都要陪葬,包括冰月和雪月,可是目前为止。离月和楚月连一点皇宫里的消息都探不到,凤君蔚全面对外封锁消息,宣称皇后是偶染怪疾去世。当场有两名宠妃被凤君蔚一剑要了性命,想来这件事一定不会单纯,再加上皇后进宫五年,两次被禁足,一次进冷宫,三岁的太子早前因为遭人所害,性命虽然救了回来,却失去了一双眼睛…… 这些事,悠若都禁止雪月告诉绿芙,所以,她现在才知道,她姐姐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她全然不知。所有的担忧和彷徨被冰冷的面具掩盖,是一双冒火的眼睛,炽烈的火焰足以毁了任何一个人。 凤君蔚!我在辛辛苦苦为了你的江山时,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心如灌进一股岩浆,滚烫地冲击着她的胸膛,化成一阵阵怒火…… 雪鹰回了,又是一条毫无意义的消息,大体是在后宫妃嫔中有人下毒,而太子还完好地在怡宁宫中。皇后遗体已经下葬皇家陵园。 小手在桌上狠狠一拍,绿芙心里紧绷的琴弦断了…… “芙儿,不许回去!”七夫人一手拉着她的手臂,冰冷中透着坚毅,阻止她离开京城……楚景沐交代过,任何事,都不要让她离开凉城。 “七娘!那是我姐姐?”绿芙偏头,漆黑的眼眸微红,“雪月和冰月毫无消息,姐姐仙逝,她们一个是我的亲姐姐,两个和我情同手足。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去!” “你回去能做什么?”七夫人大喝着。 绿芙咬牙,她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第一次,她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清醒,这么看透一切,“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七娘?” 绿芙冷冷笑了几声,逼回自己眼中的恨意,清风慢慢地沉淀着她的怒火,眼中恢复一片清明,“凤君蔚此举无疑就是变相的威胁!太子被害眼瞎,冰月雪月没有消息,分明是他有意封锁。但是,如果连楚月和离月查不到消息,就是说明了,是故意。凤君蔚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君王,当年他能从冷宫登上皇位,如今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江山,不受战乱。姐姐晚不死早不死,就在匈奴挥兵进关时刻死,摆明了他有阴谋。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他肯定在警告我,逼我回京,姐姐生死是迷。还有太子,雪月和冰月,四条人命,就是逼我回京!……” “既然知道你还要回去,疯了不成!再说,太子总归是他唯一的儿子……” “皇上最不缺的就是儿子,更何况是一个瞎了眼的儿子!”绿芙冷冷地说着,虽然无情,却是事实,“他查了这么多年都查不出来,逼我回去只有楚王妃和刘芙若这两个身份,还有谁……” 突然,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从脚底窜起的凉气一直冲上头皮…… 怔了很久……  ~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七娘,龙潭虎|岤,我也要闯一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无名一直默不作声,只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来…… “夫人,索兰珠不是还没死吗?”无名出声问着,他沉吟了会儿,说道:“把索兰珠送到潼关,多少能震住匈奴,索家在匈奴的地位至高无上,领兵的将军中右贤王,向来和索家交善,多少能拖延一段时间!” “索兰珠?”绿芙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海月!” “是!” “给楚月送消息之后准备一下,回京!”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谈判 炎炎夏日,热气逼人,京城的夏日比起凉城要热很多很多。 绿芙到底还是不顾众人反对上了京城,只带着海月和无名,三匹马儿快马加鞭,几天便赶到了京城。 她并没有急着回王府,而是去了芙蓉阁。 楚月接到消息后,已经派人押送索兰珠去潼关。 “楚月,真的一点消息也探不到吗?”山庄里,绿芙刚刚赶到,就开始急问。 楚月和离月站着,摇摇头,绿芙沉着脸,突然,尖锐的笛声开始响遍整个山庄,他们脸色一变,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官兵把整个山庄都团团围住了!” “什么?”绿芙拧眉,凤君蔚果真是等着她自投罗网!她前脚刚踏进芙蓉阁,他的人后脚就来了,看来他已经早就在京城的各处安排了探子,就等着她回京! “夫人,可能是进城的时候,被盯上了!怎么办?” “没事,这座山庄随便一查也知道是瑶光的,现在边境的军队粮草都是瑶光在供应,就是让他知道我是瑶光也没事!”绿芙沉着脸,率先出了山庄。 这里向来清净,这次却里里外外,被围个水泄不通。 “御史大人,好久不见!”绿芙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这个人,为官尚算清廉,不偏不倚,即使在过去皇子争位时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值得百姓称颂。 御史大人脸色有点尴尬,他和楚王交情不错,对他敬畏有加,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王妃也赞叹不已,如今奉命‘请’她进宫,怎么说也对不起正在边关出生入死的楚景沐。但是,皇命不可违 “参见王妃!”躬身请安,恭敬有加,笑得有点牵强和无奈。 “御史大人多礼了,本王妃刚刚回京,你就摆这个大的阵势欢迎,看来我真的是荣幸至极!”绿芙轻笑,如眼光柔和中透出一层寒冷,却笑得人畜无害,温暖直逼骄阳。随意扫了身后的官兵,暗自冷笑,动作还真的很迅速,连御林军都出动了。 御史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苦笑道:“下官无礼了,实在是皇命难违!王妃,请随下官走一趟吧!” “有劳大人了,不过”绿芙笑道:“这处宅子是谁的,想必御史大人很清楚吧?” “是瑶光夫人的!”他查了瑶光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瑶光的大本营! “既然知道就好!御史大人,本王妃和瑶光的关系匪浅,想必你也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派人进去马蚤扰,不知道这个请求过分了没有?” “这个”他迟疑了,抬眸,依旧笑盈盈的绝色容颜,在阳光下,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何况,本来,查瑶光的大本营也不是他的责任之内。 “下官明白了!”顿了顿:“王妃请!” 绿芙点点头,回头:“都不用跟着,该干嘛干嘛去!知道吗?” “王妃我跟你去!”无名第一个站了出来,神色担忧。 烈日下,楚月离月几个人的脸色重得可以凝聚成冰,绿芙冲着他们温暖一笑,摇摇头,看着无名,道:“不用跟去,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皇宫,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曾经发誓,这辈子也不会再踏入这一片土地,今天又来了,为了她的姐姐! 从入了宫门,空旷是她唯一的感觉,马车在宽大的宫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听不到回音,却听到一股死寂的沉重,一切似乎掩盖在这华丽的宫门红尘中而不得窥探。 素手掀开车帘,是长长的一条长廊宫道,右边,看见的是朱红的墙壁,左边看到的也是朱红的墙壁,绿芙拧拧眉,回头看,长长的一条路,似乎没有尽头。 莫学深宫妃子笑! 姐姐! 触目的建筑让她心疼,这般的孤寂,这般的沉重,长远的路,她姐姐走了五年,肯定遭遇了她想不到的悲惨,否则,以她的聪颖谨慎,以冰月雪月的机灵,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被人所害! 御书房。 朱漆立柱打磨得光可鉴人,暗金色斗拱之上的飞檐刻着龙九子之一的朝凤,象征着威慑妖魔、消灭灾祸,亭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明黄|色的身影稳稳地坐在龙椅上,状似悠闲,几年前,匆匆的一面,她知道,他和楚景沐有几分相像。如今看来,他少了楚景沐的沧桑和稳重,楚景沐少了他的邪魅和阴寒。 “皇上吉祥!楚王妃带到了!”御史大人恭敬地跪地请安,绿芙无惊无惧地站着,只是微微地福身,转而起身,微笑地站在一旁。 凤君蔚眉头一挑,邪魅一笑:“起身!” “是!”御史大人起身,禀告了这次‘请’绿芙的经过后,便被凤君蔚打发了。 “王妃请坐!”凤君蔚淡淡地道了声,示意她坐到一旁,绿芙也不客气,连日赶路,入京就被他‘请’来皇宫,她身体上,很累! 凤君蔚唇角含笑,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动作,还有笑意盈盈的脸。他曾经以为她一回来,一定会怒气冲冲地来质问他,悠若的事,没想到她如此沉得住气。 气氛沉滞,只有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白烟,给冷清孤寂的御书房轻荡一层温暖,饶是炎炎夏日,这里亦让人觉得阴凉,不知道是不是阴寒的人,能把四周的空气降温,绿芙坐着,挂着招牌的笑容,等着他说出他的目的。 凤君蔚是个明君,但是,仅仅从政治上来说。至于人品,她认为皇家出品的没有一个正常人,韩贵妃如此,晋王如此,荣王如此,他更得其中精髓。 起码。晋王残酷得真实,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不管世人的眼光,相对来说,也少了耐性! 而凤君蔚则刚刚相反,他想要达到一种目的,往往拐弯抹角,绕了十个八个弯,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阴寒得令人打颤,相对而言,他是个极好的狩猎专家,懂得如何发挥他的优势。这种人说好听点就是睿智,说难听点就是阴险。 而如今,绿芙并没有怕他什么,他手里有她的王牌,她手里照样有他的王牌,说要赌博,手里的筹码一样多,这一场赌局,未必她会输! “果真和皇后是姐妹,这么沉得住气,我以为你一回来,一定会问我你姐姐的事!”最终还是凤君蔚开口,勾起唇角,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如果我问,皇上会说实话吗?既然不会说实话,我何必要问?”绿芙也笑着,迎着他的眼光,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她不敢迎视的人,他要观察,她就成全他! “能躲开楚景沐五年的时间,看来很不简单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瑶光,对吧?” “皇上英明,能猜出来,佩服!”这句话含多大的讽刺,凤君蔚也知道,查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用猜的。 凤君蔚倒也不生气,他知道,此刻生气于事无补,他千方百计地引她回来,不是为了斗嘴皮的,“这一次的粮草,朕替天下万民谢谢你!” “皇上说笑了,这顶帽子太大,我可承受不起,既然朝廷无能,当臣民的,自然要尽一份心意!” 凤君蔚脸色微微一沉,眯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冷笑一声,“王妃既然有心帮助朝廷,这次的事,想必你也该义不容辞!” “何不说,我没与拒绝的权利吧,但是皇上,您知道什么叫帮忙吗?所谓帮忙就是在我的那能力范围之内,如果超出,那么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你还真的是笃定了朕不会那你怎样?敢说如此不敬的话?” 绿芙冲他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皇上不是不会,而是不敢,不能!我是楚景沐的王妃,所以你不能拿我怎么样,否则在死守潼关的他能为了我五年不理朝政,同样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帮你打江山的人,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哥哥,而潼关会守不住。而不敢就是,如今的粮草提供都是我的属下在办,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就会马上停止粮草的供应。你可知道,楚景沐和刘枫,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哥哥,我自然不会私自断了粮草,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商人,讲的是利益,如果我有事,当然不会在帮着朝廷。这个江山谁做主,对一个商人而言,没有影响,商人看的只有利益。否则,皇上怎么会逼我回来,还能如此容忍呢?” 凤君蔚冷哼一声,“你倒是有恃无恐,既然如此,何必要回来?” 绿芙笑道:“皇上,既然你千方百计要我回来,我又何不顺着你的心意呢?”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冷冷一碰,一个温暖如春,一个阴寒如冬,谁也不遑多让,一寸一寸地逼迫着四周死寂的空气。 “果真是不同一般!”怪不得迷得楚景沐能抛弃一切,把她的情绪当成自己的来担待,情愿放逐这么多年。 “多谢皇上夸奖!在商场上,习惯了拐弯抹角,看来皇上也有当商人的天分,既然我们明白彼此的利弊,何不爽快一点,说出你的目的,或者说出我要帮忙什么?”绿芙笑道。 一封信飞快地向他飞射而来,绿芙抬手接住,疑惑地拆开,上面只有三个字——刘芙若。 和她意料中的相差不远,晋王果真是——直接! 那个男人,向来对他想要的东西,都是这么直接掠夺,没有一丝一毫的疑虑。绿芙心中平静极了,看着三个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冷笑着。 在楚景沐在沙场上为他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倒好,私下里已经和晋王做成了一桩买卖,出卖了他! 楚景沐一定料不到,他自小一心一意捧上皇位的他会出卖他,以他的妻子来交换凤君政的军权! “我想,你一定答应了!”绿芙冷冷一笑,“你可真对得起他!” 凤君蔚脸色一冷,阴沉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离开,他会不理军务五年,让凤君政有机可乘?” 绿芙转头瞥向他,冷冷一笑:“皇上,凡是有因有果,不能单纯的以一事而断,这个江山是你的,不是他的。你只顾着防备匈奴的时候,可曾想过皇城军和韩家军都是刚刚收服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完全效忠,很容易叛变。既然你登上了这个王位,你就要有这种眼光。如果说,凤天没有了楚景沐就出了乱子,我恨怀疑,当初他为什么要把你捧上皇位!” 一席话,刺得凤君蔚脸色不善,“你的决定呢?” 绿芙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对不起皇上,这个忙,我无能为力!” “如果乱军勾结匈奴攻潼关,你以为楚景沐和刘枫能守住多久?如果潼关失守,受苦的是天下黎民百姓。只有乱军和朝廷的军队合成一气,抵御匈奴,才能保住国家,保住百姓不用流离失所!不要说凤君政要你,就是再多的条件,只要他肯共同抵御匈奴,朕都会答应!”凤君蔚也懒得和她拐弯抹角了。 绿芙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登基数年,是明君不错,百姓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过,可是 “如果他要的是我姐姐呢?” 一句话,轻柔舒畅,笑意盈盈轻灵的声音如秋风吹开一池温淡的湖水,却暗含恨意! 凤君蔚阴寒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危险地眯起眼眸,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阴郁和骇人的冷气,似乎绿芙触动了他的底线 悠若——他的底线! 她依旧笑着,带着温暖的笑意,一点也没有惧怕他身上发出的骇人之气,反而,笑得更加温暖和放心。 凤君蔚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绿芙也没有执意要一个答案,只是心底了然了几分,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 “后宫的嫔妃要在寺院为太子祈福多久?”绿芙笑问。 “你想要多久?”凤君蔚阴沉地问,绿芙的话里,很明显有了一丝转圜的余地。 “是否我想要多久都可以?”绿芙的眸色沉了几分,划过一道阴鸷。 她姐姐不能做的,她可以,她姐姐的顾虑,她没有! 所有敢伤害她亲人的人,他都不会心软! “君无戏言!” 绿芙冷冷一哼,唇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君主的话能信,母猪也可以上树!但是,我信你一回,既然后宫的花儿你都赶去祈福了,那么就让她们谢在那里!一辈子!” 绿芙的一起阴狠而冷硬!她个性中最偏执的一面在听闻悠若的事而变得更加阴沉! “没问题!”凤君蔚答应得毫不犹豫。 他的后宫,早就形同虚设五年!目前为止,凤天昊是他唯一的子嗣! 轻声一笑,“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了!我姐姐哪去了?”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人 别宫——离皇宫有半天的路程! 绿芙不得不佩服凤君蔚的大胆程度,真的宣布了皇后仙逝,欺骗天下百姓!死盾,为了让悠若远离后宫的纷争一段时间,他的话是,等战争过了之后,在好好的算账,给悠若一个交代。这个关口上,不适合扯进一些个人恩怨。 绿芙感叹着,当初悠若进宫,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坏的决定,起码,她在那位心思难测的君主眼中,读出了和楚景沐中同样的东西。 悄无声息的回了王府,奔月已经脱离了五年前的那副稚嫩的模样,嫁给肖乐三年,又代替她管理王府大小事物,成熟了不少。无名事先已经回了王府,她已经知道绿芙也回来了,最初的激动已经过了,见到绿芙的时候,不免的有一顿使性子。对她当年狠心离开又没有带着她,多少有点怨言但是,也仅仅地发发牢马蚤罢了! 王府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相同的样貌,但是有一点改变了 芙蓉花开香漫天 楚王府中,除了原先的池子,有开凿了很多小瑶池,芙蓉花开朵朵鲜艳逼人,今年的花开得早了些,才是夏末,已经开满了荷池。大朵小朵的绿叶铺满水面,接天无穷碧,一朵朵芙蓉青艳地迎风而开,有白有红,清润如风,清洁如水,亭亭玉立,相互交错着一幅令人昏眩的绝美锦绣。 王府中庭,一见门,清风输送香馥,清甜腻人,飘荡在整个王府的上空,团团绕饶,沁人鼻尖。 西厢中的芙蓉开的最艳丽,最迷人,几乎搜罗了多有的品种,木芙蓉、水芙蓉、醉芙蓉、香芙蓉还有冰芙蓉 向来遇事沉静的绿芙也惊喜万分,因为冰芙蓉只有在冬季才能成活,他是如何做到的?既然在夏季开出如此鲜艳的花朵。 奔月神秘地笑笑,让她触手碰碰池水,冰冷一片接而冰月才告诉她,地底开凿了一个存冰室,不大,冰气弥漫,通过镂空竹传到池子中,因为一年四季冰窑不融,所以冰芙蓉在王府也能一年四季盛开,是京师很多风流雅士欲睹而后快的绝景。可因为是楚王府,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楚景沐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王府从她走的那年又开始飘香,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芙蓉花开的胜景。 楚景沐 她还知道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王府中的芙蓉花,都是楚景沐一棵一棵亲自种起来的,从来没有假与人手。 绿芙轻笑着,看着满园芙蓉花开,晕开了淡淡的幸福。 夜凉如水,她静静地呆在凉亭中,寻思着。夜风静静地吹拂着一层阴郁,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坚毅地站立着,不说话,沉淀着眼眸中的某些东西,他知道她同意了凤君政的条件,虽然是笃定没有性命危险。可是谁料到是否当年悬崖的事情再度重演,事情总会在手心中不断地脱轨,不到最后谁也料不到是怎么样一幅画面。 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第一眼看见她的真实容颜时心里的震撼,这几年的守护,默默的,只希望完结他心里的一个梦,让她幸福的梦。如今,沙场战乱,这场实质上也好似两个男人的争夺战,她好不容易才能幸福,不能再出一丁点意外。 既然他有能力停止这场战争,为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呢? 只要匈奴退兵,万事皆休! 这样的结果对谁能满意! 无名沉思着入了凉亭,这么多年的守护,一下子说放手,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眼眸中晕开了一层淡淡的不舍。但是,为了她,他愿意,回到那一片让他痛苦一生的土地,用另外一种方式,守护着她。 七年了不算短的日子啊! “无名?”绿芙讶异地看着他,今天的他,有点怪怪的,眼神中多了一次出了冷硬之外的东西,他身子动了动,“如果可以让匈奴撤兵,是不是你就不用答应凤君政的条件了!” “让匈奴退兵?”绿芙讶异地看着他微微笑了,“匈奴觊觎凤天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岂会那么容易就退兵?” 无名沉默了片刻,毅然道:“我可以让他们退兵!” 绿芙瞳眸微微睁大了,讶异地看着他,眼光上下扫了一圈,“凭什么?” “我是匈奴唯一的王子!”久久,他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显然,震惊了绿芙,心湖惊起一阵阵骇浪,她意料之中,他在匈奴应该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却料不到却是如此的崇高 “你是匈奴的王子?”淡淡的讶异出口,绿芙稳住了心中所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在匈奴的铁蹄肆意凌虐凤天的国土时,它的王子正站在敌国王妃的面前,不可不说,能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 “你放心,我没有私自打探军机要密!” “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想来自己还真的是放肆极了,堂堂一个王子跟在她身边当了七年的影子,不离不弃地守护着她,始终安静稳重。不张扬,不跋扈,也没有宣扬,安安静静,就像一个影子。 而他,竟然是如此,匈奴王子! 怪不得他身上总会有一股凌厉的霸气,怪不得,无形之中总会散发一股王者之气,怪不得,他对形势如此敏感和了解。 “我想,是时候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了!”无名坚定地说着。虽然他是逃一般地离开匈奴王庭,离开那一片伤心地。但是,他是匈奴王仅剩的儿子,这是无名否认的事实。他一人之力,可以调停边境的纠纷,有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月蓝死后,他过怎样的生活都无所谓。直到遇见她,才知道人生还有另一种选择,如今,要是能让她幸福,牺牲他一人,又算得上什么? 日后他执掌王印,匈奴和凤天可以相安无事几十年! “说下去!” “我从来不想匈奴和凤天有战事,战事一起,无数热血男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满足了君主扩张疆土的野心。死了无数人,为了什么?匈奴和凤天,原本句可以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如今有了战乱,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区阻止,既然我与能力阻止,又为什么不去呢?” “你”绿芙暗自吃惊,她知道,这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初衷,如果单单是因为这个理由,在凉城的时候,他就该这么说这么做了,而不是得知她要答应凤君政的条件时才会有此决定 绿芙拧眉,眸光深沉,从第一眼到如今,这几年,他陪在她身边的日子最长,可也是最安静的。她略微能察觉出他的心思,而选择不知,淡淡地拒绝者,他没有想凤君政那样霸道的求索,也没有像楚景沐那么柔情的攻陷,只是以他的方式,静静地守护着她。一切都以她舒适幸福为前提,并没有争夺的意思,所以,她睁一眼闭一眼当作不知道。否则的话早就调离他了,但是,今夜,她却明显体会到,那种不输于楚景沐的隐忍。 “我一直有个问题,当初为什么你会同意呆在我身边?”绿芙终于把这个埋在心底的问题给问了出来。自从见识他的胆识和本事,她就知道他绝非池中物,不明白,当年还看不清她容颜,对还是一个陌生人的她来说,为什么甘心追随,以及细心守护。 清风浮动,吹起一丝墨色的青丝,在他刚毅的脸颊上荡开一丝柔和,“因为第一眼看见你,觉得你有一双和我未婚妻很像的眼睛。后来发现,连长相也很像!而我每每都是借着你缅怀她”后来却爱上了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细细的,绿芙松了一口气,笑开来,“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当初他是为情走天涯的男子,刚巧碰上一个未婚妻长得像的女人而已她心底迫不及待地接受了这个答案。转而疑惑了,“你真的可以阻止匈奴进军吗?毕竟你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 “父汗只剩下我这个儿子了左右贤王多年来觊觎王位,同样的,也为了一个名正言顺,所以一直没有夺位,在匈奴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虽然出兵时有祭祀院会议决定,但是我父汗可以私自下撤军!只要我回去,他会愿意撤兵的,因为他要一个留着他血液的继承人,否则也不会暗中派人找了我这么久!”无名轻声道。 匈奴撤兵,同样就会断了凤君政的粮草,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打退堂鼓,根本就不用她去潼关。 绿芙深深地看着他,这个跟着她多年的男子,如果他回去,的确不用她去潼关。但是,无名虽然是个王子,对王位却毫无眷恋,否则也不会在她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且还是个不起眼的护卫。如果牺牲他来成全她,她自认问心有愧,无名帮她护她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赔上自己的一生来成全她? “不行!”她做不到! 无名眼中漾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满足,足够了,“王妃,这是把伤亡降到最低的方法,那是我的国家,我不想我的子民白白牺牲在无谓的战争中!” 绿芙心有涩意,她知道无名在宽慰她,不想造成她心里的负担,都陷入了自己的心思中,月光把两道影子映得很长很长 凉城。八月。 匈奴退兵这一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凤天每一个角落,百姓欢呼一片,在近秋的凉风中,浮动一池涟漪。 潼关两边受敌的情况得到缓解,匈奴退兵后,楚景沐和刘枫的大军全心全意和乱军拼杀,战术也从死守改成主攻。 “娘,以后,我都见不到无名叔叔了吗?”躺椅边,凉意沁人,绿芙微微盖了一层薄被,悠闲地看账本,无名走了一个多月了,前几天,匈奴退兵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处,她只是意料之中淡淡地勾起一个笑容而已。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最为合适。 犹记得那天,夕阳把河面映红,如铺了一层绝美的锦绣,缀着零散的花儿。 水接天边同一色,横红落日满半江。 她去港口送他,七年的守护,她回报的仅仅是一句:“谢谢!” 也只能是一句谢谢,再多的她给不起! 船渐行渐远,她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良久,她起伏的心绪才平静下来。他的挥手,他那隔着江水的凝望,透出了化不开的不舍和祝福。让她在最寒冷的人生时刻,这个男人,曾经感到了最酩酊的温暖。 她也不自觉的地回应着,可是她无法发出声音,温暖地笑着,夕阳映在那张毫无修饰的芙蓉颊上,美得惊心动魄。夕阳的倒影被江水摇曳得支离破碎,河畔柳树的柳絮在风中簌簌下落,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头发上,有的拂过了他的脸庞,这使她有了微醺的错觉,仿佛回到了被守护的年代。 渐行渐远的船只,她已经看不见人影,水面上映出一道长长的涟漪,接着船头和码头,绿芙知道,那是他的祝福! “想念无名叔叔了?”绿芙放下账本,摸摸小倾城柔软的头发,一把抱起她坐在自己的膝身上。小家伙自小臭美,来了凉城,新奇事见多了,竟然学着妙龄少女,洗澡的时候总会加入撒干的梅花香味,小小的身上总是飘散着一股冷冽清爽的梅香,香喷喷的一团小肉团,害得绿芙现在总是把她抱着不离手,嗅着她身上清冷的梅香。 小倾城点点头,“无名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回来了!”绿芙淡淡地笑笑,倾城的小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嘟起红润的小嘴,“无名叔叔也走了,爹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海月姨回了幽城,好无聊啊!” “不是有外公外婆他们陪你玩吗?”绿芙笑着,小倾城就是静不下来。 “外公外婆今天去了那个叫什么刘员外家,说是祝寿什么的!把睿睿也带过去了,我不想去!”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也有你不想去的地方?” “娘,你都不知道,那个李员外的孙子,有多可恶,上次我去他家,竟然抓着我要当他的新娘,他也不看看,他长得和睿睿一样,一个绣花枕头样。”小倾城嫌恶的皱着小鼻子。 她儿子是绣花枕?绿芙忍住笑,问道:“他不是才十二岁了吗?然后呢?” “我一脚把他踹进荷塘了,然后和外公说,他给我摘莲藕去了!”骄傲地仰首,对她的壮举理直气壮,小东西谄媚的畏进绿芙的怀里,撒娇,“娘,西街那边醉心楼的烤鸭好好吃,陪我吃好不好?” “真的很闷?” 小家伙忙不停地点点头,绿芙宠溺一笑,眸光折射一层慈爱,“行!娘陪你去吃!” 西街。醉心楼。 二楼,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用餐的人不断。 靠窗的位置,一个清秀的女子和一个可爱漂亮的小丫头在等餐。 “娘,你怎么又换了一个面具?”小倾城娇嫩的小脸上,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好奇地猛往她清秀的小脸上瞧去。 “我喜欢这个!”绿芙笑笑。反正是面具,无所谓,只要让人看不到真实的一面就好。 “怎么这么久呀?”小倾城眼光频繁地往楼梯口望去,两人坐了很久,饭菜还没有上来,小家伙有点饿了,不满地嘟嘴。 “这个时候正是用餐高峰,倾城,耐心点,刚刚让你先吃点心再来你又不听话!”正说话间,忽而感到背脊爬上一股寒意,绿芙拧眉,收了笑容,转头,什么也没有看见! “娘,你怎么啦?”见到她失神,倾城不解地喊了声。 “没事!倾城,我们打包,回去吃!”绿芙匆匆地站起来,拉着女儿的手,往柜台方向而去。和掌柜讲明了要求,心底的不安一股一股地往上涌上。她深深地锁着眉心,天生的防备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在她的周围。绿芙紧紧地抓着倾城的手,护在身边,眼光扫了喧闹的人群,心里不安越发浓重。 小东西也感受绿芙身上那股紧绷,轻灵的大眼中闪着不解。 出了门口,绿芙拉着倾城快步地隔壁的瑶光商行而去,这里离那里很近,浮月河澄月都在,莫名的不安笼罩着她,直到一道阴影堵住了她们母女的去路! 抬眸,愣然 绿芙只记得她最后一句话是——不要伤害我女儿! 指尖凝香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母女的计划 绿芙和倾城失踪这个消息震惊了流云山庄。浮月和澄月第一时间联系官府,封城搜索,海月第二天也从幽城赶到凉城,手下的暗探倾巢而出。一时间,凉城陷入了风声鹤唳之中,官兵拿着倾城的画像,挨家挨户地搜查。 一连三天,毫无结果,不详的气息蔓延着整个山庄,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人不见才半天,而海月查了三天毫无结果。 边境战事因匈奴退兵而转为稳定,海月也顾不上什么国家大事,在三天后,追查未果,派人飞鸽传书通知楚景沐。 凉城运河上,一条不起眼的帆船在水面上航行,划出一道道冷意的涟漪,一直蜿蜒而去,整整四天,这条船没有靠岸过。 橘红的夕阳映红了水面,带着一股静谧的冷清,周遭并没有其他的船只,整条船上,除了水手和船长,只有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女孩! 船上的船长和水手,都是不识字的粗汉,且,不会说话!都被人毒哑了! 帆船一直行驶,沿着河流,一直往前而去! 船头,一个男子迎风而立,阴鸷的眼眸如吸收了夕阳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橘红,清风吹拂发丝,淡淡地化开一层苍凉凉。 起兵的理由,从来就就不是为了那张皇位,只是为了绑住楚景沐,五年了,他依旧对她念念不忘,而她,却有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可爱漂亮得让他下不了手,不仅仅是为了她昏迷前的那句——不许伤害! 凤君政的指甲扣抓进坚硬的木板,那些鲜红的血夹杂着污秽浸染着每一条夹缝,三天了,他依旧清晰地感受到这层嫉妒的晦暗,几乎吞噬了他,挑起他心底一股狠辣的阴寒,可因那张酷似的小脸而极力压抑着。 船上的几名水手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抹身影,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发出的那股邪佞而残冷的气势。个个动作都不敢太过于大声,小心翼翼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死寂是这艘帆船唯一的色彩,船头立着的那抹高大的身影,被夕阳镀上一层淡淡的孤寂和阴郁。 船舱里,干净整洁的空间,很简单的,只有一张很舒适的大床,别无他物 绿芙卷退坐着,随着船的摇晃,她的身子也四处晃荡着,一声声水声哗啦哗啦地响着,透过厚厚的木板,孤寂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枕在膝上的头随着晃荡,若有所思地眯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慢慢地把玩着。 五年了,他们又见面了,这一次,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 幽城匆匆一瞥,印在脑海中的容颜似乎破茧而出,深刻地浮现在眼中,孤冷,如今又多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沧桑。比起在皇宫的时候,他眼中的阴鸷要淡上许多。岁月的历练让他淡去了那层残酷,却依旧没有消失。 初见的震惊早就没了踪影,遗留下来的只有冷静,看着旁边熟睡的倾城,她慢慢地躺了下来,侧身,温柔地摩挲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因为睡觉,她的脸颊映出一层浅浅的红晕,自然的腮红胜似桃花。 “倾城!闷坏你了吧!”她柔声地笑着。 “是啊,闷坏了!”本以为在睡觉的小东西突然睁开眼睛,调皮地眨了眨,往她怀里缩去,放低了声音,“娘,外面那个又酷又冷的叔叔是谁啊?” “又酷又冷?”她女儿的眼睛? “对啊,他好帅哦,虽然没有爹爹好看,可是,比爹爹冷酷哦!帅呆了耶!”虽然压低了声音,小倾城兴奋的声音以依旧有点略微的高亢,因为兴奋,小小脸上出现更红艳的桃花 “倾城!”绿芙眯眼,佯装严肃地道:“这不是年幼无知就可以犯的错误,你的审美观念要好好的让海月调教调教!” “娘乱讲!那个叔叔明明就很帅好不好?娘,他到底是谁啊?反正我也知道一定不是对我们有利的人啦,说吧说吧,我有心理准备!”小倾城还是颇有点安慰意思得拍拍她的胸口,问了几天,都问不出结果,她好奇的要命! “是爹和娘以前认识的人!”绿芙笑道。 “娘,我五岁了,不是三岁,既然是认识的人,为什么你都不和那个叔叔讲话?”小家伙明显就不相信她的话,唇角不屑地说。 “小孩子,大人的事,别管!”绿芙瞪了她一眼,存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眉梢染上一层浅浅的忧愁,看着她女儿幼嫩的脸,很难和她说起以前的事。连她,也不想提起的事!如何对女儿说。 “娘,你好逊,他会对我们不利吗?浮月阿姨他们会找到我们吧?”倾城闷在船上,心理无趣极了,好几次,她想接近凤君政,可看到他阴寒的眼神,又自动地退了回来,这个船上,除了绿芙,她都没有人可以讲话,可想而知,对她来说,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船一直往东走,在运河上还是我的地盘,就怕他驶向大海?br /gt; 芙蓉王妃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2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2部分阅读 海,如果这样,就麻烦了!”绿芙坐起身子,仔细聆听河上哗啦的水声,秀致的侧脸完全沉浸在阴影中。凤君政这次回来,快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海月一定会通知楚景沐回来,凤君政不再潼关。战事也算平息,刘枫一个人重新编排军队绰绰有余。情报网都是陆地,他行船,都在运河上,不着路,她的人也探查不到她的行踪,绿芙凝眸深思,想着如何脱身之法。 “娘,那个叔叔会对我们不利吗?他看着娘的眼光很奇怪,看着我的眼光也很奇怪!”倾城也站了起来,扁扁嘴,和绿芙相似的黑眸闪着有趣的光芒,“娘,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和爹好像呢!” “人小鬼大的东西,你还这么小,懂得什么叫喜欢?”绿芙好笑地勾着她的脸颊,笑道:“不要老听你澄月叔叔讲一些有的没的,会被带坏的!” “才不会!娘,想个办法离开啦,不然我快闷死了,你女儿这么可爱,我是为你着想啊,闷死了我可要哭坏娘的眼睛了!” 小倾城状似委屈地看着她,夕阳映入船舱,淡淡地散来一层朦胧,连着绿芙的眼眸也带了一层朦胧。绿芙倚着厚厚的木板,凝眸深思着,小东西也识趣得很,并没有打扰她,蹦蹦跳跳地玩着自己手里的弹珠。船舱一时陷入了安静,夕阳在她的眼眸笼罩了浅浅的忧伤,看着船舱的小门,踌躇着,是否该走出! “倾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突然,一丝明亮的光芒迸进她的瞳眸,如黎明的一道曙光,划破黑寂的长空,她的眼眸中折射出一股夺目的光彩,赶紧起来,转过倾城的手 “是猫眼明珠?你哪里来的呀?”绿芙拿过那颗蓝中带绿的夜明珠,讶异地问她。这种东西价值连城,平时倾城玩弹珠的时候也有分寸,会挑一些劣质珠宝的人,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宝贵的东西? “啊这个啊!”小家伙有点心虚地斜睨她一眼,嘿嘿地笑了两声,“上次睿睿不是拿了一块同色系的玉佩给奔雪了嘛,我就觉得,反正是同一色系的,干脆都拿了吧。后来奔雪玩的时候不小心含到嘴里去了。娘啊,你不知道啊,睿睿那个冰脸一下子就裂了,活似要拆了我。后来,这颗明珠就让他禁止,不许接近奔雪,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收进自己腰包了。” 绿芙没有说话,眼眸直直地盯着手心里的夜明珠,在昏黄的夕阳下散发出一股冷诡的魅光,映着她白皙的手心,美丽妖冶。 “娘!怎么啦?” 绿芙抬眸,淡淡地打趣着,“你还真的是败家女啊!随身一带就是这么一个宝贝,以后我女婿要不是富可敌国,怎么养得起你?” “嫁人干什么,娘有钱给我败嘛!”小家伙笑嘻嘻地凑了上去,伸手,“还给我吧?娘!” 绿芙拉着女儿过来咬耳朵,放低了声音,越说,小家伙的眼眸瞪得越大,眼眸中的趣味也更浓厚。 “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可是娘,要是,如果不小心,令牌落到有心人手里,恐怕就瑶光航运就”小家伙略微思索了会儿,有点担心 “倾城,只能赌一把了,知道吗?”她赌博很少会输!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绿芙站了起来,纤弱的身体透出一股坚毅的不屈,微微地笑了,走向那扇门。 指尖凝香 第一百四十章 愤怒 夕阳西下,沉沉地在地平线的那一端浮现出一抹悲壮的轮廓,红日红透了半边天,半江冷寂半江红,绝美的夕阳给船头一抹稳健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浅色的孤寂。背影在木板上划出一道长长阴影。 轻盈的脚步在他身后响起,绿芙清楚地看到他坚毅的背影震动了一下,这三天,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绿芙和倾城自清醒也在船舱下,并未出来,他很多次偷偷的从夹缝里看到她们母女两处得正欢的画面,一大一小两张酷似的笑脸上漾着的幸福和满足让他陡然升起一股深深的羡慕。似乎在讽刺着他孤家寡人的凄凉,她们都属于楚景沐,这个念头如蛇在他心头盘绕不去。嫉恨如魔鬼吞噬着他的心,却又无可奈何。 “好久不见了,晋王爷!”绿芙走近他身边,带着笑容,和五年前的笑容不一样,绿芙对他,心理已经没有恨了,这五年,不光是楚景沐学会了放弃仇恨,她何尝也不是,仇恨折磨得他们一身伤,早就被她遗弃,现在的她,笑得坦然和纯净。 清甜如泉水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魂牵梦萦了很多年,乍一听,如天籁,只有自己感觉到他内心的震动,侧头见她的笑,微微有点楞然。他以为,她会恨他一辈子,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平静,没有五年前的冷嘲热讽。笑容如此干净,也没有五年前的空洞。 是楚景沐让她过得如此幸福吗?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为了一个不甘心,他回来了,实现他的诺言,却发现她笑得如此幸福,心中涩苦无比。 “很好,这些年都在幽城,过得很好!”绿芙轻松地道,似乎在和一个久别重逢的好朋友聊天,五年前的事,一点介怀也没有,淡淡地笑着,“王爷似乎老了不少!” 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随口而出,因为这五年,他的确看起来和五年前那个残佞暴戾的晋王有天壤之别。虽然眼神还是阴鸷残冷,可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却和五年前那唯我独尊的猖狂不同,显得有点沧桑和寂寞。 可晋王听到这句话,脸色沉了,转头怒瞪着她,她的话在他听来竟成了讽刺,绿芙扑哧一笑,“王爷,你别误会,楚景沐这五年也老了不少!” 她是故意的!晋王扫了她笑盈盈的眸子,眯了起来,他最不喜欢听的就是从她口中提到楚景沐,每次提到他,她总是笑得轻柔和雅致,透着一层淡淡的幸福。 “我在边关听说了你们的事,为什么当年离开了王府?”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疑问,当年落崖时,听她的语气,如此笃定,如此幸福。他以为她会和楚景沐幸福地在一起,那时他在边关,一听他的事就马上悄悄潜回京城,可是什么消息都探不到,只知道她离开了,如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王爷,明明知道挑起战乱是个不智的行为,你为何还会挑起这场动乱,你可知道,从此以后,你当真成了凤天的罪人!” “你以为我在乎吗?”不屑得哼了声,讽刺地道:“自从失败那一刻,一切就无所谓了!” 绿芙笑容隐了片刻,眼光投放在那片被落日染成橘红的江面,清风轻抚涟漪,一层一层荡向远方,绿芙的心思陷入了回忆,五年前在幽城匆匆一瞥的画面,这个问题被她深藏了很多年,不问不快,“你曾经经过幽城,是因为回来找我吗?” “你。。。。。。”晋王瞳眸突然暴睁,闪过惊讶,握着船杆的手颤抖着,“你那时候在幽城?” “对啊!那时候我在幽城!而且,那天,刚好冲你面前经过!”绿芙笑道,故意说出此事,很多事,擦肩而过,就错过了,一直错到无法弥补的地步。他们之间,一直是在错误的时间上遇到。她和楚景沐能走到今天,即使也在错误的时间,可是他们是对的人,所以能坚持下来。也因为他们都没有把自己的底线浮出水面,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底线在哪里?所以,才能有今天的幸福。 她想告诉他,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五年前是一样,五年后依然一样,以前因为仇恨,现在因为楚景沐。她看的出来,他眼中不变的情意,那并不陌生,因为她经常在楚景沐的瞳眸中看到。 所以,她想断了他的心思。 晋王因她的话陷入了长长地沉默中,脸上晦涩不明,半边脸颊完全遮挡在阴影中,淡淡地飘过一抹苍白的懊悔,“那顶轿子。。。。。。” 温暖地笑着,点点头,绿芙感叹了一声,“那时候,我早产!” 他忆起了那股长长血迹,再看看她的脸,一阵阵无济于事的懊悔疯狂地涌了上来,那时候,他找了她快半年,才回了边关,可不知道她曾经在他的眼皮底下经过,而且是以那样的方式经过。 他起兵,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那张龙椅,可谁人知,根本就不是,坐上去的人时凤君蔚,他根本就无意再去争,可是他知道,楚景沐一直不管军务,边境又对新帝上位一事极为不满。这时候的边境最容易,被人挑唆,他起兵,是知道楚景沐才能和边境兵马一决雌雄,而这个世界上,能让消失五年的楚景沐回京的,只有一个人。他料定,她是刘庭的女儿,又是那般尊敬她的父亲,不会让凤天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她一定会劝楚景沐上沙场,他不惜一切,只是想借着起兵找到她,知道她的下落!如此简单而已! 可是,找到了呢?不见了五年,她比他想象中过得要幸福,还有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一时间让他措手不及。可依然不甘心,他明明感受到,五年前,她曾经浮动过。。。。。 他不甘心,输给了时间。。。。。。 因为她早遇到了楚景沐,所以,排斥了他。 绿芙侧头笑着,“谢谢你,在那种情况下,还回来找我!” “我真的输给了时间!是吗?”凤军政苦笑着,阴鸷的眸子一片灰暗,遮不住那股浓浓的不甘。 绿芙仰首,晚风吹得发丝有股说不出来的潇洒,“时间,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我只能说,我们有缘无分!王爷,你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是你的缘分,我们之间,从头到尾,只是一个错误而已!” “我不相信,我偏偏要逆天而行!”阴狠的话扫过一股狠辣,男子的眼中如淬了毒。诡异泛光。。。。。。 绿芙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容,“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离开王府吗?” 凤君政摇头,他只知道当年的官府发出的榜文有问题,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顾着找人,倒没有仔细去查,再说,消息被楚景沐紧紧地死封着,他想查也查不到! “是因为我杀了我公公。。。。。”她笑着,看见凤君政微讶的眼神,接着道:“在楚景沐面前,我亲自杀了他爹,所以,我才会离开的!” “他折磨你了?”他哼道,她之前不遗余力地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她爱楚王,且不会离开,如果不是伤到极点,又怎么会离开?且还是怀着孩子离开的! “是我折磨他!”绿芙淡淡地说着,顺顺头发,“王爷还记得我以前在皇宫里讲过一句话吗?春季花,秋季月,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相属的!我们连这个都克服了。。。。。。” “你是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你们了?”危险的气息浮动在他的鼻息间,绿芙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发出来的那股愤怒和紧绷! “是!”绿芙看着他的眼,坚定地说着,并没有畏惧他的怒气,这也是三天,她一直想和他说的话。 “你一向对我这么残忍!”一拂袖,他怒气冲冲地离开船头,下了船舱! 绿芙迎风而立,夕阳已经开始慢慢地沉浸在远处的山峦中,阴暗的天色取代了原本悲壮的天色。 她笑了! 加油啊!我的倾城! 指尖凝香 第一百四十一章 酒壶 船舱下,黑沉沉的一片,软软的灯芯在燃烧着一股昏暗的浓重之气。一股酒气迷茫着整个船舱,黑暗的角落里,凤君政一瓶一瓶地灌着酒。 才片刻,身边已经多了三个空酒瓶,黑暗的沉寂中,他的脸完全沉浸在黑暗中,阴森晦涩中带着一股沉郁。 一个小家伙偷偷摸摸地靠近他,晚上,海风很大,风从夹缝中吹了进来,灯芯柔弱地摇摆着,明暗不定的烛火在黑寂中显得有点脆弱! 沉浸在他自己悲伤的思绪中,降低了自己的警觉性,他并没有注意到小家伙的靠近,自顾喝着酒。 小家伙蹲坐在地板上,支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在角落里喝着酒的凤君政,漆黑可爱的眸子闪闪发亮,似乎在欣赏着一幅上好的风景画!幼嫩的脸颊上,荡着浓浓的好奇和窥探! 她一直对这个冷冷酷酷的叔叔有一股好奇,特别是他看着她娘的时候的眼光,有痴迷,有不甘,有爱恋,她从来没有看过一双那么生动的眼眸。明明是一双阴鸷冷酷的眼睛,却含着太多太多的感情,给她一团迷雾的感觉。倾城静静地看着他,浅浅的呼吸喷洒在手背上,有点瘙痒。 角落里的身影又笼罩了一层孤独,从骨子里投出来的孤独,空气中浮动的气息也沉重了三分,孤寂的夜色中,只遗留一抹灰色的身影在角落。感觉,有点可怜。。。。。 “啊。。。。。”一声微微的惊呼,小家伙一下子从地板上蹦了起来,一只老鼠飞快地爬过,让她下了一跳。。。。。小小的身子缩了一下,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了。船舱常年阴暗晦涩,不见阳光,自然也是鼠类经常横行霸道的地方。 一声惊呼让晋王眼眸凝聚,阳光触到那张小小的脸,晃神了会儿,眯眼,“你在那里做什么?” “叔叔,不要那么大声嘛,你没看见,刚刚一只好大的老鼠跑过来,你可小心呀,坐在地上,小心它一会儿过来咬你!”小家伙鼓足了胆量,笑嘻嘻地跑了过去。刚刚在那边蹲了很久,她细细地观察,发现酷酷的叔叔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吓人! 她都不担心他会对她女儿不利吗?竟然你放心让她到处跑? “你娘不管你吗?回去!”复杂地看着那张小小的脸,笑得那样灿烂和可爱,如阳光射进他心尖,可他还是冷硬地喝着,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嫉恨而犯下大错! “哎呀,我在船上快闷死了,娘又不陪我说话,外头的大叔也不会说话,闷死了,叔叔,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娇嫩的嗓音满是撒娇的味道,倾城又凑近了几步,骨碌碌的大眼在他脸上转着。 凤君政扫了那张可爱的笑脸,她完全承袭了绿芙的十分美貌,又多了几分俏皮,预计得到以后一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你不怕我杀了你?”阴阴地眯眼,他危险地瞪着她。 “我相信叔叔!”倾城娇俏地说着,纯粹是拍马屁,谄媚惯了,可殊不知,她的一句相信让凤君政心中划过一道暖流。这是第一次,他听见有人说相信他,还是绿芙的女儿,一个五岁的小孩! 凝视的眸光深深地纠结在她小小的脸上,看得倾城讶异,摸摸脸,又无辜地眨眼,她确定她脸上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烛火一阵微闪,船舱的亮度降了几分,更显阴沉。 “叔叔,你在看什么?”她干脆蹲了下来,蹲在他身边,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船舱里的酒瓶,好多个酒瓶,有三个还是空的,在地板上倒卧着。 “你很闷?”凤君政不知不觉中,声音降了几分,学不来柔和,但是,轻了很多。 “对啊,对啊,什么时候可以靠岸啊?”她睁着漆黑的眸子,微微抱怨着,“我还就没有迟到烤鸭了,都是吃海菜咸鱼,我都想吐了!” 本来脸色一沉的凤君政因为她后面的话打消了疑虑,忘了她毕竟是个小孩子,才五岁,呆在船上几天,不像大人那么有毅力,自然会闷,会烦。可这三天,她却还是保持着笑脸,活力十足,不愧是她的女儿! “你叫什么名字?”凤君政不答反问。 “倾城!我叫楚倾城!”小家伙骄傲地回答着,转而像是泄气般,“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而且比较俗,不过没办法,是我爹爹取了,只能怪他比较俗气,我只好勉强接受了!” 语气好不无奈,意外地让凤君政唇角微微上扬。。。。。 “叔叔你会笑耶!”小家伙像是发现什么秘密般,早忘记了什么叫危险和害怕,扑近他,“叔叔,你笑起来好好看哦!我都以为你不会笑呢。。。。。再笑一次好不好?” 这绝对是真心话,倾城眉梢都带着强烈的期盼,好似他不笑,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似的。。。。。 对着这张酷似的脸,他当真微微地笑了起来,语气也轻松了不少,“是好多年不会笑了。。。。。” “叔叔你笑起来,比我爹爹好看!”小家伙见异思迁地把楚景沐出卖了!拼了命地给他带高帽子!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凤君政笑道,“真的好像!” “是啊!每一个都说像,可是,我以后一定会达成我爹的心愿,比我娘漂亮!”小家伙骄傲地竖起一身的毛,孔雀! “倾城,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夜黑中摇曳着一股沉重的河风,呼呼地吹着,一大一小,隔了二十多岁,竟然聊得正欢,小家伙坐到他对面,拿起一个空酒瓶,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无心地问着:“叔叔,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娘啊?” 凤君政浑身一震,闭口不说话,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小东西眼角瞄到他的脸色,沉了! 弯了唇角,手一松,酒瓶哐啷一声掉在地板上,碎了! “啊。。。。。叔叔对不起啊!你一时吓到我了。。。。。所以。。。。。”支支吾吾着,骨碌碌的大眼瞬间有点湿润,可怜兮兮地看着低着头,小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压抑自己的哭声。 “没事!破了就破了,不就是一个酒瓶,你别哭,叔叔没有生气!”他颤抖的手伸了过来,本来想安慰安慰她的,可停留在半空中,又颤抖地收了回去! “真的!”惊喜地抬头,小家伙一脸笑意,一扫刚刚的沉郁,酒瓶碎了好几片,她顺手拿起一个小木头,扫到一边去,又拿起一个空瓶子把玩着! “真的!”他微微笑着,又灌了一口酒,仰首,酒瓶顺手丢到地板上,又抓起一瓶新的。 “叔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家伙不依了,还在问。 而凤君政一直都在灌酒,只听见哗啦哗啦的灌酒声,小倾城静静地等着,又打破了一个酒瓶。。。。。 “好无聊哦!”拿起小木棍,又扫到一旁,使劲地敲着那些碎片。 凤君政看着她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玩啊!叔叔你就喝酒,你不喝我说说你和娘以前的事,我无聊呗!”说完又是一敲,另外一个酒瓶也寿终正寝,宣告破解。 “大人的事,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喝了太多的酒,他又没有吃晚饭,空腹喝闷酒,在倾城进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昏昏然了,更何况又喝了一瓶,头开始微微有点昏了。 “你们大人讲话真是像!”小家伙不屑地说道,转转眼珠,嘿嘿地笑着,“叔叔,我娘有什么好的啦,要不这样吧,反正我两长得差不多,要不,我嫁给你算了!” 这语气和讨论天气一样随便,凤君政一口酒哽在喉间,不适地咳了几下,这个小家伙还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凤君政阴沉地瞪着她,转而嗤笑自己,她还是个孩子,何必较真?不过这话着实让他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 “什么胡说,我比我娘好太多了好不好?没眼光!”小东西还是不屑了! 凤君政好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不愧是小孩子,打趣着,“你哪里比你娘强了?” 小家伙思索了半天,皱皱眉头,忽而一舒,骄傲地道:“至少我比我娘年轻!” “哈哈。。。。。。”一声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胸膛震了出来,紧接着,溢出唇角,越笑越大,笑得连隔着几个房间的绿芙也微微愣了愣。。。。。 爽朗的笑声! “不要笑了!”小倾城有点恼羞成怒地扑了过去,这回也不怕他了,一把领过他手里的酒瓶,才发现空了。 这么快又喝空了一瓶了? “叔叔?”她疑惑地看着软软倒在地板上的他,放下酒瓶,凑近他,戳戳他的脸颊,果真,竟然睡着了,看来他醉得不轻! 小家伙站起来,抱起唯一一个完好的酒瓶,刚要走,可爱地抿抿唇,又回来,到床上抓起一条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抱着空酒瓶出去。 娘!任务完成咯! 指尖凝香 第一百四十二章 落荒而逃 天刚泛白,白曙微微。沉闷的空气中浮动一股压抑的气息,东风吹,河风凉。 绿芙了无睡意,站在船头遥望远方,那是凉城的方向,楚景沐如今应该回到凉城了,匈奴退兵,潼关由刘枫一人即可抵挡,不多时也会收复了。她和倾城不见了,海月和浮月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他一定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被困在凉城运河上,困在由她一手建立起来的水脉上。这时候,不禁有点恨起自己,当初为何打通几个城池的河源,造成了四通八达的水上交通。这一找亦如大海捞针,这茫茫的运河上,他估计向海上行驶了。 绿芙迎风而立,祈祷着东风暂时不要改变方向……酒壶里有瑶光的令牌,口子下垂着一颗夜明珠,在夜里会发出幽幽的蓝光,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只要有人捡到酒壶,也就自然而然的知道,她此刻正在凉城运河上! “彩霞薄如蝉,倒影如虚幻,真中有假意,假中有真情。春风画凉城,玉手空留恨,春花秋月非,何事两茫茫?”看着天空彩霞划过的痕迹,绿芙轻声吟道,很久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想楚景沐了! 绿芙站在船头轻声笑着,清润如枝头露珠,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 我和女儿在等你! 这一次,把所有的恩恩怨怨一次了结掉,她不想让她的幸福又一次落空,她和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幸福,她不会轻易就让别人给毁了! 上苍从来没有好好地待过她,从家变到如今,她受尽了人生所有的折磨和残忍,一次又一次。把她的人生变得面目全非!楚景沐不在身边的这几年,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半夜醒来,摊开手心时那种怎样抓也抓不住的忧伤和孤寂。 身后有点脚步声,绿芙轻悠地回头,扬起笑容,旭日东升,红霞染满江水,映在他身后,蒙蒙的一片霞光,衬得他的身影更显沉重! 他昨晚睡得似乎不是很好,浓黑的眼眸下一层淡淡的痕迹,宿醉的他,神色有点疲惫,清风中传来一阵阵的酒气,灰色的长袍上有了破旧的裂口,绿芙很难想象出来。当年意气风发的晋王在宫里的狠厉和阴骘。那时候的他,一身深色锦绣长袍,绣着精致的蟠龙,一言一行,贵气逼人! 如今的晋王,一身却是落魄和灰暗! 是否曾经后悔过当年的一步之差,她知道当年如果他能出城,那么今天的凤天,就可能不是凤君蔚的天下! “王爷早!”绿芙笑着打招呼!诚挚的笑容如对待一个多年不见得好友! 凤君政微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静坐一边,晨光中的他,坚毅的脸,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阴暗和孤独! “苏绿芙,你可以对着我笑了?”他声音很平静,却暗含一股压抑的喜悦! “王爷说笑了,我不是一直都在笑吗?”绿芙轻笑着,故意装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唇角微扬着,笑着清润如风! “和以前不一样!” 绿芙仰天,看着旭日缓缓升起,在低沉的彩云间迸出一道又一道的亮光,她笑道:“天下万物,皆不离本色。变的不是笑容,而是心情!” “你忘了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凤君政冷笑着。 “记着又能如何?”仇恨让她失去了太多太多,多到她想忘记仇恨!而她确实也这样做了,仇恨只能让她痛苦和绝望!绿芙幽幽地笑了两声,凝眸,笑道:“王爷,过去的事,我们都应该放下了!” “讲得可真轻松!”晋王不屑地哼着。 绿芙抓着船杆的手松开来,淡淡地笑着:“你曾经后悔过当年一念之差吗?” 一念之差啊,很多个紧要关头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他失败的局面! 从他和荣王用计谋掳她进宫开始,整盘棋就开始乱了。 晋王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看着那里头凝结了世间一切精华的眸子,这个问题,这些年无数次问过自己,可没有一次后悔过!至少他和她处了半年的时光,很清晰地闻到她的气息,能在暗中慢慢地享受她的笑容! “你觉得我会后悔吗?”晋王要笑不笑地反问! “王爷这话问得不得人心,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因才会有果的,不是吗?”绿芙笑道。 “你想说因果循环,命中注定的话?”晋王冷笑着,哼了一声,俊颜带着一丝恼意! 绿芙看着他,笑了! “因果循环是天下万物的规律,而命中注定却是我们在渴望和努力宣告流产之后安慰自己的谎言!”绿芙悠扬地笑着,如天际第一缕晨光映在红润的脸颊,荡漾一股疏离和解脱之气,“王爷,我们想要什么就要自己争取,这一点没有错,可是如果我们争取的办法用错了,那就可以用命中注定来解释和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对!”绿芙肯定地回答道,淡淡地笑了几声,道:“我曾经用命中注定来宽慰自己,这五年才知道,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有的人的步伐一直都在等我!” 爱情就像一男一女在学步,一个快,一个慢。,所以一路上,撞伤了可能来不及安慰,摔倒了来不及扶起,所以,两个人的步调一直不协调,越走越远,最好的办法是前面的人慢下来,等着后面的人一起,相互扶持! 晋王不说话,只有一股浅浅的不甘心在胸口积压,越来越多,直至眼神阴鸷。 “明明五年前,我可以感受到你对我并非无情,苏绿芙,你真的只有对我这么残忍吗?” “王爷,如果我五年前曾经给了你什么暧昧的行为,我很抱歉!人的感情分为了很多类,男人和女人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种感情,我们……只是相遇在错误的时间,而且不是对的人,如此而已!”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他冷哼着,五年前她就讲过了类似于这样的话,让他心生怨念! “王爷,船上的食物只能在撑上三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绿芙看着他的眉眼,冷冷地问着。 “你害怕活活饿死不成!” “饿死我事小,倾城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又活泼好动,我也不想闷坏她也饿坏她!”绿芙说着。 “你很疼她!” “王爷,那是我女儿,我的宝贝!”绿芙浅浅地笑着,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思,看着他孤单的侧脸笑道:“王爷我的倾城很喜欢你呢,要不,考虑当我的女婿?” 凤君政倏地转身,看着她像是见到了一个鬼似的!阴阴地咬牙,“苏绿芙!” 回忆起昨晚倾城小脸上那种兴奋样,眉飞色舞地赞赏着凤君政怎样怎样的,那德行像极了要出嫁的闺女想爹娘夸奖情郎!绿芙扑哧一笑,笑得极为轻快,楚景沐要是听到这句玩笑话,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想想看,让晋王喊他一声岳父大人,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笑容! 凤君政恨恨地盯着她,想呵斥又不想打断这种轻松的气氛,这清脆的笑声,除了风筝升起的那一次看过之外,她从来没有对着他笑得如此轻松和愉快,他的瞳眸飞快地闪过一丝痴迷和喜色! 噔噔的声音让绿芙止住了脚步,小倾城小小的身子愉快地除了船舱,扑了过来,“娘!” 绿芙亲亲她的脸颊,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哪有人天天睡觉的?”小家伙嘟着嘴,转头笑眯眯地和凤君政打招呼,“叔叔,喝得那么醉还能那么早啊?厉害!” 凤君政看着小倾城,在晨光中,两种一模一样的脸庞润着晨光,如玉珠凝聚在玉盘之中的温泽和润。她们母女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倾城幼小的身子竟然看不到同龄孩子的懵懂和单纯,而是狡黠而灵慧。一股深深的羡慕涌了上来,羡慕着他心里最嫉妒的人! 她们都是属于他的!都是属于他的! 为什么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连动人的女人都是属于楚景沐?凤君政很不甘心! 他渴求的,他盼望的,楚景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而他只有羡慕的份! 娇妻幼女,多团圆美好的一家! 妒忌和羡慕疯狂地涌上他的眸子,绿芙身子一绷紧,警觉地凝视着他,不动声色地把倾城护在怀里! 小倾城看着绿芙脸上的紧绷和凝重,漆黑的眸子划过了一道狡黠!抬头亲亲她的脸,稍微一用力,就挣脱了她的怀抱。 “叔叔,你向我娘提亲好不好?”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冲到凤君政身边,抓着他的长袖子,仰首,眼中盈满期盼,粉嫩嫩的脸颊一片红晕! “倾城……”绿芙阻止不及,只得任她胡闹!误入歧途啊!这闺女要小心以后她爹抓她剥皮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凤君政冷冷地注视着她的小脸,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倾城紧紧地抓着。 “叔叔,你的耳力不好吗?”小家伙疑惑地眨眨眼睛,笑道:“我说你向我娘提亲啊,你来做我丈夫吧!” 幼声幼气的话让绿芙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了,转而拼命地咬住下唇,唇角抽搐,看看她闺女说的是什么话?像一个女皇帝一样,姿势摆得高高的,说着你来当我丈夫而不是我要嫁给你,那德行,像是皇帝在招宠妃侍寝!像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恩赐!绿芙有点后悔让倾城肆无忌惮地和芙蓉阁的人混了,瞧瞧,好好地闺女都让她们教成什么样子了? 凤君政也是愣了很久,硬是看着她很久,像个怪物,想他呼风唤雨一生,故居没有遇过这种头疼的事,倾城还真的是棍打落水狗,打得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欺负个彻底啊! 小倾城白嫩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疑惑地睨着他,“叔叔,能娶这一个年轻的新娘,我可以理解成你是高兴坏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当的反应吗?” 绿芙憋着笑,一语不发地在一旁看着,本来有点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和诡异! “你给我放手!”凤君政对这个小娃儿简直就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只得低声喝着,狠狠地盯着她! 可惜倾城根本不吃那一套,看着他,笑道:“放手干嘛,你要抱我吗?不要啦,我娘还在这里呢,人家脸皮薄,会羞羞的!” 绿芙突然一手捂住嘴巴,转过身子去,闷笑着! 凤君政黝黑的脸闪过诡异的红晕,很用力地扒开她的小手,匆匆地,像是背后有一只怪兽在追赶着他!转身闪进船舱! 绿芙才笑出声了,抱过她的宝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不到堂堂的凤君政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而且败在她闺女的手上! 绿芙捏捏她的脸皮,笑道:“倾城,你的脸皮可真不薄啊!” “娘!这也是一种本事!”小倾城笑道。 没多久,小家伙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娘,其实,我还真的想嫁给他!” 绿芙的笑稳住了。 …… 扳过小家伙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倾城,你爹会疯掉的!” 指尖凝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 自那天在船头落荒而逃之后,晋王进入了他人生最‘愉快’的阶段。 除了睡觉,他方圆一米之内,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干扰着他的视线和心情! 怒而愤恨,却也无奈! 而小家伙,笑眯眯的,一点也不怕他的阴鸷和怒气,还在一边借着东风一直煽风点火,努力让他——发火! 船上经常会出现一老一少玩捉迷藏的游戏。 连凤君政威胁说再缠着他就把她扔下水,倾城也只是凉凉地说,十八年以后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美女! 绿芙总是任着倾城搞怪,让她追着凤君政跑,闲来无事中散了她很多结! 终于,第三天,船停岸了! 阳光明媚,暖和地温和人的肌肤,倾城脚一着地就开始欢天喜地地呼唤着,娇小玲珑的身子如脱了缰绳的野马,不断地疏放着自己的身子骨! “她和你不像!”凤君政斜睨了欢笑中的小家伙,复杂地说了一句! 绿芙看着他,笑道:“没有人是真正相像的!” 他停靠的是一个小镇,远离了凉城,小镇很荒凉,大街小巷处处一片安静。 “王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绿芙拉着倾城,神色很平静地问道。 “苏绿芙,要不要赌一赌,楚景沐能不等找得到你们?”他神色阴骘! 绿芙凝眸,笑道:“记得我以前在悬崖上和你说过一句话,我刘芙若都不会是别人的棋子,除非我自己愿意!” “现如今的情况由不得你!”凤君政阴骘地看看她旁边的倾城,小家伙笑了笑,风情万种地丢了一个媚眼过去! “找来了又如何?你能怎么样?”绿芙问着,带着平静的笑容! 她猜不到他想做什么。 这些天,她已经用她的行动和语言告诉他,她爱着楚景沐,生死相随,她看得出他的不甘和不满,但是没有对她用阴狠和毒辣手段,凤君政从来没有真正地伤害过她,这一次,他要做什么,绿芙有点摸不着边际! 他们落脚在一个小客栈里,夜里微凉,绿芙和倾城卷着身子坐在床上,小家伙抱怨地看着外头的夜色,不满地说道:“娘啊,为什么爹爹这么慢啊?笨死了,都已经四天了,那个酒瓶多半能传到他手中的呀!哎呀,我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爹啊?” “倾城,你给我小声点!”凤君政还在隔壁呢!这个小家伙,闷坏了! “娘,我们自己想办法逃吧,不要等爹爹了!”小家伙拉着她的衣袖,装可怜! 绿芙抱过她,小小柔柔的身子暖了她的怀抱,绿芙握着她的小手,笑道:“倾城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明白,娘、爹、晋王,三个人,总要面对面一次!把一些事情讲清楚,乖女儿,再忍两天,知道吗?” “爹和他见面又能干什么?他好像也不回伤害娘啊?”小倾城不解地看着绿芙的笑脸。 “让我们大家以后都安心!”绿芙笑着环着她。 母女俩聊了会儿,小倾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绿芙了无睡意,起身推门而出,站在二楼,月光下的客栈一片安详而宁静,一楼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独自喝着闷酒,一壶又一壶! 绿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片刻之后,仰首凝望苍穹,漫天的星辰点缀着整一个漆黑的夜空,美得如梦如幻,像是孩子明珠般的眼睛! 没一会儿,绿芙抬步,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走向楼下喝着闷酒的凤君政! “王爷好有兴致!这么晚了还要对月把酒!”绿芙轻笑着坐到他的对面,笑看他晦涩的脸,语气平静祥和。 “愁入愁肠愁更愁!”凤君政哼了一声,又灌了一口酒! 绿芙坐着,冷寂的夜清风也沉稳了几分,月光绕着她的发丝,蒙上一层哼朦胧的光辉,绿芙一笑,“王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 凤君政凝眸,问:“你想问什么?” “当年我随楚景沐入宫,也就是单单御花园一叙,王爷为什么会为了我而走错了一步棋子?”往事已成烟云,可在人心口划下的疑问和回忆却是不可磨灭的,绿芙看着他,问出了多年的疑问。 当年的凤君政,权势地位,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若说是美女,云宛芙也是个沉鱼落雁的美女,不一定非她不可!可凤君政,当时一心一意想夺过楚景沐的兵权,斗垮荣王,不会沉迷于女色! 凤君政侧头看她,刚毅的脸蒙上了一层回忆的色彩,有伤感,有温暖,也有绝望,默默地喝了一口,久到绿芙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凤君政才轻轻地开口说道:“你很美,男人看女人,美色是心动的第一条件,这能满足男人心中自我澎湃的虚荣。再加上你的气质邪魅妖冶,如同一块美玉覆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吸引人想把这一层面纱剥掉的欲望。男人都有这个通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争夺,满足自我的骄傲,加以炫耀。再加上脸上温暖的笑容,虽然是假的,却也是我所没有的,装也装不出来的温暖笑容。其实平凡如我们世人,都渴望自己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东西。” “就是因为这样?”绿芙挑眉,笑问。 凤君政摇摇头,声音里多了一股苦涩和悲寂,“因为我们都有个孤独的灵魂,你身上有一股很宁静的气质,曾经让我深深地着迷,宁妃的形象在幼年的我心里已经长根了,有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在类似的气质上,又有了不同的狡黠和聪颖。从一开始的好奇,熟悉到想了解,自然?br /gt; 芙蓉王妃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3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3部分阅读 然而然就是陷入了!直至后来的一发不可收拾,明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我已经失去了衡量一切的冷静,被情感冲昏了头,可以说,你的不屑,你的抗拒,越发勾起男人的自我陶醉的征服欲中!” “你将男人看得很透彻!”绿芙淡淡地笑着。 “如果当年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会不会一切结果都不同?”晋王问着,他的声音中的期盼淡得让绿芙心情一落,扬起了笑脸,看着他在月光下的侧脸,这一代枭雄,到如今,还是如此的执着于她! 有人说过,一个女人,一生如果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男人是一种幸福,如果遇到两个这样的男人,就是一种痛哭。 绿芙笑道:“没有如果!王爷,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时间也不可能倒流,预计不了将要发生的事,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有时候,没走一步路,就会有很多的如果,太多的如果就是因为我们有了太多的顾虑和弱点,一个如果要是承受不住,太多的如果就会汇聚成一条看不见的河流,即使改变了方向,它的源头还是回归本源!” “如果我一定要改变这条河流的方向呢?”凤君政黑眸扫过一丝阴骘。 “除非它干枯,有人重新堵着源头,重新开凿一条新的河流,否则,只要它的生息尚存,源头和方向都不会变化!”绿芙笑道,一点也不在意他此刻黑沉的脸,继续道:“其实这些道理王爷你何尝不明白,为什么要逼我讲出来呢?” “我没有骗过你!” “我知道!”绿芙浅笑。 “刘家的灭门惨案,不是我主使的!”凤君政看着她的眼,心里狠狠一抽筋,刚硬地疼了,他看到的是绿芙一脸的平静,如风温润的笑脸一点松动也没有,只是很平静地笑着,仇恨,她已经看淡了! 绿芙笑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她知道以凤君政的骄傲,他是不屑于撒谎的,所以她相信他!可是,因为他的不撒谎,她也知道了,当年悬崖上他宁愿死在她手上的那种坚决和守护!用他的死化解她心中的仇恨,让她淡了一切,重新幸福!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楚景沐能让你真心的笑,那么你就回家! 这句话,现在想起更分外的沉重! 绿芙侧头,晚风吹起一丝发丝,如墨化开在她白玉般的脸上,“你心底究竟打算要如何?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结果,为何要让自己遍体鳞伤呢?” “你在关心我?”凤君政眉头一挑,脸上的阴骘如春雪化暖,眸子聚了一层淡淡的趣味。 “王爷说笑了,我们算是陌生的熟悉人,还谈不上关心!我只是不想让当年悬崖的事情重演!”绿芙笑道。 晋王沉默不语,淡淡的寂静散开,只有一点落寞在话音在化在夜晚微沁的空气中,别样的冷清。 “我很感激王爷你的错爱!其他的东西,我给不起,无关仇恨,无关时间,就是单纯的男人和女人,王爷渴求的那个人不是你的缘分!”绿芙看着他一下子沉下的脸,继续道:“能被王爷爱上的女人,她的一生将会很幸福,很幸福!但是,前提是,这个女人能有一颗完整的心,可以同等交换给王爷!我们都是平凡人,环境的影响让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不要做梦,因为梦只能在夜晚出现,是见不得阳光的!我们在渴求一份感情的时候,没有人都能做到无私奉献,交换了一颗心,自然也会所求另外一颗心的同等对待,否则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磨灭不了的伤痕和折磨。” 香风拂尽花不知,挚情焚过爱未识,最是伤心不逢时,擦肩一过已万年。 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最贴心的谈话了! 凤君政高大的身子被落寞笼罩了一层光晕,更显孤寂。 “王爷,放开过去,你会发现,你的人生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晋王爷。你的人生结束了一个阶段,另外的一段生活才刚刚要起步。何不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许你真的可以遇到一个和你相知相惜的女人!” “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他这辈子根本就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 “我自逢家变,为了报仇,赌上了一切,包括幸福和生命!总想着,要我放弃报仇,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否则不可能!因为最糟糕的已经过去了,所以觉得再怎么糟糕也比现在强,不顾一切的报复,所以能随心所欲地把你们几个王爷都推到了一起,每一步棋子都按照我的意思走。局面也完全控制在我手里,可人算不如天算,随着一步步的明显的紧逼,棋子们也纷纷反扑,造成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在我的意料之外,掌控之外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发生了,我除了惊讶就是深深的无奈!所以,王爷,所有的事情都有转机,只要你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绿芙笑着说道,对凤君政,这是她的真心话! “你在替你自己找借口,让我放了你们回去?”凤君政忽略了心底的渴望,不可否认的,绿芙的话让他心一动,过多的痴迷让他的生命除了这么一个女子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王爷你都没有发现这个小镇特别冷清吗?”绿芙不理会他的黑脸,也不惧怕他的怒意,悠闲地笑道。 凤君政浑身明显一震!偏头怒瞪着她! “你知道我除了是刘家的三小姐,苏家的大小姐,楚王的王妃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吗?”绿芙看着他微微变了的脸色,证实了他的想法,“我还是瑶光夫人!” 一道凌厉的视线如冰刀扫了过去,凤君政的眼眸细细地眯了起来,盯着那个笑得优雅的女人,心中骇然非常! “这次的粮草都是你提供的?” 绿芙点点头! 凤君政僵硬地坐在石凳上,眼光森然恐怖,“你做了什么?” “我想让你们见个面!把一切恩怨都了结!”绿芙的音色有点冷清! 凤君政瞥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极了! · 天际划过一道曙光,微微笼罩着整个寂静的小镇。 房间里,绿芙抱着倾城睡得很熟,母女两张相似的面容在黑暗中更显得动人心扉。床边的男子站了很久很久,眼光凝视着两张芙蓉脸上。脸上划过的伤痕沉重而悲伤,隐约中亦有一丝欣慰! 高大的身子站在那里,黑暗中的空气似乎也受到了一丝压迫的重力,显得有点沉重和哀伤!也浮动着一丝危险,因为男子浑身散发出的挣扎中蕴涵的一丝危险和紧绷,多种不一样的感情在眸子中复杂地交织着。 床上的倾城转了个身子,小小的手伸出棉被外,搂着绿芙的颈项,喃呢了一声,“娘,我喜欢叔叔哦!你和爹爹不要伤害他!” 凤君政浑身一阵,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温暖,最感动的一句话,而这句话是从一个五岁的女孩口中说出来的,一股暖流划过心尖,暖流越来越滚烫,熨烫着他坚硬的胸膛。渐渐化了心头的寒冰,化了浑身的戾气!大男儿的眼眸有点微红,为了小小孩子的一句话。他的眼眸紧紧地锁着那张小小幼嫩的脸,红扑扑的娇嫩和狡黠,唇角勾起一丝哭笑不得的痕迹,小家伙咕哝了一声,听不清什么,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他静静地出了房门,走出客栈! 门一关紧,床上的母女两个同时睁开了眼眸,黑暗中,两双漆黑盈盈的眸子相互对视着,只有彼此细细浅浅的呼吸在脸颊上铺洒。 “倾城,娘决定了,回去你就上京城,进入芙蓉阁开始训练,以后接娘的位子!”绿芙浅笑地捏捏她幼嫩的脸颊。 “我觉得叔叔很可怜!”倾城皱着秀气的眉,闷闷地说道。 “倾城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怜悯是最悲哀的。将来你也会遇到一个心灵契合的人,感情是一把双刃刀,你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会伤害到另外一个人。人性是很自私的,先会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有了余心才关注其他的事情,明白了吗?” 小倾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顿了一下,“我还是觉得叔叔很可怜!” “那如果他和你爹,你选哪个?” “当然是爹了!”小家伙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就是了,不管你多么喜欢他,在你的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你爹爹不是吗?”绿芙笑着抚摸倾城的头,说道:“倾城,如果你是个平凡的孩子,娘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就够了,但是,爹娘的身份注定了你和睿睿都不会是个平凡的孩子,所以,娘才和你说这些。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做什么决定,都要考虑到自己的心,顺着自己的心意,绝情也好,痴情也罢,是你想要的就要努力去争取,不是你想要的,就要大胆去拒绝。有时候狠心的过程很残酷,但是结果是好的!”绿芙摸摸她的脸。 “娘不是说像让爹爹和叔叔见一面吗?叔叔这样走了,是不是就见不到了?”倾城的语气里有着不舍。 “会见到的!”绿芙抱着女儿,软软的身子嵌合在自己的怀抱中,笑道:“会见到的!” 沉寂的夜,沉重的色彩在夜路上蒙上一层孤寂,男子牵着马,恋恋不舍地看了客栈一眼,墨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悲哀和祝福。 别了!芙儿! 这个称谓在心里翻滚了成千上万遍,而重逢之后却没有再喊过! 这是他最初的爱恋,也是他最后的爱恋! 幸福就好!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可否认的,这一次的绿芙让他彻底死了心!她用她的语言和行动在说明,她爱楚景沐! 不甘心又如何?强抢了又如何?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到死也不会属于他! 凤君政有他自己的骄傲,他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失去最后的尊严!阴骘晦暗的情感依然在,在想毁灭的那一瞬间,倾城的那一句喃呢如天籁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这么多年来,那是他听过唯一一句关怀,除了宁妃之外的第二个人的关怀!即使她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楚景沐的女儿! 扬鞭策马,卷起黄尘阵阵,在客栈面前的小道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一直远去! 客栈里,二楼的绿芙眼眸定定地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久久才回过身来! 官道上,一匹马儿疾奔,清冷的晨风刮得他的脸颊微微有点疼痛! 忽而,他勒住了缰绳,马儿前蹄高高地扬起,马上的男人双眸眯了起来,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匹白马! 马上的一个男人,清俊飘逸,略显疲惫的俊雅容颜笼罩在晨雾中,飘渺而高贵,白马紫衣,背上一把宝剑,无所畏惧地在那里——等他! 那是楚景沐! 两个男人,在狭小的道路上,隔着朦胧的晨雾,冷冷对望!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多!冰得吓人! 楚景沐深沉的眸子划过寒光阵阵。 凤君政狭眸阴骘袭来,浓厚的戾气透过空气,完整地传递给了楚景沐! 风波起,风波定,一切随缘起,随缘灭! · 孤僻的小镇很安静,也很寂寞,吹刮着一阵阵沉重的风,一片黑沉沉的,燥热而诡异,呼啸的狂风在怒吼,在咆哮着,天际黑沉得如一个怪兽在张着自己的恐怖的大嘴,想要吞噬时间所有的一切。沉闷的天际划过一道亮光,轰隆的雷声迸发出一股强而有力的沉淀之声,声声撞击在他人的心尖上。 变天了! 小二哥匆匆忙忙地上楼来,帮她们固定着门窗,暴风雨就要来了,狂风吹得房门啪啪作响。一声声捶打在屋里人儿的心尖上,阴暗的屋里,只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狂风怒吼,和阵阵的雷声。 小二哥固定好门板之后又叮咛了几声,几乎有暴风雨,让她们晚上不要出门,绿芙点点头之后他才出去。 柔弱的灯蕊似乎经不住透过纱窗的狂风袭击,左右摇摆,烛火也半暗不明,投影在纱窗上的身影朦胧中夹着一丝彷徨的忧郁。 小倾城窝在绿芙温暖的怀里,静静地趴在她的胸口,神采奕奕的眸子在黑暗中栖栖生辉,一直闲不住的她窝着,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说,母女两个,在床上的姿势像是相互取暖,又像是相互安慰。房间里静得只听见母女两个的心跳。 “娘!你在害怕吗?”小家伙问道。 绿芙抱紧了女儿,笑道:“打雷了,娘害怕打雷!” 她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心里因为堵了一块地方,心跳得特别快,绿芙拼命地回忆起,上一次心跳得如此之快是什么时候,可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她的脑海一阵空白。白得纯净如一张纯洁的纸! 她的手心已经全部是汗水——冷汗! 连背上的衣服都湿了! 她知道,她在害怕,原因不是打雷! “娘羞羞脸,我都不怕打雷!”小家伙翻身,抱着她的细腰,双手紧紧地圈着她的身体,埋头在绿芙的怀里。 她只是有一阵,没一阵地搭着她小小的肩膀。 天际一个沉闷的雷响起,怀里的小家伙肩膀一耸一耸的,绿芙只觉得胸前一阵清凉,心酸地抱着女儿,挤出笑容,“怎么哭了?不是不怕吗?” “爹不会有事的,对吧?”小家伙的鼻子很红,小小的脸上淌满了泪水,酷似绿芙的眸子一片浑浊的泪意。 “不会有事的,我的倾城,你的爹他绝对不会有事的!”绿芙紧紧地抱着她,心酸地笑了,借着女儿赶走满怀的冰冷。 一阵噔噔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门上轻轻的敲了两声,小二哥的声音透过沉重的空气传来,“夫人,楼下有人要见你!” “请上来!”绿芙抱着倾城,淡淡地回答。 小倾城的小脸迸发出一道光芒,喜悦!嘣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飞快地下床穿好小鞋,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开了。 小家伙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飞扬的唇平了,弯曲的眉直了,娇嫩的容颜透出一股失望。 “浮月姨,海月姨,澄月叔叔!”她依次递叫人之后,不放弃的眼光越过他们的身影,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熟悉影子。小小的肩膀垮了,慢吞吞地踱过床边,又缩回绿芙的怀里,眸子有点红润。 三人进屋,反身关门,都很安静! 没有人讲话,沉闷的空气凝聚着死寂的烦躁。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别人的希望,扰乱人平静的心湖。 “刚到的吗?”良久,还是绿芙问话了。眼眸却没有看着他们,反而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东西,声音很轻,很飘渺,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是的!运河各处的登录处都被严查,都安插了我们的眼线,夫人一到,我们就收到消息了,刚刚赶到!”浮月正色的说着。 酒壶里的玉牌很幸运的,被瑶光商船的人捡到,第一时间也送到了楚景沐手里,他安排了瑶光旗下的所有人守在运河各处的登陆口岸潜伏,一旦发现了,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监视着他们的行迹,等到他到来! 所以,他们才能来得如此之快! “爹呢?他为什么没有来?”小家伙抬头,看着海月,“海月姨,我爹呢?他去哪了?” 澄月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 绿芙也不催促,但是她的心跳明显又快了几拍,几乎跳出心口,心底的不安一阵强过一阵,让她的心,跳得几乎痉挛。 “夫人......”海月不安地唤了一声,按住心里的惊慌和刚刚看到的情景,那条血迹斑斑的路,又一次地闯进了她的脑海中。 “海月姨,我爹呢?”小家伙又不放弃地问,绿芙的神色让她慌了手脚,声音有些颤抖。 “王爷.....”澄月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没有了,俊脸凝重,“我们和王爷是分开走的!并不知道王爷的下落!” “夫人,快有暴风雨了,我们在客栈歇一晚上,明早回凉城好不好?”浮月说道。 良久,绿芙才点点头! 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暴风雨下得很大,加上狂风怒吼,一夜无息! 第二天,天气放晴,阳光灿烂。 一夜的雨水洗礼,路边的绿树更显得青翠和葱郁! 绿芙说她想静静心,在这孤寂的小镇上多住几天再走! 浮月他们顺着她的意思,海月整天都在忙着,派出手下仅有的暗探查楚景沐的消息。 这个小镇上,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彷徨的三天! 那天晚上,,绿芙一个人在小镇上走了很久很久,似乎在回味着空气中遗留下来的气息,一步一步,迎着暴风雨过后的暖阳,慢慢地在小镇上走着,绕了一圈又转了回来。回到了客栈,小倾城的眼圈有点红红的,浮月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看见她进来,小家伙笑着过来撒娇着要回凉城了,她想念睿睿了。绿芙的眼光慢慢地下移,对着倾城清澈中有点杂质的眼光,淡淡地点头。 到了第四天,绿芙说启程回凉城!说这话的时候几乎用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牵着小倾城的小手,踏上了帆船! 娇柔的背影给了苍天一个顶天立地的肯定! 楚景沐一定会回来!绝对!会回来! 这一年的冬天很暖和,是个史无前例的暖冬,江南处处一片花香四溢,一点冬天的感觉也没有。江南的暖和空气中,处处还是绸缎暗香盈袖。 凉城的冬天进入了临近春节的水运旺季,比起往常还要热闹些!来来往往的商船把港口围个水泄不通。 战争平息之后的快半年里,凉城恢复了喧哗和热闹。 流云山庄里,也是一片热闹,逢年过节的,一片张灯结彩,好不喜气。 流云山庄迎来了一名贵客! 一名娇小的少妇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孩子优雅地下了一顶华丽的轿子,少妇挽着一个流云鬓,轻松清爽,更加清丽动人。身穿一件荷色的连衣长裙,下摆绣着几朵飘逸的梅花。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气质温婉挺秀,落落大方。 怀中的孩子眯着双眼,如一个粉妆玉琢的玉娃娃,正勾着红润的唇,沉沉地睡着。少妇的身后跟着一队威风凛凛的护卫军,一位神色冷峻,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紧紧地跟随在后,是凤君蔚形影不离的魅影。 她就是凤天已故的皇后悠若。 除了绿芙,流云山庄所有的人都出门迎接,各自见过面之后,悠若把怀里的孩子交给随行的嬷嬷,就随着浮月去了绿芙住的阁楼。 倾城和睿睿两个小东西很感兴趣地看着床上的小太子,大发感言,“睿睿,他和你长得好像!” 睿睿冷冷地睨着倾城一眼,像是这话说得多么白痴似的,眼光盯着床上的小家伙,说道:“他的爹是我们爹的表兄弟,他娘又是我们娘的姐姐,不像才奇怪!” “也对哦!”小倾城戳戳他的脸颊,突然,床上的小家伙睁开了眼眸,咯咯地笑了,乐得倾城想冲上去。 “小郡主,使不得啊!”一旁的老嬷嬷为难地看着一脸兴奋的倾城,笑道:“太子眼睛失明,小郡主年纪还小,还是小心地为好,要是不小心磕磕碰碰了就不好了。” 小东西哦了一声,果真停住了脚步,不过蹲下身子来,抓着天昊的小手,扬起笑容,“昊儿快快长大哦,我是姐姐,叫姐姐!” “姐姐!”小东西果真是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嬷嬷扶着坐了起来,眼光顺着倾城的方向看过来,他的眼睛很漂亮,如一潭幽静的深水,可惜,眸子没有光彩,很黯淡! 那声姐姐乐得倾城的小嘴咧开了很高很高! 小阁楼里,凉风轻松,吹拂着纱窗上倾城挂上去的小铃铛,叮当作响,绿芙半躺在床上,头发就那样自然地披着,如瀑布飘洒在肩膀上。面色红晕魅人,漆黑的眸子有几道明显的血丝。月白的睡衣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更加瘦弱。 姐妹几年不见,刚一见面,悠若就紧紧地抱着床上羸弱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显出了她的激动。 “芙儿......”悠若的眼圈红润着,却没有滴下来,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了一圈又吞了回去!空气中凝聚了一股浓浓的心疼,有悠若的,也有绿芙的。 她们的命运,从小就紧紧地连在一起,姐妹的感情也比一般的姐妹来得深厚得多! “我还以为今天只有我和两个孩子过年呢!”绿芙平静地南呢着,柔顺的手抱着悠若纤细的腰。 “姐姐陪你过年!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一起过年了,都快忘了一起过年是什么滋味了!” 悠若拉着她,抚摸着她细嫩的脸,心疼地道:“怎么病了?浮月传信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前两天天气有点冷,夜里没盖着被子,吹风了!”绿芙一语带过。 悠若也不在意地笑笑,并没有点破什么,转而拧紧双眉,“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楚景沐和晋王两个人失踪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打探到,这是绿芙从来没有过的挫败,她以为不管他们是去了哪里,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打探到消息,实则却不然。这两个人,如同凭空消失在世界上一样。 不同于海月五年前的特意隐瞒,这一次,是真真实实的找不到! 快过年了! 绿芙相信,楚景沐会回来,因为这是重逢之后,他们一家第一次聚在一起过年,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回来!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会回来的!”绿芙坚定地说,眸光淡定而毅然。苍白的脸色也因这句话而浮现一丁点的红晕。 “芙儿......”悠若担忧地看着她的坚毅的小脸,心里咯噔了一下。雪月是芙蓉阁暗探能力最好的人,她说找不到,以前的绿芙曾经笑语过,雪月找不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没有生出来的。 “姐姐,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绿芙笑道。转而抓紧了她的手,担忧地问道:“你和凤君蔚的事怎么办?还有昊儿的眼睛......” 悠若秀致的脸沉了一下,僵硬地笑道:“昊儿的眼睛,离月已经到西域去找药引了,可能过完年才能回来,有他的保证,昊儿的眼睛应该可以复明的。” “凤君蔚呢?”绿芙犹豫了一下,问道。 没有凤君蔚的同意,悠若是绝对不可能到江南来的,既然他的后宫虽盈实空,就代表着悠若是他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妃子,他是不会没有计划的就让她只身来了江南。 “我们的事,没那么简单!”悠若幽幽地叹着,落寞地笑了一声,抬眸,“这件事你不要担忧,姐姐自己有分寸,年关将至,我们姐妹好好和孩子们过个年!” 绿芙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 这一个年关,过得很热闹!而且很隆重! 流云山庄里搭起了戏台,过年那天请了凉城里最有名的戏班,一整夜,笙歌不断,爆竹连连,处处一副新年活跃喜庆的样貌。 凉城里,因为这是战争之后的第一个年头,加上凉城本身就繁华,街上也是人流如潮,欢声笑语一片。 遗留下在空气中的喜悦却感染不了那些心里忧伤的人。 如悠若。 如绿芙。 日过中天,这一年总算是过去了。 喜庆的气氛还在空气中不断地盘旋,不断地回荡,绿芙仰首,白皙的脸,蒙上了一层灰白的死寂。本来雀跃的心,连跳动也减缓了半拍。 仰首,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或许她什么也没有在看,眸底印出的,只是一股深刻入骨的绝望和凄楚。 他没有回来! 楚景沐没有回来! 她没有给自己太大的希望,就怕有一天,绝望来得更加让她受不住。可即使没有希望,绝望已经如潮水般涌向她,几乎淹没了她的心房。 从来没有过的黑暗笼罩了她的心,如被人打进了冰冷的无底深渊,不见阳光,不见温暖。绿芙的笑容,也透出了绝望。 仰首的脸,依然是那般的绝色,骨子里天生的坚毅和坚强似乎在一天之内都没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待! 一百多个日子的等待,成千万次的失望,都没有这一天来得凝重。 远远看着她的悠若,只看见她眼角滑下的泪,滴入泥土,不见踪影。 她的身子慢慢地蹲了下来,埋头在自己的膝盖上,紧紧地抱着的手只看见颤抖,还有肩膀的耸动。 · 绿芙一下子似乎憔悴了很多,很多。 本来就不太好的身子,一病不起! 自新年以后,一直卧床,终日与药为伍,连咳嗽都让人觉得沉重,终日昏昏沉沉地沉睡着。 悠若很担心,浮月他们更担心...... 七夫人冰凉的脸,多年来不见情绪浮动的脸,也划过一道心惊的痕迹。 绿芙这一病,把流云山庄里遗留下来的喜庆之气冲散了,冲得一干二净了。 睿睿和倾城终日不离她的床上,温声细语地和她聊天,直到她沉沉地睡去! 油尽灯枯,是她此刻的写照! 小倾城抱着自己的小玩偶,哭得两只眼睛通红,又不敢大声地哭出来,委屈和害怕如同一条小蛇,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心。 恐惧,占据了她的心。 睿睿只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倾城,他没有哭,小小的手紧紧地握着,藏在衣袖里,冰冷的脸,更加凝重。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沉睡的绿芙。 只听见倾城久而的抽泣声,隐隐的,低低的,很不明显...... “爹......”小倾城低低地哭泣着,“爹......快回来啊......” 她只知道,只要她爹回来,她娘的病就全好了。 “爹......求求你啊,快点回来啊......” 小倾城的话让睿睿红了眼圈,别过头去,楚景沐不见踪影,绿芙又卧病在床,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加糟糕,越来越不好,他夜里都不敢离开绿芙的床边。 其他的人,都急得团团转,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看着一个个来回的大夫摇头...... “倾......城......”绿芙的声音沙哑极了,低沉地听不见,幽幽地散在空气中...... 瘦得错落有致的手,想抬起来,却力不从心......她听见了倾城的哭声,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听得她的心,紧紧地拧在一起,她的女儿自懂事以来,就没有哭过,哭得她的心都酸了。 低泣的声音停了......倾城揉揉眼睛,扑到床前,睿睿也赶快飞奔了过来...... “娘......”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闯进了绿芙的眼眸中,她血红得无力的眼眸瞬间红了...... 她的女儿和儿子...... 光想着自己的绝望和凄楚,她几乎忘了她还有一对宝贝,她在吞噬自己的绝望的时候,谁来安慰他们。 她几乎忘了,她体内附带出来的两颗心。如同她的一样,坚强而脆弱! “对不起啊......”我的宝贝......一行清泪划出瞳眸,顺着眼角滴入枕巾,绿芙心酸地看着她的一双孩子。 “娘......”小倾城扑到她的身上,抱着她的脖子,忍不住大哭了,灼热的泪滴滴熨烫着绿芙的心,暖了她冰凉的肌肤,“娘......娘......” 伶牙俐齿的小倾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恐惧,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声声喊着娘,喊得窗外的悠若落泪。 “不要......哭......”绿芙很想抬手安抚她,却被她紧紧地压着,突然,冰凉的指尖窜过来一股热气,阵阵暖入心尖,暖得赶走她身上的皮肤上的冰冷。 是睿睿的手,紧紧地抓着她棉被下的手,绿芙扯开一个笑容的痕迹,对着那双酷似楚景沐的眼,恍惚间已过了万年。 “娘,不是还有我们吗?”小倾城咕哝着,带着泪音的话飘进绿芙的耳里,“爹会回来的,娘,你要赶快好起来啊,爹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一定会难过的......” 绿芙的泪一直流,她一定让两个孩子吓坏了。 “娘,倾城说得对,爹一定会回来的,他要是看见娘生病了,一定会伤心的。娘,是不是没有了爹,我和倾城,你也不要了?”睿睿冰冷的脸上,蒙着灰蒙蒙的悲伤,语气中祈求万千。 “不会!......不会......”绿芙摇摇头,紧紧地咬着心里几乎要喷泄而出的酸楚,第一次,她心里愧疚得无以复加。 娘不会不要你们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娘都不会不要你们! 上苍啊,请你多赐予我一点力量,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我从未相信神明,第二次,我虔诚地祈求你,给我力量! 我的儿女,不该哭的! 不该哭的! 地平线的那一端,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给黑暗注入一丝光明,我们总是庆幸,谁会是温暖下的第一宠儿。当夕阳落山时,给世间留下一道悲壮的背影,我们也总是感叹,谁会感染它的愁涩。 当渴望濒临破产时,神明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自那天以后,绿芙的病逐渐有了起色,脸上的苍白慢慢地消失,双颊变得红润,双眸亦恢复了属于绿芙的淡然和自信,依旧轻灵如山涧清泉,更多了一股透出骨子的坚强。 她还有两颗心! 正在成长中的心,她要好好的保护好,不会让他们碎了! 悠若看了她一天比一天要好的脸色,笑了。 一晃眼,半年过去了...... 绿芙本来想启程回幽城的,可始终没有回去,留在了凉城。 离月从西域回来,带回了药引,几个月的医治,昊儿的眼睛也复明了。悠若在凉城也住了半年,其中凤君蔚催过四次,她始终没有回去! · 京城。七月酷暑。 皇宫里,两道人影在空旷的宫殿中沉默着。 紧闭的宫门遮住了阳光的亲吻,挡着了酷暑的侵袭,大殿显得深幽而宁静,那道宫门,划了两个空间。 失踪了半年的楚景沐,另外一位就是凤君蔚,在大殿中,同样俊挺笔直的两道人影,酷似的容颜,不一样的,只是他们身上不同的气质和韵味。 一个清涧俊逸,一个邪魅惑人。 “真的决定了?”凤君蔚冷笑着,声音里有点火气,狭长的眸子眯着幽冷的光芒。 楚景沐沉静地点点头,他的脸色极其不好,似乎大病初愈,唇色微微有点苍白。 “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他清涧的笑,并没有缓和凤君蔚心中的怒火,反而越加旺盛。 “我就你一个兄弟了,连你也要走了?”漂亮的容颜掠过一丝阴鸷。 “君蔚,我失踪半年,芙儿和孩子一定担心极了,我要尽快回凉城去。越快越好!”楚景沐坚定地说着,从来没有一刻如此体会到什么叫归心似箭。他想见她,想见他的孩子们,楚景沐看着凤君蔚,笑道:“芙儿一生少有顺心的日子,如果我在朝中,她势必得回来,这里留给了她太多的伤心事,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一生都不要回到京城来。从报仇到如今,她承受的苦,经历的磨难,多到不可估量。我没有许给她一个幸福的童年,婚后,也没有许给她一段安逸舒心的日子,至少我想许给她后半辈子幸福安康,让她和孩子能不再看到朝廷中的勾心斗角,也不必为了我担心受怕。为了报仇,她一生禁锢在京城,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想让她领略一下天下的大好河山,过一段闲云野鹤的生活。这一直是她的希望!” “你们留在京中,也能过一个闲云野鹤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远离朝廷?” “君蔚!”楚景沐面色一肃,“王府是芙儿的噩梦!我不要她再回来!” “就为了一个刘芙若,你甘心放弃所有?”凤君蔚邪魅的眸子划过异光,阴鸷地问。 “对我来说,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奋斗了一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我们想要珍惜的人能安宁幸福吗?我已经牵住了芙儿的手,就不会放开!我是个男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绝对不会让自己后悔第二次!” 他的手心,已经抓住了他生命所有的一切,怎能放开? “表哥......” 楚景沐一笑,“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凉城?” 他别扭地转过脸去,脸颊浮上一丝潮红,紧紧地抿着双唇,片刻又转过来,“是不是说什么你也不会留下来?” 楚景沐点头! 他选了一个好皇帝,当初选中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他的表兄弟,而是知道他能带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时间也证明,并没有错。短短的几年,能把一个腐败黑暗至极,国库又空虚的凤天治理成今天这个模样,凤君蔚实在是有治国之才。 凤君蔚看了他很久,背过身去,阴暗的光线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不舍。 “晚几天再走吧,你才刚刚清醒两天!我也不想你还没到凉城就半路挂了!”凤君蔚不甘地说道。 楚景沐和晋王之争,两败俱伤,至今为止,他重伤昏迷了快一年,凤君蔚从魅影口中得知的是,他昏迷前的那一句是,不能让绿芙知道,除非他醒过来! 在皇宫里,一沉睡就是大半年,前几天才刚刚醒过来。 楚景沐从边境回了凉城,他就知道出事了,不然不会让刘枫一个人收服乱军,他立马派魅影带着一对死士也赶去凉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带回的只是重伤的他们。 回京的路上,因为楚景沐昏迷前的话,魅影费了很多心思才把他带回京城。 “君蔚,我挺得住!”楚景沐眯眼,看着他的背影,沉沉地问道:“凤君政呢?” 凤君蔚转过身来,邪邪一笑,“表哥,你不是说不会回京城了吗?那么,二哥的事,我自有分寸,我保证以后你们有生之年不会再看见他,如何?” “君蔚!”楚景沐拧眉喝着,凤君政伤得不比他轻,要带两个重伤的人回京,又要躲过绿芙的追查,哪那么容易?凤君蔚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的恩怨到此就结束了,至于他,我不会交给任何人的!”他邪魅地笑着,并没有畏惧楚景沐的怒气。 “君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给我乱来!”楚景沐警告着。 “啊......表哥,我们一起去凉城吧,我想我儿子了,听说眼睛好了!” 直接说想妻子他又不会笑他,楚景沐斜睨着他,一丝淡淡的诡异在心里掠过,许久,紧拧的眉头,最终还是舒展了。 不关他的事了,凤君蔚说得出的承诺,一向做得到! 他似乎已经闻到了凉城空气中的清香,一处飘着绿芙香气的地方,是他一心眷恋的归宿! · 凉城。郊外。 无花树的黄绸带又增添了少许娇柔的黄花,丝丝黄绸带系在枝头,随风飘逸,在风中传送一股幸福的思念的味道。如酝酿中的美酒,香气四溢在流光的空气中,醉了人心。 苍穹碧蓝如洗,漂浮着的白云朵朵,时而凝聚,时而飘散。 不远处,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嬉闹着,风中偶尔送来了阵阵笑声,笑得欢悦。 一个绝色的女子站在无花树下,素手芊芊,拂过一条垂到自己眼前的绸带,温柔划过的似乎不是一条没有生命的绸布,而是她的孩子,那样的仔细和认真。 女子娇颜如花,浅笑入水,笑容污垢得如雨后的青竹,凝眸笑语间,入天际划过的流星绚丽。 黄绸带,在凤天的传说中,是思念的意思。 在她的眼中,除了思念,还有幸福,这半年,又多了一丝等待的期盼! 这半年,她在无花树上,系上了无数条黄丝带,代表了她的思念,她的幸福,还有她的等待! 无花树开花,是一种惊世的奇迹,而她,正在等待着那个奇迹! 忽而,一声稚嫩的喜悦尖叫划破云霄...... “爹......” 无花树下的女子浑身一震,娇柔的背影动了动,缓缓地转过身来...... 眼里看到的,是一个俊逸清润的男子,一手抱着一个漂亮的孩子,欢笑地向她走来! · 一座凉亭中,一对璧人在下棋。 男的清俊,女的绝色,一对容貌酷似,轻灵秀致的孩子在一旁静静地观摩着,眼光紧紧地盯着石桌上的棋盘,上一刻还是风和日丽,下一刻已经是战马嘶鸣。 男子和女子都全神贯注地在棋盘上,时而妙语连珠,机关重重。 日已西斜,余辉暖人。 “倾城,谁赢了?”男子笑问。 “爹赢了!”小家伙在他脸上大大地啵了一下,笑嘻嘻地钻进他的怀里,笑得艳如娇花。 “倾城,看仔细了哦!”男孩冷着面,斜睨着她。 小家伙认真地往黑白两色的棋子上研究,似乎要研究出一块金子,看着笑意融融的女子,又看看清润如风的男子。 两个小孩仔细地看着棋盘,倾城愉悦地喊了声,“黑子是一个心字耶!” 芙蓉王妃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4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4部分阅读 ” “白子也是!”男孩微微笑道。 棋盘上,黑子串联组成了一个‘心’字,白子串联,也组成了一个‘心’字。 下棋,其实,和棋才是王道! 追忆往事,过眼云烟!暮然回首,已过万年! 一盘棋,下了一天。 一段情,走了一生。 男子失了心,女子也失了心,但是,男子得到了女子的人,女子也得到了男子的心。生命还在继续。 我们曾经失望过,绝望过,曾笑看红尘,曾轰轰烈烈,到头来,追寻的不过是一方静隅,一段宁静的心灵生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不是我,我不是你,所有人的爱情都不会一样,所有的感觉也不尽相同。 爱情的滋味,如咬了一口柠檬,有酸有甜,每一个人的爱情滋味,各自珍藏于心,酸甜自知。 爱情,其实也很简单,简单到只要我们一呼吸,就能闻到它在空气中散发的清香,纯净而温暖。 【全文完】 悠若篇 第一章 大婚 帝后大婚,国之祥兆。 晋王倒台后,凤君蔚冷酷地肃清了乱党,皇城还是一片风声鹤唳之中,这一片喜气倒也冲散了很多沉色。给黑蒙蒙的皇城上空添了一丝喜色,锣鼓喧天中,繁杂的礼节让悠若一天都小心翼翼。头上的七彩凤冠压得她的颈项有点酸软的疼痛,她的脖子一天下来,几乎都是这样沉沉的被压着,动弹不得。 夜色如稠,淡而朦胧的月光温柔的笼罩着这一片雄伟的建筑上,让它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金碧辉煌和霸气十足。 凤君蔚在怡宁宫的檐下慢慢地走着,清风吹拂着一股罗兰和晚香玉的香气,馥郁的暗香缓缓地流动着,萦绕在凤君蔚的鼻尖。 他的心情很愉悦,如玉般的俊脸上轻荡着一股浮动的红晕,不知是因为酒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喜气,他向来冷清的眸子上蒙上了一股迷离。脚下的步伐轻松而愉快,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的新娘了。 “参见皇上!”一排宫女太监见到他,纷纷福身行礼。 冰月和雪月在进宫之前已经学习了宫廷礼仪,照着宫归也给凤君蔚行了一礼,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冷凝一片,和出处殷红的喜色极为不协调。 凤君蔚只是随意挥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走进了怡宁宫。 这里不仅是晋王能得到宁静的地方,也是他此生最眷恋的地方,他所有的快乐都在这里,所有美好的回忆也都在这里。怡宁宫,是他梦想中的家。 按照礼数规矩,未央宫是凤天皇后居住的地方,可凤君蔚却一排众议,把怡宁宫作为悠若的寝宫,下意识了,他想要他住在这个曾经给与他温暖的地方。 刚刚的筵席,他喝了一点酒,向来很少沾酒的他感到轻飘飘的,一想到那张温婉柔静的小脸,他唇角就掀开一抹弧度。 凤君蔚的眼光掠过整个东方,南床边的紫檀木桌上,玉如意、瓷瓶、琉璃珠宝,朱红的墙上,宫灯上,都是连绵不断的双喜字。东边是一座龙凤喜床,五彩流沙帐,大红的锦绣龙凤双喜被褥,朱红的锦被。床上坐着一位娇柔的身影,龙凤锦绣的嫁衣,五彩凤凰展翅欲飞,大红的盖头遮住了他想见的人儿。 凤君蔚冷魅的眼瞬间有了柔情,如黑暗无边的房间里,瞬间射进来一丝亮光,十分让他心动。 悠若亦早就听见了宫外宫女太监行礼的声音,盖头下的眸子静如潭水,清如清泉,她对这个婚礼并不如平常新嫁娘一般期待,就像绿芙说的,宁做枝头寒梅独笑,莫学深宫妃子笑。凤君蔚隐瞒身份在先,戏弄她在后,又加上威胁逼迫,即使这个男人是她最初心动的男人,她也很难说服自己欢喜的期待这个婚礼。更何况,她是在担忧绿芙未来的情况下进宫的,一整天下来,心里若沉了一整块玄铁,压迫着她的心脏。 越来越近的脚步让她感到一丝紧张,脸颊也浮上一丝红晕,毕竟她再洒脱,这还是她的婚礼,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 偌大的寝宫静的只听见宫中遥远处飘来的爆竹之声,还有她浅浅的呼吸。 凤君蔚灼热的眼光紧紧地盯着那鲜红的盖头,上头绣着一只五彩凤凰,和嫁衣上的凤凰相互辉映,绣工精致,纹缕清晰。他的眼光似乎透过了盖头,看着底下的芙蓉颊。 空气中暗香浮动,掀开盖头的杆秤就在手边,可他却邪魅一笑,并没有拿起杆秤,修长的手指轻触盖头的下端,微微用力,枫红随风而坠,在他眸中划过一道红痕炽热而浓烈。 美,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汇,精致舒雅的妆容让本就艳丽的悠若美得星光黯然。 秀眉淡扫,青黛如画,小巧挺秀的鼻子下,是红润魅人的樱桃小嘴。有美貌的女人称之为漂亮,并不一定能称之为美丽。悠若的美并不仅仅在于她如雪梅含香的姿色,更在于她雍容舒雅的气质和她眼眸中流露出来的聪颖、沉静和才情。 她不像一般含羞的新嫁娘般娇滴滴地垂头期待夫君的到来,而是落落大方的抬眸,与他炽热的眸光对视,不畏惧,也没娇羞。胭脂遮去了她脸颊的红晕,模糊了她的视线。 两道眸光接触,凤君蔚感受着一股尖锐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虽然他的脸色还是那样平静。心却有股慌乱和对抗这股尖锐的毅力,猛烈的撞击着他的胸膛,久久不能平静! “参见皇上!”悠若起身,合着宫归给凤君蔚行礼,头上的凤冠让她的头僵硬的直着,似乎一偏,它就会从头上掉下来。 凤君蔚双手一搀,扶她坐下,悠若抬头惊讶的见他动手解她的凤冠,好笑道,“皇上,臣妾自己来就可以!” 凤君蔚忙碌的手略微一停顿,眸子眯起,不明白的不悦在心头滋生,哼了一声,“改口还挺快的!” 话虽说不悦,手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解开她的凤冠拿了下来,好沉!亏得她戴了一天,凤君蔚撇了撇她优雅的颈项,似乎研究者脖子是否短了一截。 悠若动了动酸痛的脖子,暗呼一声舒服,自动忽略他的冷嘲热讽。斜睨他一眼,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还蛮细心的。 “恭喜皇上如愿了!”她也不客气的回敬他一句。 凤君蔚扫了扫她沉静的侧脸,并没有发怒,反而扬起一抹笑容,道:“是如愿了,感觉不错,不知道皇后感觉如何?” “前途渺茫,暗无天日,与狼共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是这个感觉,任君选择!”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新婚之夜,有必要这么扫兴吗?” 悠若一笑,如春花灿烂,“皇上不是让臣妾说感觉吗?难不成说实话也不行吗?还是净挑好话说?” 悠若很虚心的请教着,笑吟吟的秀颜暗香漂浮,撩拨着凤君蔚的感官。 凤君蔚心一动,大手一扬,紧紧地拽过悠若的腰,让她毫无防备的撞进他的胸怀,悠若拧眉,抬眸,攸的黑影沉下,温软的感觉在唇上化开了清新阳刚的男子气息,让她微微一怔。 温软的唇舌并没有什么技巧,只是炽热的渴求着他需要的温暖和芳香,有点粗鲁,有点生涩,挑逗勾缠着悠若的丁香小舌,让她惊讶的承受着他的热情,心里划过些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暧昧亲昵的气味让周身的空气如香醇的美酒,散了一室的芬芳,暖香徐徐,撩拨着两颗躁动的心。 悠若没有逃避,她知道自己也逃不过,嫁给他,就没想过他会让她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洞房是她必须面对的。但是…… 随着亲吻的停下,悠若感受到他身体迸发出来的灼热和渴望,眼中红透一片,明明就是情欲已动,可是…… 他就那样抱着她,似乎手足无措,眼中急切解脱的欲望中,溢出了一股茫然,让她秀致的眉疑虑地挑起…… 他……该不会是不知道该怎么洞房吧? 悠若诧异的看着那双邪魅的眸子中的不解和茫然,还有浓浓的欲望。 悠若篇 第二章 凤君蔚 香炉紫烟袅袅,一室暖香漂浮,凉风徐徐浮动清沙罗曼,妖娆地为夜色增韵。 凤君蔚的脸色如染了血色玫瑰一般,红艳欲滴,他的眸光微红,掩盖了平时的冷清,更显妖魅惑人。呼吸急促沉重,紧贴着悠若的身子灼热而疼痛,热力让悠若的脸颊也蔓延了一股红晕。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欲在他体内疯狂的流窜,急促而沉重,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惊讶和……恐慌,因为他对这个情况根本就不懂,不懂得为何自己的身体反映如此奇怪,向来傲人的自制力土崩瓦解,他脸脖子也是一片惊人的潮红。 她诡异地看着凤君蔚那张妖魅的脸,羞涩抵不住心里的好奇,这个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情欲早就窜动。她能感受到他浑身的紧绷和顶在下身的坚硬,悠若诧异的眸光划过他艳如桃李的脸颊,红唇微启,“你……” 悠若仅剩的怀疑也消散无踪了,她敢肯定,凤君蔚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否则,一向邪魅森冷的他不会表现得如此的手足无措,表现得如此茫然和局促。悠若这辈子没有碰过如此让她目瞪口呆的事。 他二十六了没有错吧? 皇室早婚,十四五岁都会有一两名侧妃侍奉左右了,虽然他自小就呆在冷宫里,可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会乖乖的一直呆在那个冷宫里。否则,她也不会碰到命在旦夕的他,悠若紧拧的眉微微松开了,垂下头,嘴角间歇性的抽搐,看来,今天,她可以不必担心洞房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凤天伟大的皇上还没有开窍,纯情得如稚儿,这种事,指望她是不可能的。 凤君蔚眸光闪了几闪,垂头见她唇角的抽搐,本来就红透了的脸色更加红了,如火烧一般,像是枫红坠落划过印上的痕迹。飞快地放开他的手,退离了一步,尴尬和诡异在安静的空间散发着一阵可怕的暧昧。 “扑哧……”悠若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要是有人知道堂堂的凤天皇帝竟然在大婚的时候连洞房都不会,他会被凤天的臣民提供一项很让人愉快的饭后话题。 “刘悠若!”凤君蔚眼中的欲火转为浓浓的怒火,恼羞成怒地喝着。 他从六岁开始呆在冷宫,多年来,在暗处,看惯了女人争权夺势那种丑陋的一面,他为先皇的花心感到愤怒,为他冷落宁妃,对宁妃不闻不问感到怨恨。他恨这个皇宫里所有的一切,污秽,丑陋是他唯一的感觉。 幼年的他,目睹了后宫妃子为了逢迎宁妃,日日殷勤地往怡宁宫跑,对他也是疼宠有加,但是,背地里却是一幅被妒忌扭曲了的面孔。幼年的他,看着一批有一批的女人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怡宁宫,内心已是一片排斥。 后来,宁妃受宠,他几乎是全程目睹她被韩贵妃折磨和羞辱,他记忆里所有不堪的回忆,都是女人留给他的。 所以,除了宁妃,在他的意识里,所有的女人都是肮脏的,丑陋的,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露出丑陋的一面。所以,他讨厌女人,从骨子里憎恨女人! 造成了他不近女色的状况,再加上这些年,一门心思都扑在报仇上,凤君蔚也无暇顾及其他。知道遇到悠若。竹林相处的几天,她的倔强,她的沉静,让他宛若看到了宁妃。对她,有了好奇,接而亲近,后来因为排斥着这种没有出现过的情绪,选择了不告而别。 知道重新相遇,他这辈子,悠若是他出来宁妃之外第一个愿意接近的女人! 他的身边跟着的一直是没有情感波动的魅影,那也是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所以,他自然不知道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么,也对他身体控制不住的反应和热流感到无所适从和尴尬。 悠若见他神色尴尬,很想没心没肺地大笑的。但她是悠若,凡事都会留一条后路给自己,为了以防乐极生悲,她还是生生地压抑着心里的戏谑,还有淡得感觉不出的……喜悦。 “皇上请息怒!臣妾忘形了!”悠若莞尔,略微福身,规矩地行礼笑道。 凤君蔚重重一哼,圆润清亮的音色并没有让他的尴尬减轻一点,她的悠闲舒适反而更显出他的尴尬和不安。向来春风得意的凤君蔚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挫败。 这时候的男人是不能惹的,免得他大发龙威。悠若自动自发走到黄地龙凤双喜膳桌上摆满着的菜品。桂圆花生,燕窝龙凤字拌鸡丝、燕窝凤字五香鸡,两个金碗中盛着银耳炖鸡汤,两个红地金喜色瓷碗盛着八仙汤。每一个瓷碗都带有镶着十二块宝石的金碗盖。镶玉筷子,金银汤匙,一桌子都是金光闪闪,喜气逼人。 悠若沉吟着,偏头看向凤君蔚,本来应该有宫女太监进来给他们教导他们完成合卺礼的,只有完成了合卺礼,悠若才能算是真正成了凤天名正言顺的皇后。 但是,洞房里就只有两个人,悠若并没有意外,她和凤君蔚都不是古板之人,也不会过于遵守礼数,在祖宗之前行过礼,他们算是正式夫妻了,其他的一切礼仪,可有可无。饿了一整天,她还想着先填饱肚子。 凤君蔚见她状若旁人地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吃了东西,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让他倍感不爽,眸子沉郁下来,她这个模样,哪一点像是一个出嫁的新嫁娘呢?悠闲地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嚣张。 生着闷气,凤君蔚一直在脑海里回忆起新婚夫妻到底该做什么,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二十几年的生命空了一块,至今才想起来要填补。 问她? 这种尴尬的事杀了他也不会开口的,凤君蔚沉闷地看着她吃饱喝足的模样,竟然还想不来该怎么办! 悠若起身,笑道:“皇上,夜深了,要歇息了吗?” 反正他什么都不会,悠若不会担心他会怎样,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她已经尽量忍住心底的戏语了。凤君蔚应该不会再给她提供什么笑料了,悠若觉得之前所有的闷气一瓢而散,心舒气爽,这还算相遇以来,她唯一一次占了上风,悠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如清泉澄澈。他不累,她很累,可没有精力和他这样大眼瞪小眼,婚礼太折磨人了。 面子可以丢,里子可不能丢。 凤君蔚对她的悠闲沉静感到刺眼极了,像是为了衬托着他的局促一般,他勉强顶了顶心神,任悠若帮他脱下大红的蟒袍,整理衣襟。 喜床很大,两个人睡不会很挤,夜明珠的淡淡光辉给房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微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调皮地在地板上跳跃着温润的身影。 纱帐里,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一个心思婉转,腮如桃红,一个情欲浮动,眼眸炽热。悠若第一次和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床,如此的亲近,他清爽温热的气息一直飘过界限,在鼻尖萦绕,背对着他的脸,艳赛夕阳红。 相对而言,凤君蔚显得更加狼狈了些,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身边躺着的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今天又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身上清冽如梅,淡如夏兰的女儿香一直窜进他的鼻息,凤君蔚只觉得浑身发热难受,血气直冲下身,却对这种情况无可奈何,也束手无策,一向呼风唤雨的他倍感狼狈和尴尬。身子疼痛中夹着一股难忍的欲望,越是靠近她,那股炽热的热力更加浓烈,越加撩拨他的敏感。悠若可以清晰地听到他浓重的呼吸,还有一直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挣扎。 倏然,凤君蔚一把抱过悠若,那已是一种本能,清冽的香味儿更加浓郁地围绕着他。悠若惊呼一声,诧异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眸中溢满的欲望挣扎。 “凤君蔚……”幽沉的声音有着不安…… 黑影压下,凤君蔚深深地吻上了他眷恋的红唇,那自然散着梅香的身子让他眷恋和迷惑。悠若下意识的一反抗,更惹得他欲火焚身,唇舌变得急切而浓烈,探索着她自然的芳香。他的大手紧紧地锁住她的腰间,力道大得悠若有股疼痛。她起初还是有点不安和紧张,他眼中的侵略意识浓重,女性本能的危机让她心猛然一紧,可渐渐的,她竟然发现,除了吻,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深深的勾缠缱绻不仅没有让他的身子变得好过一点,反而变得更加难受和火热,而他,却不知道如何纾缓这种炽热。 “该死的!”凤君蔚低声诅咒了声,翻身下床,飞快地整装,逃离这间令人失态和迷惑的洞房……和洞房里的人。 悠若翻身,身边人的气息还遗留在鼻尖,她清润地绽开一抹笑容,如枝头寒梅清艳,“凤君蔚,原来也有你做不了的事情啊!” 伴她入眠的是一夜好梦,恍惚间,她看见了父母在天上温柔和祝福的脸。 爹,娘,女儿成亲了! 乾清宫中,凤君蔚烦躁地踱步,妖异的眼眸一片愤怒和挫败,他堂堂一国的君主,竟然在她面前落荒而逃。大大地损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想到悠若的娴静,更加恼怒,才第一天,他就开始失态了。 不行,他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林子!”欲求不满的声音夹着沙哑,一名俊秀的公公慌慌张张地从殿门进来,一直跟在他身后。眼角瞧见他满脸的红晕和怒气,心沉了沉。宫里的人几个月来对他的阴沉甚为害怕和恐慌。而他进宫以来一直呆在尚衣局,却被魅影相中,传来服侍新君。秋天的深夜多了一丝冰冷,吹冷着他的额头,一阵沁凉,才知道,冷汗一身。 “皇上!不知叫奴才有何吩咐?”小林子垂着头,恐惧暗藏,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在大婚当日怒气匆匆地回来乾清殿。 身为太监,又没有丝毫的经验,服侍了他这么久,早就见识了他阴冷的脾性,可没有见过如此似发怒的凤君蔚,脸颊是一种恼羞成怒的红晕。 凤君蔚清清了喉咙,比刚刚更加尴尬的潮红略上了脸颊,这个问题的确是难于启齿,作为一个君主,不知情事,他恐怕是历史第一人了! “小林子,你进宫几年了?”他闪烁其词地问,遗留情欲的眸还有散不去的灼热。 一个把你当初隐形人几个月的尊贵皇帝,阴晴不定,阴冷骇人,突然对你感兴趣起来,不能不让人‘受宠若惊’。安静幽沉的乾清殿中,小林子的心跳普通地狂跳着。 “五……年了!”他的声音显然是颤抖着,冷气直窜背脊,寻思着今天的反常。 “五年?”凤君蔚轻悠地在殿中踱步。 在宫中五年,应该是通了人事的吧?先皇好色昏庸,日日沉迷酒色,在他肃清皇宫之前,还是一片滛靡风气浓重。大凡是宫中宫女太监,对食夫妻也不少,该都懂得人事吧? 凤君蔚俊秀的眉拧得死紧,沉沉郁郁地盯着他的头皮,只见蓝帽墨色,因为他一直垂着头,双肩似乎还在颤抖着。 他应该知道吧?虽然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 “小林子……你……”凤君蔚喊了一声,沉浸在尴尬中的他并没有感受到小林子听到他的声音时的颤抖,如一块浮冰融化在心里的刺骨冰冷。 “奴才在……”碰上一个难伺候的主子,他也只有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的份。至今他还是不明白,魅影为什么会让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幼龄公公在伺候君主,不仅如此,乾清殿的其他宫女都是从浣衣局,尚食局那边挑选过来的。有的进宫好几年,都不曾见过什么贵妃,娘娘的,完完全全都是新手。 凤君蔚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君主的威严掩盖了他的尴尬,让小林子忽略了他不正常的脸色。 “你……”凤君蔚红唇张了张,忽然重重地哼叫了一声,忽而不悦了起来,他一辈子都没有如此的丢人过…… 一拂袖,吓得小林子赶紧跪了下来,拼死地磕头,声音颤抖,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他让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不悦了,“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该死的!”不雅地诅咒了一声,凤君蔚皱眉,怒吼一声,“喊什么喊,该喊的是我呢!给朕滚出去!” “是是……奴才这就滚!”小林子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起身,松了一口起,匆匆地往外走去。 “等等!”凤君蔚扬手,“谁让你出去的?给朕回来!” 小林子欲哭无泪,紧绷的心弦绷得死紧,幽深空旷的宫殿中,他感到一股压抑的灼热和来自凤君蔚身上的暴怒。沉重得压着他的心头,呼吸也显得小心翼翼。 终于见识到,何谓出尔反尔! 他战战兢兢地回来,深秋微凉的风吹不散他额上的惊惧,一滴冷汗滴下,在光洁的地板上见证了他内心的恐惧。 “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凤君蔚咬牙,华丽的大厅中是只听见他不安的脚步,为难和……羞愤。 “小林子,我问你……你……”他看着半腰颤抖的他,又是一股不悦,心烦气躁地踱步,欲求不满的男人脾气都是有点暴躁,虽然他还不知道他的症状。 宫门口的魅影早就听见里头的动静,看见小林子恐慌地退了出来,他冷漠得不见一丝人气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戏谑。 倚着巨大的朱红柱子,他慵懒地还胸而立,月色冷清地印在他淡漠的身影上,显得孤寂而傲骨。 没一会儿,凤君蔚便出来宫殿,他的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放下手,紧随而上,一排太监宫女也小步跟上。 他们伟大的皇帝,新婚之夜搅得人人不得安稳,而他,竟然闲情逸致地跑去藏书阁看书…… 外头,一班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个个眼中茫然不解! 藏书阁,一排又一排的书在规矩地在书架上躺着,静待有缘人。 凤君蔚来来回回地找着书,看了一会儿《秋水》,猛地放心,又翻了一会儿的《史记》有没耐心了。似乎做什么都不顺心,一排排书架找了过去。 “皇上!”魅影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本书籍,“我想皇上可能又需要!” 才翻开一页,凤君蔚脸色一窘迫,血气直冲脑门,怒喝:“魅影!” 不知是有意无意,凤君蔚似乎听到一声沉闷的笑声自他喉间响起,魅影躬身,“微臣告退!” 不动声色地退出了藏书阁。 他竟然给凤君蔚一本春宫图,图文并茂,精彩绝伦! 二十几年来,凤君蔚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钻进一个地洞,魅影那隐约的笑声,让他感觉他生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个错误! 悠若篇 第三章 太妃 怡宁宫——悠若对这个名字并没有陌生。 因为绿芙曾经在这里住了半年,她一向早起,深秋雾霭朦胧,缠绕着一股泥土和梅香的气息。 昨夜,虽心情复杂交错,可抵不住疲惫的身体,她沉沉地睡了个好觉,如今醒来更是心情愉快,想起他们的新婚,悠若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她不仅吟起一首古诗,吟着吟着,脸颊生辉,回忆起凤君蔚少见的无措和茫然,她便能欣然而笑。 一排排梅树和古老的守护者守着这一方净土,她自小爱梅成痴,不像梨花那么娇弱,不像牡丹那么张扬,梅花迎寒独自开,特有一股傲人的清香。 虽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可苍劲的梅花树上,少许花骨朵娇滴滴地露出了娇柔的身姿,迎着深秋微凉的天气,可爱而清傲。 天稍微亮了一会儿,白亮的光芒划过浓厚的雾霭,温暖她皓白的肌肤,她微微一笑,返回宫殿内。 “皇后娘娘,柳太妃和明太妃求见!”马保,怡宁宫的太监总管入内,低头禀报,他在刚说完,殿门已经是一阵吵闹,马保眉头深锁。 先王在世,两位娘娘甚为得宠,和韩贵妃一党,在宫中横行霸道,排除异己,行为嚣张,许多宫女太监包括娘娘敢怒不敢言。毕竟污秽的宫廷斗争中,墙头草才是活命的唯一选择。但是,如今已经是新帝登基,被整顿过的风气也大不同于以往。她们还是如此肆无忌惮,恐怕…… 马保微微抬眸,看着这位后宫的新主子,除了落落大方的温润和沉静,他看不出其他,眸子也看不出喜乐。 悠若微微一笑,示意马保起身,眸光盯着偌大的宫门。沉静的脸陷入了清晨冷清的风中,才一天,就有人要来找麻烦了吗? 一阵暗香扑面而来,两名美艳亮丽的宫装每人踩着优雅的步子入了大殿。一个宫装女子橙色的罗裳,裙裾纷繁复杂,在腰处紧束,勾勒出迷人的身段。墨染的云鬓上斜插着两枝金凤钗,耳上是一对珍珠耳环微垂。明媚的五官艳丽一场,久居宫廷渲染的气质高贵异常,她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五六上下,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另外一位,粉色纱裙,坠地摇曳,一头秀发高高挽起,上面对插着几支金步摇,一路珠翠叮当逶迤而来。明媚皓齿,脸颊生香,她柔丽儿娇柔,眸中忧郁和骄纵并存,有着一股病美人的娇柔姿态。二十不到的年龄,她白皙的肌肤却没有青春的朝气。 悠若暗自诧异,她的年纪估计比绿芙还要小一点。 她们就是明太妃和柳太妃。 精致的面容显然是经过精心描绘的,浓厚的脂粉掩盖了它们本来清纯娇丽的容颜,过于浓郁的香气也显得俗丽。 冰月和雪月在悠若身后微微拧眉,看到了它们不善的脸色,两人对视了眼,暗自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既然绿芙让她们守着悠若,她们就会把悠若当成另外一个绿芙,全心全意的守护。 两位太妃并没有行礼,悠若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在座位上,似乎在和她们比耐力,她们不说话,悠若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淡然地看着浓妆艳抹的她们。 悠闲而淡定的笑,品尝着手上幽香的竹叶尖,在玉杯里,丰润而饱满地垂立着,鼻尖皆萦绕着一股茶的清香。 “你就是苏绿芙的姐姐?”柳太妃的口气提到绿芙,有轻蔑,有咬牙切齿。到底是年纪小,入宫几年全靠韩贵妃娇宠,本性的骄纵并没有在宫廷斗争中收敛,反而变得扩张,和她外表的柔软形成鲜明的对比。 早就听说,新后是苏绿芙的姐姐,她对那位夺了晋王所有注意的女子,既嫉妒又怨恨,囚禁之仇,落水之仇,她铭记在心。所以,才对她感到好奇,一大早就拉着明太妃过来看好戏,因为昨天帝后大婚,凤君蔚怒气冲冲地离开怡宁宫,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后宫,各种不利于悠若的留言也如雨后春笋四起。 她以为至少她会长得丑陋不堪,凤君蔚只是为了刘枫和楚王的势力而娶了她,不然怎么会在大婚当日怒气而出。 可她见到的是,艳冠三千粉黛的绝色容颜,清艳而沉静,她的美,美得透出骨子的娴静,洞彻清亮的眸如沧海明珠般魅人,秋水流云,似乎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我妹妹叫刘芙若,也是楚王妃!”悠若浅笑,“不知道两位太妃一大清早来怡宁宫,有何要事?” “来看一看,昨天让皇上怒气而去,新婚之夜独枕的皇后娘娘啊!”明太妃冷笑,仗着是长辈的身份,并没有把悠若看在眼中,冷冷地讽刺着。 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小心翼翼地抬眸看悠若的脸色,连马保也不例外。这种羞辱性的话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锥心,一针见血。 悠若喝着茶的手连停顿都没有,动作连贯流利地放下茶杯,白皙的五指上,茶杯透过的温度还暖和,她浅笑着,道:“太妃说得有道理,孤枕是难眠,特别是在这个冷清寂寞的宫殿。本宫和皇上来日方长,未来的日子谁能说个准头呢?可太妃就不一样,先皇已逝,遗体入葬,太妃可得在这个沉闷的宫廷中终老,想必对孤枕难眠这个词的体会会比本宫更加深刻一些。等过了两三年,或许,本宫可以向太妃讨教一下心得。” 悠若的语气轻悠而缓慢,流畅悦耳,配上她闲若浮云的笑容,如一幅绝美的画,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她话背后的恶毒。 她岂会是那种站着挨打不还手的人! 雪月和冰月因她的话,眼中同时闪过诧异和异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绿芙,但是她多了绿芙的一抹舒雅,少了一丝逼人心境的冷意。 但是,都是一招见血的狠! 悠若这一席话,让两人脸色如打破了调色盘,青紫红黑,好不精彩,映在悠若的眼中,是一片笑意。 “你……”明太妃的手气得发抖,宽大的衣袖下的手青筋突起,那恶毒的眼神似乎要在悠若完美的脸庞上割出一块肉来。柳太妃眼神犹如淬了毒汁,阴冷骇人。 “你不要太得意,不就,就是秀女大选,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她咬牙冷笑,拼命想撕下悠若那副悠闲的面容。可惜,她并不能如愿,气得她一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开,而柳太妃,怨恨地看了她一眼,匆匆跟上。 好可怕的女人啊!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悠若看着她们消失在宫门,突然感到宫里的女人真的很可悲,一辈子就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活,勾心斗角,相互算计,最后落个凄凉惨淡的下场。 爹、娘……我不会让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的! 一定……绝对不会! 悠若的眸光迸出一股坚毅的决绝和偏执。 悠若篇 第四章 皇后悠若 秋气浓重,凉气沁人。 自大婚之后,整整三天,凤君蔚并没有出现在怡宁宫。 悠若掌管凤印,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因为新皇登基,新后初立,凤君蔚的后宫暂时只有悠若一个皇后。凤天的律法上并没有规定先皇死后,妃嫔要跟着殉葬。她们有选择留在宫中,除了少数妃嫔因犯错儿送往皇家陵园守丧,常伴青灯,大多的妃嫔都留在宫中。 因为不久之后就是秀女大选,而先皇后宫充裕,妃嫔近百人,大多的太妃都拥有独立的宫殿,花费上也不懂奢华无度。悠若草草地看过历年来的皇宫开支,吓了一大跳,凤天国库空虚,可后宫每天的开支按人均来算,竟是楚王府的百倍不止。 她秀眉深锁,当上皇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缩减开支。 大多太妃搬离原先的宫殿,齐聚一起,三三两两共住一个宫苑,这样一来,空出的宫殿给即将进宫的秀女。所有的太妃的月银缩减了三分之二,布料胭脂全部按照日常需求供给。 吃喝用度都大不如前,且一下子改变如此之多,可想而知,怡宁宫因这道懿旨而变得热闹非凡。 大吵大闹的自不在少数,习惯了奢华,习惯了铺张浪费,一下子要节制,娇生惯养的她们自然也受不了。日日有几名太妃上怡宁宫闹事,不分日夜,三餐加夜宵。再加上凤君蔚不闻不问,终日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她们更是肆无忌惮。 悠若只是在喝茶,对她们的吵闹无动于衷,心如明镜。 如没有人指使,她们是不会如此荒唐无度的大闹,毕竟是进了宫的娘娘,个个身份都举足轻重,自是不会失了分寸。 玉兰殿——几名太妃正坐着‘闲聊’,有的脸色谄媚,有的眼露怯意,有的狡猾如狐……正在交流着心得,忽闻一声尖细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尖细的声音如一个平静的小胡投下的一粒小石头,破了一池平静,明太妃和柳太妃面面相觑,皆站了起来,唇角冷笑,神色毫无恭敬。那天悠若的冷嘲热讽她们印象深刻,虽一时诧异和不服,可悠若毕竟刚进宫,对如何平衡后宫这事,她经验尚少。多日来的吵闹她冷眼旁观,并没有半点实质的动作,任由她们取闹,这一点,又更让她们不屑,再加上凤君蔚的袖手旁观,她们对悠若更是轻蔑。 身着一身浅黄|色宫装的悠若娴静优雅,眉宇间清雅如风,明媚的水眸秋波盈盈,步步如殿,在众多宫女的衬托下,更显得众星捧月的雍容大度。 “不知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又有何懿旨啊?我们这个玉兰殿,破陋得请不起皇后娘娘呀!”明太妃冷笑,同样是宫中的女人,她并没有大悠若几岁,却已是太妃,身份上虽是长辈。但是,一代新皇一代主,即使是见了悠若,她们也是气短三分。语气中的嫉妒显而易闻。 悠若浅笑,坐在主位上,取代了刚刚明太妃的位置,更让她面色不善,戾光闪过。 “本宫今天是来看看各位太妃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这冬天即将来临,这个年似乎不太好过,所以看看物资上有没有要补齐的!”她的声音清润缓慢,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悠若笑看着神色各异的她们,六个人,她都有印象,明太妃和柳太妃自那天之后并没有再去怡宁宫,而其余的几位,她印象深刻,因为她们的态度最飞扬跋扈。 凤君蔚冷眼旁观无非就是看她如何处理好这件事,皇后和宠妃不一样,宠妃就是闲来无事装扮得光鲜亮丽,狐媚惑主即可,皇后却要魄力。既然她开口要了这个位置,就不会让他看低了。 “那臣妾们得多谢皇后娘娘的操心了!”一名太妃笑吟吟地答谢,重重咬了操心两字,假笑道:“这边什么都不缺!” “既然什么都不缺,那就好!”悠若笑道,眸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寒得让人发毛,“本宫记得前几天,玉太妃似乎说月银缩减,胭脂水粉也不够了,是吗?” 玉太妃眉间一缩,她记得那天悠若对她们几个的吵闹不应不理,她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现在被她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且还是准确地知道是谁说的,不禁让她心底不安。抬眸不安地瞄了一眼明太妃,两人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玉太妃说道:“是啊,皇后娘娘,这话是臣妾说的。” 悠若点点头,在桌上转了一圈,瓜果点心,浓茶清香四溢,不动声色地笑道:“月银缩减是因为国库空虚,看来是本宫做错的决定,不然为何本宫来了这么久,宫女们连一杯茶也不懂得捧上呢!” 幽清的音色让玉兰殿几位宫女瑟瑟发抖,都不安地缩了缩身子,抬眸看她,是一片暖和之色,让秋风多了一股萧瑟,沉闷地在玉兰殿中扫过。 “皇后娘娘严重了,要喝茶,怡宁宫有的是,娘娘是后宫的主子,自然吃喝用度不能喝臣妾们一般计较,臣妾们是怕这种粗茶入不了娘娘您的口!”明太妃冷笑道。一股闷气暗中升起,这个丫头为何如此难缠? “哦……”悠若轻呼一声,让雪月和冰月勾起一抹笑,她诧异地说道:“你们不说,我都快要忘记了谁是主子了……” 悠若轻轻地哼了一声,冷笑道:“既然知道是主子,说明你们对自己的形式还是心知肚明的。新帝继位,我是后宫的新主子,而你们,已经退出了辉煌的时代,如果想要在后宫生存,就要学会看形势,这么多年,你们还是看不透吗?你们大多没有子嗣,六年易催人老,一辈子要住在这里,如果学不会和谐相处。那么……权势已去,只剩下富贵,如果我是你们,不会白白地浪费力气对抗我,而是要寻求新的主子,极力让新的主子得到眷宠,你们也可以保住富贵,而不是浪费心思,徒劳无功。这次的秀女大选是个好机会……” 悠若舒雅地勾起笑,站了起来,笑道:“别说我不提醒你们,错过这次的机会,可要等到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你们有几个三年可以虚度!聪明的话,好好想想我的话,如果明天怡宁宫我看见一个闲杂人等,我想,皇陵,各位并不陌生!” 说完,悠若并没有等她们回答,踩着悠然自信的脚步,翩翩而去,浅色的衣衫在空中轻拂一道优雅的弧度,只留下她一股淡淡的梅香,清冽而浅香。 “明姐姐,她是什么意思?”柳妃从震惊中恢复,柔丽的小脸茫然不解,哪有一个皇后怂恿着太妃去培植自己的后宫的新势力的,这位新皇后的心思她猜不透。 “是啊!明姐姐……”玉太妃也凑了上来,望着那抹浅色消失在殿门外,她的震惊久久不去,这是第一次,她从一个皇后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是大度?还是毫不介意? “好特别的皇后啊!”一个深紫色宫装的太妃也拧眉道。语气中竟然有点淡淡的赞叹之意。 宽大的宫殿中,几个女人面面相觑,柔和的宫纱坠地摇曳,摇出一股无奈何疲惫,犹若她们,失了权势的后宫女人。不管愿不愿意,她们都已经无力竞争,因为先皇已逝,她们连竞争的资格都失去了。就像是捶地的宫纱,不管愿不愿意,都会随风而动。 “其实,她说的… 芙蓉王妃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5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5部分阅读 很有道理……”一道怯生生的音色响起,惹得其他几个人杏眼圆瞪,她赶紧垂下头,娇俏的小脸蒙上了一层委屈…… 她又没有说错…… 宫殿里,悠若的声音在淡淡地遗留在空气中,让她们陷入了沉思…… 御花园,秋花灿烂,玉阶瑶池,芙蓉送香,微白粉红的颜色在她眼中辉映出一层柔色。 芙儿,在王府你看不到你喜欢的芙蓉,姐姐有在帮你看了! 什么时候你能亲自看呢? 宫里……她们其实很可怜…… “这花真漂亮!是不是啊?雪月冰月。”她笑问身边她的两个俏丫头。 “芙蓉花啊……芙蓉阁里的才叫漂亮呢。”雪月俏丽地笑着,看着那池子的芙蓉,“王妃喜欢芙蓉,我和海月这几年打探消息,跑遍各地,看到独特的品种都给带了回来了,院子里,恐怕齐聚了天下所有的芙蓉花了,每年的夏秋季节,都美得万物失色。” “是吗?”悠若一笑,淡淡地点点头。 芙儿……真好! 冰月和雪月对视一眼,冰月问:“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说刚刚那些话啊?” 这些话,她们心中也略微震惊,一个正常的女人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悠若一笑,舒雅秀致的侧脸陷入一圈淡淡的光辉中,让她看起来更加沉静和温婉,“为了让他站稳!” 人——只要站稳,就能走路,只有能走路,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是最浅而易懂的道理。 悠若篇 第五章 孤独 秋已经尽了,初冬来了,怡宁宫的梅树开满了一树的鲜花,娇媚而清冽地迎风而立,淡淡的粉色如再怡宁宫中散了一殿的香气。 冬天,是令她开心的季节,因为梅花开了。 铺天盖地而扬起的花瓣柔软地飘扬,在她眼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浅色,让初入宫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自梅花飘香,凤君蔚天天都会来怡宁宫,悠若并没有惊讶,冬天能看到这一胜景的,只有怡宁宫。久而看他在梅花树下,邪魅的神色因回忆了变得朦胧而温柔,悠若总能有种错觉,他在想起他柔软的往事,那是她触及不到的地方。 偶尔,他会留下来和人、她一起吃晚膳,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会觉得,他们如同寻常夫妻般——温馨。 “皇上,冬天过后就是新春了,秀女大选近在眼前,不知道皇上中意哪家的千金?”悠若话里有话,凤君蔚整天在朝堂之上,接触到的只有王公大臣,哪会中意谁家的千金。悠若有此一问是因为她知道,许多秀女的名单都已经送到她手里,她三天前把画像和资料送到凤君蔚手里让他过目,如果他看中谁家千金可以圈下来。看中了谁,也就说明了他需要谁背后的力量,无关爱情,大凡帝王的婚姻都没有自主权。 可是他今天早上让小林子原封不动地把画像和资料全部都送回她手上, 着时让她惊讶了一下。而小林子的话更让她惊讶,说凤君蔚看到这些东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整整一天都是阴阳怪气的,这些资料和画像,他一眼也没有看过。 悠若分不清心中的诧异多还是喜悦多,复杂而矛盾,但是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要娶。 凤君蔚因她的话,邪魅的眼色冷了半寸,幽深如墨,漂亮的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似笑非笑,“悠儿可真是一个贤后啊!” 重重地咬重了贤后两字,凤君蔚心底不悦,看着她风轻云淡的小脸,色赛窗外红梅,小嘴吐出来的话却让他和天地同温。 “皇上当初不就是看中臣妾的贤了吗?”悠若轻笑,喝了汤的唇舌还遗留一丝苦涩,她笑道:“臣妾正如皇上所愿!” “哐啷……”凤君蔚重重地放下碗筷,在洁白的桌面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响声,惊得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下跪,雪月冰月挑眉,惊讶地看着向来邪魅淡漠的他,眼眸竟然是一片怒火。 “吃饱了!小林子,会宫!”凤君蔚不悦地喝了一声,小林子忐忑不安站了起来,一头冷汗…… “皇上等等!”悠若也浅笑盈盈地站了起来,笑道:“皇上还没说要哪家的千金!” 这种事还是他开口的好,毕竟朝廷上,他才初步站稳,要靠着底下的大臣扶持,才能迈步,凤天靠着他啊! “悠儿不是贤后吗?既然是贤后,我想这种问题,不应该来问我吧?”凤君蔚回头,阴鸷掠过眼底 ,他恨恨地咬牙,冷冷地讽刺着。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用过尊称。 “皇上就不怕臣妾疏忽,让皇上不尽人意!”悠若笑道,巧情盼兮,一脸的从容压住了她心底真正的情绪。 疏忽?凤君蔚苦涩地咬着这两个字,他宁可她疏忽一点,她当真是一点也不在乎了,不是吗?早料到逼她进宫只会拉开他们的距离,他还是那样做了,这样算是罪有应得吗? 不!他不后悔,如果没有逼她进宫,她就会远远地离开京城,只有一片高墙,才能折断她的翅膀,不是吗?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就这样吧! “我相信悠儿不会疏忽的,如果这种事都办不好,当初你就不该开口要这个位置!”凤君蔚冷硬地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小林子看看他,又看看一脸淡笑的悠若,慌张地跟了出去。 悠若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瞥了一眼一旁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资料和画像,苦笑。她何尝希望和别人一起分享一个丈夫。 “皇后娘娘!其实皇上似乎并不愿意纳妃,何必一定要逼着他……”冰月不解地开口,看见悠若脸上的苦涩,又闭上了嘴巴。 “冰月,你不懂,他初登皇位,根基不稳,楚王如今不理朝政,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他身上。凤天的乌云刚刚散去,需要一片明天,如果凤君蔚不靠着朝臣的扶持,他寸步难行!他现在尚没有能力和他们对抗,等到他真正地掌握了实权,才能不违背自己的意愿!” 悠若收回眼光,无奈地笑笑,那些画卷她都有看过了,个个娇艳欲滴,用不着去看了,她回头,笑道:“雪月,冰月,你们去查查这些秀女的背景,看看谁家对皇上的帮助最大!” “是!”冰月雪月垂头应道。 选秀女的事情她才刚刚理出一个头绪,一个消息便传进了她耳中,绿芙离开了王府了。 一听悠若就坐不住了,积极忙忙地往御书房跑。 忧心如焚的她刚刚赶到御书房就看见了一抹深沉的影子消失在宫殿的拐角处,茫茫雪地中,印出一排排沉重的脚印,一个一个蜿蜒而去,天气冷得让她双颊通红一片。 那是楚景沐! 他们又发生了什么,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如此的苍凉和寂寞,让芙儿离开了王府。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绿芙的脾气,即使是楚景沐再伤害她,她也不会离开的。而楚景沐,根本也不会伤害她,那是为什么要离开。 她那个那么恋家的妹妹,一生受尽委屈和孤独的妹妹为什么要离开家! 悠若的眼眸有点湿润,不顾小林子的阻拦,呵斥了一声,在魅影冷漠的眼光中踏入了御书房。 龙椅后的凤君蔚脸色很厉而阴鸷,深幽的宫殿只有暖炉里袅袅升起的白烟和一个檀香的香味淡淡地交织着迷离的温度。悠若到口的话都咽了回去,冷冷地他一闪而过的愤怒和……伤痛。 “凤君蔚…”她轻喊一声,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上面,明黄的衣袍绣着精致的金龙,威严和丰神俊朗并存,这是第一次她看见他身上穿龙袍。静坐在那精致的龙椅上,蒙上了一股晦涩的幽暗。 明明是君临天下的男子,明明是俊逸挺拔的男子,在空旷的宫殿上,陪伴他的只有冰冷和孤独…… “你也听说了?你妹妹离开了,怎么,你也想着离开了吗?”他俊逸中夹着一股可怕的阴鸷,倏地站起身来,浑身迸发出骇人的阴寒的邪魅。悠若看见他的眼光有点红,有气愤有失望,也有寂寞。 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是不是你也要像她一样,离开了,你说啊?”凤君蔚拽住她细小的肩膀,低吼着。那声音如野兽般嘶鸣。 悠若诧异地看着他失控的脸,楚景沐说了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心微微有丝心疼,让她不自觉地抬手,温顺地抚上他的脸,笑道:“不离开……我不会离开的……” 猛然被扯进一个宽大的怀抱,坚硬的胸膛碰撞着她柔软的身子,微微有点疼,却是她愿意承受的痛。 凤君蔚抱着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害怕她像是手心的一缕清风,划过手心,了无痕迹。 所有人都离开了…… 他怀里的人是他唯一的温暖了!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绝对不会!邪魅划过悲伤的眼眸,是他的偏执和决绝。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凤君蔚终于松开了她的腰肢,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邪魅,隐约间看她的眸光有点炽烈。 悠若舒了一口气,抿唇,问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语气中的忧心让他笑了,凤君蔚牵着她坐到龙椅上,反手,在悠若错了不及间,抱进怀里,一股馨香之气扑鼻而来,让他满足地笑了。 她还在……好好的在他怀里…… “凤君蔚……”悠若红晕浮上,恼怒地喝了一声,见他笑得得得意意,更是不悦挣脱不去,只好作罢,我刚刚看见楚景沐出去了,他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芙儿要离开?“ 凤君蔚脸色一沉,听到楚景沐三个字,阴怒地眯眼,“人家夫妻的事,我怎么知道?” “你……让我出宫一趟!” 腰间的力度紧了紧,疼得她皱眉,不由得低呼了一声,侧头,一道阴影压下,凤君蔚用连自己都诧异的速度堵住了她的唇。一手搬过她的脸,让悠若侧卧着她的肩膀,任他肆意凌虐着她的唇舌。 凤君蔚深深地探索着他渴望的芳香和温暖,那份炽热,那份渴望……还有那份隐隐之中的不安通过他温热的唇舌,粗暴的动作,完完整整地传给了她。 许久之后,凤君蔚才放开她,湿润过的双唇娇艳如花,让他的眸子又沉了几分,他诡异地勾起一抹笑容,声音冰冷而邪魅。 “做梦!” 悠若篇 第六章 渴望 这一年的冬天过的十分漫长,红墙青瓦,素裹银装。 皇宫弥漫着一团低气压,后宫的宫娥太监每天都心惊胆颤地伺候在凤君蔚身边,整个冬天,阴寒得令人冒冷汗。万籁寂静的宫殿死寂的令人害怕。以前先皇之时,顾着享乐,宫廷一年四季,笙歌不断,到了新帝之时,却丝竹彩衣绝迹。 在政治上,他是个好皇帝,即使他的脾气阴寒如冰,邪魅莫测,可从他大刀阔斧地发布政令,激励想改变凤天现状而日理万机可看出。至于其他方面,就有待商榷了。 怡宁宫,梅香四溢,漫天冰雪纷飞,夹着扬起的梅花,成了一幅绝丽的美景,冬天的怡宁宫,是皇宫之中最壮观,最秀致的一景。 触目皆是冰晶的世界,悠若也陷入了沉思,她知道,凤君蔚日日夜夜疯狂的工作,不顾太医劝说,借着处理政事排解心里的烦闷和受伤。 他是个孤独的人,楚景沐对他的意义,是兄弟,更是知己,一路走来,毫无二心,牺牲一切,一步一步的帮他复仇,把他推向君临天下的龙椅之上。楚景沐堕落的那段日子,是他打醒了他,他懂得如何激起他的希望,如何让他振作。同样的,相互信任十几年的兄弟,如今为了绿芙而在朝廷销声匿迹,连凤君蔚也撇下,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像是亲人离开一般,如同被抛弃 悠若轻笑,倒是她,已经不担心了。雪月和冰月本来并没有打算把绿芙的消息告诉她的,因她好几天担心得难以入眠又几次和凤君蔚起了冲突,雪月只好把绿芙的消息告诉她。 她知道绿芙安好地在幽城落脚了,有海月和无名在她身边陪伴,或许离开是抚平伤口的最好方法。楚景沐和绿芙之间,比任何人需要时间来缓解他们的伤痛。 她沉思着她的未来,她和凤君蔚的未来。 这个问题一直被她忽略,一直被她刻意淡忘。初见凤君蔚,是因为他亲自调查瑶光而被澄月刺伤,在寒水崖的路上被她所救。她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因这一命之恩而多出这么多牵扯来。 悠若唇角多出一丝苦笑来,她骗得了凤君蔚骗不了自己,她是喜欢他的,在最初的那段日子,竹林竹屋中,埋葬了她过多的欢笑。直到后来他的一句,无聊。 伤了她,让她在竹屋里像个傻瓜一样等了七天七夜,直到晕倒在竹屋里,被刘枫发现。 从那以后让她刻意淡忘了他,短短的半个月,感情并没有深的海誓山盟的地步,悠若也不是一个会死缠着过去不放的人。她以为他们不会再相遇,因为她回过竹屋几次,那里自她离开是一片死寂,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她不后悔最初的心动,心随所致,不管是幸福和悲伤,都要甘心领受。 只是有淡淡的不甘心,毕竟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她就里开了。这种不甘心在见到他之时变得偏激和埋怨,让她的心房自动长满了荆棘,像只刺猬,为了只不过是保护自己而已。 如果凤君蔚不愿意放手,难道他们就要这样过一生吗? 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让他爱上她!这几年的游历,让她的心变得宽阔,她不会拘泥于过去,只会看重现在和未来。 如果争取之后还不行,那只能让自己的心变得清净和悠闲,不再为这些情爱所扰,至少努力过了,不是自己的,也不能强求,起码到了白发苍苍之时回忆往事,不会让自己留下遗憾。 十二月初九是他的生辰,不是吗? 那就从他的新生开始吧! 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尝试一下。 夜色如稠,寒雪飞舞,狂风怒吼叫嚣,时而卷起千层雪。 乾清殿,袅袅白烟暖香漂浮,幽深的宫殿把外面的狂风和飘雪隔绝,室内暖和如春。墨色的垂纱被灌进的点点寒风吹起烂漫的身姿,柔柔地漾着一个飘逸和神秘。 书案后,清俊邪魅的男子一脸肃容,正在批阅奏章,弧度美好的双眉时而深深的锁着,时而舒爽的弯着。御笔摩擦宣纸的声音让寂静的大厅中只闻到沙沙的声音,更显得静谧。 片刻,他放下自己手中的御笔,动了动酸涩的肩膀,舒服地往后靠着铺着虎皮的椅子,闭目养神。闭着的双眼遮去了他眼中的邪魅,双眸下淡淡的黑眼圈显示了他这阵子多孜孜不倦。略显得苍白的脸色因夜色而笼罩朦胧的晦涩,蓦然睁开眼,浮上了一抹苦涩。 今天是他的生辰,恐怕天下没有人会记住吧!唯一会记住的两个人都离开了,宁妃和楚景沐。他记得以前楚景沐不管在哪里,在他生辰这一天都会有小小的祝福通过魅影之手转交给他,或是一封信,或是小小的礼物,从未遗漏过,今年却没有了 皇帝的寿辰,本该要大摆宫宴,群臣庆贺的,可他,却一声不哼,独自品尝寂寞和孤独。一来是国库空虚,在这个时点上,不适合铺张浪费。 二来是,高位在上独自寒,触眼不见片丹心。飘雪的天,听着和心意不和的话,会让他更觉得寒冷。 冬天,不是个出生的好时节,他讨厌冬天,甚至是厌恶冬天 可是有人喜欢,悠若很喜欢,不是吗?此刻的怡宁宫,狂风卷起漫天梅雪,是别样的胜景啊!她应该睡下了吧?凤君蔚踌躇着要不要动身去怡宁宫,因为宁妃入宫之处圣眷隆重,怡宁宫离乾清殿很近,就隔着一个大广场。 该去吗?他迟疑着,犹记得几天前为了出宫的事,两个人之间紧绷的火药味,到现在,她估计还不想理他吧? 邪冷的眸子暗了几分,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在这幽冷的宫殿里过,一年之中,最让人伤悲,最让人失控的日子,他不想让过去的阴暗在这一天淹没了他。 他还在犹豫之际,殿门沉重一声响起,小林子轻步走进来,“启斌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喜色掠过眸子,接着不悦地蹙眉,眯眼,“还不快让她进来!” 微怒的话让小林子赶紧退了出去,伺候他这么久,也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 这么冷的天,该冻坏了吧? 担心之余,心底的一股雀跃在蠢蠢欲动,邪魅的眸子掩不住的喜悦,凤君蔚殊不知自己像个渴望一个心爱玩具的孩子终于如愿般的兴奋,让他俊颜闪着几许少见的红晕。 但是,很快这种雀跃就冷却了…… 她会不会又是为了出宫的事?每一次对峙的火药味都要让他不舒服,事后懊恼,却拉不下面子来赔罪。他快被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搞得焦头烂额了,千万不要又是为了出宫的事,要是说起这事,他估计会发狂的,特别是在今天。 一道熟悉的人影踏进了宫殿,眉目秀丽无双,温润如玉。她似乎是刻意打扮过的,时常未施胭脂的秀颜化了淡妆,白皙的双颊胭脂淡抹,浮现一层诱人的腮红,红唇晶莹剔透。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娇媚和柔丽。他一向知道她很美,不是单纯的视觉之美,而是透过骨子的风雅和傲气。但是,今天看起来似乎不一样…… 冰月跟在她身后,手里端着捧着一个托盘,轻放在一旁的雕木矮几上,欠身行礼后出去。 两个宫女随手把宫门拉上,阻挡了一室外头入侵的冷气。 凤君蔚甚为不解,什么事情让她看起来没有了前两天的怒气冲冲,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尚在冷战中,不是吗? “臣妾参见皇上!”悠若笑着上前行礼,白色裘衣裳遗留的雪花随着她欠身而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触地就融,被室温所融化。 “这么晚了,皇后怎么还没睡?”该死的,凤君蔚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明明心中想说的不是这句话,这么疏离而淡漠的问话,本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可他的嘴巴就是不受控制。有那么一刻,他恨死了自己的的変扭。 悠若并没有在意地笑了一声,凝眸,笑道:“我来祝贺你……”停顿了下,悠柔的音色给凤君蔚传送一股酸涩…… “生辰快乐!” 悠若篇 第七章 温情 乾清殿,清香缭绕,白烟袅袅。 凤君蔚震惊地看着眼前玲珑澄清的人儿,心中似划过暖流,暖心暖肺。她是如何得知的? 他的生辰,除了楚景沐,被遗忘了二十多年了。 悠若转身,轻盈地端起托盘,是一碗长寿面和两个鸡蛋,这是民间生辰时最常见的两样食物。把桌子上的奏折推向一旁,悠若把托盘放到他面前,香浓的面香扑面而来,热气升起,在空气间朦胧地结了一层薄冰。 凤君蔚愣愣地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像个幼儿园等待分配的宝宝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他的胸口似乎堵了一块地方,暖暖的,热热的,张张嘴巴,总觉得要说些什么,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多年以前,他生辰的时候,宁妃会亲自下厨,给他煮一碗长寿面,那是好多年的事了,久到他都快忘记,生辰是要吃长寿面的事了。 他僵硬地坐着,让悠若淡淡的不安,试探性地开口,“难道你不喜欢吃面?” 她知道吃面是简单了点,可大晚上了,有吃过晚膳了,弄得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只会让人没胃口而已。而且生辰吃长寿面和鸡蛋,更有意义,不是吗? 凤君蔚慌忙地摇头,又点点头,眸光复杂地看了悠若一眼,有感动,有温情,也有柔情,他艰涩一笑,“我喜欢吃面!” 拿起玉筷和勺子,喝了一口汤,暖胃芬芳。 “你做的?”他挑眉,这种家常的味道不是御厨做出来的,御厨做出来的食物精致完美,味道绝美却缺少人气,就像是雕刻的巧夺天工的美玉,完美却没有一丝温度。而这个味道却是全新的,很美味,是一种很温暖的美味。 “还行吗?”悠若笑问,笑盈盈的脸颊微红,好久没有下厨了,都有点生疏了,尝试了好几次才满意味道,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种简单的面食。 凤君蔚诡异一下,喝了一口汤,拉过,跌坐在他腿上,凤君蔚圈紧她的纤腰,对她如三月桃花的唇瓣亲了下来,和他分享着这个令人感动的味道。 ”怎样,我的皇后,够美味吗?”凤君蔚意有所指地问,笑得邪魅,眸子中藏不住的戏谑的笑意。 悠若脸颊一热,娇嗔地睨了他一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紧紧地抱紧,“皇上,臣妾千辛万苦地帮皇上庆生,皇上倒好,作弄起臣妾了!” “敬语都跑出来了?真的生气了?”他勾勾她挺秀的鼻子,感受着怀里这具身体的柔软和馨香,感叹:“悠儿,你好温暖啊!” 悠若抚上他比起一般男子白皙的手,笑道:“你再不吃,这面就凉了,这可花了我还多心思做的呢,你要吃完!” “好,我马上吃,吃得一滴也不剩!”凤君蔚笑着,依旧抱着她,开始和那碗面奋斗,很快就见底了,连汤水也不剩,还吃的非常的愉快。 “生辰为什么要吃蛋?”他不解地拿起托盘里的两个鸡蛋,好奇地问,生辰要吃长寿面这个习俗他知道,可是为什么要吃鸡蛋呢?这个他却是没有听说过。 “民间有这样的一个传说,就是,一般的穷苦人家舍不得杀鸡,更舍不得宰羊,只好吃鸡蛋当好东西!南方有这样的一个谚语,人生一个鸡蛋,狗生一碗饭。就是说,人“过生”就是吃一个蛋算数了!”悠若勉强憋着笑,看着他漂亮的眉头,弯成的怪异的弧度。 手心里的两个鸡蛋,瞬间有点沉重,他偏头问:“真的有这样的谚语吗?” 人生一个蛋,狗生一碗饭!真的有这样的谚语吗?凤君蔚心有点闷闷的。 “是啊,很小的时候,我们三个小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娘就会给我们几个说这个谚语,后来也就熟知了。游历天下的时候,也……”悠若收了笑容,看着他凝重的侧脸,有抹心疼,其实这个皇位并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风光,十多年的三皇争夺,留给他的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江山。 她说这些是不是…… “悠儿,我一定会把这个江山治理好的!”凤君蔚淡淡地笑着,语气坚定。 怪不得楚景沐中意她当皇后,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她的言行都会对他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普通的一件小事却让他看到背后的意义,而她根本就没有直说。 悠若笑了,拿了一个鸡蛋,调皮地晃了晃,笑道:“尽力就好了!那……可以吃鸡蛋了吗?” “你给我剥皮!”凤君蔚语气像个撒娇的孩子,让悠若微微一愣,看惯了他的清冷,有点不习惯,很快便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下,手中的鸡蛋就狠狠的碰上了他的额头,“啊……你在做什么?” 凤君蔚痛呼一声,悠若不理会他,鸡蛋皮已经破了,她仔细的给他剥皮,一边笑道:“这也是习俗啊!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这么细皮嫩肉啊,以前哥哥都是帮我和芙儿顶破的!” 凤君蔚脸色一红,极度怀疑她趁机报复,盯着她沉静的侧脸,凤君蔚的心突然涌进一股宁静和温馨。 有她在,真好! 幸好有她! 没一会儿,一个晶润白嫩的鸡蛋就出来了,一口被凤君蔚吞进腹中,以前觉得很难吃的东西,今天吃这却是绝世难逢的山珍海味。 “这个你来吃吧!”还剩下一个,凤君蔚抬眸,恶作剧地扬扬手里的鸡蛋,道:“怎样?来吧!” 扫了他不怀好意的j笑,辩驳,“你的生辰又不是我的生辰,还是皇上您多吃点吧!” 开玩笑,一个鸡蛋砸下来死不了了,也疼得很呢。 “哇……你刚刚敲我敲得那么理直气壮,怎么轮到你就耍赖了?”黑心的女人! “啊……轻点啊……”悠若还没来得及躲闪,凤君蔚的手就过来了,不禁地索索肩膀。 “你怕疼?”他还以为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原来怕疼啊! “哪有人不怕疼的?”悠若辩解这。 “那算了,不敲,哭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凤君蔚狡猾地笑着,悠若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刚放下,结果………… “啊……”额头一阵疼痛……“小人!” 凤君蔚还是往她头上敲了,瞧着她气嘟嘟的小脸,他笑道:“这个就叫有福同享!” 有难他会帮她承担下来,凤君蔚心中暗暗说道。 悠若篇 第八章 秀女 这一年的冬天,皇宫很暖和,北风吹,雪花飘,人心暖。凤君蔚和悠若之间的相处也渐入佳境,怡宁宫暖和如春。 之初那些看好戏的太妃不少纷纷见风使舵,没有身份背景又抓不住新生势力的太妃日日会上怡宁宫话家常,寻个庇护。而有身份背景的太妃却开始把眼光放在即将入宫的秀女身上。 雪融草绿,春暖花开,又是一年时光匆匆从指尖流逝。怡宁宫的梅花谢了,葬入泥土,等待来年芳香。 暖花四月春风荡漾,凤天宫迎来了许久不见的欢庆,大批秀女入宫,彩衣摇曳,红绸纷飞。 凤仪殿,是今年秀女的住所,凡是朝中大臣,家有适龄女儿的,都送进了宫中,还有各地选送上来的美女,近一百多名。大凡是入宫的秀女必须精筛细选,油专门的宫中嬷嬷教导宫廷礼仪等各项知识,最后选近宫的也就十多位女人而已。 “真是壮观啊!都是顶尖的美人啊,这个皇帝还真有艳福!”不远处的宫墙处,冰月和雪月正在看着嬷嬷训练秀女,雪月笑声赞叹。 “没有王妃和娘娘好看!”冰月实言道,冷冷的小脸兴趣不大,要不是雪月嚷着要来,她宁愿呆在悠若身边,就像是以前呆在绿芙身边一样,特别的安心和宁静。 “冰月,你真扫兴,就不能附和一下我吗?”雪月挑眉,眼光继续在不远处的秀女身上打转,晶莹剔透的眸子略含精光。 “三天后就是蝶幸的日子,有心思在这里看美人?” “冰月,好歹也要转个弯呀,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想不痛呢,想想看,宫中目前为止只有皇后一人,这些女人将来都势必会入选后宫或者被赏赐给王孙贵胄如果要被选进宫,得精灵点,挑个对皇后有帮助的。”雪月笑道。 “你不拍将来成为皇后的对手吗?”冰月冷冷地刺破她的计划。 雪月巧笑,阴寒掠过,“我想要一个人消失还不容易吗?” 找人,自然是找听话的人,否则这个世界上不介意少了一个女人,不是吗? 冰月摇摇头,眼光沉沉地望向那一群如花似玉的女人中,有点清艳,有的纯真,有点娇蛮,有点秀致环肥燕瘦,亭亭玉立。 雪月笑得别有深意。 残阳如血,悲壮地给宏伟的建筑镀上一层朦胧的妖红。 两名秀丽清艳的女子匆匆而过,笑颜如花,一边观赏着宫中美丽的景致,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尚带纯真的笑容色赛骄阳。 “雨蝶,后天就是蝶幸日子,听说是代表了好运的意思哦!真希望蝴蝶能飞到我的头上来quot;她笑得天真和纯净,眉目艳丽,期盼的语气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让人觉得 可爱异常。林紫玉,刺史大人的女儿。 悠雨蝶,新任丞相的独生爱女,年方十八,娇艳清妍,肤如凝脂,眉如远山之黛,目若灿星,唇如三月桃花红艳。她的笑靥浮上了一丝了然的清淡,摇头,笑语:“紫玉,蝶幸是代表了贵人的好运,可未必是一辈子的好运。再说了,听说皇后娘娘色赛寒梅,西子犹自叹不如,皇上未必会看上我们这些庸俗之辈,quot; 此二人,自小便是闺中密友,雨蝶喜静,紫玉好动,个性南辕北辙,却亲如姐妹。 “雨蝶,做什么要妄自菲薄,你可是京中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啊,如今没有京师的芙蓉的光芒,可找不出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了。你看看那些秀女们,比的上你的啊,可没有人呢,这一届的秀女中,就你最好看了,脾气又好,个性也娴静,保准皇上啊,一定是被你迷倒的”林紫玉语气真诚,真心地赞叹,自小深厚的感情,她笑嘻嘻地打趣着她。 悠雨蝶只是浅笑不语,和紫玉一起入了观景亭。皇宫内菀的建筑果然非平常人家能比,一个个的赏荷凉亭,六根朱漆立柱打磨得光可鉴人,暗金色斗拱之上的飞檐刻着龙九子之一的朝凤,象征着威慑妖魔,消灭灾祸,亭顶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紫玉,光说我了,你呢?有什么打算呀?”她轻声问,满是关怀,老实说,纯真的紫玉不适合入宫,只是形势无可奈何而已。 “哎呀,都怪爹爹,我不想进宫啊,都是他,利益熏心了,害得我没跑出城门就被抓了回来!quot;林紫玉嘟着嘴,不满地哼着。 “你啊,真的是大胆,知不知道外面险恶,竟然还真的敢逃!” “不然怎么办?倒霉就被他抓回来了,哎”她唉声叹气,眉露沮丧,:我啊,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来了,没用,结果还不是被送进来了!” 悠雨蝶扑哧一笑,抓着她的小手,笑得花枝乱颤,“我听小桃说来,你果真的是太宝贝了。” “说道这个,皇帝要那么多妃子干什么?我哥哥有嫂嫂,还有三个小妾,结果家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有那么多女人,他应付得过来吗?”林紫玉毕竟是少女,语气单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顾虑。 倒是雨蝶飞快地制止了她,轻灵的眸光转了一圈,此时夕阳落下,铺洒的余晖也消失了,朦胧的黑夜已经拉开了帷幕,不远处昏黄的宫灯也一点亮,四周寂静。 “紫玉,小心点说话,这里是宫中,不是家里,皇上的事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稍有不慎就满门抄斩的大罪!”她拧眉教训着,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不懂得修饰一下言辞,吓得她一跳。 “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她嘟起红唇。 “宫里什么话都可以说,就是不可以说实话,记住了,紫玉!”她脸上带严肃,艳丽的容颜蒙上灰蒙蒙的朦胧,和夜色一样,看得不真实。 “这里不就是只有我们嘛,说一下,又不会传出去了!”她娇气地说。 “隔墙有耳啊!”雨蝶语重心长地说。 紫玉轻轻地哦了一声,垂头忏悔,雨蝶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讲话,她下意识里就是认错了,虽是同年,但是,悠雨蝶比上林紫玉要成熟很多,自小,她也就比较听得她的话,像是妹妹在听姐姐的教诲。 “行了,行了,天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月嬷嬷又要训人了!quot; “遵命!我的好雨蝶!”紫玉笑得谄媚地凑了下去,两人手牵手,一路亲密地往凤仪殿而去。 片刻 观景亭旁的大树上,跃下两名少女,是冰月和雪月。 雪月笑着挑眉,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边,眸子眯起,“冰月,这个悠雨蝶不简单嘛!” 初入宫的少女,懂得如此之多,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教导。 悠若篇第九章蝶幸 暖阳初上,御花园春花烂漫,殿上钟磬长鸣,礼乐奏响,浑厚钟声远达九霄。 今日是皇帝初次选妃的日子,金黄琉璃瓦的观景亭旁种着的一排桃树满树烂漫,好似云霞,微风掠过,浅色的花瓣迎风起舞,馥郁香气扑面而来。香味冷凝,更显妖媚娇艳,三十多名待选秀女,姿容娇嫩,面如凝雪,暗香盈袖,珠光辉映下此情此景美得令人炫目。 秀女们分三排站着,垂头顺眼,色比娇花,周边站着随行的嬷嬷和伺候的太监,忽而一阵尖细的声音悠悠而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顿时,秀女宫女太监跪倒一地,皆低下头,凤君蔚身穿黄袍,绣满腾龙,面色比起白玉毫不逊色,优雅高贵并存。身后的悠若是一袭绛红色的凤袍,腰口紧束,秀出玲珑纤细的好身材。梳了一个玲珑流云髻,墨染的云鬓上斜插着两枝累丝金凤钗,坠着一粒圆润的明珠,雍容华贵。威装本不是她的本意,怎奈,此等场合由不得她。 一前一后,如一对璧人翩然而至,凤君蔚沿阶而上,翩然转身,很自然地伸出手,牵着悠若坐于龙椅之上。 “平身!”众秀女平身,龙威不可逼视,没有凤君蔚的命令,少有人直接抬头而望,宫中命妇教导过宫廷礼仪,初入宫的秀女自是更不敢犯。 这三十多位是多重选择中淘汰而留下的,除了美貌和才华,自有她们的过人之处。 当今皇帝脾性阴寒冷酷是众所周知的,皆是有头有脸的朝中大臣之女,入宫之前家里必定也有嘱咐,关于皇帝的脾性如何,自也不陌生。 今天是蝶幸的日子,所谓的蝶幸,就是皇帝在翻了秀女的牌子之后,亲自解开被困的蝴蝶,由蝴蝶来选当天晚上的侍寝之人。出入宫门的秀女,无一不把这当成是一项殊荣,自也希望好运至身。 凤君蔚冷冷地扫了地下众多如花似玉的女子,花红叶绿的绸缎秀出一个个如水葱鲜嫩的美人,他的眸光凝聚讽刺,唇角扬起,微微生了厌恶之情,扫了一旁沉静如潭水的悠若,暗恼在心,如若不是她,他根本就想给那些老头一个下马威。 俊逸的脸庞兀然划过一道若有所思的戏虐,慵懒地倚着龙椅,凤君蔚的声音低沉迷人,略带笑意,“抬起头来!” 众家秀女皆轻微地抬头,悠若偏头,讶异地扫了他一眼,刚刚还在沉怒中的男人转眼语气轻松带笑,让她顿起疑心,此等场合,他又想做什么? 凤君蔚本是一偏偏美男子,玉树临风,气度颇佳,是少见的一美男子,再加上,龙袍加身,平添一丝霸气和妖冶。徒惹座下秀女心头乱串,有点不敢与之对视,娇羞地垂下眸子,红唇逸笑,悠若旁边的雪月和冰月冷冷地撇撇唇,暗为她们未来的命运叹息,人总会被外表所迷惑而不知其内心,是如何的冰冷如冬。 小林子示意一旁托着托盘的宫女,各自走到秀女之旁,托盘铺着一块血色的锦帕,锦帕上是一块绿牌,此三十多名秀女中,由凤君蔚亲自挑选,选上了谁,就翻了谁的绿牌,正式留于宫中,赐予封号。而没有被选中的秀女,由皇上安排,嫁于皇孙贵族,或有功将领。 暖阳当空,他戏虐之后,色微冷,垂眸,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悠若凝眸,底下秀女皆面面相,不知何解。 “凤君蔚……”悠若话出而唇不动,音量低得只有他们可以听见,她磨牙警告,示意他注意完成他要完成的事情。 “没兴趣!”他狡猾一笑,侧近她 ,目光迷离,“不如你来帮去我选吧?” “皇上,自古以来,皇帝选妃,哪有由后宫妃嫔代为选之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就不拍给他挑个粗鄙之人吗? “哼!一眼看下去不都是女人,选谁还不是一样!”他不屑地勾唇,讽刺道。进宫,他如那帮老臣的心思,他们都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沉陷深宫,他又何必在乎? “既然选谁都是一样,那就请皇上高抬贵脚,下去,挑几个看得顺眼些的,翻了绿牌!”悠若浅笑道,这是他必经的路,不愿意又如何,往后每隔三年就会有一次秀女大选,恐怕那会儿他欣喜犹恐不及。 “那要是我都看不顺眼呢?”他挑眉,惹得悠若偏头瞪他!他绝对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就是让她成为妃嫔的目中钉吗? 两人在龙椅上,音量皆小,底下众人皆听不清楚,冰月雪月皆身怀绝艺,自然是听清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暗自摇头。叹了口气,他们说话凑得很近,字底下秀女宫女看来,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而凤君蔚的神色虽冷,看着悠若却暗含宠溺,而悠若却是沉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对她珍宠万千,而悠若,自然也成了后宫妃嫔的眼中钉,枪打出头鸟,这是后宫的定律。 而悠若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凝眸,偏头看他的眸光中,微冷,不强不烈,婉转中透着坚毅,让他浅笑。 “朕今日身子稍有不便,选妃一事由皇后代朕选之,爱后,可好?”凤君蔚最终并没有退缩,依然笑道。 底下秀女皆大惊失色,由皇后选妃,史无前例,如同民间丈夫娶妻,哪有由正妻挑选的理由。皇帝此举,看在有心人的眼里,他对皇后圣眷隆重,妻子有她皆可,其余女子皆不入眼,显示他对皇后的珍重。但是,此举定会有辱众家女子的门面,大大地羞辱了?br /gt; 芙蓉王妃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6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6部分阅读 了出身高贵的她们。唯有悠若心暗寒,她料想不到凤君蔚会有此举,此后,她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雪月冰月脸色顿沉,一道寒芒掠过悠若的眸子,她浅笑,起身,欠身行礼,语气恭谨:“既然皇上有命,本宫遵旨便是!”顿了顿,悠若笑问:“不知道皇上要选几位娘娘?“ 凤君蔚眼光深深地锁在她身上,在她抹黑的云鬓上凝视片刻,眸色深沉,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凤君蔚道:“由皇后决定皆可!” “臣妾遵旨!” 随台阶而下,完全可以感受到身后灼灼目光,悠若挺直背脊,秀女们就算是心中大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皆垂下眼眸。悠若轻移莲步,眸光澄澈。所有入选秀女的脸庞都在她眼眸中深深地印下了痕迹,悠若即使不看绿牌上的名字,也能叫出她们的名字。第一排的第一位就是筱雨蝶,她今天娇红色的宫衣,仪态万千,色赛牡丹,悠若浅笑,眸光扫过她,便走到她身边,翻开第二位女子的绿牌。眸下的余光注意到筱雨蝶的唇角并无松动,面色如常,不由暗叹,好聪慧的女子,入宫,不知是她之幸,还是不幸。 而林紫玉的绿牌,悠若毫不犹豫地翻开,并对她笑道:“林小姐,今天的妆容很别致!“ 是很别致,较之于其他女子的艳丽装扮,林紫玉云鬓斜插一支珠钗,垂下的明珠华润映辉,三朵粉色珠花并排其后,虽朴素,却清润简单,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多谢娘娘赞誉!”林紫玉福身,唇角带笑,摇曳而起的宫衣暗送一股清香,悠若眉心仅仅一皱,浅笑婉转,眸光若有所思地扫了一圈垂下眸子的她,继续翻开旁边女子的绿牌…… 这香味? 三十六名秀女,悠若挑了十四名,回头,转身之际,在筱雨蝶身边顿了一秒钟,随手翻开她的绿牌,少女的脸色无悲亦无喜。其余没有翻开绿牌的女子皆被一旁的嬷嬷牵引而退下,悠若迎头上了玉阶,在凤君蔚深不见底的眸光下,浅笑,“皇上看看可满意不?” 说完侧身,让开身子,底下的十五张娇颜一览无遗。凤君蔚看也没看,紧紧地看着悠若,似乎想要在她身上挖出一个洞来,“不用看了,既然是皇后跳的,朕一定满意!” “那就请皇上给各位妹妹赐予封号!”悠若退到一旁,坐在他身边,咽下满口的苦涩,为自己的夫君挑选妻子,真的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想不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 妃子的封号以夫人、贵人、婕妤、昭仪、嫔、妃、贵妃、皇贵妃而排列,而初入宫的秀女多以夫人,贵人见称,且晋升的品级也有一套严格的规制。 初入宫的秀女,凤君蔚略一思考,含着笑,道:“筱雨蝶封为蝶嫔,林紫玉封为玉贵人,方怡封为怡贵人,沈盈封为盈贵人,其余的按照姓氏,皆为夫人。” 仪式完毕,众娘娘跪地谢恩,紧接着就是小林子捧着一盖着锦绣的小笼子而上,不用想也知道,里头是一只彩色斑斓的蝴蝶。 座下的娘娘,目光皆期盼着小林子手里的蝴蝶之上,那是决定由谁今天侍寝的蝴蝶。 凤君蔚懒懒地扫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舒眉,笑道:“还是有劳爱后了!” 悠若呼吸微重,暗自苦笑,凤君蔚,你若要我帮你,我帮便是,何苦把我推至风口浪尖之上呢? 她到底还是起身了,拗不过他的偏执,长长的宫服摇曳,在他眼前划过一道玫红的瑰丽,凤君蔚眸色更为朦胧,看不清真情还是假意。芊芊玉手掀开锦绣,如暗室射入一道光芒,蝴蝶如破茧而出,金黄|色的大蝴蝶展翅高飞,悠若羡慕仰望,片刻,黯然垂眉,那已是她失去的天空,不知道何时才会飞翔的蓝天。 凤君蔚,既然有了机会尝试,如果不合适,就不要勉强!我不一定非你不可!你也不一定没我不行! 悠然转身,已是笑靥如花,唇角晶润,衣袂翩然,回座,她知道,一道灼灼之光一直凝聚在她的背脊上,她的脸颊上,可她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地坐到他身边,保持着一国之母的仪态。 展翅高飞的蝴蝶,悠悠转转地在各位娘娘的头顶上飞着,妖娆地跳着一曲绝世之舞,悠若的眸光扫过林紫玉,似笑非笑,暗暗叹息。 凤君蔚根本就无心蝴蝶究竟落在谁人头上,他被刚刚悠若转身的眸光震慑了心魂,如一股流逝的水,划过掌心,什么也抓不住,空有湿润。 蝴蝶飞飞转转,最终围着林紫玉而飞舞,在各位娘娘的嫉妒中,落在了林紫玉的头上。 一锤定音,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嫉妒有人喜。唯有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如看着一场戏,戏里戏外皆悲歌。 悠若篇 第十章 谁是无情人? 怡宁宫,夜幕初上,银月如勾,沉沉夜色笼罩这座象征着盛宠的宫殿,多了一丝朦胧。 长廊上,勾栏如画,雕花似锦。悠若有所遗憾地望着天上那一轮弯月, 早就知道的事情,她到底还是不够洒脱,否则怎会觉得一股郁气在心底疏散不去呢? 贤后……她讽刺地扬起唇,迎着夜风的心亦有点冷度,今天的事,凤君蔚行为出格,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让她迷惑不已。 淡淡的叹息散在空气中,悠若心绪飘远,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在林紫玉的宫殿…… 悠若一拧眉,苦笑,转身,这是早就知道的事,何必自寻烦恼呢。 正想着回内堂,一声尖细声音悠悠地飘了进来,“皇上驾到!” 悠若迈步的脚停顿了下来,向来沉静的眸子蓦然睁大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让她怔住,冷冷地站在长廊里,昏黄的宫灯映出她的脸颊,有点死白的红晕。 她竟然迈不动脚步,只是愣愣地看着那道俊逸邪魅的身影幔慢地走入她的眼帘,含着笑,邪魅地挑眉,很少看见他的悠若这么一幅呆滞的模样,比之平时多了一抹娇憨,少了一丝不可高攀的沉静。 他膝盖半曲着,妖魅的笑容正对着她的脸,她的眸,戏谑道:“悠儿,不恭迎吗?” 悠若回过神来,秀眉紧锁,“皇上,天晚了!” 银杏笼月,深水寒蝉,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压住她心底的雀跃,脸色有点冷意,这样做会让后宫更加难以治理,会让他在朝廷上受到更多的阻力,他不明白吗? “所以呢?”他依旧含笑,略微抬头,笑道:“悠儿在赏月吗?” 悠若一愣,他这是逃避吗?“皇上,也要赏月吗?” “悠儿是邀请我?”他邪气地挑眉。硫璃宫灯随着风摇曳,半明半暗地印在两人的脸上,时而明亮,时而阴沉。 优雅的眸子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悠若垂下眸子,冷却笑意,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三人赏月空间不免有点挤了。皇上,您说呢?”“你怎么知道是三个人赏月?”凤君蔚偏头,不待她回答,很自然就拉她的小手。不容她挣脱,芊芊玉手,微凉,和他的温暖成了反比,他脸色有不悦,“进去吧,站了这么久,脚酸了吧?” “皇上……”悠若刚刚喊了一声,就把她揽近身边,“悠儿,不会有三个人赏月的。” 悠若一愣,任他牵着入了内宫,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微微一笑,有点苦涩,他不能留在这里…… “冰月,雪月,你们先下去吧!”悠若笑道,让冰月和雪月先出去空旷的宫殿中,明珠泛光,让人的心也变得悲喜不定。 “皇上,玉贵人……” “悠若!”她还没有说完,凤君蔚就打断了,为什么她总是如此急迫地把他推向别人,难道真的是一丝不舒服也没有吗? 悠若一笑,淡淡地道:“皇上想到哪儿了,臣妾想说的是,玉贵人今天的妆容很别致,是不是?” “没注意!”他除看知道底下秀女娇美如花外,各自的容貌看得不是很仔细,也没有兴趣去研究。 悠若也不是很在意他漫不经心的口气,淡淡地叹息,为他到了一杯香兰,瞬闻香气四溢,“昨个孙太妃来找臣妾向皇上求情呢。” “孙太妃?”他疑惑,哪里记得这号人物,“是谁?” “皇上你整顿官吏风气之时涉及到一众官员多年来徇私舞弊一事,孙家不也包括在内吗?”悠若看着他的眼,道。 重重一哼,凤君蔚冷笑地勾唇,“孙尚书,她还想求情,我没有把孙家满门抄斩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还好意思找你来求情,孙尚民在位期间,单单是看着卖官而得的银两就有一千万两之多,是国库一年的开支,将他秋后处决已是轻判了。” 悠若一笑,道:“孙尚民一事,皇上的确是法外开恩了,不过这也是显出新帝仁政的一面。本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累不及家人。” “驳了她,这事没回转的余地。”凤君蔚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怒气,桌上的玉杯也空了,悠若浅笑,重新帮她到了一杯清茶。 悠若笑道:“这事臣妾知道轻重,已经驳了她了,这下可好,又多了一个敌人。” 笑语的声音让凤君蔚侧头,妖魅一笑,“我的悠儿这么厉害,还会有事应付不了?” “皇上,这个叫幸灾乐祸吗?”她挑眉,若无其事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茗一口,垂下的眼眸精光一闪,悠若吹着玉杯中的热气,道:“皇上,官吏整风一事急不来,这事经年累月下来,病根深重。欲速则不达……” 凤君蔚一笑,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我知道皇上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好比说林刺史大人一事,皇上就是装聋作哑,这不也是给他一个台阶,也给皇上你一个台阶,双方寻个平衡点。” “林刺史,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拉下来……”凤君蔚的声音冷硬如铁。 “现在还不行。”她喝了一口,若有所思,“所以,皇上今晚必须去玉贵人那里。” 讲了这么多,悠若从来没有忘记她的目的,凤君蔚的脸色沉了好几天,阴晴不定地盯着她悠闲的侧脸,表情冷魅。 “今天是蝶幸的日子,皇上你在众目睽睽下选了玉贵人,如果今晚不过去,明天谣言就会传开。对玉贵人来说,可能是一时之辱,可皇上你应该明白,玉贵人受辱,等同于林剌史受辱,在未来的新政中,皇上你想要随心所欲地施展,非常的困难。”悠若实事求是地说,语气平静。 “悠儿!”凤君蔚眸色转冷,“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的冷静,难道真的一丝感觉也没有?” 他来这本来就想着只要她让他留他就留,只要她开口,他不会让第三个人介入他们之间,可为什么,她总是将他往外推呢?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厌恶过皇上这个身份! “皇上,该走了!”悠若只是淡淡地说道。 风君蔚狠狠地咬牙,眸光顿冷,“你真的是一个无情的人!” 一拂袖,他面色不善地离开了怡宁官,留下苦笑的悠若。 御花园,冷风吹得凤君蔚的衣袍飘飞,墨色的发丝在他的脸上晕开一层冷色,霜气冷峻,浑身散发的冷魅之色让御花园的春色也黯淡了几分,让人无法忽视这个生物。 “小林子,去馨云殿,告诉玉贵人,朕今晚身体不适,不过去了!” “是!”已经吓得一声冷汗的小林子低声应道,夜风吹过,凉了额头。 悠若篇 第十一章波涛汹涌 时光悠悠,幽花不语春已过,菊香桂凝秋已到。 这一年的皇宫很平静,随着凤君蔚开始新政,朝廷慢慢也开始出现了一种新的风气,而凤君蔚的眼光盯在了凤天的贸易上,致力于积累财富。而他的后宫,由于有悠若,平静如水。 这半年来,由于频频临幸筱雨蝶和林紫玉,此二族,成了凤天的望族,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后宫中,蝶妃和玉贵人的盛宠隆重,气势远远逼过悠若。但是悠若毕竟手掌凤印,凤君蔚在曾下过谕旨,后宫之事,一切由悠若做主,而他绝对不会过问,在明眼人心中也明白,皇后即使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她也是皇上最信任的女人。 在悠若面前,妃嫔们自然也是规规矩矩的,不敢造次,除了林紫玉。 玉贵人比起蝶妃更得皇帝欢心,也是宫中凤君蔚最宠爱的妃子,往往恃宠而骄。有时候连一天必须的早安也没有上怡宁宫,仗着凤君蔚的宠爱,在宫中无人敢招惹,渐新得,她脱去了当初进宫之时的纯真,变得娇纵,而悠若,却对之极为放任。 相对于玉贵人的恃宠而骄,同样是宠妃的蝶妃就显得娴静而温醇,在悠若面前,态度谦卑,在妃嫔面前,也平易近人,因为她是妃子中品级最高的。因而,她在宫中的人缘颇佳,且会经常上怡宁宫来走动,请安之余也陪陪悠若闲聊。博学的她颇得悠若好感,后宫之中,极少有象雨蝶那样能和她聊上半天也不至于乏味的人。 悠若她是一个皇后,自然是妃嫔们妒忌的对象,在外人眼里,凤君蔚虽然不是频繁临幸怡宁宫,在宫中公开场合,帝后相处也相敬如宾。但是,在蝶幸那日,凤君蔚对她的宠溺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在情况不明之下,亦没有人敢对她动手。 风平浪静中过了一年,又是冬天,寒梅飘香,这一年的冬天冰天雪地中渐渐的,很多事失去了平衡。 大年初一,连着三天,宫中大庆,处处张灯结彩,丝竹彩衣纷飞。 宴会中,各妃子装扮得花枝招展,想获得君主的注意,蝶妃一身翡翠撒花洋绉裙大红绫袄,梳着金丝八宝攒珠髻,鬓间一支金步摇,大方华美相较于玉贵人的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镂金百蝶穿花鹅黄洋缎窄袄,平分秋色,蝶妃是雍容华贵,玉贵人是艳丽,可谓是平分秋色! “冷吗?”龙椅上,趁着各人玩得正酣之际,凤君蔚偏头问悠若,声音轻柔,像是怕惊吓到什么似的。 悠若的是一贯的凤袍凤冠,不但没有显得俗丽,反而雅致悠然,天气太冷的原因,她小巧的鼻头红彤彤的,可爱中透着一丝楚楚可怜的韵味。 “有点!”她点点头,她正感冒着,头也极晕,前两天玩雪冻着了,体温到现在还有点高。 “回官休息!”他实在是看不过去她脸上的病态,微微皱眉。 “反正快要结束了,结束了再走吧,都来了,中场退了终归不太好,没事的,我还挺得住。”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悠若浅笑,“我这些天都呆在床上,都乏味了,就当是我在散心吧!” “固执!”他扫了她一眼,略带不悦,不过还是顺了她的意思。 中央台上的歌舞还在继续,笙歌不断,悠若含着浅笑在看着,她和凤君蔚共坐在中间。左边是筱雨蝶,右边是林紫玉,再接着就是其余的妃子,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歌舞。 一曲即罢,只见玉贵人悄声提议,让各宫的娘娘各显才艺,增添一丝趣味。这一点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毕竟大多数的妃子平常几乎是见不到凤君蔚一面的,当然都想借着才艺吸引他的注意力,说不定就能摆脱形同寡妇般的生活。 凤君蔚马上想驳回的,顾及到悠若身体尚且虚弱,他倒是希望这个宴会能快点结束,他还没开口,悠若就笑道:“如此甚好,各位妹妹们也借此机会多增进下感情,又能让皇上和姐妹们目赌妹妹们的才华,一举两得。” 台上,成了各家妃子们争奇斗艳的场地,有的献舞,有人唱歌,气氛马上就热络了起来,在寒冬里掀起一股热潮。 台上,林常在正以一舞《练霓裳》惊艳登场,舞技纯熟,动作灵活优雅,一拂袖,如秋水流云,一回眸,如春花灿烂。翩翩而起的彩带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力般,在她的手中流畅自如地飘曳。 悠若含笑,暗白赞美,“皇上,林常在这舞跳得真妙,看来是下过苦功夫的。看得臣妾都惊艳不已。” 凤君蔚扫了台上一眼,显然是兴致缺缺,他抿唇,偏头,笑道:“要是悠儿你上去,我兴许会有耐心看。” “看来皇上是要失望了。”悠若回笑,“臣妾五音不全,舞蹈更是不行,只有琴音才勉强入耳,和她们比起来,可臣妾算是五音六律不全了。” “和她们比做什么?我的悠儿也会自卑,还真是罕见!”他邪魅地挑眉,显然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 悠若斜睨了他一眼,笑笑,也不解释,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己,明显有人误会她的意思了。 “皇上……”一声娇柔的唤声,玉贵人艳丽的面容映入了凤君蔚的眼中,她暗颊生香,眉目含情,显然是对这位帝王情有独钟了。芊芊玉手捧着一杯美酒,献了上来,双手翻上了他的胸膛,玉指温顺地抚摸着他胸前的锦绣,媚笑着,玉杯己经递至凤君蔚唇边。 凤君蔚仅是俊眸一眯,手就夺过她的玉杯,一饮而尽。 “玉贵人递上的美酒,果真是甘醇可口!”凤君蔚似笑非笑地道,狭长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多谢皇上夸奖!”她媚笑着,胸前的手更是毫无顾忌地抚着他的胸膛,完全无视于一旁的悠若。 旁边的雪月只是讽刺地勾起一丝笑意,暗自不屑,单蠢的白痴! 悠若只是笑着,忽略身边两人的调情,压住心里滋生的不舒服,把视线定在台上的舞蹈上,对他们的笑话听而不闻。 一阵冷风吹过,突然冷至骨头,悠若打了一个寒颤,凤君蔚眸光一动, 不动生色地扯下林紫玉的手,淡淡地说,“玉贵人,该你献艺了。” 玉贵人微微福身,看向悠若,笑道:“皇后姐姐,臣妾早就听说姐姐的琴音举世无双,不知道能不能让皇上和妹妹们开开眼界呢?” 这话问得极为和气,语气里也尽是羡慕,听着确实是有一番歆慕之意,但是悠若笑着,“恐怕要让妹妹失望了,姐姐的琴艺比起雨蝶恐要逊色几分。” “皇后姐姐这是谦虚呢,我们都想见识下呢,蝶姐姐,云姐姐,你们说对不对?”她笑着,转向旁边的两位妃子。 筱雨蝶不答话,云贵人倒是口直心快,没什么心机,直点头,道:“是啊,妹妹也想见识下皇后的琴艺呢。” 这是很明显的为难,悠若前两天病倒的事她怎会不知,今天出席已是不易,弹琴会耗费大量的体力,对她的身体而言,显然是一种超负荷。 “胡闹!”凤君蔚不悦地轻斥一声,“没看见皇后身体虚弱吗?还不下去!” 他的声音威严而邪冷,睹含了一股怒气,在他面前竟然也敢如此大胆的为难悠若,可见平时了,看来是他过于宠她了。 云贵人被他一斥,赶紧垂眸,玉贵人看了雨蝶一眼,不甘地抿唇,凤君蔚尚未如此地呵斥过她,竟然是为了悠若,让她不悦,也不甘,不依地喊了声,“皇上……” 娇滴滴的声音以为会引来他的轻怜,没想到惹来的是凤君蔚更冷魅的一眼,林紫玉咬咬唇,不悦地瞪了一眼悠若,悻悻地回了座位。 “皇上何必呢?臣妾自能应付得了。”他的维护让悠若心里一暖,但同时也微微地叹了口气。 “别给联说什么道理,联不想听!”在他面前,谁也不能欺负悠若,若不是笃定她会处理得好,他又怎么会放心平衡后宫的关系,逼着自己也面对厌恶的女人。 悠若轻轻一怔,让她抬眸,选是第一次,凤君蔚对她自称——联。看来是气得不轻,她浅笑,有时候真觉得他像个任性的孩子。 宴会因为这个插曲气氛有点沉了,草草地结束,吹了一夜冷风的悠若头更是沉重了,下台阶的时候…… “皇后小心!”冰月才刚出口,正想上前拉住她偏倒的身子,就被雪月拉住了手,笑着摇头,示意她旁观即可。 “悠儿……”凤君蔚心一窒,眼明手快地接着她摇晃的身子,揽进怀里,偏头,怒冲冲地瞪了那名宫女一眼,是她踩到了悠若的长裙,害得她差点跌下台阶,这么多节的台阶,凤君蔚光想着就是一股怒气在胸口翻滚,该死! 竟然在他面前…… 宫女慌忙跪地,不住地磕头,“皇上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是玉影殿的宫女在下台阶时被旁边的宫女不小心地撞了一下,踩到了悠若的裙摆。 “来人啊!把她们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凤君蔚阴寒阳地沉着脸。 那两名宫女匍匐在地,大喊冤枉,垂泪连连,而玉贵人也上前求情,这是她殿中的官女,但是,凤君蔚似乎是铁了心要惩治,冷冷地扫了玉贵人一眼,“拖下去!”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等一下!”冷风吹得悠若的头微微清醒了点,暗自叹了口气,“她们不是故意的,放开!” 但是皇后的懿旨是没有皇上的口谕大,两名侍卫并没有放手,只是听着沉怒的凤君蔚的指示。 “皇上,臣妾头很晕,带我回寝官吧!”悠若抬头道,眼中有着祈求,为了一个‘意外’而惩治宫女,何必呢? 凤君蔚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邪魅的寒气微微退去,打横抱起她,“我的忍耐只有一次!” 丢下一句语意不详的话,凤君蔚抱着悠若走向龙撵,留下的妃子,有愤怒,有嫉妒,有羡慕……只有一个人,唇边平静地含着一抹笑容。 悠若篇 第十二章 唯一 回到怡宁宫,凤君蔚把她抱到内室,回头让雪月和冰月升起暖炉和熏香。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凤君蔚拉过锦被盖住她,邪冷的脸色还为刚刚的事情颇感不悦,两人都有点沉默。 “还是不舒服吗?我还是宣太医来瞧瞧。”见她皱眉,凤君蔚回身就要吩咐太监去宣太医,被悠若拉住了。 “这么晚了,不用这么折腾了,要看也明天再看,只是小毛病,折腾晚了更睡不好了。”她温言道,知道他还为刚刚的事情不悦,语气难免有点娇软,本想着说点什么的,最终还是没有说,紧抿着唇。 “悠儿,你明明就知道刚刚那两个宫女明显是受了主子的指示,为什么不追究?”凤君蔚恼意地问,宫女,哪个不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怎么会出这种意外,分明就是主子授意的。竟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凤君蔚一股怒气总是散不出去,那么高的台阶,若真的摔下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皇上,臣妾不也没事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兴许那两个小宫女真的是无心的,裙摆这么长,谁没有不小心的时候。”悠若笑道,眼底也没什么笑意。她何尝不知道她们的故意的,只是她还想放任着看看,她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林紫玉虽娇纵,也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罢了,若论害人之心,她还没有那个分量,那两个宫女,一个是雨蝶的,一个是紫玉的…… 悠若暗暗寒了心,想起前两天雪月的话,更是感慨,这宫中,姐妹之情果真的是一文不值。若是真的没人来得及扶她,她摔下台阶,罪责显然就落在林紫玉身上,她至多算个无心之过。若是有人扶住了她,也可以看看凤君蔚的反应,这人前不冷不热的帝后之情有心人总会看出个端倪来的。她算是如意了,不管如何,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雪月说,信任雨蝶还不如信林紫玉,看来果真是所言不假。看来后宫这种三角平衡就要被打破了,才一年啊!她们本是情同手足的姐妹,为了自个的利益,雨蝶还真的狠得下心来。以林紫玉的单纯娇纵,与之反目,还不如好好利用,若出事有人背黑锅,若没事,稍加安抚,她还是林紫玉心目中的好姐妹。 一年的时间,变化真大! 看来以后真的得好好提防了!她倒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想什么这么入神?”唤了几声都没见到反应,凤君蔚不悦地拧拧她的脸颊,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还如此严重地走神,那种被忽略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 “疼!”悠若回过神来,拍下他的手,还真的狠得下心来,说捏就捏。 “还知道疼,谁让你这么久都没回应的?”他白了她一眼,颇理直气壮地说。 悠若撇撇唇,“皇上不该去玉贵人那儿了吗?”刚刚的冷冽估计伤了他最宠爱的女人的心了,照理说,他该去安抚了。 但是话一说出口,悠若就后悔了,前一刻还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的凤君蔚下一刻就变得阴狠和沉郁,近距离的看着,清楚地看见他鬓角的紧绷,悠若后悔了,像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有点惶惑不安。 “你就这么希望我去她那?”两手支在她脑儿边,凤君蔚邪魁的脸在悠若瞳眸中放大,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暗哑语气中的……受伤…… 似乎她伤了他的心了…… “我……”悠若嚅嗫着,考虑着该说些别的什么,不要在这个话题上围绕,可是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鼻尖几乎能碰着她的,浓重的气息铺洒她一脸,凤君蔚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上半身上,语气暧昧而诱惑。 “悠儿,你真的希望我去她那吗?我要听实话!”几乎是一种错觉,她竟觉得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那种奢侈的柔情。在王府的时候,楚景沐看着绿芙时,也是这种眼神,她不会错认…… 有可能吗?她竟然有一种期待,心顿间失去了规律,凤君蔚有可能…… “我要听实话!”迷离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游离,悠若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选择了沉默。 “我不知道!”悠若到底还是垂下了眼眸。贝齿咬紧下唇。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凤君蔚只是轻轻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我以为你该明白我的……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都不明白我,你也会理解的!” 他的声音幽沉如受了伤的小兽,悠若心狠狠一拧,差点没落下泪来。 耳边一阵悉悉的声音,她一愣,刚抬头就看见凤君蔚掀开棉被钻进了被窝中。 “凤君蔚……”悠若脸上蹭上红晕,想起身,却被他压下,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边。 他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她这边留宿! “睡觉!”正儿八经的两个字,凤君蔚把她揽进怀里,这是成亲一年来,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悠若睡得有点别扭,虽说成亲那天凤君蔚啥都不会,可如今过去快一年了,后宫妃嫔临幸得也不少,再不会就太说不过去了。 “别睡得和死鱼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你!”凤君蔚一弹指,狠狠地敲了她的脑门一下,瞧他抱在怀里的是什么,说死鱼还真的有点……也不想想多伤他一个大男人的自尊。 悠若偏头瞪了瞪他,才乖乖地任他抱着,其实,还蛮暖和的…… 片刻…… “悠儿,睡着了吗?”凤君蔚顺了顺她鬓角的发,邪魅的眸子温柔得滴下水来,见悠若没有反应,知道她睡了过去,生病之人,本就体力不支。 “可以许我一生吗?我想要你陪我一生一世,是不是贪心了。”他用力的抱紧怀里柔润的身子,叹息着,“不要离开我,悠儿!”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和……不确定的害怕! 怡宁宫,阳春三月,娇花似锦,好一幅春景浓浓。 悠若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看书,阳光照出一身的暖和,宣纸的香气熏得她有点昏昏欲睡。 凤君蔚进门就是一幅美人春睡图,本来兴冲冲的脸霎时变得温柔起来,他本来就是有好消息要她分享的,这回倒是不忍心叫醒她了。 蹲在她身边,凤君蔚眼底一片迷离的柔情,情不自禁地触触她的脸颊,轻轻一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来。 “悠儿,醒醒,有好消息要和你说!”凤君蔚推推她的肩膀,执意把她挖醒,脸上显然是一片喜色。 困惑地眨眨眼睛,悠若迷迷糊糊间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慵懒的声音,少见的娇憨,凤君蔚又情不自禁地啄啄她的红唇,这些天来,这样的亲密也不少见了,悠若也不如初时那般羞怯,只得任他亲吻。初醒迷离的眼光,绝丽的容颜,让凤君蔚深深地迷失在那片红唇中,竟越吻越深入,大有—股停不下来的趋势。 双手绕着她的腰,一把抱起她,大步住内室而去,直至背部贴上了柔软的床铺,悠若的神智才微微清醒了点,不禁大窘,想阻止,却力不从心了,隐约也知道,这是他们拖了一年之久的洞房…… 迷糊之间,她不禁怀疑,他不是有好消息要讲吗?怎么讲着讲着讲到床上来了。这还是大白天…… 大白天? 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悠若不禁推了推在她身上煽风点火的男人,窘迫地道:“皇上……还是白天……” 凤君蔚蜻蜓点水般地浅啄了一下悠若的唇,略微冰凉的手依旧不停歇的探入她的衣襟内撩拨着,所到之处,昔掀起一股火热伴着蔓延。微凉的触感与体内的火热交织着,悠若不禁逸出一声销魂的轻吟,脑子瞬间空白,只剩雪花一片飘洒,只觉得浑身发热和颤抖,以及有股空虚的渴望。悠若轻吟出口,脑子晕成浆糊,只觉得浑身发热和颤抖。 片刻之间,两人衣衫褪尽,凌乱地交叠在地毯之上,狼籍之中带着靡艳。凤君蔚的吻顺着悠若优雅的颈项缠绵而下,灵巧的唇舌顺滑过那迷人的锁骨,深深吮吸着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不规矩地含住那诱人的柔软,一遍一遍,轻品浅尝,直至滋润了那蓓蕾,绽出娇艳的花朵。 “没关系……”模糊不清地应了声,凤君蔚继续手指依旧流连在那滑嫩令人着迷的肌肤之中,呼吸逐渐沉重和急促,身体里热潮一阵一阵,冲向了那胯间,带着隐隐的生疼。 罢了罢了……随他吧,悠若轻闭眼眸,更敏感地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激|情和他粗重呼吸中紧绷的肌肉。 “我爱你!”凤君蔚湿热的唇再次封缄那两片红艳,手轻轻托起那圆浑的翘臀,腰部用力微微挺入…… 两人都轻呼了声,皆蹙紧眉毛,撕裂般的疼痛让悠若蓦然睁大眼眸,眼角溢出几滴眼泪,手紧紧抓着凤君蔚的后背,留下一道道红痕。反观凤君蔚亦是不舒服地紧蹙浓眉,动也不敢动,见到身下人儿一脸痛苦的表情,不禁俯身,怜惜地亲吻她眼角的泪痕。下身的胀疼也不住的叫嚣着……且有的生疼…… “悠若,你也疼吗?”他嚅嗫着,转而不禁诅咒着,管不上自己本身的疼痛。抱紧身下的悠若,疼惜的吻频频落在她的眉目,鼻尖上。 该死的!那本书……那本书上写得不是什么欲仙欲死的吗?那些图上的男女都是一脸享受的样子的,为什么她会这么疼,连他也是…… 悠若疼得混沌的脑子突然有什么闪过,快得她抓不住,茫然间见到他满脸汗珠,似乎也是忍受着什么,终于想起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凤君蔚,你该不是没有……”分不清这痛苦和喜悦交织的感觉涌了上来,更多的是震惊…… 他竟然是…… “笨蛋!”湿热的唇再次堵住她的红唇,凭着本能,微徽地动了动,缓慢地在她体内慢慢地滑动,从不明白的冲动在他下体充斥,这种速度更是磨人,他想加快律动,又怕伤了身下的悠若。 低喘…… “君蔚,没关系……”悠若温柔地说,疼痛中竟有点幸福,泪眼朦胧地拥住他,送上自己的唇,“没关系的……” 听到这句话的凤君蔚显然像是得到特赦令一样,身下的律动慢慢地加快, 听到悠若娇吟之后更是愈发激烈,疯狂得不能自己。 真好…… 迷糊中印入悠若脑海的是,起码他们此刻,都是彼此的唯一,凤君蔚和她,奉献给彼此的都是纯洁和唯一。 她的唯一啊…… 悠若篇 第十三章 决定 凤君蔚和悠若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暖春,打破了特意在人前维持的相敬如宾。皇帝夜夜宿在怡宁宫,时有欢声笑语传出,毕竟能听到这个邪冷皇帝的笑声是极为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若说先前宫中各妃嫔娘娘对帝后之间的朦胧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那此次,肯定是有人开始着急嫉妒了。悠若的盛宠可称得上是专宠了,妃嫔们看不透悠若的想法和感情,但是看得出皇帝明显是泥足深陷。 有人忧,有人愁,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嫉妒痛恨。后宫风云涌动,开始陷入一丝微微的浮动中,各自盘算。 一下早朝,凤君蔚回宫换了衣服就匆匆地往怡宁宫而来,一路上,小林子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喜悦和放松,一点也看不出在金銮殿上的阴鸷和深沉。 入了怡宁宫,宫女纷纷跪地请安,凤君蔚在内室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想见到的人儿,暗自纳闷。悠若喜静,在后宫也很少有说的上话的人,很少窜门。平时出去赏花,闲逛等,又由一大批宫女太监跟在左右,她更是不喜。多半也是在怡宁宫中看看书,写写画什么的。如今想来方觉得,是否她的日子过得过于单调了。 一年了,不知道她是否有过怨言…… 刚想问一旁的宫女悠若的去处,就看见了雪月入了宫门。 “参见皇上!”雪月欠身行礼,不卑不亢。 凤君蔚脸色一喜,悠若平时不喜人跟着,但是,雪月和冰月这两平时都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她,雪月一定知道她的去处。 “免了,皇后哪儿去?”凤君蔚的兴奋地问。 雪月心底咕哝了声,撇撇唇角,真受不了这个‘情窦初开’的皇帝,一天到晚除了上早朝都腻在皇后身边,活似一秒不盯着,皇后就会被人拐跑似的,让人哭笑不得。 受不了归受不了,她还是恭敬地欠身回道:“皇后娘娘在凉雪亭,赏荷花呢。” 她话才刚说完,眼前一花,凤君蔚已经走开了,身后跟着一大批宫女太监。 雪月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刚刚的恭敬褪去,换上了深思,“真不知道是皇后的幸还是不幸,凤君蔚,希望你有能力维持好你们的梦,让皇后和你都活在你们自我构造的世界里。” 凉雪亭,是宫中最小的赏景亭,位于宫中极为僻静的地方,小小的弯月赏景走廊上,悠若和冰月静静悠闲地赏景。四位宫女远远站在凉亭外,不敢靠近。 “倾城和睿睿该会走路了吧,真想见一见,不知道是什么模样。”悠若笑笑,语气满是羡慕。 冰月回道:“才多半年,走路是该会走了,不知道会不会说话。王妃和王爷都是罕见的好样貌,人间龙凤,估计小郡主和小世子只会更好吧。”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悠若和冰月相视而笑,显然心思都不在赏景中。冰月冷冷的小脸也含着笑。 “皇后娘娘,王妃在幽城,有无名和海月,王妃是不会有事的,您也别太担心了。她和王爷之间的心结还是变给时间慢慢化解吧,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事,总有一天,王爷会原谅的。” “景沐哥哥和芙儿历尽那么多苦难,现在成了这样的结局,真的是造化弄人,不过幸好有那对小宝贝,芙儿多少有点寄托,日子也好过一点。冰月,王爷现在在哪?”悠若眼光看着池中含苞待放的荷花,苦笑问。 冰月迟疑了下,闪烁其词,“皇后,这个……” 她有点为难地看看她,悠若眉一挑,疑惑地回看,没看见冰月如此扭捏过,一丝不详的念头涌上来,大惊失色,“该不会是……” “不是不是……”冰月摇头,连带摆手,尴尬地笑了下,“王爷估计现在是在匈奴,在找王妃吧!” 悠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们……” 话还没说完,冰月就转头,随而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寻人来了!” 悠若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果真,才片刻,就看见凤君蔚的身影。 “皇上还真的是半分也舍不得浪费。”冰月戏谑,整了整笑脸,退了一步。 悠若脸皮烫了一下,心底说不上来什么,有喜悦,有担恍,亦有甜蜜和无奈。 “参见皇上,”悠若和冰月欠身行礼,凤君蔚朝冰月挥挥手,她就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今儿个吹了什么风,悠儿竟然出来赏景了。”凤君蔚亲昵地圈着她的腰,扫了一眼荷塘,看到的只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不禁似笑非笑地看着悠若。 还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悠若自然地笑了笑,本来她的目的就不是赏景,柔声道:“古往今来,大多的文人雅士都赞美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花开刹那的美丽动人,花香四溢。荷花盛开之时的美丽极少有人错过,而往往错过了含苞待放时的清新和恬静。臣妾倒 芙蓉王妃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7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7部分阅读 。臣妾倒认为这荷花最美的时节正是春夏交际,开而未开之时。” “含苞待放,悠儿这番见解倒也新颖。”他邪邪地笑着,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笑道:“不过还是我的皇后最美,闭月羞花呢。” 悠若脸颊浮上浅浅的红晕,煞是迷人,娇嗔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笑骂:“皇上越发不正经了,这儿四处还是人呢。” “悠儿这话可说的是,四处没人的时候,我就可以不正经了?”他笑得更加邪气,眼中作弄味道明显。 他就喜欢逗她,喜欢看向来沉静的她为他娇羞,为他而娇,这是他独自享受的美景,且总是乐此不疲。 “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是不是某些地方去多了?脑袋让虫子给蛀了吧。”悠若拍开他伸过来的魔爪,也是似笑非笑地邪笑。 “好好好……算我错了,千万不要这样笑,让人毛骨悚然的。”他捏捏她的脸庞,笑道:“有没有兴趣到湖里划一划?” “你今儿个没事了吗?下午不是要和丞相大人议事吗?”悠若责怪地问。 “放心吧,还早着呢,你和景沐既然希望我当一个好皇帝,我就不会误了国事的。”笑了笑,回头扬声道:“小林子,弄艘小船来,朕和皇后要游湖。” 小林子应了声,领着几名小太监就匆匆而去,凤君蔚陪着悠若在回廊说笑,没一会儿,船就来了,悠若和凤君蔚上了小船,并没有让人跟着,兴致一来,和悠若每人拿着一支船桨,悠闲地穿梭小河上。 好久没有如此尽兴玩了,悠若的额上渗出一丝薄汗,阳光下,笑靥如花。 凤君蔚也倍感欣悦,从没看过这么有活力的她,看来偶尔陪她出来动动,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手酸了没?休息下,我来吧!”他笑道。 “那就辛苦皇上了!”她冲他笑笑,果真听话地把船桨拿了上来,揉揉酸了的肩膀,笑看着对面的凤君蔚,道:“你也许多年没有这样的兴致了吧。” 为了仇恨,为了皇位,他想必辛苦了许多年,初见他的模样她还记得很清楚,是那样的阴冷和防备,如今在她面前却像个顽皮的大孩子,喜怒哀乐都不隐瞒,她喜欢这样相互信任,彼此依靠的感觉。 “有二十年没有游过湖了吧,记得小时候也和二哥经常两个人划着一艘小船在河上玩,每次都急得母妃和宫女在岸边干着忽,有一次我掉到河里,把二哥吓坏了,立马地跳到水里救我,他自己也忘了他也不会游泳,结果两个人差点把命都给丢了,母妃那次以后再也不敢让我们独自游湖。”凤君蔚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笑的,不是平常戏谑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回忆时的温馨笑容,让悠若分享他童年仅有的快乐。 “你和晋王小时候的感情很好!”悠若肯定说着。 凤君蔚点点头,道:“小时候,二哥几乎是母妃带大了,我们亲得如一母同胞,那时候的二哥温醇善良,爱护手足。只可惜……” 凤君蔚静了静,只有哗哗的水声在两人之间响起,他继而说道:“可惜了二哥有个善妒和变态的母妃,累他一生,苦他一生。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刀,一刀一刀地在我母妃脸上划而无能为力,慢慢地变得残暴,冷酷。” “你恨过他吗?”悠若问。凤君蔚先是冷笑,再是苦笑,古怪地看了悠若一眼,说道:“如果不恨,那么今天坐在龙椅上的人就不会是我了。” 只是除了恨,还有许多他放不下的兄弟情。 “皇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恨都该放下了,活着的人都比死了的人重要。” “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 悠若抬眸,坚毅地道:“皇上,我不会是第二个宁妃的!” 凤君蔚还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也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母妃的,谁敢动你,只要动了那个念头,我就绝不手软。 悠若篇 第十四章 宫斗 一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筱雨蝶和林紫玉她们几个一大早就过来给悠若请安了,这几天,后宫的妃嫔们都很勤快地过来给悠若请安。 “各位妹妹快快请起!”悠若疏离地笑道,淡淡地示意她们起身坐下。 这是祖宗传下的规矩,不能废掉,悠若还真的是有点烦心这个一大早的请安问题,往往夜里凤君蔚缠得她极少睡稳,一大早又要梳妆起来坐着像个活神佛让她们拜,她虽烦闷,却也无可奈何,这是宫规。 身份这东西有好有坏,它会给你很多的便利,会给你很多的特权,但是,为了维护它,你却也要付出等价的交换,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的交易都遵循着公平原则。面子尊严这东西她并不是很在乎,却不得不顾虑到它。 毕竟皇后和宠妃不一样,若是宠妃,她可以随意任性妄为而不受到约束,而皇后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一国之母的仪态,一点也疏忽不得。 有时候悠若都要埋怨自己当初为何作茧自缚了。 底下的蝶妃脸色依然是淡雅宁静的,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如沐春风。自后宫平衡打破之后,悠若并没有在她脸上或者是动作上发现一丝一毫的不满和嫉妒,似乎这件事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而玉贵人俏脸却蒙上一层阴影,眉目之间不见往日的傲慢和得意,不满和不甘时常在她脸上交错,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她日子并不好过,君王的一言一行,可以牵动整个宫廷的走向。之前玉贵人得宠,妃嫔宫女见之敬畏三分,也礼让三分。可一旦失去这层宠爱,她又不如蝶妃那般随和恭谦得人心,后宫中的嫉妒和不满蜂拥而至,堪比利刃伤人。这让一贯养尊处优的她自是暗恨在心,把这笔账记在悠若的头上。 其他的妃子,林常在,方贵人等,进宫一年多也就逢年过节或者是有意‘偶遇’方可一睹圣颜,之前对玉贵人和蝶妃的妒忌,如今自是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怀恨在心。 请安,寥寥数语,客客气气,顺便明里暗里抒发下郁气和不满,并没有什么新意,悠若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听着,她的眼睛却是酸涩的。 “玉贵人,今儿个你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差了一点。妹妹那有好多羊脂膏,要不一会儿我让秋儿给姐姐送一盒过去,还蛮管用的,用了之后皮肤可变得细腻多了。”方贵人笑道。 玉贵人冷笑地勾起唇角,平时她和方贵人最不对盘,如今听她这一番话,明里暗里都是讽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道:“谢过妹妹好心了,不过这花开得漂亮又有什么用,光在那显摆着。妹妹还是留着给自个用吧!” 好几个妃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眼光如刀地射向她。就连蝶妃,也淡淡地拧拧眉,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少说两句。 雪月在一旁裂开一抹冷笑,暗忖着:蠢货一个,一句话得罪了全场的妃子,想找死也不用这么急切呀。 方贵人亦是冷笑道:“玉贵人这是心情不好,拿我们姐妹撒气吗?大家姐妹一场,何必讲出这么难听的话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安得是什么心?”玉贵人冷哼,脸色恼怒。 “玉贵人这话说的过分了。”林夫人也是满脸的不高兴,肃着脸,道:“方姐姐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出言讽刺,有失身份。” “不就是一个过气的贵人,有什么好神气的!”如夫人也冷冷一哼,早就对她的言行举止深为不满。 “你这话什么意思?”玉贵人哪受得了这等气,呼一声就站了起来,杏眼圆瞪,恨恨地瞪着如夫人。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呗。”她亦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玉贵人冲动得就要冲上去找她拼命,被一直安静地坐着的蝶妃给拉住了,她挣扎了一下,蝶妃死命地拽着玉贵人的袖子,沉静地摇摇头,转而对一直冷眼旁观的悠若欠身行礼。 “皇后娘娘气色似乎也不是很好,估计是累着了,臣妄们安也请了,就此告退了。”说着不由分说,硬拉着玉贵人出了怡宁宫。 一句话,正中要害…… 话说得体贴大方,语意里的隐含意思在场哪个是不懂的,无非是再次提醒所有妃子,她们该对付的人是谁,而不是自相揭短。 果真的,刚刚还一发不可收拾的紧绷变得诡异,她们也不甘不愿地请了安,退出去。 “一场好戏!”冰月哼道。 雪月戏谑地睨着她,道:“俗话说得好,狗咬狗,一嘴毛。冰月,你该佩服我了吧,早说了这个蝶妃不简单。” “不过还真能沉得住气的。”冰月道。 悠若放下茶杯,笑道:“沉得住气就不会给筱丞相写信了,这个女人的心智不可小觑,一句话就逆转了所有的情势,不简单。” “只有玉贵人那个单蠢的女人才会把她当知己,被利用还傻傻呼呼地以为人家是好姐妹。这女人,真不知道她爹怎么放心让她进宫的,要不是她爹还有点用处,皇上特意亲近,我看她这性子,在宫里,不出一年,准玩完!” “雪月,你怎么就这么幸灾乐祸的呢?”悠若笑道。 雪月嘿嘿地j笑了两声,娇俏地道:“没办法,看见笨蛋就来气!” 悠若笑着摇摇头,倒是冰月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片刻,冰冷的脸闪着趣味,道:“那雪月……你看见皇上身边的那位冰块有没有来气?” “死冰月,我撕了你这张漏风嘴。”雪月娇嗔的话语刚落,悠若就觉得眼前一闪,一个白瓷杯呼一声就飞过,稳稳地落在冰月手中。 “谢了!我正渴着呢。”冰月似乎是有意气她,冲她重重一笑,惹得雪月脸皮浮上一丝红云。 “雪月看上魅影了?” “皇后娘娘……”雪月不依地喊了声,平常在芙蓉阁呆惯了,习惯了随性,她们跟着悠若一年多,相处也变得随心随性了很多。 “行了,皇后娘娘,就不笑话雪月了,赶明儿你让皇上把她许给魅影算了,省得她老吃那个冰块的冷面。” “我才不要!”雪月潇洒地抱胸冷哼,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惹得冰月悠若疑惑,“好好的干嘛不要?” “吃冷面就吃冷面,谁怕谁?本姑娘就不信他不乖乖就范,除非他亲自去让我嫁给他,否则甭想,本姑娘还没那么廉价呢,让皇上许?我还不如让王妃给许呢。”她哼了哼。神气十足。 “让魅影开口娶你,我看雪月你一辈子也嫁不出了。”一句话惹得悠若轻笑。 “风水轮流转,你也会有我笑话的一天。别说这事了,先说说皇后的事吧,皇后,依你看筱雨蝶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悠若沉思片刻,示意她们都坐到椅子上,然后才说道:“筱雨蝶想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既然写信给筱丞相,无非是利用朝政上的事给皇上压力而已。这事,我们还得静观其变。” 凤君蔚袖子推行新政,很多政策利国利民却伤害了贵族的利益,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大都是以强硬态度执行的,如果再失去这个筱丞相和林刺史的支持,凤君蔚就是孤掌难鸣,寸步难行。这也是悠若放任玉贵人,对蝶妃背地的动作视而不见的原因。 “不管她使什么手段,都伤不到皇后娘娘,皇上那颗心,偏得厉害着呢。她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行了。”雪月道。 悠若拧眉片刻,摇摇头,道:“不能小看蝶妃,你们想想看,自三月秀女入宫一来,她和方贵人和玉贵人一块被封为贵人,可如今呢,皇上两次提了她的品级,从贵人到妃,连跳两次。而她能做到让后宫的其他女人对她态度谦和,不光光是因为筱丞相的原因。你再看看玉贵人,以前她的受宠程度比蝶妃要高,可她的品级却从来没有提过,这是为什么你们知道吗?” “这皇上的心思,准和朝政有关,不然临幸薄上可就不会只有一个名字了。”雪月暧昧地笑了声,朝悠若眨眨眼睛,却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不好意思。 “雪月,我算是服了你了,怪不得芙儿说我想知道什么问你就知道了,皇上把这事做的那么隐秘,你也能查得出来……”她笑笑,接着说:“去年清查贪官,从京城到凉城这条航线上,上至总督,下至知县,无一不贪。朝廷国库空虚,饷银吃紧,可但是小小的一个凤城知府所贪的就有五百万两白银,皇上震怒,想要彻查此事,不仅仅要灭了这条黑线,而且还要杀鸡儆猴,给凤天所有官员一个警告。但是此事的罪魁祸首是凤城总督筱丞相的叔父,不能动,皇上就来了个折中的法子,蝶妃也是从那会儿开始能和玉贵人的风头相提并论,一连升了四级。此后就是一头升,一头降,严令彻查了这一贪污集团又让筱丞相无话可说。当一个手握实权,又是当红国丈,这两重的身份给他的获利让他舍弃了他的叔父,皇上这才如愿地办了那批官员。” “还真麻烦耶,照我说啊,得学学芙蓉阁的法子,瑶光在凉城起步的时候不也是被那个该死的肥猪知府给刁难吗?还色胆包天想要轻薄七夫人,结果咧,三更半夜让我和奔月麻袋一罩,黑灯瞎火得给揍了一顿,然后给吊在墙头一天一夜,不妥协也得妥协。”雪月j笑道,那神情似乎还颇为自豪,让冰月摇头轻笑。 “也就你和奔月做得出种事,以前这种事都是你和奔月海月给包的。” “那是!拳头说话!”她斜睨冰月一眼,接着又嘿嘿地笑了,“你就省了,我打不过你!” “朝廷的事比你们的事复杂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要想掌权,就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有时候不得不和一些大臣达成不成文的协议。”悠若笑道。 “倒也是,皇上根基不稳,很多事情倒也是无可奈何,等他掌握了实权,这事就好办多了。”冰月道。 悠若笑笑,笑得极为自信,“是啊,快了,皇上就快如愿了,最多再等那么半年,他可以完全掌控朝廷了。” “要是王爷在的话,皇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难处了。” “冰月你要是这么想就错了。”悠若摇摇头,笑道:“景沐哥哥离京,对皇上来说是一种历练,他自幼在冷宫,出入不便,很多事都是景沐哥哥一步一步帮他打点,是他放手让他自己走的时候了。毕竟这个天下是皇上的,不是王爷的,我想,景沐哥哥能这么不顾一切地去找芙儿,也是想看看皇上的能力。” “那蝶妃这事我们就只能静观其变了?”雪月凝神问。 冰月点头,“瞧她一句话就转了情势,是属于不出手即可,一出手是万无一失的,我会紧盯着她的。” 悠若点点头,表情似笑非笑,娴静中透着一股复杂的感觉,她静静地坐了会儿,才开口道:“皇上也不能总不把后宫这群女人当回事,很多事宫中人多嘴杂,很容易就走漏风声,蝶妃既然给皇上一掌,那也别怪我回她一拳。是时候想个法子压压她们了。” 雪月冰月皆大奇,看着她舒静的笑容,相互对视了眼,雪月疑惑地开口,问“皇后娘娘,你该不会要让皇上真的宠幸她们吧?” 要真的是这样,她可就弄不明白她的心思了。 悠若一怔,苦笑,“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皇后……”两人都惊叫了声,瞪圆眼睛。 悠若扑哧一笑,“你们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女人在感情方面或许是自私的吧,我承认若是以前我会劝,不过现在……不会了。不过有的是法子压下她们的愤怒,转移下目标也是好的。比如说,后宫好多妃子的品级得升一升了。又比如说,咱们怡宁宫,该清静清静了。” 冰月和雪月皆点点头,转而冰月想起什么,说道:“皇后,那药你还要继续喝吗?只够明天的了,如果继续的话,我晚上出宫一趟,向离月拿去。 挣扎掠过悠若的眼眸,停留了片刻,她叹了口气,点点头,雪月不解,问:“皇后,既然你和皇上都……为什么要喝那药呢,离月说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没事的!”悠若垂下眼眸,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喝,兴许是因为……害怕吧!” 悠若篇 第十四章 宫斗 二 皇宫中最近传来了帝后不和之事,有人看见凤君蔚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怡宁宫,那神情似乎是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又听说,御书房的东西被他砸个稀巴烂,连着三天,都宿在乾清殿,没有踏足怡宁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传至宫中的每一个角落,被人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 妃嫔们都照往常那样给悠若请安,看到悠若的眼圈下有层淡淡的青黛。这事有人信,有人疑,在帝后不和的谣言中过了五天,宫中处处一片低气压。 “哼!就说吧,横什么横,再怎么受宠,一朝伴在君王侧,她还能得宠一辈子么?”玉贵人冷蔑地说。 蝶妃抿抿唇,扫了她一眼,心底暗自不悦,脸上还是一幅淡淡的笑,她说道:“紫玉,说话小心点声,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不是在你宫里吗?又不是在怡宁宫,都是自己宫女太监,雨蝶啊,你就是爱疑神疑鬼的,这次可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啊!”她兴奋地道:“这皇后也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把皇上迷得团团转,都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蝶妃摇摇头,眸光略冷,道:“这件事不着急,我们再等等看。”才过两天,皇后病倒,皇上念着旧情前去探望,结果一言不和,两人吵了起来,皇后不小心摔破了孝和敏敬太后(宁妃)的遗物,惹得凤君蔚大发雷霆,紧接着皇后被禁足,宫中所有人,没有圣旨皆不得见皇后。 怡宁宫,成了皇宫的一座禁宫。 皇后失宠…… 听说皇上在乾清殿醉得一塌糊涂…… “前阵子还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闹翻了?”雨蝶凝眸,深感疑惑,总觉得事出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悠若本身也不是个不知轻重女子,加上正冠宠后宫,又怎么会笨得顶撞凤君蔚而导致龙颜大怒呢?再说,以她对她的了解,向来是那么风轻云淡的她,即使是惹恼了凤君蔚也会想法子补救,怎么会落到被禁足的地步? 这事情实在是过于蹊跷。 在宫里,禁足,罪责可大可小,大的有一辈子也出不了宫门,小的也就几天,等皇上消消气也就过了。所以,她亦在暗观其变。 “雨蝶,你也别疑神疑鬼了,这皇后一失宠,你可就是宫里头最大的妃子了呢,往后要是皇后被废了,你就是凤天的新后了。”玉贵人兴冲冲地道。 筱雨蝶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废后那么容易吗?告诉你,刘悠若在世一天,皇上都不会废后的。” “为什么?”玉贵人拧眉不解。 “为什么?”蝶妃冷笑,妍丽的脸庞冷冽极了,道:“因为她有个顶天立地的哥哥,是凤天南方的掌权者,她的妹妹是楚王妃,所以她不会被废的,除了死亡!” “那这一次她的确是失宠了呀?” “不着急,一会儿看看明玉怎么说。”雨蝶坐回座位上,娴静地等待着消息,她也希望这一次皇后是真的失宠。打破太后的遗物,可不是闹着玩的,连她都知道,凤君蔚和宁妃母子的感情深厚,悠若怎么会不知呢,又怎么会失手打破她的遗物呢? “雨蝶你看看你,这是怎么啦,明明就是个好机会,这时候皇上准是心灰意冷的,咱们多加把劲,肯定能把他给抢过来。皇上到如今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的,要是先生下个孩子,要是个男孩,还怕后位不手到擒来吗?”她自信满满地道。 蝶妃听了这话,先是冷笑,之后笑容有丝僵硬,隐隐透出一丝古怪,不禁往紫玉脸上瞧去,那探究和深沉的眼光看得紫玉心口发颤,有股错觉,眼前的女人不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友,陌生得她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雨蝶……你干嘛这样瞧着我啊?”怪吓人的,她呐呐地道。 “紫玉……你刚刚说生个孩子?”她挑眉,她心里有丝不确定还有隐藏在心中的屈辱,她以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可紫玉她却说…… 玉贵人猛点头,笑着凑近她,笑道:“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如果能生个皇子,保准能母凭子贵,是嫡长子呢。” “是啊……”她僵硬地笑着,心口苦涩,犹豫了会儿,说道:“紫玉啊皇上他有没有……” 后面的话她怎么也问不出来,这事是个秘密,她可丢不起这个脸,可又想知道确实的消息。 “皇上他怎么啦?雨蝶,你说话怎么就说到一半呢?”她疑惑着。 筱雨蝶咬牙,说道:“这皇上和皇后大婚至今也是一年多了,我们进宫也有一年了,可皇上却没有子嗣,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娘也是嫁给我爹四年才有我的,她说了,这事要靠缘分的,皇上还年轻,子嗣又不着急,还怕怀不上嘛。”她笑笑地道。 而她的话,听在筱雨蝶耳里却成了一种讽刺,极为不舒服的讽刺。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凤君蔚曾经碰过她了? “反正今晚我就给皇上熬汤送到御书房去,让他看看我的贤惠。”玉贵人得意地笑着,却没有注意到蝶妃脸色的难看。 “御书房,除了皇后,皇上可没让后宫妃嫔进去过。”她冷冷地道。 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玉贵人忽略了她语气里的不悦,依旧乐呵呵地道:“情况不一样了嘛?” “紫玉啊,我头有点疼,想休息下了!”她脸色难看地笑笑道。 “你不舒服啊,早点说嘛,那好吧,你先休息,有事我再找你!”说完带着宫女回宫。 哐啷一声,直到紫玉的身影不见,早就气愤的筱雨蝶用力摔了一个瓷杯下来,凤眼微红…… 凤君蔚,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你究竟是哪里对我不满意,连紫玉那种女人你都看得上,却偏偏和我造成假象,由始至终,你都是在利用我,亏我还以为你……对所有人都一样…… 凤君蔚,算你狠! 一宫女匆匆入了宫殿,筱雨蝶飞快地收了自己的眼泪,恢复到以前那副淡然的模样,等到宫女行礼之后,她才开口问:“明玉,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 宫女恭敬地回话,说道:“回娘娘的话,听说是因为楚王妃在南方避难,伤势不明,而皇后爱妹心切,想要南下探望,结果皇上不许,两人就起了争执。先是冷战,之后皇上劝之未果不免动气了,皇后娘娘的倔脾气也犯了,两个人争执不下,在怡宁宫中殿的时候皇后一时失手,把太后身前的最心爱的一个花瓶给打破了,听说那是皇上怀念太后唯一的东西了。也因此惹恼了皇上,皇后才遭到禁足的。” 筱雨蝶深深地拧起了秀眉,细细想着明玉的每一句话,入宫之前就知道她们姐妹感情深厚,悠若入宫那会儿,苏家和瑶光为了不让她受屈,那场婚礼简直就是百年难遇的豪华。 若是为了她妹妹而起的争执倒是足以取信于人,皇后私自出宫本就于理不和…… “明玉,有没有打听到更详细一点的消息?”她不放心地问。 明玉摇头,歉然地道:“就这些了,再详细一点的消息奴婢实在是打听不到,娘娘请恕罪!” 筱雨蝶挥挥手,神色平静,“这事不关你的事,起来吧!” “谢娘娘!” “要时刻注意怡宁宫那边的情况,知道吗?”她淡淡地吩咐着。 明玉恭敬地回道:“娘娘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御书房,一声冷笑,凤君蔚脸色沉郁阴寒,浑身散发一股令人心颤的邪意,正在批阅奏折的手停顿了一下,轻轻地把毛笔搁下,扫了一眼下边神色正义凛然的筱丞相。 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他说道:“丞相大人官居要职,可谓是大忙人了。不知我凤天法律哪条规定了,丞相也要管起朕的家事了?”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悦,筱丞相依旧道:“皇上此言差矣,皇子的诞生是延续我凤天血脉的标记,既是皇上的家事,也是凤天的国事,为人臣者,自是关心。” “相爷管天管地,竟然也管起送子观音来了。要不这样,丞相为朕到送子观音座前虔诚地给朕祈祷,盼望朕得早日得子?”凤君蔚冷笑,邪气地挑眉,冷冷地扫了他的项上乌纱一眼,又继续低头批文。 “皇上,老臣……”筱丞相恼红了一张脸,他大婚纳妃之间一年尚无一儿半女,纯属是别有内情。 “皇上专宠于皇后并不是说不可,可也该广施雨露,让后宫的妃嫔都能有荣幸能获得机会为凤天孕育子嗣。这样我朝方可千秋万代地传下去,为人臣的也……” “放肆!”他还未说完,凤君蔚爆出一声怒喝,毛笔重重地拍着案几上,震得墨水四溅,“筱丞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威胁起朕来,当真是以为朕拿你无可奈何是不是?” “皇上息怒!老臣不敢!”筱丞相慌忙跪下,匍匐在地。 “不敢?”凤君蔚冷冷一哼,道:“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啊,连朕的房 事你都要管,是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的,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的,你说啊!这后宫美的丑的,傻的灵的,朕爱宠哪个是哪个,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丞相来管了?” “皇上……” “不要再说了,朕不想听下去!出去!”凤君蔚恼怒地喝了一声。 筱丞相抬头,定定地说,“忠言逆耳,皇上不爱听,老臣还是得说,请皇上把它当成是一件国事来看待。……老臣告退!” 凤君蔚阴沉地看着他退出御书房,半眯起眼,冷笑。 悠若篇 第十四章 宫斗 三 怡宁宫,幽静安详,夜暮初上,宫灯摇曳。 悠若刚刚沐浴完,拿着簪子细细地挽着自己的长发,雅秀的脸庞是一片迷离的红晕,如出水芙蓉。 忽而腰间一紧,笑着回身,双唇就落入了男子的双唇里,唇舌交缠,缠绵缱绻。 “悠儿,你好香啊!”凤君蔚搂紧她,轻啄着她优雅的颈项,微微推开一长袍,欺上她圆润的肩头,绵密的吻点点落在上头。 悠若微微推开他作怪的脑袋,娇嗔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刚刚见到我不是还挺开心的吗?……好好……不要给我摆脸色,放心好了,没人看见。” 悠若摇头,径自走到倒了杯茶,估计雪月冰月是知道他来了,回身,道:“皇上,好不容易,我想有个半年的清净日子,你就别给我搞砸了。” “一个月,最多了,半年,不行,太久了。” “咱们是说好的,你耍赖?”悠若不依地道,使劲地瞪他。 凤君蔚也坐到她身边,一把抱过她,坐到膝盖上,亲昵地揽着,笑道:“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 “凤君蔚……” “真好听,来来,多叫几声来听听!”他挑眉,邪邪地笑道。 悠若叹了口气,这家伙又开始耍赖了,真的是小孩子心性,有时候任性得令人生气,“你不是说半年之后才能完全地摆脱筱丞相和林刺史,我图个半年的清净还不行吗?你不去想办法降低筱丞相他们的戒心跑我这来干嘛?” “今天筱丞相才找过我……”凤君蔚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接而说道:“明天开始,我就开始‘广施’雨露,这样总行了吧?我的皇后大人。” 悠若推推他的肩膀,笑笑,忽而想到,“那半年后呢,你的那些个妃子怎么办?” 凤君蔚在神色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听见她的问话,悠若食指触了触他的脸颊,他才回过神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凤君蔚很古怪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我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今天丞相提起来我才想到。” “什么问题值得你思考那么久?”她好奇地问。 凤君蔚的眼光飘向她的肚子,道:“以我这么日夜勤奋地耕耘,为什么我的悠儿还没有受孕呢?” 他的话让悠若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悠儿,你怎么啦?”凤君蔚担忧地拍拍她的脸颊,淡淡地拧眉。 悠若看着他一会儿,扯开笑容,道:“你想要孩子了?” “对啊,你想想看,一个你和我的小孩,既像你又像我,多好啊!”凤君蔚抱着她,亲昵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悠儿,我们生个孩子吧!” 悠若心中一痛,咬唇,心中酸涩得差点落泪,她回身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看出她的异样还有眼泪,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孩子呢。” “我是不喜欢孩子,不过如果是悠儿生的,那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他笑道,更加揽紧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一个结合了她和他的小孩子了。 “美得你!”悠若闷闷地说道。如果让他知道她偷偷地喝着避孕药,恐怕该是大发雷霆了吧,还会这么温柔吗? 刚开始,的确是因为不确定还有不安心,到现在……她该考虑着停止喝药吗? 悠若矛盾着,自从知道绿芙有了孩子之后,她羡慕得要命,何尝不想着有自己的一个孩子呢,可是…… “君蔚啊,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吗?”悠若闷闷地问。 “难道你不想吗?”凤君蔚笑容尽失,疑虑地问。 悠若飞快地回答,“我自然想啊!” 君蔚,过段时间吧! 淑敏宫,内室安静,一袭明黄的身影和一道秀丽的容颜静静地立着。 是凤君蔚和丽夫人,林丽荷,她的父亲是林御史,官位仅次于筱丞相,统领京城九门兵马,是楚景沐的亲信。这位林丽荷年方十七,娇美秀丽,眉宇间有女子的娇柔妩媚,也有男子的英姿飒爽。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抬头,凝视着眼前的真龙天子,神情有好奇,有迷惑,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喜悦。 凤君蔚面色冷凝阴寒,双手负背,冷笑道:“丽夫人应该听得很清楚,不需要朕再重提,考虑得如何?” “皇上这是在和臣妾讨论吗?”还问考虑?丽夫人心里冷哼一声,这明摆着就是威胁加利诱。问这废话,她能有考虑的余地吗?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答应了朕,朕保证让你换个身份放你出宫,让玉笙官升三品,到时候你爹也不会反对你们成婚。你也不是乐意进宫的,与其把青春都消耗在这,还不如答应了朕,如何?”凤君蔚冷淡地说。 林丽荷撇撇嘴唇,咕哝道:“调查得可真清楚!”她略微思考了片刻,本来进宫就是不是她的本意,如今皇帝既然能放她出宫,又能成全她和玉笙,她也不吃亏。答应了又何妨? “皇上真的会遵守诺言,放我出宫?”她疑惑地问,毕竟这事闻所未闻,任是谁听了都会存有疑心的。 “你这是在质疑朕的话?”凤君蔚冷哼。 林丽荷脸色坦然,欠身道:“臣妄不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臣妾答应皇上!多谢皇上恩典!”林丽荷犹豫了下,最终欠身,感激地道。 凤君蔚挥挥衣袖,勾起一抹笑容,“免了,各取所需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悠若篇 第十四章 宫斗(四) 悠若被禁足十天,皇上爱理不理,昔日门庭热络的怡宁宫变得清冷,有好几位妃嫔曾经想要上怡宁宫探望皇后,结果让侍卫给挡了回去。怡宁宫,成了皇宫的禁地。 那晚天色迷离,霜影画屏,丽夫人一曲《幽莲》让凤君蔚侧目,一向行事低调,也少与人往来的丽夫人当晚被临幸,凤君蔚一连七开皆留宿淑敏宫。 除了皇后,没有人曾获得这份殊荣,就是当初盛宠如玉贵人和蝶妃也不曾有这样的宠幸。一时间,淑敏宫成了皇宫这中的慕华之地。 蝶妃怀恨在心,她想不到的是这样的结局,丢下脸面求得筱丞相帮忙,无非是因为若凤君蔚肯妥协,忌于筱丞相,得益的总归是她。凤君蔚不仅不会怠慢她,还会百般地顺着她的心意。却料想不到半路跑出个丽夫人来,凤君蔚此举无疑虽是向筱丞相做了妥协,却同时也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她气归气,不过对付悠若,和对付丽夫人,后者相对来说更加容易些,她倒也不急,只是等待时机。 就在同月十六号,丽夫人生辰,凤君蔚下旨隆重庆祝,与此同时,凤君蔚对宫中的妃嫔品级做了相对的提升。 蝶妃封为蝶贵妃,丽夫人封为丽妃,玉贵人封为下嫔,方贵人为昭仪…… 蝶贵妃代掌凤印,协理后宫…… “皇后,这皇上唱的是哪出啊?这戏让我给看晕了,是你的意思?”雪月问。 悠若摇摇头,啜了一口茶,道:“不是我的意思,你要是不说,我还当真是不知道这事,这皇上啊……”悠若抿抿唇,“耍性子呢!” “怎么说呢?”冰月也好奇的问。 “皇上一年多来并没有宠幸妃嫔这事估计是筱丞相给知道了,那天在御书房出言要挟,皇上是有顾忌的。他现在推行新政,靠的强硬态度,离不开丞相的帮助,所以皇上不得不妥协,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所以就出来了如今这个丽妃。既然没有按照丞相的意思走,又为了要让他甘心为他所有,就势必要在牺牲一点。这宠爱够不着边,只好有给权利安抚,所以皇上封她为贵妃,协理后宫。对于丞相而言,贵妃受不受宠是其次,手中有权才是真事,皇上这样子也算应了他。”悠若若有所思,笑道,脑海中回忆起丽妃那张小脸,有一丝疑虑。 “早点削权了事多好!”雪月道。 悠若摇头,看着她,问:“为了防止外戚力量,削权是必须的,但是这事不着急,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还是慢慢来为好。” 雪月和冰月点点头,抬头看看天色,雪月说道:“皇后,你还真的打算半年之后再出去啊?” “皇上,说他什么好呢?我早就劝过他多去别宫走动走动,这样专宏造成的结果会让他绑手绑脚。可我每劝他一次,他就龙心不悦,说多了还会说我根本不拿他当回事,随便踢给别人。”悠若叹了口气,笑道:“很快就可以结束这次禁足了,只是想让皇上平衡一下这个后宫,结束一人独大的局面,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心里却有股惆怅,凤君蔚就算是专宠她一人,可后宫之中,十几个女人,都还是他的妻子,每每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有股不舒服。不管多明理总逃不过情感,她也会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而且,这些女人存在一天,这宫里的斗争就不会平息,以后还会有无数的女人不断地充盈后宫。现在她还年轻貌美,可毕竟岁月不饶人,等过个十年八年的,凤君蔚对她,还会如此的珍惜吗? 皇上……这个身份,确实是让她心存疙瘩。 她无法爱上他的身份。 蝶贵妃的寝宫,轻纱拂动,檀香袅袅。 一个宫女匍匐在地,身子颤抖着,额上冷汗淋淋,她紧趴着地面,不住地磕头,“贵妃娘娘,求你饶过奴婢的妹妹吧,贵妃娘娘……求求你了……” 宫女的声音听起来颤抖,所有人都说这个贵妃娘娘脾气温顺,待人温和,她却惊得一身的冷汗。 “你说你有绝密的消息要告诉本宫,是什么?”蝶贵妃对她的请求并没有回音,而是冷笑着问。 瓷杯互碰,撞击出清脆的声音,声声敲在宫女的心口上,皆是恐惧。 “贵妃娘娘,是否奴婢说了,娘娘便可饶了奴婢的妹妹?”宫女磕头,问道。 蝶贵妃冷笑,啜了一口清茶,茶杯重重地落在檀木桌上,她眼眸如冰,道:“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也和本宫谈条件。看来你是不想说了,来人,给我撵出去!” 一旁的四名宫女听命就走近宫女身边,硬拉着她要撵出去,小宫女垂泪连连,口中一直喊着,让蝶贵妃放了她的妹妹。 只可惜,她只是冷眼看着,冰冷的脸上隐隐可见不耐烦,对小宫女的哭喊置之不理。 “我要说的事和皇后娘娘有关!”眼看着她就要被拉出门口,小宫女一急,冲口而出。 蝶贵妃冷眯起眼,示意四名宫女放手,冷笑,“你刚刚说谁?” 小宫女从近门口处跪着爬了进来,磕头,只是犹豫片刻,反正皇后娘娘现在也已失宠,她回道:“是有关于皇后娘娘的!”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蝶贵妃冷冷地问,秀美的眉拧成一块,心底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奴婢名叫夏兰,是尚食局的宫女。”因为她的妹妹夏竹在御花园不甚冒犯了蝶贵妃,竟然命人下令仗?br /gt; 芙蓉王妃第4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8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8部分阅读 仗毙,她逼无可奈,只好来求情,带着一个深藏在心的秘密。 “玉珠留下伺候就可以,你们都下去吧!”蝶贵妃扫了一圈大殿里的宫女,冷声吩咐。 等到大殿中只剩下三个人,蝶贵妃才冷冷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能帮到本宫,就饶了你们姐妹。” 夏兰磕头,抹了一把冷汗,缓缓地说道:“奴婢是尚食局的宫女,是专门负责给宫中各位娘娘检验各种膳食的。自皇后入宫以来,所有的饮食都不准我们插手,而是由皇后的贴身宫女雪月和冰月负责。菜单都是御厨拟定好的,每次她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检查以后才会亲自送到怡宁宫。但是,奴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自今年的三月起,每一次皇后晚膳之后,雪月都会给皇后娘娘熬药。她都会不动痕迹地把我们给支开,因为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她的话就等于是皇后的话,我们一直都不敢过问这事,权当于是皇后生病了,而不放心我们熬药。这事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有一次,奴婢无意中发现,雪月姑娘都会把药渣子给倒进宛情殿后面的小阴沟里,让药渣子顺着河流给流出皇宫。奴婢是出于好奇,所以有一次偷偷地把药渣子给捡了回来,结果发现……那是……”说道着,夏兰支支唔唔的,抬眸看见一记冰冷的眸光,心底一寒,继而说道:“那个药渣子,奴婢仔细查过,是避孕药!” “你说什么?”蝶贵妃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再说一次,那是什么?” “回贵妃娘娘……是避孕药!” 避孕药……蝶贵妃深深一震,脑袋有瞬间的空白,这宫中人人求之不得的就是尽早怀上龙胎,母凭子贵,而她倒好,竟然每天都喝避孕药,难道她不想怀上皇上的孩子吗? 怎么可能? 如果这件事让皇上知道了……蝶贵妃冷笑,转而问道:“夏兰,你说的是否属实?” 夏兰磕头道:“贵妃娘娘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这种事奴婢也不敢乱说啊,奴婢的爷爷是大夫,奴婢也稍微懂一点医药。贵妃娘娘要是不信可以让太医来查查,药渣还在奴婢那儿呢。” 冷笑,一丝一丝地在蝶贵妃的脸上凝聚,渐渐变得有点狰狞的狠意。 刘悠若,这次是天要亡你了! 悠若篇 第十四章 宫斗(五) 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午还是阳光灿烂,下午就开始乌云密布,雷电交加。 傍晚时分,大雨倾盆,打得荷塘的荷叶劈哩啪啦作响,盛开的荷花被雷雨打得支离破碎,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参见皇上!”怡宁宫殿门前,侍卫一阵惊讶过后纷纷下跪行礼,风雨中,他们只看见这位天子的脸色如今天的天色般阴沉。 凤君蔚身后,小林子拿着伞,惊恐万分地跟着他,入了怡宁宫,雨水把他的衣袍打湿了,连头发也打湿了,他的脸色是万年沉冰,带着恐怖的怒气。 雪月和冰月相视,还没来得及请安就被他一声吼断:“全部给朕滚出去!” 声音暗哑中带着不可辨认的受伤和失望。雪月和冰月拧拧眉,随着宫女们一起,出了门。长廊外,宫灯摇曳昏黄的色泽,打在她们的脸上,明暗参半。 “这是怎么回事?从来没看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失心疯啦?”雪月道。 冰月拧眉,有点不安,她推推雪月,说道:“他这怒气不像是在朝中受也气,反倒像是冲着皇后来的。” “静观其变!”雪月收了戏谑的神情,严肃地道。 内堂中的悠若一听到他暴怒的声音就出来了,触及他冰冷无情的眼眸,还来不及仔细琢磨他的神色就惊呼,“你来怎么也不打伞,怎么浑身都是雨水?” 说着急忙抽出随身的丝巾,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凤君蔚由始至终都是冰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悠若这才感到一丝不对劲,放下丝巾,疑惑地问:“皇上,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见过他这么沉怒的一面,这种怒气,即使他不吼不骂,光在那里站着,她就觉得他身上发出那股恐怖的气息,是那样的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即使他有什么不痛快,在她面前,向来隐藏得很好,从来不会把一丝不愉快的情绪加注在他身上,这回是发生了什么? 触及那眼神,复杂……她顿时明白了,这怒气是冲她来的。 因为朝政中的事,不会让他眼眸出现这样的情绪…… 沉寂…… 凤君蔚一步一步地走近她,挑起她的下巴,眼光晦涩,“皇后,你可有事瞒着朕?” “不知道皇上所指何事?”悠若平静地回道。 “朕今天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皇后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凤君蔚似笑非笑地挑眉,悠若看到的是他眼底的一阵冰冷的寒意和……失望。 她纳闷着,昨天晚上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变了个样子,转变得如此之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拧眉回道:“皇上想说,臣妾自然听着。” 凤君蔚捏着她下巴的手紧了紧,力道极大,捏得悠若下巴隐隐生疼,却倔强地凝视着他的眼,毫无畏惧,坦诚坚毅。 “你从来没有想过在我身边呆一辈子是不是?”凤君蔚恨声问道,邪魅的瞳眸眯起,散着冷意。 悠若心头一震,恍惚间明白了点什么,她就只有避孕和绿芙两件事瞒着他,绿芙的事他自是没有办法查到,既然知道她有所隐瞒也不会如此的生气。那就只有避孕一事了,悠若苦笑,终究还是让他知道了,可他知不知道,她已经停掉了呢?或许说了他也不会信。 “纸还是包不住火,皇上看来已经知道了臣妾在喝避孕药一事了。”悠若坦诚地看着他的眼,笑道:“皇上,很生气?” 凤君蔚见她一句辩解也没有说,更像是火上浇油一般,咬牙切齿地问:“我不生气……不生气……我是恨你,刘悠若,你好残忍!” 初闻这个消息,他还不信,怒斥了蝶贵妃,原本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后宫钩心斗角,他明明感受到悠若已经迷失,又怎么会做这种伤害他的事。可人证物证皆在,连她,自己都已经承认,把自己仅存的一点侥幸给灭了。 凤君蔚以为他的心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了,可如今,心却生生地被她捅了一刀,疼…… 悠若心中大痛,带着怜惜的手欲抚上他眉间的皱褶,却被凤君蔚狠狠地甩开,“滚开!不要碰我!” 脚下一个踉跄,悠若倒退了几步,摇摇欲坠,终是扶着桌面方稳住了她的身子,秀雅的容颜蒙上一层酸楚和苦涩。 向来对她捧如至宝的他这一次铁了心要恨她了吧! 如此狠绝的他让她陌生,凤君蔚心高气傲,爱恨显然是两个极端,爱至极致也会屋到极致。他一旦恨上一个人,兴许就是一辈子的事…… 悠若心慌了慌,这事本就是她的私心,想要更好的保护自己,在日后离开时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不会有不舍得。保护了她,自然也就伤了他。 “君蔚……我……”悠若想要解释,却怎样也开不了口,她不想给自己找个借口欺瞒他,只得苦涩地垂下头。 凤君蔚一直狠狠地瞪着她,极想她能说些什么,说些好话来哄哄他也是好的,可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在我身边就真的这样让你无法忍受吗?”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自尊和骄傲让他冷硬地盯着她雅致的脸,阴沉不定。 “不是的!”悠若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凤君蔚大吼,雷雨交加的夜,他震怒的声音媲美雷音,一声一声皆是天子之怒。 “皇上,这件事是臣妾对不起你,也犯了宫规,臣妾甘愿领罚!”悠若跪下,咬住心中的酸意,稳声道。 凤君蔚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睨着她,恨恨地说:“你连为自己辩解一下就懒还是不屑?” “臣妾无话可说!”悠若道。 沉默中带着一丝死寂,兴许是雷雨天的关系,凤君蔚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慢慢地侵袭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悠儿,他的皇后,脑海里一幕幕都是他们过往的甜蜜和幸福,他百般呵护,知道她不喜欢皇宫,知道她讨厌后宫纷争。他特意为她编织了一个无忧的世界,插手后宫,就是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只是想要留住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停留一辈子。她时而流露的柔情能让他兴奋上一整天,批阅奏章累的时候,只要想到有人在怡宁宫等他,不管多晚都会等他,就感到一阵温暖。 如今,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一种假象。 她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仍然想着出宫,想要飞翔,所以才不想要他的孩子,不想到这,本来以为不能再疼的心又狠狠地拧了一把。 他只想让她孕育他的子嗣,结果是…… “理由,我想知道理由!”虽然心知肚明,他还是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他想要尝试一下,心痛了极限是哪里。只有痛到极限,才可以重生。 悠若垂着头,眼泪控制不住地爬满眼眶,溢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哭过了。悠若狠狠地咬着下唇,不让哭声被他听到,深吸一口气,她说道:“皇上,臣妾是个很自私的人。入宫并不是臣妾的原本的心意,一早也说说过,臣妾会在皇上身边呆几年,或许等皇上厌倦了,或许等到皇上遇到了更为心动的人,就可以放臣妾出宫去。臣妾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有名无实下去,也庆幸能这样。直到后来……臣妾并没有放弃过出宫的想法,既然不确定能不能一直陪着皇上,要走的时候自然也不想有牵绊,不想有遗憾。” “这就是你的想法?” “是!” “从来没有变过?” “……是!”悠若差点逸出哭声。 “为了保护你自己,你就选择来伤害我!好好好……很好!”凤君蔚仰天大笑,红了双眼,忽而抓着她的肩膀,拎了起来,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吼道:“刘悠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件事,你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全心全意地留在我身边,你说啊,你说啊!我做的还不够吗?你明明我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明明知道我是认真的,你明明知道我多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刘悠若,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对不起……对不起……”悠若心揪得死紧,垂泪涟涟,看着他痛苦扭曲的面孔,如万箭穿心。 “不要和朕说对不起!”他恨恨地说:“刘悠若,这辈子你休想出宫!朕早就和你讲过,不要做梦。你越想出去,朕就越想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来人啊……” “皇……上……”小林子匆匆而入,看着这一幕,扑通跪下,声音颤抖,神色慌张…… “皇后刘氏失德,打入冷宫!” 悠若篇  第十五章  冷宫 晃眼两个月过去,盛夏已到,今年是凤天罕见的酷暑年,全国各地许多地方出现了大小程度不同的干旱,各地不断有奏折呈上,多半是有关于灾情的问题。 这是凤君蔚上位以来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天灾,因干旱,农作物,畜牧业等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死于这一次旱灾的难民不计其数。 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凤天的上空,树静的像一幅画,动也不动,房间热得像一个蒸笼。 悠若所住的冷宫,位于皇宫的西北角,极为偏僻,人烟罕见。 就只有雪月和冰月陪着她,今天的夏日热得要命,皇宫中的冰块都给送到各宫的娘娘处,冷宫,谁会想到呢。没有冰块解暑的冷宫里,闷热得令人烦躁。 庭院中,有一颗很茂密的榕树,枝干粗壮,枝叶繁茂,树荫下,有一口水井。在这个夏日里,这口井到给悠若带来了不少阴凉之意。本来杂草丛生的庭院被悠若修整得整整齐齐,她在离水井近两米的地方种了一些花卉,有野菊,有剑兰,有紫罗兰……给老旧破烂的宫殿增添了一丝明艳的色彩。 自来了冷宫,悠若除了前两天抑郁寡欢之外,之后就一直在仔细地打理庭院,忙碌而愉快。吃喝住宿都大不如前,但是,悠若似乎回到了入宫之前的悠闲和舒雅,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俗话说,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可偏偏有个人就是例外。那就是丽妃…… 悠若来了冷宫之后,起初还有好几位妃嫔过来探望,后来见到皇上对她漠不关心,渐渐地来得也少了。蝶贵妃和玉嫔来过几次,之后也不再来了。倒是丽妃,却是频繁上冷宫走动。 悠若起先对她是爱理不理的,这个丽妃,现如今是宫中的大红人,就是蝶贵妃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无缘无故经常往冷宫跑,别说是悠若了,就是宫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心存不解。 以前她得宠的时候,对沉默寡言的丽妃注明过几次,知道她是个聪敏灵秀的女人,但是,对人都有一层淡淡的疏离,不会刻意和谁亲近,每一次都是请安之后就安静地离开,从未和她有过深交。现在她人在冷宫,空有皇后这个虚名,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图,且这里是凤君蔚的禁地,她没有理由地三番两次地往这边跑。 可自从那次过后,悠若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丽妃说,这宫中命运起落,靠的无非就是一个机遇的问题,自古帝王心难测,后宫之中,咸鱼翻身的例子并不少见。她说,如果她如今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妃子,她会一如既往的和所有人疏离,躲在她的世界里自生自灭。可她不是,皇上把她挡在了她面前,她之所以这么风光,全仗着皇上的宠爱,若没有这一层,那些被压抑的嫉妒和恨意会蜂拥而至,她如何承受。 她说,她宁愿今天和悠若交好,也不会落井下石。 她说,她是为了日后寻找一个庇护所。 悠若并不是很理解她为何要说那些话,她也深知,以凤君蔚的脾气,这恨兴许就是一辈子,说要原谅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她说不定都自身难保,还能保谁。 而丽妃听了这些,只笑不语。 丽妃时常来冷宫,只字不提凤君蔚,也不会提到朝中任何事情,纯粹是陪陪她说说话,偶尔谈谈诗,下下棋。日子一久,悠若就发现了,这个丽妃和自己有好多相似的地方,再加上才艺相当,悠若和她,算得上是相逢恨晚。这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陪悠若打发了不少的时间。 宫中,谁都知道谁对谁好,不一定是出于真心,有的可能是出于某些目的,悠若也知道,这丽妃一定还是别有内情。但是,却不影响她们之间日渐加重的好感。 “皇后,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嘛,我和冰月带你出宫好了,总不能在这个冷宫呆上一辈子吧!”雪月挑眉,手里拿着一个草心,一边折着,一边说道。 “雪月说得不错,皇后,不然我们就去幽城好了,刚好王妃也在那里,你们也可以团聚了。皇上一天不发话,就要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 悠若一笑,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笑道:“你们呆得腻了吗?” 雪月冰月摇摇头,雪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愤愤不平,“我只是觉得皇上也太绝情了,都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来看你一下,这么热的天,也没有冰块解暑,他也不担心你热出病来。我可没见过这么寡情薄意的男人。” 冰月嗤笑一下,撇撇唇角,说道:“雪月你也好意思说皇上,要不是你太粗心了,会让人给发现吗?” “谁知道会那么巧合,那地方老鼠都不想去,谁知道会被一个大活人给撞见了,就说这个皇宫里的人啊,心机真是了不得。”她讽刺道,转而对悠若说:“皇后,为了弥补这个过错,我送你出宫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宫吗?” 悠若叹了一口气,垂下睫毛,神色依稀酸痛,她悠悠地说道:“不能走,走了就说害了你们,虽然瑶光的势力极大,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去了幽城又怎么样,以皇上的个性,就是把凤天翻个底朝天也会把我找出来,他容许不了我脱离他的身边……而且,我也不想被他恨一辈子。” ※ 御书房,凤君蔚又是大发脾气。这两个月,他的情绪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中,阴晴不定。 “旱灾,旱灾……这些个地方官是没事可报了吗?整天都是旱灾,朝廷不是早就派人下去治理了吗?都游山玩水去了吗?”年轻的皇帝啪地一声把奏折重重地压在桌上,心情不悦,脸上已经是黑沉沉的一片。 丞相安抚道:“皇上息怒,这次干旱情况实属严重,老臣一生也未见过如此严重的干旱。如今朝廷国库并不充裕,仅靠地方官和存粮救济,实在是很难渡过这次的干旱,如今就只好等老天能下一场及时雨了。” “等老天?”凤君蔚冷冷一笑,沉声道:“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灾民也一天一天增加,朝廷粮食供应不上,死的人也是一天一天地增加,现如今局部地区就是挖地十尺也没见到一丁点水,又来了粮食也没有。等到老天开眼,也快尸骨成山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天灾难防!”丞相也是拧紧了眉,忧心忡忡。 凤君蔚阴沉着脸,接连一个月的灾情让他感到忧心,如此酷暑,炎炎夏日,又得去多少人命呢?老天似乎真的不长眼,这几年,凤天的天灾人祸接连不断,难不成还真的是报应了不成。 “丞相,让他们尽力吧,现在有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干旱,想着把水源给引到干旱的地方去。粮食也是,朝廷有多少就供多少,渡过这个夏天,等到入秋的时分兴许会好一点。你回去和六部多拟几个方案上来。” “微臣遵旨!”丞相道。 “小林子,摆驾淑敏宫!” 悠若篇  第十六章  挑衅 宫灯初点,黄昏摇曳,清冷的月光撇下一层洁白,铺在光洁的地板上。 淑敏宫,静悄悄一片,只有尖嘴筒灯燃着温暖的烛火,喜色的剪纸映出一片喜庆的红光。 白玉梨花盏内泡的是进贡的极品莲青叶,汤色明亮,叶底嫩绿,味道甘醇。漂浮在杯中,暗送一股清香。 “皇上,请喝茶!”丽妃把茶杯送至他面前,对他阴沉的脸色有一丝畏惧,这个阴寒的皇帝,她领教过他的阴沉不定,明白伴君如伴虎。 “今天又去冷宫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邪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光灼热地定在丽妃身上。 丽妃嘴角微弯,心中有一丝笑意,恭顺地回道:“启禀皇上,臣妾和皇后娘娘只是聊聊天,谈谈诗而已。” 凤君蔚嗯了一声,表情晦涩难懂,他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聊天,谈诗,你们还真的是好兴致!” 丽妃一笑,转而想到了什么,说道:“皇上,这天气热成这样,皇后娘娘主的冷宫更是燥热,如此酷夏宫中好多姐妹都热得中暑,是否给皇后娘娘的冷宫送点冰块,解解暑气,免得真的给热出病来。” 凤君蔚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有这个好心,哼!是她说的吗?” 她摇摇头,浅笑道:“皇后娘娘并没有说过,是臣妾觉得冷宫实在是燥热,就是有了冰块解暑臣妾都觉得热气袭身。这天气热得一个多月了,皇后娘娘身娇体贵的,万一真的是热得病了,心疼的还不是皇上嘛!” 凤君蔚表情冷漠,讽刺道:“丽妃,你倒会揣摩朕的心思,就不怕朕砍了你!” “皇上是明君,心胸宽阔,怎么会因为臣妾一句真心话而怪罪臣妾呢?”丽妃笑道,啜了一口茶。 “都有心思和你聊天谈诗,不就是说明她过得好得很嘛,用不着你多费心。”凤君蔚恨恨地道,心里把悠若骂了好几遍。 吃好睡好,还能和他的宠妃毫无顾忌地谈天说地,还作画下棋,这不就是说明了她真的是一点心思也没有放在他身上吗?离了他,她照样过得好好的,没有失意,没有难过,也没有悔过,正好说明了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他,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丽妃心中叹了叹气,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皇上的心思,明明心里比谁都担心皇后的情况,他希望她过得愉快舒适,可听到她过得快乐又会大发脾气,他担心宫中的宫女太监对她冷言相向,担心宫中的妃嫔去找她的麻烦,却对这些事放任不理。 她实在是弄不懂这位天子的心思,也没有见过这么别扭的男人。说恨皇后吧,每天他都会来淑敏宫,不着痕迹地打听皇后的消息,有时候连她们聊了什么,下棋谁赢了也要一五一十地给他报告。说不恨皇后吧,他一听到皇后,有时候就是咬牙切齿,那语气似乎是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似的。 丽妃心中很是纳闷,如果之前是他们是为了制造一种假象,那现在却是货真价实的……失宠。 丽妃心里是真心希望他们快点和好的,这样一来,她的作用也就没有了,皇上也会考虑到她的事情,不然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她也不敢提这件事。 之前就是因为揣摩凤君蔚的心思,她才会频繁地往冷宫走动,之后又因为他非但不怪罪她,反而偶尔会打听皇后在冷宫的消息,她才会一直都往冷宫里钻。凤君蔚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明白,他其实并不是如他话里那般的狠绝,只是想借着她,了解皇后的一举一动,接着她,帮皇后挡去宫中的一些冷箭。 说白了,这个皇上是找不到台阶下了。 之前宫中秘密流传着皇上不育一事,但是因为事关皇上尊严和名誉,谁敢多言,最多也就是私底下悄悄传说,这还是她无意中听来的,对于后宫一直无嗣一事,她也曾存有疑惑,一直到皇上找上她之时她才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而现在宫中纷纷传说是因为皇后私自堕胎而激怒了皇上,才导致她失去龙宠,丽妃却不信这个说法,一来,虽然说她和皇后认识不长,可知道她不是那种狠心的人。二来,如果后宫之中皇上一直就宠幸她,如果有了身孕堕胎,皇上早就对她恨透了,岂会如此轻易就原谅了她。关于这事,不知道从哪里传开的,有一次传到凤君蔚耳里,惹得他大发雷霆,更让宫中之人众说纷纭。 宫中的事,她也说不清是所谓何桩,但是她想他们快点和好,最好是皇后能早点有孕,那她离出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 冷宫,树荫下,有一个小小简单的圆桌,圆桌边有几个石凳子,桌上有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碧螺春。 时而传来了几声笑声,是悠若和丽妃,两个人不知道说了写什么,笑得艳赛娇花,不远处的雪月冰月拧眉,看着和谐的那一幕,冰月问道:“雪月,你说丽妃这么频繁地往这跑,是不是皇上的旨意,来陪皇后解解闷的?” 雪月摇摇头,“皇上有那么好心吗?那天晚上那么大动静,谁求情都是那副阴沉沉的死样子,他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这件事。” “皇上对皇后算是极好的,我们也看见了,你怎么老对他意见这么大?”冰月笑问她。 雪月哼了一声,“我对他们两兄弟都有意见!”她转而沉思道:“你说这个丽妃是怎么一回事,根据我的调查,她算是可信的一个人,可这宫中人心难测,你别说我净往坏处想,我还真看不出来谁是雪中送炭之人。” 冰月说道:“丽妃的事我们姑且看着吧,只要对皇后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也别轻易动手。你说这皇后想法也奇怪得很,整天这么休闲地呆着,难不成真想在冷宫里呆一辈子不成。这事要是让王妃给知道了,保准给担心坏了。” “雪月,冰月,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吃的,给我和丽妃娘娘准备一点点心吧!”悠若笑道,每次丽妃来冷宫,都不让随行的宫女入内,丽妃本想叫宫女叫厨房端点东西的,可悠若不让。自从上了冷宫,御厨房看她失宠,送来的东西自然多半是剩菜剩饭。雪月和冰月只好就在隔壁搭了个简易厨房自个煮东西吃。 冰月应了一声,扫了一眼桌上空空的盘子,三盘点心都没有了,她不禁笑了笑,应声就走开了,雪月倒是很不客气地说道:“皇后娘娘,你还真的挺能吃的。午饭过后才一会儿,就吃了三盘点心了,现在又饿了。我看你的腰身都大了一尺半了,不信你问问丽妃娘娘。” 雪月的神情极为诚实,瞟了一眼她的腰身,脸上都是戏谑的笑。 悠若脸皮一红,对面的丽妃掩嘴而笑,看了看她,笑道:“皇后姐姐脸色的确是比刚开始的时候红润了很多,这样更显得妩媚呢,之前是太清瘦了。” 悠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说我胖了呀?”她红着脸,打着哈哈,“心宽体胖嘛!” 雪月爽朗地笑了两声,也离身去帮冰月的忙,她说归说,不过能看着她气色如此之好,心里是极为高兴的,看来没有被皇上伤到,也能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这两个宫女真不错,一个文静,一个俏皮,娇俏可人,不愧是姐姐身边的人,水灵俊秀的。” “这本是我妹妹身边的人,因为进宫她不放心就让她们随我进宫了。”悠若笑道。 丽妃讶异了下,“原来是楚王妃的人,虽然没见过,不过久仰大名,想必也和姐姐一样,都是雅致的可人儿。” 悠若颔首,提起绿芙,脸上有藏不住的骄傲和心疼。 “皇后姐姐,你真的就这么打算这样过下去吗?”这个问题丽妃忍在心里很久了,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问了。 悠若一怔,笑容暗含一丝苦涩和落寞,她叹道:“丽荷,这件事是我不对在先,皇上生气是应该的,等过阵子他气消了再说吧。况且现在正逢旱灾,皇上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至于其他的,只能是缓一缓了,冷宫,如果注定不让我出宫,在冷宫里这样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这样日后就不会有失望,不会有痛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都会变的,我们已经长大到不相信菩萨了。” “皇后娘娘,其实皇上他……”丽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闻一声尖锐细长的声音。 “皇贵妃娘娘驾到!”悠若和丽妃对视一眼,皆站了起来,笑容收去,都淡淡地拧起了眉来。 悠若心中感叹,想当初,她还以为她是宫中还能说得上话的人,想不到她会是最阴险的女人,把心思藏得比谁都深,这次的事,若不是她的揭发,凤君蔚也不会知道。她自以为做得周密,自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不知道,她身边有雪月和冰月。 权利,害人不浅! 只见她风情款款地入了冷宫,身后跟着两名太监和八名宫女,华丽明艳的宫装,精致的妆容,本来清丽沉稳的女人变得艳丽深沉。 “臣妾见过皇贵妃!”丽妃温顺地行礼,仪态万千。 “丽妃妹妹也在这。”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茶壶和空了的盘子,唇角闪过一丝冷笑,“皇后娘娘身子冷宫,竟然也有如此待遇,用的是梨花白玉瓷盘,喝的是上等的碧螺春,果真是好福气!” 丽妃欠身笑道:“贵妃姐姐言重了,这些个东西是臣妾自淑敏宫带来的,今天早上皇上赏赐了几盘点心,臣妾吃着很香就想着给皇后姐姐带来尝尝。” 悠若含着笑,看着她艳丽的脸,心中摇摇头,无奈地叹息,她已经好久没有上冷宫了,这回又想要做什么? 这时,冰月和雪月也从屋里出来,不着痕迹地站到悠若身边去。 蝶贵妃笑了笑,说道:“丽妃妹妹,你瞧姐姐还没说什么呢,你又何必紧张呢,再说了,我们姐妹也都是关心皇后姐姐,本宫也怕御膳房那边怠慢了皇后姐姐。” 丽妃心中冷笑,在皇后面前自称本宫,她的心思还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不量力! 悠若只是一笑置之,接而问道:“蝶贵妃不知有何要事?” “这天气热得闹心,本宫不放心皇后姐姐,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想要的,皇后姐姐可以尽管说,本宫一定尽力而为。”她的口气,显然是以一宫之主居之。 悠若看着她的笑,摇头笑道:“蝶贵妃有心了,方才雪月还说本宫胖了不少,难得有些空闲舒适的日子,心宽体胖。蝶贵妃也该试着过一过清闲的日子,心里头会放松不少。” “本宫也希望能过上几天清静的日子,可这宫里头,正逢酷暑,这事也就多了,忙得团团转啊!”她笑道,语气讽刺道。 悠若还没有弄明白她上冷宫的来意,暗自猜测,是炫耀还是示威,她来过几次,可没有一次像今天如此的嚣张,连在她的面前也敢自称其本宫了,想来取而代之之心昭然若揭。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还说皇上有答应了她什么,她不然怎么会在冷宫,在她面前如此的放肆呢。 “只是一个协理后宫,用得着在皇后面前这么显摆吗?等你当上了皇后再来说吧,不然也就是一个协理!”雪月看不顺她脸上那抹得意和炫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冷冷地讽刺。 “雪月!”悠若呵斥一声,雪月才轻哼了声。 蝶贵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极为难看,她恨恨的看着雪月,冷笑道:“好个不懂规矩的宫女,本宫和皇后丽妃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宫女来插嘴?” 悠若挡住欲冲上前的雪月,瞥了一眼蝶贵妃阴沉的脸色,笑道:“蝶贵妃,雪月还小,若是冒犯了,等会儿我会亲自管教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杀气闪过蝶贵妃的眼眸,她冷冷地笑了,她对悠若身边这两个宫女早就恨透了,她们不受宫中规矩的约束,除了皇后和皇上,见到任何的妃嫔可以不用请安,是皇后直隶宫女,任何人都无法调动。这宫中,也就知道这么一个特例,只有怡宁宫的人可以享受这样的特权,她早就想找个机会把这两个宫女除掉。更何况雪月的话正击中她的要害,她最多也就算是协理后宫,而非正主,不管多显贵,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协理。 “小梅,根据宫中的规矩,宫女顶撞妃嫔,该当何罪?”她冷笑问道。 身边的一个嫩绿色宫女恭敬地回道:“依照宫规,重则仗毙,轻则贬至浣衣局为太监洗衣!” 丽妃笑着打圆场,“贵妃姐姐,雪月不是有心顶撞你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悠若脸色极冷,只是冷冷地提醒她,说道:“蝶贵妃,本宫身边的雪月和冰月并不受宫规的约束。” “那是以前!皇后该不会以为现在的怡宁宫还是以前的怡宁宫吗?一切都不一样了,宫规自然也随之改变。”她舒雅地笑着,眉目皆是冷意和怨恨。 “来人啊!把这个忤逆的宫女给本宫抓起来!”她冷冷地下令。 雪月只是冷笑,毫无畏惧,而悠若一把拉她至身后,冷冷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气势惊人,不怒而威,果真让那三名宫女骇人地止步。 悠若不惊不惧地对视着蝶贵妃的眼睛,说道:“蝶贵妃,若说犯了宫规,估计你也有份,你从进了冷宫至今,可有向本宫请安过。虽然我是失宠了,可我还是皇后,你只是皇贵妃,不要以为怡宁宫换成了冷宫,你就可以取代本宫。雪月说得对,等到你真的当上了皇后再说,那时候随便你处置,开目前,我还是凤天的皇后。蝶贵妃,这宫中无奇不有,这咸鱼翻身的例子也不在少数,得饶人处且饶人,凡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蝶贵妃恨恨地看了悠若一眼,冷笑道:“皇后,风水轮流转,轮到谁了,谁可都别有什么怨言。哼!”她冷冷地拂袖而去,一帮宫女也跟着出去。 雪月也哼了一声,不悦地抱拳,倒是丽妃一脸担心,她叹气道:“皇后姐姐,你看贵妃这次……” 悠若摇摇头,笑道:“没事,蝶贵妃是个聪明人,她要是底气足,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悠若篇第十七章  怀孕 上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天气依然热得有点闷,天高阳烈,树影宁静。 冷宫变得很安静,没有一丝生气,院中的小花无力地伸展,有点病恹恹的气质。 悠若中暑了,本来只是发个高烧,雪月冰月给她熬了几服药,喝过之后高烧是退了,可人依然还是病恹恹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人都一并清减了一圈。 “皇后的衣服上有血迹。”冰月喃喃自语,在井边,拿着悠若的衣服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 雪月拿了过去,看了看,就泡到水里去,笑道:“这不是葵水来了吗?” 冰月也蹲了下来,紧拧着眉头,她犹豫了片刻说道:“自从来了冷宫之后,这一直就不规律,先是两个月没来,然后这个月竟然来了两次,距离上次不是才不到十天吗?怎么又来葵水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雪月不在意地笑笑,反正也只有她们两人,说这个也不会不好意思,“我有时候也是两三个月才来一次,也不是很稳定。” “这皇后的身子骨和我们怎么一样呀,我们是练家子,或许是以前没日没夜练武留下来的病根。可皇后,我们跟了一年了,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特殊的情况啊。” 雪月也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下,看着冰月说道:“这两个月是天气的原因吧,你看这天热得,人都死了,别说了身体出现问题了。要不,再看看一段时间,如果还是这样,让御医来看看!” 冰月点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 过了几天,悠若感觉好了很多,就下床,在院子里照看花草,在她病的这段时间,雪月冰月照顾她都来不及,更别说是照看院子里的花儿了。几天没有打理,再加上天气干旱,院子里的小花有很多都已经枯萎了。悠若因为躺了几天,雪月和冰月也想着让她活动活动筋骨,就由着她提水浇花。 本来还好好的,结果悠若一站起身来,就觉得昏天黑地了,如被隔绝在一个密封的暗室了。心口似乎堵了一块地方似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软软地倒在地上,洁白的衣裳在地上晕开一层可怕的死寂。 冰月和雪月脸色大变,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飞奔了过来。 “皇后、皇后……你醒醒啊……”冰月扶起她,拍拍她的脸颊,却不见她有一丝的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病好了吗?怎么会晕倒了,天啊,这脸色……冰月,赶快把皇后扶进去,我马上去叫御医!”雪月说完还不待冰月反应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雪月匆匆地沿着宫中的捷径一直往御医院的方向跑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免有点怨恨这皇宫为何如此之大,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完似的。 御花园那边,几位妃嫔正坐着谈笑,珠光宝气,笑语连连。宫女们在他们身后不停地摇扇。眼尖的玉嫔看见不远处匆匆而过的雪月,不由得冷笑道:“那不是皇后身边的雪月吗?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好像是往御医院的方向去。” 各妃嫔顺着她眼光看了过去,谁都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估计是皇后病了吧?”方昭仪笑道。 &非x凡 芷 佳 手%打¥ “就是病了又能怎样?这都三个月了,皇上不还是对她不理不睬的,这会儿正宠着丽妃呢,哪还顾得上她啊?”幸灾乐祸的声音。 “我看啊,八成就是苦肉计,想吸引皇上的注意呢,想不到皇后这样的人也会来这样的招数,不过那也得看看咱们的万岁爷中不中计了。” “落难凤凰不如鸡,就是皇后病了,宫里等着看结局的可多着呢。”玉嫔不怀好意地笑着,众人也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笑。 “还真的别说,这天气热得真是不像话,好几个姐妹都病倒了。” “哎,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我们……”玉嫔低头和几个其他的几位妃嫔商议着什么,片刻,众美人脸上都出现狡猾的笑意。没多久,几位宫女也纷纷往御医院的方向走去了…… …… 凉亭中议论纷纷,唯有蝶贵妃脸色凝重。刚刚她瞥见雪月脸色的着急,看了是病得不轻了。她冷冷地笑着,暗自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一句,“去,看看冷宫那边怎么回事!” “是,娘娘!” 由于酷暑,宫中得病的人极多,御医院正值繁忙之际,雪月才踏入御医院,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首铺大人,之前都是何御医给皇后看诊的,这次也请何御医去给皇后诊病吧!”雪月脸色严肃,恳求道,这一?br /gt; 芙蓉王妃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49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49部分阅读 一年多来,都是何御医给悠若诊的平安脉,悠若对此人的医术也颇为赞誉。 御医院的首铺段晓城为难得拧眉,“前天是何老夫人的大寿,何御医回凤城给老夫人祝寿去了,还没回来,雪月姑娘,不然这样吧,目前御医院的人手也不够,都给宫中生了病了的娘娘看诊了,让林御医跟姑娘走一趟吧。” 雪月咬咬牙,扫了一眼旁边年轻的脸,一看就是刚当上御医没多久的人,经验不足。但是也没办法,雪月只得点点头,有总比没有的强,何况皇后现在在冷宫,也由不得她来选人。 两人还没走出御医院的大门,四名宫女就冷冷地入了内,说道:“首铺大人,玉嫔娘娘有令,宫中所有的太医现在赶紧去西边的凉亭中,娘娘似乎有了中暑的迹象,让太医们都过去看看。” “这……”段晓城为难得拧眉,这一个中暑药劳驾御医院所有太医去诊脉,诊脉也说不过去。他是宫中的老太医了,从小小的侍医到今天的首铺,宫中的一些勾心斗角岂会不懂。雪月的前脚刚到,玉嫔娘娘的宫女后脚就跟进,他已经略知一二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小的中暑就要惊动御医院所有的太医,玉嫔娘娘就是存心和皇后过不去是不是?”雪月冷着脸,杀气闪过瞳眸,凝聚在眼中,让一旁的段晓城暗暗吃惊。 好凌厉的眼神。 这是……杀手的眼神! “雪月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玉嫔娘娘怎么会知道皇后娘娘病了的事情嘛,况且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雪月姐姐有什么话就自个和娘娘说去!”一个粉色宫女服饰的宫女笑道。 雪月冷哼了一声,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狗仗人势是吧,今个儿我不管,林御医得和我去给皇后看诊,让开!好狗不挡路。” “雪月,我们的嘴是比不上你的厉害,不过玉嫔娘娘有口谕,让所有的太医都去凉亭看诊,一个也不能少!” “你们……”雪月憋了一口气,杀气渐渐浓郁,小手紧握成拳,她明白,她是不可以违抗玉嫔的口谕的,可皇后的病…… 段晓城见情况在发展下去肯定难以收拾,心思转了一圈,上前笑道:“既然是玉嫔娘娘的口谕,微臣领旨就是!来人啊,所有的太医都到西边凉亭去!” 四个人得意地看了一眼雪月,转身就走,雪月一急,刚上前一步,就被段晓城给拉住了,不满皱纹的眼边荡出一层笑意,等到御医们都出去,他才笑道:“我也是御医!” 御书房。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林子犹豫了片刻,恭敬地说道。 凤君蔚头都没有抬起来,依旧专心在奏章上,冷冷地说道:“你最好就有比旱灾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林子颤抖了一下,跟着他不少日子,多少能揣摩到他的一点心意,懂得看他的脸色,小林子匍匐在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似乎病了。” 批阅奏折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批阅,刷刷的声音在安静的御书房中响起,这事他前几天就听丽妃说了,先是说中暑了,他担心了两天,本想着过去看看却又拉不下脸来。那天把话讲到那么绝情的份上了,悠若这事他还是心有介怀,虽说不像刚开始那般生气,余怒还在,再加上身为一个帝王的尊严和骄傲,他并没有立即就去看悠若。却不着痕迹地像丽妃打听她的病情,知道她病好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如今听着她病了,还是有点心疼。他承认他在惩罚悠若,这么热的天,没有冰块解暑,衣食住行样样不如之前,他是存心的。 “这事朕已经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道。 &非x凡 芷 佳 手#打@ 小林子听了迷糊一片,喃喃自语道:“皇上自然知道皇后昏倒了,为什么没有去看她呢?” 凤君蔚手中的毛笔掉了,灵活的脑子呆了一下,小林子的声音极小,以他们的距离,一般人是听不见的,但是,凤君蔚内力不错,听得一清二楚。 “小林子!”他大喝一声,呼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近小林子,表情阴冷,“你刚刚说了什么?” 小林子牙齿打颤,随着凤君蔚的接近更是颤抖,“奴才说,皇……皇……皇后病了!” “不是这句,你说皇后晕倒了是怎么一回事?” “奴才刚刚给丽妃送去皇上的赏赐,经过御医院的时候……”他一五一十地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 悠若篇 第十七章  怀孕 下 冷宫,极为安静,简陋的房间里,隔着一屏风,段晓城本来是隔绳子听脉的,可后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惊讶得张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选择了沉默。跪地请求为了更进一步看诊,把屏风撤了。 悠若只是笑笑,让冰月和雪月把屏风拉开,让段晓城仔细地为她把脉。他神色镇静,两指搭在悠若纤细的手腕上,片刻之后,忽而大变,蓦然抬眸,盯着悠若,眼中有喜有忧,岁月洗出的瞳眸中微微含有少许的激动。 雪月和冰月相视一眼,一片茫然,连悠若也微微不解。 “段大人,本宫得了什么病?”悠若扯扯唇角,笑问道。神色平静,语气温和,含着一丝好奇。 这几天连连乏力,再加上经期不顺利,她以为是天气太热,造成她身体失调,只不过看着首铺的神色,怎么会有兴奋和激动呢? 段晓城跪地,磕头,一脸激动,声音也是激动万分,“微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什么?”雪月和冰月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悠若脑子一片空白,脑子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呆滞,一时间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苍白的唇微微张开了,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悠若混混沌沌间,竟内心酸涩起来,这股酸涩越来越浓,似乎把她一生的委屈和酸苦凝聚在这一刻。眼泪就刷刷地落下,一滴一滴,比珍珠还要晶莹…… 她有孩子了…… 他们有孩子了…… 她以为她并不会期待这个孩子,可那一刻,胀满心尖的,都是感动。她要当娘了,悠若落泪,光想着就是眼圈发红。 凤君蔚听了会是高兴还是……愤怒。 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明黄的颜色,混沌的脑子还来不及反应,悠若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很用力,紧紧地抱着,似乎要把她揉进骨头里,手臂的颤抖泄露了他的激动和兴奋。 熟悉而久违的味道让悠若知道是凤君蔚,她可以不必担心凤君蔚的反应了,因为通过他的怀抱,她已经知道他的感动和兴奋了,这是他盼望了好久的孩子。 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流不断,也擦不干…… “悠儿,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吗?”凤君蔚嗓音暗哑…… 悠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紧紧地抱着他清瘦的腰身,猛地点点头,连忙道:“高兴,很高兴,君蔚,我很高兴!” &非%凡 芷 佳 手#打@ 雪月和冰月相视一眼,虽还有疑惑,但,却安静地站着。 而段晓城,从凤君蔚进屋时那句,参见皇上之外,就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很不对,眼角湿润,眼神似乎心里还有好多话没有讲,只是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是凤君蔚第一个孩子啊,作为一个老臣,当然会为了凤君蔚高兴,为凤天高兴,但是…… 愁色涌上,他静静地跪着,等着他们平复情绪。 紧紧相抱的他们似乎没有之前的芥蒂,许久凤君蔚才放开她,只有微红的眼,证明了他的激动。 悠若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飞快地缩手,冷凝着秀雅的脸。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小皇子已经有三个月大了,只不过……”他欲言又止,却把两个准爹娘的心都给提了起来,只是他们脸上谁也没有表现出来。 “段大人,只不过什么?”凤君蔚冷声问,从刚刚的惊喜中恢复过来。 “这……”他拧紧着眉,考虑着怎么说才能让皇上明白又不会让他担心,他的沉默却换来了凤君蔚的不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担心得不得了,天知道刚刚在走在门口时听到段大人向悠若贺喜,说是有了,他有多高兴,他堂堂一国之君,高兴得差点落泪。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孩子。 可她的脸色差极了,丽妃还说她胖了不少,脸色红润。可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风吹就倒的悠若,清瘦不说,脸色也苍白的吓人,脸颊一丝血气也没有,这就是她说的气色好? 悠若虚弱地笑了笑,温言问道:“段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的孩子……” 段大人磕了一个头,严肃问道:“请问皇后娘娘,之前是否有过出血的迹象?” “出血?”悠若一愣,她想了一下,点点头,既然是怀孕三个月,那这个月就不是来了葵水,估计就是他所说的出血吧。 “段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段晓城严肃道:“皇后娘娘请恕微臣直言,皇后体质并不适合生产,即使是怀上了,也不能保证能够平安地生下来……” “放肆!段晓城,你竟然诅咒皇后和朕未来的孩子,你好大的胆子!”凤君蔚听了这样,脸色一白,不由得怒喝。 段晓城慌忙磕头,“皇上恕罪!微臣只是……微臣只是……” 悠若身体也是震了震,苦笑了一下,拍拍凤君蔚的手,示意他息怒,接而说道:“段大人,你继续说吧!” 段晓城瞄了一眼担忧和愤怒交加的凤君蔚,又看了看一脸平静无波的悠若,才放下心来,接着说:“皇后之所以会出现出血的迹象,就是因为体质虚弱,有滑胎的预兆!” 房间一片死寂,悠若白的不能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层,血色全没,逼着自己把心中的酸苦给咽下去,不在人前表现出来。 滑胎…… 这就是说明,她可能保不住她的孩子了!悠若想到了之前的出血,本来以为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她的身体没有调理好造成经期失常,原来是因为……滑胎。 她肚子里有一个小孩子了,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她还差点失去他,悠若想到这,撑着床头的手一软,跌在凤君蔚的胸膛上。 “悠儿……没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悠若睁着含泪的眼,咬唇,无言地点点头。 “段大人,那接下来皇后应该怎么做,才会母子平安?”凤君蔚急问。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给予她无言的安慰。 “启禀皇上,首先,皇后不能再住在冷宫里,这个月的天气闷热,冷宫是热中之最,这也是引起滑胎的一个原因。第二吧,皇后娘娘应该放宽心情,根据刚刚微臣的把脉,皇后娘娘忧郁成疾,这种病是要靠自己心胸宽阔方可医治,所以说,皇后娘娘应该凡是想开点。微臣这就回去,跟着皇后的体质,多研制一些安胎的补品和补药。” “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安胎的事朕就交给你,你给朕好生伺候着,出了一点差错,朕唯你是问!” “遵旨!” 凤君蔚叫住欲退出的他,紧声吩咐道:“不管是什么样的药材,不管多贵,你们御医院一定要全力以赴。” “微臣遵旨!” 段晓城恭敬地退出房间,雪月和冰月对视了一眼,欠身行了一礼,接而退出了房间,在怡宁宫的宫门口,叫住了段晓城。 “段大人,有些事想问问您。”冰月看了一眼周围,确定空无一人之后,方才说道。 段晓城礼貌地笑着,客气的施礼,说道:“两位姑娘有什么事尽管问。” “段大人,老实说,皇后娘娘能保住孩子的几率大不大?”雪月严肃地问道,从刚刚御医的脸色,她知道悠若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这个孩子能保住的几率也许并不是很大,只是怕冲了喜气,他刚刚并没有仔细地说出来而已。 段晓城犹豫了一下,方说道:“不瞒两位姑娘,皇后的体质……的确不适合生产,我并不能保证小皇子一定能平安出世,只能说是尽力,……两位姑娘,之前皇后是不是一直在喝性寒的东西?” 刚刚凤君蔚在,他不好问,才忍着没说。 雪月和冰月点头,雪月说道:“皇后娘娘就是因为这件事触怒了皇上才进了冷宫的,怎么了?那药有什么关系?” 御医神色紧绷,这事他是头一回听说,宫里流传是因为皇后喝了堕胎药触怒了皇上,原来是因为喝了避孕药,不过性质差不多,都是极寒的东西,吃了对身体伤害极大。 “这就对了,皇后身体阴气极重,这就是对胎儿伤害最大的地方,是之前的那些药在身子里落下根,皇后娘娘能保住这个孩子就万事大吉,否则……”他叹了口气,并没有讲下去。只是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神色难辨。 “否则,以后……受孕的机会极小呀!” x非&凡 芷 佳 手#打! 雪月和冰月都是一震动,不安地对视了一眼,段晓城回过神,淡淡地施礼,“两位姑娘,我还要给皇后拟定安胎的方子,药熬好了,一会儿让人送来给皇后。” 冰月点头,转而一想,觉得不妥,就说道:“大人,皇后的药一直都是我们亲力亲为,不假与人手的,不如这样吧,等药抓好了,你给我们吧,我们亲自给皇后煎药,就不麻烦御医院了。” “冰月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雪月慌忙一笑,说道:“大人多心了,这宫中的事您也是知道了,用不着我们姐妹多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后的饮食向来是我们姐妹的事,这段时间更是要格外小心,希望段大人能体谅。” 段晓城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 悠若篇 第十八章茶兰 皇后有孕一事才不过片刻时间,像长了翅膀一样,遍布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为死气沉沉的夏天添了一丝活气。 怡宁宫,再度成了宫中人人称羡的宫殿。 蝶贵妃仰天哈哈大笑,笑得阴狠万分,初闻这个消息,手里的玉杯跌在地上,碎了一地,她若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这回,连她暗中派人传播的,有关于凤君蔚不育一事,谣言也不攻自破。再则,悠若重掌凤印,她这协理也该功成身退了,权利远离。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来以为凤君蔚会把悠若放在冷宫里一辈子,以他的骄傲和自尊,是不会主动去冷宫找她的,悠若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却没有想到,悠若会有了孩子,一个孩子打破了这一切,也给皇上提供了一个台阶。 这回,悠若在后宫的地位算是坚不可摧,想要取而代之比登天还难。 蝶贵妃恨恨地想着,暗自咬牙,不行,绝对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生不下孩子。 怡宁宫,悠若躺在床上,这里的条件比上冷宫好了不知多少倍,不仅有了冰块可以解暑,连吃喝用度也好了很多,才过两天,悠若就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 可身体舒服了,心里却也矛盾加剧,不安和恐惧皆有,有对孩子的,有对自己未来的……远远比不上在冷宫的时候舒心。 这两天看着妃嫔们热络的脸,悠若恍如隔世,看着看着,不禁可怜起她们来,明明心里恨得咬牙,明明心里有疙瘩,却看着她,笑着说恭喜,她仔细琢磨着她们,觉得可怜又可悲。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有会变得多愁善感,总觉得闷闷不乐。 凤君蔚这两天一下朝就往怡宁宫里来,尽量陪着悠若,可她却经常是心不在焉,常常走神,活着是看着那堵高墙,心思起伏,好几次,惹得凤君蔚大发脾气。 也许是知道了自己这一生都要呆在皇宫里,悠若的心情更显得沉重。 她和凤君蔚,亦没有了进冷宫之前那般的亲近,对他可以的亲近,悠若时常是视而不见。 她是高兴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可同时,她也是矛盾了,在高兴的同时,她有更多的矛盾和不舍。 后宫一直都还是蝶贵妃协理,她是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女人,把后宫治理得是井井有条,并没有当初他以为没有了悠若就会乱成一团的局面。他以皇后有孕,身体不便为理由,让她继续协理后宫。一直没有收回她手中的权利。悠若明白,这是一种安抚手段,才短短几个月,凤君蔚的考量比之前成熟了很多,不再是悠若逼着他要平衡后宫,平衡权臣之间的你争我夺。这是当初她所期望的,如今他做到了,她心里却又有点淡淡的,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初秋的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举国沸腾,宣告着旱灾结束了…… 倾盆大雨似乎要带走人间所有的暑气,迫不及待地想送上一丝凉爽,大雨过后,天气清凉,院子里的树焕然一新,朝气蓬勃,虽然叶子有一点点的黄,却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旱灾是过去了,可这善后的工作更加加剧了,因为旱灾,无数的难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凤君蔚这几天更忙得昏天黑地,大多时候都是直接在乾清殿就寝的,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审查和批阅各地送来的奏折,又要和朝政大臣商议凤天的经济发展,凤君蔚一心一意扑在凤天的经济发展上。 夜凉如水,初秋的天气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霜影画屏。 x非%凡 芷 佳 手#打! “皇上,这么晚了,这么还没就寝呢?” “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有时间过来看看你,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过来看看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凤君蔚牵着她坐到床头,看着她,几天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悠若笑笑,往后靠着垫好的软垫,笑道:“臣妾在怡宁宫,有冰月雪月照顾,皇上还有什么地方不放心的。” 凤君蔚抚着她的手,若有所思地拧起眉,看着她依然娴静的脸,叹了口气,说道:“悠儿,是不是上次那件事你还没有消气,其实我……” “皇上!”凤君蔚还没有说完,悠若就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她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说道:“那件事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是我有错在先,皇上生气是应该的。” “你这话言不由衷!” “皇上,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悠若淡淡地笑道。 凤君蔚瞪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生气却无处发泄,“当初既然已经停了药,为什么没有说,要是说了就不会……” “没什么意义,皇上,没有必要为这件事和臣妾争论不休,臣妾已经差不多忘记了,何苦再提,让我们两个都不愉快呢?” “悠儿,进冷宫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前后态度差这么多,告诉我,为什么?”凤君蔚紧紧地盯着她的眼,不放过她眼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悠若只是笑着,摇摇头,选择了沉默。 凤君蔚无奈,换了一个问法,“我换个问法,什么时候开始停药的?” 悠若拧眉,这孩子都有了,如今计较这些干什么?她是在是想不通凤君蔚为何如此刨根究底地问这件事情。 “皇上你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件事不可呢?” “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在你说你……”悠若顿住了,突然明白了,她是在他说想要孩子之后没几天就停了,原来如此,她扑哧一笑,一扫刚刚的沉闷,心情放松了起来,悠若看着他,一笑:“忘记了。” “悠儿……” 要是告诉他,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转眼之间秋天渐渐完了,黄叶飞坠如蝶,花园里,大多的花都已经谢了。 悠若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身体臃肿,行动也多有不便,一日,天放暖,她让雪月和冰月扶着她到院子里转转,晒晒太阳。 忽然间,一盆白色的花引起了她的注意,悠若喜欢白色的花,怡宁宫的院子里,种的都是她喜欢的白话。有马蹄莲,有白玉兰,有白牡丹……但是初冬这个季节,花儿几乎都谢了。房间里本来放着一盘马蹄莲的,她有事没事就喜欢闻一闻,那股清香味,怡人心脾。 “雪月,那是什么花,我怎么没见过?”悠若好奇地问旁边的雪月。 “是皇贵妃前个月送来的,说是给娘娘的,叫茶兰,这种花是冬天开花的,刚送那会儿还是花苞呢,这会儿已经全开了。我看是皇贵妃送的,也不好驳了她。而且就是一盆花,没必要小题大做,我就让宫女们摆在院子里。” “仔细查过了?”悠若细心地问。 x非¥凡 芷 佳 手#打~ 冰月点点头,说道:“我查过了,这种茶兰是兰花的一种,是冬季花,生长在苦寒之地,并没有什么危害人体的地方,茶兰的花瓣晒干了还是一种养颜的花茶,性质温和。是皇贵妃娘娘的表哥从北方给带回来的两盆,一盆在贵妃娘娘那儿,一盆她送给了皇后。 “这听着倒像是个稀罕物!”悠若笑笑,扶着冰月的手站了起来,“扶我过去看看吧!” “皇后,你要看,我给你端过来就是了,何必走动呢。”雪月站了起来,等悠若一点头,就跑了过去,把那盆茶兰给端了过来,放在桌上。 那是一盆很漂亮的花,笔直的花杆,几片巴掌大的绿叶上开出一朵雪白的花朵。洁白六片花瓣紧紧地护着中间淡黄|色的花蕊,悠若凑近一闻,久而裂开红唇,“好清香的味道!” 茶兰和马蹄莲的香味极为相似,她之前就是天天闻着马蹄莲的味道,所以熟悉的不得了。悠若一眼看着就喜欢上了这盆美丽素净的花。不管是皇贵妃为了讨好她,还是别有目的,这的确是件好礼物。 “这花盒马蹄莲有点像,又没有全像,是少见的一种花儿。皇后,马蹄莲也谢了,那窗台空着一大块地方呢,要不把这茶兰放在原先马蹄莲的位置吧。这样一来,皇后每天都可以对着它,心情也会好了很多的。” 悠若犹豫地看着那盆花,总觉得皇贵妃送来的,心里有种疙瘩。但是,这盆花也放在院子里一个多月了,也没见怎么着了,估计是她太过于多心的缘故。 “行,你拿进去放着吧,小心点!” “是,娘娘!” 悠若篇 第十九章 皇子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早,一夜的功夫,大地已是银装素裹,淡淡的一层雪铺在了怡宁宫的院子里,一脚踩上去,柔软冰凉。 悠若的身子经过调理,明显有了好转,雪月和冰月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唯恐出现一点点的意外。她的脸色红润,因怀孕而笨重的身材透着一股难言的韵味。 自入冬后,她开始变得嗜睡,凤君蔚下旨把早安给取消了,也让后宫的妃嫔们没事少上怡宁宫打扰。没有了虚礼的应付,没有日日对着那些她不想见到的人,悠若心情自然也舒畅了许多。 丽妃来过几次,才入冬第二个月,她的走动就开始减少了,悠若见她脸色并不是很好,就让她好好呆在宫中休息。对于丽妃和凤君蔚之间的真真假假,她并不是心无芥蒂,只是难得碰上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不想破坏她们之间的这种平衡。 很意外的,一向身体健康的丽妃这一次病得很严重,悠若很担心,一连几天,差冰月和雪月到淑敏宫去看望。她的病一直毫无起色,悠若去看她的时候已经是弥留之际了,脸色苍白如纸,气如浮丝……她因为怀孕而无法久留,坐了一会儿就被凤君蔚送回了怡宁宫。 才过半日的时间,丽妃殴,虽心里有了准备,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悠若还是落泪了,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离她而去了。 丽妃殴了,皇上悲痛,刚好又卡在过年这个关卡上,今年的年,过得极为冷清,宫不不见丝竹,不见彩衣,所的庆典活动都因为丽妃的仙逝而停止。这个年,跟着淑敏宫的颜色一样,都是白色。 “蝶姐姐,皇后的肚子都八个月大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紫玉,别嚷嚷,你还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事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蝶贵妃呵斥着,拧着眉看着紫玉。 玉嫔哦了一声,小声地说道:“这里不是你的寝宫嘛!” “隔墙有耳你懂不懂,怎么教都不会,这件事不用你管,少说话,不该你问的什么也别多问,知道的多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蝶贵妃冷冷地说道,语气明显的已经含有一丝轻蔑了。 “蝶姐姐!”玉嫔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蝶贵妃最近对她的容忍似乎到了眸中极限,说话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刻意维护着她的面子,两个人也闹了几次不愉快。不过紫玉打小跟她是好友,心里亲近,都极快就忘记了她们之间的不愉快。 “我不是看丽贵妃这个妖女已经死了,就剩下皇后了,蝶姐姐,我也是着急,眼看着她就要生了,要是那盆茶兰没有效果,真让她生下来,到时候姐姐手中的大权也会重回她的手里。我是替姐姐着急呀。”玉嫔绷着脸说道。 蝶贵妃只是冷冷一哼,寒意掠过,没有想到,紫玉和她说话也开始言不由衷了,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存有二心…… “紫玉,这件事你别管,皇后性谨慎,饮食起居都有雪月和冰月打理,我们根本就没有动手的地方。茶兰的事,春桃不能做的太刻意,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她冷冷地笑着,瞥了一眼也虚笑着的紫玉,有点恍惚,两人相亲相爱的童年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从第一次,她把香料不动声色地染在紫玉的衣服上,在蝶幸上胜出,她们的姐妹之情就开始越来越薄了。 怡宁宫中,清晨,凤君蔚轻轻地起身,昨天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小腿抽筋好多次,疼得她彻夜失眠,不管他是如何帮她按摩,如何帮她纾解疼痛。怜惜地亲亲她的额头,快拂晓了才睡过去,凤君蔚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颊,怜惜之情溢然。 他吩咐雪月和冰月不要吵到她,凤君蔚就上了早朝。 他刚走不久,悠若也就醒了。虽然她昨天晚上几乎一宿没睡,精神却还是不错的,天寒地冻,又大着肚子,冰月劝她回床休息,不必下地走动了,悠若却没有听。宫里的嬷嬷说,怀孕的时候要多走动,这样生产的时候就好生一点,孩子和大人都能够顺利一些。以前凤君蔚只要有空就会陪着她在御花园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现在天气冷了,他也不准她再出去受冻。她连今年的梅花都没能仔细地瞧一眼,悠若苦笑…… 孩子啊,孩子,你一定要平安啊! “这茶兰开得真美啊!皇后娘娘真的是好有眼神呢,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冬天有这样好看的花。”春桃陪着悠若在屋里踱步,雪月和冰月忙上忙下,在准备着她的早膳。 “是啊,开得真好,清早一起,都是茶兰淡淡的香味儿,人都舒心了不少。”悠若笑道,凑近了那盆茶兰轻轻一嗅,似乎极为享受。唇边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突然,悠若脸色变得苍白,冷汗淋漓,下脾一阵剧痛。悠若心慌,这熟悉的腹痛,是之前她差点滑胎之前的征兆,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但这咱感觉她却刻骨铭心,因为这种痛让她更加清醒,更加记住了她和腹中的胎儿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她咬唇,忍住那一波的腹痛,让春桃扶着她坐到一旁的软席上,接而气息不稳地命令,“去,把段大人给我叫过来,要快!” “皇后娘娘,你怎么啦?”春桃惊呼,引来了刚进门的雪月和冰月,雪月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往外奔去,冰月也变了脸色,怒问:“怎么回事?” 春桃摇摇头,声音颤抖,“冰月姐姐,奴婢不知道,皇后她突然说……” “下去,赶快打一盆热水上来!”她扫了一眼痛得咬牙的悠若,吩咐春桃,冰月扶着悠若走向内室,已经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她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惊慌失措了。 拿着宫女递过来的毛巾,冰月轻轻地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悠若痛得呻吟,唇色苍白,脸上血色尽裉,少许发丝被汗水沾湿了,紧紧地贴着她的脸颊。 “冰月……” “皇后娘娘,御医马上就到,一定会没事的!”她紧紧地握着悠若的手,浅笑着安慰。 悠若清澈的眸子混乱而微红,忍着一股又一股的疯狂涌上的剧痛,紧紧地回握着冰月的手似乎在寻找力量。 离段晓城计算的生产日子还有一个月,悠若应该不是要生产,可越是这样,冰月就越发不安,这种剧烈的腹痛在四五月的时候经常发生,后来也有几次,御医说这是皇后的体质虚弱,极容易滑胎。可前几次都没有这一次来得严重,悠若已经痛得在床上绻缩着自己的身子。一声声地呻吟也随之而出。 冰月着急地吩咐着宫女们做好一切准备,腹痛得悠若的牙齿开始打颤了,她心疼的担忧越来越浓…… “孩子……”无数的担心只是化成了两个字,悠若痛苦地低吟着,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她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啊! “皇后娘娘,你吉人天相,福大命大,你和皇子都不会有事的,冰月保证,你们都会平安的!”冰月笑着安慰。 悠若痛得神智开始混沌起来,迷迷糊糊之间看见冰月的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即使是她集中精力,也听不到。 一阵吵杂的声音由远而近,冒着大雪匆匆地踏入了怡宁宫,是段晓城带着何御医,他们两个是悠若最信任的御医。 一入屋子,段晓城就慌忙给悠若诊脉,而何御医,年轻俊秀的脸庞上浮上一丝疑惑,暗自眯起了眼眸…… 麝香? 皇后的宫殿中怎么会有麝香的味道,她是孕妇,还宜久闻麝香,否则孩子不保,皇后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 他暗自压下心里的怀疑,刚想上前就听到段晓城一声惊呼道:“不好了,皇后娘娘恐怕要早产了,来人,快点去请稳婆……” “什么?”何御医冲了过去,皇后即使是足月产恐怕都有生命危险,现在竟然早产…… 容不得他们多做他想,在段晓城的吩咐下,怡宁宫开始繁忙了起来,雪月也差一名太监赶紧去给凤君蔚报信。 一阵腹痛过去,感觉稍微缓了缓,悠若睁开眼睛,看着忙上忙下的宫女,又看了看床前的两名御医,虚弱地笑道:“羊水破了吗?” 段晓城沉重地摇头,何御医上前,问道:“皇后,请问,屋里怎么会有麝香的味道?” “醉文,你说什么?麝香?”段晓城睁大了眼眸,仔细地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蓦然大悟,怪不得无缘无故的,皇后会突然腹中绞痛,原来是麝香在作怪。 “屋里有麝香,怎么可能,我和冰月牢记着御医的交代,什么该注意,什么该忌讳,从未出过错,像麝香这种对孕妇会造成毁灭性的东西我们怎么让它出现在怡宁宫!”雪月急道。 “啊……”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件事先不要着急,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让皇后娘娘平安地诞下龙子,其他的事,等完了之后再说。”段晓城亦紧声道,他也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悠若痛了两个时辰,凤君蔚急冲冲地回来,一脸的恐惧,早前御医就说了皇后体质不宜生产,恐怕熬不过生产这一关,足月产安全都成了问题,更别说是早产。 “段大人,何大人……请你们答应帮本宫一个忙。”悠若瞧着凤君蔚闪身的那一霎,诉求地说道。 段晓城和何醉文相视一眼,“娘娘请说1" “如果孩子和大人无法保全,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切以孩子为先!“ “皇后娘娘,这个……“他们为难地看了她一眼…… 刚刚凤君蔚才把他们叫去,说了,不管如何,先保住大人,一个皇上,一个是皇后,他们为难地相视一眼,何醉文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微臣和段大人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娘娘和皇子平安 !“ !” 模拟两可的答案,悠若刚要呵斥,就被一阵剧痛夺去了心神。 何醉文趁着众人都忙着的时候环视房间,随着清风的吹送,麝香的味道越发浓郁,他眼光专注而凛然,凝视着外堂窗台上的那盆茶兰。俊秀的脸庞认过怀疑,随之走了过去,香叶越发地重了起来。何醉文眼光紧紧地盯着那花蕊,伸手,用指甲沾了一点花粉,凑近鼻尖…… 果真是麝香! 茶兰本身是没有毒性的,只是它的花粉和麝香颜色极为相似,如果有人把麝香抹在上头根本就瞧不出真假。但是,怡宁宫的冰月和雪水心思缜密,想要明目张胆的放麝香一定逃不过她们的双眼,所以这个人一定是怡宁宫的人。而且属于内房的宫女,熟知皇后对花的喜好和平时赏花的时间。她不可能每天都把麝香参到茶兰的花粉上,因为这样做雪月和冰月不会没有警觉。且就他和段大人隔三岔五就来怡宁宫给皇后诊脉,若是有麝香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出来,但是,作为一名大夫,病人又是有孕的皇后,这咱敏感的味道为第一时间察觉。之前全部都没有闻到,何醉文更加肯定这个人一定是怡宁宫的宫女。这麝香本该就早就发生效用的,但是,扣除了他们诊脉的时间,又要看准皇后赏花的时间,麝香就不会经常被参合在花粉中,起效就慢,不然……这个孩子早就不保了。 何醉文命小林子把花端到庭院外,并且吩咐着:“你放在庭院中,不要刻意接近它,看看谁接近它,想要搬走,就命人上前抓住她,不管是谁,明白了吗?” 小林子看着他严肃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 段大人诊脉之后,让稳婆检查,看见没有异常就出来,稳婆帮悠若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手揉着她的肚子,说道:“娘娘是初产,这阵痛还得好一会儿,能忍就忍着吧。! 悠若点点头,她其实已经不知道稳婆说了些什么,只感觉腹中间歇性的阵痛清晰而难受。且越来越频繁,下坠之势也越加清楚。忽而直觉的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流出,听见了稳婆喊道:“羊水破了,娘娘,撑住啊,快生了,您用力啊!“ 悠若听不清稳婆说些什么,只凭着本能用力,一次又一次,声音痛苦而压抑,本来还是尖锐的,之后变得有点沙哑,冰月的手腕被她抓得青紫。 忽而手被一双厚实的大手握住了,一股温暖涌进心里,她微微睁开眼,是麝香心急如焚的眼,“悠儿,不怕,有我在,什么也不怕,你和孩子会平安的!“ “这儿是产房,你……你快出去……”悠若急道,声音不稳。 凤君蔚不顾段大人和何大人的阻拦,硬是冲了进来,悠若怀孕那会儿他就心惊胆战了,这会儿又是早产,让他在外面等着,他如何等得下去。 男女入产房是个忌讳,是个凶兆,产婆和一旁的宫女也苦心劝着凤君蔚出去,却被他呵斥,“闭嘴!你们给朕好好用心接产,废话少说……悠儿,忍着点,你和孩子会没事的……” 悠若脸色苍白,汗水沾湿了发丝,紧紧地贴在脸颊。她眼中溢出眼泪,是感动的眼泪,先前的不愉快似乎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皇上……”悠若刚想要说什么,一阵疼痛袭来,她抓紧了他的手,“啊……” 一次又一次,悠若只觉得筋疲力尽,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后半夜,才看见了孩子的头,稳婆惊喜地喊着,让悠若用力,晕晕沉沉的她根本听不见什么。 接近于晕迷状态的悠若接连生下了一双双生子,间隔不到五分钟,第二个孩子刚刚落地,随着一声啼哭,她心一松,知道孩子平安,她就昏了过去…… “恭喜皇上,是皇子,是皇子啊……”稳婆抱着孩子,激动地跪地。 凤君蔚只是扫了一眼,就唤来段大人和何大人,“快来看看,皇后如何了?” 段大人上前仔细地为悠若诊脉,眉头一松,说道:“皇上,皇后只是累得昏睡了过去,休息片刻就会好了!” 凤君蔚也松了一口气,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心中霎时变得柔软万分。 “悠儿,辛苦了,谢谢你!”他含泪说着,他当爹了…… “皇上……”一声惶恐的叫声,稳婆抱着一个孩子扑通一声跪地,“大皇子他……他……” 凤君蔚转头,看着她手中动也不动的孩子,一丝不祥在感觉袭上心头,让凤君蔚的声音颤抖,“怎么回事?” 段大人过去诊脉,脸色大变,也跪地,双手颤抖,孩子脸蛋皱皱的,尚不能完全看清五官,本该是细致嫩白的脸蛋是一片青紫……孩子一丝气息也没了……何大人也惊了,察觉到了 芙蓉王妃第4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50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50部分阅读 么,他不信地重新诊脉,睁大了眼眸…… 雪月和冰月也心惊地扑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咽气的孩子。 扑通,全屋子里的人都跪了一地,谁也不敢说话,只有小皇子的哭声响起,似乎在悲痛着哥哥的逝去…… 凤君蔚的脑子一片空白,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钻心地痛,他颤抖地抱着孩子,小小的婴儿身上的热气尚存,颤抖的大手抚上孩子青紫的脸色,悲痛万分,眼泪落下。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凤君蔚悲痛地看着断了气的孩子,他才刚刚体会当爹的喜悦,转眼又体会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 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还没有来得及当爹,还没来得及喊他一声父王……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他的家……就这样走了。 凤君蔚心如刀绞,悲痛的脸深深地埋进了孩子的颈项之间,遮去了他垂下的泪水。 孩子,我的孩子! 为什么上苍对他如此的残忍,要让他饱尝这种锥心之痛。 “悠儿,我们的孩子……”他抬眸,跪在悠若的床头,看着她沉睡的苍白的容颜,心中更是酸楚,她拼尽了力气生下的孩子。他无法想像,悠若得知这个消息何等的悲痛,他已经是如此的痛彻心扉,更别说是她了。她刚刚生下孩子。 他宁愿自己承受这种痛苦,也不会让悠若得知这一消息,刚刚生下孩子的她要如何承受这种痛苦。 “给朕听着,皇后今天只诞下一个皇子!明白了没有?”他扫了房间里的人,雪月冰月,稳婆,何大人,段大人,还有两名宫女,绿儿和纯儿,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却是不容置疑地命令。 …… “这是圣旨,把这件事烂在你们心底,要是有一丝消息传出,朕绝不会轻饶!”凤君蔚声音阴狠,带着警告! “遵旨!” 悠若篇 第二十章 惩罚 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名为凤天昊。受尽万千宠爱,为了他,凤君蔚下令,大赦天下…… 尚在坐月子的悠若听闻这个消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竟然为了太子大赦天下,这是凤君蔚登基两年来的第一道大赦令,就是当年他登基的时候都没有颁过大赦令。 襁褓封王已经是一种极宠,而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贵为太子。悠若转头看着粉嫩嫩的太子,小小的手指含在口中,睁着一双像极了凤君蔚的眼眸,天真无邪地对着她,咯咯地笑着……如此无忧无虑的孩子,这对他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悠若生产那天,在院子里的那盆茶兰,小林子带着侍卫守了一天,结果是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足足等了一天。但是,这花是蝶贵妃送的,凤君蔚把怒火转嫁给蝶贵妃。急怒之下他差点把蝶贵妃刺死,但是,被雪月和冰月拦下。茶兰是一种无害的花,凤君蔚并不能单单以是蝶贵妃送的花就定了她的罪,是有人把麝香抹在花蕊上,但是悠若早产。悠若并不知道有一个孩子去世了。她的意思是反正是有惊无险,这件事就大事化小,但是凤君蔚执意不肯,一定要查出谁是放麝香之人,无论悠若如何劝,凤君蔚就是不改心意。 根据何大人的推断,凤君蔚带着不可忽视的恨意,亲自对怡宁宫的宫女进行调查,但是,第二天,内房宫女春桃就服毒自杀,刚刚有了一丝线索就被扼杀了。 麝香这一件事就成了无头案,凤君蔚不甘心,孩子是因为早产而死,他怎么会如此善罢甘休。但是,雪月却告诉凤君蔚,就是查出来是谁,凤君蔚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不能处死,最多也就是打入冷宫。以悠若的脾性,这件事有惊无险,她并不知道有一个孩子过世,严重的责罚只会让她起疑心,还不如作罢。反正宫中的妃嫔早就形同处在冷宫,折磨她们用不着死,而是生不如死。 自凤君蔚登基之后的一年起,原为凤君蔚老师的筱丞相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结堂营私,权倾朝野。这恰恰是凤君蔚最忌讳的,即使他无力阻止。先皇在世时,韩家一门架空皇权,为所欲为。凤君蔚自登基的时候就暗自努力,不让朝中再次出现一门独霸的局面。无奈,他即使身为皇上,也有很多无可奈何,逼得他不得不向臣子妥协,不得不为了某些政治目的而给自己的臣子让步,筱氏一门也在这样的背景下渐渐地巩固了自己的家族地们。虽不及当年的韩氏,却也是举足轻重。 在这百废待兴的凤天,大多数的百姓贫苦过日,为寒冬无衣御寒心烦的同时,他们一家和乐,每日宴客狂欢;在百姓卧病在床,无钱买药时,他们时常一掷千金买下来路不明的燕窝、真假难分的高丽人参补身;筱府为了丞相夫人高筵祝寿,连续三天四夜,据说花了五千白银…… 这叫凤君蔚如何不气,如何不恨……可是他忍住了,在他眼皮底下的奢华和放纵他都忍住了,但是这一次,却挑起了他的悲恨。 宁妃是因为当年在后宫之中无依无靠而冠宠后宫而成为韩贵妃的眼中刺,这一次,悠若也因后宫争权而受到伤害,不仅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也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凤君蔚的恨意顿起,想起了悠若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会是第二个宁妃! 可惜他还是来不及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他以为怡宁宫已经是被他防备得滴水不漏了,再加上有冰月和雪月,悠若和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带是失去了一个孩子…… 凤君蔚对筱氏一族向来是存着妥协的态度,他需要筱丞相的帮助,在他初登帝位的时候需要有人垫脚才能站稳。所以他虽然忌讳,却一直没有铲除他。 但是,这一次痛失爱子,虽然没有进一步地调查真相,可凤君蔚心知肚明,罪魁祸首是蝶贵妃。 “天祈,父王会拉着筱氏一族给你陪葬!”对着刚刚新立的牌位,凤君蔚悲愤的立誓。 凤君蔚对这个孩子显然是宠爱至极,只要寻得空隙,他就会围着孩子转,他一个帝王,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不仅学会了抱孩子,也学会哄孩子,有时候一大一小在床榻上玩,除非到了凤天昊疲惫睡觉他才会停下,弄得悠若哭笑不得,他对这个孩子真的是宠爱的不像样,悠若归结于是他自小就失去了亲人相处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孤单一个人,而这个孩子是第一个和他骨肉相连的儿子。 有了这个孩子,这个怡宁宫时常听到笑声,当然,也时常听见婴孩的哭声…… 幽花不语又一秋,天凉若水夏不回。时间匆匆,又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小天昊已经学会了走路、讲话。教凤天昊说话的那会儿,凤君蔚教的不是爹,不是父王,而是娘。凤天昊学会的第一句话也是娘……这让悠若感动了很久。 刚刚听到一声皇上驾到,小天昊就口蹦蹦跳跳地从内屋跑出来,准确地被凤君蔚接在怀里,乐呵呵地举着他玩,小天昊笑得瞳眸微眯,凤君蔚更是一脸的骄傲自豪。 悠若笑着把他让小天昊放在软榻上,笑问道:“朝廷上又有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你猜猜!”凤君蔚一边逗着儿子,一边问道。 “你今天把丞相给撤了,对吧!”悠若淡淡地说,他暗中对筱氏一族明升暗降,从布局到收网,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铲除了筱氏一党的势力,渐渐地架空筱氏的力量。他培植了很多中坚的保皇分子,利用他们新起的势力相互牵制。除了六部的尚书组成了议事阁还没有废除,凤君蔚基本上掌控了朝政。 凤君蔚点点头,意气风发,像个孩子终于达成了长期以来的心愿而笑得那样踌躇满志,悠若笑着看他,说道:“皇上,撤了丞相,还有六部议事阁,你啊,还是要慢慢来,不要太过于急切,这样反而会逼得他们反扑,他们和你联手扳倒丞相,也可以联合起来牵扯你。对了,你想怎么处置丞相,单单为了贪污一个罪名把他关进天牢,这怎么说得过去?” “这件事你别管。”凤君蔚恨恨地说,眼睛里迸出一股骇人的怒气,让悠若暗叹了一口气。 “知道今天林刺史联合六部上书,说了什么吗?”凤君蔚停下逗弄小天昊的动作,问道。 悠若摇摇头,凤君蔚说道:“刘枫的田庄里,发现了出逃的奴隶二十八个人,而且隐秘的时间不是一两天而是三年了。这件事被方舟知府告发,奏折一呈上来,议事阁就要求惩治刘枫。” 悠若脸色大变,瞪圆了眼睛,接而拧眉说道:“这不公平,哥哥常年在战场,多数不在府中,这几年为了训练兵力和筹集粮草更加是疲于奔波,更不可能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这家里出这样的事,他不知情也情有可原,怎么能怪罪于他?” 凤君蔚叹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悠儿,刘枫训练新兵和筹集粮草是秘密进行的工作,旁人不可而知。再说了,在有心人的眼里,他们可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的,只要是刘枫的田庄里发现了逃跑的奴隶就可以。三年不算短的时间,刘枫至少会被他们安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在凤天南主治理律例中,发现逃人知情不报者,窝主要家产女眷要充公,撤其官位,悠儿……” “皇上的意思是要处置我哥哥?”悠若还不待他说完就怒问。 凤君蔚叹道:“悠儿,你看不清吗?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怡宁宫呢!” 悠若沉默,接而一笑,“你不会处置我哥哥,朝中武将你废黜了多半,剩下的几乎是楚王的旧部下。这几年的科举考试虽然有不少的新兴人才,可多是纸上谈兵之辈,没有人有过沙场征战的经验,边关若有战事,除哥哥之外恐怕没有可用之人了吧?” 凤君蔚笑了两声,“你倒是笃定得很嘛,不错,这件事我会处理,就单看着他是我宝贝儿子的大舅这个份上,我也会保他长命百岁,对不对啊,乖儿子?” 凤君蔚在小天昊的脸上亲了两下,小家伙也奶声奶气地应了声,然后咯咯地笑,手舞足蹈地在他怀里乱蹦,看着悠若,又看看凤君蔚,笑呵呵地说:“父王,我要飞飞……我要飞飞……” 凤君蔚宠溺地看着他,他把来不及对另外一个儿子的疼爱双倍都给了小天昊,巴不得把天下最美好的事物都捧到天昊的面前。 “皇上,你别太宠着他,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她嗔怪着,角落里的雪月和冰月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一家团圆的局面。这幸福之下总有一股阴霾…… 孩子的死…… 是皇上心上的伤,为了给孩子复仇,不知道又要引出什么争端来…… 悠若篇 第二十一章 教育 小天昊渐渐长大了,人也开始调皮了,后宫杂事繁多,身为皇后,她要处理后宫的纠纷,又要分配月银,又要对后宫所有妃嫔的饮食住行等有妥善的安排,她不能时时刻刻呆在孩子的身边。所以,悠若对怡宁宫的宫女有过规定,小天昊不能离开她的视线超过一个时辰。在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怡宁宫,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宫殿。所以,她的防备也特别强,天昊是凤君蔚唯一的子嗣。 快午膳的时间,悠若就进了乾清殿。即使是有雪月和冰月跟着,悠若还是不放心,对孩子有禁令,不许他乱跑。并不是因为不相信雪月和冰月,而是,害人之心是防不胜防,麝香一事让她知道,只要她还活着,这宫里还有别的妃嫔,这种争权夺势,争宠的事情就会不断,防得了一件,防不了十件。天昊还太小,不懂得防备,她怕他遭人暗算。所以,天昊不是在怡宁宫就是乾清殿。 她进殿的时候只有冰月在陪着他玩,小天昊一看见悠若,兴冲冲地奔了过去,“母后,你来啦?” 悠若笑着点点头,牵着他的小手坐到一旁的软席上,随口问冰月,“雪月呢?” 冰月神秘一笑,暧昧地挤挤眼,说道:“哪一次上乾清殿她不是有要事得办,终生大事嘛……” 悠若笑笑,为雪月和魅影这对冤家叹气,也有几年功夫了,天昊也大了,这雪月和魅影的亲事却被雪月自个一拖再拖,也不许别人插手。这她不急,悠若都替她着急了,幸好也是江湖儿女,阔达爽朗,这宫里头拿他们说事的人还真不少,只是碍于她是悠若的人,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而已。 “母后,看看,好漂亮的皇冠啊,父王给玩的,这颗珍珠好大,比怡宁宫照明的那颗还大。母后,你看看……”天昊接过悠若的袖子,献宝似的把那皇冠推到她面前。说推,是因为这皇冠是足足有四斤重,他一下子拿不起来,酷似绿芙的小脸聪颖灵秀,可爱至极。 悠若扫了一眼,慌忙拿开他的手,抬头问道:“昊儿,这皇冠怎么会……又是你父王……哎……昊儿,什么东西都可以玩,唯独这个皇冠,可玩不得。” 真要命,象征着皇权的皇冠给他就这样当玩具样给儿子玩了,说不定还得踩一脚,要是让朝中那群顽固派知道了,说不定要大哭,把凤氏的列祖列宗给抬出来,让他们惩治凤君蔚这个‘昏庸’的皇帝了。 “冰月,怎么你也不劝着皇上一点,把皇冠给昊儿玩,要是摔坏了……”悠若拧眉看着冰月,而她却一笑置之,道:“皇后,别担心,不是有我在一旁看着吗?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太子刚刚说这皇冠好看,吵着要玩,皇上就跟献宝似的把它捧在太子跟前了,我也拦不住啊!” 悠若摇摇头,“皇上呢?” 冰月迟疑了一下,如实地说道:“刚刚玉嫔娘娘来乾清殿要见皇上,皇上让她去上书房等着了,过去一会儿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他交代过,一会儿回来带太子去怡宁宫用午膳。” 悠若点点头,就听见小天昊欢天喜地地说道:“母后,你帮帮我戴戴看好不好?” “昊儿很喜欢这皇冠?”悠若宠溺地看着他的小脸,感慨地问,这个皇冠,后后注定是天昊要戴的了。就她的后冠,她带着一个晚上,这脖子都酸痛得要命,可别说这是皇冠了…… 多沉啊! 小天昊重重地点点头,“嗯!” 把皇冠戴在别人的头上是大不敬的罪名,即使这个人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悠若只是考虑了一下,就向冰月打了一个眼色,让她出去看着,不许别人进来。她才拉起小天昊,笑道:“既然昊儿喜欢,母后就给昊儿戴上……” “好啊,好啊!儿臣看着父王戴着好喜欢啊,好威风呢,昊儿以后长大了也要和父王一样。”天昊眉开眼笑地笑道。 悠若也笑着附和,然后把那顶皇冠小心翼翼地戴上天昊的头上,刚戴上去,天昊就喊道:“好沉啊,母后,不戴了,重……” “孩子,不许动,好好戴着!”悠若严肃地说道,小天昊看着向来慈爱的悠若绷着脸,也不敢叫喊了,缩着脖子,僵硬的,一动也不动地顶着那顶皇冠。悠若系她带子,松开手,看着那顶比天昊头还要大的皇冠压在他的头上,心里酸痛,为凤君蔚,也为凤天昊。她扶着若着脸的天昊,温言问道:“天昊,这皇冠好看,对吧?” 天昊启唇,依旧哭着脸,不甘不愿地应“好看!“ “那戴着舒服吗?”悠若问。 “不舒服!”天昊答道,看见悠若脸色不似刚刚那样严肃,便说道:“可以拿下来了吗?母后,真的好重啊,儿臣的脖子要断了。” 悠若摇摇头,看着儿子苦着的脸,说道:“孩子,这皇冠是纯金打造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它很漂亮,但是很沉很沉,不是所有人的人都适合戴着它。没有过硬的意志,撑不起这个皇冠。这是掌天下之舵的皇冠,孩子,你的父王要戴着它一生,你也要戴着它一生,母后想让你知道,这个皇冠很沉很沉,要有心理准备。 “要有什么心理准备啊?”他不解地问。 悠若说道:“要有吃苦的准备,就像是你现在戴着它一样,你戴才一会儿就觉得辛苦又怎么能戴着它一生呢?一个帝王要面对的是整个天下,要面对无数的风雨,戴着它,高高地坐在上面,你就不能哭,不能喊累,所有的情绪,痛苦的,开心的……你都不会与别人完全的分享,所以你要承受比别人多出千百倍的寂寞。孩子,这样的话,你还要戴着它吗?” 天昊犹豫了片刻,说道:“母后你说的好可怕呀!戴着它,难道我有话都不能和母后和父王说了吗?” 悠若一笑,摇摇头,说道:“这并不可怕,等到你长大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母后讲的一点也不可怕,因为那时候你已经懂得你要面对的比母后讲的要可怕得多!” “父王戴着它,会累吗?”天昊问道。 “会!” “那儿臣也不怕,儿臣要像父王那样!不……是比父王更好,所以儿臣会像父王那样戴着它,不管不累!”天昊坚决地说着。 “很好!”悠若拍着他的脸,心情复杂得看着他,伸手解下皇冠,牵过天昊,慈爱地问道:“肚子饿不饿,母后带你回去用午膳了。” “等父王回来再回去好不好?”天昊正儿八经地说道,转而兴奋地叫了一声:“父王!” 悠若转身就看见一身黄袍的凤君蔚似笑非笑地站在后面,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转动,深沉得悠若看不明白,似乎是感动,似乎是理解,也似乎是感谢…… 他深深地看了悠若一眼,说道:“等我换下衣服,一块回去用午膳。” 悠若甜甜一笑,点点头…… 对他去见了玉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只知道这个男人是全心全意地对她的就够了。 只要他的心是她的,她可以放弃……比她想像中还要多的东西。 悠若篇 第二十二章 中毒 凤君蔚的生辰将至,悠若有心为他好好庆祝,前几年因为各种特殊的原因,凤君蔚的生辰都没有在办过。就一些堂堂的皇帝而言,不免太于于寒酸了点。何况今年天昊的生辰他就下令大办,总不能每一次太子的生辰比皇帝的生辰过得还要气派、热闹。 自前一个月起,悠若就领着宫中的各妃嫔为他的生辰而忙碌,宫中染满喜庆之色…… “皇后,平常看不出来,现在方才知道,你敛财手段不错嘛!”雪月笑嘻嘻地看着怡宁宫满室的礼物,打趣地说道。 “都是送给他们爷皇上和昊儿的,又不是送给我的。” “他们的,不也是你的嘛!”雪月笑着道。 天昊生辰刚过几月,以凤君蔚对天昊的宠爱,朝中的王公大臣谁不知道天昊就是未来的皇帝。为了讨她他,送的礼物自然也就价值不菲。刚送完太子,今年皇帝的生辰也要大办,送给皇帝的自然不能比太子的差。 怡宁宫的侧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冰月扫了一眼也说道:“要是多来几次,皇后的生辰也大办,这些王公大臣的腰凶估计要瘦上好几圈呢。” 悠若也是笑着,看了她们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不稀罕这些东西,不过还是挑一挑吧,看看没有没中意的,中意了自己拿去,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多谢皇后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选 一样宝贝。”雪月嘿嘿地笑着,一脸贪财鬼的模样。 “看中多少都行,对了,晚上的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悠若笑问。 冰月和雪月相视一笑,说道:“皇后请放心,都准备好了。” 乾清殿中,玉嫔刚走,天昊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凤君蔚,好奇地问:“父王,你不高兴,是不是玉母妃惹得您不高兴了呢?” 凤君蔚一笑,摸摸他的头说道:“昊儿乖,没有的事,父王没有不高兴,今天是父王的生辰呢,怎么会不高兴呢?” 天昊哦了一声,又说道:“玉母妃的爹爹不是要被父王给处死了?” 凤君蔚脸色一变,拧眉问道:“这件事你听谁说的?” 他的语气不善极了,林刺史和筱丞相一向是凤君蔚的政敌。筱丞相获罪,林刺史原本就不可能有逃脱的可能。再说,除了一个筱丞相,也不可能留林刺史,让他有机会反扑。再加上如今的凤君蔚羽翼丰满,慢慢地掌控了六部议事阁,任用自己信任的官员。留着林刺史就等同于留下了一个毒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还不如趁早除去。 林刺史秋后处斩一事,玉嫔多次找凤君蔚求情,希望能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但是,凤君蔚却丝毫不为所动。 “是玉母妃和儿臣说的,希望儿臣能向父王求求情……” “混账!”凤君蔚一拍案桌,见到天昊被惊吓了,慌忙一扫满脸怒容,说道:“昊儿,父王不是生你的气,别怕!” 凤天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俊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解,他又问道:“父王,你不喜欢玉母妃吗?” “昊儿怎么会这么问?” “您看起来像是不喜欢玉母妃的呀,可是。为什么您刚刚还收了她的礼物呢?”凤天昊不解地问他,刚刚玉嫔来的时候,天昊就在内室,看见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小小的脑海里有着单纯的想法,不明白他的父王明明不喜欢玉嫔,为什么还收了她的礼物。 “你说这条绣帕吗?”凤君蔚从怀里拿出来,小小的绣帕上绣的是一朵艳丽的牡丹花,反面也是一朵牡丹花,只是颜色稍有不同。绣得栩栩如生,宛如两朵真花跃上了白色的绸缎。牡丹是花中之王,代表着富贵一尊贵,这是天下闻名的双面绣,也是玉嫔送给凤君蔚的生辰礼物。 玉嫔未出嫁之前有天下第一绣娘的美称,她的绣品都是千金难买。但是,虽然她的女红千金难买,但是她却不会随便刺绣,物以稀为贵,她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的绣品更是珍贵。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而她最著名的,主是林家家传的双面绣,目前,这个世上只有两幅双面绣,一幅是柳有祖传下来的,一幅就是凤君蔚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一幅牡丹双绣。 玉嫔说这是她特意连夜赶工绣出来的,送给凤君蔚的生辰之礼,凤君蔚心情极为复杂的。蝶贵妃和玉嫔两个人,从进宫到现在,都被他利用,一个皇宫,两个好姐妹,他是对不起她们的。如果不是蝶贵妃用计害得悠若腹痛早产,害得他失去一个孩子,他也不会对筱丞相和林刺史赶尽杀绝,也不会让蝶贵妃后半辈子在冷宫中渡过。而玉嫔,三番两次求他网开一面饶过林刺史,他都无动于衷,她明明恨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如今这宫里,她的处境比起其他的妃嫔更加困难些。她之前的娇纵,都是凤君蔚假意下的假象,如今没了这个宠爱,她又失去了娘家的依靠,蝶贵妃也被打入冷宫,所有的不满和流言蜚语就会疯狂地涌向她。 她欲求不得之后,还得为了准备生辰之礼,又是这千金难买的双面绣,凤君蔚心中其实是很矛盾的。也让他动了清理后宫的心思,这些女人留在后宫,反正也是虚度年华,浪费生命,倒不如送出宫去,一来为了防止上一次的事情重演,二来,也可以让悠若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留在他身边,三来,也算是,为了那些花季少女,她们的一生不应该葬送在这里。 他心思复杂地看着那条绣帕,一个不留神被天昊抢了去,幼气地说:“父王,好漂亮的牡丹花呢,送给儿臣了好不?” “你喜欢?”凤君蔚问。刚刚收下这绣帕并没有想那么多,若是他喜欢,给他也无妨,免得悠若问起来,他不好回答。 天昊点点头,凤君蔚就应了他…… “这牡丹花绣得好漂亮啊!父王,和真的一样。”天昊拿着绣帕,走近窗口,今年是暖冬,花开得特别的早,天昊仰头看着那盆盛开的牡丹花,兴奋地说道。 凤君蔚看着他兴奋的小脸,也开心地笑了…… 此刻,凤天昊正拿着绣帕在眼前扬着,浅风微吹,突然,天昊一声惨叫,突然倒地,绣帕飘落在地,诡异地躺在光洁的地板上。凤天昊捂着脸,小小的身子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叫。 “好痛啊……父王,好痛啊!……眼睛好痛!……” 凤君蔚脸色大变,扔下手中的御笔,门口听见动静的魅影和小林子他们也急忙奔进了殿中,凤君蔚扶起天昊,“昊儿……怎么啦?……你……” 只见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眼圈周围一片红肿,俊秀的小脸痛苦地扭曲着,凤君蔚大惊…… “太子好像中毒了!”魅影迟疑地说着,面无表情的脸写满了沉重。 “快,传太医。”凤君蔚大喝,魅影点点头,急忙忙地奔出殿。凤君蔚眼睛布满了血丝,盈满了痛苦和心疼。天祈去世时的揪心痛苦再一次袭上了心头。让他乱了分寸,赶紧抱起他,安抚着,“昊儿,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 “该死的林紫玉!”他恨恨地说道,他安抚着床上痛苦得翻来覆去的天昊,愤怒和自责让他更加心急如焚。懊悔非常,他为什么要收下林紫玉的绣帕,如果不是他收下这绣帕,也不会害了他的孩子。 这绣帕本来是为他准备的,却没想到让他的孩子代他受过,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可不能再失去天昊。 “昊儿,忍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再忍一下……小林了,去,通知皇后!快点!” “遵……遵命!” 悠若篇 第二十三章 悠若比太医早一步赶到乾清殿,一路上听小林子说了天昊中毒一事,她大惊失色,妍丽的容颜染上了担忧和心疼。一进殿门就听到天昊的痛呼和凤君蔚的安慰之声,她心被吊得高高的。 “怎么会这样……昊儿……”她把天昊抱在怀里,不可置信地抚摸着他痛得扭曲的小脸,悠若的眼泪当场都窜了出来,心疼难忍。 “母后,好疼啊……眼睛好疼啊……” “乖……昊儿乖,母后在这里,别怕,母后在这里……”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 “悠儿,别担心,昊儿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凤君蔚心如刀割,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悠若早产时的情景,那种如坠寒窖的痛苦。 “怎么回事?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昊儿在你的宫里竟然会被人陷害,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红着眼睛,着急地向凤君蔚吼着,又不停地安慰着怀里的天昊。凤君蔚说不出话来,愧疚和自责几乎淹没了他。 天昊的眼睛周围几乎全都红肿了,完全就睁不开来,悠若不停地呼气,来缓解他的痛苦,一旁的雪月、冰月,宫女和太监都沉默不语,人人脸上都担忧不已。深怕这个可爱聪颖的太子有什么不测。 “皇上,太医来了!”魅影领着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急忙忙地入了内殿,凤君蔚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段晓城,赶快来看看太子。” “遵旨!”段晓城走了过去,专注地为天昊把脉,一直拧着浓眉,把脉的时间比平常要久得多,也要详细得多,可他的眼中全是那种疑惑和恐惧。 而悠若仔细看着段晓城的眼,一颗心一直往下沉,既担心又不敢开口打断他的诊脉。只是看着他凝重的脸,她如被人打入万丈深渊,但是却逼着自己存有一丝希望。 皇上,段晓城才收手,无奈地摇摇头,跪地,所有的太医也跟着跪地,他说道:“皇上,皇后,恕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实在是判断不出太子中了何毒……微臣该死!” 凤君蔚胸口如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俊脸痛苦扭曲,而悠若,眼前昏黑,身子颤抖了一下,被雪月和冰月扶住,勉强稳着自己的情绪,脸上血色尽褪,泪珠直掉。 “昊儿……段太医,难道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她希翼的问,语气谦卑和恳求。可段晓城只是愧疚地摇头。 凤君蔚忽地大怒,拍案而起,他狠狠地瞪着所有跪了一地的太医,怒道:“段晓城,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太子重见光明,否则,这个皇宫就不会有你和你的太医院,听清楚了没有?” “微臣……遵旨!”段晓城脸色凝重地接旨,何醉文知道段晓城既然说不知道是何毒,那他们把脉也是同样的结果,不过他却磕头问道:“皇上,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中毒的,要是有毒源,微臣等一定竭尽所能为太子解毒。” 凤君蔚怔了一下,他不想在悠若面前提起此事,即使他问心无愧,可看着天昊这个样子,他咬呀,说道:“魁影,把那条绣帕给段太医!” “是!”魅影转头,把刚刚那条绣帕拿了出来,递给段晓城。 悠若定定地看着那条绣帕,眯起眼睛,焕发出一股骇人的冷意,片刻,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凤君蔚,紧咬牙关。 “段大人,这毒会不会伤及太子性命?”悠若紧紧地拧着眉头,提着心问。 段晓城磕头,犹豫了片刻说道:“臣对此等毒药并无了解,更无法判断它的毒性究竟会蔓延到什么地步,至于是否会伤及太子性命,臣更是无法确定。”段晓城所言句句是实话,却如利剑穿透悠若的心脏,双耳如闻雷鸣。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研制解药!”凤君蔚大喝,天昊生死未卜让他失去了力量,他狠狠地说道:“太子活不了,你们也都别想活!” “臣等遵旨!”段晓城领着所有的太医退出了乾清殿。天昊昏昏沉沉地痛晕了过去,不省人事。悠若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抚着他稚嫩的脸庞,揪心痛苦,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是她做错了什么,要让她的孩子来承受! “悠儿……”凤君蔚揽着她的肩头,尽量让自己心情能轻松一点,埋葬了他的悲伤和愧疚,他说道:“太医院这么多太医,医术都是顶尖的,昊儿是太子,是未来的太子,他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过于担心,先休息一下,说不定等会儿太医就能研制出解药了。” 悠若苦笑,唇角悲哀,“我不能休息,我怕休息之后,见到的是昊儿的尸体,我不能休息!” “不会的,不会的,悠儿,不会有事的!”凤君蔚尽力安慰着他,这只是苍白的安慰,他同样也在担忧着,却只想着分担悠若身上的痛苦。 悠若幽幽的眼睛回过神来,定在他的脸上,若有若无的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说道:“雪月、冰月、魅影,你们带着人出去,本宫有事要和皇上谈谈!” “是!”雪月和冰月担忧地看了一眼,和魅影一道,领着所有的宫女太监退出了门外。 悠若这才问道:“皇上,在你的乾清殿里,为什么昊儿会中毒?” “悠儿,我……”凤君蔚有口难言,喉咙似乎被堵住了,隐忍着那笞人的酸痛,半响才平复下来,说了刚刚的经过。 悠若冷笑,“绣帕,玉嫔的绣帕,皇上,你可真是有心,把她的绣帕贴身收藏着……” “你别误会,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悠若,朕不是……” 悠若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冰结的脸掩盖了一股疯狂的恨意,她说道:“我防着这宫里所有的明枪暗箭,小心翼翼地让昊儿平安长大至今,却没有想到,害了他的人竟然是你……你……亲手把毒药送到了他的手上,吞噬了他,竟然会是你,凤君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悠儿,等一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悠若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解释,溢满恨意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让凤君蔚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心口中。 悠若抱起天昊,“如果昊儿有什么不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解药在哪里?”凤君蔚掐住玉嫔的脖子,力道缓慢地加重,苍白的脸庞上,一反以前的娇纵,变得阴狠和毒辣。凤君蔚恨不得一剑就劈死她,可他却生生地忍住了,“林紫玉,朕再问一次,解药在哪里?” “哈哈……”她发狂般在大笑,笑出了眼泪,“皇上,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着急了吗?心痛了吧?我跪在地上三番两次地求你放过我爹,放过我林家,你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没有,皇上,这滋味不好受吧?” “啊……”她狞笑的脸扭曲着,凤君蔚又加重了力道,几乎拧断了她的脖子,雪白的颈项上有几道可怕的掐痕。 “有什么恨你冲着朕来就好,太子才多大,你也狠得下心,林紫玉,再不说出解药在哪,别怪朕翻脸无情!” “你有情过吗?除了对皇后,你对别人都是无情的,残忍的。皇上,你的心比冰铁还冷,还硬。我本来的目的就是你,可惜阴差阳错,让太子为你受过了,不过这样更好,眼睁睁地看着最亲的人离开这个世上,这种痛苦比死来难受。哈哈……太好了……哈哈……”她疯狂地大笑,笑声刺耳,笑声中夹着太多的情感,有仇恨,有痛苦,有痴狂,有绝望,也有不甘……凤君蔚狠狠地把她摔在地上,恨极了。 反手抓起墙上的佩剑,一剑刺进了她的胸口,不深,却血流不止,“解药在哪?”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玉嫔交出解药,而不管她恶毒的语言…… “皇上,我实话告诉你,这毒药没有解药,这是西域传进的毒,是我进宫之前从一个喇嘛手上获得的,这种毒无色无味,剧毒无比,根本就没有解药,你别白费心思了,杀了我,也不会有解药的……” “你……” “反正林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蝶贵妃被你囚禁一生,与其和她落得同样的下场,还不如死了倒好,一了百了,还有太子给我陪葬,哈哈……太子殿下,怪就怪在你是他的儿子,不要怪母妃狠心。黄泉路上,玉母妃等着你,不会让你太冷的……”说着,她一用力,身体猛然顶向剑,穿心而亡…… 悠若篇 第二十四章 怡宁宫里,愁云惨淡万里凝,悠若心酸地为天昊喂着汤药,一口又一口,吃了又吐吐了又吃,舍不得放弃每一分治好他的希望。 她甚至无法承受离月对天昊所说的那个判决,他只能勉强保住天昊的命,他的眼睛可能这辈子也救不回来了。 当所有的太医对天昊的病情束手无策之际,是雪月,出宫找了离月,白衣圣手离月,素有在世华佗的美称,连他对天昊体内的毒素毫无办法,只能用续命丸压住了天昊体内的毒素,而无法根治。 天昊起初的那几天像个破碎的娃娃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双目失明之事,经常无助地大哭,试问一个刚刚二岁多的孩子,让他一生都在黑暗中渡过,是何等残忍的一件事。悠若背后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跪在祠堂求了多少次菩萨,却依然无法救回天昊的眼睛。一个月过去了,天昊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健康,脸色也红润有加,只是他的眼睛,晶亮却无神,每一次看到他睁大着一双眼眸,悠若看见了他眼中的无神,暗自垂泪。 天昊已经慢慢地接受了他失明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般因恐惧而吵闹,而变得安静了。 过去一直围绕着怡宁宫的笑声,也再也听不见了,一夕之间,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雪下了又融,又是一年春花灿烂,而她却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不再放心将天昊交给任何人,从吃饭,洗澡,悠若几乎都离不开儿子,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经常会在夕阳下山之时带着天昊到院子里坐坐,当他的眼睛,描述着各种各样美景。 “母后,好久没看见父王了,他去哪了,怎么都不来看昊儿?”天昊幼声幼气地问道。 悠若微怔,天昊已经多次问起此事,悠若总是以皇上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而没有空过来。但毕竟这只是个借口,天昊年幼却聪颖,也感到不对劲,以前就算是再忙凤君蔚也会回到怡宁宫吃饭就寝,如今却整整几个月不见人影。一定是他母后和父王在吵架了。 “母后,你是为了孩儿的眼睛在和父王生气吗?” “不是的!”她摸摸孩子乖巧的头,看着他失神的眼睛,一阵刺痛,这本该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啊!“母后没有生气,昊儿,你专心养病就可以,其他的事不要管,知道吗?” “母后教过孩儿不能骗人的,可母后却骗人,你明明在生父王的气。母后,原谅父王吧,不关他的事,是孩儿看见绣帕漂亮才拿来玩的。不知道有毒,父王也不知道啊!你就原谅他吧,孩儿好想父王啊!”天昊拉拉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为凤君蔚求情。 “昊儿,母后是生气 芙蓉王妃第5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芙蓉王妃第51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未知 芙蓉王妃第51部分阅读 后是生气,等母后气消了,再让父王来看你,好不好?”悠若温言道。心中酸楚,她和凤君蔚自天昊眼睛失明后,已经形同陌路,她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解释,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对于凤君蔚杀了玉嫔一事,她毫无感觉,她只知道,当初是因为凤君蔚收了玉嫔的绣帕,珍藏于胸前,如若不是如此,天昊也不会看见,也不会中毒,导致双眼失明。 他等于是把毒药直接送到天昊的手中,悠若每每想到这就痛苦不堪。 如果不是他收了绣帕…… 他都和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和后宫中的女人毫无瓜葛,为何还会对玉嫔心存怜惜,否则凤君蔚的个性又怎会收下她的东西。这才是悠若耿耿于怀,解不开的心结。导致了她对凤君蔚有恨有怨。 “母后……”天昊央求着,一向恩爱的爹娘因他的事而闹得不可开交,天昊小小的心里也不好受,总劝着悠若原谅凤君蔚。再者,他是确实想念凤君蔚了,他们父子一向感情深厚,天昊对凤君蔚也存着十足的依赖感。 “昊儿,如果你想父王了,一会儿,我让雪月和冰月带你去见父王,好不好?”她退了一步,这几个月不让凤君蔚见天昊,的确有失人情。 “我们一块去嘛,母后,父王看见我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天昊拉着她的袖子央求道。 悠若艳丽的小脸浮起一丝苦笑,说道:“母后不舒服,就不去了。” 小天昊失落地垂下头来,乖巧地依偎在悠若怀里,点点头。 整整一个下午,悠若都若有所思地躺在太妃椅上,思绪飘远,天昊眼睛失明一事早就传遍了朝廷上下了。她知道已经有保守派的大臣进谏废太子了。而且还不少,后宫虽不能议政,但,事关太子,雪月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了。 如果真的照离月的说法,天昊要是一辈子也无法复明,那么自然是要废太子的,试问哪朝哪代有过盲眼皇帝。自小就是去了眼睛,天昊失去了当帝王的资格。 对于天昊,悠若是矛盾的,她既想他当皇帝,也不想他当皇帝。如果不当皇帝,以今天他们母子的受宠程度,他不是被处死就会被流放。可当了皇帝,他就必须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这也是她所不忍的。 现在老天帮她做了选择,让天昊失去了眼睛,这就说明了,将来的皇帝绝不会是天昊。更说明了,凤君蔚为了祖宗的基业,为了凤天,一定还会有别的孩子,她被太医诊断出,怀孕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了,即使怀上了,也不会顺利地生产。所以,孕育未来天子的人绝不会是她。 悠若一想到这就觉得心里烦躁不安。她不管多阔达也摆脱不了寻常女人的嫉妒,本来对未来有了信心的她自从天昊的眼睛失明之后也让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想起来当初进宫的时候和凤君蔚的约定。 如果你以后后悔了,有了皇后的人选,请你放我出宫。我在你身边待几年,然后分道扬镳,各不相干。 犹言在耳,却已经物是人非,如今她还能有这种阔达的心思吗?抛下一切,云游四海,这恐怕已经是一种遥远的梦了吧。当初她是以什么心情在说这句话的呢?现在又是以什么心思回想着这一切,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的呢?悠若也分不清心中堵塞的到底是什么,她心情晦涩难懂,连自己也分不清,更别说是别人了。 离开凤君蔚…… 那天昊怎么办?若不离开,她又该怎么办?她能放下这一切,放下凤君蔚吗? 绕在心里的心思千丝万缕,如蛛丝一点一点地绕在她的心,紧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沉下的夕阳透过纱窗,温暖的余晖铺设在她迷离的小脸上。 “皇后娘娘,皇上亲自送太子回来了。”一宫女进殿恭敬地禀告。悠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就看见凤君蔚抱着天昊入了宫门,几天不见,他似乎消瘦了,眼圈下一圈青紫,想必是熬夜批阅奏折的结果,整张脸看起来疲惫不堪,也蒙上了一丝说不清的无奈和苦涩。 “臣妾参见皇上!”悠若心情窒了窒,然后欠身行礼,这是最近养成的习惯。凤君蔚眸色微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点头说道:“免了吧!” “谢皇上!”悠若恭敬地说着,天昊在凤君蔚的怀里已经不安分地叫着母后,悠若嫣然一笑,伸手抱过他,温柔地放在软席上,笑问道:“饿了吗?母后传膳好不好。” “嗯,好饿呢!”天昊笑了,然后仰脸,说道:“父王,你也留下来用膳好不好,儿臣好久都没有和父王一起用膳了。” 悠若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凤君蔚,只是若有其事地帮天昊整理衣襟,她沉默着,凤君蔚看了她一眼,摸摸天昊的头,说道:“父王还有许多政事尚未处理,就不留下来吃晚膳了,昊儿乖乖听母后的话,知道吗?” 小天昊失望地瘪瘪嘴,还是乖巧地应是! 凤君蔚一离开,雪月就进来,神色慌张,她示意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出去,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不好了,边境有战乱了!” “边境战乱?是匈奴吗?” 雪月摇头,说道:“不是匈奴,是晋王,他这五年都潜伏在边境,已经掌握了全部的驻军,现在正在向潼关逼近。” “消息来源准确吗?”悠若急问。战争一起,烽火缭绕,该有多少黎明百姓要葬身于战火之中了。 “是今天皇上派人魅影去找楚王,我才知道的,皇上已经拟好旨让刘将军准备赶赴前线,目前正在找王爷。听说这次的叛军来势汹汹,不好对付啊!” 悠若深深地拧着眉头,坐在软席上一言不发。这些年,京城加上各方的军队,数量上和边境的驻军勉强能对峙。但是,京城的军队中,只有楚家军和南方的军队是中流砥柱,其他的零散军队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除了刘枫,朝中的武将多半是新官,根本就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 “王爷现在在哪里?” 雪月和冰月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下,说道:“在凉城,王爷和王妃都在凉城,他们刚刚重逢不久,皇后,难道要告诉皇上楚王的下落吗?” 悠若没有说话,“我不会告诉皇上夫人,这事关系到芙儿,晋王出兵,目的不单单是为了皇位,也会为芙儿。王爷和芙儿如果不想卷入这种战乱之中,我又怎么忍心再让她担惊受怕。你们别担心……” “皇后,我是怕皇上,他可能会千方百计地让你说出王妃的下落,好找到王爷。” 悠若一笑,“我们先看看叛军的情况再做定夺吧!” 悠若篇 第二十五章 边境战事告急,天天皆有八百里加急,情况一日比一日更加危急,凤君政的大军犹如破竹之势,直取潼关。 肖乐带着楚家军正在赶赴边境,而刘枫的军队也在向潼关挺进势均力敌的战争本就吃紧,再加上匈奴,凤天的粮草军备皆不足,这一仗让凤君蔚忧心匆匆。 整个凤天都陷入来了一种动荡之中,人心惶惶。连凤天上头的阳光都显得是如此的疲惫,皇宫也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乾清殿。 魅影刚刚回宫复命,派出了皇宫所有的密探,都没有打探到楚王的下落,对这个结果,凤君蔚更是心急如焚。 “皇上,王爷熟悉皇室内探所有的行事作风,也知道我们的人脉关系和联络方式,想要逃过我们的追查易如反掌。且,一出京城,就有一股力量在暗中阻挠着我们的人,故意要引诱我们往别的地方追查,属下认为皇室密探极难查到王爷的下落。”魅影面无表情地说道。 凤君蔚连日来,夜不能寐,神色极为疲惫,眼圈已经是青黑一片,眼中也布满了血色,为了这个战争,他耗尽了心力,却还是找不到楚王回京。“那怎么办?眼看着二哥的军队就要打到潼关来了,找不到楚王,也找不到王妃……” “皇上……”魅影犹豫了片刻,问道:“不知道皇后有没有知道王妃的下落?” 凤君蔚摇头,“朕已经问过了,悠若是知道的,但是,以她的个性,是不会说的,但是,目前的情势真的急迫,她不说,无非想保护她妹妹,可这天下会因为这场战争而失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呢。这些皇后都知道,可人总是想保护着自己的亲人,朕就是想逼,以她的倔强,也无从下手。” “如果晋王爷想要楚王妃,不如我们就先答应了他,再把楚王妃逼回来就可以,只要王妃回来,王爷自然也会回来。到时候再看看情势如何,再行定夺也不迟啊!”魅影说道。 “魅影,你想到办法了?” “是!”魅影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仰视着他,“知道皇上能下得了决心!而且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他拧眉问道。 “皇后薨!” 三天之后,皇宫传出皇后身染怪病病逝的消息。怡宁宫的宫女太监全体陪葬,包括了雪月和冰月,为了把戏给演足了,凤君蔚甚至造成了悠若是遭人所害而死的假象。也造成了他悲愤的假象,杀了两名妃子。 直至到了宫外梅林的别宫里,悠若还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久久没有办法回过神来,为了逼回楚王和绿芙,他简直就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她也利用上了。悠若心中百味交集,若不是没有办法,恐怕,他也不会走上这一步,只是她真的想不到,他会有利用她的一天。 原本在怡宁宫的宫女太监都被凤君蔚软禁在宫中,只有雪月冰月陪着她到别宫,魅影亲自带着十几名密探扮成一般护卫的模样,日夜看守。不让雪月冰月和外界取得联系,冰月石芙蓉阁中功夫最好的杀手,和魅影不相上下,两人皆在伯仲之间,她想摆脱魅影是不可能的。而雪月的武功却远远不及冰月和魅影,对付三个密探都会成问题,更别说是放出消息了。 芙蓉阁自有芙蓉阁特殊的联络渠道,可惜,事出突然,她们又被关在梅林别宫里,这里地处偏僻,罕见人烟,更不容易和离月他们取得联系。 “魅影,放我们出去,皇上此举太卑鄙了,用皇后来逼回王妃,他算是什么天子?”雅致的花厅中,雪月不满地叫嚣着。悠若面无表情地坐着,冰月冷着脸在站着,而魅影,一身黑衣,气息冰冷,任由雪月怒气冲冲地质问,他纹丝不动。 “魅影,你倒是说话啊?他倒好,对外宣布皇后薨了,以后怎么办,难不成皇后以后还能复活吗?” “有何不可?”魅影冷冷地道。 雪月气得跳脚,恨不得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她喊着:“有何不可?有何不可?魅影你是疯了吗?他是皇上,言而有信才是有度之君,堂堂的一国皇后死而复生,这不是让天下之人耻笑吗?皇上他也是疯了不成,竟然会……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悠若只是心情复杂地听着他们吵闹,突闻魅影道:“皇后娘娘,请你不要怪罪皇上,太子一事只是个意外,为了此事,皇上已经自责歉疚万分。他心里的痛绝对不亚于娘娘你,甚至比娘娘你更深更重,因为他曾经亲身感受过那种……” “魅影!”冰月和雪月同时喝道,声音响亮而焦急,雪月冲了过去狠狠地瞪着他,却压低了声音,“你给我闭嘴!” 魅影最然对所有的东西都表现的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是,对自小一块长大的凤君蔚,是主仆,如兄弟,有亲情,也有忠心。只想趁这机会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和误会。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悠若聪颖,从他们的表情中就看出了端倪,淡淡地拧起了眉头。 魅影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臣只是为皇上感到不平而已,这娘娘的怨恨本就不该是皇上所承担的。自认识你,皇上从抗拒到接受到深爱,从来就不曾看过别的娘娘一眼,你又何必为了这种不存在的疙瘩而耿耿于怀呢。皇上是无心的,你应该比臣更了解他的心情。为了你,他已经做的够多了,身为一个帝王,他放弃得也已经够多了。如今边境告急,他已经烦恼不堪,身边没有人可以帮他,也没有人可以帮他解闷,皇后还对他不谅解,臣才会出此下策。让皇后出宫,先冷静一段时间,想想这件事的原由。二来,内忧外患,实在会让皇上分心,你们之间的事情,等到边境平定之后再静下心来想一想。这段时间,皇上的重心应该放在边境上,而不是个人的恩怨中。臣看得出来,皇后的心意并不比皇上轻,才会说出今天一番话来。如有冒犯之处,请皇后娘娘恕罪!” 魅影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厅,只留下三个女人,皆沉默着。 第二十六章 结局篇 上 别宫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她都是早早起身,然后在梅林里走走,这座别宫很小巧秀雅,风景宜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心情实在是不宜外出游玩,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旅游胜地。 日子过得飞快,等到悠若得到绿芙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回凉城的消息,绿芙回京,见过凤君蔚一事,魅影过后才告诉悠若。 看来战事真的很紧急,否则,绿芙不会不来见他,就直接回了凉城,不知道她答应了凤君蔚的条件没有。悠若忧心如焚,这一点,魅影三缄其词,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判到底如何了,这让她很担心绿芙的处境。 天昊悄悄地被送来别宫和悠若作伴,这一点上,凤君蔚的用心良苦她是知道的,孩子离不开母亲,他也不想悠若对天昊有一点的担心。 绿芙回凉城之后,魅影对冰月和雪月的行为就不再限制,她们可以自由出入别宫。 从冰月雪月的口中,她得知了楚景沐和刘枫斗同时去了潼关,在潼关和晋王形成了对峙之局。绿芙和孩子安好的在凉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凤君蔚期间来看过他们母子一次,悠若反应淡淡呃,但是,已经没有冷言相向了。在天昊这件事上,她是悲愤过度了,加上女人天生的嫉妒,才会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凤君蔚。但是如今,战事紧急,如果不是因为压力过大,心情烦躁的原因,他又怎么会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放下一切国务来别宫看他们母子。 悠若在凤君蔚身边几年了,在最初的那几年,因为在她和朝臣之间,他所做的选择,让他面临着极大的危险和压力,这些悠若都看在眼里,也是她陪着他渡过那些岁月。如今一切都慢慢地好了,却出现天昊一事,让她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对他失去了信心,因为天昊的眼睛瞎了,已经不是皇储的人选,如今朝臣们的精力都在战事上。等战事一了,天昊躲不过废储,悠若也不能自欺欺人,她再次受孕已经是难上加难。凤君蔚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不仅难以面对王公大臣,更难以面对凤天百姓。 凤君蔚虽不管世俗礼数,已经专宠皇后,可,那也是因为有了天昊这位准继承人。如今天昊失去了资格,等同于悠若失去了专宠的资格。朝臣们会把一切的罪名都加在她的身上,这不是她愿意看见的。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路并不多,一是想尽办法治好天昊的眼睛,或者治好她的病,等再次生育。二是,接受凤君蔚的皇帝身份,接受他有可能再有子嗣的事实。借着这一次的死盾,远离皇宫。 悠若是不想离开的,就算是之前稍微有过这个念头,也在凤君蔚把所有的妃嫔‘请’到皇家寺院为天昊祈福而彻底胎死腹中。凤君蔚亲自说了,一辈子,后宫除了悠若不会再有第二个妃嫔,这让悠若仅有的一丝疑虑都消逝了。 她对凤君蔚原本就没有死心,就像是草原上的枯草,春风一吹,又是满地青翠。 天昊的毒,离月一直都在找寻解毒之法,自天昊中毒之后,他几乎是停止了所有的芙蓉阁之中的工作,专心研制解毒之法。这是一种医者的挑战,也是离月自己对自己的挑战。因为白衣圣手极少遇过解不了的毒。 他给天昊配置了很多压制毒性的药丸,这些都是他毒发作的时候压住毒性的,并不能完全地解了他身上的毒。他也研制了很多种解药,却都没有办法解天昊的毒,这让他不仅挫折,也觉得不甘,让他起了去西域走一走的念头,因为这种毒的发源地是西域,在走之前,他去见了悠若,亲自嘱咐了她所有的该注意的事项,也留下了将近一年的药丸,都是压制毒性的。 战事并没有延伸到京城来,这里虽然因为战事的关系不如以前热闹了,可毕竟是天子的脚下,依然有京城独有的繁华。天昊自出生,都没有出过宫门,悠若在离月去了西域以后,偶尔就带着他上街区,感受平民百姓的生活和欢笑。皇后的死,是皇宫的秘密,悠若想要上街,出门难免会遇到一些达官贵人,所以,每一次都要改头换面,这让她觉得少了许多乐趣。 楚王府,是京城的一大胜景,听说满园都是芙蓉飘香,连冰芙蓉,楚景沐也设法移植到王府之中,以此证明了他对绿芙的思念和爱。悠若带天昊去过一次,肖乐去潼关了,整个王府都是奔月在做主,冰月和雪月是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奔月。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偶尔凤君蔚会来别宫看看他们,次数不多,不过看着他一次比一次轻松的神情,悠若知道,一定是前方战事已经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她的事,恐怕也要到战事结束后才能仔细谈论了。 潼关战事告捷,听说是因为晋王并不在军中指挥的原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悠若有股淡淡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真,还没有两天,雪月和冰月就告诉她,绿芙和倾城失踪的消息,悠若如遭雷鸣,心中自是担忧不已。她想启程去凉城看看情况如何,可凤君蔚却没有答应。别宫里,两人僵持不下,凤君蔚抵死不肯让悠若去凉城,晋王抓了绿芙,也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兵马,若是悠若去了凉城,走漏了消息也被他抓住,他承受不住这样的后果。但是,他答应悠若,只要确定了绿芙没事,他就准悠若去凉城看她。 “皇后娘娘,魅影怎么不在别宫了?”一天傍晚,雪月匆匆问悠若,自她们来了别宫以来,都是魅影全权负责她们的安全,今天却一整天没有见到魅影,雪月以为是悠若派了什么任务给他。谁知道悠若也摇摇头,说道:“我也一天没有见到他了,他喜欢安静,可能是呆在哪里练剑吧。” “别宫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 “不然是皇上让他办差去了,能使唤他的就只有皇上了,但是,奇怪,魅影一向不离别宫,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他亲自出马呢?”悠若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情就先不管了,雪月,你和冰月密切注意一下凉城那边的消息,一有芙儿的消息,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是,皇后娘娘!” 第二十七章 结局篇 下 悠若是一个很疼爱妹妹的姐姐,这些年,因为有心中知道绿芙的消息,有知道他过的安好,所以,她才会忍着思念,也因为身份的束缚才没有去凉城看她。但,这一切都在得知晋王和楚王同时失踪之后完全乱了心智。 她无法想象她要如何承受这样的僵耗,失踪了好几天,就连出动芙蓉阁的人都无法找到他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雪月和冰月虽然没有具体地说出来,她却有了心惊胆战的感觉。 去凉城。这是她目前最迫切渴望的事,但她又知道凤君蔚是不会允许她离开京城的,即使他允诺过她。但出乎意料的事,他同意了,让悠若带着天昊去凉城,魅影随行。 “悠儿,我知道这几天你都困在皇宫里,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在后悔答应过我入宫。但是,威胁你,娶到你,却是我一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天昊的事,我知道你还在怨我,这个皇宫也让你感到束缚,趁着这个机会,你就到凉城看看你妹妹,也散散心吧。但是,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就是让天下万民耻笑我这个出尔反尔的皇帝,我也会让你死而复生,一生都在皇宫里,当我的皇后,当我的妻子。所以,千万不要抱着一去不回的想法......我,是绝对不允许的。”凤君蔚绷着脸嘱咐着,甚至是威胁着,语气虽然清和,语意却极为执着。 悠若只是深深地望着他,心底浅笑,她从未想过一去不回啊!这个男人是不是过于担心了,还是她表现的像极了一只渴望飞离牢笼的鸟呢? 真是好笑啊!看来他还没有弄明白,也好,趁着这段时间,给彼此一个空间吧。战事刚刚结束,他一定有更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她和孩子就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吧。 “知道了,皇上保重!”悠若只是淡淡地回应着,抱着孩子上了简朴却雅致的马车。 马车的齿轮在地上划过一道一道古老的痕迹,不断地蔓延到前方,扬起的尘土迷蒙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视野。直到听不到马车的声音,看不到人迹,世界又恢复了明净。 凤君蔚却映入了一种思考之中,因为皇宫之中,还有两个性命垂危的男人在等着他。 · 悠若顾忌着昊儿的眼睛,不忍日夜兼程,但是,她又恨不得立刻飞到绿芙的身边,陪她渡过这一段悲伤的日子。 海月传来消息,说绿芙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照常主理着瑶光航运的大小事务,这让她更加忧心忡忡。她了解绿芙,这是她转移情绪的方式,越表现的正常就代表着越不正常。 她到达凉城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天,因为天昊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应长途奔波,这让她不得不延迟了车程。 流云山庄外,澄月和浮月、海月带着苏府一家已经在门口迎接了,稍微行过礼之后,悠若不得不赞叹着那对漂亮的孩子。像极了绿芙,和天昊也有七分相像,不禁赞叹着血缘之中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会好好地和这一对孩子亲近亲近,但是,没有看见绿芙的身影,一问才知道她病倒了。 淡淡的月色下,凉风微吹着一个沁人的寒意,虽然凉城的冬天没有京城那般寒冷,却也有凉意。凉亭里,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神情悲伤。心中如绕了千层万层的心思,总是解不开。悠若脑海里还停留着绿芙那张孱弱的脸,她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兆,即使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她没有事,可她却揪心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小时候调皮可爱的绿芙,还是长大后冷狠矛盾的绿芙,一直都是她最疼爱的妹妹。每一次一想起她,都让她心痛好久,就像一个伤痕,一碰触就会疼。好不容易看见她获得了幸福,却因为这一场战争,她的幸福像风一样,过水无痕。她不敢想象楚景沐万一有个不测,她该怎么办?那对聪颖漂亮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信誓旦旦地说楚景沐会回来,这是对爱情的自信,还是对楚景沐有信心。 悠若站了起来,对着不甚圆满的月亮,苦笑着。 芙儿啊,芙儿,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如果他回不来,你会绝望的吧? 满怀愁绪对着月亮,似乎更愁了。 君蔚,你现在在做什么?是挑灯夜读奏折还是已经安歇了。 刚刚还愁着绿芙的事情,很快又想到了凤君蔚。之前在路上一直赶路,有了事情让自己分心,思念才不会跑出来作怪。现在,亲眼看到了绿芙,心中的担忧松了一点,绕在心底的思念就跑出来作祟了。 真是糟糕啊!才一天呢。悠若无言地苦笑着。 一抹高大的背影悄悄地站到凉亭之外,神情是永恒不变的冷漠,但是,看着悠若愁苦的脸,似乎欲言又止。但,想起了临行之时皇上的吩咐,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把所有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这样的夜里,注定谁都无法成眠的。 新年将至,悠若陪着绿芙在后院的花园里慢慢地散步,她的身体稍微有了一点气色,脸蛋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前几日那般的苍白,眼神也不再是那么的无神。 兴许是有了渴盼吧!悠若揪心地想着,她一直认为楚景沐在新年会回来的,这是她对他的信任,可到现在,还是一丝消息也没有。 悄悄地看着她的侧脸,看见的是一脸的平静和浅笑,让悠若心底的苦闷也稍微减少了一点。 “姐姐,这一次来打算住多久啊?”绿芙笑着问道,空气中还浮着淡淡的牡丹香,暖冬的牡丹花开得鲜艳夺目,在花园里争芳斗艳。 悠若一笑,有点苦涩,当然是住到她放心为止了。“住到心满意足为止,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宫,得好好领略下江南的风光,以前踏遍千山万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等芙儿你的身体好一点,好好地带姐姐出去转转?” “好啊!”绿芙笑着应道。“冬天,凉城还真的是一个不错观光地点,等过几天不就是新年了嘛,我带姐姐去看看凉城街头的热闹风光。” 绿芙的语气是轻快而愉悦的,可悠若却要让自己克制才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姐姐,你和皇上的事要怎么办?”绿芙问道,语气严肃。这凤君蔚已经当着凤天百姓的面宣布皇后已故,那悠若要怎么办? 苦笑,这是悠若唯一能露出的表情,不过,很快就转为淡淡的笑容,轻松地说道:“芙儿,这就不是我该担心的问题了,这是皇上该苦恼的事情,他要当一次无信之君,,我也没有办法。这宫廷密事,朝中和民间一向知之不多,就算是知道,也不敢张扬。这一次战事之后,皇上已经掌控住所有的局势,编一个理由,就可以让朝中的王公大臣们硬性接受。这我倒不是很担心,倒是,昊儿的眼睛,才是我的心病。” “放心,不是说离月去了西域吗?放心,这天地间没有离月解不了的毒。只是费些时日而已,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雪月也说了,一剑刺死了她倒还真的便宜了那个女人。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昊儿只是为皇上挡了一劫,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昊儿中毒,的确好过皇上中毒,若是皇上中毒,你们的处境恐怕更加艰难了。”这话对昊儿来说虽然残忍,却是整件事最客观的判断,也是悠若心中早就明白的事情,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行了,你的身体还不大好,不要烦心这些事了,过几天过年了,姐姐还等着你尽地主之谊呢。”悠若笑道,绿芙回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心地点点头。 这一个年关,过得很热闹!而且很隆重! 流云山庄里搭起了戏台,过年那天请了凉城里最有名的戏班,一整夜,笙歌不断,爆竹连连,处处一副新年活跃喜庆的样貌。 凉城里,因为这是战争之后的第一个年头,加上凉城本身就繁华,街上也是人流如潮,欢声笑语一片。 遗留下在空气中的喜悦却感染不了那些心里忧伤的人。 如悠若。 如绿芙。 日过中天,这一年总算是过去了。 喜庆的气氛还在空气中不断地盘旋,不断地回荡,悠若在暗柱下看着蹲在地上,肩膀在抽搐却听不到声音的绿芙,泪流满面。 她终究还是失望了,楚景沐并没有回来,悠若知道,绿芙绝望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这样的心情她也曾有过,知道任何人的语言安慰都是空白的,空洞的,只有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绿芙病了! 自新年之后一直卧床不起。悠若整天陪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两个孩子日夜不离地守着她,深怕她有一个万一,她心中悲涩难断。尽管她不断祈祷着楚景沐能回来,能尽快回来,可雪月和海月对这她的询问,只是流泪地摇头。 这些天照顾着绿芙,完全忽略了天昊,等到冰月来报,说是昊儿连续几天看不见她,已经哭闹不已了,悠若才狠心暂时离开已经陷入昏睡状态之中的绿芙和两个沉默的孩子。 她的房间里,昊儿因为几天看不见母亲的关系,哭闹不已,已经深夜了,今天的月色躲到了云层之中,什么也看不见。悠若揪心地抚着孩子的后背,伴他入眠,几天不眠不休地照顾绿芙,悠若的体力也在透支之中,昏昏沉沉地和天昊一块说了过去...... 睡梦中,不知道是什么突然惊醒了她,悠若迷迷糊糊地忆起了梦中可怕的噩梦,倏地起身,看了熟睡的儿子一眼,就轻手轻脚地下床。吩咐奶娘注意孩子,她才放心地往绿芙的阁楼而去。 一进门就愣住了,绿芙三母子抱在一起,默默垂泪,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她的妹妹哭得那样凄凉和坚强...... 她醒了!已经开始有意识了,良久,悠若才发现这个事实,刚想过去,却止步了,绿芙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这两个孩子,唤起她的求生意志。 · 绿芙的病逐渐好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强了,悠若开心不已。 也知道她慢慢地埋葬着她心里的悲伤,努力让自己走出阴影。 悠若是一个尽责的旅人,可能心情开朗的原因,绿芙病一好,姐妹俩就结伴把凉城逛了个遍,也坐船在凉城运河上领略着两岸的绚丽风光。 三月,凤君蔚的第一道催她回宫的圣旨已经下下来了,悠若只是拧拧眉,把这道圣旨丢在箱底发霉,丝毫没有理会。一来,她还不是很放心绿芙,二来,她想等到昊儿的眼睛好了之后才回去。 说得也巧,才过几天,离月就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凉城,雪月早就飞鸽传书告诉他皇后和太子在凉城的消息,离月拿了药引,直接就回了凉城。 “离月,昊儿的眼睛,能看得见吗?”看着离月为天昊敷上一层黑色的草药,又把纱布一层一层都包着他的眼睛,悠若急切地问。顾不上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听见孩子呼疼的声音,让她心疼。 离月满脸掩不去的疲惫,神情却是神采奕奕的,他笑道:“皇后请放心,这是我在西域得到的药引,配上之前的药材,过些时日太子定会复明的。” “过些时日,要多久?”绿芙问。 离月道:“皇后,王妃,是这样的,太子中毒的时间过长了,这解药的功效也就大大的降低了,但是,只有服用的时间长一点,就可以完全清除太子体内的毒素。”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悠若这才放下心来。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离月所说的过些时日,竟然是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昊儿这才能痊愈,经他仔细的检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悠若这才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几乎是喜极而泣,差点给离月跪地答谢。 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里,她的孩子都活在黑暗之中,幸好,真的是幸好啊!他又能看见了...... 在昊儿治病期间,凤君蔚已经连下三道圣旨,催促悠若回宫,她一心扑在昊儿上,根本就没有理会,魅影曾经提醒过她一次,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只得作罢! · “芙儿呢?”悠若问着身边的冰月,一整天下来就没有看见她和孩子,“又去了郊外吗?” 冰月点点头,笑了。 这是绿芙养成的习惯,几乎是每天,都带着孩子到郊外,那颗挂满黄绸带的无花树下,她知道,她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有收获,或许什么都没有,可不管怎样,只要她能走出阴影,努力地活下去,就可以,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这一天,山庄里的人都显得有点怪怪的,都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刚刚步入后花园的悠若被眼前的一抹身影彻底迷惑了双眼,这是她多次梦里出现的情况,但是,她知道这是一种奢望,但是,却是真真实实的人啊! 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这种可爱的举动让男人笑得更加温柔了,双眼溢满了柔情。 悠若还在发愣的状态之中,她想不透,本来就该在金銮殿上意气风发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凉城,而他,还是一脸的笑容。是笑容,她没有看错,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如此称得上的温柔的笑容。 “皇上......” “这里没有皇上!”她还没说完,就被凤君蔚淡淡地打断了。 悠若会意,逸出一丝笑容,轻声问道:“君蔚,你为什么而来?” 男人笑了,“我来接我的妻儿回家!” · 【完】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芙蓉王妃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