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天生》 媚骨天生第1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作者:22k纯妖孽 【文案简介】 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笑容,所有看见他的人,只一眼,便会彻底沦陷,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却又如坠深渊。 因为他的笑,藏着一把刀,而且,是浸了毒的刀! 他说,你只需要拥有一颗纯净的心,只要纯净,而非善良,无情无爱,正是纯净,不染纤尘。 他最向往的就是自由,虽从不曾低俗作品请删除,但她却全都明了。 他的话很少,说得最多的,便是唤她的名,每唤一声,便深入骨髓一分,每当她次次回想,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是白衣胜雪的男子,却穿行于黑暗之中。 她从来不知道,黑与白,可以那样完美的融合,毫无瑕疵。 他是世上最美的男子,却如同高山料峭的冰雪,然而也是最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她想要给他温暖,到最后才发现,他为她而融化,竟然是毁灭…… ======== 回家?回家 寒风箫瑟的街头,大雪纷飞如飞扬的鹅毛,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雪花落地时轻微的漱漱声响。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慢慢的,从拐角处现出身形来,四个一身黑衣的轿夫,抬着一顶黑色的轿子,平稳而又快疾的行走着,令人惊诧的是,那雪已积了有寸许厚,却似乎毫不影响他们的速度,而且落地的声音细小至极,几乎听不见声音。 坐轿子的人并不少见,可是坐黑色轿子的,却从来没有过,而且比较诡异的是,那黑色的轿子上,缀上一枝鲜艳的红梅,那红梅朵朵殷红,妖冶的盛放吐蕊。 而那四个轿夫的黑衣上,均在左胸处有一枝鲜艳的红梅。 黑与红相搭,并不刺眼,却妖冶诡异,尤其是出现在男人的衣服上。 雪越下越大,如同满天飞扬着晶莹鹅毛,路上已没有行人,就算有,也在看到这顶轿子之后闪得远远的。只有街角的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屋檐下面瑟瑟发抖,衣衫褴褛破旧不堪,有些散乱的头发松松的披着,微长略卷的眼睫上沾了几片雪花,然后慢慢的融化,凝成小小的水珠。 看得出来,是个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瘦可见骨,小得像只猫,嘴唇已经冻得乌了,全身都在漱漱的发着抖。 她很冷,很冷很冷,这个以往可供她避雨的地方,在下雪的时候毫无用处,刺骨的风像剐骨一般刮过她的脸,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身上,慢慢的融化成水,再渗进她薄得可怜的衣服里去。 她将双腿往身体这侧使劲的拢了拢,冻得僵了,已经没知觉了,哪怕挨在自己的身上,也感觉一片冰冷,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蜷起来,似乎这样便会更暖和一起。 好冷,好饿,她紧紧的抱住腿,将小小的脸埋到膝间,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今天,她似乎觉得,她快要死了。 不知道人死了之后,会不会有温暖的衣服穿,会不会有热乎的馒头吃。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将埋在膝盖里的脸微微抬了抬,便看见一双白色的靴子,完全的白,一点也没有沾上泥泞或尘土,浅金色的精美绣纹,彰显着这双靴子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视线渐渐往上,质地上好的衣衫垂落下来,纯白,白得胜雪,那些在空中纷扬而下的雪花,似乎也被这片刺目的白夺去了颜色,而在那样的白色的衣襟下摆上面,绣着一枝几欲滴血的红梅,妖艳的盛放吐蕊。 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修眉细目,俊秀如玉,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厚厚的纯白狐裘披风披在身后,高华雍贵。 他的身后,停着一座黑色的轿子,四个轿夫均是一身黑衣劲装,身姿挺拔如剑,与她往日见的那些卖苦力的轿夫完全不同。 不光是那身质地上好的衣裳,光看神色气韵,均不是常人。 男子蹲了下来,淡淡的檀香味道涌入她的鼻息,好好闻,很温暖,好象他身上穿着那样名贵温暖的狐裘,也给她分了几许暖意。 他注视着她,小小的脸,很尖,尖得锐利,像一把小小的刀,随时可能会刺伤人,而那双眼睛,却纯净得如一汪清泉。 伸出手来,替她拭去了脏兮兮的小脸上的那片雪花,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手,很温暖,修长整洁。 他的声音,很好听,轻柔悦耳。 她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她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 “今年几岁?”他似乎不介意她的茫然与无措,继续微笑着问她。 她想了想,模糊的记忆,好象,是七岁。 “七岁……吧。”她有些不确定。 “七岁?”他重复着她的话,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很是好听,“比我小十岁呢。” 原来他十七岁了,她记住了他的年龄。 他一定是哪个官家的公子少爷,他的笑容很温暖,他的声音很好听,而且没有一点寻常官家少爷的那种骄横气息,她默默的给他下着评论。 “想要吃东西吗?”他从旁边一个侍从那里拿过一个馒头,雪白松软,光那样一看,她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想。”她点点头,老实的说道,馒头上散发出的氤氲热气,几乎将她肚子里的所有馋虫都勾了起来。 他把馒头递给她,看着她开心的裂开嘴,欲要咬下去,却突然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吃。 “想要跟我走吗?”他看着她对着手里的馒头使劲的咽着口水,眼里一片温柔的笑意,语气温柔得像是在诱拐,又像是蛊惑。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想要跟我走吗?”他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眼里的笑意温柔得让人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注视里,她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似是被蛊惑般的,点了点头。 “那好。”他轻轻的扬起唇角,像是有什么事情释然了,“我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你愿意跟我走,自然是最好的。”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手里的馒头慢慢的失去热气,她忍不住低下头去,想要咬上一口。 “不要吃这个。”他突然说道,然后将她手里的馒头拿开,扔在脏脏的地上,那馒头滚了几圈,沾上了黑泥和积雪。 “我饿!”她猛的抬起头,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拿馒头给她,却又不让她吃,这简直比从来就不施舍给她东西还要让人难受。 “既然答应要跟我走,便是做主子的命,一个主子,是不需要吃这些东西的。”他软声细语的哄着她,然后将她抱了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她身上的污垢会弄脏他胜雪的白衣。 轿子就在他身后,离得他们很近,一个轿夫恭谨的跪下,全身曲伏在地上,白衣男子抱着她,神态从容的踏上了他的背,一点也没沾上雪地的淤泥与雪水,他原来就是这样过来的,怪不得他的靴子那样干净整洁,他将那人理所当然的踩在脚下,那样卑微的姿势与曲服,显衬着他的高贵与尊华。 轿子被抬了起来,平稳快速的向前移动着,男子抱着她坐定了之后,并没有放她下来,而是就那样抱着,他身上温暖的体温,慢慢的将她的寒意一点一点的褪去。 她还是很饿,但是至少现在好多了,没有那么冷了。 “我们要去哪儿?”她侧仰着脸,看着他如玉的容颜,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扬了扬眉:“你可以叫我寒。” “寒?” “对,我叫傲寒,以后我会教你练武读书,你可以叫我师父,不过我希望你叫我寒,毕竟我不想被人叫得那么老。”他轻轻的笑了起来,“以后对我说话,要有个称呼,否则不礼貌。” 她乖巧的点点头:“师……寒,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他将身后的狐裘往前面拢了拢,将她捂得更严实,“你没有名字,我就帮你起一个名字,你看可好?” 他的语气清越温柔,明明是带着询问的口气,但已经是明显的让人不能拒绝。 她点点头:“好。” 傲寒轻轻的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往耳后拨了拨,看着她的脸,像是在端详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五官清丽,却天生一副媚骨,真是个矛盾的孩子。”他轻笑着,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以后你就叫清媚吧。” 清媚,清媚,很好听的名字,如果是她自己就起不出这样的名字。 “好,我叫清媚。”她乖巧的重复着他说的话,然后不出所料的看见他漂亮的眉眼弯了起来。 她知道他是她以后的依靠,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小小的年纪,已经知道什么是讨好。 “听话的孩子,会有糖吃。”他真的像哄小孩子般的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却偏偏让人生不出厌恶的心态。 她甚至觉得,他就是她的兄长,温柔温暖,可依可靠。 清媚感觉她被傲寒带着走了很远的路,先是坐轿,然后又上船,在船上几乎呆了半天,这期间傲寒一直没有给她东西吃,只是一直抱着她,他身上的体温慢慢的渗入到她的身上,很是温暖,在船行驶的时候一直不断的摇晃与颠簸中,清媚抓着傲寒的衣袖,慢慢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船停了,清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闻到一阵淡淡的暗香,然后便被傲寒抱着坐上了一座小辇,两个黑衣汉子抬着小辇飞快的向前走着,清媚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鲜艳欲滴的红梅,冰天雪地中,红似焰火,艳若滴血,纯净的冰雪中衬着如此妖娆的红梅,漂亮得不真实,如同傲寒身上绣着红梅的白衣。 梅花的栽种位置似乎有些奇怪,黑衣汉子抬着他们飞快的在梅林中穿棱疾行,速度飞快却又辗转迂回,清媚原想记住这里的路,谁知被他们七绕八绕之后,便迷了方向,这片红梅林似乎永无止尽,而且怎样也走不出去。 就在清媚以为这片花海没有尽头的时候,却看到了高大的房宅错落有致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飞檐朱栏,雕梁画栋,极为精致华贵。 在这房宅面前,铺着丈宽的大红地毯,地毯的两侧,整齐的站满了着黑衣劲装的青年男子,他们的服饰无一例外都是胸口缀着红梅,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红梅均不一样,有人身上只有三朵,而有人身上却有九朵。 红毯的尽头,站着一男一女,男子身材修长高大,眼神锐利如鹰,而那女子,却是美丽至极,清媚在外流浪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的官家太太小姐,而如今见到这名女子,才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女人。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细微得几近无声。 静得诡异。 在场的所有人脸上均是一片冰冷,没有表情,仿佛在这个地方,除了傲寒和那个女子,其他的人都是冰做的,冷得骇人。 小辇被平稳的放了下来,傲寒抱着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她有些不安的眼神,安抚的说道:“到家了,别怕。” 他低柔悦耳的声音似是有种蛊人的魔力,仅仅是那样简单一句话,便将清媚慢慢的安定下来。 一个唯一穿着灰衣的中年人走了上来,欲要接过傲寒手里的清媚,清媚吓得往傲寒怀里一缩,傲寒的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这孩子腻上我了,赵总管,还是我自己来吧。” 傲寒抱着清媚下了辇,走上了红毯,清媚看着周围那些均着黑衣的男子,站得像松柏一样笔直,傲寒走到了红毯的尽头,缓缓的转过身,那些原本如同雕像一般的人突然齐唰唰的跪了下来,动作整齐得连衣袂声都是一致。 “恭迎门主!” 清媚吓了一大跳。 门主?像是武林门派的称呼,她虽然年龄小对武林没有什么概念,但也觉得,傲寒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打杀杀的人,他就像是个贵公子,从小养尊处忧的那种,应该手无缚鸡之力。 当然,在她以后成长的过程中,见到了傲寒杀人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这样想过了。 那双修长整洁的手,可以在一瞬间取掉数十人的性命。 傲寒点了点头,目光柔和的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看他们,似乎对傲寒噤若寒蝉。 清媚有些疑惑,像傲寒这样柔和可亲的男子,他们不应该做出这样害怕的表情。 “她叫清媚,以后就是你们的少主。”他淡淡的说道,旁边的那个女子有些惊诧的看了她一眼,清媚有些怕生的把头埋到傲寒怀里。 这个女子应该算是这些人中最正常的一个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清媚对她却有些莫名的排斥和害怕。 “恭迎少主!”又是整齐的声音,冷冽,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恭谨。 他们对她的恭谨,毫不亚于对傲寒。 “门主,你是说,你已经找到了……”她有些吃惊的看着清媚,忍不住开口问道。 傲寒淡淡的扫了那女子一眼,她似是有些惊骇,忙低下头去,恭敬的对清媚唤道:“少主。” “这两位是我的左右使。”傲寒柔声对清媚说道,“她叫凤若,他叫龙羽,以后你有什么事,尽可吩咐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到时我会给你挑一个奴卫。”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凤若,避开了她的眼神,将脑袋埋进傲寒温暖的胸前,闷闷的嗯了一声。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傲寒好听的声音从头顶来,清媚的眼角有点润润的。 家,家,在外流浪了这么久,她终于有一个家了。 少年奴卫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开张,要建议哦,呵呵。 谢谢未然捉虫子,现在修改了,西西。 暗门,武林中第一杀手组织,一个神秘而又恐怖的所在,只要是暗门接下来的任务,从来没有完不成的,杀完人后总会留下红梅印记一枚,无论是武林人士还是官家白道,只要谈起暗门,无不谈之色变。 清媚并不知道,自己进的地方是暗门,更不知道,这个看似漂亮的地方,实际上隐藏着许多杀机。 除了暗门的人,没有人能上得了这座岛,擅入岛中之人,不论是谁,一率杀无赦。 傲寒抱着清媚走进了大厅,里面烧着温暖的炭炉,顿时让她感觉温暖许多,空气里有淡淡的檀香味道,和傲寒身上的味道一样,熏得她全身都懒洋洋的放松下来。 只是还是很饿。 “饿了吧?”傲寒柔声问道,抱着清媚坐了下来,仍然让她坐在他身上。 清媚点了点头。 “赵总管,让厨房送一点吃的过来,凤若,半个时辰内给少主送十套换洗的衣物过来,龙羽,把最新训练的那批孩子带过来吧。”傲寒淡淡的吩咐着,身边的人马上无声的走了出去,轻得似乎没有一点脚步声。 清媚抬起头看看傲寒,他低着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浅浅的扬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害怕吗?” 清媚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害怕?”他轻轻的颦起眉,然后又舒展开来,清俊的容颜很是好看,“为什么不怕?” 清媚怔怔的看着傲寒,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如春阳般柔软温暖,她伸出小小的手臂,慢慢的抱住傲寒:“有寒在,媚儿不怕。” 傲寒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慢慢的弯了起来,像两弯漂亮的月牙。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食物,热气腾腾的水晶蒸包,小巧而又整齐的码在翠绿的叶子上,摆成一个小小的花形,熬得浓稠粘腻的莲子羹,颗颗饱满的莲子像衬着红枣,用勺子妥起来,还会牵出晶莹柔滑的银丝来,馋得清媚直咽口水。 食物不多,却很诱人。 清媚努力的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去拿东西吃的欲望,傲寒不让她吃粗陋的馒头,自然也不会喜欢她没有形象的大块朵颐。 果然,傲寒对她的乖巧很是满意,修长的手指挟起一个小小的水晶蒸包,慢慢的喂到她的嘴里。 清媚张开嘴,小小的咬了一口,软濡滑爽的味道,然后便是浓浓的汁液,慢慢的溢进唇舌之间,剁得细细的肉蓉和着爽滑的外皮,多汁而不油腻,味道格外的鲜美。 一股久违的暖意顺着她的喉咙慢慢的滑入胃里,那种充实而又满足的感觉,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自从她在外流浪之后。 那么流浪之前……清媚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 “张嘴。”傲寒低低的声音响起,将清媚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迫不及待的将剩下的水晶蒸包吃了进去。 美味可品的食物很快的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而不是执着于那些已经很模糊的记忆。 她这是在做梦吗?几个时辰前,她还在露天的街头冻得瑟瑟发抖,可现在,她却坐在这样一个温暖的男子的怀里,吃着她做梦也不敢梦见的美味,还有这么多人尊称她为少主,虽然她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她知道只要有傲寒在,她便不会受到伤害。 莫名的信任与依赖。 像是一个贫困的农夫,突然一下到了天堂。 龙羽从门外跨了进来,带入一阵凉飕飕的冷风。 “门主,人已经带来了。” “带进来吧。”傲寒没有抬头,慢斯条理的舀着莲子羹,一勺勺的喂着清媚,像是在照料一个婴儿般的细心。 龙羽击了击掌,门外依序走进来九个少年,约摸只有十二三岁,均穿着黑色的短衣,脸上,手上,脖颈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有深有浅,有新有旧。 傲寒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只有九个?” 龙羽沉声说道:“门主,还有一个,想要逃跑被抓了回来,以门规处置抽了五十鞭子,无法过来。” 傲寒顿了顿,将手里的碗放了回去,清媚也吃得差不多了,看着那九个少年,他们身上的伤痕还有薄薄的衣衫,昭显着在这里的受到的待遇与她明显不同。 她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要询问的意思,这个地方她很陌生,除了傲寒,其他的一切事物都让她有些恐惧,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她只知道,谨言慎行。 “想要逃跑?”傲寒轻轻的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清媚觉得身后起了一股寒意。 “抬也要抬过来。” 龙羽应了一声,差人出了门,过了一会儿,便抬进来一个黑衣少年,重重的扔在地上,那少年跟其他少年差不多大小,身上的衣裤已经被鞭子抽成一片片的碎布,血肉模糊,血从外面一路滴进来,殷红渗黑,看样子,似乎活不了了。 看着那血,和那伤,还有少年凌乱的发丝遮住些许的脸,他的双目紧紧的闭着,似乎再也睁不开来,清媚觉得一阵心悸,猛的闭上了眼睛。 “媚儿。”傲寒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是那样柔和悦耳,似乎那个垂死的少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情绪,“看看他们中间,有谁看得上眼的,挑一个当你的奴卫吧。” 清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傲寒带着笑意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半晌,她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鼓起勇气问道:“什么是奴卫?” “就是保护你的人,如影随形,你活,他便活,你死,他便死,他的一条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垂死的少年,傲寒唇角的笑意更深,他含笑的俊颜衬着雪白的衣裳,好看得夺目,偏偏却让人生出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来。 没有人能对着这样一个垂死的孩子还能这样淡然的微笑。 清媚突然觉得,傲寒或许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 但她清楚的意识到,即使她现在心生恐惧,也无路可退了。 “那……”她犹豫了半晌,伸手指着那个垂死的少年,“如果我选了他,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傲寒理了理她散乱的发丝,还是那样浅浅的微笑着:“只要媚儿不想让他死,他就绝不可以死。” 他的语气柔和无比,却让人听着心里发寒。 清媚强制掩饰住内心的惶恐,胡乱的挥了挥小手:“那就选他了!” 然后她将头埋进了傲寒的怀里。 像鸵鸟一样,看不见,便以为不存在了。 她在害怕,怕得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只听得傲寒吩咐着:“把他带下去敷药疗伤,凤若,送少主回房沐浴更衣。” 凤若轻轻的应了声是,清媚这才知道那个凤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只感觉有人把她接了过去,一阵馨香涌入清媚的鼻息,却是凤若将她抱着,然后缓缓的向内厅走去。 被凤若抱着辗转穿过庭院,又走了许久的廊亭,最后走进了一座小楼,从今天起,这座小楼就是她的住处。 清媚有些僵硬的任凤若摆布着,任她将自己放在撒满花瓣里的浴桶里搓洗,又将她又脏又乱的头发洗干净,然后替她穿上全新的衣裳,也是如同傲寒那般款式,雪白的衣裙,雪白的狐裘,只是衣摆处绣着一枝艳欲滴血的红梅。 一切都忙完之后,凤若便将她送到了她的睡房里,这时清媚发现那个少年已经上好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被送了过来,正躺在她的卧房里,与她就寝的床榻只隔着一面屏风。 “凤若……”清媚抿了抿唇,她想叫她凤若姐姐,却发现叫不出口,“我可不可以,单独呆一会儿。” 凤若垂下漂亮的眼眸,她很美,以至于清媚觉得让她伺候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少主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叫我。” 她对清媚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清媚吁了一口气,从被傲寒带上这座岛时,她就没有放松过紧崩的神经,如今只剩下她与那少年独处,才觉得真正的可以松一口气。 她轻轻的走到少年的床边,蹲了下来,那少年因为受的伤太重,只能趴着睡,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没有了,眉头轻轻的皱着,似乎睡着了也不安稳,头发似乎也是刚刚洗过,漆黑微润的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小哥哥?”清媚轻轻的唤了一声,看着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她有些担心,他真的会好起来吗? “小哥哥?醒醒。”她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然后看着他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的睁开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深邃如潭,明明是淡淡的琥珀色,却让人感觉如同深渊,清媚只是那样看着他的眼睛,便觉得似乎被他的眼睛吸了进去,心里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 “小哥哥……”她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个陌生的岛,陌生的地方,仿佛她只能相信他,因为他的眼睛,像受伤的兽,忧伤,而且绝望,却仍有纯净,不染纤尘。 他定定的看着她,喉咙轻轻的发出一声细微且破碎的呻吟,他将手从她手心抽了出来,又闭上了眼睛。 “小哥哥。”她固执的又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凉,就像之前在街头流浪的她一样,凉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不会伤害你的,有媚儿在,媚儿会保护你的。” 少年又睁开了眼睛,眼神没有温度的看着她,慢慢的,涌上一丝疑惑,淡淡的,但是让他一直漠然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为什么要救我?”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因为身体虚弱而有些沙哑,但是并不影响他语气里的防备与敌意。 “你像我的哥哥。”清媚认真的看着他,“你像我的哥哥,我不想让小哥哥死。”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确定她眼里的诚挚,没有再将手抽出来,只是慢慢将脸埋了回去。 险生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捉虫子。。 傲寒站在书桌面前,执起面前盛着水的琉璃杯,用细瓷小勺舀了些许水,倒在砚台里,然后拿起墨慢慢的磨了起来。 “磨墨的时候,不可急于求成,要慢,稳,而且平整,”傲寒轻声说道,修长的手指捻着墨慢慢的磨动着,示范给清媚看,宽大的袖袍不断的轻摆,像微微起伏的白浪,“加水的时候,不要加得太多,如果觉得浓了,可以再加少许稀释,不浓不淡最为好。” 他说着,然后放下手里的墨,用白布软巾拭了拭,对清媚微笑着说道:“你来试一试。” 清媚应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墨在砚台里快慢均匀的研了起来,傲寒看着她不急不燥的磨着墨,神情静怡,乖巧可人,眼里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待得墨磨好了,傲寒提起笔,在宣纸上刷刷几笔,写出两个潇洒狂狷的大字来:清媚。 “今天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罢。”傲寒说道,指着纸上的两个字,引着清媚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自己的名字。 待得清媚认得那两个字了,他便将笔交给了她,让她练习写自己的名字。 清媚站得很端正,小小的身体还不够书桌高,傲寒便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膝上,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学着写字。 “坐的时候要端正,不要偏了身子,以后走路会不雅。”傲寒看着清媚因为手发酸而搭在桌上的手肘,出声提醒着她,却见她一下打直了身子,坐得直直的,像支小小的竹竿。 轻笑了一声,这个孩子很怕他,虽然她一直没表现出来,但看得出来,她怕他怕得厉害。 写的纸张越来越多,叠了厚厚的一大叠,傲寒看着清媚酸得有些打颤的手臂,却一直强撑着打直身体,不断的重复写着那两个字,他没有喊停,她便永无止尽的写着,哪怕累了,也没有吭一声。 “歇一会儿吧。”他抽掉她手里的笔,看着她因为精神紧张而有些发红的小脸,明明是寒冬却出了细密的汗。 “你不用怕我。”傲寒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让她能够看得到他的脸,“在这座岛上,除了我,你就是这里最大的主子,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也可以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为你做事,做为一个主子,你不必怕任何人,只能让别人怕你,知道吗?” 清媚看着傲寒清俊柔和的容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么,你的奴卫现在可服从你了?”傲寒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白色汗巾,替她拭了拭额上的汗。 清媚的眼睛暗了暗,已经有五天了,那个叫冠玉的少年,除了刚到她那里那天跟她说过话,后来都没有再理过她,这五天来,清媚天天守着他说话,向他示好,却始终只换来冷冷的回应。 他的戒心极重,而且他迫切的想逃离这里。 他敌视这里的一切,包括清媚。 “你想要他对你好吗?”傲寒低柔的声音传到清媚的耳里,带着蛊惑的引诱。 清媚呆呆的看着傲寒,他漂亮的凤目中是柔和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却又像人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的心悸。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喜欢那个冷漠的少年,她对他有莫名的亲切感,她觉得他像她的哥哥,她希望他好起来,她希望他能对她像对待妹妹一样好。 “想。” “你的方法不对。”傲寒将她抱到地下,然后弹了弹洁白的衣襟,慢慢的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形俊逸的容颜,明如玉树。 什么意思?清媚抬起头看着他。 “光给糖吃是不够的。”傲寒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牵起她的手,慢斯条理的向门外走去,去的方向,正是她住的烟云楼。 “有时候给的糖多了,会让他忘了疼。”傲寒慢声说道,牵着她穿过长长的廊道,走上假石叠就的庭园,眼下并没有下雪,却有厚厚的积雪铺着,傲寒一身白衣行走在这片晶莹的世界里,似乎要与这景致融合在一起,然而那衣摆上血色的红梅,却盛放得极为醒目妖艳。 “小哥哥不能再受罚了,寒如果再罚他,他会死的。”清媚突然拉住傲寒的衣角,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恳求,她听不太懂他的话,但是他说疼,他一定是要再处罚冠玉,依冠玉的伤,绝对再也受不了重罚。 傲寒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你为什么那样在意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 “他像我哥哥。”清媚犹豫了一下,老实的答道,在傲寒面前,她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 “哦?媚儿有哥哥?”傲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却涌上一抹不明意味的寒意。 她之前的表现,明明失了忆,可是她现在说,冠玉像她的哥哥。 清媚认真的想了想,她有哥哥吗?好象没有,她有大脑一片空白,可是为什么,她一看到冠玉,就不由自主的认为他像她的哥哥。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一直都没有去追究过,可是现在才发现,她脑海里似乎空白的地方太多了,她似乎,丢掉过一大片很重要的记忆。 傲寒没有漏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从刚开始的恳求,到后来的疑惑,再到茫然,然后她慢慢的捂住了头,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 安抚似的捏了捏她小小的手,傲寒眼里的寒意慢慢的褪去,她没有撒谎。 “头痛就不要再想了。”他柔声安抚道,“如果我帮你把冠玉留下来,但代价是你会受苦,你愿不愿意?” 清媚不假思索的点头:“我愿意。” 只要小哥哥不再受罚,那么她受一点苦,又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一直在外流浪,甚至和野狗抢过食,她不怕吃苦,从来就不怕,但是她却不知道,刚刚的那一瞬间,她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那就好。”傲寒拉着她向前走去,他的手指修长温暖,将她的小手全部都包裹在里面,“有时候想让一个人疼,并不一定是用你想象的那种方法。” 他说的话,清媚都听不懂,但她隐约的知道了,傲寒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让冠玉受伤。 守在清媚房外的黑衣男子将门推开,傲寒拉着清媚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温暖,香炉里散发出馥郁好闻的檀香味道,冠玉静静的趴在床上,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抬一下头。 傲寒走到桌边,闲适的坐了下来,马上有人端来热茶。 清媚将手从傲寒手中抽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去,轻声唤着:“小哥哥……” 冠玉睁开眼,漠然的眸子看着清媚,然后透过她身到了她身后坐着的傲寒,他一身白衣,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祥和得无害,冠玉的瞳孔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如针芒般收缩起来,如同受伤的豹,警觉而又尖锐。 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敌意与戒备,傲寒不已为然的扬起唇角,端起旁边的细瓷茶盅,揭开盖子,优雅的撇了撇茶上的浮叶,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要离开这里,如果你真想走,我也不会强留。” 清媚惊讶的回过头,看着傲寒,他之前明明说帮她留下他的。 果然,不出傲寒所料的,冠玉的眸子里浮出明亮的神采,虽然还带着一些不置信与疑惑,但更多的,是渴望与迫切。 “只是你出生大户,应该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傲寒微笑着,慢声说道,“寒冰岛上从来没有放人的先例,倘若你就这样离开,我也不好跟下面交代……”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喝了一口茶,修长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小的声响,眸中浅笑潋滟,好整以暇的看着冠玉。 “有什么刑罚,都尽管放过来吧!”冠玉终于开口说了话,还带着童稚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冷冽与坚决,“若我能活着捱过刑罚,请门主不要忘了你说的话!” “小哥哥!”清媚急唤了他一声,若不是暗门里的大夫医术高明,他可能都已经死了,现在这个身子,怎么能再受刑罚! 冠玉看了她一眼,这一次,不再是以前的那般冷漠,清媚对他的好,他不是感觉不到,但是他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他必须得走。 “很好。”傲寒轻轻点了点头,击了击掌,门外便走进两个黑衣男子来。 “依照门规,倘若想要离开寒冰岛,该怎么处罚?”傲寒对于清媚的恳求目光视而不见,似乎很随意的问着进屋的男子。 “禀门主,依照门规,擅自逃离寒冰岛,杀无赦,若是地字辈以下的,可免死罪,鞭打五十,若想恢复自由身离开寒冰岛,鞭打一百。” 男子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杀无赦只是针对地字辈以上的门众,也就是正式成为杀手的,像冠玉这种还没获得杀手资格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五十鞭子已经是可以要命的责罚,更何况一百鞭! 清媚年纪尚小,却也知道这一百鞭子不能受,忙扑到冠玉身上,鼓起勇气大声的对傲寒说道:“寒,小哥哥会死的!不要打他好不好?” 她哀求的看着傲寒,黑白分明的瞳孔纯净得剔透,傲寒抿了一口茶,对清媚微微扬起唇角,吩咐道:“那就按门规用刑吧。” “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清媚居然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傲寒的腿,“求求你不要打小哥哥,你再打他他会死的!” 她已经吓得哭了出来,她明明很怕傲寒,却鼓起全身的勇气抱住了他,她只是个小孩子,她不知道傲寒为什么出尔反尔,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改变主意,她唯一会用的,就是小孩子的耍赖纠缠了。 似乎从来没有被一个孩子这样抱过,傲寒有些无语的看着抱着他的腿使劲将眼泪鼻涕往他衣服上蹭的清媚,她哭得十分的专注,甚至连他使眼色都看不见。 叹了一口气,傲寒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岤,他几乎忘记了,清媚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岂会明白他做每一个决定的意图。 “求求你不要打他,求求你!”清媚完全没有看到傲寒有些发青的脸色,眼泪把他白色的衣襟濡湿了一大片,“要不,你要打,就打我吧,我替他受刑!” 身边的黑衣人也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发蒙,毕竟能这样抱着门主死缠烂打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而现在清媚正这样做着,而且傲寒似乎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吧。”傲寒把还在他衣襟上搞着破坏的清媚拉了起来,“奴卫有过,主子也难辞其咎,既然他有伤在身,那就你替他受刑,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鞭子可是没长眼睛的,不会因为你少主的身份而有所留情。” 一听到傲寒松了口,清媚马上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坚定的点了点头:“好,我替小哥哥受刑!” “用刑吧。”傲寒松开了拉着清媚的手,慢慢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拿着鞭子的黑衣人看了看傲寒,再看了看清媚,确定傲寒没有开玩笑,对清媚拱了拱手:“少主,得罪了!” 说完抽出腰间黑色细长软鞭,凌空一抖,空气里传来一声破空的劲响,还未沾着物体,便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清媚吓得抖了一下,猛的闭上了眼睛。 代价与目的 “不用你可怜我!”冠玉突然开口,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我自己的刑,我自己受!” 清媚睁开眼睛,看着冠玉倔强的脸,还有起床之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刚刚的胆怯似乎全然不见,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把他给我抓起来!” 傲寒惊诧的看了一眼清媚,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之色,然后慢斯条理的端起茶杯,似乎兴起了看戏的心情。 “这……”黑衣男子看了看她,再看看傲寒,傲寒没有给他们任何暗示,低头喝着茶。 “寒说我是这里的少主,除了他你们谁都得听我的,你们抓不抓啊!”清媚大声的说着,她偷偷的瞄了眼傲寒,发现他没有对她的话有任何反应,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于是她便确定这件事确实是这样,底气也更足了。 “谁不听我的话,我就拿鞭子抽你们!”她索性叉起腰来,像个小泼妇似的威胁着那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完全忘了自己脸上还有没有干透的泪痕,傲寒口里的茶在喉咙滞了一下,差点吐了出来。 黑衣人黑着脸把冠玉摁在床上,让他怎样也挣扎不出来。 “放开我!”冠玉的眼里涌起一股怒气,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施舍,若能活着出去自是最好,倘若死了,也不要和任何人沾上关系! “我不会领你的情的!”他气喘吁吁的说道,眼里闪过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 “我不用你领情。”清媚认真的看着他,稚气的脸上是完全和她年龄不符的表情,“我只是不想看你受苦,更不想看你死,媚儿的命是捡回来的,媚儿能吃苦。” 冠玉的眸子异色闪了闪,干脆别过头去不看她。 清媚确定了他再也跑不出来,用力捏紧两只手,对执鞭的人说道:“开始吧。” 执鞭的黑衣人看了眼傲寒,见他微微点头含首,抡起手中长鞭,大力的抽向清媚身上。 清媚已经咬着牙做好了接受疼痛的准备,却仍然忍不住惨叫了一声,鞭子?br / 媚骨天生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部分阅读 鞭子所到之处,衣服被撕裂开,小小的身体马上留下一道紫红的鞭印,倘若不是厚重的衣服遮挡,恐怕已经是皮开肉绽。 冠玉全身一震,猛的抬头看向清媚,看见她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涌上泪水,痛苦的咬住下唇,唇角已经渗上一道浅浅的红。 傲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刚刚那一鞭子并不是抽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而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仿佛他只是坐在这里品茶看景一般,悠然自得。 “一。”按住冠玉的黑衣男子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 啪!又一鞭子落在清媚的身上,她这么小的身体怎么受得住一个常年练武之人的力道,直接被鞭子抽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身上又多了一道深紫色的鞭印,而原本的那道鞭印,已经慢慢的渗出血迹,浸红了破碎的白色衣裙。 “二。”冠玉清楚的听到头顶上传来冷漠得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而这一次,清媚居然没有叫出声来,她紧紧的咬住嘴唇,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小脸一片惨白,唇角的血液已经慢慢的流了下来。 傲寒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俊秀的面容如玉般温润,唇边扬起细微的弧度。 啪!这一鞭抽到了清媚没有衣服遮挡的手上,顿时皮开肉绽,几乎带去了她手上的一片肉,她咬住嘴唇闷哼了一声,眼泪已经流得狼狈,却愣是没有像第一鞭子那样叫出来。 “三。” 冠玉手里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忽略身边发生的事情,可是他却难以抑制的侧过头,听着清媚发出的声音。 啪!只听到鞭子接触衣服和皮肤的声音,冠玉似乎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清媚撞倒了什么物件。 “四。”还是那个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 “够了!”冠玉猛的睁眼,目光如炬射向傲寒,“你不就是不让我走吗,用不着这样为难她!” 傲寒侧着头,乌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从他的肩上落了下来,雪衣黑发,分外醒目,他轻轻摆了摆手,执鞭的那个黑衣男子便停了手。 “你错了,我并没有不让你走。”傲寒微微笑道,“是媚儿自愿替你受罚,只要她挨了一百鞭子,你便可以离开这里,这于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冷血!”冠玉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看向傲寒的眸子里满是滔天的怒火,“让一个小女孩替我受这样的重刑,我不耻!” 制住他的黑衣人松了手,冠玉吃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强撑着下了床,与傲寒平目相视。 对于他的怒气,傲寒不愠不恼,俊颜上一片柔和之色,脸上的笑意如春风般柔软,他挑了挑眉,轻笑说道:“你又错了,我并不冷血,相反的是,我很喜欢媚儿,但是她要这样做,是她的意愿,我会尊重她的决定,而且,她是小女孩,你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你受刑与她受刑,都是没什么区别的。” 冠玉的呼吸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他瞪着傲寒看了半晌,傲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乎很认真的等着听他回话,但他眼中的那种永远都波澜不惊的笑意,让冠玉的怒意不降反升。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他脸上虚伪的笑容撕下来! 可惜他做不到,他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冠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明明还是孩子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却特别的沉稳:“怎样才能让她不受刑罚?” 傲寒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暗门从来不破坏规矩,否则无法服众,她必须得受刑。” 冠玉眸子闪了闪,侧过头看了看地上痛得蜷成一团的清媚,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那我留下来。” 傲寒不以为然的扬起唇角,眼里的笑意更深:“如果不受刑,你原本就应该留下来。” 冠玉冷冷的看着傲寒,半晌,才慢慢的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我会保护她,做她的奴卫。” 傲寒含笑看着他,直到冠玉有些沉不住气了,才慢吞吞的说道:“我怎么能相信你会尽心尽力的保护她?毕竟媚儿是我暗门的少主,可容不得一点闪失。” 冠玉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就凭她给了我一条命!” 傲寒对于他留下来的不在意,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冲上去揍他一拳,而正因为这个原因,怒气冲天的他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打算出岛的目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怎样向眼睛往天上长的傲寒证明他能做好一个奴卫该做的任何一件事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傲寒眼里的笑意丝丝点点的涌了上来,“奴卫相当于主人的影子,只要媚儿在的任何地方,都要有你的存在,包括她洗浴入厕。” 已经处在爆发边缘濒临爆炸的冠玉听到这句话,脸都黑了,半晌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我说,奴卫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傲寒闲适的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含笑看着因为愤怒而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冠玉,冠玉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孩子,岂能斗得过他这只精明的白狐狸。 冠玉没有接话,狠狠的看了一眼傲寒,转过身去想要将地上的清媚扶起来。 “这里暂时还不用你。”傲寒打断了他的动作,站起身来在冠玉之前将清媚抱了起来,她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的颤抖,因为强忍着剧痛而发白的脸毫无血色,傲寒侧头看了一眼冠玉,“你还是先养好你自己的伤吧,媚儿的伤我来照顾。” 说完不等冠玉有所反应,便抱着清媚向门外走去。 “让储良到我房里来。”傲寒对身边跟着的人说道,跨出了房门。 储良是寒冰岛上的大夫,医术高明,出去执行任务的杀手,哪怕伤得半死,只要还有一口气活着回便,他便能够妙手回春。 低下头看着已经疼得说不出话的清媚,傲寒的声音放柔了些:“疼吗?” 清媚攥着他的衣角,无力的点点头,不是一点半点的疼,而是几乎抽掉她全身力气的巨痛。 “你心里一定觉得委屈,为什么我明明答应了帮你留下冠玉,结果还要对他用刑,甚至让你受这样的苦,是吧?”傲寒抱着她不快不慢的走着,他的步伐很平稳,不会因为行走的颠簸而触到她的伤口,抱着她的手也恰到好处的避开受伤的地方。 清媚没有说话。 “你觉得疼,这是你为了留下冠玉而应该付出的代价。”傲寒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慢慢的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清媚的手已经肿成了一个血红的小馒头,一点点的渗入他身上的白衣。 清媚闭上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之前说留下冠玉,代价就是她会受苦,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想好的。 “但是你要记住,作为暗门的少主,你永远不能做吃亏的事,”傲寒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清媚又睁开的眼睛,“虽然你疼过了,但你达到了你的目的,否则,别人让你受到怎样的疼,你定要十倍的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某妖要花花哟,捡花花咯! o(n_n)o 些许微妙 储良替清媚把了脉,看了看她手上的伤,然后将沾了水的细棉软布清理着她手上的伤口。 “储良,怎么样?”傲寒坐在旁边看着储良做着这一切,清媚已经睡过去了,看样子似乎很累了,小脸有些发红,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发烧。 “门主,少主年龄尚幼,这鞭刑对她来说有些过重。”储良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畏惧傲寒,平静的下着结论,“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手上的伤要麻烦一些,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只是调养起来需要一段时日。” 傲寒皱了皱眉,收起笑意的他看起来容颜俊秀,却清冷得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 “媚儿是女子,那鞭印会不会留下疤痕?” “我这里有玉肌露,可以避免少主日后留下疤痕,少主有些发烧,我先让人给少主煎服一剂药,这里是给少主用的外伤药。” “知道了,你出去吧。”傲寒挥了挥手。 储良收起了东西,走到傲寒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门主,不要对自己太狠,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 傲寒的眸子闪了闪,淡淡的笑意涌上他的脸,与他刚刚清冷的表情相比,似乎转换得太不真实:“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会后悔。” “但愿如此。”储良吐出几个字,便走向门外,黑色衣襟扬了起来,上面的红梅妖艳盛放,他的梅花,没有绣在胸前。 傲寒把人遣走了之后,便坐在床边,清媚的小脸红得厉害,所幸储良说过并无大碍,最多持续到次日凌晨,便会慢慢退烧。 “哥哥……”清媚皱起小小的脸,轻轻的唤着,傲寒怔了一下,眼里浮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用汗巾替她轻轻的拭去额上的汗,看样子,她烧得迷糊了,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想起了,她失去的那段记忆,尽管是在梦里。 “小哥哥,我会保护你,媚儿会保护你……”清媚说着,小手用力的抓住了被子,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却还偏偏惦记着那个奴卫。 傲寒将她的手从被褥上掰开,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另一只手轻轻的抚过她的额头:“你很怕我?” 清媚皱了皱眉头,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在手心里纹丝不动。 “我说过,在这座岛上,除了我,你就是这里最大的主子,自然是不会骗你的。”傲寒似乎全然不在意她已经睡着了,语调柔和的自言自语着,“媚儿,不管这之后你会再受到怎样的苦,但是你要相信,你所受到的一切苦,必然是会有回报的。” 他凝起了眼瞳,平日里总是浅笑着的表情,褪下来之后,竟浮出似乎是忧伤和落寞的表情。 “就如同我曾经所受到过的……”他低低的声音几乎无声,却突然止了声,慢慢的侧过头,对门外说道,“进来。” 门被人推开了,却是凤若站在门口,有些踌躇的样子,神情有些微的慌乱,却仍然镇静从容的向他施了一礼:“门主,我听说少主受了鞭刑,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傲寒扬起唇角,白衣胜雪的少年,原本已是很秀美的容颜,衬着这浅浅的笑意更显柔软无害,凤若却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哦?你倒是有心。”傲寒语调柔和的说道,“只是这傲雪居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莫非我的话在这寒冰岛上已经不起作用了?” 凤若忙跪了下来,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属下该死!凤若不求门主恕罪,但求门主赐我速死!” 她低着头,修长温润的脖颈垂着,如同白玉一般的精细动人,乌黑的发丝挽起一个简单的斜髻,剩余发丝如青缎般披泻直下,不论从哪个角度,哪一方面来看,都是倾城倾世之姿,谅是当今皇帝的后宫里,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子来。 更何况,是个擅长使蛊操控别人心神的女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忠心,就算这寒冰岛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傲寒,她却绝对不会。 傲寒抬了抬手:“我不会杀对我有用的人,这里不用你帮忙,出去吧。” 凤若松了一口气,谢过傲寒之后,看着傲寒慢慢的拉开了清媚盖着的被褥,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触到了她腰间的束带。 “门主……”凤若欲言又止。 傲寒侧过头,嘴角还是微微的上扬,眼里却似乎有些淡漠。 明显的表示,她怎么还在这里。 “少主毕竟是女子……还是由属下来吧……”凤若眼里微闪,小心翼翼的说道。 似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傲寒回过头,慢慢的拉开清媚的腰间束带,将她的衣服慢慢的解开,用旁边沾了水的细软棉布细细的擦拭着伤口,然后拿过储良留下来的伤药,慢慢的抖在鞭痕上面,清媚皱起眉头,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你似乎忘了我带媚儿回来的目的,”傲寒一边给清媚上着药,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她必须要学习适应这一切,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给她挑一个少年奴卫,而不是女子?” 凤若眼里的莫名情绪慢慢的褪去,微妙得几乎难以察觉,青丝在她耳边细碎的垂落,妩媚动人。 上完药之后,傲寒拉起被子,轻轻的覆在清媚的身上,然后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来。 “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没有向别人解释的必要。”傲寒慢声说道,然后转过身来,幽黑的眸子注视着凤若,嘴角扬起春风般的柔和笑意,“但是我觉得你想要听。” 凤若的脸竟然红了,她低下头避开傲寒柔和得对她来说几乎是犀利的眼神,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弯了起来。 “是属下逾越了。” “无妨。”傲寒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雪白的衣袖轻轻的摇摆,像流云一般,“那些孩子还剩下几个?” 凤若正了正神色,认真答道:“当日少主回来时选走了冠玉,还剩下九名,但是进入地字辈的却只有两个人,三个受重伤的,其他四个都死了。” 傲寒轻轻的抿了一口水:“这一批的资质太差。” 凤若没有作声。 “尸体处理了没有?”他随意的问着。 “门主近日都在教少主写字读书,属下不敢惊动,所以一直没有处理。”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不用再来问我。”傲寒放下手里的杯子,轻轻皱了皱眉,“莲池需要的是新鲜温热的血液,尸体放了这几天,血早就冻住了。” “那属下这就让人把尸体扔了。”凤若拱了拱手,转身欲要出门,却被傲寒叫住了。 “没有进入地字辈的那三个,祭了莲池吧,寒冰岛不养没有用处的人。”他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敲击着桌面,目光清雅柔和,却仅仅凭着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便定了三个人的生死。 “是。” “告诉龙羽,下一批他带回来的孩子,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差强人意的结果。”傲寒对凤若微笑着,“暗门现在需要培植一大批有用的天字杀手,你知道,他们于我来说很重要。” “门主……”凤若犹豫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我会办好的。” 傲寒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微长的睫毛安静的覆在眼帘上,投下稀疏的碎影,一只手按上了自己的额间,轻轻的揉着太阳|岤。 凤若静静的退出了房,然后带上了房门。 过了许久,身边的静寂无声的漫延,除了清媚平稳细微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一片空寂。 傲寒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平日的笑意,他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傲雪居很宽敞,而且没有一个人,这里是傲寒的住处,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他一个人慢慢的在走廊间行走穿行,雪白的衣襟轻轻的摆动着,出了傲雪居,穿过平日议事的大厅,那片红梅开得正艳,点点殷红,在雪地里绽放着鲜艳欲滴的妖娆。 没有人敢上前来惊动他,都在与傲寒碰面的那一瞬间低下头去,噤若寒蝉,而傲寒对身边的一切事物,似乎都恍若未闻,他的脚步由起初的从容缓慢,到后来不由自主的慢慢加快,竟似是迫切的想要脱离这里一般,足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掠梅而行,白衣拂过之处,点点殷红如雨般飘落。 一座很小的附岛,离得寒冰岛很近,约摸有三四丈的距离,这里有数十位黑衣男子把守着,见傲寒来了,都纷纷跪了下去。 附岛与寒冰岛之间的水凝起了薄薄的浮冰,傲寒足下不停,白色靴子点着浮冰,轻得像是没有重量的白羽鸿鹄,衣袂飘飞间似是缓如流云却又快似流星,稳稳的落在了附岛之上。 一股浓重的腥甜味道夹杂着清新无比的香气涌入鼻息,傲寒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才慢步向前走去。 原来这岛的中央,竟是一个巨大的莲池,池里的白莲奇异的在这严寒之季开放,与一般白莲不同,那花瓣层层晶莹,剔透得不染纤尘,几乎像是冷玉雕就而成的,而更为奇异的是,养着这白莲的,并不是澄澈的碧水,而是殷红得浓重的血液! 在这莲池的另一边,座落着一间小小的木屋,傲寒沿着莲池向木屋走了几步,忽又顿住,眸子里难得一见的迫切慢慢的恢复了清冷,他静静的盯着那小木屋看了许久,久得似乎连时间也停滞了,绵远而又漫长。 又是一个套 火盆里燃着通红的炭,桌上的香炉里熏着着馥郁慵懒的檀香,温暖与暗香让人全身都放松下来,懒洋洋的。 傲寒坐在精致的小桌之前,雪白的衣袂垂落在光滑干净的地面上,面前是一案梓木古琴,丝制琴弦,琴轸子处是剔透润泽的宝蓝玛瑙,饱满纯净毫无杂质,琴身因为年月古老,上面裂开了细小的纹路。 “音律可使人清心静神,陶冶情操,即便是不懂音律之人,也必要学会听乐赏雅。”傲寒侧头对站在旁边的清媚说道,脸上是柔和的笑意,“你的手还没完全恢复,目前不能学琴,便先学听音罢。” 清媚点点头,她的手上还缠着厚厚的布,那日她替冠玉受刑后,在傲寒房里一睡就是三天,所幸储良的医术的确高明,短短的半月时间,她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留下浅浅的痕印,只是这手,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灵活自如的做事情。 自她回到烟云楼,冠玉也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不过却也遵守自己说过的话,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所以即便他不怎么理她,清媚也很开心。 长指勾弦,音渐起,柔和如风拂柳扬,舒缓似溪流水漫,傲寒敛着眉目,轻抚慢捻之间,也有几分高雅之色。 清媚站着看傲寒弹琴,站着站着,便觉得两腿发麻,那琴声却似一直没个尽头,纵然这琴声悠扬舒缓,她却听得昏昏欲睡,轻轻的动了一下腿脚,清媚偷偷的看了一眼傲寒,然后别过头去,对身后的冠玉眨了眨眼睛。 冠玉倒是听得很专注,他抿着嘴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似乎放在了傲寒的指尖,勾挑抹拂,每一个指法,每拂过一根琴弦,都尽数收入眼底。 “小哥哥。”清媚见冠玉不理她,以口型轻轻的唤着他,冠玉移过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复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傲寒身上。 对于他的冷漠,清媚毫不在意,傲寒专注的抚着琴,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清媚便慢慢的,慢慢的向后面移去,然后将小手背在背后,偷偷的牵住了冠玉的衣角。 冠玉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与她拉开一段距离,清媚又慢慢的移了过去,固执的拽住他的衣角。 琴音嘎然而止。 清媚吓了一大跳,忙站得笔直,作出一副认真听琴的样子。 傲寒转过身,微微扬起唇角,向清媚招招手:“媚儿,过来。” 清媚有些胆怯的看着傲寒,她来寒冰岛也有一段时日了,傲寒的性子她并不是很了解,但至少她明白一点,这个看似亲和无比的少年,手中握着这整个岛数千条性命,只要他一念之间,便可以置任何人于死地。 见她迟迟没有过去,傲寒眼底的笑容更深,脸上的表情更柔和,软声细语得像哄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清媚迟疑着,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 傲寒拉住了清媚没有受伤的手,安抚似的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细碎发丝,慢声道:“媚儿不喜欢听琴么?” 清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傲寒仍然微笑着,似乎有些苦恼的颦了颦眉,俊秀儒雅的少年,在做这个表情的时候竟也有几分童稚之气。 “但是媚儿身为暗门的少主,却不能不学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媚儿现在不想听琴,今天就到此为止。” 清媚的眼睛亮了起来,每天读书写字学琴学奕,实在是枯燥得紧,她早就想出去玩了,自从把小哥哥留下来后,还没有好好的玩过呢。 “那就改学武吧。”傲寒漫不经心的说着,清媚的小脸却垮了下来。 她以为不学琴,就可以出去玩了,谁知道,逃脱了这样,却逃不脱那样。 傲寒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看了冠玉一眼,慢慢的说道:“媚儿要是学会了武艺,就可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真的?”清媚一下子来了兴趣,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傲寒笑了起来,声音很是好听,他揉了揉她的头,“只是练武却不比写字弹琴,是件很累的差事,倘若媚儿不能吃苦,不学也罢。” “要学的,要学的!”清媚忙点头,主动拉住了傲寒白色的衣角,“寒,媚儿能吃苦,媚儿想学武,寒教媚儿练武吧。” 傲寒似乎有些为难的想了想,他做出有些带稚气的表情反而比平日里的浅笑更来得亲和,清媚只差抱着他的胳膊求他了,然后他才慢吞吞的开口:“但是我怕你坚持不下来。” “媚儿能坚持!”清媚认真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渴望,“媚儿能吃苦,真的!寒,媚儿能吃苦,一定能坚持得下来的!” “那好吧。”傲寒站了起来,弹了弹白色的衣襟,那枝鲜艳的红梅在衣襟处妖艳的盛放,他微笑着低头看着她,“媚儿,只要是自己选择了的路,就要走到底,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可不要怪我罚你哦。” 清媚用力的点点头:“我会坚持的!我要保护小哥哥!我要学武!” 一直沉默的冠玉冷冰冰的出了声:“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清媚对冠玉做了个鬼脸,傲寒了然的笑笑,他就知道这丫头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会缠着他要学武。 不过既然她答应了他,那么就必须要做到,否则,他有许多种方法让她知道说话不负责任的后果。 “那我们走吧。”傲寒牵住清媚的小手,拉着她向外走去。 “我们现在去哪里?”因为傲寒为了哄她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孩子气,竟似将清媚和他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清媚偏着头,不再小心翼翼,带着无邪的天真,望着傲寒。 “既然要练武,必然要先强身健体。”傲寒对她神秘的笑笑,唇角上扬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白衣渺渺翩翩风流,“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他牵着清媚慢慢的走出了傲雪楼,出了议事厅,在梅花林中左穿右绕,一直走得清媚似乎快要迷路了,面前却突然开阔,竟出现了一片树林,茂密青葱,似乎完全不受寒冬的影响,傲立雪中。 “这里是寒冰岛的禁地,只有我和你可以进出。”傲寒看了冠玉一眼,“当然,你的奴卫例外,因为他是你的影子。” “谢谢寒。”清媚抬起脸对傲寒笑了笑,天真无邪的笑容里满是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傲寒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牵着她向林里走去。 远远的便传来一阵水声,走得越近,那水声便越大,清媚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景致,除了那些她不认识的树,一切都与普通的树林并无两样,只是随着水声越来越响,空气里越来越润潮,他们已经走到树林的中央,这里有一个约摸丈宽的天然水潭,水潭里的水有如煮沸了一般,噗噗的泡着水泡不断的翻滚,水声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丝丝看得见的白烟从水中袅袅的飘了起来,将整片水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雾。 莫非这就是温泉?清媚有些诧异的看着水潭中间的水泡与白烟,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到处都是冰雪覆盖的岛上,竟然有温泉?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暖意啊。 傲寒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走到水潭边蹲了下来,伸手在水里撩了撩,似乎对这温度很满意。 “媚儿,你下去。”他看了看清媚,又指了指水潭。 “什么?”清媚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不是要教她学武吗,为什么又要让她来泡温泉? “想要练武,必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你的骨骼很好,但体质太差,这寒潭对你有帮助。” “可是,媚儿不会水。”清媚小声的说道,她从来没有沾过水,这水潭看起来很深的样子,一下去就会沉的。 “不沾水,又怎样会水?”傲寒柔声说道,清媚犹豫了一下,正要过去,却被身后的冠玉一把抓住了手。 “小哥哥?”她诧异的回过头,冠玉漠然的看了傲寒一眼,眼里有细微的火苗蹿动。 “就算不会淹死,你也会被冻死。”冠玉冷冷的说道,这水潭里冒的根本就不是热气,而是比冰雪还要冷上数倍的寒气,清媚也许看不出来,但他光从周围倏然降低的温度中,便觉察出了异样! 清媚张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再回过头看了看傲寒,再把视线转向那寒潭,眼里浮上一抹惊恐。 她早就应该想到,傲寒越是温柔的时候,便越是在算计,而她竟然又被他柔和的表情骗了去。 “媚儿。”傲寒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冠玉的拆穿而有所改变,“我说过,练武是件很累的差事,须要能吃苦,难道你不想要变得更强,不想要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了吗?” 他的声音仍然柔和无比,他了解清媚的性格,她年龄还太小,自制力差,也不是很懂事,但她却很要强,而且因为长期流浪,对于自己在意的东西格外的珍惜,她在意冠玉,所以他笃定,为了冠玉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傲寒微微的笑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让清媚完全没有了拒绝的勇气。 不等清媚有所反应,冠玉便上前一步将清媚挡在了身后,冷冷的看着傲寒:“我不需要她的保护,按道理应该是我保护她而不是她保护我,所以,门主不必费心了!” “我不怕吃苦!”清媚从冠玉背后挣出来,刚刚的怯懦已经褪去,她看着傲寒,眼里满是坚定,“我下去!” “清媚!”冠玉这数天来的沉默在这一瞬间被打破,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他幽深的眸子像是要喷出黑色的火焰,牢牢的盯着清媚。 她的脑袋一定被傲寒洗了! “小哥哥,我想听你叫我媚儿。”清媚对他笑笑,脸上一片孩子气的欢欣,她第一次听到冠玉叫她的名字,好开心。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走到潭边,然后咚的一声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哟,留言哦,要留言哦,一定要留言哦。 妖妖爱你们! 谢谢湄又帮偶抓了一个虫子!么!顺手bia扁虫子! 温暖 清媚一掉进水潭,几乎连挣扎都来不及,直接向下面沉去,冠玉眼疾手快的冲了过去,一把探入水中拉住了她的手。 看着冠玉尚未纯熟但仍然疾快无比的身法,傲寒眼里浮出些许赞赏之色,他慢吞吞的从衣袖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一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香,然后插在旁边湿润的泥土里。 冠玉拉住清媚的手,让她的头露出水面,触手间接触的潭水凉得刺骨,一股寒气顺着他的皮肤钻入肌肤,瞬间竟似浸入骨髓,一转眼他的手冻得几乎麻木,可想而知,在潭里的清媚必然好受不到哪里去。 看着他欲要把潭里的清媚拉出来,傲寒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这柱香只能燃半个时辰,若是媚儿没在里面呆足半个时辰,便再加半个时辰。” “她会冻死的!”冠玉冷冷的瞪着傲寒,清媚的手在一瞬间变得跟潭里的水一样,冰凉得让他几乎想扔掉,如此刺骨的潭水,她怎能在里面呆足半个时辰! 清媚已经冷得直打颤,脸色全部发青,冠玉甚至听见她上下牙齿碰在一起的声音。 “媚儿是暗门的少主,你认为我会让她死吗?”傲寒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微笑着站了起来,“看来媚儿一心想要留下你是正确的,至少现在有你在,我不用担心她会被淹死。” 他向林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然后转过身来:“对了,提醒你一句,在这座岛上,任何人做的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如果你想要她赶快出来的话,最好不要在香燃完之前轻举妄动。”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冠玉此时一定将傲寒戳出成千上万个洞来。 “小……哥哥……”清媚冷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冠玉回过头,眼里的怒意慢慢的褪去少许,用力的握紧她的手,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一些给她。 “我……没事……”清媚抬起头,她发丝上的水渍已经凝成浅浅的薄冰,但她居然还对着冠玉笑了笑,尽管那笑容在她发青的脸上看起来非常的不好看。 “有小哥哥陪着我……媚儿不会冻死……”她吃力的说着话,口里的气息一吐出来,便化作一团白气。 “闭嘴。”感觉手上传来的温度越来越低,她还在不停的说着话,冠玉的脸冷得也像结了层冰。 “我……”冠玉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温热的肌肤帖在她冰冷的脸上,但转眼便被她身上的寒气压了下去。 “我陪着你。”冠玉无奈的说道,口气也较以往的冷漠有些软化。 清媚眼里亮起一点明亮的神采,果然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的打着颤。 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了,纯粹像剜骨一般的剧痛,那股寒气如同无数条小蛇在她的体内游走着,噬咬着她的全身经脉,一波又一波寒气像能够变形的利刃一般侵入她的骨髓,慢慢的渗透到内脏中去。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清媚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只是手心不断传来的细微的温度,让她感觉到冠玉一直在她身边,像她的哥哥一样,守着她,保护着她。 她想对冠玉说,他板起脸的样子不好看,如果能笑一笑,肯定好很多。 但是她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冠玉半趴在寒潭边,拉着清媚的手不让她掉下去,从她身上传过来的寒气让他也冷得几乎快抵挡不住,冠玉幽黑的眸子里如深潭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固执的抓住清媚的手,似乎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就因为自己像她的哥哥,便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这样的清媚,让他复杂莫名。 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离开这里的希望,可是如果自己真的走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女孩,不知道要被傲寒折腾成什么样子。 清媚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冠玉侧头看了看插在土里的香,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马上就快燃到头了。 冠玉用两只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揉捏着,舒活着她已经冻得发僵的手指经脉,她的另一只手趴在潭边,上面包着厚厚的布,因为沾了水的缘故,现在已经凝成一个大大的冰砣。 不知道傲寒到底生就了一副怎样的心肠,能在严冬里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扔到这样奇寒刺骨的潭里,不管他的居心是好是坏,但却是绝对的残忍。 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更何况他还是这样大的门派之首。 看着清媚冷得发青的小脸,冠玉的眸子变得幽深莫测,隐隐有暗潮涌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整个树林一片寂静,静得只听得见清媚冷得直吸气的声音,还有那一直不断翻滚着有如沸水却寒冷刺骨的水响。 香已经燃到了尽头,在火星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发出一声细小的嗤响,冠玉回头看了那香一眼,用力一带,将潭里的清媚拉了上来。 将她抱了起来,她身上刺骨的寒气让冠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他抿紧了唇,尚有稚气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沉稳。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清媚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角,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哥哥……” 冠玉低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吃力的抱着她往林外走去。 走进那片红梅林,冠玉凭着来时的记忆,来往穿行了几个迂折,这梅树是按照奇形八卦布的阵,倘若走得不对,便会在里面迷了路。 好不容易将清媚抱着回了烟云楼,冠玉的身上已然出了一身汗,抱着清媚走了这么远的路,饶是他有练武的底子,还是吃力不已。 欲要将她放到床上,然而清媚的一身都是湿漉漉的,而且已经起了薄薄的冰。 冠玉出了门,不到一刻便又阴沉着脸折了回来,整个寒冰岛上,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帮清媚换衣服的人,唯一的女性凤若右使,也出岛去办事了。 最为过分的是,傲寒居然让他负责照顾清媚的一切起居,包括……换衣服。 冠玉走到清媚身边,盯着她发青的小脸看了半晌,然后终于伸出了手,替她解开腰间的束带,因为起了冰的缘故,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硬得成板了。 将她的外袍解开,露出湿透了的白色里衣,冠玉闭上了眼睛,摸索着将她的衣服尽数脱去,然后抱到床上,胡乱的扯过不知道是衣服还是什么的东西替她拭了拭,便用被子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只露出小小的脑袋。 做完了这一切,冠玉睁开眼,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小小的脸上渗出些许汗来,他走到屏风外,将自己弄脏的衣服重新换了一套,然后听见清媚小小的声音。 “哥哥……好冷……”尽管盖着厚厚的被褥,清媚仍然打着颤,她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却仍然冷得没有意识,像是在说着胡话。 冠玉又抱了几床被褥,加在她身上,那厚厚的被褥几乎将她埋在里面了,她还是不断的哆嗦着,发青的嘴唇一直不断的喃喃着:“哥哥,媚儿好冷……” 冠玉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她小小的脸痛苦的皱起来,眼里闪过一抹复杂莫名的表情。 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她随意的一指,救了他的命。 在自己迫切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是年仅七岁的她咬牙替自己受下了那致命的鞭刑,甚至为了她天真的想要保护另一个人,便连性命也不要的跳进寒潭里,如果说第一次是无意,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原本以为她是这里的少主,便会得到不一样的待遇,却不想,也只是穿着华衣美服,吃着佳肴美酿,过着傀儡一般的日子罢了。 明明知道她的单纯热忱只是因为他像她意识里的某一个人,但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却让他难以避免的欠下她的债。 可是,他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他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永无天日的地方。 清媚紧紧的攥住盖在身上的被子,她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是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寒意却让她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温暖。 缓缓的睁开眼,便看见站在床边站得如同剑一般笔直的少年,黑衣垂地,黑发微湿,嘴唇紧紧的抿着,深邃得不可见底的眸子里一片难明意味的复杂与汹涌。 “小哥哥……”她低低的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可怜。 冠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眼底莫名的情绪在翻涌,似是怜惜,又似是疏远,像是有两股强烈的情绪在纠缠斗争。 “好冷……我好冷……”她喃喃的说着,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刺骨的寒让她连大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眼泪清冷剔透,却灼痛了冠玉的眼睛。 “冷……好冷……”清媚将身子蜷了起来,不停的发着抖。 冠玉微微凝起了眸子,看着那团瑟瑟发抖的被子,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服,将黑色外袍脱下,只剩白色的中衣,然后掀开被角,钻了进去。 他身上的体温像是一个诱人的炭炉,清媚不由自主的钻到他怀里,努力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气。 冠玉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将她抱住,她身上果然很冷,尽管盖了几床被褥,仍然冷得刺骨,像是一个小小的冰块。 “小哥哥……”清媚的手绕上了他的脖子,钻进了他的衣服,冰凉的寒气顺着他的皮肤侵袭进去。 冠玉冷得倒吸了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小哥哥好暖和。”清媚终于慢慢的安静下来,没有再抖得那样厉害,小小的身体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睡吧。”冠玉抬起手,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哄她睡觉。 “小哥哥,我想听你叫我媚儿。”清媚将脑袋钻到他怀里,竟然在撒娇。 冠玉没有说话。 “小哥哥……”清媚不死心的拽住他的衣角扯了扯。 冠玉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见他一直不开口,清媚似乎有些失望,明明冷得发抖,却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赌气似的蜷成一团缩到旁边去。 “媚儿。”冠玉有些无奈,将瑟瑟发抖的她揽了过来,“睡吧。” 听到他终于开口唤她媚儿,清媚的小小的嘴弯了起来,眼里的神采变得明亮,她拽住他的衣角,喃喃 媚骨天生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3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3部分阅读 说着:“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妖怪,她喜欢写字,写啊写写啊写,然后终于写挂掉了,临挂滴前一刻,小妖怪挂不瞑目的大吼一声:为什么要bw偶!偶!!偶!!!偶!!!! 撒泼耍赖 这一觉清媚睡得特别的安稳与舒适,直到房外有人轻轻的叩门,赵总管在外面恭谨的说道:“少主,该用早膳了。” 清媚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慌乱的想要找自己的衣服,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而旁边还睡着一个人。 “小哥哥?”清媚呆呆的看着他,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冠玉睁开眼,看见她裸在外面的肩膀,还有那一直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替自己挡一挡的神色,脸上微微红了红,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自己的外衣,一件一件的穿在身上。 清媚一直看着他穿完了衣服,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泡寒潭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竟然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 “我在外面等你。”冠玉说完这句话,便先一个人走了出去。 清媚忙从床上跳起来,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冠玉站在门外,一身黑衣站得如松一般挺拔笔直,棱角分明的侧脸,虽然还未长大,但从浓眉鹰眸也看得出以后必定是俊朗坚毅的男子。 清媚笑吟吟的拉住了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小哥哥……” 冠玉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淡淡的说道:“少主,门主还在等你。” 清媚嘟起了嘴,有些生气的看着他:“我叫媚儿!” 冠玉垂下眼帘,将她的话自动过滤一般:“若少主去得晚了,恐怕要受门主责罚。” “小哥哥……”清媚有些急了,不死心的继续拉住他的手,昨天明明他都叫她媚儿了,怎么睡了一觉,又全都变回去了。 一直候在旁边的赵总管出声提醒道:“少主,还是先去用膳吧,要是让门主等得久了……” 若是让傲寒等得久了生了气,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清媚看了赵总管一眼,又看了看冠玉,突然把冠玉的手一甩,似乎豁出去了:“如果寒要我死,我就死了算了,反正小哥哥不喜欢我!是不是只有我浸了寒潭你才会对我好,那好,我现在就去寒潭!” 说完她气鼓鼓的就往门外走,赵总管忙跟了上去,却怎么也劝不住。 一道黑影快速的掠了过来,挡在清媚的面前,她抬起头,愤愤的看着一脸冷漠的冠玉。 “你挡着我干什么,让开!反正我的死活你都不关心!”清媚跺了跺脚,小小的脸因为生气变得红鼓鼓的,说了话就要算数,昨天一套今天一套,这不是骗她么! “昨天明明答应了我的,今天就变卦,小哥哥说话不算话,小哥哥骗我!” 冠玉的脸上仍然淡淡的,深邃难测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来。 “反正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反正小哥哥不喜欢我……”清媚自顾自的说着,眼里的水气越积越多,似乎随时能哭出来,却没有注意到冠玉越来越黑的脸,“反正……” 不知道是不是泡寒潭受了刺激,这一下子她几乎把自己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所有脾撒泼耍赖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媚儿。”有些无奈的声音,冠玉似乎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原来小女孩子这么难哄的,跟以前那些只懂得对他唯唯诺诺的小丫环完全不一样。 “什么?”清媚眼里的水气像变戏法一样全部收了回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兴奋和期翼。 冠玉看着她,重新叫了她一次:“媚儿。” 清媚一下子便变得欢欣雀跃起来,刚刚说的那些话似乎都被她抛到了九宵云外,一把抱住冠玉的一只胳膊使劲的摇:“我就知道小哥哥舍不得媚儿哭,小哥哥是媚儿最喜欢的人!” 冠玉看了一眼自己被蹂躏的手,再看看开心得像捡了糖果的清媚,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任她抱住自己的一只胳膊,又兴奋又粘腻的拉扯着他往外走去。 清媚一路上都拖着冠玉的手,直到看到傲寒时才松了手。 傲寒坐在桌前,习惯性的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有走神,目光轻雅柔和,却不知道看向哪一点。 清媚规规矩矩的走进去坐了下来,看着垂手立于两侧的龙羽和凤若,心里有些奇怪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傲寒一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谈论暗门的事。 “寒?”傲寒似乎还在走神,清媚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只见那少年缓缓收起似乎有些游移的思绪,目光放到清媚的身上,然后轻轻的扬起嘴角。 “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傲寒扫了一眼旁边的沙漏,语调柔和,“以后要早些起来,一日之际在于晨,以后可不能再贪睡了。” “媚儿知道了。”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清媚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传膳吧。”傲寒对赵总管说道,对于清媚的迟到似乎不以为意,而且更没有提起昨日寒潭的事。 只见赵总管击了击掌,门外一直候着的黑衣小厮便端着菜肴顺次走了进来,盛菜器皿全是用雕花银制盘碟,盘下垫着青铜凹底的托盘,里面盛着少许炭,可以保持菜肴一直热气腾腾,数量并不多,却很精致丰富,几样清淡可口的青菜小炒,熬得浓浓的肉片牛骨汤,什锦八宝粥,还有几样点心与水果拼盘。 傲寒对于自己的衣食寝居并不是很奢侈,但要求样样精致精细,一点也马虎不得。 清媚拿起碗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冠玉,然后放下筷子,傲寒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并未抬头:“媚儿有什么要说的么?” “寒,”清媚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傲寒的脸色,见他神情柔和,便放开了胆子,“我想让小哥哥跟我们一起吃饭。” 傲寒垂着双眸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赵总管似乎有些紧张,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既然媚儿喜欢,就让冠玉以后和我们一起吃罢。”傲寒抬起头对清媚微微笑了笑,“只要是媚儿喜欢做的事情,大可以放手去做,不用事事问我。” “谢谢寒!”清媚终究是个孩子,尽管还是有些怕傲寒,却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把旁边站得如同雕塑一般的冠玉拖了过来按到座位上。 赵总管似乎吁了一口气,差人送了一副碗筷过来。 冠玉看着面前的碗筷,再看了看傲寒,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动口。 “小哥哥,这是我最爱吃的水晶蒸饺,你尝尝吧。”清媚一脸雀跃的直往他碗里挟东西,“还有这个点心,很好吃的,还有……” 冠玉没有看面前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食物,只是定定的看着傲寒,而傲寒却对他的目光却似乎视而不见,只是慢斯条理的吃着东西。 “为什么?”冠玉来到这个岛上的时间可比清媚久,对于这个把主仆等级分得很清楚的门主,他也是有所听闻的。 傲寒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因为你有资格。” 冠玉眼里的神色黯了黯,漾起浅浅的莫名情绪。 清媚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冠玉,再看看傲寒,却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索性什么也不想,只是一味的给冠玉拼命的挟菜。 “媚儿,我吃饱了。”冠玉胡乱的扒了几筷子碗里的食物,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眼里一片深邃看不出情绪。 傲寒也放下了筷子,用汗巾优雅的拭了拭嘴角。 “你应该庆幸媚儿指中了你。”傲寒看着冠玉,慢吞吞的说道,“留在这里,你会学到你在以前那里永远也学不到的东西,而且,你会变得更强。” 冠玉没有说话,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看不出情绪的漠然。 “或许现在你还不认同我的话,但你会慢慢明白这个道理,只有强者才能主宰一切。”傲寒微笑着看着冠玉,“否则,你认为我凭什么能把你留在这里?” 冠玉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有人递过雪白柔软的手帕,傲寒用那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接过龙羽递过来的一本帐册模样的东西翻看了起来。 “我会留在这里。”冠玉突然开口说道。 傲寒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着他:“但凡答应过我的人,我是决不允许他反悔的,你可想好了?” “我会留在这里,保护媚儿,不离不弃。”冠玉认真的说道,虽语调淡漠,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如果说之前答应傲寒留下来只是权宜之计,那么现在却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人交给傲寒了,冠玉明白自己这样决定的后果,但是现在的他,却没有第二种选择。 “那自然是好的。”傲寒浅笑着侧过头,看着刚刚放下筷子的清媚,“媚儿,你过来。” 清媚乖乖的走了过来,虽然她听不懂冠玉和傲寒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有一句话听得明白,冠玉要留下来,一直陪着她。 傲寒微笑着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清媚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到他手心里。 “你来岛上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让你参与暗门中的事务。”傲寒看了龙羽和凤若一眼,那两人便双手抱了抱拳,先行出了门。 “虽然媚儿现在年龄尚小,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多看看多了解的好。”傲寒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带着她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把昨天这一章补全,今天的一章,下午三点以前更新。 大厅刺杀 冠玉一语不发的跟在他们后面,清媚不时侧过头,对冠玉挤挤眼睛做做鬼脸,看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一旦得到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便高兴得什么都忘了。 三人来到议事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全部是统一的青色服饰,左胸襟处均绣上十二朵红梅,见傲寒走了进来,齐齐站了起来,待得傲寒拉着清媚走到最前方落了座,那些人躬腰抱拳,齐声说道:“恭迎门主。” “各位堂主一路辛苦,都不必多礼,请坐。”傲寒微笑着说道,那些人齐齐抱拳谢过之后,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清媚看了看,那些穿着青色衣服的堂主们,她以前从没见过,看样子,应该是从岛外来的。 “媚儿,”傲寒柔声唤着她,清媚侧过头看了看傲寒,他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对那些堂主说道:“这是我最近收养的孩子,也是暗门的少主。” 清媚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些人,却见那些人并不像她刚到岛上遇到的那些黑衣人那般给她见礼,而是开始低声窃语起来。 “我知道,媚儿只是个女子,而且年龄尚幼,让她当我暗门的少主,恐怕在座的堂主不会服气。”傲寒端起旁边几案上的茶杯,漫不经心的撇了撇浮沫,“但我能确定的是,不出五年,在座的堂主恐怕没有一人能敌得过媚儿。” 他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盖上茶杯,然后放了回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里却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一闪而逝。 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他一个不漏的尽收眼底。 “既然门主如此说了,我对少主自然没有异议!”一个浓眉大眼形容粗犷的汉子站了起来,“属下青衣堂堂主烈洪,给少主见礼了!” 他声音哄亮无比,说话行止之间皆是一股豪爽大气的作风:“属下行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贵重物件,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少主赏个脸!” 说罢他便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大步走了上来,将那银票送到凤若手里,然后凤若转交给清媚。 清媚看傲寒点了点头,便将那银票接了下来,虽然烈洪长相粗犷而且健壮如牛,却对他生出一份好感:“谢谢烈堂主。” 听见她脆生生的嗓音,烈洪一下脸上就乐开了花,忙忙摆手:“少主不用客气,只是少主不要嫌弃才好,哈哈!” 见有人带了头,其他的人也纷纷站起来有所表示,玄衣堂,火衣堂,黑衣堂,一共十二个堂的堂主,均给清媚送上了见面礼,有珍珠玛瑙,金银玉器,均是上好贵重的物件。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清媚面前便堆成了一座小山,闪亮得几乎晃花她的眼。 接下来的谈话,清媚便几乎不怎么听得懂了。 这十二个堂分别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每个堂下又有十个小分砣,如此张开来算,相当于一张巨大而又严谨的大网,几乎遍布了这个国家的所有地方。 傲寒出岛的时间很少,却掌握了整个武林乃至整个国家的动态,大小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张网不仅在各个地方埋伏了天字精英杀手,而且由于分布得广泛而且相互配合严密,同时也是一张巨大的情报网,不夸张的说,如果傲寒想要谋朝篡位,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暗门的势力如此之广,而且傲寒几乎呆在寒冰岛足不出户,却将这张网的线头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里,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张网的最中央,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是断然做不到的。 “玄衣堂这个季度接了任务一百三十二件,总收入为一千五百八十万两白银,除去堂里和分砣兄弟的开销,余下整一千万两白银。” 傲寒静静的听着各个堂主汇报着自己这个季度以来的成绩,修长的手指翻过那本厚厚的册子,清媚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完全看不懂。 “黑衣堂这个季度接了任务一百零七件,总收入为一千二百三十万两白银,除去……” 傲寒放下了手里的帐本,轻轻的揉捏着额角,那堂主见状停了下来:“门主?” “无妨,你继续吧。”傲寒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是,除去堂里和分砣的开销,余下总计……” 清媚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对于这些数字什么的,她实在是听不进去,而且枯燥乏味,不知所云。 看着傲寒捏着自己的额角,清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便凑了过去,小小的手伸到他的额边。 傲寒睁开眼,神色间竟似有些疲惫,清雅的目光落在清媚的脸上,似乎对她的行为有些诧异。 “寒,我帮你捏捏。”清媚小小声的对他说道,避免自己打扰到那位堂主的说话,然后爬到了宽大的坐椅后面,不轻不重的帮他揉着额头,她常常见傲寒揉着额角,心想也许这样捏捏会对他好些。 “这样合不合适?”清媚一边揉着一边趴到他耳朵边小声的问着。 “合适。”傲寒的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 待得十二个堂主依次将自己堂里的事情汇报完了之后,已经近午时了,傲寒合上手里的帐本,撂在刚刚已经对过数的帐本之上,整整十二本。 原本帮傲寒揉着额角的清媚早就睡着了,她跪坐在傲寒的身后,两只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脑袋却靠在傲寒的肩上,一张小脸挤得扁扁的,由于睡姿不当流出来的口水将傲寒的白衣浸湿了一大片。 “各位堂主都辛苦了,先暂时就到这里罢,凤若,让赵总管传膳。”傲寒说道,然后侧过身,将身后的清媚抱了出来。 “噫,什么事?”清媚揉着眼睛,完全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有好戏要开始了。”傲寒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每个堂主面前都有一个小桌,菜肴被一道道的端上来,每个堂主面前的菜色都不一样,有的味淡,有的辛辣,有的全素,有的全荤,竟是全照各位堂主平日的饮食习惯而上的不同菜式。 傲寒拿起面前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举起手来微笑说道:“暗门能有今日成就,全凭各位堂主平日辛劳,敬大家一杯。” 众堂主纷纷举起手里酒杯口称不敢,待得傲寒将那本酒全数喝尽之后,才将手里的酒喝了下去。 “大家都不必客气,一切自便。”傲寒含笑说道,形容举止一片温文儒雅,而看看下面坐的那些堂主,有人粗犷豁达,有人冷然肃杀,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傲寒的手下,乍然一看,甚至可能会认为一只白羊误入了狼群。 只是有些东西,表面上看起来越无害,杀伤力往往是最大的。 清媚早上起得晚了,还没怎么饿,看着傲寒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突然趴到他耳边说着话:“寒,我觉得那个人像坏人。” “哦?”傲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浅浅的笑意浮了上来,也像她一样声音压得低低的,“媚儿怎么知道他是坏人?” 清媚又偷偷的瞄了一眼那人,正是火衣堂的堂主,约摸二十七八的模样,长得倒是白净秀气,只是眼神飘忽,似乎随时都在打着小算盘似的。 “他的眼睛到处乱看。”清媚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只好凭着感觉说出她最基本的看法。 傲寒眼里的笑意更深,声音低柔悦耳:“既然媚儿觉得他是坏人,那我们就把他抓起来好不好?” “好。”清媚刚刚点头,却见那火衣堂堂主突然起身,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傲寒刺来。 “呀!”清媚低低的呼了一声,傲寒嘴角仍然噙着浅浅的笑意并未动作,眼里却浮上了一抹寒气,只见那堂主逼得近了,突然手势一转,直刺清媚喉间,冠玉快速的将清媚拖到身后,与此同时,傲寒白袖一挥,流云飞舞看似缓慢无比却卷起一道凌厉劲气,生生将那堂主拂出几米之外,左手从杯中汲了些许酒液,晶莹液珠飞出之际竟带着呼呼风声,只听得啪啪两声细响,那堂主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正好坐在龙羽的身边,被他制住。 事情来得太突然,从火衣堂堂主起身的那一刹那到他被制住,不过是挟一夹菜的功夫,许多堂主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傲寒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端起酒杯,里面的酒液还在隐隐的晃动。 “沈堂主好象对媚儿有所不满。”傲寒优雅的抿了一口杯里的酒液,雪白的衣袖轻轻的晃动着,看向沈堂主的目光柔和清雅,像是纤弱的文雅书生,“不知道媚儿怎样得罪了沈堂主,竟让你欲取她性命?” “傲寒!你可知道血口喷人这四个字怎样写!”沈堂主咬牙看着他,“若我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眼睁睁的看你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我于死地!” 傲寒轻轻的笑了起来,淡淡的扫了旁边心有余悸的清媚一眼:“原来你都听到了,不过媚儿年龄虽小,终归是我暗门的少主,她若要你死,你是不得不死的。” 在座的所有人都似有些惊恐,各种复杂的眼神向清媚投来。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子啦,抓虫子奖小妖怪香吻一个啦! 谢谢静的提醒,捉到虫子一个哟,西西。 杀人了 沈堂主的脸色一变,不知是否因明白了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而变得什么也不惧。 “傲寒,自你接管暗门之后手段残忍狠毒无情,门里多少元老皆因你一念之间死于非命!”沈堂主冷笑说道,似是有些得意的扫了全场一眼,在座的许多堂主都变了脸色,“若你要杀我,至少也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单凭这小丫头片子看我不顺眼便取我性命,未免太过好笑!依我看,暗门迟早会毁在你的手上!” “哦?是吗?”傲寒丝毫没有顾忌那些堂主渐变的脸色,在场的许多新任堂主正是以前他所处死的元老手下,若说对于傲寒没有腹诽,那是骗人的。 傲寒提起酒壶替自己将酒杯斟满,整个大厅里只听得见酒液流出的淙淙声响,放下酒壶,傲寒从容笑道:“我自问素日待你们不差,在我接掌暗门之前,你们的抽红是一层,而如今却提为两层,而且还不包括你们私下所挣的,”傲寒捻起了酒杯,里面澄澈的酒液轻轻的漾着波纹,不用看那些堂主,也知道必有人心虚的移开视线,“原来每月必受的噬骨之痛也是我帮你们撤去,不过这都只不过是等价的交换罢了,若你想要我对你有情有义,抱歉,我从来不知道情义二字怎么写。” “我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此乃天经地义,你们于我,只要忠心不二,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傲寒微笑说道,“你所犯下的最大错误,便是做了连一个七岁孩童都能识得出猫腻的亏心事,否则,为何在座这么多人,媚儿独独指中你一个?” 果然是另有原因,清媚只听得在座的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 沈堂主脸上的得色有些僵硬,然后恶狠狠的说道:“若没有足够的证据,还请门主不要妄下断言!” 他的面容原本还算清秀,如今配上这副表情,竟让人看之欲呕,清媚皱着眉头,索性在冠玉身后坐了下来,眼不见为净。 傲寒轻嗤一声,伸出一只手,龙羽便从怀里掏出他之前在吃饭之际看过的帐本递到他手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沈堂主既然如此问心无愧,就请在座各位都作个见证。”傲寒看着沈堂主微变的脸色,微笑说道,将那帐本一抛,掌风拂过,那帐本便分散成一张张的纸飘落下来。 其中几张散落在沈堂主的面前,上面记录着某某时期与康寿王爷的交易,所买人头毅然是太子! 沈堂主的脸色彻底大变,猛的抬起头看着傲寒,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无力的垂下了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其余堂主也纷纷捡起地上的散页来看,其中许多涉及今年盛夏那一场政变中的重要官员,数目巨大,简直可抵整个王朝一年的国库收入! “暗门从不涉朝堂皇权之争,这是条死令,沈堂主不会不知道吧。”傲寒微微眯起了眼睛,唇角笑意更深,却让人不寒而悚。 盛夏时那场政变,人人谈之色变,一夜之间,整个朝堂文武大臣皆如换血一般全部换新,而换下来的那批旧臣,全部在一夜之间被血洗,无人生还,而且这件事的进行悄然有序,并非是大批的军队所为。 放眼整个武林之中,能够如此迅捷有序而且不惊动任何人,一夜之间血洗数万条性命,除了暗门,没有人做得到。 为了窃取这帐本,龙羽凤若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以致于耽误了整整半年。 “不知沈堂主还有何话要说?”傲寒微笑着扫视着在座的所有人,有些人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 光凭火衣堂的天字杀手,不能做得这样完美无缺,而且傲寒的心狠手辣是暗门所有人谈之色变的,沈堂主绝对不会笨到一个人去冒险而不拖人下水。 “我……”沈堂主明显不想一个人背黑锅,刚要开口说话,傲寒右手微扬,一枚锁喉钉钉在了沈堂主的喉咙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刺破他的声带,虽不致命,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眼中浮出惊恐之色,心知今天逃不出去了,不断的挣扎着,却被龙羽按住不能挣开分毫。 “你的声音,让我作呕。”傲寒淡淡的笑着,有人已经掏出手帕,拭着额上的汗。 “媚儿。”傲寒唤着清媚,让她过去。 傲寒走到龙羽身旁,顺手拔出他腰间长剑,那剑出鞘,便听得嗡嗡剑鸣。 “拿着它。”傲寒柔声说道,将剑递给清媚,清媚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看他,接剑过来,入手沉重,几乎脱手落地。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傲寒说道,将她执剑的手握住,剑尖直指沈堂主的心脏,“朝这里刺下去,以后你便再也不用见到这个人。” “可是……”清媚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面前的沈堂主双眼通红,口中呜呜说不出话,喉间鲜血虽不多,但滴滴落下去刺眼至极,而且他的目光阴狠整个人不断的挣扎,让她没来由的开始害怕。 “他,他会死的……”清媚说话的声音都在打着颤,细若蚊蝇。 “是,他会死。”傲寒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温暖修长的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似是在给她鼓励,“如果他不死,终有一日会来杀你,所以,他必须得死。” 清媚哆嗦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傲寒握着她的手,恐怕那剑早就掉了下来。 “不要怕。”傲寒软声细语的哄着她,“你只要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朝这里用力刺下去就行了。” 他用手指了指沈堂主的心脏,似乎不是在指一个与他一样的活物。 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没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冠玉的眼瞳凝了起来。 见清媚迟迟不肯动手,傲寒轻轻笑了起来:“也罢,的确是为难你了。” 清媚紧紧的抿着唇,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既然媚儿不想让他死,那好,龙羽,放了沈堂主。”傲寒浅笑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龙羽一眼。 沈堂主只觉得背后一松,猛的拼尽全身的力量跳了起来,直扑清媚,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眼下唯一能制住的就是清媚,只要擒得了她,便能作筹码让傲寒放他出岛。 只是他的算盘打错了,在他跳起来的那一刻,傲寒眼里浮起嘲弄的神色,手上微微使力,将还在发怔的清媚推着上前一步。 清媚看着突然向她扑来的沈堂主,双目欲裂杀气腾腾,惊得啊的大叫一声,猛的闭上眼睛,两手不由自主的前举。 嗤! 长剑入肉的声音。 没有预料中的被人抓住,清媚慢慢的,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沈堂主,两眼圆睁欲要夺眶而出,嘴角浸出了殷红的血液,而在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剑,那剑的剑柄,正是握在自己的手间! 而在他身后的龙羽,牢牢的攥着他的衣襟,让他根本不能再上前一步。 清媚似是瞬间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大口急喘。 她杀人了,她杀了人了! 好多血,那些血顺着剑口处流了下来,滴滴答答,一瞬间便浸染了一大片。 “寒!”她猛的抱住傲寒,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但是明明闭着眼睛,却仍觉得一片鲜红。 傲寒抱着她有些颤抖的身体,安抚似的摸过她的长发:“不怕不怕,媚儿不怕,他已经死了,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他的视线透过清媚看到了站得如同剑一般笔直的冠玉,他眼里似是充了血,几欲泛赤。 似笑非笑的扬起唇角,傲寒将脑袋埋在他怀里的清媚分开来些:“知道为什么刚刚沈堂主没有伤害到你?” 清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龙羽,目光躲闪的避过沈堂主的尸体:“龙……龙羽……” “对,是龙羽制止了他伤害你,但是,龙羽为什么要这样做?”傲寒像是一个慈祥的兄长,循循善诱的帮她梳理着混乱的思路。 “因为……我是少主……”清媚紧紧的抱住傲寒,生怕再看到那样血腥的场面。 “对,”傲寒微笑着把她抱了起来,慢慢的走回到上座,“因为你是暗门的少主,你有着绝对至上的权利,所以,龙羽才会效忠于你保护你。” “但光有权利是不够的,”傲寒将她放到自己的膝上,抬手示意让人处理尸体,脸上的笑意柔和无比,“如果遇到像沈堂主这样不忠心的下属,他要杀你,权利并不能够完全保护你,而是能力,像龙羽一样的能力,像我一样的能力。” “谁想要对你不利,你便在他下手之前,先杀了他。” “可是,媚儿害怕……”清媚终于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但是,她是真的害怕,那些刺目的鲜血,让她有莫名的恐慌与压抑。 “慢慢习惯就不会害怕了。”傲寒柔声说道,“但首先,你得拥有将别人性命掌控于指尖的能力,否则,刚刚死的人就不会是沈堂主,而是你。” 清媚慢慢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傲寒。 傲寒对她眨眨眼睛,然后慢吞吞的像是诱哄又像是蛊惑的说道:“你在寒潭泡够一个月,我便教你学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好艰难啊好艰难。 卖孩子喽,卖孩子喽,谁喜欢偶滴孩子都统统滴抱走喽! 逃跑 夜色中,整个暗门一片安静,每隔数丈远便有一个气死风灯,尽管如此,还是被浓重的夜色掩得所剩无几。 两个小小的身影从烟云楼里蹿了出来,看看四下无人,然后偷偷的向外跑去。 两人很快的便来到了那座梅花林,此时夜色浓重,两个人进入梅花林中,转眼便被那丛丛树影掩没。 “小哥哥……”清媚小小的声音传来,冠玉飞快的掩住了她的唇,暗门中人皆是高手,稍微一点声音都能让他们被人发现。 清媚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着两套衣服,还有烈堂主给她的那些银票。 她在外流浪得久了,自然知道银两的重要之处,想要出去在外生存,银钱是少不了的必备之物。 她并不畏惧泡寒潭,也不怕吃苦,但是,她不想杀人,更不想呆在这个终日杀来杀去的地方,所以在她磨了冠玉半晚上之后,冠玉终于答应带她再尝试一次逃跑。 “跟着我不要乱走。”冠玉拉住了她的手,按着白天的记忆走着生门,对于这个阵法,冠玉并不是很熟,但所幸他记忆超强,走过几次便记了下来,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梅花林中,实际上机关重重,若是走错一步,便可能再也走不出来。 清媚点点头,乖乖的任他拉着自己的手左行右拐,为了不惊动别人,她的呼吸都慢慢的屏了起来,冠玉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安心,然而她还是紧张,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将两人的手掌都濡湿了。 走了几步,冠玉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的路与白天已经不一样了,而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清媚不知所措的捏了捏他的手,他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之前为了说服冠玉已经浪费了大半夜的时间,若是再走不出去,天就要亮了。 尝试了几次之后,冠玉有些无奈的站在原地,走不出去了,这里的阵法已经变了,与白日完全不一样,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很可能走错一步,下一步便再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媚儿……”冠玉迟疑了半晌,终于无奈的说道,“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清媚一惊,正要张口,却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不错,算你聪明,这里的确已是死路。” 林中倏然亮起数道火光,傲寒一身白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前方,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而在他的身后,跟着龙羽和数名面无表情的黑衣杀手。 “寒!”清媚惊呼一声,躲到了冠玉的身后。 “媚儿,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傲寒仍是那样柔和的浅笑着,似乎清媚真的只是出来转转,而不是专程逃跑的。 “我……我……”清媚嗫嚅着,抬头看着身边薄唇紧抿将她护在身后的冠玉,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我想要出岛!” “哦?为什么要出岛呢?”傲寒微笑着,“是这里住得不习惯,还是吃食太差?” 清媚摇了摇头,她在这里,睡的是柔软温暖的大床,吃的是精美可口的菜肴,而且她是少主,人人都尊重她敬畏她,可是,她却不想呆在这里,她宁愿自己还在外面流浪,而不是呆在这个看似华丽无比但却压抑阴森的地方。 傲寒慢慢的走了过来,清媚见状向后退了一步,冠玉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傲寒。 “别怕,我不会伤害她。”傲寒柔声说道,轻轻拨开了冠玉的手,似乎将他的戒备完全视而不见,然后手指轻勾,扯下了清媚肩上的包裹。 “还记得带上了银票,不错。”傲寒扬起了唇角,笑着看了一眼清媚,“但是媚儿,你还忘了带一样东西。” “什,什么?”清媚愣愣的睁大眼睛看着傲寒,他的面容清俊秀气,那抹柔和的笑意更是柔软无害,然而,她却对他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你忘了带上你的本领。”傲寒将那包裹随手抛给身后的龙羽,“媚儿若要出岛,等你学得了本领再出去也不迟,外面人心难测步步凶险,就算你今日出得了此岛,他日也会遭人暗算而不自知。” 清媚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她现在说什么话也没有用。 “今晚是谁在守此处?”傲寒似是随意的问道,却见身后有人变了脸色。 “禀门主,今晚是玖字的地字辈分队看守此处。”龙羽回道,看了旁边那几人一眼,于是那几人马上跪了下去。 所谓玖字,是名字以玖开头的杀手,每一批进门的杀手名字都有一个字,例如冠玉那一批,余下的另两人一个名冠海一个名冠仲。 “少主出来这么久了,然而你们才刚刚禀报,若是少主在这林中出了什么岔子该如何是好?”傲寒轻轻皱起眉头,似是有些不满。 龙羽拱手说道:“门主,当如何处置?” 傲寒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声音柔和一如既往:“杀了。” “不要!”清媚闻言立刻出声阻止,然而她的声音再快也快不过龙羽的剑,拔剑,振腕,一切快得如同闪电,些许破肉的声音响过,三个黑衣人喉间的血液都没有来得及溢出,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便骤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清媚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睁大清澈的双眼,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三个人死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半晌她才回过神,难以置信的大喊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逃跑的人是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有关系。”傲寒接过她的话,似乎她的反应在他眼里显得大惊小怪,“因为你是这里的主子,你的安危便是他们的命,若他们保护不周,自然只有死。” 清媚死死的攥住身旁冠玉的衣角,全身微微的颤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无措的摇着头:“杀人是不对的……杀人……是不对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傲寒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柔声说道,“知道他们为什么该死么?因为他们不想让你活,若我不杀了他们,他们迟早会杀了你。” “我不懂!我不懂!”清媚拼命的摇着头,眼泪尽数浸在他洁白的衣料上,她不明白她只是想要出岛而已,怎么会又变成有人要杀她,她不明白,更不懂。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你想出岛,却迟迟不报,因为你与别人不同,因为你手无缚鸡之力却可以主宰他们的命运,因为他们觉得不公平,因为他们想要置你于死地。”傲寒柔声说道,然后伸手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朝他们之前欲要行走的那条路上扔去,只见整个梅花林骤然之间迅速变样,无数泛着寒光的利刃从地底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铺就一条刀路。 一直沉默着的冠玉脸色大变,如果刚刚他贸然带着清媚前行,恐怕现在两人早就没命了! 清媚也被眼前的大变惊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挂在腮边,然而却已经忘了哭。 怎么会是这样,她明明没有想要去伤害任何人,可是,却有人欲置她于死地。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信,哪怕你是这里的主子。”傲寒轻轻的替她拭去腮边的泪水,“所以,你必须要学武,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起来,这样,你便可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更可以保护自己。” 清媚愣愣的看着傲寒,他狭长的凤眸里一片柔和之色,那神色,仿佛是真诚,虽然那真诚也许是她的错觉,可是,她却没有选择,在这座岛上,她能依仗的,只能是他。 似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傲寒轻轻叹了一口气:“媚儿,我说过,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好,我绝不会伤害于你。” “为什么?”她呆呆的看着他,脑海里完全一片混乱。 “为什么?”傲寒低低的重复着她的话,将她脸上哭得狼狈的泪痕慢慢的拭去,“因为,你于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 傲寒站了起来,弹了弹有些皱的衣襟,鲜艳的红梅在雪白的衣襟上摇曳生姿。 “今晚折腾了半宿,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他将清媚的小手牵在手里,“明天还是要继续泡寒潭,等你学会了保护自己的本领,你想要出岛,我绝不会阻拦于你。” “小哥哥……”清媚忙侧身拉住旁边的冠玉,她不敢扔下他,她要一直拉着他,她生怕一个转身,冠玉便活不了了,因为是她让他陪着自己一起逃跑,但是她不会受罚,而别人却会。 傲寒一眼便知她心里所想,柔声说道:“他是你的奴卫,只要你不杀他,这岛上便没人能杀他。” 冠玉漠然的看了傲寒?br / 媚骨天生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4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4部分阅读 寒一眼,对于他给自己的一切,他都不以为然,更不会感恩。 在这座岛上,唯一纯粹的也许只有清媚,然而这种纯粹,也许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冠玉凝起了眼瞳,看着面前的两人,然后无声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静的提醒,虫子已捉,啦啦啦 成长 当东方亮起些许晨色的时候,清媚便睡不着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白色的睡衣裤便直接向外走去。 冠玉也没有睡着,见清媚穿着那样单薄的衣衫便往外冲,他皱了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去哪?” “寒潭。”清媚看了他一眼,冠玉幽深若潭的眸子锁着她看了片刻,然后坐起身:“我陪你。” 白天的梅花林又恢复了往常的景象,一眼望去全是红云漫卷,偶有风吹,那殷红便点点落下犹如花雨。 在这之前,清媚从不知道这样漂亮的地方会隐藏着如此浓烈的杀机,昨晚那三个杀手被处死的地方已然盖上了一层薄薄白雪,晶莹无瑕,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血腥。 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在清媚幼小的心灵里,却有些什么东西在隐隐的改变。 寒潭的声响就在前面,清媚每向里走一步,便感觉身上传来的寒气更重一分,直到那寒潭再次真切的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是衣着整齐的冠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清媚松开了冠玉拉着她的手,站在潭边,深深吸了几口气,正欲往下跳,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她惊讶的回过头,冠玉抿着唇,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不会水,我拉着你。” 清媚心里一暖,想要像往常那般扯出一个甜甜的笑,谁知只是嘴角动了动,却没有一丝笑意。 “小哥哥,我会变强的。”她轻声的说道,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遍,我会变强的。 她在潭边坐了下来,冠玉的手一直拉着她,在确定自己不会沉下去之后,清媚闭上眼睛,心里一横,便滑入水中,刺骨的寒气顿时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入她的四肢经脉,瞬间那种如同剜骨一般的痛感袭卷了她的所有感知。 感觉到她手上的寒气迅速的蔓延,然后传递到自己的身上,冠玉的眼瞳慢慢的凝了起来。 “如果难受就上来。”即使只是触碰到她的肌肤,自己这个练过武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年纪这么小的清媚。 “不……”清媚摇摇头,上下牙关直打颤,却固执的攀着寒潭的边缘,默然的承受着那似冰刀切割般的入骨之寒。 她小小的脸上冻得发青,可她的眼神,却清澈,坚定,那是一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七岁女孩子眼中的神情。 冠玉沉默着,将她的手牢牢的攥在手心。 半个时辰,并不长,于冠玉和清媚来说,却漫长得几乎没有尽头。 将清媚从潭里拉出来的时候,她小小的身体几乎已经没有温度,她已经冻得晕了过去,冠玉抱着全身湿漉漉的她从树林里走出来,她身上的水渍和寒气一点点的渗进冠玉的衣衫之内,然后在冷风中一吹,便凝起了薄薄的冰。 有两个小厮想要上前来帮忙,却被冠玉冷得慑人的目光瞪视回去,冠玉抱着清媚一路进了烟云楼,然后踹开房门,将她轻轻的放在躺椅上。 这次他没有再去找人帮忙,而是闭着眼睛将她的衣服快速的脱去,然后放到床榻上,将厚厚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哥哥……”清媚又在梦讫,她轻颤的嗓声还带着稚气,却像随时都要哭出声来,“媚儿好难受……” 冠玉除去了身上有些微润的外套,像上次一样钻进了被窝,清媚像一只小猫般钻进他的怀里,她身上冰得刺骨的寒气将冠玉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睡吧。”他拍拍她的肩膀,笨拙的哄着她睡觉。 “哥哥,讲故事……”清媚往他怀里帖得更紧,迷迷糊糊的喃喃。 冠玉怔了一下,看她似乎没醒,又轻轻拍了几下:“睡觉。” “讲故事……”清媚似是吃定了他,明明还在半昏迷中,却就是缠着他不放。 冠玉皱起了剑眉,踌躇了许久,然后慢慢的开口:“有一个农夫,有一天他出去干活,从地里捡起一条冻僵了的蛇……”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他很少听故事,这个故事,还是很久以前一个伺候他的丫头给他讲的,可是时间过得久了,似乎也很模糊了。 “他觉得那条蛇很可怜,为了救那条蛇,农夫就把蛇捂在自己的衣服里。”冠玉慢慢的拾掇着自己从前的记忆,他的语速很慢,然而清媚却安静了下来,没有再闹。 “后来那条蛇在农夫温暖的怀抱中醒来了,然后他就咬了农夫一口,后来那个农夫就死了。”冠玉说完后吁了一口气,这是个怪故事,可是他却想不起其他的故事来。 “媚儿不是蛇。”清媚呢喃着,她的体温开始慢慢的回升,身上也没有那么僵硬,于是她将他抱得更紧,“媚儿不是蛇,不会咬小哥哥……” “嗯,我知道,睡吧。”冠玉有些无奈的拍着她的肩膀,直到她的呼吸慢慢的变得均匀。 一日复一日,清媚没有一日间断过泡寒潭,尽管还是会感受到如同剜骨一般的疼痛,尽管还是要依偎着冠玉的怀里才能慢慢的回复暖意,但奇怪的是,她从不曾因此感染风寒,除了那几个时辰的痛苦难耐,完全没有任何其他不适的现象,甚至她的脸色慢慢的红润起来,身体也较以前大好许多。 不管怎样的痛苦与难耐,坚持得久了,竟也慢慢能够承受,清媚甚至慢慢的感觉到,那种寒气剜骨的疼痛越来越微弱,取而代之的,竟是极寒之后的些许暖流,如同纤丝的发丝一般细小而又延绵的从她身体经脉里生出,然后缓缓的顺着全身经脉慢慢的流动。 不是很明显,却在极冷的寒潭之中,却是清楚的感觉得到。 在她适应了寒潭的温度之后,傲寒便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心法,让她试着引导体内那股热流,而那些对于男子来说都显吃力的站桩扎马,清媚也一一咬牙坚持了下来。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要变强,要变得最强。 每季度一次的堂主聚会,傲寒也全都带着清媚一起,她脸上的稚气已经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新生一般的坚定与沉稳,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却在骨子里多了些许多原本不应有的东西。 傲寒之所以能够掌控远在数里之外的那些堂主,凭的都是凤若培制的苗蛊,那些蛊虫千奇百怪,作用却不同小觑,凭着那蛊,凤若能够在数里之外掌控着他们的生死。 这是一种根本不用情义来衡量的忠诚,一切的一切,只因傲寒手里牢牢的牵着他们的命线,一念之间,便可断生死。 清媚开始慢慢的见惯了那些随时随处便能发生的死亡,暗门中的刑堂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残酷,犯了错的门众,最轻的刑法是用鞭,然后便是碎骨,或断肢,或剥皮,清媚也由最初的恐惧到后来的适应,再到后来的淡然。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统治一切,傲寒如是说。 清媚在一年又一年的成长中,慢慢的了解到这一点,那些表面的服从之下,其实隐藏着汹涌的暗流,如果傲寒没有那些手段,恐怕早就活不到今日。 同时她也明白了一点,强者不仅仅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更多的,是自保。 归根到底,傲寒所教她的一切,都是怎样保护自己。 她不知道傲寒是在一种怎样的环境中生活着,才有了今日这种处处设防的心机,任何一个行为,任何一句言语,都是谋略,都是心机,都是防备。 在清媚的武艺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傲寒给了她一本秘笈,秘笈的名字很奇怪,与她往日听过的完全不同,雨晴。 “若媚儿能练就这上面的武功,以后放眼天下,无人能敌。”傲寒当时把这秘笈给她的时候,明明带着那样暖熙的笑意,但清媚却感觉在他的笑意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似乎忧伤,似乎落寞。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和道理可讲,强大的武力,可以让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无人能阻止。”傲寒含笑说道,他眼里前所未有的异样情绪在无声的翻涌着,虽然那暗涌不甚明显。 那一刻她感觉到,傲寒也许并不像表现上所看到的那样强势,他的那些防备之下,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感伤。 她相信,他是一个有着许多过往的人。 “寒,”她把秘笈收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抱住了微笑着的傲寒,感觉到他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就算媚儿变得再强,也不会背弃你的。” 是他将她从饿寒交迫的窘境下带了出来,是他教她读书练武,是他教她机智谋略,尽管有时他用的方法,近乎残忍,可是他说过,他不会伤害她,他是为她好。 她信,即便他的每一个笑容背后都隐藏着陷阱,但是,她就是相信。 冠玉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傲寒轻轻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搭在她的肩上,然后过了良久,终是垂了下去。 男女有别 时光如梭,转瞬即逝。 清媚已经不记得自己来到这个岛上有几个年头了,只知道那议事厅外的梅花,开了又谢,谢了再开,已经反反复复八九次了。 傲雪楼前庭院处,几棵万年长青的松树叠绿郁翠,一些干枯的树杈开始冒出点点浅绿,寒冬渐过,便是春来之际。 傲寒斜斜的倚坐在亭内,可能是为了冬季避风,这座小小的亭子四周皆垂下浅色的纱幔,偶有风动,便见轻纱扬起,亭中白衣男子衣角红梅妖冶盛放。 “这批帐目先不用急着转回来,”傲寒翻着手里的帐册,淡淡说道,“就在岛外以少主的名义存放钱庄,到时自有用处。” 龙羽应了一声是。 “储良呢?”傲寒将帐册合上,递给龙羽,揉了揉额角,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起来。 “他一直呆在百草居,若无大事,不会出院一步。”龙羽声音里不带感情,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傲寒站起身来:“我也有一阵时日未见他了,正好过去走走,你先去忙吧。” 百草居,整个寒冰岛上除了莲池之外最偏远最安静的地方,为了方便储良平日晾药碾药,傲寒特地为他辟出一大片空地来,铺上平整的青石,在这周围,种满了用以入药的草木。 傲寒人还未到百草居,便远远闻到若有似无的药味,带着些微的苦晦涩味,吸入鼻中之后,却也有淡淡的馥郁余香。 储良并没有穿平日里暗门应穿的绣梅黑衣,仅着薄薄的灰色长衫,坐在院中细细的碾磨着药材,他的神情专注,对于傲寒的到来,似乎完没有注意。 傲寒看着储良身旁四处用竹箕盛着的药材,想要过去都近不了身。 伸手捻了一小撮药材,傲寒放了鼻间闻了闻,轻轻皱了皱眉,储良这才回过头,看着傲寒褪去了厚重的狐裘,一身白锦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得丰神俊秀,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几年的光阴并没有给他带来岁月的痕迹,反倒是愈发的从容高雅,若是没有他衣角上那片鲜艳夺目的红梅,恐怕谁也不会认为这个男子便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暗门门主。 “这么久没来这里,百草居还是一点都没变。”傲寒微笑着看着储良,“你还是过得这般逍遥自在。” 储良回过头去:“门主先稍坐,我先把这药材碾完。” “不妨事。”傲寒说着伸展了一下手臂,深深的呼了两口气,然后笑道,“以前总觉这股子药味难闻,却不想闻得久了,竟也觉得好闻。” “良药虽苦,却利于病,药味晦涩,却有余甘,一切都不过看心境罢了。”储良没有抬头,细细的碾磨着碾槽里的药材,细碎的声响,有一股子淡然宁远的感觉。 傲寒坐了下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和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口,然后放下:“你自己就是个大夫,应该知道凉茶伤胃,怎么总爱喝这东西。” “一个人过得习惯了,没这些讲究。”储良将碾好的药材细细的装好,然后站起了身,身形修长,眉宇间沉稳从容。 “门主今日怎会有空过来。”储良在傲寒身侧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喝了下去,“我记得以往这个时候,门主应该是在指点少主武艺。” “媚儿?有冠玉陪着她,岛上又有那么多天字杀手,哪轮得着我去指点。”傲寒用手撑着额角,神色慵懒闲散,嘴角溢起浅浅笑意,是在外人面前没有过的随意,“她年龄尚小,学武却是奇才,不枉生就一副媚骨。” “门主当日既然知道少主年幼,又怎忍心让她受寒潭剜骨之苦?”储良淡淡说道,似是静了下来觉得有些凉意,撩起旁边的浅灰长袍披在身上。 “年幼么?”傲寒轻轻笑了起来,“储良,那你可曾记得,我第一次被扔到寒潭之时,又是几岁?” 他唇角笑意柔和如春风拂面,声音里却是涌起了些许寒意。 “何况,我是为了媚儿好,并非有意折磨,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就是极好的证明么。”傲寒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额角隐隐作痛。 储良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道:“门主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不如我陪门主下一盘棋吧。” 校武场上,十个黑衣男子将场中少女团团围住,个个凝神待发,小心翼翼的盯着她。 场中少女穿着浅粉色的丝绸短衣长裤,手腕脚踝处皆用细绳束绑,峨眉不扫自黛,樱唇不点自红,清澈分明的眼眸如同蕴着一汪清泉,青丝随意的挽了一个髻,并未精心打扮,却已是一个活脱脱的娇丽美人,然而眉宇间却泛着几分英气。 她环顾了四周一眼,扬声说道:“今天有谁能接下我五招的,赏金万两!” 冠玉抱着长剑斜倚在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下,身姿挺拔如剑,剑眉鹰眸挺鼻薄唇,早已不是八年前的那个瘦小少年。 八年了,来到这座岛上已经有八年了,这八年的时间,似是转瞬即逝,却也能改变许多事情。 比如清媚,比如自己。 在这期间,他见惯了傲寒的笑里藏刀,也懂得了什么叫人心难测,更知道了什么叫适者生存,傲寒当初说得没错,留在这里,他可以学到自己来的地方永远也学不会的东西,而且傲寒的狠辣果决杀伐无情,的确能让他永远稳稳当当的高坐暗门之首。 场中少女娇叱一声,已然动手,浅粉色的衣带在动作间飘扬起来,恍若仙子,然而出手却招招狠辣,且快且稳,双掌齐挥竟能听到呼呼劲风,她快速的以掌竖劈,击退面前的两个黑衣男子,然后轻笑一声拔地而起,转瞬之间双足连踢数脚,只听得啪啪劲响,余下几名冲上来的男子都被她踢退一丈开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一点停滞,翩若惊鸿,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人再上前,尽数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虽未受伤,却也痛得半晌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快捷无比,而且漂亮,那十个黑衣男子似是摆设,毫无还手之力。 少女稳稳的落在场中,娇俏的容颜泛上些许微红,看了一眼地上爬不起来的天字杀手,她微微拧了拧眉毛,径直撇下那些人,走向旁边站着的冠玉。 “寒不是说他们都是杀手吗?怎么都这么笨!”清媚抱怨着,自然而然的将脸埋在冠玉的肩上,擦着脸上的汗。 “因为他们没有你这般奇佳的练武骨骼。”冠玉开口说道,看着她把手上的汗也在自己身上擦,“更何况你练的是雨晴……” “可是小哥哥就可以陪我过招,比他们强多了!”清媚微嗔埋怨,额角的发丝细碎的垂落下来,跟着她的动作微微飞扬。 冠玉轻轻扬了扬唇,如果不是他多年跟着清媚一起受那寒潭改造,恐怕现在也敌不过她一招半式。 那雨晴不知是什么武功,以前从未听过,却厉害得离谱,清媚自从练了雨晴之后,武艺进步几乎一日千里,若是再过些时日,恐怕他也难敌了。 “身上出了好多汗,”清媚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娇颜艳如桃花,额角些许散乱的发丝垂落下来,将她的容颜凭添些许柔媚。 “我想去寒潭洗洗。”清媚拉起了冠玉的手,对他甜甜一笑,“走吧。” 穿过了几个庭院,折进梅花林,眼下已是梅花最盛之际,也是快要调零的时候,清媚拉着冠玉的手,轻轻扬手一挥,那满树的殷红便如花雨般纷然直下。 “媚儿。”冠玉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身看着身侧步履轻快的清媚。 “啊?”清媚正在欣赏着花雨飞扬的场景,听到冠玉唤她倏然回头,些许碎发轻柔的抚过冠玉的鼻间,些许清香。 “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冠玉将手从她臂弯里抽了出来,神色不变。 虽然清媚是腻着他一起长大的,但毕竟她现在也到了及笄之年,也是个大姑娘了,虽然他不清楚傲寒心里是怎样想的,但他始终记得自小便学过的一些东西,比如女子名节,男女有别。 “为什么?”清媚不解的看着他,之前她也有一时兴起问傲寒要了几个侍女,可是她们从未来过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更是害怕天天面对那样一大群冷漠如冰的杀手,所以,最后都战战兢兢的请辞了,清媚倒也不在意,反正有冠玉,可是他现在居然让她一个人去寒潭! “男女有别。”冠玉淡淡的说道。 “小哥哥,你是不是讨厌媚儿了?”清媚认真的看着他,似是有些委屈,完全没有在那群杀手面前的拔扈样。 “没有。” “那,是不是媚儿做错什么事了?”清媚眨了眨眼睛,些许水气涌了上来,她在意冠玉,在这座岛上,她唯一能信任的,除了傲寒,便只有冠玉了。 不仅仅是信任,还有依赖,那种年长月久的依赖,已经成了习惯,她习惯了冠玉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习惯了冠玉抱着她睡觉,习惯了自己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能感应得到他的存在。 “也没有。”冠玉眼里泛起浅浅的波纹。 “那就是小哥哥不要我了?”清媚的眼睛已经溢满了水气,她不理解什么是男女有别,她只知道她在意他,她喜欢他陪着她,而不是用一句不知所谓的男女有别就把她晾在一边,“就因为我是女的?那为什么你以前要陪着我?” 冠玉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面容英俊而又坚毅,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想再妥协。 “既然小哥哥不要我了,那我也不烦着你了!”清媚甩开他的手便向树林中跑去,转身之间一滴温热的水滴啪的一声打在冠玉的手背上。 冠玉一时愣住,真哭了? 些许暧昧 冠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前去,虽然明知道清媚的脾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可她的眼泪却分明的滴在了他的手上,清媚一向倔强,不管傲寒让她学的东西有多苦,她从来都是咬牙坚持,而眼泪,冠玉回想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清媚的眼泪,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走进林子的时候,只听得咚的一声水响,清媚已经一头扎了下去。 冠玉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的衣服还扔在地上,自从习惯了泡寒潭之后,她竟然把这个地方向傲寒要来做了自己的天然浴池,寒潭周围原本松软潮湿的泥地,如今也铺上了光滑平整的大理石,若这里不是露天的,估计清媚会把自己的梳妆台更衣镜都搬到这里来。 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冠玉曲膝坐了下来,手中长剑斜斜的支在地上,他的表情坚毅沉稳,棱角分明的五官散发着淡淡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像一只安静的黑豹,静静的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自从习惯了寒潭的水温,清媚便恋上了这里,不管春夏秋冬,必定每天都会来这里泡上一会,寒潭的作用的确非同小可,否则冠玉也不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武功进步一日千里,放眼整个寒冰岛,除了傲寒清媚还有传他武艺的龙羽,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傲寒的确是个大胆的人,似乎对于冠玉的身份一定也不忌讳,仿佛在他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养虎为患这个词。 只是,傲寒的确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至少现在的冠玉,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对他的敌意,越是一天天的不断成长,便越是明白傲寒狠辣之后的那些深意。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公正和道理可讲,唯一能够倚仗的,便是至高的权利之杖,还有无人能及的强大武力。 暴力永远是解决一切争端的最好办法。 冠玉垂下眼睫,似是在思考,整个人如同一座黑色的雕像,俊美冷冽,刚毅沉稳。 整个树林一片安静,只听得见寒潭中间的水不断的鼓着气泡的声音,安静而又宁远。 只是,好象太安静了。 冠玉的剑眉皱了起来,他侧头看向寒潭,哪里有清媚的影子,连个头都没有冒出来。 没有任何思考与犹豫,冠玉扔掉手里的剑,直接一个猛子扎向了寒潭。 刺骨的寒气并没有让冠玉有所迟滞,冰凉的潭水像水蛇一般冲刷过他的眼睛,他在池里四处摸索着,努力的睁大眼睛,寻找着清媚的影子。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慌乱而又忐忑起来,他努力的回想着刚刚发怔的那段似乎很短但也很长的时间内,有没有听到清媚出潭的声响,他的听力绝不可能让他错过任何细微的声音,可是现在,他希望是自己感觉失误了,清媚已经出去了,她赌气跑掉了,趁他发呆的时候偷偷的跑掉的。 冠玉像一条失去了头绪和理智的鱼,在水潭深处不断的潜游摸索着,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不断的跳跃着,叫嚣着,欲要从他的胸腔冲出来。 “媚儿!”他大声的呼喊,却只能吐出一串串的气泡,让他几乎绝望到崩溃。 没有回音,只有水泡不断从潭底深处蹿出来,然后快速的冲向水面,发出破碎的声响。 身边似乎游过来什么东西,冠玉一把抓住,是一只手,冰凉的手,没有一点温度的手。 像是被什么东西窒住了呼吸,冠玉拉住那只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向水面上蹿去。 “媚儿!”冠玉刚冲出水面,只唤了一声,便被一只胳膊勾住了脖子,清媚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响了起来,手上一使力,便将他重又拖出水中,像两尾交织纠缠的鱼,不断的在寒潭里面游蹿翻滚。 措不及防的被清媚拖入水中,冠玉呛了两口水,狼狈的咳了起来。 “小哥哥!”清媚笑得很是开心,她就知道他舍不得把她一人扔在这里,“骗到你了吧!哈,我只是封住了经脉而已,就把你骗过了!” 她松开了抱着冠玉的手,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嬉戏游蹿着,已经散开的青丝像水草一样在水里飘扬着浮散开。 冠玉抿着唇上了岸,黑色的衣衫已然湿透,在凉风中只是微微一吹,便凝起了薄薄的碎冰。 弯腰捡起了潭边的长剑,冠玉冷着脸,转身便向林外走去。 “小哥哥!”清媚在身后大声的叫着他,却不见那个身影有任何停滞。 从来没有离开过清媚半步的冠玉,竟然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寒潭就走了! 清媚在寒潭里发了一会愣,然后轻巧的从潭中跃出来,捡起刚刚脱掉的外衣胡乱的披在身上,便足不沾地的向烟云楼掠去。 “小哥哥!”清媚人未到声先到,哐的一声推开了门,然后冲了进去,记忆里自从她第一次月事来了之后,冠玉便坚持要与她分开住,虽然他现在独有一间屋子,但因为长期都待在清媚身边,而且经常被耍横的清媚拖着和自己一起睡,所以清媚离他虽然只隔一道墙,却来他房里很少。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重重的磕在墙上,冠玉还没来得及抓起屏风上的衣服,清媚便卷着一阵风冲了进来,然后像是被定住了般愣在原地。 眼前的冠玉仅着一条黑色长裤,凌乱的黑发搭落在他肩上,发尖上滴滴答答的水珠慢慢的顺着优美起伏的小麦色胸肌缓缓滑落,精瘦而又有力的线条,衬着棱角分明的脸,深邃若潭的鹰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匹充满了野性的黑豹。 只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却越发的浓重,那种冷漠与野性的结合,充满了奇异的诱惑。 真……好看,清媚脑袋里一瞬间似乎涌起了许多复杂的思绪,但又似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看着清媚如同傻了一般愣愣的盯着他看,冠玉脸色一沉,转身取过屏风上的衣服,飞快的展臂披在身上,然后将散乱的发丝从衣服下理了出来,便往外走。 “小哥哥!”清媚忙拉住他的手,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冠玉如此生气,定是刚刚自己玩得太过火了,她怎么可以忘记,她一向最在意冠玉,而冠玉也是最在意她的。 “媚儿错了,媚儿以后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小哥哥……”清媚摇着他的手,试图像以往那般撒娇打动他,冠玉被她拉住没有再往前走,却也只是定定的站着一动不动任她折腾。 看着他紧抿着的薄唇,剑眉微微的颦起,他散乱的发丝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然而却始终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就在以为清媚溺水的那一刻,冠玉几乎急得要疯掉,他可以容忍她的任性,也可以容忍她的刁蛮,更可以容忍她把他当成一个不知名的影子来依赖,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几乎绝望了,脑海里不断掠过的,是天天守在他身边向他示好的清媚,是为了救他不惜为他受鞭刑的清媚,是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果决的跳进寒潭的清媚,那一刻,从来都淡漠无比的他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与失措。 然而在他那样的紧张与无措之后,竟然发现只是清媚开的一个无谓的玩笑。 他的确是笨,清媚仅仅只是封住了自己的经脉,便将他完全的糊弄了过去。 “小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清媚拉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尽管因为长年练武她的身高蹿得飞快,却还不及冠玉的下颌高,“媚儿知道错了……” 没有回应。 冠玉只是那样站着,任她拽拉摇扯,但始终不说一句话,他本来说话就少,如此一来,更显冷漠。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清媚索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生气好不好?” “放手。”冠玉皱起了剑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不放!”清媚将他抱得更紧,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一时横脾气也上来了,“不放不放就是不放!除非你不生我的气!” 冠玉没有说话,任她抱着耍横,她用这一招把他吃死了整整八年,如今他是真的恼了,索性不再理她。 “小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清媚不停的道着歉,说是道歉不如说是耍赖,她一向性格倔强,认定了的事绝对不会改变,然而在冠玉面前,却仍然像是八年前的那个孩子。 八年,冠玉陪着她过了整整八年,八年里每每她在最难受的时候,冠玉守着她,每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冠玉陪着她,每每在她半夜做恶梦的时候,冠玉哄着她,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自己竟然将他的在意拿来开玩笑。 喊了半天见冠玉不为所动,清媚干脆把整个人都帖到他身上:“小哥哥,媚儿真的知道错了,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骂我吧,要不,打我也行,怎么样可以让你消气,你就怎么样,好不好?” 她一直死抱着冠玉不放,丝毫没有发现冠玉的眸子变得越发的深邃,甚至有些迷离起来。 “媚儿,别闹……”他的声音竟然变得低沉沙哑起来。 “你不生气我就不闹!”清媚仍然铁了心的将他紧紧抱住。 “媚儿!”冠玉有些着恼甚至带着些许粗鲁的将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清媚拉开,她有些吃痛的抬头看着冠玉,雪肌玉肤,柳眉弯斜如青黛,长长的睫毛下,因为有些委屈而充盈了水气的明眸,淡粉的嘴唇撅了起来,清丽得几乎让人窒息。 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冠玉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转过身去:“我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刚刚着了凉?”清媚不疑有他的凑了过来,伸手欲探他的额,被冠玉一把抓住手。 “不碍事,我想休息一下。”冠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没有再看清媚一眼。 “哦。”清媚见状,便放开了手,毕竟今天是她做得太过火惹他生气,若是再缠着不放,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那你好好睡一觉吧。”清媚就着他的手把他拖到床边按躺下去,然后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还没忘记替他掖了掖被角,“我以后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发誓!” 她认真的看着他,举起了手,半晌似乎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动作很好笑,然后垂下手来笑了笑: “用晚膳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门被轻轻的关上,冠玉定定的看着顶上的帐子,眼里浮起些许复杂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呼,卡文啊卡文。 收花咯! 夜探莲池 “少主,冠仲若非走投无路,断不会来麻烦少主,”冠仲双手抱剑单膝触地跪在清媚面前,姿势谦卑,却矫健挺拔,胸侧九朵傲然吐蕊的红梅,彰显着他天字杀手的身份,“身为暗门杀手,随时都有死的决心,冠仲绝不是想替冠海求情脱罪,只是刺莲污浊,汲鲜活人血而生,冠海虽犯下死罪,却自问素日对暗门忠心一片,不甘将一腔热血皆付莲池,只求少主能看在我们与冠玉幼时入门之时的那点淡薄情谊,在门主面前求情,赐他全尸!” 清媚仅着单薄的白绸睡衣睡裤,乌黑的青丝披落下来,柳眉不扫而黛,樱唇不点自红,清亮纯澈的眼瞳里,是从未被世俗所浸染过的纯净,还有些许隐藏在这片清丽之后的些许不为人知的另一种细微的东西。 冠仲她是认识的,当初和冠玉一起被带入暗门中的少年,冠仲与冠海,也是当初那十人中除了冠玉之外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人,他们凭着出色的身手,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便从地字杀手升上了天字杀手。 身在由傲寒执掌的暗门中,每个人都必须谨守自己的门本份,冠仲在清媚就寝的时候突然破窗而入,单凭这一点,便可将他处死,然而他冒着生命危险,竟是替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冠海求情。 “刺莲?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暗门中养有刺莲?”清媚有些疑惑,她自小在寒冰岛上长大,从来不知道岛上有莲花,更没有听说过什么汲血而生的说法,然而冠仲会出此言,必定不会是空|岤来风。 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冠玉,冠玉看了跪在地上的冠仲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岛上何时有莲花,清媚自小调皮,整个寒冰岛上,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汲血而生?冠仲与他一同入门,性格爽朗,为人大气,当初冠玉在训练之时欲要偷偷出岛,冠仲为了护他周全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纵然经历了多年的杀手生涯,而且是这种优胜劣汰的残酷生存法则中,冠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热心单纯的少年,但冠玉仍然能从冠仲的眼眸里,看到当初的那种诚挚。 似乎并不明显,却仍然存在。 “少主,门主一直饲有刺莲,此乃苗疆异莲,特征是晶莹剔透宛如玉雕,香气馥郁清新,根刺有剧毒,以人血祭之方能存活,门主恐是担心少主,所以一直有所隐瞒。”冠仲给清媚解释着,除了清媚和冠玉,几乎岛上之人都知道刺莲的存在,傲寒似乎爱那莲花如命,只要有人犯了死罪当诛,必割其头颅放热血祭洒莲池,那刺莲遇血便长,香气馥郁芬芳,却偏偏晶莹得无瑕,简直是至邪之物。 虽然正因为此莲,暗门取消了许多原来门规中残忍的刑法,比如剥皮比如碎骨比如车裂,但若以血祭莲,却是冠仲与冠海万万不能容忍的,清莲原本高洁,如今却要汲人血为生,日久天长,必然生孽。 冠玉眼眸微微闪烁,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冠仲师兄可知这刺莲养在何处?” 冠仲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就在寒冰岛梅花林以西,那里日夜有人看守,刺莲就种在离寒冰岛有数丈之远的窄小附岛之上,只有冬季可踩浮冰而入,若是到了夏季,浮冰融化,便不好过,所以门主在冬季之时会储够足量的血液,为了储血,门主的性格在冬季也会变得有些喜怒无常。” “那你可有去过那座附岛?”清媚不由心里涌起了好奇,那个有人看守的地方她也去过,但当时被那里守护的人含糊其词的哄了回去,所以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那里之外还有附岛。 “那里是暗门禁地,除了有专门的人为刺莲添血,平时只能门主和储良大夫上去,其他人擅入即死。” “哦?”清媚听他这一说,眼里浮起一抹兴味,“我以为只有寒一人能去,却没想到储良叔叔也可以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挖掘,比如傲寒眼中偶尔可见的异样神伤。 清媚与冠玉对望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探究与兴趣,冠玉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而清媚,也似有结欲解。 “能不能帮到冠海,我现在还不敢太确定,不如先等我去探探再说吧。”清媚淡淡说道,看了冠玉一眼。 听到她要去一探,便表示她愿意插手这件事情,冠仲呼了一口气:“多谢少主,冠仲今日擅闯烟云楼,实属不敬,少主若要降罪,冠仲绝无半句怨言。” “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恰巧你便给我带来这个消息,何况你与小哥哥一同进的暗门,说来我也得叫你一声哥哥,何罪之有?”清媚轻笑说道,她虽自小受傲寒所教甚多,但并不嗜杀,除非有人想要伤害傲寒和冠玉。 冠仲似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有一名杀手妄图偷袭傲寒以逃出岛外,就在他向傲寒出手之际,清媚快速的拔出了冠玉腰间的剑,果断绝决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当时的她只有十岁,谁都知道少主清媚性格虽不软弱但也不嗜杀,而那天,她却眼睛也不眨的将那个杀手一剑斩杀,毫不留情。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对清媚不敬,因为没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即便是杀手也不会。 “媚儿,”一直沉默着的冠玉开了口,“既然要夜探莲池,应该先做准备。” “说的是。”清媚对冠仲示意,“你先回去吧,等我探了莲池再说。” 冠仲对清媚抱拳行了一礼,又看了冠玉一眼,然后从来时的窗户又跃了出去。 清媚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清丽无双的容颜挂着盈盈浅笑:“看来今晚是睡不了安稳觉啦!小哥哥,你等着我,我马上换衣服!” 说罢她也不管冠玉就在身边,便自顾自的脱着身上的睡衣,冠玉俊颜微微一红,默然的转过身。 说来奇怪,傲寒自清媚年幼便教她琴棋书画,没一样落下,却独独不教她传统礼仪教数,所以清媚纵然学得广泛,却对人情世故一点也不懂,更是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而什么忠孝礼智等等,更是一概不知。 所幸她身为暗门少主,又武艺精湛,更有冠玉天天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除了骄纵一点,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她老是这样毫不顾忌的在冠玉面前换衣服,怎么教也不听,让冠玉着实头疼。 “我准备好了。”清媚一把拉住冠玉的胳膊,还是丝毫不避忌男女之嫌,“现在就走吧。” 冠玉回头看她,已然换了一套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平日见惯了她穿着浅色的衣裳,如今穿上一身黑,衬得肌肤更似霜雪,眼波盈盈,唇妍桃花,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胚子。 冠玉轻轻的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悄然无声的跃出窗外,借着浓重的夜色,快速的向外掠了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九个,十个!”清媚和冠玉隐在梅花树林里,悄声的数着看守的人数,借着极好的目力向他们看去,每个人的胸前红梅均是九朵,而那红梅之蕊与一般杀手不同,毅然是闪得刺目的金色。 “金字辈的杀手。”清媚低声说道,认真的观察着那些人,“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冠玉轻轻的掩住她的嘴,尽管她的声音低若蚊蝇,但那些杀手都是高手,若是一不?br / 媚骨天生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5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5部分阅读 不小心被发现了,倒不担心性命的问题,只是惊动了傲寒,以后想要去莲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清媚似是对他让她噤声感到不满,抗议似的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冠玉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却也没松手。 见他没有声响清媚便又用了力道,见冠玉不为所动,讪讪的松了口,她的唇瓣若有似无的掠过冠玉常年练武使剑起了些许薄茧的手指,感觉到上面有清晰的牙印,才发觉自己似乎下口重了些,然后神使鬼差的,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 冠玉眸色一沉,猛的抽回手,因为收势过大而掀到了头顶的梅花枝杈,只听得其中几个纷纷回头,身还未转完便已有掌风刮到,冠玉矫健跃起快如闪电,手中原先备好的石子尽数甩了出去,九颗石子分散开来向三个人身上袭去,分指上中下三路,疾快无比的制住了三人,而且让他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与此同时,清媚顺手撩了一把梅花,毫无章法的乱甩出去,一时花雨纷纷,中间夹杂着数道劲气凌厉击出,有些正好打在|岤道上面,而没打在|岤道上的,也狠狠的将那几个中招的人痛击了数回。 能把摘叶飞花使得这样出神入化,除了傲寒,就只有龙羽清媚了,然而能将飞叶当作乱石来砸人的,却只有清媚这个素来任性的少主才做得到。 余下几个没有被制住|岤道的人知是清媚来捣蛋,也不敢下重手,只是张口欲叫人,却被骤然帖近如鬼魅般的人疾指点住|岤道,即将出喉的话生生的卡在肚子里。 呼!清媚吐出一口气,对冠玉做了个鬼脸,还好冠玉那几指补得及时,否则就肯定被寒发现了。 冠玉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声走,便踩着那薄薄的浮冰掠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今天清明,不知道有没有人。 欢迎捉虫子! 虫子已捉,谢谢静,西 奇异女子 两人踩着浮冰一路向前疾行,果然看见一座小小的附岛,还未上岸,便闻得一阵馥郁的香气氤氲的传了过来,其中夹杂着的是浓冽的腥甜味道,还有,似乎是酒液的醇香。 这几种截然不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并不觉得难闻,相反,竟有一股奇异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似乎让人有些微的恐惧,然后在恐惧之后,却又有些想要沉醉其中的感觉。 奇异的蛊惑。 冠玉上岸后松开了拉着清媚的手,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屏气凝神的看着前方。 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莲池,中间的莲花开得正盛,亭亭净植,大片饱满的雪白莲瓣,如冰雕玉琢一般晶莹剔透的层层展开,即使在夜色里,也十分醒目与耀眼,像是一个不染纤尘的仙子,婀娜而又圣洁,拇指粗的莲茎似乎与一般莲茎无异,但若下细看,便会发觉那上面长满了纤若牛毛的小刺,细,且短,看起来柔软纤细,像是少女脸上浅色的细绒,然而,却含着能致人于死地的剧毒! “好漂亮!”清媚轻声赞叹道,尽管是那样简单的洁白与碧绿,却在这浓重的夜色之中,凭添一抹纯净到圣洁的风情。 冠玉的视线慢慢向下,莲茎之下,似是在夜色下难辨颜色的碧水,可是仔细一看,却不像水那般清澈澄碧,而是一片黑色的浓稠,那片黑原本是鲜得泛赤的红,而现在,却浓稠的凝在莲茎之下,散发出阵阵浓重的腥甜。 果然是汲血而生,清媚也发现了这一点,倒退了一步,饶是这些年见惯了暗门中的杀戳血腥,却仍是觉得有些心惊。 “没想到这座刺莲岛,竟然会有第三个人能够进来,看来暗门的杀手是越来越不顶用了!”一声冷笑响起,然后便是一个女子略带嘲讽的声音,乍然一听,仿佛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在这座空旷没有遮拦的小岛上像幽灵一样游荡,冠玉拉住了清媚的手,听音辨位,察出那声音竟是出自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 原来在这寒冰岛的范围内,竟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清媚眼里闪出了兴奋的异彩,尽管还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觉得刺激。 “来者是客,储良,还不把客人迎进来。”那女子声音有些略低,带着一点点沙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魅惑。 储良?清媚和冠玉对望了一眼,他也在这里?看来正好撞上了。 只听得小木屋有人应了一声是,果然是储良的声音,然后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身着灰色长衫的储良从屋内走了出来,果然不出意料的看到是清媚和冠玉,眼里原本漠然的神色淡去稍许。 “少主。”储良走了过来,“请少主进去一坐。” “储良叔叔,那屋里的人是?”清媚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低声问道。 储良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冠玉,声音低若蚊蝇:“一会进屋,切记离那人远一些。” 冠玉眼眸微闪,点了点头。 储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顾自的在前面带路,领着清媚和冠玉进了屋。 储良今天似乎有些奇怪,清媚的秀眉拧了起来,虽然他这人言语甚少,但对清媚也是极其温和,而今天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那小木屋里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似乎储良对她很是忌惮。 清媚满肚子疑惑的和冠玉一起跟着储良进了屋,原来这屋里还点着微黄的烛火,因这火光太过微弱,而且刚刚清媚和冠玉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刺莲所吸引,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竹榻,几条长凳,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壶酒,两个盛满酒的杯子,看样子,这酒应该是储良带来的。 储良指了指已经摆好了凳子:“少主请坐。” 然后他拿了两个空的酒杯斟满,那酒液从壶口流出,便溢出浓冽醇厚的酒香,闻之欲醉,中间还夹杂着些许淡淡清香,似是花香。 清媚已然看见了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个女人,她并没有坐在桌边,而是斜斜倚在竹榻之上,一身白衣,但似是穿得久了,并不是傲寒那种胜雪的白,而是泛着浅浅的陈旧之黄,一头银发有些凌乱的披散下来,挡住了大半的脸,由于烛火微暗,她的脸几乎全部没入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在这昏暗的小木屋里,一个白发白衣的女子,像幽灵一般静静的斜倚在那里,着实诡异,由于清媚看不到她的五官和面部表情,所以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尽数收入眼中,然而却对对方一点也不了解。 心里有些许的不安。 “这是储了五年的酒酿,少主尝尝。”储良将那酒杯推到清媚面前,然后轻声说道。 清媚收回了打量那女子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酒,那酒液清澈无色,只有那股奇异浓冽的香气,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什么酒?”清媚觉得这酒不简单,不敢轻易下口。 “这是清莲酒,”那女子突然开了口,声音近在咫尺,那种略低沙哑的声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与寻常酒一样,是用五谷酿就,然而在酿好之后,再取刺莲花瓣,研碎成汁,混于酒液之中,密封之后埋于地下数年,便是你如今看到的。” 清媚有些迟疑的端起酒杯,嗅了一下,的确,酒香中夹杂着的花香,便是那刺莲所散发出来的馥郁之气,原本应该是很诱人很香冽的美酒,却因为刚刚看到养植它的那些已经凝得浓稠的血液,一下便失去了兴趣。 看着清媚端起酒杯又放下,而冠玉根本就对面前的美酒恍若未见,那女子轻笑一声,拂袖伸指,不知借了什么力道,竟将清媚面前的酒液生生汲出,如同牵扯出一条晶莹剔透的细蛇,在昏黄的烛火下,闪出晶华的光。 而在她动作间,竟然扯动了金属之声,清媚下细去看,才发现她手足间都束上了拇指粗细的铁链,那铁链在烛火下泛着森森的寒光,明显不是一般的铁锁铸就。 那女子仰首张口,喝下那酒液,动作间银色的发丝从她脸颊拂落,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来,哪怕是清媚自小便认为无人能及的凤若,在她面前,也及不上一分。 那是一种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美,她有着十八年华的姣美,二十年华的妖娆,三十年华的风情,一举一动,都有着说不出的惊人魅惑,让人分辨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那女子喝完清媚杯中的酒,随意用衣袖拭了拭唇,然后低下头,那银白色的长发便又垂落下来,复又遮住她的脸。 “如此美酒,既然少主不愿喝,自然不能浪费。”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笑意,“少主怎的走了神了?莫非是看我太美了么?” 被她这么一调笑,清媚竟然脸上微红,她岂止是美,简直美得连女子也难以抵挡:“是,你很美,比凤若还要美上数倍。” “呵呵……”女子轻笑着,“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不过我听着还是喜欢。” “少主,夜已深,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储良声音听似平淡无绪,但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我……”清媚正要说话,那女子却似乎有些不悦。 “储良,我只不过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又未曾想要伤害于她,你何必这么紧张?”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听在别人耳里,却让人有些恐慌。 “是。”储良并未多说,只是恭谨的答道,然后若有似无的看了冠玉一眼。 “没想到,傲寒果真寻到了媚骨天生的女子。”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微沙的嗓音略低绵软,却似带着一抹不屑,“只是他费尽心思,未必能达到目的。” 话锋一转,她又突然轻轻笑道:“少主既然觉得我美,那么,你想不想要比我更美呢?” 清媚有些不知所谓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容颜原本就是天生,又岂是想美就能变美的。 见她有些茫然,女子突然扬声笑了起来:“不管你想还是不想,你都会变得跟我一样美!天下男人皆会臣服于你,为你的美貌神魂颠倒,为了你,他们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挖出自己的心肝给你看!可惜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哈哈哈哈……”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疯狂起来,然而那样美丽的疯狂,却像一剂蛊惑人心的毒药,如同地狱里的蔓陀罗,散发着足以致命的妖艳魅惑! 她说得没错,她的美貌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臣服于她,甚至是女人! 什么叫她会变得和她一样美?而且她说的男人,是指谁?清媚一头雾水,更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疯狂大笑骇住了,而冠玉已经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剑柄。 “师姐!”储良猛的站了起来,眉头深锁,侧头对冠玉吼道,“还不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女子突然收住笑声,“傲寒就是要用你来打压我么?我便让他永不得逞!” 冠玉一把揽住清媚的腰,提气疾掠而出,只听见身后铁链声声,似是那女子拼命想要挣脱锁链的声响。 “傲寒!你囚不住我的!终有一天我会出去杀了你!我恨你!我恨你……” 被抓 身后传来杂七杂八的声响,像是内力挣碎什么东西的声音,冠玉拖着清媚脚下不停的从来时的地方又返了回去。 刚刚上了岸,便看见傲寒一袭白袍拢着双手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衣摆上那枝红梅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浓重泛乌。 而那十个之前被清媚和冠玉制住的金梅杀手,齐刷刷的跪在他的面前。 “寒……”清媚有些心虚的唤着他,完了,这下被抓了个现形。 “看来暗门最顶级的金梅杀手也不过是吃白饭的。”傲寒慢吞吞的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悦耳,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十人。 “属下见是少主,所以不敢妄加阻拦……”一人恭声说道。 一声轻哼,虽然声音很低,却明显的昭示着傲寒并不接受这个解释。 “寒,的确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想要过去看看,”清媚说着,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众人,“寒要罚就罚我吧。” “媚儿,我对你太过放任了。”傲寒淡淡说道,微笑着看着清媚,“自己的过失都还没有领罚,如何替他人求情?” 冠玉上前一步挡在清媚面前,面上表情不变,声音不起波澜:“是我。” “相互包庇,有情有义,很好。”傲寒看了冠玉一眼,转身走入梅花林中,“都到议事厅来。” 清媚看了看那些杀手,再看了看冠玉,自己捅出的漏子,肯定是要自己扛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跟了上去。 待到议事厅时,傲寒已经坐在了高高的上位,左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表情淡淡的,既没有笑,也没有怒,难以捉摸他现在的情绪。 清媚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他身侧的龙羽凤若,看来今晚她闯的祸不小,已是半夜,却将左右使都叫了起来。 照明的火盆燃着明亮的火,不断跳跃着的火光漾起些许阴影,不断的在傲寒脸上跳动着。 十个金梅杀手一进门,没有任何言语便跪了下来。 傲寒看了凤若一眼,她便会意,走到他们面前,将手里的金色小盒打开,里面是十只小小的虫子,通体晶莹,泛着幽幽的蓝光。 “此盅对人体并无害,只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所受的痛楚比平日更重十倍,门主仁慈,你们自行服下吧。”凤若的声音并无感情,却仍是柔美动人,再加上美得逼人的容颜,似乎她手里拿的并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苗盅,而是捧着一盒美味的点心请其品尝。 十个人毫不迟疑的将那盅虫纳入口中,那虫一入口,便自动顺着喉咙往下,钻进了肚子里,清媚看得一阵恶心。 “我向来赏罚分明,少主固然任性,但毕竟是主子,主子犯了错,下属纵容疏忽,受罚也是理所当然,”傲寒淡淡说道,“谅在你们对暗门贡献颇多,尚不足以论死罪,便受一些皮肉之苦罢。” “用鞭刑。”傲寒看了龙羽一眼,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撇着浮沫,“先每人领……” “每人领上一百鞭刑!”清媚似是理直气壮,好象那祸不是她惹出来的,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下次记得要长记性,可不能再犯错了!” 傲寒看了清媚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垂目喝了一口茶,动作优雅无比:“就照媚儿所说,领一百鞭刑罢。” 清媚呼出一口气,转身对上傲寒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后轻轻笑了起来:“谢谢寒!” 她一听到傲寒说先领多少多少鞭,便知道后面还有下文,索性接口一人受鞭刑一百,如果不这样,接下来的刑法可能更重,纵然鞭刑残戾,一百鞭后,就算是常年练武的成年人也会皮开肉绽,然而这却是暗门中最轻的刑罚,总比受鞭刑后再来受其他的刑法好,更何况他们已经服了那能在短短时间内让痛感加倍的盅。 十人知是清媚已经替他们将刑罚减轻了,齐齐谢过之后便随龙羽下去领刑。 “既然他们都去领罚了,”傲寒看着清媚,微微笑道,“那么,现在是不是该你领罚了?” 清媚见傲寒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她,心知这回祸闯大了,一般他笑得越是温柔,那温柔背后的种种,不言而喻。 “媚儿没有知会寒一声,便擅闯了刺莲岛,的确该罚。” 傲寒没有作声,仍然浅笑着看她,似乎等着下文。 “不过,”清媚看了看他的脸色,语气小心谨慎,却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寒之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那刺莲岛不能去,媚儿只是一时好奇,也是情有可原……” “好一个情有可原。”傲寒眼里终于浮出一抹笑意,带着一丝宠溺,“倒好象是我的错,没有事先告诉你。” 见他神情略有缓和,清媚便聪明的不再争辩,只是低下头攥着自己的衣角,不停的揉搓着,把黑色的衣角揉出皱巴巴的印子。 她柔软修长的颈子低低的垂着,因为走时束得太匆忙的发髻散下几缕垂落下来,将看不全的容颜衬出些许朦胧,孩子气的动作让傲寒唇角扬得更高。 “若你想看刺莲,告诉我一声便是,不用半夜起来费那些心神。”傲寒淡淡说道。 清媚猛的抬起头,脸上有些兴奋,想了想又觉得那岂不是之前偷偷摸摸都白费劲了:“寒又不早说,害我那么辛苦,差一点就被他们抓住了。” 傲寒轻笑一声:“若他们能抓住你和冠玉,便是这几年我白教你了。” “可是他们很厉害。”清媚心里又打起了那些金梅杀手的主意,以前陪她练武的都是天字杀手,今晚她还是第一次和暗门的顶级杀手过招,若非他们知她身份有意相让,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制住他们。 “我傲寒教出来的人,会差到哪里去?”傲寒轻嗤一声,“媚儿,现今武林中能敌过你的人不多,你所缺的只是对敌经验,可莫要涨了他人威风,灭了自己志气。” “哦,我知道了。”清媚乖乖的应道,然后突然想起折腾了一晚上,她竟然忘了自己去探莲池的目的。 “寒,那个刺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们要汲鲜活人血?而且那个小木屋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见到了那个女人?”傲寒突然声音有些扬高,虽然不明显,却仍然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异样。 “是,她长得好美,但是,好象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清媚点点头,那女人虽从头到尾都对她客客气气,而且也并未为难于她,只是最后突然的发狂却着实把清媚吓了一大跳。而且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会被锁在那个恐怖的地方,而且,她说她恨傲寒…… 傲寒缓缓的用手支起额头,并未回答她的问话,眼里似是浮起了复杂莫名的暗潮慢慢的舒卷翻涌。 “以后没事,不要去那个小木屋,最好不要靠近那屋一丈之内。”傲寒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同于往日的低柔悦耳,而是无尽的冷冽。 “为……”清媚还想再问,却突然止住了话,她看着傲寒闭上了眼睛,剑眉轻锁,慢慢的揉捏着太阳|岤。 清媚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才发出来得匆忙换了一件衣服,原来储良给她的那个药瓶没有带来。 她上前几步,替过了傲寒的手,替他轻轻揉着额角。 额间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傲寒的不适舒缓了许多,清媚纤细的手指灵巧的怯除着那些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比储良给他专门配制的药要管用多了。 这么多年,她也了解了些傲寒的生活习性,他只要心情不好,便会头痛。 “媚儿……”傲寒轻轻的开口,竟似带着些许疲惫,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带着些微的无奈。 “嗯?”清媚手上不停,微微侧了头,等着听下文。 傲寒顿了顿,却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说道:“你的雨晴,练到第几重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入夏便可突破第五重。”清媚答道,傲寒对她的许多方面都很放任,偏偏对于武艺这样,却特别苛刻,否则当初也不会狠得下心把她扔到寒潭里去。 “是时候了……”傲寒喃喃的说道,似是在对清媚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什么?”清媚弯下腰,却被傲寒揽住了手,然后拉到他的面前。 “你不是一直闹着想要出岛吗?”傲寒微笑着看她,温润俊秀的容颜仍然一如八年前将她诱拐到这岛上来一般蛊惑人心。 “这段时间准备准备,我带你出岛。”傲寒含笑看着清媚,伸手替她梳理额角散乱的发丝,她果然是出落得越发清丽,随着雨晴的每一重突破,清媚的容颜便愈发漂亮几分,若等得雨晴练到第九重之时…… 傲寒如星子般的眼眸微微的凝了起来,那清媚,恐怕会成为这世上第二个美得能夺人呼吸的女子。 清媚的眼神亮了起来,一把抓住傲寒的手,只差没有跳起来:“我可以出岛么?真的?” 她看向旁边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冠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要出岛,一定得准备准备,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话音未落,她便拉着冠玉向外面跑了出去。 傲寒浅笑着看她像只出笼的小鸟一般欢快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然后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媚儿,若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会不会像她一样恨我……” 家 傲寒来到扶颜阁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凤若。 摒去了随时听候差遣的小厮,傲寒轻轻的推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一如所有的女子闺房,浅粉色的轻纱幔帐,一扇碧色屏风,上面绣着清雅的山水景画,桌椅摆放得很整齐,凤若虽为暗门的左右使之一,但看这屋内的摆设,便知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这里的每一个陈设每一个布置,除了稍微简朴之外,其他都与一般千金小姐的闺房无异。 绕过屏风之后,一幅巨大的红梅傲雪图跃然纸上,点点殷红在皑皑白雪中娇艳欲滴,盛放吐蕊迎风斗雪,画风潇洒不羁,那两行题词似是随意写就,却也显出一股子难以驾驭的野性与霸气:冬雪连绵压长青,红梅吐蕊傲风寒。 词中把四季长青之树与寒冬盛放红梅列在一起,仅仅以压和傲两字,便将红梅傲寒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而那从来笔直而苍翠的长青树,却也难敌冬雪压枝之重,放在这里与原本娇弱楚楚的红梅一比,反倒成了衬托之景。 傲寒拢着手在画前站了一会儿,白衣垂地,衣襟处红梅悄然怒放静寂无声,仿佛那画也与他整个人融合在了一起。 若他没记错,这画应该是他在数年前随手画的,却没想到凤若竟把它裱了起来挂在这里。 傲寒微微扬起唇角,似是有些自嘲,然后他伸手撩起那幅画,露出后面的一个小小凹槽,稍稍使力一按,便听得喀喀细响,那旁边的墙便像活门一样自动的打开来。 傲寒信步走了进去,那墙便又喀喀的关了回去自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这是一个有些幽暗的密室,而且不是很窄,略为潮润的空气里能够嗅到些许奇异的香气,十步距离才有一只烛火,因此视线所能看到的范围极小,而且很昏暗。 墙边突然啪的一声发出细响,一条约有手掌长的蜈蚣从墙上摔了下去,然后又慢慢的翻了个身,若无其事的靠着墙角爬行。 傲寒看了那蜈蚣一眼,并未理睬,继续向前行走,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优哉游哉的从他面前游过,似是对他完全不惧。 傲寒轻轻皱起眉头,凤若虽是苗人,但自小就在中原长大,生活习性都与汉人无异,却偏偏没有丢掉饲养毒物的爱好。 不过,这不正也是他需要她的地方么,傲寒又似自嘲似的弯了弯嘴角,绕过那些随处可见的毒虫,向里走去。 “谁!”一声冷叱传来,然后便是细微的破空声响,傲寒脚下轻移,衣袂微扬,白色的衣角在微暗的空中划过一道浅浅的弧影,避过了凤若扔过来的不知名的毒虫。 “是我。”顺手取过墙头上的微暗烛火,照亮了傲寒的脸,尽管那烛火将他的脸映得有些微黄,却仍然掩不住那浅笑眉目间的柔和与高华,那身胜雪的白衣将四周的景致都衬得有些黯淡。 “门主!”凤若看清了来人是傲寒后有些惊诧,原本欲要攻出去的掌风生生收了势,“你怎么会……” “莫非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傲寒微微一笑,将那烛火放到烛台之上,“整个暗门,能进入这密室的只有你和我,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 他只是随意一说,凤若却脸色微变,欲要跪下:“属下并没有……” “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傲寒语调柔和的打断了她的话,上前一步扶起了凤若,凤若有些不安的抬起头,看着傲寒含笑的眼眸,脸上不由得微微热了起来。 傲寒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自顾自的看着那桌上用细细黑纱蒙住了的竹篓,里面密密麻麻的毒虫相互厮咬着,不断的将自己所能触及到的任何一块肢体毫不留情的吞食入腹,那样自相残杀的过程激烈而又凶残,然而除了那些肢足碰撞发出的些许细微声响,这样的厮杀几乎细微到无声。 这是苗人制蛊所用的最基本的法子,将数百毒虫集于一起,使其互相蚕食,余下最后一只是为蛊,可任下蛊人心意随意操控,以达到控制人的目的。 当然这只是普通毒蛊的制法,若是其他特殊的蛊物,自然要用特殊的方法饲养。 傲寒看着那里面相互厮咬着的毒虫,面上淡淡没有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有些随意的问道:“十二堂主的蛊可有配好?” “十二堂主体内的噬心蛊以往一直都是用以蛊制蛊的方法来压制,后来储良大夫说那样不好,便改为服用解药,近一两年,堂主所服的解药一直都由储良大夫所配制。”凤若恭谨的答道,储良虽然只是一名大夫,但在这暗门之中的地位不容小觑,傲寒虽从未言明,但储良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在暗门中占有一定的份量,只是他除了救人方面,其他的事情都不管。 “哦。”傲寒点点头,并未追问为什么此事不征求他的意见之类的话题,凤若见状松了一口气。 似是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傲寒缓缓侧过头,看着凤若,她脸上的肌肤柔如凝脂,长发顺着肩膀滑落下来,浅碧耳坠轻轻摇曳,在暗黄的密室中微微的泛着光。 似是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凤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似乎并无不妥,半晌开口:“门主?” 傲寒收回了目光,唇角轻扬,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我没记错,凤若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吧,这么多年你为我暗门操劳,着实辛苦了。” 凤若美眸中异色微闪,轻声说道:“凤若能为门主效力,并不辛苦。” “只是暗门中皆是男儿,这些年来让你一个女子理事也委实不易,若你哪天有心要走……”傲寒顿了顿,按住下文。 “凤若虽为女子,却也是暗门中人,生是暗门人,死是暗门鬼,凤若此生绝不背叛门主!”凤若正色说道,似是有些激动,脸色微微泛红,更是衬得人面桃花别样风情。 谁知话音刚落,她便对上傲寒似笑非笑的视线,才恍然醒悟自己刚刚说的语句竟含着隐隐暧昧,不由大窘,脸上红云更甚。 “右使能有此忠心,是我暗门之幸。”傲寒微笑说了两句客套话,释去她的尴尬,然后寻着那唯一的小凳坐了下来,“你这地方太过阴暗潮湿,若是待得久了,对身体也不太好。” “这些蛊虫一向喜潮喜暗,门主若是待不习惯,不如出去喝杯茶吧。” “无妨。”傲寒微笑说道,“这密室我已有数年未曾来过,苗蛊是暗门最为有力的武器之一,我又岂能轻视?你先给我说说这蛊虫是怎样挑选的。” 清媚将自己平日一惯披着的长发挽了一个男儿的发髻,用一只浅绿色的碧玉簪固定好,然后弹了弹白色的衣襟,站起身来在镜子面前照了照,里面的少年公子哥儿唇红齿白,俊俏清秀,一身白衫更是将镜中人显得明如玉树风采翩翩。 “小哥哥,你看我这样打扮可好?”清媚张开双臂轻盈的转了一个圈,像一只翩跹若飞的白蝶。 冠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里的神色却表明了很好看。 清媚坐了下来,似是有些兴奋,又似是有些感叹:“来到这里都八年了,当初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还有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她慢慢的说着,似乎在回忆以前的事情:“小哥哥,幸好有你,要不然,这几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冠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一个人说话,眼里溢起丝丝漾漾的温柔。 清媚说着说着,然后停了下来,侧过身子握住了冠玉的手,他的手很大,而且因为长期练武使剑有些粗糙,清媚要用两只手,才能将他的手掌包裹起来:“小哥哥,谢谢你。” 冠玉眼里刹那深邃有若幽潭,清媚的手掌纤细柔软,她手心的温度慢慢渗透他手心的薄茧,淡淡的温暖。 其实又岂是他陪着她,若没有清媚,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而且她纵然被傲寒惯得有些任性,然而对他,却是真正极好,恐怕那是他在家时,从来也体会不到的真正的温暖。 冠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并未说话,然而他眼里的温柔,却满满的溢了出来。 “就要出岛了,真好,小哥哥,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倘若你还记得,这次出岛可以回去看看。”清媚微笑着说道,她自小就没有家,若是冠玉还记得他的家,她也可以去体验一下那种有家的感觉。 冠玉的眸子凝了起来,原本因为刚刚的笑意变得柔和的神情也瞬间消失不见,尽管那变化很细微,但清媚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他便全身变得僵硬起来,而且冷漠如冰。 “我没有家。”冠玉缓缓开口说了一句,声音低暗略沉,“没有家。” 清媚愣了一下,然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略略倾了倾身子,慢慢的抱住了冠玉:“其实,媚儿也没有家,有小哥哥的地方,就是媚儿的家。” 冠玉只觉得肩上传来些微的重量与温暖,清媚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声音轻柔:“小哥哥,以后你就把有媚儿的地方,当作是你的家吧。” 所谓纯净 冠玉没有说话,只是任她静静的攀在肩头,不管内心那股遥远而又痛楚的记忆怎样舒卷漫延,然而那股温暖却真切存在,就在他身边,就在他身后。 清媚并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年幼时那场颠沛与流离,还有初来岛上的那些恐慌与害怕,虽然已经随着年月渐渐的淡去,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有着未曾打开的结。 比如,那块对她来说始终空白的记忆。 虽然许多在成长中的事她都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在脑海中,至少也有个大概朦胧的影像,然而在七岁以前的记忆,却是完全的空白。 当年的她在暗门中孤助无依,傲寒的喜怒皆无形,她唯一能抓住的,便是面冷心热的冠玉,然而,随着她越来越大,便对自己的身世越是起疑。 她到底是谁,她的家在哪里,在她七岁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那为什么会凭空失去一段记忆…… 她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尤其是在看到冠玉倏然黯下去的神色之后,这种愿望便越是强烈。 至少他还记得自己的曾经,那自己呢。 清媚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这念头大胆得从前的她根本就不敢去想,然而现在,她却强烈的想要去实现它。 “小哥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救冠仲的法子,不仅可以让他不祭莲池,而且免去死罪。”清媚突然在冠玉耳边说道,口中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颈上。 “什么?”冠玉侧过头,差一点就帖上清媚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眸泛起一抹奇异的神色,然后轻轻别开头。 “我想……”清媚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帖在他耳边悄悄的说着她的打算。 “少主,门主请少主过去一趟。”有人在门外恭声说道。 “哦,知道了。”清媚直起身子,对冠玉笑了笑,“正好我也要去找寒呢。” 来人将清媚和冠玉带到通往刺莲岛的梅花林边,拱了拱手:“门主在刺莲岛上等着少主,请少主过去吧。” 清媚看了看冠玉,点点头:“好。” 她拉住冠玉的手,正欲往那边走,却被一个金梅杀手拦住了:“少主,门主只让少主一人过去。” 冠玉的眸子微微的凝了起来,带着一股逼人的凌厉。 “既然如此,”清媚看了一眼冠玉,“那好吧,小哥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冠玉迟疑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已是初春,那浮冰已快要尽数化去,清媚折了一枝梅枝,扔在水里,提气纵身轻若飞燕掠上那树枝,借着冲力在水面疾疾冲出两丈,然后右脚在左脚上轻轻一点,像一只漂亮的白鹤腾空而起,借势又向前掠了一丈,然后稳稳落在对面的岛上。 回头看那树枝在水中浮浮游游的晃动,清媚嘴角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然后向莲池那里走了去。 白天看那刺莲,更是比上次夜色里看得更真实,硕大的莲叶浮于浓稠的乌血之上,朵朵白莲婀娜绽放,说不出的晶莹剔透,乍眼一看,根本不像寻常的莲花,倒像是用冷玉雕就而成,然而空气中馥郁的香气却无声的蔓延,衬着这诡异而又美丽的景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清媚刚刚有些放松下来的心境似乎也因这景致变得压抑起来。 “你来了。”傲寒的声音懒懒的响起,清媚一抬头,便看见莲池对面,傲寒一身白衣悠然的坐在那里,俊眉星目清俊隽秀,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纵然对着这满池的活人之血,也笑得云淡风清,高华脱俗。 “寒,你找我。”清媚说道,从莲池边绕了过去,原来在这边还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傲寒一只手斜斜支在石桌上,白袖宛如叠云般的散落下来。 “你不是说要看这刺莲么,今天无事,索性过来坐坐。”傲寒指了指旁边的石凳,清媚坐了下来。 空气里传来馥郁芬芳的刺莲香气,夹杂着些许腥味,一如那晚清媚登上岛时闻见的那般,只是没有了酒气,也没有那个女人的阴影。 一想到这里,清媚不由自主的望向那间小木屋,那木屋在白天少了那份阴郁的神秘气息,只是简朴而又安静的立在那里,像是根本无人居住。 傲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垂下了眼眸,良久,才慢慢开口:“那屋里住着的,是我的母亲。” 清媚惊讶的回过头,傲寒看着面前的莲池,眼神却似是透过这莲看到了不知名的深处。 “刺莲汲血,根茎带毒刺,然后香气却怡神静气,若没有这刺莲,恐怕她也活不到现在。”傲寒轻声说着,没有平日的浅笑从容,只是那样淡淡的神情,似乎在说着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然而那样的神情,却像及了他每次头痛时所显示出来的些许无助和脆弱。 “所幸这暗门中什么都简陋,唯有人血不缺。”傲寒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背后,似是有些自嘲,有些无奈。 要为了维持一件事物,而不得不去摧毁另一件事物,除非冷血,否则并不是人人都能够永远都泰然处之的。 傲寒为人狠辣,行事果断绝决,所以如此年轻便已令暗门中人人人敬畏,但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愿这样。 清媚也学他的样子用手撑住下颌,纵然心里仍有好奇,却没有打断他的沉思与说话,至少愿意这样与她说话的傲寒,以前是从未见过的。 “至少现在,她还活着。”清媚轻声说道,她不知道这样的话算不算安慰,但她也只能这样说,至少,傲寒的母亲还活着,即便是带着对他的恨。 “是,她还活着,我也还活着。”傲寒用一贯的微笑结束了这场根本算不得倾诉的倾诉。 “你看这刺莲,高洁无瑕,不染纤尘,美好得让人嫉妒,但不知暗门中有多少人,想尽了方法要毁灭它,如果你是那刺莲,你当如何?” “啊?”清媚有些微怔,将她喻为刺莲?这话题转得太快,让她反应不过来。 “若你以后出岛,世间人心险恶,切莫还像以前那般热忱以待,许多表面看起来无害的事物,往往蕴着剧毒,犹如此莲。”傲寒慢声说道,然后看着清媚,他的眼神清澈高雅,却似是看进了清媚的内心深处,清媚不由心里一阵发虚,莫不是她心里想的什么都被傲寒看穿了吧。 “媚儿,我将你带回寒冰岛,教你读书习武,是希望你像这刺莲一样,纯净剔透,切莫要被一些莫名的事物而破坏了你应有的纯净。”清媚听得越发不解,傲寒虽然说话向来奇怪,但今天她听得尤其不明白,一头雾水。 “什么是纯净?”尽管她对纯净有一定的了解,却隐约觉得傲寒所说的纯净,明显不是一般人理解的那样。 见她满脸疑惑,傲寒微微一笑,目光悠然看向那莲:“你现在还不用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你只需知道,你拥有一颗纯净的心,只要纯净,而非善良,无情无爱,正是纯净,不染纤尘。” 无情无爱,正是纯净。 清媚暗自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 “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傲寒慢悠悠的说道,恢复了他一惯的从容,“你所练的雨晴,仅有上部,若要寻取下部,得在岛外去寻,不过我尚不知那下部雨晴在哪里,正好近日要出 媚骨天生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6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6部分阅读 近日要出岛,到时顺便可以一探。” 清媚哦了一声,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蓝花瓷瓶递给傲寒:“这是我特意去向储良叔叔讨的药,以后你每次头痛的时候嗅一嗅会好一些。” 傲寒看着那药瓶,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我不喜用这药。” “寒,”清媚站了起来,绕到他身边,将那药瓶强塞到他手里,“我就知道你不喜欢用这药,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药是我守着储良叔叔制出来的,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你就看在媚儿一片……孝心的份上,收下吧!” 傲寒失笑的看着开始拉着他衣角的清媚:“孝心?我果然是老了么?” “寒怎么会老?”清媚笑了起来,微扬的嘴角带着些许俏皮,“你看凤若姐姐的眼睛天天都移不开你的脸呢,寒若是要出岛,肯定祸害一群岛外的女子。” 傲寒闻言,眼里浮出浅浅笑意,正要再说话,却见清媚突然一下拍着自己的脑袋:“糟了,我忘了小哥哥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跑了几步,她又似想起什么,折了回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傲寒:“头痛的时候一定记得要用药,要好好照顾自己!” 傲寒点点头,看着清媚又一阵风的跑了出去,他这时才注意到她今天换了男装,衣带飘扬之间翩翩俊秀,俨然一个俊俏公子哥。 可惜,还是脱不了那股子女子的娇柔。 傲寒的视线收了回来,看着那剔透无瑕的刺莲出神。 无情无爱,既已无情,便也不会再有恨罢。 怔怔坐了半晌,傲寒看了一眼那座小木屋,踌躇半晌终是没有走过去,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的站了起来,顺着清媚来时的地方,并未借用任何树枝物件,便踩着水面返了回去。 “门主!”守在那里的十人看见傲寒便跪了下去,一个人呈上手中的一封书信,“这是少主嘱咐交给门主的。” 傲寒接过来一看,上面俨然是清媚的隽秀的字迹:寒亲启。 微微扬起唇角,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把戏,将那信封拆开,里面内容仅寥寥数字,却分明昭显着一个少女的叛逆,她擅自出岛了,怪不得她之前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门主!”一个黑衣人急掠而来,拱手跪下,“少主刚刚劫了一艘船,带着冠玉冠仲和冠海一起出岛了!” 傲寒将那信纸复又叠好,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起来,看来清媚终是长大了,这里的一切已经留不住她了。 “由她去吧。”傲寒手心微微使力,那信纸便化作数片雪花飞扬落下。 一切的一切,都由着她自己慢慢的向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出岛鸟! 欢迎捉虫子啦! 番外:清莲谍血(上) 暗门,江湖中最为神秘的第一杀手组织,武林中人闻之丧胆的追魂使者。 只要是暗门中接下来的任务,几乎从未失败过,倘若失败,那么暗门门主会割下任务失败那个杀手的头颅,亲自送上雇主手里以示谢罪,而且雇金全额奉还。 没有人会忽视自己的生命,即便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也不会在面对死亡之时泰然处之,因此,暗门任务失败的机率,几乎小之又小,不复存在。 作为武林中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暗门,行事极为低调,总部一直设在寒冰岛,门主外出之时极少,一切的情报及任务安排,全由岛外的十二个堂主执行,如同撒下一片巨大的网,而牵制着这张网的,便是暗门门主巫离天。 暗门的杀手分为三个等级,地字杀手,天字杀手,金字杀手,杀手的等级提升制度是及为苛刻和残忍的,中间要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严酷训练,以及优胜劣汰的残酷法则,只有通过了提升考验的杀手,才能活下来,否则,暗门对于失败者的处置,一向是杀无赦。 从我有记忆开始,便已见惯了堆积得如山高的尸体,那些在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没准在下一刻,便永远也不能再睁开眼睛,没有人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更没有人能相信谁,因为前一刻还在对你微笑着的同伴,很可能就是下一刻对你痛下杀手的人。 这是个没有道理可以讲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公平和公正,一切的一切,都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最原始规则。 然而在这岛上,却有两个人不必遵循这样的规则,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巫清蔓。 巫清蔓是门主巫离天唯一的女儿,在我被巫离天带回寒冰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为之所惊艳,尽管当时的我还很小,不知道什么叫做绝世之姿,只知道,她的美,让人赏心悦目。 记忆中的巫清蔓,也就是我的师姐,她是一个美丽而又温柔的女子。在这个随处随地都能嗅到死亡气息的寒冰岛上,我常常害怕得睡不着觉,那些冷漠如同幽灵般的黑衣杀手,常常如同鬼魅般在我身边出没,而那些偶尔在半夜传来的哀嚎与惨叫,更是让我胆颤心惊。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样黑暗而又绝望的存在,恐惧与压抑让我慢慢变得沉默寡言,我是巫离天收的唯一一个弟子,可他并不传授我武艺,也没有让我像其他杀手那般参加严苛的训练,他只是尽到了对他已故老友的义务,收养了我,然后任我自生自灭。 在我感到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是师姐给了我久违的温暖与关怀,她在我睡不着的夜晚给我讲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故事,她会轻拍着我的肩膀哄我睡觉,她的声音低柔悦耳,像遥远的记忆中母亲的声音,她的长发偶尔掠过我的脸颊,柔柔的,如同她的善良一般,柔软而又温暖。 “储良,想不想学武?”师姐微笑着看我,“若你学会了武艺,便可以踩着树枝到旁边的岛上去。” 她的眼里满是温柔与水漾般的清澈:“那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在那岛上偷偷的养了莲花,等你学会了轻功,我便带你过去看。” 她轻眨着眼睛,带着些许少女的调皮与童真,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那是一种不染纤尘的纯净,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从未被暗门的阴晦与血腥玷染。 我所有的武艺与轻功都是师姐所授,她弥补了我在成为孤儿后所失去的所有温暖与眷恋,如姐亦如母。 第一次随着她上了那小岛,那一大片的莲池,亭亭净植,婀娜娇艳,碧绿欲滴翠的莲叶,衬着皎洁如月通体雪白的莲花,像诗画一般唯美。 “我从小便爱莲,因为它出于恶泥,却高洁无尘,”师姐闭上眼睛有些贪婪的吸着空气里的清香,浅绿衣裙在夏日的夜风中如莲叶拂波,她的长发如泼墨一般在空中飞扬,她的睫毛安静而又柔和的覆在眼上,如美玉般精致温润的侧脸,勾出一幅只应在画中才能见到的美景,然后她缓缓的侧过头,对着我微微一笑,“储良,你觉得呢?” 当时的我还太小,完全不明白出于恶泥高洁无尘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当时的师姐就像那池中的白莲,无纤无尘,纯净唯美。 师姐是这块如同地狱的寒冰岛上唯一一块纯白,她的美丽与善良与那群冷血无情的杀手格格不入,在暗门的书阁中,她最爱看的是晦涩难懂的医学古籍,她向门主要来一块地专门种植可以入药的植物,她常常带着我一起去打理那片药草,她有时会看着那片药草出神,她说:“储良,如果我种的药材能救活一个人,便为我爹爹手上沾染的血腥赎了一份罪,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你长大了,能当一名行医济世的大夫,那该有多好。” 如同所有的少女那般,师姐的心里有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应该是高大的,俊朗的,没有杀手那样的阴冷与孤僻,也没有寒冰岛常年的压抑与冷漠,可惜那样的影子,在寒冰岛上是不会存在的。 人人都知道暗门的总部在寒冰岛,然而寒冰岛从来没有来过外人,即便有,也是有来无回。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男子奄奄一息的爬上了师姐养着白莲的那座附岛,尽管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然而那样英挺俊朗的眉目,是任何一个少女都无法挥去的甜蜜而又折磨的一切故事的开端。 男子名叫傲哲,是南方的一个士族公子,他英俊,儒雅,知书达礼,文武兼备,与岛上的杀手明显天差地别。此行本是出外替父亲办事,谁知半路被水贼劫持,在慌乱中落了水,不识水性的他仅凭着一块小木板漂流至此,能保下一条命着实不易。 这是一个没能免俗的故事,落难的士族公子对不染纤尘的世外少女一见钟情,而在师姐的心里,傲哲符合她梦中情人的一切想象,初涉情爱的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便无法自拔的坠入了情网。 那是一段如同天堂般快乐而又美丽的时光,在我年幼的记忆里,至今仍然能够清晰的浮现出当时师姐满脸幸福的样子,她常穿了白纱罗裙,水袖飞扬曼声吟唱,即便是隔着那数丈的距离,整个寒冰岛都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欢乐,她像一个快乐的仙子,倾尽所有只为博心上人一笑。 我羡慕傲哲,他有着一切令女人倾慕令男人嫉妒的风采,他扬唇浅笑的时候尤其英俊,他在师姐曼舞清唱的时候抚琴和音,他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将师姐采莲嗅荷的那一瞬间用笔墨描绘出来,他陪着她一起练剑习武,两个身穿着白衣的人儿,如同神仙眷侣一般逍遥自在,即使是那美丽的清荷,也因他们的恩爱缠绵而变得黯淡。 见证着他们爱情的,除了我,还有那些清莲,还有,巫离天。 我常常坐在附岛的这一边,听着师姐的清音曼唱,她的嗓音并不尖锐,带着些微绵软的低哑,说不出来的韵味。 我知道师姐没有抛弃我,她只是太幸福了,终有一天,她会发现,我在岛的这一端等着她,等着她给我讲故事,等着她在每一个我害怕的夜晚拍着我的肩膀哄我睡觉。 我心里始终是带着一份希望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的希望,最终不过是一场奢侈。 巫离天在一个黄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当时天边的云霞被夕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染成醒目的红,满天铺就了如同红线金丝织就的锦缎织帛,那最后一轮火红红得几欲滴血,美得夺目,却又让人胆战心惊。 “有时候太过幸福,是会糟到报应的。”身后突然传来的冷冽声音将我惊了一大跳。 我站了起来,回头便看见巫离天冷着脸站在我身后,他的眼中各种情绪混杂,有愤怒,也有悲伤,更多的,是憎恨。 “师父?”我有些胆怯的唤着他,然而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 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巫离天也不例外。 师姐就是他的命,他的宝贝,他不能看着也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宝贝。 幸福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傲哲在岛上休养了一个月后,便要返回南方,临行之际,他一身白衣站在船头,丰神俊朗翩翩倜傥,他看着师姐的眼神满是眷恋与不舍,他们的爱情勿庸置疑,那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感觉得到的炽烈。 “蔓儿,等我回来。”他微笑着替她理着耳际散落的碎发,修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她的脸颊,那样暧昧的亲昵,“等我回去禀报家父家母之后,便来迎你成亲,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这不是誓言,却比誓言更能打动人心。 师姐眼里含着泪,眼中却带着笑意,她相信他,她会等他回来,她会等着他回来提亲,她会满怀欣喜的期待着成为他的妻。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傲哲含笑吟了两句诗,但眼中已隐见泪意,他转身便进了船舱,没有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以储良的角度写的番外。 下午发番外下部。 番外:清莲谍血(下) 若是师姐早知这一去便是绝别,我想她绝对不会放手。 只是事事不能预见,谁又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或喜或悲,都只不过在命运的一念之间。 无人能左右。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无味的,师姐站在岸边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她会一个人坐在莲池边静静的发着呆,那些清莲亭亭婀娜,却终是不能长久美丽。 荷花已然凋零,水面的莲叶也已残败枯萎,满池苍荑,傲哲出岛已两月有余,却迟迟没有音讯。 她始终相信她的爱郎会回来,会带着下聘的彩礼,三媒六聘的迎娶她过门。 当满池苍荑重归淤泥的时候,师姐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她要出岛,她要出去寻找她的爱人,即便他真的变了心,她要亲口听到他说出那几个字。 爱,或不爱。 “你不能出去!”巫离天冷冷的回拒了她的请求,他高高的坐在议事厅的上位,那个暗门的权柄中心,以他一惯的绝决将她的一腔热忱打击得粉碎。 “为什么?”她不能理解父亲的绝断与冷漠,他一向是宠爱她的,可是如今,他却看着自己的女儿饱受相思之苦而不为所动。 “没有原因,总之你不能出去!”巫离天冷冷的甩下几个字,拂袖而去。 她被软禁了起来,不能出岛,甚至连她最爱去的莲岛,也不让涉足半步。 “储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她轻轻的抱着我,柔软的长发垂落下来,她瘦了许多,娇丽的容颜也变得憔悴,多日以来的不确定和痛苦像噬骨之蚁疯狂的吞噬着她,“如果我当初好好练武,如今也不会被软禁在这里。” “傲哲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对不对?他一定会回来找我,对不对?”她似是在问我,又似是自言自语,或许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一直所执着的那个人,到底还会不会再回来。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将头埋在我的肩膀,温热的泪水一点一点的浸入我的脖颈,无声的啜泣,忧伤无边无际的蔓延。 她又开始摆弄着那些草药,她的神情安静宁远,似乎那些悲伤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直到有一天,她替一株药草松了土,然后站了起来,骤然袭来的晕眩笼罩了她,我看着她如同一只折了翼的蝴蝶,慢慢的倒了下去。 三个月的身孕,因为长期饮食不均匀,而且情绪不稳,大夫说她腹中的胎儿可能会保不住。 那一刻我看到师姐如同垂死的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他!他是傲哲的骨肉,求求你……” 巫离天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不能容忍那个有了妻室的纨绔子弟欺骗了自己女儿的感情,然后再让她生下那个本不该出生的孽障。 当巫离天端了那碗浓黑的药汁逼着她喝下去的时候,一惯柔弱的师姐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拂倒了那碗药。 她的神情绝望而凄绝:“爹,你真的欲要逼女儿于死地吗?孩子是傲哲的骨肉,是我的命啊,你怎么忍心……” 巫离天的神情刹那变化万千,沉默良久他终是开口说道:“你要等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死心吧。” “不,他会回来的,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说过让我等他,他会回来娶我作妻,爹,求求你,不要杀了我的孩子!” 巫离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愤怒的说道:“那个负心人就真的值得你这样!他早已有妻室,而且已经有了子嗣,他欺骗了你!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你还会再继续为他守候吗?”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更没有预想中的大吵大闹,师姐当时只是凄婉的笑了笑:“有了妻室吗?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她喃喃的说道,然后猛的抬起头:“就算他不要我也罢,但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爹,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忤逆过你,这是我唯一的请求,若你不允,便让我与这孩子一同死去罢!” 说完她便重重的一头向墙上撞了去,巫离天倒抽一口气,尽管眼捷手快的拦住了她,但她的额头已经血流如注,没人会料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在这一刻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她和傲哲的结晶。 “罢了罢了,不就是一个孩子,我暗门还养得起。”巫离天长叹一声,答应从此不再逼她堕胎,她终于放下心来,额头的伤口似乎抵不过心头的痛楚,她太累了,还未等得有人替她包扎,便已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腹中有了一个新的生命,师姐不再执着于等待那个负心的男子,她没有再闹着要出岛,只是安心的养着胎,她常常坐在傲哲曾经替她画像的的地方,纱衣轻罗如云叠散,她的唇角开始有了浅浅的笑意,她常常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温柔的对我说:“储良,你看,师姐就快要生宝宝了,等他生下来,你便有了玩伴,到时候就不会再觉得寂寞了。” 我喜欢腻着师姐,尽管她的温柔已经分了一半给腹中的孩子,可是她还是对我极好的,她手中扯着长长的丝线,替腹中的宝宝缝着小衣服,顺便也会给我缝上一套,穿上新衣服的时候,我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师姐,我以后会对宝宝好。”我伏在她的腹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尽管当时什么也听不到,但是我却真实的感受着他的存在,他在师姐的肚子里缓慢的成长,若他出世,定是像傲哲和师姐那样,漂亮可爱。 她微笑着摸着我的头,像所有慈祥的母亲那般,是的,我会对她的孩子好,如同她对我这般好。 由于师姐的身体太过孱弱,她肚中的宝宝在寒冬飞雪,红梅飘香的季度出世了,是个男孩,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眼睛闭得紧紧的,小脸皱巴巴的,很丑,像个小老头。 “过段时间,他就会变漂亮的。”师姐温柔的摸着他的脸,笑着对我说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我伸出手想要去抱他,他拧了拧眉头,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哼。 师姐撩起了窗帘,窗外正飞着鹅毛大雪,然而那株红梅却傲立雪中,怒放斗艳。 “可怜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师姐喃喃说道,然后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红梅娇弱,却傲立风雪,争艳斗寒,就叫傲寒吧。” “傲寒,傲寒。”我将他抱了起来,他很瘦小,因为早产的原因,身体很轻,小小的一团被裹在厚厚的狐裘中,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干净,似乎听懂了这是他的名字,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真好,傲寒,你的名字真好听。”我抱着他乐呵呵的在屋里打着转,他的笑声奶气响亮,尽管还是那样丑,却是真的很讨人喜,“以后可以有人陪我玩了!” 师姐笑着看我抱着他嘻闹,然而眼底的忧伤却在无止境的蔓延。 师姐说得没错,随着傲寒出生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脸上原本的褶皱慢慢的褪去,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就连一直反对他出生的巫离天,也开始慢慢的喜欢上他,每日忙完了暗门中的事务,总会过来抱上一抱。 待得师姐能够出门透气的时候,她便抱了傲寒出去四处走动,傲寒似乎很喜欢那株红梅,每当师姐抱着他从那树下经过的时候,他总会呀呀的唤着,然后高兴的直跳,小手使劲的伸出去,将那红梅紧紧的攥在手心,揉出鲜红的花汁来。 傲寒的出世分散了师姐的愁绪,尽管她还是会再思念那个负了心的男子,然而傲寒的可爱与乖巧,却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开心与欢乐。 那是一个母亲的全部喜悦和幸福。 直到有一天,她抱着傲寒坐在那株红梅树下,用手指逗弄着已经开始呀呀学语的傲寒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嘈杂之声打乱了原本应该平静如水的暗门。 “储良,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她皱了皱眉,抱着傲寒站了起来,我闻言向发声之处跑去,却看到了那抹白色的人影,那个让师姐爱到刻骨然而又痛到刻骨的傲哲。 不过约摸一年的光景,他已经完全没有当初那副翩翩倜傥的风采,他的面容清瘦憔悴,眼眶深深的凹了下去,满脸的风尘与疲惫,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碴,手中拿着长剑,似是亡命落魄。 尽管已经落魄如斯,但他的剑法仍然凌厉逼人,似是要拼命,竟将数个天字杀手层层逼退。 “傲哲!”身后传来师姐颤抖的声音,傲哲手中剑势一缓,难以置信的回身看她,那一眼对望,竟似已隔了天涯海角。 无声的对峙,师姐眼里是无尽的欣喜,然而眼泪却缓缓的流了下来,他终是回来了,他终是回来了! 傲哲的眼里布满了血丝,那一刹那他的眼里浮过一抹柔情,但转瞬即逝,无数汹涌的暗潮像叠云般无声的舒卷着。 那是恨,强烈的恨! 他缓缓扬起了唇角,尽管他的仪容不整,面容憔悴,然而那样的笑意,仍然英俊得令人窒息。 他慢慢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直指向她。 “傲哲,你这是……”她的眼里浮起一抹惊疑,更多的,是不置信。 她盼了这么久,谁知盼来的却是自己的至爱,将手中长剑指向她的喉间! 傲哲眼中眸色微闪,声音微哑:“我没想到原本如仙子一般的女子,竟也生就了这样一副蛇蝎心肠,巫清蔓,纵使我对你有所隐瞒,但你杀我父母,屠我妻儿……”他的语调悲怆,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你好狠的心哪!如若不是我有事外出,是不是连我你也要一并杀去!” “我没有!”她惊声说道,她一直在寒冰岛上从不外出,更不理会暗门中事务,又岂会杀他家人! “有时候太过幸福,是会糟到报应的。” “你要等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死心吧。”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两句话,巫离天当时愤怒的表情,如同重现般浮现。 师姐倒退了两步,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巫离天在暗中进行的,他不能容忍有人欺骗巫清蔓的感觉,他行事狠辣果决,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我原想回去之后向父母说明,迎你进门,即便我已有妻室,但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少一分!巫清蔓,你的野心和占有欲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怎么会忘了,暗门一向以狠辣闻名,又岂会因我一个男子而心软半分!”傲哲似是自嘲般的苦笑一声,眼神凌厉直逼向她,那样刻骨的恨意,如同一柄锐利的剑刃直击心脉,几个月前,还耳鬓厮磨缠绵恩爱的情人,如今却将全家数口生命一夜暴毙的仇恨尽数加压在她的身上! “如今我已孑然一身,再无牵挂,今天即便是死在这里,如能取你性命,也算值了!”傲哲冷然说道,眼里半点情意也无,全是刻骨的恨意!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师姐凄然一笑,闭上了眼睛,“你要报仇,便杀了我吧。” 她爱他,爱到可以连命都不要,然而她却害他家破人亡,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果她的死,能换来他些许安慰,那么,她不后悔! 傲哲看着面前的巫清蔓,看着他曾深爱过的女子,她清丽的容颜安静平怡,她果然就这样把她的命交给他的吗。 执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傲哲眼里的情绪不断的翻涌,若说恨,定是恨的,可若说爱,他也是爱她的,否则他也不会不顾父母的责骂一心想要迎娶她过门。 只是她怎么能狠得下心!那数百口的人命,就在一夜之间被血洗,无一存活,他原以为她是善良无瑕的仙子,却没想到…… 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眼中的踌躇,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么?那么是不是证明,他也是真正爱过的? “傲哲,此生能得到你的爱,死亦足矣!”她轻笑说道,容颜凄美,然后不等旁人有所反应,便向他剑尖迎了上去! 呲,长剑入胸,傲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从她怀中掉了下来,当时我没有来得及思考便冲了出去,然而仍是晚了一步,他的脑袋重重的磕在硬石之上。 “蔓儿!”傲哲悲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缓缓往下滑落的巫清蔓,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一身白纱衣裙上染上了大片的血渍,如同一朵怒放的红莲,美丽而又妖娆。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上完番外了。 有关傲寒的生世和他以后的生活,下一卷会陆续上番外的。 我先喘口气先。 刹那惊艳 平安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路旁商铺林立,着实繁华。 九年前康寿王爷发动政变之后,以铁血手腕压制剩余原朝忠臣,数百文武朝臣皆一夜之间命赴黄泉,一直让百姓惶惶不安,然而暴压之后,便施仁政,减赋税,免征役,几年的时间内便重敛民心,造成空前的繁华盛世。 茗茶轩里,座无虚席,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子站于茶座中间,一手执纸扇,一手捏着醒木竹板,讲得唾沫横飞激动不已。 “康寿王爷行事雷厉果断,一夜之间,便将满朝叛臣皆数处斩,次日登高一呼,推翻昏君重建朝纲,建得如今衍平盛世,实乃大快人心!而剩余叛党余孽……” 在这茶座之间,有一异景,便是一桌奇异的人,其中一白衣少年俊俏风流,秀眉清目唇红齿白,唇角笑意吟吟和熙近人,而在他旁边坐着的三个男子,皆一身黑衣劲装面容冷俊,尤其是那衣襟处绣着红梅的黑衣男子,剑眉鹰眸,直鼻薄唇,却冷冽逼人酷削坚毅,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另两名男子虽面容稍次,也是俊朗高大,左胸处皆绣有一枝红梅,鲜艳得醒目。 原本挤得满满的茶楼,却在这一桌旁边,生生空出一大片空地来,就连上茶的小二,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这一桌客人。 那白衣少年饶有兴致的听着那说书人讲着九年前的政变,只见他巧舌如簧,生生将那叛变的康寿王爷说为一代明君刚毅果断,而那明明是被篡位逼死的前朝皇帝,却生生说成无道昏君,所谓是非颠倒黑白混淆也不过于此。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那白衣少年站了起来,朗声说道,一身风采自是夺人眼球引人注目,“据我所知,康寿王爷原本并非皇位继承人,而那一夜猝死的满朝文武,纵然有昏庸之臣,但清官也不少,一夜之间被尽数血洗实在残忍,虽古语有云成王败寇,但康寿王爷此举实在残忍暴虐,何来明德之说!” 他此言一出,皆满堂惊慌,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议当今皇上残忍暴虐,若此言被皇上听去,足以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这……”那说书人被骤然打断,而且还是如此惊世骇俗之说,一急之下竟大汗淋漓说不出一句话。 在场也有武林中人,一见那白衣少年身边的三位黑衣男子身上的红梅印记,便知是暗门中人不敢得罪,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应声。 “媚儿!”冠玉沉声唤了一声,将清媚的衣角拽住使劲将她拉坐下来,他也知清媚在暗门被娇纵惯了,却没想到这才刚一出岛,便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 “小哥哥!”清媚被他拉坐下来,有些忿忿,“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莫非那康寿王爷敢做,就不敢让人说!” 冠玉眸色微沉,也不像平日那般纵容:“若你还记得门主所言,便不该有此言论!” 这个世界上没有道理可讲,更没有公平可言。 皇帝乃一国之君,把持着整个国家所有子民的生死,只要他一句话,便无人能活,这是规则,必须遵循!除非暗门意欲造反,而且有着完全足够的把握。 清媚略一平复激动之绪,细下想来也知自己言语欠妥,而且冠玉自进这茶楼以来就面色不好,似乎也对这说书人颠倒黑白的言论颇为不满,只是他一向沉默内敛,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细想之下,原本听书的兴趣顿时大减,清媚站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些许碎银放在桌上:“看来听书也无趣,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冠仲冠海闻言也站了起来,将长剑拿在左手,跟随在清媚与冠玉身后,俨然一副保镖的模样。 座中喝茶之人纷纷让开一条路,静寂无声的看着一行四人扬长而去。 店家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见几位瘟神走了,马上将原先四人喝过的茶杯撤去,口中直念阿弥陀佛,但愿他这茶楼还能顺利的开得下去。 四人一路出了茶楼,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清媚四处看去,对哪里都感到新鲜,若不是不记得她之前流浪在哪个地方,她定要回去看上一看。 “先寻一处客栈住下吧。”冠玉看着清媚一副欲要出去大肆逛街购物的样子,淡淡说道,眼下不比在暗门,平安城看来商贩众多,若是去得晚了,没准就住不下了。 “好吧。”清媚点点头,出门在外,她对这外面的事懂得也是极少,所幸的是还有一身武艺可以防身,但心里却还是清楚这里不比暗门,并不是事事以她为中心。 正说着话,却见一名黑衣中年男子走到他们面前,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衣着装扮,然后抱拳揖道:“少主!” “你是?”清媚有些惊疑,怎的在这外面,竟也有人认得她么? “在下是青衣堂第二分砣砣主烈颜,奉烈堂主之命,前来迎少主回堂里歇息,外面客栈人员混杂,少主初次出岛,还是小心为上。”烈颜恭声说道,态度不卑不亢,行止间便可看出,是个精明果决的人,定是洪堂主的得力手下。 看来她出岛的消息傲寒已经放出去了,此行青衣堂,应该也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 清媚微一思索,轻笑说道:“如此也好,劳烦烈砣主带路。” 见清媚毫无少主架子,烈颜原先的谨慎也少了些许,拱手笑道:“少主请!” 烈颜带着他们一路向前走,一边向清媚介绍着青衣堂的情况,暗门十二堂分布全国各地,而青衣堂却离寒冰最为近,不仅负责着向各大分堂输入培训好的天字杀手,而且更是一手掌握着暗门所需要的一切情报,可以说傲寒将许多大权都交给了青衣堂,对烈洪烈堂主甚是器重。 清媚不由想起了每个季度一次的堂主聚会,烈洪也已快五十岁了,然而为人豪爽仗义,尽管看来粗犷,实则粗中有细,管理手下杀手与治理堂中事务独有一套。说来清媚好多的生活用品皆是烈洪主上岛之时所送,他于清媚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上下属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长辈对小辈的一种疼爱。 “说来我也已有许久没有见过烈叔叔了,他老人家近来可好?”清媚与烈颜一路谈下来,也已熟络不少,而且她天生性格开朗也不怯生,而且性格虽然偶尔娇纵了些但也仅限于在冠玉面前,实际上也不怎么摆架子,烈颜对她的印象也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亲近了许多。 “堂主一切都好,只是近来堂中事务繁忙,堂主年纪也大了,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了。”烈颜说道,烈洪为了堂中事务可谓倾注了所有的心血,虽然暗门对于各堂主都是以苗蛊牵制,但烈洪的忠心却是人人可鉴,否则傲寒也不会如此重用于他。 清媚看了眼冠玉手中提着的包裹,正待说话,却见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过来。 几人都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欲等那马车行过再走,车轮压轧着路面发出些微的细小碾石之声,清媚习惯性的拉住了冠玉的手,看着那马车缓缓的行至她的面前。 此时有柔柔的春风拂过,那马车的车帘不经意的掀起一角,些许光线洒了进去,清媚的视线一接触到那车内的人,顿时定格,似乎时间在刹那间也停滞。 那是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剑眉斜飞,星眸微挑,如玉雕琢一般的侧面轮廓在窗外不经意洒进去的光线中勾出浅浅的光晕,如墨泼就的长发倾泻而下,些许轻扬拂过他的脸。 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那男子视线移了过来,星眸清冷无波,竟似半点感情也无,那一刹那,清媚竟觉就算是寒冰岛冬日连绵的大雪,也不及他的一分目光寒冷。 那不是冠玉的冷漠,也并非杀手的酷毅,似是穿透了一切世俗,宛然凌高于世的清透与宁远,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入得他的眼。 不知怎么的,清媚的心里竟似涌上似曾相识的感觉,泛着些微的疼。 车帘复又落下,挡住了车内的景致,一切都象没有发生过,马车轧轧的驶了过去,渐渐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少主,少主?”烈颜连唤了她几声,都不见回应。 冠玉皱了皱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清媚这才如同清醒过来一般,刹那失神,竟似是过了许久一般。 好象没有人看到车中的人,就算是清媚,也只看见那么一眼,只一眼,便似在心里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那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清媚轻声说道,似是在问烈颜,又似在自语。 烈颜看了看前方,那马车早就没了踪影。 “少主,仅凭一辆马车,属下不能判断,要不我派人去查探?” “呵,不用了。”清媚摆了摆手,暗自自嘲,只不过看了别人一眼,便要掏根挖底,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了。 见她无心再追问,烈颜也没有再坚持:“少主,前面就是青衣堂,堂主已备下酒宴为少主洗尘,请!” 作者有话要说:嗷,我激动了!别拦我!我激动鸟! 嗷嗷! 支持小妖怪的,请鼓励我啊! 改虫子啊改虫子!欢迎大家捉虫子! 雨晴初现 一到青衣堂,还未进门,便见烈洪迎了出来,虽然他已年近五十,却仍然粗犷高大神情烁烁,若非两鬓已有些许白发,恐怕怎样看也不过四十出头而已。 “少主!哈哈,多日不见,没想到少主打扮成这男儿模样,竟也是翩翩潇洒啊!”烈洪主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热情豪爽,对清媚的热情丝毫不做作,“方才属下有要事,故遣烈颜来接,少主可不要嫌我怠慢了。” 清媚笑吟吟的上去拉住他的一只胳膊,丝毫不避生:“烈叔叔还是这般硬朗,说这话可是跟媚儿见外了,说来媚儿还是晚辈,晚辈岂能劳烦长辈来迎。” 一席话说得既得体又亲近,烈洪脸上自然乐得笑开了花:“少主这话说得,我烈洪只是一介粗人,若能有少主这样的侄女,当真难得啊!这两位就是冠仲冠海吧,来来来,先进去再说。” 暗门中门规森严,等级也划分得极为严明,冠仲冠海分别上前见了礼,然后一行数人才在烈洪的带领下进了门。 一路进去,路旁皆站着面容冷峻的黑衣杀手,个个恭谨肃穆,一如清媚第一次上岛时看到迎接傲寒的队列那般。 大厅中已摆好了酒宴,各色精致菜肴上了几十余种,酒液醇香,还有许多丫头伺候,看样子烈洪为了给清媚洗尘,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媚儿只不过出岛来游玩,烈叔叔弄这么大的阵仗,倒让媚儿受宠若惊了。”清媚在烈洪的安排下在上位坐了下来,她使劲的拽着冠玉的手,硬生生的把他按在自己旁边坐下。 看着冠玉微微皱起的眉头,趁人不注意,清媚得意的向他做了个鬼脸。 “这哪算什么大排场。”烈洪朗声笑道,“少主是没有看到过门主出岛,那排场,不是我吹,就算是当今皇帝老儿也未必及得上他!” 他说话之间爽朗无比,而且对当今皇上毫不避忌,看样子暗门在武林中的势力不同小觑,清媚只微微笑了一笑,傲寒的性子她应该猜想得到,他一向注重这些,用他的话说,就是当主子,就必须得有主子的样。 “少主此次出岛,有何打算?”烈洪示意着旁边的丫头替清媚斟酒,然后问道。 “这……”清媚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冠玉,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我就是自小没有出过岛,想出来走走,见见世面。” 另一个目的,便是查探她的身世,虽然暗门也是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但她在岛上的时候,只要一提及自己的身世,傲寒却说查不出来,看样子,她只能自己暗中偷偷的进行了。 “说得也是,少主自小在岛上长大,迟早是要出来历练历练的,年青人嘛,我支持!”烈洪声音响亮,“实际上门主得知少主一出岛,便马上派来飞鸽传书,对少主此行有些嘱咐。” 说完他拍了拍手,便有人从旁边递上一幅画卷和一封书信。 “这是?”清媚接过那画卷,有些不解。 “少主看过便知。”烈堂主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啧吧啧吧,“这书信门主嘱咐要让?br / 媚骨天生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7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7部分阅读 让少主亲自过目,属下也并不清楚。” 清媚先将书信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展开那画卷,一幅男子画像跃然纸上,俨然是出自傲寒的笔下,然而那画中之人,清媚一看见他,便愣住了。 这不是,她方才在街上看见的那马车中的男子么! 尽管这画像中人及不上他真人一分好看,然而那眼那眉,还有那种清冷高远的神韵,尽管清媚当时只见到那人一个侧面,但只要是见过那男子的人,定然终生难忘! 清媚放下画卷,飞快的将那封了火漆的信封拆开,却是傲寒说已然发现雨晴下部的线索,便是与那男子有关,让她务必接近那男子,从他身上取得秘笈,而且他的身份显赫,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清媚只觉喉头干涩,目光往下看去,上面写着那个男子的名字,傲寒的字迹龙飞凤舞潇洒不羁,大大的雪衣两个字,竟将雪衣本人飘逸风采尽显其中。 清媚将那信封与画卷收了起来:“烈叔叔,你可知雪衣是何人?” 烈洪愣了一下,居然朗声大笑起来,神色间意味不明:“少主果然有眼力,一出岛便知有雪衣此人,时下武林中名声远扬,尤其受女侠青睐的,正是第一美男子雪衣啊!” 清媚闻言却似是有些雀跃,她虽所学甚多,唯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明白,对于烈洪的揶谕自然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对雪衣的身份更为好奇。 “第一美男子?那他的来历怎样?出身如何?” 烈洪听她此言一出,眼睛都快笑得只剩一条缝了,这不明摆着在打听心上人的消息么。 冠玉深邃的鹰眸有些许闪烁,他将被清媚抓着的手抽了出来,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神情一片淡漠。 “雪衣行事一向低调,行踪飘忽,来历嘛……”烈洪喝了一杯酒,神色正了正,“他的来历并不简单,他十六岁以前的身世,就连暗门也查不出来,只知在三年前,武林中突然出现了雪衣此人,行事亦正亦邪,武艺深不可测,尤以容美面冷著名,许多江湖侠女皆为倾倒,啧啧,不简单,不过依暗门最近的情报来看,他似乎与皇室有些牵葛。” 清媚点了点头,怪不得傲寒说此人身份显赫,可能就是因为与皇室的这点牵葛吧。 “对了,说到少主此行,门主还有交待。”烈洪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柄玉佩,精美流华,下面坠有殷红流苏,一看便知是不俗之物,“这是门主特地为少主此行所准备的,少主只要凭此玉佩,在全国各大钱庄均能随意支取银两。” 清媚将那玉佩收下,看样子傲寒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出岛这一天,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哦对了,烈叔叔,你一向事务繁忙劳心劳神,我这里正好带了储良叔叔制的大衍丹,借花献佛,也算是侄女的一点孝心。”清媚说着,便将那包裹取了过来,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笑吟吟的递给烈洪。 烈洪似是有些受宠若惊,十二堂主中,清媚一直与他最为亲近,但暗门门规森严,却一直谨守上下属的关系,大衍丹是储良费尽心力研制出来的药,虽抵不得武林中的极品之药,但对延年益寿却是有大大的好处,却没想到清媚一见面便送这样的礼,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心意却让他大大的感动了一把。 “这……少主……”烈洪饶是平日耿直大方,此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烈叔叔,媚儿出门在外,事事都要您老照料,若是跟媚儿道谢就太见外了。”清媚笑道,然后站了起来,“我也累了,不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好想睡觉。” “那我就不客气了。”烈洪笑道,唤来一个丫头,“秋菊,带少主去西厢房休息,定要好好伺候。” “小哥哥,我们走。”清媚拉住了冠玉的手,却被烈洪拦住了。 “少主,男女授受不亲,冠玉公子,我已在东厢替他安排了上好的客房,不会怠慢的。”烈洪难得的软语说道,他也知道清媚一向最腻冠玉,而且从不避忌男女之嫌,但这不比在暗门,而且人多口杂,毕竟清媚是一个清白的女儿家,若是传了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清媚自是不依,撅起了嘴,正要反驳,却见冠玉漠然说道:“多谢烈堂主,正好我也累了,烦请这位姑娘带路。” “小哥哥……”清媚不知所以的愣在当场。 一个丫头曲了曲身说道:“公子这边请。”然后便带着冠玉离了席。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冠玉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清媚张了张口,想要出声挽留,然后生生的按了下来。 “我也回去睡觉!”她嘟起了嘴,莫名其妙,她又没做错什么,怎么说走就走了,不就是各睡各的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怕什么。 天色渐暗,清媚躺在床上,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起白天那车帘掀起的那一瞬间惊鸿一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与雪衣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他眉目之间的清冷寡淡,竟让她有一种细微的疼。 仿佛他们早就该见面了,然而这一天,却来得如此迟。 清媚坐了起来,柔顺的长发披肩垂下,窗外柔和的月光泻了进来,洒在她的身上,勾出些许柔和的光晕。 她将那画卷展开,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画中男子眉宇清雅,一身白衣出尘脱俗宛若谪仙,烈洪说得没错,他的容颜,的确可以用美来形容,然而那种美并非娘气,而是带着不沾烟火的空灵气息,而那股子清冷,却让人望而生寒。 看白天里他的目光,应该是很难接近的人,却没想到雨晴的下半部竟然在他身上,这倒着实令人头痛。 清媚轻轻的颦起了眉头,她的容颜还带着些许少女的稚气,然而在思考的时候,却有着异于这个年龄的沉稳。 那是在傲寒数年来不断的熏陶中所养成的两种性格,一面俏皮任性,一面却沉稳坚毅,那些在年幼便深深扎进心里的某些事情,挥之不去。 清媚看了看窗外,夜已深人已静,她将画收好,然后从窗户悄无声的跃了出去。 青衣堂中日夜都有人把守巡逻,守卫森严,然而清媚凭着雨晴一日千里的武艺,却轻松的避过了那些守卫,然后按着方位蹿到了东厢。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蹑手蹑脚的从窗边挨着听了过去,好几间屋都是空的,没有住人,直到有一间,清媚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嘴角轻轻的扬了起来,然后轻轻推门,那门便开了,她一闪身便蹿了进去。 冠玉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偷偷蹿进来的清媚,他早就料到她定会偷偷跑过来,门都留好了。 “小哥哥……”清媚眼睛笑得弯弯的,在床边蹲下来看着他,“我就知道小哥哥最疼我,门都没有拴,媚儿睡不着……” 冠玉叹了一口气,往里边挪了挪,空出一大片地,清媚见状忙钻了进去,七手八脚的缠住了他,寻了一处最舒服的地方窝在他怀里:“什么授受不亲,全部都是哄小孩子的,我就喜欢跟小哥哥睡,暖暖的,很舒服……” 不到一会儿,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只要有冠玉在,她就睡得特别安心。 冠玉看着在他臂弯里睡得像只小猫一样的清媚,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头上的帐子,久久之后,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子捉虫子,唉,突然有点感伤。 初相逢 天色渐亮,些许晨色从窗户缝隙里露了进来,清媚睁开眼,看了一眼身边睡熟的冠玉,他平日深邃若潭的眼眸被浓郁的眼睫安静的覆着,鼻梁挺直,坚毅而又优美的下颌轮廓,少了几许平日的冷漠,多了些许柔软安静。 清媚亲昵的在他颈窝边蹭了蹭,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他身上的温暖一如既往,温暖得让清媚安心。 “小哥哥,能在每天早上起来就看到你,真好……”清媚小小声的说着,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然后她轻手轻脚的将他环着自己的手拉开,尽管她很喜欢抱着冠玉睡到自然醒,但毕竟烈堂主之前有安排,她也不想惹出什么岔子让他为难。 打开房门四周看了看,此时天色尚早,起了床的下人都在各忙各的事,此时东厢并没有人,她轻轻带上了房门,然后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房顶,踩着房瓦顺着来路又返了回去。 冠玉在她走后便睁开了眼睛,鹰眸里睡意一点也无,却浮着浅浅的柔软与宠溺:“真……好么?”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那是平日里几乎难以见到的笑意,带着些许自嘲和无奈,媚儿,你可知道,这样天天抱着你,让我如何睡得着。 枕边留下的淡淡清香还尤在鼻间,冠玉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翻了个身,这才慢慢的睡去。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清媚便拉着冠玉上大街上转悠,期待着能碰到雪衣,然而她却再没有看见那辆马车,也没有雪衣的半点消息。 没有人知道他来了平安城,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了。 清媚仍然在每个晚上都偷偷溜到冠玉的房中,然后在次日清晨偷偷的离去,却不知自己这样的做法,像极了偷偷幽会的热恋男女。 一连几日,都寻雪衣无果,慢慢的清媚便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反正找秘笈并不急于一时,倒是她久未出岛,对外面的一切事物都好奇,今天拖着冠玉去买衣裳,明天又去逛庙会,玩得不亦乐乎,优哉游哉的游山玩水起来。 适逢平安城两日一次的赶集,此时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一处街巷旁围了一大群人,不时听得有人哄声大笑连连叫好,清媚听得好奇心大盛,不顾身后冠仲冠海的喊声,拖着冠玉就径直往里面挤。 清媚今日穿着月牙白金线织纹的男儿长衫,一头青丝尽数挽起用一只白玉簪绾束,看起来风流俊俏且贵气逼人,而冠玉也脱去了往日一成不变的暗门劲装,黑色长袍绣着精美繁复的同色暗纹,剑眉鹰眸坚毅冷漠,两个夺目倜傥的公子少年,就这样手拉着手挤进了人群中,纵使有人不满,一看两人穿着打扮便知是富贵人家不敢多语,于是两人轻轻松松便挤到了最前面。 冠仲冠海相互对望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子任性,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得手抱长剑在人群外面候着。 原来这中央正有人摆了摊子耍猴戏,只见那小小猴儿穿了红色对襟小褂,立着两只后腿学人站立走路,一摇一摆,偶尔伸手抓耳挠腮,憨态可掬实在可爱,清媚一见那猴儿便喜欢得不得了,看着它倒立爬竿,飞吻拍手,逗得人人捧腹大笑喜乐不已。 那小猴连着跳圈过火环,做了一大串讨喜的动作之后,便将场中的小小铜制托盘拿了起来,挨个在人群四周讨起钱来。 当时便见许多人纷纷往后退了去,这里来看热闹的多是农民百姓,许多人都是凑个热闹,要说真拿钱,却没几个人愿意出手。 走了大半圈,那盘里才只讨得几枚小铜板,那猴儿摇摇晃晃的走到清媚面前,仰着脑袋看着她,还不断的做着鞠躬作揖的动作,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直打转,看起来既讨喜又可怜。 清媚看着那猴儿吃力的用后脚支撑着自己学人的模样站立,然而之前又做了那么多辛苦吃力的把戏,隐恻之心便涌了上来。 “小猴儿,累了吧?”清媚蹲了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将腰间装钱的小锦囊拿出来倒了些碎银,“让你主人给你做套好的衣服,再多买点好吃的!” 那猴子的主人一见清媚出手如此大方,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多谢公子……” 话音未落,那猴子却顽性大发,估计是看她手中的锦囊太过漂亮,一把夺过就跑。 “哎哎!”清媚慌了,她出来可没带多少银两,若被它全部拿走,她便身无分文了! 此时却听人群外嘈杂起来,一阵密集的锣声打破了原本就很热闹的街集闹市,只听得有人大声喊着:“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顿时当场一片混乱,有人被外面的人推挤着退了回来,大力的冲撞将清媚挤得一阵踉跄,只听见冠玉唤了她一声媚儿,清媚忙忙站了起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身边却已不见了冠玉。 “小哥哥!”她大声叫了起来,然而人群实在太吵,她的声音被淹没了。 街上许多官兵站在两旁,推挤着路旁的行人,将中间空出一条大道来,看样子是有什么大官员路过。 还没等清媚缓过神来,便又被身旁的人重重推了一下,她有些着恼的侧过头去,却见身边数道黑影嗖嗖的跃了出去,个个黑巾蒙面手拿大刀直扑向那路中的官轿。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只听得人群中尖叫阵阵,原本就已经很混乱的人群因为恐惧,四处逃蹿,一时之间撞翻了许多摊位,瓜果菜蔬洒了一地,路中刀剑交接凌厉慑人,而身边的尖叫更是不绝于耳,人人都如同亡命之路往一切能看得到的地方逃跑。 清媚无奈,眼下已和冠玉冠仲冠海走散,而且场面这么混乱,看来只有先回青衣堂了。 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到他人,反正已经够混乱了,没人会注意到她,清媚提气纵身跃了起来,直接上了房檐踩着砖瓦前行。 估计冠玉久了等不到她会担心,清媚一时归心似箭,也顾不得去看那摊热闹,反正那些黑衣人要杀谁,那轿中又坐着谁,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过了几条街巷,才终于没有那般嘈杂,一道声音倏的传进她的耳朵:“公子,此次康寿……” 清媚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折了回去,却见一条小巷之中,站着一抹修长飘逸的身影,一身胜雪白衣,没有任何装点与衬饰,一头乌黑浓重的青丝飘散垂落,仅仅是看着那抹背影,便似已感觉到微薄的寒,带着些微的料峭与孤高,出尘脱俗的淡漠与清冷。 而在他身边,一名黑衣男子正在对他说着什么。 清媚屏住了呼吸,慢慢的移了过去,整个人都伏在了房檐之上,像一只安静的白蝶。 “若不能一击即中,便马上退去。”那白衣男子缓缓的开了口,声音清冷而没有感情,却像无形的手一般,扼住了旁人的呼吸。 清媚缓缓移了移身形,看到了他的侧面。 果然,剑眉斜飞,星眸微挑,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轮廓如同美玉雕就,微扬的下颌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美得夺人呼吸,正是她苦寻几日无果的雪衣。 “是!”那黑衣男子对他拱了拱手,便飞快的急掠而去。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清媚思考着,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接近于他,光看这么一个侧面便觉得寒气逼人,若真要和他相处,保不准冻死多少人。 些许衣袂之声在耳边响起,清媚惊愕的看着恍若谪仙似一点重量也无的雪衣站在她面前,斜斜的房檐似乎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站立,反倒是雪衣轻扬几欲乘风归去般飘逸恍惚。 武艺深不可测,清媚脑海里刹时闪过烈堂主说过的那句话。 清媚像是一个偷窥的人被抓了个现形,而实际上她现在的行为,的确是在偷窥。 她讪讪的爬了起来,身上的锦织长衫已然被弄得一片污脏,狼狈不堪。 “你听到了多少?”面前男子眼眸漆黑,薄唇轻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是不带语调没有感情。 “我……那个……”清媚张口结舌,一向伶俐的口齿竟似打不过转来,耳边拂来些许轻风,一柄白色细长软鞭抵在她的颈边,触肤但觉丝丝凉意侵入,明显是一柄用上好寒玉软钢制成的兵器。 “这位公子,”清媚定了定神,“在下与公子素不相识,似乎并未得罪于你。” 雪衣神情清冷眼眸泛冷,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你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 “不不,我什么也没听见!”清媚忙辩道,她还想要和雪衣套近乎,可不想就这样得罪了他,“不就是什么康寿什么一击即中,就听见了这么点,谁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未落,雪衣眼中似是凝起千年寒冰,长指微动,似是将那劲气尽灌鞭内,清媚惊了一大跳,再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仰身后俯,险险躲过凌厉扫来的白色软鞭,空气中响起啪的一声破空之气。 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蹿起,这雪衣容貌极美,却是如此蛮不讲理,想她清媚在暗门中也只为冠玉挨过一次鞭子,而他竟然用这家伙来对付她,让她看了就火大! 清媚两手展开提气疾掠后退数丈,如同一只巨大的白鹤翩然展翅,看着雪衣丝毫不松的直逼上来,银白软鞭如同长了眼睛般向她再次拂来,清媚清笑一声提气跃起,双手化爪从上空直向雪衣头顶罩了下来,口中还不忘说上两句:“大美人看来冰若清莲,实际上吃了爆竹,都快炸啦!” 街那边的混乱还未完,这边房顶上却有人斗了起来,而且皆是容颜俊美白衣翩然的公子,一时引来数人围观,只见两人打得不亦乐乎,白衣飘然如云,美轮美奂,然而却招招凌厉毫不留情,长鞭破空之声不时响起,每隔一会儿,便会看到一大片屋瓦被劈成烟尘碎片。 清媚自小便受寒潭之气相助,内力浑厚,而且雨晴是女子武艺中的绝学,虽然清媚未练到几重,但实际上已是霸道无比,她自几年前便在暗门中没有了敌手,如今与雪衣一过起招来,竟觉得酣畅淋漓,过瘾得很。 “呀!这一鞭子斜了点,再往右边点就好了!”清媚跳来跃去的躲避着雪衣步步皆凌厉的杀招,生生把他的追杀当成了闹剧一般好玩,“你这里不对!如果再往上……啊!” 眼见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雪衣与清媚已走下数招,却迟迟不能得手,他已看出这是一个调皮任性的丫头,她的武功造诣极高但缺少临敌经验,两人对峙得越久她便越是熟练圆滑起来,倒让他渐渐感到吃力。 思绪一转,雪衣长袖一扬将清媚生生推出数步,然后收起了长鞭,美眸清冷,却已隐见怒意。 清媚吃了他一记掌风,虽不是很重却也着实有些痛,看他收手不打了顿觉无趣:“你不是要杀我么,怎的不打了?” 雪衣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杀不了你,何苦白费功夫。” 说罢足尖轻点,便径自离去了。 清媚愣在屋顶半晌,才想起自己原本找他另有目的:“喂喂,你住在哪里啊!你打坏了房子要赔钱的啊!” 原地等我 待得清媚回到青衣堂的时候,果然见冠玉在门口站着,一张俊脸冷得泛寒,看来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了。 “小哥哥!”清媚见此景嘴角弯了起来,不管她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或是惹了什么祸,只要一回头,总能看见冠玉在身后,他在等她,他在担心她。 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清媚看着冠玉转过头,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也因为看见她而变得柔软起来。 “小哥哥,我回来了!”清媚了也不管周围有没有行人,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他。 冠玉被清媚一下抱住,丝丝柔情涌了上来,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了,外面那么乱,虽然明知她有武艺可以防身,虽然明知她会回来找他,但还是担心,抑制不住的担心,如今看见她平平安安的回来,总算一颗心放了下去。 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冠玉将埋在他颈间的清媚拉开:“回来就好。” 清媚仰起脸,调皮的皱了皱鼻子,然后发现身边许多行人都在看,便笑吟吟的松开了抱住冠玉的手。 冠玉拉住她的手,正要进门,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襟,眸色沉了下来:“打架了?” 清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成了一缕一缕的,没得说,一定是刚刚雪衣用鞭子抽的,虽然他的鞭子都没有劈到她身上,但衣服却没有幸免于难,下面的衣襟全部都烂掉了。 “是……啊……”清媚看着冠玉沉下去的脸色,蹑蹑嚅嚅的说着,“那个,我遇到雪衣了,本来想要和他套近乎的,谁知道,就变成这样啦!” 冠玉在听到她说到雪衣两个字的时候,面色更沉。 “不过他的武艺果然很高,若不是我躲得快,没准现在就成鞭下亡魂了。”清媚说到雪衣两眼放采,她好久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刚刚那一架,打得真是过瘾,可惜他就跑了。 “有没有受伤?”冠玉看着她左肩上一个明显的掌印,也不等清媚回答,便拉着她的手向里面走去。 “没有啦!我真的没受伤,小哥哥,你要拉我去哪?”清媚被冠玉沉着脸一路拉着向里面走去,一路上都是黑衣冷面的杀手,却没有人对这个吵闹聒噪的少主有任何异议。 冠玉拉着清媚一路进了东厢他住的房间,然后将房门关上,清媚看着脸色阴沉的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话。 他似乎,生气了。 “小哥哥……”清媚轻轻的唤了他一声,也没有再嬉皮笑脸,“我真的没受伤。” 冠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将原本敞着的窗户也关上,然后走到清媚身边竟径直开始解她的衣服。 清媚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别动。”冠玉低声说道,修长的手指将她已经破破烂烂的月牙白长衫挑开,然后将里面白色的单衣慢慢的解开。 清媚整个人都抵在桌边,冠玉的脸近在咫尺,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浓密的眼睫,他的呼吸均匀而又沉稳,些许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间,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她缠着他的时间也不少,甚至在一起睡觉比现在还要亲昵,可清媚却觉得心怦怦跳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擂着大鼓,几欲从她胸腔里跳出来。 衣服被解开,往两边拉开了稍许,露出了精巧优美的锁骨,白瓷般的肌肤因为突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而起了小小的疙瘩,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出现在清媚的左肩,并不是很重的伤,却已然红肿了。 “呀!”清媚看到自己肩头竟然有一个泛红的掌印时惊得出了声,原本没有什么痛觉的感官此时也因为见到了那掌印而被调动了起来,她竟然觉得左肩隐隐作疼。 冠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清媚自小练武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然而被人打伤,这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那个叫雪衣的男子所为,看得出他出手丝毫没有留情,若是换了别人而不是闪得快的清媚,恐怕这一掌可以将肩骨击碎。 看着冠玉眼里的阴沉,清媚俏皮的笑着:“小哥哥,我不疼,你看,只是一个掌印罢了,若是伤得厉害,我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感觉啊,你说是不是?” 冠玉松开了手:“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便打开门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盆水进来,将软巾拧了之后摊开,细细的敷在清媚的肩头。 微凉的软巾帖在裸 露的肌肤上,一阵阵凉意慢慢的渗了进去,将原本有些轻微的红肿引起的疼慢慢减少了许多。 做完了这一切,冠玉又拿出跌打去淤的药丸,倒好了水看着她吃了下去之后,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清媚看着一直没有说话但却忙个不停的冠玉,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温暖,他总是这样沉默少语,然而他给她的,却是他全部的关怀。 她索性用一只手撑起了下颌,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却不知自己衣襟微敞,尽管已经搭上了浸湿润后的布巾,然而仍然有些许挡不住的春光露了出来。 娇颜可人,浅笑盈盈,有些俏皮的神情中却带着一股子不染纤尘的纯净,清媚直勾勾的盯着冠玉看,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 “以后若再走散了,不要乱跑。”冠玉垂下了眸子,淡淡说道。 “我没有乱跑,”清媚撅起了嘴,一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在冠玉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划着圈圈,“我想你应该会在青衣堂等我,所以我就回来了,我也没想到会遇见雪衣。” “我是说,”冠玉将她一直不安份的手握住,漂亮的鹰眸如一汪深潭,“以后若再走散了,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我,我会回来找你。”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眸子里泛起些许清媚看不懂的微妙情绪,清媚微怔了一下,然后笑着将另一只手也叠在他的手上:“我记住了,我就在原地等你,不乱跑。” 冠玉眼眸微闪,然后垂下了眼帘,便一直这样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媚儿,我不会再丢掉你,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丢掉你。 “少爷,京城已经连着发了数封信,催你回京述职,若是再耽搁,恐怕……”一个约五十岁的老者恭谨说道,而在他面前坐着正在写着什么的,正是雪衣。 “我知道了。”雪衣淡淡说道,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笔,宽大的白袖如云似雪般轻轻摇晃,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有些朦胧恍惚,那样漆黑的眸目与长发,衬着胜雪的白衣,美得不真实。 “再过几日我便回京,舒伯,那女子的来历可有查出?”他将那写好的信纸拿了起来,轻轻吹了吹,然后慢慢的叠起来。 “那女子名叫清媚,是傲寒收养的孤儿,也是暗门的少主,看样子她之前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未出过寒冰岛,而且傲寒似乎对她很是放任,这次清媚出岛,傲寒给暗门的每一个分砣都发了消息,并未对其身份有所隐瞒,目前她住在青衣堂中,要查她的身份十分容易。” “孤儿?”雪衣眼里似是永不融化的寒气少了些许,“这倒很像是傲寒一贯的作风,时而低调,时而张扬。那她练的是什么武功?” “少爷,”舒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雪衣的眼神里满是长者的慈祥,却还带着些许无奈,“少爷似乎忘了,苏家的传家之宝。” “你是说雨晴?”雪衣的剑眉微微凝起,眼里泛起些微复杂的情绪,思绪似是有些游移,带着淡淡的轻愁。 良久之后他低下头,将手中的信纸装进信封里,语调清冷:“那她应该会再来找我。” “不错,依少爷所说,那清媚使的的确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绝学雨晴,雨晴分为上下两部,一部为我苏家所有,而另一部一直流失在外,却不想落入了暗门的手中。”舒伯说道,抚上微长的胡须,“看来傲寒的确野心不小,雨晴一旦练成,便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器,莫说称霸武林,即便是称霸天下也不为过。” “若没天生媚骨,练了也会走火入魔。”雪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媚骨天生者,天下难寻,恐怕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是啊,如果当初……” “舒伯,”雪衣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信递给他,“把这封信送给刑者,让他速速离开平安城,刺杀一事既然已经失败,便不能再留在这里。” “是。”舒伯将那信收好揣进袖中,看了看雪衣,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么?”雪衣走到窗旁的琴案面前,坐了下来,手指轻轻的拂过漆黑的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少爷,这么多年了,复仇之事,若实在……”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雪衣没有回头,长指轻勾,空灵而又哀婉的琴声从他指尖流泻而出,淡淡余晖,将坐在窗边抚琴的白衣男子打上了浅浅光晕,“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若要放弃,怎对得起泉下父母?舒伯,我不会放弃的。” “更何况这世上,不仅只余我一人……” 最后的一句话,淡淡低语,几乎被琴声全部湮没。 舒伯叹了一口气,然后退了出去。 v 琴声一遍又一遍,不断的重复弹奏着,似是永无止尽的轻愁无声的漫延……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几天生病了,5555,码了一天才码完今天要更的章节,所以传得晚了,见谅。 小妖怪眼泪汪汪的看着大家,偶要花花,偶要花花,偶要花花…… 无数个回声…… 4月15号ps:今天全文修了一下,汗,这两天生病,头晕得厉害,今天请假一天,明天更新,话说偶现在还在榜上,十天3w字绝对不会少的,各位亲,谅解一下。5555 美女救美男? 平安城这两日被无数御林军给占领,大批的军队驻扎在平安城外数里,在平安城内,四处可见到处巡逻的御林军。 原本清媚并没有对那天街上发生的事情有太多的兴趣,然而在知道了当日遭刺杀的竟然是当今的皇上时,便来了兴趣。 当今天子竟然会出现在离京城数里之外的平安城,而且是以微服私访的形式,若非这场有预谋的刺杀,恐怕也不会惊动如此多的人。 “这次刺杀皇上的那批死士,训练有素机智沉稳,一击未中之后马上全然撤去,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与痕迹,背后策划此次刺杀的人定是预谋已久,而且深知皇上的动向。”烈堂主说道,眼里透出几分精明之色,“看来此人并不简单,依我所见,此人定是与皇上甚熟之人。” 清媚听着他说话,思绪却有些游移。 当日小巷之中,雪衣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若不能一击即中,便马上退去。” “公子,此次康寿……” 康寿,当今天子在篡位之前的称号。 想到这里,清媚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她终于找到了雪衣的把柄,也终于明白他那日为何对自己苦下杀手,若非自己武艺不低,恐怕此时真的已是一条死尸了。 “烈叔叔,我记得你那日曾提过,雪衣与皇室有纠葛?”清媚似不经意的问道。 “不错,雪衣在这几年内,曾与大内总管多次有过接触,而那个大内总管正是当今皇上的心腹,至于那总管到底是私下与他相交还是奉了皇上的命,就不得而知。而且雪衣与当今太子来往甚密,看样子来历应该不简单。”烈洪似是奇怪她突然把话题转到雪衣身上,但转瞬却似明白了什么。 “少主是指……” “我只是随便猜测罢了。”清媚轻笑说道,端起身边的茶杯,“更何况我只对雪衣有兴趣,其他的什么皇上什么刺杀,都与我无关。” 清媚低头喝了一口茶,垂下的眼眸掩住了那一抹探究与兴味。 她总算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雪衣了。 “皇上,平安城所有城门已被封锁,所有出城之人都严加盘查,但是目前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朕知道了。”斜倚在锦缎长榻之上的男人穿着明黄蟒龙袍,明玉扣带隐隐流华,眉目英挺气宇轩昂,即使现在已有些发福,却仍掩不住眉间那丝英气与精明。 “这两日就辛苦秋爱卿了,这两日注意一下,有没有雪衣的踪迹,朕怀疑他根本就不在扈阳郡。”轩辕鸿微微坐起来稍许,长指慢慢的抚过旁边小几上的那把长刀,刀身长约三尺,刀刃锋寒吹毛断发,是用上等精钢铸造而成,在整个平安城内,没有一家店铺有打造过这样的兵器,看得出,这场刺杀一切都筹备得天衣无缝。 “是,属下这就去办。”秋楚良单膝跪下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雪衣啊雪衣,朕对你如此器重,你可莫要让朕失望……”轩辕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整个平安城已经被禁严,然而轩辕鸿却也没有大肆的搜捕扰民,只是除了御林军不断在城内各处巡逻查看,便只有平安城的城门对进出百姓严加查审。 “少爷,依我看还是晚上出城较好,可以从城墙处跃过去。”舒伯低了声对雪衣说道。 此时的两人已换了一身装扮,舒伯穿着寻常的布衣,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脸色已改黑了许多,皱纹从生,伸手也是茧壳遍布,一看便是一副农民老汉的打扮。 “轩辕鸿一向做事精明,夜间定会加人防守,若是晚上出城,恐怕自投罗网。”出声的人正是乔装易容过后的雪衣,此时的他一身青色布衣儒衫,一向披着的长发也挽了起来,原本精致如玉的脸不知涂了什么颜料,有些微微的腊黄,额上几许浅纹,看起来分明是个三十上下的读书人,与他原本的形象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只是那眼神却终究改变不了,带着薄冰似的微寒,清澈而明净。 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雪衣压低了声音:“如今只能见机行事,若此时不能出城,便再作打算,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待两人走到官兵巡查处,守城的士兵看了看两人,挥了挥手:“出去吧!” 舒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脸上堆满了笑意,更显得皱纹一褶一褶的:“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他一边点头哈腰的笑着,一边拉着雪衣急步往外走。 “慢!”一直站在旁边的秋楚良突然出了声,慢慢的走向雪衣,雪衣敛了眉目,静静的停了步。 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空气里却似泛起了一股微妙的气氛,迅速的蔓延着,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抑制不住的迸发出来,一触即发。 秋楚良凌厉的眼神似是能看穿一切,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着雪衣,却也没有出声。 雪衣他是认识的,眼前这个人分明不是他,但是,却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 “你们走吧。”打量了半晌,秋楚良说道,示意士兵放行。 “多谢官爷。”雪衣低头施礼,声音与平日的清冷并不一样,而是中年男子略微低沉的声音。 秋楚良看着两人慢慢向外走去,突然出声叫道:“雪衣!” 舒伯微微一惊,但身影不敢有些许停滞,手心却已渗出微微的汗。 雪衣仍不紧不慢的走着,对于身后的声音完全无动于衷。 秋楚良为人精明谨慎,若他连这一点小招数都防不住,恐怕就枉活这十九年了。 身后传来凌厉的掌风,雪衣眸里的神色已凝起薄薄寒冰,如同千年不化的冰雪,然而却仍然保持着方才的步伐。 一瞬的时间,那劲风已袭到雪衣的背心,重重一击,雪衣眉头一皱,胸腔里似是翻江倒海的翻涌着,那股腥甜的味道终是控制不住,踉跄几步,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少爷!”舒伯惊呼一声,扶住几欲倒地的雪衣,右拳已然紧紧的攥了起来,雪衣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却将手指深深的抠进他的掌心,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官爷……”雪衣重重的咳了两声,吐出几口余血,脸上已有了愤怒,“官爷若不愿放我们出城也便罢了,何苦要对我下如此重手!” 秋楚良眼眸微闪,此人的眼神像极了雪衣,然而对于之前他的那一声呼喊,按常理来说,一个人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被人叫了名字,定然有所反应,而他却没有,适才出手试探,却发现他似是一点武功也无,的的确确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雪衣擅易容,这是他一向熟知的事,若此次刺杀真是雪衣所策划,定然不能留他。 “这位先生,得罪了!”秋楚良并没急着放他走,而是上前一步,伸手探向雪衣耳边。 “先生!”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一个粉衣少女从车上跳了下来,肤若凝脂眼若秋水,深碧耳坠轻轻摇曳,更将她的肌肤衬得有若白瓷,娇丽妩媚。 清媚飞快的掠到雪衣身边伸手将秋楚良的手格开,愤然说道:“这位军爷,不知我家先生有何处得罪于你,你竟下此重手!莫非身居官职便可以黑白不分是非不明草菅人命么!” 雪衣扫了一眼清媚,眼里闪过一抹细微的情绪,转眼便恢复了清冷,清媚忙扶住他的另一只手,对他眨了眨眼睛:“先生现在可好些?” 秋楚良微怔,见这少女容貌清丽衣料华贵,便知非寻常人家:“这位姑娘是……” 冠海拱了拱手:“军爷,这位先生是我家少主的抚琴老师,因有要事出城探访亲戚,还望军爷手下留情莫要为难于他。” 冠玉从腰间掏出暗门令牌,在他眼前亮了亮。 秋楚良眼里稍稍缓和稍许:“原来是暗门少主,但这位先生……” “先生是我让烈堂主请来教我抚琴的,在青衣堂也住了十天有余了,若军爷不信大可前去一查!”清媚微微扬起下颌,一脸的娇横与刁蛮,完全符合暗门少主蛮不讲理刁蛮成性的性格。 “这……”秋楚良犹豫了起来,暗门组织庞大,而且于皇上登位也是出了不少力,自古官家与武林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轻易得罪恐怕不好善后。 “先生,先生要出城,便让媚儿送你 媚骨天生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8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8部分阅读 程罢。”清媚将雪衣扶着走向马车,对于他清冷淡漠的眼神视若无物,然后转过头,“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没长眼睛的草包要取我暗门人的性命!” 一把掀开帘子,清媚对着秋楚良大声说道:“如今本姑娘也要出城,军爷可看好了,这车内可藏有逃犯!” 秋楚良拱了拱手:“既然是少主要出城,秋某自当放行。” “哼!”清媚瞪了他一眼,将雪衣扶着进了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冠玉掀帘进来,看着清媚扶着雪衣的手,眸色微沉,径自坐在另一边,便没了话。 马车渐渐驶出城门,估计那些官兵听不见声音了,清媚才笑吟吟的放开雪衣:“雪衣公子,这回我帮了你的大忙,你该如何报答于我?” 雪衣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眉头轻皱,重重的吐出一口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恶搞,请无视我。 呵呵,这两天生病了,昨天未更,抱歉,十天3w字数一定会补够。 话说小妖怪现在只能用葡萄糖来支撑啊,吃了东西就想吐,难受,辛苦啊。 所以,请不吝你手中的花花,大力的砸向我吧。 坠崖险生 “你怎的……哎……”清媚小小的惊呼一声,顿时明白刚刚是他刚刚在城门受的一掌所致,看样子他为了掩饰身份根本没有用内力护住心脉,以至于受了重创。 所幸此次出岛,别的没带,偏偏药带得多,清媚掏出随身携带的疗伤药递给雪衣,他看了一眼,便接过来纳入口中。 这倒是让清媚有些惊异,虽说她对雪衣并无恶意,但照之前雪衣追杀她的情景,应该不会如此容易相信一个人吧。 “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清媚看着雪衣将盘膝而坐打算运功,好奇的问道。 “若要杀我,在城门揭穿便是,何苦绕这么大圈子。”雪衣淡淡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哦?”清媚唇角略微扬起,露出一惯的俏皮,“不过雪衣公子难道没听说过,暗门擅长以苗蛊控制傀儡么?” 雪衣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如同一潭清澈剔透到极致的湖水,吸引着人深深的沉下去,沉下去,没有一丝可以抓住的稻草,尽管他还是那样平淡无奇的面容,然而那样的清冷与漠然,却料峭得几欲伤人。 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清媚不知怎的,思绪竟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场大雪,纷纷扬扬,冷得刺骨,而且似乎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让她心里莫名的泛起微微的疼。 清媚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移开了视线,声音在那一刹那也起收了玩笑之意:“我开玩笑的,你先疗伤。” 雪衣垂下了眼眸,似乎对清媚等人毫不防备,慢慢的催动内力运功疗起伤来。 一时之间,车厢内竟安静得出奇。 马车一路不断的前行,一直到离城外约摸有数十里了,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少主,已到了平安交界了,还要往前走吗?”冠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清媚看了雪衣一眼,他的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原本因受伤变得发白的唇色也慢慢的恢复了些许红润之色,看样子应该快收功了。 “先停一会儿罢。”清媚说了一句,她不知道雪衣到底想要赶去哪里,而且运功的时候最忌有人打扰,否则轻则重伤重则走火入魔,只得等他运功完了再作打算。 车厢里很安静,冠玉低着头,浓密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媚斜斜靠在车厢壁上,眼下她也算是帮了雪衣一个大忙,就算是不能急着套近乎,但至少他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穷追着她要取性命了,也算是有一点进展了。 若要让雪衣交出雨晴,看来只能智取,他为人极其冷淡,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个会吃硬的主。 清媚一直思考着,没有注意到身边冠玉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忍不住看了雪衣一眼,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安静的伏在眼帘上,虽然不是他原本的容颜,然而那样的清冷与静逸,却仍是让人移不开眼。 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冠仲看着清媚急声说道:“少主,好象有人过来了!” 他一直在外面坐着,而且耳力极好,眼下情急,也顾不得礼数了。 “过来就过来呗,这道又不是我们的,莫非还不让人过?”清媚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说道,却突然定住了,她也听出来了,不仅是有人过来了,而且人数还很多。 “莫非是……”她看了看雪衣,难道秋楚良没有作罢又追上来了? 马蹄声声,烟尘滚滚,一转眼,便看到浩浩荡荡的骑兵跨着骏马冲了过来。 “快!策马啊!”清媚皱起柳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队骑兵似是对路中的马车视而不见,径直冲了过来! 顾不得思考秋楚良到底是何用意,清媚一把拉过额上已冒出大滴汗珠的雪衣,飞快的向马车外蹿去,他应该也感觉到了,但是却在运功之中难以动弹,如果不拉住他,恐怕会被那群疯子冲得走火入魔。 骑兵已到了马车前,并没有收势,拉车的骏马长嘶一声,撒蹄狂奔起来,冠玉冠海冠仲和舒伯均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少主小心!”冠海一声急呼,清媚却听不清楚,冲势来得太猛太急,她抱住雪衣就地一滚躲开了乱蹄,还没来得及思考,便从旁边的陡坡滚了下去。 耳边不断响起衣帛被划裂的声音,乱石枯草在眼前嗖嗖的后退,清媚闭上了眼睛,全身被硌得疼痛无比,然而却因抱了一个大活人收不住势,慌乱中只听见雪衣闷哼一声,然后脸上溅上些许温热的液体。 清媚暗叫一声糟糕,却突然感觉周边都瞬间皆空,她再也忍不住了:“小哥哥,救我……” 冠玉在清媚与雪衣滚下陡坡的时候便追了上去,奈何两人坠得实在太快,伸手欲拉之际,只扯到些许衣襟,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媚和雪衣一同坠下悬崖去。 “统领,眼下怎么办?” 秋楚良勒住缰绳,看着那两人滚下山崖,一阵沉默。良久,他慢慢开了口:“若雪衣不能回京述职或是受了重伤,一切都可以解释了,我们不用再理会。” 冠玉在崖旁站了许久,出奇的沉默与冷静。 “公子……”舒伯焦急的看着悬崖,下面那么深,这一坠,恐怕连命也没有了,而冠玉却异常的冷静,让他心里生出惶恐。 “到崖下去找。”冠玉冷冷吐出几个字,脸上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冠仲冠海相互对望了一眼,便散开去,查探着下崖的路径。 秋楚良看着冠玉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冷毅的俊颜漠然的鹰眸,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若媚儿有任何闪失,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得替她陪葬!”冠玉沉声说道,眼神冷得骇人。 “你……”秋楚良惊诧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子,他的容貌看起来十分的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秋楚良抱了抱拳,然而冠玉却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 媚儿,如果你有任何闪失,我会让他们所有的人都与你陪葬! 冠玉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清媚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全身都痛,没有哪一处不痛的。 展一展臂欲要活动一下,却惊觉身边的一切都是空的! 侧头向旁边一看,清媚惊了一跳,她居然是在半空中!而且挂在一棵从悬崖伸出来的树枝上! 雪衣伏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幸好有树枝挡住了,否则两人现在可能已经粉身碎骨了。 清媚仰起头看了看头上,一块突出来的巨石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崖上的情形,两人被困在这里了。 清媚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还好这棵树够大而且枝杈茂密,否则光动这两下没准就连根带起一并坠入悬崖。 “雪衣公子……雪衣公子……”清媚推了推他,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清媚松了一口气,还好。 打量了一下四周,清媚惊奇的发现在这棵树的根茎处,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只是被茂密的草丛挡得有些模糊,若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真是天不亡我,清媚慢慢的坐了起来,发现身上除了划破了些许小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地方被石子硌得起了淤青。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雪衣小心翼翼的挪到山洞边,清媚再次为自己庆幸了一把,这山洞就在树枝根茎处,并不需要她抱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大男人攀崖走壁,而且里面够深,足以遮风挡雨了。 一股细流从山洞里面流出来,从一个小小的凹槽中慢慢的流向崖际,然后慢慢的渗下去。 清媚看了看仍然昏迷不醒的雪衣,叹了口气,从小她都是被人伺候,如今却要伺候一个身受重创的人了。 将身边清理出一大块空地,清媚将雪衣扶坐起来,给他喂了一颗疗伤的药,然后抵住他的背,慢慢的输入内力,替他运功疗伤。 整个山洞都很安静,偶尔听见几滴水打在山石上的声音,清脆而又宁远,清媚抵着雪衣的背,过了许久,两人头上都开始慢慢的冒出些许白烟。 慢慢的吐纳着气息,清媚收回了手,双手内划缓缓的收了功。 看着雪衣面前吐出的几口污黑的血,她放下了心,将他扶着躺了下去。 雪衣因运功的时候被人打断,创了心脉,恐怕一时半会复不了原,清媚撑着额头,看了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一阵头痛。 这里上不见天下不着地,若是自己一个人顺着悬崖滑下去,再找路回到平安城也未尝不可,但是她不能就这样把雪衣抛在这里不管。 若要两个人同时出去,清媚自认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本身抱着一个大男人从这数丈高的悬崖下去而平安无事。 无奈的叹了口气,清媚站了起来,所幸还有这么一处山洞可供他们栖身,要不然就只能一直挂在树上当腊肉风干了。 越往山洞里走,便越觉得潮气甚重,里面的顶上四处都在慢慢的往下面渗着水,一滴又一滴,打在下面的小凹槽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里是长年积下的雨水,从厚厚的地面上渗了进来,形成了甘冽清澈的山泉,清媚用手掬起一捧喝了两口,入喉甘甜,将她的乏意也解了许多。 从单衣上撕下一块还算得上干净的布,清媚用水浸湿了替自己擦了擦脸,然后想了想,将手中的布搓了搓,便向雪衣走去。 轻轻的替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温润如玉的容颜露了出来,还有些许的苍白,只是那紧紧闭着的双眼,纤长而又浓密的眼睫,看着竟让人不由得心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于更了,关于昨天停更一天,十分抱歉,如果今天补不够两更,明天一定两更。 谢谢。 另,呼唤花花呀花花。 合欢果 清媚用手中湿襟替他拭去嘴角的血迹,又替他把脸上原本易容留下的东西慢慢的擦干净,看着他精致得如同玉琢一般的容颜,清媚不由得有些痴了,手指慢慢的探上他的眉。 清媚用手指慢慢的描绘着他的轮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并没有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反而很乐在其中。 真是比傲寒还要好看呢,不知怎的,清媚又想起了刺莲岛上小木屋中的那个美得惊人的女子,若说雪衣的美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那么那个女子,便是如同毒药一般的魅惑,那一举手一投足的风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伏倒在她的裙下。 但是那样美的一个女子,又怎会被自己的儿子束在那间小小的木屋数十年,而且精神时尔颠狂慑人,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海里似乎又浮起傲寒每次头痛时轻捏着额角的情形,清媚叹了一口气。 人不能静下来,一旦静下来的时候,想的问题比什么时候都多,还易感伤,索性不去想罢。 清媚站了起来,此时腹中空空,着实有些饿,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慢慢的走到了洞口,此时天色已黑,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皎洁的月色洒下来,将四周的山景都覆上一层薄薄的银纱。 远处青山远黛,几许明朗几许朦胧,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竟也透出几分宁远与安静来。 若不是被困在这里,恐怕也难得看到这样的景致。 四处看了看,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吃的,清媚索性在山洞口坐了下来,靠在略微潮湿的土壁上,百无聊奈的打量着这周围能够着手落脚的地方,这儿除了水什么也没有,最多在这里呆两天罢,否则到时即便雪衣恢复了,也没有力气下去了。 视线四处扫了扫,清媚的视线突然停在山崖边两颗略显白色的物体上,眼里一片惊喜! 若她没看错,那应该是两颗野果子!有拳头那么大!刚刚没有看到能吃的东西还不觉得,这一下看见有野生的果子,清媚顿时觉得饥饿无比,但同时也来了力气,虽然那果子离她甚远,但若要想办法,还是采得到的! 说做就做,清媚站了起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这点距离还难不倒她,扯住旁边粗大的藤蔓,使劲拉了拉,很结实,双足点地腾空而起,清媚拉着藤蔓如同没有重量般荡了过去,伸手一捞便将那两颗果子摘了下来。 顺着藤蔓的余力清媚稳稳的在山洞内着了地,看着怀里揣着的两颗拳头大小的果子,||乳|白中透着点粉,光滑润泽,散发出馥郁的清香,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将那两颗果子就着山泉洗了洗,清媚喜滋滋的给雪衣留下一颗,自己坐在洞口大块朵颐,那野果入口脆甜多汁可口,当真美味无比,清媚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果子,不由得一边吃一边想以后定要多去崖边转转,没事采几颗吃着解解馋也是好的。 吃完果子又喝了几口水,总算肚子里有了点东西,不再像之前那样空空的难受,清媚靠坐在洞口,慢慢的睡着了。 些许月光慢慢的洒了进来,将清媚的脸上打上柔和的光晕,肌肤如同白瓷一般细腻而又干净,眼睫纤长而微翘,鼻翼轻轻的呼扇着,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无害而又可人。 里面传来些许动静,雪衣轻皱着眉头慢慢的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洞口睡着了的清媚身上,她靠在洞口,全身都蜷了起来,像只小猫一样轻轻的打着呼,一点没有了白天时的娇纵与调皮。 胸口隐隐作痛,雪衣颦着眉,盘膝而坐,试着调动体内的内息,周身经脉游走通畅,没有一点淤血阻滞,看样子,是清媚帮他运功疗的伤。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动作间发出的声响,清媚动了动,醒了过来。 看见雪衣已经醒过来了,清媚笑了笑站了起来,却觉得一阵晕眩。 扶着墙站了一会儿,雪衣只是看着她,也没有说话,眼神清冷剔透,仿佛看着一件透明的事物一般。 见惯了他这副表情的清媚也没有介意,用手指了指他身边的果子:“雪衣公子,饿了就吃点东西吧,省得明天没有力气出去……” 头好晕,全身都有些热热的,而且没有了力气,清媚努力的甩了甩头,面前的雪衣似乎变了一副模样,唇红齿白,精美如玉,看起来就像可口的食物一般。 雪衣看着有些不对劲的清媚步履不稳的走了过来,再顺着她的手看了看地上的果子,神色一瞬间竟变了数变。 “你吃了合欢果?”话音未落,便被站立不稳的清媚扑了个结实,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没有了话。 看着身上的清媚眼神迷离,小脸绯红,吐气若兰,雪衣更加笃定她定是误食了合欢果,这果子喜潮喜阴,一般长在悬崖边上,武林中的采花贼多用此果制药以迷少女心智。 “呃……抱歉,我,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力气……”清媚迷迷糊糊的说着,以手撑着地欲要起来,却手上一软,又扑了下去,两人的脸竟帖到了一起。 雪衣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轻咳了一声,不自在的别过脸,伸手推着身上的清媚:“我去给你取些水来……” “你身上好舒服……”清媚呢喃着,竟将脸挨着他的脸颊轻轻摩挲起来,他脸上清凉的温度透过肌肤传了过来,将她的热气降了一大半,清媚索性也不起身了,直接抱着雪衣上下其手来。 “我不要水……让我抱一会,就抱一会儿……”清媚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口中的热气吐在雪衣的肌肤上,泛起浅浅的红晕,“这还没到夏天呢,怎么这么热……” 说着她一手按着雪衣,另一只手竟伸手去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雪衣剑眉皱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她推开,强自将心里的些许躁动压了下来,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姑娘请自重。” “什么是自重,自重是什么意思?”清媚双手撑地侧着头看他,清丽的眼瞳如同蕴了一汪春水,秋波盈盈迷离,妍丽的唇瓣微启,见雪衣坐了起来,本能的又要伸手过去抱住他。 雪衣拂袖一闪身,站了起来,眼瞳里清冷无波,如玉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可莫要自毁清誉!” “又是授受不亲!活见鬼了,你和小哥哥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清媚嘟哝着,小嘴撅了起来,自顾自的靠在壁上,借着那股潮湿之气平定着自己燥热的身体,“不让抱就不抱呗,我不稀罕!” 雪衣看了她一眼,又往里走了几步,才坐了下来,庆幸的是她只吃了一颗果子,这果子虽有催|情之效,但终究比不得提炼出来的药材,最多难受难受,撑得久了也便过去了。 清媚倚着墙坐着,只觉得体内的热气一股又一股的往上涌,热得她口干舌燥,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然而看着雪衣那股子冷得不沾烟火气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不让抱就不让抱,反正她也不喜欢抱他! 越来越难受,那股热气似是急切的想要找到出口,在她的体内四处冲撞,却一直渲泄不出来。 清媚使劲的将身体蜷起来,大口的喘着气,如果小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他会让她抱,他会安慰她,他会哄着她,他会照顾她,才不像这个叫雪衣的家伙,明明长了副天仙似的模样,却偏偏生了副冷血心肠,若不是为了他,她早就出去了,何必在这个地方受饥挨饿的,生病了还没人管。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清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洞口走去。 “你去哪?”雪衣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要回去!”清媚头也不回,扶着墙往前走着,拼命的摇着头清醒着自己的神智,她想小哥哥了,好想好想,他从来不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的,他更不会看着自己不舒服而不管的! 雪衣看着那抹倔强的身影,月色下她的衣衫破破烂烂,脸上一片绯红,然而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下不去。”雪衣轻喘了两下,用手轻轻抚上胸口,隐隐作痛,刚刚被她撞了一下,更是气血有些翻涌。 “下不去也得下去!我不要呆在这个地方!我难受!”清媚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她恨不得自己能生出双肢膀飞回去,冠玉一定找她找得急了,她却还在这里守着这么个冷血的人! 一想到冠玉可能现在还在心急如焚的找她,清媚四处寻找着可以下脚的地方,然而头重脚轻脑子里一片浆糊。 越是急便越是发晕,热气一阵又一阵的袭上来,冲得她喘不过气,清媚甚至怀念起寒冰岛上终年刺骨的寒潭,若是此时能跳下去洗个澡,该有多好。 一只手拉住了她,肌肤相触传来的冰凉让她顿时舒服了许多,侧过头,雪衣清冷的眸子看着她,过了一会,他慢慢的开了口,声音里似是有些无奈:“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家……”清媚眼里涌起了水气,她想小哥哥,她好想小哥哥,她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但是她却没有了力气,下不去,“我好想家,我想小哥哥……呜呜……” 雪衣幽黑的眸子如同一汪深潭,夹杂着些许看不出来的情绪,看着刚刚还逞强好胜的丫头一下子又哭得稀哩哗啦的,不知怎的,那常年如同冰封一般的心境,竟似乎有一块变得柔软起来。 神使鬼差的,他慢慢的伸出手,慢慢的,将清媚拥到怀里,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一波一波的透过衣衫传过来:“明天便回去,莫哭……” 清媚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将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蹭:“我就是想回家!我就是想回家!呜呜……我难受……我想小哥哥……” 雪衣任她在他怀里大哭着像个孩子一般的大吵大闹,然而他眼里的伤感却如同满溢的湖水,丝丝点点的涌了上来,墨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等得清媚终于哭够了,也累了,雪衣身上很凉,将她的热气慢慢的趋走,她将头枕在他的腿上,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濡湿一片汗渍,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雪衣静静的坐着,脸上的表情静逸而又宁远,却始终如同罩着一层薄薄的寒气,清冷得让人却步。 良久,他看了看怀里睡着了的清媚,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救了我一条命,我定会还你这个人情,日后你我便各行各路永无交集罢。”雪衣轻轻的说道,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呼,今天下午还要更一章。 前几天病了,好多读者大大都给偶关心和鼓励,真的很感谢,也很感动。 话说小妖怪答应了大家的事一定会做到,虽然今天的第二更可能会晚一些,但一定会补上的。 呵呵。 谢谢。 呼唤花花哟。 ps:捉了虫子,伪更哟。 还能相信谁?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清媚身上的热度才慢慢的褪去,脸色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雪衣低头看了看她,将她的头轻轻挪开放在地上,然后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往里走了两步再坐了下来。 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山洞之内,又在一起过夜,而且她还吃了合欢果,雪衣并不想与她扯上太多牵绊,保持距离总是好的。 此次出城不利,又受此重创,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而京城那边却又一直急催着他回京述职,依轩辕鸿多疑的性格,还有秋楚良的精明,恐怖想要瞒过他们,实在不易。 雪衣斜斜的靠坐在壁边,神色从容平淡,如玉容颜俊美无匹却清冷淡然,尽管身处这样潮湿脏杂的山洞里,却依然像依在锦衣暖榻之上,四周景致也因他而黯然失色。 他须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否则数年苦心,将会在一朝之间皆成空。 正思索着,外面却突然传来衣袂之声,雪衣心中一紧,欲要站起来,却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去。 一道曼妙的身影掠了过来,纱带轻扬广袖摇曳,即便是隔着这么远,雪衣仍然闻到了她身上的脂粉气,不由得皱了皱眉。 来人似是没有发现里面的雪衣,倒是一眼便看见了睡在洞口的清媚。 又是两道娇小的身影掠了过来,对那女子屈了屈身:“夫人,看样子这就应该是清媚了。” 最先来的那名被称为夫人的女子娇笑两声,看着躺在地上的清媚,蹲下去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果然不愧是雨晴的修炼者,竟然生了如此好一副皮囊,假以时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清媚已然被这女子的声音惊醒,原本这洞中仅有她和雪衣二人,如今又多了三个人,而且素不相识,难免心头诧异:“这位姐姐是?” “哟,嘴可真甜呢。”那夫人咯咯娇笑几声,动作之间,雪衣清晰的看见她面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不清面容,“好妹妹,姐姐看你掉下这悬崖,就算不粉身碎骨也定被野狼吞食,没想到,你竟活了下来,真是天助我也。” “姐姐什么意思,我不太懂……”清媚缓缓侧了侧身,看见里面的雪衣,他的眼眸清冷,向她示意莫要出声。 清媚立即会意,目前雪衣受了重伤,而清媚也因之前食了药果的原因,虽药性渐渐褪去却全身无力,看这女子不俗的轻功,若真要起了冲突,只能吃亏。 “姐姐对你可没有恶意呢……”那夫人又笑了两声,声音娇媚腻人,“你只需乖乖教与我那修炼雨晴的心法,姐姐便送你回去,绝不伤你一根汗毛。” 又是一个冲着雨晴来的人,雪衣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雨晴?”清媚歪了歪头,若她要学习雨晴,教与她也未尝不可,不过傲寒曾经说过,雨晴并非是所有女子都能修炼的,否则会入火入魔。 “姐姐,若要练这雨晴,须得天生媚骨,否则会……对你不好。”清媚诚恳的说道。 “咯咯……”那女子掩着嘴又是一阵娇笑,笑得人连起鸡皮全身发毛,“都说练这雨晴须得天生媚骨,可姐姐我只听说过女子神韵风 马蚤若有媚骨,却不知哪里还有人生来就是媚骨的,妹妹莫非是觉得姐姐太丑?” 最后一句话虽是含着笑意,但已隐隐含了些许凌厉。 女子皆向往美貌,即便是单纯的清媚也深知这一点,自然不会撞到枪口上。 “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姐姐身姿曼妙如风拂柳,一看便知是美人,又怎会生得丑?”清媚半真半假说道,若说迎合定是有的,但依她看来,这夫人虽蒙着一层薄纱,却风情万种体态曼妙,怎么看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那夫人又笑了两声,声音却变得幽怨起来:“妹妹这话可说到姐姐心上去了,可世间男子,见我第一眼均为我倾倒趋之若鹜,然而一见我摘下面纱就避之不及,所以我千方百计才打听到雨晴这本秘笈,称霸天下倒为次要,姐姐也想练这美容驻颜的功夫,若妹妹真心应允,姐姐定会好好待你,等得学会心法便送你回青衣堂,你看可好?” 旁边那个侍女打扮的女子似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夫人,若要学这雨晴,掳了她便是,何苦跟她罗嗦费这么大的功夫?” “闭嘴!”那夫人收起脸上的笑意,啪的一巴掌刮在她脸上,那娇嫩的脸庞顿时红肿起来。 “我说话的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么?媚儿妹妹可是我要请的贵客,若有怠慢,小心我划花你的脸!”那夫人恶狠狠的说道,与刚刚的娇媚神态判若两人。 那侍女平白挨了一记耳光,气焰顿时小了许多,低声应道:“是,奴婢知错。” “哼!”那夫人冷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又是一脸柔和,转变之快让清媚反应不过来。 “妹妹,就委屈你跟姐姐走一遭了。”那夫人也不管清媚是否答应了,便伸手欲要拉她起来。 “等等,”清媚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美容驻颜的功夫?她从小就练雨晴,一直到现在也没听到过这种说法,“姐姐说这雨晴是美容驻颜的功夫?那我怎么不知道?” 那夫人一怔,脸上浮起怀疑的神色:“妹妹可莫要装傻,雨晴乃女子绝学,习此功者武艺一日千里,而且每突破一层,容貌便美上一分,是武林中多少女侠梦寐以求的绝世宝典,妹妹如此说,可是想要藏私不教授于我?” 她脸上虽仍带着些许笑意,仍然细长丹凤眸中却闪过一抹寒芒,清媚自幼便与喜怒皆付一笑的傲寒相处,眼见她这神情,便知她已心生不耐烦。 然而对于美容驻颜一说,她却确实没有听说过,当初傲寒嘱她好好修炼雨晴,只说日后定有用处,却从没提过与这雨晴相干的半个字。 不等得清媚回答,那女子又自言自语起来:“不过这武艺虽妙,却甚是毒辣,功成之后,忘情绝爱冷血无情,即便是天下之人皆倾心于你,却不能得到半分回报。” 顿了一顿,她似是没有注意到清媚突变的神情,又慢声说道:“不过情啊恋啊的,我也早乏了,若能因这雨晴而倾国倾城,即便是无情无爱也值得了,女子若欲成大事,情爱必断其志,这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清媚却已听不进她在说些什么了,只觉得指尖泛冷,心里似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不断的下沉。 傲寒让她练这雨晴,定是知道这雨晴带来的作用的,忘情绝爱,冷血无情,怪不得在她离岛之前,他会说出那样耐人寻味的话:无情无爱,正是纯净,不染纤尘。 似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清媚只觉得呼吸也变得紧 窒起来,那个从来对她和颜悦色的傲寒,那个宠她宠到无法无天的傲寒,那个在温雅浅笑之下掩着淡淡轻愁的傲寒,那个她虽一直畏惧但却一直尊敬着的傲寒,竟然是早有预谋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让她学雨晴,他教她学计谋,他让她从小便认清这世间的一些阴暗和不公,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陷阱么?他带着那样温雅如同春风般的笑意,一步一步的,将她牵引着走向深渊! “看我说了这么多,倒是怠慢妹妹了。”那夫人说了两句,声音还算客气,语调中却已有了些不耐。 “此时天黑崖深,下崖的事妹妹就不用劳神了,小翠小碧,你们两个好生将媚儿妹妹带着,若出了岔子,可不要怪我这个当主子的不留情面!” “是!”两个侍女屈了屈身,便上前来扶起清媚,一人拉着她的一只胳膊,说是请,实际上摆明了是强行押制。 清媚的思绪已经不知道游移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的心里如同一团被打散的乱麻,那夫人口中说出的话打乱了她一直以来认为最美好的事物,傲寒的狠,傲寒的辣,她从来没有认为不对过,因为,他对她好,他再狠毒,也是待她好的,清媚始终记得傲寒对她说过的话:媚儿,我说过,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好,我绝不会伤害于你。 她信,她一直都信的,她相信那个将她从街头救出来的男子,她相信那个总是含着浅浅笑意的男子,她相信那个一手把她带大宠着她惯着她的男子。 可是,这一切,竟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傲寒的话尤在耳边,清媚嘴角微微扬出,露出一抹苦笑,他不是早就告诉过自己了么,没有谁可以相信,可是她,却还是信了。 自找苦吃。 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小哥哥?抑或雪衣? 雪衣静静的坐在最里面,两个侍女的身影挡住了月色,也挡住了洞内深处的可见度,他的呼吸甚轻,轻得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看着清媚一向明媚的笑颜一瞬间便黯淡下去,他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并不疼,却压抑。 他已经从那夫人与她的对话间听出了异样,她脸上的明媚一刹那便似阴云蔽月,那样的落寞与受伤,雪衣幽黑得如同湖水一般平静的眸色刹那被打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将媚儿妹妹带稳了,我们马上回凤花宫。”那夫人吩咐道,便提气纵身,顺着悬崖攀了下去。 凤花宫,武林中谈起凤花宫便色变痛恶,那凤花夫人相貌平淡无奇,却最擅长以媚术迷惑男人而达到她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深为人厌恶。 原来她便是凤花夫人。 清媚临走前,深深的看了雪衣一眼,那眼神中,满是难以抑制的痛楚与悲伤,那样的楚楚,与之前的娇纵任性刁蛮哭闹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完全无助的脆弱与感伤,像极了…… 雪衣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气血,看着那两个侍女带着清媚,使出奇佳的轻功顺着长藤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赶在下班前把第二更送上,汗,擦汗,有意见请提。。 凤花宫 待得清媚与那凤花夫人走得远了,雪衣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咳了两声,然后踱到了洞口,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支小小的碧竹尖哨,放在唇边吹了起来,竹哨声音尖锐悠扬,将沉寂的夜色打破,在山谷间回荡起袅袅余音。 夜色中他的神情孤冷,星眸清冷无波,单薄的长衫微微扬起,在空中划些微浅浅的影弧,然而那哨声却带着些激越,似是迫切热烈,急于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便见一抹黑色身影快速从崖下疾攀上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同一只巨大的黑鸟展翼,一转眼的时间,便毫不费力的攀上了洞口。 “公子!属下来得晚了,还望公子莫怪。”来人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对雪衣拱手恭说道。 雪衣掩着唇轻咳了两下,淡淡说道:“此处隐蔽,一时难以找到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你,我明明有写书信让你回扈阳郡,怎的还没走?” “属下已将数名死士遣了回去,只因担心公子安危,半路折了回来,却在舒伯处听见公子坠崖的消息,属下心急如焚,一直在这附近逗留,若非适才听见公子哨音,恐怕根本想不到公子会在这里。” “也罢。”雪衣剑眉微微颦了起来,“正好我有事要嘱你去办,如今我因运功被人打断创了心脉,若没有你,恐怕也下不去。” “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刑者的命是公子给的,即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黑衣劲装男子原来就是此次参与刺杀的刑者。 “倒没什么凶险,”雪衣站直了身子,星眉剑目,玉面流彩夺人心魄,眼里却是无尽的幽潭般漆黑深邃,“我要你细细打探暗门少主清媚在被傲寒收养之前的一切事益和行踪,尤其是她的身份来历,还有,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天生媚骨。” “是,属下近日便去查,公子,我先带你下崖吧,此时夜深凉寒,公子有伤在身,恐怕容易着了风寒。” “你直需带我下崖便是,我还有事情要办,顺便通知暗门的冠玉公子,告诉他清媚目前被凤花宫的人掳走了。”雪衣的声音清冷无越,对于刑者的关心,似乎全然无觉一片漠然。 刑者抬头看了一眼雪衣,雪衣做的决定一向没有人可以改变,他只是一个下属,更无立场去干涉他的决定和动向。 却不知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才会养成如今这般清冷的性格。 刑者携着雪衣下了山崖,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给雪衣:“这是能解百毒的紫玉露,公子拿着或许有用,属下先行告退了。” 雪衣接过瓶子,上面还有着刑者的浅浅余温,他眼里似是涌上些许微不可见的温度,点了点头:“万事小心谨慎。” 刑者抱了抱拳,便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雪衣抬头看了看已走到天际的明月,精致的下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轻轻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清媚,为你搅这一趟混水,真不知是值,还是不值……” 清媚被那两个侍女用丝带缚住,竟生生将她腾空带起一路前行,脚不沾地踩叶而行,如此上等的轻功直叫人叹为观止。 如此俊的轻功,恐怕也只有傲寒能与其相比了。 一想到傲寒,清媚只觉得整个心都沉了下去,良久后终是把这些琐事抛于一边,眼下她真正应该想的,是怎样从这夫人手中逃出去,她对她尚还客气,并未制住|岤道,但她此时全身都还没什么力气,若要强制挣脱,恐怕还是会被抓回来的,权宜之计先敷衍着,等得恢复体力了再作打算。 不知被她们带着行了有多久,清媚都以为要走到天亮的时候,终于在一处山前停了下来。 山前有几名俏丽劲装女子守卫,见到那夫人的时候都盈盈下拜,凤花夫人点点头,示意那两名侍女将清媚放开。 清媚看见小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写就几个大字:凤花宫。 看样子,这应该是这夫人居住的地方了,应该是一个门派。 凤花夫人走了过来,身姿摇曳浅笑盈盈,伸指啪啪两声点了清媚身上两处|岤道,见清媚有些吃惊掩口笑道:“妹妹莫要惊慌,姐姐此举也是情非得已,毕竟心法未到手,姐姐也不知妹妹心里想的什么,先委屈妹妹了。” 清媚大惊,暗自责怪自己大意,停手之间却发现全身仍能动,只是真心已被封住,一点内力也使不出来。 “妹妹,我这凤花宫虽是小门小派,但一般人也是进不来的,如今姐姐遇上你与算是缘,只要妹妹不拂了姐姐的愿,自当将你奉若贵宾。”凤花夫人盈盈笑道,执起清媚的手,便拉着她向里走去。 此时天色也渐亮,些许鱼肚白从东方亮起,行走之间,身边浅花绿草浅香袭来,转了几道山路弯之后,便看见一泊巨大的山内小湖,碧水澄澈游鱼摇蹿,一些穿着一 媚骨天生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9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9部分阅读 些穿着一色劲装的女子在湖畔洗着东西,若非她们身佩武器又着劲装,恐怕会让人错觉这是一处世外桃源。 湖周栽种了许多不知的的花树,目前正值此树花期,一簇簇浅黄娇嫩的小花攒在一起,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只是隔着这么的距离轻轻一嗅,便觉馥郁无比,清媚只觉得全身都懒洋洋的放松下来,尤其舒服。 那夫人看了她一眼,娇笑说道:“此花名叫芙蓉蕊,原是西域异花,我花了数十年的光景才将它栽种成活,着实不易,不过这花虽好,却不宜多闻,否则妹妹到时若要难受起来,姐姐可没法子帮你。” “莫非这花有毒?”清媚一惊,忙用手捂住鼻子。 “非毒也,非药也!”凤花夫人吃吃笑道,声音娇腻媚人,“此药是制媚药必备药材,妹妹比不得我们常年闻这花香,故有些影响,不过并无大碍。” 穿过重重花树,便看见山体面前一座巨大的石雕大门,凤花宫原来是倚山而建,一切屋宅均是靠凿山开石劈出一大片空间建筑而成,清媚见此景象,不由得暗暗惊叹,如此庞大的山体宫殿,不知道要费多少人力和财物,才能造就如此恢宏的山中石殿来。 一进那门,便顿觉丝丝凉意袭来,竟比外面要凉上数倍,幸好里面烛火通明,映着墙上每隔数步便镶嵌着的夜明珠,倒也亮如白昼,而且处处装点浅粉轻纱垂地散落,将原本清冷的石殿衬出几许柔和。 凤花夫人牵着她的手,来回绕转,走得清媚快要迷了路,一路上皆是轻纱曼妙的俏丽女子向她们行礼,看来这里全是女子,竟没有一个男的。 走到一处石室,凤花夫人按了一下墙上的凹槽,那石门徐徐打开,里面有榻有桌,布置得整整齐齐,浅粉丝缨垂下,淡淡香气萦绕。 “妹妹暂且在这里住下吧,先稍作休息,姐姐一会再来找你。”凤花夫人含笑将她推了进去,然后便啪的一声关了门,清媚愣愣站在石室中间,许久之后终于沮丧的坐了下来,看来她被软禁在此了。 在室内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能开门的机关,清媚叹了一声气,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衰,原本掉下山崖想着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谁知道误食了那奇怪的果子,力气尽失不说,还被掳到如此奇怪的一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雪衣会不会来救她。 眼前浮起雪衣清冷得寡淡的容颜,清媚着恼的抚住额头,他不杀她已是仁至义尽,若要为一个与自己无不相干的人前来涉险,倒还奇怪了。 但他应该会通知冠玉吧,冠玉是绝对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不管的,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然而等他寻来,却不知是何年何月,眼下只有靠自己了。 清媚盘起两膝,坐在床上试着引导体内的真气,然而所有引导皆如石沉大海,那内力似是被完全压制住了,一点也冲不出来。 额上已渐渐渗出细密的汗来,却仍然一点结果也没有。 清媚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不能急燥,不能急燥,吸气,吐气,她试着输通自己的经脉,将那被压制住的内息慢慢的引导出来。 与此同时,雪衣已然赶到了凤花宫山外,身上的衣衫已经换去,一身白衣飘逸风流,更将他漆黑的眉目衬得风采卓越。 “这位公子,凤花宫不能擅入,还请公子回去罢。”一名守山女子娇声说道,雪衣风采如此夺目,只是看上一眼便似是失了心魄,然而凤花宫宫规严苛残忍,稍有不慎便会惹下杀身之祸,因此她虽对这名美若谪仙的男子心存好感,却仍是不敢放了他过去,只是好言相劝。 “烦请姑娘通报一声,在下雪衣,要见凤花夫人有要事相商,姑娘只需报上在下名字即可,若夫人不应允,在下再走不迟。”雪衣微微扬起下颌,俊美无匹的侧脸如同冷玉雕琢一般精致无瑕,尽管他仍语调清冷,但那般客气却让人受宠若惊。 几名守山女子都脸红了,彼此对望一眼,然后一名女子红着脸拱了拱手:“请公子稍候。” 只等了片刻,那名女子便返了回来,娇颜微红气喘微微,她对雪衣屈了屈身:“夫人有请,请公子随我进宫。” 雪衣微微扬起唇角,眼中却无笑意,声音清冷剔透:“有劳。” “公子,入宫者不能佩武器,还请公子见谅。”一名女子指了指他腰间精美的长剑,声音恭谨,却轻柔无比。 雪衣也未作拒绝,只将腰间佩剑解了下来递给她,举止之间一派儒雅从容。 那女子红着脸接过了他的佩剑,向后退了一步:“公子请。” 作者有话要说:雪衣有爱么? 弱弱的问一句,捂脸遁走! 花花哟~~~~~~~~~~~ 闯宫救人 雪衣一路随着那女子进了山谷,迎面扑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馥郁香气,眼前映入一大片不知名的花树,雪衣轻皱剑眉,暗暗摒住了呼吸。 凤花宫原本就是邪门邪派,所使招数尽是下三滥的媚术迷|药,但凡香气馥郁的异花异草,均不可小窥,没准下一刻就会被暗算,雪衣将袖中的紫玉露捏了捏,以防不备之时所需。 那女子带着雪衣从花树林中穿过,行止之间,花瓣纷扬洒落,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只是这样漂亮的地方,不知葬了多少男子的尸骨,若说凤花宫是销魂窟,倒不如说是断命谷更为实在,雪衣在武林中听过的凤花宫的污事不少,凤花夫人最喜貌美青年,常常以媚术诱之前来,供她快活之后便一一杀之。 雪衣唇角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想他从小便自诩武艺过人才智机敏,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沦落到以色相诱。 “公子,夫人就在里面,奴婢就不便相送了,请。”那女子将雪衣带到一间石室面前,微微屈了屈身,按开了门外的机关,石门咯咯作响之时,她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雪衣看着那女子走得匆匆的背影,略一沉吟,便抬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那石门便又关了下来,里面轻纱曼帐四处绦垂,屏风后一个曼妙身影若隐若现,看那身影,的确是凤花夫人。 雪衣凝起漆黑的眸子,拱手作礼朗声说道:“雪衣今日冒昧造访,还望夫人原谅则个。” 那屏风后的凤花夫人娇笑连连,抬手展臂之间轻纱微摇,说不出的风情:“公子肯来我这凤花宫,是给了本宫天大的面子,何来冒昧,久闻雪衣公子面如冠玉倜傥风流,今日一见才知此言非虚,呵呵。” 说话之间又是一连串的娇笑,然后她从那屏风后款款走了出来,细长凤眼妩媚勾人,即便是隔着那层薄薄面纱,仍然感觉得到她脸上的笑意,在看见雪衣面容的那一刹那,竟似怔了一怔,然后笑意更深,却隐隐含着些许凌厉的隐芒。 “夫人客气了。”雪衣垂下眼眸,也不等她招呼,便在旁边的小几旁坐了下来。 凤花夫人直勾勾的盯着雪衣的脸,一扭三摇的踱到了雪衣面前,却不在他旁边坐下,而是径直走到了他身边,然后斜斜的倚着雪衣所坐椅子,一半身体几乎都要靠在他身上了。 “雪衣公子今日前来凤花宫,不知有何要事要与我相商呢?”凤花夫人微微低下头,吐气若兰,几乎帖到了雪衣的脸上,一双勾人凤眼秋波盈盈,赤 裸裸的挑逗。 雪衣不动声色的往旁移了移,声音平稳清越:“雪衣此次前来,一为拜访夫人,二,则是为了雨晴之事而来……” “哦?”凤花夫人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然后慢慢的起了身,“看来公子拜访是虚,救人才是真啊,没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暗门少主,竟能与公子有此深交,我倒是很好奇,雨晴早已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几十年,不知道公子对雨晴知道多少?” 雪衣微微笑了笑,似常年冰封的雪山刹那融化,如艳阳破雾皎月流彩,他抬起眸子对上凤花夫人的视线,慢声说道:“雨晴分上下两部,清媚只有上半部,而那下半部,正好在我手中。” 与此同时,烈洪堂主带着大批的天字杀手聚集在凤花宫外,此时前来他几乎倾尽了整个青衣堂的精锐,数百名天字杀手一色黑衣绣梅劲装,神情冷峻箫然肃杀。 “冠玉公子,此处便是凤花宫,那凤花夫人骄横□,尤其擅长媚术。”烈洪对冠玉说道,他知冠玉自小与清媚一起在岛上长大,对武林中事所知甚少,虽然暗门天字杀手皆是精锐,但若要一举攻下凤花宫,恐怕也并不容易,毕竟凤花宫的势力也是不同小窥,否则也不会以邪派著称而在江湖中生存如此之久。 “不管那凤花夫人擅长什么邪术媚术,她犯的最大的错就是掳走了媚儿。”冠玉鹰眸泛冷声音低沉,面容冷毅无绪,这一天一夜,他一直都没有停止寻找清媚,若说清媚坠崖几乎让他崩溃,那么凤花夫人掳走清媚,却是让他怒火急涌,堆积了一天一夜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几欲决堤。 冠玉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身后数百整装待发的天字杀手,一字一句,冷冽逼人:“此次攻山势在必得,只要能救出少主清媚,必有重赏!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此时的冠玉面容清冷,眸中的神色竟似俯视天下,傲然绝世,竟似有着王者之风与无人能及的霸气,烈洪心里一凛,这神情,这神色,竟与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若事后门主有所怪罪,皆由冠玉一人承担,即便是踏平这凤花宫,我也要救媚儿出来。”冠玉看了一眼有些发怔的烈洪,便转身带着一群杀手冲进了谷内。 烈洪看着大批天字杀手纷纷涌进了谷内,眼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良久长叹一声:“门主,若此人不能制御,便是养虎为患啊……” 清媚独自呆在石室中,并不知道外面的变故,她不知道雪衣已经来到了凤花宫,并不知道此时的冠玉为了救她已生了浓冽的杀机,欲要铲平这整个凤花宫。 体内的真气又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引导之下渐渐有了些许通游,然而那股真气却很微弱,远远不能让她从这四面密封的石室逃出去。 反倒是越来越觉得全身绵软无力,昨晚吃了药果之后的那种感觉又慢慢的上来,清媚努力了数次无果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床榻之上,几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凤花宫最喜用媚术和媚 药制人,因宫内女子常年与那芙蓉蕊相伴,倒也习惯了那股子味道,室中芬香皆从芙蓉蕊上所取,因此这室内生香皆是春毒,嗅得久了,便慢慢有了药力。 清媚难耐的卧在床榻之上,她尚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更不清楚自己心里迫切的需要着什么,只是紧紧攥住身边的被褥,全身燥热得让她几乎快要崩溃。 若是小哥哥在就好了,清媚迷迷糊糊的想着,脑海里,却浮出另一个人的脸,清冷剔透精致如玉,他手中凉凉的触感似乎还尤在手际,如果他在身边…… 越是渴望,那种得不到的失落感便越是强烈,清媚难受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全身已经没了力气,只剩下模糊低低的轻吟,然而内心却还有最后的一线理智,她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内息,试图打开一条通径。 石门被喀喀打开,清媚微微睁开眼,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想要抬头起身,却没了力气,只剩下难耐的急喘与帖着被褥的厮摩。 雪衣听着身后的石门复又关下来,并没有在意,待得那门外的声音走远了,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此时的清媚青丝散乱,清丽的容颜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粉唇微张轻轻喘息,她的眉头紧紧的颦了起来,似是难受至极。 “你是雪衣?”清媚努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却看不清面前人的容貌。 雪衣微微滞了一下,平声答道:“是。” “我难受……”清媚轻吟了一声,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我难受……你帮帮我……” 雪衣凝起眸子看了她片刻,将袖中的紫玉露取了出来:“你中了春毒,直须服下解药便可。” 清媚似是抓住了一根稻草,忙扯住他的手:“给我药,给我药,我好难受,给我解药……” 雪衣长指轻轻拔掉那瓷瓶的木塞,手却顿在半空,半天没有动作,清媚难耐的抓着他的手帖向自己的脸,她的神情迷离可人,一又明眸大眼满溢春水,楚楚动人风情无限,然而雪衣眼中的清冷却越发的料峭,他定定的看着清媚的肩,对于清媚对他上下其手似乎丝毫不为所动,良久之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尖微微轻颤,缓缓的伸向清媚腰间的束带。 漂亮的轻纱蝴蝶结在他指尖慢慢的滑落,她在坠崖之时划得破破烂烂的粉色纱衣被雪衣长指轻勾,便褪到了腰间,然后便是那层素色的单衣长裙,雪衣凝起眸子,似是在犹豫,黑如点墨的瞳孔里,漾着一抹平复杂的情绪。 清媚轻轻呻 吟着,额上已是细汗密密,她将整张脸都埋到了雪衣的颈间,贪婪的感受着肌肤相触带来的清凉和柔软,身体里越来越抑制不住的燥热让她几欲疯狂。 耳边传来灼热的呼吸,清媚的唇印上了雪衣的颈,带着浓烈的渴望,胡乱的厮磨,似乎急于找到一个释放炽热的出口,雪衣剑眉轻颦,手指毫不犹豫的伸向她的衣领。 就在这时,清媚却突然一把将雪衣推开,她的脸已经红得吓人,额上的汗已凝成豆大的珠子滴落下来,看着雪衣惊诧的眼神,她紧紧的蜷在墙角,发出的声音都似是呢喃。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清媚死死的攥住身边的被子,牙齿紧紧的咬了起来,努力承受着那股难耐的痛苦与折磨,“我会把毒传给你,不要过来……” 雪衣看着清媚痛苦而又压抑的表情,那种平日里总是俏皮而又天真的容颜里,泛着让人怜惜的脆弱与楚楚,却还有一股子坚强的隐忍,她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将他推开,那句“我会把毒传给你,不要过来……”竟似将雪衣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喘不上气的窒息似是将他整个思绪都笼罩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最近因为事忙,可能评论不能及时回复,不过有时间还是会补上的。 今天这一章补齐了,有意见请提。 好多亲关心小妖怪家里的事情,真的很感激,家里有人生了重病,最近几天的更新可能有些不稳定,但我还是那句话,一定会保证字数,即便是半章也会更的。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神秘地下密宫 雪衣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似是有什么东西如释重负。 “你不会把毒传给我。”他慢慢的拉住了清媚,一惯清冷的语调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下来,用左手轻轻抵住她的背心,雪衣向她休力灌输着内力,缓缓的替她引导着体内的真气。 “冥心吐纳祛风邪,敛神聚气行周天,肘坠肩沉,气行督脉及神鸣……”雪衣慢声念着口诀,手中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待得她终于将自己原本被压制住的真气导了出来,才慢慢的松了手。 “雨刃划空融其生,艳日放晴逐传承……”雪衣念着雨晴的心法,看着清媚原本绯红迷乱的神情慢慢的平稳下来,细细的汗珠从额角渗出来,她的呼吸极有规律,即便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也能听得进他说的话,按照他所说的心法引导着体内真气。 那本他极是厌恶的雨晴原本只翻过一次,然而却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如今能派上用处,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坏。 雪衣静静的坐在清媚面前,目光有如月色,清明如水,幽深似夜。 清媚束发的簪子滑落下来,一头青丝如瀑般垂洒,眼睫纤长卷翘,小小的脸上绯红渐退,淡得似被打上一层浅粉的胭脂。 以她目前的武功造诣,定是已经突破了雨晴第五重,雨晴是女子武者中的宝典,每突破一层,容颜便更美上一分,功成之日,性情大变六亲不认,纵使天下男子皆为她而倾倒,然而在她心里也绝不会再有半分情意。 若说傲寒对这武林有莫大的野心,那么他根本就不应该让清媚如此大咧咧的出来行走江湖,这岂非明摆着他将自己的野心摊在光天化日之下?若说他意不在称霸,那么培养清媚练这种狠辣残忍的功夫,却不知又是为了哪般。 清媚觉得全身都似被火在灼烧,整个人的思绪都一片模糊,迷朦中感觉从背后输来一阵阵的内力,绞住了她原本微弱的真气,慢慢引导着走向丹田,再运行于全身经脉之间,顿时觉得神智清明许多,那股柔和的劲道似是十分了解她所修炼的雨晴心法,指引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将那股真气不断的走向全身各处经脉|岤道。 真气行走之处顿觉舒畅淋漓,原本那股子灼烧得她浑身难耐的热力也渐渐的褪去,耳边传来清越沉稳的声音,似是被催了眠般,清媚此时全身心的专注在运功之上,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全然无觉。 “媚儿!”一声呼喊隔着石门传了进来,然后便是刀剑交接的金鸣,清媚听出这是冠玉的声音,思绪一乱,顿时觉得气血翻涌。 “媚儿,你在哪里?媚儿……”一声接一声的呼唤,伴着剑鸣声声,显得越是激切,清媚心绪大乱,眼看着那股气血快要抑制不住突破出来,却突然被一人揽在怀里,那人低声说道:“莫要乱了心神,导气归元,待得……” 话音未完,便听得喀喀声响,清媚只觉身下一空,便和那人一同滚落下去。 像是掉进了一个无止尽的深洞,清媚只觉背后一热,一股真气输了进来,雪衣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声音明显有些气虚:“什么都不要管,有我在。” 一路磕磕碰碰,清媚始终被护在他的怀里,竟没有打断她的运功,她已是大汗淋漓,却硬是强生生的将那股原本溃散的气血压了下去。 两人落在洞底之后,雪衣仍然没有松开手,胸口那股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连着大口大口的呼了几口气,强自将那股冲上喉咙的腥甜咽了回去。 看着清媚慢慢的伸手由外自内划弧,才知她终于完了,雪衣松开手,慢慢的站了起来,这里似是一个地下密室,而且全无照明之物,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刚才怎样触动了机关,才会不慎掉到这下面。 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吹燃,雪衣终于寻着一处烛台,那蜡烛只剩短短一截,而且积上厚厚的灰,看样子,这个密室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人了。 清媚睁开眼时,便看见雪衣斜斜倚在墙边,微暗的烛火衬着他苍白的颜,映着幽黑的眉目,竟似是大病之后一般。 “雪衣公子,多谢。”清媚以手撑地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狼狈,运功之后她只觉通体舒畅精力充沛,如果不是雪衣,可能她现在早已心脉重创了。 “你也救过我一次,以后就算扯平了。”雪衣轻轻皱着眉,声音清冷,他将那烛台取了起来,四处照了照,“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清媚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四面都是墙,无桌无凳,除了墙上的烛台几乎空无一物。 “这里空气流通,并无阻滞,一定会有出路。”她敲了敲身边的石壁,发出闷闷的声音,清媚皱了皱眉,“我们应该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雪衣看着她在四周敲来敲去,不停的探耳去听声音,虽然一直没有结果,却仍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整个人都生龙活虎的,与之前他所看到的楚楚完全不同。 真是个性格多变的女子,雪衣皱眉抚上胸前,然后慢慢的打量着石室中的每一处角落。 这里每一面墙都光滑平整,完全看不出哪里有门,即便找得到门,但若是找不到机关,也是出不去,然而这整个石室都空荡荡的,若有机关,应该一眼便能辨出。 雪衣站直了身体,手指慢慢的滑过平坦光滑的石墙,沾了一手厚厚的灰,却始终找不到有什么异样之处。 清媚回过头,看着雪衣步履虚浮,忙走了过去:“哎哎哎,你就不能歇一会儿么,找路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先休息一下。” 她不顾雪衣冷得冻人的目光将他按在墙上,然后扣住了他的脉门。 雪衣目光倏寒,右手屈指欲要从腰间取那软鞭,却发现清媚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只是简单的搭着他的脉而已。 整个石室里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清媚低着头,纤长的眼睫轻颤,神情专注,暗黄的烛光将她的半张脸都陷进了阴影里,只有那双明澈的眸子清亮如泉。 “你会诊脉?”雪衣看着她,轻声问道。 “会一点点,不是很懂,”清媚唇角轻轻扬了起来,带着些许明快,“我在暗门的时候跟储良叔叔学的,虽然不能诊什么复杂的脉象,但简单的还是会的。” “哦?”雪衣眼里的料峭似少了些许,“那你可诊出我有何病症?” 清媚松开了手,吐了吐舌头:“那个,我只知道,你现在不适宜太过劳累,因为你受了重伤,所以,你还是歇一会儿,找路的事让我来。” 看样子她也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来,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雪衣现在受了伤,而且由于之前为了帮她运功,耗损了不少真气。 雪衣唇角微扬,垂下了眸子,漆黑浓密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清媚在屋里晃了几圈,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机关,不由有些丧气,靠在雪衣身边,怔怔的看着那烛台发呆,那蜡烛一点一点的燃下去,烛泪干涸,只剩下短短的一截,若是再出不去,连唯一可供照明的东西也没有了。 “若是这蜡烛燃完了,我们就只有摸黑了……”清媚抬着头,看着那烛火喃喃说着,烛台,烛台,她脑海里刹时闪过一抹灵光,伸手握住那烛台,微一用力,便听得喀喀的声音响起。 清媚欣喜的与雪衣对望一眼,雪衣扬起唇角,将原本清冷的神情打破,温润如玉的笑颜衬着胜雪白衣,即便是在这黑暗的密室之中,却仍然难掩其风华。 真真是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清媚避开了他的视线,心里擂起了大鼓,轻咳了一声,将自己异样的情绪压下,清媚将那烛台上的蜡烛取了下来,搀住了雪衣的一只手:“我们走吧。” 雪衣看着她十分自然的拉住自己的手,神色之间毫不拘泥,微微抿了抿唇,将她手中的烛台接了过来,然后向那门外走了去。 这里应该是一处巨大的地下密宫,找到机关后并没有马上见到预期中的出口,不过此处架构甚是庞大,只要空气流通,自然会有出路。 清媚一路搀扶着雪衣不断的开启密室,再走进另一个密室,这里每一间密室都完全一样,没有丝毫多余的布置,开门机关皆是那墙头的烛台,清媚一路走着,一路将每间密室烛台上的蜡烛取了下来,以便待会照明用。 看着眼前的石门喀喀打开,雪衣放开清媚拉着他的手,先行一步拿着蜡烛照到了那烛台之上,仍然有一截短短的蜡烛,他轻轻皱起剑眉,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 “怎么了?” 雪衣看了她一眼,将那烛台上的蜡烛取下来,淡淡说道:“我原以为我们进了迷宫,转来转去都在一处,然而每新到一处石室都会有一截蜡烛,看样子,这密宫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此行太过顺利,你不觉得奇怪么?” 清媚走过来,将他手中的蜡烛取了过来,偏头笑道:“也许这原本就是一处荒废了的密宫,太过顺利岂不是更好,难道你非要遇到什么凶险才觉得正常?做人要乐观一点嘛。” 她说着还拍了拍雪衣的肩,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却突然听得四周响起了悠扬婉转的笛声,那笛声清越尖锐,对于这四周石墙似乎毫无阻滞,清晰得似近在耳边,却又像在四周连绵起伏回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会再更的,不过时间说不清楚,谢谢支持,呵呵。 评论这两天可能没办法回复,谢谢支持我的亲们,我会努力把这个小说写得更好一点,虽然我情节弱,汗。。 家里的事我会在这三天内处理完,如有拖章,绝对会补齐!我以小妖怪的人格保证! 五行八卦阵 两人皆是齐齐一惊,清媚与雪衣对望一眼,然后齐齐捂住耳朵。 要说江湖中的邪门歪道,自然是多不胜多,举不胜举,以魔音御人杀人不在少数,因此两人在听到笛声时都不由大惊,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以防被人突然就控制住了心神。 然而这笛声却似没有贯注任何能伤人的内力劲气,只是那样悠远而又清越的奏着,像相思难耐的深情款款,又似情人之间耳鬓厮磨呢喃低语,说不出的柔和舒缓。 “莫非是小哥哥带人来找我们?”清媚惊喜的跳了起来,伸手欲要去碰那烛台,却被雪衣一把拉住了手。 “你那小哥哥,可会吹这样好的笛音?”雪衣眸色清冷剔透,语句里似乎带着一抹嘲讽。 清媚愣了愣,雪衣虽语带嘲讽,却说的是实话,印象中她还从来没有看到冠玉吹过笛子,更别说吹得如此悠扬婉转。 “那会是谁……”清媚看着那石门,却不敢伸手去开烛台,这地方原本空无一物,即便是最常用的烛台,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垢,然而却突然传出了笛声,一想到这里,她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怯怯的望着雪衣,“不会是,那个吧……” 雪衣皱了皱眉,倏然撞上清媚怯怯的清亮双眸,原本漆黑清冷的眸色不由得软和了一些:“你来开这烛台,我先过去,若没大碍,你再跟过来。” “那可不行!”清媚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你受了重伤,若我还让你去以身试险,岂非不仁不义?还是我来吧……” 她虽语句倔强,但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也不免有些打颤,泄漏了内心的惊惶,她从小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可遇到这种不知名又诡异奇怪的笛声,反倒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 雪衣从腰间抽出那寒玉钢铸就的银白软鞭,轻轻抖开,空气里传来一声破空的叱响,伸手握住那烛台略一使力,只听得石门喀喀作响,不等清媚反应过来,他便一闪掠到门口。 “呀,等等我啊!”清媚听着那笛声不断盘旋回绕,再看得雪衣竟离她远了,心里一阵发毛,忙跟了过去。 石门还未完全打开,便看得有光线从那边流泻过来,清媚不由得拉紧了雪衣宽大的袖袍,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惶恐,也不知那边就是出路,还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这是一处较之前所有石室都更宽敞的石室,而且墙上镶了几颗夜明珠,看得出是专门作照明之用嵌上去的,只是年月已久,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以致那光线微黯。 “这里有八道门,”雪衣走了进去,四处环顾了一周,左手一直捏着那柄软鞭,心里隐隐不安,“像是布阵专用的……” 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的石门轰的一声关落下来,然后那明明悠扬的笛声突然一转变得尖利,竟似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将这四周的布置全盘摧动,恍惚间那八扇门明明是在石室之上,却像是活了起来,不断的交叉变换着颜色,笛声中夹杂着呜呜的风声,这间宽敞的石室竟然刮起了大风。 “红色,黑色……”清媚努力的睁大眼睛盯着那些不断变幻颜色的大门,却突然看到空气中浮起了浅浅的波纹,然后慢慢的如同实质一般凝成一个人,竟手拿长刀向她劈头砍来! “啊!”清媚情急之中顾不得思考,忙凝起掌风推了出去,谁知那人却视她若无物,从她身体穿了过去,清媚击出的掌风生生打在对面的石门之上,竟对那人没有丝毫影响。 叮—— 身后传来金鸣交接之声,清媚猛的回身,雪衣竟与那风人纠缠在了一起,软鞭与那长刀相接,竟有如实质,仿佛刚刚穿过清媚身体的风人只是幻觉。 雪衣手持长鞭与那幻像交缠游斗,宽袖漫扬鞭影纷纷,一时之间难分高下,然而他的脸色却奇差,几乎已没了血色,清媚看了暗自着急,两人明明处在同一阵中,也都能看见那幻像,然而她出手却招招成空,而那风人攻向雪衣却招招皆实,雪衣原本就有重伤在身,眼见不能支撑多久。 “清媚,杜门!”雪衣一边应付着那幻像的急急追击,一边抽出空隙分神叫道。 那笛声突然急转,仿佛听到了雪衣的话一般,四周八道门转得越来越快,空中呼啸声大作,几乎让人辨不出身在何处,清媚急急转动着身形,脑海里拼命搜刮着幼时傲寒教她的阵法布置与口诀。 “杜伤皆属木,为青色,可这里这么多,如何分辨?”清媚看着那门转得越来越快,伴和着激烈的笛音,还有那幻像越来越凌厉的招式,雪衣已步履虚浮面色苍白,若等得久了,恐怕会再受重创。 这阵法应该是按遁甲八门所布,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然而这阵法明显不仅仅是八门那样简单,还融进了五行,若要破阵,必要八门与五行环环相扣,弄懂其中的相生相克循环,否则只怕破阵不成,反而遭来更多未知的凶险。 “杜冲西北为开门,开门属金色白。”雪衣奋力格开那幻像劈来刀剑,对清媚急道。 清媚跺脚,柳眉轻颦眼眸清亮:“你所说我都知道,可这……罢了,若今日我们出不去,就算死在这里,也不算寂寞了!” 雪衣闻言手下一滞,分神之际那幻像已持着长刀劈了过来,雪衣侧头挥鞭,急急欲阻那汹汹之势,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推开护在身后,清媚使劲的将他抱住以背挡住刀势,闭上眼睛大叫:“要死就一起死吧!” 风倏停,门歇止,一切重归寂静,只余那空中笛声,袅袅余余,尚未停歇,却只留得一缕清音如烟如雾丝丝绕绕不歇气的轻鸣。 清媚紧紧闭着眼,等着那刀气入骨切肤之痛,然而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偷偷睁开一只眼,没风,没人,一片雪白,再睁开另一只眼,却看见雪衣精美如玉的脸近在眼前,那容颜肌肤苍白得几欲透明,漆黑的眼睫低低的垂着,黑如点墨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呃?没事了?”清媚费力的扭过头,刚刚那个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幻像早就没了影,而之前的那阵狂风似乎也从未出现过,那照明用的明珠仍然蒙着厚厚的灰,只有那八道颜色不一的门静静的立在那里,也似乎从来就没变过。 “没事了。”雪衣看着整个挂在自己身上的清媚,眼眸里一抹奇异的神色转瞬即逝,声音清越柔和。 “我明明见它持刀砍向你……”清媚说着四处看了看,对于刚刚的一幕还心有余悸,若那一刀真劈了下来,哪怕是幻像,恐怕也会藉着这幻影乱了雪衣的思绪,足以将他重重击伤。 “若我死了,于你也并无坏处。”雪衣淡淡说道,从袖间掏出那紫玉露,倒了一枚纳入口中,这玉露虽然是解毒之用,但也可调理内息。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清媚认真的看着他,眸色清亮,“这世间并非任何事都得用好坏来权衡得益,即使你我素不相识毫无纠葛,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 雪衣静静的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锁着她看了半晌,直到清媚认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上了什么可笑的灰尘时,他却突然移开视线,声音清越无绪:“说的是,更何况你原本就有所取……” 他这一句说得甚是轻微,清媚却已转过了身,四处打量着那八扇门,寻思琢磨着破阵之法。 对于阵法这一方面,清媚也可以说是比较熟悉的,暗门中的梅花林便是一个奇形八卦阵,在白天看来,那梅花林最多记记走法方位,除了迷人眼之外毫无其他用处,却不知在夜间开了死和灭两门,却杀机倏升,入林者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其中。 说来这世间阵法,多取之于五行八卦,以天地雷风火土金等自然元素融入其中,达到迷惑耳目出现幻障,如要破阵,只要结合阵中情况与所遇事物,说难不难,但说易,也非易。 清媚看着四周墙上嵌的蒙了厚厚灰尘的夜明珠,若有所思,然后过了一会慢步走了过去,从袖间取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用那匕首将明珠挖了出来。 “莫要动那些物件,否则会再触动什么机关。”雪衣见她在墙上挖挖凿凿,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就在清媚取下夜明珠的那一瞬间,四面八方的墙突然似是活了一般,竟喀喀响着往中间齐齐挤了上来,而且原本光滑无一物的墙面上,竟然伸出一柄柄尖锐的刀刃! 雪衣倒抽了一口气,也顾不得胸中翻涌的气血,猛的站直身体,却突然又全身放松下来:“此处果真有机关,不过眼下若要从这刀墙之中逃出去,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清媚却似不惊不恼,只是偏着头看雪衣,只见他神情之中颇为疲惫,似是对眼下生死已全然不顾,仿佛是认命一般。 “眼下我们两个都不能活着出去了,你可有什么想法?”清媚笑吟吟的看着他,神色竟然十分轻快。 雪衣对于清媚的一反常态似是毫无所觉,看着那刀墙虽然缓慢却不断的向中间逼近,那眸色中竟然飞快的闪过一抹痛楚,过了一会儿,他垂下握着软鞭的手,白袖轻摆,神色之间一派从容,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后悔,方才在那凤花宫中,没有下定决心看清你。” “什么?”清媚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看清她,莫非她长得很模糊? 她却不知道自己刚才中春毒的时候,雪衣几乎要将她的衣物统统剥去。 “罢了。”雪衣悠悠说道,竟然轻笑了起来,略显苍白的容颜流光溢彩玉颜生辉,衬着漆黑的眉目,说不出的风华无限。 人算不如天算,他这十多年,努力了这么久,寻找了这么久,如今葬身于此,只能说天意难违,即便心愿未了,却仍然不能与天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除了对父母的愧疚,他雪衣自问此生所为,无愧于心了。 清媚看着雪衣恍惚朦胧的神情,仿佛早已神游天外,那眸中千年不变的寒气似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带着淡淡轻愁,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仿佛她第一次在那车帘掀起的那一刹那时看见的雪衣一般,孤高,料峭,美得逼人,却难以触碰。 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又慢慢涌了上来,清媚甩了甩头,努力将那种奇怪的感觉摒在脑后,从腰间摸出几颗霹雳子,五指齐弹射将出去,只听得轰隆劲响,带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夹杂着火药味儿,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雪衣重重咳了两声,却被清媚一把拉住了手,然后将一方手绢捂在他鼻上,清媚低低说了声:“走!” 作者有话要说:呼,一章更完,阿弥陀佛! 八门水阵 烟雾渐渐散去,雪衣也被清媚拖着走了不远的路,待得眼前的一切渐渐明晰起来,却发现四周的景致仍然和之前一样,都是八扇门,衬着蒙尘的明珠,只是除了空气中余留的些许火药味,其他的一切刀墙都不在了。 “这是?”雪衣看着四周,很明显,他们进了另一间密室,而且和先前的一模一样。 清媚抿着唇笑笑:“如果我没走错的话,这应该是生门,我们下一步要找的,便是休门。” “出了休门,再找开门?”雪衣将掩在鼻间的手绢取了下来,苍白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眼神飘忽不知看向哪一点。 “聪明!”清媚笑盈盈的将他手中手绢取了回去再揣进怀里,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你是如何找到生门的?” “起初我也很是不解,后来看那门上颜色,便知这布阵之人将五行与八卦结合,每一种颜色代表一行,起初那风凝成的幻像,明明对你步步紧逼,却对我不伤毫发,后来仔细想想,风为八卦之中的巽,而巽又对应女,所以刚刚我想替你挡去那一刀,却在无意之中解了风阵,于是我见那门的颜色便换了一换。”清媚慢步在这石室之中踱着,一边看着那墙上的明珠一边说着话,行走间青丝微扬,神色从容而又自信,与平日看来又明显不同,“在易经来看,巽卦为阳阳阴,你与那幻像皆为男子,而女子属阴,两阳一阴自是凑成巽卦之相,自然解了那风阵。” “不错,你倒是观察得十分细致。”雪衣微微点头,想这易经他也读过不下 媚骨天生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0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0部分阅读 遍,然而和那凶险的阵法结合起来,竟然乱了阵脚,如今想来,即便是读遍万卷书,没有实践,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我以前老想着要从那岛上逃出去,研究了不少阵法之类的书籍。”清媚回过头,清眸里神采熠熠,将她原本就脱俗的容颜更衬得娇柔清丽,雪肤明眸,如同出水之莲。 “刚刚那一刻,我自知此次逃出有望,而你却已抱着必死之心,”清媚走了过来,双眼定定的看着雪衣,竟似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怎样看清我?” 她就那样仰头看着雪衣,明明是以下往上的仰视之姿,却让雪衣感觉到似是有压力袭来,那明媚的笑颜背后,竟透出若有实质的威慑。 雪衣一眨不眨的对着她的凝视,漆黑的眼眸里浮动着不明的情绪,如同席卷的漫云不断的舒展,良久,他展颜微微一笑,如同皎月破雾清风朗朗,薄唇轻启,一向清冷的声音竟变得柔和起来,低低若吟:“媚儿,你今年几岁了?” 清媚愣了愣,张口接道:“自然是十五了。” 话音一落她的脸便红了,怎的明明是自己在问他,却反而被问了回去,而且似乎被人催眠了一般,傻不拉叽的。 雪衣仍然扬着唇角,美得夺目的容颜摒去原本的清冷,现出平日难以见到的妖治与魅惑,漆黑的眉目竟似深潭一般,似要将她整个人绞了进去。 “十五,也不小了。”雪衣轻轻说道,长指缓缓向她领口探去,“若我说,我想要看你这里……你可愿给我看?” 清媚吓得猛向后一缩,雪衣的手径自停在空中,他也不恼,十分自然的收回手,仿佛他做的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毫无猥邪之意。 而事实上,他的神情仍然十分从容自然,带着倾世的风华,刚刚那一唐突之举,竟让人丝毫没有把他归为登徒子的想法。 “我,我……”清媚红着脸,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突突直跳,却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她从小到大与冠玉一起长大,向来吃喝拉撒都不避忌,就算换衣服也是说脱就脱,可眼前这个男子,他的手只那样象征性的伸了一伸,便将她惊得几乎跳起来,那欲要跳出胸腔的激越,让她的脸烫得几乎感觉像染了风寒。 “我觉得我出去之后应该去看看大夫。”清媚干咳了两声,慌乱的避开雪衣的视线,他似笑非笑扬起的唇角,让她没来由的心里发慌。 一定是刚刚在那凤花宫脱了衣服,受了风寒,一定是这样,清媚在心里这样想着。 雪衣笑了笑,她的慌乱全部一分不露的被他尽收眼底,这个女子有时刁蛮任性,时而从容沉稳,在她之前的表现与说话中明显不懂男女之事,而眼下却又双颊泛粉,清亮的双眸如同受了惊的小鹿,倒是有趣得很。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懂得诊脉也算是一个大夫,又何必让别人替你看。”雪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果然,清媚的脸越发红得通透,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清媚脸红红的四处打望,似乎全然没有听到他的话:“刚刚我用那霹雳子破了刀墙找到生门,如果要从这里找到休门,可能还要引开机关才行,我们得赶紧出去,要不小哥哥找不到我,肯定会急坏的。” 看着她顾左右而言其他,雪衣也没有再逗她,原本他已气虚重伤,刚刚与那幻像交手几乎将他的全部力气都消耗了,然而看着清媚手足无措的模样,竟然忍不住逗弄了几番,于他以往的性子,断不会有这般闲瑕心情。 “休门属水色黑,”雪衣看着那唯一一扇黑颜色的大门,轻声说道,然后缓缓的踱到黑门对面,伸手微微使力,将那夜明珠取了下来,“坎为水,出了这门,必是水阵。” 清媚飞快的掠了过来,伸手夺过他手上明珠便往墙上摁:“你不是说休门是黑色么?怎的还到这白门来开,莫非你想我们两都死在这里?” 雪衣微微一笑,看着那门缓缓开启,清媚要阻也收不住势。 “这一关里虽无大的凶险,但却仍是用了障眼的法子,那门上所漆颜色皆是混淆视觉而已,真正的黑门,应该是这里。”说着他伸手在那明珠周围的小槽里刮了刮,修长的指尖沾上了浓重的黑,清媚闻言看了其他门一眼,果然,每颗嵌着明珠的小槽,都有不同的颜色,有红有青,然而黑色,却只有雪衣取下的明珠才有。 门已大开,这里果然也有八道门,不过却与之前的密室不一样,而是向地下深凿了数米,看起来像是以前的水牢,但是却没有一滴水。 清媚大喜,原以为水阵是怎样的凶险,然而这里却滴水全无,厚厚的灰尘说明这里已经有数年没有浸过雨水,无水哪来阵?看样子,他们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两人一进了门,身后的门便关了下来,只有那空中的笛声仍然缠绵悱恻的响着,此时听来,那笛声已不像最初那般骇人,反倒让人全身放松下来,如闻天籁。 清媚拉着雪衣欲往前走,谁知他却收足不动,只是怔怔的看着凿池中央发呆。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只要再找到开门,我们就能出阵了。”清媚见他不动,轻轻推了他一下。 雪衣无奈的苦笑:“我不会水。” “此处无水,为何要会水?”清媚奇怪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顿时惊得倒抽了一口气,那凿池中间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大洞,一滚滚汹涌的水如水漫金山一般,以看得见的速度飞快的涨漫起来。 “啊啊,我得赶快找开门!”清媚大叫着蹿了起来,像一只灵巧的飞燕般帖着墙壁四处搜寻起来,那门颜色混杂,有虚有实有真有假,四周的墙上像是被人凿了数个大洞,纷纷向外喷着水,一转眼,那水就漫了一半的密室,将清媚与雪衣全身尽数浸湿。 这水是常年埋于地下的深水,倒还清澈,然而却寒得刺骨,一沾到皮肤上,便起了小小的疙瘩,甚是冰凉。 清媚自小便在寒潭泡大,除了刚开始的一点不适,马上就适应了这种水温,然而雪衣却比她难受多了,他本就重伤在身,方才一战已耗了所有力气,此时虽然仍能轻巧伏在墙上,然而嘴唇却已慢慢的变得苍白。 “你怎么样?没事吧?”清媚看着雪衣慢慢失去血色的脸,大声的问道,水声太大,而且已经漫过了大半间屋子,如果再找不到出路,两人都得活活溺死在这里。 雪衣摇摇头,指了指其中一扇门,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气虚:“门上有图腾,对应八卦之象,与五行相生相克……” 清媚看了看四周的门,已经全数被水淹没,此时水深,她再帖着墙面也是白费功夫,索性潜到水中游到雪衣身边,将他往上拖了些许,以便保持呼吸:“你坚持住,我马上就会找到开门,等着我,我马上就会找到的。” 雪衣扬了扬唇角,眼里柔和之意缓缓涌了上来:“不用管我,去找门吧。” 清媚看了他一眼,便又潜了下去,摸索着去看每一扇门上的细微区别,雪衣手指抠在墙上,慢慢的磨破了皮,殷红的血液慢慢的滴了下来,溅到水中,慢慢悠悠的散开来,如同一团漂亮的花丝缓缓绽放,再缓缓消失于无形。 他之前运功被打断心脉受创在先,又替清媚运功耗尽了内力,与那幻像激战之时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凭着清明的意志强撑着最后的清明,可眼下寒气袭骨,体力耗尽,已是开始支撑不住。 水仍然在无止尽的往上漫延,转眼漫过了雪衣乌黑的长发,浸上他的肩,冰凉的水中,雪衣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不断的跳动,一声,又一声,似乎激越,又似是缓慢而又沉重,恍惚间,他看见大火中那个小小的女孩哭着对他伸出手来:“哥哥,救我……” 整个天地似是都颠倒了过来,雪衣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散扬开来,他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浓黑的眼睫下滚出一滴晶莹的水珠,很快便与四周的水融在一块,转眼间,他整个人都被那水吞没了,慢慢的向下滑去,浓黑的长发,苍白的容颜,在水底如同妖冶白莲在凋零之前的最后盛放。 哗的一声水响,雪衣睁开眼,恍惚间看见清媚放大焦急的脸,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劫后余生 清媚努力拖着雪衣的身体往上游,然而他的身体却越发的沉重,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 “雪衣……”清媚急得叫他的名字,却只吐出了几口泡泡,所有的声音都被水尽数吞没,他的手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那双总是蕴着寒气的眸子紧紧的闭着,仿佛这一睡去,便永远不会醒来。 刚刚明明还看他好好的,突然一下就晕在水里,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清媚顿时慌了手脚。 水已经快漫到密室顶端,如果再找不到出阵的门,恐怕不止雪衣,连清媚也要一并淹死在这里。 清媚放开了拖着他的手,浮上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复又折了回来,将雪衣慢慢拖起,印上他的唇,往他口中缓缓渡去空气,他的唇柔软而又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清媚的眼泪在水中漾开,还没有感觉到那抹温度便散了开去。 她在暗门中长大,在她面前死去的人不少,可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此时这般慌乱,若他死了,若他死了…… 清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在意着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喊着,雪衣,你不能死! 此时的笛声几乎全被水声盖住了,然而却仍然缠绵悱恻的响着,似是永无止尽的回旋,将清媚的所有思绪都搅得一团糟。 她拼命的在水底游着,看着那些各不一样的图腾,土能克水,然而这里却没有土色,只有乱七八糟的图腾。 “门上有图腾,对应八卦之象,与五行相生相克……” 雪衣说过的话突然在她脑海里回荡了起来,清媚帖着那门一扇扇的寻去,终于找到了一个代表着坤的牛头图像,也顾不得思考是不是对的,她飞快的取掉那旁边的明珠,只听得身边水声轰隆,不断的往上蜂涌漫延,水势不但未收,反而愈发的汹涌起来。 怎么会这样!清媚看着雪衣了无生气的躺在池底,眼泪又欲要掉下来。 飞快的蹿出水面呼了一口气,她的鼻尖刚露出水面,便顶上了密室的顶,然后再折回去,向雪衣口中度了几口气。 土能克水,与土对应八卦乃坤、艮两卦,除了坤,还有艮,清媚四处潜游着,像一尾灵巧的鱼,然后她终于找着了那扇门,将明珠飞快的取去! 这下即便是错了,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总比在这坐以待毙的好,清媚回过头来抱住了雪衣,拼命的向他口中度着气,试图给他最后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轰隆隆的水声渐渐小去,清媚抱着雪衣,静静的坐在水底,如果这是一场噩梦,那么她真希望马上就醒过来。 原本溢满了的水一点点的降下来,比来时的速度更快,只一转眼的时间,便见了底,清媚抱着雪衣,又想哭又想笑,可眼下两人都衣衫尽湿一片狼狈,而且雪衣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清媚将他的身体放平,在他胸口用力压了压:“雪衣,雪衣!” 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雪衣,你不要死……”清媚一边压着他的胸口一边哭,刚刚那一瞬间的坚强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土崩瓦解,哭得狼狈至极。 雪衣突然猛咳了两声,吐出两口水,清媚大喜,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和眼泪,又按着他的胸使劲摁了摁。 “醒醒啊,醒醒!”清媚见他半晌不睁眼,又慌了,使劲在他脸上拍了拍,声音直打颤,还带着未完的哭声。 雪衣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半晌才慢慢的睁眼,看着清媚哭丧的脸一下又笑了起来,狼狈不堪很是滑稽,而且她的手还十分用力的按着他的胸口。 “你终于醒了!”清媚又哭又笑,“我还以为你死了!” 雪衣看着她脸上挂着的泪珠,怔了怔,开口时却发现声音沙哑无力:“水退了?” “嗯嗯,退了!”清媚扁着嘴看着他,眼角还有泪痕未干,眼里却是满满的欣喜和笑意,“我照你说的法子,看那五行图腾,我原本都忘了它们长的什么样子了,还好,现在都过去了。” 雪衣微微弯了弯唇角,却笑不出声来。 “你现在可好些了?刚刚我以为你死定了!”清媚担忧的看着他,虽然他已经醒过来了,但看那表情,明显还很难受。 雪衣慢慢的抬起手,指了指她摁着他胸前的两只手:“若你再松松手,就好多了。” 清媚忙松开手,刚刚压得太专心,竟然忘了撤手。 胸前的重量被撤去,雪衣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总算轻松许多,那股滞闷的气血也不会再堵着胸口发闷。 “既然你醒了,那我们赶紧出去吧,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清媚将雪衣扶起来,谁知他才刚刚站了起来,却突然脚下一软,将清媚带得一个踉跄。 “怎么了?”清媚侧过头看他,雪衣面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极为难受。 雪衣微微摇头:“我走不动了,反正这水阵已破,要不你先出去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清媚皱着眉,“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救活,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雪衣轻轻喘了两口气:“我原本以为在水下溺了那么久,活不了了。” “若非我给你渡气,自然活不了,还好我从小就是在水里泡大的。”清媚笑吟吟的说道,似乎刚刚哭得一塌糊涂的人不是自己。 “渡气?怎么渡?”雪衣愣了一愣。 “自然是以口渡气啊,笨!”清媚看着雪衣似乎愣住了,忙又解释道,“就是这样……” 说着她便探了上来,以嘴封住雪衣柔软的唇。 雪衣怎样也想不到她会突然这样做,一时竟怔住了,她的呼吸轻轻的扑在他的鼻间,唇瓣上的柔软轻轻的蹭着他的唇,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原本明快的神色突然滞住了,明如剪水的瞳孔一下子浮出一抹慌乱。 清媚忙忙后退,伸手用力在唇上蹭了蹭,那种奇异的感觉却擦不掉,她的心跳得如同擂了大鼓,砰砰的直欲破胸而出。雪衣原本苍白的容颜浮上一抹极不正常的绯色,他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的看向其他地方。 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时清媚才发现,那笛声已经消失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嘎然而止,雪衣垂下眼帘,温润如玉的容颜浮上浅浅的红晕,衬着漆黑的眉目,分外妖娆。 清媚偷偷看了他一眼,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拍了拍,不知怎的,一看到他就心跳加快,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种感觉更为强烈和奇怪。 “我们出去吧。”清媚努力忽视那股奇怪的感觉,伸手将雪衣扶住,她的脸红了又红,衬着如同婴儿一般的细瓷容颜,说不出的可爱与诱人。 雪衣抿着唇,由她扶着走了几步,又向下滑了去,好不容易浮上来的一抹血色又不见了,脸色白得可怕。 “你这样不是办法,这门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再关下来,若是再来一次,恐怕我们都出不去了。”清媚看着雪衣,当他漆黑的眸子看向她时,脸上一热,连忙低下头,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我背你!” “不用……”雪衣话还没说出口,清媚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蹲下去把他背了起来。 “别看我没你高,力气还是有的。”清媚将身上的人使劲往上托了托,他的发丝垂下来,带着皂角的淡淡清新,湿漉漉的帖着她的脸。 雪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伏在她背上,听她不断的说着话。 “小时候……寒为了训练我,让我一手提一桶水站桩……”清媚慢慢的向前走着,走得不是很快,却也不慢,一步一步都很平稳,似乎怕颠到他,“我刚开始一刻钟都受不了,后来你猜他怎么着……” 清媚一边说着,轻轻喘着气,还不忘侧头对他笑了笑,她看不见身后的雪衣,然而雪衣却清楚的看见她优美精巧的侧脸,呼扇呼扇的眼睫,挺直的瑶鼻,红润的嘴唇轻轻扬起,尽管身上还背着一个人,那笑意,却是十分明快。 “后来他在我腿后立了两柱香,只要我承受不住脚软的时候,往下面蹲一蹲,就会被那香烫到。”清媚开始有一点气喘,嘴角却仍然挂着浅浅的笑,“你不知道那香虽不伤人,烫到却很疼的,有时我累得实在受不住,脚下微微一软,就会听得嗤嗤的响声,然后就闻到烤肉的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烤肉两个字,清媚的肚子突然咕的叫了一声。 雪衣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僵了一僵,然后一阵可疑的绯红在她脸上漫开,将耳根也一并染成粉红色。 “呃,好象有点饿了。”清媚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侧过脸对雪衣说,“前面应该没有阵法了,只要我们出去了,就可以吃东西了。” 她的额上已经出了汗,原本就未干透的青丝帖着她的颊,看起来着实有些累了。 “先歇一会儿。”雪衣轻轻开口,示意清媚放她下来,眼下两人已出了那密室,看来没有阵法了,这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身后的门还没有关下来,借着明珠的光亮,还能看见些许路。 清媚将雪衣小心翼翼的靠着墙放了下来,他倚着墙慢慢坐了下去,清媚也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那方已经湿透了的手绢,擦着脸上的水渍和汗。 “你以前练武一定很用功。”雪衣淡淡说道,否则以她的年龄,不该有这么好的武艺,即使是练了雨晴。 “那是自然,我想要变成最强的人。”清媚点点头,她还记得当初浸泡寒潭所受的苦,比现在不知艰苦了多少倍。 “变成最强的人?”雪衣看着她,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然后呢?” “然后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清媚将头靠在身后的墙上,微微扬起下颌,懒洋洋的答道。 保护身边的人?雪衣眼里浮起难以察觉的情绪,练武之人,谁都希望自己能做最强的那一个,可他们的目的,都在于野心,在于权欲,而她的回答,却是要保护别人。 “以其用武力去伤害,不如学了它来保护。”清媚微微扬着唇角,脸上的表情明快而又爽朗。 看得出她为了练武吃了许多苦,从小便在暗门那种地方成长,不但没有将她的心性染黑,反而变得更加坚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韧盎生机,在这昏暗的密室之中,却如蓝天白云一般辽远广阔,明朗如皎月。 “与其用武力去伤害,不如学了它来保护……”雪衣低低的重复着她的话,耳边却又突然响起了那笛声,这次并非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是在他们的不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呼,本章终于码完了。 有童鞋建议偶不要一次更半章,汗,这里要解释一下,因为我在上班,都是偷空时间码字,所以,经常一天才能赶出一章,因为怕有童鞋等得心急了,所以,都是写半章传半章。 这里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如果不喜欢半章半章看,我会尽量攒够一章再传,只是这样速度可能会慢一些,不知道行不行呢? 欢快的,花花,大家懂我的意思吧,西西。。。。遁走! 神秘老者 清媚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笛声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雪衣的袖子,原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绪又紧崩起来。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免不了一个女孩子最基本的恐惧,怕鬼。 对于那些未知的事物,她总是觉得又是恐惧又是害怕。 雪衣伸出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清冷的容颜轻轻的舒展:“别怕。” 雪衣抚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方才被她背着走了那么远的路,体力好歹也恢复了一些,只是胸口那股滞阻的气血堵得他隐隐作痛。 “我先过去看看。”雪衣对清媚说道,然后慢慢朝那发声处走了过去。 清媚见他走了几步离得自己远了,连忙跳了起来跟了上去:“我,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雪衣见她跟了上来,唇角微微扬起,原本清冷的容颜因为唇角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变得柔和起来,他伸手将清媚的手轻轻握了起来,侧过头对她微微笑了笑:“有我在,没事的。” 清媚吁了一口气,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总算让她有些安心:“如果要打架就我上,如果是鬼……” “如果是鬼,我就让它先吃我,然后你就跑。”雪衣淡淡说道,神情静怡清冷,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清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再觉得之前那样害怕,和他一起慢慢向发声处走去。 两人越往前走,便越是黑暗,身后突然传来轰隆的声音,清媚惊了一大跳,回头看时,那石门已落了下来,将原本昏暗的一点光线全部隔绝。 清媚长长出了一口气,眼前却亮起一道光线,原来雪衣将刚才在墙上取下来的明珠拿了出来,在这昏暗的密道里,亮起一道温润柔和的光。 笛声就是从他们面前这扇墙里发出来的,看样子,里面应该还有密室。 笛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清媚听见石门里面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听得很清晰,似乎近在耳边:“左边有一个开门的机关,进来吧。” 清媚与雪衣对望了一眼,然后清媚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果然有个石槽,里面嵌着一枚铁制的环,微一使力拧了拧,只见得面前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轰隆隆的升了起来。 “咳咳……老夫在这里呆了之么久,终于见到光了。”那个声音此时就近在他们面前,清媚快速的伸手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以便不时之需。 看着雪衣惊诧的眼神,她扬了扬唇角,不管身在何处,都不要丢了自己的武器,这是傲寒教她的,所以不管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防身的武器却是从不曾落下过。 她果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单纯无害,雪衣垂下眼眸,若她有意欲取某人性命,很可能在笑意盈盈的瞬间,便能出其不意的对身边任意一人痛下杀手。 雪衣将手中的明珠举得高些,密室里的一切尽收入眼底,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腿坐在石室之中,身上衣服早已残破不堪,手中捏着的那支长笛却碧绿剔透,与他本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大大的铁勾从他琵琶骨穿胸而入,勾子尽头的铁链将他牢牢的固定在那里不能动弹,看样子,已经武力全失。 “我道是什么人破了那阵法闯了进来,原来是两个小娃娃。”老者突然开口说道,尽管他被那铁勾穿胸,说话却是浑厚有力,一点也不像是被锁住琵琶骨的白发苍苍的老者。 “你是何人?怎么会被囚禁在此?”清媚看清面前的是个人而非鬼,胆子不由大了起来。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那老者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响亮,震得身上的铁链也跟着他一起抖动,发出嗤啦嗤啦的声音,“我是一个原本就应该消失了的人,可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们!哈哈哈哈哈……” 清媚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看来人被囚禁久了精神都不太正常,一惊一乍的。 他的笑声十分哄亮,一点也不像是武功尽失之人,反倒是精神奕奕,清媚看着他,不由得想起的那间小木屋中关着的女人,也如他这般,让人有些生骇,清媚拖着雪衣的手,慢慢向后退去。 之前清媚与那雪衣遇阵之时便一直听见他所吹奏的笛声,那笛声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却能牵动阵法,看样子这老者对他们并不善,庆幸的是他琵琶骨被锁,纵有天大本事也难奈他们何,眼下阵已破,出口离这里应该不远,看来还是早走早好。 老者的笑声突然嘎然而止,执起手中长笛奏出呜咽声音,清媚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石门便轰的一声关了下来。 “娃娃,既然来了,就陪老夫多聊聊,我在这里关了不知道有多少年啦,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人,又岂会轻易放你们走?” 清媚忙回头去在那墙上摸索着,却寻不见一个机关,又气又怒,也不再跟他客气:“臭老头,你先以笛声引阵在先,现在又将我们困在此处,于你有什么好处!放我们出去!” “小娃儿,你的父母没有教你,对长辈说话要客气些么!”老者说到最后一个字,忽的伸手虚空一抓,清媚只觉一股劲气凝成的漩涡欲要把她吸将过去,连忙身形一转,使出雨晴中的闪避步法,极其奇妙的躲过那道劲气,身形曼妙灵巧无比,然后在雪衣身边停了步。 “你这老头,明明是你为老不尊以老欺小,还要我们尊重你,说的哪门子笑话!” 那老头被清媚抢了白居然不恼,只是惊诧的噫了一声,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清媚,然后说道:“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在有生之年遇到雨晴的传人,小丫头,身法不错,你可是那苏家的后人?” 清媚竖起柳眉,正要发火,却没注意雪衣的脸色突然一变,然后将清媚拉了拉,对那老者恭谨一拘:“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前辈所说的那苏家,可是那前朝宰相苏清风?” 那老者两眼一亮,细细的将雪衣打量一番,然后摇头说道:“我不认识那什么苏清风,却认识宰相苏傅为,年青人,听你的口气,似乎与那苏家甚是相熟?” 原来如此,看来这老者在这里关得太久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朝代变更与交替,那苏傅为却是苏清风的父亲,而且早已去世了。 雪衣答道:“在下只是扈阳郡的一个小小士族,只是家父与苏家相交甚好,如今新皇登基,苏家没落,应该没有什么后人了。” 老者一惊,失声说道:“什么!苏家没落!此话怎讲!” 雪衣轻轻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新皇登基前日,满朝文武一夜之间尽糟血洗,无一生还,苏家乃前朝重臣,自然也不能逃脱。” 老者一脸惊诧,枯槁的脸上皱纹紧紧的叠在一起,神情似是凄苦:“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夫不过在此处呆了十多年,朝堂之上居然出了那么多的事……” 雪衣见他神情,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听前辈的口气,似乎之前与苏家交好?” 老者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谁与那苏傅为交好,老夫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苏傅为仗着自己位高权重,蛮横霸道毫不讲理,老夫才不屑与这种权势走狗往来!” 听他口气甚为愤懑,似乎与那苏傅为有不共戴天之仇,然而刚刚听说苏家灭门却又满面凄苦,实在古怪至极。 “你这老头真是古怪,刚刚明明还为苏家长嗟短叹,一转眼说话就夹枪带棍,你一定是被关得久了,神经不清楚啦!”清媚在旁边听得真切,对于这老者翻脸速度很是不满。 “臭丫头!刚刚才教育过你,跟长辈说话要客气一些!莫非这么快便忘了?”那老者猛的抬头,长长的白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甚是滑稽,“别以为你学了雨晴便如此嚣张,要知道,哼哼,那雨晴练到最后心性大变如魔似狂,我看你啊,还是早早考虑自己以后的事吧!” “你……”清媚一下被他噎住了,这老头子说话虽癫狂,然而却正巧戳中她的痛处,让她竟接不上一句话来。 雪衣将手中明珠放在密室中的烛台之上,顿时将整个密室都照亮了,看着清媚明澈的大眼睛里聚上了水汽,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雪衣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前辈似乎对雨晴很是了解?要知道这雨晴固然霸道,但武林中知道它存在的人,却是少之又少。”雪衣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扬声对那老者说道。 雨晴本就是苏家传家秘笈,知道这本秘笈存在的人原本就少,更何况这老者对雨晴的憋端也是清楚得很,不由得让他有了一丝怀疑,这老头定是与苏家有着说不清的联系,而且在他身上,极有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 “哈哈哈哈……”那老头仰头大笑起来,神情之间似是十分得意,“年青人,即使武林中没有一个人知道雨晴,然而我却十分清楚它的所有秘密,知道为什么吗?” 雪衣怔了一怔:“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那是因为,这本雨晴,原就是我所创的!”老头说完之后,微微眯上眼,似乎很期待雪衣与清媚的反应。 清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雪衣,果然,他的脸上也是一片惊诧之色。 老头满意的看了看他们的表情,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清媚:“小丫头,你拿到秘笈之时,可有人告诉你这是何人所创的啊?” 他见清媚身怀雨晴绝学,便以为她是那苏家的后人,却不知雨晴现在已一分为二,一部在暗门手中,而苏家只剩下另一部。 清媚自是不知,摇了摇头。 “前辈,这雨晴确是一本绝学,霸道无比,现在江湖中好多人为了此书争破了头,”雪衣慢声说道,看着老头子笑得弯弯的眼睛,便知他对此话极是受用,“不知前辈是怎样写出如此一本旷世秘笈,可否透露一二?” 老头又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拂了拂下巴上那撮已经脏得打结的白胡子:“我在此处关了也有一二十年了,即使能重见天日也没几天好活的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不过此话说来就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昨天没有更新,深表抱歉,小妖怪撅起pp任乃们抽打,呃。。那个,暴菊的就表了,咳咳。 这两天五一,虽然休假了,但更忙。今天抽时间赶了半章,如果要把这章更齐了,汗,我还得努力,希望今天晚上能抽时间熬夜赶一些稿子。 虽然小妖怪是裸稿上传,哈哈,木有存稿,还是希望保证质量的。而且目前我仍在榜上,更新数字绝对不会少,只是因为时间原因有时可能会迟一些,还请大家理解啊啊。 大家的支持就是偶最大的动力,读者是小妖怪的精神财富哩。hoho ———————————————————————————— 如果明天不能更新,后天补两章,祝大家五一快乐哦。呵呵。 雨晴来由 老者一听眼前这后生的问话,又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拂了拂下巴上那撮已经脏得打结的白胡子:“老夫在此处关了也有一二十年了,即使能重见天日也没几天好活的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唉……”说到此处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不过……此话说来就长了……” 雪衣见他神色中隐隐透着伤感,想必这雨晴的来源中必有一段纠结的往事,他伸手轻轻拉住了清媚,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心里有直觉告诉他,在这个老者的口中,没准能找出当年的一些秘密和线索。 “在老夫年轻的时候,是宫中的博轩令史,手中掌管着轩辕王朝最多最全的珍贵藏书,不管是当时的皇帝陛下,还是朝中的文武大臣,都对老夫礼遇有加……”老者很久没与人说过话了,话匣子一打开便会收不住,但见他神采飞扬,似乎真的回到了当初年轻的时候…… 老者名叫古博今,按他父母的意愿,希望他通古博今熟读天下诗书,以求考取功名仕途有成。 古博今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先是以十二岁幼龄夺得秀才功名,然后考取举人,之后凭着其出色的才华与满腹的诗书,在殿试上一举夺魁成了状元,深受当朝皇帝器重,任命其为博轩令史,掌管宫中藏书及重要史藉。 都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然而古博今却一心沉浸在藏书阁中流连忘返,那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远至西外海近至轩辕宫,无数古博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全新知识,将他满门心思都吸引在了那堆泛黄而又美妙的书堆里,以至于直到他二十有二,也未有一个中意的姑娘。 当时的皇帝轩辕乾也是一名仁德之君,古博今的才华让他颇为欣赏,然而读书人总是多了一股子迂腐之气,对于自己的终生大事,他自己还未急,轩辕乾却已暗中替他物色起来。 古博今纵然出生贫寒,然而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气,圣上轩辕乾替他物色的王公千金不少,却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慧眼,每次皇上一提及此事,都被他以学业为重一一婉拒,饶是当朝皇帝有意想要成全,却并未因此而促就一桩好姻缘。 直到那次轩辕乾大宴群臣共度中秋佳节之时,古博今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心中还在暗自斟酌推敲着之前翻阅的史籍之上的一处典故,这时却突然被一阵轻微却明显的哗声惊动,抬头看去,竟是当朝宰相苏傅为来了。 说到这苏家,不得不追溯到轩辕王朝建朝之时,轩辕王朝开国太祖皇帝与苏家先祖是八拜之交,当年在战场上冲锋杀敌一夫当关勇猛无匹,更是在危难时刻替轩辕太祖皇帝挡下致命的一箭,太祖因此对苏家甚是器重,开国之后便封为镇国大将军,后因轩辕皇帝代代仁德明正,天下太平盛世晶荣,苏家便弃武从文,从此稳居轩辕王朝右相一职,世代相袭倍受皇恩。 苏家不单有着让人眼红的显赫家世,更有一奇事让人津津乐道,那就是,苏家世代出美人,不管是男是女皆容貌上佳,因此这个苏傅为也不例外。 那时的苏傅为刚刚继承父职,正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之际,再加上他原本生得俊朗风流,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仪表翩翩,因此刚一进殿,便吸引了数位王公贵族千金的眼球,多少皇族夫人也暗暗打量着这位年少有成的宰相,期待着将自己的千金或是侄女下嫁于他。 然而那片惊动了古博今的哗声,此次却不单单只是针对苏傅为,而是给予那一向清高骄傲的苏傅为,这次进宫居然还携带了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 就见那女子身着浅黄衣裙,行走之间脚步轻盈却落落大方,眉宇清丽秀致,也并无一般官家小姐那般矫揉造作,她盈盈浅笑间几分英气自然流露,神情之间的爽朗与舒阔,如同蓝天白云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老者说到此处,枯槁的容颜似乎因为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而有些微微泛红:“老夫费尽心机才打听到她的名字,原来她叫冷舒月,舒月舒月,果真是人如其名,虽无姣美倾城之姿,却如朗月清风别有风情,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告诉我,她就是我要找的那名女子,只有她,才能填空我二十二年来都没有装入任何一名女子的心,只有她,才是能够与我相伴一生白头到老的人!” 雪衣神情微闪,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但那女子与那宰相苏傅为一同进宫,两人关系恐怕非同一般。” 古博今似乎没有察觉到雪衣的神情变化,拂了拂自己的胡子,语气轻蔑:“不错,她与苏傅为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苏傅为不过凭着自己世袭的官职与那副还比较入人眼的皮囊而已,而老夫,却有满腹经纶一腔才华,摒去家世,我古博今并不与之逊色!” 清媚处世尚浅,只道听故事般来了兴致,不去理会老者言辞犀利,好奇的插嘴问起了话儿:“那你中意的冷舒月,对你可有意?” “咳咳,”古博今被这女娃娃一打岔,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他轻咳一声,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男女之情本可以慢慢培养,即使她对我无意,凭我满腹诗书,若要得到一名女子青眯,又有何难。”虽然之前一腔的不屑缓和了不少,可神情之间尽是一片自负…… 再次回忆着那让他永生难忘的情景,古博今不由得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缓缓的伸手拈着自己雪白的胡须,那日之景历历在目的摆在了眼前…… 想那日他,不理会那苏傅为在她身边,胜券在握的走向冷舒月,情深款款的与她表白。 而她却是江湖第一剑客的关门弟子,生性爽朗,不拘小节,虽为巾帼却不让须眉,对于他这个文弱书生的表白,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回身将苏傅为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递给了他:“若你能用此剑在我手下走过一招,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他古博今原本就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岂是她的对手,先不要说在她手下走上一招,即便是用那剑挥舞几下也觉吃力,他自然知道冷舒月是在借故推搪自己,虽心中不甘,可力却不足…… 当时他?br / 媚骨天生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1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1部分阅读 他心中黯然,万分难堪的抬眼望去,正对上苏傅为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冷舒月明显成足在胸的表情,古博今凭着年轻人的一腔热血与那股不甘落后的劲头对她说道:“给我一年时间,一年!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武者!” 这就是他古博今与冷舒月的第一次见面,他对她一见钟情,却被她以另一种方式委婉拒绝,没有人把这天的事放在心里,因为他现今已二十有二,早已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即使他有心想要练武,起步却极为艰难,没有人会料到他竟会真的为了这天冷舒月一句无心的话而弃文从武,专心研究武藉。 骨子里傲气十足的古博今,借着自己掌管着宫中藏书的有利条件,他不再执着于文功,而是一心研究武藉,他在宫中虽官职不高,却倍受皇上欣赏与器重,人脉自然也不差,没事的时候常常找了宫中侍卫指点切磋,一年下来,居然凭着自己极好的悟性和勤奋的练习,也练就了几套花拳绣腿。 一转眼,一年之期已到,古博今兴致冲冲的找到冷舒月,没想到却得来她与苏傅为订亲的晴天霹雳! 此事让满腔热情的古博今大受打击,武未比,心已冷,心上之人眼看便要嫁作他人妇,一年努力尽付东流水,其中苦郁自然不言而喻。 他惟有长叹读书无用,若是当初的自己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纵横江湖的少侠,很可能现在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因为一年来对武学的研究也调起了古博今的兴趣,因此倍受打击的他为了逃避心上之人就要嫁做他人妇,并更加痴迷于武学钻研,一头扎进了那些武学秘笈之中,博轩藏书阁中收揽了许多武林中失传以久的秘笈绝学,因为皇族中人热衷权势而忽略了这一巨大宝藏,反倒有利了古博今。 练武并非一朝一夕便可成功,然而理论上的知识却极易参懂,古博学一心钻研那些武藉,凭着他出色的记忆力,将数百本武藉倒背如流,可以说相当于数本活秘笈…… “然后你便写出了这本雨晴么?”清媚微微颦眉,忍不住又插了一句话,她知道,熟读数本武藉并且倒背如流,即使是练武之人也未必有这种热情。 古博今被打断思绪,他皱了皱眉:“小丫头,你以为秘笈是那样容易写的么?这本雨晴,严格说来,应该算是我和冷舒月合写的。” “雨晴固然霸道,然而却乱人心性致使练武者冷血嗜杀,冷舒月又岂会同意?”雪衣冷声说道,“更何况,她就要与那苏傅为成亲,却为何又会与你一同合写雨晴?虽说是江湖儿女,但此举终归于礼法不合。” “你当我想要这样写么?”古博今一听雪衣语气中似是对他不满,似乎又变得暴躁起来,“这本雨晴,原是我写给她的,本来并无这乱人心性的作用,试想,天下女子谁人不想青春长驻?因此老夫希望藉着这本秘笈能将她的心挽回,谁曾想那苏傅为却横刀夺爱,不仅将舒月从我身边生生夺走,还一并拿走了我穷尽生平所学编就的秘笈,你让我如何甘心!” “老头子,你这话儿我就更听不明白了,人家苏傅为与冷舒月都已定了婚约,你却怎么反说是他横刀夺爱?”清媚单纯,心里藏不了事,自然张口就问,也没顾及古博今那张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颜色。 “你这小娃儿知道什么!”古博今被这女一问,有些恼羞成怒的训斥起来,“他们二人是有婚约,但冷舒月却是与我情投意合,如若不然,她怎会与我一起合写雨晴?” 清媚见古博今情绪突然激动无比,吐吐舌头小小声的嘀咕,“我看啊,怕是你误会了,说不定人家对你根本毫无男女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清媚这句话本是随口而出,却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那古博今顿时暴躁如雷。 “你!你这臭丫头又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古博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因为愤怒一张脸变成了酱紫色,“如若是我误会,那她冷舒月为何又偏偏来招惹于我?她不来招惹我,这天下又何来雨晴!” 清媚见他情绪激动,眨了眨眼睛,躲到了雪衣身后,声调里却明显含着捉弄之意:“我……我只是说说罢了,老人家,您可别动气了,您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啊。” “你……你……”古博今颤抖着伸着手指,清媚虽是与他开玩笑,但听在他耳里,却是在咒自己死!想他满腹经纶,此时却因为气极,而说不出一个字来。 雪衣唇角微扬,长长的眼睫垂下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沉吟一会说道: “那……照前辈这般说来,现在的雨晴并不是最初的那本?”听老者的话里之音,雨晴致人心性大变并非无法可解。 “那是自然!”古博今气呼呼的答道,“他苏傅为仗着位高权重,夺走了我最爱之人,连我的心血也一并收了,我岂会让他如愿!如今这世间真正练成雨晴之人,只有冷舒月一人,我是断然不会让此等旷世秘笈助长苏家气焰,让苏家不仅享尽朝堂之荣,更要称霸武林!所以我后来偷偷将那秘笈篡改,如此一来,即使雨晴为苏家所有,却再没一人能达到冷舒月那种高度!” “男女之事,原本就要两厢情愿,你这样做法,可以说是不义,当初冷舒月没有选择你,看来并非是个错误。”雪衣冷冷反驳道。 “我不义?哼,那冷舒月难道就对我仁了么?”古博今哼哼说道,“她当初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却在我写出这秘笈之后才开始与我相交,不是我夸大,就算没有她的帮助,凭我阅遍天下武藉,写出雨晴是迟早的事,只是女人都贪慕美貌,她在雨晴写出之后便转身嫁于那苏傅为,她又何尝对我有仁?” “那真正的雨晴修炼之法,岂非世间只有你一人知道了?”原本躲在雪衣背后的清媚忙探出头来问道,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摆脱那雨晴的束缚,心性大变断不是她能接受之事,若能两全其美,岂非更好。 “嘿嘿嘿嘿!”古博今嘿嘿笑道,似乎看穿了清媚心中所说,心中突然大快,“不过这年月隔得久了,我也记不太住了,小娃娃,若你要想摆脱这雨晴最后的突变,也并非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可能会小修。。 望天,卡文卡得真销 魂啊真销 魂! 密室脱险 冠玉与烈洪并肩站在那条窄窄的山谷之内,此处有一个石门,平日被茂密的藤蔓遮盖,若不细看,根本无人能察觉此处还有一道石门。 冠玉看了一眼那门,缓缓侧头看向身边瑟瑟发抖的俏丽女子,声音不冷不淡,却凌厉逼人:“那密室入口果真在此?” 那女子被他冷冽的鹰眸一扫,顿时哆嗦了一下,低声回道:“奴婢只是日前无意来过此处,发现了这扇石门,至于是不是公子要找的密室,奴婢确实不知啊!” “堂主!”一名黑衣天字杀手飞快的掠了过来,拱手说道,“那凤花夫人j诈无比,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迷倒了看守她的数位弟兄,已经逃了!” 烈洪皱了皱眉,冷声喝道:“追!” “不必了。”冠玉抬头说道,“眼下媚儿还被困在里面,方才此处一直有人看守,那凤花夫人忙于逃命,应该不能带了媚儿走,何况此处已日久无人往来……” 他伸手拨了拨那藤蔓,看得出已生长多年,藤粗叶厚,应该数年来都没人进去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媚儿救出来。” 那杀手看了看冠玉,再看看烈洪,烈洪挥了挥手,他便拱了拱手退在一旁。 冠玉伸手在那石门旁的铁环上用力一拉,只听得喀喀声声,果然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冠玉,”烈洪阻止了欲要进去的冠玉,“但凡地下密室,定有机关阵法,你一人进去,恐怕不妥。” 冠玉摇了摇头:“烈堂主,此次攻山堂中兄弟伤亡也不少,若是这密室真有古怪,百名兄弟尽丧命于内又怎向门主交代,你们在此候着就好,我一人进去。” “万万不可!”烈洪伸手拦住了他,“困在里面之人怎么说也是暗门的少主,若能救出少主,即便里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冠玉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烈洪,半晌才低声说道:“媚儿不仅是暗门的少主。” 烈洪怔了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我知道。” “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和媚儿出一点差池。”冠玉将右手长剑交于左手,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枚解毒气的药丸纳入口中,看了烈洪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石门。 雪衣看着那古博今,见他说了半截便没有再说,轻轻皱了皱眉:“不知前辈有何难处,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定会尽力帮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若要他说出雨晴的正确修炼之法,定是有所求的。 古博今哈哈一笑,理了理下颌的须发,点头说道:“不错,老夫确是有事相求,只要你们能帮我办到,这雨晴修炼之法,反正我留着也没用,若是哪天死了,也不过与我一起进入黄土,倒不如留下来与人方便。” 清媚深深呼了一口气,得知这雨晴另有正确修炼途径,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你说说看,你要我们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我只想知道舒月还在不在人世,若她在,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她,让她来见我一面,若她死了,便把她的骨灰带来给我。”古博今正了正色,认真说道。 雪衣剑眉深锁,漆黑的眼眸泛起薄薄的寒冰,声音已完全恢复了清冷:“前辈此举实在不妥,要知道死者已矣,此番作法,岂非对亡者不敬。” 古博今愣了一愣,低低说道:“照你此言,莫非她已经死了么……” 他神色黯淡,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半晌之后长叹一声:“也罢,是我痴心妄想,想我被囚在此处数十年,竟然还留下一条老命,而她与那苏傅为享尽富贵,却也如此短命!” 语锋一转,他神色又变得狰狞起来:“不过,即便她已经死了,我也要与她同葬,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岤!此生老夫仅此一愿,小丫头,若你能帮我办到,老夫不仅授你那雨晴修炼之法,更多高强的武功秘笈也可尽数传授于你,到时你要称霸江湖做那武林盟主也未尝不可!” 清媚闻言又气又怒,原本她口直心快,即使那雨晴破解之法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然而雪衣说得没错,死者已矣,动那亡者遗骇,岂非对她的大不敬,泉下亡魂又怎能安息! “我看你这老头子疯了罢!你这要求,先不说我办不办得到,即使办得到,也不会帮你做的!”清媚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对他吼道,然后一把拖起雪衣,“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出去找我小哥哥去!” 雪衣没有说话,只是就着她站了起来,轻轻弹了弹衣襟,对那古博今轻轻一揖:“前辈保重。” 古博今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你们以为这密室是这样好出去的么!这室内并无开门机关,若无我的笛声催动,你们到死也出不去!” 清媚大怒,伸手探指一抓,生生将他手中的碧色竹笛吸了过来,仰起头得意的说道:“臭老头,别以为就你会吹笛,我也会!” 说完她将那长笛凑到唇边,缓缓吹响,然而那门却纹丝不动。 雪衣颦了颦眉,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无奈:“要以笛声催动机关,需要贯注内力,而且……” 清媚急了,大声说道:“将内力贯注音律,这也不难,让我试上一试!” 说完她将体内真气尽数贯注于那笛声之内,一时笛声大作,浑厚有力,直震得雪衣胸内气血翻涌,要知以那笛声催动机关,不仅需要浑厚的内力,而且讲究一个巧字,那老者在此摸索了几十年,能以声控制机关并不为奇,而清媚却从未接触过这一方面,完全不知从何着力,反倒是那笛声呜咽轰鸣,直震得人两耳尖鸣,气血翻涌。 她倒是吹得不亦乐乎,而雪衣却早已受不了,他本有重创在身,如今被这笛声一震,更是乱了气血,只觉得胸腔滞闷剧痛无比,苦不堪言。 “媚儿!”雪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喘了两口气,“莫要再吹……” 清媚措不及防被他抓住了手,愕然抬头,只见雪衣面色苍白,剑眉轻颦,蕴着墨玉的眸子里似乎隐有痛苦之色,忙停下了吹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人正在僵持间,却突然听得身后轰隆声声,石门竟然自动开了,清媚猛一回头,看见一身黑衣的冠玉站在门外,深邃若潭的鹰眸正牢牢的锁住她。 “小哥哥!”清媚见到冠玉,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之前在密室内遇到的种种,刹时化作满腔的委屈,如同离家出走的孩子,突然一下看见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媚儿。”冠玉缓缓开口,声音里竟然有丝沙哑,在这一天一夜里,他一直努力的告诉自己,她没有出事,她还好好的,她还活着,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让他不言放弃一直苦苦寻找,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担心,那种强烈的恐惧与惊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如今真正的看着她完好无缺的站在他面前,才终于放松下来。 眼神一转,他便看见了雪衣拉着清媚的手,眸色微沉,然后向清媚伸出手:“媚儿,没事了,过来,我带你出去。” 清媚抿着唇点点头,然后回过头去看了看古博今,对他愤愤的哼了一声:“你这老头子如此可恶,就让你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说完她拉住了雪衣的手,一齐向外走去。 “别以为打开了密室便可以离开!”古博今的声音在后面阴恻恻的响起,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冠玉眸色泛寒,身形如豹,快如闪电般拔剑挡掉那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暗器,然后如同鬼魅一般蹿到了古博今身边,长剑锋寒已架上了他的颈。 “你……”古博今显然被他惊人的速度惊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 清媚低头看了看被冠玉挑飞的东西,竟然是一根小小的骨头,她定晴一看,原来在这古博今所坐的四周,都堆着这样的小骨头,而且在不远处,还有一张腐朽的老鼠皮! 原来他在这里呆了数十年,竟然是以吃老鼠为生! 清媚只觉得胃里不断翻涌,原本她早已觉得腹内空空,然而此时却觉得恶心无比,几欲作呕。 雪衣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被她拉住的手抽了出来,俊美如玉的脸上恢复了清冷无波的表情,慢慢的向门外走去。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冠玉冷冷说道,深邃的鹰眸没有一丝感情,“若你伤了媚儿一根毫毛,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古博今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脖颈上的寒气似乎已透过那锋利的剑刃渗进了皮肤,他的嘴唇嗫嚅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冠玉看了他一眼,缓缓收起了长剑,然后拉住了清媚的手,将她带着走出了密室。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写到这里我好萌冠玉gg,嗷,我狼了。。 大家都拿小皮鞭来抽打我吧!!希望今天能抽出多的字数来!!! 谁是刺莲 坐在宽大豪华的马车内,清媚斜斜的靠在软榻上,看着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的冠玉,从凤花宫出来,他就一直板着张脸,似乎在生气。 清媚慢慢的撑起身子,看了看冠玉的脸色,然后往他身上爬去:“小哥哥……” 手臂上倏然传来冰凉的温度,冠玉抬起眸子,看着清媚还未干透的衣衫帖在身上,剑眉皱了皱,便伸手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将她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那衣衫上还残留着冠玉的体温,淡淡的温暖,但是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理她,清媚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谁知话还未说,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冠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将两手伸开,清媚扬起唇角,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钻进他怀里,在他怀里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使劲的窝了窝。 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抱过小哥哥了,从她跌下山崖,再到被困密室,也不过一天一夜的光景,然而她却觉得与冠玉分开了许久许久。 空气里很安静,冠玉抱着在他怀里窝得如同一只猫的清媚,原本冷峻的表情也慢慢的放柔和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轻的梳理着她微湿散乱的长发,未干的水渍将他的指尖浸得微润。 “小哥哥……”清媚半眯着眼睛,手指在他的另一只手心里划着圈圈,懒懒的唤着冠玉。 冠玉轻轻的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低沉而又好听。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清媚将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有些闷。 冠玉微微凝起眸子,打开密室的那一瞬间看见雪衣和清媚拉在一起的手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如同当时一样刺目。 清媚整张脸都几乎埋进了他的怀里,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却闷声闷气,几乎听不出她的情绪:“你不在的时候,媚儿好想哭……” 冠玉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然后缓缓落在她的发丝上,半晌,才发觉怀里的人似乎在轻轻颤抖,他有些愕然,将清媚的脸轻轻扳了过来,怎的说哭就哭了。 清媚抬起头,冠玉正低头看着她,漂亮的鹰眸仍然一片深邃,然而却夹杂着几许疑问,还有浓浓的关切,他一向言语极少,然而清媚却总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对她的宠溺。 她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而眼泪却措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小哥哥,你说,外面街上的女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寒独独挑中了我当这暗门的少主?” 冠玉神情微微变了变,她的眼泪啪的一声打在他的指尖,还带着些许的温度,然而就是那样微弱的温度,却似乎能将他灼伤。 “我一直以为,寒平日对我再严苛,他的性格再古怪,也是对我好的,你看,他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他教我读书写字,弹琴练武,暗门那么大,除了寒,所有人最尊敬的人就是我……”清媚慢慢的说着,她的声音很平稳,也没有平时对冠玉耍赖时的哭腔,而是那样的自然,如果不是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没有人能体会得到她现在是怎样的情绪,“我原以为,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寒和小哥哥,可是,他怎么会让我练那样邪恶的功夫,若我之后真的忘情绝爱冷血无情,于他有什么好处……” 冠玉全身微微一震,半晌之后不置信的问道:“什么忘情绝爱?” “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那凤花夫人前来掳我之时,正是为了雨晴前来,我也是从她口中才知这雨晴中的玄机。”清媚将身体坐得正了些,看着冠玉一贯冷漠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更是一酸,想她自从进入暗门之后倍受尊崇衣食无忧,没想到如今真正信得过的人,却只有冠玉一人。 “那凤花夫人说,雨晴乃是江湖中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宝典,习此功者武艺一日千里,每突破一重,容貌便美上一分,然而功成之后,却忘情绝爱冷血无情,心性大变六亲不认!”清媚每说出一句话,心里的沉重便多上一分,傲寒温润柔软的笑颜似乎尤在眼前,在她离岛之前,傲寒对她说的话还尤在耳际:世间人心险恶,切莫还像以前那般热忱以待,许多表面看起来无害的事物,往往蕴着剧毒,犹如此莲。 记得当日傲寒以莲喻清媚,然而现在细细想来,真正如同那刺莲的,却是傲寒。 清媚已经不知道怎样去思考,在傲寒那从来都如春风拂面的笑颜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冠玉脸上一片漠然毫无情绪,然而那原本深邃的眸色却不断的黯沉下去,他伸手慢慢将清媚脸上的泪痕拭了拭,沉声说道:“那你为何还要去寻那雨晴下半部?” 之前他们与雪衣分开之际,雪衣已知清媚接近他的用意,告诉了她自己在京城的住址,若清媚执意要寻那下半部雨晴,他自当双手奉上,这也是冠玉为什么一直不快的原因,直觉告诉他在这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定然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否则雪衣也不会突然转了性子,将雨晴交给原本他欲要置于死地的清媚。 “小哥哥也是习武之人,应该明白那种秘籍一旦练了便停不下来,我有几次因为贪玩误了练功,便觉身体不适滞闷难当,如今这雨晴,我是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清媚颤声说道,将冠玉紧紧的箍抱住,“我只是还存着一线希望,方才那密室中的老者,便是攒写这雨晴之人,可惜他却不肯告诉我破解的法子。”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我就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冠玉冷声说道,眸子里一片深邃。 “小哥哥,你会帮我么……”清媚喃喃说道,她觉得很累,在那密室中时,冠玉不在身边,雪衣身负重伤,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可是现在出来了,发现自己还活着,还能够再见到冠玉,加上一番哭诉,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下来,便觉得眼皮慢慢的变得沉重起来。 冠玉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在怀里:“若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嗯……我信……”清媚慢慢的闭上眼睛,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她的小哥哥了。 “睡一觉吧,你累了。”冠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如同她小时候哄她入睡一般。 初夏的寒冰岛,仍然泛着微润的潮气,然而那蓬勃的绿萌却并未受到影响,温暖而不刺眼的阳光洒落下来,被浓重的绿萌滤成破碎的光片,一点点的打在树下坐着的白衣男子身上。 傲寒敛着眉目,长指轻轻抚过面前的古琴,一缕缕清越柔和的音律从他指尖流淌出来,宛如山间细流淙淙,乌黑的长发垂落在雪白的衣衫之上,将他如水般的眉目衬得清俊无匹。 凤若手中执着一封书信匆匆走了过来,见他在抚琴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垂手立在旁边,偶有轻风吹过,拂起她颊旁的青丝,构成一副如画般的赏目美景。 “可是岛外来的书信?”傲寒并未停止抚琴,只是淡淡问道,长指轻巧的拨动琴弦,那音律骤然拔高却并不尖锐,如同百鸟齐鸣悦耳欢快。 “是青衣堂今日发来的飞鸽传书。”凤若恭声说道,从她进到这个庭园之后,眼神便一直没有从傲寒身上离开过,眼中的爱意较之以往更为热切,然而她眼中之人却始终对她不冷不淡,明明近在眼前,却似永远也不可攀越。 傲寒将十指轻按琴弦,琴音嘎然而止,他抬起头来,对凤若微微一笑,然后接过了她递来的书信。 “少主出岛已快有一月,也不知那边来了什么消息。”凤若看着傲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自从清媚走后,他的性情变得更难以捉摸,虽然脸上仍然带着那样温暖的笑意,然而最近处死的门人越来越多,全都将那鲜血祭了莲池。 傲寒没有说话,将封了火漆的信封拆开,眉头轻轻的颦了起来。 “是不是……少主闯祸了?”凤若轻声问道,清媚被傲寒惯得上了天,依她的性子,不在外面闹出一番事来,肯定不合常理。 “确切的说,是冠玉。”傲寒看完了信,然后将那信又装了回去,慢声说道,“凤花夫人将媚儿掳走,冠玉将整个凤花宫铲平了。” “凤花宫?”凤若轻呼了一声,漂亮的眼眸里满是不置信的神色,“那凤花宫背后可是有轩辕宫作倚仗!” 傲寒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雪白的衣袖轻扬宛如流云:“凤花宫这几十年来仗着轩辕宫在背后支持,猖狂无比,如今天子早已没对凤花宫寄予重托,冠玉此次铲平了凤花宫,也许正合他们之意。” “冠玉只是少主的奴卫,此举在江湖中肯定会引起纷争,莫非门主就由着他这样去?”凤若似是不解。 “冠玉只是一个奴卫固然不错,”傲寒微微笑道,“然而媚儿可是我暗门的少主,若她凤花夫人想掳就掳想欺负就欺负,日后暗门在武林中还有何威信可言?” “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冠玉么?”傲寒慢慢的站了起来,几片青葱的叶片从他衣衫上慢慢滑落,“冠玉如今羽翼未丰,然而其行止已足有其父当年风范,看来我得出岛走走了,若是在这岛上呆得太久,即便是人未老,这心也先老了。” “门主正是青春志得之时,又怎么会老?”凤若也轻轻弯起了嘴角,将她原本就出众的容貌衬得更为柔美。 她说此话却并非恭维,傲寒现年也不过二十五岁,良好的修养以及他常年优渥的生活环境,再加上自小习武保养得当,眼前的他看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男子,若非他衣襟上那片艳得夺目的红梅,谁也不会认为这个温文尔儒眉清目秀的男子便是武林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暗门门主。 “可我觉得我的心已经老了。”傲寒伸展了一下双手,侧头对凤若笑道,“看来是媚儿离开我太久了,我都忘了年轻是什么样的了,说来我还有些想她了。” 凤若垂下眸子:“既然门主要出岛,属下现在就去准备。” “好。”傲寒微笑说道,“记得准备上你自己需要的物件,到时你与我一同出去。” 凤若猛的抬头,正好对上傲寒似笑非笑的眼眸,似乎有些不相信,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如果你不想出去的话,我自然不会勉强。”傲寒看着凤若又突然红了的脸,扬了扬唇,伸手将那古琴抱了起来,“你自己做决定吧,我先回去了。” 凤若又惊又喜,看着那抹慢慢远去的白色身影,拱手说道:“多谢门主!”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怪举着鼠标,兴奋的唱道:噢,卖傲寒,卖冠玉,卖可爱的雪衣,卖媚儿,卖大米,卖莴笋尖尖…… 于是,今天的小皮鞭政策起作用了,偶终于更了两章!!!!兴奋g 左扭扭,右扭扭,扭啊扭,花花啊花花,偶给自己撒花花,啦啦啦。。。 身入虎|岤 轩辕城内,一辆马车平缓的驶向西门,此处是轩辕皇朝的京都,人来车往,十分繁华与热闹,没有人注意到这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京里的达官贵人极是多,往往有达官经过,无一不是鼓锣密集官兵开道,这样的马车实在是毫不惹人眼。 “少爷,此去王府恐怕凶多吉少,依我看,还是算了吧。”舒伯看着闭目调息的雪衣,有些担心。 雪衣慢慢的睁开眼,清冷剔透的星眸微闪,他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些许初夏的暖阳洒了进来,将他的侧脸踱上一层浅浅的淡金色:“给刑者的信发出去了吗?” “在进城门之前,已经用飞鸽传了出去,应该很快就会收到。”舒伯看了一眼雪衣,叹了一口气,“少爷,依我看那轩辕鸿定是已经怀疑你,否则那秋楚良上次也不会如此小心谨慎,此去康寿王府,恐怕凶多吉少。” “若我不去,更是不打自招。”雪衣放下车帘,声音清冷无波,“我已给刑者去了消息,如有突变,他便会来与我接应,随机应变罢。” 舒伯见他一意孤行,也没有再说什么,车厢里一片寂静,只听见马蹄踩着地面发出的得得声响,伴着车内柔软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的漫延。 车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远,看样子已经已经驶入了王府内道,康寿王府乃是当今天子继位之前所住府宅,整个西门都是康寿王府的禁地,着实宽大无比,如今这栋府宅,却被轩辕鸿赐给了雪衣,足以见他对雪衣的器重和赏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夫极为灵活的跳下车辕,将帘子掀了起来:“公子,到了。” 雪衣抬起眸子,清冷的明眸之中滑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色,他缓缓站起身下了车,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搭在雪白飘逸的白衣之上,形成明显的反差,黑得浓郁,白得胜雪,衬着修长的身形,宛如不染纤尘的冰莲。 一个中年锦袍男人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厮,他身形高大矫健,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看见雪衣忙躬了躬身:“小的瑞海生,是王府的管家,见过小王爷。” 雪衣站直了身子,漆黑的星眸毫无波澜,淡淡说道:“瑞管家不必多礼,雪衣初到王府,以后有不懂之处,还请瑞管家多多担待。” 瑞海生对于雪衣的礼貌客气似乎极是受惊,忙躬身说道:“岂敢岂敢,小王爷一路辛苦,还请快快进府歇息,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瑞海生带着雪衣一路往里走,康寿王府极是宽大,高楼低阁错落起伏,宽大的园林景致,碧草绿树掩映着浅色小花,穿过长长的中庭便能看到一汪清澈纯碧的绿湖,湖上横着红栏漆杆搭就的走道,湖中植着碧盛的清莲,眼下还是初夏,并未到花期,却给湖面凭添一抹翠绿,一些锦鲤在里面欢快的游着,不时蹿出水面,鲜红的扇尾在空中掀出一道晶莹的水花。 “左边是东上阁,是平时供小王爷起居的地方,”瑞海生一边走一边给雪衣介绍着,“西厢宛是王府女眷住的地方,分为八个大院十栋小阁,小轩竹林后便是下人的住所,小王爷上任之后公务繁忙,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差人吩咐便是。” 雪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一一介绍着,路旁不时有丫环小厮经过,见到雪衣都停下来行礼,然后再匆匆走过,没有大声的喧闹与嘈哗,整座府内极是清静,看得出这些下人都是有良好的教规,只是但凡姑娘丫头,一见到雪衣之时,都几乎移不开眼,然而雪衣面上表情极是清冷,纵使他行走在这园林之中,然而那身白衣翩然却似乎不染烟火般,可望可不可及。 瑞海生带着雪衣走到了东上阁,便停了下来,这里站着数十个青衣小厮和粉衣丫头,看样子应该是专门服侍雪衣的。 “小王爷,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要不我把东上阁的下人都召来?”瑞海生垂手站在雪衣身侧,小心问道。 雪衣看了那些下人一眼,缓缓开口:“不必了,一切交给瑞总管就好。” 这栋府宅是轩辕鸿赐给他的,可眼下却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几天,没准明日之后,他便沦为阶下囚也说不定。 瑞海生见雪衣神情似有疲惫,忙叫来几个丫头替舒伯接过手中行囊:“小王爷奔波辛苦,还是先沐浴更衣稍作歇息,小人先去打点一下,再给小王爷传膳。” 雪衣淡淡扬起唇角,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只是客气说道:“有劳了。” 随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身后的嘈杂渐渐远去了,清媚看着冠玉慢慢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那把剑还是她向傲寒讨来的,极是锋利,吹毛断发,据说是京城中最有名的铸剑师打造出来的兵器,冠玉自从得了这把剑,便再也没离过身。 “小哥哥,你真的不与我一同进京?”清媚看着一身黑衣的冠玉,锃亮的剑身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剑眉鹰眸极是酷削,仿佛他与那锋寒的剑已融为一体,全身散发出冰冷凛冽的气息。 冠玉将那剑细细擦拭之后收回剑鞘,抬起眸子对上清媚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你先到京城寻那雪衣,如有难处,便去找玄衣堂堂主,我把此地的事办完,便会马上过来与你会合。” “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寻那古博今,毕竟我在那密室呆了那么久,至少也熟悉那里的路。”清媚拉住了他的衣角,前面经过那一次坠崖,她再也不想和冠玉分开,从小到大她都依赖着他,虽然她口里说着要保护他,但是她心里明白,冠玉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尤其是在知道了雨晴的事之后,她心里很不安,直觉告诉她,傲寒对她隐瞒了许多事情,她能依赖的只有冠玉,她能信任的,也只有冠玉。 冠玉静静的看着她,深邃的眸色慢慢的变得柔软,他伸手慢慢的将她额角的发丝理了理:“雪衣已经失去了轩辕鸿对他的信任,如果他遇到了什么不测,要找雨晴的下部,更是不易。” 清媚看着冠玉,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雪衣从密室出来便匆匆向她告别,原本在密室中相互扶持的他,在出来后又恢复了那股子清冷,似乎与她全无瓜葛,然而他却给了她一个地址,说是如果她到京城之时康寿王府没有禁军把守,便可来找他拿那雨晴。 看样子,这回雪衣的麻烦也不小,冠玉说得没错,如果雪衣刺杀之事一旦败露,恐怕他自身难保,更不要说拿什么秘笈,所以清媚必须要及时赶到取那秘笈。 只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那雪衣明知此行凶险,却为何偏向虎山行,原本她想细细打听一下,谁知雪衣只留下那几句话便匆匆离去,甚至过多的一句话也未留下,不知怎的,想到此处,清媚竟觉得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冠玉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我此次留下,一是为了古博今,二,却是另有要事要办,媚儿,我不在你身边,切记好好照顾自己。” 清媚有些惊愕,冠玉一向言语不多,此次说话却带着明显的关切,分明言外有意。 “小哥哥是说……” 冠玉对她摆了摆手,然后让外面的冠仲冠海将马车停了下来。 “我就在此处下车,媚儿,外面人心凶险,事事切勿大意,莫要再像之前那样任性。”冠玉伸手慢慢探上她的脸,一向冷漠的鹰眸慢慢变得深邃起来,清媚怔怔的看着一反常态的冠玉,他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他,犹如一汪深潭,将她的思想都慢慢的吸进去,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心脏失去了原有了频率,开始不规则的乱跳起来,清媚看着冠玉离她越来越近的脸,竟然觉得十分紧张,她的手指慢慢的抓紧了身侧的软榻,紧紧的攥住,手心里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 直到他的唇慢慢的印上了她的额,温热的鼻息夹杂着冠玉身上特有的淡淡清新,清媚觉得心脏像是倏的摆脱了束缚,卟嗵卟嗵的在她胸腔里激越的跳动着,似是急切想要找到一个出口跳跃出来。 “媚儿,我会让你自由……”冠玉说的最后一句话似是叹息,然后他撩开了帘子,跃了出去。 冠仲看着冠玉从车里出来,然后对他们扬了扬唇角,那甚至不算是一个笑意,然而却夹杂了千言万语。 “媚儿,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你放心,我们的命是少主给的,若有人要伤害她,先得踏过我们的尸骨!”冠海沉声说道,他们知道冠玉担心什么,冠玉的身份不简单,他们早有猜测,此次他瞒着烈洪堂主私自行动,定是已经开始有所计划。 冠玉抱剑朝他们揖了揖:“多谢!” 冠仲与冠海也对他拱了拱手:“保重!”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过多的情感表述,然而就在这一刻,他们却彼此心意相通,那是不容置疑的兄弟情谊,以及那份从不轻易流露的情感。 看着冠玉越走越远的身影,冠仲执起手中缰绳大叱一声,便赶着马车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完毕!!噢也!今天貌似人少,汗,赶在大部队来之前完成任务,啊哈哈,鼓励自己一下。嘿嘿 轩辕宫暗潮汹涌 白玉砌就的琼清浴池,浓白的水气如同游离的轻烟一般慢慢的溢了出来,潋滟的碧水给莹白的墙壁上打下一道道浅浅的光晕。 池边趴着的人,一头青丝皆数散落在池边,斜飞的剑眉之下,长长的眼睫湿湿的盖住了眼帘,氤氲的热气将他如玉的肌肤熏得有些微红,淡粉色的唇轻轻的抿着,将平日里清冷的气息减去了许多,倒像是一个孩子,安静而又无害。 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池里的花瓣慢慢的漂浮着,池里的人没有动,也没有外力,那水面很是平静,整个琼清池内,能够清楚的听见他细微而又平稳的呼吸声。 “小王爷,小王爷……”有丫头在外面小小声的唤着,也没人敢闯进来,雪衣进来沐浴之时便将她们全都遣了出去,如今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出来,有人开始担心,却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雪衣静静的趴在池边,乌黑的发丝从他身后垂落下来,发尾在水中慢慢的游移飘散,光 媚骨天生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2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2部分阅读 飘散,光洁如玉的背脊之上,一道微红的掌印在发丝掩映下若隐若现,那是秋楚良在平安城门之时击伤所致。 他自从出那平安城时被秋楚良击伤,后又运功被打断重创心脉,再加上坠崖之后一天一夜的打斗与纠缠,然而又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京城,这一路下来早已疲惫不堪,在池中只泡了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瑞海生急步赶了过来,看着在门外候着的小丫头,再看看灯火通明的琼清池,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小王爷怎么还没出来?” 那丫头忙福了福身子:“小王爷不让我们伺候,一个人呆在里面,奴婢正担心着呢,想进去瞧瞧,又怕惊了他。” 雪衣虽不是皇室贵族,却是当朝天子即位后封的第一名异姓王爷,而且看他的性子极为清冷,这些下人揣摸不到他的心意,自是不敢轻易闯进去,若是惹他不快了,谁也吃罪不起。 瑞海生将身后丫头捧着的锦袍官服端了过来,往里走了一步,想了想又回头吩咐道:“你们好生候着,一会如果我唤了,记得手脚麻利些。” 那几个丫头齐齐福了福身子,然后看着瑞海生走了进去。 满室寂静,只有氲氤的水汽不断的往上伸,将整个琼清池都慢慢的笼罩了起来,烟雾缭绕朦胧不清,瑞海生捧着那衣裳慢慢的走进了,才看见趴在池边睡着了的雪衣,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睡得极是香沉,漆黑的眉目静静的覆在宛如玉琢的肌肤之上,饶是瑞海生是一个男人,在看见他的睡颜之后,也不由得微微怔了一怔。 瑞海生弯了弯腰,刚想开口唤他,雪衣却突然睁开了眼,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一片清冷,没有朦胧的睡意,也没有惺忪的慷懒,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宛如结着料峭的碎冰,将瑞海生冻得一个哆嗦。 “瑞管家有事么?”雪衣慢慢的开了口,微微直了直身子,一缕长发从他肩头滑下去,落在水里发出一声细小的清亮水声。 瑞海生愣了愣,将刚刚被雪衣的眼神小骇到的异样情绪压了下去,恭声说道:“皇上已经知道小王爷今天进京,特地为小王爷设宴接风洗尘。” “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瑞海生看着雪衣□的肩头,轻轻咳了一声,“小王爷,要不要让她们进来伺候?” “不必了。”雪衣淡淡说道,视线落在了瑞海生手中捧着的锦服之上,看样子应该是宫中送来的官服,然而却不是寻常官服那般或青色或朱红或深紫,而是一片雪白,衣料轻软垂滑,上面用淡金色的绣纹勾出四爪蟒龙,做工精美,绣工繁复,边上一寸宽的金色华锦宽边,将原本素净的衣料衬上一丝华贵。 瑞海生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解释道:“皇上知道小王爷素来喜欢白色,因此这官服是皇上特意吩咐为小王爷定做的,可见皇上对小王爷甚是器重啊。” 雪衣看了那官服一眼:“皇上费心了。瑞总管,衣服放这里罢,不用伺候了。” 瑞海生应了一声是,却一打眼看到了他背后的掌印,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小王爷,你的背……” 雪衣的身形滞了滞,然后侧过头来,俊美的容颜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带着淡淡的清冷与疏离。 瑞海生似乎意识到自己多话了,微微躬了躬身,然后便退了出去。 雪衣从那马车上下车之时,一身流云锦织就的胜雪绣金蟒龙锦袍,明玉袍带在腰间整齐的束着,往日随意用发带束起的青丝用浅黄玉冠绾了起来,更将他出众的容颜衬得修眉俊目夺人心魄。 “雪衣!”一名头束金冠身着明黄锦袍的年青英俊男子迎了上来,眉目间一派傲华逼人的贵气,然而此时却是满脸明快笑意,“我还琢磨着你要何时才能进京,父皇可念叨你好些天了。” 雪衣微微扬唇,向那男子行了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这人就是那相传与雪衣相交甚好的太子轩辕修,也是未来轩辕王朝的继承人。 轩辕修皱了皱眉,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这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你都是父王亲封的小王爷了,还草民,跟我就不用见外了吧!” 雪衣扬唇笑了笑,那明眸之中虽仍是清冷,却较之前要缓和许多:“雪衣无功受禄,实在心中有愧,一时没有习惯,改不过来。” “依你的才华,又岂会是无功受禄,”轩辕修爽朗笑笑,拉着他一齐向前走去,“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已任,若你胸中才志皆埋于市井之中,才是一大损失。” 路边宫人见到轩辕修与雪衣,纷纷停下行礼,雪衣进宫次数并不多,却也不少,人人都知道这个太子对于雪衣十分赏识,更是有意将他与树和公主撮合,而当今皇上也对此容美才高的男子极是器重。 这倒像极了之前苏家在轩辕王朝盛极一时之景,不仅身居重位,而且手握权柄,深受天子恩宠百官拥戴,简直羡煞周遭的所有人,说是命运的宠儿也不为过,然而雪衣却似乎比之前那苏家宰相更为受宠,而且那苏家虽世代出美人,却没有一人能有雪衣这般绝世风采,在旁人看来,他简直比那苏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宛如初升的一轮明月,皎洁生华,美玉无瑕。 与此同时,秋楚良带着一队御林军将康寿王府重重包围,与他同来的大内总管德公公与他耳语了两句,便径直进了王府。 瑞海生匆匆迎了出来,见到德公公寒暄了几句,便将他迎了进去。 下人将茶水端了上来,德公公手执拂尘坐下,将下人都摒退了去,清了清嗓子,尖尖的嗓声放得柔和,然而语气之间却隐隐含着一股凌厉的味儿。 “洒家这次前来,小王爷并不知情,瑞总管,你是皇上特意安排前来伺候小王爷的,这事我也就直接问你了,今儿个小王爷回府之时,伺候他沐浴的丫头都唤过来吧。” 瑞海生愣了一愣:“公公要传她们,可是有什么要事?” 德公公说道:“此事事关重要,还是请瑞总管将她们传唤过来再说罢。” 瑞海生迟疑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雪衣背后那个清晰的掌印,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轻咳了一声:“小王爷不喜有人服侍,因此在他沐浴之时并无外人在旁,不过,当时皇上宣旨召他进宫,我倒是进了那琼清池一趟。” “既然如此,洒家替皇上问瑞总管一句话,”德公公也不拐弯抹角,而是来得十分直接干脆,“你进那浴池之时,可有看到小王爷的背上有何异样?” 轩辕鸿高高坐在首位之上,一身明黄龙袍,金冠散叶苏绞垂飞,英挺的眉宇间蕴着王者的霸气与若有似无的凌厉,他含笑端起面前琉璃杯,对雪衣微微笑道:“雪衣此次进京上任,对于新居康寿王府,可还满意?” 雪衣执起面前酒杯从容起身,清冷俊颜波澜不惊:“承蒙皇上抬爱,雪衣受宠若惊,此酒算是借花献佛,敬皇上龙体安康,天下太平!” 轩辕鸿朗声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树和公主,有意无意说道:“朕倒希望能早日喝上雪衣爱卿的喜酒呢。” 雪衣将杯中酒喝完之后坐了下来,抬眸间看见轩辕鸿最宠爱的树和公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不露痕迹的转开视线。 轩辕鸿微微一笑,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下座的一名武将,那武将几不可见的微微含颔,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对雪衣拱手说道:“久闻小王爷文武双全,下官赵明贤,斗胆想与小王爷切磋讨教,以祝酒兴!” 这名武官生得威武高大,体格精壮有力,明显是军中好手,此言一出,在座各位都饶有兴味的看向雪衣,雪衣风采人人有目共睹,然而却未有人见过他的身手,不免心生好奇,不知这位皇上亲封的小王爷是否如传闻中那般文武双全,而不是空有其表的花架子。 轩辕鸿轻咳一声,洪声斥道:“赵贤卿,雪衣今天才到京城,尚未好生歇息,现在切磋恐怕会有不妥。” 话锋一转,他双目灼灼看向雪衣:“不过朕也想看看雪衣武艺可有精进,爱卿意下如何?” 此语一出,分明是赶鸭子上架,雪衣神色不变,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雪衣却之不恭,还请赵将军手下留情。” 轩辕鸿朗声笑道:“那好,摆驾玄武台!” 德公公面露诧异之色,细长的双眼露出一道精光:“瑞总管此言非虚?若是有半句虚假,欺君之罪可诛九族!” 瑞海生微微躬身,声音不卑不亢:“若是公公不信,尽可派人一查,便知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德公公略一深思,然后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洒家也不便再作叨扰,先行告辞!” 瑞海生笑了笑:“公公还要回宫复命,下官也不便多留,公公慢走。” 德公公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今日之事……” 瑞海生忙接口说道:“下官绝不会向小王爷提起半个字!” “那就好。”德公公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傲慢,然后执着拂尘向门外走了去。 秋楚良一直候在外面,见他出来,迎了上去:“公公……” 德公公看了他一眼,将手中拂尘往肩上一搭:“看来这一趟是白走了,收兵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发现我真的有潜质了,抽打抽打,就写出来了,哇卡卡。。 明斗?暗斗? 玄武台校武场。 树和公主看了一眼场中战得不分上下的两人,侧头对轩辕鸿说道:“父皇明知雪衣初到京城路途奔波,为何还要让他与那赵莽子切磋?你看他们的那副身架子,就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 轩辕鸿慢吞吞的执起面前玉杯抿了一口,眼中浮起一抹浅浅的戏谑:“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开始护短了?” 树和公主脸上一红,不依嗔道:“父皇怎的这般……” 轩辕鸿哈哈大笑却并未再作解释,只是定定看着那场中游斗的雪衣,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倒是那太子执起酒杯笑道:“妹妹可莫要担心,别看雪衣弱不胜衣,但在现今武林中可也算青年中的茭子,若没个两下子,又怎能入得了哥哥的眼?” 树和公主闻言似乎心中微安,一双美目不自禁的向场中看去,定定的落在那雪衣身上,只见他白衣翻飞神情清冷从容,手中软鞭鞭影重重,点扫抽劈,招招凌厉夺人,将手使长枪身材魁梧高大的赵贤明逼得步步迟滞,已明显落入下风。 她以前虽与雪衣见过几次面,为他夺目风采所倾倒,然而却没想到雪衣身形纤弱却也有这么一身出众的俊功夫,眼下的雪衣与平日翩然儒雅截然不同,手中四尺软鞭如同生了眼睛般跟着他的一举一动如白蛇吐信蛟龙游舞,端的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身白衣如清浪翻飞广袖飞扬,一招一式既含着凌厉的气势却也带着如同谪仙一般的华美。 这样一个出众的男子,叫人怎能不心生倾慕,想到此处,树和公主嘴角漾起一抹淡得几不可见的笑意,这个男子,她一定要得到手! 赵贤明被那雪衣步步紧逼,一招一式应接之间已显狼狈,他本没有自大之心,然而却也没想到雪衣竟有如此好身手,而那皇上之前所吩咐之事,恐怕再不抓紧,便难探个究竟。 思绪一转,赵贤明猛然提气跃起,手中长枪红缨簌簌抖成漫天艳红花影,来势汹汹势如闪电,直取向雪衣面门,口中不忘大喝一声:“小王爷小心了!” 雪衣身形倏转一个铁板桥避过他这一枪,赵贤明变招来得太突然且气势猛然大增让他措不及防,那长枪险险帖着他的脸擦过,却挑飞了雪衣束发玉冠,青丝如同泼墨般在空中挥洒,胸中突然传来的滞闷让雪衣眼中浮起浅浅的薄冰,双眸漆黑如夜深不见底。 看台之上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那树和公主见雪衣突落下风,秀目圆睁竟似比那场中之人还要紧张。 终于来了! 长枪越过雪衣的脸斜斜插在对面的地上,赵贤明双足一点如同一只巨大的飞鹏从他身上一越而过,右手探掌向他背后拍去,正指雪衣先前受伤之处。 雪衣身体向后仰到极致却并未起身,而是倏然帖着地面如同白蝶展翼一般向前滑出数米避过赵贤明的掌势,扬腿拧力,似乎轻无重量般飘了起来,手中长鞭在地上一点,借力拧身急然冲天,长鞭在刹那间抖开发出破空声响,漫天鞭影暴涨,劈头盖脸笼向那赵贤明。 赵贤明大惊,连忙举起长枪画圈格挡,然而雪衣的鞭影洒得太开,而且速度快如闪电,半空中他的长发飞散如丝,漆黑的双眸清冷得不带一分感情,赵贤明与他并无纠葛,然而他方才突然变招要试探雪衣,却分明是受那轩辕鸿之命,雪衣心里明白,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凭他所作准备,恐怕再难支撑! 轰轰气流迸射之声乍响,赵贤明蹭蹭倒退了数步,看着身边尽数被劈成粉末的石砌地面,不由对雪衣的内力暗暗咋舌,忙低头抱拳:“小王爷好身手!下官甘拜下风!” 雪衣稳稳落在场中,一头青丝如墨披散,明眸清冷淡淡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承让。” 看台上传来掌声,轩辕鸿一边拍着手一边朗声笑道:“雪衣爱卿果然武艺了得,朕今天总算是见识了!来人,还不快领小王爷下去更衣!” 方才那番打斗,虽是雪衣取胜,然而他束发之冠却被赵贤明挑落,自然是要下去整理一番。 雪衣微微躬身:“微臣先行告退。” 赵贤明此次输得狼狈,然后神情之间却毫不在意,看向雪衣之时,眼神已由最初的平淡转为佩服,那树和公主更是不用说,眼波流转间,尽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 待得雪衣被人领去更衣梳洗之时,轩辕鸿对赵贤明招了招手,赵贤明会意,走到他身侧轻声耳语:“小王爷身手矫健,气息平稳内力浑厚,并不像受过伤。” 轩辕鸿不动声色的听完,然后慢慢抬头,挥了挥手:“朕知道了,赵贤卿今日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雪衣从马车上下来之时,看到瑞海生与舒伯都侯在门口,舒伯见他神情自若并无不妥,暗暗松了口气:“少爷,不累吧?” 雪衣摇了摇头,并没说话,便进了门。 瑞海生一直拢着手跟在他身后,直到雪衣走到东上阁,然后停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瑞海生:“今天宫中来人了?” 舒伯愣了一下,他今天一直呆在王府,却哪里也没去,并不知道德公公来访一事。 瑞海生躬了躬身:“是。” 雪衣顿了顿,明眸慢慢望向瑞海生:“可有问你什么事情?” 瑞海生毫不胆怯的迎向他清冷得料峭的眼神,神色不变:“小王爷不必担心,小人如今是小王爷府上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雪衣双眸漆黑锁住他看了半晌,此时天色渐黑,四周有丫头小厮开始点燃烛灯,暗黄的灯火掩映之下,雪衣一身白衣如同绝世独立,眸中的清冷毫无暖意。 瑞海生是轩辕鸿派来的人,相当于一条随时监视着他的眼线,然而他却不能将他拔掉,如能变成自己的,自然是最好,可是,雪衣却并不能确定他的诚意,或者说,他此举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赢得他的信任,抑或是真心诚意? 良久,雪衣淡淡的收回目光:“我知道了,我先休息了,你下去吧。” 瑞海生行了一礼:“小王爷先好生歇息,有事随时可以唤我。” 雪衣与舒伯一起看着瑞海生走得远了,才进了屋。 将所有的下人丫头都摒退了,雪衣似是全身脱了力,面色苍白,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之前在宫中那般从容自若早已消失不见,隐约可见额上细密的汗。 “少爷!”舒伯忙扶住他欲倒的身体,搀他在那宽椅之上坐下,“今天还顺利吧?” 雪衣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伸手解开腰间的玉扣束带:“有惊无险,应该瞒过了轩辕鸿,相信以后他不会再对我起疑心。” 舒伯替他慢慢解开衣衫,脱去了精美华贵的白色锦袍,雪衣穿着一层软软的甲胄,看起来轻柔无比,却是上好的防身宝甲,只要力道不重的刀剑之创,均可被它一一挡下,让穿着此衣的主人无性命之忧,然而雪衣穿着此衣却不是为了防身,而是盖血。 舒伯将那甲胄解开去,原本素色的甲胄里面一片斑驳的血迹,在雪衣身上各大|岤道中,都插入了细短的银针,根根尽没只剩裹着细红小绒的针头,那血迹便是因为他全身插着银针还与那赵贤明比武,动作过激而拉开的创口。 舒伯眼里浮起一抹心疼,雪衣是他自小带大的,看着他如此自残身体,又怎能忍心。 一边替他取掉那些银针,舒伯一边叹着气:“为了报仇,少爷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人身血肉并非铜铸铁造,这番折腾又怎能受得起。” 原本他已身受重创气血浮虚,却为了应付轩辕鸿的试探以银针逼出自己最后的潜力,此时已完全力竭,这次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他元气大损,一时半会也是恢复不了的,所幸轩辕鸿这关已过,此次虽付出巨大代价,却也值得。 雪衣闭着眼睛,任舒伯替他取针上药,如玉的面容因为面色苍白而似乎变得有些透明,他轻声说道:“若我不这样做,恐怕今天就要在玄武台被当场击毙,血肉之躯固然柔弱,却不也禁不起致命一击,这以针催力的法子固然残忍,却也保住了我一条命。” 舒伯摇头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寻着小姐。” 雪衣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浮现出当年在火海中那个小小的女孩对他伸出手,哭着喊着哥哥救我,她的眼泪像是比那炽天的火焰还要灼热,将他的心烫得心疼。 年月已经隔得太久,雪衣几乎已经记不清她的面容,印象中她哭泣的脸慢慢的和清媚的脸重叠到一起,在那山洞中时,她哭着嚷着要去找她的小哥哥,让雪衣一惯冷漠的情绪似乎被微微的击散,然后慢慢的变得柔软起来,于是从来不擅与人亲密接触的雪衣,竟抱着她在那山洞中坐了半夜。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记得她在世上还有雪衣这么个哥哥,他一直在苦苦寻她,他发过誓,要将他欠她的所有都通通弥补回来,他仍然会像数年前那般,背着她去踏青,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陪她玩耍,他想要告诉她,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哥哥害了你…… 舒伯替雪衣上完药,正要唤他,却发现他已沉沉睡了过去,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他终于放松下来了,睡着了,只是眉间淡淡的隐痕,将他平日掩盖在清冷与疏离之下的脆弱都展现了出来,舒伯没有叫醒他,只是取来薄薄的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本章完,今天还要再更,只是说不清楚半章还是一章,尽力而为。。。 谜 平虎寨。 一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斜斜的倚在竹椅上,手中执着斗大的烟杆吧哒吧哒的吸着,直挺的鼻,轮廓分明的脸,看起来还算过眼,然而脸上却斜拉着一条长长的刀疤,丑陋而又狰狞,很是骇人。 “当家的!山下有个年青人要见你。”一个小喽罗跑了进来,点头哈腰对那男人说道。 男人又吧哒吧哒抽了两口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慢斯条理的说道:“他说要见我就见么,他当平虎寨是什么地方?又不是县衙告状的,让他把钱留下来,滚蛋!” 小喽罗连声应是跑了出去,男人哼了一声,往烟杆里填了一点烟丝,现在的怪事越来越多,竟有人上山寨来找人,他平虎的名号在这一带谁听了都避之不及,惟恐招惹了他,偏偏还有人不怕死的送上门来。 填了几次烟丝,平虎将烟杆放在桌上,然后闭上眼睛打了个盹,最近的天气慢慢的开始热起来了,一到下午人就困得慌。 “当家的,不好了!那人打上来了!”之前报信的喽罗又跑了进来,脸上表情有些慌乱。 “蠢驴!”平虎被人打断了睡觉,睁开眼便开口骂道,真是没一点出息,新招来的喽罗一个比一个软,胆子小得比偷儿还要弱,这么不经事的东西不知道是谁招进来的。 “把平海叫来,让他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我绑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那么大胆,敢在我平虎寨来找碴!” 那喽罗擦了一把汗,结结巴巴的说道:“当……当家的……正是平海当家的让我来通知你的,那人厉害得紧,打,打不过!” “平海?”平虎皱了皱眉,看来来人不弱,居然能让平海也摆平不了,他低下头思索了一下,“把我的刀拿来!” 出了寨子便看到山寨门口乱成一锅粥,与那平海斗得真激的是一名年轻的黑衣男子,他手中长剑挥出漫天剑影纷纷,招招凌厉夺人,将平海步步紧逼几近挫败,然而一双鹰眸却望向平虎,身形急转冲天而起,掠起一道强大的劲气将那平海震得蹬蹬倒退了数步,便稳稳落在了平虎面前。 平虎心中暗暗吃惊,然而神情却并未变化,他建了这平虎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好身手的人,一个年轻的男子,剑眉鹰眸生得极是英俊,然而眉眼之间的冷冽与淡漠却似一股无形的压力逼面而来,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平虎刚刚开口,却被这个男子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极是冷漠,然而发出来的语句却让他生生愣在原地。 “平将军。” 平虎一怔,脸上一片震惊,不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冷冽的男子,他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除了平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是平虎寨的大当家,是这一带的强盗头,是无数商贩闻风便逃的强寇! 冠玉缓缓抬起手,一枚精致的玉佩从他袖间滑落,殷红的流苏在空中轻轻的摇摆,映着午后有些炽热的阳光,上面两个字极是醒目:蕴龙。 平虎原本精锐的目光霎时蒙上了一层雾气,身高体壮的他双唇不断的颤抖,看着面前这个眉眼间一片冷冽的黑衣男子,眼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然后猛的掀起面前衣摆欲要跪下,然而手间突然传来的力量生生拽住了他要跪下去的动作,冠玉稳稳的托着他的手,鹰眸深邃不起波澜:“有什么话,进去再谈。” …… 清媚坐的马车在王府内道前被人拦住之时,她掀开帘子看了看,那内道四周站满了御林军,所有人都身披甲胄手执长枪,拦住冠仲之人厉声说道闲杂人等不准入内,清媚心里暗道一声糟糕,隔着帘子吩咐冠仲调转了马头。 “若你来到康寿王府之时见有禁军把守,便速速离京,从此不必再来寻我。”雪衣离去之时的话还清晰得如同近在耳边,清媚微微拧起秀眉,他应该是早就料到自己此行凶险,然而却还是义无返顾的自投罗网,清媚想起他之前清冷得漠然的黑眸,在他的眼里,似乎永远也看不到清冷之外的情绪,然而那样清冷的一个男子,却为了报仇如此拼命,也不知道轩辕鸿到底给他施加了怎样的仇恨与痛苦。 看样子,雪衣已经被软禁起来了,清媚轻轻咬住唇,思索了半晌,突然掀开帘子:“冠仲,先找一间客栈住下吧,其他的事稍后再作打算。” 她与雪衣并无交情,先前在那密室之中也算是患难与共,然而在出了密室之后雪衣倏然转冷的表情,让清媚感觉自己似是碰了个软钉子,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已自以为是罢了,他不过是在危难的时候与她相互扶持了一把,然而这一切都在危险结束后重归平静,自己于他而言,根本就连朋友都不是。 可是,即使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清媚的唇角慢慢的扬了起来,他越是对她疏远,她便越要帮他,她要让他感激于他,而不是终日摆出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更何况,没有拿到雨晴,她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在春来客栈要了三间上房,清媚一进门便拿出那堆她从寒冰岛带出来的瓶瓶罐罐,储良之前教过她这些药物的用法,只要把几种特定的药粉兑在一起,原本平日无味无毒的药粉便会化为见血封喉的毒药,这种粉末以清水和之涂在兵器之上,只要割破了皮肤,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内置人于死地,无药可解。 清媚平日在暗门中并未接受如同其他杀手一般的训练,然而耳濡目染却还是有的,若要取敌性命,定要一击必杀,哪怕早已成竹在胸,也要做好失手的准备,刀上淬毒,便是最有效也最简便的方法,哪怕你武艺比对手差,只要能在对手身上拉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便能马上分出胜败! 将两把淬了毒的匕首仔细别在靴内的暗囊里,清媚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今晚要带的东西,然后便在床上躺了下来,一连几天的赶路,本来已是疲惫不堪,然而她却在抵达京城的当今就去夜探重重御林军包围了的康寿王府。 不知道冠玉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离开的时候,依清媚以前的性子,定会追出来,然而当时她却愣住了,冠玉临别时在她额头印上的那一吻,生生让她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意思?清媚翻了个身,她与冠玉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连泡寒潭,也经常扯着他一起,然而之前那样的举动,对她而言却是及其陌生,那代表了什么,清媚隐约的感觉到那不是能随随便便做的事情,可是,她却在比冠玉更早之前和雪衣做过了,唇与唇轻轻触碰,柔软而又暧昧的亲昵,让人脸红心跳的奇异情绪…… 摇了摇头,清媚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天黑了她还有要事要办,然而接连赶了几天的路,她已经很累了。 这里的客栈很干净整洁,干净的被褥里泛着淡淡的皂角清新,清媚攥着被子,慢慢的睡了过去。 …… “少主,属下已经打探过了,这里的御林军把守并不严密,从这里便可直接进入康寿王府。”冠海看着一身黑衣的清媚,此时夜色已重,三人一身黑衣尽数没入黑色之中,只有清媚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冷静。 翻墙越户的事,她做得并不多,然而依她的身手,要避过些御林军,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好,我与冠海一起进去,冠仲,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罢。”清媚看了看那高墙,说了一句,便轻若黑鸿般跃了上去。 “少主万事小心。”冠仲看了看墙头上伏得像一只黑猫的清媚,对冠海点了点头,“好好保护少主。” “我知道,放心。”冠海也跟着清媚跃了上去,他出去执行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是十分有经验的。 两人一路沿着高墙慢慢的向前掠去,原本以为雪衣被软禁,把守一定十分严密,然而这里的防卫却十分松懈,除了偶尔几个御林军巡逻走过,并没有其他守卫。 清媚轻轻的跃上了琉璃瓦上,看了看宽大的府邸,这里太宽了,一时半会,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冠海,我走这边,你走那边,我们分头行动,不管有没有找到雪衣,一个时辰后在冠仲处会合。”清媚看了看空荡荡的庭院,对冠海低声说道。 “不行。”冠海直接否定了她的说法,“我的职责是保护少主,不管你去哪,我都不会离开。” 清媚看了他一眼,随手撩了旁边斜伸过来的树枝一把,随手一挥,便将手中树叶啪的一声钉入到对面的墙上,看着冠海微微吃惊的神色,微笑说道:“现在你应该放心了吧,时间紧迫,就算我救不出雪衣,凭我自己一个人也是能出来的。” 冠海微微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少主万事小心。” 夜探康寿府 夜色浓重,空气里传来淡淡的花木清新暗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掠过数间房屋顶上,然后轻飘飘的落了地,清媚在这里逛了一大圈,几处庭落都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烛,唯有这个院落,灯火通明,看样子,雪衣应该在这边。 奇怪的是这院落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下人和侍卫,清媚轻轻拧起秀眉,这种情景着实让她很是奇怪,按说弑君是大罪,可诛九族,然而这康寿王府除了门外有御林军把守,在这院落里,防守却是松之又松,以雪衣的身手,完全可以逃出去。 然而京城中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弑君刺客逃走了,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不管雪衣到底在不在这府里,她必须要探上一探。 突然那亮着灯的一间屋子传出了一名女子的声音,清媚连忙屏住了呼吸,猫着腰慢慢的挪到了那窗户之下,只听得她声音傲然,却带着一丝年轻女子特有的娇美:“看来今天这局棋已成平局,若要继续走下去,只怕到天亮也难分胜负。” 下棋?清媚皱起眉,也不知这女子是什么人,竟然跑到这里来下棋? 屋里迟迟没有动静,清媚不由得疑惑起来,听里面的呼吸,应该是有两个人,然而那另一人却并不说话。 正觉得奇怪,却听得雪衣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公主棋艺出众,存心相让于我,否则雪衣早就输了。” 原来他在这里! 清媚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奇怪,被软禁的人还有这么好的待遇?竟然还有公主陪他下棋聊天?真是怪事。 她慢慢的探起身子,用舌尖慢慢润湿那窗纸,然后凑上前去,只见雪衣一身素色白衣静静坐在棋盘之前,那棋盘上黑子白子落了一大片,看样子正厮杀得激烈,然而他的思绪似乎并不在这棋盘之上,指尖挟着的棋子在空中顿了许久,才慢慢放了下去。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华服锦衣的妙龄女子,看样子她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挟着棋子匆匆一放,然后笑着看向雪衣,碍于角度清媚看不清她的全貌,然而她看向雪衣的眼神却是炽热而浓冽。 对于她的炽热眼神,雪衣却似是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的礼貌与疏离,此时屋中并无下人,雪衣执起茶壶,却发现壶中空空,早已滴水不剩。 “公主请稍坐,我去添些水来。”雪衣向她说道,然后站了起来,他穿着单薄的白衫,纯白的衣料柔滑的垂落下来,行走之间轻轻摇摆,衬得他清俊眉目更加漆黑,美不胜收。 见他往这门边越走越近,清媚不知此时该留还是该退,直到那门被打开,雪衣迈出门外,只一个微微的侧身,便看见了靠在窗边的清媚。 若说起先清媚还有些踌躇,此时的她却是真正的不知所措了,在倏然对上那双漆黑得如同夜一般的眼眸之时,她的心里竟突然有些慌乱,然后便是微微的窘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或者就这样一直躲在这里,让他假装没有看到她,再去给那公主添水去。 雪衣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轻轻的把门带上了,却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立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清媚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得到他浅浅的呼吸。 他的眸子漆黑如墨,映着不远处的宫灯,隐约有些莫名的情绪如同那火光一起跳动着,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清媚突然变得不确定起来,他的样子,分明不像是被软禁,既然这里有公主,那么这御林军,定是那公主带来的侍卫。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他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讥讽,原本想要救他出来的一腔热忱,在他清冷得剔透的眸子里似乎全数被浇灭,清媚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得见那些热情被碎冰扑灭时的嗤嗤轻响。 清媚慢慢的转过身去,不应该来这里的,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升了起来,才刚刚见着,怎的又要走了,但是她却找不到理由留下来,甚至想要开口说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身边掠起一阵浅浅的风,手心骤然传来的温热让清媚愣了愣,抬起头,却看见雪衣原本清冷的俊颜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很浅,然而却将他眼中的料峭柔和了许多。 “好不容易来了,就先坐坐吧。”雪衣轻声说道,看着穿着夜行衣的清媚,帖身的劲装将她的娇小一显无疑,刚刚她眼中情绪不断变化,尽管微妙,却被雪衣尽数收入眼底,她是来救他的,这个认知让雪衣微微扬起唇角,原本因为树和公主一直纠缠而生出的些许不耐在这一刻全数烟消云散。 清媚有些吃惊,她往里面看了看,里面明明还有公主,她这分明是翻墙进来的,怎么进去坐。 然而雪衣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一手擒着茶壶,另一只手却牵着她,夜风吹起他随意束着的长发,轻轻柔柔的拂过清媚的脸,淡淡的皂角清新,让清媚有些许的恍惚。 “怎的去了这么久?”门突然被人拉开了,树和公主走了出来,看见雪衣与清媚时微微怔了一怔,然后视线定定的落在雪衣与清媚牵在一起的手上,这副情景,让她的眼眸中升起细微的火苗,然而在转瞬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这位是?”树和公主唇角漾起浅浅的微笑,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只是看向雪衣。 “我是雪衣的朋友。”清媚定了定神,然而那公主脸上虽噙着笑意,对她的敌意却很分明,清媚微微动了动欲要抽出手,然而却被雪衣紧紧的牵住,他手心的温暖像是一团细微却很炽热的火,将她的手心微微捂出一些汗来。 “深夜翻墙越户的朋友么?”树和公主一双盈盈妙目在清媚脸上扫了扫,清媚看向她的眼神,不同于一般民间女子那般胆怯,却也没有傲气,而是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尽管她穿着简单的黑色劲装,却难掩原本的清丽,只是她身边站着的人,却是雪衣,男子明如玉树,女子秀若芝兰,倒是显得她在这里十分多余。 树和公主轻笑了一声,看着雪衣微变的神色,却并未再多说,只是唤了一声来人,然后淡淡说道:“天色也已晚了,本公主先行回宫,雪衣,今日之棋并未下完,改日我再找你切磋。” 雪衣微微躬身,垂滑的黑发滑落下来,落在他与清媚牵在一起的手上,然而仍然没有分开:“既然如此,雪衣也不便久留,恭送公主。” 树和公主脸上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傲然神情,眼光又从清媚脸上扫过,然后伸手搭住了刚刚唤来的太监手上,款款而去。 清媚与雪衣一起站在原地,直到她走得远了,才齐齐呼出一口气,清媚侧过头,骤然对上雪衣的眼眸,不知怎的,两人竟相互看着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也有会笑的时候。”原本凝滞的气氛被这一笑,便顿时轻松了许多,清媚轻轻的抽手,雪衣总算是不像之前一般死死攥着,满手都是温热的汗,清媚顺手扯住雪衣的衣襟擦了擦。 抬头之时,却见雪衣眼里的笑意还未褪去,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做这番孩子气的动作,不由脸上一红:“看什么,若不是你一直死拉着我,也不会出这么多汗,莫非还要擦在我的衣服上么。” 雪衣被她一阵抢白,也不作恼,只是唤来下人把他手中茶壶接了去,然后邀清媚进了屋。 新添来的茶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雪衣执起茶壶替清媚倒了一杯茶,氲氤的热气扑上他的脸,几许朦胧,宽大的白袖轻扬,让清媚想起了也是一向只爱穿白衣的傲寒,然而这两个人,一个和如春风,一个却清冷似冰,倒是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 将茶杯放在她的面前,雪衣开口说道:“我没料到你会这么早就来,雨晴并不在王府中,这两日我的下属便会从扈阳郡赶来,到时会将那秘笈一并带来。” “没事。”清媚微微笑了笑,她原本想说她并不是来取雨晴的,却突然意识到这样说并不妥,她的目的本就在雨晴,只是在以为雪衣被软禁之后,便一心只想着救他出来,而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馨香,清媚端起面前的茶杯,几次送到唇边又放了下来,太烫了。 然而除了喝茶,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原本从不怯生的她此时竟变得拘束起来,整个屋内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一种莫名的气氛似乎在淡淡的延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轻咳了一声,清媚打破了这片沉寂:“你的伤,现在好些了吧。” 雪衣淡淡抬眼,清冷剔透的星眸里看不出情绪:“还好,已经快好了。” 他?br / 媚骨天生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3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3部分阅读 他自然不会告诉清媚,为了瞒过轩辕鸿,他几乎用竭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内力,如果真要完全复元,恐怕得要好长一段时间。 “哦。”清媚点了点头,不自觉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凑到嘴边,“那就好。” 唇边倏然传来的高温如同针刺一般烫得清媚手猛的一抖,惊呼了一声便打翻了那杯茶,滚烫的茶水顿时从她手上流了下去,洒了一身。 雪衣眸子一凝,站了起来,探手便拉住她的手,只这一转眼的时间,便红了一大片,看样子烫得不轻。 “好痛。”清媚本来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十指连心,任谁被烫到也是不好受的,脱口便说了出来,雪衣微微愣了一愣,看见她眼中隐约的水气,她并没有要哭的意思,只是疼得厉害的自然反应,却让雪衣感觉像是被一把手无形的拧了一下,让人有些微窒。 “别动,我去取药过来。”雪衣将她的手轻轻放在桌面上,转身在墙角的小柜里拿出一瓶药膏,然后替她细细的抹在烫伤的地方,然而那茶水是下人刚刚烧沸的新水,着实太烫,尽管他动作很轻,却仍然可以看着那皮慢慢的向上鼓了起来,然后变成一个大大的水泡。 雪衣看着她手上的水泡,漆黑的眸子慢慢的凝了起来,冲天的火光中,那个小女孩哭着向他伸出手:“哥哥,救我……” 茶水是新烧的,却也晾了这么久,都能将好好的手烫得如此狰狞,如果被那冲天的火焰吞没…… 清媚看着雪衣倏然变冷的神情,他的眉间拧起淡淡的隐痕,漆黑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浓郁,他像是在走神,眼底所有的伤感与落寞与无助十分的明显,他的忧伤像是一面被投入了石子的湖水,慢慢的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断的漫延…… 清媚有些错愕,他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了神色。 “你……没事吧?”清媚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雪衣慢慢抬起眸子,纯黑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如同她第一次看见他那般,清冷剔透毫无波澜,仿佛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便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先前的柔和与浅笑全部褪去了,只剩料峭的清冷与微寒,衬着清俊无匹的容颜,即便是在这微微泛热的夏季,也让人觉得透心的凉。 “我送你回去。”雪衣将她的手放了下来,声音平稳清越。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赶出了这一章,啊啊啊。。。 啼血珠 清媚百无聊奈的坐在粹宝斋内,清澈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冠仲与冠海手中抱着一撂厚厚的盒子,很明显,这是清媚逛街大肆购物后的成果。 店主端着一盘珠宝玉器走了出来,对清媚笑道:“小姐,这都是粹宝斋今年最新的首饰,质地上佳做工精细,小姐看看可有合意的?” 他自清媚进店便看出这是个挥金如土的富家小姐,先不说身上那款质地上好的华贵衣料,单从她的神情还有身后两个仆从手中抱着的东西来看,便知是个大金主,一点也不敢怠慢,不但沏了最好的碧螺春伺候着,还将粹宝斋最好的首饰玉器都捧了出来,供她挑选。 清媚低下头,随意在那盘中翻了翻,然而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京城是个繁华之地,所卖物品都是极好的,然而她却怎样也提不起兴趣,眼前不断晃过的,竟然是雪衣昨晚送她离开时倏然变得清冷的神情,明明她离他很近,却感觉被他拒于千里之外。 见她似乎对那些东西提不起兴致,店主有些忐忑,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然后似是下了决心,给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会意进了内厅,不等片刻便捧着一只檀木匣子出来,那匣子虽然简朴,然而上面的同色刻纹做工却极是精细,精雕细刻,应该装着极好的物件。 “小姐若是不喜欢这些,那看看这个可好?”店家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匣子,将它慢慢打开,一颗拇指大小温润流华的晶莹玉珠静静的躺在里面,浅浅的||乳|白色,衬着黑色的绒布发出浅浅的柔莹,然而那珠子却并非纯色的||乳|,中间夹杂着些许鲜艳的红丝,宛若滴入水中的鲜血被晕开来的模样,这两种颜色夹杂在一起却并不显冲突,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夺目而不刺眼,鲜艳却又纯净。 珠子的两侧用细银绞丝精巧的裹了边,留出两个小小的圆扣,用以穿绳结链之用,极为精巧细致。 清媚噫了一声,把那珠子拿了起来细细打量:“这是什么玉?怎的我以前从未见过?” “这是啼血珠,非玉非钻,世间极为罕有,小姐可能不知,这啼血珠的来历,说来还有一个故事。”店家见她似乎有兴趣,连忙上前为她说明。 “什么故事?” “相传北域有一种吉鸟,名初,此鸟是北域的神鸟,但凡初鸟飞过之处,即便是严冬之时也有艳花盛放美不胜收,然而这鸟极为少见,同一时间内只能存活两只,也就是一对夫妻,它们朝夕相处从不分开,比那鸳鸯更加恩爱缠绵,如果其中一只鸟先另一只鸟而身亡,剩下的那只初鸟便会痛苦至极不思食睡,日日流下血泪直至不支身亡,那血泪凝滞成珠,经过数年风吹日晒,然后再被埋入地中数年,才能得来如此一颗,着实不易。” 清媚听他说了半天,云里雾里不得其解:“既然这鸟是神鸟,又岂会意外身亡?再说了,就算这啼血珠是初鸟血泪凝滞而成,而且还要经过那么久的时日方能成形一颗,又怎能轻易被你们得来?” 店主轻咳了两声,这些珠宝玉器的传说,原也只是为了陪衬珠宝卖个好价钱,如要真的探根究底,没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是怎样来的,不过这啼血玉却是真的极为罕见,侥是他再有手段一年也只能得此一颗,故一向都作为镇店之宝来卖。 “小姐说笑了,这啼血珠固然难得,但人力胜天,倘若有心要做又岂会有达不成之事?啼血珠又名情泪,因那初鸟情真意挚感人至极很受王公贵族喜爱,小店此时也只有这一颗,若是小姐不喜,大可再看看其他的货。” 清媚扬了扬眉,她本是不相信那初鸟传说,不过听了他之后的一番话,却改变了她的初衷:“好一个人力胜天,把这情泪给我包起来吧,店主也是有心之人,相信你的粹宝斋定会财源滚滚金银满堂。” 那店家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喜得眉开眼笑,连忙躬身哈腰的帮她把那珠子包了起来,还特意赠送了她一支雕银小簪。 从粹宝斋出来,清媚看了看天色,让冠仲冠海先回去,她想一个人独自逛逛。 遣走了两人,清媚一手缠着厚厚的布,另一只手却捧着那只檀木匣子,出来这半天,走了许久的路,也买了许多东西,但是心里却仍是感觉空空的。 她没有照冠玉的话去找那玄衣堂的堂主,自从知道了练雨晴会带来的后果之后,对于那个把她从街头捡回来带大的傲寒,对于那个将她宠上天的暗门,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恨?定是谈不上的,他教她习字,教她读书,教她弹琴博弈,教她习剑练武,可以说他对她用的心思,不亚于任何一个父母或是师父又或是兄长,她对他,始终是有着一分敬畏的,而且更多的,是朝夕相处而生出的感情,对她而言,傲寒是一个亲和的兄长,一个严苛的老师,然而当这份感情在某一天突然被打破,而冒出一份甚至可以称得上的伤害的东西时,她有些迷茫了,她开始排斥自己的身份,排斥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手里有着用不完的钱,身边有着忠心耿耿的护卫,随时可以凭着自己的身份调动暗门任何一个分堂的所有精锐,但是,她却仍然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穿着华贵漂亮的衣服,带着精美昂贵的首饰,然而她的神情间,却是隐隐的失落与空虚,天下如此之大,却竟无一安心容身之处,家,清媚苦笑了一下,她竟连一个家都没有! “姑娘。”清媚捧着那只精致的檀木匣子,神情有些恍惚,就连身边有人唤她,也没有听见。 一道奇异的香气突然涌进清媚的鼻间,她猛的回神,向左边望去。 人潮熙攘,街铺林立,热闹喧哗,毫无异样。 “噫?刚刚我好象看到有人从那房顶掠过去了。” “是么?我还以为我眼花呢,好象是个女子,挺漂亮的!” 两个挑着百货的小贩在清媚面前歇了歇,看向对面的屋顶,然后叽叽咕咕的走了。 清媚脸上神色变了变,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她右手猛的抠住那人脉门,一个极快的回旋便用另一只手卡住了对方的脖子! 来人用另一手接住了她动作间抛下的盒子,漆黑的眼眸里明显有些细微的错愕,然后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她卡在他颈间那只裹着厚厚白布的手上。 “雪衣?”清媚有些惊异,手间传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然而雪衣看向她的目光却让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她居然因为一时紧张而将与她打招呼的雪衣制住了,而且……因为她扣着他的颈的缘故,两人帖得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扑在她的脸上,有些暧昧的璇旎。 连忙松了手,清媚轻轻揉了揉被裹得像个粽子的左手,讪讪笑了笑:“抱歉,你怎么在这里?” 雪衣淡淡扬起唇角,笑意虽浅,却比昨晚送她走时的清冷柔和了许多,仿佛昨天出现的那一幕是清媚的幻觉。 “你在我的府外,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媚闻言四处看了看,果然,这里已经是康寿王府的外街,原来她刚才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这里。 “呵……”清媚笑了笑,之前她似乎记得有人唤她,看样子,应该是王府中的人看到了她,然后通知的雪衣。 她这声笑意却似并不轻松,仿佛含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愁绪与心事,雪衣静静的站了半晌,然后开口说道:“已到中午了,不如到我那里去吃顿便饭吧。” 清媚仰起脸,轻快笑道:“也好,正好我也无处可去,就在你那蹭一顿饭吃。” 碧湖潋滟,浮光跃金,几许轻风吹过,拂来阵阵幽渺香气。 雪衣墨发轻扬,手中执着一个小碗,捻了些许鱼食向水面洒去,只见一条条红色锦鲤欢快的跃了起来,半空中便张口接食,鲜红的鱼尾拍起晶莹的水花。 清媚手里拿着一壶酒,斜斜倚坐在湖上的亭阁中,她似乎已有些微醉,明眸如剪水,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泛起些许浅浅的红晕。 拿起面前的杯子倒了倒酒,却发现手中酒壶已空,清媚皱起眉头,嘟哝了一句,手随意一挥,便将那杯子拂倒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滴溜溜打了几个转。 雪衣侧过身子,却见她已伏在桌子上,平日灵动的大眼睛轻轻的闭着,长长的睫毛不断的轻颤,小脸上一片醉人的酡红。 那是甘甜的果酒,原本酒力很小,却不想她竟喝完了整整一壶,即使不醉,神智却也不算清醒了。 似乎听见雪衣的脚步声,清媚慢慢的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似乎蒙上了些许雾气,如溪水般缱绻,耳际的青丝盖住了她的些许脸颊,只露出尖尖的下颌。 “你喝多了。”雪衣轻声说道,将她手中的酒壶拿开。 “没有,我还清醒着呢。”清媚呵呵笑了一声,抿了抿唇,那酒液甘甜醇厚,似乎还有余味留在唇间,“可惜太少了,应该再来一点。” “再喝你就真的要醉了。”雪衣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双眸如水,青丝如云,身后的一片美景在他一身白衣之后都黯然失色,“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难处么?”清媚摇了摇头,然而之前在街边闻到异香的那幕场景似乎又在脑海里重现,“是啊,我遇到了难处,你会帮我么?” 说话间她缓缓撑起了头,斜支在桌面上看着雪衣,他的眉宇极是好看,挺鼻薄唇,剑眉星眸,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睛,哪怕是男人也不例外。 雪衣眸中有异色浮过,转瞬即逝,让清媚几乎以为是错觉:“自然是会帮的。” “那好。”清媚见他答应得爽快,扬唇笑了起来,微醺的笑颜中泛着些许狡黠,“那你收留我几天吧,我遇到麻烦了,我怕有人找我,只有你这里可以让我藏身。” 雪衣微微愣了一愣,却见清媚把她之前捧着的那个盒子拿了过来:“你答应我,自然不会吃亏的,我现在没带什么东西,就把这个送给你了,当是这几天的食宿费用。” 清媚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把那啼血珠取了出来,就着里面配有的鲜红绒绳穿了起来,然后一把攥过雪衣的手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个结,扬起脸笑盈盈的看着他:“现在我们说定了,你收留我几天,我送你啼血珠,很公平。”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雪衣抬起手,那根鲜红的绳被清媚打了一个死结,上面穿着的啼血珠温润流华剔透夺目,他一向不喜佩戴饰物,哪怕是最喜穿着的白衣,除了简单的束腰装点之外连同色绣纹也无半点。 伸手轻轻抚上那颗珠子,触手微冰,浸心的凉,在这炎炎夏日帖着皮肤却极为舒服,雪衣眼里浮起浅浅的波纹,原本想要把它褪下来的念头竟然奇异的转了一转,他微微扬起唇:“这颗珠子很漂亮。”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比这珠子更好看?”清媚突然拉住了雪衣的手,她脸上仍是微醉的惺忪,然而双眼却灿如星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她的眼神很清澈纯净,像是从未被污染过的碧水,然而她的呼吸骤然帖得很近,雪衣甚至能闻得到她口间呼出的淡淡气息,夹杂着些许芬甜的酒气,像是被这酒气感染了一般,雪衣的呼吸似乎有些失去原有的规律,如玉的脸飞快的染上一抹浅红。 “我其实一直很奇怪那天的事情,”清媚的脸离他很近,近得只要轻轻一低头便能触碰到一起,酒力慢慢上涌,她似乎并未发现自己现在的行径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她踮起脚,轻轻的在雪衣的唇上亲了一下,“为什么嘴和嘴挨在一起,就会变得那么奇怪呢……再试一遍吧……” 她帖在他的唇边轻声的呢喃,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顾雪衣的无措与慌乱,便再次重重的向他唇上压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订情信物捏,摸下巴,j笑着遁走!~~~ 表白? 她帖在他的唇边轻声的呢喃,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顾雪衣的无措与慌乱,便再次重重的向他唇上压去。 雪衣全身一震,唇上倏然传来的温软让他微微有些失神,但只一瞬间他便马上回过神来,将清媚推开来,她全身似乎已经没了力气,但是伸手推她之时,竟让雪衣感觉如同千钧重。 轻轻的喘气,不应该这样的,清媚什么都不懂,尽管是她主动,但却让雪衣感觉是自己逾越失了礼。 清媚被他推开也不恼,只是双手仍然挂在他的脖子上,明亮清澈的眼睛锁着他定定看了半晌,然后吃吃笑了起来,憨态可掬,比起平日的轻快任性,多了一分可爱。 “你的性子真不讨人喜。”她微微嘟起唇,似是在埋怨,“又冷,又怪,说翻脸就翻脸……” 雪衣微微怔了一怔,视线对上她有些灼热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别开眼去,他本就生得极美,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然而清媚的眼神却像是燃着一把热情的火,让他感觉自己在她的注视下变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你醉了。”雪衣轻声说道,“我让下人带你回房休息。” 说完他起身欲要站起来,却被清媚强横的一把拖住,身势一转便在他腿上坐了下来:“不行!你得陪着我,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小哥哥不肯说,我只好来问你了。” 雪衣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全身都挂在自己身上的清媚,想要推,却怕她摔着,就这样坐着,不合礼法,他一向清冷孤越,何曾与人这般亲密接触,偏偏清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心无城府毫无杂念,倒是让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微微的轻风从湖面上掠过,荡出一圈圈细微的波纹,雪衣的长发被吹得扬了起来,轻轻柔柔的与清媚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她双颊微红,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然后手慢慢的就抚上他的脸,轻轻的摩挲,声音如同梦讫一般:“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有很奇怪的感觉……” 雪衣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浓长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他的肌肤不是完全的白,却温润细腻,如同美玉。 清媚的手慢慢的滑过他的脸,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眼轮廓,微微斜飞的剑眉,轻轻上挑的眼角,在她指尖的游移下慢慢变得柔和起来,雪衣漆黑的眼眸越来越浓郁,像是被浓黑的墨汁染就一般。 “你的性子冷,脾气又古怪,可是我一见到你,就会觉得这里……”清媚放下手,指了指自己胸口,“跳得很厉害,像是要冲出来一般,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 “小哥哥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对我说,要自重……”清媚说着,轻轻颦起眉,她的神情是十分坦然的,但她所说的问题,是谁都清楚的道理,而她却不明白,然而正是因为她的不明白,让她原本就很清丽妩媚的容颜更添一抹天真但却致命的吸引。 雪衣安静的看着她,她大咧咧的坐在他的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对他上下其手,若是以前,他早就拂袖而去,又或者,如同他第一次看见她时那般,凭着自己的心意杀了她。 爱慕他的女子有很多,以色相诱的也不少,但是却没有哪个人,能像清媚这样,对他做着登徒子的行为,却一脸纯真坦诚的模样。 她的纯净,不仅仅是她的不谙世事,更有在那密室之中的相扶相持,她在替他挡那一刀时猛然紧闭起眼睛的样子,在他溺水醒来时又哭又笑的样子,在害怕的时候紧紧攥住他衣袖的样子,明明已经很疲惫却仍然背着他不断说笑的样子。 一幕又一幕,那些似乎并不深刻的片段,此时却在雪衣的脑海里变得异常清晰,她很任性,有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蛮横,她笑起来的时候轻快而又明朗,似乎从未见过这世上的黑暗与污浊,她难过的时候会哭,哭起来的时候…… 雪衣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前对清媚产生的那些微妙的情绪在这一瞬间似乎全部都揭晓了答案,她哭起来的时候,让人心里微微的泛疼。 是的,心疼,她的脸常常和他记忆中的那张哭泣的脸重合在一起,她常常会让他想起那个也许早就不在世间的女孩,她的眼泪像是灼热的火,将他原本冰封的心一点点变得柔软起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被吞噬。 他看到她在街头失魂落魄的走着,于是,神使鬼差的把她带了回来。 若是换了以前的他,定是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被她十分光明正大的非礼着,纯粹是自找苦吃。 想到这里,雪衣的嘴角轻轻的弯了起来,看着清媚有些迷惑的神情,他声音不自觉的放慢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是礼也。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 清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眨了眨眼睛:“我就喜欢和你这样,规矩都是人定的,有人能定,自然也有人能改。” 雪衣被她一阵无理的抢白,微微怔了一怔,她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未经思考的,然而却也是最真实的,这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表白,也是对他的爱慕,她只是说出自己最直接的想法,但是她不知道,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便足以改变她和雪衣之间的关系。 要么耳鬓厮磨,要么疏如陌人。 雪衣垂下了眸子,一阵沉默。 他没有说话,清媚也跟着沉默了。 清媚的沉默却和雪衣无关,她不明白自己说出口的话意味着什么,既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也不会存在着等他的回答,她喜欢他,那是一种很自然的情感,却并非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报,仅仅是简单的喜欢而已。 此时正过午后,周围的阳光有些刺眼,然而雪衣的容颜却将那些夺目似乎都摒却开去,他眉目漆黑如画,墨丝轻扬,简单素净的飘逸白衫将他身边所有的风景都衬得黯然失色。 有鱼儿跃了起来,破开水面,再啪的一声掉了回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微风轻轻的掠过两人的发间,清媚看着雪衣微润淡粉的嘴唇,脑袋里突然浮出了一个词,秀色可餐。 之前与他双唇相接时的温软触感似乎又浮了上来,清媚抿了抿唇,呆呆的看着雪衣,他的眼眸漆黑如夜,像是一汪深不见的湖水,吸引着她沉下去,沉下去。 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东西静止了,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浮了上来,宛如破冰而出,微微的炽热。 清媚慢慢的俯身过去,轻轻的,轻轻的,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空气里两个人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她轻轻的扬起唇角,看着雪衣黑得浓郁的星眸里漾起丝丝绕绕莫名的涟漪,一股子倦意与晕眩袭卷了她,不知道是那酒力太重,还是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比酒更醉人,清媚慢慢的闭上眼睛,头一歪,便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 与其同时,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进了轩辕城,没有华贵的盖顶装饰,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衬点,唯有那马车的两侧厢壁上,各缀上一枝醒目的红梅,那红梅鲜艳欲滴,盛放吐蕊,衬着黑色的底子,分外妖娆与诡异。 坐在车辕上的车夫是名年轻的黑衣男子,尖削刚毅的脸,凌厉如刀的眼神,与平日那些车夫完全不同,在他衣襟的左胸处缀着一枝与那马车上同色的梅花绣纹。 不多不少,正好九朵。 守城的将卫只是看了一眼便放那马车进了城,没有盘查,没有审问,暗门中的任何事情,上面一律有令,不得插手干涉。 马车进了城之后,径直朝南驶去,一路上不管是过路行人,还是店商小贩,见了这辆马车,都缩了缩脖子。 马车在一处高门大宅院前停了下来,车夫勒着缰绳吆喝了一声,那高头骏马喷着气停了下来,马蹄在地上轻踢了两下,发出啪啪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有人快步走上前来,在那马车之前跪了下来:“恭请门主。” 帘子被一只手撩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从车内探了出来,修眉细目,纤薄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出一抹柔和的浅浅笑意,白衣胜雪,衣角处鲜艳的红梅如同血一般妖艳盛放。 龙羽与玄衣堂的堂主带着一众黑衣门徒安静的候在马车前面,一片静寂箫瑟肃杀,傲寒踩着那人的背下了车,缀着红梅的白色衣襟轻轻摇摆,脸上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柔软和熙,在这一大片人群中,仿佛只有他是鲜活的,他噙着如春风般柔和的笑意,看着面前的一众人等统统跪了下去,声音响彻震天:“恭迎门主!” 这种气势与排场,恐怕除了暗门,就只有当今皇上能与之相并论。 那么多的精锐与高手,只为他一人效忠,那么铁骨刚毅的冷面杀手,只为他一人而卑微,只因为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权柄之杖,以及对他们任意一人生死夺杀的操握与掌控! “门主此次上京是……”玄衣堂堂衣看着傲寒优雅的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问道。 傲寒垂下眼眸,吹了吹那杯中的浮沫,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扬唇笑道:“我是来找媚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原本的一些阴谋设定,可能会慢慢的拉开了。。。 不过感情戏不会落下。呵呵。 璞玉流华 平虎寨在平安城数里之外的一处山脉之中,本就座落在半山腰中,居高临下,四面还环着山,除了山脚一条平日商贩驮货必经之路偶尔有些热闹,平时基本上都没有人烟。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定会听见山谷中隐隐传来呼喝之声,如同千军万马嘶吼,兵器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那是平虎在操练他的手下,这周围的百姓都知道,平虎只劫官商财钱,从不为难周围百姓,除了每隔一段时日便下山截道发些横财,平日他几乎都忙着训练他的那批喽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痴狂。 此时的平虎非但痴狂,而且十分激动。 “这是我在这几年来训练的战士。”平虎带着冠玉,看着那些赤膊汉子挥汗如雨的博斗着,他们体格精壮有力,完全不同于一般山寨的小贼,他们的眼神凌厉,身形如豹,一招一式皆勇猛而有力,脸上神色箫瑟肃杀,平海站在场中喊着号子,和着他们的呼吼声,整个山谷响起阵阵回音。 “别看他们平日跟着我一起窝在这里当草寇,我对他们都是按照虎营将士的标准来训练的,这些年来我也没有断了和奇营九将的联系,凉郡与浮洲等地都有大量屯兵,日夜操练从未间歇。”平虎一边兴奋的说着,一边注意着冠玉的神色,冠玉的话很少,一直都是他说他听,然而在看见场中那些汉子时,冠玉眼中倏然明亮起来的炽采让他激动不已,他的坚持果然没有错! “主子,过来看看这个。”平虎拉着冠玉快步走进了旁边用树皮搭就的小木屋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来,用手在上面指着,“目前我能联系上的旧部将领分别布在淮东,附水,苦水洲和平延山脉等地方,自从康寿篡位改号之后,原来的几位王爷都被贬为丘域番王,相信几位王爷虽无大权,但手中私兵也不在少数,只要主子登高一呼,我们马上便可揭竿起义攻进储甲城,擒住那镇国太公,夺得轩辕兵符,昭告天下康寿之不逆大罪,夺回王位,报仇血恨!” 平虎说得脸红耳赤唾沫横飞激动不已,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策谋,更是一个难得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数年来除了操兵演练屯粮敛财,他过得浑浑噩噩日夜潦倒,冠玉的出现让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他让他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坚持终于有了一线希望,他的一腔热血满腹忠诚总算没有白白为了轩辕王朝守候! 冠玉静静的看着平虎指下的羊皮地图,这是整个轩辕王朝的河流山川,上面以红笔标注的地方便是平虎与其他前朝将领私自屯兵的地方,这片宽阔宏伟的疆土,连绵起伏的山脉,隔一指便是一座城池的土地,是整个轩辕王朝的江山,更是他轩辕玄玉的江山! 只是在那轩辕宫中的雕龙宝座之上,坐的不是他,而是逼其母弑其父断其路的康寿王爷,他的至亲皇叔! 宫变之时,宫人太监四处惊叫逃蹿,兵剑交接,乱箭横飞,大片鲜红的血渍将大明理玉砌就的宫地染成一片艳红,轩辕玄玉头上束着太子缨冠,腰间别着斩月宝剑,看着慌乱失措的瑜华皇后,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的童稚,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勇敢:“母后不要怕,有儿臣在,儿臣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毫毛!” “傻孩子!”瑜华皇后一把搂住小小的轩辕玄玉,明艳的眸子里却噙着欲要决堤的泪水,生在帝王家,要么万人之上,要么不得好死,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然而康寿只要一攻进宫,首先便是拿当今太子轩辕玄玉开刀! “母后不要哭!”他伸出小手帮她拭去腮边泪水,“父王教过我,男儿当不畏死,玉儿不怕死,玉儿会保护母后!” “男儿当不畏死,却也要能屈能伸。”瑜华皇后用衣袖揩了揩眼角泪水,对他说道,“母后让平虎将军送你出宫,切记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以明哲保身为首要,切记你身体里流的是轩辕皇室的血脉,他日等你羽丰翼满,定要夺回江山以雪耻恨!” “我不!我要跟母后在一起,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轩辕宫!”他被平虎一把挟在腰间,拼命的挣扎着,看着平日一向雍容高华的母后眼里含着绝决的泪,然后坚定的往那房染之上甩上五尺白绫,平虎蒙住了他的眼,然而那一幕场景却如同一个烙印般刻在他心底,永生不忘! 看着冠玉深邃的鹰眸一下幽如深潭几不见底,平虎便知他想起幼时之事,长叹了一声:“幸好主子无事,我这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眼下康寿自以为皇位已坐稳,近两天对于旧朝部臣的督监也松懈了许多,只要天下百姓知道主子还活着,定会支持于你。” 冠玉微微抿唇,沉声说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定,若要起义并非易事,更何况几位皇叔胆怯懦弱,未必肯相助于我。” 平虎摇了摇头:“主子此言差矣,几位王爷虽然远在丘域,但也并非全是怯懦之辈,不知主子是否还记得丰阳王?” 冠玉微微皱眉,年月已久,更何况当时在宫中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小少年,又岂会记得清楚? “主子可能不知,那丰阳王本是二皇子,当时你的父亲继位之时最能与之相争的便是丰阳王,他才气卓绝,满腹谋略,然而却生性散漫不喜羁绊,太子之位原就人人羡之妒之,唯有丰阳王与皇上相交甚好却不谈帝位争夺,如今康寿弑君轩辕易主,如此血亲相残世人难容,若主子能得到丰阳王的支持,其他几位王爷之心便更好笼络,夺回王位指日可待。” 冠玉听他说完,低头半晌不语,屋外的呼喝之声仍然未歇,伴着阵阵金戈之声振人心神,然而他却似乎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只是眼中隐隐跳跃着难以察觉的汹涌暗潮,现在分明已入炎夏,然而他一身黑衣身姿如剑,却散发出冷峭孤寒的淡漠气息。 似乎被他的沉静所感染,原本十分激动的平虎也慢慢的平静下来,看着沉默寡言的冠玉,一股莫名的担忧突然升了起来,莫非,他根本就不想夺回皇位? 当日在把太子带出宫之后,一路遭到轩辕鸿派来的死士截杀,平虎一路逃蹿狼狈不堪,在激烈的厮杀中,突然一名黑衣人疾掠而出,趁他不备夺走了太子,他又惊又急,疏忽之间被人重重砍了几刀,然后扔下他去追太子,他脸上的伤也是因此得来的。 轩辕玄玉是轩辕王朝唯一的血脉,更是未来的天子,瑜华皇后待平家不薄,她将自己唯一骨肉交付于他,只求能保太子性命,谁知竟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他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便被人莫名其妙夺走了太子! 这么多年来,他屯兵敛粮,就是因为心中执念,若那黑衣人有心要置太子于死地,也不会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抢走他,他相信太子并没有死,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回过宫,也没有曝露过自己的身份,更是占山为王当起了草寇,就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前朝皇帝的忠诚,轩辕王朝一日不重归旧主,他便一日不与官家为伍! 当冠玉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已经长成了猿臂蜂腰俊眉朗目的成年男子,他眉目间的沉稳与凌厉,还有不凡的身手都让他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轩辕血脉未断,他总算是没有愧对皇后,然而,若他本人没有复国夺位之想,那自己这么多年心思岂非尽付东流水!起义夺位自然不易,但只要太子还在,战士们便有了信念有了希望,再苦也能咬着牙扛,可如果他没有复位之心,哪怕手中拥有千军万马,也是空谈。 想到这里,平虎原本炽热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下来,他寻着身后的小凳坐了下来,想他平虎当年在皇上面前倍受重用,更是深得瑜华皇后的欣赏与器重,人前人后风光无限,哪怕是镇国大将军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就是冲着皇上与皇后对他的这份器重,他抛却官职落草为寇,悄无声息的屯兵积锐,只为助他轩辕皇家唯一血脉重登皇位,如今看来,却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冠玉侧过头,看着似乎骤然失去力气的平虎,眸中升起浅浅的波纹。 记忆中的平虎高大健硕,眉眼刚毅神采飞扬,当年的冠玉固然年少,对于这个倍受母后信任的将军却记得十分清楚,他身居二品高衔,府邸宽阔财宝丰厚,言行举止间尽是年少得意志高风流,眼前的这个男人,面色颓唐,脸上那道凶狠狰狞的疤,让人望而生畏,人人都道他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草寇,却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曾经多么风光过,而他如今的一切落魄,均是为了轩辕皇家,一片忠心,赤诚热切! 冠玉缓缓的转过身,走到平虎面前,看着他两鬓间的几根白发,双手抱拳,深深的揖了下去。 平虎见他这一揖,忙站了起来:“殿下!万万不可,你这是……” 冠玉直起身子,鹰眸平静的看着他:“平虎将军,这一礼,是我替轩辕氏谢你的,当日若无平虎将军拼死相护,今日便无我轩辕玄玉。” 平虎双唇微微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冠玉接着说道:“我会给丰阳王去一封书信,如今局势稳定并无动荡,一切还得先谋定而后动。” 平虎闻言,眼中灼灼,似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原本黯下来的神色又重新变得明朗起来,冠玉的话很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他的心里燃起一抹光。 “眼下我还有一件要事要办。”冠玉看着平虎,一字一句的说道,“凤花宫的地下密宫中,有一名老者,名叫古博今,不知平虎将军可知此人?” 平虎神色微微变了变,失声说道:“古博今!他居然还活着!” 冠玉微微凝眸,声音渐沉:“那日我在密宫中与他相遇,本来欲取他性命,却见他以口形说了三个字:轩辕宫。我怀疑在他身上,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 平虎猛的站了起来:“我这就叫人把他绑来!” 作者有话要说:冠玉的身世,终于,披露了! 终于吻了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几许夜风吹过,扬起沙沙微声。 一道身影从窗外悄无声息的掠了过来,雪衣微微探身,那人影身法极好,一点声息也无,若非他才刚刚睡下,定然发现不了。 暗暗屏气凝神,却听得有人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清媚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雪衣。” …… 沉默了半晌,雪衣放松了警惕,伸手拿起白色长袍披在身上,然后起来开了门。 清媚只着白色睡衣,一头长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头,映着门外的月色,婀娜的身形在薄薄的白衫之下若隐若现,她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如水,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雪衣微微侧身,她便飞快的闪了进来,毫不拘礼,仿佛深夜进他的屋子没有任何不妥。 “睡不着,下午睡得太久了,找人说说话。”清媚理所当然的答道,四顾打量了一下他的睡房,然后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雪衣微微愣了愣,她还真是……百无禁忌。 “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清媚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的打破了这阵沉寂,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些许明快的神色,“中午我喝得多了,没有惹出什么笑话吧。” 雪衣墨色星眸微微闪了闪,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没有。” “那就好。”清媚偷偷瞄了一眼雪衣,见他脸上有些微的浅红,原本坦然的情绪微微晃了晃,便似被什么东西打破了,心跳又慢慢的加速起来,真是奇怪得紧。 “之前你主动说要把雨晴送给我,我还有些不相信,不过依你的性子,我想你也不会骗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清媚顿了顿,看雪衣静静听着她说话,神色间并无不耐之意,跳得激越的情绪也慢慢的放松下来,“等我拿到了雨晴,便要离京,以后要见到你的机会可能就不多了。” 雪波无绪无波的脸上微微动了动,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的嗯了一声。 见他神色间并无什么特别的动静,清媚心里隐隐涌上一阵莫名的情绪,虽然这情绪很细微,却仍然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微微摇了摇头,却暗道自己真是奇怪,她与雪衣本来就无深交,更何况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肯把这雨晴送她已是很不错,还想再多盼些什么。 倒是她突然决定要在雪衣这里呆上几天,冠仲冠海并不知情,没准现在已经在到处找她,倒是要想个法子通知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并无事,只是想要躲开傲寒而已。 “先前你说遇到了难处。”雪衣突然开了口,墨色眼眸如水般幽然,“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我,说出来,也好替你想想法子。” “啊……”清媚微微怔了怔,目光一 媚骨天生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4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4部分阅读 便见到他手腕上束着的珠子,温润剔透,中间血丝凝而不散,鲜红的细绳,将他原本白皙的手腕衬得如玉般细腻,话题一转,“你戴这珠子挺好看的。” 她的话题转得太快,雪衣愣了一下,想起下午她在那亭中的作为,不由得轻咳一声,脸上微微泛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清媚想起他的问题,微微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寒这么快找到我,所以在你这里躲几天。” “寒?”雪衣转过头,“你指的是,傲寒?他也来京城了么?” “应该是。”清媚点了点头,之前在街上闻到的那阵异香,如果没错,应该是凤若,之前傲寒曾提过要出岛,既然凤若突然出现在京城之中,定是傲寒也出了岛,想来是见她在外面野得久了,想要带她回去。 “你不喜欢呆在暗门?”雪衣迟疑了一下。 “之前并没有不喜欢,只是在知道了练雨晴会带来的后果之后,便有些排斥了。”清媚似是对他毫不设防,坦然的把心事都对雪衣一一相告,“其实寒对我很好,从小到大,他都很宠我,虽然有时候严苛了点,但是他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所谓的亲情,却也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寒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说没有任何人是可以相信的,包括他在内,只是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清媚的声音有些低,室内的烛火并不是很亮,她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完全脸上的表情,但她眼中隐隐的落寞,却仍然一览无遗。 傲寒的确教了她很多东西,可是她还是被保护得太好,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便体会不到其间的真正含义,如今这雨晴之事,算是真正给她上了一堂课。 “其实在我心里,还是想要相信他没有恶意的……”清媚微微侧头,她的头发很黑很长,柔顺的帖着她的颊,衬着雪白的衣衫,明眸皓齿清丽出尘,雪衣与她接触了这么久,此时才是真正的看清楚她,她五官清隽秀气,眉梢眼角之间尽是少女的柔美,若是再过几年,定然出落得美丽出尘,然而她最夺目的,却并非原本漂亮的眉眼,而是那眼中的纯澈与明媚,仿佛不管再经历怎样多的事情,她始终如同婴儿最初般的纯净与无邪,尽管傲寒骗了她,然而她却仍然努力的说服自己,要去相信,相信她在意的人,相信她原本就一直相信着的真挚。 想要完全的相信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 雪衣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浮起浅浅的波纹。 当年他从那场大火与屠戳中逃了出来,为了求生,他曾沿街乞讨,受尽了冷眼与打骂,也曾差点因自己的出众的相貌而被卖入风尘巷间,世态冷漠,他吃的苦远远超过别人的想象。 这么多年,他隐姓埋名,拜师学艺,为了报仇,费尽心机接触太子,然后慢慢的取得皇家的信任,一步一步往上爬,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苦难与磨炼,他曾多少次从恶梦中醒来,对于身边的人,除了舒伯,他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直忠心跟随着他的刑者,他也不曾全然坦诚相待。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苏家被屠杀的那个深夜,他父亲一向最为信任的心腹竟是向他们举起大刀的侩子手! 这个世间没有谁可以信,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将自己的心牢牢的冰封起来的缘故,他不愿相信任何人,有时候甚至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坚持得下去,是否还能替父报仇,是否还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为了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心愿,他的肩上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量,重得常常让他觉得难以负荷。 还有谁能比眼前这个女子更为纯粹简单,她想要相信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便是受伤,也会一直扬着唇角,笑得轻快明媚。 “我也只是在你这里呆几天,过了这几天,我还是会跟着寒回去的,毕竟他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兄长,我不想让他难过。”清媚看着有些走神的雪衣,灯光下他的容颜温润如玉,黑瞳如墨,风华卓然,让人赏心悦目,只是她也看得出他眼里的些许异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明事实都摆在那里了,还是想要骗骗自己。” “没有。”雪衣抬起眸子,对上她的视线,轻声说道,“你只是,纯净。” 是的,纯净,除了这个词,没有其他词语能更好的诠释清媚,她就如同一汪清澈甘冽的泉水,更像是一株清荷,生于淤泥,而不染纤尘。 “纯净?”清媚歪了歪头,突然想起了离岛之前傲寒说的那句话,“无情无爱,正是纯净。” 雪衣神色微变:“谁说的?” 清媚对于他的反应有些诧异:“寒说的。” 雪衣眸色微沉,神色倏色变得冷峭起来,清媚有些不解,雪衣一向喜怒皆不形于色,然而此时他眼中的清冷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真是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真是捉摸不清他的情绪。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雪衣慢声说道,声音里是无止尽的寒,“定是凶残无情之人。” 傲寒培养清媚的意图已经很明了了,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虽然目前雪衣并不知道傲寒让清媚练那雨晴究竟有何企图,但是这雨晴练成之后的确霸道,到时清媚心智一失,若是被傲寒以某种手段控制住,恐怕他想要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哪怕是称霸天下! “媚儿。”雪衣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星眸里泛着浅浅的波纹,“既然你现在已经不想呆在暗门,何苦勉强自己,你大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若真找不出解那雨晴的法子,就不要再练了。” “可是……”清媚有些奇怪雪衣的反应,此时的他虽然目光如水,声音平稳,但明显与平日不同,“我如今还未查出自己的身世,我是在暗门中长大的,不回暗门,我哪还有家?更何况,那雨晴岂是说停就停得了的……” 雪衣微微滞了滞,漂亮的眸子锁着清媚看了半晌,声音慢慢的放柔下来:“若你不嫌弃,这王府这么大,你尽管住便是。” 清媚有些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要收留我?” 雪衣微微扬唇,点了点头:“顺道我也可以替你想一下解那雨晴的法子。” 清媚笑了起来,双眸清亮,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别人都道你性子清冷,可我觉得你心肠好得很。” 雪衣怔了怔,失笑,温声说道:“别人?是谁?” 清媚眨眨眼:“自然是江湖上对你的传言咯。” 说完她摇头晃脑,模仿着洪烈那日对她介绍雪衣时的表情,声音压得粗粗的:“雪衣行事一向低调,行踪飘忽,行事亦正亦邪,武艺深不可测,尤以容美面冷著名,许多江湖侠女皆为倾倒。” 她学得有模有样,然而挤着嗓子学那中年男子声音却着实滑稽,侥是雪衣性子再冷,也不由被她逗笑了:“原来你还查过我?” “也没有,只是打听了一下,”清媚见他笑了起来,玉面生辉温润流华,不由得心情也大好起来,“我想在你这里取秘笈,自然是要了解一番的。” 雪衣闻言垂下眸子,唇角却轻轻上扬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清媚还牵着他的手,温软细腻有若无骨,让他心中微微一荡,丝丝柔情慢慢涌了上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话,清媚拉着雪衣的手,他的手修长细腻,并不像一般习武之人那般有薄茧,淡淡的温暖透过手心慢慢的传过来,清媚的脸竟然莫名的脸红了,想要松开,却又舍不得这种奇异的感觉,她微微动了动手,便觉得那只手翻转了过来,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一股奇怪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投入了一颗小石,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夜深了……”清媚慌乱的别开脸,看了看窗外,“我……我先回去了。” 她站了起来,手从雪衣的指尖滑落,不知怎的,她是很喜欢与雪衣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居然觉得很无措,只想飞快的逃开这个地方。 “媚儿。”雪衣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很柔和,与平日清冷完全不同,“我有一个问题。” 清媚定了定神,回过头去,雪衣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柔软而又朦胧:“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可有月牙形的印记?” 清媚呆了呆,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她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摇了摇头:“没有。” 雪衣向她走近了一步,骤然帖近的气息让清媚原本就已经红了的脸更加发烫,他穿着白色的中衣,一袭长衫简单的披在身上,如缎的黑发似瀑布般披泻,黑与白的奇异组合,漆黑的眉目如画般精美逼人,他低下头看着她,长长的眼睫似乎要将他的眼眸全部盖住,几许迷离:“真的没有?” 他的气息轻轻的呼在她的脸上,清媚觉得心脏跳得不受自己控制,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晕眩,口干舌燥:“没……真的没有……” 然后她看见他漂亮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一向清冷的容颜因这笑意而变得魅惑慑人,清媚往后退了一步,抵住了墙,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雪衣美得逼人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之后慢慢的,覆在她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此场吻戏未完,下章继续,哇卡卡!狂笑g 咬人的雪衣 然后她看见他漂亮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一向清冷的容颜因这笑意而变得魅惑慑人,清媚往后退了一步,抵住了墙,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雪衣美得逼人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之后慢慢的,覆在她的唇上。 清媚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子,完全变成一片空白,她全身都僵了起来,想要躲,但是身后的墙让她完全没有退路,他的唇柔软而又温润,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叶的味道,轻轻的在她唇间摩挲,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脸上,莫名的暧昧与璇旎,将她的脸熏得通红。 身体似乎失去的力气,不由自主的下滑,雪衣伸手托住了她的腰,慢慢的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清媚一张小脸泛着可疑的绯红,眼眸迷离朦胧,却一副受了惊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雪衣看着清媚的表情,漂亮的眉毛轻轻的颦了起来,她之前非礼了他那么多次,如今他顺了她的意,却反倒像是非礼了她。 “你……你……”清媚结结巴巴的看着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将原本就红润的唇揉得更加艳红,引人遐思,“我……我……” 雪衣轻笑,他只道她不谙世事对于男女之事完全白目,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的……可爱。 “你什么……”他难得的兴致好,一向无波的墨眸里闪过一抹狭促,轻轻的抵住她的额,然后果然不出意料的看见她慌乱得如同一只小鹿的清亮眼眸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清媚看着雪衣漆黑的眼眸如星子一般看着她,脸红了又红,大脑里一片浆糊,以往的伶牙俐齿全都飞到爪哇国去了,想了半天才吱唔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哦。”雪衣眼里的情绪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了回去,他缓缓的直起身子,乌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垂下眸子,背着灯他的脸几乎全部没在了阴影里面,让清媚看不清他的表情。 “既然如此,是我唐突了。”雪衣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完全听不出情绪。 清媚有些无措,雪衣的情绪实在古怪,比傲寒更难捉摸,前一刻还温和亲近,后一刻便板起脸来翻脸不认人,她都已经记不清他是第几次这样翻脸了,实在让她适应不过来。 清媚帖着墙站了一会儿,墙上的温度很凉,将她原本激越的情绪也慢慢的平定了下来,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雪衣口间的薄荷叶味道,但是却没有了那样温软得炙热的温度。 清媚深深吸了一口气:“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雪衣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门并没有关,清媚转身向门外走去,雪衣转过了身,听着那脚步声慢慢的向门外走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沉下去。 像是原本封得严实的东西,轻轻裂开了一条缝,然后再慢慢的合拢起来,将那一点点透进来的阳光,再慢慢的摒出去。 些微莫名的汹涌,却也很淡,淡得悄无声息。 那脚步已经走到了门外,却突然顿住了,然后急促而又匆匆的折返回来,正惊诧间,却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雪衣僵住了,心里却似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涌了起来,带着莫名的欢快与喜悦,仿佛要从胸膛冲将出来。 “雪衣。”清媚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激动,“小哥哥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如果喜欢你,是不是就不用管那些约束与教条?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说不出的喜欢,看不到你的时候,会觉得心里空空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就会觉得心里堵得慌。” 雪衣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清媚的直接与坦然,让他有些微的晕眩与不置信,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喜悦,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也对我说男女授受不亲,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那样做?”清媚将脸帖上他的背,双眸清亮,她确定她想要什么,她喜欢雪衣,很特别的喜欢,与喜欢其他人不同,她喜欢他因为她而不再清冷的模样,看着他笑,她会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藏不住快要溢出来的感觉,“刚刚的事情,我们再试一次吧。” 感觉雪衣的身体轻轻颤了两下,意识到他似乎在笑,清媚脸红了,把他扳回过来面对着她:“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我和小哥哥从小就在一起,也没有做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唔……” 双唇倏然间被雪衣堵住,清媚睁大了眼睛,雪衣的脸近在眼前,他闭着眼睛,浓长的眼睫投下稀疏的羽影,将他原本的清冷完全打散,只剩淡淡的迷离与柔软,让看着他的人,心里也不由得慢慢的变得柔软起来。 清媚伸手环住了他的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唇温软而又炙热,呼吸间有些急促,两人的唇缠绵的帖合在一起,亲密暧昧的纠缠轻吮,两个情窦初开的人儿,带着些许生涩与热情相拥在一起,微微的晕眩与窒息,夹杂着一股莫名的贪婪与渴求,彼此探索着对方的甘甜与柔软。 倏然间升起的体温与口鼻间的窒息让清媚不由得张开了嘴,她抵住雪衣的胸拼命往外推,快要喘不过气了。 唇间倏然传来一阵剧痛,清媚惊呼一声猛的后退,惊讶的看着雪衣,他的脸上微红,星眸潋滟如水,唇间一抹浅浅的殷红将他原本精致的容颜凭添一抹妖娆。 “你干嘛咬我!”清媚伸手拭上自己的唇,果然,流血了,他下口还真不是一般的重,想不到一向清冷如谪仙的他竟然会咬人!只是他为什么会咬她,让清媚实在莫名至极。 雪衣星眸连闪,悦耳的声音有些低沉,却仍带了股子清冷的味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这种事,不准去找别人试。” “你……”清媚哭笑不得,他咬她就是为了这个?可以直接说啊,干嘛非得用这种方式,抬眼间看到雪衣眸中的微恼,轻咳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找别人试?我又不是傻子。” 雪衣眼神极为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前走了一步,清媚忙又退了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虽然刚刚的感觉很好,可是,她不想被再咬一次。 雪衣微微侧头,墨色眸子盯着她看了半天,脸上的神情慢慢的放缓和下来:“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清媚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他便跟了上来,她突然回过头:“我答应了你不找别人试,你以后不准咬我。” 雪衣垂下眸子,唇角微微上扬,如画容颜映着月色,几许朦胧几许飘渺:“不会。” “那就好。”清媚闻言嘴角弯了起来,“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找得到路,明天见。” 说完她便往前跑了几步,然后提气纵身轻飘飘的从南墙翻了出去,俨然一副翻墙跃户熟门熟路的模样。 雪衣看着倏然间变得安静的院落,静静的倚着门口站了半晌。 他身负血海深仇,而仇家又是当今皇上,肩上重量可想而知。 此时的自己,原是不该谈这儿女情长,只是这世间只得一个清媚,她并不完美,甚至在一些事情上称得上是懵懂,连自己都不知道,对她动心到底是真有挚情,还是因为她像极了…… 雪衣轻轻仰起头,月色下他的容颜精美如玉,却始终索绕着淡淡的愁绪,如同雾霭挥之不去。 如果说之前雪衣还担心怎样向舒伯说他与清媚的关系,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却都是多余的,舒伯一个劲的给清媚夹着菜,将她的碗里堆成一座小山,看她的眼神掩不住的眉开眼神,摆明了已经将她当作未来的少奶奶。 “清媚姑娘,来,尝尝这个,这是少爷最爱吃的什锦鸭,你也多吃点。”舒伯笑眯眯的给清媚挟了一块鸭肉,之前在平安城她对他们出手相救掩护出城,便让他对这个貌似刁蛮实际上心肠热情的丫头挺有好感,没想到如今竟在这王府住了下来,就算两个年轻人没说什么,但从清媚完全热烈得不加掩饰的眼神便看得出他们之间有猫腻,他虽名义上是雪衣的仆从,但实际上雪衣是他看着长大的,哪个老人不希望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早点成家,早日成家忘记仇恨传承香火,才是真正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 “看看你,怎么这么瘦,多吃点,女孩子还是要胖胖的好看。”舒伯又忙着挟了一块水晶糕放到清媚的碗里。 清媚笑盈盈的应承道:“舒伯,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以后叫我媚儿就好。” “好,好。”舒伯被她这一叫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媚儿,以后我就叫你媚儿了。” 清媚挟了一块肥肥的鸭腿放到他碗里:“你老人家也得多吃一点,身体好精神才好嘛。” 舒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孩子。” 他们这一老一小你来我往,你唱我合不亦乐乎,倒是雪衣一直安静的吃着饭,舒伯脸上爽朗的笑容,他都不知有多久没有看到了,年来他的仇恨将他的性子变得太冷淡了,他几乎都忘了,舒伯也老了,他也希望过着儿女满堂承欢膝下的天伦生活,而不是终日锦衣玉食,却忧心忡忡害怕雪衣出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雪衣挟了一块舒伯最喜欢吃的苏子鸡放到他碗里:“舒伯,多吃点。” 清媚笑着低头吃饭,却没注意到舒伯突然愣住了,良久之后侧过头去悄悄的抹了抹眼睛:“好,好……” 雪衣没有抬头,然而舒伯的表情他却一个没漏尽收眼底,看来他是真的把自己封闭得太久了,竟然忽略了自己身边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如果不是清媚骤然间闯入他们的生活,将原本平静的清冷打破,他可能永远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清媚的视线,她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见他抬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脸上神情十分明快,仿佛永远没有心事一般,尽管他知道,在她心里,其实也隐藏着许多的无奈。 她的嘴唇在昨夜被他咬破了皮,结了一块小小的疤,颜色很淡,却看得很分明。 雪衣轻轻扬起唇角,眼里浮起丝丝绕绕的柔和与温软,墨色眸子如同点了星子般璀璨生辉。 “小王爷。”瑞海生突然走了进来,眼神有异的看了一眼清媚,然后躬身说道,“树和公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咬人,咬人,咬人的雪衣,好有爱,打滚! 初次交锋 树和公主这次并没有带御林军,也没有坐辇,只是骑了一匹高头骏马,头发整齐的束着,却不是女儿家惯梳的云鬓,一身火红的帖身劲装将她的曼妙曲线一览无遗,腰间精美的长剑垂下一缕殷红的缨络,此时的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就坐在那马上,傲慢的等着雪衣出来迎她。 既然雪衣是武林中人,那她就打扮成女侠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赢得雪衣的心,不仅是他的人,他的心,也要一并归她所有! 一辆黑色的轿子闯入她的视线,轿上的红梅妖艳欲滴,四个抬着轿子的黑衣男子身姿如剑步履平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凌厉如刀,胸前九朵红梅映着黑底劲装十分妖艳诡异。 暗门。 树和公主脸上表情微微动了动,见到暗门中人定要退避三舍,这是父皇给她说过的话,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进门却,那轿子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的行到了王府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旁边一直跟着的两个男子躬了躬腰,掀开帘子:“门主,到了。” 树和公主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渗出细汗,此时她想要走也是来不及了,只得定定的看着那轿中之人慢慢的探身出来,衣衫雪白轻逸,一枝红梅缀在衣襟,宛若艳血。 与那抬轿的轿夫不同,从轿中出来的白衣男子温文儒雅,行止间仪表翩然,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柔和得如同春风拂面。 一名王府守卫见那红梅不敢怠慢,忙跑了出来:“这位公子……” 傲寒看了一眼那骏马上坐着的明艳女子,从袖中取出一封帖子递了上去,微笑说道:“在下傲寒,前来拜访小王爷,有劳通传一声。” “请公子稍等。”那人接了帖子便一阵小跑进了王府。 树和公主上下打量着傲寒,按理说她不应该和暗门中人打交道,然而这男子一脸温和举止儒雅,眉目之间的高华与从容分明是哪家士族达官的公子,和那神秘诡异的暗门丝毫联系不到一块,原本绷着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下来。 “你来找雪衣做什么?”树和公主微微扬起漂亮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傲寒,她倒是没听说过雪衣竟然和暗门中人有往来,这男子的身份让她有些猜疑。 对于她的傲慢,傲寒毫不为意,微微笑了笑,礼貌谦和:“我来找我的徒儿,她被雪衣拐走了,我不放心。” “徒儿?”树和公主扬了扬眉,原来是来找个小毛孩。 瑞海生从那门边匆忙的迎了出来,对树和公主行了一礼,然后恭谨说道:“小王爷请公主和门主进去。” 树和公主一听,柳眉倒竖:“他不来接本公主么!好大的胆子!” 瑞海生敛了眉目,站得十分笔直,语气却恭谨却不卑不亢:“请公主进去小坐,小王爷马上便出来。” 树和公主哼了一声,从那马上跳了下来,很明显她并不常做这种事情,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便被人稳稳扶住,抬眼看去竟是傲寒温润如玉的脸,他微微笑道:“原来是树和公主,公主金枝玉叶,下马时可要留神脚下,若是伤了,谁都不忍。” 树和公主脸上一红,挣脱了傲寒扶着她的手,傲然说道:“本公主自然会留神。” 傲寒被她推开也不恼,只是微微笑了笑,优雅的伸手,宽大的白袖宛若流云轻摆:“那就好,公主请。” 两人一路走到前厅,却见雪衣与清媚早已候在那里,雪衣仍然一身简单素洁的白衣清隽出尘,清媚在看见傲寒的那一瞬间微微颤了颤,轻声唤了一声寒,然后便低下头去。 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被自己的父母兄长抓了个现行,然而这其间夹杂着的,更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矛盾与挣扎。 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是她一直依赖着的人,尊崇着的人,然而现在,却也是让她难过着的人。 喉咙里头似是堵了许多句话,她想要问个清楚,他为什么要让她练那样的功夫,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于他而言,她是不是,只是一颗棋子。 然而这些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所有的疑问与疑惑,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竟然化为满腹委屈与心酸,说不明,道不出。 傲寒倒是一脸从容优雅,待得与雪衣公主见过礼之后,便坐了下来,看着一直绞着衣襟的清媚,他缓缓开口,语气柔和无比:“媚儿,你瘦了。” 清媚怔忡在原地,原本以为他会责怪她乱跑,责怪她不懂事,责怪她任性,谁知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说她瘦了,他的语气十分的柔和,如同她小的时候,他教她看书,教她认字,他将她抱在他的膝盖上,语气温软的哄着她学习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那一刹那,她心里的怀疑与埋怨统统垮塌,她怎么能怀疑他,他是一手把她带大的寒,他是宠她宠上天的寒,他微笑着告诉她,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不会伤害她的,她怎么能不相信他,怎么能不相信如师如兄的傲寒。 “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清媚终于说出了一句话,看着傲寒微微扬起的唇角,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开心。 树和公主原本的一腔怒气,在见到雪衣之后便顿时消失于无形,听到傲寒的话之后惊讶的转过头:“她就是你的徒儿?” 傲寒收回看着清媚的目光,对公主礼貌的点点头,眸色微转风华流转:“是,媚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公主认识她?” 他的五官清隽俊秀,比起雪衣来,自然略逊一筹,然而他眉目之间的从容与高华,却像是与生俱来的慵雅与贵气,浑然天成,宛若行云流水一般高雅俊逸。 树和公主倏然撞进傲寒的眼眸,似乎有些微微的无措,她慌乱的转开视线,轻哼一声:“我哪认得她,只不过见过一面罢了,而且还是个喜欢翻墙跃户的毛丫头!” 清媚闻言拧了拧眉,看了傲寒一眼,他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笑道:“媚儿一向任性,被我惯坏了,至于翻墙跃户么……”他眼中含着浅浅笑意看了清媚一眼,“她倒是一直有这个习惯。” “寒……”清媚脸都绿了,有这么形容她的么,她哪里喜欢翻墙跃户了,只不过偶尔为之。 傲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他跟来的侍从,那侍从会意,将带来的红木盒子打开,然后从里面端出一些精致的点心来。 “你离岛这么久了,也没回来一趟,我特意带了一些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傲寒说着,唇边的笑容温温软软的漾着,像是一个温和的兄长,照顾着自己任性离家的妹妹。 清媚看着那些精致的糕点,样样都是她最爱吃的,有芙蓉糕,也有核桃酥,数量并不多,种类却不少,这是寒冰岛上的厨子做的,听说他的手艺,连皇宫御厨也未必能及。 “寒……”清媚垂下眸子,眼里有氤氲的雾气,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她,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之前的那些猜疑通通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温暖与感动。 “你不是来接我回去的吗?为什么还要送我这些糕点?”清媚咬住下唇,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雪衣清冷的眸子看向傲寒,眼眸里有浅浅的暗潮涌动,他不喜欢这个人,尽管是第一次见面,然而傲寒脸上温雅的浅笑与对清媚的宠溺,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人不简单,而且,他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他并没有把清媚当成一颗棋子。 似是注意到雪衣的目光,傲寒微微侧头看向他,他的目光柔和清雅,宛若高山流水,而雪衣的眸色却孤寒料峭清冷无波,树和公主坐在他们中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两个看似神色无波的人,实际上已经用目光大战了数个来回!让夹在中间的她几乎坐立不住,像是要被他们的目光击裂成数瓣。 无声的对峙与汹涌的暗流。 傲寒微微扬起唇角,神色淡然的端起手边茶杯,从容的抿了一口茶,然后温声对清媚说道:“你从进了暗门便没有出岛,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如今你还未尽兴,我又怎会强要拖你回去?” 清媚眼中亮了一亮:“寒是说……” 傲寒微微一笑,眼中的宠溺之色毫不掩饰:“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你想要玩多久就玩多久,等你玩够了,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他这话虽是冲着清媚说,但其中异意不言而喻,他这是在向雪衣昭示,清媚迟早会跟他回去,而不是留在他身边。 雪衣眸色顿沉,眼中清冷似是凝起浅浅的薄冰,冻得人直发抖。 傲寒倒是神色自若,只是那树和公主早就坐立不住,蹭的站了起来:“看来本公主今天来得不凑巧,雪衣,我改天再来找你。” 傲寒放下手中茶杯,站了起来:“我也先回去了,媚儿,有事就到玄衣堂找我。” 说完他侧过身子,看着面色无波的雪衣,温雅点了点头:“媚儿一向任性,就请小王爷多担待了。” 雪衣眸色清冷,冷冷吐出几个字:“不送。” 树和公主从那王府出来,感觉到那阳光真正的照在自己身上,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那里面的气氛太过古怪,她本来是来找雪衣出去游玩的,谁知道竟会遇到这样的一幕。 “公主。”身后传来傲寒的声音,树和公主顿了顿,回过身去。 “有什么事?”她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回话,然而她的傲慢却仍然掩不住原有的明艳与清丽,嚣张拔扈之间,却仍有一股少女风情。 傲寒微微笑了笑,凤目流华温润柔和:“公主难得出宫一趟,今日正好风轻日丽,不如在下陪公主一游坤湖,不知公主可否赏脸?” 树和公主轻笑了一声,傲然说道:“你问我可愿赏脸,却不知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赏的。” 傲寒微笑说道:“在下恰巧略通茶艺,如若公主不弃,与在下一同游湖品茶,也算是不辜负了这大好风光。” 树和公主明眸微闪,思忖片刻便仰颌说道:“那好,既然公子如此盛情,本公主便与你一同游湖。” 傲寒闻言微微一笑,侧身对那侍从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个轻巧纵身便跃上了那公主骑来的骏马之上,对她伸出手来:“公主,上马吧。”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小寒寒要干啥?哇卡卡。。 煮茶品茗 树和公主愣了一愣,没有料到傲寒会邀她共乘一骑,然而他却神色坦然,似乎并未觉得此举有何不妥。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傲寒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公主想来也不会拘泥于那些繁琐的教条约束吧。” 见树和公主迟迟没有动静,傲寒温雅说道:“既然公主觉得不便,我便去向小王爷……” “不必了。”树和公主仰起头,殷红玉珠耳坠轻轻摇晃,映着明媚的朝阳,隐隐映出些许微光。 她把手伸向傲寒,借他手中之力上了马,傲寒唇角轻扬,以手环住她,扯住那缰绳,声音温和悦耳:“公主坐稳了。” 树和公主脸上微微一红,只觉得身后男子身上浅浅檀香涌入鼻息,他的呼吸近在耳边,然而却从容淡然毫无猥亵之态,修长手指执住缰绳轻叱一声,便向着那坤湖而去。 到了那坤湖之旁,早已有人候在那里,数名黑衣男子垂手而立,面容冷峻肃杀,与傲寒相比竟是格格不入,一艘华丽秀美的画舫停在岸边,雕花垂纱不无精致,一个容貌姣美的女子坐在船头,手执羽扇轻扇煮水,那紫砂壶中沸起的氲氤热气,将她精致如画的容颜衬得极不真实,犹如明净宛转的雾蔼仙子,几欲乘风归去。 傲寒下了马,将树和公主扶了下来,对于身边一连串跪下来的人似乎视而不见,他自然而然的牵着树和公主的手上了船,眼中的柔和一点一点的将树和公主原本傲慢的脾性渐渐打散,然后似乎隐约感觉有一种莫名且模糊的东西浮了上来。 此时湖上有些微轻风拂过,碧水潋波,在暖熙的阳光下映出清亮的辉光,湖中也有一些花舫,远远传来阵阵箫竹之乐,阳光明媚,画舫中燃着袅袅的熏香,将这空气也似乎变得缓和暖熙起来。 傲寒牵着树和公主邀她入座,凤若放下手中羽扇站了起来,对傲寒微微屈身:“门主有事就唤我。” 傲寒微微扬唇,看向凤若的目光柔和清雅,她眼中不明神色一闪而逝,然后便走到画舫的另一头,吩咐人开了船。 傲寒在凤若之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捡起她刚刚扇火的羽扇,侧头对公主微笑说道:“今天来得仓促,也没有准备什么多的东西,只有委屈公主了。” 树和公主微微扬眉,他之前邀她游湖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却能在这么快时间内便叫人打点好一切,不得不说令人惊诧。 “原来你就是暗门门主?”她只道暗门一向神秘莫测,嗜杀残削,就连皇族中人也要避让三分,却没想到掌管着这样一个大门派的主子,竟然是眼前这个儒雅谦和的青年男子,这一点让她着实有些惊讶。 “公主认为我不像?”傲寒轻轻扇着那火,袅袅的热气不断的从那壶中沸腾出来,然后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的确不像,我原以为暗门门主定是一个……一个……”她微微颦眉,却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 “一个粗犷强壮的中年大汉?”傲寒轻笑说道,在旁边的雕花铜盆中洗了洗手,用白布软巾轻轻擦拭,然后在旁边精致的器皿中撮了些许白盐,缓缓洒入那沸水之中。 氲氤的热气不断的从那紫砂壶中冒出来,和着沸水的咕咕声,还有一身白衣翩然清俊的傲寒,一切宛如一卷画般赏心悦目,树和公主觉得情绪也慢慢的放舒缓下来,她在宫中娇横跋扈,除了父皇与几位皇兄,其他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张口奴才闭口奴才,没人敢在她面前自称我,更没人敢和她平起平坐,如同普通朋友一般谈话煮茶。 傲寒用小勺舀了一瓢水出来,他的神情悠闲自得,修长的手指整齐干净,一手握勺搅着那鼓着气泡的沸水,一手将那泛着淡淡茶香的茶叶撒入壶中,他做每一个动作都很舒缓平稳,神情安静而宁远,仿佛将身边所有尘嚣都置之度外,只有他面前那一壶水,那一掬茶,那一抹夹杂着些微苦涩清远的茶香…… 像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所影响,树和公主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煮茶,仿佛在她面前坐着的这个男子并非那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暗门门主,而是隐居世外的悠雅闲鹤,带着淡淡的慷懒,淡淡的优雅,淡淡的闲然,他的眉目柔和清隽,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永远不会不有什么事情能打破他脸上的静怡与浅笑。 傲寒将那煮好的茶汤盛在细白瓷的茶盏中,然后端起来递给树和公主:“公主尝尝。” 树和公主迟疑接过那茶盏,她平日在宫中多半饮的是内侍冲泡的清茶,这种煮出来的茶汤,却是很少见得。 她端起茶盏嗅了嗅,只觉一股淡淡的芬芳,淡雅清新,低头轻抿了一小口,只觉得入口微涩,然而那茶水在唇齿间停留片刻,便觉些许余香旋绕于齿颊,清透悠远宁静淡然。 树和公主眼中神采一亮,目光灼灼看向傲寒:“好茶。” 傲寒微笑不语,只是施施然品茶看景,清俊眉目之间,一片宁远淡然,仿佛与世无争,在他翩然白衣身后,清澈的湖面漾起丝丝清辉波纹。 “我只道江湖中人都只懂打打杀杀,却不想原来也有如此风雅之人。”树和公主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此时画舫已经驶到湖中,不远处有一块小小的湖心岛,放眼望去一片碧翠环绿,阳光下花团锦簇,白花如凝脂白玉,红花似艳火招展,中有粉色黄|色各色花朵簇簇陪衬,当真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树和公主轻轻闭上眼睛,似乎感觉自己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花香,浸人心脾舒畅无比。 身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树和公主睁开眼,却见傲寒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扬唇笑道:“那是时下开得正盛的月季,又名斗雪红。” 月季?树和公主皱了皱眉,此花并不名贵,宫中奇花异卉甚多,这种到处都能存活的花种,她却鲜少看见。 正怔神间,突然眼前白影一闪,却是傲寒腾空而起,掠水疾行,白衣翩飞间红梅摇曳,宛若谪仙翩然飘逸,他在那湖心岛上轻飘飘的落下,探鼻嗅了嗅那月季,然后伸手折下一簇月季,然后便又双足点水折返,阳光下他的白衣有些夺目,唇间轻漾的浅笑让树和有短暂的失神。 “鲜花自然应衬美人。”傲寒上了画舫之后对树和公主微微笑道,将手中那枝娇艳盛放的花枝递给了她,“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罢。” 树和公主接过那枝花,果然花香入鼻清新芬芳?br / 媚骨天生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5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5部分阅读 芳,女子皆爱花,更何况送花之人还是如此清俊秀雅的男子。 “谢谢。”树和公主将那花枝凑到鼻间闻了闻,她的睫毛安静的垂着,映着那盛放月季,玉脂秀颜分外清丽。 傲寒伸手过来,在那花枝上折了一朵浅黄的花,然后将它别在树和公主的鬓边,树和公主微微一怔,他的手修长细腻,在垂下来时似是有意无意的拂过她的脸,刹时如同火烧般烫了起来。 傲寒微笑看着她,慢声说道:“冰明玉润天然色,正似美人初醉着。” 此时画舫突然摇晃起来,树和公主轻呼一声往旁边倒去,却被一只手稳稳托住了腰,本能的反应让她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袖,惊慌失措间撞进了傲寒似是关切的眼帘,心里猛的跳了起来,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让她觉得有些晕眩,有些无措。 “公主……”傲寒轻声唤她,漂亮的眼眸似是蕴着一汪深潭,绞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溺在里面。 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将她一向高傲的内心打破了一个缺口,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汹涌。 看着傲寒慢慢放大的俊秀容颜,她似是认命般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轻颤,脸上的红晕像是绚烂的云霞,无边无际的漫延开去。 凤若收回了按住画舫雕柱的手,她是在得到傲寒眼神示意后将这画舫摇晃起来,如今这一幕应该是正合他意,只是她仍然掩不住心中抽痛,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己苦恋数年的男子,含着温情款款的浅笑,慢慢的向那树和公主俯唇下去。 那一刹那她似乎看见了傲寒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还有近似厌恶的神情,不过那样的神情只一瞬间便消逝了,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将唇覆在了树和公主的唇上。 指甲深深的掐进肉中,似乎已不觉得痛楚,凤若转过了身,静静的看着一湖绿水慢慢的漾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永无止歇。 …… 送走了树和公主,傲寒并没有急着回去,只是在画舫中坐了下来,凤若走了过来,在他眼神示意下坐了下来。 他手中把玩着一面纯金腰牌,那是树和临走之时送他的,只要傲寒以后想见她,便可凭着此腰牌进入皇宫,畅通无阻。 凤若默默的收捡着刚才树和公主喝了茶之后留下的茶盏,傲寒一手支着头,慵懒闲散,然而在看到她收那杯子时慢慢开了口:“不用收了。” 凤若眸色微闪:“是。” 傲寒闭上了眼睛,先前掩在温雅浅笑下的厌恶之色此时才真正的露出些许:“扔了。” 凤若垂眸应道:“是。” 傲寒缓缓睁开眼,温雅目光锁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扬唇:“你恼了?” 凤若脸上神情不变:“属下不敢。” 傲寒伸手取过桌上盛着清水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漱了漱口,然后吐在凤若递来的小盅中,才似松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揉上额角,眉间约有隐痕。 凤若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绕了过去,替他揉着太阳|岤,过了一会儿,才迟疑说道:“门主若要取那腰牌,只需吩咐属下一声便是,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她跟了傲寒这么多年,一直知道他厌恶女色,如今却只是为了一块小小的腰牌费这么多心思,让她实在不解,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去理解。 傲寒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懒懒说道:“若是强取了那腰牌,却也是废了,更何况这公主单纯得很,若能掌握住她,于我十分有利,我又何苦要与她作对难堪?” 凤若眸中异色微闪,没有说话。 “更何况,我在意的只是结果,而非过程,为了达到目的,我自然是不惜一切手段的。”傲寒轻笑了一声,“何况又不缺血少肉,何乐而不为?” 凤若怔了怔,她果然是醋意攻心,而忘了傲寒的性子,他从来都不是个光明正大的君子,自己又怎么能忘了这一点。 “只是厌恶得紧。”傲寒淡淡说道,然后伸手一拂,掌风过处,卷起树和公主之前坐过的小凳扔进了水中。 凤若眼中瞳孔如针芒般收缩,轻轻咬住了下唇。 “飞鸽传书给冠玉,告诉他,他想要做的事,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傲寒闭着眼睛,看不见她的神色,淡淡吩咐着。 “是。”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我这么萌小寒寒,这是为毛!打滚! 走火入魔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定,太子当应广收门客求贤纳才。”一个青衣蓝靴的书生样男子摇头晃脑说道,“帝王用人度时授才,分定之时当以忠义为首,以定皇基。” 此处是太子在皇宫之外置下的房宅,园中苍竹映翠,稀疏阳光被那竹林滤成破碎微光,懒懒的照在湿软芬芳的泥土之上,一片静怡开阔,只是眼前这里高谈阔论,数名能文善武的门客聚集在一起,针对时下政局辩论说法各抒已见,那些肚中蓄了满腹才华的青年们对政治有着一种偏执的狂热与钟爱,每月一办的聚会总能让他们激动不已。 “楚言兄此言差矣,眼下沧海关有蛮夷来犯,我以为太子殿下应当向皇上请命出征,身先士卒,将昆作蛮夷赶出轩辕,以立战功!”一名眉目英挺的男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太子认真的听着他们你来我往讨论争辩,如今他门下食客三千,或满腹诗书经饱绝伦,或英勇善武骁勇善战,各个都为他出谋划策深思远虑,为他以后奠定皇位基础而作准备。 雪衣静静的与轩辕修并肩而坐,黑到极致的眉目青丝和白到极致的素简衣衫,宛若谪仙似是要融入身后竹林之中,他安静的敛着眉目,对于那些争纷讨论似乎恍若未闻,在这喧闹的竹园之中,他仿佛是个独立的存在,安静清冷得与众人格格不入。 眼下文武两党已争论到激动不已,几乎要争吵起来,太子轩辕修侧过身来:“雪衣,你以为如何?” 雪衣淡淡收回有些游移的目光,执起面前茶壶替太子添了水,然后徐徐说道:“殿下可知梁平水灾?” 轩辕修皱了皱眉,英俊眉目有些疑惑:“这是户部尚书李才书昨天递的折子,梁平连日泞雨不休,又有渠河决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父皇正欲派人前去赈灾,我又岂会不知?” 脑中一转,轩辕修似是有所悟:“啊……你是说,让我去赈灾?” 梁平水灾虽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但对于目前正国库充盈富足的轩辕王朝来说并非什么大事,只要派得力官员前往发粮救济引渠导水,约摸一两月便能安顿好一切,而且父皇在心中也已有了指定人选,却不知雪衣为何要他堂堂太子亲自跑到那偏远贫穷的地方去赈灾。 雪衣见太子一直瞪着他瞧,便知他心中有甚多不解,雪衣慢慢喝了一口茶,声音清越不紧不慢的说道:“平定蛮夷,自有久战沙场的武将,然而民心所向者,功高可震主。” 轩辕修闻言,眼中神采顿时一亮,似是有些激动,伸手紧紧攀住雪衣的肩:“雪衣,果然……我没有看错你!” 转头看向那些还在争吵不休的门客,轩辕修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想我广收门客三千,竟还不及一个雪衣!” 雪衣目光微动,眼中异色微闪,转眼便被那片浓重得漆黑的眸色掩住。 “罢了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轩辕修挥了挥手,那一干人等微微愣了愣,不知道太子为何会突然之间发起火来,纷纷躬身告退。 雪衣见此景也站了起来,长身而立白衣翩然,他向轩辕修微微施了一礼:“雪衣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轩辕修双目灼灼看着他,然后似是有些兴奋,又似有些迟疑:“雪衣,既然你知我心中所想,可否再多多指点一二?” 雪衣迟疑了一下,看着满园杯盏残籍,然后慢慢走到一面小桌之前,伸手在那桌面上蘸了些茶水,声音清冷平越无绪无波:“殿下应知私党过一千则剿,此法典乃是维护皇权稳保江山之用,”他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如同蕴了璀璨的星子,将他的容颜衬得如画般恍惚,“因此,太子门客三千,则……” 他伸出手指,慢慢在那桌上划了几道,然后对轩辕修拱了拱手:“雪衣先行告退。” 轩辕修怔怔的看着雪衣一身白衣翩然而去,直到他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才走了过去,只见那桌上水渍已然干去,只剩下些微水中茶渍留下的污痕:反! 轩辕修眼中神色顿时沉了下去,思忖片刻便唤道:“来人!” 一名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应声而出。 “仔细挑选筛选那些门客,将那些混吃等喝的废物都给本宫撵出去!” “是!” …… 雪衣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看到瑞海生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着,一见雪衣下了马车便马上迎了上来:“小王爷,你可回来了,清媚姑娘她……” 雪衣眸色微闪,清冷无波的容颜微有松动:“她怎么了?” 瑞海生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拖住他的手:“你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走到西厢听风园,便见一群青衣小厮垂手在园外站着,一脸惶恐的样子,舒伯也在那里,一脸凝重,他与清媚这两日应该算是处得很好的,然而也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站着。 “舒伯?怎么了?”雪衣走上前去,那些小厮纷纷躬身行礼,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下去,清媚在这里住下才第三天,却招来这么大动静,舒伯神情有异,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舒伯转过身对雪衣微微躬身:“媚儿姑娘天突然将一个下人打成重伤,然后便把所有人都轰了出来,谁也不让进,也不见谁,适才有个奴才大了胆子进去看了一眼,便马上被扔了出来。” 舒伯一边说一边看了瑞海生一眼,瑞海生轻咳了一声:“小人先去看看那奴才的伤势。” 雪衣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然后意识到舒伯支开他的原因,侧过头来:“舒伯可是怀疑她练的雨晴?” 舒伯微微叹气:“不错,我看她多半是练功出了岔子,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一下子变得狂燥起来,谁也不敢进去,我琢磨着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 雪衣眸色微闪,脸上浮过不知是怎样的表情:“我去看看她,舒伯你先去休息吧。” 听风园是雪衣给清媚安排的住处,走进层叠的翠屏绿荫之间,这园中一片静寂,没有分毫声响,只有雪衣轻碎的脚步声,他走进了清媚就寝的卧房,微微滞了一下,然后推门而入。 屋内的陈设一如其他官家千金的闺房,粉帐垂帘,薄纱屏风,布置精致而不失典雅,看得出瑞海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只是,却不见清媚其人。 雪衣正想要走进去看个究竟,却听得屏风后传出一道冷得发寒的声音:“出去。” 那是清媚的声音,却也不是清媚的声音,像是极度压抑的语气,绷到极致的弓矢,几欲决堤暴发的狂涛,都隐藏在那两个简短的字下面。 雪衣微微凝起眸子,映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他可以隐约瞧见那屏风后蜷成一团的影子,微微的颤抖,似乎压抑着极致的痛苦。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向那屏风走去,缓声开口:“媚儿,是我。” 屏风后的人似乎动了动,然后听到雪衣的脚步声,声音里已有了抑制不住的暗涛汹涌:“出去!” 雪衣停下了步子,他的脸上清冷无波,然而心里却在这一瞬间转过了数个念头,对于雨晴所能带来的后果他也只是听说,却从未真正见过,清媚此时性格突变,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便是她性格已受那心法所影响而开始有了偏差,再就是她在行功之时走了岔子,很可能是走火入魔的表现。 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在与某体内的狂燥作挣扎,她并没有立即对他出手,而是让他出去,说明她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很痛苦。 “媚儿……”雪衣尽量放缓了声音,试图将她紧绷的情绪安抚放松下来,“你可能受伤了,让我帮你看看。” 屏风后的清媚没有吭声,只是紧紧的攥紧了拳头,隔着那几步的距离,雪衣甚至听得见她指节骨骼捏得喀喀作响。 雪衣缓缓的走到了屏风旁边,清媚既没有如他想象中的突然出手,也没有猛的跳起来,她全身都紧紧的蜷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间,长发松散的滑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媚儿……”雪衣慢慢的伸出手,他看见她全身都在轻轻的打着颤,尽管眼前正是盛夏,然而她却像是被扔在天寒地冻的风雪之中,脆弱无助。 清媚在他碰到她的肩时猛的抬头,雪衣微微吃了一惊,她的眼神如同一只兽,泛着凄厉嗜杀的狂执与绝望到极致的痛苦,以往明亮的明眸布满了血丝,偏偏不觉得难看,她的眉目如同重新雕琢过一般的精致清丽,那种矛盾而又疯狂的嗜杀神情像是毒药一般将她的神情染上一抹妖艳的风情,如同清丽无比却带着剧毒的蔓陀罗花。 雪衣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看她这模样,分明是走火入魔的表现。 雪衣静静的凝视着她,他的眼眸漆黑如夜,像是蕴着忽明忽暗的星辰,又像是高山上料峭的寒冰薄雪,然而那中间的孤寒却已在慢慢的融化,他的神情柔和下来,缓缓伸手,慢慢的,慢慢的拉住了她的手,感觉到她猛然僵硬紧绷的神经,声音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缓柔和:“别怕,是我。” 她的手心冰凉,凉得几乎不像是活人的手,清媚目光锐利如刀的看着雪衣,她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几欲挖出血来,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住进了一个恶魔,那恶魔狞笑着叫嚣着诱惑着她,杀!杀!杀! 那个声音似乎在她耳边不停的重复念着,如同寺庙里的梵经一般枯燥嘈杂,却偏偏让她全身的血液都疯狂的奔流起来,她只觉得狂燥不安,她渴望看见艳红的东西,她想起了刺莲叶下的那湖浓血,空气里泛着微微的腥甜,夹杂着刺莲独有的奇异清香,让她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都欢呼雀跃的跳了起来,她想要摧毁身边的一切东西,她想要听到那些惨婉的哀嚎…… “媚儿……”雪衣将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扳开,几个深紫色的指甲痕布在她的手心,她目光里的挣扎与压抑还有那种几欲奔流的疯狂,他都看得很清楚,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把他撕成碎片。 他将她的另一只手也缓缓包裹在手心,他的目光里分明是清冷的薄寒,然而他的手却很温暖,清媚全身不停的轻颤,恍惚中他的容颜不断的变幻,一会儿引诱着她要去摧毁,一会儿却又温暖柔和的看着她,她听见他悠悠说道:“莫要被那些虚无的假象迷了心智,你要记得原本的你,不要做出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像是倏然被他这话惊醒,清媚眼里的疯狂之意褪去了不少,然而她却似乎仍然在跟心里那股戾念作挣扎,她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之后才艰难的发出两个字:“雪衣……” 作者有话要说:咳,昨天停更一天,由此带来的不便,小妖怪鞠躬致歉啦。 在此说明以下,本文一不出意外都是日更,以后如果哪天有事不能更新,我会提前在作者有话说里面标明的。 希望大家谅解啦,天天更新也是很辛苦的说,我觉得我可能一月会请假一两次吧,应该不算多吧?嘿嘿。 决心 雪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她慢慢的拥到怀里:“我在这里。” 他能够感觉得到她强力压抑自己的微颤和战栗,她的眼神疯狂而又惊恐,她害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害怕会丢了自己,她在害怕,他感觉得到。 “雪衣……”清媚的声音里有一丝哭腔,但正是这丝哭腔,让雪衣稍微的宽下心来,她应该好一些了,至少没有刚刚那样的狂燥。 “嗯,我在这里。”雪衣的手慢慢的抚上她的长发,声音尽量的放柔放缓。 “我听到许多奇怪的声音……”清媚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是大病了一场,雪衣的安抚让她平静了许多,但她仍然抖得厉害,眼中的血丝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恐,“它们在对我笑,它们喊着我,杀!杀!杀……” 雪衣的眸子微微的凝滞起来,一种复杂莫名的情绪在那一瞬间涌了上来,然后似乎被什么东西压抑住,再慢慢的,慢慢的,归诸于一片平静,只剩一片浓郁的黑,黑得纯粹,不起波澜。 “我看不见东西,什么也看不见!”清媚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攥着雪衣的衣襟,将他原本整洁的白衣揉出一片皱褶,“我的眼前全部都是红色,一片火红……” 她似乎想起了之前的种种,那种莫名的突然涌出来的狂燥与嗜杀,让她觉得害怕,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那种极度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然而这疯狂之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恐惧,她觉得她抓不住自己,她觉得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都过去了。”雪衣轻声的说道,他的指尖慢慢的抚上她的脸,清媚微微颤了一下,像一只瑟缩的小猫,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雪衣看见她的眸子里慢慢变得像往常一样清亮,心中的担忧总算是放开了些。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有印象么?”雪衣拥着她在屏风边坐着,他的白衣在地上摊开来,绞着清媚的水青色裙曳,将沉色的地板上点缀上一抹明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清媚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想起之前的种种,竟如同是做了一场浑屯的梦,梦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不像自己,却偏偏左右着自己的心念,“我什么也没做,我当时陪着舒伯在下棋,然后突然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便……” 雪衣轻轻皱起了眉:“你没有练功么?” 清媚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半月没有练雨晴了。” 似乎找了一个突破口,雪衣问道:“在这之前,有没有停过这么久?” 清媚摇了摇头:“寒对我练功一向管得极严,从来不曾偷过懒。” 她的神智现在也已清醒了许多,想了想,突然抬起头:“雪衣,你说,我会不会是已经开始变心性了?” 雪衣看着她急切的眼神,想要回答,却不知道说什么,照清媚所说,她之所以性情大变是因为停练了雨晴的缘故,他想说不是,但是连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话十分苍白无力。 清媚看着他的神情,即使他不说话,也知道他的答案了。 “雪衣,今天舒伯教了我许多事情。”清媚垂下眼睫,像是在背书般死板硬套,却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雪衣的神色微微滞了一滞,她低着头,额前垂下的刘海将她的表情挡住了大半,看不清楚,似乎是刻意回避他的眼神,她没有抬头,自顾自的说道:“女子当循三从四德,持家理事,我不会洗衣做饭,不懂相夫教子,德容言工更是样样不符,而且,我还练了这样恶毒的功夫……” 雪衣脸上神色微微松动,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明明因为她走火入魔的事情而有些滞郁,却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来,却又感觉那些话很温暖,温暖得让他内心的一些角落慢慢的变得柔软起来。 “你想要说什么?”雪衣低下头看她,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哀伤,但是他却觉得心情大好,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这样直接坦率的跟他这样说过话,坦率得让他也忍不住有些微窘,却仍是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清媚犹豫了一下,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我想说,以后,以后你就不要和我成亲了罢!反正你生得这么出众,定是有许多女子中意你的。” 雪衣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剑眉微挑,慢声说道:“哦?我可不记得,我有说过要与你成亲。” 清媚猛的瞪大了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 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你出来。 雪衣清俊的容颜慢慢褪去了笑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清媚只觉得整个人都傻了:“你不和我成亲,那你之前为什么要亲我?” “亲了你就要娶你?”雪衣皱了皱眉,星眸之中一片清冷,却有一抹隐忍的笑意暗暗滑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亲的我。” 清媚被他搅得有些思绪混乱,又窘又急:“可是,可是舒伯明明说我们若有肌肤之亲就要成亲,如果不成亲的话,便会遭来流言蜚语……” 雪衣终于掩不住眼底的那抹笑意,轻叹了一声,正欲开口哄她,却听清媚突然啊了一声,然后抬头说道:“其实舒伯说的我并不完全明白,小哥哥也经常抱我的,那样是不是也算肌肤之亲?” 雪衣的唇角的笑意僵住,眸色沉了下去,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倏然变冷:“是么。” 他放开了拥着清媚的手,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我看你现在也没事了,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不等清媚开口,便拂袖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清媚怔怔的坐在地上,他好不容易帮她将那狂燥压制下来了,然而一句话不对,他就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比傲寒还难捉摸。 而且,她说错什么了? …… 雪衣从听风园出来,便看见候在外面的瑞海生,雪衣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个小厮怎么样?” 瑞海生垂着手,敛目答道:“断了几根肋骨,有轻微内伤,不过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雪衣想了想:“给他用好的药材,送些银子。” 瑞海生正有此意,却一时不敢擅自揣摩他的心意,只道雪衣一向性子清冷,定是不懂这些人情事故的,却不知他竟还惦着,忙替那个下人谢过了他,便匆匆离去。 侧身便看见站在旁边的舒伯,他的神情并无异样,但眼中的关切却是掩不住的。 “媚儿姑娘可好些了?” 雪衣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今天你都与她说了些什么?” 舒伯微微一愣:“没说什么啊,只是闲聊了一下。” 他与清媚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闲扯了几句,他在心里已将清媚当成未来的少奶奶,又见她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便多说了几句,却不想竟似将雪衣惹恼了,他的性子舒伯心里很清楚,若非真的动了气,定是不会这样子的。 雪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是意识到自己的确不应该把此事迁怒到舒伯的身上,声音放缓了下来:“我要把雨晴交给媚儿。” 舒伯猛的抬眼:“少爷!雨晴至邪至恶,媚儿姑娘今天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若她再继续练下去,恐怕会……” “她之所以会突然走火入魔,便是因为停练了这雨晴。”雪衣声音清冷无波,似是完全听不出情绪,然而他的声音却有些微的拔高,“这雨晴的利害之处,我也是清楚的,只是舒伯……” 雪衣顿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若媚儿性情真要大变,恐怕也要等练到第七重之后,在这之前,我看不得她受苦……”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慢慢变轻下来,然后似乎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也知道,对她的这种感情有些莫名,也许我在心里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了魅儿,她们年龄相仿,甚至连名字都那么相似,同音不同字罢了。” 舒伯脸上的神情动了动,似是有些凄苦,颤声唤道:“少爷……” 雪衣垂下眼眸,如羽的长睫轻颤覆住眼帘,如画的容颜上漾起一抹浅浅的伤感:“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她,不过连我自己也知道一切不过是我在自我欺骗,当年那场火,烧得那么旺,她那么小,又没有人管她,怎么会逃得出来……” 舒伯伸手拭了拭眼眶,却一个字没有说,雪衣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过今天这么多话,有些事情,他在心里憋得够久了,压抑得太沉重了,如今才是真正的吐露出他心中的想法。 “我恨我自己!”雪衣的声音轻轻的颤抖,他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手心,仿佛那样尖锐的痛,才可以让他保持以往的理智与平静,“就因为我是苏家唯一的血脉,所以当初被救出来的人是我,不是她!” 他微微仰起头,他的语速不疾不缓,偏偏透着浓浓的忧伤:“这么多年,我常常在夜里从梦中惊醒,魅儿在叫我,她叫我哥哥,她叫着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少爷,别说了!”舒伯全身都在颤抖,他偏过了头,似乎不愿与雪衣一起承受这种沉重。 雪衣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殷红的血顺着他如玉般的手慢慢的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到他脚下的泥土中,然而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 “手握雨晴者,称霸天下。所以我一直牢牢的捏着这半部雨晴,欲以之诱那前来抢夺秘笈之人,以藉助来人之手助我复仇,却不料,引来了一个清媚……”雪衣深深吸了一口气,星眸中似有一种感□喷薄欲出,“在这之前,我并不是没有犹豫过,否则也不会将这秘笈一直扣着不肯交出来,可是今天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全凭着一腔仇恨和冰封的情感,人要往上爬,而且要爬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总是要踩着别人的尸骨!他喜穿白衣,为的只不过是掩遮自己的罪孽,他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之中,而清媚,却是他在黑暗中行走时遇到的唯一明亮。 “若魅儿活着,定也是希望我这样做,清媚是和她一样单纯善良的女子,我又怎能真的忍心利用她做那杀戳利器。”雪衣慢慢的转身,看着舒伯,“我将雨晴下部交给她,试试能不能在她练到第七重之前找到破解的法子,若真的不能……” “只要有心,没有不能的事情。”舒伯看着雪衣,慢慢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jj太抽,经常回复的时候老是不成功,于是给各位亲说一声抱歉,因为上班时间码字,所以时间有些不得闲,可能这两天漏了许多回复,请不要介意哈,鞠躬。 对于积分的事情,文案上已有说明,每月有200积分可送,在评论中打“jf”的同学都可以送积分,但是之前没有打jf字母的,但是留言字数较多的,我也有送。考虑到每月可送积分有限,从下月起,只给评论中标注了“jf”的同学送分,请各位读者大大谅解哈。 对于小s同学的建议,在这里要说一声,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 女主的身世,可能不久之后就会揭晓,而暗门的主要作用,我之前有交道,就是一个比较神秘而且比较有实力的杀手组织,其实这中间还有一些牵扯到后面剧情的暗线,在这里也不方便透剧,所以比较模糊,实际上暗门并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简单,当然这会在后面的发展过程中慢慢表现出来。 另,感情戏方面,的确是比较拖了,汗,有关这一点,真的很抱歉,话说开这文两个月了,一直是日更,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力不从心的感觉,于是可能导致现在文章质量有所下降,毕竟谁都有卡文的时候,比如说我今天也卡文,从早上坐到现在晚上八点了,才码出这一章,而且自己也总觉得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是脑子里糊涂得很。因为章节一发出来就有人购买,要想改,也不敢大改,这是我最头痛的一个地方,说实话最近的好多章我都不是很满意,但是…… 我只希望我以后能好好的控制处理这些方面,尽量让大家看到好质量的文。摸摸小s,呵呵,谢谢乃喜欢我的文,其中的不足之处,我会慢慢改的。汗。。 另,前天停更一天,好多同学表示理解,真的挺感动的,于是今天有点懈怠了,感觉思路比较理不上的时候,就想着我是不是能再偷懒一天啊。。。orz 人果真是不能松懈的啊,于是我最终还是把这一章码出来了。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大大的提的,呵呵,我会尽量一一改善。 另,除了让我透剧,我是很喜欢与读者同学们交流的哟,笑眯眯。。。。 重逢 雪衣在将雨晴交给清媚的时候,很明显的看见她眼里瞬间明亮起来的神采,和突然便黯淡下来的神情。 这种雨晴对现在的她来说,像是濒临绝望边缘时突然出现的一抹光明,却又像是更残忍得无与伦比的罂粟,引诱着她欲罢不能的往深渊坠去。 她应该猜得到他一直带着那本秘笈的,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一直瞒着她不愿意拿出来。 清媚拿着那本泛黄的小册子,她的手在那本册子上轻轻摩挲,沉默了良久之后抬起头来,仍然是那样明媚的笑意:“雪衣,谢谢你。” 明媚得仿佛没有一点阴霾,仿佛刚刚她神情间的那一抹暗色不过是错觉。 那句谢谢,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内心,不管雪衣之前为什么不把这秘笈交给她,至少现在,他亲手把它送到她手上了,这算是真正的掏心了。 清媚虽然单纯,却也不傻,她与雪衣相处时日不长,尽管彼此都有一种暧昧而又莫名的感情,但是,却终究没有落到实处,而他如今将这雨晴交给了她,而他之前口中说的要送雨晴的下属并未到京,从这一点,便知道他是彻底的将两人之间的渠障都统统摒弃了。 雪衣没有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浮起丝丝绕绕的怜惜,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阳光下他的白衣泛出浅浅的光晕,将清媚的眼刺得微微眯了起来。 “我要回玄衣堂。”清媚低下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抬头笑道,“若我能把这雨晴解了,我便回来找你成亲。” 雪衣眼眸里的神色动了动,声音柔和清越:“好。” …… 京城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黑衣男子策着身下骏马,如闪电般疾驰了过来,他的容颜冷峻酷削,英挺的眉目间一抹冷冽,对于道上行着的人似乎视而不见,几次险险欲要撞上路边行人。 有人在踉跄站稳后欲要回头斥骂,那名男子却早已消失在街道尽头,只得骂骂咧咧的弹弹衣襟,自认倒霉。 只有那些在看清男子正面的人才知道,即便是他撞死了人,也不用负半点责任,在他飞扬翻卷起的衣襟上,一枝艳丽的红梅盛放吐蕊夺目得刺眼。 暗门中人。 那黑衣男子在玄衣堂前翻身下马,他一松了手,那骏马便吐着白沫倒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再也爬不起来。 有人上来将那骏马强扯了下去,冠玉走到门口,被人拦住:“分堂号?” 冠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人被他的眼神一扫,竟似生出丝丝寒意。 “寒冰岛,冠玉。” 那人脸色一变,躬身说道:“原来是冠玉公子,属下这就带你去见门主。” 冠玉身份特殊,无级无衔,人人都知他是少主最宠的人,再加上之前傲寒有了吩咐,自然不敢怠慢。 冠玉被那人带着进了玄衣堂,一路上穿来绕去,他的思想竟是半分不得闲。 在接到傲寒书信的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忘了流动。 他知道暗门的情报机构庞大无比,也知道自己的行踪被查出来并不稀奇,他震惊的是,傲寒似乎连他心里想的什么都一清二楚,如同鬼魅一般让他恐惧! 傲寒从不做亏本的事,这一点他自进了暗门便十分清楚,如今他欲插手谋反起义之事,野心昭然显而易见,偏偏令冠玉无奈的是暗门的势力的确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更重要的是,傲寒清楚冠玉最在意的是什么,他手里捏着他的命门,他最不愿伤害的人,清媚! 傲寒是个可以在谈笑间杀人不眨眼的人,在他眼里,一切所谓的感情,都是人性最薄弱的环节,是可以利用的切入口,而不是,值得珍惜的情感。 自从知道清媚练那雨晴会带来的后果之后,冠玉便下定了决心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要让清媚自由,他要让自己有保护她的能力而不是永远依附于暗门。 只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不管他再怎样谨慎小心,他始终是傲寒一手教出来的暗门杀手,他的武艺,他的智谋,全都授自傲寒,他永远翻不过他的手掌心! 那人领着冠玉行到了一处竹宛之外,此处白墙绿竹,翠荫叠障轻风微扬,竹叶相拂传来的细微沙沙声,宛若细细的行水流溪,将原本燥热的暑气似乎也去掉几许。 “公子,门主就在这里面,属下不敢逾越,请公子自便。”那人指了指竹宛,然后便退了下去。 这样安静而又宁远的所在,仿佛世外高人闲然自得的雅居小筑,冠玉的眸子里凝起数种复杂莫名的暗潮,最终慢慢的平息下去,回归于幽幽的深潭,深不见底,难以揣摸。 他一路从平虎寨日夜兼程,傲寒的书信里只有短短几句话,却分明似是含着胁迫之意,他笃定了冠玉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他的语气里分明包含着十成十的信心,这种认知让冠玉愤怒无比,然而他却明白一点,愤怒只会让人变得失去理智,而不懂得理智的人,永远不能够清醒冷静的去思考问题。 冠玉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原本激越的情绪平定下来,他早就该做好今天的准备的,当初掳他进暗门的是龙羽,傲寒对于他的身份也是清楚得很,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策划好了的阴谋,这场阴谋的策划者是那个白衣翩然儒雅温文的傲寒,然而就是这样温文儒雅的男子,却能在浅笑中轻易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冠玉睁开眼,眼里一片深邃不起波澜,他将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调整到他平时最正常的状态,伸手缓缓摸上了腰间长剑,那是清媚送给他的剑,在这种时候,它似乎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事物。 “小哥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冠玉滞了滞,那道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带着一股难以掩盖的雀跃与兴奋,“小哥哥!你终于来京城了!” 冠玉刚刚转过身,便被清媚扑了个满怀,她紧紧的抱住他,如同以往每次向他撒娇时那般蹭着他的颈窝:“我还以为你要再等几天,没想不到这么快!” 冠玉伸手缓缓的拥住她的肩,眼里的柔软一点点的将他的冷漠打破,丝丝漾漾的,全是柔情。 “小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清媚在他怀里喃喃的说道,却看不见冠玉的神情,若说他刚刚还紧绷着全身的神经,到现在却是真正的完全放松下来了。 媚儿,我也好想你。 冠玉微微抿唇,却没有开口,是的,他很想她,想得几乎快疯掉,她不在他身边,没有人缠着他撒娇,没有人天天腻着他抱着他,没有人会在半夜像梦游似的爬到他床上睡觉。他不在她身边,他随时都担心她会惹祸,又或者像上次那样被人掳了去,他知道她有一身许多人都难以超越的武艺,但他就是抑制不住的担心。 清媚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冠玉,有些不悦的嘟起嘴:“小哥哥不想媚儿么?你都来了这么久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冠玉低头看着她,几日不见,她似乎又清丽了几分,柳眉不扫而黛,樱唇不点自红,明眸清亮如水,长长的羽睫如同小扇子般轻轻的扑扇着,心里不知怎的,竟似被生生的揪得疼了起来。 以前他只道媚儿女大十八变,如今却发现她的容颜漂亮得甚是诡异,她才十六岁,眉宇间稚气未褪,却已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妩媚风情,只有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浮现着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清纯与质朴。 只是如今知道雨晴影响的他,自然心里十分清楚,媚儿的容颜每妩媚上一分,便离那残酷的关口更近一分。 冠玉抬起手来,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有些低哑:“媚儿……” 清媚笑了起来,唇角明快的上扬,她一把伸手握住了他抚着她脸的手,开心笑道:“好久没有听到小哥哥这般唤我了,真是亲切得紧。” 冠玉的神情慢慢变得柔和,他将手垂了下来,清媚并没有放开手,和他的手紧紧的牵着,一刻也不放松。 “我有事要找寒。”清媚说到这里脸上的明快的神色褪去稍许,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哥哥你是刚刚才到吧?累不累?饿不饿?” 冠玉摇了摇头,深邃的鹰眸浮起满溢的柔软:“不累,也不饿。” 只要有她在身边,再累再饿,也不会觉得。 冠玉将手反转过来,轻轻的扣住了她的手指,她手?br / 媚骨天生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6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6部分阅读 手心传来的温度像是将他心里的燥意平定了许多,他终算是调整好了心态去面对傲寒。 “我们进去吧。”冠玉轻声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然后拉着清媚一起进了园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小哥哥拉回来了,于是,大家看得出主线进展么?终于开始推动了,擦汗!! 今天的,我还比较满意,哇卡卡,这算是慢工出细活了吧,看看时间,哇哇哇,晚上8点30了! 真是龟速啊!望天。 另,谢谢狸宝宝给偶建的读者群,群号是:49919171,敲门砖是任意一个角色名,大家可以进来讨论一下剧情,当然,也可以鞭打偶催更,哇卡卡,不过妖怪得声明一句,可不要逼偶透剧啊。 另,更了这一章我就下线了,如果进群晚上不能及时通过验证,明早九点一定会通过的。 顶锅盖爬走!!! 暗潮汹涌 满园芳翠,竹影摇曳。 一方石桌,一壶清茶,三个杯子,和一个白衣翩然的身影。 傲寒悠然坐在那石桌之旁,黑发如墨,眼眸微敛,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的轻轻敲击着桌面,仍然是他一惯的柔和清雅。 凤若垂手站在他身后,满园翠景,也似盖不住这两人的风华,几乎要将整个背后的风景都掩得失了色。 傲寒抬眸看见清媚和冠玉,微微扬唇,似乎毫不意外他们两同时进来,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 清媚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见冠玉站着不动,扯了扯他的衣角,将他攥着和她一并坐下。 茶盏中飘着几片翠绿的嫩叶,浮起丝丝热气,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才泡好,时间掐得很准,刚刚合适。 傲寒端起面前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微笑看向清媚:“怎的这段时间不见,媚儿就与我生份了?” 清媚闻言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开口,有些话,明明在心里憋得久了,却到了该说的时候,一句也说不出来。 傲寒垂下眸子,对于冠玉冷得发寒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微笑道:“雨晴的事,你都知道了?” 清媚猛的抬眼,果然,他是知道的,只是她却没想到,他的语气淡然自若,仿佛这并非什么大事,而是一件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事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媚直直的看向傲寒:“为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她这件事?为什么要让她练这功夫?为什么要将她推向毁灭? 太多的为什么,憋在心里已久,最后只化为简短的三个字,却字字沉重,不堪重负。 对于她的质问,傲寒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淡淡的敲击着桌面,他的手指修长整洁,一如清媚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八年的岁月,不长不短,然而时光却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是那原本清雅的眉目更加柔和,像是蕴着这世间最清澈的湖水。 “媚儿,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么?”傲寒温和的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里勾着和熙之意,“不管我对你再怎样严苛,我始终都是,不会伤害你的。” 又是这句话,清媚突然觉得心里丝丝绕绕的揪结起来,似乎疼,却并不尖锐,然而却让她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就是因为相信了他的话,她就是因为无条件的信任他依赖他,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若我没记错的话。”清媚定定的注视着傲寒的双眼,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勇气这样直面她一直敬畏着的他,“寒也教过我,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相信的。” 傲寒眸色微闪,微微扬起唇角:“你还记得……不错,这世间人心难测,的确不可尽然相信,不过我对你说的话,未有半句是假。” “你凭什么让人相信你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君子?”一直默不作声的冠玉突然开了口,语气泛冷凝着刺骨的寒。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对于他的无礼顶撞,傲寒并未在意,只是轻笑了一声,“我只是说我心里想说的话,至于信与不信,我并不关心。” “目的?”冠玉说话直来直往,不绕半个圈子,只是目光阴沉几欲化作锐利的刀,他只想知道,傲寒有什么目的,他手中掌握着一个前朝太子,已是大大有利,何苦为难一个清媚,更何况是他一手带大的清媚! 傲寒淡淡的看着远处,目光飘渺似乎有些神游,过了半晌,才幽幽答道:“为了那个住在刺莲岛上的女人。” “你娘?”清媚失声说道,看见傲寒一向平和的眸色突然闪过一抹尖锐的痛色,即便是转瞬即逝,却十分清晰,像是平静的湖水突然一下碎裂了,让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到底有多少故事?他为什么不叫她为娘,而称为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让他将自己的生身母亲囚在岛上数年,然而却有着一股似乎永远牵扯不断的情感掺杂其中。 傲寒抬起手,习惯性的抚上额角,却在半空中顿了顿,再转向凤若,凤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他。 “雨晴破解之法,我会让凤若替你想办法。”傲寒将那盒子打开,一枚朱红色拇指大小的药丸放在中间,泛出暗微的光泽,“此种药丸可助你压制体力的燥性,以后每月服一粒,可以大大延长你的心性转变时间。” 清媚看着那药丸,心里两种情感不断的挣扎。 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继续一切都听任他,还是从此以后不再与他有任何干系? 见她迟迟不接那盒子,傲寒眼里滑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然后唇角却轻轻扬了起来:“罢了,你不敢相信我,也是人之常情,这药我就放在这里了,至于是否服食,全凭你自己决定。” 傲寒将那药丸放置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白衣轻扬飘渺恍惚,他若有似无的看了冠玉一眼,便转身离去。 清媚似乎听到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只是媚儿,数年的情份,当真就因为这雨晴而淡了么?” 清媚看着傲寒走远的身影,将那盒子拿了起来,紧紧的捏在手心,目光里泛着复杂莫名的痛色。 …… 凤若跟着傲寒回了房,见他坐了下去,欲要伸手替他按摩额角,却被他伸手挡了去,只是从腰间掏出一个精巧的药瓶,将那塞子拔了,一股泛着淡淡药香的气息扑了出来,只是轻轻闻了闻,便顿觉头痛缓解了许多。 这是清媚离岛之前送他的药,他一直都带在身上,只是甚少用。 “门主,少主会服用那药丸么?”凤若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傲寒缓缓的靠在椅背上,半敛着眸子,神色似是有些疲惫,然而语气却勿庸置疑的肯定:“她会的。” 凤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看着傲寒眉间的隐痕,将欲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对于那心蛊,你可有十成十的把握?”傲寒闭着眼睛,淡声问道。 凤若回过神,忙答道:“门主尽可放心,那心蛊是苗疆蛊中之宝,对寄生人体毫无伤害,只是如今这母蛊种在门主身上,若少主不及时服下那药丸,恐怕……” 傲寒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恐怕。” 凤若滞了滞:“是,此蛊对人体无半分坏处,只要少主服下此蛊,便会对门主之言全然服从,除非门主以心血解蛊,又或者……” “说下去。” “又或者是,蛊寄主死亡。”凤若说道,漂亮的眼眸里有些微的波澜微微起伏,“否则少主将永远无法摆脱此蛊之制。” “甚是狠毒的蛊毒。”傲寒淡淡说道,凤若微微轻颤了一下,却听他不紧不慢说道,“不过眼下我也只有这种法子。” 凤若迟疑着,终于将她之前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门主之前对少主所说……” 傲寒轻轻扬起唇角,那笑意暖熙如春风拂面,声音清雅柔和,却泛着蚀骨的毒:“自然是假的。” 不自觉中,凤若手中指甲已深深陷入了掌心。 都是假的,都是利用,都是棋子,在他心里,究竟要怎样的东西,才是真的。 “不过我想要你替她找到雨晴破解的法子却是真的。”傲寒缓缓睁开眼,目光柔和看向她,“你知道我让她练雨晴的目的,我想要找到破解雨晴狠戾之法,以解那……女人的暴戾心性,所以我并非完全欺骗于她。” “只是雨晴霸道无比,我若不用此法制住她,恐怕以后难以掌控,暗门在我手中势力已逐步扩大,我想要做的事情,出不得半点岔子,若清媚以后真的变了心性,即便是暗门也难制驭她,所以,她只能永远是暗门的人。” 凤若垂下了眼眸:“门主说的是。” “门中杀手操练得如何了?” “一直不断有新血输出各大分堂,寒冰岛上留守的杀手也不在少数,虽不敌百万雄狮之数,但个个能以一当几,全都是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身手利落心性冷稳。” “龙羽办的事,我一向很放心,这几年让你们两人为暗门奔波,也着实辛苦了。”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傲寒轻轻笑了起来,抬眸看向凤若:“在我面前,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凤若垂下眸子,脸上神色不变:“属下所说,句句肺腑。” 傲寒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凤若轻颤了一下,却没有缩回。 “你心中所想,我都知道。”傲寒眼眸如水,看着她的脸慢慢的从耳根红到脖颈,轻声说道,“待得眼前的事都过了,你便不用再如此辛苦。” 凤若眼里浮起一抹欣喜,他这话说得甚是隐晦,却让她心中隐隐燃起些许希望的光亮,尽管这光亮十分细微,而且遥遥无期,但却让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是有了线希望。 傲寒慢慢的放开她的手,微笑说道,“说了这么久,我也饿了,让厨房准备膳食,过午之后,冠玉必会来找我,还是先把五脏庙祭好。” 凤若清丽妩媚的容颜上总算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是。”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更新。 之前好象有话说,现在竟然忘了,嗯嗯,鄙视自己一个。 对了,这个月的积分已经送完了,所以近几天不能送分了,不过要积分的同学还是可以继续留言打jf,现在离下月只有几天了,等1号一到,马上补送积分!!! 哦对了,想起来说啥了,这两天工作比较忙,又因为纠结文中情节脑子有点打结,评论可能会晚些回复,请见谅,鞠躬! 选择相信 夏日的阳光有些灼热,透过微敞的窗户,几许阳光透过树荫滤成破碎的光片洒落进来,星星点点,树影微微摇晃,如有暗潮涌动。 清媚安静的坐在屋内,她似是刚刚沐浴过,一身素白的单衣,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带着微微的潮气,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些许朦胧雾气,恍惚然竟似看不清楚其间的情绪。 纤长的手指中,捏着那个小小的盒子,红绒的裹锦被她手心的汗濡出些微汗渍,浸着些微的暗红。 冠玉出去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艳阳已经西下,那些洒进窗内的阳光被染上了淡淡的黄,又泛着浅浅的红,清媚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残阳,满天云霞似红锦,层叠铺卷,将半边天都染上妖冶的红。 门突然被人推开,冠玉的黑衣卷起屋外的热气,他紧紧抿着唇,深邃的鹰眸深不见底,气息冷冽,然而这股子冷冽,在见到清媚的那一刹那,便似是淡去了许多。 清媚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前方,然而那目光却似有些游离,仿佛已经穿透了眼前的事物,幽幽宁远,却找不着一点落处。 “媚儿。”冠玉放下手中的剑,拉住了她的手,炎炎夏日,她的手却十分的冰凉,凉得似乎浸入了骨髓,竟让冠玉感觉,比那寒潭更刺骨三分。 “小哥哥。”清媚抬起头,对上冠玉的眸子,轻轻扬起唇,她的眼眸平静似水,没有平日的俏皮,也没有耍赖时的活泼,平静得令人生疑,平静得,让人有丝丝的疼…… “我最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冠玉顿了一顿,“我有许多事情要去做,等这些事情都忙完了,我便会回来陪你。” “小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清媚伸手扣住他的手,冠玉是个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对于他的身世来历,她不是没有好奇过,不过在几次偶尔提到他进暗门之前的事的时候,他骤然冷冽下来的神色,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揭开的伤口,他的过去,或许正是一直藏在心里的那道疤。 冠玉眸色微闪:“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说……等这一切都过去了,你自然会知道一切” “好。”清媚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问出那雨晴的破解法子。”冠玉的声音低沉,“古博今,死了……” “哦。”清媚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我……”冠玉蹲了下来,与清媚平视,看着她淡淡的神情,眼里浮起复杂的情绪,“对不起……” “没关系。”清媚轻轻的微笑,“我知道小哥哥舍不得媚儿受苦,这也许是天意。” 冠玉的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是,是天意,天意如此,他才会从那个高高的位置上跌落下来,天意如此,他才会被傲寒当作一枚棋子养了八年,天意如此,他如今只能任人掌控玩弄于股掌之间,天意如此,他才会连保护自己在意的人都做不到。 目光落下去,看见清媚手中捏着的小盒子,冠玉的瞳孔紧紧的收缩,伸手去拿那盒子:“媚儿,扔了它!” “不。”清媚收回了手,语气平越,却不容拒绝,“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你……” “小哥哥,”清媚打断了他的说,“就让媚儿为自己做一次主吧。” 冠玉看着清媚的眼睛,那是一双黑白分明得不染杂质的剔透清湖,那是一双,不管经历了多少黑暗和血腥却依然保持着纯净的明眸,那是一双还带着稚气却隐藏了太多内容的渊潭。 她的眼神,清澈,却坚定。 冠玉沉默着,慢慢的,松开了手。 …… 庭园深深,绿竹叠翠,空气里有暖暖的阳光余温,夹杂着淡淡的竹叶芬芳。 清媚仅着素白的单衣,黑发垂腰,清丽的脸上不施脂粉,眼神清澈而坚定,她一个人慢慢的穿过了竹园,然后慢慢的推开了那道朱漆细细刷过的门,便看见了斜斜倚在长椅上假寐的傲寒。 傲寒慢慢的睁眼,看见清媚,眼眸里的微愕一闪而逝,然后他慢慢的坐了起来,乌黑的长发顺着他的肩缓缓滑落下来,青丝微微摇拽。 “媚儿,有事么?”他一眼便瞧见了清媚手中的盒子,他的确是有把握让清媚服下这药丸的,却没有料到她会再来找他,而且还带着那药。 莫非他的推断有了失误?傲寒眼眸微闪,唇角笑意却浅浅的漾了起来,如春风般柔和。 “我想问寒一个问题。”清媚看着傲寒,慢慢的开了口,长这么大,她从来只在他面前温顺听从或撒娇讨好,从来不曾这样认真的跟他说过话,只是,有些事终会改变的,她心里很清楚,然而却还是在苦苦挣扎。 “在寒的心里,媚儿是什么?”清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没有质问,只是淡淡的开口,淡淡的陈述,甚至连疑问都算不上,“是棋子?还是,亲人?” 傲寒眼里微光轻闪,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媚儿是怎样认为的呢?” “亲人。”清媚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口而出,傲寒的呼吸滞了一下,只是一小下,然后便回复了之前的淡然。 清媚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慢慢说道:“当初媚儿只是路边一个乞儿,天寒地冻,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是寒将我带了回来。” 傲寒静静的听着她说话,柔和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里,有宠溺,有回忆,似乎也跟着她的话,回到了那个漫天飞舞着大雪的冬天。 “媚儿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寒的手很温暖,寒的衣服很白,白得胜雪,毫无杂质,寒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像春风拂面……对那时的媚儿来说,寒就像是一个神仙般的男子,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东西吃,给我衣服穿,给了我一个家。” “寒给了我许多之前我不敢想象的东西,虽然那时我很怕你,但是在媚儿心中,寒是最严苛的师父,也最和蔼的兄长……” 清媚的眼睫慢慢的垂了下去,颊边的长发轻扬,将她的容颜衬得有些恍惚,像是睡着了一般,然而那声音却很清晰:“所以不管寒做什么事情,媚儿都相信你。” 傲寒微微抿唇,唇角的弧度还在,却没有了笑意。 “今天媚儿来找你,并不是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争吵。”清媚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傲寒,她的眼神清澈得纯净,然而傲寒却觉得,那目光似是尖锐得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媚儿只是想告诉寒,不管你在心里把媚儿当成什么,媚儿一直都当你是亲人,最亲的亲人。”清媚顿了顿,看着傲寒唇角的弧度也慢慢的消失,然后一句一句的说道,“所以,媚儿这一次,仍然选择相信你。” 傲寒的心里似乎有块石头落了地,但转眼之间,却又似被那重量压着,滞闷不已,似乎要将他重重的拖着,直至窒息。 “哪怕这药是毒药,媚儿也不会后悔。”清媚看着傲寒,将手中的盒子慢慢打开,然后将那朱红的药丸取了出来,那药丸是深色的红,红得几欲近黑,却泛着些微的暗光。 傲寒静静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心里却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翻腾着,汹涌的叫嚣着,他看着清媚将那药就慢慢纳入口中,竟有一种想要伸手去拂落的冲动! 宽大的白袖将他骤然捏紧的拳头盖住了,傲寒目光清雅不起波澜,仿佛那已经攥得泛白的指节,并非他的躯体,在她将那药丸放到口里之时,他轻轻别开头,轻不可闻的长出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字数不够,汗。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补昨天的一章,希望我能把今天这一章在今天之内赶出来。 另,有同学在百度帮偶建了帖吧,鞠躬,谢谢亲,呵呵。 揭竿起义 轩辕寿乾八年五月初,几支打着前朝太子轩辕玄玉名号的起义军从平延山、附水和淮东等地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别攻下各地县城,并以匡复轩辕复辟正血的名义,大肆招揽义军及前朝遗臣旧署,其来势汹汹让各地州郡官吏措手不及。 对于这批起义军,轩辕鸿并未放在心上,前朝太子已在康寿政变之时被暗门暗杀,连头颅也一并奉上,打着前朝太子名号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何况如今太平盛世并无战祸之乱,才导致被攻城池措手不及,这支起义军能轻易拿下几座城池并不为奇,只要派人前去镇压,那些虾兵小将定会溃不成军。 如今正好沧海关有蛮夷来袭,镇国公北伐,朝中原先武将尽在康寿政变之时被全然换新,剩下武将都是年轻骁勇之将,缺的只是决战沙场的经验,如今一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磨练。 轩辕鸿封今年新科武举状元彭开元为平西将军,派给五万精兵前去镇压,而太子修赈灾所去的梁平地处西南,正处叛乱地形之中,轩辕鸿以飞鸽传书封轩辕修为副将。 以轩辕鸿看来,此次起义只是小打小闹罢了,正好可以让太子磨练一番,若太子初伐成功也是政绩一件,为以后登基执政打下一个结实的基础,这个算盘,轩辕鸿可是打得十分的精明。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从京城到梁平只需三日路程,彭开元所带五万精兵还未到叛乱之处,便被一股莫名的势力阻了去路,对方约有百来人,且战且退,一直打着游击埋伏战,虽未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却将他们拖了足足五日有余,大乱军心,并且将许多兵力分别打散,目前损失士兵已有八千余人。 轩辕鸿听到消息龙颜大怒,当即欲要再从储甲调兵,然而接到的另一个消息却让他更加震惊,太子所在梁平已被叛军围城一日,而且叛军一路不断放粮救济灾民收拢民心,更是在短短几日壮大几倍,与此同时,有密探来报,叛军一路粮草丰足装甲齐全,放粮赈灾消耗甚大,却似对他们毫无影响,而这供应粮草与钱款的路线,却牵扯到离梁平不远的丘域。 丘域。 丘域是苦寒之地,乃丰阳王轩辕风意的封地,如此巨大的粮草与钱款,源源不绝输给叛军,除了丰阳王,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 “门主,冠玉起义如此突然,虽有暗门暗中相助,但属下认为这次起义准备不足,胜算似乎并不大。”凤若手中执墨,在砚台里轻轻的研磨着,青丝垂落在耳际,妩媚艳丽。 傲寒放下手中的书信,轻轻笑道:“你认为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么?” “属下不解,请门主明示。” 傲寒执起桌上的玉脂羊毫笔,蘸了砚中的墨汁,想了想,便落笔行书,字迹飘逸洒脱,一如他的人一般。 “当年龙羽从平虎手中掳走冠玉,顺便也替那平虎解了急,留住一条性命。”他顿了顿,然后说道,“平虎乃前朝猛将,有勇有谋,这么多年他苦心策划谋反起义,屯兵宅粮从未松懈,八年的准备,你觉得还不够充分么?” “如今轩辕王朝皆是新血,文士大儒不乏其才,却独缺了久战沙场的老将。如今镇国公北伐,其余新将不足为惧,即便是满腹兵书,若未身经百战,终归是纸上谈兵罢了。” “门主是说,此时北夷来侵,镇国公无瑕抽身,正好牵制?”凤若微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说,此举还是让人感觉太过仓促,此次起义冠玉必是憋足了劲,可一旦失败,想要卷土重来,恐怕难上加难。 “不错,不过关键并不在此。”傲寒已将一笺素纸写得满满当当,提了起来,轻轻吹了吹笔墨,唇角微扬,“关键之处,便是梁平太子。” 凤若眼中一亮,接口说道:“挟持太子?怪不得,梁平如今刚遭水灾还未得到朝迁拨款救济,正是人心动乱躁动之期,属下之前还奇怪冠玉为何不绕开这个麻烦之地反而向其而行,原来是门主的指示。” 傲寒微微一笑:“正是。太子如今被困梁平,除去身边几百侍卫,无兵无卒,正是擒住他的最好时机。轩辕鸿虽有几个儿子,却只有这轩辕修最有治国之才,若当朝太子被擒,便是最好的棋子。” “可门主可有想过,帝王家素来心性残忍,轩辕鸿为了帝王之位不惜手足相残,若他到时弃车保帅……” “如此一来,正好可乱民心,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舍弃的君主,又怎能得民心得天下?”傲寒笑得清雅淡然,仿佛和她讨论的并非政事,而是闲然的聊家常一般。 “所以不管轩辕鸿做何选择,他都会被逼进死胡同。”凤若轻轻笑了起来,“门主果然好计谋。” “非也。”傲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笑道,“起义之事,不仅要有精锐的兵将,丰足的粮草,过人的计谋,更重要的却是天时,地利,人和。” “而如今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之际,所以现在正是起义的最好时机。”凤若说道,此次起义,中间可谓是环环相扣,而将这些原本散乱的环相相扣起来的,却是在起义叛乱数里之外的傲寒,谈笑风生间,便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淡然操控布局,长达八年,可谓步步精湛,胜券在握。 …… 轩辕鸿对着面前一堆折子,眉头紧皱,神色疲倦。 短短不到十日,那叛军竟是将他逼得手足无措,此次起义着实来得太突然也太汹涌,而且牵连甚广,不仅有丰阳王推波助澜,更有灾民争相拥护,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轩辕风意是与他同父异母的胞兄,然而生性放浪不羁不喜朝政,即便是他当日弑兄夺位也没有丝毫动静,因此他才会放任他在丘域为王独裁一方,却不料这场看似鲁莽的起义之中,竟也将他卷了进去。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将丰阳王拉拢,而且又需要怎样的智谋,才能策划这场精密的谋反! 在这皇位上稳稳坐了八年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当年他明明看见了太子轩辕玄玉的首级,那是他的侄子他相信自己不会认错,可如今又冒出了一个轩辕玄玉,若说他是假的,又怎能拉拢丰阳王,若说他是真的,那么当年的暗门…… 轩辕鸿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暗门! 暗门行事极为低调,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闹出多大动静,那个当年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清雅如风柔和谦恭极为无害,比起暗门的前任门主却是差了不知多少倍,因此他才会放任暗门这么多年,如今看来,却是大大的失策! 然而眼下他却不能动暗门,如今蛮夷与叛军两面夹击,太子被困,灾民投反,整个轩辕王朝看似表面繁华盛世,实则动荡不堪,他身下的宝座,竟似在风雨之间飘摇不定。 轩辕目光微转,看着面露疲色的丞相付连,开口问道:“那百名突袭平反军的人,可有什么特殊装扮?” “回皇上,据信使所报,皆是黑衣蒙面之人,且武艺高强,所使兵器皆为长剑,行动训练有素,倒像是一些人所养的死士。” 付连也是八年前所换的新血,虽对轩辕鸿忠心耿耿,却总是少了一些智谋,轩辕鸿头痛的捏了捏额角,当年他能一举篡位,实际上是靠的暗门,只可惜他当时一心想要拉拢民心以平动乱,却忽略了提拔有才之士,才导致今日无人可用,看着付连哈欠连天的样子,他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心里烦燥无比。 “付爱卿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付连谢过恩便退了出去。 放眼满朝文武,竟无一得他心意之人,要说儒臣治政的确不在少数,但要论谈笑沙场运筹帷幄却是乏善可陈,而那几位他有意留下的老臣也因年事过高有前几年告老还乡,表面上是辞官回乡,实则是对他篡位极为不满,定是不用任意用之。 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人影,都被他一一淘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眉宇清雅宛若谪仙,白衣胜雪不染纤尘,表面恭谨,然而眸子里却始终清冷如冰孤高傲绝的年轻男子,雪衣。 初见雪衣是在太子邀他进宫之时的中秋之宴,当时雪衣一现身,雪衣墨发冰肌玉骨,顿时惊艳全场,令在场所有人侧目,不仅以一曲精湛的长月吟技惊全场,一场若长虹游龙行云流水的剑舞更让人拍案叫绝,当日他便看出是轩辕修有心举荐,一时兴起便考了考他。 轩辕鸿还记得当时他所出的题目:“位极人臣,只手遮天,根基稳固,当如何?” 雪衣略一思考便答道:“权衡利弊,以极制极,相互牵制。” 轩辕鸿点了点头,又将面前喝剩下的半杯酒举了起来:“污水陋之,浊不可闻,却隐于高墙难以除之,又如何?” 雪衣微微扬唇,执起面前酒壶,缓缓倒入面前杯中,直至满溢流了出来,声音不疾不缓:“放之任之,水满则溢,物极必反。” 当时在场之人无不暗暗叫了一声好,若说权臣当道只手遮天以另一势力相互牵制是遵循历代君主治国之道,然而陋水却暗喻了猖獗之人行事嚣张任人厌恶,以一般人看来,都会选择打压之举,而雪衣却反其道而行之,放之任之,等得那人猖狂惹了众怒,只会自取灭亡,此种别出心裁却又颇有成效之举,正是不可不妙! 轩辕鸿当即对他刮目相看,十分赏识,然而雪衣此人性子极冷,既不奉迎拍马,更不展锋露芒,身世成谜来历不明,明明有满腹才华,却不考取功名更不谋官夺位,只是低调隐于江湖之中,正是因为此点,轩辕鸿一直对雪衣极为欣赏却迟迟不敢重用。 然而之前轩辕鸿对他屡次试探终是无果,如今看来,雪衣的确是和前朝苏家没有关系。 轩辕鸿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要招雪衣为驸马以拉拢这个人才,却不想起义来得如此突然。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轩辕鸿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沉声唤道:“来人,宣雪衣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我在向口口前进! 送君酒(小修亲吻片段) 千丝万缕的杨柳迎风而扬,垂成翠纱幔帐,坤湖旁的半月亭中,一抹白影长身而立,精美的容颜如玉雕琢,剑眉斜飞入鬓,星眸微挑,黑如泼墨的长发垂肩而下,白衣在轻风中微微扬起似清浪翻卷,竟似翩然飘逸欲乘风而去。 亭外四周早已有前来游湖赏景的人注意到这中的俊美公子,他的容颜自是无可挑剔的精美,却始终淡漠如冰,恰似巅山上的皑皑白雪,泛着孤高薄寒的料峭,更何况在亭子周围还站着几个身别长剑的侍从,有些人欲要上前搭讪,却被那几名侍从冷冰冰的挡了下来,只能望而兴叹。 雪衣静静的看着亭外之水,那水碧波潋滟,偶尔飘过几片浮叶,悠悠的打着转,便从他面前溜走了,倏然间竟似脚下的亭子也随着这流水移动了起来,让人产生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他真的就要马上离去了。 “雪衣。”清媚一到坤湖边,还未见雪衣身影,便看见半月亭边站着一群女子,脸颊微红向那亭中张望,目光一转,便看见了站在亭中一袭修长清俊的白色身影。 听到她的声音,雪衣微微侧身回过头来,清媚顿时听见人群中的抑制不住的轻微惊叹,然而雪衣对于这些声音似乎恍若未闻,只是微微扬起唇角,顿时让人感觉如同料峭的白雪,突然一下融成一池温柔的春水,夺目慑人,飘渺如幻。 风轻日丽,万里无云。 今日是出游的好天气,清媚这样想着,侧过头看向雪衣,游舫之外,湖水清幽,明媚的阳光犹如浅色金纱,衬着他的脸白皙如玉,清雅出尘,宛如画卷。 雪衣是来向她辞行的,平延之乱,虽朝中不乏青年才俊,却独独缺少一个擅长谋略的军师,轩辕鸿此次任用雪衣,看来已经是彻底对他放松了警惕。 “你会借此机会倒戈么?”清媚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话。 雪衣轻轻皱了皱眉:“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没,我就是随口问问。”清媚用手托着腮,近几日为了雨晴和寒,她心情原本就不好,如今雪衣也要走,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带我一起走吧。” 雪衣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沉吟半晌:“行军之中,不能有女子……” “罢了……”清媚摆了摆手,轻轻笑道,“我还是随口问问。” 雪衣轻轻皱眉。 “我们去喝酒吧!”清媚突然站了起来,毫无淑女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轻风将她的浅绿衣裙吹得鼓了起来,青丝飞扬,“送君酒,浇离愁,就算是我与你送行罢。” 清媚侧过头来,笑颜如花,她与雪衣只几日不见,五官未变,然而眉目间却又精致了许多,然而那笑意却似掩不住眸中浅浅愁怅,雪衣默然,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又重新咽回到肚里。 “那好,我让人把船开回去。”雪衣说道,欲要回身去唤那开船之人,却被清媚一把拉住了手。 “不用了。”清媚眨眨眼睛,俏皮笑道,“我不喜有人跟着我们。” 雪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岸边,却是那几个轩辕鸿派给他的侍从。 “我们到那边去吧。”清媚笑盈盈的说道,然后松开他的手,提气纵身掠向湖中,足尖轻盈似蜻蜓点水,疾掠至湖心时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然而清媚却不慌不忙,以右足疾点左足便借力冲天,羽纱轻罗微微张开,精致白皙的下颌轻仰,青丝飞扬散开来,竟似飞天旋舞美不胜收,似乎已然融入了这片碧水翠影之中。 湖周的游人有些躁动,纷纷抑制不住的轻叹。 雪衣眼眸微闪,墨玉点就的明眸清绝如星,如同一只巨大白蝶般翩然掠出,追上清媚时拉住了她的手,两人齐齐向坤湖南边掠去,饶是那侍从动作再快,如此大的一片湖,想追也追不上了。 …… 坤湖挨着京城南郊的城隍庙,眼下正是庙会之期,路边摊贩林立,捏泥人耍杂戏喷火跳马,应有尽有。 雪衣和清媚手牵着手走在涌挤的人群中,男子明如玉树,女子秀若兰芝,自是引人频频注目。 “姑娘公子,来求支姻缘签吧,这里的月老庙很出名的,一定能保佑你们喜结连理白头到老的。” 原来这里是月老庙,这里围满了年轻的姑娘小伙,个个虔诚的求着签,旁边一棵茂密葱郁的大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小签,这里香火鼎盛,似乎十分灵验的样子。 雪衣没有说话,清媚却来了兴致:“好,那我就求一支签吧。” 须发皆白的老人将满满的签筒递了过来,清媚闭上眼睛虔诚的摇了摇,朱红的竹签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掉出一支签来。 清媚忙睁开眼睛,将那签捡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变。 雪衣见她半晌没说话,将那签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好将亲上又重亲,重来世事却相思。明珠蒙尘何故尔,嗟叹怨思凄声啼。 上署:下下。 雪衣掏出几枚铜板放进了旁边的功德箱,然后拉着清媚离开了那签摊。 一路走来,一向活泼的清媚竟然无话,挑了一家小店坐了下来,雪衣见清媚仍然闷着一张脸,安慰说道:“庙神之说原就迷信,何必挂在心上。” 这半天下来,他也发现了清媚的情绪十分低落,然而他性子素来冷清,此时竟也找不到好言来安慰。 “我也知道那些是迷信之说,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畅,原本我想求支好签讨讨喜庆,谁知道会是下下签。”清媚只觉满腔苦闷,又不知从何说起,见那店小二前来问点些什么,不假思索道,“来两坛女儿红!” 两坛!雪衣微微惊诧,皱了皱眉道:“不用了,来一壶果酒即可。” 店小二见他与清媚身上衣料质地甚好而且气度不俗,赔笑说道:“公子姑娘,小店里没有此酒,都是些粗陋的米酒烧刀子,公子看……” “那就来一坛烧刀子!”清媚大声说道,声音里明显带着勿庸置疑的口气,见雪衣皱起了眉,然后声音放柔了下来,“若我喝不完,不是还有他么。” 店小二唱了个诺,将手中抹布往肩上一搭,高声吆喝道:“一坛烧刀子呐!” 一碟牛肉,一坛酒,一桌,两人,从午后一直喝到晚上,清媚豪气万丈的将肚子里装满了辛辣的烈酒,雪衣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尽量让她喝少些,他几乎揽下了大半坛酒,两人将一坛酒一滴不漏的尽收肚子,如今都已颊上染红,眸中微醺。 “嗝!”清媚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那个,我要出恭!” 雪衣以手撑住额头,唇角轻轻扬了起来,如玉的容颜微红,平日的清冷之气已全然撇去,对于清媚醉酒后的豪放,他只觉得哭笑不得。 小二倒是十分殷勤,远远听得清媚的声音,便跑了过来:“姑娘,茅房在门外,向左走……” “哦,知道了……”清媚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向左走是吧,我出去找人问问就知道啦。” 清媚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口,看着有些不胜酒力以手支颌的雪衣,大声说道:“我马上回来,嗝,你要等着我!” 出了小店,天已黑了,然而因为这里离月老庙甚近,庙会最热闹的就是晚上,所以不但不清冷,反而愈发热闹,虽目前已是夏意,却有微风吹过,夹杂着附近坤湖的微潮之气,也十分凉爽,被风一吹,清媚的头脑似是清醒了许多,然后向左边走去。 这里是一片幽静的树林,晚风吹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月色如水,透过稀疏的树林洒了下来,映出微微摇曳的疏影。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小二说的茅厕在哪,清媚正四处打着转,却突然听得身后有轻微声响,忙低声斥道:“谁?” 一个人影飞快的掠到她身边,然后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清媚大惊,伸肘欲击,却被那人巧妙制住双手动弹不得,她原就喝了不少酒,神智有些模糊,而且那人身法十分灵巧似乎很熟悉她的武功套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拖到了树林之中,将她抵在一棵巨大的树干之上。 清媚又气又惊,正欲想法挣开他,却突然闻得一阵十分熟悉的气息,脑海里正在思考的时候,那人便俯头下来,十分准确?br / 媚骨天生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7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7部分阅读 确的封住了她的唇。 “唔……”清媚猛的睁大了眼,这种事,这种事,不是说好只和雪衣做的么。 慌乱间她伸手欲要推开他,却被紧紧的箍住不能动弹,他的手劲很大,霸道的钳制住她,却又很有技巧的没有弄疼她,只是有些霸道有些生涩的探索着她的唇。 那是不同于雪衣轻柔舒缓的浅吻,而是十分热烈的辗转纠缠,唇与唇缠绵的绞织在一起,热烈得似乎要让人窒息,两人的呼吸有些急促的扑在彼此的脸颊上,熏出更加激越的热潮,清媚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站立不住。 似乎注意到她快要窒息,那人松开了唇,清媚口中一得闲,声音里有些惊慌有些疑惑有些不定:“小……” 不等她唤出口,那唇便又覆了上来,清媚似乎听见若有似无的叹息,他堵住了她要脱口而出的话,不同于上一次的激越,而是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她,似乎亲吻着自己至爱的珍宝,似乎害怕她碎了一般。 清媚脑子里慢慢的变得浆糊起来,酒力混着晕晕乎乎的感觉一起涌了上来,原本想要说的话与疑问全都被他尽数化作了缱绻的缠绵,她的身体紧紧的帖着树干,仿佛不这样便支撑不住自己,恍惚间她的唇齿被一条灵活的舌头撬开,清媚只觉得大脑中轰的一声,全数变成了空白,喉中不自禁的轻吟了一声。 这个吻十分的生涩,却在不断的厮磨中慢慢的升温,唇瓣与唇瓣慢慢的变得火热滚烫,他的舌尖若有似无的滑过她的舌,然后甜腻的交织在一起,似乎永远也不会完结似的缱绻缠绵,清媚的脸红了起来,觉得全身都似着了火,慢慢的侵蚀着她的意志,原本推抵着对方的手也慢慢的垂落下来,他的吻霸道中带着温柔,温柔中带着热烈,让她几乎在那一刹那有一种错觉,他似乎害怕失去什么,似乎急于想要抓住什么,但他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深深的吻着她,清媚慢慢的闭上了眼,她几乎可以不用睁大眼睛,也能想象得出他漂亮的鹰眸中幽黑得如同深渊一般的莫名情愫,浓浓忧伤,浓浓惶恐。 周围的树荫盖住了两人的身影,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还有满林黑暗也掩不住的春光。 夜风习习,极尽明朗的月色如同融化了一般,以天地为湖,化作满满一池春水。 亲昵的缠绵,让人不舍得分开。 漫长的亲吻,长到清媚都快要找不到自己,他终于松开了唇,额头轻轻的抵着她的额,清媚急促的喘着气,似乎要弥补刚刚缺失的空气,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脏在激越的跳动着,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却将她抱得很紧,紧得似乎生怕一松手,她便会不见了。 两人的额亲昵的抵在一起,却比以前的亲昵更要暧昧许多,那是不同于她每晚抱着他睡时蹭他撒娇的感觉,而是很微妙的,仿佛有些东西正在改变,或者已经改变。 等得呼吸慢慢的平稳下来,清媚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一点神智,不确定的开口唤道:“小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小妖怪仰天大吼,不卡文了,我要口口!!!!!!! 真真假假? 冠玉微微滞了一下,似乎有种被人揭穿了的感觉,然而在这一刻,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想再禁锢自己的情感,只想好好的抱着她,就这样一直抱着。 清媚见他不说话,又轻轻唤了一声:“小哥哥。” “嗯。”冠玉轻轻的发出一声鼻音,声音还带着一丝低低的沙哑,声音却很柔和,“是我。”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清媚的声音有些疑惑,却也带着一丝雀跃,这让冠玉一直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了回去,不知怎的,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定是不知道他此举所代表的含义,更不会了解他丢下目前十分紧急繁琐的事务,披星戴月千里迢迢只为了回来见她一面的心情,延平初战告捷,让他对于渺茫的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尽管他现在还在傲寒的掌控之中,然而他总算是向复国更进了一步,向那个权力的顶端又进了一步。 她不会明白,他这次孤注一掷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报仇,更多的,是为了她,他要让她自由,除了拥有至高的权力,他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媚儿……”冠玉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发丝,光滑如缎的长发,丝丝绕绕缠于指尖,让他几乎舍不得放开,他多想让她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可是他却不能,他说不出口,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把她卷入到更复杂的战事之中,也许就这样一直单纯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会让你自由。”一定会,等我复了国,便会娶你,娶你作我的妻,你会是轩辕王朝最幸福的皇后。 “嗯,我相信你。”清媚点了点头,任他紧紧的拥着自己,直到他依依不舍的推开了她。 “我得走了。” “这么快?”清媚惊讶的看着他,刚刚回来,这么快就要走? “嗯,那边还有很多事。”冠玉有些歉意的看着她,从小她就很依赖他,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如今却将她一人放在这里,而且,雨晴的事一天不解决,便一天像根刺般扎在那里,让人实在不放心。 “不过等得眼前这一阵过了,我就可以陪着你,不管到哪里,我们都会在一起。”冠玉轻声的说着,像是说给她听,但更多的,也是说给自己听。 “好。”清媚环住他精瘦的腰,感觉他似乎瘦了许多,“小哥哥要照顾好自己。” “嗯。”冠玉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颊边散乱的发丝,目光温柔如水,然后在她额间轻轻的印下一吻,便放开了手。 清媚半倚着树干,直到看见冠玉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觉得胃中不断的翻涌,难受得想要呕吐,却吐不出来。 原本是打算来解手的,谁知遇到了这么一出,顿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月华流泻,夜色浓郁。 清媚慢慢的蹲了下来,整个树林一下子变得安静空荡起来,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刚刚的那一幕是梦,从未发生过。 然而,的确是发生过了,清媚模糊的感觉到她与小哥哥之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变得如同一只茧一般,丝线缠绕重叠不休,解不开,看不清。 自由,她的自由在哪里,她甚至连自己被禁锢的原因是什么都不明白。 她不是傻子,在服下那枚药丸的时候,她已经清楚的看见了傲寒看似平静的眸色下隐藏着的暗流汹涌,她豪赌了一把,却似乎输了。 可是她清楚的明白,不管她怎样拒绝,傲寒总会想法子让她服下他想要让她服食的东西,不择手段。 所以她宁可自己心甘情愿的顺从他的意思,终是逃不过的,不如来得干脆一点。 她的脸烫得像火烧,颈上与脸上的血脉激越的跳动着似乎要破肤而出,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头很晕,胃里在不断的翻腾着,可是心里却似乎很清楚明白,她突然想哭。 在暗门的时候,她也曾看到有人喝醉了酒嚎啕大哭,傲寒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他们一一处罚,轻则内伤,重则残废,他讨厌看到那些压抑而又沉痛的表情,他说人是不应该如此软弱的,更何况是冷血无情的杀手。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发泄,没有哭诉,更没有懦弱。 他以强者的姿态俯视众生,看着他们在他指尖如同玩偶一样悲痛而又绝望。 单纯只是表面的,她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每一幅场景,她都记得很清楚,她懂得怎样讨好性格柔和却笑里藏刀的傲寒,她懂得用面具去隐藏自己内心的情感,她不傻,她不傻,她只是,还没有拥有保护卸下面具后的自己的能力。 只是潜意识中,还是隐约有着对亲情的那一份强烈的渴望,她能相信谁,她还能相信谁! 清媚慢慢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呜咽,从起初的低泣直到放声大哭。 树林外,人来人往,嘈杂喧闹,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声音,没有人知道,一向骄纵任性不谙世事的暗门少主,也会有如此软弱的时候。 一抹白影静静的站在林边,看着她,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出声,只是那样远远的看着她。 那哭声慢慢的低下去了,似乎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却又似乎极为短暂,清媚倚坐在树边,她哭得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雪衣在树林边站了许久,直到感觉到她的呼吸慢慢的均匀下来,确认她是睡着了,才走了进去。 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很轻,轻得几乎没有重量,雪衣觉得此时他才是真正的看到了她面具下的一面,天天锦衣玉食,却还是这么瘦,她的心里,究竟隐藏着多少沉痛的东西。 从她被冠玉拖走,再到后来的亲吻,再到后来的嚎啕,他都尽收眼底,不是没有想到过要阻止的,只是那一瞬间看着她安静的倚在冠玉的怀里,如此亲昵,如此契合,心里竟似止不住的抽痛起来。 原来他一直都是他们中间的第三个人。 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让他能够挤得进去。 雪衣就那样抱着清媚,一路沿着坤湖岸边慢慢的走了回去。 路边行人纷纷侧目,然而雪衣眼神薄寒,胜雪的白衣也似乎变得料峭起来,如同皑皑冰雪,让人只能远观,而不敢上前去。 之前被他们甩掉的侍从站在王府门口不断的张望,直到雪衣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忙迎了上去:“属下失职,请小王爷恕罪!” 瑞海生也带着几个小厮迎了出来:“小王爷,清媚姑娘这是……” 雪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纤薄的唇中轻轻吐出两个字:“让开。” 语句简短,却字字冰寒,尤其是他料峭清冷的眼神,几乎能让人打上几个哆嗦。 瑞海生躬身退后,看着雪衣抱着清媚走了进去,对身边几个小厮说道:“快,去熬醒酒汤,给清媚姑娘打水去!” 将前来端茶送水的小厮打发了去,雪衣将毛巾在盆中浸湿,然后替清媚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她的肌肤似乎越发的白,却因酒意染上了一抹醉人的红,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红唇艳如滴血,却将她的五官衬得越发的精致,看样子,雨晴已经在慢慢的发挥作用了。 叹红颜,多薄命,清媚每练雨晴一天,便越美上一分,如今看在雪衣眼里,竟似乎变得有些让人恐惧起来。 接下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原本一直认为清媚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可是如今看来,他是错了,错得离谱,她在众人面前所表现出的单纯与质朴,有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傻,都是表像,在她的内心深处,应该也是恐惧着的,害怕着的,然而他却帮不了她,一点也帮不了。 “媚儿……”雪衣轻轻叹了一声,长指轻轻的抚上她的颊,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之前你说要与我成亲,莫非也是以面具的形式来说的么?” “那在你心里……”雪衣顿了顿,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神情,“在你心里,莫非也只是因为我这副皮囊,而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他这一生,吃过许多苦,也受许多女子的青眯,却从未尝过情爱之事,如今在那树林外看到冠玉清媚的拥吻,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若是对她无情,又怎会感觉到痛心,若是仅仅存着怜惜之情,又怎会生出那般汹涌的醋意。 雪衣替她将脸上都细细的擦拭干净,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冰封得再久,终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雪衣此时才是真正的明白,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 不管是怜惜,还是同情,最终得出的结果,竟是没有理由的喜欢。 不,是有理由的。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趴在房檐上被他发现时狼狈的表情,娇憨中带着丝俏皮的灵动,与他过招时明明略胜一筹却跟他打闹似的活泼,在那山洞中时她倏然黯淡下来的神情,在那石室之中大力推开他说她身上有毒不让他靠近,在那密宫之中明明怕得要死却紧闭双目替他挡那风像之剑,明明力气用尽了却还强撑着背他出去…… 一点一滴,都是十分平淡的,却又是不平淡的,她其实并不骄纵,也不任性,她只是简单得纯粹,简单得像块透明的水晶,简单得不染一点杂质,让他莫名的心疼,莫名的动心。 雪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纤细如玉,柔若无骨,让他觉得似乎内心也慢慢的变得柔软起来。 雪衣慢慢的扬起唇角,慢慢的俯下身子,慢慢的,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移到她的唇边,如蜻蜓点水般轻轻的触了一下。 “你说过要嫁给我的。”雪衣语调十分柔和,却带着些许霸道,“如今我也亲了你,便是洗掉了他给你的印记,你只能是我的。” 既然发现了自己的情感,就要去把握,他既然喜欢上了清媚,便没有放手的理由。 不管对手是谁。 这世间没有他做不到的事,雪衣轻轻扬起唇角,心里竟似觉得暖暖的,以往他的心机都用在攀附之上,而如今,却要用来留住她。 留住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雪衣扯开薄被盖在她身上,然后站了起身,将那水盆端了起来,她喝了那么多酒,又大哭了一场,定是累了,应该好好睡一觉。 身后传来清媚翻身的声音,雪衣回过头,她身上盖着的薄被已经滑下来了,雪衣顿了顿,欲要放下手中的盆回去替她捡起来,却突然听得她喃喃的发出两个字:“哥哥……” 心里似乎有股莫名的弦被拨动,雪衣看着她的柳眉紧紧的皱了起来,似是十分痛苦难受,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褥,声音里带着哭腔:“哥哥,救我……” 雪衣的脸顿时变得唰白,手中的水盆滑落下来,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内容如果雪衣党心情不好,请不要看,汗,都是口水话,不要坏了心情。 —————————————————————————————————— 关于前几章状态不怎么好以至于让大家看起来有点无味,在这里妖怪向大家鞠躬道歉。 一方面是想一直保持日更,一方面也是不想让自己松懈,但是导致的结果就是前几章质量大大下降。 汗,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雪衣,对不起傲寒,对不起冠玉,对不起媚儿,对不起我辛辛苦苦构思了那么久的大纲! 昨天终于把思路理顺了一下,然后熬夜存了一点稿,导致的结果是今天上班总是不精神,但心里总算是有些底了,至少有存稿,我不会患得患失天天担心着不能给亲爱的们交公粮! 哇卡卡,反正我现在每天都会坚持存稿的,嗯,存稿是个好习惯,汗,自言自语了。 掰一掰昨天下班遇到的一件事,打算去买几张碟给在家里的奶奶看,挑了一张舒淇的专辑,比如《韩城攻略》《夕阳天使》之类的,感觉很棒,想买回去给奶奶看,结果周星驰的碟老板收我3块一张,舒淇的碟他压低了声音说这原本是5块我收你35得了。 结果算下来该给245,他非得收我25,还说什么我给你优惠了云云,我就不解了,明明一样的碟,为毛要把舒淇的算5块!!!结果那老板压低声音十分愤怒的说,这本来是三级片,就是价格要高些。 我一听火冒三丈,我说开玩笑你当我没看过电影?这上面每一部我都看过你居然说我买三级片!你这明明不是三级片你为毛要卖我三级片的钱!再说了我想看三级片网络上一大把,看限制级都不花一分钱我为毛要花五块钱上你这来买三级片! 于是那老板讪讪的说那你说不是三级片就不是三级片吧,我说这本来就不是,你骗我们小青年么!一定得找我5角钱!! 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小妖怪多纯洁啊,怎么会看三级片的说。呵呵。 被遗弃的猫 “小王爷,要去梁平不用急于一时,何况现在天黑,不适合赶路。”瑞海生躬身站在雪衣身边,看着突然变了脸的主子,冷若冰霜的玉颜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清冷得几乎不带一丝感情。 “我心意已定,不必再多说了。”雪衣轻启薄唇,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皆是冷得泛寒的不容置疑。 瑞海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舒伯,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雪衣这孩子虽是他看着长大的,但他的性子,一向是决定了什么事便不会再改变,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 瑞海生无奈的应承道:“是,小人这就让人准备马车干粮。小王爷,那清媚姑娘若是醒了……” 雪衣慢慢的看向他,星眸里似是凝起薄薄的寒冰,不带一丝感情:“撵出去!” 舒伯和瑞海生皆是脸上变了色,这是怎么个情况,雪衣的性子极淡他们都知道,然而对于清媚却是十分的好,不仅是舒伯,连对雪衣不是很了解的瑞海生也感觉到了,若非是有情意,性子冷淡的雪衣定是不会对一个姑娘家这般柔和,然而现在却说翻脸就翻脸,还是用这种法子。 舒伯眼神古怪的看了雪衣一眼,小心翼翼说道:“少爷,媚儿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撵就撵,这不明摆着让她……难堪么。” 雪衣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却并未传递到眼中半点,反倒是让他原本清雅的容颜染上一丝邪魅,白衣如雪不染纤尘,黑瞳如墨浓得阴郁:“若非难堪,能让她死了这条心么。” 舒伯心里猛的一紧,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少爷的意思是……” “不过是逢场作戏,舒伯又怎么当了真?”雪衣挑眉说道,眉宇间竟是七分张狂三分邪魅,似是纵横情场的浪子一般,薄情寡信这个词配上他的表情,果然是入木三分。 “少爷……”舒伯欲要再行劝说,却见雪衣的眼神冷冷的扫了过来,那眼神里凝着料峭的孤寒,莫名的慑人,竟似要将人冻僵一般。 这眼神,他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了,记得当年苏家被灭门的时候,他便从年少的雪衣眼中看到这种让人莫名压抑的寒气,冷若冰霜,却比那寒冬冰霜更要蚀骨三分。 “我会照少爷的吩咐……撵她出去。”舒伯重重叹了一口气。 …… 一匹骏马飞快的冲出了轩辕城门,伴着清脆的喝叱声,手中马鞭飞快的扬起,策着身下骏马如同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马上的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黑白分明的瞳孔剔透纯净,路边的行人还没来得及发觉,只觉那马带着人便嗖的一声便从身边飞驰而过。 马上之人,便是女扮男装的清媚,她紧紧抿着唇,目光里是一片沉静,然而在这沉静之下,却是无尽的波涛暗涌。 雪衣生气了,从早上醒来时见到舒伯,还有他吞吞吐吐目光闪烁的告诉她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雪衣时,她便明白,昨夜雪衣定是见到了她与小哥哥的那一幕,他一定气得不轻,否则不会不辞而别,并且让她不要再去找他。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倏然沉了下去,然后浮起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追上他,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她不会找别人试这种事,她只是,只是…… 对于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去得到他。 傲寒说过的话不断的在她脑海里回旋,不得不承认,寒从小给她的影响是撇之不去的,然而,却是十分的有用,她喜欢雪衣,就是喜欢,她不能因为这件突然生出来的事情而将这段感情抹煞。 骏马狂奔了两个时辰,艳阳已从东方慢慢的走到了天空正中,火辣辣的阳光灼热而又刺眼,路边的绿萌中传来阵阵尖锐的蝉鸣,林荫间的小道被阳光晒得干燥,马蹄过后,扬起一阵阵松散的黄尘。 远远望见一个小小的茶棚,清媚放慢的速度,然后下了马,轻轻拭了拭额上的汗,店家殷勤的迎了上来:“公子可是要喝茶打尖?” 清媚抬头看了看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摇了摇头:“不用了,来碗大碗茶,我喝了还要赶路。” “好咧。”那店家手脚利索的倒了一碗茶出来递给清媚,关心说道,“公子,眼前天气正热,不如歇歇再赶路吧,否则容易中暑。” 清媚一口气将茶水喝完,顿时觉得全身舒畅了许多,谢绝了店家的好意,回身牵马之时,却见茶棚里两个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清媚飞身上马,执起缰绳清叱一声,便绝尘而去。 茶棚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唇边浮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掏钱付了帐,便骑着马向着清媚的方向追了过去。 清媚放慢了速度,昨晚酒喝得太多,又加上一路狂奔烈日炎炎,只觉得头痛欲裂,连呼吸间都是浑浊的残余酒气。 身后传来得得马蹄声,清媚回过头,却见之前在茶棚中看见那两人追了上来,两人均是一身黑衣,眉宇倒还清秀,然而那目光却有些轻浮放浪,而且两人策马就跟在她身后,离得不远不近。 清媚心下疑惑,摧马疾奔,果然,身后那两人也策马跟了上来,仍然拉着不长不短的距离,清媚本就甚少骑马,并不擅长骑术,想要甩掉他们看来并不容易,只是被这么两个人一直盯着,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清媚更觉得如同针芒在背。 一把勒住缰绳,清媚策马回头,柳眉倒竖,不快说道:“你们两人老跟着我干什么!” 那两人双双对视了一眼,然后大笑起来,声音轻佻放浪:“在下看小公子风采不凡,有心结识,不知公子可否……” “结识个屁!”另一个人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嘿嘿笑道:“就说你看这位小娘子女扮男装实在可人,不如跟咱哥俩好好乐呵乐呵。” 女扮男装,清媚低下头,胸前突兀明显将她的性别显露无疑,脸上一热,怒声斥道:“放肆!” “小娘子脾气倒还不小,火辣辣的,不过,我可是喜欢得紧!”那人笑声不停,隔着马便要伸手过来摸她的脸。 清媚顿时沉下脸,纵身从马上跃起一半丈飞脚便踢,那口出浊言的青年未料到她竟然会有这样好的身手,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便被她踢下马去。 另一个人脸色一变,伸手便拔腰间长剑,清媚左足疾点右脚再次跃了起来,伸手啪啪在他脸上刮了几个大耳光,那一张看着还算俊俏的小白脸顿时红肿如猪头,清媚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足尖微勾,便将他也踹下了马去。 “臭丫头!”之前被她踢下马的人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看着稳稳落在马背上的清媚破口骂道,“暗门中人也是你惹得起的!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清媚原就掉转了马头欲要走,听得他这话便又停了下来,挑眉笑道:“好一个暗门中人,既然你们是暗门中的人,那就好好尽尽职保护一下暗门的少主吧!”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花了一下,一条绳子牢牢的绕在手上,清媚只用力一扯便打成了一个死结。 “你,你要做什么?”那人慌了,原本报出暗门的名号也只是想吓她一吓,却不料她不但不怕,反而将他绑了起来,这下倒好,想跑都跑不掉了。 清媚从腰间掏出暗门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着他倏然发白的脸,清笑说道:“正好我一人赶路也无趣,就有劳这位暗门少侠陪陪我了。” 那人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清媚却已扬鞭策马,只见那骏马立蹄长嘶一声,便疯狂的奔跑起来,将他扯得一个踉跄,然后便倒了下来,被那马一路拖着前行,无数草枝碎石擦过他的腹部,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将他的衣服全部磨破,硌得整个身体火辣辣的疼。 清媚策着马将那人拖着跑了数里,停下来看时,他早已昏死过去,就算没死,也只剩半口气了。 清媚挥手割断了那绳子,眉头轻颦,那人不过出言不逊,只是教训一下也便罢了,这样拖着他狂奔数里,却是实在有些过了。 只是她现在心急如焚,心情十分暴躁,醉酒过夜原本就腹中空空,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一点东西,灼烈的太阳将她晒得有些头晕眼花,一想到雪衣,不知怎的,心里就觉得空得慌。 他不会不要她的,她只要好好道歉给他说清楚,一切事情都会过去的。 清媚这样自我安慰着,也不管那地上人的死活,便策着马飞奔而去。 …… 艳阳西下,雪衣一行人经过一天半夜的路程,已到了赤炎镇。 赤炎镇是一个小小的镇子,却因地处交通要道,通商走贩大多路经此处,因此比较热闹繁华,客栈众多,而且酒肆花楼也不少。 雪衣伸手撩开窗帘,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沉下来的天色吩咐今夜就在此处落脚歇息,次日一早再起程赶路。 一路上问下来,所有客栈都说客满,雪衣有些疑惑,仔细问来,却是因为平延战乱再加上梁平水灾,一些有家底的便携着金银细软避了出来,看着面露疲色的马车护卫,雪衣微微沉吟,目光转向迎来送往的醉香楼,轻启薄唇:“就住醉香楼罢。” 醉香楼是赤炎镇上的风月楼,更是令许多人流连忘返的销魂窟,虽脂香粉腻,却也是可以提供住宿的,如今客栈皆满,又不可能再连日赶路,在这里入住,也是无奈之举。 马车在醉香楼前停下,雪衣一从车中下来,白衣翩然,长身立玉,眉宇漆黑精致,顿时一群莺莺燕燕迎了上来。 “公子,来醉香楼坐坐吧。”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家飞云姑娘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卖艺不卖身,就盼着公子这等俏郎君哩。” “公子……” “公子……” 雪衣微微皱眉,旁边侍从见他神色便上来挡住那些姑娘,将她们隔在几步之外。 雪衣进了醉香楼,推却了老鸨的热情推荐,要了几间上房,四周的所有人目光几乎都集在他身上,然而他却神情清冷眼神薄寒,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怯意。 正欲上楼,却听得门口一阵嘈杂,雪衣微微侧头,便看见一群姑娘拥着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那清澈纯净的眼神,精致秀美的眉宇,不是清媚还能是谁。 雪衣眼中泛起若有似无的涟漪,低下了头匆匆上楼,清媚却眼中一亮,挣开了四周的拥簇便冲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拉住了他的手:“雪衣!” 他想要躲,却没那么容易,不管他身处何处,那一身白衣和出尘脱俗的气质,却是任何人都掩不住的,尽管这里人多嘈杂,清媚却是一眼便将他揪了出来。 雪衣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她的手,口气清淡:“你来做什么?” 清媚眸间黯了黯,却又固执的抓住了他的手,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那目光清亮却灼热,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烤得化了:“雪衣,我错了,我道歉,我和小哥哥,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与谁怎样,与我无关。”雪衣淡淡说道,便要上楼。 “雪衣!”清媚扯住了他的手,不顾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眼中似是失落似是惶恐,声音却低了下去,“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她的眸中满是恳求,还带着些许惊慌,更多的,几乎像是乞求,她是来追他的,从轩辕城到这里,马车走了一天半夜,而她却这么快追了上来,不用想便知道,她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风尘仆仆,却盖不住她明眸中的清亮。 就像是,他们曾在路边见到的那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猫。 “哥哥,那只小猫好可怜,为什么没有人管它呢。” 雪衣看了看那只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猫,想了想:“应该是它和娘亲走散了。” “哥哥,如果有一天魅儿和你走散了,会不会像这只小猫一样可怜?” “不会的。”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如果魅儿和我走散了,我一定会找你回来。” “那你不许食言哦。”小小的苏魅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把魅儿丢了,魅儿会很伤心,很伤心。” “不会食言。”雪衣蹲了下去,将她背了起来,“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 雪衣眼里的眸色在那一刹那柔软起来,然而就在清媚以为他不再生气了的时候,雪衣却突然一甩手将她的手撇开来,语气清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你说对了,玩腻了的东西,的确没有不扔的道理。” 清媚被他甩得一个踉跄,目光里一片受伤之色,看着雪衣翩然而去的白影,心里像是什么东西拽了下去,沉重,沉重得,几乎快要窒息。 采花贼的馊主意 失魂落魄的要了一间房,清媚一进屋便倒到床上,头痛欲裂,宿醉的酒意还未完全祛除,然而雪衣之前的话更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玩腻了的东西,的确没有不扔的道理。 那语调何其清冷,却又何其残忍。 她有什么值得他玩弄的,感情?还是其他?清媚想不明白,更是不想去明白。 若说傲寒欺骗她是有目的,那么雪衣呢,他欺骗她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还搭上了半部雨晴。 清媚猛的坐了起来,这之间,一定另外发生了什么事,她要找雪衣问个清楚! “我还以为你就这样直接睡了呢。”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清媚吓了一跳,却见一个红衣人靠在窗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是谁?”清媚心里响铃大作,这人怎么进来的,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抬眼望去,那门紧紧的闭着,旁边的窗户却大敞而开,很明显,他是跳窗进来的。 那红衣人懒洋洋的斜靠在窗边,细长的单凤眼微微斜挑,直鼻薄唇,一张脸尖尖的,下颌竟似刀锋一般瘦削,虽不算有多俊美,那种懒洋洋的神情却是惬意闲适得紧,尤其是那脸上的妩媚的笑意,竟让人难分他的性别。 “我?”那人轻笑了一声,如一阵风般飘了过来,轻轻掬起她束在脑后的长发嗅了一嗅,看清媚欲要出手忙又掠开来去,身形移动之间掠起一片红影。 “我是风雅之士,又是采花之人。”他清笑一声执起桌上的水壶,也不拿杯子,便直接仰头倒进嘴里,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风情无限,阴柔妩媚却又并不矫揉做作。 “采花?”清媚皱了皱眉,声音放冷下来,“那外面庭院之中多的是花,你跑这没草没树的房里来干什么!” 顿了顿,清媚又补了一句:“而且这是我的房。” 那人笑着的神情微微滞了一滞,眼里浮起一抹兴味:“既然要采花,定是摘最娇最艳的那朵,外面庭院中没有我想要的花,只好上你这里来一借了。” “我这里没有花!”清媚有些微怒,看着他翘起兰花指,红衣长长的拖在地上,不由得更加疑惑,“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人闻言轻笑连连,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胸前扫来扫去:“你若认为我是男人,我便是男人,你若认为我是女人,也未尝不可。” 清媚拉下了脸,跟这个人几乎没有办法沟通,她上前拉开门,对那红衣人说道:“如果没有事,请你出去。” 只见他手指轻轻抚上胸口,修眉轻颦,夸张说道:“在下仰慕姑娘,却不料姑娘如此绝情,哎哟哟,奴家的心好疼哪……” 说话间却已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倒让清媚更加着恼,看着他喉间的喉结恼声说道:“你不是男人么?怎的又自称奴家?” 清媚已是懒得跟这个无聊的人争辩,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有没有人!来人哪!” 那人脸上笑意顿收,大呼小叫说道:“你这人,哎,你这人……” 然后便从那窗户边跃了出去。 一个龟奴忙跑了过来,陪笑说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可是要叫姑娘作陪?” 清媚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压粗了说道:“给我来些酒菜,我饿了。” 那龟奴忙点头应了,马上叫人给她上了一桌酒菜。 “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那龟奴别有深意的说道,“只要您吩咐一声,马上办妥。” 清媚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下去吧,有事再说。” 目光一转,便见旁边厢房的门打开了来,一身白衣的雪衣走了出来,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淡然竟似不认识一般,只是招了招手,那龟奴便又更殷勤的夹着尾巴跑了过去。 清媚只觉得心里顿时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丝丝的疼,虽不尖锐,却难受至极。 是什么事情让他变得如此之快,就算是真不要她了,也得说个明白啊。 强摁下心里欲要找他问个清楚的念头,清媚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不能逼得太急,也许他还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她再去找他道歉认错,兴许就会好了。 关上门折了回去,却见那个红衣人正坐在桌边优哉游哉的吃着她叫来的小菜,左手拿鸡腿右手拿筷子,大咀大嚼毫无形象,然而不得不承认,他的吃相再怂却并不难看,而且也不让人排斥。 清媚黑着脸啪的一声关上房门,然后重重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又将那只鸡的另一只腿撕了下来,口中含糊不清:“你看着我干什么,吃啊。” 清媚咬了咬牙:“这菜是我叫的!” “我知道啊。”那人理所当然的说道,将鸡腿送进嘴里嚼吧嚼吧,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哦,你要吃鸡腿啊,不好意思,我太饿了,所以……” 他将鸡腿拿到眼前看看,然后似是痛下决心,把手中咬得一塌糊涂的鸡腿送了过来:“要不,给你吃?” 清媚看着那油腻腻的鸡腿,上面还有他的牙印,顿时胃中不断的翻腾,忙捂着嘴皱起眉头:“拿开!” 那红衣人顿时眉开眼笑,细长的丹凤眼微微弯了起来,笑得像朵花:“那敢情好。” 清媚见他一直吃着东西不走,也没有力气再撵他,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清淡的小菜,便再无胃口。 侧头看见那壶酒,伸手便取了过来,一股脑的往喉里倒。 红衣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她狂灌酒,一边摇头一边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既然你给了我一顿饭吃,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 他伸手拿起旁边的布巾抹了抹手,十分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看你的样子心情不好,不妨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一把。” 清媚皱了皱眉,抬袖擦了擦嘴边酒渍:“我喜欢的人不要我了。” “这样啊。”那人拧了拧漂亮的两条眉,然后笑盈盈的说道,“这么漂亮的一朵花,他不要,那我要,我是爱花之人,定会懂得怜香惜玉。” 清媚瞪了他一眼,把他面前的整鸡一撤,他忙伸手来护:“咳咳,我说笑,我说笑还不成么?” 见清媚放下手,他松了一口气:“他是怎么说的?” 清媚把雪衣的原话又说了一遍,他一边听一边点头,等清媚说完了,他又把那只鸡捧了起来,不遗余力的解决着剩下的残骸。 清媚瞪着他半晌,拿起手里的筷子一挑,便将那只鸡串在筷子上,从他口中夺了下来。 他咳了咳,眼睛放光的看了看那只鸡,又看了看清媚,然后慢悠悠的说道:“这么说,你和他,那个了?” 清媚不解,皱眉问道:“哪个了?” “自然是那个。”他拧起修眉。 “那个是哪个?” 他摇了摇头,将那只鸡又从筷子上拔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了,所以,他一定是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清媚眼睛一亮,又把他的鸡抢了下来,也顾不得手上油腻腻的,“什么隐情?” “我也不知道。”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眼睛里盈着满满的笑意,看着清媚拉下了脸欲要将那鸡从窗口扔出去,忙制止了她的动作,然后擦了擦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瓶。 “我倒是有个法子,”他慢吞吞的说道,将那个小瓶在手里慢慢的旋转着,“你给他嗅一嗅这个药,保证贞女变滛娃,烈妇变……咳咳,不过我这个主意有点馊,要不要用,看你自己。” “什么意思?”清媚将他手中的药瓶夺了过来,拔开塞子闻了闻,却什么气味也没有,抖腕欲倒,却被他按住了手。 “哎哎哎,我的小祖宗,这药可不是这么使的。”他将那药瓶拿回来,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扬唇笑得如花,“不管男人女人,只要这么轻轻闻一下,便会……” 清媚只觉一身热气上涌,似是酒意却夹杂着另一种不明意味的热潮,脸色一变:“春毒?” “原来你还知道这个。”他得意的笑道,“我原以为你什么都不懂。” 清媚的声音冷了下来:“没事带着春毒出来晃悠,非 媚骨天生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8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8部分阅读 晃悠,非j即盗!” “我本来就是来采花的,若不带着这东西,怎么采得到?”他唇角挑得更高,意味不明的凑到清媚身边,“不过我有三不采,非心甘情愿不采,有如意郎君不采,心有所属就更不采,所以,我花流云也算得上一个君子了。” 清媚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便亮出随身携带的明晃晃的匕首,他忙站了起来,飞掠到窗边,神色竟似女儿般惊恐娇媚:“哎呀,我有心帮你,你怎么又要动手,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清媚目光看向他手中的药瓶,眼神微闪:“药瓶留下,你可以滚了!” “恭敬不如从命。”他哈哈一笑,将那药瓶弹指送了过来,力道竟恰到好处,然后伸手卷起那只鸡,便从那窗口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eg版采花记: 花流云:我是来采花的。 清媚:我这里无花可采。 花流云:我自然是来采最娇最艳的花,而那花只有你这里才有! 清媚:啥花? 花流云妩媚一笑:菊花!!! 耻辱 入夜的醉香楼并不像普通的客栈那般安静,各种嘈杂的喧闹声,调笑声,娇吟声,在这原本应该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明显。 脂粉扑鼻,丝竹声声,明明是动乱时期,然而风月场所的热闹程度却丝毫不比以往逊色。 清媚将手里的药瓶捏得出了一层汗,看着雪衣一直紧闭着的门,不断的踌躇着,进去?不进去?进去?不进去? 锲而不舍的执着,并非她不害怕受伤,雪衣扔掉她手的那一瞬间,她几乎就快要放弃了。 只是,她不甘心,好好的一段感情,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没有答案,没有理由,只是那样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让她的心莫名的疼起来, 雪衣,到底要怎样,我才能真正走进你的心,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真正说出自己的感情,到底要怎样,才能够让彼此都不受伤害。 几次走到门前抬起手,却没有叩下去的勇气,她害怕看到他那样的眼神,清冷得剔透,却没有感情,或者,还有一丝厌恶? 就因为他看见了她与小哥哥的那一幕么? 清媚紧紧的咬住了下唇,慢慢的靠着门蹲了下来,不顾周围来回走动的人奇怪的眼神,那些挥金如土的公子老爷,一个个软玉温香抱满怀,明明没有感情的人都还可以如此亲昵,可他们却因隔着这道墙,而仿佛隔成了两个世界。 可望而不可及。 看了看手里捏着的药瓶,清媚叹了一口气,有这个药又有什么用,记得她上一次中了春毒,就一直抱着雪衣不放手,可是用了这个药又会怎么样,他也会抱住她吗?可是那是他真正想要做的吗?就算他抱住了他,可是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的,那又有什么用? 想起那奇怪的红衣人花流云说的话,清媚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个很馊的主意。 四周的声音渐渐的平静下去了,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坐了有多久,清媚站了起来,徘徊了大半夜,终是没有勇气叩开那道门,她黯然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听得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雪衣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还要在外面走多久?” 清媚一惊,连忙把握着药瓶子的手背到身后去,声音还有些结巴:“雪,雪衣……” 雪衣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如同点了墨一般,纯粹得没有一点杂质,然而就是这双剔透的眸子,却让清媚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又慢慢的低落下来,慢慢的沉了下去,如同一滩死水。 “进来吧。”雪衣往旁边让了让,胜雪的白衣轻轻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弧,他的长发如同泼墨一般的垂落下来,白到极致,黑到浓郁,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却将他精致的脸显得如玉一般。 清媚默默的走了进去,当然,也没有忘记用宽大的衣袖将手中的药瓶遮住。 雪衣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清媚伸出手,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手指,便顿觉他轻轻的一缩,便避了开去。 掩不住内心莫名的情绪汹涌,清媚将那杯水一口气喝完,然后轻声说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雪衣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清媚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他的脸:“我和小哥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雪衣的脸上不起波澜,对于她的解释,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只是淡淡的,淡得似乎毫无所谓,将她酝酿了许久的解释,衬得明显的苍白与无力。 “雪衣!”清媚再也受不了他这种淡淡的态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给我一个理由!我知道我笨,许多事我都不懂,可是我会学,我会学习怎样当一个好的妻子,我知道,要专一,要忠贞,这些我都会做的,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我会改!” 雪衣抽了抽手,却被她紧紧的攥住,她的眼神黑白分明,清亮透澈,她鼓起了最大的勇气,但是分明显示着她害怕受伤,她害怕,害怕他一出口,便是伤人的话,那些毫无理由的推托与拂袖,让她害怕。 雪衣抿了抿唇,避开了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太清澈,清澈得让他不敢直视,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揪着,紧紧的揪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能说什么,他该说什么,他能告诉她他不能喜欢她只因为他们是亲生兄妹么! 上天开了一个怎样巨大的玩笑,才会将他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如果说撞见她与冠玉让他止不住的醋意翻涌,那么现在,却是止不住的痛! 痛得连与她相认的力气都没有,痛得,几乎不知道怎样开口,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伤害,他避免不了! “媚儿……”良久,雪衣终于开了口,看见她明显亮起来的眸色,横了横心,“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虽然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清媚却仍然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雪衣挣脱了她的手,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起波澜,低低的重复着那句话,“没有为什么。” “雪衣。”清媚站了起来,冲动的从背后抱住了他,她不要自尊了,也不管什么屈辱,她只知道,她喜欢他,她不希望他这样封住自己的心,自以为是的将她向外推,“你明明也喜欢我的,相互喜欢就应该在一起!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雪衣的身体明显的僵了起来,清媚不管不顾的将他扳了回来,惦起脚尖覆上他的唇,有些生涩有些热情的摩挲着他冰凉却柔软的唇,如果他不喜欢她,他之前定不会主动亲她,清媚努力的探索着他的唇,心里却有着莫名的惶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叫着,不要推开我,雪衣,不要推开我! 雪衣的眸色变得深邃起来,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想要推开她,然而她唇间的柔软却引诱着他,她的生涩与热情,像是一把火,将他慢慢的点燃,让他几乎就想这么沉沦下去,直到燃成灰烬,直到,一切都毁灭与终止。 不该放她进来的。雪衣模模糊糊的想着,双手却慢慢的环上了她的腰,她的甜美与生涩,让他流连忘返,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他慢慢的,慢慢的撬开了她的唇,探索着她的美好,理智似乎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痛楚的渴望与索求。 空气在急剧的升温,也许是因为失而复得的雀跃,也许是因为压抑而又痛楚的情感,两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不能控制自己的热烈纠缠着彼此,唇与唇密切的帖合没有半分缝隙,急促的轻喘伴着温热的呼吸,似乎要将两个人都点燃。 理智已经被抛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可是心里的那一份痛楚,却无处遁形的揪住雪衣的心,让他疼得不能呼吸。 清媚的身体止不住的下滑,喉间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轻吟,这一声轻吟,让雪衣猛然回过神,重重的推开了她,他的唇艳得如同滴血,然而脸色却一片苍白。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 媚儿,魅儿,你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可以…… 雪衣别开了头,努力不让自己去看清媚的眼神,声音还有些激|情余下的沙哑:“你走,你走!” “雪衣……” 雪衣突然回过头,精美如玉的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倾城风华,却带着说不出的惊心,让清媚原本燃起来的希望又熄灭下去。 “你不就是想让我亲你么,”雪衣慢慢的开口说道,一字一句,却深入骨髓,刺得她疼,“你不就是想送上门来让我玩乐么……” 清媚惊诧的看着雪衣,看着他慢慢的将手伸向她胸前,脸上是美得逼人的浅笑,然而那笑意却未传达到眼中半点,就是那样简单的表情,却残忍至极,她看着雪衣慢慢的仰起漂亮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的指尖慢慢的伸到她的领间,似乎要挑开它们:“如果你是这样想的,我不介意委屈一下自己……” 强烈的惊恐与羞耻快速的传达到清媚的脑中,她不假思索的伸手向他脸上扇去! 啪! 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清媚看着雪衣的脸重重的偏向一边,只觉得掌心微微泛疼,疼得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你混蛋!”清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屈辱,耻恨,如同灭顶的情绪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混蛋! 除了这两个字,她想不到其他的语句来形容面前的雪衣,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可是,一切又清清楚楚的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相信。 雪衣伸手慢慢的拭了拭唇角,指尖浸上淡淡的殷红。 “是,我就是这样的混蛋。”他的声音不起波澜,唇角的血渍被抹散了,妖娆的点缀着他如玉的容颜,邪魅慑人。 “我会记住你给我的一切!”清媚死死的盯着他,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耻辱!我会记住的!” 她猛的回过身拉开门,如同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无力了。。。 明天开始又可以赠送积分,要分分的同学,请记得打jf。 另,因为避免编编难做,以后送分我不会在回复评论中说明积分已送之类的字眼,请大家自行查收自己的积分哦。 试探 清媚砰的一脚踹开了房门,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浓烈的杀戾气息无声无息的在她身侧散开来,她紧紧的捏着拳头,那只小小的药瓶被她捏得裂出细小的缝,似乎随时要碎裂开来。 “你失败了?”一个声音懒洋洋的传了过来,花流云斜倚在窗边,翘着一只脚斜挑着妩媚的眼角看着她,眼里似乎有些若有似无的笑意。 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披散在他鲜红的衣衫上,泛起微微的薄银。 清媚眼里满是掩不住的暴戾之气,如同嗜血的野兽般,白天见她时那种黑白分明的澄澈全然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杀气,还有欲要摧毁一切的狂戾。 花流云眸色微闪,不动神色的向窗边靠了靠。 眼神一转看见她手中捏着的药瓶已经尽数碎裂,鲜血从她的指缝流淌下来,她却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只是死死的盯着他,那种眼神,分明是失去理智的眼神! “你流血了。”花流云扬起唇角,“春毒可不是这样用的。” 清媚强捺下疯狂杀戮的欲望,在桌边坐了下来,摊开双手,一块块的白瓷碎片深深的扎入肉中,鲜血不断的往下淌,她的眼睛越发的红,这样鲜红的颜色,让她想到了莲池中的浓稠鲜血,空气里和着腥甜的刺莲香气,闻之欲醉。 一掬水从上面浇了下来,冲淡了她手上的血液和白色的药粉,清媚猛的抬头,花流云笑盈盈的看着她,手里端着的茶壶不断的流水下来,将她的伤口冲洗着:“啧啧,看来我是太有侠义心肠了,否则怎么会浪费这么大好的春宵来做这种无聊的事。” 清媚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声音泛冷:“的确够无聊的!” 花流云摸了摸鼻子,看着她眼里的红色慢慢的褪下去,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是挺无聊,而且还是冒着生命危险。” “目的?”清媚吐出两个字。 “啥?”花流云有些不解。 “帮我的目的。”清媚看着他慢慢的将她手中的瓷片挑去,他的动作很慢很柔和,却也不能阻止那种锥心的疼。 “当然是倾慕姑娘你的风姿啊。”花流云摇头晃脑,“就像清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一句话被卡在喉间,因为清媚的匕首已经横在他的喉间。 “事实上,我觉得你是个大金主。”花流云马上正了腔调,眼观鼻鼻观心。 清媚用未受伤的左手从怀里抽了几张银票扔给他:“你可以滚了!” 花流云忙不迭用手接住那几张银票,一见上面的面值,顿时两眼放光,啧啧说道:“的确是个大金主啊,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如你收我当你的仆从吧,你看我生得翩翩风流一表人才,怎样也不会丢你的脸,而且我擅用迷|药春毒,不管你看上哪家小伙都能手到擒来……” 花流云看着她手中明晃晃的匕首,识趣的闭了嘴。 “只要你能帮我的话,我可以收下你。”清媚看着他从怀里摸出金创药,往她的伤口上抖,淡声说道。 花流云全身抖了抖,目光警惕的看着她:“帮你什么?搞定那个冷得不像人的大美人?” 清媚的眼神慢慢的看向窗外,眼神剔透,却似乎变了些味道:“但凡我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花流云沉默了,原本轻佻放荡的笑意在面上有些僵住了,神情若有所思。 …… 一夜未眠,清媚一听见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便猛的一跃而起,结了帐之后便跟了上去。 雪衣的马车走得不慢不疾,车轮轧着地上的石子发出喀喀的声音,卷起些许微扬的尘土。 走出赤炎镇不远,清媚便遇到了从后面追过来的花流云,他仍然穿着大红的衣衫,如同一团火红的流云,黑色的发髻歪歪的束着,几丝散乱的发丝从额际垂下来,眼角微挑,说不出的阴柔妩媚。 清媚看着他马上驮着的两大麻袋的东西,皱了皱眉:“你带的是什么?” 花流云挑眉轻笑:“到时候你就自然知道了。主子,我这马驮的东西太重了,不如我与你共乘一骑吧。” 清媚刚想开口拒绝,他却已经稳稳的从马上跃起,跳到了她的马背上,双手从后面环了过来,扯住了缰绳。 他身上倏然传来的男子气息让清媚柳眉轻颦,正欲开口喝斥,却听他在耳边低低说道:“若是你的心上人还在乎你,他一定会忍不住把我踹下马去。” 清媚止住了声:“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花流云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自信,“我也是男人,自然清楚男人的心思,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说完他扯住缰绳轻叱一声,便策着清媚身下的马疾奔起来追了上去。 一路跟着雪衣行了不下两个时辰,才看得前面的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此时太阳已经走到了正中,明晃晃的灼人眼,整个地面似乎都要被烤化了,散发着闷灼的热气。 花流云勒住了缰绳,清媚看着雪衣下了马车,然而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向这边看上半眼,似乎清媚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事物,就如一团透明的空气。 花流云跃下了马,拉着清媚的手把她拽了下来,然后扬起手中的水袋,朝旁边的小溪努了努,眼里的笑意有些不明意味。 花流云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便将她扯到了溪边,看着刚刚在溪边洗了脸的雪衣神色清冷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花流云缓缓的扬起唇角,蹲下身去掬了把水洗了洗脸,然后站起身来挡住了清媚看向雪衣的视线。 “让开。”清媚低低的斥道。 “等一下,现在正是演戏的最好时机。”花流云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轻轻撩起她耳际散落的发丝,微微侧了侧头,慢慢的向她俯下头去。 “你!”清媚伸手欲挡,被他一把抓住手,花流云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声音压得极低,“别动。” 他的呼吸轻轻的喷在她的脸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清媚与他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从后面看来,却是他正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颊。 一片树叶掉了下来,正好从她与花流云的面前掉了下来,花流云看着清媚僵硬的表情,强忍住笑意,全身都轻轻的颤抖:“好了,应该差不多了,回去吧。” 他向后退了一步,与清媚拉开了距离,清媚顿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肯定是中了雪衣的毒了,清媚在心里模糊的叹了一口气,否则她怎么会如此排斥花流云的亲近,他并不讨厌,甚至还可以说得上是热心,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他离她那么近。 花流云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在经过雪衣身边时看见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冷冽气息,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笑得如同一朵花。 鲜红的衣襟在身后扬起漂亮的弧线,如同他的人一般,洒脱不羁放浪风流。 雪衣的指甲深深的掐入了掌心,眼里凝起薄薄的寒冰。 “刚刚那样真的管用么?”清媚一手扯着他那匹驮着东西的马,任花流云策马慢慢的跟着前面的马车。 “当然管用。”花流云笑得十分妩媚,微扬的眉梢生动的挑了起来,“只是还不够,看来得多下一点狠药。” 清媚哦了一声,似信非信,不过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花流云的办法行不通,她也不会再想其他办法,而是直接下手! 不择手段,不择手段! 傲寒曾经教过她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响,如同梵音一般连绵不绝无休无止,清媚的神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两眼开始变得有迷蒙。 几滴清凉的水泼在她的脸上,清媚猛的一惊,回头却撞上花流云笑得十分无赖的脸。 “你做什么?”她有些微怒。 “天气太热了,帮你降降温,免得中暑了。”花流云笑盈盈的答道,将手中水囊的水又倒了些在掌心,然后向她脸上洒了过来。 “你再这样我就轰你下去!”清媚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恶狠狠的威胁道。 “哎哟哟,主子你又来了,人家好怕怕。”花流云作西施捧心状,看着清媚气得通红的脸忍不住又大笑起来,那声音竟是清朗无比,似乎很是愉悦。 “花,流,云!”清媚咬牙切齿的回头瞪着他,却见他突然覆身下来,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就是这样,你没见你的小情人都忍不住了么?” 清媚顺着他的眼神转过头,看见一只手从车帘上收了下去。 “我就说有用吧?”花流云笑盈盈的邀功道,“主子可要多多打赏小人哦。” 清媚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紧跟着前面的马车。 花流云也慢慢的止住了笑意,看着她精致如玉的耳垂,目光若有所思。 一路上花流云总是安分不了多久,便又开始与她打闹起来,常常将清媚气得一脸通红,然而这其中的成效也是很明显的,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掀起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几次,清媚都撞见了雪衣看向他们的眼神,那眼神漆黑剔透,清冷之中却又透着些莫名的情绪,然而却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瞬间,便避了开去。 承诺 这一日走走停停,虽不是很赶,却慢慢已经进了延平山脉的边境之内。 一路上开始不断有难民,携家带口的往外逃蹿,此次水灾甚重,而且又是战祸生事,许多百姓苦不堪言,即使舍不得自己的家乡,也不得不为了避难而跑了出来。 花流云也停止了与清媚的打闹,而是返回了自己的马上,从那麻袋里掏出一些干粮散给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清媚这时才发现,他那两麻袋里装的全是馒头干粮。 顺道拦了一些逃难的百姓问了一下,前朝太子轩辕玄玉在发粮赈灾之后,便将百姓都驱散出去,除了城中之人,其他百姓都在往外面跑。 太子轩辕修已被困在城中几天,如今已是瓮中之鳖,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一些前朝遗臣旧部也在丰阳王的亲笔书函之下揭竿而起,分几批直逼储甲城,看样子分明是冲着兵符而去,镇国太公如今虽余勇犹在,却终是年迈,若取得兵符便可直接调动轩辕王朝的绝大部分兵力,倘若储甲城一破,轩辕鸿的王位便岌岌可危。 这场起义谋反原比清媚想象中的来得汹涌多了,而且,一击即中,势不可挡。 只是皇权之争,受牵连的还是无辜的百姓,看着那些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难民,有些甚至连家当都没有,更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何处,花流云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问过之后就发一些碎银子。 看着清媚疑惑的眼神,花流云笑道:“还是主子的银票好使,只可惜钱庄一时提不出那么多钱,所以也只能帮一个算一个了。” 清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拿钱帮助这些百姓,只管向我开口便是,钱庄到处都有,还怕兑不上现银么?” 说完她便伸手掏出怀间的银票,竟有十多张,而且张张都是巨额面值。 花流云脸色一变,按住她的手:“主子哟,钱财不露白你没听说过么?如今正是战乱时期,可不要招来了贼人。” 清媚挑眉说道:“若你怕死,只管离我远些便是!” 花流云拧着眉毛看了她半晌,然后扬唇笑道:“是呵,主子生来锦衣玉食,定是不知道这些百姓的苦处,若你给他们这些大面额的银票,恐怕走不到镇上便会被人要了命,就算保下一条命,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又有哪个钱庄敢兑银钱给他?恐怕直接就扭送到官府去了。” 花流云一边啧啧摇头,也不顾清媚倏然涨红了的脸,便将手中的钱袋打了一个结实的结,翻身上了马。 越往延平境内走,遇到的难民便越多,清媚慢慢的策着马,看着他不断的发放干粮,笑得十分和善的接受那些百姓的感激,与平日的放浪轻佻比起来,竟是完全换了一个模样,然而每当他侧过头来之时,对上清媚的视线便一眨眼换了张脸,笑得十分无赖,要说他是变脸王也未尝不可。 花流云带的两麻袋干粮一转眼就见了底,原本鼓鼓囊囊的钱袋也空了,花流云索性将无赖进行到底,盘剥了清媚身上的一枚玉佩和一只银镯子。 天已渐黑,还没有看到一个城镇,远远的看着雪衣停了车,他的侍从开始找来干的柴禾生火,于是清媚也停了下来,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坐下来休息。 “早知道就应该雇一辆马车了。”花流云将空掉的麻袋往地上一铺,便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不过久了没有在外面露宿,感觉还不错,就是蚊子多了点。” 清媚没有说话,看着不远处雪衣静静的坐在火堆边,一身白衣十分显眼,然而他的眉目却一直敛着,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他的侧脸上跳跃着,却始终难将那股子清冷气息摒去。 “主子,过来坐啊。”花流云已经坐了起来,将另一个麻袋也平铺在地上,拍了拍,招呼着她,“你不可能在这里站着看他一晚吧。” 清媚抿了抿唇,走过去坐了下来,花流云又躺了下去,细长的丹凤眼此时却格外的明亮,映着天空的烁烁星辰,犹如星子一般。 清媚也躺了下来,此时的天幕并不是纯粹的黑,还带着些淡淡的蓝,无数的星子像撒上去的细钻一般,璀璨流华。 “这样好的天气,怎么不见有月亮?”清媚自言自语,看着满天星辰璀璨闪烁,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慢慢放松下来。 “都说月朗星稀,星星密集的时候,一般是没有月亮的。”花流云轻笑一声,“主子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清媚轻轻的哼了一声,侧过头看着雪衣,他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雪白的衣袂散落在草丛中,如同莲翼一般。 只可远观,而不可及。 隔得不远不近,却仿佛有一道沟渠阻隔了两人,终是跨不过去。 一路上赶路奔波,又顶着炎炎烈日,清媚终是挡不住如潮水般袭来的倦意,沉沉睡了过去。 恍惚中听见金戈铁鸣之声,冲天的火光将整个黑夜都映成了明晃晃的一片,许多人惊慌失措的四处逃散,清媚无助的看着周围腾起来的火舌,狰狞的扑向她,隐约中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个如同温玉雕琢一般的男孩子拼命的想要跑过来,他口中大声的唤着她的名字,他叫她媚儿,媚儿,媚儿! 清媚猛的惊醒过来,却被身边的花流云一把按住,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动,我们被包围了。” “流云?”清媚轻声唤道,她不知道她睡了有多久,就刚刚那个短暂的梦,竟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花流云轻笑了一声:“主子这般唤我才对,亲切得多了。” “来的是什么人?”清媚皱了皱眉。 “应该是些流民组成的草寇,不足为惧。”花流云轻声说道,然后看向雪衣的马车,“他们盯上的,应该是你小情人。” 雪衣的马车并不华贵,然而也看得出作工精致,而且在这战乱时期,还能坐着马车晃悠的,非富即贵,难怪会被人盯上,这些人应该是被水灾和战乱逼得穷途末路了,才会来干这种劫财的勾当。 清媚动了动欲要起身,花流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嘘,他们现在没有注意到我们,只需看着就行,你那小情人的侍卫不是吃素的,应该很快就能将他们打发走。” 清媚思索了一下,便放松下来,此时夜色已浓,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吱吱呀呀的叫着,除此之外,一片寂静,寂静得能听得见周围慢慢逼进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静下心来,她几乎能感觉得到那些人的呼吸,武艺并不高,约有二三十个人。 雪衣的侍从靠在马车边上假寐,不过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些人,只不过是凝神待发准备出手。 不知道谁带头吼了一声,然后从四周便冲出来一群人,手里皆举着明晃晃的大刀与长剑,直奔着那辆马车便冲了过去。 果然,那几个侍从一弹而起,拔剑出手快如闪电,但却没有下重手,只是将那些靠进来的人击飞出去。 清媚屏着神看着那边的打斗,只是一群小毛贼,的确不足为惧,只是看他们拼命的样子,却如同亡命之徒一般,许多人被击退了又爬了起来,继续向前冲,似乎连命都不要了。 人在饥饿与贫穷的情况下,的确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清媚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打斗,明明那边刀戈剑鸣,而她却仿佛置身事外,头上的夜色如水,星光柔和的披泻下来,洒上满地白辉。 那些侍从应该是顾忌到这些人只是逃亡的流民,都没有下重手,只是与他们纠缠游斗,不知不觉中,竟已离开马车数步,四周都围满了人,纵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是无瑕分神。 眼见着一个人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向马车内劈去,清媚再也按捺不住,身边的花流云来不及阻止,便见她如同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伸手快速将那个人一掌击退几步,清媚手腕一抖,那柄匕首便滑在手间,白虹闪过之间,那人连哼声都没有发出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清媚愣住了,周围的人也愣住了,原本打得正起的两帮人都静了下来,没有人会料到她会在出手间便将那个杀死,余下的人惊惶的看着清媚,却有几人嚎叫着冲了上来! 清媚有些怔愣的看着手上的匕首,锋寒锐利的白刃上,一抹鲜艳的殷红,在那匕首的尖上,还滴着血。 她并不想取那人性命的,只是,只是,一想到雪衣可能会受伤,她便控制不住自己,可是,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她是怎么了,她是怎么了!清媚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对于冲上来的几个人,竟然毫无所觉。 刀光亮起,身边的车帘猛的被撩开,一抹白影伸手揽住清媚,呲的一声,鲜血溅入了清媚的眼,迷得她半晌睁不开眼,雪衣身上熟悉的味道蹿进她的鼻息,清媚被他猛的一带,然后又似是无意间推了一把,便踉跄退了数步,歪倒在车厢边。 抬眼看去,雪衣伸手紧紧的捏住左手手腕,目光清冷毫无波澜,只是那手腕上明显的殷红,一点一点的渗浸到胜雪的白衣,如同傲寒衣襟上那一片妖娆的艳红,盛放得芬芳,清媚有些眩晕,雪衣受伤了,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别人让你受到怎样的痛,你定要加倍的要回来!” “如果你不杀他,终有一日,他会回来杀你!” “不择手段,不择手段!” “媚儿,媚儿,媚儿!” 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着,清媚痛苦的捂住头,她想要叫,却叫不出声,那些声音似乎要将她的头挤得爆炸开来,隐隐约约中,她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唤着她,那个声音叫嚣着,杀!杀!杀! 清媚倏的仰头嘶叫起来,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一片血色,原先溅进她眼里的血迹顺着眼角慢慢的滑落下来,犹如血泪一般,她的神情之间一片杀戾之气,雪衣心里倏的一沉,失声唤道:“媚儿!” “啊——”清媚执起手中匕首,映着星辰之色反着明晃晃的寒光,内力贯注之间卷起数片落叶冲天而起如飞花般疾射而出,手中寒芒横空扫过,一枚落叶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被她手中白芒轻触,便发出一声细小的破空之声,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没入一人的喉间,连鲜血都没溅出半分,便取了他的性命。 这是一场,残酷到近乎无声的杀戳,却快如雷光火石一般,待得清媚落了地,那几十个贼寇都纷纷倒了地,皆是喉间一抹殷红,翠绿的树叶重重的镶入喉咙之间,妖冶而又诡异。 无一生还! “媚儿!”雪衣惊呆了,看着清媚血红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看向他,声音微微颤抖,“媚儿!” 花流云看着满地的死尸,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确认他看到的这一幕不是幻像,一转瞬的时间,满地的尸体,何等恐怖,何等暴戾! “媚儿……”雪衣的冷漠与伪装在这一瞬间全部土崩瓦解,痛楚的看着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让人胆颤心惊,却又痛楚不堪,都是他的过错,都是他刺激了她,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步入那种不得翻身的深渊! “雪衣……”清媚的声音打着颤,她双眸血红的看着她,声音里却是无尽的脆弱与无助,“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不过来……”雪衣应和着她的话,“我不过来,都过去了,他们都死了,没人会再伤你。” 清媚的眼神慢慢的从他身上转开,花流云猛的往后跳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她,雪衣的侍从都向后退了几步,带着几分警惕几分防范的看着她。 “你们都怕我?都讨厌我?”清媚的目光里有几分受伤,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嗜杀,她的视线又转回到雪衣身上,“你也讨厌我么?所以,你才会不要我……” 雪衣痛楚的看着她,那个不字死死的噎在他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清媚的手紧紧的攥着那两把匕首,空气里是腥甜的血气,将她的所有感官都调动起来,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内心里似乎有一头兽,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在不断的沸腾,强烈的杀戳欲望,让她痛苦得全身颤抖,她控制不了自己,她不敢睁开眼睛,她怕一看见那些血液,便会抑制不了的杀人。 清媚猛的一转身,便向外面飞奔而去。 雪衣与花流云对望了一眼,便齐齐掠身追去。 “主子哟,你慢些,若你跑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过啊!”花流云一边提气纵身一边大呼小叫着,那声音隔着数里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与媚儿什么关系?”雪衣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丝毫不歇的跟在他身后。 花流云抛了个媚眼过去:“自然是你能想象得到的关系。” 雪衣剑眉微颦,手指微动,执着白色软鞭便向花流云劈来。 “哎呀呀!你这人可真是不讲理!”花流云怪叫一声,拧身冲天,殷红的衣衫在半空中掀出漂亮的红弧,乌发飞扬几乎融入了身后的夜色里,然而身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闪过了雪衣的长鞭,鞭身过处,一大片树杈被生生的劈成碎片,绿叶悠悠的飘落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树叶芬芳。 “啧啧,真是生得越美脾气越古怪啊,也是我家主子死心眼,否则谁会不长眼喜欢上你!”花流云躲闪之余还不忘调侃两句。 雪衣眼里凝起薄薄的寒冰,执鞭掀起数片落叶,缤纷飞扬挡住了花流云的视线,雪白的衣袖如同流云般飞舞,卷起一道如同漩涡般的劲气,拧身疾转,如同鬼魅般伸手卡住了花流云纤弱的脖子。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雪衣的手指修长如玉,却冰凉无比,仿佛没有一丝人气,他美得逼人的眉目在夜色中格外的夺目,却没有一丝感情,剔透的眸子里只有清冷,冷得没有一点感情。 花流云讪讪的收住了唇边的笑意:“我如果不说,你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 雪衣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花流云正了神色:“无花门,花流云。” 无花门,无花难眠,月满未香。 雪衣眸色微闪:“谁派你来的?” 花流云轻笑一声:“除了轩辕皇室,你认为还有谁能指使无花门的人?” “媚儿怎么可能与轩辕皇室有关联?”雪衣声音更冷了几分,眸色之中已有了杀机。 花流云叹了一声气:“枉你自诩才智过人,却连自己的情敌是谁都不知道,主子的小哥哥,可不就是轩辕皇室的唯一正统血脉么。” “冠玉?轩辕玄玉!”雪衣声音里有些震惊,更多的是错愕,眼前红影一闪,却是花流云趁他分神从他指尖溜了出去,犹如一条滑溜的蛇一般,一转眼便掠出了数丈之远。 当雪衣追上清媚的时候,她站在悬崖边上,散落的青丝在夜风中狂舞,那一瞬间,雪衣的心紧紧的抽痛起来,他伸出手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却触碰不到,更抓不住,他突然觉得很害怕,她会不会掉下去,会不会在空中如同折翅的蝴蝶一般,美丽而又凄楚的坠落。 花流云远远的站在她身后,他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更不敢走近。 “媚儿……”雪衣开口唤着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风吹得几乎湮灭,带着些破碎的沙哑,几不可闻。 清媚慢慢的转过身子,她的眉目精致得妖娆,血红的眸子带着迷乱与无助,却将她原本愈发美丽的容颜衬得妖冶诡异,像是传说中的吸血姬,惊心动魄的美丽,却是绝望而又没有尽头的邪魅。 “媚儿,”雪衣将声音微微提高,然而语调却尽量的放平缓,他的声音平稳无波,然而内心却早已翻腾辗转了数遍,他不能看着她受这样的苦,他不能看着她丢掉自己的理智,他不能看着她难过,她是他最宠的魅儿,更是,他爱着的媚儿。 “那里风大,过来,到我这边来。”雪衣伸出手,他手腕上的红绳在白衣的衬显之下愈发夺目,晶莹的珠子流着浅浅的莹华,那是她送给他的,在她将绳子拴在他手上的时候,便拴住了他的心。 “到你那边来……”清媚缓缓的开了口,狂猛的风将她的声音都吹得散了开去,几乎听不真切,“然后再让你推开我么!” “不会,不会的!”雪衣看着她脚下轻移,几块泥土掉了下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仿佛永远落不了地。 “你骗我!”清媚大声的哭叫道,“你们都骗我!寒骗我,你也骗我!你只会一次次的骗我!” “不会!不会再骗你了!我发誓!”雪衣的眸子凝了起来,急声哄着她,“你相信我,最后一次,过来,好不好,到我身边来,我不会再骗你,不会再推开你!” “可是我不敢信你了!”清媚大声的说道,“若我活着,最终也不过会变成杀人的利器,为寒所用!我不喜欢!我不要!” “不会!不会的!雨晴已经有了解法了,”雪衣看了花流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花流云能替你找到破解雨晴之法,你不会变的。” 花流云轻轻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他的说法。 “真的?”清媚眼里的红气在慢慢的褪去,她怀疑的看了花流云一眼,后者则是一脸无辜的耸耸肩?br / 媚骨天生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19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19部分阅读 肩,看她脸色急变马上换了副脸,忙忙点头。 “若不是真的,我便杀了他!”雪衣的声音并不急切,却泛着一股子寒气。 花流云抖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咳,这里好象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 看着花流云一身红衣慢慢的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雪衣转过头,看着清媚的眼睛慢慢的回复到正常的颜色,松了一口气,口气放柔了下来,慢慢的向前走了几步:“媚儿,跟我回去,好不好?” 清媚没有说法,却也没有明显的排斥,雪衣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凉得几乎没有温度,如同上一次在王府中发作的那一次一样,凉得,让他止不住的心疼。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雪衣将她轻轻的拥进怀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再次拥住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什么情感,他是真的,不想再放手了。 清媚全身僵硬的绷在他怀里,全身轻轻的打着颤,半晌不确定的抬头:“你不会再推开我了?” 雪衣眸色微闪,叹了一口气,抚上她的长发:“不会。” 清媚总算慢慢的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雪衣看着她黑白得分明的瞳孔,想起之前那片骇人的血色,心里隐隐有不好的念头,然而他却将这些情绪都统统的摒开,他会想方法帮她摆脱这一切,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清媚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不许再剥我的衣服!” 雪衣愣了一下,想要笑,然而笑意扬在唇间,竟是微微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今天我rp爆发了,两天的量,6000+字数今天一次性放送! 大家都不要大意的扑倒我吧!灭哈哈哈哈哈! 有米有奖励?有米有奖励?啦啦啦。 因果循环 雪衣是背着清媚回到马车旁边的。 周围的侍卫都一脸惊奇,花流云的神情更是意味不明,清媚安静的趴在她的肩头,一如雪衣印象中她小的时候,老是爱腻着他,她尤其喜欢撒娇,一旦生起气来谁也哄不了,他就只好背着她,从宅子的这头走到那头,从别苑走到东厢,直到她趴在他肩头睡着为止。 梦里无数次看到的那张哭泣的小脸,终于和清媚的脸合并在了一块,雪衣无数次从恶梦中醒来,小小的魅儿在冲天的火光中哭泣着,她叫着哥哥,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那是他一直挥之不去的梦魇,如果不是因为他,魅儿也不会被抛下,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雪衣抿着唇,将清媚轻轻的放进了马车里,她似乎睡着了,眉头轻轻的皱着,右手间一片斑驳狼藉的血渍,那是她昨晚捏碎瓷瓶时弄伤的创口,因为太过用力又裂了开来。 薄薄的帘子放了下来,便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开来,雪衣扯开薄薄的被褥盖在她身上,清媚却突然睁开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肿得像馒头,却丝毫不肯放松,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就那样握着,定定的看着他。 “雪衣,你不能走。” “我不走。”雪衣柔声说道,将她的手轻轻掰开,“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清媚似乎生怕他一下子就会不见,死死的抓着他的手,直到确认他不会离开,才慢慢的松开。 雪衣从袖中摸出金创药,细细的抖在她的伤口之上,清媚轻轻的瑟缩了一下,似乎觉得疼,却没有出声。 看着她手上狰狞的疤痕裹着新的血渍,雪衣的剑眉慢慢的皱了起来,眼里浮起些许异色。 “怎么了?”清媚看着他冷下来的神色,轻轻的开口。 “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雪衣撕下一块衣襟,将她的手慢慢的包扎起来,直到裹成一个厚厚的粽子。 “你陪着我,我就不会伤害自己。”清媚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像是害怕他会随时扔下她一般。 “不许再寻死。”雪衣想起之前她站在悬崖边上的一幕,不由得心里一阵后怕,“我会让花流云尽快找到雨晴的破解之法,在此之前,不许做傻事。” “不会。”清媚唇角轻轻的弯了起来,将头埋进他怀里,如同一只小猫般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到了行军之中,不许让别人知道你是女儿身。”雪衣叹了一口气,伸手环上了她的肩。 “嗯,都听你的。”清媚低低的声音像是梦讫一般。 “还有……”雪衣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赌气般说道,“不许跟花流云走得太近,即便是他帮你解那雨晴之戾,也不许走得太近。” “我只和你走得近。”清媚舒舒服服的腻在他怀里,他的长发与她的青丝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那你的小哥哥呢?”雪衣突然开口说道,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冠玉,轩辕玄玉,前朝正统太子,他才是应该和媚儿最相配的那个人吧。那么他有什么资格,应该以什么身份,来要求媚儿不要和冠玉走得太近! “小哥哥是对媚儿最好的人。”清媚认真的说道,没有注意到雪衣黯下去的神色,“在媚儿心里,雪衣是雪衣,小哥哥是小哥哥,你们在我心里都很很重要。” 雪衣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清媚想了想,以为他又生气了,伸出手轻轻的点上他的唇:“不过雪衣说过,这个地方,只有你能碰,我记得住。” 雪衣强按下心里不断翻涌的莫名情绪,轻轻嗯了一声,纤长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的淡淡轻愁,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长发:“睡吧。” …… 上书房中,灯火通明,案前坐着的中年男子身着明黄龙袍,眉目英挺,只是神色之间难掩疲惫之色,案上堆着厚厚的奏折,全是延平一带传上来的战报。 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烛火摇曳,屋角的雕花铜盆之中盛着大块的冰,无声的慢慢融化着,将原本炎热的空气,慢慢的浸上一丝一缕的潮凉之气。 门外传来些许轻微的声音,一直候在旁边的黄公公看了一眼轩辕鸿,然后垂着手走到门边望了望,声音不高不疾,却仍然有些轻微的刺耳:“皇上,苏妃娘娘求见。” 轩辕鸿手中一直久久执着的笔在空中顿了顿,然后放了下来:“宣。” 一个白衣宫装女子走了进来,青丝如云,眉目精致秀美,淡妆浅扫峨眉如黛粉唇妍芳,自有一番出尘脱俗的清丽。 她手中捧着一个白底蓝花的瓷盅,盈盈行礼之后,便将那瓷盅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之上,芳唇轻启,声音竟是说不出的轻柔好听:“皇上,眼下都大半夜了,这些折子,还是留着明日再看吧。” 轩辕鸿摇摇头:“眼下战事紧急,迫在眉睫,朕……” 苏妃微微笑了笑,剩了一些冰镇的雪玉燕窝羹在旁边的小碗里,然后双手端给他:“国家政事,臣妾是内宫之人不能替皇上分忧,只求皇上能龙体安康,天下才能太平。” 轩辕鸿叹了一声,接过燕窝舀了一勺,却怎样也咽不下去。 丰阳王倒戈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雪衣虽历练不足,但他相信他看人的眼光,只要能将修儿从围困中救出来一切局面便可以得到控制,只是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却总也说不上来。 “皇上……”见轩辕鸿一直怔怔的出着神,苏妃轻轻的唤了一声,见他眼神向看自己时并无不悦,声音里有些微的期翼,“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就寝吧。” 轩辕鸿并未忽略她眼中的期许,这段时间为了延平谋反之事,他已经数夜没有去妃嫔那里过夜,苏妃是他最宠的一个妃子,然而也已有数日没有翻过她的牌子,可见她心里已有些不安定了。 眼下正是轩辕王朝动荡战乱的时候,然而后宫的妃子却没有一天停下过勾心斗角,而是想方设法的争宠,轩辕鸿心里想着,唇角却扬了起来,伸手搂住了苏妃细软的腰:“摆驾苏清宫。” 苏清宫是轩辕鸿赐给苏妃的宫殿,座于西南,清幽偏静,宽大无比,当初轩辕鸿微服出宫一眼便相中了她,一带回宫便赐了这座仅次于皇后所住的凤仪宫的宫殿,并特意以她的名号改了名字,却不知中间那个清字是何意思,这几年来,新进的妃子失宠的妃子不在少数,然而苏妃却一直稳稳的保持着她在后宫的地位,便是皇后也得对她礼遇三分。 遣退了所有的宫女,轩辕鸿抱起了苏妃,便向那宽大豪华的床榻边走去,苏妃轻嘤一声,飞霞布满了娇俏的脸,双眸清亮如同盈了一汪春水,如同楚楚的小鹿,引诱着轩辕鸿的激|情。 缓缓的褪去了她白色的轻纱霓裳,看着她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轩辕鸿不自禁的低叹一声,几年了,她的容颜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年月而有丝毫改变,纤长的眼睫微微的颤动着,脸上的神情在他的浅吻中微微泛红却又微微腼腆,仍然如同他第一次得到她时那般纯净,剔透。 如同,他曾无数次回忆起的那张脸,含着温文的笑意,俊雅出尘的容颜,高不可攀的神情,他曾想象过数次将他压在身下的情形,仅仅是那样的幻想,便让他几欲疯狂,然而就是那样的疯狂,却如同毒药引诱着他一般,不断的往下堕落,再堕落…… 轩辕鸿的呼吸重了起来,粗暴的亲吻着苏妃,在她细如白瓷般的肌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热情的红莓,听着她压抑不住的娇吟,疯狂的缠绵交织中,她的脸与他的脸慢慢的重合在一起,那是轩辕鸿从来也看不到的神情,轻轻颦起的剑眉,压抑不住的轻吟…… “王爷,请恕清风有要事在身,不便作陪。”那抹白影明显客气的疏远,广袖轻拂间翩然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失神的站在花树下,落英缤纷风景如画,然而似乎身边的一切周遭都跟着那些花瓣落下去,落下去。 骤然间进入了她的身体,苏妃全身都轻轻的一震,声音止不住的轻轻颤抖:“皇上……” 轩辕鸿伸手扯来她的衣服盖在她胸前,奋力的攻击着她的身体,那张与他酷似的脸因为激|情与羞怯而变得格外的诱人,轩辕鸿紧紧的握住她的腰身,沉重的喘着气:“叫我鸿,不要叫我皇上,叫我的名字!鸿!” “啊——”苏妃脸上红潮一片,眸中的水气似乎要溢了出来,愉悦中夹杂的痛苦让她的柳眉轻轻的皱了起来,她急促的喘着气,伸手欲要抱住他,“鸿,鸿!”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愉悦而有些绵软,然而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没有人能直呼皇上的名字,只有她能,只有她能。 激|情中轩辕鸿俯下了身子,极度怜爱的轻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那样温柔而又深情的亲吻,像是深入骨髓般的缱绻,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环抱着他,整个人如同被包裹在温暖的水中一般幸福而又快乐。 “清风……”轩辕鸿口中突然唤出一个让她极度陌生的名字,苏妃猛的睁开眼,惊恐至极的看着他。 “皇上?”她只觉得浑身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般,无力的随着他的冲撞不停的摇摆着。 清风?是谁?是谁的名字么? 轩辕鸿睁开了眼睛,泛着□的眼眸慢慢的恢复了一片沉稳,然而他的动作却没有停,如同凌迟一般的折磨着她的身体,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他的唇角慢慢的扬了起来:“叫啊,接着叫!朕喜欢听你叫朕的声音。” 苏妃紧紧的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之前的疑惑慢慢的变成了屈辱,然后这屈辱被不断的放大,比之前的幸福更要刻骨百倍! “朕就是喜欢你这张脸……”轩辕鸿伸手抚上她的脸,精致细润,如同有着温度的玉一般,“你的眼睛,像极了清风,尤其是你哭的时候……” 轩辕鸿眼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暴戾,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苏妃猛的摇头,眼泪如同断了线般的坠落下来,脸涨得通红,几乎要窒息过去。 “为什么!你竟然如此像……像……”轩辕鸿停住了动作,之前的激|情被无尽的惊恐全然取代,她的脸,她的脸! 精致无双,有七分酷似十年前的苏清风,然而更多的,却与雪衣重叠在一起! 无数个与雪衣相关的场景不断的串连起来,如同一幅幅飞快连接的画面从他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却十分的清晰,清晰得似乎就在眼前。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直对雪衣有着难以言喻的抵触,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到雪衣的脸时会短暂的失神,他是苏家的人!他是苏清风的儿子! 轩辕鸿眼里是无尽的汹涌与利芒,那眼神赤得几欲滴血! 他到现在才明白,他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他用尽了数年的心机才夺来的皇位,如今竟然生生的断送在自己的大意上,断送在苏家人的手上! 天意么?还是报应! 轩辕鸿颓丧的跌坐在床上,他的手从苏妃的颈间滑落,不经意间,他捏断了她的脖子,她甚至连一声哼声都没发出来,便香消玉殒。 “清风,这是你在冥冥中为苏家报仇血恨吗……”轩辕鸿失神的喃喃说道,神色竟似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 他仍然记得八年前那个血腥屠杀的下午,苏清风一袭白衣翩然出尘,从来都带着温雅浅笑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他拒绝了轩辕鸿的笼络,拒绝了轩辕鸿愿意将江山与他分享的荣华,那日的天气很好,万里无晴,杨柳纷垂,苏清风伸手掐了一根柳枝,声音淡淡:“如影随行善恶,因果循环福祸。” 轩辕鸿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现在就去把上个月最后几天的积分补送了,不过我想说的是,因为要在以前的页面去翻,所以不知道哪些送了哪些没送,汗,擦汗,只能凭感觉了。 要积分的同学请记得打jf哟,西西。 明月有情,清风无意 轩辕鸿的预感比江湖算士的还要准,雪衣叛变了。 在他与彭开元会合的第二天,便取了鼓开元的项上人头并夺得帅印,并以掩雷不疾掩耳之势反扑其余平反零散兵力,带着所有投反军队在两天之内赶到梁平,与轩辕玄玉会合并一举攻破梁平城,持得太子为人质。 比轩辕鸿想象中的还要快了十天,而他要对这一切做出应对之策并且加以阻止,必须要十天的时间。 他没有想到雪衣对这件事情做出的决断竟然如此之快,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如果不是知道了轩辕玄玉的身份是冠玉,雪衣定不会如此轻易倒戈。 他输了时间,更输了机遇。 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样对他有利,前朝旧臣遗部纷纷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借着这股起义之势煽动百姓讨伐暴君,他在八年前为了篡位弑兄逼宫屠戳无辜,如今终于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果,孤立无援。 与此同时,前朝骠骑大将军的旧署张之夫、于坚与奇营九将分别带了数支精锐部队,从西南方向以包抄之势迅速攻破数座城池,直逼储甲城,起义军打着太子复国的口号,一路上军纪严明,并未对百姓造成太大的影响,而有些守城郡守在起义军还未到来之前便已弃城仓促逃跑,官亦如此,可见轩辕鸿的皇位坐不稳,已是迟早的事。 轩辕康乾八年五月廿五日,储甲城失守,镇国太公抵死守城失败,在城破之后便饮鸠而亡,轩辕玄玉取得轩辕龙虎兵符,几位远在丘域持观望态度的王爷也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在在外公开承认了轩辕玄玉确是前朝太子之后,拿出了自己数年积攒的财款与粮食予以支持,起义军也由远来的几万人壮大到三十万,再加上储甲中的数十万精兵,此时就算镇国公不管那蛮夷战事插了翅膀飞回来,也是以寡敌众自取灭亡。 …… 入夜,箫瑟肃杀,月光洒下遍地的清冷。 户部尚书冯连亭的府中,几盏灯笼高高的挂着,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翻墙进来,直奔着冯连亭的卧房而来。 一道轻轻的叩门声传来,冯连亭翻了个身,然后坐了起来:“谁?” 窗外没有应声,只有院中的树影稀疏的投在窗上,轻轻摇曳。 披上了外衫,冯连亭打开了门,却不见一个人影。 “大半夜的,难道是做梦么?”冯连亭自言自语的说道,却突然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月光从他背后流泻进来,将他整张脸都笼在阴影之中。 “你是谁?”冯连亭惊了一跳,张口欲唤人,却被来人一把捂住口鼻,手中利刃寒芒一闪,鲜血无声的溅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死神。” 冯连亭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门边人影一闪,另一个人便闪了进来。 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巧锋利的刀刃,沿着冯连亭的耳际轻轻一划,然后手法十分熟稔的将他的面皮剥了下来,那人拿出一个药瓶往他已没有了面皮的脸上抖了上去,只听得呲呲细响,冯连亭的尸体在转眼之间便尽数化作一滩血水。 “面具做好要多久?”之后进来的那个人声音低沉,竟然是龙羽。 “只需一夜,明日属下便可以以冯连亭的身份进出自若畅通无阻,请左使放心。” 龙羽点了点头:“以后万事须记谨慎小心,轩辕玄玉登基之后便是你大展鸿图之时,到时不要忘了门主交待的任务。” “属下定不忘门主与左使栽培!”那人跪了下去,声音极低却是不容置疑的忠诚。 “以后每月我会让人给你送解蛊之药,只要你忠心,门主定会重用于你。”龙羽点了点头,然后便出了门,悄无声息的没入夜色之中。 …… 雪衣执着一壶酒,弯腰走进了行军帐篷之中。 帐篷之外,是大声的谈笑声,酒坛与酒坛撞在一起的声音,有些喝醉了的将士大声的吼着军歌,五音不全粗嘎慑人,然而就是那样快乐而又喧闹的气氛,将帐篷内显得格外的冷清。 一张棕草垫子,一个华衣美服的轩辕修。 轩辕修抬头看见雪衣,脸上神情似乎并不意外,而是随意说道:“你来了?” 雪衣将酒杯放在草垫上面,盘膝坐了下来,将壶中的酒慢慢的斟入两只杯子之中,嗯了一声。 “外面很热闹。”轩辕修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然后笑道,“幸得有你还记得我,否则这样香淳的美酒,恐怕我以后是再也喝不上了。” 轩辕修并未被捆绑起来,只是在脚上套上了铁链,而且被冠玉点了几处|岤道,让他全身武艺尽失,所以没有人会担心他会跑出去,纵使他能逃出这个帐篷,也逃不出外面数以千计的士兵的眼睛。 端起面前的酒杯,轩辕修定定的看着雪衣的眼睛,良久,扬唇笑道:“这一杯后,你我恩断情绝。” 雪衣神情并无变化,举起酒杯,墨色的长发滑落下来,如同黑瀑,一仰首,便将那杯酒喝得见了底。 轩辕修眼眸微闪,脸上滑过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低语自嘲般:“果然是一点都不在意,看来确是我自作多情了。” 饮罢杯中酒液,他自顾自的提起酒壶,将面前酒杯斟满。 “父债子还。”雪衣轻轻的开了口,声音一如往常般清冷平越,“若你未生在帝王家……” “只是我终归还是流着轩辕氏的血脉。”轩辕修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灼灼看着他,“我不怪你。” 雪衣眸色微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生在帝王家,便注定无爱绝情。”轩辕修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英挺的眉目与轩辕鸿有几分相似,更多的,却似是有种释怀,“父皇为夺皇位,弑兄逼宫,我为了登上皇位,试图弑父夺位,说来说去,一切都不过是因果循环轮回报应罢了。” “还记得初次与你相识,在扈阳郡的望月楼,你弹了一曲凤求凰。”轩辕修微微笑道,“当时你白衣墨发,清雅出尘,身上无一丝点衬装饰,却自有一股子明月清风的味道。” “那是我有意安排。”雪衣说道。 轩辕修微微笑了笑,对于他的话似乎毫不在意:“当时我便想,奈何雪衣竟是男儿身,若你为凰,我便是凤,哪怕穷尽所有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雪衣眸色微动,沉默不语。 “不过我不会像父皇那样,为了一个男人而置伦理道德于不顾,对于雪衣,惊艳在先,羡才在后,我自小在御书房学习治国之论,然而古书总是千篇一律保守死板,当日雪衣的一番民贵君轻之说,让我大大长了见识。”顿了顿,轩辕修看向雪衣,“你所学的这些东西,都是为了接近我吧?” 雪衣垂下了眸子,声音平稳得不带一分波澜:“是。” “你的卓绝武艺,你的诗词歌赋,你的才华计谋,都是为了这一天准备的吗?”轩辕修看着宛如谪仙的雪衣,就是那样清冷得不沾一丝人烟气的白衣男子,在他的心里,却似乎有着无尽的黑暗,他是为复仇而生,他一直走在黑暗之中。 雪衣给彼此倒满了酒,声音不疾不缓:“是。” 又是一杯酒入了喉,雪衣如同玉琢一般的脸上浮起了些微的红晕,他的目光落在轩辕修身上,却似乎并未看他,而是悠悠的穿透了过去,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晚上:“苏家灭门那年,我十一岁。” 他的目光中有些朦胧,有些迷离,似乎被那薄薄的酒气盖住了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那天晚上,火光冲天,一群蒙着面的杀手闯了进来,疯狂屠戳着他们能见到的一切活物……” “残肢,断臂,哀嚎,哭喊,就像是突然间到了地狱。” “那是我从小就生长着的地方,一夜之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那夜的月色很美,在仓惶逃蹿与疯狂杀戮中,只有它,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血将整个苏府都染红了,空气里是满满的血腥味道,闻之欲呕。” “我与我的妹妹走散了,我听见了她的哭声,寻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一片火海包围在里面……” “我被一个家丁救了出来,他说,我是苏家唯一的血脉,我要活下来,为苏家报仇。”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妹妹被扔在火海中,她哭喊的声音让我常常在恶梦中惊醒……” “家丁抱着我逃跑的时候,我看到了死在地上的母亲,她被人砍了数刀,以往温柔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不解与惊恐,微微张开的嘴,再也发不出她以前唤我的声音……” “我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他让我快跑,熊熊的大火疯狂的吞噬着一切,我在明亮的火光中看见他被他最信任的心腹一刀捅进了胸膛!” 雪衣的眼中有莫名的情绪翻涌,然而他精致如玉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哀恸与悲伤,声音一直平静而又清冷,仿佛是在说着一场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他收回了有些游离的视线,看向轩辕修:“杀我全家数百口生命的都是你父亲指使的杀手,你与我原本并没有深仇大恨,若没有这份身份牵羁,你将会是雪衣此生最看重的知已。” 轩辕修脸上浮起莫名复杂的表情,转瞬即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清朗无比:“千金易得,知已难求!我轩辕修此生能交上雪衣这个知己,死而无憾了!” 雪衣微微扬唇,眼上浮起浅浅的笑意,轩辕修怔了怔,认识他这么久,却是第一次看到雪衣脸上出现真正抵达内心的笑意。 将壶中最后的酒全数倒进喉咙里,轩辕修看着站了起来的雪衣问道:“你们会怎么处置我?” 雪衣走到帐篷边的身子顿了顿:“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轩辕修收起了唇边最后一抹笑意:“既然如此……珍重。” 雪衣掀开篷布走了出去,整个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轩辕鸿看着散乱的酒杯与空了的酒壶,目光里有微微的怅然:“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 不是宫变的宫变 一座翠荫叠障的青山,浅花绿树,一些不知名的小鸟从林间飞起,发出扑腾的翅膀闪动声音。 清媚伏在一个白衣少年的肩头,闻着空气里的芬芳,笑得十分无邪。 “哥哥,你看,那里的花好漂亮!”她伸出手来,指着那一片开得正绚烂的野雏菊。 “魅儿喜欢,哥哥就给你摘,做一个漂亮的花环,好不好?”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宠溺,精致如玉的脸颊上有些微的细汗,散乱的发丝有些许帖在脸上,黑如墨。 “好,魅儿要最大的花环,最漂亮的!” “好好好,”少年轻轻的笑着,声音有点轻喘,却是满满的宠溺与愉快,“魅儿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能给你摘来!” “哥哥真好,长大后我要嫁给哥哥!”清媚摇头晃脑的说道,小手不断的将他的发丝拨乱,柔柔的,滑滑的,触手微凉,说不出的顺滑。 “笨丫头,兄妹不可以成亲的。”少年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歪着头想了想,“不过如果是魅儿要嫁给我,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你当小娘子了!” “拉勾勾!骗人是小狗!”清媚将手伸到他面前,他的步子停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的勾上她的小指,轻轻扯了扯。 身体里似乎有股暖流在不断的移走,让清媚全身都觉得舒畅无比,然而她的眉头却轻轻的皱了起来,她这是在哪里,那个背着她的少年是谁? 她叫他哥哥?那他是?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一下炸开来,一片空白,她努力的想要抓住那些零散的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这是在做梦么?为什么她明明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却感觉分明是两个灵魂,她听着他们不断的谈笑说话,少年将她放了下来,然后跑过去采了一大捧花,她看不清他的脸,始终看不清,心里强烈的期望他转过身来,那个小小的白影采了许多的雏菊,然后终于如她所愿的转过身来…… 冲天而起的火光突然将面前的一切变得火红,无数尖叫声哀嚎声在清媚耳边响起,体内的那股暖流越走越疾,似是在她的经脉里不断的冲撞,让她痛得几欲大叫! “哥哥!哥哥救我!”清媚慌乱的大叫起来,伸手无措的在周围抓扯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靠的东西。 “媚儿!”雪衣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些焦急,清媚猛的睁开眼睛,雪衣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目光中一片担忧。 清媚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仍然在马背上,然而之前并未和她在一起的雪衣现在却与她共乘一骑,他的手从她背心撤了下来,刚才那股暖流,应该是他在替她运功。 “我怎么了?”清媚晃了晃头,顶上是火辣辣的烈日,晒得她有些头晕。 “可能是中暑了。”雪衣的话语明显有些敷衍,顿了顿,他说道,“雨晴你还是要接着练,否则……” 清媚叹了一口气,她刚刚一定是因为走火入魔而意识模糊,所以才在马上昏睡了过去,只是雪衣的神情虽然淡淡,但仍掩不住眸中的些微异样。 “你刚才……”雪衣迟疑了一下,“媚儿有哥哥?” “小哥哥?”清媚眨了眨眼睛,看着雪衣骤然黯下去的神情,有些歉然,“我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楚了。” “没事……”雪衣低下头,旁边传来马车的声音,冠玉骑着马,黑衣黑发,这一个月,他变了许多,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铜,直鼻薄唇棱角分明,全身都散发出逼人的冷冽气息,他牵着一辆马车的缰绳,马车有些简陋,但总能遮阳挡雨。 “小哥哥!”清媚眼里倏然明亮起来,雪衣别过了头。 “天气太热,你坐马车吧。”冠玉的神情冷得没有表情,然而眼里却仍是掩不住的关心。 “那你也得陪我。”清媚嘟起了嘴,自从她与雪衣赶到冠玉身边之后,冠玉便与她甚少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冷得慑人,仿佛又回到了她与他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雪衣提着彭开元的人头走到他面前时,冠玉分明的看见了清媚与他拉得紧紧的手,纵然两人都着男装打扮,纵然是在这行军之中,然而却似乎毫不顾忌众人的眼光,暧昧得令人生妒! 有得必有失,冠玉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这一点,只是他却毫无办法阻止他们,父母死了,可以报仇,江山丢了,可以复国,然而他却将清媚弄丢了,似乎再也找不回来。 “将士都顶着烈日赶路,我不能扔下他们。”努力忽视共乘一骑的两个人,冠玉冷冷扔下一句话,然后便策马离开。 平虎策着马快步跟了上去,临走之时看了清媚一眼,眼里是说不尽的鄙夷。 长得比女人还要秀美的小白脸,行军之中公然与男子拉拉扯扯,而且还娇弱得跟个娘们儿似的,这样的小白脸,他最反感。 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是即将登基的王,更是轩辕王朝以后的一国之君,他不能让自己的主子有断袖的嗜好。 看着清媚眼里的失落,雪衣的声音淡淡传来:“难过么?” 清媚收回了视线,看着雪衣,老实的点了点头。 雪衣眸色微闪:“如果,你的小哥哥要你做他的皇后,你可愿意?” “皇后?”清媚惊呼了一声,引起四周众人的目光,她忙压低了声音,“雪衣你在开玩笑么?小哥哥是我最喜欢的哥哥,虽然我与他并非亲生,但却比亲兄妹还要好,兄妹怎能成亲呢?这岂非是乱囵!” 雪衣眼里的痛色一闪而逝,乱囵!这两个字如同利刃一般重重的刺进了他的心,疼得几乎直不起身来,是呵,乱囵!连一向对这些事情大大咧咧的清媚都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那他…… “下马。”雪衣勒住了缰绳,声音冰冷。 “雪衣,你也不陪我么?”清媚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恳求之色。 雪衣看了看前面一身黑衣身姿如剑的冠玉,声音清冷无绪无波:“冠玉说得对,将士们都顶着烈日赶路,我不能坐马车。” 清媚抿着唇,有些委屈的下了马,然后雪衣的声音缓和了些:“实在闲得慌的话,练练雨晴的心法。” 眼下马上就要逼宫夺位,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他不希望在这种时候,清媚出任何的岔子。 …… 部队在行军两天三夜之后,终于抵达了轩辕城二十里外的枯林,全军安营扎寨,然而十分奇怪的是,轩辕城似乎并没有加强防守,更没有御林军调动的情况。 在观察了一天一夜之后,轩辕玄玉终于下了命令,进城! 守城的卫兵都是些小角色,三两下便被解决了,浩浩大军举着旗帜进了城,一路上百姓关门闭户,以往的繁华热闹一点也无,然而更为奇怪的是,没有看见百姓也便罢了,在这城中竟然没有一支军队。 宛如一座死城。 穿过长长的长京街,轩辕玄玉勒住了马。 在宽大的街道上,一大批黑压压的人笔直的站立着,如同劲松,盛夏的阳光很炎热,然而在照到这一处时却似乎被尽数吞没,每个人脸上都是无尽的寒,森冽的杀气无声的漫延着,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那一片浓重而又压抑的乌云。 每个胸前都无一例外的绣上了血红的梅花,不多不少,正好九朵。 妖冶而又诡异。 一抹白影噙着浅浅的笑意,柔和俊秀的眼角都似被春水浸就一般,柔柔的化开来,他微微躬身,双手作揖,声音清朗悦耳:“恭请太子入宫,早登大典,重振国纲。” “恭请太子入宫,早登大典,重振国纲!”身后的那片黑衣人统统跪了下去,声音响彻街头巷尾,整齐而又恢宏。 冠玉高高的坐在骏马之上,俊削坚毅的脸上没有太大波动,然而唇角却慢慢扬了起来:“门主辛苦了。” 这是一场历史上从来未有过的宫变事件,正主轩辕玄玉还未到京,武林中一向行事最为低调神秘的暗门以迅雷不疾掩耳之疾将宫中所有反对势力一一拔除,整座京城没有一点防范与抵抗,便乖乖的投了降。 最重要的是,原本可以趁此机会登上皇位的傲寒竟然带着数千天字杀手规规矩矩的迎在宫前,双手将皇位奉上。 只是,傲寒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会做亏本的事,他明白什么时机对他有利,什么时机对他无利。 能坐上轩辕国皇位的人,只能是冠玉! 冠玉抬起头,远处的轩辕宫红墙绿瓦飞檐斜展,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披上了一层浅金的金纱,宫中远远的传来沉闷而又悠远的钟声,他似乎听得见有人隐隐约约在呼喊:“皇上驾崩了!” 雪衣脸色一变,提气纵身从马上疾跃而出,如同在风中飘摇不定的白鹤展翅滑翔一般冲了出去。 清媚下了马,看着从宫门中徐徐走出的文武大臣,执着长长的奉笏向着这边跪了下来,看着冠玉冷漠而又英俊的侧脸,她清楚的明白,轩辕鸿大势已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不知道说啥好了,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文章质量下降了,汗,我已经存了一些稿,每天看三四遍,不停的修改,希望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另,我在参加彩虹杯啊,看着那些大神的票数唰唰的涨,我的小心肝啊~~~~~~~ 遁走。 求婚 轩辕康乾八年六月四日,轩辕鸿在苏清宫中自尽身亡,据宫内内侍传言说他在自尽前曾与一位二十出头的白衣男子见过面,然后便无声无息的以自刎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他的尸体旁边有一支白玉长箫,一柄象牙骨折扇,一副白衣男子的画像,那画中男子正是前朝宰相苏清风,上面题了两句诗: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 六月五日,前朝太子轩辕玄玉在丰阳王及其他几位丘域王的支持下登位,改年号为玉丰,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轩辕玄玉一登位,便封丰阳王为长乐王,赐封地淮水,封平虎为镇国威武大将军,官拜一品,雪衣乃前朝右相之子,并且在这次复国之战中立有大功,官复原职继父旧爵。 不仅如此,对于之前在战事之中立了战功的几位猛将也进行了封赏,一些前朝旧臣遗署也得到了重用,整个朝堂又几乎重新换了一次血。 然而最为令人称奇的是,在封赏的最后,轩辕玄玉作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决定,他走到无品无阶的傲寒面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跪了下去,尊暗门门主傲寒为仲父,官拜一品摄政王,赐良田千顷黄金千两,免君臣跪拜。 此举一出,满堂震惊,毫无政绩并且从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暗门,不被围剿已是大幸,然而却官拜一品位极人臣,不仅被当朝天子尊为仲父,更是免去跪拜之礼,还直接以外姓身份干预朝政! 此举一出便糟到一些大臣反对,然而轩辕玄玉却只用一句话回予众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于是从来与政事毫不相干的暗门从此正大光明的涉入朝堂,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 …… 庆功晚宴在御花园里进行,数盏宫灯明晃晃的悬在枝头,将整个园子映成白昼。 在园中放置了一个下午的冰块慢慢的融化怠尽,然后慢慢的没入土中,空气里有着微潮的凉气。 轩辕玄玉一身黑底绣金龙袍,乌黑的长发绾在头顶,以镶着巨大明珠的龙冠压住,英俊坚毅眼神凌利,在座的所有人只被他眼神淡淡一扫,便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慑。 山呼万岁之声响亮无比,轩辕玄玉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干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竟似生出了孤高不胜寒的感觉,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雪衣与清媚,轻轻抬手:“众卿不必多礼,今日君臣无别,一醉方休。” 众人谢恩之后纷纷落座,宫中所有原来的后妃均被罢黜,与冠玉同坐的便是傲寒、清媚与雪衣。 此次庆功宴中除了新提携的文官,大多是意气风发的武将,平日与冠玉在行军之中相处得多了也不拘泥,当即大口喝酒大声说笑起来,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清媚今日也是打扮过的,一身雪白轻纱霓裳羽裙,上了浅浅的妆,柳眉斜飞明眸清灵,一半青丝高高绾起,点缀了两只素色玉簪,剩下青丝长及半腰,竟是说不出的明丽动人。 “小哥哥……”清媚笑盈盈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被傲寒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皇上,媚儿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龙体安康,天下太平!” 冠玉垂下眸子,声音淡淡:“媚儿如今是轩辕公主,还是叫我小哥哥吧,听着亲切。” 说完之后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清媚见他喝了那杯酒,眼里原本有了一点担忧也放了下来,这段时间他对她都不理 媚骨天生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0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0部分阅读 睬不冷不热,她之前还担心他会继续这样不理她。 清媚刚放下杯子,冠玉便让宫女倒了酒,然后对着傲寒举了起来:“玄玉能有今天,全凭仲父一手栽培,这一杯敬仲父大人,养育之恩永不忘报!” 傲寒微微笑了笑,并未作多言语,便将面前酒喝了下去。 他与冠玉,不过就是相互利用,表面上的客套,说得多了,便是矫情。 不过对于冠玉的隐忍与谦恭的态度,倒是让他有微微有些意外,现在的冠玉已经不是以前的冠玉了,他已经有了权利,有了地位,之后,更会有摆脱他的野心。 傲寒放下酒杯时唇角微微的扬了起来,只可惜,冠玉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他调教出来的棋子,他永远也不可能斗得过他。 一直坐在旁边的雪衣突然开了口:“皇上如今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微臣斗胆,请皇上早日大婚,诞下龙子以稳皇权。” 他一出此言,整个花园都似乎静了许多。 这种宴会,貌似只是君臣相聚把酒言欢,实际上许多人是立了耳朵听着这一桌的动静,雪衣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冠玉脸上神情淡淡,抿了一口酒之后说道:“眼下朕刚刚登基,许多事情还未妥善处理,此事,容后再议。” 雪衣垂眸淡淡应是,傲寒浅笑着执起面前的酒杯,清媚看了看雪衣,再看了看冠玉,神情若有所思。 …… 清媚蹑着手脚,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 冠玉的帖身内侍张贸德张公公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位活泼好动的公主,书案上的冠玉正在奋笔疾书,然而她却似乎十分有劲的晃个不停,他只是垂着手看着她来回走了数十次,便觉得眼晕了。 冠玉手中毛笔蘸了蘸砚中的墨汗,看着一脸惶恐的张公公,顿了顿,开口说道:“你先出去吧。” 张贸德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垂着手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清媚停了下来,歪着头看着冠玉,冠玉看了看她,然后又垂下头去,手中的笔似乎一刻也不得闲。 清媚走到小几边倒了一杯茶,然后端到冠玉桌边,笑盈盈的说道:“小哥哥,喝茶。” 冠玉嗯了一声,头也没抬的批着折子,头发发冠之上的腾龙口中含着巨大的宝珠,那重量似乎压得他抬不起头。 清媚斜着头看了看他的神情,然后又执起旁边的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扇着风:“小哥哥,热了吧,我给你扇扇风。” 冠玉的修削的剑眉轻轻皱了起来,笔尖在半空中顿了顿,似乎思考着什么,下一刻便埋下头去,对于清媚的话似乎恍若未闻。 清媚脸上的神色黯了下去。 已经几天了,她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皇宫里,出不去,更不能见到雪衣,最重要的是,小哥哥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不管用什么方法似乎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仿佛她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多余的,甚至,可有可无。 清媚不死心的放下扇子,伸手探上他的肩膀:“我给你捏捏……” 冠玉猛的抬手将她的手拂开,清媚怔在原地,他没有回头,语气淡得没有一丝情绪:“媚儿,我很忙。” 清媚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他的语气太陌生了,陌生得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他穿着华贵精美的龙袍,坐着最高权利的位子,他的眼中没有她熟悉的宠溺,更没有拥她入怀的温柔,他仿佛真正的变成了另一个人,高高在上的皇帝,轩辕王朝的国君,轩辕玄玉,一个和冠玉完全不是一个身份的人! 清媚重重的咬住了下唇,唇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努力的平定自己想要向往常一样大吵大闹耍赖撒泼的情绪。 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媚抑制不住眼中的水汽,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虽然媚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小哥哥这么生气,但小哥哥现在是皇上,日理万机,和以前不一样了……” 清媚顿了顿,眼里已经模糊得看不清冠玉骤然紧绷起来的背:“以后媚儿会向宫里的嬷嬷好好学习规矩……不会再来烦你……” 清媚咬着唇从他身边冲了出去,身后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一只手强横的抓住了清媚的手,重重的将她扯了回去,巨大的冲力让清媚的头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墙,冠玉的手死死的捏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的眼里不再是冷漠平静的神色,而是带着浓浓的痛苦与复杂莫名的情绪看着她。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冠玉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看着清媚泪流满面的脸,心里抑制不住的抽痛,更多的却是连日以来的压抑与愤怒,一向情绪不形于色他竟然失了控,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冷冽与嫉妒,“你不愿意呆在这里吗!不愿意安心的做你的公主吗!你是不是要我马上下旨赐婚,让你和雪衣成亲你就开心了!” 清媚吃惊的张大了眼睛,冠玉的失控让她忘了流泪,她眼里还裹着盈盈的泪水,却实实在在被那双漂亮的鹰眸里的痛楚与疯狂震住了,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么! “小哥哥……”清媚看着目光泛赤的冠玉,他重重的喘着气,英俊而又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痛苦之色,然而,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狼狈的别过头,不让清媚看到他的神情。 “小哥哥,你是在害怕么?”清媚轻轻的挣了挣,他手微微松了松,便放开了她,“小哥哥是媚儿在意的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呢?” 她伸手试探的环住了他的腰,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压抑而轻轻颤抖:“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媚儿可以帮你分担。” 半晌没有听到冠玉的回应,清媚脑海里瞬间转过数个念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是不是,因为寒……” “不是他!”冠玉突然转过头,漂亮的鹰眸紧紧的锁住她,那目光似乎要将她整个绞进去,深深的刻入骨髓一般,“媚儿,我……” 清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的瞳孔黑白分明,如同一汪能够洗净所有污秽与罪恶的清泉,然而就是这样纯净而又纯真的眼神,如同毒药一般吸引着他,难以自禁的向下跳。 “媚儿……”冠玉闭上了眼睛,将她狠狠的拥在怀里,紧紧的,似乎害怕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了,“我不想失去你!嫁给我!你将会是轩辕王朝最幸福的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呃,情绪很低落的说。 碎裂无声 冠玉紧紧的拥着清媚,以往数年来的激|情似乎都在这一句嫁给我里面消耗怠尽,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期望他能够得到她的回应,然而长久的沉默让他的激越慢慢的平息下去,原本愤怒的疯狂的嫉妒的激动的期翼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统统的暗灭下去,如同一簇燃得熊熊的火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呲的一声,便尽数化为灰烬。 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沉了下去,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后再慢慢的淡去,淡得只剩一面平镜,光滑无波。 他努力的爬到了权利的最高处,他努力的往他们的自由更近了一步,他努力的获得了一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尽管在这中间他付出了常人想象不到的代价,但是他是真的做到了! 可是,他却永远也触碰不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隔得那么近,却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小哥哥……”清媚似乎被他这一句话震慑到了,半晌之后才低低的开口,然而开口之后便又是长久的沉寂,她还在震惊中,她没有消化他说的话的意思,她从来没想过小哥哥对她原来是这样的感情,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冠玉轻轻的松开手,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朕跟你开玩笑。” 一个简单的朕字,拉开了他与她原本亲密无间的距离。 清媚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清楚的明白,她与他,回不到过去了。 那些两小无猜的日子,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那些她哭着鼻子唤着哥哥时他守着她的日子,那些她在半夜害怕硬是挤在他怀里睡觉的日子…… 统统都消逝了,成了过眼云烟。 冠玉放开了拥着她的手,转身回到了书案之后,那个雕着龙腾云啸的宝座之上:“朕会在近几日问清雪衣的想法,择一个好日子,让你们成亲。” 清媚定定的看着宝座上那个英俊冷冽的男子,他的鹰眸仍然如同以往一样的漂亮,然而却似更深邃了许多,深得不可见底,几乎看不见他的所有情绪。 冠玉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将张贸德唤了进来。 看着垂眉顺眼的张贸德,冠玉略微思索了一下:“朕最近太忙,没有时间陪公主,宣右相雪衣进宫,让他陪媚儿出宫走走。” 张贸德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清媚看着已经恢复沉稳冷冽的冠玉,刚刚那一瞬的失态似乎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她走到书房正中,以嬷嬷教的最标准的姿势替了一礼:“多谢皇上,臣妹先行告退。” 冠玉高高的坐在书案之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身后的门轻轻的阖合上了,发出一声低微的沉重的声响,那一瞬间清媚确信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一片一片,再难愈合。 啪! 冠玉折断了手里的笔,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深邃的鹰眸中一片浓郁的黑,黑得看不到尽头。 …… 清媚坐在明月轩的二楼雅间里,倚着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棱不息,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平凡而又质朴,简单而又充实的过着每一天,而她却似乎一直浑浑噩噩,稀里糊涂。 花流云对着满桌子的菜大块朵颐,旁边堆满了一大堆他买来的东西,全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似乎比女人更热衷于采购,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用的全是清媚的银票。 “小哥哥说近几日择个好日子给我们赐婚。”清媚以手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致,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直沉默无语的雪衣似乎有些错愕,轻轻的啊了一声,花流云也停止了大吃大嚼,原本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她。 没有意料中的欣喜,更没有一点神情变化,清媚没有忽视雪衣脸上的任何一样表情,心里滑过一抹苦涩,嘴角却扬了起来:“我想了想,小哥哥才刚刚登基,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忙,还是推迟一点比较好。” “你说呢,雪衣?”清媚侧过头时已是一脸明媚的笑意,如云般的青丝梳成时下流行的漂亮角髻,原本一天比一天更精致的容颜衬着这笑意更加明艳动人。 “嗯,好。”雪衣淡淡的应着,筷子有一茬没一茬的在盘子里拨动着,却始终没有动过口。 “喂,你不吃也别把这鱼挑烂了啊,多可惜!”花流云伸手飞快的把他筷子下的那盘被蹂躏的鱼拯救了出来,端到了自己面前,“不过啊,我也觉得你们先不要成亲的好,毕竟主子练的那玩意儿一天不解,雪衣便一天睡不踏实,没准哪天晚上醒来时就身首异……” 清媚将他买来的一堆东西拎了起来,作势欲往外扔,花流云漂亮的细眼弯成了一条缝,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主子,主子哟!奴家可是逛了好久才买到这些东西的,可扔不得!”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解媚儿的雨晴之戾?”雪衣也似是回了神,问着这一路跟着他们混吃混喝混消费的花流云,行军打仗之时,他人都溜得没影了,待得冠玉一回京登基,他便又冒出来了,而且一直都是吊儿啷当的模样,实在是不敢让人相信他就是无花门的少主。 花流云将清媚手里的东西夺了回来,懒洋洋的往后面一靠,修眉微挑眼波妩媚:“想听真话?” 雪衣皱了皱眉:“自然是真话。” “目前没有找到法子。”花流云摊了摊手,看见清媚杀人的眼神时顿时缩了缩。 “不过若主子以后真的避免不了变了心性,倒是有法子可以抑制。”花流云轻笑着靠近清媚嗅了嗅她颈边的香气,然后在雪衣冻得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中慢悠悠的缩了回来。 “放屁!”清媚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花流云火气就特别的大,“等得心性转变之后再作压制,那不是马后炮么!” “那也总比冷血嗜杀的好吧。”花流云扬了扬眉,对于她的火气丝毫不以为然。 “什么方法?”雪衣伸手拉住了清媚的手,对她轻轻笑了笑,示意她冷静,然后侧头问道。 “苗疆有异花,汲血而生,形似莲而晶莹无瑕,茎有刺,含剧毒,鲜有人见……”花流云微微沉吟,然后慢声说道。 却没见清媚的脸色竟是在瞬间变了数变,然后脱口打断了他的话:“刺莲?” 花流云眼里浮起一抹惊诧之色,轻轻咦了一声:“主子也知道此花?说来此花甚是奇妙,根茎上生刺带剧毒,但那花香与那莲子却是绝佳灵药,如以此药作引可压制雨晴练习者的暴戾心性,只是这花一定要用活人的鲜血来祭养,是至邪之物。” 清媚突然想起了那座刺莲岛上小木屋里的绝美女子,她风华绝代,即便是美若仙子的凤若,在她面前也不过卑微得如同一粒尘土,她明明美得逼人,却偏偏给她一种阴森的感觉,尤其是那时而颠狂时而狂暴的怪异性格,让她到现在想起还后怕。 “不管你想还是不想,你都会变得跟我一样美!天下男人皆会臣服于你,为你的美貌神魂颠倒!为了你,他们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挖出自己的心肝给你看!” 清媚的脸骤然间变得苍白,指甲深深的掐入雪衣的掌心。 “怎么了?”雪衣看着她突变的脸色,急声问道。 清媚站了起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雪衣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清媚放开了拉着他的手,勉强的对他笑了笑。 “媚儿……”雪衣皱着漂亮的眉,拉住了清媚,她的情绪很不对劲,他看得出来。 “雪衣,”清媚忍无可忍的转过身来,“如果你真的想要放手,就不要拉住我!” 雪衣对她突然冒出来的火气似乎有些不解,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让小哥哥早日大婚立后?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吗!你就是想借此机会把我推给小哥哥罢了!”清媚看着雪衣突变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失控了。 猛的摇了摇头,她是怎么了,为什么现在什么事情都统统变了样,以前的单纯与快乐,即便是掺杂了一些伪装的成分在里面,但却仍是能够真实的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可是现在呢,一切都与以前不一样了! 小哥哥的冷漠,雪衣的若即若离,以及那个她永远都觉得虚无飘渺的未来,让她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无奈得让人几乎要绝望。 “我累了。”清媚深深吸了几口气,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雪衣固执的拉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神清澈剔透,如同点了浓浓的墨汁,绞着她的视线,让她拒绝不了。 真相 荒废的苏府并没有推倒重建,这里仍然残留着八年前那场大火肆虐之后的破败与斑驳,园中青色的石板上早已看不到当年惊心的血渍,花园中杂草丛生,因为无人打理已长成|人高。 盛夏的太阳炎炎的照射下来,将这一片荒凉照得无处可逃。 雪衣拉着清媚的手,一如他记忆中无忧无虑的小时候,他牵着小小的苏魅穿过这片花园时的情景,那时满院种着母亲最爱的栀子花,每到夏天,无数洁白的栀子花争相怒放,整座园内便弥漫着馥郁的芳香。 园角的石桌边还有一匹早已破烂不堪的木马,腐朽的木板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却仍然固执的保留着最后一点木马的痕迹。 “小时候你最喜欢骑着这木马,然后让我给你讲故事。”雪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没有看清媚的眼神,也不敢看她的眼神,他的声音清越而又悠远,淡淡的说着他们的过去,那些在他记忆中铭记得刻骨的回忆。 “你的胆子很小,晚上最害怕一个人睡觉,总是要我抱着才睡得着。”雪衣走到石桌旁边,拂了拂石凳上面的尘土,然后坐了下去,“你喜欢拉着我的手,睡着的时候会说梦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哥哥,哥哥……” “还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吗?”雪衣看着清媚,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我们的家。” 清媚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她小的时候怎么会和雪衣在一起,然而他说的每一个字,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却似乎在十分认真的告诉她,他没有在说笑。 她会缠着冠玉给她讲故事,晚上一定要冠玉抱着她才睡得着觉,她常常在梦中自己被自己惊醒,醒来的时候唤着哥哥,那是她在暗门中没有被忘却的记忆,如今却换了个场地,换了个人,然而那种真实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恐惧起来。 她甚至,有些害怕听到他接下来会说出口的话。 “你最喜欢吃甜的东西,糯软的桂花糕,酥酥的核桃酥,还因为吃得太多驻了牙,被娘打了一顿屁股,从那以后你就偷偷的背着娘偷点心吃,还常常让我帮你留了点心躲在房里吃。”雪衣站了起来,声音里似乎有些苦涩,“那时的你很任性,一点也不懂事,只要我不依着你,你便又哭又闹,嚷着哥哥不疼你,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不是我!”清媚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将指节绷得发白,她是喜欢吃甜食,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他口里说的那个人! “你喜欢缠着我背你出去踏青,最喜欢浅黄|色的小雏菊,有一次我为了帮你采花,没有看好你,结果你跑到一块大石上面然后摔了下来,将胸口磕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清媚想起了她之前在马背上做的那个梦,那个背着她的白衣少年,那一片开得绚烂的野雏菊,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似乎有一些破碎的片段飞快的从她脑海掠了过去,然而却似一点也抓不住!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清媚捂住了耳朵,“你都是骗我的!我不要听!” “那天你哭了好久,我害怕爹娘会罚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雪衣继续说道,清媚痛苦的样子让他的心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可是,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的睁开,可是,有些事情,他不能一直逃避,“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就在胸前留下了一个疤,月牙形的。” “我没有!我没有!”清媚激动的叫道,“我明明告诉过你,我身上没有什么月牙形的东西!你不过是用这个做借口来搪塞我!” “也许它真的已经消失了。”雪衣定定的看着她,他的声音并不疾,却如同凌迟一般折磨着她的神经,“也许你在暗门曾用过能够消失疤痕的灵药,所以它现在已经消失了。” 清媚想起了她为小哥哥受的那一场鞭刑,她的身上留下了几条深深的鞭痕,储良给她开了一大堆的药,其中就有去疤痕的,他说这药极是好,可以将原本的伤疤消失得一点都看不见。 “媚儿,你还记得八年前的那个晚上么,冲天的大火,将这整座宅子都映得明晃晃的,宛如白昼……” “够了!”清媚打断了他的话,她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他认识她并不久,然而他说的每一件事,都与她模糊的记忆清晰的重叠在一起,让她几乎要发狂! “如果你的目的是推开我,那么恭喜你,你达到了!”清媚冷冷的看着雪衣,他的眉目漂亮得妖冶,然而说出的每一个字语,都残忍得如同利刃! “我以后都不会再来缠你,这样你满意了吧!丞相大人!”清媚没有看到雪衣眼里倏然浮上来的痛楚,声音冷得不像她自己的,“我会如你所愿,与小哥哥成亲,做他的皇后!” 然后她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出了苏府。 雪衣静静的坐在那里,漆黑的眉宇没有一丝波澜,他没有追她,也没有唤她,这本就是他们应该面对的,只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疼…… 御花园的景致很漂亮,奇花异卉争相怒放,清澈的细流顺着假山叠石缓缓的流淌下来,发出淙淙的微小声音。 清媚身着一袭浅绿宫裙,水袖流云身姿窈窕,一头青丝披及腰间,明眸如水唇艳如砂,面前的绿水中隐隐约约的映着她的倒影,美得不可方物。 冠玉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时,微微怔神了片刻,那个他似乎熟悉得不再再熟悉的女子,竟似以破茧重生的姿态妖艳的绽放着她的全部美丽。 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清媚慢慢的倾过头,青丝在细风中微微飞扬了起来,她嫣然一笑,如同羽扇一般的眼睫轻轻的阖合:“小哥哥,你来了。” “嗯。”摒退了身边的张贸德,冠玉走上前去,与她并肩而立,“这里的风景很漂亮。” 换掉了他一惯常穿的黑色劲装,冠玉穿着明黄的绣金龙袍,胸前五爪金龙似是几欲冲腾而出,然而他的身姿仍然笔直得像一把剑,玉带环扣,龙冠压顶,说不出的气宇轩昂。 “再漂亮的风景,若是日日看着,也终有腻味的一天。”清媚轻轻说着。 “今天出去……”冠玉看着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似羽扇一般在她精致如玉的脸上投下些许稀疏的阴影,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似乎笼着淡淡的雾气,竟让他再也看不清楚,“玩得不开心?” “开心,很开心。”清媚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她以前撒娇完全不一样,她似乎褪掉了她原来的面具,然而又戴上了一张新的面具,让他看不透。 “小哥哥,如果媚儿嫁给你,你是不是会一辈子对我好。”清媚侧过头,认真的看着他。 “自然是会的。”冠玉眸色微闪,只是她并不会选择他,又何苦再来问这个问题。 “媚儿知道,小哥哥最向往的就是自由。”清媚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清爽,如同被碧水洗练过一般的旷然,“以前束缚住你的是暗门,而现在束缚着你的,是社稷。” 为了轩辕家的江山,为了轩辕皇朝的社稷,他必须扛下这份沉重的担子,而且,必须摆脱傲寒的约制与束缚。 冠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直觉告诉他,她找他出来并不是仅仅为了说这么几句话。 “我想过了,”清媚侧身正面对着他,明艳的容颜上一片温婉的笑意,“小哥哥喜欢我,我也喜欢小哥哥,那么,我们成亲吧,我会是轩辕王朝最幸福的皇后,而且,我会如同你希望我自由一样,也希望你获得自由。” 冠玉微微动了动,她的手拉住了他的手,然而那温度却似乎并不能彼此传递到彼此,她的眼里没有他熟悉的开心与喜悦,只是那样平静而又淡淡的看着他,冠玉心里泛起微微的涩,媚儿,什么时候,你我之间也变得如同盟友一般,仅仅是为了所谓的自由,你便要以自己的终生幸福来与我合作么! “别说傻话。”冠玉捏了捏她的手,在夏日中仍然凉得如同没有温度一般的小手,让他微微心疼,“媚儿,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是束缚……” 清媚定定的望着他,他不是希望着现在这样的结果吗?可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他竟然会选择了拒绝。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束缚…… 清媚的眼眶微微的变得湿润起来,她的小哥哥一直没有变,他一直都默默的站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变的是时间,是景致,还有一个再也回不到过去的自己。 冠玉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愤懑,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心里想的什么,喜欢什么,他又岂会不清楚。 “喜欢一个人,便要无惧无退,媚儿,我不想拴住你。”冠玉的身影走得远了,清风卷起他明黄的衣角,挺拔如松的身姿如同剑一般,孤单得几乎欲折。 清媚回过了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假石,无惧无退,小哥哥可以纯粹的喜欢她,宠着她,可是她还能纯粹的喜欢雪衣吗? 没有答案,也根本找不到答案。 也许,是该停止这种相互伤害的感情的时候了,清媚闭上了眼睛,她的衣袂在微风中被吹得鼓了起来,明艳的脸上是无尽的淡然与沉静,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清媚的身体缓缓倒向面前的假山湖中时,一道身影疾蹿而出接住了她,去而复返的冠玉看着怀里的清媚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轻轻的开口,声音脆弱得似乎没有了力气:“小哥哥,我要回寒冰岛。” …… 清媚从皇宫里彻底的消失了,从轩辕城彻底的消失了,她回到了那个将她养大的地方,那个地方常年阴寒,冬天的时候会有连绵不绝的大雪纷飞,整座岛上开满了艳红的红梅,馥郁的芬芳飘满了整座岛。 闲下来的时候,清媚会到储良的百草居去小坐一会,看着他不断的碾磨着那些草药,他修长的骨节因为长年辗药而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在下棋的时候,他的神色专注而又沉稳,有时他会伸手揉揉她的头,然后轻轻的叹息:“少主,你终于长大了。” 是,她终于长大了,出岛的时间并不长,短短的半年,让她蜕变成了另一个新的自己,她不再将整个岛上闹得鸡飞狗跳,晚上睡觉的时候即使忘了关窗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夜风常常凉凉的吹进来,她有时会觉得很冷,冷得想紧紧的蜷成一团,她常常幻想着小哥哥还睡在身边,他的身上暖暖的,他只是不喜欢说话,所以她的身边总是一片寂静。 她会自言自语,她像小时候一般热切而又真挚的渴望着亲情,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小哥哥,媚儿会保护你。” 没有人应声,然而冠玉的声音却似乎在她的脑海盘旋不歇:“媚儿,我会让你自由……” 每当那个时候,她就会紧紧的抓住身边的被褥,他还在为她的自由努着力,他将整个轩辕国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个季度的堂主聚会,她都会听见小哥哥的消息,他很勤政,也很仁德,他在努力当一个好皇帝,更加努力的在巩固自己的地位并培养自己的势力。 每当一季度的堂主聚会时,她都不会去参加,她努力的避免自己与外界接触,努力的避免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努力的,不想让任何有关他的消息触动自己的心。 那是她人生的第一份感情,不一定浓冽,不一定惊天动地,然而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却是丝丝绕绕的疼,并不刻骨,却绵延不绝,像是会慢慢的抽空她的一切,让她窒息。 有时她会踏着水跃到刺莲岛上去,那里的莲花开得晶莹剔透,只要有新鲜的血液,它便永不衰败,淡淡的芬芳和着腥甜的血液,却似乎能安定她的心,她慢慢的依赖上了这里,那个小木屋里的女人有时会很和蔼,她会邀请她喝一杯酒,香淳甘冽的刺莲酒,入喉有微微的辛辣,然后便是淡淡的芬芳在唇舌间流转着,余香绕齿,微醺的时候她甚至会一时兴起弹上一曲,那个女人轻轻的挥舞着微微泛黄的白色水袖,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致命的妖冶风情,她抬起头来轻轻的笑,那笑意犹如蔓陀罗,让人情不自禁的愿意跟着她一起堕落。 傲寒常常在吃饭的时候微微的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会浅浅的笑,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媚儿……” 然而他们之间说的话却越来越少,似乎有什么东西阻隔了他们原本的亲密,所有原本以为最真挚的亲情现在变成了不堪一击的伪装与假象,似乎只要轻轻一戳,便会支离破碎。 每个月傲寒都会给她送来抑制戾性的药,清媚接过药丸的时候总是会轻轻的扬起唇角,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它置入口中,她不去看傲寒微微滞住的笑意,更不想去深究他眸子里似乎异样的情绪,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哪怕他给她的是毒药,她也会甘之如饴。 花流云在她这里要了一本滕抄的雨晴副本,他说他会找到破解之法,只是需要时间,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寻找他需要的东西,然后帮助她逃开这一切,花流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准备回岛,他的衣服仍然是鲜艳的红,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然而那样妩媚阴柔的脸上却是依依不舍的表情,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脸上偷了一个香,然后带着他的一群美艳的少女手下铺张华丽的离开。 奇怪的是她在回岛之后,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频频失控,仿佛雨晴的进展并未提升她的戾气,而是让她变得越来越平静,对于周遭的一切事物,她的神情都始终淡淡,她的眸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淡淡的笼罩着她,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下一章应该很精彩。 好象我的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 孽恨 已是初冬,许多原本翠郁的树木都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杈,一眼望去,箫瑟苍凉。 冰凉的冬日,正是刺莲开得最艳的时候,晶莹剔透出尘脱俗,馥郁的芬芳卷带着腥甜的血气,像是洁白的宣纸之上泼洒的朱砂,张扬着渲染开来,浓烈到极致,也绝望到极致。 这是多么引人堕落的气息,美好与肮脏,纯净与罪恶,结合得没有丝毫瑕疵。 小木屋里那个女人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她的嗓音绵软而又微哑,慵懒中带着淡淡的安怡,傲寒无声无息的看着那座木屋,他的眼中没有平日常见的笑意,微微的波光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刚劲有力,冰凉的光泽中有温润之色,可这样的手曾经浸泡过多少鲜血?他低低笑了两声,笑声低沉沙哑,一如闷了很多年的鼓,潮湿而悲哀。 曾经的他,有双纯净的眼眸,不染丝毫尘埃。 那个时候的母亲温柔端庄,她喜欢仰起头歌唱,那声音轻飘飘没入云端,再晃悠悠洒向人间,如同天籁一般打破了暗门肃穆的压抑。 那个时候的母亲脸颊生动,眼中的幸福要溢出来一般波光粼粼,她温软的手指划过他微长的发,她说,‘你是母亲最重要的人’。 只是这种注定远去的温暖,不知在哪个时候消失怠尽,疯狂的女人不顾一切地折磨着与傲哲一个模子里雕琢出来的儿子,她的目光里全是恨意,她用他记忆里最温柔最动听的声音诅咒着他,他会堕入地狱受火烹煎炸之苦,永世不得翻身! 傲寒走到那张石桌面前,然后慢慢的坐了下来,洁白的衣袂叠成胜雪的流云。 木屋里的歌声嘎然而止,倏然而来的静寂显得格外的突兀。 “你就只会躲在外面偷偷摸摸的不敢见我么?”女人的声音并不高,却像根刺般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傲寒眉宇轻轻动了动,然后静静的站了起来,向岛的出口走去。 “站住!”那个嗓声提高了些许,却仍然带着微微的喑哑,“傲寒,这么多年你都不敢进来看我一眼,你是在心虚还是在内疚!” “师姐。”储良的声音很低,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一般。 “住口!”女人明显十分愤怒,“不要为他开脱!傲寒,你是个懦夫!除了把我囚禁在这里,你还会做什么!” “那个你一手带大的小丫头,怕是已经快要突破第七重了吧。”木屋里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柔婉起来,说不出的悦耳动人,“看着那个自小依赖你的丫头慢慢的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生疏,感觉很不错吧?” 傲寒的呼吸似乎滞住了,长久之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柔媚的声音再次高亢,甚至伴着神经质的尖笑:“孽子,我告诉你,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哈哈哈哈,你会众叛亲离,你会疼痛噬心,你会孤独到老!” 冰凉的寂静中,傲寒摸上衣角的红梅,鲜亮夺目的颜色燃烧得如此肆无忌惮,他状若无意地在衣角弹了弹,“你就是这样诅咒你儿子的么?” “儿子?”女人笑得癫狂,仿佛傲寒刚刚说了一个再好笑不过的笑话,“哈哈哈哈……你承认你是我儿子?一个儿子会对他的母亲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么!” 傲寒的眼神里倏的浮起无尽的痛楚,数年来的平静与优雅全然打破,修剪得整齐的指甲齐齐没入手掌之间,殷红的血沿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一点一点落入脚下的泥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储良灰色的身影从小木屋蹿了出来,他看着失去平静的傲寒,声音里满是急切:“你走啊!走啊!留在这里干什么!” 傲寒在他的推攘之下一动不动,一滴又一滴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滑落下来,那样鲜艳的颜色,在滴下来的瞬间与他衣角的红梅融成一片,再落入土中,慢慢的浸濡成一片棕色的印渍。 “傲寒,你应该进来看看我。”那个女人不依不饶的说道,声音里是无尽的妩媚与动人,“看看我的样子,相信全天下除了你的小丫头,再没有比我更美的人,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想过再来看看我么。那样动情的夜晚,你当真就一点也不回味吗?” “走啊!”储良的声音与以往的平静完全不一样,看着傲寒没有血色的脸,他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想要拽他离开这里,傲寒却冷冷地抽回,头也不回地踏着水向岛外掠去,他的身形跌跌撞撞,足尖没入了寒冷的水中,白色的靴子浸上一层浅灰的印渍。 “傲寒,你是我儿子啊,你是我儿子啊,哈哈哈哈,你这个禽兽,哈哈哈哈……” 那个声音如同魔蛊般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响,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画面飞快的掠过他的记忆,疼痛来得太突然,几乎让他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被撕成碎片,傲寒浑身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着,直到一抹秀丽的身影拦住了他,焦急的声音不断的唤着他。 “门主!门主!”凤若看着一反常态的傲寒,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那双总是微笑着的眸子里满是无措的慌乱与脆弱,他的靴子上布满了泥土,往日的整洁全然不在。 “门主,你怎么了?”凤若担忧的看着他,自己一直以来爱慕着的男子,撇去了往日的高贵与矜骄,如同一个迷了路的孩子,让人抑制不住的心疼。 傲寒猛的拂开她拉着他的手,然后躬着腰猛的呕吐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罪恶与恶心全都吐出来,撕心裂肺的呕吐抽空了他的所有力气,傲寒软倒在地的时候,被赶来的储良一把接在怀里。 储良看着焦急莫名的凤若,声音里尽是低沉:“麻烦右使去倒些热水来。” “可是门主他……”凤若十分担心的看着似乎睡过去的傲寒,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残余的泪珠,就是那样一滴小小的泪珠,让她变得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 “你知道门主厌恶女色。”储良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如果你希望他就这样一直吐下去的话。” 脸上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变黯淡下来,凤若松开了一直拉着傲寒的手:“我去倒水。” 傲寒静静的躺在储良的怀里,他的呼吸已经渐渐的平稳下来,然而脸色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张伪装了数年的面具一旦摘下来,竟是无尽的脆弱与无助,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心里微微泛疼。 储良抱着他缓步走进了傲雪楼,这么多年了,这里的摆设从来没有变过,暗门也仍然如同以前一样黑暗与阴郁,唯一改变的,是当初那个纯真而又干净的少年,他的眼睛曾经清澈得如同一汪湖水,而如今,他的双手沾染了无尽的血腥,他在杀人的时候面不改色,永远都是那样如同春风拂面般的浅浅笑意。 储良将他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傲寒的双目紧紧的闭着,一如数年前储良将他一次又一次从血腥冲天令人作呕的尸体堆里拖出来时的样子,只是那时的少年还会说话,他紧紧的攥住储良的衣袖,喃喃的说道,“储良,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可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只是固执而又倔强的将自己用虚假的外壳包裹起来。 储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许他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也好,至少,他不想再一次看见那双原本清澈得不染纤尘的眸子变得如同黑洞一般空洞,又或是,再一次溢上浅浅的笑意,明明穿着胜雪的白衣,然而那抹鲜艳到近乎妖冶的红梅,却将他所有浓烈的绝望渲染到极致。 凤若打来一盆热水,在储良 媚骨天生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1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1部分阅读 ,在储良似乎疏远的目光中退了出去,临走之前她望了一眼那个静静闭着双眼的白衣男子,他睡着的样子安静而又无害,没有往日那般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也没有那般总是云淡风轻的笑意,他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孤单得让人心疼。 储良将毛巾浸了水,拧干之后细细的擦着他的泪痕,然后将他的手心掰开,指甲深深的掐入了手心,翻起的皮肉狰狞的泛着青紫色,血液已经干涸,变成深深的黑红。 傲寒在储良替他清洗着伤口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并不是储良印象中的空洞,也没有平日的笑意,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清幽如潭。 “门主。” “储良,”傲寒静静的看着他,声音里有无尽的疲惫,“也许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救我。” 储良的手顿了顿,他低下头,细细的用毛巾轻轻的擦拭着他的伤口,“你又说傻话了。” 他无数次将那个奄奄一息的浴血少年从死神手里拉出来,死亡的确可以摆脱许多繁冗得沉重的束缚,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看着他去死,哪怕是这样痛苦而又绝望的活着,也比看着一堆枯骨一撮黄土要好得多。 傲寒的视线慢慢的转到了窗外,是,他又说傻话了,既然选择了活下来,便不该这般的怨天尤人,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退路,也无路可退。 窗外开始零星的飘起了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并不像记忆中的连绵与繁重,一粒一粒,慢慢的飘到了窗棂上,然后融成一滩小小的水渍,如同他心里的忧伤一般慢慢的绵延开来,静寂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不是大家期望的精彩,不过我想说,我开虐了。 下章,清媚vs雪衣 棋子的想法 清媚手中的瓷勺轻轻的触碰着手中的碗,发出清脆的轻响,她看着神情安静的傲寒,他斜斜的倚在柔软的锦枕之上,乌黑的发丝披散下来,清俊的容颜有些苍白,却似乎并不影响他的神韵,高雅而又悠远,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 就是这样一个表面亲和无害的男子,却有着冷静的心智与强大的掌控力,印象中的他如同神邸一般,却没有想到,他也会有生病的一天。 将汤药喂进他嘴里,傲寒很配合的张开嘴咽了下去,看着他微微皱起来的眉,清媚微微扬唇:“从来没有想过寒也有皱眉头的一天。” 傲寒将头轻轻的仰靠在身后,眉宇轻扬:“你的口气很幸灾乐祸。” “我似乎应该幸灾乐祸,”清媚伸手将碗放在小几上,用手帕轻轻替他拭去唇边的药渍,“可是看到寒生病,我却会觉得心里不好受。” “我还记得我为小哥哥挨的那顿鞭子,从头到尾的始作俑者都是寒,可是你却守了我几天一直到我退烧清醒,”清媚看着傲寒秀致的双眸中慢慢的漾起一片柔软的涟漪,不自主的,她的唇角也轻轻的扬了起来,“当时的寒,也应该幸灾乐祸的,可是,你还是让自己遭了几天罪。” 傲寒轻轻笑了笑,印象中的清媚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对他笑过了,如今不知怎的,卸下了平日冷漠的防备,竟是满满的温暖。 人果然是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人侵入心防,傲寒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睁开眼时眸中已经一片沉静。 “媚儿,”傲寒慢慢的开了口,“我想出去走走。” 初冬的天气并不是十分严寒,梅花并未盛开,只是蕴着绿绿的花苞,仿佛只要等得纷扬大雪一下,便会奋不顾身的妖艳盛放,将自己最绚烂的生命绽开出极致的美丽。 清媚只着一身单薄的素衣,她的长发柔顺的披着,在风中轻轻的扬了起来,有些许擦过傲寒的脸颊,柔滑得冰凉。 傲寒站直了身子,轻轻的将手从清媚的手间抽出来,清媚看着他的动作,轻轻笑了笑:“其实我明知道寒不用我搀也是能走的。” 傲寒侧过头,秀致的眼角生动的飞扬,带着浅浅的温暖看着她:“但是呢?” “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搀着你。”清媚笑了起来,清澈的瞳孔黑白分明,“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提着水站梅花桩,因为脱了力从桩上掉了下来。” 傲寒的眼里有一瞬间的轻漾,如同柔柔的春水慢慢的化开来。 “很疼!”清媚孩子气的揉了揉腰和臀,仿佛她摔倒就是在刚才,但是眼里的神色却是十分的认真,“可是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接住我。”因为我看见了你飞蹿而来的身影。 “你曾说过,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过疼,便永远也记不住得来的教训。”清媚看着傲寒,所以那时的我尽管知道会受伤,但是因为知道你在身边,便会觉得很安全很温暖。 傲寒的视线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便不着痕迹的转了过去,他看着面前的梅树淡淡说道:“因为疼痛会让人的记忆刻骨铭心,所以更加提醒着疼痛的人懂得珍惜。” “媚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勇敢无畏的面对,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傲寒慢慢的回头凝视着她,“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清媚静静的看着一袭白衣的傲寒,瑟瑟寒风中衣带当风,墨发飞扬,眼中的温柔几乎要再一次将她骗了过去。 “寒,”清媚在他温柔如水的笑意中冷静而又认真的开了口,“不要对一颗棋子这样好。” 寒,我明知道自己只是你手里牵制小哥哥的一棵棋子,可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你是在为我好? 傲寒眼底的情绪似乎骤然被冻住,然后无声的汹涌流动起来,几欲澎湃。 一抹笑意从他眼底升了起来,似乎抵达了内心深处,格外的温暖与和熙:“那颗棋子在想什么?” 清媚的目光幽幽的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落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它会因为你的关心而忘了自己的本份,忘了自己应该坚持着的愤怒与不甘。” 愤怒与不甘?傲寒静静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清媚,这就是在你看似无绪的面具之下的真实情绪么? 记得储良说过,人在戴上一张面具的时候,遮住的往往都是自己的脆弱,既然你选择了戴上这张面具,为什么要将你的脆弱剖给我看? 直白得让人心疼。 傲寒眸光微闪,正欲开口,一名天字杀手却飞快的掠了过来,挺拔的身姿如同剑一般跪在他面前:“门主,有人闯岛!” 傲寒轻轻皱了皱眉:“什么人?” “是一个一身白衣极为俊美的男子。” 清媚脸上数月以来的冷静被打破了。 …… 清媚终于见到了那个她一直不断逃避却难以抑制不断想起的那个人,白衣飘渺,墨发飞扬,容颜如玉,只是他眼中的热切却不同于以往的清冷,那是灼灼的热,明亮如天际最璀璨的一颗星辰,几乎要将她灼得透不过气来。 傲寒看着雪衣,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右相大人,别来无恙?” 雪衣的目光在傲寒身上扫了扫,没有行礼也没有回应,只是无声的沉默,沉默到清媚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清越悦耳:“媚儿……近来可好?” 清媚想起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坐在马车里,剑眉星眸,墨发轻扬,他的眼神清冷如冰,仿佛高山上料峭的寒冰,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如同寒冰岛冬日连绵不绝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让她觉得凉彻入骨,却又情不自禁的为他所吸引。 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 清媚慢慢的扬起唇角,肤若凝脂眼若秋水,她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绽放出如同春阳般明媚的笑意,轻轻的开口:“哥。” 雪衣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便僵住,剔透漂亮的眸子在那一瞬间黯淡下来晦涩难明,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坠了下去,不断的下沉。 傲寒悄无声息的离开,只剩下在寒风中静默对视的两人,时间仿佛很漫长,却又似是转瞬即逝,眨眼的时间,似是已过了千万年。 有一种情感,不管是过了多少年,又或是隔了多远的距离,都会因为记忆的深刻而变得刻骨铭心,正如傲寒说过的,疼痛的记忆会让人刻骨,那是永远也不会消逝的痛楚。 清媚带着雪衣穿过宽大得不着边际的梅树林,那些花苞在寒风中轻轻的颤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盛放,将那抹鲜艳的绝望绽放到极致。 她给他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带他看她玩耍过的每一个地方,还有那个永远冒着丝丝白烟的寒潭,在她笑着说自己在七岁的时候便要泡在这寒潭中时,雪衣的瞳孔明显的收缩起来,如同晶莹的黑色琉璃,一触即碎。 “我常常会觉得很冷,即使我不再畏惧寒潭蚀骨的寒气,但还是会觉得很冷。”清湄看着屋里的摆设,然后坐了下来,看着一言不发的雪衣,微笑着说话,她的笑意明媚而又温暖,却蕴着淡淡的忧伤,“每天晚上,我都会抱着小哥哥才睡得着,因为他身上很温暖,很温暖……” “小哥哥说,我在睡着的时候经常唤着两个字,哥哥,哥哥……”清媚看着雪衣的忧伤一点点漫上他漂亮的眼眸,黑得浓郁,如同化不开的墨汁,“现在想来,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便会有那种莫名的亲近,定是因为你就是我哥哥的缘故。” 努力的将心底莫名的情绪抛开去,清媚的眼晴清亮得剔透,黑白分明:“雪衣,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悦,是不是,只是因为你是我哥哥,那是冥冥中的指引让我们重逢,再误认为那是爱。” 雪衣始终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她说话,清媚突然觉得,他的目光似乎要碎裂开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心悸,她转过了身背对着他:“所以,雪衣不爱我,我也不爱雪衣,我们只是……只是……” 一股雪衣身上特有的淡淡味道从背后笼住了她,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听得见他激越的心跳声,雪衣乌黑的发丝柔顺的从她肩上滑落下来,与她披散着的长发绞缠在一起,清媚的背变得僵硬,不自觉中水汽在眼眸里无声无息的漫延开来,她想要继续笑,继续那样若无其事的与他说话,却发现,怎样也开不了口,因为只要一张口,便是无声的哽咽。 “媚儿……”雪衣的声音有些微哑,似乎压抑了太多的情感,他优美精致的下颌暧昧而又亲密的帖着她的脖颈,让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我……我……” 我想你,想得疯了! 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跑来找你,越是压抑,便越是清醒的感觉到痛楚,那种锥心蚀骨的感受,深入骨髓,让人食不知味,寝食难安。 清媚抬起手,轻轻的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拉开:“雪衣,放手。” 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只是固执的抱着她,力气大得似乎永远也挣不开。 “雪衣……”身体被骤然扳了回去,一个湿软温润的唇印上了她的唇,她想要推开他,却感觉脸上似乎落上了冰冰凉凉的东西,灼得她几乎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推倒or不推倒,这是个问题。 盛放 傲寒在经过那个通往刺莲岛的小口停了下来,储良身上的黑衣被风卷得扬了起来,衣襟的红梅不断的摇曳。 储良在看见他的时候只是微微含了含首,便欲要走,却被傲寒唤住了。 看着储良眼里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傲寒平声问道:“走得这么急,有什么事么?” 储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分明的表现,他还有事要办。 傲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有什么事,告诉我。” “师姐……”储良犹豫了一下,看着傲寒平静的眼眸,还是说出了口,“她又犯疯了。” “很严重吗?” “是,很严重。”储良看着傲寒,箫瑟的寒风中他仅着单薄的白衫,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脆弱易折,“门主若是不愿救她,便不要再过问她的事了罢。” “她终归是我的母亲……”傲寒垂下了眸子,抬起眼来时眼底一片平静,“若我恨她,早应该在数年前就将她杀了。我为什么不愿救她?” “可是你明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少主的血……”储良看见傲寒眼里的微闪的波光,叹了一口气,“少主固然无辜,但门主当初培养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师姐吗?” 傲寒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 “寒,不要对一颗棋子这样好。” 清媚的话犹在耳际,平淡的语气里似乎蕴着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东西,他突然觉得,一向以冷静自恃的自己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储良,我有时在想,如果等得她清醒了,发现自己做的一切事情后,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罪恶?”他轻轻的闭上眼睛,脸上一片凄苦之色,“我是恨她,深入骨髓的恨!可是那并不是原本的她,雨晴夺去了她的理智让她变得疯狂,也许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也比清醒的痛苦要好得多。”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少主再步她的后尘?”储良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似乎要将傲寒整个人都刺穿,“若少主变成师姐的模样,那她的痛苦又有谁来填补?或许不如就完完整整的当你的棋子,完成她来到暗门该完成的使命。” 傲寒看着储良,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照顾着自己的男子,他眼里的冷静与沉稳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储良,有时我觉得我看不清你,媚儿难道不是你看着长大的吗?” “你不过是在找借口。”储良平静的直视着他,“门主可以说我无情,也可以说我冷血,在暗门里没有善良得纯粹的人,即便是我手上从未染过鲜血,但我只知道我会保护我在意的人,师姐,和你。” 傲寒的眼眸轻轻微闪,没有说话。 “我该怎样看你呢,门主?”储良突然走到了傲寒的身边,他的语气很平静,然而眼里的神情却咄咄逼人,“任何事物与人在你眼里不过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吗?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变得心软起来?” 他骤然改变的态度让傲寒觉得有些眩晕,两人的衣袂在风中被卷了起来,发出漱漱的声音,夹杂着零星得几不可见的雪粒,刺骨的寒。 “或许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眼神干净的少年,但是傲寒,”储良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若你动了情,你便会被那些所谓的感情杀死,你手上沾染的所有罪孽与血腥都会在你的软弱之下分文不少的全部奉还于你,你会失去你这么多年用冷酷与残忍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东西!” 傲寒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刹时变得苍白。 储良的身影已经走得远了,只剩下一身单衣的傲寒,寒风不断吹扬起他墨色的长发,将脸上的神情衬得分外恍惚。 …… 清媚猛的推开了雪衣,伸手擦上自己的唇,他的吻不同于往常般轻柔舒缓,而是近乎疯狂的热烈缠绵,他的热烈让她害怕,她不应该见他,她应该离他远远的! “雪衣,我们不能……”她看着雪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 他突然又冲了上来,温软的唇重重的堵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他不想听到那两个字!不想! 拼命的推攘与厮打,清媚将雪衣的脖颈上抓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但他就是不肯放手,固执的吻着她,血渍慢慢的融上了他的白衣,渗成了鲜艳的红。 印象中的雪衣从来都是淡淡的,即使吻她,也只是轻柔而又舒缓的摩挲着她的唇,绝不是现在这样,如同一只受伤的兽一般咬着她,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去。 记忆中的他应该是清冷而又料峭的,带着孤高的薄寒,然而现在他的身体却是火热而又滚烫,他的鼻息灼热的喷在她的脸上,激起一片绯色的红霞。 “放开……”清媚含糊不清的嚷着,他的力气是她想象不到的大,她害怕,她突然前所未有的害怕,她觉得他疯了!他疯了!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他是她的哥哥!她的哥哥! 唇舌激烈的纠缠交织,清媚张开嘴便重重的咬了下去,顿时一股腥甜的血气在两人的口腔中充斥,他闷哼了一声,却仍然没有松口,那股浓重的血腥和着一股微微的苦涩在口舌间交织,那是他的眼泪,那样淡微的苦似乎将清媚的灵魂也灼得疼痛起来…… “媚儿……媚儿……”雪衣终于松开了唇,却死死的抱住她不松手,只是有些慌乱有些无助的唤着她的名字,“我不会再放手!不会再放手!媚儿,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的确曾经把素不相识的清媚当成记忆中的魅儿,他的确曾经想过把她当成魅儿来补偿他欠苏魅的一切。 在那场残忍得如同地狱一般的厮杀中,只因为他是苏家唯一的男儿所以他被救了出来,那个在火光中哭着喊她哥哥的小女孩在他的记忆中刻骨得铭心! 他欠她的!他欠她的! 他曾想过如果他能够再次找到她他一定会把这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手上! 他无数次在梦中看见她哭喊着,她说哥哥你怎么能扔下我!你怎么能扔下我! 她是他曾经最宠爱的魅儿!他怎么可以扔下那么小的她一个人独自承受那冲天的火光和漫天的血腥! 可是这半年来,他心里想的最多的不是怎么补偿她,而是,她怎么可以是苏魅!她怎么可以是苏魅!他甚至恶毒的想过他的妹妹早就死在那场大火中了!她应该早就死了! 剩下的,只是清媚,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清媚,一个可以为了他学习持家学习女德的清媚! 他觉得自己已经堕入了深渊,他竟然诅咒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早就已经万劫不复,就算是堕入地狱,也是罪有应得。 他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清媚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颤抖,她瘦了,瘦了许多,瘦得让他抑制不住的心疼。 雪衣摸索着,轻轻的,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像是自我催眠一般:“你不是苏魅……” 辗转来到耳鬓,轻轻的吻上她的耳际:“媚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清媚的眼泪慢慢的滑落下来,静寂无声。如果你不是我哥哥,如果你不是我哥哥……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嫁给我……” 一个又一个吻密密的落在她的脸颊,她的耳际,她的脖颈,两人不规律的气息交织着,屋内似乎有一股无声的情愫在不断的蔓延,悲哀得浓烈,放肆得绝望。 他的手颤抖着摸索着她腰间的束带,只是轻轻一扯,便松松的散落开来,骤然传来的凉意让清媚微微的瑟缩了一下,她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却被雪衣紧紧的拥住,他拥着她,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她,如同亲吻着一块易碎的水晶。 宽大的幔帐一层层的放了下来,窗外的飞雪漫天,铺天盖地的飘落下来,似乎要将这整个世界也一并吞没。 她忽然幽幽地想,这是一出无比消沉的戏剧,欢舞的歌声奔腾着上扬,终将会被冻结于冰冷的暗流。 蚀骨的悲哀穿透了灵魂,让他们找不到出路,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伤痛最终化作了这销 魂的怒浪,伦理与道德在不断的挣扎中逐渐迷失,剩下的,只有这无尽的凄艳,无尽的缠绵。 一朵朵红梅在清媚的身体上绽放开来,雪衣眼角溢出清冷的液体和着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密织而热烈。 媚儿,媚儿,我们不要再分开,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也要在此刻拥你入怀。 媚儿,你永远都无法明白,你之于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比地狱更深的地方在哪里,我不知道,比黑夜更黑的时刻是何时,我不知道! 如果这是罪孽,如果这是上天的刑罚,媚儿,让我一人承受。 媚儿,媚儿…… 这是一个让人虚脱的迷梦,美丽如飞雪漫天,残酷如残阳滴血,而最大的不幸在于,无论你怎样努力,一切都将义无反顾地发生,最后消散成永恒的虚无…… 没有明天…… “我们会万劫不复的……”在被尖锐的疼痛淹没的那一刻,清媚抬手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眼泪似乎永无止歇的从她指缝滑落下来。 我们会万劫不复的! 她的声音最终湮灭在不断盛放的浪潮里,在这混乱的臆想与现实之间,他与她,贪婪的紧紧抓住彼此之间仅存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突然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小虐怡情,本文最后he!he!! 噬心 寒冰岛的夜,浓重而沉寂,漫天的大雪纷扬而下落地无声。 香炉里的轻烟袅袅的升了上来,在空中慢慢的弥漫开来,淡淡的暖香馥郁芬芳,重重幔帐之内,一个眉目精致容颜如画的男子静静的趴卧在凌乱的被褥之中,他的眉间有抹浅浅的隐痕,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定。 清媚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缓缓的梳着自己的长发,一下,又一下,镜中的女子眸如明月,唇若桃花,素色的白衣拖着长长的曳,散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如同白翼。 将一半的长发绾束起来用一支素簪定住,清媚站了起来,往那幔帐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傲雪楼里,只有傲寒的睡房亮着一盏灯,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清媚推开门的时候,龙羽明显的怔了怔,傲寒抬起头,看见清媚的时候微微笑了笑,然后顺手拿起一本书盖在面前的书信上面。 龙羽退了出去,傲寒抬眼看见清媚径直走了过来,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让他颦了颦眉:“你用了紫瑾香?” 清媚坐了下来,神情淡淡:“不多,只够睡一个时辰的。” 傲寒唇角扬了起来:“既然无事,陪我下盘棋吧。” 清媚笑了笑,清亮明眸灵气迫人,然而那笑意却似未传到眼中半点:“好。” …… 雪衣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被褥松软舒适无比,幔帐垂曳,空气里有淡淡的芬芳,那香气让人全身松软,似乎毫无力气。 撑着昏沉的头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便轻轻的滑落下来,微凉的寒意让他颦了颦眉,放眼望去,整个屋内空空,没有清媚的身影。 缓缓的拉开被子,凌乱的床褥中那一滩血渍夺目得刺眼,雪衣的眼眸微闪,漆黑如潭。 之前疯狂的片段凌乱的闪过脑海,雪衣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轻轻的颤抖,如玉的俊颜微微的扭曲,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 猛的拉开被子下了床,雪衣抓起地上凌乱的中衣套在身上,掀开重重幔帐,却见一袭白衣整齐的叠在旁边的小凳上,拿起来一看,是他原先的那件,上面的血渍已被洗得干干净净而且已经烘干,整洁干净。 屋内的香气仍在无声无息的漫延着,一阵阵微微的眩晕不断的袭向他,雪衣脸色微变,媚儿! 她是不敢见他么!还是,根本就不愿意见他! 雪衣冲出了烟云楼,抓住一个巡逻的黑衣人便问清媚在哪里,那些黑衣人如同没有生气的幽灵,一身黑衣尽数没入夜色之中,只有衣襟的红梅鲜艳欲滴,每一个人口中吐出来的都是冷冷的几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雪衣的眼眸黑得如同墨染一般,他又将她弄丢了!他又将她弄丢了! 八年前他丢了他的魅儿,而如今,他又丢了他的妻子! 雪衣像个幽灵般在整座寒冰岛没头没脑的乱闯,没有一个黑衣人理会他,更没有见到他的媚儿,他都答应过她不再放手了,可是她却要放手了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又要与他…… 雪衣已经不能思考,更不敢去想,她要逃开他,她要逃开他!这个认知让他几欲疯狂。 傲雪楼前站着两个黑衣人,雪衣看见里面的灯光,便觉自己看见了希望,正要往里闯却被那两个黑衣人挡了下来:“擅入傲雪楼者死!” 雪衣清冷的墨眸中浮起薄薄碎冰,手腕一抖便抽出软鞭劈向两人,白虹呼啸鞭过之处发出巨大的声响,石雕的狮像在鞭身掠过之处石屑乱飞。 两个黑衣人纵身跃起避过他的长鞭,相互对望了一眼,便一言不发的攻了上来,招式凌厉,步步皆杀。 傲寒将手中的黑子落了下去,看着有些走神的清媚轻轻笑道:“媚儿,你又输了。” 外面倏然传来的打斗之声让清媚猛的回过头去,傲寒看了眼无声无息的沙漏:“一个时辰了。” 清媚缓缓伸手,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捡着棋盘上的棋子,她在傲寒的注视下将整盘棋子都捡得干干净净,然后抬起眼来轻轻勾出一个惑人的微笑,她的容颜似乎已经慢慢从原本的清丽变得妖冶妩媚,只是那样一个轻轻的微笑,几乎能让人有些恍惚。 “寒,再下一盘。”她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落在棋盘之上。 傲寒的眼里浮起轻轻的波澜,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本的悠然,微微扬唇:“好。” 屋外的打斗还在继续,却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屋中对弈的两人,清媚指尖的棋子微微踌躇了一下,便定定的按了下去,傲寒微微抬眼,看见她浓密的眼睫静静的覆在眼帘上,白皙的肌肤如同温玉,颈侧一抹鲜红的印记妖冶的盛放,如同寒冰岛漫天银白中的点点红梅。 傲寒的瞳孔如同针芒般轻轻的收缩起来。 见傲寒半天没有动静,清媚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傲寒温润如玉的脸颊浮上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红,他轻咳了一声,平声说道:“媚儿,够了。” 门轰的一声被劈成了两半,雪衣俊美无匹的容颜冷若寒霜,似是凝着寒冰的墨玉眸子在见到清媚的那一瞬间便似融化开来,他宽大的白袖上染上浓重的血色,鲜血似乎还未凝住,顺着他执着软鞭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滴落下来,红与黑,眩得夺目,然而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痛楚,眼神里夹杂着些许喜悦些许复杂,牢牢的锁住清媚。 暗门的天字杀手并不是吃素的,雪衣中了紫瑾香,只中了一剑已是侥幸,傲寒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清媚,眼神若有所思。 清媚若无其事的侧过头,指了指棋盘:“寒,该你了。” “媚儿。”雪衣的眸色黯了黯,她的语气很平淡,与他记忆中的清脆悦耳完全不同,她的眼神很淡漠,不同于以往的清亮,更不同于每次看着他那般的热烈,而是宛如路人,陌生而又疏离。 清媚慢慢的挟起了一颗棋子,烛光摇曳,将她的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疏影,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站在门外的两个黑衣人听得清清楚楚:“若我没记错的话,擅闯傲雪楼者,死。” “媚儿!”雪衣不置信的看着她,如玉的容颜刹时变得苍白,她的话不仅仅是赶他走,她是在给他宣判死刑!她怎么可以不要他!在他抛弃了整个世界重新拥住她的时候,她怎么可以将他的感情狠狠的踩在脚下! 傲寒默不作声的喝着茶,静静的看着对峙的两个人。 门外的两个天字杀手没有得到傲寒的许可,迟迟没有动手,只是眼神如剑,犀利的盯着雪衣,似乎随时准备出手置他于死地! 清媚将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盒里,然后站了起来,对上雪衣受伤的眼睛,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残忍的美丽:“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还想再要些什么呢?哥哥!” 傲寒的手几不可见的轻轻抖了一下,杯中的茶液轻轻的摇晃起来,碧色的清茶荡出轻微的涟漪。 “你是在与我闹别扭……”雪衣墨色的眸子凝了起来,他缓缓的伸出手,血液已经慢慢凝成微暗的血渍,他的手在轻轻的颤抖,“媚儿,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们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会成亲,我们会生好多孩子,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雪衣看着清媚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那不是他熟悉的清亮与热烈,更没有往日的纯真与透澈,她的眼睛,就像是蒙上了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透,更触不着。 他的手在抖,心里在流血,他似乎听得见那血液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声音,空寂的绝望,让他几欲窒息。 “媚儿……”雪衣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了力气,近乎哀求的看着她,他知道她在逃避,他知道她不想面对这一切,就如同他曾经也是这般的伤害她,可是如今真正的体会到,才知道有多痛! 求求你,不要再说这样不由衷的话,你的神情,你的语气,都如同恶魔一样张牙舞爪的叫嚣着,它们让我情不自禁相信那样的绝情与冷漠是真的,真切得让人痛彻骨髓! “如果你执意不走的话……”清媚轻轻的笑了起来,看着眼神哀伤的雪衣,神情轻蔑得伤人,“我不介意暗门做一次亏本的生意,杀了你,不过少了一个右相,小哥哥应该不会太在意……” 雪衣的目光在那一刹那似乎碎裂开来,他似乎全身都轻微的震了一下,一抹血渍慢慢的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下来,容颜苍白如瓷,鲜血艳若飞花,那样醒目的红,似乎将所有的绝望都归结在一起,最终融成那一抹湿滑的液体,缓缓滑落。 “我走。”雪衣慢慢的开口,心碎细微无声,似是有无形的东西绞住了他的所有思绪,痛楚得不能说话,不能思考,他缓缓的转过了身,“我走……” 如果这真是你选择的结果,我会放手…… 只是媚儿,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又将它亲手毁灭! 你是在惩罚我么!一切都是我欠你的!八年前,我欠了你!如今更是伤你至深!所以,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雪衣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傲雪楼,黑夜中那抹白影料峭得几欲折断,往日倾绝的风华全然不在,只剩无尽的狼狈与凄绝。 作者有话要说: 噩耗 冠玉走出寝宫,冬日的轩辕宫被覆上了厚重的白雪,放眼望去,漫天银妆,皑皑一片,晶莹剔透。 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寒冰岛,恐怕早已扬起了漫天纷扬的银白,红梅应该快开了,不知道媚儿,现在可好。 骤然传来的凉意让他轻轻打了个颤,张贸德马上将手中的暖炉递了上来,却被冠玉推开来。 他不喜欢太过温暖的东西,那种暖怡的舒适会让他忘了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好逸恶劳。 园中一抹白色隐隐动了动,冠玉皱起了眉头,定眼看去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厚重的雪将他几乎裹成了一个雪人,然而那人却似浑然不觉,只是定定的立在那里,如同一棵披着白雪的树。 “雪衣?”冠玉皱了皱眉,看向张贸德,张贸德惶恐的躬下了身子,“丞相大人不愿打扰皇上,所以……” “胡闹!”冠玉凝起了眸子,看着那个几乎冻僵了的人,“带丞相大人去更衣。” “是。”张贸德连忙应声。 雪衣却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声音清冷机械:“臣有要事启奏。” “先换身衣服再说。”冠玉看着他轻轻动了动,身上的白雪簌簌掉落下来,隐约可见已凝成暗黑色的血渍。 张贸德躬着身子欲要搀他起来,雪衣却纹丝不动,只是固执的跪着:“臣有要事启奏。” 冠玉深邃的鹰眸微微凝了起来,转身走向寝宫,黑色绣金龙袍在空中扬起一道浅浅的弧:“扶他进来。” 摒退了周围的宫人,雪衣指节僵硬的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尽管他在雪地中站了那么久,那书信却仍然封存得很好,还带着他身上的浅浅余温。 冠玉将书信展开来,浅略扫过一眼之后脸色微变:“户部尚书……吏部……” 他猛的抬起眼来:“这是……媚儿的字!” 雪衣的脸色泛着几近透明的白:“是。” “他果然是用心良苦……”冠玉的眼眸有若深潭,信上所写之人,个个都是朝廷机要官员,只是清媚,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媚儿她……”她现在可好…… “她是想在心性大变之前,为陛下拔除暗门眼线。”雪衣直直的站着,也不坐,也不喝张贸德沏的热茶,言语冰冷,似乎只剩一具虚空的壳。 冠玉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她……雨晴快要突破第七重了么?” 雪衣垂下了眸子:“是。” 冠玉的脸冷得发寒,眸色渐沉,声音提高起来:“来人,把花流云给朕叫过来!” 足足一个时辰,花流云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龙颜大怒,还有罗里八嗦,一向寡言少语的冠玉一反常态像是吃了火药,将他训了足足一个时辰,在这期间他打盹了数次,数次撞上冠玉几欲喷火的寒眸,换了一身衣服的雪衣也像一个全身会发冷气的冰人,让他在这燃着火炉的暖暖宫寝里如坐针毡。 等得这场漫长的训斥终于结束了的时候,花流云站了起来,懒懒的伸了个腰,笑得十分妩媚:“陛下训得极是,花某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替清媚主子破解那雨晴之戾。” 冠玉冷冷的哼了一声,看着脸色发白的雪衣,声音微微放缓了些:“雪衣身体不适,这两日就不用上朝了,稍后我便遣御医来替你诊治。” 雪衣眸色清冷玉颜无绪:“谢皇上。” 花流云与雪衣并肩出了宫,看着雪衣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啧啧摇头:“可惜了这么一张天人之颜啊,丞相大人,你如此不爱惜自己顶着大雪在宫外站了几个时辰,若是主子知道了,恐怕又会心疼得吃不下饭。” 他的话带着调侃的意味,但雪衣却明显的滞了滞,眼中浮起一抹苦涩的痛楚。 花流云摇了摇头,妩媚的眼眸波光流转,一袭红衣在身后皑皑白雪中如同一团火一般:“一大早的就把我叫来,肚子还空得慌,丞相大人,花某先告辞了。” 他知雪衣性子清冷,自然也不计较他是否回礼,见他半晌不应轻笑了一声转身便走,谁知衣角一紧被拽住了,他侧过头,却见雪衣扯着他的衣襟,缓缓跪了下来,花流云惊得往旁边一跳:“丞相大人!你这不是折煞花某了么!快快起来。” 雪衣却纹丝不动,如玉容颜蕴着数抹轻愁,浓得似化不开的漫天冰雪:“雪衣有事相求,请花门主成全。” …… 东方亮起了微微的鱼肚白,清媚仅着一袭白衣,一头青丝并未绾束垂洒下来如同青瀑,长长的衣曳拖在身后,与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 她的肌肤如玉,唇艳似血,似乎越发的妖冶妩媚,然而神情清冷,明眸似是浸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清,猜不透。 素色的靴子踩在松软的白雪上,竟似一点声音也没有,四下无人,一片静寂,天地间只听得见雪花飘落时轻微的簌簌声响,清媚缓步走入了抚颜阁。 凤若此时远在京城中,对于朝中的一切事务,全是由她负责打理,然后整理成书信飞鸽传来,她的确是个忠心的下属,为了傲寒,任劳任怨的将自己的青春全部付于暗门的黑暗与争夺之中。 清媚撩开了那张红梅傲雪图,按下机关,旁边的墙便翻转着打开,露出密室的门,清媚缓步走了进去,似乎对这里了如指掌。 四周潮湿的墙壁与地面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虫蛇蚁,手掌大的蜈蚣慢腾腾的爬着,却始终停留在清媚三步以外,不敢靠近,她的白衣在暗黑的密室之中映出一片朦胧的亮痕。 打开靠墙的小柜,那里堆满了各色的瓷瓶小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面装的应该是各种蛊毒的解药,虽也是用毒虫提炼而成,但却能解了那些人身上中的蛊,让他们摆脱被人操控的掌握。 身后传来一阵轻响,清媚转过身,傲寒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媚儿,你在找什么?” 清媚眼中的惊诧一闪而逝,然后便平静下来,淡淡的答道:“没有,我只是好奇进来看看。”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密室的?”傲寒轻轻倚在门边,眼里毫无半点不悦,仿佛跟她在聊着今天的天气一般淡然。 清媚缓缓的扬起唇角:“刚刚无意发现的。” “看来这里的机关太不隐蔽了,”傲寒微微笑道,“应该再改改。” “不错。” 傲寒静静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清媚,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很惊讶的看着他,然后不断的解释为自己开脱,而现在,她却似乎毫不惊慌,脸上的神情淡得无绪,倒是让他越发看不透她。 轻轻叹了一口气,傲寒走了进来,牵起清媚的手,她的手很凉,凉得几乎没有温度:“我有事要给你说,先出去吧。” 京城今天发回的飞鸽传书,他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许多次,竟不知道怎样向清媚开口。 她,如果知道雪衣…… 清媚安静的任他牵着她走出了扶颜阁,如同她小的时候, 媚骨天生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2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2部分阅读 静而又乖巧的跟在他身边,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再像从前那般简单温暖,他手心传来的淡淡温暖,似是永远不能像从前那般温暖她的心。 “你在京城让冠仲冠海布署的一切,被我掐断了。”傲寒一边走,一边给她说着话。 清媚眼里微起浅浅的波澜,慢慢的翻卷成无尽的汹涌,最后终究平静下去,如同一汪清泉:“嗯。” “我必须要手握天下,这是我近十年来的策划,我不允许任何人将它打破。”傲寒仍然不缓不疾的说着,语气温和,仿佛他面对的不是背叛他的清媚,而是忠心不二的下属。 “嗯。” “拔除了朝廷中我安排的那些人,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人,他们分布得很广,是我在这数年来安排下来的,若真要全部拔除,恐怕很是费力。”傲寒牵着她缓缓的穿过梅花林,红梅已经开了,一眼望去,满眼芳菲美不胜收。 清媚没有说话。 “除了凤若,没有人能推倒我的势力。”傲寒微笑着看她,“所以,下次不要去那里了,那儿很潮,对你身体不好。” 清媚停下了脚步,他的语气仍然柔和得暖熙,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却让她感觉到无尽的寒意。 “我知道这一切迟早瞒不过你,没想到这么快,”清媚终于说了话,静静的看着他,轻风袭来,吹落阵阵花雨,清媚出尘的容颜在片片飞花中显得极不真实,“寒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伤害你。”傲寒看着清媚毫无波澜的眼眸,轻轻扬起唇,“这句话,是真的。” 清媚的唇角也轻轻的弯了起来,勾出一道漂亮的弧:“谢谢。”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他愿意让这个谎言一直圆满,她便相信他,相信这世间仅存的温暖。 有个黑衣人飞快的掠了过来,常年除了接任务甚少与外界接触的暗门有了新的客人,无花门门主花流云。 他直接点姓点名的说要见暗门少主清媚,他说他来找他的主子。 清媚在暗门的码头边见到了一身红衣妩媚阴柔的花流云,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穿着艳丽衣裙的俏丽侍女,一如他既往的风格,只是他脸上没有往日嬉皮笑脸的神情,见惯了他吊儿啷当的清媚看着他这副如同吊丧一般的神情皱了皱眉:“如果你找我没有什么事,就滚回去!” 花流云张了张嘴,细长的眸子忽明忽暗,看着清媚拂袖欲走,忙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袖:“主子,雪衣他……” 清媚顿住了脚步,眼里浮起浅浅的波纹。 长久的沉默,清媚淡淡说道:“他的事情,现在与我没有关系。” “就算有关系,也恐怕……”花流云苦笑了一声,“他……死了……” 傲寒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心中踌躇了数久没有说出口的话,被花流云一语说破,似是心里总算有什么东西放了下去,但转瞬间,又似被什么东西沉重的拉扯住。 清媚的脸色一刹那变得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我已经顶好锅盖了。 朝如青丝暮成雪(大修) 连夜的奔波,马不停蹄,清媚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她的身体微微的蜷着,如同傲寒当初在街头看见她时一般,小小的,她的脸似乎越发的尖了,仿佛能将人刺伤。 傲寒叹了一口气,握住了清媚的手:“很疼么?” “不疼。”清媚的拳头在长长的白袖中紧紧的蜷了起来,她抬起头,轻轻的笑,“只是觉得冷。” 傲寒伸出手,将她轻轻的拥在怀里,她的身上似乎没有温度,散着薄薄的寒,仿佛永远也不会温暖。 “睡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到京城了。” “嗯。”清媚慢慢的闭上眼,安静的在他怀里躺着,余下的路程,再也没有睁过眼睛,乖巧得如同一只猫,让人心里微微泛疼。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傲寒低低的自语,车厢里一片静寂,回答他的只有马车碾过细碎石子的声音,还有清媚轻得几不可闻的呼吸。 雪衣被葬在苏府旧宅里,他说人死不过一撮黄土,不需要太繁复,落叶最终要归根,他要葬在他曾经拥有过最快乐时光的地方。 那个时候,他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家破人亡,他有优厚丰裕的家庭,有疼爱自己的爹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舒伯披着白色的孝麻,不停的抹着眼泪,原本就已年老的他现在看来更是如同瞬间苍老了数十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是怎么死的?”清媚站在那堆小小的黄土之前,半月之前,他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风华绝代,容颜如画,而如今,他正躺在这堆破败腐烂的黄土之中,清媚记得他最喜洁净,他从来都穿白色的衣服,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躺在这里脏乱的地方,而且,还是孤零零一人。 “雪衣年纪尚轻,没有名师指点武艺,只是一昧发奋苦练,他的武艺出众,是因为用的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练功方法,他的心脉早已破损不堪,只是一直靠复仇的意志强撑而已。”花流云轻声说道,他说的话,自然是无人反驳,无花门以奇妙绝世的医术在江湖闻名,且专为轩辕皇室服务,他说的话,定不会有假。 “而且在这之前,他似是受到什么刺激,急血攻心,又意志消沉……”花流云看着清媚白得几乎苍白的脸色,慢声说道,“是他自己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念,他那时求我一件事……” “什么事?”清媚看着那堆黄土,声音淡得几不可闻。 “让我照顾你。” 清媚轻笑一声:“让你照顾我!他真是个懦夫!自己死了,让你来照顾我!真是可笑!” 花流云张了张口,没有再继续说话。 “我不相信他死了!”清媚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如霜,“不过是个懦夫!用这种可笑的谎话来骗我!我不相信他死了!” “媚儿!”傲寒看着她激动的神情,拉住她的手,清媚现在不同于往日,任何刺激的事情对她来说,都容易引发雨晴的戾性。 “给我把这坟挖开!”清媚甩开了他的手,看着身边站着的两个黑衣人,“给我把这坟挖开!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一撮黄土!” “媚儿姑娘!”舒伯冲上来便跪了下去,老泪纵横,“你就……放了他吧!少爷,是我亲眼看着……葬下去的!入土为安,少爷一生命苦……你就行行好,让他走得安生吧!” “我不相信!”清媚对跪在自己面前年过花甲的老人视而不见,目光里是无尽的寒气漫延,如同锐利的剑:“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莫非你们不认我这个少主么!” 两个黑衣人看了一眼清媚,再看一眼傲寒,没有动手。 清媚冷笑一声:“很好,看来你们都是活腻了,刺莲岛上的血永远也不嫌少,不挖坟,你们就自己滚进血池里去!” 傲寒叹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两个黑衣人松了一口气,忙动手挖起坟来。 “媚儿姑娘!媚儿姑娘!”舒伯手忙脚乱的去拉着那两个黑衣人,又过来拉着清媚,见她神情冰冷不为所动,拼命的在地上磕头,咚咚声响,额上浸出乌青的淤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拉下去!”清媚冷冷的看着舒伯被人扯着拖走,他凄厉的哀求声隔得很远都能听得见。 松软的黄土被慢慢的挖开,一个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少主……” 清媚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一只裹着宽大白袖的手露了出来,在泥土的裹缠下那白衣已有些破烂,僵硬发青的手,一如既往的修长,只是,却早已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温润,手上的红绳也已变得斑驳,只有那颗晶莹的啼血珠,不管埋在土里有多久,仍然温润流华。 “这颗珠子很漂亮。”雪衣浅笑着的容颜如同昨日,他的眼神温润如玉,流着浅浅的波光,容颜如画。 “如果其中一只鸟先另一只鸟而身亡,剩下的那只初鸟便会痛苦至极不思食睡,日日流下血泪直至不支身亡,那血泪凝滞成珠,经过数年风吹日晒,然后再被埋入地中数年,才能得来如此一颗,着实不易。” 清媚定定的看着那颗啼血珠,如同那夜他流下的眼泪一般,晶莹剔透,深深的灼痛了她的心。 “少主,还挖不挖?” 清媚慢慢的转过了身,她似乎已经听不见身边的声音,他是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少主?” 清媚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一刹那,傲寒看见她的满头青丝迅速的染上一抹霜华,转眼之间,一片银白。 …… 冠玉记得他的媚儿有着一头光滑如缎的青丝,柔软顺滑,铺散开来的时候,像是染了墨的叠叠重云。 冠玉记得他的媚儿有着一双清亮剔透的明眸,黑白分明,她看着他的时候,如同蕴着两汪澄澈清泉。 她常常会扯着他的衣襟撒娇,像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旦他生了气,她便想尽所有方法哄他讨好他,灵动的眸子里蕴着他一眼便能看得出的狡黠,可是他还是心甘情愿的上当。 她的脸上常是明快的笑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也总是那般明媚而又稚气的微笑,有时却还是会哭鼻子,小小的脸皱成一团,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疼,想要将全世界的美好都送到她的面前,只要她开心,她开心了,他也会觉得满满的温暖。 可现在的清媚,满头银丝如同寒冰岛上皑皑的白雪,顺着她瘦弱的肩一丝一缕的垂落下来,与她身上的白衣融成一片,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明晰,却也似蒙上了薄薄的雾气,仿佛永远也没有往日的明朗与轻快。 她似乎永远也不会再笑了。 接过宫女端来的雪玉燕窝粥,冠玉轻轻的搅着,浓稠的燕窝晶莹柔华,那是她最爱吃的甜羹。 “媚儿,吃点东西吧。”勺中的甜羹冒着丝丝的热气,清媚却似毫无察觉,不张嘴,也不看他,只是那样定定的坐着,如同失了心。 “媚儿……”冠玉凝起了眸子,她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却一点东西也不吃,这样下去,身体一定受不了。 清媚似乎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毫无所觉,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眼神朦胧仿佛没有焦点。 冠玉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雪衣!雪衣!若不是媚儿喜欢他,他定会将他的尸体挖出来!他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一死了之,却不知活着的人更辛苦! “乖,来吃点东西,”冠玉手中的勺轻轻的抵着她的唇,软声软语的哄着她,“以后小哥哥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你想做什么都行,一会我陪你出宫去走走,你不是很喜欢热闹吗?今天的城隍庙有庙会,有很多耍杂耍的……” 清媚定定的坐着,似乎已经听不见身边的声音,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念着,雪衣死了,雪衣死了,雪衣死了! 她没有想过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她只是,她只是…… 梦里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宠溺的背着她,他说,魅儿,我总是拿你没办法,他说,魅儿想要天上的星星,哥哥也给你摘下来,他说,兄妹是不可以成亲的,不过如果是魅儿,我便娶你做我的小娘子,他说,我不走,魅儿怕黑,哥哥一直陪着你,他说,媚儿,我不会放手,我不会再放手…… 头疼欲裂,清媚捂住自己的头,她脑海里破碎的片段渐渐的拼凑在一起,组成一张张清晰的画面,那些记忆已经远去了,却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时的雪衣,并不像之后那样的冷淡,他的容颜如玉眸若流星,他会采下一大把小雏菊给她做漂亮的花环,他会在漆黑的夜里给她讲故事,他会背着她出去踏青,他很爱干净,他的衣服永远是胜雪的白,他不喜欢笑,却只笑给她看,他不爱讲话,却常常背着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他对谁都冷若冰霜,却独独将所有的温暖都给了她…… 可如今,她却亲手逼死了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他愿意为了她冲入漫天火海,他愿意为了她背弃伦理,他愿意为了她奋不顾身!可是,她却逼死了他!那夜他嘴角的血迹鲜若飞花,她早就应该料到,他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她却眼睁睁的放他离去!是她害死了他! “媚儿!”冠玉看着清媚痛苦的抱着头,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心如刀绞,“不要再想他,不要再想他!一切都会过去的,还有我,还有我陪着你!” 那个抛弃你独自远去的人,凭什么让你难过,凭什么让你痛心! 死亡是一种怯懦!他不值得!他不值得! 余下的路,有我陪你!一辈子! “不要碰我!”清媚猛的拂开了冠玉的手,看着他震惊得痛楚的神色,眼神迷茫没有焦点,喃喃的说道:“不要碰我……” 雪衣说,不许和别人走得近。 雪衣说,那种事情,不许找别人试。 雪衣说,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骗子!都是骗子!一切都是骗人的! 清媚抱着头痛哭失声,他怎么可以这么小气!他推开了她那么多次她都没有放弃,为什么,她只推了这一次,便天人相隔永不再见!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主子,清媚!”花流云用力的扯开她的手,看着她满脸泪痕,“你这样有用吗!若是雪衣知道了,他也会不开心的,他会心疼,会难过!” 清媚没有说话,只是汹涌的流着泪,她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打在冠玉的手背上,似乎要将他灼伤。 深邃的鹰眸有若幽潭深不可测,冠玉没有再伸出手去,他知道,他再也抓不住她,她的心已经跟着那个人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媚儿,我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你! 冠玉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鹰眸暗潮汹涌,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候在殿外的张贸德,车辇还在外面候着等他上朝,他是这个王朝的君主,是所有百姓的天,可是,他却入不了她的心,他高高的站在权利顶端俯视众生,孤独沧凉,他愿意给她相等的高度,可是他却知道,再也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如果不是背着血海深仇,他甚至希望,他们仍然生活在暗门之中,她会缠着他陪她泡寒潭,会在半夜的时候偷偷的爬上他的床,他会在每个清晨都看见她安怡的睡颜。 只是傲寒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对她的束缚也太重,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她自由,完完全全的自由,她可以全心全意的追逐她的幸福。 可如今,她还没有自由,便丢了她的幸福。 那么他呢,他的幸福又在哪里…… 没有答案,一切都是未知,让人恐惧,却又不得不走下去。 冠玉恢复一惯的冷漠,站直了身体,黑色绣金龙袍将他衬得气宇轩昂俊朗如玉,只是眸间的深邃却似一潭永远打不错的冷冽,他看了花流云一眼:“你好好照顾她,若哄得她吃了饭,朕便赏你黄金百两美女十名。” 花流云愣了愣,妩媚的眼角突然扬了起来生动勾人:“皇上还记得微臣的嗜好,多谢!” 脚步声出了门,张贸德尖细的嗓声拖得很长:“起驾——” 冠玉鹰眸沉冷冷面无绪,他垂下眸子,抚上指尖的明玉扳指,媚儿,我会让你自由,永远的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了一盘,实在对之前写的不满意,其实我一直有个习惯是多存稿然后翻来覆去看n遍仔细修改再确定发上去,可入v后因为v章不能轻易修改所以心里闷得慌,之前有许多亲安慰我让我不要心情不好,但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角色在自己的笔下不能表现出十成十的好,我能开心么!我能开心么!! 打滚!我不管了,写得不好我就修!不过一般我不会回过头去修之前的文章,虽然有这么个习惯,但考虑到回头重看实在费神,而且对于买v也很不方便,所以,我就修修这章,这章是关键一定得修好! 我爱我的孩子们,都是我日夜构思拼命的想才得来的角色,我不能把他们写差了,更不能让大家花钱买连作者自己都不满意的文。 就算我写不到很好,但至少要无愧于心! 好了废话完了,因为这章大修加了新章节,于是之前的一些内容可能会推到下章,但因为这章添了新情节所以请大家包涵一下吧,双手作揖状! 还有,我要he我要he,一定是he!请不要大意的放心追文吧! 另:本月还有积分,要积分的同学记得打jf。 最近很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经常对着作者有话说发愣。 我觉得我好象应该歇歇了,毕竟劳逸结合才能有质量保证,于是,请个假,下道圣旨先。 crqscx(dx)_458gif 什么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咳,妖怪再罗嗦一下,上章大修过,加了一些新的情节,以致于上章原来的一些内容推到这一章。 但因为上一章修后也有新的情节添加,所以并不影响购买。 作揖,咳,见谅见谅,这章我已经认真检查过了,不会再改。 要积分的同学,分分已送,请在购买章节的时候注意查收。不过这两天时间有些紧,所以回复评论可能会晚些,么么,谢谢一直以来支持着偶滴亲们! 清媚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花流云叹了一口气,扯出汗巾给她擦拭着眼泪:“虽说美人哭起来很好看,但哭得过了,便不好了。” “雪衣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心心念念的惦着?花流云看着清媚朦胧的眸子微微肿了起来,“他若活着,也不愿见你这般折磨自己,吃点东西吧。” 清媚安静的蜷缩着,抱着双膝,既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那样安静的坐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一般。 花流云无奈的摇摇头,顺手舀了一勺燕窝放进嘴里,吧叭了两口,原本拧着的秀眉慢慢的舒展开来:“御膳房的东西的确比外面精致得多。” 又舀了一勺,也不顾这勺子是他刚刚吃过的,便凑到清媚嘴边:“主子,尝一口?” 半天得不到回应,花流云咽了口口水,看着四下无人,连吃了几勺,然后又挟起几片雪花糕放进嘴里:“原本是喂你吃东西的,结果搞得我这么饿……” 他原本就生得秀美阴柔,一身红衣招摇马蚤包却也是翩翩风流,谁知现在却像做贼似的偷偷喝着清媚的燕窝,那样子要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伸手点了点清媚柔软苍白的唇,花流云微微眯起细长的丹凤眼,脸上浅笑意味不明:“主子的这里只有雪衣能碰得,如今雪衣不在,我也试试……” 说完妥了一勺燕窝吃到嘴里,然后含着就往清媚的唇凑去。 原本似乎已经失魂的清媚却突然伸手卷袖白浪翻涌,广袖飞扬间便将花流云生生的卷飞出去,重重的撞在桌角边。 “主子哟!”花流云呲牙咧嘴的揉着屁股一脸哀怨,“你这手下得也太重了吧,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吃东西,若撞到这桌角,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门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一个清越柔和的声音悠然说道:“花门主果然年少风流,都说传言不可信,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所言非虚。” 傲寒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清俊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如沐春风,只是那眼底似乎蕴上了一抹寒气。 花流云不慌不忙的爬起来,原本狼狈的动作竟也做得慢条斯理十分优雅:“让摄政王见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不像有些人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内心阴暗龌龊,而是直接将我的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罢了。” 傲寒被他明嘲暗讽似也是不恼,优雅的弹了弹衣襟在清媚床边坐了下来:“花门主果然真性情。” “过奖过奖。”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相互客套,亲善和熙其乐融融。 傲寒看了一眼旁边摆着的食物,清媚仍然安静的蜷缩在床头,似乎刚刚出手将花流云打飞都是幻觉。 轻叹了一声,傲寒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取出那枚朱红的药丸喂到清媚唇边,声音柔和:“媚儿,该吃药了。” 耳边传来一声清笑:“王爷这药我看着新鲜,不如让花某看看是什么药丸。” 说话间他的手已快如闪电般探了过来,傲寒唇角轻扬袍袖翻飞,一股劲柔的力道顺着他的白袖向花流云卷去。 花流云出手间便已料到他会还手,身形一缩避开那道劲气,探手为爪直接抓向傲寒面门,红袖翻飞如同叠云,另一只手却仍然直逼他手中药丸而去! 他的攻势凌厉而又直接,然而傲寒却似乎不慌不忙,修长的身形柔若无骨般的后仰避过他的手,广袖飞扬间修长温润的手轻巧的穿过重重红云直逼他的咽喉,温润的眸子里光彩流转笑意轻漾:“花门主管得似乎太宽了!” 急仰后退,花流云心中暗惊,却朗声笑道:“王爷若未做亏心事,又何苦害怕花某查看!” 傲寒眸中寒茫一闪而逝,如同鬼魅一般帖着他疾退的身形步步紧逼,劲风将花流云宽大的红袍卷出翻滚的红浪,掠过傲寒的黑发,他唇角的笑意却更深,若是熟悉傲寒的人,便知他此时已动了杀机! 杀死一个无花门门主牵连甚广,但在傲寒眼里,这世上没有会让他顾忌而不敢做的事情,而且他太过多事,并且…… 正在思忖之间,旁边却突然掠来一道白影,生生将缠斗的两人分开,傲寒身形急转却仍是急退了一步,花流云早已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 清媚安静的站在两人身边,满头雪发如银缎飞舞,精致的眉眼似乎瞬间生活起来,眼眸如水容颜如玉,她看着面露惊诧的傲寒,伸手将他手中药丸取了过来,声音淡然:“我吃。” 傲寒眼里浮过一抹异色,一闪而逝。 他看着清媚将那枚药丸置入口中,又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燕窝,清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冷华流转容颜如画:“我吃。” 傲寒唇角的笑意早已敛去,一惯的淡然似乎被打破,目光里几许复杂,他扫了一眼仍然坐在地上的花流云,然后拂袖出了门。 “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花流云看着清媚如同咽糠一般面无表情的吃着东西,然后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清媚没有说话,只是一勺一勺的喝着粥,她的动作很慢,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说不出的风情,花流云这时才发现,比起之前,她的容颜越发的精致妩媚,完全不能和当初那个青涩倔强的小丫头联系到一起,满头银丝光滑如缎的垂落,映着光线微微流华,然而她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专心的对付着那碗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的粥。 “看美人吃东西果然是种享受。”花流云微微挑起细长妩媚的眼角,一手支颌看着她吃东西,之前冠玉费了几天的心思她都没有动一口,如今傲寒这一来,却让她主动进食,这两人,很难捉摸。 花流云的眼里浮起一抹兴味。 “以后没事少招惹他。”清媚用雪白的软巾拭了拭嘴,脸上没有表情,“下次你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以后就赖着主子了,我这么英俊又这么帖心,主人一定不会舍得我死。”花流云笑得十分妩媚,阴柔的面容难辨雄雌。 他话音刚落,便见清媚白了脸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花流云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拍着她的肩:“不想吃就不要勉强自己。” 清媚木然的扯过软巾擦着嘴角,胃里传来阵阵痉挛与抽痛让她脸色发白:“寒要我吃,我就得吃。” 花流云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清媚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雨晴可找到破解之法?” “有一个法子。”花流云正了神色,“虽然我还没有证实是否真的有效,但可能会是目前唯一可用的法子。” “什么?” “汲食另一个雨晴修炼者的血液,再以外力相佐疏导体内紊乱真气,可洗去雨晴戾气,”花流云难得一见的正经,“就算你走火入魔心神癫狂,只要用这种法子,也可以成功地恢复清醒的神智。” “问题在于,被采血之人须得突破雨晴第七重,而雨晴要练到第七重,谈何容易?” 清媚的指甲重重的划过唇角,一抹殷红飞快的蹿了出来,将她的唇上染上妖冶的红。 那个刺莲岛上的女人,以刺莲香气安神定性,她是傲寒的母亲,她还记得傲寒说起她时的神情,淡淡的忧伤,还夹杂着几许复杂的神情。 雨晴上部,只到第五重,所以他要她费尽心机找到下一部。 “媚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伤害你。” 刚刚救下花流云是她生平第一次当面逆了傲寒的意,看着他一惯优雅的平静被打破拂袖而去,清媚终于明白,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只要她突破第七重…… 突破第七重…… 清媚突然扬唇笑了起来,嫣然妩媚如刺莲汲血,晶莹流华间却浸着蚀骨的毒,凄美而绝望,一旦沦沉,万劫不复! 傲寒,这才是你收养我的真正目的吗? 我选择了那么多次相信你,却一次次的被你欺骗! 你要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花流云看着清媚脸上倾绝的风华浅笑,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 御花园的红梅并不像寒冰岛上那般一眼望去漫天艳红,然而就仅这寥寥几棵傲然盛放的红梅却也是满树芳菲美不胜收,梅树下一抹白影修长,洁净的白衣垂落下来,衣角红梅灼灼夺目刺眼,黑发飞扬眉宇清俊,这个男子并不十分的俊美,然而神情高华脱俗宁远,只是那样安静的站着,便引来一群小宫女红着脸羞怯的偷偷张望。 清媚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倾世风华,仿佛之前痛哭失魂的人不是她,与她毫无干系。 若这些小丫头知道傲寒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清媚缓步走了过去,素色的白衣拖着长长的曳,银丝垂滑容颜妩媚,看得周围的小宫女一阵眼直神情恍惚,连行礼都忘了。 傲寒听见她的脚步声,侧身回头,乌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衬着雪白的长袍十分醒目。 “现在可好些了?”傲寒看着她精致的容颜,眸间有一刹那的失神,一夜白发并未让她的容颜变得诡异,相反更有一种奇异的美,眉如远山唇若妍花,风华绝代夺魂摄魄,如果雪衣未死,恐怕在她面前也会相形失色。 清媚微微笑了笑:“寒是不是怪我擅自作主救了花流云?” 傲寒轻轻扬起唇角,声音柔和清越:“他的生死我并不在意,你要喜欢,怎样都可以。” 无花门再张狂也不过是一群医术高明的跳梁小丑,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之所以会起杀机,只因为他…… 傲寒眼里浮起淡淡的涟漪。 清媚轻笑,伸手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红梅,放在鼻间闻了闻,她的动作随意无比,却仍然透着说不尽的风华:“若我喜欢,是不是寒可以把性命给我?” 傲寒扬起唇角,眼神勾起暖暖的和熙:“你希望我死?” “我记得赶来京城的时候,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清媚手里把玩着那枝鲜艳的红梅,夺目的颜色将她纤细的手指衬得如玉,“你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傲寒微微怔了怔,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喜欢一个人,其实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清媚幽幽的说着,目光似乎穿过他投向不知名的一点,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已经逝去的雪衣,“喜欢一个人,就是恨不得他死,若他死了,便永远也不会变心,他的心里,永远只装着我一个人。” 清媚微笑着收回目光看向傲寒:“所以,雪衣死了,其实死得很好,这样我永远不必再担心他终有一日忘了我,更不必担心他会给我娶回一个嫂子,他死的时候心里念着我,所以,他这一生,最爱的人永远只有我一个。” 傲寒的眸中忽明忽暗,如同星子却又有若深湖,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我也很喜欢寒,从小到大,一直喜欢。”清媚看着傲寒眼里的暗潮如同叠云般重重翻卷漫延,“寒在我的眼里,就像神一般强大并且无所不能。” “但我不确定寒是不是永远都像我小时候那般疼我,所以,我也希望你死,若你死了,你便永远都是媚儿心目中那个可亲可敬的寒。” 长久的沉默,傲寒静静的看着笑颜如花的清媚,花雨纷扬落下,慢慢的落在两人胜雪的白衣上,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他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轻轻的按在胸前,他的心跳强劲有力,淡淡的温暖从单薄的白衫渗透出来,慢慢的传到她的手心。 “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杀人吗?”傲寒轻轻的微笑,眸子里有浅浅的暖,“若你要杀我,记得在这里捅下去,一击即中,没有痛苦,我不喜欢痛。” 清媚缩回了手,定定的看着他:“你疯了。” “我一直没有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傲寒唇角的笑意如同春天的湖水慢慢的漾开来,“能死在你的手中,我觉得很好。”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他本就是个不应该活在这世上的人,他的命是储良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他早就应该死,早就应该死! “若你动了情,你便会被那些所谓的感情杀死,你手上沾染的所有罪孽与血腥都会在你的软弱之下分文不少的全部奉还于你,你会失去你这么多年用冷酷与残忍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东西!” 从他决定给清媚种下血蛊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死,因为他心软了,他没有办法用她的血去祭那个在木屋中等待了数十年的女人,他千方百计的想让清媚活下来,所以,他应该死! 酒入愁肠 满地银辉,没有星月相映,只有浓重的树影交错疏布。 一方桌,一壶酒,一个人,借着宫灯的暗微光亮,静静的坐着。 满园寂静,已是深冬,没有宫人愿意在这寒冷的时刻出来,只有一身白衣的傲寒,自斟自饮。 一杯又一杯辛辣的酒液下了肚,傲寒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酒壶,轻笑了一声,手中的酒杯轻轻的转着,澄澈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映着宫灯的光亮,隐隐生辉。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轻声的自言自语,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漆黑的天幕似浓重得打不破的阴郁,像是纠结的牢笼,将天地整个罩在其中。 酒过三巡,已是微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傲寒抬起头,面前挺拔英俊的男子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中,只有胸前金丝织就的五爪金龙反着微微的亮光,似欲奔腾而出。 “仲父大人似是有心事?”冠玉声音清越,然后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一人喝酒未免不尽兴,不如我陪你喝上几杯。” 傲寒微微一笑,清俊容颜勾出一道和熙之色:“如此甚好。” 冠玉拍拍手,便有宫人捧着一坛酒送上来。 将桌上的小杯撤去,换上了大碗,冠玉将碗倒得满满的,然后递给了傲寒。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难得默契的喝着酒,一整坛上好的纯酿酚酒,一转眼便见了底。 地上莹莹白雪反着光,满地清辉。 “媚儿她……” “睡了。”冠玉垂下眸子,将一碗酒倒进口中,声音没有情绪。 “她倒是睡得早,”傲寒抚住额,昏昏沉沉的说道,“以前若是没有你,她是怎样也不肯睡觉的。” 冠玉背着光,整个人都似埋进了黑暗之中,看不见表情。 沉默半晌,冠玉说道:“仲父大人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歇息。” “不用,我自己能走。”傲寒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冠玉的耐性的确很好,默不作声的将清媚提供的名单上的人一一拔除,却不急着揭他的底更没轻举妄动,给那些人安加的罪名也是恰到好处无法挑剔,他很聪明的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事情还未到时机。 一切都是为了媚儿。 傲寒的唇角缓缓扬了起来,媚儿,若非因为她,恐怕他不会如此放任冠玉。 终究还是没有失了人心,他竟然还有那么一丝良心,但这良心,终有一日会杀了他! 头痛欲裂,傲寒却挺直了腰,慢慢的从冠玉的视线中走出了花园。 御花园中,清媚说的那番话,像是任性的无理取闹,然而她眸中浅浅的笑意,在彰显的告诉他,终有一日,她会杀了他!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孤单一人,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希望他死。 树影摇曳疏离,在黑暗中如同恶魔般向他狰狞的张牙舞爪,眼前树荫重叠,转来转去,竟似迷了路,昏昏然找不到该往何处走,傲寒转了半晌,终于颓败的坐了下来,洁白的衣袂散落在满地白雪上,几乎与铺雪融为一色,只有那抹红梅在莹白一片中泛出刺目的颜色,浓得发黑。 头痛欲裂,痛得几乎要炸开来,傲寒皱起眉头,揉着额角,那痛楚让人痛苦难当,却又提醒着他一直清醒,让他知道他该做的事,他该坚持着的东西。 “终有一日,我会手握天下!我会将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那时你便会知道,我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么没用!” 傲寒抱住自己的头,他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他只想证明给那个女人看,他不是她口里的懦夫!他会站在整个天下的最高峰,他会笑着看天下人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寒是不是迷路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响起来,看着记忆里从来都高高在上的男子狼狈的坐在湿冷的雪地上,从来闲散优雅的清俊眉宇紧紧的皱在一起,清媚竟然觉得有一丝快意,这快意最终化成浅浅的波澜不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从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渗透出来。 那个印象中从来都不曾如此狼狈的清雅男子缓缓的抬起头,微醺的漂亮眸子安静的看着她,那眸中忽明忽暗蕴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她看着傲寒轻轻的抬起手,慢慢的探上她的颊:“媚儿,莫哭……” 清媚往后缩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映着地上的雪色,她清楚的看见他如玉的面颊染上重色的绯红,心里似乎有根弦被轻轻勾动了起来,她收起唇边的笑意:“你醉了。” “醉了比清醒好……”傲寒轻笑一声,脸上竟有几分她幼时所看到的童稚之色,“比清醒好……” 扶他回去?还是就把他扔在这里?清媚眸里闪烁着莫名的复杂,他的脸色似是十分疲惫,从未有过的疲惫,透着隐隐的脆弱与忧伤。 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又岂会懂得忧伤! 清媚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醉得神智不清的傲寒,拂袖而去。 等得清媚的脚步声远了,一个人影慢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走过去吃力的把地上的傲寒扶了起来,看着他的眼角有微微的湿痕,心里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她咬住了下唇:“门主,我送你回去休息。” 宽大的宫殿轻纱垂曳,袅袅燃香在空气中无声无息的漫延,温暖的炉火将整个寝殿熏得格外温暖。 凤若将傲寒扶到床上,替他除去已经湿透了外衫与靴子,然后将被褥扯开来盖在他身上,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睡着的样子很无害,长长的眼睫如羽扇般安静的覆在眼帘上,温润清俊的容颜染上浅浅的绯色,凤若迟疑着,大了胆子,将他的手轻轻的握在手里,指尖相触,淡淡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 若他生在寻常人家,若他没有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母亲,恐怕他现在早已娶妻生子,过着幸福而又平淡的日子,又或者,仗剑行走江湖,快意恩愁弹剑高歌,如同洒脱不羁的闲云野鹤,自由自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凤若垂下了眼帘,将他的手慢慢的放进被子里,然后站了起来。 “别走……”一只手抓住了她,凤若一惊,侧头看去,傲寒睁开了眼睛,醉意朦胧的眸子看着她,然后伸手一扯便将她带到床边,凤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激烈的跳了起来,似乎要从胸腔奔涌而出。 “不要走。”傲寒轻声说着,然后便将她的按了下来,重重的覆上了她的唇。 浓冽的酒气混着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颊上,凤若惊得睁大了眼,先是极致的震惊,然而心里却似有一股喜悦满满的溢了上来,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从来没有奢望过,会离他这么近,会…… 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他的唇热烈的探索着她,浓浓的碾转与缠绵,让她几乎幸福得要流泪。 “你说……”傲寒放开了手,轻轻的喘气,“若是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恨不得让她死?” “不会,不会……?br / 媚骨天生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3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3部分阅读 …”凤若伸手缓缓抚上他的脸,我怎么会舍得你死。 “若你死了,你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对不对?”傲寒呢喃着,仿佛梦讫一般轻轻的啄着她的唇。 凤若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吻,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 衣带渐宽,缠绵悱恻,凤若感觉自己如同狂风中的一叶小舟,她紧紧的抱着身上这个她爱得恨不能揉进身体里的男人,当他深深的埋进她的体内的时候,她的眼泪随着一声低哑的轻呼流了下来,她终于等到了他的爱,哪怕只有瞬间,她也愿意为这幸福的一瞬而永远沉沦。 傲寒轻轻的吻着她的眼角的泪,极尽温柔:“莫哭,媚儿……” 凤若猛的睁大了眼睛,全身冰凉! 她一直认为世间最悲哀的事,是看着自己爱的人近在眼前却难以触碰,而如今才是真正的知道,原来这世间最大的悲哀,是你深爱着的人拥着你,却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殷红的血慢慢的滴落下来,一点一点,将身下的被褥染成浓重的红。 …… 傲寒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微微动了动,便触到了旁边温润如玉的藕臂,傲寒凝起了眸子,缓缓侧头看去,凤若赤 裸的肩头从被褥中露出稍许,乌黑的发丝散开如同泼墨一般,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不像以往那般不敢直视他的眼,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傲寒脸色变了变,然后便很快平静下来,眸子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古井无波。 “我喝醉了。”傲寒看着凤若,语调平缓,他像是在解释,但却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撕得粉碎。 “属下知道。”凤若平静的回道。 傲寒慢慢的坐了起来,将地上散乱的中衣捡起穿到身上,然后慢慢的将压在白衣下的黑发理了出来,他的动作缓慢优雅,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浑身赤 裸的女人,而是一团空气。 “昨夜的事……” “昨夜是属下心甘情愿,门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凤若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傲寒修眉微挑,她的心激烈的跳了一下,然后瞬间重归于平静,“属下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傲寒唇角轻轻扬了起来,一如既往的优雅与淡漠:“很好。” 他并不是个君子,若她妄想用这一夜来拴住他,那便大错特错了。既然她如此明白事理,他便不用多费唇舌,倒是省了一番心思。 傲寒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醉酒的滋味并不好受。 凤若穿好了衣服起了床,走到傲寒面前:“门主若无吩咐,属下先行告退。” 傲寒闭上了眼睛,伸手揉着额角,轻轻嗯了一声。 凤若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门主。” 她看着傲寒温润如玉的容颜,突然生出强烈的恨意:“门主昨夜抱住属下的时候,叫的是少主的名字。” 傲寒的手滞住了,神情微动。 凤若微微笑了起来,眼眸里有些许快意:“门主一向擅于察色看人,可是属下觉得,门主更应该看清的,似乎是你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要分分的都送啦,本月还有分分,请不要大意的打jf吧。hoho。 这里说明一下傲寒的性格,他之所以厌恶女色,是因为他母亲的事情,嗯哼,大家都明白的吧,嘿嘿。 我不想写一个x无能或者性取向不正常的傲寒,他之所以会推倒凤若,一是喝酒之后的脆弱,还有就是男人的本能,至于为毛他清醒过来没有觉得厌恶啥的,是因为我不想把他写得太软弱。 傲寒在我眼里,应该是强大的,他的情感一直被自己压抑着,哪怕他厌恶女色,平时也没有表现出来,比如媚儿刚到岛上的时候,他也是一直拉着她的手,媚儿是个抱人狂,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这应该是他比较强大的意志力驱使,再说了,他醉酒之后把凤若推倒,虽然不想负责,但也不会恶劣到看见她就吐,这样未免太。。。。 嗯哼,就这么多。唉,也许我真的写得不好,以至于还要专门在作者有话说来解释。。5555 我先泪奔一下先~~~~~~~~~~ 食血 窗外的雪没日没夜的下着,似乎永无歇止,只是在这间小小的药室里,却因为煎药的炉火变得十分温暖。 苦涩的药味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混着咕噜的汤药翻滚声音,格外的宁远。 花流云执着羽扇慢悠悠的扇着炉火,他的眼睫长长的,似乎要将眼里的黑色都完全掩了去,唇角轻勾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却是难得一见的安静。 旁边的宫女一边研着他交代的药引,一边忍不住偷偷看他,这男子虽然生得阴柔妩媚,然而唇边那抹懒洋洋的笑意却似能勾人。 大清早的便跑到药房里来给公主煎药,一切都要亲力亲为,这样温柔体贴的男子,若是能对自己这般好,那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她的脸不由得慢慢的红了起来。 花流云放下羽扇,撮了一把药引子撒进汤药里面,然后用勺子搅了搅,伸出舌尖探了探,咂吧咂吧嘴:“嗯,这火候刚合适。” 站了起来,火红的衣衫轻轻的摇曳,花流云笑着看了一眼脸通红的宫女:“把这药用血玉盅装好,用炭火捂着莫要冷了。” 小宫女红着脸应了一声是,花流云伸了伸腰,看着窗外连绵的大雪,眸子里的黑色似乎更浓郁,忽明忽暗。 “花公子,不,不好了!”一个宫女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惊得装药的宫女手中轻轻颤了一下,浓黑的药汤洒了些许在桌上。 “什么事?慢点说。”花流云十分体帖的扶住了她,那宫女脸微微红了一下:“公主她,她……” 花流云脸色变了变,不等她明说便掠了出去,如同一团火红的流云。 清媚的寝宫外哆哆嗦嗦的跪了一群太监宫女,里面不断的传出噼哩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花流云皱着眉:“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起寝的时候,初月替公主梳头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刺破了,公主一见血……一见血就……” 花流云拧起了眉,大步跨了进去。 桌上能摔的东西全部都摔了,破碎的瓷器在地上反着微微的光,清媚只着素色的白衣,眼眸里充着浓浓的血色,雪白的发丝将她狂燥的神情衬得格外骇人。 “主子……” “出去!”一把象牙梳带着破空之气疾飞过来,花流云身形微晃闪了开去,只听得叮的一声劲响,那梳子牢牢的钉入了身后的柱子中,齐齿没入。 “清媚!” “不要过来!” 清媚咬着牙,看着花流云阴柔妩媚的脸,他的脸部线条很柔和,比女人还要漂亮,他笑起来的时候的确很好看,他很罗嗦无赖但的确不让人讨厌,但她看着他那双异常黑的眸子,突然变得极度狂燥起来! 她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原来他有这样黑的一双眸子,黑得浓重而阴郁,像是化不开的迷雾,像是,那个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黑得没有杂质,开心的时候,那眼睛便如星子一般,难过的时候,如同染了墨一般的窒郁! 她突然觉得冷,冷得她几乎要瑟瑟发抖!诺大的宫殿,数计的宫人,却没有她想要找的人!那个不染纤尘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唤着她的名字,慢慢的将她拥入怀中,他不会软言细语的哄她,只是用力的将他全身的温暖都传递给她。 可是,他现在不在了!不在了!彻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清媚看着花流云的眼睛,突然阴狠的笑了起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讨人厌!” 花流云眸色微闪:“我只觉得我的眼睛很漂亮。” “的确很漂亮。”清媚突然笑了起来,眼中的血色却似更浓郁,如同妖艳盛开的蔓珠沙华,“如果我把它们挖下来装在水晶做成的小匣子里,肯定会更漂亮。” “你要喜欢随时可以拿去。”花流云也似放松下来,眼角轻挑,慢悠悠的说道,“主子可要记得将它们保存好,若是烂了不好看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清媚走去。 “只是会流很多血,”花流云吊着眼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主子是不是很喜欢血?” 清媚的呼吸变得厚重起来,眸中的血色无尽的蔓延,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染成鲜红,看着花流云漂亮的眉眼笑得魅惑无比,她紧紧的攥起拳头,漂亮的眼角微微扬了起来:“尤其是你的血。” 是,她是喜欢血!鲜艳的,妖冶的,夺目的,醒目的鲜红让她感到无比的快意,花流云一袭大红的衣衫就像是一团火,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她想起刺莲岛上浓稠的血丝,空气里弥漫着芬芳的腥甜,只是那样想着,嗜血的渴望让她整个人都兴奋得微微颤抖,她想将面前这个人撕得粉碎! 花流云手间突然出现一柄锋利的匕首,清媚一惊正欲出手,却见他快如闪电的往自己手腕割了下去,鲜红的血奔涌而出,让她鲜红的眸子顿时变得越发的赤。 “找死!”清媚咬牙探手抓向他,鲜艳的颜色让她变得狂燥无比。 她的动作很快,然而花流云似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侧身微闪紧紧扼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十巧妙的将她制住不动,手腕快速的探向她的唇边,腥甜的气味如同散发着刺莲的馥郁般引诱着她。 “喝了它。”花流云的声音放柔下来,鲜血喷涌极为迅速,清媚措不及防间张口被灌了大大的一口血进去。 “乖,喝了它会好些。” 清媚的瞳孔突然放大,然后便如针芒般慢慢的收缩起来,浓稠的血慢慢的流进她的嘴里,淡淡的温热和腥气,她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却没有再反抗。 花流云似是松了一口气,这么近的距离若她真要取他的性命,简直太容易了。 “媚儿!”冠玉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以及花流云正在做的事,脸色一变:“你在做什么!” “喂血。”花流云轻轻的笑了一声,脸色却因大量失血变得苍白,声音也似虚弱了很多,“我是吃灵药长大的,我的血对她有安神静气的作用。” 看着清媚眼里的血色慢慢的褪去,花流云收回手,用衣襟紧紧的捂住手腕,伸指疾点了几处|岤道。 冠玉的脸色瞬息万变,然后终归于平静:“谢谢。” “陛下只要记得微臣的嗜好就行,”花流云轻笑一声,苍白的脸上仍然是吊儿啷当的笑意,“美女十名。” 冠玉嗯了一声,然后将清媚拦腰抱了起来,看着她轻轻颤抖的眼睫,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小哥哥。”清媚轻轻的唤着他,紧紧的抓住他黑色的衣襟,“我冷……” “我在这里。”冠玉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握住她的手,“小哥哥陪着你。”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清媚突然紧紧的蜷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疯了!所有的行为都不听自己的理智指配,刚刚那一刻,她只想杀人!只想杀人!她变成了刺莲岛上那个让她觉得阴森恐怖的女人,她居然需要鲜活的人血才能安定!她变成了一个怪物! “没事的,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冠玉轻轻的拍着她的肩,他一向寡言少语,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讨厌自己笨拙的口才,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清媚脸色很苍白,在他手下轻轻的打着颤,冠玉叹了一口气,将靴子脱了坐上床去,将她缓缓的拥入怀中,久违的娇小与温暖让他长期压抑冷静的情感几欲决堤,他只想好好宠着她,给她这世上所有的温暖与美好,只要她能开心,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所有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只有门边一抹白影静静的站着,只是那样安静的站着,既没有进去,也没有出来。 他听得见里面两人的呼吸,很轻很浅,几不可闻,他想象得到清媚脸上的表情,她一定是脆弱的,是痛苦的,如同那个女人偶尔清醒时的神情,那种表情曾经让他心痛如绞,那时他倾尽所有只想将她从那无止尽的折磨里面救出来。 就是因为那种疯狂的执念,他才将清媚带了回来,才让她练这种古怪的武功,他需要她的血,她的血可以救回那个疯癫成狂的女人,然而现在,他却犹豫不决,他甚至感觉到后悔! 后悔是一种懦弱,他记得他曾经这样教过清媚,然而现在,他却正在做着他曾经看来无比愚蠢的事情! “门主昨夜抱住属下的时候,叫的是少主的名字。” “门主一向擅于察色看人,可是属下觉得,门主更应该看清的,似乎是你自己的心。” 傲寒的眸子猛然紧缩起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挡住床榻的层层幔帐,傲寒别过头,慢慢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昨天没更,今天又更得这么晚。 道歉,鞠躬。 这两天卡文了,不想写垃圾的东西上来交差,于是,一直很纠结。 留言的亲,分分已送,请注意查收。 这两天理思路,卡文的时候,可能不能保持日更了,虽然这文现在已经扑得彻底,收藏也在哗哗的降,但是妖怪还是不死心的想把剩下的好好写,而不是草草烂尾。 所以,请给我一些时间。 这段时间弃文的亲很不少,妖怪想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乃们曾经陪我一起走过这段日子。 如果不卡文,每天上午会更新,如果上午不更新一定是卡文了。 这周木有榜单,妖怪绷了三个月的神经想放松一下了。 最迟三天一更,但只要有稿子有灵感,我还是会坚持日更的。 就这样。 最后,爱你们! 绝望深渊 清雅的小调,温得滚烫的酒,还有一桌满满丰盛菜肴。 冠玉换下了终日不变的绣金龙袍,只着简单的黑衣,俊削的眉目英气逼人,却也有了隐隐的威慑气势。 在位这么久,朝中朝外的许多忙不完的政务,让他在短短的时间成长了不少。 惟一不变的,是看清媚的眼神,浅浅的柔软与温柔,还有一如既往的宠溺与包容。 替她将遮住满头雪发的兜帽取了下来,冠玉给她倒了一杯酒:“外面太冷了,喝点酒暖暖身子。” “谢谢小哥哥。”清媚抬起头来笑了笑,却仍然掩不住那股子冷艳,她变得太多,自从上次雨晴发作之后,她整个人都似从头到脚的脱胎换骨一般,只是她还记得他,还会叫他小哥哥,就这一点,冠玉就已经很满足了。 揉了揉她的头,冠玉给自从坐下来就没有说过话的傲寒斟酒,却被他伸手轻轻拦住,微笑:“我不想喝酒。” 那夜他喝得太多,以至于发生了许多他预料之外的事情,他讨厌酒。 冠玉微微怔了怔,然后放下酒壶:“仲父若不喜喝酒,我便让人送些豆浆过来。” 傲寒笑了笑:“好。” 殷勤的小二很快送来热热的豆浆,冠玉极为细心的将滚烫的豆浆晾了晾,然后再倒在傲寒面前的杯子里。 一切都完美无缺,似是子孝父慈,实则暗潮汹涌。 清媚并不知道,在出宫前的御书房中,冠玉和傲寒为了北夷战事和梁平修堤的经费起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场争执。 国库空虚,行军打战所需兵器与粮草都是不小的开销,而梁平水灾却也是因为堤坝决堤引起,虽然现在已经放粮救济,但难保来年雨季再出岔子,所以冠玉主张先修堤坝,北夷战事目前告一段落,没有必要急着拨军饷。 而傲寒却主张派镇国公继续驻扎边关,时时提防北夷再犯,在他看来,疆土事大,水灾事小,他不会为了数十万的百姓而丢失边关的一城一池。 切勿因小失大,身居上位,必须顾全大局,而不是时时刻刻当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不配当一个好的君主。 傲寒如是说。 清媚交给冠玉的名单,全被冠玉以各种理由一一拔除,而唯一没有除去的,便是户部尚书冯连亭。 户部手握国库巨款,冯连亭在这半年来悄无声息的以各种名目将国库存银架空大半,冠玉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是傲寒背后指使,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轩辕王朝并不穷,穷的只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且暗门现在与朝廷可以说是一家子,就算国库亏空,以暗门的财力,完全可以边关与灾区两者皆顾,但是傲寒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亏本又不利已的事情。 花暗门的钱,扬冠玉的明德,他这么精于算计,又岂会做这种亏本的生意! 冠玉敛住了眼底的凌冽,不动声色的替清媚挟着菜,他的隐忍并非懦弱,终有一日,他会将这个高高踩在他头上的男子彻底的掀下去! 窗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清媚朝楼下看了一眼,只见穿着一袭火红衣衫的花流云从华贵的轿子中走下来,身边还跟着两个明艳俏丽的女子,看样子应该是冠玉新赏给他的美人。 大冬天的花流云也不怕冷,十分马蚤包的扯开手中精美的纸扇,一手拥住一个美人,笑吟吟的抬头看来,正好对上清媚的目光。 清媚往里缩了回来,面无表情的喝着酒。 不出所料,不到一会,雅座的门便被花流云推开了,一阵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花流云如同一只风马蚤的蝴蝶一般走了进来,笑吟吟的看着清媚:“好不容易出趟门也能在这里遇到主子,”他也不管冠玉和傲寒,一个劲的往清媚身边挤着坐了下来,手中的折扇还不忘一扇一扇的,“主子现在可好些了?” 傲寒仍然默不作声的喝着豆浆,似乎那味儿有些腻,他皱了皱眉,端起旁边的茶水。 冠玉看着花流云手腕上深深的疤痕,目光微闪,硬生生的将想把他踹飞的情绪压抑住。 清媚抬眼看见门边站着的两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哀怨的看着花流云,淡淡说道:“这里太挤了,坐不下。” 花流云愣了愣,看看那两个女子,再看看清媚,恍然大悟:“主子可是不喜我带着她们?” 两个女子脸色齐齐一变。 “咳,不过花某是个多情之人,万万不会做那般负心之人。” 门边两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过,”花流云眨眨眼睛,俯到清媚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耳上,很满意的看见她的脸上起了细小的疙瘩,“主子的身体里现在流的可是花某的血呢……啧啧。” 清媚猛的回过身来,花流云吓了一跳,忙往后缩了缩。 清媚扬起唇角,清冷的眸子水波流转风情无限:“花门主可是想将我也一并收入你那群莺莺燕燕之中?” 清媚浅笑着,也学着他的样子帖近他的耳边,雪白的发丝顺滑的垂落下来,拂着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她的声音虽低,却仍是让冠玉和傲寒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我喜欢的人,可只能有我一个,若是多了其他的人,我可能会阉了你的命根子。” 花流云僵了僵。 冠玉的眼眸顿时森寒如剑。 傲寒猛的呛了一口茶。 花流云猛的跳了起来,脸色竟然和他的大红衣衫有得一拼:“咳咳,主子说得对,这里太挤了,大冬天的,都挤得热起来了。” 他打开折扇猛的狂扇了一阵:“几位好吃好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然后逃也似的揽着两个美女冲了出去。 清媚轻笑出声,好整以暇的喝着酒,澄澈的酒液轻轻的摇晃,映着她红如滴血的唇,格外妖娆。 冠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的确变得太多,变得,几乎完全不是以前的清媚。 只是,她会笑,她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没过多久,便有宫里的人来寻冠玉,称宫中有要事。 冠玉沉默了一阵,歉然的看着清媚,他难得抽出一天时间陪她出来走走,却没料到才半天便又赶着要回去。 “小哥哥,你去忙吧,”清媚用软巾替他拭了拭嘴角,笑得淡然,“有寒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她明白他带他出来是想让她散心,更明白他不放心她,她现在就像一个不定时的恶魔,一旦狂性大发,后果难以预料。 不过不是还有傲寒在么,清媚看了一眼一直在走神的傲寒,眼里闪过一抹讽色,既然他敢让她练这雨晴,就定会有制她的法子,有他在,她什么都不必担心。 “我会照顾媚儿的。”傲寒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声音柔和。 “有劳仲父大人。”冠玉垂下了眸子,握了握清媚的手,她替他拭嘴角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清媚,天天腻着他,对他撒娇,像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原本压抑的感情在这片刻也变得柔和平静下来,他深深的看了清媚一眼,然后便走出房门。 一时间原本就静寂的雅间里,余下的两人更加沉默。 “出去走走吧。”傲寒打破了这片静寂。 “好。” 冬日的积雪很厚,却被人扫了起来堆在路边,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堆着雪人,胖胖的雪人憨厚的裂着嘴笑着,一支大大的扫帚做成手,像是在向每一个过路人热情的招着手。 干净微潮的石板路,迈过去,便会留下一个浅浅的水渍脚印。 清媚用大大的兜帽罩住了满头雪发,从背后看去,她一身黑色斗篷将整个人都笼在其中,像是被囚禁在黑色的牢笼里,永远难以挣脱。 傲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寒冷的天气并未让那些谋生计的小贩偷懒,路边还有会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清媚慢慢的踱到一个卖木簪的小摊前,然后停了下来。 木簪被打磨得很光滑,簪头雕着翻卷的浮云,样式虽粗糙,做工却很精细,看得出做这木簪之人,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姑娘,试一试吧,这木簪虽抵不得大户人家的金银嵌玉,却很结实经用的。”卖簪子的大娘热情的招呼,清媚回头看了一眼傲寒,然后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满头雪白的银缎长发,披在黑色的斗篷上,格外醒目。 “这……姑娘怎的……”大娘很明显被她吓了一跳,明明看起来很年轻的清媚,却有满头比花甲老人还要醒目的银发。 “我来吧。”傲寒浅笑着上前接过大娘手里的木簪,将清媚的头发松松的挽了一半起来,拧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用木簪固定好。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很缓慢仔细,将发髻挽好之后,他退后几步看了看,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雪白的发丝,衬着浅褐的木簪,很不相衬。 清媚接过大娘递来的铜镜,照了照镜里陌生得几乎快要认不出来的自己,眉眼妩媚,雪肤艳唇,夺魂慑魄。 “王大娘,这个月的保护费该缴了!”一个粗嘎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了起来。 原本看着清媚不转眼的大娘似是被骇了一跳,看见来人脸色顿时大变:“封,封二爷,我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前两天才来收过啊!” “少罗嗦!”那个穿着一身绸袄大卦的中年男人腆着肚子剔着牙,声音凶神恶煞,“大爷是缺钱翻本了才会找你,找你收钱是你的荣幸!” 傲寒微微皱眉,这人一看就是吃饮怕硬的主,旁边几家小摊他都不去,偏偏奔着这弱不禁风的大娘,明摆着欺负她没有还手之力。 “你可是负责收税的官吏?”清媚突然开了口。 那人不耐烦的转向清媚,正想破口大骂,却在看见她脸的一瞬间愣了愣,原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眼里滛光大盛,粗厚的手轻佻的伸向她的下巴:“这小美人一头白发,倒格外讨人喜……” “是么?”清媚冷笑一声,伸手微扬,“那这样讨不讨人喜?” 大汉只觉得手腕一凉,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鲜血狂喷,却是清媚用匕首飞快的斩断了他的手腕,因为动作太快,还未感觉到痛,便已掉了一只鲜活的手掌下来。 “啊——”那汉子抱住手腕一阵杀猪似的惨嚎,旁边的大娘与路人早已吓白了脸色,谁也没有料到她下手间便生生将他手腕剁了下来,硬是一分情面也不留,残忍至极! “臭娘们!”封二爷疼得大汗都冒了出来,脸白如纸,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报上你的名号,老子叫兄弟们把你……” 话音未落,清媚手腕一抖将手中的匕首当暗器甩了出去,生生的削掉了他的命根子,只见他下身鲜血如注流了一地,倒地狂嚎痉挛不已。 傲寒微微皱眉,虽说这男子出言不逊,但清媚毕竟是一个大姑娘,当众做这样的事,有些欠妥。 “媚儿,不管他罢。”傲寒扯住了她的手。 清媚看着满地的鲜血,眼眸涌起淡淡的血色,眼角飞扬笑颜妩媚:“既然是个废人了,不如废得更干脆点。” 清媚蹲了下去,慢吞吞的抬起他的四肢,一一生生折碎,骨骼碎裂的声音啪啪作响,听得周围的人一阵心惊,甚至忘了逃跑。 她的动作很慢,也很优雅,仿佛折断的不是一个活人的四肢,而是折下一枝红梅一般,好整以瑕。 地上的汉子早已昏死过去。 清媚在他衣襟上擦了擦沾染上的血迹,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递给王大娘。 “姑娘,这个,只要三文钱。”大娘有些吃惊,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 “簪子很漂亮。”清媚对她笑了笑,似乎刚刚做出那番残忍之事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往前走了几步,却没见傲寒跟上来,清媚回头看了看他,然后走回去,将他的手拉了起来。 “寒可是觉得我此举欠妥?”清媚侧着头,余下并未绾束的雪发从肩头滑落下来,轻轻摇曳。 傲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印象中从来只有他下酷刑,然后清媚想方设法的帮人开脱,她见过的血腥的确不少,但未有一件是经过她的手。 他突然想起自己将母亲禁锢起来后当上门主的那年,为了平息暗门许多对他不服的堂主与下属,他采取了许多残酷血腥的压制方法,那时储良看着他的眼神,也像如今他看着清媚这般。 震惊,不置信,无奈,哀恸。 许多复杂的情绪慢慢的涌上来,如同潮水一般慢慢的将他湮没,让他窒息,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印象中的清媚,是纯净的,天真的,无邪的,善良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纯净?”清媚看着他眼里的暗潮汹涌,似是看到了他的心底。 “寒说过,所谓纯净,无情无爱,不染纤尘,而非善良。”清媚微笑着,看着傲寒的脸色慢慢的阴郁下去,一个字,一个字,如同针一般订进他的心,“这难道不是寒想要的吗?” 傲寒全身都轻轻的震了一下! 是,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只是为什么,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会感觉到绝望,绝望得如同掉进了深渊,一片冰冷。 看着默不作声的傲寒,清媚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慢慢的伸开手,轻轻的抱住了他,这个看似强大的男子,实际上很瘦,而且,脆弱易折。 “寒在担心什么?还记得我拿到雨晴秘笈后说的话么?”清媚抬起头,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张开手都抱不到他的腰的小女孩,她的发丝柔柔的帖着他的脖颈,丝丝冰凉,“就算媚儿变得再强,也不会背弃你的。” 傲寒没有说话,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静静的站着,任清媚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他突然在想,他一次又一次对清媚说不会伤害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如他现在这般感觉。 不真实,如同站在虚浮的高空,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他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很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休了一天假,难得的轻松。 关了电脑,不码字,不上班,不想情节,还出去爬了一趟山,太阳很大,照得我头晕。 从下午6点一直睡到今天早上8点,我都成猪了。 还好,今天把这章码出来了,阿弥豆腐。 还有没有人想看虐寒的?举手! 咳,接下来,快要轮到小哥哥了。 这两天卡文低落,回评速度慢,不过要分滴同学都已经送过分了,妖怪想说,这个月还有最后几天,我加油送啊!!! 汲血而生 漆黑的夜,宫火微微摇曳,暖暖的炉火将全部的寒冽都隔绝在外面。 清媚难耐的皱着眉,却并没有醒,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突然被人扔进了寒潭,然而体内却被一股热气狠狠的撕绞着,寒热交加,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撕得粉碎。 痛!痛入骨髓般的绞痛,狠狠的拉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媚儿……” “媚儿……” 是谁在叫她,是谁! 清媚猛的睁开眼睛,双目一片赤红。 全身淋漓的出了一身大汗,她却似乎恍然无觉,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 那里,仿佛站着一个人,雪白的衣,墨色的发,剔透分明的星眸,宛如谪仙一般不染纤尘,静静的看着她。 清媚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向那个虚无的地方走去。 “别怕,是我。”清冷的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引诱着她不断往前走去,雪衣微笑着看着她,“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不离开,一直陪着你……” “你骗我……”清媚喃喃的说着,伸手轻轻的触过去,空气中漾起微微的涟漪,果然,什么都没有! “你骗我……”清媚看着面前的轻纱微微摇曳,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都是骗人的!清媚双臂环着自己单薄的身体,慢慢的蹲了下去,他说会一直陪着她,一直不放手!他骗她! 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双僵青的手,戴着剔透的啼血珠,安静的躺在黄土之中,再不像之前那般温润柔软。 是她逼死了他,是她逼死了他! 清媚猛的抬眼,站起来将紧闭着的门打开,她披着散乱的头发,仅着单薄的白衣,便那样直直的走了出去…… …… “媚儿,多吃点。”冠玉将清媚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她似乎越发的削瘦,尖尖的下颌似乎能刺伤人。 清媚挟了挟碗里的菜,突然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张贸德垂着手站在旁边,突然看见外面有宫人晃了一晃,他看了一眼冠玉和清媚,然后走了出去。 张贸德返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冠玉看了他一眼:“有话就在这儿说罢。” 张贸德看了看清媚,有些犹豫,最终开了口:“后花园发现三名宫女的尸首。” 冠玉皱了皱眉,他并未纳妃,之前的妃嫔早已遣散出去,应该不是后妃之争:“怎么死的?” “似是惊吓而死……”张贸德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而且脖颈脉博处,皆有咬痕,似是……被人汲食了鲜血。” 冠玉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看着清媚淡然无绪的脸,他放下了筷子:“既然死得无端,先将她们埋了吧,此事朕自会处理。” “这……”张贸德有些吃惊,虽说后宫死人自古不乏,但如此轻率处理,恐怕…… “不过死了几个宫女,”清媚突然开了口,神情微露嘲讽之色,“小哥哥政务繁忙,国中大事尚来不及处理,这等小事还拿来烦他,莫非张公公觉得这个总管之位坐得太轻松?” 张贸德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知道就好。”清媚冷哼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死人事小,对皇室的影响事大,张公公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奴才会封住所有知情人之口。”张贸德大汗淋漓,却也不敢伸手擦一擦,连声应道。 清媚轻笑一声,便径自出了门。 冠玉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剑眉微颦若有所思。 这事并没有就这样完了,接下来的日子,每隔五七天,便会死上一两个宫女,死状皆是一样,被汲食了鲜血而死。 冠玉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一直很敷衍,往往只是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埋了。” 清媚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然而唇却越发的鲜红,似是染上了殷红的血。 她也很少再犯疯,只是性情一天比一天多变,除了冠玉傲寒和花流云,对其他人都冷冽无比,若哪个宫人不小心惹了她发火,便只有死路一条! 宫人个个胆颤心惊,生怕哪天被这个性情阴冷的公主挑了刺,死得不明不白。 直到冠玉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半夜三更偷偷的爬了起来,避过了守夜的太监宫女,悄无声息的摸上了清媚的床。 “小哥哥?”清媚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脸色不好的冠玉。 “媚儿,我冷。”冠玉也不管她会不会同意,便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清媚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睡吧,我好久没有抱着你睡了。”冠玉将她按了下去,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清媚动了动,似乎想挣开他,却被他固执的抱在怀里,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终是没有了动静。 冠玉伸手揽住她的腰,瘦得不足一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媚儿,是不是只有这样抱着你,才能让你更暖一点,才会让你……不再继续变下去…… 自从冠玉每天晚上都偷偷溜进清媚的寝宫之后,宫里的吸血事件才慢慢平息下去,许多对此事有异议的人也统统被张贸德封了口。 所谓封口,很简单,言者必杀! 花流云为了照料清媚,也在宫中常驻下来,每日熬药送汤,事事亲力亲为,只是每次都会厚着脸皮问冠玉讨要美女,冠玉有一次古怪的看了他许久,看得花流云浑身不自在才慢慢开了口:“爱卿的身子,还是要多多保重才好。” 花流云绿了一张脸,哀怨十足的看了看清媚:“其实人家的心,一直都向着主子……” 清媚直接将手里的药碗当暗器扔了过去,花流云十分轻巧的避了开去:“主子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清媚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看是花门主的轻功越来越好才是。” 傲寒抬起眼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花流云,神色意味不明。 …… 入夜,夜色深沉。 几盏宫灯亮着暗黄的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梅树下静静的站着一抹身影,红衣似血,几乎要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听着身后浅浅的脚步声,他慢慢的回过头,面前一抹白影,白色的发,白色的衣,眉宇精致无匹,然而双目赤红,宛如女鬼。 “你终于来了。”花流云慢慢的开口,声音似笑非笑,却没有平日的吊儿啷当,地上的雪色映出他俊秀得阴柔的容颜,眼里蕴着一些不可捉摸的深色。 “你在等我?”清媚慢慢的开了口,不同于白日,她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寒气,仿佛不带一丝人气,冷得没有温度。 “等了有十余日,若非皇上今晚有要事,恐怕还得再等些时日。”花流云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撩起一缕她的长发,在鼻间轻轻嗅了嗅,声音里带着些盅人的惑意,“你是怎么发现鲜血能抑制你的戾性的?” 清媚眼眸微闪,带着鲜红的血色,却没有说话。 “你若要血,大可以来找我。”花流云正了神色,静静的看着她,“我有的是血,不怕你喝。” “你会死。”清媚平静的说道,体内的燥性几乎要让她疯狂,如同一团乱麻般将她束缚住,几乎不能思考,可她仍然神情淡淡,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她已经是一个怪物!但是不这样,她害怕她会伤害小哥哥,伤害所有在意她的人! 她不得不这么做! “那些宫人也会死,可我不会。”花流云将她的手拿了起来,眼里浮起意味不明的浅笑,“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自己死……” “你喜欢我?”清媚突然扬起头,眼里浮起一抹嘲讽的神色。 花流云眼眸闪了闪。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的感情已经不能分给任何人,若你喜欢我,这里,”清媚抽回手,用手点了点他的胸膛,“会被我雕出触目惊心的红!” “甘之如饴。”花流云轻佻的扬了扬漂亮的眉,手如闪电般点向她的|岤道。 清媚猛的提气,轻飘飘向后飞去,银白色的长发飞扬起来,如缎飞舞,声音里已隐隐有丝怒气:“你还以为能像之前那样制住我么!” 她不想和他交手,她不想杀了他!但他却一再将她的忍让当作无用! 伸手旋气于指尖,清媚眼里泛冷,空中散乱的花叶皆被她凌空汲取过来,团团旋转集中在她指尖,空气里有隐隐的劲啸之声,衣带飞扬,雪白的头发飞扬起来,神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想死,我便遂了你的愿!”清啸一声,无数飞花叶箭纷扬而射,带着破空的尖啸,花流云逼向她的身形在半空中生生折转后旋,扑天盖地的花叶变成了能瞬间夺命的利器,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白虹乍闪,花流云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锋利的软剑,叮叮当当 媚骨天生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4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4部分阅读 叮叮当当的削去身边袭来的数枚暗器,动作曼妙快疾如飞鸿翩然矫龙飞舞,殷红的衣衫在空中叠成重重红云,黑发飞扬间被一枚树叶击中,细小的声音响过,一缕青丝慢悠悠的飘了下来。 “你的武艺进步得很快!”清媚冷哼一声,数日前,他在傲寒手下还走不到五招,短短的时间竟然突飞猛进,而且她从不知道他原来用软剑作兵器,看来隐藏得很深。 “这都是为了主子你啊!”花流云轻笑一声,他动作再快也挡不住漫天疾射的花叶利刃,身上许多地方都被叶箭擦过,划下十几道小小的口子,浸在火红的衣衫上,润出一片暗色的痕迹。 “死到临头还油腔滑腔!”清媚探手为爪,帖地疾掠抓向他的面门,她没有耐性再和他耗下去,体内狂燥的鲜血奔流着,唆使着,有一个声音在大叫着,杀!杀!杀! 劲气袭来,花流云躲闪不及,只是险险斜踏一步避开她的掌气,只是他一身的衣衫却在这劲气之下全部顺着原来的小口崩裂开来,一时红雨纷飞,漫天的红云铺天盖的落下来,只剩下一身染着血渍的纯白中衣。 他闭上了眼睛,黑发飞扬,白衣如雪,衬着鲜红的血渍,夺目得压眼。 他的神情不似临死前的惶恐,而是,有丝释然,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清媚的眼里泛出赤色的红,红得几欲发黑,她死死的看着他的脸,原本张开的五指慢慢的收了起来,紧紧的攥握成拳! 她猛的伸出手拉过他的手腕死命的咬了下去,花流云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似乎在报复又似乎在赌气的表情,眸色微闪,犹豫了片刻,手慢慢的探上她的发丝:“早这样听话不就对了,我有的是血,不怕你喝。” “媚儿!”园中的打斗早已将宫人惊醒,匆匆赶来的冠玉看着贪婪的汲食着鲜血的清媚,神情复杂。 他早知道宫里接二连三死去的宫人和清媚有关,可终是没有亲眼见过,如今看到这一幕,竟让他感到莫名的疼痛。 他的媚儿,纯真善良,他的媚儿,活泼俏皮,他的媚儿,不应该是这样的! 清媚慢慢的抬起头来,花流云早已白了脸,伸手疾快的点|岤止住汩汩流出的血液。 “小哥哥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清媚轻笑了一声,雪肤银发将她唇边的一抹殷红衬得格外妖艳醒目,绝望而又凄烈的颜色,像是地狱里最浓重的一抹亮色,“媚儿不想这样的,媚儿不想这样的……”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哀苦起来,之前打斗将整个园子震得一片苍荑,花流云白色中衣上的血迹触目惊心,还有他手腕上本来就深的伤疤被她咬出深紫色的齿痕,和着鲜血皮肉翻卷着,让她猛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汲食活人鲜血,那比傲寒以血祭莲池还要残忍万分!可是她偏偏做了,还做得很开心,温热腥甜的血液,让她觉得快慰,让她觉得无比安定!她恋上这种病态的快感,如同刺莲! 清媚突然转身,轻飘飘的跃上墙头,转眼便消逝在夜色之中! “媚儿!”冠玉忙冲上前去,却被花流云挡了下来。 “你如果担心清媚,现在就不应该刺激她。”花流云难得认真的看着冠玉,看着他一向波澜不惊的鹰眸里泛起深深的痛楚,拍了拍他的肩,“让我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在准备收尾工作了。 虽然不知道还有多长,反正已经开始准备收尾了。 昨天留言的亲,分分已送。 对本文的下一步走向有意见的同学也可以提,我会考虑的,呵呵。 另,有些同学说萌采花贼,我想说,下一部不出意外的话,妖怪会开有关采花贼的文。 笑咪咪,来点花花鼓励一下卡文的我吧! 谢谢一直支持偶的亲,真的,非常非常的感谢。 妖怪卡文,停更,没有一个同学抱歉,还一直鼓励我,给偶提建议,真的很开心也很感动。 也许我的文写得真的不成功,但是能在这一篇文里遇到如此有爱的你们,很开心很开心! 么~~~~~~~ 最后的对峙 花流云跟着那抹白影进了苏府旧宅,破败的庭院,枯败的枝杈,无不彰显着这里的枯败与荒凉。 清媚在雪衣的坟前停了下来,那一撮黄土,并未像春日那般生出盎然的嫩绿,只是新土已成旧土,在东方亮起的鱼肚白中,浮出一抹凄涩的荒凉。 “雪衣……”清媚的声音有些微哑,只是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便静寂无声。 花流云静静的站在她背后,他衣服上的血渍已然干涸,泛起微微的黑,苍白的脸上,有着些许微妙的复杂。 这里,是她从小便生活着的地方。 这里,承载着太多她和雪衣的过往。 他就那样安静的站着,看着她伸手轻轻的触上那些脏乱的黄土,她没有流泪,脸上的神情却不可捉摸,似是在回忆,又似在思考着什么。 清媚猛的站了起来,往屋子里冲了过去。 花流云心里一紧跟了上去,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不开,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傻事。 清媚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这里的摆设早已陈旧,铺上了厚厚的尘土,脏乱的灰在她的动作间飞扬起来,直呛入鼻,她却似恍然无觉,到处翻找着。 “别找了。”花流云轻叹一声,“这里旧有的东西应该在屠杀之后被洗劫一空,什么也没有了。” 清媚恍若未闻,她记得,这里是她的奶娘住的地方,她曾经给她看过一样东西,一样对她来说或许至关重要的东西! 陈旧的衣物早已发朽,轻轻扯拉间便被撕裂,清媚终于在箱底翻出一块旧得发黄的碎布,她将它捧了起来,如同捧着一块至宝,然而她却在颤抖,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块布,眼角忽的溢出一颗晶莹的珠子来,落地无声。 花流云脸色微变,上前抓过她手里的碎布,上面的字迹早已发黄黯淡,但看得出是用鲜血所书:白魅儿,生于丙寅年正月廿三日午时,望好心人收留抚养,感激不尽!叩拜! 花流云震惊的看向苏魅,她早已抱住头痛苦的蹲了下去,她似乎已经不会说话,连哭泣都静寂无声,只有眼泪汹涌的奔涌而出。 雪衣……雪衣…… 他们终将擦肩而过,天人相隔,永不相见! 天亮了。 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夹带着铁胄交错的声音,在冬日的清晨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音。 花流云轻飘飘的跃上墙头,往外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外面清一色黑衣劲装的天字杀手,面容冷冽肃杀,衣角的红梅鲜艳欲滴。 傲寒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有所行动了! 一切都很混乱,花流云有些微微的吃惊,以傲寒的性子,不可能这么急燥的贸然造反,他做事一向沉稳理智,若真要将冠玉手中的权利完全遏制并且移交到他的手中,最短也得再等一年的时间,可是现在,他却…… 花流云从墙上跳下来,一把揽住清媚:“主子,出事了,我们先出去!” 清媚拼命的挣扎着,花流云无奈之下点了她的|岤道,然后抱着她跃上墙头,疾快无比的向皇宫掠去。 清媚软软的倚在他的怀里,她被制住|岤道全身都无法动弹,但她看得见周围的事物,从高处放眼望去,无数黑点像潮水一般蜂涌的逼向皇宫,死一般的静寂中只听得见整齐快捷的脚步声。 花流云顿住了脚步,这个情况,他们不可能回到皇宫里,若要硬闯,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小哥哥!”她突然喊了一声,他还在皇宫里,御林军固然勇猛,却难以抵挡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杀手,他们身手矫健冷血嗜杀能以一挡十! “他会没事的。”花流云安抚似的顺了顺她额角散乱的发丝,“我们不能回宫了,先避开他们再说。” 所有的街道都聚满了黑压压的杀手,花流云环顾四周,身形如鹤般飘然跃入明晃晃的坤湖中。 “流云。”清媚轻轻的唤着他,花流云嗯了一声,脚下不停,踩着澄澈的湖水,他的足尖深深的陷入水中,然后便飞快的跃起来,大量的失血再加上还抱着一个大活人,让他吃力不已。 “放我下来,”清媚的声音很轻,却隐隐有些坚定,她听见高昂的喊号声和沉闷的撞宫门的声音,她眼前忽然飞快的掠过一幕幕过往的情景,她第一次见到傲寒时他的容颜清俊笑意如同春风,她拖着小哥哥在寒潭里翻卷如同两尾快活的鱼,她遇见雪衣时刹那的惊艳与失神,她重重的将牙齿深深的陷入那个宫女脖颈间时的快意与满足,她看见那块破黄陈旧的碎布时震惊与悲痛,如同翻卷的浪潮般将她深深的陷了进去…… 一切都已成虚无,一切都已经过去…… 雪衣死了,她变成了怪物,傲寒造反了,小哥哥……若他还能活下去,若他还能活下去…… 清媚的眼泪无声的蔓延,小哥哥,这辈子我不能再偿还你的感情了,对不起…… 用劲最后一丝力气冲破了被制住的|岤道,清媚伸手狠狠的推开花流云,如同一只折翼的白蝶跌入冰冷得刺骨的湖水中,恍惚中她似乎又看见了雪衣,他的墨色长发如水藻般飞散开来,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覆在眼帘上,面容如玉,浅笑风华。 雪衣,我懦弱了十多年,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勇敢的承认自己的感情,随你而去…… 清媚的身体慢慢向下沉去,她的唇角却轻轻的扬了起来,原来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她感觉,自己离雪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触手可得…… “媚儿!”花流云失声叫道,收住了疾掠向前的身势,深深的扎入水中! …… 乾华殿中,炭炉暖熙,香气袅袅。 冠玉一身纯黑绣金龙袍,冠上衔珠金龙几欲腾飞,他的眸子深若寒潭不可捉摸,刚毅冷俊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傲寒一袭白衣高雅出尘,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气定神闲,在他的身后,是数以千计的黑衣杀手,是他在这近十年来培养出来的精锐,他们都是饱浸了鲜血的利刃,只待他一声吩咐,便如脱鞘之剑直击敌人的心脉! “仲父大人此举是何意?”冠玉慢声开了口,看着面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子,他的口气仍然恭谨有礼,却不卑不亢。 “我在想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傲寒的声音柔和清越,眼底的和熙如同春水一般慢慢的漾开来,“轩辕天下本就握在我手,如今只是正一下名份罢了。” 他慢慢扫视了周围一众跪在地上的大臣,唇角笑意慢慢的深了起来:“我想在场的每一位大人,都不会反对的,是吧?” “轩辕王朝自开国以来,历代君主勤政爱民,仁德贤能,就算偶有小失,但不能抹其功绩,”冠玉稳坐在龙椅之中,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有力,“仲父大人对朕有抚养之恩,如今已权倾天下,但这王朝终究是轩辕家的基业,朕绝不可能将先祖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 “你认为现在的情形能容得了你说不么?”傲寒微微笑道,负手而立,天字杀手破宫门而入,自然是踩着御林军的尸首过来的,这里的大殿仍然砌玉雕金,但在外面,早已血流成河。 冠玉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慢慢的移到了大殿之外。 黑压压的杀手身后,干枯的枝杈已经抽出了新绿,葱嫩的芽苞凝结在枝头,如同新生的生命般随时欲破茧而出。 冠玉突然笑了起来,俊朗的眉目神采飞扬,冲破了他一惯的沉默与内敛,黑色的浓郁压抑不住眉宇间的傲然与贵气。 他伸手轻轻击了击掌,便见殿外四周的宫墙上呼拉拉冒出数千名弓箭手,银弓铁胄,一弓三矢,尖锐的箭头隐隐流转着森寒的白光。 傲寒眼底的惊诧一闪而逝,然后轻笑了起来:“你以为就凭你几千弓箭手,能拦住天字精锐杀手么?” 若不是有九成把握,他也不会这样轻率的逼宫,他不仅有数千名能以一挡十的死士杀手为他效忠,更有轩辕城十里之内所有的军队,这还不包括他安插在朝中的武将,虽手中没有镇国兵符,但要调动轩辕城的所有兵力,他自问没有一点困难。 那些装甲精良的弓箭手,在他看来,只能是比较养眼的跳梁小丑罢了! 冠玉微微扬唇:“仲父大人一向运筹帷幄绝胜千里,玄玉今日有此成就也全都是仲父大人一手扶持。” 他看着傲寒清俊的容颜,轻轻叹息:“只是仲父大人忘了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也。你自诩深谋远虑毫无破绽,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人心!” 傲寒神情淡然,然而眼眸里却有微微的异色闪过。 “将别人的尊严和骄傲践踏在脚下,对他们的忠心与忠诚不屑一顾,这样的主子,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得人心,更不可能做一个明德的君主!”冠玉定定的看着他,目光灼灼似要将他整个人刺穿,他的眼里有隐约的笑意,还有成竹在胸的把握,更有一个帝王应有的沉稳与威慑! 他所有身为皇族身为皇子身为当今皇上应有的风采,在这一刻尽数展现出来,如同挣脱了牢固的囚笼束缚,巨大的羽翼悄无声息的伸展开来,绚丽得夺人眼目,四海翱翔! 他的言辞并不激烈,却似是一个又一个重锤慢慢的敲打在傲寒的心中,那让他感到微微的眩晕,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而这件事,足以将他近十年来的策划全然打破,溃不成军!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从来都是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凤若,她的容颜姣美如画,一身黑色劲装掩不住原有的风华与艳丽,她正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有轻浅得几乎不可捉摸的情绪在流动。 “门主……”凤若平静的开了口,她的眼眸里不再有往日那般热切的爱意,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疯狂与愤恨,她只是平静到极致,平静得能让他轻易的堪破这层波澜不惊的表像之下的暗流汹涌。 她背叛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加快了结尾进度。 嗯哼,我想有人猜到雪衣在哪里了。 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很失落,今天疯狂打了两个游戏的游戏,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对于这篇文,我倾注得太多,可能有点像应了某句话,关心则乱,于是我越在意,这后面写得越糟糕,让我自己都郁闷不已。 正如悠然亲所说的,尽快的完结它,不要让它完全的腐烂掉。 有人说小哥哥其实就是一个跑龙套的,这里真的很抱歉,其实在之前的设定里,还有小哥哥的感情戏,但妖怪最近状态真的很难调整,相信许多看文的亲也感觉出来了,再写下去,也不过是拖字数罢了,呵呵,所以,请喜欢小哥哥的童鞋们,把这个当成是一个美丽的遗憾吧。 收尾虽然有些仓促,但我还是会认真写,尽量把它写好。 离完结不远了,望天,真是舍不得。有要番外的同学现在可以开始发言了,咳,我小小的提醒一下,有没有想看h的? 捂脸羞涩遁~~~~~~~~~~~~~~~~~ 别祭 人之一生,不过是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过程,得到,与失去,追求,与放逐。 灰沉的苍穹传来飞鸟羽翅扑腾的声音,在空中留下残余的痕迹。 傲寒慢慢的走出了皇宫,一路上,是他数年来精心培养的黑衣杀手,他们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从巅峰走到山脚,从飞扬走到幻灭。 冠玉并没有以谋乱坐实他的罪名,他只是悲悯的看着他,如同他数年前将冠玉带回寒冰岛时的神情,那样微微的怜悯,让傲寒感觉,其实他早已一无所有。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从开始到落幕,没有过多的鲜血与厮杀,没有想象中的痛责与训斥,凤若死死的盯着傲寒,她期盼他能说些什么,甚至是责问,或恼怒的杀了她,她都无怨无悔! 她脑海里的念头辗转过数万遍,她要让他输在她的手里,她要让他眼睁睁的失去一切,她要让他痛不欲生的忏悔,他要让他抛却他所有的骄傲与尊严求她! 他要什么,她都会给!只要他求她! 然而那个男子却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声音轻不可闻:“原来是这样。” 胜者王,败者寇,他赌得起,也输得起。 那一瞬间凤若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瞬间灰暗下去,原来她与他,连敌人都不是。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微微的潮湿,每个人走过,留下一个浅浅的印渍,转眼便又被另一个人的脚步覆盖,如此重复,永无休止。 傲寒微微扬起头,晚冬的天气并不是刺骨的寒,迎面拂来的风中也微微有了丝柔和,他突然想起这个时节,梅花应该已经凋落,飘下满地的残红。 逼宫事败,他损失了数千名死士,还有他以蛊毒制住的军机大臣,可是很意外的,他竟似乎并没有感到过多的失落,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想起一直关在小木屋里的那个女人,想起曾年少轻狂的自己,他声嘶力竭的对那个已经丧心病狂得失去了心智的母亲大吼道:“我会挣一个天下给你看!我一定会!” 那些沉重得鲜艳的灰暗的过往,在如今想来,却似乎早已远去,不留一点痕迹。 “门主。”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傲寒止住了脚步,微微侧头,看着一向冷冽寡言少语的龙羽似乎担忧的目光,他的情绪难得一见的在脸上展露,让他微微有些意外。 “什么事?”傲寒轻轻的弯着嘴角,目光柔和的看向他,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并未经历过,他只不过是一个游湖踏春的公子哥,带着他忠心的随侍,沿途看景。 “属下不会走。”龙羽看着傲寒,看着他跟了数十年的主子,声音冷漠,却坚定,“属下不会走。” 傲寒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坤湖。 一切都已成浮华,背叛与忠诚,于他来说,都已不再重要。 湖上一艘游坊突然传来惊慌的声音,一些人七手八脚的从湖里拉起两个人,然后往岸边靠来。 每天都有人死去,却也有在不断的降生,他们各自遵循着自己的生命轨迹,无人左右,宛如数道从未交叉的线,可能擦肩而过,却永不交集。 傲寒轻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他该回寒冰岛了。 “门主,是少主!”龙羽的声音有些激动,傲寒微微顿了顿,转身看去,那全身湿透的女子,雪白的发,雪白的衣,脸色微青,嘴角却轻轻的扬着,像她小时候得了开心时的样子,纯真而又无邪。 旁边还躺着一个红衣男子,衣衫尽湿被浸成了深色的朱红,手腕上深深的牙印与疤痕翻裂开来,似乎已将全身的血液流尽。 船上的人将两人抬了下来,傲寒走上前去,探了探清媚的脉博,还微弱的跳着,只是冰凉得刺骨。 龙羽也搭了搭花流云的脉博,看着傲寒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他失血过多,应该,救不活了。” 傲寒将清媚抱了起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声音淡淡:“罢了,自会有人将他埋了,我们回去吧。” 将怀中人散乱的湿发轻轻撩开,露出精致秀美的容颜,傲寒的声音柔和清越:“媚儿,我们回家。” 寒冰岛的雪仍然厚厚的积着,梅花却已经开始凋落,偶有轻风吹过,簌簌飞扬漫地残红。 傲寒抱着一路昏迷不醒的清媚,洁白的靴踏上鲜红的地毯,数名黑衣人整齐的站着,外面的世界变得太多,唯有这里没有变,他仍是这里的主子,这里的神邸,这个昏睡女子的唯一依靠。 “请储良大夫过来。”傲寒将清媚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伸手轻轻的探上她的颜,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便缩了回来,像是害怕她会突然消失,像是,只是那样轻轻的触碰,便会灰飞烟灭。 “寒,就算媚儿变得再强,也不会背弃你的。”小小的清媚伸手抱住他,她的个子很矮,手也很短,厚厚的狐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她张开双手也只能环住他半边腰身,然而她的声音却稚嫩清脆,泛着浅浅的暖。 傲寒的眼眸里浮起浅浅的波纹,清澈而又缠绵,无声无息的蔓延开去。 储良来的时候,傲寒只说了一句话:“救活她。” …… 失去了不断倾注鲜血的莲池慢慢的干涸起来,最后一抹残余的血色夹杂着淤泥丑陋的翻卷着,原本馥郁清莹的刺莲也失去了以前的润泽,花瓣慢慢的卷合起来,边缘泛出微微的黄。 傲寒推开了小木屋的门,吱呀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沉寂,那个穿着泛黄白衣的女子慵懒的斜卧在竹榻上,看见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然后转眼之间便消逝,涌起浅浅的不明笑意。 “十年了,你终于舍得进来看看我。”她的声音软绵微哑,眼眸风华流转魅惑诱人。 傲寒拂了拂小凳上的灰,然后撩起白袍坐了下来,声音柔和:“我是来看看我的过去。” “这算是告别吗?”女人支肘撑住手,银白的长发垂落下来,在阴暗的木屋中滑出一抹亮色,“你要走?还是,你爱上了谁?” 傲寒拿起桌上的刺莲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并未说话,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已往在她面前的惊慌与无措全然没有,只有无尽的淡然与宁远。 女人的眼神慢慢的痴了,喃喃说道:“真像……你是傲哲么……” 轻轻抿了一口酒,傲寒慢慢抬眼:“我不是你的傲哲,你可以看错一次,但不可以看错第二次。” 他的声音很柔和,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却少了一抹缠绵,女人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安静的看着他。 “我是傲寒,你的亲生儿子。” 女人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凄厉而又放肆! “对!你是傲寒!你是那个孽子!你不是傲哲,你怎么会是傲哲!他死了……他死了……”她的目光变得涣散而又狂乱,声音里是无尽的凄苦。 “他是死了,”傲寒打断了她的话,慢声说道,“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你应该学会告别过去。” “告别?”女人冷笑道,“珍惜眼前么?珍惜你这个孽子?还是珍惜外面那满池的鲜血!” “我曾经很恨你,”傲寒抬起眼静静的看着这个癫狂的女人,“你将我所有的纯真与热烈都扼杀在你虚无的幻想里,你以你的疯狂与残忍将我伤害得体无完肤,你将对那个男人的所有怨恨都撒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我的身上,我恨你!刻骨铭心!”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忧伤起来:“可我却仍然记得你曾经温柔美丽时的样子,你会抱着我哼不知名的曲调,你会教我读书写字,你说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但你会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 女人的眼神变得飘渺恍惚,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难以捉摸。 “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始终记得我曾经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娘亲,但那个人不是你。”傲寒站了起来,轻轻弹了弹衣襟,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目光,微微笑了笑,“你是一个连让我恨都不值得的人,所以,以后我会忘记寒冰岛上还有你这样的存在。” 他将杯中最后一点酒缓缓的倒在地上,清澈的酒液散发出醇厚的香冽。 “祭我死去的母亲。”傲寒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女人呆住了,那脚步声慢慢的远去了,然而那酒杯却似乎还带着他的余温,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无声的挣扎与纠结,像是一团乱麻在脑海中拼命的搅织着,最后终于慢慢的理清理顺,那个让她无比痛恨的清晨之前的一片空白,如同突然炸开的碎石,破碎的画面叫嚣着蜂涌袭来! 一片虚无…… 她突然伸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头,声音粗嘎嘶哑:“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寒儿——” 作者有话要说:收尾过急,亲们的留言我都细细看过了,我觉得这文可能真的需要大修一场,望天,不过最近没有精力,很累,只想完结之后好好休息。 清媚的记忆恢复,是在很早之前,估计是我没有交代清楚,在雪衣坟前晕倒的前一刻,她便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是我没写清楚,鞠躬。 对于文中还有其他如果我没写清楚的,亲们尽管的提问吧,一般我会在番外放出来,毕竟收尾有些急,可能还是会有疏漏的地方。 迷梦 清媚醒来的时候,屋里很安静,檀香的轻烟袅袅的从香炉里升起,炭火将整个屋都熏得暖暖得,让人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一切都很陌生,却又很熟悉,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看见桌边趴着的白衣男子,衣角的红梅艳若殷血。 似乎听见她起床的动作,那男子抬起头来,眉宇清俊,高雅柔和,眼神有些微的惺忪,微扬的唇角渗着浅浅的暖。 “你醒了?”他的声音柔和清越,很是好听,那样的笑意,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与温暖。 “你是谁?”清媚微微侧着头看他,散乱的青丝垂落在白色的睡衣上面,分外醒目。 “我是傲寒,”他走了过来,雪白的衣襟轻轻摇曳如同浮云一般, “你以前叫我寒。” “以前……”清媚拧起了眉,精致的容颜在微暗的室内显得极不真实,然而她的眼神却极其澄澈,没有一点杂质,宛如他当初在街头把她带回时一样。 “我让储良以针石封了你的记忆,还有武艺。”傲寒微笑着,轻手轻轻的摸着她的长发,如同安抚着不安定的孩子,“等得找到雨晴的解法,你就可以想起一切了。” “为什么要封了我的记忆和武艺?” “因为……”傲寒唇角的笑意微微僵了僵,然后柔和的说道,“因为你会不听话,会做坏事。” 清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漂亮的眼角轻轻的上扬,妩媚动人,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无邪:“你像是在哄孩子。” “对,你就是个孩子,”傲寒轻笑了一声,将她慢慢的揽到怀里,声音里有些微莫名微妙的情绪,像是在喃喃,又像是在叹息,“就是个孩子……” 暂时失去了记忆的清媚显得十分平静,她并不像其他骤然失去记忆的人那样无措与不安,她只是平静得十分淡然,储良封住了她的记忆和雨晴,却始终封不住她内心原本就存在的一些东西。 她常常会听傲寒弹琴听得出神,等得一曲完了的时候,她慢慢的抬起头,眸色中有些迷茫:“寒,我感觉,我好象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但你还拥有许多其他的。”傲寒微微笑道,飘落的残红将他的衣襟上裰上点点破败的艳色。 “不。”清媚站了起来,轻轻的拈起一片飞扬而下的梅花花瓣,轻声说,“春天来了,万花红遍,梅花却在微暖的风中凋谢。寒,你知道吗?”她抬头,目光澄澈清亮,却又无端的有了悠远的韵味,“即便我拥有万紫千红,也不及这片残花来的珍贵。因为,它才是我所钟情的颜色。” 傲寒垂下眼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拨撩着指尖的琴弦,发出低嘎的沉闷声响。 清媚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道,很淡,很好闻。 “寒是我的什么人呢?”清媚看着他垂着的眼睫,飘落的花瓣打着旋落在他的睫毛上,扑闪两下,便旋然落下。 “亲人。”傲寒抬起眼,目光柔和清澈,微笑着看着她。 “对,亲人。”清媚笑了起来,慢慢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让我觉得安心,定是媚儿最亲的亲人,不会错的。” 傲寒眼里浮起浅浅的波纹,此许忧伤,转瞬即逝。 梅林中,落英缤纷,点点殷红慢慢的飘落下来,落在两人洁白的衣袂上,发丝飞扬,明眸皓齿,宛如画卷。 储良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来的,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轻轻推开并未拴的房门,清媚抬起头,朦胧的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口,宛若鬼魅。 “少主,请跟我来。” “储……良……”清媚吐出这个陌生的名字,心里有些许的疑惑浮上来,“有什么事?” “有人要见你。”储良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却分明表示,她非去不可。 清媚迟疑了一下,将屏风上的外衫取了下来,然后对储良笑了笑:“走吧。” 刺莲岛上的夜,微微的潮凉,夜风仍然有些微的刺骨,清媚被储良带着渡而过来,脚踏实地的踩到地面后,清媚伸手将衣衫拢了拢,指尖微微泛凉。 有点冷。 夜色中几朵枯败的莲花蔫蔫的搭着,这样的季节,有莲花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尽管如此,清媚却只惊诧了一瞬间,便觉得很平常,到底为什么不觉得奇怪,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储良推开了小木屋的门,然后往旁边退了一步,声音低沉:“她就在里面,进去吧。” 微微迟疑了一下,清媚看见里面散出来的微黄的灯光,思忖片刻,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紧了,清媚猛的回头,储良没有跟进来。 “你来了。”一个绵软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妖魅的蛊惑。 竹榻上,一个穿着泛黄白衣的女人坐在上面,雪白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银,眉目妖娆,宛若妖姬。 “坐。”那女人笑了笑,声音很柔和,似乎没有恶意。 “我来过这里。”清媚坐了下来,打量着屋里简单的陈设,然后看向那女人,“我来过这里。” “我知道。”女人笑了起来,声音里有浅浅的暖,“那时的你,是暗门最任性的少主,那时的你,还没有生得如今这般美,也没有这头如银缎的白发……” 她顿了顿,声音里有些微的试探:“是谁让你一夜白了头?是,他么?” “他?”哪个他?清媚疑惑的看着她,眼底无邪的纯澈与清冽让女人有些微的失神。 “傲寒对你好么?”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伸手替她倒了一杯酒,然后轻轻的推到她面前,眼神一刻不松的看着她的神情。 馥郁芬芳的酒液让她有些恍惚,这种香冽的味道,让她觉得无比舒坦,仿佛那股子酒气已经钻入了她的肚肠,缓缓的流过周身经脉,带来一股微暖温热的适意。 “好。”清媚想起那个眼神高雅的男子,轻轻笑了起来,“他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清媚微微的皱起眉头,只是记忆的空白总让她觉得有些空缺,她似乎丢掉了什么,丢掉了什么…… 屋里一阵沉默,女人似乎陷入了沉思,漂亮的眼睛里闪着若有若无的情绪,然后她轻声笑了起来,声音绵软惑人:“媚儿,过来让我看看你。” 清媚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她这时才发现,女人的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细纹,她的下颌很尖,瘦得凌利,却凭添一股惑人的风情。 女人伸手缓缓的探上清媚光洁白皙的脸,声音喃喃:“你要好好对他,他一生命苦,莫要再让他伤心了罢……” 什么意思?清媚正待开口询问,却被她一指点了|岤道,尖长的指甲划破了她手腕的动脉,汩汩的鲜血奔涌而出,夺目的红将清媚的眼前映上一片鲜艳的红,她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声音,也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流着血的手腕凑了上来,强迫着她一口又一口的将那股腥甜吞食入腹! 红色!鲜红的颜色!清媚的眸子有些涣散。 她在做什么!她这样会死!! 但脑子里同时又浮现出些许破碎的片段,也是这样轻轻的划破手腕,也是这样喷涌而出的血!那个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有的是血,不怕你喝。” 清媚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后背似有一股热气绵延不绝的冲入身体,然后在她的四肢经脉里与原有的被压抑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叫嚣着流淌! 被制住的|岤道被强劲有力的热气突然一下冲开了,清媚挣扎着,口里发出呜咽的声音,那女人的力道却将她扼制得分丝不能动弹,她的血液似无无止尽的冲向她的口中,然后顺着她的口角溢了出来,将她雪色的衣襟一点点染成夺目而又绝望的鲜红! 女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唇角的笑意却慢慢的深了起来,她看着目光已经涣散的清媚,用空下的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声音轻若游丝:“我这生欠他的,只有以这种方式来补偿了罢……” 清媚拼命的摇着头,眼前不断浮现的,是冰若寒潭的湖水,一点一点的将她湮灭,而在那种近乎绝望而又令人窒息的水压中,却似乎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泛着微微的||乳|色温润,中间一抹血丝凝而不散,那掌柜笑着给她介绍道,这是啼血珠,啼血珠! “你是他此生中最在意的人,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清醒的活着……”女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清媚仰着脸,血液将她精致的容颜衬得妖艳惑人,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听到了傲寒的声音,还有储良,还有桌椅打翻的声音。 那种并不大声却足以让人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个从来哀怒不形于色的男子悲怆的唤着那个女人! 他叫她,娘!娘!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和着浓稠的血液缓缓的滑落下来,将清媚脸上的血迹冲出一道浅浅的泪痕,她看见那个穿着火红衣服的男子在水里焦急的寻找着她,他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吐出一串串可笑的气泡,他的口型告诉她,他在唤她媚儿,他脖颈上的红色丝线从衣襟滑落出来,晶莹的啼血珠在水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鲜红的血从他裂开了的手腕间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在水中丝丝绕绕的飞散开来,宛如盛放的红莲,将她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染成淡淡的红…… 她终于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雪衣…… 作者有话要说: 终须有,莫强求 黑色与白色,郁重而鲜明,一方窄窄的小木匣子,承载了那个女人所有悲剧的一生。 清媚穿着白色的孝服,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傲寒,他站在灵位之前,伸手,一遍,又一遍,轻轻的摩挲着那个小小的牌位。 他的神情是淡淡的,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无声无息的淌过,缅怀着那些黑白的彩色的沉重的欢乐的过往。 那个男子的身形修长,白衣翩然,清媚却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那脆弱被包裹在无形的情绪之下,淡淡的,无声息的蔓延。 门边的身影闪了闪,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又无声的走开,如此反复,已有数次。 那是储良。 清媚上前两步,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傲寒的手,感觉到他轻轻的瑟缩了一下,心里没来由的,泛起浅浅的涟漪。 “寒……”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清媚踌躇着,想着到底要用怎样的话,才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她不明白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得出来,傲寒很在意那个女人,甚至,不惜用数十年的时间来培养一个为她解雨晴的棋子,他在刺莲岛上看向那座小木屋的眼神,分明是忧伤的,黯然的,却又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期翼,他像所有普通的孩子那样,期待母亲的爱与温暖,隔着薄薄的木墙,他的视线似是要穿透过去,紧紧的拥抱她。 清媚看着他,她想说,还有我,还有我,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想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该恨他的,这样一个从来没有付出真心的人,这样一个从来只懂利用的人,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她怎么能够不顾一切的将他拥住。 “清醒的死去,总比浑沌的活着要好,”傲寒侧过头,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我没事。” 慢慢走出门外,所有的黑衣杀手都站在门外,黑衣肃然,神情冷清,然而在他们的眼中,却有一丝按捺不住的欣喜。 每个人都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赵总管坐在一张小小的木桌背后,每唤一个人,便有人上来领银票,数量不小,全是大面值的厚厚一叠。 所有的人在看到傲寒出门的那一刹那,便跪了下去,他们的身姿挺拔,矫健如豹,他们都还很年轻,有着凌厉的身手和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都是傲寒数年来的心血。 而如今,他们都将获得自由。 “起来吧。”傲寒声音柔和,静静的看着他们,“拿了银两,都散了吧。” “门主……”赵总管回过头,看着傲寒,嘴唇嚅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一个黑衣人上前来,他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银票发放出去。 清媚这时才 媚骨天生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5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5部分阅读 现,赵总管也已经老了,皱纹悄然爬上他的脸,原本精明锐利的眼睛也变得有些浑浊。 时光流逝,岁月不饶人。 傲寒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便向傲雪居走去。他的步履很缓慢,一边走,一边细细的打量这个他生活了数年的地方,每一处雕梁画柱,每一片山水浮刻,都是按他的喜好布置,梅花已然凋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箫瑟苍凉,不复往日风景如画,殷红遍野。 “寒也要走?”清媚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终是忍不住,打破了这片沉默。 傲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唇角轻轻扬起:“你呢?你走不走?” 清媚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我要去找雪衣。” “花流云?”傲寒静静的看着她,眸里的波纹轻轻漾开,“我救你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血液干涸,活不了了。” “他不会死!”清媚定定的看着他,语气里有丝坚定,“他不会死,他说过会一直陪着我,过去他做到了,以后,他也会做得到。” “兴许吧。”傲寒微微抬眼,目光悠悠看向远处。 他在想什么,清媚猜不到,但她知道,他这一去,也许便是永别,从此再也不见,天涯海角,再难相逢。 码头边的游舫精致华美,数名宫人衣着鲜丽,恭谨的等着清媚上船。 那是冠玉派来接清媚的人,之前被傲寒拦下数十日,如今清媚现了身,船上的宫人皆齐齐吐出一口气。 与那游舫相比,旁边的那艘小船顿显简陋许多,一叶轻舟,桥形船拱,一个艄公,一桌一椅,一壶清茶。 傲寒将手里的包裹递给艄公,然后回头看着清媚,唇角笑意轻轻漾起,一如既往的温和与暖熙。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傲寒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冠玉若是对你不好,便回寒冰岛罢,至少你在这里长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寒要去哪里?”清媚看着他,心里如堵了块巨石,沉甸甸的,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看着这个男子云淡风轻的笑意,她竟然觉得鼻头发酸,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里冲将出来,难以抑制。 “五湖四海,天涯海角,”傲寒微笑着,伸手轻轻将她颊上的那滴泪抹去,“莫哭,我一向足不出户,如今四走游玩,当那闲云野鹤,倒也自在。” 清媚点点头,眼泪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傲寒叹了一口气:“媚儿……” 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轻不可闻,眼底的温柔如同春水般慢慢的化开,慢慢的,漾起浅浅的涟漪:“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媚儿会照顾自己。”清媚抬起脸对着他笑,他的那句话太过轻,轻得她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脸上早已濡湿一片,“寒……” 傲寒垂下了眼睫,温暖柔软的指腹轻轻的拭着她脸上的泪,泪眼朦胧中,清媚看见他的手腕上系着一只小小的铜铃,那铃精巧至极,却不曾发出一点响声。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傲寒眼里浮起浅浅的波纹,伸手轻轻抚上那铜铃,便听得清脆悦耳的声音,叮铃铃响就起来,如同雨打芭蕉,珠玉落盘,圆润动听。 恍惚间,似乎想起了小的时候,哥哥拉着她的手,轻声的给她讲着故事,他的手轻轻的拍在她的肩上,听着听着,便慢慢的睡着过去。 看着眼神慢慢涣散的清媚,傲寒轻轻伸手,将她慢慢的,慢慢的拥入怀中。 “媚儿……”他的声音喃喃,像是在叹息,“我从来就不后悔,将你养大成|人,更不后悔,将她的生命赋予给你……” 清媚温顺的偎在他的怀里,如同一只娇小的猫咪,她的眼神没有焦距,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知道你什么都听不见……”傲寒的下颌轻轻的抵着她的发,眼神些许忧伤,“这心蛊,就当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了罢……” 他松开了手,慢慢的理着她额边散乱的发丝,他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像是呵护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然后慢慢的将唇凑近她的额,最终,却滞在半空,终是没能触上那抹光洁的柔软。 “终须有,莫强求……”他自嘲的轻叹了声,放开了她,然后轻巧的跳上那只小船,铃声骤响,清媚打了个颤,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傲寒对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吩咐艄公开了船。 “烟淡淡兮轻云,香霭霭兮桂阴。叹长宵兮孤冷,抱玉兔兮自温,自温……” 艄公的声音渐渐的远去了,远远望去,碧水长天,那抹白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门主!”一艘小船靠了岸,一个容颜美艳的女子从上面跳了下来,急急的看向那只扁舟,眼泪模糊了视线。 那是凤若! 她终是来得迟了,来迟了! “傲寒——”那声音拖着长长的哭腔,带着莫名的悲怆,让清媚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很伤感,要完结了,感觉我的心情,肯定现在是和媚儿一样的。 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春暖心寒 御书房外,清媚安静的站着,一头银白长发披曳而下,眉目精致,神情似水。 待得张贸德匆忙的迎出来,见得清媚,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公主,皇上等了你多时啦!” 清媚淡淡一笑:“多谢张公公。” 慢慢撩起裙曳,不疾不徐的进了门,清媚低着头,正要行跪拜之礼,却被面前黑衣挺拔的男子急急上前两步,紧紧的拥在怀里。 “媚儿……”紧紧的抱着失而复得的温暖,清媚瘦削的身形在他怀里盈盈不堪一握,她淡然的神情,雪白的发,都让他心疼不已。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她已不用再担心雨晴之戾,更不用日夜受那酷刑火灼之苦。 清媚安静的站着,半晌,终于慢慢的抬起手,环住他的腰:“小哥哥。” 冠玉轻叹一声,轻声的应答着,这句小哥哥,他等得太久,如今的清媚,才是真正的清媚,才是他的媚儿,不是那个会半夜爬起来偷食人血的媚儿,更不是那个一天比一天心性冷酷的媚儿,她是纯净的,善良的,健康的。 “雨晴解了么?”冠玉低低的嗓声从她头顶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关心与暖意,他总是这样不擅表达,哪怕他在朝堂之上已慢慢变了许多,但面对她的时候,他仍然是以前的冠玉,她的小哥哥。 “都解了,都好了。”她轻轻的从他怀里挣出来,然后退了两步,曲膝行礼,“臣妹让小哥哥担心了。” 冠玉眸中的柔软顿时僵住,漂亮的鹰眸刹时深若幽潭。 冠玉抿起了唇,轻轻的别过头。终是行得越来越远了么? 一旁的花流云笑吟吟的站起来,打破了这片尴尬:“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如今雨晴已解,主子日后可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清媚看到花流云的时候,原本波澜不惊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服:“雪衣呢!你把雪衣藏到哪里去了!” 她终是忘不了那个死去的人!冠玉的神情慢慢变得冷漠,面容无绪,然而手中的拳却紧紧的攥了起来。 花流云拍着胸口,一副夸张的模样:“哎哟喂我的主子,你这么凶抓着人家干嘛,雪衣不是早……那个了么,你现在找我要人,难不成让我去把那坟再挖一次!” 清媚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神让花流云毛骨悚然,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情绪百般变化,终是慢慢平息下去,抓着他的手也慢慢的放松,花流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吓死奴家了。” 清媚却快如闪电的抓住了他的手,撸开大红的袖子,光洁的手腕如白玉般纤细修长。 “这里的疤呢?”清媚冷笑着看他,那手腕上分明光洁平滑,哪有半点疤痕。 冠玉顺着她的视线看来,见着那手腕,神情微变。 花流云神色僵了僵,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个,无花门多的是灵丹妙药,早好了……” “这么快?”清媚眼里的怒火慢慢的升了起来,唇角却轻轻扬了起来,“我看你的血倒是多得很,据说你是喂灵药长大的是吧,虽然我现在不需要人血解戾了,不过偶尔喝喝灵药之血,估计也能强身健身,延年益寿。” 花流云眼睛一眨不眨的回看她,眼底原有的惊慌慢慢撤去了,细长的眼睛慢慢的弯了起来,声音轻佻无比:“主子若要是喝我的血,尽管拿去就是,死在美人手里,何尝不是一件快事。” 站在旁边的冠玉冷冷的哼了一声,冷冽的鹰眸里隐隐有丝怒意:“花流云,这件事,朕认为你应该好好说清楚!” 花流云之前割脉喂血,后又被清媚咬出深深的牙印汲血,就算他不懂医术,也知道没有什么灵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他千疮百孔的手腕恢复如初。 唯一的解释,有两个花流云,其中一个,是雪衣! 而且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了数天之久! 花流云看着冠玉阴沉的脸,脸上轻佻的神色渐渐褪去,长叹一声:“伴君如伴虎啊!也罢,如今雪衣也不知下落,我便全招了吧。” 原来那日雪衣从寒冰岛带回清媚所写的名单以后,他的表情古怪之极,那日出了宫,他便跪在花流云面前,求他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一直守在清媚身边。 花流云知道清媚的雨晴之戾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而且冠玉为了帮她解这戾气,必定会让花流云一直常伴身边,雪衣若是易容成他的样子,定然看不出破绽,而且,也有了时时跟在清媚身边的理由。 既然她选择了不跟他在一起,他便以假死来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于那时心灰意冷的雪衣而言,只要能留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他此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清媚竟会为了他一夜白头,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两人的血缘与身世,终是注定,他们不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终是应了那支签语:明珠蒙尘何故尔,嗟叹怨思凄声啼。 以鲜血解戾是花流云教他的法子,却没想到他会为了清媚连自己的命都不顾,而且他易容得再像,那双漆黑的眸子和绝好的武艺都难以掩饰。 那段他天天替清媚煎药送药的日子,偶尔与清媚小打小闹,十分轻巧的避开她扔过来的药碗之时,他的身手已被傲寒看出了端倪,花流云一向风流成性,又专攻医学,武艺岂会好到哪里去,那日他在傲寒手下,连五招都走不过,但却能轻巧的避开练了雨晴的清媚扔过来的药碗,从这一点,花流云便推断,傲寒早晚有一天会发现他的身份,并且很可能痛下杀手。 然而不管他怎样劝说,雪衣都固执的不肯离开,他说,他曾经答应了清媚一件事,既然他说过,他便要做到。 说到此处,花流云看了看清媚,漂亮得如女子一般阴柔的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主子可知是何事?” 清媚怔怔的坐着,半晌才慢慢回过神,看向花流云:“什么事?” “他说,”花流云轻轻笑了起来,眸中却有隐约的情绪流动,“他说,你曾经说过他只会骗你,这一次,他不会再骗你,他答应过你,要一直陪着你,便会一直永远陪着你,你开心,他就看着你开心,你难过,他就陪着你难过,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 清媚眼中眸色连闪,却早已说不出话来。 雪衣,雪衣!他还是骗了她!他既然说要一直陪着她,那他现在在哪里!他在哪里! “雪衣还说,”花流云继续说道,他的声音清越缓慢,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切割着清媚的心脉,“你晚上睡觉怕黑,你经常半夜做梦会叫他,他如果不守着你,你害怕的时候该怎么办,他说,你不愿做他的妻子,就让他做你的哥哥,守着你,一辈子,一辈子!” “够了!”冠玉的声音冷冷的响起,鹰眸中的怒火滔天,手指深深的陷入手心,攥握成拳。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这数年来的守护与期盼,只换来一个替身,一个影子!媚儿喜欢赖着他,媚儿喜欢叫他小哥哥,媚儿晚上害怕的时候会爬上他的床,媚儿做梦的时候会一直叫着哥哥,哥哥…… 他此生所倾付的所有感情,却只换回一个替代品的下场! “我要去找雪衣!”清媚突然转身向殿外跑去。 “拦住她!”冠玉冷冷的下令,门外的侍卫顿时一涌而上,将清媚拦在了门口。 “小哥哥!”清媚猛的转身,不置信的看着冠玉,脸上的神情变了数变,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小哥哥认为这些侍卫拦得住我么?” “的确拦不住。”冠玉深邃的鹰眸有若深潭,看不出他的情绪,“不过你今天若是强行出了这个宫,从此便永远也不要回来,以后,我也再不是你的小哥哥!” 清媚止住了脚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动了怒,以往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他都纵容她由着她,可现在,他却第一次以这种绝决的方式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牙齿深深的陷入了下唇,咬出些许腥甜,清媚终是慢慢垂下了手,不再往外冲。 “来人!”冠玉冷着脸慢慢的踱上了那个雕着金龙的宝座,这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唯一能够抓得住的,但它却那么高高在上,高得孤寒,高得寂冷。 不去看清媚的脸,冠玉冷声下着令:“把花流云给朕关到天牢里去!任何人不准探监,若有违者,以谋逆论处!” 花流云轻笑一声,声音爽朗不羁:“我早猜到有今日这般下场,可我居然没觉得后悔。” 他修眉轻挑看了冠玉一眼,然后对清媚眨了眨眼睛:“主子,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 他慢悠悠的推开欲上前押自己的侍卫,然后优哉游哉的自己出了门:“可惜啊,天牢没有美人相伴,唏嘘……” 清媚看了一眼冠玉,他坚毅冷冽的脸上毫无表情,黑衣绣金龙袍将他俊美的脸衬得如同神邸,却冷若冰石。 张贸德一脸喜气的从殿外走了进来:“皇上,给公主接风的酒宴已经摆在御花园,你看……” “撤了!”冠玉冷声说道,清媚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说。 冠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的情绪复杂莫名,有愤怒,冷冽,不甘,失落,然而更多的,却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冠玉慢慢的走下台阶,从清媚身边经过,殿外的春风暖暖的吹了进来,然而他的心里却寒得刺骨,比那寒潭的水更剜骨噬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她,撇下清媚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傲寒的亲,其实看到这里没有必要再往下看了,他不会再出场了。 一开始我对傲寒的设定,就是一个悲情boss,他这一生经历得太多,也许这样云淡风轻的离去,对他会更好。 毕竟,真正的爱情,还是需要许多磨合,他对清媚的感情,虽然清晰,却也很模糊,也许他自己都不甚明了,他这一生到底想要追逐什么。 至少放下一切沉重的过去,已是不易。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亲们,本文已经马上快要接近尾声了。 唉,一方面我懒,二来也的确是舍不得,我这人就这样,一到结尾,就开始磨蹭,嗯,还是自我检讨一下,尽量勤更。 鞠躬! 傲寒番外(上) 傲哲的再次出现,打乱了暗门上原有的平静,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女子迎向手中的长剑,那个不足满月的孩子重重的磕在了石板之上,傲寒的双目紧闭,他还那么小,他甚至连哭一声都来不及发出来,便昏迷了过去。 我抱着昏迷的傲寒,使劲的摇着师姐,大红的颜色与身后的红梅连成一片,放眼放去,飞花遍野,殷红一片。 我一直认为傲哲是儒弱的,尽管我曾经崇拜过他,因为他生得风流俊朗,又文武全才,他是许多女子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更让许多男子羡幕生妒。 只是他太过儒弱,他接受不了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更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在未满月便将夭折的事实,他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他用那柄沾满了师姐鲜血的长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巫离天冷着脸请来了最好的大夫,将师姐从死亡边缘生生的拉了回来,她在梦中辗转反侧,她口里喃喃的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唤着傲哲,傲哲…… 我一直守在傲寒的身边,他安静的闭着眼睛,微长的眼睫在如同玉琢的脸上投下小小的扇影,他生得如此乖巧可爱,师姐说他长大了会陪我玩,可他现在却很可能死去,永远的死去,再也睁不开眼睛咯咯的笑,再也不会伸出胖乎乎的手去扯那枝头的梅花。 师姐和傲寒都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不幸的是他们此生悲剧的命运,幸运的是,他们都活了下来。 只是已经学会了走路说话的傲寒常常会扯着我的手,他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得如同一片湖水,他说储良我头疼,头疼! 我是在后来才知道那一次重磕对他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他这一生都摆脱不了头痛如裂的折磨,甚至很有可能随时会死去,大夫说他的脑子里有淤血,能活多久,听天由命。 我出了一趟寒冰岛,瞒着巫离天,偷偷的跟守岛的杀手说好话,终算放了我出去,我在陡峭的绝壁上采到了上好的草药,然后将它小心翼翼的移栽了回去,那是医经上记载的治头痛的灵方,有了它,傲寒便不会那样痛,不会那样痛。 师姐受不了再次失去爱人的痛苦,一病不起,思念与痛苦摧毁了她所有的思想,她不哭,不笑,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甚至不再管傲寒,那段时间,傲寒几乎都跟在我的身边,每当刑堂里传出凄烈的哀嚎时,他总会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眼里一片惊恐。 我心里一阵发酸,伸手紧紧反握住他的小手,对他微笑,用口型告诉他,别怕。 别怕,有我在,我一直在这里。 巫离天扔给了师姐一本旧黄的书,那是一本武功秘笈,他说这本书能让她忘掉一切痛苦,她会重新好起来,而且会活得越来越好。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雨晴,那是一种毒药,它彻底的毁了师姐,毁了巫离天,更毁了傲寒! 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当师姐从痛苦中慢慢的走出来,慢慢的迷恋上了雨晴,一切的罪恶与痛苦,便从这里开始。 在我摆弄着那些药草的时候,傲寒会偷偷的跑出去,有一次他回来得晚了,脸上却是红通通的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拉住我的手大声而又激动的嚷着:“储良储良,娘亲今天和我说话了!她在对我笑!” 他滔滔不绝的讲着师姐给他讲故事的情景,他的眼睛里满是雀跃和开心,他如同所有期待母爱的孩子那般期待着师姐的爱,哪怕她之前整整一年没有管过他,可就这么短短几个时辰的时候,他便原谅她了。 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渴望着亲情渴望着母爱的孩子。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最平静的模样,师姐每天练完功,总会将傲寒唤过去,教他读书认字,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垂落下来,神情充满了慈爱与温暖,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傲寒身上,他就是她的命,她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雨晴的戾性来得太快,师姐没有媚骨天生的骨骼,据古典记载,那样清奇的骨骼,百年难得一见,她强制练这样霸道狠戾的武功,随时都可能走火入魔。 戾性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便汹汹而来完全控制不住,师姐的双眼变成一片大红的血色,她神情癫狂的屠戳着她所能看到的一切,她尖利的指甲如同锐利的刀刃一般深深的插入了巫离天的胸膛,那是最疼爱她的父亲,尽管他手上沾染了许多血腥,尽管他做的一切初衷都是为了她,可她已经认不出他是谁,我亲眼看见她将他的心脏生生的扯了出来,鲜红的,温热的,在她的手心还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有力的跳动着。 那样的过程是血腥的,残酷的,那样的锐利并未刺进我的胸膛,我却生生的感觉到疼痛。傲寒大叫了一声,我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我说别看,傲寒你别看! 他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轻轻的打着颤,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想哭,他想叫,但他在叫了一声之后便再未出过声,他的指甲使劲的掐着我的手,掐出一片乌紫。 那一次傲寒病了许久,在睡梦中他惊骇得瑟瑟发抖,三天三夜的高烧似乎永远也退不下去,他不停的说着胡话,他死命的抓住我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师姐当上了暗门的门主,清醒的时候她总是沉默,她有时会独自一个人偷偷的哭,可她却再也唤不醒自己的父亲,那个一直面冷心热将她捧在手心当宝的父亲。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暗门的重担全部落在了她的肩头,我开始帮她处理一些琐事,傲寒像是没有安全感的一只小狗,天天跟在我身后,处理那些琐事之余,我会告诉他,遇到怎样的事情,要以怎样的方法去解决,遇到怎样的下属,要以怎样的手段去压制。 傲寒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许多东西看过一遍便过目不忘,他的眼神清澈而又纯净,不染纤尘,可是我没办法让他一直这样干净下去,暗门许多堂主蠢蠢欲动,师姐只是一介女流,她撑不了太久,傲寒必须要学会面对随时突发的状况,他是暗门的小主子,更是以后的门主,他要学会保护自己的手段,否则,谁也帮不了他。 残酷的生存法则让人变得冷酷,我和傲寒都是孩子,可是我们却不得不学会面对这一切,他认真的学着我教他的每一件事情,脸上是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稳与专注。 那一年,他四岁,我十一岁。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沉着冷静的指挥着那些冷血无情的杀手,为了压制他们树立威信,刑堂每天都有被处罚的人,每次下令之前,我都会蒙住傲寒的眼睛,我说你别看,傲寒你别看。 我终是不忍心让他眼底最后的纯净染上暗门的血腥与阴晦。 过早的懂事让傲寒成长了许多,他知道暗门目前的形势,摇摇欲坠,他知道师姐的难处,他想帮她分忧,他不像同龄的孩子那样调皮任性,他努力的学着一切管理暗门的手段,只是每当他面对师姐的时候,他才笑得像个孩子,然而那样的笑意,也是假的,他不想让师姐担心,他想让她开心一点,只要她开心,他就开心了。 只是这样的笑意,也不能打动日益冷酷无情的师姐,终于有一天,她冷冷的指着他,她说傲寒我讨厌你的笑,你让我想起那个不负责任只会以死逃避责任的懦夫! 那一次,她将他扔进了那个从来没有人接近的寒潭,不会水的傲寒在里面扑腾着,他的脸冻得发青,等得师姐走了,我将他拖了起来,他全身都凝上了薄薄的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时他脸上的表情是绝望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师姐的那句话像是最伤人的毒刺,将他打入了地狱。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尽管师姐清醒的时候会抱着傲寒不停的道歉,她爱他,他比她的生命还重要,可是她控制不住越来越疯狂的恨意,每当戾性发作的时候,傲寒酷似傲哲的脸便让她发狂,她开始时而清醒时而癫狂,那时的她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所以她每次都将傲寒扔进寒潭扬长而去,她知道我最终会救他出来,她知道他不会死,所以她便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着他,仿佛只有那样的渲泄,才会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一点。 只是傲寒脸上的神情一天比一天淡然,从最初的绝望到最后的无绪,仿佛任何苦痛于他来说,都是虚无,我开始看不懂他的情绪他的想法,他给自己戴上了一层面具,他再也不会对谁敞开心扉,他将自己牢牢的封闭起来,不让外界的任何事物侵入一分一毫。 然而他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我后来才发现,原来那寒潭的剜骨寒气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而且对练武有大大的促进作用,也许是天不绝他,我偷偷找了杀手教他习武,他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 几年后当师姐知道傲寒私自偷偷习武的时候,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既然你想习武,便去狼笼吧。 狼笼,是巫离天在世之时建造的,那其实是数个小小的窑洞,每个窑洞里面关了一只饿了数天的狼,那是训练金字杀手的最残酷的方法,要么将那恶狼杀死,要么,就被恶狼撕成碎片,尸骨无存! 他会死!他会死!他才十二岁,他才学了一点皮毛,他怎么能徒手打败一匹凶猛的恶狼!我跪在师姐的面前,我说他是你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啊!他是你最爱的寒儿!你放了他,求求你放了他! 傲寒的眼里是无尽的忧伤,他还那么小,可他却早已没有他这个年龄应有的童年与快乐,他只是安静的看着我求她,求那个已经没有了心的女人,那是曾经最疼爱他的人,可如今,她却要让他去死! 师姐最终让了步,她看着那个私自传授傲寒武艺的杀手,她说让他检验自己徒儿的成绩,但她却悄声在傲寒耳边说道,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那句话,我也听见了,只有那个杀手没有听见。 那是一场到目前为止我都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悬殊厮杀,傲寒如同一头疯狂的兽,他使尽全身解数击杀着那个几年来一直教授他武艺的人,那个看着他一天天成长起来的杀手,他不想死,他要活下来,他要活下来! 那个始终不愿对傲寒下杀手的人,那个从来出去刺杀没有失败过的人,在我倏然扔过去的软骨散中丧失了还击的能力,傲寒手中的剑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脏,没有丝毫犹豫。 那次傲寒独自一人坐了许久,他的身上全是伤,深入肌肤但不致命的伤,那是他的师父对他的最后一丝情谊,然而他却亲手杀了他,看着他倒在他的面前,再也没有了呼吸。 那天我陪着他一直坐着,一直坐着,直到东方亮起些微鱼肚白的时候,傲寒慢慢的抬起手,他说储良,我是个有罪的人,有罪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傲寒番外(下) 我看着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自从师姐发现傲寒习了武之后,对他的折磨更是变本加厉,她让他与数名杀手对峙,若他杀不了那些人,他便会死。 他一次又一次被扔进杀手堆里,然后浴着鲜血活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我只知道每次他都是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 我将他从尸体堆里拖出来的时候,他紧紧的攥住我的袖子,眼神绝望而又涣散,他仍然是个孩子,但命运却让他一次又一次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创伤。 师姐走到我面前,看着奄奄一息的傲寒,她冷笑了一声,这点伤都经不起,你跟傲哲一样,都是懦夫! 我没有看师姐的脸,将他抱了回去,他的身上全是伤,旧的,新的,交错纵横在一起,狰狞而又恐怖,然而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痛,金创药洒在伤口上,他也没有一点反应,他的心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看着他渐渐睡过去的容颜,我轻轻的理着他散乱的长发,我说傲寒,我带你出去,逃出去,逃离这个地方。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得让人心酸,他慢慢的扬起唇角,轻轻的笑了起来,他说储良,那样我岂不是成了一个懦夫?我不会像他那样,我不会让娘看不起,我要证明给她看,我不是像傲哲那样的儒夫! 他不是个懦夫,从来都不是。 傲寒十五岁的生日,那一天,漫天飞雪,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寒冰岛覆成一片银白,师姐将他扔进了狼笼。 她对我的哀求无动于衷,她微笑着看着我,日益美丽的脸倾国倾城,她说储良,傲哲负了我,我岂能让他活得如此逍遥! 她已经彻底癫狂,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她将傲寒当成了另一个傲哲,她要他死!要他死! 那天我一直守在狼笼之外,我拼命的用刀砍着上面的玄铁锁,我听见恶狼呜呜的吼声,还有凶猛激烈的打斗声,傲寒一直没有出过声,但我知道他在尽最后一丝力气活下去! 直到里面有沉重的东西轰然倒塌,我听见傲寒发出微弱的声音,他在叫我,我急忙叫人打开了锁,那只恶狼倒在地下,傲寒全身的衣服都被撕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式,鲜血将他全身都染成了红色,他身上的血似乎源源不断的奔涌而出,那一刻我以为他要死了,我从来没见他流过那样多的血,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安静得似乎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 我将他抱了起来,如同往常每次将他从尸体堆里拖出来一样,傲寒紧紧的闭着眼睛,他喃喃的说着,储良,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我不会让他死,不会让他死,他还没有出过岛,还没有见过许多美好的事物,他不能死,不能死! 那天师姐意外的清醒了过来,她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傲寒,眼泪便掉了下来,她说储良你先出去一下,让我和寒儿单独谈谈。 那是她最后一次清醒,她守着傲寒三天三夜,寸步不离,她亲自给他熬药送水,然后一勺又一勺的喂他喝下去。 我至今记得傲寒当时脸上的笑容,他说娘我没事,真的,你看我,现在身体多好,我的武艺也越来越高,以后我可以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等得傲寒慢慢能走路的时候,师姐搀着他,指着一大片刚刚移栽的新树,她说寒儿,你看这是娘给你栽的梅树,你喜欢梅,待得明年,这里都会开满了你最爱的梅花。 她微微侧头,看着微笑不语的傲寒,她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她说寒儿,如果娘以后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要犹豫,杀了我。 傲寒脸上的神色滞了滞,然后摇了摇头,他说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让你死。 那天晚上,师姐守着傲寒,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癫狂,我是在清晨刺耳的尖叫中惊醒过来的,猛的推开门,师姐□的肩头和傲寒惨白如纸的脸让我如糟雷击,师姐冷笑着指着他,她尖着嗓子叫着你这个孽子!你这个孽子! 她猛的拔出挂在床边的剑,她的眼睛鲜红似血,情急之下我拾起凳子重重的砸向癫狂的她,傲寒猛的趴在床边呕吐起来,他几近崩溃,眼泪模糊了他的脸,他只会翻来覆去的重复着一句话,他说,她疯了!她疯了! 那天之后,他便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我知道,师姐疯了,她将傲寒当成了傲哲,她犯下了难以弥补的罪恶,然而她却将这一切忘得干干净净,她只记得傲寒是个孽子!他玷污了他的母亲,他的亲生母亲!她将他打入了地狱,烙上永世也不能抹去的罪恶与耻辱。 我在门外陪着他,我说傲寒,放弃了吧,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罪恶的地方,我们可以做平常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所有普通人那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屋里一直没有声音,只有他轻轻的呼吸声,那样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呼吸,让我感觉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十天之后傲寒终于走出了房门,他穿上了傲哲最爱穿的白衣,如缎的长发挽了起来,眉清目秀,俊秀无比,他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他唇角的笑意柔和得如同一潭春水,仿佛他从未经历过那样多的苦难,仿佛他是某家士族溜出来的公子哥儿,他的眼神悠远,不复以往的清澈,却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笑着对我说,储良,我想通了。 他慢慢的走到我面前,然后伸手解自己的衣赏,白色的束带,白色的外衫,直到他脱得只剩一件中衣时,我愣住了。 他慢慢的伸手抱住我,像所有柔媚的女子那般,他口间的热气轻轻的扑在我的脖子上,将我的脸熏得微微发烫。 他的声音很柔和,像是有种蛊人的诱惑,他说储良,你喜欢我,你喜欢我是不是? 他的唇轻轻的印上我的颈,不顾我僵硬的神情,他的声音低柔而又诱惑,他说你要了我,要了我吧,只要你愿意帮我夺来门主之位,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女人能给的,我也能给,只要你不嫌弃我,你不嫌弃我脏了,我什么都能给! 我想我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他推开,看着他轻笑的脸,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变了,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衍生,又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死去,一切都悄然无息,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忧伤,绵远而又漫长。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抬头慢慢的看向外面,皑皑白雪,银妆素裹,就是这样美丽的风景,却不知道蕴藏了多少罪恶与污秽,傲寒终于长大了,可他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样子,那个干净得不染纤尘的少年,那样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已经慢慢的,远去了…… 我用药物制住了师姐,然后将她锁在了那座曾留下她快乐回忆的小岛上,她睁着血红的眼拼命的挣扎叫骂,她说储良,连你也这样对我!连你也这样对我! 我静静的看着她,我说师姐你还记得傲哲么,他最爱穿白衣,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春风一般,他满腹才华武艺过人…… 她癫狂的摇着头,走火入魔让她的一头青丝全然变成银色的白,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温柔与平静,她如同疯子一般尖叫着试图挣脱那锁她的铁链。 傲寒如今长得很像傲哲,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看着她疯狂的神情,慢声说道,你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逼成了恶魔,你该用你余生的时间来还债。 还记得我推开傲寒之后对他说的话,我说我可以帮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但你别轻贱自己。 傲寒如他所愿当上了门主,他得到的所有支持都来自我暗中的扶持与帮助,我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干净纯净的少年慢慢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拔除了旧有的堂主势力,他踩着那些堂主的鲜血上位,他在短短的时间内便一手掌控了暗门的全部势力,他成了人人畏惧的暗门门主,他不同于巫离天总是阴冷漠然,更不同于师姐柔弱无能,他始终带着如同春风般的笑意,将那些人的生命低贱的狠狠的踩在脚下。 他是我教出来的,然而他比我更适合做一个上位者,他懂得取舍,他没有感情,他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的母亲扼杀在那个混沌而又罪恶的夜里,他变成了一个让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等得他的地位已经完全巩固,我便再也不过问暗门之事,一心研究起医学。我是师姐养大的,但是我却背叛了她,我也是个有罪的人,我背弃了伦理喜欢上一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也许其间的怜惜更多些,但我再也不想参与那些血腥与残戾,我看着傲寒快速的成长起来,那个总是挂着无害笑意的男子,他终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而我,注定永远背负着那些远去的罪恶苟活在暗门的角落里,为所有的人赎罪,为师姐,为傲寒,为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今天下午再折腾一章! 现在彩虹大赛开始站内投票了,这个投票不用钱,呵呵,于是傻笑着来要票票,请觉得本文还行的童鞋奉献一票吧,感激不尽!! 众里寻他 夜色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的从寝宫溜了出来,融入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格外醒目。 “你要去哪?”一个声音倏然响起,清媚吓了一跳,却见旁边的树影下,一个人影慢慢的踱了出来,黑色的衣,黑色的发,紧紧抿着的薄唇,夜色中他的脸大半笼在阴影里面,更显得棱角分明俊美如玉。 “小哥哥?”清媚抓紧的衣襟,心虚的唤道。 冠玉定定的看着她:“宫中不好么?” “没,没有?”清媚连忙摇头。 “还是,你想逃开我?”冠玉的眸子紧紧的锁着她,双目灼灼,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清媚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没有,我只是,只是想去找雪衣……” “他已经死了。”冠玉的声音冷然无绪。 “他不会死!”清媚猛的抬起头,“他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他不会死!” “那他现在在哪里?”冠玉慢慢的扬起?br / 媚骨天生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6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6部分阅读 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说会一直陪着你,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只是,他受伤了……”清媚看着冠玉,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很陌生,那是他以往从来不会露出来的表情,这让她感到有点微微的慌乱与无措。 “媚儿……”冠玉轻轻叹了的口气,走到她身边站定,他伸手轻轻的理着她散乱的发丝,“陪着你的一直是我,难道你看不见吗?” 他一直都默默的站在她身后,他看着她一天天变得嗜血,又看着她慢慢的好转过来,他期待着她有一天能够回头,她只要回回头,便能看得见他一直在原地等她,他哪里也不曾去过,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等着她。 可是,她却从未回过头,更未看见一直站在原地的他! “那个人只会让你伤心,他让你一夜之间白了头,他让你心碎让你心痛,他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冠玉伸手捏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手劲极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不介意她把他当成那个人的影子,她可以在睡梦中叫那个人的名字,她可以看着他的眼睛说他像她的哥哥,他什么都可以不介意,他会对她好,他会对她好,不会让她难过,不会让她伤心,更不会让她白了头! “小哥哥!”清媚抬起头,看着冠玉痛苦迷茫的神情,“你说过,喜欢一个人,便要无惧无退,你也说过,你不想拴住我,你会给媚儿自由。” “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冠玉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眼中的忧伤缓缓涌了上来,“你喜欢雪衣,我便放手让你去爱,可是知道他的死讯时,我觉得我又有了希望,他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能照顾你的人只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 他松开了手,神情凄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没想到连他的死,也是假的。你们给了我希望,然后又亲手把这希望扼杀,太残忍,太残忍!” “小哥哥,媚儿一直把你当成亲生的哥哥……”清媚伸手拉住他的手,却被他甩开。 “我不要!”冠玉重重的喘着气,痛苦的别过头,“我不要做你哥哥!” “那小哥哥希望我怎么做?”清媚看着他,心如乱麻,她不想让他难过,他难过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隐痕,他生气的时候,她总会想方设法的让他开心起来,可是现在,她却不能给他他想要的,她喜欢雪衣,这已是注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小哥哥是希望媚儿做你的皇后吗?天天陪在你身边,然后心里却念着另一个人?”清媚抬头看着他,语调酸楚,“小哥哥是希望要这样的结果吗?” 冠玉皱着眉,侧头看她:“你连骗我一下都不行吗?” 哪怕是谎言,只要她说她喜欢他,只要她说她愿意当他的皇后,他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他宁愿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谎言之中。 “我不想骗你……”清媚的话音未落,便被他重重的封住了唇,他重重的喘着气,似乎要将她揉碎在怀里。 那是一个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吻,她拼命的摇着头,却摆脱不了他分毫,他霸道的汲取着她所有的甜美,如同在那个小树林的时候,他满怀喜悦的拥住她,他想等他夺回了自己想要的,他就会给她一个天下,他会让她与自己站在一个相同的高度,他们一起坐看风云变幻,一起慢慢的变老,直到老得牙齿也掉光了的时候,他便会带她去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快乐的,无忧无虑的,过完一辈子。 清媚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打着颤,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可她紧紧的闭紧着牙关,她的眼睫在轻轻的颤动,有水珠从那里慢慢的溢了出来,慢慢的滑下来,在精致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冠玉松开了唇,他漂亮的鹰眸里满是忧伤,他终于知道他再也抓不住她,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宫墙之外,她要飞,要飞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不相见。 “媚儿……”他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无声,他的心里狂喊着她的名字,他叫她媚儿,媚儿!可是她却再也听不见,也听不进去。 她说,小哥哥,你把有媚儿的地方当作你的家。 可是现在,她却把他的家带走了,她将他唯一可以栖身的地方带走了,他高高的站在天下的顶端,那里很高,很冷,让他瑟瑟发抖,他曾经把他所有的温暖都给了她,可是,她却再也不能回报他相同的慰藉。 他伸手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清媚抬头看着他,她没有说话,只是眼泪一直不断的汹涌流出,他知道,他再也留不住她了,再也留不住她了! “你走吧。”冠玉侧过了头,不再看她,“你走。” “小哥哥……” “不要让我后悔。”冠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如今剩下的,只有权利了,他不想用这种方式,将她绑在身边。 清媚伸手轻轻的抱住了他,冠玉轻轻的颤了一下,没有动。 “小哥哥,媚儿会回来看你的。”清媚的声音很低,她用力的抱了抱他,然后松开了手,转头跃上了宫墙,极快的从他视线中消失了。 冠玉慢慢的蹲了下来,她还是走了,走得如此绝决,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点迟疑。 “媚儿……”他的声音沙哑粗嘎,仿佛再也发不出完整的语调。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清媚身轻如燕的在宫墙之上穿棱,迎面的风将她脸上的泪痕吹干了,她努力的不回去去看他,不看那个疼了她数年的人,她知道她伤了他的心,她怕她一回头,便再也下不了决心。 一连几天,清媚走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却始终没有打听到雪衣的下落,没有人记得那个溺水的红衣男男子,更没有人看见过白衣胜雪的雪衣,他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再也寻不见。 傲寒说他已经流尽了全身的血,他活不了了,但清媚却固执的相信他还活着,他不会死,他说过不会再骗她,他会为了她活下去,活下去。 春晨的阳光和熙而又温暖,淡淡的洒在清媚的身上,她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画像,画上的男子剑眉星眸白衣胜雪。每到一处显眼的地方,她便停下来,将画像帖在墙上,她盼着有一天他能够从这些地方路过,然后看到他的画像,他便会知道,她在找他,她在等他回来。 帖得累了,她便信步走到一个卖茶水的小摊去,这几日去得多了,连那摊主也认得她了,连忙用抹布将凳子使劲的擦了擦,招呼她入座。 “姑娘可寻着你要找的人了?”殷勤的摊主替她沏上茶水,好心问道。 清媚轻轻笑了笑,然后摇摇头。 “姑娘莫急,这京城这么大,要寻人肯定得一段时日,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摊主笑呵呵的说道。 “我不急。”清媚微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她不急,她相信他一定在京城,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便会在街头与他相遇,她再也不会推开他,也不容他推开她,她要嫁给他,做他的娘子,以后永远也不会分开。 摊主又和她寒喧了几句,便去招呼别的客人,清媚慢斯条理的吃着东西,一边打量着面前路过的人,他们来去匆匆,川流不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而她却一直在这里,她的目的地,是他的心。 想到这里,清媚轻轻的笑了起来,她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他们在一起后的情景,她要为他生许多孩子,像所有平凡的夫妻那样,平淡而又快乐的过一辈子。 “在笑什么?”一只手伸到清媚的面前,轻轻晃了晃。 清媚猛的抬眼,却见一袭红衣的花流云笑咪咪的站在她面前,弯着腰如同看着一个孩子般:“主子,你可寻着雪衣了?” 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清媚看了看他,突然伸出手,使劲的揪住他的脸往两边扯,扯得花流云嗷嗷直叫,才不甘不愿的放了手:“你不是被关在天牢里么?怎么又出来了?” 花流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哀怨的看着她:“果然是见色忘友,要知道我是为了主子才被关进去的,你走的时候也不救我。” “谁让你和雪衣合起来骗我。”清媚哼了一声。 “既然主子如此厌我,罢了,反正我想你也并不想知道雪衣在哪里。”花流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起身子,抬脚欲走。 “哎!”清媚忙站了起来,扯住他的手,“你知道雪衣在哪里?” “我是不知道。”花流云摆了摆手,“不过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怎么找得到?更何况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想复原谈何容易,我估计,他若活着,肯定还在哪个角落里养伤,哪里会出来乱跑。” “那怎么办?”清媚急了,忙忙问道。 花流云对她眨了眨眼睛:“你跟我来。” 坤湖暖春 花流云拉着她走了几条街,去的都是声名在外的大药房,他说雪衣若是受了伤,必然会去买药,这个法子最快捷。 然而跑了十多家药铺,也没人说有见过雪衣此人,清媚原本的一腔喜悦也慢慢的淡了下去。 她努力的相信他没有死,他不会死,可是她心里也知道,一个人若是流尽了全身的血液,要想活下来…… 也许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花流云看她神色黯淡,原本想要跨进药店的步子停了下来。 “主子可是担忧雪衣?”花流云的声音极轻,比平常似乎多了些温柔,撇去平日一惯的轻佻,少了些许阴柔,多了些温雅,身边的人目光都落在两人的身上。 “没有。”清媚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的确是担忧,但她却仍然有最后一点念想,若这念想没了,她想她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够再做些什么了。 “雪衣那人虽平日看起来清冷得紧,但他骨子里却犟得很,他若不想死,就绝对不会死。”花流云轻轻的笑了起来,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主子可要放宽心。” 进了药店,那掌柜明显和花流云十分相熟,寒喧了几句,花流云说明来意之后,那掌柜皱着眉沉吟半晌:“花门主所说之人,老朽并未见过,不过前几日有一黑衣人来抓药,我隐约听见他说雪什么来着,也不知听错没有,若他口中之人是你们要找的人,可能那人是他的下属。” 清媚眼睛一亮,忙扯了扯花流云的袖子。 他侧过头对她笑笑,然后对那掌柜说道:“那麻烦掌柜再留留神,若那人再来,请方掌柜马上叫人通知我,花某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那掌柜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花门主客气了。” 出了药店,天色已渐黑,花流云又安抚的给她说了几句,然后在客栈里叫了一间上房,只叫她安心等消息,便径自离开了。 清媚住的客房正好临街,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不已,已近晚上,许多摊贩忙着收摊,他们都忙着回家去,在那家里,或许有自己的妻儿,有年迈的父母,他们在等着他们回家,如同清媚一般,痴痴的守在这里,等着雪衣回来。 视线里突然闯入一抹白影,修长翩逸,在人群中一闪即逝,清媚猛的站了起来,心脏似乎骤然停止了跳动,然而就在下一刻,她便毫不犹豫的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许多摊贩都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美得逼人的女子,然而她却只是焦急的顾望着四周,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刚刚那抹影子。 “有没有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走过去了?”她拉住了一位大妈急声问道,那大妈惊诧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清媚失望的四处寻找着,人群中人来人往将她淹没在中间,她使劲的抬起头,却没有一个人是穿着白衣的男子,她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可是她刚刚明显的看见一抹白,在渐黑的天色中,格外的显眼与醒目。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跑着,看着,所有人都看见一个白发女子焦急的寻找着什么,她的眼神明亮而又炽热,仿佛蕴满了浓浓的期翼,她的衣袂在疾行中飞扬起来如同一只漂亮的蝴蝶,但她却始终没有寻着她要落脚的那一处芳地。 夜已深,人已静,直到整个街道都变得冷清空荡,直到大街上只剩下清媚一人,静寂的夜,只有她轻微错乱的脚步声,她还是将他弄丢了,弄丢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客栈,清媚一夜未眠,定定的看着头上的帐子,如果刚刚那个人影是雪衣,那么他没死,他就在京城,他一定还会再出现。 春晨的轩辕城还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清媚走在大街上,她睡不着,便起得早,她茫无目的的行走着,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更不知道在哪里才能寻着那个魂牵梦萦的白衣男子。 身后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伴着车轮辗着石板路的声音,清媚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那辆马车缓缓的驶过去了,清风柔柔的掀起窗帘,因为隔得远了,什么也看不见。 清媚却突然站住了,这种情形,她似乎在哪里遇到过一次,那个赶车的人是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男子,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掌柜说过的话,她的眼睛骤然变得明亮,跟着那辆马车追了上去。 春日的坤湖平静得像一面光滑的大镜,倒映着岸边的绿树浅花,空气里有淡淡的草木清新,和着湖中传来的微微腥气,让人神清气爽。 这个地方,她也来过数次,但是都没有见到过雪衣的踪影,清媚跟着的那辆马车驶得极其缓慢,然后在岸边停了下来。 清媚这时才发现,岸边早已站了许多年轻俏丽的女子,红着脸向这辆马车张望,她们似乎知道马车里坐着什么人,看样子这辆马车应该每天早上都来这里,清媚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她的心脏似乎已经忘了跳动,手指紧紧的攥住了衣襟,在微凉的春晨渗出细密的汗。 架车的黑衣男子从车辕上利落的跳了下来,从车架上取下一个坐椅模样的东西,只是那椅子下面嵌着几个木制小轮,他将它细细的展开,垫上柔软的垫子,然后掀开车帘,恭谨的说了几句什么。 隔得太远,清媚听不清他说的话,但她却分明看见一只手伸了出来,宽大的白袖轻轻的摇曳,那手腕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绳,衬得修长温润的手腕肌肤如玉。 黑衣男子将里面的人扶了出来,雪白的衣,墨色的发,他的侧面有些模糊,却仍然看得出俊逸秀雅,颜若画卷,宛若谪仙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清媚如糟雷击,定定的站在那里不能动弹,指尖的柳枝被啪的一声被折断,她定定的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似乎早已经忘了自己该做些什么,是该开口唤他,还是该跑过去抱住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怎样走路,她只是那样远远的看着,有什么东西慢慢的凝在眼中,凝出薄薄的雾气,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格外模糊,又格外清晰。 他坐在轮椅上,由那黑衣男子推着到了岸边,一些大胆的女子凑上前来,跟他说着什么,清媚看见他轻轻的摆了摆手,唇间的笑意却慢慢的漾开来,那不是以往的清冷,更没有那股子冷漠,他像是天间的一抹白云,闲散而又悠远,轻风扬起他的长发,如同泼墨般的浓重与漂亮。 清媚慢慢的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她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颤抖着伸出手去,他是雪衣,却又不是雪衣,雪衣的脸上永远都是清冷无绪的淡然,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却柔和得似春晨最和熙的一阵风,他低着头,墨色的长发柔柔的从颊边垂下下去,他的手轻轻的抚着腕上的那颗珠子,那颗珠子||乳|白温润,中间一抹血丝凝而不散,剔透得夺目。 似乎听见了清媚的脚步声,他慢慢的侧过头,墨色的眼眸在刹那间浮起一抹微微的错愕,然后便如同春水一般柔柔的漾开。 清媚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容颜如画的男子,他温柔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牢牢的烙进心里。 “你,你是谁?”清媚轻声的开口问道,她不敢太大声,她怕这一切都是梦,若是大声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雪衣,”他温柔的看着她,柔声答道,声音清越而又温柔,“苏雪衣。” 眼泪啪的一声掉了下来,清媚的声音哽咽:“你,可还曾记得你的小娘子?” “记得,”他轻轻的伸出手,柔软温热的指腹慢慢的拭去她的泪痕,眼里的温柔满满的溢了出来,“她叫媚儿,媚儿。” “为什么不来找我?”清媚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纤瘦得如同无骨,她这时才发现,他清减了好多,清媚将脸埋在他的手心,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为什么不来找我!” 雪衣伸手抚着她的长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以为……” 我以为,你终会忘了我,我以为,你会成为轩辕国的皇后,我以为,你终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你以为你以为!”清媚猛的抬起头,大声的说道,“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忘了你了!你以为你扮成花流云就可以实现你的诺言了!你以为你喂血给我喝就是对我好了!你以为你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雪衣,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她伸手使劲的捶着他,又是哭又是笑,似乎要将这段时间的压抑与痛苦全部发泄出来,直到最后终于捶得累了,她伸手用力的抱住他,一刻也不放松,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不在了,就又跑了! 她使劲的拉住他的手,直到雪衣忍不住轻轻皱起眉,然后无可奈何的笑道:“媚儿,你弄疼我了。” 清媚倏的松开手,他的手腕还有很深的齿痕,那里正长着淡粉的新肉,她刚刚用力之时,那肉似是被扯裂了,隐隐有些血丝冒了出来。 “现在还疼吗?”清媚心疼的捧起他的手,低声问道。 “不疼了。”雪衣含笑看着她,他就那样一直看着她,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那日落水之后,你去了哪里?”清媚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颊边,声音轻柔无比。 “是刑者救了我,”雪衣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黑衣男子,“若不是他,可能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清媚点点头,看着他身下的轮椅,声音有些忐忑:“你,不能走路了?” “过一段时间,便能走了,”雪衣含笑看着她,长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我还要背我的小娘子去踏青,又怎会不能走路?” 清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眼见他容颜如画眸色温柔,她轻轻的叹息一声,慢慢的抬起头,在他的唇上轻轻的点了一下,然后看见他的脸飞快的红了起来,似是要滴血。 “雪衣,我们成亲吧。” “好。”他柔柔的应着,声音里满是宠溺。 “我们去一个漂亮的地方,修一座漂亮的小房子,然后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他笑着看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生许多许多的孩子。”清媚的脸红了起来,却仍是双目灼灼的看着他,眼睛清亮而又分明。 “都依你。” 春风轻轻柔柔的吹了过来,吹散一湖涟漪,波光粼粼碧水潋滟,枝头的小鸟喳喳的叫着,似乎也在为这对璧人心喜。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再没有什么阻挡能够将他们分开。 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说帖大结局了咋没人看,原来是晋江新抽法,根本看不到偶昨天就更新了的这一章,泪奔~~~~~~~~~~~ 伪更数次,还是不行,打滚,我继续伪更,看看能不能在前台弄出这一章来。 呼,大结局,本文在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总算是完结了,妖怪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情人终成眷属吧,虽然很多亲对雪衣不感冒,这里小妖怪自我检讨一番,写雪衣的时候正是状态十分不佳的时候,卡文卡得厉害,这个人物其实我是费了心思去塑造的,然而越过于苛求,便越写得不尽如人意,望天。 有时感情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小哥哥固然好,但他从一出场就注定了是雪衣的影子,本来我之前的设定还有对他的大虐,但是考虑到冠玉党实在太多,于是作罢,如今也算是he了吧,他手握天下,总算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傲寒是我最舍不得的角色,我想在本文中最出彩的也许就是他了,一个悲情boss,我一直认为遗憾还是有美丽的,也许他以后的人生会变得绚烂分明起来,他已经放下了一切,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我想他会获得自己的幸福的。 之前答应过亲会上h,不过写到这里,实在转不到床上去,偶觉得以雪衣目前的状态,嗯,坐在轮椅上xxoo虽然很有情趣,不过似乎太不人道啦,哈哈,如果亲们想看,我会写一章番外h来满足大家。 摸下巴,有木有人看捏,有木有人看捏~~~~~~~~~~~ 其实偶到现在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番外可上了,不过亲们仍然可以点菜,想看啥番外尽管说,妖怪尽量满足。 在这里新书预告一番,仍然是披着武侠外皮的小言,不过估计会走轻松路线,虐文毕竟伤身伤心,其实偶尔换换心情也不错。 名字已经定好了,估计不会再改,叫《采花贼哪里跑!》 先放封面预览一下: khnc_610jpg 下面是人物角色图: khnc_611jpg 为了不因为卡文而影响质量妖怪会攒够了存稿再开新坑,所以新坑还要过段时间再开,唉,请支持妖怪的随手收藏一下专栏啦,呵呵,到时妖怪欢迎大家来跳坑,嗯,偶滴坑品其实很有保障的,对不对,媚眼抛抛,上收藏通道: 补章 水波潋滟,花瓣飘零,氲氤的热气袅袅而上,微潮的空气中漾着微微的花香。 池内的人半趴在木制的浴池边上,乌黑的长发在水中柔柔的散开来,如泼了墨般的浓重。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清媚提着水走到屏风后面,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轻笑说道:“我就算着这水温差不多凉了,花流云说你这腿要多用热水蒸蒸,才好得快。” 雪衣看着她将桶中的热水倒进池里,额角的发丝湿湿的帖在脸上,蒸腾的热气将她的脸熏得微红,微卷的睫毛湿湿的颤着,格外动人。 “这些天来辛苦你了。”雪衣轻叹一声,这段时间为了照顾他,清媚一个人忙里又忙外,大活小活都一把揽了去,难为她以前娇身惯养,如今却做这种粗重的活。 清媚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毛巾湿了,在他的背上轻轻搓了起来。 “你现在行动不便,自然该我照顾你。”清媚伸手将他光滑如缎的黑发拢起来,看着他如温玉般的肌肤,脸上微微红了红,“妻子照顾相公,是天经地义之事。” 雪衣轻轻笑了笑,没有作声。 温软的毛巾轻轻的拭过肌肤,舒服得让他想要睡觉,然而他心里却在想着一件事,他想告诉她他其实前几天便能走路了,只是,只是他却舍不得这种被她照顾着的感觉,他太贪恋这种温暖,总觉得不真实。 “媚儿……”低低的声音传来,清媚嗯了一声,却不见任何动静。 “媚儿,如果我能走路了,是不是你就不会再这样照顾我了?”雪衣伸手将她手中的帕子取了下来,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墨色的眸子里漾着浅浅的涟漪。 “自然会。”清媚看着他光滑赤 裸的上身,晶莹的水珠顺着如玉的肌肤慢慢的滑落下去,啪的一声清响滴入水中,像是那水滴进了她的心里,微微的一颤,便突然觉得慌乱起来。 她伸手想去扯他手中的帕子,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墨色眼中的狡色一闪而逝:“那你也来洗。” “不,不用了!”清媚忙站了起来,“那个,我去添些热水来。” 谁知地上的水太滑,她慌乱之间踩住了自己的衣襟,一个重心不稳,便滑向了池中,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然后便觉被一双手稳稳的接在怀里,雪衣眼里的笑意丝丝点点的涌了上来,欲拒还迎,这个姿势简直太应衬这句话了! “我,我脚滑……” “滑得好……”雪衣轻轻喃语一声,低头覆上了她的唇,“媚儿,我想你了……” 想得太久太久,久到他都记不清时日,只觉得日子异常的漫长,那些陪她一起走过的日子,看着她哭,看着她难过,却不能碰一碰她,抱一抱她,她不知道,他想她,想得心都疼了…… 如今他却是真正的将她拥在怀里,她说她是他的妻子,她会和他过一辈子,他们会生许多小孩,多美好。 雪衣轻叹一声,唇舌温柔的绞织着她,她仍然单纯得像张白纸,他是个男子,她这样每天服侍他沐浴,是件多么折磨人的事情。 他的唇细密的擦过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颊,她的颈,然后在她的唇间流连忘返,温热的水气让清媚感觉全身都变得慵软起来,有什么东西慢慢的蔓延开去,流蹿到四肢经脉,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别……”清媚伸手推着他,不知所措的摇着头,“你的腿……” 雪衣在她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松开,黑色的眼眸灿若星子,他抱着她出了浴池,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愣愣的看着他,微红的唇轻轻的张着,吐气如兰,分外惹人怜爱。 “已经好了。”他用鼻尖轻轻的蹭了蹭她的鼻,口间的气息轻轻的扑在她脸上,惹出一片粉色。 他抱着她向外走去,似乎料到他要做什么,清媚红了脸,伸手想去扯他的衣襟,才发现他身无寸缕,不由得声音也跟着轻颤起来:“现在,现在是白天……” “屋里没别人。”雪衣轻笑着吻住了她还想说什么的唇,伸手一件件的把她身上湿透的衣物扯去扔在地上,湿漉漉的上了床。 感觉到他温热修长的身体覆了上来,清媚微微瑟缩着,她似乎无措,似乎害羞,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姑娘,她长大了,虽然经历过一次情事,但那夜的记忆太疼痛,她几乎要将它忘得干干净净。 “别怕,”雪衣轻轻的吻着她,他修长的指尖如同有团火,每拂过一处,便将那一处点燃起来,让她颤栗不已,“别怕,哥哥在这里。” 清媚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哥哥,哥哥,她想起小时候的夜里,每每惊醒的时候她都会拉住他的手,他总会轻轻的拍着她的肩,柔声说着,哥哥在这里,在这里。 他握住了她的手,长发垂落下来,湿湿的帖着她赤 裸的身体,他的呼吸炽热而又滚烫,他的吻热烈而又缠绵,他似乎要将她整个吞食入腹,又似是珍惜爱怜得难以自禁,他紧紧的抱着她,身体与身体密切而又紧实的帖在一起,毫无缝隙,他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他唤她,媚儿,媚儿…… 身上的水渍很快便干了,但很快又变得湿粘起来,似乎空气也燃起了火,清媚只觉得很热,很热很热,她出了许多的汗,她的,和他的,粘腻在一起,却似乎早已经感觉不到,她只能紧紧的攀附着他,她的唇与他的唇紧紧的粘在一起,似乎一松开,便会失去她赖以生存的空气,舌尖与舌尖暖昧而又热烈的纠缠着,她近乎窒息,却又觉得有一种快意,这快意如同有魔力般顺着她的全身经脉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让她沉沦,让她飞翔。 直到她的身体被他闯了进来,清媚猛的僵硬了身体,指甲深深的掐住了他光滑的背,她的呼吸有短暂的停滞,然后便忍不住叫了出来:“痛!雪衣,痛!” “嘘!”雪衣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他的脸紧紧的帖着她的脸,“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他轻轻的吻去她眼角的泪,停止了动作,然而却只停了一下,便忍不住又深入了几分,她轻呼了一声,使劲的抓着他,在他的背上划拉出殷红的痕迹。 他张开手紧紧的抱住她,爱怜的吻着她,他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将她散乱的发丝拂开,他眼里的温柔似乎要柔柔的化开成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怜惜与宠溺,她是他的,她是他的,他们的身体紧密的契合在一起,在这一刻,他们是一体的,是一个人,他是鱼,她便是水,他贪婪而又任性的汲取着她的一切,她是他赖以生存的生气,是他生命的一切。 她的僵硬在他的安抚下慢慢的变得柔软起来,雪白的发丝散开来,如同天边的浮云,飘渺而又不真实,她的脸艳红如花,眼眸迷离,她似乎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但她的瞳孔里分明刻着他的影子,他墨色的眼眸,他细密的汗珠,他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显得极其模糊,又极其真实。 如同一场极其迷朦的梦境,她与他交缠纠织,她似乎已经不懂得怎样去思考,她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背,随着他的动作像一叶狂浪中的小舟,那浪潮时而汹涌时而温柔,他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将他的所有快乐都传递给她,让她情不自禁的吟哦出声,却又死死咬住唇,将原本艳妍的唇咬出浓重的鲜红,近乎妖娆的魅惑,然后她抬起手捂住它们,葱白的指尖染出点点漂亮的血色。 他低头含住她的指尖,温热的舌卷裹着腥甜的血液,他将它们一点点的吞下去,将她的血液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媚儿,别忍着,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他的声音低柔沙哑,像是蛊惑着她不断的沉沦,近乎狂肆的掠夺让她终于忍不住哭叫出声,却又似被抛上了九宵云端,她在痛苦与快乐的边缘辗转挣扎着,她感觉自己在不断的往下掉,却又被高高的抛了起来,她紧紧的攀着他的背,如同溺水的人攀住最后一根稻草,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但她却仍真实的活着,她的呻吟如同动人的歌谣,她流着泪唤着他的名字:“雪衣!雪衣!” “我在这里,媚儿,我在这里……”他重重的喘着气,长指插进她柔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濡湿的眼睫,“媚儿,你爱我么,你爱我么?” 清媚睁开迷朦的眼,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偏头咬住了他的手,似乎要将他生生嚼碎吞食入腹,直到口中血气蔓延,才抬眼看他,声音嘶哑:“你别想从我身边逃开!别想!” 低低的叹息,他吻住了她的唇,他怎么舍得逃,她是他的媚儿,他此生最在意的人,他怎么会舍得逃。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一切都停止了,渐渐消于无声,空气里只听得见两人激烈的心跳声,还有轻轻的喘息,他紧紧的抱着她,十指相扣交缠在一起,不愿放开片刻,她似是累得厉害,闭上眼在他怀中沉沉的睡去,她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下来,挺巧的鼻翼轻轻的呼扇着,眼睫上还有未干的泪珠,她的长发丝丝绕绕的散开来,与他的黑发纠缠在一起,黑与白,分外的醒目,雪衣温柔的看着她,伸手将她额边散乱的发丝理了理,这就是结发夫妻,交颈鸳鸯了罢。 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的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这一生,他会将她牢牢的锁在身边,再也不逃,再也不让她逃,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媚儿,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郑重的告诉大家,妖怪为了这章h,写了整整一天,口干舌燥喝了n杯水,可怜的妖怪上班时间写h写得发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了这章h,偶多痛苦啊多痛苦啊多痛苦啊!(请以崩溃语句把以上一句话重复n遍!) 谁要是说这h不好,偶,偶就哭给乃们看!! 打滚!! 花花,偶要花花!!慰劳慰劳偶吧!! 哦对了,补充一下,这几天晋江抽得厉害,明明在后台看到有许多评论,就是显不出来,首页也看不见评论,章节里也看不见评论,我哭泣,都不知道大家对于结局有什么看法,我哭了~~~~~~~~ 另外,说一说写这篇文的感受吧,其实一开头我是想写一个篇幅长点的比较纠结的故事,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因为一些读者的建议改了大纲,以致于后面死赶死赶,到最后也没把我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 我想说,其实这文如果不强制收尾,至少还有两卷,有清媚变了心性之后对傲寒和冠玉的大虐,而雪衣扮作花流云的时间至少有一卷的长度,望天,偶期盼已久的大虐啊,到结尾了都没整出来。 后来想想,算了,也许不虐也好吧,至少能够开开心心的he。 唉。 以后,坚决不改大纲了!!坚决!!! 握拳!! 恶搞版大团圆番外 小雪衣vs小清媚 春光明媚,万里无云。 宽大的院子里,两个粉雕玉琢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儿蹲在墙角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 小雪衣用泥捏了一盘又像馒头又像包子的怪物,然后他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看着小清媚面前的盘子里摆满了精致的泥巴饺子,眼睛一下变得明亮起来,伸手在小清媚身上拍了拍:“小媚儿,你捏的桔子好漂亮哦!” 啪! 小清媚头也不抬的甩了他一巴掌,顿时将他玉琢般的小脸蛋上甩上几个清晰的五指印:“那是饺子!” 小雪衣委屈的扁起嘴,黑黑的眼睛里泪光闪闪:“你为什么又打我?” “娘亲说了,必须和你保持距离,免得你像爹爹对娘那样,对我产生不应该产生的畸恋!”好不容易把这句拗口的话说清楚,小清媚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以后离我远点!” 可怜的小雪衣眼泪汪汪的蹲到墙角划圈圈,爹爹对娘那么好,有什么不对么,什么是鸡恋,他又不是鸡。 冠玉vs小雪衣vs小清媚 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冷漠无绪的男子声音低低的响起来:“就是这里了么?” “回万岁爷,就是这一家。” “进去吧。” 院角的两个小人儿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金丝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剑眉鹰眸,冷冽孤傲。 “你是谁?”小清媚警惕的站了起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恶狠狠的问道。 冠玉皱了皱眉,看着这两个小不点,然后恍然的点了点头:“都这么大了。” 他走到小清媚面前蹲了下来,想了想,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算是笑的表情:“你是小媚儿吧?” 小清媚看着他的脸,抽了抽嘴角,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叔叔笑得好恐怖!” “别哭别哭。”冠玉慌了手脚,忙从张贸德手里拿过一块糖,“叔叔给你糖吃。” 小清媚哭得更大声:“娘亲,有坏人啊!呜呜——” 冠玉黑了脸,一张原本俊朗的脸扭曲得十分难看。 看到旁边的小雪衣,他把糖递过去,果然,他乖乖的接了下来。 “真乖,”冠玉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放缓下来,“你爹和娘呢?” “他们在生孩子。”小雪衣认真的答道,一边使劲的咬着糖,看着冠玉更黑的脸,天真的答道,“爹爹说要多生几个小清媚,所以在屋里陪娘一起生孩子。” 冠玉整张脸都绿了。 冠玉vs雪衣 冠玉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襟,想了想,然后对张贸德使了个眼色。 张贸德会意,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道,雪衣清媚还不赶快出来接驾。” 屋里诡异的声音静了下来,雪衣的声音清冷得很:“雪衣抱恙在身,不能接驾,请万岁爷回去吧。” 冠玉哼了一声,果然是不在朝廷了,架子倒不小,他看了张贸德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道明黄黄的圣旨扔给他:“念!” 张贸德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妖怪诏曰,古言守则第一条:皇上永远是最拽最最拽的!古言守则第二条:如果有人比皇上更拽,请参照第一条!” 屋里咕咚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雪衣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半麻的屁股,无奈的叹道:“算你狠!” 花流云vs小雪衣 冠玉在大厅里坐着,清媚忙着泡茶端茶,一副小主妇的勤快模样,而雪衣却端端正正的坐在旁边,微笑着看她忙来忙去,冠玉心里不由更不是滋味,他的媚儿何时做过这些事情,不由得心疼得紧。 “雪衣啊,媚儿现在虽说人为妇了,但毕竟贵为公主……bababa……” 雪衣拧起漂亮的眉,本想还嘴,谁知一眼便看见桌上明晃晃的圣旨,眉毛扬了扬,还是忍了下去。 “皇上说得极是,雪衣定会……bababa……” “小雪衣!可把你给逮着了!”门外传来花流云爽朗的笑声,他一把将粉 媚骨天生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媚骨天生第27部分阅读 媚骨天生 作者:未知 媚骨天生第27部分阅读 一把将粉嘟嘟的小雪衣抱了起来,使劲的亲了几口,“还认得花叔叔不?” “认得!”小雪衣奶声奶气的答道,然后抱住花流云的脖子,“花叔叔今天带了什么给我呀?” “你猜?”花流云眨了眨细长漂亮的丹凤眼,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当当当当!好东西!” “这是什么?”小雪衣接过瓷瓶,好奇的看来看去。 “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花流云笑得十分意味不明,他将小雪衣放了下来,神神秘秘的说道,“把这药给你喜欢的女孩子用,她就一定会喜欢你的哟。” “真的?”小雪衣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拔开瓶塞便向外跑,“我要给小媚儿用!” “哎哎哎!那不能对小媚儿用!哎哟我的小祖宗!”花流云急得直跺脚,却被一只迎面飞来的鞋子砸中他如花似玉的脸。 清媚站在门口叉着腰伸手指着他作茶壶状河东狮吼:“花流云你这个卖春毒的!!!!!!!!” 卖春毒的!卖春毒的!卖春毒的!……(无限个回声……) 傲寒vs清媚 院外突然传来一个柔和清越的声音:“请问雪衣和清媚是住这一家吗?” 清媚擦了擦额上的汗,今天来的人真多,她将手里的蝽药瓶子扔了进去,指着小雪衣低低的说道:“回头再跟你算帐!” 然后站了起来:“是啊,请问你是?” 一个穿着白衣的人优雅的踱了进来,修眉细目清秀如玉,却是几年不见踪影的傲寒。 他笑盈盈的看着清媚:“媚儿最近可好?” 清媚惊了半晌,忙侧身让他进来:“好,好,好得很呢。” 傲寒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宽大的宅院,然后点头说道:“不错,挺漂亮的,以后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啊?”清媚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为什么?” 傲寒清秀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那个,我在赌坊把钱输光了,如今又不再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他情真意切的看着清媚:“想来媚儿一定舍不得我在外面受苦吧,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啦。” 清媚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堆出满脸笑容:“当然当然,寒是我的恩师又是我的兄长,你老人家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如此甚好。”傲寒微微笑道,伸出手来,“我真愁没钱翻本,再给我点本金吧。” 清媚脸上浮现出分明的三道黑线。 冠玉vs小雪衣 冠玉与雪衣大眼瞪小眼在屋里坐了半晌,终于无话可说,于是到外面来透透气。 看着还在抽抽搭搭的小雪衣,冠玉蹲了下来,擦了擦他脸上的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哭了?” 小雪衣一边抽搭一边指了指清媚:“娘亲不让我跟小媚儿玩。” “这样啊……”冠玉沉默了半晌,然后抬眼看着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雪衣,拿糖诱惑道,“小雪衣跟叔叔走吧,只要你肯叫我父皇,我定会派许多小宫女陪你玩?” “真的?”小雪衣开心的看着他,突然注意到一束能够冻死人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忙回头看了看雪衣,果然,那厮脸上堆着倾国倾城的笑意,眼中的寒气却分明的威胁着他如果敢答应就让他有好果子吃。 小雪衣咬着糖想了半天,终于决定摆脱这种没有人权的生活,重重了点了点头,张开手抱住冠玉,甜甜的喊了一声:“父皇!” 雪衣脸色变了变,看着冠玉挑衅而又得意的目光,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傲寒vs小清媚 趁着清媚回屋拿钱的当儿,傲寒看见古灵精怪的小清媚正巴巴的看着他,他微微扬唇,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意:“你是,小媚儿?” 小清媚怯怯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真乖,都这么大了。”傲寒弯下身子把她抱了起来,柔声说道,“叔叔教你练武功好不好?” “练武功有什么用啊?”小清媚歪着脑袋天真的看着他。 “用处可多哩,”傲寒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鼻尖,眼睛笑得弯成漂亮的月牙,“可以杀人劫财,剥皮抽筋,剜眼剔骨……” “那不是杀猪匠么?”小清媚心直口快。 傲寒漂亮的嘴角抽了抽:“自然不一样,当年你娘就一直跟着叔叔学武功呢,你娘像杀猪的么?” “当然不像!我要学我要学!”小清媚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一脸崇拜。 “真乖,”傲寒笑盈盈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说出了当年捡到媚儿时的那句经典台词,“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雪衣vs傲寒 雪衣正恼着冠玉拐了他的小雪衣,走到院门口,却看见傲寒正在蛊惑他的小媚儿! 两道目光骤然相接,如同两道闪电般擦出绚烂的火花,噼哩啪啦直作响! 雪衣眼中凝起薄薄的寒冰,料峭而又凌厉。 傲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傲寒将手里的小媚儿放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向雪衣走去。 雪衣双手紧紧的攥握成拳,目光如水古井无波,定定的迎视着他的目光。 两人终于面对面的站到了一起,然后,雪衣出手了,傲寒出手了,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手飞快的握在了一起,呈探戈经典姿势舞动起来。 “自从在小院门口见到你——恰恰恰!”雪衣冷冷的看着他 “就像是春风吹进我心里——恰恰恰!”傲寒微笑接了下一句。 “我要轻轻的告诉你——恰恰恰!”雪衣眼里飞出凌利的冰刀! “不要把我忘记——恰恰恰!”傲寒轻笑一声,两人各自疾退一步。 “门主的身手一如既往的厉害,令雪衣佩服。”雪衣淡淡说道。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傲寒优雅的摆了摆手,皮笑肉不笑。 大团团大结局 “寒,雪衣,你们在干什么?进来坐啊。”清媚站在门口,腰上围上一块小碎花围裙,显得格外贤惠。 傲寒和雪衣停止了对峙,往里面走去。 清媚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歉意的看着傲寒:“寒,媚儿不孝,最近奶粉都不过关,奶妈费一天得三百块,物价也层层上涨,菜价比肉价还贵,这日子不好过啊,家里钱也不多了……” 傲寒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媚儿不必担心,”冠玉抱着小雪衣站了起来,“如今我轩辕王朝采取了最新提议,以后将改为社会主义制度,政府会给予你们扶持与救济的,鼓励生育,家庭人口多生活困难者都会有补助,放心吧。” “小哥哥真好!”清媚开心得忙伸手去抱冠玉,却被雪衣一把拖住了围裙。 傲寒点头赞道:“我在外面游历多年,一直听说社会主义制度的开明化与人性化,如今轩辕王朝能有此明君,必将兴盛也!” 花流云从旁边探了个头出来,脸上一个大大的鞋印,他浑然不觉,风马蚤的眨了眨眼睛:“今天既然人这么多,不如咱们来打麻将吧!” “这敢情好。”清媚将身上的围裙重新系了系,“雪衣,冠玉,流云,你们陪着寒打麻将,我去炒几个小菜给你们下酒。” 四个人不亦乐乎的尽释前嫌,在码长城事业上兢兢业业的战斗着,一把下来,傲寒一炮三响,来了个满堂彩! 翻了翻扁扁的钱包,傲寒叹息一声,礼貌优雅的站起来:“让张公公陪你们玩吧,我突然没兴趣了。” 几个人正在兴头上,见他让位,忙把两眼放光的张贸德叫了过来凑桌子。 清媚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炒着菜,只听见外面傲寒柔和得让人直起鸡皮的声音:“小雪衣,小媚儿,我们来斗地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纯属恶搞,如有不喜,请绕道而过,切勿拍砖啊,阿米豆腐!!! 媚骨天生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