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毒后:邪王,乖乖躺好》 正文 第一章 同归于尽

二月初八,宜开坟,忌登基!

春雷乍起,万兽苏醒。

刚抢到传国玉玺的韩景行不理会钦天监的劝谏,急不可耐地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安然地接受这万民的朝拜。

而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城中,尚有一处残旧不堪的小院。一位妇人正倚靠在茅草堆上发呆。

原本的唐门嫡女,恭亲王的外孙女唐莫琚哪还有一点尊贵的样子。脏兮兮的头发上交杂着一缕稻草,原本白净的脸色满是泥污,浑身更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血腥味道。

半月前,她的夫君亲手斩下了自己的双腿,将她幽禁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茅房里,而大姐却取代自己,成了夫君的嫡妻。

“我的好妹妹!没想到你也有被我踩在脚下的一天吧!”头戴凤冠,身披华服的唐穆瑶趾高气昂的看着柴房里畏畏缩缩的莫琚,一双杏眼微微上扬,嘴角溢出一丝得意,“五日后便是封后大典,只可惜,妹妹你看不见了!皇上已经下旨,让本宫来送你一程!”

唐莫琚已经麻木的心忽然顿了一下,想到那一日二人在自己的床上起起伏伏,娇喘不断,莫琚便觉得恶心不已,“你杀了我又怎样?我仍旧是韩景行明媒正娶的嫡妻,而你,就算成了皇后也不过是个继室!和你的姨娘一样,永远是个继室!”

只听得“啪!”地一声,穆瑶便给了莫琚一个巴掌,旁边的两个嬷嬷更是有眼色的将莫琚按倒在地上。“唐莫琚,你想死,本宫偏不让你死的那么痛快!”说完,穆瑶退到了房屋一边,挥一挥手,便招来了十几个乞丐。

看着那些乞丐垂涎欲滴,恨不得要将自己生若活剥了的样子,莫琚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穆瑶笑了,这个当年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唐家二小姐此刻不过是个匍伏在自己脚下的蝼蚁罢了,“你以为皇上真的爱你么?我与景行两情相悦,若非你横刀夺爱,若不是你为唐门嫡女,你以为景行会跟你在一起?景行早就许诺若他为皇,我必为后!而你,不过是景行为了登上皇位的工具罢了!”

“哈哈哈!”穆瑶笑得更加放肆了,“贱人,忘了告诉你了,恭亲王府意图谋反,已被抄家灭族。你的好外祖莫晋鹏正在地下等你呢!”

“为什么!为什么!”莫琚的身体一僵,“外祖一家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他!”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穆瑶冷哼一声,“我娘也是莫晋鹏的亲女儿啊!只因为他嫌弃外祖母是红尘妓子,不怨纳入府中,导致我的外祖母含恨而终。我娘也只能被养在妓院,便连姓也只能随母家姓!”

说到这,穆瑶气愤不已,“你娘不仅抢了我娘的郡主之位,还占了我娘正妻的位置!而我娘却只能委身成为姨娘,我也只能被迫能成为庶女!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好外祖,莫晋鹏!如今我贵为皇后,自是不会让他好过!”

“不可能,不可能的……”莫琚怎么能相信那个一直对自己疼爱有佳的外祖父会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穆瑶微微点了点头,乞丐们便一拥而上,疯狗一般地撕扯着莫琚的衣服。

丫鬟思棋扯了扯一脸得意的穆瑶,示意她皇上正往这边来呢。

穆瑶迅速敛了神色,让乞丐们先行退下,而那双充满戾气的双眸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不已地说,“不是姐姐不肯帮恭亲王求情,只是事关江山社稷,姐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说完,便后退了几步,那神色竟像怕莫琚要伤害自己一般。

刚刚进门的韩景行赶忙扶住穆瑶,柔声说道,“瑶瑶,你没事吧?你怀着身孕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说完,韩景行看了看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莫琚,眼神中充满了厌恶,“真是连妓女都不如,越来越下贱了!这种不洁的女人随便打发了便是!你又何必亲自来一趟。”而后,抚了抚穆瑶的肚子,责备的语气中却充满了爱怜。

穆瑶顺势靠在景行怀里,嘲讽地看着莫琚。

莫琚苦笑,韩景行与自己成亲十载却不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一瞬间,她才明白,原来她一直以为的鹣鲽情深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或许,这个男人真的没有爱过自己。想到这,原本空洞的眼神闪过恨意。

穆瑶似乎是被浑身透着鬼魅气息的莫琚吓到了,怯怯地说道,“皇上,纵然妹妹平时对臣妾再不好,也总归是臣妾的亲人!臣妾只是想来送妹妹而已,可是妹妹却不领情!”

穆瑶那甜腻的声音让莫琚恶心不已,她竟不知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姐竟有这么“贤良淑德”的一面。

“好一个夫妻情深!韩景行,你还记得当初那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自己么?若没有我,你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先皇下了毒?若没有我,你如何能找到传位诏书,又如何将诏书上的二皇子改成三皇子!若没有我,只怕你爬都爬不上这个皇帝的宝座吧!”

莫琚故意放大了声音,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韩景行并没有被莫琚激怒,只是冷笑着说,“那有如何!成王败寇,而今登上皇位的人是朕,不是你,更不是那贱种韩鹤影!”

韩景行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打斗之声!

“韩景行弑君篡位,其心可诛!臣等恭请二皇子登位,剿灭贼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杀!”韩鹤影冷冷地说。

而他低沉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刺向了韩景行的心里。

“怎么会!他不是已经死了么!”看见莫琚眼角闪烁的神采,韩景行双目含火,“贱人,是你!是你背叛了我!”

莫琚嗤笑了声,“我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自然也能轻易地为别人解了毒!我背叛你?夫妻十载,你竟真的从未了解过我!韩景行,早在你将我软禁在此时就应该想到了今天会是怎样的下场!”

“贱妇!”韩景行拔起手中的剑便刺向了莫琚,“便是死,也要你为我陪葬!”

看着韩景行冷冽的眼神,莫琚如梦初醒,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竟换不来对方的一丁点真心,“君既有他心,拉杂催烧之,当风挥扬,从今以往,你我夫妻恩断义绝!”

而此时,韩鹤影已经带人冲了进来,手起刀落,韩景行的头颅便滚到了穆瑶脚下。

唐穆瑶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两眼一闭,便昏死了过去!

“哈哈哈!只怪我今生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若有来世,我定当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已报我恭王府灭门之仇!”说完,莫琚便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正文 第二章 重生复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散下一地斑驳。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缕缕青烟氤氲出梳妆台前一张倾世的容颜。莫琚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容未至眼底,反而让这镜中的女子显得越发清冷。

若不是莫琚的心口还传来阵阵刺痛,或许她真的会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梦。

她算不清自己在那鬼魅横行的阴间吃了多少苦才换得这个重生的机会,她只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保护恭王府一家。

韩景行,这辈子我定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在为莫琚梳妆的雁书被莫琚的神色吓了一跳,“二小姐,你怎么了?”

莫琚回过头来扫了一眼绿衣手里捧着的衣服,甜甜地笑道,“绿衣,今天是祖母的生辰,给我换一件喜气一点的衣裳吧!”

绿衣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莫琚会如此说,半晌才回过神来,笑着说,“小姐得到这件衣服就爱不释手呢,今儿是怎么了?”

“小姐,你看这件好不好?”绿衣还没动,芷兰却已经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桃粉色曵尾长裙,邀功似的在莫琚的身前比量着。

绿衣那一闪而过的不悦却被莫琚抓个正着,心里想着这小院里的丫鬟果然有不忠心的!

莫琚正想着怎么打发绿衣,穆瑶却闯进了屋子。

“妹妹,妹妹!”穆瑶进屋便拉住了莫琚的手,炫耀地看着莫琚,“你看爹送我的新步摇可好看?”

纵然莫琚已经做好了面对穆瑶的准备,只是乍看见眼前的仇人,又怎能做到不动声色,看着穆瑶头上摇曳的步摇,莫琚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妹妹,你弄疼我了!”穆瑶不喜地将莫琚推开,只当莫琚是嫉妒自己得父亲宠爱。

“妹妹,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啊,快要来不及了呢!”说完,穆瑶越过莫琚,直勾勾地看着绿衣捧着的衣服。

那衣服薄如蝉翼,在阳光的照射竟闪耀着一层波光,而裙尾绣着的菊花更是活灵活现,甚至能从感受到这朵朵鲜花散发出的香味。

莫琚自是不会错过穆瑶贪婪地眼神,“我这就去换衣服,姐姐稍等!”说完,便绕过绿衣,拿着芷兰的衣服进了里间。

“果然是个没娘教的贱种,这般不识货!”穆瑶见莫琚并没有穿那件纱裙,心中大喜,抢过绿衣手中的衣服便穿在了身上。

当莫琚换完衣服出来时,穆瑶正在梳妆镜前洋洋自得。

“大小姐,这件衣服是二小姐的,这样不太好吧!”芷兰有些生气地说道。虽然小姐今天不穿这件衣服,可是她却知道小姐对这件衣服可是喜欢得紧呢。

“是啊,大小姐,这样不好吧!”绿衣附和着,只是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些担忧。

穆瑶自是不搭理这些奴才,心里想着唐莫琚不过是个没娘的孩子,空占着唐门嫡女的身份,待自己的姨娘被扶为正妻,这唐府的东西自然都是自己的。

“姐姐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妹妹能借给姐姐穿一天么?”穆瑶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之中,那张俏丽的小脸上完全没有抢了别人东西的羞愧感,“我穿着这件衣服给祖母祝寿祖母一定会高兴的,妹妹你觉得呢!”

莫琚心里冷笑,明明是她抢了自己的衣服,说得却好像不给她就是自己见不得祖母高兴一样,“那……那好吧!”

说完,莫琚还强装不舍得咬了咬下嘴唇。

而莫琚的这个小动作却让穆瑶愣了神,她倒不知自己的这个妹妹已经出落地越发好看了。

只见莫琚黛眉微蹙,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灵动的双眸似水晶般闪耀,而那不点而红的朱唇微抿,更显妩媚。素来不爱穿艳色衣服的莫琚穿上这粉色的长裙更是衬出她的水嫩娇俏。娇而不妖,好看得紧。

穆瑶皱了皱眉,再过半年自己快及笄了,今日除了要为祖母祝寿,更想借此机会寻一个可心的夫君。好在还有这一身衣服,她倒也不觉得自己差了莫琚多少。

“妹妹,快走吧!耽误了祝寿的时辰就不好了!”穆瑶拉起莫琚便向前厅走去。

唐门暗器冠绝天下。

尽管唐家不是官宦人家,可是前厅却已经坐满了达官贵人,就连皇上也派了三个皇子来为唐家太老爷祝寿。

“瑶瑶祝奶奶长命百岁!”穆瑶甜甜地说。

“孙女莫琚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而莫琚则向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穆瑶听见众人对自己的悄声赞叹,心中大喜。还好自己聪明,抢了这身衣服,不然今日的主角定是唐莫琚那个小贱人的了。可随后许氏的话却将穆瑶打入了地狱。

“穿成这样来给我祝寿是想让我早点死么!”许氏已过耄耋之年,对死这件事当真是忌讳到了极点,“云翔,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许氏生气地说,“这白衣菊花到底是给为母做寿还是等不及要咒我死了?到底是姨娘养得姑娘,这种场合也是一个庶女能来的!”

穆瑶当即羞红了脸,嫡庶有别,纵然她不愿意承认,可自己的身份的确上不了场面。她清楚地听见那些原本对自己赞叹的话都变了语气。

“原来只是个庶女啊!”有人捏着嗓子说道。

“小小年纪就这么狐媚,真不知是谁教的。”亦有人附和道,“不过这唐家嫡小姐倒像是个有规矩的。”

这些带刺的话语传入穆瑶的耳朵里,穆瑶握紧了拳头,回身似要找到这声音的源头,却听见了有人在夸赞莫琚,心中大怒,“都是你!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把衣服给我,原来你是故意要我惹祖母生气的!”

羞愤不已的穆瑶已顾不得礼仪修养,指着穆瑶的鼻子大叫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许氏身边唐云翔一脸的不悦。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莫琚的双眸立刻蒙上了水雾,委屈不已,心里却想着这绝活还是上辈子穆瑶交给自己的呢,“琚儿也很喜欢这件衣服,可是姐姐想要,妹妹不能不给。若是琚儿知道此举会让祖母不高兴,琚儿定不会将衣服送给姐姐的!”

说完,莫琚又咬了咬下嘴唇,一脸自责。

如果说刚刚大家只是对穆瑶庶女的身份有些可惜的话,此番,便可以算得上是厌恶了。身为庶女竟然不安分守己,向嫡女索要东西,当真是不要脸面。

谁不知道唐云翔的正妻是恭亲王莫晋鹏的爱女莫婉清。只可惜莫婉清红颜薄命,生下一女便撒手而去。这唐云翔怎能由着姨娘的孩子欺负正妻的孩子呢?看见莫琚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真不知平日里受了这个庶姐多少的委屈呢!

想到这,众人看向唐云翔的眼光也不那么友善了。

这些目光集中在唐云翔的身上,引得他有点坐立不安。他也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大女儿今日竟如此泼辣,倒是自己一直不怎么重视的二女儿颇有大家风范。

其实唐云翔是有些恨莫琚的,没有莫琚,他的妻子就不会死。只是此刻,他看着莫琚,竟觉得她和婉清那么的相像。

唐云翔眼中闪过的柔和让莫琚有些惊讶,记忆里,父亲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直至上辈子她出嫁,父亲都没有这么看过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父爱让莫琚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唐云翔此刻在想些什么,却知道这一世得到父亲的重视尤为重要。

唐云翔看见莫琚疑惑的眼神有些心疼,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错了,若是婉清知道自己这么对女儿,一定会生自己气吧,“穆瑶,你不尊长辈,放肆无礼,当真要好好学学规矩了!今日起,罚你禁足三月!”

“父亲!”穆瑶嘟了嘟嘴,不满唐云翔的惩罚,“明明是……”

正文 第三章 寿宴风波

“瑶儿,住嘴!”凌姨娘收到绿衣的消息便匆忙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还不快向祖母请罪!”

“这唐府何时轮到你这个贱妾说话了!当真是不知羞耻!”许氏大怒。

唐家太老爷唐啸愚在世时极为宠爱许氏,纵然许氏只为唐家诞下一儿一女,唐啸愚也从未纳妾。许氏自然是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唐家的几房姨娘平日都是躲着许氏,生怕许氏着自己麻烦。而今天,凌如月为了女儿却不得不撞上来。

“贱妾莽撞了,还请太夫人息怒!”凌如月心中再不甘愿,却也不得不跪下请罪。

穆瑶见姨娘跪下来,自己也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祖母,瑶儿知错了!”

许氏却并不想放过穆瑶,“错在何处?”

“是瑶瑶不懂事,瑶瑶不该穿着这件衣服来为祖母祝寿的!”穆瑶嘟了嘟嘴,“可是瑶瑶原本只是为了讨祖母欢心的。”

“是啊,老夫人!瑶儿年纪还小,不懂事呢!”凌如月接过穆瑶的话,又佯装吃惊道,“这衣服不是莫琚的么?前日子还听说莫琚特意准备了这件衣服来给老夫人贺寿呢,怎么竟然穿在了瑶儿的身上?”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迷惑了。怎么听都觉得凌姨娘的意思倒像是唐二小姐故意设计唐大小姐呢?

莫琚暗自笑了一笑,明明是她凌如月想要害自己不成,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受害者了呢。

不等莫琚说话,一直杵在一旁的二皇子韩鹤影却开了口,“本宫素闻唐老爷治家甚严,却不知唐府姨娘竟可以直呼小姐名讳呢?”

“如月,不得放肆!”唐云翔赔笑似的看了看二皇子%2c“贱内粗鄙,还望二皇子见谅!”

韩鹤影并没有回应唐云翔,只冷冷地说,“嫡庶尊卑有别,唐老爷万万不要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才好!”

莫琚闻言抬头扫了鹤影一眼,不明白一向以冷峻著称的二皇子为何竟会偏帮自己。只是她才看了鹤影一眼,便被那如星的双眸震撼住了。只见二皇子秀骨清像,风神卓然,就是像莫琚这样的绝色美女也只能甘拜下风。

韩鹤影似是发现了莫琚在看自己,只淡淡地朝着莫琚笑了一笑。那一抹笑容竟像阳光一般填满了莫琚的心。

然而莫琚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眼前的这个男人都会成为帝皇,成为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人。

没有人比莫琚更清楚权利的诱惑有多可怕,所以这一世,她注定要远离这些注定以后会风光无限的男子。

想到这,莫琚收起了眼中的光彩,取而代之地是一片黯然。莫琚向鹤影轻轻地点了点头,聊表谢意,又缓缓开口道,“姨娘,你送给琚儿的衣服琚儿自然喜欢。前日,琚儿还穿去给外祖父看了呢!只是外祖父非要琚儿穿这件粉色的衣服来给祖母贺寿,琚儿只能听从。”

“这衣服是你送给二小姐的?”许氏冷声问道。

尽管许氏并没有经历过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她执掌唐家数十载,又怎能不清楚凌如月的心思。

“看来你当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啊!”许氏见凌如月不说话,便瞪向了穆瑶,厉声道,“莫琚虽然比你年岁小,但她却是我唐家嫡出,是主子!而你,和你那下贱的姨娘,不过都是唐家的奴才!主子自是可以赏些东西给奴才,但若奴才生了抢主子东西的心,那我唐府断然容不得她!”

“祖母!”穆瑶当然没有想到许氏会说出这番不给自己脸面的话,一时间泪水涟涟。

许氏却极厌恶唐穆瑶哭哭啼啼的样子,觉得丢了唐家的脸,“唐穆瑶目无尊卑,罚抄《女戒》二百遍。”

“是!”凌如月拽了拽穆瑶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话,便带着穆瑶告退了。

匆忙离去的凌如月和穆瑶当然没有注意到莫琚眼角下淡淡的笑意。

莫琚自然不会忘记,上辈子凌姨娘哄得自己在祖母的寿辰上穿了这一袭素色衣裳,将祖母气得当场晕倒。爹一怒之下罚自己禁足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穆瑶却一直在祖母床前侍疾,将唐门暗器学大半。

这辈子,她断不会给穆瑶这么好的机会!只是为什么这次祖母没有晕倒呢?

“小姐,请给老夫人敬茶。”小丫鬟打断了莫琚的思绪。

敬茶?莫琚丝毫不记得自己从前给祖母敬过茶啊。上辈子自己为了打扮自己误了时辰,想来这茶应该是穆瑶敬的。难怪刚刚凌如月的眼角扫了一眼丫鬟手中的茶,一脸坦然的样子。难不成茶里有毒?

莫琚接过了丫鬟手里的茶,打开杯盖吹了吹,却皱了眉头。

上辈子自己为了助韩景行登位,不仅将唐氏暗器学了更通透,更是为其试便了人间百毒,而这碗茶,的确是没毒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重生,有些事情便改变了?

“祖母喝茶!”既然茶里没毒,莫琚便顺从地将茶水奉给了许氏,只是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好!”许氏笑着接过莫琚的茶,眼中尽是对这个唐家嫡女的赞赏。

许氏喝完茶,丝竹管弦声便响起。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莫琚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寻了个机会就带着雁书离开了。

说也奇怪,明明已是深秋,唐府中却是一派生机,莫琚轻嗅着空气中百花的清香,不禁感叹活着真好!

“小姐……”雁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逗笑了莫琚。

“怎么了?”

雁书本是莫婉清的陪嫁丫鬟,婉清死后,她便担起了抚养莫琚的重任。对别人来说,雁书不过是个丫鬟,而对莫琚来说,雁书却是自己的半个亲人。想到上辈子雁书为了保护自己被穆瑶折磨至死,莫琚的心便痛了起来。

雁书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道,“小姐,你是故意引大小姐入局的么?”

“怎么这么问?”莫琚有些好奇地问,她自认自己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大小姐一向爱跟小姐您抢东西的!若是小姐真的不想给她,自然会将那衣服藏好的,又怎么会让大小姐见到。”雁书顿了顿,又道,“且小姐看到大小姐穿着那件衣服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呢!”

莫琚以为自己做得够隐秘了,竟还是逃不过雁书的眼睛。

“果然知主莫若奴啊!”莫琚叹道。

“可是小姐,你与大小姐一向要好,与凌姨娘也是相处融洽,怎么会突然……”雁书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了,喃喃道,“难道小姐也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莫琚追问。自己重生一世,自然知晓凌如月的真面目,可雁书又怎么会知道?

“没、没什么。”雁书低下了头。

莫琚连忙拉起雁书的手,“有人嫌我占了这唐府嫡女的位置,一心一意想要我的命。虽然唐穆瑶是我的大姐,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亲姐姐!如今,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一个。我一直帮你当成姐姐,你若不帮我,我还能依靠谁?”

“小姐!”听了莫琚这番话,雁书感激不已,“奴婢怀疑夫人血崩之事与凌姨娘有关!夫人怀孕期间胎像一直很稳,断不会出现难产的情况。且奴婢听闻当日的接生婆给夫人接完生后便在京城消失了!奴婢觉得这事定和凌姨娘脱不了关系,只是奴婢没有证据啊!”

“什么!”莫琚自是知道凌如月要害自己,却没曾想过她会对娘亲下手。

人人都道妇人生产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若是让自己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岂不更如了凌如月的心?只可惜啊,凌如月断没有想到自己的命竟然那么硬!

“小姐,绿衣可是凌姨娘的人?”雁书见莫琚两眼微红,忙转移了话题。

“是又怎样?”莫琚暗暗叹道雁书果真聪慧,“以利相交者,利尽而疏!你且看着,这二人日后定会斗得鱼死网破。”

雁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只是觉得一觉醒来莫琚便不是从前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姐了。她有些惊慌,却又暗自庆幸。不管怎样,她定会护小姐周全,也只有这样,才能报夫人的救民之恩吧。

“唐小姐?”一阵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主仆二人的沉默。

莫琚回头,双目溢出了满满的杀意!

韩景行!

正文 第四章 祸事不断

韩景行被莫琚突如其来的杀气吓退了几步。

“给三皇子请安!”莫琚朝着韩景行浅浅地施了个礼,巧笑嫣然,似水的双眸也迅速明亮了起来。

韩景行只觉得眼前的姑娘两靥生花,顾盼流情,晃了晃神,觉得方才自己定是眼花了。

“小姐无须多礼!”韩景行虚扶了莫琚一把,“听闻唐府后院四季如春,虽是深秋,却仍然百花齐放,不知唐小姐可否带本宫去看一看此等奇景?”

“回三皇子,唐府并无什么奇景,不过是后院有一汪温泉罢了!”莫琚退后了一步,冷冷地道,“三皇子若是想去,我派个丫鬟给三皇子带路便是了。不过我唐府机关重重,三皇子当心别伤了自己。”

韩景行尴尬了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唐家二小姐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友善。

望着莫琚眼去的背影,韩景行冷哼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不过就是个还未抽条的姑娘罢了,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若非她是唐门嫡女,又是恭亲王的外孙女,韩景行是连看都不愿看莫琚一眼的。

对于唐家女儿,韩景行是一个都看不上的,他可是要当皇上的人,江湖中不入流的女儿怎么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可是现在,他还不是太子,莫琚的身份是他谋取皇位的最好助力。待到他成为帝王,还不是想要什么女人就要什么女人?

而自以为是的韩景行当然不会看见此时莫琚眼中恶鬼重生般的怨气。

她如此匆忙的离开便是怕控住不住自己的恨意,将韩景行碎尸万段,只是她现在还不能了结了他。

后花园里,娇嫩的桃花,艳丽的牡丹,纯净的海棠正笔盈盈地竞相怒放。清风吹过,洒下一阵花雨。

莫琚随手捡起一朵花瓣。世人皆道,拈花一笑,前尘尽销。可对莫琚来说,那染血的记忆又怎能说忘就忘?

上辈子,她也是在此处遇见了韩景行,区别只是那日受罚的是自己,而如今被禁足的却是自己的姐姐。

她爱了他一生,护了他一生,他却将自己的真心弃之如履。这辈子,她定要亲手毁了他想要的一切,让他生不如死!

莫琚正望着花朵出神,芷兰却带来了老夫人吐血的消息。三人忙赶到老夫人房中。

唐云翔正在前厅忙着应付今日到付的贵人,凌姨娘又被禁足,许氏的事情自然交给莫琚打理。

“祖母怎么样了!”莫琚觉得奇怪得很,明明茶水里没毒,为何祖母还会晕倒呢?

“老夫人脉沉无力,应是邪气入体,气血不畅而致。待小人给老夫人开两服药服下便可。”

“有劳了!”莫琚打赏了大夫,便吩咐丫鬟下去抓药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氏,莫琚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自己千防万防,竟还是算漏了。许氏在唐府生活了几十年,若想给许氏下毒谈何容易。只是此番许氏中的毒乃是西域奇毒,该毒无色无味且在中毒前期不会有任何症状。如今许氏吐血晕倒,想来已是中毒颇深。这种毒在中原地区极为少见,即便是身处唐门的许氏上都不曾听闻。若非莫琚曾与一个西域道人有过交道,只怕许氏凶多吉少了。

还没来及得细想,周姨娘身边的丫鬟画眉便匆匆赶来,“二小姐,不好了!周姨娘早产了!”

唐云翔曾一度在丧妻之痛中难以自拔,夜夜买醉。管家为讨主子欢心便寻来了周慧娟,送入了唐云翔的床上。

周慧娟原只个孤儿,眉眼处却和莫婉清有几分相似,自是引得唐云翔日日流连在她的房里。周慧娟肚子也很争气,不出两年便为唐云翔生下了两个儿子,而今已经是第三胎了。

“雁书,你在这里守着祖母,我去周姨娘那里看看!”莫琚说完便要离开。

雁书却拉住了莫琚,“小姐尚未出阁,那种地方去不得啊!”

上辈子,周姨娘并不曾难产,而是顺利为唐家又生了个姑娘。

莫琚忽然意识到,或许因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可不管怎么说,周姨娘都是被自己连累了。

且上辈子,周姨娘一直安分守己,并不曾伤害自己,自己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这种无妄之灾。

想到这,莫琚拍了拍雁书的手,“我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上忙呢!”

“小姐!”雁书自是知道自家小姐不好劝,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还未到周姨娘的院子,莫琚便听见房里传来的阵阵叫喊。

“小姐,周姨娘刚刚受了惊,现在情况不太好,只怕是……”王婆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莫琚,“万一……”

接生婆怕到时候一尸两命,自己性命不保,只能忐忑地看着莫琚。她自是知道当年莫婉清难产,一屋子的接生婆都为其陪了葬。

听到产婆这样说,莫琚便冲进了周姨娘的房里。

周姨娘显然也没有想到莫琚会来,慌乱之中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莫琚的手,“小姐,妾身是不行了。告诉王婆子,保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莫琚的心忽然像是被针扎似的疼了起来,十四年前,自己的母亲是否也像周姨娘这般不顾性命,只为生下自己?

“姨娘,别放弃!你总不会希望将来生下的孩子像我一样没娘疼吧!”说到这,莫琚又一次握紧了周姨娘的手。

看到周慧娟原本灰暗的眼睛中有了一丝神彩,莫琚忙接这说,“且姨娘一向胎像很稳,怎会受惊早产呢?姨娘是聪明人,断不要被别人算计,走了我娘当年的老路才好!”

“贱人!”周慧娟狠狠地叫了一句。

她本以为自己只要安守本分,不争不抢,便可在唐府中平安度日,没想到凌如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姨娘就不想给自己的孩子争一个好前程?”莫琚继续刺激着周姨娘,“你若是去了,弟弟们岂不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她敢!”周慧娟猛一用力,一个瘦弱的婴儿便滑了出来。

莫琚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娃娃开心地笑了,“姨娘,是个女孩!”

“谢谢!”恍惚间,周慧娟竟觉得莫琚如天上的仙子般美好。

“母女平安,恭喜老爷了!”

直到听到产婆的喜报,唐云翔才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莫婉清的死成了唐云翔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只要有妇人生产,他的心便像悬在空中一般,难受得紧。

“慧娟,你受苦了!”唐云翔看着虚弱的周氏,心疼不已。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年,他把自己对婉清的疼惜统统转嫁到了周氏的身上。

“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周姨娘泣涕涟涟,“若不是大小姐养的猫忽然发疯似的撞向妾身,妾身断断不会早产的!”

莫琚自知自己不该再听下去,向唐云翔盈盈一拜,道,“爹,女儿先退下了!”

唐云翔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莫琚,舒展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未嫁人的姑娘进入产房本就是不吉利的,若是传出去了,以后哪还有人愿意娶她。

周姨娘注意到了唐云翔眼中的不悦,忙说,“多亏了小姐一直陪在妾身身边鼓励妾身,否则妾身怕是没有福气在伺候老爷了!”

既然周姨娘都这么说了,唐云翔也不好再责备什么,只好让莫琚赶紧回去。

莫琚又去瞧了瞧还在昏迷的许氏,又嘱咐了雁书几句。方才回房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的娘亲正温柔的看着自己,那暖洋洋的目光像太阳一般照亮莫琚的心田。

沉浸在美梦里的莫琚自然不知今晚的唐府火星四起,红光冲天。

正文 第五章 天煞孤星

“不是让你陪在祖母身边么?”莫琚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脸倦怠的雁书。

“是老夫人让奴婢回来的!”“祖母醒了?”

“醒了!奴婢按照小姐吩咐的方法给老夫人服了药,昨夜就醒了呢!”雁书边说边服侍莫琚洗漱,“只不过昨晚凌姨娘的院里走水了,老夫人说小姐这里缺人手,让奴婢赶紧回来!”

“走水?我怎么不知道?”先是祖母晕倒,再是周姨娘早产,现下又是唐府失火,就是莫琚再笨,也知道这些事情不简单。

“听说是因为大小姐连夜抄写《女戒》,风吹倒了烛火,这才走水的!不过火势不大,倒也没有什么伤亡。且小姐昨天睡的跟小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呢!”芷兰笑着说,“奴婢见小姐梦中带笑,哪敢打扰小姐!小姐可是梦到情郎了!”。

“你个丫头,竟然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莫琚点了点芷兰的鼻子,“本小姐明天就把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嫁出去!就嫁给西街卖鱼的孙掌柜可好?”

“小姐!”芷兰嘟了嘟嘴,“那孙掌柜满身鱼味,奴婢才不要嫁给他!”

“哈哈哈!”莫琚和雁书都被芷兰的样子逗笑了。

“对了,方才徐嬷嬷让我告诉小姐,说凌姨娘身边的丫鬟思棋向城西去了!”芷兰这才想起来找小姐的原因。

徐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此举定是老夫人授意。

“思棋去城西干什么?”雁书见到莫琚眼中闪过的了然,便知道自己小姐有了答案。

“城西的法源寺里可是有一个风水大师呢!”莫琚取下了腰牌递给了雁书,“你拿着这块令牌去恭王府,让外公无去请个会算命的人来!”

雁书听明白了莫琚的意思,转身便向恭亲王府去了。倒是芷兰还没弄清楚这主仆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小姐,今天梳的发髻好看么?”芷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安慰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只要自己能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好了嘛!

“好看,好看!”莫琚哪能不知道芷兰的小心思,忙夸赞道。

另一边,凌姨娘一大清早便去了唐云翔的书房,泪眼朦胧地叫了一声“老爷”。

凌如月虽然年过三十,保养的却很好。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反倒更给她添了韵味。

唐云翔看着凌如月含情的眼眸,又看了看她憔悴的面庞,有些不舍,“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妾身听闻老爷没吃早饭,特地给老爷煮了一碗小米粥!”

凌如月的厨艺当真极好,一碗普通的米粥竟被她煮的香味四溢。唐云翔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老爷,昨日唐府发生了这么多事,怕是不吉利!妾身听闻法华寺里有一风水大师,不若请他来看看?”凌如月看唐云翔将米粥喝尽,满意地笑了。

听闻此言,唐云翔皱了皱眉,“我唐家一向不信鬼神之说!”

“老爷!”凌如月蹭进了唐云翔的怀里,“老爷是男子,自然有阳刚之气护体!可妾身只是弱质女流呢!”说着,凌如月又故意露出了被火烫伤的胳膊。

还别说,面对凌如月这般夸张的撒娇,唐云翔倒是受用的很!

“即是如此,便去请个大师来看看吧!也好安了你们的心!”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就进了唐府。

和尚并不言语,只是拿着罗盘在府中探寻。唐云翔与凌如月也不做声,默默地跟在“大师”身后。

“这里可有人居住?”和尚在一座房屋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我唐府二小姐的闺房!”

莫琚和芷兰听见屋外有动静,便走了出来。

“大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凌姨娘没有理会芷兰,讨好似的问着眼前的和尚。

“此处阴气甚重!”大师有模有样地说着,“不知这里可有位七月初七所生的姑娘?此姑娘命理极阴,只怕她身边的女子都会受到无妄之灾!”

“怎么会!我家小姐善良纯厚,怎会是妖孽?”绿衣适时地站了出来,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莫琚。

而莫琚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绿衣这场护主的大戏,怎么上辈子就没发现绿衣是个演戏的好材料呢?

“竟然是二小姐!难怪,难怪夫人……”凌如月恍然大悟的表情让在场所有人想起了早逝的婉清!

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唐云翔听到莫琚克死了自己的爱妻,竟也失了理智,“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这破解之法倒也不难!只要将该女子送入佛寺,我佛慈悲,自然能感化此人身上的煞气!阿弥陀佛!”说完,道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唐府。

“老爷,您看?”凌姨娘怯生生地问道。

“送走送走!”唐云翔双手一挥,便派人去给莫琚收拾行李。

“可是半月后赛诗会可怎么办?要说这皇家盛会只有嫡小姐才有资格参与的!不过老夫人还病着,若是不把小姐送走,只怕老夫人……”

莫琚原还有些奇怪,凌姨娘费了这么大力气竟不是为了弄死自己。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为了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啊!

谁都知道这赛诗会是为了长公主办来为皇家挑儿媳的。上辈子,莫琚被禁足,这诗会自是穆瑶代替自己去的。

“是谁在咒老身?”许氏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凌厉地等着凌姨娘。

凌如月没有想到许氏已经醒了,吓得跪倒在地,“贱妾不敢,贱妾失言了!”

“娘,你怎么来了?”唐云翔上前扶住了许氏。

“我来看看琚丫头!”许氏慈爱的看了看莫琚,又转向唐云翔,“到是你,越活越糊涂了!竟然还会相信鬼神之说!”

“可是娘!”唐云翔还想解释,被许氏瞪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祖母!”莫琚委屈地叫了一声,“昨日唐府发生了这么多事,爹请人来看看也是正常说完!若琚儿真是克星,琚儿定不会拖累祖母!”

莫琚眼泛泪光,惹人爱怜。

“钦天监御史大人到!”忽然有人来报。

钦天监掌管星象,食得可是皇粮。唐云翔虽然驰骋江湖,却也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自然不敢怠慢。

凌姨娘暗觉不妙,只怕今日唐莫琚是送不走了。

莫琚却暗自笑了,本只想让外公随便找个人来,没想到外公竟然把钦天监给请来了!

“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唐云翔问道。

钦天监御史并不把唐云翔放在眼里,只是看见莫琚时,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他熟知阴阳五行,跟凌姨娘请的江湖骗子可不一样,一眼便看出莫琚命格有异,像是强行续过性命。

不过,谁让他年轻的时候欠过恭亲王人情呢,纵是对莫琚的身份有着再多的猜忌,也只好说,“唐老爷言重了!下官昨日夜关星象,发现唐府上升起了吉凶双星,所以想来看看。”

“吉凶双星?”这下唐云翔可糊涂了。

“对!吉凶双星!敢问府上最近是否祸事连连,但却都能逢凶化吉呢?”这钦天监御史说起谎话倒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唐云翔细想了一下,老夫人晕倒已经醒了过来,周姨娘虽然早产却母女平安,至于唐府走火,倒也并无伤亡。当真是逢凶化吉呢!

“大人所言极是!吉星高照自然是好,只是这凶星该如此化解呢?”

“依下官所见,这凶星已有受困之势,唐老爷不必担心!”御史道。

“受困?”唐云翔想起昨日被自己禁足的穆瑶,难不成御史所说的凶星不是莫琚,而是穆瑶?“还请大人明示!”

“这本是天机,下官不该多言。不过这双星当空实属罕见,今天就算老夫是破例了吧!”御史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这凶星处于唐府西南,而这吉星则是位于唐府东南。不知在这两所院子里住的都是谁呢?”

这一下,轮到凌姨娘发慌了!她自然知道这御史是什么意思!今日不仅没有算计成莫琚,更可能白白赔上了自己女儿的声誉。

“这东南处的屋子自然是我家小姐住的地方,至于这西南角,好像是大小姐的地盘吧!”雁书乘着众人不备,便回到了莫琚身边。

“此乃唐府家事,下官不便参与!”御史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不愿意在唐府多呆。

只是临走时,却悠悠地留下了一句话。

“唐二小姐面相不凡,来日若是飞黄腾达,可别为了老夫!”

若说前面的话都是钦天监御史的信口胡诌,这最后一句却真真是发自肺腑。唐莫琚身上盘旋的那一道紫气,可真真是皇后才能拥有的!

正文 第六章 偷鸡不成

“老爷!瑶瑶可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怎么会是唐府灾星呢!”

御史走后,凌如月忙跪在了唐云翔身前。

她本想借此机会打发了唐莫琚,并借着赛诗会的由头将穆瑶扶为嫡女,却不想这小贱人运气竟会这么好,什么吉凶双星,她凌如月可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长姐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那琚儿呢?”莫琚抬起水盈盈的双眸,有些心酸的看了看唐云翔。

凌如月一心只想保住穆瑶,却不想竟被莫琚抓到了把柄,暗恨不已。

“怎么会!你们都是我的女儿,为父自当一视同仁!”唐云翔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自己和婉清的女儿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而莫琚那闪着光泽的眼睛更是像极了婉清。

“一视同仁?儿啊,你当真是糊涂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许氏这才开了口,“琚丫头是我唐府嫡女,正经的千金,也是一个姨娘的女儿能比的?”

“是儿子糊涂了!”唐云翔虽然掌管唐府十几年了,对自己的母亲却仍然是极其尊重。

“我唐家也是名门大户,却一直让个姨娘打理,说出去也不怕被别人笑话!”许氏看了一眼凌如月,“琚丫头再过两年也该嫁人了,也该好好学学治家之道了!至于穆瑶,老身听闻周姨娘早产是因为她,唐府走水也是因为她,不管她是不是灾星,都应该先修修女德,别总这么冒冒失失地才好!”

许氏慈祥地看着唐云翔,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

“是!都按娘说的办!”唐云翔只得应下。

这下轮到凌姨娘傻眼了!赔上了穆瑶不算,竟然连打理唐府的权利都丢了,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娘,怎么样了?”穆瑶见凌姨娘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那个贱人可被送走呢?”

凌姨娘咬着牙轻哼了一句,“唐莫琚,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什么?娘不仅没把那小贱人送走,还把管家的权利给丢了?”穆瑶不开心地嘟了嘟嘴,“那赛诗会?”

“放心,你放心,娘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凌姨娘拍了拍穆瑶的肩膀,示意她放心。她可不相信这个贱人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

“祖母!您可好些呢?”莫琚见凌姨娘和唐云翔都走了,才将许氏扶进了屋内。

“无妨!”许氏细细打量这莫琚,“我竟不知你会医术!”

“大概是孙女运气好吧!”莫琚当然不会告诉自己是重生之人,只把早就想好了的一套说辞说了出来,“孙女小时在乡间遇见了一个老伯,老伯非说和我有缘,硬是送了我本医书。琚儿不懂医术,只不过祖母的症状琚儿正巧在书上见过罢了。”

说到这,莫琚叹了口气。因着婉清早逝的关系,莫琚刚满月便被送去了乡下,直到十岁才被唐家接了回来。

这也是唐府的奴才一直不把莫琚当成主子的原因。更有许多新入府的奴才只把穆瑶当作小姐。不过,经过这两日的变故,以后这些奴才们也该懂的尊卑贵贱了。

这套说辞看似合情合理,可却瞒不过许氏。许氏嫁入唐家已经几十年了,什么样的毒没见过,偏瞧不出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怎么一个乡间老伯的破医书就能解了自己的毒?

不过莫琚不愿意说,许氏也不想多问。

她只是觉得数日不见,这个单纯的小姑娘似乎长大了!

“原来琚丫头还是个好学的!”许氏笑了笑,“那这本书你也拿去看看吧!”

莫琚凑近一看,竟是《唐门暗器》!

虽然这本书对莫琚并无吸引力,要知道,她上辈子早就偷偷将唐家秘术学了个彻底,

可许氏将这本书交给她时,莫琚仍然觉得受宠若惊。

“祖母,这,这不太好吧!”

“你娘只有你一个孩子,唐家只有你一个嫡子,不给你给谁?拿着吧!我也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许氏说完便走了,对许氏来说,莫琚是男是女并不重要,只要她心思纯良,自然能将唐家发扬光大。

莫琚将书收了起来,一时有些疑惑。

这许氏分明是厌恶极了凌姨娘一家,断不会将唐门秘籍交给唐穆瑶的。既然许氏没给,那唐穆瑶又是在何处学的这秘籍呢?难道是和自己一样偷偷学的?

还有许氏中的西域奇毒,凌姨娘又是如何弄到手的?

穆瑶曾说自己与韩景行相爱在先,那穆瑶又是怎么遇见韩景行的呢?

还有外祖家,即便穆瑶存心诬陷,可那谋反的证据又是从何而来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琚心烦不已,她意识到是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把凌姨娘也想得太简单了。

既然现在想不明白,那就顺其然吧。今天外祖父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改日自己定要好好地谢谢外公。

之前自己两手空空,自然拿不出什么好礼,现在可不一样了,唐府这座金山可是都在自己手里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莫琚却很清楚,唐府除了以暗器扬名天下,自己的父亲更是个商业奇才,只怕整个国库里的财产都不足唐家的十分之一吧!

“芷兰,去将唐家账本都从凌姨娘那里搬来,本小姐要查查帐!”

“是,小姐!”芷兰向莫琚福了福身,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便趾高气昂地去了凌姨娘房里。

好在凌姨娘正忙着写些什么东西,并没有阻拦芷兰,芷兰此事办得倒也顺利。直至傍晚时分,莫琚才查完帐,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

唐家家财万贯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自家的产业竟会如此丰厚。不说别的,光是京城中最红火的饭庄酒店就有一大半都是唐家门下的产业,便是唐云翔整日呆在府里什么都不做,每月也会有上万两的白银入账。

难怪上辈子,韩景行一副非自己不娶的样子,只怕他不仅是惦记着外祖一家的势力,更觊觎着唐家丰厚的财产呢吧!也只有莫琚才会蠢到相信他是对自己一往情深。

只不过凌如月对自己可是吝啬的厉害,给自己的嫁妆更是少得可怜,想到韩景行看见自己嫁妆的那副模样,莫琚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莫琚才库房取了几样珍宝,次日一早便去了恭王府。

正文 第七章 缘来是你

“外公,外公!”莫琚在恭王府当然不像在唐府一样拘谨,下了轿便蹦蹦跳跳地进了唐府。

“呦,怎么我们家小莫琚的眼里只有外公,没有舅父么?”莫洪涛洋装不喜地甩了甩袖子。

“舅父!”莫琚摇了摇洪涛的衣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把年纪的舅父每每看见自己就变成了孩子。

“大姐姐,爷爷和别人在亭子里下棋呢!”莫洪涛的小儿子莫文旭忽闪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看着莫琚。

恭亲王莫晋鹏本不是皇家一脉,只不过早年为皇帝出生入死,打下了江山。这才封了亲王,皇帝登基后,莫晋鹏功成身退,不再过问国事,和恭王妃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只可惜恭王妃命薄,只为其诞下一子一女,女儿莫婉清更是生下莫琚便撒手人寰。

莫晋鹏本以为自己后嗣凋零,晚景凄凉,却不想儿媳妇却是个能生的。先后为莫家生了七个儿子,这小儿子莫文旭今年才四岁。哥哥们上战场的上战场,上学堂的上学堂,只有自己天天呆在家里,就快被闷坏了呢。

“大姐姐,旭儿带你去找爷爷玩儿好不好?”莫文旭人小鬼大,知道爷爷最疼自己,便喜欢往莫晋鹏身边蹭。

“不得胡闹!父亲正在和二皇子谈事呢!”莫洪涛对莫琚一个样儿,对自己的儿子却是另一个样儿。

文旭委屈地撇了撇嘴,却也不敢作声。

“弟弟乖,你看这是什么?”莫琚见文旭不高兴了,忙掏出个小玩意来哄文旭。

文旭到底人小贪新鲜,抱着那鲁班锁便到一边儿玩去了。

“既然外公在忙,那琚儿先去娘的屋子里看看吧!”莫琚向莫洪涛拜了拜,便告退了。

二皇子?二皇子怎么会来恭王府?重生一世,她都不知自己的外祖竟和二皇子还有交情。

莫琚这边还在想着二皇子的事情,转眼就撞到了韩鹤影。

“小女莫琚见过二皇子!”莫琚向韩鹤影浅浅施礼。

韩鹤影一向冷然的眼里散出了异样的光彩,“琚妹妹!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莫琚皱了皱眉,上辈子,她确实和韩鹤影打过交道。不过是她得知韩景行背叛自己以后的事了。

而此生,她也不过是在祖母的寿宴上与韩鹤影见过一面,她可不记得与韩鹤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二皇子何处所言?”莫琚向后退了两步,不愿与韩鹤影显得太过亲近。

“琚妹妹,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大哥哥,你的大哥哥啊!”韩鹤影有些激动,还有些失落,这个被自己日日挂在心头的小丫头怎么能忘了自己呢。

“大哥哥?”莫琚似是被雷打中,一瞬间失了魂魄,“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莫琚所说的大哥哥曾经在乡间救过自己的命,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莫琚还在乡间生活。有一年冬天天气很冷,小河里结了一层薄冰,生性活泼的莫琚便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在冰上嬉戏,却踩到了冰上的一条裂缝。转眼间,莫琚便调入了冰冷的河水里。那是莫琚第一次感受的死神的气息,就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正巧路过的白衣少年救了自己。

而莫琚一直以为这个人是韩景行啊!

韩鹤影断没有想到莫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上前两步揽住了莫琚,“琚妹妹,你冷静点!我怎么会骗你呢?这是你当日送我的香囊,我可是日日呆在身上呢!还有我送你的玉佩,玉佩中间可是刻着我的名字呢!”

韩景行见莫琚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信,便继续说,“我把那枚玉佩送给了妹妹,还被父皇训了很久呢!”

莫琚怔了怔,回过神来,看着韩鹤影似曾相识的眼眸,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上辈子,自己之所以爱上韩景行,一心一意为他筹谋,可不就是因为韩景行说自己是当年的那个大哥哥!原来,自己不仅错付了一生,竟来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记错了。

莫琚一直以为是皇位的诱惑才让韩景行迷失了自己,却不曾想过他从一开始便决定了要算计自己。

可是,自己与大哥哥的事情韩景行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唐穆瑶!

早在当年唐穆瑶问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夫君时,莫琚可不就是把自己和大哥哥的事告诉了她!

所以,所以她们真的早就认识了!所以那一日在唐府后院见到的韩景行并不是为了去后院,而是刚从穆瑶房里出来么?

呵呵,原来自己这么好骗!

难怪上辈子韩鹤影看见自己总是欲言又止,难怪她向鹤影求助时,他全力相助,毫不怀疑。原来,他早就认出了自己,而自己,却一直被韩景行蒙蔽了双眼!

只是莫琚虽然知道了真相,却仍然不愿与皇家有太多的牵扯。

上一世,莫琚受了太多的“情”伤,那带血的伤口一直在莫琚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世,她只想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至于儿女情长,莫琚不敢再有一点的奢望。

想到这,莫琚那原本红润的眼眸又变得清冷起来,“大哥哥……不,是二皇子,二皇子说得什么玉佩小女全然不知。何况男女有别,小女从未得罪过二皇子,也请二皇子不要坏了小女清誉!”

“是在下冒失了,还望唐姑娘恕罪!”韩鹤影虽然有些失落,却也觉得莫琚的反应并无异常。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莫琚不记得也很正常,好在自己已经找到了琚妹妹,他堂堂七尺男儿,还怕收服不了一个小姑娘么?

“二皇子请自便,小女先行退下了!”莫琚并不给韩鹤影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

韩鹤影望着莫琚的背影,只觉得莫琚束起的长发如月夜里泻下的一壁瀑布,一直流淌到自己的心间。

而转过身去的莫琚却已经泪流满面。她多想像前世的自己一样上去抱住她的大哥哥,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重生的莫琚背负了太多的血腥与仇恨,除了报仇,她更要保护自己的外祖父一家,想到这,莫琚径直向莫晋鹏的房中走去。

正文 第八章 巾帼偶像是外婆

此番前来,除了要谢谢外公,莫琚更是想弄清楚凌姨娘的身世。

可是见了外公,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总不至于开口问外祖父是不是逛过妓院吧!

“我的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莫晋鹏何曾见过莫琚这扭捏不已的样子,忙问。

既然外祖父开口了,莫琚也不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外公,莫琚想听听你和外婆的故事!”

莫晋鹏没想到自己的琚丫头会关心起早逝的妻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你外婆啊,那可是个巾帼英雄!百姓都以为我逢战必胜,却不知道坐镇军营,出谋划策的人是你外婆!若没有你外婆在战场上与我生死相随,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他抚了抚手上的指环,“不过你外婆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了点呢!”

“可是,琚儿听说外婆知书达理,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啊!”琚儿有些奇怪,不是都说恭王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么?

“知书倒是真的,不过通的都是兵书,至于达礼么?”恭亲王想到恭王妃那副泼辣的样子,笑出了声,“你外婆可是个醋坛子呢!”

“外公一生只娶了外婆一个,外婆怎么会吃外公醋呢?”问了半天,可算是有点了眉目,难不成外婆管的太紧了,外公真的产生了叛逆心理,去逛了窑子?

莫晋鹏沉浸在早年的幸福里,半晌才悠悠地开口,“你外婆熟读兵法,却不善管家,圣上乘机给我送来了几个女子,为着这几个丫头,你外婆差点杀进皇宫呢!”

说完,哈哈一笑,又道,“府里的那几个丫头知道你外婆脾气大,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不过也有个胆子大的,就喜欢往我的书房凑,你外婆知道后大发雷霆,将那丫鬟发卖到了妓院,还将皇上送的女子都送进了皇宫,扬言皇上若不把这些女人收到去,她就血溅金銮殿!因着这事,圣上差点以善妒为由,让我休了你的外婆呢!”

“外公可还记得那个丫鬟姓什么?去了哪所妓院?”

莫琚觉得兴许这个丫鬟就是凌如月的亲娘。

莫晋鹏摇了摇头,“不知道!皇家赐的丫鬟都是没有姓氏的,只隐约记得这个丫鬟似乎是叫凤儿。”

“那,那外公后来可还见过这个丫鬟?”莫琚不肯放弃。

“不曾!”莫晋鹏注意到莫琚眼中的失落,有些奇怪,“你这丫头,没由来的追问一个丫鬟干嘛?”

“没……琚儿也希望将来找一个像外公一样的男子呢!”莫琚连忙岔开了话题。

看着外公眼中的温情,莫琚相信自己的外公定没有背叛过外婆,即使如此,凌姨娘的身世又作何解释呢?穆瑶那言之凿凿地样子也并不像在撒谎啊!

“怎么,我的琚丫头想嫁人了?”莫晋鹏看着莫琚那像苹果一样的脸蛋,调笑道,“二皇子倒是个好的,只是他非池中之物,你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了,只怕是难像你外婆一样幸运了!”

“外公!你说什么呢!”莫琚不满地撇了撇嘴!她怎么忘了,这恭亲王府里可全是外祖的眼线,只怕二人在凉亭相遇的事情,自己的祖父早就知道了!

“外公,姐姐,吃饭啦!”莫文旭乘着父亲不注意,便跑了出来。

“好,吃饭去!”看着文旭那可爱的小脸,二人都开心地笑了。

待一家人用完膳,天已经全黑了。莫琚也该回府了。

恭亲王看着莫琚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老婆子,你的这个外孙女可比婉清更像你!”

也行人生从来就是孤独的,莫晋鹏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今夜,月色很美,一个人欣赏倒也刚刚好!

不知怎地,鹤影的面庞总是浮现在莫琚的眼前,纵然莫琚不愿意承认,可鹤影却是实实在在地溜进了自己的心。一脸纠结的莫琚自是没想到此刻的唐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小姐,你可回来了!”

莫琚刚下轿,雁书便迎了上来。焦急万分的雁书当然没有注意到莫琚那满脸的红晕。

“何事如此慌张?”莫琚倒是不知这世间还能有什么事将雁书急成这样。

雁书看莫琚并不着急,有些气恼,“小姐,姑太太来了!说是要教小姐们规矩呢!”

“什么!”莫琚这下也慌了,她可是领略过这位姑太太的厉害的!

姑太太唐雨柔是许氏的亲女儿,唐云翔的亲妹妹,唐氏夫妇对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儿异常放纵。这唐雨柔心比天高,一心想要成为娘娘,可是唐啸愚怎么敢让如此骄纵任性的女儿嫁入皇家?唐雨柔一及笄,许氏便替她寻了一门亲事,嫁去了豫州做知县夫人。

唐雨柔虽然对这门亲事十分不满,却也只得听从父母之命,好在这个豫州知县相貌不凡,又及其疼爱妻子,唐雨柔在豫州的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上一世,唐雨柔也曾回过京城,不过那是莫琚已经嫁给韩景行之后的事情了。自己初入皇家,不懂规矩,被韩景行的生母淑妃好好得教训了一顿。远在豫州的唐雨柔得知这个消息,特意赶来京城教莫琚礼仪,短短几日,莫琚便脱了层皮。

这辈子,唐雨柔来京城竟又是为了教自己规矩?莫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教我规矩?”

“还有大小姐!姑太太说再过一个月就是赛诗会了,小姐们一定不能给唐府丢脸。”雁书道。

“原来如此!”莫琚恍然大悟,“教规矩是假,想让穆瑶参加诗会才是真吧!”

想到这,莫琚不禁佩服起了凌姨娘,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她可真的舍得啊!

“这么说,爹已经解了大姐的禁足?”莫琚皱了皱眉头。

“那倒没有!”雁书摇了摇头,“不知怎么了,唐家在荆州的几处店铺被人洗劫一空。老爷午后便出城了。”

原来是这样!

“算了,先睡觉吧,只怕明天还有的折腾呢!”

莫琚梳洗之后便睡下了,而唐穆瑶却在凌姨娘的怀里忐忑不已。

“娘,能行么?”唐穆瑶不安地看着凌姨娘,“姑姑真的能让我参加赛诗会么?”

“你放心好了!”凌如月摸了摸穆瑶的头发,许氏是指望不上了,可是这个唐雨柔却是个耳根子软的,只要穆瑶能讨好雨柔,以雨柔在唐家的地位,穆瑶可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不过你一定要向姑姑好好学习规矩,不管多么辛苦都不能喊累,知道么?”凌如月柔声说。

“女儿明白!”唐穆瑶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就是学规矩么?姨娘早就找嬷嬷教过自己了,能有多难!

可是唐穆瑶哪里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开始了!

正文 第九章 学规矩

次日清晨,唐雨柔刚一睁眼,便看见了垂首而立的莫琚。

“给姑姑请安!”莫琚恭恭敬敬地向唐雨柔行了个礼。

“起来吧!”

莫琚那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唐雨柔很是受用,“伺候我洗漱吧!”

“是!”莫琚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杯,服侍雨柔漱了口,又替唐雨柔净了面,才轻声说,“琚儿已为姑姑备好了早饭,姑姑用膳吧!”

说完,便扶着雨柔在饭桌前坐了下来。唐雨柔看着甚合自己胃口的早膳,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个会伺候人的!”

“琚儿生性愚笨,姑姑费心了!”

唐雨柔哪里知道,上辈子莫琚为了了解自己的喜好下了多大一番功夫。

待雨柔用过了早膳,穆瑶才姗姗到来。

穆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只见其彩绣辉煌,恍若仙子。头上绾着双环望仙髻,斜插这一支珠玉步摇,项上戴着赤金鸳鸯锁,裙边系着一枚和田玉坠。穆瑶受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穿素色的衣服,选了一件缕金线绣的艳红长裙,裙尾绣的乃是万蝶争春的图画。当真是贵气十足。

“侄女穆瑶见过姑姑!”穆瑶侧身一拜,愈发显得自己腰肢纤细,柔若无骨。

“狐媚!”唐雨柔嫌弃地瞅了穆瑶一眼,语气中尽是不满。

穆瑶之所以来得晚,就是为了这一身打扮。她还以为自己国色天香的样貌定以会讨得姑姑欢心,却弄巧成拙。立刻委屈不已,忽闪着泪水盈盈的大眼睛看向唐雨柔,“姑姑!”

这粘腻的声音更让唐雨柔觉得反感。谁是白莲花,谁是绿茶婊,男人分不清楚,她唐雨柔也分不清么?

“收起你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当真丢了我唐府的脸面!”唐雨柔厉声道,“若是这样,赛诗大会你便不用去了!”

穆瑶闻听此言忙收敛了眼中的雾气,识趣地说道,“多谢姑姑指点!”

“即使如此,便来跟我学规矩吧!翠儿,去取两个花瓶过来!”唐雨柔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要说这唐雨柔会教规矩,当真是笑话!她在唐府时便任性妄为,何时学过规矩?且唐雨柔到底只是个知县夫人,没见过真正的达官贵人,所了解的规矩也不过是富贵人家的正妻整治小妾的法子罢了。

莫琚自是知道,但穆瑶却丝毫不知。当翠儿把两个花瓶分别放在自己和莫琚的头上时,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唐穆瑶再愚笨,也分得清规矩和虐待的区别。只是莫琚不做声,她自己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唐家后花园里便有了两个小姐在大太阳下顶着花瓶练站姿的奇景。

虽然已是深秋,但太阳仍旧毒得很,不出一会儿,二人便已汗流浃背,而唐雨柔却坐在树荫下闭目养神。

莫琚上辈子受过训练,自然神情自若,而穆瑶却脸色发白,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莫琚算准了风向,诡异地一笑,便微微地抖了抖衣袖,袖中的花粉竟向长了眼睛一样朝穆瑶飞去。只一会儿,远处便飞来了三两只蜜蜂。

“啪”地一声,花瓶落地。雨柔被声音惊醒,瞪了穆瑶一眼,“到底是姨娘生的东西,没点规矩!”

“不是的,不是的!”穆瑶连忙跪下,哭着说,“穆瑶是被忽然飞来了两只蜜蜂吓到了,才会打破花瓶的!”

“你若是在赛诗大会上冲撞了贵人,怕是连命都没了,谁还会听你的解释!罚你在这跪两个时辰!”说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纹丝不动的莫琚,很是欣赏,“果然是唐府嫡女,很是识礼呢!今天就到这,你先回去吧!”

“是!”莫琚轻轻地取下头上的花瓶,盈盈一拜,便告退了。

一向娇生惯养的穆瑶哪受过这种罪,跪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凌如月看着被抬回去穆瑶,心疼不已。

“娘,瑶儿不想和姑姑学规矩了!”穆瑶睁扑倒在了凌姨娘的怀里。

凌如月已经入唐府十七年了,却只有穆瑶一个亲生女儿,自然是百般疼爱。看着虚弱的穆瑶,她也有些后悔,后悔是不是应该费尽心思的将穆瑶送进皇室。可是,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替自己的年轻报仇呢?她只有一个女儿,却也只有娘亲啊!

“瑶儿,你再忍忍!等你参加完了赛诗大会,娘亲定会为你报仇!”凌姨娘抱着穆瑶,暗自握紧了拳头。

“瑶儿是不是不如二妹?”穆瑶眨巴着眼睛看着凌如月。

“怎么会!你是唐府的大小姐,唐莫琚那个没娘的野种算什么东西!”

提到莫琚,凌如月便愤恨不已!莫婉那个贱女人清压了自己一世,临了,竟还生了个野种气自己。

“那为什么奶奶和姑姑都喜欢二妹,不喜欢我呢?”穆瑶难过地低下了头,“瑶儿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不行!”

“但凡女子,总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的!她们不喜欢你,正是因为你比她们优秀太多!”凌如月安慰着穆瑶,也在安慰着自己。

其实就连凌如月自己也隐隐有些不安,以前事事听从自己的莫琚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没娘教的孩子会比自己的悉心教导的女儿来的聪明机慧。想到这,凌如月摇了摇头,唐莫琚那个贱人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而莫琚回到房中才敢转了转发酸的脖子,还好,还好,上辈子的唐雨柔可是比现在可怕多了。

“小姐,姑太太也太过分了!”绿衣一边替莫琚更衣,一边抱怨着。

莫琚这才反应过来伺候自己的人是绿衣,眉头紧蹙,不是嘱咐过了不要让绿衣进自己的内室么?

“雁书呢?”

“怎么小姐近日都只要雁书姐伺候呢?绿衣也是小姐的丫鬟啊!”绿衣也觉得奇怪,小姐一向和自己亲厚,怎么最近这段日子却总是躲着自己呢,“布庄送来了几匹新布,雁书姐和芷兰去给小姐挑衣服去了!”

“今日我也累了,你先下去吧!”既已经知道绿衣是凌姨娘的人,莫琚又怎能让她离自己太近!

“这姑太太也太折腾人了!怎么能把小姐累成这样呢?”绿衣却并没有退下,反而喋喋不休地说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算起来,姑太太早就不是唐府的人了!小姐可是唐府的嫡出千金,怎么能被一个外人欺负成这样!”

“大胆!”莫琚抬手便给了绿衣一个巴掌,“我尽不知这唐府的奴才都这般大胆了,敢议论主子了!”

顷刻间,绿衣的脸颊便红了起来。

“小姐,奴婢不敢了!”绿衣低下了头,而眼神中却满是恨意。

“滚!”莫琚只冷冷地回了一个字,便不再理会绿衣,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想着今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绿衣收起眼中的怒气,泪眼朦胧地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绿衣立刻面露凶光。

凌如月已经答应了绿衣,只要她用心为自己做事,待到他日自己被扶为正妻,这个没人疼的小姐自然便会教给绿衣处置。

绿衣狠狠地朝着莫琚的门口啐了一口口水,暗暗发誓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定会十倍奉还。

正文 第十章 刁奴该打

“小姐,姑太太叫你过去呢!”

莫琚刚眯着,唐雨柔身边的翠儿便来了。莫琚不敢怠慢,匆忙梳洗了便赶到唐雨柔的屋中。

“跪下!”还没等莫琚进屋,唐雨柔就丢下了这两个字。

莫琚只好在屋外跪了下来。

翠儿在莫琚手里塞了两个茶杯,开始往杯子里倒开水。

滚烫的茶水透过陶瓷做的茶杯侵蚀着莫琚娇嫩的皮肤,不出片刻,莫琚的手掌边缘便浮现出了一群细密的水泡。

莫琚咬紧牙关,不敢叫痛,也不敢求饶,只是疑惑地看着唐雨柔。

“怎么?不知道我为何这么对你?”唐雨柔轻哼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本夫人今日就让你知道谁才是唐府真正的主子!翠儿,给我打!”

翠儿正欲动手,徐嬷嬷扶着许氏走了进来。

“胡闹!”许氏喝住了翠儿。

唐雨柔教两个丫头学规矩的事情许氏也是默许的,却不想只一个上午的功夫,唐府的大小姐就已经晕倒了。穆瑶只是个庶女,许氏自是可以假装不知道,但若自己的女儿真的要伤到了莫琚,许氏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理的。毕竟,莫琚曾救过许氏一命。

“娘!”唐雨柔见了许氏便撒起娇来,“你的孙女不分尊卑,眼里没有我这个姑姑,女儿还不能教训教训她么?”

“是么?”许氏看向莫琚,她可不相信这个一向机灵的丫头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孙女不敢!孙女断然不会做出这般忤逆不孝的事情来!”莫琚忙否认道。

“不敢?芳若,你说你在二小姐房门口听见了什么?”雨柔玉手一指,一个遍身绫罗的丫鬟就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奉姑太太之命去给二小姐送点心,谁知道二小姐的院门口没有下人,奴婢担心点心凉了不好吃便自己进去了。可奴婢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好像是在说什么出嫁的姑娘是外人,姑太太不是唐府的主子什么的。”

芳若原是府中浇花的丫头,昨日才被派去给唐雨柔做了丫鬟。听到这,莫琚又怎能不知这是凌姨娘设计的一出戏,只可惜,这此凌姨娘又算错了。

“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姑姑误会了啊!这话是琚儿房里的一个不知死活的丫鬟说的。”莫琚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要说这事也确实是琚儿的错,是琚儿没有管好下人!琚儿已经替姑姑教训过绿衣了!不信的话,姑姑可以带绿衣前来问话!”

而后,又转身望向芳若,眼神中露出一缕凶光,“你确定你听见的话都是本小姐说的?”

“奴婢……奴婢站得远,也没有听得真切,只隐约听出是两个姑娘的声音。”

芳若说完,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惊恐,又忙改口道,“不,不对,那的确是二小姐的声音,是二小姐的!”

莫琚没有辩解,只是悠悠地开口道,“芳若,你这身上的绸缎价值不菲啊!还有这头上的步摇,倒和我大姐平日戴的那支一模一样呢!”

话说到这里,唐雨柔还能不明白自己被人骗了,“好一个欺上瞒下的恶奴!拉住去乱棍打死!”

“姑太太饶命啊!小姐饶命啊!”芳若两腿一软,便跪了下来,“是凌姨娘,她抓了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诬陷二小姐。还说事成之后,会将奴婢送出府去,这步摇,便是凌姨娘给奴婢的定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许氏道,“此事到此为止!柔儿,你刚回来,也该陪陪我这个老婆了。至于两个丫头,你就由着她们去吧。”

说完,许氏便领着徐嬷嬷走了。

“姑姑,都是琚儿不好。是琚儿不会管教下人!”莫琚柔声说。

虽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凌如月,可唐雨柔却也恨上莫琚。明眼人都知道,唐雨柔此番哪是为了教规矩,分明是为了在唐府立威。

不管怎么说,莫琚都挡了自己的道,原本还挺喜欢莫琚的唐雨柔,此刻只冷冷地说,“算了,这事也不怪你!你回去吧!”

芷兰看着莫琚满是水泡的手,心疼不已,“小姐!奴婢以后一定一步都不离开小姐!”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了乐坏了莫琚。

“好啦!知道你是最衷心的”雁书摸了摸芷兰的小脸,笑着说,“折腾了一天小姐定是累了,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小姐去泡个澡吧!”

花香袭人,水雾氤氲。不多会儿,莫琚便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男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莫琚心下一惊。

“谁?”

莫琚慌忙扯下浴巾跳出浴盆,不想滑了一下。

韩鹤影眼疾手快,将莫琚揽在了怀里,“琚妹妹,是我!”

“你怎么进来的?”莫琚推开鹤影,厉声道。

鹤影指了指在风中忽闪的窗户,笑着说,“荆州一代出了一群山贼。这群山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官府却迟迟不能将罪犯逮捕归案。父皇大怒,命我前去荆州,捉拿贼首。我明日就出发了!出发之前,我想先来看看你!”

荆州?莫琚隐约记起早上雁书对自己说父亲也去了荆州。

“看我?小女与二皇子并不相熟,二皇子这般闯入我的房中,是何居心!”说也奇怪,明明已经下定决定不和皇家有一丝牵扯,可心中却怎会有一丝不舍。

“是这样么?唐府机关重重,琚妹妹若是不想看见我,大可在顷刻之间要了我的性命。不过我看妹妹并无此意,大约妹妹的心里是舍不得的。”韩鹤影死皮赖脸的样子让影在黑夜里的长风大跌眼镜,这哪还是自己那个冷酷无情的主上啊!

“你!”莫琚被鹤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鹤影说得没错,自己怎么舍得取了他的性命。

看到莫琚转头欲走,鹤影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啊!”莫琚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琚儿,你受苦了!”鹤影看了看莫琚的手,眼中满是疼惜。

鹤影这一低头,竟顺势将莫琚的一室春光看个干净。

湿嗒嗒的长发如丝绸般垂至腰间,一抹朱唇不点而红。而那被浴巾包裹着的身体勾勒出了诱人的曲线,胸前的两只小兔子活灵活现的起伏着。已经成年的韩鹤影立刻便有了反应。

莫琚见鹤影半天不说话,便抬起来头。顷刻之间,就红了脸!

“你看什么呢!”莫琚转过身不再看鹤影。

韩鹤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收敛了眼中的欲望,又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莫琚包裹过起了,这才开口道,“我明日就要走了,可是我不放心你,长风是我一手训练的侍卫,有他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奉命守在唐家的长风早就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了韩鹤影,不仅如此,长风也将在凌姨娘那偷听到的话告诉了鹤影。

韩鹤影放心不下,这才夜闯唐府。

只见鹤影拍了拍手,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莫琚房里。

别人或许会惊讶,可莫琚却知道这长风是韩鹤影的贴身侍卫,精通八卦隐匿之术。上辈子,也正是因为有长风的帮助,莫琚才顺利救了鹤影,与韩景行同归于尽。说起来,长风也算是自己的半个恩人。如果有长风的帮助,她自然是如鱼得水。

可是韩鹤影竟然会把自己的贴身侍卫留给自己,他当真这么信任自己么?莫琚只觉得自己心里涌过一股暖流,甚是舒服。

“把他留给我,那你怎么办?”莫琚问。

鹤影暖暖地笑了,“你是在担心我么?”

“你!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莫琚看着鹤影嘴角邪邪的笑,只觉得双脸发热,头晕眼花。

“好好好!我这就走”说完,鹤影以迅雷之势吻了吻莫琚的额头。

这个诱人的小鬼,自己不能吃,还不能亲不下嘛!反正早晚是自己的人!

不等莫琚发火,鹤影便一跃而出,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半晌,莫琚才回过神来,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开口道,“你叫长风?”

长风立刻显身,朝着莫琚一拜,“是!主子!”

正文 第十一章 适时反击

“这隐身的功夫我能学么?”一向好学的莫琚觉得这隐身的本事当真有趣。

“这……”长风的任务是保护莫琚,又怎么能让莫琚接触这么危险的事情呢。可是这群忍卫们自小便接受的是主上有令,莫敢不从的教导,此刻,莫琚也算是自己的主子了呀。

这长风武功甚高,只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

莫琚看着长风左右为难的样子笑出了声,“好啦好啦!我就随便说说!我要睡觉了,你退下吧!”

“是!”说完,长风又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府上便传来姑太太病重的消息。

莫琚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怎能不知这是韩鹤影搞的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莫琚的心中却是甜蜜非凡!

她原本如石头一样的内心此刻有了一丝动摇,有人依靠的感觉倒也不算太坏。

想到芳若头上的步摇,莫琚诡异地笑了笑,看来凌姨娘的手里可是松快的很呢!

既然爹已经将打理唐府的权利交给了自己,今日,她倒要教教凌姨娘什么叫做嫡庶尊卑。

“你来做什么!”见莫琚来到了自己的院子,穆瑶满脸的愤怒。

“庶姐病了就应该在床上好好躺着,不然姑姑可又要罚你了!”莫琚看都不看穆瑶一眼,径直向凌如月走去。

“姨娘,琚儿昨天翻了账本,发现娘的嫁妆竟然都在姨娘这里!凌姨娘应当自己只是个姨娘,拿了主母的嫁妆怕是不好吧!好在爹爹已经把唐府的管理权交给琚儿了,就请姨娘将我娘的嫁妆还给琚儿吧!”

莫琚笑盈盈的看着凌姨娘。可在凌姨娘眼里,莫琚的笑倒是被鬼魅还要可怕上几分。

要知道,莫婉清可是以郡主的身份嫁入唐府的,那满箱的嫁妆可谓是价值连城呢。凌姨娘能在唐府呼风唤雨这么多年,不过是占了莫婉清嫁妆的便宜罢了。要把这上千万两的嫁妆还给莫琚,凌姨娘可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二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凌姨娘讪讪地看着莫琚,“老爷让二小姐打理唐府,是为了让小姐学会怎么管家。说到底,二小姐还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府中的东西还是要让妾身接过来的!二小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姨娘这是糊涂了!”莫琚倒不知道凌如月的脸皮竟如此厚,“琚儿自是要嫁人的,不过我娘的嫁妆自然是会作为我的嫁妆一起出府的。怎么说的好像我娘的嫁妆成了府中的公共财产了呢?难不成庶姐来日嫁人,也要用我娘的嫁妆么?”

“这……”

好个伶牙俐齿的贱人!凌如月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却又只能笑着说,“这清点嫁妆可是个大工程,不若二小姐先回去,等妾身整理完了再给二小姐送去就是了!”

“不必了!我已经带了账房先生来了,就不麻烦姨娘了!”

莫琚又怎会不知这是凌姨娘的缓兵之计。这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难不成真要等到自己嫁人了她凌如月才肯把娘的嫁妆还给自己么?笑话!

莫琚话音刚落,雁书便带着账房和下人便去了凌姨娘的房里。不过一上午的时间,也就清点好了。

账房把账本送到了莫琚手里,莫琚看了看院子里的十口大箱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瞧着庶姐这项上戴着的赤金鸳鸯锁像是出自宫中呢!”莫琚冷冷地扫了一眼穆瑶,“即是我娘的东西,还请庶姐还给我吧!”

这赤金鸳鸯锁早已被穆瑶视为了自己的嫁妆,哪里肯还给莫琚,“戴在我身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还给你!”

“凌姨娘就是这么教导庶姐的么?”莫琚低声说道,“先前祖母说嫡庶有别,琚儿还不信呢!如今看来,祖母说得倒是不假,姨娘是个妾,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也是个不知羞耻的呢!”

一番话说得凌如月脸色发青,“二小姐,瑶儿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二小姐?我娘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且我爹并没有续弦,这唐府就我一个小姐,怎么我竟成了二小姐呢?”莫琚挑了挑眉,看向凌如月,“不会姨娘以为一个妾生的孩子也可以成为唐府的大小姐吧!”

说完,莫琚也不理会凌如月,上手便扯下了穆瑶项上的金锁。锁链划过穆瑶的皮肤,割除了几道红印。

“不是自己的东西,庶姐还是不要妄想的比较好!”莫琚转身离去,那充满嘲讽的语气在凌姨娘的房中久久不散。

“娘!我们就这么放过那个贱人么!”穆瑶看着脖子上的伤痕,难过不已。

“你再忍忍,现在还不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凌如月细心地替穆瑶上了药,“等娘被扶为正妻,你就是唐府名正言顺地大小姐了!”

“那现在怎么办?”穆瑶问。

“这些日子你便在家好好练习才艺,定要在赛诗会上一举夺魁!”

等到穆瑶在赛诗会上得了彩头,入了皇家的眼,她倒要看看唐莫琚还能蹦跶多久。

“小姐,这么多东西就放在这个没人的院子里多不安全啊?”

芷兰看见莫婉清的嫁妆,瞪大了双眼。她卖给唐府的时候,莫婉清已经仙逝了,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家夫人的家底有多殷实。

“放心!我自有安排!明日就是周姨娘孩子的洗三礼了,你和雁书随我去市集上挑些礼物吧!”

“出府?太好啦!小姐万岁!”芷若听到能出门,自然是喜上眉梢。

雁书却不安地看了看莫琚,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就放在这个荒废不堪的院子里了?

莫琚朝雁书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便带着二人出门了。阴影里的长风一脸黑线,堂堂忍卫头领竟沦落到给女主子看嫁妆,说出去定会被兄弟们笑话!

莫琚才不会理会长风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把嫁妆交给他,自己放心!

三人去了万宝斋,替周姨娘的孩子选了一副手镯,一枚银锁,又去布庄替周姨娘选了四匹锦缎,方才觉得累了,便就近找了个茶楼歇脚,却没想到莫琚竟在茶楼里又遇见了韩景行。

正文 第十二章 洗三礼

莫琚看着风流倜傥的韩景行,眼角闪过一丝不悦,怎么自己开心地时候总会遇见他呢!上辈子的仇恨在莫琚心里可是并未减少一分。

“三皇子有礼了!”

莫琚向韩景行不耐烦地施了个礼,转身欲走。

“唐小姐请留步!不知唐小姐可曾见过这枚玉佩?”

韩景行拿起自己的玉佩在唐莫琚眼前晃了晃,问道。

莫琚的嘴角微微翘起,韩景行还想像上辈子一样骗自己不成?上辈子,韩景行的这一句话骗得自己死心塌地,这辈子,自己又怎会重蹈覆辙。更何况,自己早就与大哥哥相认了!

想到韩鹤影,莫琚的眼中泛出一缕光芒,在阳光下,甚是动人。

韩景行看见莫琚脸上的红晕,自以为诡计得逞,忙接着说,“琚妹妹,我是你的大哥哥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莫琚向后退了一步,“小女与三皇子从未相见,三皇子怎能出言毁了小女清誉呢?且小女听闻荆州百姓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三皇子却为何恍若不知,在这喝茶听曲呢?”

莫琚故意放大了声音,引来周围百姓一阵热议。原来这个一向以贤明著称的三皇子不仅不问百姓死活,还在民间寻欢作乐啊!

百姓的声音惹得三皇子的皇上一阵青,一阵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又岂会不知百姓的力量。

“本宫刚回京城,尚不知晓此事!亏得姑娘告知,本宫这就进宫去找父皇!”

说完,韩景行便灰溜溜地走了。

“小姐,你好像很讨厌那个三皇子!”芷兰轻声说。

莫琚对着芷兰笑了笑,“男女授受不亲!他屡次三番坏我清誉,你小姐我还嫁不嫁人了!好啦!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府了!”

说完,三人便拿着替小妹妹挑的礼物离开了。

因着唐云翔不在府中,太夫人又在照看重病的唐雨柔,因此,周慧娟的院子里异常冷清。虽是如此,周氏的两个儿子唐忠玉、唐忠石却都从洛阳赶回来了。

忠玉和忠石是唐云翔仅有的两个儿子,自然要管理唐家的产业,不过莫琚却知道她这两个弟弟野心可大着呢。

“二姐姐!”二人知道莫琚救了自己的娘亲和妹妹,都十分感激。

“大弟,二弟,你们回来了?此次去洛阳可还顺利?”莫琚明知故问。

唐忠石当下便苦了脸,不甘地说道,“二姐别提了!洛阳的掌柜嫌我们不是唐家嫡子,对我们阳奉阴违,当真可恶至极!”

“这样么?”莫琚佯装不懂,无辜地闪着自己的大眼睛,“可是爹没有嫡子啊!对了!我可以向爹提议将你们二人过继到我娘名下,这样二位弟弟便是唐府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二姐的好意弟弟心领了,可是亲娘在世,弟弟断没有认别人为娘的道理!”唐忠玉不满莫琚的提议,冷言道。

“是啊!二姐!你怎么能让我给别人当儿子呢!”唐忠石也撇了撇嘴。

“你们怎么能这么和小姐说话!”周慧娟喝了二人一句,虽也觉得莫琚的提议甚好,但见自己两个儿子如此孝顺,便也作罢了。

“其实二位弟弟相当嫡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让周姨娘成了正妻,那旁人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唐忠石和唐忠玉的一番言语也让莫琚刮目相看,她自知自己的两个弟弟英武不凡,却没想到这二人的心气儿也是极高的。

“琚儿!”周慧娟不可思议地看着莫琚,哪有女儿愿意给自己找后娘的呢,“你当真愿意?”

“两位弟弟不愿意给别人当儿子,琚儿自然也不愿意叫别人为娘亲!不过琚儿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姨娘若肯等到琚儿嫁人,琚儿自会求爹给姨娘一个身份!”

莫琚知道唐府不可能没有正妻,若是唐云翔另娶他人,或者将凌如月扶正,那还不如帮周慧娟一把,替自己寻一个可心的后娘。

“只是这一年里,弟弟们怕是还要受些委屈!不过秋闱在即,若是弟弟们是有个功名在身,那些刁奴倒也不敢欺负你们了”

“你是说,我们可以考科举?”闻听此言,忠玉的眼睛都亮了。

唐忠玉极好诗书,并不在生意上用心,只是唐家没有为官的先例,自己便也没有想过。如今这心底的火苗被莫琚点起,却是怎么熄都熄不灭了。

“为何不可?我爹都能破例娶了郡主为妻,你们又为何不能去考个考功名呢?你们若是怕爹会怪罪,那我去和爹商量!”

莫琚知道祖训有云,唐家后代不许入朝为官,但是她更知道自己的父亲受够了官府的欺凌,早就想在官场上谋取个一席之位了,不然上辈子,他也不会将自己送给三皇子,更是向三皇子讨了个二品大员的位置来过瘾。

“可是?可是我们并还没有报名,也没有参加乡试啊!”忠玉虽然高兴,却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若是大弟真有才学,我去求我外祖父破个例也未尝不可!”

莫琚对唐忠玉腹中的墨水十分自信。

“二姐,那我能去考个武状元么?”

唐忠石不想唐忠玉博学广记,却是天生神力。

莫琚记得上辈子唐忠石和唐忠玉也是不满恶奴刁难,在自己嫁人后,先后考上了文武状元。说来也是周慧娟命好,这两儿子一文一武,日后竟让她坐上了一品诰命的位置。

“当然能!不过……”莫琚看了看周慧娟。

周慧娟立刻明白了莫琚的意思,便跪了下来,“小姐之恩妾身无以无报,只能以小姐马首是瞻!”

唐忠玉和唐忠石见娘亲跪了下来,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姨娘言重了!芷兰,还不快把我给小妹准备的贺礼拿来!”说完,莫琚便扶起了周姨娘。

周姨娘若能知恩图报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这母子四人。

“姨娘可给小妹妹取名字呢?”莫琚问。

“老爷临走前给她取名为念玖。”周姨娘道。

许是因为早产,念玖生得极小,头还没有忠石的一个拳头大。只是这小丫头长得机灵,忽闪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当真是可爱极了。

“念玖,念玖!是个好名字!”

莫琚边说边将一个金元宝放在了婴儿床前。

周姨娘这边其乐融融,凌如月那边却是愁云惨淡。莫琚夺了唐家的管理大权,又收走了莫婉清的嫁妆,此刻的凌如月已经是入不敷出,更别提她还要为穆瑶准备赛诗会的衣裳了。

左思右想,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莫琚讨要了。

正文 第十三章 赛诗大会

“这个月的月钱不是已经给过姨娘了么,难道是琚儿记错了?”

上辈子自己出嫁,凌如月就只给了自己五十两嫁妆。就因着嫁妆太少,莫琚受了淑妃多少的冷言和嘲笑。这辈子凌如月想从自己的手里拿钱,哪是这么容易的?

“不是的!二……小姐。”毕竟是有求于人,凌如月就是再不甘愿,也只能伏低做小,“只不过月钱被妾身用完了!”

“那可是一个月的月钱啊!姨娘这么快就花完了?”

听着莫琚那夸张的语气,不知道的人倒还以为凌如月花得是一笔巨款呢!

这凌如月虽然受宠,也不过是个姨娘,一个月的月银只有二两。若是寻常人家,这二两银子的确是个大数目,可是凌如月此番又要给穆瑶请才艺嬷嬷,又要替穆瑶置办行头,自然是不够的。

“这不是为了赛诗大会嘛!怎么说穆瑶也是唐家小姐,穿得太寒酸也终归不好,是不是?”凌如月怎会不知莫琚是存心刁难,却又无难为力。

“噢?庶姐竟然有资格参加赛诗会?”莫琚弯了弯嘴角,一脸不屑。

“唐莫琚,穆瑶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姐姐,她若是嫁到了富贵人家,你也能沾点光不是?”凌如月看着莫琚油盐不进的样子,恼火不已。

“姨娘怎么急了?再怎么说琚儿也不能断了庶姐的前程不是!庶姐要去赛诗会也不是不行,只是银两么,我是万万不能给姨娘的。姨娘不怕爹爹,琚儿可是怕得很呢!万一爹爹怪琚儿治家不严,琚儿可承担不起!”

莫琚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如月,语气里却是趾高气扬。

“你!”凌如月自知这条路行不通,也不愿多费唇舌,拂袖而去。

“哈哈!奴婢进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凌姨娘这般灰头土脸呢!”芷兰笑着说。

“小姐,你当真要让大小姐参加赛诗大会么?”雁书却担忧地问。

“为何不让她去?凌姨娘一心想把唐穆瑶送给太子,那也得太子看得上才行啊!”莫琚冷哼一声。

别说穆瑶是个庶女,就是唐家嫡女,皇后也看不上啊!皇后心里早就有了太子妃的人选,以穆瑶的身份,怕是做个侍妾都不太可能呢!

凌如月没拿到钱,却也不肯坐以待毙。偷偷到存放嫁妆的院子里拿里两盒珠宝,去当铺换了五百两银子,不仅替穆瑶置办了一身行头,还剩下了四百多两。

凌如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这鸡鸣狗盗的行为都被隐在暗处的长风看了个清楚。

“瑶小姐都已经准备好了去诗会的衣服,小姐要穿那身衣服呢?”芷兰为难地看着莫琚。再过三天可就是赛诗大会了,别说小姐没准备才艺,就连衣服都不曾上心。

赛诗大会可是长公主一手操办的,万一冲撞了皇家的人可怎么办才好啊!

“傻丫头,你家小姐怎么会打无准备之仗?”

莫琚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丫鬟,得意地从衣柜中拿出一件流光锦做得衣裙来。只见这衣服破如蝉翼,顺滑无比,更为难得的是这件原本素白的锦缎在阳光下的照射下,竟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芷兰呆呆地捧着手里的衣服,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布料。

“这衣服还是夫人当年出嫁时,皇上赏的!小姐穿着件衣服去赴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雁书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会忘了夫人还给小姐留下了那么多宝贝呢!

转眼便到了赛诗大会的日子。凌如月深怕莫琚反悔,一大早便将穆瑶塞进了府门口的马车里。

待到莫琚步履蹁跹的走上马车时,才发现了睡眼朦胧的穆瑶。

“姐姐好早啊!”

莫琚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穆瑶一番。

只见穆瑶漆黑油光的发髻斜插着一支镂空碧玉飞凤金步摇,远远散发出一阵桂花的清香。蜜合色的长裙看去并不奢华,却显得穆瑶灵动娇俏。

“妹妹怎穿得如此朴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唐府却银子呢!”

穆瑶同样也扫了莫琚一眼,眼中满是惊奇。

马车里没有光线,自是看不出莫琚的特别。只觉得莫琚一身素衣,很是寒酸。

“姐姐多虑了!赛诗会比得是才情,可不是谁的衣服贵,谁就能博得头筹的!”

说完,莫琚便闭目养神,不在理会穆瑶。穆瑶起得早,此时也是乏得厉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姐姐,你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进去啊!”

莫琚看见愣神的穆瑶,微微一笑。

下了马车的穆瑶这才发现莫琚原本略显寒酸的衣裙此刻却熠熠生辉,莫琚在七彩的光芒的笼罩下,竟隐隐透着几分仙气儿。这一下,穆瑶可是红了眼睛,当下却又不好发作,只在心里想着等下便有你好看!

再说这赛诗大会,原是为朝廷选拨能人隐士的。只不过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平阳公主却觉得这赛诗大会太过乏味,有才子的地方原该有佳人,于是便向先皇提议,在赛诗会上加上小姐斗艺的环节。先帝被平阳公主磨得没有办法,便同意了。

先帝去世后,平阳长公主便干脆将赛诗会的活儿揽到了自己身上,全心全意地开始替皇家挑选媳妇儿。如此一来,赛诗会为朝廷选人的作用倒是被大大衰减了。

二人进了公主府,顺着“曲径通幽”的小路来到三四丈高的假山前,山上有一处空地,地上建了一座精致的长亭,名为望月亭。赛诗会便是在此处举办的。

平阳长公主自是不会让名门千金徒步上山,早就准备好了轿夫在山脚下候着。只不过这轿子四周皆是镂空雕花,方便小姐们在轿子中观赏风景。而二人的丫鬟雁书和思棋便只能在山下等待了。

奇花异草,怪石嶙峋,这平阳公主府当真是富贵非常!

莫琚刚下轿,就看见了站在韩浩天和韩景行中间的鹤影,对其莞尔一笑。

这一笑,仿佛是在沙漠中的一汪甘泉,将亭子里三个人的心都笑化了。看着韩浩天和韩景行一脸沉醉的表情,鹤影不满地瞪了瞪莫琚。他可不愿意自家的琚儿被旁人看去了。

莫琚知道鹤影吃醋了,含笑低下了头。她哪知道此刻脸颊上升起的两朵红晕却显得自己越发迷人。看得太子和三皇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鹤影心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明明知道今天公主府男宾极多,竟还如此招摇,下次自己定要把她锁在屋子里,只留自己享用!

想到这,鹤影原本冷峻的脸庞上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而被唐莫琚抢了风头的穆瑶,不开心地嘟起了嘴!怎么这些皇子的眼里都只有那个没有娘的贱人,看不见自己呢?

正文 第十四章 一舞动四方

莫琚和穆瑶走到自己的位置前便坐了下来,不在多说一句。只是即便如此,这一素一艳两位女子仍是吸引了无数青年才俊的目光。

坐在莫琚前侧的姑娘皱了皱眉,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赛诗大会何时轮到平民家的贱婢来参加了?”

“可不是么!看她们这身下贱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长公主府里请的歌姬呢!”她身旁的女子也不满地开了口。

说话的人乃是皇后心中的儿媳妇人选,宰相大人的千金夏初涵,而答话的则是徐尚书的女儿徐晓曼。

这二人一向自视甚高,从不把小门小户的丫头放在眼里,而今被莫琚和穆瑶抢了风头,自然心中不悦,出言挖苦。

莫琚当然不会把二人的话放在心上,安然地品着杯中的雨前龙井。倒是穆瑶恶狠狠地盯着二人的背影,想着日后若是成了娘娘,定要将这二人踩在脚下!

“长公主到!”太监尖细地声音从亭外传来,只见一红衣女子款款走来,双袖一挥便坐在了紫金椅上。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起身行礼,那如银铃般的声音交汇在一起,竟比宫乐还要好听上几分。

“都起身吧!诸位只当是寻常家宴即可,不必多礼!”长公主看着眼前的俊男淑女,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听闻各家闺秀都精心准备了才艺,那便开始吧!”

长公主话音刚落,忽见亭中烟雾弥漫,一红衣女子翩然而至,琴声四起,舞姿曼妙。夏初涵那非凡的气度和华美的舞蹈融为一体,长袖回銮,甚是好看!

一舞闭,夏初涵浅笑嫣然,俯身行礼。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丝毫不失大家风范。

“好!”长公主赞许地点了点头,皇后挑的人果真没错。

徐晓曼不善舞艺,却通音律,便弹奏了一曲《十面埋伏》,这首琵琶曲倒是普通,妙的是听者竟然透过琴音看见了得胜之师的威武雄姿。

看着众人沉醉在自己的琴音中,徐晓曼朝着韩鹤影的方向微微一笑,她并不嫉妒初涵,只因为她心中的良人并非太子,而是二皇子韩鹤影。

在晓曼眼中,韩昊天与韩鹤影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也就只有胸大无脑的夏初涵才会心心念念想当太子妃吧!

接下来的女子所表演的不是舞蹈就是琵琶,便是技艺再好,也让人受不了了,更何况这些人的表演皆不如唐初涵和徐晓曼的出彩。

因着莫琚和穆瑶身份低贱,这表演自然被安排到了最后,待到莫琚上场时,长公主已是昏昏欲睡。

只听一声鼓响,莫琚双手持剑,踩石而过,矫健的身影宛若蜻蜓点水,让长公主眼前一亮。

众人不禁惊呼唐小姐好身手,只有韩鹤影暗自皱了眉头,莫琚这功夫怎么看都像是出自长风之手。若是遇见了长风,定要好好责问一番,他究竟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主子的!

莫琚翩然而至,鼓声却戛然而止,只见莫琚甩动双剑,发出一阵阵悦耳的金属声响,与优美的舞姿相辅相成。

一时间亭中剑光闪闪,如同那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涟漪。莫琚在那抑扬顿挫的旋律中悠然旋转,似是遗落凡间的精灵。顾盼左右的眼神、迅速变幻的舞步、若即若离的转身、以及那闪着日光的素裙都为莫琚添加了一份神秘。

忽而莫琚执剑入云,众人的目光正随剑而上,却听见“啪”地一声,双剑已从空中落下,准确无误地落入莫琚手中的剑鞘里。

“真真是来如雷霆收震威,罢如江海凝清光。妙哉妙哉!”

大家在莫琚的剑舞中难以自拔,竟然都没有发觉皇上来了,听见了韩英杰的声音,赶忙起身行礼。

“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英杰示意大家平身,自己却走到了莫琚面前,“你就是莫婉清的女儿?果真和婉清有些相似!叫什么名字?”

韩英杰并未见过莫琚,却认出了莫琚身上的流光锦。

这流光锦甚是珍贵,针工局女官穷尽一生也只织出了三匹,一匹给了太后,一匹给了淑妃,还有一匹则随着莫婉清嫁入了唐家。

当年韩英杰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一心求娶莫婉清,只不过先皇觉得恭亲王府势力太大,他日婉清若成了皇后,只怕外戚干政,朝廷难安,下旨让韩英杰娶了礼部侍郎的女儿。

韩英杰本想着有朝一日成为帝皇便纳婉清入宫,却得知婉清与唐云翔两情相悦,只得忍痛为二人赐婚,更将这匹价值连城流光锦赐给了婉清当做嫁妆。

已经长大的莫琚像极了婉清,韩英杰只觉得恍若隔世,情难自已。

“回皇上,民女唐莫琚!”莫琚恭敬地行了个礼,得体的举止让平阳长公主赞赏不已。

“民女?”韩英杰喃喃道。

再怎么说,莫琚也是婉清的女儿,更是恭亲王的外孙女,自称民女实在是有些奇怪。韩英杰当即下了道旨意,“唐莫琚端庄淑孝,甚合朕心,即日起,封为孝仁郡主,赐黄金千两,食万户。”

该旨一出,众人哗然。

莫琚本就是郡主之女,承袭郡主之位倒也并无不可,只是“孝仁”这个称号却是嫡亲公主才可以使用的,更别说赐千金,食万户了。

皇后自然是知道韩英杰对莫婉清的感情,立刻站出来反对,她的亲儿子还未有封号,怎么就轮到莫婉清的女儿了?

“皇上若是真心喜欢这个丫头,赐金赏地倒也并无不可,只是“孝仁”这个封号太过尊贵,怎可指给一个外姓女子啊!”

“朕一言九鼎,怎可出尔反尔!”韩英杰对皇后也算得上是尊重有加,只是身为君王,哪有被人反驳的道理。

“皇上,臣妾觉得孝仁郡主穿得这流光锦甚是好看,不若将臣妾的那一匹也赏给这丫头吧!”淑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皇上的机会,忙说,“孝仁郡主,还不谢恩!”

莫琚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臣女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辈子莫琚被禁足,前来赛诗会的只有穆瑶一个,最后表演的穆瑶得到了皇上的赞赏,赏银千两,让唐云翔好不得意,直夸赞穆瑶有千金风范。而莫琚之所以知道皇上今日会来,自是归功于前世穆瑶和凌姨娘的不停炫耀。

只不过莫琚虽知道皇上会来,却没有想到皇上竟会对自己如此青睐,不仅给了自己郡主的封号,还给了自己公主的俸禄。更令莫琚吃惊的是上辈子一直不待见自己的淑妃娘娘竟然要把宝贝的流光锦送给自己,看着淑妃那讨好似的眼神,哪里还有上辈子做自己婆婆时的威严?

“皇上!”皇后还想说些什么,被韩英杰瞪了一眼便退到了一边,与夏初涵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继续吧!莫要让朕扫了你们的兴!”说完,皇上便领着皇后和淑妃入座了。

那些表演完的名门闺秀自是懊恼不已,恨不得再为皇上表演一次,而穆瑶却心中大喜。

穆瑶自认才艺不输莫琚,只是穆瑶看不上郡主的身份,只希望能讨得皇上皇后欢心,成为他们的儿媳,日后便是尊贵无比的娘娘了。

想到这,穆瑶脚下生莲,步履蹁跹地走到台中,道,“民女唐穆瑶为皇上皇后抚琴一曲,还望皇上皇后喜欢。”

唐穆瑶弹的是一曲《桃夭》,即是赛诗大会,哪能无诗?先前表演的女子要么弹琴,要么跳舞,美则美矣,却少了些雅趣,更和这赛诗大会搭不上干系。而穆瑶虽是弹曲,却是边弹边吟,一边弹琴,一边吟诗。

“桃之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尽管琴音并不华丽,可配合着穆瑶的吟诵却显得风雅不已,更妙的是,众人在空气中嗅到了桃花的芬芳,还有几只蝴蝶竟然通人性般在古琴边翩翩起舞。

“看!蝴蝶?”太子韩昊天惊呼了一声,“唐家小姐莫非是仙子转世?”

“狐媚!这深秋季节哪里来的这么多蝴蝶!”夏初涵嘀咕了一句。

穆瑶心中暗笑,凌姨娘弄来的西域香粉果真有用,竟真得能引来蝴蝶,这赛诗会的头筹非自己莫属。

而躲在角落里的莫琚却偷偷的动了动袖口,一股细碎的粉末飘向了穆瑶。

正文 第十五章 招蜂引蝶

琴音连绵,如花笑靥,再加上那随乐而舞的蝴蝶,更为原本妖娆妩媚的穆瑶添上了一分仙气儿。只一分,不多不少,足以让在场男子神魂颠倒。不仅是太子,就连韩景行和皇上都对穆瑶赞不绝口。

韩鹤影却并未将穆瑶放在心上,只一心一意地盯着莫琚。莫琚的那一点点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鹤影的眼睛。韩鹤影微微笑了笑,这个温顺善良的小丫头何时变得如此古怪精灵了。

不多时,美妙的琴音中忽然出现了一点异样的声音。众人回过头来,见到许多蜜蜂从远处飞来,纷纷慌了神色,四处躲窜。

原本的精心打扮的名门闺秀们此刻皆是花容失色,尖叫不断。只有莫琚依然神色端庄,毫不失礼地起身退到了一旁。

而这一幕,全被平阳长公主看在了眼里。莫琚也没有想到只这一个动作,竟为自己寻到了长公主这座风雨不倒的大靠山。

说来也怪,那些蜜蜂竟像认得人般直直的像穆瑶飞去,原本遍身蝴蝶的穆瑶此刻却被蜜蜂包裹着,那场面,好不壮观。

穆瑶也不是傻的,立刻就明白了这些蜜蜂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日子总是招蜜蜂,想来大概是这香料的问题。

这香料既能招蝴蝶,便也能招蜜蜂。她哪里知道这蜜蜂可是自己的好妹妹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呢!

到底是凌姨娘调教的好,穆瑶虽被蜜蜂蛰的浑身是伤,却也并没有失了分寸,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着侍卫的救援。

只是任凭这群侍卫和宫女怎么赶,都赶不走那群蜜蜂。一下子,穆瑶竟也慌了。

“救命……救命啊!”

饶是穆瑶定力再好,也受不住被一群蜜蜂围住,只好开口呼救。

“用火,快用火!蜜蜂怕火!”莫琚佯装恍然大悟,拿起一旁的蜡烛向穆瑶走去。

“危险!不可!”韩鹤影虽知莫琚必有全身而退之法,却仍然不放心她。只见他用内力一推,一方雕花红木椅便散了架。鹤影随手捡起一根木腿,将木头点燃,便冲向穆瑶。

蜜蜂见了火,这才四散离去,只留下惊魂未定的穆瑶痴痴地坐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

映入穆瑶眼帘的则是韩鹤影那迷人的眼眸。一时间,穆瑶红了双脸,“多谢二皇子!”

穆瑶自以为自己娇羞可人,定然能俘获二皇子的心,只可惜此刻的穆瑶发髻松散,衣裳凌乱,一张原本俏丽的小脸由于蜜蜂的亲吻顷刻间便肿了起来。亏得二皇子定力较深,才没有被穆瑶那斑斑点点的鬼脸吓吐出来。

“举手之劳!你若要谢,就谢孝仁郡主吧!若没有她的主意,我也救不了你!”

鹤影假装没有看见穆瑶伸出来的玉手,转身离去。穆瑶只好讪讪地双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多谢孝仁郡主!”穆瑶向莫琚道了谢,心中却难受得紧,明明都是唐家子女,怎得自己就要像莫琚行礼!

也不知莫琚是使了何门何派的邪术,不仅老夫人偏疼她,就连皇上都喜欢她!好在姨娘还有后招,她今日定要看莫琚如何身败名裂!

“庶姐这可折煞妹妹了!快快免礼!”

莫琚的这一声“庶姐”像一颗小石子一样落入大家的心中,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

穆瑶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她要摆脱这庶出的名分,堂堂正正地成为唐家大小姐。待到了那一天,她定然要让莫琚好看!

众人这才想起,唐府嫡女只有莫琚一个,至于这唐穆瑶,不过是因为比莫琚大了一岁,才占了这大小姐的名号。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姨娘生的下贱坯子罢了。那些原本被穆瑶所吸引的青年才俊纷纷打消了要去唐府提亲的想法,转而看向了唐府二小姐,唐莫琚。

韩鹤影自是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轻轻挪了挪身子,便将莫琚挡在了身后。望着韩鹤影英伟不凡的背影,莫琚只觉得心中满满的安稳。

倒是太子得知穆瑶是庶女,立刻喜上眉梢。

他虽然也被莫琚的美貌打动,却不喜莫琚身上带着的煞气。身为女子,像穆瑶这般的玉软花柔,弱柳扶风方才是好的。

只是太子虽然心系穆瑶,但也知道母后已为自己挑好了正妻,高门大户家的嫡小姐自然不会愿意嫁给别人做妾,可穆瑶既是一个庶女,便是自己强去唐府娶人,只怕唐云翔也不敢不从吧!

“唐小姐的妆容乱了,烦劳皇姑姑找个丫鬟替唐小姐收拾一下吧!”太子对着穆瑶笑了一笑,穆瑶娇羞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是了是了!太子不提,本宫都忘了!竹儿梅儿,还不快带唐姑娘去内室更衣!”

平阳长公主虽然觉得穆瑶妖媚,却也赞赏方才穆瑶的表现。就是皇家女子遇到此等境况也不会比穆瑶表现的好上多少,索性卖了太子一个面子。

“多谢公主!”穆瑶向长公主等人行了礼,便随着丫鬟们告退了。

太子见穆瑶走了,便提议说要逛逛长公主的园子。皇上不愿因为自己拘束了大家,便也允了。

那些个才子佳人本来也不愿意和皇上皇后呆在一起,见皇上点头了,便纷纷走出了亭子。

夏初涵见太子离开,慌忙跟上,奈何太子脚力太快,一转眼便跟丢了。而韩鹤影跟着莫琚却是寸步不离。

“二皇子何故一直跟着小女?”莫琚停下了脚步,一脸不悦。

她一心想知道穆瑶和太子发生了什么,要知道上辈子穆瑶可是因着赛诗大会一举成名,入了太子的眼。若非夏初涵善妒,只怕是上辈子穆瑶已经成了太子的侧妃了。

可这韩鹤影却像条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怎么赶都赶不走。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是那风,琚妹妹是那露,这风见了露自然不愿意离开,更何况琚妹妹还是那琼浆玉露!”

韩鹤影一脸无赖的样子让莫琚哭笑不得。

“小女有要事在身,没空听二皇子浑说!”莫琚转身欲走,却被鹤影拦住。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琚妹妹别生气!只是今日为何没把长风带在身边呢?”

鹤影正是因为没看见长风,才不放心莫琚单独在此。他太了解自己的三弟,韩景行对莫琚势在必得的样子让鹤影实在放心不下。

“二皇子既然将人给了小女,自然由小女安排他的去处。若是二皇子想把人要回去,小女把人还给你就是了?”说完,莫琚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笑着看着鹤影。

此生,她是吃定韩鹤影了。

“琚妹妹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里太不安全,你不带个人在身边,我不放心啊!”鹤影想了想,又拍了拍手,一个黑影便出现了。

“这是我的手下破浪,有他跟着你我才安心!”

“破浪?”莫琚看了看眼前的黑衣人,笑得更加灿烂了,“二皇子手下可还有什么云帆沧海的忍者?若是有,就都给小女吧!”

莫琚嘴角诡异的弧度让鹤影无奈不已,“我还要向父皇禀告山贼的事情,不能陪妹妹了,妹妹万事小心!”

“你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的!”莫琚有些感动,韩鹤影竟为了她连宫都未回么?

韩鹤影从荆州匆忙赶回,只是为了在这赛诗大会上见莫琚一眼。既然莫琚能保护好自己,他自然要去做自己的正事了。

沉醉在感情里的二人自然都没有发现不远处韩景行阴森的笑脸。

正文 第十六章 莫琚中计

韩景行冷笑一声,难怪莫琚对自己的玉佩漠不关心,原来她早就跟自己的大哥哥相认了啊!

好一个唐莫琚,还未过门就敢与人私通!日后自己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三从四德!韩景行双眸一转,计上心来。

“小姐,似乎有人一直跟着我们!”破浪在莫琚耳边轻声地说道。

“想办法引开他!”莫琚以为身后的人是韩景行,此刻不愿为他多费功夫。

“是!”破浪现身而去,轻而易举地引开了后面的人。

莫琚见身后无人,便加快了脚步到了穆瑶换衣服的房间,屋内却是空无一人。莫琚又在附近转了几圈,这才听见这二人正在隔壁的小屋之中你侬我侬,聊得正欢。

莫琚在窗户上戳了个小孔,正欲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顿时气力全无,悠悠地倒在了韩景行的怀里。

“唐小姐,唐小姐你怎么了?”韩景行一边将莫琚就近扶上床,一边感慨凌姨娘给的这神药当真厉害。

只一会儿功夫,莫琚便觉得自己浑身燥热,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在毒药窝里摸爬滚打过的莫琚岂能不知自己这是中了合欢散,只恨自己马虎轻敌,不肯听鹤影的劝告。

“鹤影,鹤影救我!”莫琚用残存的理智叫了韩鹤影的名字,希望自己的大哥哥能再救下自己一次。

韩景行听见莫琚叫了韩鹤影的名字,纵然他对莫琚没有感情,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心心念念的竟是别的男人,怒上心头,顺手给了莫琚一巴掌。

“怎么?你还以为韩鹤影会来救你?别天真了,你若肯乖乖从了我,我定保你荣华富贵,如若不然,日后有你的苦头吃!”

这一巴掌倒是让莫琚清醒了一下,若是最后她还是落在了韩景行手里,便是重活一世又还有什么意思!

莫琚当机立断,拔下头上的珠钗刺向了韩景行,趁着韩景行晃神的瞬间站了起来。

针扎般的疼痛并没有让韩景行停下手中的活儿,反而更点起了他心中的欲火,“贱人!看我不活剥了你!”

韩景行摸了摸手上的伤痕,一步步逼近莫琚。

眼看着韩景行离自己越来越近,莫琚却是退无可退。推搡之间,莫琚的意识越发的迷离。

莫琚感受到韩景行厚重湿热的呼吸,浑身传来一股电流。莫琚只觉得似是被万千蚂蚁侵蚀般酥痒难耐,渐渐地失去了理智,只喃喃地叫着韩鹤影的名字。

韩景行看着莫琚脸色的红晕,顿觉口干舌燥,上前擒住莫琚手腕,将其丢在床上,迅速撕了莫琚的衣服,莫琚只觉得一阵清凉。

“唔……”莫琚轻哼了一声。

还在亭中的韩鹤影忽然心中一紧,慌得不行。也顾不得什么父皇母后,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退下了。

出了亭子的鹤影吹吹了口哨,却并没有听见破浪的回应,更加着急,一心祈祷他的琚儿不要出事。

破浪虽也是韩鹤影的手下,功夫和反应力却远远不及其他忍卫。只因为山贼未清,韩鹤影只好将其他忍卫都留在荆州,带了破浪回来。

此刻鹤影满腹悔恨,他就该一直守在莫琚身边,管他什么山贼,便是整个江山也没有莫琚来得重要!

鹤影刚到后院便听见了一阵微弱的声音,那声音轻不可闻,可鹤影却认定了是琚儿在叫自己,立刻推门而入。

见韩景行正在解下身的衣裳,勃然大怒,瞬间便将韩景行打晕,抱起琚儿离开了院子。

“大哥哥,热!”莫琚认出了韩鹤影,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直往鹤影身上蹭,也不知怎地,莫琚只有靠近鹤影,那身上的燥热才好似得以疏解。

莫琚虽是缓解了身上的难受,却为难了韩鹤影。

此时的莫琚面若桃李,香肩微露,在鹤影耳边吐气如兰,饶是个正常男子也经不住这般诱惑。

不一会儿,韩鹤影便有了反应。可纵然他再想将莫琚占为己有,也不能乘人之危啊,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欲火,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定不会放过韩景行。

“琚儿乖,别乱动!”韩鹤影一边轻声哄着莫琚,一边将琚儿粉嫩的小手握在手里。

莫琚若要再这般乱动下去,他可不能保证不会把这个妖娆的小妖精吃干抹净。

“大哥哥,要……”莫琚虽然被固定住了双手,身体却依然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无奈之下,韩鹤影只好狠心打晕了莫琚,而此时,破浪那边也有了回音。

“主子,属下有罪!”破浪见了鹤影立刻下跪请罪。

他一心想引开黑衣人,却不想被暗器所伤,失了意识。亏得忍卫们都随身带有“百毒清”,这才没有丢了性命。

“暗器?什么暗器?”听到是暗器,韩鹤影不自觉得又握紧了拳头。

“回主子,是唐门暗器孔雀翎!”破浪将手中的暗器将给了韩鹤影。

韩鹤影轻喝一声,“好个唐穆瑶!今日他便让她尝尝这迷情香的滋味。”又在在破浪耳边吩咐了几句,便抱着莫琚离开了。

待到傍晚时分,众人也游玩的差不多了,便回到了亭中。

这赛诗大会是小姐们的舞台,晚间便成了京城才子斗诗作赋的地方。

今日皇上在场,这些才子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盼着能讨得皇上欢心,谋个一官半职呢。

等到人差不多齐了,大家才发现三个皇子和唐家两位小姐都不见了,便都慌了神,四下寻找。

终于在一处破旧的屋院里听见了异样的声音。这声音忽高忽低,却不绝于耳。

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男女交合的声音,名门闺秀们纷纷红了脸。

“这不是孝仁郡主的珠钗!”眼尖的徐晓曼故意放大声音叫道。

她早就看莫琚不顺眼了,不仅当着自己的面和二皇子眉来眼去,还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果然是小门小户家贱婢。

“先前只觉得唐家二女生得狐媚,却不想竟做出此等丑事,果真下贱!”夏初涵也认出了门前的珠钗,随身附和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越说越热闹,越说越难听。

皇后皱了皱眉,半晌才看向淑妃,“妹妹,本宫怎么听着这声音像是三皇子的?”

淑妃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是景行的生母,自然早就听出了这是景行的声音,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莫琚被封为了郡主,身份倒也尊贵,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唐家和恭王府。淑妃本也有意让景行纳了莫琚,只是这二人怎这般着急,竟在天子眼下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

淑妃打定主意,虽未言明屋内是谁,却将脏水全部泼到了莫琚身上,“今日来此的皆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自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不过臣妾听闻唐氏善毒,也许……”

淑妃没把话说完,可大家却是听明白了。淑妃此话可不就是在说是莫琚使用媚药勾引了三皇子嘛。

“妹妹此言差矣!男女交好,一时意乱情迷也是有的,还是先看看里面情况的好!”说完,皇后也不顾皇家颜面,上前推开了屋子。

这一推,不仅淑妃瞪大了眼睛,便连皇上也勃然大怒,而皇后当即跌坐在了地上,“怎么……怎么会这样!”

正文 第十七章 双龙戏凤

韩景行的确在屋内,只是另一个人却是唐穆瑶而非莫琚,更令人意外的是,莫瑶身后站着的竟是太子。

三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恍然见了光,一时间不太适应,便停下了下身的动作。

“还不快把三人拉开!”韩英杰厉声道。他虽然知道太子荒淫,却没想到皇家的脸面竟会丢在这两个儿子手里。这满院的才子佳人可都见证了这骇人听闻的场面,只怕明天,这条宫闱秘事便会在民间传开了吧。想到这,韩英杰的眼中扑出一簇怒火,似是要把在场众人都烧死。

那些本想大展拳脚的才子们更是惶恐不已,此刻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低下了头,希望皇上看不见自己。

“昊天!”皇后见侍卫愣在原地不敢动,忙唤了一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影在黑暗里的破浪偷偷的拿走了窗口点燃的香。

“母后,父……父皇……”

反应过来的太子和三皇子慌忙穿上衣服,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而穆瑶拢了拢被撕烂的衣服,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明白此生她都与太子妃无缘了。

“皇儿,快告诉母后,你可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皇后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只一心想让太子承认自己被下药了。

太子也不是傻的,开口道,“母后、父皇,儿臣只记得在和唐姑娘说话,其他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韩景行见太子这么说,也接口说,“儿臣闻见了一股异香,便失去了神志!定是有人要害儿臣,还望父皇明察!”

事已至此,韩景行只好先推了责任,至于他为何会在这此,又为何会做出这般丑事,只有等日后再查明了!

只是不管真相如何,这笔账他都实实在在地记在了莫琚头上。

“唐穆瑶,你有何话说?”皇后冷冷地开了口。

皇后话说的这么明白,穆瑶又怎能听不懂,下药的黑锅怕是自己背定了,只是穆瑶怎么能肯?

穆瑶抬起头,原本灿烂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灰暗的色彩,“事已至此,民女百口莫辩,唯有以死明志!只希望皇上皇后能查明真相,在民女死后还民女一个清白!”

说完,穆瑶便撞向柱子,顷刻间,血流如注。

“快、快请御医!”长公主倒不在乎穆瑶的命,只是不希望这般肮脏的女子脏了自己的院子。

“这种女子,死了又如何?”夏初涵凉凉地看着倒地的穆瑶,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怜悯,被太子碰了的女人就该死!

“皇上、皇后,臣女有一事不明!”徐晓曼微微地拜了一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才不管穆瑶和太子发生了什么,此刻她担心的是不知去向的莫琚是否正在和二皇子谈情。

“说!”韩英杰不耐烦地看了徐晓曼一眼,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会子不想着闭嘴,竟然还要往枪口上撞。

“孝仁郡主的珠钗既然在小院门口出现了,为何却不见郡主人呢?这唐大小姐能以死明志想必是冤枉的,即是如此,下药的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孝仁郡主不满唐家姑娘抢了自己大小姐的位置才设计陷害?果真是蛇蝎心肠!”一时间,大家又议论开来。

“徐小姐此话何意?”

莫琚悦耳的声音让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儿臣参加父皇!”韩鹤影陪着莫琚来到了韩英杰的面前。

“起来吧!”韩英杰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莫琚,松了一口气。

爱屋及乌,纵然莫琚不是韩英杰的孩子,他也不希望婉清的爱女出事。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既然太子和三皇子都出了事,皇后也不在乎再拉一个皇子下水。

“父皇可还记得当年我与父皇微服出游,在乡间将皇室玉佩送人的事情了?”韩鹤影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郁,眼神中闪着孩童般的光彩。

“确有此事!”韩英杰点了点头,为着这事,他可是结结实实地揍了鹤影一顿呢。

“这个人就是孝仁郡主啊!父皇你说巧不巧?方才儿臣与孝仁郡主叙了会儿旧,没曾想竟误了时辰,还望父皇降罪!”说完,韩鹤影便跪了下来。

“无妨,无妨!”韩英杰笑了笑,自己没能得到婉清,若是自己的儿子娶了婉清的女儿,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是今日却不是个赐婚的好日子!

想到这,韩英杰又看了看地上的太子和三皇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徐晓曼乘乱捡起来珠钗,递到了莫琚面前,“郡主您看,这可是你的珠钗?”

她可不愿放过这个和二皇子有前缘的狐狸精。

“徐小姐说得可是这个?”莫琚从头上取下一个一模一样的珠钗,道,“这珠钗的确很像小女的,只是小女的庶姐也有一支,徐小姐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这珠钗上是否有个瑶字!”

“你!”徐晓曼哪里知道这珠钗本就是一对,只是这两支都属于莫琚。此刻穆瑶尚未清醒,莫琚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莫琚这才假装看见了墙角的穆瑶,扑了过去。

“怎么了?唐家大小姐使药勾引了二位皇子,其心可诛,这样算便宜她了!”夏初涵道。

“不会的,不会的!家姐断然不会做出这般不顾脸面的事来,请皇上还我大姐清白。”莫琚跪了下来。

“这……”韩英杰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御医来了,大家快让开!”说话间,吴太医便到了。

吴太医为穆瑶把了脉,又看了看穆瑶脸上的伤,跪在了皇上面前答话道,“唐姑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额头上的伤口很深,怕是会留疤!”

“吴大人,家姐可曾中药?”莫琚抢在皇上之前问道。

“唐姑娘脉相急促,像是中了暖情药!”吴太医缓缓地答道。

“为还家姐清白,还请皇上下旨为太子和三皇子诊脉!”莫琚道。

“即是如此,你便替皇子们看看吧!”韩英杰挥了挥手,只愿这件事情尽快了结。

吴太医又为太子和三皇子诊了脉,摇了摇头,道,“两位皇子并未中药!”

“怎么可能!”这下轮到韩景行目瞪口呆了,他自知自己中的是合欢粉,怎么竟会诊不出来呢!

“三皇子,你此话何意?家姐虽然出生不高,却一向洁身自好,还请皇上给我大姐一个交代!”莫琚闪着泪光跪在韩英杰面前,仿佛韩英杰一个不准自己也会撞墙西去似的。

“这……你的意思是?”韩英杰试探着的开了口。

正文 第十八章 下旨赐婚

“还请皇上做主,给家姐一个名分!”莫琚郑重其事地说道。

若是三人都中药了,那倒无所谓,可是偏偏他的两个儿子却是清醒的。

都说女儿家名节大过天,此事若是传出去,穆瑶怕是没法嫁人了,可是这穆瑶一下跟了两个男人,要说负责任,又该怎么算?

莫琚看出了皇上为难,又开口道,“臣女自知家姐身份地位,不配做皇子的正妻,只想为家姐求个侍妾之位,还望皇上成全。”

那副可怜样倒真相是个爱姐心切的善良姑娘的,只是谁也没有发现低下头去的莫琚嘴角勾起的弧度。

太子和三皇子当然没有中药,她给穆瑶下的可不是合欢粉,而上好的“凤求凰”,闻了此香的女子会发出一种异香,令身边的男子丧失神志。

只是这香药效不重,且只要见了光,便会立刻失效。

“唐姑娘也算是才貌双全,又与皇儿情投意合,臣妾愿替皇儿做主,收唐姑娘为侧妃!”

淑妃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上的心意,为保皇家颜面,皇上自然不会将穆瑶这种残旧之身指给太子,这个哑巴亏自己是吃定了。即是如此,不如自己识趣的收下穆瑶,还能换取皇上的一点儿圣心。

“儿臣愿意听从母妃安排,给唐姑娘一个交代……”韩景行明白淑妃的意思,只好咬了牙应承下来。

原本,韩景行也允诺了穆瑶如果自己有幸成为皇上,她定会成为最尊贵的皇后。只是,那完全是韩景行为了取得凌如月信任的推辞罢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娶一个庶女为妻,更何况此刻的穆瑶让他丢尽了脸面。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纳了穆瑶,只盼着凌如月能看在自己善待穆瑶的份上,早日达成对自己的诺言。

“妹妹所言极是!这唐姑娘和三皇子当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皇后可不管淑妃和韩景行再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断不能娶一个破鞋过门!

“那便这么办吧!回宫!”说完,皇上一甩衣袖,真真是败兴而归。

好好的一场宴会不欢而散,皇上带着皇后等人回宫了。经此一事,长公主算是歇了再办赛诗会的心,只是莫琚这个名字却深深地印在了长公主的脑海里。

可怜穆瑶一心想嫁给太子,却在昏迷中不明不白的成了韩景行的侍妾。

待到众人都散了,莫琚才觉得浑身发软,坐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韩鹤影也坐到了莫琚身边,“好些了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莫琚摇了摇头,“不用了,雁书在山下等着我呢!”

“琚妹妹!”鹤影拦住了莫琚,“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明明心里有我,又何苦要装的这般冷若冰霜呢!”

“我不懂二皇子在说什么!”莫琚低下了头,一双小手在背后来回绕着。

“不明白么?我说你喜欢我!”韩鹤影伸手勾起了莫琚的下巴,“看着我!”

韩鹤影霸道的声音和充满阳光的气息令莫琚红了脸。

“我没有!”莫琚不敢看鹤影的眼睛,垂下了眼眸。

“没有么?那你为何你会在中药之时唤着我的名字,又为何在我救了你之后对我百般缠绵?我告诉你,你碰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任!”

韩鹤影一字一顿的话让莫琚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琚妹妹这是要不承认么?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在琚妹妹清醒的时候上演一下刚刚的桥段!”说着,韩鹤影竟真的学着莫琚的腔调,道,“大哥哥……琚儿热,琚儿好热。”

“你!”莫琚羞得说不出话来。尽管她那会儿已经神志不清,可是记忆还是有的。

韩鹤影也怕莫琚恼了,柔声道,“琚儿,你还不愿意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么?”

鹤影看得懂莫琚的眼神,看得懂她对自己的躲闪,也看得懂她对韩景行的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些嫉妒韩景行,无爱便无恨,他不知道这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琚儿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莫琚看着韩鹤影担心的眼神,心像被针扎似的疼了起来。她重生不过数日,却已是心力交瘁。此刻,她忽然觉得找一个依靠也很好,更何况,韩景行的那一剂药竟让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心。

“二皇子,小女想给你讲个故事!”莫琚理了理情绪,镇定地看着鹤影。

“琚儿,你说吧,我听着!”鹤影知道莫琚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妹妹了,自然也改了称呼。

“我做了一个梦……”接下来,莫琚便将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鹤影。重生的事情,她没有告诉父亲,也没有告诉外公。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想告诉鹤影。

“琚儿,你嫁给我好么?”韩鹤影何等机敏,又怎会分不清楚梦和现实的差别。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孩被人如此糟蹋,便恨不得杀了韩景行!

“可是……可是大哥哥,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不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莫琚没有想到鹤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感动,却还是留存了一丝理智。

“那又如何!”鹤影自然知道莫琚在担心什么,坚定地说,“无论将来结果如何,我韩鹤影今生只要唐莫琚,断不会碰别的女人!”

“大哥哥!”莫琚羞红了脸。

她恍然觉得上天对她真的不薄,不仅让她重生,还让她遇见了真正的大哥哥。纵然莫琚心里还有些担忧和怯懦,可重生的自己更懂的珍惜。

上辈子,她信错了人,这辈子,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还会这么差。

“还叫我大哥哥?”韩鹤影佯装生气的刮了刮莫琚的鼻子,“叫我鹤影……或者夫君!”

“你!”莫琚又羞又气,“我不理你了!”

“琚儿害羞的样子,真美!”韩鹤影满足地笑了。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莫琚见鹤影又想靠近自己,忙躲了一下。

“那我送你下山吧!皇姑姑此刻没有心情顾我们,只怕我们都得走下山去了!”韩鹤影扶起莫琚,一股特有的女儿香随风袭来,让他忍不住多嗅了几口。

莫琚本想拒绝,却发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靠着鹤影下了山。

“小姐,你怎么了?”雁书见自家小姐被一个陌生男子扶了下来,大惊失色。

“无妨,这位是二皇子!”莫琚有气无力地说道。

“二皇子……”雁书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气宇轩昂,和小姐无比般配,“奴婢参见二皇子!”

“免礼!孝仁郡主受了惊吓,你快扶她回去吧!”鹤影将莫琚将给雁书后,便放心的离去了。

“小姐……孝仁郡主?”雁书瞪大了眼睛。

“先扶我上轿吧!”莫琚对着雁书笑了一笑,示意她没有听错。

“二小姐,我家小姐呢?”思棋没有看见穆瑶,只好怯怯地问道。

“你家小姐已被长公主送回府里了!噢,对了,不能再叫小姐了,庶姐已经成为皇子妃了!”莫琚说完便上了轿,不再理会思棋。

鹤影回来了,唐云翔自然也该回来了!只怕回府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莫琚并没有力气和雁书说话,她实在是太需要休息了。

而此时,穆瑶正在唐云翔面前哭哭啼啼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正文 第十九章 凌姨娘的后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有脸哭!”唐云翔怒不可遏,他不明白唐家怎么会出了个这么不要脸的逆女。

“老爷,你先别动气。瑶儿是我们的女儿,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凌如月怎么听都觉得此时蹊跷,明明她将暖情要给了三皇子,为何最后受害的却是自己的女儿呢?

“是二妹!一定是二妹陷害我的!”穆瑶边哭便握紧了拳头,若说以前她只是嫉妒莫琚的身份,现在她已是恨透了莫琚。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周慧娟受了二小姐的恩惠,自然要帮着莫琚,“到底是大小姐在未出嫁前和别人做了这等丑事,与二小姐何干!难不成是二小姐将刀架在了两位皇子的脖子上,逼皇子要了你不成?”

“不……不是的!爹,你听女儿解释!这是二妹落在公主府的珠钗,可二妹却乘着女儿昏迷诬陷说那珠钗是女儿的!”穆瑶擦了擦眼泪,“定是二妹对女儿下了药,女儿才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出了这种事情!”

唐云翔闻言也怔了一下,若这珠钗真是莫琚的,只怕这是与莫琚脱不了关系。姐妹之间尔虞我诈也是有的,但如果莫琚真的做出这般蛇蝎之事,唐府是断断容不下她的。

“二小姐何在?”唐云翔厉声问。

“回老爷的话,二小姐已经回房歇息了!”管家道。

“歇息?唐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倒有心歇息?”凌如月适时地在唐云翔耳边出了声。凌如月算是明白了,这事儿怎么着也和莫琚脱不了关系。

“还不快去把二小姐请来!”周慧娟可不会容许凌家母女当着自己的面给唐云翔上眼药。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莫琚便到了。

此时的莫琚已经换了一生丝质的睡衣,而那衣服正是莫婉清年轻时常穿的。一时间,唐云翔也晃了神。

“爹,你叫我?”莫琚甜甜一笑,向唐云翔行了个礼。

“这珠钗可是你的?”唐云翔将珠钗扔在了莫琚的面前。

“正是女儿的!”莫琚倒是坦率地承认。

“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若是莫琚狡辩,也许唐云翔会看在婉清的面上饶了莫琚。可是莫琚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认下了这件事。

“女儿不懂爹在说什么?”莫琚忽闪着她那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唐云翔。那若无其事的表情竟差点让凌如月也相信了此时与她无关。

“说什么?贱人,你下药在前,诬陷在后,还问爹在说什么!”穆瑶到底年轻,沉不住气,跳起指着莫琚的鼻子骂道。

“这珠钗确是女儿的……只是……”莫琚的双眸立刻湿润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眼神惹人爱怜。

莫琚虽然早就想好了说辞,却仍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告知了穆瑶此事。难道该人已经知晓了自己在说谎?若真如此,此人的心机可要比穆瑶深多了!敌明我暗,让莫琚有些不寒而栗。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唐云翔心中的怒火已经被莫琚这一身清凉的睡衣压了下去,此刻只想了解事情的真相。

“爹,此事女儿有错,还请爹责罚!”莫琚哭着跪了下来,“女儿以为大姐在公主府里迷了路,心中着急,便去寻找。发现大姐正在和太子聊天,不敢打扰,只好在门前等候。谁知道这时候三皇子竟欲对女儿行不轨之事,想打晕女儿。女儿仓皇而逃,珠钗这才落在了门口。女儿本想着息事宁人,却不想连累了大姐!是女儿对不起大姐!”

“那你为何说这珠钗是我的!”纵然莫琚编的天衣无缝,穆瑶却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难不成我要当着皇上皇后的面说这一切都是三皇子的阴谋?”莫琚反问道,“还是我应该说自己看见了大姐在和太子私会?”

“你!”

一番话说得穆瑶哑口无言。

莫琚也不看穆瑶,只是泪眼涟涟地望着唐云翔,“爹,女儿可是做错了?”

“不,你做得很好!”不管凌家母女如何,唐云翔却对莫琚的表现很是满意。

穆瑶这个女儿算是毁了,好在他和婉清的女儿却是个聪明的,“时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是,老爷!”凌如月安分地拉着穆瑶走了。此刻她多后悔当日没让莫琚胎死腹中,如今自己的女儿竟然被这个小贱人给算计了。

“娘,女儿该怎么办?”穆瑶一回屋子,便哭了起来。

凌如月被穆瑶哭得心烦,不耐烦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她倒是不懂了,唐莫琚那个没娘教的贱种怎么就会比自己悉心教导的女儿强上这么多呢!

“娘,女儿不想嫁给三皇子!”在韩景行没当上太子之前,穆瑶是怎么样都不会看上他的,“女儿想当皇后!”

凌如月看着穆瑶那不争气的样子,叹了口气,“离你及笄还有半年时间,或许这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只是近日你不要再去招惹你二妹了!”

“真的?”闻听此言,穆瑶倒也不哭了,只抬着她那满是伤痕的脸蛋看着凌如月。

“当务之急是治好你脸上的伤,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愿意娶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你先睡吧,娘会帮你想办法的!”

凌如月哄睡了穆瑶,无奈地摇了摇头,若她生的是个儿子,也许此刻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了。

想着今夜唐云翔是不会有心情来自己的房里了,便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翻墙出了唐府。

那熟练的身手丝毫不像是个弱不禁风的深闺妇人,便连一直藏在暗处的长风都吃了一惊。

长风跟着凌如月到了云烟坊的后门,见其轻扣了三下,便有两个男子接她进去了。只是这两人内力深厚,长风也不敢上前,只好在门口等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凌如月才从小门出来。只是脸上没有了原先的担忧,取而代之地是浓浓的喜悦。

而正如凌如月所想的那样,唐云翔并没有到自己房中,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向冷待莫琚的唐云翔此刻和莫琚在后花园中赏月喝茶。

“琚儿,这些年你可怨爹?”唐云翔缓缓地开了口。

莫琚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只觉得唐云翔两鬓的银丝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明显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父慈女孝

“女儿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若说莫琚一点都不恨唐云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上辈子,他对自己如此漠视,便是自己被韩景行幽禁折磨,他的父亲也不曾给过一丝援助。

只是莫琚重活了一世,看事情自然要比前世更加通透。唐云翔如此冷落自己,除了莫婉清的原因,说到底,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上辈子,长莫琚半岁的穆瑶总在莫琚面前说爹如何如何的凶,以至于自己看见唐云翔便两腿发软,再加上恭王府一家对自己极好,到后来,莫琚索性住在了恭王府,便连出嫁也是从恭亲王府走的。像穆瑶对唐云翔那般的撒娇,莫琚是从来没做过的。

只是这辈子,在祖母寿宴那日,她便知晓了父亲对自己的感情,而今天,莫琚更在唐云翔的眼神中看见了他对母亲的一片深情。说到底,重生的莫琚更加懂得珍惜这人世间宝贵的情感。

“这些年,是父亲失职了!为父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出落地这么漂亮了!”唐云翔试探地伸出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

莫琚则乖巧地靠近了唐云翔,拿着唐云翔的一张大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父亲是想说女儿长得越来越像娘了吧!”

“你像她,又不像她!”提到婉清,唐云翔又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爹爹很爱娘亲吧?”莫琚问道。

“你娘亲温婉贤惠,又才华横溢,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只可惜,红颜命薄……”

“那为何爹还在娘过门之前娶了凌姨娘呢?”凌如月为何在娘亲之前成了唐府姨娘一直是莫琚心中的疑问,上辈子没机会问,这辈子自己定是要问清楚的。

唐云翔本不愿说,但既然莫琚问了,自己也不好不答,“那日,我去恭王府下聘书,在回来的路上刚巧遇见了如月。如月出生贫寒,为着给她爹看病欠了一大笔银子,债主要将如月卖入妓院,如月宁死不从。我见她可怜,又想着唐府没有丫鬟,便想将她买回来给你娘做侍女。却不想有一日酒醉误事,和她有了夫妻之实,更没想到只一夜荒唐竟让她怀了孕。没办法,我只好将她收在了身边。好在如月对你娘恭顺有礼,你娘倒也没有说些什么。是我对不起你娘,也委屈了如月。”

说到这,唐云翔情难自已,竟有些哽咽。

“所以爹才对凌姨娘宠爱有加,想将她抬为正妻?”

莫琚皱了皱眉头,穆瑶不是说凌姨娘是外祖父的私生女么?怎么又会有个病重的爹,又怎么这么巧的撞上了刚下完聘书的唐云翔?只怕凌姨娘入府的目的并不简单啊。

“我何曾有过这种想法?除了你娘,我不会娶任何人为妻!”唐云翔觉得可能是自己对凌氏太过宠爱,竟让莫琚误会了,慌忙解释道。

听到唐云翔对娘亲的一片深情,莫琚心中窃喜,却仍旧一副担忧的表情,“可是爹,唐府不能没有嫡子啊!前日大弟二弟去洛阳收账可是受了掌柜好大的委屈呢!爹也该为唐府的未来想想。”

“此话何意?”唐云翔先前只觉得莫琚懂事可人,没想到她竟还关心着唐府,感动不已。

“大姐已经被指给了三皇子,再过不久女儿也要嫁人了。唐府怎么样都得有个管事的人,只可惜凌姨娘一直没有儿子,不然这正妻之位便是非凌姨娘莫属了!”莫琚佯装可惜地叹了叹气。

“你是说可以扶慧娟为妻?”唐云翔对周慧娟倒也有情,只是这情完全是因为周姨娘长得像婉清罢了,要说爱,怕是一分也没有的。

“周姨娘的身份是低了,不过大弟二弟却是难得的难干,更何况周姨娘又为爹生了个千金,那小婴儿粉雕玉琢的,琚儿可是喜欢得紧呢!”莫琚知道此事急不得,便一点一点地诱导着唐云翔。

莫琚一提,唐云翔都快忘了,这会子才想起周姨娘刚为自己生了个姑娘。唐云翔看了看莫琚,一脸尴尬。

莫琚笑了笑,柔声说,“爹去看看周姨娘吧!周姨娘现在可是唐府的大功臣呢!”

既然莫琚说了,唐云翔自然也不推辞,“那我便去看看!”说完便起身向周姨娘的房中走去。

走到半路,忽又转过头来,慈爱地说,“前几日我在荆州寻了一方上好的貂绒,你拿去做身衣服吧。天气越发凉了,可别病了才好!”

“谢谢爹!”莫琚朝着唐云翔夸张地拜了拜,一张娇艳的小脸上这才有了小姑娘般幼稚的神采。

莫琚看着唐云翔走远了,这才让长风现了身。

“发现了什么?”莫琚冷声问道。

“回主子,凌姨娘去了云烟坊!”长风道,“只是云烟坊中高手如云,属下并不能靠近。”

“云烟坊?”看来莫琚只有去一趟青楼才能弄清楚凌如月的底细了。

长风哪里看不出莫琚的打算,慌忙拦道,“主子不可啊!这云烟坊可都是男子才能去的地方啊!”

为着自己教了莫琚武功的事情,韩鹤影已经派人来警告过自己了,若是再让莫琚去了青楼,只怕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此事我自有打算!倒是之前凌如月偷走的那两盒珠宝可赎回来么?”莫琚为了不让长风打乱自己的计划,只好转移了话题。

“已经赎回来了!”长风道。

“那就好,我也累了,先回去了!”莫琚打了个哈欠,便向闺房走去。长风则听命回到了放有婉清嫁妆的院子里。

莫琚回房会却并没有歇下,和芷兰、雁书办成了公子哥的样子便出门了。

“小姐,这样不好吧!”雁书隐隐有些不安。

“有什么不好的!许男人们逛妓院,就不许我们女人家见见世面么?”芷兰呛声道。

“好啦!你们两都安静点,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莫琚做了个“嘘”地姿势,三人便都不再说话了。

莫琚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在黑夜中有一双狡黠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自己。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夜访青楼

黑沉沉的夜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已过子时,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一阵冷风吹来,三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小姐,别着凉了!”雁书贴心地为莫琚拢了拢衣服。

“没关系的!倒是你们,别再叫我小姐了,当心被人听见。”莫琚想了想,又道,“就叫我莫公子吧!”

与静谧的小巷不同,云烟坊正歌舞升平,人满为患。

“三位公子里面请!”

就这样,女扮男装的三人被香气袭人的女子们迎进了青楼。

只是这云烟坊并不似寻常妓院一般奢华艳俗。只见小桥流水,古道佳人,倒是雅致得很。院中的女子们各个是绝色美人,却统统卖艺不卖身。

青楼的姑娘若是不接客,只怕是开不下去的,偏偏云烟坊门庭若市,客人们也大多客客气气的,喝几杯清茶,听几首小曲,坐坐也就走了。

说起来,这云烟坊的老板娘凤芊芊确是个厉害的角色,上到官府朝廷,下到泼皮无赖,是个男人都会给凤芊芊三分薄面,谁若敢在云烟坊生事,只怕第二天这个人就会在京城消失了。

而今夜云烟坊聚集了这么多人则是为了一睹花魁娘子水仙的倾世容颜。

据闻这水仙是凤仙儿的义女,不仅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就连太子韩昊天都曾为其一掷千金。只是这水仙平日是不见客的,不知今天怎么竟会公开露面。

莫琚三人在一个靠墙的小角落里坐了下来,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头牌花魁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一直跟踪着莫琚的人也悄悄地离开了。

不出片刻,蒙着纱巾的水仙便现身了。

只见她披了一缕素纱,鲜红的肚兜若隐若现,衬托出了她那诱人的身姿。双眸含情,朱色的红唇在纱巾下闪着诱人的味道。便是水仙还未说话,在场的男人便都神魂颠倒了。

水仙只冲众人点了点头,便弹了一曲《金蛇狂舞》,在场的人无不如痴如醉,只有莫琚皱紧了眉头。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水仙弹琴的神态似曾相识。

“不过如此,跟我们家小姐比可是差远了!还敢号称京城第一美人?”芷兰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小姐怎么能和一个妓女相提并论!”雁书拍了芷兰一下,这个丫头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地呢!

莫琚笑着看了看二人,已嫁过人的自己当然知道水仙那犹抱琵琶的威力。

“德蒙各位公子照顾,我云烟坊才得以生存,为了表达谢意,水仙姑娘愿意与在场的任意一位公子品茶下棋,共度一晚,只是为了公平起见,还是价高者得,请各位开价吧!

凤芊芊的这一句话立刻在人群中炸开了花,要知道这水仙姑娘可是花多少银子都请不来的,更别提还能和她姑娘共度良宵了!只是在场的人虽多,真正能请的起水仙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我出一千两!”一个身披华服的小生当即说道。此人正是徐尚书家的公子徐伟泽。

“两千两!”另一位公子也不甘示弱。

“五千两!”莫琚也凑起了热闹,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水仙姑娘好像并不情愿被这么明码标价。

“七千两!”徐伟泽一脸地势在必得。

“一万两!”莫琚又道。

“一万两!黄金!”徐伟泽狠狠地瞪了莫琚一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下莫琚不说话了,她可不愿意在一个妓女身上浪费太多的钱财。

“这位公子果真慷慨,既如此,水仙姑娘今夜便是公子的人了!”

“我出十万两!”

众人闻声转头,说话的人正是太子韩昊天。他回宫后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心中烦闷,正想出来找些乐子,就得知了水仙公开竞价,便匆匆赶来。

纵然徐伟泽垂涎水仙姑娘已久,却也不敢跟太子抢人!凤芊芊见众人不再说话,便让水仙跟着太子去了,

为了安抚厅里的客人,凤芊芊忙又安排一众姑娘在舞台上跳起来艳舞。而莫琚则不顾雁书芷兰的反对,悄悄离开了座位,企图溜进后院一探究竟。只是她刚迈出小门,便被人打晕,失了意识。

而此时,韩昊天却在屋里大发雷霆。

“本宫花了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为了听你在这吟诗作赋的!”

“太子恕罪,只是小女卖艺不卖身啊!”水仙忽闪着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眸看向了太子。

换做平常,韩昊天必定会被水仙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只是今天他受了好大一顿气,急于发泄。

“贱人!”韩昊天也不跟水仙废话,上前便扑倒了她,“若不把本宫伺候舒服了,明日本宫便将这云烟坊夷为平地!”

太子将水仙按在地上便要用强,水仙却对着太子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你!”太子吃痛松开了手,水仙便趁机站了起来。

那原本妖艳的眼眸此刻已经蒙上了一层冷冽,她没有理会太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出了门被跳了下去。

原本在厅中的姑娘公子们可吓坏了,而太子更是瞪大了眼睛,谁能想到这青楼里竟然会有这般贞烈的女子!好在云烟坊只有两层楼高,水仙虽然昏迷不醒但却没有断了气。

也不知是谁在慌乱中乘机报了官,不出一会功夫,官兵们便上门来抓人,只是看见肇事者竟是太子,纷纷傻了眼。

“谁敢动本宫!”韩昊天大喝一声,那些小兵们便吓退了三步。

“大哥,父皇让我来带你回去!”韩鹤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云烟坊里,双目清明地看着太子。

太子见到了鹤影,彻底没了底气,只能乖乖地跟着官兵们走了。

而韩鹤影正欲离开,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望,说话的正是满脸焦急的雁书。

韩鹤影心中一紧,暗叫不好,不知道莫琚这鬼丫头又惹了什么麻烦,便给雁书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在门口等她。

只一会儿,雁书便匆匆而来,“二皇子,不好啦!我家小姐不见了!”

“什么!”

韩鹤影大惊失色,姑娘家家的来青楼本就不妥,而今竟然还失踪了!早知如此,他就该把莫琚拴在自己腰间,寸步不离,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小姐说想四处看看,不让我们跟着,只是这都过去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小姐回来,奴婢去寻了一圈,也不见小姐踪影,却在后院发现了这个!”

雁书把一枚玉佩交到了鹤影手里,而这枚玉佩正是鹤影送给莫琚的。

莫琚出事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莫琚失踪

莫琚此时也已经恢复了知觉,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却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而自己的一双手脚也被绑了起来了,动弹不得。

马车上的人发现莫琚醒了,骂了句,“给老子老实点,当心老子宰了你!”

只是莫琚听得见人声,却看不见人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被困在了麻袋里。她倒没又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先想着雁书和芷兰这两个丫头应该急疯了吧!

也不知道莫琚哪里来的自信,竟会觉得鹤影一定会看到她留下的玉佩,更会及时救下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琚并没有等来救兵,反而因为太累就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韩鹤影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莫琚啊。

韩鹤影的第一感觉便是云烟坊的人将莫琚藏了起来,当下将云烟坊翻了个底朝天,虽然没找到莫琚,却意外发现了云烟坊的护卫们各个都是绝顶高手,只是忙着寻找莫琚的鹤影此刻并没有心情追究此事。

既然人不在云烟坊,韩鹤影只好另作打算,这第二个怀疑对象便是三皇子韩景行了,毕竟他今日才对莫琚下过媚药。只是这皇子府毕竟与青楼不同,不是想搜便能搜的。韩鹤影想了良久,方才想到一条妙计。

“不好了!有人越狱了!”已经入夜,天牢的侍卫却在三皇子府门口敲锣打鼓。

韩景行披上了衣服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何人在此吵吵闹闹!”

韩景行皱了皱眉,怎么最近自己总是这么倒霉,先是被逼着纳了穆瑶这个破鞋,现在竟然连个安生觉也睡不成了。

“回三皇子的话,前日刚被关押的山贼越狱了,属下们一路追击至此,却不见了贼人的踪影。”领头的侍卫双手抱拳,向韩景行行了个礼。

“放肆!你这是怀疑本宫私藏逃犯么?”韩景行一脸不悦,受了母妃训斥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被一个小小侍卫诬陷不成!

“属下不敢!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为保百姓安危,烦请三皇子让属下进去搜一搜!”那侍卫一脸不怕死的样子看着韩景行。

韩景行也不想再生事端,只好闪了身子让侍卫们进府。

只是这群侍卫一入府,韩景行便发现了不对。这哪里算是例行公事,那恨不得挖地三尺的模样分明是料定了府里有人,一时间气恼不已。

他如今还未失势,怎能容得这群奴才便要踩到自己的头上,“不知各位找到贼人了没有!若是还没有找到,那就将本皇子当成贼关进天牢吧!各位也好复命不是?”

韩景行冷着一张脸看着天牢的侍卫。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面面相觑。只见带头的侍卫满脸堆笑,“三皇子说笑了!属下这就告退!”

说完挥了挥手,便带着一众手下撤退了,只留下韩景行在房间里生闷气。

而韩鹤影此时正站在墙角处一脸焦急。

“回主子,并没有发现唐姑娘的踪影!”破浪似是有些自责。

那群官兵不过是韩鹤影用的障眼法,他真正能相信的不过只有自己的一手训练的忍卫队罢了。

“怎么会!”这下,韩鹤影是真的慌了,既不在云烟坊,又不在皇子府,莫琚究竟是被何人掳去了呢。

就在韩鹤影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长风现身了,“回主子,手下人禀报说今晚有人驾着马车匆匆出城了!”

“追!”韩鹤影冷冷地说道。

三人立刻上马启程,一路追着马车的痕迹去了。

到底是马车的速度比较慢,待到天亮时分,三人便看见了前方徐徐前进的马车。

韩鹤影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冷光,拿起腰间的佩剑,大喝一声,“站住!”

驾车的人发现了追兵,只听“嗖”地一声,一枚暗器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韩鹤影向后一挪,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那暗器却并未停下,倏地从鹤影身旁擦过,猛地扎进了三人身后的老槐树上。

鹤影手握剑柄,冷冷地道,“杀!”

长风和破浪应声而上,可是架马人却并不恋战,只是加快了车速,凭发暗器,“嗖嗖”几声,三人的马匹便都应声倒地。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远,韩鹤影也顾不得什么,催动内力,弃马而追。好在韩鹤影轻功极好,只一会儿便追上了马车。

驾车人见鹤影追了过来,“啪”地给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受惊狂奔不止,而驾车人却飞车而下,与鹤影打了起来。

一时间刀含四尺,剑抱七星。二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却听见了身后长风的惊呼,“主子!”

鹤影这才发现那受惊的马儿正往悬崖处奔去,慌忙飞身追。

驾车人却在乘机刺了鹤影一剑。

“主子小心,剑上有毒!”长风叫道。

鹤影回头,冷眸中散发出的杀气竟然驾车人不寒而栗,只听“砰”地一声,鹤影的剑不偏不倚地射向了驾车人的心脏。

而韩鹤影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飞身便骑上马车,用尽力气勒紧了缰绳。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马车终于在悬崖边上停下了。

鹤影掀开马车上的帘布,却见车内空无一人,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怒火中烧,竟加速了毒素的蔓延。

“莫琚!”说完,鹤影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主子!”长风和破浪慌了神,女主子还未找到,二皇子倒身负重伤了。

长风看着昏迷不醒的鹤影懊悔不已,其实这件事情本是可以避免的。只是自己一直觉得莫琚是红颜祸水,会毁了二皇子,这才没有将莫琚偷偷出府的事情及时告诉二皇子,这才酿成大错。

经此一事,长风算是明白了,若是女主子没了,只怕二皇子也不会独活,当下便决定由破浪带二皇子回城求医%2c自己只身去救莫琚。

听闻莫琚在青楼失踪的消息,最开心的便属穆瑶了。

唐家嫡女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只怕是没人敢娶她了,而自己却是要嫁给三皇的人。

想到这,就算穆瑶看不上三皇子,也因为超过了莫琚而洋洋得意起来。

第二日一早,唐云翔便从穆瑶口中得知了莫琚失踪的消息。

只是令穆瑶没想到的是,唐云翔竟没有责怪莫琚私访青楼,而是因着丢失爱女而差点砸了青楼。

很快皇上便也得知了莫琚失踪,鹤影受伤的消息,龙颜大怒。天子脚下,竟有人掳走郡主,刺伤皇子,简直是不可饶恕!

皇上立刻下旨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莫琚找出来,而鹤影则被接进皇宫,由其生母墨美人亲自照料。

睡得正香的莫琚若是知道皇上发动了所有禁卫军的人马来找自己,便是做梦也会笑醒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身陷妓院

“起来了!老娘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请你来睡觉的!”一个年过四十,却一脸浓妆的花姐推了推熟睡的莫琚。

莫琚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怎么了?天亮了,该干活了!”花姐没好气地看着莫琚。

莫琚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绑架了,慌忙从床上起来,却觉得浑身松软无力,想来是中了迷香的缘故。

“我,这是在哪?”莫琚觉得眼前的女人虽然凶狠,却没有要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便柔声问道。

“哪?这里是丽春院,伺候男人的地方!”花姐斜了莫琚一眼,心下想着这丫头脾气倒好,只是看起来不像是个会伺候人的,还得自己好好调教一番。

“丽春院?这里不是京城?”莫琚苦笑了一下,自己在青楼被人劫持也就罢了,怎么转眼又到了妓院。

这妓院可不比青楼,男人来此多是为了寻得一夜风流,想到这,莫琚不禁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想到上辈子盯着自己的那些乞丐,莫琚便觉得毛骨悚然,对凌家母女的恨意徒然又生了几分。

“京城?”花姐笑得更放肆了,“这里可是荆州,离京城远着呢!你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该起来干活了吧!”

荆州离京城至少有五天的路程,自己竟然已经睡了这么久,鹤影和外祖此时应该急疯了吧!想到这,莫琚的眼眸不禁湿润了起来。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竟让自诩阅女无数的花姐都晃了神,只觉得自己此番可是要发财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接客?”莫琚一扫先前的惊惧,镇定地问道。

花姐虽然见过了那么多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像莫琚这样从容淡定的却是第一个见过,一时间也好奇了起来,“你不求我放了你?”

“求你你便会放过我么?”莫琚清冷地看着花姐。

“你倒是个聪明的!”花姐赞许地点了点头。

“敢问你买我花了多少钱?”莫琚开口道。

提起这个,花姐觉得心都痛了,“不多不少,一万两雪花纹银。”

若不是莫琚确是天姿国色,花姐是万万不会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姑娘的。这里毕竟不是京城,一万两白银已经赶上丽春院三年的收入了。

“那我接一次客你又能赚多少呢?”莫琚笑了笑,她竟不知自己这样值钱。

“新人**照规矩是一百两的,但以你的姿色卖上一千两也是可以的,至于以后么,陪夜一次便是一百两。”想到这,花姐不禁佩服起了自己的商业头脑,照这样下去,不出三月便能回本了。

莫琚看着花姐那一脸地贪财样便放下心来,悠悠地说道,“云烟坊的水仙姑娘随便一舞便是黄金上万,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云烟坊可是号称京城第一的青楼,花姐又岂能没听说过,只是这云烟坊究竟收入几何,花姐却是不知道的。如今听到一支舞便能赚的黄金万两,花姐的眼都红了起来。

“那又如何?云烟坊毕竟是在京城,又怎是一个小小荆州可比的?”花姐虽然想要黄金,却也清楚形势,并不做妄想。

“此言差矣!”莫琚摇了摇头,“云烟坊能赚那么多钱除了和地势有关,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姑娘全是未开过苞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巧舌如簧,你不过是不想接客罢了!”花姐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自盘算了起来。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莫琚自信地看着花姐,“你若肯听我的,我定保你赚的体满钵满!”

“此言当真?”花姐自知莫琚插翅难逃,觉得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当真!”莫琚和花姐一拍即合,当下吩咐花姐为她准备了一身薄纱,她自觉自己的舞技并不比水仙差。

当晚,丽春院竟真的坐满了客人,这些人均是听说丽春院新来了个国色天香的仙子,只是卖艺不卖身,便纷纷想来一睹芳容。

只是这仙女哪是凡人可以随便见的呢?想要入场的客人统统需要付费十两,说也奇怪,就连平日里缩手缩脚的平民们都为了莫琚变得大方了起来。

花姐看着手中的钱,笑开了花。

等待店里坐满了客人,莫琚才在千呼万唤中露了面。

一时间,店中烟雾弥漫,莫琚身披白纱款款而来。在烟雾的笼罩下婆娑起舞,当真犹如仙女下凡。

良久,音乐闭,烟雾散,只见莫琚肌肤胜雪,肩若削成,如墨的长发垂至腰间,那腰更是不堪一握,宛若无骨。尽管莫琚以薄纱覆面,众人却仍在那轻纱下看见了一张倾世容颜。

一舞闭,莫琚谢幕而去。台下的男人们却吵着闹着让莫琚再来一舞,花姐却道,“今日木姑娘也累了,想看的公子们明日再来啊!”

那些公子们被莫琚弄得心痒难耐,自然不愿意离去,只好找了其他姑娘来伺候,这下丽春院可真得是要发财了!

以后几日,莫琚都只跳一支舞,几位有财有权的公子心痒难耐,荆州首富的儿子傅鑫当即开价十万两。

这下花姐可不淡定了,那可是十万两啊!丽春院要开多少年才能赚到这些钱啊!只是人哪有嫌钱多的呢,花姐知道莫琚能给自己带来的收益远远不止这些,当下决定和莫琚商量。

“木姑娘,傅公子可是方圆百里最有钱的商贾了,你若是跟了他,保准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姑娘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莫琚看了看花姐,开口道,“十万两白银和十万两黄金,孰轻孰重,还望花姐自己决断!”

见花姐走了,莫琚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失望,这都快七天了,鹤影还没有找到自己,是因为自己给的暗示还不够明显么?想到这,莫琚决定冒险表演一场剑舞。

“什么?她如今还是处子?荆州那帮子人是怎么做事的!”说话的女子蹙了蹙眉,原本美艳的小脸立刻被戾气笼罩,“告诉他们,今夜若还没有解决掉莫琚这个贱人,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匆忙告退。

是夜,丽春院中却是灯火辉煌,莫琚一舞剑器动四方。先前,傅家公子还只以为这木姑娘是个绣花枕头,只想买回家玩玩,而如今,却萌生了要娶这姑娘为妻的想法。

莫琚在一片拍手称赞中刚要谢幕,一群山贼便闯了进来。

“这个娘们,归我了!”山贼头领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小妞给我们大王当压榨夫人刚刚好!还不快把她抓过来!”另一个山贼附和道。

丽春院毕竟不比云烟坊高手如云,看门的几个家丁顷刻之间便被山贼们拿下了。来此寻乐的公子不愿多惹事端,纷纷想要夺门而去。只是这丽春院的大门却被几个山贼把守着,谁也逃不出去。

“今夜我家大王要在这和小娘子洞房花烛,你们统统留下观礼,谁也不许走!”

此话一出,众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山贼上前就要抓莫琚,好在莫琚和长风学了几招,对了几个山贼还是绰绰有余的,片刻间,几个山贼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山贼头领骂了一声“废物”,上前便钳住了莫琚手腕。只用力一推,莫琚便倒在了地上。

而山贼头领顺势扑在了莫琚身上,随手撕开了那薄如蝉翼的衣服。

莫琚两眼一闭,只恨自己没有将唐门暗器带在身上。

“鹤影!”莫琚低声叫了一句。

她虽然没有看见鹤影,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鹤影的气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我要娶你

只听“嗖”地一声,那山贼头领在众目睽睽之下断了气。

莫琚只觉得自己被轻轻地抱起,睁开眼睛,鹤影那略带责备的眼神顿时让莫琚觉得幸福无比。

“对不起,我来晚了!”鹤影将莫琚抱着莫琚上了楼,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长风和破浪立刻召集忍卫们将这些人绑了起来。

“唐莫琚,你这个不安分的小妖精!能不能老实一点!”韩鹤影放下了莫琚,狠狠地瞪了瞪这个不安分的姑娘。

莫琚见鹤影生气了,这才摇了摇鹤影的胳膊,咬着唇道,“大哥哥,你别生我气!琚儿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妓院那种地方也是你能去的!”韩鹤影没好气儿地道。

“大哥哥,琚儿怀疑云烟坊里有凌姨娘的人,他们对琚儿图谋不轨,琚儿只是想自保而已么!”说完,莫琚便抬起她那如水的眼眸盯着鹤影。

只一眼,鹤影便觉得自己血气上涌,燥热难耐。

此时的莫琚衣衫不整,微露的香肩散发着诱人光泽,而那勾人的双眸更是让鹤影情难自持。

“琚儿!你为什么没不肯让我帮你呢!”鹤影伸出双手将莫琚揽在怀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想到云烟坊的那些高手,鹤影便觉得心有余悸。更令鹤影惊讶地是,偌大的一所青楼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就连禁卫军出面,也没有寻到凤芊芊和她的一兵一马。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亲自去做!”莫琚被鹤影抱得喘不过气来,却觉得满满的心安。

“琚儿,嫁给我好么?”鹤影捧起莫琚的小脸,郑重地说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像莫琚求婚了。

“好!”出乎意料的是,莫琚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其实早在莫琚发现自己深陷妓院时就后悔了,她无比希望自己能将清白的身子交给鹤影。此时%2c莫琚竟有种失而复得后的喜悦和兴奋。

“琚儿!我多怕自己又一次失去你!”话音未落,鹤影湿热的吻就印在了莫琚的唇上。

“大哥哥,有人!”莫琚推开了鹤影,指了指门边一脸黑线的破浪。

“看什么!”鹤影吼了破浪一声。

“没、没什么!”破浪尴尬的笑了笑,“主子,你体内的毒素尚未清除,不宜太过劳累!”

“你中毒了!”莫琚这才发现鹤影嘴唇微微泛着紫色。

“无妨!已经没事了!”鹤影淡淡地说道。

“坐下!”莫琚将鹤影推到床上,替他诊了诊脉。心中却忽然一惊,韩鹤影中的乃是西域条斑毒,只是宫中太医医术了得,鹤影只需调养数日便也就无事了!

西域!竟然又是西域!莫琚虽然想不明白凌姨娘究竟和西域有何关联,却隐隐地觉得此事关联甚大,便将之前许氏中毒的事情也告诉了鹤影。

鹤影听完,便陷入了深思之中。

西域早已臣服于我朝,前些天西域首领乌孙可汗还上了奏表,说要带着公主上京朝拜。

若真如此,只怕是这西域可汗居心叵测!

想到这,鹤影一刻不敢耽误,带着莫琚赶回了京城。

莫琚这一回城,可算是又引起了一番轰动……谁不想看一看这个在青楼走失的孝仁郡主到底是何模样?

于是一大清早,城门口便挤满了人。

莫琚刚想要掀开马车上的帘幔就被鹤影拍了一下,吃痛地叫道,“干嘛打我!”

韩鹤影却邪邪地盯着莫琚,“我韩鹤影的女人怎么能被别人看了去!”

莫琚被鹤影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

“想逃?”鹤影稍稍用力,便将莫琚揽进了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上了那令人着迷的嘴唇。

“鹤影。”莫琚气息凌乱,脸颊升起了两团红晕。

车外,人生人海;车内,蜜意无限。

鹤影将莫琚送到门口,对着莫琚又是一通乱吻,“琚儿,等我娶你!”

莫琚轻轻点了点头,红着脸下了车。

哪只莫琚刚一下车,就撞倒了唐云翔的身上。

唐云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莫琚一番,方才开口道,“无事便好,快回去休息吧!”

莫琚见到唐云翔那副关切的样子,眼睛又湿润了起来,“爹,都是女儿不好,害你担心了!”

“哎呦!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叫姐姐我好生担心呢!”穆瑶得知莫琚被二皇子亲自送回,嫉妒不已,却仍然装出一副人畜无害地样子,柔声道,“妹妹你怎就一不小心被人抓去妓院了呢!”

穆瑶此话一出,唐云翔的脸色便青了起来,韩鹤影的信中并没有言明莫琚被卖进了妓院。

“琚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唐云翔冷着一张脸看向莫琚。

而一直跟在莫琚车后的百姓们听闻此言更是吓了一跳,那些原本看上了莫琚家世和容貌的公子也都纷纷离去了。

别说莫琚只是个外姓郡主,便是公主,也没人愿意娶了。

穆瑶幸灾乐祸地看了莫琚一眼,又转而摇了摇唐云翔的衣袖,怯怯地说,“爹,这里人太多了,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这会儿知道门口人多了,早干嘛去了?莫琚轻笑了一声,她才不会给穆瑶这个做好人的机会,立刻一脸委屈地道,“庶姐,你可还因为赛诗大会那天我没有救你而怨妹妹啊?如果是这样,妹妹现在就像你道歉,可不管怎样,庶姐你也不能污蔑我啊!”

莫琚那可怜的模样立刻让围观的百姓想起了那日“双龙戏凤”的事情。

要说这事情也算是皇家密事,不过不知怎地,第二天便有人在京城茶楼里说起了书,这书中的女主角便正是唐穆瑶。

只是这毕竟是说书,谁也没有的当真,半个多月过去,大伙儿也就忘得差不多了。今日被莫琚乍然提起,才纷纷打量起了穆瑶。

“你身为女子,不在家绣花学琴,非要擅闯青楼,被人发现了不说,还被人卖去了妓院。我可听说妹妹你在那荆州的丽春院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啊,傅公子的滋味如何啊?”

穆瑶被大伙们盯得脸色都变了,也顾不上在唐云翔面前装小白花了,只一心想着让莫琚不能翻身。

莫琚皱了皱眉头,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

“姑娘说笑了!”说话的人正是傅鑫。

莫琚怔怔地望了一眼傅鑫,顿感不妙,这傅家公子不是被忍卫们放了么,怎么又来了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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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指黑为白

莫琚正在出神,却见傅鑫对自己笑了笑,又开口道,“孝仁郡主为了百姓安危,不惜以身犯险,二皇子这才得以将山贼们一网打尽。如此大义凌然,竟被姑娘说得如此不堪!”

这下子,不仅穆瑶傻了,便连莫琚自己也呆了。

她哪里知道这傅鑫一心为国效力,只可惜朝廷却看不起商人,便是连科举都不让商人参加。二皇子许了傅鑫官位,这上任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莫琚“辟谣”。

傅鑫可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纵然莫琚貌美如花,也不能和他的仕途之路相提并论。更何况莫琚可是二皇子的女人,他对这个文武双全的二皇子可崇拜得狠呢。

“琚儿,真有此事?”唐云翔看了莫琚半晌,方才开口。

“爹……”莫琚还未能将事情编圆,那边的小太监竟传来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孝仁郡主助二皇子剿灭山贼有功,特赐府宅一所,良田百亩。因体谅郡主舟车劳顿,特许明日入宫谢恩。钦此。”小太监宣完旨,虚扶了莫琚一把,便扬长而去。

百姓们惊讶地看着莫琚,有人在人群中说道,“听闻恭亲王妃带兵杀敌,英武不输男子,没想到恭亲王的外孙女竟然也是个巾帼小英雄。”

“是啊是啊!恭亲王府里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好的!我还听说平定西域的将军是恭亲王的儿子莫洪涛呢!”有人附和道。

“这算什么!你可知道一直在边关镇守的将领都是莫家的人呢!我们能过上这么安稳的日子可多亏了恭亲王一家呢!”

莫琚只觉得心里甜甜的,好歹这些百姓都是有良心的。

可唐云翔和穆瑶心里却不这么舒服了,穆瑶狠狠地瞪着莫琚,想看看磨具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附体了,怎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还引得这么多人为她当牛做马。

而唐云翔却更是愤怒,明明是他唐家的女儿,怎么成了恭王府的人了,“琚儿,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莫琚也不想在唐府大门口多做停留,毕竟她还有个爱吃醋的大哥哥呢!

傅鑫的事情她弄不明白,可是皇上的圣旨她却听得清楚。若不是鹤影从中作梗,她怎么能成一个误入妓院的姑娘转眼就变成了剿灭山贼的英雄呢!

只是皇帝到时候若要追究起来,这欺君之罪该又如何算呢?

莫琚懒得想,信步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么久不见雁书和芷兰,心里竟有些想念呢!

莫琚哪知道此刻正有一堆人为她收拾烂摊子呢!

“皇上这就信了二皇子的话?”恭亲王莫晋鹏一边与皇上对弈,一边试探着问道。

“莫爱卿觉得呢?”皇上笑着看向莫晋鹏,眼中的狡诈不言而喻。

莫晋鹏爽朗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欺君之罪放在心上,“琚丫头我是了解的,倒是有点小聪明,但若要和她外祖母一比,就显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为国尽忠的赤子之心!”皇上接过莫晋鹏地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这也不怪她!那会儿父皇才刚刚推翻前朝,众人皆是一腔热血?如今社稷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你这外孙女自然不会想着报效朝廷了,不过嘛……”

“不过什么?”恭亲王明知皇上是在卖关子,却还是得追问下去,他的宝贝外孙女可不能被皇上这臭小子算计了去。

纵然韩英杰已经贵为国君,在莫晋鹏的眼里,也不过还是当年那个只会撒泼打滚的小屁孩罢了。算起来,韩英杰还得恭恭敬敬地叫自己一声太傅呢!

皇上挥了挥手,太监宫女便纷纷退下了。

“不过,你的外孙女若是想要嫁给未来的储君,就必须心怀天下!”皇上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着看着莫晋鹏。

他当年没有娶到莫婉清,他的儿子却勾搭上了婉清的女儿。想到这,韩英杰便觉得心里有气,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儿子比了下去。

“琚丫头什么时候说要嫁给太子了!”莫晋鹏心下一惊,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外孙女会看上韩昊天那个草包。

“朕何时说过你的外孙女要嫁给太子了?”皇上收起了笑脸,郑重地看向莫晋鹏。

韩英杰正值壮年,本不应该考虑国本之事。不过他近年来明显觉得身体不如从前了,这才细细地观察了自己的几个儿子。

太子有勇无谋,三皇子又太过阴险狡诈,只有二皇子宽厚仁和,心系天下,有仁君之像。

只可惜子凭母贵,墨美人温晴只是一个小小知县的女儿,因着她的母亲是墨子的后代,才勉强有了入宫的资格。若是贸然立韩鹤影为储君,定会惹得朝野非议。

而若想抬高韩鹤影的身份,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为他寻一门好的亲事,莫琚便成了皇上心中最好的人选。

这一来,莫琚是将门之后,又有了郡主的封号,身份尊贵;二来么,莫琚可是唐家的嫡出女儿,唐门在江湖中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鹤影若真娶了莫琚,也算是黑白两道通吃了。

韩英杰这边算计的是好,恭亲王却摸不着头脑了,“皇上……”

“莫太傅聪明绝顶,不会不懂朕的意思的!”事关重大,韩英杰并不打算和莫晋鹏深聊,悠然地落了一子,道,“太傅,这次你可输了!”

莫晋鹏看了一眼棋盘,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白子竟都被包围了,这才哑然失笑。

聪明如莫晋鹏,他又怎会不知韩英杰的意思。他虽然知道二皇子并非池中之物,却也没想到皇上真的有意于他,甚至一早就为他铺好了路。

只是莫晋鹏也明白,如今这宁国上下看似太平,实则破涛暗涌。内有前朝余孽尚未全清,外有西域贼寇虎视眈眈,琚儿若真嫁到皇家,只怕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莫晋鹏叹了口气,怅然道,“人生如棋,一子错,步步错!但愿琚丫头不会负了皇上的期望!”

韩英杰忽然想起那日钦天监御史的话,喃喃道,“太傅放心吧,你的琚丫头可是命定的凤凰!”

韩英杰哪里知道他的这一番话足以让莫晋鹏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命定的凤凰

第二天一早,莫晋鹏便亲自来了唐府,接莫琚进宫。

“外祖父!”莫琚见了莫晋鹏,立刻恢复了少女的神态,甜甜地叫着。

“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白白让我担心了你这么久!”莫晋鹏点了点莫琚的小鼻子,牵着莫琚上了马车。

穆瑶朝着莫琚远去的身影骂了一句。

昨晚晚饭间,她曾去表明了想与莫琚一同进宫的想法。莫琚却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害她在下人面前丢脸不说,还被凌姨娘训斥了一番。

坐在马车里的莫琚可不管什么穆瑶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外祖父神色凝重,方开口问道,“外祖父,你可是有心事?”

莫晋鹏被莫琚打乱了思绪,看着莫琚关切的表情,觉得心中甚慰,“琚丫头,你和二皇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外祖父!”提到韩鹤影,莫琚的脸便红了。

莫晋鹏看到莫琚的一脸红晕,心中已是了然,“皇上有意将你嫁给他,你可愿意?”

“琚儿愿意!”莫琚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莫晋鹏。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莫晋鹏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自己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能帮这个小丫头多久。

“琚儿明白外祖父在担心什么,只是二皇子答应了琚儿,一生只娶琚儿一个!”

莫晋鹏知道莫琚会错了意,却也不愿意点破,他倒是希望自己的外孙女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便将错就错道,“你相信他?”

“琚儿信他!”莫琚郑重地点了点头。

上辈子,韩景行也对莫琚说过此话,莫琚只是一笑置之;可不知怎地,她却对鹤影的话深信不疑。

祖孙二人聊着聊着便到了皇宫,韩英杰此时正在御书房等着二人,同在的还有墨美人与韩鹤影。

“微臣莫晋鹏携外孙女唐莫琚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平身,赐坐!”韩英杰虚扶了二人一把,便转向墨美人,道,“爱妃意下如何?”

闻听此言,莫琚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起来,说好的进宫谢恩,怎么变成双方家长会面了!

“一切由皇上做主!”墨美人笑着看了看莫琚,眼中尽是温柔。她夫君与儿子都看中的人定然不会有错。

莫琚被墨美人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她记忆中的婆婆可全是淑妃那蛮狠无理的模样。

“既如此,朕便下旨将孝仁郡主赐给二皇子,年后成婚!”韩英杰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却让众人大惊。

“琚丫头还未及笄,怎能嫁人!”莫晋鹏当即跳出来道。

“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何况我朝未及笄就出家的姑娘不在少数!这二人一见钟情,早日完婚有何不可?”韩英杰道。

“还未及笄便要嫁人,就是不可!”莫晋鹏可不管他是不是皇上,想要坏了自家丫头的清誉,那可是门儿都没有。

“恭亲王所言甚是,儿臣与莫琚两情相悦,不在乎多等些时日!”韩鹤影可不想得罪了未来媳妇的亲外公。

“你这个老顽固!”韩英杰吹胡子瞪眼地骂道。

“回皇上,虽然未及笄就出嫁的女子很多,只是臣女还有个姐姐,按理说长姐未嫁,臣女是不能嫁人的!”

上辈子韩景行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了皇上,娶了自己。

没想到这辈子,皇上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将自己指给了鹤影,还定要二人早早完婚。

其实莫琚不知道的是,早在莫琚出世的时候,皇上便有意将莫琚许个未来的储君,就连二人自幼相识韩英杰精心安排的。

若不是韩景行从中作梗,上辈子的莫琚仍然会嫁给鹤影。

“长姐?是那个在赛诗大会上丑态百出的姑娘?”韩英杰这才想起那个让皇家颜面尽失的穆瑶,一时间头疼不已,“既是如此,朕下旨让三皇子迎她入府便是!”

几日前,大理寺少卿曾查出荆州的这群山贼皆是前朝余孽,这才想让二人立刻完婚,利用唐家的暗哨将这群叛党一网打尽。

莫晋鹏见韩英杰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在一边吹起了自己的胡子。

“皇上,该用午膳了!”墨美人适时出来调解了气氛,柔柔地说道,“臣妾已经吩咐膳房准备了膳食,只是不知道孝仁郡主能否吃得惯呢!”

“娘娘此言可是折煞臣女了!”莫琚看着一桌的美味珍馐,朝着墨美人害羞地笑了笑,“娘娘准备的膳食,臣女自然喜欢!”

“若是喜欢,郡主就常来陪本宫坐坐可好?”

墨美人素喜安静,不爱与人交谈,如今见了莫琚竟是难得的喜欢。

“臣女领命!”

重生一世,莫琚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她不仅和大哥哥相认,还意外收获了父爱。如今,她竟还得了个如此温婉的婆婆。

一家子正在吃饭,却传来了皇后与淑妃求见的消息。

这皇后夏冰秋乃是当今宰相的亲妹妹,而淑妃柳含烟则是虎威将军柳敬的嫡长女。韩英杰之所以能坐稳皇位,说到底还是靠了这两个女人的娘家。

“两位爱妃有何要事?”韩英杰淡淡地说道。纵是再不喜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也不能不顾及皇后和淑妃背后的势力。

“回皇上,太子尚未娶妻,皇儿若先迎了侍妾进门,实在于礼不合啊!”淑妃听到皇上下旨让景行娶穆瑶过门,气的脸都歪了。

“那爱妃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呢?”韩英杰不满地看着淑妃,怎么今日人人都敢来驳自己的圣旨呢?

“臣妾正是为了此事前来!”皇后抢在淑妃前开了口,“臣妾觉得夏家千金夏初涵端庄淑贤,想来替皇儿求个旨意!”

“爱妃若要喜欢,朕下旨便是。半月后昊天与景行一同大婚,爱妃意下如何?”韩英杰是见过夏初涵的,此女刁蛮任性,和太子倒是相配。

“谢皇上!”皇后没想到韩英杰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自己,得意地撇了一眼淑妃。

自己的儿子娶了宰相的女儿,而她的儿子却只能娶一个被毁了名节的平民丫头,皇后能不得意么!

“皇上,此事不妥!”淑妃没有理会皇后,只可怜兮兮地看着皇上。

“又有何不妥!”韩英杰不耐烦地瞪了淑妃一眼。

“皇儿尚未有正妻,又怎么能先娶个侍妾入府呢!”淑妃为了不娶穆瑶,当真是费尽心力。

“那爱妃觉得应当如何呢?”

淑妃似是料到了皇上会有此一问,迫不及待地说道,“娥皇女英的故事一直被民间传诵,臣妾听闻孝仁郡主与唐家大小姐一向姐妹情深,不如请皇上下旨将郡主赐予皇儿!”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唐府遭贼

只听“啊”地一声,莫琚失手打翻了杯子,滚烫的热水溅到自己,瞬间红了一片。

“琚儿,你没事吧!”韩鹤影小心地掀开了莫琚的衣袖,吹了吹那泛红的肌肤,眼中尽是柔情。

“臣女失礼了,还望皇上恕罪!”莫琚忙道,“只是家父一直教导臣女要谦和有礼,凡事姐姐喜欢的,臣女都不曾沾惹。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重活一世,若是最后莫琚还是嫁给了韩景行,她倒情愿一死。

“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竟然仗着自己的郡主身份装腔作势了起来,当真是不识抬举!”淑妃在心里暗暗骂道。

“都起来吧!”韩英杰大手一挥,“朕已下旨将郡主许给鹤影,断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至于三皇子,朕觉得徐尚书家的小姐倒是不错,便指给行儿吧!”

“谢皇上。”淑妃自知皇上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

好在徐晓曼出身名门,和自家皇儿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可淑妃哪里知道这徐晓曼思慕韩鹤影已久,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嫁给三皇子的。

“西域可汗很快便要入京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是,皇上!”

被皇后和淑妃这么一闹,韩英杰兴致全无,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众人打发了,只留了恭亲王在御书房里陪自己下棋。

皇后、淑妃、墨美人回了自己的寝宫,莫琚则被鹤影送出了宫。

“鹤影,我怎么会成了剿灭山贼的功臣,皇上又为何这么着急让我们成婚啊?”莫琚好不容易找到了与鹤影独处的机会,连忙问道。

鹤影笑着看了看莫琚,“琚儿不想嫁给我么?”

“当然不是!只是……!”莫琚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些不安。

“一切有我,你只要乖乖地等着嫁给我就好!”

莫琚刚上马车,鹤影便吻了过来。

“唔……”纵是莫琚又再多的问题,此刻也记不起来了。

鹤影吻得莫琚喘不过气来方才停下,也不知为什么,自己怎么也尝不够莫琚的滋味,“琚儿,凌姨娘背后的势力只怕不简单,我不放心你!”

“有了上次的教训,琚儿定会万事小心,你放心吧!”莫琚对着鹤影莞尔一笑,便下了马车。

莫琚刚下车,身后便传来穆瑶刻薄的话语。

“妹妹还待字闺中,怎地却整日和男子厮混,当真是不知廉耻!”

“三皇子很快就要娶大姐过门了,大姐却整日在唐府门前抛头露面,不怕三皇子吃醋么?”莫琚调笑地看着穆瑶。

“你胡说!我还没有及笄,怎能嫁人!”凌姨娘说过的,不会让自己嫁给三皇子的。

莫琚懒得和穆瑶废话,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穆瑶也慌忙回了房。

“娘,我真的要嫁给三皇子么?”虽然穆瑶不愿相信,可她也明白莫琚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此事的。

“怕是如此!”凌如月早在莫琚出宫前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不仅如此,徐尚书家的女儿还会和你一同嫁给三皇子。”

“什么!”穆瑶瞪大了眼睛,像是没听到凌姨娘的话,“你不是说会让我嫁给太子妃么?”

凌姨娘摸了摸穆瑶的头发,示意她安静下来,“瑶瑶,你听娘的话,安心嫁给三皇子。”

“不!可!能!”穆瑶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能当太子妃也就罢了,竟还让我嫁给别人做小妾,你可真是我的好姨娘!”

“瑶瑶,你听娘说。”凌如月耐着性子向穆瑶解释道,“只要你嫁的人成了皇上,是不是太子妃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是说,我还能成为娘娘?”穆瑶似懂非懂地看向凌如月。

“瑶瑶乖,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凌如月叹了口气,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不让自己省心了。

其实凌如月自己也明白,韩景行并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助韩景行娶了莫琚。

不过事已至此,凌如月自信凭自己的势力定能扶持三皇子登上皇位。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替穆瑶寻一份漂亮的嫁妆。好在老爷还在府里,他一定不会委屈了穆瑶的。

想到这,凌姨娘便精心打扮了一番,去了唐云翔的书房。

“老爷!”凌姨娘泪眼涟涟地看着唐云翔。

“有事便说,为何哭丧着一张脸!”穆瑶在赛诗会上的丑事已经成了江湖上的笑柄,唐云翔见到凌如月怎还会有好脸色。

凌如月到底会忍,垂下了眼眸,委屈不已地说道,“再过半月,瑶瑶便要嫁给三皇子了,可是这嫁妆……”

“怎么这么快?”唐云翔显然没有听懂凌如月的意思,会错了重点。

“是啊!皇上下旨让二人半月后完婚,同日三皇子还会迎娶徐尚书家的千金。瑶瑶本就是以侧妃之位入府,若是嫁妆再少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凌如月抬起一双媚眼,惨兮兮地瞅着唐云翔,看得唐云翔浑身发软。

“唐府的财产都在琚儿手里,你放心吧,她不会亏待穆瑶的。”

琚儿,穆瑶?谁亲谁疏,不言而喻。

凌如月不禁苦笑了一下,她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唐云翔已和那个没娘疼的女儿那么亲密了,而自己精心养育女儿却被自己的夫君弃之如敝履。

“妾身哪敢去找二小姐啊!先前妾身想为瑶瑶做身衣服,却被二小姐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呢!”

“真有此事?”

到底二人有了几十年的夫妻情分,看见凌如月这副受惊的表情,唐云翔终归还是有些心疼。

“妾身怎敢欺瞒老爷?”凌如月低下了头,眼中却竟是嘲讽。

“去把二小姐叫来!”

只是唐云翔话音未落,莫琚便急匆匆地来了,“爹,唐府遭贼了!”

“怎么回事?”唐云翔厉声道。

唐门机关重重,寻常小贼如何能进得来?

凌如月看着莫琚抬过来的箱子,便知道自己偷东西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过,她凌如月怎会打无准备之仗呢?

看到莫琚自投罗网,凌如月微微勾起了嘴角。

【作者题外话】:昨天看到有读者小天使说讨厌淑妃,小土豆很开心啊~因为小土豆也很讨厌她呢~~~像莫琚这么美好的姑娘怎能能嫁给韩景行这个大渣男呢~~~喜欢这本书的读者记得加入收藏哦~~感谢各位的支持~~~么么哒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凌姨娘的好计谋

“爹,琚儿想着大姐就要出嫁了,这才想才娘的嫁妆里寻几件东西送给姐姐。可是却发现娘的嫁妆都被偷了!”莫琚难过地看向唐云翔。

“都被偷了?”这下轮到凌姨娘奇怪了,她明明只拿了两盒珠宝而已。

凌如月只以为东西被这府里不开眼的仆人们拿了去,倒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她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乱了分寸。

“是啊!”莫琚低下了头,喃喃道,“全被偷了!这可是娘留给琚儿最后的遗物了!”

说到这,莫琚竟真的挤出了几滴泪水。

“你说婉清的嫁妆被偷了?”

若是这小贼偷的是其他东西,唐云翔倒未必会放在心上;可如今丢失的竟是爱妻遗物,唐云翔又怎能不在乎。

“查,给我查!”唐云翔用内力一拍,上好的雕花红木的桌子顷刻间粉身碎骨。

凌如月神色如常,心中却是愤恨不已。

莫婉清,又是莫婉清!

这些年陪在老爷身边的人明明是自己,可老爷却为何总是记挂着这个贱人!

“老爷,我唐府戒备森严,小姐将夫人嫁妆藏得又好,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被人盗去的。”凌如月收起了情绪,柔声道,“只怕唐府生了内贼了,老爷何不先查一查府中的下人们?”

“来人呐,给我搜!”

得知唐云翔下令搜府,穆瑶连同周姨娘房里的人纷纷出来一探究竟。

这些家丁们哪里敢动夫人小姐的屋子,便在下人房了寻了半天,却是连嫁妆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唐云翔正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绿衣却鬼鬼祟祟地撞了上来。

“老,老爷!”绿衣讪讪地向后退了几步,那一脸的媚笑倒很好的诠释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莫琚一脸戏谑地看着绿衣,她倒要看看这对主仆到底演得是哪一出戏。

“这怀里藏得是什么东西!”凌如月眼疾手快地夺过了绿衣抱着的包裹。

只听“哗啦”一声,包袱里的珠宝首饰落了一地,而这散落一地的珠宝可不就是莫婉清的嫁妆嘛!

看着那蓝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的诱人光芒,穆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贪婪。在她看来,别说唐府,就是这世上的一切好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而现在,她见也没见过的好珠宝竟然都成了莫琚的东西,她又如何能甘心。

好在凌如月已经布好了局,只要凌姨娘重新掌管唐府中馈,这些珠宝还不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穆瑶冷冷地道,“你是哪房的奴才,竟然觊觎我唐府主母的东西。”

唐云翔自问没亏待过府中的奴才,却不想还是出了个手脚不干净的贱婢,当下大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拖出去打死!”

绿衣趁家丁们还没有抓住自己,慌忙跪在了莫琚脚下,扯着莫琚的裙角哭道,“小姐,小姐救我啊!”

“救你?为何救你?”莫琚轻轻地向后退了一步,绿衣却失重地跌倒在地。

“小姐!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一心替小姐毁灭证据!可是小姐你竟如此狠心,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老爷打死奴婢么?”绿衣泪水涟涟地看着莫琚,眼中竟带了些失落与绝望。

“什么?你是二妹房中的人?”穆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唐云翔。

饶是唐云翔再笨,也听懂了这二人的意思,冷冷问道,“什么证据?”

绿衣听到此言,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爬向唐云翔,“前几天小姐要奴婢拿了些珠宝去典当,说是傅公子初来京城,周转不灵,需要些银两。只是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二小姐竟让奴婢将这些珠宝直接给傅公子送去,奴婢自知事关重大,也担心二小姐被人骗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爷就被老爷发现了!奴婢冤枉啊!”

莫琚微微一笑,她竟不知这绿衣的演技已经到了这般如火纯青的地步了。

她虽然一心想要报仇,却也不想滥杀无辜。平日绿衣也只是为凌姨娘报报信什么的,莫琚倒也没把她放在心上,可如今绿衣不仅和凌如月一起陷害自己,更想毁了自己的清誉,当真可恶至极。

莫琚还未说话,凌如月却开了口,“二小姐,老爷对你一向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般吃里爬外的事情呢!”

唐云翔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绿衣,不由地皱了皱眉。

绿衣那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唐云翔有些动摇,可他却仍不愿意相信自己和婉清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大喝一声道,“贱婢,你偷窃不成,还敢诬陷自家小姐,当真是罪无可恕!还不把她拖下去!”

“爹,女儿也觉得二妹是冤枉的。可是事关二妹清誉,女儿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的好!”穆瑶柔柔地说道。那温婉的神态倒像极了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呢。

“老爷饶命啊!奴婢有证据!”绿衣忽然扯着嗓子大叫道。

“证据?什么证据?”

莫琚流落妓院的事情唐云翔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他也不能保证莫琚到底有没有和那荆州首富之子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看着绿衣那言之凿凿的样子,唐云翔原本冷淡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怀疑。

“回老爷,这是小姐让奴婢捎给傅公子的信件。”绿衣掏出一封泛着淡红的信封交给唐云翔,顺带着将几张带着莫琚印章的纸也塞到了他的手中,“还有这,这是同丰店铺的当票!还请老爷明察,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偷夫人的嫁妆啊!”

“你不敢偷夫人嫁妆,却敢将夫人的嫁妆拿去典当?当真是笑话!”唐云翔冷哼了一声,同时却又打开了手中的信封。

“小姐说自己早晚会嫁给傅公子,而这些珠宝也会成为自己的嫁妆,所以不算偷,只能算借……”绿衣怯怯地说道,眼中却是波光流转。

“放肆!”说罢,唐云翔便将信连同当铺一起扔到了莫琚脚下。

“爹,你这是何意?”莫琚从芷兰手中接过信来,委屈地看着唐云翔,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这信中可是你的笔迹?”唐云翔问道。

莫琚大致地看了一眼信,只见信中满是自己对傅公子的爱慕之情,还扬言自己是唐府嫡女,只要傅鑫肯娶自己,这唐府的东西将来都会归他所有。

莫琚浅浅地笑了一笑,“这当铺上的印章倒果真是女儿的印章,这笔迹也很像女儿的笔迹!”

“你!”

唐云翔被莫琚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好在周姨娘及时扶住了他,不然这一跤可是摔得不轻了。

“逆女,逆女!”唐云翔喃喃道。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诬陷

穆瑶见唐云翔虽然生气却并未责罚莫琚,心中不满了起来,“二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你是唐府嫡女,此事若是传出去我唐府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了!二妹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我唐府的名声啊!”

“大小姐所言有理!来人呐,将二小姐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姑太太唐雨柔正款款向莫琚走来。

凌如月见唐雨柔来了,眼角的笑意更浓了起来。这唐雨柔病重了整整一个月,凌如月便在其床前伺候了一个月。如今,这唐雨柔可不就是自己的人了。

唐云翔明显不满唐雨柔的越俎代庖,阴着一张脸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妹妹今日觉得身体有些好转便求了母亲要出来转转%2c不想却遇到了这种事情。哥哥你心疼女儿下不去手,妹妹愿意为哥哥代劳!”

凌如月日日在唐雨柔耳边煽风点火,她早就将莫琚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见家丁们怔怔地不肯动手,更是怒火中烧,“二小姐不仅监守自盗,还与男子私通,实在是丢我唐府脸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

“老爷,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周姨娘看见唐雨柔来了,方知此事不妙,慌忙跪下求情。

“是啊,爹!二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忠石忠玉也一同跪下。

“这唐府何时由得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说话了!”说完,唐雨柔狠狠地朝着周姨娘的肚子踢了一脚。

这周姨娘刚出月子,哪经得起这么一踢,瞬间捂着肚子,汗流不止。

“你!”忠石忠玉正要起身,莫琚却开了口。

莫琚本来还想将计就计,由着凌姨娘和绿衣唱双簧,却不想牵连到了周姨娘。只好抬起一双明眸看向唐云翔,“女儿冤枉啊!”

“冤枉?”唐雨柔冷笑道,“是我听错了么?刚刚不是二小姐亲口承认这是自己的印章和笔迹么?”

“是啊,是啊!”凌如月接话道,“我们可是都听见二小姐承认的。”

她虽然也不明白莫琚为何如此轻易地便应下了自己的陷害,却也来不及深想,只当这一向胆小怕事的二小姐是被唐云翔吓坏了才口不择言。

只是凌姨娘哪里知道眼前的莫琚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二小姐了。

“怎么周姨娘是妾,凌姨娘就不是妾了?唐府何时也轮得到凌姨娘说话的份了?还是说姑姑喜欢谁谁就可以说话了?”莫琚并没有回答唐雨柔的话,而是双手交错,一脸不知地看着唐云翔。

这三个问句直戳唐云翔的心。说到底,唐雨柔也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姑娘。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唐雨柔不在豫州当自己的知县夫人,跑来唐府指手画脚,当真是不成体统。

看着唐云翔的脸色不对,唐雨柔心下一惊。父死从兄,她就算再任性胡闹,也终归是怕她这个哥哥的,“二小姐这是什么话,唐府自然是由哥哥说了算!”

“那爹可否听女儿解释?”莫琚闪着一双动人的眼眸看向唐云翔。

“你说吧。”尽管唐云翔的语气虽然冷淡,可眼睛中却流露出了几丝温情。

看着酷似婉清的莫琚,唐云翔有一瞬间竟觉得绿衣的话也并无不妥。莫琚是唐府唯一的嫡女,这唐家的东西本就该是她。不过这傅鑫只是个商贾人家的子弟,怎么能配得上他和婉清的女儿呢?

莫琚看着唐云翔眼中闪过的温情,竟有些恍惚。良久,才回过神来,缓缓地说道,“爹,女儿只是说这笔迹像是女儿的,却从未说过这信是出自女儿之手啊。这信件尚能伪造,女儿的印章又为何不能私刻呢?女儿恳请爹请傅公子来证明女儿清白!”

“妹妹此举怕是不妥吧!”凌姨娘不能开口,可她穆瑶却可以说话。穆瑶瞪了一眼莫琚,悠悠地道,“妹妹既与傅公子有了私情,这傅公子又怎会不替妹妹说话?更何况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傅公子,这傅公子的话怎能令人信服。”

“既然庶姐觉得傅公子的话不可信,那同丰当铺掌柜的话应当可信了吧?”莫琚一脸镇定地看向了管家,“有劳刘管家去请当铺掌柜的来证明琚儿的清白。”

唐云翔朝着刘管家点了点头,管家便福礼退下了。

凌姨娘拽了拽穆瑶的衣袖,穆瑶见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再说话,只立在一旁甜甜的笑着,她倒要看看这个贱人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良久,店铺的掌柜王四便到了,“唐老爷找小的有何事?”

“唐二小姐可曾去你那里当过东西?”唐雨柔到底沉不住气,抢在唐云翔前面开了口。

唐云翔皱了皱眉,心里想着是时候送这个妹妹会豫州了。

“不曾。”王四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但是二小姐的丫鬟却来我的店里当过一盒珠宝,说是过几日就会赎回,让小的好好保管。”

“当真是家贼难防!哥哥待你一向不薄,怎竟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唐雨柔愤愤不平地说道。

“二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与傅公子早已暗通款曲,也不能做出偷盗的事情啊!”穆瑶幸灾乐祸地看着莫琚,她只盼着唐云翔能将莫琚赶出家门,再抬凌姨娘上位,如此,自己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唐家大小姐了。

“老爷,二小姐一出生便没了生母,言行乖张也是情理之中。老爷还是宽恕了二小姐这一回吧!”凌姨娘说完,又转身看向莫琚,“二小姐,你这样怎么对得起逝去的夫人,只怕夫人便是在阴间也无法安心啊!”

这凌如月在唐云翔身边数十载,自然知道莫婉清是唐云翔的软肋。

这不,凌姨娘话音刚落,唐云翔的脸色就变了,“管家,将二小姐关入柴房,重打二十大板。琚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父亲竟然不相信女儿,女儿自是百口莫辩。”莫琚也不辩解,只是向凌如月行了个礼,“凌姨娘,女儿不在的日子还请姨娘好生照顾爹!”

“你是唐府姨娘?”王四一脸困惑地看着凌如月,“你不是二小姐的丫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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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自作自受

“王掌柜糊涂了。”莫琚笑脸盈盈地看着王四,“长幼有别,莫琚再不懂事也不能拿姨娘当丫鬟啊。”

“可是,那日来当东西的确实是这位姑娘啊!”王四一脸吃惊地看向了凌如月。

凌如月闻言心中大乱,自己明明已经都和王四谈妥了,怎么却和自己的计划不同了?

“你说什么?”唐云翔怔怔地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凌如月,有些糊涂了。

“一个多月前,这位姑娘拿了盒珠宝来当,自称自己是唐府二小姐的丫鬟。还说什么赛诗大会在即,自家小姐小添置新衣,只是手头有些紧,迫不得已才来当铺的。”王四一本正经地看着唐云翔,那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说谎。

“一个多月前?”莫琚轻轻地重复了一遍,那声音却钻进了在场人的心里,“莫琚这有几张当票,还请掌柜的看看是不是出自同丰当铺。”

王四接过了当票,像模像样地对着光看了看,又道,“这当票做得十分逼真,就连小的若是不仔细看都是瞧不出的。”

王四话音刚落,凌姨娘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绿衣。

说到这,绿衣也糊涂了。前几日,她奉命去当铺当了几样首饰,方才还来了这几张当票,怎么会是假的呢?

“这不可能!”绿衣当即跳出来指着王四道,“这当票分明是出自同丰当铺。”

王四并没有搭理绿衣,从怀里掏出了几张从前的当铺,“小店的当票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唐老爷请看,这真当票在阳光下是能看见我同丰当铺的名号的,这几张假的却明显没有。”

“确实如此。”唐云翔点了点头,瞪了绿衣一眼道。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凌如月又怎还能不明白自己是被莫琚算计了。她抬眼看向莫琚,却见莫琚在阳光下犹如天使一般冲自己微微一笑,咬着牙道,“好个背主忘恩的东西,二小姐待你一向亲厚,你怎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

绿衣惶恐地看着凌如月,却不敢反驳,毕竟自己的一双父母还在凌如月的手里,只得哭着说,“老爷饶命!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看上了夫人的嫁妆,求老爷饶命啊!”

“仗毙。”唐云翔冷冷地丢下了两个字。

“噢?”莫琚笑着看了一眼绿衣,自言自语道,“凌姨娘,下次若是你再缺什么就和琚儿说,琚儿一定设法满足姨娘。再怎么说你也是爹的人,虽然你借用了我家丫鬟的名号,可这么贸贸然地去了当铺也终归不太好。”

“你!”凌如月本还想着将事情全部推到绿衣身上,现在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了。

“如月,你去当铺当了什么东西?”唐云翔冷着一张脸看向凌如月。也不知怎么了,原先温柔听话的凌如月如今竟几次三番跟自己作对,他唐云翔的身边可留不得这种阳奉阴违的女人。

“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从未去过当铺,许是王掌柜认错人了……”凌如月矢口否认。

“王掌柜?”莫琚喃喃道,“同丰店铺的掌柜原来姓王啊?姨娘果然博学广记,连当铺掌柜的姓氏都知道呢!”

“你……”凌如月一时性急,竟让莫琚抓到了尾巴。

“这位姑娘,小的虽然身无长物,可是这识人辨人的本事却是有的。”王四看了一眼凌如月,冷笑了一下,此人要和自家主子作对,还是嫩了一点。

说起来,这家同丰当铺原是恭亲王的产业,婉清出嫁后,这当铺就成了婉清的隐形嫁妆。

莫琚在整理娘亲嫁妆时,无意中发现这同丰当铺这个宝贝,自然也就接手了这个京城中生意最好的当铺。

而凌如月又如何能知道同丰当铺背后的人竟会是莫琚呢。

“证据呢!你说我去过当铺,证据呢?”凌如月想到这,立刻有了底气。

凌姨娘将那西域媚药卖给三皇子得了不少银两,早就将那些珠宝赎回了。如今,这王掌柜定是拿不出证据的。

“这东西已经被姑娘赎回,当票也早已销毁。不过,小的这有一本账簿,请唐老爷看看这是否是你家丢的东西?”王四边说边将将账本翻到了凌姨娘去典当的那一天。

唐云翔粗粗看了一眼,别的东西他不知道,但这榴花纹金步摇却是婉清最喜欢的头饰,“如月,你还有何话说?”

“老爷,就算是有账本,也不能证明这东西是妾身去典当的啊!俗话说捉贼拿脏,老爷不能就这样定了妾身的罪啊!”凌如月哭道。

“怎么这些证据指向二小姐的时候,凌姨娘没有说出这番话来啊?”忠石悠悠地问道。

“这里哪有你一个庶子说话的份!”穆瑶狠狠地瞪了一眼忠石。

“怎么庶姐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莫琚调笑地看了一眼穆瑶,“不过凌姨娘这话倒是提醒琚儿了,娘的嫁妆少了一箱,可是当铺却只收到了一盒珠宝,这其余的东西定然还在唐府。为证女儿清白,请父亲先搜女儿的房间。”

说完,莫琚便跪下了。一同跪下的还有周姨娘一房的人,“为证妾身清白,请老爷搜查贱妾的院子。”

凌如月见状也拉着穆瑶跪下了,那盒珠宝早就被她藏在了府外,至于余下的那些,她可是没拿,“请老爷搜府。”

“那便搜吧。”唐云翔头晕目眩,被眼前的这群女的弄得心烦。

不一会的功夫,家丁们便从凌姨娘院中的松柏下找出了那些丢失的珠宝。

“这不可能!妾身冤枉啊!”凌如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箱珠宝。

“姨娘,你不是说你只拿了两盒么?”穆瑶此刻只觉姨娘欺骗了自己,一时间口不择言起来。

“穆瑶!”凌如月被穆瑶气了个半死,怒喝道。

若说唐云翔先前对凌如月还有一些信任,此番便是恨不得将她活剥了,“那可是婉清的嫁妆啊,你竟就这么把它们埋在树下么?”

唐云翔此言一出,不仅凌如月愣了,莫琚也傻了。她虽然知道唐云翔对娘亲用情至深,却不想在维护妻子的遗物方面竟这般可爱……

“噗哧。”莫琚不由得笑出了声来。若说之前她还对唐云翔有些怨气,此时却是从心底里喜欢上了这个父亲。

唐云翔见莫琚笑了,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了重点。忙收敛了神色,一脸严肃道,“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赶出府去。”

“老爷,不要啊!”凌如月爬到了唐云翔跟前,泣涕涟涟。

“姨娘服侍了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爹再给姨娘一个机会吧。”穆瑶也慌忙跪下。

她一心想要和莫琚比个高下。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比莫琚多了一个姨娘,其他方面皆是不如莫琚。若是唐云翔再将凌如月赶出了府,她该如何自处。

“怎么,庶姐觉得伺候爹很苦么?”忠玉不像忠石一般莽撞,字字抓住要害。

听到这话,唐云翔冷哼一声,既然凌如月觉得伺候自己太辛苦,那便让她出去躲个清闲吧。

“哥!”唐雨柔虽然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觉得自己应该为凌如月求个情。

“小妹,你离开豫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哥哥明日便派人将你送回去。”唐云翔瞪了唐雨柔一眼,转而厉声道,“你们还愣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看着唐云翔那不带一点温情的眼眸,凌如月只觉得自己的心疼的厉害。

“爹,姨娘再有错也是庶姐的生母。庶姐马上就要嫁给三皇子了,在此时赶走姨娘怕是有损唐府名声。”莫琚适时开口阻止了家丁。

唐云翔闻言心中一动,自己和婉清的女儿果然是极好的。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都还先想着唐府的利益。再看这凌如月和穆瑶,当真是高下立见。

“既然琚儿这样说了,那便姑且将这个贱人留在府里吧!”唐云翔甩了甩衣袖,没有再看凌如月一眼。

众人散去,地上就只留下凌如月和穆瑶两人。

“娘,怎么办?”穆瑶哭着看向凌如月。

凌如月此刻还能说什么,只能暗叹自己的女儿不争气罢了。

“还能怎么办?唐莫琚那个小贱人必须死!”

“娘,你的意思是……”穆瑶瞪大了眼睛看向凌如月。

“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凌如月知道穆瑶沉不住性子,不愿与其多说,只带着穆瑶回了房。

进了房间,穆瑶和凌如月却吓了一跳。屋中原本摆放的花瓶瓷器此刻全不知了去向,就连丫鬟仆人们也统统消失。

“唐云翔,你好狠的心啊!”凌如月纵然再过狠毒,对唐云翔却是一片真心,如今唐云翔却这样对她,当真令她寒心。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送请帖

“小姐,这卖主求荣的东西应该怎么发落?”芷兰拎着绿衣的领口用力的将她摔在了地上。

“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受人蛊惑,请小姐饶命啊!”绿衣只看了莫琚一眼,便被莫琚眼中的寒气吓得瑟瑟发抖。

“本小姐可没说要你的命。”莫琚笑着看这绿衣,只是那勾起的嘴角却像与狐狸一样狡黠。

影在暗处的长风不禁心中一紧,这表情竟和自家主子如出一辙。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若非凌姨娘拿奴婢父母的性命威胁,奴婢是怎么也不会背叛小姐的啊!”绿衣听说莫琚不要自己的性命,忙在地上磕起头来。不一会儿,头上便磕出了一道血印。

“我虽不要你性命,可是唐府却也留不得你。听说花姐也来京城了,你便去那丽春阁中做个苦力吧。”说到底,莫琚还是心软绕过了绿衣。

当初花姐在得知莫琚的郡主身份后,吓得当场尿了裤子。韩鹤影本欲杀了花姐,却被莫琚拦了下来。

莫琚觉得花姐本性不坏,又听闻云烟坊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便将花姐带来了京城,开了这丽春阁。

丽春阁虽与丽春院只有一字只差,做得却是卖艺不卖身的买卖。开业不过几天,却已经是人满为患。

眼下花姐正缺人手,莫琚便将绿衣送了过去。左右她在花姐的手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不仅如此,莫琚还将绿衣的父母也一同送去了丽春阁做了苦力。绿衣对莫琚心存感念,在丽春阁也算是兢兢业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只是有时候,这不杀的效果要比杀了人好上许多。

折腾了一天,莫琚也累了,早早地便歇下了。

而皇宫中,却依旧灯火辉煌。

“娘娘很喜欢孝仁郡主?”墨美人的陪嫁丫鬟芳华一边为墨美人梳妆,一边问道。

“是啊!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与这个丫头特别投缘。”内侍局刚来传旨,今夜皇上要自己侍寝,墨美人更觉得莫琚是自己的福星了。

“娘娘不知道,奴婢可是知道的!那孝仁郡主的一双眉眼像极了娘娘呢!”芳华笑着说。

“是么?”墨美人看了看镜子中年华不再的自己,喃喃地说。

“是的呢!奴婢觉得皇上和二皇子之所以这么喜欢孝仁郡主,都是因为她长得和娘娘有些相似呢!”说话间,芳华已替墨美人梳好妆,“娘娘,你觉得这样可好?”

“好!”墨美人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认可芳华的话。

当夜,韩英杰召幸了墨美人。第二日一早,韩英杰便以韩鹤影捉拿山贼有功为名,下旨封墨美人为墨嫔。

“奴婢参见墨嫔娘娘!娘娘大喜!”芳华笑着行了礼。

“快起来吧!”墨嫔扶起了芳华,苦涩地笑了笑,“本宫进宫也快二十载了,直到今日才熬到了嫔位,何喜之有呢?”

“娘娘,二皇子深受皇上喜爱,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芳华可不管旁人怎么说,她只觉得自家娘娘是最好的。

而此刻的华云殿中,丫鬟太监已是跪了一地。

“什么!那贱人竟然被封为嫔!”淑妃勃然大怒,将瓷盘玉器砸了个精光,“去把行儿叫来,本宫有话和他说!”

“不知母妃找儿臣来所为何事?”韩景行向淑妃行了个礼。

“你还有脸问?”淑妃不满地说道,“成日里就知道和富家公子喝酒寻乐!同样是皇上的儿子,他韩鹤影怎么就能被皇上另眼相看,就连温晴那个贱人都连带着被晋升为嫔了!”

韩景行一早便被淑妃训斥,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见淑妃口口声声地夸赞别人家的儿子,更加恼火,却不敢发作,只好赔笑道,“不过是个嫔位罢了!母妃已是四妃之首,哪是那一个小小嫔位可比的?”

淑妃看了韩景行一眼,叹了口气,“也罢也罢,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再过三日便是西域可汗来我大宁朝见的日子里,你素通西域文化,可不要让本宫和皇上失望!”

“母妃放心吧!”韩景行朝着淑妃自信地笑了笑,又道,“母妃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淑妃看着韩景行离去的背影,心中却闪过一丝苦涩。

小时候的韩景行聪明乖巧,十分讨人喜欢。只是不知何时起,这个儿子竟和自己疏离了许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淑妃甚至会觉得韩景行不是她的亲儿子。

韩景行出宫后便径直去了唐府,却在唐府门口撞见了二皇子韩鹤影。

“二哥,好巧啊!”韩景行见到韩鹤影有些吃惊,讪讪地笑着。

皇上虽然已经下旨赐婚,可他却对莫琚仍不死心。

“听说三弟一直忙着西域觐见的事情,怎么今天却如此得空?”韩鹤影冷哼了一声。

鹤影当然知道韩景行一直对琚儿图谋不轨,所以才派了人一直跟踪着韩景行。

这不,他刚得知韩景行来唐府的消息,便放下手中的政务匆匆赶来。

“三日后皇上要宴请可汗,按说这宫宴是不许平民女子参加的,可是父皇却恩准我带唐大小姐入宫,我来此便是为了给唐大小姐送入宫的请帖的。”韩景行炫耀地拿出了怀中的请帖。

“那真的是辛苦三弟了!”韩鹤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喃喃道,“好在琚妹妹是郡主的身份,不用我费尽心思替她寻什么请帖。”

“二哥说的是。孝仁郡主当真是有本事呢!”韩景行依然挂着笑容,可却气得直咬后槽牙。

人嘛,总有贱性。但凡是要争抢的,便都是好的。先前韩景行倒真的没把莫琚放在心上,可现在出现了个碍手碍脚的韩鹤影,他就觉得莫琚哪哪都是好的了。

莫琚一日未成婚,他韩景行便一日不会死心,更何况,他手里还有着药性极强的媚药。唐莫琚能躲过一次,却不见得次次都会这么好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不肯乖乖嫁给自己么?

韩景行眼中一闪而过的邪光被韩鹤影抓了个正着,当下皱紧了眉头,冷声道,“三弟,这边是唐二小姐的屋子,你走错路了!”

【作者题外话】:各位读者的留言小土豆都有认真的看过,有人说要虐一点,也有人希望莫琚和鹤影不要太过艰难~~大家的意见小土豆都会努力容纳中作品当中哦~~~感谢大家对小土豆的支持~~~~么么哒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吃醋

“既然路过了孝仁郡主的屋子,我便也进去打个招呼吧!”韩景行讪讪地笑了笑,心中却恨极了韩鹤影。

莫琚清脆的声音从房中传来,“三皇子说笑了。你与大姐已有了婚约,臣女若是贸然让进了我的闺房,只怕大姐会不高兴呢。三皇子若是迷路了,臣女可以请人为你带路。”

“不用!本皇子认得路!”韩景行扬长而去,只在心中骂道,“好一对狗男女。”

韩鹤影略带同情的看了看韩景行,便笑着进了莫琚的屋子。

“鹤影,你怎么会和韩景行一同来?”莫琚笑吟吟地看着韩景行。

只见莫琚未施粉黛,却更显得肤白如雪,长长的头发只随意的用一根丝带绑在腰间,为其平添了几分慵懒的味道。一时间,鹤影竟有了一种二人已经成婚的错觉。

“鹤影?”莫琚见鹤影走了神,轻轻地叫了一句。

下一秒,她的唇便被鹤影侵占了。

“鹤影!”莫琚推开鹤影,嗔怒道,“有人呢!”

“哪里有人?”韩鹤影一脸坏笑地看着莫琚。

莫琚环顾四周,原本在房间中伺候的雁书和芷兰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两个丫头!”莫琚跺了跺脚,气恼地说道。

鹤影却被莫琚的这个小动作逗笑了,轻轻地抱了抱莫琚,才自责地说道,“破浪到底还是去晚了,铁牛已经死了。”

“死了?”莫琚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严肃地看向鹤影。%09%09

铁牛原只是荆州码头的一个搬运工人,那里出现山贼后,他便趁乱做起了贩卖人口的生意。莫琚便是被铁牛卖去了丽春院的。%09%09

“人是死了,不过破浪听周围的人说半个多月前,有个蒙着面的男人去找过铁牛。在那之后,铁牛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查出这个男人是谁没有?”莫琚问道。

“不曾!不过琚儿放心,我定会将此人揪出来!”

韩鹤影扶着莫琚坐了下来,眼中却是一片阴郁。不管怎样,他都一定要让伤害莫琚的人付出代价。

莫琚却摇了摇头,在这茫茫人海中寻一蒙面男子岂不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不用了,让破浪回来吧,没人在你身边我终是不放心。”

“我的琚儿精通唐门暗器,若是不放心,早日嫁给我不就好了!”鹤影调笑地看着莫琚。

莫琚却是心中一惊,重生之后,她还没有使用过暗器,鹤影又是如何知道的。

鹤影像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问,尴尬地指了指莫琚床头的秘籍,不满道,“琚儿是不相信我么?”

“当然不是!”莫琚也觉得是自己多疑了,拉了拉鹤影的衣袖,甜甜地说道,“大哥哥,琚儿这几日闲来无事为你绣了个香囊,你看看可喜欢?”

鹤影高兴地接过莫琚手中的香囊,却是哑然失笑。他知道莫琚不喜女红,却不知莫琚的针线功夫竟如此的差。

那香囊上绣着的哪里是什么鸳鸯,分明就是两只没有毛的水鸭子嘛!

这下轮到莫琚不开心了。这是她绣的第一个香囊,若不是看出了鹤影的不满,她也不会将这个失败的作品送给鹤影,“你若不喜欢,还给我便是了!”

莫琚说着便伸手去抢,鹤影只是歪了歪身子,莫琚便失重地倒在了鹤影怀里。

“琚儿送的,我自然喜欢!”说完,鹤影便将香囊挂在了腰上。

“这么丑的东西你怎么能挂在腰上呢!”

莫琚不甘地去抓鹤影身上的香囊,鹤影却是揽住莫琚的肩,柔柔地道,“我的琚儿最美!”

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袭来,莫琚只觉得身子发麻,软软地靠在了鹤影身上。

打闹间,管家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老爷想请两位皇子一起吃个饭,不知二皇子可否赏脸?”

“这……”莫琚一脸为难地看着鹤影,她知道鹤影被公务缠身,忙得厉害。

“我倒是也有些饿了,那就请琚儿带路吧!”鹤影扶贴心地为莫琚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方才扶起莫琚。

二人到饭厅时,唐云翔和周姨娘已经入座了,同座的还有忠石忠玉。不一会儿,穆瑶和韩景行便也到了。

看着穆瑶微红的脸颊和略皱的衣衫,莫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只是再看向穆瑶白皙的额头,莫琚却又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平日里穆瑶总是喜欢梳着一层厚厚的刘海,许是因为快要嫁人的缘故,今日她竟将刘海拢了起来。

如此,莫琚却忽然想到赛诗大会上,穆瑶一死以证清白,连太医都说穆瑶的额头上会留下疤痕,怎么如今竟是半分痕迹也见不到了。

鹤影忙着和唐云翔聊天,自然没有发觉莫琚的神色有异。可是一直盯着莫琚的韩景行却从莫琚的眼中读出了一些不悦。

他顿时笑了一笑,心里想着这女人果然是要激的。自己不过才和穆瑶呆了一会儿,莫琚便吃醋了。看来以后自己可要常来看看穆瑶了。

莫琚回过神来,发觉韩景行正看着自己笑,忙别过头道,“爹,既然大弟二弟想考科举,你便同意了吧!”

莫琚这一转头,却让韩景行更加误会,只以为莫琚是心虚了。

“怎么?大弟、二弟想考科举么?”韩景行虽是在和忠石忠玉说话,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莫琚。

“江湖、朝廷自古便互不牵扯。忠石忠玉若想为官怕是很难!”唐云翔摇了摇头。

如同女子都有公主梦一样,每一个男子也都希望自己能够步入仕途,唐云翔便是其中一个。

当年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像父亲隐约地透露了自己想要考科举的想法,却被唐啸愚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如今自己的儿子想要入朝当官,他不得不思量一番。

近些年来,宁国百姓安居乐业,他唐府的势力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忠石忠玉真能考个状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爹,弟弟们不过是想考个科举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罢了,你便同意了吧。”莫琚一改往常清冷的性子,向唐云翔撒起娇来。

唐云翔忽然觉得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的甜,忙应了下来,“好,好。为父同意了!”

唐云翔和两个皇子那如同被莫琚勾了魂般的模样立刻引起穆瑶的浓浓醋意,也捏着嗓子道,“爹,景行,我们吃饭吧!”

穆瑶的声音倒也算得上甜美,只是和莫琚相比,却多了几分造作和虚假。

“吃饭、吃饭!”唐云翔开心地笑了。穆瑶虽然比不过莫琚,可也算得上是天姿国色,两个儿子更是胸怀大志,这怎能不让自己高兴呢。

饭后,韩景行开口道,“听说凌姨娘犯了些小错被唐老爷责罚了。可穆瑶如今也算是本宫的人了,她的房间未免也太过简陋了,还请唐老爷能善待自己的妻女啊!”

“三皇子所言有礼!”唐云翔虽是恭顺地点了点头,心中很是不满。纵然韩景行出生在高,他唐府的事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韩景行发觉唐云翔脸色不对,识趣地拜了一拜,便起身告辞了。

韩鹤影见韩景行走了,便也告辞了。只是走之前,还在莫琚耳边小声道,“不许你看别的男人,尤其是我的三弟!”

说完,韩鹤影便离开了。

莫琚看着鹤影宽阔的背影,不自觉地羞红了脸。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西域公主

转眼便到了西域可汗觐见的日子。作为郡主,莫琚一早便被太监接进了宫,在墨嫔的未央宫中用了午膳,午后,由芳华领着逛了一圈御花园。而穆瑶却只能自己坐马车去了皇宫。

穆瑶只想着过了今天,这宁国第一才女的名号便会落在自己头上,便也不和莫琚计较。

宫宴在含元殿举行,到场的均是朝廷重臣及其家眷。莫琚抬眼望去,大多数妃嫔已经入了席。

淑妃娘娘坐在御座的西南角,身穿红色曳地长裙、裙尾还绣着点点梅花,贵气十足。坐在淑妃身边的墨嫔梳着高高的发髻,鸳鸯眉,杏仁眼,额头处还点缀着桃花花钿,宜喜宜嗔,眉梢眼角皆是风情。

“皇上驾到!”高公公有些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淑妃看见韩英杰身后的皇后皱了皱眉,随即又低下了头。

“免礼!”韩英杰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喜悦,“各位权当这是寻常家宴,都不必拘束。”

说完,便走到龙椅前坐了下来,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回到座位上。

“宣乌孙可汗觐见!”高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汗便同公主走进殿中,向皇帝施礼,“皇上万岁!”

“可汗不必拘礼!”皇帝道,“来人呐,赐座。”

可汗却并不着急入座,只道,“陛下有所不知,小妹已到了成婚的年龄,本王有意给她安排一门婚事,可小妹出了三个难题,非说若是无人能解便终身不嫁。只怨本王平日偏宠小妹,闹得她这般任性,还望贵国的能人异士赐教!”

可汗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恭维,只是那一脸的得意却是遮掩不住的。

“哦?如此便请公主出题吧。”韩英杰虽然知晓这是可汗的故意刁难,却也不好发作,“若谁能解开公主的三个难题,朕便许他三个愿望。”

西域公主赛梅林倒不推辞,叽里咕噜地说起了西域语。赛梅林说完,使者方出来翻译道,“王后有两个奶壶,分别能装五斤和六斤的羊奶,可是小王子一次要喝三斤奶,王妃该怎么用这两个奶壶取得三斤奶呢?”

见大臣们面面相觑,韩英杰的脸色暗了下来,而可汗却是笑得发得意了,“难道贵国无人可解此题么?”

莫琚发觉身旁的穆瑶似乎想要起身,便悄悄使了暗器射向穆瑶的脚腕。见穆瑶吃痛地坐了回去,莫琚这才浅浅地行了礼道,“公主此题实在简单,我朝大臣素来心系社稷,这种逗弄无知妇孺的题还是留给奴婢吧!请皇上给奴婢一个五斤的壶、一个六斤的壶和十斤羊奶,奴婢这就演示给公主看。”

韩英杰点了点头,示意高公公去寻了一大一小两个壶来。

只见莫琚将小壶盛满倒入大壶中,又盛了五斤羊奶倒满六斤的壶,将大壶里的奶倒出,再把五斤壶里面的四斤奶倒进大壶里,再盛满小壶的倒入大壶里,将剩下的奶交给了高公公,“皇上,你看这可是公主要的三斤奶?”

“好!孝仁郡主果真是聪慧过人!”韩英杰虽弄不清楚莫琚究竟做了什么,却对结果很是满意。

赛梅林并不理会韩英杰,拍了拍手,使臣便上了六个杯子,“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人在只动一个杯子的情况下就这有酒的杯子和无酒的杯子隔开呢?”

莫琚上前看了看,前三杯有酒,后三杯为空杯,只是微微一笑,抬手便把第二个酒杯中的酒倒入了第五个杯子中,方才退后,镇定地看着满脸怒气的西域公主。

这下赛梅林是真的急了,掏出怀里的马鞭便道,“你就是那个会剑舞的小郡主?今日便和本公主笔试一番吧!”

上辈子,西域公主的三道题都是穆瑶解的。穆瑶在这次宴会上不仅获得了宁国第一才女的称号,还被赐给太子。只是二人还未完婚,太子便被废除,穆瑶的婚事便被耽误了。

而莫琚之所以知道前面两题的答案,还要归功于凌姨娘在自己耳边的日日吹嘘呢。

可这第三道题,不该是解那九连玉环么?为何变成了和自己比武呢?

莫琚还未想明白,赛梅林的鞭子却抽了过来。好在莫琚和长风学了一点功夫,向左一闪,便躲过了一劫。

赛梅林见莫琚当真会武,当即加快了鞭速。

两个绝色美人就在这宫殿之中比试了起来,鞭子在空中来回挥舞,一时间尘埃纷扬。

只见赛梅林英气逼人,而莫琚却是身轻如燕。在场的人无不看入了神,韩景行却狐疑地了穆瑶一眼,自己明明一早就将答案告诉了她,为何出风头的人却是莫琚。

穆瑶则无助地摇了摇头,不知怎地,她刚刚竟会觉得自己的脚踝奇痛无比。只一个分神的时间,竟被莫琚抢了先。

“废物!”韩景行在心里骂了一声。

再说莫琚,她虽和长风学了一招半式,可到底没有系统的学过武功,慢慢地也就落了下风。赛梅林看准了时机,稍一用力,鞭子便向莫琚的脸上抽去。

除了穆瑶和徐晓曼,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鞭下去就算不要了孝仁郡主的命,只怕也会毁了莫琚的脸。

“梅林不可!”

乌孙可汗本想着若是这些难题无人可解,便可借机讽刺宁国人愚昧,若是有人真能解了此题,也可将公主指给此人,乘机在朝中安插眼线。可如今这其中的两题都被一个黄毛丫头所解,心中很是不满,这才示意公主和莫琚比武。

可是这赛梅林下手没轻没重,若真伤了宁国郡主,只怕他也担待不起。

莫琚眼睁睁地看着鞭子朝自己挥来,却再无闪躲的力气。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的影子挡在了莫琚的面前。只听“啪”地一声,公主的鞭子落在此人手上。

那人却并未躲闪,反手抓住鞭子,轻轻一拉,赛梅林便倒在了地上。

“鹤影!”莫琚担心地叫出了声,眼中尽是担忧。

韩鹤影对着莫琚温柔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方才说道,“公主就只会用鞭子欺负人么?”

赛梅林不甘心地跳了起来,正欲收回鞭子,却被可汗瞪了一眼。

“梅林,不可胡闹!还不快向二皇子赔礼!”可汗转身又道,“孝仁郡主心思奇巧,本王拜服。只是我西域还有一道难题,还望郡主赐教?”

“最后一题由本皇子来解!”韩鹤影不知何时挡在了莫琚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乌孙可汗。

乌孙可汗笑了一笑,便拿出了那传说中的九连玉环。

要说着九连环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宁国人早就司空见惯。只是可汗手里的玉环却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出破绽。

“便是这?”韩鹤影轻笑了一下,抬手就将玉环扔在了地上。

“啪”地一声,玉环便碎开了。

“你!”乌孙可汗怒道,“这就是宁国对我西域的态度么?”

“皇兄切莫生气。”赛梅林饶有兴味地看了韩鹤影一眼,“本公主的驸马,便是他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指婚

西域公主的话引来了周围一片哗然。

众人皆知皇上已经将莫琚指给了二皇子,公主难不成是要嫁给二皇子做妾么?更何况这西域公主身份尴尬,若是二皇子成了公主的驸马,难道要一同随着公主去西域么?

乌孙可汗不可置信地看着赛梅林,他虽有意让自己的皇妹嫁给宁国皇子,可却不是二皇子啊。

韩英杰一共生有三子,大皇子韩景行被立为太子,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国君,三皇子有将军府撑腰,倒也有可能和太子争一争皇位。可是这二皇子嘛,虽然政绩不错,却因其母身份低微,一直不被看好。公主想要嫁给二皇子,他乌孙可汗第一个不答应。

而韩景行的心中却暗暗叫好,这不开眼的西域公主若是真的看上了韩鹤影,韩鹤影和莫琚婚事必会取消。试问哪有人会愿意娶一个被皇家退婚的女子,到时候,他韩景行便可以趁虚而入,许莫琚一个侧妃之位。莫琚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从此一心一意地辅佐自己了。

韩景行这边想得倒好,莫琚却开了口,“怎么,西域公主觉得我宁国的男子都是没人要的烂白菜么?由着别人挑拣?”

鹤影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他的琚妹妹怎么能将自己比作白菜呢!

夏初涵和徐晓曼却相视一笑,心里想着果然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女人,好没规矩。

“孝仁,不可无礼!”韩英杰虽也不满西域可汗和公主的作风,却也不敢怠慢了二人。

而赛梅林则不善地扫了一眼莫琚,“皇兄,你还缺个喂马的丫头,我看这姑娘武功不错,你便将她收了吧!”

公主此话一出,穆瑶可乐坏了。莫琚这个没娘教的丫头若是能嫁给可汗,也算是她的造化了呢!

一旁的鹤影却气红了脸,“孝仁郡主是本皇子的人,谁敢动她!”

“皇妹,既然二皇子和孝仁郡主两情相悦,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宁国俊杰无数,皇妹再挑一个驸马便是!”

乌孙可汗已过而立之年,却只有两房妾侍。原本他也也觉得莫琚是个不错的正妻人选,可他毕竟是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君主,听闻莫琚和鹤影已经私定终身,倒也暗自松了口气。

“我不,谁敢跟本公主抢人?”西域公主本就是草原之人,又骄纵惯了,哪里肯听可汗的话,当即掏出鞭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让赢了我的鞭子,我便将人让给你!”

“公主此话当真?”事关两国邦交,莫琚也不敢太过放肆,若是西域公主真能说到做到,也能少了她许多麻烦。

莫琚虽是自信满满,在座的人却都面面相觑。孝仁郡主明显打不过西域公主,这明显是公主强人所难。不过看见莫琚那副为爱而战的样子,众人不禁对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废话少说,看招!”赛梅林话音刚落,鞭子便向莫琚挥来。却见莫琚一个反身,三枚暗器便从袖口中飞射而出,打向公主的手腕。

“啊!”赛梅林尖叫了一声,鞭子应声落地。

“公主,你输了!”莫琚镇定地看着西域公主。她虽不愿意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功夫,此番,却是避无可避。

“你耍赖!”赛梅林气恼地看着莫琚,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妹,不可胡闹!输了就是输了!”可汗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如花的女子,却怎么看不出她竟是个暗器高手。

乌孙可汗清楚地知道,若是莫琚再加上三分力道,赛梅林的右手必要废了。

“方才父皇说谁若能解开公主的三个难题,便许谁三个愿望。儿臣可否向父皇求一个愿望?”鹤影见莫琚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在韩英杰面前跪了下来。

“君无戏言,你便说吧。”韩英杰虽然看着鹤影,心里却在想着莫琚不仅身手不凡,更难得的是她的心性极好,第一次比试时竟未亮出自己的真功夫。若要母仪天下,这忍便是最重要的品格。

“儿臣想与孝仁郡主即日完婚!”原本韩鹤影还答应莫琚,等她及笄后再提婚事。如今,他却是不敢再等了。

“准!”韩英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韩鹤影的要求,转而对莫琚道,“孝仁郡主也可向朕提两个愿望。是要珠宝还是要封地,郡主只管提。”

“臣女什么都不想要,只求二皇子许臣女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莫琚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韩英杰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他之所以选中莫琚做自己的儿媳妇,可不就是希望莫琚能够用唐家和恭王府的势力扶持二皇子。他日二皇子若继承了皇位,必要广纳嫔妃为皇家开枝散叶,又怎能只娶莫琚一个呢。

只是这三个愿望是自己亲口许下的,君无戏言,他又怎能驳回,只好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鹤影,“这事朕可做不了主,鹤影,你觉得呢?”

韩鹤影丝毫没有看出韩英杰言语中的意思,只开口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我定不复你!”

韩鹤影那郑重其事的样子立刻吸引了在场的所有女眷。

在场的女子皆是名门闺秀,她们的婚姻早就和利益纠缠在了一起,又怎敢奢求夫君的一心一意呢?可是生为女子,谁愿意与旁人共事一夫,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独宠自己一人。只是这种平凡的愿望就是在普通人家也很难实现,而韩鹤影这个皇家后裔却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莫琚。

众人再看向莫琚和鹤影这一对璧人,只觉得二人像是金童玉女一样般配,竟是让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是勾出了无比的羡慕。

韩英杰却皱了皱眉,所谓红颜祸水,不管莫琚有多么的优秀,只要她威胁到了宁国江山,他定会亲手了断了她。

只是眼下,他还不能杀了莫琚,“那便由钦天监选个吉日吧!”

“恭喜郡主,恭喜二皇子!”众人齐声道贺。

“皇上,本王有意让皇妹与宁国和亲,既然那二皇子的婚事已定,小妹也不便勉强,只是不知其他皇子可有婚约?”可汗恭敬地问道。

“这……”韩英杰这下可为难了,前几天,他才下旨给太子和三皇子赐了婚,如今,他还哪有其他的皇子能够和西域联姻呢。

韩英杰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韩景行却上前一步,跪下道,“皇上,儿臣有事启奏。”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徐晓曼

“有话便说。”韩英杰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韩景行。

韩景行倒也不恼,笑着说,“儿臣对西域公主一见倾心,还望皇上成全。”

说完,韩景行更是赛梅林微微颔首,已示心意。

除了莫琚,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算计。毕竟于韩景行而言,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皆是他可以利用的对象罢了。

夏初涵是宰相的千金,太子娶了她自然可以得到宰相的扶持,二皇子的妃子是唐门的嫡出女儿,虽然在朝廷上并无根基,可在江湖上却是一呼百应。

而这徐晓曼虽也算是富家千金,可终归只是个尚书的女儿,若论尊贵,自然无法和这西域公主相提并论。

韩景行若是娶了赛梅林,成为乌孙可汗的妹婿,定会得到西域的支持。

更何况,这赛梅林嚣张跋扈,在场的大臣慧眼如炬,定然不会相信韩景行是真的对赛梅林一见如故,反倒会以为韩景行是用终身的幸福换取两国安宁。如此一来,自己在朝中便会有更多的拥护者和助力了。

果不其然,朝中有些老臣果然对韩景行投来了赞许地目光。

赛梅林也看了一眼韩景行,只觉得这三皇子的相貌与气质都与二皇子相差太多,不满地撇了撇嘴,却被可汗瞪了一眼,不敢多言。

“本王也觉得三皇子和皇妹十分相配,求皇上赐婚!”可汗本就属意于三皇子,听闻三皇子有求娶公主之心,心中甚悦。

“可是……”皇上为难地看了徐尚书一眼。

“犬女身份低微,不配伺候皇子。三皇子既然心系西域公主,还望皇上收回成命。”徐尚书识相地行礼道。

一直坐在徐晓曼身旁的夏初涵同情地看了看晓曼,而徐晓曼却是毫不在意。她本就不愿嫁给三皇子,皇上若能收回成命,她可是求之不得。

可唐穆瑶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西域公主不仅身份尊贵,脾气也是古怪的很。他日成了三皇子的正妻,只怕自己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韩英杰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人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自己对徐尚书的回答很是满意,转头道,“钦天监御史可知哪日适合婚配?”

御史忙上前答道,“回皇上,两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宜嫁娶纳新。”

“择日不如撞日,既如此,朕便下旨将公主指给三皇子,两日后成婚。”韩英杰笑着说,“太子和二皇子也于那日一同娶亲吧。三喜临门,也算是一桩美事。”

“谢皇上!”几对新人一同谢恩道。

韩英杰笑了笑,大手一挥,道,“上歌舞!”

丝竹声响起,众舞姬进场,随乐起舞。

一曲毕,韩英杰拍手叫好,又端起酒杯道,“朕敬可汗一杯!”众人闻言也纷纷拿起酒杯道,同韩英杰一起一饮而尽。

莫琚见夏初涵离了席,便乘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来到了徐晓曼身边,浅浅地施礼道,“徐小姐有礼了!”

徐晓曼抬头见是莫琚,只微微地笑了一笑,“孝仁郡主已是钦定的二皇妃了,民女还没来得及恭喜郡主呢。”

“琚儿可不敢奢求徐小姐的恭喜,只盼着小姐能放过琚儿一条生路。”话是这么说,莫琚的脸上却满是戏谑。

徐晓曼神色一顿,转而笑道,“郡主说笑了,民女哪有那个本事。”

可是徐晓曼话音未落,眼中却闪出了一丝惊恐,“你……”

只见莫琚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悠悠地扔在了桌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小姐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粗心了。”

除了破浪,莫琚还曾托花姐找人暗中调查了铁牛的事情。毕竟这花姐到底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想查什么也要比破浪方便的多。

昨日鹤影走后,花姐便派人传来了消息。

铁牛虽然已经去世了,不过却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名唤曼雨。听邻居说,铁牛对其甚是疼爱。

可不知为什么,半个月前,这位曼雨姑娘却忽然失踪了。花姐的人费了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这个姑娘,可是她却已经嫁给了别人。

曼雨将这枚刻着“曼”字的玉佩还给了花姐的人,只说这枚玉佩是前段日子铁牛送给自己的礼物,其余的,便什么都不肯说了。

花姐觉得这枚玉佩十分可疑,便送去了唐府,交给了莫琚。

莫琚只觉得这枚玉佩无比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还好芷兰一语道破,说这枚玉佩很像是赛诗大会那天,徐晓曼腰间挂着的那枚。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从何处捡到了我的玉佩?”徐晓曼慌忙将桌上的玉佩收回了袖中,试探地问道。

莫琚却停在原地冷冷地笑着。

她本也不是十分确定这枚玉佩究竟是不是徐晓曼的,毕竟物有相似,芷兰一时看错也是有的。

可适才徐晓曼如此慌张,倒让她确定无疑了。

“你说话啊?”徐晓曼只觉得被莫琚盯得浑身发毛,心中后悔不已。事发突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将证据收回来,如今再想说这玉佩不是自己的,怕也已经晚了。

莫琚笑了一笑,凌厉地看着徐晓曼,“从哪得到的这枚玉佩并不重要,只是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为何要用如此阴损的手段对付我?”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抢了我的心上人。”徐晓曼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只恨自己一时粗心,将这枚玉佩落在了铁牛的房里,“论家世、才貌,我皆不输于你,何以二皇子的心中只容得下你这个狐媚子?”

“鹤影么?”莫琚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如今圣旨已下,我已经是鹤影的未婚妻了。你就是再不服气也不能改变什么。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有以后,我绝不会放过你。”

早在赛诗大会时,莫琚就已经看出了徐晓曼对鹤影有意,如今只当她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便也未曾多想。左右她在丽春院也没吃什么亏,便有心放晓曼一马,不然光凭那一枚玉佩,足以让皇上定她的罪了。

“不用你假好心!”徐晓曼转身而去,眼中却满是恨意。

她丝毫不感激莫琚放过了自己一命,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心慈手软。若一早知道莫琚能够毫发无损的从妓院中逃脱出来,她定然早早地了结了莫琚的性命。

想到这,徐晓曼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唐莫琚,下一次我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洞房花烛

宴会结束后,众人皆喜气洋洋地回了府,只有穆瑶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地看着凌姨娘,“娘,三皇子娶了西域公主,以后女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瑶瑶放心,三皇子若想夺得储君之位,就必得和娘亲合作。区区一个西域公主,何足为惧?”凌姨娘拍了拍穆瑶的手,示意她安心。

穆瑶却是疑惑地看着凌姨娘。她的娘亲是有一定的本事的,只不过那些都是后宅女人的阴毒手段罢了。要说能够帮助三皇子荣登皇位,穆瑶却是怎么也不肯信的。可穆瑶看着凌姨娘那自信地模样,又觉得不像再骗自己。

“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女儿?”

被穆瑶这么一问,凌如月也愣住了。她一心只想安慰穆瑶,竟险些暴露身份,“傻丫头,娘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等到莫琚这个贱人出嫁,唐家的中馈便会回到娘的手里。三皇子为了得到唐家的支持,可不就得对你百依百顺么?”

穆瑶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凌姨娘,半晌,又不甘心地道,“莫琚那个小贱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仅让二皇子娶她为正妻,竟然答应了此生只要她一个女人。”

凌姨娘却不气恼,只是诡异地笑了笑,“她想成为二皇子身边唯一的女人,也得有本事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成!”

“娘,你的意思是?”穆瑶问道。

“我倒是要看看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何能坐稳这皇妃的位置!”凌姨娘笑着抚了抚穆瑶的头发,“我的瑶儿只要安心嫁给三皇子便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娘吧!”

“谢谢娘!”穆瑶靠在凌如月的肩上,甜甜地笑了。

后一日,皇宫中便忙的不可开交。三位皇子同时娶亲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谁也不敢怠慢。因此虽然时间紧促,婚礼却办得像模像样。

第二日一早,雁书便替莫琚梳妆打扮了起来,“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梳着梳着,雁书便哭了起来,“若是夫人能看到小姐出嫁的样子该有多好!”

“今天可是小姐的大喜日子,你哭丧个脸做什么!”芷兰白了雁书一眼,笑着看着莫琚,她只觉得她家小姐是最美的。

平日里莫琚是不爱穿红的,可今日,身穿凤冠霞帔的莫琚却是格外的光彩照人。

“琚儿!”唐云翔看着打扮好的莫琚,有些出神。

“爹,你怎么来了?”莫琚好奇地问道。

上辈子自己是从恭王府出嫁的,而那时唐云翔正在外面处理生意,这其实也一直是莫琚心里的遗憾,如今见到唐云翔略带不舍的模样,莫琚竟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爹来看看你。”唐云翔摸了摸莫琚的头发,“你和你娘真的很像。”

“是么?”莫琚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苦涩地说道,“都说我与娘长得像,可是莫琚却从未见过娘。”

“是爹不会说话,大喜的日子反倒让你伤心了。”面对莫琚,唐云翔终归有些不自然,“你要出嫁了,为父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是万宝斋的地契,我便把它送给你了。”

这下,芷兰和雁书可是长大了嘴巴,那万宝斋中的珠宝首饰全是顶级的,就连后宫嫔妃都会派丫鬟偷偷出宫采购,更别提京城那些爱俏的名门闺秀了。老爷就这么把一个日进斗金的地方送给自家小姐了?

莫琚看着傻掉的两个丫鬟,“噗”地笑出了声。这两个少见多怪的丫头,唐府家大业大,一个万宝斋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谢谢爹了。”莫琚也不客气,接过地契收进了怀里,“爹,你别一副舍不得女儿的样子好不好,女儿会经常回来看爹的。”

“好,好。”唐云翔喃喃道,“知道回来就好。”

莫琚知道唐云翔是想起娘亲了,忙道,“大姐也是今日出嫁,父亲也去看看大姐吧。”

“还是琚儿想得周到,爹这就去看看穆瑶。”说是这么说,唐云翔的眼睛却一直不曾离开莫琚。就是出了房门,还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

而此时的穆瑶,正因为自己不能和三皇子行拜堂之礼,洞房花烛夜也只能独守空房的事情气恼不已。自然没有心情和唐云翔撒娇。

唐云翔看了看穆瑶那副刻薄又愤怒的脸蛋,不禁摇了摇头。只塞给穆瑶一张千两银票便离开了。

“小姐,喜娘来了,我们走吧!”雁书替莫琚盖上盖头,扶着莫琚跨过火盆,上了喜轿。

锣鼓喧天,韩鹤影骑着高头骏马走在莫琚前面,只觉得自己是前世界最幸运的男人。

三位皇子同时娶亲本该是件难得的美事,可却难坏了朝中的大臣。无论他们去参加了谁的婚礼,都会得罪其他的皇子。好在最后皇上下旨,三场婚宴全部在皇宫举行,这才解了大臣们的燃眉之急。

三对新人在皇宫中拜了天地,便被送回了各自的府中。

“琚儿,你好美。”鹤影掀开莫琚的盖头,只觉得今日的莫琚比往日更加光彩夺目。

此时的莫琚面如凝脂,双目含情,在烛火的闪烁中,更显芳华。

今夜,他终于可以将这个小妖精据为己有了。

韩鹤影贪婪地吸吮着空气中的女儿香气,不由分说地将莫琚揽在了怀里,“琚儿,你好香啊!”

“鹤影。”莫琚被鹤影灼热的目光弄得害羞不已,脸颊中升起的两团红晕却更让鹤影心醉。

“琚儿,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定会宠你爱你,疼你护你,不会让旁人伤你一分一毫!”韩鹤影看着莫琚,郑重地说道。

“鹤影。”莫琚眼眸微湿,心中却是无比的甜蜜。

“琚儿,我爱你。”鹤影看着莫琚那娇艳的红唇,情难自禁,霸道地吻了上去。

双唇相接,莫琚只觉得心底升起了一团火焰,烧的自己燥热无比。

“鹤影。”莫琚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却搅得鹤影心都乱了,“琚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只见鹤影反手一指,“嗖”地一声,蜡烛就熄灭了。窗帘落下,一对璧人在黑夜中交融缠绵,

而另一边,穆瑶在月光狠狠地捏紧了拳头,那水葱一般的指甲陷进皮肤,瞬间现出了点点红印。

【作者题外话】:琚儿和鹤影终于修成正果了,小土豆也很为他们高兴呢~今天加更一章,小天使们等一等,我正在加紧码字~~~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新婚少妇

“小姐,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能伤了自己啊。这若是留了疤痕,要怎么办才好!”思棋在穆瑶身旁柔声劝着。凌姨娘让自己好生服侍小姐,若是穆瑶受伤了,凌姨娘又哪能放过自己。

想到凌姨娘对付下人的那些手段,思棋就不寒而栗。虽说穆瑶刁蛮任性了一点,可和凌姨娘的心狠手辣比起来,倒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便是留了疤,又有谁会在乎呢?”穆瑶娇宠惯了,乍然在这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又怎能不心灰意冷呢。

“小姐可是大家闺秀,闭月羞花,哪是西域公主这种生在草原,野蛮粗糙的女人可比的?奴婢觉得不出三日,小姐必能让三皇子神魂颠倒。等到小姐为三皇子诞下一子,被三皇子扶为正妻,还怕不能再办一场婚礼么?”思棋小心翼翼地劝着穆瑶。

“说的也是!”穆瑶微微一笑,“唐莫琚,我倒要看看二皇子知道你不能生育之后,会不会休了你!”

可是身在宠溺之中的莫琚又怎会在乎穆瑶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莫琚便在阳光的抚慰在睁开了眼睛。

“啊!”莫琚吃痛地叫出了声。

一夜云雨,此刻莫琚只觉得浑身乏力,四肢更是酸痛的厉害。

“琚儿,你醒了?”早就醒来的鹤影一脸坏笑地看着莫琚。

四目相交,莫琚只觉得身上涌过缕缕电流。再看着自己不着片衣的身体,莫琚的脸又红了起来。

“我的琚儿好美。”不知道为什么,鹤影就是觉得自己的琚儿美若天仙,怎么看也看不够。

只是看着看着,身体便又有了反应。

莫琚只觉得一股热气袭来,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躲。这一躲,却险些跌落床下。

“琚儿小心!”鹤影眼疾手快,将莫琚揽入怀里,顺势亲了起来。

“鹤影,别闹了!”莫琚推开了鹤影,柔声道,“该上朝了,我替你梳洗吧!”

莫琚要起身,却又被鹤影按在了床上。

鹤影亲了亲莫琚的额头,笑着说,“我哪敢让我的郡主夫人做这些粗活?我先去上朝了,你再休息会儿。”

说完,鹤影便恋恋不舍地起了床。

折腾一晚,莫琚也着实累了,不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而在三皇子府中的穆瑶就没有莫琚这么好命了,这赛梅林虽是西域人,却是被可汗作为和亲之人培养的,十分精通宁国的礼仪。对于妾侍要向主母敬茶请安的事情,更是熟记于心。

赛梅林服侍韩景行上朝之后,就端坐在前厅等着穆瑶。却是左等不来,又等也不来,便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妙秋去请穆瑶。

穆瑶昨晚睡的晚,这一大早被丫鬟唤醒,本就有些恼火,有听闻赛梅林正在前厅等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却被丫鬟叫醒,心中暗恨,“蛮夷之人,竟敢让本小姐下跪参拜!”

只是穆瑶想归想,却也不得不去想赛梅林请安。

“妾身穆瑶见过三皇妃!”穆瑶递过手中的茶,微微弯了弯腰。

赛梅林却是没有看都没有看穆瑶一眼,只道,“唐侧妃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么?本公主明日倒是要去问问皇上,这天下有没有正妻等妾侍的道理。”

思棋闻言忙跪下道,“侧妃刚入皇府,不懂规矩也是有的,还望三皇妃息怒。”

赛梅林亲哼一声,“本宫在和侧妃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贱婢说话!”

说完又转头看向穆瑶,“唐侧妃在唐府的时候没学过怎么给主母敬茶么?还是侧妃你身娇肉贵,不肯向本宫行礼呢?”

穆瑶身为宁国人,自然知道妾侍要请安的规矩,只是她觉得赛梅林是西域人,应该不知道这些规矩,本身就存了偷懒的心思。如今发现这赛梅林并不好糊弄,只好恭恭敬敬地跪下给赛梅林敬茶。

赛梅林却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和妙秋说话。

穆瑶本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没有吃饭,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头晕眼花,双手无力了。

只听“啪”的一声,茶杯连同托盘一起落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和茶杯的碎片飞溅出来。穆瑶的胳膊立刻红了一片。

“大胆贱妾,竟敢对皇妃不敬!”妙秋好像没看见穆瑶身上的伤似的,上前就给了穆瑶一个巴掌。

这妙秋本就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手劲非比寻常。瞬间,穆瑶的脸便肿了起来。

“你敢打我!”穆瑶虽是姨娘所生,在唐府享受的却是嫡女的待遇,何时受过这般侮辱,跳起来便反手给了妙秋一个巴掌。

“放肆!”赛梅林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只见桌上的茶壶都晃了一晃,“果然是姨娘教出来的贱种,这般目无尊卑,本宫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赛梅林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截长鞭,“唰”地向穆瑶身上抽去。

这一鞭刚巧抽在了穆瑶被烫伤的胳膊上,穆瑶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却是连叫都叫不出来。

“小姐!”思棋扑在了穆瑶的身上。三天回门在即,穆瑶若是伤了,只怕凌姨娘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好一场主仆情深的戏码啊。”赛梅林冷笑着狼狈的二人,手上的鞭子却是没有停下来。

韩景行刚刚下朝回府,就听见府里传来的阵阵哀嚎,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三皇子,救我!”穆瑶看见了韩景行的身影,连忙呼救。

韩景行看着这主不像主,仆不似仆的场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厉声道,“谁能给本皇子一个解释?”

“景行,你说唐穆瑶身为侧妃,是不是该向我敬茶?”赛梅林收回鞭子看向韩景行。

三皇子看惯了旁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忽然看见赛梅林那满目的清明之色,竟也有些心动,“自然没错。”

“唐侧妃怕是在唐府懒惯了,日上三竿才来向我请安、我好心提醒了她几句,她却故意打碎了茶碗,烫伤了我,难道不该教训教训她么?”

赛梅林掀开了裙角,原本纯白的袜子已经渗出了血迹。

“穆瑶,你怎能如此胆大妄为?”三皇子瞪了穆瑶一眼。

他迎娶穆瑶本就实属无奈,唐穆瑶又几次三番地给自己添乱,此刻,他对穆瑶只有满满的厌恶。若不是他还有用得着凌姨娘的地方,只怕早就将穆瑶赶出府去了。

“不是这样的,妾身是无心的。”穆瑶被三皇子看得头皮发麻,忙将袖子掳了起来,那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此时已是伤痕累累。

三皇子就是再讨厌穆瑶,却也得忌惮着凌如月,只得拉起穆瑶劝道,“瑶儿已经收到了惩罚,爱妃就不要再追究了吧。本宫也累了,用膳吧!”

“是。”赛梅林向三皇子浅浅地福了福身子,吩咐妙秋传膳。

她本就只想给穆瑶一个下马威,如今目的达成,自然可以开开心心地和三皇子吃饭了。

而穆瑶主仆二人却是浑身是伤,只好由人扶着回房上药了,中饭更是气得一口都吃不下去,只想着有一天定要这西域公主不得好死。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水仙姑娘

穆瑶那边正是水深火热,莫琚却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待莫琚再醒来时,已快到中午。

“小姐,你醒了?”芷兰见二皇子出了门,便一直在莫琚身边守着,见莫琚醒了,笑着道,“小姐素来勤快,怎么嫁给了姑爷却成了贪睡的懒猫了。”

“竟会说嘴!等鹤影回来看我不让收拾你!”莫琚边笑边穿上了衣服。她可不想让那个芷兰看见她那满身的红痕。

“小姐嫁人了心里就只有姑爷一个了,雁书姐姐,我们的命真苦啊!”说罢,芷兰还真的装模作样地挤出了一滴眼泪。

“这里是二皇子府,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可不能再像从前在家里一样口无遮拦了。”雁书到底比芷兰稳重一点,时时刻刻不忘规矩,“二皇妃,奴婢伺候你梳妆吧。”

二皇妃?莫琚在心中暗自念了一遍,随即陷入了沉思。

“可是有什么不妥?”雁书察觉莫琚神色有异,慌忙问道。

莫琚摇了摇头,在梳妆镜前坐了下来,思绪却飘得好远。

上辈子韩景行取得了自己的信任,借助唐家的财富救助了一群难民,被皇上封为瑞王。莫琚嫁去王府便成了王妃,从未有人叫过她皇妃,难怪她刚刚会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一世,她定不会让韩景行如此幸运。

“二皇妃,你看这样可好?”

莫琚已为人妻,自然不能再用少女的装束。雁书将莫琚的头发高高盘起,发间别了一支赤金凤凰的步摇。此时的莫琚似乎褪去了平日的青涩,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好。”莫琚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微微一笑,“我也饿了,用膳吧。”

“好嘞!”芷兰似乎就在等莫琚的这句话,笑着拉莫琚去了饭厅。

莫琚看了一眼饭桌上的菜,不由得皱了眉头。在凌姨娘的打压之下,她的吃食一直都很普通。好在莫琚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

可是眼前的这桌菜,莫琚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吃的。

芷兰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姑爷一大早就做好了这些菜,让我们中午热一热,拿给小姐吃。还说自己日日都要早朝,不能伺候小姐梳妆,只好用午膳来赔罪,还请小姐笑纳。”

莫琚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却觉得心中暖洋洋的,那一桌不像食物的食物在莫琚眼里竟也都变成了美味珍馐。

雁书见莫琚真的要用筷子夹菜,慌忙拦道,“二皇妃,你别听芷兰浑说。这菜是二皇子做得不假,只是二皇子知道自己厨艺不精,只让奴婢们将菜倒了,并没有让二皇妃吃啊!”

“鹤影做得菜,我怎能不吃呢?”

莫琚早上醒的迷迷糊糊,也未问鹤影是什么时辰。这满桌子的菜,至少也要用半个时辰方能做好。鹤影卯时便要上朝,如此说来,他不是没睡几个时辰便起了?

既然鹤影能将她那个水鸭子似的香囊一直挂在腰间,她又为何不能尝一尝鹤影亲手做的菜呢?

想到这,莫琚真的认认真真地品尝起来了这一桌子美味。虽说模样差了点,可还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而芷兰和雁书却小声道,“小姐,你小心吃坏了肚子。”

莫琚看着二人紧张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你们要不要也试一试这二皇子的手艺!”

说完,莫琚便夹了一口菜向芷兰走去。

“小姐,不要!”芷兰满屋子地跑了起来。

三人正说笑着,府中的管家曹贵却来禀报说,“二皇妃,有个自称水仙的姑娘在门外求见。”

水仙?

莫琚心下一紧,是那个云烟坊的头牌姑娘么?

莫琚三人随着曹管家来到了府门口,不由得大吃一惊。这跪在府门口的女子,可不就是那个险些被太子侮辱,跳楼明志的水仙姑娘嘛!

莫琚蹙了蹙眉,在云烟坊中她便觉得这个女子很不简单,此刻找上门来,不知又要惹多少事端,“姑娘,何故跪在我皇府门口?”

水仙姑娘抬起来,只见其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回二皇妃,奴家本是云烟坊的歌女,却在无意中得罪了太子,被逼着跳了楼。幸得二皇子出手相救,奴家才侥幸逃得一死。奴家无以为报,只想入府为婢,以报皇子大恩。”

水仙一边说,一边掩面哭泣。那一副娇弱可人的模样瞬间引来了不少好事之徒。

“呦,这不是云烟坊的头牌水仙姑娘么,怎地在这皇府门口哭了起来?”有人问道。

“只怕这二皇子惹得风流债吧!”有人笑着调侃道。

“瞎说什么!没听见人家说是为了报恩么?”一位妇人瞪了此人一眼。

“我看报恩是假,勾引二皇子才是真吧!果然是妓院出身,就是下贱。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这位妇人的夫君流连烟花之地,她最恨的便是这些卖笑之人。

二皇子许了莫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是让这些妇人羡慕的很呢。眼下,二皇子成了京城女子心目中的男神,又岂能容他人抹黑。

听了这些话,水仙那原本红润的脸颊有些泛青了。她本是想借机引起旁人的同情,利用舆论逼莫琚让自己入府,此刻,却是有些不安了。

“云烟坊已毁,奴家孤苦无依,还望二皇妃收留奴家!”水仙抬起了那一汪如水的眼眸,眼角却是深深的算计,“奴家听闻二皇妃一向贤德,定然不会让奴家流落街头。”

水仙此言一出,众人看向莫琚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友善了。

莫琚要求鹤影只娶自己一人,自然是成全了二皇子的名声,可自己不免落下了个善妒的恶名。若是今日在不同意水仙入府,只怕日后自己便会成为鹤影登基的阻力。

“水仙姑娘说的这是哪的话!”莫琚上前扶起了水仙,“本宫怎么会让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流落街头呢?本宫刚嫁来皇府,身边也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便留下来和本宫做个伴可好?”

“多谢二皇妃!”水仙朝着莫琚拜了一拜,便跟着莫琚进府了。

莫琚也并没有和水仙废话,只让管家替水仙安排了一间屋子,就和雁书芷兰一起去了小厨房。

鹤影为自己做了午饭,她也要做些什么回报人家才是。

而那些堵在皇府问口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便也都离开了。

只有水仙眸光微闪,心中暗道,“唐莫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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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难民入京

“鹤影,你回来了?”莫琚正在和雁书学习刺绣,二皇子便回来了,“饿了么?我让膳房给你准备点吃食吧!”

韩鹤影挥了挥手,雁书和芷兰便识趣地退下了。鹤影一把揽过莫琚,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朝着莫琚的唇就吻了过来,“我的琚儿果真秀色可餐。”

莫琚红着脸推开了鹤影,“别闹,我手里有针呢!”

说完,便在刺绣放下,替鹤影更衣道,“怎地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朝中出什么事了?”

鹤影坐了喝了口茶,“朝中倒是无事,只是我下朝时发现京城各处都出现了一些难民,查问了几句,又回去禀告了父皇,这才耽搁了。”

难民?莫琚心中一惊。这些难民似乎比上辈子早出现了半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鹤影放下茶杯,刮了刮莫琚那小巧玲珑的鼻子。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这些难民可是来自荆州?”

“琚儿果真聪慧。”鹤影赞许地看了看莫琚。

莫琚上辈子便知道这群难民源自荆州,只不过前世的她一心想着情爱,却是没有想过为何会出现这些难民。重活一世,莫琚自然想得更多,当下便明白这些难民是由于山贼横行而造成的。

鹤影为了救自己,将闯入妓院的几名山贼抓了回来,却并没有将山贼一网打尽,反而让荆州的山贼更加猖獗了。所以这些难民才早早地出现在了京城。

想到这,莫琚的心底闪过一丝了然。

“这群难民可能只是一小部分,只怕过不了几日,京城便会被难民占领了吧?”莫琚问道。

“是啊。到时候哀鸿遍野,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好。”鹤影叹了口气。

韩英杰看中鹤影,大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有爱民之心。

“琚儿觉得我们应该在远郊建一些难民棚,再设一些粥场,以备不时只需。”莫琚看向鹤影,似是在询问他的建议。

“话是这么说,只是如今国库紧缺,难民又数量庞大,只怕我们负担不起啊!”鹤影摇了摇头,满脸的怅然。

“怎么可能?难民虽多,可最多也就需要一百万两啊,朝廷怎么会连这点钱都没有!”莫琚看向了鹤影。

“还不都是我那个好大哥!”鹤影叹了口气,“今日和父皇商议救济难民之时,父皇派人去清点了一下库房。别说一百万两,就是连五十万两都没有了!”

“什么?”莫琚瞪大了眼睛。

上辈子,韩景行找自己帮忙,她只以为韩景行是邀功心切,却没想到是因为朝廷没钱的原因。怪不得在难民的事情解决之后,太子就被废除了。

鹤影叹了口气道,“这库房一直是由大哥管理的,几千万两的银子就这么不知所踪了,也难怪父皇会大发雷霆了。不仅如此,父皇还下令幽禁了太子,令他闭门思过,直至想出这笔银子的去向为止!”

“几千万两?”莫琚喃喃道。

她素知太子昏庸,却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若说这笔银子去了哪里,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这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都给了刚来府里的水仙姑娘么?太子一掷千金为红颜,那可是天下奇谈啊。

莫琚看了看愁眉不展的鹤影,转身在衣柜中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鹤影,“这些银两应该够了。”

鹤影疑惑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却惊得瞪大了眼睛。

“琚儿,这是?”

那盒子里装着的,竟全是万两的银票。

“嫁妆。”莫琚莞尔一笑,嘴角勾起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莫琚并没有告诉鹤影自己是那丽春阁的东家,更没有告诉他那日进斗金的同丰当铺和万宝斋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她倒也不是存心欺瞒,只是二皇子的正妃出自江湖本就引起群臣非议,若再被旁人知道她经营商铺,只怕到时候韩英杰会一堆弹劾奏章了吧。

不知者无罪,她瞒着鹤影也是为了他好。

鹤影却并不领莫琚的情,郑重地将盒子推了回去,“这天下哪有夫君动用娘子嫁妆的道理?此事我另想办法,琚儿快把这些东西收好。”

莫琚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深知鹤影固执,他既这么说,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手下这笔钱了。不过鹤影不收,她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想到这,莫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鹤影见莫琚收回了盒子,方才笑着道,“光顾着和琚儿说话了,这会子倒是有些饿了呢!”

“那我去叫雁书传膳吧。”莫琚正说着,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水仙姑娘,这里是三皇妃的卧房,你就这么闯进去不太好吧?”雁书在房门口挡住了水仙的路。

“二皇子对小女有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只好亲手做点吃食拿来给二皇子尝一尝。”水仙满含委屈地看着雁书。

“你家姑爷和小姐在里面说话,岂容你去打扰?”芷兰听着水仙那甜腻的声音便觉得恶心不已,一时口快,竟说错了话。

雁书还来不及提醒芷兰,水仙便开了口,“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能称二皇子为姑爷,当真大逆不道。”

“吵什么呢?”鹤影牵着莫琚从房中走了出来。

水仙见到二人紧握的双手,眼中闪出了一抹妒火。随即又恢复了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回二皇子,方才这位姑娘称您为姑爷,奴家觉得不妥,这才说了几句。还请二皇子恕罪。”

“有何不妥?”韩鹤影看了一眼莫琚,似是在问水仙怎么会在自己府里。

莫琚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一笑。

水仙却继续说道,“所谓出嫁从夫,二皇妃嫁给了您,便理应冠上夫家的姓氏,又怎么能再称为小姐呢。更何况二皇子身份尊贵,是这皇府里的主子,又怎能被称为姑爷呢?”

“噢?这样么?”鹤影看了看芷兰,又看了看水仙,喃喃道,“本宫本就是孝仁郡主的郡马,被称为姑爷并无不妥啊。倒是小姐这个称呼还是改了吧,改成夫人!”

“是!”芷兰福了福身子,得意地看了水仙一眼。

“二皇子,这是奴家为您准备的吃食,还请二皇子笑纳。”水仙端着吃食向鹤影行了个礼。

韩鹤影却又看向了莫琚,莫琚只笑着道,“水仙姑娘客气了。本皇妃也饿了,便将这吃食端进来吧。”

莫琚和鹤影转身回屋,水仙却加快了脚步。

“二皇妃小心。”雁书还来不及说话,水仙便撞向了莫琚,三盘食物全部倒在了莫琚的身上。

莫琚还未说话,水仙却跪了下来,哭着道,“奴家知罪,奴家知罪。”

水仙本就生的花容月貌,此番泪光点点,更是勾魂摄魄。

莫琚莫名其妙地看着水仙,自己还没做什么,怎么这姑娘竟吓成了这个样子。

“奴家知道二皇妃不想让奴家入府,更不喜奴家给二皇子送吃的。可是奴家真的和二皇子是清白的,二皇妃若不喜欢奴家,将奴家赶走便是了。为何非要将奴家辛辛苦苦准备的吃食打翻呢?”水仙停止了啜泣,只用那一双含着泪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鹤影。

“你胡说,明明是你撞的我家小……我家夫人,你怎么还贼还捉贼呢。”芷兰实在气不过,便推了水仙一把。

水仙却顺势倒在了地上,那柔弱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芷兰!”鹤影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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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乾门茶楼

“二皇子。”芷兰正想解释,却又被鹤影瞪了一眼。

“琚儿的衣服都弄脏了,你们怎么愣在这!还不带她换一身衣服。”鹤影其实并没有搞清楚这几个女人在说什么。

他幼时就和韩英杰四处考察民情,长大后更是云游四海,并未在皇宫中久待。对于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他是一点都不明白。

他只是觉得他的琚儿衣服被弄脏了,“算了,我替琚儿换吧。你们快把门口这些东西收拾了吧。”

说完,便带着莫琚回了房。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水仙和幸灾乐祸的两个小丫头。

韩鹤影傻,芷兰和雁书却不傻。这水仙打得是什么主意她们早就知道了,莫琚留下她,也只是想看看她耍什么把戏。

只不过这号称头牌的水仙姑娘战斗力却这么薄弱,自家小姐什么都没做呢,她就被打败了。

雁书和芷兰相视一笑,不再理会水仙,只将地上打扫干净。

而房屋里,鹤影笨手笨脚地为莫琚换了一身衣服,却嘟囔着,“水仙怎么会在府里?”

“还不是因为二皇子宅心仁厚,这才引了个田螺姑娘入府啊?”莫琚笑着说。

“田螺姑娘是什么?府中又多了一个姑娘么?”鹤影不解地看了看莫琚。

“噗,”莫琚笑出了声来,“三皇子没听过田螺姑娘的故事么?传言渔民救了个田螺姑娘,这姑娘为了报恩,便到了渔夫家里为他打扫屋子,最后终成眷属了呢!”

这下,鹤影也笑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莫琚的头,“什么田螺姑娘,那是海螺姑娘,你个傻丫头!”

忽然,鹤影却是觉出了什么似的,坏坏地看向莫琚,“我的琚儿这是吃醋了?”

莫琚别过头去,只道,“我才没有!”

鹤影勾住了莫琚的下巴,吻了一吻,道,“琚儿若是不高兴,便将她赶出府去便是!”

莫琚摇了摇头,“这个水仙姑娘怕是不简单,姑且先将她留在府里吧。”

鹤影抓住了莫琚的手,郑重地说道,“琚儿,相信我,我不会负你的。”

“我饿了。”莫琚被鹤影盯得脸红心跳,只好转移了话题,“刚刚那么多好吃的都浪费了,真是可惜。”

“那我们出去吃吧!”鹤影说着便拉着莫琚走了出去。

乾门茶楼是京城中最火的茶楼,无论何时都是人声鼎沸,就连皇子大臣们也喜欢在此处喝茶吃饭。

“这里?”莫琚在茶楼门前停住了脚步。

她这个夫君哪里都好,可就是爱吃醋,今日带自己来这么热闹的场所,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鹤影并未回应莫琚,只跟小二嘀咕了几句,便牵着莫琚去了二楼里间的厢房。

只一会儿的功夫,菜便上齐了。鹤影却是没动,只悄悄地拉着莫琚挪到了墙下。

隔壁房间的谈话声清楚地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三皇子果然爱民如子,微臣愿意出一百两救济难民。”

“臣也愿意出一百两。”

“臣等也愿意。”一群人附和道。

“赈济难民可是一项大工程,区区几百两怎么够用呢?”

前面的声音莫琚听不出来,可这韩景行的声音莫琚却是熟悉的很。

莫琚冷笑了一下,上辈子,韩景行有唐家的支持,自然不用向大臣们要银子。这辈子,他却没有这么幸运。

只听见一个大臣道,“下官一向清廉,这一百两银子对下官来说已是天价,还请三皇子体谅。”

其余的大臣也异口同声道,“这一百两银子可都是臣等的生家性命了。”

韩景行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也罢也罢,银子留下,你们回去吧。”

“臣等告退。”

不一会,隔壁房间便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莫琚和鹤影相视一笑,又悄悄地回到了座位上,默不作声地吃起了佳肴。

待到韩景行离去,二人才开了口。

“这乾门茶楼的隔音竟如此不好?”莫琚好奇地敲了敲四周的墙壁,却发现只有韩景行那面的墙是中空的。

“三弟一向爱来乾门茶楼,每次来都会包下隔壁的天字号房间。我便让长风和破浪在夜里悄悄地打通了这面墙壁,也好时刻掌握三弟的动向。”韩鹤影勾起了嘴角,那狡猾的眼神像极了狐狸。

“为什么这些皇亲国戚都爱来这座茶楼呢?”莫琚问道。

说起来,这还是莫琚第一次来乾坤茶楼,她只觉得这里除了环境雅致了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更何况这里菜色简单,味道又一般,莫琚实在弄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京城中的生意教好的店铺均是有靠山的,而这乾门茶楼的少东家正是徐尚书的小儿子徐晓旭。先前那些大臣们也只是看在徐尚书的面子上才来光顾的,可这徐晓旭却是性情圆滑,很快便和笼络了这些大臣。乾门茶楼这才有了现在的辉煌。”

鹤影尝了一口面前的一品官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过这里的菜当真一般。”

二人又聊了会天,莫琚方才想起难民的事情,“鹤影,我看三皇子似乎筹集了不少银两,只怕明日便会上朝邀功了,你当真不打算接受我的嫁妆么?”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大丈夫顶天立地,断没有用妻子的钱换前程的道理。三弟能出钱,我就能出力,明日我便请旨,带着忍卫队去建难民棚去。只是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时间陪琚儿了。”

有了韩景行做对比,莫琚只觉得固执的鹤影无比的可爱,“我明白的,傻瓜。”

四目相对,二人不免又动了情。鹤影将莫琚拉入怀里,亲到莫琚觉得快要窒息方才停了下来,“琚儿,我爱你。”

“我也是。”莫琚羞涩地低下了头,几缕碎发落在了白皙的脸颊上,越发显得莫琚娇小玲珑。

鹤影忍不住又亲了莫琚一下,才拉着莫琚回了府。

晚饭时分,水仙又到了莫琚的房前,柔声道,“奴家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还请二皇子和二皇妃出来用膳吧。”

水仙等了一会儿,见屋中没有回应,便忍不住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却传来了芷兰的声音,“姑爷和雁书姐姐学做饭去了,说是要为我家夫人准备一桌像样的晚饭。奴婢劝姑娘不要白费精力了。”

水仙气得差点咬碎了牙齿,却仍然笑着说道,“是奴家多事了,奴家这就告退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施粥

鹤影在雁书的教导下,厨艺可算是突飞猛进。

不一会儿功夫,就变出了十几道菜肴。虽算不上色香味俱全,却是比中午要好得多了。

“芷兰,雁书,平日里你们伺候琚儿也辛苦了,便坐下一起吃吧。”韩鹤影一改往常的冷漠,笑着看向两个小丫头。

“是。”芷兰没规矩惯了,立刻便坐在了椅子上吃了起来。

而雁书却看了看莫琚,见莫琚点了头,方才拘谨地坐了下来。

“长风、破浪,你们也坐啊!”莫琚轻声道。

“属下不敢。”长风和破浪嘴上虽这么说,身体却是很诚实地坐了下来。

长风先前在唐府保护莫琚,知道莫琚待自己的丫鬟极好,嫉妒的厉害;而破浪难得见二皇子下了一次厨,自然不想错过。

好在鹤影也并没有怪罪什么。尽管他们一直以主仆相称,可在鹤影看来,忍卫队的战士们统统都是自己的兄弟。他一向冷漠惯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和忍卫们的感情罢了。

六个人说说笑笑,和乐融融。

吃完饭,鹤影便带着莫琚回房了。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韩鹤影又怎么辜负大好春光呢?

而水仙却一个人在饭厅里对着一桌子的饭发呆。心中暗恨道,“唐莫琚,日后定有你哭着来求我的时候。”

第二日天刚亮,韩鹤影便上朝去了。

莫琚今日却没有赖床,早早地让雁书替自己梳了妆,还特意穿了那件流光锦制成的衣服。

约摸打扮了半个时辰,莫琚才领着两个丫鬟出了门,水仙则偷偷地跟在了三人身后。

“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芷兰扶着莫琚上了马车,好奇地问道。

莫琚将中指竖在了樱桃小口前,做了个“嘘”的表情。

芷兰见莫琚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

马车径直去了万宝斋,莫琚刚下车就看见了一直在门口等候着的傅鑫公子。

“草民给二皇妃请安。”傅鑫双手抱拳,向莫琚行了个礼。

一直躲在暗处偷看的水仙露出了一抹冷笑。堂堂皇妃,竟与男子私通,不知道这个罪名她唐莫琚能不能受得起。

水仙见莫琚进了内堂,转身回了皇府。

一来一回间,倒也耽误了不少功夫。水仙刚回皇府,鹤影就也回来了。

“奴家见过二皇子。”水仙福了福身子,头却没有低下,只用那似星月般的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鹤影。

“免礼吧。”鹤影并不想与水仙多罗嗦,皇上已经同意让自己去为难民搭建居所,他是回来收拾行李,顺便再来看看莫琚的。

只是鹤影找遍了整个皇府,都没有见到莫琚的影子,就连芷兰和雁书也都不见了踪影。

“皇妃呢?”鹤影看向管家,冷冷地问道。

“回二皇子,皇妃一早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出门了。小的也不知道皇妃去哪了。”管家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这二皇妃想出门,自己也不能拦着不是。

“不知道去了哪里?”鹤影皱了皱眉头,心中顿觉不安。

“二皇子,奴家早前出门采买,倒是在万宝斋门口见到了皇妃。”水仙适时地开了口。

鹤影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水仙,自言自语道,“二皇妃去万宝斋做什么?是首饰不够用了么?”

“奴家本想和二皇妃请安的,二皇妃却被万宝斋门口一位玉面小生接走了,所以奴家也不知道二皇妃去万宝斋所为何事。只不过二皇妃看上去似乎是和别人约好了。”水仙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柔声说道,眼角处去流露出一抹阴冷。

“备马,本宫要去万宝斋。”韩鹤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自然是相信莫琚的,不过听闻莫琚和旁人见面,他当然是十分不满。

很快,鹤影带着长风和破浪就到了万宝斋,却并没有见到莫琚的身影。

万宝斋的掌柜只告诉鹤影二皇妃出了城,鹤影便匆匆驾马而去。

三人找到莫琚,却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城外的荒郊里已经搭起了粥棚,雁书正在煮粥,芷兰则负责把粥和银两分发给难民。

至于莫琚,她此刻正和一群难民在建设难民营。原本华美无比的流光锦此时已经沾满了泥污,而莫琚那一张俏丽的脸庞此刻也有些脏乱。

“琚儿。”鹤影一个箭步就上前将莫琚抓了回来。

“唔……”莫琚没想到鹤影来得这么快,也有些惊慌。

这一幕却激怒了正在干活的难民,纷纷围在了鹤影身边,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对我们大恩人动手动脚?”

“我家主子可是二皇子韩鹤影,这位是他的皇妃娘娘!”破浪大喝一声。

那些难民却是面面相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先前,莫琚一袭白裙,在阳光在闪耀着七彩的光芒。众人皆以为这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是上天派来解救自己的仙女,怎地就成了二皇子的皇妃了呢。

“二皇子万福金安,二皇妃千岁千岁千千岁!”终于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跪地行礼道。

其余众人也才回过神来,纷纷下跪参拜。

鹤影只冷冷地道,“免礼平身。本宫与皇妃还有事商议,你们先退下吧。”

说完,鹤影便拉着莫琚去了个无人的地方。

“说吧,怎么回事?”鹤影冷着一张脸,厉声问道。

莫琚看出鹤影是真的生气了,忙摇了摇鹤影的胳膊,撒娇道,“鹤影,你别生气,我也只是想问你做点事情嘛。”

“钱从哪里来?”鹤影却丝毫不为所动,追问道。

“是我向傅鑫公子借的。”莫琚哪敢向鹤影说明真相,只好拉着傅鑫做了替罪羊。

“傅鑫?”鹤影怔怔地看了看莫琚。

这傅鑫早就荆州一事后就成了鹤影的人。而此次难民突发,鹤影也有意寻求傅鑫的帮助,却没想到莫琚和自己也有了同样的打算。

只是想到傅鑫曾经垂涎于自己的琚儿,鹤影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鹤影,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莫琚柔声劝着,“说到底,若不是你为了我才杀了几个山贼,那群山贼也不会恼羞成怒,拿荆州百姓出气。这难民事件我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不为他们做点事,我终究于心难安啊。”

鹤影看了看莫琚,只觉得才半天的时间,莫琚便憔悴了很多,又见莫琚难得的柔顺,气也便消了。

他细心地替莫琚擦去了脸上的灰尘,方才叹了口气道,“带着芷兰和雁书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让我留下来好不好?”莫琚看向了鹤影,又道,“你忍心让琚儿独守空房么?”

“你呀!”鹤影拍了拍莫琚的脑袋,缓缓道,“这样吧,白天你和我一起来这为百姓们施粥。至于晚上嘛,我还是陪你回皇府休息吧。”

莫琚知道鹤影这是变向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立刻笑开了花,拉着鹤影回了粥棚。鹤影当然不允许莫琚再干那体力活,莫琚就和雁书一起为难民们熬粥,施粥。

水仙在府中怎么也等不来二皇子和二皇妃,便心急出府去寻,却意外听到了不少民间的流言。

众人皆称赞二皇子心系百姓,二皇妃更是仙女下凡。水仙虽弄不懂发生了什么,却是被气了个半死。

第二日,便是莫琚穆瑶三朝回门的日子了。

穆瑶一大早的便思棋回了家,“爹,娘,女儿回来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三朝回门

“穆瑶回来了?”唐云翔和两位姨娘一早便在门口等待出嫁的女儿和女婿,却只见到穆瑶一人回来了。

“三皇子呢?”周姨娘替唐云翔问道。这几日一直是周姨娘贴身伺候着唐云翔,她自然知道唐云翔此刻紧皱的眉头代表了什么。

“今日乌孙可汗要回西域了,三皇子一早就带着三皇妃回宫了。”穆瑶被赛梅林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如今提起这西域公主便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唐云翔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再怎么说唐府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三朝回门,穆瑶却一个人回来了,这不是再打自己的脸么。

好在莫琚不负唐云翔希望,不一会便和韩鹤影一同回来了,而二人身后更是的马车上更是驼了一大车礼物。

唐云翔看见莫琚和鹤影,立刻喜笑颜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凌姨娘和穆瑶诡异的神色。

“老爷,快请二皇子进府啊。”周姨娘提醒道,而周姨娘怀中的婴儿却被周姨娘弄醒了,咧着嘴便哭了起来。

“念玖乖,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呢。”不知为什么,莫琚对周姨娘的这个小女儿喜欢得紧,先前在唐府也经常抱着不肯撒手。

莫琚拿出了一个鎏金制成的拨浪鼓,在念玖也前晃了晃,念玖便停住了哭泣。

周姨娘顺势将念玖送到了莫琚的怀里,念玖看见莫琚,竟“咯咯”地笑了。

“二小姐很喜欢孩子呢,要尽快为二皇子生个孩子啊。”一直立在一旁的凌姨娘悠悠地开了口。

这话倒是好话,可听起来去让莫琚有种奇怪的感觉,“姨娘说的是呢。大姐也要努力为三皇子添个孩儿啊。”

莫琚此话一出,穆瑶的脸色就变了。成亲这些天,韩景行日日流连在赛梅林房中,连话都没跟自己说过几句。

“是啊,大小姐比不得二小姐的专房之宠,上头还有一个尊贵的公主压制着。可若是能替三皇子诞下一个皇儿,这皇府中的人定会对大小姐刮目相看的。”周姨娘挎着唐云翔,轻蔑地看了穆瑶一眼。

穆瑶正欲发怒,凌姨娘却道,“周妹妹这下可和妾身想到一块去了呢。妾身已经派人去请了城中最好的妇科圣手,午后便能来唐府呢,定能让瑶瑶一举得男。”

“那可要恭喜姐姐了呢。”周姨娘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凌如月。

唐云翔面色一沉,“都进府吧,在这里站着像什么样子。”

莫琚和穆瑶嫁人之后,凌如月和周慧娟便一直争锋相对。唐云翔忙着生意,倒也不愿和两个女子计较,可今天二皇子来了府里,他可不想让这两个姨娘丢了唐家的脸面。

唐云翔都发话了,凌如月和周慧娟哪里还敢放肆。午膳早就备好了,一群人径直去了饭堂。

“爹,女儿和二妹已经出嫁了,这唐府也该有个管家的人才好啊。”吃完饭,穆瑶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她此番来唐府,可不就为了将凌姨娘扶正么!这些天来,赛梅林总说自己是姨娘养的,上不了台面,若是凌姨娘成为了唐云翔的正妻,自己也能少受点赛梅林的冷嘲热讽。

“凌姨娘服侍爹这么久了,一向任劳任怨,爹和不考虑将姨娘扶正?”穆瑶急功近利,丝毫没有注意到唐云翔满脸的不悦。

“大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凌姨娘任劳任怨,周姨娘也是勤勤恳恳啊。再说,周姨娘到底为爹生下了两个男丁,周姨娘若是被扶正了,大弟二弟也可成为名正言顺的唐府嫡子,我唐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莫琚当然知道唐云翔没有将凌姨娘扶正的意思,可若能说动唐云翔续了周姨娘,倒也未尝不可。

“此事以后再说吧。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说罢,唐云翔便由周姨娘扶进卧房午休了。

“凌姨娘和大姐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琚儿便先行回房了。”莫琚和鹤影对视了一下,便也离开了。

穆瑶见大家都走了,这才在凌姨娘的怀里哭了起来。

“瑶瑶,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三皇子对你不好?”凌姨娘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着穆瑶的后背。

许久,穆瑶才止住哭泣。

穆瑶掀开了袖子,那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三皇子打你了?”凌如月心疼地扶着穆瑶回了房间,细心地为她上药,“思棋,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

思棋被凌如月瞪了一眼,吓得跪倒在地,“是三皇妃,三皇妃打的。”

凌如月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上前便给了思棋一巴掌,“身为奴婢却不能护主,我要你何用?”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思棋闻言忙磕头请罪。只她那低下的眸子里却显现出了一抹凶狠。

“娘,我想让赛梅林死。”穆瑶狠狠地说道。

“瑶瑶,你放心,西域可汗一走,她那西域公主又算得了什么?眼下获得三皇子的宠爱,再为三皇子生个子嗣才是要紧的。”

“可是娘,三皇子都不来女儿的房间,女儿怎么能怀孕呢?”穆瑶不甘心地看着凌如月。

凌如月默默地叹了口气,交给了穆瑶一包香粉,“这是特制的迷情香,你只要在见到三皇子时在身上撒上少许,他定会对你神魂颠倒。不过此药药性极强,你切勿过多使用。”

“谢谢娘。”穆瑶将香粉揣入怀中,又道,“那妇科圣手都准备好了么?今日我定要让那小贱人永无翻身的可能。”

“放心吧。”凌姨娘微微一笑,眼中却是充满了算计。

听凌如月这么一说,穆瑶也放下心来。凭什么自己在三皇子府受尽冷眼,她唐莫琚却能和二皇子恩爱缠绵?

她倒要看看二皇子知道莫琚不能生育后,是不是还能和莫琚鹣鲽情深。

而此时,莫琚对凌姨娘的计划却是全然不知。

这两人素没有午休的习惯,回到房中,便聊起天来。

“琚儿,这些年你活得应该很辛苦吧?”鹤影抚了抚莫琚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怜爱。

他虽然对深宫心计不是很懂,却也看出了凌姨娘对琚儿来者不善。想到这些年琚儿可能受尽委屈,他便心疼不已。

莫琚莞尔一笑,“梅花香自苦寒来,或许我还等谢谢凌姨娘和唐穆瑶呢。”

话是这么说,可鹤影却还是从莫琚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苦涩。

鹤影抱了抱莫琚,“你还有我!”

“还好有你!”莫琚也伸出手抱住了鹤影。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莫琚问道。

“三皇子,三皇妃,老爷请你去大堂呢。说是凌姨娘请的妇科圣手来了,想顺便给三皇妃也诊诊脉呢!”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无法受孕

“去看看吧,我也想让你早日为我生个娃娃呢。”鹤影柔声道。

莫琚点了点头,和鹤影一起去了大堂。

“唐侧妃脉象从缓,不浮不沉,且节律均匀,流利有力,只要按时服用这几副助孕药,定能保你一举得男。”

莫琚和鹤影到达大堂时,这妇科圣手已经为穆瑶把好了脉。

此时的穆瑶脸色微红,眼神中满是喜悦。

凌如月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子嗣的重要。所以从穆瑶懂事起,便一直用补药替穆瑶调理身子。

凌如月见莫琚来了,也笑着道,“这位是二皇妃,也请大夫给她看看吧。”

莫琚见这妇科圣手也不像是个江湖骗子,便乖乖坐下伸出了玉手。对于子嗣,莫琚也有自己的幻想和期待。

大夫替莫琚把了把脉,却皱紧了眉头,直愣愣地看着莫琚,半晌没有说话。

“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么?”凌如月佯装担忧地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问道,“二皇妃的月信是否不准?”

莫琚见大夫神色有异,也顾不上羞涩,只点头道,“两三个月不来月信也是有的,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二皇妃体质虚寒,怕是很难怀上子嗣了!”

“什么!”

唐云翔、韩鹤影和周慧娟异口同声地叫道。莫琚今年还不满十六,若是怀不上孩子,这一辈子不都完了。

莫琚却是心中一沉,上辈子,她也没能为韩景行生下一子半女。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亲尝毒药所致,却不想是因为自己体寒,才不能生育。

凌姨娘和穆瑶脸上虽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尽管二皇子并没有说话,穆瑶却明显得看出他的脸色变了。

穆瑶正想着看好戏,韩鹤影却抓起了那大夫,不由分说地将他丢出了府外。

“本宫实在不愿意有人污蔑琚儿,还请岳父见谅。”韩鹤影向唐云翔拜了一拜,眼里却只看得见莫琚。

这下可轮到穆瑶不高兴了,“这妇科圣手可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大夫了,二皇子怎得说他污蔑二妹呢?”

韩鹤影并没有理会穆瑶,只是吩咐长风去京城中请了别的大夫。

这些大夫一一替莫琚诊了脉,都道莫琚难以成孕。

原本,莫琚也以为这是凌姨娘施的诡计,可这些大夫众口一词,莫琚便也只能相信了。

韩鹤影根本听不见这些大夫们说了什么,只看见了莫琚眼中闪耀的泪光。

“琚儿心情不好,本宫先带她回去了。”说完,韩鹤影便抱着莫琚回了府。

莫琚起初只是眼含泪光,之后变成了小声啜泣,再然后,她便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等到二人回了皇子府,莫琚已是双目无神,神色呆滞了。

“琚儿,琚儿你别吓我。”鹤影晃了晃莫琚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莫琚感受到鹤影的温度,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鹤影,你休了我吧。”

鹤影扶起了莫琚,有些愠怒,他的琚儿怎么能把他们的感情看得这么轻呢。

“我已经说了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娶旁人,你便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孤独终老么?”

“可是……我不能替你诞育子嗣啊!”莫琚又抽泣了起来。

“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韩鹤影郑重地看着莫琚,“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的。”

莫琚愣愣地看着鹤影,“可你是皇子,我若不能替你生下孩子,那皇位……”

“没有你,那皇位便对我没有任何意义。”鹤影吻了吻莫琚湿润的眼睛,“你也别太灰心,天下间有那么多神医,定然有人可以治好你。”

“真的么?”莫琚问道,“我还有怀孕的机会。”

“当然!”鹤影握住莫琚的手,柔声道,“要不要睡会儿?”

莫琚点了点头,鹤影便将莫琚扶上了床,自己也在莫琚身边躺下。

二人虽然都闭上了眼睛,却久久难以入睡。

韩鹤影可没有忘记凌姨娘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如果莫琚的病因真的与凌姨娘有关,他定然不会放过凌姨娘。

而莫琚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也觉得刚刚的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她虽然想和鹤影有一个宝宝,可就是没有,又能怎样呢?上天已经给过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一世,她不仅收获了父爱,更得到了鹤影那深沉而又专注的爱。

自己明明那么幸福了,为何还要贪心再要一个孩子呢。更何况,鹤影说的对,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神医,一定有人可以改变自己的体质的。

想到这,莫琚转过身去,抱紧了鹤影。鹤影觉得莫琚的身上渐渐有了温度,方才安了心,搂着莫琚睡着了。

一直有心看好戏的穆瑶便是再心有不甘,也只得愤愤而去。她牢牢地抓紧了凌姨娘给自己的香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今夜。

穆瑶回了皇府却并未弄出什么动静,只是褪去了衣服,只留下一件肚兜,便上床休息了。

入夜时分,三皇子府传来一声凄厉地喊叫,“救命,救命啊!”

韩景行的美梦被打断,不满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妙秋只道,“这声音似乎是从唐侧妃的院中传来了。”

“噢?”韩景行披上了衣服,便欲去看看穆瑶。

“景行,夜深露重,你要去哪里啊?”赛梅林自然知道韩景行要去看穆瑶,又怎能愿意放他走呢。

可韩景行毕竟对凌如月还有些忌惮,不管怎样,他都该去看看穆瑶,“本宫去去就来,爱妃先睡吧。”

说完,韩景行便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赛梅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她唐莫琚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把戏,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再说这韩景行已到了穆瑶房中,却见穆瑶躲在棉被中瑟瑟发抖,不肯出来,忙问,“穆瑶,怎么了?”

“有鬼……有鬼!”穆瑶颤抖着说道。

韩景行笑了笑,他与韩鹤影可不同。韩景行自小便在淑妃身边长大,对着女子争宠的事情再熟悉不过了,却也不想拆穿穆瑶,只柔声道,“穆瑶别怕,本宫来了。”

穆瑶小心地掀开了被子,露出了一张俏丽无比的小脸。

韩景行只闻到一丝清香,便觉得血气上涌,向穆瑶扑了过去。

二人颠鸾倒凤了半宿,直至天亮,韩景行才穿上衣服心满意足地离去。

走前,还特意命人传话给赛梅林,只道穆瑶身体不适,今日不能来给她请安了。

【作者题外话】:昨天有小读者问我莫琚为什么不能怀孕啊~~~当然是凌姨娘害得了。。。小土豆正在努力给莫琚治病,让她替鹤影生个胖娃娃~~~小天使们不要担心哦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义弟安和

莫琚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倒是也想通了许多。

清早醒来便打算去难民棚那边瞧一瞧。

原本鹤影是想让莫琚在家中休息的,可是莫琚却说她一个人在府中难免胡思乱想,还不如去难民棚来得自在。鹤影也只好答应了莫琚。

好在皇上知道这救济难民的事情刻不容缓,免了鹤影的早朝。鹤影和莫琚在家中用过早膳,便一同去了城郊。

今日的天空倒是难得的晴朗,几朵白云惬意地在空中飘来飘去。虽已是深秋,太阳却仍然暖洋洋地照耀着田野,洒下一地的金黄。

一双苏锦刺绣的布鞋踩在那成堆的落叶上,发出“滋滋”地声响。

“琚儿,你慢点。”鹤影看着莫琚轻快的步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知道,她的琚儿是想通了。

“神仙姐姐,你就是李伯伯说的神仙姐姐吧。”一个男孩子好奇地看着莫琚。

这个孩子虽然满脸泥污,可那双大眼睛却闪着光彩,看起来既机灵,又可爱。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只瘦弱的小猫,正贼溜溜地打量着莫琚和鹤影。

“她可不是什么神仙姐姐,她是本皇子的皇妃。”鹤影没好气地说道。

“她就是神仙姐姐。李伯伯说了,神仙姐姐长得极美。这个姐姐是和儿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了,一定是她没错!”小男孩不服气的说道。

“你叫和儿?”莫琚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男孩怀里的小猫。

这猫儿也是个有灵气的,蹭了蹭莫琚,便“喵喵”地叫了起来。

“我叫安和。”小男孩神气地答道,“今年七岁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啊,你家里人呢?”莫琚问道。

“我没有爹娘,李伯伯看我可怜经常给我送些吃的。荆州出现了山贼,李伯伯说那里不安全,就带着我来京城了。”小男孩见莫琚和猫儿玩得开心,索性将猫儿递给了莫琚,“神仙姐姐若是喜欢毛球,安和就把它送给你了。”

“安和?”立在一边的鹤影开口道,“你可愿意随我回皇府?”

安和却摇了摇头道,“李伯伯的儿子被山贼杀死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更何况那些山贼毁我家园,实在可恶,安儿定要杀了他们,替伯伯报仇。”

“倒是个有血性的孩子。”鹤影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你可愿意和本宫的护卫学武艺?”

“护卫?什么护卫?”安和看了鹤影一眼,“怕是还打不过我呢。”

说完,安和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在告诉鹤影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在认识李伯伯之前,安和一直靠乞讨为生,常和其他的混混无赖为了食物打架斗殴。

他虽然不会什么套路招式,却有股难得的狠劲。虽然才七岁,却成了荆州成了的小霸王,免不了有些骄傲。

鹤影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安和,拍了拍手。长风便出现在了安和眼前。

这下,安和可是瞪大了眼睛。他远在荆州,自然不知道二皇子身边有一群忍卫,可却这看出长风果的怀绝技,“你是说,我可以和他们学艺?”

“当然。”鹤影点了点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安和立刻跪倒在地,向着二人拜了一拜。

长风却是愣在了原地,心想主子这是怎么了。先前让他去保护女主子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教一个小男孩学武。他可是堂堂忍卫队的首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他哪还有脸在忍卫队混啊。

只是这长风心里就是在不愿意,也不得不接下了这桩苦差事,谁让二皇子是自己的主子呢。

莫琚知道鹤影都是为了自己,感动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却是心中一惊,他自认自己做的无比隐秘,竟还是被莫琚看出了端倪。

莫琚看着了鹤影眼中的疑问,笑着说道,“你一向多疑,这个孩子在这荒郊出现你却竟然没有一定点的猜忌,反而还要将他带进皇府,不是很奇怪么?”

安和却是咧嘴一笑,“早知道神仙姐姐这么聪明,我就不那么费力地演了。”

“你还说,明明是因为你演的不像,这才被琚儿怀疑了。”鹤影不满地说道。

莫琚猜的没错,这安和正是鹤影为她特意安排的。他知道莫琚因着不能生育的事情难过非常,便想了这个办法来弥补莫琚心里的遗憾。

这安和的确是荆州人士,却并非自幼父母双亡,他的双亲皆是死于山贼的手里。鹤影先前去荆州剿灭山贼的时候,在山贼手里救下了安和。

没想到前日鹤影在难民堆里遇见了安和,这才导演了今天的这出戏。

“鹤影,谢谢你。”莫琚双眸含情地看向鹤影。

被莫琚这么一看,鹤影竟难得的脸红了起来。

“安和,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弟?”莫琚笑着抚摸着怀里的毛球。

“真的可以么?”安和看向了鹤影,像是在寻求鹤影的同意。

鹤影点了点头,安和便笑着叫道,“姐姐,我有姐姐喽!”

莫琚看着安和,也满足地笑了起来。

她在唐府也有姐弟,只是大姐穆瑶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而两个弟弟虽对自己也算恭敬,却终归少了些亲人间的亲近。

如今得了安和,她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

“好了,我们还是先去难民那边看看吧。”鹤影笑着说道,“长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啊!”

“是,主子。”长风无奈应了下来。

而此时,穆瑶正在粥棚为难民们施粥。

“大姐,你怎么在此?”莫琚狐疑地看了芷兰和破浪一眼。

鹤影会有人来难民棚闹事,昨晚便让芷兰和破浪来此守着了。

芷兰和破浪只是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可奈何,穆瑶却是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二妹,你来啦。这种帮助百姓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穆瑶话一出口,难民们便议论了起来。

“这位姑娘竟然是二皇妃的姐姐啊!”

“可不是么,这二人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我听说这二皇妃出自唐府,没想到这唐府培养出来的女儿各个都是好的呢!”

莫琚闻言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她太了解穆瑶的个性了,深知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此受罪。

除非……是为了她的夫君。

穆瑶见莫琚没答话,又继续开口道,“三皇子心系天下,我作为他的侧妃,自当为百姓们做些事情。”

“原来她是三皇子的侧妃啊!我一直听人说三皇子勤政爱民,却没想到连他的侧妃都如此地体恤百姓呢!”有人感叹道。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身陷沼泽

穆瑶笑着看了莫琚一眼,眼底尽是得意。

韩景行费劲了力气也才筹集到了白银四十万两,就这还有一大部分是从赛梅林的嫁妆中寻来的呢。

韩英杰虽然赞扬了景行,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满意的表情。倒是韩鹤影说要亲自来建设难民棚的时候,韩英杰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好”字。

一心想谋取皇位的韩英杰怎么能让韩鹤影独占风头,这才派了穆瑶来难民面前做做戏。

“你是神仙姐姐的姐姐,也就是和儿的姐姐了。”安和上前拉了拉穆瑶的裙摆道,“姐姐的裙子很好看呢。”

那原本清雅无比的流仙素裙上立刻出现了两个泥手印。

“滚开!”穆瑶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和。

穆瑶养尊处忧惯了,何时来过如此脏乱的地方。若不是景行答应日后多来陪陪自己,她是断然不可能来此受苦的。

而这流仙裙可是韩景行早上才送给自己的,如今竟被一个难民弄脏了。此刻,穆瑶连杀了安和的心都有了。

只是穆瑶很快就注意到周围的难民对自己的目光没有那么友善了,只好赔笑道,“小弟弟,你要喝粥么?姐姐给你乘一碗白米粥好不好?”

安和摇了摇头,委屈地走开了,只是转身过后,却露出了一张邪邪的笑脸。之前围过来赞美穆瑶的难民们也纷纷散开了。

穆瑶愣在原地,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她本想在这些难民们面前树立一个美好形象的,没想到这群难民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鹤影看着安和离去的身影诡异地笑了笑,这个机灵鬼,竟然这么容易地就让穆瑶着了道,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都别呆在这里了,快去干活。”莫琚推了鹤影一把,也觉得安和这个弟弟着实有趣。

粥棚有了穆瑶和思棋,人手也算是够了,自然不需要莫琚的帮忙。她便领着芷兰随鹤影一起去搭难民棚了。

干活的男子们见队里来了两个美丽的姑娘,自然更加地卖力。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建成了大半。

“大伙都辛苦了,去吃点东西吧!”鹤影提议道。

于是这一群人又去了粥棚。

这么一堆人,便是一人只喝一碗,也足够让穆瑶累的瘫痪了。

只听“啊”地一身,穆瑶手一抖,一勺滚烫的白粥就撒在了自己身上。

“这附近哪有水源啊?这粥烫的很,一定要用凉水洗洗才行啊。”思棋焦急地问道。

“我知道!姐姐跟我去吧。”由于安和岁数太小,鹤影并没有让他去难民棚帮忙。他闲着无聊就将这附近逛了个遍,自然知道哪里有水。

“这……”穆瑶一脸为难地看向了莫琚,“二妹,毕竟我已嫁人,和男子单独一起只怕会损了我的清誉,还请二妹陪我同去吧。”

清誉?鹤影冷笑了一下,如今这京城里谁人不知道她唐穆瑶二龙戏凤的丑事,她有哪还有半分清誉可言?

按说女孩子出了这种事情本该是被同情的,可是鹤影只要想到他们原本想害的人是莫琚,便觉得气愤不已。那日若不是他出现的及时,只怕韩景行的侧妃就会是琚儿了吧。

如今穆瑶竟想要拉着莫琚去河边,他又怎能放心,“三弟妹既然带了丫鬟,为何不让丫鬟陪同,反而要找本宫的皇妃呢?”

“怎么二妹成了皇妃,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么?”穆瑶没有回答鹤影,只是难过地低下了头,不经意地露出的被烫红了的胳膊。

“既然如此,我便和大姐去吧。”莫琚柔柔地看了看鹤影,示意她安心。她可不希望穆瑶借此事来抹黑鹤影和自己。

更何况,莫琚通晓水性的,就是穆瑶想对自己做什么,她也不怕。

鹤影点了点头,默默地向长风使了个眼色。长风心领神会,迅速在在空气中隐了身,保护在了莫琚身边。

二人由安和领着,很快就到了河边。

“就是这里喽!”安和指着河水,一脸的神气,“快洗吧。”

穆瑶却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不满看向安和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难不成要看我洗身子不成。小小孩童,怎地这般不知羞耻。”

“你!”安和气得转过了身子,“谁要看你!你可比我的神仙姐姐差远了!”

穆瑶没再搭理安和,先前的鞭伤还没好,如今又被烫伤了,她只觉得此时的胳膊疼的厉害。

莫琚看着穆瑶那满是鞭痕的胳膊,瞪大了眼睛。她深知西域公主不好相处,却没想到这赛梅林竟这般的野蛮。想来,这穆瑶在皇府中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重生之时,莫琚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穆瑶碎尸万段的,此刻竟有些动摇。

毕竟她已经得到了鹤影的爱,有外祖父的爱,还有父亲的爱。比起穆瑶,她似乎幸福多了。

半晌,穆瑶才清理好了伤口,“我们回去吧!”

莫琚点了点头,牵着安和的手便要离去。

只是走到了半路,穆瑶的忽然蹲了下来,“肚子,肚子好痛!”

安和皱了皱眉,只觉得穆瑶此举实在诡异,“前面就是粥棚了,你再忍忍吧!”

“不行,我忍不了了!”穆瑶说完便向树林中走去。

莫琚本想跟去,长风却道,“主子,去不得。”

安和也拉住了莫琚,“姐姐,那片树林和儿也没有去过,怕是有陷阱。”

他虽然不知道莫琚和穆瑶之间发生过什么,却也看出了穆瑶对莫琚心存不善。

莫琚正在犹豫,就听见穆瑶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

“救命!”

长风看了看莫琚,有些为难。不管怎样,穆瑶也是三皇子的侧妃。若是真出了事,只怕也不好向韩景行交代。

商议之下,三人便决定一同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和刚踏入树林,就觉得此处不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莫琚便踩进了沼泽里。

好在长风反应极快,伸手拉住了莫琚,以防止莫琚再往下沉。

安和看了一眼同在沼泽中的穆瑶,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只见穆瑶一脸焦急,可嘴角却微微上扬,分明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

在山野间长大的安和自然知道这沼泽地是害不死人的,只是寻常人若是掉了进去,必会挣扎求救。这一挣扎,便会被沼泽淹没,失了性命。

可穆瑶作为一个女子,怎地会在沼泽中如此淡定。

除非,她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若是莫琚当时和穆瑶一同来此,只怕真的会在此处丧命吧。

而此时的长风只觉得莫琚的身子越来越下沉,就算他武艺再高,也没法将莫琚从沼泽地中拉出来,“安和,快啊,快去叫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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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粥里有毒

鹤影见到安和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来,顿觉不妙,忙迎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安和就算再聪明,也终归还是个孩子,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大概。

鹤影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莫琚陷入沼泽的事情。带上自己的忍卫便向莫琚那里奔去。

这下,难民们可慌了,他们怎么能让自己心目的仙女遭遇性命之忧呢?纷纷随着鹤影前去解救莫琚。

好在莫琚和穆瑶有长风护着,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众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把莫琚和穆瑶拉了上来。

鹤影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莫琚身上。将莫琚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道,“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而此时的穆瑶满身泥污,眼中闪现着杀意。

莫琚和穆瑶在难民们的簇拥下回到了粥棚。芷兰和思棋也早已为二人准备好了姜汤。

“还喝什么姜汤,本宫要立刻回府!”穆瑶一甩衣袖,带着思棋就离开了。

二人走了一段时间,思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侧妃娘娘,你说这些难民们此刻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穆瑶得意地笑了起来,“娘亲给的药,自然不会有问题。就算不能让那些贱民全部暴毙,死一两个,总该不成问题吧。只要他们发现这粥里有毒,唐莫琚这个小贱人自然难辞其咎,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得意。”

“那,二皇子和二皇妃会中计么?”思棋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毕竟是几百条人命啊。

穆瑶却笑得更加大声了,“那韩鹤影一心以为我要对莫琚下手,对我防的厉害。眼下我走了,他们的戒心自然也就消了大半。可笑那韩鹤影自以为聪明,不还是要被娘亲玩弄于鼓掌之中么?”

“夫人深谋远虑,那韩鹤影和唐莫琚算什么东西!”思棋很合时宜地吹捧了穆瑶一番。

穆瑶心中却很是受用,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唐莫琚,都说你聪明美貌无人能及,今日,我便让你再无翻身的机会!”

再说莫琚,她眼看着穆瑶离开,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芷兰向一位妇人借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替莫琚换上。

这衣服虽然带着补丁,穿在莫琚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家夫人果然天生丽质!”鹤影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面对鹤影那炙热的眼神,莫琚不由得羞红了脸,“折腾了这么久,现下倒是有些饿了!”

“夫人,喝碗粥吧!”芷兰贴心地将一碗白粥递到了莫琚手里。

一旁的毛球却盯着白粥发疯似的叫了起来,“喵呜……喵呜!”

毛球叫了几声,见并无人理财它,“砰”地向那一大锅粥扑去。锅从桌上翻了一去,滚烫的白粥溅到毛球身上,疼的它喵喵直叫。

“畜生!看我不打死你!”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跳出来就要抓毛球。

也难怪他们生气,这可是他们一天的口粮啊!

莫琚却护在了毛球面前,向众人微微一笑,“莫琚想请各位去乾门茶楼吃个便饭,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乾门茶楼?”那几个青年当下便愣住了,“那可是京城中生意最好的茶楼啊!”

长风也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莫琚一眼,那乾门茶馆的菜品可尽是天价。

他的主子虽贵为皇子,却也拮据的很。眼下这群人怕是要吃穷了二皇子呢。

为了一只猫,真的值得么?

鹤影也看了莫琚一眼,笑着道,“感谢各位救了爱妻一命,还请各位赏个脸,去乾门茶楼吃个饭吧!长风,你领着大伙去吧,和掌柜的说一声,无论百姓吃了多少东西,统统计在我的账上。”

大家听二皇子这么说了,便都不再客气,纷纷跟着长风去了。

而鹤影却悄悄走到莫琚面前,问道,“怎么了?可是这粥有什么不妥?”

莫琚并没有答话,只将头上的银钗扔进了碗里。

“粥里有毒!”鹤影看着变黑的银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难怪!”

“你也想到了?”莫琚看了看鹤影,随即叹了口气,“可惜我们没有证据。”

穆瑶今日突然来此本就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肯用自己的性命引诱莫琚入沼泽,要知道鹤影几人若是再晚来一点,穆瑶可就真的没命了。

所谓关心则乱,鹤影救人心切,却没想到中了穆瑶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难民们真的喝了这有毒的白粥,只怕他们二人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此好的计谋。段不可能是穆瑶所想,这背后的主使不是韩景行还能有谁!

鹤影却摇了摇头,“很多事情只要父皇相信了,那便不需要任何证据了!”

“你要告诉皇上?”莫琚诧异地看了一眼鹤影。

皇上,能相信他们么?

鹤影看着莫琚眼中的惶恐,只以为她不忍心告发自己的姐姐,柔声劝道,“穆瑶虽是你的姐姐,却几次三番地陷害于你。这一次,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莫琚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她何时把我当过妹妹?”

在莫琚发现穆瑶下毒的那一刻,莫琚忽然释怀了。

她感谢上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也珍惜现在的每一分钟,她很知足,也很幸福,甚至连报仇的愿望都有些淡化了。

没错,她是利用上辈子的经验让穆瑶和凌姨娘吃了亏,可每一次,都是她们害自己再先,她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正当防卫。

即使重生归来的莫琚精通暗器和毒术,却也从未主动害过凌姨娘和穆瑶。

她只是很可怜她们。

她们一辈子都活在男人的阴影中,为其喜,为其悲。不停地争宠、讨好、算计……在男人的喜怒中丢失了自己,成为了男人手中的棋子。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会被弃之如履。

上辈子,莫琚也像她们一样活得小心翼翼,想韩景行所想,求韩景行所求。甚至为了讨韩景行欢心,不惜亲尝毒草,落下了许多病根。

可到头来,韩景行不仅抛弃了自己,更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她不怨韩景行,也不恨莫琚,怪只怪自己太过软弱,也太过没用。

可鹤影不同,他将自己视为一个完完整整,有思想有灵魂的人,而不是一个附属品,一个宠物。

她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自己而活着。

重活一世,莫琚想得更加痛彻,却也更加宽容。

她似乎理解了凌姨娘为什么想要害自己,也理解了穆瑶为什么那么恨自己。可是就因为这样,她们就应该算计自己,残害百姓么?

不,她们不可以!

这一世,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心爱的人,她的夫君,她的外祖父,她的父亲。

现在,她还要保护这些百姓们。

想到这,莫琚的眼中闪出了一缕坚毅的光芒,“鹤影,我一人进宫便可。你还是去乾门茶楼陪难民们吧!”

若是皇上相信自己,那自然是好的。

若是不信,皇上也只会以为这是两个女子之间的争斗,不会牵连鹤影。

“琚儿……”鹤影看了看莫琚,心中满是感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心想成为莫琚的依靠,为她遮风挡雨,如今莫琚肯为他挺身而出,他自然是感动不已。只是他身为儿郎,又怎能躲在莫琚身后呢?

“你不相信我?”莫琚看出了鹤影眼中的犹豫,笑着反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鹤影想了半天,方才开口道,“我在宫外等你,你若出事,我也好及时去救你。”

莫琚知道这已经是鹤影最大的让步,也不再多说什么。

“芷兰,带上这碗白粥,我们进宫!”莫琚朝着鹤影微微一笑,只是眼中却满是坚定。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天子一怒

皇上和恭亲王正在御书房中对弈,那边便传来了莫琚求见的消息。

“朕的儿媳妇来了,你还不回避一下么?”韩英杰虽是如此说,手中的棋子却是没有停下。

“我的外孙女来看我,为何要回避!”莫晋鹏吹了吹胡子,毫不犹豫地落下了一子,“你又输了!”

“我的儿媳妇来的是皇宫,自然是来看朕的!”韩英杰挥了挥手,奴才们便将棋盘撤了下去。

“你!”恭亲王甩了甩袖子,一脸的不悦。

心想这皇帝小儿可真记仇,当初没娶成自己的女儿,现下竟和自己争起了外孙女!

恭亲王正和皇上赌着气,莫琚就进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莫琚向皇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莫琚又向恭亲王拜了一拜,“外祖父也在啊!”

韩英杰神气地看了莫晋鹏一眼,像是在说这儿媳妇分明是来看自己的。

恭亲王本还想让莫琚评理,见二人神色凝重,便也不再开口。

韩英杰笑了一笑,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急着见朕,所谓何事啊?”

莫琚将白粥呈给了韩英杰,又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上。果不出鹤影所料,韩英杰当下便认定了此事出自韩景行之手。

只见韩英杰的脸色越来越差。末了,还将桌上的端砚给砸了个粉碎。

“皇上息怒!”御书房的宫女太监纷纷吓得跪了下来。

恭亲王此刻已是眉头紧锁,挥了挥手道,“你么都下去吧!”

“是!”宫女太监们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地逃了出去。

韩英杰虽然贵为君主,脾性却一向温和,他们何时见过皇上生过这么大的气啊。

恭亲王见众人退下了,这才开口道,“皇上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这……”韩英杰生气归生气,可韩景行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一时间为难不已,“莫太傅觉得朕该怎么做?”

“下官以为此事不宜张扬!”莫晋鹏一改平常嬉笑的模样,一脸严肃地说道,“眼下山贼的事情尚未解决,若是宫中再传出了皇子毒害难民的消息,只怕会引起百姓非议啊。如今我大宁国根基尚未稳定,内有前朝逆贼意图谋反,外有西域虎视眈眈,万不可再失了民心啊!”

莫晋鹏的一番话让莫琚心下一沉,原本她只是想让韩景行和唐穆瑶得到应有的教训,却不想此事如此复杂。若论起深谋远虑,她和外祖父当真差得极远,“外祖父说的对,此事的确不宜声张。”

“那便就这么放了?”韩英杰虽不舍得处死自己的儿子,却也不能这么放任他为所欲为啊。

恭亲王笑了一笑,这韩英杰一向英明,可是一遇到皇子的事情就容易犯糊涂。

说来也怪,韩英杰也算是后妃,可除了早年有了这三个皇子,便是连个公主都没再得过。也难怪他会把太子宠成那样了。

“这三皇子虽不能罚,但却可以赏啊!琚儿听说三皇子为了帮助难民捐了几十万两,皇上何不借此升一升三皇子的官位?”莫琚狡猾地看向了韩英杰,嘴角挂着的笑容竟连韩英杰都差点晃了神。

“那便依你所言,封三皇子为崇政使吧!”韩英杰大袖一挥,便写成了一道圣旨,“高公公,去把朕的圣旨交给景行,还有这碗白粥,也一起带去二皇子府上吧!”

“是!”高公公虽不知刚刚殿中发生了什么,却也发现皇上的怒气明显消了,忙领了圣旨匆匆离去。

“想说什么?”韩英杰看到莫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莫琚当即跪下道,“皇上就这么相信莫琚么?不怕是儿臣诬陷三皇子么?”

韩英杰哈哈一笑,“朕虽然老了,但却不至于糊涂。你以为二皇子凭何能拥有一支武艺高强的忍卫队?”

大宁国有令,皇子是不能擅自培养军队势力的。若论宠爱,韩英杰对太子那可真的是宠溺有加,若论尊贵,三皇子的母亲可是将军的妹妹。何以在诸皇子之中,只有鹤影有一支忍卫队呢?

莫琚对此事虽有疑问,却也只当是长风他们虽然身怀绝技,并未让皇上发现。可如今韩英杰这么一问,莫琚才觉得事有蹊跷。

再看看韩英杰那一脸地笑意,莫琚当下反应了过来,震惊地看向了皇上,“难道父皇才是这支忍卫队真正的主子?”

“哈哈哈!”这一下,不仅皇上笑了,连恭亲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傻丫头啊,就算你今日不来,皇上也会知道真相的!”

莫琚气愤地跺了跺脚,随即又觉得有些奇怪。既然皇上早晚都会知道真相,鹤影为何还要进宫呢?除非……

想到这,莫琚疑惑地看了一眼皇上。

韩英杰点了点头,“此事鹤影并不知晓!”

皇上此言一出,莫琚更是震惊不已,一向对鹤影言听计从的长风他们竟然效忠的是皇上么%3f

想到这,莫琚自然对韩英杰有了几分敬佩,能做到如此深藏不露,当真是一国君王的手段。不过,想到鹤影一直被蒙在鼓中,莫琚就觉得有些不甘。

“皇上不怕儿臣告诉鹤影?”莫琚问道。

韩英杰却笑得愈发得意了,“你不怕朕告诉鹤影他的二皇妃在京中开了一家青楼?”

莫琚心下一惊,却又不由得赞叹了起来。

上辈子,她只当韩英杰是个无能的皇帝,这下才发觉真正运筹帷幄的人正是当今圣上。

可想到自己和鹤影都被韩英杰玩弄于股掌之中,又隐隐地有些不服气,闷闷不乐地嘟起了小嘴。

“你这外孙女的脾气可不小啊!”韩英杰笑着看了一眼恭亲王,又道,“不过朕也不能让她白吃这个亏不是,你说吧,想要什么?”

莫琚眼眸一转,虽是心有不满,却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便道,“儿臣的两个弟弟想考科举,却不巧错过了乡试,不知父皇可否为弟弟们破个例?”

“噢?唐家的两个少爷想入朝为官?”韩英杰也来了兴趣,唐府的人若有入世为官的念头,对大宁国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是!”莫琚道,“儿臣的两个弟弟一心想为朝廷效力,还请父皇给二人一个机会!”

“这有何难?”韩英杰笑着看向莫琚,只觉得她是大宁国的福星,“你去和大学士说一声便是!”

“多谢父皇!”莫琚向皇上行了个礼,“鹤影还在宫外等儿臣,儿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韩英杰挥了挥手,眼下心情大好。

太子和三皇子不争气,可鹤影和他的妻子却是好的。大宁江山也算后继有人了!

而此时,韩景行却已接到了升官的旨意。

崇政使虽是从一品的官职,却并无任何实权,说是升官,实则是断了自己手里的权利。再看那一碗白粥,韩景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下便去了穆瑶的院子。

穆瑶得知韩景行来了,本是满心欢喜。却见韩景行怒气冲冲,进门便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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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内斗

“景行,怎么了?”穆瑶愣愣地看着景行,这一巴掌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贱人!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要给难民的粥里下毒,本宫怎么会被牵连其中?如今父皇已经怀疑上了我,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你是说,唐莫琚那个贱人并没有中计,反而将此事告诉了皇上?”穆瑶有些不知所措,那毒药是姨娘亲自交给自己的,此毒无色无味又少有的很,怎么会被莫琚发现呢。

韩景行并没有理会,只是将高公公带来的白粥扔到了穆瑶面前,冷冷地道,“事已至此,你自己做个了断吧!”

“什么?你想让我喝了这碗粥?”穆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韩景行,眼中尽是失望。

她要向难民下毒的事情自然是和韩景行商量过的,韩景行虽然没有表示赞同,却也并没有反对,甚至连自己设计引开众人的主意也是韩景行出的啊。

她不顾性命,并不只是为了出去莫琚,更重要的是想帮自己的夫君争得天下啊。眼下出了事,他竟然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

韩景行昨夜温柔的话语还在穆瑶耳中回荡,她甚至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下毒成功,必会得到韩景行的百般宠爱,成为正妃也指日可待。

这才不过了一天的时间,穆瑶的梦便碎了,碎得那么彻底。

韩景行却并没有理会穆瑶眼中的阴郁,只一心想着如何才能明哲保身,给皇上一个合理的交代,“你放心吧,待你死后,我会给你个体面的。”

“体面么?”穆瑶冷哼了一声,“难怪皇上瞧不上你,父亲瞧不上你,就连凌姨娘也瞧不上你!韩景行,你身为男子,毫无一点担当,出了事竟只会拿女人顶罪,我唐穆瑶看不上你!”

说完,穆瑶便放声大笑了起来。身为女子,谁人不想和自己的夫君举案齐眉,谁又不希望得到夫君的专宠。尽管穆瑶不愿意承认,可她却清楚自己对莫琚除了记恨,还有深深的羡慕。

她甚至开始怀疑如果今日是莫琚出了事,韩鹤影定不会像韩景行一样冷酷,反而会为了莫琚挺身而出。

想到这,穆瑶苦涩地笑了笑,可是她还不想死,她还要亲眼看着莫琚身败名裂,看着她跪地求饶啊!

韩景行被穆瑶的话气得脸色发白,不由分说地向穆瑶胸口处踹了一脚,拿起地上的那碗粥便向穆瑶嘴里灌去,“贱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你不能杀我!我若死了,姨娘定不会放过你的!”尽管穆瑶并不知道凌姨娘背后的靠山是谁,但却知道韩景行对其确实有几分忌惮。

果不其然,韩景行闻言晃了晃神。穆瑶便在这个空档中退到了一边。

只是没过多久,韩景行便笑了一笑,“你放心,本宫自会给岳母大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说完,韩鹤影又走向了穆瑶。

“三皇子不要啊!”思棋却在此时跳了出来,跪着保住了韩景行的脚踝,“唐侧妃只是一时糊涂,还请三皇子恕罪啊!”

“滚开!”韩景行一脚便踢开了思棋。

思棋却又转过身抱住了韩景行的腿,“三皇子不过是想向皇上有个交代,此事皆因奴婢与二皇妃不合而起,还请三皇子杀了奴婢,饶了侧妃娘娘吧!”

穆瑶吃惊地看了看思棋,她怎么也没有想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婢女。穆瑶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眼神却是更加昏暗了。

“原来是你这个贱婢!”韩景行双眸一闪,随即计上心来,“来人呐,将思棋拖下去,乱棍打死!”

思棋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了,倒也不挣扎,只由着韩景行身边的侍卫将自己拖了下去。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思棋便断了气息。

韩景行摸了摸下巴,他也不想要了穆瑶的性命,毕竟能够保住穆瑶的命便等于保住了凌如月的支持。只是想道穆瑶刚刚说过的话,眼底还是升起了一股寒意,韩鹤影,那可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啊!

他一直想和韩鹤影争个高下,就像穆瑶总是想超过莫琚一样。可如今,他的女人竟说自己不如韩鹤影,这口气,他又怎么能咽得下!

“唐侧妃目无尊卑,言行无状,便让她在此处近思己过吧!所有人不许伺候,一日只需来给她送一顿饭便可!”韩景行甩了甩衣袖,转身而去。

他此刻正琢磨着如何减轻皇上的怀疑,当然不会注意到穆瑶身上浓浓的杀意。他更不会想到,一个对自己死心的女人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只是从今日起,三皇子府将再无安宁。

而此时,鹤影已经带着莫琚回了府上,莫琚一路无言。鹤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不愿多问。

莫琚似是感受到了鹤影关切的目光,心中一动,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鹤影,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会怨我么?”

鹤影摇了摇头,宠溺地看着莫琚,“琚儿若有事瞒着我,也一定是为了我好,不是么?”

鹤影揉了揉莫琚的秀发,温柔一笑。他信任他的琚儿,就如他信任他的父皇一样。琚儿若不愿说,他自然不会开口去问。

听到鹤影的这句话,莫琚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紧了鹤影的手。

鹤影揽过了莫琚,拍了拍她的后背,“傻丫头,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早些休息。左右难民那边有长风他们,明日我便带着你去恭王府看看吧!”

“真的么?”莫琚开心地看向了鹤影。

重生一世,莫琚最想做的便是保护恭亲王一家。她可从没忘记上辈子恭亲王被凌如月陷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只是她到底嫁入了皇家,想去看看外祖父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日在皇宫中见到了恭亲王,她只觉得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说。

“当然了!”鹤影刮了刮莫琚的鼻子,“傻丫头,我何时骗过你!”

二人说话间便回到了皇府,只是还未等二人坐下,一个小太监便传来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二皇妃不辞劳苦,体恤百姓,深得朕心!特加封二皇子为晋王,二皇妃为三品诰命,钦此!”

“儿臣谢主隆恩!”莫琚和鹤影福身接旨。

小太监却连忙扶起了二人。

三个皇子中,只有二皇子被封为王,可见皇上对他的重视。这小太监跟着高公公时间久了,自然知道什么人得罪不得。又怎敢让二人久跪。

“公公留下来喝杯茶吧!”莫琚道。

小太监忙推辞道,“奴才尚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

莫琚使了个眼色,雁书便将一把金瓜子塞到了公公手里。

那小太监福了福身子,便要告退了。

闻声出来的水仙盯着莫琚看了半晌,方才悠悠地问道,“二皇妃走的时候穿得不是这身衣裳啊?”

莫琚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当然,她并没有说出穆瑶下毒的事情。

可就这样,雁书也被气了个半死。

她早起便觉得身上不适,这才没有跟着伺候莫琚。不成想却差点让穆瑶害了自家主子的性命,“这个芷兰,等她回来我定要好好教训她!”

“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莫琚原地转了个圈,笑着道,“现下,我只想好好的泡个澡!”

“是!奴婢这就为夫人准备热水!”雁书应身退下,水仙却是眸光一闪,计上心来。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毒蛇惊魂

烟雾缭绕,如花般的女子在水气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的可人。

“雁书,你先退下吧。我想好好地泡一会!”莫琚知道雁书的身子还没有好全,不想让她太过操劳。

雁书却摇了摇头,想到今天穆瑶害得小姐差点没命的事情,雁书便觉得心中难安。此刻,她可不敢再离开莫琚半步,“夫人,奴婢不碍事的!”

莫琚看着雁书那一脸的执拗,不由得笑了一笑,“也就你,把我看得这么金贵,好像我虽是都会被摔碎似的!”

雁书却打趣道,“谁说只有奴婢了,依我看,那二皇子,不对,现在应该叫晋王殿下了。他可比奴婢重视夫人多了。那才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呢!”

“好你个小丫头,竟然说起我来了!”莫琚被雁书说的双脸透红,笑着道,“来日若要嫁人,不知道你那夫君能不能受得了你这般牙尖嘴利呢!”

“小姐!”雁书嗔怒道,“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

二人说笑间,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一步步的向她们靠近。

只听“嘶嘶”两声,一条吐着红信的蛇便向二人游来。雁书还没反应过来,莫琚便被蛇咬了一口。

“来人啊,救命啊!”雁书眼见着莫琚嘴唇变紫,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说也奇怪,那蛇竟向是长了眼睛一般,咬了莫琚之后,便顺着墙角爬了出去。

而此时,鹤影正在书房专心地处理政务。他原本是想和莫琚洗个鸳鸯浴的,可莫琚却怎么都不肯答应,只好用这些公务来让自己分心。

他正想着如何才能将那群山贼一网打尽,安和便闯了进来,哭着说莫琚被毒蛇所咬,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鹤影慌忙扔下奏表,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就直奔莫琚的卧房。此刻莫琚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似乎正受着极大的痛楚。

“莫琚?”鹤影唤着,莫琚却没有睁开眼睛,“大夫呢?大夫何在!”

此时管家已经将大夫叫来,赶忙上前为莫琚诊了诊脉,又看了看伤口,怯怯地道,“皇妃中的蛇毒凶猛无比,且毒性蔓延极快。皇妃娘娘能否醒来还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皇府之中怎会有蛇!”鹤影大怒,恨不得将府中伺候的奴才仆人统统杀光。

众人忙跪地求饶,皆道不知。

鹤影还未说话,水仙却开了口,“方才只有雁书姑娘一人在照看晋王妃,眼下晋王妃出了事,只怕雁书姑娘脱不了关系吧!”

长风忙上前道,“雁书姑娘断不会做这种事情!况且夫人如今昏迷不醒,定是离不开人伺候的。眼下如何让夫人醒来才是最要紧的!”

雁书感激地看了长风一眼,又哭着道,“奴婢自知护主不力,还请二皇…还请晋王殿下给奴婢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奴婢在此照顾夫人吧!”

鹤影此刻也顾不得谁是谁非,只惨然地道,“莫琚由我亲自照顾,长风,你拿着我的腰牌去皇宫请个太医回来,这寻常的大夫我不放心!”

“是!”长风闻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带回了一个太医。

太医替莫琚诊了诊脉,却是摇了摇头,“皇妃中的并非寻常蛇毒,该蛇应是钟离家自幼培养的,通晓人性,且毒性猛烈,只怕皇妃此此凶多吉少了!”

“钟离?”鹤影愣了一下,这钟离家的人也曾因为擅用蛊术而闻名江湖,而钟离家的女儿钟离茉更是被先皇选入了后宫,盛宠一时。

可这钟离茉一心想着扶持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不惜暗害韩英杰,这才激怒了先皇,将钟离茉打入了冷宫。

可这钟离家族的人却不肯死心,甚至起了谋权篡位的心思,先皇后下旨将钟离一家满门抄斩。风光一时的钟离世家早已消失匿迹多年,怎得又会忽然出现,并且试图谋害莫琚呢?

鹤影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怀疑是韩景行勾结了钟离家的余孽,要置自己和莫琚于死地。

想到这,韩鹤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狠狠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治好本宫的皇妃!”

太医闻言忙跪下道,“微臣已用银针封住了皇妃的奇经八脉,借此来组织毒性蔓延。但若想解此毒,怕是只能求助同擅毒药的唐家了!”

“唐家?”鹤影闻言忙让长风再去一趟唐家,要知道此刻多耽误一分,莫琚便多一分危险。

可鹤影瞪了半天,也没等到唐云翔的影子。约摸过了两个时辰,许氏才随着长风一同到了莫琚床前。

“唐老夫人?”鹤影怔怔地看了看许氏,半晌才开口道,“岳父呢?”

“云翔外出了,此刻不在府中。我听闻琚儿出事了,这才过来看看呢。琚儿呢?”许氏问道。

众人都识趣地给许氏让了一条道,许氏见莫琚的嘴唇发黑,脸色雪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唐家、钟离家和许家原是师出同门,皆是百草氏的徒弟,只是唐家和钟离家学的是用毒,这许家学的却是解毒之法。钟离家认为师傅偏心,对许家一向心有不满,三番五次想从许家偷取解毒秘籍,甚至竟害死了许氏一家。

好在许氏早有防备,带着秘籍投奔了唐啸愚。唐啸愚看着许氏可怜,便收留了她。二人两情相悦,最后竟成为了夫妻。只是这杀父之仇,许氏是一刻也不曾忘却的。而今得知孙女被钟离家人所害,更是气得不行,发誓要将钟离家的人碎尸万段。

此时,许氏见了莫琚,心中暗叫不好,自己到底是来迟了一步,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时机。

“唐老夫人,你可一定要将琚儿救活啊!”鹤影言辞恳切,这许氏已然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希望。

许氏摇了摇头,咬咬牙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可是……”鹤影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许氏,不再多说什么,只挥了挥袖子,众人便一齐退下。

只是水仙走到门口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氏,眼中透着一抹说不出的恨意。

正文 第五十章 祖母去世

莫琚在睡梦中隐约觉得什么东西刺了自己一下,随即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流了出去。她想挣扎,却又无能无力。

渐渐地,莫琚觉得身子开始变暖,手脚又有了知觉,她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到了干枯的许氏。

“祖母,祖母你这是怎么了?”莫琚惊得坐了起来。

原本雍容华贵的许氏此时已是满头白发,皱纹横生。许氏见莫琚醒了,便抬起她那皱巴巴的手抚了抚莫琚的脸,“祖母不行了,但你要为祖母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说完,许氏将怀里的解毒秘籍塞给了莫琚,倒地而亡。

“祖母!祖母!”莫琚大声叫着。

鹤影听见了莫琚痛哭的声音,立刻闯进了屋中,却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明白许氏为了救琚儿,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莫琚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哭着爬下床扶起了许氏。

泪,顺着眼角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上辈子,她并未得到过祖母的呵护,这辈子,她与祖母见面的次数也只是屈指可数。可是祖母却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自己,她哪还有脸面存活于世呢?

她连祖母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鹤影,保护外祖父,保护百姓!此时的莫琚心灰意冷,恨不得一死了之。

“琚儿,你冷静点,切不可再伤了身子啊!”鹤影揽过了莫琚的身子,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莫琚,“唐老夫人若是知道你这样,便是死都不会安心的。”

莫琚无言,只是任凭泪水在眼中肆意。半晌,她才因体力不支,倒在了鹤影怀中。

鹤影将莫琚扶上了床,下令将唐老夫人风光厚葬,并让人出城去寻唐云翔回城。

唐云翔起初也接受不了母亲去世的消息,可他到底驰骋江湖数十载,很快便平静下来,连夜赶回府中。

此时的唐府哭声连天,穆瑶却是满心欢喜。因着祖母去世,她才能够被放回家。不然,这禁足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爹,祖母一向身强体健,怎么会忽然去世了呢?”穆瑶佯装奇怪地看着唐云翔,心里却是开心得不得了。

这许氏到底缘何去世,凌姨娘早就告诉了自己。今日故意这么问,只不过是想让唐云翔记起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好女儿罢了。

唐云翔皱了皱眉,叹息道,“生死由命,一切自有定数。”

穆瑶见唐云翔无意告诉自己真相,倒也不急着追问,只闻到,“那二妹呢?祖母一向疼惜二妹,怎地此时却没见到二妹呢?”

此言一出,唐云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琚儿身子不适,是以不能前来。”

“这二妹也真是的!就是身体再不好也得来送祖母一程啊!”穆瑶有些不满地说道。

唐云翔不再说话,沉着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穆瑶也不再多话,只安静地立在唐云翔身旁,向每个前来哀悼的人鞠躬行礼。

凌如月震惊地看着穆瑶。才两日未见,她竟发觉穆瑶似是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许氏乍然过世,唐云翔自是无心饮食。而凌如月却趁机将穆瑶拉到了一边,低声问,“瑶瑶,你告诉娘,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穆瑶这才哭着将韩景行想让自己顶罪的事情告诉了凌如月,更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回到皇府之中。

凌如月听完穆瑶的话,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良久,才咬着牙道,“瑶瑶,你已经是三皇子的侧妃了,不回皇府,又能回哪呢?这几日你先安心住在这里,等丧事办完,娘会寻个机会和三皇子好好谈谈,到时候,娘定让他风风光光地把你接回去。”

“娘!”穆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凌如月一眼。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的娘亲竟然想把她送回韩景行的身边。要知道那日如果没有思棋的挺身而出,今日凌如月见到的就该是她的尸体了。

凌如月看出了穆瑶眼中的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眼下,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待她替主子完成大业,她定会让韩景行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是此刻,她还不能将这些事情告诉穆瑶。

穆瑶虽然是自己所生,可她却不得不承认,论起智慧和沉稳,她尚不足莫琚的十分之一。好在韩景行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量他也不敢对穆瑶怎样。

至于那孽种唐莫琚,凌如月早就明白若想对付莫琚,必先离间了她和唐云翔的父女之情。而那许氏就算没有意外生亡,凌如月也断断不会让她活到明天的。毕竟,她还给唐莫琚准备了一份大礼。

想到这,凌如月只得柔声地劝道,“瑶瑶,你再忍忍。听娘的话,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穆瑶冷笑了一声,“不会受委屈?娘怕是忘了女儿身上的鞭痕了吧?不过也罢,娘的心里只有地位,自然是不会顾女儿死活的!既然娘不肯帮女儿,女儿回皇府就是。若有一日女儿死在了皇府,那都是拜娘所赐!”

穆瑶此刻只觉得心灰意冷,自是什么话难听便说什么。此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可话一出口,再怎么都改不了了。

“啪”地一声脆响,穆瑶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娘,你打我?”穆瑶怔怔地看了看凌如月。这么多年,凌如月还是第一次动手打自己。

凌如月此刻也有些后悔,忙伸出手想将穆瑶拉入怀里。穆瑶却是向后一躲,冷声道,“娘既不想看见女儿,女儿回皇府便是了!”

说完,穆瑶便转身离去。比起韩景行的冷酷,凌如月的这一巴掌却更让自己心寒。

凌如月看着穆瑶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怎么说,穆瑶都是自己的女儿,她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管呢。

只见凌如月轻轻地拍了拍手,一个俏丽的身影破窗而入,向凌如月行礼道,“夫人!”

凌如月微微颔首,只道,“快随大小姐回三皇子府,好生保护着,切不可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是!”女子应声而出,紧随穆瑶而去。

穆瑶觉察到一直有人跟着自己,不由得停下脚步,冷声道,“你是何人?”

“奴婢迎春,奉凌姨娘之命,前来保护小姐。”迎春跪倒在地,声音却是不卑不亢。

她虽奉命来保护穆瑶,却并没有把穆瑶当成自己的主子。便连凌如月,也不过是她家主子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娘亲果然有事瞒着我么?穆瑶冷冷地笑了一笑,此刻,她已然不是从前那个无知莽撞的少女的。

今日借故与凌如月争吵,也不过是想逼她亮出背后的势力罢了。穆瑶甚至偏执地觉得,若非当初凌如月执意要让自己嫁给三皇子,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思棋惨死时的模样,她的心便像被针扎一样的疼了起来。

韩景行、赛梅林、唐莫琚、还有凌如月,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此刻穆瑶身上散出的寒意竟是让迎春都吓了一跳。

“小姐?”迎春试探地叫了一声。

穆瑶却甜甜一笑,“走吧,回府!”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打醒你

且说穆瑶回到皇府,倒真的消停了一段时间。迎春将穆瑶的近况如实的禀告给了凌如月。凌如月只当她想通了,便也没再追问。

而莫琚,却是郁郁寡欢了很久。

“晋王殿下,晋王妃已经两天未曾进食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啊!”雁书忧心忡忡地跪在了韩鹤影面前。

鹤影却无能无力地摇了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若她自己不肯打开心结,别人说得再多也是无用啊!”

安和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半晌才开口道,“晋王,可否让和儿去看看姐姐。”

鹤影看了看安和那机灵的模样,想想也便同意了。

安和得到鹤影的同意,飞快地跑进了莫琚的房间,奶声奶气地叫道,“姐姐,和儿来看你了!”

莫琚抬头看了安和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姐姐,和儿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安和并不在意莫琚的态度,摇着莫琚的胳膊撒娇道。

莫琚却甩开了安和的手,见安和那委屈的小模样,眼里露出了一丝不忍。良久,才开口道,“姐姐不饿,和儿自己吃吧。”

“姐姐,你是想饿死自己么?”安和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

莫琚叹了一口,“姐姐本就是该死之人!”

“啪!”安和竟给了莫琚一个巴掌。只是安和的力气不大,莫琚并未感到疼痛。

饶是这样,芷兰也吓坏了,“安和,你干什么呢!”

“我没干什么!”安和道,“姐姐的祖母死了,姐姐固然可以伤心。可姐姐就不想知道府中为何会出现毒蛇么?听大夫说,这毒蛇是被人精心养育的,断不可能胡乱伤人,姐姐就不想知道是谁想要害你么?你如此自暴自弃,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和儿真是看错你了,你不配做我的姐姐!”

“和儿,住口!”芷兰喝住了安和。尽管安和说的话也是她想说的话,只是莫琚重伤未愈,又怎么能再受到这般刺激。

“为什么不让我说?”安和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姐姐的祖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后悔当初不惜性命救了你的!如今姐姐不想替她报仇,反倒想要寻死,和儿真是对姐姐太失望了!姐姐是懦夫,是懦夫!”

安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半晌,莫琚才开口道,“芷兰,替我更衣,我要去看看祖母!”

“小姐?”芷兰不可置信地看了莫琚一眼。

莫琚的眼中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和儿说的没错,我应该为祖母报仇!”

“小姐觉得是谁要害你?”芷兰怯怯地问道。

莫琚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府中只有一个外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小姐是怀疑水仙姑娘?”芷兰虽也觉得水仙嫌疑最大,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流落风尘的弱女子竟可以操纵毒蛇。

“不是怀疑,是肯定!”莫琚道,“你让破浪去查查这钟离家还有什么人活着。只是这事先不要告诉鹤影。”

“为什么不能告诉晋王?”芷兰好奇地问道。

莫琚却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透露。只是在她的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芷兰见莫琚不肯说,便也没有再问。她虽然也想早日抓到凶手替唐老夫人报仇,却更加担心莫琚的身体,“小姐水米不进已经两日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也好!”莫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鹤影听闻莫琚愿意吃东西了,可是高兴坏了,忙吩咐厨房上了二十多道菜肴。而自己也坐下陪莫琚一起吃了起来。

这几日因为担心莫琚,他也没怎么吃过东西。

莫琚看见鹤影眼下的乌青,心中一动,低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能想通就好!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去唐府!”鹤影揉了揉莫琚的头发,他多怕这个小丫头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啊!

“和儿,谢谢你!”莫琚温柔地看了安和一眼,只觉得安和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安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饿死了饿死了,快吃吧!”

“喵呜!喵呜!”毛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饭厅,趴在莫琚的腿上就不肯起来。

莫琚抚了抚毛球,脸上虽未带笑意,眼中却是一片柔和。

鹤影深情地望着莫琚,古人所说的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吧。

吃完饭,二人便上了马车,直奔唐府而去。

莫琚还未进门,凌如月尖酸的声音便悠悠地传来,“二小姐成了晋王妃,架子也大了,怎么就连老夫人的丧礼都要老爷三请四邀才肯赏脸啊!”

莫琚眸子一沉,冷声道,“怎么,爹是解了姨娘的禁足了么?”

那日,凌如月借着穆瑶三朝回门的由头出了房门,见唐云翔并未怪罪,便似是忘了自己被禁足的事情,肆无忌惮地出入府中。如今莫琚提起此事,她不由地面色一白。

“老爷!”凌姨娘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转而委屈地看向了唐云翔,“妾身只是担心老爷一人忙不过来,若是老爷不喜欢,妾身回屋便是!”

唐云翔皱了皱眉头,毕竟凌如月也伺候了自己数十年,便是没有爱情,也终归是由不舍的。

“都别说了,如月也不容易。琚儿,你先去看看祖母吧!”唐云翔看着莫琚不过几天时间就瘦了一圈,叹了口气。

若是钦天监御史大人说的都是真的,那琚儿可就真的是他唐家的罪人了。

莫琚在鹤影的陪伴下去灵堂看了看祖母,只一眼,莫琚便泣不成声。

纸钱飘散,莫琚一身孝服,跪倒在许氏灵前。

“祖母!”莫琚向许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祖母,你等着。琚儿定会为你报仇!”莫琚在心中悄然发誓。

唐云翔上前扶起了莫琚,轻声道,“琚儿,跟为父来!”说完便转身去了书房。

鹤影本想陪着莫琚一同进去,却被唐云翔喝住,“草民相对琚儿说几句体己话,还请晋王行个方便!”

莫琚随即给鹤影使了个眼色,示意鹤影放心,自己则随着父亲进了书房。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命不可改

莫琚进了书房,随即跪在了唐云翔的身前,“女儿不孝,是女儿害死了祖母。”

唐云翔却扶起了莫琚,抚着莫琚的脸柔声道,“你祖母没死。”

“怎么可能?”莫琚瞪大了眼睛,她是亲眼看着祖母死在自己的面前。

只要一想到祖母临死前那张枯瘦的脸庞,莫琚的心就痛的喘不过气来。

唐云翔看出了莫琚的不解,解释道,“蛇毒难清,母亲为了救你不惜与你换血,这才灯枯而亡。现下,你身上留着的全是母亲的血,母亲自然没死!”

尽管唐云翔并未亲眼所见,可看到许氏那干瘦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换血疗法实属罕见,他断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如此深藏不露。

“换血?”莫琚的心顿了一下。她只以为祖母是因为劳神过度,这才倒地而亡,却没想到祖母一早就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

唐云翔点了点头,盯着莫琚看了许久,方才缓缓问道,“琚儿,三个月前你是否遇到过什么事情?”

莫琚怔怔地看了唐云翔一眼,不明白唐云翔为何这么问自己。

细细算来,三月前的今天正是许氏的寿辰,也正是她的重生之日。唐云翔这么问自己,莫不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莫琚心中一紧,却不动声色地道,“父亲何出此言?”

唐云翔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那日母亲中毒,慧娟早产,后宅着火的事情?”

“记得。后来府上还来了个骗子说女儿是命格有异,是天煞孤星。好在钦天监御史后来证实了女儿的清白。”莫琚回答的有些迟疑,不明白唐云翔此话何意。

“正是此事。前些天,这个御史又来了府上,和为父说了一些话。”

“说了什么?”莫琚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惊慌不已。她知道,那钦天监御史绝非等闲之辈,怕是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说不知是何原因,京城众人在一夜之间都被改了命数。而你的命格尤为奇怪,说你原本应是短命之相,却不知被何人逆天续命,且续的还是凤凰之命。更言明你祖母在今年必有大劫,让她尽量呆在府里,不要外出。”唐云翔边说边看了看莫琚,“为父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可今日看来,却也不得不信。”

“御史大人可还说了别的什么?”莫琚忙追问道。

唐云翔抚了抚莫琚的头发,叹了口气,“他让我告诉你,命不可改。若你执意要逆天而行,只怕会众叛亲离,家破人亡。”

“命不可改?”莫琚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身子一僵,跌坐在了地上。

是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祖母也是在这个时候去世的。她一直以为在寿宴上替祖母解了毒便会万事大吉了,却不曾想,祖母还是撒手人寰了。

莫琚苦笑了一下,若是命真的不可改,上天又为何让她重走这一遭呢?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再受一世的苦楚么?

她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却为什么不愿意放过她呢?

“琚儿?”

鹤影的声音打断了莫琚的沉思,许久,莫琚才回过神来,“鹤影,你怎么来了?”

“岳父说你不舒服,让我来看看你。”鹤影扶起地上的莫琚,柔声道,“怎么好端端地坐在了地上,不怕着凉么?”

莫琚冰冷的身子在鹤影的怀抱中终于有了温度,“没,没什么,我想回去了。”

鹤影也不多问,只宠溺地看着怀中的莫琚,“好,我们回家!”

唐云翔看着鹤影和莫琚离去的身影,有些后悔将刚刚的话告诉了莫琚。可是,那御史大人言之凿凿,怎么也不像是在欺骗自己啊。

再看莫琚这般失态的表现,唐云翔对那御史的话便更加深信不疑了。若是莫琚真的想违抗天命,只怕是要天打雷劈了。

他虽不知莫琚究竟改了什么命,只是希望她能够及时收手。许氏乍然离世,他虽然没有怪莫琚,可心里终归是落下了一根刺。

唐云翔长叹一声,漠然地摇了摇头。

“老爷!”凌如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唐云翔身后,贴心地为他披上了一件裘皮大氅,“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老爷还是多穿点衣服吧。”

唐云翔回头,正看见凌如月那一双含情的眼眸,心中一暖,“这些天辛苦你了。”

“能伺候老爷是如月的福气,何谈辛苦不辛苦呢!”凌如月抱住了唐云翔,将头靠向了云翔的胸膛。

此时此刻,凌如月只在心里暗道,“唐莫琚,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从今日起,你别想再逃出我的掌心。”

唐云翔自然没有看见凌如月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没有发现她眼中肆意的阴毒。只柔声道,“外面风大,你穿的也单薄,还是回屋休息吧!”

“老爷!”凌如月带着哭腔道,“你不怪妾身了么?”

唐云翔皱了皱眉,这才又想起了凌如月偷盗婉清嫁妆的事情,本在轻抚凌如月头发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凌如月明显感受到了唐云翔的身子一僵,不满地跪了下来。再抬眼时,眼中已是满含泪光,“妾身绝无偷窃夫人嫁妆的意思,只是老爷对夫人一往情深,妾身也是女人,虽然知道不该妒忌夫人,却也控制不住啊。妾身自知罪孽深重,又犯了七出之条,还请老爷休了妾身吧!”

凌如月话虽这么说,眼中却流露着浓浓的深情与不舍。唐云翔和凌如月相处数十载,还是第一次有了想将如月揽在怀里的冲动。

不过唐云翔自知还在守丧,并未乱了分寸,只道,“算了,回屋吧。以后别再做这种糊涂事了!”

说完,唐云翔便上前扶起了凌如月。

“谢谢老爷!”凌如月掩住了眼中的阴毒,柔柔弱弱地向唐云翔行了礼,转身便回了房中。

“夫人既然想要留住老爷,为何不用主子给你的迷情香呢?”入夏好奇地问道。

凌如月摇了摇头,“留不住心,留的住人又有何用?”

“主子下令让夫人三月内务必得到暗器秘籍,还请夫人尽快打算!”入夏冷冷地说道。

她和迎春一样,虽然面上是凌如月的奴婢,可事实上却是主子派来监视凌如月的,对她自然不够尊重。

“无需多言,此事我自有分寸。”凌如月细细地抚了抚自己如水葱一般的指甲,眼中流露出的阴狠让入夏不寒而栗。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貌似发烧了……心塞~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我不信命

“琚儿,岳父和你说了什么?”鹤影忍不住问道。

去唐府前,他的琚儿明明已经有所好转,怎地和唐云翔说了话却变得更加闷闷不乐了。

莫琚低下头,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裙。半晌才喃喃道,“鹤影,你相信命么?”

“命?”鹤影虽不知道莫琚为何这么问,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人定胜天,我不信命,只相信自己。”

“我们是凡人,怎么能和天斗呢?”莫琚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鹤影,“如果硬要和老天作对,怕是会万劫不复吧!”

“琚儿,岳父到底说了什么!”鹤影抱住了莫琚的身子,焦急地问道。

原先,他只以为唐云翔会因为许氏的事情责怪琚儿。现下听到莫琚的这番话,才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爹说如果我要强行改命,必会落得家破人亡。鹤影,我好怕。祖母已经因我而去了,我好怕你们也会因为我……”

下面的话,莫琚没有说出口。可她却真的害怕鹤影也会和许氏一样被自己克死。

鹤影愣了半秒,随即笑了一笑,“琚儿,我不知道你改了什么命,也不知道上天到底会有怎样的惩罚。我只知道,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为此,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更何况,我的琚儿这么善良,我不相信上天会对她这么残忍!”

“鹤影……”

莫琚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鹤影揽在了怀里。当她清晰的听到鹤影的心跳以及感受到鹤影的气息时,她忽然觉得无比的心安。

是啊,上天一定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

莫琚在鹤影的怀中蜷缩了好久,方才开口道,“我想去见见钦天监御史大人,好么?”

“好!”鹤影细心地替莫琚拢了拢头发,“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回去先好好休息休息,待我明日将难民棚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便带你进宫好么?”

莫琚点了点头,“鹤影,谢谢你。”

是啊,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自己被告知无法怀孕,再是穆瑶在粥里下毒,如今祖母去世,父亲疑心,的确令莫琚烦恼不已。

还好,还好有鹤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能挺得过来。

“傻丫头,夫妻之间何必言谢!”鹤影揉了揉莫琚的头发,弯弯的眼里尽是宠爱。

两人刚下车,水仙便迎了上来,“晋王,奴家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菜里下毒!”芷兰轻哼一声,她可没忘记自家小姐曾说过的话。

她绝对不会再给水仙暗害小姐的机会。

只是这芷兰的声音虽然很轻,却还是被水仙听了个清楚。

“奴家知道晋王妃不喜欢奴家,容不下奴家,可是奴家只是想为晋王做些杂活,以报当日的救命之恩。还望晋王妃成全!”说完,自己竟哭着跪在了地上。

莫琚这才细看了一眼水仙,只见其风姿绰约,柔若无骨。若是寻常男子,定会对她神魂颠倒,难怪当日太子为博红颜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想到这,莫琚不自觉地又看向了鹤影。却见鹤影一直盯着自己,眼中全是深情。

莫琚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此生能得鹤影,她还有何所求?

“水仙姑娘快快请起!”莫琚虚扶了水仙一把,“不过我这会没什么胃口,鹤影,要不你先用膳吧?”

鹤影眉头微蹙,忙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没有胃口呢?瞧你这张小脸,都快饿没了!”

莫琚无奈地笑了一笑,所谓关心则乱。否则鹤影这么精明,又怎么能听不出来自己刚刚的话全是托词呢。

她从前只以为这水仙姑娘是凌姨娘亦或是韩景行派来府中的奸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和钟离家有所关联。如此,她不得不更加小心,以防再中了水仙的蛊毒。至于这饭,她是断断不敢吃的。

“倒也不是不舒服。只不过平时吃惯了雁书做的饭,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她病了,我倒是想吃她做的糯米甜汤了。”莫琚腼腆一笑,竟比那天边的晚霞还要明艳几分。

“琚儿稍等片刻,为夫这就去给你做甜汤!”鹤影转身便向膳房而去。

这些天莫琚一直不思饮食,怕是她想吃天上的星星,鹤影都会帮她摘下来放进锅里煮吧。

莫琚微微一笑,回头时正对上水仙嫉妒的目光,心中一怔。她是女人,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水仙对韩鹤影的感情绝非作假,甚至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可是水仙生在青楼,又怎会和鹤影相识呢?而水仙这充满仇恨的目光竟让莫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云烟坊?看来莫琚真是小瞧这个地方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安和拽了拽莫琚的裙角,不满地撇了撇嘴。他都在这站了好一会儿了,怎地莫琚竟像是没看见自己一样。

莫琚这才回过神,揉了揉安和的脑袋,“没什么,姐姐想着天气凉了,是不是该给你做一身冬衣了。你总穿得这么单薄,万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和儿才不会着凉呢。师父说习武之人万不可贪图安逸,须得冻一冻才好呢!”安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十分健康。

莫琚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佯装生气道,“和儿的心里就只有他那个师父,怕是早就没有姐姐了吧!”

“分明是姐姐心里只有姐夫,这会子却来冤枉弟弟。芷兰姐姐,你说是不是?”安和看向了芷兰。

“是呢是呢,王妃心中只有王爷,哪还有我们啊!”芷兰笑着答道。

莫琚本想逗逗安和,却不想被芷兰和安和联合起来嘲笑,一时间羞红了脸,“不与你们说了,我要回房了!”

“姐姐别走,姐姐还没告诉和儿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呢?”安和何等聪慧,怎会看不出此时的莫琚心事重重。

“我?”莫琚一时语塞,其实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云烟坊、水仙、蛇毒?

莫琚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是隐隐觉得这些事情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姐姐是嫌和儿愚笨,所以才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和儿的么?”安和忽闪着他那双机灵的大眼睛看得莫琚为难不已。

半晌,莫琚笑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莫琚便领着安和回了房间,将水仙的事情都告诉了安和,包括她在云烟坊中第一次见到水仙的情形。

安和听完沉思了很久,方才缓缓开口道,“姐姐,你说你在云烟坊失踪的事情是徐家千金策划的?”

莫琚没想到安和会突然问到徐晓曼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奇怪,只道,“是啊,那枚玉佩确是徐晓曼的,她那日也已经向我承认了,说是自己心系鹤影许久。怎么,和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安和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在莫琚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芷兰只觉得莫琚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忙唤道,“王妃?”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眼中溢出一抹从未有过的决绝,“去把花姐找来,我有事情想要找她帮忙。”

“可是?”芷兰一脸担忧地看了看莫琚,“要是被王爷发现了花姐怎么办?”

芷兰话音刚落,鹤影便端着甜汤进了屋,“花姐是谁?”

“哪有什么花姐?”莫琚笑着拍了一下芷兰的手,“我们刚刚再说府里有个花魁姑娘当真是养眼得很呢!”

鹤影只当莫琚是因为水仙的事情吃醋了,上前揉了揉莫琚的头发,“你这个妮子,若是真的不喜欢,派人将她送走便是了。”

“那怎么行?”莫琚嗤笑了一下,“人人都道晋王妃善妒成性,我要是真把她赶出去了,明日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编排呢?”

“琚儿何必理会其他人怎么说呢?”鹤影边说边坐在了莫琚身旁,舀了一勺甜汤,又贴心地吹了一吹,这才喂到了莫琚嘴边。

莫琚摆了摆手,接过鹤影手里的甜汤,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人言可畏,不得不防啊!”

莫琚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想将水仙赶出府去。只是一来,水仙的身份尚未查清,若是贸然将她赶走,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不可收拾的局面。这二来,祖母大仇未报,她怎能让水仙在外面逍遥快活呢?

至于这三来,莫琚苦笑了一下,眼下太子被禁足,鹤影若想取而代之,妻子的贤德又何尝不是一项考量标准呢?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惹人诟病的事情,让韩景行坐收渔翁之利。

“这汤不好喝么?”鹤影见莫琚眉心微蹙,忙问道。

“甘醇可口,甜而不腻。夫君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了!”莫琚朝着鹤影甜甜地笑了一笑。

鹤影只觉得心里像盛满了甜汤一样的甜,“琚儿若是喜欢,为夫天天给你做汤,好不好?”

自从许氏去世后,莫琚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如今得知她爱喝自己做的甜汤,鹤影自然是开心不已。

“京城中的女眷若是知道了王爷天天给王妃做汤的消息,可不是要羡慕死了?”芷兰笑着打趣道。

莫琚却忽然神情一变,开口道,“鹤影,你和徐姑娘相识很久了么?”

“徐姑娘?哪个徐姑娘?”鹤影奇怪地问道。

“徐尚书的千金,徐晓曼。”不知怎地,看着鹤影这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莫琚竟然默默地松了口气。

“徐尚书?”鹤影喃喃道。

半晌,忽然恍然大悟道,“倒也算不得什么相识,幼时和父皇微服出宫时,在徐尚书府住过几次。偶尔也能碰见徐晓曼,只是却从未说过话。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莫琚摇了摇头,“只是……”

“只是什么?”鹤影忙追问道。

莫琚苦笑了一下,思索再三,还是将因何流落妓院的事情告诉了鹤影。

“竟然是她!”鹤影大怒,“我这就进宫禀告父皇。”

莫琚忙拉住鹤影,“鹤影不可,那枚玉佩我已经还给了徐姑娘,眼下我们没有证据,料想她也不会承认的。而且我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琚儿的意思是?”鹤影看向了莫琚。

“原先我也以为徐晓曼抓我去青楼只是为了你,可是刚刚和安和说起此事,和儿问我徐晓曼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得知我去了云烟坊,又如何能在云烟坊将我打晕的时候,我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莫琚拽了拽裙角,这么重要的疑点,若非和儿提醒,她还真的想不出来呢。

“你怀疑徐晓曼和云烟坊有所关联?”鹤影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他可不会放过那个伤害琚儿的人。

莫琚点了点头,“记得你之前说那乾门茶楼的东家是徐尚书的千金,我在想那这云烟坊的幕后之人有没有可能也是徐家的人呢?”

被莫琚这么一说,鹤影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他还记得那日在云烟坊寻找莫琚时发现的绝世高手,也清楚地知道云烟坊能在一夜之内化为乌有绝非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无暇顾及云烟坊。

若这所青楼真的与徐家有所牵扯,只怕这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琚儿,你先歇会,我这就去让长风去好好地查查徐家。”鹤影皱着眉头道。

莫琚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鹤影走后,芷兰怯怯地问道,“那还要通知花姐么?”

莫琚看了一眼芷兰,轻声道,“你小心点出府,让花姐想办法查清楚水仙的身世便可。至于王府,她还是不要来了,找个可心的人将消息送进来便是了。”

“是!”芷兰应声退下。

鹤影却不知为何又回来了,“琚儿,以后这种事情不许瞒着我?”

“啊?”莫琚以为鹤影知道了花姐的事情,正想解释。

鹤影却上前握住了莫琚的小手,“你不告诉我徐晓曼的事情,可是担心我在知道她喜欢我的事情后会对她动心?”

莫琚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沉了一下,其实连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鹤影。如今被鹤影一问,她竟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她是尚书千金,又知书达理,我……”

莫琚见鹤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默默地低下了头,“鹤影,对不起。”

“傻瓜!”鹤影狠狠地将莫琚搂在了怀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琚儿,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鹤影。”莫琚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鹤影堵住了双唇。

床幔缓缓放下,屋外已是秋风萧索,屋内却是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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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绿衣

待到莫琚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莫琚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却见身旁无人,下意识地叫了一句,“鹤影?”

“王爷一早就去难民那边了,说晚点回来陪王妃进宫。”雁书一边伺候莫琚洗漱,一边说道。

莫琚点了点头,又转而问道,“怎么下床了?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么?身体可好利索么?”

“好多了!”雁书道,“奴婢听芷兰说了水仙和徐小姐的事情,实在放心不下王妃!”

“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莫琚看了看雁书有些憔悴的面庞,叹了口气,“上次鹤影带回来的金丝血燕好像还剩几盏,你都拿回去吧。”

“那血燕可是晋王殿下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奴婢身份低贱,怎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雁书忙推辞道。

“拿回去好好补补身子,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你和芷兰对我重要。你们的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我不是?”莫琚苦笑道,“还有,你与芷兰都是我的姐妹,哪有什么低贱不低贱的。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是!”雁书向莫琚福了福身子,眼里满是感动。

二人正说着话,芷兰已经带了个姑娘进来了,“王妃,你看谁来了?”

“绿衣?”莫琚瞪大了眼睛。她让花姐寻个可心的人来报信,怎地会将绿衣派过来。

“小姐!”绿衣见到莫琚立刻红了双眼,跪下哭着道,“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没齿难忘。今生甘愿为小姐当牛做马,以报小姐大恩。”

“你先起来。”莫琚示意芷兰扶起了绿衣,心中对这个曾经害过自己的人仍然无法尽信,“可是花姐让你来报信的?”

“是。”绿衣知道莫琚对自己还有疑虑,却也不生气,只低声道,“丽春阁的许多下人都是云烟坊的旧人,听他们说那水仙姑娘神秘的很,平日并不住在云烟坊。”

“可知道她住在哪里?”莫琚忙问。

绿衣摇了摇头,“水仙是云烟坊的头牌花魁,云烟坊的其他姑娘也打听过水仙的事情,不过好像都被凤纤纤打死了。”

虽然莫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听见绿衣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震惊。这水仙对凤纤纤竟然这么重要么?

绿衣见莫琚没有说话,又接着道,“尽管没人知道她家在何处,不过却有人在乾门茶楼的门口见过她。”

乾门茶楼?莫琚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个水仙果然与徐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半晌,莫琚才缓缓开口道,“丽春阁的事情鹤影还不知道,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奴婢明白。”绿衣在凌如月手下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懂的莫琚的意思。

莫琚见绿衣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示意芷兰递给了绿衣二两银子,“这点钱你先拿回去吧。”

绿衣却推辞道,“奴婢在丽春阁生活的很好,并不缺银两。”

“那你缺什么?”雁书没好气地说道。对于绿衣当初陷害自家小姐的事情,她可没有办法释怀。

“奴婢什么都不缺,奴婢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姐。”绿衣知道雁书误会了自己,忙解释道。

“有事便说。”莫琚平静的脸庞让人看不出喜怒。

绿衣看了看莫琚,咬了咬牙,方才开口道,“凌姨娘、是凌姨娘害夫人难产的。”

“你说什么?”莫琚和雁书异口同声道。二人皆知晓婉清的死与凌如月脱不了关系,可却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如今绿衣敢这么说,定是也发现了什么。

“奴婢是说凌姨娘害死了夫人。”绿衣只当莫琚没听清楚刚刚自己说的话,便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能证明凌姨娘害我娘亲难产?”莫琚厉声问道。

绿衣摇了摇头,“奴婢没有证据。夫人有喜之时,奴婢刚刚入府,被老爷派去伺候凌姨娘。凌姨娘看似对夫人恭敬有加,日日给夫人送补品,可内里却是包藏祸心,她命思棋将薏米仁和马齿觅打碎,混入夫人的参汤之中。尽管分量很轻,却足以让夫人滑胎难产。”

“薏米和马齿觅?”雁书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

莫琚察觉出了雁书的异常,忙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雁书上前低声道,“这薏米和马齿觅皆是寒性极重的食物,之前大夫说王妃你体性虚寒,极难受孕,怕就是因为夫人在怀孕期间吃了这两样东西的原因。也难怪那日凌姨娘非要拉着王妃诊脉,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凌如月!莫琚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杀母之仇,她一定要报,只是眼下她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想到这,莫琚朝着绿衣冷冷地笑了笑,“你既知道凌姨娘处心积虑要害我娘难产,为何不告诉我爹?”

绿衣跪下朝着莫琚磕了个响头道,“奴婢当年年纪还小,见到思棋想害夫人便忍不住叫出声来,被思棋和凌姨娘发现。凌姨娘拿我一家老小的性命要挟奴婢,奴婢没办法,这才隐瞒了这件事。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还望小姐原谅。”

“算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莫琚挥了挥手,不再多少什么。

绿衣见莫琚并不打算惩罚自己,心中对这个小姐更加感激,又向莫琚拜了一拜,这才出了府。

“王妃觉得绿衣的话可信么?”雁书见绿衣走了,这才开口问道。

莫琚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茶杯,缓缓道,“半信半不信吧。”

芷兰见雁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哪一半可信?哪一半不可信?”

雁书拍了一下芷兰的脑袋,无奈地笑了一笑,“我说你这个脑袋怎么就是不长进呢?这凌姨娘害夫人的事情自然是真的,可绿衣当年只是个小丫头,如何能识得这薏米和马齿觅皆打成的粉末,又是怎么知道这两样寻常东西会伤害到夫人呢?除非……”

“除非她从始至终都参与其中,而非她所说的意外发现?”芷兰一拍脑袋,恍然不悟道。

“你呀!”雁书看见芷兰的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见莫琚满脸阴云,不禁问道,“这事是不是要告诉王爷?”

莫琚点了点头,“王爷还没回来么?”

“琚儿可是想本王了?”莫琚话音刚落,鹤影便笑着答道,“难民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我这就带你进宫复命。”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黎美人

“现在么?”莫琚问道。她本还想着和鹤影商量商量凌姨娘的事情。

鹤影没明白莫琚的意思,只道,“对啊,现在进宫还能赶上和母妃用个午膳呢。”

墨嫔生下鹤影时还是个美人,并没有抚养皇子的权利,所以二人一直聚少离多。莫琚知道这一直是鹤影心中的遗憾,便也不再耽搁,随着鹤影进了宫。

二人来到未央宫时,墨嫔早已命人备好了吃食。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鹤影领着莫琚向皇上和墨嫔恭敬地行了个礼。

“平身吧。”韩英杰虚扶了二人一把,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而墨嫔却已经笑开了花。

许是莫琚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墨嫔只要一见到莫琚,便觉得高兴,“琚儿,眼下你已经是王妃了,这样穿戴也太过素净了。”

莫琚恬淡地笑了笑,“夫君勤俭惯了,儿臣又怎敢铺张。”

“话是这么说,可你年纪还小,女孩子家哪有不爱俏的!芳华,去把本宫妆台前的和合二仙步摇拿来。”

“是。”芳华应声而去,再回来时,手上多出了一个锦盒。

墨嫔将锦盒里的步摇插在了莫琚的云鬓里,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莫琚让她越看越喜欢。

“儿臣多谢母妃!”莫琚有些受宠若惊,这样好的婆婆,前世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朕记得这支步摇还是你封嫔那日朕赏你的?”墨嫔和莫琚说话间,鹤影也向韩英杰汇报了难民的情况。韩英杰嘴上说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对鹤影十分满意。

墨嫔微微一笑,“难为皇上还记得。只是这支步摇眼色太过艳丽,臣妾年纪大了,哪里还用得着。”

“爱妃正当妙龄,怎就年纪大了?”韩英杰笑着说道。他对墨嫔虽谈不上爱,却总归是有几分情分在的。更何况,墨嫔为自己生了一个这么争气的儿子,这是皇后和淑妃都不能比的。

被韩英杰这么一说,墨嫔的脸竟然红了,“皇上惯会取笑臣妾。臣妾早就人老珠黄了,前些日子皇上刚得的黎美人才是妙龄呢!”

“黎美人?”鹤影问道,“儿臣并未听闻宫中有位黎美人啊?”

“她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名唤黎儿。”韩英杰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叫黎儿的新宠,只道,“光顾着说话了,这会子倒是有些饿了,传膳吧。”

“是!”墨嫔向芳华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菜肴便被端了上来。

四人正在用膳,高公公忽地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小李子求见。”

“这会子他来干什么?”韩英杰对于太子擅自挪用国库银两的事情迁怒皇后,已经很久没有踏足昭阳殿了。

“小李子说黎美人有喜了,只是胎气不稳,想请皇上前去看看。”

高公公的话让莫琚和鹤影心中一惊。他们都知道太子此次所犯的乃是千刀万剐的死罪,皇上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怕引发朝政**罢了。可韩英杰一直膝下单薄,若是这个黎美人真的怀有身孕,只怕皇上会看在黎美人的面子宽恕了太子。

果不其然,皇上听到黎美人怀孕的消息后立刻眉开眼笑,只道,“黎儿有孕,朕先去看看,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便和高公公匆匆而去,全然不顾墨嫔的一脸黯然。

“母妃?”莫琚轻轻地唤了一声。

墨嫔勉强地笑了笑,“无事。黎美人有喜是好事,本宫应该为皇上高兴才是。”

看了墨嫔脸上的笑意,莫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却仍旧试探地问道,“父皇很宠爱黎美人?”

墨嫔点了点头,许久,才开口道,“本宫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儿臣告退。”莫琚和鹤影知道墨嫔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多留,行了礼就退下了。

而墨嫔却并没有歇下,只是对着镜子怅然若失,“芳华,你说本宫是不是真的老了?”

韩英杰身边的妃嫔众多,墨嫔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也并没有刻意地争过恩宠。她这么在意这位黎美人,其实是因为黎美人和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墨嫔喜欢和自己相像的莫琚,那是因为莫琚是她的儿媳妇,她不会羡慕,更不会嫉妒。可黎美人酷似自己的容颜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墨嫔,她早就不是刚入宫的那个青春烂漫的少女了。

“娘娘风华正茂,怎地平白说出这般伤感的话?”芳华安慰道,“皇后娘娘自己争宠争不过娘娘,就找个和娘娘您相似的姑娘伺候皇上,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芳华是墨嫔带进宫的,自然也不知道韩英杰心系莫婉清的事情,只当黎儿是皇后拿来与墨嫔争宠的棋子。

可这黎美人却是皇后的棋子不假,可却并不是用来与墨嫔争宠的。黎美人之所以比墨嫔更得韩英杰喜欢,是因为除了容貌,她的一举一动更是与莫婉清如出一辙。

皇后一早知道太子难堪大任,为了保住太子,她不惜从数百女婴之中挑出了黎儿,又花了近十年的时间精心培养,直至一个月前,她才将黎儿接进了宫来。

“这黎美人倒是不负皇后希望,一进宫就赢得了皇上的喜爱,破例封为美人,如今有了身孕,只怕不日便又会被晋封了。”墨嫔叹了口气,黯然道。

芳华却是瞪大了眼睛,“黎美人就是再得宠也不过是宫女出身,皇上给她个美人称号已经是抬举她了,难不成还能封她个嫔位?”

“嫔位?”墨嫔苦笑了一下,“她若生下皇子,只怕皇上连贵妃之位也是肯给的。算了,本宫累了,想先歇下了。”

“是!”芳华扶着墨嫔回屋躺下,心里却是百转千回。那黎儿和她的身份都是一样的,她能成为美人,自己又为何不能呢?她才十七岁,正是盛开的年华,这种战战兢兢,任人欺凌的日子她可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墨嫔这边是黯然神伤,淑妃那便却是火冒三丈,“不可能,黎儿那个小贱人不可能怀孕!”

“皇上已经晓谕六宫了,想来应该是真的。”来报信的小公公怯生生地说道。他可不敢得罪这个位列四妃之首的淑妃娘娘。

“行了,你去请李太医过来,就说本宫需要请个平安脉。”淑妃摆了摆手,随即眸光一闪,计上心来。

黎美人不可能怀孕!

【作者题外话】:不知道那个说要客串黎儿的小天使还在不在~~这是第一个客串人物哦~~后续的还在构思中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淑妃的秘密

“微臣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太医向淑妃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黎美人怀孕的事情已经在皇宫中传遍了,李太医又怎能不知淑妃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淑妃一展衣袖,华云殿中的宫女太监们皆应声而退。

因着淑妃没叫平身,徐太医只得屈身跪着。他到底年纪大了,不多会儿便觉得头晕眼花,瘫坐在了地上。

“李太医,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欺瞒本宫!”淑妃一拍桌子,厉声而道。

李太医忙起身跪好,“微臣不敢。”

“不敢?那你告诉我黎美人那个小贱蹄子如何能怀上龙嗣?”淑妃冷冷地看了李太医一眼,“你不是说皇上早已没有生育能力了么?”

“下官不敢欺瞒娘娘,皇上身体虚亏,确实不会再使妃嫔受孕了。至于这黎美人,微臣觉得此胎蹊跷的很,怕是皇后娘娘为了救太子而设下的一出戏。”李太医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唯恐答错一句便使自己人头落地。

这个淑妃娘娘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十八年前,淑妃难产,李太医拼尽一生医术才保得淑妃母子平安。可淑妃却丝毫没有感激自己,反而因为失去了生育能力而问罪李家上下。

李太医为了保住一家老小,这才被逼无奈在皇上的药膳中下了份量较轻的朱砂。如今的韩英杰看起来虽是气血十足,内里却是虚亏无比,断断不会再让妃嫔怀孕了。

“起来吧。你是说黎美人那个小贱人是在假孕争宠?”淑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李太医略微挪了挪自己有些发麻双腿,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娘娘莫急,待微臣寻个由头替黎美人把个脉便知真假。”

“这黎美人肚中的胎儿若是假的自然是好。但若是真的,李太医,你觉得你能担得起这毒害皇上的罪名么?”淑妃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柔美的面庞下隐隐藏了一颗蛇蝎之心。

“黎美人的胎儿一定是假的,还请娘娘放心。”李太医在宫中这么多年,又怎能听不出淑妃的弦外之音。即便黎美人真的怀孕了,他也得将那胎儿化为乌有,否则,这淑妃娘娘是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的。

淑妃嫣然一笑,摆了摆衣袖,“李太医明白就好。”

“微臣告退!”李太医向淑妃拜了一拜,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华云殿。

直到回到太医院,李太医才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09

再说莫琚和鹤影从未央宫出来后却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去了钦天监。

“钦天监御史何在?”鹤影冷着脸问道。对于那个在唐云翔面前乱嚼舌根的御史,他可是没有一点好感。

“下官王文斌见过晋王殿下。”钦天监御史不知道鹤影找自己所为何事,却也看得出来者不善,只得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怎么是呢?”莫琚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男人,满脸的疑惑。先前来唐府的并不是这位王大人啊。

王文斌听莫琚这么问,方才松了口气道,“回王妃娘娘,原钦天监御史早在你们大婚那天便告老还乡了。”

“告老还乡?怎么会?我爹明明说他前不久才去了唐府。”莫琚疑惑地问道。

王文斌却是一脸莫名,“下官不敢欺瞒王妃,老御史真的回乡了。”

莫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鹤影拦下道,“王大人所言甚是,许是唐老爷弄错了。不过今日爱妻总是噩梦缠身,不知可否请大人为其看一看面相。”

“是。”王文斌向鹤影鞠了一躬,转而看向莫琚。

纵然王文斌的本事没有前御史大人的好,却也能看出莫琚不仅是凤凰之命,还能助其夫君登上帝皇之位。只是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他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只得哆哆嗦嗦地开口道,“王妃娘娘乃是人中龙凤,富贵之命,非一般人可比也。断不会被什么妖魔所扰,王爷大可放心。”

“会否因为我命格有异,从而克死身边的人?”莫琚问道。

王文斌摇了摇头,“王妃乃是百年难遇的福星之相,只会使身边的人受益,断不会克死什么人的。”

莫琚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因为王文斌的这句话忽然放了下来,却又转而问道,“那为何我的祖母会因我而死?”

“恕下官直言,众人皆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可其实这命运皆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微臣斗胆问一句,王妃的祖母一定很疼爱王妃吧?”王文斌实在想不通莫琚为何会这么问自己,只得小心应对着。

莫琚点头道,“是,祖母一向很疼琚儿。”

“那便是了。王妃的祖母为救王妃而去,实乃因为自己的意愿,与王妃的命格无关。”王文斌道,“王妃无需太过自责,想来王妃的祖母也不愿意看着王妃自怨自艾。”

“谢大人指点迷津。”莫琚向王文斌福了福身子,这些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

王文斌哪敢受莫琚的礼,忙跪下道,“王妃这是折煞微臣了。”

“王大人无须多礼。”鹤影虚扶了王文斌一把,“今日是本王打扰了,还望王大人见谅。”

说完,鹤影便揽着莫琚离开了。

“鹤影,你在想什么?”莫琚忍不住问道。

鹤影对着莫琚笑了一笑,“没什么,你不觉得前御史大人走的很蹊跷么?我怀疑有人买通了他故意去唐府造谣。”

莫琚却摇了摇头。她原先也这么想过,可是那御史大人是外祖父的至交好友,断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出卖自己的。

鹤影似是看出了莫琚在想些什么,忙道,“自古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算了,鹤影,不管是不是别人设计我都不想再追究了。我只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莫琚朝着鹤影甜甜一笑,上前抱住了鹤影,将头埋进了鹤影的胸膛之上,“鹤影,谢谢你。”

“傻丫头。”鹤影宠溺地看着莫琚。

夕阳西下,二人在落日的余晖静静的品味着时光的美好。

因着皇上晚间要宴请群臣,鹤影和莫琚便在御花园中又逛了一会儿。沉浸在甜蜜中的二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腥风血雨正扑面而来。

【作者题外话】: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嗯……应该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宫宴

皇嗣单薄,这一直是韩英杰心头的遗憾。如今黎美人有孕,韩英杰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下旨在万寿殿宴请群臣。

莫琚和鹤影到达万寿殿时,文武百官皆已带着家眷入席。莫琚看了一眼坐在人群中的徐晓曼,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黎美人驾到!”高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均下跪行礼。

“平身吧!”韩英杰的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喜悦。

“臣妾给淑妃娘娘,墨嫔娘娘请安。”黎美人象征性地向二人行了个礼,眼中却满是得意。

淑妃只是轻哼一声,并未言语。墨嫔赶忙上前虚扶了黎美人一把,“妹妹怀有身孕,是皇家的大功臣。只是妹妹如今月份尚小,一定要万分小心,切莫动了胎气。”

“臣妾自然不会让肚子里的皇儿受伤。”黎美人对着墨嫔微微一笑,心中却对其十分不满。

人人都说她与墨嫔长得相似,可她正值妙龄,墨嫔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好了,入席吧。”韩英杰揽着黎美人坐下,举起酒杯道,“众位爱卿无须多礼,全当在自家一样即可!”

“多谢皇上!”群臣举杯,一饮而尽。

丝竹声响起,歌姬们随乐而舞。一时间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二妹不觉得这个黎美人和你长的很相似么?”穆瑶笑着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开口道,“晋王殿下可得小心呢,我的二妹可是很招男人喜欢呢!”

鹤影眉头一蹙,冷声道,“三弟妹慎言。这里可是皇宫,不是皇子府,若是说错了什么,只怕三弟也救不了你。更何况,父皇不问罪于你,不代表他就不知道那粥里的毒从何而来!”

“你!”穆瑶被鹤影气得说不出话来。因着白粥一事,她差点被韩景行逼着自尽,这笔账,她自然是要算在莫琚头上的。

“还未恭喜二哥荣升为王爷,这份殊荣就连大哥也没有呢!”韩景行笑着揽过穆瑶。如今他有求于穆瑶,自然事事以她为先。

正欲上前的韩昊天闻听此言,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他刚刚被解了禁足,皇后千叮万嘱不让他在此时生事。他虽然没有上前与韩景行理论,可在心中却是恨透了韩鹤影。

“三皇子说笑了,太子贵为一国储君,鹤影又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呢?”莫琚忙上前道,“倒是三皇子怎么没带西域公主来赴宴呢?”

“梅林病了,太医说需要静养。”韩景行显然不愿意谈起这个话题,只道,“本宫还要去向母妃请安,就不打扰二哥和二嫂了。”

说完,韩景行便拉着穆瑶离去了。

鹤影看见莫琚眉头紧皱,笑着问道,“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大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莫琚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鹤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有些不一样了。”

二人还在说话,墨嫔却忽然嘴角流血,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芳华惊慌失措地扑到墨嫔面前,墨嫔若真有了三长两短,只怕她也难逃一死。

墨嫔这一晕倒,淑妃和皇后可是吓坏了,她们和墨嫔坐的最近,生怕染上了墨嫔身上的毒。

“快,快去传太医!”韩英杰忙道。

莫琚见墨嫔的症状分明像是中了毒,忙上前道,“能否让儿臣先替母妃把一把脉?”

韩英杰微微点了点头,莫琚便为墨嫔把了脉。

“琚儿,母妃怎样了?”韩鹤影见莫琚眉头紧锁,心中更加焦急。

“鹤影,快将墨嫔娘娘抬入内室?”莫琚朝着鹤影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

韩鹤影闻言忙吩咐高公公将墨嫔抬了出去,韩鹤影依着莫琚的意思将宫女仆人都遣了出去。

“鹤影,给我寻一把匕首来。”莫琚并没有看鹤影,只伸出了一张玉手。

鹤影毫不犹豫地从腰间取下了一把匕首交到了莫琚手里,莫琚接过匕首便冲着墨嫔的手臂划了下去。

“你要干什么?”韩英杰大惊。

下一秒,韩英杰却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只一指长的小虫从墨嫔手臂中钻了出来,爬了几步便死了。

“这……这是什么?”韩英杰也算是阅尽世事,却也弄不明白墨嫔这是怎么了。

“母妃这是中了迷心蛊毒。这种毒源自钟离世家,中此毒者半个时辰后便后醒来,且脉象正常,神色无异。只是醒来之后却会失去心智,对施毒者唯命是从。”莫琚看了看已经死去的毒虫,皱了皱眉头。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子当真是令人发指。

“钟离家?钟离家的人不是早已被先皇下旨满门抄斩了么?”韩英杰问道。

莫琚摇了摇头,“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数日前,儿臣的外祖母为了救儿臣,同样死于钟离家的毒物手中。”

“你的意思是,钟离家还有人活着?”韩鹤影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墨嫔,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我还不确定,不过这下毒之人必是想要利用墨嫔娘娘,我们倒是可以将计就计,引贼人现身。”莫琚看着鹤影攥紧的拳头有些心疼,下半句话终是没有说得出口。

鹤影若是知道墨嫔是因为自己才中了毒,应该会更自责吧。

“此毒如此罕见,你又是如何识得的?”韩英杰毕竟是一国之主,生性多疑也是有的。唐莫琚再怎么说也是个深闺女子,怎么会识得如此诡异的毒术。如此,韩英杰也不排除莫琚是为了骗取二人的信任先给墨嫔下了毒,再替其解毒的可能性。

其实,莫琚本不打算让皇上知道她会医术的,只是今天事发突然,中毒的人又是鹤影的生母,她便也顾不得遮掩了。见韩英杰如此问自己,便知道自己被怀疑了。

“这钟离家与唐家乃是师出同门,儿臣也是数日前才得了这份解毒秘籍。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女,将臣女抓起来便是。”莫琚抬头看着韩英杰,那一双杏眼有着说不出的倔强。

“父皇,儿臣相信琚儿!”鹤影拉一下莫琚的衣袖,轻声问,“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抓出下毒之人,不知琚儿可有妙计?”

“只需宣称墨嫔娘娘中毒未醒,半个时辰后,贼人自会落网。”莫琚定了定神,又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先假装不知道才好。”

鹤影立刻明白了莫琚的意思,“父皇,黎美人和几位娘娘尚在殿中,我们还是回去吧!”

三人便又辗转到了万寿殿。

“皇上,墨嫔妹妹怎么样了?”皇后见韩英杰一脸阴沉,忙试探地问道。

“太医说了,无妨!”韩英杰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淑妃。这二人一向不满自己宠信墨嫔,若说下毒,这皇后和淑妃皆有嫌疑。

“你们先退下吧!”韩英杰大手一挥,众臣们便行礼告退,徐晓曼却在殿外绕了一圈,又转而去了墨嫔的寝宫。

过了今晚,她定要唐莫琚死无葬身之地。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钟离世家

“墨嫔娘娘还未醒来么?”徐晓曼一进屋便问道。

“嗯。我家娘娘一直没有醒过来呢!”芳华道。

徐晓曼皱了皱眉,“皇上和二皇子呢?”

“奴婢不知!”芳华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她家主子还没有醒过来,她哪有心情回答徐晓曼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天气这么冷,怎地给墨嫔娘娘盖这么薄的被子!还不去给墨嫔娘娘换床棉被来!”

“这里只有奴婢一个,奴婢走不开啊!”芳华不满地看了看徐晓曼,这未央宫哪轮得到她一个黄毛丫头说话。

“其他人呢?”徐晓曼像是看不出芳华的不满,一个劲地追问道。

“被大理寺卿带走了,说是未央宫的人都有下毒的嫌疑。”芳华没好气地答道。

“这样啊!”徐晓曼似是松了一口气,“你去给墨嫔娘娘换床被褥吧。这里有我,你放心!”

“这……”芳华日夜守着都还给了旁人下毒的机会%2c若是离开了,墨嫔可不就要没命了。

“莫非你有意想冻死墨嫔娘娘?你是墨嫔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要我说还是你的嫌疑最大!怎么,要不要我去和大理寺卿说说,将你现在就送去天牢?”徐晓曼冷冷地看向了芳华,厉声说道。

本来这种危险的事情是不该徐晓曼亲自前来的,只是这中毒之人只会听从下毒之人的号令,徐晓曼也不得不险中求胜。

芳华被徐晓曼盯得浑身发凉,只好依言退下了。

只听“啪”地一声,徐晓曼甩了墨嫔一个巴掌。墨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是双目虚空,宛若无神。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有眼无珠,竟然认唐莫琚那个小贱人为儿媳妇!”

一直躲在窗口偷看的韩鹤影忍不住想冲进房里,莫琚却拉住了鹤影,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韩鹤影暗暗地咬紧了牙齿,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表现的知书达理的徐晓曼竟会是如此的蛇蝎心肠。

站在二人身旁的韩英杰却皱紧了眉头,如果这毒是莫琚下的,倒还可以解释,毕竟她是唐门后代。可是这徐晓曼可是徐尚书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又是从哪学会的这阴毒的功夫呢?

想到徐晓曼差点成了了三皇子的正妃,韩英杰就觉得背脊发凉。尽管韩英杰并没有立三皇子为储君的打算,只是这三皇子也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本来皇上将唐家庶女指给三皇子就觉得心中有愧,若这个恶毒的女人再嫁给了景行,只怕三皇子真的要家无宁日了。

三人还在静观其变,坐在屋中的徐晓曼却悠悠地开了口,“温晴,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主子,你只能听命于我!我要出面指认莫琚为凶手,同时求皇上替我与晋王赐婚!”

徐晓曼话音未落,韩鹤影便忍不住冲进了屋子,抓着晓曼的衣服将她扔到了地上。

“母妃,你没事吧!”韩鹤影关切地看了看墨嫔。

墨嫔却只是笑了笑,“让皇儿担心了,本宫无事!”

“晋王殿下,你别误会,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墨嫔娘娘!”徐晓曼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好矢口否认。

徐晓曼正说着话,就见皇上和莫琚走了进来。

“墨嫔娘娘方才都和臣女说了,是唐莫琚对娘娘下的毒!娘娘,你快说话啊!”徐晓曼焦急地看向了墨嫔,眼底却有一抹厉色。

“说什么?说你不仅下毒害本宫,还意图嫁祸她人?”墨嫔眼中已经恢复了神采。便连莫琚也不由得赞叹墨嫔精湛的演技,不过这后宫尔虞我诈,谁又还没有一层面具呢?

“你没中毒?不,这不可能!”这下子,徐晓曼是真的慌了。这迷情蛊毒乃是钟离家的独门秘技,断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别人瞧出来。

“水仙姑娘,为何不可能呢?”莫琚淡淡地看了一眼徐晓曼,笑着问道。

“水仙姑娘?”韩英杰和韩鹤影狐疑地看着莫琚,不知莫琚此话何意。

只有徐晓曼像是见到鬼一般惊恐地望着莫琚,“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莫琚笑着道,“臣女在赛诗会上有幸听了一曲《十面埋伏》,又在云烟坊中听了一首《金蛇乱舞》,只觉得这弹奏的两人相貌虽有不同,可这弹琴者的神态和手法却是如出一辙!”

“便是这样你就认定了我是水仙?”徐晓曼不可置信地看着莫琚。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神仙!那日皇上赐婚时,你承认是你将我绑去的荆州。我原本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直到安和问我你是如何在云烟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打晕时我才觉得事有蹊跷。更巧合的是,水仙在进王府后,徐家大小姐就一直以病重为由,闭门不出。”

莫琚笑了笑,又道,“本来我只是以为水仙和你们徐家有牵扯,直到刚才你向墨嫔娘娘下蛊之时,我才看见了你手腕上的图腾,而这个图腾竟和水仙姑娘手腕上的一模一样。我猜这就是钟离家的标志吧。”

“你早就开始怀疑是我给你下的蛇毒了?”徐晓曼道,“你的姨娘和大姐也恨你入骨,你中了蛇毒,为何不先去查她们。”

“我那姨娘确实也和云烟坊有来往,不过那日大姐因为难民的事情被三皇子禁足在家,自然顾不得我!”莫琚笑了笑,“更何况,凌姨娘根本就不知道云烟坊是窝藏前朝叛党的地方!”

莫琚此话一出,韩英杰和韩鹤影都瞪大了眼睛。事关江山社稷,却被莫琚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据我所知,徐尚书的祖父可是前朝皇后的舅父呢!”莫琚浅笑嫣然,周围的人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奇巧的心思,就连韩英杰也自叹不如。

“你胡说!”徐晓曼怕牵连到徐家,只好跪下道,“臣女一直爱慕晋王殿下,这才因为嫉妒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只是此事与我徐家无关,我父亲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还望皇上明察!”

“忠心耿耿么?”莫琚冷笑了一声,“徐尚书私纳罪臣之女,为其改名换姓也能算得上对皇上忠心耿耿?更何况,徐尚书所纳之人还是钟离氏的后代!”

正文 第六十章 谋反

“钟离后人?”韩英杰心下一沉,眼中渗出一股浓重的杀气。

二十年前,钟离茉为了扶持自己的儿子韩永年登上太子宝座,曾派人在韩英杰的饮食里下毒,令其身体越来越孱弱。好在先皇及时发现了钟离茉的阴谋,将其一家满门抄斩,否则,今日的九五至尊恐怕就是韩永年了。

想到这,韩英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钟离一家早已消亡,又何来的钟离后人呢?

徐晓曼见韩英杰的神色微变,忙道,“唐莫琚,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娘出生名门,绝非钟离后人。”

“名门么?”莫琚嗤笑了一声,“钟离家倒也算的上是江湖名门了,且这钟离家的女儿皆会在右手手腕上刺下图腾,只要将徐夫人带来便可一辨真假。”

“来人呢,将徐尚书和其夫人带过来!”韩英杰冷冷地说道。

先皇推翻前朝后,并没有苛待当时大臣,而是让他们继续在宁国为官。徐平易的祖父便是其中一员,徐平易如果真的罔顾皇恩,私纳钟离后人,韩英杰定然不会饶过他。

由于宫宴刚刚结束,徐尚书和其夫人还未出宫门。只一会儿,便被带高公公带到了未央宫中。

韩英杰并为言语,只向高公公使了个眼色。高公公立刻会意,上前掀开了徐夫人的袖子。却见其肤凝如脂,全然没有图腾的痕迹。

“琚儿,这?”韩鹤影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只仔细地盯着徐夫人的胳膊看了半晌,却也没发现任何与图腾有关的东西。

徐晓曼见状松了口气,上前道,“皇上,臣女爱慕晋王已久,这才想到了用蛊来迷惑墨嫔娘娘。臣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乞求皇上原谅。可晋王妃却借此诬陷臣女的父母,还望皇上明察。”

与此同时,徐尚书也跪下道,“微臣不知做错了什么,皇上竟要如此惩罚下官。贱内虽然粗鄙,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可如今这胳膊被一个太监看了去,还请皇上还贱内一个清白。”

徐夫人闻听此言,也抹泪道,“女子的名节大于天,如今发生这等事情,民妇情愿一死。”

墨嫔见韩英杰的脸色越发难看,忙上前打圆场道,“此事是琚儿草率了,还请徐尚书和徐夫人不要见怪。琚儿,还不快向徐夫人道歉。”

莫琚却只是浅浅地笑了一笑,福身道,“皇上,墨嫔娘娘,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徐小姐为何能扮为水仙姑娘潜入王府么?”

“你的意思是?”韩英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徐晓曼的脸,又看了看徐夫人的胳膊,恍然大悟道,“易容术?”

莫琚笑着点了点头,“世人皆以为钟离家的人极善下蛊,却不知他们的另一门绝技便是易容之术。”

说完,莫琚上前钳住徐夫人的右手。只见其轻轻一拉,半寸长的假人皮便被扯了下来。而在假人皮之下覆盖着的正是与徐晓曼右手腕上相同的图腾。

“钟离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莫琚气定神闲地开口道。

而徐夫人却僵在了原地,“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我是钟离薇?”

钟离薇?韩英杰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难怪自己觉得徐夫人有些眼熟,原来她竟是钟离茉的嫡亲妹妹。当年钟离茉盛宠之时,经常召其妹妹进宫伴驾,韩英杰还在御书房见过她一面。可是她不是已经被先皇处死了么?

莫琚似是看出了韩英杰眼中的疑问,忙解释道,“徐夫人如今的身份乃是户部侍郎郑琦的女儿。可据儿臣所知,当年的郑琦不过是个城门看守,他的女儿在二十年前忽然染上了恶疾,城中大夫统统束手无策。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先皇处死钟离一家后,他的女儿却不药而愈了。三天后,徐夫人嫁给了徐尚书,而他也慢慢成为了户部侍郎。皇上觉得此事是否有什么蹊跷呢?”

莫琚的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韩英杰若是再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钟离薇通晓易容之术,想将郑琦的女儿画成自己的样子易如反掌。而郑琦用自己女儿的性命换了一世富贵,倒是划算至极啊!

韩英杰正想着该如何发落这三人,却见徐尚书反手给了徐夫人一个巴掌,“贱人,你骗得我好惨啊!”

说完,徐尚书又跪下道,“皇上明鉴,下官愚昧无知,被郑琦和钟离氏蒙蔽了双眼,这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私纳逃犯。还请皇上看在下官一直矜矜业业的份上饶下官一命吧。”

闻听此言,莫琚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儿臣竟不知这勾结前朝叛党,意图谋反也能算是矜矜业业?”

“有话直说!”韩英杰一脸不悦。他知晓莫琚聪慧,却不想其心细至此。堂堂君王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如今却被一个小女子轻而易举地看破,也难怪韩英杰会不高兴了。

莫琚知晓韩英杰的心思,忙跪下道,“鹤影曾说那荆州山贼实为前朝叛党,可徐小姐却能轻而易举地指挥山贼绑架于我,实在令人生疑。而京中最有名的乾门茶楼亦是徐家的产业,大臣们皆喜欢去那里聊天喝茶,儿臣怀疑这茶楼实为前朝叛党窃听我朝机密而设。只是儿臣没有在证据,并不敢妄下判断,一切还需交由父皇查明。”

“来人呐,将徐尚书一家带下去,交由大理寺处理。”韩英杰冷冷地看了徐尚书一眼。他只觉得此人要城府极深,远要比莫琚说的更加复杂。

“父皇英明,儿臣拜服。”莫琚莞尔一笑,向韩英杰盈盈一拜。

韩英杰轻哼了一声,“你个油嘴滑舌的丫头,明明都把事情弄清楚了,还在这里给朕戴高帽子。”

可韩英杰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受用不已。宫中从不缺乏聪慧伶俐的女子,可能像莫琚这样进退得宜的却是少之又少。想到这,韩英杰越发觉得自己替鹤影选了个好妻子。

而此时,徐晓曼咬了前来抓拿自己的侍卫一口,大叫道,“唐莫琚,你别得意!你的姨娘早在你娘生你的时候便给她下了药,只怕你今生都不会有孩子了!哈哈哈!”

说完,徐晓曼便撞墙自尽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绝不纳妾

“天色不早了,儿臣想先带着琚儿回府了。”鹤影没有想到水仙死前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只想着带莫琚离开。他虽不介意莫琚能否生育,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妃也能这么想。

果不其然,墨嫔冷着脸道,“方才徐小姐所说的都是真的么?”

“这……”鹤影抬头看了看墨嫔,眼中满是为难。

看见鹤影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墨嫔哪还有不明白的,“皇上,能否传个太医来给琚儿瞧瞧?”

“高公公,去叫李太医过来。”韩英杰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不多会儿,李太医便匆匆而来,向韩英杰行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英杰做了个“平身”的手势,示意李太医起身,“朕叫你前来是想让你帮晋王妃把把脉,看其何时能为晋王诞育子嗣。”

“微臣遵旨。”李太医上前替莫琚把了脉,脸色却越发凝重。半晌,才跪下道,“回皇上,晋王妃体质虚寒,怕是难以孕育子嗣。”

“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墨嫔急切地问道。

她对莫琚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甚至在鹤影许诺一身一世只娶莫琚一人时也并未阻拦。可若莫琚无法替鹤影延续香火,只怕他要重新考量这个儿媳妇是否合格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莫琚就是再聪慧可人,也弥补不了其无法生育的缺陷。

“回娘娘,这晋王妃体内的寒气全因先天不足所致,只怕除了药王谷的鬼面神医,世间无人能将晋王妃医好。”李太医低声道。

“鬼面神医?”韩英杰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朕听说这位鬼面神医是前朝的人,只因其心爱的女子贪慕皇家富贵,入宫为妃,所以被伤透了心,立誓从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正是。”李太医道,“微臣也只是入宫前曾听师傅提起过此人,不过却从未见过。这位神医若还在世,只怕已经一百多岁了吧。”

其实李太医也只是听过鬼面神医的名号,对其医术并不了解。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怕皇上因为自己医术不精而怪罪自己罢了。

“这么说,晋王妃的身子是无人可医了?”墨嫔忙问道。

“微臣才疏学浅,还望娘娘恕罪。”李太医跪下请罪道。

而此时,韩鹤影却紧紧握住了莫琚冰凉的小手。

鹤影知道此事一直是莫琚的心病,琚儿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无法生育而自责。而今天墨嫔和李太医的这番对话无疑是在莫琚那并未痊愈的伤口上有撒了一大把盐。

看着莫琚惨白的小脸,鹤影心疼不已,当即跪下道,“儿臣与琚儿情比金坚,儿臣不在乎这些事情,只求琚儿能一直陪在儿臣身边。”

“你早就知道晋王妃不能生育了?”墨嫔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和不满。

“是,儿臣早就知道。”鹤影顿了一顿,转而坚定地说道,“但儿臣迎娶莫琚是因为儿臣爱她,与她能不能生育并无关系。”

“糊涂!”韩英杰厉声道,“朕明日就下旨为你选妃。”

韩鹤影可是韩英杰看中的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怎能没有子嗣。事关江山社稷,韩鹤影若是能想通自然是好,若他还要这么一意孤行,只怕等待莫琚的就只有三尺白绫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儿臣既已经承诺琚儿此生只娶她一人,便断不会再让其他女子进门。”鹤影丝毫不肯退让地说道,“希望父皇不要让儿臣失信于人。”

莫琚低着头站在鹤影身边,不言不语。心中却充满感激,她清晰地感受到鹤影牵着自己的那张大手越握越紧,像是在向自己证明他不会食言。

“放肆!”韩英杰随手将桌上的茶杯扔在了地上,“你若再一意孤行,朕便替你休了唐莫琚。”

“皇上。”墨嫔知道韩英杰是真的生气了,忙上前劝说道,“鹤影,你父皇也是为了你好。母妃知道你与晋王妃情深似海,也知道你立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可是你生为皇子,就有为皇家延续香火的责任。你若不愿纳侧妃进府,母妃就指几个姑娘给你做通房丫头可好?”

“儿臣说了,今生只要莫琚一人!”鹤影郑重地说道,“除了莫琚,我不会要别的女人。”

“你!”墨嫔知道鹤影和韩英杰一样倔,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变,所以也不再劝鹤影,只转而向莫琚道,“母妃知道你孝顺,所以即便你不能为鹤影生儿育女,母妃也不怪你。母妃只是希望你能懂事一点,让鹤影纳几个妾侍,为其延续香火。你若担心你的地位不保,母妃可以保证以后妾侍所生的孩子统统归你抚养,你看可好?”

莫琚抬眼,赫然捕捉到了墨嫔慈爱的眼神中有一抹寒冷的波光。其实莫琚也知道墨嫔肯这样做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别说是皇家,就是普通人家娶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只怕也会早早地将她休弃了。

墨嫔娘娘不仅没有叫鹤影休了她,还保证以后将妾侍的子女交由自己抚养,她若再不答应,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可是,若让她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再去过前世那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倒还不如让鹤影休了自己。

想到这,莫琚的眸子中也蒙上了一抹清冷,“多谢母妃好意,只是儿臣与鹤影曾立下毒誓,此生若是有负对方,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鹤影原本还在担心莫琚会答应墨嫔的要求,却忽然听见了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毒誓,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当即跪下道,“还望母妃成全儿臣。”

莫琚见状也同鹤影一起跪下,随声附和道,“望母妃成全儿臣。”

“你……你们。”墨嫔被二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无助地看了韩英杰一眼。

韩英杰则是大发雷霆道,“唐莫琚,因着你是恭亲王的外孙女,朕对你一直宠爱有加,可你却抗旨不遵,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真叫朕寒心。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不肯让鹤影纳妾,朕便会废去你的王妃的封号,将你打入天牢。”

“父皇!”鹤影没想到韩英杰竟会如此狠心,冷声道,“还请父皇连儿臣的晋王称号也一同废除吧,儿臣与琚儿生死与共,若琚儿被打入天牢,儿臣也绝不会苟且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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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婢女芳华

“好、好、好。”韩英杰大怒道,“韩鹤影,你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啊!你们不是想去天牢看看么,朕这就成全了你们。高公公,传朕旨意,即日起废去晋王、晋王妃的封号,将其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韩英杰本只是想吓吓莫琚,让她识趣一点,却不想被韩鹤影反将一军。一时间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

高公公跟在韩英杰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韩英杰有意将皇位传给晋王。这种得罪未来皇上的事情,他一个公公怎么敢做。

看着高公公愣在那里不动,韩英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反了,你们都反了!”

正在此时,芳华却忽然跪下,柔声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快说。”韩英杰没好气儿地开口道。

芳华得到了韩英杰的许可,忙低声道,“启禀皇上,奴婢方才忽然记起奴婢的姐姐也和晋王妃一样,体质虚寒,难以受孕。奴婢的姐夫也差点因为此事休了姐姐。”

“噢?”墨嫔双眸一转,追问道,“那最后呢?你的姐夫休了你的姐姐没有?”

“回娘娘,姐夫并未休弃姐姐。奴婢的姐姐有幸遇见了一个白发郎中,给了她一张食疗的方子。姐姐照方调养了数月便有了生孕。只是这药方上的食物极为繁琐,奴婢也只能记得个大概。”芳华解释道。

“白发郎中?莫不是鬼面神医?”韩英杰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既如此,你便去晋王府中伺候晋王妃吧。若是晋王妃能在数月之内怀上孩子,朕便绕过他们,若是不能,晋王就在纳妾和入狱之中选一样吧。”

“多谢父皇!”鹤影和莫琚感念地看了一眼韩英杰,心中却对芳华充满了感激。

若是芳华真能治得好莫琚,也算了却了二人的一桩心事。

可这二人不知道的是,那白发郎中不过是芳华的信口胡诌罢了。自从黎儿被封为美人,芳华就开始做起了娘娘的美梦。奈何皇上来未央宫的次数并不多,墨嫔又不喜争宠,是以芳华并没有机会接近皇上。

如今听闻晋王妃无法生育,芳华便动了去给韩鹤影做小的念头。只要她能为韩鹤影诞下个一儿半女,她相信墨嫔定会给她一个名分。

而这晋王殿下不仅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更重要的是他极为专情。对于芳华来说,能成为了晋王的女人远比在这深宫中做个美人要舒坦的多了。

只要自己怀上了晋王孩子,又还会有谁在乎自己有没有治好晋王妃的病呢?

想到这,芳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令芳华没有想到的是,这抹笑意却被墨嫔抓了个正着,“芳华,你随本宫进来,本宫有话想对你说。”

“是。”芳华以为墨嫔要赏赐自己,高兴地跟着墨嫔见了内室。

却见墨嫔脸色一变,冷声道,“芳华,你可知罪?”

芳华不明白墨嫔为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忙跪下道,“奴婢不知……”

“不知吗?”墨嫔冷笑了一声,“本宫倒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呢!”

芳华只觉得身子一僵,心似沉入了海底一般。她一时得意忘形,竟忘了墨嫔看过自己的宗卷的,“娘娘息怒。奴婢只是不想看到皇上与晋王因为晋王妃而产生隔阂,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娘娘恕罪。”

“只是这样么?”墨嫔厉声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想去给鹤影做丫头,也得先问过本宫不是!”

墨嫔确实想给鹤影寻几个通房丫头,可鹤影身份尊贵,即便是丫头也得找那些有头有脸的才是。这芳华虽有几分姿色,却是奴婢出生,怎么看也配不上鹤影啊。

芳华见自己瞒不过墨嫔,忙道,“奴婢知罪,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名分,只希望能为晋王殿下诞下一子半女,以解晋王殿下的燃眉之急。可是奴婢是真心喜欢王爷的,王爷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奴婢若能一辈子跟在王爷身边,便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芳华七岁入宫,在墨嫔身边呆了近十年,自然知道墨嫔的性子。墨嫔看似寡淡,实则对她的儿子寄予厚望,而芳华的这几句话正是说到了墨嫔的心坎里。为人父母,当然希望别人对自己的儿女多加赞叹,便是皇家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墨嫔听闻芳华不求名分,只希望能在鹤影身边伺候,赞许地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后的。若你真能为鹤影添丁,本宫必然不会亏待与你。”

说完,墨嫔又嘱咐了芳华几句。将鹤影的喜好全部告诉了芳华,这才让她和鹤影回了王府。

走前,还将皇上赐给自己的一套首饰送给了芳华。

“芳华,你真的能治好琚儿么?”莫琚忽闪着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芳华。

芳华一脸认真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王妃,但是奴婢一定会尽力让王爷有个子嗣的。”

对芳华满怀希望的莫琚和鹤影丝毫没有听出芳华的言外之意,只对芳华充满感激。莫琚更是拉着芳华的手道,“你是琚儿的恩人,以后不要再以奴婢自称了。你比琚儿略大一些,琚儿叫你姐姐可好?”

芳华闻言忙摇头道,“您是王妃,是主子,奴婢怎能与您以姐妹相称。晋王殿下,你觉得呢?”

“无妨,琚儿喜欢就好。”鹤影虽然也很感激芳华,可他生性孤冷,除了莫琚,对其他女子皆不愿多说一句。

芳华见鹤影并不想跟自己说话,也不勉强。毕竟来日方长,更何况,她可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比莫琚差了多少。

鹤影拉着莫琚回了王府,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

“鹤影,你怎么了?”莫琚见鹤影脸色不好,忙紧张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鹤影却只是一句又一句地接连问道,“你早就知道水仙就是徐晓曼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若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该怎么办呢?你怎么这么喜欢逞能呢?难道就不会和我商量商量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噗!”莫琚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问了这么多问题要我怎么回答啊!”

“一点都不好笑!”鹤影恶狠狠地瞪了莫琚一眼。

莫琚看出鹤影是真的生气了,忙敛了笑意,柔声道,“鹤影,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是男子,自当将心思放在治国之上,这后宅女子之间的斗争我能应付得过来的。”

“我是你的夫君,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治国。”鹤影用力地揽过莫琚,却又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看来为夫是要好好治治你这个不老实的小丫头了!”

“鹤影……”莫琚娇羞地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凌姨娘早已得知了墨嫔和芳华的对话,对芳华入王府的动机可谓是了如指掌,“入夏,这几日你去王府门口盯着,若是见到了那个叫芳华的姑娘,就将这包迷情粉交给她。我倒要看看那韩鹤影是否真的能抵制的住这美人的诱惑。”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唐门秘籍

“夫人,”入夏一脸不悦地说道,“属下来此是为了助夫人获取唐门秘籍的,可不是来帮夫人处理私人恩怨的。”

凌如月冷冷地看了入夏一眼,“若我告诉你那唐门秘籍连同许氏的解毒秘方现下都在唐莫琚的手里呢?”

“这怎么可能?”入夏狐疑地看了看凌姨娘,“解毒秘方也就罢了,可那唐门秘籍可是唐家的传家之宝,上面记录了唐家所有的暗器种类和毒药配方。唐莫琚只是一个外嫁之女,唐云翔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不是老爷!是许氏那个老狐狸。”凌如月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个贱人像是存心要和我作对一样,死都死了竟然还救了莫琚一命。要知道我可是花了大把的力气才劝动那徐晓曼出手的!”

“难道许氏发现了我们的阴谋?”入夏看了一眼凌如月。主子当初让凌如月嫁给唐云翔做小,便是为了那本唐家秘籍。若是许氏早就发现了他们的阴谋,那是不是代表着唐云翔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凌如月沉思了许久,才缓缓道,“她应该只是讨厌我吧,她原本就不想让老爷那我入府的。”

“若是如此,那唐云翔如今被那假扮的钦天监御史所骗,以为唐莫琚是唐府的克星。你只需要在他身边添油加醋一番,还怕他不肯将那秘籍收回来么?”入夏问道。

凌如月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前几日老爷不过是因为丧母之痛才对唐莫琚有所怀疑,现下若再要拿此事做文章,只怕会让老爷疑心于我。”

“你的意思是……”入夏叹了口气道,“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竟然只是让唐云翔疑心了唐莫琚几日?”

凌如月点了点头,眼中却满含杀意。

是啊,她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先是绑架了前御史的家人,威胁他告老还乡,后又花重金请来了一个口技演员,将其易容成御史,目的就是为了让唐云翔和莫琚心生嫌隙。

至于许氏,就算她没有以血还血救了莫琚,凌如月也不会让她活不过这个月的。

只是凌如月和入夏费尽心思设下的局竟然只让唐云翔疑心了莫琚几日,又怎能不让凌如月生气。

同样都是唐家的女儿,穆瑶似乎就没有唐莫琚这么好运。想到穆瑶和自己一样嫁给她人做妾,凌姨娘就气不打一处来,“三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三皇子已经亲自在那西域公主的饭食里下药了,想必过不了多久,那公主便会魂归故里了。”入夏得意地笑道,“主子给的药向来都是最上乘的,这西域公主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凌如月微微一笑,她已经答应了韩景行会助他当上储君,作为交换条件,韩景行必须扶持穆瑶为正妻,在登上皇位后立穆瑶为皇后。

原本凌如月还想让迎春偷偷的向西域公主下药,却不想那韩景行听到凌如月愿意帮自己之后,竟然主动向那公主下起了药。

想到赛梅林曾经将穆瑶打得满身是伤,凌如月就恨得咬牙切齿,“只怕那乌孙可汗到最后也只会以为他那尊贵的公主是死于水土不服呢。”

“什么水土不服?”二人说话间,唐云翔已经进了凌如月的房中。

凌如月忙敛了眼中杀意,转眼便浅笑嫣然道,“老爷听错了,哪有什么水土不服。秋闱在即,妾身听闻忠石忠玉要去考状元,正想着该怎么替他们补身子呢。”

唐云翔叹了口气道,“许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念玖这段时间总是生病,慧娟的心思都放在了玖儿身上。也只有你才能将这唐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年,你辛苦了。”

其实唐云翔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原对凌如月不上心的,可最近却对其欲罢不能。纵是莫婉清在世时,他也没有这般地贪恋女色啊。

唐云翔只当自己是被凌如月的体贴打动,却不知道凌如月早就偷偷在身上撒了迷情香粉。

“这些都是妾身份内的事情,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呢?”凌如月朝着唐云翔莞尔一笑。

不得不说,这凌如月保养的极好,岁月并不曾在其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为其平添了几丝风韵。

唐云翔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被凌如月勾了去,柔声道,“婉清去世后,唐府的主母位置已经空了很久了。不如……”

凌如月还在等着唐云翔的下半句话,周姨娘身边的画眉却忽然闯了进来,“老爷,三小姐,三小姐她浑身滚烫,大夫说如果再不退烧,只怕她挺不过今夜了啊。”

“什么?”唐云翔大惊道,“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

画眉跪下道,“三小姐已经烧了好几日了,只是这些天老爷都在凌姨娘房里,周姨娘不让我们打扰老爷。”

“糊涂!”

莫琚和穆瑶出嫁后,念玖便成了唐府唯一的宝贝女儿,唐云翔对其疼爱非常。如今听闻念玖出事,哪里还顾得上和凌如月温存,立刻奔向了周慧娟的房里。

凌如月看着唐云翔的背影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只差那么一点儿,画眉若是再晚来一点儿,唐云翔就会开口将自己扶正了。

“老爷。”周慧娟哭哭啼啼地扑进了唐云翔的怀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一抹笑意,“念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若是她就这么离妾身而去,妾身也不要活了。”

“不许胡说。”唐云翔扶起了慧娟,径直走到了念玖床前。

那念玖早已被烧得双脸通红,难受得啼哭不已。唐云翔其伸手探了探念玖的额头,皱了皱眉头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都是妾身不好。”周慧娟哭着道,“玖儿烧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老爷这些天一直忙着生意,妾身不敢前去打扰,只好用一些民间土方替玖儿退烧。可是玖儿却越少越厉害,方才大夫说如果今夜还未退烧,只怕玖儿就要没命了。”

唐云翔闻听此言内疚不已,他哪里是在忙生意,只是在和凌如月夜夜笙歌罢了。若是念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唐云翔握紧了慧娟的双手,郑重地道,“玖儿不会有事的,我就在这守着她。”

“老爷。”周慧娟含情脉脉地看了看唐云翔,随即靠在了唐云翔的胸膛之上。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争宠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念玖竟奇迹般的痊愈了。

“老爷,老爷……玖儿的烧退了!”周慧娟激动地叫道。

周姨娘的这份激动可不是假的。令念玖发烫的药是她花了二十两黄金向大夫求来的。大夫虽然保证了这药对人体无害,可她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念玖年纪尚小,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若非画眉偷听到了唐云翔对凌如月说的话,担心他会将凌姨娘扶正,周慧娟是断断不会拿念玖来冒险的。

唐云翔轻轻地拍了拍周慧娟的后背,柔声道,“没事就好。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切不可再瞒着我了。”

“可是……”周慧娟犹豫了半天方才委屈地说道,“老爷这些天都不曾来妾身房里,我还以为老爷心里没有妾身了呢。”

“傻话!”周慧娟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让唐云翔想起了婉清当初的模样,一时间唏嘘不已,“你为我生儿育女,我的心里又怎会没有你呢?玖儿的烧虽然退了,可她身子孱弱,难保不会复发,这些天我就先留在你的房中吧。”

“老爷待妾身真好。”周慧娟满含深情地看向了唐云翔。

那一脸的爱慕和满足让唐云翔受用不已,“一夜没睡,这会子倒是有些乏了。”

那妾身伺候老爷休息吧。周慧娟体贴地替唐云翔宽了衣解了带。

窗外秋风萧瑟,屋内却是春光无限。

周慧娟自是满心欢喜,得意不已,可一直守在周姨娘身边伺候的子倾却是感叹不已。

起初,她还很羡慕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唐家三小姐,如今看其尚在襁褓就沦为周姨娘争宠的工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庆幸。

她虽然家境贫寒,可她的父母却一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尽管日子过得有些苦,可却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若非她的母亲病重,急需银两,她是断断不会卖身进唐府的。好在那周慧娟并不苛责下人,子倾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想到这,子倾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她只要伺候好主子就好了,至于周慧娟做了什么又哪是她一个下人可以干涉的呢?她和周姨娘熬了一夜,现下也觉得困了,靠在念玖的床边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莫琚和鹤影却是同时睁开了双眼。

鹤影伸了个懒腰,精神十足地起了床。而莫琚却是睡眼惺忪,只觉得浑身酸疼。许是鹤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有孩子,是以昨夜十分卖力,连要了莫琚好多次。此刻,莫琚只觉得全身似是散架了一般,没有一丝力气。

看着莫琚有气无力的样子,鹤影不自觉地坏笑了一下。要说二人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鹤影对莫琚却仍然贪恋无比。情到浓时,他甚至想把他的小琚儿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好让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笑什么笑!”莫琚被鹤影盯得羞红了脸,嗔怒道,“你若再笑我,我明日就搬去和雁书她们睡去。”

鹤影闻言忙做了一个赔罪的姿势,“小生知错了,小生不该迷恋娘子美色,更不该觉得娘子秀色可餐,还请娘子恕罪。”

被鹤影这么一逗,芷兰和雁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而莫琚却仍然一本正经道,“即是如此,就罚你伺候我洗漱更衣吧。”

“能为娘子效劳是小生几世修来的福气。”鹤影笑着扶起了莫琚,取过芷兰手上的毛巾就要替莫琚净面。

莫琚本只是想和鹤影开个玩笑,哪敢真的劳烦鹤影替自己擦脸,忙拦着鹤影道,“我自己来就好。”

鹤影却没有理会莫琚,仔细地替莫琚洗了脸,又取了雁书手中的茶杯,伺候莫琚漱了口,方才道,“小生笨拙,还望娘子不要见怪。”

“你呀!”此刻,莫琚的脸早已红成了一个大苹果,“若是别人知道一向以冷峻著称的晋王殿下私底下是这副模样,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呢!”

“别人看不见的。”鹤影在莫琚的耳边轻声道,“今生今世,我只会为你如此。”

“早就听说晋王殿下对晋王妃极好,奴婢原还不信,今日却是深信不疑了。晋王妃可真是还福气啊。”芳华端了一碗热汤道,“晋王妃趁热喝了吧,补身子的。”

莫琚闻言忙接过芳华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喝完后,拉着芳华的手道,“都说以后不许再自嘲奴婢了,怎么就不听呢?”

“奴婢身份低微,不敢越了规矩,还请晋王妃恕罪。”芳华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另有一份算计。在她成为晋王的女人之前,她可不能让莫琚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只有莫琚觉得自己安守本分,她才能有机会接近晋王。

“算了,她在母妃身边伺候久了,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你就随她吧!”鹤影揽着莫琚道,“不是说想去看看恭亲王么?长风已经备好了马车,正在门口等着我们呢。”

“那好吧。”莫琚遗憾地看了看芳华,“怎么称呼并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我没有把你当成奴婢就好。你才刚来王府,还需要收拾收拾,今日你就不用跟着我们了。”

“奴婢知道了。”虽然芳华很想跟着鹤影一起,可莫琚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来日方长,徐晓曼的例子让她明白若想得到晋王殿下的心,就必得先讨得晋王妃的欢心。

“雁书姐姐,我怎么觉得那个芳华姑娘怪怪的。”芷兰边走边小声地嘀咕着。

雁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环顾了四周,见长风正在安心驾车,方才放低了声音道,“你也看出来了?那个芳华姑娘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晋王身上,想必是另有所图。”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告诉王妃啊?”芷兰埋怨道,“这才送走了一个水仙姑娘,就又来了一个芳华姑娘。我们家王爷倒是艳福不浅呢!”

雁书却冲着芷兰摇了摇头,“此事万万不可告诉王妃。王妃因为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难过了许久,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么点希望。你若是告诉王妃那芳华另有图谋,只怕王妃会接受不了吧。”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由着那个芳华欺骗王妃?”芷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雁书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平日里多留意着点她便是了。况且我相信王爷心中只有王妃一个,量那个芳华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恭王府,此时,恭亲王正在门口等着莫琚和鹤影。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王府奸细

“外祖父!”莫琚像小鹿一样扑进了莫晋鹏的怀里,撒娇道,“琚儿好想外公呢!”

“真的么?”莫晋鹏佯装生气地皱了皱眉毛,“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怕是早就把外祖父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才不会呢!”莫琚朝着莫晋鹏甜甜地笑了笑,“外公对琚儿这么好,琚儿怎么会忘了外祖父啊。”

“你这丫头!”莫晋鹏揉了揉莫琚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别在门口站着了,你舅母已经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桃花酥了,快进去吧。”

“谢谢外公!”莫琚又用头蹭了蹭莫晋鹏,方才带着鹤影等人进了王府。

虽说鹤影以前也来常来恭王府,可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外孙女婿的身份来见莫晋鹏呢。一时间拘谨不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惹得芷兰直在一边偷笑。

“鹤影,你尝尝这桃花酥的味道的怎么样?”莫琚悄悄地拽了拽鹤影的袖子,拉着鹤影坐了下来。

鹤影呆呆地接过莫琚手中的桃花酥,木木地咬了两口,便不住地点头道,“舅母的手艺果真是好。”

“能被晋王殿下称赞当真是贱内的福气呢。”莫洪涛笑着看了看鹤影,又看了看莫琚,只觉得这一对璧人真真是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舅母呢?莫琚好戏地问道,“文旭怎么也不在?”

以往只要莫琚一来恭王府,文旭便会跟在自己身边问长问短。没有这个小家伙烦自己,莫琚还有些不习惯呢。

“唉,别提了。”莫洪涛叹了口气道,“你舅母被你文远气病了,文旭正在房里陪她呢。”

“怎么会?”莫琚有些奇怪地看向了莫晋鹏。

文远是莫洪涛的第四个儿子,也算是莫琚的四哥。在莫琚记忆里,这个四哥一直温文尔雅,又极为孝顺,好端端地怎么会将舅母气病了呢。

莫洪涛像是看出来莫琚的眼中的疑惑,解释道,“你舅母觉着文远已过了弱冠的年纪,该成家立业了,所以请媒婆给他说了好几门亲事,可他竟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四哥年轻气盛,难免要求的比较多。”莫琚笑着替莫洪涛倒了一杯茶,“既是四哥不喜欢,那就再找其他的姑娘不就好了。”

莫洪涛却道,“若是这样就好了。这个逆子,他竟然跟别人私定终身了。”

“是哪家的姑娘?”莫琚忙问道。能让四哥违抗舅母的姑娘一定是不简单呐。

“哼!”莫洪涛将茶杯拍在了桌子上,没好气地说道,“哪家的?是那青楼里的姑娘!”

“青楼?”莫琚不可置信地看了莫洪涛一眼。她的四哥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好端端地怎么会去青楼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这又是何必?”莫晋鹏见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忍不住拍了拍莫洪涛的肩膀,“当年你不听我和你娘的,硬要娶欣怡过门,我和你娘不也由着你去了么。”

“那怎能一样!”莫洪涛道,“怡儿虽非出自名门,却也绝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能与一个青楼妓子相提并论。”

“见秋她不是妓子!”莫文远不知何时闯了进来,大怒道,“秋儿自幼父母双亡,流落青楼也非她所愿。祖父常说众生平等,你们又怎能因为秋儿的出生就否定她呢!”

“你是在教训为父么?”莫洪涛冷着一张脸道,“我没有瞧不起她,也不屑于否定她。只是她若想进莫家的大门,除非我和你娘都死了!”

“儿子今生今世只会娶秋儿一个,父亲若是不同意,那儿子也只好终身不娶了!”文远倔强地抬起头,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坚定。

“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莫洪涛拿起茶杯就朝着文远砸了过去。

偏那莫文远平日里看起来文文弱弱,却是固执的要命,站在那里躲也不躲。

眼看着茶杯离文远越来越近,鹤影忙飞身挡在了文远的面前。

那莫洪涛毕竟是武家出身,刚才那一下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纵是鹤影武功再高,也还是被那茶杯割出了一道伤口。

“鹤影……”莫琚担心地叫出了声。

鹤影朝着莫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转头看了看文远,不由得想起了当日自己和父皇说的话。好在韩英杰开明,同意自己娶了莫琚,可这文远似乎就没这么好命了。

韩鹤影虽然也很想替文远求求情,但这毕竟是莫家的家务事,尽管他贵为皇子,却也不好干涉太多。

莫晋鹏同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要不……先让文远将那姑娘带回来看看吧。”

“是啊。”莫琚也忍不住开口道,“四哥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叫秋儿的姑娘,想必她定有过人之处。舅父就先看看吧。”

莫洪涛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莫琚悄悄地朝文远眨了眨眼,文远忙跪下道,“多谢父亲成全,儿子这就去把秋儿带来!”

“谁要成全你了。”莫洪涛别过头去,看也不看文远一眼,可心里却早已没有刚开始的那般坚定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莫文远就将见秋带来了。

“秋儿见过伯父。”见秋细腰一挪,向莫洪涛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莫洪涛却摆了摆说道,“谁是你伯父!”

“爹!”莫文远不满地叫了一声,又体贴地扶起了离洛,“秋儿,你身子弱,就别多礼了。”

见秋听话地抬起了头,微微靠向了文远的怀中。

莫琚这才看清了见秋的样子,不由地笑出声来。上辈子,这姑娘可不就是嫁给了文远嘛。莫琚一直叫她四嫂,竟不知道她的闺名竟然叫见秋,“见秋见秋,一如不见,如三秋兮。当真是个好名字呢,怪不得会引得四哥连家都不想要了呢。”

“表妹!”文远嘟囔了一句,可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浓重了。有表妹和祖父的帮助,想来父亲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想到这,文远忙拉着见秋跪下道,“爹,我与秋儿是真心相爱的,求爹成全儿子。”

“你就由他去吧。”莫晋鹏也劝说道。他年事已高,早已不想再过问朝中的事情,只希望能够含饴弄孙,安度晚年。可是他的三个大孙子都远在边关,若是莫文远真的能和这个秋儿修成正果,他也可以早早地抱上曾孙子不是。

莫洪涛看了见秋半天,觉得这个姑娘并不似自己想得那般妖媚,竟还带着几分小家碧玉般的清丽,只得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你们若真的想在一起,为父也不好多加阻拦。好在那云烟坊已经消失了,以后就再也不要提起了吧。”

“什么?云烟坊?”莫琚双目一沉,忽然想到了上辈子恭亲王一家因为意图谋反而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见秋姑娘

她自知外祖父对大宁国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谋逆的事情。莫琚一直想不通为何韩景行手中会有恭王府谋反的证据,这下却是豁然开朗了。

云烟坊,凌姨娘,见秋?莫琚双眸一转,随即计上心头。

云烟坊能够编造出一个莫须有的生世骗凌如月,自然也能再培养出一个见秋。那凌如月以为自己是被恭亲王遗弃的私生女,自然对莫婉清和莫琚记恨不已。可这个见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置恭亲王一家于死地呢?

莫琚虽然想不通这云烟坊为何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除去恭亲王,却也明白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即使这辈子韩景行不可能再登上皇座,恭亲王也不可能再因为被人陷害而落得满门抄斩地下场,可她仍旧不会允许四哥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存在。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鹤影察觉到了莫琚的变化,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若是寻常青楼卖艺的姑娘,韩鹤影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那云烟坊不仅藏龙卧虎,更是窝藏了大批前朝叛党。从那里出来的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单看那徐晓曼和凌姨娘便可知一二了。若这见秋真的是云烟坊的人,别说莫琚,就是鹤影也不会让她嫁入恭王府的。

“来者不善。”莫琚放低了声音道,“不管这见秋是不是真的另有图谋,我都不能让她嫁给四哥。”

鹤影点了点头,随即朝着莫晋鹏拜了一拜,“恭亲王怎么说也是我大宁国唯一的外姓王爷,若是四哥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终归是要惹人诟病的。不若明日我进宫向父皇讨个恩典,由他为四哥四嫂赐婚如何?”

莫琚听懂了鹤影的意思,却是愣在了原地。她不是没有阻止见秋嫁给四哥的办法,却都没有皇上的圣旨来得一劳永逸。只是皇上若真的下旨拆散了四哥和见秋,只怕四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鹤影了。

“多谢晋王殿下。”还不等莫晋鹏答话,莫文远就抢先谢了恩。父亲虽答应了他们二人的婚事,可母亲那边还迟迟没有松口。若是皇上真的下了圣旨,只怕母亲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由着自己娶秋儿过门了。

只是文远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鹤影的缓兵之计。这一世,他和见秋终究是难成眷属的。

“你这孩子。”莫洪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有劳晋王殿下了。”

“四少爷,夫人叫你过去一趟呢。”李欣怡得知文远带着见秋来了府里,恨不得将这个逆子塞回到肚子里。恭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是一个妓女可以进门的呢。

文远正欲带着见秋去找李欣怡,莫洪涛却忽然开口道,“你娘身体不好,我还是和你们一同过去。”

说完,三人向莫晋鹏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莫晋鹏指着莫洪涛的背影笑着道,“就他这种疼媳妇儿的性子,也难怪会教出文远这样的儿子了。”

“外公。”莫琚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该瞒着莫晋鹏,“那见秋绝对不能嫁给四哥。”

“为什么?”莫晋鹏不解地看向了莫琚,他了解自己的外孙女,知道她绝对不会因为见秋的身份就嫌弃于她的。

“因为她是云烟坊的人。”

鹤影接过莫琚的话,将水仙等人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恭亲王。

恭亲王沉思了许久,方才迟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见秋是前朝的人?”

“琚儿不知道她是不是前朝的人,可是琚儿觉得她绝对另有目的。”莫琚缓缓道,“能让四哥这么死心塌地,怕是此人并不简单。”

莫琚当然不会告诉莫晋鹏自己重生的事情,更不会告诉他上辈子恭王府就是因为那见秋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她现在还弄不清楚莫家和云烟坊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前朝叛党的身上。

“所以你是想让皇上下旨否决了他们的婚事?”莫晋鹏这才明白了鹤影的意图,忙道,“不可,万万不可。”

“外公可是怕四哥会迁怒于我?”鹤影问道。

莫晋鹏点了点头,“老夫那当得起晋王殿下的一句外公啊!这文远性情倔强,若是没能娶成见秋,定会迁怒于你,若是闹到皇上那里,只怕此事会难以收拾。”

“正因为四哥固执,我们才只能去请父皇下旨。除了父皇,这世上还有人能阻止得了四哥么?”莫琚反问道。

她并不知道四哥是怎么劝动舅父舅母接受见秋的,却也明白四哥认定的事情是很难轻易放手的。若非无路可走,她也不会同意让鹤影去背这个黑锅的。

“这……”

莫晋鹏还在犹豫,李欣怡身边的奴婢却匆匆来报,“夫人被四少爷气吐血了,王爷快去看看吧!”

“怎么会?”莫琚喃喃道,“舅父不是跟着四哥一起去了么?怎么舅母会被气晕了呢?”

“奴婢也不知道。”那小丫鬟怯怯地说道,“老爷和四少爷进屋没多久就被夫人赶出来了。夫人说要和见秋小姐单独说两句,可没过多久,见邱小姐就哭着说夫人晕倒了。”

莫琚暗叫不好,拉着鹤影和莫晋鹏便向李欣怡的房间奔去。

“舅母怎么样了?”莫琚问道。

莫洪涛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见秋,冷着一张脸道,“你问问她!”

“我……我也不知道伯母怎么会晕倒。都是秋儿的错,是秋儿太过莽撞了。”见秋抽泣着说道。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惹得文远难过不已。

“你走,你快走!”文旭年纪还小,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亲被四哥带来的这个姑娘气晕了。

“文旭,不得无礼。”文远叫了文旭一句,随即转头对见秋道,“秋儿,你先回去吧。”

李欣怡被见秋气晕是事实,他就算再喜欢见秋,也不能为了她不要自己的亲娘不是。

看到文远为难地表情,莫琚不由得心疼起了这个痴情的四哥,“是啊,秋儿姑娘。舅母晕倒了,四哥此时也没空照顾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是……”见秋哭着起了身,转身就要走。

文远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开口将她留下来。

李欣怡朦胧中听见有人要赶见秋走,忙挣扎着坐了起来,“等等……别让见秋走……”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怀孕

“欣怡?”莫洪涛不解地看向了李欣怡,“你可是气糊涂了?”

莫琚同样奇怪地看了看李欣怡,轻声问道,“舅母,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文远虽然也不明白李欣怡为何会开口让秋儿留下,可既然母亲已经这样说了,自己当然不会再让见秋离开。

“文远……”见秋含情脉脉地望了文远一眼,却是一甩手绢,转身哭着道,“既然大家都不想让我留下,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秋儿,别,你先别走。”李欣怡听闻见秋要走,忙唤道,“洪涛,快啊,快把秋儿拦下。”

鹤影眉头一蹙,走到莫琚身边悄声道,“舅母该不会是中了蛊毒吧?”

被鹤影这么一提醒,莫琚忽然想起了当日徐晓曼向墨嫔下的迷心蛊毒,忙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李欣怡的床前,为其诊了诊脉。

“琚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欣怡不满地说道,“可是觉得我有病?”

“当然不是,琚儿只是……”莫琚被李欣怡这么一问,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怀疑舅母被人施了蛊毒,神志不清吧。

李欣怡轻哼了一声,“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我老了?糊涂了?”

“怡儿!”莫洪涛皱了皱眉头,有些愠怒。李欣怡不喜欢莫琚的事情,莫洪涛是知道的。只是李欣怡在从没在莫晋鹏面前表现过,莫洪涛也没有因为此事责备过李欣怡。

可是莫琚是婉清唯一的女儿,不管是谁,若是有人想要欺负莫琚,他莫洪涛便是第一个不肯答应的,“琚儿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怎能这么跟她说话呢?”

“我怎么不能这么跟她说话了?是因为她是郡主,还是因为她是王妃?”可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原本一向懂事的李欣怡竟然口无遮拦地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为你们莫家生了七个儿子,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外姓女来得重要是么?是,她是你妹妹的女儿,可她姓唐,和莫家没有关系!”

“够了!”莫洪涛抬手就想给李欣怡一个巴掌,可是看见欣怡那略显憔悴的面庞,那抬起的手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只得转头看向莫琚,赔笑道,“琚儿,你别怪你舅母?她可能是被气糊涂,不然也不会开口要留下见秋不是?”

“没事。”莫琚朝着莫洪涛笑了一笑。她又不是银子,自然不会奢望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在这个莫家,只要有外公和舅舅对自己好,她也就满足了。

李欣怡叹了口气,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这么多年,莫洪涛从未打过自己一下,甚至连重话也不曾对自己说过一句。如今为了莫琚那个外人,他竟然要对自己动手,想到这,李欣怡不由得觉得心凉了一大片。

“都是秋儿的错。伯母别哭了,是秋儿不该来这里,秋儿这就离开。”见秋识趣地跪了下来,一脸为难地看向了李欣怡。

“秋儿,你如今怀有身孕,怎么能跪着呢?”李欣怡不顾自己的身子,下床扶起了见秋,“你这才一个多月,胎气还不稳,一定不能再做这些危险的动作了。”

“是。”见秋顺势握住了李欣怡的手,“伯母不怪我和文远就好。”

“秋儿,你有喜了?”文远见秋儿对着自己点点了头,这才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表妹,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是啊,你要当爹了,我要当小姨了。”莫琚无奈地拍了拍文远的手,“四嫂真是好福气呢!”

“琚儿,你素通医术,还是先给见秋看看吧。”莫晋鹏听闻见秋怀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刚开始莫琚说那见秋是前朝的人时,莫晋鹏还并没有完全相信,毕竟他阅人无数,并没有看出见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刚才见秋玩的那两手欲擒故纵,莫晋鹏却是看得清楚。这个女人不仅能让文远死心塌地,更能在片刻之内收服李欣怡,绝非等闲之辈。

此刻,他也只能祈祷这个孩子并不存在,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四嫂,让琚儿给你看一看吧。”莫琚和莫晋鹏想得一样,若是见秋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他们就可以借此机会拆穿见秋的真面目,可若见秋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他们总不能强迫文远放弃自己的亲骨肉吧!

“那就有劳晋王妃了。”见秋没有丝毫犹豫,将那细腻白皙的手腕搭在了桌子之上。

莫琚替见秋把了把脉,神色却越发难看。这见秋并非喜脉,反而应该在月信期间,可见秋那一脸的坦然却让莫琚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她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怀孕么?

文远见莫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忙问道,“表妹,可是胎儿有什么不妥。”

莫琚愧疚地朝着文远摇了摇头,“四哥,四嫂她并没有怀孕啊。”

“不可能,大夫明明说我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见秋站了起来,瞬间泪流满面道,“晋王妃,我知道你嫌弃我的出身,可我确实已经坏了文远的骨肉了啊。”

“琚儿,你可是诊错了?要不要再诊一遍?”莫晋鹏虽然也希望见秋并没有怀孕,可那见秋的神情却不似作伪,一时间莫晋鹏竟也糊涂了起来。

“文远,你要相信我啊!”说话间,见秋已经靠在了文远的怀里,“我若骗你,定遭天打雷劈!”

“不许胡说。”文远忙捂住了见秋的嘴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表妹虽然也学过医术,可到底医术不精,一时诊错也是有的。不然……不然我们再去请个大夫吧!”

“大夫在这,大夫在这!”李欣怡的丫鬟邀功似的叫道,“适才夫人晕倒,奴婢已经出去找了大夫,现在那许大夫正在院中候着呢。”

“让他进来,替这见秋姑娘把把脉。”李欣怡冷冷地说道。这见秋肚子里若是真有骨肉,她自然会看着孙子的面子上让她进门,若是见秋敢欺骗自己,她定然不会她好过。

许大夫替见秋把了把脉,忙笑着向见秋鞠躬道,“恭喜夫人,夫人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夫人气血不足,还需好好调养。”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王府的中馈

莫琚当即心下一沉,见秋有喜?怎么会呢?

她虽然医术不精,可这喜脉还是诊的出来的,“四嫂,可否让琚儿再替你诊一次脉?”

“当然可以。”见秋并不推辞,只由着莫琚替自己把脉,至于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却被鹤影抓了个正着。

莫琚替见秋又搭了一次脉,眉头却皱的更加紧了,“四嫂真的有喜了,方才是琚儿诊错了。四嫂,对不起。”

“晋王妃言重了。”见秋朝着莫琚微微一笑,“能让晋王妃替我诊脉,是小女的福气。”

文远则拿起手中的扇子拍了莫琚的脑袋一下,“都是你这个糊涂鬼,害得我差点误会见秋呢!”

莫琚尴尬地笑了一笑,“是琚儿学艺不精,差点委屈了四嫂。”

“也不知道晋王妃是真的学艺不精还是嫉妒别人有喜?”李欣怡轻哼了一声,适才莫洪涛要打自己的这笔账她定然要记在莫琚的头上,“自己不能生养还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能生养么?”

“欣怡!”莫洪涛终于忍不住给了李欣怡一巴掌,“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李欣怡被莫洪涛打了一巴掌,却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如今这京城中谁不知道晋王妃不能生养,不仅如此,她还不许自己的夫君纳妾。像这样善妒失德的女人也值得你们这般袒护?”

“我和琚儿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在此说三道四!”鹤影下意识地揽过莫琚,他之前想让父皇下旨毁了文远的亲事,就是怕莫琚会被莫家的人误会。他知道莫琚很重亲情,如今李氏这般胡闹,当真比凌姨娘的暗害还让莫琚难过,“本王娶琚儿是为了宠她护她。就算琚儿再不好,我也愿意一辈子像这样纵着她。怎么,莫夫人有意见么?”

他叫莫洪涛一声舅父,是因为莫洪涛是真心呵护莫琚。可这个李氏,却是断断担不起舅母这个称呼的。

“鹤影,别说了。”莫琚咬了咬嘴唇,还是拉住了鹤影,“都是琚儿的错,是琚儿惹舅母生气了。”

鹤影的这番话虽然让莫琚感动不已,可她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舅父为难。毕竟那李氏是莫洪涛的结发妻子,这么多年,他们二人也算是鹣鲽情深,恩爱有加的。

“我用不着你假好心!”李欣怡非但没有接受莫琚的道歉,反而对她的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更加讨厌,“唐莫琚,我们莫家待你不薄吧?何以你那两个姓唐的弟弟就可以直接进入秋闱,我的儿子们却要辛辛苦苦地从乡试开始?”

“你!”莫洪涛也是在气急的情况下才给了李欣怡一个巴掌,现在已是后悔不已。可这李欣怡不依不饶的样子却真真让莫洪涛怀疑起了这个人是不是日日谁在自己身边的枕边人了,“你何时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

“我不可理喻?你们恭王府的人才是不可理喻!我已经为你们莫家生了七个儿子了,可这府中的下人哪一个把我当成正经主子了?府中的中馈到现在还在爹手里,爹若是不放心我,那当初又何必让洪涛娶我过门!”

“李欣怡!“莫洪涛这下是真的火了,“就算你没有拿到中馈,可这王府上下只有你一位夫人,这府中的家务事也全由你一人打理,这么多年,我和父亲可曾插手过府里的事情?”

“就算这王府是由我打理,那又怎样?”李欣怡其实也意识到今天有些失态了,可是话已出口,又怎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中馈不在我手里,府中的丫鬟只会把我当成一个管家罢了,谁会把我当成女主人?”

“都怪为父考虑不周。”莫晋鹏闻听此言不禁哑然失笑,“那中馈早该给你的。不过那是你娘亲用过的东西,我有些不舍得罢了。既然那东西这么重要,我一会儿吩咐人将中馈送去你房中便是。“

不过是一枚印章而已,莫晋鹏没有想到这竟会让李欣怡误会至此,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儿媳妇儿平日里也算是谦和有礼,怎地却会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呢?

“爹,怡儿不是这个意思,怡儿只是……”李欣怡入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莫晋鹏对自己露出这种失望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后悔。

“祖父,你就放心吧,孙儿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文远自信地笑了一笑,转而将见秋揽在了怀里。

莫琚看了看文远的一脸深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为见秋诊脉时可是用了十二分的仔细,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可若不是自己诊错了,那就只能是见秋利用了某种手段改变了自己的脉象。

能在顷刻之间想起这种法子,轻而易举地挑拨了莫琚和恭王府之间的关系,却又能在事后全身而退。这样深的心机,怕是连凌如月也比不上的。莫琚又怎能不为这个心思单纯的四哥担心呢?

“儿媳妇,你还病着,需要多休息。”莫晋鹏看了看李欣怡,转而朝着鹤影道,“晋王殿下,要不要陪老夫下盘棋?”

说完,莫晋鹏便掉头而去。

经此一事,他对那李欣怡可算是失望透顶了,至于文远的婚事,他也不想再过问了,省得最后再落得个多管闲事的恶名。

韩鹤影知道莫晋鹏定是有事要与自己商议,拉着莫琚便随莫晋鹏而去。

“外公?“莫琚见莫晋鹏一直愁眉不展,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外公,你走得这么快,琚儿怎么追的上嘛。”

莫晋鹏看着莫琚这幅撒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琚儿,你真的不生你舅母的气么?”

“为何要生舅母的气?”莫琚笑吟吟地摇了摇莫晋鹏的胳膊,“舅母可是经常做桃花酥给琚儿吃呢!再说了,舅母是舅父的妻子,只要她和舅父能够夫妻和乐就好啦。”

“你能这么想就好。“莫晋鹏叹了口气,“你舅母一大把年纪,竟还没有你想的通透。”

“舅母也只是一时生气嘛!”莫琚笑了笑,转而又严肃了起来,“四哥和见秋的事情,外公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由着他们去吧。”莫晋鹏郑重地说道,“秋闱过后,我会进宫去见皇上,让他赐文远一个官位,将他调离京城便是。”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莫家的孙子

“调离京城?舅母的三个儿子都被派去了镇守边关了,如果四哥也被派出去了……”想到这,莫琚不由得地瞪大了眼睛,“三个哥哥也都是被皇上派出去的,难道……”

“没错。”莫晋鹏无奈地点了点头,“都是我去向皇上请的旨。”

“为什么?”莫琚不解地看向了莫晋鹏,她一直觉得他的外公是世界上最慈爱的老人,他怎么舍得让大哥他们都离开京城呢。

莫晋鹏叹了口气道,“莫家是大宁国唯一的外姓王爷,看似风光无限,可毕竟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招至灭门之祸。你那三个哥哥都喜好武艺,酷爱练兵打仗,若是将他们留在京城,只怕会成为皇上心尖上的一根刺。皇上若是想把这跟刺拔了,我们莫家也只有在大宁国消失了。”

“所以外公才不让四哥学文?”莫琚问道。

“是啊!”莫晋鹏感慨道,“外公老了,想抱曾孙子了,这才自私地想把文远留在身边,却不想给了旁人可乘之机。文远这孩子和他爹一样,太重感情,到最后,只怕会被感情所伤。”

“外公!”莫琚心疼地靠在了莫晋鹏的胸口,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原本那个高大无比的外公竟然也那么脆弱,“外公一点都不老呢!鹤影,你说是不是?”

“是啊!”鹤影接话道,“外公正值壮年,怎么会老呢?”

莫晋鹏这才想起韩鹤影一直都在屋里,忙解释道,“晋王殿下,老夫刚刚并没有抱怨皇上的意思,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我懂的。”鹤影笑着道,“倒是外公,怎么总是称呼我为晋王?我和琚儿已经成亲,和外公也算是一家人了,外公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好好……”莫晋鹏拍了拍莫琚的肩膀,“琚儿,你能找到鹤影这么好的男子,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莫琚红着脸低下了头去,鹤影却道,“外公言重了,能娶到琚儿是我的福气。”

“对了,琚儿,京城中的传言可是真的?”莫晋鹏忽然想起刚刚李欣怡的话,不禁问道,“你真的不能替鹤影延续香火?”

“琚儿被凌姨娘所害,导致体内的寒气太重,一时难以怀孕也是有的。可是我与琚儿还年轻,日子还长,母后又赐了个会医病的丫鬟给我们,想来外公很快就能抱到曾外孙了。”鹤影不愿意莫琚面对这样的问题,只好抢在莫琚前面回答了。

“凌姨娘么?”莫晋鹏对凌如月并没有什么印象,婉清虽然嫁去了唐家,可唐莫两家却一直没有什么交情,更何况婉清去世的又早。除了莫琚,莫晋鹏对唐家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此事你爹可否知道?”

“琚儿还没有告诉父亲。”莫琚道,“近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琚儿还没有来得及去唐府呢。”

话是这样说,可莫琚心里也是有一些怪唐云翔的。娘亲怀孕,他却总在外面忙生意,这才给了凌姨娘可乘之机。若是他一直陪在娘亲身边,娘亲也不会被凌姨娘害的难产,更不会早早地就丢了性命。

“去告诉他吧。”莫晋鹏似是看出了莫琚的心思,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不喜欢你爹,可你爹对你娘却是真的很好。婉清发生意外,他也自责了许久。你若将此事告诉你爹,我相信他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琚儿知道了。”莫琚虽然答应了莫晋鹏,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外公,你不是说也和鹤影下棋的么?”

“好好好……”莫晋鹏笑着道,“我的琚儿嫌她的外公罗嗦啦。外公还是不说话了,外孙女婿,老夫还是陪你下棋吧。”

莫晋鹏大手一挥,丫鬟们便将棋盘端了上来。莫晋鹏和鹤影棋逢对手,难分胜负,不免多下了几局。

待到二人尽兴,已过傍晚时分。

“爹,吃饭了。”李欣怡怯怯地叫道。

莫晋鹏轻哼了一声,却并不理会她,只道,“鹤影,要不要再来两局?”

“外公,你不饿琚儿都饿了呢!”莫琚知道莫晋鹏还在生气,只好撒娇道,“你和鹤影下的高兴,可琚儿却是无聊死了呢。琚儿难得来王府一次,你就忍心让琚儿饿死么?”

“什么死不死,不许胡说!”莫晋鹏嗔怒道,“好好好,都依你,走,我们去吃饭。”

莫晋鹏虽然随着李欣怡去了饭厅,却是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李欣怡一下。李欣怡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道歉,只好默默呆在一旁,不声不响地吃着饭。

“四哥,你真的要娶媳妇了么?”文旭看了看文远,又看了看见秋,好奇地问道,“娶了媳妇是不是就代表着长大了?若是这样,旭儿也想娶媳妇呢。”

文旭的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文远打趣道,“旭儿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呢?”

“旭儿要娶琚儿姐姐当媳妇。”文旭奶声奶气地说道,“琚儿姐姐肯陪我玩,又肯送我礼物,我就喜欢琚儿姐姐。”

“你这小鬼!”鹤影不满地拍了一下文旭的脑袋,“你的琚儿姐姐已经嫁给我了,你是娶不到了。”

虽然莫文旭只是个小不点,又是莫琚的弟弟,可鹤影仍旧忍不住吃起醋来。

“哼……”文旭不高兴地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等我长大了,我就把琚儿姐姐抢过了!”

“旭儿,不许胡闹!”莫洪涛及时地瞪了文旭一眼,“你平日读的圣贤书都白读了么?若再在这里胡说,我就罚你将那道德经抄个一百遍!”

文旭闻言忙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婚期定了么?”莫晋鹏终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欣怡赶忙答道,“就定在下月十五,正好也是科举放榜的日子。”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见秋没有父母,就让她从王府别院出嫁吧。”莫晋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归是自己的孙子,他又哪能真的不操心。

“多谢恭亲王。”见秋起身向莫晋鹏行了个礼。

“起来吧,你怀着身子,也该多注意些。”莫晋鹏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一丝喜怒。

而此时,正在为莫琚煎药的芳华却收到了一张字条。她犹豫了良久,终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给自己留字条的人。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最近的收藏都少的可怜……不知道还有多少读者小天使在一直看着我的书……只是小土豆可以在这里保证,只要还有一个读者,我就绝不会断更……么么哒,爱你们,也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你们

正文 第七十章 迷情香

“是你找我?”芳华低声地问道。

那人在字条上留话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接近晋王的目的,若她今晚不来赴约,明日晋王手中就会收到一张一模一样的字条。事关重大,她就算在不愿意,也只能顺从地来此赴约。

月光下,一个蒙面的女子正倚墙而立。尽管隔着数尺距离,芳华还是能感受到这个女子身上略显浓重的杀气。

只见那女子朝着芳华点了点头,冷言道,“一个卑贱的婢女也敢勾引晋王殿下,当真是不想活了!”

“你是……晋王妃的人?”芳华迟疑了一下,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晋王妃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大可直接告诉晋王,又何必多此一举约自己在此见面呢,“你到底是谁?”

“我是钟离后人。”那人平静地回答道。

“钟离后人?”徐晓曼的事情芳华是亲身经历的,现在想起还觉得心有余悸,“不可能啊,徐尚书一家已经关押起来了,怎么还会有钟离后人?”

“钟离家的人各个精通易容,你以为当年的漏网之鱼只有钟离薇一人么?”那人反问道。

芳华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钟离家的人善用蛊毒,她可不想一不留神就中了别人的陷阱,“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要让我加害墨嫔娘娘,那是万万不能的。”芳华虽有野心,可对墨嫔却是忠心耿耿。墨嫔正是知道这点,才放任芳华去往晋王府的。

“我与墨嫔无冤无仇,何故要加害与她?”那人冷哼了一声,“那唐莫琚害的徐尚书一家家破人亡,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想让我杀了晋王妃?”芳华被吓得花容失色,喃喃道,“这怎么可以,若是被发现了,晋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何时说过要你去杀唐莫琚了,我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隔着面纱,芳华明显地感受到那人冲自己笑了一笑。只是这一笑,却让芳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替你达成心愿罢了。”蒙面人交给了芳华一包药粉,“这是上好的迷情香粉,只需那么一点,你便可以心想事成乐!”

“你为什么要帮我?”芳华警惕地看了看那个蒙面人,却还是忍不住接过了那包药粉。

芳华虽然知道这世间有迷情香这种东西,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很清楚,晋王对晋王妃极为专情,自己是绝对不会有机会得幸于晋王的。可若是有了这包香药,那一切就简单得多了。

“因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蒙面人只用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打消了芳华所有的疑惑。

“多谢。”芳华将香药塞进袖子里,转身欲走。

那人却拦在了芳华前面,冷笑道,“姑娘莫不是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让你走了吧?”

“你想让我干什么?”芳华攥紧了衣袖,颤颤兢兢地看向了那黑衣人。

“很简单,晋王妃那里藏了一本唐家秘籍,你只需将她偷过来便可。”

“如果我不听你的呢?”芳华问道,“晋王府中忍卫如云,我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做事?”

那人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浓重了。“你以为你有的选么?你觉得如果晋王妃知道你意图勾引晋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处置你呢?”

“你……”芳华犹豫了片刻,终于咬牙道,“我知道了,但我只能尽力,并不能保证结果。”

“我不是来给你讨价还价的!”那人忽然厉声道,“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你做不到,我也只能去和那晋王妃聊一聊了。”

那人说完便翻墙而去,只留下一枚精致的口哨,“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就吹响这枚口哨,到时候我自会现身。”

芳华捡起那枚口哨,不禁叹了口气。

好在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自己能在一个月内爬上晋王殿下的床,那蒙面人便再不能威胁自己了。不管怎样,她都要得到晋王的心。

想到这里,芳华不禁握紧了拳头,快步向王府走去。算算时间,晋王和晋王妃也该回来了,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不在府里,那可就不好了。

而另一边,那黑衣人已经回了唐府。褪去一身黑纱,露出一张娇俏无比的面庞。此人哪里是什么钟离后人,不过就是凌姨娘身边的入夏罢了。

“平日竟没留意,原来你也是个美人呢!”凌姨娘勾了勾入夏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对她来说,这唐府任何一个有姿色的女人都会成为自己的威胁,她之所以送走迎春,也不过是觉得迎春青春貌美罢了。这迎春和入夏皆是主子派来的人,若是主子真的要让她们此伺候唐云翔,她也只能听从。

入夏很是反感地推开了凌姨娘,“怎么?你也想像送走迎春那样送走我么?“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凌姨娘尴尬地笑了一笑,“怎么样,那芳华是否相信了你?”

“深信不疑。”入夏轻哼了一声,“难怪那温晴熬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得了个嫔位,她竟然觉得以芳华这样的姿色和脑子也能和唐莫琚争宠?”

“单凭芳华一人自然不能,可若有主子的迷情香傍身,自然会事半功倍。”凌辱月得意地笑了一笑,“任凭那汗合影自制力再强,也敌不过这迷情香的诱惑。”

“就怕这个芳华太笨,被晋王识破了就不好了。”入夏担忧地说道。

凌姨娘却是不屑一顾地答道,“老爷在暗器和毒药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尚还分辨不出这迷情香药,他一个黄口小儿又如何能够识破?”

莫婉清!凌如月冷笑了一下,这被人横刀夺爱的滋味,我定要让你的女儿尝上一尝。

“说的也是,唐云翔都无法识破的香药,晋王殿下也一定无法识破。”入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晋王殿下?”凌如月不着痕迹地笑了一笑,“女儿家有喜欢的人是件好事,只是这韩鹤影是主子头一个要除去的人,你可不要失了分寸。”

“你胡说什么?”入夏心虚地大声吼道,“我何时说过喜欢晋……不,我何时说过喜欢那韩鹤影了?”

凌辱月却是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入夏的肩膀,转身回了屋%2c只留下入夏一人在原地怅然。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芳华遭疑

“琚儿,你真的要让那见秋嫁给文远么?”鹤影在马车中疑惑地问道。

莫琚无奈地叹了口气,“四哥是真心喜欢那个叫见秋的姑娘的。我只是恭王府中的一个外姓之人,又哪里做得了四哥的主呢?”

“琚儿……”鹤影担忧地叫了一声。他知道他的琚儿一向重视恭王府一家,如今被李氏这么一闹,莫琚又怎能不难过呢?

莫琚却朝着鹤影嫣然一笑,“我没事,只是舅母说的对,莫家的事情我确实不好拆手。不过我不方便插手却不代表我会坐以待毙,那见秋若敢害我四哥,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你能想明白就好。”鹤影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笑着道,“我还以为你真的生你舅母的气,再也不管文远了呢。”

“我哪有这么小气。”莫琚看了一眼鹤影,忽然神色凝重地问道,“鹤影,你会怀疑恭亲王一家意图谋反么?”

“当然不会!”鹤影不明白莫琚为何忽然这么问,却也想都不想的回答道,“恭亲王对我大宁忠心耿耿,若要谋反,早在皇爷爷驾崩之时就可以起兵造反了,何必等到现在?”

“如果有证据呢?”莫琚又追问道。

鹤影却轻笑了一笑,“证据这种东西通常都是用来栽赃嫁祸的,若有人真的想要谋反,又岂会笨到留下把柄?”

是啊,若真要谋反,又怎会留下证据。莫琚自嘲地笑了一笑,以韩景行的聪慧,又怎会看不出外祖父是被人诬陷?他认定恭亲王谋反,只不过是怕外祖父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罢了。

“琚儿,你在想什么?我们已经到家了。”鹤影拍了拍莫琚的小脑袋,贴心地扶着莫琚下了马车。

“晋王殿下,你们回来了?”芳华才刚回王府,就发现鹤影等人回来了,忙转身向二人行了个礼。

芷兰看了看神色慌张的芳华,狐疑地问道,“芳华姐姐是会算命么?竟能算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回府呢!”

芳华身子一僵,半晌才开口道,“我哪里会算命啊!不过是奴婢熬好了晋王妃的汤药,想着王妃再不回来药就凉了,这才想来门口看一看呢。”

“芳华姐姐的这份忠心就连我和雁书都只能自叹不如呢!”芷兰阴阳怪气地瞅了瞅芳华,心里想着日后一定要多提防着点她,省得她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害了自家王妃。

“芷兰,不许无礼。”莫琚对着芳华笑了一笑,“芳华,你也别见怪,芷兰就是这种性格,没有恶意的。”

“晋王妃哪里的话,芷兰妹妹也是关心王妃才会这样的。奴婢怎么会怪她呢?”芳华故作平静地说道。

可莫琚却还是从芳华那发白的脸色和眼里的惶恐中看出了一点异样,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芷兰,以后芳华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许再这么对她说话了。”

“是。”芷兰朝着芳华拜了一拜,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厉害。

鹤影微蹙了一下眉头,轻轻捏了捏莫琚粉嫩的小手,“琚儿,你不是累了么?我们回屋休息吧。”

莫琚知道鹤影这是有话对自己说,忙点了点头,随着鹤影回了房间。

而芳华则去厨房转了一圈,端了一碗热乎乎地汤药,“晋王妃,这药要趁热喝才好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鹤影接过芳华手中的要碗,冷冷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屋休息吧。”

“奴婢告退。”芳华福了福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房间。走时,还忍不住回头睨了鹤影一眼。

待芳华走后,鹤影抬手便将那碗汤药倒在了花瓶中。

“鹤影,你可是觉得哪里不妥?”莫琚问道。

鹤影点头道,“你和芳华在门口说话时,府中的忍卫悄悄告诉我这芳华夜晚时分曾今除去见了一个蒙面人。只是那人武功甚高,忍卫怕被发现,是以没有靠近。只是看见那人给了芳华一个小纸包,他怀疑里面是毒药。”

莫琚却摇了摇头道,“这芳华确实有些古怪,可是这汤药里确实是没有毒的。我想她应该也没有那么大胆,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她也逃脱不了干系。要我说,这包药粉应当是有别的作用。”

莫琚微微一笑,那勾起的嘴角处透着一丝狐狸般狡黠的气息。

“什么作用?”鹤影并没有明白莫琚的意思,忙追问道。

莫琚用那芊芊玉手点了一下鹤影的脑袋,调笑道,“醉温之意不在酒,在乎晋王殿下也!”

“好你个小丫头!”鹤影一把抓住了莫琚的小手,轻轻一拉,便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竟然敢取笑为夫,看我今夜不好好地惩罚你!”

“鹤影,”莫琚羞涩一笑,嘴上却不依不饶道,“明明是你自己拈花惹草,招来了个水仙姑娘还不算,这又引来了个芳华姑娘。以后这王府的日子,怕是要更加热闹了。”

“你还说!”只见鹤影一手抓住莫琚的胳膊,另一只手却向莫琚的腰间袭去。鹤影和莫琚成亲以后才偶然发现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娇妻极其怕痒,为此,鹤影还窃喜了好长一段时间,“投不投降?再不投降我可要挠你痒痒了!”

“投降,投降!快放开我!”鹤影的手还没有碰到莫琚,莫琚却已经笑得喘不过来气了,“鹤影,别闹了,快松手。”

“傻丫头!”鹤影小心地松开了双手,“现在,你可是有软肋在我手上了。你若再如此调皮,休怪为夫不客气了!”

“你才是我的软肋。”莫琚冷不丁地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便红着脸垂下了眼眸。

鹤影却是大喜过望,不可置信地问道,“琚儿,你刚刚说什么?”

他和莫琚成亲了这么久,除了大婚那晚莫琚和自己说了一句我爱你,这还是头一次向鹤影说情话呢。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让仍然鹤影受用不已。

“我刚刚什么也没有说。”莫琚别过头去,那红得似云霞一般的脸颊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阵微风吹过,那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莫琚起身关上了窗户,片刻之间,鹤影却双手一挥,熄灭了蜡烛。

“鹤影……”莫琚喃喃地叫了一声。

鹤影这边自是春光无限;那厢的芳华却是坐立不安。

她紧紧地捏着那包迷情香粉,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晋王和晋王妃一直形影不离,她纵然有这迷情香粉在手,却也没有可以施展的空间啊。除非……

芳华双眸一闪,瞬间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没办法让晋王离开晋王妃,却可以用药迷晕靖王妃不是。好在现在晋王妃对自己深信不疑,只要自己在汤药里下点迷药,这晋王殿下还不是让自己手到擒来么?

自鸣得意的芳华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王府中的忍卫们盯上了,还在做着成为晋王侧妃的美梦。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迷药

“晋王妃,该喝药了。”芳华见莫琚醒了,忙端着汤药来到了莫琚房里。

“什么时辰了?鹤影呢?”莫琚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王爷上朝去了。”芷兰抢在芳华前面端来了一盆洗脸水,“王妃先净面吧。”

莫琚漱了漱口,又擦了把脸,这才笑着对芳华道,“芳华,真是辛苦你了。为了熬这些汤药,你一定很早就起来了吧。”

“王妃言重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说完,芳华又向莫琚行了个礼,怯怯地道,“奴婢……奴婢想出府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莫琚虽不知道芳华想出府做什么,却仍旧笑着道,“当然可以了,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你替我熬药呢。”

“王妃不问奴婢出府做什么么?”芳华诧异地问道。她怎么也没想到晋王妃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莫琚却奇怪地看了芳华一眼,“为何要问?芷兰雁书她们出府,我也是从来都不会过问的啊!难道,难道芳华是要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么?”

“王妃明鉴,奴婢万万不会做出加害王妃的事情啊!”芳华被莫琚盯得浑身难受,忙跪下道,“奴婢只是想去看看姐姐,顺便去问问姐姐哪些食材可以帮助王妃早日怀孕。”

“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莫琚虚扶了芳华一把,“你快去吧,我有雁书她们伺候就够了。”

“是。”芳华又朝着莫琚行了个礼,这才快步离开了屋子。这下,她算是明白做贼心虚的意思了。

芷兰见芳华走了,终忍不住上前道,“王妃,这……”

还不等芷兰说完,莫琚便抬手将芳华送来的汤药倒入了脸盆之中。

“王妃也发现这芳华心怀不轨了么?”一直沉默的雁书忽然开口问道。

莫琚看了看雁书,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发现这芳华不对劲了么?都怪我一心想为王爷生儿育女,这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那王妃准备怎么办?”雁书悄声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将那芳华赶出府去了。”芷兰将脸盆中的手连同汤药一起泼了出去,狠狠地说道,“这种人留在身边终是个祸害,还是趁早处置了的好。”

莫琚却摇了摇头,“在我没弄清楚芳华的底细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王妃的意思是……”雁书悄声道。

“按兵不动,将计就计!”莫琚嘴角一勾,绽放出了一个精美的笑容。又转而对芷兰道,“对了,眼看着那科举考试就要开始了。上次鹤影带回来了两方好墨,你替我送去给四哥吧。”

“我不去。”芷兰赌气道,她可没有忘记昨日那李氏是怎么嘲讽自家主子的。

“你啊!”莫琚当然知道芷兰还在生舅母的气,不由得笑了一笑,“也罢也罢,你既然不愿意去恭王府,那就帮我送点东西去唐府吧!左右大弟二弟也要一同参加科举考试的。”

“王妃不去么?”芷兰好奇地问道,“唐老夫人下葬后,王妃可就再也没有去过唐府了呢。”

莫琚却只是摇了摇头,虽然母亲难产的事情不能全怪在父亲身上,但她仍旧难以释怀。更何况,她只要想到唐云翔的那句命不可改,就觉得有些心有余悸。想来,父亲也不愿意见自己吧。

“那好吧!“芷兰朝着莫琚拜了一拜,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驱散不去。

莫琚看了看芷兰那蹦蹦跳跳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正所谓女大不中留,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也有心上人了。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笑了笑,又转而对雁书道,“雁书那这些东西就麻烦你送给四哥了。”

雁书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一脸为难地说道,“长风带着安和出去历练了,破浪一大早的也已经随着王爷上朝去了,我要再离开,王妃身边岂不是无人侍奉了?”

“你个傻丫头!“莫琚点了点雁书的脑袋,嗔怒道,“我有手有脚的,哪里需要你们伺候。再说,王爷一会儿就下朝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快送去吧。省的舅母到时候又说我厚此薄彼,心里就只有唐家。”

“那好吧!”雁书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不由得替自家王妃鸣起不平来。

莫琚要送给文远的可是两方名贵的廷珪墨,该墨是由制墨大师奚廷珪亲手所制,世间也不过只有五方而已。雁书倒也不求那李氏能够知恩图报,只希望她能了解自家王妃的一片苦心就好。

雁书走后,鹤影却并没有马上回来。

莫琚草草地吃了顿午饭,便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鹤影?”莫琚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王妃,你醒了啊?”芳华见莫琚醒了,忙上前道,“王爷派人传话说是在忙着清点徐尚书家的财产,不过他会尽量赶回来陪王妃用晚膳的。”

“知道了。”莫琚点了点头,徐尚书一家已经被押入大牢,皇上派鹤影去处理他们名下的财产也是合情合理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琚总是觉得心里发毛,难受的厉害,“雁书和芷兰还没有回来么?”

“没有呢。”芳华笑着道,“许是被唐府和莫府的人留下用膳了吧。”

“你怎么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莫琚看了一眼芳华,不动声色地说道,“难道是管家告诉你的?”

“这……”芳华不由得捏了捏裙角,转而道,“是管家,管家告诉我的。”

“是这样啊“莫琚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王府中的丫鬟小厮若是想出府,确实是要向管家报备的。可雁书和芷兰作为莫琚的陪嫁丫头,早已得到了鹤影的特许,可以随意出入王府。是以管家又如何能知道她们的行踪呢?

芳华被莫琚盯得浑身难受,只得谄笑道,“奴婢已经为王妃熬好了汤药,王妃趁热喝吧?”

莫琚看了一眼桌上的汤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热气腾腾地药碗中散发着的却是一股股轻不可闻的迷药香味。

“怎么了?”芳华察觉到莫琚神色有异,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这药不合王妃的胃口?”

“没,没什么。”莫琚不等芳华靠近,双袖一遮,便将那一碗汤药喝了下去,随即便晕晕乎乎地倒了下去。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中计了

“王妃?”芳华小心翼翼地在莫琚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拽了拽莫琚的衣裙,明知故问地说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见莫琚并没有回应,芳华又狠狠地掐了莫琚好几下。直至她确认莫琚的确丧失了意识,这才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只见芳华绑起了莫琚的手脚,蒙上了莫琚的眼睛,并随手将擦桌子的抹布塞进了她的嘴里。随后,芳华费力地将莫琚扶了起来,将其塞进了衣柜里,随手锁起了柜子。

如果芳华没有得意忘形,或者她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莫琚在此时轻轻地蹙了蹙眉头。

精通毒术的莫琚自然不会把那碗迷药放在眼里,她将计就计只是为了弄清楚芳华的目的,却不想自己被芳华锁进了衣柜。

在黑暗中,她隐约听见了芳华翻箱倒柜的声音,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芳华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子能够越过守卫进入王府,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张,“你怎么进来的?府里忍卫这么多,你若是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啊?”

“就凭他们?”入夏轻哼了一声。若说是长风和破浪,她还会忌惮几分,可是府里剩下的这几个忍卫,入夏是绝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东西找到了么?”

“还没……”芳华紧张地回答道,“毕竟是唐府的秘籍,王妃肯定会妥善藏起来的。哪有这么容易被我找到。”

衣柜中的莫琚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一直以为芳华是墨嫔派来的,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和其他人勾结,意图偷取唐家的秘籍。

莫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芳华来府里竟然是为了唐门秘籍。可是祖母将秘籍给自己的时候身旁明明就没有人,那芳华是从何得知呢?且莫琚虽然被锁在柜子里,却依然觉得外面的这个女子的声音十分熟悉。

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可是她现在被束缚了手脚,毫无反抗的机会。更何况这个女子竟然能如此轻松的越过忍卫,入王府好似侵入无人之境,纵是自己没有被关在这个衣柜中,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好在莫琚在假装晕倒之前,已经偷偷地将鹤影送给自己的玉佩扔在了桌下,希望鹤影能尽快发现,及时地解救自己吧。

莫琚还来不及细想,衣柜的门便被打开了。

“她当真喝下那碗汤药了么?”入夏有些疑惑地看了芳华一眼。唐莫琚若真是掌握了唐门的毒术,又岂会看不出那汤药中有迷药呢?

今日一早,芳华便在一个小巷中吹响了口哨。求自己给她一包迷药,并希望自己能帮她挡住雁书和芷兰。入夏虽然觉得这包迷药并不能使莫琚上钩,却仍旧将药给了芳华,为的只是想让芳华能够对自己死心塌地。

入夏原以为莫琚很快就会发现芳华下毒,这才跟着芳华潜进了府里,却没有想到莫琚已经被芳华五花大绑的锁进了柜子。望着那被绑成粽子一样的莫琚,入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莫琚日日都和鹤影同枕共眠,入夏便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毁了莫琚这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

芳华被入夏突如其来的寒意吓退了好几步,“那个……现在该怎么办啊?这个迷药应该支撑不了多久吧……”

“怎么办?”入夏瞪了芳华一眼。想到过了今晚,这个低贱的婢女就会成为鹤影的女人,入夏的眼中又闪过一抹寒意,“迷情香早就给你了,你应给知道该怎么办。王爷身边的护卫已经被我们的人拖住了,今晚会是你最好的机会。至于这个女人,你就把她交给我吧。”

说完,入夏便重重地敲晕了莫琚,解开莫琚身上的束缚,拖着莫琚翻墙而过。临走前,入夏还随手洒下了一片药粉。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路上还依旧人来人往。入夏为了掩人耳目,只得扶着已经被打晕的莫琚徐徐前进。

“入夏?”

穆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入夏只觉得浑身一紧,转过头讪讪一笑,“大小姐,怎么是你啊?”

“你不在唐府好好伺候我娘,来这干什么?”穆瑶狐疑地看了入夏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唐莫琚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这……”入夏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穆瑶,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凌如月一样,并不希望穆瑶知道主子的事情。只不过,凌如月是为了保护穆瑶,而入夏却是觉得这穆瑶蠢笨如猪,不配为主子做事。

穆瑶看到入夏迟疑的样子,心中对凌如月的不满又多了几分,“怎么了,娘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这怎么会呢?大小姐是夫人的掌上明珠,夫人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入夏虽然打心底里瞧不起穆瑶,可她终归还是唐家的奴婢,只得毕恭毕敬地对着穆瑶笑了一笑。

穆瑶却并没有理会入夏的殷勤,只是指了指莫琚的鼻子,厉声道,“把这个女人交给我!”

“大小姐……”入夏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穆瑶,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原先她的任务就只是帮助芳华偷取秘籍,可是她见了莫琚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毁了莫琚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这会子见到了穆瑶,她倒是有了新的主意。

这唐家大小姐对唐莫琚可算是恨之入骨,若是将莫琚交给唐穆瑶,她定然不会让莫琚好过。而到时候主子若是怪罪起来,她也可以将全部罪责推到穆瑶的身上。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穆瑶见入夏没有答话,只当她是不同意将莫琚交给自己,心中更加恼怒,“好你个狗奴才,到底有没有把本小姐放在眼里。再怎么说我也是唐家的大小姐,你若是敢不听我的,当心我让我娘打死你。”

“大小姐,不要啊!”入夏佯装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又拽了拽衣裙,这才缓缓地开口道,“那……那奴婢就将晋王妃交给小姐了。”

穆瑶轻轻点了点头,从入夏手中接过了莫琚,依旧冷声道,“你可以滚了。”

说完,穆瑶又看了看身旁不省人事的莫琚,眼中浮现出了一抹阴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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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勾引

此时此刻,芳华已经戴上了入夏给自己的那张假人皮,正坐在梳妆台前欣赏着自己的芳容。

与其说是自己的芳容,倒不如说是莫琚的。这张人皮乃是凌姨娘费劲辛苦才从主子那里讨来的,而芳华用着却是得心应手。

镜中的人儿眉目传情,娇俏可人。只见其娥眉轻扫,粉黛薄施。微红的脸颊上透出丝丝春意。那如墨般的长发轻垂在腰间,再配上一身耦合色的衣衫,更显其柔若无骨,风韵十足。

镜前的芳华微微一笑,显然是对镜中的自己无比满意。她清楚地明白,今夜会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要么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晋王府尊贵的侧妃;要么落入黄泉成冤魂,再也见不到升起的太阳。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芳华心里并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觉得异常的高兴。

晋王身边的守卫都不在,王妃身边的丫鬟亦不在,这无疑是她最好的机会。更何况她还有那迷情香在手,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她就不相信那晋王会对自己视若无睹。

“琚儿,我回来了!”鹤影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对不起,我今天回来晚了。”

芳华忙放下了手中的木梳,笑着迎了上去,“晋……鹤影,你可算回来了,人家可是等了你很久了呢!”

“父皇让我去清点徐家的财产,这才回来晚了。”鹤影忙了一天,早已疲累不堪。虽是秋末,可衣服上已经被汗水沾湿。

鹤影来不及看上芳华一眼,便转到屏风后面边更衣边关切地道,“傻丫头,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没……没有。”芳华愣了一下,忙回答道,“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天气凉了,你身体一向很弱,要多加点衣服才是。”鹤影隔着屏风柔声道,“晚膳用过没有?”

“王爷没回来,我哪里吃的下?”芳华羞涩地低下了头,“破浪呢,怎么没和王爷一起回来?”

鹤影却只是叹了口气道,“徐家被抄家,那属于徐晓旭的乾门茶楼自然也该收归国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清点茶楼的时候却出现了很多蓄意闹事的百姓。”

“蓄意闹事?”芳华眸光一闪,佯装关切地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刑部的人已经将闹事的百姓抓起来了,不过破浪还要留下来处理一点琐事,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鹤影理了理寝衣的腰带,笑着道,“我的琚儿今天怎么关心起我的护卫来了?”

“王爷!”芳华嗔怒地转过了身去。

“傻瓜。”鹤影整理好了衣服,这才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对了,雁书和芷兰呢?怎么不见她们?”

“我让她们去娘家送东西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芳华柔声道,“王爷,你饿不饿,妾身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晚膳。”

“王爷?妾身?”鹤影方才忙着换衣服,并没有注意到芳华的称呼,如今只觉得这声“妾身”尤为刺耳。

鹤影狐疑地看了芳华一眼,那本要牵起芳华的手却顿在了原处,“午膳就没怎么用,被你这样一说,本王也觉得有些饿了。”

沉浸在得意中的芳华自然没有察觉到鹤影的变化,上前揽住了鹤影,笑着道,“那我们去吃饭吧。”

鹤影却抓住了芳华勾在自己身上的右手,冷声道,“你是何人,快把本王的王妃交出来!”

“王爷……”芳华没想到鹤影只在片刻间就拆穿了自己,情急之下便将一直藏在袖中的药粉全部撒了出去。

那一包香粉本是十日的用量,如今芳华这么一撒,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了一股刺鼻的香气。

鹤影只觉得那股香气顺着脸颊一直传入了心肺,而那原本带着怒气的双眸也瞬间蓄满了欲念。

而芳华更是觉得燥热无比,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扑进鹤影的怀中喃喃道,“殿下,奴婢好热……殿下……”

芳华在鹤影耳边吐气如兰,那一阵阵带着热度的气息立刻让鹤影体温骤升,血气上涌,“琚儿……”

“唔。”芳华早已没了意识,只在药力的推动下轻哼了一声,双手顺势勾住鹤影的脖子,抬起头便要吻向鹤影。

鹤影却强忍着药性推开了芳华,“滚开,滚开……”

芳华身上的燥热好不容易才缓解了一些,如今被鹤影推开,只觉得浑身像爬过千万条虫一般的酥痒难耐。只得立刻又靠近了鹤影,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又环在了鹤影的腰间。

芳华微微抬眸,那急切的眸子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火焰。只差一点,鹤影心中的欲火便会被引燃。

鹤影只觉得头晕目眩,似是在仙境中飘荡,又像是在地狱中撕扯。迷情香不断地冲击着鹤影的意识,强迫他要了芳华,可那残存的理智却又不容许鹤影做出任何一点对不起莫琚的事情。

鹤影只能在那无边的黑暗中挣扎着,痛苦着。为了发泄出心中的火焰,鹤影只得握紧了拳头,用尽力气砸向了桌子。

“啪”地一声,桌子四分五裂地像周围飞去。莫琚落在桌下的那枚玉佩显得格外的刺眼。

鹤影跌跌撞撞地捡起地上的玉佩,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的将其紧紧握在了手里。

想到莫琚,鹤影的那原本混沌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清明。

而此时,芳华的一双手有攀了过来,在鹤影的身上来回摸索着。

鹤影将玉佩收回了怀里,一把将芳华推在地,另一只手顺势擒住了芳华的脖子。

“不想死的话,立刻给我滚出去!”此时的鹤影已经气喘吁吁,体内不断涌现的热浪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自己的理智。

芳华被鹤影掐的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部涌入了大脑,顷刻间泪光点点,娇喘涟涟,“殿下……”

那如同虫鸣低吟般的喘息声幽幽地传入鹤影的耳中,令鹤影有了片刻间的游离。

躺在地上的芳华已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欲火,随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一瞬间,春光尽展,春意无穷。可芳华却仍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又摸索着解开了鹤影腰间的衣带。

鹤影顿时觉得身上传来一阵清凉,可这缕清凉却又在片刻之间化作了无尽的燥热。

在那意识快要崩坍的瞬间,鹤影忙抓过地上的木条,用力地划过了自己的腿部。一时间,血流不止,剧烈的疼痛让鹤影迅速恢复了神志。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惊醒

天刚擦亮,城外做生意的小贩们便来到了城门口,赶着开始新的一天。可今天的他们却没有着急进城,纷纷在城外驻足,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一个女子围在了里面。

地上正躺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子,那如玉的肌肤在青纱的笼罩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睡在了这里?”一个卖菜的小贩忍不住地问道。

身旁的妇人不满地瞪了这个小贩一眼,“能躺在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八成是妓院的姑娘吧……”

旁边的布商却是摇了摇头,“这姑娘身上披的是西域进贡的软烟纱,青楼中的女子是断断穿戴不起的。我看这姑娘大概是哪个皇子的小妾吧!”

“谁家的小妾能抛头露面的睡在城门口啊!”那妇人嘟囔了一句,又转而道,“说不定是哪个妓院的头牌姑娘,那一身衣服说不定是哪个相好的赏的吧!”

“我看也是!”挑着扁担的卖油郎接话道,“不过这姑娘也算是天姿国色,也不知道一晚上多少钱。”

“就凭你……”妇人嗤笑了一声,“怕是你卖一辈子的油也要不起人家一夜吧!”

“你懂什么!”卖油郎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妇人,“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故事没听说过么?你等着,我早晚要把这个姑娘娶回家。”

“我还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呢。”布商扑哧一笑,“那说书人说的故事你也信?快进城去,晚了你的油可就不好卖了。”

布商说完便拉着卖油郎离开了,他可不相信那个姑娘是妓院花魁,这京城之中波谲云诡,他还不想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我说你,你也别再这看了!”那妇人拽了拽卖菜小贩的耳朵,“平常你跑的比兔子还快,怎么今天见了这狐媚东西就走不动道了。要我说,管她是妓女还是小妾,这种下贱的女人都该被浸猪笼,省的留下来祸害世人。”

“痛痛痛……我说轻点!”那小贩就这么被拎着耳朵拽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多看了这个姑娘一眼。

“阿嚏……”莫琚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不由地裹紧了衣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岂料这一睁眼,她竟发现自己正衣衫凌乱地躺在大街之上,而周围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小贩。

莫琚当下心中一沉,努力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依稀记得有个黑衣人闯进了屋子,为了唐门秘籍将自己打晕,并带着自己出了王府。可那人若只是为了要秘籍,又为何要花如此大的精力毁了自己的清誉呢?

那黑衣人虽然没有要了自己的性命,可这手段却比杀了自己还要阴毒十倍。

只不过现在却不是莫琚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如今自己衣冠不整,若是被旁人认出了她的王妃身份,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先想个办法脱身才好。

这些人以为自己是妓子,那自己索性就扮一回风尘女子好了。只要自己进了城,便可以去丽春阁找花姐。

想到此,莫琚便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冲着大伙微微一笑,柔声道,“不知各位可否给小女让个道?”

莫琚这一笑立刻让周围的人有了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都忙让出了一条道来,目送莫琚进城。

可就在莫琚走到城门口时,却忽然被一张大手拉了回来,“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竟长得如此俊俏?”

“放手!”莫琚打掉了那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小娘子脾气倒是不小么?”那公子抚了抚自己被打痛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不过本少爷就是喜欢脾气大的姑娘!”

只听“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公子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了五道红红的手指印。

这一掌已经用尽了莫琚全身的力气,她本就有伤在身,如今又着了风寒。一时间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公子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脸蛋,大怒道,“小娘们找死是不是?我可是礼部侍郎的嫡子吴经纶,你竟敢打我?当心我让我爹灭了你全家?”

本来还想为莫琚解围的小贩们听到此人是户部侍郎的儿子,统统都退到了一边。少部分人对莫琚投去了同情地眼光,可绝大部分男子却是饶有兴味地立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吴经纶?莫琚皱了皱眉头,难怪自己觉得此人眼熟,“吴公子好大的口气啊?何时这京城中由吴家说了算了?要诛小女九族也总要让当今圣上下旨吧,难不成连皇上都要听……”

莫琚话到嘴边却忽然停了下来,只一脸敬畏地看向了吴经纶,眼底却闪耀着一分狡黠。

天子脚下,吴家公子却扬言要灭人九族。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整个吴家都活不到明天吧。

吴经纶也发现自己有些失言,却又不愿意承认,只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少胡说,我何时说要诛你九族了。”

“那就当是小女听错了吧。”莫琚一心只想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并不愿和吴经纶多做纠缠,“还请吴公子放小女过去。”

莫琚并不想多生是非,可那吴经纶却步步紧逼,挡住了莫琚的去路。

“你打了本少爷还想过去?”吴经纶摸了摸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左脸,狠狠地说道,“要么,你当众给爷磕三个响头,爷保证既往不咎;要么,你乖乖地在床上伺候伺候好爷,也或许还能保你衣食无忧!”

“吴经纶,你不要欺人太甚。”莫琚反手一推,吴经纶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吴经纶倒地,不由得哄笑了起来,更有胜者,在一旁拍手叫好起来。

可那吴经纶虽然看起来像是个纨绔子弟,却终归学过几年功夫。只见他双手一撑,便从地上一跃而起,顺势向莫琚的胸前袭来。

那双手离莫琚越来越近,却听见“啪”地一声,吴经纶整个人竟被一只鞭子卷了起来。

红衣女子飞身而至,轻轻一甩鞭子,便将吴经纶抛向了空中。

“是你?”莫琚大吃一惊

那红衣女子见了莫琚,也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又见公主

那一身红衣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西域公主赛梅林。

她已经卧病在床好多天了,听身边的丫鬟说今日城外又热闹可以看,这才想着出城逛逛。

谁知道还没出城门,就看见了一群人围在城门口。一向爱热闹的赛梅林忙凑了上去。

且说赛梅林虽然刁蛮,可毕竟是乌孙可汗的亲妹妹,骨子里和乌孙一样体恤百姓,爱民如子。

如今看见有人仗势欺人,想都没想就拿出鞭子教训了吴经纶。

直至吴经纶被打到在地,她才发现自己救下的姑娘竟然是莫琚。

赛梅林左右就是看莫琚不顺眼,收回鞭子就要离开。

“多谢!”莫琚见赛梅林要走,忙上前拉住赛梅林,“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虽然也觉得赛梅林有些任性,可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如今见赛梅林步履虚乏力,面色发青,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早知道是你,我才不帮你呢!”赛梅林没好气地看了莫琚一眼,她对这个人人称赞的晋王妃可没有什么好印象,“晋王妃不好好地呆在府里,来这大街上干嘛?衣着如此轻佻,传出去也不怕丢了皇家的颜面。”

一直躲在暗处的穆瑶听见赛梅林说出的这句话,这才满意地笑了一笑。

“侧妃娘娘,三皇妃身边的那个丫鬟怎么办?”迎春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丫鬟原也是个可怜人,她的父亲欠了赌坊一笔银子,这才投靠了穆瑶。

穆瑶却只是轻哼一声,“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那她的家人呢?您可是答应了要替她的父亲还债的!”迎春虽然也是主子一手培养起来的杀手,可她与入夏不同。迎春天性善良,并不愿杀害无辜的人,也正因如此,凌如月才将其安排到了穆瑶的身边。

穆瑶却不以为然地拨弄了下手上的指甲,冷笑道,“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既然这么孝顺,那我便成全了她,让他们一家在地府团圆吧!”

“是!”迎春恭敬地向穆瑶行了个礼。自从思棋死后,这穆瑶便似换了一个人一样,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竟比凌如月都多了几分。

穆瑶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莫琚,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

莫琚也没想到赛梅林会说出自己的身份,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那些原本已经散去的小贩得知这个躺在大街上的女子竟是王妃,都瞪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晋王妃?她就是那个被难民称为仙女的晋王妃?”有人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莫琚,轻声问道。

“什么仙女?妓女还差不多!你看她脖子上的那道红痕,简直是不知羞耻呢!”吴经纶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他早就知道莫琚是晋王妃,只是为了帮穆瑶,故意装作不知道而已。如今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便把这笔账也一起算在了莫琚的头上。

红痕?莫琚闻言忙捂住了脖子,可是,这道红痕又是怎么来的呢?

吴经纶见莫琚遮住了自己的脖子,笑得更加放肆了,“我听我爹说这晋王妃可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

“不能生育本就犯了七出之条,如今还敢在大街上搔首弄姿,当真是丢人现眼。”有人接话道。

“可不是嘛!我听说她还不许景王纳妾呢!简直就是个悍妇,也不知道晋王殿下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娶个这样的女人过门?”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晋王妃可是恭亲王的外孙女,来头可大着呢!这恭亲王可是我朝的开国元勋,就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呢。晋王殿下不过就是个皇子,又怎么敢得罪恭亲王的外孙女呢。”说话的人声音很轻,说完便躲进了人群,似乎是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位置。

前面的话莫琚可以不在乎,可若涉及到恭亲王一家,莫琚又怎能坐视不理。

莫琚刚要开口,耳畔便传来了一阵清冷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本王的王妃也是你们可以评头论足的么?”

鹤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莫琚的面前,温柔地将披风覆在了莫琚的身上,“傻丫头,让你在原地等我,怎么就跑出去来了么?”

“鹤影,我……”

莫琚正要解释,鹤影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莫琚的红唇,用大家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都怨我误了回城的时间,害的你不得不在城外留宿一宿,还差点坏了你的清誉。”

说完,鹤影转而睨了刚才说话的人一眼,冷声道,“妄议朝政,污蔑功臣,其罪可诛。破浪,将他押去刑部大牢!”

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鹤影又清了清嗓子道,“从今天起,本王不想听到任何不利于王妃的流言!”

“晋王殿下如此袒护自己的妃子,传出去也不怕被别人笑话么?”赛梅林双手环抱在胸前,红色的裙带在风中飘扬,颇有巾帼英雄的模样。

鹤影却只是低头将莫琚揽在了怀里,“本王的妻子,自然由本王保护!”

“鹤影!”莫琚只觉得鹤影浑身发冷,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昨夜在水井里跑了一宿而已!”鹤影在莫琚耳边悄声道。

说完,便抱着莫琚架马而去。

昨夜,鹤影虽然用木条划破的大腿,可体内的迷情香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弱。万般无奈地鹤影只得在水井里泡了一夜,直到天亮才清醒了一点。

听闻有人在城门口发现了莫琚,就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便策马赶来了。

莫琚听了鹤影昨夜的经历,心疼地握紧了鹤影牵着缰绳的手。

鹤影乃是堂堂皇子,宠幸一个婢女原本就无可厚非,更何况他还中了迷情香的毒。可鹤影却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不仅弄伤了自己,还在井水里泡了一晚。如今已是秋末,就算鹤影身体再好,只怕也经受不住那井水的冰凉吧。

想到这,莫琚的双眸不禁有些湿润。带着温度的眼泪落在鹤影手上,惹得鹤影心中泛起一层涟漪。

“傻丫头,哭什么!”鹤影柔声道,“待会好好补偿我便是了!”

“鹤影!”莫琚娇羞地低下头去,她自然知道鹤影所说的那句补偿是什么意思。

一直躲在暗处的穆瑶握紧了拳头。那尖利的指甲嵌入手心,渗出了几滴血珠,那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鹤影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晋王会不会发现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们安排的?”迎春不安地问道。

她其实有些不解,穆瑶如此明目张胆地让吴经纶为自己做事,就不怕被莫琚发现么。

“我就是要让他发现!”穆瑶浅笑了一下。她与唐莫琚暗地里斗了这么多年,也该正面交锋一次了。

如今她唐莫琚的清誉已然被毁,明日这些留言便会传去皇宫,即便自己不出手,皇上和墨嫔也不会放过她,“唐莫琚,我总算赢了你一次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捕食的狐狸

“王爷,王妃,你们可算回来了!”芷兰和雁书两个丫头红着眼圈跪在了王府门口。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莫琚忙下马扶起了二人,略带不满地责备道,“地上这么凉,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莫琚这么一说,芷兰却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哭着道,“都怨奴婢!若不是奴婢昨日留在唐府吃饭,王妃也不会被人劫持了!王妃你罚我吧!”

“傻丫头!”莫琚嗤笑了一声,“好吧,那就罚你嫁给我二弟好不好?”

“王妃!”芷兰被莫琚说的双脸通红,转过身去。

莫琚望着芷兰的背影微微一笑,却又转头看向雁书,神色凝重地问道,“可是恭王府出什么事了?”

雁书的性子莫琚是知道的,若非恭王府出事,她断断不会夜不归府的。

雁书被莫琚这么一问,鼻子一酸,也哭了出来,“昨日奴婢去给四少爷送墨,本来很快就可以回来的。谁知奴婢还没出府,见秋姑娘却忽然说自己见红了,还把自己见红的事情怪在了王妃身上。奴婢一时心急,和见秋姑娘争辩了几句,便被四少爷罚在院中跪了一晚上。”

“跪了一晚上?”莫琚心疼地抱了抱雁书,又道,“芷兰,你还站在这干嘛!还不快扶雁书回房休息!”

“王妃,你不怪我们么?”芷兰问道。

“傻瓜,你们是我的心腹,事事以我为先,我为何要怪你们?”莫琚轻声道,“他们一早就布好了局,只等着我们落网罢了。好在你们没有受伤,若是你们出了事,我才要自责呢!”

“王妃!”芷兰和雁书感激地看了莫琚一眼。

她们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对自己好,却没有想到在发生这种事情后,莫琚竟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秋风瑟瑟,三个女子便在王府门口抱成了一团。

鹤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他的琚儿,自然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对了!”雁书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王妃还是去院子里瞧瞧吧。”

“嗯?”莫琚狐疑地看了雁书一眼,牵着鹤影的手进了院子。

院子里,十名忍卫一字排开,垂首而立。

“这是?”莫琚看向了鹤影。

不等鹤影答话,那些忍卫们便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属下护主不力,甘愿自刎谢罪!”

说完,便都拿起手边的佩刀,齐齐地架上了脖子。

“停下,快停下!”莫琚忙叫道,“鹤影,你快让他们停下啊!”

鹤影本就没有打算要了这些忍卫的性命,只冷声道,“既然王妃为你们求情,本王便留你们一命,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们回营地重新训练吧!”

“谢主子!”

那营地虽说是魔鬼训练,可总归是比丢了性命要好的多。这些忍卫只是王府中的寻常护卫,与长风、破浪不同,并没有和鹤影自幼相识的情分,自然也少了几分忠心。

“你们走吧!”鹤影大手一挥,横抱着莫琚回了房间。

他已经忍了太久了,莫琚皮肤中散发出来的香气早就勾起了他的欲望。此刻美人在怀,他自然一刻也不想耽误。

床幔飘扬,鹤影在莫琚的唇瓣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鹤影!”莫琚莞尔一笑,第一次主动地迎了上去。

双唇相交,春意蔓延。

鹤影翻身而上,尽情地品味着莫琚那诱人的滋味。

莫琚媚眼如丝,在鹤影耳边吐气如兰。

娇嗔微微,那泛着腥甜的气息温暖了鹤影发凉的身体。

“琚儿,你好美!”情到浓时,鹤影忍不住在莫琚身上留下了一朵有一朵青紫色的花瓣。

意识迷离间,鹤影也不记得自己要了莫琚多少次,他只想将莫琚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与之合二为一。

待到黄昏时刻,二人才觉得浑身无力,相拥着睡了过去。

待到二人醒来,已是清晨。

“阿嚏!”莫琚揉了揉揉鼻子,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似的酸疼。

鹤影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莫琚的身子。

那原本如玉的皮肤上有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像极了一朵朵开在雪中的梅花。

“鹤影!”莫琚这在意识到自己未着衣衫,忙抢过被子遮住了自己。

“傻丫头!”鹤影敲了敲莫琚的额头,笑道,“人都是我的了,还这么怕羞!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煮点东西吃。”

莫琚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只希望鹤影赶快离开,她好起床将衣服穿好。

鹤影却像是看穿了莫琚的心思似的,故意赖在床上,磨蹭着不肯起身。

“鹤影,你快起来啦!”莫琚嗔怒道,顺手将鹤影推出了被子。

鹤影扫了一眼躲在床上的莫琚,笑容更甚,“好好好,我的好夫人,为夫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餐。”

不得不说,鹤影在雁书的指导下,做出的食物不仅可口,还越发的精美了。

芷兰看见桌上卖相极佳的桃花酥,不停的咽着口水。

“傻丫头,拿去!”莫琚递了一枚给芷兰。

芷兰笑着接过莫琚手中的糕点,三口两口地吞进了肚里,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好吃好吃。”

“王爷,您觉得昨日之事倒是是谁设计的呢?”雁书可不似芷兰一般没心没肺,幕后黑手一日不落网,她便一日不得安心。

“琚儿,你觉得呢?”鹤影尝了尝手中的桃花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桃花酥较之李氏做的如何?”

“甜而不腻,我很喜欢。”琚儿知道鹤影是怕自己因为恭亲王家的事情伤心,这才准备了桃花酥来哄自己,“鹤影,谢谢你。”

“夫妻之间,何必言谢?”鹤影刮了一下莫琚的小鼻子,眼中全是宠溺。

这二人一唱一和,却是急坏了雁书,“王爷,王妃,你们倒是说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可还记得吴经纶?”莫琚转而看向雁书。

雁书正在沉思,芷兰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名字一定不是亲爹起的。吴经纶,无经纶,岂非是说此人胸无点墨,成不了大事嘛!”

“你懂什么,”雁书白了芷兰一眼,“这吴家和唐家可是世交,吴经纶和大小姐自幼相识,他可是大小姐的跟屁虫,小时候没少帮着大小姐欺负王妃呢!”

“你是说,此事是大小姐安排的?”芷兰瞪大了眼睛道,“大小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看来我是时候真正认识我这个长姐了。”莫琚莞尔一笑,勾起的嘴角像极了即将捕食的狐狸。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奉旨入宫

“你觉得此事是唐侧妃所为?”鹤影玩味地看了看手中的桃花酥,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莫琚却摇了摇头,“吴经纶和三皇妃的事情可能是出自穆瑶之手,可那个将我绑走的人却绝对不是她手下的人。那人绑走我只是为了得到唐门秘籍,却不知为何又将我交到了穆瑶手上。如今怕是只有芳华才能找出幕后的真正黑手了。”

“对了,芳华呢?”芷兰这才想起从昨晚起就没有见过芳华,“难道是畏罪潜逃了?”

“只怕她早已想到了应对之策,此刻正在皇上面前告状呢吧。”莫琚意味深长地看了鹤影一眼,“真真是蓝颜祸水啊!”

莫琚话音刚落,高公公便捧着圣旨进府了,“晋王殿下,皇上宣你和晋王妃一同进宫呢。”

“知道了。”鹤影冰冷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高公公自知鹤影心情不好,也不多话,只福了福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先是徐晓曼,再是芳华姑娘!”莫琚微微一笑,侧头道,“夫君,你的烂桃花何时才能到头啊!”

鹤影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莫琚的头发。

他们都知道皇宫中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却是谁都不愿意认命。

一路无话,二人到达未央宫时,芳华正哭哭啼啼地跪在大殿之中。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此时的韩英杰面无表情,睨了一眼鹤影,厉声道“鹤影,朕知道你不愿意言而无信,可你既然已经宠幸过了芳华,又为何这般翻脸无情呢?”

“儿臣从未碰过芳华,还请父皇明鉴!”韩鹤影双手抱拳,却是不卑不亢。

“明鉴?”韩英杰轻哼一声,大怒道,“你是觉得朕老了么?女儿家名节大于天,芳华一个姑娘怎么会用这种事情冤枉于你?更何况墨嫔宫里的嬷嬷已经替芳华验了身,如今她已非完璧,你却不愿意承认?身为皇子却没有一点作为皇子的担当,朕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是啊,鹤影,”墨嫔也柔声道,“你既然已经要了芳华,自然要给她一个名分。”

“大丈夫顶天立地,儿臣做过的事情自然会负责,可没有做过的事情儿臣也绝不会妥协!”鹤影抬起头来,眼眸中满是倔强。

莫琚却是微微蹙眉,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精通医术的莫琚自然能看出芳华仍是处子。可是墨嫔和皇上却一口咬定芳华已非完璧,只怕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逼鹤影纳妾,替其延续香火吧。

“放肆,今天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韩英杰一拍桌子,“否则,朕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琚儿,你快劝劝鹤影啊!”墨嫔见莫琚立在一旁,忙开口道,“你也是女子,也该能理解芳华的难处。她如今被毁了清白,鹤影若是不愿意负责,她可怎么做人啊。”

“被毁了清白么?”莫琚冷冷地看了芳华一眼,似是从她的眼眸直入心间。

芳华被莫琚看得心中发慌,怯怯地说道,“王妃娘娘,奴婢知道你恨奴婢,可奴婢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还请王妃高抬贵手,成全了奴婢吧。”

“你昨晚伺候了王爷?”莫琚悠悠地问道。

芳华只当莫琚是相信了自己,忙道,“是啊,奴婢昨夜本是想给王妃送药的,谁知王妃不在府里,奴婢进屋的时候刚巧看见晋王殿下在更衣,然后……”

芳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是轻不可闻。

“真的么?”莫琚酸溜溜地说道,“那你一定也看见鹤影胸前那枚竹子状的胎记了?鹤影还说那枚胎记只有我一个能看见呢!”

“看见了,看见了,好大一片呢!”芳华像小鸡啄米一般地点了点头。

莫琚十指交错,佯装奇怪地问道,“怎么会是好大一片?明明只有指甲尖的大小啊。”

说完,莫琚还作势比划了一下。

“对对对,是指甲尖大小的。”芳华察觉到韩英杰面色有异,忙解释道,“晋王殿下是奴婢的天,奴婢这才会觉得那枚胎记比较大呢!”

“哦?是么?”莫琚噗哧一笑,“可是晋王殿下的胸前根本就没有胎记呢。”

“芳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英杰何等精明,又怎么会听不出莫琚的弦外之音。他虽然也希望鹤影纳妾,但他却更恨别人骗他。

身为君王至尊,坐拥天下,最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底下的人对自己的欺瞒。

“奴婢……”芳华知道自己被莫琚骗了,只好低下了头含糊地说道,“是奴婢记错了,适才听王妃一说,这才想起晋王身上并没有胎记。”

“你确定没有么?”莫琚又追问道。

“没有,肯定没有!”芳华强装镇定地回说道。

“那这是什么?”说话间,鹤影已经褪去了上衣,指着自己的胸膛开口道,“嬷嬷毕竟没有学过医术,一时看错也是有的。还请父皇传个医女,以证儿臣清白。”

芳华看着鹤影身上的胎记愣在了原地,只觉得浑身一软,跌倒在地。

那枚胎记不大不小,却也不是什么竹叶形状,反倒像一条小龙般在鹤影胸膛跳跃,活灵活现。

事已至此,韩英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冷着一张脸道,“墨嫔,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朕一个解释么?”

“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墨嫔跟随皇上多年,自然知道皇上最讨厌被人欺骗。此举也算是万般无奈,却没想到莫琚只用了三言两语便扰乱了自己精心布置好的局,“苏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恕罪,那芳华姑娘却是完璧之身。”苏嬷嬷知道今日在劫难逃,只好揽下了所有的罪名,以求家人的平安,“是老奴被鬼迷了心窍,私下里收了芳华姑娘的好处,这才铸成大错,与墨嫔娘娘无关啊!”

“是么?”韩英杰冷哼了一声,看向墨嫔的眼眸里充满了猜忌,“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朕去看看黎美人。”

“皇上……”墨嫔急切地叫了一声,“皇上!”

韩英杰却丝毫没有理会,甩袖而去。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被留宫中

“唐莫琚!”

韩英杰走后,墨嫔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冷冷地看了一眼莫琚,“本宫待你一向不薄,你何故如此对我。”

“母妃,”鹤影不愿墨嫔怨怼莫琚,忙上前解围道,“儿臣已经说了,今生只娶莫琚一人,还请母妃不要再为难儿臣和琚儿。”

“鹤影,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亲么?”墨嫔失望地看了鹤影一眼,“你是你父皇心中最优秀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可若你的妻子不能生育,那么你觉得皇上还会把皇位传给你么?”

“儿臣并不稀罕什么皇位,儿臣只希望能和琚儿长相厮守!”鹤影郑重其事地答道,牵着莫琚的手却握的更紧了。

“你!”墨嫔被鹤影气得胸口发闷,半晌才咬牙说道,“你不在乎皇位?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太子或是三皇子登位,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么?到时候你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长相厮守?”

这话传进莫琚的耳朵里,震得莫琚头晕目眩。她一直坚定地以为鹤影会登上帝位,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鹤影没有登上皇位,自己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是啊,如果最后成为皇帝的不是鹤影,只怕自己和鹤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想到这,莫琚的眼眸中闪现出了一丝慌乱。

鹤影察觉出了莫琚的异样,却更加坚定地说道,“儿臣会保护好莫琚的,不会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你能保护好你的女人,那本宫呢?你有想过如果最后成为太后的是皇后亦或者是淑妃,本宫又将如何自处?”墨嫔冷哼道,“唐莫琚,你好大的本事啊。即便不能生育,即便悍妒无知,却依然能让本宫的儿子对你死心塌地,真是厉害,厉害啊!”

“母妃?”鹤影知道墨嫔是真的被自己气到了,心中亦是不忍,“儿臣也一定会拼尽权利保护母妃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墨嫔一甩衣袖,桌上的瓷器便碎了一地。

莫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鹤影及时地制止住了,“儿臣告退。”

鹤影知道墨嫔此刻需要冷静,可是墨嫔最后到底是不是能想通,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二人刚出了未央宫,便发现了躲在树后面的芳华。

皇上走时并没有说明要怎么处置芳华,芳华想着只要躲过了鹤影和莫琚,便可以平安无事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晋王,晋王妃。”芳华怯怯地向二人行了个礼,随即跪下道,“求王爷恕罪,此事都是墨嫔娘娘安排的,奴婢不敢不从啊!”

“好一个刁奴!”莫琚大喝一声,“陷害王爷还不够,如今还敢诬陷墨嫔娘娘?”

“奴婢断断不敢欺瞒王妃,真的是墨嫔娘娘策划的。墨嫔娘娘对您不满已久,觉得您迷惑了王爷的心智,一心想要除去您呢。”芳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抱住了莫琚的裙角。

“所以……”莫琚微微一笑,“那唐门秘籍也是墨嫔娘娘让你找的?”

“你都知道了?”芳华有气无力地跌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莫琚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不过如果你肯帮我找出幕后黑手,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真的?”芳华瞪大了眼睛看向莫琚。她本就是个贪图荣华之人,如今能活,哪有不从的道理,“只是我虽然知道和那人联络的方式,却不知道她肯不肯信我。”

“这简单,你只要将这本秘籍交给她,便可以平安离去了。”莫琚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眼角中散出一道迷人的色彩。

芳华接过莫琚手中的秘籍,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现在并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将秘籍收好,随着鹤影的马车出了宫后,便去了和入夏相遇的小巷。费力地吹起了口哨。

莫琚气定神闲地看了看芳华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弧度。

鹤影同样展颜一笑,不知道他的小莫琚这次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晋王,晋王妃。”高公公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墨嫔娘娘忽染恶疾,皇上有旨,宣晋王妃进宫侍疾。”

“怎么会?母妃刚才还好好的!”鹤影自知此事蹊跷,怎肯让莫琚再回宫中。

高公公却谄媚地笑了一笑,“老奴只是个传旨的,还请王爷不要为难老奴。”

“那我陪琚儿一起去吧。”鹤影拉着莫琚的手便要折回宫中,却又被高公公拦了下来。

“晋王殿下,皇上说了,只要王妃一人进宫。”

“没关系的,鹤影!”莫琚轻轻拍了拍鹤影的肩膀,给了鹤影一个温暖的笑脸,“墨嫔娘娘那里就交给我了,你还是去跟着芳华吧,免得她遭人毒手。”

“这……”鹤影思索再三,还是让莫琚跟着高公公去了,“御膳房的小魏子跟我关系甚好,若是你在宫中遇上了什么麻烦,一定要让他来通知我。”

“晋王妃,皇上还在等着呢!”高公公不耐烦道。

宫中的太监们是惯会拜高踩低的,如今墨嫔娘娘失了宠信,晋王又不讨皇上欢心,高公公自然不愿意再费力地讨好莫琚。只冷着一张脸看向莫琚,眼中全是不屑。

“有劳公公了。”莫琚自然看出了高公公的不满,只好将头上的一支纯金步摇塞在了高公公的手里,“墨嫔娘娘这一病不知何时才能见好,琚儿在宫中无亲无故,还请多多照顾才是!”

高公公顺手将步摇塞进了怀中,面上又恢复了惯有的笑容,“王妃娘娘太客气了,只是皇上脸色不太好,王妃还是不要耽搁了,快一些入宫吧!”

“知道了。”莫琚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鹤影笑了笑,这才随着高公公进了宫。

御书房内,韩英杰望窗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莫琚向韩英杰浅浅地行了个礼,“不知道父皇找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朕想和你做一笔交易!”韩英杰赫然转身,漆黑的眸子里有散发出一抹坚定的光泽。

正文 第八十章 交易

“儿臣身无长物,并没有可以和父皇交易的筹码。”莫琚有些畏惧地向后退了几步,看向韩英杰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除了鹤影,她还有什么是可以和皇上交易的呢?可若皇上是想让她放弃鹤影,便是将全世界的珍宝都给她,她也不会妥协的。

鹤影在她的心中千金难求,更何况鹤影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没有感情的物件,怎么可以拿来做交易呢。

韩英杰似是看穿了莫琚的心事,沉声道,“若是朕要拿这整座江山来换取你和鹤影的幸福呢?”

“啊?”莫琚没有想到韩英杰竟会如此直白,一时语塞,只在嗓子中扯出了一个单调的音节。

韩英杰上前拍了拍莫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同意鹤影纳妾,朕即刻便可昭告天下,册封鹤影为太子。朕同样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能否生育,日后,你都会是大宁国唯一的皇后。”

“如果儿臣不同意呢?”莫琚倔强地看向了韩英杰。

不得不说,韩英杰提出的条件的确诱人。皇后,那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的位置。韩英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足以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子。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要以自己和别人共事一夫为代价的话,她倒宁愿和鹤影做一对江湖侠侣,哪怕吃糠咽菜,哪怕粗布麻衣,只要能和鹤影在一起,她便甘之如饴。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韩英杰诡异地笑了一笑,“朕便下旨将你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么?那父皇是要处置我唐家,还是恭亲王一家呢?”莫琚也同样诡异地笑了一笑,“唐家虽然已经没落了,可我父亲还掌握着宁国的很多经济命脉,父皇若是轻易地处死我唐氏一族,只怕不出一月,京城百姓便会无粮可吃,无衣可穿了。再说我外祖父,他可是开国功臣,又对大宁忠心耿耿,父皇若是处死了他,只怕也会让那些老臣们胆战心惊吧?更何况如今儿臣也算是皇家的人了,那这满门之中是否也包含着父皇呢?”

“你在威胁朕?”韩英杰凉薄地开了口,“你可知道威胁朕的人都会是什么下场?”

“他们都死了吧?”莫琚扑哧一笑,明显没有把韩英杰的恐吓放在眼里。

韩英杰探究地看了莫琚一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姑娘骨子里蕴含着的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你既知他们都死了,为何还敢来威胁朕?”

“因为儿臣有和父皇谈判的资本。”莫琚定了定神,方才缓缓地开了口,“刚才父皇的话倒是提醒儿臣了,儿臣手中并不是没有可以和父皇交易的筹码。如今可以继承大统的不过就只有太子、三皇子和鹤影。黎美人虽然也怀有身孕,可是尚不知男女,就算她诞育的是为皇子,若要成年,只怕也得花上一段时间”

莫琚说完这段话,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韩英杰的反应。而韩英杰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过了身去,那挺立的背影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接着说,朕在听!”

关于储君的人选,韩英杰早就和朝臣们商量过了很多次。可这话如今被一个小女子说出来,韩英杰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请恕儿臣直言,若非黎美人有孕,父皇是不可能恢复太子的封号的。”莫琚见韩英杰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接着道,“太子昏懦,又极好女色,不仅收受贿赂,还公然的强抢民女,早已激起了民愤。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子绝非明君人选。”

“即便如此,朕还可以立三皇子为太子。景行自幼聪慧,又颇得百姓青睐,自然是担得起储君称号的!”韩英杰依旧平静地说道。

“真的么?”莫琚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据儿臣所知,淑妃娘娘的长兄虎威大将军一向居功自傲,镇守边关期间更是胡作非为,若是三皇子登位,只怕会是外戚干政,江山易主了吧!”

“放肆!”尽管韩英杰对莫琚的这番话很是欣赏,可是听到“江山易主”这四个字时,还是不由得怒火中烧。

只是很快,韩英杰的怒火便被赞赏所取代,不得不说,莫琚所分析的字字句句皆是自己心中所想。

朝中那些有名望的老臣虽然也比较赞同立鹤影为储君,可终归没有莫琚分析的这么痛彻。或者说,即便他们和自己想的一样,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来。

身为皇者,韩英杰自然是享受着最最尊贵的朝拜,可与此同时,他也错过了别人和自己说真心话的机会。

韩英杰的年纪越来越大,心底的那份孤寂也就越来越深。这份孤独是任何的财富也不能弥补的,更不是那些后宫妇人可以填充的。

如今韩英杰听到莫琚的这番话,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只是面上,韩英杰依旧不动声色地冷言道,“照你这么说,朕只能把皇位传给鹤影了?”

“是!”莫琚郑重地点了点头,“儿臣相信鹤影一定会成为一位像父皇一样的明君。”

她相信鹤影,并非因为鹤影是自己的夫君。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鹤影都一样的爱民如子。这与韩景行所做的表面功夫并不一样,鹤影是真的将百姓们放在心中,否则,他也不会亲自请旨去剿灭山贼,亦不会那么辛苦地去救助灾民。

鹤影做的这些事韩英杰都看在眼里,莫琚相信韩英杰并不糊涂,他一定也相信鹤影会是下一个明君。

韩英杰闻言总算转过了身,只是那冷峻的表情中依然看不出任何喜怒。半晌,韩英杰才凉凉地开口道,“正因如此,朕才需要鹤影纳妾,替他繁衍子嗣。”

莫琚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儿臣所说的交易。父皇迟迟不肯立他为储君,不就是因为子凭母贵,鹤影的生母墨嫔娘娘的出生不够高么?父皇怕贸然立鹤影为储君会引起朝野非议,给那些心怀不轨的臣子以可乘之机。但如果鹤影有了恭亲王的支持,又有了唐家的财富,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你要用莫家和唐家来和朕做交易?”韩英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道弧度。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墨嫔的刁难

“父皇叫儿臣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么?”莫琚双手环臂,巧笑嫣然。

“哈哈!”韩英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知朕者,莫若晋王妃也!”

“皇上就不怕儿臣真的无法为鹤影孕育子嗣?”莫琚反问道。她虽然已经猜到了皇上的心思,却怎么也想不通皇上为何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自己。

“朕怎么会做亏本买卖?”韩英杰狡黠一笑,“朕已经打听到了鬼面神医的下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朕都会让他医好你。”

“多谢父皇!”莫琚有些惊喜,亦有些感动,不能生育终究是她心中无法言说的痛。

韩英杰见莫琚的眼中泪光闪烁,莫名的有些心烦,只大手一挥道,“墨嫔是真的被你们两个小东西气到了,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还是去看看她吧。这几日,你就留在宫里吧。”

“父皇不生母妃的气了?”莫琚小心翼翼地问道。

韩英杰却苦涩一笑,“她一向乖巧,对朕也算是言听计从。她虽有错,却也有自己的苦衷。”

说完,韩英杰又看向了窗外的落叶,那原本精明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落寞。

他没有告诉莫琚,他之所以原谅墨嫔不过是因为她和婉清有几分相像。

这些年,韩英杰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若是当初他没有因为皇位放弃婉清,会不会比现在过的幸福。

鹤影应该会比自己更像一个好皇帝吧,毕竟,他比自己更懂得守护自己心爱的东西。

想到这,韩英杰不由得叹了口气,久久不愿回身。

莫琚不知道韩英杰在想些什么,却也不敢打扰,只好朝着他的背影行了个礼,轻悄悄地退了出去。

此时的未央宫中,静谧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屋,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得罪了墨嫔娘娘,落得和苏嬷嬷一样的下场。

莫琚走到未央宫时,正巧遇见了抬着苏嬷嬷的宫人。那苏嬷嬷的身上布满了血痕,此刻安静地躺在担架上,早已没有了气息,而脸上却是一副解脱了的表情。

莫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心目中那个恬淡善良的婆婆何时变的如此狠心。尽管如此,莫琚却还是敲响了墨嫔的房门,不管怎样,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自然也该有她善后。

“儿臣参见墨嫔娘娘。”莫琚恭恭敬敬地向着墨嫔行了个礼。

她本来是想开口叫墨嫔母妃,可话到嘴边却又改口了。

此刻的墨嫔应该不想听见自己叫她娘吧,莫琚苦涩地低下了头。

墨嫔扫了莫琚一眼,却久久不愿开口。

墨嫔不说话,莫琚自然也不敢起来。她向墨嫔行的是半跪礼,这半蹲不跪的姿势实际上要比跪下更加累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莫琚的额头上就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半晌,墨嫔才打了个哈欠,捏着嗓子开口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奴才,还不快扶晋王妃起身?若是晋王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晋王殿下要把本宫的未央宫都拆了吧。”

莫琚朝着墨嫔尴尬地笑了笑,“墨嫔娘娘说笑了,鹤影是您的嫡亲骨肉,怎么会为了琚儿这个外人和您作对呢?”

“不会么?”墨嫔那略带寒意的眼眸微微抬起,“只怕如今在晋王和晋王妃的眼里,本宫才是个外人吧!翡翠,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王妃起来。”

“是!”芳华走了,翡翠自然就成了墨嫔唯一可以信任的奴婢。平日里宫中的大小奴才无不对自己点头哈腰,如今因着莫琚被墨嫔责罚,自然心有不满,没好气地看向了莫琚。

“琚儿怎敢劳烦翡翠姑姑!”莫琚忙起身道,“不知墨嫔娘娘用过午膳了没有?”

“气都气饱了,还用什么午膳。”墨嫔摆弄了下自己的指甲,轻哼一声,“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奴婢这就把地上收拾了。”翡翠看了一眼地上的瓷器碎片,讨好似的向墨嫔拜了一拜。

墨嫔却随手给了翡翠一个巴掌,“本宫让你们出去你们没听见么?”

“那这里……”翡翠捂着自己生疼地脸颊,委屈不已。

墨嫔睨了莫琚一眼,开口道,“本宫的奴才手脚粗笨,王妃不要见怪。不过晋王总说晋王妃贤惠乖巧,不知晋王妃可愿意帮本宫打扫一下这未央宫?”

“娘娘吩咐,莫琚怎敢不从?”莫琚虽然知道墨嫔是存心刁难,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差事。

都说夫妻和乐,可这婚姻毕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鹤影心疼莫琚,莫琚又何尝不心疼鹤影呢?

无论如何,莫琚也不愿让鹤影为难。不管有多苦,她都要尽力得到墨嫔的原谅。

“那就有劳晋王妃了!”墨嫔起身去了内室,临走前还柔声道,“对了,本宫院子里的落叶怎么扫也扫不尽,王妃也要想个办法才是。”

“是!”莫琚目送着墨嫔离去,麻利地收拾掉了地上的碎片。

出门,望着那满地的落叶,莫琚忍不住摇了摇头。

秋日漫漫,那一片片黄叶黯然的躺在地上,布满了压抑和忧伤。

叶落如歌,匆匆走过。

不管它们是否还对人间有所流连,都终归要融入泥土,化为淤肥,滋养着下一个新的生命。

莫琚抬头,灰沉沉的天空中不时飞过几只落单的大雁,冷风无情地吹打着光秃秃的树枝,一切都显得无比的萧索和冷清。

透过那一片片落叶,莫琚似乎看见了生命的尽头。她不由得想起了重生之前的自己在地狱中所经历的一切。

莫琚忍不住问了问自己,为了重生报仇,自己经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究竟值不值得。

值得么?

倏地,鹤影那温暖的笑脸浮现在了莫琚的脑海中。

值得,当然值得。为了鹤影,做些苦力又算得了什么?

“晋王妃,这些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您就在一边休息吧!”一个清秀的丫鬟抢过了莫琚手中的扫把。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同病相怜

莫琚眼前的这个姑娘不过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怯生生的笑脸,像极了莫琚小时候最喜欢的瓷娃娃。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莫琚柔声道,“若是被墨嫔娘娘知道了,只怕她会责罚于你。”

“奴婢皮糙肉厚的,最多不过是挨几下板子,不过有什么的。”那丫鬟笑了笑,羡慕地看了一眼莫琚,“晋王妃身娇体贵,哪能做这些粗活呢。”

莫琚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个丫鬟,只好又去取了个扫帚,和那小丫鬟一同劳作起来。

二人好不容易将那些落叶扫到了墙角,可一阵秋风扫过,那些叶子便向长了翅膀的蝴蝶一样又飞了起来。

“这……”小丫鬟有些难过地看向了莫琚,“墨嫔娘娘让我们把这里打扫干净,可这风一直刮个不停,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扫干净呢?”

莫琚看了一眼在空中飞舞的落叶,双眸一转,干脆弯下腰去开始捡地上的落叶。

“晋王妃,这么多落叶你要捡到什么时候去啊?”小丫鬟着急地叫道。

“放心吧,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帮我们了。”莫琚朝着那小丫鬟微微一笑,便专心地捡起了地上的叶子。

果不其然,不出半刻的时间,莫琚的周围便围满了宫女和太监。

“晋王妃捡这么多落叶干什么?”有人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我看王妃未必实在捡叶子,倒像是在寻什么宝藏。”有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莫琚。

“晋王妃,你捡这些落叶干什么用啊?”说话的是黎美人身边的大丫鬟君珩。

她刚从御药房回来,路过此地,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左右现在最得宠的便是黎美人了,她也不怕莫琚会责罚自己。

“你们不知道么?”莫琚佯装吃惊地看了看众人,缓缓开口道,“这些落叶可以敛肺、平喘、活血化瘀,简直是药中的人参呢!”

“真的么?”君珩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地放慢了。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莫琚佯装不满地看了一眼君珩,“再怎么说我也唐家的嫡出女儿,医术虽然算不上精,可这些药理还是不会弄错的。”

这些宫女太监们虽然看起来衣食无忧,可那些主子后妃却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过。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可一般的宫人们若是病了便会被直接丢去乱葬岗。稍微有点身份的宫人也同样得不到太医的医治,全部被送去了韶光岛上。

那韶光岛是座孤岛,医药不全,进去的人八成是出不来的。

这些人多事迫不得已才进宫为奴的,自然也不想在宫中丢了性命。听闻落叶能够治病,都争抢着捡起叶子来。

这下一直跟在莫琚身边的小丫鬟可乐坏了,抱着手肘站在一边,看着你争我夺的宫人们笑出了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聊了半天莫琚才想起来要问这个小丫鬟的名字。

那小丫鬟骄傲地扬起了头,开心地说道,“楚离殇,这是奴婢的娘亲给奴婢起的名字。”

“离殇?红尘滚滚醉离殇,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莫琚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丫头,“你娘倒是会取名字。”

“那当然,奴婢的娘亲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呢!”说起娘亲时,离殇的眼睛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一抹自豪的色彩。

“那你娘怎么舍得让你进宫呢?”莫琚忍不住问道。

问完,莫琚才觉得后悔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真的愿意将自己的骨肉送进深宫呢。

“奴婢的娘亲五年前就去世了。”离殇低下头尽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娘去世没多久,爹就娶了后娘进门。后来爹就托人把奴婢送进了宫,大概是怕奴婢抢了他们女儿的财产吧。”

听到离殇的身世,莫琚的脸上涌现出了一抹黯然。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可这有后娘的孩子却连草都不如。好在自己还有外祖父和鹤影的宠爱,要不然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

“我的名字也是娘亲给我取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娘亲是希望我做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么?”提起娘亲,莫琚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我都没见过我娘一眼。”

“可是晋王妃有晋王疼爱啊!”离殇似是感受到了莫琚的落寞,忽闪着一双机灵地大眼睛安慰道,“奴婢可是听说晋王对晋王妃体贴入微,每日都要给晋王妃做早饭呢!”

鹤影么?

想到鹤影,莫琚不由得牵起了嘴角,“你怎么知道鹤影会给我做饭的?”

“不止奴婢知道,你和晋王的事情早就在宫中传开了呢。”羞涩地低下了头,“待到奴婢出宫,奴婢也想找一个对奴婢一心一意的人呢。”

“你还这么小,怎么就想着嫁人啦!”莫琚取笑道,“莫不是你这小丫头看上哪个宫中的侍卫了?”

“王妃就会取笑奴婢。”离殇别过脸去,一张俏脸早就红成了一片火烧云。

莫琚看着离殇那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先前的难过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莫琚觉得自己和离殇难得的投缘。

“好了,不闹你了。那个拿着药罐的宫女是谁啊?她怎么不捡落叶呢?”莫琚指了指站在墙角的君珩,好奇地问道。

离殇顺着莫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开心地嘟起了嘴,“她啊,她可是黎美人身边的大红人,好像是叫君珩。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黎美人宠冠六宫,她自然也不需要捡这些枯枝落叶了。”

“真的么?”莫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说话间,宫人们便将地上的落叶捡了个干干净净。

“咦,那还有一片叶子呢!”一个小太监眼尖地叫道。

“是我先看到的,应该是我的。”另一个小太监也不甘示弱地伸手去抢。

君珩轻哼了一声,收敛起了眼中的犹豫,端着药罐便要离开。

“等一下。”莫琚见君珩要走,急忙叫住了她。

【作者题外话】:楚离殇和君珩上线喽~给她们起名字的小读者还在么?小土豆爱你们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小万子

“晋王妃有事么?没事的话奴婢还赶着去给黎美人送安胎药呢!”君珩以为莫琚要和自己算账,忙把黎美人搬了出来。

“没什么大事。”莫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听你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应是天气干燥所致,这些落叶你拿去煮水,三天之内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说完,莫琚便拿帕子将那些落叶包好,塞在了君珩的怀里,“你手里端着汤药,不方便捡这些叶子。这些落叶你先拿回去用吧,这些日子我都会留在宫中,你们若是有哪里不舒服,都可以过来找我。”

“晋王妃,您真的会治病么?”先前抢落叶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在了莫琚的面前。

尽管这个小太监把头埋地很低,莫琚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许多欣喜和期待。

“略懂一些吧!”莫琚想了良久,方才回答道。

莫琚此话算不上是谦虚,她虽精通毒术,更学习了解毒之法,可对治病救人的医术却并不是十分擅长。

“求晋王妃救救奴才的兄弟吧!若王妃能救下小豆子,奴才定当结草衔环,以报王妃大恩。”小太监听闻莫琚会医术,不住地磕起头来。

莫琚上前扶起了小太监,柔声道,“你先带我去看看你的兄弟吧。我虽然没有把握能治好他,但却愿意尽力一试。”

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宫人们为了保全性命互相出卖、自相残杀皆是寻常之事,这个小太监却能不顾性命地求自己搭救他的兄弟。皇宫之中能有这样的人,莫琚由衷地感到高兴。

“小万子,你安的什么心!”离殇见莫琚真的要随小万子去韶光岛,急急忙忙地拉住了莫琚,“王妃,去不得啊,那小豆子唤得可是肺痨,会传染的!”

“你别胡说!”被离殇这么一说,小万子也生起气来,“小豆子只是着了风寒,根本就不是肺痨。君子不强人所难,王妃若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

“你倒是个有气性的!”莫琚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下小万子,只觉得他虽然身材瘦小、五官清秀,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清高和骄傲,“你读过书?”

“入宫前上过几天私塾,依稀认得几个字罢了。”小万子别过头去不愿意再与莫琚说话。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莫琚笑着道,“我何时说过不去看你兄弟了?”

“奴才过完年就十八了。”小万子随口接了一句话。

说完,才听明白莫琚话中的意思,转怒为喜道,“王妃真的愿意去看小豆子?”

“王妃都答应了,你还磨蹭什么!”离殇不满地瞪了小万子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离殇就是看不惯小万子那副清高的模样。不就是读过两天书嘛,有什么了不起。明明都是下人,却非要装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也就是王妃好脾气,才不跟他计较。若依着离殇的性格,才不会去管小万子的闲事呢。

何况那小豆子早已被送到了韶光岛上,王妃千金贵体,若是被传染了可怎么是好。

想到这,离殇将自己的手帕对折了一下,交到了莫琚的手上,“王妃,韶光岛上病人太多,您还是将脸蒙上吧。”

莫琚接过帕子莞尔一笑,那帕子上绣着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案,左下角还绣着离殇的名字,“这是你绣的?”

离殇点了点头,不明白莫琚为何问这个。

可下一秒,莫琚的话却吓得离殇瞪大了眼睛。

“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刺绣吧!”莫琚毫无预兆地说了这么一句。

鹤影做饭的手艺已经炉火纯青了,可自己的刺绣水平却还停留在结婚之前。

想到鹤影腰上挂着的还是之前那枚自己绣的像野鸭子一样的香囊,莫琚就觉得羞愧难安。

“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离殇没想到莫琚的思维跳跃地这么快,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支支吾吾地愣在了原地。

“我就当你同意了!”莫琚看着手里的帕子开心地笑了笑,仿佛那块帕子是自己绣出来的一样。

“王妃,韶光岛就在前面了,我们可以乘划船过去。”小万子一心想救小豆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莫琚和离殇在说什么。如今一回头便看见莫琚笑得欢天喜地,不由得心中一紧,后悔自己请莫琚来看小豆子了。

可如今晋王妃已经来了,再反悔也来不及了,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吧。

“等等。”上岛前,莫琚忽然停下了脚步。

莫琚将帕子还给了离殇,又随手从身上取出了三枚丹药,“这是用松果菊制成的药丸,服下后便不用担心被传染了。”

“多谢王妃!”离殇感激地接过了莫琚手上的药丸。

“这东西有用么?”小万子虽然不相信这世上有此等奇药,却也接过了药。

三人服完药后,便由小万子领着去了小豆子的房间。

“吱呀”一声,残破不堪的木门被推开。

莫琚和离殇被扑面而来的尘埃的味道呛得咳嗽了起来。待他们适应了屋中的空气和光线后才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小豆子。

离殇看着小豆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原本体壮如牛的小豆子就变得骨瘦如柴,那苍白的脸上也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小万子,不是让你别来了么?”小豆子艰难地突出了这几个字,然后便不住地咳了起来。

“你对我有救民之恩,我怎么能放任你不管!先喝点水吧!”小万子本想替小豆子倒一杯水,可看见那浮着一层青苔的水杯,便又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只拍了拍小豆子的后背,好让他好受一点。

被小万子这么一拍,小豆子竟咳出了一团血来。

“王妃,他吐血了!”离殇下意识地将莫琚往后拉了几步,小声道,“王妃,我们还是走吧,小豆子八成是肺痨,会传染的。”

莫琚却没有理会离殇,径直走上前去,甚至连纱巾都没有用,就替小豆子诊起脉来。

离殇在门外踌躇了半天,终于也决定跟着莫琚进了屋子。

小万子则神色凝重地立在莫琚身边,生怕莫琚会忽然宣布小豆子的死刑。

而此时,后宫之中却已经闹翻了天。韩英杰在御书房所说的话早就传到了皇后和淑妃的耳朵里,眼下平静的后宫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皇后的计谋

“皇上万福!”御书房中,皇后和淑妃齐齐地向韩英杰行了个礼。

“平身吧,”韩英杰放下手中的毛笔,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怎么一同来了?”

“臣妾想皇上了,自从黎妹妹怀孕之后,皇上可不是很久没来看过臣妾了!”淑妃柳眉一挑,扭着她水蛇一般的细腰走到了韩英杰的书案前,“皇上的这副字力透纸背,苍劲有力,比那大学士写的可是好多了!”

“妹妹此言差矣!臣妾觉得就是颜真卿在世,也比不过皇上万分之一呢!”皇后也不甘示弱地拥了上来。

淑妃和皇后一左一右,将韩英杰夹在了中间。

韩英杰被二人身上浓郁的香粉味熏得喘不气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两位爱妃来朕的御书房到底所谓何事啊?”

听韩英杰这么一说,皇后立刻跪下道,“臣妾一早就听人说晋王妃不知何故水在城门外面,还被礼部侍郎的公子给欺负了。臣妾本来是想让墨嫔妹妹替晋王妃讨回公道的,可却听闻墨嫔妹妹被晋王和晋王妃气病了。臣妾一时没了主意,所以才想来问问皇上,此事该如何处置?”

“要我说,这其实也怨不得礼部侍郎的公子,那晋王妃夜宿街头,又衣不遮体,也难怪礼部侍郎的公子会把她当作……”淑妃说到此,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韩英杰,见韩英杰面色未改,方才道,“这晋王妃出生江湖,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还好臣妾没有摊上这样的儿媳妇,不然现在病倒的大概就是臣妾了。”

“吴经纶仗着其父的名号在京城中为非作歹,朕已经让大理寺卿处置了。至于那礼部侍郎,他教子无方,朕已让他辞官回乡了。”说这话时,韩英杰的余光扫了一眼皇后。

皇后被韩英杰看得浑身发凉,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

如今朝中分为三党,**是以恭亲王为首的老功臣,**是以虎威将军柳敬为首的武臣,剩下的便是以皇后长兄、当朝宰相为首的文臣。

这礼部侍郎本是宰相的得意门生,如今被皇上罢了官,只怕柳敬会借机打压宰相的势力。

“皇上英明,这吴经纶仗势欺人,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淑妃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火上浇油的机会。

“这个礼部侍郎教子无方,也确实该罚。”皇后口不对心地接话道,随即又佯装担忧地说道,“只是这晋王妃不能生育再先,夜不归宿再后,如此不守妇道的女子,怎么能担得起王妃的封号?”

皇上要立韩鹤影为储君,这个唐莫琚可谓功不可没啊。若是皇上下旨让韩鹤影休了唐莫琚,恭亲王自然会和韩鹤影翻脸,他也就会失去成为储君的资格。

到时候自己再让夏家的人娶唐莫琚过门,还怕恭亲王不效忠太子么!

韩英杰又怎么会看不穿皇后的心思,却仍旧一脸平静地说道,“难民棚那边出了点意外,晋王和晋王妃爱民如子,急着去难民棚查看情况,这才误了回城的时辰,何来的什么不守妇道?”

“这……”皇后和韩英杰相处了数十载,又怎会听不出韩英杰这是在存心包庇,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太子已经让韩英杰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了,若是自己再失了圣心,只怕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了。

想到这,皇后只得屈膝跪下道,“是臣妾失察了,请皇上恕罪。”

“你也是关心朕的子女,何罪之有呢?”韩英杰扶起皇后,展了展衣袖道,“朕还有奏折要批,你们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皇后盈盈一拜,拉着还想说话的淑妃退了下去。

一出门,淑妃便推开了皇后,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唐莫琚那个下贱人了?”

“皇上摆明了要袒护晋王一家,你就是再不服气又能怎样?”想到唐莫琚那张像极了莫婉清的脸蛋,皇后就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喝其血,食其肉,“此事到底是晋王的家事,我们插手过多也确实说不过去。可若是她让皇上失去了心爱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的意思是……黎美人肚中的骨肉?”淑妃佯装吃惊地问道。

皇后点了点头道,“妹妹和我一样清楚,黎美人还没诞下龙胎便已经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若是她能平安地诞下皇子,你觉得我们还有好日子过么?姐姐倒有一计,既能除去黎美人肚里的孩子,又能搬倒搬倒晋王一家,只是不知道妹妹肯不肯冒这个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淑妃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明白黎美人的肚子根本就没有孩子。皇后也只不过是想借此摆脱掉自己的欺君之罪罢了。等到莫琚被杀,淑妃便会想办法找到黎美人假孕的证据,到时候,那储君之位可不是要落到自家儿子的头上了。

淑妃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却又立刻换上了一副担忧地面孔,“可是黎美人能愿意么?”

皇后见四周无人,轻轻地在淑妃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即,两个女人便笑逐颜开地各自回宫了。

皇后和淑妃走后,韩英杰愤怒地将桌上的砚台砸了个稀巴烂。

他早知道皇后和淑妃在宫中布满了眼线,却不想这二人竟将手伸到了御书房中。这二人相约而来,定是知晓了今日自己和莫琚聊天内容。

堂堂一国之主,君王之尊,竟被人偷听了墙角,怎能让他不生气呢。

秋风瑟瑟,万物萧条。

可唐府的花朵却在温泉的滋润下开得正好。

香飘万里,花枝灼灼。

凌如月坐在亭子中气定神闲地品了口茶,“我们安排在皇上身边的人已经将话带给了皇后和淑妃了么?”

“话都带到了,皇后和淑妃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已想好了对付唐莫琚的计策。”入夏跟在凌如月身边久了,不由得有些佩服凌如月了,“夫人这招借刀杀人用得极好,只怕唐莫琚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谁呢。”

凌如月对入夏的夸赞很是受用,微微一笑,转而问道,“我听说芳华已经拿到唐府的秘籍了?”

入夏将秘籍交到了凌如月地手里,佩服地说道,“夫人高明,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秘籍。”

“那芳华人呢?”凌如月又呷了一口清茶。

入夏噤声,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二人相视一笑,眼底的阴毒越发浓重了。

与此同时,莫琚正在韶光岛上气定神闲地替小豆子熬着药。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收服宫人

这些天,莫琚除了定时去给墨嫔请安,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替宫人们治病之上。墨嫔对莫琚仍然是淡淡的,可因为知道莫琚做的是治病救人的善事,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于她。

因为有了莫琚的救治,岛上的宫人们大多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莫琚见大家的精神都好了起来,便想着先将那些已经痊愈的宫人接回宫里。

这些人原都深受各宫娘娘的宠信,虽然过得日子不能和各位娘娘想比,却也算得上是穷奢极欲,锦衣玉食。此番被送入韶光岛,也算是尝过了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感觉,自然都不愿意再回到那些不把他们当人看的主子身边去。

如今听闻莫琚要将自己送回去,都齐齐地跪了下来,“晋王妃,奴才们不愿再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恳请王妃让我们在这岛上老死终身吧。”

“老死终身?”莫琚眉头微凝,佯装生气地说道,“既然你们要在这个岛上老死终身,当初又何必求我医治你们?枉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将你们治好,你们这般自暴自弃如何能对得起我!”

“可是……”小豆子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奴才们的差事早已被下面的宫人们顶上了,我们就是回去也只能被送去做些苦力。吃不饱睡不暖的早晚要生病,到最后奴才们不还是要被送回这韶光岛上么?王妃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将奴才们接回去呢?”

“是啊!”喜公公也接话道,“不是奴才不想回去,只是华云殿中早已经没有奴才的位置了。王妃若要让奴才回去,岂非是将奴才往死路上推么?”

“谁说王妃要让你们回到原来的宫里了!”离殇的年纪比较小,自然也藏不住话。被喜公公这么一说,忍不住翻起白眼来。

“离殇!”莫琚睨了离殇一眼,不满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我就不把计划告诉你了!”

“王妃,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奴才吧!”喜公公翘起了惯用的兰花指,急切地望向了莫琚。

莫琚索性沉默到底,将说话的权利交给了离殇。

离殇得到了莫琚的默许,立刻口若悬河地将莫琚的计划说了出来,“昨日王妃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皇上已经同意在宫中设立一个司药局,专门负责救治宫人。不过宫人的人数都是由祖制规定的,皇上一时也抽不出来多余的人手来管理司药局。你们这些受过王妃恩惠的人自然就都被分配到司药局里了。”

“真的?”小豆子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离殇,见离殇身边的小万子像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感激涕零地说道,“奴才定当誓死效忠王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从今以后,王妃让奴才往东,奴才绝不向西;让奴才上山,奴才绝不抓鱼!”喜公公也郑重地说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严肃的声音配上喜公公独有的兰花指,竟让人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莫琚强忍住笑意道,“好端端地我让你上山抓鱼干什么?不过我毕竟不能常住宫中,这司药局的事情就交给离殇和小万子打理了。皇上已经封了离殇为掌司。至于小万子,对了,小万子,你叫什么啊?”

“奴才贱名哪里入得了王妃的耳,不提也罢。”小万子摇了摇头,“左右奴才都已经入宫了,叫什么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莫琚却是摆了摆手,正色道,“做人最怕的就是自轻自贱,若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怎还能要求别人看得起你呢%3f”

说到这,莫琚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如星般的眸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番话我不止是要说给小万子听,同时也要说给你们每一个人听。宫女怎么了,太监又怎么了?你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人,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为什么又要自称奴婢太监呢?当然这皇城之中等级森严,你们有你们不得不遵守的规矩,可从今日起,我希望你们互相称呼彼此的名字。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们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告诉别人你们的名字。”

被莫琚这么一说,宫人们都倍感鼓舞。藏在人群中的一个小宫女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宫中虽然没有明确的宫规规定他们不能使用自己的名字。可是各宫主子她们却都有为自己的宫人们取名字的习惯。

运气好入宫被称为牡丹芍药,运气不好的被唤做阿猫阿狗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个小宫女原是宫中一个安婕妤身边的奴婢。安婕妤自己不受宠,平日里就拿身边的宫人出气。小宫女因为脸上有一块青斑,竟被安婕妤取名为丑儿。

好在丑儿的梳妆技术一流,因此也混到了一等宫女的位置上。不过前不久丑儿在梳妆的时候不小心扯下了安婕妤的一根头发,被安婕妤打了个半死,这才把她扔到了韶光岛上。

“奴婢颜如卿。”那小宫女哭哭啼啼地说道。

小万子也同样大声道,“奴才万钧辉。”

“奴才是孤儿,只知道我爹姓卫,这喜字是淑妃娘娘给起得。”喜公公抬起头感叹道,“王妃不说,奴才都快要忘记自己也还有姓了!能说出自己的名字真舒坦啊!”

被这三人一带头,原本还在犹豫的宫人们统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奴婢许若一。”

“奴婢许若凝。”

“奴才卓千铭”

“……”

“都记下了么?”莫琚转头问了问离殇,“记下就送去给内务府,让他们给登记一下,别回头忘了你们发月钱。”

“是!”离殇像模像样地拜了一拜,当官的感觉倒还不赖嘛!

“好了,从今日起你们都是我司药局的人了。只要你们尽心尽力地做好份内的工作,皇上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王妃!”众人又向莫琚行了个礼,这才随着莫琚出了岛。

有了皇上的支持,再加上万钧辉等人的齐心协力,司药局很快就红红火火地置办了起来。

随着来看病的宫人越来越多,莫琚一个人已经明显地应付不来了。她索性在司药局里开了个学堂,让钧辉等几个识字的宫人和自己学起了医术。至于离殇和如卿这些没读过书却又精灵的宫女,莫琚干脆给她们请了几个师傅,从识字教起。

莫琚把司药局办得风生水起,韩英杰自然是对其更加赞赏。可是皇后等人却越来越着急,不得不将已经制定好的计划提前。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祝各位读者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你们中午有没有吃月饼啊?小土豆突然想吃肉粽,然后就华丽丽地被骂了。。。小土豆很可怜有木有,看在我中秋节还辛勤码字的份上,大声说你们爱我呗~~~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梨园听戏

这日一早,皇后、淑妃和黎美人就带着礼物来了莫琚的司药局,“晋王妃这里好热闹啊!”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黎美人。”莫琚向三人行了个礼,浅笑嫣然。

“本宫听说晋王妃求皇上设了司药局专门为宫人看病,如此积善积德的事情又怎么能少的了本宫呢?”皇后的余光扫了一眼身边婢女端着的托盘,那婢女便小心翼翼地将托盘呈给了莫琚。

只见那红木雕花的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尊云观音。这观音雪白通透,一看就是由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只怕就连宫中也找不出第二尊与之相同的观音了。

“姐姐好大方啊!”淑妃假笑了一声,让宫女递上了一株天山雪莲,“这雪莲是哥哥托人送给本宫的,听说是药中之王呢!司药局中最缺的就是药材了,本宫就把这株雪莲赠与你们吧。”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淑妃娘娘!”莫琚让离殇接过二人的礼物,又朝着二人礼节性地拜了拜,可那一双美眸却是警惕地打量着她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皇后和淑妃本就不是善茬,如今又带着怀孕的黎美人前来,定然是不怀好意。

只是这皇后和淑妃不是一向不合么?怎么今日却像商量好了一样?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莫琚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皇后虚扶了莫琚一把,柔声道,“本宫听说晋王妃和墨嫔妹妹闹了点误会,这才约上了淑妃和黎美人,想去未央宫中劝劝墨嫔呢!晋王妃要不要随我们同去?”

莫琚虽然不知道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既然对方已经把墨嫔搬出来了,自己就算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只是儿臣在这司药局中呆久了,浑身都是难闻的中药味道,还请娘娘准许儿臣去换一身衣服。”

“你去吧!”皇后冲着莫琚温柔地笑了笑,她可不担心莫琚会临阵脱逃。不侍公婆的罪名那唐莫琚可是担待不起的。

得到了皇后的许可,莫琚立刻带着离殇去了司药局的偏殿。

“王妃,这件藕荷色的襦裙好不好?”离殇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件流仙裙,在莫琚的身上比量了一下。离殇到底年纪小,女儿家爱俏,她还是最喜欢这种娇嫩的颜色了。

“先别急着换衣裳。”莫琚从衣带上解下了一块腰牌,正色道,“你快拿着那块腰牌出宫去找晋王,就说司药局缺一味药材,让他火速送进宫来。”

“王妃是觉得皇后娘娘居心不良?”离殇听懂了莫琚的弦外之意,担忧地说道,“要不王妃娘娘还是别去了吧!”

“她打着去看母妃的旗号邀我前去,我若是不去,指不定她们会怎么编排我呢!”莫琚叹了口气道,“我倒是不在乎她们怎么说,可是如今母妃对我成见颇深,我可不想到时候再让鹤影为难。”

“可是……”离殇低头踌躇道,“宫中什么药材都有,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我们要怎么回答啊?”

“不必担心!”莫琚莞尔一笑,“我的嫁妆盒中有一株铁皮石斛,你让鹤影拿上它就是了。对了,你再找个机灵点的奴才跟在我们后面,注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离殇虽然不知道铁皮石斛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东西价值几何了。这下,她越发的觉得自家王妃神通广大了。

莫琚又嘱咐了离殇几句,这才换了先前的那身衣裳,随着皇后等人去了未央宫。

“妹妹,我们来看你了!”皇后还未进宫门就夸张地说道。

墨嫔皱了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相迎,“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万福。”墨嫔起身后,莫琚便向墨嫔请了个安。

“这不是晋王妃么?”墨嫔佯装吃惊地说道,“晋王妃不是忙着普度众生呢么,怎么有空来我未央宫做客了?”

“墨嫔妹妹最会说笑了!”淑妃笑着上前拉住了莫琚的手,“晋王妃别放在心上啊。这若放在民间,墨嫔也算是你的婆婆。这媳妇儿哪有跟婆婆生气的道理呢?”

“淑妃娘娘才是会说笑呢!”莫琚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淑妃的手,笑吟吟地站到了墨嫔身边,“儿臣和母妃怎么会生气呢?”

墨嫔只拍了拍莫琚的手,笑着道,“是啊,琚儿最是孝顺,我又怎么会跟她生气呢?”

纵然墨嫔再不喜欢莫琚,却也不愿意让别人钻了空子。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太子是万万配不上储君之位的,那有机会登上皇位的就只有鹤影和韩景行了。纵然墨嫔再不愿意承认,她也不能否认莫琚的势力和能力。

不得不说,除了不能生育,莫琚也算得上是个好媳妇了。墨嫔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淑妃钻了空子呢。

“淑妃也是好心嘛!”皇后适时地上前打圆场道,“墨嫔你也不要总闷在房里了,该多出来走走才是!梨园那边新来了几个戏子,妹妹要不要去看看?”

“皇后娘娘有心了!”墨嫔低声道,“只是臣妾安静惯了,向来是不喜欢听戏的。”

皇后早料到墨嫔会拒绝,立刻给黎美人使了个眼色。

黎美人心领神会地莞尔一笑,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皇上总在黎儿面前夸墨嫔娘娘知书达理,还说娘娘教子有方,让黎儿多跟娘娘学学呢!”

“黎妹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姐姐还想向你讨教呢,哪有什么能教你的呢?”墨嫔忙推诿道。这黎美人现在可是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自己可不想和她有什么接触。

“难道娘娘是嫌妹妹愚笨,不愿意赏妹妹一个面子么?”黎美人委屈地说道。说完,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墨嫔自知拒绝不了,不得不违心地答应了。

“主子们去看戏,你们这些奴才就不要跟着了!”淑妃瞪了一眼要跟着的翡翠,又转而道,“本宫最不喜欢有奴才跟着了,妹妹你说是么?”

墨嫔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示意翡翠退下。

五人结拜向梨园走去,莫琚因着辈分比较小,只低着头跟在了墨嫔后面。

佯装整理衣服地淑妃却暗中放慢了脚步,趁着四周无人,轻轻地推了莫琚一把。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黎美人小产

莫琚本就满怀心事,如今被淑妃这么一推,脚下不稳,立刻向前冲了过去。

黎美人听见莫琚的叫喊声忍不住回过身来,与莫琚迎面撞在了一起。

二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顷刻间就听见黎美人惨叫不断。

“来人啊,快来人啊!”淑妃大声叫道,“黎美人摔倒了!”

“还愣着干什么?”皇后瞪了墨嫔一眼,“还不快去叫太医!”

“是是是,臣妾这就去找太医。”墨嫔此刻哪还顾得上追究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忙向太医院跑去。

若是黎美人肚中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只怕她和莫琚都要为那未出世的小皇子陪葬了。

只是墨嫔哪里能够想到此刻的太医院早已空无一人,皇后一早就以娘家人身体有恙为借口,将宫中的太医全部请了出去。

“这个墨嫔怎么还不回来。”皇后十指交错,一脸的焦急。

那副逼真的神情就连一向擅长演戏的淑妃都忍不住感叹起来了。

此时,黎美人还在地上捂住肚子不停地哀嚎。

莫琚努力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前就要替黎儿把脉,却被淑妃一把抓住。

“晋王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子?”淑妃厉声道,那长长地指甲顺势嵌进了莫琚的皮肤里,顷刻间渗出了几滴血珠。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莫琚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上辈子的自己无权无势,胆小懦弱。为了取悦韩景行,自己时常进宫陪伴淑妃。淑妃总是借由各种机会整治自己,这种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莫琚可是十分熟悉。

只是这辈子,莫琚绝对不会还像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一样任人拿捏。

想到这,莫琚立刻从淑妃的手中挣脱开来,心平气和地说道,“儿臣学过一些医术,也许能够帮到黎美人。”

“帮她?你不害她就不错了!”淑妃冷哼一声,挡在了黎美人的前面。

莫琚本就觉得此事蹊跷,如今又见淑妃这般阻拦,顿时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儿臣只不过是想帮帮黎美人,淑妃娘娘何故一直拦着儿臣?难道娘娘是存心想让黎美人出事么?”

“你!”淑妃被墨嫔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哼哼地立在了一边。

皇后觉得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这才朝着梨园戏台的方向点了点头。

一时间,梨园的戏子统统涌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将黎美人抬去了皇后寝宫。

“什么?黎儿小产了?”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韩英杰听到黎美人小产的消息,忙向皇后的寝殿奔去。

“怎么样了?”韩英杰紧张地问道。

其实他早就对子嗣不抱有任何幻想了,却没有想到临近暮年却能老来得子,不由得对黎美人的肚子添了几分期望。

如今听闻黎美人小产,一向风轻云淡的韩英杰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皇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嬷嬷将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内室,又将一盆一盆的血水端了出来。

众人皆是神色严峻,只有莫琚望着那一盆盆血水,皱起了眉头。

韩英杰见无人答话,只好拉住了产婆,厉声道,“你老实告诉朕,黎美人到底怎么样了!”

产婆被韩英杰这么一拉,手中的铜盆“嘭”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在韩英杰的龙袍上留下了一朵朵印记。产婆见状连忙跪倒在地,惴惴不安地答道,“黎美人胎气一直不稳,如今又受了撞击,只怕胎儿难保了。”

“受了撞击?”韩英杰大怒道,“黎美人好好在宫中养胎,怎么会平白受了撞击呢?”

此时墨嫔已经从太医院赶了回来,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淑妃立在一旁,冷声道,“皇上还是去问问咱们的晋王妃吧。”

“莫琚?”韩英杰这才发现莫琚也在皇后的宫中,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前几天不是还跟朕抱怨司药局很忙么?”

“回父皇,”莫琚也跪下道,“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请儿臣和母妃去梨园看戏。可是在半路中有人推了儿臣一下,儿臣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黎美人的肚子,这才让黎美人小产了的。”

“有人推你?”皇后大吃一惊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呢?”

“别听她瞎说,当时就我们五个人,哪会有人推她?”淑妃嗤笑道,“依臣妾愚见,这晋王妃根本就是怕黎美人腹中的胎儿会抢了晋王殿下的位置,这才下此毒手,还请皇上明鉴,还黎妹妹一个公道。”

莫琚却也不辩解,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韩英杰。

尽管莫琚的话说得很隐晦,可韩英杰还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凌厉地看了淑妃一眼,转而问道,“墨嫔,你当时也在场,可曾看见有人推了晋王妃?”

“臣妾走在前面,所以不曾看见。”墨嫔咬了咬嘴唇,攥紧了拳头道,“但是臣妾回身时确实看见淑妃娘娘正站在琚儿的背后。”

不管墨嫔心里有多不待见莫琚,可在关键时刻,她还是决定和莫琚站在一起,“琚儿虽说性子倔了一些,可她绝对不会做伤害龙胎的事情啊。”

“墨嫔妹妹果然是能言善辩,怪不得连皇上都夸你是解语花呢!”淑妃不着痕迹地笑了一笑,随即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冤枉啊。墨嫔是晋王的生母,自然会帮着晋王妃说话,皇上切不可被她们蒙蔽了双眼啊。”

“当时真的没有其他人在场么?”韩英杰努力压制中心里的怒火,平静地问道。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不知为什么,他隐约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莫琚见皇后要接话,忙抢先答道,“淑妃娘娘说她不喜欢宫人伺候,所以应当没有其他人在场。”

“是么?”韩英杰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他隐约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淑妃,朕记得华云殿的宫人是整个皇宫中最多的吧,就是比皇后宫中还多了十几来个呢吧?”

“可不是么!淑妃妹妹还曾因为宫中奴婢不够来和臣妾大闹过一场呢。”皇后边说边拿起手帕掩住了脸上的笑意。

“淑妃,你不觉得你该给朕一个解释么?”韩英杰一脚踢开了面前的铜盆,空气中立刻弥漫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淑妃被废

“皇上,臣妾冤枉啊!”淑妃没想到皇后竟会反咬自己一口,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

尽管她知道黎美人腹中并无胎儿,可却也不能将自己曾经下毒害的韩英杰不能生育的事情说出来吧。

今天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好在当时只有她们五个人在场,只要她咬死不认,皇上也不能那她怎样。

只要韩英杰处置了莫琚,她便可以让徐太医揭穿皇后和黎美人的谎言,到时候皇后必然失势,那她的景行便可以坐稳储君之位了。

淑妃稍稍收敛了脸上的吃惊,取而代之地是深深的委屈,“臣妾与晋王妃无怨无仇,何以要加害于她?晋王妃毕竟年轻,做事毛躁也是有的,可若是做错了事只想着诿过于人,推卸责任,这就不太好了吧。宫中的人都说晋王妃行事泼辣,性情乖张,原先臣妾还不信,现在却是深信不疑了。”

“够了,淑妃!”韩英杰怒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与晋王妃无怨无仇,那你与晋王,与黎儿肚子里的皇子也是无怨无仇么?你现在最好祈祷黎儿母子平安,否则朕绝不会轻饶于你!”

“皇上,你怎能偏帮贱人诬陷臣妾?”这谋害皇嗣的罪名,淑妃是断断不能认下的,“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亦没有人亲眼看见臣妾推倒晋王妃,皇上仅仅凭着墨嫔的几句推测之言就断定臣妾谋害龙子,这对臣妾不公平。”

“没有人看见么?”墨嫔方才是被吓糊涂了,如今被淑妃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了一事,“方才淑妃娘娘说不喜欢宫人伺候,臣妾便没有人让芳华跟着。可是臣妾因为担心黎美人肚中的胎儿,所以让身边的小李子远远地跟在了我们的后面。他虽然离得比较远,却应该也能看见一些东西吧。”

“传小李子。”不等韩英杰发话,高公公就擅作主张地叫了小李子进来。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这点眼色也还是有的。

“回皇上,奴才确实看见淑妃娘娘推了晋王妃一把。”小李子颤颤巍巍地答道,见淑妃瞪了自己一眼,又忙接话道,“不过奴才当时离得远,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韩英杰回头扫了一眼淑妃,正巧对上了淑妃那凶恶的目光,不由得甩了甩衣袖,那原本就无比威严的脸上迅速的染上了一抹杀意。

淑妃打了个寒颤,咬紧牙齿道,“皇上,小李子是墨嫔娘娘身边的奴才,他的话不足为信啊。”

“皇上,奴才有话要说。”一直低着头站在人群里的小欢子挤到了皇上面前,唯唯诺诺地说道,“梨园那个地方人龙混杂,奴才不放心娘娘,这才偷偷地跟上了。在半道上,奴才看见淑妃娘娘推了晋王妃一把,晋王妃这才撞倒了黎美人的。”

莫琚离开司药局后,离殇就将找人跟着皇后和淑妃的任务交给了万钧辉。

万钧辉原是想找个司药局的人去的,可卫喜却觉得若是被发现了会对莫琚不利,这才去求了小欢子。

这小欢子本就是和卫喜一同长大的,卫喜对宫人们是有些刻薄,可对小欢子却是极好的。

平日里小欢子若是做错了什么,卫喜也都会帮他兜着。如今卫喜有事相求,小欢子自然就应下了。

更何况这淑妃喜怒不定,小欢子也早就不想华云殿伺候了。若是此次能告倒淑妃,他也好求卫喜把自己安排去司药局。

小欢子的声音虽然不大,韩英杰却是听了个真切,当即怒道,“淑妃柳氏德行有亏,谋害皇嗣,即日起撤去封号,禁足于华云殿,非诏不得外出。”

“皇上。”淑妃跌坐在地上,“皇上就丝毫不顾念与臣妾的夫妻之情么?”

“淑妃妹妹糊涂了,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为柳氏。”皇后得意地笑道,“皇上的妻子只有一个,柳妹妹怎能说你和皇上夫妻情深呢?”

淑妃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高公公拖了出去。

皇后朝着淑妃离开的方向笑了一笑,只是顷刻间又恢复了担忧地神色,“也不知道黎美人现在怎么样了。晋王妃你也是,就算柳氏推了你,你也不能借机撞向黎美人啊。”

莫琚却只是莞尔一笑,内疚地说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儿臣确实不该撞向黎美人,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莫琚难得的乖巧让皇后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说道,“本宫也就是随便一说,晋王妃也别太放在心里。”

“闭嘴!”韩英杰呵斥道,“没有一个能让朕省心的!”

被韩英杰这么一说,皇后和莫琚都识趣地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一边。

窗外北风呼啸,在韩英杰的心口吹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沙漏一点一点地慢慢下落,在瓶底对起了一个好看的沙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韩英杰的心也越发地焦虑了起来。

韩英杰额上的汗珠让墨嫔想起了当年自己生鹤影时的场景。

墨嫔当年也是因为意外跌了一跤才不慎早产,自己在宫内生了一天一夜,韩英杰就在宫外守了一天一夜。

她还依稀记得自己诞下鹤影时韩英杰开心的表情,却不想这一恍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想到这,墨嫔的心里涌出一片温暖。她上前轻轻为韩英杰拭去了汗水,又握紧了韩英杰的一双大手,“皇上放心,黎妹妹不会有事的。”

韩英杰恍惚中见到那张像极了婉清的脸,不禁失神地抚了抚墨嫔的脸颊,深情地唤道,“婉清……”

“皇上?”墨嫔不解地看了看韩英杰,只因为他是太过担心才失了神志,忙柔声道,“皇上,你说什么?”

韩英杰这才回过神来,眼中痴迷的神色一扫而空,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平静,“黎美人到底怎么样了!”

“回皇上,黎美人的胎儿已经没了。”产婆低声道,“不过黎美人还年轻,终归是有孩子的。”

韩英杰听闻孩子没了,转身便要离开,耳边却传来了黎美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皇上,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黎美人赤着脚从屋中跑了出来,衣服是满是血迹,“皇上,臣妾怀有身孕,一直是和其他的娘娘们保持着距离的。这晋王妃原是不会撞到臣妾的,可不知道为何却忽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朝着臣妾撞了过来。晋王妃一定是故意的!”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真相揭开

莫琚早料到黎美人会演这么一出戏,可她的思绪却全然沉浸在刚刚韩英杰那句话里。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韩英杰口中叫的竟是她母亲的名字。

难道韩英杰和自己的母亲认识么?所以他才可以在赛诗会上轻而易举地认出了自己,并破例封自己为郡主么?

莫琚还在沉思,黎美人就朝着莫琚扑了过来。顷刻间,莫琚的脸上就多了五道血痕。

“黎儿!”韩英杰沉声道,“你已经是正经的宫嫔了,也该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行。”

他对黎儿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若非她的一举一动实在和婉清太过相似,他也不会宠幸于她。

可替身终归是替身,更何况她此刻已经没了孩子。都说帝王薄情,韩英杰却是个难得的情种。只是他所有的深情都给了婉清,莫琚作为婉清唯一的孩子,在韩英杰心中的份量定然会比黎儿要重的多。

“皇上。”这些天来韩英杰一直对自己恩宠有加,黎儿怎么也没有想到韩英杰会因为莫琚训斥自己,当即留下两行清泪,“皇上,臣妾失去的可是自己的亲骨肉。”

“此事与莫琚无关。”韩英杰看着黎儿的满身血债越发的心烦,“朕已经处置了柳氏,也算给了你一个交代了。你刚刚小产,还是要安心在宫里养身子才是。”

“是啊。”莫琚立在一旁,悠悠地说道,“儿臣听闻别人小产没有十天半月都是下不来床的,黎美人到底是身子骨好,这才刚刚小产就能下地走路了呢。”

听莫琚这么一说,韩英杰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在淑妃生下韩景行之前,宫中也经常有小产的嫔妃。可是她们小产后都是极其虚弱的,别说走路,就连说话都十分费劲。

眼下这黎儿虽然面色发白,却是中气十足。若是不看脸色,韩英杰当真看不出黎儿刚刚小产过。

黎儿被韩英杰打量的浑身难受,忙装作擦泪的样子用手帕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韩英杰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道,“宫中太医何在?”

“回皇上的话,宫中的太医一早便被皇后的娘家人请出宫去了。”墨嫔接话道。

韩英杰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今日早朝夏宰相确实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了。只是这宰相大人病得也太早了点吧。

“去把他们给朕请回来!”韩英杰怒道。

高公公见韩英杰真的发怒了,立刻跪地道,“林太医和王太医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

“还不快传他们进来。”韩英杰轻哼一声,“黎美人刚刚小产,也该他们替黎美人把把脉,开几幅药调养调养身子才是。”

“皇上,臣妾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若是被太医看见了不太好吧。”黎儿听到皇上要让太医给自己诊脉,不免心虚地说道。

一直沉默的皇后却忽然开口道,“都是宫中太医,黎妹妹无需介怀。更何况你刚刚失了孩子,此刻也确实该吃点药调理调理身子。”

“臣妾遵命。”黎美人这才安下心来,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出玉手让太医们把脉。

林太医和王太医替分别替黎美人把了脉,异口同声道,“黎美人小产伤了身子,还需要好生休息,切不可再吹风了。”

“你们还不快把窗子关上。”皇后瞪了一眼宫人,“真是一群没用的奴才,黎美人若是着凉了,本宫定把你们都扔去宁古塔服役去。”

莫琚见皇后和黎美人的戏演得差不读了,这才开口道,“皇上,儿臣也通晓医术,不弱让儿臣替黎美人诊诊脉?”

“你休想!”黎美人抢在韩英杰前面跳了起来,“你害了我的孩子不够,现在又想来害我么?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做什么主?”韩鹤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父皇,这是怎么了?黎娘娘怎么满身是血啊?”

“你怎么来了?”韩英杰嘴上虽这么问,心里却大致有了答案。

鹤影朝着韩英杰拜了一拜,沉声道,“琚儿给儿臣给她送这铁皮石斛过来,儿臣在司药局没有看见琚儿,听琚儿身边的宫女说黎美人出事了,这才匆匆赶来,还请父皇恕罪。”

“平身吧。”韩英杰挥了挥手,心中却对莫琚更加欣赏。原本他只以为莫琚是临危不乱,却没想到她早就未卜先知,防患于未然了。

莫琚接过鹤影手上的石斛,佯装懂事地说道,“这石斛可是滋补的良药,儿臣本想着送给黎美人安胎的,却不想黎美人竟小产了。”

“什么?黎美人小产了?”鹤影更是夸张地说道,“父皇不是说黎美人的胎像一直很稳么?好端端地怎么会小产呢?”

“鹤影……”莫琚拉了拉鹤影的袖子,惨兮兮地说道,“都是琚儿不好,是琚儿不小心撞倒了黎美人,这才害的黎美人小产的。”

“你这个闯祸精。”鹤影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又转而道,“父皇,琚儿年纪小不懂事,您就不要怪她了。正巧儿臣从民间请来了一名妇科圣手,要不让他给黎美人请个平安脉吧。黎美人正当妙龄,还是得养好身子才行。”

“皇上,臣妾不要。”黎美人本就没有身孕,自然不肯让鹤影带来的人给她诊脉,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韩英杰,“男女授受不亲,臣妾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子为自己诊脉呢?”

“无妨。”韩英杰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你就让大夫给你瞧瞧吧。”

鹤影带来的大夫得到了韩英杰的允许,忙跪在了黎美人的脚下,“黎美人,草民为您把个平安脉吧。”

韩英杰都发话了,黎儿就算再不愿意也不敢再推辞了,只好安静地伸出了玉手,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大夫皱了皱眉,诚惶诚恐地跪在了韩英杰的面前,低着头不敢开口。

“有话直说!”韩英杰冷声道。

“皇上,这黎美人脉相平和,全然没有小产的迹象啊。”大夫说完便拿头重重地砸向了地板。

“你胡说!皇上,晋王妃伙同晋王冤枉臣妾,其心可诛啊!”黎美人当即大叫道,“皇上,如果臣妾没有小产,又怎会留下这么多的血?您断不能被晋王妃和晋王蒙蔽了双眼啊!”

正文 第九十章 皇后遭责

“黎美人是说这么血么?”莫琚莞尔一笑,随手从黎美人身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大夫,您瞧瞧,这可是人血?”

大夫接过那染着血迹的布条,放在自己的鼻子下方认真地嗅了嗅,方才沉声道,“回王妃娘娘,这块布散发的腥臭味要比人血更加浓重,如果草民没有猜错的话,这因该是猪血,而非人血。”

“猪血?”韩英杰愣了一下,随即抢过布条闻了一闻,果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臭味,“贱人,你竟敢欺骗朕!”

“皇上息怒,臣妾,臣妾……”黎美人看了一眼皇后手上捏着的玉牌,绝望地说道,“臣妾一时糊涂,还请皇上恕罪啊。”

“恕罪?”韩英杰上前给了黎美人一巴掌,冷声道,“黎美人,你可知道你犯的是欺君之罪?”

“臣妾知道,”黎美人只觉得口腔之中充斥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只咬了咬下嘴唇,倾世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只是想让皇上能多宠爱一点臣妾,能多陪臣妾一会儿。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可臣妾对皇上是真心的啊。”

“皇上,这黎美人只是宫女出身,就算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孕争宠啊。”墨嫔不着痕迹地开口道,“臣妾记得黎美人有孕之时正好是太子被禁足的时候,那时候臣妾还以为黎美人是太子的福星呢!”

“皇后,黎美人毕竟是从你宫中出来的,假孕期间又一直由你照料着,你不应该给朕一个解释么?”韩英杰冷冷地扫了皇后一眼,眼中尽是失望。

皇后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却也只能抵死不认道,“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身边能多几个可心的人伺候着,又觉得黎美人容貌清秀,知书达理才像皇上举荐她的。臣妾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从未做过欺瞒皇上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从未做过么?”韩英杰冷哼一声,“那这王太医和林太医是怎么回事?”

“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皇后挤出了两滴眼泪道,“王太医和林太医定是收受了黎美人的贿赂,这才胆敢欺瞒皇上的。身为医者却不能做到两袖清风,当真该死!”

“罪臣该死!”林太医和王太医早料到自己会活不过今天,可皇后手中握着他们家人的性命,就算自己再不愿意,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咬着牙认下所有罪名。

可这林太医到底是出生名门,不愿家族声誉受辱,当即撞墙而死。

莫琚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太医唏嘘不已。这林太医虽然有错在先,可到底罪不至死,说到底,他和黎美人一样,都是皇后的替罪羊罢了。

韩英杰又怎能不知道这一切是皇后一手策划,只是这前朝和后宫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他忙着对付柳家,收回柳敬手里的兵权,暂时还顾不上夏家。

身为一国之君,韩英杰也有属于自己的无奈和苦衷。皇后就是再有过错,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敷衍过去了,“皇后御下不严,罚在宫中静思己过。还有宰相,他既然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这些天的早朝就不用来了。”

说完,韩英杰大手一挥,愤然而去。

御书房中,韩英杰怅然若失,“高公公,朕是不是老了?”

“皇上正值壮年,还能徒手打死一只大水牛呢!怎么就老了呢?”高公公赔笑道。

“你别逗朕了。”韩英杰哈哈一笑,随即转为一声叹息,“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这些年,朕越发觉得身子骨不如以前了,只是朕的后妃和儿子们却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高公公立在一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打岔道,“墨嫔娘娘送来了一盘糕点,皇上要不要尝尝?”

墨嫔?想到恬淡如水的墨嫔,韩英杰的心中这才感到一丝安慰。

这么多年,墨嫔从没有恃宠而骄过,也从来没有自己宠幸别人而争风吃醋过。她就像一缕春风,安静的几乎会让人忘了她的存在,却又像一缕晨光,一直静静地温暖着自己,体谅着自己。

“高公公,传旨下去,晋墨嫔为墨妃,后宫的事情就交由她来打理吧。”顿了顿,韩英杰又道,“朕记得明日就是秋闱之日了,就让晋王和晋王妃留在宫中吧,明日陪朕一起去练武场看看。”

“是。”高公公应声而下,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前不久皇上还因为墨妃欺瞒自己的事情而龙颜大怒,眼下在这皇宫中却已然是墨妃独大了。

次日一早,莫琚和鹤影便随着韩英杰去了武试的场地。

“儿臣见过父皇!”韩昊天和韩景行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带着家眷在这练武场的门口候着了。

“平身吧。”韩英杰懒得应付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展衣袖,连眼都没抬一下就坐到了龙椅之上。

韩昊天和韩景行讪讪地笑了笑,尴尬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三弟,听说你的好友朱永寿也来参加科举比试了?”太子明明已经拿到了武试的名单,却仍旧没话找话地和韩景行聊了起来。

淑妃被废,皇后又被禁足,韩昊天一早就收到了宰相的密信,让他和韩景行建立阵营,一同打压韩鹤影。

韩昊天比就对韩鹤影留宿皇宫的事情心有不满,今日见到父皇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对鹤影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大哥消息好灵通啊!”韩景行何尝不明白韩昊天的心思,尽管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他的大哥,觉得他处处不如自己。可如今淑妃被废,他也只能先和太子结成同盟,先解决了韩鹤影再说,“我可听说太子妃的弟弟夏建安也来了。那夏建安力大无穷,可是个难得的习武之才,只怕永寿要甘拜下风了。”

“建安可是通过层层选拨才进入武试的,可和某些人不一样。”太子本就胸无城府,如今又被韩景行夸了几句,顿时趾高气昂道,“晋王妃仗着父皇的宠幸不遵祖制,非要让什么三教九流来参加此次科举,也不怕丢了我皇家颜面。”

说完,韩昊天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莫琚。

【作者题外话】:谢谢清欢kk小天使给小土豆想了这么多的名字~么么哒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武试大会

“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韩景行装出了一脸害怕的样子,“父皇在意二哥二嫂,就是为他们破再多的祖制也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我听闻晋王妃的弟弟确实会些武艺。他想为国效力,我们也应该鼓励鼓励他,是不是?”

话虽如此,可韩景行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笑容。穆瑶早就跟自己说了,唐家兄弟小时候确实喜好武艺,可那唐云翔却一直没有同意,更没有给他请过什么像样的师傅。

就算他天赋惊人,长大后又学过一些武艺,那也没办法和自幼习武的朱永寿相提并论的。

“父皇喜欢有什么用?”太子轻哼了一声,“这科举是为了替国家选拨贤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充数的。比武场上都是真枪实剑,到时候有些人可别被我小舅子吓尿了裤子。”

“昊天。”夏初涵拿着手帕掩住了自己的笑意,嗔怒地推了太子一下,“竟会胡说!父亲说建安可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你可别什么人都拿来和我们家建安比。”

“依着大嫂的意思,这次武试的头筹是非建安莫属了?”韩景行呷了一口清茶,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一对自信过头的夫妻。

夏初涵睨了韩景行一眼,捏着嗓子道,“除了建安,还有人配的上这武状元的称号么?”

“晋王妃觉得呢?”韩景行并没有理会夏初涵,转而看向了莫琚。

“觉得什么?”莫琚佯装不解地问道。

韩景行没想到莫琚会这么问自己,只得笑着道,“忠石再怎么说也是我半个弟弟,我也希望他能取得好名次!只是这次科举高手如云,忠石弟弟若是技不如人还是早早放弃吧。若是他不小心受伤了,岳父那里也不好交代不是。”

“三皇子是想和我赌一赌么?”莫琚牵起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可不会打什么无准备之仗。上辈子,忠石也和朱永寿和夏建安打过一架。

那时的朱永寿和夏建安已经有了功名,并被皇上送到御林军培训过。可即便那会儿,他们都不曾是忠石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呢?

不知为什么,韩景行竟被莫琚笑得心里发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赌就赌!”韩昊天见韩景行还在犹豫,不由得嗤笑了一下,“五百两黄金,我赌建安胜。”

“我加五百两,赌建安会胜。”夏初涵插话道。

“大哥大嫂果然爽快。”韩景行见韩昊天已经下了注,自己也不好再当缩头乌龟,只道,“小弟到底不像大哥一样富裕,只能出得起一白两。”

“三皇子还没说谁能获胜呢!”莫琚巧笑嫣然,她可不会给韩景行浑水摸鱼的机会。

“我与永寿情同手足,自然是相信他的。”韩景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他自然知道永寿不是夏建安的对手,可他和朱永寿毕竟是自幼的交情,此时此刻自己若是不赌他胜,只怕日后永寿也不会再认自己为大哥了。用这一百两换取朱永寿对自己的一世忠心,这笔好买卖倒也不亏。

“我也加一百两,赌永寿会获胜。”穆瑶自然不会失去这个讨好韩景行的机会,硬生生地凑到了韩景行的身边,将赛梅林挤到了一旁。

韩景行本就是个视财如命的守财奴,如今听闻穆瑶加了一百两黄金,眼中立刻闪现出了一抹愤怒,可那怒火一闪而过,取而代之地又是一副宠溺的表情。

韩景行的这一抹怒色被莫琚抓了个正着,她不由得在心底嘲笑起了自己。上辈子的自己是有多蠢,竟会被韩景行这种拙略的演技骗到。

“听闻三皇子已经将姐姐扶为平妻了呢!现在也要叫姐姐一声唐皇妃了,姐姐能得三皇子如此宠爱,当真是好福气呢!”莫琚调笑地看了穆瑶一眼,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到了面色发青的赛梅林身上。

几日未见,赛梅林已然瘦了一大圈,深情呆滞地坐在一旁,只失神地盯着空中飞舞的落叶,全然找不到当初的神采。

穆瑶忍住了一腔怒火,只笑吟吟地说道,“妹妹那可是专房之宠,谁又能和妹妹比宠爱呢?倒是妹妹,你刚刚提议打赌,怎地自己却没有押注呢?”

“一千两,我赌忠石胜。”莫琚弯身捡起了地上一地落叶,拿在手里把玩着。多日不见,她的这个姐姐似乎长进了不少么。

穆瑶却是略带同情地看了鹤影一眼,“妹妹不用听一听晋王殿下的意见么?”

“琚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鹤影含情脉脉地看向了莫琚,“琚儿开心就好。”

莫琚却是微微蹙眉,她明显听出了鹤影话外有话,乘着给鹤影倒茶的机会,悄声问道,“鹤影,你是不是心中有别的人选?”

鹤影揉了揉莫琚的头发,附耳道,“慕明轩,他可能会是忠石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慕明轩?

上辈子,莫琚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的。他同时摘得了文武状元的称号,成为了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才。不少官宦人家都想把自己的小姐嫁给他,可他却偏偏不留恋风尘,一不当官,二不打仗,硬生生地把皇上气了个半死。

与他同届的探花榜眼都已功成名就,可他却依旧放浪形骸,寄情山水,到最后,所有人都忘记了科举中还曾出现过这么一个旷世奇才。

莫琚怎么也没有想到慕明轩参加的就是这一场科举,不由得心疼起了自己的那一千两黄金。

莫琚轻捶了一下鹤影的胸膛,小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鹤影却伸手将莫琚揽在了怀里,“再加一千两,我相信琚儿的眼光!”

“妹妹和晋王殿下可真大方!”穆瑶含笑扫了一眼二人,“明明知道二弟不可能拔得头筹,却还愿意为他花这两千两黄金,我真是要替二弟谢谢妹妹呢。”

“鹤影,你们在聊什么?”韩英杰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忍不住问道。

“晋王妃花了两千两银子赌唐忠石会成为武状元,父皇觉得好不好笑?”穆瑶接话道。

韩英杰面色一沉,转而笑道,“朕出五千两,赌唐家二少爷获胜!”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赛马

“父皇?”穆瑶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韩英杰。怎么最近人人都偏帮着唐莫琚这个贱人呢?

莫琚等人同样也震惊地看着韩英杰,印象里,韩英杰是最讨厌别人赌博的,更别提他会陪着自己一起赌了。

韩英杰只是冷冷地看了穆瑶一眼,“朕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不知怎地,他只要一看见穆瑶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是唐家的女儿,怎么一个就貌若天仙,一个却心如蛇蝎呢。

韩英杰一想到赛诗会上二龙戏凤的事情就觉得头疼不已,恨不得立刻将穆瑶赶出比武赛场。

“父皇英明!”韩景行赶在穆瑶前面,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看来儿臣和大哥都要输钱了呢。”

“输钱是小,可别把皇家的气度也都输掉了。”韩英杰睨了韩景行一眼,转而慈爱地说道,“莫琚、鹤影,你们随朕一起去内场看看吧。”

“是。”莫琚和鹤影福了福身子,随着韩英杰扬长而去。

韩昊天和韩景行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好啦,景行。”穆瑶摇了摇韩景行的胳膊,甜腻地说道,“科举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坐下看比赛吧。我才不相信周姨娘那个贱人生的儿子会有什么出息。”

“瑶儿,你的声音怎么了?”韩景行一脸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受了风寒?”

“可能吧。”穆瑶微微一笑,低着头不再说话。

那一双手却是不安地缠绕在了一起,她刚刚分明听见自己的声音沧桑而又沙哑,像极了四五十岁的老妪。

穆瑶得到唐门秘籍后便加紧练习,一刻也不敢放松。韩景行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哄得穆瑶不惜以身试毒。

尽管每次试毒后,韩景行总是会贴心地替穆瑶解毒,可穆瑶还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昨日,她甚至在自己的头上找到了一根白发。

她才刚刚及笄啊,先是有了白头发,再是变了声音,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了。

可是为了景行,她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相信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她的景行都不会嫌弃她,会一辈子宠爱她,呵护她。

这份痴情倒是像极了上辈子的莫琚。

辰时刚过,武场中的几个绑着红绸的大汉就用力地敲响了锣鼓。

主考官威严的声音响起,“第一场,赛马!在此香燃尽之前跑到终点并取得红绸者为胜!”

历年的武试皆是分为三场,第一场为马术,第二场为骑射,第三场则是武艺。

进入武试的共有一百名贡生,第一场会淘汰掉一多半的考生,第二场则只会留下前四名,第三场为车轮战,留到最后的人则被被皇上亲封为武状元,并赐予黄马甲。

锣鼓震天,余音绕梁。

“砰”地一声,百名贡生齐刷刷地翻身上马,挥舞着一时间尘土飞扬。

朱永寿率先扬起了鞭子,一马当先,将剩下的考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韩景行原本还担心自己会白白地损失二百两黄金,可见朱永寿如此争气,不由得与穆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连连拍手叫好。

韩昊天怒瞪了韩景行一眼,将手里的茶杯扔在了一边,发出了叮叮当当地响声。

夏初涵见韩昊天心情不好,只轻声道,“到底是华云殿那个没名没分的贱婢生的孩子,这般上不得台面。也不知今天是来看这科举比赛的,还是来看耍猴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仍旧幽幽地传到了韩景行的耳朵里,瞬间让他红了脸。

如今淑妃被废,他可不就是个没名没分的皇子么?宫中都说母凭子贵,熟不知这子也要凭母贵。韩景行之所以能不把已经封王的鹤影放在眼里,就是因为他的生母出身不高。

可如今,自己竟还不如韩鹤影那个贱种!

“初涵说话直,三弟别生气啊!”韩昊天拍了拍韩景行的肩膀,余光却向着夏初涵赞许地笑了一笑。

夏建安落在朱永寿后面,自是心有不甘,他自幼便有武学天才的称号,若是输给了出身寒门的朱永寿,他的面子可往哪搁。

想到此,夏建安不由得加快了鞭子,轻轻松松地又超过了朱永寿。

韩英杰不动声色地睨了韩昊天和韩景行一眼,又转而对莫琚道,“看来朕要平白损失五千两了!”

损失五千两么?

莫琚看了看落在后面的忠石,莞尔一笑。

唐忠石虽然落后,可莫琚一看便知,他是刻意地控制了御马的速度,不愿成为那出头鸟。

可是忠石素来鲁莽,只怕这个主意是忠玉给他出的吧。

忠玉文试前日就已结束,只待放榜了,也不知道这个素通诗书的大弟考的如何了。还有四哥,听外公说他考的似乎还不错,只是……

莫琚失落地摇了摇头,却又笑着道,“赛马比赛,讲究的可不仅只是速度,这战略和骑术都是必不可少的。”

夏建安虽然遥遥领先,可他为了赢得比赛却是完全不顾马匹所能承受的力道,狠命地抽打着御马。

那马儿开始虽然跑的极快,可眼下却是后劲不足,明显得慢了下来。

落在他后面的朱永寿见其速度越来越慢,忙甩了甩鞭子,从夏建安身边飞跃而过。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在朱永寿超过夏建安的那一霎那,夏建安的马儿忽然发了狂。

只见那马儿打了个响鼻,一跃而起,将夏建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弟弟!”夏初涵惊呼了一声。

夏建安是夏家的嫡子,夏初涵唯一的弟弟。父亲嫌弃母亲粗苯,早就娶了不知道多少房姨娘,若是建安出了事情,娘亲在夏家也算是完了。

后面的贡生见夏建安躺在地上,只好勒紧了缰绳,轻骂了一句“晦气”,便驾着马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

如此一来,场上剩下的人均被朱永寿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韩英杰微蹙眉头,朱永寿心术不正,这种人就算是成为武状元,也是担不起重用的。

“父皇,求你救救建安吧。”夏初涵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跪倒在地。

韩英杰却恍若未闻,只专心地看着赛场。

终于,那一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唐家的二少爷到底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穆瑶中毒

唐忠石素来心善,见夏建安摔下了马,也不顾忠玉的嘱咐,只一甩鞭子,赶到了朱永寿的身边,侧身将他扶起。

一直跟在忠石身后的慕明轩也翻身下马,同忠石一起将夏建安扶到了场外。

“谢谢。”夏初涵费力地挤出了两个字,朝着莫琚别扭地笑了笑。可那声音竟轻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莫琚敷衍地点了点头,柳眉微凝,忠石和慕明轩本就落后,此番还能顺利通过比赛么?

韩英杰转头给了莫琚一个放心的眼神,唐忠石心思纯正,纵是没有通过考试,他也一样会重用忠石的。

只是他总觉得一直跟在忠石身后的慕明轩没有这么简单,那一身的王者气息竟连自己都只能自叹不如。

而此时,唐忠石和慕明轩会心一笑,齐齐飞身上马,策马朝着终点奔去。

他们本就落后,自是不用再隐藏实力了。连超了数十人后,终在香灭之前到达了终点。

“嘭”的一声锣响,高公公捏着嗓子叫道,“马术比赛结束!请各位贡生准备一下,骑射比赛即将开始。”

高公公话音刚落,夏初涵便冲向场下,摇着脸色惨白的夏建安哭出了声来,“弟弟,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太子妃,你若是再摇下去,这夏公子可就真的没命了。”莫琚没好气地瞥了夏初涵一眼,“父皇已经请了太医来了,太子妃还是赶快让一让吧。”

夏初涵抬眼看了看莫琚,想说谢谢却又不愿意开口,只别别扭扭地退到了一边。余光正巧睨到了满脸得意地朱永寿,不由得捏紧了帕子,这笔账,她夏家是记下了。

唐穆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夏建安身上时,偷偷在朱永寿身边耳语了几句。

比武场中第二场比赛为骑射,朱永寿箭无虚发,每一支箭都正中红心,不由得架着膀子站在一旁,仿佛这武状元的名号已经收入囊中。

唐忠石不满地看了朱永寿一眼,只暗地里加重了自己射箭的力道,待到考官宣布成绩的时候才发现忠石的支支利箭皆是直穿箭靶,没入靶心。

而慕明轩则是神色淡然地将背上的十支箭架在了弓箭上,“嗖”地一声数箭齐发,笔直地冲着靶心而去,竟是没有一支箭偏离了轨道。

“好!”韩英杰忍不住拍手叫好,场下的考官更是不住地点头称赞。

莫琚转头看向了鹤影,似是用眼神告诉鹤影,这个慕明轩果真不简单。

鹤影只是宠溺地对着莫琚笑了一笑,示意她专心看比赛。

然韩景行却是出神地望着慕明轩,久久地不愿意将目光挪开。直到赛梅林嗤笑了一声,韩景行才回过神来,只是他双目黯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了这三人,还有萧典史的庶子萧易寒亦是十箭连中,顺利地进入了第三场武试。

这武试的比试顺序是由考官决定的,萧易寒的运气似乎是差了一点,竟对上了慕明轩,不出三个回合,他便拱手认输,“慕公子果然好身手,萧某甘拜下风。”

慕明轩亦是儒雅地点了点头,“萧兄客气了。”

而那朱永寿和唐忠石本就是势均力敌,打起来自然也要费些心力。

朱永寿虽然自幼习武,亦有名师指点,可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无论是耐心还是体力,都没办法和唐忠石相提并论。慢慢地,他竟有些败下阵来。

“三弟,只怕你的好朋友要输给你的小舅子了!”太子本就因为夏建安的事情对韩景行心生不满,如今看着朱永寿要输了,自然是要好好地奚落他一番。

韩景行倒也不恼,只与唐穆瑶气定神闲地观看着比赛,那模样就好像是别人的胜负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莫琚却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韩景行的胜负一向欲极强,如此这般镇定只怕事有蹊跷。

果不其然,朱永寿本已被唐忠石逼到了角落之中,眼看着就要摔下擂台。

可不知为何,唐忠石却忽然摔倒在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脚踝。

一时间,众人哗然。莫不是这唐家二少爷求胜心切,竟不小心崴了脚?

只莫琚狠狠地瞪了穆瑶一眼,别人看不出来,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刚刚朱永寿鞋底射出的暗箭分明就是唐门秘器孔雀翎。

用自家暗器帮着外人对付自家兄弟,唐穆瑶真是唐家的好女儿啊。

好在莫琚早有防备,芳华拿到的那本唐门秘籍已是被自己更改过的。

莫琚不仅将秘籍中的毒药和解药打乱了,为了防止凌姨娘害人,自己更是将原先涂在暗器上的剧毒配方统统改成了无关痛痒的药粉罢了。

否则,这唐忠石就要当场毙命了。

好在暗器无毒,唐忠石只是在地上呆了几秒钟便翻身而去,朝着朱永寿的胸口处踢了下去。

朱永寿吃痛,一个不小心便摔下了擂台。

“唐公子胜!”考官一敲锣鼓,宣布了比赛结果。

穆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台下的朱永寿。

方才她趁乱交给朱永寿的可是唐门的独门暗器,听凌姨娘说,中了这种暗器的人无一生还,怎么唐忠石竟像无事一般?

“大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莫琚笑盈盈地走到穆瑶面前,“二弟如此争气,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妹妹这是什么话,二弟能有如此成就,做姐姐的自然是要替他感到高兴的。”穆瑶知道自己声音有异,自然不愿与莫琚多谈,左右这个朱永寿也是当不成武状元了。

尽管穆瑶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莫琚却还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沙哑。看来凌姨娘是真的把那本秘籍交给穆瑶了。

照这样下去,不出数月,唐穆瑶便会苍老如老妇了。

下一场是朱永寿与萧易寒的探花之争,原本是没什么看头的。

可不知为何,萧易寒看见朱永寿竟像看见了仇人一样,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风度,硬是使上了一身蛮力,直将朱永寿打了半残。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让出来的状元郎

见着自己的好友被打得没了人样,韩景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父皇,这比武本旨在切磋技艺,就应该点到为止,萧易寒如此心狠手辣,实在是担不起这探花郎的称号啊!”

“心狠手辣?”韩昊天轻哼一声,亦起身道,“父皇,这萧易寒虽然举止过激了一点,可到底也算是情有可原的。”

“此话怎讲?”韩英杰本不愿管这些闲事,可他分明感受到了萧易寒对朱永寿的入骨恨意,不由得想要了解个中曲折。

韩昊天得意地瞥了韩景行一眼,方才道,“儿臣听闻朱公子看上了萧家大小姐,硬是要纳人家为妾,强将人抬回了府中。哪知这萧小姐也是个有脾气的,当晚便投湖自尽了。萧父一心想为自家女儿讨个公道,可奈何自己只是个九品典史,无权无势,听闻他要状告的是朱家公子,竟连状纸都没人敢接。”

“竟有此事?”韩英杰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顿感如芒在背,忙跪下道,“微臣该死,竟不知此事,还请皇上恕罪。”

韩英杰只挥一挥袖子,“还不快去把这件事查清楚。”

“是。”大理寺卿应声而退,心中却暗暗叫屈。那朱公子可是朱尚书的儿子,谁不知道这朱尚书是虎威将军身边的亲信。自己若是贸然处置了朱永寿,只怕那虎威将军是不会轻饶了自己的。

说话间,唐忠石和慕明轩已经站在了比武台上。

唐忠石朝着慕明轩拱了拱手,“还请慕兄指教!”

慕明轩亦是拱了拱手,点头一笑。

哪知二人刚一交手,慕明轩就从擂台上摔了下去,颇为懊恼地说道,“我怎么掉下来了?哎,一定是刚刚用力过猛了。”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慕明轩在耍什么花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慕明轩是自己使了轻功飞下来的,他竟还在那边自问自答了起来。

唐忠石站在台上同样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自己不是慕明轩的对手,可慕明轩却当众落下了擂台,这样的结果倒是让自己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了。

“唐忠石品性纯良,武艺精湛,特封为今科状元,赏黄马褂一件,钦此!”高公公接过韩英杰手中的圣旨,大声叫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声道,“恭喜唐公子了!”

莫琚眉头轻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韩鹤影。韩鹤影只是微微一笑,转而道,“大哥,三弟,方才的赌约可还算数。”

“本太子还会赖账不成!”韩昊天瞥了韩鹤影一眼,只嘱咐身边的宫人将银票递给鹤影,自己则向皇上行了个礼,匆匆去往夏府了。

而韩景行却是讪讪地笑了一笑,掏出二百两银票送到莫琚跟前。见莫琚不收,只好尴尬地放在了桌上,朝着唐忠石大声道,“小舅子果真是武学奇才,叫人佩服啊!”

莫琚心中暗笑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韩景行竟还是不忘收买人心。

穆瑶自然知道韩景行心中在想些什么,当下不满了起来。再看看桌上的那二百两银票,双眸一转,立刻阴阳怪气地说道,“也难怪妹妹不把这点银票放在眼里了。毕竟连那最有名的万宝斋都被二妹妹收归名下。只不过二妹妹毕竟是个女儿家,这般抛头露面地出门做生意,传出去终归是会被人笑话的。”

莫琚当即心下一紧,自己做生意的事情还并未告诉鹤影呢。

穆瑶却仍旧在一旁喋喋不休道,“对了,还有那丽春阁!二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身为晋王妃,怎能在京城中开起了青楼呢!这若是被旁人知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议论晋王和你呢!”

“鹤影……”莫琚双手交错,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解释。

“傻瓜!”韩鹤影却刮了刮莫琚的鼻子,笑着揽过了莫琚,冷声道,“三弟妹,当心祸从口出,这些产业可不是我晋王府的,这些事情更是容不得你议论的。”

说完,韩鹤影还已有所值的看了韩英杰一眼。

韩英杰本在喝茶,忽听了这么一句话,竟猛地被茶水呛到,咳嗽了起来。

穆瑶只当鹤影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焦急地解释道,“晋王殿下,别怪我多嘴。我这个妹妹素来是个行为乖张的,若是做出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还望晋王殿下见谅。”

“若论行为乖张,恐怕是无人能和三弟妹相提并论的。那日赛诗大会……”鹤影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只是这短短的几个字,便又让人想起了那二龙戏凤的事情来。

“你!”唐穆瑶气恼不已,转身而去。

鹤影却笑着道,“三弟,我怎么觉得三弟妹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受了风寒?”

“还有这位,”莫琚指了指面如菜色的赛梅林,接话道,“我瞧着三皇妃面色不佳,三皇子是该请个大夫给他们看看了。实在不行,请个风水先生也是好的。”

“有劳二哥二嫂费心了。”韩景行本欲发作,却见韩英杰探究似的忘了赛梅林一眼,只道,“父皇,三皇妃身子不适,儿臣先带着她回府了。”

“你去吧!”淑妃被废,虎威将军的权利势必要被削弱,韩英杰自然也不想再和韩景行说话。

韩英杰子嗣不多,对韩景行本也是充满期待的。可说来也怪,韩景行小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活泼可爱,长大后却变得越发的阴险狡诈了。

韩英杰也说不出韩景行是什么时候变得,只约摸一夕之间,这个原本单纯善良的儿子就变得讨人厌了起来。

韩景行走后,莫琚却是怒瞪了韩英杰一眼。

穆瑶没听懂可不代表自己也没听懂。韩英杰明明答应了自己不会把丽春阁的事情告诉鹤影的。

可鹤影刚刚的意思,分明是早已知晓了自己在城中开了青楼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自己已经和韩英杰达成共识,会将所赚得的银钱统统上缴国库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前不久自己才和韩英杰谈成的,若是韩英杰没有告诉鹤影,他又怎会知晓。

好个君无戏言,这龙椅上的老头儿分明是个骗子!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琚儿吃醋

“咳咳!”韩英杰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只当没有看到莫琚那愤怒的眼神,“鹤影啊,听说星竹已经被你接进府里了?你记得让她进宫来看看墨妃,墨妃可是很想她呢。”

说完,韩英杰便摆驾回宫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鹤影一眼,那挑起的眉毛似是在说,“臭小子,想和为父斗,你还嫩了一点!”

唐忠石见皇上走了,这才不知所粗地看向了莫琚,“二姐,我……”

莫琚收起了脸上的怒意,巧笑嫣然地拍了拍忠石的肩膀,“不管怎样你都已经是皇上亲封的武状元了,快去向周姨娘和父亲报喜吧。”

“爹说过,贫者不受嗟来之食。”唐忠石有些气恼地说道,“这武状元是慕明轩让给我的,我不想要。”

莫琚却只是微微一笑,俯身替忠石取下了脚踝上的毒针,“把这个交给爹!”

关于慕明轩,其实莫琚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

前世,慕明轩可是钦定的文武状元。就算是自己重生了一世,这辈子,慕明轩依旧是有机会成为状元的,莫琚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故意输给了忠石。

她哪里知道,因着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唐忠石疑惑地接过莫琚手里的毒针,心中却扔在纠结刚刚自己不战而胜的事情。

过了半晌,唐忠石才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打败慕明轩!”

“是谁要堂堂正正地打败我啊?”慕明轩和萧易寒相伴而来,“状元郎,庆功宴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和小姑娘聊天啊!”

“说谁小姑娘呢!”楚离殇本就不爱看这些打打杀杀,适才竟倚着墙角睡着了。如今迷迷糊糊地醒来,只以为有人在和自家王妃搭讪,大怒道,“这可是晋王妃!”

“原来是晋王妃啊!”慕明轩朝着莫琚拜了一拜,眼睛却是盯着离殇看个不停,这个小丫头倒是憨态可掬,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女孩子都不太一样。

许是被盯得不舒服了,离殇气势汹汹地瞪了一眼慕明轩,转而道,“王妃娘娘,我们回宫吧!”

“嗯。”莫琚点了点头,便要随离殇而去。

“琚儿!”鹤影一把抓住了莫琚的小手,这几日莫琚不在府中,他可是彻夜难眠。虽说昨夜他们是一同宿在皇宫的,可那宫中到底戒备森严,他也不太敢胡来,“琚儿,你该跟我回府了。”

莫琚却冷着脸打掉了鹤影的手,悠悠地说道,“王爷既已接了别的姑娘入府,又何必急着让我回府呢!我在司药局过的也算舒坦,为何要巴巴地回去讨人嫌呢?”

“王爷,你竟然敢背叛王妃!”这下,离殇可不困了。她才不管什么男尊女卑,亦不管什么三从四德,她只知道她家王妃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子,“王爷,你可是发过誓的,今生只娶晋王妃一人。大丈夫出尔反尔,离殇真是看错你了!”

鹤影平白无故地被离殇骂了一顿,却也知道离殇是真心为了莫琚好,只得陪笑道,“琚儿你别误会,星竹是我的表妹。”

“表妹?”当下,莫琚心中已明白了大半,却仍旧不依不饶道,“我误会什么了?你若心里没鬼,昨夜为何不告诉我表妹入府的事情?”

“我只当她是无关紧要的人,哪里想得起要告诉你这些了!”鹤影这下真真是知道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墨星竹是母妃的奶娘亲自送到府上的,鹤影只派了几个丫鬟伺候着,便再也没有与她见过面了。若非今日父皇提起,他倒当真忘记府中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莫琚看着鹤影焦急的样子,不由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你这个丫头!”鹤影揉了揉莫琚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竟敢戏弄本王,看我晚上不好好收拾你!”

耳鬓厮磨,莫琚那如玉的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鹤影……”

莫琚还想说些什么,鹤影却将莫琚一把抱起,含笑上了马车。

“王妃,王妃!”离殇见着晋王将晋王妃抱走了,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谁说晋王是正人君子的?分明都是谣传,谣传!”

“你家王妃都走了,你还愣在这干嘛?难不成是想和我们一起去吃庆功宴?”慕明轩调笑地看着离殇,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要你管!”离殇丢给了慕明轩一个白眼,一摇一晃地回了宫。

王妃不在,司药局的重担可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可不能辜负王妃对自己的期望。

慕明轩看着离殇那傻乎乎的背影,不由得笑出声来。直到萧易寒过来拍了拍自己,他才回过神来,和萧易寒勾肩搭背地去了酒楼。

彼时,莫琚已经被鹤影抱回了府里。

“王妃回来啦!”芷兰听闻莫琚回来了,忙和芷兰抹了把脸,从厨房迎了出来,“王妃可要用膳?奴婢们已经准备好了王妃做爱吃的桃花酥了呢!”

“王妃不饿,本王和王妃还有话要说,你们快退下吧!”鹤影沉声道,只是那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啪”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芷兰愣在了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这是……生气了?”芷兰小声地问道。

雁书却摇了摇头,红着脸道,“可能他们要做些什么不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吧!”

“不让我们知道的事情?”芷兰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和雁书一起羞红了脸,“雁书姐姐,你……”

两个小丫鬟相视一笑,决定还是回厨房为二人准备点夜宵吧。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的余光慵懒地照进屋子,洒下一地的疏影。

帘幔飘舞,那紫金色的香炉里正燃着上好的檀香,烟影袅袅,竟将这原本有些微凉的屋子熏出了丝丝暧昧的味道。

莫琚躺在鹤影的怀里,沉思地却是别人的事情,“鹤影,你早就认识慕明轩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双喜临门

“不认识,只是听别人说起过!”鹤影只想立刻将莫琚融进体内,并没有心情回答莫琚的问题。

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一样,只瞪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你说他为什么要故意输给二弟呢?”

“不知道,不想知道。”鹤影有些恼怒地看了莫琚一眼。

莫琚却并没有明白鹤影的意思,依然摇头晃脑地问道,“还有那西域公主,她中了剧毒,我要不要去告诉……”

话还未说完,鹤影的吻便落在了莫琚的唇瓣。

吻,越来越深,莫琚只觉得自己似是要失去了呼吸,却依旧贪恋着这种窒息的感觉。

双眸紧闭,那如同蝶翼般颤抖的睫毛在鹤影的脸上扫过,只留下一片绯红。

鹤影不由得笑了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莫琚那软软糯糯的滋味竟这般的让自己着迷。

带着些肆意的迷离,鹤影的一双大手揽住了莫琚的细腰,“琚儿,我爱你!”

“鹤影,我也是!”莫琚顺势靠在了鹤影的胸膛之上,此刻,她只想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鹤影。

二人互相攀着彼此,像树与藤一样的纠缠着,久久不愿意放开。

待到莫琚醒来,天已经全黑了。

鹤影正在桌前认真地看着兵书,忽明忽暗的烛火似有若无地勾勒出了一张完美的脸庞。

“鹤影……”莫琚痴痴地叫着,只是她气若游丝,还带了些许女儿家的娇羞。

鹤影回头,只觉得他的琚儿美得像一副画。

吻,铺天盖地地袭来。

那刚刚穿好的衣服转眼又散落了一地。

空气中,竟散发出了一股水蜜桃的香气。

许久,鹤影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莫琚,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傻丫头,饿了没?”

莫琚浑身没了力气,只顺从地点了点头。

待到鹤影去厨房取回食物,莫琚还依然蜷缩在棉被里,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睛。

鹤影无奈地笑了一笑,只体贴地坐在了床边,一勺一勺地喂起了莫琚,“我的琚儿怎地这般娇弱?”

“哪里是我娇弱,分明是你……”莫琚话说到一半就别过了头去,“你再这般取笑我,我就搬回宫里住了。”

“你去哪,我去哪!”说完,鹤影竟又吻了上去。

二人不知是吻了多少次,这才将一碗白粥喝下了肚子。

“对了,你方才说那赛梅林怎么了?”鹤影这才想起方才的正经事,好奇地问道。

他虽觉得赛梅林有些消瘦,脸色亦有些苍白。可是她本是西域的女子,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竟从未想过她会中毒。

“中毒了。”莫琚蹙了蹙眉头,“且中的还是西域奇毒。”

鹤影亦是皱紧了眉头,“西域的毒?难道是内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毒的人应是凌姨娘和唐穆瑶,或许韩景行也有参与!”莫琚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百日消虽是西域奇毒,却并非人人都知晓。若不是莫琚上辈子得到过西域道人的指点,恐怕也只会以为赛梅林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日渐消瘦的呢。

算一算,这已经是凌如月不知道第多少次使用西域毒药了。她原先还以为凌姨娘是西域派来的细作,眼下这样的情况她倒是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凌如月若真是西域的人,又怎会给公主下毒呢?可若不是西域的人,她又怎会拥有这西域奇毒呢?

凌如月,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只要一想到那云烟坊中的绝世高手,那钟离一家的惊天秘密,还有前世外祖一家的谋反罪证,莫琚便觉得心有余悸,浑身发凉。

许是鹤影察觉到了莫琚神色有异,忙将她揽入了怀里,柔声道,“一切有我。”

“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告诉赛梅林?”莫琚望着鹤影,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赛梅林虽说任性刁蛮了一点,本性却是不坏的。

若是自己没有重生,赛梅林断断不会嫁给韩景行的,自然也不会无端端地卷入到这场纷争中来。说到底,她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不过是唐穆瑶等人成功路上的牺牲品罢了。

若是见死不救,自己又和凌如月她们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自己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赛梅林走向死亡呢?

“都听琚儿的!”鹤影宠溺地看了一眼莫琚。这般聪慧却善良的琚儿,当真让他爱不释手。

“可是,赛梅林如今在韩景行的府中,我要见她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莫琚又皱了皱眉头,转而道,“算了,实在不行我就去三皇子府中拜会一下我的长姐吧!”

“休想!”鹤影不满地将莫琚揽在了怀里,他可没有忘记当初韩景行是怎么对莫琚心怀不轨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父皇刚刚下旨说忠玉中了文状元,明晚要在含元殿宴饮群臣呢!”

“真的?”莫琚不可置信地惊呼了起来,只片刻,却又失落道,“那四哥呢?他如何了?”

“你四哥得了个探花,倒也算是不错了。”鹤影安慰道。

莫琚却仍旧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莫文远与其他的表兄弟不一样,他自幼喜静,三岁读诗,五岁写词,若不是为着见秋分了心,他的四哥定能成为状元的。

虽然忠玉也算是自己的弟弟,可说到底,还是莫家更亲近一些不是。

“对了,那慕明轩可是又得了个榜眼?”莫琚想到那个谜一样的男子,便不由得觉得有些心慌。

“不许想别人!”鹤影霸道地吻了吻莫琚的脸颊,又沉声道,“慕明轩在这个时候来我大宁,只怕是另有所图!”

“你的意思是?”莫琚红着脸看向了鹤影,“这个慕明轩不是我大宁人?”

鹤影点了点头,“我和破浪去处理乾门茶楼之时,慕明轩正和几个人在那里喝茶。后来有人闹事,我依稀听见他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东单语。破浪没随我回府,便是被我派去跟踪他们了。只是这几人武功极高,许是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竟是窝在客栈里闭门不出了,我也是今日才发现这慕明轩也来参加科举考试了!”

不知为什么,莫琚竟忽然有种直觉,这个慕明轩会是帮着她揭开一切真相的人。

“我说了,你不许想别人!”鹤影不满地将莫琚压在了身下,吻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有小读者留言说喜欢鹤影~~小土豆很是高兴啊。。。这么优秀又专情的男人,小土豆也喜欢~~~~你们的留言我都有在看哦~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冰释前嫌

次日清晨,莫琚和鹤影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去唐家道贺。

只是当莫琚看着镜子中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时,还是忍不住嘟起了嘴巴。

可是那始作俑者却坐在床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小娇妻。

莫琚感受到了鹤影炙热的目光,回头瞪了过去,“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害的!”

“没什么!”鹤影意有所指地笑了一笑,“只是觉得我的琚儿真美!”

“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雁书捂着嘴偷笑道。

“芷兰,不过是去个唐府,你怎地打扮得如此娇俏?倒是要把我这个王妃比下去了呢!”莫琚打趣道。

只见芷兰难得的穿了一件紫蓝色的凤尾裙,长发高挽,更是在云鬓中斜插了一支闭月海棠步摇。

一步三晃,衬得芷兰越发灵动可人。

芷兰只冲着莫琚扮了个鬼脸,“王妃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蒲柳之姿,哪能和王妃相较!”

“女大不中留,”莫琚古灵精怪地看了鹤影一眼,只道,“看来我们府中要请个新丫鬟了呢。”

“芷兰跟了你这么久,本王自是不会亏待她的。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出发吧!”鹤影夸张地坐了一个“请”的姿势,牵着莫琚上了马车。

此时的周慧娟满脸得意地倚在唐云翔的身旁,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小心翼翼地样子。

凌如月冷眼看着她得瑟的样子,气得差点咬碎了牙齿。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两个唯唯诺诺的庶子如今竟成了文武状元。早知如此,她便不该让周姨娘生下那两个儿子。

周慧娟仿佛没有看见凌姨娘眼中的滔天悔意,只拉着凌姨娘的手含笑道,“凌姐姐,晚上我要入宫参加宫宴了,可是你说我穿什么比较好呢?”

“我又没去过皇宫,哪里会知道要穿什么!”凌如月甩开了她的手,愤愤不平地回了房。

“凌姐姐这是怎么了?”周慧娟佯装不解地轻哼了一声,随即低声唱起了小曲儿。

“爹,女儿回来了!”莫琚朝着周姨娘拱了拱手,脆生生地说道,“恭喜周姨娘了,大弟二弟很是争气呢!”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周慧娟虽然压抑住了自己的得意,却仍旧一脸兴奋地说道,“琚儿,你快来帮我看看,我到底应该穿什么衣服去参加宫宴啊!”

莫琚指了指芷兰手中的盒子,笑着道,“如果姨娘不嫌弃,这件流光锦的衣服就送给你了。”

周慧娟是见过这流光锦的,自然知道这种布料的神奇之处,忙从芷兰手中接过盒子,言笑晏晏,“老爷,妾身……”

“去吧。”唐家出了两个状元,唐云翔自然也是高兴的,“你去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我和琚儿还有话要说。”

见周慧娟进了内室,唐云翔方才沉声道,“琚儿,陪为父出去走走吧。”

莫琚点了点头,只让鹤影却和忠石忠玉说说话,自己则随着唐云翔去了后花园。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唐府中却依旧百花争艳,香气袭人。

莫琚看着在花丛中忙碌着的蝴蝶,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凌如月和穆瑶的阴谋,亦没有被人欺骗,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莫琚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在花丛中跳舞,幻想自己是花中的仙子。父亲总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自己,偶尔还会上前替自己擦汗。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无拘无束。可一转眼的功夫,却已经物是人非,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当初了。

这些天,莫琚总是在想,如果当年父亲和母亲没有因为一时心软而纳凌如月入府,自己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幸福的模样。

“你还在怨爹么?”唐云翔有些伤感,他想伸手摸摸莫琚的头发,可却犹豫了半天。时间过的真快啊,当年那个软软甜甜的奶娃娃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莫琚抬头,正对上唐云翔那略显失落地眼眸。心,忽然疼了一下,“爹,你在说什么呢!女儿怎敢怪你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唐云翔苦涩地笑了一笑,“先前钦天监御史的事情,是为父错了。”

“爹怎么这么说?”莫琚停下了步子,回头问道。

莫琚不得不承认,知道现在,她还是不敢面对当时唐云翔说的那句“命不可改”。

唐云翔随手扯下了路边的一朵牡丹,递给了莫琚,“后来我派人打听了,那个钦天监御史自你出嫁后便告老还乡了,并没有来过我唐府。听闻钟离家的人会易容,想必来我唐府的人亦是他们找人假扮的吧。”

“假扮的?”莫琚不置可否地看了唐云翔一眼。可若那人真的是假扮的,又如何能知晓自己要逆天改命的事情呢。

唐云翔似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惑,只道,“后来,我去了那御史的家乡一趟。那御史告诉我,你是天生的凤凰之命。他虽然弄不清楚你为何会有改命之相,可却能看出你绝非孤命,此生定会幸福美满。至于你祖母的事情,那只是一个意外,你也别多想。许家和钟离家的恩怨,此番也算是有个了断了。”

“爹,谢谢你。”若说莫琚对唐云翔没有一点怨念,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可她作为小辈,却也实在不好插手父亲的家事。好在父亲肯相信自己,这就够了。

唐云翔终是忍不住揉了揉莫琚的头发,低声道,“凌如月加害你娘和你的事情,为父已经知道了。为父想把她交给你处置,你意下如何?”

莫琚只觉得心底涌现出了一丝暖意,原来父亲不是不想处置凌如月,只是想让自己亲手为娘报仇么?可是眼下,到底还不是处置她的时候。

“凌姨娘还动不得!”莫琚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在唐云翔耳边说了几句。

随即又俏生生地冲着唐云翔笑了笑,“爹,这支牡丹女儿很喜欢,爹能不能将它戴到女儿的头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周姨娘变了

“老爷!”凌如月不知何时回房换了一件衣服,转而笑盈盈地说道,“这里风大,老爷当心着凉。琚儿也真是的,怎么能带老爷来外面吹风呢?”

唐云翔瞥了一眼穿得无比华丽的凌如月,只冷声道,“好端端地怎么穿成这样?也不怕府里的丫鬟笑话。”

凌如月却是羞涩一笑,偷偷抖了抖袖子里的香料,“听闻周妹妹能和老爷一同进宫,妾身也想去沾沾喜气,只是不知道老爷愿不愿意带妾身去呢?”

这话里虽带着几分恳切,可凌如月的眼里却满是自信。这香粉是主子特意托入夏带给自己的,药性虽不弱迷情香般霸道,却足可以迷人心智了。

“凌姨娘这是用的什么熏香啊,真是好闻呢!”莫琚假意嗅了嗅空中的弥漫着的香味,却是偷偷的闭了气,解下身上的香囊送给了唐云翔,“女儿本来还想将这个香囊送给爹爹呢,可如今,凌姨娘身上的香味却是比女儿这个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唐云翔失神地接过莫琚的香囊,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皇上只是说要宴请忠石忠玉的父母,并未许可我携带其他的家眷。圣命不可违,你还是呆在府里吧!”

“老爷!”凌如月没想到唐云翔这么快就恢复了神志,只以为是药效不够浓烈,立刻上前了几步,作势要替唐云翔擦汗。

莫琚却忽然尖叫了一声,朝着凌如月扑了过去。

只听“扑通”一声,莫琚连着凌如月一同落入了温泉。

“救、救命啊!”凌如月大声叫道。

这温泉虽然不深,可却足以让凌如月这种不会水的人丧失神志了。

说来也怪,凌如月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会怕水。

莫琚也只是误打误撞,想着凌如月袖中的香药定是遇水即化,却没有想到竟这么简单的就找到了凌如月的死穴。

怪不得小时候的穆瑶只要一去温泉旁便就会被凌如月责骂呢!可看着凌如月那副惊恐的样子,莫琚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眼下,自然还不是莫琚想这些的时候嬉戏的时候。好在她熟通水性,勉勉强强地推着凌如月上了岸。

挣扎了许久的凌如月此刻已经不省人事了。

唐云翔命人将凌如月送进了府里,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手中的香囊,“我刚刚……中了迷药?”

莫琚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凌姨娘身上的香味确实有些奇怪,可女儿也说不上来那是哪种香药的名字。只是闻这味道,应不是我大宁和西域的。不过也无妨,这个香囊中加入了薄荷、暗叶等几味药材,看起来虽然普通,可却是凝神聚气的好东西。你将这个带在身上,凌姨娘应该是不会起疑的。”

唐云翔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又看了看莫琚,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是真的老了,怕是也帮不上莫琚什么了。

冷风吹过莫琚那潮湿的衣服,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纵然府里四季如春,可秋末的风到底还是有些凉了。

“阿嚏!”莫琚揉了揉鼻子,有些无奈地看了唐云翔一眼,“爹,你若再不让女儿去换件衣服,女儿就要冻死了。”

“快去换衣服吧,我去看看慧娟。”唐云翔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解下披风覆在了莫琚的身上,“还有这个,你拿去做防身之用吧。”

“女儿先告退了。”莫琚朝着唐云翔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是感慨万分。

旁人不知道,可莫琚却明白这手中盒子的份量。

唐云翔给自己的,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暗器——薄雨梨花针。

传闻这暗器阴毒无比,可同时发射出数万毒针。且这毒针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这么重要的东西,唐云翔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给了自己?

莫琚眼眸微湿,将那盒子仔细地收在了怀里,朝着自己的闺房而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雁书见着湿漉漉的莫琚从外面回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晋王妃,可是凌姨娘又欺负你了?”

“傻丫头!”莫琚学着鹤影的样子点了点雁书的鼻子,“从来只有你家王妃欺负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你家王妃呢。”

雁书也不和莫琚争辩,只叫下人点了几个暖炉,又替莫琚擦干了头发,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鹤影和芷兰呢?”莫琚问道。

“晋王殿下去和大公子下棋了,至于芷兰……”雁书扑哧一笑,“王妃觉得她会去哪了?”

“还能去哪?左右是去看我那个傻呆呆的二弟了。”莫琚抱了个手炉,这才觉得身子暖了回来,“原先我还只是猜测,没想到他们到真的在一起了。”

“可不是嘛!”雁书边替莫琚梳妆,边笑着道,“不过奴婢瞧着芷兰倒是和二少爷很是般配呢!王妃何不乘机成全了她们?”

莫琚还未答话,门外便传来了丫鬟的声音,“王妃娘娘,周姨娘让我来问问您是否收拾好了?若是一切妥当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你是何人?”雁书蹙了蹙眉,她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丫鬟。这里不是晋王府,雁书自然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

“奴婢婕芜,是周姨娘新买进府的丫鬟。”小丫鬟怯怯地说道。

雁书与莫琚相视一眼,狐疑地问道,“我记得周姨娘身边的丫鬟似乎是叫子倾。怎不见她过来?”

“因着周姨娘觉得子倾和大少爷走得过近,所以将子倾赶出府去了。”婕芜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中却是委屈不已,自己不过是来替周姨娘来传个话,怎地这二人却像审犯人一样的看着自己。

许是看出了婕芜的不满,莫琚只笑着道,“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婕芜行了个礼,转身而去。

莫琚和雁书却是皱紧了眉头。

莫琚记得那个子倾是个颇为活泼水灵的姑娘,就算是和忠玉走得进了些,也不该将她赶出府去啊。若要是被旁人知道了,这小姑娘的声誉可就全毁了。

“眼下二弟成了武状元,只怕周姨娘是不肯让他娶个丫鬟的。”莫琚忍不住叹了口气。富贵,果真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的。

周慧娟虽然对自己还算客气,可那说话的语气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唐家的主母。莫琚若是贸然的替忠石芷兰做了主,只怕是会得罪了周慧娟的。

“那怎么办?”雁书有些不安地问道,“芷兰对二少爷可是真心的。”

“我知道!”莫琚放下了手中的步摇,双眸微闪道,“此事,还要看看二弟是否肯为芷兰争一个名分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入宫赴宴

待到莫琚看见了身穿流光锦的周姨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平日里,莫琚虽也觉得周姨娘有几分姿色,可她到底是孤女出身。既不会打扮,也不会穿戴。

许是周姨娘小时候穷怕了,成了姨娘后就极爱珠宝,珠翠满头,自是让她失了原有的清秀。

莫琚原还想不明白唐云翔为何会纳周姨娘为妾,这下,却是全明白了。

只见那周慧娟纱衣,露出了颀长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青丝只用发带随意的束起,斜插了一支珍珠步摇,越发显得周姨娘贵气十足。

那出水芙蓉般的小脸上却只是薄施了一层粉黛,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绯色衬着如玉的肌肤。顾盼流情,气若幽兰,远远看去,竟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唐云翔亦是呆在了一旁,初见时,他只觉得周慧娟和婉清的眼睛有些相似。

今日周慧娟穿上了这件流光锦,他竟恍惚觉得是婉清回来了。

鹤影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慧娟。她和莫琚的眉眼处确实有几分相像,可若细看起来,她竟更像是自己的母妃墨妃娘娘。

“听说周姨娘是孤儿?”鹤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莫琚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向鹤影,“怎么了?”

“没什么,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还是尽早入宫吧。”鹤影揽过莫琚,和唐云翔等人浩浩荡荡地入了皇宫。

含元殿中,歌舞升平。

莫琚见四哥和舅母也来了,正想上前去和二人打招呼,二人却别过头去,假装并未看见莫琚。

鹤影握紧了莫琚的小手,不动声色地将她揽在了怀里,“只可惜外公和舅父不在,不然我还可以去找他们喝一杯呢!”

莫琚失落地低下了头,眼中有些晶莹。舅母是真的不打算认自己了么?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只是宫宴素来都是如此,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无聊。只一会儿,周姨娘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唐穆瑶不满地瞥了周慧娟一眼,阴阳怪气道,“好个没有规矩的姨娘,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竟让这种没名没分的卑贱之人入了皇宫。”

“唐皇妃此言差矣。”夏初涵调笑道,“虽然三弟将你扶为了平妻,可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个妾侍,若是周姨娘不能进宫,只怕你也是不该入宫的。”

再怎么说,唐忠石也算是帮过自己,夏初涵虽然生性刁蛮,却也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你!”穆瑶一时语塞,只嗔怒地看了韩景行一眼。

韩景行会意地将穆瑶揽在了怀里,小声道,“那个贱人活不了几天了,待她死后,你可不就是我的皇妃了!”

穆瑶锤了锤韩景行的胸膛,笑着说了声讨厌。

夏初涵看不得穆瑶这副轻浮的样子,忙嫌恶地别过了头去。

只莫琚注意到一旁的赛梅林似是眼带杀意,握紧了拳头。

“大姐,周姨娘好歹也是你长辈,你怎能这么说她呢。更何况,周姨娘是姨娘,凌姨娘也是姨娘,若是今日来此的是凌姨娘,大姐还会这么说么?”

莫琚虽然是看着穆瑶说话的,可背后却向赛梅林偷偷做了个手势。

半晌,赛梅林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声道,“景行,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可否陪我出去走走?”

“本皇子忙着呢,你自己去吧!”韩景行不耐烦地白了赛梅林一眼,手却攀上了穆瑶的细腰。

赛梅林也不多说什么,只强撑着病弱的身子走了出去。

莫琚见赛梅林出了大殿,便也悄悄跟了上去。

“你找我出来干什么?”赛梅林拔出腰上的匕首抵在了莫琚的玉颈上,“你那大姐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难不成你也想做她的帮凶?”

“你放开我家王妃!”离殇听闻王妃入了宫,本事欢天喜地地想来找莫琚,却不想在亭中看见了这样一幕,冲着赛梅林就撞了过去。

赛梅林本就病弱,是强打着精神来此宴会的,如今被离殇这么一撞,竟吐出了几口鲜血。

“去那边把风,别让人过来!”莫琚嘱咐了离殇一句,上前替赛梅林把了脉,又在她口中塞了一枚药丸,这才放下了心来。

赛梅林舒了一口气,却仍旧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

“我不是为了让你谢我!”莫琚亦是没好气地瞪了赛梅林一眼,将一个琉璃药瓶丢给了她,“我只是不想让你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牺牲品而已!”

“你也看出来我中毒了?”赛梅林听懂了莫琚话中的意思,忙问道。

“百日消!”莫琚答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中的便是西域奇毒百日消。只是这药虽能缓解你体内的毒性,却是治标不治本。”

“不可能!”赛梅林当即跳了起来,“菩提、言郁自幼跟在我的身边,不可能下毒害我,我休想骗我!”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莫琚无奈地瞥了赛梅林一眼,“难道用西域毒药的人就一定是西域人了么?我那凌姨娘可是用毒高手,你八成是被韩景行和唐穆瑶算计了!”

其实就算莫琚不说,赛梅林也能猜到害她的人是谁。可是如今她被困在京城,便是知晓谁要害她,又能如何呢?

“连你解不了我身上的毒么?”赛梅林不由得将希望放在了莫琚的身上。

莫琚却是一摊双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倒真不是她不愿意出手相救,前世她虽是得到过高人的指点,可她一心只想学下毒的功夫,对于解毒,到底只是学了个皮毛,“这药出自西域,想必乌孙可汗是可以找到人为你解毒的。”

“此话说的容易,”赛梅林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可我已经嫁给了大宁的皇子,又如何才能回到家乡?”

“倒也不是不能。”莫琚双眸一转,计上心来,“你虽然已经嫁给了韩景行,可西域到底是你的娘家。好在父皇对西域的风俗并不十分了解,你只需告诉她每年入冬你们都要回家为家人祈福,想来,父皇也不会为难你的。”

“真的?”赛梅林感激地看向了莫琚,“你为何肯帮我?”

“帮你,亦是帮我自己!”莫琚郑重地说道。她好不容易才能重活一世,自然也想多做些善事来报答上天的再生之德。

“谁,谁在外面!”离殇在亭外叫道。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想着也是适合给琚儿和鹤影安排一个宝宝啦~~小读者们希望是女儿还是儿子~

正文 第一百章 欺君之罪

莫琚和赛梅林听闻有人,忙理了理衣服,佯装无事地回到了殿中。

殿里,一群人正起哄着拿来了投壶用的弓箭。

大宁的这些纨绔公子想来自命不凡,如今被唐家的两个庶子抢去了状元之位,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他们打不过唐忠石,所以只好拿唐忠玉下手。可若真的斗文,他们又不是忠玉的对手,这才想到了以投壶定胜负,想杀一杀这个状元郎的威风。

他们只以为这投壶本是京城中达官显贵们才会玩的东西,像唐家这种不入流的江湖门派,自然是没有玩过的。

果不其然,唐忠玉当即推辞道,“在下才疏学浅,还是不献丑了。”

“大弟哪里的话!”韩景行笑着看了看唐忠石,眼里却满是嘲讽,“大弟文采过人,投壶这种事情又怎会难倒你呢?莫不是大弟嫌我等愚笨,不屑与我们为伍?”

“三皇子哪里的话!”忠玉迫不得已地接过了韩景行手中的弓箭,“嗖”地一声,那枚弓箭稳稳地落入了壶中,“在下献丑了!”

“唐公子好棒!”下首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姑娘崇拜了叫了一声。

莫琚寻声望去,只觉得这个姑娘不拘小节,活泼可人。

那人亦是发觉了莫琚在看自己,回过去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鹤影,那个姑娘是何人啊?怎么从前不曾见过?”莫琚回到鹤影身边,小声地问道。

莫琚活了两世,京城中的名门闺秀倒也见了个遍,却独独对这位姑娘全无印象,不免好奇了起来。

“她……”鹤影心虚地握住了莫琚的小手,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来,“她就是墨星竹。”

墨星竹?她就是鹤影的表妹,墨妃的表侄女?

莫琚看了看墨星竹,又看了看坐在皇上身边的墨妃,竟忍不住舒了口气。

莫琚自然知道墨妃将墨星竹安排在晋王府做得是什么打算,可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个墨星竹和芳华并非同样的人,她来王府也绝非是为了鹤影。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竟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可站在一边的韩景行却笑不出来了。他本是想借机让唐忠玉出丑的,好哄穆瑶开心的,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给了忠玉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看着席间那些大家闺秀痴迷的眼神,韩景行就觉得气愤不已。他一向自诩风流,只觉得这些艳羡的目光都该是属于自己的。

莫琚熟知韩景行的品性,自然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轻快地走上前去,笑着道,“这投壶总要有个胜负才好,大弟已经投过了,现在该轮到三皇子了吧!”

说完,莫琚还特意从壶里取出了那枚弓箭,笑眯眯地交在了韩景行的手上,那副期待的神情竟让韩景行连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韩景行接过弓箭,用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将弓箭投了出去。

“嘭!”那边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只听这声音,便是不看也知道三皇子投中了呢!”莫琚背对着投壶,上前一步,刚好挡住了韩景行的视线,“之前我只以为鹤影最是文武双全的,没想到三皇子倒是不输分毫呢!”

韩景行虽然没有看见投壶,却也相信自己的箭定是中了。他自幼就和那些贵公子们一起玩这项游戏,为了不输给他们,他在暗地里可没少下功夫。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失手过。

“晋王妃过奖了!”韩景行自信满满地抬起了头,“不过雕虫小技,实在等不得大雅之堂。”

“噗!”墨星竹率先笑出声来。

因着墨星竹笑了,其他的闺秀们便也不再强忍,顷刻间笑成了一团。

“你们笑什么啊!”莫琚佯装不解地转过了身子,惊呼道,“呀!竟然没中啊!”

“让开!”韩景行气红了脸,猛地推开了莫琚。

只见那枚弓箭不偏不倚,正躺在投壶左侧的地板上,安安静静地睡着大觉。

“啊!”莫琚作势被推倒在了地上,“三皇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没投进!”

“听闻三皇子是众皇子中最儒雅的,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小气!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三皇子又何必动气。”墨星竹接过话来,和莫琚一唱一和地配合着。

鹤影见莫琚演的差不多了,忙上前扶起了莫琚,“琚儿,没摔疼吧?”

说完,鹤影拿过太监手中端着的弓箭,随手一掷,那十二枚箭就这稳稳地落入了投壶之中,剑无虚发。

“晋王好棒!”有人拍手叫好道。

鹤影却是全心全意地护着莫琚,面不改色地牵着莫琚回到了座位上。

“哎!”莫琚黯然地叹了口气,“只怕这下,喜欢晋王殿下的人会更加多了吧。”

“傻丫头,又瞎说!”鹤影刮了刮莫琚的鼻子,“岳父大人要是知道你这么乱用唐家的暗器,还不知道要怎么叹气呢。”

“他已经知道了。”莫琚朝着对面的唐云翔扮了个鬼脸。

唐云翔却也只是回给了她一个无奈的微笑。

歌舞闭,宴会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韩英杰正要说话,菩提却忽然大叫道,“皇妃娘娘,你怎么了!”

此时的赛梅林面色发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琚正要上前替赛梅林把脉,却见其对自己偷偷地眨了眨眼睛,这才松了口气。

“景行,这是怎么了?”韩英杰平静的声音中不带一丝喜怒。

韩景行慌忙跪倒在地,神色惶恐地说道,“梅林已经不舒服很多天了,大夫说是……说是水土不服,只要精心修养便会无碍了。”

大冷的天,韩景行竟出了一生的汗。他生怕事情败露,只好抢先道,“既然梅林身子不适,儿臣就先派人送她回去吧。”

赛梅林却在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韩景行佯装深情地扶起了赛梅林,“你先和菩提她们回家吧。”

赛梅林却忽然甩开了韩景行,声泪俱下地跪倒在了韩英杰的面前,“儿臣有错,还请父皇恕儿臣欺君之罪!”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淑妃中毒

“胡说什么呢?”韩景行懊恼地瞪了赛梅林一眼,这个关键时候,他可不能让赛梅林出来搅了局,“菩提,还不快带你家主子回去。”

穆瑶则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韩景行,她一早就提出不带赛梅林来宫宴了,却不想被韩景行斥责了一顿。

他既然要在众人面前维持一个好丈夫的形象,就应该想到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菩提求助似的看了莫琚一眼,她本就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她家主子说莫琚是个好人,她就也认定了莫琚是个好人。

莫琚虽不知道赛梅林要说些什么,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上前道,“三皇子这般紧张,难道是有什么连父皇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么?”

“哪,哪有……”韩景行下意识地放开了紧抓着赛梅林的手,向后退了几步,“你别胡说,我怎么会有事瞒着父皇呢?”

韩英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一众子女,冷声道,“三儿媳,有话便说吧!”

“回父皇,这些天儿臣食欲不正,并非因为水土不服,而是……”赛梅林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那副受惊的模样仿佛是怕韩英杰会将自己吃了一样。

“而是因为儿臣自幼就身染怪病,每逢入冬便会发作,除了我那远在西域的师傅,无人能替我治病,”赛梅林吸了吸鼻子,哭哭啼啼地说道,“儿臣知道得病的人是不能嫁入皇家的,可是儿臣思慕三皇子,这才隐瞒了自己的病。如今寒冬将至,儿臣若是不回西域,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莫琚看着赛梅林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由得感叹起来。若非自己早已知晓赛梅林的情况,只怕就连自己都要相信了呢。这个赛梅林,倒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笨啊。

至少这个身染恶疾的想法就比先前自己的那个提议要好得多。

这一来,皇上总不会不顾名声,拘着她让她失了性命;这二来,若是皇上真找了太医来为其把脉,说不定还真能帮她解了生上的剧毒;至于这三来嘛,赛梅林贸然提出自己要回西域,只怕凌如月和唐穆瑶都不会放过她的,可若她们知道赛梅林身染恶疾,又何必还要在她身上浪费精力呢?

韩英杰皱着眉头打量了赛梅林一眼,似是在怀疑此事的真假。

而此时,淑妃身边的小太监却匆匆闯进殿中,“皇上,你救救淑妃娘娘吧,淑妃娘娘中毒了!”

中毒?莫琚狐疑地看了这个小太监一眼。淑妃已然失宠,试问谁又会去毒害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呢?

“什么,你说什么?母妃怎么了?”韩景行夸张地跪在了地上,“求父皇救救母妃吧!”

“三弟,小太监不懂规矩你也不懂么?”太子不满地开口道,“柳氏早已被废去了位分,既如此,宫中何来的淑妃,你又何来的母妃?”

“大哥,不管怎样她终是生我养我的人,我怎能放任他不管?”韩景行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莫琚冷言旁观,终于在韩景行的眼底发现了一丝躲闪。

苦肉计么?韩景行莫不是以为只要就能让柳氏东山再起了吧。

韩英杰冷冷地看了小太监一眼,只道,“中了何毒?严不严重?”

“太医说,是乌头。只怕淑妃娘娘是活不过今晚了,娘娘一直在叫着皇上的名字,皇上快去看看吧。”

乌头?莫琚心下一沉,忽然瞥见了穆瑶嘴角的一丝笑意,这才反应过来。

淑妃中毒,怕是冲着自己来的吧。只是那乌头可是剧毒之物,中毒之人无一生还,为了陷害自己,韩景行竟真的要置自己的生母于死地么?

韩英杰听闻此话从龙椅上一跃而起,他纵是再薄情,可终归舍不下这几十年的感情。

听闻淑妃危在旦夕,墨妃忙遣散了在场众人,随着韩英杰去了华云殿。

床榻上,淑妃气息奄奄,只看到韩英杰来来,才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脸,“皇上,你来了?”

韩英杰轻轻抚了抚淑妃的额头,数日不见,当初那个明艳动人的少女竟憔悴成了这个样子,“含烟,朕来看你了。”

“含烟……”淑妃扯了扯嘴角,“皇上,你许久不这样叫臣妾了。”

“母妃放心,父皇定会查出真相,还你一个公道的!”韩景行可没空看他们的这出夫妻情深,他要的是唐莫琚这个小贱人的性命。

淑妃听见了韩景行的声音,那眼中的柔情立刻化成了无边的恨意,“皇上,他,他不是,不是我们的……”

淑妃的话未说完便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而躲在韩英杰身后的韩景行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没有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韩英杰自是没有听出淑妃话中的寒意,只扫了一眼跪在殿中的太医,大怒道,“淑妃宫中怎么会有乌头!”

“微臣不知啊!”徐太医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微臣记得前些天司药局的离殇姑娘向太医院要了一点儿乌头,说是要替个宫女医治风湿,除此之外,便无人取过乌头了。”

“晋王妃,这是怎么回事?”韩英杰虽然不相信莫琚会毒害淑妃,却也不得不这么问了一句。

“浣衣局的几个小宫女确实得了风湿,一到下雨天浑身就疼痛不已,儿臣才让离殇去取了点乌头。儿臣可以保证,此时与离殇无关所。”莫琚忙跪下解释道。

“那么敢问晋王妃,那些乌头现在还在么?”韩景行冷冷地问道,似是认定了莫琚是杀人凶手。

“乌头除了能医治风湿,更是剧毒之物,所以替那些宫女医治之后,我就将剩下的那些乌头烧了。”莫琚越说越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无边的陷进。想到今晚离殇在殿外看见的那个黑衣人,自己就不由得有些心慌。

“真的只有司药局来取过乌头么?”韩英杰厉声道。

徐太医颤抖地答道,“是。太医院药材的进出都是有明确的记载的,还请皇上明察。”

有个小丫鬟忽然在韩英杰的面前跪了下来,“回皇上,奴婢看见晋王妃在宫宴开始之后就离开了含元殿,似是朝着淑妃娘娘的寝宫去了。”

“奴婢亦看见王妃从华云殿出来了!”另一个丫鬟也跪下道。

“晋王妃?”韩英杰看向了莫琚,神色有些严肃,“朕记得你似乎确实离殿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平阳长公主

“回父皇,儿臣适才觉得有些微醉,所以才去了亭中吹了吹风,并未来过淑妃娘娘的寝宫,还望父皇明鉴。”莫琚微微抬头,眸子里尽是不卑不亢的神采。

“是否有人可以替你作证?”韩英杰追问道。

赛梅林本想上前为莫琚作证,可见莫琚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不得已退了回去。

心中对莫琚的敬意却是又深了一层。

她若是替莫琚作证,自然能打消皇上对莫琚的怀疑,可是,皇上若是因此问及她们在亭中说了什么,这倒是不好解释了。

再者,众人都知道她一向与莫琚不合,若是自己就这么上前替莫琚做了证,只怕会引起唐穆瑶的诸多怀疑,自己回西域的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我……”莫琚犹豫了一下,方镇定地说道,“方才儿臣在亭中碰见了离殇,她可以儿臣作证。”

“离殇是你的人,自然会帮着瞒骗父皇。”唐穆瑶抢先上前,红着眼哭道,“二妹,前日黎美人的事情母妃虽然做的不对,可她并非有心牵连与你。母债子偿,你若是心存不满,只管打我骂我就是了,为何要害死母妃呢?”

“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琚当即反问道,“不管黎氏的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子嗣,柳氏意图毒害皇嗣的事情皆是事实,父皇既已处罚了她,此事也算是了了。可此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怎能说是牵连到我了呢?莫不是柳氏原想害我,可是我却不曾察觉?”

“皇上,”墨妃亦上前道,“晋王妃的性子虽然是暴了一点,可到底是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的。柳氏因着黎氏的事情被非去了位分,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她不喜欢莫琚,可却不代表可以任由别人污蔑于她。再怎么说,莫琚也还是鹤影的王妃,若是她成了杀人凶手,只怕鹤影的路也不会太好走。

“墨妃娘娘是觉得母妃会畏罪自尽么?”韩景行的双眸中染上了一抹浓重的悲伤,只是那悲伤未尽眼底,竟让人觉得凌厉的可怕,“可若母妃想要自尽,又何必等到今天?墨妃娘娘这么说,只怕是为了袒护你那个恶毒的儿媳妇吧。”

“你!”墨妃气急,瞪了韩景行一眼。

二人正要争辩,韩景行却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够了!晋王妃,朕问你,除了离殇,可还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

“儿臣并没有其他人证,但儿臣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加害柳氏的事情。”说到此处,莫琚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只怕韩英杰也难以替自己翻案了。

尽管韩英杰并不相信莫琚杀人,可到底没有人能证明她的清白,只好叹气道,“即是这样,那就先将晋王妃幽禁起来吧。待朕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父皇,”鹤影本以为莫琚会有脱身之法,却不想她竟毫无对策,忙跪下道,“此事疑点甚多,还请父皇给儿臣几天时间,儿臣定将杀害柳氏的凶手绳之以法!”

“父皇,”韩景行亦跪下道,“种种证据皆指向晋王妃,儿臣不明白还有什么好查的。眼下母妃尸骨未寒,还请严惩晋王妃,还母妃一个公道。”

穆瑶也跪在了韩景行的身边,声泪俱下,哭了个肝肠寸断,“母妃到底陪了父皇这么多年,还请父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谁要将晋王妃绳之以法?”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回首,只见那人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长裙,柔软的锦缎丝毫掩盖不住她那与生俱来的拔起。目光清冽,剑眉一扬,竟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缓缓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平阳长公主。

“臣妹见过皇兄,皇兄万安!”平阳只动了动嘴皮子就算是给韩英杰请安了,“臣妹听闻柳氏去世了,所以过来看看,还请皇兄恕罪。”

“皇妹免礼。”韩英杰虚扶了一把根本不曾弯腰平阳长公主,眼中多了一丝难得的温情,“皇妹今日怎么得空进宫了?”

“听说这届科举中有不少能人志士,皇妹心生好奇,便过来看看。”平阳说着便走到了韩英杰的身边,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是出什么事了,怎地跪了一屋子的人?晋王妃,本宫听闻你自由体寒,如今地上凉,你快起来吧,小心别冻坏了身子。”

唐穆瑶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恨意更甚。明明自己比莫琚优秀,更比她聪慧,凭什么这些人的眼睛里都只有莫琚那个小贱人,一个个的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指甲嵌进肉里,衬出点点殷虹。穆瑶收敛住了眼中的怒火,只一瞬间,便是泪眼朦胧地哭道,“晋王妃害死了母妃娘娘,还请皇姑姑替母妃做主啊!”

穆瑶自认自己哭得是梨花带雨,定会勾起平阳长公主的怜爱,却不想那平阳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将自己当傻子,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了。

“本宫和皇兄说话,有你什么事?”平阳明知故问地看向了韩英杰,“这不是那个毁了我赛诗会的姑娘么?这样的人怎会出现在皇宫里?”

那略带嘲讽的语气让穆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若不是唐莫琚,自己用怎会被毁了清白。

穆瑶自是把这笔账都算在了莫琚身上,却从来没有想过那日似乎是她先想加害莫琚的。

在她看来,莫琚那个贱人不肯乖乖被自己设计,倒成了莫琚的错了

“皇妹忘了?”韩英杰耐心地解释道,“那日朕不是已经下旨将她赐给了景行了么?眼下,她已经是三皇子的平妻了!”

“原来是这样!”平阳长公主佯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冷厉地看了韩景行一眼,“三皇子,你是怎么管教你府中的人的,竟是这般的没有规矩?皇兄早已下旨废去了柳氏的位分,怎地她还口口声声地称其为母妃,莫不是想抗旨不成?”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神秘的影子

韩景行被平阳看得浑身发毛,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的这个皇姑姑向来是不爱插手宫中的事情,怎地今日却转了性子,“皇姑姑恕罪,穆瑶入府的时间比较短,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只是她一直将母……将那柳氏视为生母,还望皇姑姑体谅她的一番孝心!”

“孝心么?”平阳长公主似笑非笑地扫了穆瑶一眼。

穆瑶本就心虚,现在被平阳看了一眼,只觉得浑身被汗水湿透,低下了头去。

平阳却忽然笑了出来,上前扶起了莫琚,“你为本宫准备的礼物,本宫很是喜欢呢!”

礼物?莫琚皱了皱眉,她虽不知道平阳长公主想干什么,却也明白公主并不想害她。

莫琚转而回给平阳一个甜美的笑脸,“皇姑姑哪里的话,这都是琚儿该做的。”

平阳慈爱地拍了拍莫琚小手,又回头瞪了韩英杰一眼,“皇兄定是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韩英杰被平阳这么一问,只愣在了一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今天,不就是他宴请百官的日子么?

墨妃见韩英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忙上前打圆场道,“皇上怎么会忘了平阳公主的生辰呢!今儿早起来,皇上还向臣妾提起,要送给公主一份大礼呢!”

被墨妃这么一提醒,韩英杰才恍然大悟。今儿可不就是平阳的生辰。可是他的这个皇妹非说什么过一次就老一岁,过了二十岁以后就怎么都不愿意再办什么生辰了,日子久了,自己倒也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皇嫂莫要替皇兄遮掩,他定是将这事儿给忘了,”平阳叹了口气,“说来也怨不得皇兄,若非方才晋王妃在亭子里向我祝寿,便是本宫自个儿都想不起今儿是什么日子了呢!”

莫琚腼腆地笑了一笑,只在心里道,这个皇姑姑果然是来救自己的。

可是算上今日,她与平阳长公主也不过才见了两次,她为何要为了自己而欺瞒皇上呢?

韩英杰自然也听出了平阳长公主话中的意思,当下如获至宝地问道,“皇妹的意思是,方才晋王妃和你在一起?”

“是啊,本宫和晋王妃很是投缘呢!”平阳若有所指地说道,“皇兄不觉得晋王妃很像我们儿时的一位故人么?”

“是哪位故人啊?”墨妃只觉得韩英杰神色有异,好奇地问道。

韩英杰知道平阳说的是婉清,却也不愿回答墨妃,只苦涩一笑,“这样说来,柳氏中毒之事就和晋王妃没有关系了?”

眼看着平阳长公主只用三言两语就替莫琚洗脱了罪名,穆瑶忙假装不解地问道,“既是如此,二妹刚刚为何不向我们解释清楚呢?”

莫琚哪能听不出穆瑶的画外之音,当下解释道,“儿臣本不该隐瞒父皇,只是提起故人,皇姑姑难免有些伤怀,是以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与儿臣见面的事情。儿臣相信父皇定会还儿臣一个清白,所以才未将此事禀告父皇,还望父皇恕罪。”

“无妨!”韩英杰这才轻松地舒了口气,“原来都是误会啊!”

“可是父皇……”穆瑶见韩英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免了莫琚的罪行,立刻上前道,“父皇莫瑶忘了,方才可是有两个宫女看见二妹入了华云殿呢!”

“你是怀疑本宫说谎?”平阳冷冷地扫了穆瑶一眼,转而凌厉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宫女,“你们真的亲眼看见晋王妃入了那华云殿了?”

“奴婢……奴婢确是看见了一个很像晋王妃的人进入了,只是天很黑,奴婢并不能确定。”

“奴婢亦不能确定!”

两个小宫女颤颤巍巍地答道。她们确实看见了一个和莫琚很像的女人进了华云殿,可至于那人是谁,她们却并没有在意。

左右她们收了别人的银子,那人既让她们说是晋王妃,那便就是晋王妃了。

二人本是打定了注意将脏水泼到莫琚头上,可被平阳公主这么一瞪,只好将实话说了出来。

毕竟性命是要比银子重要得多的。若是丢了性命,便是得了再多的银子又能如何呢?

“皇兄,这种搬弄是非的宫女还是打发了吧!”平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夜深了,臣妹也该回去休息了,这就先告退了。”

平阳走后,韩英杰将查明真凶的事情交给了鹤影,又随意地吩咐了几人替淑妃处理后世,便和墨妃回寝宫了。

倒是莫琚,望着淑妃的尸体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都说君王薄情,柳氏到底伺候了韩英杰几十年,夫妻一场,没想到死后竟连个牌位都无法得到。

好在鹤影不是韩英杰,莫琚相信,鹤影定不会负了自己,更不会让自己像柳氏一样平白无故的死去。

穆瑶和韩景行假模假样地哭了一阵,便也起身离去了。

只是一路上,穆瑶都闷闷不乐地提不起精神。

“好了,别不高兴了!”韩景行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为着唐家的秘籍轻声哄着穆瑶,“事发突然,我们准备不周也是正常的。只是下次,我定不会让这个贱人再有翻身的机会!”

“我自是不会放过唐莫琚那个小贱人!”穆瑶随手扯掉了路边的一朵野花,不满地抱怨道,“我只是不明白皇姑姑为何这么袒护那个贱人?”

“本宫不袒护晋王妃,难道要袒护你这么个名声败坏的庶女么?”平阳公主留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穆瑶只觉得浑身一颤,躲到了韩景行的怀里。

柔如无骨,满怀幽香,韩景行自是受用不已,“好了,赛梅林那个贱人既然说自己有病,我便借机休了她,让她回她的西域去。到时候,你可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妃了。待你学明白那本秘籍,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了那皇帝老儿的性命,到时候,我是皇上,你便是这大宁最最尊贵的皇后了!”

“讨厌。”穆瑶娇羞地倚在了韩景行的胸膛之上。

忽然,韩景行发现花丛深处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忙推开穆瑶,借着如厕的名义跟了过去。

“皇……你怎么还在这里?”

“跟我回去。”

“不……不可能。只差一点儿我就要成功了,断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慕明轩

“在想什么?”鹤影揉了揉莫琚的头发,宠溺地笑着。

莫琚晃了晃脑袋,好奇地问道,“你说长平长公主为何要帮我啊?”

“我也想不明白,”鹤影微蹙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大抵是因为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故人吧!说起来你嫁给我这么久,还未拜访过皇姑姑呢。若是无事,我们便去公主府看看吧。”

莫琚点了点头,可却觉得事情并不像鹤影说的那么简单。

故人?和自己很像的故人?

莫琚想起那日韩英杰叫的那句“婉清”,便觉得莫名的心慌。

“琚儿姐姐!”安和抱着十多斤重的毛球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莫琚的面前。

“主子,”长风亦随着安和一同进了房间,将方才在御花园里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二人。

“去查!”鹤影那原本高挑的眉毛瞬间皱成了一团,“我要你在三日之内将慕明轩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

“是!”长风见鹤影面色凝重,便也不再多话,拉着赖在莫琚身边的安和走了出去。

慕明轩?韩景行?

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慕明轩说的那句跟他回去,是要回哪里去?

韩景行说他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是指他谋权篡位的事情么?

莫琚的心中涌出一丝不安,上辈子,韩英杰是在十年后才去世的,难道因着自己打乱了韩景行的计划,所以让他起了提前篡位的心思?

可是,这和慕明轩又有什么关系呢?

“鹤影,你说慕明轩会不会是韩景行的人?”莫琚抬头问道。

可却正好撞上了韩鹤影不满的目光,“我的爱妻似乎总是对别的男人的事情很感兴趣呢!”

“鹤影,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莫琚亦不满地嘟起了小嘴,别过头去。

韩鹤影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从莫琚嘴里听见韩景行的名字,“我说的亦是正事,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子的名字。”

鹤影佯装生气,一甩衣袖,坐到了床边。

“鹤影?”莫琚试探地叫道。

见鹤影不理自己,莫琚忙陪着鹤影一同坐到了床边,用那粉嫩的小脸蹭了蹭鹤影宽阔的胸膛,“鹤影,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鹤影却是轻哼一声,仍旧对莫琚不理不睬。

莫琚这下可是真的着急了,只见她怯生生地伸手勾住了鹤影的脖子,学着鹤影的样子吻上了他的唇瓣。

吻意渐深,莫琚微微抬眸,正撞上鹤影那坏坏的微笑,“鹤影,你……我不理你了!”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莫琚恼羞成怒地起身欲走。

“别走,”鹤影轻哼一声,反手抓住莫琚,只轻轻一拉,便将莫琚揽入了怀里。

秋风微凉,春意却暖。

那一张大掌轻而易举地将莫琚压在了红木雕花的床上,气息愈促,娇喘连连。

鹤影的眼中闪过一丝邪邪的笑意,今夜,他定要吃掉这个不肯乖乖听话的小丫头。

二人折腾到深夜,这才沉沉睡去。

闭上眼睛,莫琚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

在梦里,她和鹤影有了一个宝宝,那宝宝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机灵地看着莫琚。

只是忽然,梦里出现了一个泼妇,张牙舞爪地要将莫琚怀中的孩子抢走。

“不,不要!”莫琚吓出了一身冷汗,尖叫着坐了起来。

窗外,正是一片嘈杂的吵闹之声。

莫琚摸了摸身边的被子,只觉得床榻有些泛凉,想必鹤影已经去上朝了吧。

阳光正好,似是已过午时。

自从嫁给了鹤影,莫琚竟是越发的贪睡了。

莫琚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雁书,外面怎么这么吵?”

见雁书不在房里,莫琚只好扶着浑身酸疼的细腰勉强洗漱了一番。

这才慵懒地推开房间的门,“雁书,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妃,你醒了?”雁书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略显疲惫地说道,“王妃快去看看吧,周姨娘和芷兰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什么!”莫琚也顾不得梳妆,匆匆去了前院。

院里,花盆已经碎了一地。

周姨娘和芷兰扭打在了一起,皆是衣衫褴褛,发髻散乱。

忠玉和忠石手足无措地站在二人身边,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竟敢勾引我的儿子,看我不抓花你这张脸。”

周姨娘的粗言秽语落入莫琚的耳中,让她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们拉开!”莫琚瞪了一眼守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家仆,厉声道,“当心我告诉王爷,让他将你们都打发了。”

这些家仆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二人拉开。

“周姨娘,你来王府也不提前通知琚儿一声?”莫琚轻轻咳嗽了一声,“琚儿也好出来迎接你不是!芷兰这丫头平日里被我惯坏了,她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多少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吧。”

周姨娘没好气地看了莫琚一眼,“晋王妃,妾身自问没有亏待过您,您何以让你身边的丫鬟毁了我的儿子啊?”

“娘,不是这样的,这件事和二姐没有关系。”忠石拉着芷兰跪在了周姨娘的面前,“孩儿和芷兰是真心相爱的,还请母亲成全。”

忠玉亦是在一旁跪了下来,略带羡慕地说道,“娘,芷兰和忠石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求你成全他们吧。”

看着芷兰和忠石,忠玉也总是能想起自己和子倾相处时的那些快乐。

这些天,他托了无数好友替他寻找子倾,却是怎么也没有消息。

“成全?我呸!”周姨娘朝着芷兰吐了一口吐沫,“儿啊,你如今可是钦定的状元郎,京城里的大家闺秀由着你挑,你又为何非要找这个狐狸精?她不过是一个粗使的贱婢,也配进我唐家的大门?”

“这位夫人倒是好大的口气,小女多嘴问一句,您又是哪家的闺秀啊?”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青衣女子悠悠地开了口。

说话的人正是暂住在王府中的墨星竹。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不把丫鬟当人看的贵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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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姨娘闹事

“我……”周姨娘被星竹问的如鲠在喉,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孤儿,因着主子看中,才被抬成姨娘的吧。可若不说,这在气势上便已经输给别人了。

她刚刚成为状元的娘亲,又怎肯向一个黄毛丫头低头呢。

当即,周姨娘扬起了她那高贵的头颅,骄傲地说道,“我可是状元郎的亲娘!说起来,你们晋王妃也要叫我一声庶母。”

“噗……”墨星竹夸张地笑出了声来,“听你这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呢,原来不过就是唐家的一个姨娘啊!”

“晋王府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下人么?”周姨娘自是知道晋王没有纳妾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将墨星竹当成了王府的丫鬟,“一个个都长得这般狐媚,难怪会不安分地出来勾引人了。”

“周姨娘,不得放肆,这位可是墨妃娘娘的侄女!”莫琚冷冷地瞪了周慧娟一眼,转而朝着星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听闻墨星竹是墨妃的侄女,周姨娘立刻觉得自己矮人半截。

如今淑妃被废,皇后又被禁足,宫中可不就是墨妃独大了么?若是自己一不留神惹恼了这个小煞星,只怕忠石和忠玉的前途就要不保了。

“原来是墨妃娘娘的侄女啊,”周姨娘忙赔笑道,“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让您笑话了。可是民妇也是逼不得已啊!当娘的总归要为儿子考虑不是,谁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贱婢不是?”

“琚儿知道周姨娘爱子心切,可姨娘说的话未免太过难听了一点。”莫琚皱了皱眉头,“芷兰虽是我的丫鬟,可我却是把她当亲姐妹一样看待的,还请姨娘注意你的用词。”

墨星竹却懒得和周姨娘虚以为蛇,只轻蔑地笑道,“周姨娘这话倒是好笑,京城中人谁不知道今科状元的生母原是丫鬟出生,怎么你能爬上自己老爷的床,就不许你儿子和丫鬟好上不成?何况我瞧着晋王妃身边的这个丫鬟倒是比你识礼数多了。”

“你。”周姨娘的性子原本还算温和,可自从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成了状元,就不由得趾高气昂了起来。如今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自是不愿再忍,挥手便要给星竹一个巴掌。

莫琚见周姨娘作势要打人,忙挡在了星竹的前面。

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落下,鹤影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飞身一脚,将周姨娘踹到在地。

“琚儿,你没事吧?”鹤影将莫琚上下打量了个遍,这才放心地将莫琚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到底出什么事了?”

“都、都是奴婢的错……”芷兰似是被刚刚的那一幕吓坏了,一向伶俐的她竟然也开始结巴了起来,“是奴婢、奴婢不该招惹二少爷!”

说完,芷兰竟捂着脸,泪水盈盈地跑进了莫琚的卧房。

“芷兰!”忠石忙起身去追,却被周姨娘一把拉住。

周姨娘看着满脸焦急的忠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赖在地上大哭道,“好呀好呀,怨不得旁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个不孝子,还没娶媳妇就不要娘了么!”

“娘,儿子担心芷兰她会出事!”忠石犹豫再三,还是推开了周姨娘的手,求助地看向了忠玉,“大哥,你帮我劝劝娘。”

忠石这么一早,周姨娘干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放声大哭了起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那声音犹如杀猪一般,莫琚忍不住皱了眉头,这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还不知要怎么议论这晋王府呢。

“周姨娘,地上凉,你刚出月子,当心伤了身子。”莫琚边说边要将周姨娘拉起来。

周姨娘却是用力地将莫琚推到了地上,“不用你假好心!若不是你身边的丫鬟,忠石也不会不要我这这个当娘的!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是怕我当上了唐府的主母,抢了你娘的位置吧,贱人,你这个贱人。”

周姨娘怒上心头,不管不顾地朝着莫琚扑去。

忠玉虽然有心要拦,可奈何周姨娘是自己的生母,终归不敢下重手。

鹤影自是顾不了这么多,冲上前去拎起周姨娘的衣领就要将她扔出去,却不想意外发现了周姨娘玉颈处的胎记。

真的是她么?

昨日他就觉得周姨娘和墨妃有几分相似,今日又见了这枚梅花胎记,不由得一时失神,将周姨娘摔在了地上。

周姨娘吃痛叫出了声来,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似是散架了一番,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娘,你没事吧?”忠玉担忧地问道。

周姨娘却是一把甩开忠玉的手,大声叫道,“杀人了,杀人了,晋王要杀人灭口了!”

“谁敢在本宫的面前杀人!”平阳长公主的声音乍然响起。

身后的奴才丫鬟们这才高声道,“平阳长公主嫁到!”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入府的公主,齐齐福身道,“平阳长公主万安。”

平阳只做了一个免礼的动作便踱步到周姨娘的面前,“你就是唐家老爷的姨娘,今科状元的生母周慧娟?”

“民妇正是!”周姨娘也顾不得喊痛,规规矩矩地长公主向行了个礼。心中却是得意非常,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能记得住自己的名字,可见自己的身份有多重要了。

周姨娘哪里知道,平阳之所以记得自己,不过是因为她和莫婉清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

“皇姑姑,你怎么来了?”莫琚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好巧不巧,公主怎就在这个时候入府了。

平阳面上仍不带着任何表情,只冷声道,“无事,只是觉得与你投缘,想来看看你罢了。”

其实平阳原是以为莫琚被鹤影欺负了,想过来为莫琚做主的。

“长公主替民妇做主啊!”周姨娘以为平阳看得起自己,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好机会,“晋王妃不仅指使奴婢勾引我儿,还欲杀了民妇,还请皇上还民妇一个公道。”

“是么?”平阳冷厉地看了莫琚一眼,不怒自威。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终成眷属

“本宫怎么听着,倒像是你想要棒打鸳鸯呢?”平阳忽然转头看向了周姨娘,眼中的寒气让周姨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平阳那张酷似韩英杰的脸,莫琚不由得暗暗惊叹,若是这平阳长公主是个男儿身,只怕也不会逊色于当今圣上吧。

只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莫琚终是只敢在心里想想的。

“皇上,民妇,民妇……”周姨娘双腿一软,畏畏缩缩地又倒在了地上,“长公主恕罪,民妇只是觉得芷兰姑娘配不上我儿。”

“配不上?”平阳长公主剑眉一挑,“为何配不上,是因为你的儿子是状元,而那芷兰只是个婢女么?”

“是!”出人意料的是周姨娘竟然干干脆脆地答道,“婚姻大事最讲究门当户对,我儿与芷兰姑娘到底身份有别,终是不般配的。”

眼下周姨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她也只好豁出去了。

昨日,有位御史的夫人还刻意地讨好自己,说若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忠石,自然会有丰厚的嫁妆奉上。芷兰身份低微,既无权也无钱,她又怎么肯让忠石娶了芷兰呢?

“即是这样,本宫便去求了皇兄,让他下旨废了忠石的状元之位。”平阳故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吧。你若还看不上芷兰,本宫便做主封那芷兰为郡主可好?”

“长公主,这,这可怎么行!我儿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状元的,您怎能说废就废了呢?”周姨娘万没有想到长公主会提出这样一个主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了地上。

“吱呀”一声,莫琚卧室的房门开了。

忠石揽着满脸是泪的芷兰跪倒在了平阳的面前,“下官和芷兰两情相悦,还望长公主成全。”

平阳似笑非笑地扫了忠石一眼,“若本宫要让你用状元之位来换呢?”

“下官愿意!”忠石郑重地看向了平阳,“芷兰是臣心目中的无价之宝,任何东西都无法与之相较,又何况是区区一个状元之位。”

“区区一个状元之位?”平阳长公主冷笑道,“今科状元的荣耀竟抵不上你面前的这个女人?”

“远不及她!”忠石满含深情地看向了芷兰。

芷兰亦含情脉脉地看向了忠玉,痴痴地叫道,“忠玉。”

平阳的心不由得痛了一下,若是当初她的皇兄也如同忠石这般坚定,婉清是不是就不会嫁给别人?

婉清,终究是韩英杰和平阳心中永远无法填补的遗憾。

“你就是芷兰?”平阳回过神来,苦涩一笑,“本宫听晋王妃提起过你,她说你聪明伶俐,甚合她的心意。本宫有心求皇兄封你为郡主,这个唐忠石没了状元的称号,又只是个庶子,自然是配不上你的。要不本宫做主替你找个好人家吧,本宫瞧着那个文武全才慕明轩倒是和你挺般配的。”

“奴婢不要!”芷兰本就是个有脾气的,先前对周姨娘忍气吞声也不过只是因为周姨娘会成为她未来的婆婆罢了。现下听长公主这么一说,立刻怒道,“长公主当奴婢是什么人?奴婢不稀罕什么郡主之位,奴婢与忠石情比金坚,只愿与他白头到老。”

“好一对情深的苦命鸳鸯啊!”平阳哑然失笑。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芷兰姑娘聪慧可人,很合本宫心意,本有有意将她收为义女,晋王妃意下如何?”

“皇姑姑不嫌弃芷兰,那是她的福气。”莫琚暗暗松了一口气,芷兰和忠石的婚事,八成是没问题了。

“皇兄以为如何?”平阳回身朝着藏在奴才之中的韩英杰巧笑嫣然。

“皇上?”众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韩英杰,欲要下跪参拜。

“朕是微服出访,无需你们多礼。”韩英杰虚扶了众人一把,沉声道,“这义女到底是和亲生女儿有所不同的,你若喜欢这个丫头,就将她封为孝义郡主吧!唐忠石胆识过人,特封为唐将军,二人即日成婚,钦此!”

“这……”芷兰和忠石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竟叫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不快谢恩。”莫琚在一旁出言提醒道。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地向韩英杰磕了个响头,“谢皇上!”

木已成舟,周姨娘自是没有抗旨的胆量,只杵在一边,恶狠狠地看向了芷兰。

韩英杰似是察觉到周姨娘不善的目光,蹙眉道,“对朕的旨意不满?”

“民妇不敢。”周姨娘嘟囔道,眼中的不满却是越发浓郁了。

眼看着韩英杰就要发怒,韩鹤影忙出言劝道,“周姨娘也是爱子心切,还请父皇体谅她的慈母心肠。”

莫琚虽不知道鹤影为何要帮着周姨娘说话,却也在一旁柔声道,“也难怪周姨娘会生气了,周姨娘育子有方,父皇不应该给她点赏赐么?”

韩英杰点了点头,为了成全芷兰和忠石这对小鸳鸯,自己不得不下血本了,“周姨娘替我大宁培养了两位人才,理应受到封赏。这样吧,朕便下旨封你为三品诰命,另赐你千两黄金如何?不过你既是诰命了,自然不能再顶着姨娘的称呼了,你去告诉唐云翔,就说朕做主,将你抬为他的平妻了。”

“民妇谢皇上隆恩。”周姨娘大喜过望,立刻将刚才的愤怒忘得个烟消云散。

她倒不稀罕当什么诰命夫人,也不在乎那千两黄金,可那唐家主母的位置却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更何况她能让芷兰进门,亦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赶出去。

待自己成了主母,还不是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芷兰那个贱婢了?

周姨娘得意洋洋地看了芷兰一眼,心里却在盘算着那些折磨人的法子。

“皇兄,芷兰即是郡主,也该有自己的府邸了。”平阳长公主似是看穿了周姨娘心中的盘算,笑着说道,“臣妹在公主府旁边还有一处宅子,虽然不大,倒也足够他们小两口住了,不若就赐给芷兰吧。”

平阳一向不爱笑,可一旦笑起来,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自是都依你的。”韩英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周姨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回去准备婚事,若是怠慢了郡主,朕定不会轻饶于你。朕和晋王妃还有话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是。”周姨娘迫不得已地收起了那一肚子的小心思,领着忠石忠玉回府了。

周姨娘走后,莫琚又朝韩英杰福了福身子,“多谢父皇。”

“举手之劳罢了。对了,朕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韩英杰顿了一顿,方才道,“朕的人已经找到鬼面神医了,眼下,他正在来京城的路上……”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手帕交

“真的?”鹤影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感激地看着韩英杰。

听闻那鬼面神医艺术盖世,若他真的能治好莫琚,也算是了了二人心事。

莫琚同样感激地看了韩英杰一眼,心中却不由得想到了早上的那个梦。难不成是上天可怜自己求子心切,所以特地要送自己一个孩儿么?

想到襁褓中那个粉嫩嫩的面团子,莫琚的心便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儿臣叩谢父皇!”

“起来吧。”韩英杰上前扶起了莫琚,又指了一指杵在一旁的平阳长公主,“此事还是多亏平阳了。她幼年时曾求父皇放出去过一批前朝后妃,没想到其中就有鬼面神医的旧爱。二人重修旧好,后来鬼面神医为了感谢平阳,竟给了她一块进入药王谷的令牌,侍卫本只是想凭着这块令牌试试运气,谁成想竟真的找到这个鬼面神医了。”

“重修旧好?”莫琚不解地瞪大了眼睛,“不是说这女子嫌贫爱富,这才抛弃鬼面神医的么?怎地鬼面神医竟然肯原谅她?”

“说起来那女子也是个手段的,在宫里时就哄得前朝皇帝团团转,应是从一个美人的身份熬成了贵妃。”韩英杰沉声道,“出宫后,为了能取得鬼面神医的原谅,她只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她家里人的身上,说是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这才进宫的。说起来,这鬼面神医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竟会被一个花容不在,又没了贞洁的女人骗得团团转呢?”

说到这里,韩英杰忍不住想到,若是有人敢背叛自己,他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绝不会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哪有人是真的傻呢?只不过是爱的太深罢了。”墨星竹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随即朝着韩英杰盈盈一拜,“想必皇上和晋王、晋王妃还有话说,臣女就先告退了。”

见韩英杰点了头,墨星竹这才头也不回地回了房子。

转身,已是泪眼朦胧。

墨星竹已经及笄,自然也是有心上人的。

她与那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们自幼相识,一起走过了很多美好而又快乐的时光。

那人曾向他许诺,待到自己功成名就之时,定会前来迎娶自己。

朱永寿,只要一想起那个名字,墨星竹便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听闻朱永寿在比武场上被打成了重伤,她还心疼了许久。

后听自家丫鬟说那萧易寒之所以打残他,原是因为朱永寿看上了人家的姐姐,竟想强行将收进府里,最后还闹出了人命,她才对朱永寿彻底的死了心。

好在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只是这些年错付的这些感情,又如何还能收得回来。

今日听闻鬼面神医的事情,她不由得想,若是朱永寿肯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是否能原谅于他。

答案自是否定的,都说女儿家最是痴情,却也最是绝情。

莫婉清是,莫琚是,墨星竹也是。

若是身心受创,自然是会斩断情缘的。

就是再痛,就是再苦,也绝不回头。

墨星竹在屋中为情所伤,平阳和韩英杰亦是为了旧事而黯然神伤。

“说起来,我和你娘也算是手帕交呢。”平阳拭了拭眼中的泪水,勉强挤出了个笑脸,“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姨母吧!”

没有旁人在场,平阳也懒得以本宫自称,那张原本冰冷的面孔也染上了些许情意。

莫琚却没有理会平阳,她的一颗心都因着韩英杰刚刚的那句对不起而揪在了一起。

“你负了我娘?”莫琚脆生生的问道,丝毫不给韩英杰留一点颜面。

此刻的韩英杰在她眼中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一个为了高位不惜抛弃青梅竹马的卑鄙小人,“就因为她会阻止你登上皇位?”

“琚儿。”平阳轻唤了一声,她虽然也因为此事怪了韩英杰好些年,却是怎么也不敢但这韩英杰的面将这种话说出来的。

“无事,”韩英杰讪讪地笑了笑,“到底是朕负了婉清。”

“好了好了,”平阳作势将韩英杰和鹤影推了出去,“我要和莫琚说说体己话,你们这些大男人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待到平阳将韩英杰他们赶了出去,这才拉住了莫琚的小手,柔声劝道,“你也别怪皇兄了,他也是被逼无奈。自古君王总无情,身在皇家,又有什么资格谈什么情爱呢?更何况那会儿父皇才刚刚推翻前朝,正是根基不稳的时候。皇兄若是不接手皇位,还不知这大宁会乱成什么样子呢。他虽不是个好情郎,但也终归是个好皇帝不是?”

莫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并非无知懵懂的小姑娘,哪能不懂平阳所说的道理。

可感情若是能用道理说得通,那又还算什么感情呢?

哪有什么被逼无奈,说到底也不过是爱得不够深罢了。

平阳见莫琚不说话了,只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不过鹤影对你倒是极好的。那小子自幼就性情寡淡,我还以为他会是第二个皇兄呢!”

“鹤影自是和皇上他不同,”莫琚叹了口气,只道,“他,很好。”

“不说这些不开心地事情了,”平阳呷了一口茶,噗哧一笑,“我给你说说你娘亲生前的事情吧。”

莫琚点了点头,娘亲在生下自己后就过世了,她只听闻娘亲是举世无双的才女,却是对这个娘亲没有一点印象。

“皇室的子女到了一定的年纪都是要上学堂的,婉清的父亲是我们的太傅,她又是恭亲王唯一的女儿,便也就有了进入太学的资格,”平阳笑着道,“你娘容貌出众,天赋又高,可却偏偏是个伶牙俐齿的性子,常常将我的那些皇兄说的哑口无言。后来,你娘就经常带着我和皇兄逃学,我们一起爬树,一起抓蛐蛐,每次都把恭亲王气得半死。”

“逃学?爬树?抓蛐蛐?”莫琚惊讶地差点将茶水喷了出来,“外公不是说我娘亲最是知书达理,是难得的大家闺秀么?”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更新晚了~~在这里向各位小读者说声抱歉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皇上遇刺

“大家闺秀?哈哈哈……”平阳难得地笑出声来,“你见过去御膳房偷点心,然后被弄得满鼻子灰的大家闺秀么?知书达理……你娘和你外祖母姨娘,一肚子都是兵书,什么女训女则,那是拿起来就要打瞌睡的。不过你娘长大了以后倒是沉默了很多,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爱闹爱跳了,再加上她那惊世骇俗的绝美容颜,自然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大家闺秀了。”

惊世骇俗?莫琚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看起来,她这个皇姑姑的学问也不怎么样啊。

“后来,皇兄娶了夏家千金,”平阳又陷入到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也不知你娘是怎么和那唐云翔相识的,只听说你娘为了嫁给你爹,和恭亲王大闹了一场。在你娘大婚的那日我见到你爹,虽然他是个江湖中人,并无功名在身,却也可以说是英姿绰约,是个难得的俊才。你爹待你娘极好,见他事事顺着你娘,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此,平阳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没想到你娘的命竟然这么苦,年纪轻轻的就被人害了性命,更是苦了你,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还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可是这下半句话,却是被平阳深深的咽在了肚子里。

莫琚哪能不知道平阳想说的是什么,只苦涩一笑,“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平阳拍了拍莫琚的手,“你娘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所以皇姑姑昨日为我解围是因为娘亲的缘故么?”莫琚想到了昨日的事情,忍不住问了出来。

就算平阳和娘亲私交甚好,到底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平阳难道就不怕自己真的是杀害淑妃的凶手么?

平阳长公主似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问,只笑着道,“是也不是。昨日我正巧路过华云殿,的确看到一个和你面容相似的姑娘从殿中出来。那人神色鬼祟,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

“和我相似的姑娘?”莫琚疑惑地看向了平阳。

昨日的确是有两个宫女说在华云殿中看见了自己,她起初还觉得那两个姑娘是说谎的高手。现下倒觉得是自己误会她们了。

平阳点了点道,“确实和你很像。我一时好奇,便和侍女偷偷跟在了他的后面。那人拐进了花园里,见四周无人竟从脸上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我又跟了他好一阵,这才发现他竟是个男人。只不过他身材矮小,不仔细看倒还真看不出是个男人呢。”

“后来呢?”莫琚其实早就猜到了那人用的是钟离家的易容术,却也没想到扮成自己的竟是个男人。

平阳喝了口水,方才道,“后来,那人竟然进了皇嫂的宫里,直到我离开,他都没有出来。想必是皇后宫中的太监吧。”

“什么!”莫琚瞪大了眼睛。

她本以为昨晚的事情都是韩景行策划的,却没有想到这竟是出自皇后的手笔。

“这事儿皇兄也知道%2c只是眼下皇兄忙着处理柳家的事情,还不是和皇后一族翻脸的时候。”说到此,平阳暗暗地心疼其起了韩英杰。

人人都以为九五至尊坐拥天下,应是最最随心所欲的。只有平阳知道,她的这个皇兄有着太多的无奈和不得已。

若非先皇的子女们都太不争气,她的皇兄是断断不想当这个皇上的。

只在此时,长风忽然浑身带血地闯了进来,“皇上,皇上和晋王遇刺了……”

莫琚和平阳皆是脸色一变,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皇上现在何处?”

话音未落,鹤影便扶着昏迷的韩英杰进了屋中,反手将房门关上,“父皇胸口被刺了一剑,那剑上似是有毒。”

“还不快去找太医来!”平阳厉声道。眼下国本未定,韩英杰若是有了三长两短,只怕大宁江山再无安宁。

“未免朝局动荡,此事还是不宜张扬。”鹤影求助似的看向了莫琚,“琚儿,父皇就交给你了!”

平阳狐疑地看了莫琚一样。这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真的能治好韩英杰么?

莫琚没有时间和平阳解释,忙着和鹤影一起将韩英杰扶上了床。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上前便撕开了韩英杰的衣襟。

那伤口隐隐有些溃烂,周围还散发着一股黑气,自是中毒无疑。

好在这毒性不强,莫琚将伤口割开,放出里面的毒血。又替韩英杰上了点药,这才舒了口气。

“父皇没事了。”莫琚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平阳,安慰道,“不消三个时辰,父皇定能醒来。皇姑姑不要太过担心了。”

“真的无事么?”平阳虽见莫琚手法娴熟,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她身为皇家的女儿,对这大宁江山有着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皇姑姑放心吧。”鹤影亦出来安慰道,“琚儿精通医术,便是宫中的太医也不能与她相较呢!”

平阳不置一词,只一动不动地盯着韩英杰,生怕错过他醒来的时间。

莫琚和鹤影倒也不劝平阳,只替长风和其他忍卫看了看伤势。

待到替他们全部包扎好,天已经暗了下来。

“可曾查到是何人所为?”莫琚擦了擦脸上的汗,悄声问道。

“并没有抓到活口。”鹤影略显失落地摇了摇头,“他们全是重金雇来的死士,见打不过我们,便纷纷服毒自尽了。”

莫琚虽然已经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此人竟然能打听到父皇出宫的消息,怕是父皇身边的人吧。昨晚韩景行和慕明轩的那番话……莫不是他们等不及要动手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鹤影顿了顿,方道,“只是如今柳氏去世,她的眼线还没办法及时将宫中的消息送出,此事只怕和皇后脱不了关系。”

皇后?莫琚想起刚刚平阳说的那番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着柳氏的原因,虎威将军的势力已被削弱了大半。

如今朝中宰相独大,皇后虽然被禁足,却并未被废去位分。

若是韩英杰遇刺身亡,夏宰相自然可以借机扶韩昊天上位。

先帝驾崩,太子继位,本就是顺利成章的事情。料想朝中的那帮老臣也不会太过反对。

怎么看,这件事最终受益的都会是韩昊天,可莫琚却仍旧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昨晚韩景行和慕明轩的那番对话,真的和今天的事情没有关系么?

【作者题外话】:原创小剧场:话说这日韩鹤影和韩英杰在路上闲逛,却被韩景行带来的刺客围住了。韩景行卑鄙狡猾,趁鹤影不备对其下了十香软经散。

眼见韩景行就要刺杀成功,香香2016忽然出现,使出看家秘术塔豆88颗~~

韩景行及刺客们瞬间倒下,不省人事。

哈哈~~以上全是小土豆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小土豆在这里感谢香香2016小天使的打赏。小土豆正在努力码字,争取10月份可以5更,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谋朝篡位

“琚儿,皇兄怎么还没醒过来了。”眼看着天都亮了,平阳终是忍不住问道。

莫琚见着平阳长公主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地感叹了起来。

说起来,平阳和韩英杰也并非是一母所生,可这二人的关系却似乎比亲兄妹还有亲上几分。

想到自己和穆瑶的关系,莫琚忍不住摇了摇头。

穆瑶又如何能和平阳相提并论。

算算时辰,韩英杰也该醒过来了。莫琚又上前替韩英杰把了把脉,确认无碍后方才柔声劝道,“皇姑姑,你都守了快一夜了,要不还是去歇歇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是啊,皇姑姑。”鹤影亦劝道,“父皇若是知道我们让你在这守了一夜,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们呢。”

“皇兄还未醒,我如何能休息?”平阳厉声道,“依我看,还是去宫中请个太医吧。皇兄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完,平阳便真的将腰牌给了侍女,让她进宫去请太医。

鹤影本想制止,却见莫琚朝着自己笑了笑,这才放下心来。

那侍女到底也没能进成宫,只被安平打晕,丢进了客房。

待到寅时三刻,平阳终是不堪困意,沉沉地睡去了。

见平阳睡着了,莫琚才小声问道,“马上就要上朝了,可父皇还没醒……”

“无事,”鹤影沉思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左右高公公还守在外面,我待会去嘱咐他几句,就说他父皇染了风寒,今日的早朝免了就是。高公公是宫中的老人了,虽然势力了点儿,可对父皇却是忠心耿耿。”

莫琚点了点头,“未免大臣生疑,你还是收拾一下去上朝吧。这里交给我,你放心!”

“那就辛苦你了!”鹤影抚了抚莫琚的脸颊,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吻,便换了衣服,和高公公一同入宫了。

说起来,这还是鹤影第一次在莫琚醒着的时候去上朝呢。

而此时,朝中大臣早已在金銮殿中议论开来。

“听闻皇上遇刺了?”有人小声对夏宰相道。

夏宰相却是怒瞪了那人一眼,“别胡说,皇上遇刺我怎会不知?”

“我会骗你不成。昨日皇上微服出巡,就在晋王府门口遇刺了,不少百姓都看见了呢。”

“你的意思是,这是晋王殿下下的手?不会吧,晋王殿下一直很孝顺,怎么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夏宰相佯装吃惊,只那话中却带着些许的肯定。

“人心隔肚皮!我们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什么杀兄弑父的事情没有听说过?”那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即是入宫多年,刘侍郎也应该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吧?”恭亲王轻咳嗽一声,冷厉地扫了那人一眼。

夏宰相见恭亲王来了,忙敛了脸上的得意,陪笑道,“恭亲王说的是!只是现在已经卯时了,怎么还不见皇上上朝呢?对了,还有晋王殿下,平日里就数他来的早,今日怎也迟到了?”

“夏宰相可是在找本王?”一直藏在人群堆中的韩鹤影现了身,心中却是更加肯定昨日的事情是出自韩昊天之手了。

夏宰相讨了个没趣,只理了理衣服,立在了殿前。

不多时,高公公那尖利的声音在大殿上想起,“皇上龙体有恙,今日暂不上朝。各位大人请回吧!”

众位大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怀疑起刚刚刘侍郎所说的话。

“你们都杵在这干什么?”恭亲王早已得到了皇上遇刺的消息,冷着脸道,“皇上既然身体不适,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该替皇上多分担些。众位大人手中的事情可是都处理好了,若是处理完了,本王这还有个修理坝子的活儿需要人手。”

恭亲王这么一说,那些大臣皆都变了脸色,只匆匆告退。

谁知刚退几步,竟听见了韩昊天的声音,“父皇身体有恙,本宫作为太子理应监国!”

韩昊天越过众大臣,一把推开了金銮殿的大门,展了展衣袖,竟坐在了龙椅之上。

他可是亲眼见到韩英杰中剑的。

那剑上淬了剧毒,韩英杰是绝对活不到今天的。

父皇啊,你别怪儿子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无珠,非要将这江山交给一个贱婢所说的儿子。

你若是成了厉鬼,也该去找你那该死的二儿子报仇。

韩昊天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是添了几分欣喜。

这坐上龙椅的感觉,真好!

“下官参见太子!”夏宰相率先跪在了地上。

恭亲王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龙椅上的韩昊天,厉声道,“太子殿下,皇上虽然复了你的太子之位,却并未许你参政议政的权利。你这般不遵圣命,就不怕皇上责罚么?”

“不遵圣命?”韩昊天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圣旨丢在了恭亲王的脚下,“恭亲王好好看看这圣旨上写的什么。”

圣旨上赫然写着:朕身体不适,近日来更感乏力,是以将国事将由太子全权处理。钦此。

圣旨下端还加盖了皇上的朱印。

“这……”恭亲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来人呐!恭亲王居功自傲,藐视皇威,即日起废去他的封号,将其压入天牢,听后发落。”韩昊天慵懒地说道,更是将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拖得极长。

“大哥,”韩鹤影看了一眼坐在皇位上的韩昊天,不得已改口道,“太子殿下,恭亲王怎么说也是宫中的老臣了,且先皇曾赐予了恭亲王一块免死金牌,你若这么贸然的将恭亲王打入天牢,只怕会落得个忘恩负义的恶名啊。”

“朕……本宫又没说要杀他!”韩昊天笑着道,“免死金牌又不能免罪,就让恭亲王在牢中反省反省吧。不过恭亲王年事已高,若是病死在牢中可就与本宫无关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老匹夫带下去!”

“谁敢!”韩鹤影挡在了恭亲王面前,拔出了身上的匕首。

“晋王殿下私带武器,其罪当诛,来人呐,将他和恭亲王一同压入大牢!”韩昊天悠然地晃了晃手中的虎符,挑衅地看向韩鹤影。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虎符

见虎符如见皇上。

原本还立在殿中的侍卫见了虎符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便把鹤影和恭亲王围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且鹤影本就有伤在身,只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外公,你先走,这里交给我!”鹤影将恭亲王牢牢的护在了身后,硬是替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谁也别想走!”韩昊天没想到韩鹤影的身手如此之好,当即道,“将这二人就地正法,以祭父皇在天之灵!”

“什么,皇上死了?”众大臣和侍卫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龙椅上的韩昊天。

韩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再改口已是来不及了。

好在韩英杰必死无疑,他倒无没有后顾之忧。

只见韩昊天长舒了一口气,收敛了脸上慌张的神色,佯装哀痛地说道,“你们都是大宁的臣子,自然有权利知道父皇的下落。昨日,韩鹤影这个逆子勾结恭亲王谋害父皇,现下父皇已然是驾鹤西去了。”

说完,韩昊天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把眼泪。

夏宰相没想到韩昊天会将皇上遇刺的事情说了出来,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愚蠢。

可如今木已成舟,他也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沉声道,“先皇早已立了太子,如今先皇驾崩,台历理应登位。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党的人见宰相跪了下来,也都跪下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忠臣原是更看好晋王殿下的,可太子手中既有圣旨,又有兵符,互相对视了一眼,方才都跪下行礼。

韩鹤影握紧了拳头,厉声道,“父皇还活得好好的,你们这是要谋朝篡位不成!”

韩昊天得意地看了一眼被侍卫围在中间的韩鹤影,嘴角露出一抹瘆人的怪笑,“晋王殿下,看在你我兄弟一场,你若束手就擒,朕或许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你个全尸。”

“休想!”韩鹤影大怒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鹤影闭气凝神,只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韩昊天的脖子上已然架了一把匕首。

“别、别,二弟,”韩昊天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赔笑道,“你我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韩鹤影并未答话,却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血迹顺着匕首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这晋王殿下当真是要谋反了?

“韩鹤影!”夏宰相厉声道,“你若不想看见恭亲王这个老匹夫横尸街头,就乖乖束手就擒!”

侍卫为夏宰相让开了一条道,他押着已被五花大绑的恭亲王走到了韩鹤影的面前。

说来,恭亲王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练武的好手,只奈何年岁已高,还是被侍卫抓住了。

鹤影知道恭亲王是莫琚最重要的亲人,若是恭亲王没了,莫琚只怕也要随他而去了。

可若放过韩昊天,让他登基称帝,他日就算是父皇醒了,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自古忠义难两全,鹤影犹豫了半晌,不知该如何抉择。

韩昊天见鹤影愣在了原地,嘴角露出一抹怪笑,只见他将手偷偷的藏进了袖子,“啪”地一声,一根银针便刺入了鹤影的小腿。

鹤影只觉得浑身无力,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众侍卫一拥而上,便将韩鹤影拖到了殿中。

韩昊天将虎符重重地拍在了龙案上,兴奋地叫道,“将这逆贼!”

这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怪不得韩英杰那个老不死的迟迟地不愿从皇位上退下来。

人对权利,大抵都是会上瘾的。

旭日东升,阳光洒在刀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泽。

眼看着侩子手扬起了大刀,韩昊天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

韩景行躲在大臣中间不置一词,笑而不语。

那先原本还很看好晋王殿下的老臣都不由得扼腕叹息。

恭亲王更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都是他,害了鹤影啊!

而此时,鹤影的心中只闪过一个美丽的倩影,那是他的琚儿,他这一辈子都要保护的人。

他还不能死,他怎么能死?

“琚儿……”鹤影失神地叫出了声。

一道清亮亮地声音响起,“鹤影,你可是在叫我?”

鹤影愕然,莫琚正对着他巧笑嫣然。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韩昊天神色一变,怒道,“来人呐,将这个贱女人给朕抓起来!”

“我看谁敢!”韩英杰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首,平阳正扶着韩英杰缓缓地朝殿中走来。

“父、父皇……”韩昊天慌得从龙椅上弹起,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韩英杰。

他、他怎会还活着。

那人不是说那剑上剧毒见血封喉么?

“别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韩英杰一甩衣袖,愤怒地吼道,“韩昊天意图谋逆,即日起废去太子之位,幽禁东宫,至死不得踏出东宫一步!”

“父皇!”韩昊天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着到手的皇位就要拱手相让,韩昊天又怎能甘心。

韩昊天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夏宰相,眼下只盼着舅父还能帮他了。

夏宰相叹了口气,他的妹妹怎地就生了韩昊天这么一个蠢货呢?

只他虽然这么想,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厉声道,“太子有虎符在手,我看谁敢动他!”

这虎符原是两块,一块在皇上手中,一块在虎威将军手中。

柳氏被废,韩英杰便以护卫将军居功自傲为由,没收了他手中的那块虎符。

而这两块虎符,如今都在韩昊天的手中。

虎符乃是调发兵队的信物,即便韩英杰生为帝王,可若没有那虎符,亦是不能调兵遣将的。

夏宰相上前扶起了韩昊天,昂着脖子看向了韩英杰。

这一局,他们未必会输。

“这虎符可是从御书房的桌上拿的?”韩英杰却亲哼一声,只众人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戾气。

“是、是……”韩昊天本能地回答了一句,被夏宰相推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又改口道,“不是、不是……少废话,来人呐,快将这几个叛贼打入天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废太子

“你口中所说的叛贼是指朕么?”韩英杰瞪了韩昊天一眼,悠然地从袖中拿出了兵符,“你觉得朕会像你一样蠢,将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桌上么?”

说完,韩英杰便给了莫琚一个眼色。

莫琚会意地将几封信甩在了韩昊天的脸上,“通敌叛国,其心可诛!”

那信上写着的,正是韩昊天和东单人通敌叛国的罪证。

将这么重要的证据放在桌子上,莫琚也不由得怀疑起了韩昊天的智商。

韩昊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怎、怎么会……”

这些信,他明明看过就烧掉了,怎会被唐莫琚找到呢。

“来人呐,将太子给我带下去!”韩英杰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夏宰相,沉声道,“夏宰相伙同太子,意图谋反,酌将夏氏一族打入天牢,满门抄斩!”

韩英杰又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太子**,只挥了挥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未免朝中动荡,这些人还是日后再处置吧。

那些大臣听闻韩英杰没有处置自己的意思,这才都松了口气。

朝着韩英杰拜了一拜,便要告退。

韩景行却非挑在了这个时候跪下道,“儿臣有事要奏!”

“说吧!”韩景行此刻正想着去皇后宫中找到平阳所说的那个易容太监,并不想再韩景行这里多费功夫。

“三皇妃病情愈重,儿臣欲派人将她送回西域。梅林身子不好,这一来一回地更会让病势缠绵。儿臣想着将她送回去之后就让她在西域安心养病了,只是梅林若要顶着三皇妃的身份,只怕下半生是要无依无靠了。所以儿臣想与赛梅林和离,还她自由之身。”

韩景行一脸深情,若是不知道他秉性如何,怕是连莫琚都要被他打动了。

“病者为大,就依你吧!”韩英杰只敷衍道。

韩景行却并没有要告退的意思,接着道,“儿臣还有一事……”

“嗯?”韩英杰似是有些不耐烦。

不知为什么,他醒来后就觉得心口发涨,难受得厉害。

“儿臣的府上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唐氏端庄淑贤,儿臣想扶她为正室。”韩景行恳切地说道。

那个在赛诗会上让皇家丢了颜面的唐穆瑶?

就算韩英杰不待见韩景行,却也不能让皇室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唐穆瑶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成为正妃了。

韩英杰眸光一闪,只道,“柳氏刚走,她虽被朕废去了位分,可她终归是你的生母。眼下你府中不宜办喜事,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是……”韩景行本就没有将穆瑶扶为正妻的打算,见韩英杰这么说,当下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他还真怕韩英杰会应了这句呢。

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怎配做他韩景行的正妻?

若非她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用处,韩景行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韩英杰见韩景行知情知趣,心中也还算满意,只挥了挥袖子,道,“退朝!”

说完,看也不看还跪在地上的太子和夏宰相,带着莫琚等人去了后宫。

彼时,皇后早已接到了宫中眼线的通知,只跪在地上等待着韩英杰的到来。

韩英杰一行人进了皇后的寝宫,却并没有理会皇后,只挨个看了一遍宫中的太监,转而看向平阳,“可有你说的那个太监?”

平阳亦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跪在地上的那些太监,却是剑眉微蹙,摇了摇头。

“皇姑姑,你看可是这个宫人?”莫琚从人堆中拉出了一个瘦弱的小宫女,丢在了平阳长公主的脚下。

“个头倒是有些像,”平阳却仍旧摇了摇头,“只那人是个男的,绝不会是这个小宫女。”

“那这样呢?”莫琚随手撕下了宫女脸上的面具,那原本清秀的面容下竟是一张男人的脸。

“是他,是他没错!”平阳身边的侍女开口道,“这人就是从华云殿中出来的那个人!”

韩英杰却是面色一沉,愣在了一边。

只有皇后清楚韩英杰在想些什么,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太监,而是自己的远房表弟。

说起来,韩英杰也是见过他的。

“夏冰秋,你瞒得朕好苦啊!”半晌,韩英杰才苦涩地笑了一笑。

他和皇后之间虽没有爱情,可到底这么多年也算是相敬如宾。

他给了夏冰秋所有的体面和富贵,却不想到最后,她竟然背叛了他。

想到昨日自己还曾取笑过那鬼面神医,韩英杰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皇后倒也不辩解,冷言道,“臣妾何时瞒过皇上?表弟日日都在臣妾宫中,只是皇上不曾注意过罢了。这也难怪,若非前朝出事,皇上怕是都已经要忘了臣妾,又怎会在意臣妾宫中的宫人呢?”

“贱人!”韩英杰唇边的笑意顷刻间变成了滔天的愤怒,只一掌,皇后的嘴角便流出了鲜血。

皇后却不躲闪,只拿帕子擦干了血迹,笑着道,“皇上何必如此生气?是因为臣妾的表弟么?”

“恬不知耻!”韩英杰强忍住自己的怒意,狠狠地瞪着皇后,“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于朕?”

“皇上是说臣妾背叛你么?”皇后哀极反笑,“臣妾不过是和表弟一人有私情罢了,皇上后宫三千,臣妾可从未指责过皇上背叛臣妾呢!”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墨妃同样听闻了前朝的事情,只略微收拾了一下衣服便匆匆赶来,“皇上是全天下人的皇上,并非我们一人的夫君。姐姐乃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能说出这番不守妇道的话来?”

皇后却只瞥了墨妃一眼,“我当是谁呢,原来不过是莫婉清那个贱人的替身罢了!墨妃,你以为你何以受宠?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和皇上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罢了。”

皇后又看了一眼莫琚,阴阳怪气地说道,“墨妃妹妹好度量,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娶了莫婉清的女儿。这般讨好皇上而不要颜面的事情,本宫是万万做不到的。”

墨妃心中一痛,忽然想到那日皇上失神喊出的名字,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莫琚亦是心中一紧,抬眼,正对上墨妃那仇恨的眼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中毒

鹤影将莫琚挡在了身后,不言不语。

他早知道母妃得知真相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却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样的快。

众人一个晃神,皇后竟悄悄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进了那个男人的心脏。

见那人断了气,皇后笑得愈发大声了。

“韩英杰,你以为昊天真的是你的儿子么?”皇后说完,便抹了脖子,叹息道,“这下,我们一家三口终可以团聚了!”

“贱人!贱人!”韩英杰连呼了两声,竟吐出了一滩鲜血。

韩昊天虽然愚笨了一点,可他却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

可到头来,他竟是帮着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传朕旨意,将太子即刻处斩!”韩英杰说完,便晕了过去。

好在宫中有太医救治,韩英杰不久便缓了过来。

太子被斩,东宫自然也是要被查封的。只是侍卫在搜寻太子府的时候,竟意外发现夏初涵失踪了。

除了夏初涵,夏家一族很快便被满门抄斩了,昔日盛极一时的宰相府亦是凄凉一片。

韩英杰开始着手削弱宰相和虎威将军的势力。

只是这一查,竟是揪出了不少贪官污吏。

韩英杰因着此事,又被气吐了血。

自那以后,竟是卧床不起了。

韩英杰便又下了一道圣旨,将所有的国事交给了晋王处理。

晋王虽然没有被立为太子,但皇上的意思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好在朝中的逆臣贼子都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余下的都是对大宁忠心耿耿的大臣,只安心地辅佐这晋王殿下。

再加上有忠石忠玉等人为朝中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朝中倒也太平。

只是那慕明轩却没有像前世一样流连风尘,倒是听从鹤影的安排,在京城中做了个无关紧要的小官。

韩景行以柳氏去世为名,干脆带着穆瑶去庙里守孝去了。

可朝中越是太平,莫琚就越觉得不安。

太子谋反的事情,总透着些许的奇怪。

可莫琚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只好命人盯紧了韩景行和慕明轩。

这一日,高公公见韩英杰的气色有些好转,便扶着他去御花园中透了透气。谁承想韩英杰竟在半路又吐血晕倒了。

韩鹤影实在放心不下,便将莫琚接进了皇宫,让她替韩英杰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莫琚第一次进到韩英杰的寝宫,只不知为什么,她一踏进殿中,就觉得胸闷难受。

莫琚只当是自己忧思过度,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替韩英杰把了把脉,当即面色一沉,那原本俊俏的小脸顷刻间皱成了一团。

“琚儿,父皇可是有哪里不妥?”鹤影见莫琚神色有异,忙低声问道。

莫琚摇了摇头,附耳道,“父皇像是中毒了。”

“中毒?是因为上次遇刺的余毒未清么?”鹤影皱了皱眉头,恨不得当下就那把刀将韩昊天给杀了。

鹤影自幼便跟在韩英杰身边,二人的性子虽然都有些寡淡,可那父子亲情却是早已深入了骨髓。

许是鹤影娶了莫琚的缘故,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多了很多的情绪。

莫琚沉思了片刻,方才缓缓道,“或许,我们都被骗了。”

韩英杰体内的毒素与当日剑上的毒素并非一种,而是日积月累留下的。

这些毒素积攒在韩英杰的身体里,日复一如,尽管韩英杰看起来仍然硬朗,可内里,却是气血两亏了。

这种毒虽然很难被发现,可以莫琚对毒术的了解,完全可以在上次韩英杰遇刺的时候诊断出来的。

只是那天,韩英杰原本便已中毒,她便只以为那错乱羸弱的脉相是因为失血过多而至,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鹤影听完莫琚的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欲盖弥彰,当真是好手段!只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和韩昊天有没有关系!”

莫琚犹豫了半晌,方才道,“说起来,这事还是怨我。那日我为父皇用的药和父皇体内本身积压的毒素相冲,这才导致父皇病得越发的沉重了。”

“原来是你!”墨妃闻言不由分说地便给了莫琚一个巴掌。

她听说韩英杰又晕倒了,这才匆匆赶来。

她虽然对韩英杰心中有怨,可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终是不放心韩英杰的。

谁知墨妃刚进门就听到了莫琚说是因为她的药才让韩英杰病势加重的,立刻怒上心头。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墨妃恨不得撕了莫琚的皮,“你个扫把星!克死了你娘那个狐狸精不说,又害的我儿后嗣凄凉,现在又要来害皇上么?来人呐,快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本宫赶出去!”

“母妃!”鹤影也不知道墨妃这是怎么了,只好柔声劝道,“不关琚儿的事,是儿臣疏忽了。”

自从皇后和淑妃相继过世,墨妃就变得越发不可理喻了。

“你少替她说话!”墨妃白了鹤影一眼,“莫不是你觉得皇上将政务交给了你,你便可以不把为娘的话放在心上了?”

“母妃,儿臣不是那个意思!母妃在儿臣心中那是无可取代的。”孝字当头,鹤影也不敢反驳。

墨妃轻哼一声,“难为你还认我这个母妃了。既如此,你就听娘的话,将这个贱人休了,再把星竹迎进府中。不然的话,本宫立刻以谋害皇上的罪名处死这个贱人!”

莫琚咬了咬下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低头不语。

那隐忍的模样却更让鹤影心疼。

“母妃,”鹤影依旧好言好语地劝着,“宫中这么多太医都没有查出父皇吐血的真正原因,若是再处置了琚儿,只怕父皇要……”

剩下的话即使鹤影不说,墨妃也能明白。

其实墨妃早就见识过了莫琚的医术,若不是莫琚,她怕已经让那食心蛊毒给控制了。

她虽然不想看见莫琚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却也明白怕是只有莫琚才能韩英杰了。

鹤影见墨妃不再说话,只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转而看向莫琚,“琚儿,此毒你是否能解?”

莫琚却只是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我虽然知道此毒的药性,却并不知道该如何解毒。”

“什么?”鹤影瞪大了眼睛,“连琚儿都解不了么?”

“这毒和赛梅林中的毒如出一辙,药性却比百日消更加霸道。”莫琚叹了口气,“也许西域高人会有解药,只是西域离我大宁太过遥远,父皇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檀香木

“那怎么办?”墨妃瞬间湿了眼眸。

床上躺着的,可是与她同床共枕的夫君啊!

“父皇到底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只要找到毒源,控制住父皇的病情,或许父皇还有救。”莫琚安慰道,好在祖母将那本解毒的秘籍交给了自己,她加紧时日,也许还能研究出解毒的方子。

“毒源?”鹤影眉头一皱。

韩英杰的吃穿用度皆是专人伺候的,如今韩英杰中了毒,定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自己若是抓到那个下毒的人,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真的还有救么?”墨妃怯怯地问道,生怕莫琚会宣布韩英杰的死刑。

莫琚柔柔地笑了一笑,“儿臣定会竭尽所能,万不会让父皇出事!”

只是莫琚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是十分不确定的。

上辈子,在韩英杰药里下毒的其实是自己。

她用的毒虽和这次韩英杰中的毒不大一样,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韩英杰病重之时,太子已经被废,而韩鹤影正在外带兵打仗,韩景行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皇上的朝政。

约摸过了三个月左右,韩英杰便药石五灵,驾鹤西去了。

尽管此事原本是该发生在自己嫁给韩景行的第九年,可如今这一切,却让莫琚觉得和上辈子惊人的相似。

要说此事与韩景行无关,她是断断不能相信的。

可是如今韩景行和穆瑶在寺中烧香拜佛,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除非……

“皇上、真的没事么?”墨妃仍旧不安地问道。

“皇嫂你放心吧。”平阳此时也进了宫,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沉声道,“鬼面神医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想必不日便能进宫。有他在,皇兄不会有事的。”

墨妃点了点头,却是不言不语,只深情地看着面容憔悴的皇上。

这个男人,曾是她的天。

因着莫婉清的事情,她恨过他,也怨过他。

到最后,她还是原谅了他,只把所有的愤怒与悲哀都转嫁到了莫琚的身上。

她也知道这样不对,可也唯有如此,她才能理直气壮地陪在韩英杰的身边。

平阳只向鹤影和莫琚使了个脸色,三人便出了殿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讨论了起来。

“皇兄的毒,你真的解不了?”平阳小声问道。

韩英杰遇刺那天,平阳是亲眼见着莫琚怎么讲其从死亡边缘上拉回来的。

那日,莫琚送走鹤影后,平阳忽然发现韩英杰没了呼吸。

正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莫琚却是不慌不忙地替韩英杰扎了几针。

便是那看似不起眼的几针,竟让韩英杰醒了过来。

若没有莫琚,只怕此时坐在皇位上的就是韩昊天了,这大宁江山也就毁了。

在她看来,莫琚简直就是那华佗在世,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她医不好的病。

莫琚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会用毒,也会医毒,可她只会医她所用过的毒。

韩英杰中的毒,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当真没有办法了么?”平阳长公主不死心地问道。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莫琚终是不忍心辜负平阳,硬着头皮道。

眼下若想解了韩英杰身上的毒,只有以身试毒,以毒攻毒了。

虽然此举有些冒险,但为了鹤影,莫琚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如何解毒?”鹤影追问道。

莫琚冲着鹤影莞尔一笑,“三言两语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你放心把父皇交给我就是了。你快带着手下去寺庙看看,我担心长风被韩景行的障眼法骗了!”

鹤影虽然不知道莫琚在担心什么,却也觉得韩景行此时守在寺庙之中太过有违常理,便向平阳施了礼,朝着城外的寺庙而去。

平阳见鹤影走了,才开口问道,“你刚刚所说的解毒之法可是有危险?”

莫琚没想到平阳会这么问自己,一时愣在了原地。

莫琚这么一晃神,平阳便什么都明白了。

平阳只叹了口气,随即拉住莫琚的小手,真诚地说道,“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人,到底都是自私的。

尽管她知道莫琚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却还是没办法开口让莫琚不要去救韩英杰。

毕竟那屋里躺着的,是和她一同长大的大哥啊。

莫琚点了点头,便将自己关在了韩英杰的寝宫之中。

离殇一日去给莫琚送三顿饭,除此之外,便无人知晓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墨妃虽然对此事很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只有离殇能够明显得看出,莫琚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晋王妃,你这又是何苦?”离殇替莫琚乘了一碗稀粥,略有不满地说道,“王妃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外面的留言可难听的狠呢!”

“左不过是说我牝鸡司晨,谋朝惑主罢了。”莫琚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尽管她接手了韩英杰所有的衣食住行,可韩英杰的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没制出解药,又没切断毒源,若再这样下去,只怕韩英杰要撑不过七天了。

毒源究竟在哪,莫琚想破了脑袋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离殇似是看出了莫琚的愁绪,忙站在莫琚身后为其揉了揉肩膀,“王妃,虽说皇上所用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檀木,有着清新空气的作用,可是你多日闭门不出,这屋子里的味道可是难闻的狠呢!王妃要不要和奴婢出去走走?”

檀香?气味?

莫琚犹疑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问王妃要不要出去走走。”离殇笑着道,“王妃若要是再不出门,只怕是要发霉了呢!”

“不是这句,我是问你前面说了什么?”莫琚收敛了脸上的烦乱,只严肃地看着离殇。

离殇没来由地被莫琚瞪地紧张了起来,只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说皇上宫中的家具都是用檀木做得。”

“对,没错!是香味,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莫琚兴奋地跳了起来,“快,快去把徐太医、王太医都请来!”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当初一进这殿中就觉得头晕目眩,原来是这殿中空气的问题。

“王妃?”离殇踌躇了许久,方才小声道,“您真的要这样召见太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莫琚晕倒

莫琚这才低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此时的自己面如菜色,那凌乱的头发似是多日没有梳洗了,只胡乱地搭在肩上。

原本白净的衣衫也因为自己多日来的试药而染上了一团团斑驳的印记。

难闻的药味和血腥味混在了一起,莫琚不由得哑然失笑。

何时,自己竟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先去梳洗一下,你去通知平阳长公主,将皇上偷偷地带去未央宫。”莫琚正转身要走,又忍不住吩咐道,“一定要找公主信得过的人来办此事,切勿走漏了风声。”

“是!”离殇朝着莫琚盈盈一拜,她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好像是帮到王妃了吧。

离殇哪里知道她无意中的一句话不仅是帮了莫琚,更是救了大宁君王的一条命。

离殇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阴郁一扫而过。

虽然脸色依然不太好看,可却比刚才要好上很多了。

此时,徐太医和平阳长公主等人也已经到了韩英杰的寝宫当中。

平阳只觉得不过数日不见,莫琚竟瘦了一大圈,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急切地问道,“可是想到了解毒之法?”

莫琚点了点头,“原是差不多了,只是我也不太确定。所以想让诸位太医来瞧瞧,这些家具可是有什么问题?”

太医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怪笑。

他们可都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连他们都拿皇上的病束手无策,这个黄毛丫头又能看出什么来。

徐太医自认是太医院中资历最老,声望最高的太医,便出言道,“王妃娘娘莫要逗下官了,臣等都是太医,又不是木匠,好端端地看什么家具呢!”

“是啊,王妃若不会治病就直说,莫要耽误了皇上的病情才是!”王太医家世代行医,自然也是看不起莫琚的。在他看来,所谓的唐门暗器只不过是旁门左道,登不得大雅之堂。

被徐太医和王太医这么一扇动,其余太医也不由得抱怨起来,“王妃,不是下官说你,身为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学什么医术啊!那医术是女子能学得好的么?”

“胡说什么呢!你不知道王妃娘娘不能生育么?你这不是再揭人家伤口么?”他身旁的太医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分明是不把莫琚放在眼中的。

“放肆!”平阳长公主随手将手里的杯子砸到了徐太医的脚下,“王妃让你们看,你们看就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当心本宫禀明了皇兄,将你们都发卖出去!”

“是……”

平阳长公主都这么说了,这些老太医也只好装模作样地检查起了家具。

“回王妃,这些家具并没有问题。”徐太医缓缓地说道。

王太医亦接话道,“臣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难道真的是自己找错了方向?莫琚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

不,不可能的,定是这些家具出了问题。

“你们再好好看看,仔细检查检查行么?”莫琚柔声道。

“说是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了。”徐太医不耐烦地道,“王妃若无别的事情,下官就告退了。”

“臣等告退!”王太医等人亦向莫琚行了个礼,甩袖而去。

晋王妃如何,平阳长公主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介女流,还真以为自己能顶得住这大宁江山的半边天不成?

见着太医一个个的甩袖而去,莫琚皱紧了眉头。

“王妃娘娘,”一直杵在殿中的侍女却忽然开口道,“你可是闻出了这家具中混有了郁金花的香味?”

“你怎么知道的?”莫琚惊喜地转过头去,兴奋地看向那个侍女,“对,对,就是郁金香!”

“蔷薇?”平阳长公主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蔷薇是平阳去年从人贩子手上带回来的,深的平阳的欢心。

可是,她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如何能得知太医都看不出来的事情呢?

若是蔷薇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这弑君杀主的罪名怕是洗不清了。

“回长公主,”蔷薇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的父亲原是花匠,奴婢在被人贩子抓走之前,时常会帮着父亲一同打理花园。奴婢虽然不懂医术,可对这花儿的香味却是十分熟悉。虽然皇上的屋子中有很重的檀木香味儿,可奴婢还是能在其中分辨出郁金香的味道。皇上屋中的郁金香味很是特别,应当是极为少有的黑色郁金香的味道,只是父亲说过,这郁金香是有毒的,万不可放在卧房啊。”

“黑色郁金香?”莫琚对花卉没有研究,但对韩英杰的症状却是异常了解,“这香味闻久了是否会让人昏迷不醒?”

“父亲只说这花儿会迷乱正常人的心智,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蔷薇失落地低下了头去。平阳长公主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可她却并不能帮助平阳长公主,若早知今日,她定会和父亲好好的学习植物药理的。

“迷人心智?”莫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自己一直都找错了方向。

因着赛梅林的事情,莫琚一直将韩英杰身上的毒素归结为西域毒药,是以一直找不出毒源。

适才被离殇这么一提醒,莫琚才发现韩英杰身上的毒原是来自殿中的香味儿。

原本殿中的香味是不会让人昏迷的,就像蔷薇说的那样,至多是让人乱了心智。

可是韩英杰长期服食朱砂,内里虚亏得厉害,后来又被人刺了一剑。旧伤未愈,再加着怒火攻心,韩英杰这才会一病不起的。

只是这带着郁金香味的家具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刚才的那群太医,是真的闻不出这家具上的异样,还是压根就不想救皇上呢?

那个徐太医,莫琚似乎记得上辈子,他可是淑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啊。

想到这,莫琚的眼中闪出一抹了然,只是她还未来及说出自己心中的怀疑,便双目一黑,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晋王失踪

莫琚只觉得四周被一团黑雾笼罩,空气着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那浓重的闷热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蜷缩在角落里,无力地看着眼前吐着红信的白蟒向自己一点一点靠近。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飞身而至,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转瞬间,日月轮换,地动山摇。

莫琚眼看那道身影慢慢地沉入地底,却没有力气将他拉回。

“鹤影!”莫琚猛地从床上坐起,汗水浸湿了衣裙。

平阳见莫琚醒了,一直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琚儿,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姑姑了。”

“我,这是在哪里啊?”莫琚揉了揉眼睛,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木窗洒下一地的斑驳,四周立着的是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玉柱,单看雕工,亦可知这几根柱子价值不菲。

书案上放着一个紫金香炉,香气袅袅,氤氲出一张如花的面庞。

如果莫琚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长公主的府邸。

果不其然,平阳柔声道,“这里是本宫的寝殿,皇兄尚未清醒,我担心皇宫的不干净,就擅自做主将你和皇兄都接出来了。”

“皇姑姑也怀疑此事和那几个太医有关?”莫琚听到平阳将皇上也接出来了,倒也松了口气。

平阳点了点头道,“连蔷薇都能发现的事情,那些太医没道理发现不了。如果他们不是玩忽职守的话,那就定是受人指使了。更何况,皇兄早年服用的那些丹药,不正是出自徐太医之手么?把皇兄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父皇现下如何?”莫琚忙问道

“多亏了你找到了毒源,皇兄虽然还未清醒,不过脸色却已经好多了。鬼面神医明日就能入京了,想必皇兄是不会再有危险了!”平阳柔柔地笑了笑,又上前替莫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倒是你,昏睡了这么久,可是把我吓坏了。方才见你眉头紧皱,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莫琚这才想到刚刚的梦,心中一惊,忙道,“鹤影呢?我已经好几日没看见他了,他去哪儿了?”

“你和鹤影那小子倒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那寺庙离京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一来一回怎么也得要十来天啊!”平阳点了点莫琚的额头,嗤笑道,“不过鹤影每日都有送信过来,因着你前几日闭门不出,我也没机会给你。现下倒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说完,平阳便给了蔷薇一个眼色,示意她将鹤影的信拿来。

莫琚接过蔷薇手中的信,迫不及待地打开。

只一封,便让她羞红了脸。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莫琚就这么一封一封的看着,每一封都让她感同身受。

这么多天,她又何尝不是像鹤影思念自己一样得思念他呢。

只是莫琚拆完最后一封信,脸色却忽然暗了下来,“皇姑姑,信都在这里了么?”

“是啊。”平阳不明白莫琚为何会这样问,只道,“五封信,全部在这里了。”

“可是,鹤影已经走了七日了啊!”莫琚担忧地说道。

平阳忽也暗叫不妙,事实上,鹤影走了已经十日了。

莫琚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她日日守在莫琚身边,倒是没有心思考虑信的事情。

现一细想,方觉不妙。

鹤影一向沉稳,断不会平白无故地失了消息了。

莫琚此时已经梳洗妥当,只在长公主的屋中来回踱步,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心乱的厉害。

“琚儿,你也别担心了,本宫已经派人去打听晋王的消息了,想必不多时就没有回应了。”平阳出言安慰道。可是她的心,似乎也无法平静。

“长公主,不好了!”平阳派出去的侍卫已经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大声嚷嚷道,“晋王失踪了!”

“什么?”平阳和莫琚大惊,异口同声道。

那侍卫已经翻身下马,向平阳行了个礼,方道,“属下在半路上遇见了晋王身边受伤了的属下,似是叫长风的。他说晋王到了寺庙不久后,庙中便起了大火。他和晋王分头救火,后来竟失了联系。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火势熄灭后,长风没有找到晋王,却只发现了三具焦尸。其中一具尸体的身材和晋王很是相似,这枚香囊便是长风从那具尸体上找到的。”

莫琚接过那人手中的香囊,心中一紧,险些又晕了过去。

这绣着两只水鸭子的香囊,可不就是自己第一次送给鹤影的礼物么?

鹤影,出事了!

“皇姑姑,父皇就交给你了!”莫琚也来不及吩咐别的,抢过侍卫手中的马,挥鞭急驰。

“你,你,”平阳闻言亦恨不得随莫琚而去,可她要留下来照顾韩英杰,只好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快、快去跟着晋王妃!”

那侍卫点了点头,转身去马厩寻了另一匹马,追着莫琚而去,“属下知道一条通往寺庙的小路,只是那边的路不太好走,王妃可能要吃点苦头。”

“废话少说!快点带路!”莫琚猛地一挥鞭,冲着侍卫所指的小路而去。

此时莫琚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鹤影,你一定不要出事!

平阳看着莫琚那副紧张的小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说起来,平阳年轻的时候也是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的。

那时的平阳还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日日喜欢骑着马在大街上闲逛。

只是有一日,那马儿忽然发了狂,直冲这一个小儿而去。

眼看着那个孩子就要丧命于马蹄之下,一个纯白的身影却飞身而至,不顾危险,硬是在马蹄下救下了那个孩子。

平阳和那人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

可那人并无功名,亦没有做官的打算,先皇怎么都不肯将平阳下嫁给他。

为了求先皇成全,平阳不惜以绝食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先皇拗不过平阳,终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不过那男子自幼体弱,不过三十便撒手而去了。

夫君死后,平阳却是怎么都不肯改嫁,只日日守着这公主府,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往日的种种。

她的马厩里有数百条良驹,只是从那以后,平阳就再也不曾骑马了。

平阳喜欢莫琚,除了因为她是婉清的女儿,更是因为她对鹤影的情意和当年的自己是那么的相像。

平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难以自拔,那边的丫鬟却是匆匆来报,“长公主,晋王殿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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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阴谋

鹤影从寺中匆匆赶回了宫中,却听离殇说莫琚被平阳接进了公主府。

他顾不得舟车劳顿的辛苦,转而直奔公主府。

平阳见了鹤影,却宛如见了鬼一样,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皇姑姑,琚儿呢?”鹤影见莫琚心切,丝毫没有注意到平阳神色有异。

平阳却没有回答鹤影,只伸出手摸了摸鹤影的脸颊,见鹤影的皮肤上带着温度,那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姑姑,你怎么了?”鹤影奇怪地看了平阳一眼,他的这个姑姑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原是最像他父皇的,怎么现在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自己不过是去了寺庙几日,怎地倒像是和平阳生离死别了一样,莫不是因为岁数大了,人也就变得多愁善感了?

“你呀!”平阳点了点鹤影的脑门,“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白白地让我们担心了一场。琚儿还病着呢,因着担心你出事,竟是连半刻都不敢耽误,快马加鞭地去找你了,怎么,你在路上没有碰见她么?”

“找我?为何找我?”鹤影不解地问道,“出什么大事了?我不是给你们写信报平安了么?”

“你那信也就报平安啊!”平阳忍不住揶揄道,“若不是看了那些信,我还不知道我的侄子竟是个说情话的高手呢!怪不得琚儿那个丫头能被你哄到手呢!”

“皇姑姑胡说什么呢。”鹤影没有想到平阳看了自己写给莫琚的信,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别胜新婚,姑姑是过来人,都明白的!”平阳不爱笑,可笑起来的时候却是格外好看。

鹤影原也没有把平阳的话放在心上,只等平阳笑完了,方才问道,“皇姑姑,你就不要打趣侄子了。我有要事要和琚儿商量,琚儿到底去哪了?”

平阳佯装不满地嗔怒道,“还不是因为你。长风说你被大火烧成了一具焦尸,琚儿放心不下,和我那侍卫骑着马去寺庙中找你了。”

“什么?”鹤影惊讶地看着平阳,“你是说你见到了长风?”

“我哪里认识你身边的人,是我府中的侍卫见到了。”平阳继续不满地说道,“琚儿担心你在寺中会发生意外,这才让我派人出去打探。我的人在半路上遇见了长风,长风说寺庙着火,他和你失散了,并且看见了一具和你身材相仿的焦尸,焦尸上还挂着一枚香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鹤影追问道。

平阳见鹤影一脸严肃,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只道,“约摸两个时辰之前吧。”

“这怎可能!”鹤影心中一惊,“这几日长风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并没有见到什么侍卫啊!”

说完,鹤影还特地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待到长风现身,鹤影才问道,“皇姑姑,你身边的那个侍卫呢?”

“侍卫?我怕琚儿一个人出行不安全,所以让侍卫跟着她去了。”平阳公主心中亦是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她怔怔地看了长风一眼,只道,“他真的一直跟在你身边?”

被长公主这么一问,长风只觉得自己可要比那窦娥还要冤了。

自从安和出师后,他就回到了鹤影身边,片刻也不敢离开。

可他到底是忍卫,习惯了隐在空气中,若是鹤影真怀疑起自己,自己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好在鹤影熟知长风的秉性,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

鹤影相信长风,可平阳长公主对她的侍卫亦是深信不疑的。

公主府里的侍卫皆是家生子,自幼养在府里,断不会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情的。

可若这二人都没有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就在此时,平阳先前派出去的侍卫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王妃呢?”平阳越发紧张地问道。

那侍卫却是奇怪地看向了平阳,不知道她在问谁。

“本宫问你话呢,王妃现在何处?”平阳厉声道。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长公主是在和自己说话,只硬着头皮道,“属下并未和王妃在一起啊。”

“什么?本宫不是让你去保护王妃的么?”平阳瞪圆了眼睛,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的强烈。

那人听不明白平阳再说什么,只低着头道,“长公主,你不是让属下去打探晋王的下落么?属下刚到城门口,就听看门的人说王爷已经回来了。属下匆匆赶回,并未看到什么王妃啊。”

“你是说……”平阳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去调查晋王下落的途中并未遇到长风,也并未中途回过公主府,更未随着晋王妃出府?”

“是啊。”那人无奈地回答道,“长公主这是怎么了?怎地这么问属下?”

“皇姑姑,你说琚儿是看见一个香囊才出府的,你可见到那个香囊长什么样子?”鹤影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叫不妙。

平阳点了点头,呆呆地答道,“那枚香囊上绣着两只水鸭子。”

水鸭子?果然如此。

鹤影心中掠过一丝了然,他和琚儿都中计了。

他去了寺庙之后便发现呆在房间里替柳氏守孝的人并不是韩景行和穆瑶,而是带着两人面具的哑巴。

鹤影和长风知道从这二人嘴里问不出来什么,又担心这韩英杰的身子,只好连夜往京城中赶。匆忙赶路的鹤影自然就没有时间给莫琚写信。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半路上竟然遇到了行刺自己的刺客。

好在鹤影和长风早有防备,并不曾受伤。

只是打斗中,鹤影竟把莫琚送给自己的那枚香囊给弄丢了。

那枚香囊大概就是平阳后来看见的那枚吧。

“鹤影,那现在怎么办?”平阳长公主也不是个蠢的,自然很快反应过来先前那个侍卫是别人假扮的了,只却还安慰鹤影道,“琚儿那丫头那么聪明,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搜城,城里搜不到去出城去搜,若是整个大宁国都搜不到,那就去西域、去北沙、去东单、去南夷搜!”鹤影攥紧了拳头,厉声道。

他的琚儿是聪明,若是为着别的,那人定不能骗过琚儿。

可眼下琚儿以为自己出事了,正所谓关心则乱,鹤影很难想象他的琚儿是否还能用理智来分析这件事情。

而此时,琚儿正随着那个侍卫朝着树林深处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莫琚坠崖

天色越来越暗,莫琚却忽然勒马叫停。

“寺庙不是在南边么?我们为何往北边走?”莫琚眉头一皱,狐疑地看了一眼与她并驾齐驱的侍卫,“不对,你到底是谁?那寺庙根本就没起火是不是?王爷若是被烧成了焦尸,为何这香囊却还完好无损?”

“晋王妃好聪明啊!”那侍卫一把撕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阴笑道,“只不过,一切都晚了!”

“韩景行!”莫琚的眼中涌出一道怒火%2c“卑鄙!”

韩景行却只冷笑了一下,“皇位之争历来都各凭手段,晋王妃技不如人,又怎能怪我卑鄙呢?”

说完,韩景行便吹响了手中的口哨,数十名黑衣人便涌了上来。

“抓活的!”韩景行得意地笑道,“有了她,本宫就不信抓不住韩鹤影那个贱种!”

莫琚闻言,一颗悬着的心却忽然放了下来。

鹤影没事?那就好!

“给我上!”韩景行一声令下,众黑衣人上前便将莫琚包围了起来。

莫琚步步后退,那些黑衣人则是步步紧逼,很明显,他们是想抓活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伤害到莫琚的。

只是眼看着天越来暗,越来越冷,韩景行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废物!”韩景行轻骂了一声,“唐莫琚,你若束手就擒,兴许本宫会高抬贵手,留你个全尸。”

“可笑!”莫琚瞪了韩景行一眼。人都死了,她还要全尸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会给你威胁鹤影的机会么?”

“不给又如何?”韩景行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逃得出去么?”

“我是逃不出去,可是你们也休想活着走出这山谷!”莫琚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只见他随手一扬,数万支银针齐发,直冲着韩景行等人而去。

暴雨梨花针!

“小心!”韩景行大呼一声便要后退,然而却是来不及了。

一时间,众人倒地,惨叫连连。

韩景行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忍不住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见着韩景行等人皆中毒针,莫琚这才朝着空气轻叫了一声,“安和,快走。”

一直隐在莫琚身边的安和这才现了身。

其实他早就韩景行揭下面具之时就欲现身保护莫琚,可是莫琚却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按兵不动。

安和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不听莫琚的命令。

跟在长风身边这么久,安和除了学会了一身武艺,更是懂得了什么叫做服从。

主上有令,莫敢不从。只有这样,安和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忍卫。

再说莫琚,她不让安和现身也是也她的打算的。

这一来,韩景行见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定会放松警惕。她才可借此在路上留下痕迹,等待援兵。

这二来,安和虽然学成归来,可到底是寡不敌众,安和若想一个杀出重围虽不是什么难事,可他身旁还有自己这么个拖累。莫琚将安和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自然不愿意让他冒险。

至于这三来嘛,便是莫琚袖中藏着的暴雨梨花针了。唐云翔当初给自己的这个防身盒子,竟然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只不过莫琚因担心这暴雨梨花针太过阴毒,是以将那剧毒都换成了痒痒粉。

韩景行等人虽然此刻觉得痒不欲生,可这药性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换了那毒药?

可眼下到底不是后悔的时候,莫琚擦了擦脸上的尘土,拉着安和拼命地朝着树林出口而去。

只是如今天色已深,莫琚却是不能利用太阳寻到方向。

再加上适才逃跑的时候太过慌乱,她们竟然在这树林里迷路了。

莫琚因着替韩英杰试毒,身子本来就没好,只跑了片刻,便已是气喘吁吁了。

“追,给我追!本宫就不相信她能活着走去这片树林!”韩景行强忍着身上的痒意,紧追着莫琚不放。

韩景行这样说却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树林中的小道纵横交错,可通往的却是同一个方向——断肠绝谷。

韩景行等人快马加鞭,不一会儿便追到了立在悬崖边上的莫琚。

“唐莫琚,你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还是快快投降吧!”韩景行吐了一口吐沫,朝着莫琚扑去,“你个不要脸的臭娘们,本宫今日便要让你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你想做什么!”安和拔出手中的剑,气势汹汹地瞪着满脸淫光的韩景行。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韩景行轻哼一声,只随意地挥了挥手,黑衣人便将安和围了起来。

“和儿小心!”莫琚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却是脚下一滑。

“砰!”石头落下山崖,传来一阵骇人心扉的回响。

韩景行咽了口吐沫,一个箭步冲到了莫琚身边,猛地将莫琚扑倒在地,顺手撕开了莫琚的衣服,“赛诗大会上本宫一时疏忽才让你钻了空子,今日,本宫便让你乖乖地诚服为我的玩物!”

莫琚却着冷笑道,“那日究竟是不是疏忽只有三皇子自己知晓。只是琚儿倒是想问问三皇子,日日和别人碰过的女人同床共枕,是何滋味啊?”

“贱人!”韩景行怒极甩给了莫琚一个巴掌,“死到临头,还这番嘴硬!本宫今日定不会轻饶于你!”

“那便要看看三皇子有没有这个机会了!”莫琚看准时机,拔下头上的发钗朝着韩景行的腰间刺去。

韩景行吃痛松开了手,气冲冲地瞪着莫琚。

莫琚乘机推开韩景行,披头散发的立在了悬崖边上。

此时已是月上西楼。

晚风呼啸,烟雾袅袅,那冰凉的月光洒在莫琚的脸上,勾勒出一张举世无双的面庞。

细如杨柳的秀眉,清澈明亮的双眸,再配上那随风飘扬的长发,一时间竟让韩景行有些失神。

韩景行不禁在想,如果当初嫁给自己的人是莫琚,他是否会真心待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说起来,他是有些嫉妒韩鹤影的。不仅是因为他获得了韩英杰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他的身旁一个莫琚这样的女子。

每次看到鹤影和莫琚那深情款款的神情时,他便嫉妒得发狂。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站在莫琚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是鹤影,抢了他心爱的女人,更抢了他势在必得的皇位。

所以他,必须死。

至于莫琚,如果她肯乖乖听话,或许自己会不计前嫌,给她一个贵妃的封号。

想到这,韩景行竟觉得这一切都会发生似的,露出了一个无耻的笑容,“唐莫琚,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是伺候得好本宫,本宫定保你荣华富贵!”

莫琚却是绝然一笑,若是重生一世,她还斗不过韩景行,那她当真是要看不起自己了。

“韩景行,这辈子,你注定是赢不了鹤影的!”

说完,莫琚便骤然转身,义无反顾地跳进了那万丈悬崖。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路遇奇人

安和见莫琚跳入了悬崖,也顾不得再和那些黑衣人纠缠,只屏气凝神,隐了身形,直奔悬崖而去。

韩景行见莫琚宁死也不肯屈服自己,虽然恼怒,却更担心和凌姨娘没法交代。

只吩咐了几个不受重用的黑衣人守在悬崖口,而自己则匆匆赶回了穆瑶的身边。

穆瑶得知莫琚逃脱,自然免不了和韩景行生了好大一通气。

韩景行自知有愧,也不辩驳,只耐着性子哄了穆瑶半天。

好在穆瑶知道莫琚那个贱人已经跳崖,那山谷名为断肠绝谷,顾名思义,跳下去的人只会断肠,无一生还。

虽然穆瑶没能好好地折磨莫琚一番,可既然人都已经死了,穆瑶也懒得再计较,只和韩景行缱绻了一阵,方才开始商议下一步应该如何。

韩景行这边正在自鸣得意,莫琚却未必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因着重生,莫琚对韩景行的性情了如指掌,可韩景行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玉石俱焚的事情,莫琚从来都不会做的。

大仇未报,她怎么舍得死呢。

峡谷中寒风四起,在莫琚耳边呼呼作响。

莫琚费力地打开了手上的机关,“啪”地一声,一枚银针飞跃而出,稳稳地扎进了绝壁上的石头里。

银针后面拖着的是一道玄铁细丝。

尽管莫琚那如玉的小手被银丝割破了一道口子,可因着有了这道银丝做缓冲,莫琚终是平安无事地落在了地上。

莫琚的身旁是一弯湖泊,那条湖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峡谷深处。

湖面很平静,高空的白云和四周的绝壁倒映在水里,俨然是一副绝美的山水名画。

湖边立着一块石头,上面赫然刻着“断肠谷”三个大字。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可峡谷里却是温暖如春,四周花团锦簇,倒依稀和唐府的后花园有些相似,只更添了一分纯天然的韵味。

莫琚愣了一会儿,方才察觉到手上有伤,只想着去湖边清洗一下伤口。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庞然大物落入了水中,掀起了千层浪花。

那落入湖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随着莫琚跳崖的安和。

他没想到这悬崖竟然这么深,他虽然轻功在身,却仍旧控制不了自己下落的速度。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摔得粉身碎骨了,安和却忽然发现悬崖之中有一抹湖泊,这才用尽浑身解数,改了方向,直冲着湖泊而去。

饶是如此,安和还是被振出了内伤。

“哎呦!”安和费力地爬到岸边,吃痛地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

下一秒,他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莫琚,“琚儿姐姐,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莫琚还未说话,峡谷之中便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何人在谷中喧哗!”一个书童模样的小男孩皱眉问道。

话毕,一个约摸不过二十岁的男子从山谷中走出,那精雕细琢的脸上却是不带一丝情感,冰冷地让人发怵。

莫琚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双手抱拳,朝着那人拜了一拜,“晚辈王居本无意打扰先生,只因被仇人追杀才失足落下了悬崖,还请先生为我二人指条明路!”

说起来,这人应该比莫琚也大不了多少,可不知为何,莫琚竟本能地叫了这人先生。

或许是因为这人眉宇之间隐约透出了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稳重吧。

“王居?”那人剑眉一挑,玩味地看向了莫琚。

这一眼,便让莫琚心乱如麻。

琚字拆开是为王居,自己倒也不算欺骗别人吧。

莫琚这么安慰着自己,心却是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

那人虽然看出了莫琚是在撒谎,却也并不恼火,只不屑地看了莫琚一眼,“你们想出去?”

莫琚点了点头,“我出门已有一段时日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他们要急坏了。”

“你当这绝情谷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书童狠狠地瞪了莫琚的二人一眼,趾高气昂地说道,“入我绝情谷,便为谷中人。此生,你们都休想再踏出谷中一步!”

“兮水,不得无礼!”那人冷冷地开口道,“你去准备一桌酒席,好好招待这两位贵客,切不可怠慢了。”

“谷主。”书童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却也不敢反驳,只气哼哼地走了。

谷主?莫琚皱紧了眉头,她原先只觉得此人仙风道骨,不可方物,只当是个来此修炼的高人,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断肠谷的谷主。

安和可没有莫琚那么好的性子,先前被书童嘲讽了一番,正是生气的时候,听闻那人还要留自己吃饭,只哼了一声道,“谁要和你一同吃饭,识相地就快点告诉我们出去的路。不然,我必将你这断肠谷搅得天翻地覆!”

“安和……”莫琚正想斥责安和,却见那人微微一笑,不由得暗叫不妙。

一缕细碎的粉末冲着安和而去,安和只觉得喉咙奇痒难耐,竟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了。

“先生,”莫琚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怒道,“我家弟弟是有些不懂事,可先生也不至于要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吧!”

“孩子?”那人轻笑,“方才他要把我这断肠谷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怎么不觉得他是个孩子?”

“你!”莫琚自知理亏,也不好辩驳,只气红了脸,替安和把了把脉。

还好那人未下毒手,用的只是最为普通的哑毒散。

莫琚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安和的喉咙上刺了一下,直至看见那里留出一滴黑血,方才放下心来。

安和咳嗽了几声,乖乖地躲到了莫琚身后。

“你是唐家的人吧!”那人轻哼了一声,“手法倒还不错,只不过力道差了几分,还需再历练历练。”

“敢问先生何人?”莫琚忍不住问道。

“我是何人与你无关。”那人绝尘而去,只道,“待我解了你身上的寒毒,自会送你离去,只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谷中吧。”

鬼面神医?莫琚的脑际闪出了这四个大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断肠谷主

可随即,莫琚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鬼面神医已是个百岁老人了,又怎会和这位年轻的谷主是一个人呢?

可若他不是鬼面神医,那又会是谁呢?

只凭借自己解毒的针法就认出了自己是唐门后人,未给自己把脉就知道自己中了寒毒,怕是此人的医术绝不在鬼面神医之下。

更可怕的是,莫琚竟从未听人提起过江湖中还有这样厉害的高人。

眼下江湖上的那些所谓的世外高人,皆是为了名利而刻意隐居的,像这谷主一样真正做到绝迹于江湖的,怕是世间也再找不出第二人。

不过此人既然认得出唐门针法,自然是和唐家有些渊源的,等到自己回了京城,问问唐英杰便是了。

只是,自己何时才能回家呢?

“琚儿姐姐,你觉不觉得这个谷主很像一个人?”安和见那谷主走了,方才开口道。

被安和这么一提醒,莫琚忽然发觉这个谷主确实有些眼熟。

只是像谁,莫琚却是怎么也说不上来。

“王姑娘,谷主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厢房,这些天你就歇在这里吧。”那书童似是被谷主教训了一通,再也没有先前的狂妄,只恭恭敬敬地向莫琚行了个礼。

“有劳了!”莫琚亦是还了个礼,只不过听闻别人叫自己王姑娘,却还是觉得怪怪的。

“那我的呢?我住哪?”安和忍不住问道。

书童却是没有给安和好脸色,只丢下一句,“谷中没有多余的房间。所谓天为被,地为床,你便睡在门口,给你家姑娘守门好了!”

“你!”安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莫琚扫了一眼,像霜打得茄子一样蔫在了那里。

莫琚看着安和那副不满的样子,温柔地抚了抚安和的脑袋,“你便在我房间里打个地铺吧!”

“可以么?”安和略显迟疑地看了一眼莫琚,直到莫琚点头后,方才开心地笑了。

见安和笑了,莫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可不能告诉鹤影哦,他吃起醋来我可是吃不消的!”

安和狠命地点了点头,晋王那个醋坛子,他可惹不起。

莫琚这才细细地看了谷主给自己准备的房间。

只见那门窗皆是细雕的新鲜花样%2c墙面尽管没有朱粉涂饰%2c却是纯白一色,洁净的让人心惊。

窗外是的梨花开得正好,微风过后,阵阵幽香。

推门而进,屋中亦是香气袅袅。

桌椅皆是由上好的檀木打造的,散发着特属于檀木的味道。

妆台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床上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着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

“谷中还有别人么?”莫琚好奇地问道。

书童摇了摇头,“谷中只我和谷主两人,再没有旁人了。”

“当真没有女子么?”莫琚皱了皱眉,谷主和书童皆是儿郎,可这房间分明就是为女子准备的。

被莫琚这么一问,书童却是不高兴了,“说了没有就没有,难不成我会骗你不成?”

“凶什么凶!”安和亦是不高兴了,先前的仇他可还没报呢!

两个小男孩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直到谷主过来,二人才都闭上了嘴。

只是这闭嘴,却都不是自愿的。

左右半个时辰后毒性就会自行消散,莫琚也懒得再去替安和解毒。

安和这小子资质高,悟性又强,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这个小子脾气太大,就连长风也拿他没有办法。所谓一物祥一物,如今安和遇到了谷主,也算是碰到克星了。

谷主让这两个小子闭嘴之后,方才沉声道,“谷中没有其他人,至于这间房,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什么?”莫琚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先、先生是说,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这儿了?”

谷主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莫琚的话,只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忠谁之事?”莫琚忙追问道,心中却是不由得相信了谷主的话。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人生有三世,前世、今生和来世。今生的一切都是由你前世而定,而你今生的所作所为亦决定了你的后世。”谷主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即摇了摇头,甩袖而去。

书童瞪了安和一眼,也随着谷主离开了。

莫琚却愣在了原地。

谷主的话,她并没有完全听懂。

可是前世今生,她却是了然于心的。

难不成,谷主知道自己是重生之人?

可那句今生决定后世又做何解呢?谷主是怕自己报仇心切,影响了下辈子的福报么?

还是说恶人自有天收,韩景行他们下辈子会收到报应呢?

下辈子?莫琚轻笑了一声。

若是韩景行下辈子才能得到报应,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莫琚满腹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只想着下次见到谷主时再一问究竟。

可是谷主却像存心避着莫琚一样,在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莫琚怎么找,也找不到谷主的一点痕迹。

若非那书童日日来给二人送饭,莫琚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的紊乱。

书童只说自家谷主外出游历去了,其他的,便是一问三不知了。

就这样,莫琚和安和在谷中过了大半月,方才又见到了谷主。

“敢问先生,琚儿何时才能离开?”莫琚一见到谷主,便急切地问道。

她失踪已经这么久了,鹤影和父亲、外祖父他们都该急疯了吧。

“这么想走,在谷中过得不舒服么?”出乎意料,那谷主竟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莫琚忙摇头道,“自然不是,这谷中吃的好,睡的也好,空气又很清新,简直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那又为何要走?”谷主依旧惜字如金。

莫琚吸了口气,咬了咬下唇方道,“虽然这里很好,但到底不是琚儿的家。琚儿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夫君,他们一定都很想琚儿。所以琚儿该回去了。”

“你成亲了?”谷主问道。

莫琚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是从谷主的眉间看到了一丝失落。

可她再抬头时,谷主依旧冷着一张脸道,“你身上的寒毒已经全部清除了,明日,我便送你离开。”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出谷

莫琚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谷主,这些天,莫琚连谷主的面都不曾见过,他又如何能为自己解了身上的寒毒呢?

书童似是看出了莫琚的疑惑,没好气地说道,“姑娘这些天的饮食皆是我家谷主精心挑选的,姑娘不心生感激也就罢了,怎地还怀疑起谷主了呢?”

这书童跟在谷主身边也有很多年了,这些年偶也有掉下悬崖的人,谷主虽也命自己出手相救了,却是从未在陌生人面前露过面,更别说是为谁亲自下厨了。

在书童的印象中,他家谷主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未对什么人和什么事上过心。

可偏偏谷主对眼前的这个姑娘很不一样,书童见这个姑娘长相不俗,只以为自家谷主动了凡心。

原还一心想撮合二人的书童如今听闻莫琚已经成亲了,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莫琚并不知道书童生气的理由,只拱手道,“多谢先生。还没请教先生的名字呢!”

这才想起问我的名字么?谷主苦涩一笑,只道,“今日一别,日后再无相见机会。姑娘又何必问我姓名?”

“纵是无缘再见,琚儿也总归也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吧?”莫琚目光清澈,竟让那谷主晃了神。

谷主无奈,只冷冷地丢下了两个字,“寒塘。”

莫琚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和鹤影闲聊的时候曾问过鹤影名字的由来,鹤影只说韩英杰很喜欢杜甫的诗,而自己的名字便是由那句“蝉声集古寺,鸟影渡寒塘”演化而来。

此人自称寒塘,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得知明日就能离开了,莫琚竟兴奋地一夜未免。

她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在谷中住了这么些天,她倒也有些舍不得。

只是她念着鹤影、念着外公、更担心韩景行会借着自己失踪的事情威胁鹤影,是以一刻都不敢多呆。

待到谷主来接莫琚时,莫琚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这么迫不及待么?谷主闷闷地皱了皱眉,“跟我来。”

“有劳先生了。”莫琚向谷主盈盈一拜,随即和安和一起跟在了谷主的身后。

三人到了当初落下悬崖的那个地方方才停下了脚步。

“先生?”莫琚试探地问道。

她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和安和顺利地回到地面上。

谷主并没有答话,只吹响了口哨,片刻,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大雕。

那大雕在空中盘旋了一阵,方才疾驰而下,落在了谷主身边。

谷主摸了摸那大雕的下巴,在它耳边嘱咐了几句,那大雕竟像听得懂人话一样,径直走到莫琚的脚下。

它打量了莫琚一番,方才俯身趴下。

莫琚却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先生不会是让我坐这个东西上去吧?”

“鸟兽有灵。”谷主又掏出了一包药粉交到了莫琚手上,“这是我秘制的百毒清,你将它带在身边,定能百毒不清。”

原本看见莫琚那迟疑的神色,谷主还是有一些欣喜的。可他却清清楚楚地明白,莫琚的犹疑并不是因为舍不得自己,而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精心养育多年的大雕。

莫琚叹了一口气,先前她被卖到妓院的时候,鹤影和全家人差点急疯了,如今自己一月未归,还不知这京城中乱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莫琚的严重闪过了一丝坚定。

为了何影,为了外公,为了所有担心在乎自己的人,别说是大雕了,便是毒蛇,莫琚也会毅然决然地跨上。

只是莫琚刚迈出步子,安和却拽了拽莫琚的衣裙,“琚儿姐姐,我要怎么上去啊?”

“自是和我一起坐着雕上去了。”莫琚拍了拍安和的脑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吧。”安和小声道。

只有安和心里明白,他若真的和莫琚一同坐上了那大雕,只怕那谷主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当初莫琚同意安和在自己房里打地铺的时候,安和还开心了好久。

只不过夜晚十分,他就被那谷主从房间中抓走了。

谷主扬言若是自己还敢仗着自己年龄小,就不和琚儿保持距离,他定会让自己永远地变成哑巴。

安和虽然心中不愿,可到底是还害怕谷主手中的毒药,是以在谷中的日子,安和都是一个人睡在外头的。

莫琚本以为和儿长大了,会害羞了,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谷主的手笔。

说起来,那谷主教训安和的模样,倒和吃醋时的晋王有几分相似呢。

果不其然,谷主见安和这样说了,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会轻功?”

“会是会,”安和指了指这四周的绝壁,撇嘴道,“可这悬崖这么高,就算我轻功再好,也飞不上去啊。”

安和这话倒是没有说谎,纵使他的师父长风来了,也未必能从这谷中飞出。

也正是因为这个悬崖太过陡峭,韩景行带来的黑衣人才没有下来搜寻莫琚的尸体。

那谷主听到此话却是不屑一笑,只见他快步上前,用力地拍了下安和的肩膀。

安和本还想躲闪,可却被那强大的气流压的动不了身。

片刻之间,安和只觉得谷主在自己的体内输入了一股强大的内力,便连身体也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现下,你可以上去了。”谷主依旧冷冷地说道。

若是平常,安和定会觉得谷主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可这次,安和却是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多谢先生。”

刚刚,他分明感受到了谷主身上强大的内力,这内力浑然天成,与安和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

武林之中,强者为尊。

纵然安和对谷主再有不满,此刻,也是彻彻底底地臣服了。

“快走吧。”谷主挥一挥手,似是不想再见到她们一样。

然他自己却清楚地感受到此刻的心疼得有多厉害。

琚儿,但愿我们还能再见。

莫琚没有注意到谷主略显失落的表情,只小心翼翼地上了雕。

那雕的速度飞快,顷刻间便将莫琚送上了悬崖。安和也催动了内力,和莫琚一起飞上了悬崖。

大雕将莫琚平安地送回地面,打了个圈,便消失在天空中了。

而令莫琚等人没有想到的是,那群黑衣人竟还在悬崖处守着。

那些人亦没有想到莫琚还能活着回来,更没想到她竟然是骑着雕回来了,只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和儿,快跑!”趁着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莫琚拉着安和便跑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逢

“琚儿姐姐,针,快放针!”

莫琚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只见她指尖微动,袖中立刻闪现出一道耀眼的银光,直直地冲了那几个黑衣人而去。

那些和一人却是早有防备,提刀而挡。

银针与刀剑纠缠在一起,发出金属碰撞般刺耳的声音。

“姐姐,走!”安和趁着黑衣人和毒针周旋的空档,拉着莫琚便飞了出去。

有了谷主输入的内力,安和明显觉得自己的武艺精进了不少。

只是他刚得了内力,一时还难以驾驭,而此刻他又是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莫琚前行,体力消耗地就更快了。

“和儿,停下来歇会儿吧。”莫琚见安和已经气喘吁吁,还强撑着力气,不免心疼起来,“书童曾说这里的每条路都通往断肠谷,我们这样没有方向的跑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那些黑衣人中了毒针,也总要几个时辰才能恢复。”

和儿闻言便放慢了脚步,扶着莫琚躲进了草丛中。

“琚儿姐姐,你重了。”安和忽然悠悠地看了莫琚一眼,不满地抱怨着。

莫琚没想到安和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只愣在了那里。

回过神来才看了看自己珠圆玉润的身体,不由得羞红了脸。

她在谷中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那书童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因念着鹤影,是以吃的并不算多。

可书童送来的全是滋阴补血的圣品,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那原本稚嫩的身子竟然骤然地成熟了起来。也难怪安和会说自己重了。

莫琚嗔怒地瞪了安和一眼,前方却忽然闪出一道黑影,重重地向她胸口袭来。

莫琚还未来得及放出手中的暗器,便被一掌拍在了地上。

“姐姐小心!”安和提剑而至,和那黑影撞在了一处,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莫琚暗叫不妙,此人的身手要比那些黑衣人高得多,想必并不是韩景行的人。

可若不是韩景行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里交给我,”安和回头大叫,“姐姐你快跑!”

那人却并不想和安和多做纠缠,只借着安和说话的瞬间,凌厉地朝着莫琚而去。

眼见着那影子越来越近,莫琚只随手捡起一枝树枝挡上了黑衣人的利剑。

“啪”地一声,树枝便断成了两截。

黑影没想到莫琚竟然会武,竟晃了晃神。莫琚自是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抬手间便射出了银针。

可即便是这样,莫琚还是中了黑影一掌,呕出了一口鲜血。

安和见那黑影中了毒针,趁机刺上了一剑。

“和儿,不要!”莫琚正要阻止,却见那个黑影已经倒地身亡了。

“姐姐?”安和不明白莫琚为何不让之间杀他,好奇地看向了莫琚,“这个黑衣人武功太高,我若是不杀了他,只怕待他身上的毒素全消,我们便没有还手之力了。”

莫琚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艰难地道,“此人和先前的那些人应该不是一伙的,你将她脸上的面纱除了,看看她是谁。”

安和点了点头,掀开了黑影脸上的面纱,却是愣在了原地,“姐姐,这……这是……?“

若非安和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下手果断,武艺超凡的黑影竟是个女子。

莫琚的目光在那黑影的身上淡淡扫过,眼中闪现出一丝了然。

那日赛事大会上她曾有幸见过她跳舞,因着她那长袖回銮的舞姿,莫琚也曾怀疑过她会武艺,只是没想到她的武艺竟然要比她的舞技还要超群。

莫琚轻叹了一声,又是一个为爱而狂的痴心女子!

此刻,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夏初涵。

太子出事的时候,夏初涵早就没了踪迹,就是在夏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夏初涵也不曾出现。

先前与夏初涵交好的贵女们都道夏家出了个没良心的女儿,只知贪慕荣华富华,却不愿和夏家共同进退。

只有莫琚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科举武试那天,夏初涵对夏建安表示出的关心绝非作伪。纵然这个姑娘的性子难缠了一点,但也绝非是狼心狗肺之徒。

莫琚只以为她是个聪明的,许是察觉了太子受人蛊惑才会做出此等蠢事,才想躲起来想为太子报仇。

却没想到,夏初涵竟把这笔账算在了莫琚的头上,觉得是鹤影抢走了韩昊天的太子之位,更是因为自己才害的她家破人亡。

夏初涵亲眼看着莫琚跳下了悬崖,本想着以韩鹤影的聪慧定会找到这里,是以才埋伏在在这树林中近乎一个月。

谁成想她不但没等到鹤影,还发现莫琚并没有死,不由得怒上心头,急急地想取了莫琚地性命。

若非安和的功力忽然大增,只怕躺在地上的就会是莫琚了。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韩昊天贪恋女色,府中姬妾成群,却能得这样一个女子的真心相待,上天也算是对他不薄了。

“姐姐,现在可怎么办?”安和不是女子,自然也不会有莫琚那么多的感触,只苦着脸道,“那群黑衣人只怕很快就要追过来了,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晋王又不知道我们被困在哪里,这可怎么是好啊。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呆在谷里,终老一生呢!”

“别胡说!”莫琚拍了拍嘟着小嘴的安和,眼中满是慈爱。

她刚刚治好了体内的寒毒,就快能和鹤影有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宝宝了,她怎么能留在谷里,终老一生呢?

“可是姐姐,我们要怎么出这树林啊?”安和小声嘟囔着,“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把师父给我的哨子带在身边的。”

哨子?对啊!莫琚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在荆州妓院的时候,鹤影曾送给自己一个哨子,只说自己在需要他的时候吹响那个哨子,他就会出现了。

那枚哨子,莫琚一直带在身边。

莫琚小心翼翼地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可那哨子竟是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难不成,这哨子坏了?

这边,莫琚正在那里焦急地吹哨子。

那边,黑衣人却是离莫琚越来越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鹤影出现

“小娘们,哥几个在这鸟不拉屎的树林里守了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还不让哥几个乐呵乐呵?”为首的黑衣人满目淫光。

他们在这树林里呆了这么久,本就是饥渴难耐,适才又被莫琚的毒针所伤,那身上酥痒的感觉竟莫名的加重了他们心中的欲火。

他们本就是粗野的强盗,只因为会些拳脚功夫才被韩景行纳入了麾下。

本以为跟在三皇子后面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从此衣食无忧,却没想到那韩景行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只吩咐他们做些杂活儿而已,害的他们在其他黑衣人面前没脸。

这次韩景行就更过分了,竟然把他们扔在这荒无人烟的树林之中替一个死人守墓。

纵容他们现在知道莫琚没死,可心中对韩景行的不满却是更甚了一层。

眼下,他们也顾不得韩景行的命令,只想尝尝这晋王妃的滋味。

莫琚见着黑衣人朝自己扑来,只后退了几步,将哨子藏在了身后。

可莫琚的后退在黑衣人眼里竟成为了女儿家的娇羞。

被汗湿了的薄衫将莫琚刚刚抽条的身子勾勒的越发迷人,不堪一握的细腰,嫩白无瑕的肌肤,还有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

怎么看,都像是上天特意雕刻出来的尤物。

“看够了没有?”莫琚冷言,抬手便想放出毒针。

可那黑衣人却上前握住了莫琚的手腕,轻轻一掰,那暴雨梨花针便落在里地上。

黑衣人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淫笑道,“小美人,竟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呢!待会儿哥哥定让你欲罢不能!”

“啪!”莫琚用尽力气给了黑衣人一掌,转身叫道,“和儿,和儿!”

可安和却被困在其他的黑衣人中,无暇分身。

“大哥,你吃完肉记得给兄弟们留点汤啊!”黑衣人笑着道。

那为首的黑衣人只瞪了那群人一眼,又摸了摸被莫琚打红的脸,恬不知耻地笑道,“着什么急,等老子爽够了再说!”

说完,那人朝掌心里吐了口涂抹,便向着莫琚扑去。

“嗖!”

一柄长剑划过天际,直直地插进了黑衣人的心房,“敢碰本王的女子,当真是该死!”

“鹤影!”莫琚失神地看着眼前翩然而至的男子,一瞬间竟还以为自己活在梦中。

一个月了,算起来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鹤影了。

虽然之前从韩景行的嘴里得知鹤影并没有被大火烧死,更没有落在他们的手里,可她还是心有余悸。

如今,她日日思念的男子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琚儿,我来晚了!”鹤影二话没说便将莫琚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似是生怕自己再次把她弄丢。

这些天,鹤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除了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处理朝政,其他的时间全部被鹤影用来找莫琚了。

只不过一个月,鹤影竟瘦了一大圈。

长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担心自家主子还没找到王妃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还好,还好今天他竟然无意中听见了只有忍卫才能听见的哨声。

那哨子吹的杂乱无章,并不是忍卫们密定的口号。

鹤影当即想到他曾送给莫琚一枚哨子,许诺她只要吹响哨子,他便会来到她的身边。

鹤影寻声而来,竟真的找到了莫琚。

还好他来得及时,鹤影暗自庆幸着。

只差一步,他的琚儿就要被人糟蹋了。

说起来,这片树林鹤影是来过的,他曾在树林中发现了莫琚留下的记号,却是怎么都找不莫琚的身影。

当日他便觉得那群守在悬崖边上的黑衣人有古怪,可是因着挂念莫琚,他并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些。

现下,他不由得后悔了起来,自己就该早一点解决了这几个黑衣人。

“长风,这里交给你了!”鹤影冷冷地丢下了几个字,抱着莫琚上了马,朝着京城而去。

莫琚被鹤影环在怀抱里,因着重伤在身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她却觉得这种坚实的拥抱真好。

这么多天,她终于又感受到了鹤影那熟悉的气息,靠在鹤影那宽阔的胸膛上,莫琚竟觉得莫名的心安。

“鹤影……”这些天的担忧与恐惧终是化成了泪水,顺着莫琚的眼眸缓缓而落。

重生一世,她原以为自己足够强大,现下才发现,她不过还是个弱女子。会害怕,会难过,然只要呆在鹤影身边,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傻丫头!”鹤影用下巴点了点莫琚的额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莫琚留下两行清泪,略有自责地说道,“鹤影,你瘦了!”

“是啊,我瘦了,我日日想着你,自然是瘦了。”鹤影知道莫琚心情不好,只打趣道,“不过我瞧着我的琚儿倒是胖了。珠圆玉润的,越发好看了!”

“鹤影!”莫琚破涕为笑地嗔怒道,“你不问问我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么?”

“就是我不问,我的琚儿也会迫不及待地告诉我的。”鹤影放开了握着缰绳的左手,揉了揉揉莫琚柔软细碎的头发,“说吧,我的琚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日平阳长公主府里的侍卫是韩景行假扮的。他骗我进了这树林,想用我来威胁你。打斗中,我和和儿坠下了悬崖。”莫琚夸张地说道,“九死一生,险些丢了性命。”

“什么?”鹤影神色一顿,勒紧了缰绳,“琚儿,你受伤了没有?”

莫琚摇了摇头,见鹤影那副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我在谷底遇见了一位高人,他不仅救了我和琚儿,而替我治好了体内的寒毒。”

“真的?”鹤影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你体内的寒毒治好了?那高人是谁,多大年纪了,我们该好好的谢谢他才是!”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是个白胡子老头!”莫琚想了想,还是决定替那个高人隐瞒了身份,“他不愿意说自己是谁,不过他认得我唐家的针法,想必和我唐家颇有渊源。”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京

“不愿留下姓名?”鹤影皱了皱眉,却也不再纠结此事,“对了,鬼面神医也进京了,我曾匆匆见了他一面,他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也许会听说过那位高人也说不准呢。”

“也许吧。”莫琚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竟难受得厉害,“对了,我回京的事情不宜张扬,兴许这会是逼出韩景行的一个好机会!”

“放心吧,”鹤影点了点头,宠溺地看着莫琚,“我明白的。”

而此时,山谷里的寒塘面色惨白,苦涩一笑,“白胡子老头……”

“谷主,我知你心地善良,可你也不用为了那两人将毕生的内力都送给别人吧!”书童不满地说道,“现在好了,一切又要从头练起了!”

谷主瞪了那书童一样,扬了扬手中的药粉,那书童便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但愿他能替我保护好琚儿,也不枉费我这苦修百年的功力。”那人惨淡地看了一眼莫琚曾住过的房子,神色黯然。

而此时,莫琚已经被鹤影秘密地送回了晋王府。

“琚儿!”恭亲王、唐云翔和平阳长公主惊喜地看着韩鹤影怀中的莫琚。

“琚儿,你真的回来了?”平阳从鹤影手中接过莫琚,围着她转了个圈,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琚儿,你没受伤吧?”

莫琚摇了摇头,她虽然被夏初涵打了一掌,可如今见到这么多疼她爱她的亲人,倒是一点儿也察觉不到胸口的痛楚了。

“琚丫头!”恭亲王拍了拍莫琚的肩膀,声音有些哑然。

莫琚乖巧地在恭亲王的怀里蹭了蹭,“外公,我这不是没事嘛!”

恭亲王盯着莫琚看了半晌,方才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爹,琚儿回来了,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莫琚察觉到唐云翔面色有异,忙开口问道。

恭亲王却是冷哼一声,“他还有脸来!他的姨娘害死了我的婉清不算,他的女婿还要害你,真不知道他这个一家之主是怎么当的。”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是小婿无能,才害的婉清早逝,更让琚儿平白受了这么多的罪。”说到这,唐云翔不禁有些梗咽。

如果当年没有自己没有执意要娶莫婉清,也许婉清会有另外一番命运吧。

莫琚看了看唐云翔眼中的悲伤,不禁有些心疼。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对母亲的爱,只不过天意弄人,有些事情却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更何况,凌姨娘的人早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恭王府,只怕不管娘亲嫁给谁,都会落得一样的下场吧。

“外公,”莫琚摇了摇恭亲王的胳膊,甜甜地笑道,“那都是凌姨娘和唐穆瑶的错,不关爹的事啊。”

“不关他的事?”恭亲王甩了甩袖子,“不关他的事人为何会在他的府里丢了?我看他是对那个凌如月动了真情,存心包庇吧!”

“人丢了?”莫琚没听懂恭亲王的意思,奇怪地看向了唐云翔。

唐云翔只低着头,不言不语。

是啊,人是在他府中丢的,他有什么脸说自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呢。

“你失踪之后,我们便怀疑是韩景行和穆瑶动的手。”鹤影见唐云翔不说话,这才出来解释道,“可是韩景行和穆瑶竟像是在京城中消失了一样,我们找不到他们,只好去找凌姨娘探探口风。谁知道唐府中早已没了凌姨娘的影子,下人们皆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凌姨娘了,想必是从唐府逃出了。”

“什么逃出去了,我看分明就是被唐云翔给藏起来了!”恭亲王吹胡子瞪眼地看了唐云翔一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女儿嫁给你。”

“外公!”莫琚蹭了蹭恭亲王,又用手替恭亲王顺了顺气,“爹不是这样的人。韩景行和唐穆瑶逃了,自然也会想办法替凌姨娘脱身。且我失踪的这段日子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有个高人替我解了体内的寒毒!”

“寒毒解了?”平阳怔怔地看着莫琚,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说道,“我本想着带上那鬼面神医一同来的,只是鹤影说不用了。我原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现下倒是懂了。琚儿,你的毒真的解了么?”

莫琚点了点头,方才问道,“对了,父皇如何了?”

“皇兄已经没事了。”平阳笑着道,“鬼面神医替皇兄开了药,如今皇兄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他的身体还没有好全,是以不能来看你。”

“那就好!”莫琚转而看向了恭亲王,忽然想到了文远的事情,忙问,“外公,四哥和四嫂怎么样了?”

恭亲王叹了口气,“自你四嫂进门,也不知是给你舅母下了什么药,竟是让你舅母将王府的中馈给了她。如今我恭王府已然是被她闹的鸡飞狗跳了。”

“不是说要把四哥调出京去么?”莫琚奇怪地问道,“四哥已经有了功名,出京为官也很正常啊。”

“别提了!”恭亲王皱了皱眉头,“我本已经让晋王将他调出京去了,可谁知在出发当天,你四嫂竟然见红了。左右她肚子里怀的是我莫家的骨肉,我也不好强逼你四哥上任。一来二去,竟是耽搁了。”

“外公也别恼。我那四嫂背后必有高人指点,他们没出京也好,我们正好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抓到那个幕后黑手呢!”莫琚安慰道,“若是真能找到她背后的人,四哥也算是我大宁的功臣呢!”

“你这孩子!”恭亲王拍了拍莫琚的脑袋,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团聚了,我们这一帮上了年纪的人还杵在这里干嘛!”平阳到底是鹤影的姑姑,自然知道鹤影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恭亲王这才反应了过来,笑着道,“是啊,你瞧我都老糊涂了!好了,我也累了,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看你。”

“琚儿,为父也走了。”唐云翔叹了口气,随着恭亲王等人而去。

“鹤影,他们怎么走了?”莫琚奇怪地看了一眼鹤影,她可还有好多话要和他们说呢。

可下一秒,一个湿热的吻便落在了莫琚的唇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造孩子

“鹤影……”莫琚嗔怒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

“琚儿害羞了?”鹤影的唇边绽放出一个邪邪的笑容,“难道琚儿不想给我生个孩子么?”

说完,鹤影便抬起莫琚的下巴,炽热而又缠绵的吻了下去。

莫琚红着脸低下头去,是啊,她还要给鹤影生个孩子呢。

鹤影见莫琚不做声,只身子微倾,将莫琚压在了身下。

莫琚身子一颤,只觉得一股男儿的气息扑面而来。

鹤影微微抬手,缓慢地解开了莫琚的衣衫,那半露的香肩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风从解了一半的衣服下面钻了进来,流过全身,莫琚浑身传过一股电流,软软地倒在了鹤影的怀里。

鹤影靠近莫琚,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味。

一瞬间,鹤影竟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他似乎迷失在了这个小姑娘的柔软之中,再也无法逃脱。

两人彼此纠缠,再次吻上了彼此的唇瓣。

一阵风吹过,熄灭了原本还在跳跃地一对红烛。

屋内的忽然就暗了下来,可鹤影却是清晰地看见了莫琚那迷人的双眸,体内,流窜着一股炙热。

吻,细细密密的落了下来。

莫琚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羞,“鹤影,别……”

鹤影却忽然捏住莫琚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下去,那原本白皙的玉颈骤然多出了点点泛着红色的印记。

他的琚儿是属于他的,谁也不能觊觎。

窗外,北风呼啸。

屋内,春光旖旎。

一觉醒来,鹤影望着身畔熟睡如婴儿般的莫琚,眼中,闪过一抹庆幸。

还好,他及时找到了他的琚儿。

莫琚似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鹤影……”莫琚轻唤了一声,便欲起身。可却觉得浑身像被车轮碾压般的疼痛,她的鹤影,何时才能学会怜香惜玉。

鹤影却反手抓住了她手腕,将莫琚又拉了回去,“时辰还早,你多睡会儿。”

莫琚怔怔地看了鹤影一眼,身子一软,便像小猫一样乖巧地躲进了鹤影的怀抱里。

脚步声又渐渐走进,云裳急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才望着走进来的那人道,“王爷……”

“琚儿,”鹤影犹豫了半晌,方才沉声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一个身份呢?”

莫琚被鹤影问的莫名奇妙,只仰起了她那精致的小脸,柔柔地说道,“自是我的夫君,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

“是么?”鹤影吻了吻莫琚那近乎完美的双眸,略微有些懊恼地说道,“可为何你每次受伤都不愿意告诉我呢?”

“嗯?”莫琚没听懂鹤影的意思,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鹤影。

鹤影沉默了许久,只点了点莫琚胸前的掌印,“你受伤了,为何不告诉我?”

莫琚这才想起自己被夏初涵打了一掌,只是她并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妥,便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这掌印在鹤影看来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她为他掉下悬崖,为他受尽侮辱,如今又为他受了伤,可是,她吃了这么多的苦,却什么都不肯和自己说。

鹤影忍不住哼了一声,“琚儿,你为何总是要去孤身犯险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跳崖的时候没有遇到世外高人该如何?如果你身上没有到带我送给你的哨子又该如何?甚至如果我没有听到哨响,又或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的身边,又该如何?“

“鹤影……“莫琚不知道怎么回答鹤影的那些如何,可是……

想到此,莫琚的眼中不由得湿润了起来,“鹤影,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那日,我见平阳长公主的侍卫拿着我送你的香囊告诉我你有可能变成一具焦尸的时候,我的心就全乱了。我没办法去想你所问的那些为何,我也回答不了那些为何。可是我知道,若是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莫琚说到这里,竟然自己也愣住了。

她先前从未想过鹤影在他心里已经如此重要了。重要到她可以为他生,为他死。

上辈子,莫琚对韩景行也算是有感情的。可若真的让莫琚为他去死,莫琚却是绝不会愿意的。

相对于韩景行,鹤影明显更值得自己托付一点。可是她重生一世,并不想再做一个依附于男人,没有半点本事的女子了。

这一世的幸福,她想靠着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地得到。

莫琚本还想解释什么,却被被鹤影抱进了怀里,“琚儿,我爱你。”

“我也是!”莫琚靠在鹤影的胸膛上,柔柔地说道,“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冲动。可是我的夫君是要执掌天下的人,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更不想成为躲在你羽翼之下的花朵。我希望我也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强大,强大到可以和你一起承担风雨,一起欣赏彩虹。”

鹤影沉思了半晌,放才悠悠地叹道,“我知道你有的坚持,也有你的骄傲。只是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别再叫我担心了好么?当然,此事也有我的责任,我以后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和你失去联络,害你白白担心。答应我,别再让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了。”

莫琚回给了鹤影一个甜美的笑脸,“琚儿知道了,琚儿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时辰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要上朝了。”鹤影柔声道。

莫琚却摇了摇头,撑着酸疼的身子坐了起来,“我想去看看父亲,昨日我觉得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鹤影点了点头,只道,“听说周姨娘将唐家闹得不像样子,你去看看也好。不过树林里的那些人已被带了回来,长风另派了一批侍卫佯装成他们的样子去了山谷,眼下知道你回京的人并不多,你万事小心,切勿暴露了身份。”

莫琚点了点头,和鹤影一同用过早膳后,便装扮成了芷兰的样子,带着雁书、安和去了唐府。

可莫琚还未进唐府,府中便飞出了一个花瓶。

“姐姐小心!”安和护在了莫琚的身前。

府内,却传来了周姨娘的声音,“唐云翔,这日子你到底还过不过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争吵

“唐云翔,我为唐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我那两个儿子成了文武状元,也算让你得脸了。皇上都下旨让你扶我平妻了,你怎地还这般不情不愿了?”周姨娘捶胸顿足道,“如今忠石忠玉都已经入朝为官,而我更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可你呢,你不过就是个没有官职的平民百姓,我没有嫌弃你,你倒反而嫌弃我来了?”

莫琚皱了皱眉,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周姨娘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周姨娘虽然只是个孤儿,亦没有读过几天书,可她先前也是当得起温婉二字的,怎地如今竟如同泼妇一般了。

周姨娘见唐云翔没有答话,干脆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起来,“那莫婉清有什么好,让你日日夜夜的想着。你若是不想过了就干脆休了我好了,咱们从此一拍两散。只可怜了我那还在襁褓中的玖儿了,年纪轻轻地就没了爹。婕芜,婕芜,你快把玖儿抱出来,我好带着她去投奔她的哥哥。”

“是!”婕芜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竟真的抱着念玖出来了。

念玖尚不足岁,被寒风一吹,“哇哇”地哭了起来。

唐云翔没来由的心疼了起来,只瞪了婕芜一眼,“好端端地把玖儿抱出来干什么?她若着了风寒,我定不会轻饶于你。”

“老爷,”婕芜委屈地说道,“这可是夫人让我抱出来的。夫人如今可是有品级在身的,奴婢哪敢不听她的话啊!”

“好好好!”唐云翔甩了甩袖子,“滚,你们都给我滚!”

婕芜似是被唐云翔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你消消气啊。再怎么说三小姐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不要她呢?恕奴婢多嘴,前不久二小姐失踪的时候,老爷可是担心了好些日子呢。晋王妃是您的女儿,三小姐也是你的女儿啊,老爷断不能厚此薄彼啊!”

周姨娘听到了婕芜的这番话,心中怒意更甚,歇斯底里地哭道,“玖儿,你的命好苦啊!你爹的心里就只有你那个二姐,完全没有你啊!既然你爹不要你,索性娘带着你一头撞死在这唐府里,也好过被外面的人耻笑啊!”

“胡说什么呢!”唐云翔甩了甩衣袖,“我何时说过不要玖儿了。”

“老爷是没有说过不要三小姐了,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爷对二小姐比对三小姐好。”婕芜替周姨娘打抱不平道,“二小姐刚出世的时候,老爷就将唐家的祖传玉镯给了她,可现在,三小姐还是没都没有,奴婢都替三小姐不值。”

莫琚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个婕芜太过奇怪,虽然她口口声声地再为周姨娘叫屈,可为何每一句话都要针对自己呢?

莫琚想到这个婕芜是不久前刚被周姨娘买回来的,心里闪过一丝了然,只面上却还是笑容浅浅,“琚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原来竟是为了这个镯子啊。”

莫琚取下手上的玉镯,放在了周姨娘的手心里,“镯子事小,周姨娘和爹的感情是大,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你们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

那周姨娘倒也不是个眼皮浅的,对这个镯子并不十分看重。她只没好气地将手镯拍在了莫琚的手里,轻哼一声,“谁稀罕这个镯子,我要的是老爷的真心。”

“爹,你怎么欺负周姨娘了,竟把她气成这样。”莫琚佯装生气地瞪了唐云翔一眼,“周姨娘可是我们唐家的大功臣,你若是欺负她,琚儿可不依呢!”

“我哪敢欺负她!”唐云翔别过头去,“人家现在可是诰命夫人,是有品级的。”

“噗!”莫琚笑出声来,“再有品级她也是爹的女人嘛,周姨娘,你说是不是?”

周姨娘亦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得出莫琚是在帮自己说话,只哭着道,“琚儿,不是姨娘要的多,可那日皇上下旨说要将我抬为唐府平妻的时候,你也是在的。可是你爹却宁愿违抗圣旨都不愿气我为妻,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呢?”

“我当时什么事呢,原来是为着这个事啊!”莫琚拍了怕周姨娘的手,低声道,“他是男人,怎肯被人逼着娶妻呢?我爹早就说只等过了你便要抬你为妻的,可却不想你竟先他一步求得了圣旨,也难怪我爹会不高兴了。”

“真的?”周姨娘抹了把眼泪,狐疑地看着莫琚。

“琚儿还能骗你不成!”莫琚刻意地抬高了声音,恶狠狠地瞪了婕芜一眼,“爹待周姨娘的好,琚儿都是看在眼里的。周姨娘切勿不可亲信那起子小人的话,没来由地疏远了我爹。你若真的带着妹妹出了府,只怕到时候却是成全了别人。”

周姨娘听了莫琚的话,便也不闹了,只反复思量着话中的意思。

成全了别人?

眼下唐云翔的身边便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了,若是自己真的和他赌气搬出了府去,可不是让别人白捡了便宜?

至于这捡便宜的人是谁,周姨娘心里自有答案,“婕芜,把三小姐抱给我。这些日子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就去后院浇花吧。”

“夫、夫人?”婕芜没想到莫琚只用三言两语便哄好了周姨娘,一时也没了主意。

“把玖儿给我吧!许久未见,我倒是很想我这个妹妹呢”莫琚从婕芜手中接过了玖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婕芜一眼。

她自然知道婕芜入府的目的,可她刚才却是要故意误导周姨娘的。

她若是说这个婕芜会对唐家不利,周姨娘是肯定不会相信的,没准还会说自己是刻意挑拨她和丫鬟的关系。

可若是她说婕芜会抢了周姨娘在唐云翔身边的位置,周姨娘就算不信,也会忍不住放着婕芜的。毕竟那么个美人总是杵在自己的夫君身边,任谁都会不高兴地。

深闺妇人,最怕的就是被别人抢了恩宠吧。

婕芜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只哭着,“夫人这是疑心奴婢了么?奴婢就是再卑贱,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勾引自己的主子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芷兰的婚事

莫琚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这个婕芜倒是个厉害的。

就这么一句话,不仅表明了心迹,还将芷兰也拖下了水。

难怪芷兰怎么都不愿意和莫琚来唐府,想必是受了周姨娘不少委屈吧。

果不其然,婕芜此话一出,周姨娘立刻变了脸色。

她虽没有说话,可看向莫琚的眼光却明显得幽怨了起来。

“婕芜姑娘这是在说谁呢?”莫琚佯装听不懂地问了一句,随即反手给了婕芜一个巴掌,“大胆!周姨娘虽说出身不高,可她再怎么样都是府里的主子,现在又是皇上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你能这般不敬!”

打完后,莫琚又踱步到周姨娘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周姨娘,你悄悄气,如今你身份高贵,可没必要为这些丫鬟生气。”

若论起护短,自然是没有人能和莫琚相比的。

她和芷兰情同姐妹,就算芷兰是丫鬟出生,那有怎样?

婕芜蓄意挑事,莫琚却并不介意火上浇油。

周姨娘因着自己的出生被府中的人看不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翻了身,竟又让一个贱丫头戳中了伤疤,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才不管婕芜说的到底是芷兰还是自己,她只知道自己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她不能打莫琚,更不能打唐云翔,那这个婕芜就只能成为成为出气筒了。

周姨娘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着婕芜就是一顿猛扇,“主子的事情也是你一个下人能够插嘴的?当心我把你卖给牙婆子,让人变成人人可骑的妓女。”

听到此话,婕芜忙跪下哭着道,“夫人明鉴,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啊!”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周姨娘只觉得婕芜那副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异常惹眼,只挥一挥袖子道,“管家,快把她扔到柴房去。”

婕芜被拖走后,莫琚才上前低声道,“周姨娘,你可还在为芷兰的事情怪我?”

周姨娘没有说话,只撇了撇嘴。

左右皇上都已经下旨了,自己生不生气又能怎样呢?

莫琚猜到了周姨娘的心思,柔声劝道,“姨娘,那芷兰是个丫鬟不假,可她刺绣女工更是无一不精,并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啊。”

“那又怎样?丫鬟就是个丫鬟,没读过书,更不会写字,如何能当得了状元夫人!”周姨娘不满地说道。

“姨娘,你有没有想过二弟若是娶了个官家小姐会怎样?”莫琚本不想和周姨娘说这么多,可若过不了周姨娘这关,便是嫁过来也难以得到幸福。芷兰是她的亲信,自己又怎么舍得让她吃苦呢?

周姨娘白了莫琚一眼,酸溜溜地说道,“还能怎样?自然是会帮着你二弟,让他仕途顺畅,升官发财了!”

“真的么?”莫琚笑着看向了周姨娘,“据琚儿所知,官家姑娘各个自视甚高,她们能不能在官场上帮助二弟,琚儿不知。琚儿只知道她们不会洗衣,也不会做饭,虽是会些刺绣女工,却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琚儿还听说,这些官家小姐最是刁蛮任性,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婆婆放在眼里的。”

“胡说!官家小姐皆是进过学堂的,先生都教过她们三从四德,我就不信她们敢不侍公婆。”周姨娘话虽这么说,可气势上到底弱了下来。

那些趾高气昂又自视清高的小姐,她见得并不少。

若是唐家也是官宦之家倒也罢了,可偏偏唐云翔并没有功名在身。忠石老实,若是真的娶了京城中的大家闺秀,没准真的会有着她们不孝顺自己。

莫琚见周姨娘似是被自己说动了,又悄声道,“且琚儿还听说,那些没有儿子的达官贵人因着害怕香火无人继承,最是喜欢让女人下嫁给贫寒子弟。说是下嫁,实则却是让别人入赘,他日小姐若是诞下个一儿半女,都是要随娘家姓的!”

“真有此事?”周姨娘面色一沉,想起了先前那位谄媚的御史夫人。

她家可不是没有男丁嘛!

周姨娘原还想着她家只有一个姑娘,若是忠石娶了人家,那御史家的万贯家产可不就是要都给忠石了么?如今才明白,原来这御史夫人打得今生这么一个主意啊。

“可不是么!”莫琚继续火上浇油道,“我听闻有位御史家的夫人正在为此事忙着呢。说起来,大弟也到了定亲的年纪,姨娘一定要小心不要被这种人骗了啊!”

“好个御史夫人!”周姨娘暗自握紧了拳头,可却仍旧不依不饶道,“即便忠石不找个名门望族,找个小户人家的小姐也总比一个丫鬟好吧!”

“小户人家的小姐又哪里能和平阳长公主的义女,孝义郡主相提并论呢?”莫琚循循善诱,终是将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平阳长公主说了,待到芷兰出嫁,她会亲自送上一笔丰厚的嫁妆呢。”

唐家家财万贯,周姨娘自是对平阳长公主所说的嫁妆不以为意,可是这郡主的身份,倒是让周姨娘很是看中的。

说起来,那日平阳长公主认芷兰为义女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

只是那时候她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如今被莫琚这么一说,她竟觉得让忠石娶一个丫鬟出身的郡主倒也不错。

这一来,芷兰是丫鬟出生,最会服侍人,她不用担心芷兰会伺候不好自己。

这二来,芷兰出生低贱,自是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恃宠生娇。

至于这三么,念玖虽然还小,可周姨娘也不得不为她的婚事打算起来,忠石忠玉即便有功名在身,但仕途的路能走多远,谁也说不准。如果念玖有了一个郡主嫂子,那可就不一样了,只怕到时候上门提亲的人会将唐家的门槛踏破吧。

想到这,周姨娘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琚自是看出了周姨娘的心思,却仍旧佯装委屈地说道,“姨娘,你若是真的不喜欢芷兰,那琚儿就去求父皇,将这门亲事取消了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往日的旧事

“别啊!”周姨娘慌忙道,“皇上都下旨了,我哪还敢不满意。芷兰那丫头出生虽然低了一点,却也算的上聪明伶俐,忠石若是喜欢她,那便挑个日子让她入府吧!”

“真的?”莫琚皱了皱眉,故意道,“要不还是算了吧。父皇是一代明君,自会理解周姨娘的慈母心肠,周姨娘大可不必因着父皇的圣旨而委屈自己啊!”

“别,别。”周姨娘像是怕韩英杰真的会收回圣旨一样的拉住了莫琚的小手,“皇上日理万机,我们又怎好因着这种小事去劳烦皇上呢!芷兰这丫头乖巧可人,姨娘很喜欢她呢!”

“姨娘喜欢就好。”莫琚莞尔一笑,“如今唐府就姨娘一人主事,也实在辛苦。不若早早地迎芷兰进门如何?琚儿记得本月十六就是个好日子,姨娘觉得呢?”

“好好,十六好,就定在十六号吧!”周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虽说这日子有些紧,不过应该还是能忙得过来的。姨娘这就去准备下聘的事了,你去陪你爹聊聊吧。”

周姨娘满心想的都是娶芷兰过门的事情,便也顾不上和唐云翔置气,只瞥了他一眼,随后端起架子有模有样地回屋去了。

莫琚望着周姨娘那学得似是而非的步子,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唐云翔无奈地看了莫琚一眼,笑着道,“就数你机灵!”

“那当然了,”莫琚恢复了一脸的纯真,“若不这样,爹能得了这片刻的安静么?”

唐云翔叹了口气,半晌才道,“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莫琚点头,跟着唐云翔去了后花园。

进了院子,莫琚不由得等大了眼睛。

若非唐云翔还在自己身旁站着,莫琚真的要怀疑她来的地方是不是唐府了。

院子中一片萧索、颓败,那些原本争奇斗艳的花朵全部蔫蔫地垂下了头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寒风过处,几片发黄的枯叶打着转地落在了莫琚的脚下,莫琚终是停下了脚步,不解地看向了唐云翔。

“爹,这是怎么了?”

在莫琚记忆里,这片院子一向是花团景簇,繁花似锦的,从未像此刻一般寂静。

唐云翔沉默良久,方才无奈地指了指倒在一旁的一块牌匾,眼中竟是苦涩。

莫琚看了一眼已经蒙尘的牌匾,眼中的不解更甚,“这块牌匾不是一直挂在这里的么,琚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那牌匾上刻着的是唐家三姐妹的名字——琚、瑶、玖。

从莫琚记事起,这块牌子就挂在后花园里,莫琚日日看着,倒也从未把这牌子放在心上,只当是父亲疼爱他们罢了。

唐云翔却是摇了摇头,只道,“当年我与你娘在花灯会上初见,又因着这首诗结缘。”

说到这,唐云翔的声音竟有些哽咽,眼前亦是浮现出了一个动人明艳的少女。

算起来,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了。

当年,莫婉清女扮男装参加花灯会,誓要赢得花灯会上最美的一盏花灯。

她一路过关斩将,却在最后一题的地方卡了壳,那最后一题,便是《诗经》中的木瓜。

莫婉清虽然记得这首诗讲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可却在琚、瑶、玖这三个字的位置上犯了难。幸得唐云翔帮助,她才赢得了那盏漂亮的花灯。

婉清拿到花灯时的那个笑脸牢牢地刻在了唐云翔的心里。

日后他二人时时相见,谈诗论词,好不风流。

可笑的是唐云翔以为婉清是个男儿,甚至怀疑起了自己是否有短袖之癖。

在那之后,唐云翔就一直躲着莫婉清。

直到一日婉清以女儿身找上门来,在唐家提笔写下琚、瑶、玖这三个打字的时候,唐云翔才反应过来。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竟是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好兄弟。

后来,唐云翔便将莫婉清风风光光地娶进了门,而婉清当日写的字亦被唐云翔刻成了牌匾,挂在了唐府的后花园里。

为了让这个后花园四季如春,唐云翔还特地命下人从远处引来了一汪温泉水,日日滋养着院中的花朵。

“原来是这样啊!”莫琚打趣道,“女儿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出自诗经,却不想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故事。爹和娘的故事如此缠绵悱恻,令女儿好生羡慕呢!可是,这还院子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所不知,”唐云翔顿了顿,方才低沉地说道,“原本这段故事并无人知晓,可不知是谁将此事告诉了慧娟,她竟发了疯般的砸了这个院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原来是这样。”莫琚点了点头,将心比心,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周姨娘。

可那牌匾,可是娘亲亲手题上去的啊。

莫琚掏出帕子,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她对婉清虽然没有任何印象,可到底母女连心,那份血肉亲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

忽然,莫琚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爹方才说这段故事并无人知晓,那周姨娘是如何得知的呢?”

莫琚了解周姨娘,以她的性子是断不会想到去调查一块牌匾的来历的。若非周姨娘刻意调查,那便是有人故意将此事说给别人听的了。

婕芜!莫琚的脑中迅速闪过了这两个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周姨娘身边的丫鬟怕是留不得了。”唐云翔和莫琚想到了一处,也觉得那个丫鬟太过古怪。只是他如今与周姨娘势同水火,又如何开口除掉她身边的丫鬟呢。

一家之主竟沦落成这样,唐云翔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莫琚看出了唐云翔的心事,只附耳嘱咐了几句。

唐云翔哑然失笑,拍了拍莫琚额头,嗤笑道,“你这个鬼丫头!”

“家和万事兴嘛!”莫琚向唐云翔吐了吐舌头,“爹,恕女儿直言,竟然父皇已经下了旨了,你何不就顺水推舟的娶了周姨娘。周姨娘服侍了你这么多年,又为唐家生儿育女,也是时候给她一个名分了。”

唐云翔神色一僵,抚着莫琚的手兀地顿在了半空中,“我若扶她为妻,如何对得起你娘?”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仇断肠

“娘已经过世这么久了,”莫琚叹了口气道,“爹对娘情深意重,琚儿很是替娘高兴。可娘到底是西去了,爹身边也该有个可心的人伺候着。这周姨娘虽说莽撞泼辣了一点,可到底心地不坏,对爹也算是一往情深。由她陪在爹身边,女儿也就能放心了。”

“你当真不在意?”唐云翔讶异地看着莫琚。

婉清去世后,他就只因酒醉纳了周姨娘一人。除了因为念着婉清,更重要的是唐云翔不想莫琚伤心。

莫琚知道唐云翔的担忧,只莞尔一笑,“琚儿知道爹是担心琚儿心里会不舒服,可是琚儿也会担心爹没人照顾啊。琚儿已经嫁人了,到底不能日日陪在爹的身边,自然希望爹的身边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啊。”

“可是……”唐云翔依旧犹豫不决。

他心里清楚得知道,若非周慧娟长的和婉清有些想象,他是断断不会纳她为妾的。如今要依着圣旨扶她为妻,唐云翔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

“好啦,爹,”莫琚嘟了嘟嘴,撒娇道,“琚儿已经嫁给鹤影了,怎么说也算是皇家的人了。爹若是执意违抗圣旨,女儿在父皇那里也不好交代啊。墨妃娘娘本就不喜欢琚儿,爹也总不希望因着这种事情让女儿难做吧。”

“好好好,都依你!”唐云翔无奈一笑,“你这丫头,一口一个父皇,竟叫的比爹还亲呢!”

“爹这是吃醋了?”莫琚俏皮地看着唐云翔。

唐云翔点了点莫琚地小脑袋,柔声道,“我怎会和韩英杰那个老儿置气。你是我的亲骨肉,我还会担心你被他抢去了不成!倒是那个墨妃,她是不是刁难你了?”

“倒也没有。”莫琚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地说道,“也不怪墨妃娘娘,为人妻自然是要为夫君绵延子嗣的。琚儿体寒,也难怪墨妃会不喜欢琚儿了。不过现在琚儿体内的寒毒解了,墨妃娘娘应该也不会再为难琚儿了吧。”

“寒毒?”韩英杰这才想到莫琚所说的那位高人,不禁问道,“到底是何人解了你身上的寒毒?”

“说起这事,女儿还想问爹呢。”莫琚转而道,“救我的人一眼就看出女儿使得是唐家的针法,想必爹应该是听说过此人的。”

“他叫什么名字?”唐云翔追问道。

莫琚想了想,还是将那人的名字告诉了唐云翔,“寒塘。”

“寒塘?”唐云翔思索了片刻,却是全然想不出此人是谁,“你是在哪遇见他的?”

“断肠谷!”莫琚答道,“那谷在一个悬崖下,谷里和我们唐府的后花园一样,四季如春,风景很美。对了,那人还养了一只大雕,琚儿就是坐着大雕才出了悬崖的。”

“断肠谷?仇断肠?”韩英杰大惊,“你是说他不仅会解毒,还认得我唐家的针法,更重要的是,他还能驱使坐骑?”

莫琚点了点头,“琚儿也很奇怪,那人不过二十岁的模样,竟然能有这番绝技。”

“二十来岁?”韩英杰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唐家、许家和钟离家原是师出同门,祖师爷仇断肠不仅会使毒、解毒,更会驱使有灵性的兽类。只是唐许钟离三家内斗之后,仇断肠便在江湖之中失了痕迹。这些年,为父一直在找他,可是却是全然没有消息。”

“爹的意思是,救我的那人是唐家的祖师爷仇断肠?”莫琚亦是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韩英杰叹了口气,“我原也以为是他。可是祖师爷若是活着,只怕要比那鬼面神医还要大上个几十岁,怎么会是个二十岁的小儿呢?”

“可是……”莫琚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既然不是祖师爷,那会是谁呢?”

“许是他收的徒弟吧。”唐云翔叹了口气。

想当年,唐许钟离三家也算是叱咤江湖,若非钟离家觊觎许氏的解毒之法,灭了许家满门,仇断肠也不会一气之下隐居山林。

自那以后,唐家在江湖上的地位算是急转直下。

若非唐云翔是个商业奇才,只怕唐家亦会像许钟离两家一样,彻底在江湖中消失了吧。

“徒弟?”莫琚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奇怪的是,不过几日,她竟全然记不得那人的样貌了。

再想起此人,莫琚的心里竟然闪现的全是鹤影的影子。

“好了,别想了。”唐云翔慈爱地看了一眼莫琚,柔声道,“你若真的想查清楚此人的身份,便将那悬崖的地址告诉我便是了。爹会派人去那谷底看看的,兴许能再遇到此人也说不准呢!”

莫琚点了点头,倒也不再说话。

“老爷、琚儿,吃饭了!”周姨娘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里出来了,她似是回房打扮了一番。

此时披着一抹薄纱,倒也显得雍容华贵。

唐云翔和莫琚相互看了一眼,便随着周姨娘进屋吃饭了。

三人用了膳,用寒暄了一阵,莫琚方才带着雁书回了王府。

而芷兰则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王……”芷兰正想开口,却见莫琚朝着自己摇了摇头,只好低着头跟着莫琚进了府。

莫琚回了房,这才低声道,“芷兰,我知你心急。韩景行还未被抓住,我回京城的消息现下还不宜让旁人知道,你切不可暴露了我的身份。”

“是,王妃。奴婢知错了。”芷兰垂下了眼眸,双手无助地交错在了一起。

莫琚见芷兰这副模样,心有不忍,只笑着道,“好啦,告诉你个好消息。周姨娘已经同意你入府了,只待本月十六你便可以嫁给我那呆头呆脑的弟弟了。”

“王妃……”芷兰羞涩一笑,低下了头去。

“呦呦呦,”莫琚打趣道,“我们一向胆大的芷兰姑娘竟然也会害羞呢。”

“可不是么?”雁书也附和道,“芷兰妹妹这羞红脸的模样倒是格外的娇俏可人呢!”

“雁书姐姐莫要笑话我,”芷兰不服输地说道,“说起来芷兰姐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王妃也该给雁书姐姐寻个好人家啊!”

“是啊,雁书。”莫琚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年过二十的雁书,若有所思道,“我那大弟还未婚配,不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醉酒的星竹

“王妃莫要胡说!”雁书忙出言道,“大少爷比王妃还要小上两岁,奴婢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那倒也是。”莫琚也觉得自己考虑欠妥,只笑着道,“我那大弟确实是小了点。不过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绝不会委屈了你的。”

“王妃……”雁书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芷兰方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道,“对了,大少爷先前来府里的,说是有事要和王妃商议。”

“大弟来了?”莫琚意外地看着芷兰,“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大少爷也没说。”芷兰低下了头,她一心想着自己和忠石的婚事,倒是忘了问大少爷来此作什么了。

雁书也有些疑惑地说道,“王妃失踪的时候,大少爷也是日日前来,不过那是为了打听王妃的消息。如今王妃人都回来了,也不知他还来做什么。”

“大弟什么时候走的?按说我从唐府回来的路上应该会碰到大弟的马车啊,怎么没看见他呢。”莫琚问道。

“走了?不对啊。”芷兰奇怪地看向了莫琚,“我一直在王府门口等着王妃,并未看见大少爷出来啊。”

“什么,大弟没走?”莫琚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回府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忠玉,只以为他没等到自己,就先回去了。

可却没想到忠玉竟然还在府里,可是他竟然在府里,为何自己没有看见他呢。

“许是去了偏院吧。”雁书笑着道,“前些日子,大少爷等不到晋王的时候,都会去墨小姐那里坐坐,想必此刻应该也还在那里吧。”

墨星竹?莫琚眉头一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晋王妃的偏殿中,散落了一地的酒壶。

墨星竹精通诗词,和忠玉也算是棋逢对手,二人经常一起交流彼此对诗词的看法。

一来二去,这两人也算是知己了。

可这墨星竹却是个好酒的,和忠玉熟识了之后,便日日和他品酒论诗。

今日,忠玉寻了一壶上等的好酒,便想着给她送来,谁知道这墨星竹竟然喝醉了。

墨星竹不喜欢被下人伺候,所以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此刻,墨星竹烂醉如泥,忠玉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只好将墨星竹扶上了床。

忠玉坐在她的身边,眼睛中满是宠爱,一张大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墨星竹那如墨的黑发。一向冷静的忠玉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水……水……”墨星竹呢喃着。

忠玉正打算起身去给墨星竹倒水,却被她抓住了双手。

“永寿,不要……不要离开我……”星竹醉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只看见眼前有一个白衣少年,下意识地呼唤道。

她面前的男人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永寿?朱永寿?是那个强抢萧家姑娘,又被萧易寒打了个半残的朱永寿?

他虽只墨星竹是个受过情伤的女子,却没想到她心仪的男人竟会是那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星竹。”忠玉失神地叫着,心却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永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墨星竹扑在了忠玉的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

忠玉心中一紧,只暗暗叹息一声,又将墨星竹放在了床上,“竹儿,你睡吧,我就呆在你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墨星竹应了一声,这才松开了紧握着忠玉的手,甜甜地睡了过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墨星竹那张泛着桃粉色的小脸上,衬得她越发的明艳动人。

那长长地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颤抖着,竟将忠玉的心都搅乱了。

莫琚和雁书停在了墨星竹的门口,却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半晌,莫琚才讪讪地笑了笑,“雁书芷兰,我们还是先回房吧。”

二人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跟着莫琚离去了。

“王妃,奴婢瞧着这墨小姐和大少爷郎才女貌,般配得狠呢!”芷兰笑着道,她很快就要嫁去唐府了,若是能有一个墨星竹这样的嫂子倒也不错。

她可没忘记那日墨星竹是怎样为着自己挺身而出,说的周姨娘哑口无言的。

墨星竹若是嫁给忠玉,周姨娘只怕会气的跳墙吧。

想到这,芷兰忍不住笑出声来。

雁书白了芷兰一眼,直到走到半路,才忍不住开口道,“王妃,那墨星竹是墨妃娘娘送进府的人。虽然墨妃娘娘没有明说,可大家都知道娘娘打得是什么主意。如今大少爷已然是看上了星竹姑娘,还不知道星竹姑娘是怎么想的。星竹姑娘若是对大少爷无意还好,若是有意,只怕外头的人会说王妃歹毒,这才让自己的弟弟去勾引墨家小姐。这话若是传到了墨妃娘娘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端来呢!”

“墨小姐虽然没有表态,可她待字闺中,却日日和大少爷饮酒作乐,只怕二人早已暗生情愫了!”芷兰不甘示弱地说道,“王妃体内的寒毒已清,墨妃娘娘也就不会为难王妃了。那这墨姑娘还有何道理呆在府里了?墨姑娘是墨妃娘娘的表侄女,大少爷又是我们王妃的弟弟,二人亲上加亲,有何不可?”

“这……”雁书被芷兰问的说不出话来,只求助地看向了莫琚,“王妃,你看这事儿到底应该怎么办?”

莫琚却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芷兰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她与墨妃的矛盾早已不再停留在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上了。

如今墨妃已经得知了韩英杰钟情于自己的娘亲,而她又是因着自己和莫婉清有几分相似才承恩于皇上,这种为人替身的感觉,莫琚虽然不曾身临其境,却仍旧能够感受一二。

她和墨妃,只怕是难以言归于好了。

墨妃对墨星竹的期盼甚高,否则也不会将她送进晋王府。

如若墨星竹真的和忠玉产生了感情,只怕墨妃会更加恨自己吧。

只是,若是忠玉真的喜欢上了墨星竹,自己真的要为了一己私利而破坏了两人的姻缘么?

莫琚自然是做不到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坠入情网的大弟

“二姐,你回来了?”忠玉哄睡了星竹本想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听管家说莫琚已经回来了,未必嫌疑,只好又匆匆去了莫琚的房中。

莫琚冲着忠玉微微一笑,“大弟来了啊。”

“嗯,”忠玉点了点头,却是不敢对上莫琚的眼眸,只低声道,“昨日听父亲说二姐已经回来了,忠玉放心不下,所以特来看看。二姐可曾受伤?”

“并不曾受伤,大弟费心了,”莫琚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未尽眼底,看起来倒有几分疏离,“大弟何时来的,怎么我竟不知道。”

“来了有一会儿了。”忠玉结结巴巴地说道,“听闻二姐不在府中,所以弟弟就在府中随便逛了逛,一时入了迷,竟忘了时辰。”

“大弟似乎很喜欢晋王府呢?”莫琚似是而非地问了这么一句,“晋王府既没有唐府的雕梁画柱,亦没有唐府那样的玉阶彤庭,大弟是看什么入了迷呢?”

“没什么,”忠玉低下头去,半晌才喃喃道,“也没什么,就是在偏院坐了一会儿。”

“这样啊?”莫琚巧笑嫣然,“我记得星竹姑娘好像住在偏院,不知大弟可否见过她?墨小姐生的漂亮,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见、见过。”忠玉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光,随即又解释道,“不过墨小姐是金枝玉叶,弟弟不敢扰她清净,是以只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我听说星竹姑娘可是难得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对诗词歌赋更是深有造诣,大弟倒是可以跟她讨教一二。”莫琚笑着道,“不过也没什么,日后总会有机会的。大弟可曾用膳,要不要留下吃饭?”

“不了,”忠玉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那还有心情和莫琚吃饭,只随口说道,“娘还在家等我呢,我这就要回去了。”

“既是这样,我就不留弟弟了。”莫琚从妆匣中取出了一支紫玉发钗,交到了忠玉的手里,“周姨娘怎么也算是皇上封的诰命夫人了,发饰实在不宜太过简单,大弟便将这支发钗带给周姨娘吧。时候不早了,我便不留你了。”

忠玉接过发钗,朝着莫琚拜了一拜,便转身而去了。

望着忠玉离去的背影,莫琚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忠玉适才提及了他和墨星竹的事情,莫琚倒是可以放心了。

如今他闭口不提,莫琚竟觉得有些心慌。

忠玉和忠石可不一样,忠石性子单纯,是以在自己未出阁前就将自己心仪的事情告诉了莫琚,莫琚尽管知道周姨娘很难同意这桩婚事,却也愿意费心替他们操持。

可忠玉不同,他自幼喜读诗书,心肠更是九曲十八弯,只怕刚才芷兰分析的事情,他早就想得清清楚楚了。

他瞒着自己和墨星竹的事情,是怕自己为了私心不肯成全他们么?

莫琚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是真心将忠石忠玉当成弟弟的,毕竟他们上辈子没有害过自己。

可是,她的大弟似乎并没有将自己当成姐姐,否则也不会瞒着自己了。

他既然不愿意说,莫琚也就假装不知道,至于日后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莫琚这一发呆,竟然没注意到鹤影已经进了房中,悄悄地捂上了她的眼睛。

“谁!”

莫琚下意识地抓住了鹤影的手,反手便要放出暗器,耳畔却忽然传来了鹤影那熟悉的声音。

“琚儿,你是要谋杀亲夫么?”鹤影顺势将莫琚拉进了怀中,宠溺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浓浓的疲惫。

“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莫琚嗔怒地看了鹤影一眼,贤妻良母般的替他脱去了披风,“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前些日子忙着找你,朝政都快堆积成山了。”鹤影刮了刮莫琚那小巧的鼻子,笑着道,“如今本王的王妃回来了,本王可不得把朝政处理了,省的别人说本王的王妃狐媚惑主,将本王的魂都勾去了。”

“是么?”莫琚媚眼如丝,一双白嫩的小手环上了鹤影的脖子,“若是本王妃当真想勾走王爷的魂魄又当如何呢?”

鹤影笑着揽住了莫琚的细腰,“那本王便只有乖乖从命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油嘴!”莫琚踮起脚尖用小脑袋撞了撞鹤影的额头,“快吃饭吧,我让小厨房为你做了几道可口的点心,王爷尝尝可好。”

“怎么是小厨房做的?”鹤影佯装不满地皱了皱眉,“本王劳累了一天,难道王妃不该亲自下厨为本王做几个小菜么?”

“明日、明日好不好?”莫琚在鹤影的脸上嘬了一大口,方才牵着鹤影的手向饭厅走去。

芷兰和雁书跟在莫琚后面,忍不住相视一笑。

让她家王妃做饭,那定是要弄个鸡飞狗跳了啊。

莫琚小时候倒是下过一次厨房,似乎好像是在老爷生辰的时候。

唐云翔本还很高兴地以为能吃到莫琚做得菜,谁知道入口的却是肉不像肉,菜不像菜。

自那以后,唐云翔再也没有让莫琚进过厨房,那几个烧饭的嬷嬷见了莫琚都如见了煞星一般,退避三舍呢。

好在王爷心疼王妃,并未让王妃做过什么家务,否则,她们真的很难想象王妃会把晋王府折腾成什么样。

鹤影和莫琚到了饭厅,果见桌子上放了几盘紧致的菜品。

“鹌鹑炖玉米,鲜虾烩韭菜,泥鳅钻豆腐,还有茯苓枣药糕?”鹤影微微挑眉,一脸坏笑,“这些就是王妃说的小菜?”

莫琚躲过了鹤影玩味的眼光,只是不住地向鹤影的碗里夹菜,心里却不由地嘀咕了起来。

她体念鹤影辛劳,这才让小厨房准备些补身子的菜。谁知道小厨房的人竟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这四道菜看起来寻常,可却都是补肾益气的良药啊。

鹤影似是没有看见莫琚眼中的尴尬,只不住地称赞道,“好吃,好吃……琚儿有心了,本王绝不会辜负王妃的一番苦心,定会让王妃满意的。”

“孔子有言:食不言,寝不语。王爷还是好好吃饭吧!”莫琚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却又替他夹了一块鸭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奇怪的老头

一夜缠绵,满地狼藉。

莫琚揉了揉睡眼,只觉得浑身留下的都是入骨的温柔。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风又飘飘,雨亦潇潇,叶叶心心,舒卷着丝丝缕缕的柔情。

鹤影将莫琚揽在怀里,不由得想起他们初次遇见的场景。

谁曾想过那起初的惊鸿一瞥竟化作了这日后的点点的牵挂。

只一眼,鹤影便再没有办法将目光移开,“琚儿,你真美。”

莫琚乖巧地靠在鹤影的胸膛上,小手轻轻划过鹤影那温热的肌肤,眼中笑意更甚。

鹤影贴心地替莫琚掖了掖被子,“一场秋雨一场寒,当心着凉。”

“你要上朝了么?”莫琚见鹤影起身,也同他一起下了床。

鹤影点了点头,穿上了朝服,转身宠溺地看着莫琚,“不再睡会么?”

“不了,”莫琚冲着鹤影莞尔一笑,“我失踪归来,算起来已经快七日了,理应去向父皇母妃请安了。且芷兰和忠石的婚期将近,我也该告诉皇姑姑一声。今日下雨,我正好可以和你一起乘马车入宫。”

“也好,父皇听说你回来了,很想见你一面呢!”鹤影替莫琚披了一件外衣,只道,“你随我一起,也好掩人耳目。”

莫琚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只是要劳烦你先送我进宫了。”

“傻话!”鹤影敲了敲莫琚的额头,揽着莫琚上了马车,“只不过时间紧迫,怕是不能陪你用早膳了。你别饿着自己,记得叫御膳房给你送些吃食。”

“知道啦!男子汉大丈夫,怎地做起事来却总是这样婆婆妈妈的。”莫琚嫌弃地瞥了鹤影一眼,心中却满是甜蜜。

下了马车,雨已经停了。

骤雨初晴,天边竟架起了一道虹桥。

鹤影将莫琚送进了宫,便径直去了金銮殿。

莫琚本想着先去给韩英杰请安,却硬是被鹤影逼着去了膳房。

“王妃,你回来了?”离殇见到了莫琚,高兴地扔掉了手中的烧鸡,“王妃,真的是你啊?先前听钧辉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我真的看见你了!”

钧辉?

莫琚迟疑了片刻,方才想起小万子原名万钧辉。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曾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啊。

眼下离殇不以奴婢自居,亦会称呼万公公的名字,莫琚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说什么呢?”莫琚被离殇这番语无伦次的话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离殇道,“大早上的你吃烧鸡?”

“哪里是我要吃。”离殇不满地嘟囔道,“是鬼面神医那个老头儿!太医院的人都被平阳长公主打发了出去,鬼面神医没人使唤,干脆就住进了司药局。可谁成想着这个老家伙竟然这么能吃,这不大早上的就让我来膳房给他拿吃的。还非要吃烧鸡不可。”

“是谁在说老夫的坏话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二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莫琚回身,只见老人蓄着长长地胡子,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竟隐隐透着一分慈爱和祥和。

想必此人就是那鬼面神医了吧,倒完全不似江湖中传言的那般阴险毒辣啊。

“晚辈见过神医前辈。”莫琚恭恭敬敬地向鬼面神医行了个礼。

“什么前辈晚辈的,少和老夫攀亲戚。”那老头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离殇,我让你给老夫拿的烧鸡呢?”

“烧、烧鸡。”离殇怯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烧鸡,忙道,“我这就去厨房再做一只。”

“什么!你把老夫的烧鸡扔在地上了?”鬼面神医眉头一皱,撒出了一片药粉。

莫琚大惊,随即扬出了怀中的百毒清,“神医前辈用这么霸道的化骨散对付一个小姑娘,就不怕被旁人笑话?”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慈爱无害的老爷爷竟会随手撒出化骨散。

这化骨散殷红如血,凡碰到药粉的人三个时辰之内必会化成一滩血水。

鬼面神医,果然狠辣。

“好个厉害的小丫头。”鬼面神医神色一顿,看向了莫琚,“你是何人?竟然认得老夫的化骨散?”

“小女唐莫琚。”莫琚朝着鬼面神医盈盈一拜,她虽有寒塘的解药傍身,却也是不敢惹恼那老头子。

鬼面神医径直地飞到莫琚身边,扼住了莫琚的玉颈。

“王妃……”离殇惊呼道,“老头子,你若是敢伤我家王妃性命,我便再也不给你做烧鸡了!”

“别,别呀。”鬼面神医闻言道,“老夫不过就是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

说完,他竟掏出了手中的药包,交到了莫琚手上,“这哪是什么化骨散啊,这是我刚刚从花匠手中偷来的木槿花粉。放在菜中可以提味的。”

莫琚将信将疑地将那药包放在鼻子下嗅了一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鬼面神医似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惑,忙解释道,“离殇这丫头东西做的这么好吃,我怎么舍得杀她呢!老夫本想收她为徒,可她却拒绝了老夫,只说自己有师父了。老夫若是没猜错的话,你便是她的师父吧。”

莫琚点了点头,却忍不住腹诽了起来,谁能想到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鬼面神医竟然是个贪嘴的老儿。

“你姓唐,她又叫你王妃,你便是唐云翔那个小儿的闺女了?”鬼面神医问道。

莫琚没想到这鬼面神医竟会知道唐云翔的名字,只问道,“前辈认识家父?”

说来唐云翔也已经四十有余了,若是知道他被别人叫成小儿,也不知该做何感想。

“不认识,”鬼面神医没好气地说道,“只听说这小子艳福不浅,娶到了京城的第一美人。老夫见你姿色不错,想必就是那莫婉清的女儿吧!”

莫琚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鬼面神医古怪的很,莫琚实在不想和他有太多的接触。

鬼面神医倒是也没有怪罪莫琚的失礼,只揉着肚子道,“离殇丫头,你再不给老夫做烧鸡,老夫就要饿死了呢。”

离殇这才回过神来,跑进厨房忙了起来。

趁着离殇忙碌的空档,鬼面神医瞥了莫琚一眼,“把手伸过来!”

“啊?”莫琚奇怪地看向鬼面神医。

“不是说你生重寒毒,不能生育么?”鬼面神医贪婪的嗅了一下屋中的香味,“让我给你把把脉,也好让你早日抱个胖娃娃。”

莫琚闻言忙伸出了手去。

虽说寒塘治好了自己的寒毒,可她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那鬼面神医替莫琚把了脉,却是脸色一沉,直愣愣地看向了莫琚。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莫琚有喜

“前辈,我是不是……”莫琚紧张地看着鬼面神医,不知道鬼面神医到底为何做出这副表情。

鬼面神医沉默了半晌,方才冷哼了一声,“好个小丫头,你耍老夫是不是?”

“前辈何出此言?”莫琚奇怪地问道。

“老夫为着你的事千里迢迢的赶来,可你体内分明没有寒毒!”鬼面神医不满地瞪了莫琚一眼,“你是觉得老夫老了,好糊弄了,想逗老夫玩是不是?”

“不是……”莫琚百口莫辩,只慌忙解释道,“并非晚辈存心欺瞒,只是晚辈偶遇奇人,这才治好了体内的寒毒。”

“哦?”鬼面神医看了莫琚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方才冷冷地说道,“我倒不知这世上还有此等奇人。此人是谁?老夫倒要前去会会他!”

“他说他叫寒塘。”莫琚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辈是在断肠谷中遇见他的。”

“断肠谷?”鬼面神医神色一顿,自言自语了起来,“仇断肠?仇断肠那老儿不是早就死了么?难道那人是他的儿子?不对,仇断肠是个不近女色的人,想必是不会儿子的。既然是这样,难道那人是他的入室弟子?”

“前辈?”莫琚怯怯地问道,“你也认识仇老前辈?”

鬼面神医却没有理会莫琚,此刻他闻见了烧鸡出炉的香味,只跑到了离殇面前,拿着烧鸡便啃了起来。

离殇白了一眼吃相难看的鬼面神医,转而甜甜地说道,“王妃,想必你也没吃早饭吧。奴婢为你熬了百合杏仁粥,王妃趁热喝吧。”

说完,离殇就从旁边的锅中乘了一碗白粥,只这粥却被鬼面神医打翻在地。

“老头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离殇怒道,“当心我再也不给你做烧鸡!”

“你不知道有喜的人不能吃杏仁么?”鬼面神医悠然地看了离殇一眼,“她既不能吃,老夫就受累替她吃了吧。”

“休想!你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么?你就是想独占这锅粥。这粥是我为王妃熬的,她怎么就不能喝了。你莫要用怀孕这种事情来骗我。王妃怎么会怀孕……”离殇后知后觉,这才反应了过来,大叫道,“王妃,你怀孕了?”

莫琚同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替自己把了个脉。可是她只觉得脉相平和,与平常并无不同啊。

“前辈,你方才是说琚儿有喜了?”莫琚试探地问道。

鬼面神医挑了挑眉,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离开手中的烧鸡,“你不信老夫?”

“不是不信,”莫琚忙道,“只是琚儿也学过几天医术,并不曾诊断出自己有喜脉啊。”

“你脉相较弱,因是有喜不足七日吧。”鬼面神医又啃了一口鸡腿,方才笑着道,“这些天你们可曾做过……”

“前辈,我……”莫琚娇羞地低下头去,她当然明白鬼面神医问的是什么,而那种事情,这七日她和鹤影可并未少做。

离殇虽然没有嫁过人,却也看得懂莫琚那泛红的脸颊,只兴奋地叫道,“王妃,王妃你真的有喜啦!”

“是真的有喜了!”鬼面神医讨好似的看了离殇一眼,“这丫头有喜了,自然是不能喝着百合杏仁粥。那这粥……”

“都给你了!”离殇豪爽地捋了捋袖子,“我再去给你多做两只烧鸡。还有王妃,你如今有喜了,自然也是要多吃一点,你想吃什么,离殇这就给你做。”

“对对对,怀孕之人最是要补充营养,你一定要多做一点!”鬼面神医附和道。

说来他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了,该吃的美食都吃过了,只不知为何,离殇这丫头做出来的吃食却是最合他的胃口。

莫琚因为不喜油腥,就只喝了一碗小米粥。

而那鬼面神医却是连吃下了两只烧鸡,一条鲤鱼,半只羊腿,才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离殇丫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群想拜我为师的人在做些什么吧。”

“拜您为师?”莫琚狐疑地看向了鬼面神医。

离殇忙出来解释道:“司药局的那些宫人听闻了鬼面神医的大名,都想拜他为师。鬼面神医说他今日有可能会去司药局讲课,所以那群宫人一早就在司药局门口等着了。王妃不若去看看吧,那场面可壮观了。”

莫琚点了点头,随着离殇去了司药局。

她这么久没去司药局看看,当真挂念的很。也不知道离殇和小万子将那司药局弄成什么样子了,只不过听鹤影说,那司药局眼下已经是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地方了。

莫琚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司药局门口人山人海地站满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全宫的宫人都在这里了呢。

莫琚正要说话,却被鬼面神医拉倒了一边,“小丫头,你会下棋么?还陪老夫下几局如何?”

“棋是会下的,只不过……”莫琚抱歉地朝着鬼面神医笑了一笑,“琚儿进宫原是为了要向父皇请安的。请安这种事情在早不在晚,琚儿还是得先去父皇的寝宫看一看。”

“那老皇帝有什么可看的!”鬼面神医不屑地嘲讽道,“他日日服食丹药,内里已经是虚空一片了,我虽然替他清楚了体内的积毒,不过他却是不宜再操持国事了。他若想多活几年,就该早早地从皇帝的位置上退下来。你那夫君倒是个能干的,我看就把皇位传给他把。”

“前辈,这话如何说的!”莫琚忙推了鬼面神医一把,“鹤影不过是因着父皇病重才暂理几天朝政罢了。父皇尚在壮年,待到其身体痊愈,自然还是要主持朝政的。”

说完,莫琚还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

皇上病重后,平阳长公主已经借着养病之人需要清静为由,将那些有可能是韩景行眼线的宫女太监统统赶出了宫去。

眼下除了司药局的离殇和万钧辉等人是原先宫里的人,其他的人均是平阳长公主从外面调进来的亲信。这些人虽然不会是韩景行的奸细,可如今身在皇宫,他们若是将刚刚鬼面神医的话说给了平阳或者韩英杰听,只怕她和鹤影的日子亦不会好过啊。

君心难测,莫琚并不想去冒这个险。

“壮年?”鬼面神医挥了挥手,讳莫如深地笑了一笑。

这一笑却笑的莫琚浑身发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安

“前辈,”莫琚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鬼面神医微微一笑,“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皇帝小儿吃了太多的朱砂,若要想再有子嗣,怕是很难了。至于你说的壮年么,一个连孩子都生不了的男人怎么还能称之为壮年?”

“什么?”莫琚大惊,这些年韩英杰子嗣凄凉竟然是因为服食了太多的丹药所致?

想到这,莫琚除了惊讶,还隐隐地觉得有些悲哀。

韩英杰是一国之主,纵然他不能生育,除了鬼面神医,只怕也无人敢说他半句不是吧。

相反的是,自己是个女儿家,因着先天体寒,她不知受了世人多少的冷眼。

上辈子,淑妃因为此事迁怒于自己,硬是逼着自己同意韩景行将穆瑶明媒正娶的迎进府里。

这辈子,自己虽有鹤影护着,可墨妃娘娘却依然因着此事不停的往晋王府中送入女眷。

如若自己的体内寒毒没有被医治好,莫琚很难想象等待着她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就因为自己是女子么?

莫琚不禁哑然失笑。

“小丫头,你想什么呢?”鬼面神医笑着看了莫琚一眼,“眼看就要日上三竿了,你若再不去给你那父皇请安,只怕他发起脾气来会把你关进牢里的。那牢中暗无天日,有老鼠有蟑螂的,可吓人了。”

莫琚看着鬼面神医那佯装害怕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这个老头儿也没这么讨厌,“琚儿先行告退了,晚点再来看前辈。”

“去吧去吧。”鬼面神医挥了挥手,转而看向离殇,“离殇丫头,你去和门口的那些人说,老夫今日可能有事,不一定能来得了了。现在老夫困得很,要找个地方补个觉了。”

“可是……”离殇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司药局门口的宫人,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老头虽然贪嘴,可到底不是什么坏人。只要他不伤害王妃,离殇也乐得顺着他。

何况那司药局中这么多人,也非各个都是真心求医的,不过就是见着太医们都被赶出宫去了,想借此混一个好差事罢了。

对于这些心术不正的人,离殇也觉得会浪费了神医的一生医术。

至于万钧辉他们几个真心学医的人,离殇想着过几日再做几顿好吃的饭菜贿赂贿赂鬼面神医就就成了。

鬼面神医躺在了一棵离司药局不远的大树下睡着了。

而莫琚此刻也已经到了韩英杰的寝宫,“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韩英杰虚扶了莫琚一把,虽然看着还有些憔悴,可是面色却已经好多了,“朕能平安无事地醒过来,可还要多亏你了。朕听皇妹说你为了替朕解毒,不惜以身试毒,朕很是感动啊。”

“父皇言重了!”莫琚浅笑嫣然,“这些都是儿臣该做的。至于以身试毒嘛,那实在是因为琚儿医术不精,看不出父皇中的是什么毒,这才用了这个笨法子。好在没有耽误父皇的病情,不然儿臣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韩英杰赞许地看了莫琚一眼,居功不自傲,颇有未来皇后的气度,“这治病救人的法子哪有什么笨不笨的呢!你能找出朕的病因,自是功不可没。”

“父皇谬赞了。”莫琚福了福身子,“若当时鬼面神医也在,他定能很快的对症下药的。琚儿无能,平白让父皇受了那么多的罪。”

“你见到那个怪老头了?”韩英杰吹了吹自己的胡子,眼中尽是不满。

莫琚笑着看向了韩英杰,“鬼面神医医术精湛,儿臣自叹不如!”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韩英杰这个样子倒是和恭亲王生气的样子一模一样呢。

莫琚不禁想到若是把外公也接进宫来,指不定这三个老人家能唱得一手好戏呢。

“什么医术精湛,朕看他不过就是个江湖骗子!”韩英杰想到鬼面神医看着自己的那种诡异眼神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对了,你可让那个老匹夫为你诊过脉呢?朕听鹤影说你在山谷中遇见了个奇人,治好了你体内的寒毒,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莫琚点了点头,“方才也已经让鬼面神医替儿臣诊过脉了,鬼面神医亦是说儿臣体内的寒毒已经全清了。”

关于断肠谷的事情,莫琚并不愿意和韩英杰过多的说起。

毕竟若是韩英杰知道了这世间有此奇人,定会想尽办法的找到他。

这对习惯了隐居的寒塘来说,可的确不是什么好处。

至于鬼面老前辈说自己有喜的事情,莫琚亦还不想对韩英杰说。

毕竟除了鬼面神医,旁人很难诊出自己的喜脉,莫琚不想过早的声张自己有孕的事情,亦不想让墨妃误会。

“如此甚好,朕和你的母妃也能放心了。”韩英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能够放下了。

韩英杰看出莫琚不愿意谈自己咋谷底的事情,倒也并不强求。

此次病重,他已然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想着自己少年登基,如今也快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来,他为大宁国操碎了心,现下也该歇歇了。

至于大宁国的日后会将如何,那就全要看鹤影这对小夫妻的造化了。

鹤影若是真的不愿纳妾,韩英杰也就不强求了。

只要莫琚能为鹤影诞下麟儿,不至于让大宁后继无人,他也就安心了。

“让父皇和母妃费心了,是儿臣不孝!”莫琚乖巧地垂下头去,忽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候差不多了,鹤影也该下朝了。”韩英杰转而吩咐道,“高公公,让鹤影下朝后直接来朕宫里。再去让御膳房的人做几道可口的菜肴来,朕今日要来儿子媳妇吃顿团圆饭。”

“父皇不叫母妃同来么?”莫琚好奇地问道。

听闻这些日子韩英杰都是由墨妃照顾的,怎么自己来了这么久,却不曾看到墨妃娘娘呢。

“朕听说墨妃没少为难你,所以想着……”韩英杰欲言又止地看向了莫琚。

自己病重的那些天,墨妃自是衣不解带的伺候着自己。人老了,也就希望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可韩英杰知道莫琚没少受墨妃的委屈,纵然他有心替墨妃说话,却也不得不顾及莫琚的想法。

“父皇说什么呢!”莫琚微微一笑,“墨妃娘娘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侥幸不死,自是要向母妃报个平安的。”

“好好好!鹤影的王妃果然很识大体。”韩英杰大喜,“高公公,去叫墨妃同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墨良才

高公公出去没多久,鹤影便下朝了。

纵是韩英杰不说,鹤影也会来找莫琚的。

“儿臣参见父皇!”鹤影向韩英杰行了个礼,眼睛却始终不肯离开莫琚。

韩英杰见这两人浓情蜜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笑,转而问道,“鹤影,这些日子朝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回父皇,朝中如今虽还有前宰相和柳大将军的余党在,不过却已经安分许多了。”鹤影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今早朱尚书所奏之事,不由得皱了眉头。

“怎么了?”莫琚见鹤影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鹤影叹了口气,“今日早朝,有人弹劾户部侍郎墨才良,说他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甚至私卖官职……”

说到后面,韩鹤影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

朱尚书竟然敢弹劾墨才良,自是有证据在手的。本来这是也不难办,这墨才良所犯之罪桩桩件件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只要将其就地正法,此事也就了了。

可难就难在墨才良乃是墨妃的表哥,墨星竹的父亲。

他原本只是乡间的一个小吏,因着朝中缺人,韩英杰这才将其调进了京城。

更是对其委以重任,将户部侍郎的位置给了墨良才。

墨良才虽非墨妃的一奶同胞,可到底也算是墨妃的半个娘家。

只要他勤勤恳恳,为国为民,鹤影自会给他谋划一个好前程。

谁知这个墨良才竟然是个心大的,竟打起了行贿受贿的主意。

他家和朱家也算是世交,星竹亦是心仪朱永寿已久,是以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瞒着朱尚书。

谁知这人如今竟然倒打一耙,弹劾了自己。

墨良才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可好将希望都寄托在了鹤影身上。

毕竟如今在龙椅上坐着的,可是他的外甥啊。

“什么!”韩英杰勃然大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莫琚忙扶着韩英杰坐下,替其顺了顺气,方才的道,“父皇当心身子。”

韩英杰此时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只厉声道,“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韩英杰看重墨妃,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墨妃身家清白,与前朝并无关联。

为这墨妃伺候自己的事情,他也愿意给墨家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否则,他也不会将墨良才派去户部。

众人皆知户部可是个肥差,不仅掌管土地,更是收受赋税的地方。

墨良才若是小贪一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毕竟将墨妃当成莫婉清替身的事情,终是自己亏欠了墨妃。

可如今,这墨良才竟然买官卖官,这事就和贪财大打不同了。

官,是为民之父母。

天子就算权利再大,可到底能力有限,而这官自然就成了替百姓伸冤办事的重要工具。

大宁选官一向是唯贤者是用。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宁才能在短短数十年间达到了繁荣昌盛的局面。

可如今,墨良才竟然敢公然卖官,这不仅是在挑衅君王的权威,更是置百姓与水深火热中而不管不顾。

韩鹤影见韩英杰面有不善,不禁替墨良才捏了把冷汗,“回父皇,儿臣已经将墨良才打入天牢了。至于该如何处置他,还是应由父皇定夺。”

“晋王妃,你怎么看?”韩英杰并没有回答鹤影,反而看向了莫琚。

他心里虽有了定夺,却仍想看看这个未来的皇后会怎么处理此事。

莫琚看出了韩英杰是存心考验自己,只道,“此事事关国事,哪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做主的呢。”

“朕让你说你便说!”韩英杰连喝了几口茶,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朕和鹤影皆是男子,处事难免有些狠辣,是以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回父皇,”莫琚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只好柔声道,“墨良才此举已然是伤害了国家根本。买官卖官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自然不可轻恕。可是墨良才是母妃的表哥,法理不外乎人情,儿臣觉得……”

莫琚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英杰冷冷地打断了,“依着晋王妃的意思,此事就该从轻发落了?”

韩英杰的脸色越发阴沉。他之所以询问莫琚,不仅是为了考核这个未来皇后对国事的认知,更重要的是,她的靠山可是恭亲王一家。

夏宰相和柳将军虽然也是劳苦功高,可恭亲王却是开国功臣。

韩英杰虽然信任恭亲王,却是信不过他的那群孙子的。

尤其是那莫家四少爷莫文远,他虽不曾留心于武艺,可熟识人心的韩英杰却还是从莫文远的眼中看到了野心的火焰。

除了恭亲王,莫琚身后还有一个唐家。唐家手握大宁的经济命脉,唐家的两个儿子又分别成了文武状元,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韩鹤影自然是要对他们委以重任的。

他们如今虽然也都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可人心难测,谁晓得日后他们还会不会效忠皇室。

若是自己百年之后,这些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的身份胡作非为,莫琚也要以一句法理不外乎人情饶过他们,那这大宁江山可不就毁于一旦了。

到时候外戚专权,只怕韩鹤影的皇位难保。

如果莫琚念着妇人之仁,他定会现在就将忠玉他们和墨良才一并处置了。

莫琚自然知道韩英杰在想什么,只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觉得祸不及家人,罪不及子女,墨良才虽然罪不可赦,可他到底是母妃的表格。若论起九族,岂不是要连墨妃娘娘都一并算上了。所以儿臣斗胆请求父皇放过墨家一家。至于墨良才,他祸乱朝纲,理应问斩!”

莫琚的这番话入情入理,倒是让韩英杰忍不住对其另眼相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夸赞莫琚,就听见“啪”地一声脆响。

顷刻之间,莫琚的脸颊便肿了起来。

众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墨妃来了。

刚入殿中的墨妃没听见旁的,只听闻莫琚请求韩英杰处死自己的表,不由分说地就给了莫琚一个巴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墨妃的怒意

“母妃……”莫琚没有想到墨妃会来,想再解释也已经来不及了,只沉默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别叫我母妃!”墨妃厉声道,“本宫可没有这样的好儿媳!你若对本宫不满,大可求皇上杀了本宫,何苦去为难本宫的表哥!”

“墨妃!”韩英杰瞪了墨妃一眼,转而看向高公公,眼里闪现出了一抹厉色,“墨妃来了,你为何不向朕通报一声?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当心朕将你扔去掖庭狱!”

“皇上……”高公公苦着一张脸跪在了地上。

此事实在与他无关啊,他不过就是个奴才,主子入殿不想让他通报,他又怎敢通报。

“此事与高公公无关!”墨妃怒极反笑,颤抖地说道,“是臣妾见皇上和晋王晋王妃聊得高兴,不想打扰你们的兴致,这才没让高公公通报的。也亏得臣妾没让公公通报,不然,臣妾怎么会知道臣妾的夫君和儿子儿媳关起门来,要算计臣妾的家人呢!”

“放肆!”韩英杰大怒,“墨良才贪赃枉法,怎竟成了朕要算计他!”

“父皇,母妃只是担心表舅,这才会慌不择言,冲撞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啊!”莫琚知道韩英杰是因着墨良才的事情迁怒了墨妃,忙跪下替墨妃求情。

墨妃却毫不领情,只冷冷地说道,“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当本宫是瞎的么?方才分明就是你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说要处死本宫的表哥。这会儿又来为本宫求情,晋王妃,你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啊!”

“墨妃,你别闹了!”韩英杰出言制止道。

“母妃!”鹤影也忍不住劝道,“此事全是舅舅咎由自取,不关琚儿的事啊!”

“晋王妃可是真有能耐啊,竟哄得本宫的夫君和儿子一起为你说话。”墨妃冷哼一声,看向莫琚的眼神更加狠厉,“想必晋王妃这演戏的功夫也是跟你娘亲学的吧?你娘亲狐媚,勾得皇上神魂颠倒,你就和你娘一样,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插手朝政么!”

“够了!”韩英杰怒极,终是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墨妃脚下,“你那没用的表哥买官卖官,难道朕不应该处置他么!”

“什么?”墨妃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韩英杰,“表哥性子怯懦,断不会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来啊。”

方才她只听到莫琚要让韩英杰处死自己的表哥,却并没有弄清楚他的表哥到底犯了什么罪。

如今听韩英杰这么一说,她竟也慌了起来。

她虽只是个深宫妇人,却也知晓这卖官是国之大忌。

“证据确凿,难道还是朕污蔑了他不成!”韩英杰冷冷地看了墨妃一眼。

他虽然没有看见那所谓的证据,可鹤影既然已经将人打入了天牢,想必此事是不会有假的。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墨妃眼眸微湿,“只是臣妾的父母早逝,幼年时臣妾的妹妹又与臣妾失散了。眼下表哥是臣妾唯一的亲人,臣妾断断不能让他出事啊!”

墨良才是墨家的独子,又只有墨星竹一个女儿,若是墨良才死了,只怕墨家要绝后了。

墨妃入宫前,母亲千叮万嘱让她照顾好这个表哥,如今表哥入狱,她如何能和泉下的母亲交代啊。

“他是你唯一的亲人,朕就不是了么?”韩英杰有些失望,苦笑着说道,“鹤影可是你的亲儿子。你以为别人为何要弹劾你那没用的表哥?不过是因为他是鹤影的表舅罢了!朝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鹤影,要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你此时前来为你表哥求情,置朕于何处,置鹤影于何处?”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墨妃心中一紧,垂下了头去。

她一心想着要保住墨家的血脉,自是没有考虑这么多的。

现在听韩英杰这么一分析,也顿感不妙,只低声啜泣了起来。

“母妃,地上凉,先起来吧!”

莫琚正要去扶墨妃,却是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墨妃一个巴掌。

“墨妃,你!”韩英杰怒瞪了墨妃一眼。

墨妃却开口道,“不管臣妾的表哥做错了什么,这些事都是朝中的事情!后宫不得干政,晋王妃还只是个王妃就对朝政指手画脚。为免日后牝鸡司晨,臣妾不得不替孩儿管教于她!念在她是初犯,就罚她在院中跪上两个时辰吧!”

“母妃……”鹤影心疼地看了莫琚一眼,随即挡在了莫琚的前面,“已经快入冬了,今天又刚下过雨,琚儿身体刚好,怎能去院中跪着。”

“呵!”墨妃瞪了鹤影一眼,只道,“本宫的表哥犯了重罪该罚,难道晋王妃犯错就不该罚了么?皇上让本宫执掌后宫,晋王妃自然该由本宫调教!来人呐,把晋王妃拖出去!”

事已至此,墨妃自知墨良才是非死不可了,也就不再替他求情。可莫琚不一样,她身为王妃,确实不该妄议朝政。自己要管教她,也并非是师出无名。

“朕看谁敢!”韩英杰厉声道,“墨妃,朕许你执掌后宫的权利是为了让你替朕管理好后宫。你若这般滥用权力,朕大可将凤印收回!”

“皇上若想要回凤印臣妾自当奉上,”墨妃冷笑了一声,“左右臣妾不过是旁人的替身,皇上若烦了、厌了,大可将臣妾扔进冷宫。皇上若是不解气,亦可要了臣妾的命,也总好过臣妾日日被夫君当成别人来宠幸!”

墨妃这么说,倒也并非全无底气。

她照顾了韩英杰这么久,自从韩英杰醒来以后,她明显感觉到了韩英杰对自己的不同。

以往,韩英杰只是把自己当成替身一样宠着;可如今,她分明感受到了韩英杰对自己的依恋和情意。

所以她相信韩英杰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将取了自己的性命,相反,韩英杰还会因为先前将自己当成替身的事情而觉得亏欠了自己。

墨妃虽然不谙国事,可对于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却是要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不然,她也不会在皇后淑妃平分秋色的情况下,硬是分了韩英杰的一分宠爱。

这其中固然有相貌的原因,可更重要的却是她看得懂韩英杰的心。

果不其然,墨妃这么一说,韩英杰竟一时也哑口无言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晋王妃拖出去!”墨妃厉声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周姨娘的身世

“母妃!”鹤影挡在了莫琚的前面,硬是不让那些宫人碰到莫琚。

莫琚却轻轻推了鹤影一下,“原是琚儿的错,琚儿妄议朝政,本就该罚。不过是跪上几个时辰,不碍事的。”

莫琚知道今日如果自己不受罚,墨妃是定不会出了这口气的。好在只是两个时辰,并不算久。

前世,淑妃因为自己不肯让韩景行纳妾,硬是罚自己在御花园中跪了一天一夜。

那日正赶上下雪,莫琚险些在雪里丢了性命。

事后韩景行将自己带回了王府,嘘寒问暖,自己还感动了好久。

现在想起,若是真的爱自己,又怎会看着自己被罚而无动于衷呢。

莫琚苦笑着摇了摇头,失神地在殿外跪下。

鹤影见莫琚跪下了,自己亦是跪在了莫琚的身边,握住了莫琚的小手,“琚儿,我陪你。”

莫琚感受着那紧握在掌中的温暖,心中亦是涌现过一缕暖流。

“小丫头,老夫见那万钧辉资质甚高,想收他为徒,你意下如何啊?”鬼面神医啃着鸡腿突然到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莫琚不由得大吃一惊,“小丫头,你可有孕在身,怎能跪在这里呢!”

被鬼面神医这么一提醒,莫琚才忽然想起自己有了身孕。

因着墨良才的事情,她竟把险些忘了自己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了。

“什么?琚儿你有喜了?”鹤影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琚儿,立刻将她扶了起来,“地上凉,你快起来!”

墨妃本在殿中,自然没有听见这二人在说些什么,她只看见莫琚被鹤影扶了起来,不由得面色一沉,“皇上,我们可真的是有一个好儿媳呢!”

韩英杰亦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领着墨妃一起出了殿中,“鹤影,发生了何事?”

“回父皇,琚儿,琚儿她怀孕了!”鹤影抱着莫琚兴奋地笑道。

他,竟然要当爹了。

“什么?”韩英杰大喜,却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此事当真?”

见莫琚点了点头,韩英杰才嗔怒道,“既是这样,你早前怎么不告诉朕你有喜的消息?”

“回父皇,儿臣刚刚怀有身孕,并不想张扬。”莫琚低下头去,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这种事情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到底还是有一些害羞。

“不想张扬么?”墨妃大怒,“晋王妃既然早已知晓自己有喜,方才为何不告诉本宫?如今借着旁人之口言明此事,分明是想挑拨本宫与皇儿的感情!都说晋王妃聪明机慧,本宫今日倒是见识了。”

“母妃,琚儿不是这样的人。”鹤影将莫琚护在了怀里,生怕墨妃再对她动手。

莫琚身子本来就弱,现下有孕在身,万不可再受了风寒。

“母妃……”莫琚眼见着误会更深,忙解释道,“琚儿并非有意欺瞒,适才是真的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墨妃冷冷地扫了莫琚一眼,语气中满是嘲讽,“晋王妃好不容易怀了身孕,本宫倒是不信你会将此事忘了?”

“你这女人好没道理!”鬼面神医不满地看了墨妃一眼,“人家怀没怀孕干嘛要告诉你啊?老夫瞧着你和这姑娘倒是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人家貌美如花,你却已经人老珠黄了。你不会是记恨人家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这才想尽办法欺负人家吧!”

鬼面神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直叫墨妃恨意更甚。

“老前辈!”莫琚看了看墨妃那越发难看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妙。

“好了好了,这是你们的家事,老夫不愿意管!”鬼面神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摆了摆手道,“老夫来此是想向你要一个宫人的。”

“谁?”莫琚忍不住问道。她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竟能入得了鬼面神医的法眼。

“司药局的小太监万钧辉!”鬼面神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今日老夫在树下睡了半晌,醒来时就只有那小太监还在司药局门口等着老夫。老夫一向心怀仁善,见他诚心学医,便想收他为徒。可他说和我学医行,若想拜师却是先要问过你。老夫爱才心切,这才不辞劳苦地前来找你。”

“万钧辉?”莫琚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了然,“能得前辈看重,那是万钧辉的造化,晚辈又怎会不同意呢?”

怪不得鬼面神医情愿睡在树下也不愿回司药局,原来是在暗中观察司药局的这帮宫人,想找个真心学医的徒弟,将自己的衣钵传承于他。

此番,倒也算是万钧辉的造化了。

“你同意就好!”鬼面神医甩了甩袖子,转身而去。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道,“小丫头,你身子弱,要好好养着,没事就别再殿外吹风了。”

被鬼面神医这么一提醒,鹤影才反应过来,“父皇、母妃……”

“晋王妃有了身孕,原始一件大喜的事情,不过她身子不好,你还是先带着她回府好好将养着吧!”韩英杰叹了口气。

事情闹成这样,这顿团圆饭左右是吃不上了。

鹤影见墨妃没有说话,扶着莫琚向二人行了个礼,便带着莫琚回府了。

马车颠簸,鹤影体贴地替莫琚垫了一层棉垫,“琚儿,你可怪母妃?”

莫琚摇了摇头,冲着鹤影微微一笑,“若是琚儿的表哥出了事,琚儿也会像母妃一样的。”

“琚儿……”鹤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将莫琚揽在了怀里。

“对了,母妃先前说她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是怎么回事啊?”莫琚忍不住问道。

提及此事,鹤影的心不禁颤了一下,“当年母妃年幼,带着小自己四岁的庶妹外出游玩,却不想她竟被人贩子拐走了。因着这事,母妃自责了很久,直至今日还无法释怀。”

“庶妹么?”莫琚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又转而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么?”。

“没有,”鹤影苦涩地笑了笑,“茫茫人海找一个幼时失踪的女孩谈何容易?再说母妃的妹妹身上并没有什么象征着身份的物件,除了……”

“除了什么?”莫琚看鹤影欲言又止的样子,忙追问道。

“我先前听母妃说,她的妹妹脖子上一块像蝴蝶一样的胎记。”鹤影低声道。

蝴蝶?胎记?

莫琚大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鹤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为父自尽

“我记得我好像见过你说的胎记。”莫琚失神地看向了鹤影,“母妃的妹妹……是周姨娘?我记得她的脖子上确实有块胎记,而且她和母妃的眉眼之处却有几分相似。”

鹤影看见莫琚那吃惊的表情,不由得点了点头,“我也有此怀疑。周姨娘无论是年纪还是遭遇都和母妃的妹妹很相似。我已经命破浪去调查周姨娘的身世了,想必不日就会有答复了。”

“你早就怀疑周姨娘是母妃的妹妹了?”莫琚怔怔地看着鹤影,“不然也不会让破浪去查周姨娘的身份了。可是你是什么时候知晓此事的呢?”

看着莫琚那疑惑的小眼神,鹤影忍不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日周姨娘为了芷兰和忠玉的事情来我晋王府,大闹之下我无意中发现了她脖子上的胎记,这才有了怀疑。不过此事还需查证,就先不要告诉母妃了。否则到时候周姨娘若不是母妃的妹妹,反倒害得母妃白高兴一场。”

莫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眼下周姨娘还只是文武状元的亲娘,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就已经把唐府闹了个天翻地覆了,若她真的是墨妃娘娘的妹妹,只怕这唐府之中要永无安宁之人了。

莫琚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鹤影似是看出了莫琚的心思,只柔声道,“别多想了,如今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儿,万不能为了这种事情伤神。”

莫琚点了点头,乖巧地躺在了鹤影的怀里。

她如今也顾不得周姨娘的事情了,眼看着十六号就要到了,她只想着将芷兰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看着身边的丫鬟幸福了,她也就安心了。

鹤影和莫琚下了马车,却见墨星竹泣涕涟涟地跪在地上

“星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莫琚忙扶起星竹。

墨星竹也觉得跪在王府不成体统,便哭着随着莫琚回了房。

回到房中,墨星竹立刻又跪了下来,“星竹自问入府这些天没给你们二人添任何麻烦,如今家父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请晋王高抬贵手,饶过家父一条性命啊!”

“星竹,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莫琚起身要扶星竹,星竹却固执地跪在地上,“王爷、王妃若是不肯救家父,星竹就在此长跪不起。”

“这……”莫琚为难地看了星竹一眼,只道,“朝廷的事全由父皇做主,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呢?”

“王爷王妃如今深得皇上的信任,若是王爷肯为家父求情,家父定能平安无事的。”墨星竹泣不成声,哭得梨花带雨。

莫琚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柔声劝着,“星竹姑娘,不是鹤影不肯帮你,只是墨伯父犯的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鹤影虽能保你一命,却是怎么也救不了墨伯父的。”

“晋王妃,星竹斗胆问你一句,若是你的父亲犯了这种诛灭九族的大罪,你也会弃他于不顾么?”墨星竹厉声质问道。

“这……”莫琚不禁犹疑了起来。

若是父亲,或是外公犯了同样的罪,她真的会看着他们去死么?

“琚儿的家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鹤影冷冷地说道。

莫琚的心头忽然一暖,这才回过神来。

因着同情墨星竹,她竟把自己绕进去了。

父亲无意于朝廷,自然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而恭亲王一家对大宁忠心耿耿,又怎会犯下这等死罪呢。

墨星竹凄然地看了莫琚一眼,转而顾盼留情地看向了鹤影,柔柔地叫了一句,“王爷……”

星竹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莫琚的心都乱了,可是她抬眼望去,鹤影却是稳如泰山,面不改色。

鹤影似是全然看不见墨星竹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只冷冷地说道,“此事关乎朝廷社稷,还请墨小姐不要干涉。另外本王的心中只有琚儿,容不得别人,还望墨小姐自重。”

“你当真不肯放过我父亲?”墨星竹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眼中却蒙上了一抹绝然。

“不是本王不肯放过你的父亲,”鹤影冷声道,“是我大宁的万千子民不肯放过你的父亲。墨良才公然卖官,完全不顾我朝纲纪,实乃死有余辜。”

“好、好、好!”墨星竹惨然地笑了一笑,转而朝着桌角撞去。

只听“砰”地一声,墨星竹的额头开出了一朵血花。

“星竹姑娘!”莫琚赶忙去拉星竹。

可就在此时,一道白影闪过,忠于已然抢在了莫琚的前面抱起了墨星竹。

今日早朝,忠玉就得知了墨良才入狱的事情。

他放心不下墨星竹,却又担心自己贸然来晋王府会遭到莫琚的怀疑。

思索再三,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理由,可刚进王府就看见了星竹撞墙自尽的场景,“星竹,你怎么那么傻啊!”

“为人子女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死去又救不了他,我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墨星竹一字一顿,眼中绽放着坚毅的光芒。

“星竹姑娘,你这又是何苦!”莫琚感叹道,“墨伯父的死已然成了定局,你又何苦再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星竹莞尔一笑,只道,“我不管世人怎么看我爹,我只知道他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男子。他宠我护我,疼我爱我,我断没有看着他去死的道理。你们救得了我一次,却救不了我第二次、第三次。就算你们能看我一时,又如何能看我一世!”

“鹤影,”莫琚见墨星竹如此坚决,忍不住心软起来,“此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鹤影并未答话,只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非他无情,只因为他身上背着的是大宁子民的期望。

身为君王,自是要以国为重,若有可能,他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舅舅去死。

可是他鱼肉百姓,更是贩卖官职,他虽念亲情,却也不能不顾大宁百姓的死活啊。

墨星竹见鹤影不愿开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只见她趁人不备,拔下头上的发钗就朝胸口刺去。

好在忠玉眼疾手快,及时地拦住了星竹。

“啪”地一声,忠玉给了星竹一个巴掌。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朱永寿

“忠玉……”星竹不可置信地看向忠玉,眼中这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忠玉握紧拳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这样白白地送掉了性命,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墨伯父被打入了天牢,你就不想为他报仇么?”

“报仇?”星竹迷茫地看了忠玉一眼,只苦笑道,“要杀为父的是当今圣上,我一个手无缚鸡的小女子,如何能为父亲报仇?”

“没错,要取伯父性命的却是皇上不假。可你就不想知道一直胆小谨慎的墨伯父为何会做出私卖官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么?”忠玉义愤填膺地说道,“你就不好奇是谁弹劾的伯父,又是谁逼着晋王殿下将墨伯父打入天牢的呢?”

“是、是谁?”墨星竹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眼中的绝望继而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愤怒,“是谁要害我父亲?”

“朱永寿的父亲——朱尚书!”忠玉狠狠地加重了朱永寿的名字,此刻,他亦恨不得手刃了朱永寿这个禽兽。

想到那日墨星竹酒醉后的呢喃,忠玉就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喘不过气来。

像墨星竹这样好的女孩子,朱永寿怎么忍心辜负她,伤害她呢!

“不、这不可能!”墨星竹喃喃道,“朱伯父和我爹是世交,我与朱永寿又……不,不可能,朱伯父是不会害我爹的。”

“朱永寿?”莫琚秀眉一拧,低声道,“可是参加今年武试的那位公子?”

墨星竹机械地点了点头,“朱伯父待我爹极好,他不会做出害我爹爹的事情来的。”

星竹这么一说,忠玉只觉得心又更痛了几分,“他不会害你父亲,难道我就会骗你不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墨星竹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中,一时难以自拔。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朱永寿放下了,可如今听到他的名字,却还是窒息的难受。

莫琚看到星竹失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我记得这朱永寿是韩景行的人啊。若是此事真的和朱尚书有关,只怕韩景行也逃不了干系。”

鹤影不置可否地皱了皱眉,“告发表舅的人正是朱尚书。他手握证据,定是有备而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定是韩景行无疑。”

“这件事情看似是有人想为难墨伯父,实则却是冲着你来的?”莫琚转而看向鹤影,“若是你念着骨肉亲情没有处置墨伯父,只怕会令天下百姓所不齿。可若你依着法例处死了墨伯父,墨伯父是墨家独子,就是在母妃那里你也无法交代。好歹毒的心思啊!星竹,你是说你家和朱家是世交?”

“说是世交却也不是。”墨星竹回忆道,“似乎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朱伯父才搬到我家隔壁的,那时候墨妃娘娘还只是个美人,爹爹的官职又不高,我和爹爹就只能住在城边的一栋小房子里。爹爹总是被宰相他们欺负,朱伯父便会时不时的帮衬一下我爹,他怎么会害我爹爹呢!”

“搬到你家隔壁?”闻听此言,莫琚更加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我听说这朱尚书少年得意,二十岁就受到了虎威将军的青睐,被任命为侍郎,而后又被提为兵部尚书,断没有搬去城郊的道理啊!”

“你的意思是说……”墨星竹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开口道,“朱伯伯当年是故意接近我家爹爹的?不可能啊,他那时候怎么会知道我爹会被破格升为侍郎呢?”

“他是没办法知道你爹爹的未来,可是你爹爹是墨美人的表哥,想来那人应该一早就盯上了你爹爹,就等着这么一天呢!”莫琚感叹道,“此人心机深重,不惜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来埋一条暗线。想来他已经在其他的皇亲国戚身边也布下了这种暗桩。可是十几年前韩景行尚还年幼,如何能想得这么深远。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云烟坊!昔日的云烟坊中贵人云集,是朝中官员最喜欢去的风月场所。这种地方最容易收集我朝的机密资料,也最容易找到我朝官员的缺点。”鹤影一语道破,“凌姨娘大抵也就是以这种暗桩的身份入的唐府吧!”

“只怕不只是朝中官员吧!也许只要是我大宁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都会有他们的人吧。”莫琚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像墨伯父一样,会和自己的邻居交往。比如我爹,比如外公,所以他们就想办法在我爹府中安插了凌姨娘这种眼线。至于我外公,因着他不近女色,所以他们没办法对我外公下手,于是就刻意培养了见秋这样的姑娘。可是……云烟坊的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匡扶前朝!”鹤影的神色愈发沉重,“昔日的山贼,以及后来的钟离世家皆是前朝的叛逆,想必这云烟坊中的人也都是前朝的人吧。为了匡扶前朝,他们倒还真耐得住性子。”

“前朝?”忠玉轻笑道,“若是他们的皇帝当初也如这般心思沉稳,又怎会将皇位拱手于人?如今只凭着云烟坊中的几个妓子就想推翻我朝,当真是痴人说梦。”

“大弟不可掉以轻心。”莫琚担忧地说道,“云烟坊中高手云集,绝非只是几个普通的妓子。一个水仙姑娘就弄得我晋王府鸡飞狗跳,连带着还害得祖母丧了性命。若他们的意图真的是匡扶前朝,只怕我朝危矣。可是我不明白,他们既然想要推翻我朝,又为何要帮助韩景行呢?他虽与我们敌对,可到底也算是我大宁的皇子啊!”

“也许,韩景行并不知道这幕后之人的身份呢?”鹤影沉声道,“这幕后之人绝非善类,断然不会轻易现身的。”

莫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了,那慕明轩现下如何了?”

“并无异常。”鹤影摇头道,眉间的愁意更甚。

就在大家议论地热火朝天的时候,墨星竹眼角忽然落下了一滴泪珠。

朱永寿,你可以负我弃我,可你如何能害我的爹爹!

杀父之仇,我又怎能不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刺杀

入夜,莫琚和鹤影正要安寝,芷兰却匆匆赶来,“王妃,不好了,墨小姐失踪了。”

“什么?”莫琚闻言忙披上了衣服就要起来,“星竹姑娘一心求死,可千万不要做了什么傻事才好。”

“外面风大,你在屋里呆着!”鹤影却硬是将莫琚按到了床上,“你如今怀着我的骨肉,定要万事小心。星竹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吧。”

“可是……”莫琚犹豫道。

“没有可是,你安心在这里等我!”鹤影又替莫琚掖了掖辈子,方才起身穿衣。

“芷兰,你快跟着晋王去看看!对了,怕些家丁去府里的池塘看看,我担心星竹姑娘会想不开。”莫琚嘱咐着。

芷兰应了一声,匆匆退去。

谁知二人还未出门,朱尚书便带着一群家丁抓着墨星竹上门了。

此时的墨星竹满身是血,脸上更是惨白无比,仿佛失去了魂魄,只喃喃道,“爹,女儿为你报仇了,女儿为你报仇了!”

鹤影看见这个情况,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然真的会去刺杀朱永寿。

看着她身上的血迹和朱尚书那阴沉的脸色,韩鹤影不能猜出墨星竹定是得手了。

可是朱永寿若是死了,只怕朱尚书是不会放过墨星竹的。为了朱永寿那种废人而搭上一条性命,真真是得不偿失。

朱尚书轻哼了一声,冷冷地问道,“晋王殿下,你可认识这个女子?”

鹤影只点了点头,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喜怒。

“听说她是你的表妹?”朱尚书见鹤影不答话,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星竹妹妹!”莫琚听闻屋外有动静,只嘱咐了雁书几句,便快步走到了前院,“星竹妹妹你怎么了?你怎么浑身是血啊?快告诉嫂嫂是谁伤了你,嫂嫂定会替你报仇的。”

说完,莫琚还朝墨星竹眨了眨眼。

说起来她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还是上辈子和唐穆瑶学的呢。

墨星竹杀人是不假,可是情有可原,莫琚断不能看着她为了朱永寿这等人平白丢了一条性命。

墨星竹倒也不傻,立刻听出了莫琚的弦外之意,只倒在了莫琚的怀里,无助地哭了起来。

莫琚则将墨星竹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星竹不哭,嫂嫂定会为你做主的。”

朱尚书本来是来晋王妃兴师问罪的,可是莫琚忽然来了这么一出,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见他轻咳了两声,面又不善地看向了鹤影。

莫琚佯装自己刚看到朱尚书,拉着墨星竹便躲到了鹤影的后面,“鹤影,他是谁啊?为何夜闯晋王府?”

“下官朱逢喜见过晋王妃。”朱尚书总是心里百般不愿,也只能中规中矩地向莫琚行了个礼。

“朱逢喜?”莫琚的目光越过了鹤影的身子,直直地望向朱尚书,“你就是星竹妹妹说的朱伯父吧?”

“正是下官。”说来也怪,朱尚书为官数十载,大风大浪也都见过了,可偏偏面对莫琚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被她牵着走了。

王者风范,大抵就是如此了。

“星竹妹妹总和本王妃提起你呢!说你对墨伯父十分照顾,对星竹也十分疼爱呢。”莫琚笑语嫣然,“说来惭愧,本王妃一直不相信同僚只见会有什么情意。可如今墨伯父刚一入狱,朱尚书便来看望星竹,本王妃这才相信了星竹所言,很是欣慰呢!朱尚书对星竹这样好,本王妃也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朱尚书习惯性地谦虚了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厉声道,“王妃莫要打趣下官了。下官原先和墨良才是有些交情,可那墨良才私卖官职,辜负了皇上对他的一番信任。下官只恨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这才交了这样一个朋友,这是下官毕生最后悔的事情了。”

朱尚书再说这话的时候,墨星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

莫琚只抚了抚墨星竹的后背,待其平静下来之后,才疑惑地看向了朱尚书,“既是如此,朱尚书为何半夜来我晋王府呢?”

朱尚书这才想起来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敛了敛神色,顷刻间换上了一张悲伤的面容,“晋王妃,你有所不知,这位星竹姑娘痴恋我儿永寿已久。今日更是深夜入我尚书府,欲要和我儿结为连理,我儿宁死不从,她竟狠心杀害我儿,请晋王妃为我做主啊?”

“朱尚书也算是朝中老人了,怎么竟能说出这般颠倒黑白的话!”莫琚怒瞪了朱尚书一眼,眸子中闪烁着一抹狠戾,“众人皆知朱永寿风流成性,姬妾成群,更是在武试大会上被打成了残废。我这星竹妹妹生的花容月貌,又是皇亲国戚,除非她瞎了,否则怎会看上你那不争气的儿子。”

莫琚这话明着是说给朱尚书听的,实则却是说给墨星竹听的。

今日在内室之中,星竹虽未道明自己和朱永寿的关系,可单看她的脸色莫琚就知晓这二人定有情意。

没准儿,这朱永寿还负了星竹姑娘。

星竹泪眼婆娑地看向了莫琚,眼中多了一丝感激。

朱尚书却被莫琚气地眼冒金星,只道,“王妃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府中的人皆看见星竹姑娘杀了我儿,怎竟成了老夫污蔑她?”

“杀了你儿子?”莫琚扬了扬眉毛,略有不喜地看向了朱尚书,“朱尚书可有证据?”

“府中家丁皆能证明!”朱尚书轻哼一声,“晚间,我儿房里传出了男女欢爱的声音,家丁只以为我儿在和府中的姬妾逗乐,谁承想入夜十分,我儿房里竟传出了尖叫声。家丁闯进屋中,只见星竹姑娘满身是血,而我那可怜的孩子却已经撒手归去了!”

“男女欢爱?”莫琚震惊地看向了墨星竹,见她久未答话,心中已是了然。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竟能刺杀朱永寿,原来她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莫琚哑然,心疼地抱紧了墨星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朱尚书见莫琚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怕了,接着道,“墨星竹杀我孩儿,证据确凿,还请王妃将这杀人凶手交给我。王妃若执意护短,下官定会禀明圣上,求他为下官讨个公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红衣刺客

“休想!”莫琚将墨星竹挡在了身后,对着匆匆回来,“芷兰,墨小姐受惊了,你快将她带回房中歇息!”

“是。”芷兰朝着莫琚行了个礼,便作势要将墨星竹扶回房里。

朱尚书却一个箭步冲到了芷兰前面,大怒道,“王妃这是要执意护着杀人凶手么?”

“大胆。”莫琚轻哼一声,“朱尚书以下犯上,欺辱当朝郡主,来人呐,快将他带下去!”

“当朝郡主?”朱尚书不屑地笑了一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她是不是郡主,她都要为我儿子偿命!且下官并未听闻皇上封星竹姑娘为郡主的消息,王妃假造圣旨,又该如何处置呢?”

“本王妃何时说那星竹姑娘是郡主了?”莫琚杏眼微眯,含笑看向了朱尚书,“朱尚书莫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了?若是如此,本王妃就去向父皇求个旨意,让他许你告老还乡如何?”

“巧舌如簧!”朱尚书一挥衣袖,转身道,“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你指责下官以下犯上,欺辱当朝郡主,王妃莫不是当本官的下人耳朵都聋了?”

“他们都是朱尚书的下人,是否身患残疾本王妃如何知晓?”莫琚从怀中掏出帕子,捂嘴偷笑道,“不过他们竟然说星竹妹妹勾引你那傻儿子,想来他们的脑子亦是不怎好使的!”

“王妃莫要强词夺理!”朱尚书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下官斗胆问王妃一句,刚才那话王妃到底说是没说。”

“说了。”莫琚倒不抵赖,只笑着看向了朱尚书。

若是莫琚矢口否认,朱尚书倒真不知该那她怎么办了,可她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下来,却是正中朱尚书下怀,“皇上并未封墨星竹为郡主,方才全是王妃假传圣旨。这假传圣旨可是大罪,王妃随下官去刑部走一趟吧。”

“朱尚书,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替皇上当差的么?”莫琚忍不住嗤笑道,“怪不得那兵部被你治理得一团糟。方才本王妃确实说你侮辱郡主,可这郡主却不是星竹妹妹,而是她身边的芷兰!”

“什么?”朱尚书大惊。

他虽知晓皇上封了莫琚身边的一个婢女为郡主,却并未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到这个被封为郡主的姑娘竟然仍像一个丫鬟一样的在莫琚身边伺候着。

以下犯上,欺辱郡主,这罪名虽然比不得杀人放火,却也着实轻不了多少啊。

朱尚书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面孔,“正所谓无知者无罪,还请郡主恕臣冒犯之罪。”

芷兰却是连看都没有看朱尚书一眼,径直将墨星竹带回了房里。

朱尚书眼见着墨星竹进了屋,却也并不着急,只拱手道,“墨星竹杀害我儿,还请晋王妃还下官一个公道。”

莫琚却没有回应朱尚书的话,只反问道,“适才尚书大人说你的家丁在朱永寿的房门外听见了男女欢爱的声音?”

“不错!”朱尚书点了点头,纵然莫琚巧舌如簧,他也不信这个小丫头能指黑为白。

“敢问朱尚书,你的儿子是否心仪星竹妹妹?”莫琚镇定自若地看向了朱尚书。

“不曾!”朱尚书厉声道,“我儿一心为国,怎会心仪墨星竹这种罪人之女呢?倒是她墨星竹痴恋我儿已久,幼年时就想着嫁给我儿,当真是不知羞耻。”

“是么?”莫琚玩味地勾起了嘴角,“既然朱公子对星竹妹妹并没有情意,家丁又如何能听见男女欢爱的声音呢?朱尚书分明是欺负妹妹年幼,刻意污蔑于她。星竹妹妹平日里一向善良,就是连一只蚂蚁的舍不得伤害,如何会杀你的儿子?只怕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强抢民女,这才沦为花下冤魂了吧!”

“你……”朱尚书气急,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韩鹤影邪邪一笑,他的琚儿果然不同凡响。

“老爷,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朱尚书带来的家丁在他耳前低声道,“不管小公子和墨家小姐有没有情意,可他确实是被墨家小姐一刀毙命了啊。”

被家丁这么一提醒,朱尚书这才回过神来,大怒道,“好个晋王妃!世人皆道王妃聪慧,不同凡人,下官原先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才发现晋王妃果然巧言善辩。”

“多谢朱尚书夸奖,小女子受教了。”出乎意料,莫琚竟朝着朱尚书盈盈一拜,眉眼间竟是得意。

“你!你!你!”朱尚书勃然大怒,“下关不跟你废话!快把墨星竹那个贱女人交出来,否则明日下官便上书一封,晋王妃包庇歹人,视人命为草芥,下官倒要看看当今圣上是否会问你了置天下苍生为不顾!”

说完,朱尚书也不再等莫琚答复,只向家丁们使了眼色,下令他们入府抢人。

“放肆!”晋王冷冷地瞪了朱尚书一眼,不怒自威。

只这两个字竟令不少胆小的家丁愣在了原地。

莫琚远远望去,只觉得银色的月光洒在鹤影那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越发显得其冷峻无比。

光洁如玉的肌肤,渗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乌黑深邃的眼眸仿佛失了焦距,让人望而生畏。

先前莫琚只是觉得鹤影和韩英杰的面貌有些相似,可不知何时,竟连这威仪的气息都如出一辙了。

“晋王殿下,圣上许你暂理朝政,可不是让你滥用职权的。当心你会成为下一个墨良才。”别人怕韩鹤影,他可不怕。比起他那行事手段令人发指的主子,他倒觉得韩鹤影的这一份色厉内荏根本不值一提。

“滥用职权?”莫琚出言道,“朱尚书这话本王妃可就听不懂了。明明是你私闯王府,王爷体恤你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不想和你一般见识。你怎能这般不识好歹呢?”

“那下官倒是要谢过王爷和王妃的体恤了。”朱尚书没好气地看了莫琚一眼,方才被莫琚气得不清,这会儿他倒是平静下来了,“杀子之仇,下官非报不可。若是王妃硬要护那凶手,就别怪下官得罪了!拂衣、珂儿,去把墨星竹给我抓出来。”

朱尚书话音刚落,两名红衣女子便飞身而出,直闯晋王府。

莫琚见雁书匆匆而来,身后还跟有一人,倒也不再拦着朱尚书,嘴边只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密信

片刻功夫,两个红衣女子就将墨星竹带了出来。

此时的星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原本空洞的眼眸中恢复了清明之色,只那惨白的小脸和发青的嘴唇仍似方才一般,凄美的让人怜爱。

而她身边的两个女子却是个顶个的绝色美人,就是比起当日的水仙来也不逊分毫,眉梢眼角皆是风情,可那满脸的风尘之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云烟坊?莫琚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这三个字,随即心中了然。

这云烟纺倒真是藏龙卧虎的好地方。

“朱尚书好不风流啊,”莫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墨星竹身旁的人,莞尔一笑,“素闻朱尚书和朱夫人夫妻情深,本王妃原还好奇朱尚书这样不好女色的清官是如何生出朱永寿这样的败类来的。今日方才知晓,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左右人已经抓到了,朱尚书也懒得和莫琚虚以委蛇,“下官这就把人带走了,如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你敢!”莫琚冷冷地扫了朱尚书一眼,“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带走墨星竹。”

朱尚书没想到这个一向体弱的晋王妃竟然是块如此难啃的骨头,便也不再理会莫琚,只看向了鹤影,“晋王殿下,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晋王府到底是谁做主?”

像朱尚书这种只手遮天的男人自然在家中也是说一不二的,是以他竟然怀疑起了这晋王真如传言所说,迫于莫琚背后的势力才不得不娶了这么一个泼妇。

若是鹤影也同其他男子一般,自然会被朱尚书的这几句话弄得脸上无光,迁怒于莫琚。可鹤影的心思又岂是朱尚书这种负心薄幸的人可以揣度的。

鹤影似是没听见朱尚书的话一般,只信步走到了莫琚身边,随手将自己的披风覆在了莫琚的身上,满含深情地柔声道,“夜里凉,小心冻坏了身子。”

“王爷?”朱尚书僵在了原地,不知鹤影此举何意。

鹤影将莫琚揽在怀里,冷声道,“这晋王府不由晋王妃做主,难道还要由你这个外人做主么?”

“这……”朱尚书一时哑然,随即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王爷是要帮着晋王妃一同袒护这个杀人凶手了?”

“朱尚书一口一个杀人凶手,可当真难听的很呢。”忠玉随着雁书匆匆而来,心疼地看了一眼星竹,“此事尚未查明,还请朱尚书注意自己的言辞,不要污蔑了大宁的功臣。”

情之一字,不知何起,不知何終,不知何栖,更不何解。

纵然忠玉对星竹的所为很是愤慨,可更多的却是怜惜。

这个傻丫头,若是真的想取朱永寿的性命,自然可以来找自己帮忙,何必平白搭上自己的一世清誉?

“唐状元也来了啊?”朱尚书拱手道,“恕老夫直言,此事和唐状元并无半点关系,唐状元切莫为了别人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唐忠玉却不打算卖朱尚书的这个面子,将星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星竹是我唐某的未婚妻,此事有怎会与唐某无关!”

此话一出,不仅莫琚愣住了,就连墨星竹也愣住了。

墨星竹当场泪如雨下,忠玉的心意她一直是知晓得,可当时的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朱永寿这个禽兽,竟然辜负了忠玉一汪真情。

如今她幡然醒悟,却是悔之晚矣。她已不是完璧之身,又怎么配的上忠玉这么好的男子呢。

朱尚书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皱着眉头打量着唐忠玉,似乎是在思索此话的真假。

唐忠玉虽非嫡出,却是唐家的长子,唐云翔难保不把自己的家业传给这个大儿子。是以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在主子看来,这个唐忠玉可比唐穆瑶那个废物有用多了。

主子看上的人,朱尚书自然也不敢得罪。

若是墨星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那倒真的不好办了。

他若带走墨星竹,唐忠玉必然会和自己势不两立。妨碍了主子大计,只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若他就这么放过了墨星竹,如何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啊。

想到朱永寿,朱尚书便觉得沉痛无比。

朱永寿并非独子,乃是朱尚书最小的儿子。他三岁读诗,五岁写词,后来更是在武学上颇有造诣。朱尚书亦是对朱永寿觊觎了厚望,对其溺爱无比。

如今痛失爱子,他又怎能善罢甘休。更何况他如果真的放过墨星竹,此事传到其余大臣的耳朵里,自己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至于主子,自己对他一向忠心耿耿,想必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唐家就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想到这,朱尚书立刻恢复了原先的厉色,“唐状元,老夫可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她杀了我儿,定要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倒是天经地义。”忠玉点了点头,看向了朱尚书。

朱尚书还以为唐忠玉这是打算卖自己一个面子,正欲得意,却又听到了忠玉那义正言辞的声音,“可若星竹杀的是作恶多端的恶人,那便不叫杀人,而是为民除害!”

说完,唐忠玉拿出了几封信件交到了莫琚的手上。

莫琚随意地插了几封,眼中笑意更甚。

这信正是韩景行和朝中大臣暗中往来的证据,而她最后看的那一封,正是朱尚书的亲笔密信。

信上不仅写了自己贪赃枉法的事情,更是写明了自己怂恿墨良才等人买官的事情。

说也奇怪,这种犯上作乱的恶事在朱尚书的笔下,竟成了无比骄傲和荣耀的事情。

亏的墨星竹危在旦夕,否则自己也想不到上辈子,她曾在韩景行的府中找到了一件密室。

那密室藏在山洞之中,十分隐秘。若非穆瑶欺人太甚,怂恿韩景行将她关在的后院,她也没办法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间密室。

原本莫琚嘱咐雁书,让她带着忠玉去皇子府看看只是想碰碰运气,若是找不到这间密室,亦或是韩景行已经事先将东西都转移走了,她自然还有别的办法替墨星竹开脱。

谁知韩景行自以为自己的密室藏的隐秘,竟并未将这些重要的书信带走。如此一来,倒省了莫琚很多那功夫。

“朱尚书,这封信你可认得?”莫琚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心中不禁感概万千。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世不疑

“这……”朱尚书跌坐在地上,莫琚手中拿着的是何物,他又怎会不知。

那信是他亲手所写,上面不仅有自己的签名,更又自己的手印。此刻就算他想抵赖,只怕也是抵赖不掉的。

可这信明明是自己写给韩景行的,为何会落入晋王妃的手里呢?

怪不得这晋王妃如此镇定,原来她是从一开始就设好了局,只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想自己浸淫官场数十载,如今竟栽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当真是无颜面对主子的一番教诲。

莫琚像是看出了朱尚书眼中的疑惑,笑着开口道,“朱尚书可是想知道我是从哪里得来这封信的?”

“还请晋王妃明白示下。”朱尚书自知法辩驳,倒也就不解释了。

此刻,他更担心韩景行是否真的背叛了主子。

“朱尚书既然这样问我,想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莫琚似有还无地点了点头,“给我信的人,正是当朝三皇子,韩景行!”

“你胡说!”朱尚书当即反驳道。

若是莫琚言辞闪烁,他或许还会信了莫琚,可如今她这般言之凿凿,他有怎会轻信?

想到这,朱尚书不由得轻蔑一笑,自己定是因为一时大意才着了这个小女子的道。这丫头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可论及说谎骗人的本事,她可比自己要嫩得多了。

莫琚也不理会朱尚书,她根本不在乎朱尚书会不会信自己的话。

她只是要朱尚书背后的那个人听见这番话也就够了。

尽管这三言两语无法打消他们对韩景行的信任,可这怀疑的种子一旦撒下,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蓄势而出了。

到时候,自己和鹤影只需要静静看着他们内斗就行了。

毕竟这韩景行可不是那种愿意被人鱼肉的良善之徒。

“信不信由你,本王妃言尽于此,也懒得和你多说!”莫琚打了哈欠,将手中的信交给鹤影,“孰是孰非,自然交由父皇定夺。夜深了,我也累了,就不陪朱尚书了。”

说完,莫琚欠了欠身子,兀自回了房中。

鹤影命忠玉带着府中的侍卫将朱尚书送去了大牢,其余家丁皆被关在了王府的柴房之中。至于那两个红衣女子,则被长风和安和送去了暗牢,由他们亲自看守。

待到一切忙完,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泛白了。

鹤影回房,却见莫琚并未安寝,而是坐在案前守着茶壶发呆,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怎么还不睡?”

莫琚见鹤影来了,这才为其倒了一杯茶,“王爷就没有话要问我么?”

鹤影看了一眼那酝酿良久的杯子,似乎里面装的不是茶,而是琚儿满满的愁绪与担忧。

今夜的事情,鹤影确实有千般疑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莫琚是从何处得到这些信的。

他一开始甚至怀疑这些信是莫琚叫人伪造的,意在嫁祸朱尚书。

可当他见到朱尚书眼中的死寂之后,他就知道这封信定时真的了。

他虽然也想知道这些信的来历,可这并不代表莫琚就可以不睡觉啊。

鹤影面色一沉,将莫琚抱回了床上,“等你睡醒了再说!”

“可是……”被鹤影这么一说,莫琚倒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鹤影,你当真一点都不疑心我么?”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毕竟如果她是鹤影,也是会对自己起疑的。

她打算告诉鹤影自己就是重生之人,就算鹤影把自己当成妖魔鬼怪,就算鹤影嫌弃自己曾今嫁过人,她也认了。

“傻丫头!”鹤影揉了揉莫琚的头发,“我既然已经娶了你,自然不会对你疑心!”

“真的么?就算我做出了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也不会怀疑我么?”莫琚忍不住问道。

“一世不疑!”鹤影替莫琚褪去了外衣,又扶着她躺好,才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这些封信牵连甚广,我要在早朝前见父皇一面。你乖乖在家睡觉,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莫琚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一世不疑?

这真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情话了。

莫琚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鹤影许自己一世不疑,她也唯有回以终生不负了。

再说韩英杰,他看了鹤影送来了信,不禁龙颜大怒。

当即将信中所涉及到的朝廷重臣一一打入了天牢,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将韩景行的画像贴在了皇城门口,下旨捉拿乱臣贼子。

皇上秉雷霆之势而下,杀的那些打成措手不及。

一时间朝野震动,众臣哗然。

皇上一下处置了这么多要员,自然是要全部补上的。好在科举刚过,忠石忠玉他们虽然年轻,却也才思敏捷,是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于是,韩鹤影便放出了一部分的权利给他们。

一是为了分担自己肩上的担子,二来也是为了历练他们。

不过这些都不是莫琚关心的,她关心的是墨星竹竟然又投缳自尽了。

索性雁书发现的及时,不然墨星竹就真的要魂归西天了。

可饶是如此,墨星竹却还是气息奄奄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莫琚忙吩咐雁书去将忠玉请来。

怕是除了忠玉,谁也抚慰不了墨星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了。

“星竹,你这是为什么?”忠玉将星竹抱在怀里,无比沉痛地说道,“因着你诛杀了国中叛党,皇上已下旨免了你父亲的死罪,只将他发配到了边疆。你为何要自寻短见呢?”

“我……”墨星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却是满目含泪,“我尚未出阁,却已不是处子,世人会如何看我?我有还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你为父报仇,其情可悯,连皇上都表彰你了,还有何人敢议论与你?”说着说着,忠玉忽然柔声道,“星竹,你嫁给我吧。”

“我知你对我的一番情意,可是,我配不上你啊!”墨星竹别过头去,她只怕自己再看忠玉一眼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已是残花败柳,你就让我安心地去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芷兰出嫁

“我不在乎这些!”忠玉硬是将墨星竹转了过来,“我只在乎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我……”墨星竹低下了头,暗自留下两行清泪。

她的心里又怎会没有忠玉,这些日子,他们一同谈诗,一同品茶,忠玉早已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她的心底。

可是她后知后觉,待她发现自己爱上忠玉的时候,一切却都已经晚了。

星竹只无声地摇了摇头,就算她喜欢忠玉那又如何?

她配不上他,更不愿意拖累了他。

忠玉一表人才,日后定会成为国之栋梁,而自己却是罪臣之女,就算自己尚是完璧之身,都配不上忠玉,更别说自己已经失了清白。

“你当真心里没有我?”忠玉征征地看了墨星竹一眼,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失落。

忠玉毕竟年轻,哪里能弄得透女儿家的心思,他见墨星竹摇头,只以为她是在拒绝自己。

心,顿时空了一片。

“没有!”墨星竹掷地有声,她既已决意让忠玉死心,说出的话自是半点不留情面,“我的心中从来都没有你!唐公子是正人君子,总不会强迫竹儿嫁给你吧?”

忠玉后退了一步,失神地笑出了声来,“好、好、好!”

说完便拂袖离去,怒极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墨星竹眼中的眷恋和不舍。

“王妃,我们真的不帮帮大少爷么?”雁书低声问道。

忠玉不懂墨竹的心思,可是雁书却看得明白,墨星竹眼中带泪,分明是对唐忠玉有情的。

莫琚却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哪里是旁人可以插手的?如果墨星竹自己想不通,就算我们替她向忠玉说了心里话,她也会拒不承认的。一来二去,反倒会让忠玉因爱生恨。”

“可是……”雁书忍不住看了星竹一眼,“奴婢觉得墨姑娘好可怜啊!”

莫琚苦笑一声,爱情果然会让人瞎了眼睛。

以墨星竹的机智和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钻进了一条死胡同当中了呢。

纵然莫琚有心拉她出来,却也要看她自己究竟愿不愿意从这悲伤之中走出来啊。

莫琚叹了口气,只道,“但愿她能想通吧!”

“这些日子奴婢会嘱咐府中丫鬟多留意着墨姑娘一点的。”雁书亦无奈地叹了口气。

莫琚又朝屋里望了望,方才带着雁书回房。

一个人若是真想寻死,又岂是别人能看得住的呢?

好在忠玉走后,墨星竹虽然郁郁寡欢,倒也没有再表现出过任何想寻死的迹象。

只她日日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又不思饮食,久而久之,竟瘦的像个纸片人似的。

朝中的叛臣已经肃清,可韩景却还没有行动,这让莫琚心中很是不安。

不过芷兰大婚在即,莫琚倒也顾不上韩景行了。

十六那日,莫琚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为的竟是要替芷兰梳妆。

“王妃,这如何使得!”芷兰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托着不肯让莫琚动手。

莫琚却笑着道,“芷兰莫不是嫌弃我的手艺不精?”

“王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芷兰一脸委屈地解释道,“奴婢德蒙王妃照拂已是万幸,又哪能再劳烦王妃为奴婢梳妆?”

“何时你也变得这般扭捏了?”莫琚嗤笑道,“莫不是因为做了新娘子就害羞起来了?你替我梳了这么多年的头发,难道就不能让我替你梳一次妆么?你若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

“这……”芷兰听莫琚这样说,便也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看着镜中自己。

凤冠霞帔,红唇皓齿。

一向大大咧咧的芷兰打扮起来竟是美得不可方物。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莫琚满意地点了点头,替芷兰盖上了鲜红的盖头,“记得,不管在那边受到了什么委屈,王府永远都是你的第二个家!”

芷兰点了点头,在盖上红盖头的那一刻泪如雨下。

平阳长公主的义女出嫁,自然是声势浩大。

那十里红妆足足从晋王府一直扑到了唐府。

忠石骑着高头骏马而来,正是意气风发。

芷兰在忠石的牵引下上了花轿,耳边传来的是连绵不断的喜乐之声。

可她竟是全然沉浸在与莫琚分离的伤痛之中,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本是个孤儿,在被卖去妓院的途中被莫琚救下。

莫琚可怜她自幼失了双亲,便将她放在房中伺候。

二人名为主仆,实则却像姐妹一样。

如今她嫁为人妇,虽然说不上是生离死别,可却再也不能朝夕相伴了。

好在莫琚身边有一个宠她爱她的晋王殿下,芷兰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只是那份少女的出嫁情怀,却是在芷兰心头难以消散。

而墨星竹躲在门后看了一眼随忠石一同接亲的忠玉,已是泪眼婆娑。

不过数日,忠玉却明显憔悴了很多,眉眼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死气沉沉地站在忠石身边,不言不语。

“对不起!”墨星竹在心中暗暗念了一句。

忠玉似是听见了墨星竹心中的低咛,寻声望去,正对上墨星竹那炙热的眼眸。

四目相对,潸然落泪。

忠玉正想上前,星竹却忽然转身,毅然决然地消失在了忠玉的视线里。

不是已经决定忘记了么?那为何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徒增彼此的烦恼呢?

墨星竹苦涩一笑,随手捡起一片枯叶扔进了池塘。

忠玉哑然,自嘲地笑了一笑。

忠玉啊忠玉,人家明明早就拒绝了自己,自己方才怎得又自作多情了一下,还以为人家对自己有情呢,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想到这,忠玉一挥衣袖,转身随着迎亲的队伍而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唐府,唐云翔正是红光满面地坐在高堂座位之上。

他虽然已经替两个女儿办过了喜事,可那终归是嫁闺女,哪能和自己的儿子娶媳妇进门一样呢?

可坐在唐云翔身边的周姨娘似乎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她只低着头,不笑,不闹,亦不说话。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奇怪的周姨娘

“王妃,我怎么觉得周姨娘还是一副不想让芷兰进门的样子啊。”雁书悄声道。

莫琚瞥了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心里却有一些疑惑。

儿子娶妻,纵然是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进门,当娘的也应该是高兴的。

莫琚记得上辈子淑妃也不想让韩景行娶自己,可是二人大婚那天,淑妃仍然是喜气洋洋的。

为娘的,哪有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早日成家立业的呢?

再者说,就算周姨娘真的不想娘芷兰进门,以她的性格,也该闹的鸡飞狗跳才是,怎会这般安安静静地不言不语呢?

可这周姨娘再奇怪也总比她在芷兰的婚礼上闹事要好的多,是以莫琚虽然疑惑,倒也没有深究。

此时,芷兰已经和忠石拜了堂,由喜娘领着进了新房。

周姨娘亦是称自己身体不适,早早地回房了。

而忠石则是按照大宁的习俗留下来接待客人了。

莫琚作为这对金童玉女的媒人,忠石自然是要先敬她三杯酒的.

“二姐,谢谢你!”忠石亲自替莫琚斟了杯酒,言辞恳切地看向莫琚,“弟弟知道你怀有生孕,不宜饮酒,这杯酒,弟弟就先替你干了。”

莫琚看着忠石那略显笨拙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傻弟弟,你可是新科状元,如今又有美人在怀,洞房花烛夜你不好好地陪新娘子,却在这里谢我做什么?”

“若非二姐当初说服爹爹让我和大哥去考科举,弟弟也不会有今天!”忠石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弟弟虽然愚钝,可也知道如果没有二姐在其中周全,我和芷兰的婚事定然是成不了的!”

“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懂了!”莫琚拍了拍忠石那厚重的肩膀,感概道,“同意你去考科举的是爹爹,封你为状元的是父皇。至于芷兰,你与她情投意合,她心悦你,才肯嫁给你。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明白么?”

说完,莫琚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了忠玉。

若是忠玉也像忠石一样一早向自己表明心迹,也许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忠玉似是察觉到了莫琚投来的眼光,只将原本就低着头埋的更低了。

墨星竹的事情,忠玉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还是怨莫琚的。

若不是莫琚和韩鹤影要执意处死墨良才,墨星竹也不会以身犯险,用自己的身子去换朱永寿的一条命。

更何况他不信以莫琚的聪明才智会看不出来自己对墨星竹有意,更不信晋王府的那么多侍卫会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既然莫琚知道自己对星竹有好感,就应当替自己保护好墨星竹不是么?

如今墨星竹在晋王府中出了事,忠玉自然将这笔账都记在了莫琚头上。

此时的他似乎忘了是自己对莫琚隐瞒在先。

重生一世,莫琚最在乎的就是亲情了。

忠玉忠石和她虽非一母所生,可若他们真的把自己当姐姐,她自然愿意为他们操持。

可如果他们将自己当做外人,那很多事情她就没必要插手了。

毕竟上辈子,她可是被她那个口蜜腹剑的庶姐害的家破人亡。

纵然这辈子莫琚过得十分幸福,可想起唐穆瑶,莫琚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她并非什么善男信女,那一点点仅存的善意也早在重生之日化为乌有。

如今的她,只会对值得的人好。

这些人中有鹤影、有唐云翔、有恭亲王,现在还有她身边的丫鬟和忠石这个弟弟,至于忠玉,莫琚还没有想好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莫琚不得不承认忠玉真的很聪明,论起才智谋略,就是十个忠石也不是他的对手,可若这才智用错了地方,甚至有可能伤害到自己和身边人的时候,她同样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一向心直口快的忠石当然不知道莫琚和忠玉此刻在想什么,他只憨厚地又端起了一杯酒,“弟弟嘴笨,很多话都不会说,一切都在酒中了。”

听到忠石的这番话,莫琚的心中感到一丝安慰,她的一番苦心到底是没有白费,“好好对芷兰,她是个好姑娘!”

忠石用力地点了点头,“二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对芷兰好的!”

“芷兰是本宫的义女,谁敢对她不好!”威严的声音凭空响起,众人回头,这才见平阳长公主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

而跟在她后面的,正是一脸不悦的墨妃和大病初愈的韩英杰。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见过长公主殿下。”莫琚和鹤影朝着三人福了福身子。

余下众人皆跪下道,“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墨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平阳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岁。”

韩英杰一展衣袖,见大家都起身后才踱步到了唐云翔的身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唐老爷,我们好久不见啊!”

唐云翔亦是满脸笑意地看向韩英杰,只是那笑容未尽眼底,看起来竟有些许的得意,“是啊,好久不见了!”

“皇姑姑,父皇和爹爹认识么?”莫琚好奇地靠向了平阳长公主。

自古江湖与朝廷便是互不干涉的,莫琚长这么大,还从未听唐云翔说过他和当今圣上认识。

单看他们俩那水火不容的样子,俨然像两个斗气的小老头,真真看不出他们一个是号令群雄的唐门领主,另一个则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平阳长公主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算起来,这两个冤家也已经剑拔弩张了几十年了。”

唐云翔和莫婉清相识之后,韩英杰便暗中使了各种计谋拆散二人,甚至还用金钱和美女去诱惑过唐云翔。

可唐云翔对莫婉清全无二心,更是巧妙地化解了韩英杰的条条诡计。

一来二去,这两人竟倒是也熟识了,只是这份相熟之中却有着种种的火药味道。

原本平阳长公主也是看不上唐云翔的,她一心想让婉清嫁给自己的皇兄,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这唐云翔也算是个有胆识的。

他知道若论权利,自己永远也敌不过当今圣上,便苦心从商,不过几年便掌握了大宁国的经济命脉。

正因如此,平阳长公主才开始欣赏起了唐云翔,也才开始衷心的祝福莫婉清。

可是好景不长,婉清嫁入唐府不过一年便撒手西去了。

想到婉清,平阳长公主的眼中又浮现出了一抹伤感,看向唐云翔的目光也失去了先前的笑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周姨娘失踪了

“听闻唐老爷纳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姨娘,怎地今日却不见她们?”平阳长公主剑眉一挑,怒不可遏地瞪了唐云翔一眼,“到底是见不得台面的妾氏,竟然这般的没有规矩!本宫和皇兄都到了这么久了,也不见她们出来奉茶跪接?”

莫琚正想上前解释,却被鹤影拦住,乖乖地呆在了原地。

上辈子的恩怨,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唐云翔尴尬地笑了一笑,转而吩咐身边的下人道,“快去把慧娟叫出来!”

“这声慧娟可叫的真是亲切呢!”平阳狠狠咬住了慧娟这两个字眼,满脸不悦地说道,“唐老爷对这位爱妾当真不一般呢!不过这也难怪,本宫听闻这位姨娘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更是教子有方,为我大宁培养了两个状元郎。不像本宫的婉清妹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当真叫人可惜啊!”

“平阳!”韩英杰轻哼了一声,回头望向了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亦是知道自己失言,只不屑地吐了口气,“是皇妹说错话了,像婉清妹妹那样的绝色佳人,有岂是旁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只是本宫倒是很好奇,像唐老爷这种见过天姿国色的人,再碰其他女人时不会觉得味同嚼蜡么?”

“我……”唐云翔一时哑然,征征地看向这个厉害的女子。

倒不是唐云翔被平阳长公主堵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自婉清去世后,他的身边便再没有出现过这样凌厉的女子了。

方才平阳长公主说话的样子,竟像极了当初的婉清。

而此时,一直守在一旁的墨妃娘娘的脸色却愈发的难看了。

见过天姿国色的可远不止唐云翔一人,被其迷的神魂颠倒的还有自己的夫君。

纵然婉清早早地就嫁给了唐云翔,可韩英杰又何曾有一日忘记过莫婉清?

想到此,墨妃不禁开始怀疑韩英杰宠幸自己的时候是否也会觉得索然无味。

平阳长公主只顾着打击唐云翔,自然没有注意到墨妃那紧握的双手和那双手上暴起的青筋。

“你什么?”平阳长公主依旧不依不饶道,“本宫可听闻唐老爷身边还有一位绝色佳人呢,怎地唐老爷不叫她出来见客?”

“平阳长公主见笑了!”唐云翔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唐某原是还有一位妾氏的,只是不久前她已经离开了唐府,至今下落不明。”

“哦?”平阳嗤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看向了唐云翔,“她竟然逃了?听说她当年可是主动送上门的呢!似乎还先婉清一步为唐老爷生下了孩子?说起来这个孩子也是个有本事的,毁了本宫的赛诗会还不算,竟然还和三皇子一起谋朝篡位。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可是像这种犯上作乱的大罪,只怕唐老爷也难辞其咎吧!”

“是唐某管教不严,还望长公主恕罪。”尽管平阳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唐云翔,可唐云翔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可这三皇子乃是皇室中人,若真要论起教子无方,只怕唐某远远不及某人呐!”

“你!”韩英杰闻言就要反驳。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墨妃便抢先一步道,“唐云翔语出冒犯,且涉嫌谋反,罪不可恕。来人呐,将他压入天牢!”

“母妃,不可啊!”鹤影忙挡在了唐云翔的身前,出言制止道。

“不可?为何不可?”墨妃冷言道,“本宫记得当初你们将表哥送入大牢的时候是那般的言之凿凿,怎么换到了唐云翔身上,就不可了?”

说完,墨妃还瞥了韩鹤影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今让她觉得无比骄傲的儿子竟成了她心头的一根木刺,只要看见,就会痛的厉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儿子娶了莫婉清那个狐狸精的女儿!

“母妃,家父语出冒犯实属不该,可是他绝对没有参与到谋反之中啊。还请母妃明鉴!”莫琚虽然不知道墨妃为何要针对唐云翔,却也能猜到个大概。

终归究底,墨妃还是介意韩英杰将自己当成莫婉清的替身。

不过身为女子,莫琚却是能理解墨妃的心思的。

她和皇后与淑妃不一样,她要的不是富贵,亦不是权利,她只是想要韩英杰的一颗真心。

可到最后,自己反被这份真心伤到了。

自古爱情便是这样,付出的越多,想要得到的也就越多。

当欲望和收获不能持平的时候,自己就会被心底升起的那团恨意淹没。

墨妃便是这样一个可怜亦可悲的存在。

“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莫不是晋王妃觉得肚子里有了我皇家的血脉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墨妃冷冷地扫了莫琚一眼,眼中的恨意更甚,“星竹的账本宫日后再和你清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犯上作乱的贼子抓起来。”

“住口!”韩英杰的眸中失去了温度,狠厉地瞪了墨妃一眼,“朕的天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皇上……”墨妃征征地看了韩英杰一眼,不明白他为何阻止自己。

墨妃之所以敢教训唐云翔,是因为她以为韩英杰会因为莫婉清的事情记恨唐云翔。

而自己既可以借此事讨好韩英杰,亦可以打压唐莫琚。

可如今韩英杰竟然出言护着唐云翔,这就让墨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她不相信韩英杰会爱屋及乌到如此地步,唐云翔可是夺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啊。

可若不是他真的对莫婉清用情至深,又为何能容忍唐云翔对自己如此不敬呢?

想到这,墨妃的心便像针扎一样的痛了起来。而莫琚那张酷似莫婉清的脸在墨妃看来,显得越发的碍眼。

墨妃哪里知道,在韩英杰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他的江山而不是莫婉清。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为了皇位娶了夏冰秋。

他不动唐云翔,并非因为自己深爱莫婉清,而是因为唐云翔手里掌握的可是整个大宁的经济命脉。若是唐云翔出事了,只怕整个大宁都将陷入风雨飘摇之中了。

这个险,韩英杰不想冒,亦冒不起。

想到此,韩英杰只冷声道,“高公公,送墨妃回宫!”

“皇上!”墨妃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韩英杰,却又不得不无奈地低下了头。

正在此时,唐府的下人却匆匆来报,“老爷,不好了,周姨娘不见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假芷兰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唐云翔眉头微蹙,瞪向了随着下人一同进来的小奴婢,“你不是周慧娟的贴身丫鬟么?她去哪了你怎会不知道?”

唐云翔的心中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如今皇上和长公主都在这里,若是他们在唐府出了事,自己这谋朝篡位的罪名可就怎么也洗不清了。

听闻府中有人失踪,皇上身边的侍卫自是将皇上和长公主牢牢地保护了起来。

而墨妃便也没有随着高公公回宫,只轻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唐云翔。

“回老爷!”周姨娘身边的新丫鬟战战兢兢地说道,“周姨娘回房之后说想去见见少夫人,还说婆媳见面外人不宜在场,不让奴婢跟着。”

“少夫人?她去见芷兰了?”莫琚喃喃道,心中却涌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芷兰是新妇进门,盖头未揭,洞房亦未入,又怎么能见旁人呢。

更何况,周姨娘还是芷兰的婆婆。此时若是婆媳见面,在大宁会被视为不祥的。

周姨娘就算再不喜欢芷兰,也绝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除非……除非她不是周姨娘!

莫琚暗叫不好,因着周姨娘一向不喜芷兰,她并未将周姨娘适才奇怪的行为放在心里。只觉得再怎么说她也是忠石的亲娘,不可能在自己儿子的婚礼上乱来的。

可那个人若不是周姨娘,又怎还会在乎忠石的婚礼呢?莫琚握紧了拳头,她一直沉浸在芷兰出嫁的喜悦当中,怎就忘了韩景行等人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了。

那假周姨娘从喜宴开始时便一直低着头不愿说话,可不就是怕有人发现她脸上的破绽么?

想到这,莫琚不禁地担心起芷兰的安危来,可如今就算再担心,却也已是悔之晚矣。

唐云翔亦是觉得事出蹊跷,忙追问道,“去少夫人那里看过了么?”

“去过了,可是……”小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是声若蚊蝇,“可是少夫人说周姨娘没有去过她的房里!”

“这么说,芷兰还在房里?”莫琚越发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了。

那人易容成周姨娘的样子竟然不是为了抓走芷兰,威胁自己么?可若真的不是为了芷兰,那又是冲着谁来的呢?

难不成那人真的想在今日刺杀韩英杰么?

小丫鬟不明白莫琚为何会这么问,只点了点头道,“奴婢刚刚才从新房出来,少夫人的确还在房里啊!”

莫琚皱了皱眉,又看了看韩英杰,半晌才道,“父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让侍卫护送你们回宫吧。”

韩英杰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的厉害,此时若是再发生一次刺杀世间,只怕韩英杰是真的要保不住自己的那条命了。

如今朝局动荡,韩鹤影虽然已经能独当一面,但终究太过年轻,大宁现在还离不开韩英杰。

若是他出了事,只怕大宁亦会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了。

所以不管那人假扮周姨娘到底是出何目的,莫琚都不能再让韩英杰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韩英杰却轻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朕乃天子,怎会有朕不宜久留的地方!朕倒要看看这个唐府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莫琚原本还想再劝一劝韩英杰,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好求助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朝着莫琚点了点头,却只道,“既然周姨娘说她要去新房,我们便去新房那边瞧瞧吧。”

“朕与你们同去!”韩英杰挥了挥衣袖,转而道,“唐老爷可要同去?”

唐云翔并未答话,只是跟在了韩英杰的后面。

忠石因着担心周姨娘和芷兰的安危,也跟着一同去了。

平阳长公主和墨妃见韩英杰等人走了,自然也一起去了新房。

而忠玉却因为思念星竹而醉倒在了地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推开了新房的门,正见芷兰一身红妆,安静地坐在床榻之上。

“芷兰,你没事吧?”莫琚关心地问道,“你见到周姨娘了么?”

芷兰摇了摇头,那绣着金凤凰的红盖头亦随着芷兰摇头的频率摆动了起来。

“芷兰?”莫琚见芷兰不说话,更加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么?”

芷兰亦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新妇在盖头掀开之前是不能说话的,否则会为夫家带来不幸!”墨妃不满地看了莫琚一眼,“晋王妃莫不是以为我大宁所有的新娘子都向你一样不懂规矩吧!”

“可是……”莫琚咬了咬下唇,又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芷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为什么,莫琚总觉得这个芷兰让自己觉得很陌生。

“可是?可是什么?”墨妃轻笑了一声,“看起来晋王妃教出来的丫鬟要比晋王妃更懂规矩呢。”

莫琚刚想解释,却被雁书拉到了一旁,“王妃,这个人似乎不是芷兰!”

“什么?”莫琚瞪大了眼睛,“你能不能确定?”

雁书想了想,半晌才点头道,“虽不能十分确定,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人虽然穿着芷兰的衣服,且和芷兰的身量差不多,可是那双脚却比芷兰大了不少。奴婢和芷兰情同姐妹,吃住都在一起,对她最是熟悉,应是不会记错的。”

莫琚顺着雁书的目光看去,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芷兰的脚有多大莫琚是不知道的,可芷兰的那双绣鞋莫琚却是清楚的。

那双鞋是莫琚特定找人定做的,鞋头上镶着的是两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只是那夜明珠并不是很大,看起来更像是两颗珍珠。

这人脚上的鞋子虽和芷兰的那双很像,可鞋头嵌着的绝对不是她送给芷兰的那两颗南海夜明珠。

只是此人明明知道周姨娘失踪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却还敢坐在这里,只怕不是亡民之徒,便是个绝世高手。

如今韩英杰还在屋里,莫琚虽然担心芷兰的安危,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的忠石想的就简单多了,他听墨妃说新妇在揭开盖头前不能说话,就快步上前替芷兰把盖头揭了。

“忠石,小心!”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婕芜的身世

莫琚话音未落,忠石便已经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数枚暗器飞射而出,发出阵阵金光,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这耀眼的像孔雀开屏一样的暗器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独门暗器孔雀翎。

孔雀翎是暗器中最轻最美也最灵动的暗器之一,可是它的威力却比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还要大上几分。在那个精巧如妆匣一般的盒子里装着的全是剧毒暗器,可以在顷刻之间要人性命。

而这些暗器飞射的方向,正是韩英杰所在的位置。

众人惊慌失措之时,离韩英杰最近的唐云翔却毫不犹豫地便挡在了韩英杰的身前。

直至那九九八十一枚暗器全部打入到他的身上之后,唐云翔才摇摇晃晃地吐血倒地。

他虽是江湖人士,可在大是大非的面前,唐云翔从来都恩怨分明。

他虽然不喜韩英杰,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韩英杰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唐云翔竟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爹!”莫琚这才反应了过来,扑到了唐云翔的身上,替其诊了诊脉。

幸好唐云翔自幼便尝遍了天下的毒药,对毒有一定的抵抗力,否则,他定会当场暴毙了。

可饶是如此,唐云翔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莫琚虽然用针护住了唐云翔的心脉,却也保他不过七日。

如果七日之内找不到解药,只怕这喜事就是变成丧事了。

而此时,韩英杰身边的侍卫已经将床上的新娘子抓了起来。

那人不是别人,竟是周姨娘先前的丫鬟婕芜。

“解药在哪?”莫琚握紧了拳头,冷厉地看向了婕芜。

婕芜只觉得自己打了个冷战,却是咬牙道,“孔雀翎的毒,无药可解。”

只听“啪”地一声,婕芜的脸上便多了五道手指印。

这是莫琚第一次打人,她恨婕芜,更恨自己。

当初她发现婕芜是韩景行那边的人的时候,就应该当场将她碎尸万段。

若不是自己的心慈手软,她又怎会有机会伤害到唐云翔。

“你便是打死我也救不回唐云翔的!”婕芜忽然冷笑了一下,阴森森地看向了韩英杰,“竟然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个狗皇帝的命,当真是愚不可及!”

“朕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朕?”韩英杰皱了皱眉,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子。

莫琚自责,韩英杰亦很自责。

他早就该听莫琚的话和墨妃等人先行回宫的,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唐云翔也不会以身犯险。

可是……

尽管唐云翔救了自己,可韩英杰却仍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无冤无仇?你贪恋我娘的美色,硬是将她纳进了皇宫,我娘宁死不从,跳湖自尽。你怕事情败露会毁了你明君的名称,便派人要娶了我和我爹爹的性命。幸好我的师父从我家中路过,救下了我的性命,可是我爹却被一刀毙命!”婕芜本想用力挣脱身边的守卫,却反而被抓的更紧了,只好咬牙道,“你这个荒淫无道的狗皇帝,我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无稽之谈,简直荒唐!”韩英杰一甩衣袖,厉声道,“朕有三宫六院,何故要强娶你娘?更何况我大宁祖制森严,为防皇嗣血统不纯,朕的后妃皆是通过层层选拨才能入宫的处子,又怎会纳一个已为人妇的女人入宫!”

“强词夺理!”婕芜亦是厉声道,“什么祖制?你是皇帝,你要纳妃难道还会有人敢阻止你么?你少用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来骗我!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我今日杀不了你,就暂且将你那狗头留在你的脖子上,待我死后,我的师父也定会为我报仇!”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莫名奇妙地看向了这个女子。

若非这个女子方才险些害了韩英杰的性命,众人定会觉得她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女人了。

而莫琚却忽然皱了皱眉,想起了前世唐穆瑶所说的那段身世。

凌姨娘一心想对付自己皆是因为那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她以为自己是惨遭恭亲王抛弃的孤女,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恭亲王一家。

这个婕芜亦是以为韩英杰是杀害自己一家的凶手,所以才肯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杀韩英杰。

云烟坊中这么多的女子都是因为这一个个离奇古怪,却又满含仇恨的故事才肯对她们背后的主子效力的么?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若是以前,她没准会同情这些被欺骗的女子,但现在唐云翔就躺在自己的面前,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能再有一丁点的妇人之仁。

只见她双手一挥,一抹白色的粉末便飘到了婕芜的身上。

片刻之间,那冒起了寸寸青烟。

婕芜吃痛叫了一声,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丝丝粉末皆透过自己的皮肤钻入了骨骼之中,在自己的身体里来回游动。

“你对我做了什么?”婕芜虽然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语气中却仍然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莫琚的嘴边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微笑,“这是鬼面神医特制的化骨散,若没有解药,三个时辰内你便会化成一滩血水。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为没有解药,可是我却愿意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为防止毒性蔓延太快,我会把你腐烂的皮肤一点点割下来的!可能会有些痛,不过也总比死了好,你觉得呢?”

“你!”婕芜征征地看了看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只觉得浑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2c“晋王妃,你好狠毒的心啊。”

莫琚却并不答话,只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婕芜。

其余众人皆是各怀心思地看着莫琚。

韩英杰感概莫琚行事果敢,杀伐决断,她若生为男儿,定会比鹤影更适合当大宁皇帝。

平阳长公主亦是颇为欣赏地看着莫琚,觉得她颇有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而墨妃却被莫琚说的心惊肉跳,对她的不喜又增加了许多。

只有鹤影微微一笑,他心里清楚,莫琚的那番话也不过就是吓吓婕芜而已。

莫琚曾说过,那鬼面神医特制的化骨散是为红色。

是以莫琚刚刚撒出去的那些白色粉末绝对不会是什么化骨散。

说话间,婕芜已经看着自己的皮肤在一点一点的溃烂,她不怕死,可是却怕这种身不如死的折磨。

半晌,她才咬着牙道,“说,你怎样才肯给我一个痛快!”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毒之法

“若是我怎样都不肯放过你呢?”莫琚面上含笑,眼中却闪出了一道冷光。

婕芜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犹豫了很久才道,“你留着性命不过就是因为想要这孔雀翎的解药罢了,我若告诉你此毒的解药,你是否肯一刀了断了我?”

“孔雀翎之毒无解,这不是你方才说过的话么?”莫琚反问道,“我留着你的性命不过就是为了折磨你罢了。你就是这么阴险毒辣,你有能奈我如何?”

“你!”婕芜被莫琚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恶狠狠地盯着莫琚看。

而每隔几秒,婕芜身上的疼痛便多加深一分。起初还只是简单的疼痛,可后来这疼痛竟变成了百虫噬骨般的酥痒,让婕芜难受的厉害。

“我怎样?”莫琚轻笑了一声,“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么?”

“因为我伤了你父亲?”婕芜失神地看着莫琚。

她若是早知道这个被百姓誉为仙女的晋王妃竟然是这样一个阴狠的女子,便是说什么都不会来唐府做丫鬟的啊。

莫琚却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因为你蠢!”

“我!”婕芜一时哑然,又转而瞪向莫琚,“你!”

“不明白我为什么说你蠢?”莫琚扫了婕芜一眼,笑道,“一个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人难道还不够蠢么?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父皇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自父皇登基以来,他不仅勤政爱民,减免了众多地区的赋税,更是放出了一大批本该老死宫中的宫女,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逼死你的娘亲,杀死你的父亲?”

“那又如何?这些不过是他的假面具罢了!”婕芜轻哼一声,“师父说了,他不过是一个谋朝篡位的小人生下的孩子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为了皇位不惜伏尸百万,他逼死我娘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见过你娘么?”莫琚看着仍然执迷不悟的婕芜,忍不住摇了摇头,“你看见父皇抢了你娘,又杀了你爹么?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你师父说什么你都信,难道还不能说明你蠢么?”

“巧言令色!”婕芜怒道,“这个狗皇帝在强抢我娘的时候,我还尚在襁褓,如何能知晓这些事情!”

“尚在襁褓?”莫琚面带嘲讽地笑道,“那我倒不知道你娘到底是怎样的天姿国色了!据我所知这女子在生产之后不仅皮肤发黄,身材更是会臃肿发胖。试问这样的一个女子是如何迷了父皇的心窍,让他定要迎一位还在喂奶的女子进宫呢?”

“这……”婕芜虽然心中也闪过了一丝疑惑,可却仍然不服输地说道,“也许我娘天生就是花容月貌,就算生下我也难掩姿色呢?”

莫琚不再说话,只绕着婕芜转了一圈,不住地摇头叹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婕芜不满地说道。而此时,她身上的疼痛与酥痒则是越发的难忍了。

“都说女儿和母亲长得像,就你这副样子,我真的是很难想象你娘究竟是怎样的绝色佳人呢!”说完,莫琚冲着婕芜绽放出了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只是不知道你的师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若你告诉我你师父是谁,我也好向他讨教讨教不是!”

莫琚知道婕芜不会供出她背后之人的身份,却也还是想试一试

若是婕芜真的执迷不悔,她定会亲自送她上西天。

可莫琚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年,婕芜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只是人要活着,总得有个什么念想。

师父虽然救了婕芜,也供她吃穿,可是她从小就被丢进了训练营之中,日日过得心惊胆战,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

若非还有这点仇恨在支撑着婕芜,只怕她是怎么也活不到今天的。

事到如今,她又怎可能再相信莫琚的话呢?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到这,婕芜倒也不再躲闪,强忍着身上的难受,仰着脖子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背叛我的师父的!”

“我若是偏不杀你么?”莫琚隔着帕子捏起了婕芜的手臂,“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冰肌玉骨的姑娘,如今落得这副模样,当真是可惜,可惜啊!”

婕芜亦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只见自己的手臂已经有一部分开始腐烂了,那泛着青紫的肌肤中渗出了点点血水,并散发出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莫琚眉头微凝,这姑娘先前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全身是伤呢?

“你到底要怎样!”婕芜有些疯狂地叫道,“到底要怎样!”

“不怎样!”莫琚厉声道,“孔雀翎的解药,拿来!”

“我……我没有解药。”婕芜咬牙说道。

“哦,是么?”莫琚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轻轻地拍了拍婕芜的脸蛋,“你当真没有解药么?”

婕芜怔怔地看着莫琚手里的匕首,颤抖地说道,“没……没有,我真的没有解药……但是,但是我知道有一种药能医好孔雀翎的剧毒。可是这药极为难寻,只生长在东单的昆仑雪山顶上。”

“是什么药?”莫琚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无药可医,她就还有机会。

“雪莲花!”婕芜见莫琚的匕首放了下来,放才道,“雪莲花不仅是解毒良药,更是孔雀翎的克星。”

“雪莲花宫中的御药房要多少有多少,为何一定要去昆仑山上呢?”平阳长公主剑眉一挑,厉声道,“难不成这是你为了死个痛快才胡乱编造出来的借口?”

“是千年冰雪莲!”婕芜被平阳长公主看得心虚,忙解释道,“孔雀翎之毒极为霸道,寻常雪莲根本没办法与其相较。只有那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千年冰雪莲才能彻底驱除唐云翔身上的毒素。”

莫琚点了点头,她相信婕芜没有骗自己。

上辈子,她便在医书上见过了这千年冰雪莲的奇效。

只是这雪莲花生长在极寒之地,便是他们此刻就动身,亦是无法在七日之内赶回的。

可是若要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唐云翔去死,莫琚更是做不到的。

【作者题外话】:晚点还有两章……读者小天使们稍等,小土豆正在加紧码字~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柴房

“雪莲花……”婕芜似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担忧,许是担心莫琚会因此继续折磨自己,忙接话道,“寻常雪莲花虽然不能根治唐云翔,却可以为其续命。”

说完,婕芜便挣开了侍卫,直直地撞向了莫琚手中的匕首,当场气绝身亡。

雪莲花?

莫琚皱了皱眉头,虽说寻常雪莲花并不像千年冰雪莲那样难寻,却也是极为珍贵。

她去哪里寻得这些雪莲花呢!

“琚儿!”平阳长公主拍了拍莫琚的肩膀,慈爱地笑了笑,“这寻常的雪莲花皇宫中要多少有多少,你就放心吧!”

“皇妹此话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墨妃不满地看了平阳一眼,“这御药房中的雪莲花虽然数量极多,可却都是御用的贡品,是用来替皇上补气养血的,怎能拿来医治一个平民百姓!”

平阳并不想和墨妃废话,当即别过了头去。

她的这个皇嫂近日来真的是越发的不可理喻了。

“为何不能?”韩英杰瞪了墨妃一眼,接话道,“唐云翔是为了救朕才身负重伤的,难道爱妃是觉得朕的命还没有几朵雪莲花重要么?”

墨妃这才记起唐云翔受伤的原因,一时语塞,只福身道,“臣妾失言了,还望皇上恕罪。”

韩英杰并没有让墨妃起身,只转而看向莫琚道,“莫说是雪莲花,就算是要御药房中的全部药材,朕也不会吝惜!可是雪莲花只有在皇宫的冰窖里才能保持药性,所以依朕所见,还是将唐老爷送进皇宫吧。至于千年冰雪莲,朕同样会派人去找的。”

“多谢父皇!”莫琚感激地向韩英杰行了个礼。

眼下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只要能救活唐云翔,那便是比什么都重要了。

韩英杰微微点头,示意身边的侍卫将唐云翔抬回宫中。

众人正欲一同回宫,却忽然听到了床边传来的微弱声音,“芷,芷兰……”

莫琚回头,正见忠石吃力地叫着芷兰的名字,这才想起芷兰和周姨娘都不见了踪影。

可如今婕芜已死,再想问出她们二人的踪迹已是难上加难。

好在唐府机关重重,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送出府去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莫琚敢断定她们一定还被藏在府里。

想到这里,莫琚下意识地看向了一直在人群中低着头的小丫鬟,“你就是周姨娘身边的新丫头?”

小丫鬟点了点头,“奴婢原是后花园里养花的丫鬟,前不久才被老爷派去伺候周姨娘的。可奴婢对姨娘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做伤害姨娘的事情啊!”

说完,小丫鬟似是怕莫琚不肯相信自己,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不多时,竟然嘤嘤地哭出了声来。

“那你可知道周姨娘这些天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莫琚扶起了小丫鬟,耐心地问道,“又或者她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丫鬟先是摇了摇头,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住地点头道,“有有有……周姨娘最近常去后花园中的小柴房里,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今早她一起来便说要去小柴房,只不过今天她去的时间很短,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出来以后,周姨娘只说自己头晕乏力,便不怎么说话了。”

说到此处,小丫鬟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着道,“对了对了,奴婢想起来了,今早周姨娘是抱着三小姐去柴房的,可是她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带三小姐!”

小柴房?

莫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先前可不就是将那婕芜关进小柴房之中了么。

难怪婕芜的手臂上满是伤痕,原来都是出自周姨娘之手啊。

莫琚本还奇怪那人为何会把婕芜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丫鬟放进唐府,现下才终于明白了一切。

也许从一开始那个婕芜就是故意被自己拆穿身份的。

婕芜的身份被揭穿,芷兰自是会嫁进唐府的。

而周姨娘心中有气无处发泄,在婚礼之前定会去找婕芜发泄。

婕芜便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周姨娘身份对调,从而得以刺杀韩英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姨娘现下定是在小柴房之中了。

“雁书,你快带几个人去小柴房看看!”莫琚吩咐道。

雁书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几个侍卫匆匆出了门。

莫琚看了一眼站在墙边的韩英杰,心中却是闪过了另一个疑惑。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韩英杰会在喜宴之时来唐家,那人又是如何一早就算准了今日会有机会刺杀皇帝呢?

还是说,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韩英杰,而是芷兰?

他们想用芷兰威胁自己,可是却没想到韩英杰来了。

因着婕芜和韩英杰仇深似海,所以才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冒险留了下来。

若不是唐云翔不顾性命挡在了韩英杰前面,只怕此刻婕芜就已经得手了。

既是这样,那么芷兰就一定还被困在这个新房之中,还没有来得及被送出去。

可是,婕芜会将她藏在哪里呢?

床下?窗帘后?衣柜中?

莫琚将房子中能藏人的地方全部看了一遍,却仍旧一无所获。

正当莫琚一筹莫展之时,她忽然看见了房屋东北角上放了一个上着锁的大箱子。

“快,快将这个箱子打开!”莫琚急忙吩咐道。

鹤影虽然不知道莫琚想要干什么,却是立刻飞身上前,拍碎了箱子上的锁。

箱子一开,里面便闪出了一道刺眼的金光。只不过这些金光并非是孔雀翎,而是一层厚厚的金子。

金子下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芷兰。

莫琚替芷兰诊了诊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

芷兰中不过是寻常的迷香,只要服下药便可以醒过来了。

但是她在箱子中呆的时间太长,若不是莫琚发现及时,只怕她会窒息在箱子里了。

“琚儿,你怎么知道芷兰丫头在箱子里的?”看着莫琚那沉稳而又自信的样子,平阳长公主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平阳平常也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太快太急,她竟然是一点都看不明白了。

莫琚冲着平阳长公主笑了一笑,柔声道,“这个箱子是琚儿送给芷兰的嫁妆,可唐府的嫁妆全部都会被送入库房,完全没有理由呆在新房之中。除非是有人刻意将箱子留在了这里,想以搬运箱子为名将人送出府去!”

正在此时,侍卫们也抬着周姨娘回来了。

许是在柴房中待得太久,周姨娘的浑身都蒙上了一层灰雾,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华。

而雁书怀里抱着的小念玖正啼哭不已。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忠玉失踪

“王妃,三小姐她一直哭,奴婢怎么哄也哄不好啊!”雁书抱着手里的孩子,无助地看向莫琚。

她虽然已经年过二十,可却从未嫁过人,更没有生过孩子,如今手中抱着一个奶娃娃,只觉得浑身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紧张的不行。

莫琚本想接过雁书手中的孩子,可她尽管活了两世,却也从未哄过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给本宫吧!”墨妃不耐烦地看了莫琚一眼,顺手接过了雁书手里的孩子。

说起来,她也有二十年没有抱过孩子了。

如今怀里多了这么个软软糯糯的面团子,尽管念玖身上满是尘土,可墨妃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小念玖亦是个聪明识趣的,到了墨妃怀中便止住了哭泣,只将一双小手放在嘴里,吸着吸着竟然睡着了。

趁着墨妃哄孩子的空档,莫琚替忠石和周姨娘二人诊了脉相,好在他们中的皆是普通迷香,并无什么大碍。

莫琚喂他们服下了药,只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都醒来了。

忠石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芷兰,不由分说地扑了过去。

而周姨娘只是惊叫了一声,大喊道,“孩子,还我的孩子!”

抱着孩子的墨妃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有着另一番思量。

忠石再怎说也是周姨娘一手带大的,可是他心心念念地却只有芷兰一人,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而周姨娘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自己的孩子,这可不就是慈母心肠么!

不知为什么,墨妃竟然对这个周姨娘有了一丝好感。

可周姨娘才不管墨妃此刻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墨妃手中抱着的是自己的念玖,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扑到了墨妃的身上。

墨妃手无缚鸡之力,但她身边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当即便将周姨娘按倒在了地上。

周姨娘虽然倒在了地上,可嘴里仍然喋喋不休道,“孩子,还我孩子……”

许是念玖认出了周姨娘的声音,忽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在撇了撇小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墨妃被那皱成一团的小脸弄得心疼不已,只叹了口气,示意侍卫将周姨娘放开。

“没有人要抢你的孩子,本宫不过是替你抱一会儿孩子罢了!”墨妃将念玖还给了周姨娘,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这个孩子很合本宫的眼缘呢!”

“本宫?”周姨娘接过念玖,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她只记得自己和念玖被人打晕,其他的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眼前的这个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再看一眼立在一旁的韩英杰,周姨娘这才认出他们二人乃是当今的圣上和执掌凤印的墨妃娘娘,而一直皱着眉头的则是之前在晋王府教训过自己的平阳长公主。

周姨娘虽然没学过什么礼仪,却也知道见到皇上是要请安的,忙跪下道,“民妇见过皇上,见过墨妃娘娘,见过平阳长公主!”

“平身吧。”韩英杰不动声色地朝周姨娘点了点头。

而墨妃却上前扶起了周姨娘,难得地柔声说道,“你家老爷中毒了,皇上和本宫要将他带回宫中医治,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同回宫吧!”

“什么?老爷中毒了?”周姨娘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躺在担架里的唐云翔,眼中闪现出了一抹浓重的忧愁之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老爷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爹爹被暗器所伤……”莫琚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周姨娘,末了,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姨娘放心吧,只要我们找到了千年冰雪莲,爹爹定能平安无事的。”

“真的?”周姨娘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老爷真的会没事?”

莫琚点了点头,耐着性子解释道,“千年冰雪莲乃是解毒的良药,有了它定会药到病除的。只是在找到冰雪莲之前,爹爹还需要用普通雪莲续命,是以我们要将爹爹送进宫去。”

“那就好,那就好……”周姨娘舒了一口气,却又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芷兰,眼中又掠过了一丝恨意。

她拉起趴在床边的忠石,恶狠狠地说道,“快,快把这个丧门星给我休了!”

“娘……”忠石皱了皱眉,心疼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芷兰,“这事与芷兰无关啊!”

“无关?怎么会无关?”周姨娘怒道,“如果不是要娶她进门,那刺客又怎会有机会伤害你爹?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狐媚的女人,她是煞星,是煞星啊!”

“住口!”平阳长公主见莫琚一脸为难,忙出言道,“芷兰是本宫的义女,是我大宁的郡主,亦是这唐府的主子,你语出犯上,该当何罪!”

“我……”周姨娘愣在了原地,她一时心急,竟然忘了平阳长公主这个厉害的女人也在这里。

墨妃却上前打圆场道,“这周姨娘也是因为爱夫心切才口不择言的,皇妹何必和她斤斤计较?”

周姨娘见墨妃肯帮自己,便躲到了墨妃的身后,低声道,“民妇一时失言,还望长公主殿下恕罪。”

平阳只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在她心里,周姨娘和墨妃都是一丘之貉,并没有什么分别。

而莫琚却皱了皱眉头,都说血浓于水,墨妃和周姨娘如此投缘,难不成这二人真的是亲姐妹不成?

只是如今最要紧的是救活唐云翔,至于周姨娘的身世,还是等破浪他们查清楚了再说吧。

“姨娘,你陪在爹爹身边的时间最长,也最是了解爹爹,由你照顾爹爹我才能放心。”莫琚开口道,“不若姨娘就随父皇母妃一同入宫吧。”

“可是我若和老爷一同进宫了,这唐府不就没人打理了么?”周姨娘犹豫道。

她虽然也很想进宫,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她更舍不得这个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唐府。

她才刚刚和唐云翔定下了抬她为平妻的日子,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这里不是还有大弟和二弟呢!对了,大弟去哪里了?”

莫琚话还没说完,就见唐府的管家忽然捏着一封信跑了进来。

他面上带血,分明是刚刚才和别人打斗过。

“不好了,不好了!快、快去救大少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以人换药

管家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地上,气绝而亡。

莫琚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悲伤。

这管家也算是唐府的老人了,一直对唐府尽心尽力,原本唐云翔还想送给他几亩田地,让他回去安度晚年。

可是管家却说他过惯了在唐府看家的日子,就愿意守着唐家,哪都不愿意去。

谁承想,他如今竟真的为唐家丢了性命。

莫琚替管家合上了双眼,又安排好了管家的后世。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而站在一旁的周姨娘也立刻变了脸色。

如今唐云翔中毒晕倒,唐忠玉又下落不明,为人妻,为人娘的周姨娘自是担忧不已。

她才刚刚当上状元的娘亲,所以忠玉一定不能出事啊!

想到此,周姨娘也不管什么入土为安了,只从管家手中抢过那封染着血的信件。

只是周姨娘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又如何能看得懂这封信呢。

莫琚似是看出了周姨娘脸上的尴尬之色,柔声道,“姨娘,能否将信给琚儿看一眼?”

周姨娘却是轻哼一声,她只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芷兰嫁进门才会发生的。

莫琚作为芷兰的主子,自然和此事脱不了关系。

而她又怎么会将这信关乎她儿子的信件交到一个害了她儿子的女人手里呢?

想到此,周姨娘竟将信交给了墨妃,讪讪地说道,“娘娘,民妇不识字,您能不能替民妇看看这封信?”

周姨娘借着自己打压莫琚,墨妃自然是喜不自胜,接过信自然而然地念了出来。

信上写着五日后的午时约莫琚在城外的小树林见面,用忠石的命换一味解药。

解药?

莫琚皱了皱眉头,她从未向这二人下过毒,又何来解药一说呢?

半晌,莫琚才反应过来,一定是穆瑶长期按着她的假秘籍来试药,是以毒发了。

原本莫琚怕穆瑶太快发现秘籍有异,所以减轻了秘籍中的药量,可是竟没想到她仍然这么快就发作了。

想必是穆瑶为了讨韩景行欢心,才加快了试毒的进度吧。

莫琚无奈地笑了一笑,上辈子有自己替韩景行出谋划策,韩景行和穆瑶二人自然可以乐享其成。

这辈子,韩景行的身边没了自己,而自己曾经为他做过的那些蠢事现在竟然都被穆瑶一一做过了。

可是没了自己的韩景行,真的还有本事登上皇位么?

周姨娘自然不知道莫琚在想些什么,她见莫琚不说话,还以为莫琚不愿意去救忠玉,一时间心急如焚。

早知道只有莫琚才能救忠玉的性命,她刚刚才不会把信给墨妃娘娘呢。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琚儿,忠玉可是你的弟弟啊,你一定要去救他啊!”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想要安慰周姨娘。

“琚儿不可!”平阳长公主却挡在莫琚前面道,“对方约在树林之中,又言明只要你一人前去,定是做好了埋伏,只等着你自投罗网呢!你如今怀有生孕,绝不能以身犯险!”

“可是……”莫琚抚了抚自己尚未凸起的肚子,犹豫再三,还是出口道,“忠玉是我弟弟,亦是唐家的长子,我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要救他也不是不行!”韩英杰皱了皱眉头,“除非带上朕的御林军。”

原本此事他是不想插手的,可他刚刚瞥了一眼墨妃手中的信,认出了韩景行的笔记。

他可以不顾忠玉的性命,但是韩景行这个逆子他是一定要抓回来的。

周姨娘想了想,觉得有御林军出面定可以救出自己的儿子,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墨妃却出言制止道,“不可!”

“为何不可!”平阳长公主剑眉一挑,怒目而视,“莫不成皇嫂一定要让琚儿去孤身犯险?”

墨妃轻哼一声,抖了抖手里的信道,“信上写了,如果莫琚胆敢带人前去,他们定会当场杀了忠玉!”

“什么!”周姨娘大惊,回过神来才哀求道,“琚儿,姨娘可是把忠玉的命交给你了啊!你万万不可让他出事啊!”

“周姨娘这话可真好笑!”平阳不满地瞪了周姨娘一眼,“若论亲近,你可是忠玉的娘亲,反正对方只不过是想要解药罢了。你便将解药拿着,自己去救你儿子好了!”

“我……”周姨娘皱了皱眉头,她虽然爱子心切,可若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忠玉的命,她还是要好好思量思量的。

犹豫再三,周姨娘才勉强一笑,只道,“平阳长公主莫要和民妇说笑了。那人指明要让琚儿前去,定是打着琚儿的主意。就算是民妇去了,他们也不会把忠玉还给民妇的啊!”

“原来你只道他们打的是琚儿的主意啊?”平阳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当即质问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让琚儿孤身犯险!琚儿,你这个姨娘居心不良,你可万万不能前去送死啊!”

“我……”周姨娘自知自己说不过平阳,便只眼巴巴地望向了莫琚。

她知道莫琚一向心软,定不会不救忠玉的。

果不其然,莫琚点头道,“姨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大弟的!”

“不行!”韩英杰忽然大喝了一声,“你是我大宁的王妃,决不能自设陷阱!”

“可是忠玉亦是大宁的状元啊!”周姨娘焦急地说道,“忠玉还年轻,还能为大宁做许多事情呢!”

韩英杰却并不答话,在他心里,便是十个状元,也敌不过莫琚的一条性命。

更何况,如今她肚子里还怀有鹤影的骨肉。

“父皇!”莫琚跪下道,“儿臣定是要去救忠玉的。不过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更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事的!”

“琚儿,你快起来!”平阳忙道,“地上凉,你如今怀有身子,可万万不能染上风寒啊!”

平阳长公主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莫琚,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正是她最好的筹码。

想到这,她只仰着头道,“父皇若是不同意儿臣去救忠玉,儿臣便在此长跪不起!只是儿臣身体一向孱弱,若是跪久了,只怕会……”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解毒之药

“你!”韩英杰一甩衣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莫琚在倔强的样子简直是像极了当年的莫婉清。

“鹤影,”平阳知道劝不了莫琚,只好去劝鹤影,“你快去劝劝琚儿啊!绝对不能让她赴约啊!”

鹤影却摇了摇头,自信地看向莫琚,他知道,他的琚儿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救出忠玉,又能全身而退的。

实在不行,莫琚的身边不是还有自己呢!

他绝对不会让他的琚儿出事的。

“罢了罢了,”韩英杰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回宫吧,左右还有几天时间,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平阳长公主也只好点了点头,当事人都稳如泰山,她又何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呢?

好在这皇宫可是她的地盘,她可有的是办法让莫琚无法出宫救人。

周姨娘再怎么说也和莫琚相处了十几年,她自然知道莫琚不会不救她的儿子的,便也点了点头,随着韩英杰等人进了皇宫。

韩英杰命人替唐云翔将幽水阁打扫了出来。

这幽水阁离御药房很近,可以方便莫琚等人随时取药。

不过太医院的太医皆在韩英杰中毒之时被平阳长公主谴了出去,整个皇宫竟然找不到一个可心的太医看护唐云翔。

好在万钧辉和鬼面神医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虽然算不上精通,可诊脉熬药的本事已经不输于寻常的太医了。

听闻莫琚的父亲中了奇毒,万钧辉便自告奉勇地来了幽水阁。

与万钧辉一同来的还有楚离殇。

皇宫的宫女太监虽然很多,可到底没有离殇这样衷心又细心的姑娘。

有离殇在,莫琚也能放心。

至于周姨娘,她虽然是孤儿出身,可嫁给唐云翔的这些年也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如今再让她去照顾唐云翔这样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她是怎么也照顾不来的。

更何况只一个念玖就让她自顾不暇了,她还哪能分的出精神伺候唐云翔呢。

莫琚见周姨娘呆在幽水阁只会给离殇等人添乱,索性让周姨娘抱着念玖去了墨妃的宫里。

墨妃喜欢念玖,自然也就留下了周姨娘,周姨娘倒也乐得自在,只每日还是会去唐云翔那里看看。

可是周姨娘去一次幽水阁,离殇等人便要遭一次殃。

她不是嫌唐云翔的被褥不够干净,就是嫌屋里的味道太重。

这不,今日一早,她又因为嫌弃药太凉了便让万钧辉再重新熬一次。

这雪莲花本就珍贵,熬制的工序就更加复杂了,需要大火先煮上一个时辰,再用小火熬上四个时辰方可入药。

期间还要不停地加水,控制火温,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若不是看在莫琚的面子上,已经身为司药局管事的万钧辉是绝对不会亲自做这些事情的。

如今周姨娘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要让万钧辉再花上五个时辰,他的心里又怎能好受。

离殇知道万钧辉心里憋屈,却也无能无力,只能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万钧辉。

到底是莫琚给了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如果没有莫琚,他们还是宫中任人打骂的奴婢,别说熬几个时辰的药了,就是主子让自己死他们也是不敢不死的。

莫琚对他们有大恩,如今她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他们又怎能不尽心尽力呢。

好在皇上已经派人去那昆仑雪山上寻找千年冰雪莲了。

只要找到那冰雪莲,唐云翔自会药到病除,回他的唐府去,到时候周姨娘也没有再呆在宫里的理由了。

离殇和万钧辉叹了口气,只盼着能早日寻到冰雪莲。

只是二人心中都清楚,这冰雪莲只是传说中的药物,大宁还从来没有一人能够找到这种奇药呢。

而此时,莫琚正在和鬼面神医热火朝天地讨论解毒的办法。

穆瑶体内中的乃是美人迟暮的剧毒。

原本这毒并不难解,只是莫琚为了防止他人认出此毒,特意在秘籍上改了两味毒药,所以原先的解药根本无法为其解毒。

莫琚了解韩景行,他若是无法确定解药可以接触穆瑶体内的毒,是断不会放了忠玉的。可现在只有五天的时间,想研制出一枚新的解药又谈何容易。

好在这鬼面神医是个嗜毒如命,听闻莫琚弄出了一种新的毒药,便不请自来的要和莫琚一起寻找解药。

有鬼面神医在,莫琚自然可以轻松很多。

不过莫琚双眸一转,却是另有一番打算。

韩景行想要确认解药的真假,就必须先要找个人来试药。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如果是鹤影,他定会亲自为自己试药。

但韩景行可不是韩鹤影,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且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不会拿自己身边的人出来给穆瑶陪葬。

因此,这个试毒的最佳人选便是唐忠玉。

想到这,莫琚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邪邪的笑意。

这抹笑竟然鬼面神医觉得不寒而栗。

“小丫头,你在想什么呢!”鬼面不满地说道,“老夫在这亲亲苦苦地替你研制解药,你竟然在这想心思!真是气煞老夫也!”

“前辈莫恼,请听晚辈一言!”莫琚在鬼面神医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直说的鬼面也露出了笑意。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呐!”鬼面神医敲了敲莫琚的脑袋,摇了摇头道,“老夫自认也算是阴狠毒辣了。可是和你这个小丫头比起来,老夫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前辈过奖了!”莫琚莞尔一笑,拱手道,“小女子受之无愧!”

“你!”鬼面神医和莫琚对视了一眼,转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莫琚和鬼面神医忙得不亦乐乎,而平阳长公主和韩英杰更是急的热火朝天。

莫琚已经进了宫,他们自然不会再放她出宫。

可是如今莫琚怀有生孕,他们既不能用强,亦不能用药,这可真是难死平阳和韩英杰了。

不过他们不能打莫琚的主意,还不能在她心爱的人身上做手脚嘛!

论起莫琚最关心的人,除了唐云翔和恭亲王一家,可不就是非鹤影莫属了么?

韩英杰狡黠一笑,只在心中默念道,“鹤影啊鹤影,你别怪朕狠心,朕也都是为了你和琚儿好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深夜遇刺

初冬的夜晚越发的冷了。

原本莫琚有孕,是不能与鹤影同房的。

韩英杰本来已经给莫琚安排了另外一间睡房,可不知为什么,她只有呆在鹤影身边的时候,才觉得无比的心安。

于是趁着夜色,她偷偷地溜回了鹤影的身边,钻进了被子里。

莫琚靠在鹤影的胸膛之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而窗外,三个黑衣人正伺机而动。

只听一声哨响,领头的那人挥一挥剑,三人便是齐身一跃,纷纷跳进了莫琚的院子之中。

奇怪的是,这么多人同时落地,竟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连内功深厚的长风都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仍然一动不动地守在院门口。

那群黑衣人似乎很熟悉莫琚和鹤影的寝宫,直直地朝着二人的睡房而去。

领头的黑衣人摆了摆手,蹑手蹑脚地在窗子上戳了一个洞,“嘶”地一声便将迷烟吹了进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领头的人才点了点头,示意黑衣人将屋中的人抬出来。

正当他们暗自得意的时候,三个身影却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

“谁!”领头人大惊,回头,一把剑正冲着自己的脖子袭来。

领头人回身,抽检挡着了来人。

短兵相接,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只听“砰”地一声,鹤影从睡梦中惊醒。

鹤影一动,一向睡眠很浅的莫琚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睡眼,不满地呢喃道,“鹤影,怎么了?”

“院中有人!”鹤影起身拿起了自己的佩剑,却又柔声道,“我听见了打斗的声音。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躲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出来!”

莫琚却是勾了勾嘴角,笑着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戏?”

鹤影不明白莫琚在说些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的琚儿怪怪的。

先是偷偷潜入了自己的卧房,又非说屋中的气味难闻,硬要来着自己来这偏殿睡觉。

如今又说想要出去看戏,这半夜三更的,哪有戏可看。

更何况,院子中还有人在打斗,若是伤到了莫琚该如何是好。

可是看着莫琚那蠢蠢欲动的样子,鹤影又不好拂了莫琚的兴致,只好取过一件斗篷,披在了莫琚的身上,“外面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莫琚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踮着脚亲了鹤影一下。

鹤影则是刮了刮莫琚的鼻子,无奈地笑道,“你呀!”

二人披上了衣服,拿着剑朝院中走去。

只是鹤影越走越觉得不对,这打斗的声音分明是来自自己的睡房。

而此时,三个黑衣人和三个黑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领头的黑衣人本无心恋战,只想速速抽身。

可那三个黑影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黑衣人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提剑打了起来。

可这一交手,他们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三个黑影训练有素,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更重要的是,这三个黑影不并想对他们下杀手,而是意在活捉他们。

这下,领头的黑衣人可算是叫苦不迭了。

他若是被抓住了,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啊。

另外两个黑衣人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拼死要为领头人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那三个黑影却如同鬼魅一般如影随形,无论他们想从哪个地方突破,皆是无功而返。

而此时,鹤影和莫琚也已经赶到了现场。

领头的黑衣人见鹤影来了,更是急着想走。

只是越急,破绽就越多。

不过两招,便被黑影拿下了。

黑影抓到了领头人,便纷纷现了身形。

这三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长风、破浪和安和。

鹤影看见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安和不是应该在晋王府么?

而破浪也已经被自己派出去调查周姨娘的身世了,怎么会在皇宫里呢?

莫非……

鹤影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笑的正欢的莫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个鬼丫头,竟然一早就算到了今天会有人来行刺么?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自己呢?

“来者何人!”鹤影将莫琚牢牢地护在了身后,厉声道。

黑衣人却只低着头,并不答话。

鹤影以为他们是韩景行派来的刺客,怕他们用毒,便朝着长风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杀了这几个黑衣人。

长风等人却是岿然不动,只征征地看着莫琚。

莫琚这才莞尔一笑,柔声道,“父皇,你是不是该现身了?”

“父皇?”鹤影疑惑地看了一眼莫琚,再看向黑衣人时,果然觉得领头人的身形和韩英杰有几分相似。

韩英杰既然已经被莫琚认了出来,只好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惨然一笑。

登基数十载,韩英杰也算得上是利惠千秋,功垂万代了。谁能想到这一世英名如今竟然毁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他一代帝王的脸要往哪放啊。

想到这,韩英杰不由得瞪了一眼长风等人,厉声道,“此时若是传了出去,朕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说完,韩英杰便收剑入鞘,转身欲走。

“父皇,”莫琚却挡住了韩英杰的去路,“父皇漏夜前来所为何事啊?难不成是父皇口渴了,想来儿臣这里讨一杯茶喝么?”

韩英杰知道以莫琚的性子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的,只点了点头道,“是有些口渴了,想来喝点茶!”

“既是这样,那还请父皇进屋休息片刻,儿臣这就吩咐宫人替父皇泡茶!”莫琚噗嗤一笑,佯装不解地看了看韩英杰的衣服,“只是父皇为何今夜打扮的如此奇怪啊?这黑乎乎的衣服是商服局新做的龙袍么?这商服局倒也是别出心裁,这黑色的衣服倒是衬得父皇越发的精神呢!”

韩英杰自知理亏,倒也不和莫琚辩驳,只在心里怪起了平阳长公主。

都怪她出的这个馊主意,皇宫中这么多的高手,为何非要让自己亲自来抓鹤影。

此时的韩英杰倒是忘了是为了向平阳证明自己宝刀未老,才非要亲自前来的。

如今自己被抓,他竟然却怪上了平阳。

平阳若是知道此事,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搭理她这个糊涂皇兄了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一定要救

韩英杰进了屋,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朕和平阳的打算了?”

莫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竟真的替韩英杰倒了一杯茶,“这桑菊茶里面泡的桑叶和白菊可是今年秋天儿臣亲自去采摘的,最是清火解愁,父皇可要尝尝!”

韩英杰又如何听不出莫琚话里话外的挖苦之意,只别过头去不理会莫琚。

“琚儿,你就别气父皇了,他也是为了我们着想。”事到如今,鹤影自然是知道了此事原委。

韩英杰是他的父亲,自他记事起,韩英杰便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可如今,他竟然为了莫琚,不惜做起了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

韩鹤影虽然不赞同韩英杰的做法,却是隐隐地有些感动。

而一向聪明伶俐的莫琚又如何看不出韩英杰的一番苦心,只是唐忠玉是唐家的长子,纵然不像忠石那般亲近,却也是她的弟弟啊。

如今忠玉有难,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想到此,莫琚只跪下道,“父皇,儿臣感念父皇的一番苦心。可是忠玉是儿臣的亲人,儿臣不能就死不救啊!更何况就算儿臣不去救忠玉,敌人亦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出事的是唐府,儿臣可以不管,那如果明日出事的是恭亲王府,亦或者是皇宫,儿臣也可以坐视不理么?”

韩英杰并未答话,只是征征地看着莫琚,眼中有了些许的动容。

莫琚见韩英杰神色微变,忙接着说,“在儿臣心里,唐家、墨家和皇宫都同样的重要,你们都是琚儿的亲人,不管你们谁出事,琚儿都不会好受。可如今敌人在暗,我们防不胜防。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正面迎敌的法子,琚儿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纵然莫琚说的入情入理,可韩英杰还是有些犹豫。

莫琚自然知道韩英杰在担心什么,只磕了一个头道,“儿臣知道父皇担心琚儿的安全,但儿臣向父皇保证,儿臣定会保护好自己,即使不能将敌人一网打尽,亦会全身而退,不会让自己和腹中的孩儿受伤的。”

“父皇……”莫琚见韩英杰不说话,又急急地叫道。

其实就算韩英杰不同意,莫琚也有办法脱身去救忠玉。

只是她知道韩英杰和平阳长公主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人,是以不愿意让他们伤心。

韩英杰踌躇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也罢也罢。你们都大了,也该去历练历练了。朕老了,也糊涂了,总不能什么事都替你们打算。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丫头,朕相信你能保护好自己的。”

“多谢父皇!”莫琚感激地看了韩英杰一眼,这才由鹤影扶着站了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朕也会要回宫休息了!”韩英杰叹了口气,他自认杀伐决断,没想到老了老了,反而开始儿女情长了起来。

韩英杰走后,鹤影揉了揉莫琚的脑袋,嗔怒道,“你这个鬼丫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若是伤到了父皇可如何是好!”

“长风和破浪武艺高强,绝不会伤到父皇的。”莫琚还想解释,却对上了鹤影那有些凌厉的目光,只好低下头去,柔声道,“琚儿知错了,以后不会了!”

“你呀!”鹤影拉着莫琚坐到了床上,不满地问道,“你怎会知道父皇会用我来威胁你?”

莫琚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笑着道,“猜的!”

“猜的?”鹤影盯着莫琚看了半晌,才道,“你能猜到父皇会打我的注意这并不奇怪,不过怪就怪你竟然还料到了父皇会在今晚行事!莫非我的琚儿果真是仙女下凡,能掐会算不成?”

莫琚被鹤影看得浑身难受,只好讨饶道,“好了好了,不是我猜的,是卫喜无意间听到了皇姑姑和父皇的谈话,这才跑过来告诉我的。”

“无意间听到?”鹤影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却也不再追究,只替莫琚体贴地盖好了被子,又抚了抚莫琚地头发,才道,“折腾了一宿,早点睡吧!”

莫琚朝鹤影吐了吐舌头,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那所谓的无意间听到自然是莫琚有意安排的。

卫喜听闻莫琚带着父亲进了宫,本是想和离殇等人一起去伺候的,只是莫琚却给了他另外的任务。

她一早就知道平阳和韩英杰不会轻易地让自己出宫的,便偷偷将卫喜安排到了御书房伺候。这卫喜也是个有眼色的,凭借着自己在鬼面神医那里学到的推拿功夫,竟然很快就取得了韩英杰的信任,竟然将在御前伺候多年的高公公都比了下去。

当初莫琚救下韶光岛上的一众病患,虽然有自己的打算,却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善心。

那时的莫琚绝没有想到岛上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宫人如今竟成了她最最得意的助力。

而此时,消失了很久的穆瑶却在房间里大发雷霆。

因着自己中毒已深,原本也算是闭月羞花的穆瑶此时却是丑如老妪。

只见其两鬓斑白,脸色暗淡,原本平滑细腻的肌肤如今却布满了皱纹,那皱纹像树皮一般布满了她的脸庞,单看这镜子中的自己,穆瑶便觉得恶心的吃不下饭。

而她那原本甜美可人的嗓音亦是沙哑无比,声音中带着一中莫名的沧桑与风霜。

别说韩景行了,就连穆瑶自己也受不了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

自她发病以后,便将韩景行挡在了门外,不许他和自己同房。

为了让韩景行不对自己有二心,她还强忍着痛苦,亲自挑选了四个如花的美人送到了韩景行的床上。

韩景行虽然嘴上说着心里只喜欢穆瑶一人,可却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几个美人。

这些人原都是云烟坊中的妓子,不仅国色天香,更是功夫了得,不过几日便将韩景行的魂都勾了去。

而今夜,韩景行又同时召幸了这四个美人。

穆瑶便是隔着屋子也能听见男人和女人寻欢之时而发出的喘息之声。

她怒在心头,只得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唐莫琚,待我解了身上的奇毒,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试药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了。

平阳虽然放心不下莫琚,可见韩英杰都不说什么了,便也只好不再阻拦。

“我和你一同去!”鹤影处理完了政务便匆匆赶来。

韩景行等人阴险狡诈,他绝不会让莫琚独自面对危险的。

莫琚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鹤影肯让她去救人,她便已经感激不尽了。

鹤影见莫琚同意了,便凝神聚气,和长风一同隐身在了空气之中。

尽管鹤影也想多带几个人,可韩景行身边亦是不缺高手,他生怕打草惊蛇,是以只让破浪等人在远处提前埋伏,并不敢带他们一同前去。

临走前,莫琚还将鬼面神医送给自己的药粉收在了怀里。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化骨散。

此毒无药可解,中此毒者必会在三个时辰之内化为血水。

只是莫琚虽然会毒,内力却差了很多,并不能像鬼面神医一样控制好药粉飘散的方向。

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是绝对不会用这包药的。

她虽然也想要韩景行和唐穆瑶的命,却不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莫琚等人到达树林中时,唐穆瑶和韩景行已经早早地到了。

“你果然来了?”穆瑶轻笑了一声,并拉了拉手中的绳子,“为了我手中的这个野种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真的值得么?”

说完,穆瑶便挥了挥手,一群高手蜂拥而至,将莫琚团团包围了起来。

莫琚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解药还未到手,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杀了我么?毕竟人老色衰的感觉不是每个女子都愿意承受的!”

“你!”穆瑶气急,只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然是你!说,你是何时对我下毒的!”

“我可没有下毒!”莫琚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悠然地看向穆瑶的那一头乱蓬蓬的白发,笑着道,“几日不见,我那如花似玉的庶姐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啊!三皇子,到底你也是自诩风流,日日守着这样一个婆娘,不知适合感受啊!”

“别胡说!”韩景行抢在穆瑶前面开口道,“我与穆瑶情深似海,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待她如初的!”

似是怕莫琚不信,韩景行还刻意将穆瑶揽在了怀里。

“是么?”莫琚唇角微勾,邪邪地看向了韩景行。

上辈子,她为了讨韩景行的欢心,可是没少花功夫在他的身上。

是以韩景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莫琚的眼睛,在他那看似深情的背后,莫琚俨然发现了他眼底的一抹嫌恶。

“废话少说!”韩景行被莫琚看得心慌,只好开口道,“还不快把解药拿来!”

“解药?是这个么?”莫琚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摇头晃脑地说道,“这瓶子乃是由上好的和田墨玉雕刻而成,润泽靓丽,触手生温,可是难得的宝贝啊!”

“我要的是解药,你拿个瓶子出来是何意思!”穆瑶只想着解了身上的奇毒,恢复自己的容貌,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和田墨玉。

莫琚却仍是浅笑妍妍,聚精会神地打量着手中的瓶子,“庶姐别急啊,你要的东西就在这瓶子里。这瓶中放着的可是驻颜桃花丹,服下后不仅可以恢复容貌,更是能让自己肤白如雪,青春永驻。不过此药极为难得,妹妹手中也不过只有两粒。”

“只有两粒?”原本穆瑶听到此丹能还她容貌,正是心花怒放,可如今听闻只有两粒,不满又失望了起来。

莫琚像是看穿了穆瑶的心思,忙解释道,“这驻颜丹可是奇物,寻常人便是吃一颗便能永享青春了,若是用了两粒,自然可以美若天仙。若不是为了忠玉,我绝不会将此药拿出来的。”

闻听可以美若天仙,穆瑶忙焦急地叫道,“快,快将药给我!”

原本穆瑶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也算是变得稳重了。可是面对自己日益老去的容颜,便是谁都无法冷静地。

面对着急不可耐的穆瑶,莫琚则将解药重新收回了怀里,奇怪地看了穆瑶一眼,“我是来救人的,庶姐还没有把忠玉还给我,我又为何要把药给你呢?”

“你只要把药交给我们,我们定会将忠玉还给你!”韩景行义正言辞地说道。

莫琚却是掩面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三皇子莫不是以为琚儿傻吧?我将药给了你们,你们还会将忠玉还给我么?”

“本皇子言出必行,绝对不会失言的!”韩景行耐心地说道。

其实若不是担心莫琚手上的药无法治愈唐穆瑶,他早就下令杀人夺药了。

“言出必行?”莫琚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可不相信一个弑君杀父的人言出必行!三皇子若没有诚信和莫琚做交易,莫琚便回去了。等到三皇子想到了一个公平的法子,再来派人通知莫琚吧!”

说完,莫琚便转身要走。

“站住!”穆瑶大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莫琚能等,她唐穆瑶可等不了了。

只要想到韩景行每夜都会和别的女子同房,她便觉得心痛的厉害。

“很简单啊,你将忠玉还给我,我便将这解药给你!”莫琚气定神闲地说道。

“那如果你的解药是假的呢?”韩景行厉声问道。

穆瑶被容貌冲昏了头脑,只想着那到莫琚手中的瓶子。

可韩景行却不是个傻的,尽管莫琚是如约独自前来的,可他却深知韩鹤影的身边有着武功极为高强的忍卫。

他虽然带了一群高手,可却也只是为了吓吓莫琚。

若是真打起来,他们未必是鹤影等人的对手。

今番前来,他只是想要得到解药,而忠玉则是他们手上唯一的筹码,他断不会这么轻易地将忠玉交出去的。

“说的也是!”莫琚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那这样吧!我这里有两粒解药,你们有那么多的人,只要找出一人来替我庶姐试一试药不就成了。”

韩景行和穆瑶对视了一眼,亦是觉得此计可行。

犹豫再三,穆瑶还是将一粒药丸塞在了已经不省人事的忠玉嘴里。

“你们怎么能对忠玉下毒!”此举正中莫琚下怀,可她却还是佯装吃惊地看向了唐穆瑶,“忠玉可是我们的弟弟啊!”

【作者题外话】:一天五更小土豆实在有些吃不消啊。从起床开始码字到现在,连中午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让你们久等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你们的评论小土豆都有在看,有要客串的小土豆也都在安排当中了。

在此小土豆要特别感谢因为爱阅读的支持,希望你可以一直陪小土豆走下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卸磨杀驴

“只有你才会把这种贱婢生的儿子当成弟弟吧!”穆瑶看着忠玉脸上的皱纹在一点点的加深,眼中笑意更甚。

这是她按着先前莫琚给自己的那本秘籍研制出来的毒药,看起来这效果倒是比之前自己用的要好的多。

莫琚眼见着忠玉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穆瑶在制毒方面颇有天赋。

她本就比莫琚心狠,是以制出来的毒药也就更霸道和毒辣。

好在莫琚在鬼面神医的帮助下,已经将许氏的那本解毒药方钻研的差不多了,她倒也不至于怕了穆瑶。

至多就是穆瑶毒一个人,她就解一次毒好了。

“庶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莫琚定了定神,不满地看向了唐穆瑶,“如果妹妹没有记错的话,庶姐的娘亲似乎是出自妓院。若真论起出身来,周姨娘好像还要比凌姨娘要清白一点呢!”

穆瑶闻言忙不服气地争辩道,“胡说!周姨娘那个贱婢如何能与我娘相提并论,我娘她可是……”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躲在人群中的凌姨娘给打断了,“瑶儿,住口!”

凌姨娘看着莫琚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后悔起了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穆瑶。

眼下自己大愁未报,自然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不过穆瑶话只说了一半,料想莫琚就算再聪明也猜不到自己的身份的。

想到这,凌姨娘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凌姨娘哪里知道早在上辈子,莫琚便已经知晓了她的那个所谓的身世之谜。

重生一世的莫琚自然也知道穆瑶下半句话要说些什么。

她定是想告诉自己她的娘亲乃是恭亲王的女儿,而她与自己亦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同是恭亲王府高贵的外孙女。

看着穆瑶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莫琚不由得替她觉得可悲。

若非听了婕芜的那个荒诞而又悲惨的故事,或许莫琚还会去思索一下凌姨娘身份的真假。

可事到如今,莫琚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凌姨娘的身世绝对是她幕后的人编造出来的。

不仅如此,只怕原本云烟坊中的姑娘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惨绝人寰而又家破人亡的身世吧。

这些人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弄不清楚,还誓死效忠一个欺骗了她们几十年的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这不是失踪了许久的凌姨娘么?”莫琚佯装吃惊地见道,“好歹你与我爹也算是夫妻一场,怎地竟会不告而别呢?你走以后,我爹可是对你牵挂的狠呢!对了,爹很快就要抬周姨娘为平妻了。姨娘若是有空的话不妨来喝一杯喜酒?”

“你!”穆瑶气急,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凌姨娘恨铁不成钢地了一眼穆瑶。

按说她对穆瑶也算是悉心教导了,怎么就是比不过莫琚这个没娘的孩子呢?

可是眼下不是她思考这些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这个树林里布满了埋伏。

如今最要紧的是替穆瑶解毒,至于她和莫琚的恩怨,她有的是时间和莫琚慢慢清算。

“废话少说,解药拿来!”凌姨娘怒目而视,眼中多了几分凌厉。

莫琚亦是不想和凌姨娘多费唇舌,只取出一粒药丸扔给了穆瑶。

穆瑶将药塞进了忠玉的嘴里,不多时,他的皮肤竟是奇迹般的转好了。

不知是因为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穆瑶厘米觉得忠玉的肤色要比原先好看了许多。

“把你手中的瓶子丢过来,你就可以带忠玉回去了!”凌姨娘看着恢复过来的忠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莫琚却是不满地摇了摇头,“若是我把解药给了你们,你们却又不放人可怎么办?不若这样,你们先将忠玉交给我。等我和忠玉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将解药给你们!”

“你若是食言呢?”凌姨娘显然是不相信莫琚会乖乖将解药给自己,迟迟不肯放了忠玉。

莫琚却是嫣然一笑,“你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我和忠玉跑了不成?”

“娘,别管这么多,你们带了这么多的高手来,抢了她手中的瓶子就是了!”穆瑶贪婪地看着莫琚手中的瓶子,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得到它。

莫琚似乎看出了穆瑶的意图,只大摇大摆地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可别乱来,若是我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瓶子可就不好了。天气太冷了,我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吹风,你们若是不愿放人的话,我便回去了!”

“别!”穆瑶和凌姨娘犹豫再三,终是放开了手里的绳子,派人将不省人事的忠玉送到了莫琚的身边。

莫琚扶着忠玉走到了树林入口,这才将手中的瓶子扔给了穆瑶。

穆瑶急不可耐地服下了瓶子里的丹药,脸上出现了一抹久违的笑意。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恢复容颜,穆瑶便觉得喜不自胜。

只是欣喜之余,她还有些遗憾。

若是自己能得到两粒这样的奇药,定能美若天仙。

到时候,还怕韩景行不对自己死心塌地么?

不过一粒有总比没有好,只要她恢复了容貌,再加上凌姨娘给自己的迷情香,她一定能重得韩景行的宠爱的。

至于唐莫琚这个贱人,自己是万万留她不得的。

穆瑶现在的这幅容貌都是拜莫琚所赐,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用亲自将别的女人送上韩景行的床。

只要想到那些夜不能寐的日子,穆瑶就心痛不已。

更令她难受的是,这些日子她总是在问自己,如果被毁了容貌的是莫琚,韩鹤影是否还会对她不离不弃。

穆瑶找不到答案,只好苦心研制出了一种比美人迟暮还要凶猛的毒药出来,为的就是有一七能亲自毁了莫琚的容貌,亲眼目睹她是如何被韩鹤影抛弃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心心思制出来的毒药竟然被莫琚这么轻而易举地给解了。

想到这,穆瑶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凶光,“快,快将唐莫琚给我杀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最毒不过妇人心

听到穆瑶的命令,那些已经原本准备撤退的黑衣人又将莫琚围了起来。

莫琚却只是嘲讽地笑了笑,“庶姐怎么还是像从前一样不讲道理,药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不想怎样,我只是想要你的性命而已!”穆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北风呼啸,穆瑶只觉得自己的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而她自己亦是沉浸在这股味道里难以自拔。

“庶姐这般言而无信,就不怕遭报应么?”莫琚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悔不迭地说道,“早知道就不把解药给你了,这样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看着莫琚这幅后悔不已的样子,穆瑶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凌姨娘总说莫琚比自己聪明百倍,可穆瑶只觉得莫琚蠢笨如猪。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凌如月则是满脸疑惑地打量着莫琚,她隐隐觉得莫琚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只好立在一边,静观其变。

“可惜你已经没机会了。”穆瑶冷笑道,“你和你娘一样的蠢!当娘你娘死在了我娘的手上,如今你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因果报应?”莫琚忍不住笑道,“庶姐的佛学难不成是和酒肉和尚学的?若论起报应,也该是你死在我手里才是啊!”

“死到临头了还有这么多的废话,当真是无药可救!”穆瑶眉头微皱,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个女人给我杀了!”

“他们中了我的妹喜毒,自然是动不了了。”

莫琚笑颜如花,可在旁人看来却是如同鬼魅。

妹喜原是传说中的一代妖后,世人皆道她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听闻夏桀为了驳她一笑,不惜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建造了一个大到可以划船的酒池肉林。

而夏桀和妹喜则是日日在那里饮酒作乐,直至夏朝灭亡。

妹喜毒顾名思义,乃是用蓝霜狐狸的心脏炼制而成,中毒者全身乏力,似是被妖精魅惑一般瘫软。

此毒无药可解,中毒者不过三日便会因血液逆行而亡。

穆瑶虽在秘籍上见过此毒,却是一直没有炼制成功。

她哪里知道自己手上的那本秘籍早就被莫琚更改过,所有厉害的毒药皆被莫琚换了药引,是以就是她在花上十倍的力气,也是无法制出妹喜之毒的。

“好一个恶毒的女人啊!”穆瑶恶狠狠地看向了莫琚,“你可知道这妹喜毒是会要了这些人的性命的!”

“我?恶毒?”莫琚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唐穆瑶。

被一个要杀了自己的人说自己恶毒,这可真叫莫琚哭笑不得了。

依着穆瑶的意思,自己就该乖乖地任人鱼肉,束手就擒么?

上辈子,莫琚确实是这么做的。

她先是听信了韩景行编造的故事,阴错阳差地嫁给了韩景行。

后又因为同情唐穆瑶年纪轻轻就失了夫君,便将穆瑶接进了府里。

可是她的一番赤子心肠换来的是什么?

不过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和算计罢了。

到最后,她不仅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还害的外公一家被满门抄斩。

这辈子,莫琚又怎会再重蹈复撤?

便是被世人说成毒妇,她也丝毫都不在乎。

更何况,穆瑶的恼羞成怒根本就不是因为担忧那些人的性命,而是生气自己没能乖乖听话,成为她的刀下亡魂罢了。

穆瑶见莫琚不为所动,阴阳怪气地说道,“人人都说晋王妃心地善良,是个难得的好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了你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还会不会再供你为神明!还有你的那个好夫君,若是要让他知道了你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是否还会像原先一样宠你爱你!”

“不牢弟媳妇挂心!”鹤影终于忍不住现了身形,“本王自然会好好宠爱我的王妃的!”

“你!”

这下子,穆瑶是彻底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杀!”莫琚大手一挥,赫然立在风中,浑身散发着一股王者的气息。

韩英杰虽然同意了让自己来此解救忠玉,可却仍然不放心莫琚。

思量再三,仍然决定派一队御林军保护莫琚。

莫琚拗不过韩英杰,只好带上了这支军队。

只是她一早便和韩英杰达成了协议,为防打草惊蛇,这群人只可以在树林外埋伏,绝不可进入树林。

莫琚先前和凌姨娘周旋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为了让她们放松紧惕,引她们出树林罢了。

莫琚一声令下,数百支箭便齐齐地朝着穆瑶等人射了过来。

好在凌如月早有防备,拉着韩景行和穆瑶便逃走了。

树林深处有条密道,可以直通她们的藏身之地。

至于剩下来的这批人,凌如月自然是没有心情管他们的死活了。

“追!”

长风大喊一声,便欲冲进树林,却忽然被莫琚拉住了,“穷寇莫追,这树林很深,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埋伏。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宫再说吧。”

“可是……”长风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树林,贼人就在眼前,他又怎舍得放手。

莫琚像是看出了长风的不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若真是不甘心,大可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他们若是逃出去了自是他们的造化,若是逃不出去,你改日再来替他们收尸便是了。”

“是!”长风向莫琚行了个礼,转身便一把火烧了这个林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风看着莫琚那瘦弱的身躯,一股敬佩之情竟油然而生。

原先,长风是只佩服韩鹤影一人的。

他觉得鹤影才识过人,又智勇双全,是个难得的俊杰。

可如今见了莫琚,他才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冰雪聪明,蕙质兰心。

不对,用这些词来形容莫琚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长风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

他还是觉得阴险狡诈,最毒妇人心更适合她的女主子。

急着赶回宫中的莫琚当然不知道长风在腹诽着些什么。

她若是知道长风竟用这些词来形容自己,只怕是要将长风大卸八块了。

谁让她是个阴毒的女子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恭亲王中毒了

“忠玉,忠玉你快醒醒啊!”一直守在宫门口的周姨娘见到了昏迷的忠玉焦急地喊道,“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快睁眼看看娘亲啊!”

“大弟太没事!”莫琚柔声道,“只是中了太多的迷药,想必睡上几个时称就会醒过来了!”

“真的么?”周姨娘不放心地握紧了忠玉的手,却又忽然大叫了起来,“忠玉,忠玉他的手怎么了!”

莫琚寻声望去,只见忠玉那原本平滑的手此刻已经布满了皱纹。

穆瑶给忠玉用的毒果然还是太重了一点,就连她和鬼面神医一同研制出的解药都无法彻底驱除忠玉体内的毒素么?

莫琚蹙了蹙眉头,不过好在忠玉已经回来了,只要有自己和鬼面神医在,想必假以时日一定能治好忠玉的。

“琚儿,你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周姨娘见莫琚不说话,更是着急地问道。

莫琚冲着周姨娘甜甜地笑了一笑,将穆瑶用忠玉试毒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了周姨娘。

周姨娘却是大惊失色,怒不可遏地看向了莫琚,“忠玉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对他试毒呢!”

“本宫见过恶人先告状的,倒是还没见过像周姨娘一样不识好人心的!”平阳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周姨娘一眼,“琚儿不顾危险地救下了你的儿子,你不感激她也就算了,怎地还在这里指责起了她!”

“不管怎样,她也不能怂恿别人喂我儿服下毒药啊!”周姨娘不依不饶地说道。

“喂你儿子服毒的是唐穆瑶,不是莫琚,你若有本事就去杀了唐穆瑶,在这里叫嚣什么!”平阳长公主懒得再搭理周姨娘,只揽过莫琚,柔声道,“皇兄还在御书房等你,我们先进宫吧!”

莫琚点了点头,自从怀孕以后,她便很容易困倦乏力。

今个儿忙了一天,她也没有力气再和周姨娘解释。

平阳拉着莫琚便要进宫,却忽然想起了一事,“对了对了,本宫差点高兴地忘了一件大事,方才恭亲王的儿子莫洪涛入宫求见,说是有急事要见你们。”

“舅父来了?”莫琚停下了脚步,好奇地问道,“舅父可有说他为何事而来?”

莫洪涛并无官职在身,擅闯皇宫是于理不合的。

若非府中发生了要事,莫洪涛绝不会来皇宫找自己的。

可是王府中能出什么事呢?

难道是见秋和舅母又开始闹了?

“不知道,他没说,想必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吧。”平阳长公主若有所思地说道,“父皇还在御书房等你,不如就先让鹤影去大殿见见你舅父吧!”

“也只能这样了!”莫琚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虽然很想问问舅父发生了什么,可是也知道韩英杰定是在御书房等了自己一天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麻烦鹤影一趟了。

鹤影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大殿的发现而去。

莫琚和平阳长公主则一起去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莫琚福身道,“只是儿臣无用,未能将敌人捉拿归案。”

韩英杰见莫琚真的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儿臣让父皇担心了,是儿臣不好!”莫琚略有愧疚地说道。

“无妨,无妨!”韩英杰一甩衣袖,笑着道,“来,快给朕讲讲,你究竟是如何救出你那弟弟的?”

“这还多亏了父皇赏给儿臣的那队御林军呢!”莫琚将当时的情况大致地描绘了一下,只听得韩英杰拍手叫好。

平阳长公主却是面带不满,一脸不开心地说道,“你真的将解药交给唐穆瑶了?”

“是啊!”莫琚不明白平阳为何有此一问,疑惑地说道,“如果不把解药给她,我如何能救回忠玉呢?”

“你那个弟弟不救也罢!”平阳咬牙说道,“单看你那个姨娘就知道她的儿子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你为了救他,竟然将解药给了穆瑶,这无异于放虎归山啊!”

莫琚闻言却是噗嗤一笑,“懂我者,莫过于皇姑姑是也!”

“怎么回事?”韩英杰听莫琚这么一说,亦是来了兴致,“这么说来,你给唐穆瑶的药是假的了?可是他们不是拿忠玉试过毒了么?”

“解药是真的!”莫琚悠然地看向了平阳和韩英杰,见他们二人双目放光,一脸好奇,这才气定神闲地说道,“不过这个解药只能解除男子体内的毒罢了。”

“那若是女子服下了呢?”平阳长公主追问道。

“至于这女子嘛……”莫琚笑着道,“若是有女子服下此药,只会让毒性加剧。至于到底穆瑶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无法知晓。”

“你这丫头,怎么还卖起了关子!”平阳嗔怒道。

莫琚蹭了蹭平阳,撒娇道,“皇姑姑莫恼,不是琚儿不告诉你。只是这药是琚儿和鬼面神医一同研制出来的新药,并没有人尝试过啊!如果皇姑姑真的想知道误服此药会有什么下场,琚儿便以身试毒就是了!”

“别别别!”韩英杰忙拦住了莫琚,“你如今怀有子嗣,哪能乱服药呢!平阳若是真想知道结果,便让她自己去试毒好了!左右她也已经是个四十几岁的老妇了,便是被毁了容貌也没有关系!”

“皇兄!”平阳怒瞪了韩英杰一眼,“皇兄还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么?琚儿是婉清的孩子,亦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会让她试毒呢!依我看,不若就让那个周姨娘试试这个解药的厉害,她变成丑妇之后,定不敢在出来招摇了!”

“皇姑姑,”莫琚自知平阳对周姨娘成见已深,却仍然耐着性子劝道,“关心则乱,她也是担心大弟才会口无遮拦的。皇姑姑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平阳长公主轻哼了一声,用手点了点莫琚的脑袋,“你个傻丫头,我哪里是在跟她计较,我是在替你鸣不平啊!”

“琚儿知道!”莫琚乖巧地低下了头去,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暖流。

平阳刚才的样子竟让莫琚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忽然觉得平阳像极了她的娘亲。

正在此时,鹤影和莫洪涛推门而入,焦急地说道,“琚儿,不好了,恭亲王中毒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一样的参汤

“什么!”莫琚一听此消息,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打碎。

半晌,莫琚才回过神来,征征地问道,“外公怎么了?”

“中毒了!”莫洪涛肯定地说道,“前几日父亲说自己总是浑身发冷,因着已经入冬了,便也没太当一回事。谁知今日一早,父亲竟然吐血了。”

“请过大夫了么?他们怎么说?”莫琚焦急地问道。

上辈子,恭亲王被自己连累的家破人亡。

这辈子,莫琚只想好好地守护着外公一家。

因着唐府的事情,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关心过外公了。

如今听闻恭亲王竟然中毒晕倒,莫琚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已经请郎中来看过了,他们皆说父亲是中了奇毒。”莫洪涛叹了口气道,“只是他们找不出毒源,是以无法清除父亲身上的毒。”

“无法找到毒源?”莫琚眸光一闪,计上心来,“快,快带我去见见外公!”

“琚儿,你刚刚才回来,真的不用休息一下么?”平阳长公主担忧地问道。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恭亲王对她都她宠爱有加。

如今恭亲王病重,她又如何能放心地休息。

平阳自知拦不住莫琚,便放手让她去了。

好在鹤影贴心地在马车上加了一层厚厚的棉垫,倒也不至于让莫琚太过辛苦。

莫琚和鹤影等人进了恭亲王卧房的时候,正巧撞见了前来侍疾的李心怡和见秋。

李欣怡见了莫琚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沉下了脸来,指着莫洪涛问道,“父亲病重,你带一个外人来干什么!”

“琚儿会些医术,我带她来给父亲治病!你若是不喜欢,回房便是了!”

平日里,李欣怡偶有乱来的时候,莫洪涛也愿意宠着她。可是今天,他救父心切,完全没有心思顾及李欣怡,说话的语气也不免重了一点儿。

李欣怡倒也不和莫洪涛计较,只轻哼一声,领着见秋便回了房间。

莫洪涛抱歉地看了看莫琚,尴尬地笑了笑,“你舅母就是这样,你别跟她计较。”

“没事的!”莫琚同样回给了莫洪涛一个笑脸,“快带我去见见外公吧。”

莫洪涛点了点头,推开了恭亲王的房门。

此刻,恭亲王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莫琚颤抖地替面色发青的恭亲王把了脉,只觉得他的脉象乱的厉害,却又说不上来为何而乱。

要说这些天莫琚日日和鬼面神医切磋,就算没有他的十成功力,也有个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此刻,她竟完全弄不明白恭亲王到底所中何毒。

“连你也诊不出来么?”莫洪涛试探地问道。

莫琚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外公是什么时候说他怕冷的?”

“约莫是在七日前把,我记得那时候才刚入冬!”莫洪涛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当时天还不是很冷,父亲还打趣说他一定是因为老了才会怕冷的。”

说到这里,莫洪涛竟然哽咽了起来。

若不是自己疏忽大意,恭亲王也不会身中剧毒了。

若是当年他学得不是武功,而是医术该有多好啊。

“这些天外公可曾外出过?”莫琚继续追问道。

她不在外公身边,并不敢妄下定论。

可是莫洪涛就不一样了,自恭亲王从前朝退下来以后,他便日日陪在恭亲王的身边,自然知道恭亲王近日的行踪。

莫洪涛却是摇了摇头,“因着怕冷,父亲不曾外出过。”

没有外出过?那这毒源就是在这间屋子中了?

莫琚想到了上次韩英杰中毒的原因,忙蹲下来瞧了瞧屋中的家具,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可。

莫琚听鬼面神医说过,但凡毒药皆是要有一个传播的方式的。

而这些所谓的传播方式也不过就是眼耳鼻喉口罢了。

想到这,莫琚便又俯下身子,将眼睛看得见的,耳朵听得到的,鼻子闻得到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却仍旧一无所获。

既然毒源不在这个屋子,那会在哪里呢?

“会不会是吃的东西有问题?”鹤影见莫琚愁眉不展,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对啊,吃的东西!

莫琚只觉得豁然开朗,忙问道,“外公这些日子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吃什么?”莫洪涛皱了皱眉,转而道,“王府中的食物都是由小厨房统一做的,我与父亲同吃同喝,并没有觉得由什么异样啊!”

“不是的!不是的!”一个奶声奶气地声音在莫琚耳边响起,还没等莫琚反应过来,文旭就扑倒了她的身上,“琚儿姐姐,你好久都不来看旭儿了,是把旭儿忘了么?”

鹤影怕文旭撞到莫琚肚子里的孩子,忙将他拉倒一边。

鹤影的速度太快,文旭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拽断了。

只见他撇了撇嘴,不一会儿的功夫眼睛里就布满了泪花。

“旭儿别哭!”鹤影拉起文旭的小手放在了莫琚的肚子上,轻声道,“琚儿姐姐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旭儿是大孩子了,要懂得保护琚儿姐姐才是!”

“小宝宝?”文旭似懂非懂地看了看莫琚的肚子,他怎么看不出莫琚的肚子有小孩子呢?

不过鹤影哥哥应该是不会骗自己的,只要琚儿姐姐生下了孩子,他就不再是恭亲王就小的孩子了。

想到到时候会有个小奶娃叫自己哥哥,文旭便觉得自己瞬间高大了很多。

可是他哪里知道莫琚的孩子还真就差着辈分呢,就算要叫,也该叫他舅舅才是。

“琚儿,你真的有喜了?”莫洪涛震惊地看着莫琚。

他曾听父亲说起过琚儿这丫头体内有寒毒,恐怕难以怀孕,莫洪涛为此还担心了好久。

还在上天有眼,这么快就让琚儿怀上了孩子。

莫琚点了点头,只是此刻还不是分享喜悦的时候。

她只冲着文旭招了招手,将他抱在了怀里,柔声道,“旭儿可是知道外公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被莫琚这么一提醒,文旭才想起刚刚的事情,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天见秋嫂嫂都会给爷爷送参汤,但是旭儿以前参汤喝过的参汤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死命护参汤

“文旭,胡说什么呢?”莫洪涛厉声制止道。

尽管莫洪涛一开始也不喜欢见秋,可是这些天见秋对他夫妻二人也算是尽心尽力,不知不觉,莫洪涛就已经将见秋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文旭皱了皱鼻子,不开心地靠在了莫琚的身上,嘴里依旧自言自语道,“见秋嫂嫂是坏女人,琚儿姐姐你快把她赶出去好不好!”

文旭还是个孩子,自然想不了这么多。

他只知道自从见秋入府以后,娘亲就怎么爱搭理自己了。

因着见秋有生孕,李欣怡将府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去了四哥的房里。

要知道以前这些东西可都是文旭独享的啊。

骤然被分了宠爱,也难怪文旭会不喜欢见秋了。

“旭儿,你告诉姐姐,你真的见到见秋嫂嫂端给外公的参汤和你自己喝的参汤不一样么?”莫琚抚了抚文旭的小脸,耐着性子问道。

文旭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看见了!而且旭儿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看到见秋嫂嫂在给爷爷炖那种奇怪的参汤呢!”

现在还在炖?

莫琚秀眉微蹙,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若是见秋真的敢对恭亲王下毒,莫琚是怎么都不会放过她的。

“走,去小厨房看看!”莫琚当机立断,牵着文旭的手去了小厨房。

而莫洪涛和鹤影亦是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四人到底小厨房的时候,见秋果然在那里忙得不亦乐乎。

“你在干什么!”莫琚问道。

见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拿着的汤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见秋后退了几步,死死地将药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做贼心虚么?

莫琚双眸一闪,可随即又感到有些疑惑。

见秋明明看到自己来了恭亲王府,为何还敢对恭亲王下药呢?

不过此刻莫琚也来不及细想了,厉声道,“你什么你?你给外公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是参汤啊!”见秋目光闪烁,一双手背在了自己的身后,来回交错着。

“你胡说,你给爷爷炖的根本就不是参汤!”文旭不满地说道,“我见过参汤,根本就不是你给爷爷送的那样!”

“旭儿……”见秋瞪了文旭一眼,转而委屈地说道,“你还小,没喝过几次参汤,一时记错也是有的!”

“儿媳妇,你给父亲炖的真的是参汤么?”莫洪涛亦是觉得见秋神奇有异,忍不住出言问道。

转眼间,见秋的眸子中便浮现除了一抹水雾,她柔柔弱弱地跪倒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父亲,你要相信我啊。见秋是个孤儿,恭亲王待我恩重如山,我绝对不会害他的啊。”

莫洪涛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一时间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见秋见莫洪涛不肯替自己说话,哭得更加凄厉了。

只是她哭得梨花带雨你,竟带了几分,以后病西施的美态来。

“见秋,你怎么跪在地上啊!”文远听见了见秋的哭声,匆匆赶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不满地说道,“爹,见秋可还怀着我的骨肉呢,你怎么能让她跪在地上呢。”

“我!”莫洪涛本想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甩了甩衣袖道,“哎,算了,你还是问她们吧!”

“见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文远见莫洪涛不愿意说,只好看向了见秋。

“文远,你要相信我啊!”见秋却是闭口不谈参汤的事情,虚弱地靠在了文远的怀里,喃喃道,“痛,肚子……肚子痛!”

“肚子怎么又痛了?郎中不是说你的胎像一直很稳么?”文远替见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疼地说道,“以后不许再做这些熬药的活了,我知道你孝顺,可是也不能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说完,文远又看向了莫琚,埋怨地说道,“琚儿,见秋身子弱,就算你已经贵为王妃,也不该让她行刺大礼啊!”

闻听此言,莫琚不由得觉得有些心寒。

难道她在文远眼里就是一个不辨是非,仗势欺人的小人么?

“四哥,你别被见秋嫂嫂骗了,她给爷爷炖的根本不是什么参汤!”文旭嘟起了小嘴,指着见秋嚷道,“都是因为她,爷爷才会中毒了!她是坏女人,四哥你快点休了她!”

见秋被文旭看得心慌,忙躲到了文远的身后,依旧温温柔柔地说道,“文远,我……我没有啊!”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文远将见秋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

“根本没有误会!”文旭不满地说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参汤,你们若不信的话把那药罐子打开不救知道了嘛!”

“不,不可以!”见秋忽然从文远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死命地护着那个药罐子。

文远见状也有些疑惑了,单看见秋的这一个动作,明眼人都能明白这个药罐子有古怪。

只是文远对见秋用情至深,是以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见秋会害恭亲王,“秋儿,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将药罐打开给我们看一看好不好?”

“四哥,你还和她费什么话!定是她害了爷爷的!”看着见秋那副躲躲闪闪的样子,文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文远,连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了么?”见秋却是惨然一笑,落下了一连串的泪花。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是你今天实在太过奇怪!”文远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又平白生出了几分怜爱,“你将药罐打开,我们看一眼,若是里面真的是人参,我定让妹妹和你道歉。”

“不,不可以!”似是疯了一样地抱起了药罐子。

文旭却是再也耐不住性子,冲到见秋身边抢走了药罐。

见秋脚下不稳,一个不留神竟然跌倒在了地上。

文旭只是轻哼了一声,抱着罐子拿到了莫琚的面前,得意地说道,“琚儿姐姐,你看旭儿没骗你吧,这里面的根本就不是人参!参汤是白色的,这里面的东西可是红色的!”

红色?

莫琚心中一紧,望了一眼罐子里的药材,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罐子里炖着的分明就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竟是红参

这药罐里装着的的确不是什么寻常的参汤,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红参啊。

鹤影见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再低头看向见秋,她的下身已经隐隐地渗出了些血迹。

“见秋,见秋!来人呐,快去请大夫啊!”文远抱着见秋焦急地喊道。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莫琚一眼,咬着牙道,“晋王妃,现在你满意了么!这罐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参汤!”

文远虽然没有来得及看见药罐里的东西,可单看莫琚和鹤影二人的神色,便已经了然于心。

“都说不是了,四哥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文旭嘟着嘴看向了文远。

莫琚却放下药罐,抚了抚文旭的脑袋,柔声道,“旭儿,这里面装着的是红参,红参也算是参汤的一种。只是这种红参极为少见,所以你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红参?”文旭不解地看向了莫琚,半晌才后退了一步,征征地问道,“所以这里面装着的的确是人参么?见秋嫂嫂没有害爷爷?”

莫琚点了点头,她虽然不能肯定恭亲王中毒的事情和见秋有没有关系,可这药罐子里装着的的确是人参。

她就算再怀疑见秋,可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她也不能冤枉见秋啊。

想到这,莫琚只牵着文旭的小手来到了见秋的面前,低声道,“四嫂,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文旭也不是个不明是非的孩子,知道自己错了,也就诚心诚意地说道,“见秋嫂嫂,对不起,是旭儿错了。”

见秋却是别过头去,黯然留下两行清泪。

她那委屈不已的样子让文远心疼不已,他厉声道,“晋王妃,麻烦你以后离我的见秋远一点!还有文旭,你不要仗着自己年龄小就可以胡作非为,如果见秋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我定不会饶过你们!”

“四哥就会怪我们,难道见秋嫂嫂就没错么?”文旭见文远不肯原谅自己,当场反驳道,“她的药罐子里装的既然是人参,为何不让我们看呢?若不是她一定要护着这个罐子,我也不会撞到她的!”

被文旭这么一提醒,文远这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只是他看见见秋那苍白的小脸,竟是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见秋当然知道文远在怀疑自己,于是咬着下唇道,“这红参是娘特地寻来为我补身子的,一共也不过五株。我想着爷爷已经数日不曾进食了,这才背着娘将红参拿来炖药的。若是被娘知道了,她定会生气的。”

说完,见秋见两眼一闭,倒在了文远的怀中。

见秋这么一说,文远就更加自责了。

这么好的一个媳妇,他刚刚竟然会怀疑于她。

不过一向刚愎自用的文远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有错,只将一腔怒火都发在了文旭身上。

“啪”地一声,文远竟给了文旭一个巴掌。

“四哥!”文旭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小脸,“你为什么打我?”

在见秋嫁入恭王府以前,文旭可是家里的小霸王。

因着他年龄小,所以整个王府的人都对他十分宠爱。

尽管莫洪涛平时对他管教的严了一点,可也从来没有打过自己啊。

文旭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小脸,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四哥。

文远却只是轻哼一声,厉声道,“我不该打你么?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仗着自己年纪小,整日在王府中横行霸,若不是有娘拦着,我早就打你了!”

“文远,你说什么呢!”李欣怡听到厨房这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便急忙赶了过来,看见不省人事的见秋和小脸通红的文旭,她不禁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莫洪涛沉声将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李欣怡狐疑地看了一眼见秋,却转而瞪向了莫琚。

“晋王妃,难道你每次来都要将这恭亲王府搅的鸡犬不宁么!”李欣怡看着莫琚,怒不可遏。

见秋是她的媳妇,文旭是她的儿子,这个时候,她当然会将矛头指向莫琚这个嫁出去的外人了。

说起文远那推卸责任的性子,倒是和李欣怡有几分相似呢。

“欣怡,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莫洪涛沉声道,“琚儿也是一番好意,她只不是是想早日找到父亲中毒的原因罢了。”

“那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地将见秋推到地上么?”李欣怡不依不饶地说道,“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可见秋不是琚儿推到地上的啊!”莫洪涛以为李欣怡刚刚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忙又解释道,“是文旭要抢见秋手里的药罐,这才失手将见秋推到地上的!”

“好好好!都是文旭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李欣怡失望地看了莫洪涛一眼。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帮着他那个早已嫁人的外甥女。

见秋说的没错,这个家根本没有人将她当做家里人,只有莫婉清和她生的那个孽种才是恭亲王府的心头人。

想到这,李欣怡只凄厉地开口道,“既然你觉得都是我们的错,那就是我们的错吧!文远,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把见秋抱回屋里。平日没事就不要出来闲逛了,省得碍了你爹的眼!还有文旭,快跟娘回去,当心你爹把你打死!”

“我不走!”文旭挣开了李欣怡的手,躲到了莫琚的身后,“我要跟琚儿姐姐一起找到救爷爷的解药!”

李欣怡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真是失败。

自己的丈夫帮着莫琚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帮着她。

当着是莫婉清那个狐狸精生的女儿,简直和她娘一样的狐媚!

“娘,我们走吧!”说话间,文远已经抱起见秋,走了出去。而李欣怡亦是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房。

“琚儿姐姐,你别生我娘的气,她也是因为担心见秋嫂嫂肚子里的孩子才会这样说的。”懂事的文旭见莫琚耷拉着脑袋,忙奶声奶气地劝道。

莫琚看文旭那张可爱的小脸,不由得苦涩一笑。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的确是她做错了。

若不是她先入为主,认定见秋会害恭亲王,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可是若不是见秋,那又会是谁替恭亲王下毒了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驰骋山河

“琚儿,我不太放心见秋和你舅母,我还是过去看看吧。”莫洪涛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你舅母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莫琚点了点头,柔声道,“舅父放心去吧!我一定会解了外公身上的毒的!”

莫洪涛又看了一眼莫琚,不由得叹了口气,才追着李欣怡等人而去。

鹤影见莫琚闷闷不乐,忍不住道,“我们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不若出去走走,兴许会找到什么线索呢!”

“出去?”莫琚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找到外公身上的毒源,怎么能出去走走呢。外公从来没离开过他的屋子,这毒就定然还是在外公的屋里!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谁说爷爷没有离开过屋子的?”文旭不解地看向了莫琚。

“你爹说的啊!”莫琚不知道文旭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耐心地解释道,“你爹说外公因为怕冷,所以平日都没有出房门。”

“原来是这样啊,”文旭顽皮地笑了一笑,“我爹每天晚上都和我娘呆在房里,自然不知道爷爷出过房门喽!”

“你是说外公在病发前曾经出过门?”莫琚心中一紧,本能的觉得文旭接下来要讲的话定是和恭亲王中毒有关。

谁知文旭却答非所问,只嘟着嘴道,“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娘为什么没到晚上都要将门窗锁上,我有一次去找我他们,结果他们竟然和我说他们睡了!哼……我明明还听见房间里有声音呢,他们分明就是在骗我。”

莫琚闻言哭笑不得,只好假装没有听见文旭刚才说的话,又一次问道,“旭儿,姐姐问你,你是不是见过外公出门?”

文旭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那日我睡不着,曾在花园的深处见到过爷爷。爷爷说他每天夜晚都会去小花园中走走的,还说什么毒物死人。旭儿听不懂,爷爷就笑我,还说等我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了就会明白了!可是喜欢的人和死人有什么关系呢?还有毒物,难道爷爷早就发现了小花园里有毒物?”

毒物死人?

莫琚哑然,半晌才反应过来,恭亲王所说的应该是睹物思人吧。

想到唐云翔也曾经常在唐府的院子里思念莫婉清,莫琚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么多年了,外公竟然还是放不下外婆么?

“琚儿姐姐?你在想什么啊?小花园里到底有没有毒物啊?”文旭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或许,文旭这小家伙真的一语成谶了呢?

莫琚牵着文旭去了花园。

鹤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留在小厨房地上的血迹,又朝着隐身在空气中的长风吩咐了几句,这才跟着莫琚一同去了花园。

恭亲王府的花园和唐府的不同,因着没有温泉水的滋润,园中的花朵一早就都凋谢了。

听闻这花园中的一草一木原都是外婆亲自种下的,外婆去世以后,恭亲王便下令封了园子,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也就是这几年,恭亲王才派人简单地修葺了一下园子。

只是恭亲王并没有命人刻意地搭理这个园子,是以园中一片萧条,只怕除了念旧的恭亲王和贪玩的文旭,再也没有人会留意这个园子了吧。

莫琚秀眉微蹙,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园子。

她只觉得这个园子是个下毒的好地方。

只是园子中杂草丛生,她到底要去何处才能找到毒源呢?

“琚儿姐姐,就是这!”文旭拉着莫琚走到了花园深处,指着枯叶覆盖住的石凳说,“我就是在这里遇见爷爷的。”

莫琚环顾了凳子四周,却仍然没有发现一点线索,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难道自己又找错了方向?

“琚儿,你快来看!”鹤影的声音打断了莫琚的沉思,她寻声望去,只见鹤影站在一棵枯死的大树之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莫琚拉着文旭快步走过,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花园中到处都是枯枝残叶,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鹤影并未答话,只是指了指大树顶端。

莫琚抬头看去,顿觉豁然开朗。

这棵树乃是千年古松,若非遇到大灾大难,是绝对不可能枯死的。

更重要的是,寻常的树若是死了,定是从树顶开始枯黄,可这棵枯树的顶端竟然还隐隐透着些绿色的枝叶。

除非是有剧毒顺着树根而上,而这毒素行动迟缓,是以还没有攀上树顶。

这种毒,像极了恭亲王所中之毒。

“快,快把树下的土都挖开!”莫琚焦急地说道。

此刻她已经可以肯定,这毒药定是被贼人埋在了树下。

鹤影见莫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的琚儿果然是这世间最聪明的女子。

其实鹤影一早便发现了这棵树有古怪,只是很多时候,他更希望莫琚能凭着自己的能力解决掉身边的麻烦。

毕竟,她是要陪自己一统河山的女人。

鹤影和韩英杰不同,他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大宁的平安。

虽然韩英杰也称得上是一代明君,可他因为幼年时期亲眼目睹了先皇是如何推翻前朝,夺取天下的,所以他其讨厌战争。

即便是边关的小国不停的侵犯骚扰,韩英杰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敷衍过去了。他只想守着大宁的一亩三分地,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

可鹤影就不一样了,他年幼的时候便四处游历,亲眼目睹了边关的百姓是如何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一向爱民如子的鹤影自然是不能无动于衷的。

等到朝中余孽全清,前朝叛党也都纷纷伏诛的时候,他是定要让这些小国付出代价的。

而那时,莫琚要面临的危险会比现在多上许多。

他清楚莫琚的性格,一旦自己决定讨伐周边的小国,她是绝对不会安心躲在后宫,所以他的琚儿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

鹤影还在沉思,而文旭却已经发现了土中的异样,“琚儿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作者题外话】:还有三章……各位小天使稍等~昨天有个小读者留言说希望平阳长公主和唐云翔在一起,你们觉得如何呢?如果你们也喜欢这种设定的话,小土豆就把这个剧情安排在其中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彩翅喙凤蝶

那土里躺着的,竟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平常的蝴蝶就算死了也只会落在地上的,这只蝴蝶定是被人刻意埋在土里的!而且这只蝴蝶身上的眼色这么多,一定是有问题的。”文旭仰着脑袋自豪地说道,“琚儿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莫琚揉了揉文旭的小脑袋,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彩翅喙凤蝶!平常蝴蝶皆是生于花开,死于花落,可这种蝴蝶却因体性极寒而只能在深秋和寒冬之时。它们不采食花蜜,却是食肉喝血。你莫要小看这一只蝴蝶,只要被它轻轻叮上一口,便会在三个月之内毙命。”

文旭显然是被莫琚的话吓着了,连忙后退了几步,大声道,“那爷爷怎么办!”

莫琚摇了摇头,这彩翅喙凤蝶原是生在荒漠之中的,连上辈子教会莫琚西域奇毒的高人也并没有见过这种蝴蝶,而大宁国土之内就更没有这种毒物了。

是以许氏的那本解毒秘籍上只是画有这种蝴蝶的样子,却是并没有提及解毒的办法。

“旭儿放心,姐姐定不会让外公出事的!”莫琚宠溺地看了一眼文旭。

好在宫中还有鬼面神医在,莫琚相信,他定能为恭亲王解毒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可万万不能让敌人有所察觉。

想到这,莫琚只柔声道,“旭儿,姐姐要回宫一趟,替外公找解药。不过这王府中有人不想让外公好起来,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已经找到了毒源。”

“是谁?”文旭征征地看了一眼莫琚,疑惑地说道,“难道是见秋嫂嫂?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哥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她长的又不是很好看,还日日哭丧着个脸,若是我,我早就把她休了。”

“你呀!”莫琚点了点文旭的额头,笑着道,“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不只是你四哥,便是换了其他人,只要看到你见秋嫂嫂那梨花带雨的模样,都会忍不住心疼起来的。”

莫琚叹了口气,不禁想到上辈子,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唐穆瑶也是这番柔柔弱弱的样子。

也就因如此,韩景行和京城众人才会对穆瑶死心塌地。

“长大了?长大了我也不会喜欢见秋嫂嫂这样的女人的。”文旭轻哼一声,却又不解地问道,“可是见秋嫂嫂的确是将自己安胎用的红参给爷爷炖汤了啊。她若想害爷爷,为何还要如此做呢?”

文旭虽然不知道这红参到底有多珍贵,只是单看它与寻常的人参颜色不同,也能猜到其价值不菲了。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旭儿,你虽然还小,可也要记得,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恭亲王府看似尊贵,实则却是树大招风,很多人处心积虑的想害你的爷爷。敌人在暗,我们防不胜防,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在人前。你明白么?”

文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不把行踪暴露在人前!文旭听明白了。”

莫琚却苦笑不得的看着这兄弟二人,忍不住道,“文旭还那么小,鹤影和他说这些他又如何能听得明白。”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难得的聪明机慧,假以时日,定能有一番作为。”鹤影拍了拍文旭的肩膀,自信地说道。

他和莫琚想的不同,他冷眼旁观,整个王府中如今恐怕只有文旭一个明白人了。

恭亲王年事已高,就算再精明,却也总有糊涂的时候,单从他日日花园中思念过世的妻子就能看出了。

皇家有祖训,名曰“吃菜不许过三匙”。意思是说皇帝不爱吃什么、爱吃什么,都是不可以让别人

知道的。

这一来是怕别人摸清楚了皇上的喜怒,而更重要的是怕有人在皇上的膳食上打主意,投毒谋害皇帝。

而恭亲王虽然不是君王,却也应该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个人若是太过珍视一样东西,就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找到下手的机会。

若非文旭贪玩,无意间在花园中撞到过恭亲王,只怕莫琚是很难发现恭亲王所中之毒的。

至于李欣怡文远等人,他们惦念着见秋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顾不上恭王府的兴衰的。

莫家的其他儿子又远在边关,是以鹤影只能讲保护恭亲王的重任都交给文旭了。

文旭不知道鹤影在想什么,只听到了他在夸赞自己,立刻挺起了腰板道,“琚儿姐姐,你莫要小看我!旭儿什么都明白,一定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

“那如果旁人问起来,你要怎么回答呢?”莫琚还是不放心文旭,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就将文旭一同带进宫中算了。

文旭却是无师自通,摇头晃脑道,“旭儿就说琚儿姐姐因为误伤了嫂嫂,心情不好动了胎气,所以和大哥哥一同回宫了。”

动了胎气?

莫琚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说起来,她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这个孩子呢。

自她怀孕以来,还从来没有机会安安地安个胎。好在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并不娇气,怀孕这么久,莫琚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是。

不过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她也是时候该补补身子了。

想到这,莫琚只似笑非笑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点头,又转而看向文旭道,“旭儿真聪明,那姐姐就将外公交给旭儿了!琚儿一定要替姐姐保护好外公啊!对了,一定不能再让见秋给外公送药了!就是参汤也不行!”

文旭虽然不解其意,却仍旧拍着胸膛道,“琚儿姐姐放心吧,旭儿会护着爷爷的!你快回皇宫吧,耽误了爷爷的病情就不好了!”

莫琚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耽搁,和鹤影一同驾车回了皇宫。

“鹤影,你在想什么?”莫琚见鹤影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鹤影回过神,冲着莫琚笑了笑,这才道,“我在想见秋为什么要炖红参给恭亲王喝。若是只为了今天演的这出戏,她完全有别的办法引我们中计,又何苦连着这么多天都要为恭亲王亲自熬药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妻之仇

“因为她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害死外公。”莫琚眼中蒙上了一抹杀意,“外公中的是彩翅喙凤蝶的毒。此毒极为阴寒,而红参又是大火之物,两种药物作用在一起,红参就成了害人的毒物。”

莫琚皱了皱眉头,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只觉得恭亲王的脉象紊乱,却怎么也诊不出是何毒物的原因了。

如果不是发现这只死去的彩翅喙凤蝶,只怕莫琚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恭亲王的病因的。

想到这里,莫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琚素知见秋城诡计多端,却没想到她的城府已经这么深了。

她知道恭亲王会在夜晚去花园中散步,所以才选在那里下毒这并不奇怪。

而她用红参来冲淡彩翅喙凤蝶的中毒症状这亦不是很难想到。

难就难在她不仅用红参下毒,还一早就算准了以自己对她的疑心定会弄清楚药罐中所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莫琚再回想起来刚刚的事情,只觉得见秋从自己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一张大网,只等着引自己上钩。

如今因为见秋见红的事情,四哥一家对自己越发不满了。

而日后若是真的找到了能证明见秋是真凶的证据,只怕文远等人也是不会相信自己的。

莫琚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手中死去的蝴蝶,眼中愁意更甚。

鹤影看出了莫琚的心事,只用下巴抵住了莫琚的额头,将其揽在了怀里。

二人很快进了宫,在御膳房中找到了偷吃鸡腿的鬼面神医。

“前辈……”莫琚无奈地叫道。

鬼面神医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忙将鸡腿藏进了怀中,回身见是莫琚和鹤影,只皱了皱眉头道,“你个小丫头,能不能让老夫好好地吃顿饭了。”

“可是晚辈手里有比这鸡腿更好吃的东西,前辈要不要试试?”莫琚笑着掏出了怀中的手绢,递到了鬼面神医的眼前。

鬼面听闻莫琚手里有好吃的,立刻两眼放光,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地将手帕接过,只待他看清了手帕中的东西,才大怒道,“你个死丫头,没事拿个毒蝴蝶来骗老夫干什么,当心老夫用它毒死你?”

“前辈嗜毒如命,晚辈还以为前辈见到这只毒蝴蝶会非常高兴呢!前辈别毒死晚辈啊,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把它还给我就是了。”莫琚委屈地看了鬼面神医一眼,伸手就要将手帕拿回来。

鬼面神医却是慌忙将手帕收回了自己的怀里,笑着道,“老夫和你开玩笑呢。这只彩翅喙凤蝶可是稀有之物,你就将它送给我吧!”

“前辈认得这只蝴蝶?”莫琚听鬼面神医说出了蝴蝶的名字,顿觉心花怒放。

她相信以鬼面的实力,定能救回恭亲王的。

“普天之下会有老夫不认得的毒物么?”鬼面神医洋洋得意地看了莫琚一眼,又问道,“不过这蝴蝶只生长于荒漠之中,你又是从何处寻来的?”

“是我外公……”莫琚攥紧了拳头,试探地问道,“不知前辈是否愿意为我外公解毒?”

“不愿意!”鬼面却是摇了摇头,蹲在御膳房的一角,又啃起鸡腿来了。

“为什么?”莫琚不解地看着鬼面。

为着研制出美人迟暮的解药,她和鬼面神医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

这个老头虽然脾气有些古怪,却是个难得的赤子心肠,绝对不会对病人见死不救的。

“为什么?”鬼面神医咬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小丫头,你的外公是恭亲王吧?”

“是啊!”莫琚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鬼面神医。

“那就对了!当年他追随韩永年那个老匹夫谋朝篡位,害的我妻离子散。这笔帐,老夫不跟他算他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如何还能让老夫来救他?”鬼面神医慢悠悠地吐出了这几个字,说完便转身走了。

莫琚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些天她和鬼面神医相处的也还算融洽,怎么就忘了他竟然是前朝的人呢。

还有鬼面口中所说的那个爱妻,难道就是当年那个为了恩宠而进宫的女子么?

平阳长公主不是早就请旨将那女子放回去了么?怎么又会成了是恭亲王害的她妻离子散呢?

鹤影似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惑,只解释道,“这件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鬼面神医进宫以后,我曾派长风去打听过他的事情。他年轻的时候曾有一个心爱的妻子,在我皇爷爷进军京城的时候,中箭身亡。而那一箭,似乎就是恭亲王手下的人射的。临死前,她嘱咐鬼面神医一定要救回她在皇宫中的妹妹,而那个人就是后来被皇姑姑放出宫的宫妃。”

“原来是这样!”莫琚点了点头,“难怪这鬼面神医入宫这么久都不曾提起皇姑姑放出去的那个宫妃,原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爱人啊。”

可是现在只有鬼面神医能救恭亲王了,若是他不愿意出手相救,只怕恭亲王是要危在旦夕了。

想到这,莫琚只好又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略有愧疚的说道,“孩子啊孩子,娘亲又要对不住你了。”

说完,她便不顾鹤影的阻拦,硬生生地跪倒在了鬼面神医的门前,大声道,“前辈若不肯救我外公,晚辈就在此处长跪不起。”

鹤影知道自己劝不动莫琚,只好跟着莫琚一同跪在了地上。

北风呼啸,只一会儿,莫琚便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全身僵硬了。你说什么?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我不知道!

鬼面神医透过门窗的缝隙看着嘴唇发紫的莫琚,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

他望了望自己手上的扳指,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着前朝皇帝实在是昏庸无道,是以鬼面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迁怒到韩英杰等人的头上。

只是若要让他去杀死自己爱妻的凶手,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同意的。

可若是不救,难道他真的要看着这个小丫头跪死在自己面前么?

眼下已是冬天了,她又怀着孩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这边,鬼面神医还在犹犹豫豫,不知到底该不该救。

那边,莫琚却是已经体力不知,晕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红衣女子

“琚儿……你怎么了!”鹤影忙扶起了莫琚,只觉得她浑身冰冷,气息微弱。

鬼面神医见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开门大声道,“快,快将她抱进来!”

鹤影闻言忙抱起了莫琚,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莫琚朝着自己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这个鬼丫头,竟然是装晕的么?

鹤影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着日后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小丫头。

至于怎么收拾嘛,鹤影看着莫琚那雪白的肌肤,邪邪地笑了一笑。

“笑什么笑!”鬼面神医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让鹤影将莫琚放在了床上。

看着莫琚那苍白的小脸,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是真心喜欢莫琚的,他没有孩子,却又一心想将自己的医术传下去,莫琚便成了他心中最好的人选。

万钧辉虽然勤奋,却是少了一点医者的天赋和直觉。

而莫琚却是难得的医界奇才。

她不仅聪慧,更重要的是她心怀仁善,如果他将自己的一生医术全部教给莫琚,她定能悬壶济世,造福于民的。

可是,为何这样一个人却是他仇人的外孙女呢?

想到爱妻死在自己怀中的惨状,鬼面神医的眼中又蒙上了一抹决然。

他替莫琚施了针,见她睁开了眼,方才道,“别再做傻事了,我不会出手救你外公的,你快回去歇着吧。你体内的寒毒虽然清了,可依旧虚弱的厉害,若不好好保胎,定会落的个母子俱亡的下场。”

“前辈真的不肯救我外公么?”莫琚凄然一笑,“既是这样,前辈也不用再为琚儿施针了,就让琚儿和外公一齐去了吧。”

说完,莫琚挣扎着便要下床。

“你这又是何苦呢!”想了半晌,鬼面神医终是不忍心地说道,“不是老夫不愿意救他,而是这解药需要一样药引。这药引和这毒蝴蝶一样稀有,老夫这也没有!”

“什么药引?”莫琚忙追问道。

不管这药引有多难得,她都要为外公寻来。

“蝶尾魔兰!”鬼面神医沉声道,“这种花和彩翅喙凤蝶相栖而生,却是毒性相克,是最好的解药。只不过老夫也没有见过这种花,能不能找到,就是你的造化了。”

“多谢前辈!”莫琚朝着鬼面神医行了个礼,便转身欲走。

“琚儿,你去哪?”鹤影忙赶上前来问道。

“自然是去找花了!”莫琚皱着眉头道,“外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现下是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说完,莫琚便将骏马从马车上卸了下来,欲要驾马而行。

“琚儿,你听我说!”鹤影拦住了莫琚,柔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恭亲王,可是这茫茫人海,你要去何处寻花?”

“难道我要坐视不理么?”莫琚不明白鹤影为何要拦着自己,回身质问道。

“当然不是!”鹤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先找人去打听这蝶尾魔兰的下落,到时候再出发只会事半功倍!”

“可是……”莫琚这才冷静了下来,征征地看着鹤影,“可是谁能打听到蝶尾魔兰的下落呢?”

长风正欲现身说话,莫琚却又转而道,“花姐,对了,是花姐!丽春阁如今已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楼了,大宁国中发生的事情她一定全知道!”

“这……”鹤影皱了皱眉头,其实他本来是想让长风去打听的,可是既然莫琚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沉声道,“琚儿说的有道理,我这就通知花姐,让她帮忙打听一下蝶尾魔兰的消息。你适才在寒风中跪了这么久,还是先回宫泡个热水澡吧。”

莫琚点了点头,方才一心想着替恭亲王解毒,竟没有觉得冷。如今回过神来,才觉得体内有一股冷气在来回穿梭。

若是这样下去,自己定要染了风寒不可。

现在她怀有生孕,不宜吃药,还是听鹤影的话先回房再说吧。

而一直隐在鹤影身边长风却是苦涩地笑了一笑,若论起打听消息的能力,谁又能比过他呢?

可是主子竟然没有让自己行动,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依着鹤影之前的吩咐,转身去了恭亲王府。

莫琚不知道的是,离殇现在正在自己的宫中和一个红衣女子吵的不可开交。

“你们……你们别吵了!”雁书劝道,“这位姑娘是破浪带来的,定不会害王妃的。”

“胡说!她长得这么好看,定时来勾引王爷的!”离殇不满地瞪了那个红衣女子一眼。

红衣女子却是轻哼一声,面带不善地看了一眼离殇,“你张口王爷,闭口王爷,我看是你喜欢王爷吧!”

“你……”离殇说不过那个女子,便想上手。

可是她哪里是红衣女子的对手,不出几招,便被那女子丢在里地上。

离殇气不过,她虽然不会武,却和莫琚学过两天毒术,当即扫出了一包毒粉。

只是她尚不会控制毒粉的方向,是以这一大包毒粉只有少数的一点飞到了雁书和红衣女子的身上,而绝大多数则被离殇全部吸收消化了。

这包毒粉是莫琚特质的痒痒粉,虽不会置人于死地,却是能让人生不如死。

尽管雁书的身上沾染的不多,可她却已经觉得奇痒无比了。

而离殇则是当场痒得躺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那个红衣女子虽然也觉得不太舒服,只是她受过专业的训练,就是再难受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那张原本冷若冰霜的小脸竟被憋成了桃红色,再配上她那红色的衣裳,显得越发的妖娆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刚刚赶回来的莫琚忙撒出了一抹粉末,这才扶起了离殇,“我这毒药是让你防身用的,你怎么拿自家人试毒了?”

“她才不是自家人!她是要勾引王爷的人!”离殇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是在为王妃教训她!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失误罢了!”

“小失误?”莫琚看着离殇那凌乱的头发和已经被抓红的皮肤,哭笑不得地说道,“一个小失误就把你弄成这样了,那若是个大失误,还不让你命丧黄泉啊?算了,你还是把我给你的毒药都还给我吧!”

“可是……”离殇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那个红衣女子,不满地说道,“可是,她真的是坏人啊。”

莫琚寻声看去,这才注意到房中还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醉花颜

“你是谁?”莫琚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了一包毒药。

此人一袭红妆,一看就不是宫中之人。

可她一个弱女子竟能越过皇宫中的层层护卫,直入莫琚与鹤影二人的寝宫,足见其武艺高强。

好在刚才她并没有和离殇动手,不然离殇可能就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红衣女子却是轻启朱唇,并不搭理莫琚,转身朝着鹤影身后看了一看,冷声道,“师姐都已经到了,怎么不见长风那个小子呢?”

师姐?

莫琚和离殇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自称为“长风”师姐的女子。

只见这红衣女子衣袖飘飘,发丝飞扬,一身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泛着一抹凉薄。冷凝寒霜,幽清绝艳。

细润的皮肤白洁如玉,樱桃小口不点而赤,便是不笑,亦可以动人心魄。

只是此人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怎么会是长风的师姐呢?

恰逢此时,远在恭王府的长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要变天了么?”长风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疑惑地看了看艳阳高照的蓝天。

“啪!”

见秋的房间里出现了瓷器落地的声音。

长风回过神来,向着屋中而去。

……

而莫琚看了看鹤影,又看了看红衣女子,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姑娘是长风的师姐?”

“这还有假?”那女子上下打量了莫琚一下,这才满意地点头道,“你就是晋王妃吧?”

“废话!”离殇不满地出声道,“见了王妃还不下跪行礼,该当何罪!”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离殇就是看不惯眼前的这位姑娘。

只觉得其肤浅张狂,甚是讨厌!

“你不是也没跪下行礼!”红衣女子不屑地瞪了离殇一眼,转而冲着莫琚莞尔一笑,“我是醉花颜,你可以叫我颜颜,当然也可以叫我大嫂。”

只是她这一笑,竟让莫琚看得有些晃神。

这女子本就生的花容月貌,如今巧笑嫣然的样子显得她越发明艳动人了。

半晌,莫琚才回过神来,也回了醉花颜一个温柔的笑脸,“大……大嫂?”

她虽弄不清楚醉花颜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她既然自称是长风的师姐,想必不是坏人吧。

可是这大嫂是怎么回事啊?

鹤影只有一个大哥,便是前太子韩昊天,而他的妻子夏初涵早在城郊的树林中就被安和一剑刺死了。

不过莫琚并没有将此事声张,是以知道夏初涵已经去世的人并不多。

莫非这个醉花颜是想借着夏初涵的名义迷惑自己?

想到这,莫琚的面色又沉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鹤影知道莫琚可能误会了醉花颜的意思,忙出面解释道,“她是忍卫队的人。”

“忍卫队?忍卫队中竟然有姑娘?”莫琚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鹤影。

她自嫁给鹤影以来,也见过了他手下的不少忍卫,可那些都是男人啊。

如今眼前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莫琚的心里竟然涌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毕竟鹤影曾和自己说过,他在忍卫队训练的时候,都是和忍卫们同吃同睡的。

鹤影点了点头,似是看出了莫琚脸上的不悦,揉了揉莫琚的脑袋,宠溺地解释道,“醉花颜是师父醉半山的小女儿,自幼便和师父一起学习忍术和武功。若是算起来,长风也确实是要叫她一声师姐呢!”

“原来是这样啊!”莫琚恍然大悟,随即又不解地问道,“那大嫂是怎么回事啊?”

“她自幼就和我的师兄赤羽宵定了亲,称她为大嫂也不为过!”鹤影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我那师兄生性放浪,如今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胡说!羽宵师兄说过等我过了十六岁最会回来娶我的!”醉花颜瞪了鹤影一眼,转而拉起了莫琚的小手,好奇地问道,“鹤影师兄一向冷淡,你到底是怎么收服他的啊?快来跟我说说,我也好向你学习学习。”

“这个……”莫琚看了看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姑娘,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醉花颜这才想起了今天来此的目的,只拍了拍脑袋叫道,“瞧瞧,我怎么把正事忘了!我爹让我来通知你们不要再费心去找什么千年冰雪莲,他说东单的使臣已经在来我大宁的路上了,想必不日就会抵达京城。而他们这次准备进献给我大宁的宝物正是千年冰雪莲!”

“什么?”鹤影心中一紧,莫名地看了醉花颜一眼,“东单的人是怎么知道我们正在找千年冰雪莲的?”

“我怎么知道?”醉花颜不满地瞪了鹤影一眼,“我爹让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这就要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而鹤影却上前拦住了她,低声道,“如今天色也有些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深夜赶路我不放心,就先在宫中住下吧!况且你难得出一趟远门,就留下来多玩几天吧!”

“天色……已晚?”醉花颜震惊地指了指外面的蓝天,不满地嚷道,“你看不见外面的太阳么?怎么会是天色已晚呢?何况这宫中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可玩的!”

起先醉半山让她出门带话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呢。

可是当她进了皇宫才发现,这宫中的人皆是循规蹈矩的,竟然还不如她在家中与师兄师弟比武切磋来的痛快呢!

不过眼前这个气鼓鼓的小丫鬟,倒是和其他的宫人不一样,有趣得狠。

说起来,醉花颜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将毒药撒在自己身上呢。

想起离殇刚刚那满地打滚的样子,醉花颜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离殇似是发现醉花颜在嘲笑自己,亦是狠狠地瞪了醉花颜一眼。

被离殇这么一瞪,醉花颜笑的就更开心了。

她用手指了指离殇,霸道地说道,“让我留下也可以,除非你将这个小丫头交给我!”

莫琚正想拒绝,鹤影却抢先道,“成交!”

【作者题外话】:长假结束,这几天会有些忙……今天先更一章,剩下的四章晚一点会给你们补上~这个月答应你们五更,小土豆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吃醋了

成交?

离殇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鹤影,见其不说话,忙躲到了莫琚的后面,轻声唤道,“王妃救我!”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醉花颜的身手到底如何,可是长风的功夫离殇可是见识过得。

别说长风了,就是他的徒弟安和,离殇也打不过他啊。

更何况这个女子还自称是长风的师姐,想来功夫可能比长风还要高上一筹。

鹤影若是将自己交给了醉花颜,那她还有命活么?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小宫女的命运,成了司药局女官,现在还不想死啊。

“鹤影……”莫琚有些愠怒,不满地看向了鹤影,“离殇与我情同姐妹,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呢!”

“放心吧,她不会伤害离殇的!”鹤影只当莫琚是为了保护离殇,并没有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了解醉花颜,这个小丫头虽然看起来阴毒刁钻了一点,实则却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

她想找自己讨要离殇,估计也只是觉得自己和离殇兴趣相投,想要和她成为朋友吧。

而鹤影哪里知道,此时的莫琚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别说离殇了,就是醉花颜向自己讨得只是一个寻常宫女,她亦是不会愿意的。

如今外面还是艳阳高照,莫琚实在想不明白鹤影为何非要将醉花颜留下。

除非……

想到这,莫琚的心似是被针扎似的痛了一下,那原本清明的双眸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正欲和鹤影争辩,却是双腿一软,虚弱的厉害。

“琚儿,你怎么了?”鹤影关切将莫琚揽在怀里,只觉得其浑身冰凉,忙冲着雁书吩咐道,“快,快去给琚儿打盆热水,琚儿适才受了风寒,现下定要好好地泡个热水澡才行!”

雁书见莫琚晕了,便也顾不上什么离殇花颜了,忙为其准备了一桶热水,将莫琚扶进了内室。

水雾缭绕,莫琚在热水中渐渐地恢复了知觉,“鹤、鹤影……”

“王妃,你醒了?”雁书见莫琚睁开了眼睛,这才送了一口气道,“刚才可吓死奴婢了!好端端地怎就晕倒了呢!”

莫琚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忙替自己搭了搭脉,好在寒气并未入体,腹中的胎儿尚还健康。

“王妃,不是奴婢要说你,只是你也太不当心自己的身子了!”雁书替莫琚又添了一点热水,担忧地说道,“别人怀胎都是会胖的,怎就王妃您,不仅没胖,反而还瘦了这么多!”

不过几日未见,莫琚竟然又清瘦了不少,

雁书替莫琚按了按额头,垂眸而去,只觉得莫琚那原本精巧的锁骨越发的显眼了,“王妃,你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奴婢刚刚已经叫御膳房备好了膳食,待会沐完浴,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儿!”

雁书在一边喋喋不休地嘱咐着,可是莫琚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得进去。

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肌肤胜雪,艳若桃李的红衣姑娘——醉红颜。

她和鹤影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鹤影一定要留她在皇宫中住下呢?

莫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自他们二人成婚以来,鹤影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以至于莫琚竟然从未想过鹤影的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鹤影曾经许给自己的承诺,可是为什么如今再想起这个承诺,她竟觉得这般的恍如隔世呢?

上辈子,韩景行贵为太子,还未登基便已经妻妾成群。莫琚虽然有些恼怒,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如今,鹤影身边仅仅只是出现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为何自己的心就这么痛呢?

莫琚不禁在想,如果鹤影最后真的要纳妾,她会同意么?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心烦意乱地拍了拍桶里的热水,溅出了阵阵水花。

雁书看着莫琚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柔声问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以前,莫琚每次不高兴的时候也会露出现在的这幅神情。

只是,似乎在许氏过完寿宴后,莫琚就变了。

雁书虽然说不出莫琚究竟是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她和从前的那个小姐不一样了。

如今莫琚忽然又嘟起了嘴巴,雁书竟觉得越发的亲切。

“没什么……”莫琚低头问道,“鹤影呢?”

“晋王殿下带着花颜姑娘去她住的地方了。”雁书低声道,“王妃可是有事要找晋王?”

“没事!”莫琚又拍了一下水花,干脆整个人躺在水中闭上了眼睛。

这下,雁书可算是明白了。

她家王妃,这是在吃晋王殿下的醋啊!

雁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正所谓当局者迷,谁都能看出来晋王殿下对晋王妃是一片真心,对那个花颜姑娘并没有兴趣,可她家王妃竟然一点都看不出呢。

更何况,晋王不是早就说了,这位花颜小姐早就名花有主了,难道王妃没有听见?

不过雁书倒也不急着劝莫琚,相比较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晋王妃,她只觉得莫琚吃醋的样子更加可爱一点。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水汽萦绕,勾勒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庞。

雁书将食指竖在了嘴边,又指了指浴桶中的熟睡的莫琚,示意鹤影小声一点。

鹤影点了点头,接过了雁书手中的木勺,又替莫琚添了一点热水,这才叹了口气,让雁书先行退下。

自从芷兰的婚礼结束以后,他的琚儿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眼看着她日渐消瘦,鹤影虽然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2c必先苦其心志%2c劳其筋骨%2c饿其体肤%2c空乏其身%2c行拂乱其所为%2c所以动心忍性%2c曾益其所不能。

莫琚虽为女子,却有着一顆不输男子的心。

所以就算鹤影许她一世安稳,她也不会甘心做一个只会绣花养鸟的闺阁女子的。

鹤影理解莫琚,亦尊重莫琚。

只是有时候,他难免会心疼于她。

好在莫琚正在一点一点地成长起来,如今的她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了。

而且那日在树林中莫琚和韩景行等人换药的时候,鹤影竟惊讶地发现莫琚的身上竟然已经有了一些王者的气度。

这样的琚儿,让他心醉,亦让他痴迷。

想到这,鹤影竟情不自禁地吻上了莫琚那粉嫩的红唇。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掌 醋海翻波

“唔!”莫琚自己的唇边上传来一阵柔软,下一秒,一股熟悉的气息就朝着自己喷洒而来。

她感受着鹤影那滑润而又柔软的舌尖探进了自己的口腔之内,轻轻一勾,二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鹤影的发丝划过莫琚那白嫩而又细腻的肌肤,留下阵阵酥痒的感觉。

莫琚只觉得自己的浑身有些瘫软,身子则不由自主地攀附在了鹤影的身上。

一股异样的感觉在莫琚的心中缓缓升起,直至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鹤影才离开了她的身子。

如今莫琚怀有生孕,他就算再想干什么,也得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鹤影叹了口气,替她果了一层浴巾,径直地抱到了床上。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嗔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鹤影被莫琚问得摸不着头脑,只以为她还没睡醒,好笑地问道,“这里是我们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又应该去哪里呢?”

“去你师妹房里啊!”莫琚没好气地说道。

说完,她就转过了头去。

适才说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了眼泪。

好在她刚才转身的及时,这才没有让鹤影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

“我去过了啊!”鹤影仍然不知道莫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莫琚是在关心醉花颜,忙解释道,“我刚刚已经将花颜送进房中了,你不用担心她!”

“我为什么要担心她!”这下,莫琚可是真的忍不住了,兀自留下两行清泪。

鹤影听出莫琚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立刻抱住了莫琚,心疼的问道,“琚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莫琚咬了咬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鹤影实在想不出莫琚这是怎么了,只好沉声唤道,“雁书、雁书!”

“王爷,怎么了?”一直守在门口的雁书听闻鹤影唤自己,忙进了屋子,却见自家王妃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了。

“琚儿怎么了?是谁欺负她了?”鹤影皱了皱眉头,瞪了雁书一眼。

之前莫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会忽然就哭了呢?

适才只有雁书一个人在伺候莫琚沐浴,鹤影下意识地觉得莫琚定是被雁书气哭的。

“欺负王妃的人,”雁书看见鹤影那凌厉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她小声嘀咕道,“欺负王妃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听雁书这么一说,莫琚哭得更加厉害了。

连一个丫头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才不相信鹤影会看不出来呢。

然而,鹤影的确是不知道莫琚到底怎么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鹤影只狐疑地看了雁书一眼,他环顾四周,却还是觉得雁书最可疑,当即厉声道,“说,你到底将琚儿怎么了!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我?”雁书征征地指了指自己,只觉得自己哭笑不得,“王爷啊王爷,你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王妃哪里是在生我的气啊,她分明是吃……”

“雁书!”莫琚出言打断了雁书,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说来也怪,莫琚此时的心里也矛盾的厉害。

她既怕鹤影知道自己吃醋了,觉得自己心眼太小,又怕鹤影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害的自己白白伤心一场。

但是她更怕的却是鹤影此刻正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只等着自己问出他和醉花颜的关系,然后向自己表明心迹。

其实莫琚自己也知道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可是想到鹤影硬要留下醉花颜的样子,她就不由得觉得心中泛酸。

而雁书则是愣在门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若是说了,王妃必会迁怒自己,可若不说,只怕晋王亦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都说做丫鬟难,其实做一个正在吃醋中的主子的丫鬟更难,而做一个主子在吃醋,而男主子却是浑然不知的丫鬟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此,雁书不由得拍了拍脑袋。

犹豫再三,她还是在自己的心口笔划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出。

至于晋王殿下到底能不能猜出自己的意思,那就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鹤影见雁书走了,只当雁书是因为得罪了莫琚才落荒而逃的,只走到了莫琚的身边,细心地替她擦干了眼泪,“你和雁书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一向情同姐妹的么?”

“没什么!我们好的狠!”莫琚没好气地回了鹤影一句。

鹤影只觉得自己越发地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真向旁人说的,女孩子的友情复杂的厉害?

不过看莫琚和雁书的样子,想必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矛盾,鹤影估摸着莫琚只是和雁书拌了几句嘴,睡醒了便会忘掉的。

于是他抚了抚莫琚的后背,柔声道,“琚儿,你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辛苦了!不如先歇歇吧,等晚膳做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莫琚点点头,觉得鹤影既然来陪自己了,想必是和那醉花颜没有什么私情的,便乖巧地躺了下来。

鹤影见莫琚的呼吸越发平稳,还以为她睡着了,便起身要走。

谁知他这一起身,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要去哪?”莫琚从床上爬起,乌黑的眼眸中射出了一抹冷光。

“你……你醒啦?”鹤影没想到莫琚竟然醒了,一时愣在了原地,半晌才低声道,“还有很多政务没有处理完,你再睡一会儿,我批完奏章就回来陪你用膳,好不好?”

可鹤影这片刻的迟钝在莫琚看来竟成了思索借口时才会发生的沉默,她轻轻地笑了一笑,悠然地看了鹤影一眼,“当真是去处理朝政而不是去看你那花容月貌的师妹?”

“啊?花容月貌的师妹?”鹤影奇怪地看了莫琚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莫琚说的是醉红颜,只笑着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去看她干嘛?”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非要将她留在宫中?”莫琚幽怨地说道,说完,便低下了头去。

“那是因为……”鹤影正要解释,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一脸坏笑地看着莫琚,“琚儿……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节制一点

“我才没有!”莫琚当即反驳道,“我什么都吃,就是不会吃醋!”

“琚儿?你真的吃醋了?”鹤影见莫琚那气呼呼的样子,顿时觉得十分好笑。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莫琚揽在了怀里,用下巴抵住了莫琚的额头,喜不自胜地说道,“琚儿,你吃醋的样子真美!”

“你干什么啊!”莫琚推开了鹤影,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有吃醋!你若是喜欢你那师妹,我便向父皇请旨,让他废去我的王妃称号,也好成全你们!”

“琚儿!”这些鹤影可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说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发过誓今生绝不会和旁人成亲,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我……”其实莫琚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只是这话说出去了,就再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只垂下了眼眸,怏怏不乐地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是……”

谁知莫琚话还没说完,就被鹤影吞进了肚子了。

那满腹的抱怨竟然都化成了一声绵长而又柔软的喘息。

鹤影的唇,不知在何时又倾入到了莫琚的口中。

片刻之间,莫琚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又软了起来。

屋中一片静谧,莫琚只能听见鹤影沉沉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边回荡。

而鹤影却只是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便翻身轻轻地舔舐起了莫琚的耳垂。

“鹤影,不要……”莫琚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却觉得自己似乎是随着身上的那一丝酥痒的感觉飘荡到了云间,她不由得沦陷在那柔软而又绵滑的云朵之中,久久难以自拔。

下一秒,鹤影拨开了莫琚的浴巾,顺着她的锁骨而下,贴在了她那雪白的肌肤之上。

空气中的寒冷和鹤影的体温交织在了一起,立刻让莫琚迷失在了鹤影的怀抱之中。

正当她闭上眼睛准备享受这一切的时候,却听见“啪”地一声,鹤影的手竟落在了她的皮肤之上。

这阵轻微的痛楚竟将莫琚从意识中拉回,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啊……”

只是这原本带着愠怒的声音从莫琚嘴中传出,竟然带了些酥软而又诱惑的味道。

鹤影本要离开莫琚的身子,可听见了这声娇喘,忍不住又贴近了莫琚。

而莫琚却是回过神来,推开了鹤影。

随手将浴巾覆在了自己的身上,面色潮红地看着鹤影,“干嘛打我!”

“这是惩罚!”鹤影却是邪邪一笑,又拍了拍莫琚的小脑袋道,“以后不许胡思乱想!我留下红颜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莫琚不解地看了看鹤影,“为什么要让她保护我?”

“因为我不希望别的男人来保护你!”鹤影皱了皱眉头,他只要想到那些忍卫日日影在莫琚身边,便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若没有人保护莫琚,他又实在无法放心。

正在他为难纠结的时候,醉花颜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他又怎会错失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醉花颜的武功虽然不算上乘,可她得了醉半山的真传,那套醉烟掌已是练的如火纯青了。

更重要的是,莫琚貌若天仙,平日里出去的时候总会有一群男人盯着她看,鹤影怒在心头,却又无可奈何。他总不能要求莫琚日日蒙个面纱出门吧?

可如果醉花颜呆在莫琚的身边,鹤影可就不担心了。

想比莫琚的仙姿佚貌,醉花颜却是难得的妖娆妩媚。

若是莫琚带着她出门,想必那些那人定不会再盯着她的琚儿看了。

想到这,鹤影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只觉得自己将醉花颜留下是一极为明智的选择。

而莫琚却是被鹤影笑的浑身发麻,她试探地问道,“安和也不可以么?”

说起来,自从莫琚从绝情谷回来,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见到安和了。

“不可以!”鹤影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莫琚征征地看了鹤影一眼。

“因为我会吃醋!”说完,鹤影的唇又覆在了莫琚的嘴巴之上。

这般言简意赅,竟说的莫琚无言以对,“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也不可以!”鹤影厉声道,“除非……”

“除非什么?”莫琚忍不住问道。

鹤影则是凑到了莫琚的耳边,低声道,“除非是我们的孩子!”

莫琚只觉得一股热气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顺着耳朵贯彻到了全身,弄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

“鹤影!”莫琚羞涩地笑了一笑,双手环上了鹤影的脖子,便要上前亲吻鹤影。

鹤影却忽然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可!不可!娘子如今怀有身孕,还是要节制一点,节制一点!”

见莫琚双目微嗔,还忍不住地又补充了一句,“娘子,我知你对我用情至深,只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还请娘子再且忍一忍!待到瓜熟蒂落,为夫定会好好宠爱你的!”

“你!”莫琚本来只是想亲一亲鹤影,如今被鹤影这么一说,只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起来。

而此时,御膳房已经送来了晚膳。

雁书推开门,正看见莫琚裹着浴巾,面若桃花,双目含春。

一张白净的小脸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红晕,而那精巧的锁骨上还烙着一朵粉色的“梅花”。

见此情景,雁书哪还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恨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只是雁书退到门口,方才想起来莫琚已经怀有生孕了。

为了自己未来的小主子,雁书还是忍不住劝道,“晋王,晋王妃,奴婢觉得,有些事情现在做怕是不太好吧!”

“你!”莫琚被就被鹤影气得不清,如今又听雁书这么一说,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鹤影却立在一旁,差点笑断了气,“好了,快起来吃饭吧!”

莫琚瞪了鹤影一眼,不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换上了衣服,随着雁书去了饭厅。

而此时,鹤影却是眉头一皱,顿在了原地。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他的心底传来,适才,他似乎听见了忍卫求救的信号。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长风出事了

“鹤影,怎么了?”莫琚察觉到了鹤影神情有变,不由得开口问道。

鹤影摇了摇头,对着莫琚温柔一笑,揽着她去了饭厅。

适才的那一声哨响的确是忍卫特有的信号,只是那声音短而急促,鹤影并没有听得太真切。

三人去了饭厅,正欲用膳,醉红颜却急急地跑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红着一张小脸的离殇。

“离殇?你这是怎么了?”莫琚担忧地拉过离殇的小手,只觉得她浑身发烫,“难不成是发烧了?”

莫琚用手探了探离殇的额头,倒是不算很烫。

“没……没什么!”离殇支支吾吾地看了莫琚一眼,转而低下头去。

莫琚越看越觉得不对,离殇这幅神情怎么倒像是女儿家含春的样子?

“哎呀,你就不要担心了!”醉红颜将离殇从莫琚的手里夺了回来,笑着道,“她呀,就是害羞了!”

“害羞?”莫琚更加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醉花颜,两个姑娘在一起有什么可害羞的。

“颜颜!”鹤影厉声道,“师父教你武功可不是为了让你捉弄人的!你若再这般胡闹,休怪我去告诉师父,让他费了你武功。”

“鹤影师兄!”闻听鹤影要向她爹告状,醉花颜立刻软了下来,她冲着莫琚抱歉地笑了笑,随手拍了离殇一下,离殇那原本无神的双眼迅速恢复了一抹清明。

醉红颜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鹤影,小声乞求道,“你可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爹啊。”

“为何不能?难不成让我帮着你一起欺骗师父么?”鹤影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让醉红颜留下来,谁知道她就这么眼巴巴地给自己送上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醉半山为人正直,但凡他手下的徒弟做出了恃强凌弱的事情,他都会将其的武功全废,不留丝毫的情面。

若是让醉半山知道了醉红颜在此欺凌弱小,别说是废她武功了,就是将她终身幽静在家中,醉半山也是做的出来的。

而此时的醉红颜乃还有刚开始的那副气势,只低眉顺眼地看着鹤影,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再者说了,刚才是离殇嚷着要自己教她武功的,她只不过是轻轻拍了离殇一掌,谁知道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恃强凌弱吧。

只是这番话,醉红颜是怎么也不敢说过醉半山听得。

虽然醉半山是她的父亲,可是对她却极为严格,教训起她来更是手段凌厉。

幼时的醉红颜还曾偷偷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醉半山的亲身女儿。

不过她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能理解醉半山的那番苦心了。

醉红颜的资质不算太高,而且生性贪玩,如果不是醉半山每日逼着自己练功,只怕自己穷尽一生也很难达到现在的造诣。

只是想起醉半山,醉红颜还是不由得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晋王妃,”醉红颜可怜兮兮地看了看莫琚,低声道,“鹤影师兄最听你的话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我……”莫琚看了看醉红颜,又看了看鹤影,半晌才开口道,“鹤影,要不我看这是就算了?”

鹤影点了点头,顺着莫琚的话说了下去,“既然琚儿都替你求情了,那我便饶过你这一次吧!不过……”

“不过什么?”醉红颜紧张地问道。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鹤影双眸微转,狡黠一笑。

“什么条件?”醉红颜下意识地后退了几部,警惕地看向了韩鹤影。

“我要你留在宫中保护琚儿!”鹤影将琚儿揽在了怀里,笑着道,“不过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若是不愿意,只当我没说过。我这就将你送回师父那里!”

“你……”醉红颜叹了一口气。

让她保护莫琚,倒也并无不可,只是这皇宫中实在是太无聊了,她真怕在此憋出病来。

不过,如果有离殇陪着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醉红颜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如果你让离殇日日陪在我的身边,我就留下!”

“不可!”莫琚想到适才离殇的那副样子,便觉得心中难安。

她柔声道,“离殇只是个小姑娘,她虽口无遮拦,可却是赤子心肠。你方才也教训过了,现下是不是可以放过她了?”

“教训?”醉红颜不解地看向了莫琚,“我没有教训她啊!”

“那个……王妃,”离殇这才怯怯地开口道,“红颜姑娘并没有教训我,是我见她武功高强,想和她学些功夫,日后也好保护王妃。可谁知红颜姑娘只是轻轻打了我一掌,我便不省人事了。”

醉红颜无奈地白了离殇一眼,这番话她如果早点说出来,自己不就不用答应鹤影那个不平等的条件了嘛!

“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既然离殇想和你学武功,那你便留下她吧!”鹤影自是怕醉红颜会反悔,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不在房间中休息,怎么又跑回来了?如果是住的不舒服的话,我便吩咐人给你换间屋子!”

“不是!糟糕,我怎么又把正事忘了!”醉红颜拍了拍额头,这才焦急地说道,“长风出事了,我们快去救他!”

“长风出事了?”鹤影疑惑地看了一眼醉红颜,“怎么会?恭王府虽然有护卫,可是以长风的身手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啊!”

“什么?长风在恭王府?”莫琚征征地看着鹤影,“我怎么不知道?”

“我见你急着寻那蝶尾魔兰的下落,便没有告诉你。”鹤影解释道,“如今恭亲王病重,见秋又对其心怀不轨,府中只有一个尚未成年的文旭,我不放心,便让长风跟去了。”

莫琚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鹤影。

她忙着为外公找解药,竟然忘记了要防着见秋。

不过眼下醉红颜说长风出事了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长风在哪里,但他的确是出事了!”醉红颜沉声道,“刚才你没有听见忍卫才能听见的哨响么?”

“听见了,”鹤影点头道,“只是那哨声和我们平常的声音似乎并不一样。”

“就是因为不一样我才知道那是长风!”醉红颜焦急地说道,“因着长风不愿叫我师姐,我就偷偷在他的哨子上做了手脚。刚才的那两声求救信号的确是出自长风的哨子,他一定是出事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欣怡遇害

“胡闹!”鹤影瞪了醉红颜一眼,眼中满是愤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会害死长风的。”

哨子可是忍卫们最最重要的联络工具,醉红颜就是再贪玩,也不该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啊!

醉红颜亦是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太过冒失了,像霜打了茄子一样恹恹地低下了头去。

那个哨子除了可以用来发求救信号,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用来传递忍卫队之间的消息。

醉红颜的本意只是想毁了长风的哨子,让他没有办法及时完成任务,可她并没有想过要害死长风啊!

长风武功高强,是忍卫队中难得的人才。

除了鹤影和她的羽宵师兄,醉红颜还没见过有谁能够打败长风。

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觉得长风不会出事。

可如今她听见了长风哨子中传来的声音,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鹤影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鹤影轻哼一声,并不理会醉红颜,而他那原本秀气的眉毛却已经皱成了一团。

长风出事了,最担心的人便是鹤影了。

他与长风和破浪算是一同长大的,若真轮起来,他和这二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的父皇还要多。

皇家的子女亲情淡泊,兄弟之间为了皇位常常争得你死我活。

是以韩英杰尝尝告诫鹤影,要离他的大哥韩昊天远一点。

可鹤影那时还很年幼,极其渴望身边有朋友的陪伴。

韩英杰就替鹤影寻了长风和破浪这两个孤儿,将他们一同送去了醉半山的半山谷中习武。

长风年纪比他们大,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让着自己和破浪一点。

所以在鹤影心里,长风就像他的大哥一样。

如今他出事了,鹤影又怎能不担心。

只是恭亲王的家中并没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长风又怎么会出事呢?

“鹤影?”莫琚看着沉思之中的鹤影,心中暗暗生出了不祥的年头。

无论是先前的徐晓曼还是后来的婕芜,她们都是身怀绝技的。

见秋虽然看似柔软,可却很难判断她到底会不会武功。

假如长风落到了她的手里,只怕情况危矣。

想到这,莫琚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随手从妆匣中拿出了几包药粉,焦急地说道,“走,我们去恭王府救长风!”

“可是……”鹤影虽然担忧长风,却也心疼莫琚的为难。

一直以来,莫琚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与恭王府的关系。

鹤影知道,他的琚儿十分在意恭亲王一家。

是以不管李欣怡如何为难莫琚,莫琚都没有和她争辩过一句。

可如今,他们若要闯入王府救人,则势必要和恭王府发生一番冲突了。

他的琚儿,真的能承受住这种结果么?

“琚儿,你怀有身孕,不宜太过操劳。不若你就安心留在宫中吧!我和红颜师妹一定会把长风救出来的!”鹤影低声道。

可莫琚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恭亲王府的人,或许舅父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长风也说不定呢?”

说完,莫琚苦涩地笑了一笑。

这番自欺欺人的话,只怕是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了。

除了外公和文旭,恐怕那整个恭王府都把自己当初了外人吧。

她很感激鹤影能在这个危急关头还顾及着自己的感受。

可现在,她必须陪鹤影一同前去营救长风。

二人说话间,醉红颜又听到了一声急急地哨响。

“哎呀,你们别废话了,再不去救长风他可救没命了!”醉红颜拿起桌上的剑就往宫外跑去。

鹤影和莫琚亦是紧随其后,驾马而行。

“雁书姐姐,你怎么了?”离殇看着身边欲言又止的雁书,忍不住问道。

在她印象之中,雁书一直十分稳妥,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表情。

只见她看着这三人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雁书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答道,“没、没什么……这些菜怕是要凉了,我拿去给小姐热一热吧!”

我?小姐?

离殇重复了一遍雁书的话语,只觉得这个雁书越发的奇怪了。

入宫以来,莫琚日日都和雁书说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可是雁书却死活不肯,一直说自己不能坏了宫中的规矩。

如今她这般失神,难道是……

“雁书姐姐,你不会是喜欢上长风了吧!”离殇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坏笑的看着雁书。

“我哪有!”雁书瞪了离殇一眼。

“哎……”离殇笑嘻嘻地指了指雁书地小脸,“雁书姐姐,你的脸好红啊,定是被我说中了!不过这也难怪,长风不仅武功高强,更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虽然比王爷差了一点儿,不过也算是难得的俊才了。你既然心悦于他,不若就向王妃表明了心迹吧。王妃这么疼你,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别胡说!”雁书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不由得别过身去。

至于离殇到底是不是胡说,想必只有雁书自己才清楚了。

她只在心中默念,长风,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离殇见雁书不肯搭理自己了,只好吐了吐舌头,和雁书一起将桌上的菜送去膳房了。

而此时,鹤影等人正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地赶到了恭亲王府的门前。

鹤影朝醉红颜使了个眼色,她便隐匿在黑暗之中,悄悄地去寻找长风了。

“鹤影,她一个人前去,真的没关系么?”莫琚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醉红颜。

这个妖娆妩媚的姑娘办起事来可的确不怎么让人放心啊。

鹤影并不答话,只揽着莫琚大步地走进了恭亲王府。

王府中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听见女人的哭声。

莫琚皱了皱眉头,将怀中的药包捏在了手里。

“晋王、晋王妃,你们来了?”恭亲王府的管家急匆匆地向二人福了福身子,便大声叫道,“老爷,晋王和晋王妃来了!”

“他们还敢来?”文远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而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二人,“你们害死了我娘还不够,如今又想来害谁?”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长风得救

“什么?”莫琚大惊,征征地望向了文远,“你是说,舅母死了?这怎么会呢?”

“你还有脸问我?”文远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娘就是被你府上的那个侍卫杀死的!”

“侍卫?长风?”莫琚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文远,“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就算长风受了鹤影的命令前来保护恭亲王,也绝计不会伤害舅母啊。

“误会?还有什么误会?”文远看了一眼躺在棺材中的李欣怡,痛苦地留下了两行泪水,“此事是见秋亲眼所见,难道这还有假?”

见秋?

莫琚的心中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见秋,果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舅父,长风是我留下来保护外公的,他一定不会害舅母的!”莫琚知道自己劝不动文远,只好求助地看向莫洪涛。

如今恭亲王还在昏迷当中,整个莫家也只有莫洪涛能出来主事了。

“保护爷爷?”文远轻笑了一声,“我看爷爷八成就是被你手下的人毒害的吧!你手下的人人各个行踪诡异,想要在我王府给爷爷下毒简直是易如反掌!唐莫琚,你好狠毒的心啊!”

说完,文远的眼中现出了一丝凶光。

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没有蜡烛的烛台,朝着莫琚便扑了过去。

好在鹤影眼疾手快,迅速地抓住了文远,将他甩在了地上。

“唐莫琚!”文远本就不喜武艺,身子更是赢弱无比,被鹤影这么一摔,他竟半晌都站不起来了,“今日我打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待到大哥他们从边关回来,定不会轻饶于你的!”

“够了!”莫洪涛大喝一声,瞪了文远一眼,“此事尚未查清,不可在此胡言乱语!欣怡去世的消息暂且不要告诉文阳他们!”

生为莫家的子孙,莫洪涛就算再过悲痛,也时刻不敢忘了保家卫国的重任。

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同意让他的三个儿子都去边关镇守。

如今边关的那些小国正在伺机而动,文阳他们若是贸然回京,只怕边关的那些百姓又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这是莫洪涛最最不愿看见的事情。

“尚未查清?”文远自然不能理解莫洪涛的一番苦心,只冷言道,“见秋她一个柔弱女子,难道还会冤枉长风不成?”

“柔弱女子?”莫琚玩味地看了文远一眼,便不再说话。

文远当即听出了莫琚的弦外之音,出言道,“唐莫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害死了我娘还不够,如今又想来冤枉见秋么?”

“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琚儿只不过是重复了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你怎就说我要冤枉四嫂呢?”莫琚皱着眉头看向了文远,“四哥这般激动,难不成是让琚儿说中了。”

“我……”文远一时语塞,只恶狠狠地瞪着莫琚。

正如莫琚所料,一向聪明的文远自然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别的他不知道,可是晋王殿下的为人他却是信得过的。

而他手下的人各个一身正气,完全没有理由要杀害李欣怡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妇人啊。

最让文远想不通的是,既然长风身怀武艺,能随时销声匿迹,又为何会被见秋这样一个行动不便的柔弱女子捉住呢?

可是,如果李欣怡不是长风杀死的,那又会是谁动的手呢?

当时房里只有长风和见秋,如果不是长风,难不成还要让他去怀疑见秋么?

长风没有杀害李欣怡的理由,见秋就更没有了啊。

入府以来,李欣怡待见秋就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好,见秋又怎会想要害她呢?

更何况见秋对自己一向百依百顺,为了价格自己,又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文远又怎么会怀疑她呢。

一想到见秋那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文远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再看向莫琚,文远眼中的恨意更甚。

他只将莫琚当成了杀害他娘亲的凶手,毕竟他娘之前的确可以为难过莫琚。

莫琚记恨在心,派长风来杀了他娘也不是不可能的,“唐莫琚,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文远大怒,此刻,他只恨自己从前学得不是武艺,不能替自己的娘亲手刃仇人。

而此时,鹤影却是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哨响。

“琚儿,恭亲王府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们还是快走吧!”鹤影揽过莫琚,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师妹得手了,我们快走。”

“舅父,那我们就先走了。”莫琚点了点头,正转身欲走,可是想到恭亲王还在这里,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舅父,”莫琚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如今舅母去世了,王府中肯定还要很多事情需要你打理,不若就让我将外公接进宫里吧。有鬼面神医照顾外公,我也能放心!”

“不行!”莫文远不等莫洪涛开口,便抢先答道,“有我在这里,你休想带走爷爷!你这般蛇蝎心肠,若是将爷爷交给了你,他还能有命么?”

“你……”莫琚不欲与文远争辩,只乞求地看向了莫洪涛,“舅父,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爷爷的!”

莫洪涛叹了口气,他怔怔地看了莫琚一眼。

他虽不是看着莫琚长大的,却也知道这个孩子孝顺得很。

将恭亲王交给莫琚,自己是放心的。

只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长风,莫洪涛就是再相信莫琚,却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晋王妃,恭亲王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父亲,这里有我照顾他,你就放心吧。”思虑再三,莫洪涛还是拒绝了莫琚。

而莫琚听到了莫洪涛的那一声“晋王妃”,不由得苦涩一笑。

到最后,连她的舅父也不相信她了么?

而此时,后院竟传来了一连串的惊叫之声。

“不好了,不好了!”管家发丝凌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莫文远心中一紧,管家跑过来的方向,正是见秋的屋子。

难不成见秋也出事了?

“那、那个黑衣人……”管家断断续续地说道,“黑衣人不见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移宫换羽

“唐莫琚!”莫文远恶狠狠地看了莫琚一眼。

他们二人一来王府,长风就不见了,可不就是默认了长风是他们派来杀害李欣怡的凶手么?

而莫洪涛本还对莫琚抱有的那一分信任,也在此刻荡然无存了。

眼看着莫洪涛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浓,鹤影连忙将莫琚拉倒了身后。

而此时,莫琚却忽然反手捂住了鹤影的口鼻。

一阵寒风吹过,莫洪涛和文远连同着周围的家丁仆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这……”鹤影转过头来,心疼地看了看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的莫琚,柔声道,“琚儿,你这又是何必?”

“事发突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莫琚叹了口气,“我们快将外公带走吧!这种迷香药力极轻,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会醒来了。”

鹤影点了点头,带着莫琚向恭亲王的卧室走去。

“琚、琚儿姐姐……”卧室门口,莫文旭正眨巴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莫琚,“你、你将父亲和四哥毒死了?”

莫琚方才因着担心长风和恭亲王,竟然忘了文旭还在府中。

如今面对文旭的质疑,她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难不成真的像见秋嫂嫂说的那样,我娘真的是被你派人杀害的?”文旭吸了吸鼻子,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当然不是!”鹤影揽过莫琚,沉声道,“文旭,作为莫家的子孙,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判断力!你和琚儿姐姐认识这么久,你觉得她会杀害你娘么?”

“我……”文旭低下了头去,喃喃地说道,“我不知道。琚儿姐姐对我很好,对外公也很好,我觉得她不会杀害我娘。可是见秋嫂嫂说是她亲眼看见那个大哥哥杀死我娘的!那个大哥哥我见过,他就是琚儿姐姐身边的侍卫。”

“他是我派去保护琚儿的,亦是我派他来恭王府守着恭亲王的。”鹤影继续问道,“见秋说她看见了长风杀人,那你看见了么?”

文旭摇了摇头,略带懊恼地说道,“我、我一直在这里守着爷爷,所以什么都没有看见。”

“既然你没有看见,为何却又认定长风是凶手呢?”鹤影追问道。

“因为当时房间里只有我娘、见秋嫂嫂和那个大哥哥啊!”文旭奶声奶气地分析道,“我娘背后中剑,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的。而且我偷偷地去看过,我娘背后的伤口极深,见秋嫂嫂只是个女人,又怀有身孕,亦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将那剑刺向我娘的。”

鹤影见文旭到了此刻还能理性的分析他娘的死因,不禁有些欣慰。

尽管他的逻辑并不十分完整,可对于尚且年幼的文旭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为什么怀有身孕就会没有力气了呢?”鹤影循循善诱道,“见秋虽然是个怀有生孕的女人,但如果她会武功,即使有孕,也完全是有能力杀害你娘的。更重要的是,如果长风是杀害你娘的凶手,那么他为何不将看见他行凶过程中的见秋也一并杀死了呢?”

“那是因为……”文旭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只怔怔地看向了鹤影,“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琚儿姐姐向空中撒了一把毒粉,然后我爹和四哥就倒在了地上啊!”

“那不是毒粉,那是迷药!”莫琚叹了口,上前抱住了文旭,“长风的武功这么高,都能在恭亲王府出事,可想而知这恭王府中必有人的武功比他还高。我虽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见秋,却能肯定那人定是对外公图谋不轨。我不放心将外公留在这里,这才用迷药迷昏了舅父他们。”

“所以爹爹不是死了,只是睡着了?”文旭眨了眨眼,看向了莫琚。

莫琚点点头,柔声道,“姐姐现在要把外公带回皇宫,文旭能让姐姐进去么?”

文旭盯着莫琚看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琚儿姐姐,我相信你!”

“谢谢!”莫琚吻了吻文旭的额头,留下了两滴温热的眼泪。

好在恭王府还是有人肯信自己的。

而鹤影在二人说话期间,已经将恭亲王背了出来,“琚儿,我们快走吧。”

莫琚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文旭,“旭儿,你可要和我们一起入宫?”

文旭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娘亲尸骨未寒,旭儿要在这里替娘亲守孝!爷爷就交给你了,琚儿姐姐,你一定不能让爷爷出事啊!”

莫琚揉了揉文旭的头发,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还没长大的小豆丁,却是在这种时刻给了自己最最需要的信任和支持。

“琚儿,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吧!”鹤影又听见了醉红颜的哨响,忙拉着莫琚出了府去。

二人寻着哨声,终是在恭王府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看见了醉红颜和长风。

此时的长风斜躺在马背上,早已没了先前的英姿。

“他怎么了?”莫琚担忧地问道。

醉红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他中了移宫换羽,如今武功全废,怕是好不了了。”

“什么!”莫琚怔怔地看着长风,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武艺高强的长风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废人。

可是她见过这么多种毒药,却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一种毒会让人武功全失啊。

“移宫换羽?”鹤影亦是眉头微凝,心中一紧。

这移宫换羽并非毒药,乃是一种上古神功。

不过与其说是神功,倒不如说它是一种邪术。

这种功夫可以让自己迅速找寻对方真气所在,借力打力,将对方的力量全部吸附到自己的身上,从而提高自身内力。

而中此掌者,则会被卸去一身功力,从此沦为废人。

只是这种武功早已失传,就是连醉半山也不曾亲眼见过,恭王府的人又怎会通晓呢?

眼下长风尚未清醒,鹤影也不好多问。

只是悲痛地看着这个和他一同长大的兄弟,满眼悲怆。

“鹤影……”莫琚想说些什么安慰鹤影,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药可医

“也许……也许鬼面神医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呢?”半晌,莫琚终于挤出了一个笑脸,她拉了拉鹤影的衣袖,柔声道,“别担心了,长风不会有事的。”

鹤影苦涩一笑,只低声道,“还是先行回宫吧!若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对长风下次毒手,我定不会放过他!”

醉红颜亦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长风一向要强,废了他的武功无异于要了他的性命。

醉红颜真的很难想象待到长风醒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她学艺不精,无法让长风回复功力,只好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有朝一日让醉红颜找到凶手,定会将其碎尸万段。

三人一路无言,驾着马骑到了皇宫门口,却见宫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忠玉?”莫琚试探地叫了一声。

那人回头,满含感激地唤了一声,“二姐……”

“你醒了?”莫琚朝着忠玉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替他诊了诊脉。

见其脉相沉稳,方才放下心来,“你才刚刚醒过来,应该好好在宫中休息才是,怎地好端端地跑来这里吹风呢?”

莫琚温柔的话语竟让忠玉鼻子一酸,他忽地跪了下来,愧疚地说道,“弟弟听闻在我被抓之时,是二姐以身犯险前来救我的!二姐大恩,忠玉没齿难忘,还请二姐受忠玉一拜!”

莫琚倒是上前扶他,只等他给自己磕了两三个响头后,才冷声道,“大弟不怪我了?”

“怪你?”忠玉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自己布满皱纹的手,苦涩地说道,“二姐不顾性命救下了弟弟,弟弟又怎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二姐呢?况且如果不是二姐用弟弟试毒,只怕弟弟现在还在凌姨娘的手上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莫琚悠然地看了忠玉一眼,“我说的是星竹,你可还在为她的事怪我?”

“此事全是弟弟不好,”忠玉诚心诚意地说道,“是弟弟不好,弟弟怕二姐为了讨好墨妃娘娘而阻止我和星竹在一起,这才没有向二姐表明心迹。如果不是弟弟刻意隐瞒,也许星竹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先前弟弟不懂事,竟然还了二姐,还请二姐原谅弟弟!”

“你明白就好!”莫琚叹了一口气,“星竹的事情我也有错。我知她想为父报仇,却没想到她会做出那种傻事!早知如此,我一定会派人好好看着她的。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朱永寿一家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只是你和星竹……”

“星竹姑娘既然对我无意,我也不会勉强。”忠玉低下了头,心却隐隐作痛。

莫琚摇了摇头,她的这个傻弟弟到现在还不明白墨星竹的心事么?

不过如今事情太多,她实在分不出精力来操持别的事情。

等到唐云翔病愈,外公身上的毒也解了,她再替这二人牵上红线倒也还来得及。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莫琚扶起忠玉,柔声道。

忠玉看了一眼马上的长风和恭亲王,也知道莫琚此刻顾不上自己,便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你去哪?”莫琚见忠玉向着宫外而去,忙问道。

忠玉冲着莫琚笑了笑,“如今我也醒了,皇宫之中不宜有外男居住,我还是会唐府吧!”

“一路小心!”莫琚沉声道。

她虽然担心忠玉,却也明白韩英杰肯让唐云翔住在宫中已是实属不易了。

若是忠玉再留在宫中,只怕会引起朝野非议了。

且忠石忠玉也已成人,自己总不能一直保护他们吧。

忠玉走后,莫琚等人便回了寝宫。

“这……这是怎么了?”雁书震惊地看着醉红颜背上的长风,半晌说不出话来。

莫琚却只是摇了摇头,将恭亲王和长风都一一安顿好,这才冲着离殇道,“鬼面神医现在在哪呢?”

“还能在哪?左不过又是在哪偷吃鸡腿呢吧!”离殇皱了皱眉头,想起这个鬼面神医她便觉得头疼。

离殇长着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鬼面神医这么能吃的老头呢。

这老头天天逼着自己给他做鸡腿,竟是怎么吃都吃不腻。

“你去问问他知不知道移宫换羽这种掌法,若是知道,你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人恢复功力。”莫琚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轻声吩咐道。

原本莫琚是想亲自去请鬼面神医来替长风看看的。

可是恭亲王是鬼面神医的仇人,眼下他就在自己的宫中,莫琚实在不敢冒险。

离殇走后,雁书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长风,长风他怎么昏死过去了?”

“他中了移宫换羽掌,如今功力尽失。”莫琚叹了口气,“不过我替他搭了脉,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想必不日就能醒来了。”

“功力尽失!”雁书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竟然撞到了墙边的一盏琉璃宫灯。

“雁书,你没事吧?”莫琚慌忙扶起了雁书,眼中却闪过一丝狐疑。

雁书行事一向稳妥,且从不多话,更不会问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雁书被莫琚盯得有些慌乱,心中更是烦躁不安,她匆匆地向莫琚行了个礼,转而道,“王爷王妃还没用膳呢,奴婢去膳房去给你们弄些吃食吧。”

被雁书这么一说,醉红颜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忙道,“去吧去吧,多弄一点儿回来啊!”

雁书仓皇而逃,莫琚的心中却闪过一丝了然。

那个鬼面神医八成是在膳房中偷吃东西呢。

雁书这般匆匆而去,难道是为了打听长风的病情?

这个丫头,竟然也有了意中人了?

可是算起来,雁书似乎还比长风大上几岁呢。

不多时,离殇便回来了,而她身后跟着的却是满脸沮丧的雁书。

“鬼面神医怎么说?”莫琚问道。

离殇却是摇了摇头,只道,“那老头说他行医数十载,并没有听说过什么移宫换羽,这会子已经回房翻医书去了!”

鹤影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听见离殇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有醉红颜因着知道移宫换羽无药可医,一早就没有对那个什么鬼面神医抱有任何希望。

可是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呱呱直响,面带失望地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雁书,忍不住问道,“晚膳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毒王大会

被醉红颜这么一问,雁书这才想起刚才去膳房是为了给王妃准备晚膳的,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算了。”莫琚叹了口气,扶起了雁书,“我这会儿倒是不饿,你只替颜颜准备一些吃食也就罢了。”

鹤影亦是觉得雁书今日有些反常,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只好也叹了口气,随着莫琚回了内室。

“琚儿,你怎么了?”鹤影问道。

“没什么……”莫琚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长风是不是喜欢颜颜?”

“为什么这么问?”鹤影奇怪地看了莫琚一眼。

莫琚却道,“长风行事一向谨慎,他定然不会看不出自己的哨子被人做过手脚的!他一直不说,定是因为不忍颜颜被罚。更重要的是,颜颜是你师父的女儿,算起来,谷中的人都该叫她一声师姐,可为什么她却只叫长风为师弟呢?”

“因为只有长风才肯被红颜欺负啊!”鹤影这么一说,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可是红颜师妹和羽宵师兄青梅竹马,两相情悦,这是半山谷中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长风他怎么会……”

“半山谷中只有颜颜一位女子对吧?”莫琚笑着看向了鹤影。

鹤影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莫琚的意思。

山谷中只有醉红颜这么一个女孩,她不仅相貌出众,而且又古灵精怪,其实除了赤羽宵,谷中还有很多人都很喜欢红颜。

只是鹤影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长风竟然也会喜欢上她。

从小到大,长风似乎对每个女孩子都淡淡的,只有见到醉红颜的时候,他才会笑。

醉红颜要练醉烟掌,长风就去给她当靶子,经常被她折腾的死去活来,却从来都没有还过一次手。

可是,醉红颜的心里一直都只有赤羽宵一个人啊,这一点,长风比谁都清楚。

“这么说,长风真的喜欢红颜师妹?”鹤影忧心忡忡地看向了莫琚。

真是如此,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琚却摇了摇头,“他是不是喜欢颜颜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雁书一定是喜欢上长风了!”

“什么?”这下鹤影就更加惊讶了。

长风一直隐在黑暗中,就算他曾暗中保护过莫琚,也不过就只和雁书见过几面罢了。

雁书又怎么会心悦于长风呢?

“没什么……”莫琚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难解难说。

即使莫琚已经重生一世,却依旧说不出过所以然来。

最后到底结局如何,还是要看雁书的造化了。

眼下她头痛欲裂,只想找个地方歇歇。

鹤影见莫琚的脸色发白,担心地说道,“琚儿,你怎么了?”

莫琚摇了摇头,虚弱地倒在了鹤影的怀里。

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

好在万钧辉日日前来替莫琚诊脉,又为其开了几张滋补的药方,这才保住了莫琚肚子里的孩子。

沉睡中的莫琚只觉得自己在荒漠中孤独地行走着,她辨不清方向,亦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无边无际的沙漠笼罩着莫琚,似乎要将她吞噬掉。

而她,却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

也不知是在这黑暗中沉睡了多久,莫琚才隐约看见前面有一道微光,莫琚睁开眼睛,听见了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花姐?花姐来了?

刚刚睁开眼睛的莫琚也顾不得穿鞋,披上披风便跑到了前殿,“可是有蝶尾墨兰的消息了?”

“琚儿,你醒了?”鹤影见莫琚没穿鞋子,忙拖下自己的鞋子替莫琚穿上,“地上凉,你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

莫琚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低声道,“我刚刚好像听见了花姐的声音。”

“你呀!”鹤影刮了刮莫琚的鼻子,这才宣花姐进了殿中。

其实花姐早在一天前便来了,只是那时的莫琚还在昏睡,鹤影才没有吵醒她。

“王妃万福!”花姐向莫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多日不见,花姐已是越发的雍容华贵了。

“快快免礼……”莫琚扶起花姐,焦急地问道,“可是找到了蝶尾墨兰?”

花姐点了点头道,“有消息称下月十五在西域将会举办一场毒王大会。到那时,无数的毒王神医皆会到此切磋比毒,共争毒王之位。而得到毒王头衔的人则会得到三件稀世毒物,其中一种便是这蝶尾墨兰。”

“毒王大会?”鹤影皱了皱眉头。

眼下已近月末,还有十五天便是毒王大会了。

西域离此路途遥远,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十天才能赶到。

东单使臣很快就要带着千年冰雪莲来京城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和莫琚去了西域,那唐云翔身上的毒又该怎么办呢?

鹤影还在沉思,莫琚却早已回房整理好了行李,随意的洗漱了一下便背着包裹走了出来。

“琚儿,你……”鹤影犹疑地看了莫琚一眼。

“我去毒王大会,你留下来照看我爹,外公还有长风!”莫琚郑重地说道,“何况父皇虽然病愈,却是已经许久不理朝政了。我这一切便是半个多月,朝中离不开你!”

“可是……”鹤影虽知莫琚此话入情入理,却又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你放心吧!”莫琚冲着鹤影莞尔一笑,“我和颜颜一同前去。估摸着芷兰也该醒了,我便带上忠石他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若不放心,便多派几个忍卫暗中保护我们便是了!”

“还有老夫!”鬼面神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自信满满地说道,“毒王大会怎么少得了老夫呢!”

离殇却是瞥了鬼面神医一眼,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这个老头偷吃王妃的早膳也就算了,怎地还敢在门口偷听王妃说话了呢。

而鹤影听闻鬼面神医也会随着莫琚同去,终是点头同意了。

不过西域不属大宁,鹤影还是放心不下,竟强迫莫琚带上五十个忍卫和一队御林军。

莫琚无奈地笑了笑,为了让鹤影同意自己去毒王大会,不得不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而凌如月得知莫琚前往西域的消息,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莫琚是不是还能逃出她的魔掌。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俊俏的男子

“娘……”一声略显粗犷的声音在凌姨娘的耳边响起。

一直守在凌姨娘身边的入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寻声望去,那人身躯凛凛,仪表堂堂。乌黑深邃的眼眸闪射出一抹阴毒的冷光。

只见她眉毛浓密,鼻梁高挺,绝美的唇形外还缀着一圈络腮胡子。只是这胡子生的刚好,竟将那张原本略显妩媚的小脸勾勒的更加立体了。

远远望去,竟俊美的像画里走出的男子一样。

只是在往下看去,这人却是穿着藕荷色的凤尾裙,下着粉色连翘鞋,那苏锦织成的鞋面将那双三寸金莲衬得越发的小巧和精致了。

“小姐……”入夏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匆匆退下了。

谁知刚出屋子,入夏便笑得合不拢嘴了。

屋中那个半男非女的家伙正是唐府曾经的大小姐——唐穆瑶是也。

莫琚给她的那枚解药虽然是可以让她重返年轻,可却再其中加入了分量较重的仙灵脾。这种药男人服下了自是会壮阳补肾,可若女人服下了,却会让其男女不分,阴阳失衡了。

原先这个唐穆瑶虽然满脸皱纹,略显老态,却倒是能依稀辨认出她还是个姑娘。

可不知怎么地,上次从城郊树林回来之后,唐穆瑶的皮肤倒是变好了,只是声音却是更加沙哑了,而那脸上竟然还长起了胡子。

若非她仍然穿着女装,个头又有些矮小,只怕是会夺取无数少女的芳心了。

按理说,穆瑶是凌如月的女儿,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主子,可是入夏见到穆瑶现在的这幅样子,竟然一点也不同情于她,反而倒是觉得大快人心。

其实这也怨不得入夏,早在唐穆瑶发现自己中毒之时,就萌生了想要将入夏送上韩景行床上的念头。

这一来嘛,入夏是凌如月的婢女,自然比那些青楼的女子更好掌控。

二来,则是因为唐穆瑶自认自己生的比入夏好看,待到他日自己恢复了容貌,也好将韩景行再夺回来。

可是入夏却宁死不从,自从在唐府与韩鹤影匆匆一见,入夏的心就被那个冷傲却又温柔的男子给占满了。

在她看来,自诩玉树临风的韩景行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无耻之徒,竟比不上鹤影的一分一毫。

只是因着她不愿意伺候韩景行,唐穆瑶没少在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

凌如月虽然心知肚明,可到底也会护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点。

更过分的是,唐穆瑶竟然借着试毒的名义,将迎春折腾的生不如死。

迎春和入夏一同长大的,二人情同姐妹,看着迎春受苦,入夏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这一来二去的,原本忠心耿耿的入夏竟然恨上了唐穆瑶。

若不是自己被主子下了药,若是不能按时拿到解药便会当场暴毙,她早就带着迎春逃出去了。

而此时,穆瑶却是将头放在了凌如月的腿上,用她那极其粗重的声音撒娇道,“娘,唐莫琚那个小贱人已经出发了,你为什么还不派人将她杀了啊。”

凌如月抚了抚穆瑶变得有些粗糙的头发,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叹气道,“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不是给你准备了面纱么?这若是让韩景行看见了,可怎么是好啊!”

“如今已经是冬天了,那面纱又厚又沉,只一会儿便会结出一层水雾,女儿带着它可难受死了!”穆瑶蹭了蹭凌如月,笑着道,“景行随着慕公子进宫献宝去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可回不来呢!”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小心一点儿!你可别忘了,这屋子里还有韩景行的四个新宠呢!”凌如月拍了拍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厉声道,“让你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么?”

唐穆瑶摇了摇头,略带懊恼地说道,“我现在这幅样子,哪会有机会接进景行呢!你有没有问问主子,到底怎么才能解了我体内的毒?”

唐穆瑶和凌如月呆了这么久,虽然不知道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却也依稀感觉到了这个主子才智超群,能力非凡。

“娘已经将你的事情告诉主子了。主子说他虽然不知道你所中为何毒,但是这次出现在毒王大会的宝物的焕颜丹定能让你恢复容貌。”凌如月又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膝上的女子,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主子让穆瑶查的事情,正是韩景行和慕明轩的关系。

这慕明轩本是东单的王子,不知为何,竟然潜入大宁,参加了大宁的科举不说,还在大宁做起了小吏。

主子原先只以为慕明轩是东单国王派来打探大宁国力的,却没想到在他知道唐云翔重伤以后,竟然主动的暴露了身份,还不远万里地替其送来了东单国宝——千年冰雪莲。

更让主子意想不到的事,这慕明轩和韩景行的关系竟然非同一般,不仅如此,他还带着韩景行进了宫。

这一个是东单的王子,一个是大宁的皇子,主子实在想不通这二人到底有何关联,只好让穆瑶去探探韩景行的口风。

如果东单王子有意和韩景行合作,一同灭了大宁,那主子也好趁机拉拢东单。

如果这东单王子是个不识好歹的,一心想要帮助大宁,主子也有的是办法搅的东单鸡犬不宁。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凌如月忽然担心起了唐穆瑶的未来。

主子虽然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可凌如月也察觉到了他是前朝皇族的后裔。

而他这些年所谋划的事情,不过就是想要推翻大宁,重建前朝罢了。

如今他需要韩景行这么一个傀儡皇子,不过是想要让自己师出有名。

可若主子真的得到了皇位,他一定不会放过韩家的任何一个人。

而那时候,她的穆瑶岂非是要替韩景行守寡了?

穆瑶虽然不够聪慧,可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为娘的,又怎能不替自己的女儿多打算打算呢。

想到这里,凌如月的眼中又闪出了一道忧虑。

穆瑶自然是不明白凌如月在担心什么,只好奇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去那毒王大会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万毒村

凌如月却摇了摇头道,“各地的毒医皆会去西域参加毒王大会。他们手段毒辣,用的毒更是凶险无比,即便是你去了,又能有几层把我赢得这毒王称号呢?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还会白白丢了性命。”

“我……”唐穆瑶不满地低下了头去,“可是,如果我们不去,那要如何才能得到焕颜丹呢?”

“我们只要在这静静地等着就好!”凌如月眸光一闪,眼中透出了一丝阴狠,“唐莫琚为了得到蝶尾魔兰,自然会想尽办法赢得毒王称号。我们只需在她得到那三件宝贝之后再将其除去,便可用焕颜丹医好你身上的毒了。至于莫琚那个小贱人,就让她和她那个负心的外公一同去地下作伴吧。”

说到这,凌如月不免又叹了口气。

她虽不愿意承认,可莫婉清生的女儿确实要比她自己的女儿聪明百倍。

是以凌如月相信,唐莫琚为了救恭亲王,定会把那毒王的称号抢过来的。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守株待兔,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那三件宝贝。

而唐穆瑶虽然没有答话,可心中却是记恨无比。

凭什么凌如月觉得唐莫琚赢得毒王的称号,而自己去就是送死呢?

她的医术虽然不算高明,可毒术却是已经学得炉火纯青了。

她根据唐门秘籍而制出的要要各个狠辣无比,就连凌如月的主子都曾夸赞自己有用毒的天赋,凭什么凌如月却要觉得自己不如那唐莫琚呢!

毒王大会这种地方,唐莫琚竟然能去,那自己就一定也能去。

穆瑶在心里暗自思量了一番,随即笑着道,“娘,自从来到这里,女儿都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门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大事,是不是可以让女儿出去透透气啊?”

“不可!”凌如月警惕地看了穆瑶一眼,“如今这大宁正在举国通缉我们娘俩,若是被发现了,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娘……”穆瑶摇了摇凌如月的胳膊,捏着嗓子道,“娘,我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哪里有人还能认得出我呢!娘你不知道,女儿每每坐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这张脸,就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唐穆瑶竟然还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凌如月知道穆瑶这些天来心情一直不好,再加上屋中那四个新来的女子总是变着法的向穆瑶炫耀韩景行对她们有多好,穆瑶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如今让她出去走走,倒也不是不行。

穆瑶见凌如月有些动容,忙哭着道,“娘是不是也觉得女儿太过丑陋,不宜上街见人了?若是连娘也嫌弃女儿,那女儿便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穆瑶假装不经意地扶起了额前的刘海儿,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落在了凌如月的眼里。

这原是赛诗大会那日穆瑶以死明志而留下的疤痕,后来,凌如月求了主子,用西域奇药修复了这道疤痕。

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唐穆瑶服下了莫琚的那枚解药,这道疤痕竟又出现在了穆瑶的额头上,而且还越来越明显了。

这道疤痕无时无刻不提醒这凌如月,穆瑶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

如今穆瑶又要寻死,凌如月忙妥协道,“娘依你,都依你还不成么!不过你还是回屋换一身衣服吧,你穿这个上街,只怕会被人议论!”

凌如月松了口,穆瑶自然喜不自胜,她朝着凌如月脆生生地行了个大礼,转身便回房中换上了一件男子的衣服。

而凌如月还是不放心穆瑶,只好派入夏暗中保护于她。

入夏跟着穆瑶从后门出去,先是经过了几条喧闹的小街,后又绕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眨眼间,竟没了穆瑶的身影。

待她回过神来,只觉得真气逆行,难受得厉害。

而穆瑶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我新配制出来的洗髓散,滋味如何啊?如果没有解药,三个时辰内你便会因五脏具裂,筋脉尽断而亡!”

“你!”入夏正欲聚合真气,却觉得四肢瘫软,无力可用了,“你想对我做什么?”

入夏戒备地看了穆瑶一眼,随手拿出了袖中的匕首。

“不想干什么!”看着入夏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穆瑶不由得扑哧一笑,“我只问你,想不想要解药!”

“你……肯把解药给我?”入夏自知唐穆瑶对自己恨之入骨,定不会这么轻易地为自己解毒,只冷哼一声,“说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你倒是聪明!”穆瑶拍了拍入夏那如花似玉的小脸,笑着道,“你若想要解药倒也不难,只需将我护送到西域,待我夺得了毒王的称号,我定会替你解了身上的毒。”

“西域远在千里之外,就算你我二人马不停蹄,也需费上五日的时间!”入夏瞪了穆瑶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只怕你我二人还未出城门,我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死了呢!”说完,穆瑶朝着入夏的嘴里塞了一枚药丸,“这个药能暂时缓解你体内的毒素,不过若想让毒性全消,必得得到那毒王大会的另一样奇药——聚灵草才可。这种草药不仅能解了你体内的毒,更能让你的功力大增。怎么样,要不要随我一同去那毒王大会?”

穆瑶都这样说了,入夏又哪还能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好点了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了二人身后。

守城的人只将这二人当成了新婚夫妻,是以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

二人日夜兼程,竟赶在莫琚等人前面到达了西域。

毒王大会在西域边陲的万毒村举行,据说这里常年不见太阳,且又雨水充沛,是最适合毒草生长的地方。因着这里草木茂盛,在此栖居的毒物也是数不甚数。

村中居住的百姓并不多,不过因着西域毒药中所要用到的配料大多出自于此,所以也有一些人冒着性命危险在此贩卖毒物。

而这其中生意最好的,便是城北的阿逸多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阿逸多

这阿逸多本是天竺人士,不知何故,十年前竟来此做起了毒药的生意。

不仅如此,他每年都会定期举办一场毒王大会,得到毒王称号的人皆会得到三样稀世奇珍。

这三样宝贝皆是价值连城,谁也不知道阿逸多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来不曾和夺取毒王称号的人说过一句话。

只不过大家都是冲着毒王这个称号来的,并没有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也只以为阿逸多不过是一个爱毒如命的痴心人罢了。

穆瑶和入夏到达万毒村时,村上已经聚满了毒医。

二人费劲力气才找到了一家客栈。

只是这客栈年久失修,隐隐透着一股霉腥味。

穆瑶皱了皱眉头,还是和入夏一起住下了。

左右明日便是毒王大会了,只要她夺取了毒王称号,便可立刻返回大宁了。

次日清晨,浑身酸软的穆瑶从床上爬起,只混乱的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入夏去了村中唯一一家的酒楼。

毒王大会正是在这里举行。

毒王大会的规则十分简单,有人施毒,亦会有人解毒。

只要你能解开你之前的人用过的毒,又无人能解开你所用之毒,这毒王的称号便是你的了。

而这试毒之人和解毒所需的药物,则通通是由阿逸多提供的。

此时,酒楼中已是人声鼎沸。

众人对即将被拉出来的试毒之人并感兴趣,只一门心思地望着酒楼正中间陈列着的药草。

而这些,全部都是平日里难得一件的奇花异草。

“阿逸多还真是大方啊!连这千年灵芝都肯拿出来呢!”一个披着长袍的男人走到了桌子前面,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贪婪。

“可不是嘛!”另一个身穿道服的人指了指面前通体雪白的东蚕,感叹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楼兰天蚕,但这一只,便是价值千金呐!”

“这算什么?”一个穿着西域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不屑地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东西,“我可听说这次阿逸多可是下了血本。夺得毒王称号的人不仅可以获得焕颜丹和聚灵草,更重要的是,他还将送出一株蝶尾魔兰!这蝶尾魔兰可是万年才会开一次花,很多人便是穷尽一生也没见过一眼呢!和这等神药相比,那区区天蚕又算得了什么。”

“说的好像你能得到这毒王称号一样!”穿着道服的道士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了披着长袍的人,“也不知道这次的毒王称号会被谁夺去。”

“谁知道呢!”那人甩了甩袖子,“我记得去年的赢家似乎是一位年轻的少年,他用的毒虽然不够霸道,亦不会让中毒者感到任何的不适,却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杀人于无形。当时在场的人皆以为这个少年能在毒界获得一席之位,可谁知那人却从此在江湖上消失匿迹了。”

“我也听说过……”道士点了点头,随声附和道,“不仅如此,我好像和听人说那个少年拒绝了阿逸多送给自己的药草,只向其讨要了些治疗女子体寒的药物,便转身离去了。想来,他定时和他的心上人浪迹天涯去了吧!”

“什么治疗女子体寒的药物!”那个西域男人撇了撇嘴道,“我可听说那男子拿走是阿逸多手中最最珍贵的药草!为了此事,阿逸多还难怪了许久呢!”

道士和穿着长袍的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那个西域男人自觉无趣,也甩袖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衣男子正在酒楼一角自斟自酌着。

他双目深邃,面色冷峻,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遗世独立,却又光芒万丈。

而他身边的书童却是不满地皱了皱眉,越发不明白自家主子想要干什么了。

先是救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姑娘,如今又拖着自己来这没有太阳的村子里,几天呆下来,那书童只觉得浑身都快要起疹子了。

而一早便来到此处的穆瑶绕着这酒楼转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莫琚的影子。

她哪里知道莫琚一行人早就戴上了面具,躲在了人群之中。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婕芜。

芷兰大婚那日,婕芜假扮成周姨娘的样子潜入了新房。

迷晕芷兰后便将那张面具丢在了角落里。

清醒过来的芷兰将这张面具交给了莫琚,莫琚和鬼面神医二人费劲心思,终于找到了制成面具的材料。

尽管这做工不如婕芜的精巧,却也是可以骗过众人了。

莫琚环顾四周,只觉得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却又找不到目光的来源。

“婶儿,这里不是西域么?为何我看这里竟有这么多大宁人士呢?”醉红颜悄声道。

为了掩人耳目,莫琚已将自己化成了一个妇人,而尚在妙龄的醉红颜自然得叫莫琚一声婶子了。

她虽然不甘愿,可更不想戴上莫琚做出来的那些丑面具。

好在醉红颜自幼便生活在半山谷里,就是她不易容,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莫琚笑了笑,努力装出一副苍老的声音道,“这里虽然是西域,却是在我大宁国土的边缘之上。且我大宁能人志士众多,自然来此的人也就多了。”

说完,莫琚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硬是把自己打扮成了年轻人的鬼面神医。

鬼面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莫琚,只两眼放光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宝贝。

只听“咚”地一声,阿逸多身边的管家笑着道,“多谢各位赏脸,肯来参加我家主子举办地毒王大会。在下不才,小名阿大,被自家主子选来主持这毒王大会,不甚荣幸。”

说到这,阿大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齐齐地鼓掌称好,才喝了口水,继续道,“众所周知,毒王大会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各路豪杰均可在此使出浑身解数,大展身手。获胜的人不禁可以得到三件珍贵的宝贝,更重要的是还可以获得毒王的称号!”

“废话少说!”一个眼含杀意的男人当即道,“快将试毒的人带出来,老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九步催命散

阿大被那人瞪得浑身发软,只好看向了自家老爷。

见阿逸多点头后,他才讪讪地笑道,“这位英雄莫恼,在下这就将试毒的人带出来!”

阿大一声令下,几个仆人便将被绑了起来的姑娘送上了台子。

那人发丝凌乱,目光迷离,浑身更是粘满了泥污。

似乎是中了什么迷药,四肢瘫软,只被人拖着按在了椅子上。

先前说话的人见此次试毒的是个女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而其余的人也都不由得唏嘘了起来。

除了莫琚和穆瑶,来此的大多毒医皆是男子,尽管他们也都心狠手辣,可如今见了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忽然下不下手了。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

醉红颜见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些人还会怜香惜玉呢!”

“哪里来的什么怜香惜玉!只不过是一个个都不愿意担这恶人之名,只等着有人第一个下手,自己便可以借着解毒的名义上前为其解毒了!”莫琚皱了皱眉,只觉得台上的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何人。

“竟是这样?”醉红颜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没想到这些人看起来各个人模人样,背地里竟是这般阴险狡诈。”

莫琚摇了摇头,示意醉红颜小声一点,转而看向了台上的女子。

毒王大会办了这么多年,阿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苦涩地笑了一笑,只好将已经烂熟于心的规则又念了一遍,“本次比试采用的是车轮战的方式,施毒者施毒,解毒者解毒,解毒失败则施毒者胜,解毒成功则施毒者败。如此循环,直到有毒无人能解,便可获胜。”

阿大说完,见还没有人肯上前施毒,只好又硬着头皮道,“下面我宣布,毒王大会正式开始!凡有意愿者皆可上前施毒!”

“我先来!”穆瑶早就跃跃欲试,如今见没人肯上前,便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台上。

阿大见终于有人肯上前施毒了,这才松了口气,却不由得埋怨起了自家的主子。

也不知道阿逸多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多强壮的男子不用,却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这一个虚弱的女人,也难怪刚才没人敢来施毒了。

来此的人多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试问哪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对一个女子下手呢?

不过眼前的这位小生,倒是面生的狠呢。

阿大跟着阿逸多做了这么多年的毒药生意,倒也练就了一番识人辨人的本领。

施毒解毒者,最讲究的乃是心神和一,眼前的这位小生心浮气躁,只怕是很难在毒术上有所造诣的。

正当阿大准备摇头之时,穆瑶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毒药,不由分说地丢到了试毒之人的嘴里。

看着娴熟的手法,阿大不禁觉得适才是自己看错人了。

而此时,试毒的姑娘已经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不已,似是奄奄一息了。

穆瑶双手环胸,骄傲地抬起了头来,“这乃是我唐门秘制的九步催命散,中毒之人不出九步便会毒发身亡,此毒无药可解,各位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九步催命散?

莫琚心中一紧,征征地望着台上的穆瑶,却是怎么都认不出来。

自祖父唐啸愚去世之后,唐门便已经四分五裂了。

能自称是唐门之人,而又身怀九步催命散的人,定是唐云翔身边的人,可为何莫琚却似乎没见过这个人呢?

与此同时,先前那个穿着西域服饰的人已经抢先一步来到台中。

他掰开了试毒人的嘴,将一杯蓝色的药水灌了进去。

那人痛苦地咽了下去,不出片刻,脸色便已经有了好转。

“都说唐门奇毒冠绝天下。我看,这些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吧!我给这姑娘服下的乃是我西域神药回天水,任你的毒药毒性再强,也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西域人得意地看了穆瑶一眼,笑着道,“小伙子,还不认输?”

穆瑶却是轻哼一声,气定神闲地指了指椅子上的姑娘,转而数道,“三、二、一……”

穆瑶话音刚落,那姑娘竟是吐出了一口血水,与此同时,先前服下去的药水也被一同吐了出来。

那西域男子本就站在姑娘面前,如今姑娘一吐,竟全部吐在了他的身上。

穆瑶掩面一笑,神奇地说道,“你输了!”

伴随着一阵哄笑,西域男子理了理衣服,便灰头土脸地走在了台子。

“还有谁要来一试?”穆瑶正在台上大声喊道。

“我来!”道士一挥手中的浮尘,步伐稳健地走上了台去,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瓶子在众人眼前晃了一晃,随即取出一枚药丸,塞进了姑娘的嘴里。

“这是我……”

谁知道士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姑娘竟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下,台下众人可谓是面面相觑了。

先前那个西域男子他们从未见过,可这个道士,他们却是听说过得。

此人乃是天山上修炼的高人,而他手中瓶子里装的更是由天山六十余种药草凝练而成的解毒奇药。

可这样精妙的解药不仅没有解除姑娘身上的毒药,反而看让其毒性加重了,难不成这个看似年轻的小伙又是一位毒界奇才么?

如此,又有几人上前替姑娘解毒,却又都无功而返。

穆瑶在台上越发得意,而阿逸多却是皱紧了眉头。

那位夺得了毒王称号的白衣男子曾告诉自己,今年的毒王大会上会出现一个技压群雄的姑娘,而这个姑娘正是他要找的人。

可是眼下台上站着的这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姑娘啊。

阿逸多正在沉思,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却是飞身而入。

他朝着姑娘转了一圈,便立在原地,不再动弹了。

“你在这站着干嘛!”穆瑶不耐烦地说道,“你若是不能解开我的毒,那就赶紧下去,不要在此妨碍我的大事!”

那老人却是抚了抚胡子,沉声道,“毒,我已经解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你们中毒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穆瑶不可置信地看了老人一眼,这个老头除了在这姑娘的身边转了一圈,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既没有给姑娘服药,亦没有替其施针,怎就解了她身上的毒呢?

可就算穆瑶再不愿相信,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的脸色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转好。

“你输了!”老人看了穆瑶一眼,不屑地说道,“解毒之术,最重要的就是悄无声息。否则,你们还未将解药掏出,就被敌人一刀毙命了!”

穆瑶不甘心地替姑娘搭了脉,这才垂头丧气地走下了台子。

这九步催命散乃是她照着秘籍精心研制的,不仅如此,她还在其中又添了几味药材,使其药性更加复杂。

可穆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老头儿竟然在顷刻之间便解了自己辛辛苦苦锤炼而成的毒药。

穆瑶难过,入夏却是绝望了。

没有得到毒王称号,就意味着她们得不到聚灵草。

如今她身中奇毒,难不成真的要毒发身亡了?

入夏恶狠狠地看了穆瑶一眼,眼中恨意更甚。

她竟又一次掏出了怀中的匕首,萌生出了要和穆瑶同归于尽的想法。

而穆瑶似是看出了入夏面带不善,忙安慰道,“你放心,我娘一早就在这万毒村设下了埋伏,不管最后谁成了毒王,那三样宝物都会落入我们手中的!”

“真的?”入夏狐疑地看了穆瑶一眼。

穆瑶则是巧笑嫣然,将匕首退回到了入夏的怀里,“我还能骗你不成!如今我变成了这幅样子,那焕颜丹我娘是势在必得的,至于那聚灵草嘛,不过是顺手而已!”

入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她虽然信不过穆瑶,可对凌如月却是十分信任的。

凌如月既然已经决定要为穆瑶寻那焕颜丹,就定然不会失手。

而此时,莫琚看着这主仆二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穆瑶虽然变了样子,入夏却是并没有易容。

她本是凌如月的贴身奴婢,想当初凌如月从唐府私逃,也只带了入夏一人。

此举足可以看出这入夏对凌如月有多重要。

而如今,入夏不陪在凌如月身边,却随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儿”来了这毒王大会,实在是奇怪得很。

莫琚就是再傻,也能猜出这个玉面小生是何人了。

她当初和鬼面神医一同制出了只能为男子解毒的解药,却没想到这解药竟然能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变成一个粉面油头的小生,倒也真算得上是一种意外的收获了。

正当莫琚紧盯着这主仆二人之时,台上的老头却是替那试毒人才干净了脸上的泥污以及嘴边的毒血,“你们这群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怎就能对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下次毒手呢!”

老人言辞恳切,竟听得醉红颜有些感动。

她心中暗道,这里可算是有一个真英雄了。

可谁知下一秒,那老头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将锦囊晶莹剔透的小球塞进了姑娘的嘴里。

醉红颜和莫琚等人坐的靠后,是以并没有看清楚那小球里的古怪。

可一直站在前排的人却看的清楚,那球里正困着一只还在游动的金蚕!

半晌,那姑娘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便倒在地上,四处爬了起来。

“金蚕蛊毒?”众人大惊,怔怔地看着台上的这个老者。

难不成此人竟是华山派的人?

只是这华山众人一向潜心修道,不问世事,怎地今日会来此万毒村呢?

而此时,那姑娘却已经爬到了莫琚等人的脚下,

“子倾!”忠玉先前只觉得此人眼熟,现下终是认出了这个姑娘。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周姨娘赶出府去子倾姑娘。

“什么?”莫琚也同样低下了头,这才发现这人竟真的是子倾。

只是,她为何会在这里呢?

忠玉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将子倾扶了起来,低声道,“二姐,求你救救她吧!”

既然知晓了此人的身份,莫琚自是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左右她来此都是为了毒王的称号,既然迟早都要出手,莫琚倒也不推辞,只从忠玉手中接过子倾,又拿出了手中的帕子轻轻地为子倾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庞,方才笑语嫣然地看向了台上的老者。

要说这华山派的老者也算是见过了各大场面,只是不知为何,被眼前的这位妇人一瞪,心中竟生出了一丝畏惧之感。

“你是何人?”老者厉声道,“这里可是毒王大会,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可以来的地方!你若识趣,便乖乖离去,不然等下老夫误伤到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老人皱了皱眉头,在场的英雄豪杰全是男人,他理所应当地觉得莫琚只不过是跟在自己兄弟身后,来此凑热闹的妇人罢了,便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至于刚才心中的那一点异样,他也只当是体内毒素所至。

这金蚕自幼便服食了各种剧毒,最是嗜毒成性,而它的体内,更是剧毒无比。

不过前不久,这位老者不慎被他自己的金蚕咬了一口,是以体内积毒。

今番来此,也不过是为了找寻解药罢了。

莫琚却是双手抱拳,冲着老者微微一笑,“在下王居,虽然才疏学浅,却愿意替这位姑娘解毒!”

老者皱了皱眉,不屑地说道,“区区妇人,不在家里绣花喂鸟,而此添什么乱!”

而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白衣男子却是嘴角微勾,苦笑了一笑。

王居?这丫头就这么喜欢这个名字么?

莫琚只觉得有人正在盯着自己看,可回头时,却是什么也没能发现。

台上的老者倒是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是说要解毒的么?即使如此,为何还不动手啊!”

莫琚并未搭理老者,只将子倾平放在了地上,又摆了摆手中的扇子,笑吟吟地看向了老者。

老者被莫琚看得心慌,不由得怒道,“你不好好解毒,看着老夫作甚?”

“毒已经解了啊!”莫琚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老者。

不一会儿,那只金蚕便从子倾的嘴里爬了出来,没走几步,便死在了地上。

“你……什么时候解的毒?”老者怔怔地看向了莫琚。

“适才替她擦血的时候啊!”莫琚冲着老者笑了笑,又将子倾扶了起来。

阿大见子倾的起色已经好转,忙道,“好请这位大婶将姑娘送上台来,为其试毒吧!”

“毒,我也已经下了啊!”莫琚眨了眨眼道,“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自己中毒了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毒王称号

“什么!”老者大惊,正要发功,却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虚弱地躺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除了阿逸多和莫琚身边的人,其他的人皆是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你……你竟然对我们下毒!”老者羞愤难当,恶狠狠地看向莫琚。

“不是你说的么?”莫琚却巧笑嫣然,看了看倒在台上的老者,“下毒要无声无息,无人察觉,才是上乘毒术么?”

“你给我们下的是什么毒!”老者恼羞成怒,他原是华山派的长老,武艺高强,足可以在顷刻之间取下莫琚的头颅。可惜他如今身中奇毒,四肢乏力,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最最寻常的昏睡散啊。”莫琚说完便向阿逸多行了个礼,笑着问道,“不知在下可否当得起这毒王称号?”

阿逸多征征地看着莫琚,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去年那个少年说能救她娘子的人,难道就是这位……妇人?

阿逸多原是天竺的富商,在一次外出采买的途中,遇见了楼兰最美的舞娘鱼灵珠。

二人一见钟情,情深似海。

成婚以后,阿逸多便将手头上的生意逐渐交给了他手下的伙计,而自己则陪着鱼灵珠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小日子。

鱼灵珠喜欢古物,阿逸多便不惜花费重金替她买下了一家古玩店。

可这家古玩店却险些给二人带来灭顶的灾难。

不知为什么,在阿逸多买下古玩店以后,民间便传出了一种谣言。

大家皆说这家古玩店中有一张藏宝图。

而在这张藏宝图中,藏有西域先祖留下来的数万财宝。

为了消灭谣言,阿逸多只好请来了西域的个大高手,任由他们将这个古玩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将那宝图找出了。

阿逸多原本以为这样便可以消灭流言了,谁知道很快又有人说是阿逸多自己将宝藏藏起来了。

阿逸多知道事情不妙,趁着夜色便带着鱼灵珠逃亡了。

而他的手下为了掩护自己和鱼灵珠,统统死在了店中。

事后,阿逸多才知道这是他的商业对手为了夺取他的生意而刻意散布的谣言。

他想报仇,可是他的娘子鱼灵珠却是身中剧毒,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听人说万毒村中的毒草可以治好他的娘子,便带着鱼灵珠到了这万毒村。

他和鱼灵珠匆匆逃亡,本来身上带的钱就不多,再加上一路上还要为鱼灵珠看病买药,二人到达万毒村时已经囊空如洗了。

鱼灵珠求阿逸多杀了自己,可阿逸多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她。

为了逼阿逸多成全自己,鱼灵珠还曾绝食抗议过,可她一绝食,阿逸多便也陪着她一起不吃东西。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鱼灵珠便也接受了自己再也看不见东西的事实,安心地呆在了万毒村。

颇有经商头脑的他很快就发现了万毒村是一块风水宝地,他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生意经验,很快便富甲一方了。

可他不会医术,也不了解各种草药的毒性,是以才举办了这个毒王大会,为的便是让他的娘子重见光明。

可是他办了十年的毒王大会,却从来没有一人能替他的娘子医好眼睛。

去年,这里来了一个风姿翩翩的白衣少年,那人不仅夺得了毒王大会的称号,更是在看过他娘子的眼睛之后,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今年会有一个少女夺得毒王大会的头筹。

而这个少女,便是可以治好他娘子的人。

阿逸多左盼右盼,终于等来了今天。

可是如今这个站在台下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少女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逸多都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这个妇人不仅在顷刻间解了华山的金蚕蛊毒,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在场众人下了毒,最最令阿逸多感到奇绝的是,这个妇人竟然能够控制下毒的方向,是以自己虽然也在这间酒楼当中,却完全没有受到昏睡散的影响,依旧头脑清晰,耳聪目明。

这是何种精妙厉害的毒术啊。

阿逸多哪里知道,莫琚在来西域的路上,不断地和鬼面神医切磋比试。

而在与鬼面比试的过程中,莫琚已经完全学会了鬼面控制毒粉散播方向的能力,甚至大又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一开始,鬼面神医还能次次处于上风,可到后来,就连这个浸淫毒海数十年的老毒物,也不得向莫琚求饶了。

阿逸多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我虽然不通毒术,但也知道这昏睡散虽然不会伤人性命,且毒性会在三个时辰之后自行消散,可是此毒,却是无药可解的,这毒王的称号……”

“这毒王的称号怎么了!”华山老者打断了阿逸多的话,愤愤不平地说道,“规则有定,但凡有人能解开施毒者所施的毒药,且又无人能解开他在试毒之人所施的毒药,方才算是获胜!这个娘们不毒试毒之人,却偏偏毒我们这些施毒之人,这明明就是投机取巧,若是将毒王的称号给了她,我徐某人第一个不服!”

“这……”被这老者这么一说,阿逸多也觉得莫琚此举有些不妥。

可是莫琚的毒术明显比这群人高,不将毒王的名号给她,又还能给谁呢?

阿逸多为难地站在台上,一向巧舌如簧的他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而莫琚却是笑着朝阿逸多点了点头,转而轻声道,“前辈身中奇毒,就不怕再耽搁下去会丢了性命么?”

“你……你怎么知道?”老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莫琚。

为了怕被同门的人取笑,自他中毒以来,便一直用内力强压着毒素,是以除了他自己,并无人知道他中毒的事情。

这个妇人并未替自己搭过脉,又如何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判断出自己中了毒呢?

“我不仅知道你中了毒,还知道该如何替你解毒!”莫琚双手环胸,自信满满。

“真的?”老者忙问。

“你觉得呢?”莫琚戏虐地看了老者一眼。

瘫倒着的众人闻言不由地看向了莫琚,不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样一个相貌不算出众的妇人身上,竟然闪耀着万丈光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芳华尽现

莫琚却是丝毫没有把这些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只信步上台,取出银针,在那位老者的穴位扎了几针。

后又用银针刺破了老者手指,放出了几滴毒血。

待到流出的血由黑转红,她才收起了银针,柔声道,“前辈,得罪了!”

老者运了运功,正想和莫琚道谢。

可是他对上了莫琚的那双晶莹清澈的双眸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阿逸多目不转睛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更加确定这位女子便是能救他娘子的人了。

他当即拉过莫琚,举起她的手道,“在下宣布,这位王姑娘便是本届毒王大会的毒王了!”

而其他被莫琚下了毒的人本也对其心怀不满,可当众人看了她这精妙的针法后,又都不由得敬佩了起来。

他们都是在毒罐子里泡大的人了,是以他们完全明白如果方才莫琚用的不是昏睡散,只怕他们皆会在顷刻之间一命呜呼了。

所以当阿逸多宣布莫琚为毒王的时候,眼中只有羡慕,再无怨怼。

可醉红颜却在此事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道,“毒王多难听啊。我婶儿是位女子,不若就称其为毒后吧!”

“毒后好!毒后好!”阿逸多也觉得毒王这个称号不太适合莫琚,尽管莫琚此时的容貌并不引人注目,可阿逸多还是隐隐觉着这位妇人应当是位绝色女子,当即便同意了醉红颜的提议。

醉红颜兴高采烈地看着莫琚,莫琚当毒后的事情竟比自己当初领悟了醉烟掌还要让她高兴。

而莫琚来此是为了寻药救她外公的,是以到底是毒王还是毒后,她都不太在乎。

她正想开口问那蝶尾魔兰的下落,阿逸多却忽然跪在了地上,“求您救救我的娘子吧!贱内失去光明长达十年,如果您能医好她,在下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莫琚愣了好半天,这才明白了阿逸多为何要举办这毒王大会。

如此用情至深,令莫琚感动不已,她忙扶起了阿逸多,“我虽医术不精,却也愿意尽些绵薄之力。”

“你一定可以的!”阿逸多却并没有将莫琚谦虚放在心上,他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坚定的光芒,“还请您移步去内室看一看贱内!”

莫琚点了点头,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只道,“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了结,不知您可否在此稍等片刻?”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阿逸多点头道,“请便,请便……”

莫琚朝着人群中笑了一笑,又拍了拍手,瞬间,一直跟在莫琚身边的忍卫便现了身,齐声道,“主子!”

这种阵势竟让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华山老者都吓了一跳。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呢?

而莫琚却并没有理会这些目瞪口呆的人,只径直向人去深处走去,笑吟吟地说道,“长姐,好久不见呐!”

“你是?”浑身乏力的穆瑶这才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张笑面如花的小脸,“唐……唐莫琚!”

莫琚倒也不再遮掩,笑着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时间芳华尽显,众人皆叹。

那面具下的,竟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只见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却是乌发如漆,肌肤似玉。顾盼留情,宜喜宜嗔。

再加上一路以来鬼面神医对莫琚的调养,她那原本单薄的身子已经逐渐丰腴了起来。

一举一动之间皆是流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花贵气韵。

在场的男子先前还都觉得醉红颜是百里挑一的绝世女子,可和莫琚一比,却立刻高下立现。

一个如同山间的芍药,勾魂摄魄;一个却宛如天边的云朵,美而不娇,艳而不俗……

只是方才这位妇人……不对,是这位姑娘方才似乎称这个少年为长姐?

再看过去,这位秀气的少年举手投足之中确实流露出一些女态,且他的眉眼之间也确实和这位姑娘有些相似。

众人这才明白,这毒术不凡的二人原来竟是姐妹俩。

只是为何生为姐妹,性情却差这么多呢?

穆瑶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不由得觉得心烦意乱,只好强撑着一口气,气恼地说道,“唐莫琚,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莫琚皱了皱眉头,低声吩咐侍卫将穆瑶和入夏抓了起来,先行送回大宁。

穆瑶走后,莫琚这才转头笑着向阿逸多行了个礼,“小女适才可以隐瞒了身份,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阿逸多直愣愣地打量了莫琚一眼,方才试探地问道,“姑娘姓唐?”

莫琚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不知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阿逸多皱了皱眉,转而道,“在下听说大宁国有位王妃,不仅相貌出众,而且医术惊人。听闻此人也姓唐,不知姑娘是否认得?”

莫琚笑而不答,并不想暴露身份。

只是在场的人有很多都是由宁国而来,被阿逸多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女子正式当今晋王的王妃——唐莫琚是也。

他们也曾听闻这位王妃善使毒术,且还曾解开了皇上所中之毒,只是他们皆以为这些乃是民间谣传,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见到了莫琚的真才实学,不由得望而兴叹,齐声道,“王妃万福!”

莫琚自知没办法隐瞒下去,只好点了点头,抱歉地说道,“方才情非得已,还请各位见谅!”

众人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莫琚向自己下毒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更加欣赏这位仁慈善良的王妃娘娘了。

只有华山老者直直地盯着莫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藏身在人群中的白衣少年亦是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几日不见,这个当初被自己救下的小姑娘似乎强大了不少。

他身旁的书童却是揶揄地看了自家先生一眼,心中对自家先生的这种行为很是不齿。

这个姑娘虽然生的貌美如花,可毕竟人家已经嫁为人妻了啊!自家先生千里迢迢地从谷中来到了这里,难不成是要夺人所爱么?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今天一天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大悲大喜来形容了……哎……总之一言难尽,好在最后结果还不算太坏~

今天码字的速度比较慢,先更两章,剩下的三章一会儿补上~~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鱼灵珠

莫琚只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可回头,却又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王妃娘娘,不知您……”阿逸多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莫琚是否已经处理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可还是因为担心自己娘子的病情,忍不住问道。

莫琚回过神来,忙点头道,“还请前辈带路,琚儿随行便是!”

莫琚等人刚出酒楼,便看见了好几辆马车。

“前辈这是?”莫琚皱了皱眉,警惕地看了阿逸多一眼。

倒也不是莫琚多疑,只是她现在出门在外,不免会多留几个心眼。

万毒村方圆不过百里,这里虽是城中,可到阿逸多城西的家中也不过就是几步路的距离,何故要准备这么多辆马车呢?

阿逸多似是看出了莫琚的疑惑,忙解释道,“贱内并不在城西的家中!万毒村毒物甚多,贱内眼睛看不见,我又常年在外做生意,并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为了避免她被毒物所伤,我便在村外寻了块依山伴水的好地方,替她单独盖了一间小屋。只是那地方比较偏远,我正才让阿大寻了几辆马车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前辈真是有心了!”莫琚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放松紧惕,待到身边的忍卫吹响了哨子,方才和醉红颜等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许是怕路途颠簸,是以驾车人并没有挥动鞭子,只是让马儿自由自在地向村外走去。

在车里,阿逸多向莫琚解释了自己娘子失明的原因。

他那痛心疾首的样子,让莫琚险些失了双眸。

“珠儿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温婉的女子!”阿逸多感概道,“此生能娶到珠儿,是我千年修来的福气。如果晋王妃真的能治好我娘子,我定会为您结草衔环,以报王妃大恩!”

阿逸多和鱼灵珠的故事不仅打动了莫琚,也同样感动了醉红颜。

她自幼心系她的师兄,二人也早有婚约。

可她的师兄却总是行踪不定,尽管他曾承诺会在自己及笄之日迎娶自己,可醉红颜却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

如今听了阿逸多的故事,不由得问道,“如果琚儿救不了你的妻子,她一辈子都看不见东西了,你也不会抛弃她么?”

“晋王妃救不了珠儿?这怎么会呢?”不知为何,这阿逸多竟是对莫琚的医术深信不疑。

醉红颜却是没好气地白了阿逸多一眼,“我的意思是,假如,假如琚儿救不了你的妻子……又或者说,假如今日你没有遇到琚儿,你还会守着她一辈子么?”

“为何不会?”阿逸多好笑地看了醉红颜一眼,“她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没错,她虽然眼睛看不见,行动也很不方便,可是我可以做她的眼睛啊。只要她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她,那看不看得见又能如何呢?”

“即是这样,你为何还要办这个毒王大会呢?”醉红颜明显不相信阿逸多的话,不满地追问道。

“因为我不想她难过!”阿逸多却是掷地有声地回到了醉红颜,“我虽不介意珠儿失明的事情,可她却十分在意。而我的责任,便是要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你真的这么爱她?”醉红颜闻言不由得对这个叫做鱼灵珠的舞女有了兴趣,“难不成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珠儿美貌,无人可及!”提到珠儿,阿逸多的眼中便发出了亮光,“我至今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当时的她兰指微翘,蛇妖一挪,我便认定了这个人会是我未来的妻子!”

“真的是因为她生的貌美?”最红与无奈地看了阿逸多一眼,“不过算起来你那妻子也该有四十岁了吧,就算再美,也该是徐娘半老了,你怎地还对她如此痴迷!”

“当然不全是因为她容貌清丽!”阿逸多解释道,“在认识珠儿之前,我也像其他商人一样,喜欢流连在烟花之地,也有不少绝色女子对我投怀送抱!她们各个都轻歌软语,对我言听计从,但我却知道,她们对我并非真心,而是想要我口袋里的钱!只有珠儿不一样……”

阿逸多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她,很特别!”

而此时,正在驾车的阿大却是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他家的夫人,的确是很特别呢!”

因着醉红颜和阿逸多一直在讨论鱼灵珠的事情,所以这条路虽然有些长,可莫琚倒也没觉得哪里无聊。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在一片湖泊下停住了。

这里却像阿逸多所说的那样,依山傍水,清雅别致。

湖泊的边上便是鱼灵珠住的地方。

只是令莫琚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房子竟然全是用金砖累积而成的。

如今正是午后,阳光照在房子上,折射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

这道光,竟晃得莫琚睁不开眼来。

“前辈,这种房子倒是别致得很,只是……”莫琚想了半天,终于挤出了几个字来,“只是似乎不太适合居住啊!”

“瞧我这记性!”阿逸多拍了拍脑袋,忙让阿大从马车上拿出了几个帷帽。

这帷帽原属胡装,亦可称作幂蓠。帽子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垂着白色的薄绢,长到颈部,正好可以遮住这耀眼的光芒。

莫琚和醉红颜忙带上了帽子,又递了一顶放在阿逸多的手里。

阿逸多却摆了摆手道,“我们商人每日都和这黄金白银,自然是习惯了的。”

“那你的妻子也能习惯么?”莫琚还未来得及阻止,醉红颜却已经将话问了出来。

阿逸多叹了口气,尴尬地说道,“珠儿眼睛看不见,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醉红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躲到了莫琚的后面。

阿逸多倒也没有将醉红颜的话放在心上,只向莫琚做了个请的姿势,低声道,“有劳晋王妃了。”

莫琚点了点头,随着阿逸多进了房中。

由于光线的反差太大,莫琚并没能看见鱼灵珠到底是怎样的绝色佳人。

却只听到一阵尖刻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老爷!你回来了?珠儿先前要你买的那棵纯金树怎么还没有送来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成全你们

“纯金树?”莫琚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向了阿逸多。

先前她见到这幢金屋子的时候,还以为是阿逸多自己的意思,不免对其的做法心生不满。

可如今听到鱼灵珠的这番话,只觉得自己错怪了阿逸多。

只是,阿逸多不是说这个鱼灵珠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么?

下一秒,莫琚才算是懂了阿逸多话中的意思。

这个鱼灵珠,果然和那些费尽心思,软声细语的女子不同。

见阿逸多不答话,鱼灵珠便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我不过就是想要棵金树,有这么为难么?还有,我之前的那件貂皮披风找不到了,你再去给我买一件来!还有我的这些珠宝首饰,如今天凉了,这翡翠是带不了了!你快去给我买些暖玉回了!还有……”

鱼灵珠喋喋不休地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觉得口干舌燥,“好了,就先买这么多吧!都记下了么?”

“记下了,记下了!”阿逸多体贴地递上了一杯水,又转而厉声吩咐道,“阿大,快去把夫人要的东西都买回来!还有我先前定做的那棵金树,也赶快搬过来吧!”

“是、是!”阿大行了个礼,像是早已料到鱼灵珠会有这么多吩咐似的,从怀中掏出了纸笔,边写边念道,“金树、披风、翡翠、暖玉……”

“不是翡翠!”鱼灵珠急急地打断了阿大,想了片刻,却又道,“再买些翡翠也行!左右我的那些也戴了好几个月了!”

阿大点了点头,又将纸上写的东西重复了一遍。

在得到鱼灵珠的认同之后,才匆匆退下。

而莫琚和醉红颜却是面面相觑。

这个穿金戴银的女子,真的是方才阿逸多在马车中念叨的那个温婉的姑娘?

阿逸多却是丝毫没有看出莫琚等人脸上那怪异的表情,只得意地说道,“看吧,我就说我的娘子很特别吧!”

莫琚和醉红颜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特别,真的很特别!”

这样直白又爱财的女子,当真是特别得很。

鱼灵珠这才意识到房间有人,忙问道,“老爷,家中来客人了?”

尽管鱼灵珠看不见,阿逸多还是点了点头道,“珠儿,今年的毒王大会中来了一位绝世神医,此人定能治好你的眼睛,你快坐下,我让她替你看看!”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鱼灵珠竟然给了阿逸多一个巴掌,“我都说你不要办什么毒王大会了!每年都为了那个破大会浪费这么多的银两,有那些钱,我都可以把我的屋子再加厚一层了!”

再加厚一层?

适应了屋中光线的莫琚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只觉得这栋三层小楼里推满了金银珠宝,便是这样,她还想要再加厚一层么?

阿逸多却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依旧柔声劝道,“你若是还嫌这墙壁不够厚实,我这就找人再砌一层!不过这位姑娘的确是位神医,你就让她看一看,好不好?”

“姑娘?”鱼灵珠弯了弯嘴角,朝着莫琚的方向笑了笑,又转而问道,“这姑娘长得是否好看?”

“好看、好看!”阿逸多不明白鱼灵珠为何会这么问,忙点头道,“是个绝色美人。”

可是下一秒,鱼灵珠的巴掌却又稳准狠地扇到了阿逸多的脸上,“好你个阿逸多!如今竟学会在外面找姑娘了?你带这个姑娘来此不是为了治病,是为了让我给她腾地方呢吧!”

“怎么会呢?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阿逸多倒也不恼,依旧揽着鱼灵珠好言好语地劝着,“这位姑娘在毒王大会是夺得了头筹,算我求你了,你就让她替你瞧瞧,好不好?”

“毒王大会的头筹?”鱼灵珠轻哼了一声,“这些年来你寻了这么多的毒王,可有一个能治得了我的病?更何况你这次带回来的还是个姑娘!听声音,这姑娘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吧!”

“珠儿,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这次你的眼睛一定能治好的!”阿逸多抱歉地看了莫琚一眼,转而道,“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如果唐姑娘也医不好你的眼睛,我保证再也不办那个毒王大会了,好不好?”

“即是这样,那你先出去吧!”鱼灵珠甩开了阿逸多的手,冲着莫琚所在的方向厉声道,“你姓唐?”

莫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想起鱼灵珠并不能看见自己的动作,忙又答道,“小女名叫莫琚,您可以叫我琚儿。”

鱼灵珠却没好气地说道,“少和我套近乎!你不过就是想骗我家老爷的钱罢了!废话少说,你若想替我看病,那就随我回房吧!”

说完,鱼灵珠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她的步子很稳,从背后看,竟全然感觉不到她是个盲人。

莫琚正要上前,阿逸多却拉住了莫琚,内疚地说道,“晋王妃,你别见怪啊!珠儿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温柔,很懂事的,自从眼睛看不见了,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莫琚笑着看了看醉红颜,摇了摇头道,“夫人是个性情中人,我倒是很喜欢她的性子呢!”

说完,莫琚便随着鱼灵珠到了她的房中。

“你喜欢我家老爷么?”鱼灵珠恢复了自己清甜的嗓音,嘴角微弯,“这么多年了,老爷可算是带回来一个姑娘了!我的眼睛看不见,可我的耳朵却极其敏锐。旁人都道字如其人,我倒觉得这字并非人人都会写,不过这声音么,却是每个人都不同的!”

莫琚知道鱼灵珠误会了自己,正欲解释,却又被灵珠打断。

“你的声音很好听,想必样子也极美吧!”鱼灵珠笑了笑,又道,“这么些年,我一直没能为老爷做些什么,今天既然老爷带你回来了,我便成全了你们吧!”

说完,鱼灵珠竟从枕头下面翻出了一把匕首。

莫琚以为鱼灵珠怒上心头,要杀了自己,忙向后退了几步。

可鱼灵珠却扬起匕首,朝着自己的腹部而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施针救人

“夫人!”莫琚急急地叫着。

眼看着那把匕首便要插进鱼灵珠的腹部,却听见“嘭”地一声,她手中的那把匕首就这样被一块石头打落了。

莫琚回头,正看见一直隐在自己身后的醉红颜。

“你一个人上来,我不放心!”醉红颜朝着莫琚笑了笑,又上前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鱼灵珠,“还好我来了,不然夫人若是死了,我家王妃可是有理说不清了!”

“王妃?”鱼灵珠愕然,“我家老爷不是称你为姑娘么?怎么你这会儿竟便成王妃了?”

“因为我身份特殊,怕遭到敌人暗害,这才让前辈称我为姑娘。”莫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让夫人误会了……”

“那么你,”鱼灵珠迟疑了一会儿,方才试探道,“你真的是我家老爷请来替我看病的么?”

“那当然了!”莫琚好笑地看了一眼鱼灵珠,“能否让小女替夫人把个脉?”

鱼灵珠却是摇了摇头,叹气道,“即是这样,姑娘还是先回去吧!我这眼睛瞎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我治愈,姑娘也别白费力气了!”

“夫人不愿让小女试试么?”莫琚皱了皱眉头,盯着鱼灵珠看了许久,方才道,“难道你就不愿意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再看看你的老爷?”

尽管适才鱼灵珠态度野蛮,可此时,莫琚才算是明白了鱼灵珠的一片良苦用心。

她听阿逸多说过,鱼灵珠寻思不成,便萌生了替他纳妾的念头。

可阿逸多却并不同意,不仅如此,他的身边竟连一个婢女都没有。

女儿家心思多,阿逸多怕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这些婢女会因着想要爬上自己的床而暗害鱼灵珠。

鱼灵珠见阿逸多态度坚决,倒也不再强求此事了。

想必鱼灵珠自知劝不了阿逸多,于是才伪装成了适才的那副刁蛮模样,为的是让阿逸多嫌弃自己,抛弃自己吧。

如此情深,倒叫莫琚唏嘘不已。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鱼灵珠惨然一笑,自嘲地说道,“我自幼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也略懂一些医术。如今这毒已经与我的身体合二为一,若想解毒,只怕是要将我的血放干,骨头打裂了才行呢!你还年轻,有刚刚得到了毒王的称号,可别把这一世英明毁在了我的身上。”

“让我试试!”莫琚却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退缩,“前辈对你用情极深,你也不想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吧!”

“这……”鱼灵珠叹了口气,脸上挂上了甜甜的笑容,“也就只有他这个傻子,才会相信我的眼睛能治好了!也罢也罢,就让你看看吧!”

说完,鱼灵珠便伸出手去。

莫琚替她搭了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睛,这才道,“这毒倒不难解,只不过,夫人可能要受些苦楚!”

“你当真能解我的毒?”尽管鱼灵珠对自己的病已经不抱期望,可听莫琚这么说,还是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可随即却又嗤笑了一声,“姑娘,你不必安慰我,我的眼睛,根本无法医治了。”

原本鱼灵珠已经做好了终身失明的准备,可刚才听莫琚这么一说,不由得又有些期待。只不过等她冷静下来之后,那些许的期待竟全部变成了浓重的失望。

到后来,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划过一丝冰凉。

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自己的眼睛而哭。

莫琚上前擦干了鱼灵珠的眼里,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真的能治好你的眼睛!不过治疗过程会很痛苦,稍有不慎,你便会筋脉尽断而死!你……可愿意!”

“你真的能治好我?”听到莫琚那自信满满的声音,心中竟然也平静了下来。

然而她还没有回答,阿逸多却忽然破门而入,“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听闻一个鱼灵珠随时会筋脉尽断而死,阿逸多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死死地抱住鱼灵珠,不愿让莫琚靠近。

“老爷!”鱼灵珠叹了口气,带着哭腔道,“你就让唐姑娘试一试吧!”

“不可以!”阿逸多将鱼灵珠抱得更紧了,“就算你看不见那又如何?我情愿你一辈子都看不见,也不想失去你!”

“可是我不想!”鱼灵珠秀美微蹙,沉声道,“老爷,这些年来我生不如死。这位姑娘既然说能治好我的病,你就让她试试吧,左右不过一死,再苦,还能苦得过现在么?”

阿逸多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缓慢地放开了灵珠,苦笑着道,“唐姑娘,那就有劳你了!”

莫琚点了点头,只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鱼灵珠治好。

“需要我准备些什么么?”阿逸多殷切地问道。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道,“前辈只需答应我,无论待会听见了什么样的声音,都不可以闯进屋中便可!”

“什么……”阿逸多大惊,“我不能留在屋里么?”

“夫人并非简单的失明,而是因为她所中之毒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若是不替夫人解毒,便是治好了她的眼睛,也是没有用的。解毒过程十分痛苦,如果到时候你控制不住自己,只怕夫人会当即暴毙!”

“老爷!”鱼灵珠温温柔柔地拍了拍阿逸多的手,“你就听唐姑娘的,出去吧!”

阿逸多本还想再说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鱼灵珠此话一出,他便乖乖地走出了房间。

待到莫琚叫醉红颜将门反锁以后,阿逸多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埋怨起了自己。

这么多年了,他竟还和当初一样,不管鱼灵珠说什么,他都会言听计从。

而此时,莫琚已经让醉红颜将鱼灵珠绑在了凳子上。

她掏出银针,行云流水般地在灵珠的身上落了一枚枚银针。

出乎意料的是,看似柔弱的鱼灵珠竟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不过,头上的汗珠却已然说明了她正在受着极大的苦楚。

原本守在外面的阿逸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如今听闻屋子里一片静谧,竟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不能寐

“唐姑娘?”阿逸多见房间里久久无人说话,终是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正在施针的莫琚不由得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而一直守在门口的醉红颜则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将阿逸多打晕,省得他在这里扰乱莫琚的心神。

见莫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鱼灵珠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唐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的小脸惨白,声音亦有些沙哑,似是怕自己的叫痛的声音会让阿逸多担心,鱼灵珠一直紧咬着下唇,只是时不时地发出几句轻不可闻的闷哼。

就连醉红颜这种在半山谷长大的女子,也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并没有任何不妥!我已经将你全身的毒素都逼到了眼睛之上,现下只需要在你的双眸上再扎一针,待到毒血流出,你身上的毒便可全清了。”莫琚柔声道,“只是眼睛是身体中痛觉最为灵敏的地方,在此处施针,要比方才痛上千倍,你可一定要忍住啊!”

“我知道了,”鱼灵珠握紧了拳头,没有片刻犹豫地说道,“姑娘动手吧!”

莫琚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只飞快地在醉红颜地双眸上扎了一针,顷刻间,毒血涌出。

而此时的鱼灵珠只觉得双目欲裂,若非莫琚一早便让醉红颜绑住了她,只怕她早已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可即便她已经被牢牢绑在了椅子上,却还是不停地挣扎着,扭动着。

就在阿逸多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鱼灵珠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他心头一紧,便要夺门而入。

而醉红颜却像早已料到了阿逸多会冲进屋子里似的,死死地抵住了房门,“如果不想你娘子出事的话,你最好就乖乖在外面等着!”

听了这句话,阿逸多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鱼灵珠的尖叫声不停地从屋外传出,阿逸多只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

早知道要让鱼灵珠承受这么大的痛苦,阿逸多便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莫琚替她治病的啊。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逸多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保佑鱼灵珠平安无事。

就在阿逸多心惊胆战的时候,门,却忽然打开了。

醉红颜没好气地看了阿逸多一眼,趾高气昂地说道,“毒,已经解了。”

“真的?”阿逸多不可置信地看了醉红颜一眼,便急匆匆地冲进了屋内。

只见鱼灵珠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睛上已被蒙上了一层洁白纱布,全身上下满是血污。

“灵珠,你觉得怎么样了?”阿逸多关切地问道。

“她痛晕过去了!”莫琚低声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待会儿再给你开一张药方,你照着方子去拿药,再将药捣烂成泥,敷在她的眼睛上。不出十天,她便可以复明了!只是……”

莫琚还想再嘱咐些什么,可是她忽然觉得胃中一阵恶心,忙夺门而出,跑到门外吐了起来。

“琚儿,你怎么了?”醉红颜焦急地赶了出来,拍了拍莫琚的后背。

莫琚干呕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随手捧了一捧湖水,漱了漱口,方才道,“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闻见了那股血腥味,只觉得浑身难受,透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呢?”醉红颜急切地问道,“可是方才累到了?”

“傻丫头,这位姑娘方才是害喜了!”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莫琚回头,这才发现先前的那位华山老者正在不远处笑着看着自己。

“前辈……”莫琚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可手却缩回了袖中,时刻防备着眼前的这位老者。

毕竟这个老头和寻常的毒医不同,他不仅善用毒术,更重要的是,他武功高超,便是身边的忍卫也都不是他的对手。

否则,那些忍卫们也不会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这位老者了。

华山前辈看出了莫琚眼中的警惕,只尴尬地笑了一笑,“徐某是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的!”

只是华山前辈的话还没说完,鬼面神医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徐子峰,你给我站住!”

鬼面神医带了面具,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可是华山前辈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是惊慌不已。

他慌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丢到了莫琚的面前,“这是我华山派的信物,日后若是有徐某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姑娘大可拿着牌子来华山寻找徐某!徐某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和各位叙旧了!”

说完,他便如脚底抹油一般,飞身而去了。

莫琚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捡起了地上的牌子,放在怀中,心中却是疑惑不已。

叙旧?

她与这位前辈不过只有两面之缘,何来的叙旧一说呢?

可下一秒,当她看见鬼面神医那张气呼呼的面孔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个前辈和鬼面神医乃是旧相识么?

莫琚正想开口问些什么,鬼面神医却是冷哼一声,掉头便走了。

说来也巧,莫琚之所以能解了子倾身上的金蚕蛊毒,归根结底还是应该多谢鬼面神医的。

若不是鬼面神医天天拉着自己研究华山秘术,莫琚也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只用一张帕子就解了子倾身上的毒,更不能轻而易举地替徐子峰疗伤了。

鬼面神医和这位华山老者看上去差不多大,即便鬼面神医会用毒,可徐子峰的武功却是甚过鬼面百倍。

何以他一见到鬼面便要逃跑呢?

这对欢喜冤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莫琚苦笑了一声,既然鬼面神医不愿意说,莫琚倒也就识趣地闭口不问了。

如今她已怀胎两月,孕期的症状越发明显了。

不仅害喜,她还变得更加嗜睡。

这不太阳还未落山,她便打了个哈欠,回到了阿逸多为自己安排的客房中,闷头睡起了大觉。

莫琚这边睡的正香,而凌如月却是心急如焚。

她派去西域的人已经收到了入夏留下的记号。

穆瑶被俘,作为母亲的凌如月自然是夜不能寐。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冒险去求助她的主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地下宫殿

一望无际的黑夜%2c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挥洒在天际%2c慵懒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便是连那微弱的星光都难以看见。

凌如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趁着夜色向那曲折蜿蜒的树林深处而去。

那匆促的脚步声和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交织在了一起,让人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

凌如月不时地回头望了望,在确认了无人跟踪自己以后,才悄悄地转到了一棵已经被烧焦了的千年古树的后面。

只见她在树身上来回摸索了许久,然后才轻扣了三下。

只听“吱呀”一声,树身上竟开出了一个洞穴。

凌如月咬着牙钻进了洞中,顺中洞穴径直向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落在了地上。

若非亲眼所见,便是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已经被长风一把火烧光的树林下面,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地下世界。

如今已是午夜,可这里却是灯火辉煌,那白玉铺成的地面正闪耀着温润的光芒。

脚踩在上面,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座笼在雾气当中的宫殿。

殿前是一个巨大的香炉,炉中正燃着檀香,远远望去,美如仙境。

再往前走几步,便可以看到那如同鸟翼的飞檐上刻着的是凤凰展翅的图案。

屋檐下,是用新漆染成的朱红的色的墙壁,墙壁上嵌着的是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玉石浮窗。

许是宫殿里的人察觉到了有外人入内,瞬间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那声音穿云裂石,惊天动地,让凌姨娘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

“来者何人!”两个身着素服的姑娘飞身而至,拔出了手中的佩剑,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凌姨娘。

凌姨娘愣了半晌,待到重新恢复了听觉,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贱妾凌如月,有要事来找主子商议!”

“凌如月?”两个小丫头皱了皱眉头,半信半疑地看了凌如月一眼,方才厉声道,“主子有令,擅闯禁地者,死!”

说完,其中的一个姑娘便执剑朝着凌如月刺了过来。

“别、别……”凌如月不会武功,只好一手护住了自己的心脏,一手拿出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口中还不停地嚷道,“我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和主子禀报,还请两位姑娘通融一下!”

“有什么好通融的!”小丫头白了凌姨娘一眼,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中的佩剑,将凌如月的腰牌丢给了身旁的姑娘,“你将这个腰牌拿去给主子看看,我在这里看着她!”

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亦是很不情愿地接过了腰牌,不满地嘀咕道,“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来给主子找麻烦!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都老成这副样子了,想必也不能再勾引男人了,何不早早地将这种人打发了,省得浪费主子的精力!”

凌姨娘被小丫头说的脸儿一阵红,一阵白的,只好低下头去,心中却是泛起了酸意。

想当初,她可是主子一手带大的。

她为主子卖命的时候,这群小丫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出生呢。

想到她的主子,凌如月的心里就涌过一丝暖意。

嫁给唐云翔之前,主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尽管主子很凶,也经常因着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而惩罚自己,但凌如月还是觉得主子对自己很好。

凌如月陷入回忆之中难以自拔,而先前的那个小丫头也已经回来了。

她皱了皱眉头,冲着凌如月道,“主子说凌如月的后背有一块胎记,你把衣服脱了,我们确认无误后自会放你进去!”

凌如月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已经是一个快要四十岁的妇人了,如今却要在此被两个小丫头看了身子,当真是羞愤难当。

可是想到主子竟然还能记得自己背后的胎记,她又不由得欣喜了起来。

毕竟自从她嫁人以后,便没有再见过主子了。

先前云烟坊还在的时候,凌如月皆是通过凤芊芊来和主子联系的。

再后来,主子便将迎春和入夏给了自己,她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主子,皆是通过入夏来传话的。

算起来,这个宫殿,她已经十几年没有来过了。

先前的那个小丫头却是不管凌如月在想些什么,只脆生生地说道,“你到底是脱,还是不脱!”

“脱、脱!”为了穆瑶,凌如月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只背过身去,缓慢地褪下了外衣,露出了雪白的后背。

小丫头仔细地看了看凌如月的后背,在确定那枚红色的胎记并非作假之后,才开口道,“跟我来吧!”

凌如月穿好了衣服,随着小丫头走上了宫殿前的台阶。

在宫殿前面那块巨大的祭台一旁,竖着一根笔直的柱子,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2c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望着那紧闭的宫门,凌如月竟萌生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想起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主子,凌如月不由得觉得有些紧张。

“你到底进不进去啊!”此时,小丫头已经推开了宫门,站在门口不耐烦地说道。

凌如月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小丫头进了宫中。

“如月,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凌如月抬头,望着殿中那已经有些苍老的主子,不由得眼含泪光。

“如月见过主子!”凌如月跪下,恭恭敬敬地向主子行了个礼。

“起来吧!”主子那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喜怒,他只低下头去,仔细地打量了凌如月一番,方才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如月起身,半晌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略微带着哭腔地说道,“主子,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

“她怎么了?”主子皱了皱眉头,依旧平静地问道。

“她、”凌如月沉吟片刻,方才道,“她和入夏去了西域,却不想被唐莫琚那个小贱人发现了,现下正被她手下的人押往回京……”

“她去西域做什么?”主子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何以为家

“回主子……穆瑶听闻西域正在举办毒王大会,她为了赢得毒王的称号,也为了想更好的为主子效力,这才瞒着妾身去了西域。”凌如月听出了主子话中的寒意,忙替穆瑶解释道。

“哦?”主子冷冷地看了凌如月一眼,戏谑地说道,“难道她去西域不是为了焕颜丹?凌如月,本座看着你长大,怎么如今你竟也来敢欺骗我了?”

“我……”凌如月一时语塞,忙跪在了地上,只是那低垂的眼睛却偷偷上扬,小心翼翼地盯着龙椅上主子的模样。

只见那龙椅上坐着的,是一位气宇轩昂的男人。

算算日子,主子也该五十岁了。

可他那光洁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并没有岁月划过的痕迹。

远远望去,只觉得他那如星般的眼眸中透着的一股浓重的冰冷气息。

紧皱的眉宇间有着独属于他的尊贵和傲气。

一袭琉璃素衣,上面却绣满了紫色的金蟒,显得无比的高贵和优雅。

凌如月并不知道主子是谁,只以为他是前朝太子,一心想要推翻大宁。

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贵族气息,让凌如月不由得心醉了起来。

站在主子身边的凤芊芊看见了凌如月那一副少女含春的表情,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而带着凌如月进来的那个丫头却是皱紧了眉头,不满地瞪了凌如月一眼。

在这地下宫殿中的姑娘,没有一个不对她们的主子心生爱恋。

这个小丫头自然也不例外。

是以她见了凌如月这副样子,只觉得恶心不已。

坐在龙椅上的主子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本座一早就告诉了你,会替你的女儿寻到那焕颜丹。既然她不信我,那你又何必再来求我!”

“主子!”凌如月听闻主子不肯救穆瑶,忙哭着道,“妾身就穆瑶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穆瑶虽然鲁莽,可是她在毒术上的确有些天赋。主子就看在她替你制了这么毒药的份上,救她一命吧!”

“主子都说了不救了,你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小丫头不满地说道,“赶快走吧,不要在此打扰主子修炼!”

“冬雪!”主子剑眉一挑,不怒自威,“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还不快给本座滚出去!”

“主子!”小丫头嘟了嘟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还是因为惧怕主子,只好怏怏地走出了宫殿。

“主子,妾身不知道您正在修炼,还请主子饶恕妾身!”凌如月眼见主子替自己教训了那个叫冬雪的小丫头,不免心生得意。可听闻主子还在修炼,又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之前她见宫殿中只有两个小丫头,还觉得奇怪,现在才想起来,主子每逢入冬,都会闭关修炼一段时间的。

凌如月虽然不知道主子炼的是什么功夫,却知道这功夫极为霸道,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如果不是因为救女心切,凌如月断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主子的。

“主子,您……您身体没事吧?”凌如月见主子不说话,只好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子摇了摇头,沉声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此事我自会安排,你先回去吧!”

“是!”凌如月听闻主子肯出手相救,便也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更加感激她的主子。

“对了!”主子见凌如月欲走,又低声吩咐道,“你的身份太过特殊,日后就不要冒险来找我了!入夏虽被抓住了,可是迎春不应该还在你的府中么?若是有事,便让她替你传信吧!”

“是!”凌如月点了点头,便退下了,只是她那双眼眸中,透着的却是浓浓的爱意。

主子的这番话本来是想提醒她不要暴露了这里,可在凌如月听来,竟成了主子担心她的话语。

先前主子让自己嫁给唐云翔的时候,凌如月还是百般不满,如今想来,当时的主子也应该是万分心痛的吧。

现下她已唐府已经一刀两断,待到主子完成大业,定会给自己一个名分吧?

至于穆瑶,她虽然不是主子的孩子,可主子却愿意为了自己求营救穆瑶,想必主子也是将穆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定是会比以前的日子要好上百倍。

想到这,凌如月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这抹笑意,却被凤芊芊抓得正着。

“她似乎喜欢你?”凤芊芊冷哼一声,调笑地看了主子一眼。

“就凭她?”主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的色彩,“若非她身份特殊,我早就将她杀了!如此蠢笨之人,偏又生了一个只会惹事的女儿,当真是废物至极!”

“不凭她?那若是凭我呢?”凤芊芊眼含春水,径直地扑进了主子的怀中。

那双纤长的玉手更是在主子身上游动了起来,那每个看似不经意的停顿,都恰好停在了男人们的敏感部位。

正当她的手顺着主子的大腿逆流而上之时,主子却忽然用力地抓住了凤芊芊的手,“芊芊,别闹!”

“主子!”凤芊芊吃痛,竟动情地叫了一声。

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股子女儿般的娇羞。

这些年来,主子身边出去的女子全是由凤芊芊一手调教而成的。

若论狐媚男人的手段,谁也没有凤芊芊来的清楚。

她虽然年纪也有些大了,可对男人却是一次也没有失手过。

是以主子身边虽然有这么多的年轻姑娘,可却还是偏偏将凤芊芊留在了身边。

说起来,凤芊芊也是和凌如月一同长大的。

她知道凌如月心系主子已久,是以在主子要将其嫁给唐云翔时,还忍不住欣喜了许久。

本以为从那之后,主子身边便只会有自己了,谁承想主子竟然带回了一群少女。

这些女子各个和凤芊芊一样,皆是将主子当成了自己心中的爱恋对象,一有机会便往主子身边凑。

不过主子倒是一直不近女色,也从未留过谁在屋内伺候。

凤芊芊也曾问过主子为何不找一个暖床的姑娘,主子却道,“大业未成,何以为家?”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蝶为魔兰

便是这句话,一直烙在了凤芊芊的心头。

从那以后,她便更加卖力地替主子调教身边的姑娘,只希望有一日主子大业得成,自己能成为主子身边最重要的女人。

然而主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便是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凤芊芊都不曾知晓。

而此时,凌如月已经满心欢心地从宫殿中走了出来。

她自以为没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却不知道自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开始,身边便有十几双眼睛牢牢地盯紧了自己。

待到凌如月走了之后,破浪才和一众兄弟在树林中现了身。

他们跟着凌如月一路而来,亲眼见着凌如月在树上敲开了一个树洞,并顺着树洞而下了。

只是这树洞很深,破浪等人并不敢冒然前往,这才趁着凌如月离开以后,学着凌如月适才的样子在那棵上敲敲打打了半天。

然而几人摸不到要领,并不能将树洞打开。

“要不,我们放火,将这棵树烧了?”有人开口道。

“我们看还是将这树一劈两半得了!”一个黑衣兄弟试探地说道。

破浪却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主子总说我笨,依我看,你比我还笨!你若将这树洞劈开,里面的人不就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么?”

“可是……”之前的那个黑衣人挠了挠头道,“如果我们敲开了那个树洞,不是同样会被里面的发现么?”

被这人这么一提醒,破浪倒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是长风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到长风,破浪又不由得垂头丧气了起来,他只闷闷地说道,“我先回宫向主子禀报此事。你们就在这里守着,若是再有人来,你们一定要记清楚打开树洞的方法!”

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又各自隐匿在了黑暗当中。

而此时,远在西域的莫琚已经睁开了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隐约觉得肚子在咕噜噜的鸣叫了。

“琚儿,你醒了?”醉红颜兴高采烈地说道。

“唐姑娘,你可算是醒了!”阿逸多亦是松了一口气。

“二姐,你没事吧?”忠石和忠玉见莫琚真的醒了过来,忙异口同声地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你们……”莫琚犹疑地看着这群忧心忡忡地人,不由得笑了出来,“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你们这么担心做什么?”

“真的没事?”阿逸多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毕竟莫琚是为了救他的夫人才劳累过度的,若是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和这群人交代啊。

而一直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的鬼面神医却不满地说道,“老夫早就说了她没事了,难不成还会骗你吗不成!”

“前辈,劳您费心了!”莫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鬼面神医虽然面带不屑,可她却仍旧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关切。

这一路走来,若非鬼面神医对自己事事关照,只怕自己肚子中的孩子早就撒手西去了。

“少来!”鬼面神医轻哼了一声,“为了等你醒来,老夫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醉红颜没好气地看了鬼面神医一眼。

这个老头儿医术高明,人倒是也不坏,怎么就这张嘴,不仅说话难听,还这么贪吃呢!

而本就饥肠辘辘的莫琚闻听此言,只觉得肚子更饿了,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朝着阿逸多羞涩一笑,“不知前辈这里可有什么吃的?”

“有有有!”听莫琚说想要吃东西,醉红颜忙道,“阿大早就准备了一桌食物。有烧鸡、烧鸭,还有红烧鱼呢!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吃!”

“嘿!我说红颜丫头啊,”鬼面神医不满地撇了撇嘴,显然是对醉红颜的这种差别待遇表示相当地不满,“为何老夫说要吃东西你就诸多不满,句丫头一说饿了你就这么开心呢!”

“琚儿肚子里有我的小侄子,你肚子里有么?”醉红颜当即呛声道。

鬼面被醉红颜堵地无话可说,只好甩了甩袖子,恶狠狠地说道,“小丫头伶牙俐齿,当心老夫毒哑你!”

这话若是放在一开始,醉红颜定会吓得躲到莫琚身后,可此刻,她却是一点都不怕了。

醉红颜朝着鬼面神医吐了吐舌头道,“来呀,你毒我呀!反正莫琚会救我的,你那点儿毒根本就伤不到我!”

“你!”鬼面神医被醉红颜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喃喃道,“当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啊!”

“琚儿怎么会让师父饿死呢!”莫琚拍了拍醉红颜的手,转而看向了鬼面神医,“前辈就是再生气,也得吃东西不是?”

“哼!”鬼面神医别过头去,轻哼一声。

可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随着莫琚一同向饭厅移去。

一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莫琚和鬼面神医那副风卷残云的吃相,都不住地愣在了原地。

鬼面神医的吃相,他们都是知道的,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莫琚,她一向不思饮食,为何如今竟也变得这么能吃了?

望着莫琚那纤弱的细腰,醉红颜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这丫头吃的东西,到底都长到哪里去了?

可当她的视线在向上移时,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了然。

不过数日时间,这丫头的胸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地长了这么多么?

待她回了大宁,真不知她那鹤影师兄还能不能认得莫琚呢!

想到这,醉红颜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此时,阿逸多已经三件草药拿了出来。

他将宝贝放在了桌上,自己却跪下道,“姑娘救妻之恩,阿逸多无以为报!但凡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万死不辞!”

莫琚忙扶起了阿逸多,甜甜地说道,“有了这蝶尾魔兰,琚儿的外公也算是有救了!如此,应当是琚儿多谢前辈才是!”

莫琚正欲将那三件宝物收在怀中,却忽然听见了外面骏马呼啸的声音。

莫琚心中一沉,暗叫不妙。

而醉红颜也警惕地拿起了桌上的佩剑。

【作者题外话】:有没有小读者想要猜一猜这个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剑入心脏

“晋王妃,不好了!我们被人包围了!”察觉到情况有异,忍卫们便慌忙进了屋子,将莫琚紧紧地护了起来。

“外面有多少人?”莫琚忙问道。

她一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抢夺这三样草药,但却没想到这群人竟来的这么快。

阿逸多才刚刚将草药拿出,这些人就已经得到消息了么?

“最少一万!”御林军低声道,“来人太多,我们寡不敌众!趁着他们离的还远,王妃还是快跟着忍卫们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一万?

莫琚皱了皱眉,凌姨娘竟这么看得起自己?不惜派了这么多人来取自己的性命?

不过事已至此,莫琚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只和阿逸多匆匆拜别,带着醉红颜等人驾马而去,驶进了一条小巷。

韩鹤影派给莫琚的全是视死如归的勇士,各个以一敌百。

可绕是如此,这不过百人的军队也敌不过三万的兵马。

只一会儿,那群人便朝着莫琚追来。

“琚儿,你快走!”醉红颜扬起手中的鞭子,便向莫琚的马儿而去。

“颜颜!”莫琚忙勒紧缰绳,但却仍旧无法让马儿停下。

她回头望去,只见醉红颜等人皆是勒住了马匹,各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人皮面具。

众人将面具戴在了脸上,一瞬间,竟出现了二十多个莫琚。

莫琚这才反应过来,眼中不由得蓄满了泪水。

“救你外公要紧!你快走!快走啊!”醉红颜回头朝着莫琚大喊了一声,随即挥动了鞭子,带着其余众人一同迎上了后面的追兵。

“颜颜!”莫琚眼看着醉红颜等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却又无能为力。

她落下两行清泪,又摸了摸怀中的草药,终是挥起了鞭子,朝大宁的边境而去。

只要带了大宁国的国土之内,她便可以用鹤影给自己的手谕调动兵马,到时候,她定会派兵来援助红颜等人。

好在这里离大宁并不算远,只要自己快一点,那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莫琚不由得又加快了驾马的速度。

然而,就在莫琚快要到达大宁与西域边界的时候,她竟还是被一群人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莫琚警惕地看着面前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不由得将手缩回了袖中。

“是谁?”那几个人相视一笑,用着并不熟练的宁语说道,“我们是你未来的相公!”

莫琚皱了皱眉,随即又松了口气。

这些人不是凌姨娘派来的,那想必就只是普通的山贼了。

这里正处两国交界,正式盗贼猖獗之处。

若是这些仅仅只图钱财,莫琚倒也不是太过担心。

她翻身下马,只柔声道,“各位大哥,小女急着回家探亲,还请各位大爷行个方便!”

说完,莫琚便将腕上的手镯,头上的珠宝以及包袱里的金银全部拿了出来。

那些山贼见了这么多的珠宝,不由得两眼放光了起来。

“各位爷,小女身上只有这些东西了,还请你们能放小女一条生路!”莫琚见这些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珠宝,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放了你?”为首的那个强盗笑了一笑,他细细地打量了莫琚一番,却是眼泛淫光,“哥哥不缺钱,缺的就是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你若跟了我,便是比这多上十倍百倍的银钱,哥哥也是有的!”

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莫琚只在心中暗叫不妙。

适才她匆匆逃亡,竟然忘记了乔装打扮一番。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既然这群强盗不肯放过自己,就休怪自己无情了。

莫琚凝神静气,征征地看着走过来的强盗。

而那双手是佯装无措地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只要强盗在走近一步,她便可以按下暴雨梨花针的机关。

如今这暴雨梨花针上涂着的,可早就不是什么会让人觉得浑身奇痒的药粉了。

莫琚在鬼面神医给自己的那包化骨散里又添加了几味药材,而那些药,如今全部被莫琚撒在了暴雨梨花针中。

只要这针一入人体,那人便会在顷刻只见化为一滩浓水。

而那强盗头领看着莫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傻了,忙赔笑道,“小美人,你别怕,哥哥这就前来陪你!”

说完,那人便朝着莫琚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莫琚当即按下了机关,那如同花雨一般的银针破空而出,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暴雨梨花针!”强盗头领不可置信地看了莫琚一眼,而下一秒,却是轻巧地躲开了空中细密的银针。

只不过他身后的兄弟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纷纷倒地而亡。

强盗头领眼见着自己的兄弟们在自己的眼前化成了一滩滩血水,却是无能为力,亦不敢上前。

他只恶狠狠地盯着莫琚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莫琚站在原地,仰起头问道。

方才这人的功夫莫琚可是全部看在了眼里,这人不仅知晓暴雨梨花针,更能躲过这密集的银针,定不会是普通的强盗。

月光如盈,撒在了莫琚的脸上,将她那张迷人的小脸勾勒的更加美艳了。

而这绝美的女子在强盗头领的眼中,却宛若一道催命之符。

暴雨梨花针的威力,他年少的时候曾有幸见过一回。

可如莫琚这般能将人在顷刻之间化为浓水的毒药,这人却是闻所未闻。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生怕莫琚再会使出什么毒药来。

莫琚见那人不再上前,也就不愿纠缠,只笑吟吟地说道,“这下,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那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莫琚便欲上马而行,只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风声。

她忽然转身,撒下一片毒粉。

只是与此同时,莫琚也同样听见了银剑刺入身体中而发出的声响。

低头,强盗的手中的那把剑正笔直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寒风呼啸,莫琚隐约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遇公主

只是很快,莫琚便反应过来。

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虽然隐约有些阵痛,可却和剑刺入体内的感觉完全不同。

难道是?

莫琚反应过来,这才从胸口处掏出了一块牌子。

想必就是连华山老者都没有想到,他送给莫琚的令牌竟能在无意间救了莫琚一命吧。

而此时,先前的那个强盗头领虽然动作敏捷,却仍然不小心让毒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眼看着自己的手臂就要化成一滩血水,强盗头领当机立断,挥剑斩了自己的右手。

他强忍着疼痛,眼中露出一股凶光。

莫琚来不及上马,转身便逃。

谁知这一转身,她竟踩到了一块石头。

脚下一滑,莫琚便摔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地扔掉了药粉,双手牢牢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眼看着强盗左手提剑,就要向自己袭来,莫琚随手捡起了刚刚绊倒自己的那块石头,朝着强盗砸去。

那枚石头正中强盗的眼眶,强盗吃痛,却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

生死一瞬之间,莫琚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住手!”

强盗听到声音,忙收回了手中的剑,结结巴巴地看向了眼前的姑娘,“公……公主!”

“还不快退下!”

清脆的声音在莫琚耳畔响起,莫琚抬眼,正见一个穿着西域服装的女子正对着自己巧笑嫣然。

那人的脸上带着素色薄纱,将那双眼睛衬托地更加有神。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身上披着一件紫色的长袍,远远望去,竟宛如夜间的精灵。

莫琚愕然,莫名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晋王妃,你不认得我了么?”那姑娘见莫琚似乎没有认出自己,忙摘了脸上的面纱,笑吟吟地看向了莫琚,“晋王妃,我是赛梅林啊!”

赛梅林?

莫琚征征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子,只觉得其活泼大方,与当初那个病病殃殃的三皇妃判若两人。

“你……你没事了?”莫琚问到。

赛梅林点了点头,笑着道,“多亏那日你将我中毒的事情告诉了我,不然只怕我早就已经魂归西天了呢!”

说完,赛梅林便欲上前扶起莫琚。

然而先前欲杀了莫琚的那个强盗却死死地护在了赛梅林的身前,“公主不可啊!这个女人身上藏有剧毒,属下先前的那些兄弟已经全部化为一滩浓水了!”

“什么?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死了?”赛梅林皱了皱眉头,朝着那人便挥了一鞭,“废物!”

那人倒不叫痛,也不躲闪,只拼命地劝道,“公主,万万不可上前啊!”

“放肆!”赛梅林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本公主的命都是晋王妃救的,你觉得她会害我么?”

“这……”那人犹豫了半晌,这才慢慢悠悠地闪身让开了一条路。

只是那双凶狠的眼却一直盯着莫琚的双手,似乎只要莫琚动一动自己的手,他就会拔剑而上,一刀杀了莫琚。

莫琚好笑地看了看那个男人,心里却另有一番思量。

鹤影常说边关经常有强盗作祟,扰的百姓流离失所,鸡犬不宁。

现下看来,这些强盗只怕全是大宁周边的小国特意派出来的侍卫,为的便是侵占我大宁国土,欺辱我大宁百姓了。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那如水般的眼眸中闪现出了一抹寒意。

“晋王妃?你怎么了?”赛梅林见莫琚神色有异,只当她适才被手下的人吓坏了,忙关切地问道。

莫琚却摇了摇头,此刻还不是她能和赛梅林闹翻的时候,“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冷。”

“这样啊?”赛梅林闻言忙将自己的披风覆在了莫琚的身上,“你怎地穿的这么单薄?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晋王呢?”

“我……”莫琚想到自己的身上还带着那三件稀世药草,犹豫了半晌,只轻声道,“鹤影他还在皇宫。”

“你们这对恩爱的小夫妻竟然也会分开?”赛梅林打趣地看了看莫琚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探地问道,“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被赛梅林这么一问,莫琚只觉得有些苦笑不得。

不过,这倒是一个能解释自己为何在此的好借口。

想到这,莫琚忙点了点头道,“也算不上吵架……就是在皇宫中呆的有些闷了,想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赛梅林奇怪地看了莫琚一眼,而后才笑着道,“你这一走,可是走了好几千里地路呢!不过你就算没和晋王一起,身边也该带几个护卫才是啊!这里这么乱,若是刚才我不来,你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原是带了几个人的,”莫琚道,“只不过我们遭到了别人的追杀,这才分散了。”

想到醉红颜等人,莫琚的眼眶就不由得湿润了。

眼下有赛梅林在这,莫琚倒也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可是醉红颜他们面对这么多的敌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有人追杀你?”赛梅林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厉声问道,“是谁追杀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是凌如月!”莫琚倒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凌如月的名字。

“什么!凌如月?”赛梅林恶狠狠地吐出了这三个字,眼神中弥漫着一股杀意。

当初若不是莫琚,她早就死在了凌如月和唐穆瑶的手中了。

是以她今日带着这些伪装成强盗的侍卫出来,便是要去大宁找凌如月寻仇的。

谁知自己还没动身,凌如月竟然已经派人到达了自己的地盘,当真是欺人太甚。

“是凌如月!”莫琚沉声道,“她知我离开了大宁,便派了约摸一万人的样子前来追杀我。我的同伴如今还在和那群人纠缠。不知公主是否可以派兵去救救我身边的人?”

“这……”赛梅林垂下头去,不由得为难了起来。

别说她之前带出来的那些人都被莫琚处理了,就算他们都还活着,也绝对打不过那一万多人啊。

尽管她很想为莫琚报仇,也很想为自己报仇,可是在实力面前,她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乌孙可汗

“如果公主为难的话,那莫琚也不勉强。”莫琚知道赛梅林并非不想帮自己,但她只是一个公主,能做的倒也有限,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既是如此,那莫琚就先告辞了。待琚儿到了大宁国土上,所有的危及便可以解除了。”

说完,莫琚便要上马。

“等等……”赛梅林忽然急急地叫住了莫琚,“晋王妃,你,你不会是要回大宁吧?”

“我自是要回大宁啊!”莫琚回头,莫名奇妙地看向了赛梅林。

“可是……”赛梅林指了指前方,犹犹豫豫地说道,“那边是去东单的方向啊!”

“什么!”莫琚错愕地看着赛梅林,“可是,大宁不是在西域的东面么?”

赛梅林点了点头道,“大宁虽然也在西域的东面,只是它与东单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如今行驶的方向,的的确确是去东单的方向啊!”

“你是说,我走错路了?”莫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走错路呢!

可是这也难怪,她及不曾带兵,也没有打过仗,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西域。

她只听说大宁在西域的东面,想着只要一直向东,便可以抵达大宁了。可她却不曾知道,这东单,亦是在大宁的东面。

好在自己行驶的路并不太远,现在掉头倒也还来得及。

只是当她要走的时候,先前的那个强盗头领却忽然晕死了过去。

“阿大,阿大,你怎么了!”赛梅林焦急地喊道。

莫琚却是无奈地笑了一笑,怎么他们西域地人都喜欢给自己的仆人用数字取名么?

先前阿逸多的管家叫阿大,现在赛梅林身边的侍卫又叫阿大,当真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可不管怎么说,这人到底是赛梅林的手下,自己杀了人家那么多侍卫,总不能眼看着她最后一个侍卫也死在自己眼前吧。

想到这,莫琚只拍了拍马背,示意马儿停下,而自己则径直地走到了侍卫地面前,替他搭了搭脉。

“怎么样了?”赛梅林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失血过多,晕死了过去。”说完,莫琚便从自己的衣裙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将其伤口包扎了起来,“不过,他的这条胳膊……”

莫琚的目光落在侍卫那空荡荡的右臂上,不由得感概万分。

这人不仅身手不凡,在紧要关头还依然能够保持清醒,对自己亦下得去狠手。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想必他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不过他是西域的人,想到自己为鹤影除掉了一个隐患,莫琚又不由得有些庆幸。

左右是他先想出手伤自己的,如今落的这个下场,莫琚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却也没有太过自责。

“胳膊没了就没了吧!”出乎意料的是,赛梅林竟没有迁怒莫琚,只叹了口气道,“活着总比死了强。”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赛梅林对死亡的感触也更加的深刻。

是以在她恢复健康之后,便觉得能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她九死一生,又是被自己的夫君所害,尽管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心里终归还是有些落寞。

眉宇间,也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神采。

莫琚看在眼里,却也是无能为力。

上辈子,她便和赛梅林一样,成了韩景行和唐穆瑶手中算计的工具。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她已涅槃重生,而赛梅林却依旧在往日的阴影中难以自拔。

不过……

这个阿大倒是对赛梅林很不一般,他适才表现出来的那种关心与担忧,绝非一个普通的属下对自己主子的衷心。

只是不知道他的一番真心,到底能不能温暖赛梅林那颗温暖的心呢?

看着眼前的阿大和赛梅林,莫琚又不由得想到了忠玉和墨星竹。

这对苦命鸳鸯,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更重要的是,如今子倾已经被救回来了,她和忠玉之间,会再续前缘么?

不过如今忠玉忠石还生死未卜,有哪里顾得上这些小情小爱呢。

想到这,莫琚的眼中又有些湿润了,“公主,我的那些同伴们还在和敌人纠缠,我放心不下,就不再多留了!”

“可是……”赛梅林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莫琚,终是没有开口将莫琚留下。

然而莫琚还没有走出这片林子,便被乌孙可汗拦下了,“孝仁郡主……哦,现在应当改口叫您晋王妃了!”

“不过本王还是喜欢叫你孝仁郡主!”乌孙可汗意味深长地看了莫琚一眼,这才双手抱拳道,“郡主,别来无恙啊!”

“乌孙可汗!”莫琚福了福身子,亦回礼道,“好久不见啊!”

说完,莫琚便欲转头而走。

侍卫伪装成强盗在此打家劫舍的事情,多半是受了乌孙可汗的吩咐。

是以莫琚对这个衣冠楚楚的西域可汗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也不愿意和他多做纠缠。

可乌孙却全然没有要放过莫琚的意思,他大步向前,厉声道,“来人呐,将孝仁郡主带回宫中!”

“可汗,你这是要做什么!”莫琚后退了几步,正想拿出毒药防身,却是什么也掏不出来。

糟糕!

莫琚暗叫不妙,她适才一时情急,为了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她将手中的毒药统统扔了,后来见到了赛梅林,她竟然忘记了将毒药捡回来。

“带你回宫啊!”乌孙可汗弯了弯嘴角道,“来者是客。晋王妃不愿千里来我西域,本王自然是要请晋王妃回宫喝一杯薄酒的。”

“若是我不愿意去呢?”莫琚仰起了那张倔强的小脸,不可一世地看向了乌孙可汗。

她是鹤影的妻子,自然知道鹤影心中的打算。

无论如何,大宁和西域都要开战的,而自己,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丢了鹤影的脸面。

而乌孙可汗看着莫琚的这幅样子,眼中笑意更甚,“晋王妃杀了我西域这么多的侍卫,难不成觉得自己还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西域么?”

“你到底想怎样!”莫琚厉声道。

她虽然没有毒药傍身,可是她的衣袖中还藏着一把匕首,实在不行,她便是横尸当场,也不会成为乌孙可汗威胁鹤影的人质的。

乌孙可汗的脸上却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文质彬彬地说道,“本王不过是想请晋王妃喝一杯酒罢了,顺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谋算

“顺便什么?”莫琚忙追问道。

“顺便发兵,派人去解救你的同伴啊!”乌孙可汗笑着看向了莫琚。

他很笃定,此话一出,莫琚定会为了那些同伴而留下来。

果不其然,莫琚闻言的确有了片刻的犹豫。

眼色天色已晚,她想孤身回到大宁,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乌孙可汗已经发现了自己,她身上又没有毒药,便是想逃,也是逃不了的。

她知道乌孙可汗并无意要了自己的性命,只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醉红颜他们是要凶多吉少了。

莫琚抬头,正对上乌孙可汗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

眼前的这个男子身材伟岸,肤色古铜,轮廓分明的五官有着如刀刻一般浓密的眉毛微微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竟让莫琚也有些自叹不如。

更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震慑天下的王者气息,如今配上那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直让莫琚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男人,真的会替自己救醉红颜他们么?

想到乌孙可汗虽然行事凶狠,却是个一诺千金的英雄男儿,想必是不会欺骗自己的,莫琚只好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可汗了!”

“孝仁郡主客气了!”乌孙可汗又拱了拱手,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

二人说话间,赛梅林已经将阿大扶上了马,她惊喜地问道,“王兄,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所以前来看看!”乌孙可汗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脸平静地看向了赛梅林。

可饶是如此,赛梅林还是觉得很高兴,可是想到刚才死去的那些侍卫,赛梅林又忍不住害怕了起来,“王兄,阿二阿三他们……”

“无妨!”乌孙可汗打断了赛梅林的话,沉身道,“你身边不宜没有侍卫,还是先和我们一起回宫吧!”

“你们?”赛梅林看了看站在乌孙可汗身边的莫琚,半晌才反应过来,痴痴地道,“王兄是要带晋王妃一同回宫么?”

乌孙可汗并没有答话,只是转身掀开了马车前的竹帘,向莫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莫琚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看了乌孙可汗一眼。

适才看着赛梅林那副欣喜的样子,莫琚只当是和其偶遇,并未多想。

可如今见到了这辆马车,莫琚不由得心中一紧。

西域子民皆是在马上长大的,而他们的首领乌孙可汗更是骁勇善战,如今他带着手下外出,又为何要带着这辆马车呢?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早就会在此处?

不过眼下,莫琚便是再有疑惑,也不能改变任何的结果。

她垂下眼眸,轻轻地提起了裙角,缓慢地上了马车。

上车前,还忍不住嘱咐道,“还请可汗一定要救回我的那群同伴!”

“郡主放心吧,本王定不会让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乌孙可汗意味深长地看了莫琚一眼,随即飞身上马,带着一群人回了皇宫。

这马车从外面看起来倒不算很大,只是内里却十分宽敞,座椅上还放了一个厚重而又绵软的垫子。

是以虽然马车行驶了很久,但莫琚却并未觉得有丝毫的不适。

只不过这马车似乎是连夜赶制的,四周很是粗燥,并且还带着一股难闻的漆味,令莫琚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想到方才乌孙可汗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莫琚忽然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

只是既已上了贼船,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莫琚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奔波了这么久,她这会儿倒是又有些困倦了。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树林,不知过了多久,才喷出一口白气,发出长长的嘶鸣。

莫琚在梦中惊喜,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赛梅林笑吟吟的小脸,“晋王妃,到皇城了!”

“这么快?”莫琚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睛,又连忙闭上了眼睛。

待到适应了光线,这才不由得惊叹了起来。

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又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如天上的楼宇般屹立在山巅。

四周洁白的宫殿,环绕着正中的红墙,犹如高山的雪莲花一般优雅静谧。

白云与其相依,蓝天与其为伴。

几只雄鹰从布宫顶上盘旋而过,将这座宫殿衬托的更加变得神秘而清秀。

宫殿四周燃起的酥油灯火伴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檀香,竟将这冬日都渲染的越发温暖。

“孝仁郡主,这些日子睡得可算安稳?”乌孙可汗眼中带笑,向着马车中的莫琚伸出了自己的手。

莫琚却假装没有看见乌孙可汗递过来的手,只护住了肚子,轻轻地跳下了马车。

“这些日子?”莫琚喃喃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赛梅林笑着道,“这一路过来,山路崎岖,你倒是睡的安稳。”

两天了?

莫琚皱了皱眉头,转而看向了乌孙可汗。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乌孙可汗便笑着道,“两个姑娘,两个少年,还有一个老头,他们统统无碍!”

莫琚在心里算了一算,醉红颜、子倾、忠石、忠玉再加上鬼面神医,不多不少,倒真的是五个人,“他们在哪?”

“他们很安全!”乌孙可汗答非所问,说完,便掉头走上了宫殿。

殿前,站着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她们面带不善地看了莫琚一眼,转而跟在了乌孙可汗身后,异口同声道,“可汗,你可算回来了!妾身等得你好辛苦呢!”

“你别介意,”赛梅林见莫琚皱紧了眉头,只凑在她跟前道,“这两个人是我王兄的两个侧室,说白了,也不过就是替王兄暖床的女人。平日里最是趾高气昂,你别理她们就是了!只不过我住在公主府,不能同你一起作伴了!”

因着唐穆瑶的关系,赛梅林连带着恨上了所有给人做小的女子。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个女人是谁,她丝毫都不在意。

如今她只想着尽快见到醉红颜等人,和他们一起带着这三株毒草回京。

只是看着乌孙可汗的这幅样子,倒是全然没有要将这些人还给自己的意思。

既然如此,他要何必费尽心思救下他们呢?

这个看似鲁莽粗犷的西域可汗,到底在算计着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汗的夫人

“孝仁郡主,这便是可汗替你安排的地方了!”赛梅林回了公主府后,一个宁人打扮的姑娘便带着莫琚去了她住的地方。

小姑娘生着一张肉乎乎的圆脸,那细嫩的皮肤竟像是能掐出水来,那白白净净的小脸上还带着两团红晕,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抱在怀里。

莫琚看了看这个姑娘,又看了看这间屋子,好奇地问道,“你是宁国的人?”

小姑娘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道,“奴婢连翘,原是宁国人,只不过奴婢自幼父母双亡,一直靠乞讨为生。前些天才被可汗带进西域!”

“不久前?”莫琚疑惑地看了连翘一眼,心中更加肯定这乌孙可汗一早便知道了自己前来西域的消息,这才大费周章的布置好了一切。

这么说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前来西域的目的?

想到这,她不由得摸了摸怀中的草药包,在确认那三株草药都完好无损的待在自己身上时,这才松了口气。

连翘不知道莫琚在担心什么,只忽闪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着说道,“是啊,不仅奴婢是不久前才来到西域的,就是这间屋子也是前不久可汗才命人布置的。可汗身边的两位夫人都对这间屋子眼馋的很,只是可汗却说什么也不许她们进来呢!”

莫琚笑笑,并没有理会连翘。

她只是细细打量了这间屋子,这屋子布置的倒很简单,不过却是十分雅致。

映入眼帘的是淡粉色的帐幔,雕着印花的木床在那随风飘荡的珠帘下若隐若现。床的正前方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

房间左侧是一座雕花的红木妆台,妆台上放着一把木梳,旁边是一盒摆放整齐的珠宝。

在那妆台对面,则是一个檀木佛台,台上正点着一株檀香,整个房间弥漫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显得屋子越发的幽静美好。

佛台旁边的桌子上摆这一架古琴,古琴上方,悬挂着一副山水画。

那是一副采莲图,图上一片旖旎之色,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

池中有一位少女,虽然看不清她的相貌,却觉其身段袅袅,应当是天姿国色。

莫琚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里的布置,倒是和自己的闺房有些相似。

连翘见莫琚不说话,又见其眉头紧蹙,只以为她是不满意这房间中的布置,忙解释道,“这些屋子布置的十分急促,如果有让郡主不满意的地方,还请郡主见谅,奴婢这就着人去改!”

“不必了,这样挺好!”莫琚回过神来,冲着连翘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别叫为什么郡主了,出嫁从夫,你叫为晋王妃就可以了!”

不知为什么,莫琚听到这些人叫自己郡主,只觉得心中涌出一股异样。

“晋王妃?”连翘不可置信地看了莫琚一眼,半晌才费力地问道,“您是晋王殿下的妻子?”

莫琚点了点头,不明白连翘为何这么惊讶。

连翘却是又打量了莫琚一番,这才试探地问道,“您……真的不是可汗新纳的夫人呢?”

夫人?

莫琚啼笑皆非地看了看连翘,见她神情不似作伪,这才笑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不止我,所有人都这么以为的啊!”连翘吐了吐舌头道,“这皇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连可汗的生母和赛梅林公主,若没有得到可汗的传召,也是不能擅自入皇城的。”

“所以你就觉得我是可汗的夫人了?你不是也被可汗接进皇城中的么?怎么没人觉得你是可汗的夫人呢?”莫琚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丫头,只觉得这个丫头的思维也太过简单了一些。

可是连翘的回答,却又让莫琚陷入了沉思。

“您快别取笑奴婢了!”连翘红着脸道,“能住在这皇城中的,除了夫人,也还有我们这些宫女,只是说是宫女,其实大家都明白,我们全部都是可汗的女人。如果可汗需要,我们自是要伺候的。而您不仅被可汗接进皇城,还被安置在了可汗精心建造的风月阁中,自然不会是来当宫女的。所以大家自然觉得,您是可汗新纳进府的夫人!”

“原来是这样!”莫琚点了点头,忙问道,“可汗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如果真的像连翘说的那样,那自己自然是不能再住在皇城中了。

想到适才那两位夫人不善的目光,莫琚就觉得心中不安。

她身上已经没有毒药了,何况这后宫妇人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就算她不怕,可如今她怀胎不过三月,正是最易流产的时候。

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腹中骨肉出现任何的差池。

“可汗……”连翘低头道,“可汗说他有要事要处理,不许任何人打扰!待到他将事情处理完了,便会来看您。”

“他要处理到什么时候?”莫琚问道。

“奴婢不知!”连翘垂下了头去,早知道莫琚会是现在的反应,她便是怎么都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的。

莫琚看着连翘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这会子我倒是有些饿了,去给我那些吃的吧!”

“是!”连翘垂首,乖乖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将吃食端了上来。

莫琚上前一看,那一桌食物倒是异常的丰盛。

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块碳烤羊腿,羊腿旁,放着几张羊肉馅饼和一碗羊肉抓饭,为解油腻,连翘还替莫琚沏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羊奶。

莫琚平日倒是也不挑食,只是闻到了这股刺鼻的味道,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郡……晋王妃,您怎么了!”连翘担心地拍了拍莫琚,关切地说道,“奴婢刚来这里的前几天,也是各种不舒服。听可汗身边的侍卫说,这是因为这边的空气比大宁稀薄,所以一时不适也是有的!再过几天,便会没事了!”

莫琚点了点头,好在连翘尚且年幼,并不知道害喜的反应,否则,只怕这宫中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只是这满桌子的羊肉,莫琚是怎么也吃不下去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孕的梅夫人

连翘见莫琚不肯吃东西,心中更是急的不得了。

可汗吩咐了自己要好生照顾莫琚,若是莫琚一直不吃东西,只怕可汗会因自己照顾不周而将自己赶出去了吧。

那种露宿街头又饥肠辘辘的日子,连翘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晋王妃,您多少吃一点啊!”连翘柔声劝道,“奴婢听说您在马车上昏睡了两天,想必都是滴水未进,现下若再不吃点儿,身体可怎么吃的消啊。”

莫琚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她现在怀着骨肉,自己饿点儿没有什么,若是饿到了肚中的孩子,那便不好了。

想到这,莫琚又走到了桌边,皱着眉头夹了一块羊肉,可是她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又忍不住恶心了起来。

“这里只有羊肉可以吃么?”莫琚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用筷子拨了拨桌上的羊肉抓饭,见其中隐约有些黄绿色的蔬菜,忽然心中一喜,不由得问道。

“这倒也不是!”连翘怕莫琚再吐出来,忙收了桌子上的饭菜,柔声道,“厨房倒是有别的菜,只不过那些菜和大宁的食物不太一样,不知道做出来会不会好吃。”

“你会做菜?”莫琚抬头看了连翘一眼。

连翘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婢自小便在街头流浪,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捡点儿菜叶吃,若是奴婢再不会做饭,那岂不是早就要被饿死了?”

莫琚听闻连翘会做菜,忙道,“那我们一起去小厨房看看吧。”

“王妃要和奴婢一起去?”连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莫琚。

适才莫琚问她厨房中有没有别的食物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王妃想要让自己做点大宁的食物。

可如今听莫琚要和自己一同去厨房,连翘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旁人家的小姐不是都很讨厌下厨房的么,怎么眼前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妃娘娘竟然要主动下厨房呢。

连翘哪里知道,这个看似弱小的王妃在厨房的杀伤力可是大得惊人。

先前莫琚还未出嫁的时候,倒也亲自下过一次厨房,不过自那以后,雁书便是说什么也不同意让莫琚进厨房了。

莫琚嫁给鹤影之后,倒也想替鹤影做一桌吃食,但因着鹤影不愿让莫琚太过操劳,别说做饭了,便是连被子也不肯让叠一下。

如今莫琚来了西域,乌孙可汗又不肯叫她,左右闲着无事,倒不如去厨房练练厨艺。

“我也想看看这皇城中的小厨房和我大宁到底有什么不同。”莫琚朝着连翘笑了一笑,忙催促道,“我也饿了,我们快走吧。”

“那……”连翘虽然害怕可汗会怪罪自己,可也不敢饿着了莫琚,只好带着莫琚去了厨房。

而二人到达厨房的时候,可汗的两位夫人正在厨房中吵得不可开交。

连翘见二位夫人正在吵架,便想带着莫琚回房。

莫琚亦是不愿意掺合到皇城中的是非中来,便欲跟着连翘一同回房。

只是二人转身之时,还是被梅夫人看见了。

“呦,这不是宁国最为尊贵的孝仁郡主么?没事来我们小厨房干什么?”梅夫人撇了撇嘴,看了兰夫人一眼。

“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郡主这般不辞劳苦来这厨房之中,左不过是和我们一样,想来给可汗做些吃食罢了。”兰夫人秀眉微蹙,嘲讽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梅夫人刻意地放大了声音道,“我还以为这位郡主是怎么一位高贵的主子呢!原来也不过是个上杆子想要伺候可汗的下贱胚子罢了!”

“可不是嘛!”兰夫人上下打量了莫琚一番,嗤笑道,“人人都说宁人狐媚,我原还不信!如今这番,我倒是不得不信了!瞧她这模样,粉雕玉琢的,难怪能让可汗将那风月楼都送给了她!”

“谁说不是呢!”梅夫人继续附和道,“只不过我冷眼瞧这,可汗对她也没有十分上心。不然,她何苦巴巴地从那风月楼里出来,到这小厨房中来为可汗做吃食。”

“依我看,可汗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兰夫人皱了皱眉道,“这些年,可汗不知宠幸了多少姑娘了,又有哪个得到了名分,做到你我二人的位置了?”

说到这,二人竟齐声笑了起来。

只不过这两位夫人这般的一致对外,竟让厨房里的宫人们都目瞪口呆了起来。

这两位夫人一同嫁给可汗的,可汗平日里对这两位夫人虽不算太好,却也算得上是雨露均沾。

但这可汗正妻的位子一直未定,两位夫人平日里便也就习惯了争锋相对。

像今日这般一唱一和的景象,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发生呢。

莫琚倒是没心情和这两个妇人一般见识,只低声道,“连翘,我们先回屋吧。”

连翘点了点头,扶着莫琚便要回房。

梅夫人却是抢先一步,拦在了莫琚的前面,“这就想走?”

“不然呢?”莫琚眉毛一扬,反问道。

梅夫人没想到莫琚会这么问自己,一时间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兰夫人见了梅夫人那一副吃瘪的样子,暗骂了一声,便走到了梅夫人的身边道,“你随是大宁的郡主,可眼下在我西域的地界上,难道不该向我们二人行个礼么?”

“我见可汗都不曾行李,为何要对你们行礼呢?”莫琚巧笑嫣然,“难不成两位夫人觉得你们的身份比可汗还要尊贵!”

“你!”莫琚这一番不卑不亢地言语,落在了梅、兰两位夫人的耳朵里,而觉得格外的刺耳。

连翘眼看着两位夫人剑拔弩张,忙上前福身道,“郡主刚到皇城,还不懂这里的规矩,还请两位夫人见谅!”

“我教郡主规矩,何时轮到你这个丫鬟说话了?”兰夫人向梅夫人使了个眼色,梅夫人便抬手便朝着连翘脸上煽去。

一向护仆心切的莫琚自然不会让连翘受委屈。

她只轻轻抬手,便将梅夫人的手腕握在了手里。

再怎么说,她也是和长风学过几天功夫的,对付一个深闺妇人,对莫琚来说也不过是件手到擒来的事情。

“王妃,不要啊!”连翘急急地叫了一句。

然而她话音刚落,梅夫人便被莫琚甩了出去。

“王妃……”眼见着梅夫人的脸色变白,连翘忙道,“王妃,梅夫人她有孕在身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赔我一个孩子

“有喜了?”莫琚心中一紧,暗叫不妙。

她曾听闻乌孙可汗膝下并无子嗣,如今梅夫人肚子里的这个,想必就是乌孙可汗的第一个孩子了。

若是这个孩子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休想平安的离开西域了。

眼看着梅夫人渐渐地失去了意识,莫琚忙上前欲为梅夫人诊脉。

而兰夫人却忽然挡在了莫琚的面前,厉声道,“来人呐,将这个意图谋害小王子的贱妇给我抓起来!”

只不过这小厨房中的人虽然面面相觑,却始终没有敢上前碰莫琚一下。

兰夫人和梅夫人他们惹不起,可可汗新带进宫的这位郡主他们同样担待不起。

倒是连翘,在这里紧要的关头还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她大声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通知可汗,快去叫大夫啊!”

被连翘这么一嚷,小厨房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身出了厨房,不是去找大夫,就是去见可汗了。

莫琚转身看了一眼连翘,心中自有一番算计。

或许这个机灵的小姑娘可以助自己逃离西域也说不定呢?

连翘被莫琚看的有些害羞,只低下头柔柔一笑,内疚地说道,“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应该早点告诉王妃梅夫人怀孕的事情的!”

“王妃?”兰夫人瞪了一眼连翘一眼,“可汗尚未纳妃,这皇城中何来的王妃?到底是宁人,这番不守规矩!当心本夫人撕烂你的嘴!”

“夫人,你别误会……”

连翘正欲解释,莫琚却出言道,“兰夫人,连翘在不懂规矩,您也不懂么?你虽然是可汗的夫人,但也不过就是个妾氏罢了!说起来,你也只能算是一个服侍过可汗的侍女罢了!连翘是本宫的侍女,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莫琚本无意与兰夫人争锋相对,可是她出言辱骂宁国,莫琚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不过眼下,倒也不是她和兰夫人斤斤计较的时候。

梅夫人的下身已经开始渗血了,若是她再不替梅夫人施针,只怕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儿,莫琚也不再和兰夫人废话,只上前拿出手中的银针,便要替梅夫人保胎。

而此时,兰夫人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狠狠地抓住了莫琚的手腕,“你要干什么?再怎么说她肚子里怀着的也是可汗的孩子,你怎么能忍心杀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莫琚却是皱了皱眉头,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兰夫人竟然会武?

不过很快莫琚便冷静了下来,西域女子自幼在马上长大,便是会个一招半式也不足为奇。

只是如今莫琚被兰夫人抓着,便是想替梅夫人施针却也是无能无力了。

莫琚瞪了兰夫人一眼,厉声道,“夫人这般阻挠,是真的怕我害了梅夫人肚子里的胎儿,还是巴不得梅夫人腹中骨肉不治身亡呢?”

此时,乌孙可汗已经赶到了厨房,只见其剑眉一挑,不怒自威,“是谁要害本王的骨肉?”

乌孙可汗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兰夫人的身上,令梅夫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可汗!”兰夫人迅速松开了自己抓着莫琚的那双手,如星的双眸中顷刻间布满了泪水,“可汗,你快救救梅姐姐啊!郡主、郡主她想要害姐姐啊!”

“哦,是吗?”可汗看了一眼兰夫人,又看了一眼莫琚,平静的表情中仍然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而莫琚却揉了揉自己未来夫人抓痛的手腕,好笑地看了一眼兰夫人。

这个看似文弱的兰夫人,可当真不简单呢!

兰夫人见可汗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又急急地说道,“方才小厨房的人都看见了,确实是郡主,如果不是郡主方才推了梅姐姐一把,梅姐姐也不会摔倒在地上的。”

“连翘,是这样吗?”可汗冷冷地问道。

一直垂着头的连翘慌忙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刚才梅夫人想要教训奴婢,王妃、王妃她也是为了奴婢才不小心推倒梅夫人的。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更何况,王妃根本不知道梅夫人怀有身孕,又怎会刻意加害梅夫人呢?”

乌孙可汗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莫琚的身上,他笑着道,“郡主不为自己辩解两句吗?”

莫琚却摇了摇头,好笑地说道,“我为何要为自己辩解?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为梅夫人抱住肚中的孩子么?如果你再拦着我问东问西的,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快要保不住了!”

可汗上下打量了莫琚一番,这才点了点头,似乎对莫琚的话很是赞同。

而此刻,兰夫人却忽然跪在了可汗面前,凄惨无比地说道,“可汗,你千万不能将梅姐姐交给郡主啊!郡主她心狠手辣,一定会趁机除了梅姐姐腹中骨肉的!”

可汗却没有理会兰夫人,只沉声道,“本王就将梅儿肚子里的孩子交给郡主了,若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闪失,郡主可要赔本王一个孩子啊!”

“可汗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即便梅夫人我不小心推倒的,可若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了,我要去哪找一个孩子赔给可汗呢!”莫琚虽然这么说着,可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只见其屏气凝神,行云流水般地在梅夫人身上落下了几枚银针。

只一会儿,梅夫人的脸上便恢复了血色。

在场众人除了乌孙可汗,皆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手中的银针。

而兰夫人则是紧紧地盯着梅夫人的下身,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

只不过这份失落一闪而过,很快的就变成了浓浓的欣喜之色,“太好了,梅姐姐她没事了!”

而此时,大夫亦是匆匆赶来,向乌孙可汗行礼到,“参见可汗!”

乌孙点了点头,示意其平身,依旧冷言道,“快去替梅儿瞧瞧!”

“是!”大夫替梅夫人诊了诊脉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多亏有人事先封住了胎儿的心脉,否则,就算老朽的医术再高,只怕也保不住梅夫人腹中的胎儿了!只不过夫人方才受了惊险,还需好生调养才是!”

乌孙可汗听闻腹中骨肉无事,便也放下心来,只沉声道。“好了,都别在这站着了,快将梅夫人扶回房中!梅儿有孕在身,这些日子就别让她出门了!”

“可汗!”兰夫人跪在地上,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被可汗这么一瞪,她也只能将一肚子的话都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乌孙可汗此时却回头看了一眼莫琚,笑着道,“可是宫人们做的饭不和胃口?”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寻东西

“那倒也不是。”莫琚为防节外生枝,忙摇了摇头,又向可汗福了福身子道,“不过是在房中呆的有些闷,这才想出来走走,惊扰到了梅夫人腹中骨肉,实在是琚儿的过失。”

乌孙可汗倒也没有怀疑莫琚此话的真假,只点了点头道,“原是该陪你到处走走的,只不过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暂且不能陪你了。”

“可汗言重了!”莫琚忙道,“琚儿怎敢劳烦可汗!若是无事,琚儿便带着连翘回房了。”

而兰夫人见可汗也要离开厨房,忙急急地唤道,“可汗还为用过午膳呢吧?这是妾身为您准备的烤羊肉可汗可要尝尝?”

兰夫人也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盆羊肉,着急地端到了可汗的面前。

那羊肉的香气扑面袭来,竟让莫琚好容易才压制住的恶心又涌了出来。

此刻,她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只跑到厨房门口吐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可汗看了一眼莫琚,见其吐的厉害,便又指了指连翘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回可汗,”连翘又慌忙地跪在了地上道,“王妃刚到西域,水土不服,又吃不惯这些牛羊肉,这才会恶心想吐的!”

“吃不惯牛羊肉?”可汗皱了皱眉头,随即计上心头,“本王知道了,你先带着郡主回屋休息吧!”

“是!”连翘福了福身子,便欲扶着莫琚回房。

只是可汗却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叫住了连翘,嘱咐道,“王妃这个称呼本王听着不舒服,你便还是唤起为郡主吧!”

“这……”连翘犹豫了一下,又想到这皇城中只有可汗的侧妃才能被成为王妃,倒也没有多想,只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而莫琚因为想急着离开这个地方,倒也没有和可汗太过自己,拉着连翘便回了房。

倒是兰夫人听闻此言,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喜。

既然可汗都这么吩咐了,想必是没有打算纳莫琚为妃的意思。既是这样,她倒也不用太过在意莫琚。

倒是梅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若再不除去,只怕这梅夫人便要骑在自己的头上了。

想到这儿,兰夫人只笑吟吟的问道,“可汗,你看这羊肉……”

“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这肉,还是你自己吃吧!”

说完,他也不顾兰夫人有些发白的脸色,转身便回了书房。

而此时,莫琚也已经回到房中。

直到她闻见了那股淡淡的紫檀香气,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王……郡主,您还是先喝杯水吧。”连翘替莫琚沏了杯茶,有些诅丧地说道,“这兰夫人可和梅夫人不一样,梅夫人是平民出身,便是有喜了,也不过只能是个妇人。可兰夫人的哥哥乃是可汗身边最得力的将军了。郡主今日为奴婢得罪了她,只怕以后的日子是要不好过了!”

“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莫琚拍了拍连翘的小手,笑着道,“只要有我在,她就休想伤到你!”

“可是……”连翘叹了口气道,“郡主您是宁国人,总不会一辈子留在西域的吧。”

被连翘这么一说,莫琚才觉得自己的确有些鲁莽了。

她早晚都是要回到宁国的,兰夫人就算对其再有不满,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可连翘却是这西域皇城中的婢女,如果自己走了,只怕兰夫人会将对自己的怒气全部发泄在连翘身上吧。

想到这里,莫琚不由得担心起了连翘来。

半晌,她才笑着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大宁?”

“这……”连翘没想到莫琚会这么说,忙跪下道,“奴婢多谢郡主一番美意。只是奴婢的命是可汗救,奴婢已经发过毒誓,要一辈子留在可汗身边,还请郡主成全奴婢。”

“傻丫头!”莫琚笑着扶起了连翘,“我也只是担心你罢了。你若是不愿,我又怎会强人所难呢!”

而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莫琚警惕地问道。

“回郡主,”门外的婆子忙道,“奴婢是厨房烧火的婆子,特奉可汗之令,前来为郡主送饭。”

连翘看了看莫琚,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前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她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连翘,这才福身行礼道,“奴婢参见郡主。”

“起身吧。有劳婆婆了!”莫琚柔声道。

那婆子也不多话,又福了福身子,这才起身告退了。

莫琚见婆婆走了,这才踱步到了饭桌前。

闻到熟悉的饭香,莫琚只觉得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桌上摆着的,正是宁国人最常吃的清粥小菜。

只是莫琚想不明白的是,这西域厨房中的婆子为何会做宁国菜呢?

“王婆婆虽然是西域人,但她的丈夫却是在西域喂马的宁人,所以王婆婆也会做几道宁国菜。”连翘似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惑,忙解释道,“想必是方才可汗听说郡主吃不惯牛羊肉,这才让王婆婆送饭来的。可汗对郡主可真好啊!”

“是么?”莫琚没有接话,只匆匆地喝完了白粥,然后便躺下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乌孙可汗仍旧没有召见莫琚。

如今醉红颜等人还在可汗的手里,莫琚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莫琚身边还有个连翘,这丫头活泼可爱,倒是给莫琚带来了不少欢笑。

若非心中念着外公的伤势,莫琚只觉得皇城中的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只是想到鹤影和外公,莫琚的心就隐隐痛了起来。

这些天来,她想尽办法和鹤影身边的暗卫联系,却是怎么也联系不上。

若是鹤影得知了自己失踪的消息,还不知道会有多着急呢。

还有父亲,也不知道那东单使臣到底有没有将千年冰雪莲送给鹤影,算算日子,宫中可以供给父亲用的寻常雪莲也该用的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里,莫琚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郡主,你怎么了?”连翘见着莫琚这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莫琚却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来这西域也有一段时日了,可为何可汗总是不愿见我呢?”

“郡主找可汗有事要找可汗么?”连翘将吃食放在了桌上,这才笑着道,“奴婢听可汗身边的侍卫说,这些日子可汗一直在忙着找寻什么东西。”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软禁

“什么东西?”莫琚忍不住问道。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连翘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笑着道,“郡主不要着急,想必只要等可汗找到了这样东西,就会有空来见郡主了。”

“我怎能不急!”莫琚看一了眼窗外的天空,只觉得自己像被关在笼中的鸟儿,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更让莫琚觉得懊恼的事,直到今日,她都没有弄清楚乌孙可汗到底为什么将她困在皇城里。

“郡主,你不喜欢皇城么?”连翘挽着莫琚,自责地说道,“还是说,郡主觉得奴婢伺候的不够周到,所以才想会大宁了?”

“怎么会!”莫琚拍了拍连翘,笑着道,“你很好,这皇城也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连翘忙问。

莫琚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这里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连翘却是嘟了嘟嘴,自言自语道,“反正奴婢就觉得这皇城图挺好的!至少这里的人都很直爽,不像大宁,处处勾心斗角。奴婢听说,皇宫中的妃嫔们各个看似温柔,却都是蛇蝎心肠,为了争宠,常常杀人于无形当中。可皇城就不一样了,梅、兰两位夫人虽然总是吵架,但却从来没有在背地里害过对方呢。”

莫琚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梅夫人有没有心机,莫琚暂且还看不出来。

只是这兰夫人么,绝对没有连翘想的这么简单。

这些天,莫琚回想起当日的事情,不由得觉得若不是兰夫人出言撺掇,梅夫人也不会不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便要上前教训连翘。

再加上事后兰夫人一直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替梅夫人施针,莫琚几乎可以肯定,那日兰夫人根本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的真正目的,只怕是想借着自己的手除掉梅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吧。

便是昔日的淑妃亦是没有兰夫人的这番手段的。

连翘见莫琚不说话,只笑着道,“郡主,你也别成日闷在屋里了,这皇城大得很,不若我们出去走走?”

莫琚却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上次只是去了个厨房,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看,我还是呆在房中比较好。”

“没关系的!”连翘拉住了莫琚的手,忙道,“奴婢听人说可汗已经下令禁了兰夫人的足,眼下梅夫人正在房中安胎,我们便是出门,也不会遇到她们二人的。”

“兰夫人被可汗禁足了?”莫琚奇怪地看了连翘一眼,“好端端地为何会被禁足呢?”

“奴婢也不知道。”连翘笑了笑,转而指了指外面的太阳道,“今日难得出了太阳,郡主便出去走走吧!一直闷在屋中,可是要发霉了呢!”

莫琚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她一直闷在屋中,总觉得浑身乏力,晕的难受。

眼下她怀着孩子,也该适当地走一走的。

连翘见莫琚答应了,忙欢天喜地地为她披上了一条披风,“这披风是上好的狐狸毛制成的。那狐狸还是可汗去年冬天打猎而得的,梅兰两位夫人都喜欢得很,去求了可汗好几次,可汗都没把这披风赏给她们。倒是昨日,可汗派身边的侍卫将这披风送来了风月楼,说是郡主怕冷,要注意保暖呢。”

“去年?”莫琚狐疑地看了连翘一眼,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倒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解下了披风,笑着道,“这披风太招摇了。眼下我孤身在这皇城之中,还是应当安分一点。你只随便拿一件披风给我披上便是了。”

连翘本来还先再说点什么,可见她的表情异常坚定,只好取出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覆在了莫琚的身上,嘴里却不满的嘀咕道,“就算是穿了那件狐狸披风又怎样呢?那可是可汗赏的,难道还有人敢多说什么吗?”

莫琚笑了笑,又拍了拍连翘的小脑袋,这才道,“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呢!”

“奴婢不小了!”连翘不服气地说道,“过了年,奴婢就十四了呢。在西域,十四岁的姑娘都可以嫁人了呢。”

“哦?”莫琚调笑地看了一眼连翘,“怎么?你这小妮子居然也想嫁人了?”

“郡主……”连翘的脸上浮现出了两团红晕,她别过头去,径直的向屋外走去。

莫琚跟在她的后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连翘这幅害羞的样子,倒像极了当初遇见鹤影的自己。

谁知连翘刚走了几步,忽然却又回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假如奴婢出嫁了,郡主是否愿意以奴婢娘家人的身份送奴婢出嫁呢?”

“啊?”莫琚没反应过来,只愣在了原地。

“郡主不肯么?”连翘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说道,“这也难怪。郡主是金枝玉叶,奴婢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宫女,自然是不配让郡主送嫁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莫琚知道连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不是不肯,只是……”

“只是什么?”连翘眨了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期待地问道。

“只是,我很快就要回到宁国了。”莫琚宠溺地揉了揉连翘的小脑袋道,“待你出嫁的时候,我已经在千里之外的宁国了,又如何能为你送嫁呢?”

“难道郡主就不能不回宁国么?”连翘闷闷地嘟囔了一句。

而这一句话,却让莫琚皱紧了眉头。

那里是她的家,有她的亲人和爱人,她怎能不回去呢?

其实这些天,她隐约也能察觉到乌孙可汗的意思,如今听连翘这么一说,她的心中就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个乌孙可汗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自己送回大宁,只怕从一开始,他便做好了要软禁自己的准备。

至于这个连翘,只怕也是可汗用来拴住自己的工具罢了。

想到这,莫琚看向连翘的眼神也失去了原有的温柔。

“郡、郡主……”许是察觉到了莫琚神色有异,连翘忙问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莫琚指了指墙角下怒放的花朵,只沉身道,“这花儿开得真好。”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可汗的算计

“这个么?”连翘顺着莫琚的目光望去,只笑着道,“这是西域特有的花朵,名为曼珠沙华。相传这种花开开在冥界,是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呢。”

“是么?”莫琚苦笑了一下,重生前,她也曾在冥界游历了一番,倒是从未见过那里开过什么花。

只是这花红黑相见间,倒是与那充满血腥和黑暗的冥界有几分相似呢。

连翘见莫琚一直盯着眼前的花朵,只以为莫琚对这花感兴趣,忙又急着道,“奴婢听说从前,有一只鬼将一个漂亮的姑娘囚禁起来,后来,来了一个武士,他救出了姑娘并与她相爱,而同时,武士用剑斩杀了鬼。鬼的血溅在乱草丛中,便开出了这种花呢!”

莫琚看着连翘那认真的模样,不经意地问道,“算起来,你和我来这西域的时间也差不多,怎么却对这西域的事情这么了解呢?”

“我……”连翘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郡主日日呆在房中,自然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是奴婢就不同了,奴婢日日在这皇城中转悠,知道的事情肯定就比郡主多一些了!”

“说的也是。”莫琚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对连翘的身份感到怀疑。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便懒懒地说道,“走了这么久,这会儿倒是有些累了。”

连翘见莫琚不再追问自己,这才松了口气,只道,“既是这样,奴婢便扶郡主回去休息吧!”

莫琚点了点头,和连翘慢悠悠地回房躺下了。

只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而连翘见莫琚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又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莫琚却睁开了眼睛,那如水的眼眸立刻暗了下来。

只因连翘是宁国人,她才对其还无防备,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是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可是,这乌孙可汗到底为何要将自己软禁在这里呢?

这些天,乌孙可汗总是派王婆婆前来为莫琚送吃送喝,便是连首饰也赏下了不少。

若是可汗只是想把自己当做人质用来威胁大宁,用何必好吃好喝地款待自己呢?

这么一想,莫琚只觉得更加猜不透这可汗的心思了。

莫琚还在暗自思量,而连翘却已到了可汗的书房。

“你怎么来了?”可汗放下了手中的笔,沉声道,“这里,不是你可以随便来的地方!万一被郡主发现了,本王定会要了你的命。”

“郡主睡着了,奴婢才敢来这的!”连翘担心可汗处置自己,忙解释道。

“哦?”可汗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她吃的可好,睡的可香?”

“回可汗,郡主能吃能睡,只是……”连翘无助地抬起头道,“奴婢无能,郡主似乎已经怀疑我了!”

“废物!”可汗将手中的笔砸向了连翘,冷声道,“本王让你将郡主留下,你若是做不到,自然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他向北漠讨要蝶尾魔兰,可北漠的首领却让自己拿两座城池来换。

如此坐地起价,直让乌孙觉得心烦,而连翘却非挑这个时候撞了上来,也难怪可汗会拿她出气了。

“奴婢知道。”连翘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她小声道,“可是奴婢和郡主不过是萍水相逢,大宁是郡主的家乡,奴婢又怎能将她留下呢?”

乌孙可汗自然知道连翘的为难,倒也没有过分苛责,只叹了口气道,“此事本王自有办法,至于你,你只要好好伺候郡主就行了。”

“是!”连翘点了点头,感激地看向了乌孙可汗。

“即是如此,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回去伺候?”可汗厉声道。

连翘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犹豫了片刻,这才低声道,“可汗,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便说!”可汗不耐烦地看了连翘一眼。

“回可汗……”连翘小声道,“郡主近日来不仅嗜睡,还总是恶心想吐,奴婢怀疑,她是有喜了。”

“什么?”可汗怔怔地看向了连翘,半晌才道,“你能确定么?”

连翘却是摇了摇头道,“奴婢并非大夫,也不曾学过医术,是以并不能确定。只是奴婢冷眼瞧着,那郡主近日的反应竟和前一阵子的梅夫人一模一样呢。”

“此事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乌孙可汗挥了挥手,示意连翘退下。

而那冷峻的眉毛却是皱成了一团。

不是听人说她身中寒毒,无法成孕么?

怎么如今竟然有喜了?

若她真的有喜了,那自己还要执意留下她么?

乌孙可汗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中已经充满了坚定。

不管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生,也不管她究竟有没有身孕,这个人,自己都要定了。

自那日他在大宁的宫殿中与她相见,便被其深深吸引了。

尽管他一直强忍着心中的欲望,却是怎么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是以当他听闻莫琚会来西域寻药,便早以偷偷布置好了一切,甚至想过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日那个只会用暗器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在毒术上有了如此高的造诣。

也正因如此,可汗才更坚定了要将莫琚留在西域的决心。

他不仅欣赏她的聪慧,更忌惮她的毒术。

如此奇女子若是被自己送回了宁国,无异于放虎归山。

他日两国开战,只怕莫琚会成为他西域的劲敌。

所以如今莫琚要走,他是一定要想个办法留下她的,便是他留不住她的心,也要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莫琚肚子里的孩子,若只是误会一场,那自然是一件好事。若是她真的怀有身孕,乌孙可汗是断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想到这里,可汗只俯身捡起适才被自己丢掉的毛笔,只见其大手一挥,三座城池顷刻间就变成了北漠的国土。

至于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乌孙可汗倒也不愿意细想。

左右将来,他都会将自己失去的国土再夺回来的。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将莫琚留下。

而此时,莫琚却在房中辗转反侧,一心想要找到一个逃脱的办法。

正文 第二百章 梅夫人

只是这皇城中守卫森严,想要逃脱又谈何容易。

除非有人,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否则她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

可如今莫琚的身边只有连翘一个侍女,而连翘又是可汗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助自己的。

莫琚思来想去,倒还真的想到了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只是这人愿不愿帮自己一把,那就全要看自己的运气了。

想到这里,莫琚忙起身将那件狐狸披风包了起来。

趁着连翘还没回来,径直向皇城的西面而去。

那里住着的,正是乌孙可汗的两位夫人。

那兰夫人看似柔弱,实则心狠手辣,莫琚自然不会想要和她合作。她想要合作的人,正是尚在孕中的梅夫人。

但是梅夫人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而自己还曾经推倒过她,所以莫琚并没有把梅夫人会帮助自己,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为了大宁,也为了自己一直想保护的人,他必须奋力一搏,从这西域逃脱出去。

梅夫人住的地方在皇城的西南角,如今正值冬季,那里正是满园梅花。

梅夫人置身其中,远远望去,竟宛若花中的仙子。

“梅夫人!”莫琚朝着梅夫人福了福身子,低声道,“那日失手推了夫人一把,是琚儿的错,琚儿今日特来谢罪?”

“谢罪?”梅夫人警惕地看了莫琚一眼,在确认她身边没有带人以后,才悠悠地开口道,“姐姐怎么担得起妹妹的这声谢罪!谁不知道如今妹妹是可汗心尖上的宝贝,兰夫人不过说了妹妹几句,便被禁足宫中了。若不是我怀有生孕,只怕可汗也早就将我赶出去了吧。”

“梅夫人,我……”莫琚早就料到了梅夫人会这样说,不过她也不恼,只笑着看了看梅夫人身边的婢女道,“梅夫人这里好热闹啊,不像我那风月楼,就只有我和连翘两个。这不,我一觉醒来,竟就找不到她了。”

“怎么?难道妹妹看上了姐姐的这几个侍女?”梅夫人笑道,“妹妹若是喜欢,只去求了可汗便是了。连那件狐狸披风可汗都肯赏给你,这几个侍女又算什么呢?如今这皇城中的好东西可全在妹妹的风月楼里了,怎么,妹妹还嫌不够么?”

“梅夫人说笑了!”莫琚打开了手中的包裹,在梅夫人的眼前抖了一抖,却又道,“梅夫人说的是这件披风么?这件披风太过华贵,实在是不适合我,我正想拿来给……”

莫琚拿着披风在梅夫人面前晃了一晃,梅夫人便要伸手去夺。

她和兰夫人不同,她家境贫寒,是以从未见过什么好东西。

便是嫁给了可汗,也不过只得了几件珠宝首饰。

眼看着兰夫人日日在自己面前炫耀兄长送给自己的东西,梅夫人便是再有怨气,却也只能眼馋罢了。

如今莫琚将这披风送了过来,她有哪能有拒绝的道理。

而她眼中的那一抹贪婪落却是正中莫琚下怀,她笑吟吟地说道,“我一向不喜人多,不若还是改日再来拜会夫人吧。”

说完,莫琚便转身要走,走前,还将那狐狸披风收回了包裹之中。

“等等……”梅夫人见莫琚要走,忙没好气地瞪了身边的侍女们一眼,“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下去?”

那些侍女面面相觑,只觉得今日的梅夫人十分奇怪。

不过主子的事情,哪是她们这些侍女可以过问的呢。

这些人福了福身子,便也就退下了。

待到侍女走后,梅夫人才冷声道,“她们都已经走了,你若是有话,那便说吧。”

听梅夫人这么一说,莫琚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个看似头脑简单的梅夫人,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笨么?

又或者说,能在这深宫中生存下来的女子,又有哪一个是良善之辈呢?

想到这里,莫琚又不由得怀疑其自己来求梅夫人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重要的是,即便梅夫人不肯帮自己,她也有办法让其替自己保密。

毕竟,梅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便是她最大的软肋。

“我想让你帮我逃出去!”莫琚直接了当地说道。

梅夫人却是嗤笑了一声道,“为何我要帮你?”

“因为……”莫琚并没有回答梅夫人,只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钳住了梅夫人的下巴。

只见其轻轻一推,便将一枚药物塞进了梅夫人的嘴里。

“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梅夫人痴痴地问道。

“绝子散。”莫琚冷眼道,“这种毒药毒性较弱,便是神医来替你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的。不过你若是在三个月之内没有服下解药,那你腹中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不仅如此,你还会彻底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你!”梅夫人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也不知怎么了,她只觉得肚中的孩子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考虑帮我?”莫琚笑着看向梅夫人。

“有什么好考虑的?”梅夫人皱眉道,“若是我不帮你,最多是无法为可汗生下孩子,可若我帮你逃脱,日后却被可汗发现了,你觉得我还有命生下这肚子里的孩子么?孩子和自己的命,如果是你,你会选什么?”

“我会选孩子!”莫琚眼中笑意更甚。

如今,她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是以她最能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

所谓为母则强,没有一个母亲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眼前的。

所以莫琚绝对相信,梅夫人会帮自己的。

至于这绝子散么,当然是莫琚胡乱编造的。

她从阿逸多的家中匆匆逃亡,身上本就没有带够毒药。

那仅剩的一包毒粉,也被自己仍在林中了。

如今她给梅夫人服下的,其实只是一小半的焕颜丹。

梅夫人沉吟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我、帮你逃跑!眼下可汗正在忙着北漠的事情,估计是顾不上我们的。今夜,我会在皇城门口安排一辆马车,不过你到底能不能平安出城,便要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逃跑

“那就多谢了。”莫琚倒也不怀疑梅夫人此话的真假,只将手中的狐狸披风放在了桌上,转身便要离开。

梅夫人却着急地叫道,“站住!”

“你反悔了?”莫琚身子一僵,转头看向了梅夫人。

“郡主莫不是当本夫人是个傻的?”梅夫人杏眼微眯,冷声道,“把解药留下!”

莫琚闻听此言,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夫人不傻,琚儿也不傻。我若现在将解药给了夫人,夫人还会助我出城么?”

“你究竟想怎样?”梅夫人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咬着牙看向了莫琚。

莫琚却巧笑嫣然,镇定自若地说道,“只要我平安到达大宁,自会命人将解药送还给你。”

“我若不依呢?”梅夫人反问道,“假若你不肯将药给我,亦或是送药的途中被可汗发现了,我不还一样要死么?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倒不如拉你留下垫背!”

“你以为你有的选么?”莫琚嗤笑了一声,“今夜子时,我会在想办法到达皇城门口,若是我没有看见马车,我定会让你腹中的胎儿死在我的前面。”

说完,莫琚转身就走。

梅夫人呆呆地看着莫琚那瘦弱的身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那水葱似的指甲嵌入手心当中,渗出了点点血迹。

半晌,梅夫人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诚如莫琚所言,她,没得选。

可汗想要夺取周边的土地,势必需要仰仗兰夫人的兄长,眼看着兰夫人的地位就要超过自己了。

一向与兰夫人剑拔弩张的梅夫人又怎能毫不在意。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她唯一的筹码。

待她生下王子,自会母凭子贵,到时候可汗即便不封她为后,也会晋她为妃的。

就算她生下的只是个公主,到时候只要将她随便嫁给哪位将军,她这一生也算是有个倚仗了。

可若她肚中的孩子没了,并且今生都无法再孕育子嗣了,那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

到时候兰夫人登位,自然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死在那个贱女人的手里,她还不如放手一搏,送莫琚出城。

她虽不知道莫琚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可汗既然称呼她为郡主,想必这姑娘也就是大宁的皇亲国戚了吧。

她若救了莫琚,还怕自己日后没有靠山么?

想到这,梅夫人忙偷偷去了马房,找到了看马的小厮。

这是她在这皇城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可汗只以为这小厮是个普通的仆人,可只有梅夫人心里清楚,这人是她的娘家表哥,因着担心自己在这皇城中孤立无援,这才舍下了家业,来这皇城中看起了御马。

好在这西域和大宁不同,这里的男子入宫并不需要被剥夺其身为男人的权利,所以梅夫人也没有太过阻拦她的表哥。

梅夫人在那小厮的耳边吩咐了几句,这才打了个哈欠,回屋休息了。

而此时,连翘已经回到了风月楼,她见莫琚不在房中,急忙出去寻她。

却不想在门口和匆匆赶回的莫琚撞在了一起。

“郡主,你去哪里了啊!”连翘着急地说道,“奴婢见您不在房里,可是吓坏了呢!”

“我睡醒了有些口渴,见这壶里没水,又找不到你,只好想去小厨房中烧点水喝,谁知道竟迷路了!”莫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连翘则是狐疑地看了一眼莫琚,嘀咕道,“怎么会呢?奴婢走前刚烧了一壶热水啊!”

说完,她还特意走到桌前,看了看桌上的水壶,倒是真的空空如也,“咦,这壶里怎真的会没水呢?”

莫琚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那壶里当然是有水的,只不过她出门前,将那一壶水都拿去浇花了而已。

连翘见壶里没水,倒也没太往心里去,只当是自己不小心记错了,忙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去再烧壶水来!”

“不用了。”莫琚柔声道,“方才出去转了一圈,这会子倒是不渴了。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连翘双眸一转,这才道,“奴婢见郡主似乎很喜欢吃王婆婆做的菜,所以便想去和王婆婆学做菜。谁知道王婆婆不在小厨房,所以奴婢就回来了。”

“你呀!”莫琚揉了揉连翘凌乱的头发,笑着说道,“你这鬼丫头,倒是一刻都闲不住呢。果真是年轻爱动弹,我就不行了,才出去转了一会儿就困得不行了。”

“郡主可要再睡会儿?”连翘见莫琚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忙替其理了理被褥,“眼下时辰还早,郡主再歇一会儿吧。”

莫琚点了点头,也不推辞,便径直上床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今晚便可以离开这皇城了。

所以现在,她必须要养精蓄锐,为接下来的赶路做好准备。

莫琚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

连翘见其睡的很香,便连晚膳时分也没有叫醒莫琚。

约莫到了亥时,莫琚这才从睡梦中惊醒,急急地叫道,“连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郡主,你醒了?”一直趴在莫琚床前的连翘忙起身道,“郡主这一觉睡的可真沉啊。如今已经是亥时三刻了呢。”

亥时三刻?

莫琚皱了皱眉,她一心想着自己今夜就能离开皇城了,所以睡得异常安稳。

谁承想这一睁眼便已经这么晚了。

她和梅夫人约的是正子时,细细算来,她只要现在支开连翘,倒也还是有机会准时赶到皇城门口的。

“郡主?”连翘见莫琚不说话,只笑着道,“可要再睡会儿了?”

莫琚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现下倒是有些饿了,不知小厨房是否还有东西可以吃呢?”

“有有有!”听莫琚说自己饿了,连翘忙点头道,“奴婢这就去给郡主拿吃的过来。”

莫琚朝着连翘笑了一笑,只低声道,“有劳了!”

见连翘去了厨房,莫琚这才从床上一跃而起,她换上了一身侍女的衣服,又披上一件披风,这才径直朝着城门口而去。

【作者题外话】:明天是小土豆的生日~所以今天限免啦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我要的东西

天,早已全黑了。

墨染的天空上竟是连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

初冬的风已经有些冷冽了,那带着刀片一样的风划过莫琚的小脸,让其不由得裹紧了披风。

好在这些天莫琚已经大致了解了皇城的地形,也依稀弄清楚了皇城中守卫的布局,所以一路下来,倒也是畅通无阻。

莫琚到达皇城门口时,梅夫人身边的那个小厮已经牵着马在门口等着了。

“什么人!”守城的侍卫见莫琚想要出门,忙上前拦住了她。

莫琚只望了门口那小厮一眼,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她心里清楚,梅夫人既然让她走皇城的正门离开,就必然有能让她脱身的办法。

果不其然,那小厮谄媚地走上前来,笑着道,“侍卫大哥,这是兰夫人身边的侍女,兰夫人如今被禁了足,所以想让奴才带这位侍女出城去找她的大哥,也好让她大哥在可汗面前为其求求情!”

守门的侍卫看了小厮一眼,没好气地道,“这事儿若是让可汗知道了,只怕……”

只是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小厮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元宝塞在了侍卫的手里,“大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侍卫接过小厮手中的元宝,倒也不再刁难,只好奇地问道,“既是通风报信,你骑马去便是了,又为何要带上一个侍女呢?如此一来,岂不是会耽误了兰夫人的事?”

兰夫人被禁足的事情,整个皇城都已经传遍了,是以侍卫倒是没有太过怀疑小厮的话。

毕竟,大家都知道兰夫人之所以能这么得宠,靠的全是她娘家的那位大哥,如今她有难派人去求大哥,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只是这事不应该是越快越好么?

怎地她却非要派个侍女前去报信呢。

小厮却是讪讪一笑,他指了指莫琚道,“这侍女可是兰夫人身边最有姿色的姑娘了,兰夫人派她去,自然有派她去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啊!”那侍卫眼带淫光,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莫琚一眼,只嘀咕道,“这侍女生的倒是好看,不过我可听说兰将军府中早已妻妾成群了,他当真能看上这么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

小厮这才看向了莫琚,也不由得一惊。

梅夫人不是说这女子生的极美么?怎么眼下竟成了这幅模样?

只见莫琚穿了一件灰色的披风,那披风一看便是洗过多次,已经有些发白了。

而披风里面是一套淡绿色的衣裙,裙上满是油污。

更重要的是,莫琚此时发髻凌乱,脸上还沾着泥土,就是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是一位美人啊。

好在这小厮也是个聪明的,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笑着道,“大哥您有所不知,这羊肉吃多了,也总是会想吃点野草的。”

侍卫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问了。

眼下兰将军是可汗最看中的将军,衣食住行皆是比照着可汗来的。

这种富贵人家的奇特口味,自然不是他一个守门的小侍卫可以理解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兰夫人和她身边的侍女,自然也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

想到这,侍卫便不再多话,只挥了挥手道,“快走吧快走吧!待会儿若是被可汗发现了,咱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他便将那锭金子塞进了怀中,似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一样,重新坐回了城门下,喝起了他的奶茶。

而莫琚,则不慌不忙地和那小厮上了马车。

马车一离开皇城,便飞速地疾驰了起来。

听着马车在黑夜中行驶的声音,莫琚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激动了起来。

如果顺利的话,她很快便能回到大宁了。

到那时,她只需让鹤影下一道旨意,以大宁的名义让乌孙可汗归还醉红颜等人便可以万事大吉了。

原本莫琚还以为此行会十分不顺,谁知道他们走了两天两夜,身后竟没有一点儿动静。

这份平静却没有让莫琚松懈下来,只让起那颗原本就十分紧张的心变得更加紧张了。

以乌孙可汗的性子,应该早就派人来追自己了,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个追兵呢?

莫琚哪里知道,乌孙可汗早在她出城的不久前,便已经驾马去了北漠,眼下,他才刚刚回到皇城,也才刚刚得知了莫琚不见了的消息。

得知莫琚失踪,乌孙可汗当即便将连翘和守城的侍卫抓了起来。

侍卫暗叫冤枉,自他看守城门以来,便是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了。

除了……

“除了什么!”可汗厉声问道。

侍卫被可汗看得浑身发毛,半晌才道,“除了两天前,有一个自称是兰夫人侍女的姑娘坐马车出城之外,便再也没有人出过城了。”

两天前?

可汗皱了皱眉头,如果时间没错的话,那个出城的人就定是莫琚了。

兰夫人?

她为何要送莫琚出城呢?

不过眼下可汗倒没有那么多功夫细想这些,他只命人将兰夫人抓了起来,随即便驾马出城去寻莫琚了。

而此时,莫琚却已经离大宁越来越近了。

眼看着那城楼上大宁的标志越来越清晰,莫琚这才肯松懈了下来。

只听“吁”地一声,小厮竟在距大宁边界不足百米的地方,将马儿停了下来。

“小哥,你怎么不走了?”莫琚焦急地问道。

这一路上,莫琚和这个小厮倒是没说过两句话。

不过这小厮为人谨慎,做事也十分妥贴,是以莫琚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在此处停下。

“这就想走了么?”小厮冷声道。

莫琚闻言这才反应了过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轻声道,“这一路上辛苦小哥了。琚儿理应该给小哥一些酬劳的。只是琚儿走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这枚玉佩了。还请小哥不要嫌弃。”

话虽如此,可莫琚给这小厮的却是一枚上好的暖玉。

这玉不仅全身通透,更是触手生温,光这一小块便可价值千金。

别说酬劳,就是保这小厮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枚玉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那小厮却是看都没看这枚玉一眼,只伸手道,“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真假兰花

“你要的东西?”莫琚奇怪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小厮,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和小厮不过三天前才刚刚认识,这一路上说过的话总共也不超过十句,她怎么就不记得这小厮何时向自己要过东西了呢?

那小厮见她是当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才冷声道,“把梅儿的解药给我!”

被小厮这么一提醒,莫琚才想起自己还牵梅夫人一枚解药,忙将那剩下的焕颜丹交到了小厮手上,“这、便是你要的解药了。”

说起来,梅夫人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所以莫琚将这焕颜丹送给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

只是穆瑶要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焕颜丹就被莫琚这么轻而易举地送给你了别人,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说起来,主子虽然答应了凌如月会为其救出女儿,却是久久也没有行动。

他派去西域的人不知为何,已经全军覆没了,此时正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刻,他绝对不会为了穆瑶那个废物而浪费自己身边的精锐的。

所以早在三天前,穆瑶就已经被送到了京城。

鹤影将穆瑶锁在了天牢,并派有重兵把守,这下子,再想救穆瑶救更加难了。

凌如月虽然担心穆瑶,却也是无计可施。

她曾数次派迎春去向主子求救,可每次,主子都只是让自己等着。

好在此时鹤影正忙着应付东单使臣,倒也抽不出空来审问穆瑶。

所以她虽然被关进了天牢,倒也并未受什么皮肉之苦。

加之她知道娘亲一定会来救自己的,是以日子过得也没有太难受。

更重要的是,身处天牢的她相信凌如月派出去的人一定已经夺得了那三件宝贝,而唐莫琚那个小贱人也一定已经横尸街头了。

只要想到唐莫琚已经死了,穆瑶便觉得莫名的高兴。

自莫琚出生以来,她便事事都胜上自己几分。

她出身比自己高,不仅是唐府的嫡女,还是恭亲王最宠爱的外孙女,再加上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是以京城中的每个男子都想娶莫琚过门。

就连自己心仪的三皇子也是想尽办法要娶莫琚过门。

所以唐莫琚理所应当的成为了穆瑶心中最恨的人。

如今穆瑶以为莫琚死了,自然是不会将这天牢中的日子放在眼里的。

只是不知道穆瑶若是知道莫琚此刻不仅没死,还将自己梦寐以求的焕颜丹给了别人,又将做何感想。

不过穆瑶会怎么想,莫琚可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她此刻最在乎的,便是赶紧回到大宁,派人营救醉红颜等人。

而小厮接过了莫琚手中那所谓的解药,倒也不再刁难,只甩了甩鞭子便向大宁驶去。

可不知为什么,这马儿却忽然发了狂。

只见其向空中发出一声长鸣,紧接着便抬起了前蹄,幸好那小厮御马技术纯熟,这才没有从马背是跌落下去。

可饶是如此,他也被马儿震得心颤。

而那匹马则是怎么也不肯再向前迈上一步了。

“这是怎么了?”莫琚只觉得自己的浑身像散架了一般,她护住自己的肚子,咬着牙问道。

小厮却摇了摇头道,“这皇城中的马皆是受过训练的,我从未见过它们这样。好在大宁就在前面了,我们便是走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莫琚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城楼,也觉得这小厮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从马车上站了起来。

谁知她还没站稳,那马儿忽而又打了个响鼻,然后便兀自地掉头而去,任那小厮使尽浑身解数,竟都不能让那马儿停下。

这马儿乃是特有的西域宝马,脚力极快,它如今又发了狂,便是莫琚和小厮两人都拉不住它。

而此时,莫琚却觉得自己的肚子越发的疼痛了。

她退回到马车之中,艰难地拿出了银针,在这颠簸不已的路上为自己施了一针。

好在她的针法极稳,总算是保住了腹中的胎儿。

不过这下,莫琚可不敢乱动了,她只安静地坐在车里,双手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这马儿跑了多久,才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莫琚感觉到马儿停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而小厮却并未答话,他只将先前莫琚给自己的那枚药丸要扔回到了车里,这才道,“无论如何,请你不要供出梅儿!”

说完,那小厮竟然拔剑自刎了。

莫琚捡起车上的药丸,这才拉开了车帘。

车外站着的,正是气定神闲的乌孙可汗。

“郡主,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乌孙可汗倒也不恼,只笑着看向了莫琚,“若是郡主觉得皇城中太闷了,本王倒是可以陪郡主出来散散心。只是郡主这般不告而别,倒白白地让本王担心了。”

“你想怎样!”莫琚可没心情和可汗寒暄,她拿出了袖中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警惕地看向了满脸笑意的可汗,“如果你想拿我来威胁大宁,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郡主这又是何必呢?刀剑无眼,你当心伤了自己!”可汗笑着打开了手中的包裹,“郡主不想看看这是什么么?”

莫琚顺着乌孙可汗的目光而下,这才注意到那包裹中装着的是一个木质的花盆,花盆里覆着一层细细的黄沙,那黄沙上面则是一朵开得正好的兰花。

那花儿的尾部有如蝴蝶的翅膀,仿佛随时都能飞出这花盆一般。

“蝶尾魔兰?”莫琚瞪大眼睛看向了乌孙可汗,只以为自己身上的花儿被乌孙可汗抢走了。

可是当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花儿时,却是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那原本开的正好的花朵,怎么竟却凋谢了呢?

乌孙可汗似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惑,这才开口道,“这蝶尾魔兰生于大漠,若是离开了沙子,便会立刻化为灰烬。而你身上的那朵花儿虽然和这蝶尾魔兰有几分相似,却只是最最普通的兰花罢了。它离土这么久,便是凋谢了也不足为奇。”

“什么?”莫琚征征地愣在原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费劲心思才弄到手的奇花,竟然是朵假的?

想到自己这么信任阿逸多和鱼灵珠,莫琚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做个交易

乌孙可汗却像是看出了莫琚的心思,忙解释道,“你也别怨阿逸多了!他也不知道给你的这朵花是假的。这花儿和蝶尾魔兰长得十分相似,也是本王无意中发现了他种花的花盆,这才知道此花儿并不是蝶尾魔兰的。”

听可汗这么一说,莫琚倒也觉得情有可原。

别说阿逸多了,就连自己和鬼面神医这种靠着医术吃饭的人,不是也没有发现这蝶尾魔兰是假的么?

可是想到这乌孙可汗只是发现了种花的花盆就能断定此花是假的,莫琚便不由得感到有些心惊。

“阿逸多是你的人?”莫琚跳下马车,目光冷冽地看向了西域可汗。

乌孙可汗却好笑地看着莫琚,只含笑道,“本王是西域的首领,这西域的子民又有哪一个不是本王的人呢?”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来到西域了?”莫琚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那日我根本就不是偶遇赛梅林,而是你早就猜到了我会跑到那片树林之中,所以特地在哪里等我的了?”

“是也不是!”可汗笑着道,“那毒王大会不仅你参加了,本王也带着手下的人参加了。本王知你想要那蝶尾魔兰,所以本想偷来送给你的。谁知道郡主竟这般神通广大,不仅赢得了毒后的称号,还治好了鱼灵珠的眼睛。本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那花儿是假的。”

“然后呢?”莫琚追问道。

“然后本王就想告诉你啊!”乌孙可汗一脸正气地说道,“谁知本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便有人包围了阿逸多的家。本王见你跑了出去,就顺手为你救下了你身边的同伴。至于赛梅林,她当真是刚巧路过那片树林的。”

“醉红颜他们在哪?”莫琚厉声道,“你费尽心思地将我抓进皇城,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般聪慧的女子,不仅你们宁国的皇子喜欢,本王也很是欣赏呢。”乌孙可汗上下打量了莫琚一番,这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本王想让你做本王的王后。”

“休想!”莫琚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而那锋利的匕首则将其细嫩的肌肤划出了一道小口。

“郡主当心。”乌孙可汗见莫琚的玉颈上渗出了血迹,忙急急地叫道,“难道郡主不想救你的同伴,也不想救病重的恭亲王了么?”

“你愿意用这花儿去救我外公?”莫琚看了一眼脚下那开得正好的蝶尾魔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离京已经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外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好在鬼面神医已经将自己的医术都教给了万钧辉,有他照顾恭亲王,莫琚也没有太过担心。

可是如果没有这稀世珍宝蝶尾魔兰,便是万钧辉的医术再精,也保其不过五月啊。

“这花儿本就是为你外公寻得。”乌孙可汗依旧满脸笑容地说道,“这是这花儿时本王用三座城池才换来的,难道郡主不应该对本王有所补偿么?”

“待我回到大宁,自然会派人重金答谢可汗。至于那三座城池,我大宁也愿意用两倍价值的土地送给可汗!可汗意下如何?”莫琚假装没听懂可汗的话,可心里却是不由得打起了鼓。

这西域和土壤肥沃的大宁可不一样,这里能种植粮食的土地本来就少,自然是寸土寸金。

而乌孙可汗送给北漠的三座城池自然也不可能是寸草不生的地方,所以莫琚心里也明白,这乌孙可汗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拿回这株蝶尾魔兰,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拿走。

“两倍价值的土地?”可汗笑着看向了莫琚,“郡主倒是很大方嘛!不过本王对大宁的土地并没有是兴趣,本王想要的,只有郡主一人。”

“痴人说梦!”莫琚又后退了一步,只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一株药草。

“郡主真的不肯?”乌孙可汗意味深长地看了莫琚一眼,略显懊恼地说道,“既然郡主不肯以身相许,那本王留着这株花儿也没什么用了。不若本王就替郡主毁了它吧。”

说完,可汗便上前抱起了那个花盆,作势要将其摔在地上。

“等等!”莫琚见可汗要摔碎这北漠奇花,忙急急地叫道,“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汗切不可鲁莽行事。”

“哦?”可汗看了莫琚一眼,又恢复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郡主是同意嫁给本王为妻了?”

“你为何非要娶我?”莫琚怔怔地看了可汗一眼,只觉其不可理喻,“我早已嫁人为妻,难道可汗愿意娶一个别人的女人为妻么?可汗是英雄,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天下人?”乌孙可汗轻笑道,“本王何曾在意过天下人会怎么看我?至于你嫁过人的事情,本王并不在意!”

“便是我腹中有别人的骨肉,你也可以不在意么?”莫琚继续问道。

可汗闻言倒是愣了一下,这个小丫头真的怀孕了么?

他皱了皱眉头,犹豫了半晌才道,“你如今月份尚浅,如果现在嫁我为妻,待到瓜熟蒂落,本王自会昭告天下,你诞下的是本王的骨肉。到时候,他便是本王的嫡子!郡主意下如何?”

看着有些疯魔的可汗,莫琚的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惶恐,她小脸煞白,半晌才轻声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嫁给你!”

“为何?”乌孙可汗痴痴地问道。

“因为我的夫君,今生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莫琚沉声道,“整个大宁的人都知道晋王妃无知善妒,是以我的男人终身不可纳妾!”

“原来是这样。”可汗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本王知道,只是梅儿和兰儿是本王遇见你之前便迎进皇城的。如果你不喜欢,本王休了她们便是。左右你从前也嫁过人,本王不与你计较,你也就别跟本王计较了吧!”

“你……”莫琚原先只是想让可汗知难而退,如今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真叫莫琚无言以对了。

“怎么样,郡主可怨和本王回宫呢?”可汗见莫琚不说话,只当她同意了自己提议,欢天喜地地抱着花盆向莫琚走来。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谁的夫人

莫琚却是回过神来,大叫道,“你别过来!”

说完,她便将匕首狠狠地推进了脖子中。

可汗见莫琚油盐不进,便也失去了耐心,他摇了摇手中的花盆,厉声道,“你若想救你外公,最好乖乖从了本王,否则,不仅你外公,就连你的那群同伴也会成为你的陪葬。”

“颜颜在哪儿?”莫琚试探地问道。

眼下她孤身一人,便是想逃,也无处可逃。

可若她见到了醉红颜等人,凭着她的身手和鬼面神医的毒术,也许还有逃脱的可能。

想到这里,莫琚忙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柔声道,“你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颜颜?”

可汗见莫琚放下了匕首,倒是也松了口气,他看了莫琚一眼,只点了点头道,“本王可以让你见他们一面,只不过,你要先随本王回到皇城。”

莫琚想着自己无论如何没办法从乌孙可汗的手中逃脱,只好点了点头道,“那便先回皇城吧。”

可汗见莫琚松口,这才将那花盆重新收到了包裹之中,笑着道,“郡主上马车吧!”

“可是……”莫琚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中剑身亡的小厮,不由得叹气道,“车夫已经断气了。眼下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总不至于要让可汗亲自替我赶车吧。”

可汗亦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意。

他记得,这个小厮似乎和梅夫人的关系很好。

莫琚只觉得可汗身边笼罩着一股冰冷的寒气,这才想起小厮死前的话,她忙道,“既然你都已经找到我了,那到底是谁助我逃出来的事情,可汗也就不用追究了吧。”

乌孙可汗冷冷地扫了那小厮一眼,半晌才点头道,“如果再有下次,本王定不会放过她!”

莫琚抬头,正对上乌孙可汗那冰冷的双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随即低下头去,认命地走上了马车。

而可汗亦翻身上马,甩了甩鞭子,朝着皇城而去。

奇怪的是,尽管莫琚的马车上没有车夫,可这马儿却像识路一般,紧紧地跟着乌孙可汗骑着的高头骏马,竟是一步也没有落下。

许是乌孙可汗体谅莫琚有孕辛苦,竟放慢了行驶的速度。

没了先前的颠簸,莫琚这才觉得又累又饿,不一会儿竟却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琚才从睡梦中醒来。

她撩开了帘子,皱着眉头道,“这是在哪儿啊?”

可汗听见了莫琚的声音,忙翻身下马道,“再有半日便能到达皇城了。你可是饿了?这附近有不少大宁商人开的餐馆,你要不要随本王一起吃点东西。”

莫琚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这才点了点头,随着可汗一同进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饭馆儿。

此时已过了饭点儿,是以饭店中的人并不太多。

正在饭桌旁打盹的小二见了一身贵气的可汗,忙打起精神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只吃点东西便成了。”可汗沉声道,“将你店中最好的菜都给我端出来,再来一壶马奶酒,也就够了!”

“好勒!”小二挥了挥手中的抹布,扬起了点点尘埃。

莫琚咳嗽了几声,这才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的马车。

“在想什么?”可汗笑着问道。

“没什么。”莫琚皱了皱眉,半晌才道,“这是在想这马儿为何会像通了人性一般,自己识得回家的路。”

“它哪是认路啊!”乌孙可汗指了指门口的大马,得意地说道,“这些马儿全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它们虽不认路,但却能认得它们的头领。万里之内,它们只要听见本王座下马匹的鸣叫,便会不顾一切地赶到它的身边。”

“所以,适才那辆马车才会忽然发了狂?”莫琚有些懊恼地说道,“若非如此,如今我已经到达大宁了。”

“哈哈哈!”可汗看着莫琚那副可爱的小模样,竟不由得笑出声来,“它可不是发狂了,它是在寻找它的主人呢!”

莫琚见可汗一脸得意,直气得别过了头去,任可汗再怎么逗她,她都不再说话。

只一会儿,小二便将上好的食物端了上来。

那一桌子的羊肉羊腿,瞬间便让可汗胃口大开。

小二见莫琚不说话,只打趣道,“夫人可是生气了?小的见这位兄台的样子虽然凶狠了一点,却是难得的直爽,对夫人更是言听计从。夫人便别生气了,快来尝尝本店的特色羊蹄吧!”

小二不说还好,一说到羊肉,莫琚只觉得胃里又翻滚了起来。

可汗见莫琚小脸煞白,神色有异,这才想起她闻不惯羊肉的味道,忙厉声道,“你这里不是宁国菜馆么?为何端上来的全是我西域的菜?”

小二被可汗瞪得心慌,忙笑着道,“这大宁的菜馆想在西域生存,可不是要做些西域的菜式嘛!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因地制宜,我们若是只做宁国菜,只怕早就像其他宁国菜馆一样倒闭了呢!”

被小二这么一说,可汗这才想起西域虽然有很多宁国菜馆,只是很多都已经销声匿迹了,像眼前这家装修的如此奢华的,倒还真是少之又少。

想到这,可汗倒也不再追究,只冷声道,“你们没有会做宁国菜的厨子么?”

“有、有!”小二忙道,“我们的厨子本就是宁国人,自然是会做宁国菜的。小的这就让他们替夫人做几道拿手好菜上来。”

“谁是夫人!”莫琚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冷声道。

“是小的说错话了,小的该死!”小二嘴上虽这么说,可心中却只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仍旧笑着道,“小的这就去厨房给你们催菜!”

“等等……”可汗忽然开口道,“将这些菜都端下去,夫人问不惯这种味道。”

“可是!”小二皱了皱眉头,为难地说道,“这些菜已经……”

“你放心,菜钱我会照付。”可汗抖了抖手中的钱袋道。

听可汗这么一说,小二忙又甩了甩手中的抹布,夸张地说道,“夫人,这位兄台对您可真好呐!”

而莫琚却是懒得再和小二纠缠,只径直地从店中走了出去。

夫人?

莫琚轻笑了一下。

此生此世,她会与鹤影白头偕老,又怎会成为别人的夫人呢?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回皇城

乌孙可汗见莫琚走了,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只向店小二买了几块胡饼,便匆匆忙忙地结账离开了。

而店小二却在收拾桌子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莫琚留下了一块令牌,以及令牌下压着的一张字条。

“掌柜的,掌柜的!”店小二拿着莫琚留下的东西急呼道。

与此同时,可汗亦是急呼道,“郡主、郡主。”

莫琚回头,没好气地白了乌孙可汗一眼。可她扫了一眼乌孙可汗身上的包裹,又忍不住放慢了步子。

若非乌孙可汗手里有着能救恭亲王性命的东西,莫琚是宁愿死,都不会和乌孙可汗回到那西域皇城的。

至于她一早便留在酒店的东西,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被那店小二发现。

又或者说即便是店小二发现了,也未必会愿意帮助她将令牌送入大宁。

而乌孙可汗自是不知道莫琚在想些什么,他只见莫琚停下了脚步,脸上便又恢复了一抹笑意。

他快步上前,笑着将手中的胡饼递给了莫琚,“郡主,你尝尝,这馕也算是我西域特色吃食了,这里面没有羊肉,你可以放心吃了。”

莫琚许久没有吃东西,现下倒是饿的厉害。

纵然她不愿吃可汗递过来的东西,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却也不得不吃上两口。

只是令莫琚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大饼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胡饼是用芝麻与葡萄汁烤制而成的芝麻囊,入口幽香,还透着一股葡萄的甘甜。

饿极了的莫琚只三口两口便将一只硕大的胡饼吞进了肚子。

乌孙可汗见了莫琚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笑意更甚。

见莫琚吃完了饼,忙又将水壶递了过去,口中道,“郡主慢点吃,这馕噎得狠,还是先喝点水吧。”

莫琚便又喝了两三口水,这才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想可汗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

“不谢不谢!”可汗笑着扶莫琚上了马车,这才翻身上马,径直朝着皇城而去。

莫琚吃饱喝足,又困得厉害,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直至到了皇城脚下,莫琚才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她不安地揉了揉睡眼,这才掀开了马车的帘帐。

“可汗,求你看在末将忠心耿耿的份上,原谅舍妹一次吧!”兰将军此刻正低着头跪在地上,而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则是写满了焦急。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他手下的将士和看守城门的侍卫。

而在皇城中驻足看热闹的,便全是乌孙可汗身边的随从了。

莫琚皱了皱眉头,那兰夫人是个九曲心肠的深宫妇人,可她这个哥哥倒是个一根肠子的西域汉子。

就算他救妹心切,也不能在此当着众人的面让乌孙可汗没脸啊。

果不其然,可汗当下就变了脸色。

他虽没当众让兰将军难堪,却也没有出言让他起来。

只随手指了指皇城外停着的一辆车马,沉声道,“母亲来了?”

可汗说这话时虽然是站在兰将军面前的,可那如鹰一般的眸子却盯上了守城的侍卫。

守城的侍卫被可汗看得浑身发软,这才颤抖地说道,“回禀可汗,太后娘娘听闻梅夫人身体不适,所以一早就带着公主进宫了。”

“梅夫人?”可汗剑眉一挑,只道,“不是让她安心在房中养胎么?怎么又会身子不适了?就算身体不适,请个大夫来瞧瞧也就是了,怎地又惊动了母亲?”

“听说……”侍卫正想说话,忽然瞥见了正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的莫琚,忽又闭上了嘴巴。

可汗顺着侍卫的眼神看向了莫琚,眼中现出一丝狐疑。

早在他发现那驾车的小厮时,便怀疑助莫琚逃跑的人便是梅夫人。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胆小怕事的梅夫人为何竟会做出此等胆大包天的事情来。

如今看这侍卫言辞闪烁,可汗的心中已是一片了然。

这丫头定是用毒威胁了梅夫人,只不过,这小丫头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藏了毒药么?

想到此,可汗看向莫琚的眼中竟流露出了一丝欣赏。

莫琚被可汗看得浑身难受,只勉强地笑了一笑,心中却也不安了起来。

梅夫人以为自己替其下了毒,如今她身体不适,那最大的嫌疑便是自己了。

若她当初逃离了西域,那倒也无碍。

偏她被可汗发现,又抓回了这西域中来。

如此这般,她日后的日子只怕是要不好过了。

莫琚虽然没有见过可汗口中的那位母亲,可能抚养自己的儿子登上大位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等闲之辈呢?

况且莫琚冷言瞧着,乌孙可汗除了有赛梅林一个同胞妹妹以外,并无其他手足,便足可见这位太后娘娘的手段高超。

如今她的长孙还在梅夫人的肚子里,这要真有了什么闪失,谁又能担待得起呢?

“可汗!”兰将军见乌孙可汗并不理会自己,忙又急急地说道,“还请可汗放过舍妹!否在末将就将在此长跪不起!”

“你要跪死在这儿?”乌孙可汗冷声道,“那就在这跪着好了!堂堂七尺男儿,不守卫国土,造福百姓,竟在此处儿女情长,当真叫本王失望!”

“可汗……”兰将军见了可汗眼中的那一抹冰凉,心中顿觉不安,忙起身道,“末将该死,还望可汗息怒。”

乌孙可汗见兰将军起来了,这才沉声道,“你先回去吧!待本王查清兰儿的事,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兰将军听可汗这么说了,便也不再多说,只拱了拱手,便转身告退了。

乌孙可汗见城门口的人也都散了,这才扶着莫琚下了马车道,“走,你一路劳顿,先回风月楼里歇着吧!”

“可是。”莫琚看了一眼兰将军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他真的在此长跪不起?”

可汗却是轻笑了一声,“本王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好像本王不放过兰儿,倒是本王的错了!”

莫琚闻言却低下了头去。她依稀记得不久前也曾用同样的举动威胁过鬼面神医,好在鬼面神医没有和自己一般见识。

想到鬼面和红颜,莫琚又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在想什么?”乌孙可汗见莫琚不说话,只当她是为了兰儿的事情自责,忙解释道,“本王将兰儿关了起来,并非全因你而起。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她欲意伤害梅儿肚子里的孩子!”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西域太后

“蓄意谋害梅夫人?”莫琚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向了乌孙可汗。

乌孙可汗只点了点头,低声道,“那日本王在小厨中闻见了她身上麝香味,本想着禁了她的足,给她一点儿教训。谁知道她竟不知悔改,刻意在皇城中散步谣言,说本王是受了贱人蛊惑……”

说到这,乌孙可汗却忽然闭口不言了。

莫琚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着道,“那个贱人说的就是我吧。”

乌孙可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干笑了两声道,“走吧,去见见本王的母亲。”

“母亲?”莫琚犹疑地看了一眼乌孙可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乌孙可汗回身问道。

莫琚犹豫了半晌,终开口道,“我曾听外公说西域有‘父死,妻其后母’的风俗,那为何……”

“为何我没有娶我的母亲为王后?”乌孙可汗含笑看着莫琚那一张迷糊的小脸,想伸手去揉一揉莫琚的头发,却又被莫琚躲开了。

见莫琚不肯让自己碰她,乌孙可汗便有笑了两声才道,“所谓妻其后母,娶的却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父王后纳入宫的妾氏。父王生前并未娶其他的女人,是以本王也就没有王后了。至于本王的母亲,也和大宁一样,被尊为太后。”

“原来是这样!”莫琚吐了吐舌头,便也不再说话,只在心里暗自思量,这位太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她曾听外公说过,西域人丁单薄,为了繁衍后代,西域的稍有威望的男子皆会娶很多的女人。

这西域前可汗作为西域最有权利的男人,一生却只有太后一位妻子,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而莫琚正想着,却也已经和可汗到了梅园。

“见过母亲!”乌孙可汗单手扶肩,向面前的那位老妇行了个礼。

而莫琚则是福了福身子,低声道,“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那妇人微微颔首,这才看向了莫琚,“你就是那大宁的郡主?”

“是!”莫琚刚刚起身,被太后这么一问,又低下了身子。

“抬起头来!”太后那慈爱的声音里竟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莫琚抬头,正对上太后那双明亮的眼睛。

“这是一位怎样的妇人啊!”莫琚不禁感叹道。

只见这太后双鬓微白,尽管她的脸上已经不满了皱纹,却仍然能看出她那精巧的五官。

更重要的是,太后脸上虽然挂着慈祥的笑容,可眼中却闪烁着同乌孙可汗一样锐利的光芒。

这光芒似叫人无处遁形,若非莫琚心中无鬼,只怕此刻便要跪地求饶了。

太后看了莫琚半晌,才笑着道,“倒是个娇俏的人儿,也难怪可汗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母亲莫打趣儿子了。”乌孙可汗见莫琚笑得尴尬,忙抢先道,“儿子欣赏郡主,并非因为她的长相。”

“那是因为什么?”太后转而看向了乌孙可汗,“先帝将这西域江山教给了你,你却为了一个女子弃我西域子民为不顾?你自己算算日子,这不声不响地出去了多久了?”

“母亲!”一同在此的赛梅林冲着莫琚眨了眨眼,难得乖巧的说道,“皇兄将西域打理的这么好,便是一日两日不在这皇城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闹!”太后瞪了赛梅林一眼,这才道,“眼下西域看着是兵马强壮,可我们的子民却大多没有固定的居所。正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若是可汗在外出的这段时间里,东单亦或是北漠的人打了过来,又该如何?还有大宁……”

说到这,太后又看了莫琚一眼,这才轻哼一声道,“大宁的人最是狡诈,如若这女子是他们派来的细作,刻意引你出城,你又当如何?”

“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考虑不周!”乌孙可汗陈恳地说道,“但是郡主,她绝对不是大宁国派来的细作!”

“哦?”太后笑了一笑,伸出那双不满老茧的手,直直地指向了莫琚,“那如果她就是细作呢?”

乌孙可汗沉吟了许久,这才道,“儿子会杀了她!不管是谁,只要意图侵扰我西域子民,儿子都不会心慈手软。”

“好、好、好!”太后听闻此言,终是会心一笑,她拍了拍乌孙可汗的肩膀,欣慰地说道,“这才是哀家的好儿子!”

乌孙可汗点了点头,并未答话,而站在他旁边的莫琚却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江山?美人?

想到前两日乌孙可汗还言之凿凿地说要娶自己为后,今日便可以天下为民手刃了自己,莫琚就觉得有些可笑。

自古男人便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

韩景行是这样,乌孙可汗亦是这样,却也因为这样,他们此生便是用尽花言巧语,莫琚也不会看上他们半分。

只有鹤影不同,莫琚坚信,如果在皇位和自己之间做出选择,鹤影一定不会选择皇位。

所以也只有鹤影,才是真正能让自己托付终身的人。

而此时,一直躺在床上的梅夫人也醒了过来。

她咳嗽了几声,无力地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傻孩子,”太后见梅夫人醒了,忙抚了抚她的额头,低声道,“你可算是醒了,当真是吓死母亲了。”

“母、母后……”梅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便要强撑着身体向太后请安。

太后却是忙按住了梅夫人,只道,“如今你怀着孩子,身体又虚弱的厉害,还是快些躺下才好。”

梅夫人点了点头,正要躺下,却又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莫琚,眼中立刻充满了恐惧,“她、她……是她要害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母后要为妾身做主啊!”

“什么?”太后皱了皱眉,目光冷厉地看向了莫琚。

其实早在她前来皇城之前,便听人说可汗新带回宫的大宁郡主向梅夫人下了毒。

只是方才她见莫琚神色自若,只当是宫中的流言罢了。

如今梅夫人醒了过来,言语中指明了是莫琚要害她的骨肉,太后自然也不得不怀疑,梅夫人现在的样子全是拜莫琚所赐。

“宁国郡主,还请你解释一下吧!”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梅夫人中毒

“母后!晋王……”赛梅林见太后当真要审问莫琚,忙要替莫琚说好话,只是她话刚出口,就被乌孙可汗瞪了一眼,这才改口道,“哦……女儿是说郡主,郡主她曾救过女儿一命,所以她绝对不会下毒害嫂嫂的。”

“救你,是因为你是我西域的公主。”太后冷哼一声,眼中寒气愈甚,“她若真是大宁派来的细作,为了取信你们兄妹二人,自然是要做一番戏的。哀家早就告诉过你们,这大宁的人啊,各个都是信不得的。”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饶是莫琚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别人诋毁自己母国的声誉,“纵观东单、西域、北漠、南邑四国,有哪一国可和我大宁相较?我大宁国力昌盛,俨然已经成为五国中实力最强的国家。各国皆欲与我国联姻,我大宁又何必费心安排细作?”

“你!”太后这才细细打量了莫琚一番,见其神情不似作伪,这才冷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只不过你和大宁一样,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大宁国富力强,不过是仗着先天的优势罢了。可若将你们大宁的皇帝扔在这西域之中,你觉得又会如何呢?”

只是太后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已是对莫琚这个小丫头欣赏不已。

她孤身前来西域,别说兵马,便是连一个贴身的侍女都不曾带来。

可就算是这样,她在自己面前仍旧不卑不亢,这般胆气实在令人惊叹。

自己执掌后宫数十载,是见惯了血雨腥风才练就了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的。

可眼前这位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却仍然能不骄不躁,不矜不伐,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而莫琚听了太后的这番话,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扪心自问,大宁的条件确实比其他四国也好上很多。

东单被雪域覆盖,终年寒冷;而西域乃是草上民族,能种粮食的地方少之又少;至于北漠,其覆于荒漠之上,寸草不生;就只有南邑,其土壤质地和大宁差不多,只是那里日日阴雨连绵,老百姓更是叫苦不迭。

可饶是如此,这四国的实力却仍然不容小觑。

若是大宁处于其中的任何一个国家,是否还会有有如今这般的盛世么?

莫琚虽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依旧不肯示弱道,“太后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其他四国之所以能取得今日的成就,哪一个靠的又不是因地制宜呢?如果东单没有昆仑雪山,西域没有肥硕的牛羊,北漠没有沙漠里的毒草,南邑没有漂亮的花卉,这四国又有哪一个国家能在这天下中占据一席之地呢?”

“好一个因地制宜!”太后又打量了莫琚半晌,才笑道,“适才倒是哀家小看你了。这大宁的郡主,当真不简单啊!”

“母后,我就说你会喜欢晋……郡主吧!”赛梅林笑着道。

太后则是欣赏地朝着莫琚点了点头,“倒是个不寻常的女子。”

而此时,一直等着太后为自己做主的梅夫人却是傻了眼,她直愣愣地看着太后由怒转喜,忙不安地唤道,“母后……”

听到这声虚弱的声音,众人这才想起来这屋中还躺着一个病人。

莫琚寻声望去,亦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不过五日的功夫,这梅夫人怎就瘦成了这样?

只见其面色雪白,整张脸上毫没有一点血色,而她那原本还算丰润的身躯亦是瘦成了竹竿一般。

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眼中还散射出一缕凶光,那触目惊心般的瘦弱不仅不让人觉得心疼,相反还让人觉得有些惊悚。

“梅儿这是怎么了?”乌孙可汗忙出言问道,“本王记得先前她还不是这幅样子呢啊?”

尽管乌孙可汗待梅夫人也没有几分情意,甚至愿意为了莫琚休弃了她,可她眼下还怀着自己的骨肉,便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乌孙可汗也不得不多问一句。

“还不是因为她!”梅夫人却不由分说地指向了莫琚,“她喂了妾身一枚毒药,说是若不及时服下解药,三月之后不仅会流产,还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可汗,太后,你们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三个月之后?”可汗剑眉微凝,冷声道,“郡主入这皇城也不过一月时间,便是她真的给你下了毒,眼下时间未到,你又怎会毒发呢?”

乌孙可汗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见识过莫琚的毒术。

如果莫琚想神不知鬼不觉得给梅夫人下毒,只会让其无声无息地死去,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眼下梅夫人形同枯槁,便是中毒,所中之毒也一定是最最普通的毒药,而这种毒,定不会出自莫琚之手。

可汗这边自有一番思量,可太后却不这么想。

如果莫琚不是大宁的细作,那便是真心要嫁给自己的儿子了。

身为后宫女子,太后自然知晓如果梅夫人诞下王子,其地位便是再难动摇了,是以她并不排除莫琚向梅夫人下毒的可能,当下便沉声道,“梅夫人已经醒了这么久了,为何大夫还没有到?”

太后这么一说,早已等在门口的大夫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屋中,替梅夫人诊了诊脉。

身为皇家的大夫,虽然看似尊贵,可实则却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

更别说,此时太后的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大夫。

这后宫的事,太后一向是不多插手的,可若她插了手,那便不是轻易可以糊弄的了。

可是大夫替梅夫人诊了许久的脉,却仍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汗见大夫眉头深锁,亦知其是无计可施,只转而看向了莫琚,低声道,“不知郡主可否替梅儿看看身子?”

莫琚想了想,终还是点了点头。

眼下梅夫人中毒,她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若是找不到替自己洗清罪名的证据,只怕那太后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梅夫人眼看着莫琚离自己越来越近,正欲开口拒绝,却见莫琚忽然捂住了嘴巴,朝着殿外跑去……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要去过生日了~~剩下的两章晚上补上好不好~~~~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诊脉

“郡、郡主你怎么了?”塞梅林见莫琚跑了出去,心里急的不行,也同莫琚一起出去了。

而太后却是皱紧了眉头,莫琚这幅样子,分明是有喜了。

可是这妇人的害喜症状是在怀胎一个月后才会产生的,这莫琚进宫不过一个月,又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除非,她早已和人珠胎暗结!

此事关乎皇家血脉,那是一丁点都马虎不得的。

当下太后便厉声道,“大夫,郡主身子不太利索,你快去为她诊诊脉象吧。”

大夫却是怔怔地看向了太后,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他原是来替梅夫人治病的,可这病因尚未找到,怎地又要给一个外族女子断脉了?

这西域和大宁的气候不同,所吃的食物也都相差甚远,是以这宁人和西域人的体质并不相同。

这莫琚若是寻常的大宁人,大夫倒也敢给她瞧瞧,可她不仅是大宁的人,还是可汗心尖上的姑娘,他若一个不小心,诊错了脉,开错了药,只怕自己当场就要人头落地了。

想到此,大夫只愣在原地,倒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与此同时,乌孙可汗却是并没有看见太后那愈发阴沉的脸色,只在屋中不停地踱步,嘴中还喃喃道,“这屋中没有牛羊肉啊,为何郡主还会恶心想吐呢?”

乌孙可汗不知道的是,莫琚除了闻不惯牛羊肉,更受不了的便是血腥的味道。

适才她一靠近梅夫人,便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才一下子克制不住,跑出门外吐了起来。

这会子她闻见了新鲜的空气,心中已经舒服多了,这才不由得担心起来。

若是太后发现自己怀有生孕,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可她已经跑出了殿外,再想回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亦是不可能的了。

而她越是没有回到殿中,太后便越觉得越发可疑,她只冷声道,“大夫,你是听不见哀家说的话么?”

“这……”大夫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忙求助地看向了可汗,“可汗,您看……”

“哀家让你替郡主诊脉,你看可汗又是何意?”太后略显不满地说道,“难不成哀家老了,这皇城中的人就可以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么?”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乌孙可汗适才正在想莫琚害喜的事情,是以并没有听清楚太后在说什么,只瞪了大夫一眼道,“太后让你诊脉,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可汗都这么说了,大夫自然不敢推脱,只硬着头皮道,“小的这就去替郡主诊脉!”

说完,大夫便站起身来,欲向门外走去。

“等等……”乌孙可汗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你适才说要去给谁诊脉?”

“郡主啊……”大夫无奈地看了乌孙可汗一眼。

他只觉得今天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早知如此,他就该称病在家里躲着。

“好端端的用的着你给郡主诊脉么?”可汗何等机敏,自然明白太后话中的意思,当下开口道,“本王找你来是让你替梅夫人治病的,如今你连梅夫人的病都治不好,还想碰郡主的千金玉体?”

“我……”大夫无言,他也不想替这大宁郡主断脉啊。

可是他一个平民百姓,如何敢违抗太后的圣令啊!

与此同时,梅夫人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郡主是千金玉体,这大夫碰不得,难道自己就可以随便给人瞧了么?

可是见到可汗这幅紧张的样子,梅夫人的心中还是生起了一丝疑惑。

难道说,这郡主当真是有什么隐疾不成?

梅夫人这边正在暗自思量,太后却是没有心情再和大夫纠缠了,只甩了甩袖子,阴沉着脸道,“是哀家让他替郡主诊脉的,难道可汗还觉得有哪里不妥么?还是可汗信不过为娘的,甘心为了这个女人背上不孝的骂名。”

“母亲……”可汗见太后这么说了,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道,“即是如此,那大夫就替郡主瞧瞧吧。”

乌孙可汗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了自己的决定。

即便大夫诊出了莫琚的喜脉,他亦可说莫琚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尽管女儿家未婚生子会背负骂名,可他生为西域的可汗,有的是办法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而此时,莫琚却忽然捂住了肚子,朝着塞梅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中午吃了点儿胡饼,这会子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可以方便的地方。”

塞梅林本在探头偷听可汗和太后的话,这会子才反应过来,忙向后一指,急急地道,“你往前走,过了那座小桥便是了。”

莫琚点了点头,提起裙脚匆匆而去。

太后远远地见莫琚离开了,只转而看向了塞梅林,“那宁国郡主去哪了?”

“啊?”塞梅林被太后这么一问,竟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郡主说她好像吃坏了肚子,要去方便!”

“吃坏了肚子?”太后沉吟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道,“若是吃坏了肚子才上吐下泻的,也是说的过去的,只不过……”

只不过为何太后怎么看都觉得莫琚是有喜了呢?

好在此刻大夫还在屋中,太后也不太担心他会和莫琚串通一气,欺骗自己。

只要待会儿让大夫替莫琚把了脉,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

而一直躺在床上的梅夫人则是握紧了拳头,心中寒意更甚。

自己怀着孩子,现在又卧病在床,可为何可汗和太后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莫琚身上呢?

真的就只是因为她是宁国郡主,而自己却只是出生寒门的贫民女子么?

想到这,梅夫人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中的念头却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生下肚中孩儿,成为这西域最尊贵的女人。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琚却还是没有回来,乌孙可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莫琚难道真的是因为闹肚子才去方便了么?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并非喜脉

“这宁国郡主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啊?”太后看了看屋中那一柱已经快燃紧的香,不耐烦地说道,“莫非这郡主不想诊脉,竟尿遁了不成?”

“母后惯会取笑别人的。”塞梅林不明就里,还以为太后是在说笑,只也笑着道,“女儿听说过怕吃药的小孩子,还从未听说有人会怕看大夫的呢。况且那郡主和女儿一样大小,怎么会一听要看大夫就要逃跑了呢。”

“是啊是啊,母亲最爱说笑了。”乌孙可汗干笑了两声,那冷峻的眉毛却是拧成了一团。

就他所了解的莫琚,自是不会做出这种尿遁的事情来的,只是她若不是想逃,那又是去看什么了呢?

而太后却是冷哼一声,只道,“寻常人自是不会害怕看大夫的,可若她心中有鬼……”

只是太后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娇俏的笑声,“是谁怕看大夫啊?”

再往门口看去,正是莫琚那一张如花儿的面庞。

“自然是在说你了!”塞梅林揶揄道,“你怎地去了这么久?眼下身子可舒服一点呢?”

“好多了。”莫琚脸上升起两团红晕,她羞涩一笑,柔声道,“怎么这种事你也要和太后说啊?”

“母后,你瞧,这郡主竟害起羞来了呢!”塞梅林掩面道,“方才你不还和母后唇枪舌战呢么?怎么这会子去小女儿扮相的忸怩起来了?”

莫琚低下头去,只轻声道,“就只是吃坏肚子了而已,这种事情终归是不想惊动旁人的。”

“郡主真的吃坏肚子了?”太后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随即便道,“大夫,你去替郡主瞧瞧吧!”

“是!”大夫点了点头,还是硬着头皮为莫琚诊了脉。

莫琚倒也不推辞,只气定神闲地伸出了胳膊,柔声道,“劳烦大夫了。”

大夫点了点头,这个宁国郡主和皇城中的两位夫人可不太一样,这郡主柔声细语,又很懂礼仪,倒是比那两个气焰嚣张的夫人强上万倍。

见着莫琚那和气的样子,大夫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不多会儿,那眉毛却是又皱了起来。

“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太后见大夫神色有异,忙厉声道。

而大夫却是摇了摇头,只结结巴巴地说道,“并、并无任何不妥。”

“哦?”太后见那大夫欲言又止,心中更加肯定了刚才的想法,她只冷冷地扫了大夫一眼,沉声道,“真的没有不妥么?难道不是有人在背地里做了那番龌鹾的事情,现下想一头赖在可汗身上么?”

“太后?你这话何意?”莫琚皱了皱眉头,心里却是感叹了起来。

这太后果然精明,已经猜到自己有孕在身的事情了么?

而可汗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只要那大夫肯定了太后的说法,他就会立刻跪在地上,陈恳地告诉太后那孩子是自己的。

太后闻言却只轻笑了一声,“只要听听这大夫说你得了什么病,在座的人便都会知道哀家在说什么了!至于你,想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到底还嫩了一些!大夫,你快说,这郡主到底怎么了!”

一时间,在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大夫身上,看得其浑身发抖。

太后说得话,自己可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郡主明明说自己吃坏了肚子,可为何从脉象上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那大夫犹豫了半晌,又擦了擦汗,这才道,“回禀太后,郡主脉象平稳,并无任何不妥啊!”

“什么?并无不妥?”太后大惊,只盯着大夫看了良久,见其神色不似作伪,这才狐疑地又看了莫琚一眼。

“太后听见这个消息似乎很惊讶?”莫琚皱着眉头看向了太后,“难不成太后盼着本宫得病不成?”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莫琚便也懒得和太后周旋,当下便改用了本宫的称呼。

她要让太后知道,即便自己是孤身来到这西域的,可自己仍然是大宁的郡主,她的身后有整个大宁作为自己的倚仗,便是太后,也不可以随意欺辱、污蔑自己。

至于那脉象,自然是莫琚方才自行施针逆转的。

说起来,这个法子莫琚还是和黎美人学来的。

当年皇后为了解救自身困境,这才改了黎美人的脉象,让其假孕争宠。

尽管事后黎美人的事情败露,可莫琚却是偷偷地从古方中学到了这施针改脉的本领。

不过此法太过危险,便是莫琚也不敢轻易尝试。

若非事情紧急,她是万万不会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的。

不过适才莫琚为自己施针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当时为见秋诊脉的情形。

当初自己曾诊出见秋并无喜脉,而后便有郎中入府,说见秋已然怀有身孕,也便是因着此事,文远才和自己生了嫌隙。

当时莫琚并没有多想,现下想来,这见秋的肚子倒是有些古怪。

否则,她为何能在屡次三番地见红之后,还能保其脉象安稳呢?

那见红的血……

莫琚皱了皱眉头,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而此时,太后见莫琚眉头微凝,只当自己适才是错怪了莫琚。

再怎么说莫琚也是大宁的郡主,适才的自己的那些话,也是有些过分了。

只不过这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已是难上加难。

太后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莫琚却已经开口道,“方才不是要为梅夫人诊脉的么?怎么倒为琚儿看起病来了?”

听莫琚这么一说,太后亦是尴尬地笑了一笑,“听闻郡主会医术?”

“略懂一些吧。”莫琚羞涩一笑,“若是太后不嫌弃琚儿愚笨,琚儿倒是愿意替梅夫人诊一诊脉的。”

“那就有劳郡主了。”太后点了点头。

如此识大体的女子,倒是和她的儿子有几分相配。

可梅夫人听到这句话,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不管可汗相不相信,莫琚替自己下毒的事情都是事实。眼下她成了这幅样子,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下毒真凶替自己诊脉呢?

眼看着莫琚离自己越来越近,梅夫人只颤抖地喊着,“不要,不要过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煎药的杏儿

“梅儿!”乌孙可汗瞪了梅夫人一眼,厉声道,“难道连母后说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我……”梅夫人无言,只低下了头去。

她只是西域皇城中的一个小小夫人,既未诞下皇嗣,身后又没有靠山扶持。

眼下太后都同意让莫琚替自己诊脉了,自己又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想到这,梅夫人只蹙了蹙眉,不情不愿地将手伸了出来。

而莫琚则是强忍着那一股血腥味道,仔仔细细地替梅夫人把起脉来。

毕竟此事关乎到自己的清白,若是找不出替梅夫人下毒的真凶,就算太后不处置自己,梅夫人也会想办法对付自己。

这深宫妇人能想到的法子,有时候可是比战场上杀敌的将士还要狠上几分。

只是,莫琚替梅夫人把完脉后,眼中的愁意却是又深了几分。

这梅夫人虽然有气血两亏,隐隐有滑胎的症状,可却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啊。

“郡主,梅儿她怎么样了?”可汗见莫琚神色有异,忙上前问道。

而莫琚则是摇了摇头,犹豫了许久,方才轻声道,“梅夫人,你可否有流血的症状?”

谁知梅夫人闻听此言,却是更加激动,“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妾身自己小产还要嫁祸给您不成?那日您来我这梅园之中,说是要将那狐狸披风送给妾身,还非要让妾身遣走身边的婢女。这梅园的奴婢各个皆是人证,难道还假么?”

“梅儿!”乌孙可汗瞪了梅夫人一眼,“此事尚未查清,你若再敢血口喷人,当心本王对你不客气!”

莫琚知道梅夫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梅夫人误会了!本宫并非说你小产,方才替您诊脉只觉夫人您脉象虚浮,应是血亏之状,是以想问问您身上是否有伤口罢了。”

“伤口?”梅夫人本还想和莫琚争辩,可见了可汗那一脸的冰冷,只好低声说,“妾身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又如何会有伤口呢?”

“那就奇怪了。”莫琚又替梅夫人诊了诊脉,只喃喃道,“很多妇人在有喜之后便会阴阳失调,更有甚者,若是在身上留下了伤口便会数日不愈。梅夫人的脉象明显是失血过多而至,为何身上却并没有伤口呢?”

“是啊是啊,小的也觉得奇怪呢!”那大夫听郡主都这么说了,忙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也说了出来,“梅夫人自有喜之后便日日进补,断不会出现这种气血两亏的症状的。”

“难道是补药出了问题?”太后皱了皱眉,看向了莫琚。

原本,她并不相信莫琚的医术。

即便是赛梅林曾告诉自己,当日若没有莫琚,她便早已魂断大宁了。

可是太后却仍然没有把莫琚放在心上。

毕竟在太后的想法中,这女子从来都只是繁衍自私,相夫教子的,就算学了什么医术,也不过只是花拳绣腿的功夫,上不得台面。

可如今这莫琚的诊断不仅和大夫所诊断的结果一致,且看她那自信笃定的样子,也要比大夫要强上许多。

莫琚沉吟了半晌,不置可否地看向了大夫道,“梅夫人这些日子吃的都是什么补药?”

听莫琚这么说,大夫忙把先前替梅夫人开得保胎散从药箱中拿了出来。

“归身、川芎、茯苓、玉竹、黄芪、白术、……”莫琚照着方子认真地研究了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张保胎的好方子。梅夫人,你可曾可曾按时按量地服用了大夫开的药?”

“当然!”梅夫人忙答道,“为了腹中骨肉,那药便是再酸再涩,妾身也是一口都不留地全喝了下去。”

说完,梅夫人还咬了咬下唇,似乎很是抗拒那补药的味道。

又酸又涩?

莫琚心下一沉,又转而道,“大夫,这药都是你亲自煎的么?”

大夫却是摇了摇头道,“小的只管开方子,这药都是从药房领的,由梅夫人身边的丫鬟亲自煎熬的。毕竟这药还是先趁热喝的。”

莫琚点了点头,并未答话,而眼睛却是扫向了屋中的侍女。

不管是大宁还是西域,这药当然都是要由各宫宫女煎煮而成的,莫琚这样问,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人群中是否有心虚的婢女罢了。

果不其然,大夫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个小丫头脸色发白,目光闪烁。

待到莫琚与其目光相对,她竟心虚地低下了头去。

“梅夫人,为你煎药的可是这个丫头?”莫琚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那个畏畏缩缩的丫头,眼中一片清明。

方才大夫看得方子中有川穹、黄芪等药,这些药气浓香,却是味辛苦,全然不会像梅夫人所说那样,竟是又酸又涩,难以下咽。

既然大夫的方子没有问题,那么出问题的就一定是煎药的人了。

梅夫人寻声望去,只点了点头道,“这煎药的人原是妾身的陪嫁丫头!只是那丫头毛手毛脚的,总是将那补药煎出一股子糊味。后来,妾身就向药房讨了这个丫头来,听说她祖上世代行医,也会些医术,这才将煎药的活儿交了她。”

“所以她并不是你的亲信?”莫琚没好气地看了梅夫人一眼,原本还觉得这个女人懂得收敛锋芒,知道扮猪吃老虎的道理,现在莫琚却是明白了,这梅夫人根本就不是扮猪,而是真正的蠢笨如猪。

煎药这种关乎性命的活儿,怎么能交给一个不知来历的丫头呢?

而梅夫人却是不解其意,只皱着眉头道,“这亲信不也是慢慢培养的么?杏儿做事很是稳妥,尽管会些医术,可却并没有张扬,是以妾身很喜欢她。即便她与妾身相处时日不多,可妾身也已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信。”

尽管会些医术,可却并不张扬?

莫琚苦笑,梅夫人这话中的意思是说自己太过张扬了么?

若非自己想洗脱下毒的嫌疑,莫琚真的想当场甩袖而去了。

只是莫琚还没开口,那杏儿却忽然跪了下来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仆二主

“杏儿?”梅夫人震惊地看向了杏儿,不知她此话何解。

而莫琚虽然心中早有定夺,可是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这丫头怎么就招了呢?

“梅夫人,是奴婢……是奴婢对不起你!”杏儿慌张地跪倒在地,颤抖不已地说道,“是奴婢辜负了你的信任,偷偷换了大夫为你开的补药,还请夫人饶过奴婢!”

“饶过你?”梅夫人惨然一笑,顺手抓起枕头扔了出去,“你让我怎么饶你?我这么信任你,你竟……”

梅夫人话还未说完,竟被气晕了过去。

莫琚顺着小丫头那惊恐的眼神望过去,正见到太后眼中的一抹寒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怪不得自己什么都没说,这小丫头就已经吓成这样了。

这西域太后当真是不容小觑,她便只正襟危坐就让这小丫头吓破了胆,若其开了口,还不让这丫头当场气绝身亡么?

太后见梅夫人气晕了过去,不由得感概了起来。

这乌孙可汗只有两个夫人,梅夫人性情庸诺,不堪大任;而那兰夫人却又行事骄纵,莽撞无礼。

若要将这后宫交给这两个人,那太后是一百万个不放心的。

至于眼前的这位宁国郡主,倒是有几分能耐。

不过,她性子太倔,对宁国更是饱含深情,若不让她吃点儿苦头,只怕是难以收心,辅佐她的儿子一统天下的。

好在太后如今身强体壮,想要调教莫琚,还有的是时间。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出这意图毒害皇嗣的真凶来。

想到这,太后眼中冷光一闪,只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是……”杏儿被太后看得浑身难受,只跪倒在地,喃喃道,“并、并没人指使奴婢!”

“哦?”太后怒眉一挑,只笑着道,“来人呐!将这个不尽不识的丫头扔进虿盆喂蛇去!”

“太后,不要啊!”那小丫头听到这句话,立刻变了脸色,而额上亦是浮出了一曾细密的汗珠,她颤抖不已地说道,“奴婢说……奴婢说……”

“瞧你,怎么被吓成这样了?那虿盆是给不听话的人准备的,你若乖乖听话,哀家又怎会这样对你呢?”太后收敛了脸上的寒意,只慈爱地看向了杏儿,“哀家一向以德服人,又没将你怎样!你吓成这幅样子,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哀家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呢。”

说完,太后还若无其事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似乎刚刚那骇人听闻的话语并不是自己说出来的一样。

而莫琚闻言亦是出了一生冷汗,适才太后虽然面对着杏儿,可余光却是在打量着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莫琚只觉得太后方才的那番话是对自己说的。

至于太后方才说的那个虿盆,莫琚并未见过。

可是她曾听说书人说过,商朝后期,纣王昏庸无道,又极为宠幸妖后妲己,是以听信谗言,建造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虿盆。

传言这虿盆里满是毒蛇,而受刑人则会被剥了衣裳丢进盆里,活活被毒蛇咬死。

莫琚虽未见过,可只要想起那样的场面,便觉得浑身发抖。

只是这种刑罚不是只有昏君才会使用么,为何在这西域之中,也会出现一个虿盆呢。

莫琚正在暗自思量着,赛梅林却好像没听见太后先前说的话一样,只一脸天真地看向了太后,甜甜地说道,“母后最是体恤百姓了,又怎会是心狠手辣的妇人呢?”

“你这丫头,最是嘴甜了!”太后笑着拍了拍赛梅林的肩膀,忽又冷厉地看向了杏儿,“如何?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奴、奴婢……”杏儿低垂着眼眸,握紧了拳头,半晌才道,“奴婢无人指使!”

说完,她便趁着众人不备,一头撞上了香炉,当场气绝。

“母后……”赛梅林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只用手指了指杏儿的尸体。

太后却是叹了口气,依旧冷声道,“将这个背弃主子,欺上瞒下的东西扔去乱葬岗喂狗!”

“是!”门外的侍卫闻言,忙将杏儿拖了出去。

待地上的血迹被打扫干净,太后才笑着看向了莫琚,“郡主受惊了,是哀家的不是。只是这样的事情在我西域日日都会发生,还请郡主尽早适应!侍奉主上,只有忠心一条,若是有人吃里扒外,哀家自然不会放过她。当然,如果有人胆敢吃着我西域的粮食,却惦记着别的国家,这下场定会比这丫头要凄惨百倍!”

“日日都会发生么?”莫琚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却仍然不甘示弱地回道,“以权压人,终究难以令人心服口服。这种背叛主子的事情,我大宁也会发生,只是不若西域这么频繁罢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大宁君主实行的是仁政,以仁爱之天下,天下必将服之!否则我大宁这么多人,若是人人都像这丫鬟一样,我大宁皇帝可不是要忙死了?”

“你!”太后本想吓吓莫琚,谁知道竟被莫琚反将了一军,一时气结,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是这太后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即恢复了神色,笑着道,“郡主说的有理,看来我西域也要学学这大宁的治国之法才好。只是今日哀家也累了,就不和郡主探讨国家大事了!听闻郡主住在风月楼,是可汗依着大宁的风格建造的,不知郡主可否能让哀家过去瞧瞧?”

“这……”莫琚虽然不知道太后打得是这么主意,也只能温温柔柔地笑道,“太后有命,琚儿又岂会不从?”

“琚儿?”太后看了看莫琚,沉声道,“郡主来了这么久了,哀家竟也没有问郡主的名字,倒是哀家失礼了。敢问郡主芳名?”

莫琚正要说话,乌孙可汗却抢先答道,“王居!”

乌孙可汗是太后的亲儿子,自然知道太后打得是什么主意,熟悉太后心性的乌孙可汗又怎会将莫琚的真名告诉她呢?

“王居?”太后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只道,“这倒像是个男孩的名字呢!大宁的国君姓韩,你既是大宁的郡主,却又为何姓王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连翘

“回太后,”莫琚不好意思地冲太后冲太后笑了一笑,“琚儿并非皇家血脉,只是在长公主举办的赛诗会上有幸见过皇上一面,这才被封为郡主!”

“这么说来,你和那大宁的皇帝老儿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太后听闻莫琚并非正统皇室,倒是放心了不少,“长公主?可是那皇帝的小妹妹平阳?”

“太后认得平阳长公主?”莫琚好奇地看向了太后。

这太后知道大宁的皇帝是谁,这并不令人惊讶,奇就奇在她竟然连平阳这个公主的名字也曾听过,足见太后对大宁的重视。

而莫琚不知道的是,这大宁皇帝韩英杰又何尝不像这西域太后一样,对邻国的皇室的事情皆是了如指掌。

“倒是不认得。”太后摇了摇头,却好似对那赛诗大会很敢兴趣,“哀家听说那赛诗会是为你大宁选举贤才的,怎么如今竟连女子也可以参加了么?”

“选举贤才?”莫琚皱了皱眉,这太后的消息倒是不怎么灵通嘛。

不过话说回来,这太后当年和先可汗执掌朝政的时候,这赛诗会也的确还是替大宁选举贤才的。

只是自从科举制度完善之后,这大宁的赛诗会便成了替皇家挑选儿媳妇的地方。

说起来,除了赛梅林这位西域公主,其他的几位皇妃还真是全部出自这赛诗会呢。

不过这种事情,莫琚自然是不会告诉太后的。

她只浅浅地笑了笑,“谁说只有男子才能是俊才了?难道女子就不能参加这种为朝廷选拔贤才的大会么?”

“这么说来,郡主就是大宁皇帝选出来的贤才了?”太后看了看莫琚,又点了点头道,“这女子有时候确实要比男子还要有用……比如说这细作……”

“母亲!”乌孙可汗听闻太后又要说到细作的事情上来,忙开口打断道,“母亲不是想要看看风月楼么,眼前这栋便是了。”

这几人边走边说,倒是很快便到了风月楼。

太后顺着可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眼前雕梁画栋,如在梦中,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精雕玉刻的小楼倒是好看得很,只不过……”太后轻哼了一声,又转而嗤笑道,“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楼房估计只有宁国人才会喜欢了,论起实用性,那实在是无法和我西域的房屋相提并论的。”

莫琚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太后所说的实用房屋,指的是风一吹就倒的帐篷么?

不过莫琚已经习惯了太后的冷嘲热讽,倒也不再多话,只是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姑娘,还是皱起了眉头。

“郡主,你可算回来啦!”从风月楼里走出的,正是从前服侍莫琚的连翘。

此刻,连翘满脸堆笑,似乎她和莫琚并未有过任何嫌隙。

可连翘越这样,莫琚便越觉得心中不安。

这个小姑娘的城府,远要比兰夫人和梅夫人要深上几分。

莫琚自问自己若非重生,是绝对不能如此冷静地面对连翘的。

可连翘还不到十四岁,又如何能在自己背着她逃离西域之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莫琚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连翘,当日我……”

“郡主别说了!”连翘忙截住莫琚的话,跪下道,“都是连翘伺候不周,是连翘的错,还请郡主不要嫌弃奴婢,不要赶走奴婢啊。”

“哪里的话。”莫琚扶起连翘,笑着道,“你事事周详,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赶你走呢?”

“多谢郡主!”连翘听莫琚这么一说,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那天真的眼神中却有丝杀意一闪而过。

若非莫琚私逃,自己又怎会在暗牢中吃这么多的苦。

如今莫琚回来了,她自然不会让莫琚好过。

只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侍女,若是想对付莫琚,只怕还是要联合其他人才好。

兰夫人已然失势,连翘原本是想投靠身怀六甲的梅夫人的。

只是她现在见到了太后和赛梅林,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她被莫琚扶起后,又佯装慌张地跪下道,“奴婢不知太后和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太后恕罪。”

“起身吧。”太后看了看眼前低眉顺眼的小姑娘,只觉得心中很是舒坦。

西域和大宁不同,并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是以太后见到连翘这幅模样,倒是觉得心中欢喜。

连翘见太后对着自己笑了一笑,心中越发得意,她忙上前扶住了太后的手,乖巧地说道,“太后,这里的路全是由大理石铺成的,最容易滑倒了。还是让奴婢搀着您走吧。”

太后点了点头,并未反对,只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看模样,倒不像是西域的人。”

“太后您果真是慧眼如炬!”连翘奉承道,“奴婢连翘,原是宁国人,前不久才随着可汗到了皇城的。”

“宁国人?”太后看了看连翘,又看了看莫琚,只觉得这同样是宁国人,怎么竟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是呀!”连翘佯装无知地点了点头道,“奴婢和郡主皆是来自大宁呢!只不过郡主是金枝玉叶,连翘却只是个孤儿罢了。”

金枝玉叶?孤儿?

太后轻笑了一声,在这西域皇城之中,便是金枝玉叶又能如何?

想到这,太后不经意地问道,“依哀家看,你这孤儿倒是比金枝玉叶要懂礼仪的多呢。”

“太后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连翘一脸惶恐,急急地解释道,“奴婢是个孤儿,自小便没学过什么规矩,便是这些礼仪也都是来了皇城中才学会的。至于宁国的大家闺秀们,奴婢听说她们自幼就有专人教导礼仪,奴婢又怎能和她们相比呢?”

“有专人教导礼仪?”太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这么说来,郡主也是学过礼仪的?那哀家怎么竟看不出来呢?还是说,郡主嫌哀家人微言轻,不肯向哀家施礼呢?”

“这……”连翘看了一眼莫琚,忙又惊恐地跪下道,“是奴婢多嘴,是奴婢失言,还请郡主不要怪罪奴婢啊!”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言为定

“你这是做什么?”莫琚好笑地看向了连翘,“我又没有怪你。至于这礼仪嘛,倒是并没有人交过我!我虽是郡主,却也出生寒门,家父既无官职,亦无权利,自然是没有替我请过教引嬷嬷的。”

“哦?”太后听闻莫琚出生寒门,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这莫琚一身贵气,凌厉起来便是连自己都自叹不如。

若说她是皇室血脉,太后倒是会深信不疑。

可她如今自称寒门,太后是怎么都肯相信的。

莫琚亦是看出了太后眼中的怀疑,可她却丝毫不觉得心慌。

左右她说的全是实情,她的父亲唐云翔本就与朝廷无关,自己这么说,也倒不算说谎。

只是这连翘嘛,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耍花招,当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么?

想到这,莫琚只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太后似乎很喜欢连翘?既是这样,那琚儿便将连翘送给太后如何?”

太后看了看连翘,只觉得莫琚这个提议不错,正想点头,连翘却是变了脸色。

“郡主,你是在怪奴婢刚才多嘴么?”连翘带着哭腔道,“奴婢刚刚真的是无心的,还请郡主饶过奴婢。”

“连翘,你这是做什么?”莫琚上前扶起连翘,温柔地笑道,“我和你情同姐妹,又哪里会怪罪你呢?只是方才我见你与太后很是投缘,这才想着将你送给太后的。你若不愿,那便算了吧!”

“奴婢不是不愿。”连翘听莫琚这么一说,只急的直哭道,“只是……”

只是,她若去了太后身边,那可汗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了解莫琚的身份,可汗又怎会让她活着去伺候太后呢?

这个道理,莫琚明白,连翘自然也很明白。

可若自己说不想去伺候太后,只怕可汗尚未出手,太后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连翘此时却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愣在那里,不断地嘟囔道,“郡主别不要奴婢,别不要奴婢……”

太后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个连翘分明就不是真心待自己。

适才那些装模作样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讨自己欢心罢了。

太后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莫琚那般凌厉的性子,可对于连翘这种人的龌鹾心思,却是极为不齿。

只是眼下她还要留着连翘,让她替其好好地看着这个宁国郡主。

太后皱了皱眉头,佯装不喜地说道,“好了好了,哀家老了,最不喜年轻的姑娘在身边伺候了。这个连翘,还是就留在风月楼中吧。”

“太后……”连翘轻唤了一声,眼中满是感激。

而这种感激,却正是太后最最需要的东西,她当下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连翘,你送哀家出宫吧。”

“是!”连翘脆生生地答道。

而赛梅林却是不喜地看了连翘一眼。

明明自己还陪在母后身边,为何母后竟要让这个侍女送她出宫呢?

莫琚同样蹙了蹙眉,这个连翘,还是要尽早打发掉才是。

至于那乌孙可汗,他巴不得这一屋子的人都尽快离去,好留下自己和莫琚两人肚子相处。

是以他是单手扶肩道,“儿子恭送母亲。”

太后摇了摇头,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这儿子还没娶媳妇,怎就已经忘了娘呢?

如果他是寻常男子,太后倒也不说什么。

可他是西域的可汗,身上背负这西域百姓的荣辱。

如今他迷上了这宁国郡主,哪里还有一点儿可汗的样子。

不过太后也年轻过,自然也不会太过苛责可汗。

只要这莫琚听话懂事一点儿,自己倒也不会亏待于她。

想到这,太后只冲着莫琚笑了笑,便带着赛梅林等人离开了。

三人走到皇城门口,太后这才打发了赛梅林,低声在连翘耳边嘱咐了几句。

连翘向太后行了个大礼,这才欢天喜地地回到了风月楼。

而此时,莫琚和可汗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和气,只剑拔弩张地看向对方。

“醉红颜呢?”莫琚冷声道,“我要见她们!”

“我不会让你见她们的。”乌孙可汗沉声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本王,我便会放了他们,不仅如此,我还会将这蝶尾魔兰送给他们,护送他们回到大宁。”

“没有见到醉红颜他们,我是不会同意嫁给你的!”莫琚扬起那张美丽的小脸,倔强地说道,“你连见都不让我见,我又如何能相信你呢?”

“你当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么?”乌孙可汗却是捏住了莫琚的下巴,笑着道,“小丫头,别以为就你聪明!本王若是让你见到了醉红颜等人,你定会想办法偷了本王的蝶尾魔兰,在将你的同伴救走,一齐回大宁的。”

“堂堂可汗,竟是这般胆小如鼠么?”莫琚轻笑了一声,“这西域是你的天下,我又如何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呢?还是说,可汗对自己的实力并不十分满意呢?”

“你少用激将法!”乌孙可汗亦是冷哼道,“这招对本王没用!早在本王第一次见到你时,便知你聪慧狡诈,是以本王不得不防!”

“你!”莫琚见乌孙可汗不肯松口,只好柔声道,“你就让我见她们一眼,好不好?只要我见到了她们,确保她们身体无恙,我也就安心了。”

“只见一眼?”可汗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就一眼!”莫琚伸出了一根手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保证就见一眼!”

“一言为定!”乌孙可汗豪爽地点了点头道,“他们被本王安置在十分隐秘的地方,现下天还未全黑,并不方便带你去见他们。咱们先用晚膳,待到午夜时分,本王就带你去看他们,不过你可要答应本王,见了他们之后便要嫁我为妻。”

“那也要等到我先见到他们再说!”莫琚皱了皱眉头。

只要醉红颜等人知道自己尚在西域皇城,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救自己。

自己又怎会再嫁给乌孙可汗为妻呢?

莫琚这算盘打得是好,只是乌孙可汗的眼中却也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竹屋

午夜时分,莫琚早早地便穿上了可汗替自己准备的黑衣。

待到听见窗户响了三声,她这才打开窗子,跳了下去。

窗下,正是同样一身黑衣的可汗。

他见莫琚跳了下来,正欲伸手去接,可谁知莫琚这丫头却是身手敏捷,只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上。

“你会武功?”乌孙可汗皱了皱眉,“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

莫琚却是晃了晃脑袋道,“可汗可是忘了?若非我学过一点儿拳脚,又如何能从赛梅林公主手中夺回夫君呢?”

被莫琚这么一提醒,乌孙可汗这才想起二人初次相见时,莫琚就和赛梅林比过鞭法。

那日虽然莫琚使了暗器,可是她的身手却已经要比寻常的闺阁女子好上太多了。

只是想到那日莫琚出手是为了韩鹤影,可汗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有么?本王怎么不记得了?”可汗尴尬地笑了两声,佯装听不懂莫琚在说些什么。

莫琚虽然知道可汗在说谎,可是因着自己有事相求,倒也不揭穿,只笑着道,“其实除了武功、暗器和毒术,别的东西我都是不会的。”

“啊?”可汗愣愣地看了莫琚半晌,才试探地问道,“琴棋书画?”

“我向来不喜这些东西。”莫琚嗤笑道,“小时候倒是学过一段时间,不过师父都被我气跑了。父亲见我没有天分,倒也没有太过为难我。”

“唱歌跳舞呢?”可汗皱着眉头问道。

“我连琴都学不会,又怎么会唱歌呢?”莫琚好笑地看了可汗一眼,“至于舞艺,我倒是略有造诣。”

“什么造诣?”可汗追问道。

“剑舞啊!”莫琚笑着道,“当年我便是因着剑舞才赢得这郡主的名号的。”

“剑舞也算舞蹈?”可汗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继续问道,“那厨艺呢?饭你总会做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做。”莫琚摇了摇头,委屈地转了转手指,“雁书她们不敢让我下厨房,怕我把厨房拆了。”

“那……”西域可汗想了半晌,才低声道,“听说大宁女子的刺绣功夫了得,你总该会点儿女红吧。”

“不会!”莫琚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可以把鸳鸯绣成水鸭子。”

想到自己送给鹤影的第一件礼物,莫琚就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那枚香囊,鹤影现在还贴身带着么?

而这下,可汗却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莫琚生的貌美,又出生名门,是以可汗想当然的以为莫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到今日,他才知道这丫头除了舞刀弄枪,其余竟是一窍不通。

这样的女子,真的能成为西域的王后么?

乌孙可汗皱了皱眉,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而莫琚跟在乌孙可汗后面,痴痴地笑了起来。

除了刺绣和做饭,其他的东西,莫琚全是精通的。

只不过这些才艺皆是莫琚嫁给韩景行之后,为了怕自己给韩景行丢脸,这才偷偷学得。

为了超过唐穆瑶,莫琚可没少吃苦。

只是算算日子,她还没有到上辈子刻苦学习的年龄,是以她刚刚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穆瑶比莫琚大半岁,自然也比莫琚先行学起了琴棋书画。

自那时起,她便总在莫琚身旁抱怨,说那教琴的师父有多严厉,而那画画的师父又有多凶狠。

是以当自己到了学这些东西的年龄时,莫琚便在家中成日哭闹,甚至还仗着自己聪明,用唐家的机关将那些师父欺负的抱头鼠窜。

自那以后,便没有人再敢来教唐家的二小姐了。

而唐莫琚不学无术的名声,也就由此传开了。

与之相对的是穆瑶的日日苦学,竟成了京城第一才女。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上辈子的自己是有多傻,才会被凌如月和唐穆瑶玩弄于鼓掌之中。

“到了!”乌孙可汗见莫琚正在发呆,忙轻声道,“前面就是你同伴居住的地方了。”

莫琚顺着可汗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是一片竹林,竹林中依稀透着几缕灯火。

“这里是?”莫琚问道。

“这里是竹园!”可汗笑着道,“说起来,这里本该是本王夫人居住的地方,不过因着我只有两位夫人,是以竹园和菊园就都空着了。这里常年无人,将她们安置在这里最是隐蔽。”

隐蔽?

莫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只道,“现在,你可以带我去见她们了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乌孙可汗欲言又止,盯着莫琚看了半晌。

“不过什么?”莫琚下意识地问道。

而此时,乌孙可汗却忽然从袖中拿出了一团棉布,趁着莫琚张嘴的空档,将布团塞进了她的嘴里。

见莫琚还要挣扎,他便又用困住了莫琚的双手,厉声道,“如果你还想见同伴的话,就不要出声!你若同意,就点点头。”

莫琚哑然,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可汗见莫琚同意了,只笑着道,“小丫头,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得是什么算盘?只要你的同伴知道你尚在皇城,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前来救你的!本王不傻,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的!”

说完,乌孙可汗便拉着莫琚到了窗下。

醉红颜等人居住的屋子乃是由竹子制成的,是以莫琚可以透过竹缝,清楚地看见屋中的众人。

只见醉红颜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西域可汗到底找到莫琚没有!”

“是啊,”忠玉亦是叹了口气道,“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放心吧!”鬼面神医却是扶了扶胡子道,“那小丫头诡计多端,定然不会有事的!”

见着屋中熟悉的众人,莫琚不由得湿了眼眶。

乌孙却不管莫琚在想什么,只沉声道,“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至于你答应本王的事情,还请你尽快做到。”

做到什么?

嫁给你么?

莫琚皱了皱眉,却是眸光一闪,趁着可汗得意的空隙,朝着那竹屋死命地撞了过去。

“谁?”醉红颜当下提剑,追了出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尸

“你!”乌孙可汗没想到莫琚会趁着自己走神的空档撞向竹屋,忙拖着莫琚藏在了竹林深处。

这竹林原就是乌孙可汗派人修建的,所以他熟知这林中的密道,只一瞬间的功夫,便和莫琚不见了踪影。

醉红颜急急而出,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不过,她的脚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东西。

醉红颜低头,眼中闪现出了一丝狐疑……

而此时,乌孙可汗和莫琚已经进入到了密道,他拿开莫琚嘴中的布团,只笑着道,“小丫头,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我又如何!”莫琚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乌孙可汗却是哈哈一笑,他径直走到了莫琚身边,俯下身子道,“如今这人你也看见了,本王答应你的事情也算办妥了,你是否该乖乖嫁给我了?”

“我……”莫琚一时语塞,只反问道,“若是我不嫁呢?”

“若是你不嫁?”可汗勾起了一抹邪邪的笑意,冷声道,“那本王便毁了蝶尾魔兰,顺便杀了你的同伴!”

“你敢!”莫琚握紧了拳头,瞪向了可汗。

可汗却抬起了下巴,厉声道,“本王说过,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可是……”莫琚甩开了可汗的手,那如星般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待她们平安回到大宁,救回了我的外公,我便嫁给你。”

“哦?缓兵之计么?”可汗冷笑了几声,随即却伸出右手,和莫琚击掌道,“成交!”

莫琚直愣愣地看着可汗,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

既然可汗已经知道自己用的是缓兵之计了,又为何还要答应自己呢?

眼前的这个看似粗犷的西域男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重生以来,这是莫琚第一次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这才明白,之前她之所以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对付凌如月等人,完全是凭着自己对她们两世的了解。

可如今出了唐府,这几国之间的纷争远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弄明白的。

若想站在鹤影身边,和他一同统一天下,她还要学得,还有很多。

而眼下,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想到这,莫琚倒也不再说些什么。

只是暗自祈祷那店小二已经将自己的令牌和信交给了宁国的守城之人。

第二日,可汗便如约将醉红颜等人送回了大宁。

只是在她们出城前,可汗却给他们看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的脸部虽然已被画花,却仍然能感觉到她曾是一位绝色女子。

而她的身段和莫琚并无二致,便连那身上穿的衣服,也和莫琚逃跑前所穿之物一模一样。

“二姐!”忠石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尸体,随即便跪了下去。

而忠玉却是怔怔地看了一眼满脸悲痛的乌孙可汗,犹疑地说道,“这是?”

可汗点了点头,并未回答忠玉的话,沉声道,“节哀顺变!”

忠玉看了看可汗,又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

若非他身旁有子倾扶着,只怕此时他已经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忠玉皱了皱眉头,他才刚刚和二姐言归于好,二姐怎么就会撒手而去了呢?

好在鬼面神医还算清醒,他狐疑地看了乌孙可汗一眼,捂住鼻子,便上前翻了翻那女尸的眼睛,又按了按女尸的肚子,最后,他索性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在那女子的腹部割出了一道小口。

“前辈,你……”忠石见鬼面神医划破了女尸的肚子,忙上前阻拦道,“你这是做什么呀!二姐已经去了,你就让她安心地走吧。”

“忠石,你别说话。”醉红颜知道鬼面神医的用意,忙将忠石拉倒了一边,厉声道,“这躺着的人面部被毁,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琚儿。在一切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要乱喊!”

“可是,”忠石虽也不愿相信那地上躺着的就是莫琚,却仍旧低声道,“可是她和我二姐的身材一模一样,且她身上穿的正是我二姐逃亡时的衣服啊!”

“你!”醉红颜没好气地看了忠石一眼,她总觉得这个地上的人并不是莫琚。

眼下,一切都要看鬼面神医的诊断结果了。

而那鬼面却是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这女尸腹中的确有个孩子,只是因着月份尚小,老夫也不能判断这女子到底是何时有的身孕。”

“这么说,这个人就是二姐了?”忠玉试探地问道。

“真的是二小姐!”子倾的眼眸微湿,眨眼间便落下了滴滴热泪,“二小姐手上戴的那副玉镯还是她出嫁那日老爷亲自替她戴上的呢!”

玉镯?

醉红颜皱了皱眉,她顺着子倾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见到了那一副翠玉镯子。

怪不得!

醉红颜轻哼了一声,却是握紧了那日在竹园捡到的东西。

乌孙可汗见鬼面神医满脸哀愁,心中暗笑,只是面上还装出了一副悲痛的表情,“这事情总归是在我西域的国土上发生的,本王也该为这件事情付点儿责任!”

“敢问可汗要怎么负责?”醉红颜瞪了乌孙可汗一眼,厉声道,“难不成可汗可以还给我们一个鲜活的琚儿么?”

“这……逝者已逝,本王便是在神通广大,也无法让其还阳啊。”可汗尴尬一笑,随即让侍卫拿出了先前的那盆奇花,“不过本王听闻你们是为了这蝶尾魔兰才来我西域的,既是这样,本王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这盆花,就送给你们了。”

蝶尾魔兰?

鬼面神医看了看眼前这盆开得正好的鲜花,只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只是若说那里蹊跷,他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汗找到琚儿的时候,她便已经死了么?”醉红颜眼神清澈,仰着头看向了乌孙可汗。

“是呀!”乌孙可汗双手抚面道,“尽管本王已经下令救援,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本王找到郡主的时候,她便已经香消玉殒了。”

“哦?是么?”醉红颜轻笑道,“既是如此,可汗又如何知晓我们正在寻找蝶尾魔兰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店毁人亡

“这……”乌孙可汗一心想着去找一个怀孕的女子来冒充莫琚,是以这蝶尾魔兰的事情,他倒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

不过乌孙可汗何等聪慧,不过眨眼间便想出了一个理由,“那阿逸多原就是西域的百姓,是他告诉本王你们需要这蝶尾魔兰的。”

只是尽管如此,醉红颜还是从其明朗的眸子中发现了一丝慌乱。

至于乌孙可汗最后到底作何解释,醉红颜倒是一点儿都不关心了。

“原来是这样啊。”醉红颜点了点头道,“那倒是颜颜莽撞了。既然琚儿已经去了,那我们还是应当尽早将其带回大宁才是。想必可汗应当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可汗沉声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实乃我西域和大宁的遗憾,还愿贵国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我西域才好。至于你们回国一事,本王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待你们休息妥当,便可上路了。”

“有劳可汗了。只是恭亲王尚在病榻,我们就不在此休息了。”醉红颜当机立断道,“不知可汗能否今日便送我们回大宁?”

听醉红颜这么说,可汗自是求之不得,他忙点了点头道,“本王这就安排马车,护送你们和郡主归国!”

待到乌孙可汗亲眼看着醉红颜等人离开了,这才回到了暗室,放出了一直被关在里面的莫琚。

“郡主,你觉得本王这么做可好?”乌孙可汗得意洋洋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却是瞪了乌孙可汗一眼,咬着牙道,“卑鄙!”

“哈哈!”乌孙可汗不怒反笑道,“正所谓无毒不丈夫!郡主倒是谬赞了。你的同伴们现下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是否可以安心嫁给本王了?”

“就因为要娶我,你便狠心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妇人么?”莫琚不齿地说道。

“为了得到你,别说是杀一个妇人了,便是杀一千个,那又何妨?”可汗止住了笑声,沉声道,“郡主可知,为了找到一个怀孕的妇人,本王费了多少功夫么?”

“你既知她肚子里有骨肉,又如何能下此狠手!”莫琚厉声质问道。

“那又如何?”可汗弯下身子,在莫琚耳畔轻声道,“再怎么样,死的也不过是个大宁人罢了。”

可汗的声音不太,可那声音却随着冬日的冷风一溜烟地钻进了莫琚的心房,令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的是宁国人?

莫琚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乌孙可汗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而乌孙可汗看到了莫琚这张愤怒的小脸,却是觉得更加地兴奋。

“郡主,你猜你的死讯传回了大宁,你那前夫君会做何感想呢?”乌孙可汗勾起了一抹恶如鬼魅的笑脸,直直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别过头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那信和令牌,鹤影到底收到了没有呢?

只是莫琚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离开饭店没多久,乌孙可汗便派人烧了那个饭店。

连店小二在内的一干人等,全无一人生还。

更别提莫琚暗中留下的令牌和书信了。

至于那店中死去的人,乌孙可汗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行事狠辣,为人要极为多疑,是以不管莫琚有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都会毁了那家店铺的。

从可汗进入饭店的那一刻,一切便早已注定了。

乌孙可汗见莫琚不愿开口,眼中笑意更甚,“再过不到十天你就要嫁给我了,难道郡主不要回去准备准备么?”

“你!休!想!”莫琚咬着牙挤出了这四个字,随即便扬长而去。

可是不管莫琚愿不愿意,乌孙可汗都已经定好了婚期。

因着莫琚是宁人,乌孙可汗还特意命人比照宁国的风俗缝制而成了一件凤冠霞帔。

只是这衣服刚刚被送进风月楼,便被莫琚用见到绞碎了。

可汗无奈,只好又命人偷偷赶制了一身衣裳。

而此时,梅夫人的身子却愈发的弱了。

杏儿已经死了,梅园中也由太后吩咐着换上了一批侍女,而梅夫人却是半点好转都没有。

眼见着参汤补药一碗碗地灌下肚子,可梅夫人却还是瘦的可怜。

大夫说其最多不过还能再撑五天,太后迫于无奈,终是移驾到了风月楼。

“太后!”莫琚朝着太后福了福身子,面上却是毫无笑意。

“这是怎么?”太后见莫琚一脸菜色,只看向了她身边的连翘,“你是怎么服侍你家主子的?为何哀家觉得这郡主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奴婢,奴婢不知啊!”连翘跪在地上,却朝着太后眨了眨眼道,“郡主日日不思饮食,许是太过思念母国的缘故吧。”

“思念母国?”太后轻哼了一声,“自古女子便是出嫁从夫,既然郡主已经答应嫁给我儿,那便还是尽早忘了母国吧!”

莫琚倒也不答话,她算算时日,如果那小二将令牌和书信送去了大宁,此刻鹤影也早该派人来救自己了,又如何会没有一点儿动静呢。

鹤影没来,想必是那店小二并没有帮助自己,既是这样,那自己又该如何逃离皇城呢。

太后见莫琚不回话,心中愈发不满,只冷声道,“郡主是听不见哀家的话,还是不愿意将哀家的话放在心上呢?”

“啊?”莫琚这才回过神来,又福了福身子道,“不知太后来此所为何事?”

被莫琚这么一问,太后才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倒也收敛了脸上的怒气,低声道,“梅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大夫说她撑不到过年了。”

“什么?”莫琚皱了皱眉,“那杏儿不是被抓住了么?为何梅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好转?”

太后摇了摇头道,“那杏儿虽被抓住了,可大夫仍说梅夫人气血需亏,哀家听可汗说郡主医术惊人,不知郡主愿不愿意替她看看。”

正所谓医者仁心,莫琚就算再痛恨乌孙可汗,可对那梅夫人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莫说她如今怀着孩子,便是她只是个寻常妇人,莫琚亦不会见死不救。

更重要的是,莫琚还欠着那赶车的小厮一条性命。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水蛭

莫琚点了点头,随后便和太后一起去了梅园。

只是莫琚还没进门,便先皱起了眉头,这屋中的血腥味,竟然越发明显了。

“怎么了?”太后见莫琚神色有异,忙停下了脚步。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强忍住心中的恶心,轻声道,“无妨,还是梅夫人的身子要紧。”

太后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二人进了屋子,一股甜腻的熏香味道扑面袭来。

莫琚看了一眼毫无血色的梅夫人,心中倒是闪过了一丝了然。

她打开了房门和窗子,又命人将桌上的熏香拿了出去,这才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椅子上。

“可是这熏香有什么问题?”太后见莫琚如此,只当是那香有什么古怪。

眼下,梅夫人的吃穿用度皆是有专人伺候的,而这熏香就成了最易下手的地方。

且她曾听闻怀孕女子若是经常闻到麝香的味道,定会小产滑胎,所以便肯定这香有问题。

莫琚却并未答话,直到这屋中的香气全散,她才又让人关上了门窗。

“太后,你可曾闻到有什么异样?”莫琚猛灌了几口茶,这才抑制住了胃中的翻滚。

太后却是摇了摇头道,“哀家并没有闻见什么特别的味道。”

莫琚没有答话,只看向了其余侍女,“你们呢?也没闻到这房中有何古怪么?”

侍女们闻言忙拼命地嗅了起来。

她们是太后派来专门伺候梅夫人的,若是梅夫人又什么三长两短,她们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如今听闻这屋中有所异样,她们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只盼着能早知治好梅夫人。

只是她们在这房中呆的时间太久了,对血腥味又不像莫琚一样敏感,是以闻了半晌,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后来,有个聪明的小丫头出去转了一圈,这才高声道,“奴婢闻见了,是血,是血的味道!”

说完,小丫头还一边嗅着味道,一边寻找这气味的来源。

莫琚见小丫头如此机敏,只偷偷地在一旁捂住了口鼻。

这房中到底有多少伤胎之物,莫琚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这屋中的味道却又蹊跷,是以一刻也不敢大意。

好在还有个聪明的小丫头不用自己吩咐,便兀自寻起了气味。

否则,若要让自己去寻这味道的来源,只怕自己又会干呕不止了吧。

而太后却是皱了皱眉头,“血?这屋里怎么会有血的味道呢?”

被小丫头这么一说,太后也觉得自己问道了一股子血腥味。

曾怀过孩子的太后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梅夫人已经见红了。

若是她已经见红,那这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既是如此,她便也不想在梅夫人身上多费功夫了。

可太后正要离开,一直昏睡的梅夫人却忽然醒了过来,她低声道,“水,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梅夫人倒茶?”太后见梅夫人醒了过来,倒也停住了脚步,只坐在了椅子上,试探地问道,“梅夫人,你是否已经见红了?”

“什么?”梅夫人大惊,便连侍女刚端上来的茶水也被打翻在了床上。

“奴婢该死。”那侍女生怕烫伤了梅夫人,连忙跪下请罪。

而梅夫人却并未苛责侍女,只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和那侍女一同跪在了地上,“母后明鉴,妾身虽然不中用,却是并没有见红啊!”

“是么?”太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梅夫人一眼,见其裤子上并无血迹,这才笑着道,“哀家也不过只是问问,你不必如此惊慌。如今你身子弱,还是别在地上跪着了,快回床上歇着吧。”

而此时,那小丫头却指了指梅夫人的被子,大声地叫道,“这里,就是这里!血腥味便是从床上传出来的!”

“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她狠狠地瞪向了梅夫人,只道,“梅夫人,你不需要给哀家一个解释么?”

“妾身……”梅夫人无助地看向了太后。

什么血腥味,她根本就听不懂啊。

至于太后说自己见红了,那是更不可能了。

她虽然也很担心腹中骨肉的安危,可最近几天,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胎动了,那胎动虽然微弱,可却是真实存在的。

太后又怎会说自己流产了呢?

而太后见梅夫人不肯说话,只以为她是在欺骗自己,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掀开了梅夫人的被褥。

可那被子下的床单却是干干净净,并无半点血迹。

这……

太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此时,小丫头却是后退了一步,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被太后扔在地上的被子,惊恐地说道,“这被子,这被子里有东西!”

有东西?

这下莫琚倒是皱了皱眉头。

她虽然知道梅夫人的病是出自房间中的血腥味,却也以为只是有人在屋中涂上了什么东西。

如今莫琚见着被中被人藏了活物,心中自是清明无比。

好一个阴毒的法子!

而太后虽然不知道这被子中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却也猜到了七八分,当下便冷声道,“来人呐,将这个被子给哀家撕开!哀家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是!”门外的侍卫听见了太后的吩咐,忙进门来将梅夫人的被子扯开了。

顷刻间,几十只软软糯糯的漆黑虫子便被抖落了下来,在地上蠕动了起来。

“啊!”

房中的侍女见状忙惊叫着躲在了一旁,而梅夫人怔怔地望着还在地上爬动的活物,那原本就枯瘦如柴的手指交缠在了一起,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

若要让她查出是谁要这么阴险的法子毒害自己,她定要让那人付出惨痛无比的代价!

莫琚则是摇了摇头,这西域的皇城也和大宁的后宫一样,皆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唯一的区别只是在大宁,她身边有鹤影一直护着自己;而在这里,她只能事事小心,以防被人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

是以莫琚即使在想吐,也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而太后却是气定神闲地抬脚踩死了一只脚下的虫子。

只听“噗”的一声,那虫子便在地上开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花儿。

太后冷笑了一声,“竟然是水蛭!”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兰夫人的冤屈

“还不快把这些害人的水蛭抓起来!”太后冷声道,“敢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水蛭?”一直低头不语的连翘这才抬起头来,忽闪着她那双无知的眼睛道,“水蛭是什么东西啊?”

“水蛭是以人血为食的吸血虫!”梅夫人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道,“这东西常年生长在水边,又怎会到了这被子之中!”

梅夫人又看了一眼这地上的水蛭,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笑。

原来险些要了她性命的,竟然只是这些不起眼的虫子么?

如果今日没有发现这些吸血虫,只怕自己真的活不到年下了。

“既是如此,那它们又为何会在梅夫人的被子了呢?难道……”连翘捂住了嘴巴,喃喃道,“难道是有人刻意谋害梅夫人?”

“连翘!”莫琚不满地瞪了连翘一眼。

她只觉得这个连翘今日话多的厉害,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可不管如何,她都不想卷入这西域皇城的是非中来。

今日救梅夫人一命,只是为了遵从医者的本心。

这是此举定会得罪那幕后真凶,这人阴狠毒辣,莫琚可不想招惹。

连翘被莫琚瞪了一眼,只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而她先前的话,却足以提醒梅夫人,那蓄意害她的人,正是兰园的兰夫人。

“母后,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梅夫人跪在地上,哭着道。

太后没好气地看了梅夫人一眼,纵然她无辜被害,可那被子日日盖在她自己身上,她竟毫无感觉,这才落得今日的田地。

如此愚笨之人,便是死了,太后也不会心软半分。

只不过太后念着她腹中怀有骨肉,这才柔声道,“你起来吧!待哀家查出真凶,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母后!”梅夫人双眸含水,委屈不已地说道,“这被子,是兰夫人在妾身有孕的那一日送来的……”

“果然是她?”太后皱了皱眉头,眼中现出一抹杀意。

早在杏儿自尽的时候,太后便已经猜到了幕后指使。

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是以太后并没有追究下去。

那兰夫人的兄长是乌孙可汗身边最得力的将军,若是贸然处置了兰夫人,只怕会让兰将军心生不满。

只是若就这么放任兰夫人不管,太后又如何能向梅夫人交代呢?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梅夫人的愚蠢,太后却是欣赏兰夫人的心狠手辣。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留在可汗的身边。

只是她做事也太过不小心了,竟然给梅夫人留下了把柄。

想到这,太后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两个儿媳妇,果然都不中用啊!

“来人呐,将这些水蛭全部送去兰园!”太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梅夫人,沉声道,“传哀家密令,梅夫人生产之前,兰夫人不得走出兰园一步!”

“母后?”梅夫人震惊地看向了太后。

兰夫人下此狠手,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可太后既没有对其有任何责罚,更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禁她几天足,这是要将自己置于何地?

“此事到此为止!”太后并不再看梅夫人,只甩了甩衣袖,“天色不早了,哀家也该出皇城了!你如今虚弱的厉害,还是要好生将养才是!”

说完,太后便转身离去。

梅夫人瘫坐在地上,惨然一笑。

就因为兰夫人的兄长是西域的将军,她便可以在这皇城中为所欲为么?

莫琚见梅夫人这幅样子,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前朝和后宫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昔日淑妃盛宠,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兄长骁勇善战罢了。

如今太后也不过是看在兰将军的面子上才饶过兰夫人一命,不过,这兰将军又能保她多久呢?

待到乌孙可汗平定了西域周边的叛乱,这第一个要被处置的人,怕就是那兰大将军了。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身为君王,疑心本就要比常人更重。

而这卧榻之上,又岂容他人酣睡呢?

想到这,莫琚只上前扶起了梅夫人,柔声道,“地上凉,夫人还是起来吧。”

“郡主……”梅夫人有气无力地看了莫琚一眼,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问道,“那送你出城的小厮现下如何了?”

莫琚闻言,心中一紧,半晌才低声道,“原是我对不住你。那小厮已经自尽了。”

“自尽好,自尽了好呀!”梅夫人勉强牵起了嘴角,只痴痴地说道,“自尽了,总比抓回来被可汗折磨来得干脆!”

“抱歉……”莫琚自责地低下了头。

见梅夫人不再说话,莫琚只兀自站了起来,带着连翘回了风月楼。

她虽然不知道那小厮和梅夫人是什么关系,却也知这二人关系匪浅。

眼下她欠梅夫人一条命,自当要全力替其保全腹中骨肉。

而一直低着头跟在莫琚后面的连翘,却是偷偷地勾起了嘴角……

莫琚走后,梅夫人的眼中立刻是恢复了一片清明之色。

“梅夫人?”她身旁的婢女见梅夫人没有说话,忙跪下道,“夫人,不快起来吧!地上凉,若是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梅夫人却是冲着那小丫头笑了笑,随即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那表哥对自己一厢情愿,既愿意为了自己而死,那自己自然不介意利用他的死来牵制这个宁国郡主一段时日。

眼下她怀有身孕,最是需要小心。

若是此时,那即将成为王后的郡主肯帮衬着自己一点儿,那自己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待到她腹中骨肉瓜熟蒂落,那么无论是郡主还是那梅夫人,她都不会放过。

这西域王后的宝座,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坐在上面!

而此时,太后身边的侍卫已经将那一罐子水蛭送到了兰园,并对其宣布了太后的旨意。

兰夫人被眼前的那群蠕动的虫子吓得愣在了原地,却是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那被子的确是自己送给梅夫人的,可这些水蛭,却是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

她就算再想让梅夫人死,也犯不着在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中动手脚吧。

只是此刻,她被禁足在这兰园之中,便是有再多的冤屈,也是无处伸冤。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梅夫人遇害

水蛭的事情告一段落,既然太后已经处置了,可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又派人去梅园送了些补品。

只是那梅夫人却是个多灾多难的,竟然在找出水蛭之后,又起了风疹。

好在梅夫人一直在榻上养胎,倒是没有传染到其他人。

不过如此一来,她就更不怎么出门了。

莫琚本来还想去看看梅夫人,只是为了腹中骨肉,便也只得作罢了。

眼看着二人婚期将近,莫琚便是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醉红颜等人应该已经将那女尸带回大宁了吧。

即便鹤影没有收到那封书信,也应当可以看出那女尸不是自己的。

可莫琚不知道的是,早在醉红颜等人除了皇城之后,乌孙可汗就派人伪装成凌姨娘的人,将那具女尸抢了回头。

是以即便醉红颜等人回了大宁,那韩鹤影也是看不见这具伪装成莫琚的尸体的。

莫琚日日期盼和忍卫取得联系,可梅园竟然又出了事!

更重要的是,这次梅夫人并没能逃过一劫,她竟死在了闺房之中。

“什么?”莫琚皱了皱眉,震惊地问道,“你说梅夫人死了?”

“是啊!”连翘点头道,“奴婢方才听说人说梅夫人在房间中被人勒死了!眼下可汗和太后都在梅夫人的房中呢,郡主要不要也去看看?”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道,“西域习俗,男女双方在大婚前三日不宜见面,否则会被视为不祥!你在西域呆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吧!”

“这……”连翘忙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一心惦记着梅夫人,竟险些置郡主于不祥之处,还请郡主责罚奴婢。”

“算了,你起来吧。”莫琚看了看正在闪烁的烛火,不再多说什么,只打了个哈欠道,“这会子倒是又困了,我先歇下了,你也下去吧。”

那不祥的说法本来只是莫琚用来推脱可汗的,是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不过,这个连翘今日未免太过奇怪。

好端端地,她为何会让自己去那梅园呢?

只是莫琚还来不及细想,外面的侍卫便闯了进来。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连翘忙挡在了莫琚的面前,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莫琚却是推开了连翘,低声道,“各位漏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些人都是可汗身边的亲信,莫琚相信他们不会对自己不利。

可他们这个时候来自己的风月楼,莫琚便是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果不其然,侍卫拱手道,“可汗在梅园发现了郡主留下的丝帕,所以请郡主去梅园问话。”

莫琚刚要说话,连翘却抢先道,“什么丝帕,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们郡主一直呆在房间里,怎么会将丝帕落在梅园呢?”

那为首的侍卫闻言却是沉下了脸色,今日明明有人曾在梅园附近见过郡主,为何这小丫鬟却说这郡主并未出门呢?

难道这梅夫人真的是被这个郡主杀害的?

想到这,侍卫便也没有了先前的客气,只冷声道,“这是可汗的命令,还请郡主不要为难手下!”

“既然是发现了本宫的手帕,那本宫自然是要去解释一下的。”莫琚皱了皱眉头。

那丝帕,她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今日,她见日头正好,确实去那梅园前的小花园逛了一逛。

适才连翘说自己没有出过风月楼,难道真的是护主心切,怕自己被侍卫们带走么?

莫琚狐疑地看了连翘一眼,心中却是一团乱麻。

她随着那侍卫去了梅园,进门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梅夫人,以及落在梅夫人身旁的丝帕。

那帕子上绣着的乃是鸳鸯戏水的图案,似是出自苏州绣娘的针法,这皇城中除了自己,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用过此物的人。

不过这帕子,倒的确不是自己的。

莫琚上前,捡起了那方帕子,又细细地看了半晌,脸上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郡主倒是好性情呢!”太后冷笑一声,“杀了人后竟然还能笑了出来!”

“太后是在说我么?”莫琚指了指自己,不明所以地说道,“我并没有杀害梅夫人啊。”

“荒唐。”太后瞪了莫琚一眼,只道,“这丝帕一看便是大宁之物,这宫中除了你,还有谁能拥有此物?”

“大宁之物?”莫琚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皇城之中似乎并不只有我一个宁人吧?我身边的侍女也来自宁国,太后怎么不怀疑她呢?”

“郡主……”连翘莫名被提及,赶忙跪在了地上道,“奴婢身份卑贱,即便曾在大宁生活过,却也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名贵的丝帕啊。适才奴婢刻意隐瞒了您曾外出过的事情,郡主不感激奴婢也就罢了,怎么还冤枉妻奴婢了呢?难道说……”

说到这,连翘忙急急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摇了摇头,惊恐地看向莫琚。

单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便让在场的众人皆以为莫琚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刻意隐瞒外出的事情?”太后意有所指地重复了一遍,转而看向了连翘,“这么说,今日郡主真的出过房门么?那她去了哪儿呢?”

连翘看了一眼莫琚,又看了一眼太后,似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半晌,连翘才咬着牙说道,“既然郡主冤枉奴婢,那奴婢也不为郡主隐瞒了。今儿午后,郡主说日头正好,想出去走走,这才带着奴婢一同去了梅园前面的花园之中。不过后来,奴婢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了风月楼。至于之后郡主去了哪里,奴婢便一概不知了。”

“梅园前面的花园?”太后调笑着看向了莫琚,“宁国郡主,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解释什么?”莫琚歪着头看向了太后,“我今日的确去过小花园,可去过花园的人这么多,难道各个都是杀害梅夫人的真凶么?”

“去过小花园的人是很多,可是会拿着这种丝帕的人却只有你一个!”太后大袖一挥,厉声道,“来人呐,将这个杀人凶手带去虿盆,哀家要亲自审问!”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露出的针脚

“母亲……”乌孙可汗听闻太后要把莫琚带去虿盆,忙上前阻拦道,“母亲,郡主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还请母亲明察。皇妹,你快劝劝母亲啊。”

而一直呆在太后身边的赛梅林却是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她是应该帮助莫琚的,毕竟她曾经救过自己的命。

可是,她前些天听人说皇兄要迎娶莫琚为王后,便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莫琚和晋王的感情,赛梅林可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莫琚忽然要嫁给自己的皇兄,便连赛梅林自己也开始怀疑这莫琚前来西域是不是真的别有目的。

“你!”乌孙可汗见赛梅林摇了摇头,直气得甩了袖子。

他虽然是西域的可汗,可那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背上那不孝的骂名。

乌孙可汗犹豫了半晌,终还是叹了口气。

只见他摆了摆手,低声道,“那边就依着太后的意思,将郡主带下去吧。”

说完,他还转头看了看莫琚,只柔声道,“就先委屈你两天,待本王查明真相,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若是可汗查不出来呢?又或者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呢?”莫琚笑了一笑,反问道,“那可汗是否打算依律行事,取了本宫的性命?”

“本王……”乌孙可汗一时语塞,只怔怔地看向了莫琚,半晌,才沉声道,“如果此事真的是郡主所为,那本王定会秉公执法,不会有丝毫包庇!”

“既然郡主自己都认罪了,那就不用同她废话了。”太后抢先一步道,“来人呐,将这郡主给哀家关进大牢,择日处斩。”

这……

赛梅林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太后,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那跪在地上的连翘却是勾起了嘴角。

眼看着那些侍卫离莫琚越来越近,莫琚却是并不闪躲,只好笑地看了一眼太后,“太后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本宫何时认罪了?”

“方才你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问可汗是否能够秉公执法,这难道还不算认罪么?”太后轻笑了一声,“郡主,你若乖乖认罪,哀家就给你一个痛快。如若不让,那虿盆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到时候郡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别愿哀家心狠手辣!”

“原来是太后误会了本宫的意思啊!”莫琚巧笑嫣然,柔声道,“本宫方才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测试一下可汗的真心罢了。可汗口口声声说会真心待我,可事到临头竟却弃我不信我,如此深情,莫琚实难承受!还望可汗自毁婚约,不要玷污了真心二字。”

“你!”可汗没有想适才莫琚只是在试探自己,一时间羞愤难当。

他不禁想到如果进入处在他这个位置的人是韩鹤影,那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不过只要一想起韩鹤影,可汗的心里就特别的不是滋味。

他皱了皱眉,又瞪了那些侍卫一眼,只厉声道,“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郡主关进暗牢。”

“暗牢?不是虿盆么?”莫琚冲着可汗笑了一笑,又扬起了手中的丝帕道,“本宫倒想知道,你们究竟凭什么认为这杀人的凶手就是本宫?”

“凭你手中的丝帕还不够么?”太后冷哼了一声道,“你休要再狡辩了,你身旁的侍女都已经招了,你今日的确独自一人在梅园附近呆过,如今梅夫人的身边又有你落下的丝帕,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不能将你定罪么?”

“本宫今日确实路过梅园,不过却没进去过。至于这丝帕么……”莫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本宫却从未承认过这丝帕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还会有谁?”太后的眼中涌现了一股寒意,“这丝帕一看就是宁人的东西,除了你,谁还敢在这皇城中用敌国的东西。”

“母亲!”乌孙可汗闻言忙急急地制止了太后,然而却还是为时晚矣。

太后方才的那句话已经牢牢地刻在了莫琚的心里。

而此时,她似乎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哨响。

只见她沉吟了片刻,这才浅浅地笑了一笑,喃喃道,“看来真的是本宫孤陋寡闻了。我大宁一向将西域当成手足,可竟没想到原来西域百姓一直将大宁当成敌国来看啊?不知此话若是传入我大宁圣上的耳中,那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可惜,他没有机会知道了!”太后自然知道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了,当下阴沉着脸道,“今日,哀家便要以杀人之罪将你就地处斩!”

“慢着!”莫琚却忽然后退了两步,将手中地丝帕扔在了乌孙可汗的脚下,“可汗,您瞧瞧,这丝帕当真是我大宁之物么?”

乌孙可汗捡起了地上的丝帕,却是怎么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兄,能否给妹妹看看?”赛梅林皱了皱眉头,终还是决定弄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莫琚是不是大宁派来的细作,她都不想以为一时的怀疑而冤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乌孙可汗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丝帕交给了赛梅林。

毕竟赛梅林曾在西域呆过一段时间,且她本就是女儿家,自然对这些丝帕首饰更为了解。

赛梅林接过手帕,细细地观察了许久,这才摇了摇头道,“这帕子虽是由宁国的蚕丝制成,可这上面的刺绣却并非是苏绣。苏州绣娘的绣工很好,绝不会再收尾之时露出针脚。依我看来,似乎是有人故意仿制,意图嫁祸郡主的。”

“哦?”乌孙可汗拿过了赛梅林手中的帕子,这才发现这刺绣的确有很多针脚没被被藏好,“这收针的针法倒像是……”

说完,可汗便冷冷地看向了一直在人群中低着头的妇人。

那妇人被可汗这么一看,只觉得浑身发软,跪倒在了地下。

“兰夫人?”太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伪装成奴婢装扮的兰夫人,只厉声道,“你不是在禁足么?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说这皇城中的人都不再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上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凶是谁

兰夫人被吓得低下了头去,只不停地重复道,“母后,妾身不敢,妾身不敢呐!”

“不敢么?上次从大宁回来之后,本王的确赏过你一方蚕丝帕子。”乌孙可汗将那帕子丢在了兰夫人的脸上,冷声道,“你好好看看,这帕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东西。”

“妾身……妾身……”兰夫人捡起帕子,支支吾吾道,“可是……”

而此时,梅夫人身边的侍女忽然跪下道,“可汗,奴婢今日确实见此人来过梅园,只不过她说她是来为梅夫人送吃食的新丫鬟。奴婢当时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厨房人手调动也是有的。不过,不过她走后没多久,奴婢就发现梅夫人已经去了。”

被侍女这么一提醒,莫琚也忽然记起自己在花园中散步的时候,的确见到过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匆匆走过。

难道这个人就是兰夫人?

莫琚狐疑地看了一眼兰夫人,而兰夫人却早已双目无神地瘫坐在了地上。

“兰夫人,竟然是你?”太后低头看了一眼颤抖不已的梅夫人,只皱了皱眉头道,“杀人嫁祸,这么高明的手段,便是哀家也都被你蒙在了鼓里。来人呐,将这个歹毒的妇人给哀家丢到虿盆里喂蛇去。”

高明的手段?

莫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这种连赛梅林都能看出来的小把戏,难道她堂堂太后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怕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栽赃的,只是想吓唬吓唬自己罢了。

不过眼下太后和自己已经闹翻,想必这西域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她倒还是要先想个办法脱身才是。

方才看赛梅林的样子,似乎很不想让自己嫁给可汗。

或许自己可以想她求助也说不定呢?

莫琚双眸一转,计上心来。

而此时,兰夫人却是被太后刚刚的话吓得不轻,她只低声道,“妾身,妾身真的没有杀害梅夫人啊。”

“你没杀她?难道是哀家杀的不成?”太后剑眉一挑,只道,“你说你没杀人,那哀家倒要问问这帕子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出现在这梅园之中!”

“妾身……”兰夫人攥紧了衣裙,哭着道,“妾身今日的确来过梅园,只是妾身来的时候,梅夫人就已经死了啊。妾身回屋以后才发现随身的帕子不见了,未避嫌疑,这才又赶了回来。就是借妾身一万个胆子,妾身也不敢杀人啊!”

“一派胡言!”太后甩了甩袖子道,“你和梅夫人事事争锋相对,一向水火不容,你又为何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前来梅园呢?”

“那是因为……”兰夫人犹豫了很久,这才大声道,“太后送来兰园的那盆水蛭,根本就不是妾身放在被子里的啊!”

兰夫人说完,便瘫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理由,除了自己,又还有谁会相信自己呢?

想到这,兰夫人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她与可汗已经成亲这么久了,自己的为人别人不清楚,难道可汗也不了解么?

平日的自己的确是骄纵任性了一点,可却绝对不会做出这般杀人的事情来啊。

最令兰夫人感到悲哀的是,可汗不仅没有相信自己,竟连一声多余的斥责都不肯对自己说。

难道可汗就真的如此厌弃自己么?

兰夫人叹了口气,认命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欲随着侍卫而去。

而此时,莫琚却是皱紧了眉头。

适才兰夫人说的话看似荒谬,却的确有几分道理。

先前她只忙着找寻梅夫人瘦弱的病因,是以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细想。

现下向来,倒觉得有几分不妥。

她行事虽然莽撞,却也绝没有傻到要在自己送给梅夫人的被子里动手脚。

而那落在梅夫人身边的帕子,倒也的确不像是可以留在现场的。

毕竟那帕子还是可汗送给兰夫人的,若是用那帕子嫁祸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被可汗发现,实在是得不偿失。

依着兰夫人刚才的意思,这帕子似乎是因为她受惊过度才匆忙留在现场的。

现在她匆匆而返,为的便是趁人不备,取回这方帕子。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待自己重返梅园,梅夫人的尸体便已经被发现了。

这么说来,难道梅夫人真的是在兰夫人进园之前便死了的?

可若不是兰夫人,那又会是谁呢?

算算日子,兰夫人来梅园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花园中散步,那段时间,应该没有其他人进入到花园之中啊。

想到这,莫琚的心中闪过顿时一片了然。

那个时间,可不就是连翘说她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么?

难道,这梅夫人竟然是被连翘杀害的?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走到梅夫人的尸体前,强忍着恶心蹲了下来。

“郡主,你这是在做什么?”赛梅林见莫琚在梅夫人的身边停了下来,忙阻拦道,“梅夫人身上有风疹,你当心被传染!”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梅夫人人都已经去了,又如何还会传染自己?

她先是看了看梅夫人颈上的伤口,又将梅夫人死命握住的双手掰开,却是一无所获。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忽然瞥见了梅夫人左耳上有一块已经凝结了的血债,再往其右耳看去,那里正坠着一枚珍珠耳坠。

莫琚回过头来,又细细地打量了连翘一番,这才沉声道,“兰夫人是被冤枉的,真正杀害梅夫人的真凶,其实是连翘!”

“什么?”兰夫人不可置信地看了莫琚一眼。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可汗的夫人,是会威胁到莫琚地位的女人。

即便莫琚相信自己不是真凶,也完全可以在自己被处死以后再替自己伸冤啊。

即将成为王后的莫琚,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救自己一命呢?

还是说,这宁国郡主真的如传言一样,并不想嫁给可汗为后么?

兰夫人皱了皱眉,却仍旧停下了步子,感激地看了莫琚一眼。

而此时,连翘却惊慌地爬到了太后跟前,摇着头道,“太后,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是冤枉的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连翘之死

“冤枉,本宫为何要冤枉你?”莫琚轻笑了一声,直直地望向了连翘。

而连翘却是摇了摇太后的衣裙,哭着道,“太后,郡主她知道了您让我监视她的事情,这才着急想要除掉奴婢。太后,你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太后闻言却是踢了连翘一脚,没好气地说道,“休得胡言!哀家何时让你监视郡主了?”

不过话虽如此,太后却仍旧护住了连翘,沉声道,“郡主,你说是连翘杀害了梅夫人,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莫琚莞尔一笑,信步走到了连翘的身旁,又轻轻地俯下身子,取下了挂在连翘衣裙上的珍珠耳饰,“这便是证据!”

连翘见到那枚耳饰,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只泪水盈盈地说道,“郡主,你若不喜奴婢,那便打发了奴婢就是了,又何必找出什么珍珠耳饰来诬陷奴婢呢?”

“诬陷你?”莫琚冷冷地笑了一笑,事到临头,这小丫头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当真是让莫琚刮目相看。

只是面对这样的人,莫琚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她当下便轻哼道,“你不过是本宫身边的一位婢女,本宫若想发落了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本宫留着你,不过是念在你是宁国人的份上。可既然你不将宁国视为知己的母国,那本宫自然也不会在护着你!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这耳饰便是梅夫人挣扎之时落在你身上的。”

“什么耳饰?”可汗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此事越发的复杂了。

他接过莫琚手中的珍珠,又拿着和梅夫人右耳朵上的比了一比,这才看向了连翘,厉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奴婢……”连翘摇了摇头,泣涕涟涟地说道,“奴婢不知道这枚耳饰为何会落在奴婢身上,也从来没有害过梅夫人。”

说到这,连翘忙捂住了嘴巴,只低声道,“郡主你放心,奴婢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还请郡主一定要饶过奴婢。”

只是连翘这话虽然是对着莫琚说的,可余光却是死死地盯住了可汗。

眼下,她手中唯一的筹码,便是莫琚的身份了。

若是让太后或者其他人知道了莫琚早已嫁人,而且还身怀六甲的事情,那可汗就休想如愿娶莫琚为后。

若可汗不想让自己说出这个秘密,就必然要保住自己。

果不其然,可汗闻言脸色大变,忙指着身边的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兰夫人带下去。”

“可汗……”兰夫人怔怔地看向了乌孙可汗,她怎么也不肯相信,事已至此,她的夫君竟还要将自己往死路上推。

而连翘所说的那个秘密,又到底会是什么呢。

正当侍卫要将兰夫人拖走的时候,一个小宫女忽然指着连翘的脸惊叫了起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连翘那原本白皙细腻的小脸上竟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红色的疹子。

“是风疹!”莫琚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现下,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么?”

“奴婢没有什么要解释的!”连翘仰起了那张有些渗人的小脸,倔强地说道,“皇城中的人都知道梅夫人患有风疹的事情,奴婢在这房中呆了这么久,就算得了风疹,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当然奇怪了!”莫琚沉声道,“那风疹只会通过唾液传染,如今梅夫人已经去世了,你便是在这房中呆着再久,也不会被感染的。你之所以得了风疹,定是在和梅夫人争斗的过程中,不小心沾染到了她的唾液。”

“你,你胡说!”连翘惊慌失措,只求助地看向了可汗。

那略带威胁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如果可汗今日不保下自己,自己定会将莫琚的身份公之于众。

然而连翘不知道的是,乌孙可汗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便是被人威胁了。

只见他迅速地拔下了手中的剑,直直地刺进了连翘的心脏。

连翘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吐出了一抹鲜血,当场倒地身亡。

“好一个大胆的奴婢!竟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当真是罪该万死。”乌孙可汗擦了擦剑上的鲜血,冷哼道,“至于兰夫人,既然她是无辜的,就将她放了吧。至于那水蛭的事情……”

可汗话音未落,兰夫人身边的侍女便跪在了地上,哭着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是你?”兰夫人皱了皱眉,面带不善地看向了那个侍女,“那日的被子是你送去梅园的,难道那水蛭也是你放进去的?”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啊!”那侍女摇了摇头,又攥紧了拳头,这才道,“那日兰夫人让我送被子去给梅夫人,可是奴婢走到半路竟不小心摔了一跤,那被子便被奴婢弄脏了。恰巧在这个时候,连翘从奴婢的身边路过,她说她那里有一床新被子,让奴婢先拿去交差,奴婢当时也没有多想,就抱着被子去了梅园。奴婢……奴婢绝没有要害梅夫人和她肚中胎儿的意思啊。”

“废物!”兰夫人给了那侍女一个巴掌,“难道平日里我都白养你们这些奴才了么?”

“罢了罢了……”可汗却是挥了挥手,只沉声道,“既然水蛭的事情与兰夫人无关,那便解了她的禁足吧。天色已经晚了,就都散了吧。”

兰夫人闻言,心中满是失望。

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所受的委屈,就被乌孙可汗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

想到不久以前这个男人还对自己百般体贴,兰夫人就觉得莫名的心寒。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也许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工具罢了。

如果没有兄长,只怕自己也早已被可汗废弃了吧。

只不过兰夫人现下在想些什么,莫琚是没空思索的。

她怀着身子,现下已是乏的厉害。

且梅夫人虽然死了,可连翘才刚刚去世,自己若再在屋中多呆一时,只怕也会被染上风疹了。

眼下她正怀着孩子,自然不愿冒险。

她只打了个哈欠,便欲转身回房。

而太后却忽然开口道,“适才连翘那丫头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剑拔弩张

“哪有什么意思。”可汗干笑几声,这才道,“定然是那丫头为了摆脱罪名,信口胡编的。母亲切勿将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上。眼下天色已晚,本王这就送母亲和皇妹出宫。”

太后狐疑地看了地上的连翘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随着可汗去了皇城门口。

只是待到太后回到屋中,立刻派人去大宁查起了莫琚的身世。

这一查,竟险些将太后气死。

这大宁哪有什么叫做王居的郡主,只在几个月前,皇上曾在赛诗会上封了个唐家姑娘为郡主。

只不过,这郡主早已嫁人,而她所嫁之人竟然就是如今执掌朝政的二皇子晋王殿下。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当场便将屋中的瓷器砸了个稀巴烂。

唐莫琚?王居?

太后轻哼一声,当即便闯进皇城,将莫琚打晕,强行带走了。

只不过这西域到底还是乌孙可汗的地盘,是以太后虽然生气,倒也没有下旨杀了莫琚。

待到可汗下朝,这才知道了莫琚被带走的消息,忙急急地出城去找太后。

而在兰园中的兰夫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亦是皱紧了眉头。

自己嫁给可汗这么久,何时见他这般着急过。

那宁国郡主不过是个嫁过人的妇人,竟也能让可汗这般上心?

想到这,兰夫人只苦笑了一下,那正在绣花的针刺进了手里,落下了几滴鲜血。

随后她便换了一身衣裳,拿上兄长给自己的令牌,偷偷地溜出了皇城。

而此时,可汗却差点和太后大打出手。

“郡主人呢?”可汗厉声道。

“可汗好大的架势!”太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可汗带来的人马,阴阳怪气地说道,“到底不是从前那个围着哀家转的小子了。如今可汗长大了,竟却这般没有礼数了么?你见到哀家不行礼、不叫声母亲也就罢了,如今带着这么多人闯进哀家的殿中,到底是何意思?”

“母亲!”乌孙可汗听见太后这么说,便拱手道,“适才是本王冒失了,还请太后恕罪。只不过这郡主,本王今日必要将她带走。”

“休想!”太后拍了拍桌子,厉声道,“你们都是对西域忠心耿耿的将士,如今你们的可汗要娶那宁国的晋王妃为王后,你们竟也不劝劝?”

“什么?晋王妃?”兰将军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太后,“可汗要娶的不是宁国的郡主么?”

“那宁国郡主便是晋王妃。”太后嗤笑了一声,“你们跟着可汗这么久,难道连一直陪在可汗身边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么?”

“末将……”兰将军无言,只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对可汗一向忠心,所以即便可汗只封自己的妹妹为一个夫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他听闻可汗竟要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后,心中自然有一万个不满。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将军,就是再不满,又能如何呢?

兰将军不再说话,而他身后的那些侍卫听闻可汗要娶一个敌国王妃为后,都纷纷炸开了锅。

“可汗怎么能娶敌国女子为妻呢!”有人出言道。

“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算了,那女人可是嫁过人的呢。”亦有个小将附和道。

而他们二人身边的人却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不屑地说道,“何止是嫁过人,你没听太后说嘛,那女子可是晋王的妃子啊。”

“晋王是谁?”小将挠了挠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晋王你都不知道?”那人拍了拍小将的脑袋,故作高深的说道,“晋王可是如今代理宁国朝政的人了,宁国皇帝虽没有再立太子,可明眼人都知道这皇位是要传给这个晋王的。”

“这么说,这晋王妃就是未来的皇后了?那她为何又要来我西域呢?”小将问道。

那人皱了皱眉,沉吟道,“谁知道呢?许是宁国派来的细作也说不定呢。”

“细作?”小将恍然大悟道,“我听说那梅夫人就是被郡主身边的侍女杀死的,难道她真的是敌国的细作?”

说到这,其余众人皆是跪倒在地,沉声道,“可汗,决不能纳敌国女子为后啊!”

“住口!”可汗瞪了众人一眼,却是目光冷冽地看向了太后,“母亲,如果你再不把郡主交出来,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不客气?哀家倒是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客气法。”太后不甘示弱地看向了可汗,“难道可汗觉得一个失去民心的首领还有能力领导我西域子民么?”

先可汗病逝前,这朝政其实一直是由太后掌管的。

说起来,乌孙可汗当政也不过是几年的时光。

因着他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是以太后并未阻止乌孙可汗亲政。

可如果可汗执迷不悟,硬是要违逆自己的意思,那她也不介意利用手上的兵力费了自己的儿子,成为西域的女皇。

“哦?母亲这话的意思是要为西域换一位首领么?”乌孙可汗挑了挑眉,挑衅地看向了太后,“莫不是母亲以为现在还是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么?”

关于太后的野心,乌孙可汗亦是知道的。

只是她是自己的生母,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只要她做的不要太过分,自己自然是乐意让其安享晚年的。

可若这太后看不清眼前的行事,那他随时都可以送眼前的这位老妇上西天。

所谓亲情,在皇室眼中,不过是最最无用的东西罢了。

为了皇位,杀几个亲人又有何妨?

想到这,乌孙可汗的眼眸中浮现了一丝杀意。

而这杀意竟让太后莫名的有些心慌。

不过几年时间,乌孙可汗早已成长到令自己无法控制了么?

太后敛了敛神色,却是毫无惧色地回瞪了过去。

“来人呐!”两人同时开口道。

只是瞬间的功夫,两方的人马便齐齐地拔出了佩剑。

“母亲,你真的要谋反么?”乌孙可汗抽出宝剑,直直地看向了太后。

而太后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乌孙可汗,义正言辞地说道,“哀家不是要谋反,而是要替天行道!”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想个法子

而此时,莫琚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她摇了摇自己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不由得皱了皱眉。

在她被打晕之前,莫琚曾听到了忍卫之间联络的信号。

原本这哨响是在梅夫人出事之日她就听见了的,只是那哨声很是微弱,就是连莫琚也无法肯定那人到底想传达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方才,她分明清楚地听到了那声哨响,她可以肯定那人是鹤影派来营救自己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被人打晕扔在了这里。

眼下她手脚被缚,便是怎么都动弹不得了。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下被关在何处。

好在莫琚的肚子并无不适,想来那小家伙应该没有大碍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黑暗中才出现了一抹亮光。

莫琚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光线,却听“啪”地一声,来人竟结结实实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赛梅林?”莫琚不可置信地看了赛梅林一眼,半晌才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赛梅林轻哼一声,“我要杀了你!”

“理由呢?”莫琚好笑地看着赛梅林,她十分怀疑这个看似刁蛮的公主究竟有没有杀过人。

“因为你是大宁派来的细作!”赛梅林咬着牙抽出了袖中的匕首,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的母后就不会和皇兄翻脸,现下也不会闹到这般田地!这一切,一定都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晋王妃,我一早便知你聪明,却没有想到你竟聪明至此。”

“聪明?”莫琚微微一笑,只扬了扬自己被绑着的双手道,“若是我聪明,又怎会被抓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来?至于你的母后和皇兄,他们怎么了?”

“你少装模作样了。”赛梅林轻哼了一声,手中的匕首却是离莫琚的心口越来越近,“你一定是故意被我母后抓到的。你想挑拨我皇兄和母后的关系,让他们刀剑相向,不过,你的诡计已经被我识破了。我已经用迷药迷晕了他们,只要我将你杀了,那母后和皇兄便能握手言和了。”

“刀剑相向?”莫琚疑惑地看了看赛梅林,试探地问道,“他们为何要刀剑相向?难不成……难不成你母后竟想杀了你皇兄不成?”

“你少胡说!”赛梅林厉声道,“母后只是不想让皇兄娶你罢了!皇兄是她的儿子,她才不会杀了皇兄呢。”

“真的么?”莫琚看着赛梅林那心虚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我早知你那母后是个野心大的,却没想到她竟然想利用我登上那可汗的宝座。不过你那皇兄也不是个好惹的,即便你今日用迷药迷晕了他们,可等他们二人醒来,你又该如何呢?”

“所以,你要趁他们醒来之前杀了你!”赛梅林咬牙切齿道,“只要你死了,皇兄和母后便会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重归于好了。”

“是么?”莫琚巧笑嫣然,“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天真呢?你在皇家呆了这么久,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事情听得还少么?眼下太后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你以为你那皇兄还能放过她么?而你那母后为了保命,自然只能放手一搏。你想让他们重归于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算是这样,那我也要先杀了你,替母后和皇兄陪葬。”赛梅林的眼中露出一丝凶光,“你少废话,速速受死吧。”

莫琚眼见着那匕首朝自己刺来,却是闭上了眼睛,毫不躲闪。

那匕首在距自己胸口不过一指距离时,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莫琚听见匕首落地的声音,这才睁开了眼睛道,“你怎么不动手了?”

“我……”赛梅林双眸微湿,略带哭腔地说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下不了手……”

莫琚叹了口气,用那被缚住的双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替自己割断了绳子,“太过心软,终归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莫琚便反手将匕首抵在了赛梅林的玉颈之上。

“你……”赛梅林疾呼,不安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莫琚却是冲着赛梅林笑了笑,这才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你方才打了我一巴掌,我吓吓你,也算两清了。”

“你一早就知道我不会杀你?”赛梅林想起适才莫琚平静的模样,痴痴地问道。

“你若想杀我,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废话?”莫琚见匕首塞回了袖中,眼下她没有毒药,有把匕首防身也是好的,“你来,不过是要放我走的。至于你刚刚说了这么多,是想问问我该怎么办吧。”

“我果真不如你。”赛梅林低下了头去,想起二人初见之时,自己就败在了莫琚手下。

那时皇兄便说这个姑娘很不一般。

赛梅林心里一直不服气,便是在莫琚救了自己之后,她也不觉得自己会比莫琚差上几分。

可如今,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姑娘的确是比自己聪明百倍。

“我,到底该怎么做……”赛梅林终是叹了口气,心悦诚服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却是拍了拍赛梅林的肩膀,轻声道,“你那母后和皇兄决定做的事情,你觉得凭你能阻止得了么。”

赛梅林摇了摇头,却又焦急地说道,“可是,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么你觉得,你的皇后和母后一旦动手,谁的胜算要更大一些?”莫琚继续问道。

“母后虽然手上虽然有几千精兵,可和皇兄手上的人马比起来,却是少之又少。”赛梅林感叹道,“如果二人一旦开战,只怕母后会凶多吉少了。母后也是明知自己打不过皇兄,为何又要做此傻事呢?”

傻事?

莫琚皱了皱眉,她所认识的太后可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那乌孙可汗来太后府中寻找自己,即便带兵,也不可能带上千军万马。

可太后就不一样了,她手下的精兵皆养在府上,二人一旦开战,谁胜谁负很难判定。

若是太后真的杀死了可汗,那即便可汗手上有再多兵马,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赛梅林没有及时出现,只怕此刻输的人,便会是可汗了吧。

不过这些却不是莫琚要考虑的,此时此刻,她只有替赛梅林想个法子化解二人的恩怨,才能毫发无伤地脱身回到大宁。

可是这法子,又岂是这么好想的呢。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归国

“晋王妃,你倒是说话啊!”见莫琚迟迟没有开口,塞梅林终是心急问出了声来。

莫琚的身份已然被揭穿,塞梅林自然不用再照着可汗原先嘱咐的那样,称其为郡主。

这一声晋王妃叫出了口,塞梅林才觉得自己的心里不再那么堵的慌了。

莫琚是好,她才貌双全,为人也算正直,可再怎么说,她也是嫁过人的,如此女子若是真的做了自己的嫂嫂,那塞梅林可是万般不愿的。

在她心里,她的皇兄可是个世间难得的大英雄。

这样的男人,自然要娶个冰清玉洁的西域女人为妻。

塞梅林看不上梅、兰两位夫人,却也同样看不上出生宁国的莫琚。

待到处理完了这件事情,她定要学习那宁国皇帝的选妃制度,在西域好好的为她皇兄选几个妃子。

而莫琚却是回过神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乌孙可汗和那太后都绝非善类,如今既已兵戎相见,不争个你死我活,怕是皆难以收手的。若想让这二人握手言和,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

莫琚眸光一闪,只道是,“太后和你皇兄,你更希望谁成为西域的可汗?”

“我……”塞梅林沉吟不语,低下头去。

太后和可汗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无论谁做可汗,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如果是对西域百姓而言呢?

赛梅林皱紧了眉头,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

母后替先可汗打理政务的时候,也是将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那段时间西域的百姓们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不过与皇兄相比,母后的确少了点王者应该有的胆识和气度。

皇兄登基这些年,西域的兵马越来越多,领土也越来越大。

可也因为如此,许多百姓不得不被迫走上了从军的道路。

因着战争,一夜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家庭不胜枚举。

是以若真让赛梅林在这两人中间选一个,她倒当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若是你,你是选谁呢?”赛梅林怎么也做不出选择,只好求助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亦是叹了口气,君主乃是关系到一国兴衰的事情。

这几年,西域俨然成为除了大宁之外的又一强国,照此下去,大宁和西域必有一战。

而她作为大宁的人,自然不希望西域有一个强大的领主。

可与此同时,她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枉作小人。

莫琚笑了笑,如果是鹤影,他也一定希望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地打败西域可汗吧。

思量再三,莫琚这才开口道,“你的母后年纪到底是大了,即便登上了可汗之位,又能在这个宝座上呆上多久呢?且若这太后冒然篡位,定会引发朝野不满,更重要的是,也许其他几国会因着你们西域内乱而趁机夺回失去的领土。为长远计,还是乌孙可汗更适合这君王之位。”

“那么,我该如何救母后一命呢?”赛梅林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莫琚,“依着皇兄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放过母后的啊。”

“可若他找不到你的母后么?”莫琚唇角微弯,狡黠地看了看赛梅林,“你母后那么聪明,她既然决定造反,就一定为自己想好了后路。你要做的,就只是在可汗清醒之前将她藏起来便是了。”

“藏起来?”赛梅林皱了皱眉头,颇为懊恼地问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西域全是我皇兄的领土,我又能将母后藏到哪里呢?”

“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莫琚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巧笑嫣然。

“最危险的地方?”赛梅林自言自语了半天,这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赛梅林,“你是说……让我将母后藏在皇城中?可是……那里并没有藏人的地方啊。”

莫琚信步上前,只在赛梅林耳畔低声道,“皇城中有个竹园,竹园下面有个暗室,你可以先将你的母后藏在那里。待到风声过了,便可再将其送出去。你母后是了聪明人,若是错过了今日,只怕是再也不会生出什么谋反的想法了。”

赛梅林点了点头,却又不解地看向了莫琚,“竹园是我皇兄为其未来夫人所建造的,那竹园连我都没有去过,你又是如何知道那里边有个暗室的呢?”

莫琚笑了笑,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赛梅林的问题,只沉声道,“你若再不动手,只怕你的皇兄和母后就都要醒过来了!”

被莫琚这么一提醒,赛梅林才拍了拍脑袋,转身就要回到太后房中。

临走前,她还给莫琚留下了一块令牌,“你出门之后一路向东,那里会有一名车夫,他会带着你回到大宁的。你回去之后,就不要在来西域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莫琚捡起令牌,看着赛梅林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难不成这西域公主真的以为自己愿意来这西域么?

她来西域不过短短数日,先是不小心伤了梅夫人腹中的骨肉,后又险些成为杀人凶手。

即便每次她都平安脱险,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亲眼见证了许多人的死亡。

想到那个被乌孙可汗伪装成自己的女尸,莫琚就能觉得不寒而栗。

这西域之人的确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凶残。

尽管大宁也有很多人处心积虑地想伤害自己,且不说凌姨娘阴险狡诈,就连周姨娘和墨妃娘娘的刁难,都常常让莫琚觉得难以招架。

可至少,那里是自己的家啊。

那里有宠爱自己的外公,有信任自己的皇上和长公主,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鹤影。

想到鹤影,莫琚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孩子啊,你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

说完,莫琚便随手抓了两块泥土,朝着自己的脸上糊了糊,这才向赛梅林所说的地方走去。

走前,莫琚还不忘吹响了一直被她藏在袖中的银哨。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兰夫人

只不过,莫琚并没有等到忍卫的回应。

难道之前的忍卫没有找到自己,便已经先行离开了?

莫琚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想,只按着赛梅林所说的话向东边走去。

左右赛梅林已经替自己安排了一个车夫,便是没有忍卫的帮助,自己也可以平安回到大宁了。

可是她还没走几步,便被一个蒙面之人挡住了去路。

“我们西域尊贵的王后何故要将自己打扮得如此不堪呢?”那人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看了莫琚一眼,显然是不想被莫琚猜出自己的身份。

而莫琚却是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只笑着道,“那兰夫人又何故把自己打扮成这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呢?”

“你!”那人没想到莫琚这么快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忙后退几步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莫琚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镇定地看了兰夫人一眼,“幽兰花,在空山,美人爱之不可见;幽兰花,为谁好,露冷风清香自老。兰夫人在兰园呆久了,这通体的幽香可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兰夫人抬起袖子轻轻地嗅了两下,那满院的兰花全是自己和可汗亲手种下的,可如今,可汗竟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就将自己抛在了脑后。

想到这,兰夫人不禁冷笑了两声,“看来这人和人果真是不一样的。晋王妃如此聪慧,怪不得会令可汗神魂颠倒了。妾身倒想请教王妃一句,你究竟是用什么媚术勾引了可汗,竟让他连你已经嫁人的事情都可以不在乎。”

“媚术?”莫琚笑了笑,“若论媚术,谁能比得上兰夫人呢?能想到用兰花的香气遮盖住迷情香的味道,兰夫人也算是心思奇巧了。即便我那大姐也极擅香药,却也比不过兰夫人半分啊。”

兰夫人闻言直皱了皱眉头,她身上带有的迷香味道,便是日日和她朝夕相对的可汗也没有察觉到,为何却被莫琚发现了呢。

兰家原也算得上是西域的大门大户,作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兰夫人从出生起便已经注定了嫁给皇室。

为了让其更好的侍奉可汗,是以自她第一次来完葵水之后,她的母亲便日日用那混有迷情香的井水为其沐浴。

久而久之,那迷情香便融入在了兰夫人的体内。

只是那香味极其微弱,再加上兰花香味的遮盖,是以可汗并没有发现兰夫人身上的蹊跷。

可这宁国郡主与自己不过见了几面,怎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呢?

兰夫人定了定神,只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很重要么?”莫琚反问道,“只是这迷情香的滋味未必好受吧!”

“你……你有办法解了我身上的香药?”蓝夫人追问道。

诚如莫琚所言,这迷情香本就是男女欢合之时才会用到的东西,如今她身带异香,日日被其所扰,稍有不慎便会面色发红,浑身发烫,严重时还会四肢无力,如蚂蚁啃噬般酥痒难耐,因着这事,自己没少被宫人们嘲笑。

宫人们碍着她是可汗的夫人,不敢在明面上顶撞,可在背地里,却总说这兰夫人是个水性杨花,浪荡不堪的女人。

兰夫人虽然心中有气,却是百口莫辩。

她也曾听人说这宁国郡主医术了得,如果她真能治好自己,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道,“这迷情香原只是助情助兴的药物罢了,可如今这香药已经浸入了你的肌骨,那便成了要人性命的毒药。若想解毒,只怕是要花上一段日子的。眼下,我是没有时间替你医治了。”

眼看着马车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莫琚忙加快了步子,朝着前方而去。

可兰夫人却抢先一步堵住了莫琚的去路,冷笑着道,“你以为我会放你离开西域么?”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么?”莫琚却是毫无惧色,只好笑地看向了兰夫人,“你身上的迷情香诱惑得了男人,却诱惑不了我!”

兰夫人被莫琚说的脸色绯红,咬牙切齿道,“只要我在此处大喊一声,你觉得你还能平安地回答大宁么?”

莫琚微微一笑,迅速拔出了袖中的匕首,只一转身,便将那精巧的匕首架在了兰夫人的玉颈之上,调笑着道,“兰夫人是个惜命之人,琚儿也不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兰夫人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兰夫人也没想到莫琚的速度会是如此之快,她和兰将军也学过几日的武功,可在莫琚面前,竟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你想怎样?”兰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我原是想放你回西域的,不过现在,我改了注意。”莫琚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只低声道,“听说你哥哥是乌孙可汗身边的亲信?”

“你知道就好!”兰夫人不甘示弱地答道,“你最好快点放了我,否则,我哥哥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是么?”莫琚笑了笑,“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放了你了。有了你,相信你那哥哥也不会为难我了。”

“你要带我回大宁?”兰夫人一脸惊恐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只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肯乖乖听话,待我平安到了大宁,定派人将你送回来;否则……”

“否则怎样?”兰夫人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瞪了莫琚一眼。

“否则,我便让你去地下和梅夫人作伴啊!”莫琚皱了皱眉,加重力道抵向了兰夫人的脖子。

“别别别!”兰夫人惊恐地推开了莫琚手里的匕首,只低声道,“我跟你走,跟你走就是了!”

莫琚点了点头,用手勾了勾兰夫人的下巴,笑着道,“听话地女人,本宫才喜欢嘛!”

莫琚此话一出,兰夫人的那双杏眼立刻泛起了一层薄雾,而那原本玉色的小脸也是红了一片。

莫琚没想到这迷情香的威力竟如此之大,只吐了吐舌头,带着兰夫人往马车走去。

而一心想回到大宁的莫琚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兰夫人那嘴边荡起的笑意。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车夫

兰夫人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让莫琚带自己回大宁的。

她对可汗已经彻底死心了,但这西域众人各个都知道她是可汗的夫人,便是她逃出了皇城,又能去哪呢?

可是如果她去了大宁,那可就不一样了。

大宁的人从未见过自己,她自然可以在那里重新开始。

更重要的是,她曾听闻那晋王对晋王妃忠贞不二,她倒要看看,她这通体的幽香到底能不能让晋王坐怀不乱。

莫琚抢了自己的男人,那她便去勾引莫琚的夫君,算起来,她们也算两清了。

兰夫人又笑了一笑,只是这眼中的笑意立刻被恐惧取代,她低着头,不声不响地跟着莫琚而去。

莫琚走到车夫跟前,晃了晃赛梅林给自己的令牌,低声道,“快送我们回大宁。”

那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莫琚还会带上一个人,只愣在那里,狐疑地看了一眼兰夫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莫琚并不想和那车夫多废话,压着兰夫人便上了马车。

兰夫人倒是出奇的安静,既不吵,又不闹,这倒是让莫琚省了不少心。

随着马车的一路颠簸,极易困倦的莫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有了赛梅林的安排,这一路走的极为顺畅。

尽管有不少守城的将士对其身份进行盘查,可看见了赛梅林的令牌,倒也都并未刁难。

很快,他们便进入了大宁的领地。

听到那熟悉的乡音,莫琚兴奋地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她摸了摸自己瘪了下去的肚子,不由得叫道,“停车,停车,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车夫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停下了马车。

莫琚欢天喜地地下了车,却是愣在了原地。

原本喧闹的大宁街道,此刻却是寂静无声。

仅有的几个路人皆是举着纸伞,神色悲痛地在路上行走。

再向旁边看去,只见那不管是民宅还是店铺的门口,皆挂着朵朵白花。

有些人家的门前还放着几个铜盆,铜盆里是被雨水打湿,还没有燃尽的纸钱。

“这是?”莫琚秀美微蹙,不解地看向了车夫。

车夫倒是面无表情,只冷声道,“百姓得知了晋王妃殡天的消息,皆是哀伤不已。晋王妃丧期为过,这些铺子是不会开门的。在我们到达京城之前,你是没有饭可以吃了。”

说完,车夫便从包裹中拿出了几块胡饼,“既然没有酒楼,你便先用这个垫垫肚子吧。”

莫琚接过胡饼,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如今她已平安回到大宁,竟还要吃这西域的大饼。

可是想到大宁的百姓皆以为自己死了,莫琚便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不过与此同时,莫琚又不免担心起了鹤影来。

先前她听见忍卫的信号,只以为鹤影知道自己还活着;可如今看着这举国哀悼的景象,到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难道鹤影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鹤影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死讯而伤心,莫琚就觉得心揪成了一团。

为今之计,还是早些回到京城的好。

莫琚正要上车,忽然瞥见了城边一家开着的药铺。

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是以这药铺并没有因为晋王妃去世的消息而停业。

不过即便如此,那药铺也只是开了半扇房门,以表哀思。

莫琚灵机一动,径直去药铺中抓了几味药材。

眼下离京城还有几天的路程,这宁国可不比西域,这里处处都有凌如月的人。

莫琚若想平安回京,不得不弄些毒药傍身。

且她腹中怀有骨肉,这些天来她一路奔波,也该弄些药补补身子了。

待到她拿完药,又咬了两口胡饼,这才又回到了车上。

而一直在车里睡觉的兰夫人这会子也睁开了眼睛。

她直勾勾地看着莫琚手中的胡饼,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饿了?”莫琚低声问道,随手便将胡饼递给了兰夫人。

兰夫人点了点头,接过胡饼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过她一边吃,一边却偷偷地打量了莫琚一番。

适才车夫和莫琚的对话,兰夫人都一字不漏地记在了心里。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让全国的百姓自发地为其哀悼?

她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在西域去世了,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而此时,莫琚亦是叹了口气。

她原本是想让大宁的官员护送自己回京的,可她那块证明身份的令牌已经被留在了先前的饭店。

如今大宁的人都以为晋王妃已经殡天了,她若冒然出现,只怕会被当成骗子关进大牢吧。

好在这车夫是个聪明伶俐的,他驾着车从树林而过,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

只是……

莫琚忽然皱紧了眉头,厉声道,“停车……停车!”

驾马的车夫以为莫琚又要吃饭,不耐烦地说道,“小的已经说了,这里没有吃的!”

“我……”莫琚双眸一转,只轻声道,“我,我想方便一下!”

“麻烦!”车夫勒紧了缰绳,不满地说道,“快去快回!”

莫琚缓慢地从马车上站起,却是猛地扼住了车夫的喉咙,厉声道,“你是宁国人?”

那车夫倒是也不惊慌,只笑着道,“我和你们二人走了一路,难道你今日才发现我是宁国人?”

“我……”莫琚无言。

她上马时很是匆忙,再加上她为了防止兰夫人呼救,是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马夫的模样。

上了马车之后,莫琚便并没有怎么出过马车,便连话,也没有和马夫说过几句。若不是马夫对大宁的地形无比的熟悉,莫琚也没有想过要怀疑马夫的身份。

只是现下想来,却是蹊跷得很。

那赛梅林虽然曾是韩景行的妻子,可她嫁给韩景行后便一直病着,几乎很少出门,又如何会认识宁国的男子呢?

莫琚记得,赛梅林离开宁国之时,身边只带了两个陪嫁的侍女。

即是如此,那这赶车的车夫又会是谁呢?

莫琚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车夫却是微微一笑,低声道,“晋王妃现在才想追问我的身份,是不是太迟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桃花酥

此话一说,那人便反手抓住了莫琚,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拽到了马下。

“你!”莫琚吃痛,却是屏气凝神,冲着那马夫的右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车夫没想到莫琚还能在此时保持理智,只退后几步,松开了抓着莫琚的手。

而莫琚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那剩下的半枚焕颜丹塞进了车夫的嘴里。

原本,这焕颜丹是要给梅夫人的,只是她命薄,还来不及服下药丸,便香消玉殒了。

眼下这马夫的身份未明,而莫琚又还没来得及制好毒药,只好故技重失,拿这半枚丹药吓唬吓唬马夫。

“你既是大宁人,便应当知晓大宁的晋王妃最善用毒了吧?”莫琚见那车夫将药丸吞了进去,才冷声道,“这药丸是我精心研制而成的断肠散,服毒者若得不到解药,便会在十日之内肠穿肚烂而死。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肯送我回大宁,我便可以替你解毒,如若不然,我们便同归于尽吧!”

“同归于尽?”那人好笑地看了莫琚一眼,“素闻晋王妃善毒,却不知这说谎的本事也是一流啊。”

“你什么意思?”莫琚强装镇定地说道,“你是在怀疑我的毒术么?如果你不信我,大可以一刀了断了我。只不过我这一死,你体内的毒可就无药可解了!”

“哈哈哈!”那人大笑道,“难不成晋王妃以为我和那梅夫人一样好骗不成?我只知道这焕颜丹会让人脱胎换骨,却没听说它还能让人肠穿肚烂?”

“你认得焕颜丹?”莫琚怔怔地看了马夫一样,随即拔出手中的匕首,警惕地说道,“你是凌姨娘的人?”

“我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那马夫上前一步,猛地夺下了莫琚手中的匕首,却又将匕首还给了莫琚,低声道,“刀剑无眼,晋王妃若是惜命,还是乖乖上车比较好。”

“你!”莫琚接过匕首,却是心下一沉。

这厮竟然将自己和兰夫人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莫琚记得,她和兰夫人说话的时候,这人离自己至少有百十丈的距离。

在如此远的地方还能听得清二人的对话,可见此人内力之强。

莫琚上下打量了马夫一番,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才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上了马车。

这马夫说得对,自己是惜命的人,完全犯不着在此丢了性命。

且莫琚冷眼瞧着,这人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想来,他是想拿自己去向凌如月邀功吧。

左右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莫琚大可以在路上寻个脱身之法。

想到这,莫琚只好将匕首又收回了袖中。

只是此时,她忽然听见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莫琚这才一拍额头,她怎么把银哨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眼下已经是在大宁的国界之内了。

这里满是鹤影的忍卫,只要她吹响哨子,就立刻会有人来搭救自己了。

莫琚虽然心中虽然激动万分,可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她只闷闷不乐地上了马车,待到马车行驶了起来,她才悄悄地吹起了哨子。

只是任凭她怎么吹,都没有得到一定儿的回应。

难道是勺子坏了?

莫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手中的哨子,却是怎么也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而此时,驾马而行的车夫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挥了挥鞭子,加快了马车行驶的速度。

兰夫人看着莫琚拿着哨子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道,“这哨子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是你情郎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情郎?

莫琚弯了弯嘴角,这哨子倒的确是鹤影送给自己的。

不过说起定情信物,那应该还是小时候鹤影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吧。

那枚玉佩对莫琚太过重要,是以她并没有一直戴在身上。

至于这哨子,小巧精致,说是定情信物倒也并不为过。

可是鹤影送了自己这么多重要的东西,自己竟只给鹤影绣过一个水鸭子般的香囊。

想到这,莫琚又不由得暗下决心。

此番回京,她定要和离殇好好学习刺绣才是。

兰夫人见莫琚笑了,只当自己是猜对了,又接着问道,“我听说,你那情郎是大宁一等一的男子?他可会武?”

“会。”莫琚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和可汗比呢?”兰夫人追问道。

尽管她对可汗已经死心了,可是她见过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示意她心中的参照物就只有可汗一个。

在她看来,可汗是这天下武功最高的男子,便是谁都不能与之相较。

莫琚却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那乌孙可汗倒是会些武功,只不过他一味地追求力量,又怎能和鹤影相提并论?”

“追求力量有什么不好?可汗力能扛鼎,是我西域的英雄。”兰夫人亦是哼了一声,“我看,你那情郎不过就是会些花拳绣腿吧!”

莫琚没好气地白了兰夫人一眼,就别过头去,不再与她说话。

可兰夫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笑着道,“好好好,你那情郎厉害。不过他这么厉害,平日可否有什么喜好么?”

“喜好?”莫琚不知道兰夫人为何要这么问,可是她闲着也是闲着,只接话道,“倒是没有什么喜好。他一向严于律已,除了上朝,练功,便是看书习字。若是真有什么喜好的话,那便是下厨做菜了吧。”

“他还会做菜?”兰夫人瞪大了眼睛。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有男人会在家中做菜的。

“也算不上是会吧。”想到鹤影,莫琚就沉溺在了一片甜蜜之中,“原先也是不会的。我们成亲以后,他便和我的丫鬟学着做了几道菜,味道倒是不错。”

“成亲之后和丫鬟学的?”这下,兰夫人更加惊讶了。

人人都说这晋王是夫君的典范,想不到,他竟体贴至此。

想到日后自己也会陪伴在这种男子的身边,兰夫人便觉得莫名的兴奋。

而莫琚并没有听出兰夫人的言外之意,只点了点头道,“说起来,我还是最爱吃他做的桃花酥。他做出来的桃花酥味道香甜,倒是比我舅母……”

提及舅母,莫琚便沉默了下来。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屠村

自己出来了这么久,舅母也该过了五七吧。

如果舅母真的是见秋杀的,那莫琚一定不会放过见秋。

也不知道长风醒了没有,他若醒了,就可以说出那日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了。

只是他若知道自己武功尽失,也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呢。

还有雁书,莫琚知道她心系长风,可是长风心里早就有了醉红颜,也不知这苦命的丫头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还有文旭,他背着莫洪涛将恭亲王交给了自己,此事若是被莫洪涛和文远知道了,他们会不会为难文旭呢?

文旭还只有这么小,就要背负这么多的事情,莫琚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想到这,莫琚又担心起恭亲王的病情来。

算算日子,醉红颜等人应该早已将那蝶尾魔兰带回京城了吧。

有鬼面神医在,想必外公是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不对,外公当年的手下曾杀了鬼面神医的妻子,鬼面神医又怎么会救外公呢。

可若他不想救外公,又为何跟着自己一起去那毒王大会呢?

还有身重剧毒的父亲,也不知那东单使臣到底有没有将千年冰雪莲送给鹤影,如果没有,那御药房的寻常雪莲又是否还够用呢?

想到她在京城中的那些至亲,莫琚便担心地不得了。

而此时,马夫却是勒紧了缰绳。

那马车骤然一停,正面对面坐着的兰夫人和莫琚便撞在了一起。

二人揉了揉被撞的有些痛的额头,异口同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马夫却是没有答话,只冷声道,“晋王妃,你的死期到了!”

死期?

莫琚皱了皱眉头,这马夫若想杀她,断不会等到今日。

可听他适才的语气,又不像是在对自己说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一直在想着如何勾引晋王的兰夫人此刻却是变了脸色。

她如今连晋王的面都还没有见到,若是死在了这里,岂不是太吃亏了。

她正要开口说话,莫琚却朝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悄悄地踱步到马车门口,掀开车帘,顿觉得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这是怎么了?”莫琚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低声问道。

那马夫却是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是牛家村。”

“牛家村?”莫琚顺着马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火光冲天,青烟弥漫,“走水了?”

“不像走水。”马夫皱了皱眉头,“倒像是有人屠村。”

“是为了找我?”莫琚不解地看向了马夫。

他适才说自己的死期到了,难道就是因为这牛家村被人屠村了?

“许是有人知道你回大宁了也说不准。”马夫叹了口气道,“我前去看看,为防别人发现,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莫琚沉思了良久,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若来人的目的真是为了自己,那自己是的确不该现身的。

可是为了寻找自己一人便屠了整个村庄,这手段也太过残忍了吧。

如果这马夫是凌姨娘的人,那屠村的人便一定不是她们了。

可若不是她们,那又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乌孙可汗?

这狠辣的手段倒的确像是乌孙可汗会做的事情。

只是这里已经是宁国的境地了,乌孙可汗在这里杀人放火,是否也太冒险了一点,

且自己和这马夫已经日夜兼程了,那可汗又怎会跑到自己前头去了呢?

莫琚摇了摇头,想不通的事情,她便索性不想了。

眼下那马夫不在身边,自己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制点毒药出来。

至于逃跑,现在还不是时候。

眼下她在这树林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走错方向。

到时候,即便她没有被凌如月和乌孙可汗抓到,也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与其这样,倒不如跟着这马夫,即便他真的是凌如月的人,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些毒药和凌如月同归于尽。

想到这,莫琚忙找了快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

眼观鼻,鼻观心地制起了毒药。

原本,莫琚是想制些化骨散涂在暗器上的,可是那暴雨梨花针已经不知去向,而这化骨散制作起来颇为费时,她又不敢在这树林中烧火,便知随意地配了几副痒痒粉。

只不过,莫琚在这痒痒粉里加了些砒霜和乌头,是以其药效虽然不如化骨散那般骇人,却是足以要人性命了。

莫琚制好药粉,又小心翼翼地将那药粉收进了怀中,这才冷声道,“站住!”

被莫琚这么一喊,远方正在挪步的兰夫人却是吓了一跳。

她本想趁着莫琚不备逃离这里的,可却还是被莫琚发现了。

兰夫人讪讪地回了头,却是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她只笑着道,“我,我想去方便方便。”

“去方便?”莫琚轻笑了一声,“你若是不想死,那便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兰夫人身子一僵,直愣愣地看向了莫琚,“人家是来抓你的,与我有何干系?他们便是发现了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可话虽如此,兰夫人还是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多迈出一步。

“前方有人屠村,这手段如此狠辣,你觉得谁能做出这种事情?”莫琚将方才剩下的药材都小心收好,这才笑着看向了兰夫人。

兰夫人闻言大惊,她颤抖地说道,“难道……难道是可汗?”

“你也觉得是他?”莫琚皱了皱眉头,却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你还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么?”

“这……”兰夫人一时语塞,却仍旧不甘示弱地说道,“我是可汗的夫人,只要我跟他们表明了身份,他们一定不会为难我的!”

“是么?”莫琚意味深长地看了兰夫人一眼,“那你觉得,他们会杀了我么?”

“不……不会。”兰夫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地上,“可是,你留下我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乌孙可汗的人,他们一定不会伤害莫琚。

如果莫琚重新回到了西域,那她又如何还能活着呢。

“留着你当然有用。”莫琚笑着道,“如果来找我的人是兰将军,我还可以用你来威胁他一段时间!”

“你!”

兰夫人不甘地看了莫琚一眼,她好不容易才从西域逃出来,难道这么快就又要被抓回去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赤羽散

二人正说着话,那马夫便已经回来了。

他见莫琚还留在这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只是他这个微弱的变化还是被莫琚抓了个正着。

莫琚皱了皱眉头,马夫适才独自前往牛家村,是为了试探自己到底会不会逃跑么?

如果自己跑了,那他又会不会追杀自己呢?

想到这,莫琚不禁庆幸适才自己没有逃跑了。

重生归来的她早已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是以不管这个马夫到底是什么人,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轻易地拿自己和腹中的骨肉开玩笑的。

而此时,兰夫人却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到底是怎么了啊?”

马夫摇了摇头,平静地道,“来人手段凶狠,牛家村的男女老少竟无一人幸免。不过好在今日下了点雨,所以火势倒是不大,我们还是可以从牛家村通过的。”

莫琚看着马夫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禁攥紧了拳头。

一个村子怎么说也有数百位百姓吧?

这么多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竟还想着能不能顺利从村子通过?

不过,莫琚在感叹车夫冷漠的同时,也不由得欣赏起他身上的那份沉着和冷静。

和车夫相比,自己实在太过心软,而这份心软,有时候反倒会害了自己。

而兰夫人就没有莫琚这么多的想法了。

死掉的那些全是大宁人,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且就算那些人是西域人,对兰夫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眼下她只想知道那些来屠村的人,到底是不是可汗派来的。

马夫见兰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叹了口气道,“来人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们应当已经撤出了这个村子。”

“真的?”兰夫人勾起了一丝笑意,拉着莫琚急急地说道,“我们快走吧,不然那些人要是回来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莫琚并未开口,只点了点头,随着兰夫人向前面走去。

因着大火并未全部扑灭,有些地方还窜着些火苗,是以三人并没有上马车。

只由马夫牵着马,小心地避过地上的火苗以及随处可见的尸体。

那铺天而来的血腥味让莫琚难受不已,索性这里已经没有西域太后的人了,她也不需要再掩饰自己有喜的事情,只随便找了个水井,趴在上面吐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这才觉得胸口没有那么闷了。

可她这一低头,竟不由得叫了出来,“有人,有人,这水井里还有个人!”

被她这么一叫,马夫和兰夫人都围了过来,齐齐地向水井中望去。

说是水井,可这井中却是一滴水都没有,看样子,已经枯竭很久了。

井中铺着一层稻草,顺着那稻草的缝隙看下去,果真见里面还有一张惊恐的小脸。

只是若不仔细看,那是怎么也看不出来的。

想来是这家的父母怕自己的孩子被杀害,所以才将其藏在井中的吧。

马夫皱了皱眉,将井旁带着木桶的绳子丢了下去,“小姑娘,我们是好人,你坐在木桶上,我将你拉上来好不好?”

可那小姑娘却是一动不动,只忽闪这一双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井上面的三个陌生人。

那慌乱的样子明显是被刚才发生的一切给吓坏了。

马夫见小姑娘没有说话,急的直挠头,半晌才指了指莫琚道,“小姑娘,你看这位姐姐,她长得这么漂亮,一定不会是坏人对不对?”

莫琚闻言没好气地白了马夫一眼,只是见着他那副焦急的模样,莫琚又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这个马夫,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坏人。

莫琚这才细细地打量了此人一番。

尽管这一路风尘仆仆,三人都没有顾得上梳洗,可在那车夫凌乱的头发之下,却是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庞。

更重要的是,那一双剑眉之下,竟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眼尾高挑,目中含情,似是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莫琚愣了愣神,半晌才柔声道,“小妹妹,听姐姐的话,快从井里出来好不好?”

那小姑娘盯着莫琚看了良久,终是不安地点了点头,可很快,她又惊慌地摇了摇头,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后退着蜷缩在了井底。

“小妹妹?”莫琚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了,只好笑着道,“快,快出来……”

只是莫琚话音未落,便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莫琚回头,正见两把剑交织在了距自己不过半尺的地方。

出剑的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而替莫琚挡剑的则是先前的那个马夫。

“多谢……”莫琚回过神来,低声道。

那马夫却不多话,提剑便和那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那黑衣人刀刀致命,明显是不愿留下什么活口,而马夫却只顾着闪躲,似乎想要活捉黑衣人。

二人纠缠了许久,却是胜负难分。

莫琚拉着兰夫人退到了一边,只怔怔地看着那马夫出招的样子,心中疑惑不已。

这马夫用的招式似乎是……

莫琚还没来得及细想,那黑衣人便已被马夫打倒在地。

紧接着,马夫手中的剑便指向了黑衣人的喉咙,“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看了一眼马夫手中的剑,却是别过了头去。

“当心,他要自尽!”莫琚急急地叫了一声。

而与此同时,那马夫似是早已发现了黑衣人口中含毒,只一个箭步上前,便将藏在舌下的毒药取了出来。

莫琚见黑衣人已经没有还手能力了,这才冷笑着走上前去,接过了马夫手中的药丸。

“鹤顶红?”莫琚笑着把玩了一会儿药丸,这才沉声道,“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说完,莫琚便轻轻抖了两下衣袖。

只见一抹红粉飘在了黑衣人的身上,瞬间,他便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这是?”马夫皱了皱眉,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身边这个身段玲珑的小女子。

“这是我新制的毒药,至于名字么?我还没有想好……”莫琚双眸一转,灵机一动道,“就先叫它赤羽散吧!”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藏宝

“什么?”那马夫干咳了两声,直愣愣地看向了莫琚,“赤羽散是什么?”

“是我新制的毒药啊?”莫琚以为马夫适才没有听明白自己说的话,只解释道,“这毒药是红色的,飞出去的时候又像带了翅膀一样,我叫它赤羽散有何不妥么?”

“原来是这样啊。”马夫点了点头,尴尬地说道,“好名字,好名字啊。”

“对了,”莫琚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看向了马夫,“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四海为家,无名无姓!”马夫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看了看天空,沉声道,“若说名字,你便叫我云霄吧。”

“云霄?”莫琚意味深长地看了马夫一眼,笑着道,“这道真是个好名字。”

马夫被莫琚盯得浑身难受,忙别过了头去。

莫琚却是不依不饶道,“说起来,我这毒药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倒是很配呢!赤羽宵,你可听过此人的名字?”

“不曾听过。”马夫回身看了莫琚一眼,却见其脸上带笑,双眸清明,这才放下心来。

而此时,中毒的黑衣人却是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

她的声音极为沙哑,一听便知是在忍受着巨大的苦楚,只是,尽管她压低了声音,莫琚和马夫还是能判断出她是个女子。

马夫上前一步,取下了那人脸上的面纱,却是不由得一惊。

那面纱下面,竟是一张秀雅绝俗的面庞。

只见其肌肤娇嫩,皓齿明眸,脸上挂着的那两团红晕更是为其平添了几分娇俏。

可就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竟能做出放火屠村的事情呢?

马夫脸上的那一抹惊讶被莫琚看在了眼里,她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这个马夫,果真不是凌如月的人。

可若他不是,那又会是谁呢?

想到他适才的身手,莫琚心里隐隐的有了答案。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冒充凌如月的人来吓唬自己呢?

莫琚摇了摇头,毕竟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拿出手中的匕首,笑着上前道,“想让我给你一个了断?”

黑衣人眼看着莫琚越来越近,眼中却是露出了一抹惊讶的深情。

眼前这个笑语嫣然的人竟然是晋王妃?

可是晋王不是已经宣布王妃殡天了么?

难道,这是个阴谋?

那人惊恐地摇了摇头,现下再想回去和主子通风报信已然是来不及了,只希望主子能早日发现晋王妃,切不要中了晋王的诡计才好。

而莫琚却并不在乎这人到底会不会认出自己。

左右在莫琚眼里,地上的这个人已经于死人无异了。

她杀了牛家村这么多人,拿一条命来赔,也算是便宜她了。

至于自己到底要不要给她个痛快,那还是要看看这个姑娘到底肯不肯乖乖听话了。

“谁派你来的?”莫琚弯下身子,柔声说道。

那黑衣人却是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别过了头去。

“不说么?”莫琚用膝盖抵住了黑衣人的小脸,强迫其面对着自己。

只见莫琚从怀中拿出了方才的药粉,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沾了沾将那细碎的粉末,又轻轻地在黑衣人的脸上手腕上划出了一道小口。

毒药顺着伤口浸入了黑衣人的血肉之中,只一会儿,那黑衣人便双眼失神,呻吟了起来。

“还不说么?”莫琚笑着抓起了黑衣人的另一只手,又轻轻地滑破她的肌肤,“我这赤羽毒滋味如何啊?”

黑衣人被这彻骨的酥痒乱了心智,只惊恐地摇了摇头道,“我说,我说……”

“肯说就好。”莫琚笑着擦干净了手中的匕首,又在其伤口上涂了一层白色的药粉,这才厉声道,“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主子。”黑衣人咬了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道。

她不愿背叛她的主子,可适才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她同样不愿再尝试一次。

莫琚却是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皱着眉头道,“主子是谁?”

“主子是……”黑衣人握紧了拳头,惶恐地看向了莫琚,“我不知道主子是谁啊……我只是……我只知道他是前朝的人。”

“不知道么?”莫琚又看了黑衣人一眼,这才叹了口气道,“你为你主子出生入死,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当真是可悲至极啊。”

其实莫琚早就猜到了凌如月背后的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怕连凌如月也不知道她的主子是谁吧。

否则,依着穆瑶的性子,上辈子便会将凌如月的靠山告诉自己了。

是以莫琚虽然有些失望,倒也还在意料之中。

既然黑衣人并不知道主子的身份,她倒也不愿意为难于她,只沉声道,“你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也就罢了,可你主子为何派你来此,你总该知道吧。”

“我……”黑衣人见莫琚并不追问她主子的身份,只当莫琚是个好对付的,立刻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主子只让我来此将村民都杀干净,至于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莫琚好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黑衣人,眼眸中渗出了一股寒意,“看样子,刚才的滋味你倒是很喜欢么?”

黑衣人见莫琚又要掏出毒药,这才急急地叫道,“我……我忽然想起来了。主子派我来,是为了,为了藏宝图……”

“什么藏宝图?”莫琚追问道。

“是……”黑衣人被莫琚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意所惊,只低着头道,“主子说,那藏宝图中藏有前朝的宝贝,只要找到了那个地方,他就可以复兴前朝了。”

藏宝图?

复兴前朝?

莫琚皱了皱眉,只觉得此事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不过看这姑娘神情不似作伪,想必她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吧。

“既是这样,那藏宝图呢?”一直冷眼旁观的马夫见莫琚不说话了,这才出言问道。

可莫琚却是白了马夫一眼,不满地说道,“她若找到了藏宝图,还会留在这里等着我们来抓她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姑娘

“这……”一向平心静气的马夫竟语塞了起来。

是啊,如果她已经得到了藏宝图,又何必还留在这个村子中呢。

如果不是适才莫琚的手段太过残忍,想必自己也不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的。

不过眼前的这个晋王妃,倒的确有几分意思。

马夫看了看莫琚,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而那黑衣人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被莫琚搜身的准备,可如今听闻莫琚竟早已知道这宝图不在自己身上时,却又皱紧了眉头。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主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可如今见了莫琚,她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主子和莫琚正面交锋,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呢。

眼前的三人各怀心思,而躲在暗处的兰夫人却也没有闲着。

她看着莫琚杀伐决断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算盘。

这晋王妃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柔柔弱弱的像个大家闺秀,可这行事作风,倒是和可汗不相上下。

自己想抢她的男人,真的会有胜算么?

不过很快,兰夫人便平静了下来。

莫琚如此恶毒,她不相信那谦谦君子韩鹤影竟会喜欢上这样一个蛇蝎妇人。

早在西域的时候,她便听人说过这晋王是因着莫琚的身世和靠山才不得不娶她为妻的。

原先,兰夫人还有些怀疑这消息的可靠性。

可今日见了莫琚这残忍的样子,她竟也相信了这个传言。

且她刚才看着莫琚干呕的样子,又想起从前太后所说的话,也开始怀疑起这莫琚是不是已经有了身孕。

如果她真的怀了孩子,那便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

这怀孕的妇人可是不能行夫妻之礼的,而那晋王又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只要自己有机会靠近他,兰夫人就不相信这一身的迷情香会吸引不了晋王。

说起来,兰夫人的这个想法倒是和芳华出奇的一致。

只是不知道如果兰夫人知道了芳华当初的下场,会不会后悔自己今日的决定。

至于莫琚,她见自己从黑衣人身上已经问不出什么了,索性将黑衣人的剑还给了她,让其自己了断了。

马夫见黑衣人断了气,这才低声道,“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你说什么?”莫琚佯装没听清马夫的话,只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毒药。

马夫见状,却是慌忙地转过了身子。

若论身手,便是十个莫琚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若论下毒,怕是自己还未出手,便已经死于非命了吧。

方才黑衣人所受的苦,马夫是不想感同身受一次的。

莫琚则是笑着收回了毒药,只加快步子回到了水井旁,柔声道,“小妹妹,那人已经死了,你可以放心出来了。”

“死了?”小姑娘喃喃地说道,“她怎么会死了呢?”

方才,她亲眼见着全村的人都死在了她的剑下。

村长死了,邻居牛伯伯没了,经常给自己讲故事的牛婶子也没了,而她的父母更是被那黑衣人一刀毙命了。

若非哥哥反应的快,将自己藏在了水井里,又孤身引开了黑衣人,只怕这会子自己也没有命了。

至于的人,怎么会死了呢?

想到这,小姑娘那原本惊恐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恨意。

这滔天的恨意竟让莫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前世,自己在听到恭亲王一家惨死之时,她的眼中也是这般的滔天恨意。

莫琚理解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不希望她和自己一样,走上一条复仇的路。

想到这,莫琚只叹了口气道,“是啊,她死了。是自杀的。”

“自杀?”小姑娘收敛了眼中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她怎么会自杀呢?”

“许是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以死谢罪了吧。”莫琚冲着那小姑娘温柔地笑了笑,“小妹妹,你先上来好不好?”

小姑娘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怀中的包裹,终是点了点头,乖巧地坐进了木桶中。

好在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身子又轻,那水桶完全能够承受地住小姑娘的重量。

莫琚和马夫一同使力,很快便将小姑娘拉了上来。

小姑娘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转身跑进了自己还未被完全烧毁的家里。

“小妹妹?”莫琚轻轻地走到房门口,透过门缝,看见了那瘦弱的小姑娘正一动不动地蹲在房屋中央。

而在她面前躺着的,是一对夫妇。

莫琚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却依稀可以猜到那是小姑娘的父母。

她缓缓走到了小姑娘的面前,俯身揉了揉了小姑娘的头发,却是愣在了原地。

那小姑娘神情呆滞,只是沉默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二人,脸上却已满是泪痕。

“小妹妹……”莫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将那小姑娘揽在了怀里。

而自己,却兀自攥紧了拳头。

若论狠毒,乌孙可汗竟比不上凌如月背后的人的十中之一。

那小姑娘原是沉溺在无尽的悲痛之中,而此时,却觉得身边异常温暖。

她再也忍不住,只一头扎进莫琚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大姐姐,我的爹娘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莫琚无言,只紧紧地搂住了小姑娘的身子,而她的心,也随着小姑娘的颤抖而揪在了一起。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过才六七岁的模样,让她面对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莫琚索性坐在了地上,让小姑娘靠在自己的怀里抽泣了起来,“我们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莫琚柔声道,“和姐姐回家,姐姐会像你爹娘一样对你好的。”

“像爹娘一样?”小姑娘眨了眨那带着眼泪的睫毛,喃喃道,“那也会像哥哥一样么?”

“哥哥?”莫琚皱了皱眉,这房间里只有一对夫妇,并没有什么哥哥啊。

而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忙从马夫的怀里跳了下来,直直地朝着门外跑去。

“小妹妹!”莫琚没拦住小姑娘,只好和马夫一齐追了出去。

而兰夫人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适才受了惊吓,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便坐在水井前,自顾自地吃起了胡饼。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赤羽宵

那小姑娘向前跑了没多久便止住了脚步,只尖叫道,“哥哥!哥哥!”

莫琚顺着小姑娘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其脚下躺着一具男尸。

那尸身被刀剑划的四分五裂,令莫琚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好残忍的手段!”

“残忍?”马夫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莫琚,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比这残忍百倍的事情,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

说起来,自己原和这小姑娘的经历也差不了多少。

原本马夫和爹娘三人住在与世隔绝的荒山之中,四周并无人家。

马夫的娘亲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姑娘,每日父亲出去砍柴打猎之时,母亲则会在家中刺绣洗衣。

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也十分平静。

但是这份平静却在马夫四岁的时候被一群突然闯入的黑衣人给打破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马夫才知道自己的父母竟然身怀绝世武功。

可尽管如此,爹娘仍然寡不敌众,惨死在黑衣人的剑下。

若不是师父突然出现,只怕自己也活不到今天。

这些年来,马夫一直想方设法地找寻当日要杀害自己父母的真凶,可时至今日,却仍旧一无所获。

不过,马夫隐隐觉得当年残害自己父母的人和今日来此屠村的人或许是同一人指使的。

或许,这是他的父母正在冥冥之中引领着自己找寻真相。

不过莫琚却不明白马夫此话何意,只上前揽过了小姑娘,柔声道,“小妹妹,你哥哥他……”

“我哥哥是死了么?”小姑娘眨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平静地看向了莫琚。

可小姑娘越平静,莫琚就越觉得心酸。

她只摇了摇头道,“你哥哥不是死了,他只是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坏人,你哥哥和你的爹娘会在那里生活的很好。”

“那里会有树么?”小姑娘毕竟年龄尚小,对死亡的理解也并不深刻,她只傻傻地看着莫琚,一脸天真地说道,“哥哥最爱爬树了。”

“有!”莫琚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笑着道,“那里有树,有花,什么都有。”

“那,也有鸡有鸭么?哥哥最爱吃肉了,但是他每次都将肉省下来给我吃呢。”

“有,有肉,什么肉都有。你哥哥不会饿着的。”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里没有我啊!”说到这里,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爹娘离开我了,哥哥也离开我了。他们为什么都不要茵茵了呢?是因为茵茵总是调皮么?如果是这样,茵茵以后都会乖乖的,再也不会惹爹娘生气了……”

莫琚一时语塞,只好抚了抚小姑娘的后背。

而这一抚,竟让小姑娘哭得更加大声了。

一直守在二人身边的马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那边的人等不到黑衣人回去报信,很快就会再派人过来了。

莫琚怀着孩子,本就行动不便,再加上那个西域夫人和眼前的这个孩子,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

可马夫看着屋中抱在一起的二人,却又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和屋中的二人一起疼了起来。

那小姑娘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在莫琚的怀里睡了过去。

莫琚看着呼吸均匀的小姑娘,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朝马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之后才向其招了招手,示意他前来将小姑娘抱上马车。

说也奇怪,这马夫自是知道带上这个小姑娘会有很多的麻烦,却是鬼使神差地上前抱起了小姑娘。

那小姑娘本来睡得就不是很熟,现下被这么一抱,却是醒了过来。

莫琚刚想开口,那小姑娘便摇了摇头,吃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残破的羊皮纸,“哥哥说一定要将这个东西送给一个好人,我猜,你们就是哥哥说得好人了吧。”

莫琚接过小姑娘手中的藏宝图,正欲打开,却忽然听见了兰夫人的尖叫声。

“不好,他们找来了!”马夫皱了皱眉头,将小姑娘放在了地上,“你带着她一路向东,只要穿过这片林子,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见之人了!”

“那你呢?”莫琚看着马夫那一脸决然,心中顿觉不妙。

马夫却是嫌弃地说道,“他们伤不了我的!你和这个小丫头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可尽管如此,莫琚还是忍不住问道,“来人武功很高?”

马夫却是轻笑了一声,“他们也配得上武功二字?”

“若是配不上,你为何没有听见他们来此的脚步声?”莫琚也是不甘示弱地说道。

被莫琚这么一问,马夫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莫琚说的没错,来人的确武功高强。

否则,他绝不会听不见这些人的脚步声的。

眼下他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更不知道对方底细如何,若是冒然将莫琚和小姑娘带在身边,只怕他们都难脱身。

莫琚见马夫不说话了,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你想引开他们?”

马夫知道莫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便也不再遮掩,只点了点头道,“你们快走。”

“你是忍卫队的人?”莫琚却并不动身,只细细地打量了马夫一番,“你方才使得武功和长风很像,不过看内力,你似乎比他的功夫还要高上几分。你到底是谁?”

马夫惊讶地看了一眼莫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晋王妃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揭穿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现下情况紧急,他并没有时间和莫琚解释这么多,只冷声丢下了三个字,“赤羽宵!”

“什么?”莫琚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马夫一番,半晌才反应过来,痴痴地开口道,“你就是颜颜的未婚夫,醉半山的大徒弟赤羽宵?”

她虽然早已猜出这马夫是鹤影身边的忍卫,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醉红颜心心念念的师兄赤羽宵啊。

想到适才她还将自己的毒药命名为赤羽散,莫琚便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赤羽宵却没有时间和莫琚计较这么多,只急急地说道,“废话少说,你们快走!”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鹤影来了

“我不走!”莫琚本就不是不顾伙伴生死的人,如今听闻眼前的人乃是赤羽宵,便更不会走了,“即便我不会武功,可我手中的毒药至少能帮你抵挡一阵!”

“我不用你帮忙!”赤羽宵瞪了莫琚一眼,“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平安将你护送到晋王身边,如果你出了事,那我又如何向晋王交代?”

“鹤影身边?”莫琚皱了皱眉,抬头道,“你是说鹤影也来了?”

赤羽宵并不答话,只点了点头。

原本赤羽宵并不打算告诉莫琚自己是忍卫队的人的。

他一心想试试这个万人赞赏的晋王妃到底有何实力。

可是莫琚既然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想隐瞒。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醉红颜会将莫琚平安地带到京城,就绝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

可是他不愿让莫琚置身其中,却不代表莫琚就会临阵脱逃。

她只拿出了袖中的银哨,轻轻吹了两声,这才气定神闲地看向了赤羽宵,“现下,你是否可以让我留在这里了?”

莫琚适才吹的,正是忍卫间的求救信号。

眼下鹤影离自己已经不足百里,定然能够听见哨声,前来搭救他们的。

“你又何须麻烦他们!”赤羽宵不满地皱了皱眉。

他是醉半山的大徒弟,是半山谷一众兄弟的大师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向兄弟们求助的。

尽管鹤影是身份尊贵的晋王殿下,可在赤羽宵眼里,他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师弟罢了。

且就算莫琚不吹想哨子,他也能平安脱身。

是以赤羽宵不仅没有感激莫琚,反倒还生起了气来。

莫琚好笑地看着赤羽宵,半晌才沉声道,“真是不知道颜颜喜欢你什么!你放心啦,这哨子是我吹的,与你无关!你的那些师弟师妹们,自然不会取笑你的。”

“你!”赤羽宵怔怔地看了莫琚一眼,“你是说,师妹她也来了?”

“你觉得呢?”莫琚反问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醉红颜到底会不会来,只是以她对红颜的了解,若是红颜知道自己已经平安到达大宁,一定会前来接自己回京的吧。

“这……”听闻醉红颜会来的消息,赤羽宵却是变了脸色,他看了看眼前的莫琚和她身边的小姑娘,终是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来了就来了吧。”

“你,”莫琚没想到赤羽宵会是这幅反应,只笑着道,“你似乎很怕她?可是,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么?”

“你要再和我讨论这些事情,只怕那位西域夫人是要没命了!”赤羽宵显然不愿意和莫琚谈论这个话题,只冷声道,“你到底要不要去救她?”

“自然是要的!这位兰夫人,我留着还有用。”莫琚见赤羽宵不愿说,自己自然也就不再多问了。

左右她还有的是时间,不怕不知道这大名鼎鼎的赤羽宵和醉红颜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而那兰夫人,对莫琚来说,却的确十分重要。

兰夫人跟着自己来大宁的目的,莫琚虽然算不上完全清楚,却也能了解一二。

都说女人痴情,可若她们对男人寒心了,只怕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而这个兰夫人能这么乖巧地和自己一同前来大宁,想必是对那西域可汗再无任何感情可言了。

兰夫人虽只是可汗身边的一个小小夫人,可她的哥哥却是可汗身边的亲信。

若大宁和西域终有一战,莫琚也希望那兰将军能看在自己妹妹的面子上,少杀些无辜的百姓。

可若兰夫人死在了大宁的土地上,只怕不知道还有多少大宁子民要为兰夫人陪葬呢。

想到这,莫琚忙掏出了怀中的毒药,欲和赤羽宵一起救下兰夫人。

而那小姑娘却忽然拽住了莫琚的衣裙,“大姐姐,你能带我一起去么?”

“这……”莫琚俯下了身子,只低声道,“那边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好不好?等到大姐姐将她们都抓起来了,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小姑娘却死命地摇了摇头道,“不要,茵茵不要留在这里!先前哥哥就是这么对茵茵说的,可是哥哥根本就没有回来接茵茵!大姐姐,你不要丢下茵茵一个人,好不好?”

“可是……”莫琚皱了皱眉,“可是你不会武功,待会儿一旦打起来,姐姐如果顾不过来你可怎么办啊?”

“姐姐,”小姑娘抬起了头,“带我去好不好?我知道,那些人全是杀害我爹娘的人。”

听小姑娘这么一说,莫琚只觉得自己的心又疼了起来。

半晌,她才点了点头道,“跟在姐姐后面好不好?”

赤羽宵闻言却是停下了脚步,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莫琚,低声道,“你真的要带她一起?”

见莫琚并不答话,赤羽宵只叹气道,“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啊!”

原本赤羽宵的胜算就不是很大,眼下若是再带上这个小姑娘,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过赤羽宵虽然这么想,却也不忍心拒绝这个小姑娘。

他只暗自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护其周全。

可莫琚却并不理会赤羽宵,她只抓紧了茵茵那粉嫩的拳头,紧跟着赤羽宵而去。

三人进了屋中,正见那群人将兰夫人紧紧围住。

莫琚大致看了一眼,来人倒是不多。

只是各个目露凶光,似是比方才的那个蒙面人要狠上十分。

眼看着那群人离兰夫人越来越近,赤羽宵提剑便上。

而莫琚却是蹲下身子,在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胡乱地涂在了自己的脸上。

鹤影明知道自己没死,却还要将自己殡天的消息放了出去,定是有一番打算的。

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凌如月身边的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待到莫琚将泥土涂满了整张脸,这才冲着赤羽宵道,“退!”

赤羽宵闻言便拉着兰夫人从人群中飞身而出。

紧接着,莫琚便将手中的毒粉撒了出去。

待到莫琚收回右手,才忽然觉得左手中的小拳头不见了。

她急急地低下头去,却见她身边的茵茵有样学样,将泥土涂在了自己的小脸上。

莫琚笑着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茵茵芳草地

赤羽宵见那群黑衣人纷纷倒在了地上,这才送了一口气。

他回过身子,正见莫琚宠溺地看着坐在泥地上的茵茵。

那清澈见底的眼眸里透着的,是如阳光般温柔的目光。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用其毒来竟是这般的狠辣,当真让赤羽宵刮目相看。

赤羽宵自幼长在半山谷中,是由醉半山一手带大的。

这醉半山武艺高强,为人也十分正直,只是这正直中不免带了刻板和迂腐。

在他看来,用毒乃是下九流的手段,这名门正派所不齿的事情。

而那善用暗器的唐家,亦不算是什么上等的人家。

是以在遇见莫琚之前,赤羽宵对她的印象极为不好。

鹤影是大宁的晋王,纵然皇上不说,众人也明白那晋王是要继承王位的。

如果他身边的女子是个阴毒毒辣之人,只怕日后这大宁的百姓就将处于水火之中了。

赤羽宵虽和皇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作为醉半山的弟子,自然和其师父一样,是个忧国忧民的英雄男儿。

他假扮成凌如月手下之人,为的便是更好的了解莫琚。

如果莫琚真如传言所说,是个嚣张跋扈又阴狠善妒之人,自己便会亲自替大宁了解了这个女子。

可这一路走来,看着莫琚那副柔和而又温暖的样子,赤羽宵也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原先的看法。

莫琚聪慧机敏,便是自己有时候也会自叹不如。

再说用毒,莫琚手中的毒药却是凌厉了一些,可她却从没有害过无辜之人。

更重要的是,适才在牛家村中莫琚表现出来的难过和忧心,全然不似作伪。

这样的女子,的确是配得上晋王的。

只是莫琚脸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稳重总让赤羽宵觉得她似乎经历过无比惨痛的事情。

可是自己曾经暗中调查过莫琚,唐家嫡女,恭亲王的外孙女,除了家中有一个姨娘时常算计她之外,她过得也算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了。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姑娘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呢?

赤羽宵凝神看向了莫琚,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而莫琚此时正蹲在地上,笑着道,“小妹妹,你在干什么啊?”

“我在保护自己啊!”茵茵忽闪这自己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茵茵虽然不知道大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学着姐姐的样子一定不会有错的!”

说完,茵茵又在地上抓了一把泥,胡乱地涂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丫头那可爱的样子让莫琚哭笑不得,她忙抓住茵茵的手道,“好啦好啦,再这样涂下去可就洗不掉喽!”

“啊?”茵茵大惊,又慌乱地用袖子抹掉了脸上的泥,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娘亲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蛋了。如果长得漂亮,就能嫁到好人家享福去了,若是不漂亮,就只能被夫家打骂了。茵茵若是能长得和姐姐一样漂亮,那一定能嫁一个好人家呢!”

莫琚啼笑皆非地看着茵茵,半晌才笑着道,“你长大以后一定会比姐姐还要漂亮百倍的!对了,你叫茵茵?”

小姑娘摇了摇头道,“我叫牛小妹,茵茵是哥哥给我取得小名,哥哥说绿草茵茵,有了我,家里的牛就会长得更壮了。可是哥哥……”

提到哥哥,茵茵的眼眸中又浮现出了一层水雾。

莫琚见状忙揉了揉茵茵的头发,笑着道,“茵茵芳草地,暖暖杏阳天。这倒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茵茵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却是不再说话。

莫琚知道茵茵心情不好,倒也不再打扰,只信步向前,冷冷地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些黑衣人面目扭曲,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苦楚。

只是他他各个眼神冷峻,竟是一丁点儿求饶的意思也没有。

莫琚见此便也不勉强,只拿过兰夫人手中的胡饼,一边吃,一边笑着看向了那群黑衣人。

每隔一刻钟的时间,这毒药便会加深一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自己的毒药厉害,还是这些黑衣人更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些黑衣人实在受不了这痛痒难忍的感觉,直接咬舌自尽了。

见这些人自行了断,莫琚却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而赤羽宵则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他上前道,“你就不担心他们全都死了?”

莫琚却摇了摇头道,“如果倒在地上的是你和你的师兄弟们,你觉得先行自尽的会是谁?”

莫琚此言一出,赤羽宵的眸中便闪出了一丝了然。

自己和鹤影、长风等人皆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别说是这些毒药,就是更重的刑罚加深,他们也不过有半点儿畏惧。

不过其他的师弟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入门的时间短,所受的训练又不够严,遇到这般折磨,自然会意识涣散,急欲寻死。

而这些人,说白了也不过就是替其打打下手的,若说行动的秘密,只怕他们是一丁点都不会知道的。

是以这些人若是想死,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拦着。

等到剩下的人不多时,他们再行审问,便可以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赤羽宵也不再着急,干脆在院子中抓起了一只鸡,就着残留的火光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烤鸡的香味便扑面袭来。

见着那油量金黄的鸡肉,莫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些日子,他们忙着赶路,周围又没有什么店家,是以他们一直都是用胡饼充饥的。

这胡饼虽可以果腹,可论起滋味来,那自然要比鸡鸭鱼肉差上几分。

且莫琚如今怀有身孕,最是要补身子的时候,看见这香喷喷的烤鸡,只觉得肚子“咕咕”直叫。

赤羽宵见着莫琚眼馋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和他那贪嘴的师妹一模一样呢。

想到自己一会儿就要见到自己的师妹了,赤羽宵又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撕下了一只鸡腿递给莫琚。

他这个师妹,可不是寻常人能惹得起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羽宵红颜

莫琚接过赤羽宵手中的鸡腿,却是直接拿到了茵茵的面前,“茵茵,你也饿了吧?先吃个鸡腿好不好?”

“谢谢姐姐。”茵茵闷闷地接过鸡腿,脸上却是看不见半分喜色。

莫琚叹了口气,她本想劝劝茵茵,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对一个家破人亡的小丫头来说,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太过单薄。

而角落里被吓得不清的兰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我也饿了。”

莫琚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兰夫人,终是将另一只鸡腿也给了她。

而自己则和赤羽宵一起啃起了鸡翅膀。

那烤鸡一片金黄,鸡翅更是被烤的外焦里内,只一口,莫琚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填满了。

莫琚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赤羽宵。

他是鹤影的师兄,按道理来说,自己叫他一声师兄倒也不为过。

可是他却偏偏要隐瞒身份,害的自己心惊胆战了一路。

莫琚本就是个记仇的性子,自然不肯轻易地叫赤羽宵一声师兄。

可是……

莫琚看了看手中的鸡翅膀,终是让这香喷喷的食物俘虏了。

“师兄,你的手艺真好!”莫琚一边撕着鸡肉,一边赞不绝口道,“若是鬼面神医吃到了你的烤鸡,一定会缠着你要给你当师父的。”

“鬼面神医?”赤羽宵皱了皱眉头道,“是那个隐居江湖数十载,最近才现身的怪老头么?我有师父了,不需要再多一个师父!”

谁知赤羽宵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林中传来,“谁说老夫是怪老头啊?”

莫琚寻声望去,瞬间惊喜地唤道,“前辈,你怎么也来了!”

鬼面神医则是捋了捋胡子,不满地说道,“我若不来,怎么会知道你这个小丫头竟在背地里说老夫的坏话呢!”

“我哪有!”莫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鸡翅递了过去。

鬼面神医倒是不嫌弃,三口两口地就将那鸡翅啃了个精光。

“好、好、好!”鬼面神医连说了三个好字。

说完,便上前推开了正在烤鸡的赤羽宵,抱着那仅剩的一个鸡架,便是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了。

原先鬼面神医只觉得离殇那丫头已经将鸡肉做的出神入化了,可今天尝过了赤羽宵烤的鸡,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鬼面神医赞许地拍了拍赤羽宵的肩膀,沉声道,“小伙子,看在你替老夫烤鸡的份上。适才的事,老夫就不跟你计较了!”

适才的事?

赤羽宵皱了皱眉,这鬼面神医是说方才自己称他为怪老头的事情么?

可即便他说了,那又如何呢?

纵然这老头会毒,可自己的身手也并不差啊,犯得着他对自己手下留情么?

更重要的是,那只鸡可是他辛辛苦苦烤出来的啊。

他还只吃了个鸡翅膀,这么香的烤鸡,怎么能便宜眼前的这个老头呢?

赤羽宵正欲和鬼面神医理论,一抹朱红色的身影便落入了自己的怀中。

“师兄,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醉红颜双眸含情,在赤羽宵耳边吐气如兰。

“师……师妹!”赤羽宵咳嗽了两声,这才回过神来。

他这个师妹看似小巧,可却因为自幼练武的缘故,身子极为结实。

她这么往赤羽宵怀中一砸,赤羽宵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裂了。

而醉红颜却是浑然不觉,依旧千娇百媚,含情脉脉地贴向了赤羽宵,“师兄,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

“师妹啊!”赤羽宵语重心长地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要了,这里这么多人,你又是这幅样子,若是被人传了出去,那可怎么才好啊!”

说完,赤羽宵还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他退一步,醉红颜便向前一步。

到后来,赤羽宵已是无路可退,只好倚着一棵大树,小心谨慎地盯着醉红颜那双秋水盈盈地杏眸。

而醉红颜却是直接将赤羽宵按在了树上,在其耳边低声道,“师兄,你怕什么!左右我都是你的未婚妻,旁人若说,你就让他们说呗。”

“可是……”赤羽宵皱了皱眉,只低声道,“你还没有及笄,这样做总归是不太好的。”

说起醉红颜,赤羽宵便觉得头疼。

被师父带去半山谷时,醉红颜才刚刚出生。

这小丫头尚在襁褓时便是个能哭能闹的,可奇怪的是,这丫头只要看见自己,便会咧嘴傻笑。

醉半山极其疼爱他这唯一的女儿,对赤羽宵用很是欣赏,便在二人还未懂事前,便替这二人定下了亲事。

赤羽宵父母双亡,婚姻大事自然由师父定夺。

且那时他年岁尚小,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婚姻。

他只觉得醉红颜软软糯糯,十分可爱,便也就答应了师父。

可随着赤羽宵渐渐长大,他这才明白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醉红颜是醉半山唯一的女儿,自幼便是百般娇宠,而自己却只是个父母双亡孤儿,本就是配不上红颜的。

更何况如今他大仇未报,又如何能迎娶醉红颜,让她和自己一同过着颠沛流离、四处寻仇的日子呢?

赤羽宵原是下定决心,在醉红颜及笄之前手刃仇人的。

可是现在,他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又何谈什么报仇呢。

他不想耽误红颜,便刻意疏远着红颜,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醉红颜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她自幼便是个死心眼的,既然认准了赤羽宵,便是一生一世都会跟随于他。

醉红颜见赤羽宵似有心事,只冲其微微一笑,豪不羞涩地吻了过去。

莫琚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醉红颜,却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这个女子,还是她认识的颜颜么?

莫琚正要说话,却觉得一张大手揽过了自己。

抬眸,正对上鹤影那灿若星辰的双眸。

一股男子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莫琚的小脸立刻泛起了两团红晕,她痴痴地叫道,“鹤……鹤影。”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依靠

“傻丫头!”鹤影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沉声道,“对不起,没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莫琚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将头靠在了鹤影的胸膛之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鹤影的这些日子里,莫琚每一刻都过得小心谨慎。

如今鹤影来了,莫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放松了下来。

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而本在一旁啃着鸡腿的兰夫人亦是愣在了原地。

眼前这位精致的如同画中之人的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晋王殿下么?

原本,兰夫人觉得乌孙可汗也算是相貌不凡的,可今日得见晋王一面,她便瞬间理解了莫琚为何不肯嫁给可汗,成为西域的王后。

除了容貌,鹤影那温柔的神情更让兰夫人心醉。

相比可汗的熊熊野心,鹤影那浑身散发着的柔软似乎更加吸引兰夫人。

她擦了擦手,又理了理头发,这才一步三摇地走到了鹤影地面前,柔声细语地说道,“妾身见过晋王殿下。”

“这位是?”鹤影看了看眼前这位妇人打扮的女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而莫琚却心中暗笑,原来兰夫人打得竟是这种主意么?

既然这兰夫人愿意自己送上门来,莫琚又岂会有拒绝的道理呢。

只见莫琚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这位是乌孙可汗的夫人,她的哥哥可是可汗身边最得力的将军呢。”

说完,莫琚还冲着鹤影眨了眨眼。

鹤影是莫琚的枕边人,又如何不知道莫琚打得是什么主意呢?

只是这丫头回回都拿自己当诱饵,就不怕自己真的跟别人跑了么?

想到这,鹤影只恶狠狠地瞪了莫琚一眼。

而莫琚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反瞪了过去。

一直站在二人身后的离殇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只低声道,“雁书姐姐,王妃和王爷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们啊?”雁书笑着答道,“王爷在问王妃怕不怕他宠幸了眼前的这位夫人,王妃则在警告王爷,小心她怀中的毒药。”

“原来是这样!”离殇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笑着道,“雁书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看懂别人的心思呢?”

雁书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看懂别人的心思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还躺在床上的长风,雁书便忍不住懊恼了起来。

离殇知道雁书还在担心着长风,只拍了拍雁书的肩膀,便不再说话了。

而兰夫人见鹤影一直不肯开口对自己说话,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一直听说王爷是大宁一等一的男儿,今日得见真颜,是兰儿的福气。”

兰儿?

莫琚笑了笑,这兰夫人若是忸怩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呢。

鹤影却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兰夫人。

他虽然知道莫琚的想法,却实在没有兴趣敷衍兰夫人。

他的心,从一开始便被莫琚占满了,从此,再也装不下别人。

可鹤影对莫琚越是情深,兰夫人就越痴迷于鹤影。

如此痴情的儿郎若是成了自己的夫君,那该是件多好的事情啊。

左右兰夫人也不太敢在莫琚面前暴露自己的想法,她索性就站在了鹤影身边,不再说话。

日子还长,只要莫琚肯带自己回到大宁,她何愁没有机会俘虏了这晋王殿下的心呢?

在场众人皆是各怀心事,而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却也没剩下几个了。

鬼面神医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那还带着鸡肉香味的手指,笑着道,“琚丫头,你给这些人下的是什么毒啊?怎么老夫竟没见过?”

“这是晚辈新制的毒药。”莫琚走到鬼面神医身边,轻声答道,“晚辈在痒痒粉中又添了几味毒药,没想到这药性竟比我原先想的还要毒上几分。至于名字嘛,因着这药粉是红色的,晚辈便将其起名为赤羽散了。”

“赤羽散?”醉红颜回过神来,这才放开了赤羽宵,冲着莫琚道,“琚儿,快将这赤羽散送我一点儿。”

“你要毒药做什么?”赤羽宵皱了皱眉头道,“师父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于你的。”

提到醉半山,醉红颜立马变了脸色,不过她很快便又黏在了赤羽宵的身上,摇着他的胳膊道,“师兄,你别告诉我爹。我不会用毒药害人的,这赤羽散和你的名字这般相近,我把它带在身边,就好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啦。”

醉红颜的这番话竟让赤羽宵莫名地觉得有些心酸,他将红颜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在了耳后,低声道,“颜颜,我……”

醉红颜却是用手捂住了赤羽宵的嘴巴,笑着道,“别说了,我还等着你来娶我呢。”

赤羽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真的不再开口了。

而莫琚却是蹙了蹙眉,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对才子佳人。

她只觉得颜颜似乎没有看起来的这么快乐,而赤羽宵却也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冰冷。

莫琚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情,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够清楚了。

鬼面神医却是没有心情管这些事情,嗜毒如命的他听说莫琚制成了新毒,忙上前接过了莫琚手中的毒药,细细地查验了起来。

半晌,他才点头称赞道,“好好好,不愧是老夫的徒弟。虽然比不上老夫,但也算是个制毒奇才了!”

莫琚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离殇却是冲着鬼面神医吐了吐舌头,“我家王妃何时拜你为师了?”

“何时?”鬼面神医摸了摸胡子,转而看向莫琚道,“哎呀,老夫竟然忘了让你行拜师礼了。既然这样,那择日不如撞日,你便在今日拜我为师吧。”

“谁要拜你为师!”离殇不满地说道,“依我看,我们王妃的毒术可比你高明多了!这么厉害的毒药,你一定制不出来!”

“谁说老夫制不出来了!”鬼面神医不甘示弱地说道,“老夫的什么化骨散可比这些毒药厉害多了。”

“化骨散,化骨散,你就会用化骨散吓唬人!”离殇没好气地看了鬼面神医一眼,“难道你就只有化骨散一种毒药么?”

【作者题外话】:男主终于又上线了。。。可是小土豆这会儿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剩下的两章一会儿补上~~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茵茵被抓

被离殇这么一说,鬼面神医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做毒容易制毒难,他一生做毒无数,可真正自己研制出来的,也只有化骨散了。

论起制毒的技术,他的确不如莫琚。

莫琚见离殇依旧不依不饶,忙出言道,“离殇,不得对前辈无礼!前辈毒术惊人,又岂是我能相比的?”

被莫琚这么一说,离殇倒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礼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和鬼面神医拌嘴。

鬼面神医虽然每次都说要毒哑自己,可又次次都放过了自己。

想到这,离殇只冲着鬼面神医笑了一笑。

那鬼面神医虽然性子古怪,却是难得的喜欢离殇。

他便也不和离殇计较,只嘀咕道,“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回宫以后你要给我做一百只烤鸡!”

“一百只就一百只!”离殇也不推辞,爽快地答应了鬼面神医。

她的厨艺虽然不能和赤羽宵相比,可到底也是说的过去的。

而此时,那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快要支撑不住,只见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提剑向莫琚而来。

可他身中剧毒,实在使不上力,还没走几步,便又倒了下去。

“倒是个有耐力的!”莫琚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想必你家主子应该很信任你吧。”

那黑衣人别过头去,并不理会莫琚。

“骨头倒是很硬!”莫琚笑着看向了鬼面神医,“前辈,你不是日日嚷着缺一个试毒之人么?琚儿便将这个人送给你了,你只别让他死了就行。”

“好好好!”鬼面神医随声附和道,“正好可以用来试试老夫的万虫蚀骨散。”

“万虫蚀骨散?”莫琚佯装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听说中此毒者,浑身似被万只虫子啃食,实在是难受得很呐。这种厉害的毒药,也只有前辈从能制出了。”

“何止如此!”鬼面前辈摇头晃脑的说道,“更重要的是,此毒会改变中毒之人的体质,令其血肉和万虫一般,那诱人的味道可是会引来无数虫蚁的。”

被鬼面神医这么一说,雁书和离殇只觉得毛骨悚然,相互靠在了一起。

而那躺在地下的黑衣人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恐惧,“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莫琚摆出了一副单纯无知的样子,柔声道,“就是拿你试试毒而已。你对你的主子如此忠心,也该想到了今日的下场吧。只是不知道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若是被虫蚁包围,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呢?”

“不、不要!”黑衣人皱了皱眉,终是叹了口气道,“你想知道什么,我说还不行么?”

“我想知道什么?”莫琚笑着道,“我原是想知道你那主子藏身在哪里的,不过现在,我更想知道这万虫蚀骨散到底有多厉害。”

说完,莫琚便向鬼面神医讨了一包药粉,直逼黑衣人而去。

“别、别!”黑衣人摇了摇头,向后挪了好几步,“我说,我说,我的主子藏在……”

见黑衣人如此识趣,莫琚倒也不为难于她,只笑着收回了药粉,低声道,“藏在哪?”

而此时,黑衣人的眼中却现出了一抹凶光,她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冲着莫琚刺了过来。

莫琚早有防备,飞身后退了几步。

她正欲说话,一直蹲在地上的茵茵却忽然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大姐姐,小心啊。”

“茵茵!”莫琚没想到茵茵会在这个关头跑过来,想要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进茵茵的心脏,可那黑衣人却是忽然转身,反手扼住了茵茵的喉咙。

“放我走。”黑衣人冷声道。

在场众人皆没有想到会有此一幕,都齐齐地变了脸色。

莫琚更是点头疾呼道,“你将茵茵还给我,我自会放你离开。”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黑衣人轻哼一声,“解药拿来,待我身上毒素全消,我自会放了这个姑娘。”

“给你,我给你,你别伤害茵茵。”莫琚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抬手便要扔给黑衣人。

而茵茵却是死命地摇了摇头,大叫道,“姐姐,你不要把解药给她!她和杀害我爹娘的人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坏人,姐姐你可一定不能救她啊。”

黑衣人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她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拿起匕首便在茵茵的脸上刺了一刀。

鲜红的血混着茵茵脸上的泥污,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被烧焦的土地上,看得人心惊不已。

“你别动她!”莫琚大叫一声,将手中的药粉直直地扔给了黑衣人,“你将这解药服下,很快便会没事了。”

黑衣人将信将疑地看了莫琚一眼,随即便狼吞虎咽地服下了解药。

不过片刻,她那原本混沌的双眼便恢复了清明。

“算你识趣。”黑衣人丢下茵茵,飞身便走。

赤羽宵提剑便追,可莫琚却抱着茵茵沉声道,“不用追了!不待她走出这个林子,便会毒发身亡了。”

“毒发身亡?”茵茵强忍着疼痛看向了莫琚,“姐姐,你方才不是给了她解药么?”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这毒是我随便制的,我又怎么会有解药呢?我方才给她吃的是焕神散。这药会让人失去痛觉,她以为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实际上,她已经无药可医了。”

“这样啊。”茵茵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惶恐,可随即便被深深的内疚所代替,她闷闷地说道,“都是茵茵不好,如果不是茵茵,姐姐就能问出他们背后的人藏在哪里了。姐姐,你可千万别生茵茵的气,别不要茵茵了啊。”

莫琚叹了口气,仔细地替茵茵擦了擦了脸,笑着道,“茵茵也是为了保护姐姐,姐姐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那就好。”小丫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即又捂着脸道,“可是,可是茵茵的脸花了,日后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不会的。”莫琚笑了笑,柔声道,“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治好你的脸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琴棋书画

茵茵这才松了口气,只喃喃道,“姐姐,我好困啊。”

“困了就睡吧。”莫琚替茵茵的伤口上了药,将茵茵抱上了马车。

那原本充满怜惜的眼神在转身之时变得复杂不已,只差一点儿,她就能知道背后之人的藏身之地了。

鹤影似乎看出了莫琚的心事,只拍了拍莫琚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吧,那人的藏身之地已经被破浪他们发现了。”

“发现了?”莫琚蹙了蹙眉头,疑惑地看向了鹤影。

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何不早点儿告诉自己呢?

鹤影却是叹了口气,沉声道,“那地方机关重重,破浪他们不得要领,竟是连入口在哪都找不到呢。”

“机关么?”莫琚沉思了半晌才开口道,“我记得母妃的娘家似是墨家的后人。难道他们也没有办法么?”

鹤影摇了摇头,略显沮丧地说道,“我那外婆的确是墨家的人,可是她早已去世,此刻再想找墨家的人,只怕是难上加难。”

“那墨良才呢?他不也是墨家的后人么?”莫琚追问道。

“你也知道我那舅舅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要说如何搜刮民脂民膏,那他或许还能说上几句。”鹤影苦笑了几声,无奈地开口道,“可若问他如何破解机关,那便是一问三不知了。墨家之所以没落,也是因着这些子孙不肯继承家业的缘故吧。”

不肯继承家业么?

莫琚笑着叹了口气。

上辈子,作为唐家嫡女的自己,若非为了帮助韩景行登基,不也是不愿意向唐云翔学习暗器之术么?

想到唐云翔,莫琚忽然眸光一闪,计上心来。

她急急地开口问道,“东单的人已经将千年冰雪莲送过来了么?”

莫琚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鹤影的眼中便蒙上了一层灰雾。

莫琚见鹤影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那东单使臣不愿将那稀世珍宝送给我们?既然他们不愿意送,我们就自己派人去找好了,你又何必唉声叹气呢?”

“他们确实将那千年冰雪莲送来了,只不过……”鹤影皱着眉头道,“与此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东单的四个姑娘,说是要与我大宁的姑娘比试琴棋书画。胜者便可以得到那冰山雪莲。”

“大宁输了?”莫琚只看了一眼鹤影那略显懊恼的神色,便是知道这东单带来的四个姑娘绝非等闲之辈了,可是……

“这琴棋书画原就起源于我大宁,东单不过是蛮荒之地,为何我们竟会输给她们呢?”莫琚不解地问道。

“这比试定在十日之后,如今倒是还没有定出了胜负……”鹤影叹气道,“其实那四个女子的才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那比试的地方在十丈高台之中,那台上没有云梯,我们大宁的女子竟无一人能上去。”

十丈高台?

莫琚暗自笑了笑,这东单的人哪是前来进献千年冰雪莲的,分明就是来示威的。

大宁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又怎能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去那万丈高台上比试才艺呢。

鹤影见莫琚不说话,只以为她是在担心唐云翔的病情,忙安慰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已经下旨在全国搜寻既会轻功,又会才艺的姑娘了。想我大宁人才济济,定能找到这样的姑娘的。”

“不用找了!”莫琚却是神色坚定地看向了鹤影,“我去和他们比试!”

“什么?”鹤影怔怔地看了莫琚一眼,似是没听清刚刚莫琚所说的话,“琚儿,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去和她们比!”莫琚斩钉截铁,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倔强和自信,“我要让东单的人明白,我大宁的女子绝对不是只会在深宫绣花鸟的无用之人。”

“可是,琚儿……”鹤影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和长风学过几天武功,虽然轻功不是很好,可是想飞上这十丈高的云台倒是也不难。只是这琴棋书画……”

鹤影原也不想打击莫琚,可就他所认识的琚儿,的确不是会琴棋书画的人啊。

想到这,鹤影的目光竟不由得落到了先前莫琚送给自己的香囊之上。

莫琚顺着鹤影的目光而下,亦是羞红了小脸。

她是不会绣花,可琴棋书画她还是练过的。

只不过,那些都是嫁给韩景行之后的事情了。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自己还依旧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姑娘呢。

若是东单之人没有前来挑衅,莫琚是不想轻易地将这些事情展现在众人面前的。

一来,她怕凌如月等人生疑;这二来嘛,她便是不知道怎么像自己身边的人解释。

这大宁国的百姓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琴棋书画,可自己的父亲和外公以及鹤影,却是一清二楚的。

若是他们问起,莫琚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不成要对他们坦白自己是重生之人么?

外公的年纪都这么大了,若是再受了惊吓,那可如何是好啊。

想到这,莫琚只仰头道,“琴棋书画我是不会,但我可以学啊。东单带来的那几个女子,想必其才艺也不会很好,我就不相信我赢不了她们。”

鹤影见莫琚自信满满,便也不再多说。

他的琚儿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和奇迹,是以鹤影相信,莫琚既然说自己能赢,那便一定不会输。

可是鹤影相信莫琚,不代表旁人也相信莫琚。

那自幼便跟在莫琚身边的雁书自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能耐,忙急急地阻拦道,“此事关系重大,王妃还要三思啊!”

“你不信我?”莫琚笑着看向了雁书。

雁书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道,“不是奴婢不信你。可王妃聪慧过人,但这琴棋书画却也能不是这么好学的。此事关系到我大宁的威严以及老爷的性命,眼下只有十天时间,若是输了,可怎么才好啊。”

雁书的反应倒是在莫琚的意料之中。

她行事一向稳妥,和芷兰、离殇都不太一样。

也正因如此,莫琚才格外看重雁书,

可她的性子做心腹自然极好的,可若做恋人,似乎就少了些情趣了。

看着雁书那略显憔悴的面庞,莫琚忙将其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和长风,如今怎么样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心怡之死

“王妃……”雁书显然是不想回答莫琚的这个问题,只别过头去,轻轻地说道,“长风公子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他知道自己武功全废,平日里总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前些日子红颜姑娘回来了,他才有了点儿笑脸。”

说完,雁书还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正黏在赤羽宵身上的醉红颜,那眼眸中闪现出来的除了羡慕,还有一抹浓浓的黯然。

莫琚见状只叹了口气,她上前攥住了雁书的一双玉手,柔声道,“有些事,你还是要让长风知道才好啊。”

“王妃,奴婢……”雁书自然听得懂莫琚话中的意思,只她是个女儿家,被旁人看穿了心事,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只是很快,雁书又沉浸在了深深的失落之中,“即便是长风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晋王殿下早就问过长风愿不愿意娶妻生子,可长风却说自己已经成了废人,不愿意再祸害别的姑娘了。”

“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莫琚却只是笑了笑,忽而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忙急急地问道,“长风醒来以后,有没有说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雁书摇了摇头,她虽然日日在长风身边照顾,可这种事情,长风又怎么会告诉自己呢。

莫琚从雁书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头看向了鹤影。

鹤影叹了口气,这才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莫琚。

那日,莫琚和鹤影从恭亲王府回来,鹤影见恭亲王家就只有一个文旭是个明事理的。

可那文旭不过是个还没到十岁的孩子,又如何能保护得好恭亲王呢?

因着怕见秋会对恭亲王下毒手,鹤影便派长风去恭亲王府守着。

长风说那天他在王府后院听见了瓷器落地和女人争吵的声音,便隐了身形,过去瞧个究竟。

这一瞧,竟瞧出了这么多是非来。

原来,李欣怡见莫琚等人走了,便打发了文远和莫洪涛,径直去见秋房中理论。

那些红参,根本就不是自己担心见秋的身子主动去寻得,而是见秋借着腹中的骨肉,特意让李欣怡去为自己买回来的。

李欣怡费尽心思才弄来了这几株红参,竟全被见秋当成顺水人情送给了恭亲王。

她虽是个糊涂的,可却并不痴傻。

这见秋一向不是个善茬,又如何会这般讨好恭亲王呢?

李欣怡心里有疑问,便去房中找见秋,谁知她一推开门,就看见见秋从身子中拿出了个血包。

看了这一幕,李欣怡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本就对这个妓院出身的媳妇不太满意,若不是看在见秋腹中骨肉的份上,李欣怡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门的。

如今这见秋的屡次见红都是假的,那腹中骨肉又还能是真的么?

她当即便扬言要将见秋的事情告诉文远,见秋哪里肯依,随手拿起了房中辟邪的剑就要向李欣怡刺去。

长风见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立刻破窗而入,和见秋纠缠在了一起。

谁知道这见秋早有防备,冲着长风便撒下了一把迷药。

长风一时没有防备,竟被迷晕在了房里。

后来的实情,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于李欣怡究竟是怎么死的,长风也没有看见。

而那会移宫换羽的人究竟是谁,就连长风也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鹤影又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和长风是一同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感情却是要比亲兄弟还要好上几分。

如果他当日没有派长风去恭亲王府,也许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莫琚见鹤影满脸的自责,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莫琚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怀中的草药交到了鹤影的手上。

“这是什么?”鹤影将草药放在鼻前嗅了嗅,只觉得其香味古怪,不似寻常之物。

莫琚见鹤影满脸疑惑,忙笑着解释道,“此次前去毒王大会,倒也算是收获颇丰,除掉那株被阿逸多误认为是蝶尾魔兰的奇花,还有一枚焕颜丹和这株聚灵草。那焕颜丹先后被梅夫人和你师兄服下了,而这剩下的,便是聚灵草了。传闻此草会使人功力大增,你拿回去给长风试试吧。”

聚灵草?

鹤影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的草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也曾听闻这世上有能助人增长功力的奇药,却是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而习武之人,最要紧的便是那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恒心,用草药弥补功力,实在是让武林豪杰不齿。

可眼下,长风武功全废,若是这聚灵草真能帮到他,倒也算是一桩美事了。

只是不知道那一向心高气傲的长风究竟肯不肯服下这所谓的聚灵草。

而一直挂念着长风的雁书可就想不了那么多了,她听闻这草药能让长风恢复功力,不免得高兴了起来。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呢。

莫琚略显不满地瞅了雁书一眼,方才雁书见到自己,也没有现在这么高兴呢。

到底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眼下这人还是自己的呢,怎心就已经向着长风了。

好在这长风也算是鹤影的兄弟,雁书若真能嫁给他,倒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至于那黏在赤羽宵身上的醉红颜听闻莫琚让自己的师兄服下了焕颜丹,身子一僵,便从赤羽宵的身上滑了下来。

“师妹……”赤羽宵忙反手揽住了醉红颜的腰,沉声道,“师妹,你怎么了?”

“没怎么!”醉红颜有些气恼的别过了头去。

她这个师兄本就生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更重要的是,那一双桃花眼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姑娘。

醉红颜每每看见赤羽宵那张倾国倾城的俊颜,便觉得又高兴,又担心。

如今赤羽宵吃下了焕颜丹,岂不是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心仪于他了?

想到赤羽宵时常不能陪在自己身边,醉红颜便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莫琚自然也发现了醉红颜的异样,上前关切地问道,“颜颜,你怎么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玉镯

醉红颜却是别过头去,气哼哼地说道,“早知道你会让师兄服下焕颜丹,我就不将你还活着的事情告诉晋王了!”

听醉红颜这么一说,莫琚却是心中一沉。

是啊,她倒是还没有来得及问鹤影是如何发现自己尚在西域的呢。

莫琚一直以为是先前那个店小二替自己通风报信,才让鹤影知道自己尚在西域的。

可如今听醉红颜这么一说,好像倒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醉红颜看着莫琚那疑惑的眼神,只从怀中掏出了一副断裂的玉镯,“你好好瞅瞅,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莫琚看了一眼醉红颜手上的镯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早已空空如也。

这些天,她一直想着如何才能从西域逃脱,竟是不知道自己的镯子已经丢了。

这镯子本是莫婉清和唐云翔的定情信物,二人相识之后,婉清就日日将这镯子带在自己手上。

婉清去世后,唐云翔本想将这个镯子同婉清一起葬了的。

可那时候刚刚接手唐府家事的凌如月却是舍不得这个价值连城的镯子,在她看来,这唐家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和女儿的囊中之物,又如何肯让这镯子和婉清那个狐媚子一同下葬呢。

不过凌如月也不是个傻的,她自然不能将心里话告诉唐云翔,只随便想了个借口,说是莫琚才出生就失了母亲,总得给她留个什么念想才是。

这镯子是莫婉清的贴身之物,自然是最适合送给莫琚。

唐云翔想了想,也觉得凌如月的话很有道理,便想将那镯子送给莫琚。

可凌如月又说莫琚现在还小,这玉器什么的就容易被摔坏了,自己这个做姨娘的还是先替她保管,待到日后莫琚嫁人了再送给她也不迟。

那时的唐云翔正沉溺在丧妻之痛中,自然也没有心情顾及这些事情。

那镯子连同婉清的嫁妆便都成了凌如月的囊中之物。

若不是莫琚重生归来,从凌如月手中抢回了母亲的嫁妆,只怕这镯子到现在都还在凌如月手上呢吧。

也不知怎地,在莫琚嫁人之前,唐云翔竟然想起了这枚镯子,硬是要亲自给莫琚带在腕上。

到底这镯子是莫琚娘亲的东西,虽然莫琚不喜珠宝,却也并没有反对,竟就这么一直带在了身上。

只是莫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无意中戴上的镯子竟会救了自己一次。

莫琚不禁觉得这定是自己的娘亲在冥冥中一直守护着自己。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笑了一笑,随即接过醉红颜手中的镯子,喃喃道,“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个镯子的呢?”

“那日在竹屋……”醉红颜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得意地说道,“我听见竹屋外有动静,便拔剑走了出来。谁知道刚走两步,便踩到了这个镯子。我当只觉得这个镯子眼熟,直到后来,那乌孙可汗搬出了一具女尸,我在她的手上也看见了个一模一样的镯子,这才肯定了那晚来竹屋的人一定是你。”

“原来是这样啊!”得知真相的莫琚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乌孙可汗事事考虑的周全,便连自己逃亡那日穿的衣服,戴的首饰都一一记下了。

可反倒是这份周到让自己露出了马脚。

也不知道那一向自以为是的乌孙可汗听见了醉红颜的这番话,会不会气得砸了桌子。

远在西域的乌孙可汗自然不会知道这些,此刻的他正忙着搜捕太后呢。

只是乌孙可汗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直想找的太后就藏在自己曾带着莫琚躲起来的那间暗室之中。

想到这,莫琚的唇角勾出了一道笑意。

醉红颜却是不满地看向了莫琚,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笑呢!你可知道我们找不到你有多担心?那个尸体像极了你,便连鬼面神医都险先被他骗到了。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个镯子,只怕你此时真的要在西域当起你的王后来了吧。”

“不会的。”莫琚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管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镯子,鹤影都一定会派人来西域找我的。”

“你倒是很了解你的夫君!”醉红颜白了莫琚一眼,挽着赤羽宵的胳膊不再说话。

事实上,早在他们回到大宁之前,乌孙可汗便将莫琚去世的消息告诉了鹤影。

鹤影虽然宣布了晋王妃殡天的消息,却又连夜找到了赤羽宵,让其前去西域寻找莫琚。

是以当醉红颜等人回到大宁之时,赤羽宵早就在营救莫琚的路上了。

醉红颜也曾问过鹤影,如果莫琚真的死了,他会怎么办。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他的琚儿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自己。

当时,醉红颜只是向鹤影吐了吐舌头,如今听莫琚这么一说,她竟不由得羡慕起这对小夫妻来。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师兄这般的相濡以沫,心有灵犀呢?

说起来,自己和师兄相处的时间远比莫琚和鹤影认识的时间要长上许多。

是以醉红颜相信,她和她的师兄若是成亲了,一定会比莫琚和鹤影还要幸福上一百倍。

想到这,醉红颜便将头靠在了赤羽宵的肩上,情不自禁地幻想到她们婚后的日子了。

而赤羽宵却是张了张口,几次想说,却又几次都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待到太阳渐渐下山,他终是忍不住扶起了醉红颜,低声道,“师妹,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走?去哪里?”醉红颜还沉浸在自己编制的美好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怔怔地看向了赤羽宵,“我们要去哪里啊?”

“师……师妹。”赤羽宵沉吟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是我要走了,不是我们!”

这下,醉红颜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她忙拉住赤羽宵的手,焦急又委屈地问道,“我才刚见到你,你怎么又要走呢?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师妹,你知道的。眼下我大仇未报,带上你,实在是太过危险。”赤羽宵狠心推开了醉红颜,沉声道,“你和晋王他们回皇宫吧。和他们在一起,我比较放心。”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负气出走

“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放心了么?”醉红颜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喃喃道,“师兄,你说过待我及笄之后就会娶我过门的。再有三个月我便十五岁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嫁给你了啊。”

“师妹……”

看着醉红颜那张娇俏的小脸,赤羽宵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再过三个月,醉红颜就要及笄了。

依着大宁的风俗,及笄之后的姑娘就该嫁人了。

而他眼下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娶醉红颜呢。

想到这,赤羽宵只低下头去。

良久,他才摸了摸醉红颜的小脸,及力压制住心中的酸楚,柔声道,“师妹,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是忘了我吧。”

“为什么?”醉红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赤羽宵,“就因为你还没有替父母报仇?”

赤羽宵点了点头道,“眼下我大仇未报,实在无法依约和你成亲。你还是另寻佳偶吧。”

“什么叫另寻佳偶?”醉红颜推开了赤羽宵的手,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赤羽宵,“从我懂事起,我便认定了你。即便你要为父母报仇,我也可以等着你啊。如今你一句另寻佳偶,就可以将从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么?”

“可是……”赤羽宵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仇人,难道你也一辈子都不嫁人了么?”

“我……”醉红颜刚想点头说是,却被雁书拉到了身后。

只见雁书皱着眉头,双眼带火地看向了赤羽宵,“如果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仇人,这只能说明你蠢!像你这么蠢的人,红颜姑娘才不会愿意嫁给你。”

醉红颜透过莫琚看向赤羽宵,只觉得他那原本俊美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其实她很想没骨气地说不管赤羽宵是不是蠢,她都愿意嫁他为妻。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咽了下去。

雁书这么说,应该有她的用意吧。

且醉红颜最担心的是,即便自己说出了心里的话,赤羽宵还是不肯娶自己。

若是这样,那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赤羽宵被雁书这么一问,却是变了脸色。

方才他只是为了让醉红颜死心,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现下细想起来,若是自己真的一辈子都找不到仇人,那又该当如何呢?

想到这,赤羽宵竟也犹豫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

可他还没开口,雁书便抢白道,“你什么你?你堂堂七尺男儿,不仅不能替父母报仇,如今还要辜负自己心爱的姑娘。说出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可是……”被雁书这么一说,赤羽宵倒当真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只好愣在原地,由着雁书指着自己责骂。

“可是什么?你的仇没有报,难道王妃的仇就报了么?”雁书蹙了蹙眉,不满地说道,“我家夫人是被凌如月害死的,眼下凌如月躲了起来,难道王妃一天没有找到她,就一天不能嫁给王爷了么?”

雁书见赤羽宵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又继续说道,“再说王爷,前朝的叛党日日想将大宁推翻,难道王爷一日不抓到他们,就要让王妃等他一日么?在这世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又不只有你一个,难道人人都不娶妻,人人都不嫁人,任由自己孤独终老么?还有你爹娘,如果你爹娘知道你只想着为他们报仇,辜负了身边这么好的姑娘,又会作何感想呢?”

“我爹娘……”赤羽宵皱了皱眉,如果他的爹娘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也想看见自己娶妻生子吧。

“你爹娘怎样?”雁书没好气地看向了赤羽宵,“先不说你爹娘了,我们就说说你吧!你如果无意娶红颜姑娘,当初为何要和她爹定下婚约?”

“我……”赤羽宵愣了半晌才开口道,“那时候我还小,什么事都不懂。”

“可人总归是要长大的吧?”雁书瞪了赤羽宵一眼,“你懂事之后不是也没有悔婚么?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在红颜姑娘及笄之日娶她过门,就该言而有信。若是你连信守承诺也做不到,又如何能为你父母报仇?”

“雁书,你别说了。师兄若是不想娶我,那就由他去吧。”

听到这里,醉红颜终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委屈,哭着跑了出去。

见着红颜走了,雁书忙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我……”赤羽宵本能地想追出去,可却又犹豫起来,只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醉红颜的背影。

他不是不想娶颜颜,这个看似刁蛮霸道,实则脆弱善良的小姑娘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占满了自己的心。

可是因着自己心中的仇恨,赤羽宵始终不该面对这份感情。

眼下见醉红颜负气而去,赤羽宵竟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他多怕他会就此失去这个姑娘。

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如果这样就能让颜颜死心,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雁书见这样都骂不醒赤羽宵,便也不再多说,只恶狠狠地看向了赤羽宵。

一直目睹这一切的莫琚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雁书。

算起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稳重妥贴的小姑娘发脾气呢。

只也不知道雁书的这番话到底是想说给赤羽宵听,还是想说给长风听呢。

这爱情的力量,果真是不一般呐。

莫琚虽在心中感概万千,却也不介意帮一帮醉红颜。

只见她一脸担忧地望着醉红颜离去的方向,佯装忽然想了什么似的,大叫道,“遭了!颜颜去的方向是之前黑衣人逃跑的方向!算算时辰,那黑衣人应当还没死呢。此时颜颜心灰意冷,若是被那黑衣人抓到可怎么是好啊。鹤影,你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快去找颜颜。”

鹤影刚想去追,却又疑惑地看了一眼莫琚。

适才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似乎并不是颜颜跑出去的地方啊。

鹤影正想开口,那赤羽宵却是飞身追了出去。

所谓关心则乱,惦记着醉红颜安危的赤羽宵哪里还能记得那黑衣人是从何处逃跑的。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师妹一定不能出事。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会娶你

鹤影见到赤羽宵飞奔出去的样子,这才明白了莫琚的意思。

他笑着走到莫琚身前,习惯性地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你这个机灵鬼!”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反而笑着看笑了雁书,“我那只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真正起作用的只怕还是雁书先前的那番话呢。”

“王妃……”听莫琚这么一说,雁书不好意思地福了福身子,低声道,“方才是奴婢冒失了,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我那师兄日日想着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若你今日真的点醒了他。那倒算是大功一件,又何罪之有呢?”鹤影扶起雁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那师兄自幼便是个刻苦好强的,每天天不亮,他便起床练功,待到众人都睡着了,他却还在练功。

起先鹤影还不能理解赤羽宵,直到后来,他从师父那里听说了赤羽宵的身世,这才不由得敬佩起了他的这个师兄来。

只是,他的师兄满心仇恨,急功近利,却未必是件好事。

如果他真的能将雁书的这番话听进心里,对他,对红颜,都是一件好事。

“听见没,王爷说你立功了呢。”莫琚笑着看向了雁书,柔声道,“说吧,你要王爷赏你点儿什么?”

“奴婢什么都不要,奴婢只想一直陪在……”雁书本想说自己只愿一直陪在王妃身边,可为何适才嘴里竟差点儿蹦出长风的名字来呢?

她慌里慌张地用手捂住了嘴巴,脸上却是又红了起来。

莫琚笑了笑,不再说话。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雁书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

眼下雁书有了意中人,自己也该好好的想个办法为其操持一番。

这长风的事情虽然不太好办,可为了雁书,莫琚怎么说都要试上一试的。

鹤影见莫琚不说话了,只将其揽在了怀里,柔声道,“在西域的这些日子,你还好么?”

莫琚正要点头,一直站在鹤影身边的兰夫人却急急地开了口,“王爷放心吧,可汗对王妃可是极好的。不仅为其单独的制了间屋子,还下令说要娶王妃为后呢。”

“哦?竟有此事?”鹤影笑着看了看在自己怀中扮鬼脸的莫琚,在其额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我的琚儿果然不同凡响,连可汗这样的男子都会为你神魂颠倒呢。”

而莫琚却是伸出小手,在鹤影的脑袋上点了一点,老气横秋地说道,“所以你可要对为好一点儿!否则,可是有很多人等着娶我为妻呢。”

“娘子吩咐,小生哪敢不从。”鹤影宠溺地看了莫琚一眼。

夕阳西下,这一对璧人让人艳羡不已。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兰夫人。

兰夫人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只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她发现那席话明明是说那莫琚水性杨花,天生狐媚,不顾自己的身份在西域勾引可汗。

可为何这话到了晋王殿下的耳朵里,竟是变了个味道呢?

身为男子,听闻自己的女人险些要嫁给别人,不是应该怒不可遏的呢?

这晋王到底是真的太爱晋王妃了,还是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在乎莫琚呢?

像晋王妃这样阴狠狐媚的女子,晋王又怎么可能对其动心呢?

晋王之所以不动怒,一定是因为他压根就不喜欢莫琚。

既然不喜欢,自然就不会介意有没有人觊觎自己的妻子了。

难道这晋王真的像传言那样,是迫不得已才娶的晋王妃么?

想到这,兰夫人的唇边竟勾起了一丝笑意。

晋王不喜欢莫琚,那自己的机会岂不就更大了。

不过兰夫人的那抹笑容只是一闪而过,在晋王没有宠幸自己之前,她可不敢在莫琚的面前表明了自己的心思。

否则,因着莫琚那心狠手辣的性子,还不知道自己要吃多少苦呢。

想到适才那些倒地身亡的黑衣人,兰夫人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此时,赤羽宵也牵着面色绯红的醉红颜从树林中出来了。

醉红颜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

只是单看她那微弯的嘴角,莫琚就知道这二人的婚事一定是成了。

果不其然,赤羽宵走到鹤影面前,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道,“我和师妹商量过了,待她及笄,我便和她成亲,带着她一起去寻找仇人。”

“不怕她会遇到危险了?”莫琚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赤羽宵。

这次,赤羽宵却是没有犹豫,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师妹跑出去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若是她出事了,那我也一定活不下去了。”

被赤羽宵这么一说,醉红颜反倒害羞了起来,她抬起那粉嫩的拳头捶了捶赤羽宵的胸膛,嗔怒道,“堂堂七尺男儿,动不动就死呀活呀的,你羞不羞啊!”

“师妹说的对……是我说错话了。”赤羽宵同样红了面颊,低下头去。

“都要成亲了,怎么还师兄师妹的叫着啊。”莫琚笑着看向了二人,“既是要成亲了,那便现在晋王府住下吧。待到颜颜及笄,东单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我们便一同去那半山谷为你们办婚礼吧。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们的师父呢。”

鹤影和赤羽宵都点了点头,醉半山是他们的师父,又是醉红颜的父亲,这婚礼在半山谷举办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可是醉红颜就不是很乐意了,她闷声闷气地说道,“能不能不回去啊?”

“你个傻丫头!”莫琚笑着拍了拍醉红颜的肩膀,“成亲是大事,怎么能不回去呢。”

“可是……”想到她那个严厉的爹,醉红颜就怕的厉害。

莫琚似是听懂了醉红颜的意思,她只在红颜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醉红颜便转忧为喜,开心地点头道,“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回半山谷成亲吧。”

醉红颜忽然的转变让赤羽宵摸不着头脑,他好奇地看向了莫琚,想问莫琚对红颜说了什么。

可莫琚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无辜地别过头去。

适才她对醉红颜说的其实是,“我知道你怕你爹,可是等你嫁了人,你就不归你爹管啦。”

不过这句话的后半句,莫琚是不会告诉醉红颜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丽春阁

这赤羽宵本就是醉半山的徒弟,连赤羽宵都得对醉半山言听计从,那嫁给赤羽宵的醉红颜可不还得听她爹的话么?

只不过沉浸在喜悦中的醉红颜哪能顾得上这么多,她只欢天喜地地等着做羽宵地新娘。

莫琚看着醉红颜笑语嫣然地样子,也跟着一齐笑了起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了,久别重逢的一行人这才决定启程去京城。

可是如此一来,如何安置莫琚竟又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鹤影之所以宣布莫琚殡天的消息,就是想让凌如月等人放松警惕,前来营救尚在大牢之中的穆瑶。

若是此时让凌如月的人发现了莫琚,那一切便是前功尽弃了。

尽管平阳长公主已经将皇宫中的宫人们遣出去了很多,可那里到底人多眼杂,难保不会留存这敌人的眼线。

而晋王府的四周更是早已布满了眼线,即便莫琚易容成陌生人的样子,也定会引起敌人的疑心。

思来想去,莫琚终于想到了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可是这地方却又引发了一场争议。

这地方便是京城中最火的青楼。

听闻莫琚想去丽春阁中藏身,第一个反对的便是雁书。

想到上一次莫琚在云烟纺失踪的经历,雁书便觉得莫名的心惊。

而那花姐,虽然后来成为了莫琚的人。

可雁书却仍旧不太放心此人。

毕竟自家王妃当初差点儿就在这人手中丧失了清白啊。

想到这,雁书忙出言劝道,“墨妃娘娘又一直对你不满。若是在听到了你曾在青楼中呆过的消息,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情来呢!王妃你可一定要三思啊。”

醉红颜闻听此言,当即反对道,“墨妃娘娘正忙着姐妹相认呢,哪有功夫管琚儿的死活啊。”

“姐妹相认?”莫琚皱了皱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鹤影,“这么说,周姨娘真的是墨妃的妹妹了。”

鹤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关于周姨娘的身世,破浪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既然墨妃认定了周姨娘是自己的妹妹,鹤影便也没有必要去追查周姨娘的身世了。

而离殇却是略带不满地皱了皱眉,“这两人脾性作风都一模一样,若说她们不是姐妹,只怕才没人会信呢。”

唐云翔病重,周姨娘便带着念玖住进了墨妃的未央宫。

这些日子,周姨娘作威作福,可是没少帮着墨妃欺负司药局的人呢。

想到万钧辉他们日日被周姨娘刁难,离殇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更可气的是,那日她替万钧辉去给周姨娘送补药,竟然在门外听到了周姨娘和墨妃的对话。

周姨娘话中带刺,句句都在说莫婉清是如何的狐媚,而她的女儿莫琚又是如何的难以教养。

若不是离殇不想让莫琚为难,只怕她当场就要和周姨娘吵起来了呢。

莫琚闻言亦是苦笑了一下,周姨娘的脾性她早已知晓。

如今她成了墨妃的妹妹,自然是要更加的不可一世了。

只是如今周姨娘住进了未央宫,离殇他们又在这里,那唐云翔身边不就没人照顾了么?

鹤影似是看出了莫琚心中的担忧,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有皇姑姑在父亲身边照顾,不会有事的。”

“皇姑姑?”莫琚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鹤影。

这平阳长公主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自幼便是娇生惯养。如今听闻她竟然在照顾唐云翔,莫琚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鹤影则是点了点头道,“你娘和皇姑姑乃是手帕交,如今你爹病重,皇姑姑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去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理所应当的么?

莫琚皱了皱眉,自有一番思量。

原本,莫琚想着唐云翔老了,身边也该有个嘘寒问暖的人。

周姨娘虽然出生不高,可心地倒也不算太坏,所以莫琚想着让周姨娘一直陪在唐云翔身边倒也不错。

可是如今,这周姨娘越发的不可理喻,将唐云翔交到周姨娘手中,莫琚可是一百个不放心的。

可如果平阳长公主和唐云翔暗生情愫,那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平阳长公主也娇生惯养,可她却是个知书达理的,如果她能一直留在唐云翔身边,那倒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莫琚曾听人说过这平阳长公主和她的逝去的夫君极为恩爱,她又真的会喜欢上自己的父亲呢?

雁书却没有理会莫琚在想什么,她一心惦记着莫琚适才的提议,又急急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那青楼都不是女儿家可以去的地方啊!”

闻听此言,醉红颜却是不高兴地说道,“那青楼既然开门营业,为何男子能去,我们女儿家就不能去了?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青楼呢,琚儿,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醉红颜一直生活在半山谷,这是她第一次出门,自然对那传说中的青楼充满了好奇。

赤羽宵原对此事并没有任何意见,可听闻醉红颜也要去青楼,忙出言阻拦道,“师妹,那种地方你如何能去的?若是被师父知道了,他定不会轻饶你的。”

“那你不告诉我爹不就行了。”醉红颜吐了吐舌头道,“反正这青楼我是去定了。”

“师妹!”赤羽宵知道自己劝不住醉红颜,只好求助地看向了鹤影。

谁知这鹤影却觉得莫琚的提议极好,有醉红颜在莫琚身边保护,鹤影自是求知不得。

众人又就此事争吵了一番,终是决定让醉红颜和离殇陪着莫琚去那丽春阁中避一避。

原本,雁书也是想跟着的。

可是凌如月身边的人都知道是莫琚的人,如果她忽然出现在青楼里,定会引起敌人的猜疑。

思来想去,雁书终是认命地点了点头,将照顾莫琚的重任交给了离殇。

自己则随着鹤影等人一同回了晋王府。

而兰夫人听闻莫琚不和晋王一起回王府,自然是喜不自胜。

眼下可是她行事的最好时机,正所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可不会白白的浪费了今日良宵。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离殇的妹妹

兰夫人在晋王府安顿了下来,却并没有忙着去晋王身边。

这一路来,她们风尘仆仆,兰夫人已是很多天都没有好好梳洗了。

而让她引以为傲的那股子香气也早已被尘土和血腥的味道遮盖的一干二净了,现下对兰夫人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要好好的沐浴一下。

只是如今这晋王府中只有雁书这一个奴婢,可这雁书是莫琚的陪嫁丫鬟,如今又要照顾长风,兰夫人自然是不敢使唤她的。

思索再三,兰夫人终是咬了咬牙,做起了打水烧水的粗活来。

不过,这晋王府没有婢女对兰夫人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身为男子,枕边怎么能没有个嘘寒问暖的女人呢?

而这偌大的晋王府,又怎么能没有个当家作主的女主人呢?

眼下莫琚不在府中,这照顾晋王,打理晋王府的重任自然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兰夫人这般说着,竟真的觉得自己成了这王府的主人,高兴地唱起了小曲来。

与此同时,莫琚等人也由赤羽宵护送着去了丽春阁。

原本,鹤影是想让赤羽宵跟着自己一同回晋王府的。

可这赤羽宵也是奇怪的很,之前还处处躲着醉红颜,可自从二人在那小树林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以后,竟是一刻也离不开红颜了。

死皮懒脸地要跟着红颜一同去那丽春阁中,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她们。

醉红颜没好气地丢给赤羽宵一个大大的白眼,可心中却是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因着见过赤羽宵的人并不多,莫琚便也没有太反对。

毕竟他和颜颜在成亲之前,总是要多点儿时间单独相处的。

花姐一早儿就得知了莫琚会来丽春阁暂住地消息,是以早早地为莫琚等人准备了几间上房,还特意烧了好几盆热水让莫琚沐浴。

离殇不放心让别人伺候莫琚,忙将替莫琚梳洗的活儿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离殇一个人到底是忙不过来,最后还是让花姐派了个烧水的丫头过来。

谁知道离殇一看到那丫头,竟惊得打翻了水中的铜盆。

莫琚听到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地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便从房中走了出来。

“离殇,出什么事了?”莫琚见离殇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端水的丫头,忙出言问道。

离殇却像是没听见莫琚的话一样,愣了半天,才终是低声嘟囔道,“离陌,你怎么会在这里?”

离殇?离陌?

莫琚蹙了蹙眉,这才看向了那个端水的丫头。

这丫头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脸,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虽不若离殇那般清秀,却也是个可人的姑娘。

最令莫琚惊讶地是,这丫头和离殇的眉眼竟是有几分相似。

细细看来,倒像是亲姐妹一般。

想起离殇的身世,莫琚又不由得泛起了疑惑。

离殇曾说她后娘为了怕她和妹妹争遗产,这才将离殇送进了宫。

可既然如此,这个姑娘又怎么会被送进青楼来呢?

虽然这丽春阁中的女子并不卖身,可却也没有几户人家愿意将女儿卖到这里来的。

离殇的爹虽然算不上富裕,可他到底也识过几个字,又怎么会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呢?

而那端水的丫头自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离殇,放下水盆便欲逃跑,却被醉红颜拦在了门口。

醉红颜瞪了那丫头一眼,待到那丫头被自己完全抓住,才疑惑地问道,“琚儿,这丫头是谁?”

而赤羽宵也同样听见了莫琚屋中的动静,只是他刚一进门,便又红着脸退了出去。

看着赤羽宵这奇怪的反应,醉红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她这师兄怎么见了自己竟想见了怪物似的。

醉红颜正在不满,便又听见了赤羽宵低沉的声音,“颜颜……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被赤羽宵这么一问,醉红颜这才觉得有股冷风从自己的背后袭来。

适才,她正在屋中沐浴,忽然听见莫琚的屋中有争吵的声音,便只裹了条浴巾便出来了。

这浴巾是丽春阁的东西,自然和醉红颜平日所用之物不大一样。

尽管这丽春阁最的是正经生意,可是为了更好的吸引顾客,这姑娘所用的所有东西皆是由薄纱制成,为的便是营造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醉红颜出来得太急,并没有来得及擦干身子,而那薄纱沾了水,便将醉红颜那发育良好的身子衬托的更加玲珑了。

莫琚看了看醉红颜,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难怪刚才赤羽宵会这么着急地跑出去了。

莫说他是个正常男子,便是莫琚看了醉红颜的这幅样子,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醉红颜倒是并不在乎,她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江湖儿女,快意恩仇,至于什么男女大防的规矩,醉半山可是一个字都没讲给醉红颜听过。

更何况,她很快就要嫁给赤羽宵了,即便是被他看光了身子,又能如何呢?

只不过,这呆在门外的赤羽宵就没有醉红颜这么好的心态了。

适才,他只匆匆地瞥了一眼醉红颜,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的燥热。

习武多年,这还是赤羽宵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呢。

更令赤羽宵感到惶恐的是,醉红颜那凹凸有致的身子竟一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醉红颜见莫琚一直看着自己,气呼呼地瞪了莫琚一眼,“琚儿,你先别笑,这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本醉红颜还以为这丫头是凌姨娘派来的细作,可是这小丫头还没有这屋中的桌子高呢,且她又不会武功,便也奇怪了起来。

这么个粉粉嫩嫩还带着婴儿肥的姑娘,为何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好奇地看向了离殇。

关于这丫头的身份,莫琚虽然有了些猜测,可到底还是没有答案的。

离殇见莫琚看向了自己,这才叹了口气道,“这丫头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唤离陌,今年应该四岁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楚父病重

“这……是你妹妹?”醉红颜狐疑地看了看离殇,又转而看向了手中缚着的面团子,终是忍不住捏了捏离陌的小脸。

离陌的眼中虽然有一丝慌乱,不过却还是埂着脖子别过了头去。

那如水般的眸子里很快就蓄满了泪光,只是这小丫头似乎倔得很,硬是咬着牙瞪着眼不让泪水落下。

离殇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看了看离陌,这才沉声道,“我入宫之时,离陌才刚刚出生,只不过这些年,二娘总是会在探视亲人的日子里带离陌来宫中看我。尽管只是匆匆一见,可这妹妹我却是不会认错的。”

其实离殇对这个水嘟嘟的妹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可是离殇每每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小妹妹,她爹才狠心将自己送进宫的,她就对这个小丫头热情不起来。

而这小丫头一开始也想和离殇亲近,可见离殇每次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便也就不怎么和自己的娘亲一起进宫看姐姐了。

再后来,离殇的后娘也不怎么进宫了。

原本离殇已经快把这一家人给忘了,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竟会在这丽春阁中见到了自己的妹妹。

看着妹妹端水时那吃力的样子,离殇竟然莫名的心疼了起来。

莫琚见状却是更觉得奇怪了,“离殇,你的妹妹怎么会在这丽春阁中呢?”

“我……我不知道啊。”离殇摇了摇头,直愣愣地看向了自己的妹妹,“离陌,二娘不是说家里的钱够用么?为何你会在这丽春阁中呢?”

离陌却只是轻哼了一声,咬着牙不愿说话。

此时,花姐也听到了楼上的动静,步履蹒跚地走了上来,“王……琚丫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原本花姐是想称呼莫琚为王妃的,可她被莫琚瞪了一眼,便慌忙改了口。

她看了一眼被醉红颜抓着的离陌和落了满地的热水,立刻打骂道,“你个死丫头,怎么做事的?竟连个烧水的活儿都做不好。要不是看在你娘做事还算勤快的份上,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收下你这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丫头!”

尽管花姐现在成了莫琚的人,可她毕竟在荆州开过妓院。

她这么多年的妈妈可不是白当的,这训人骂人的话也是张口就来,直听的莫琚皱了眉头。

这小丫头才四岁,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花姐平日里也太苛刻了吧。

不过话虽如此,莫琚对花姐打理丽春阁的本事还是十分赞赏的。

这丽春阁才开了不到半年时间,便已然成了京城中生意最好的青楼了。

虽然这丽春阁赚的银子都归花姐一人所有,可花姐在这里打听到的官场秘事可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莫琚。

光是这些消息,便足以抵过万金。

是以莫琚虽然对花姐的行事作风不太认同,可却也没有出言反对。

毕竟这青楼也和皇宫一样,想让手下的人听话,就必须使出点儿手段来才行。

莫琚正在暗自思量,可离殇却是皱紧了眉头,她和花姐不熟,是以还是先向花姐福了福身子。

花姐哪里敢受莫琚身边人的礼数,忙上前扶起了离殇,讨好似的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我这个老婆子便是了。”

离陌见花姐对离殇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截然不同,心中更为气恼,只恶狠狠地瞪了离殇一眼。

心存疑惑的离殇没空顾及离陌的心情,只柔声问道,“花姐,您方才说这丫头的娘亲也在这里?”

“是呀!”花姐不知道离殇为什么这么问,却也不敢不回答离殇的话,她只点头道,“你别看着丫头笨手笨脚的,她那娘却是个手脚麻利的。听说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过是因为家中男人病了,才来我这做工的。最近这几天,她男人病的厉害,她脱不开身,便让她的女儿来替她做工。这丫头没轻没重的,若是得罪了你们,你们也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花姐虽然为人泼辣,可那心地却是不坏。

她见孩子的娘实在是可怜,便也就留下了离陌。

这离陌不过才四岁,花姐也没有打算让她干活儿。

可这离陌也是个懂事的,她不愿意在丽春阁中吃白食,便常常抢着做活儿。

不过她年纪小,个小又不高,花姐便没有同意让她去殿中伺候,只让她在后院帮着洗洗衣服什么的。

如今天色已晚,正是丽春阁忙的时候。

离陌见大家都忙着,这才自发要来替莫琚烧水的。

花姐想着莫琚也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便也就同意了。

若是知道离陌会惊扰到了莫琚,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离陌过来的。

花姐正欲请罪,却见离殇上前拉住了离陌的手,急急忙忙地问道,“爹病了?爹怎么会病了呢?”

被离殇这么一问,离陌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离殇见离陌一直不说话,心中更加着急。

她想回家看看,却又能放心不下莫琚,急的差点儿哭了出来。

莫琚自然知道离殇在想些什么,她上前拍了拍离殇的肩膀,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左右我会些医术,兴许还能帮得上你!”

“王……琚儿,我……”离殇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莫琚的医术,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眼下她还不知道她爹到底得了什么病,若是莫琚能和自己一同去看爹爹,那她也能安心。

可是若是莫琚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又该如何向晋王交代啊。

莫琚看出了离殇的为难,俯下身子轻声道,“放心吧,如今我戴着面具,没有人能认出我的。”

离殇怔怔地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莫琚,虽然仍有些不放心,却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琚儿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莫琚笑着看向了离殇。

上辈子,自己蛮横无理,是以除了雁书,身边便再没有一个朋友。

重生归来,莫琚不仅有了雁书和芷兰这两个心腹,还收获了离殇、醉红颜等志同道合的好友。

她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如今离殇的父亲病重,她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茅草房

醉红颜见莫琚和离殇两人要出门,急着道,“你们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说完,醉红颜便冲出屋子欲换衣服。

谁知这一出门,竟又和赤羽宵撞了个满怀。

赤羽宵见醉红颜还裹着那块浴巾,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脸色顷刻间又红了起来。

“颜颜……你,”赤羽宵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是去哪儿啊?”

醉红颜没好气地白了赤羽宵一眼,“你方才在门外不是都听见了么?这会子还问什么?”

“我……”赤羽宵一时语塞,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花姐进屋的时候的确没有将房门关上,刚才屋中人所说的话赤羽宵也是听见了的。

只不过,他那时候的注意力全都在醉红颜身上,又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呢。

赤羽宵虽然对醉红颜的这身装扮十分不满,可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竟像是着了魔一样,硬是死死地盯住了醉红颜,便是怎么挪也挪不开。

他不禁在想,若是成亲之后,醉红颜也在家中穿成这样,那倒时间挺不错的事情。

不过,这身装扮若是被别人看见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赤羽宵正在想入非非,醉红颜便已经换好了衣服。

似是怕莫琚等人不肯带上自己,忙急急地挎住了莫琚的胳膊。

这是她生平以来第一次出门,对京城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充满了好奇的醉红颜又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呢。

莫琚笑着看了看醉红颜,这个贪玩的性子倒是和上辈子的自己有些相似呢。

而离殇却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她一心记挂着父亲的病情,见醉红颜换好了衣服,便快步走出了房门。

只是她刚走出去,离陌的声音却在她们身后响起。

小丫头带着哭腔,抽泣地说道,“姐姐,我们搬家了,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

“什么?”离殇身子一僵,转过身子看向了离陌。

虽然离殇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可是对于那个曾给了她无数温暖和美好的地方,她仍旧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如今听闻父亲搬家了,离殇只觉得很是难过。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还泛起了一丝酸楚。

搬家和父亲生病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后娘都没有告诉过自己呢?

离陌咬了咬唇,犹豫了很久才喃喃道,“爹看病要花很多的银子,娘亲拿不出钱,就只好将宅子卖了。”

“房子卖了?那你们住在哪儿啊!”离殇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离陌。

先前他们住的地方虽然不大,可是离京城的闹市区却是很近,若是卖了,应当能有不少银子呢吧。

这么多银子都瞧不好爹的病,难道爹真的没救了?

想到这里,离殇的眼睛便湿润了起来。

娘亲去世之前,爹爹一直对自己十分疼爱。

尽管离殇对父亲将自己送进皇宫的事情很是不满,可如今听闻他病的厉害,却也是担心得不得了。

离陌不知道离殇在想些什么,只点了点头道,“那房子去年便被卖了,娘和爹在街对面租了个屋子。后来,卖房子的银两都被花光了,娘亲就只好来这里做工。前些日子变天了,爹受了风寒,病的更重了,娘只好在家照顾爹,让我来这里替她两天。”

“住在对面?”离殇不可置信地顺着离陌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丽春阁的另一边,是一条寂静无人的小巷。

而在那小巷的尽头,则是几间破旧不堪的茅屋。

若不是离陌说起,只怕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繁华的京城中,竟还有这样一个破旧不堪的地方。

想到自己的爹爹带着病住在那里,离殇的眼圈瞬间便红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那几间茅屋,低声道,“你是说,爹就住在那里?”

离陌点了点头,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娘亲若是知道自己将这些事情告诉姐姐,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每次自己和娘亲去皇宫看姐姐的时候,姐姐都会将自己的月银拿给娘亲。

那些钱虽然不多,却是比娘亲在此做活的工钱要多上好几倍。

可是娘亲每次都不肯拿,推脱着说自己有钱。

不仅如此,娘亲还总是说姐姐在皇宫中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那些钱就让她存着,将来也好找个好人家。

离陌虽然不能理解娘亲的做法,可她一向孝顺,每次和娘亲去看离殇也都装成一副兴高采烈,衣食无忧的样子。

如今离陌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她的娘亲不要生自己的气才好。

离殇见离陌不肯说话,只皱了皱眉头,和莫琚、红颜一同去了那茅草屋中。

离陌心中担忧,忙向花姐告了假,跟在了离殇身后。

花姐何等聪明,自然看出了这离殇和离陌关系匪浅,只点了点头就让离陌跟着离殇去了。

离殇进入那条小巷,便被那扑面而来的馊臭味呛得咳嗽了起来。

这里本是一家酒楼的后门,是以这里便成了酒楼的垃圾站,所有的残羹剩饭也都被倒在了这里。

而离陌父母所租住的房子,原是酒楼的储藏室。

只是这条路的气味实在太过难闻,这储藏室便废弃在了这里。

离陌的那娘亲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这间屋子,她和酒楼掌柜的商量了许久,掌柜才同意将这屋子租给了他们。

好在这掌柜也不是个黑心的,倒是没有收离陌父母的房钱,只是让离陌的娘亲日日将这条巷子打扫干净。

尽管离陌的娘亲是个能干的,可是这里常年堆放垃圾,这股子臭味便是怎么打扫,都无法清楚干净的。

莫琚亦是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如今她怀着身孕,对许多气味都异常敏感,稍有不慎便会干呕起来。

可尽管如此,那股难闻的味道还是让莫琚难受的厉害。

离殇的父母和她的妹妹就是住在这种地方么?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赞赏起了她身后的这个小不点来。

离陌才四岁,便已经这样懂事能干了。

都说女儿像娘,有这么懂事的姑娘,只怕她的娘亲也不会是个坏的。

可既然如此,她们又为何要将离殇送进宫中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后娘安氏

莫琚还在沉思,离殇却已经推开了房门。

看见床上那瘦得只剩骨头的老人,离殇的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爹……你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在一边煎药的妇人亦是惊得差点拿不住手中的药碗。

不过这碗里的药极为贵重,是以这妇人即便被烫到了,却还是忍着痛将碗放在了桌上。

“殇儿,你怎么回来了?”妇人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了一个笑脸。

离殇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眼前的妇人。

她依稀记得这个后娘刚嫁进家时,是那样的明艳动人。

不过五年时光,这个身段丰腴的后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若不是她的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水,离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妇人便是爹当年娶进门的后娘。

“二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离殇一脸关切,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后娘,“爹怎么会病了呢?你们又怎么会搬到这里来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我……”那妇人明显不想说起这个话题,只瞪了一眼躲在莫琚身后的离陌,沉声道,“陌儿,是不是你去皇宫中找姐姐了?你若是不想在花姐那里做活儿,就应该早点儿告诉娘亲,又怎么能去找姐姐呢!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姐姐在皇宫中过得很辛苦,你不要去给她添麻烦!你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离陌被娘亲这么一骂,委屈地哭了起来。

莫琚见小姑娘实在可怜,只将她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柔声道,“这位夫人,不知您贵姓啊?”

“贵人说笑了,贱妾姓安,单名一个然字。”安氏想莫琚行了个礼。

她虽不知道莫琚到底是何身份,只单看她那一身的绫罗绸缎,便也知道此人身份不凡。

且她是跟着离殇一道来的,想必也是宫中的人。

看着离殇对她那毕恭毕敬的样子,或许该是宫中的某位贵人吧。

那皇宫实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日将离殇送进宫去,也是实属无奈。

如今安氏见她过得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莫琚见这安氏也算是个贤良温顺的,这才柔声道,“安夫人,你也别怪这小妹妹了。是我们无意中撞见了她,这才得知你们住在这里的。只是离殇再怎么说也是楚家的骨肉,不管怎么说,这楚老爷病重的事情也不该瞒着她啊。”

“贵人说的对,是贱妾考虑不周。”安氏又向莫琚福了福身子,这才不好意思地看向了离殇,“殇儿,是我对不住你。”

离殇却没有心思和安氏寒暄,只怔怔地看向了骨瘦如柴的楚老爷,痴痴地叫着,“爹,你这是怎么了?”

楚老爷皱了皱眉,这才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离殇,又看了看安氏,这才苦笑道,“然儿啊,你瞧我的眼睛又花了,竟然看见殇儿了。”

安氏闻听此言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上前一步,握紧了楚老爷的手,哽咽地说道,“老爷,不是你眼花了,是殇儿,殇儿她回来了啊。”

“你莫要骗我了。”楚老爷叹了口气道,“殇儿被送进了深宫之中,又如何能出来呢?”

听到这里,离殇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扑倒楚老爷的身上,痛哭了起来,“爹,是女儿,女儿不孝,竟不知爹已经病了这么久了!”

楚老爷身子一僵,半晌才反应了过来,他伸出那张粗燥不已的手,轻轻地拂过离殇的脸蛋,慈爱地说道,“殇儿乖,殇儿不哭,爹没事,爹真的没事!”

离殇抓住了楚老爷的手,喃喃地说道,“女儿走的时候你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楚老爷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不肯说。

“二娘,这……”离殇见楚老爷什么都不肯说,只好又看向了安氏。

可那安氏更是三缄其口,借口说要替楚老爷煎药,匆忙地逃出了屋子。

这下子,离殇只能走到离陌身前,俯下身子道,“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离陌原也不打算告诉离殇的,可是这天年来家中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苦了,她虽然不怕吃苦,却也希望爹娘能过得好一点儿。

犹豫再三,离陌还是决定将当年的事情告诉离殇。

不过离陌才只有四岁,话说的并不是十分明白。

但是离殇却是听了个明白。

原来,在离殇被送进宫前,楚老爷便已经患了重病。

为了替其治病,安氏只好向京中的霸王爷借了一笔银子。

那霸王爷是个放高利贷的,他见安氏还不出钱,又看离殇生的漂亮,便想将离殇卖去青楼抵债。

安氏没有办法,和楚老爷商量了许久,才想出了将离殇送进宫里的法子。

离殇进了宫,这霸王爷就是本事再大,也不能去皇宫中抢人不是。

可是离殇进了宫后,这霸王爷竟然又将主意打到了安氏的头上。

那时候,安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楚老爷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卖掉了楚家祖上的宅子拿去抵债,而他们一家人便也就搬到了这里。

楚老爷病重之后,家里便没有了生活来源。

偏生这安氏觉得自己对不起离殇,硬是不肯要离殇的月前。

为了养活一家三口,也为了替楚老爷买药,安氏不得已才去了丽春阁做工。

听到这里,离殇哪还有不明白的,她只红了双眼,抱紧了离陌,哭着道,“妹妹,这些年来辛苦你和娘了。”

“殇儿,你方才叫安儿什么?”楚老爷虽然病重,却并不糊涂,听闻离殇肯叫安氏为娘了,他自是高兴不已。

这些年,安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让楚老爷心疼不已。

可是他如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便是再心疼安氏,却也都无能为力。

如今离殇肯叫她娘,安氏这些年来的苦心也算是没有白费。

而一直目睹这一切的莫琚更是唏嘘不已。

后娘算计继女的事情,莫琚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像安氏这样的后娘,莫琚还是第一次见过。

她不禁在想,如果她的后娘也和这安氏一样,或许自己的人生又该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泥附子

待到这一屋子的人都哭够了,莫琚才拍了拍离殇的肩膀,低声道,“离殇,让我替你爹诊诊脉吧。”

离殇抹了把眼泪,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琚儿了。”

楚老爷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离殇,略带怀疑地说道,“殇儿,这姑娘会看病?”

其实也难怪楚老爷不相信,这大宁国精通医术的姑娘恐怕只有莫琚一人吧。

离殇正要回答,莫琚却抢先说道,“楚伯伯,我家世代行医,琚儿不才,略通的一点儿医术,还请楚伯伯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哪里。”楚老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伸出右手,低声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莫琚倒也不跟楚老爷客气,上前便为楚老爷搭了脉,可这一诊,她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王……琚儿,我爹他怎么样了?”离殇见莫琚神色有异,忙放开了离陌,担忧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却并没有答话,只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静气凝神地刺进了楚老爷的曲池穴中。

离陌年龄尚小,并不知道莫琚在干什么,她见莫琚拿出银针,忙急呼道,“姐姐,她为什么拿针扎爹啊!你快阻止她啊。”

离殇却捂住了离陌的嘴巴,轻声道,“小声点儿!那个姐姐在替爹爹治病,你千万别打扰到她。”

“治病?”离陌忽闪着那双天真的大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用针扎人也可以治病么?”

离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而一直站在门外,听见离陌叫喊的安氏终是忍不住进了屋子。

离殇看了看安氏,犹豫了半晌才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唤道,“娘……”

安氏愣愣地看了离殇半天,这才安静地留下了两行清泪。

她将离殇揽在怀里,略带愧疚地说道,“殇儿,是娘对不起你啊。”

“娘,您快别说了,这些年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是女儿误会你了。”说完,离殇的眼眸便又湿润了起来。

站在墙角边的醉红颜看了这一幕,亦是红了眼睛。

她自幼便没了母亲,此刻的她不由得在想,如果她爹醉半山也替自己找了个像安氏一样的后娘,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感受到母爱的温暖了呢?

赤羽宵看见了醉红颜眼中闪过的泪光,只将红颜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看着安氏那慈爱的样子,赤羽宵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娘亲。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屋中的人皆被安氏那瘦弱的身躯所打动,一时间感慨不已。

与此同时,莫琚也拔出了楚老爷胳膊上的银针。

见那银针发黑,莫琚的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楚老爷,你是否经常觉得四肢无力,头晕眼花,浑身提不起劲来?”莫琚关切地问道。

楚老爷闻言忙点了点头道,“是啊,自从五年前得了病,我这身子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双手原先还能提点东西,现在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说到这里,楚老爷还略显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安氏闻言更是惊叹不已。

这莫琚只是替自家老爷扎了一针,便能知道老爷的症状了。

这般医术,当真要比自己请的神医还要神奇。

既然莫琚能诊出楚老爷的症状,那她一定能将楚老爷的病治好了。

想到这,安氏忙问道,“这位贵人,我家老爷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可有办法医治?”

莫琚却是叹了口气道,“楚老爷并不是病了。他手脚无力,血气不足,实在是因为中毒了。只要将他体内的毒素清了,他的病便可痊愈了。”

“什么!中毒了?”安氏吓得瞪大了眼睛,“贵人,我家老爷怎么会中毒呢?”

离殇闻言,更是惊讶地看向了莫琚。

她跟在鬼面神医身边这么久,自然对毒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可是在离殇心中,这毒药始终离自己太过遥远。

自己的爹只是个平民百姓,一没有钱,二没有权,更不是江湖侠士,为何会有人对他下毒呢。

离殇虽然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可她也知道莫琚的诊断不会有错,只跪下道,“琚儿,你一定要帮我爹解毒啊。”

莫琚点了点头,上前扶起了离殇。

便是离殇不说,自己也会替楚老爷解毒的。

只是莫琚想不明白的是,到底谁会向楚老爷下毒呢?

想到这,莫琚只皱着眉头看向了安氏,“安夫人,你有替楚老爷请过郎中么?”

安氏忙点头道,“自然是请过郎中的。那郎中也算这京城中家喻户晓的神医呢。这些药便是他开给我家老爷的。”

药?

莫琚狐疑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药碗,她上前闻了一闻,却是又皱紧了眉头。

尽管这碗药已经凉了,气味也没有先前那般浓重了,可莫琚仍然能从中闻到一股泥附子的味道。

这泥附子原是一味极为滋补的中药,素有“回阳救逆第一品”的称号。

只是这泥附子本身却带有毒素,若是长期服用,定会让人四肢乏力,头晕眼花。

看来,楚老爷的身体便是被这碗药害成这样的了。

莫琚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沉声道,“这开药的郎中在哪儿?”

原本莫琚在替楚老爷诊脉的时候便觉得奇怪。

楚老爷只说自己病重,想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吧。

可是这安氏五年前便替楚老爷请了郎中,又如何会诊不出楚老爷的症状呢?

既是如此,这个自称神医的郎中也太可疑了吧。

安氏听莫琚这么一问,心中一紧,只痴痴地答道,“这神医原只是个江湖游医,贱妾也是在无意中才遇到他的。不过半年前,这神医在京城中开了一家回春堂,现在就住在那里。贵人可是觉得这神医有什么不妥?”

眼下,莫琚还不知道这郎中是什么来历,万一他是安氏的人,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尽管莫琚对安氏的印象还算不错,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这个安氏总归是最可疑的。

想到这里,莫琚只笑着道,“并无不妥!只是不知安夫人能否将这位神医请来,我也好和他讨论讨论楚老爷的药方。”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江湖骗子

安氏听闻这神医并无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神医也是自己找来的,若是他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安氏放下手中的刚为楚老爷煎好的药,便打算出门去找那神医。

可莫琚却是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地拦住了安氏,“安夫人,楚老爷身边离不开人,你还是安心留下来照顾他吧。至于那个骗……那个神医,还是由我和离殇去找他吧。还有那药方,你也拿来给我吧。”

安氏错愕地看了莫琚一眼,她虽然不知道莫琚为什么要这么说,却也同意了莫琚的说法。

毕竟楚老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眼下,她正是一刻都抽不开身呢。

想到这,安氏便点了点头,将那回春堂的位置告诉了莫琚,便要给楚老爷服药。

莫琚却是挡在了安氏面前,沉声道,“是药三分毒,既然这药不能清除楚老爷体内的毒素,安夫人还是不要再给老爷喂药了。”

“可是……”安夫人看了手中的药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药的方子乃是安夫人花了大价钱才从神医手中求来的,单这一碗药便值一百文钱呢。

这一百文钱在莫琚眼里自然不算什么,可却够安氏和她的女儿吃上好几天的饱饭了。

安氏省吃俭用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早日治好楚老爷的病。

如今莫琚说这药不能喝了,那这么多银子不就白花了么?

安氏倒也不是心疼银子,只是她的女儿离陌从出生起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想到自己的女儿,安氏不免有些难过。

不过难过归难过,安氏还是很赞同莫琚的话的。

既然这药不能治好楚老爷的病,那安氏也就不再犹豫,只咬了咬牙便将药碗端了下去。

莫琚在安氏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打消了对安氏的怀疑,将药方给了离殇,便一同去了安夫人所说的回春堂。

她之所以不肯让安氏前来请这个号称“神医”的骗子,就是怕安氏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

可当莫琚到了回春堂门口时,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此时已是晚膳时分,街上的人大多已经回家吃饭了,可回春堂门口却是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莫琚见状不由得心生疑惑,她忙拉了一个排在队尾的老爷爷,柔声问道,“这位老伯,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那老伯本不欲理会莫琚,可看到她那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答道,“来着回春堂自然是要看病的了。”

“看病?”莫琚狐疑地看了那老伯一眼,这才甜甜地说道,“老伯,小女见你中气十足,身强体健,实在不像患病之人啊。”

那老伯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可听了莫琚这么一说,还是笑眯眯地解释道,“小丫头嘴真甜。我这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埋入黄土了,哪还称得上是身强体健呢!不过我的身子倒还算硬朗,这是替我那老婆子来求医的。”

“替婶儿求医?”莫琚朝老伯身后看了一看,见老伯并没有带媳妇一起来,这才疑惑地问道,“难道这位神医还出诊看病么?”

老伯叹了口气道,“这神医出诊的价格极高,我这个老头子可请不起他。不过这位扁神医乃是扁鹊后人,即便是见不到病人,只要听了病人的症状,也是可以开方抓药的。”

扁神医?

莫琚愣了一下,再看了看那个正替人断脉的江湖骗子,眼中闪出一抹凶狠。

她低声吩咐了醉红颜几句,醉红颜便转身离开了。

而莫琚则和离殇一同排在了那老伯的后面,有些账,她也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那老伯见莫琚也排了进来,忙关切地问道,“小丫头,你也来这求医么?”

莫琚点了点头,随即两眼含泪地说道,“家父病重,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所以我想来试试,看着神医能不能救活我爹。”

“是个孝顺孩子啊。”老伯感叹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原也是有两个孩子的,夫妻俩辛辛苦苦将孩子拉扯大,可孩子们长大之后却对自己不管不顾了。

看见莫琚这么孝顺,老伯的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莫琚见状,哪还会有不明白的呢。

这老伯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亲自前来求医,想必家里的孩子是个不孝顺的。

莫琚看着这老伯佝偻的身躯,心中对那江湖骗子更加的鄙夷。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待到凌如月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一定要将自己和鬼面神医的医术发扬光大,让这大宁的百姓不再受疾病所扰。

至于眼前这个自称神医的骗子,莫琚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说起来,莫琚和这个骗子也算是旧相识呢。

莫琚重生之后,凌姨娘曾因着家中屡番出事的借口请了个和尚来家中做法。

那和尚说自己命格太硬,是天杀孤星,不仅克死了母亲,还会克死唐家所有的人。

若不是恭亲王的好友钦天监御史及时来到,只怕莫琚早已被凌姨娘送出京城了。

而如今这个坐在医馆里替人诊脉的人,正是半年前来府上的那个和尚。

安氏说这神医乃是半年前才来京城中开医馆了。

算算日子,想必是他收了凌姨娘的一大笔钱,这才有银子开了医馆的吧。

不过,这骗子倒是个有本事的。

不出半年功夫,便将这医馆做的这么好了。

若不是莫琚知道此人身份,单看这排队的阵势,只怕也会以为这骗子是个神医吧。

再看看这人群中排队的百姓,大多都是衣衫褴褛,想必家境也都不富裕。

便是如此,这骗子竟然还能狠下心肠收取这么贵的医药费,实在是可恨。

不过生为骗子,又怎么会有良心呢?

莫琚冷笑了一声,便安安静静地排在了老伯的身后。

这骗子看病的速度倒是很快,原本莫琚还以为自己要在这里站上几个时辰,谁知道不出片刻,就已经排到老伯了。

那骗子问了老伯一些简单的问题,便给老伯开了方子。

莫琚匆匆瞅了一眼,竟也觉得这是个滋阴补气的好方子。

难道这骗子真的会医术?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药方

“前面的怎么不动了?快一点儿啊!”排队的人见莫琚愣在了那里,不满地嘟囔了起来。

那神医却是头也不抬地沉声道,“下一个!”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坐下,门外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众人回头,正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牵了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从门外进来。

妇人满脸堆笑,而这小男孩却低着头不敢说话。

妇人走到了骗子面前,立刻跪地嚎叫道,“神医啊,你可真是神医啊!”

那骗子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太长的胡子,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大娘快快请起。在下不过是略通些医术,这神医的名号实在是担当不起的。”

只是话虽如此,一直站在骗子面前的莫琚还是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得意。

不过跪在地上的那位妇人却是皱了皱眉毛,似是对骗子的话很不满意。

这也难过,这位妇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被人称成大娘,自然是略有不喜的。

这骗子见妇人没有答话,这才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

他和妇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只是很快,他便又笑了笑,上前扶起了这位妇人,“夫人还是起来吧。”

妇人见骗子改了称呼,这才轻哼一声,随即又哭天抢地地叫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啊,我这儿子年前患了一场大病,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要不是这扁神医医术高明,只怕我这儿子就已经撒手西去了。”

说完,妇人还含泪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那一副慈母的样子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被妇人这么一闹,人群中立刻就议论了起来。

莫琚侧耳听着,无非就是说这神医的医术有多高明,曾经治好过多少个病人。

而一直站在莫琚身后的离殇却是略带疑惑地看了看妇人身边的孩子。

那妇人牙尖嘴利,可她的孩子倒是怯怯的,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

想了很久,离殇还是戳了戳莫琚的后背,低声道,“琚儿,这神医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莫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坐在了身前的椅子上。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骗子对着莫琚谄媚地笑了一笑。

单看莫琚的那一身绸缎,骗子便知道莫琚必定非富即贵,而他又怎么会错过这个骗钱的机会呢。

只是当骗子的眼睛对上莫琚那如同鬼魅般狠戾的眸子时,瞬间竟心虚了起来。

此时的莫琚带着面具,骗子自然不能认出她来。

可即便如此,骗子还是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来。

可是下一秒,莫琚便敛了神色,抽抽搭搭地说道,“神医,我爹病了。”

骗子眨了眨眼,见了莫琚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当方才自己的眼花了,忙热心地问道,“这天越发冷了,伯父可是受了风寒?”

莫琚摇了摇头道,“并不是风寒,我爹已经卧病在床很多年了。小女听刚才的大伯说你是神医,治好了很多病人,所以便想来试试。”

“那伯父可有什么病症?”骗子耐心地问道。

原本这骗子行医的速度是很快的,不过他见莫琚身价不菲,长得又很水灵,竟不由得对其动起了心思,这说话的语气也就温柔了起来。

只是这油油腻腻的声音竟让离殇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没好气地白了骗子一眼,若不是有莫琚拦着,只怕她当场便要赏给骗子两个耳光了。

莫琚却没有在乎骗子的态度,依旧柔柔弱弱地说道,“倒是也没有什么症状,只是我爹他四肢乏力,头晕眼花,已是许久没有从床上站起来了。”

“许久没有下床了?”骗子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莫琚,这才开口道,“可还看过别的什么大夫?”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莫琚摇了摇头道,“小女一直不在家中,所以也不知道后娘到底有没有替父亲找过大夫,只不过,后娘倒是日日都给我爹煎药,想必是看过大夫的。”

“那你可知道你娘煎的是什么药啊?”骗子眼泛淫光,直勾勾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别的我不知道,但是那药里有一味泥附子却是错不了的。”

“泥附子?”骗子皱着眉头看向了莫琚,“这药是你后娘抓的?”

“是啊!”莫琚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当然有不妥了。这泥附子虽然是治病的良药,可有什么也会成为害人的毒药。”骗子沉声道,“依我所见,定是你那后娘和别人好上了,贪图你爹财产,所以才想出了黑心的法子。你快让你爹把你后娘赶出去,再用上我这张方子,很快你爹便可以痊愈了。”

莫琚粗粗一看,这骗子开的方子果真是解那泥附子之毒的。

看来,这骗子倒真的是会些医术的。

想到这,莫琚反手便推了离殇一把,嘴中说道,“好啊,我不在家,你和你娘就想着法子骗取我爹财产是不是?”

而此时,离殇却拉了拉莫琚的袖子,哭着道,“姐,你别听此人胡说,我娘就是在这里开的药方,那药方上还有扁神医的印章呢。”

“什么,怎么可能!人人都说这神医是扁鹊后人,难道还会有假?”莫琚皱着眉头看了离殇一眼,不满地说道,“我早就告诉我爹,让他不要娶你娘过门了,他偏不听,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被莫琚和离殇这么一吵,外面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回春堂自开业一来,便不停地有人前来歌功颂德,像莫琚和离殇这样的,倒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众人心中好奇,便都挤到了门口,想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那骗子听到离殇的话,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泥附子的方子,他半年前的确开过一张。

他之所以开了这间回春堂,说是要治病救人,实则却是为了帮他上头的人试毒的。

而那张方子便是上头的人给他的。

说来也是安氏命不好,摊上了那张方子,否则,楚老爷也不会卧床多年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扁鹊后人

一开始,骗子给人开毒药的时候还是心惊胆战的。

不过,来这里看病的大多是普通百姓,是以这骗子虽然开出过好些张毒药方子,却是从来没有人找上门来。

时间长了,骗子也就有恃无恐了。

再加上这半年来他也的确学到了些医术,是以他早就将自己当成神医了,那张泥附子的方子也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如今离殇说起此事,骗子只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此时,醉红颜也依着莫琚的吩咐,将府衙的官差带来了。

“肃静肃静!”

熟悉的声音传来,莫琚回头,正见穿着官府的忠玉朝自己走来。

原来,莫琚再西域的这些日子里,鹤影竟将京城府衙的事情交给了忠玉。

忠玉为人勤恳,又有着生意人的聪慧和变通,很快便可以独当一面了。

今日正逢他当差,听到莫琚这边有事需要帮忙,便跟着忠玉一同来了。

莫琚朝着忠玉弯了弯嘴角,便假装不认识忠玉般地行了个礼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女做主啊!”

“有什么冤屈你便说吧。”忠玉憋着笑意,一脸严肃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福了福身子,这才柔声道,“五年前,我爹娶了个后娘,从那以后,我爹就一直病着。半年前,我爹的病情突然加重,如今竟是起不来床了。这位神医说,是我后娘想要我爹的财产,所以才对我爹下了泥附子的毒!”

“竟有此事?”忠玉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那骗子,这才指着离殇道,“那你又为何要和这位姑娘争吵呢?”

“这位老爷,你可千万不要冤枉我娘啊。”离殇趁机揉了揉眼睛,红着眼圈道,“半年前,我娘在这里开了一张方子,回去给我爹服下之后,我爹就下不来床了。”

“药方何在?”忠玉皱了皱眉头,狐疑地扫了一眼心虚的骗子。

骗子见离殇真的拿出了一张方子,忙上前到,“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骗子一边说,一边撞上了离殇。

离殇一惊,那方子便落在了地上。

骗子眼疾手快,将那方子踩在了脚下,随即便猛的扑向了自己的桌子。

桌子倒下,而那桌上的墨也全部倒在了地上。

离殇没想到这骗子身手如此敏捷,只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莫琚。

而莫琚却是轻笑一声,心中暗道,这骗子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不过和莫琚比起来,这骗子的那些小把戏还是不够瞧的。

莫琚上前扶起了骗子,忧心地问道,“神医,你没事吧?”

骗子摇了摇头,感激地看了莫琚一眼,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将你娘谋害你爹的证据弄脏了。”

“证据?”莫琚却是瞪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向了骗子,“什么证据?”

骗子这才拿起了那张被墨水玷污了的药方,讪然一笑,“就是这方子啊。”

“原来神医说的是这个啊。”莫琚笑了笑,随即走到了忠玉面前,从怀中拿出了另一张方子,“放心吧,这药方一直在我身上,我妹妹手上的那张方子是先前那个老伯落在地上的。”

莫琚此话一出,不仅骗子傻了,就连离殇也傻了。

这药方是出家门前莫琚递给自己的,怎么竟会变成老伯的方子了。

不过离殇见莫琚一脸笑意,便也放下了心来。

这方子定是方才被莫琚趁乱调包了。

也亏得莫琚有此一手,否则,今天怕是很难将这个骗子捉拿归案了。

忠玉将过方子,见那方子上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方子下面,还有骗子的亲笔签名,“这方子是你开的么?”

骗子原本还心存侥幸,可他看了一眼那方子,便不由得变了脸色。

算算日子,从他将药方交给安氏到现在,也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

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安氏竟仍然将这方子保存的这般好。

这方子上字迹清晰,骗子便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不过这骗子是个聪明的,瞬间便恢复了理智,他低头道,“老爷明鉴,小的可是扁鹊后人,断不会做出这谋财害命的事情来的。至于这张方子,也许是小的救人心切,不小心开错的。”

“扁鹊后人?”忠玉看了看手中的方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叫扁风?”

“是啊,是啊!”那骗子急急地点头道,“我是扁鹊的十八代玄孙,大老爷可一定要相信小的啊。”

原本在宁国的法律中,祖上若是出了扁鹊这样的大人物,那便相当于免死金牌了。

如今骗子见自己在劫难逃,忙将自己的身份搬了出来。

可谁知此话一出,忠玉便直接给骗子套上了枷锁。

“大老爷,你这是……”骗子一脸委屈地看向了忠玉,“我祖上可是有功之人,你不过是个小小衙役,怎么能逮捕我呢?”

“你说你祖上是扁鹊神医?”忠玉好笑地看了骗子一眼。

骗子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道,“小的姓扁名风,难道还有假不成?”

忠玉闻言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你可只这神医扁鹊并不信扁?他原叫秦越人,因其医术惊人,这才被百姓们称为扁鹊,意为翩翩而来的喜鹊。你生为扁鹊的后人,却不姓秦,当真是奇怪得很呢。”

“我……”骗子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本就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不知道扁鹊叫什么名字。

早知如此,他就该称自己为华佗后人,说自己姓华不就好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再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而在一旁求医的百姓听闻这神医乃是个骗子,都不可置信地议论了起来。

毕竟从医馆开业以来,便一直有人上门感谢神医。

若这神医是个骗子,那之前的这些人又该如何解释呢?

忠玉耳聪目明,自然也听见了这些百姓的议论。

他瞥了站在神医身边的夫人一眼,沉声道,“你这儿子的病真的是这骗子治好的?”

“民妇……”夫人犹豫了半晌,终是咬着牙点头道,“老爷,这还能有假不成?若不是这神医医术惊人,我的儿子早就死了!”

【作者题外话】:先更三章。。。剩的待会补上~最近天气冷了,小土豆身边的好多人都生病了,各位小天使还是要注意保暖才是~~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奇怪的女子

被这妇人这么一说,围观的百姓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

莫不是这官爷抓错了人,将神医当成骗子了?

大宁国的郎中本就不多,若是没有门路,这些寻常百姓是见不到大夫的。

好不容易有人在京城中开了家医馆,虽然这神医收的医药费是贵了一点儿,可也总比让他们病死的好吧。

想到这,百姓们便将医馆的门堵了起来,硬是要让忠玉将神医放了。

忠玉皱了皱眉头,正所谓法不责众,这么多百姓堵在门口,他倒当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莫琚亦是叹了口气,今日若是没法子证明这神医是个骗子,只怕是很能将其逮扑归案了。

可若今日放了这个骗子,怕也是要后患无穷的。

这骗子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便在京城中站稳了脚跟,若说他背后无人扶持,莫琚可是说什么都不能信的。

而莫琚总觉得这骗子和凌如月脱不了干系。

毕竟当初,他可是凌如月请回唐府的风水大师。

可到底如何才能证明这神医是个骗子呢?

莫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这个可疑的妇人下手。

她向忠玉使了个眼色,忠玉便立刻明白了莫琚的意思。

只见他快步走到了妇人面前,厉声道,“你说你儿子半年前病了,那他生的是什么病呢?”

“这……”妇人显然没想到忠玉会这么问自己,一时间竟支吾了起来,半晌才喃喃道,“民妇不懂医术,那里会知道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呢?似乎是痨病,还是天花?反正这孩子整天咳嗽吐血,我和我家男人都以为他活不了了呢。”

这妇人这么一说,那骗子的眉毛皱得就更紧了。

按照计划,今日来此陪自己演戏的应该是个老妪,可也不知怎地,最后来这医馆的竟然是这位妇人。

这妇人事先没有和神医对个台词,这会子自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且她也没学过医术,便只将脑子里几个会要人命的病说了出来。

而她这随口说出的两种病症,竟都是会传染死人的大病。

所以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便都后退了几步。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若是因着自己的好奇就染上了这痨病或者天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忠玉见百姓们散了大半,便又追问道,“既是不知道儿子得的病,那这治病的药方您总该有吧?”

“我……”妇人摇了摇头,转而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儿子病都已经好了,我还留着那方子干嘛!”

忠玉见妇人这么说,倒也没有追问下去,只转而看向了那骗子,笑着道,“这痨病和天花便是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神医若是真能治好这两种病,我不仅可以放了你,而且还能保你入宫为官。不知神医意下如何?”

听忠玉这么一说,那些还留在门口的百姓就更加热闹了。

那些对朝廷不满的人纷纷开口道,“神医,你就开个方子给这位官爷吧!也好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平民百姓的本事!”

只是这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但那骗子却是叫苦不迭了。

这段日子,他也却是学了点儿医术。

但那些不过是皮毛之术,若让他治疗伤风发热还成,想要治好痨病亦或是天花,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是。

事已至此,这神医也算是明白这位官爷不是好对付的,倒也就认命了。

可就在此时,离殇却将莫琚拉到了一边,低声道,“王妃……我看这妇人的儿子好像不是她的啊。”

莫琚顺着离殇的话朝那两母子看去,果真觉得这二人的面容不太相似。

虽说亲母子也有不太像的,可这两人也的确也些奇怪。

这位妇人体态丰腴,容光焕发,一看就是衣食无忧的人家。

可他那儿子却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乍一看倒像是妇人家的家丁。

且这孩子从进门来就一直低头不语,既不和妇人说话,也不和妇人撒娇,而他那怯生生的眸子里更带了几分疏离。

最古怪的是,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妇人的儿子,妇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得的是什么病呢?

想到这,莫琚忙走到了孩子面前,柔声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妇人似乎很怕别人靠近莫琚,“唰”地一下就将小男孩拽到了后面。

许是她用力过猛,小男孩的眸子里竟然有些湿润。

因着妇人的这个举动,莫琚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更加怀疑了。

她灵巧地绕过了眼前这个丰满的妇人,径直地拉住了这男孩的小手。

可这无意中的一拉,竟让莫琚触到了男孩的脉象。

莫琚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前的这个孩子竟然被人毒哑了。

那孩子不知道莫琚为什么要抓自己,慌乱地挣扎了起来。

而莫琚却是柔柔地抚了抚孩子的头发,柔声道,“小弟弟,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你的娘亲么?”

小男孩刚想点头,却又对上了妇人那双凶恶的眼睛,只惊恐地摇了摇头,随即躲到了妇人的身后。

妇人轻哼一声,不满地看向了莫琚,“我说这位姑娘,你无凭无据地为何要诬陷我么?还是你看我这孩子可爱,想据为己有不成?”

“他真的是你儿子?”莫琚狐疑地看了那位妇人一眼。

尽管适才那小男孩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可莫琚还是觉得眼前的这对母子太过古怪。

妇人被莫琚这么一问,竟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他不是我儿子,难道还是你的儿子么?这位官爷,这姑娘当着你的面诬陷于我,不知该当何罪啊。”

“这……”忠玉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也觉得这母子的关系太过奇怪,可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莫琚刚才的话也确实有些唐突了。

妇人见忠玉不说话了,心中更加得意,拉着那小男孩便往外走。

眼下这神医已经被揭穿了,她还是要早点去向主子禀报才是。

谁知这妇人还没出店门,就被一个瘦弱的女子挡住了去路。

那女子死命地推开了妇人,紧紧地抱住了妇人手中的孩子。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谁的孩子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妇人理了理衣服,许是嫌弃那女子将自己的衣服弄脏了。

可是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妇人竟是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女子和她手中的孩子长得太像了。

看到这一幕,还呆在房中的忠玉和莫琚哪还有不明白的。

眼前这位瘦弱的女子十有八九才是这孩子的娘亲吧。

忠玉正要说话,那妇人却是一把将那女子推倒在了地上,嘴中嘟囔着,“光天化日抢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女子本就瘦弱不堪,如今被推倒在地,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莫琚心中不忍,这才上前扶起了女子,柔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那女子摇了摇头,眼含泪光的看向了面前的小男孩。

良久,才哽咽道,“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女子这么一喊,那小男孩竟也有了反应。

他本想挣脱妇人的手,却被妇人瞪了一眼,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是莫琚还是发现那孩子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夫人,你可看仔细了,这孩子真的是你的么?”忠玉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关乎到拐卖孩子的大案,他还是要问的仔细一点儿。

那女子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说道,“官爷,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又怎么会认错呢?”

女子这么一说,那妇人也不甘示弱地说道,“你这话说的真有趣,世间的孩子哪个不是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你不会认错孩子,难道我就会认错孩子了么?”

忠玉知道这妇人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想将其抓拿归案,还是要有真凭实据的才好。

正在他为难的时候,莫琚却忽然走上前来,柔声道,“夫人,你的孩子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胎记没有?”

“有有有……”那女子连连点头道,“我记得他……”

“他的胳膊上有一块痣,大腿上还有一块圆形胎记!”妇人不等女子说话,便急忙抢白道。

她将那孩子身上的印记都说完了,那女子便是有口难言,只好又掩面哭了起来。

妇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皱眉道,“官爷,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民妇就退下了。这一大家子人还要等民妇回去吃饭呢。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做官的,动不动就能下馆子大鱼大肉的。若是民妇回去晚了,只怕是要挨当家的骂了。”

妇人此话一出,那些百姓便将矛头指向了忠玉。

纷纷说他不知民间疾苦,善用职权,鱼肉百姓。

忠玉苦涩一笑,倒当真体会了一把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莫琚见那妇人要走,慌忙拉住了她身后的孩子,柔声道,“小弟弟,你告诉我,到底谁是你的娘亲。”

小男孩看了看那女子,又回头望了一眼妇人,竟是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那妇人没好气地白了莫琚一眼,只道,“这位姑娘,我儿子是不会说话,可是他还是认得自己的娘亲的。你方才就一直想要诱拐我的儿子,难不成你和那女子竟是一伙的?”

被妇人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怀疑妇人的百姓竟全都看向了莫琚。

想起适才便是因为她才害的神医锒铛入狱的,这些百姓就气不打一处来,直言要让忠玉将其抓进大牢。

莫琚看了看门口这些是非不分,任人愚弄的百姓,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醉红颜这才悠悠地说道,“既然这二人都说这孩子是自己的,那便让他们抢好了。”

“这是什么话!”忠玉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醉红颜一眼。

在西域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个姑娘是个没分寸的,只是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

莫琚闻言却是眸光一闪,只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呢!”

“二……姑娘,你说什么呢!”忠玉挠了挠头,若非他一向机警,适才恐怕就要暴露莫琚的身份了。

只是这醉红颜一人胡闹还不够,怎地自己一向稳重的二姐也开始凑热闹了。

莫琚方才的话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可莫琚却丝毫不以为意,她朝忠玉使了个眼色,又微微地点了点头。

忠玉虽然不知道莫琚想要做什么,却也还是同意了这种做法,“既是这样,那你们二人便抢吧。”

百姓听闻衙役真的要用这种办法来判定孩子的归属,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可自古便是民不与官斗,是以他们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出言反驳,只好静静地看着这一出二母夺子的闹剧。

忠玉在地上画了条线,只说谁将孩子抢过了线,那孩子便是谁的。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含泪点了点头。

而那妇人见女子瘦的没有二两肉,便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在她看来,这个女子又怎么能抢的过自己呢。

忠玉一声令下,这两人便一人拽着一只胳膊,将孩子往自己的方向拉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不知从哪儿变出了这么大的力气,竟连那妇人都难以招架。

眼看着孩子就要被女子拉到自己的地盘中了,那女子却忽然松了手,哭着道,“这孩子,我不要了。”

那妇人见女子撒手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兴高采烈地将孩子拉了过去。

莫琚见女子哭得可怜,便柔声问道,“这位夫人,你怎么不抢了?”

“我……”那女子不舍地看了孩子一眼,这才沉声道,“我……我怕将他拉坏了。见他哭了,我心疼的厉害,实在下不去手了。”

那妇人闻言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妇人之仁。”

说完,便向忠玉施了个礼,不耐烦地说道,“官爷,现在民妇可以带孩子走了么?”

忠玉没有说话,却在那妇人迈开步子的那一刹那,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妇人只觉得背后刮过一阵冷风,紧接着,脖子上便是一片冰凉。

低头,忠玉那把佩剑正架在了妇人的脖子之上,“官爷,你这是干什么啊?”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同伴

围观的百姓见忠玉掏出了佩剑,也都吓破了胆,一时间唏嘘不已。

而忠玉却是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人人都说慈母心肠,这孩子既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你又如何能这么狠心的不顾孩子死活呢?”

说完,忠玉还低头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花的男孩,低声道,“小弟弟,你别怕,告诉哥哥谁才是你的娘亲,哥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小男孩看了看忠玉,却又惶恐地低下了头去。

他并非不想告诉忠玉真相,可是,那妇人的手段实在残酷,若是这大老爷不能为自己做主,只怕自己又要受到那残酷的虐待了。

而那女子却忽然用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那瘦弱的背影,猛烈地抽搐了起来。

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她的孩子是在半月前丢失的,这半个月来,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今天,她的孩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却说什么也不肯认自己。

这种处境,当真要比当日孩子走丢时更加让她难过。

而莫琚则是无言地走到了女子的身边,低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你也别怪你的儿子了,他被人毒哑了!”

“什么?”女子惊恐地看了一眼莫琚,又猛的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孩子搂在了怀里,“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许是这女子的举动唤醒了被男孩封存了的亲情,只见他犹豫了片刻,又摇了摇下唇,终究还是反抱住了那位女子。

而这举动,却让围观的百姓更加不解了。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啊?”有人问道。

“还能是谁的,这孩子和那瘦子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是她的孩子啊!”

“那倒也未必。”有人摇了摇头道,“哪有人被拐卖了还心甘情愿跟着别人走的呢?依我看,这孩子没准是那个胖大姐的。”

“怎么可能是她的。”他身旁的人皱眉道,“你方才没有看见那孩子都被拽哭了么?那个胖子心狠手辣,完全不顾及这小孩儿的感受,怎么可能是亲妈呢?”

而莫琚则趁着百姓争执的空档,在这回春堂中找了几枚药材,敲敲砸砸地交给了离殇。

“王……琚儿,这是?”离殇不解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低声在离殇跟前耳语了几句,离殇这才点了点头,将那药交给女子,“这位夫人,你将这个药给你的孩子服下,他就又能说话了。”

“这……”女子看了看手中的药,又看了看离殇,满腹狐疑地问道,“姑娘会医术?”

离殇点了点头道,“我是司药局的掌司,略通得一点儿医术。此番出宫,也是为了寻些药材的。”

“司药局?”女子沉思了半晌,才接过了离殇手中的药。

她不过是个深闺妇人,对于什么司药局司药司是全然没有听过的。

不过她见离殇倒不像是个坏人,便也就不再犹豫了。

左右这孩子都已经哑了,如今这样,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到这,那女子便将药混着水喂男孩服下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男孩便面色发红,咳嗽不止。

女子见状忙拍了拍男孩的后背,这一拍,男孩竟吐出了一滩黑血来。

“宝儿!”女子担忧地看了看男孩,又看了一眼离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离殇却是端了碗水,让男孩漱了漱口,这才笑着道,“小弟弟,你试试看,现在能不能说话了?”

“我……”那小孩试了一试,果真能发出声音了。

只不过因着时间紧急,那些药并没有熬制,莫琚也并没有替男孩施针,是以他虽然恢复了声音,却仍然吃力的很。

不过对这孩子来说,能说话已经是万幸了。

男孩又咳嗽了两声,这才扑倒了女子的怀里,哭着道,“娘,是孩儿不孝啊。”

“宝儿……”女子见男孩肯认自己了,更加泣不成声,将孩子揽在怀里哭了起来。

半晌,离殇才轻声道,“小弟弟,既然你认得你娘,刚才为什么不指给这位官爷看呢?”

小男孩咬了咬下唇,这才掀开了衣服。

只见那原本应该细腻的肌肤,此刻已是遍布了伤痕,那扭曲如蛇一般的疤痕让离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围观的百姓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纷纷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丢到了妇人的身上。

那妇人见自己已经抵赖不了,只好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而女子看见自己孩子身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心中恨意更甚,上前便打起了这个妇人。

忠玉倒是也没有拦着,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对付一个孩子,实在是可气至极。

待那女子打够了,忠玉才将妇人拷了起来,连同先前的骗子一起压入了府衙。

“宝儿,你身上还有那里不舒服,让这位姑娘瞧瞧好不好?”女子感激地看了一眼离殇,便将孩子领到了离殇的面前。

那男孩却是羞红了脸,他年纪虽不大,却也懂得男女有别,身子是不能给旁人看的。

是以不管女子怎么说,他都不肯脱下衣服给离殇瞧伤。

好在他身上的也都是些皮外伤,虽然会留下疤痕,却并没有伤其筋骨。

女子见男孩不愿意,倒也就不再勉强。

既然骗子已经被抓走了,莫琚和离殇也就没必要在这呆着了,匆匆地理了理衣服,便要赶回楚家去给楚老爷治病。

可离殇还没出门,那小男孩竟是抱住了离殇的裙角,哭着道,“姐姐,你和刚刚那位大哥哥认识对不对?”

离殇愕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不足五岁的小孩。

适才她和忠玉并没有说一句话,他又是怎么看出自己和忠玉认识的呢?

不过眼下围观的百姓都和忠玉去府衙了,离殇便也没有必要否认,便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小男孩听到离殇说她和官老爷认识,忙跪在了地上,急切地说道,“姐姐,求你让那位哥哥救救和我一起被关起来的伙伴们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休妻

一同被关起来的伙伴?

莫琚身子一僵,转过头来看向了眼前的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生的瘦弱,可那双眼睛却十分有神,一看便是个聪明的孩子。

更难得的是,如今他已获救,竟还能想到昔日的那些伙伴。

光是这份义气,便让莫琚很是赞赏了。

离殇见莫琚停下了,便也知道了莫琚的意思,忙柔声问道,“你的伙伴们都被关在哪了?”

“我不知道……”那小男孩摇了摇头,自责不已地看向了离殇。

他年纪小,根本记不得路。

更何况,抓他们的人似乎是刻意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哪的。

每次从那黑屋子里被带出来,都是被蒙上眼睛的。

就是他再聪明,也摸不清方向的。

莫琚叹了口气,见那小男孩一脸内疚,便又笑着俯下身子,温柔地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别担心,方才那个大哥哥一定会将你的伙伴们救出来的。”

“真的么?”男孩双眸发亮地看向了莫琚,“大哥哥真的能找到他们么?”

莫琚肯定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低声问道,“小弟弟,你是在哪里被别人带走的?”

小男孩愣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他一觉醒来就已经在小黑屋中了,至于是从哪儿被人带走的,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他虽然没有印象,他的娘亲却是印象深刻。

听莫琚这么问起,她便皱着眉头回忆道,“每月初八,城外都会有个集会。大宁的小贩都会在那里卖点儿特产什么的。那天,我便带着宝儿去赶集。可集市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个不留神,便找不到宝儿了。”

每月初八?

莫琚眸光一闪,计上心头,随即便蹲下身子问道,“小弟弟,那你知不知道那里还关着多少个孩子?”

“知道知道!”小男孩听见了自己能回答地问题,忙高兴地点头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八个孩子呢。原本是有九个的,可是黑子哥哥逃跑被抓了回来,结果就被活活打死了。”

说到这,男孩那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竟又落了下来。

而莫琚却是攥紧了拳头,如此草菅人命,当真令人发指。

若是她不能将这帮人逮扑归案,如何对得起大宁子民。

想到这,莫琚忙让醉红颜去府衙将此事告诉忠玉。

而自己则给那女子写了张药方,嘱咐她一日三次地喂那男孩吃下。

一次都搭理妥当之后,莫琚才带着离殇回了楚家。

安氏和离陌见莫琚回来了,都期待地问道,“如何,我家老爷的病可能治好?”

莫琚点了点头,拿出了那骗子开给自己的药方,“楚老爷只要照着此方调养,不出三月便能下床走路了。不过楚老爷伤了身子,这重活儿累活儿可就做不了了。”

“不碍事不碍事!”安氏接过方子,高兴地说道,“只要老爷能好,能不能做活儿又有什么关系的。”

楚老爷闻言却是叹了口气。

这安氏陪着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想到自己日后还要拖累她,楚老爷的心里便特别的不是滋味。

他皱了皱眉,终是艰难地说道,“离殇,你回来的正好,爹要休妻,你给爹做个见证。”

“爹,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离殇不明白自己的爹为何要这么说,只是奇怪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安氏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楚老爷,随即跪在了地上道,“老爷,你怎能不要妾身了啊。”

而那离陌因着年龄小,还不懂得休妻的意思,可她娘说的话,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她见安氏跪了下来,便也一同跪下哭道,“爹,你怎么能不要娘了呢?那你是不是也不要陌儿了啊?”

看着自己的妻女哭成了一团,楚老爷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不过,为了安氏的幸福,他还是狠心说道,“我要休妻,还需要理由么?安氏,人人都道你八字不好,是个克夫的命。我不计较这些,将你娶进门来,可你刚进门,我便就病倒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才能得到这重新站起来的机会,难道你还要我再病倒不成?”

“我……”安氏无言,默默地留下了两行眼泪。

楚老爷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个克夫的命。

也因如此,她长到二十岁都没有人上门提亲。

安氏的娘怕街坊邻居议论,便将她卖给了楚家当丫鬟。

谁知这楚老爷竟然不嫌弃自己的身份,娶了自己当续弦。

也正因如此,楚老爷生病的这些年里,她才能不离不弃,一直守在楚老爷的床前。

如今楚老爷说自己克夫,安氏只觉得百口莫辩。

其实从心里,她也觉得楚老爷是被自己克病的。

既然楚老爷都这样说了,安氏便只咬了咬牙,无声地起身去收拾行李了。

离殇见安氏真的要离开楚家,忙拦在了安氏的身前,不解地看向了楚老爷,“爹,娘她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能如此对她呢?”

“为什么不能?”楚老爷忍痛说道,“这楚家,还是我说了算!我要休妻,有何不可!”

“爹!”离殇急急地劝道,“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娘待你这样好,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么能这般伤她的心呢?”

离殇见她爹不肯说话,便又转而开始劝安氏,“娘,我爹他糊涂了,难道你也糊涂了么?你和爹同甘共苦这么多年,难道真舍得离开他么?”

被离殇这么一说,安氏只觉得鼻子发酸,心痛的更厉害了。

可见楚老爷满眼冰冷,安氏还是轻轻地推开了离殇的手,“殇儿,别说了。我是个克夫的命,留在这里只会让你爹病情加重。只是如今你妹妹还小,还不太会照顾人。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常回来看看你爹啊!”

“娘……爹!”离殇看了看安氏,又看了看楚老爷,终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离陌见自己的姐姐都不再劝了,心中着急,只跪在楚老爷面前求道,“爹,求你让娘留下吧。娘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你让她去哪里好呢?”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别不要我

楚老爷看了一眼安氏瘦弱的身躯,刚想开口让她带上家里的所有银两,莫琚便抢先一步说道,“小妹妹,你别求了,你爹是个铁石心肠的。没准儿哪天也把你赶出去了。我看,你还是和你娘一起带着家里的银两走吧!”

“可是……”离陌天真地看向了莫琚,奶声奶气地说道,“娘若是把银两带走了,爹要怎么办呢?”

“你爹都不管你们了,你们还管他做什么!”莫琚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说完,莫琚还瞪了躺在床上的楚老爷一眼。

楚老爷的意思,安氏可能不懂,但莫琚却是一清二楚。

楚老爷此举,无非就是怕拖累自己的妻女罢了。

可是,难道他休了安氏,事情便解决了么?

安氏如今已经快三十岁了,再加上这些年来的日夜操劳,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风华。

再加上楚老爷又是以克夫的理由休了安氏的,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安氏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被夫家赶了出去,娘家若再不肯收留,一个人孤苦伶仃,可不就只能等死了么?

更让莫琚生气的是,没准这个深明大义的楚老爷此刻正被自己感动的要哭呢。

这种人,莫琚是怎么也瞧不上的。

竟然觉得心中亏欠,就该加倍对人家好才是,楚老爷的这种行径,实在是懦夫所为。

那楚老爷被莫琚瞪得心慌,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而离殇跟着莫琚久了,自然脑子转的也会比安氏快些。

她见莫琚这么说,倒也就明白了楚老爷的意思,心中也不免得怨起了自己的爹爹。

离殇和莫琚想的是一样的,若是爹真的觉得亏欠了安氏,就该更加疼惜安氏,怎能将其赶出去呢。

想到这,离殇便也气呼呼地接话道,“爹今日既然能赶走娘,来日也定会赶走我和妹妹的。既然这样,娘,我们就一起走吧!”

“这……”安氏没想到离殇也会这么说,只一脸为难地说道,“殇儿,你别这样。你爹还病着,身边怎么能离得开人伺候呢。”

“娘,你还管爹做什么!他都不管你了。”离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了安氏。

她这个后娘哪里都好,可就是这个性子,实在是太让人着急了。

莫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老爷,也悠悠地说道,“对了,我那远方的表舅正托我爹替他找媳妇呢!表舅说了,他就想找个可心能干的媳妇,别的都不在乎。我看安夫人倒是很和要求,不若我和我表舅说说,将你嫁给她怎样?”

“我……”安氏怔怔地看了看莫琚,摇了摇头道,“我是个克夫的命,如何还能再嫁人呢?”

“什么克夫不克夫的!我表舅说了,那些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说辞,做不得数的。”莫琚拉着安氏的肩膀,笑着道,“安夫人,我表舅为人忠厚老实,家里又有房有地,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这怎么能行呢。”安夫人推开了莫琚的手道,“除了老爷,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其实安氏已经想好了,既然楚老爷不肯要自己了,那便找个地方了断了自己,倒也算干净。

遵循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安氏又怎么会愿意嫁给别人呢。

“可若是你家老爷也同意了呢?”莫琚挤出了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转而看向了楚老爷,“楚老爷,你说呢?”

“我……”楚老爷皱了皱眉,他不愿拖累安氏,却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安氏嫁给别人。

思来想去,楚老爷还是叹了口气,沉声道,“然儿若是能有个好归宿,那我也就放心了。”

安氏闻听此言,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她知道自家老爷对自己有情,便痴痴地唤道,“老爷……”

莫琚却是挡在了安氏的前面,指着楚老爷道,“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安夫人对你一往情深,除了你,还有人能给她好归宿么?你信不信,她今日从这房中出去,明日便会吊死在你家门前了!”

安氏听到自己的心事被说中,只觉得委屈不已,哭着别过了头去。

而莫琚的这番话同样让楚老爷心惊了一下,这样的结局,是他没有想到的。

可他和安氏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安氏的脾气。

尽管这安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内里却是个刚烈的。

若是今日自己休了她,没准她真能用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想到这,楚老爷也不由得后怕了起来。

“我……”楚老爷一时语塞,叹气了气来。

“你什么你!”莫琚白了楚老爷一眼,“你可是担心自己的身子会拖累了安氏?”

楚老爷没想到莫琚这么轻易地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只好点了点头道,“然儿没跟我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老爷!”安氏这才反应过来,趴在楚老爷身上哭了起来,“老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能跟你在一起,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你,才有好日子啊!”

“然儿。”楚老爷没想到一直少言寡语的安氏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情难自已,只动情地看向了安氏。

安氏对上了楚老爷那炽热的眼光,害羞地低下了头去。

这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让在场的三个姑娘都不知所措了起来。

莫琚摇了摇头,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原本,这楚家的事她是不想管的。

可离殇跟了自己这么久,莫琚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她想了很久,终是沉声道,“离殇,那皇宫,你就别回去了。”

“王……琚儿。”离殇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喃喃道,“你可是不要奴婢了?”

这是离殇认识莫琚以来,头一次自称奴婢。

她虽然知道莫琚可能会生气,却也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没有莫琚,就没有今日的离殇。

是以当莫琚说不让自己回皇宫的时候,离殇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和方才的安氏一模一样。

霎那间,离殇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兴办医馆

此时,醉红颜刚巧从府衙中回来,见离殇哭了,还以为是她那后娘欺负她了。二话不说便将离殇揽在了怀里,恶狠狠地看向了安氏。

安氏正和楚老爷深情对望,忽觉得身后射来一道狠辣的目光,她回头,竟被吓得变了脸色。

醉红颜却气恼地说道,“楚老爷,不管怎么说这离殇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由着别人欺负她呢?”

被醉红颜这么一说,楚老爷才发现离殇哭了,忙关切地问道,“殇儿,你怎么哭了?”

离殇没有说话,只趴在醉红颜的身上哭得厉害。

醉红颜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氏一眼,“安夫人,你以为你这些年来照顾楚老爷有功,就可以欺负离殇了么?”

“我……”安氏一脸莫名,只轻声问道,“殇儿,你这是怎么了?”

莫琚知道醉红颜误会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将离殇和红颜拉到了屋外,沉声道,“离殇,别哭了。”

“可是……”离殇听见了莫琚了声音,这才抬起那泪眼朦胧的双眸,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莫琚,“王妃,你别不要奴婢啊。”

“这?”醉红颜这下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弄哭离殇的不是安氏,而是莫琚啊。

只是这样,她便更加摸不清头脑了。

离殇和莫琚情同姐妹,又怎么会说什么不要她了啊?

莫琚亦是叹了口气,好笑地揉了揉离殇的小脑袋,“你这丫头,好端端地哭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适才,王妃不是说不让离殇回皇宫了么?”离殇听莫琚说不会不要自己,这才冷静了下来,抽抽搭搭地盯着莫琚道,“王妃,你是不是因为生我爹的气才这样说的啊?”

“生你爹的气?”莫琚皱了皱眉,这才笑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更何况,我也并没有生你爹地气啊。你爹的做法虽然有些欠妥,可也是为了安氏好呀。”

“那?那我还可以回皇宫么?”离殇楚楚可怜地看向了莫琚。

见莫琚摇了摇头,她便又哭了起来,“王妃,你还是不要奴婢了啊!”

“离殇!”莫琚皱了皱眉,双手扶正了离殇的身子,这才道,“不让你回宫,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做!”

“真的?”离殇怔怔地看向了莫琚,警惕地说道,“王妃,你可别骗奴婢啊。”

“你呀!”莫琚用手点了点离殇的脑袋,轻声道,“你爹做不了重活了,你妹妹又还年幼,你也总该为安夫人分担一点儿才是。”

被莫琚这么一说,离殇才缓过神来,她点了点头道,“娘对我一家恩重如山,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的。只是……这和不让我回宫有什么关系呢?”

莫琚见离殇恢复了正常,这才接着道,“今日那些百姓的反应你也看见了,他们之所以被那神医骗了这么久,皆是因为他们请不起郎中的缘故。眼下那骗子被带走了,百姓可不就更没地方看病了么?”

“王妃是想让我替他们看病?”离殇蹙了蹙眉,低声道,“我虽然是司药局的掌司,可我不会看病啊!”

“你放心吧!”莫琚笑着道,“过两天,我会让鹤影将万钧辉那小子也放出宫来,他和鬼面神医学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出来历练历练了。”

“王妃是说万钧辉也能出宫?”离殇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

她是宫女,不管怎样,等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都会被放出宫来的。

可万钧辉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公公啊。

大宁祖制,这公公是要老死宫中的,又怎么能出宫呢?

莫琚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不止他,还有卫喜他们。待到他们学好了医术,我都会让他们出宫来办医馆的。总有一天,这大宁的百姓将不会再愁着没地方看病了。”

“好!”离殇还没有说话,醉红颜却抢先道,“琚儿,你真的是我大宁的好王妃啊。”

莫琚只是说出了心中的话,被醉红颜这么一夸,竟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原本,自己也不过就是个闺阁女子,所盼所愿也不过就是能够夫妻和睦,相濡以沫了。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莫琚就慢慢变了。

体恤百姓,关系民间疾苦似乎已经成了莫琚的习惯。

而这些变化,其实都是因为有鹤影陪在她的身边。

莫琚喜欢这样的自己,也觉得只有这样的自己,才能配得上心怀天下的鹤影吧。

可一旁的离殇就没有醉红颜这么高兴了。

她不过是个跟在王妃身边的小丫头,如何能开得了医馆呢?

“王妃……”离殇推辞道,“承蒙王妃看重,可是离殇,真的做不来这种事情啊!”

“傻丫头!我又不是让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医馆,我和忠石忠玉他们都会来帮你的。”莫琚笑着将离殇揽在怀里,“还有你那个后娘,我知道她是个能干的。倘若医馆开起来了,她也可以在那里帮忙。至于花姐那里,以后还是不要让她去了吧。”

“我……”离殇感激地看向了莫琚,随即便跪在了地上,“奴婢愿为王妃当牛做马,以报王妃大恩。”

莫琚笑着扶起了离殇,打趣道,“就你这身段,还想当牛做马?傻丫头,别急着谢我,这件事情你还是要和你后娘商量好才是。万不可暴露了我的身份才好。”

“王妃放心吧,奴婢心里有数的。”离殇点了点头,终于抹干了脸上的泪水。

莫琚却是刮了刮离殇的小鼻子,嗔怒道,“怎么又自称奴婢了呢?再这样说话,我可真的不要你了!”

“王妃,别呀。”离殇摇了摇莫琚的胳膊,撒娇道,“王妃怎么会舍得不要我呢?”

说也奇怪,这莫琚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可不知为什么,离殇和莫琚相处的时候,常常会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她若知道莫琚是重生之人,比自己多活了几十年,还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莫琚无奈地看了一眼离殇,和醉红颜一起笑出了声来。

而此时,在晋王府中的兰夫人却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兰夫人的勾引

“兰夫人,您在这做什么呢?”雁书从长风房中回来,正碰上了倚着水井傻笑的兰夫人。

被雁书这么一喊,兰夫人才回过神来。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指着水桶道,“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这会子想沐浴一下。”

说完,兰夫人便将弯腰将水桶扔进了井里。

雁书见状急忙拦住了兰夫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夫人只管吩咐奴婢就好了,这种粗活儿怎么能劳烦夫人呢!”

“你是王妃的丫鬟,妾身又怎么敢劳动你呢!”兰夫人笑着道。

不过话虽然从,她却再也没有弯下过腰。

等到雁书替兰夫人烧水回来之时,兰夫人已经褪了衣物,在内室等着了。

“夫人,可要奴婢伺候您沐浴?”雁书柔声道。

兰夫人却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多谢姑娘了。”

说完,她便将雁书连推带搡地推了出去。

因着那迷情香药的原因,兰夫人的身子异常敏感,是以她从来不肯让别人触碰自己,又如何能同意让雁书给自己沐浴呢?

雁书被兰夫人推出了门外,却是皱了皱眉头,暗自嘀咕了起来。

这个兰夫人实在太过奇怪,也不知道莫琚为何要将她带回大宁了。

不过这人既然已经到了大宁,那雁书便不能失了礼数。

她叹了口气,将兰夫人的衣物拿去了浣衣房。

兰夫人沐完浴,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拿换洗的衣服,正在屋中着急,雁书便拿着衣服走了进来。

兰夫人匆忙离开西域,便是一件衣服都没有带的。

这一时半会儿的,雁书也没办法出去替兰夫人买件新衣服。

思来想去,她只好又去莫琚的衣橱中拿出了几套新的衣服,顺带着连同配饰皆一起放在了兰夫人的房中。

“兰夫人,这衣服虽然是王妃的,可王妃却从没有穿过,还请夫人不要介意才好!”雁书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兰夫人看了一眼雁书手上捧着的那套月华裙,便是再也没法将眼睛从上面挪开了。

不过她虽然喜欢,却也客气地推辞道,“这衣服都是王妃的,妾身怎么能穿呢!要不然,姑娘就把你的衣服借一件给妾身吧。”

“那怎么能行呢?”雁书连连摇头道,“您是可汗的夫人,身份尊贵,怎么能穿奴婢的衣服呢?这王妃的衣服都是新的,夫人您便收下吧。”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兰夫人也就半推半就地接下了衣服。

原本雁书是想替兰夫人更衣的,可那兰夫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硬是把雁书又一次推出了房门。

除了墨星竹身边的丫头,这王府中就雁书一个女婢。

虽然她不用做什么粗重的活计,可是今日府上来了好些个客人,她要打点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

是以这兰夫人既然不要雁书伺候,雁书也就没说什么了。

除了赤羽宵,莫琚还让鹤影将牛茵茵带了回来。

那小姑娘年龄小,又刚失了父母兄弟,雁书担心她适应不了,便去茵茵的房中陪她说话了。

兰夫人见雁书走了,这才开始细心地装扮起自己来。

不过这宁人的衣服和西域的衣服略有不同,是以当兰夫人终于系上最后一条腰带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了。

而那汗中充斥着迷情香的味道,弄得兰夫人小脸绯红。

她看了看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镜中的女子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而她那一身月华裙更是将兰夫人的身段衬托地越发玲珑了。

一走一停间,那裙子上闪耀着的如月光般的光泽让兰夫人激动不已。

西域人为了行走方便,大多是穿着宽松的麻布粗衣的。

兰夫人虽然家世显赫,却也不能免俗。

如今她裹上了这收腰的月华裙,只觉得这才该是自己本来的样子。

她冲着镜子转了个圈,又在云髻中斜插了一枚双红点翠钗,这才一步三挪地朝着鹤影的书房走去。

“谁?”鹤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下意识地搁下了手中的笔。

自韩英杰病重以后,所有的朝政便都压到了鹤影一人的身上。

而鹤影在处理朝政之时,最不喜被人打扰。

王府中的人也都知道鹤影的脾性,是以从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敲响鹤影的房门。

当然,他的琚儿除外……

今日莫琚已经从西域回来了,所以鹤影本能地以为敲门的人是莫琚,便笑着打开了房门。

只是开门的那一刻,印入鹤影眼帘的却是一双妖冶魅惑的眼睛。

“兰夫人?”鹤影皱了皱眉,略有不满地看向了眼前的人,“兰夫人有何要事?”

兰夫人没想到晋王竟会用这样的表情审视自己,一时间竟也愣住了。

不过她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讪讪地笑了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妾身听说王爷的书房有很多珍贵的藏书,所以想来看看。”

“哦?”鹤影好笑地看向了眼前花枝招展的兰夫人,“兰夫人识得我大宁的文字?”

“这……”兰夫人闻言,脸“唰”地一下便红了起来。

她只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却忘记了这大宁的文字和西域的文字是不一样的。

不过兰夫人毕竟伺候了可汗这么多年,这点儿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

只见她柔声道,“妾身不识大宁的文字,但妾身听闻王爷的才识过人,所以想求王爷教妾身认字,不知王爷可否有时间?”

说完,兰夫人还冲着鹤影魅惑地眨了眨眼睛。

兰夫人相信,凭着自己的魅力和身上的迷情香药,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正当兰夫人打算跨进房门的时候,鹤影却皱眉道,“本王忙得很,夫人若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在自己屋中呆着比较好。如果夫人想学我大宁的文字,待到王妃回来,让她教你便是了!”

“啊?”兰夫人呆呆地看了鹤影一眼,怎么也没有想到鹤影竟然会这么直白地拒绝了自己。

不过这兰夫人倒也并没有气馁,只笑着看向了鹤影,“王爷这么忙,那妾身就不打扰了。不过眼下已经是晚膳时分了,不知王爷可否用过晚膳?”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王府的新主子

鹤影本不愿理会兰夫人,可他想起了莫琚走前的嘱咐,终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不曾……”

兰夫人闻言却是喜上眉梢,她欠了欠腰,这才柔声细语地说道,“晋王妃对妾身有大恩,如今晋王妃不在府中,王爷的饮食起居就交给妾身吧。”

“王妃在不在府中都是一样的。”鹤影强忍住心中的不喜,笑着看向了兰夫人,“本王不喜被人伺候,所以就不劳烦夫人了。”

尽管鹤影也知道兰夫人身份特殊,必得好好安抚。可不知怎地,鹤影在面对其他女人时总会有着说不出的厌烦。

他见兰夫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才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兰夫人若是没事的话就先回房吧。本王政务繁忙,实在没空和兰夫人寒暄。”

兰夫人倒是不气也不恼,只笑着道,“妾身这就退下了。”

说完,兰夫人又朝着鹤影福了福身子,这才向小厨房走去。

俗语有云,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男人的胃。

先不说兰夫人能不能抓住男人的心,但她的厨艺在西域却是说一说二的。

若非如此,可汗也不会总是隔三差五的去兰园用膳。

想到当初梅夫人总是因着此事跟自己争风吃醋的样子,兰夫人便觉得心中好笑。

如今她已经凭借着自己的聪慧来到了大宁,即将成为晋王殿下的女人,成为这大宁天下最尊贵的女主人。

而梅夫人却已经香消玉殒。

对于这个已故的情敌,兰夫人是没有半点儿同情的。

她觉得梅夫人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因为她太蠢了,而兰夫人却并不知道她那点儿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早就被莫琚看穿了。

她可比那个已经去世的梅夫人要危险多了。

不过,心生得意的兰夫人自然是没空想这么多的,她只哼起了小曲,在厨房中有模有样地做起了菜来。

因着这里是大宁,厨房中并没有在西域常见的牛羊肉,好在厨房中还有一只杀好了的鸡,兰夫人便就着几个土豆做起了她拿手的西域大盆鸡。

待到那香喷喷的大盆鸡出锅的时候,兰夫人做的胡饼差不多也都熟了。

她看了看那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不由得点了点头。

借着,她便将那胡饼放在了盛有大盆鸡的盘子里,又寻了个紫檀绣龙的金瓜盒。

兰夫人将菜放在了食盒之中,外面还特意罩了一块红罗绣巾。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兰夫人才满意地朝着鹤影的房间走去。

在离鹤影房门还有十丈远时,兰夫人便开始捏着嗓子叫喊了,“晋王殿下,妾身来给你送晚膳了。”

鹤影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兰夫人如此这般,当真让人厌恶得很。

而晋王府中的其他下人们却是疑惑不解地挠了挠头。

如今晋王妃殡天才不过几日,王爷就从外面接回来了一个女人。

且这女子言语暧昧,又以妾身自称,实在是太过奇怪。

难道,王爷真的另觅新欢了?

那些下人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兰夫人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敬意。

虽然先前的王妃待他们也十分的好,可如今,王妃已经过世了。

王爷若真要为王府找一个新的女主人,那也无可厚非。

他们虽然心里也点儿不舒服,但他们也不过是个下人,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也就是了,王爷的闲话,他们可是不敢说的。

兰夫人瞧见了这些下人的变化,眼中笑意更甚。

她之所以要在离书房这么远的地方嚷嚷,为的便是让这王府的下人对自己有所误会。

如今莫琚不在府里,正是她立规矩的好时候。

若想在王府站稳脚跟,这最重要的便是笼络和威慑住这些下人了。

在西域皇城中呆了这么久的兰夫人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

不过眼下,兰夫人还是得尽快和晋王有了夫妻之实的才好。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真正的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兰夫人这算盘打得是好,可是她却低估了鹤影的自制力。

鹤影听见兰夫人的声音,虽然心中不喜,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房门,“兰夫人,你怎么又来了?”

“王爷这是烦妾身了么?”兰夫人楚楚可怜地说道。

作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如今下人还在四周瞧着,兰夫人便摆出了一副小女儿娇嗔的样子,痴缠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虽然知道兰夫人的打算,可对于兰夫人的这些心思却是浑然不知的。

他见兰夫人端了饭菜过来,倒也不再推脱,和她一起去了饭厅。

而他们这一走,下人们立刻就炸开了锅。

先开口的,是花房的花匠,只见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兰夫人,这才低声问倒,“这个妇人真的是王爷新看上的姑娘么?”

“十有八九吧!”拿着扫把的小厮笑着道,“除了晋王妃,我还没见过谁赶在这个时候打扰王爷呢!这个女子和王爷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呢。”

“可是王妃新丧,王爷就领了个女人回来,这样合适么?”花匠有些不认同地说道。

说起来,他和莫琚也算是有些交情的。

若不是莫琚曾跟他说可以引一湖温泉水来这花园中,只怕今年冬天他又要没有收入了。

所以对于晋王妃,花匠是由衷的感激。

如今晋王又带了个女子回府,花匠的心里终归有些不是滋味。

而打扫的那个小厮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趁着新丧纳新人入府,难道还要让王爷替王妃守孝不成?”

“说什么呢!”花匠瞥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小厮,“王妃是王爷的结发妻子,何来的守孝不守孝一说!”

大宁旧俗,若是父母死了,子女在百日之内是可以举办喜事的。

可若过了百天,那便要替其守孝三年了。

尽管莫琚不算事鹤影的父母,自然也就没有守孝的说法了。

听花匠这么一说,小厮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他憨憨地笑了一下,却又不甘示弱地说道,“不管怎么样,王妃都已经去世了,难道王爷还能一辈子不娶新人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花老伯

“我也不是说王爷一辈子都不能娶别人了。”花匠沉吟了片刻,方才解释道,“但是这王妃才刚刚斌天,王爷怎么着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带个女子回来啊。毕竟……毕竟他们曾经那么恩爱啊!”

“你呀,就是太感情用事。”小厮没好气地白了花匠一眼,“王妃在世的时候,王爷可是对其一心一意的。如今王妃去世了,还能让王爷对其守身如玉么?你可别忘了,如今这朝政都是王爷在处理的。这王爷迟早会成为我大宁的主子,这王妃早纳晚纳还不是一样么。”

“感情用事么?”花匠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些话,刚巧被才从茵茵房中出来的雁书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皱了皱眉头,当即指着那小厮的头道,“说什么呢!当今圣上还未立太子,这种杀头的话你也敢说?”

“我……是小的冒失了。”小厮挠了挠头,随即讪讪一笑,“雁书姐姐,我也只不过是在府中说说,没人会听到的。”

“这晋王府人多口杂,若是此话被有心的人听见了,只怕你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雁书蹙了蹙眉,又指着那小厮道,“花园中落了那么多叶子,你还不快去打扫打扫?”

“雁书姐姐别恼,小的这就去,这就去。”那小厮到底是不敢得罪雁书,拿着扫把便往花园而去。

只不过,待他到了那无人的地方,却朝着雁书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声。

这雁书不过就是晋王妃的陪嫁丫头,如今晋王妃已经死了,她凭什么还趾高气昂地和自己说话呢。

等到王爷纳了新王妃入府,他倒要看看这雁书姑娘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而在这之前,自己要做的便是讨好兰夫人了。

毕竟现在,那兰夫人是最有可能成为这王府女主人的人。

若他有幸入了新王妃的眼,他可就是这王府中说一不二的奴才了。

到那时,那些个训过自己的下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满腹疑惑地雁书自然没有功夫去思考那小厮在说些什么。

不过眼前的这个花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雁书见他满脸愁容,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花伯伯,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是在替王妃不值啊。”花匠叹了口气,这才看向了雁书,“你说,我们的王爷真的看上方才那个姑娘了么?那女子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这样的人,怎么能和王妃相比呢?”

雁书耸了耸肩,面上却是一脸平静地说道,“主子的事,哪有我们下人说话的份呢。”

雁书虽和莫琚见了面,可因着时间紧张,莫琚除了塞给了自己一个香囊,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雁书。

适才她见了晋王真的和兰夫人去了饭堂,心中也不满了起来。

那兰夫人把自己打扮得像朵花儿一样,摆明了就是要勾引晋王殿下的。

如今王妃不在府中,其余的人又以为王妃去世了。

不管怎么说,晋王也该懂得避嫌才是,怎么能真的和兰夫人一起吃饭了呢?

花匠见雁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是更加着急了,“雁书姑娘,再怎么说,你也是晋王妃身边的人。整个晋王府,也就你说的话王爷还能听进去几句了。你能不能去劝劝王爷,离那个姑娘远一点儿?”

“花老伯,你好像对方才那个姑娘很不满意?”雁书好笑地看了看花匠,只觉得这花匠的话太过奇怪。

那花匠却是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这鼻子却是很灵的。适才那姑娘身上虽然有很浓的兰花香味,不过那香味却很是古怪,一闻便不是什么正经的香料,倒像是乱人心智的香药。这样的女子日日杵在王爷身边,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迷情香药?”雁书听到这里,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朝饭厅跑去。

“雁书姑娘,你慢点儿!”花匠见雁书那副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算一算,自己的女儿若是还在身边,也该和雁书一样大了吧。

不知道她现在活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宿。

想到女儿,花匠的双眸便掠过一丝黯然。

“花”家是洛阳城中有名的种花世家,而他又深得父亲真传。

这日子虽然过得不是十分富裕,却也算是衣食无忧。

自己的妻子为自己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也算是其乐融融。

十几年前,他带着一家老小来京城探亲,谁知在此途中,他的女儿竟然被人拐走了。

他的妻子受不住打击,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而他为了找自己的女儿,便索性在京城住下了。

除了替人养花种草,其余时间他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女儿。

这一找,竟也过去了十几年。

期间自己在京城的亲人也曾劝过自己,让自己另娶一个妻子,也好为他们花家开枝散叶。

可这花匠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

他和自己的妻子两情相悦,风雨同舟了这么久,他实在没办法接受别的女子。

是以当他知道晋王带了个女子回府时,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在他看来,这晋王是比自己还要重情重义的人,晋王待晋王妃的好,这花匠全是看在眼里的。

他辞去了其他的散活,一心一意地留在晋王府做花匠。除了因为晋王开的月钱比较高,更重要的是,他看着晋王和晋王妃恩爱的样子,总能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如今晋王妃才刚刚殡天,晋王就要纳新人入府,这花匠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他暗暗思量,待到晋王迎娶新妃的那一天,他便会辞去这晋王府的活儿。

左右他有手艺在身,也不怕被饿死。

想到这,花匠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才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疼的老腰,缓缓地朝自己的屋中走去。

而此时,那饭堂却是春光旖旎,一室幽香。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房间里的声音

“晋王殿下,这胡饼可要趁热吃才好!”兰夫人将那胡饼搁在了鹤影的碗中,柔声细语地说道,“妾身初来乍到,对大宁的菜式还不够熟悉,所以百能擅自做了西域的吃食,也不知合不合王爷的口味。”

“兰夫人费心了。”鹤影吃了一口胡饼,却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胡饼确有一番风味。

可是想到莫琚这些天在西域吃的都是这种东西,鹤影心中又别扭了起来。

尽管鹤影相信莫琚,可是他只要一想到乌孙可汗的那副嘴脸,就觉得难受的厉害。

鹤影厌烦可汗,所以也连带着厌恶起了这手中的胡饼。

可鹤影这一皱眉,却是吓坏了兰夫人。

她急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王爷可是吃不惯这胡饼?若是这样,那妾身日后定会好好地学习大宁菜式的。”

“不必了。”鹤影摇了摇头道,“本王不敢劳烦夫人,日后这做饭的事情还是交给府中的厨子吧。”

鹤影本就不是贪图口舌之欲的人,平日里若是忙了起来,便是几顿不吃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这饭食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了,至于这味道,鹤影本身便是没有多少要求的。

而兰夫人却理所当然的以为鹤影是在心疼自己。

她羞涩一笑,深情地望向了鹤影,“妾身不嫌麻烦!能伺候晋王殿下是妾身的福分,妾身只求王爷不要嫌弃妾身才好。”

“夫人说笑了。”鹤影尴尬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兰夫人是可汗的夫人,您能来我府中做客,实在是本王的荣幸。”

而兰夫人却完全不理会鹤影的推脱之词,只起身走到了鹤影的身后,柔声道,“王爷,这大盆鸡可是妾身特地为王爷做的,王爷您尝尝?”

说完,兰夫人的手便饶过了鹤影的脖子,加了一块鸡肉递到了鹤影的面前。

微风过处,鹤影只觉得闻见了一股奇异的香味,随即便双脸通红,浑身燥热了起来。

而当雁书到达饭厅门口的时候,正听见了屋中女子的娇喘之声。

雁书皱了皱眉,想要推开屋子却又不敢。

这晋王是大宁的皇子,未来的皇上。

他若真要宠幸新人,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只是想到晋王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小姐,雁书便气不打一处来。

以自家王妃的性子,若是知道晋王背叛了自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雁书一方面替自家王妃感到不值,一面又担心莫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好满心焦虑地站在了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晋王殿下对晋王妃用情至深,他真的会背叛晋王妃么?

雁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趴在门口听一听声音再说。

没准儿,是自己方才听错了呢。

想到这,雁书便靠近了房门,做起了偷听墙角的事情来。

可这一听,她眼中的愁意便更浓重了。

那屋子里响起的正是女儿家娇喘的声音!

兰夫人那“嗯”“啊”的声音不时地传进雁书的耳朵里,直叫没有嫁过人的雁书红了双脸。

而此时,雁书又听见了兰夫人略到撒娇的话语。

“殿下,这椅子好不结实啊。”兰夫人嗔怒道。

随后,便是鹤影带着喘息的声音,“嗯,是不太结实。”

再接着,房屋里便传来了一阵椅子晃动的声音。

只这两句话,便让雁书想入非非了起来。

原本,这雁书也是有自己的怀疑的。

这二人即便是要在那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羞人的事情,也总该有张床不是?

这饭厅中除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是以雁书本还是怀着一丝希望的。

可如今,听到了兰夫人和晋王的对话,雁书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她那原本羞红的脸蛋也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王爷,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

不仅如此,他还是在这饭厅中宠幸了别的女人。

此事若叫王妃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人人都说这男子最容易在妻子有孕期间出去寻花问柳了,雁书本还不信。

今日,她可算的上是大饱眼福了。

纵然这兰夫人图谋不轨,勾引在前,可晋王也不该将计就计,和其共赴巫山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迷情香药的原因么?

想到这,雁书不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囊。

这下,她不仅埋怨起了鹤影,更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莫琚在临走之前明明交代了自己要将这香囊送给晋王,为何自己竟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不过这也难怪雁书。

莫琚走的匆忙,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是以雁书只以为这是莫琚送给晋王的礼物罢了。

若不是适才那花匠提醒了自己,只怕自己到现在还记不起这手中的香囊的。

既然这些事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发生的,那自己就该想个办法补救才是。

雁书咬了咬嘴唇,也顾不得晋王会不会怪罪自己了,推开房门便道,“王爷,你怎么能这么对王妃呢。”

然而在雁书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却忽然愣在了那里。

只见兰夫人跌坐在了地上,此时正泪水盈盈地揉着自己的脚踝。

而站在一旁的鹤影见雁书进来了,忙关切地问道,“琚儿怎么了?”

雁书愣了半晌,方才尴尬地笑了一笑,“无事,王妃无事。”

鹤影见雁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更加担心。

他慌忙将雁书拉了过来,沉声道,“到底怎么了?琚儿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有……王妃真的没事。”雁书摇了摇头,只恨此刻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转身便欲离开屋子,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地将香囊塞在了鹤影的手里,“那个……王妃让奴婢把这个香囊拿给你。”

说完,雁书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走前,雁书还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都怪自己糊涂,王爷对王妃那样好,怎么会做出这种对不起王妃的事情呢。

只是方才的那一幕,方在打扫的小厮眼里,便是另一回事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恭亲王的疏离

适才,他随意地清扫了几片落叶,便带着扫把来到了饭厅。

本来,他是打算和这未来的王妃娘娘请个安问声好的。

可谁知饭厅的大门紧闭,这小厮便觉得有些蹊跷了。

好端端的,这王爷和刚才那女人一同吃饭,为何要关上房门呢?

紧接着,他便听见了椅子落地的声音,再然后,房间中便传来了女子娇喘的声音。

这小厮虽然未经人事,可该知道的事情却是一样不少地都知道了。

兰夫人刚刚的那一声娇喘,定是在男女欢好之后才会有的声音。

小厮想去凑近看个仔细,可谁知雁书竟在那个时候过来了。

眼下这府中的下人还都归雁书所管,是以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找了棵树躲了起来。

原先,他也觉得晋王不会在这种地方和女人欢好,可他见雁书气愤地推门进去,又羞愤难当的跑了出来。

再加上先前的那声娇喘,这小厮便认定了这兰夫人即将成为王府的新主子了。

想到这里,他便双眸一转,拿着扫把回到了下人房中。

只是这自以为聪明的小厮便是做梦也想象不到,这声娇喘只是兰夫人摔倒在地儿发生的声音罢了。

方才,兰夫人绕到了鹤影后面,名为要替其夹菜,实则却想用身上的迷情香魅惑鹤影。

而鹤影经历了芳华的事情,对这迷情香的味道可谓是记忆犹新。

闻到那股异香,他便本能地跳了起来,转身想要推开兰夫人。

谁知他这一转身,竟连带着将一桌的饭菜和他身下的椅子全部推翻在了地上。

而站在鹤影身后的兰夫人被那椅子一撞,便倒在了地上。

因着体内含有迷情香药的缘故,兰夫人本身就比寻常人要敏感上许多。

这一吃痛,再加上她本身就对鹤影有意,竟忘情的呻吟了起来。

待到她反应过来,她的声音便已经传入了雁书和小厮的耳朵中了。

兰夫人见鹤影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自己,只想着快点换个话题。

未免尴尬,兰夫人便埋怨起了屋中的椅子来。

也正因如此,雁书才会误会了鹤影。

鹤影望着雁书匆匆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香囊,不由得会心一笑。

只要他的琚儿没事,就他便可以放心了。

鹤影将香囊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只觉得头脑中一阵清凉,瞬间便神清气爽了起来。

再看看莫琚这远胜从前的绣工,鹤影眼中笑意更甚。

而鹤影眼中弥漫着的那一丝温柔,让兰夫人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若说原先她还在怀疑这晋王对晋王妃的感情,经此一事,她却是毫不怀疑了。

想到这,她不禁羡慕起了莫琚身边能有一个这么痴心的男子。

可除了羡慕,兰夫人更多的则是嫉妒。

不管是如今的晋王,还是之前的乌孙可汗,难道她兰夫人看上的男人都要被莫琚这个贱人抢走么?

在她看来,莫琚不过就是个善用媚术的狐媚子,她出生低贱,行事又极为狠辣,如何能配得上如此优秀的晋王殿下呢?

兰夫人握紧了拳头,她暗暗下定决心,这个晋王,她要定了。

想到这,兰夫人便伸出了自己的芊芊玉手,娇柔地说道,“妾身的脚受伤了,王爷能不能扶妾身起来啊。”

被兰夫人这么一说,鹤影这才回过神来。

他将那香囊收到了怀中,这才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本王若是扶你起身,实在是于理不合。”

“可是……”兰夫人双眸汗水,楚楚动人地看向了鹤影,“妾身真的伤了脚踝,站不起来啊。”

“既是这样,夫人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本王这就找人扶你起来。”鹤影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除了墨星竹和她的丫头,整个王府便只有雁书一个女眷了。

自墨良才的事情发生以后,墨星竹便整日闭门不出。

是以这扶起兰夫人的事情,便非雁书莫属了。

可鹤影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有看见雁书。

鹤影皱了皱眉,只以为雁书又被长风欺负了,便欲前往长风的屋子去找他算账。

可鹤影刚出了院子,平阳长公主和恭亲王便一同到了晋王府。

平阳长公主听闻鹤影找到了莫琚,只当莫琚回了晋王府,便匆匆赶来了这里。

恭亲王虽然刚刚痊愈,可他自幼习武,身子本就比别人强健,这恢复的也就自然比别人要快上许多。

他听说这平阳长公主要来晋王府,便是说什么也要一起过来。

平阳长公主拗不过恭亲王,又见恭亲王恢复的不错,便硬着头皮带上了这老头。

而鹤影见到了恭亲王,立刻就将兰夫人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他急急地上前扶住了恭亲王,关切地问道,“外公,你身子如何了?”

恭亲王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这声外公王爷可是万万叫不得的。您是王爷,即便你娶了琚儿那丫头为妻,那也是尊卑有别。那皇帝老儿若是知道了你这么称呼老夫,只怕老夫一家都活不过明天了。”

“外公,您是琚儿的外公,自然也就是我的外公。”鹤影忙急急地解释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长辈,至于什么尊卑有别的话,外公还是别再说了。”

其实莫说是恭亲王,即便今日来府上的是唐云翔,鹤影也要叫他一声爹的。

说起来,这鹤影以前也称恭亲王为外公,怎么今日这恭亲王却是不答应了?

难道是因为恭亲王病了这么久,竟是转了性子?

而平阳长公主却不以为然地看了恭亲王一眼,“我说太傅,本宫怎不知道你何时这么惧怕我皇兄了?刚才在来的路上,你不是还说我那皇兄是无知小儿么?怎么那会子你不怕,这会儿你倒是怕了。”

被平阳长公主这么一说,恭亲王只干笑了两下,不满地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得和你皇兄一样能说会道了?”

“太傅,我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还叫我丫头呢!”平阳长公主有些不满地看向了恭亲王。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怎样,这恭亲王终是当过平阳和韩英杰的师父的,所以平阳虽对丫头这个称呼并不满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鹤影见恭亲王那略带疏离的目光,却是疑惑不已。

这恭亲王,到底是怎么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虎子

而正如鹤影所想的那样,如今的恭亲王待鹤影的确没有这么亲近了。

这一来,韩英杰已经将朝政交给鹤影了,恭亲王若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难免惹人诟病。

这二来,若是鹤影真的成了皇帝,那他纳妃的事情也就势在必行了。

而恭亲王了解莫琚的性子,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丫头,若是鹤影真纳了妃子,只怕莫琚真的会和鹤影一刀两断。

尽管如今的鹤影对莫琚和自己极好,可若他日真翻了脸,恭亲王可不敢保证鹤影会不会饶过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是恭亲王自己也明白,如今莫家已然是树大招风了。

他日新皇登基,说不准就要拿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开刀了。

他虽不相信鹤影会真的派人杀了李欣怡,可鹤影派忍卫监视自己的王府,那已经成了事实。

至于他为什么要派忍卫去自己的王府,恭亲王就不得而知了。

再加上他又大病一场,对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所以这疑心也就比从前更重了几分。

他虽然也很欣赏鹤影,可若他胆敢伤害自己的子孙,尤其是他若敢负了琚儿,那恭亲王便是拼了命也要保护莫家一家的。

也正因如此,恭亲王对待鹤影也不似从前那么亲热了。

事实上,恭亲王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上辈子,韩英杰病重,韩景行暂代朝政。

恭亲王因着担心王府的子孙和莫琚,也早就做好了和韩景行对抗的准备。

所以凌如月和穆瑶也的确在恭亲王府中发现了大量的武器。

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才让韩景行给恭亲王安上了个谋朝篡位的帽子。

说起来,这恭亲王也算是一世英名,可老了老了,竟却糊涂了起来。

这皇帝若想灭了莫家,他又如何能保全得了呢?

好在这辈子,莫琚嫁的人是鹤影而不是韩景行。

而莫家上辈子的惨剧绝不会再重演了。

只是恭亲王的这份疏离,却着实让鹤影有些心寒。

不过很快,同为男子的鹤影便理解了恭亲王的一番苦心。

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够用实际行动让恭亲王放心自己的。

想到这,鹤影便又关切地说道,“外公,你的身子到底好点了没有啊?”

恭亲王看那鹤影一脸真诚,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见鹤影身后无人,这才沉声道,“琚丫头呢?怎么没有见过她?”

被恭亲王这么一问,平阳长公主也跟着问道,“对啊,鹤影,你快将琚儿那丫头叫出来。姑姑许久没见她,倒还当真有点儿想她呢。”

鹤影却是一脸沉痛地说道,“外公,皇姑姑,你们在说什么呢?琚儿她……早就已经殡天了啊。”

说完,鹤影还向平阳和恭亲王使了个眼色。

这晋王府中的下人虽然都是精挑细选的,可一样米养百样人,难保这王府中人不会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是以在凌如月她们没有行动之前,鹤影是说什么也不会将莫琚没死的消息传出去的。

而平阳长公主和恭亲王见了鹤影的神色,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才,也的确是他们考虑欠妥了。

恭亲王沉默了许久,这才无比哀伤地说道,“瞧,我竟又忘了,琚儿那丫头已经回不来了。”

“太傅,逝者已逝,您也别太伤心了。”平阳夸张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扶着老迈憔悴的恭亲王看向了鹤影,“鹤影,你还愣着干什么?太傅刚刚病愈,你还不快扶太傅进屋歇歇。”

鹤影连连点头,却不由得佩服起了平阳长公主的演技。

这说来就来的眼泪,当真让人惊叹不已。

说起来,在和莫琚重逢之前,除了墨妃和那个不像女孩的师妹,鹤影对女子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的。

但在他见识到莫琚的能力之后,竟也开始观察其身边的女子了。

莫说是徐晓曼、婕芜这样经过特殊培训的女子,便连周姨娘这种深宅妇人也是不可小视的。

鹤影不得不承认,那前朝的叛党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绩,便是因为他手上之人皆是一群看似弱不经风,实则七窍玲珑的姑娘。

想到这里,鹤影也暗暗有了个想法。

既然那人能训练出这么多厉害的女子,那自己又何尝不能呢?

不过,他的师父醉半山可是个正义之士,自然是不会教手下的人做那些阴险歹毒的事情的。

那么,教导这些女子的任务,便非他的琚儿莫属了。

尽管在旁人看来,莫琚的手段是有些凌厉狠辣的。

但在鹤影眼中,那个古灵精怪的琚儿却是异常可爱的。

而鹤影带着平阳和恭亲王回屋之后,原本在院中砍柴的下人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他咬了咬牙,举起斧头便向自己的手指砍去。

一时间血流入注,哀嚎不断。

管家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大惊道,“虎子,你这是怎么了?”

“疼……疼……”虎子指了指被自己砍断的手指,面色发白地说道,“管家老爷,我……我能不能去看看郎中啊。”

“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管家擦了擦手,扶着虎子便要出门。

虎子却摇了摇头,推辞地说道,“管家老爷,适才恭亲王和平阳长公主也来了。王府中本就人手不足,我还是自己去吧。”

管家犹豫了半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记得去找城北的王大夫!”

虎子拿了钱便向府外而去,至于什么王大夫陈大夫的,他可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管家看着虎子离去的背影,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虎子才不过十一、二岁,怎么就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呢?

不过路都是自己选的,他竟然选择了背叛,那也就别怪晋王无情了。

管家皱了皱眉,这才踱步去了鹤影的房中。

“如何了?”鹤影见管家一脸沮丧,便知这府中果然有了内奸,“是谁?”

管家沉吟了片刻,这才道,“虎子……”

“竟然是他?”鹤影闻言亦是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的眼中便现出了一丝杀意。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背叛自己的人

“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平阳长公主好奇地问道。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事,可是单看那鹤影的神色,她便知道了此事并不简单。

鹤影又低声嘱咐了管家几句,这才转而看向了平阳长公主,“皇姑姑,没什么事。就是王府中出了个内奸罢了。”

“内奸?”恭亲王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是前朝的人?”

鹤影点了点头道,“不过外公也不必担心,他是没有机会回到他主子身边去了。”

说到这,鹤影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虎子,其实算是家生子了。

他的双亲在鹤影还是二皇子的时候便在府上伺候了,不过因为他们年纪大了,鹤影便送了他们几亩地,让他们回乡养老去了。

这老夫妻俩也都是老实淳朴的乡下人,他们推辞不过,又不愿白白占了鹤影的便宜,便将他们的小儿子虎子留在了王府里做工。

那时候,虎子也不过才**岁。

算算日子,这也过了差不多三年的时光了。

鹤影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平日里傻头傻脑的虎子竟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不过事情竟然已经发生了,虎子就应该想好了自己的下场。

这虎子出门没多久,便被派出去的忍卫拦下,又抓回到了王府。

平阳长公主看了一眼虎子那正在冒血的左手,惊叫了一声,便背过了头去。

而鹤影却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虎子,厉声道,“说吧,这是为什么?”

虎子倒是也不狡辩,只硬着头皮道,“王爷,是小的对不住你。”

“本王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于我!”鹤影蹙眉道,“这晋王府可曾亏待了你?”

“王爷和王妃对小的恩重如山,并不曾亏待小的。”虎子摇了摇头,眼中浮过一丝为难。

他犹豫了很久,这才握紧了拳头道,“可是,小的也不能不顾爹娘的死活啊。”

“你是说,他们抓了你的爹娘?”鹤影看了一眼虎子,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倒也释怀了不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本王呢。”

“小的……小的怕您不信我啊。”虎子咬了咬牙,这才开口道,“毕竟他们并没有抓了小的的爹娘,只是给他们服下了毒药。那人说,如果我肯将王府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就会给我爹娘解药,否则……”

后面的话,便是虎子不说,大家也能明白了。

鹤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虎子,却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虎子见鹤影不说话,心中更加着急了。

他朝着鹤影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这才略带哽咽地说的,“这事是小的不对,王爷你要杀要剐,小的都没有怨言。只是小的的爹娘是无辜的,还请王爷饶过他们啊……”

说到这,虎子竟哭了起来。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设计到父母的生死,一向坚强的虎子便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而鹤影却依旧面无表情,这幅冷峻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他的父亲韩景行。

恭亲王看在眼里,对鹤影的表现亦是欣赏不已。

为人君者,便是要像鹤影这般冷酷无情才对。

可谁知鹤影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恭亲王大跌眼镜了。

只见那鹤影邪魅一笑,冷声道,“能救你爹娘的,只有你自己。”

“王爷……”虎子疑惑不解地看向了鹤影。

这虎子没读过什么书,对于权谋心机也是全然不知的。

他只想着用刚才在院中听到的话换取爹娘的解药,其余的事情,他是什么都没有想过的。

可鹤影刚才的那些话,他是怎么都听不明白的。

鹤影见他是真的不明白,这才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你得不到那人的解药,你的爹娘还能活下去么?”

虎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解药,他的爹娘应该活不过三个月吧。

适才他被抓了起来,只希望不要牵连到自己的家人才好。

如今被鹤影这么一提,他又忧心了起来,“王爷,你认识的人多,一定能想到办法解了我爹娘身上的毒的。对了,那个鬼面神医,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虎子虽然没有见过鬼面神医,却也听过他的名号。

只要他肯救自己的爹娘,那爹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想到这里,虎子便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鹤影却是摇了摇头,笑着道,“对于一个背叛了本王的人,我为何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救他的爹娘呢?”

“小的……”听到这里,虎子才多少明白了一点儿鹤影的意思。

他抬起头来,哀求地看向了鹤影,“王爷,是小的不好,是小的被鬼迷了心窍。只要王爷还肯相信小的,肯救小的的爹娘,小的定当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要不……王爷你就在给他一次机会?”一直站在一旁的管家终是心软了起来。

说起来,这管家也算是看着虎子长大的。

管家没有儿子,就把虎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且这虎子在晋王府伺候了这么,也算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了。

所以对于虎子的这番话,管家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

可恭亲王就不这么看了,但这件事情总归是晋王府的家事,他虽然是莫琚的外公,却也是不好插手的。

不过那平阳长公主便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她瞪了管家一眼,厉声道,“鹤影,这背叛过你的人都该死,你可万万不能心软啊!”

这平阳长公主虽然只是个女子,看到虎子断掉的那个手指,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她到底也是恭亲王的徒弟,和恭亲王的想法也是出奇的一致。

论起杀伐决断,那是丝毫不逊于韩英杰的。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那平阳公主可是一点儿情面都顾不得的。

平阳长公主都这么说了,管家又哪还管再多嘴。

只垂首站在了一边,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虎子。

而一直沉默着的鹤影却是早已有了主意,他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虎子,你是如何联系那黑衣人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反间计

鹤影此话一出,管家便知道虎子有救了。

而那平阳长公主和恭亲王则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善良是件好事,可若这么没有底线地原谅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那就不见得是件好事了。

只是既然鹤影已经做了决定,他们两个长辈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那虎子却是没有听出鹤影话中的含义,只实话实说地开口道,“那黑衣人给了我一个哨子,说是如果有事,便去城郊的树林中吹响这个哨子。”

说完,他便将那枚哨子从怀中拿了出来。

鹤影接过了那枚染着血的哨子,心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疑惑。

这哨子的做工虽然不如忍卫的那般精致,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难不成,这忍卫中也出现了叛徒?

不过鹤影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那些一直跟着自己的忍卫虽然不若长风、破浪那般忠心,可各个也都是铁铮铮的好汉。

这种背弃主子的事情,想必他们是做不来的。

可若不是忍卫中有了叛徒,那又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可不相信这枚和忍卫们手中相差无几的哨子会是个巧合。

鹤影皱了皱眉,想着还是应该去半山谷了解了解情况。

不过这赤羽宵和醉红颜很快就要成亲了,到那个时候再去拜访师父,倒也应该还来得及。

而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则是如何才能打消凌姨娘等人的疑心。

想到这,鹤影便又将那哨子还给了虎子。

“王爷,这……”虎子看了看手中的哨子,只以为鹤影是不肯相信自己,忙磕头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还请王爷饶过小的的爹娘啊。”

鹤影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虎子,这才沉声道,“你去替我办一件事,如果此事成了,本王自会饶过你和你的爹娘。”

“鹤影,这怎么能行呢。”平阳长公主皱了皱眉,她虽不愿干预手鹤影的想法,可见鹤影依旧相信这个虎子,还是忍不住阻拦道,“这种人,怎么可以再用呢?”

鹤影冲着平阳长公主笑了笑,只道,“皇姑姑,这种事情侄儿还是能处理好的。”

鹤影都这样说了,平阳长公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和恭亲王对视了一眼,暗暗地摇了摇头。

而虎子听闻鹤影不仅可以饶过他的爹娘,还愿意放过自己,顿时感激涕零道,“不管王爷让小的做什么,小的都会全力以赴的。”

鹤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道,“此事倒也不难,你只需让那黑衣人相信晋王妃已经殡天了就成。”

接着,鹤影就将虎子待会该说的话都告诉了虎子,末了,他还不放心地问道,“都记住了么?”

虎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是一刻也不耽搁地向城郊树林而去了。

虎子走后,鹤影又嘱咐了管家几句。

只见这老管家瞬间隐了身形,跟在了虎子后面。

“这……”平阳长公主指了指管家消失的地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老管家也是你的忍卫?”

关于鹤影手中有一支忍卫的事情,平阳长公主也是知道的。

毕竟这忍卫虽然是鹤影的,可他们的最高领导者却是韩英杰。

韩英杰让鹤影统领这支忍卫,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他,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他。

毕竟他这个二儿子和其他两个儿子都不一样。

他自小便带着的那股王者气概其实是让韩英杰有些担心的。

身为君王,他不得不防着自己的儿子会觊觎自己的皇位。

不过这些年来,韩英杰见鹤影并没有过什么谋逆的想法,这才放下心来,正式将忍卫教给了鹤影。

而这些事情,平阳长公主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她虽然知道,却也只见过长风和破浪这两个忍卫罢了。

在她心里,这忍卫的年纪应该都和鹤影差不多,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忍卫队里竟会有一个年纪这么大的管家。

且这管家平常总是老态龙钟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啊。

鹤影见着平阳长公主那一副吃惊地样子,这才笑着解释道,“这管家原是父皇身边的忍卫,算起来,我还该叫他一声师叔呢。你别看他年纪大了,可这武功和城府却是相当了得的。不过李叔年纪大了,心也软了起来。若叫从前,只怕这虎子是要没命了。”

被鹤影这么一说,平阳长公主才想起虎子的事来。

她不满地看了鹤影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管家年纪大了也就罢了,你年纪轻轻地为何也如此心软?明知道那虎子是背叛过你的人,你为何还敢用他?”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反问道,“皇姑姑,如果虎子死在了我的手里,你觉得那个黑衣人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平阳长公主蹙了蹙眉,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去。

是啊,她方才只想着一定不能饶过虎子,却没有想过那边的人若是知道安插在王府中的眼线被发现了会怎么办。

适才她还埋怨鹤影有些心软,现在想想,倒是自己有些鲁莽了。

而恭亲王闻言亦是沉吟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若是虎子被发现了,他们还可以在王府中再安插一个眼线。只是下一个眼线,一定会藏的更加隐秘,做事也会比虎子更加稳妥。”

鹤影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到那时,这王府就更加危险了。”

“可是……”平阳长公主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就不担心虎子将这一切告诉那个黑衣人,再一次背叛你么?”

“所以我才让管家跟出去了啊。”鹤影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微笑,“如果他敢再一次背叛于我,他和那个黑衣人,便都活不了了。”

方才,鹤影之所以问那虎子和黑衣人的联络方式,就是想确定此事的可行性。

若虎子和黑衣人见面的地方是在黑衣人的老巢,那鹤影便绝不会让虎子这么做的。

可若来见虎子的只是一个人,且他们又约在那片早在有破浪守着的树林之中,鹤影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让管家跟着了。

只要虎子说出一句不利于王府的事情,管家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虎子和黑衣人。

“只不过……”想到这里,鹤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探望琚儿

“不过什么?”平阳长公主追问道。

“不过若是虎子和那黑衣人真的被杀了,只怕他们会对莫琚的死讯起疑的。”鹤影皱了皱眉,若是他们知道莫琚尚在人世,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麻烦来呢。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暗自祈祷那虎子是个明白事理的。

不然,他也只能再另作打算了。

而平阳长公主并不知道鹤影和莫琚的打算,她听鹤影提起莫琚,便立刻打起了精神。

不过平阳长公主也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特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琚儿那丫头现在在哪儿呢?”

鹤影知道平阳长公主是将莫琚当成亲女儿来看的,是以也并不打算瞒着她,只淡淡地答道,“因着怕她被人发现,我让离殇陪着她去丽春阁了。”

“什么?”闻听此言,原本柔声细语的平阳长公主又恢复了自己的大嗓门,她指着鹤影的鼻子叫道,“你怎么能让她去那种地方呢!”

“皇姑姑!”鹤影皱了皱眉头,有些头疼地看了平阳长公主一眼。

对于他这个姑姑,鹤影其实也有些无奈的。

平阳长公主虽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可却是个直性子的人。

早年,因着她和恭亲王学了点儿权谋之术,做事倒也还算妥贴。

可如今,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再加上她身份尊贵,没人敢在她面前耍手段,这平阳长公主的性子便越发的直白了。

尽管那虎子被抓了出来,可这王府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奸细,那是谁都不知道的。

若是这话被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呢。

好在鹤影的内室周围皆有忍卫把守,寻常的下人是无法靠近了。

可饶是如此,鹤影也还是难以安心。

平阳也知道自己适才的声音有些大了,这才又低声地埋怨道,“那丽春阁是个什么地方!你怎么能让琚儿丫头去那里住呢?”

“有何不可?”鹤影平静地看了看平阳长公主,“花姐对琚儿忠心耿耿,那丽春阁又是琚儿的产业,她去那里,我比较放心。”

“可是……可是那里是妓院啊!琚儿是你的王妃,更是未来的皇后,若是有人知道她去了那里,你们如何向这天下的百姓交代啊?”平阳长公主不赞同地看了看鹤影。

她的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可就是太由着莫琚了。

这件事情,平阳长公主不用想便也知道这是莫琚的主意了。

不过,她和莫婉清乃是手帕交,算起来,她倒是觉得莫琚比鹤影还要亲近一些。

所以她当然不会责怪莫琚,只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鹤影身上。

见鹤影低着头不肯说话,那平阳长公主便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我说鹤影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做事就一点儿也不顾分寸呢?丽春阁那种地方,可是什么三教九流都会有的。琚儿那丫头生的貌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是好啊。”

“皇姑姑,你就放心吧。琚儿她有分寸的。”鹤影冲着平阳长公主笑了笑,这才道,“皇姑姑不想去看看琚儿么?”

听鹤影这么一说,平阳长公主这才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

她没好气地瞪了鹤影一眼,略到恼怒地说道,“我自然是想见琚儿的。可是她如今在丽春阁中,我若贸然前去,她还不叫人发现了啊?”

“那若是姑姑带上这个呢?”说完,鹤影便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三张人皮面具,“琚儿知道姑姑和外公会着急见她,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些面具。只要带上它,别人便认不出来姑姑了。只是……”

“只是什么?”平阳公主急着问道。

“这是那丽春阁可是妓院啊。”鹤影笑着看向了平阳长公主,将她方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丽春阁那种地方啊,可是什么三教九流都是有的。皇姑姑你生的这么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好啊。”

“你!”平阳长公主抬手便重重地挥在了鹤影的背上,“你这个臭小子,真的姑姑是吃素的不成?”

鹤影弯了弯嘴角,方才自己的那个语气,倒是和莫琚有些相似呢。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到他这里,竟成了娶妻从妻了。

他娶了莫琚这个小妖女,也只好跟着她做一个大魔头喽。

想到这,鹤影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而平阳长公主见了鹤影这幅痴情的样子,还是相当满意的。

当年,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好姐妹。

如今,只要莫婉清的女儿过得幸福,那也就够了。

她接过鹤影手中的面具,便打算前去看往莫琚,只不过,鹤影却拦住了她。

“皇姑姑……”鹤影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平阳长公主,“你和外公来此的事情,一定全被凌如月那边的人发现了,如果此时你们带着面具去那丽春阁,一定会被人怀疑的。”

“所以,我还是不能去见琚儿了?”平阳长公主闻听此言便有些不高兴了。

她忙活了这么久,原来还是不能去见莫琚啊。

恭亲王却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鹤影的想法很是赞同。

作为莫琚亲人,恭亲王和平阳长公主的一举一动定然是会被人盯上的。

即便莫琚替他们准备这面具,他们也得小心行事的才好。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这才决定了先各自回府,待到午夜时分再在丽春阁集合。

只不过,鹤影听闻恭亲王不打算回皇宫了,心里又开始不安了起来,“外公,你真的要会恭王府去?”

恭亲王点了点头道,“我一个外姓王爷,如何能长留在宫中呢?如今我病也好了,是时候该回王府了。”

“可是,可是让您独自回到王府之中,我实在是不放心啊!”鹤影皱了皱眉头,这见秋的身份一日没弄清楚,那恭王府便一日不得安宁。

鹤影想了想,还是将恭亲王中毒的事情连同长风在府中看见的事情告诉了他。

至于恭亲王会不会相信,那就不是鹤影能控制的了。

恭亲王闻言沉吟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苦笑了两声。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恭亲王府

恭亲王在没有证据之前,是不会轻易相信长风的话的。

不管怎样,长风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恭王府都是说不过去的。

可自己中毒的事情,恭亲王却是一清二楚的。

因着他对妻子的情意深重,这些年来他便养成了去王府花园中散步的习惯。

而他中毒的前夕,便是看见了那只彩翅喙凤蝶的。

他记得那个时候已经入冬了,花园中的花草也都枯萎了,他见到这只蝴蝶,也不由得惊讶了起来。

恭亲王心中思念妻子,便以为这蝴蝶是妻子的化身,前来看望自己的。

所以当那蝴蝶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恭亲王并没有将起赶走。

想必便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中毒的吧。

想到自己会把那毒蝴蝶当成自己过世的妻子,恭亲王便怨起了自己来。

这老了老了,他竟也跟着糊涂起来,开始相信什么前世今生的鬼话了。

不过想到这里,恭亲王却忽然皱紧了眉毛。

他之所以会觉得那蝴蝶是自己的妻子,可不就是因为见秋天天缠着文远给自己讲梁祝化蝶的故事么?

那时候,恭亲王只觉得这小两口感情好,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如今细细想来,那见秋怕是刻意为之的吧。

既是这样,那自己中毒的事情便和见秋脱不了关系了。

鹤影只觉得恭亲王的身上笼罩了一层寒气,不由得低声唤道,“外公,你可还好?”

恭亲王回过神来,朝着鹤影点了点头,拿着那两张面具便转身回府了。

“太傅这是怎么?”平阳长公主看着恭亲王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鹤影则是摇了摇头,关于恭亲王的想法,他其实也是一无所知的。

平阳长公主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打道回府了。

莫琚送给自己的面具乃是一副逍遥小生的面孔,平阳长公主心里欢喜,等不及想将它带在脸上了。

看着平阳长公主脸上漾起的笑容,鹤影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皇姑姑,当真是越活越像小孩了。

而离去的恭亲王则是攥紧了拳头,眼中弥漫着一股杀意。

他不介意见秋对自己下毒,毕竟各为其主,见秋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下毒,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

可这见秋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拿恭亲王妻子的事情做文章。

若说这莫婉清和唐莫琚是恭亲王的逆鳞,那他这过世的妻子便是恭亲王的软肋了。

见秋竟然敢利用他的妻子对自己下毒,那恭亲王可是怎么都忍不了的。

不过此刻,还不是动见秋的时候。

恭亲王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李欣怡的死因查个清楚。

恭亲王这辈子不仅替先帝打下了江山,还教出了韩英杰这样的明君徒弟。

是以若让恭亲王对付见秋这样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不过这恭亲王刚回府上,便听见了屋中争吵的声音。

这正在吵架的不是别人,正是文远和文旭俩兄弟。

恭亲王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两声,这才踏进了王府。

文远见恭亲王回来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而文旭却是欢天喜地地跑到了恭亲王身前,奶声奶气地说道,“爷爷,旭儿可担心死你了。不过你总算是回来了,琚儿姐姐果然没有骗我呢。”

看着文旭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恭亲王即便是再有气,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宠溺地摸了摸文旭的脑袋,慈爱地说道,“你这小子,别的没学会,这嘴甜的本事可跟你那琚儿姐姐一模一样了。”

文旭冲着恭亲王吐了吐舌头,转而不服气地看向了文远。

如今恭亲王已经平安回来了,他倒是要看看他的四哥还能说些什么。

相比较文旭的亲热,文远便显得有规矩多了。

他上前向恭亲王拜了一拜,这才沉声道,“祖父,您身体可还好?”

恭亲王细细地打量了文旭一番,这才点了点头道,“已经好了。”

文远的这份规矩,让恭亲王不免有些心寒。

被恭亲王牵着的文旭似乎看出了恭亲王眼中的落寞,他踮起脚尖,在恭亲王的脸上嘬了一口,随后便略带不满地说道,“爷爷,你都瘦了,可是在皇宫中吃得不好?”

恭亲王看了看文旭,这才恢复了一脸的笑意。

自己不过病了几天,这小家伙就已经长这么高了。

算算日子,这小家伙应该已经过了五岁的生日吧。

恭亲王将文旭抱了起来,有些自责地说道,“旭儿,爷爷先前生病,竟将你的生辰给错过了,你可怪爷爷?”

“琚儿怎么会怪爷爷呢?”文旭乖巧地说道,“只要爷爷的病好了,旭儿就是年年都不过生日也没有关系的。”

恭亲王闻言,却是不由得心酸了起来。

这文旭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从出生开始便是娇生惯养的。

好在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倒是没有被娇惯坏了,倒是难得的懂事。

先前自己病重,他的娘亲又遇害了,想必文旭这个五岁的生日过得是很不愉快吧。

而站在不远处的文远闻言却是攥紧了拳头。

他虽比文旭大了十几岁,可他何文旭一样,皆是十一月生的,为何恭亲王只记得文旭的生辰,却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呢?

自己的娘子果然说的没错,那恭亲王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孙子。

在他的心里,估计只有莫琚和文旭这两个小辈吧。

不过文远心中虽然不满,可那恭亲王毕竟是自己的亲祖父,见到他回来,文远心中也是很高兴的。

而此时,恭亲王也注意到了文远眼中的那一抹异色,这才走上前去,拍了拍文远的肩膀,“远儿,你如今也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大人了。你弟弟纵然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你也该担待这才是啊。”

文远身子一僵,怔怔地看了一眼恭亲王,那攥紧的拳头也轻轻地放了下来。

这么说,祖父是记得自己的生辰了?

想到这,文远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祖父说的是,是文远错了。”

文旭听见恭亲王的话则是嘟了嘟嘴巴。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又见主子

四哥因着自己将恭亲王交给了莫琚,日日说自己是叛徒,是害死爷爷的凶手。

文旭实在气不过才会和文远争辩的,怎么在恭亲王眼里,倒是自己不妥了。

不过既然恭亲王已经平安回来了,文旭也不想计较这么多。

他才恭亲王的身上跳了下来,拉起文远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四哥,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文远亦是没想到文旭会和自己道歉,愣了半晌才反握住文旭的手,“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对和错的。”

恭亲王见这两兄弟和好了,这才放下了心来。

这文远,倒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

而一直躲在暗处的见秋却是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直到嘴里弥漫了一股血腥味,她才跺了跺脚,忿忿不平地离去了。

她花了这么大力气才让文远和文旭反目,怎么这个老不死的恭亲王一回来,他们俩兄弟就和好了呢?

然而想到这恭亲王还没被自己毒死,见秋的心里便又有些恐慌。

此次任务失败,也不知道主子肯不肯绕过自己。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是要去向主子复命的。

眼下,她还要寻个机会出府一趟才是。

好在今日恭亲王回府了,王府中的人应该没人会注意自己,见秋想了想,终是纵身一跃,从后院翻了出去。

和凌如月当日的举动一样,见秋也是来到了那片树林之中。

她敲了敲树身,便翻身跳了进去。

这幅身手,即便是破浪都自叹不如。

更令破浪觉得吃惊的是,方才那女子的动作竟和长风出奇地相像。

破浪暗暗皱了皱眉,难道这移宫换羽的邪功当真存在?

想到这,破浪便找了一个行事谨慎的忍卫,让他把方才的事情告诉鹤影。

那忍卫离开之后,见秋也就到达了地下宫殿之中。

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冬雪从空中飘然而至。

她本想抽出手中的剑,可看见见秋的面庞,便慌忙收起了剑,略带崇拜地说道,“见秋姐姐,你怎么来了?”

那副恭敬的表情和先前对待凌姨娘的态度完全不同。

而见秋则只是冲着冬雪淡淡地笑了笑,随即便低声道,“主子还在闭关么?”

冬雪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今年冬天发生的事情似乎特别的多,所以主子并没有闭关。”

见秋粗了粗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主子之所以每年冬天要闭关修炼,其实是因为他体内中了寒毒。

听说这寒毒只有许家的人能解,当年主子让凌如月嫁入唐家,除了为了报复恭亲王,更重要的便是寻求这许氏的解毒之法。

可凌如月和她的女儿却是个没用的,不仅无法替主子解忧,还竟会为主子制造麻烦。

见秋身为文远的妻子,自然也听说了穆瑶被抓的事情。

想到这母女两,见秋便有些不满。

如果凌如月能得到唐云翔的心,暗中除去了莫琚和恭亲王一家,自己又何必要嫁给莫文远这个废物呢?

和在这里的姑娘一样,见秋的心里也有个遥不可及的梦。

而这个梦,便是有朝一日,她便可以嫁给自己的主子。

可如今,自己被文远毁了清白,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嫌弃自己。

想到这,见秋眼中的忧愁便更加浓重了。

“见秋姐姐,你没事吧?”冬雪试探地问道。

虽然冬雪也知道见秋心系主子,可见秋和那没用的凌姨娘可不一样。

在这地下宫殿中的女子,从来都是崇尚强者的。

见秋不仅深得凤芊芊的真传,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学会了这移宫换羽的本领。

这移宫换羽的秘籍是主子早年间从一对夫妻手中抢回来的。

原先,主子是想自己练就的,可谁知这套功法只有不会武功的女子才能练成。

主子思来想去,便把希望放在了新来的四个丫头身上。

这见秋便是其中的一个。

她肯吃苦,悟性又高,是以她很快便学会了这套功法。

迎春、入夏和冬雪虽然后来也都学了武艺,可却都不及见秋的十中之一。

要知道,见秋可是能在顷刻间就将她们的内力据为己有的。

主子因为这件事情,也十分地看中见秋,所以她们都以为见秋日后是会成为主子的正妻的。

而冬雪这种想嫁给主子做妾的小丫头,对见秋也就更加恭敬了。

不过,见秋却是没有功夫和这些小丫头寒暄的。

此刻,她不仅担忧着自己的主子,更担心这自己的下场。

跟着主子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呢。

想到原先那先被主子丢去喂狗的姑娘,见秋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怕虽怕,听闻自己今日能够见到主子,见秋心里还有一丝期待的。

因着见秋的与众不同,主子对她的态度总归是比别人好一些的。

想到这,见秋便加快了步子向殿中走去。

“主子!”见秋抬眸看了一眼龙椅上坐着的男子,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那男子挑了挑眉,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见秋则是跪了下去,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见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主子点了点头,对于毫无惧色的见秋还是十分满意的。

至于这恭亲王病愈的事情,倒也怪不得见秋。

不过他一向赏罚分明,既然见秋做错了事情,那就一定要罚的。

主子想了想,便将一枚药丸丢在地上。

见秋捡起药丸,想也不想地扔进了嘴里。

瞬间,她那张美丽的小脸就疼的扭曲了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见秋却仍旧没有叫出声来,她只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默默得忍受着这种钻心的疼痛。

主子给她服下的是紫玉散,此药不会致命,却会让人疼痛难忍。

见秋知道,这是主子对自己开恩了。

她虽然不知道主子何时才会给自己解药,可是只要主子肯饶过自己,让自己继续为他做事,她也就知足了。

而在此时,先前去和虎子接头的黑衣人也进入了殿中。

那黑衣人摘下面具,不喜地看了见秋一眼,这才向主子福了福身子,柔声道,“主子……”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内讧

主子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沉声道,“那虎子怎么说?晋王妃可是真的死了?”

“虎子说今日恭亲王和平阳长公主一同去了晋王府,公主见了晋王哭了好一阵子。不过那个恭亲王对晋王却没有什么好脸色,还质问了他为何要派人杀了他的儿媳妇呢。”那黑衣人柔声细语地说道,“那虎子老实又孝顺,应当是不会骗我们的。毕竟,他那爹娘还中着毒呢。”

主子闻言则是满意地摆弄了会儿自己手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乃是前朝皇上的遗物,所以当见秋看到主子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便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主子如此,应当是心情不错的表现吧。

果不其然,主子看了看见秋,便又扔出了一枚药丸。

见秋服下药丸之后,身上的疼痛就明显消失了。

她抬起头来,充满感激地说道,“多谢主子!”

主子摇了摇头,略带欣赏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恭亲王也算是和晋王府反目了。你能做到这样,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听主子这么说,见秋那原本惨白的脸上又浮起了两团红晕。

她娇羞地看了主子一眼,低声道,“这些都是秋儿该做的。”

“废物!”黑衣人却是冷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主子,不管怎么说见秋都没有完成好她的任务,你这么轻易的饶过她,只怕会令其他姐妹不满呢!”

“冬雪,你们可有不满?”听黑衣人这么一说,主子就有些不高兴了。

不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这么多年来他也过惯了这种呼风唤雨的日子,如今被人这么一顶撞,之前的好兴致也算是荡然无存了。

而站在殿中的冬雪此刻哪还敢说话。

这主子是掌管她生死的人,她自然不会对主子有半点不满的。

可这黑衣人却是能让她生不如死的人,若是得罪了黑衣人,只怕她也会不好过的。

而这个黑衣人,正是见秋和冬雪等人的师父——凤芊芊。

说起来,见秋也算是凤芊芊的得意门生了。

若论起取悦男人的本事,见秋跟凤芊芊比起来或许还差了那么一点儿火候。

可见秋年轻,容貌又远在凤芊芊之上,更重要的是,她学会了这移宫换羽的本事。

所以一直目中无人的凤芊芊便对其有了不满。

在凤芊芊心里,自己才是陪主子打天下的人,至于见秋、冬雪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不过就是主子手中的工具罢了。

本来,凤芊芊也没有把见秋放在心上的。

可今日主子的法外开恩,却让凤芊芊有了一丝芥蒂。

难不成,主子真的对见秋这个小蹄子动了什么心思?

凤芊芊皱了皱眉,眼见着见秋出落得越发圆润水灵了,只恨不得上前撕了见秋的那张勾人的小脸。

不过,适才主子的那句话也让凤芊芊有些害怕。

左右她是见秋的师父,想对付见秋有的是时间;而如今,她可不能因为见秋这个小贱人就失了主子的心。

主子一日不和自己行男女之事,凤芊芊便一日觉得不安

好在除了凤芊芊之外,主子也没有碰过其他的女子,是以凤芊芊便真的相信了主子的那句“大业未成,何以为家”。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凤芊芊便对她的主子更加的崇拜了。

而这句话,也被凤芊芊当成了是主子对自己的承诺。

凤芊芊觉得,待到主子成了大业,定会迎娶自己,让自己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

想到这,凤芊芊便又妩媚地看了主子一眼,笑着道,“芊芊不过就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怎么竟让主子放在心上了?见秋这么能干,主子自然是要留下她的。我说秋儿,主子都饶过你了,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呀?还不快起来?”

说完,凤芊芊便扭动着腰肢走到了主子的身边,得意洋洋地看向了见秋。

这么多年来,除了凤芊芊,还没有人敢站在主子身旁呢。

见秋闻言只是低着头,温温柔柔地说道,“秋儿谢过主子,也谢过师父了。是秋儿不懂事,还得事事劳烦师父教导呢。”

话虽如此,她的眼中却弥漫出了一股寒意。

凤芊芊刚才的那一席话,一是在炫耀主子对自己上心,二是想让见秋明白,主子待她特别不过就是因为她能力强罢了。而这第三嘛,便是再强调这二人的师徒关系了。

见秋何等的玲珑剔透,自然听出了凤芊芊语气中的挑衅。

可凤芊芊越是这样,见秋就越是开心。

见秋知道,如果凤芊芊和主子真的发生了什么,以她那师父的本事,自然是不用忌惮和威胁自己的,适才她会那样说话,完全就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没有底罢了。

这样想着,见秋便放下了心来。

毕竟,她嫁给文远之后,就很少回来这地下宫殿了。

主子会不会和凤芊芊或者和其他姐妹做点什么,见秋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今日见凤芊芊如此这般,见秋总的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主子肯为自己守身如玉,那自己便也可以为主子赴汤蹈火。

想到在临走之前主子曾说的那句“何以为家”,见秋便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加速了起来。

和凤芊芊一样,见秋也将这句话当成了主子对自己的承诺。

但是这二人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主子对每个执行任务的姑娘都曾说过一样的话。

说也难怪,这样的话又有哪一个姑娘愿意主动分享给情敌听呢?

说来,这主子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竟然在不碰任何一个姑娘的前提下,就牢牢抓住了这些姑娘的心。

而主子对于这些姑娘的行为,也是很满意的。

若想驱使这些姑娘,有什么是比控制住她们的心更加有效的呢?

想到这,主子便不由得自满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更加肯定了当初自己将这群女娃娃带回来的做法。

主子见凤芊芊对自己服软了,倒也就不再计较。

毕竟,他现在还是有很多地方是要依靠凤芊芊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隐身术

这凤芊芊虽然经常借故欺辱手下的姑娘,可她的那些本事却是不容小觑的。

主子虽然对凤芊芊的行事也颇有微词,可除了凤芊芊,还有谁能替自己教导出这么多有能耐的姑娘呢?

见秋虽然武功高强,行事也稳妥,可她到底年轻,和凤芊芊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足的。

他虽有意培养见秋成为下一个凤芊芊,可到底还是要费些时日的。

为今之计,他还是得稳住凤芊芊才是。

主子朝着凤芊芊难得的笑了一笑,这才沉声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的意见,我自然是要听的。”

凤芊芊含羞带臊地看了主子一眼,用那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主子待芊芊的心,芊芊明白。”

尽管凤芊芊将声音压的很低,可以见秋的功力,却还是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微微蹙眉,半晌,才开口问道,“主子,若是晋王妃真的殡天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天牢中救唐穆瑶出来了?”

主子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见秋的聪慧。

他之所以想要打探道晋王妃死讯的真假,为的就是去天牢中营救唐穆瑶。

这唐穆瑶虽然是个冒失没有脑子的,可不得不说,她对这制毒用毒却是很有天赋的。

若是将她救了出来,没准还能将自己身上的寒毒解了。

今年冬天,因为凌如月等人的原因,他并未闭关成功。

是以这寒毒发作起来,则是让他生不如死。

想到这,主子便对恭王府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若不是恭亲王带兵围剿前朝皇帝和自己,他又怎会逃到那东单的昆仑雪山上去?

当年,他便是在雪山之巅被那白狐咬了一口,才会中了寒毒的。

而那白狐之所以攻击他,其实是因为他看上了白狐的那一身皮毛。

不过,像主子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错的。

他将所有的过错都记在了恭亲王的身上,越发的记恨恭亲王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派了凌如月去毁了莫婉清的幸福。

只是这些事情,主子却是不会告诉凤芊芊和见秋等人的。

毕竟,他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曾经只是个贪图狐狸皮毛的小人。

不过,眼下他坐拥着整座地下宫殿,又有谁会相信当年的他会是那副模样呢?

主子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这才道,“晋王和晋王妃感情深厚,如果晋王妃真的死了,晋王自然是没有经历去管唐穆瑶的死活的。此时,便是我们最好的下手机会了。”

“主子,我们真的要去救唐穆瑶么?”凤芊芊不以为然地说道。

关于主子体内的寒毒,凤芊芊虽然知道,却了解地并没有见秋清楚。

是以她从未想过主子会指望唐穆瑶那个废物来医治自己的寒毒。

她听主子想要救唐穆瑶,只当主子是对凌如月余情未了,毕竟当年,主子的身边是只有自己和凌如月两人的。

想到这里,凤芊芊也就越发地不满了起来。

主子皱了皱眉,瞪了一眼凤芊芊。

所谓事不过三,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质疑自己的决定了,若再有一次,主子是绝对不会饶过凤芊芊的。

他看中她的能力是不假,可若她想左右自己的想法,那等待她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凤芊芊见主子真的有些恼怒了,这才讪讪地笑了笑,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而见秋见状却是再心里乐开了花,她的这个师父,好像是越老越糊涂了。

不过见秋虽然这么想着,却是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的。

毕竟等到她任务一结束,还是要回到这地下宫殿来的。

再怎么说,凤芊芊也是自己的师父,那时候,她若是想找机会整治自己,只怕自己亦是逃脱不掉的。

犹豫再三,见秋这才佯装懂事地开口道,“主子,师父她也是一番好意呢。就算晋王现在顾不上天牢,可天牢再怎么说也是有重兵把守的,若想充进去救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主子想了想,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和凤芊芊那毫无缘由的冲撞相比,见秋的这番话就显得贴心多了。

他赞赏地看了看见秋,沉声道,“那么依你所见,此事应该如何解决呢?”

主子此言一出,不仅是凤芊芊和冬雪,便连见秋本人也瞪大了眼睛。

如果她们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主子第一次寻问别人意见呢。

凤芊芊生怕再次惹恼了主子,只好用力地攥紧了拳头,任由那长长的指甲嵌入自己悉心保养的玉手之中。

这种疼痛,让凤芊芊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深知若再这样下去,主子早晚会抛弃自己的,事已至此,她只有让自己更加出色才行。

而那见秋之所以让主子另眼相看,无非是因着她身怀绝世武功的原因罢了。

想到这,凤芊芊便把注意打在了移宫换羽的秘籍之上。

原先,凤芊芊是不愿意学习什么武功剑术的,她觉得那是男人才会做的事情,女子若是学了,便会失去了原本身上的那份柔媚。

所以除了轻功,凤芊芊是不会其余的功夫的。

可如今见秋已然得到了主子的青睐,凤芊芊便是再不喜,也得硬着头皮去学点儿武艺了。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冬雪却是艳羡地看了见秋一眼。

她心中暗道,什么时候,主子也能询问询问自己的意见呢?

至于见秋,她受宠若惊地看了看主子,这才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如果主子信得过秋儿,就将此事交给秋儿来办吧。”

“就凭你?”凤芊芊本能地质疑了见秋一句,却被主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再也不敢说话了。

见秋则是自信地点了点头道,“长风的功夫已经被秋儿全部吸收了,尽管秋儿掌握得还不是太好,但是若想隐匿自己的行踪,那还是轻而易举的。即便是救人不成,秋儿也不会暴露了自己的踪迹的。”

“长风?”主子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了见秋。

他足不出户这么多年,自然是没有听过长风的名字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劫狱

见秋见状忙解释道,“长风是晋王的手下最强的忍卫,也算是醉半山的得意门生了。”

“最强的忍卫?”主子点了点头,看向见秋的眼神中有了明显的期待和赞许,“这么说来,你如今能在空中遁形了?”

他虽不知道长风是谁,可对于醉半山的功夫却是一清二楚的。

为了学会这忍卫的功夫,主子早就遣了几个小男孩去半山谷拜师学艺了。

不过主子手下的姑娘虽然各个都是精明强干的,可这些个男孩子,却都是不中用的。

也不知是醉半山发现了他们的身份还是怎地,反正这些个人派出去了这么久,竟是一个也没有学成归来。

如今听闻见秋吸收了忍卫的功力,主子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而他眼中的这份光芒却让见秋害羞了起来。

见秋不好意思地看了主子一眼,这才静气凝神,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待到主子拍手叫好之时,见秋便又在空气中现了身。

冬雪惊讶地看着见秋,终是忍不住上前握住了见秋的手,诚恳地说道,“见秋姐姐,这功夫能教我么?”

见秋蹙了蹙眉,只反握了冬雪两下,示意她不要忘了规矩。

被见秋这么一提醒,冬雪这才吓得收回了手,一脸惶恐的看向了主子。

主子是前朝的人,所以他定下的规矩也是和宫中一模一样的。

若没有主子的许可,这宫殿中的人是不可以擅自说话的。

主子常说,有朝一日若是让他复国成功,她们这些姑娘便是要入宫的了,到那时,可不能被旁人说她们不懂规矩才是。

所以,主子在这方面对她们的要求是异常严格的。

若非那忍卫的功夫实在令冬雪惊叹,她亦是不会失了分寸的。

眼下,她犯了错,自然是要请罚的。

冬雪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跪下道,“主子,奴婢知错了!”

冬雪不同于见秋和凤芊芊,在主子眼里,她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是以冬雪一直自称奴婢,从不敢称自己为雪儿。

不过,主子这次却并没有计较。

冬雪方才的那番做法,在主子眼中,却是她努力进取的表现。

因着冬雪的天赋也不错,主子便也有意培养与她。

否则,他早就将冬雪打发出去做任务了,又怎会将她留在宫殿之中悉心教导呢。

主子的这份心思,见秋也是知晓得。

好在这冬雪心思克纯,对自己又很恭敬,所以,见秋平日里也总会教导于她。

毕竟在这个冷情的宫殿之中,有一个冬雪这样可人的妹妹还是不错的。

见秋见主子无意责罚冬雪,这才好言劝道,“主子,雪儿她也是想多学一门功夫,还请主子不要与她计较。”

主子点了点头,冷声道,“下不为例!这次,就姑且饶过你吧。不过这忍卫的功夫,秋儿,你是否可以教给冬雪?”

被主子这么一问,见秋只好抱歉地摇了摇头,“主子恕罪!秋儿之所以会这隐形之术,无非是因着自己吸取了长风功力的缘故。至于此术的心法口诀,秋儿并不知晓,又任何能教给雪儿妹妹呢?”

主子闻言便也不再多说。

这隐身术本就很难学成,即便他先前派出去的小孩已经成了醉半山的徒弟,却也一直不得要领。

见秋能凭着自己的悟性学会隐身术,已经十分难得。

若要让她再去教其他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主子虽然有些骄傲自负,却也不是个蛮横之人,他听见秋这样说,便也就不再强求了。

至于见秋到底知不知道这隐身术的秘诀,那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不过,不管她有没有得到心法口诀,这隐身术,她都不会教给旁人的。

毕竟这些人都将是自己的情敌,即便关系再好,见秋也不会愿意亲自培养出几个难对付的敌人的。

虽是如此,见秋依旧温柔地将冬雪扶了起来,面带歉意地说道,“雪儿,待到我彻底领悟了这影身术,我一定将它教给你的。”

冬雪看着见秋那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疑有他,只感激地说道,“秋儿姐姐,你待冬雪真好。”

主子看着眼前这一对情深的姐妹,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样的结果,才是他想要的。

至于那个不识抬举的凤芊芊,如果她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感受到主子怒意的凤芊芊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之后,见秋有和主子讨论了关于劫狱的细节问题。

二人最终决定,将这劫狱之日定在大宁和东单比试才艺的那一天。

毕竟这比试的地方是在皇宫之外,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大宁皇帝和晋王一定会调动打量的兵力镇守现场。

到那时,他们在劫狱便可事半功倍了。

当然,再次之前,见秋还得去那晋王府打探一番。

这主子本就是个多疑之人,所以虎子的话,他是并没有全信的。

好在如今见秋已经学会了隐身术,只要她去晋王府看一看,那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如果莫琚真的不在王府之中,那见秋便可以放心大胆地依计行事了。

二人商讨此事之后,主子便又恢复了冷峻的神情,他看了看见秋,这才沉声道,“回去吧。”

见秋点了点头,如今夜色已深,即便恭亲王要和文远他们说话,只怕此刻也该回房间了。

若是文远知道她不在房中,那可就不好了。

自从李欣怡死后,见秋总觉得文远待自己没有从前那般好了。

他虽然没有盘问自己那日的细节,可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总是带了几分疏离。

这种疏离,常常让见秋忐忑不已。

尽管见秋看不上文远,可为了主子的大计,她也不得不在委屈一段时间了。

见秋面带不舍地看了主子一眼,这才满怀心事地回到了恭王府。

而整个过程中,凤芊芊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然,一直沉默不语并不是因为自己学乖了,而是在见秋隐形的瞬间,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有一股凉意。

虽然凤芊芊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就是见秋,可她却很肯定那是见秋对自己的威胁。

想到这,凤芊芊低垂的眼眸中也浮出了一丝杀意,而那移宫换羽的本领,她更是势在必得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聪慧的文旭

待到见秋回到王府之时,恭亲王还在和莫洪涛他们说话。

见着见秋来了,四人的笑意都淡了下来。

这些人尴尬的表情见秋却是恍若未闻。

见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撒娇似的晃了晃恭亲王的袖子,“爷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是日子可是让秋儿当心死了呢。”

文远皱了皱眉头,关切地将见秋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管恭亲王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文远都不得不让见秋离他的祖父远一点儿。

文远之所以不喜欢文旭,便是觉得他抢了恭亲王对自己的宠爱。

在文旭出生之前,这恭王府中是只有文远一个孙子的。

虽然他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可他们不是在守卫边疆,就是被莫洪涛送去了兵营。

只有自己,因着他喜好诗书,是要考取功名的,所以才留在了王府之中。

文远在诗词上的造诣很高,恭亲王对他也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

恭亲王虽然善武,可是他却并非有勇无谋的鲁莽之辈,是以他经常指导文远的课业。也是他,在莫洪涛不满自己学文之时,适时的站出来支持了自己。

对于文远来说,恭亲王不仅是自己的祖父,更是自己人生道路的指路明灯。

所以文远即便很喜欢见秋,可在他心里,是谁也比不上恭亲王的。

当他听到见秋有可能是毒害恭亲王的凶手时,他便生出了将见秋休弃的想法。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他的祖父陷在危险之中。

不过,恭亲王却阻止了文远。

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恭亲王并不想给任何人盖棺定论。

他只让文远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和见秋继续恩爱下去。

文远想了想,终究还是同意了。

再怎么说,他和见秋也是有感情的,而且见秋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骨肉。

如果见秋真的是前朝叛党,文远是半点儿都不会心慈手软的。可若这凶手不是见秋,他定会向见秋好好赔罪,

想到这,文远便又恢复了一脸柔情,关切地说道,“秋儿,你如今还怀着我的孩子呢,要当心身子啊。”

文远的这份柔情让见秋忐忑不安的心又定了下来,她敛了敛神色,柔声细语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这不是爷爷回来了,秋儿心中高兴嘛。”

说完,见秋便乖巧地靠在了文远的胸膛上。

文远低头看了见秋一眼,眼中满是复杂。

这么柔弱的女子,真的会是毒害恭亲王,杀害娘亲的凶手么?

恭亲王看了看文远,又看了看见秋,这才沉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带着秋儿去休息吧。”

文远点了点头,扶着见秋便回房了。

莫洪涛在房中又呆了一会儿,便也起身告辞了。

自从李欣怡去世之后,莫洪涛就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恭亲王看着儿子憔悴的背影,心中焦急,却也是无能为力。

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他自己想明白才好。

待到莫洪涛走后,文旭才笑着看向了恭亲王,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你方才是从晋王府过来的?”

“你这个小精灵鬼儿,想问什么呢?”恭亲王看了一眼文旭那乌溜溜的眼睛,这才笑了起来。

文旭歪了歪脑袋,吃力地爬到了恭亲王的腿上,轻声问道,“爷爷,琚儿姐姐是不是还活着啊?”

恭亲王身子一僵,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看了一眼文旭,这才抱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将鹤影给自己的面具交给了文旭。

“这是?”文旭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面具,随即便笑着道,“这是琚儿姐姐给旭儿的么?”

因为见秋尚在府里,所以文旭至始至终都是低声细语的。

恭亲王看着这般聪慧懂事的文旭,不由得有些欣喜。

他和妻子只有莫洪涛这一个儿子,莫洪涛为人虽然正直,却少了些随机应变的能力。

至于莫洪涛的这七个儿子,那更是良莠不齐了。

原本,恭亲王对他的子孙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如今见文旭竟让恭亲王萌生出了一种后继有人的感觉。

恭亲王欣喜地点了点头,又低声问道,“想不想和爷爷一起去看看你那琚儿姐姐?”

文旭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算算时辰,也到了恭亲王和鹤影他们约定的时间了。

这二人便分别带上面具,偷偷地从王府后院出去了。

此时,见秋正和文远春宵一夜,自然是没有功夫管那恭亲王去了哪里的。

而平阳长公主做好了从皇宫中遛出去的准备。

因着她和莫琚并没有特别特殊的关系,是以那所谓的主子并没有派人盯着公主。

可平阳还未走出屋门,便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厉声道,“谁!”

月光下,一个黑影畏畏缩缩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轻声道,“公主,奴婢是蔷薇啊!”

“蔷薇?”平阳长公主皱了皱眉,忙将蔷薇拉到了一边,“你跟着本宫干什么?”

蔷薇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现下京城中可乱了。你深夜出府,奴婢不放心啊。”

平阳长公主看了看蔷薇那一脸真诚的样子,终是将一肚子的怒自咽了下去。

自从上次蔷薇找出了韩英杰中毒的原因以后,平阳长公主便日日将她带在身边,还破格将其升为了公主府的掌事宫女。

而这个蔷薇,倒也算的上是一个忠诚可心的奴婢。

她并没有居功自傲,相反对平阳长公主却更加的忠心了,伺候起公主来,也更加的尽心尽力了。

是以蔷薇说她担心自己,平阳长公主也是深信不疑的。

不过,今晚她要去的地方可是青楼,又怎能带个丫鬟前去呢。

而蔷薇听闻平阳长公主要去丽春阁,则是更加的反对了。

“公……公主,你可是金枝玉叶啊,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啊。”蔷薇战战兢兢地说道。

而平阳长公主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蔷薇一眼,沉声道,“你和皇兄,似乎走的很近?”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蔷薇

“公主,奴婢……奴婢没有啊。”蔷薇听见平阳长公主这么说,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就是有一万个胆子,那也不敢勾引皇上啊。”

平阳长公主看着蔷薇这幅惶恐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上前扶起了蔷薇,揶揄地说道,“本宫前日似乎还听皇兄提起你了呢。”

“皇上他……”蔷薇羞红了脸,小声嘀咕道,“皇上他说奴婢什么了?”

看着蔷薇那通红的小脸,平阳长公主哪还有不明白的。

“皇兄说你蕙质兰心,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笑着点了点蔷薇的额头,佯装不满地说道,“说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公主,你再说什么啊。”蔷薇拽了拽衣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可听不懂呢。”

平阳长公主笑着勾起了蔷薇的下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半晌。

对于她身边的这个小宫女,平阳长公主还是很满意的。

蔷薇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却是老实可靠。

对于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韩英杰来说,这样的姑娘才是最为珍贵的。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个是公主府中默默无闻的丫鬟。

按理来说,韩英杰和蔷薇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的。

不过,因为唐云翔是为了救她皇兄才昏迷不醒的,而他,又是莫婉清的夫君,所以平阳长公主便索性搬进了皇宫中,照顾起了唐云翔饮食来。

而这蔷薇,也就理所应当地被平阳长公主带进了皇宫。

因着蔷薇曾立过大功,所以平阳长公主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做粗活的。

闲着无聊的蔷薇便打起了御花园的主意。

她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花艺,虽然后来她被人贩子拐带,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了,可这养花的手艺却是一刻也不曾忘记的。

那日,她在御花园中侍弄花草,刚巧就遇见了来此散心的韩英杰。

也不知为什么,韩英杰见着蔷薇便觉得异常的亲切。

在知道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韩英杰对蔷薇便越发的与众不同了。

只是韩英杰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不应该拖累人家姑娘,便硬是将一肚子的深情都吞了下去。

不过,即便韩英杰有心隐瞒,却还是瞒不过和他一起长大的平阳长公主。

原本,皇兄能寻觅到真爱,她这个做皇妹的也应该高兴才是。

可这这韩英杰的年纪都可以做蔷薇的父亲了,若是蔷薇不肯,平阳长公主也不愿意强迫于她。

可如今平阳见蔷薇这幅扭捏的样子,心中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小丫头,果然是对自己的皇兄动心了。

平阳长公主微微一笑,这才甩了甩袖子,轻声道,“说,你是不是看上我那皇兄了?”

蔷薇低下了头去,那一张小脸竟比皇宫中点着的红烛还要红上几分,“公主莫要打趣奴婢了。奴婢身份卑贱,哪里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呢?”

平阳长公主笑着看了蔷薇一眼,便不再多说了。

蔷薇的事情倒是不急在一时,她也不会亏待了这个丫头的。

眼下,她还是该先去丽春阁看看莫琚。

尽管她已经得知了莫琚平安无事的消息,可没有亲眼见着,她总归放不下心。

可是不管她怎么解释,蔷薇就是不同意让自己去那危险的地方。

实在没法子,平阳只好硬着头皮带上了蔷薇。

好在蔷薇只是一个婢女,认识她的人并不算多。

平阳长公主找了件男子的衣服给她套上,又将她的头发全部挽起,再加上蔷薇本就长得虎头虎脑的,这么一打扮,倒是像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平阳长公主点了点头,这才满意地带着蔷薇去了丽春阁。

待到她到达丽春阁时,鹤影和恭亲王已经到了许久了。

“皇姑姑,你来了?”莫琚见着平阳长公主便高兴地迎了上去,然而当她看见平阳长公主身后的男子时,又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皇姑姑,这位是?”

“这是蔷薇啊。”平阳长公主得意地说道,“这么一打扮,你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被平阳长公主这么一说,莫琚这才想起了在韩英杰房中找出了黑色郁金香的姑娘。

她细细地打量了蔷薇一番,这才皱着眉头道,“皇姑姑,蔷薇还没嫁人呢,你怎么能带她来这种地方呢?”

莫琚的话虽然委婉,可平阳长公主还是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

她带着蔷薇来此,确实有些不妥。

可是她既然都将人带来了,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平阳长公主耸了耸肩,笑着道,“我也不想带她来的。可是她很快就要变成我的皇嫂了,我可不敢得罪她呢!”

“皇嫂?”莫琚怔怔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憨厚的丫头,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

平阳长公主点了点头,这才道,“这丫头,就快成为你们的后娘了。”

被平阳长公主这么一说,蔷薇的脸红的更加厉害了,“公主,你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

蔷薇正要解释,莫琚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犹豫了半晌,莫琚才开口问道,“蔷薇,我记得你说你是被人拐卖到公主府的?”

蔷薇不明白莫琚为何会这么说,可见其一脸严肃,还是点头道,“奴婢的父亲原是花匠,几年前因着进京探亲,这才和爹娘走散了的。”

“那日,可是初八?”莫琚追问道。

蔷薇却是摇头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奴婢实在是记不得了。不过那日街上的人很多,似乎是赶集的日子。”

平阳长公主见莫琚如此关心一个婢女的身世,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琚儿,即便她要当你的后婆婆了,你也没必要这么关心她的身世吧?”

莫琚却是神色凝重地看了看蔷薇,这才将那日儿女抢一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平阳长公主闻言却是瞪大了眼睛,“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被莫琚这么一提,蔷薇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跪了下来,泪眼朦胧地说道,“王妃,你一定要救救那些孩子啊!”

正文 第二百期十六章 洛阳花家

“蔷薇,你先起来!你是父皇的救命恩人,我如何受的起你这一拜呢?”莫琚见蔷薇跪下了,急忙上前将她扶起,“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商议。”

先不说这蔷薇最后到底有没有可能成为韩英杰的妃子,但就因着她曾救过韩英杰一命,莫琚亦是不敢受这一拜的。

而蔷薇却是摇了摇头,真诚地说道,“奴婢虽然察觉到了皇上屋中有郁金香的香味,可若没有王妃那妙手回春的医术,皇上亦是醒不过来的。这份功劳,奴婢实在受之有愧。”

平阳长公主赞许地看了一眼蔷薇,居功不自傲,这才像是她公主府出去的丫头。

“蔷薇,王妃让你坐你便坐下吧。”平阳长公主干脆替蔷薇拉了把椅子,这才忍不住问道,“你先前说的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儿?”

蔷薇蹙了蹙眉,这才凭借着回忆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十二年前,她和爹娘一同进京探亲。

蔷薇记得,那日京城的人很多,她一不小心就和爹娘走散了。

那时候,蔷薇不过才五、六岁的样子,当她发现爹娘不在身边时,便大声地哭了起来。

一个长相和蔼的大婶见蔷薇哭了,便关切的问她是不是找不到爹娘了。

蔷薇见那大婶不像坏人,便含泪点了点头。

再后来,蔷薇就没了意识。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小黑屋里。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

而那些破茅屋的上方,正吊着一个满身是伤的孩子。

听看守他们的刀疤男说,那个孩子是先前想要逃走却又被抓回来的。

刀疤男日日都会在那个孩子身上割出一道口子,却又不肯一刀了断了他的性命。

那个孩子起先还会嚎叫和反抗,到后来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

因着有这个孩子做例子,蔷薇他们便是一刻也没有生出过逃跑的心思。

刀疤男见他们表现不错,便情人专门教导行骗和习武。

因着蔷薇学不会武功,又不会骗人,常常被师父们打得体无完肤。

就这样,蔷薇在那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过了近三年的时光。

到最后,刀疤男见实在教不会蔷薇,干脆将她卖到了人牙子的手上。

因着她会干农活,又会侍弄花草,所以后来的日子,蔷薇过得倒也不算太差。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东家老爷喝醉了酒,竟闯入了自己的房间。

蔷薇拼死抵抗,虽然保住了清白,却被夫人暴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平阳长公主在街边捡到了奄奄一息的蔷薇,这才将她带回了公主府中,成为了她的丫鬟。

听了蔷薇的故事,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莫琚沉默地走到了蔷薇身边,轻轻拍了拍蔷薇的肩膀。

她想要安慰蔷薇,可又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才好。

毕竟在蔷薇的经历面前,一切的话语都太过苍白。

而那蔷薇却是乐观又开朗地笑了一笑,“好在平阳长公主收留了奴婢,不然,奴婢可过不上这么清闲的日子呢。”

看着蔷薇那质朴的样子,莫琚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一直呆在恭亲王身边的文旭却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忍地问道,“蔷薇姐姐,你没有去找你的爹娘么?你的爹娘知道你走丢了,一定会急疯了的。”

听文旭这么一问,蔷薇终是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也托人向家中捎信了,可却始终没有回音。”

“姐姐的家离京城很远么?”文旭好奇地问道,“旭儿也写过信呢。是写给大哥他们的。爷爷说,大哥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守卫边疆呢,所以旭儿就只能写信给他们了。”

蔷薇却是摇头道,“奴婢原是洛阳人士,离京城倒也不太远。不过,奴婢既然已经卖身为奴,没有主子的许可,那是一步也不能离开京城的啊。”

平阳长公主闻言却是略带不满地看向了蔷薇,“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别说你是皇兄的救命恩人了,就算你只是我公主府里的一名普通侍女,本宫也不会拦着你回家找亲人的啊!还是在你眼中,本宫就是个不可理喻的人么?”

“公主,奴婢不敢!”

被平阳长公主这么一说,蔷薇又坐不住了。

她忙跪在地上,低声道,“公主,你对奴婢有大恩,奴婢万万不敢奢望这么多啊。”

平阳长公主叹了口气,无奈地扶起了蔷薇,“好了好了,本宫就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再出城也是不妥的。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便让皇兄派人送你回洛阳,你看如何?”

“公主……”蔷薇感激地看了平阳长公主一眼,正想跪下谢恩,却被鹤影打断了。

那鹤影细细地打量了蔷薇一番,这才沉声道,“那洛阳,你不必去了。”

蔷薇虽然不明白鹤影为什么这么说,可既然王爷都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左右蔷薇是个知足的人,倒也没有埋怨鹤影。

可平阳长公主闻言便不高兴了,她没好气地看了鹤影一眼,只道,“鹤影,这蔷薇虽然和你父皇有了情意,可却完全不会动摇到你母妃的地位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这般为难一个姑娘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皇姑姑,鹤影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听到平阳长公主这么说鹤影,莫琚只觉得心中好笑。

她这个皇姑姑明显是个重女轻男的,有时候,莫琚总是会怀疑者鹤影到底是不是平阳的亲侄子。

否则,她怎么会这样想自己的侄子呢?

而平阳却是白了莫琚一眼,嗔怒道,“你莫要帮着你的夫君说话了,就他那点儿小心思,我这个当姑姑的还不明白么?鹤影啊,不是姑姑说你,你那母妃虽然生你养你,可她实在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主。你父皇年纪大了,有蔷薇这样贴心又朴实的姑娘在身边伺候着,又有什么不好呢?”

鹤影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搭理平阳长公主。

他只看了看蔷薇,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既是洛阳人士,又会种花,那你可否听过洛阳花家的名号?”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难以接受的真相

蔷薇闻言却是一惊,她愣了半晌,这才痴痴地点头道,“王爷听说过家父?”

“本王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父亲,不过他的确是洛阳人士。”鹤影皱着眉头道,“也的确在十多年前丢失过一个女儿。”

听鹤影这么一说,蔷薇那本就瞪圆了的眼睛睁得就越发的大了,“家父花七,正是洛阳人士!还请王爷告知奴婢,家父现在何处?”

“在我府中。”鹤影冷声道。

“难道,难道花老伯就是蔷薇的父亲?”莫琚不可置信地看了鹤影一眼。

这普天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莫琚并未和王府里的下人走的太近,尽管她曾经教过花老伯以温泉滋养土壤的法子,却从未听花老伯提起过家里的事情。

不过,对于花老伯的手艺,莫琚却是十分赞赏的。

想起那一日蔷薇但凭嗅觉就察觉到韩英杰所中之毒的事情,莫琚便觉得这两人兴许真的是父女也未可知呢。

再看看蔷薇这虎头虎脑的样子,还的确和那花老伯有几分相似呢。

而听见这个消息的蔷薇,眼眸中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些年来,她日思夜想的事情便是和自己的父母团聚。

可是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自己日日思念的父亲就住在晋王家中。

说起来,这晋王府和长公主府也不过只隔了两条街而已,可他们父女却彼此分别了十年有余。

想到这,即便那蔷薇是再乐观不过的性格,却也是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莫琚无言,只是将蔷薇揽在了怀里。

这段日子,莫琚经历了太多了事情,也听到了太多悲惨的故事。

和他们比起来,莫琚忽然觉得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情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而她心中的那点儿仇恨,也渐渐地淡化了。

事到如今,她竟还有一点儿同情起韩景行和唐穆瑶二人来了。

毕竟自己有恭亲王这样慈爱的亲人,有鹤影这般体贴的丈夫,还有雁书、离殇这样的心腹。

可韩景行和唐穆瑶心中除了惦念着那点儿权利和荣华富贵,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他们上辈子没有意图伤害过恭亲王一家,也许莫琚会放过他们也说不定呢。

可是想到恭亲王被灭门的事情,莫琚便是说什么也不能原谅这二人的。

想到尚在狱中的唐穆瑶,莫琚的眼中又掠过一丝寒意。

一直注视着莫琚的鹤影察觉到莫琚神色有异,忙柔声问道,“琚儿,你怎么了?”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蹙着眉头道,“虎子回来了么?”

鹤影点了点头,“管家和虎子都回来了。虎子没有让我失望,想必那人如今已经相信了你的死讯了。”

“既是这样,那就要快些在天牢附近增加人手了。”莫琚有些担忧地说道。

她虽然想着借由唐穆瑶的事情打击对方的兵力,却也怕因着自己的一时疏忽,让唐穆瑶从天牢中逃脱了。

毕竟如今的唐穆瑶身怀毒术,她若逃了出去,那无异于放虎归山。

尽管唐穆瑶的毒术在莫琚的眼里还算不了什么,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唐穆瑶在制毒方面的确是有些天赋的。

那日在毒王大会上,穆瑶所用之毒的确让莫琚也些震撼。

她扪心自问,若非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只怕是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穆瑶这么高的水平的。

是以不管怎样,这个唐穆瑶都不能被救出去。

鹤影亦是点了点头,他早就在天牢附近增加了兵力,不过此刻他最担心的,还是那吸走长风身上武功的人到底是谁。

那人拥有了长风的内力,自然也就能驾驭得了隐身之法了。

而拥有隐身之法便更加方便起施行移宫换羽的邪功了。

若是不尽快将那个人找出来,只怕这大宁天下就要不太平了。

此时,鹤影却忽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哨响。

“是忍卫?”莫琚和醉红颜异口同声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点了点头,又轻轻地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人便在房中现身了。

“沧海见过主子。”黑衣人向鹤影行了个礼,这才将破浪嘱咐自己的事情告诉了鹤影。

闻听此言,鹤影和恭亲王皆皱紧了眉头。

“你是说,那个会移宫换羽的人真的是我四哥的媳妇?”文旭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黑衣人。

他虽然对自己的那个嫂子并无好感,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四哥的心上人。

若是四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自己的媳妇杀害的,还不知道他该有多难过的。

黑衣人有些无奈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奶娃娃,他自幼在半山谷长大,前不久才被鹤影调进了京城。

破浪除了告诉自己那个女子叫做见秋以外,旁的便是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的。

他连这小娃娃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知道那姑娘是不是他的四嫂呢。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这才求助地看向了鹤影。

“退下吧。”鹤影挥了挥手,眼中的愁意却又深了几分。

那黑衣人原想将这件事情弄个明白,可他看了看鹤影的样子,终是乖乖地回到那树林中了。

黑衣人走后,鹤影才走到恭亲王面前,低声问道,“外公,这事儿您怎么看?”

恭亲王看了看鹤影,又看了看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时竟难以决断了。

这移宫换羽的本事,恭亲王自然是听过的。

只是这种邪功,恭亲王却是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识过的。

如今有人告诉自己这种邪功不仅真的存在,而且会使这种武功的人正是他的孙媳妇,他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可是,恭亲王也听文旭说起过。

那日长风被抓之时,浑身上下并无一点儿力气,若非中毒,只怕便是真的被人吸走了功力。

可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见秋就定是杀害李欣怡的凶手了。

这样的真相,文远真的能够接受么?

恭亲王蹙了蹙眉,便不再说话了。

刚从忠玉那里回来的醉红颜见这群人一脸严肃,只当是莫琚在和他们讨论那宝儿和人牙子的事情,忙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没办法救宝儿的那些同伴?”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诱饵

跟在醉红颜身后的宝儿听醉红颜这么一说,忙跪在了莫琚的面前,恳切地说道,“姐姐,求求你了,救救他们吧。”

被醉红颜这么一提醒,莫琚这才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救出那些被人牙子拐卖的小孩,至于见秋的事情,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莫琚知道恭亲王心里不好受,却也是无能无力。

这种事情,也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消化的。

看着那宝儿泪眼朦胧的样子,莫琚忙上前扶起了宝儿,低声道,“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救出你的那些同伴的。”

“琚儿,你不会是想……”鹤影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莫琚。

自己的这个媳妇鹤影是再了解不过了,她这么说,必然是想拿自己以身犯险了。

果不其然,莫琚点了点头道,“再过两天便是初八了,我想在那日假装成迷路的姑娘,看看会不会能引来那人牙子的注意。他们虽然抓的都是小孩,可说不准也会对姑娘感兴趣呢?”

若是以前,鹤影倒也不会太过反对,可现在,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莫琚孤身犯险的。

她才刚刚从西域逃出来,如今又怀有身孕,若是再出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鹤影还没来得及反对,平阳长公主便抢先说道,“琚儿,你如今怀着孩子,可不能去那种地方!这么危险的事情,我看就让鹤影去做好了!他是我大宁未来的皇帝,自然要为大宁的百姓做些贡献的。”

平阳长公主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便都愣住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出来当今圣上极为宠爱的皇妹,只怕也没有一人敢说了。

而宝儿更是被平阳长公主吓了一跳,他怔怔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大哥哥,却是说什么都不敢相信鹤影会是大宁国未来的皇帝。

莫琚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柔声道,“皇姑姑,人牙子抓孩子是为了行骗,抓姑娘是为了卖去给人当童养媳,又怎么会抓鹤影这样的大小伙子呢?”

平阳长公主却是没好气地点了点莫琚的额头,“你知道他们抓姑娘是为了卖给别人当媳妇儿,你还想去冒这个险?”

“可是……”莫琚皱了皱眉,身为鹤影的妻子,她有责任去保护大宁的百姓。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平阳长公主不留情面地拒绝道,“你在这丽春阁中住着本就已经十分不妥了,若是再让你那母妃知道你被人卖去做媳妇了,你觉得她会不会让鹤影休了你呢?”

平阳长公主笑吟吟地看向了莫琚,眼中却满是威胁。

如果莫琚真的执迷不悟的话,她一定会把莫琚藏在丽春阁的事情告诉墨妃的,到时候,她倒要看看她那个皇嫂会不会将莫琚抓回宫去。

莫琚叹了口气,她知道平阳长公主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呢?

而站在莫琚身边的鹤影却是低头不语。

从蔷薇到宝儿,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难道大宁的官兵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件事情么?

想到那些拿着国家俸禄,却不好好为国效力的官差,鹤影便气不打一处来。

韩英杰刚刚登位的时候,这大宁的官员倒还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

这些年,因着韩英杰年纪大了,对手下的人也就越来越宽容了,是以这大宁的官员们便越发的不像话了。

鹤影暗暗下定决心,官场上的这股子不正之风也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

莫琚不说话,鹤影也不说话,这可就急坏宝儿了。

他摇了摇醉红颜的手,低声问道,“姐姐,你们是不是不肯帮宝儿啊?”

醉红颜怜爱地摸了摸宝儿的脑袋,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这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和自己十分有缘。

她犹豫了半晌,这才沉声道,“琚儿,要不就让我去吧。我会武功,他们不会伤到我的。何况,若论卖去给人当媳妇,我可是比你贵多了。”

说完,醉红颜还特意扭了扭她那傲人的身姿。

莫琚正要说话,醉红颜却被一股黑风压倒了墙边。

众人回过神来,正见赤羽宵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醉红颜一把推开了赤羽宵,略带不满地说道,“我不去,难道让琚儿去么?她可还怀着身孕呢!”

“晋王妃去不去我管不着,可是你,一定不能去!”赤羽宵将醉红颜一把拉进了怀里,“你是我赤羽宵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给别人当媳妇呢。”

瞬间,醉红颜的脸就红了起来。

说起来,这赤羽宵也是个奇怪的。

先前,任醉红颜怎么讨好于他,他都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如今这二人也不知在哪城郊的小树林里聊了什么,赤羽宵这个冰块一样的人怎地就忽然变成了个护妻狂魔了呢?

那大男子主义若是发作起来,竟来鹤影也自愧不如呢。

不过,醉红颜很快就从甜蜜中缓了过来。

她看了看赤羽宵,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有这么多孩子在人牙子的手中呢,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师兄,你一向很听我爹的话,那你觉得如果今日是我爹在这,他会不会同意我去呢?”

“师父?”赤羽宵心中一紧,这才细细思索起醉红颜的话来。

醉半山虽然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可他做的,却一直是行侠仗义的好事。

为了百姓,醉半山便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抛之脑后,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了?

如果此时醉半山也在这里,只怕会和醉红颜做同样的决定吧。

想到这里,赤羽宵的语气便也软了下来。

他虽然不放心醉红颜,可他却更听从他师父的话。

如今醉红颜将醉半山搬了出来,直让赤羽宵哑口无言。

“那,你便去吧……只是,”赤羽宵看了看醉红颜,依旧担忧地说道,“你一定要小心啊。”

醉红颜点了点头,正欲和莫琚他们商量应该如何救出那些孩子,文旭的一句话却又让他们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让我去

“琚儿姐姐,红颜姐姐,”文旭从恭亲王的怀中跳了出来,晃着他那个机灵的小脑袋,略带疑惑地问道,“旭儿虽然知道那人牙子是会抓姑娘卖掉的,可是,方才蔷薇姐姐和宝儿所说的人牙子却并不像是普通的人牙子啊。”

“人牙子就是人牙子,哪有什么普通和特殊之分啊?”醉红颜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是在半山谷中长大的,尽管醉半山也曾告诉了她一些关于世道险恶的事情,可醉红颜毕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坏人,是以她的想法有时候还是会太过简单。

而文旭就不一样了,他生在恭亲王这种大家庭中,正所谓树大招风,刚刚过了五岁生辰的他便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再加上前段时间他的祖父病重,母亲又遇害,这些事情都让原本就聪慧无比的文旭更加成熟了起来。

所以有时候,他的观察力竟然会比很多大人都要好上几分。

“可是,人牙子抓小孩不就是为了赚钱么?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牙子,为何要逼着蔷薇姐姐他们学习武功呢?”文旭追问道,“让这些孩子学了武功,他们难道就不担心孩子们逃跑么?”

被文旭这么一问,醉红颜也不知道该如何解答了。

她求助地看了一眼莫琚,莫琚地眼中却是一片沉重。

适才,因着同情蔷薇的经历,莫琚竟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这宝儿原是那胖女人带到回春堂陪那骗子演戏的。

那骗子十有八九是凌如月那边的人,这么说来,那群人牙子应该也和凌如月他们逃脱不了关系。

他们抓孩子回来,除了让他们为自己赚钱以外,更想培养一群身怀绝技的人为自己所用。

可若真的是这样,只怕他们是不会抓醉红颜这样的大人回去的。

“宝儿,他们有让你学习武功么?”莫琚试探地问道。

宝儿却是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莫琚,“他们只让宝儿骗人,并没有教宝儿武功啊。”

“没有教你武功?”莫琚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他们只是教宝儿骗人的话,那便有可能只是个普通的人牙子了。

可为何莫琚却始终觉得,这群孩子一定和凌如月背后人有关呢?

正当莫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宝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住地点头道,“姐姐,那些人虽然没有教我武功,可是,他们却是教了小妹武功。”

“小妹也是和你们关在一起的孩子?”莫琚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

宝儿点了点头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因着她年龄小,我们就都叫她小妹了。小妹是我们几个孩子中唯一的一个丫头,她说她不想学武,可是如果她不乖乖听话的话,看守我们的人就会不给她饭吃呢。”

被宝儿这么一说,蔷薇也忙接话道,“王妃,奴婢记起来了。当年那刀疤男虽然给我们请了教武功的师父,可是他也是只让姑娘们学武功的。至于那些男孩子,学得似乎都是骗人骗钱的本事。”

“只教女孩子武功?”听到这里,鹤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虽然不知道莫琚为何关心起人牙子的事情来了,可听闻这些人只教姑娘武功,鹤影便也就反应过来了。

从徐晓曼到婕芜再到见秋,这些女子各个身怀绝技,若说她们不是自小就有人重点培养的,鹤影可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琚儿,你是怀疑这些人牙子和前朝的人有关?”鹤影轻声问道。

莫琚点了点头,“十有八九吧!不管怎么说,那个带着宝儿来医馆的女子一定是和那骗子有联系的,既然那骗子是凌如月的人,只怕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管是你还是醉红颜,怕是都吸引不了她们的注意吧?”鹤影蹙了蹙眉。

此事若是关系到前朝,只怕是要费些周章的。

可那女子现在已经被忠玉抓了起来,未免打草惊蛇,还是得尽快将那些人牙子一网打尽才是。

只是,若想吸引那些人牙子的注意,必得找个孩子来才行。

这一时半会儿的,让他去哪儿找个诱饵来呢?

宝儿似是看出了鹤影眼中的担忧,他咬了咬牙,终是鼓足勇气道,“要不,还是让我去吧。”

“宝儿,你不怕么?”听到宝儿要再回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坏人手中,醉红颜便惊得瞪大了眼睛。

宝儿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宝儿怕,但是,宝儿更想救回同伴!而且,宝儿相信各位哥哥姐姐们,你们一定能成功救出宝儿的。”

宝儿这般深明大义,让莫琚感动不已。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宝儿的提议,“那些人认得你,你若冒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怕会引起他们的疑心。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心狠手辣,你出卖了他们,他们定不会饶过你的。”

“可是……”宝儿握紧了拳头,有些难过地说道,“我答应过小妹要和她同甘共苦的,如今我出来了,她却还在那个地方受苦。宝儿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食言呢?”

“你那个是送死,才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呢!”文旭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天的宝儿,只觉得他胆气有余,聪慧不足。

“你!”宝儿听文旭这么说自己,自然是不服气的。

他狠狠地瞪了文旭一眼,心中对这种富家子弟十分不满的。

仗着自己的家事比自己好,就可以对自己指手画脚么?

若不是看在他和这个漂亮姐姐是亲戚的份上,只怕宝儿会忍不住上前揍文旭一顿的。

更何况,他是要去救小妹的,可不是去送死的。

不过,文旭的下一句话却让宝儿惊得合不拢嘴了。

只见文旭走到了莫琚身边,摇了摇莫琚的袖子道,“琚儿姐姐,你让旭儿去吧!旭儿自幼便呆在恭王府中,所以认识旭儿的人不多。那人牙子若是发现旭儿走丢了,没准儿就会把旭儿抓起来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沙包

旭儿?

莫琚皱了皱眉,她不可置信地看了文旭一眼,不知为什么,她竟从这个小不点的眼神中看见了一抹坚定。

如果文旭不是自己的弟弟,也许莫琚会想都不想地答应了文旭的请求。

就像文旭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去做诱饵最好的人选。

可是,文旭可是莫琚最小的弟弟。

他虽然聪慧机敏,可却未必是那些人牙子的对手啊。

莫琚不介意为了大宁百姓奉献自己,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为了这天下舍弃了自己的弟弟。

“旭儿,你现在还小,正是该习武学文的时候,可不能被这些事情分了心。”莫琚揉了揉文旭的脑袋,温柔地劝道,“至于那人牙子的事情,姐姐会想办法解决的,你相信姐姐好不好?”

文旭看出了莫琚眼中的那丝犹豫,忙出言解释道,“琚儿姐姐,你别总把旭儿当成小孩子了。旭儿都已经五岁了。何况,就是因为旭儿还小,所以才更适合做这件事情啊。”

旭儿的这番话直让莫琚哑口无言。

是啊,就是因为旭儿还没长大,所以才更适合做这件事情不是。

只是,若要让旭儿去,莫琚是说什么都不舍得的。

莫琚知道自己劝不动文旭,只好看了一眼恭亲王,希望恭亲王能替自己念叨文旭两句。

谁知这恭亲王竟是赞许地抱起了文旭,“旭儿啊,你不愧是爷爷的好孙子,我莫家的好儿郎啊!”

文旭听恭亲王这么一说,便知道他是支持自己的。

只见其在恭亲王的脸蛋上狠狠地嘬了一大口,这才兴高采烈地看向了莫琚。

文旭知道,只要有了爷爷的支持,琚儿姐姐便就不会再反对了。

果不其然,莫琚叹了口气,又和鹤影对视了一眼,这才沉声道,“那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旭儿,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文旭郑重地点了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会小心行事的。

不过莫琚还是不放心,她将自己今天刚配置出来的几包毒药塞进了文旭的手中,“旭儿,如果那些人想要伤害你,你就将这些毒药撒出去!这些可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用手去碰这些毒药啊。”

文旭无奈地看了莫琚一眼,终究还是将那毒药放进了怀里。

他的这个姐姐平日里也是个临危不乱的,怎么今日竟变得婆婆妈妈了起来。

不过文旭知道莫琚是在关心自己,便也上前嘬了莫琚一口。

“对了,旭儿,你等等啊。”莫琚看了看眼前的文旭,转身便往楼下跑去。

“琚儿姐姐……”文旭还没来得及开口,琚儿便已经没了踪影。

望着莫琚消失的背影,鹤影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这些日子以来,莫琚总是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鹤影虽然心中赞许,可却总觉得莫琚身上少了点儿什么。

如今他见着莫琚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这样的琚儿才更加真实可爱。

不多时,莫琚便拿着一个装有沙子的小布包跑了回来,“旭儿,你若是引起了人牙子的注意,便将这个沙包打开,沙子落地,我们便不会找不到你了。”

“琚儿姐姐……”文旭指了指醉红颜和赤羽宵,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当你夫君身边的忍卫都是吃素的么?”

被文旭这么一说,莫琚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再看鹤影双目含笑地看着自己,莫琚的脸便不自觉得红了起来。

“我……我是不是太紧张了。”莫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何止是太紧张了,简直就是要紧张死了。”醉红颜好笑地看了看莫琚,转而又严肃地说道,“琚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的弟弟有事的。”

莫琚看着醉红颜那真诚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

她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牙子到底多有本事,可是,醉红颜和赤羽宵的功夫她却是信得过的。

有她们在文旭身边保护,想来文旭是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想到这,莫琚便顺手将那沙包放在了桌子上,和文旭等人讨论起了后日的行动。

宝儿看了看那桌上的沙包,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先,他对这个小奶包一样的弟弟是一点儿都不喜欢的。

在宝儿心里,那些个富家子弟皆是中看不中用的。

他虽然家境贫寒,可他娘也让他上过几天学堂的。

在学堂里,宝儿也认识了很多向文旭一样的王公贵族。

宝儿知道,若是向他们请教起风花雪月的事情,那他们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可若提及到了江山社稷,他们便会头晕脑胀,发昏嗜睡了。

所以一开始,宝儿是看不上文旭的。

可当文旭说出他要代替自己去做那人牙子的诱饵之时,宝儿便对他改观了。

这个长相可爱,又带着婴儿肥的小男孩,的确和他先前认识的那些不同。

想到这,宝儿也不由得担心起文旭的安危来。

他看了看莫琚准备的那个沙包,忽然有了主意。

而莫琚等人很快便商讨完了那日的行动。

他们决定待到初八那日,便让蔷薇带着文旭上街赶集。

之后,文旭便假装在人群之中走失,用哭声吸引那人牙子的注意便可以了。

等到人牙子上钩,醉红颜和赤羽宵便隐在文旭后面,跟着人牙子一起到达传说中的小黑屋,救出那些孩子便行了。

因着这行动的成功与否全靠那人牙子能不能找到文旭,所以众人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只寒暄了一阵,便各自回府了。

待到恭亲王和醉红颜都走了,鹤影却还坐在椅子上不肯动弹。

“鹤影,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府吧。”莫琚关切地说道,“明日一早你还要上朝呢。”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莫琚,“琚儿,你肚子里的孩子快有三个月大了吧?”

莫琚只当鹤影是在关心自己的身子,满心欢喜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是呀,就快三个月了呢。”

谁知下一秒,鹤影的吻便覆在了莫琚的唇上。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学厨艺

莫琚的唇瓣上瞬间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她只觉得一股铺天而来的男子气息朝着自己喷洒而来,脑中却已是一片空白。

“唔……”莫琚正要开口说话,鹤影却趁着这个空挡将那柔软而又温柔的舌已经探入了莫琚的口中。

他只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莫琚的舌尖,而莫琚却是身子一僵,闭上了眼睛。

在这灯火通明的房间之中,莫琚却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清晰地听见鹤影那沉重而又缓慢的呼吸声,已经那句低声的呢喃,“琚儿,我好想你。”

说完,鹤影便不由分说地将莫琚压在床上。

那凌乱的发丝划过莫琚的玉颈,带来给莫琚一丝微痒的感觉。

而这份微痒,却是顺着莫琚的脖子,缓缓地向她的下身蔓延开来。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那阵阵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自己的整个身子。

“鹤影……别闹。”

因着莫琚的唇瓣还在鹤影的口中含着,是以她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而莫琚的这声略带娇羞的轻哼,却让鹤影体温升高,血液上涌。

鹤影停下手中的动作,睁开眼睛怔怔地看了莫琚一眼。

此时的莫琚小脸绯红,遍体生香,而她那一双星眸之中正泛着点点秋水。

眉目间,似有水波潋滟,唇齿中,却诉中脉脉深情。

这样娇俏可人的姑娘,鹤影忽然忍不住想将其融在自己的身体里。

若是和她合二为一,他便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琚儿了。

想到这,鹤影邪魅一笑,将莫琚抱的更紧了。

吻,如雨点一般的落在了莫琚的身上,带着只属于鹤影的霸道和占有。

莫琚蹙了蹙眉,却是反手揽住了鹤影。

远处,烛火闪耀。

那微弱的烛光照在莫琚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之上,徒然生出了几丝暧昧的味道。

树与藤,便是这般的相互缠绕,相互纠缠。

二人彼此攀附,不知是过了多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彼此。

“琚儿,你真美!”鹤影在意犹未尽地在莫琚那泛着水光的额头上啄了一下,这才起身捡起了地上的衣裳。

“鹤影……”

莫琚娇羞地唤了一声鹤影的名字,却又转头别过了身子。

鹤影含笑看了一眼莫琚。

二人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可他的琚儿竟然又害羞了。

莫琚虽然背对着鹤影,可她却仍然能感受对鹤影眼中那么浓重的笑意。

莫琚不满地转过身来,带着点滴的愠怒,娇嗔地说道,“鹤影,我可还怀着身子呢。”

说完,莫琚那粉嫩的拳头便落在了鹤影的胸膛之上。

小一秒,鹤影却擒住了莫琚的双手,微微一拉,便将莫琚揽在了怀里。

鹤影弯了弯嘴角,随即却做出了一副无赖的表情,“我知道,所以,我很轻。”

“你!”

莫琚无言,只红着脸低下了头,顺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而鹤影的那双大手也覆在了莫琚的手上,他缓缓地蹲下身子,柔声道,“儿子,你快出来吧。不然,你爹可就要憋坏了。”

见着鹤影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莫琚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轻拍了一下鹤影的脑袋,只道是,“连鬼面神医都诊不出这孩子是男是女,怎地你就知道他是个儿子了?我倒盼着她是个女儿,乖巧听话也就够了。”

“女儿好,女儿像娘。”鹤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拘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莫琚看着鹤影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英明神武的晋王殿下私下里竟是这么的柔情似水。

“琚儿……”鹤影抬头,正对上莫琚那含情脉脉的目光。

他一时忍不住,竟又揽着莫琚吻了起来。

这次,莫琚却是推开了鹤影,“鹤影,再闹,我的身子可就吃不消了。”

“我有分寸的。”鹤影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琚儿,你可还记得在荆州丽春院中发生的事情了?”

莫琚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思绪却随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飘向了远方。

那时,莫琚被云烟纺的人抓走,卖去了荆州妓院。

若非鹤影来的及时,只怕莫琚的清白就要被人毁了。

就是在那里,莫琚和鹤影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也就是在那里,莫琚答应了鹤影的求婚。

往事如烟,可莫琚现在想起,却还觉得满是甜蜜。

想到这,莫琚便靠在了鹤影的肩上,低声道,“鹤影,谢谢你。”

“傻瓜!”鹤影捧着莫琚的脸蛋,在她的眸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这才沉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上朝了。你在这里一定要万事小心。若是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及时的吹响口哨。”

莫琚点了点头,这才柔声道,“你快些去吧。路上记得买些吃食,也好垫垫肚子。”

这之后,鹤影又和莫琚温存了片刻,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而鹤影走后,莫琚却是没有再睡下。

她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想去厨房学学如何做饭。

因着莫琚现下正怀有身孕,是以鹤影并不放心她在这青楼之中吃东西。

尽管这丽春阁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生意,可却仍旧有一些姑娘是肯为了钱财出卖自己的身子的。

为了防止她们有孕,所以花姐在她们的吃食中都加入了避孕的汤药,鹤影怕莫琚会误事这些食物,所以便将莫琚的饮食全部教给了离殇。

离殇原先教过莫琚刺绣,虽说莫琚学得不是很快,可是她对自己的这个师父还是十分满意的。

既然她能教会自己刺绣,没准儿也能教会自己的厨艺呢?

莫琚弯了弯嘴角,那满脸的笑意像极了将要捕猎的狐狸。

此刻,离殇正在厨房中忙着烧火,不知怎地,她竟忽然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前日吹了风,不小心染了风寒?

离殇皱了皱眉,正想给自己倒杯热水,转身却碰上了贼兮兮的莫琚。

“王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凌如月

“很红么?”莫琚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讪讪一笑,“没事,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

“天气热?”离殇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再看看窗外那被被风吹的左摇右晃的树枝,不由得上前用手探了探莫琚的额头,“王妃,这眼看着就要下雪了,你别是被冻坏了身子吧?”

莫琚摇了摇头,听着那寒风呼啸的声音,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来。

“王妃,你怎么了?”离殇见莫琚正在发愣,关切地问道,“别是真病了吧?”

莫琚摇了摇头,双眼这才恢复了一片清明,她朝着离殇笑了一笑,柔声细语地说道,“殇儿,要不你教我做饭吧。”

“王妃你要学做饭?”离殇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地看向了莫琚。

这倒也不怪离殇,但凡事大户人家的姑娘,都不会动手做饭的。

她们这一个个的留着水葱般长的指甲,用如何能做这种刷洗烧饭的活计呢。

即便是她们日后嫁为人妻,也不过是在厨房中指使指使婢女干活儿罢了。

这真正做饭的事情,是没有一个大家闺秀愿意学的。

即便是凌如月和周慧娟这种出生不高的姑娘,在嫁给唐云翔之后也是不会再亲自做饭的了。

莫琚没进过厨房,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从前在唐府的时候,她总是见凌姨娘和周姨娘变着法的给唐云翔做吃食,便以为那些东西都是她们做出来的呢。

嫁给鹤影以后,莫琚便有了给鹤影做吃食的想法,只是在王府中,有雁书和芷兰拦着,那是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厨房了。

去了西域之后,她倒是和王婆婆学过几天的厨艺。

一开始,王婆婆还很耐心地教莫琚,到后来,王婆婆便不怎么爱搭理莫琚了。

莫琚也不是个没有眼色的人,她见王婆婆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便也就不去烦她了。

如今到了京城,莫琚这才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亲手为鹤影做一顿吃食。

她听离殇这么说,还以为她不肯教自己,忙摇了摇离殇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殇儿,你便教我吧。”

离殇无奈地看了一眼莫琚,只摇着头道,“王妃,不是我不肯教你,只是你这指甲这般的长,实在是不方便学做饭的啊。”

“指甲么?”莫琚低头看了看自己拿长长的指甲,也觉得离殇所言有礼,便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剪子,便欲将自己的指甲绞了。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呢!”离殇见状忙夺回了莫琚手中的剪刀,“王妃,你如今怀有身孕,可碰不得这些剪子刀具的。我看您还是回房去吧,做饭什么的,还是我来吧。”

“为何碰不得剪子刀具?”莫琚皱了皱眉,疑惑不解地看向了离殇。

离殇却是长叹了一口气,略带哀怨地说道,“王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老人们常说这有喜了之后,身边就会有胎神帮着安胎了。你拿着这些剪子刀啊什么的,可是会被视为对胎神不敬的。若是得罪了胎神,那可就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了。”

离殇看了莫琚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接着说道,“王妃,你可别不信!听说当年的淑妃娘娘就是因为在孕期动了剪子才险些难产的呢。”

“竟有此事?”莫琚好奇地看向了离殇。

上辈子,这淑妃娘娘可是莫琚的婆婆,因着莫琚无法生育,淑妃对莫琚的厌恶可是一天比一天更重的。

如今听闻当年淑妃差点儿难产,莫琚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而离殇却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这才老太太一般的絮絮叨叨了起来,“王妃啊,你这可是头一胎,一定要慎重呢。不仅不能碰这些东西,也不能碰什么针啊钉子的,还有啊,你和晋王殿下的房间里一定不能挂什么猛兽图,这图可是会吓走胎神的。”

“都是胎神了,还怕什么猛兽图啊。”莫琚蹙了蹙眉,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莫琚虽然不是很迷信,可这些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以即便莫琚不相信有胎神这种东西,却也不敢再乱动那些刀和剪子了。

离殇见莫琚不再打那剪刀的主意,这才松了口气道,“王妃,天还没全亮呢,您还是回屋歇着去吧。”

莫琚却摇了摇头,她适才刚和鹤影缠绵过,这会子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既然离殇不让自己做饭,她索性便拉了把凳子坐在了小厨房里,“你做饭吧,我就在这里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离殇知道自己劝不动莫琚,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准备起今天的早膳来。

不过,离殇见莫琚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偶尔也会让莫琚在锅里放下调料什么的。

看着莫琚脸上那简简单单的笑容,离殇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对于离殇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遇见莫琚这样的好主子还要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想到自己再也不用回到皇宫之中,可以和爹娘还有妹妹过上那清闲自得的小日子,离殇便由衷地感激莫琚。

同时,她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学习医术,将来才好更加尽心尽力地为莫琚做事。

而此时,凌如月还在房中心急如焚地踱着步子。

“夫人……”迎春破窗而入,低声道,“属下今日已经得到了主子的消息,他会在才艺大会的那天派人营救三皇妃的,还请夫人放心。”

“真的?”凌如月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迎春。

这些日子,她无数次地派迎春前去求助主子,可每次主子都让自己稍安勿躁。

这一晃都快过去半个月了,就在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主子竟忽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消息,这倒是让凌如月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可凌如月的这番话却引起了迎春的不满,“夫人这是不相信主子么?”

此时,迎春已经得知了入夏因为毒发而亡的消息,而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便是唐穆瑶。

想到自己的姐妹死在了凌如月女儿的手里,探春便想亲手了断了凌如月。

如果不是主子好言相劝,只怕迎春已经将凌如月的脖子扭断了吧。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肉包子

“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凌如月知道自己失言,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春儿,你可别将这话告诉主子啊!”

迎春也没想到凌如月会对自己的态度这般软,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本来打算回房的,不过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闷声道,“对了,我从主子那里回来的时候,真巧路过了丽春阁,夫人,你猜我在那里遇见了谁?”

“还能有谁!”凌如月没好气地说道,“左不过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韩景行罢了。我的瑶瑶为了他都被关进了天牢,可他倒好,带上个面具就该去逛窑子了!早知如此,我当初是说什么都不会将瑶瑶嫁给他的。”

“夫人,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当初若不是你那宝贝女儿先爬上了人家的床,人家还未必肯娶你女儿呢。”迎春掩面一笑,眼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和那地下宫殿的其他人不一样,迎春一早便知道主子是不会喜欢上自己的。

为了日后能寻个好前程,迎春便将主意打到了唐云翔的身上。

可这唐云翔虽然老了,定性却是相当地好。

任凭迎春如何是好,唐云翔就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正当迎春气馁的时候,凌如月忽然带着自己逃离了唐家。

而那个时候,唐穆瑶已经被毁了容貌,不敢再接进韩景行了。

说起来,那韩景行也是个好色的。

尽管唐穆瑶为其找了四个绝色佳人,他却还犹嫌不足。

迎春和韩景行一拍即合,竟也恩爱了好长一段时间。

是以方才凌如月诋毁韩景行,她便立刻反驳了起来。

凌如月显然是早已知晓了迎春和韩景行的事情,她瞪了迎春一眼,冷声道,“怎么,成了别人的人,就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若是我将此事告诉主子,你觉得主子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主子一心想弄清楚三皇子的真实身份,即便是知道我和他发生了点什么,也不会拿我怎样的。”迎春不甘示弱地说道。

不过,话虽如此,迎春却再没有之前那么嚣张的气焰。

毕竟这件事情若是被主子知道了,想必主子也不会轻易饶过自己的。

迎春见凌如月还想说些什么,忙转移话题道,“夫人,我今日在丽春阁门口看见的可不是三皇子呢。”

“不是三皇子?那还能有谁?”凌如月皱了皱眉,跟她有关系的男人就只有韩景行和唐云翔两个人了。

不是韩景行,难道是唐云翔么?

虽然凌如月知道唐云翔现下还在床上躺着呢,可只要一想起唐云翔去了丽春阁这种地方,凌如月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而迎春接下来的话却让凌如月惊得瞪大了眼睛。

“从那丽春阁出来的不是三皇子,却是赫赫有名的晋王殿下呢。”探春脆生生地说道,“我还以为那晋王有多痴情呢。可这晋王妃才死了没多久,他不也就开始逛窑子了么?我还听人说,这晋王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了王府呢。”

“晋王?”凌如月不可置信地看了迎春一眼,狐疑地说道,“你说人难不成是唐莫琚那个小贱人的夫君——晋王韩鹤影?”

“除了他,这大宁天下还能找到别的晋王么?”迎春笑着道,“想当初,他还承诺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迎春越说,便越觉得自己挑中的男人是个好的。

那韩景行虽然朝三暮四了一点儿,可对自己的女人却是极其体贴的。

比起韩鹤影的心口不一,迎春还是更欣赏韩景行的耿直诚实呢。

至少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许下过什么根本做不到的承诺。

而凌如月想的便比迎春复杂多了。

她虽然和鹤影相处不多,可平心而论,这鹤影的确是难得的好丈夫。

即便唐莫琚那个小贱人已经死了,韩鹤影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个姑娘回家,更不会堂而皇之地去逛丽春阁那种地方。

除非……

想到这,凌如月顿时觉得心中不安了起来。

难道,唐莫琚那个贱人还没有死么?

原本,这样大的事情凌如月是该告诉主子的,只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主子之所以答应自己肯在这些天派人去营救唐穆瑶,自然是因为他觉得莫琚死了,晋王便会对天牢的事情没这么上心了。

如果此时主子知道莫琚还活着,定不会出手救出自己的女儿的。

这唐穆瑶就算再不好,可也是凌如月的亲骨肉啊。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关在天牢却又袖手旁观呢。

凌如月思量了片刻,终是决定先将这件事情瞒着自己的主子。

看着迎春那一副得意的样子,凌如月只好违心地说道,“是啊,说起来,还是你有眼光呢。”

迎春看了凌如月一眼,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讨好自己。

不过,迎春满心想的都是韩景行,倒也没空去想凌如月到底在打算着什么。

她只轻哼一声,便甩袖而去了。

待到迎春转身而去,凌如月这才攥紧了拳头。

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也敢这般地对自己趾高气昂么?

若不是凌如月现下还要仰仗着迎春伺候自己,她是万万不愿意受这个气的。

可是眼下为了救穆瑶,她也只能屈意逢迎这个小贱蹄子了。

凌如月叹了口气,这才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中。

此时此刻,离殇也已经将做好的早饭端进了莫琚的屋中。

“王妃,您尝尝,这可是您亲手做的早饭呢。”离殇笑着道。

住在隔壁的醉红颜听见了离殇说的话,随意地梳洗了一下便跑了进来,“什么,琚儿做饭了?快让我尝尝!”

莫琚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虽说自己也在这厨房中忙活了半天,可这大部分的食物却都是离殇做的。

而自己不过是在包子馅中加了一点儿调料,又替离殇看了会儿火罢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早膳中也是有自己的劳动成果的。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大包子,莫琚便忍不住也拿了一个。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琴音绕梁

不得不说,这离殇做饭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倒也难怪鬼面神医会缠着离殇不放了。

这些包子大小整齐,色白面肉,看上去便让人很有食欲。

莫琚咬了一小口,只觉得这包子口感柔软,香甜味美。

可这个时候,醉红颜却将嘴里的包子连皮带馅地吐了出来,她无辜地看向了莫琚,含糊不清地说道,“琚儿,虽然这丽春阁中的盐不要你花钱去买,可你也不能放这么多吧。”

“咸了?”离殇皱了皱眉头,便也咬了一口包子。

这一口,直吃的离殇变了脸色。

她吐出了包子,一脸为难地说道,“王妃,你怎么能放这么多盐呢?”

“啊?盐放多了么?可是,我只放了两勺了。”莫琚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手中这个玲珑剔透的包子,终是掰下一大块,放在口中细细地咀嚼了起来。

不咸啊。

莫琚心里暗道,这包子咸淡适宜,油而不腻,一口下去,直叫人回味无穷。

看着莫琚的嘴里塞满了包子,醉红颜和离殇这才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啊,你们竟敢骗我!”莫琚这才反应过来,而此时,醉红颜和离殇已经跑出了门外。

“站住!”莫琚嘴里含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便向门外跑去。

谁知她刚一出门,便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莫琚抬头,眼前竟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严肃的老头。

“这……”莫琚犹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老头,却在心中暗道,“这么老的人也喜欢逛青楼么?”

可随后,莫琚的耳畔便传来了花姐那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我说王……王居姑娘啊,这可是我们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先生,他教出来的姑娘各个聪明伶俐,情棋书话无所不能。妈妈我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才请的动诸葛先生的,你可一定要好生学着啊。”

那老头子眉头微凝,显然是不愿意来这丽春阁中的。

说来也是,这诸葛先生可是京城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他所教导的,皆是王公大臣家的大家闺秀,像丽春阁这种地方,他可是一步也不想踏进的。

若非听说这丽春阁中有个姑娘愿意自告奉勇地和东单之人比试,便是花姐花上再多的银两,他也是不会来的。

原本他以为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女子一定是个有规矩懂礼数的,可方才莫琚的那个表现,分明就像个乡下的野丫头。

这样的人,真的配当自己的徒弟么?

诸葛先生心中不喜,可他却是一向深谙名族大义,面对东单人的挑衅,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说这女子会武,想必是能飞上那东单人建造的云台之上的。

既是这样,诸葛先生便只要将琴棋书画教给莫琚就行了。

只是时间紧急,他也没有把握能在十天之内教会莫琚。

不过他既然来了,也总得看看这个徒弟的资质不是。

想到这,诸葛老先生便冷着脸说道,“王姑娘,你先前可有接触过琴棋书画?”

莫琚没想到花姐竟然真的会给自己请了个教习先生回来,竟是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道,“略微学过一些的。”

而莫琚眼中的呆滞落在诸葛先生的眼中,便是有了另外的一种看法。

只见诸葛老先生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像你这样天高地厚的姑娘,老夫不知道见过多少了!不过学过几天书画,便以为自己堪比王羲之了。那东单皇子带来的几个姑娘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就凭你,也想赢过她们么?”

这诸葛老先生的名号,莫琚前世就听说过了。

当初凌如月还想将他请到唐府指点指点唐穆瑶的技艺,可这个老先生却是说什么都不同意。

为了这事儿,凌如月可没少生气。

本来,莫琚对这种不为利益所动的诸葛先生还算是十分崇敬的。

可听他这么一说,莫琚便有些不太高兴了。

与此同时,莫琚似乎也理解了那些大家闺秀们为何各个眼高于顶,颐指气使。

有这样一个师父,自然是会教出那些个趾高气昂的姑娘的。

幸好那唐穆瑶没有找到这样一个师父,不让,她岂不是更要目中无人了。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才沉声道,“诸葛老前辈,你是博学大儒,小女自不敢和你相较。可你这般长他国志气,灭我国威风的言语,还是不要再说了吧。小女虽然技艺不精,却也不会输给东单的那些姑娘!”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莫不成因着你学过武艺,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么?既是这样,你便弹首曲子给老夫听一听吧。若是你天赋不够,便是花再多的银两,老夫也不会收你为徒的。”

说完,诸葛先生便指了指莫琚屋中放着的古琴。

因着这里是青楼,所以每间屋子中都会放上这么一架古琴的。

莫琚倒是没说什么,径直朝着那古琴走去。

而花姐却是拍了拍脑袋,恨不得将那古琴从房间中扔出去。

方才,诸葛老先生那样说,显然是已经生气了。

这莫琚若是会弹曲子也就罢了,可花姐听晋王说过,这晋王妃的琴艺拙略,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若非如此,晋王也不会拖花姐去寻了这诸葛先生来。

花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这诸葛老先生,若是被莫琚气走了,那她该如何向晋王交待呢。

花姐正在发愁,莫琚却已经在琴前坐了下来。

她轻撩罗袖,十指纤纤,勾、抹、揉、暗,顷刻间,曲韵悠扬,缠绵悱恻。

指尖滑动间,那只因天上有的旋律便绕耳而来。

正在屋外玩闹的醉红颜和离殇听到如此琴声,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恰似一树丁香般缤纷怒放的琴音,真的是出自她们那个晋王妃之手么?

离殇又朝屋中探了探脑袋,这才真的相信了她们的王妃不是寻常之人。

一曲闭,莫琚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袅袅婷婷地走到了诸葛先生的身边,笑着道,“小女才疏学浅,自是入不得先生贵眼的。先生还是请回吧。”

说完,莫琚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韩景行的新主子

半晌,诸葛先生才回过神来,拍手称赞道,“好好好!所谓的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也不过如此啊!你这个徒弟,老夫收下了。”

莫琚却是皱了皱眉,她可并没有拜这个老头为师的想法。

这倒也怨不得莫琚骄傲,方才那老头气焰嚣张,实在令人不喜。

不过,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前辈,莫琚即便不喜,也只好婉转地拒绝道,“先生过誉了。小女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先生博学弘儒,切莫在小女身上浪费时间了。”

莫琚这么一说,诸葛先生便知道这小姑娘对自己心生不满了。

诸葛先生细细打量了莫琚一番,只觉得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若不是刻苦认真,那便是天赋极高了。

可不管是那一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让诸葛先生欣喜的是,这个姑娘不卑不亢,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轻自贱,反而还很对自己方才的态度很不满意。

而这样的徒弟,他诸葛老先生是收定了。

当然,这诸葛先生也知道方才自己有些失态了,此刻,若是不拿出些真功夫,那是镇不住这个小姑娘的。

想到这,诸葛老先生便坐到了琴旁,随手弹了一曲《崖山哀》。

与莫琚那柔情似水的琴音不同,诸葛先生的曲子悲壮凄切,慷慨激昂。

更奇怪的是,莫琚竟从诸葛老先生的琴音中听出了一丝爱国之心。

弹琴么,无非就是指法和感情。

这指法倒是可以勤加练习的,可这感情,却是很难加之在琴声之中的。

没了感情,这琴声便少了些灵魂。

莫琚自问可以将女儿家的小情小爱融在古琴之中,可像诸葛先生这种将民族大义化为琴声的功夫,莫琚却是自叹不如的。

是以诸葛老先生的琴声刚刚停下,莫琚便急急地叫了一声“师父”。

诸葛老先生闻言便笑了,“你这丫头,倒还是个识货的。先前是老夫小瞧你了,老夫给你陪个不是了。”

“师父说什么呢!”莫琚乖巧地走到了诸葛先生身边,柔声道,“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弟愚笨才是。”

“你放心吧,老夫一定会倾囊相授了。”诸葛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老夫可是很严苛的。你若是偷懒,老夫定不会轻饶你的。”

“全听先生的。”莫琚抚了抚身子,眼中满是恭敬。

再然后,诸葛老先生便将那目瞪口呆的花姐和离殇等人统统赶了出去,他教徒弟的时候,可不希望别人在场。

不过,先前莫琚和诸葛先生的那两首曲子却是把留在丽春阁中过夜的几个男子吵醒了。

这些人日日花天酒地,自然也听不出什么好坏。

纷纷起床穿起了衣服,嚷着要让花姐赔钱。

也亏的花姐有着那舌灿莲花的本事,这才没有让丽春阁赔了本钱。

不过,这些人中却也有识货的。

那个人,正是带着人皮面具的韩景行。

“爷,你怎么?”躺在韩景行身边的牡丹揉了揉睡眼,讨好似的说道,“可是被这琴声吵醒了?”

这牡丹生的水嫩,性子又好,来这丽春阁的日子虽然不算太长,却已然成为了这里的花魁姑奶奶个。

而这些日子以来,韩景行便日日留宿在牡丹这里,不肯离去。

原本牡丹石不愿意卖身的,可韩景行给的价钱极高,贪财的牡丹不愿意放过这么个大金主,便也同意委身于他了。

韩景行却也答应了牡丹,待到他大事得成,便会将牡丹纳进府中,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至于韩景行的大事是什么,牡丹便没有再问了。

韩景行对牡丹的表现十分满意,出手也就更加大方了。

今日,还是牡丹第一次看见韩景行皱眉呢。

她心中担忧,怕韩景行厌了自己,只好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花姐身上,“妈妈也真是的,让姐妹们什么时候练功不好,非挑这大清早的。爷,你别生气,待会儿我和妈妈说说,若实在不行,你便带我回家吧。”

“带你回家?”韩景行没想到这牡丹会这么说,竟也愣住了。

如今,他还要仰仗着自己的那个丈母娘,又怎能再带个姑娘回去。

而牡丹却是不明就里地柔声道,“是啊,爷,你不是说会纳牡丹为妾的么?牡丹都想好了,待牡丹赚够拿了银子,就为自己赎身。到时候,牡丹就可以天天伺候爷了。不过牡丹身上的钱不多,若要赎身,只怕还要等些日子了。”

韩景行哪里听不出牡丹的意思,可若想让自己掏钱替她赎身,那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的。

他韩景行可是要做宁国皇帝的人,身边怎么能有一个出生风尘的女子相伴呢?

不过这些天来,韩景行对这牡丹却是十分满意的。

若要舍了这牡丹,韩景行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他想了想,这才将牡丹揽在了怀里,笑着道,“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你且慢慢存钱,我自会等你的。我知道,你也希望能清清白白的嫁给我对不对?”

牡丹当即脸色一变,既然韩景行不愿意替自己赎身,那她便也没有必要再哄着韩景行了。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这话若是放在牡丹失身之前,她还会辩驳上几句。

可如今,这牡丹过惯了花钱如流水的日子,便也做起了当少奶奶的梦来。

既然韩景行对自己的感情是假的,那她也没必要假戏真做了。

不过,在没找到下家之前,她可不愿意放过眼前的金主。

可是,这韩景行若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她又如何能找到一个金龟婿呢?

想到这,牡丹仍旧柔声道,“爷,这时辰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要去办事了?”

看着牡丹并没有因为自己不肯替她赎身就与自己翻脸,韩景行也不免有些吃惊。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魅力太大,便也没有多想。

韩景行勾着牡丹的下巴亲了一下,这才穿好了衣服,走出了丽春阁。

只是在他出门之前,却是狐疑地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

他正愁没有办法讨好他的新主子呢,如今竟有人送上了门来。

韩景行微微一笑,向着驿站而去。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慕明轩

待到韩景行去而复返,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

此时,那诸葛先生已经回府去了,对于莫琚这个聪慧的徒弟,他还是异常满意的。

不过,这诸葛老先生也是个有颜色的。

单看莫琚的言谈举止,他便知道这莫琚的身份绝对不单单是青楼卖笑的姑娘。

至于这莫琚到底是谁,诸葛老先生倒也没有多问。

他只要知道莫琚是一心为国的女儿,那便也就够了。

醉红颜见诸葛先生走了,这才带着离殇进到了莫琚的房中。

莫琚见她们一脸奇怪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说完,莫琚便走到了镜子前。

适才,她和诸葛先生学了些书法,怕是不小心将墨汁弄到自己脸上了吧。

离殇却是抢先一步拉住了莫琚的手,不可置信地说道,“王妃,你的琴怎么弹得这么好啊?”

“这哪算得上好啊。这京城中的名门闺秀们各个弹得都比我好呢。我这点琴艺不过就是幼时学着玩的罢了。”莫琚冲着离殇笑了笑,不愿再这个话题上多说。

离殇倒也没在意这些,只一脸艳羡地看着莫琚,红着脸道,“王妃,那你能教教我么?娘活着的时候也曾教过我弹琴,可是我死活都不愿意学。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呢。”

说到这,离殇便垂下了头去。

因着要开医馆,莫琚便给离殇请了个教她认字的夫子。

离殇聪慧,学的又快,不到半天功夫就将那三字经和弟子规牢记于心了。

不过,令离殇觉得最有感触的还是夫子说的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想到自己过世的娘亲,离殇便觉得胸口闷闷的。

今日听见莫琚弹琴,她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是以她一直都在想,如果自己能学会弹琴,也许自己的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会觉得安心吧。

莫琚上前拉起离殇的手,有些心疼地说道,“有什么能不能的。你快坐下,我这就教你。”

离殇倒也不推辞,点了点头便坐在了椅子上,任凭莫琚拿着自己的手在那琴弦上摆弄着。

尽管离殇知道这曲子其实是莫琚弹出来的,可是,她仍然觉得异常欣喜。

她相信不过多久,自己也能弹出这样美妙的乐曲。

待到自己学成出师,她就带着这古琴去娘亲的坟前,亲自为她弹上一曲。

离殇这样想着,学得也就越发用心了。

因着先前离殇的娘亲教过她一点儿关于古琴的指法和技巧,是以离殇学得格外得快。

不多时,她就可以独立地弹奏一首简单的曲子了。

莫琚和醉红颜自然是十分欣喜,可是,当那曲声从窗中飘出去时,楼下的白衣少年竟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就是你说的抚琴高人?”男子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韩景行一眼。

要说这韩景行也算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平日都皆是趾高气昂的,可被这少年这么一瞪,他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韩景行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这少年,只好陪笑脸说道,“九皇子,今早我的确是被一阵绝妙的琴声吵醒的。要不,您再听听看?”

“昨夜,你是在这丽春阁中留宿的?”那少年倒没再往窗子上看,只一脸戏虐地看向了韩景行,“怎么,大宁三皇子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有心情出来喝花酒?”

说到这,那少年又皱了皱眉头。

他自小便是个琴痴,听说这大宁有许多抚琴高手,便硬是求着自己的父皇将自己送来大宁。

这一呆,便是七年。

若是没有这韩景行的时时提醒,只怕自己也要忘了自己其实是东单人士了。

而这个人,便是今年的文武榜眼——慕明轩。

说也奇怪,那东单皇帝慕远风自从将他送入了大宁,便很少管他。

可半年前,他忽然传来密信,让慕明轩进宫考科举,并且试图找到大宁的三皇子韩景行。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慕明轩才明白了他父皇的真正意图。

他是慕远风和东单皇后唯一的、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在他之上,还有八个早已成年的哥哥。

因着慕远风一直未立太子,这几个哥哥便整天争锋相对,欲意夺取皇位。

而慕远风则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先后料理了他的八个儿子。

如今,他身体越发不好,便想着让这个小儿子回来继承自己的皇位。

不过,这慕远风也是个野心大的。

他一早就看上了这大宁辽阔的土地和肥沃的土壤,是以,他早就在宫中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这眼线,便是当今圣上的三儿子韩景行。

慕远风想让韩景行成为自己的手中的傀儡,用他来代替自己统治大宁,这并不奇怪,真正让慕明轩感到奇怪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皇是如何接触到韩景行的,又是如何说服韩景行为自己办事的。

不过,慕明轩每每问起这个问题,他的父皇和这韩景行却总是避而不谈。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问了。

只不过,一向光明磊落的慕明轩是不愿意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

他虽然喜欢大宁,可却觉得自己的母国也丝毫不逊于这里,所以他曾数次劝说韩景行收手。

正因如此,那日莫琚和韩鹤影才会听到这二人在御花园中的对话。

可是无论慕明轩怎么劝,韩景行都不肯改变自己的初衷。

韩景行的主子是慕远风而非自己,是以慕明轩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不过他骨子里却是很瞧不起韩景行这副卖国求荣的嘴脸的。

若非今日韩景行说这里有个抚琴大师,那慕明轩是说什么也不会搭理韩景行的。

眼下听见了那勉强能连在一起的曲子,慕明轩只觉得自己是被韩景行这个小人骗了。

一向洁身自好的慕明轩转身欲走,却被韩景行拉了回来。

“九皇子,我不会骗你的,楼上抚琴的人真的是个大师。”韩景行谄媚地说道,“方才,许是她在试琴也说不定呢!要不,我们就上去看看。她若不是个大师,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可若她真的是个高人,到时候我们再想找,只怕是难了。”

听韩景行这么一说,慕明轩果真停下了脚步。

他皱了皱眉毛,倒也觉得韩景行所言有礼,便半推半就地上了楼。

这天才暗了下来,正是丽春阁最忙碌的时候,是以便连那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花姐都没有注意到这偷偷摸摸的两个人。

“我们不过是想摆放一下大师,你为何却像做贼一般?”慕明轩皱了皱眉,显然是对韩景行的这般作为十分不满。

韩景行却是没说话,只朝着慕明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在丽春阁呆了这么些天,早就听牡丹说了那三楼住进了三个姑娘。

原本,这三楼乃是花魁娘子的卧房,在这三个姑娘到来之前,韩景行和牡丹是日日住在三楼的。

可自从她们来了之后,那花姐便再也不让人上三楼了。

就连牡丹这样的花魁,也被花姐赶下了楼。

牡丹心中怨怼,可韩景行却是另有一番想法。

这京城中人有谁不知道这花姐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如今,她连能为她赚钱的牡丹都赶下了楼去,可想而知这屋中的三位姑娘是怎样的宝贵。

再加上今日韩景行听见了那如同天籁般的琴声,他便更加肯定这三个姑娘不是俗物。

他之所以带着慕明轩来此,除了为了讨好他,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尝一尝这三个姑娘的滋味。

毕竟这肉吃多了,也会想喝点汤的。

更何况,和那不通书画的牡丹相比,这楼上的三位才是人间的尤物啊。

可若在此之前让花姐发现了他们,那韩景行的计划便要落空了。

这花姐带这些姑娘回来必定是为了赚钱的,可他才刚刚包了牡丹姑娘,正是钱银短缺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多余的银两去买其他的姑娘。

更重要的是,韩景行觉得这楼上的三位姑娘天资不凡,定是花家不知打哪儿买来的好人家的姑娘。

这些姑娘没有出过什么门,更没见过男人,而自己却是风度翩翩,颇通诗书。

若是这些姑娘见了自己,定会被自己迷的意乱情迷,到那时,不用自己掏钱,那几位姑娘也会上杆子往上凑了。

不过,韩景行虽然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敢表露出来的。

和那东单皇帝的阴险狡诈相比,自己的这个新主子却是自命清高的厉害。

尽管韩景行认了他为自己的主子,他却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慕明轩的。

在他看来,慕明轩不过就是在投胎的时候贿赂了那阎王爷,让他替自己选了户好人家。

不仅成为了东单皇帝的嫡出儿子,且那东单皇帝还是出了名的偏心,是以这慕明轩不用付出一丁点的努力,便可以成为东单未来的皇帝了。

而自己,无论做了再多,那大宁皇帝都不会拿正眼瞧自己的。

想到这,韩景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离殇和明轩

这些年来,他自问对韩英杰也算是尽心尽力,可既然那皇帝老儿看不上自己,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就快成为大宁的帝王了,韩景行便由衷地兴奋了起来。

慕明轩别过头去,只当没看见韩景行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

这些日子,他越发不解自己的父皇为何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的身边了。

这边,韩景行和慕明轩两人各怀心思。

而那边,自这二人一上楼梯,醉红颜便警觉地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

“琚儿,离殇,有人来了。”醉红颜沉声道。

“有人来了?”离殇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天色,疑惑地说道,“难不成是花姐送饭来了?”

莫琚摇了摇头,如今她身份特殊,即便带了面具,却也该小心行事才好。

这般想着,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谁!”醉红颜怒喝道。

门外的人似乎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个这么凶狠的姑娘,倒是也没有答话。

又过了一会儿,敲门人才低声道,“小生听闻姑娘琴艺惊人,特来请教一二。”

“这……”醉红颜看了莫琚一眼,却也不知该不该开门了。

莫琚咬了咬唇,有些后悔的看了看墙边摆着的古琴。

今天早上,她和那诸葛先生弹琴的声音定是被别人听见了。

早知这样,莫琚便该到诸葛先生的宅子中去学艺的。

眼下,人家已经找上门了,若是不见,只怕会引出更多的麻烦了。

可是,莫琚却总觉得这门外的声音有些耳熟。

至于这声音究竟是谁的,她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莫琚看了看四周,终是决定躲进了那雕花木床的下面。

待莫琚藏好,醉红颜才将门打开了。

她见门外面是两位脸生的公子,这才放下心来。

可坐在琴边上的离殇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慕明轩,“九皇子,你怎么……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

九皇子?

醉红颜狐疑地看了一眼慕明轩,这大宁江山一共只有三个皇子,这所谓的九皇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再看这眼前的少年也算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醉红颜当即便生出了一种不安的念头。

她皱了皱眉,伸手便挡在了门上,回声冲着离殇嚷道,“殇儿,这大宁哪来的什么九皇子,这小生油头粉面的,一定是个骗子。你可莫要被这种人骗了。”

说完,醉红颜便抬手要揍慕明轩。

这慕明轩却是躲也不躲,直冲着屋内大声地嚷道,“殇丫头,真的是你么?”

离殇蹙了蹙眉,那日东单使臣入宫觐见,离殇也是在场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了慕明轩的真实身份。

为着这事,她还生了慕明轩好久的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自那之后,离殇便就一直躲着慕明轩了。

慕明轩也曾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来司药局找过自己几次,可每次,离殇都让万钧辉替自己打发了他。

慕明轩来了几次,便就再也没来过了。

离殇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慕明轩重逢。

一想到慕明轩会来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离殇就觉得莫名的心烦。

是以她眼见着醉红颜的拳头落在了慕明轩的身上,却是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想说。

而那慕明轩见离殇仍旧不肯搭理自己,着急地推了醉红颜一下,便冲进了屋子。

他本就是男子,又是学过武功,若论力气,醉红颜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醉红颜却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她转身便抓住了慕明轩的衣领,“嗖”地一声将慕明轩扔了下去。

这三楼虽然不高,却也足有好几丈高,若非慕明轩学过几天轻功,只怕即便是不死,也要丢了半条性命了。

离殇见醉红颜真的将慕明轩扔到了楼下,这便要追出去看看。

醉红颜还以为这离殇是被人骗走了真心,只将傻站在一边的韩景行推了出去,这才“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韩景行被这么一推,这才回过神来,忙跑下楼去找他的新主子了。

这慕明轩可是那东单皇帝心尖子上的人物,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老皇帝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慕明轩这么一个大活人从楼上掉了下来,当场便吓跑了丽春阁的许多客人。

而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姑娘自然是不敢逃跑的,可一个个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了起来。

正在厅里忙着招待客人的花姐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寻声往上看去,正见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在往下跑。

花姐轻哼了一声,这才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守门的大汉将韩景行和慕明轩扔了出去。

慕明轩虽然摔的不轻,可却死活不愿意离开丽春阁,口中还一直叫着离殇的名字。

韩景行看着慕明轩这幅痴情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天他想尽办法讨好这个新主子,可这个慕明轩却是油盐不进,对自己极其冷淡。

谁知自己这误打误撞的功夫,竟然找到了慕明轩的心上人。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呆在丽春阁中的姑娘又有几个是好的。

想到这慕明轩原来跟自己也是同样的货色,韩景行便觉得有些高兴。

他上前扶住了慕明轩,明知故问地说道,“九皇子,那姑娘是谁啊?她竟然知道您的身份,为何还叫人把我们赶出来了啊?”

“你不认得离殇?”慕明轩狐疑地看了韩景行一眼。

韩景行却是摇了摇头,讪讪地说道,“我怎会认识她呢?”

说起来,这离殇是宫中婢女,韩景行但凡对宫中的事情上点儿心,都不会不认得这司药局的掌司大人的。

可这韩景行一向眼高于顶,自然是不会留意这些丫鬟的。

他听慕明轩这么问,还以为那慕明轩怕自己碰了他的女人,忙急急地解释道,“我虽然也常来这丽春阁,可却从未见过这位姑娘。依我看,这姑娘应当是花姐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吧。”

人牙子?

慕明轩回身看了一眼丽春阁,眼中愁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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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卖主求荣

慕明轩在京城中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丽春阁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丽春阁里的姑娘,多半不是孤儿,就是被人牙子拐带到这里的。

可是离殇不是皇宫中的婢女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慕明轩虽然对大宁的风土人情已经十分了解了,可是关于皇宫内院的规矩却并不是很清楚。

在他心里,这大宁的婢女也该是和东单一样的。

在那东单的皇宫之中,所有的女人都是为他的父皇准备的。

她们时时刻刻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如何取悦慕远风,以此得到她的宠幸。

而那些从来没有得到过雨露恩泽的人,在东单皇帝去世之后,是要入土殉葬的。

慕明轩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婢女能活着走出东单皇宫的呢。

正因如此,他虽然心悦离殇,却是始终没有表明心迹。

在他几次前去司药局之后,便也就没再找过离殇了。

如今他在这丽春阁中见到了离殇,尽管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有些高兴的。

想到这,慕明轩就忍不住问道,“这大宁的宫女也可以出嫁婚配么?”

“啊?”韩景行愣了一下,这才点头道,“这宫女只要满了二十岁就可以放回家中,自行婚配了。”

说完,韩景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慕明轩一眼。

适才,他还以为这慕明轩对那个小姑娘是情有独钟的,谁知道这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九皇子竟有把主意打到了大宁国的宫女身上。

这也难怪,这大宁国的宫女各个水灵,丝毫不比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差。

慕明轩这些日子经常进出皇宫,喜欢上一两个宫女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韩景行可和那韩英杰不是一个性子。

者韩景行是个好色的,他又觉得自己早晚都是要成为大宁皇帝的,所以这皇宫中的宫女都该为自己所有,如今听闻慕明轩觊觎自己后宫中的女人,韩景行也是有些不喜的。

但他不喜归不喜,却也不愿意为了宫中那一两棵不成气候的小树苗,就放弃了这么慕明轩这么一个大靠山。

韩景行皱了皱眉,这才谄媚地笑道,“九皇子,你可是看上了宫中的哪个小丫头了?我看在那药局子里做活的几个姑娘倒是很水灵,你若喜欢,我这就想办法替你弄来。”

“弄来?怎么个弄法?”慕明轩狐疑地看了韩景行一眼。

慕明轩可以肯定,韩景行是没有认出来离殇的。

且他看离殇的那个样子,也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的。

慕明轩想着,既然这韩景行能从宫中把人偷出来,兴许这离殇也可以偷偷地从皇宫中跑出来。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可不打算把离殇的事情告诉韩景行。

所以当他听见药局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却觉得心中一紧,有些不安了起来。

可慕明轩哪里能知道,这韩景行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司药局中的任何一个姑娘,他方才之所以提起,不过是因为这慕明轩三天两头就往那司药局跑罢了。

韩景行见慕明轩变了脸色,还以为自己是猜对了,只笑着说道,“九皇子,等我当上了这大宁的皇帝,还怕不能给你弄就个姑娘出来么?”

慕明轩闻言却是没说话,他这会儿子才听出韩景行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宫中的宫女弄出宫外的本事来。

既然如此,离殇又是怎么从宫中出来的呢?

慕明轩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还是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地问问离殇。

而韩景行听见了慕明轩的叹气,只当他是太想要宫中的那个姑娘了,他拍了拍慕明轩的肩膀,笑着说道,“九皇子,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事情,还是要慢慢来的。”

谁知道这慕明轩竟然瞪了韩景行一眼,韩景行笑笑,便没敢再开口了。

此时,莫琚已经换了件衣裳,拧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离殇怯怯地开了口,她总觉得今天的莫琚有点儿奇怪。

醉红颜亦觉得莫琚神色有异,也开口唤道,“琚儿,你怎么了?”

被二人这么一叫,莫琚才回过神来。

半晌,她才低声问道,“方才那人不是慕明轩么?殇儿你怎么叫他九皇子?”

“是慕明轩,也是九皇子。”离殇闷闷不乐地说道,“王妃,你还不知道吧。这慕明轩就是东单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我听王爷说,就是这慕明轩带了四个姑娘来我大宁挑衅的呢。”

离殇说这话时,不知为什么竟在姑娘这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莫琚看了看红着脸的离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离殇和慕明轩是见过面的,早在秋闱那日,莫琚便看出慕明轩对离殇有意。

若不是后来莫琚和鹤影听见了慕明轩和韩景行在御花园中的对话,兴许莫琚便将离殇指给了慕明轩也说不定。

可是莫琚想过这慕明轩会是东单人,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是东单皇帝的第九个儿子。

人人都知道东单皇帝偏心,为了给小儿子打出一片江山,他竟亲手料理了自己的八个儿子。

原本,莫琚还以为这九皇子是个不学无术,骄纵任性之辈,可这九皇子的名号若是落在了慕明轩身上,莫琚就明白了这东单皇帝为何要这么做了。

这慕明轩文武双全,相貌也算出众,便是和鹤影比起来,也是不相伯仲的。

离殇会喜欢上他,倒也是莫琚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想到慕明轩身后跟着的那个人,莫琚的眼中又流露出了一丝寒意。

因着莫琚这些日子做了不少的人皮面具,是以她一眼便看出跟在慕明轩身后的人是易了容的。

更重要的是,这人的身量和韩景行分毫不差,便连声音也极其地相似。

和他做过十年夫妻的莫琚,又如何能认不出韩景行的身份。

这韩景行和慕明轩有联系,莫琚是一早就知道的。

如今她弄明白了慕明轩的身份,自然也就明白了韩景行为何要跟在慕明轩的后面。

她前世怎么会扶持了这样一个卖国求荣,背信弃义的小人当上了皇帝。

想到这,莫琚眼中的恨意更甚。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认贼作父

“琚儿,你到底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醉红颜关切地说道。

莫琚摇了摇头,这才抬起头问道,“颜颜,你会隐身术,麻烦你去一趟晋王府,将鹤影找来。”

醉红颜虽然不知道莫琚到底怎么了,可单看她那神色,也知道此事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她点了点头,屏气凝神便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便只留下了莫琚和离殇两人。

莫琚沉吟了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殇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九皇子了?”

离殇红着脸没有说话,却把头埋地更低了。

莫琚看着离殇地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上前将离殇揽在怀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莫琚心里,离殇和雁书、芷兰她们是一样的,都是自己的心腹。

芷兰喜欢忠石,雁书喜欢长风,莫琚看在眼里,也都愿意为她们操持。

可离殇就不一样了,这慕明轩若只是个寻常百姓,即便是有功名在身,莫琚也能想办法成全了他们。

可这慕明轩却并非常人,不仅如此,他还是东单皇帝最看重的儿子。

这韩景行为什么跟在慕明轩身后,莫琚心里是有答案。

左不过是因为韩景行凭借一人之力无法夺取皇位,便搭上了东单皇帝的这根线。

那慕远风既然愿意帮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如此看来,这大宁和东单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相敬如宾,只怕这慕远风早就觊觎大宁的富饶,也想来分一杯羹了吧。

既然如此,那大宁和东单便免不了会有一战。

不管离殇和慕明轩愿不愿意,他们终究都会变成敌人。

想到这,莫琚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莫琚这一叹气,离殇便趴在莫琚的怀里哭了起来。

“王妃,我也没有想到那慕明轩会是东单的皇子。你知道的,我不是那贪图富贵的人。”离殇边哭边抽泣地说道,“他若一早便表明了身份,我是万万不会多和他说一句话的。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他。奴婢就想着能为王妃办好那医馆,旁的,奴婢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多想的。”

“殇儿,你怎么又自称奴婢了呢?”莫琚有些爱恋地将揉了揉离殇的脑袋,这才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家都是父母生的,怎就能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了呢?若是鹤影还有旁的弟弟,即便是皇子,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会阻止的。可是你和那九皇子,不是身份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离殇停止了哭泣,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莫琚。

尽管她这些日子和莫琚学了很多东西,可是她不过就是个小小宫人,所想的东西自然没有莫琚那么深远。

早在她知道慕明轩的身份之时,便知道自己和他是没有可能的了。

可如今莫琚说她和慕明轩的问题并不在于身份的不对等,她便有些疑惑了。

莫琚还没来得及回答离殇,醉红颜便带着鹤影匆匆赶来了。

“琚儿,你找我?”鹤影有些焦急地说道,“颜颜听你脸色不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按理说,莫琚刚刚过了头三个月,鹤影是不该这么着急的。

可是鹤影一听见醉红颜的话,便是怎么也坐不住了。

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小,若是琚儿为了给自己生孩子而伤了身子,那他是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莫琚看着鹤影那焦急的样子,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先坐下。”莫琚将鹤影按在了椅子上,这才低声道,“方才我见到九皇子了。”

“九皇子?你是说慕明轩么?”鹤影双眸一转,便听明白了莫琚的意思,“怪我糊涂,竟然忘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了。可是,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鹤影自从知道慕明轩的身份之后,便将他在大宁的所作所为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据他所知,这慕明轩一直都是个洁身自好的。

除了喜好琴音,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了。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出入过任何的烟火场所,言谈举止,也的确像是个谦谦君子。

鹤影知道,一个人,若想隐藏一时,那是很容易的。

可若想隐藏七年,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鹤影相信这慕明轩是个正人君子,便也没对他太过留意,甚至忘了将这件事情告诉莫琚了。

如今听闻这慕明轩来了丽春阁,鹤影除了有一些担忧,更多的确实惊奇。

莫琚看得出鹤影眼中的讶异,忙摇头道,“许是今早有人听见了我和诸葛先生的琴声,又知道这九皇子是个琴痴,所以才将他带来的。”

“原来是这样。”韩鹤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九皇子的确是个琴痴,诸葛先生琴艺惊人,他想见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关于花姐给莫琚请师傅的事情,鹤影也是知道的。

且他暗中还派人提点过诸葛先生一番,否则,就凭花姐的那些银两,是怎么也请不动诸葛先生的。

不过,鹤影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当他得知了那诸葛先生真的肯收莫琚为徒时,还是觉得十分奇怪的。

站在一旁的醉红颜却只是吐了吐舌头,这鹤影若是知道莫琚的琴艺丝毫不逊于诸葛先生,还不知得多惊讶呢。

只不过莫琚一早便嘱咐了醉红颜和诸葛先生二人,不让她们将自己的琴艺说出去,说是会怕被东单的人知晓,提前加紧防范。

醉红颜和诸葛先生也觉得莫琚所言有理,他们又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自是不会泄露莫琚的秘密的。

至于离殇,眼下只怕她是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事情的。

莫琚见鹤影并未将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这才接着说道,“你就不好奇是谁带他来的么?”

“还能有谁。”鹤影微微一笑,低声道,“左不过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三弟罢了。”

“你知道了?”莫琚没想到鹤影早就认出了韩景行,只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鹤影。

而醉红颜也没有想到今日那个被她丢出去的人真的是九皇子,更没有想到他身后的那个竟然是大宁的三皇子,亦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点了点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三弟,单凭他的语气和动作,我也是能猜出一二的。不过琚儿,你和我那三弟接触的不多,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说到这,鹤影的心中竟泛起了一丝醋意。

其实早在这二人成婚之前,鹤影便发现莫琚对韩景行的态度不善。

因着韩景行曾经想对莫琚下药,他便曾派人查过,可派出去的人皆说这二人从前并不认识。

尽管如此,每每提到韩景行,鹤影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如今莫琚一眼便看穿了韩景行的伪装,这就让鹤影觉得更加不安了。

他总觉得,他的琚儿和他的三弟曾经有过什么。

他虽然愿意相信莫琚,可他知道,莫琚是有很多秘密隐瞒着自己的。

莫琚不说,他便也不问。

只是在他心里,总是希望莫琚能将一切向自己坦白。

莫琚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鹤影话中的醋意。

她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沉声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三皇子是我庶姐的夫君,自然就是我的敌人,我了解他,又有什么不对呢?”

鹤影笑笑,却没说话。

莫琚的这番话看似合情合理,可鹤影却知道这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韩景行如今这幅装扮,只怕是唐穆瑶也认不出来的。

想到这,鹤影的心中便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莫琚却没想这么多,只接着说道,“此事父皇是否知晓?”

鹤影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父皇年纪大了,我那三弟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若是父皇知道他认贼作父,指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呢。”

“认贼作父?”莫琚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三皇子已经和东单的皇帝见过面了?”

“这事我便不知了。”鹤影低声道,“只是九皇子带他入宫之时,只称韩景行为慕明庭,说他是慕远风的养子,是东单的十皇子。”

“什么?”莫琚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中却是对韩景行越发鄙夷。

她虽然知道那韩景行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韩景行竟能做出认贼作父的事情来。

鹤影没有说话,却是皱紧了眉头,看向了窗外。

和莫琚想的一样,鹤影自然也知道韩景行和慕远风接洽,打得是什么主意。

只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韩景行好端端地为何会成为慕远风的人。

慕远风那老儿看似正直,实则狡诈无比,若非韩景行是他的亲信,他是绝不可能将其放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身边的。

可是,这二人一个在大宁京城,一个远在东单皇宫,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而此时,鹤影忽然听见了一阵哨响。

“不好!”醉红颜和鹤影都警觉地站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师叔

莫琚自然也听见了方才的那声哨响,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忍卫,是以并不能听懂那哨响背后的含义。

“鹤影,发生了什么事了?”莫琚见鹤影和醉红颜神色慌张,忙起身问道。

鹤影沉吟了半晌,这才低声道,“王府遭贼了。”

“遭贼?这怎么可能。”莫琚吃惊地看了鹤影一眼,“府中不是还有其他的忍卫么?怎么会有贼人闯入呢?”

莫琚虽然没有回王府,可对晋王府的状况却是一清二楚的。

尽管长风病重,破浪还在树林中守着,可王府中还是有不少忍卫的。

有赤羽宵和安和在府里守着,这王府里怎么可能进贼了呢?

鹤影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因着芳华的事情,他已经将王府中的忍卫换了一批了。

如今王府中的这些侍卫,各个精明强干,是绝对不会轻易让贼人闯入王府的。

可是……

鹤影皱了皱眉,起身道,“我得回王府看看!”

“我也去。”说话间,醉红颜已经回屋换了身衣裳,拿着剑从房中走了出来。

鹤影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莫琚,用目光询问莫琚要不要一同前去。

莫琚没说话,只套上了一件家丁的衣服,又换了副男子的面具,这才跟着鹤影和醉红颜一起从丽春阁的后门走了。

直到这三人走了以后,离殇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她挠了挠头,终究还是没有想明白莫琚先前的那句话。

她和慕明轩,除了身份上的差异,还有哪点儿是不合适的么?

待到离殇回过神来,莫琚三人早已经到达了晋王府中。

“王爷!”安和见鹤影来了,匆匆上前行了个礼。

莫琚感觉到安和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不由得冲着安和笑了一笑。

她的这个义弟,倒是个聪慧过人的。

安和也回给了莫琚一个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回事?我师兄呢?王府怎么会进贼呢?可丢了什么东西?”醉红颜是个急性子的,她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安和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闷闷不乐地说道,“师伯还在王爷的卧房中看着,琚儿姐姐的衣柜被人翻乱了,至于丢没丢东西,我们也不知道。”

安和是长风的徒弟,叫他一声师伯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称呼倒是将赤羽宵那小子活活叫老了一辈。

醉红颜听见了这声师叔,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师……师伯……哈哈!”

安和却是冷冷地看了醉红颜一眼,口中念道,“和儿见过师叔!”

江湖规矩,通常都会称呼师父的师姐、师兄们为师伯,而比师父入门晚的则称呼为师叔,安和这么叫醉红颜,倒也还说得过去。

不过,那醉红颜听安和这么一叫,可就不高兴了。

长风来半山谷拜师的时候,醉红颜已经记事了,她仗着自己曾和父亲学过一招半式,便要让长风称自己为师姐。

不过长风却一直不肯,毕竟那时候,醉红颜并没有向醉半山行拜师礼。

她虽然是醉半山的亲生女儿,可有些江湖规矩也是不可以打破的。

等到醉半山肯让醉红颜拜师的时候,长风已经入师门四五年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直称呼长风为师弟的,她不希望安和称自己为师伯,却也不想听见安和叫自己为师叔。

“安和,听说你是琚儿的义弟,要不这么着吧,你就叫我为颜颜姐姐好不好?”醉红颜难得柔声细语地说道。

“为什么?”安和皱紧了眉头,活脱脱地像一个小大人一样,“你和我大师伯定了亲,我若叫你姐姐,那可不是坏了辈分么?”

“那也不许叫我师伯。”醉红颜不满地看了一眼安和,又回身看向了正在偷笑的莫琚。

莫琚耸耸肩,却并没有替醉红颜说话。

莫琚知道,这女儿家都不喜欢被人叫老了,即便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也希望听别人唤自己一声“姑娘”,所以她能理解醉红颜为什么不开心。

只是,她今日来此是扮上了男装的,若是说了话,岂不是就要被人发现了。

这王府中人多眼杂,如今又进了贼,莫琚并不想冒这个险。

更何况,安和称呼醉红颜为师叔倒也并没有什么错。

就像安和说得那样,醉红颜马上就要嫁给赤羽宵了,安和若称她为姐姐,称赤羽宵为师伯,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这江湖辈分不可乱,更重要的是,莫琚冷眼瞧着,她那个机灵的义弟似乎是要故意捉弄醉红颜的。

想来,是想为他的师父报仇吧。

长风被醉红颜欺负了这么多年,如今他的徒弟想要为他报仇,莫琚自然不能拦着。

醉红颜见莫琚不肯替自己说话,只好又瞪了一眼安和,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安和憨笑了两声,这才领着一脸严肃的鹤影和气呼呼的醉红颜进了卧房。

整个过程中,莫琚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过一句话。

“晋王,你回来了?”赤羽宵看了看鹤影,又指了指那被打开了的衣柜,便站到了醉红颜的身边。

“那贼人,没有抓到么?”鹤影那如鹰一般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院子里的忍卫身上,让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数十名忍卫齐齐跪地,顺手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莫琚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当日,莫琚被入夏带走,回到这王府中时,这些忍卫也有过同样的举动。

想到这,莫琚心中一紧,轻轻地拽了拽鹤影的袖子。

鹤影回头,心领神会。

既然当时凌如月的人能越过层层守卫进入王府,那么今日还王府中行窃的人也很有可能还是他们的人。

此人并没有拿走房内的值钱物品,想来并不是为了寻财。

若不是为了银钱,又翻了莫琚的衣柜,只怕是为了那本许氏留下的解毒秘籍吧。

那些忍卫见鹤影没有说话,便也不敢擅自行动。

北风冷冽,似刀子一样割过那些忍卫的脸庞,这些人却是纹丝未动,只怔怔地盯着鹤影。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遭贼

“哎呦,你们都跪着干什么呢?”兰夫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忙扶起那些忍卫道,“快,快起来。”

莫琚看了兰夫人一眼,用袖子偷偷地遮住了嘴巴,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夫人的这幅样子,倒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王府中的女主人了。

她想在王府立足,自然要先讨好府中的这些侍卫们。

她知道这些侍卫都是鹤影的心腹,鹤影舍不得杀他们,便跑出来做了个顺水人情。

只不过,这些忍卫只忠于鹤影一人,如今王府中遭了贼,他们本就该以死谢罪。

别说这兰夫人还没有名分,即便她已经成了晋王妃,在鹤影没有发话之前,他们也是不敢起身的。

兰夫人自然知道这些忍卫不会起来的,她之所以这样做,除了为了收服府中的侍卫,更重要的便是在鹤影的面前装出一副善良仁爱的样子了。

兰夫人见自己扶不起来这些侍卫,便挪步到了鹤影的跟前,柔声道,“王爷,您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妾身一声呢?”

醉红颜却是看不过眼,顺手将兰夫人推到了一边,“这里是晋王府,晋王何时回来,用得着通知你么?兰夫人,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醉红颜本意是想提醒兰夫人不要忘了自己还是那乌孙可汗的夫人,可这话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而醉红颜此举,却是正中兰夫人下怀。

她顺势倒在了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脚踝,略带哭腔地说道,“红颜姑娘,妾身知道你和晋王妃要好,你看不惯我也是正常的。只是妾身前日和王爷一起用晚膳时,不小心扭了脚,还请红颜姑娘看在王爷的份上,饶过妾身吧。”

莫琚闻言,这才细细地打量了兰夫人一番。

原先在西域之时,莫琚只觉得这兰夫人肤浅张扬,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人。

可士别三日,莫琚便不得不对兰夫人另眼相看了。

因着醉红颜和莫琚要好,就要看不惯自己,这言下之意可不就是在暗示旁人自己和鹤影有过什么么?

而那句扭伤了脚,可就更有意蕴了。

这晚膳可不同于午膳,在大宁,若是未成婚的男女单独用了晚膳,那可是要被旁人说闲话的。

鹤影和兰夫人却不仅仅一同用了晚膳,兰夫人还在晚膳期间扭了脚,这就很难不让人多想了。

好好地吃着饭,又怎么会扭到脚呢?

若非莫琚相信鹤影,恐怕此时她也要猜疑鹤影了。

果不其然,兰夫人此话一出,那些忍卫们看向兰夫人的眼神中便带了一丝疑惑。

那日饭厅中传来的娇喘,除了雁书和那打扫的小厮听到了以外,这些耳聪目明的忍卫们自然也是知晓得。

如今再听兰夫人这么一说,他们的心中便都有了答案。

兰夫人见自己的目达到了,便也不再多话,只拍了拍身上的土,赢赢弱弱地站了起来。

醉红颜本还想和兰夫人理论,可见莫琚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便也不再理会兰夫人。

此时,墨星竹也听见了府中的声响,领着自己的丫鬟一同走了出来。

莫琚看了一眼墨星竹,竟是被吓了一跳。

原本娇俏可人的姑娘,现在竟然枯瘦成了这幅模样,那水汪汪的眼睛已经凹了下去,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了。

莫琚皱了皱眉,心中想着还是要找个机会替墨星竹好好调养才是。

墨星竹见了鹤影,只福了福身子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鹤影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墨星竹的话,只关切地说道,“星竹,你的身子好点了没有?”

“谢表哥关心,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只是嫂子她……”星竹说到这里,便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眼泪便顺着那尖尖的下巴落在了地上。

莫琚还活着的事情,墨星竹并不知道。

和墨妃娘娘不同,墨星竹是个明事理的姑娘。

她知道若非莫琚暗中周全,她的父亲是不可能保住性命的,所以她对莫琚充满了感激之情。

所以当她听见晋王妃殡天的消息时,惊得当场晕了过去。

若不是她身边的丫鬟发现的及时,只怕墨星竹此刻已经仙去了。

这件事情,莫琚是知道的。

当她看着墨星竹为自己流泪时,心中亦是充满了自责。

莫琚咬了咬下唇,暗中决定,待到此事一了,她便想个办法成全了星竹和忠玉。

莫琚正想着,忠玉便已经到了王府。

一抹光芒在墨星竹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她便低下了头去。

忠玉是京城的衙役,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晋王府遭贼的事情,他原还不肯相信,如今见王府中跪了一地的侍卫,便也不得不信了。

“王爷,府里遭贼了?”忠玉试探地问道。

鹤影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回答了忠玉。

“真的遭贼了?”忠玉有些惊讶,却依旧认真地问道,“那,可否丢了什么东西?”

“应当是没丢什么东西的。”赤羽宵见鹤影面色不善,便抢先说道,“你们,都别跪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若再有下次,便是王爷不说,师父也不会饶过你们的。”

忍卫们面面相觑,见鹤影没有反对,这才起身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那些人走了之后,鹤影便将赤羽宵拉进了卧房,沉声道,“师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王府遭贼,那些忍卫即便不用赔上性命,也总归是要回到半山谷再受一次训练的。

这倒也不是鹤影冷酷,而是醉半山一早便有了这样的规定。

赤羽宵是醉半山的大徒弟,自然知晓师门的规定。

若不是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这些忍卫的。

而赤羽宵却是环顾了四周,这才低声道,“这事,只怕是自己人做的。未免打草惊蛇,还是先放过他们吧。”

“自己人?”醉红颜闻言却是怔怔地看了赤羽宵一眼,因着事关重大,醉红颜虽然有些吃惊,却仍旧压低了声音道,“这群忍卫都是我爹精心教导出来的,怎么会是叛徒呢?”

鹤影也点了点头,似是赞成了醉红颜的说法。

这半山谷中出来的人,且不论武功如何,却都是忠心耿耿的。

是以鹤影也不觉得这些人中会出了叛徒。

赤羽宵见鹤影和醉红颜不肯相信自己,忙急急地解释道,“方才经过卧房时,我感觉到这房内有忍卫的气息。可待我推开房门,这股气息便又不在了,而这柜子,也早已被人打开过了。如果不是自己人,又有谁会这隐身术呢?”

“隐身术?”鹤影心中一紧,忙追问道,“此人内力比之你我,又将如何?”

被鹤影这么一问,赤羽宵先是一怔,随即才答道,“说也奇怪,这人的内力和我不相上下,在整个半山谷中,只怕也找不出第四个人来。”

鹤影点了点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醉半山这一生,只教出了三个令自己满意的徒弟。

这第一个便是赤羽宵,鹤影算是第二个,至于那第三个,便是此时正在厢房中躺着的长风了。

长风武功被废,能凝神静气来到这里的一定不是他。

若不是他,这个贼人便非见秋莫属了。

见秋吸取了长风的内力,自然也就学会了这隐身之术,她来这府中,只怕除了想要找寻秘籍,更重要的是为了确认琚儿是不是还活着吧。

知道了贼人是谁,鹤影便没有那么担心了。

他回身看了莫琚一眼,二人会心一笑,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鹤影又将先前的猜测告诉了赤羽宵和醉红颜,众人都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地走了出去。

忠玉见鹤影出来了,急忙上前问道,“王爷,这事非同小可,是不是要告诉大理寺啊?”

这京城是他的辖区,尽管鹤影是他的姐夫,可若王府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难逃罪责。

鹤影却是拍了拍忠玉的肩膀,面带微笑地说道,“忠玉,既然王府中没丢东西,就不用惊动大理寺了。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你可要留下来一同用晚膳。”

与此同时,鹤影还朝着墨星竹的方向看了一眼。

忠玉原是想推辞的,可见到了墨星竹,便是迈不开步子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那就打扰王爷了。”

“你是琚儿的弟弟,便也是我的弟弟了。”鹤影冲着忠玉笑了笑,又转而看向了墨星竹,“表妹,你大病初愈,也该好好养养。我让雁书去做几道补身子的菜肴,晚上,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墨星竹刚想开口,兰夫人便抢在前头说道,“王爷,这雁书姑娘正陪茵茵玩呢,现下只怕是抽不开身子。晚膳的事情就交给妾身吧,妾身的手艺,王爷可是试过的!”

兰夫人说完,倒也不等鹤影答复,便急急地朝着饭厅的方向去了。

待到兰夫人走后,莫琚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鹤影又余光扫了一眼莫琚,并没多说什么。

众人正欲前往饭厅,管家却匆匆来报,“王爷,外面有位姑娘求见,说是来找唐少爷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子倾

醉红颜不知道忠玉和墨星竹的关系,如今听闻有个姑娘来找忠玉,立刻打趣道,“琚儿,你这弟弟平日里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响,竟还能引得姑娘找上门来?”

莫琚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略带担忧地看了墨星竹一眼。

而此时,星竹已经低下了头去,她拧着帕子,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星竹的这种表现,忠玉自然也看见了。

他不愿自己的心上人误会,慌忙开口道,“红颜姑娘,你可别乱说话。在下虽然身份低微,却是一向安分守己,不会和女子有过多牵扯的。”

醉红颜见忠玉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只笑着道,“唐家少爷,有姑娘找上门的话可是管家说的,并非我胡编乱造呢。”

“这……”管家沉吟了半晌,这才沉声道,“是小的说错话了。并不是什么姑娘找上门了,来的人似乎是唐家的丫鬟,手里还拿着个食盒。”

“原来是丫鬟啊。”醉红颜揶揄道。

忠玉皱了皱眉,没有答话,心中却隐隐不安了起来。

若真是什么姑娘来这里找他,他倒还能解释的清楚。

可此人自称唐家丫鬟,还带了食盒,忠玉便是不用想,也猜到了这人是谁。

忠玉正在沉思,管家便已经将那姑娘领了进来。

莫琚见了那唇红齿白的姑娘,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姑娘倒是个大方的,她上前一步,福身道,“奴婢子倾,见过王爷。”

“子倾?”鹤影细细地打量了子倾一番,这才对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了一点儿印象,“本王记得,你似乎是周姨娘身边的人吧。听闻你被……如今怎地又回了王府?”

鹤影曾听莫琚说过,这子倾和忠玉似乎是情投意合的,周姨娘嫌弃子倾只是个丫鬟,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这才将她赶了出去。

但是莫琚在毒王大会上救了子倾的事情,鹤影却并不知晓。

他看了看忠玉,之所以没把方才的话说全,一是怕子倾尴尬,这二,便是怕星竹误会了。

不管怎样,那墨星竹也是他的表妹,他自然也希望表妹有一个好归宿。

如果忠玉和子倾真的破镜重圆了,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子倾却并没有把鹤影的话放在心上,她回身冲着忠玉笑了一笑,这才柔声道,“先前因着奴婢和少爷的关系,周姨娘将奴婢赶了出去,还险些丢了一条性命。好在上天见怜,竟让奴婢和少爷在西域相遇了。”

“哦?”鹤影狐疑地看了一眼子倾,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倒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子倾却意犹未尽地说道,“多亏少爷和王妃救了奴婢一命,否则,奴婢就只能……奴婢身份低贱,没什么能报答少爷的,只好和少爷回了唐府,一辈子当牛做马,以报少爷大恩。”

说完,子倾还用余光偷偷地扫了墨星竹一眼。

“救你的人是我二姐,与我无关。”忠玉面色不善地看了子倾一眼,“你若想报恩,就留在王府吧。”

那日在西域,子倾虽然身中剧毒,却并没有失去神智。

从头到尾,救她的人都是莫琚而非自己。

如今子倾却只说要报自己的恩,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不通男女之事的忠玉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唐府后宅的女子各个都是城府深重,尽管周姨娘是忠玉的生母,忠玉对周姨娘的作风也很是不喜。

他之所以会对子倾另眼相看,无非是觉得子倾心思克纯,是个心无城府的小丫头。

可自从这子倾和自己一同回了唐府,她的脾气性子都和从前不同了。

行事间,总是将自己和她绑在了一起。

更可笑的是,她还在芷兰的面前摆起了长嫂的样子,仗着自己身体虚弱,时不时地使唤起了芷兰。

芷兰是有些心疼子倾的,倒也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忠石有时候会看不过眼,偷偷地嘱咐过忠玉。

忠玉忙着办案,经常住在府衙,对家里的事情也不太清楚。

他原只以为忠石是心疼媳妇,大惊小怪了,可今日见了子倾,他才觉得这姑娘已经不是先前他认识的那个了。

且不说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墨星竹,即便是没有,他也不会娶子倾这样的姑娘为妻的。

子倾却对忠玉的话恍若未闻,她走到了忠玉身边,理了理忠玉的披风,笑着道,“少爷,奴婢在府衙没有找到你,所以才来这里给你送饭。你不会生奴婢的气吧?”

此时,墨星竹身边的小丫头也听出了子倾话中的意思,略有不满地说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唐家少爷在晋王府了?”

子倾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点头道,“奴婢刚到府衙便遇见了府衙的李大人,他拦下奴婢,说少爷来了晋王府,奴婢怕少爷没时间用膳,所以便来王府送饭了。”

那李大人,想必就是忠玉的同僚了。

他既然能在半路上拦住子倾,便可知这子倾是日日前去府衙送饭的。

莫琚睨了子倾一眼,心中暗道,自己从前倒是小瞧了这个子倾。

小丫头却没想这么多,她只觉得这子倾的行事作风让自家小姐不舒服了,忙呛声道,“你既然知道唐家少爷来了王府,又何必来巴巴地来这给他送饭呢?难不成这偌大的一个晋王府会少了你家少爷的那点儿口粮么?”

“我……”子倾没想到那丫鬟会如此针对自己,委屈地躲在了忠玉身后,柔声道,“少爷,奴婢可是不该来这个地方?若是少爷嫌弃奴婢,不想让奴婢伺候了,那奴婢便立刻离开唐府。左右奴婢无依无靠,便是死在哪了也没人会在乎的。”

说完,子倾还掏出了自己的帕子,轻轻地拭去了强挤出来的眼泪。

忠玉见子倾哭了,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看了看子倾,又看了看墨星竹,这才低声道,“子倾,今晚我在王府用膳了,你先回唐府去吧。”

“少爷!”子倾见忠玉对自己的眼泪无动于衷,哭得更加厉害了,“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回府收拾东西。”

“子倾,你这是做什么啊?”忠玉拉住了子倾,依旧好言相劝,“你一个姑娘家,出了唐府能去哪呢?若是再被坏人抓去了西域,那可如何是好?”

子倾闻言,便扑进了忠玉的怀里,而那双眼睛却直直地看向了墨星竹。

眉梢眼角,皆是得意。

墨星竹并没有抬头看子倾,只是那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庞此刻却是更加苍白了。

而子倾眼中的那一抹笑意,却被小丫头抓了个正着。

“子倾姑娘,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礼义廉耻么?”小丫头厉声道,“看你的样子,应当也是到了快要婚配的年纪了吧?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扑倒了男子身上,知道的人说你们是主仆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出来的姑娘呢。”

“你!”子倾瞪了小丫头一眼,硬是没有接上她的话。

这墨星竹看起来是个文弱的,却没想到她身边的丫头竟是如此泼辣。

莫琚也看了看墨星竹身边的这个小丫头,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赞许。

莫琚原以为这个小丫头和墨星竹是一样的性子,都是不爱说话的,可却没想到,这丫头说起话来是这般的逻辑清楚,有理有据。

墨星竹身边有个这样的丫头伺候,倒也算是她的福气。

而忠玉也没想到子倾会忽然扑到自己的怀里,如今听见小丫头的那一席话,慌忙将子倾推到了一边。

“子倾,你先回去!”忠玉的声音中也带了几分恼怒。

子倾却是将那食盒硬塞到了忠玉的手中,眼含热泪地说道,“少爷,这是奴婢最后一次为你亲手做饭了。既然少爷和少爷身边的人看不上奴婢,那奴婢也没有强留下来的理由。少爷珍重,奴婢……奴婢就此辞别了。”

子倾又抹了一把泪,毅然决然地跳入了唐府的小池塘中。

“子、子倾!”忠玉见子倾跳入了池塘,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人命关天,他不由分说地便跳进了池塘,将子倾抱了出来。

事实上,那池塘的水还不及忠玉的腰部,根本就不会要人性命。

只不过这池塘是夏天种荷花所建,塘底满是泥泞,子倾借口自己站不稳,便靠在了忠玉的身上。

这忠玉也是个忠厚老实的,他怕子倾再生出了寻死的意图,便索性将子倾抱了出来。

“王爷,我……”忠玉抱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子倾,无助地看向了鹤影,“要不,这晚膳我就不吃了。如今天冷,子倾又满身是水,我担心她会染了风寒。”

鹤影还未说话,那小丫头却已经轻哼了一声,“唐家少年,恕奴婢多嘴,你可是想娶这位子倾姑娘回家做媳妇?”

“当然不是!”忠玉慌忙摆手道,“我的心意,你家……应该明白。”

忠玉话音未落,墨星竹身边的小丫头已经叫了起来,“小、小姐……你去哪啊?”

而此时,墨星竹却是拧着帕子,独自转了身子。

那脸上的一抹霞红,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清白

醉红颜不明就里,快步上前拉住了墨星竹,“星竹姑娘,你脸这么红,难不成是病了?”

说完,醉红颜还用手试了试墨星竹额头的温度。

墨星竹没有说话,便让那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

“星竹……”忠玉见墨星竹哭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放下子倾便要去追墨星竹。

只不过,那下丫头却是抢先一步,挡在了忠玉的面前。

忠玉眼瞧着墨星竹的眼泪越来越多,却又挪不动步子,急的不知所措,“云萱,你挡着我做什么啊?”

原来,这丫头竟叫云萱。

莫琚点了点头,这丫头平日里默不作声的,整个王府怕也只有忠玉一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吧。

众人皆是心照不宣,醉红颜却是疑惑了起来。

她看了看忠玉,又看了看云萱,自言自语道,“这唐家少爷怎么会知道王府内院小丫鬟的名字呢?”

醉红颜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可站在她身边的墨星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忠玉认得云萱,自然是因为那些日子他日日来星竹房中和其喝酒谈天。

想到那些日子,墨星竹的眼泪落的更快了。

那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了忠玉的心里,直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痛了起来。

他知道云萱是不会让自己靠近墨星竹的,只好低声劝道,“云萱,你家小姐哭得这么厉害,你快去劝劝啊。”

“劝什么?”云萱没好气地白了忠玉一眼,“我家小姐的事情就不劳少爷操心了,少爷还是去看看你那位子倾姑娘吧。你既和人家有了肌肤之亲,又何必再来招惹我家小姐。”

“肌肤之亲?”忠玉拍了拍脑袋,这才恍然大悟道,“情急之下,我哪想得了这么多,还是救人要紧啊!再者说了,方才若是晋王殿下下水救人,难不成晋王也要娶子倾姑娘不成?”

云萱见忠玉不仅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将晋王扯了进去,气得直想别过头去。

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姐,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你也不想想,那水池子这样浅,有可能淹死人么?这是王爷的王府,有人在王府中失足落水,王爷还没说话,用的着你下水救人么?同时男人,怎么晋王就不上当呢?”

莫琚闻言不由得牵起了嘴角。

面对子倾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她的鹤影,会上当么?

鹤影见莫琚看着自己傻乐,便也冲着莫琚笑了一笑。

至于莫琚在笑什么,鹤影却是全然不知。

女儿家的那些常用手段,他是没有见识过的。

方才,他不是没想过要下水救人,只不过是忠玉抢在了自己的前头罢了。

不过鹤影和忠玉不懂,却不代表那小丫头不懂。

云萱见忠玉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又接着说道,“唐家少爷,奴婢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今个儿,你就给个痛快话,你对我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你对我家小姐无意,那就趁早说个清楚,也省得我家小姐日夜牵挂!”

“萱儿!”墨星竹没想到云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瞬间又红了起来,“我、我……”

“星竹……”忠玉闻言却是喜上眉梢,他快步走到墨星竹面前,痴痴地说道,“星竹,云萱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对我日夜思念?”

“我、我没有……你别听云萱瞎说!”墨星竹推开忠玉,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忠玉愣在原地,傻呵呵地笑着。

子倾却在此时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子,柔柔弱弱地走到了忠玉身边,“少爷,这里风大,你衣裳又潮了,还是快些回府换件衣裳吧。”

忠玉回过神来,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子倾见忠玉不说话,心中更加着急,“少爷,你若是受了风寒,奴婢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这晋王府还能找不出件衣服让唐少爷换上?”云萱怕忠玉真的和子倾回了唐府,忙推了子倾一把,“唐少爷和我家小姐还有话要说,你若嫌冷,便先回唐府好了。”

云萱话音未落,子倾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的这个做派,倒和适才的兰夫人有几丝相似。

莫琚和醉红颜相视一笑,醉红颜便上前扶起了子倾,“唐家少爷是男子,又身强体健的,这一时半会地也不会怎样。倒是女儿家身子较弱,且你身子都湿透了,若是这般走出王府只怕会毁了自己的清誉。我看,你还是在王府中换件衣服吧。”

“我……”子倾摇了摇头,顺势靠在了醉红颜的身上,“少爷是奴婢的主子,是奴婢的天,少爷还在这里吹着风,奴婢又怎么能独自回屋呢?”

“你不想独自回房,难不成还想着让唐少爷陪你一起么?”云萱瞪了子倾一眼,“难不成你想凭着这幅样子勾引唐少爷不成?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女儿家,怎就这般没羞没臊的?”

云萱所言,正是子倾所想。

她原想着自己的身子湿了,忠玉若是将自己抱回家,她便可以凭着自己的姿色,顺水推舟地和忠玉行了男女之事。

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不信忠玉会不要自己。

要说这子倾原也是个善良可人的丫头,只不过在西域的那段日子过得实在太苦,她便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受一次了。

且这子倾对忠玉并非没有感情,若非周姨娘从中作梗,只怕她现在已经成为唐府的少奶奶了。

忠玉虽非嫡子,却是唐云翔的长子,自己若是嫁给了他,还愁过不上好日子么?

自从子倾在西域遇见了忠玉,她便决定要牢牢地抓住忠玉。

她以为只要自己温柔贤惠,再加上忠玉能够念着二人的情分,一定会纳了自己,谁知道这忠玉竟和自己坦白,说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墨家姑娘。

今日,她听李大人说忠玉来了唐府,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为的便是向墨星竹宣布主权。

如今她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被云萱这么骂了一通,当场又羞又愤,口无遮拦地说道,“究竟是我没羞没臊,还是你家小姐没脸没皮,你心里清楚!你家小姐做的那些个丑事,人尽皆知。自己的清白都没有了,还在这里装出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也不知是做个谁看的。”

子倾话音未落,便听西厢房中传来了一片瓷器落地的声音。

“星竹!”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谣言

忠玉狠狠地瞪了子倾一眼,这才直奔墨星竹的卧房而去。

子倾见忠玉真的动了怒,只努了努嘴,随着醉红颜进屋换下了自己的一身湿衣裳。

“姑娘,你也住在晋王府啊?我记得那日你似乎是和晋王妃一同去的西域,怎么你回来了,晋王妃却没回来?”子倾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好奇地看着红颜,“难不成晋王妃真的殡天了?”

醉红颜冲着子倾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谁知这子倾见醉红颜不吭声,说得却是更加高兴了,“这晋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我看姑娘生的俊俏,比起晋王妃来也分毫不差。难道,你是晋王的……”

醉红颜慌忙摇头道,“子倾姑娘,你可别瞎说。晋王,他是我的师兄,我和他清清白白的,可是没有半点儿女私情。而且我和琚儿就像亲姐妹一样,怎么会和晋王有所牵扯呢?”

醉红颜这样说,其实是怕守在门口的赤羽宵误会。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赤羽宵现在正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可醉红颜这辩解落在了子倾的耳朵里,便成了欲盖弥彰。

“姑娘,你别慌,我都懂的。”子倾拉住了醉红颜的手,一脸同情地说道,“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要说这晋王也算是给足了晋王妃的脸面了。如今晋王妃既然已经去了,晋王也该续弦了。我看啊,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呢。”

原本这子倾和忠玉的事情,醉红颜是不想管的。

毕竟她认识忠玉才没多久,这二人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

只不过,子倾方才的那句话实在有些太过分了。

醉红颜蹙了蹙眉,推开了子倾的手,“子倾姑娘,做人总要凭个良心。不管怎么说,琚儿她也救过你一命。你方才那席话若是被琚儿听见了,还不知她要多难受呢。”

“她怎么能听见呢,她不是死了么?”子倾大大咧咧地笑了笑,见醉红颜面色微变,倒也就不再说莫琚的事情,只转而道,“姑娘,我看你年纪小,这才忍不住多嘱咐你几句的。王妃是个好人,我方才的这些话自然不是针对她,我说的,是西屋住的那个狐狸精呢!”

醉红颜不愿和子倾谈论这些,更不愿意和子倾争辩,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子倾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姑娘,你可知道那墨星竹原本是墨妃娘娘送来王府给晋王当妾氏的?”子倾添油加醋地说道,“为了这事,晋王都和墨妃娘娘翻脸了。这事若是换了我,我肯定是没脸在这王府中住下去了。谁知这墨姑娘却想个没事人似的,竟真的就在这王府中安心地住了下来。”

她将墨星竹当做敌人,自然是要将墨星竹的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的。

她想要赶走墨星竹,那便要拉拢一个同盟。

既然醉红颜是鹤影的相好,定不会对这件事情无动于衷的。

果不其然,醉红颜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

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只是这墨星竹如果真的对晋王有意思,那她可不会袖手旁观。

再怎么说,莫琚也是她的好姐妹呢。

子倾见醉红颜停了下来,眼中笑意更甚,“其实还不止这些呢,你可听说那墨星竹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什么?”醉红颜心中一紧,忙回身问道,“她不会……不会是和晋王……”

子倾暗笑,用手指点了点醉红颜的额头,“我说妹子,你方才不还说自己和晋王没关系么?怎么这会儿又这么紧张了?”

子倾以为自己和醉红颜已经达成了联盟,便也不跟醉红颜客气,直接叫她为妹子。

“我这是……”

醉红颜本想说自己是替莫琚问的,可话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毕竟现在大家都以为莫琚已经死了,她若真说自己是替莫琚问的,想必子倾也是不会信的。

子倾痴痴地笑了两声,这才拉住醉红颜的小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妹子,你放心,晋王他不是那样的人。这墨星竹的清白,是被一个叫朱永寿的人给毁了的。听说这两家是世交,早就定下了婚姻,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朱家后来便悔婚。墨星竹气不过,便想去勾引那朱家少爷,后来,她还将那少爷一刀捅死了呢!”

“什么?”醉红颜大惊,不可置信地看了子倾一眼,“你是说,星竹姑娘杀了人?”

那墨星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杀人的。

可子倾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醉红颜一时没忍住,便多问了两句。

子倾见醉红颜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接着说道,“可不是嘛!这事早就在京城中传开了呢。后来,这朱家老爷要让墨星竹给他儿子偿命,还是墨妃娘娘出面,将此事平息下来的呢!”

其实这件事情的真相,子倾也只知道个大概。

这事被街坊妯娌传的神乎其神,子倾便乐得找了个最坏的说法来编排墨星竹。

“竟有此事?”醉红颜显然不相信子倾的说法,狐疑地问道,“当今圣上和晋王可都不是糊涂人,就算是有墨妃娘娘出面,只怕这事也没有那么轻易地解决吧。毕竟,这可是一条人命呢!”

“那又怎么样?”子倾不赞同地说道,“淑妃和皇后娘娘都殡天了,眼下这后宫可不就是墨妃娘娘的天下么?她是皇上的女人,又是晋王的娘亲,她想要保住自己家的姑娘,难道皇上和晋王还会说什么么?”

“晋王和皇上不是这样的人!”醉红颜摇头道。

她不了解韩英杰,甚至都没有见过韩英杰。

但是,醉半山总和她说当今的圣上是如何的体恤百姓,如何的公私分明,所以醉红颜并觉得韩英杰会做出来这种糊涂的事情。

再加上她和鹤影是一同长大的,熟知鹤影性情,是以她相信鹤影是不会因私忘公的。

子倾见醉红颜不相信自己,倒也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只低声道,“不管怎样,她墨星竹失了清白还杀了人总是真的。便是这样,她还想勾引我家少爷,也不知她向我家少爷下了什么迷药,竟把我家少爷迷的神魂颠倒的。”

说到这,子倾竟是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妹子,你可不知道,我和我家少爷原先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被周姨娘赶出唐府、卖去西域的!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可不都是为了忠玉么?可是、可是……少爷他竟然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醉红颜曾听莫琚说过芷兰和忠石的事情,所以她也相信这种事情是周姨娘做得出来的。

再看着子倾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即便醉红颜不喜欢子倾,却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她递给了子倾一方帕子,柔声劝道,“子倾姑娘,感情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既然唐家少爷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又何必再如此执着呢?”

子倾用帕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与此同时,也遮住了她眼中的一抹笑意。

包括忠玉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子倾是被凌如月赶出府了的,可只有子倾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旁人以为的那样。

当日,周姨娘想将子倾赶出府去,子倾却是怎么都不同意,还扬言要将周姨娘这些年来做过的丑事都传扬出去。

周姨娘心虚,又怕这样会耽误了忠玉、忠石的仕途之路,只得和子倾好好商量,给了她一大笔银子。

子倾知道周姨娘不喜欢自己,便是嫁给了忠玉也过不了一天安稳的日子,便收下那笔银子离开了唐府。

谁知她刚出唐府没多久,便被人牙子看上,不仅抢走了她的银子,还将她抓了起来。

几经周转,这才卖到了西域阿逸多的手里。

忠玉在西域找到了子倾,见她落魄成这种样子,便以为她是被周姨娘卖出府去的。

子倾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反对,只是默不作声地掉眼泪。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忠玉便真的以为子倾是因为自己才落入这幅田地的。

他对子倾心存愧疚,便留子倾住在了唐府。

每每想到这里,子倾都觉得十分得意,而那眼中的得意便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子倾姑娘?”醉红颜见子倾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子倾咬了咬下唇,又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左右我是个丫鬟,少爷若是不想要我了,我走便是了。可妹子你不一样啊,单看你这一身衣裳,我便知你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如今墨星竹还在府里,你可一定要当心,切莫走了我当年的老路啊。依我看,你还是早点把那个狐狸精赶出府去吧。”

“你这一口一个狐狸精,说的都是谁啊?”一直在外面听着的云萱实在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是你家少爷死乞白赖地想要娶我家小姐,怎么在姑娘嘴里竟成了我家小姐的不是了?”

跟着云萱一同进来的,是刚才长风房中出来的雁书。

她没有说话,只向醉红颜使了个眼色,醉红颜便跟着雁书走了出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仇人

房间里,子倾和云萱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房间外,鹤影等人却是对这些声音恍若未闻。

“长风也这么说?”赤羽宵看了看雁书,眼中有一抹奇异的色彩。

雁书被赤羽宵盯得浑身不自在,三步两步地退到了莫琚的后面。

醉红颜看着赤羽宵那一脸迷离的样子,忍不住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师兄,你看什么呢!”

“我……”赤羽宵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我只是不相信真的有移宫换羽这种功夫的存在。”

原来,雁书来此是替长风传话的。

和赤羽宵一样,长风方才也感受到自己的房中涌入了一股内力。

只不过,长风对这股内力却比赤羽宵要熟悉的多。

他敢断定,这内力就是先前自己被吸走的那份。

而这赤羽宵方才虽然听了鹤影的话,可心里却还留有了一些疑问。

当初赤羽宵听醉半山说起这移宫换羽的时候,便觉得这功夫和他死去的娘亲使用的功夫有一些相似。

只是,醉半山说这种武功早已失传,是以赤羽宵便也没有多想。

如今听闻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使这移宫换羽的功夫,他一时心急,不免就多问了几句。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找到那日的黑衣人,替自己的父母报仇,可却一直都没有线索。

想到屠杀牛家村的那个黑衣人,赤羽宵便觉得也许伤害自己爹娘的人和这群人是同一个人指使的。

醉红颜却不知道赤羽宵再想些什么,她略带不满地瞪了赤羽宵一眼,嗔怒道,“师兄,这唐家少爷见异思迁的本事,难不成你也学会了?”

“见异思迁?”雁书看了一眼醉红颜,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他先看上了子倾姑娘,又看上了星竹姑娘,可不就是见异思迁么?”醉红颜接话道,“还有那星竹姑娘,听说她杀了人?”

醉红颜本不愿意说人是非,可是方才子倾的那些话,她听着确实有些不舒服。

她自幼接受的都是醉半山那套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如果鹤影和韩英杰真的因着墨妃的面子,就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那她定是不会的答应的。

尽管她不相信鹤影会做出来这种事情,却还是觉得应该问个清楚。

“红颜姑娘,这事不是你听说的那样。”雁书忙解释道。

她方才和云萱都站在门外,自然听见了子倾编排墨星竹那些子胡话,如今见醉红颜问了,便将当时的真相都告诉了醉红颜。

“原来是这样!”醉红颜有些惋惜地说道,“这么说来,那星竹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啊!这些人在背后这么说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完,醉红颜便要进门和子倾理论,却被莫琚拦了下来。

莫琚冲着醉红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那子倾和云萱两个丫头骂的那些话,像醉红颜这样没有出阁的姑娘,还是少听些的好。

醉红颜虽然被醉半山养在山里,性子有些直率,可若真和子倾这种姑娘对上阵,只怕是十个醉红颜也骂不过一个子倾的。

莫琚也没想到子倾这姑娘会变成这样,除了叹息之外,她也不能多说些说什么。

而赤羽宵怕子倾会误会自己,慌忙拉住醉红颜的手,柔声解释道,“师妹,你别误会。我之所以想多问两句,无非是因为我觉得这移宫换羽的功夫和我娘亲所用的功夫有些像。”

“什么?”众人大惊,齐齐地看向了赤羽宵。

半晌,鹤影才开口道,“羽宵,你是说你的爹娘有可能是被前朝的人害死的?”

赤羽宵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还小,记事记得也不是很全。只是我记得很多黑衣人都在接了我娘一掌以后,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若非后来有个黑衣人用了暗器,我爹娘是不会被杀的。至于我娘使用的到底是不是移宫换羽,我便不知道了。”

鹤影皱紧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尽管赤羽宵说自己并不确定,可依照他描述的情景,只怕她娘用的就是移宫换羽的功夫了。

按理说,赤羽宵的仇人有了眉目,鹤影应当替他开心才是。

可若他的仇人真的是前朝的人,那这个仇便没有这么容易报了。

那前朝的人手里握有一群身怀绝技的女子,先不说见秋的那移宫换羽之术,便是徐晓曼的蛊毒之术都险先让墨妃丢了性命。

他之所以只让破浪等人在树林守着,便是因为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贼人一网打尽。

赤羽宵报仇心切,如今他得知了贼人的踪迹,若是一时冲动,只怕会白白丢了性命。

不过,醉红颜却没有鹤影想的这般多了。

她听闻赤羽宵找到了仇人,便上前垮住了赤羽宵地胳膊,跃跃欲试地说道,“师兄,我们是不是可以替你的爹娘报仇了?”

赤羽宵宠溺地看了醉红颜一眼,却也没有答话。

尽管鹤影没说,可赤羽宵心里却也很清楚。

这前朝的人能在韩英杰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犯上作乱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的这个仇,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报不了的。

醉红颜见赤羽宵不说话,却是担忧了起来,“师兄,如今你的仇人找到了,那先前你说的话……”

“先前说的话?”赤羽宵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了醉红颜一眼,“先前说的什么话?”

醉红颜闻言,脸上立即浮出了两团红晕。

她别过头去,低声说道,“你先前说待我及笄是会娶我的……这话,可还算数?”

醉红颜说的含糊不清,赤羽宵又在想别的事情,自然没有听清楚醉红颜在说些什么。

他挠了挠脑袋,疑惑地说道,“师妹,你在说什么啊?”

醉红颜听赤羽宵这么一说,只当他是不愿意兑现当日的诺言,恼怒地捶了捶赤羽宵的胸膛,气鼓鼓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先前说的话是骗我的!”

“啊?”赤羽宵看了看醉红颜,见她不搭理自己,只好又看向了鹤影。

鹤影耸了耸肩,只笑着看向了赤羽宵。

而站在莫琚身后的雁书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大声道,“羽宵公子,红颜姑娘这是在让你娶她呢!”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云萱受伤

雁书平日里是个闷声不响的,这忽然说出一句话来,竟让莫琚和鹤影都笑弯了腰。

醉红颜红了脸,偷偷瞄了赤羽宵一眼,便飞快地低下了头。

赤羽宵不知所措地看了醉红颜一眼,他忍不住想将醉红颜揽在怀里,可因着周围还有别人,他便只揉了揉醉红颜的脑袋。

醉红颜刚想抗议,便听见赤羽宵在自己的耳边柔声道,“颜颜,你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

醉红颜没有说话,只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不知道跑去哪了。

赤羽宵本想去追,可莫琚的房间中却传来了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子倾便面色惨白地从房间中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声叫着,“杀人啦,杀人啦!少爷,你在哪呢?快出来救救奴婢啊!”

与此同时,忠玉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扶着满脸泪痕的墨星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子倾见了忠玉便宛若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匆匆地跑到了忠玉的身边。

只见她满脸胆怯,却是用力地推开了墨星竹,摇着忠玉的胳膊痴痴地说道,“少爷,你救救奴婢吧!星竹姑娘身边的丫头要掐死奴婢呢!”

忠玉只是不动声色地拂掉了子倾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又看了一眼墨星竹,这才低声道,“子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子倾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转而换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样,“少爷,奴婢只是和云萱姑娘拌了几句嘴,云萱姑娘便要上来掐死我。不过这也难怪,人家不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

子倾见忠玉的面色有些阴沉,便知趣地不再说话了。

可即便她话还没有说完,众人也知道她说的是墨星竹曾经杀过人的事情了。

墨星竹攥紧了拳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忠玉亦是无言,只转头将墨星竹的拳头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待到墨星竹抬起头来,正对上忠玉那炙热的眼光。

二人含情脉脉,纵然都不曾说话,明眼人却也能看出这二人的情义了。

莫琚莞尔一笑,正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倒也省下了她许多精力。

子倾见状却是妒火中烧,她强忍住心中的不满,柔柔弱弱地唤道,“少爷……奴婢好疼。”

说完,子倾还指了指自己有些发红的玉颈。

那脖子上有五道手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似乎云萱真的下了死手,要取子倾性命一般。

墨星竹秀眉微蹙,半晌才低声道,“云萱虽然性子急了些,可是她绝对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事情来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子倾姑娘,你口口声声说云萱姑娘要杀你,这都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云萱姑娘出来呢?”雁书接话道。

雁书稳重惯了,原本这种事情,她是不愿意开口的。

可她实在看不上子倾的这幅样子,再加上她和云萱又有一点儿私交,是以忍不住插话道。

听雁书这么一说,墨星竹的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对啊,云萱呢?怎么不见她?”

子倾闻言也有些慌乱,她咬了咬下唇,这才开口道,“方才云萱姑娘想要掐死奴婢,奴婢一时情急,就推了她一下。”

说完,子倾见没人理会自己,便又接着解释道,“她掐的这样紧,奴婢也是不小心才会推倒她的。少爷,你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少,少爷?”

子倾抬头,这才发觉院子中早已没了人影。

她有些气愤地跺了跺脚,犹豫再三,还是回了莫琚的卧室。

此时,云萱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在她身下,是已经碎裂的桌椅。

人命关天,莫琚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上前便检查起了云萱的伤势。

见其不过是些皮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伤口太深,定然是要留下疤痕的。

而云萱的脸上亦有五道血痕,看起来是被指甲划伤的。

子倾见状也是吓了一跳。

方才,她虽然和云萱动了手,却并没有想置她于死地。

毕竟,她还要在忠玉面前维持着一份贤良淑德的样子呢。

想到这,子倾立马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不可置信地说道,“云萱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会摔在这桌椅之上呢?若是方才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你便拿我撒气就是了,何苦要拿自己的性命跟我赌气呢?”

“子倾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墨星竹心疼地看了一眼云萱,这才转向了子倾,那一双星眸中射出了一抹寒光,“难不成子倾姑娘觉得云萱是故意倒在这些木材之中的么?”

面对墨星竹的质问,子倾却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兴许就是有人喜欢装柔弱博可怜呢?”

“你!”墨星竹怒极,上前便欲和子倾理论,却被云萱拉住了。

因着莫琚已经替云萱上了药,现下,她已经恢复了一点儿意识。

只见她狠厉地瞪了子倾一眼,口中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子倾,你若再胡说,我便撕烂了你的嘴。”

说完这句话,云萱便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子倾没有看云萱,而是三步并两步地躲到了忠玉的身后,柔声叫了句少爷。

忠玉冷冷地扫了子倾一眼,眼中尽是失望。

子倾见忠玉这幅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正欲开口解释,雁书却抢先道,“子倾姑娘,你还是收起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装柔弱,博可怜呢!”

“我……”子倾没想到雁书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一时语塞,只气红了脸狠狠地看向了雁书。

雁书却是没搭理子倾,轻声问道,“云萱,她没事吧?”

“没事!”莫琚压低了声音,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可这两个字,便足以让墨星竹安心了。

忠玉见墨星竹放下心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都没看子倾一眼,只低声道,“子倾,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离开唐府后便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赤羽宵的心事

顷刻间,子倾的眼中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若是从前,没准子倾真的会看在银子的份上离开唐府。

可如今,她有了在西域的教训,便是说什么也不会再手下忠玉的银子了。

子倾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忽然就跪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忠玉,口中喃喃道,“少爷,你这是要赶奴婢走么?奴婢无依无靠,你真的想看着奴婢再死一次么?”

看着子倾失魂落魄的样子,忠玉竟有了一瞬间的心软。

可是想到墨星竹,他终还是狠下心肠,冷声道,“子倾,我一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和星竹的事情。若非你执迷不悟,又怎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有些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我唐府是断然容不下你的。”

说完,忠玉还将自己的钱袋扔在了子倾的面前。

子倾捡起地上的银子,心中却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不管怎么说,那云萱都是被自己推倒的。

墨星竹若真要追究起来,她是怎么也脱不了关系的。

若是她真的把自己送进衙门,即便不死,只怕也要丢掉半条性命了。

她之所以缠着忠玉,无非是想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这种生活若是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她就不信忠玉会不对自己动心。

想到这,子倾便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待她走到门口,耳边便传来了墨星竹低沉的声音。

“若是云萱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子倾身子一僵,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急匆匆地离开了王府。

待子倾走后,莫琚便朝着雁书使了个眼色。

雁书会意,立刻关上了房门。

“王妃,云萱她真的没事吧?”雁书焦急地问道。

“已经无碍了!”莫琚低声道,“待会你去药铺抓点药,煎成汤药后让云萱服下,三日过后她就能下床了。”

莫琚边说边写了一个方子交在了雁书的手上。

雁书点头,墨星竹却是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晋王妃?”墨星竹不可置信地看了莫琚一眼,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玉面小生竟是那倾国倾城的王妃娘娘。

莫琚冲着墨星竹眨了眨眼睛,又将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墨星竹点了点头,却是惊讶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话间,外面却传来了兰夫人的声音,“王爷,妾身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兰夫人见没人理会自己,便一点也不见外地推开了莫琚的房门。

待到兰夫人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云萱,亦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哎呦,你的天呐,这是怎么了!”

雁书看了兰夫人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夫人,这是我家王妃和王爷的卧房,你就这么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兰夫人瞥了雁书一眼,转而笑着拉住了鹤影的胳膊,“王爷,晚膳都做好了。这星竹姑娘的丫鬟受了伤,想必是没有心情和我们一起吃饭了。还是我们先去用膳吧。”

说完,兰夫人还向着鹤影抛了个媚眼。

上一次,兰夫人没能在晚膳的时候将鹤影拿下,这一次,她可不打算轻易放过鹤影。

眼下云萱受伤,可不就是给了兰夫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想到这,兰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挎着鹤影的胳膊就要将他带去饭厅。

鹤影却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兰夫人,因着兰夫人一直都知道莫琚没死,所以鹤影也不用在她的面前隐藏莫琚的身份。

他快步走到了莫琚身边,柔声说道,“琚儿,你要留下来用膳么?”

莫琚摇了摇头,笑着道,“天色晚了,我也不宜在此多呆了。颜颜方才跑了出去,估计是是回了丽春阁了,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她吧。”

说完,莫琚还朝鹤影诡秘一笑。

那漾着笑意的眼睛似乎是在让鹤影不要辜负了兰夫人的一片苦心。

鹤影苦笑,皱着眉头刮了刮莫琚的鼻子,“你这丫头!”

不过话虽如此,鹤影还是让莫琚回去了。

因着醉红颜已经离开了,鹤影放心不下,便又派了赤羽宵在莫琚身边保护着。

赤羽宵本就想去找醉红颜,听闻鹤影要让自己送莫琚回丽春阁,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莫琚和赤羽宵走后,墨星竹便和雁书一起将云萱扶到了床上。

这里是莫琚和鹤影的新房,原本兰夫人是不希望有别的女人住在这里的。

毕竟在她看来,这里的一切日后都会变成她的。

可既然莫琚这个女主人都没说什么,兰夫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略带不满地看了云萱一眼,心中想着待到自己成为这王府的新主子,一定要把云连同墨一同赶出府去。

还有那个雁书,她也一定不会让雁书留在王府。

要说这雁书对兰夫人原先也算客气,可自从那日她撞见了和鹤影二人在饭厅中的举动,便日日针对兰夫人。

兰夫人知道雁书这是在替自己的主子看着自己呢,不过,兰夫人可不觉得雁书能看的住自己。

想到这,兰夫人的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王爷,这人是铁,饭是钢,你日日要为朝政烦心,若是再不用膳,那可怎么是好啊?”兰夫人关切地说道。

见鹤影并未有所动容,便又接着说道,“现下王妃不在府里,王爷就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不然若是王妃知道王爷不按时用膳,还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呢。”

不得不说,这兰夫人也是个聪明的。

她知道凭借自己在鹤影心中的分量,绝对不足以说服鹤影,这才将莫琚给搬了出来。

若说兰夫人说此话时心中没有一点儿不满,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为了自己能够早日当上这王府的女主人,她一点儿都不介意用一些会让自己不舒服的手段。

果不其然,兰夫人一提到莫琚,鹤影的眼中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柔和。

“时辰不早了,也的确该用膳了。”鹤影低声道。

“可不是嘛!”兰夫人当即附和道,“王爷,如今天凉,那饭菜若是冷了可就不好吃了。至于星竹姑娘和雁书姑娘的眼中那一份,妾身这就让小李子送过来。”

这小李子,便是当日在王府中打扫的小厮。

自从他以为兰夫人会成为这王府的新主子之后,便日日巴结讨好,很快便成了兰夫人的心腹。

有这样一个送上门的苦力,兰夫人自然是不会说不得。

当然,她知道那小李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兰夫人没有拒绝小李子的殷勤,很大一部分便是觉得那小李子的心中所想正和自己的心意。

不过,作为莫琚的陪嫁丫鬟,雁书又怎么可能让兰夫人有故技重施的机会呢?

雁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柔声道,“被兰夫人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有些饿了呢。左右云萱姑娘已经睡了,要不,星竹姑娘和我们一起去饭厅吧。还有大少爷,你忙了这么久,便也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这……”墨星竹刚想拒绝,便见雁书冲着自己眨了眨眼。

这墨星竹也不是个傻的,她从兰夫人入府的第一天便知道了兰夫人的打算。

墨星竹再怎么说也是个名门闺秀,对于兰夫人的做法本身就是不齿的。

再加上如今自己还欠着莫琚一份人情,便也笑着点头道,“这会子,我倒是也有些饿了呢。既然兰夫人已经做好了晚膳,那星竹便却之不恭了。”

而那原本打算回府的忠玉自然也是不肯放过这个能和星竹独处的机会的,当即打趣道,“王爷,这晋王府总不会少我这一口吃的吧。”

鹤影正愁没办法打发兰夫人呢,如今听众人这么一说,立刻点头道,“不少不少,一同去吧。”

只是他那焦急的样子竟让雁书和墨星竹忍不住笑了起来。

按说这兰夫人也算是有几分姿色的,即便比不上莫琚,鹤影也不用怕成这个样子吧。

这几人哪里知道,鹤影可是见识过那兰夫人身上的迷情香的。

那香药的药性虽然不若之前芳华使用的那般霸道,却亦是让人不可小觑的。

想到那日兰夫人在饭厅的举动,鹤影还是有一些心有余悸。

既然雁书她们愿意和自己一同去吃饭,那鹤影又何乐而不为呢。

鹤影都这样说了,兰夫人自然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她轻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向饭厅走去。

雁书和墨星竹看了一眼兰夫人那扭动的腰肢,相视一笑。

这兰夫人要想和晋王妃抢丈夫,只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呢。

饭桌上,一群人说说笑笑,只有兰夫人一人坐在拐角,不开心地拨弄这饭碗里的米饭。

晚饭后,鹤影又和忠玉讨论了一些府衙中的案件,这才派人送忠玉回了唐府。

因着鹤影的房间里住着云萱,鹤影便想去破浪的房间中将就几晚。

可他刚走到后花园,便看见了一脸惆怅的赤羽宵。

“师兄,你有心事?”

【作者题外话】:今天更新的晚了,小土豆要在此跟大家说声抱歉。实在是小土豆今天晕车晕的太厉害了,对不起各位小读者啦。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兄弟情深

赤羽宵正在沉思,忽然发现身边有人,随手便拍过去了一掌。

鹤影却没有躲闪,伸出手来硬生生地接下了赤羽宵的那一掌。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都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赤羽宵这才回过神来,冲着鹤影笑着道,“师弟,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在人面时,因着鹤影身份尊贵,赤羽宵自然是要叫鹤影一声晋王殿下的。

可如今四周没人,鹤影又先以师兄相称,他自是不必和鹤影客气。

许久没人叫自己师弟,赤羽宵这么一叫,竟勾起了鹤影在半山谷的许多回忆来。

他和长风、破浪拜师之时,醉半山还只有赤羽宵一个徒弟。

即便是加上醉红颜,谷中的人仍旧十分稀少。

醉半山经常外出游历,这几个小家伙便在家中比武过招。

赤羽宵年纪大,入门的时间又长,是以在笔试时总是留有几分余地。

初时,鹤影和长风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他们的内力越来越强,这才知道了赤羽宵一直在遮掩自己的实力。

心高气傲的他们自然不同意,一定要和赤羽宵来一次真刀真枪的对决。

赤羽宵无法%2c只得和鹤影他们笔试了一次。

那一次,鹤影等人被赤羽宵打得叫苦不迭。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笔试,鹤影和长风才更加刻苦练功。

直到后来,他们也终于可以和赤羽宵平分秋色了。

只是这三个人却是从未分出个胜负来。

想到这,鹤影忍不住抱拳道,“许久未见师父了,还请师兄代替师父,指教一二。”

赤羽宵听鹤影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当即点了点头,和鹤影纠缠在了一起。

顷刻间,肘撞拳击,掌劈脚踢,竟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赤羽宵左足一踢,院中的一个花盆便向鹤影飞了过来。

而鹤影则是静气凝神,双掌一挥,便听“嘭”的一声,那花盆在空中裂开,瞬间化为千百片碎片。

鹤影运气,那碎片便如同飞刀一般,直直的射向了赤羽宵的心脏。

赤羽宵纹丝未动,却在那碎片离自己不过一尺的时候隐了身形。

鹤影未敢放松,双耳一抖,便向着左前方运了一掌。

这掌看似轻柔,实则却是秉着排山倒海之势力。

若真的有人捱下了这一掌,只怕不死也要丢了半条性命。

赤羽宵没想到鹤影竟然能够辨识出自己的位置,更是不敢轻慢,回掌招架。

掌气相撞,靠近二人的花盆连同那一堵土墙,纷纷碎裂坍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各自运功,席地而坐。

鹤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佯装懊恼看向了赤羽宵,“这么多年,竟还是打不过师兄呢。”

“师弟说笑了,你这功夫可是一天都没有落下啊。”赤羽宵笑着拍了拍鹤影的肩膀。

说完,他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个水壶,自己喝了一口,便将水壶递给了鹤影。

鹤影接过水壶,“咕咚咚”地喝了三大口,这才沉声道,“师兄这随身携带水壶的习惯可是一点儿都没变过呢。”

鹤影记得,从前他和赤羽宵比武之后,赤羽宵也会拿出个水壶递给自己。

他总是说练功耗神,所以一定要随身配备水和干粮。

不过鹤影和长风却没有这个习惯,所以每次饿了渴了都会求助于赤羽宵。

赤羽宵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个水壶,眸光熠熠,随即却又黯了下去。

“师兄,你怎么了?”鹤影总觉得今天的赤羽宵和平日里的师兄有些不同,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赤羽宵皱了皱眉,又摆弄了一会儿手中的水壶,这才叹气道,“我爹娘死的突然,并未给我留下什么遗物。这水壶,是我爹一直带着的。这么多年,我时时将它带在身边,便是一刻也不敢放下。”

鹤影看了看赤羽宵那满脸的沉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非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想要为父母报仇,只怕是谁也不会想到这看似开朗的赤羽宵竟然背负着血海。

只是这么多年,赤羽宵从不在人前提及任何有关父母的事情。

便连醉半山都觉得这是因为时日长了,他对父母的记忆也就淡化了。

如今听赤羽宵这么一说,鹤影才知道这么些年来,赤羽宵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自己的父母。

他不提,不过是因为一直未能替父母报仇,觉得心中有愧罢了。

鹤影又看了一眼赤羽宵,这才低声道,“师兄,若那前朝余孽真的是你的仇人,我一定会将他带到你的面前,让你亲手了解了他的。”

“师弟……”赤羽宵怔怔地看了鹤影一眼,有些不太相信这话是从鹤影口中说出来的。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若是旁人说了这话,赤羽宵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鹤影是大宁的皇子,未来的圣上,若是鹤影真的抓到了前朝余孽,依着大宁国法,赤羽宵是绝对没有机会手刃敌人的。

鹤影肯这么说,即便他日后没有做到,赤羽宵也觉得十分安慰了。

更别说赤羽宵了解鹤影的为人,他既然承诺了自己,那么,不管此事有多难办,他也一定不会食言的。

可是……

令赤羽宵真正感到为难的却并不是这件事情。

鹤影见赤羽宵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肯相信自己,忙又加重语气说道,“师兄你放心,你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你就全当是我送给你和颜颜的新婚贺礼了。”

赤羽宵听鹤影提及了颜颜,眼中的愁意却又重了几分,“师弟,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鹤影追问道。

“只是……”赤羽宵叹气,这才喃喃道,“如果我娘真的会那移宫换羽毛的功夫,师父还会把师妹嫁给我么?”

“这……”

被赤羽宵这么一问,鹤影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他们的师父醉半山乃是名门正派的传人,最是看不起邪功毒术。

莫说醉红颜是她的亲身女儿,便连鹤影当初要娶莫琚时,醉半山都是颇有微词的。

毕竟在他看来,这唐门暗器也不过就是不入流的小人行径罢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祸不及妻儿

不过鹤影是当今的皇子,婚事又是由皇上御赐的,是以醉半山虽然反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在醉半山看来,这莫琚的祖父恭亲王还算是个正直的人。

可赤羽宵就不一样了,他自幼便被醉半山带回了半山谷中,婚姻大事也自然是要由醉半山安排的。

如果醉半山因为赤羽宵母亲的事情而不让其娶自己的女儿,赤羽宵也只能从命罢了。

不仅如此,更令赤羽宵担心的是,如果醉半山知道了自己的娘亲使的是移宫换羽的功夫,没准会将赤羽宵赶出师门。

到那个时候,赤羽宵便真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醉半山不仅是赤羽宵的师父,更承担起了赤羽宵父亲的责任。

如果醉半山真的不要赤羽宵这个徒弟了,对他来说,无异于第二次失去父母。

这种打击,对赤羽宵来说或许才是最为致命的。

鹤影知道赤羽宵在担心什么,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想劝一劝赤羽宵,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在这个时候,牛茵茵却忽然从房中走了出来,脆生生地说道,“哥哥曾和茵茵说过,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祸不及妻儿?”赤羽宵将茵茵的话重复了一遍,却是苦涩地笑了一笑。

这祸不及妻儿说来轻巧,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又哪还会有人顾及得到孔圣人的这句话呢?

更何况,这孩子本身就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会毫无牵扯呢?

不过,这牛茵茵也算是一番好意,即便此话没有什么用处,赤羽宵却还是领情的。

他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向着牛茵茵招了招手。

牛茵茵倒是丝毫也不惧怕赤羽宵,笑眯眯地走到了赤羽宵的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说这些花草也是有生命的,你把它们砸碎了,它们可是会疼的。”

牛这幅小大人的模样让赤羽宵和鹤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鹤影当即站起身来,将那些枯死的花草都拢在了一起,这才笑着说,“将这些花交给花老伯,他一定有办法治好这些花的。”

牛茵茵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这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鹤影哥哥、羽宵哥哥,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啊?”

许是因为赤羽宵觉得自己和牛茵茵同病相怜,又或许是因为这牛茵茵是自己从黑衣人手里救回来的,赤羽宵便觉得茵茵格外的亲切。

他笑着摸了摸牛茵茵的脑袋,柔声道,“那茵茵怎么也还没睡呢?”

牛茵茵顺从地蹭了蹭赤羽宵,这才略带不满地说道,“本是睡着了的,结果被这边的声音吵醒了。”

说完,牛茵茵还嘟了嘟嘴。

因着茵茵本就是圆圆的包子脸,这一嘟嘴,便显得越发可爱了。

若非男女大防,赤羽宵没准会忍不住捏一捏牛茵茵的笑脸。

看着牛茵茵那可爱的小脸,赤羽宵不禁在想,若是他和颜颜也能生下个这样的闺女就好了。

可惜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不过他那师弟可就不一样了。

赤羽宵笑了笑,转而打趣道,“晋王妃有孕,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男女都好。”鹤影淡淡地看了牛茵茵一眼,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牛茵茵似乎很怕鹤影,眸光一闪,便躲到了赤羽宵的身后。

“雁书姐姐不在房中了,茵茵一个人睡觉有些害怕。羽宵哥哥能陪茵茵一起睡觉么?”牛茵茵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拽了拽赤羽宵的袖子。

赤羽宵闻听此言却是哭笑不得。

牛茵茵是农家姑娘,平日里在田间野惯了,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

可若让赤羽宵和牛茵茵解释什么叫做男女七岁不同席%2c他同样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赤羽宵本想求助鹤影,可见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便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他犹豫了半天,这才耐心地解释道,“茵茵,你是个姑娘,可我是男子。只有夫妻才能在一张床上睡觉呢,我又怎么能陪你睡觉呢?”

赤羽宵自认自己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可牛茵茵就不这么以为了。

她当即不满地嘟囔道,“可是茵茵和哥哥也不是夫妻,从前也还是和哥哥睡在一个炕上的啊。”

“但是,我不是你哥哥啊。”赤羽宵有点无奈地解释道。

牛茵茵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你也是茵茵的哥哥啊,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了。”赤羽宵皱着眉头道,“你和你的哥哥是一个爹娘生的,这种叫做血亲,自然是可以睡在一起的。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若是有人知道有男子陪你睡觉,那你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呢。”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牛茵茵不以为然地说道,“反正茵茵也不想嫁人。羽宵哥哥,晋王府的房间又大又黑,茵茵不想一个人睡。”

赤羽宵被牛茵茵缠的没法子,又不忍心拒绝牛茵茵,只好同意了。

牛茵茵见赤羽宵点了头,便开心地将赤羽宵拖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前,她还向鹤影吐了吐舌头。

鹤影哑然,他总觉得这个牛茵茵有些奇怪,却也说不说上市哪里奇怪。

可不管怎么说,牛茵茵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让赤羽宵陪她睡觉实在有违伦常。

鹤影想了想,转身便去找雁书。

雁书这会子不在房中休息,定是放心不下长风。

果不其然,鹤影就真的在长风的门口见到了雁书。

奇怪的是,这雁书只是隔窗张望,却并没有敲门进去。

“雁书?”鹤影狐疑地叫了一声。

雁书心中一惊,转身向鹤影福了福身子,“王爷,你还没睡啊?”

鹤影没有回答雁书,只低声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雁书又向窗子里望了一眼,这才将鹤影拉到墙角,小声地解释道,“府里来了个会隐身术的贼人,长风公子便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奴婢担心他会想不开,所以便过来看看。”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进去呢?”鹤影不解地问道。

雁书沉默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气,喃喃地说道,“男女有别,我若此时去了长风公子的房间,只怕是要平白生出许多闲话的。”

鹤影听了雁书这话,莫名地觉得心中有些酸楚。

雁书心悦长风的事情,鹤影是明白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小丫头竟对长风这般用情至深。

尽管长风服下聚灵草之后,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若再想回到从前的功力,那简直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可是长风他……”鹤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道,“他并不知道你的情义,你这么待他,真的值得么?”

“知道又能怎样呢?左右长风公子心中的那个人也不是奴婢。”雁书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硬是将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知道长风喜欢的人是醉红颜,不过,她对醉红颜却没有一丝的嫉妒。

相反,如果醉红颜真的能和长风在一起,她还是会笑着祝福的。

只是这醉红颜和赤羽宵的感情极好,只怕长风是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雁书又不由得心疼起长风来。

她咬了咬下唇,柔声道,“奴婢并不需要长风公子知道奴婢的心意。奴婢只想着每日能看见长风公子,能跟他说说话,那奴婢就很开心了。”

说完,雁书便飞快地低下头去。

那原本已经被冻的发紫的小脸上浮现了两团红晕。

鹤影只当自己没有听见雁书方才的那些话,只沉声道,“雁书,方才茵茵醒了,说一个人害怕,硬要让赤羽宵陪她睡觉呢。”

听鹤影这么一说,雁书立即回过神来,转身便向卧房跑去。

女儿家名节大过天,茵茵虽然还没有及笄,也不能让男子陪她睡觉啊。

鹤影看着雁书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至于你和长风究竟如何,那便只能看听天由命了。”

虽然长风的屋子关了门,又熄了灯,鹤影还是在门口察觉到了长风在里面运功的内力。

自从服下了聚灵草,长风便每日加紧练功,即便恢复不到原先的内力,却也已经可以凝聚自己的内力。

方才鹤影故意和雁书说那番话,为的就是想让雁书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尽管雁书方才已经将声音压的很低了,可以长风现在功力,仍旧能将雁书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长风究竟会如何选择,那便不是鹤影可以控制的了。

而此时此刻,长风正在黑暗中凝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雁书已经回房了,鹤影便也不在多呆,转身去了破浪的房间歇下。

明日便是初八了,即便鹤影到时候会派醉红颜和赤羽宵贴身保护文旭,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文旭是恭亲王最小的孙子,若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好和恭亲王交代。

鹤影心中不安,莫琚就更加不放心了。

一夜辗转,直至天亮莫琚才勉强地合上了眼睛。

然而,她刚睡下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醉红颜的声音。

“琚儿,都是我不好!文旭……文旭他丢了!”

正文 第三百章 文旭失踪

%22什么!%22莫琚惊得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裹了件衣裳便欲冲出去寻找文旭。

只是她还未到门口,便已经被鹤影拦住了。

%22琚儿,你先别急!%22鹤影柔声劝道,“我们尚不知道文旭被藏在哪里,你便是现在出去也于事无补啊。”

“可是……”莫琚攥紧了拳头,惴惴不安地说道,“可是我也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啊!”

“琚儿,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看住文旭。”醉红颜歉疚地看了莫琚一眼,眸子中满是悔恨。

方才,蔷薇带着文旭去集市上赶集,之后,蔷薇便假装自己被小摊上的布匹所吸引,松开了文旭的手。

文旭便佯装和蔷薇走散,顺着人群一直向西去了。

而醉红颜和赤羽宵在整个过程中一直隐匿在文旭的身边,寸步不离。

说起来,这也是文旭第一次赶集。

再怎么说,文旭也不过是个五岁多的孩子,即便心智再成熟,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也不免贪玩了起来。

集市上人山人海,除了商贩之外,还有杂耍卖艺的。

有人把那粗粗的钢筋一圈圈地绕在脖子上,还有人拿转头砸自己的脑袋,最让人感动惊奇的是,有个大汉光着膀子躺在了碎玻璃上,肚子上压着一块带着钉子的钢板,钢板上放着一块磨盘,有人便抡着大锤往磨盘上砸着。

起初,文旭还能保持警惕。

可过了一个多时辰,他见人贩子还没来,也不免松懈了下来。

后来,他便在一个耍猴戏的艺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猴子穿着小衣服,在耍猴人的指挥下,对人抱拳又作揖。

更好笑的是,那猴子竟然还会拿着帽子向看客们要钱。

所以那耍猴的人刚一到,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给包围住了。

文旭个子小,三下五除二地就钻到了最前面。

可赤羽宵和醉红颜二人虽然会隐身之术,却没有办法向文旭那般轻易地钻入人群。

他两想了想,便决定让醉红颜先进去找文旭,而赤羽宵便一直在边上守着。

可是当醉红颜想尽办法走进人群之时,文旭却早就没有了身影。

因着事关重大,赤羽宵便留在了集市上,看看文旭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

而醉红颜则是匆匆赶来,将文旭走丢的事情告诉了鹤影和莫琚。

莫琚闻言却是久久没有开口。

她没法怪醉红颜和赤羽宵,因为她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赤羽宵和醉红颜的心里一定也都不好受。

当然,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伤心难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尽早找回文旭才是。

莫琚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外公吧。”莫琚沉默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文旭是外公最疼爱的孙子,他若知道文旭丢了,还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

可醉红颜听见莫琚这么一说,眼中的自责便更加浓重了。

“琚儿,我……我已经让蔷薇将这件事告诉恭亲王了。”醉红颜低声道,“想必这个时候,恭亲王应该在来丽春阁的路上了。”

“这……”莫琚苦笑一声,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鹤影知道莫琚担心恭亲王的身子,这才走到莫琚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琚儿,你放心吧。恭亲王驰骋山河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会因着这点事情就伤了身子的。”

莫琚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却仍旧没有开口。

是啊,恭亲王从前过得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不惜命,也从来没把性命当成一回事。

可那是因为恭亲王一心报效朝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恭亲王不怕死,不代表他就不怕自己的儿孙出事。

文旭今年才五岁,这么忽然被人贩子抓走,恭亲王心里又怎会不着急。

莫琚正想着,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醉红颜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带了面具的恭亲王。

“外公……”莫琚起身迎了上去,喃喃道,“外公,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文旭找回来的。”

恭亲王点了点头,沉声道,“文旭是我莫家的孩子,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可话虽如此,莫琚还是从恭亲王那微微发红的眼睛中看出了深深的焦急和担忧。

莫琚想了想,终究是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她却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文旭平安地带回来。

想到这,莫琚便让醉红颜先带着鹤影他们去了隔壁的房间,自己则是换了一身衣裳,又带了一副面具,这才随着大家一同去了集市。

既然文旭是在看耍猴戏的时候丢失的,那她们便理所应当地向西去了。

如今已是中午时分,大部分赶集的人已经回家做饭了。

莫琚等人离的好远,就听见了那耍猴人的吆喝。

而那耍猴人的周围,仍旧围了好几圈的人,并不时传来几声喝彩。

待到莫琚挤进人群,那耍猴的人正在指挥小猴子翻跟头。

翻着翻着,那耍猴人便扔出去了一个皮球和一个木桶。

小猴子踩在皮球上走了几步,便滚进了木桶之中。

周围的人看了这一幕,都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莫琚低头望去,那耍猴人的帽子里已经堆满了铜钱。

此时,蔷薇已经接到了鹤影的密令,急匆匆地赶到了耍猴人的面前。

“这位师傅,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孩子啊?我那孩子五岁了。”蔷薇用手在自己的腰间笔划了几下,急切地说道,“我那孩子大概这么高,水灵水灵的,你有没有见过他啊?”

耍猴人却是不耐烦地推开了蔷薇,口中嘟囔着,“去去去,别耽误小爷在这里做生意。”

说完,他便又敲起了锣鼓,指挥那小猴子做起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

蔷薇却顾不了这么多,一把抢下了耍猴人的锣鼓,便敲便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儿子啊!今日我带他来赶集,他在这里看了会儿猴戏,便不见了。”

被蔷薇这么一喊,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躁动。

“怎么了这是?”

“似乎是有人丢了个孩子。说那孩子五岁大小,是在看猴戏的时候丢的。”

“才五岁啊?那一定是被人贩子拐去了。”

“可不是么!这日子不太平啊。听说西接那口子也在赶集的时候丢了孩子,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呢,也不知道她找到没有。”

“你说的可是西街的宝儿?听说他被人贩子拐走之后就被毒哑了,不过那孩子不仅被救了回来,还遇见了个神医呢。”

“那是他运气好!”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丢孩子的人这么多,能找回来的却是没几个,今天这个,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么!”一旁的妇人接话道,“这当娘的也是,明知道赶集的时候人多,还非要带自己的孩子过来。这人贩子最喜欢抓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了。”

“啊?丢的是个男孩子啊?”有人大吃一惊,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小儿子,“我还以为这些人贩子只抓女娃娃呢。算了,我还是赶紧带孩子回家吧。”

说完,那人便拉着孩子走了。

被蔷薇这么一闹,那原本还在看猴戏的人也都散了。

耍猴人见今日已经没什么赚头了,又呸了蔷薇一口,这才收拾了行李,自认倒霉的走了。

莫琚向赤羽宵使了个眼色,赤羽宵会意,紧跟在了耍猴人的身后。

依着醉红颜所说,她在进去找文旭之时,赤羽宵是一直在外围守着的。

若是真有人贩子将文旭带走,那么赤羽宵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文旭既没有从人群中走出,又不在人群中看戏,要说这其中没有耍猴人的帮助,莫琚是一点儿都不会相信的。

她之所以让蔷薇上前说这么一段话,为的便是要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除了要靠技艺之外,更重要的便是要凭着那一口义气了。

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丢了孩子,那耍猴的即便不知道,也不该是方才的那副反应。

是以莫琚可以断定,方才那耍猴之人一定有古怪。

即便他不是人贩子,也一定和那人贩子脱不了关系。

莫琚等人眼看着那耍猴戏的走远了,这才寻着赤羽宵的哨声跟了上来。

待到哨声戛然而止,他们便在一座关着门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赤羽宵并不在门前,想必已经趁着耍猴人锁门的功夫遣进了屋中。

莫琚等人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屋中便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紧接着,男人的求饶声、猴子的尖叫声和小孩子的哭声便交织在了一起,汇成了一曲刺耳的哀鸣。

“文旭!”莫琚心中一动,便要破门而入。

醉红颜却拦住了莫琚,尽管她有毒药傍身,又和长风学过几天功夫,可到底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如今屋中情况不明,醉红颜心中又有愧,便是说什么都不会让莫琚进入这间屋子的。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耍猴人

而鹤影和恭亲王就跟在她的身后,莫琚心里清楚,他们亦不会让自己孤身犯险的。

想到这,莫琚便也不勉强,只轻轻拍了醉红颜一下,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醉红颜身上。

醉红颜会意,纵身一跃,便翻墙而上。

因着赤羽宵已经现了身,醉红颜也没有必要再影匿身形。

她在地上打了个滚,抬眼,便看见赤羽宵在对着自己笑。

而在赤羽宵身旁跪着的,便是方才那个耍猴的艺人。

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满身伤痕的孩子。

越那几个孩子见醉红颜来了,都怯怯地躲在了赤羽宵的身后。

瞧那模样,俨然是将赤羽宵当成了自己救命恩人。

醉红颜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嗔怒道,“既然已经抓住了,为何不告诉我们一声。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么?”

说完,醉红颜也不等赤羽宵答话,转身就将院门打开了。

“颜颜,别……”

赤羽宵话刚说到一半,莫琚便已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旭儿,旭儿!”莫琚轻唤了两声,见没人答应她,转身便向屋中走去。

醉红颜狐疑地看了赤羽宵一眼,见赤羽宵无奈地耸了耸肩,心中立即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莫琚在屋中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文旭的踪迹。

见文旭不在屋中,莫琚又折回了院子,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之后,她还走到赤羽宵的身后,将那些孩子都一一辨认了一遍,这才疑惑地看了赤羽宵一眼。

赤羽宵犹豫了半晌,这才沉声道,“文旭他,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莫琚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那耍猴人似乎感觉到了莫琚在看自己,只将头埋得更低了。

醉红颜却是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耍猴人的衣领,厉声道,“说,你把文旭藏到哪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耍猴人双手护头,嘟囔道,“小的就是个耍猴卖艺的,怎么会知道你家少爷在哪呢?”

“耍猴卖艺的?”醉红颜轻哼一声,又指了指赤羽宵身后的那些孩子,大怒道,“那这些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耍猴人双眸一转,信口胡诌道,“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啊!我那婆娘死的早,他们跟着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日日耍猴卖艺,也不过是为了挣这一家几口的口粮钱罢了!不信,不信你去问问他们啊。”

醉红颜闻言,果真就走到了那些孩子面前,俯下身子道,“你们告诉姐姐,这个耍猴人到底是不是你们的爹爹?”

那五个孩子看了醉红颜一眼,又看了耍猴人一眼,有点头的,有摇头的,却始终没有人说话。

莫琚见孩子们不说话,眼中便过一丝了然。

看这几个孩子的模样,想必也是和那个宝儿一样,被人毒哑了吧。

醉红颜亦是看出了这些孩子有些不对劲,再想到前几日的那个宝儿,便也明白了过来。

可就是因为莫琚和醉红颜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心中便更加愤怒。

这些孩子都不过三五岁的模样,他们究竟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对这些无辜的孩子下此毒手呢?

想到这,醉红颜便将那耍猴人按在了地上,狠狠地说道,“你莫不是把我们也当猴耍吧!这些孩子一早就被你们毒哑了,又怎会回答我的问题。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天下会不会有你这么狠毒的父亲,竟忍心将自己的孩子弄成这幅样子。”

耍猴人的脸蹭着地面,一时竟也无法开口,只是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这些人只问了那些孩子两句话,便能断定他们被自己毒哑了,若不是他们天赋异禀,那便是和之前劫走宝儿的是同一批人了。

想到这,耍猴人便懊恼不已。

宝儿被救,回春堂查封之后,他便知道这贩卖人口的生意要不好做了。

原本,他这些日子是不想出工的。

可昨日,那个一直向他买孩子的姑娘却忽然上门,放下了百两黄金,让他今日正常摆摊。

那女子说不用他抓人,只要摆个摊子吸引人群就行了。

听见不用抓人就可以拿到这么多金子,耍猴人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他本想着今天收了摊子便洗手不干了,谁知自己正在收拾屋子的时候,赤羽宵便找上了门。

早知如此,别说是一百两黄金,就是给他一万两,他也不会同意帮忙的啊。

不过事已至此,他便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好在这些孩子都已经被毒哑了,他若是不承认,想必这些人也不会把他怎么办。

想到这,那耍猴人便深吸了一口气,梗着脖子道,“姑娘,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孩子都是我的骨肉!这事便是闹到公堂上,我也占理!倒是你们,这私闯民宅的罪名,不知道姑娘你是不是能承受的起!”

“冥顽不灵!”赤羽宵冷哼一声,拉起耍猴人对着他的肚子便是一拳。

紧跟着,醉红颜便也在耍猴人的肚子上揍了一拳。

待到这耍猴人被打的过没气之时,恭亲王这才沉声道,“还是给他留一口气吧!兴许他知道文旭在哪呢。”

听恭亲王这么一说,醉红颜和赤羽宵这才停下了手。

醉红颜甩了甩自己的拳头,厉声道,“文旭在哪?”

耍猴人擦了擦嘴角的血,小心翼翼地看了醉红颜一眼,这才低声道,“小的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啊!”

说完,那耍猴人似是怕醉红颜再打自己,忙捂着头蹲了下去。

只是这次,醉红颜却不想再白费力气。

这逼供的事情,还是莫琚更手到擒来一些。

醉红颜朝莫琚眨了眨眼,莫琚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

轻轻一抖,那如雪花般的粉末便落在了耍猴人的身上。

顷刻间,耍猴人便在地上打起滚来。

莫琚此此用的药粉和在牛家村用的毒药性质相同,耍猴人会有这种反应倒也丝毫不足为奇。

不一会儿,耍猴人便求饶道,“我的小姑奶奶呦!你们要问什么便直接问就是了,但凡是小的知道的,一定都如实相告!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人牙子

莫琚和醉红颜相互对视了一眼,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像这种丧良心的人牙子,就应该让他们多尝点苦头。

待到那耍猴人快坚持不住了,莫琚厉声道,“说、文旭在哪?”

“我的姑奶奶哟,我抓的孩子都在这里了。若是这里没有,兴许是在别的人牙子手里呢。”耍猴人用手指了指赤羽宵身后的几个孩子,满脸告饶地看向了莫琚。

耍猴人虽然不知道文旭是谁,但是他心里也清楚,那个孩子是有**就是被那个时常来买孩子的姑娘带走的。

只是,耍猴人却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告诉莫琚。

这一来,那姑娘身份未明,很有可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这二来嘛,毕竟那孩子现在不在他的家中,他便是咬死不认,眼前这些人拿他也没有办法。

待到官差老爷来了,这群人就得把解药乖乖地交给自己,毕竟这滥用私刑可是触犯了大宁律法的。

更重要的是,这耍猴人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将孩子养在家里,正是仗着自己背后有官家老爷做靠山。

他若是被官兵抓走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他定要让眼前的这群人好看。

想到这,那耍猴人原本充满了痛楚的眼眸中竟然透出了一抹狠戾。

而莫琚,却将这抹凶狠抓了个正着。

她可不关心此刻这耍猴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可以断定的是,这耍猴人一定知道文旭的下落。

时间紧急,莫琚也不想跟他废话,随手用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药丸,并将药丸扔到了耍猴人的脚下,“吃了它。”

赤羽宵害怕这耍猴人不听话,便想上前一步,将药塞进耍猴人的嘴里。

谁知这耍猴人却急匆匆地将那药丸捡起来吃了。

赤羽宵和醉红颜面面相觑,见过别人抢金子抢银子的,这抢毒药的还是还是头一回见呢。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耍猴人便开始捂住肚子哀嚎了起来。

这毒药是莫琚新制的,里面加入了她在西域药铺所买的断肠草。

这药入口便会腐蚀人的五脏六腑,只是药性却很弱,虽然不足以致命,却会给人带来莫大的痛楚。

眼看着耍猴人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上的冷汗也越处越多,莫琚等人却是一点儿都不同情这个耍猴人。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难道不是解药么?”耍猴人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醉红颜却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原来他把莫琚扔下去的毒药当成了解药,怪不得这耍猴人方才要抢下这药丸呢。

耍猴人听见醉红颜笑了,立即明白自己已经会错了意,只苦着脸说道,“小姑奶奶,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家少爷真的不在我这,你就别为难我了。”

“王姑娘,看来你这个毒使得还不够猛烈啊。”醉红颜朝着莫琚唤了一声。

眼下莫琚的身份还不能曝光,醉红颜便还是照着莫琚的化名来称莫琚为王居。

莫琚则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了不少东西。

“这一瓶叫做含笑半步颠,使用蜂蜜、川贝和那雪莲等名贵药材制作的,入口甜香,回味无穷。只不过,这毒药的毒性有些猛烈,吃下此药者,只要行走半步,便会疯疯癫癫,直至全身爆裂。”莫琚拿着一个黑色的瓷瓶在耍猴人的眼前晃了晃,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至于这个……”莫琚看了看另外一个瓷瓶,接着解释道,“这种毒叫做七星海棠,这毒无色无味,无影无形,既可以救人性命,也可以在顷刻之间杀人于无形。”

“还有这些,这是逍遥散、软骨散、销魂香……”正说着,莫琚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笑着道,“哦,还有这个,这个可由鹤顶红提炼而出的鸩毒,服下不会受到一点儿苦楚,保准你在无声无息间便没了气息。”

莫琚说完,便将这些药包、瓷瓶都一一摆放在了耍猴人的面前,悠悠地说道,“不知道你想试试哪一种呢?又或者,每一种都想试试?”

耍猴人听到这里,便连身上的痛楚都忘记了,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些个瓷瓶。

他是人牙子出身,这折磨人的功夫他即便不能自称第一,却也自诩要比那官差审案的本事高上了许多。

可今天他见了莫琚眼前的这些毒药,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长的算不上十分俊俏,却也是个干净利索的姑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的身上竟会带着这么多折磨人的毒药。

莫琚见耍猴人眼中的惊恐越来越明显,这才轻哼一声,怒道,“还不说么?”

“说……说!”耍猴人看了莫琚一眼,语气却已是近乎哀求,“小姑奶奶,你家少爷兴许是被别的人牙子拐走了。别的我不敢说,可这京城中的人牙子我都很熟,我这就将他们藏身的地方告诉你。”

莫琚点点头,转身回屋拿了几张残旧的纸和一把脱了毛的毛笔,“你说吧,我记下来。”

接着,耍猴人便真的将这些人牙子的藏身之处告诉了莫琚。

莫琚见这耍猴人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满意地将这张纸交给了赤羽宵,“颜颜,把这个交给忠玉,让他带兵却将那些被拐带的孩子们全部救回来。”

“我走的快,还是、还是我去吧。”赤羽宵抢先接过纸张,一跃而出。

醉红颜却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自从赤羽宵决定了要娶醉红颜,对醉红颜便越来越体贴了。

尽管这些路程对醉红颜算不上什么,可赤羽宵还是不愿意让醉红颜做这些这种跑腿传话的活计。

论起这贴心的程度,真的快要和鹤影不相上下了呢。

不过此时,莫琚却没空打趣醉红颜,只冷冷地盯着那耍猴人。

耍猴人见赤羽宵走了,便朝着莫琚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姑奶奶,你看,这解药……”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李大人

莫琚似笑非笑地看了耍猴人一眼,沉声道,“想要解药?”

“要……要!”耍猴人强忍着疼痛,讨好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却是面色一沉,厉声道,“想要解药还不说实话?文旭究竟是被谁带走了?”

莫琚此话一出,这耍猴人便在心里打起了鼓来。

他都将这人牙子的藏身之所都交给眼前的这个姑娘了,怎么这姑娘还找怎么要什么实话呢?

莫不成,她知道了自己和那位姑娘的事情?

想到这,那耍猴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过很快,他便要平静了下来。

如果这位王姑娘真的知道了一切,又怎会只字不提那位来找自己的姑娘呢?

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那自己便可以咬死不认了。

他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若是真的供出来先前的那位姑娘,便是要前功尽弃了。

“我的姑奶奶呦,小的吧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小的啊。”耍猴人满脸真诚地说道,“至于你家公子到底在哪,小的真的不知道。你要是不信小的,就一刀了断了小的吧。”

说完,耍猴人便朝着醉红颜手中的刀鞘撞了过去。

醉红颜眼疾手快,右手收刀,左手便提起了耍猴人的衣领。

她看了耍猴人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道,“琚……王姑娘,兴许这耍猴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醉红颜生养在半山谷中,即便有师兄弟的言传身教,却不过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见那耍猴人都要寻死了,便也就相信了耍猴人的话。

可莫琚已是两世为人,自是不会被这耍猴人轻易地骗了。

只见莫琚从袖中掏出了个金元宝,随手丢在了耍猴人的脚下,冷声道,“你说你不知道文旭在哪,那这个金元宝你总该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吧。”

“这……”耍猴人一时语塞,却只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他从集市上回来便打算收拾行囊返回家乡,谁知道赤羽宵便在此时跟了上来,抓住了自己。

而那些金元宝便散落在桌上,方才莫琚进屋,定是看到了这些金元宝。

现下,他若再说此事和自己没有关系,只怕是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

耍猴人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看来,你是真的想试试我的这些毒药了。”莫琚冷笑一声,拿起地上的瓷瓶走了过来。

耍猴人本能地就想反抗,可他被醉红颜抓着,竟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眼看着莫琚离自己越来越近,尽管耍猴人分不清楚莫琚手中拿的究竟是含笑半步颠还是七星海棠,可他也知道,莫琚手中的那些药全是要人性命的东西。

耍猴人不想得罪买孩子的姑娘,却更不想死在莫琚的手来。

若是这群人将自己送官,那此事便也好办了。

可是看着这群人的样子,分明是打算在此处处置了自己。

若是这样,那即便他认识府衙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话虽如此,耍猴人还是强装镇定道,“你……你别过来!我可告诉你,那府衙的李大人可是我的小叔子,你们若是得罪了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李大人?”莫琚脚下一顿,只觉得这李大人的名号十分耳熟。

鹤影见莫琚满脸疑惑,忍不住解释道,“那日子倾来我府中时,曾经提起过这位李大人。”

听鹤影这么一说,莫琚这才记了起来。

那日子倾之所以会来恭王府,可不就因为那位李大人说了忠玉正在晋王府嘛。

莫琚本还奇怪,这个李大人好端端地为何要告诉一个奴婢这些,现下想想,只怕他是居心不良的。

毕竟,这忠玉和墨星竹的事情早已被京城中的大户们知道了。

这子倾又一心想要嫁给忠玉,李大人让其在这个时候去王府找忠玉,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现下,这李大人又和这人牙子牵扯到了一起。

莫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李大人,倒是有点意思。

那耍猴人见莫琚停下了脚步,只当她是怕了那李大人,立刻叫嚣道,“小丫头,我可告诉你,你若是得罪了我,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识相的,就快将解药交给我。不然,一会儿等李大人来了,他可饶不了你们。”

说到这里,那耍猴人竟摆出了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

只是不知道他这幅表情是因为真的相信李大人能救自己,还是已经适应了那先前毒药带给自己的苦楚。

说起来,这耍猴人的意志力也是十分强大的。

昔日在牛家村,那个受过训练的黑衣人也受不住的毒药,这耍猴人竟然硬生生地挺了这么久。

这样的人,若是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定能成一番大气。

只不过……

“愚不可及!”莫琚叹了口气,捏着耍猴人的下巴便要往他嘴里灌。

而此时,门外却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莫琚等人寻声望去,正见一个身穿官服的大臣带着十几个衙役将这院子包围了起来。

只是这带头的官兵,却并非忠玉。

莫琚皱了皱眉头,那耍猴人却是一脸的喜色,“李大人,救我,救我!”

莫琚怔怔地看了李大人一眼,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李大人啊!

只见此人满脸正气,威风凛凛,若是先前没有听过耍猴人的一番话,只怕大家都会觉得他是个刚正不阿,为国为民的好官了吧。

那李大人冷冷地瞟了耍猴人一眼,却并没有接下耍猴人的话。

方才有人将人牙子的藏身之处交到了府衙,李大人见这上面没有耍猴人的名字,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妥。

他先让忠玉去那些地方逮捕人牙子,而他则带了自己的心腹将这耍猴人的院子包围了。

若是这耍猴人没有被人发现,那一切都还好说。

可若这耍猴人真的被人抓到了,那他也好先人一步处置了自己的这个姐夫,省得他将自己给供出来。

可是他这一进门,耍猴人便叫了自己的名字,为了保全自己的官威,今天这院子中的人是一个都别想活了。

“你们可知道,这滥用私刑是犯法的?”李大人没有理会耍猴人,却将矛头指向了带着面具的莫琚。

莫琚冷笑,“好一个铁面无私的李大人。民女倒想知道,是这滥用私刑的罪名重大,还是这拐带人口的罪名更重呢?”

李大人哑然,半晌才轻哼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本官倒是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府衙的板子硬!来人呐,给本官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民女无知,竟不知李大人原来是这样办案的。”莫琚见李大人什么都不说便要动板子,眼中笑意更甚。

眼下,她更加肯定了这李大人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了。

想到这种人竟能在京城府衙中作威作福,莫琚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而那李大人听到莫琚竟然这么说自己,心中更加恼怒,大喝一声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动手么?”

“大人……”离李大人最近的官差拽了拽李大人的袖子,小心地提醒着。

“叫本官作甚!”李大人却是不耐烦地打落了那人的手,转身便要训斥自己这些心腹。

可他这一转身,却是身子一僵,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那些心腹,此刻正背对着自己跪在地上。

而站在自己对面的,则是满脸阴沉的恭亲王,在恭亲王身旁站着的,正是暂代朝政的晋王殿下。

“这……”李大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当即便反应过来,和那些心腹们一齐跪在了地上,“微臣不知晋王殿下和恭亲王在此,有失远迎,还请二位恕罪。”

“李大人好威风啊。”恭亲王瞪了李大人一眼,便不再说话。

而鹤影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先前莫琚丢出的那一锭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大人见恭亲王和晋王都不理会自己,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讨好地说道,“微臣听说这里有人滥用私刑,所以便赶来了。竟没想到恭亲王和晋王殿下也在这里,你们莫不是也来逮捕这位姑娘的?若是这样,那微臣便现行回去了。”

说完,那李大人也不等鹤影开口,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等到他走到了门口,鹤影这才冷声道,“站住。”

李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又转身赔笑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鹤影看了李大人一眼,随手指了指那耍猴人,“听说这位是李大人的姐夫?”

“晋王殿下说笑了。”李大人当即反驳道,“微臣祖孙三代皆是读书人,怎么会有个耍猴的姐夫呢?”

耍猴人没想到李大人会这么说,那眉头立刻拧成了一团。叫着道,“小叔子,这些年来我可没少孝敬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胡说什么呢!”李大人瞪了耍猴人一眼,讪讪地笑道,“王爷,你别听这耍猴人胡说,微臣,微臣根本就不认得他啊。”

“哦?那倒是本王误会李大人了。”鹤影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大人一眼,“素闻李大人熟知我大宁律法,这耍猴人拐带了恭亲王的小孙子,不知该当何罪啊?”

“这……”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白玉镯

李大人身子一僵,又回头瞪了耍猴人一眼,这才笑着道,“拐卖人口,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呢!”

而那耍猴人听闻丢掉的那个孩子是恭亲王的亲孙子,也立刻变了脸色。

方才,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地抵死不认,无非是觉得他的这个小叔子在府衙做官,那定是个说一不二的。

当他看见李大人向这两位男子磕头下跪的时候,便觉得情况不妙。

如今再听李大人说要取了自己的性命,他就更加得害怕了。

所有的利益在生命的面前,都显得那么得微不足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惹怒了两位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啊。”耍猴人当即使出了全身力气甩开了醉红颜,猛的跪在了韩鹤影的身前,“王爷若是有什么话想问小的,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恭亲王的小孙子,真的不是小的拐走的啊。”

李大人淡淡地看了耍猴人一眼,眼中除了鄙夷,还有一抹深深地担忧。

说起来,这李大人的确是该叫耍猴人一声姐夫,不过这姐夫也是分个亲疏远近的。

就如李大人方才所说的一样,李家祖孙三代皆是读书人,根本就不会将李家的女儿嫁给一个街头耍猴的。

更何况,这耍猴的还是个人牙子。

只不过,这耍猴人娶了李家旁系的一个女儿,便硬生生地和李大人攀上了亲家。

原先,李大人是不想认下这门亲戚的,奈何这耍猴人极会钻营谄媚,逢年过节不是送银子,就是送古玩字画。

李大人本就不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这一来二去的,便也就默认了耍猴人的身份。

即便他那个短命的姐姐在多年前便死了,他也没有断了和耍猴人的往来。

而对这耍猴人拐卖人口的事情,李大人也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由着耍猴人混过去了。

因着李大人的关系,其他的人牙子也都会主动巴结耍猴人。

耍猴人便把这些人送上来的礼留下一小部分,再把一大部分交个李大人,让他平日里多担待着些。

也正因如此,这京城中丢儿丢女的时间才越来越多了。

可是这些个平头百姓最怕的事情便是和衙门有所牵扯。

谁人不知即便是好人家的人,进了衙门也得脱一层皮。

是以他们虽然丢了孩子,却也不敢声张。

若非那日宝儿的母亲正好撞上了宝儿,只怕鹤影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京城中竟有这么多人家丢了孩子呢。

鹤影冷冷地扫了李大人一眼,却并未和李大人过多言语。

毕竟在鹤影眼里,李大人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文旭,所以鹤影也懒得和李大人纠缠。

他只上前一步,沉声道,“说,这些金子是谁给你的。”

虽然鹤影已经知道了那些金子出自何处,也认定了这送金子的人便是带走文旭的人,可是在场这么多人,他也还是要问个清楚。

“是一位姑娘送给小的的……”耍猴人低声道,“她花钱雇小的出摊,只说让小的吸引人群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小的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王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吧。”

这耍猴人倒是聪明,知道李大人保不了自己,便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鹤影身上。

“是个女子?”醉红颜皱了皱眉,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耍猴人。

而莫琚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毕竟那前朝叛党的手下的人,多半都是女性。

文旭若是被女子带走了,那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带走文旭的人会是谁呢。

莫琚刚想开口,鹤影抢先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样,你可否记得?”

说完,鹤影还看了莫琚一眼。

莫琚会意,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今日是易过容的,所以李大人等人才没有认出她来。

可这容貌可改,声音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眼下这里全是京城府衙的人,若是有人真的听出了莫琚的声音,又依据莫琚的身量猜出了什么,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至于那耍猴人,他听鹤影这么一问,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道,“记得记得!柳叶眉,杏仁眼,面色发白,有些瘦弱。个头嘛,大概到小的这里。”

说到这,那耍猴人便用手在自己的眉间比量了一下。

他一心想要将功折罪,所以便就真的尽心尽力地回忆了起来。

“对了,小的记得那姑娘手上还带着一副包金兽首的白玉镯。小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质地这么好的金镶玉镯呢。”

耍猴人此话一出,恭亲王便向后退了两步。

若不是鹤影在他身旁扶着,只怕恭亲王便要倒在地上了。

恭亲王被鹤影扶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只低沉着声音嘟囔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莫琚怔怔地看着恭亲王,总觉得恭亲王此举太过反常。

那耍猴人虽然描述的仔细,可是却全然没有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莫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带走文旭的人究竟是谁。

如今恭亲王只听那耍猴人说了一句白玉镯便有了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恭亲王已经知道了这女子究竟是谁?

莫琚眉头微蹙,随即便是了然于心。

前朝叛党寄居的那片小树林已经鹤影派的人严加看管住了,即便是一只苍蝇从那树洞中飞了出来,破浪都会派忍卫们前来禀告的。

如今这破浪既然没派人出来,就说明这个带走文旭的女子不是单独派遣出来的。

莫琚虽然不清楚那前朝叛党究竟还有多少势力隐藏在京城,不过她却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冲着文旭来的。

既然这个人知道文旭今日会来赶集,便必定是偷听到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能有这种功夫又神出鬼没的人,除了恭王府的见秋,又怎么还会有别人呢?

再加上刚才恭亲王的那个反应,莫琚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想必这恭亲王是见过那副包金兽首的白玉镯吧。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落荒而逃的人牙子

莫琚偷偷地看了恭亲王一眼,只觉得恭亲王在这一夕之间似乎又老了十岁。

而恭亲王则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恭亲王驰骋疆场,为大宁立下了汗马功劳,这老了老了,却被自己的孙媳妇毁了一世英名,他又如何能不恼怒呢。

眼下李大人和这十几名官差还在这里,他若真的说出是自己的孙媳妇拐带了自己的孙子,明日,他便会沦为整个大宁的笑谈。

所谓树大招风,朝廷中想让恭王府倒台的人不在少数,恭亲王在此时保持沉默,除了为了保全颜面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了保全整个恭王府的性命。

他相信凭借着鹤影和莫琚的聪慧,一定很快能想明白这件事情,将见秋捉拿归案。

而鹤影和莫琚自然能理解恭亲王的一片苦心,并没有问恭亲王到底怎么了。

只是那李大人却是个没眼色的。

他自知自己难逃一劫,便想巴结着恭亲王,求他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方才恭亲王差点晕倒,正好给了他一个讨好恭亲王的机会。

想到这,李大人赶忙上前一步,从鹤影的手中接下了恭亲王,略带谄媚地说道,“恭亲王,身子要紧,你可别急坏了身子。不过您放心,下官一定会将您的孙子找到的!”

说完,李大人还瞪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心腹,“没用的东西,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既然这耍猴的能记住那姑娘的样子,还不快去请个画师将这姑娘的样子给我画下来!”

那官差被李大人这么一骂,冲着恭亲王打了个千儿,便匆匆离开了。

只是莫琚却在这人转身的瞬间,扑捉到了他眼中的一抹凶狠。

不过这也难怪,依着这李大人的行事作风,只怕对手下的人也不会有多好。

所谓墙倒众人推,李大人如今和这耍猴人有所牵扯,那自是保不住命了。

那官差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便也不用隐藏自己对李大人的不满了。

他之所以愿意去找画师,也不过是想讨好恭亲王,日后好寻个差事罢了。

不过,这李大人好像并不是这么觉得的。

李大人见那官差如此听话,脸上竟还挂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莫琚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李大人倒还真是个拎不清的东西。

和李大人相比,那耍猴人倒显得聪明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竟连解药都不再求了,只不过单看他那握紧的拳头,众人便能感受到他此刻正受着怎样的煎熬。

莫琚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解药丢给了耍猴人。

耍猴人接过解药,便对着莫琚三跪九叩了起来。

莫琚却并没有接受耍猴人的跪拜,只轻轻地闪了闪身子,在耍猴人的面前让出了一条道。

耍猴人见莫琚不肯受自己的跪拜,却也不说什么,只一直闭着眼磕着。

直到那额头磕出血来,都还没有停下。

没多久,那官差就带了个画师回来。

看那身打扮,应该是官府中人。

官差带着画师朝鹤影和恭亲王福了福身子,便介绍道,“这位是府衙的师爷,京城中的那些通缉令大多出自师爷之手。如今听闻王爷有事吩咐,小的便将师爷带来了,不知王爷是否满意?”

鹤影眼神幽暗,却还是点了点头。

官差不明就里,见鹤影点了头,只当他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拉着画师和那耍猴人便去里屋画起了画像。

而此时,忠玉也和赤羽宵带着官差回来了。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的二十多个孩子。

那赤羽宵手上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尽管莫琚知道这里不会有文旭,可还是仔细地打量了这二十几个孩子。

见文旭真的不在这群孩子之中,莫琚虽然没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微臣见过晋王殿下,见过恭亲王!”忠玉福身道。

从前在家中时,忠玉是不会向鹤影他们行礼的。

尽管忠石和忠玉和莫琚并非一奶同胞,可在莫琚心里,这两人已经成了自己的家人。

即便莫琚和周姨娘之间有了嫌隙,却并不影响她和忠玉、忠石的感情。

只是今日,忠玉穿着朝服,又是为了朝政而来,是以这个礼,他是必须行的。

“这些孩子都是被拐带的。”忠玉义愤填膺地说道,“那些人牙子已经被下官锁进了牢房,不过有些人牙子似乎是得到了什么风声,等到下官到了这些地方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说完,忠玉便将先前的那张纸递给了鹤影。

那上面标红的地方,想必就是已经逃走了的人牙子的藏身之地了。

鹤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了头,便让忠玉起来了。

可是正在屋里和画师作画的耍猴人却是心中一惊,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王爷明鉴,小的一直都在屋中,是万万没有机会去通风报信的啊。”耍猴人跪倒在地,满脸的委屈。

若是不知道事情始末的人,没准还会以为这耍猴人受了多大的冤屈呢。

莫琚忍不住扫了这耍猴人一眼,只觉得这耍猴人是难得的机灵。

只可惜,这机灵用错了地方,变成了害人的东西了。

不过,莫琚也知道,这走漏风声的事情的确是和耍猴人没有关系的。

就像耍猴人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一直被众人困在屋中,即便是想去通风报信,也是没有一丁点的机会。

更何况莫琚等人心里都清楚,这跑掉的人牙子,兴许都是前朝叛党的手下。

毕竟见秋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提前将那些人牙子转移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这些人牙子会逃到哪里去了呢?

破浪一直在那小树林中守着,这些人定是没有机会回到地下宫殿的。

这么些人,还带着那么多的孩子,若是冒然出城,也一定会惊动守门的将士。

若是这样,那这些人应该还在京城之中。

恭亲王府他们去不了,凌如月那里却是有可以安顿他们的地方的。

上次凌如月从地下宫殿中出来,破浪就已经派人跟踪了凌如月,得知了凌如月的藏身之地。

只不过,莫琚一心想抓到凌如月背后的那条大鱼,为免打草惊蛇,便也没有拿凌如月怎么样。

可若那些人真的藏在了凌如月的屋中,莫琚就决不能坐视不理了。

莫琚想了想,便在忠玉的耳边嘱咐了几句。

忠玉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那群官差走了。

此时,画师和官差也从屋中走出,将那画像递给了鹤影。

鹤影看了看图,满意地点了点头。

鹤影之所以满意,并非因为那画师的画技超群,而是因为那画像中的女子实在没有什么特征。即便是贴了出去,也没有人会想到这是恭王府的孙媳妇。

恭亲王同样睨了一眼画像,见鹤影没说什么,便也松了口气。

“那便把这画像贴到城门口吧。”鹤影沉声道,“本王还有要事处理,这里,便交给李大人了。李大人刚正不阿,想必是不会因私忘公的。”

既然文旭是被见秋带走的,鹤影也就不想在此处费神了。

他和恭亲王对视了一眼,便决定先回恭王府找见秋。

如果见秋不在府里,那也好尽快另做打算了。

不过鹤影却有种预感,见秋抓了文旭,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李大人见鹤影打算离开,忙跪地道,“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会秉公执法,不会饶过这个耍猴人。”

耍猴人闻听此言,当即跳起来道,“王爷,王爷!小的冤枉啊!这些年来,小的所得的那些黑心钱全部都孝敬给了李大人。论起来,小的顶多算是个从犯,李大人才是真正的主谋。王爷便是要定罪,也该先杀了李大人,怎么能将……”

谁知这耍猴人的话还没说我,李大人就抽出了佩剑。

手起刀落间,那耍猴人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鹤影皱了皱眉,莫琚亦是冷冷地扫了李大人一眼。

对于耍猴人,莫琚并没有一丁点的同情。

路都是自己选的,这耍猴人竟然敢触犯大宁律法,就应该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

眼下被人抓到了才想着回头,那便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可这李大人既没有让耍猴人过堂,也没有将自己和耍猴人的关系解释清楚,就这么当着两位王爷的面了结了这位耍猴人,真的是不计较后果么?

若不是他真的愚不可及,那就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并没有把鹤影和恭亲王放在眼里。

想到这,莫琚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大人一眼。

她依稀记得,这李家和莫家一样,全都是替先帝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

不过,这李家和莫家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同。

莫家有恭亲王坐镇,是以那些小辈们并不敢胡作非为。

而李老爷子却是在先帝登基后没多久,便因病去世了。

先帝觉得亏待了李家,对李家的子孙们也就格外宽容。

正因如此,李家人才越来越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说起来,这府衙的李大人便是李家人的典型代表了。

莫琚又叹了口气,这才和恭亲王等人一起去了恭王府。

只是他们还没进门,府中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爷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闹事

恭亲王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足下生风,快步走进了院中。

院中站着的,正是恭亲王的小孙子莫文旭。

而在文旭身旁,则是满脸笑意的见秋。

不仅如此,见秋的手还紧紧地拉着文旭。

莫琚和鹤影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见秋费尽心思在集市上带走了文旭,难道就是为了将他完好无损的送回王府么?

不仅如此,更令莫琚和鹤影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文旭明明知道见秋是前朝叛党手下的人,又怎会和她同流合污呢。

莫琚皱了皱眉,便欲进府一探究竟。

鹤影却拦在了莫琚身前,指了指她的脸,又笑着摇了摇头。

莫琚会意,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如今,她脸上虽然带着易容面具,可那并不代表见秋就认不出她了。

虽然莫琚心里担心着恭亲王和文旭,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不是她暴露身份的时候。

好在这里还有鹤影守着,莫琚想了想,便带着醉红颜回了丽春阁。

临走之前,莫琚还回身看了一眼。

鹤影亦冲着莫琚笑了一笑,眼波流转之间,分明是在让莫琚放心。

莫琚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和醉红颜走了。

路上,醉红颜几次欲言又止,那满脸疑惑的表情让莫琚忍不住笑了出来。

“颜颜,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莫琚笑着道。

醉红颜吐了吐舌头,这才低声道,“那见秋也太奇怪了吧。她费劲心思带走了文旭,既不伤他害他,又不将他藏起来,反而将他带回来恭王府。她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们怀疑她么?”

“兴许,是有别的打算吧。”莫琚长叹了一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倒不是莫琚敷衍,而是她实在实在弄不清楚见秋打的是什么主意。

醉红颜见莫琚不说话了,便也没有再开口了。

二人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丽春阁门口。

奇怪的是,如今已是午后,正该是安静的时候,可那丽春阁的门口却是人山人海?

莫琚在丽春阁门口停下了脚步,未免身份暴露,她和醉红颜还是决定从后门进入。

谁知这二人刚迈进丽春阁,花姐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主子,你可算是来了!有人在前院闹事呢!”

因着莫琚身份尊贵,花姐不敢像醉红颜那样称呼她为王姑娘。

花姐思来想去,这才决定称莫琚为主子。

莫琚虽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怪异,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她听闻有人敢在丽春阁闹事,竟是不由得笑了出来,“还有人敢在你的地盘上闹事?”

莫琚这么说,倒并非是故意揶揄花姐。

这丽春阁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从一家小店变成了京城中独一无二的青楼,除了有鹤影和莫琚在暗中扶持,这花姐更是功不可没。

莫琚不得不说,这花姐在做生意上确实是有一套手段的。

丽春阁开业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呢。

花姐听莫琚这么一说,竟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虽然所有人都以为这家青楼是花姐的产业,可花姐心里清却很楚,这丽春阁真正的东家其实是眼前的这位晋王妃。

如今见自己的东家这么夸赞自己,便是花姐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不由得得意了起来。

不过得意归得意,花姐还是没有忘了正事。

想到这,花姐便收敛了眼中的笑意,沉声道,“来这里闹事的人,是东单的十皇子呢!”

十皇子?

莫琚皱了皱眉,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东单十皇子可不就是大宁皇帝的三皇子韩景行。

想到韩景行,莫琚的眼眸中便掠过了一抹冰冷。

尽管花姐及时地低下了头去,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个晋王妃,果真不是普通人。”花姐暗中腹诽道。

不过,莫琚却没有在意花姐在想些什么,只冷声道,“去前面看看吧。”

花姐闻言,便领着莫琚和醉红颜去了前厅。

只不过,这三人却没有出去。

未免身份暴露,莫琚只是撩起了帘子,静静地打量着屋内发生的事情。

屋里的声音十分嘈杂,莫琚听了半天,才勉强听出了点头绪来。

原来,和韩景行吵架的女子是韩景行前些日子包下的牡丹。

也不知怎地,这牡丹竟在被韩景行包下的日子里结识了一位富商。

说起来,这牡丹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哄的那富商为自己赎了身子。

原本,这花姐是不打算放人的,毕竟像牡丹这种姿色有肯卖身的头牌姑娘,实在是少之又少。

可这富商一掷千金,到最后,连花姐也忍不住诱惑,终是同意了富商的请求。

今日,便是为牡丹赎身了日子。

那账房收了钱,便将牡丹的卖身契交给了富商。

而牡丹则是收拾了行囊,打算去给富商做小。

谁知她刚出门,便和韩景行撞了个满怀。

这韩景行原本对牡丹并没有几分真情,可他到底和牡丹相好了一阵,如今听闻牡丹要跟了别人,当下便发起火来。

这事,原本就是花姐理亏,所以花姐便想把他先前在牡丹身上花的银子全部还给韩景行。

可这韩景行却是不同意,还抬出了自己东单十皇子的身份,要让丽春阁给个交代。

所谓民不与官斗,那富商想了想,便想多塞点钱给韩景行。

谁知这韩景行却更加不依不饶了起来,不仅要将牡丹带走,还要将富商以诱拐妇女的罪名打入天牢。

也不知道这牡丹是觉得富商实在太过有钱,还是这二人产生了感情,牡丹当即便护着富商,和韩景行呛声了起来。

那牡丹言辞粗鄙,韩景行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他倒也不和牡丹动嘴,只挥一挥手,便要将牡丹和富商带走。

花姐看着这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又听闻莫琚回来了,这才迎了出来,想让莫琚给出个主意。

谁知这莫琚看了屋内的情形,不仅没有说出解决办法,还掩面笑了起来。

“主子……”花姐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低声问道,“您看这……应该怎么办才好?”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烟花之地

莫琚摇了摇头,却是没有答话。

眼下牡丹骂的正起劲,她可不想破坏这场难得的好戏。

“我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东单的十皇子,谁不知道你就是那九皇子身后跑腿打杂的下人?”牡丹冷笑着说道,“以为认了个干爹就有脸了?没有能耐的东西,连替姑奶奶我赎身的钱都没有,还想摆出一副皇亲贵胄的脸?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你!”韩景行被牡丹骂的双脸通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牡丹喝了口水,又接着骂道,“别说你是那东单皇帝的义子了,便是他的亲儿子,在我大宁的土地上,也没有你说话的份!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同是皇子,我们宁国的晋王殿下可是要比你好上太多了。”

牡丹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百姓们竟都纷纷拍手叫好了。

莫琚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牡丹的话虽然粗鄙,可是话糙理不糙。

不管韩景行从前是什么身份,眼下,他既然自称东单的十皇子,便该在大宁的领土上夹着尾巴做人。

这般寻衅闹事又不识抬举,也不知道那东单老儿慕远风若是知道自己收了这样一个义子,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许是有了周围人的支持,牡丹气焰更甚,当即叉着腰道,“要想作威作福,你就滚回你们东单去。这大宁,还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即便是闹到官府,那官差也是帮着我们这些大宁的老百姓,而不是你这个外邦人士。”

“好好好!”韩景行涨红了双脸,咬牙切齿道,“人人都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本皇子今日算是见识了!我原还想着你若能乖乖听话,本皇子便既往不咎了,谁知你竟这番不识抬举!来人呐,把这个贱人和她的奸夫都给本皇子带回去。待会上了板子,我倒看看这贱人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韩景行话音刚落,身边便出现了几个穿着东单服饰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将牡丹和富商抓了起来。

与此同时,醉红颜也飞身而出,和那几个东单人纠缠在了一起。

醉红颜此举,当然是经过莫琚同意的。

若闹事之人只是因为儿女情长,莫琚自然不会管。

可此事竟然牵扯到了两国利益,莫琚便不能坐视不理。

韩景行若是宁国三皇子,那也就罢了,如今他代表的可是东单,若是此时让他将那牡丹和富商抓了回去,以后大宁在东单面前又怎还能直起腰来。

若非莫琚不便出面,她真相亲自逮捕了韩景行。

不过既然有醉红颜在,莫琚便也就放心了。

只是很快,莫琚便觉得不安了起来。

她虽然武艺不精,可到底和长风学过几天武功,通过对方的身手也是能看出一二的。

这几个丹东人士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若是以一敌一,醉红颜还会有几分胜算。

可眼下有这么多的东单武士,只怕醉红颜是对付不过来的。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醉红颜便落了下风。

韩景行见醉红颜的额角泛起了一层汗水,心中更加得意,当即道,“把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娘们也给本皇子带回去!你们可小心点,别伤了这个娘们,本皇子今晚还要好好地尝一尝她的滋味呢。”

然而韩景行话音刚落,脸上便被人扇了一掌。

“谁!”韩景行捂住了有些发烫的左脸,略带不安地看向了四周。

只听“啪”地一声,韩景行的右脸又挨了一掌。

这一掌用力十足,竟让韩景行的连瞬间肿了老高。

韩景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得鼻子上又重了一拳,紧接着,便是左眼、右眼,到后来,竟来下巴上也中了一拳。

“这是……”花姐指了指捂着头的韩景行,惴惴不安地说道,“这位十皇子,莫不是中邪了?”

莫琚闻听此言,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韩景行会有如此诡异的行径,是因为赤羽宵在空气里隐了身形。

不过除了莫琚,即便是有人听说过忍卫的名字,也不曾亲眼见过,是以他们觉得韩景行中邪了,也不足为奇。

且听花姐这么一说,莫琚竟也觉得韩景行的样子像极了中邪之人。

只见他双手捂脸,嘴中还自言自语道,“别、别过来!啊……”

韩景行的手下自然也发现了其行为异常,这才放弃和醉红颜纠缠,死死地守在了韩景行的身边。

这些东单武士虽然不会隐身之法,可却也感受到了赤羽宵那深厚的内力。

武士中的头领当即道,“若是武林好汉,还请现出身来。在这里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豪杰。”

赤羽宵这才在醉红颜的面前现了身,“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只不过,比起你们那狗熊般的主子,倒是强上了几分罢了。”

听赤羽宵这么一说,在场的百姓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看那鼻青脸肿的韩景行,竟都觉得他有几分像那深山里的狗熊了。

韩景行狠狠地瞪了赤羽宵一眼。

他一向自诩风流,即便如今易了容,挑的也是一副俊俏的面具。

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赤羽宵落了面子,又哪里肯善罢甘休呢?

韩景行皱了皱眉,冷冷地扫了武士们一眼,这才沉声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将这些人给我抓回来!”

“这……”领头的武士看了看赤羽宵,又看了看韩景行,犹豫了半天,这才和赤羽宵打斗了起来。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东单武士想要对付醉红颜这个小姑娘还行,若想捉拿赤羽宵,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赤羽宵倒也不和这些武士纠缠,瞬间隐了身形,便在韩景行的肚子上又落了几拳。

只不过,这赤羽宵明显收敛了内力。

这几拳,虽然会让韩景行觉得剧痛无比,却不会伤及内脏。

想来,赤羽宵也是碍着韩景行的东单皇子身份吧。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韩景行的真实身份,可是在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之前,他们倒也不能拿韩景行怎么样。

毕竟现在,还不是和东单翻脸的时候。

只是莫琚冷眼瞧着,这几个武士对韩景行似乎不是十分忠心。

即便这些武士无法抓到赤羽宵,可若想守在韩景行身边,让他不被赤羽宵所伤,却绝非难事。

这些人没有这么做,想必是对韩景行这个主子也心有不满吧。

这倒也是,上辈子,韩景行的身边若没有莫琚费力周旋,只怕最后那几个心腹也要负气而去了。

韩景行小气,多疑,又阴狠无比,实在不是个值得别人追随的人选。

直到今日,莫琚才恍然觉得,即便上辈子她没有和韩景行同归于尽,以韩景行和唐穆瑶的性子,也是做不了几天皇帝的。

不过现在,莫琚并不关心这些了。

所谓有爱才会有恨。

她重生之时,之所以还想报仇,无非是因为心有不甘。

她恨韩景行背叛自己,实则是因为自己放不下韩景行。

可现在,她有了鹤影,有了疼爱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心中的那点儿恨意已经全部消失了。

韩景行对于莫琚来说,无异于一个跳梁小丑。

如果不是韩景行刻意生事,她根本就不会把韩景行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莫琚竟有些释然。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星的眼眸也更加清明。

此时,她忽然感觉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

莫琚警惕地回过了身子,反手便抓住了那只大手。

只不过,那张大手却很快地摆脱了莫琚的束缚,反而将莫琚那粉嫩的拳头握在了手里。

那熟悉的触感传来,莫琚即便不抬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鹤影……”莫琚喃喃道。

“傻丫头,在这笑什么呢。”鹤影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眼中满是怜爱。

“没什么……”莫琚痴痴地笑着,随即掀开了帘子,笑着道,“你师兄和你三弟打起来了呢。”

许是许久没有听见韩景行的名字,鹤影忽然听见三弟这个词,竟有了片刻的迟疑。

他皱了皱眉,顺着莫琚手指的方向看去,竟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只不过那笑意一闪而过,转而便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在说,方才那个笑容并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鹤影轻咳了两声,这才走了出去,沉声道,“师兄,师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醉红颜和赤羽宵听见了鹤影的声音,立刻收了手,站在了鹤影的身旁。

而那牡丹则是捡起地上的行囊,迅速地躲到了醉红颜的身后。

韩景行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也将双手放下,朝着鹤影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到来人是韩鹤影时,韩景行的眼中立刻略过了一抹冷光。

他当即冷笑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晋王殿下么?本皇子还以为晋王殿下是那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呢,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来这烟花之地呢!”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抹黑

韩景行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立刻扭头看向了韩鹤影。

原本这东单十皇子竟然敢公然在青楼闹事已经让这些百姓觉得十分惊奇了。

如今听闻晋王殿下也来了这丽春阁,他们就更加讶异了。

这些人虽然生活在京城,却大多都是布衣百姓。

别看那皇宫离这丽春阁不过百来丈的距离,可这些百姓若是想知道皇家的人都在做些什么,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而这晋王殿下又不同于寻常皇室,大宁百姓都清楚,这晋王日后可是要成为大宁的皇帝的。

未来的皇帝来了青楼,百姓们又怎能错过这样劲爆的消息。

不仅如此,那些好事者还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一时间,这偌大的丽春阁竟然挤满了人。

若是平常丽春阁中来了这么多人,花姐一定会乐得眉开眼笑。

可现在,她不仅没笑,反而还一脸担忧地看向了莫琚,“主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尽管花姐话说得含蓄,可莫琚还是听出了花姐话中的意思。

眼看着丽春阁的人越聚越多,鹤影今日来这丽春阁的事情只怕是要闹得个满城风雨了。

韩景行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入丽春阁,除了因为他如今是东单的十皇子以外,更重要的是他还带了人皮面具。

即便事情闹大了,他也可以再换一张脸,将今日之事推的一干二净。

可鹤影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没有易容,更重要的是,因着他平日做事总是亲力亲为,是以这京城的百姓很多都是见过鹤影的真容的。

如果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对鹤影,对大宁都是大大不利的。

鹤影若因此事被朝中重臣诟病,那他就很可能会失去登基的资格

大宁皇帝韩英杰本就只有三个儿子,太子已死,鹤影若不能登位,那这皇帝的宝座没准就会落在韩景行头上了。

只是,鹤影会让韩景行如愿么?

莫琚看了看鹤影,又扫了一眼韩景行,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

鹤影似乎感受到了莫琚脸上了笑意,回过头冲着莫琚的方向也笑了一笑。

韩景行见鹤影不搭理自己,便也顺着鹤影的方向看去。

只是他再探头之前,莫琚便抢先放下了帘子,不知道在和花姐嘀咕什么。

韩景行皱了皱,不过,这并没有耽误他抹黑鹤影的决心。

他想了许久,笑着开口道,“晋王殿下这是在看谁呢?莫不成也看上了丽春阁的某位姑娘?不过晋王您权势滔天,若是想要个姑娘,肯定有人上杆子往您府里送,你又何必亲自来这种地方。听说晋王和晋王妃情深似海,本皇子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哦,差点忘了,这晋王妃的头七可过了?”

韩景行虽然极力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可那眼中的不屑和挑衅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而周围的百姓听了韩景行的话,当下便议论了起来。

人人都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

可是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如果百姓认为一个人是坏的,那无论他去做多坏的事情,只要做了一件好事,人们就会觉得他还是好的,是可以被原谅的。

可如果一个人品行优良,却偏偏做了那么一两件不为世人所不容的事情,那百姓们的眼中可就容不得沙子了。

他们会觉得这个人先前所有的好全是装的,这种人是伪君子,连真小人都不如。

当下,便有人好奇地问道,“前面这个真的是晋王殿下?”

“可不是他嘛!几个月前他带着晋王妃去城郊施粥的时候,我可是亲眼见过的。”一个身上打着补丁的男子带着口音答道。

很明显,这个人就是先前从荆州逃到京城的难民。

隔壁卖包子的大娘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听说这晋王和晋王妃的感情极好,这晋王妃没了才几天,这晋王怎么就来逛窑子了呢?”

那难民轻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感情好有什么用?哪有猫是不偷腥的!这晋王妃都已经死了,晋王在这外面找点儿花头还不正常么?”

“我跟你们说啊,这晋王刚刚是从丽春阁后门进来的,没准就像那十皇子说的一样,他在这里八成是有个相好的了。”一个穿着绸缎的富人舞着手中的扇子,自以为是地说道。

而刚才那个大娘却不以为然地回嘴道,“晋王殿下是什么身份,他若真在这里有了相好的,为何不把人赎回府里呢?”

“这你就不懂了。”那富人笑着道,“家花哪有野花香啊!这娶回家的姑娘又哪能和外面的姑娘相提并论呢?”

那大娘呸了富人一口,却也没有再争辩什么了。

想来,她应该是被那套家花没有野花香的理论给说服了。

不过大娘虽然不说话了,人群却依旧没有安静下来。

莫琚细细听着,说鹤影偷腥的百姓大多都是男子,而替鹤影辩解的却偏偏都是姑娘。

莫琚笑了笑,心中暗道,她这个夫君还是天生风流呢。

而韩景行听见了那些闲言碎语,眼中笑意更甚。

事实上,韩景行之所以记恨韩鹤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鹤影太过优秀。

尽管韩景行不愿意承认,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各方各面都比不上他的那个二哥。

这么多年,他一心想在鹤影身上找到一点儿错处,可却一直不能如愿。

如今他在这丽春阁中发现了鹤影,就算鹤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嘲讽鹤影的机会。

想到这,韩景行便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晋王殿下,你都出来了,就把你那相好的也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呗。”

韩景行这么一说,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露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

醉红颜和赤羽宵听韩景行这么一说,就想上去揍韩景行一顿。

只不过,鹤影却及时拦住了这两个人。

他刚想开口,花姐便撩开了帘子,一步三扭地走了过来,“这是说老娘是谁的相好呢?”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公道

“切!”众人见后门走进来的竟然是花姐,都摆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

韩景行亦是皱紧了眉头,这才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冷冷地看了牡丹一眼,立刻沉声道,“花姐,今个儿这事,你总得给本皇子一个交代吧!”

“交代?什么交代?”花姐摊了摊手,摆出了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老娘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一个大男人说要女人给他交代的。别说老娘和你没有发生什么,便是发生了什么,那也应该是你给老……给我一个交代!”

这花姐到底是个有眼色的,她见韩景行眉头微蹙,便可以改了称呼。

其实花姐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是这十皇子的对手。

因着她觉得这里有莫琚和晋王为自己撑腰,她才不由得放肆了起来。

这会儿回过神来,便也就收敛了方才的气焰。

可花姐这番话落到了百姓的耳朵里,当成就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鹤影等这些人笑够了,这才轻咳了两声,低声道,“这东单十皇子可是不久前才从东单回来的,一时措辞不当也是有的。”

“是呢……”花姐点了点头,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不就是主子说的这样么!只是这十皇子一身的宁人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我大宁的皇子呢!”

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吧,韩景行一听花姐说自己是宁国的皇子,立刻大怒道,“胡说什么呢,本皇子怎么会是宁人呢!你家主子没能耐,你也没……”

主子?

话说到这里,韩景行却忽然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韩鹤影,“你是这丽春阁的东家?”

鹤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也不是!这家店原是琚儿的嫁妆,现在……”

鹤影话音未落,花姐便接过了话头,“我的主子啊,我那苦命的主子啊!你才刚走,便有人来我丽春阁闹事了!幸好晋王殿下及时赶到了,不然,不然这丽春阁可就要随你一起去了呢。”

说完,花姐还掏出手中的帕子,用力地擤了把鼻涕。

鹤影皱了皱眉头,尽管他知道这话是莫琚交给花姐,让她来为自己解围的。

可莫琚总是拿自己殡天的消息来说事,这就让鹤影不是十分高兴了。

毕竟莫琚尚在人世,总是这么说,听起来就有一股诅咒的意味了。

鹤影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不老实的小丫头。

莫琚本在帘子后津津有味地看着花姐的表演,却忽然心中一动,连带着脸也红了起来。

她用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叫自己体温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她怀着孩子,可是万万不能生病的。

莫琚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才又向屋中看去。

此时,韩景行正在厉声指责鹤影御下不严。

“晋王殿下,今个儿本皇子可要和你好好理论一番。”韩景行轻了轻喉咙,这才笑着道,“本皇子早已包下了这位牡丹姑娘,可你手下的人却又将这姑娘卖给了别人,你们是觉得本皇子不是你们大宁的人就好欺负了么?”

“不敢不敢!”鹤影拱手道,“十皇子到了大宁还没有几天,就已经将我大宁的语言学的这样好了。即便是有人想要欺辱十皇子,只怕十皇子也不会让我们如愿。本王手下的人又怎敢怠慢十皇子呢?”

和韩景行的咄咄逼人相比,鹤影则是儒雅了许多。

即便韩景行选了一副容容姣好的面具,可和鹤影站在一起,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而原先的那些男子听闻这青楼是已故晋王妃的产业,竟都纷纷地支持起了鹤影。

对于大宁的百姓来说,这个来自东单的皇子无疑是个外人。

尽管有些女子对晋王妃开青楼的事情有所不满,可到底是死者为大,即便她们心有不满,也没有多说什么。

鹤影见这些姑娘脸上露出的鄙夷,不由得皱紧了自己的一双剑眉。

方才,花姐开口称自己为主子,鹤影便已经猜到了莫琚的意思。

他之所以抢在花姐前面说话,将丽春阁说成是莫琚的嫁妆,就是怕这些姑娘嚼舌根。

可是在这些姑娘看来,不管是不是莫琚的嫁妆,这青楼都不该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经营的。

不过这些姑娘怎么想,莫琚却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即便没有这家青楼,她也早已成了这京城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至于这青楼,不过是给京城姑娘们多了些谈资罢了。

谁让她嫁给了被喻为京城第一夫君的韩鹤影呢!

莫琚耸了耸肩,继续向屋中看去。

“巧言令色!”韩景行轻哼一声,忿忿不平地说道,“今日你这丽春阁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东单武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韩景行便威风凛凛地朝着那群武士拍了拍手。

而那些武士也很配合地掏出了佩剑,虎视眈眈地看着赤羽宵和韩鹤影。

只是赤羽宵分明从那些武士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忌惮和害怕。

想来,这些人也是知道自己不是赤羽宵的对手的。

他们之所以敢拔剑,不过是因为鹤影在这里,他们相信这个大宁皇子是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动手的。

韩景行自然也觉得鹤影不敢在这里动手,因此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只不过,鹤影却并没有让韩景行如愿。

只见鹤影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狡黠的的弧度,“既然十皇子这么想和我们切磋,那师兄就勉为其难地和他们过上几招吧!”

韩景行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而他身后的武士更是叫苦不迭。

可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事关东单体面,那些武士即便知道自己不是赤羽宵的对手,却也都硬着头皮上了。

更何况,赤羽宵也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悔的机会。

只待鹤影话语一落,赤羽宵便执剑和东单武士们打斗了起来。

韩景行还没回过神来,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阵拍手叫好的声音。

尽管韩景行知道他手下的人不是赤羽宵的对手,却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败下了阵来。

看着那满地散落的佩剑,韩景行已然被气的满脸通红。

“废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即便恶狠狠地看向了韩鹤影,“晋王殿下,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有什么不妥么?”鹤影笑着道,“十皇子想要和我师兄切磋武功,本王虽然担心师兄受伤,却也忍痛答应了。不知十皇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满意的么?”

“你!”韩景行一甩衣袖,怒不可遏地说道,“你那师兄伤我东单将士,辱我东单子民,今日,我必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韩景行,“十皇子的将士受伤了?伤到哪里了?是否要去宫中请太医过来?”

说完,鹤影还朝着韩景行挑衅地挑了挑眉。

鹤影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清楚赤羽宵是绝对不会在这些武士身下留下任何伤痕又或是把柄的。

赤羽宵行动虽然迅速,可下手却极有轻重。

若非如此,鹤影是绝对不会让赤羽宵和武士们比武的。

而韩景行自然也知道他手下的武士皆是毫发无损。

方才,赤羽宵分明就没有碰到他手下的任何一个,可正因这样,韩景行才觉得更加耻辱。

不战而败,这事若是传到了东单皇帝慕远风的耳朵里,只怕自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尽管他已经认了慕远风为义父,可他心里清楚,在慕远风的心里,他可能连条狗都不如。

事已至此,韩景行便更没有可能偃旗息鼓了。

“不管怎样,我东单武士在大宁受到了冷待,你都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韩景行厉声道。

“怎么又要交代了!”花姐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十皇子,你若这么想要一个交代,我便豁出去了,给你入府当媳妇好了!虽然这是委屈我了,不过为了让十皇子得偿所愿,这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花姐此话一出,人群中又传来了一阵哄笑。

“你!”

许是韩景行从来没有见过像花姐这样的女人,竟是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只不过,他那原本涨红的脸蛋此刻却是有些发紫了。

韩鹤影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正色道,“原来十皇子是看上花姐了啊?这花姐可是丽春阁的顶梁柱,要是旁人想纳花姐入府,本王定不会答应。可若是十皇子喜欢,这事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商量个屁!”韩景行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晋王殿下若是不想给我东单一个交代,本皇子这就上书一封,求父皇替我讨回个公道!”

父皇?

韩鹤影冷冷地扫了韩景行一眼,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自从韩鹤影知道了韩景行卖国求荣的计划以后,对他的这个三弟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如今听韩景行称慕远风为父皇时,鹤影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韩景行见鹤影不说话,只当他是怕了自己,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神气活现的表情,“晋王若是肯将你那师兄连同这几个姑娘都交给我,也许本王还会求父皇往来一面。如若不然,本皇子定要让这丽春阁吃不了兜着走!”

韩景行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声怒吼,“不得放肆!”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和亲

韩景行转头,却是立马换了副表情,“九……九皇子,您怎么来了。”

围观的百姓听说东单的九皇子也来了,那就更加惊讶了。

尽管这些老百姓对东单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九皇子慕明轩才是东单皇帝真正的儿子。

至于先前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十皇子,不过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狗腿子罢了。

众人看了看气宇轩昂的慕明轩,又看了看一脸谄媚的韩景行,即便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心中却也各自有了计较。

这东单的九皇子和大宁的晋王殿下倒是旗鼓相当,一身的王者气概。

而今日,鹤影穿的是一件紫色绣蟒的罗衣,腰上还系着一条玉带,这样的装扮将鹤影衬托的贵气十足。

贵而不俗,甚是好看。

而慕明轩却是披了一件玄色长衫,乌黑的头发以竹簪束起,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水沉香的味道。一举一动间,竟是优雅入画,灵动无比。

慕明轩和鹤影想比,多了几分生气,却是少了一丝稳重。

总得说来,这两位皇子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可相貌和气度却是不相上下。

不过,因为这里的大宁的国土,所以大宁的姑娘还是本能地觉得她们的晋王殿下略胜一筹。

至于这韩景行么,他头上带着束发嵌玉的紫金头冠,身上还穿着一件朱红绣花的锦衣,脚上踏着一双青缎红底的靴子,腰间零零碎碎地坠了四五枚玉佩,更重要的是,他的拇指上还戴着一枚极粗的戒指。

这样的装扮,和鹤影和明轩比起来,本就多了几分俗气。

不过,即便韩景行还是宁国三皇子的时候,他也多是这种打扮。

即便是上辈子莫琚扶持他成了皇帝,他也还是这幅德行,恨不得将所有的宝贝都戴在身上,以此昭告天下,自己的身份是有多么的尊贵。

上辈子,莫琚心系韩景行,是以并没有多想。

可这辈子,莫琚看着韩景行的这身打扮,总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

说起来,这韩景行是淑妃唯一的儿子,也是韩英杰最小的孩子。

他自幼过得便是雍容华贵的生活,即便不能像鹤影那般的视金钱为粪土,也不该是现在的这副德行啊。

像韩景行这样,喜欢将所有贵重的东西都挂在身上的行为,似乎是那田间的暴发户才会有的行径。

韩英杰性格沉稳,淑妃即便有些侍宠生娇,却也懂得收敛,再怎么看,韩景行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除非……

莫琚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如今,韩景行对莫琚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是以莫琚也懒得花时间去思考,韩景行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她即便不对韩景行上心,却还是乐得看一看韩景行的笑话的。

韩景行既然敢拿东单十皇子的身份仗势欺人,莫琚便有办法请出身份比他高贵的人来压制于他。

至于这慕明轩为何会忽然来此,自然是莫琚方才吩咐了花姐,让花姐派人去请慕明轩来的。

若是旁的事,也许慕明轩会懒得搭理韩景行,不过这里可不一样。

这里是丽春阁,慕明轩的心上人还呆在这里,他又怎能对这里的事情坐视不理呢。

这两天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莫琚还是分出了一部分心思,用来思考离殇和慕明轩的事情。

如今芷兰已经嫁为人妇,而雁书虽然和长风还没有结果,可她毕竟还能时时守在长风的身边,至于离殇,莫琚既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心腹,就断没有不为离殇打算的道理。

离殇和慕明轩的事情虽然难办,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在大宁,也不是没有皇帝派女子出去联姻的事件发生。

先帝的二女儿,平阳长公主的姐姐,晋阳公主便被被先帝派去了南夷和亲。

只不过,这南夷国君对晋阳公主并没有十分重视,公主又吃不惯那边的东西,是以这晋阳公主才嫁过去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韩英杰继位之后,为了悼念自己的这位妹妹,还破例赐了晋阳公主“惠孝”的封号。

不过从那以后,不管是先皇还是韩英杰,都再没有提出过和亲的想法。

但是,莫琚心里清楚,若是想维系两国关系,这和亲是势在必行的。

那西域的乌孙可汗之所以能在这五国之中占据一席之地,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其在不同的国家都塞入了西域的女子。

原本,乌孙可汗带着赛梅林来大宁,做的便是这个打算。

只是那赛梅林命不好,摊上了韩景行这样的一个夫君,不过即便如此,乌孙可汗还是没有放弃向大宁送姑娘的想法。

乌孙可汗派人将醉红颜等人从西域送回了之后,便也顺便将那些侍女留在了大宁的皇宫之中。

乌孙可汗虽然没有再提要和大宁和亲的想法,可此举的目的却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自从那西域太后和乌孙可汗刀剑相向之后,乌孙可汗便没有心思顾及这么多事情了。

就连莫琚出逃,乌孙可汗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去追。

这其中,当然有乌孙可汗理亏的原因,不过,莫琚清楚,乌孙可汗之所以不再找自己的麻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归功于西域太后的。

更重要的是,莫琚昨日曾听鹤影说起过,北漠似乎趁着西域内乱的时候,抢了西域边境的不少领土。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乌孙可汗即便不想放过莫琚,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莫琚现在要考虑的。

为今之计,她还是要替离殇想个办法,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先帝和韩英杰不愿意很亲,那是怕自己的骨肉亲人再落的和晋阳公主一样的下场。

此时,如果有别家的姑娘主动站出来,愿意为国效力,以一己之身换取大宁的太平,那韩英杰又何乐而不为呢。

莫琚想着,等到和东单比试完才艺,再将前朝叛党一网打尽,便去宫中替离殇求个封号,让她可以风风光光地嫁给慕明轩。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东单愿意和大宁睦邻友好的前提之上的。

若是那东单老儿慕远风依旧执迷不悟,想要扶持韩景行成为大宁的傀儡皇帝,那莫琚是万万不会同意将离殇嫁过去的。

这些事情,莫琚自然也和离殇分析过了。

只不过因为离殇的见识有限,所以并不能完全听懂莫琚的话。

莫琚的那番话落在离殇的耳朵里,便被离殇翻译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离殇觉得,只有韩景行不在其中捣乱,那她便还是有希望嫁给慕明轩的。

所以今日听花姐说要请十皇子来对付韩景行,离殇便自告奉勇地去请了慕明轩来。

慕明轩见自己的心上人肯来找自己,二话不说,跟着离殇便来了丽春阁。

原本,慕明轩只是想讨离殇的欢心,可他适才在门口听见了韩景行的那些话,便知道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韩景行若只是寻衅滋事,慕明轩训斥他一番也就完了。

可如今,韩景行将此事上升到了两国邦交的高度,慕明轩便是怎么也不会容得韩景行在胡作非为下去的。

看着韩景行那张谄媚的脸,慕明轩当场怒道,“明义,还不快给晋王殿下赔个不是!”

这明义,便是慕远风给韩景行起的新名字了。

明义明义,这一个义字,便向众人表明了这东单十皇子并非慕远风的亲生儿子。

不过韩景行倒是没计较这些,慕远风肯让他以“明”为名,他便已经对慕远风感恩戴德了。

而慕明轩方才称韩景行为明义,在韩景行看来,这已经是给了自己极大的体面了。

可尽管如此,要让韩景行向鹤影赔不是,那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韩景行眉头微凝,只是很快又堆出了一个笑脸,“九哥,弟弟在和晋王殿下开玩笑呢!晋王殿下都没当真,九哥你又何必当真呢?”

“原来十皇子这是在开玩笑啊?”醉红颜面色一沉,略带不满地说道,“方才十皇子可是说了,如果晋王殿下不将小女和师兄交给你,你可是会让这丽春阁吃不了兜着走的。”

醉红颜这话虽然像是说给韩景行听的,可说话时,她却连看都没看韩景行一眼。

她那一双美目直愣愣地瞪着慕明轩,似乎如果慕明轩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会让慕明轩和东单吃不了兜着走一样。

韩景行闻言却是十分不悦。

虽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韩景行都是靠女人扶持的,可在他心里,那男尊女卑的观念却是根深蒂固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因为牡丹不肯听命于自己而恼羞成怒。

而此时,他听见醉红颜竟然敢当着慕明轩的面数落自己,当场便抱怨了起来,“皇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话了?”

只不过,这韩景行没有眼色,慕明轩却不是个傻的。

他眼看着韩鹤影变了脸色,当即怒道,“本皇子和晋王殿下说话,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贪心

“我……”韩景行没想到慕明轩竟会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当场就要和慕明轩争吵。

不过,这韩景行却是个识时务的,他若想依靠慕远风,便要讨好慕明轩。

想到这,韩景行眼中的那抹凶恶一闪而过,很快又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九哥,我这不是……”

岂料韩景行话还没有说完,离殇便截住了他的话头,佯装疑惑地说道,“九哥?十皇子,这个长得像猪头一样的男人是你的弟弟?可是,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

围观的百姓听离殇这么一说,也都情不自禁地哈哈打笑了起来。

方才,赤羽宵教训了韩景行几下。

那时候,韩景行脸上虽然青一块紫一块,却并没有像现在这么不堪。

许是时间长了,如今这韩景行的脸竟然红肿了起来,粗粗看去,离殇称其为猪头却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不过,这慕明轩是离殇叫过来的,她当然知道这个满脸红肿的人是东单的十皇子。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这十皇子是大宁皇帝最小的儿子,是她和慕明轩之间唯一的障碍。

她这么说,不仅是为了让韩景行难堪,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此提醒大宁的百姓,这韩景行只不过是东单皇帝的义子罢了。

莫琚在帘子后听到了离殇这么精妙的一句话,也不由得抿嘴笑了。

因着离殇情窦初开,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小丫头似乎是精明了不少嘛。

莫琚赞许地点了点头,她能替离殇操持一时,却不能保其一辈子无忧无虑。

离殇若能提前长大,在东单独当一面,她倒也能放心将离殇嫁去东单。

当然了,俗语有云,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一屋子的人皆是笑语嫣然,就连那慕明轩的脸上也挂了一抹笑意。

可是作为被嘲笑的对象,韩景行的脸色就没有这么好看了。

依着韩景行有仇必报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离殇的。

不过,他也知道离殇是慕明轩的心上人,在慕明轩的面前,他还不敢太过放肆。

韩景行一边暗暗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边强笑着看向了离殇,“我是九皇子的义弟,和九皇子长得不像也是正常的。”

韩景行努力摆出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可这样子却让离殇头皮发麻。

她朝着韩景行扮了个鬼脸,之后便躲到了慕明轩的身后,只是嘴里却小声嘀咕着,“看你的这幅做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东单皇帝的亲儿子呢!”

离殇的声音不大,可韩景行却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饶是韩景行脸皮再厚,此时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又讨好似的看了看慕明轩。

那充满祈求的眼神分明是希望慕明轩能替自己说两句好话,为自己留些颜面。

不过,慕明轩却没有空搭理韩景行,他朝着鹤影歉疚地笑了笑,低声道,“我这义弟不懂事,还请晋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慕明轩都这么说了,鹤影自然也不好继续不依不饶。

他看了看韩景行,这才笑着道,“十皇子哪里的话!所谓来者是客,本王作为大宁的皇子,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这之后,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慕明轩便起身告辞了。

当然,韩景行也跟着慕明轩一同离开了。

鹤影看了看跟在慕明轩身后的韩景行,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那些百姓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便也各自散了。

待到人都走了,花姐便已晋王要来查点账目为由,将丽春阁的大门落了锁。

与此同时,花姐还放出话去,十日之内,丽春阁是不会再营业了。

说起来,这还是丽春阁开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关门谢客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和东单比试之前,莫琚的身份是不会在人前曝光了。

丽春阁关门之后,花姐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房呆着了。

至于赤羽宵、醉红颜和离殇,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统统各自回了房间。

莫琚这才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鹤影的肩膀,“鹤影,再想什么?”

鹤影回过头来,将莫琚揽在怀里,闷闷地说道,“父皇对三弟不好么?”

莫琚将头靠在了韩鹤影的胸膛之上,柔声道,“不是不好,只是韩景行想要的,你父皇永远也不会给他罢了。”

凭心而论,比起东单皇帝那显而易见的偏心,其实韩英杰队这三个儿子也算是一视同仁的。

至少在吃穿用度上,韩英杰从来没有苛待了任何一个人。

甚至因着韩昊天是太子,韩景行是小儿子,韩英杰对他们还要比鹤影更优待一些。

不过,因着这两个儿子太不争气的缘故,韩英杰一早就做好了将皇位传给鹤影的打算。

正因如此,无论韩英杰对韩景行有多么的好,韩景行都不会满足的。

不仅如此,他还将韩英杰对自己的好都曲解成了这是韩英杰因着对不起自己,才给自己的补偿。

而韩景行这种极度扭曲的心理,还是上辈子二人大婚之日,韩景行“不小心”说出来的。

那个时候,韩景行可谓是声泪俱下,也因为这样,莫琚才对韩景行的遭遇更加同情。

现在想想,莫琚只觉得前世的一切都太过可笑。

当然,鹤影并不知道莫琚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只是重复了一下莫琚刚才的话,而后低声道,“皇位,真的就这么重要么?”

莫琚不知道鹤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忙轻声唤道,“鹤影,你怎么了?”

鹤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转而又摆出了一副恼怒的样子,“你这个丫头,怎么能告诉别人这丽春阁是你的产业呢?此事若是传到了母妃耳朵里,只怕你又要没好日过了。”

莫琚却是轻轻地踮起了脚尖,在鹤影的耳边柔声道,“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莫琚吐气如兰,一股诱人的女儿香弥漫在空气之中,立刻令鹤影浑身发烫,血气上涌。

鹤影蹙了蹙眉,却是一把抱起了莫琚,朝着楼上的房间而去。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室旖旎

“鹤影……”

莫琚见鹤影要将自己扔在床上,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不过,鹤影知道莫琚怀着孩子,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虽作势要将莫琚扔在床上,不过最后还是收敛了内力,将莫琚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随后,他便用那一张大掌覆在了莫琚的脸上。

莫琚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那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扫过鹤影的手掌。

鹤影只觉得手心一痒,一股奇妙的感觉便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

鹤影松开手,双目含情地看向了莫琚。

而莫琚则是杏眼微眯,一张小脸晕满了红色。

就这样,他们在彼此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眼眸波动间,二人皆是意乱情迷。

烛火闪烁,一室旖旎。

待到二人醒来,已是东方既白。

莫琚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酸疼。

“鹤影……”莫琚轻哼一声,满脸含羞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则是一脸坏笑,反手勾起了莫琚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莫琚,“我的琚儿,真美!”

莫琚哑然,不再说话,而鹤影却是向前挪了挪身子。

那略显冰凉的唇印在了莫琚的嘴上,柔软的触感带着一股甜糯的味道,让二人的体温又都升高了起来。

“鹤影!”莫琚回过神来,嗔怒着推开了鹤影,“别闹!”

“夫人觉得本王在闹呢?”鹤影弯了弯嘴角,那一脸的狡黠像极了捕食的狐狸。

莫琚没有理会鹤影,只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了身子,随手披上了一件外衣。

鹤影见莫琚神色严肃,便也收敛了笑容,坐在了莫琚的身旁,“琚儿,怎么了?”

“没什么。”莫琚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就是有点担心文旭和外公!你在恭王府呆了这么久,可曾发现了什么异常?文旭有没有受伤?还有见秋,见秋是怎么向你们解释的。”

莫琚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鹤影便是想回答也回答不上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将莫琚揽在了怀里,“文旭倒是没受伤。你那四嫂说她在集市上见到了文旭,见他身边没有人跟着,便将文旭带了回来。”

“那文旭怎么说?”莫琚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此事蹊跷,忙追问道。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文旭什么都没有说。既没有赞同见秋说法,也没有反对见秋的说法。”

“文旭没说话?”莫琚满脸狐疑,喃喃道,“这怎么会呢?即便真的是像见秋所说的那样,以文旭的性格,也不该什么话都不说啊。”

“本王也觉得蹊跷。”鹤影眉头微凝,沉声道,“除了一开始向恭亲王行了个礼,其他时候,他都是躲在见秋身后的。即便偶尔附和两句,那眼神也是怯怯的。依我看,他可能是被吓坏了。”

“吓坏了?难道是被见秋吓的?若是这样,他为何还要躲在见秋后面呢?”莫琚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试探地问道,“不过,文旭虽然年纪小,可胆子却是大得很,怎么就会被吓坏了呢。要不,现在就让外公将文旭带过来?”

“不可!如果文旭真的被见秋收服了,你现在将他带过来,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费了么?”鹤影见莫琚满脸忧愁,只拍了拍莫琚的肩膀,柔声劝着,“放心吧,总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我知道你挂心恭亲王和文旭,所以已经将云帆和沧海安排在王府中了。相信很快就会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莫琚听闻鹤影已经在王府中安排了忍卫,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想到先前长风的事情,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此事,可跟外公商量呢?”

“放心吧,恭亲王已经答应了。”鹤影满脸宠溺地看向了莫琚。

“将见秋的事情告诉了云帆和沧海么?”莫琚又关切地问道,“可万万不能让他们再落得和长风一样的下场啊。”

“一切有我!”鹤影说完,便又覆上了莫琚的唇。

说起来,这鹤影的自制力一向是很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对莫琚那软糯的嘴巴毫无一点儿抵抗力。

二人就在床榻上吻了很久,直到莫琚满脸通红,快要窒息之后,鹤影才缓缓地放开了莫琚。

不管怎么说,莫琚没有因为只顾着恭王府的安危就不管忍卫们的死活,鹤影还是觉得很熨帖的。

“琚儿……”鹤影将莫琚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这才穿起衣服,扶着莫琚一同去了丽春阁的厅堂。

大厅里,花姐一早便备好了大家的吃食。

桌上,是一盆冒着热气的白粥,白粥旁边放着的是一个白瓷印花的盘子,盘边放了一圈馒头,馒头中间则是堆得冒尖的小菜。

那小菜是以肉丁、茄丁、虾仁和尖椒煎制而成的,尽管看着不是十分名贵,却是色泽金黄,香气肆意。

鹤影见了这桌子上的吃食,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丽春阁停业,那么店中的伙计也自然都被花姐打发走了。

如今,店中只剩下莫琚、醉红颜和花姐三个女子。

莫琚的手艺自然是不行的,而那醉红颜除了练武,对家事更是一无所知。

离殇日常倒也会来丽春阁帮帮忙,但因着其父尚在病中,自然也是抽不出身来照顾莫琚的吃食的。

如今莫琚尚在孕中,鹤影自然对莫琚的饮食格外上心。

原本他觉得花姐精于生意,是不会在烹饪上费心的,如今见了摆放整齐的早膳,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菜虽不名贵,但足可看出花姐的一番心思。

且这种吃法鹤影从未在大宁见过,想必应当是荆州的菜式吧。

莫琚有孕之后便不思饮食,花姐能替莫琚换换口味,那倒也不是件坏事。

只是,这馒头和粥虽然新鲜,却是营养不足的。

鹤影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见花姐从厨房端来了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面,另放了三个小碗。

“这是红枣粥,”花姐将三个碗放在了莫琚的面前,一一解释道,“这是瘦肉粥,而这一晚,则是鲫鱼豆腐汤。王妃想要用哪一碗?”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喜

莫琚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小碗,不好意思地推辞道,“有劳花姐了!其实不用费心为我准备什么吃食的,这清粥小菜就挺好的。”

“这怎么能行呢!”花姐听说莫琚要喝白粥,立刻劝道,“王妃,不是小的说您。旁的妇人若是有三、四个月的身孕,那腰都要粗了一圈呢。可您看看您自己,这不仅没胖,反而还清瘦了不少。这怀孕的人身子娇贵,就得用这些好吃好喝的补着。你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王爷,你说我说的是对不?”

说完,花姐还向鹤影使了个眼色。

鹤影原本就在兴高采烈地听花姐劝莫琚,如今听花姐这么一问,也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琚儿,你就听花姐的吧。这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们没有经验,多听听别人的话也好。等到日后,我们有了其他的孩子……”

“说什么呢!”莫琚羞红了脸,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小时候在乡下时,那田间的妇人快要临盆了都还要为家里干活呢,我哪就这么娇贵了?”

不过,莫琚虽然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再拒绝花姐的好意,将那红枣中留下了。

当然,花姐其实是想让莫琚喝那鲫鱼豆腐汤的,那东西最是滋补,也特别适合孕妇补身子。

但是莫琚说她早上闻不得荤腥,花姐想想便也就不再勉强了。

直到莫琚吃了一个馒头,又喝完了那碗红枣粥,花姐才欢天喜地地离去了。

而鹤影对花姐这样的安排也是十分满意的。

诚如花姐所言,莫琚在这怀孕的三个月里,不仅没胖,反而还瘦了一圈。

之前因着有鬼面神医跟着,莫琚还丰腴了一阵,谁知在西域呆了这些天,莫琚竟又瘦了回去。

鹤影急在心里,却又不能日日陪在莫琚身边,看着她吃东西。

如今有花姐在这丽春阁中伺候着,鹤影也能安下心来。

莫琚用完早膳,这才发觉鹤影一直在笑着打量自己。

“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莫琚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方才吃的有些着急,她还以为是将东西吃到了脸上。

“是有东西。”鹤影微微一笑,凑到了莫琚的身前。

莫琚眼见这鹤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过了很久,鹤影都没有动静。

莫琚这才睁开眼睛,正见鹤影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你!”莫琚恼羞成怒,用那粉嫩的拳头砸向了鹤影的胸膛。

鹤影却是一把握住了莫琚的小手,轻轻一拉,便将莫琚揽在了怀里。

下一秒,鹤影的吻便如雨点般扫在了莫琚的脸上。

%22咳咳……%22

只听见一声轻咳,莫琚这才回过神来。

门口,忠玉正满脸堆笑地看着莫琚和鹤影。

鹤影倒是没说什么,只站起身来,走到了忠玉的身边。

而莫琚却是羞红了脸,只将头埋得更低了。

只是即便莫琚低着脑袋,却还是感受到了忠玉那含笑的目光。

如果此时有个地洞,想必莫琚也是愿意钻进去的。

当然,莫琚知道忠玉来此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她踌躇了片刻,便也就恢复了神色。

忠玉见莫琚抬起了头,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感叹道,“姐夫和姐姐的感情真的是好的让弟弟羡慕呢。”

莫琚笑笑,却并没有接话。

而鹤影则是微微蹙眉,沉声道,“凌如月那边,处理地怎么样了?”

“已经抓到了,总共四十有三个孩子,由五个人牙子领着,统统躲在了凌姨娘的宅子里。”忠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已经将那些孩子和先前的那些安置在了一起,至于人牙子,也都打入了大牢。只是这凌姨娘……”

忠玉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

凌如月做的事情桩桩件件皆是死罪,若非鹤影和莫琚不想打草惊蛇,她又如何能苟活到现在。

如今鹤影既然让忠玉带兵去了凌如月的宅子,那自然是不想放过凌如月了。

可是凌如月是姨娘,唐云翔又没有写书休了凌如月,在这个注重孝道的年代,忠玉自然是不敢做主将凌如月下狱的。

所以他只命人锁了凌如月便急急地赶回来请求鹤影的指示。

唐忠玉不敢处置凌如月,鹤影却是可以。

“凌如月现在在哪?”鹤影想了想,便转头问道。

“还在她藏身的地方。”忠玉拱手道,“和她一起的,还有四个不会武功的女眷。其中一个,似乎还有了身孕。”

“哦?”鹤影原本正要用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饭桌,听忠玉这么一说,却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味地看向了忠玉,“可知道是谁的骨肉?”

“听说……”忠玉犹豫了一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说是三皇子的。而那四个女眷似乎是三皇子纳入房中的小妾。我带兵捉拿凌姨娘的时候,那四个姑娘齐声喊冤,说凌姨娘的事情与她们无关。还说她们是三皇子的女人,若是有了什么闪失,三皇子回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鹤影自然知道这女子腹中的骨肉是韩景行的,不过听忠玉这么一说,他还是意味深长地笑到,“我这三弟,可是真风流啊。”

“那这凌姨娘……”忠玉试探地问道。

“锁了她,送去天牢,和唐家大小姐做个伴吧。”鹤影沉声道,“这件事情也不用刻意瞒着,你让府衙写个告示,就说官府抓到了窝藏在京城的人牙子。而这些人中,还有三皇子新纳的小妾。”

“这么说,那些小妾也要?”忠玉低声问道,“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其中一个,还怀着孩子呢。这若下了狱,只怕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显然,忠玉对那女子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鹤影知道,那是因为周姨娘在生念玖之时差点撒手西去的缘故。

鹤影犹豫了一下。

不管韩景行和凌如月有多么的作恶多端,那未出生的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鹤影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就将那位有身孕的姑娘送去皇姑姑的府中吧。记得嘱咐皇姑姑一句,一定要好生照看着这位姑娘!至于其他人,便和凌如月一同关进天牢吧!”

“是!”忠玉又向鹤影福了福身子,这才匆匆回到了凌如月的藏身之地,将凌如月等人送去了天牢,又带着那名有身孕的姑娘去了公主府。

平阳长公主一听鹤影要自己好生照看着这位姑娘,而不是好好照顾着,立刻就明白了鹤影的意思。

日后的几个月内,平阳长公主自然是将这姑娘照顾的十分妥帖,只不过,这姑娘至死都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忠玉走了之后,莫琚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说起来,莫琚还是很想见一见这个先穆瑶一步怀上韩景行孩子的姑娘的。

上辈子,因着莫琚不能生育,淑妃便做主给韩景行塞了好几个小妾。

那时候,穆瑶已经以要和莫琚作伴为由,搬进了王府之中。

她知道淑妃的意图以后,便日日劝着莫琚,说她千万不能让其他的小妾在她之前生下孩子。

不过莫琚本来就因为自己没法生育而自责不已,自然也没有把穆瑶的话放下心上。

穆瑶自知劝说不了莫琚,索性自己做主,在那些小妾的吃食之中投入了避孕药物。

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一两个小妾怀上了韩景行的孩子。

穆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那几个小妾的汤药中加了红花。

一次两次,韩景行还没有疑心,可次数多了,韩景行便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在那之后,穆瑶为小妾们下药下红花的事情便被查了出来。

淑妃要发落唐穆瑶,唐穆瑶却哭着说自己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莫琚于心不忍,竟真的替穆瑶担下了责任,在淑妃宫前跪了三天三夜,才将此事压了下来。

不过在那之后,莫琚便落下了一个狠辣善妒的名声。

韩景行嫌恶莫琚,再也没有和莫琚同过房。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王府也再也没有传出过有人有意的消息。

只不过,当韩景行将穆瑶纳入府中没多久,穆瑶的肚子便有了动静。

淑妃喜出望外,当即下旨,扶穆瑶为韩景行的侧妃,并让莫琚随身伺候着穆瑶。

莫琚任劳任怨,可穆瑶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淑妃将此事怪在了莫琚的头上,莫琚却是百口莫辩。

更可笑的是,那时候她竟真的以为穆瑶小产是因为自己照顾不周所致的。

现在想想,只怕那时候的穆瑶根本就没有身孕吧。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在小产三个月后就又顺利地怀了孩子呢?

想到这,莫琚便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

若是穆瑶知道有人在她前面怀上了孩子,又会做何反应呢。

而现在一旁的鹤影察觉到莫琚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道,“琚儿,你怎么了?”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成长

“真的没事么?”鹤影见莫琚脸上含笑,可眼眸中却透着一股冷意,忍不住低声问道。

莫琚冲着鹤影淡淡地笑了笑,这才随便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方才忠玉说那几个姑娘都称自己是无辜的,你觉得呢?”

鹤影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莫琚,而是笑着反问道,“琚儿觉得呢?”

鹤影的语气虽然温和,可莫琚还是从这温柔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丝考验的味道。

其实早在莫琚嫁给鹤影的时候,她便发现鹤影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很多事情都交给自己处理。

一开始,莫琚并未觉得有什么。

毕竟上辈子,韩景行的所有事情皆是莫琚替他打点的。

可自从上次离殇告诉莫琚,她无意中听见墨妃娘娘在宫中抱怨,说如今这晋王府的家竟被一个小丫头给当了的时候,莫琚才觉得有些不妥。

鹤影和韩景行不同,韩景行是个没能耐又没担当的男人。

可以说上辈子如果韩景行没有莫琚在身边扶持,他是连做梦都没有机会爬上龙椅的。

但是鹤影就不一样了,莫琚其实心里明白,很多事情如果是鹤影亲自去做,那一定会比莫琚自己做的要好上许多,也会周全许多。

可若是这样,鹤影又为何非要让自己来处理这些事情呢。

莫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昨夜二人缠绵之时,鹤影才将答案告诉了莫琚。

在鹤影心里,莫琚必定是那个要和他携手打下天下的人。

待到鹤影登基那日,莫琚便会是这大宁唯一的皇后。

鹤影身边没有别的妾氏,甚至连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所以后宫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莫琚操心。

更何况,鹤影自己也觉得若是让莫琚将自己的聪慧都用在和后宫妇人斗智斗勇之上,那就太过大材小用了。

鹤影觉得,以莫琚的机敏和谋略,定能陪着自己一统河山。

当然,若是要对付凌姨娘之辈,甚至是那些前朝叛党,莫琚皆是游刃有余的。

可是在宁国之外,还有东单、西域、北漠和南夷这四个国家。

这四国皆对大宁虎视眈眈,这些年来,在大宁边境之内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鹤影早就有心教训一下这四个小国,也在私下里培养了一匹将士精兵。

不仅如此,半山谷中还藏着醉半山秘密训练的一支忍卫。

这支忍卫虽然不过几百人而已,可却各个以一敌百,视死如归。

可以说鹤影若是现在发兵征讨,即便不能将这四个小国一举歼灭,也完全有把握让他们臣服于大宁了。

不过,鹤影心里也明白,这四个小国之所以不敌大宁,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土地和气候都与大宁相差甚远。

而这几个小国之所以能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国君皆是有勇有谋之辈。

单从乌孙可汗身上便可见一二了。

更重要的是,那东单老儿慕远风无论是在谋略还是在武功上,都远胜乌孙可汗。

这四个国君若是串通一气,弄出些什么阴谋诡计,那可要比凌如月他们难对付多了。

事实上,鹤影若是想逮捕凌如月和前朝的叛党,又何必要等到今天。

他之所以一步一步的引导莫琚,就是想借着凌如月的事情让莫琚迅速的成长起来。

而这一路走来,最让鹤影觉得欣喜的是,莫琚从来没有因为一己之私而忘记顾全大局。

唐穆瑶和凌如月早已成了案板上的鱼,只要莫琚一声令下,她们便会立刻魂归西天。

可莫琚却为了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而迟迟没有处置了这二人。

这样的做法让鹤影更加肯定,莫琚就是能个能和他一同坐拥天下的女人。

原本,鹤影还怕莫琚会因为自己这样而不高兴,可莫琚听了鹤影的这些话,却是感动无比。

她知道,鹤影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好。

而他之所以肯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将自己当成了他最信任的,也是唯一的妻子。

正因如此,方才鹤影的话中才少了以前略带商量的语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深深的试探。

莫琚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却仍旧接话道,“因着我那大姐的性子,想让她同意给夫君纳妾,那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想必是因为容貌被毁的缘故吧。可饶是如此,凌姨娘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同意别的女子入府。更重要的是,韩景行投奔东单之后,凌如月不仅没有将这几个姑娘打发走,相反还还吃好喝的对待这些姑娘。若说这几个姑娘不是她的心腹,那我可是不会信的。”

鹤影笑着点了点头,莫琚的这番分析入情入理,和他原先想的一模一样。

不过,鹤影之所以将剩下的那三个姑娘也关进了天牢,很大一部分是怀疑这些人其实也是前朝叛党手下的姑娘。

否则,即便她们是凌如月的心腹,在她们伺候过韩景行,甚至为韩景行怀了子嗣之后,凌如月也不会留下她们的。

她之所以好吃好喝地对待那些姑娘,无非是因为她不敢动那些姑娘罢了。

不过,即便莫琚想不到这一层,只要那想到前面的那些,那也就够了。

而莫琚见了鹤影那一脸欣慰的表情,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为什么,莫琚竟从鹤影的表情里看见了一抹得意。

而那得意的神情,竟和书院里的先生见到得意弟子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莫琚当即皱了皱眉头,略带不满地看向了鹤影,“干嘛这么看着我!”

被莫琚这么一说,鹤影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神色,转而摆出了一副愠怒的样子,“我的琚儿,你似乎对我那三弟十分特别……”

“啊?没有啊,怎么会呢?”

莫琚不知道鹤影为什么忽然这么问,眼神中竟略过了一丝慌乱。

而这些慌乱落在了鹤影的眸中,竟如同一粒沙砾落在了原本平静的湖面中,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妙

鹤影苦笑,他的琚儿,果真有事瞒着自己么?

不过鹤影虽然心中苦涩,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肯表露出来。

他弯了弯嘴角,随即便一脸坏笑地看向了莫琚,“适才你称呼穆瑶为大姐,又叫凌如月为姨娘,可说到我那三弟的时候,你却直呼了他的名讳。你还说你对他不够特别?”

鹤影满脸笑意,可莫琚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和其他女子不一样的是,莫琚觉得女人想要在这个世上好好地活着,已经十分不易。

这个社会,本就对女子的要求太过苛刻,所以,她不愿意再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女人身上。

没错,上辈子害她和算计她的人的确是凌如月和唐穆瑶。

可是,韩景行明明知道这些人要对付自己,不仅没有上前阻止,甚至还为虎作伥。

事实上,上辈子若没有韩景行的暗中支持,恭亲王一家又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这辈子,唐穆瑶和凌如月都获得了应该有的惩罚,不仅如此,唐穆瑶还曾经亲手将女人送上了韩景行的床榻。

这种痛苦对于唐穆瑶来说,无意于万箭穿心。

可是罪魁祸首韩景行呢?

他不仅依旧逍遥法外,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东单的十皇子。

尽管百姓都知道他不过是慕远风的义子,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的得罪他。

他还是大宁三皇子时,虽然也是锦衣玉食惯了,但因碍着身份,也还是知道收敛的。

而这些天,没有三皇子身份的束缚,他竟然更加无法无天,甚至作威作福了起来。

也正因如此,莫琚才始终没有办法真正地放下前世的事情。

但是,她方才没有称韩景行为三皇子却并不是因为她待韩景行特别。

仅仅只是因为对于韩景行这种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人来说,莫琚觉得叫他一声三皇子是侮辱了韩英杰,也侮辱了大宁。

其实这话若是放在刚才解释,那倒也没有什么。

可因着莫琚心虚,那不由自主的慌乱却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毕竟,这个理由太过冠冕堂皇,莫琚觉得她此刻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来,没准鹤影还会觉得自己强词夺理。

莫琚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鹤影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而将莫琚揽在怀里,轻轻地吻了吻莫琚的睫毛,这才低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是要回皇宫看看。你先回房休息一会,等到晌午十分,诸葛先生便会到了。”

莫琚没有说话,却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即便鹤影并没有额外地嘱咐莫琚,但是莫琚心里清楚,那和东单的才艺比试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这琴棋书画本就源起于大宁,他们若是真的输了比赛,不仅拿不到那珍贵的千年冰雪莲,更会让大宁在其余四国之中抬不起头来。

事实上,若鹤影真的传令下去,没准真能在大宁找到一个武艺超群,却又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

可若真的大张旗鼓的去寻找这样一个姑娘,那岂不是在告诉众人,这大宁国土之内真的很难找到这样一个这样的女子么?

而更重要的是,鹤影私心里也的确希望莫琚会是赢得这场比赛的人。

如今大宁的百姓皆以为莫琚已经殡天了,莫琚要想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就需要一个十分巧妙的时机。

而与东单才艺的比试的日子,便是莫琚重生的最好时机。

当然,鹤影这些天也没有闲着,他一早便派出了一小队忍卫,在大宁各地寻找既会武功又通晓琴棋书画的姑娘了。

如果在比试前一天,诸葛先生还是觉得莫琚没有把握赢过那些东单人,鹤影自然会找人出来善后。

不过,虽然韩英杰和平阳长公主都觉得此事欠妥,可是鹤影还是愿意相信,莫琚一定会在比试之日一展芳华。

想到这,鹤影不禁想到先前的赛事大会上,莫琚一舞动天下的风采。

鹤影并非贪图美色之人,他心悦莫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和莫琚自幼相识,彼此知根知底。

年幼的莫琚善良可爱,不仅没有因为唐云翔将她扔在乡下而心存怨怼,甚至还在田间做起了农活,那副自得其乐的神情才是最吸引鹤影的样子。

从那时起,鹤影便下定决心要一辈子保护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妹妹。

可是因着鹤影只是因为外出游历才会出现在乡间,是以他很快就和莫琚告别了。

这一别,就是近乎十年。

二人重逢之时,还是在许氏的寿宴之上。

原本鹤影是不愿意去唐家赴宴的,但是他那三弟韩景行却一定要拽着鹤影一同去唐家。

也就是在那一天,鹤影对莫琚有了全新的认识。

鹤影依稀记得那日的琚儿穿的是一件的衣裳,容貌虽然不算出挑,可那举手投足间散发的贵族气势,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

更令鹤影感到讶异的是,这个幼时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竟然学会了扮猪吃老虎。

四两拨千斤间,便杀的凌如月等人片甲不留。

鹤影心中好奇,便派人调查了这个小姑娘,同时也得知了莫琚会去平阳长公主府参加赛事大会的消息。

为了再和这丫头见一面,鹤影推掉了许多公务,在百忙之中参加了这个他并不怎么重视的宴会。

不得不说,莫琚在赛诗大会上的那一支剑舞不仅让她闻名于京城,同是也将自己烙在了鹤影的心里。

不过,他倒是很庆幸自己那日参加了赛诗会。

不然,莫琚的清白很有可能便要毁在韩景行的手里了。

每每想到这里,鹤影便恨不得将韩景行碎尸万段。

当然,更令鹤影难受的是,他的琚儿和韩景行之间似乎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而这段经历,莫琚却一直不肯告诉自己。

莫琚察觉到鹤影的身旁凝聚出了厚厚的一层冷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脑袋,低声道,“鹤影,你怎么了?”

鹤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即便莫琚和韩景行从前有过什么,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莫琚是自己的妻子。

鹤影相信莫琚,这就够了。

鹤影宠溺地冲着莫琚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说完,鹤影又吻了吻莫琚,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丽春阁。

事实上,莫琚让花姐坦白出了这丽春阁的东家倒也并非全无好处。

至少现在,鹤影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出入丽春阁了。而莫琚看着鹤影远去的身影,心中却是乱成了一团。

每次鹤影在莫琚面前提起韩景行的时候,莫琚都想将她重生的事情告诉鹤影。

可是每每话到嘴边,莫琚却又都选择了沉默。

毕竟便连莫琚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鹤影体谅和相信于她呢。

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乃重生之人消息若是传了出去,莫说旁人,就是那墨妃娘娘都容不下她。

当然,莫琚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墨妃娘娘。

扪心自问,若是她的儿子娶了个死过一次的女人,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都说养儿方知报娘恩,尽管莫琚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落地,可莫琚却是更加理解墨妃娘娘了。

不过,这和莫琚本身的善解人意是脱不了关系的。

想到这,莫琚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关于重生的事情,就让它彻底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吧。

莫琚这边正想着,丽春阁中就传来了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来了……来了!”花姐本在厨房忙活,听见了这敲门声音,便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慌慌张张地打开了门。

“怎么是你啊!”花姐皱了皱眉,脸上挂上了一抹浓重的不喜。

忠玉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看了花姐一眼。

他自问从未得罪过花姐,花姐又何以以这幅表情面对自己呢?

“不是我还会有谁啊……”忠玉闷闷地看了花姐一眼,语气中也透着一丝不满。

花姐似是发觉了自己的言辞有些冒昧,忙赔笑道,“没谁没谁!唐少爷是来找王妃的吧,快,里面请。”

莫琚看了一眼花姐这幅谄媚的样子,却是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嘴角。

这个时候,除了忠玉,来的人就只会是诸葛先生了。

这个花姐一辈子没有嫁过人,难道这会子竟动了方向?

想到这,莫琚看向花姐的眼眸中又添了几分笑意。

花姐见莫琚似是识破了自己的心思,朝着莫琚讪讪地笑了笑,便借口离开了厅堂。

花姐走后,忠玉才想起来此的正事,急急忙忙地掏出了怀中的东西,低声问道,“二姐,你看这可是你的东西?”

莫琚从忠玉的手中接过那东西,紧接着便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是从凌如月的房间中找到的?”莫琚追问道。

忠玉点了点头,“先前忙着逮捕那些人牙子,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现在那宅子中已经没人了,还是留下来善后的衙役发现了这个东西呢。听那衙役说,从集市到那宅子的路上,皆散落了很多的黄豆。”

莫琚闻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双眸一转,立刻叫道,“不好!”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文旭的沙包

莫琚手中的东西,正是前些日子她替文旭寻来的沙包。

只不过,那时候沙包里装的是沙子,而现在则变成了黄豆。

当日,莫琚因为放心不下文旭,便想让他带上这个沙包。

这样,文旭便可以在被拐途中弄破沙包,留下痕迹。

不过,因为有醉红颜和赤羽宵的保护,再加上大家都怕这沙子会暴露他们的计划,所以莫琚才没有勉强文旭。

那日之后,这沙包便不知去向了。

丽春阁的闲杂人士居多,众人只当是有人顺友了这个沙包,谁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这沙包忽然出现在凌如月的宅子里,里面的沙子又被换成了黄豆,这怎能让莫琚不担心呢。

莫琚皱了皱眉,只觉得这是凌如月背后的人在用文旭威胁自己,不由得双腿一软。

若不是忠玉眼疾手快,只怕莫琚便要摔在地上了。

好在莫琚很快就回过神来,否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如果那前朝叛党是想威胁自己,只要将这沙包丢在丽春阁门口便是了。

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冒着会让凌如月暴露的危险,将沙包丢在凌如月的宅子里呢?

可若不是这样,那这沙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莫琚百思不得其解,半晌才低声道,“大弟,你去把那日在场的人都请过来,我有事情要问问他们。”

“啊……”忠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莫琚,“二姐是说商量让文旭去引诱人牙子的那些人么?”

莫琚点了点头,见忠玉一直没有动弹,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声道,“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那日你是不在场的。这样吧,你去将平阳长公主和她的婢女请来,然后再去恭亲王府把外公请来。至于鹤影和赤羽宵,就让颜颜去找吧。”

“是!”忠玉拱手,走到门口却又转身道,“只通知恭亲王么?不要将七少爷也一同请来么?”

忠玉口中的七少爷自然是指恭亲王的小孙子莫文旭。

尽管文旭多次和忠玉要求,让他不要这么叫自己,可忠玉却一直守着规矩,即便和莫琚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肯失了礼数。

莫琚闻言,眼中却是染上了一抹黯然。

按理说,此事和文旭关系重大,自然应该将文旭也一同叫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想起那日文旭牵着见秋的手,心里便十分不是滋味。

莫琚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文旭刚刚回来,还是让他在王府歇着吧。恭王府有前朝的人在,到了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的。”

忠玉会意,转身便去了恭王府。

而莫琚也找来了醉红颜,让她将赤羽宵和鹤影请回来。

醉红颜走后,莫琚就一直对着手中的沙包发呆。

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在莫琚的心里蔓延开来,如同一株毒草在心底生根发芽,令莫琚慌乱不已。

待到恭亲王和平阳长公主到达丽春阁之时,莫琚还没有回过神来。

而她那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琚丫头?”恭亲王见莫琚眸色幽深,忍不住关切地唤道。

莫琚这才那如同乱麻的思绪中走出,有些恍惚地看向了恭亲王和平阳长公主,“外公,皇姑姑,你们来啦……”

恭亲王点了点头,仍旧一脸担忧地问道,“琚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外公,我没事……”莫琚冲着恭亲王笑了笑,转头见平阳长公主身后并没有带上丫鬟,忙低声问道,“皇姑姑,蔷薇呢?”

听莫琚问起蔷薇,平阳长公主的脸上便浮现了一抹笑容,“我已经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了。她呀,现在正在你们晋王府伺候呢。”

莫琚刚想开口,恭亲王却抢在莫琚之前道,“平阳丫头,我这外孙女可没得罪过你,你趁着她不在王府就往鹤影那小子身边塞姑娘,你这是办得不地道啊!”

“太傅,你胡说什么呢!”平阳长公主也许不悦地看了恭亲王一眼,“我待莫琚就像待亲生女儿一样,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蔷薇之所以会就在晋王府,全是因为她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亲爹了。你说巧不巧,她爹竟然就是晋王府的花匠。这父女两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却是这么多年都没能见上一面啊。”

“巧、这可真是太巧了!”恭亲王忙附和道。

只不过因为他刚刚误会了平阳长公主,所以这会面上有些讪讪的,全然看不出往日的英姿。

而莫琚见了恭亲王的这幅样子,却是由衷地笑了出来。

这蔷薇和韩英杰的事情恭亲王是知道的,但凡多想一下,便也知道平阳长公主不会将韩英杰的女人送给韩鹤影的。

恭亲王刚才的那种表现,显然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

虽然恭亲王方才的话有些欠妥,可莫琚却觉得异常温暖。

不过,平阳长公主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恭亲王。

恭亲王在做太傅的时候对平阳长公主的严厉,平阳长公主可是永生都不会忘记。

今日好不容易抓到了恭亲王的错处,又怎能不好好地利用一下呢。

“我说太傅啊……”平阳长公主沉声道,“那蔷薇可是我皇兄的心上人,我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能将她送给我那侄子啊。太傅你这是把平阳当成什么人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平阳怎么能做出来呢?平阳虽然不通诗书,可外怎么说,我也是您老的徒弟,我怎么能……”

平阳长公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便没完没了了。

恭亲王自知理亏,只在一边笑着不说话。

平阳长公主又揶揄了恭亲王几句,鹤影等人便也随着醉红颜一起来了丽春阁。

“琚儿,怎么了?”鹤影见莫琚一脸惨白,上前便握住了莫琚那有些冰凉的小手。

莫琚感受到了鹤影的温度,这才真正地回过了神来。

她指了指桌上的沙包,沉声道,“你们还记得这个沙包么?”

这沙包是莫琚找给文旭的,众人当然记得。

鹤影点了点头,又忙问道,“我记得这沙包不是丢了么?怎么又找到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线索

莫琚没有说话,只看了忠玉一眼。

忠玉会意,只接话道,“这沙包是在凌姨娘的中找到的。”

“凌如月的宅子里?”鹤影皱眉,又摆弄了桌上的沙包一会,这才狐疑地说道,“我记得这沙包里原先装的是沙子,这会子怎么变成豆子了?”

“微臣不知……”忠玉拱手道,“这沙包是留在宅子中善后的衙役找到的。据他所说,从京城的集市一直到凌姨娘宅子的路上,隐密之处皆散落了这种黄豆。”

“这……”鹤影蹙眉,随即又自言自语道,“这不应该啊……”

鹤影之所以会这样说,显然是因为他和莫琚想的一样,皆觉得这是前朝的人在警告他们。

不过,鹤影也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为了警告他们就赔上一个凌如月的做法实在太不明智。

“可确定这枚沙包就是当日拿给文旭的那枚?”鹤影试探地问道。

正所谓物有相似,这沙包虽然和先前的沙包一模一样,可毕竟里面的东西换了,鹤影这么怀疑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若是这沙包只是和那日的沙包有所相似,也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也说不定呢。

可莫琚却是摇了摇头,她将沙包拿了过来,指着沙包上面的刺绣道,“这沙包是我从花姐那里找来的,底部还绣着花姐的名字呢。”

听莫琚这么一说,众人便都凑了过来,果真看见这沙包底部用绢花小楷绣了个“花”字。

不得不说,这花姐虽然大字不识得几个,可这绣花的手艺却是一流。

那“花”字藏在底部的花丛之间,若是不仔细分辨,真的很难看出哪个是花,哪个是字。

不过此时,却不是该讨论花姐绣工的时候,如果这枚沙包真的是那日莫琚拿给文旭的那枚,那这件事情便难办多了。

鹤影想了想,这才开口道,“那日之后,你们有谁见过这枚沙包么?”

众人皆是摇头说没有见过。

毕竟这沙包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他们不曾在这上面留心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蔷薇却是死死地盯着莫琚手中的沙包,半晌才喃喃道,“奴婢、奴婢好像见过这枚沙包。”

“在哪里?”莫琚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

“在什么地方奴婢这会儿也记不起来了。”蔷薇面带歉疚,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听蔷薇这么一说,刚刚燃起的希望却又在瞬间熄灭了。

不过,她也不忍说蔷薇什么,只柔声道,“没关系,你慢慢想。”

蔷薇点了点头,便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屋中,忽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在这片无声的静谧之中,众人的呼吸便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恭亲王面色冷峻,一双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莫琚和鹤影则是满脸担忧,心底的不安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蔓延开来。

其他的人的目光却是凝聚在那枚破旧的沙包之上,似乎想要透过这沙包,弄明白这些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中,蔷薇的神色最为痛苦,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在费力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见的这枚沙包,还是因为想不起来而自责,总之,她的眼圈已是红了大片。

沉默了半晌,鹤影见大家真的想不起来,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先用午膳吧。”

只是大家坐在饭桌前,却是谁也没有心思动筷子。

花姐今日准备的午膳十分丰富,可谓是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因着莫琚怀着身孕,花姐还特地为其熬制了一碗银耳燕窝羹。

尽管莫琚吃不下什么,可到底不愿意辜负了花姐的一番苦心,终是拿起勺子,喝了两口燕窝粥,便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鹤影知道莫琚无心饮食,即便强逼着她吃下东西,也起不到任何补身子的作用,也就不再勉强莫琚。

其余众人亦是随便吃了两口,便也都搁下了筷子。

之后,花姐又贴心地为大家送上了手帕。

而此时,蔷薇却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奴婢想起来了,这沙包,奴婢是在文旭少爷的口袋里见过的。”

“什么!”莫琚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半晌才缓了过来。

其实在蔷薇开口之前,莫琚和鹤影便都预见了这种可能性。

可是现下听蔷薇真的这么说了出来,莫琚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是何时在文旭口袋里发现的?”鹤影沉吟片刻,却忽然猛地抬起头来。

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神落在蔷薇身上,竟让蔷薇莫名地不安了起来。

蔷薇咳嗽了两声,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那日赶集之前,奴婢和文旭少爷曾在路边的早膳点里吃了点儿东西。喝粥的时候,奴婢不小心将粥洒在了身上,还是文旭少爷将手帕借给了奴婢。就是那个时候,奴婢在少爷的口袋中见到的这枚沙包。不过奴婢只看见了这沙包的一角,是以也不能十分确定。若不是刚才花姐送上了帕子,奴婢只怕还想不起来呢。”

鹤影点了点头,尽管蔷薇说自己并不能十分确定,可听着她话里的意思,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鹤影,这……”莫琚知道鹤影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只小声问道。

鹤影没说话,只轻轻地拍了拍莫琚的肩膀,示意她安下心来。

莫琚点了点头,顺势将头靠在了鹤影的身上。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他们也只有接受了。

恭亲王这才长叹了一声,微眯的眼眸中透着一丝讳莫如深的色彩。

“莫家的孩子,为了大宁天下,即便经受一点儿风浪,那也是应该的。”半晌,恭亲王才自言自语道。

显然,恭亲王和莫琚他们想的一样,皆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不过,恭亲王明白,不代表其他人也明白了。

平阳长公主当即皱纹道,“你们爷孙几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迷啊!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懂了呢?文旭不是已经被带回来了呢,那这枚沙包又怎么会去了那个凌如月的宅子呢?”

鹤影并没有直接回答平阳长公主的话,只抬头反问道,“假若恭王府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文旭呢?”

“那孩子不是文旭还会是谁,难不成还有人……”说到这里,平阳长公主忽然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恭王府的那个文旭是别人假扮的,至于那真正的文旭则一早就被别人带走了?”

鹤影和莫琚点了点头,恭亲王则是叹了口气。

其余的人皆和平阳长公主一样,一脸吃惊地看着恭亲王。

自己的小孙子下落不明,可恭亲王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焦急,且听他刚刚的那一句话,分明是觉得文旭能有这样的历练经历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平阳长公主吐了吐舌头,她素知恭亲王冷酷,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孙子也能这般冷酷。

而莫琚却是皱了皱眉,她清楚地知道方才恭亲王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是因为他无情,而是当人在遇到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之后,无可奈何地自欺欺人。

莫琚想去安慰安慰恭亲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莫琚对文旭的担心丝毫不比恭亲王逊色半分。

众人就这么坐了半天,鹤影才开口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文旭既然有办法在路上撒下这些豆子,自然也会有办法在后面的路上做下记号的。我这就派一对忍卫去那宅子的附近仔细搜寻,想必一定会找到些线索的。”

恭亲王点了点头,他知道鹤影这么说并非是为了安慰自己。

就像鹤影若说的那样,以文旭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想到其他的留下记号的方式。

而他之所以将这枚沙包留在了凌如月的宅子之中,一定是刻意为之。

文旭能在被人拐带的情况下依旧操持冷静,恭亲王即便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万分赞许的。

当然了,恭亲王看出文旭是刻意为之,鹤影亦是一早便看了出来。

也正因如此,鹤影才更加看中文旭。

他相信假以时日,文旭一定会成为大宁的栋梁之材。

莫琚这会子也回过神来,她连连点头,痴痴地说道,“对对对,文旭这么聪慧,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

说完,莫琚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作势便要往门外而去。

鹤影却急急地拦住了莫琚,“琚儿,此事还是让忍卫们做吧。若是前朝的人发现我们在宅子附近搜寻,没准会对文旭不利。”

这之后,鹤影又吹响了手中的银哨。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忍卫才在丽春阁中现了身。

这几个忍卫的衣服上满是泥土,脸上的胡子亦是许久没有理过了。

单看这些人的模样,莫琚便知这些人是守在地下宫殿外面的那群忍卫。

鹤影曾说过,这些忍卫是半山谷中武艺最为高强的一支队伍了。

鹤影将他们调了过来,足见其对此事的看重。

看着这些忍卫离开之后,莫琚这才冷静了下来。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屋中不停地踱着步子,一刻也不愿意停下。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莫琚晕倒

鹤影本想劝劝莫琚,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因着担心莫琚会动了胎气,鹤影便干脆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扶着莫琚在房中一圈一圈地走着。

恭亲王则是用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子,那原本锐利的眼眸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平阳长公主和蔷薇,因为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索性跟着花姐一同去厨房做起了点心。

尽管三人知道莫琚可能没什么胃口,可仍旧尽心尽力地准备着饭食。

考虑到莫琚孕后最喜食酸,平阳长公主还亲手为莫琚熬了碗梅子汤。

平阳长公主还说当年婉清有孕之时也最喜食酸,尤其爱喝平阳长公主送到唐府的酸梅汤。

都说酸儿辣女,在莫琚出生以前,平阳和众人还都以为婉清肚子里是个男胎呢。

得知婉清生下的是个姑娘之后,平阳长公主还惋惜了很久。

毕竟婉清在生下莫琚后便撒手西去了,想到唐府里还有一个凌如月,平阳长公主便有些担心莫琚会被欺负。

不过那时候平阳的驸马病重,她即便有心照顾莫琚,却也是分身乏术。

再后来,莫琚便被唐云翔送到乡下。

将山楂干及乌梅,甘草用冷水浸泡二十分钟,再洗净。

“这熬制酸梅汤最主要的便是梅子和山楂的质量,当然,为了让梅子汤更加可口,这甘草也是必不可少的。”平阳长公主倒也不藏私,当即解释道,“将山楂、梅子和甘草放进跟锅里大火煮沸,然后在加入冰糖,用小火炖上小半个时辰便了出锅了。”

“放凉以后,再加入少许的桂花和蜂蜜,这梅子汤便就做成了。”平阳长公主边说边在梅子汤里洒了一把桂花,“原本这梅子汤要冰镇之后才会更加爽口,可如今琚儿那丫头怀着身孕,不宜吃太过生冷的东西,所以这样,便也就行了。”

花姐忙从平阳长公主手里接过了那碗酸梅汤,点头称赞道,“长公主心思奇巧,换做小的是万万想不了这么周全的。”

二人说话间,蔷薇做的那两道苏州小点也出锅了。

这两道,却是平阳长公主爱吃,也是蔷薇最拿手的点心。

要说这蔷薇原先也不是苏州人士,能将这苏州小点做的这般入口即化,那倒也真是蔷薇的本事。

花姐又少不得恭维了蔷薇两句,这才端着酸梅汤和平阳她们一同去了大厅。

“王爷,王爷,还有恭亲王……”花姐笑着道,“你们也别在这里干着急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你们若是再不吃东西,只怕即便找到了小少爷,你们的身体也垮了!”

说完,花姐便和蔷薇将点心和梅子汤一同摆上了桌子。

原本莫琚是没有什么胃口的,可听闻这梅子汤是平阳长公主亲手熬的。为了不辜负长公主的一番美意,莫琚还是坐下来将那碗梅子汤喝完了。

至于蔷薇做的梅花糕和松仁酥,则是被鹤影和恭亲王他们分食了。

而此时,先前派出去的忍卫头领碧溪也回来复命了。

“属下参见晋王殿下!”碧溪双膝跪地道。

不等鹤影开口,莫琚便急急地问道,“可有文旭的消息?”

碧溪看了一眼鹤影,见其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启禀晋王妃,属下和兄弟们在那宅子附近搜寻了许久,却并没有发现文旭少爷留下的记号。”

“什么!”

莫琚心中一紧,只觉得胃里泛酸,“哇”地一声便将适才饮下的酸梅汤全部吐了出来。

“琚儿!”

“琚丫头!”

众人见莫琚吐了,都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要说这孕妇害喜原是也是件寻常的事情,可是莫琚自有孕以来,只对血腥味有所反应。

如今她忽然这么吐了出来,鹤影顿感不妙。

“去,快去请个太医来!”鹤影急急地叫道。

莫琚却拦住了鹤影,低声道,“别、别……”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倒在鹤影的怀中不省人事了。

醉红颜见状,不由分说地便飞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不到,醉红颜便将鬼面神医带来了。

跟在鬼面神医后面的,还有气喘吁吁而又满脸担忧的离殇。

因着莫琚将开医馆的事情教给了离殇,这些日子鬼面神医便以教授离殇医术为名,光明正大地搬去了楚府。

当然了,这楚府并非是丽春阁对面的那间小破屋,而是离殇在京城中新置的院子。

虽说这院子没法和皇宫的富丽堂皇相提并论,可鬼面神医却住的异常惬意。

更重要的是,他搬到楚府后,便可以日日吃离殇做的烧鸡了。

不过后来,鬼面神医竟发现离殇的妹妹楚离陌的手艺要比离殇还好上许多。

鬼面神医为了能吃上离陌做的饭菜,干脆也将离陌收为了弟子。

离陌听说了莫琚晕倒的消息,原本也是想跟来的。

不过离殇并没有将莫琚的真实身份告诉离陌,为了以防万一,离殇还是将离陌留在了楚府。

离陌见离殇不肯带自己前来,倒也没有强求,只说等离殇回来,将莫琚的病情告诉自己。

离殇见离陌这么懂事,也就答应了离陌。

如今她见莫琚面色发白地躺在床上,不由得低声唤道,“王、王妃……”

当然了,处在昏迷中的莫琚并不会回答离殇。

倒是那鬼面神医在替莫琚诊完脉后,忍不住冷哼道,“还王妃呢!她若在这样下去,只怕就要变成死人了!”

“什么!”众人大惊,异口同声地说道。

鬼面神医却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众人。

当那目光落在鹤影的脸上时,鬼面神医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狠厉,“晋王殿下,老夫说过这晋王妃身子若,一定要好生养着。不可动气、不可着急,是也不是……”

此时的鹤影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王者气概,听鬼面神医这么一说,他也只得点头称是。

“前辈,琚儿她……”鹤影低着头低声道。

“忧思过度,伤及心肺!”鬼面神医摇头道,“老夫治得了病,却医不了心!她若再这样下去,定会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到那时,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莫琚的打算

鹤影闻言立刻皱紧了眉头。

他素知莫琚身体虚弱,却不想她竟已虚亏至此。

如今听鬼面神医这么一说,鹤影的表情免不了就严峻了起来。

他恭恭敬敬地向鬼面神医行了个礼,这次沉声道,“有劳鬼面神医了。”

鬼面神医却是连看都没看鹤影一眼,只不过从他那略微带笑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鬼面神医的心里很是受用。

他取出了随身带着的银针,在莫琚的穴位上扎了几针,而后又开了一张药方,便让离殇去药房抓药了。

待到离殇将药煎好,又服侍莫琚服下了药,已经是月上西楼了。

良久,莫琚才无力地睁开了眼睛,低声呢喃道,“文旭、旭儿……”

鹤影拍了拍莫琚的手,顺势坐在了床边,将莫琚揽在了怀里,“琚儿,饿了么?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鹤影,文旭、文旭他找到了么?”

鹤影见着莫琚那一脸的关切,心也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

他很想开口说让莫琚不要再操心文旭的事情了。

可是他动了动嘴唇,终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琚儿,你放心,我不会让旭儿出事的。”鹤影叹了口气,依旧柔声劝道。

莫琚听鹤影这样说了,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那原本还闪着光彩的眸子瞬间就暗了下去。

“鹤影……”莫琚轻唤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久久都没有开口。

花姐走前已经将房间里的蜡烛点燃了。

莫琚那苍白的小脸在烛火的映照下,依稀有了些血色。

可即便如此,莫琚那瘦弱的样子还是令鹤影心疼无比。

鹤影缓缓地抬起了胳膊,将莫琚额前的碎发撩在了耳后,随即便在她的眼眸上落下了一吻。

而莫琚则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莫琚的脸颊而下。

微风过后,留下了一阵冰凉。

“鹤影,你回去吧……”

莫琚犹豫了良久,还是低声道,“你总呆在丽春阁里,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可是……”鹤影迟疑了一下,轻轻抚去了莫琚脸上的泪珠,“你还病着,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呢?”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柔声道,“这里还有花姐和离殇,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琚儿,你……”鹤影沉吟了半晌,这才叹气道,“你可是在怪我?”

“嗯?”

莫琚讶异地看了鹤影一眼,随即便明白了鹤影的意思,“别多想!我怎么会怪你呢……”

说完,莫琚还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乖巧地靠在了鹤影的胸膛之上,“我、我就是想休息一会儿……你明日还要上朝,总是宿在这里,你也没法好好休息。”

鹤影勾起了莫琚的下巴,见她神情不似做伪,这才放下心来。

鹤影想了想,也觉得莫琚现在需要安静。

他若宿在这里,天一亮便要起床,这样,也的确不利于莫琚休息。

只是,将莫琚放在这里,他又怎么能放心呢。

鬼面神医的话还言犹在耳,若是莫琚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该如何是好。

鹤影犹豫了很久,正当他打定主意要留下时,莫琚却忽然开了口。

莫琚似乎看出了鹤影是在担心什么,只柔声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还没不知道么?我没事的,同样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

许是莫琚怕鹤影不相信自己,还硬拉着鹤影的手,将他那一张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之上。

说来也巧,那腹中的孩子竟是个有灵性的,竟然在这个时候动了一下。

鹤影下意识地收回了手,转而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我、我们的孩子……动了?”

莫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因着她也感受到那孩子动了,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慈爱的光芒。

那光芒衬着烛光,竟显得越发的温暖了。

鹤影竟忽然晃了神,痴痴地说道,“琚儿,你真美!”

莫琚笑着没有答话,鹤影便索性将自己的耳朵靠在了莫琚的肚子上,似乎想再听听莫琚肚子里的动静。

只是这一次,那孩子却没有再动。

又过了许久,莫琚才揉了揉鹤影的头发,低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鹤影这才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头,半晌才点头道,“那、那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明日下朝,我便赶过来看你。”

莫琚点了点头,见鹤影并不想走,就作势要从床上起来,送鹤影出去。

鹤影自然不肯让莫琚起身,却也迟迟没有动身。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至莫琚接连打了几个哈欠,鹤影才恋恋不舍的回了王府。

可鹤影前脚刚走,莫琚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随便披了件衣服,又吹灭了蜡烛,这才轻手轻脚地从房中走了出去。

原来,莫琚之所以非要让鹤影回到王府,为的就是趁鹤影不在,自己偷偷去凌如月的宅子中一探究竟。

此时已是深夜,花姐、离殇和鬼面神医一早便歇下了。

莫琚猫着腰从这三人的房门前走过,便踮着脚到了丽春阁的后院。

谁知她刚要开门,赤羽宵和醉红颜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王妃这是要去哪?”赤羽宵冷声道。

莫琚没想到赤羽宵和醉红颜会出现在这里,竟也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笑着道,“房间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这丽春阁这么大,难道还不够王妃透气的么?”赤羽宵却没有心情和莫琚说笑,只闪身挡在了门前,一双狐狸般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莫琚。

鹤影让他们二人在此守着,自然是一早便知道莫琚打得是什么主意。

他不说破,只是不想让莫琚尴尬,可是若要让莫琚只身前往凌如月的宅子,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既然鹤影已经吩咐了赤羽宵,那他又怎能让莫琚离开丽春阁呢?

莫琚见赤羽宵如此,便知其知道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她好不容易才打发了鹤影,又怎么会白白地浪费这个机会呢?

莫琚想了想,这才低声道,“这丽春阁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日日呆在这里,即便我没看腻,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看腻了。我就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你们放心吧!”

说完,莫琚便要推开赤羽宵。

可那赤羽宵气沉丹田,竟沉地像一块石头一样。

他不说不让莫琚出门,却也没有同意让莫琚出去。

就这么站在那里,任凭莫琚说什么做什么,皆是一动不动。

二人推搡了半晌,醉红颜才忍不住问道,“琚儿,这夜深露重的,你干嘛非要出去啊?”

醉红颜此言一出,莫琚和赤羽宵均是身子一僵。

莫琚不可置信地看了醉红颜一眼,而赤羽宵则是满脸无奈。

对于他这个糊涂的未婚妻,赤羽宵可是一点儿脾气和办法都没有的。

醉红颜见这二人都这样看着自己,便也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琚儿,你到底要去哪啊?”

莫琚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方才那些光面堂皇的理由明显是骗不了赤羽宵的。

且单看赤羽宵的神情,莫琚便知道赤羽宵早已得知了自己的打算。

再看看醉红颜那满脸状况外的表情,莫琚终是叹了口气,沉声道,“颜颜,我想去凌姨娘的宅子那里看看。”

“去那干……”醉红颜话说到一半,忽又反应了过来,“琚儿,你不会是……不会是想去找文旭吧?”

莫琚点了点头,“文旭如今下落不明,我、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可是……”醉红颜欲言又止,半晌才低声道,“可是连碧溪他们都找不到文旭,你又怎么能找到呢!”

醉红颜说到这,见莫琚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忙又解释道,“琚儿,我不是说你没用……我只是……”

莫琚无力地笑了一笑,却是并不在乎方才醉红颜的话。

她看了看赤羽宵,又看了看醉红颜,这才开口道,“颜颜,你就让我去吧!文旭生死未明,我又怎么能安心休息呢?”

显然,莫琚是知道自己说不动赤羽宵,只好求助于醉红颜。

虽然醉红颜不若赤羽宵精明,可却要比赤羽宵好说话得多了。

更重要的是,醉红颜的好奇心也比赤羽宵也大上几分。

果不其然,莫琚话音刚落,醉红颜就犹豫了起来。

“要不……”醉红颜晃了晃赤羽宵的胳膊,略带撒娇地说道,“师兄,要不,我们和琚儿一起去看看?”

“不可!”赤羽宵却是看都没看醉红颜一眼,只冷冷地丢出了这两个字。

原本醉红颜想去那宅子的心情还没有这么强烈,可被鹤影这么一拒绝,她立刻不依不饶了起来,“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冷酷!琚儿她担心弟弟,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你怎么忍心看他这样呢!”

醉红颜见赤羽宵不为所动,干脆就耍起了赖来,“我不管,今日你若不让我们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颜颜……”赤羽宵无奈,却还是冷着脸道,“晋王吩咐了,要我们好生保护晋王妃,你怎么能让她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保护?

莫琚双眸一转,随即便勾起了嘴角。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夜访老宅

鹤影派醉红颜和赤羽宵二人在这里守着,自然是猜到了莫琚的意图。

但是,若想守住莫琚,赤羽宵一个人便绰绰有余了。

他硬将醉红颜也留在了这里,其目的就很值得莫琚玩味了。

而如今,赤羽宵只说鹤影让其保护自己,以莫琚对鹤影的了解,当即便明白了鹤影的意思。

“师兄……”莫琚笑着道,“既然鹤影让师兄保护于我,那师兄便和琚儿一同去那宅子里看一看吧。”

“什么?”赤羽宵皱眉,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方才鹤影对自己的话,这才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鹤影让他和醉红颜守在这里,为的就是护送莫琚去凌如月的宅子。

赤羽宵看了看莫琚,余光则是不落痕迹地扫了一眼墙角,这才沉声道,“若是这样……”

不过,赤羽宵话还没说完,醉红颜便抢先道,“琚儿,师兄他这是同意了,我们快走吧。”

说完,醉红颜像是怕赤羽宵会反悔似的,拉着莫琚便向门外跑去。

“哎……你们慢点!”赤羽宵见这二人跑得这么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似是听见了墙角有什么动静,赤羽宵又往那个方向瞪了一眼。

之后,他便飞身而出,紧跟在了醉红颜和莫琚的身后。

待三人离开了以后,墙角处便现出了一个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鹤影。

他见赤羽宵一直紧跟着莫琚,这才微微一笑,转身回了晋王府。

如今已近子时,晋王府中却是灯火通明。

见王府到处都点着灯,鹤影的眉头竟拧成了一团。

“王府中来客人了么?”鹤影沉声道。

“王爷为何这么问?”管家摇了摇头,见鹤影一直盯着院中的蜡烛,忙解释道,“这些蜡烛,是兰夫人吩咐点上的。兰夫人说没准王爷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府里也不能总是黑灯瞎火的。再怎么说兰夫人也是府上的贵客,她让小的点灯,小的也不能不答应不是。”

鹤影点了点头,却是什么话都没有。

只不过,熟知鹤影性情的管家分明在鹤影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满和愠怒。

管家默默打了个寒颤,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小的这就去把蜡烛熄了?”

“不必……”鹤影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却是猛地打出了右掌。

管家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待其回过神来,院中的烛火已经全熄灭了。

管家正想说话,东厢房里就传来了一声叫喊,“谁,谁把院子里的灯熄灭了?都把本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吧?敢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明日王爷回来,本夫人定要将此事禀告王爷,让王爷重重地罚你。”

兰夫人的声音很大,且明显是冲着门房的方向来的,想必,这话是说给管家听的。

鹤影狐疑地看了管家一眼,管家却朝着鹤影讪讪一笑,“兰夫人天天这么闹,小的也没有法子啊!”

“李叔……”鹤影看了看略显老态的管家,心中五味杂陈,“李叔,这些年实在是太辛苦你了!其实,其实你完全可以和父皇请命,告老还乡的。”

这李叔原是韩英杰身边的忍卫,因着韩英杰有将皇位传给鹤影的意向,李叔这才自请来晋王府做管家的。

原先,韩英杰是不同意的。

这么多年,他手下的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留下的也不过就是一二十人了。

而这些人中,韩英杰又与李叔的关系最为要好。

他与李叔的感情,与鹤影和长风、破浪他们的感情并没有什么两样。

是以在李叔说他要来王府做管家时,韩英杰却是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

一来,韩英杰希望鹤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朝中站稳脚跟。

这二来,便是李叔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

算起来,李叔比韩英杰还要带上几岁,如今已是五十有余了。

在大宁,这样年纪的人大多都是子孙满堂的,可李叔却因为跟着韩英杰,一直未曾娶妻。

因着这个,韩英杰一直觉得对不起李叔,也曾想替李叔指一门亲事。

李叔却是死活都不同意,他说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过惯了,若是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反而还不自在。

他如今已经老了,自然是不能再为韩英杰效力了,不过,他却可以守着鹤影,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凭他的武功,也还能抵挡一时。

韩英杰实在拗不过李叔,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李叔也是个识大体的,在王府这么多年,一直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在莫琚过门之前,王府的内务一直是由管家打理的。

即便是莫琚进门之后,府上的很多事情也是由管家一手操持的。

只是这府里的其他下人并不知道李叔的身份,除了鹤影和莫琚,其他人都将李叔当成了个寻常管家。

不过尽管同为下人,管家也是比其他小厮高上一级的。

所以这些年来,倒也没有人敢欺负了李叔。

当然了,这兰夫人是个例外。

她本就不是王府中的下人,自然不需要敬着李叔。

更重要的是,她冷眼瞧着,这府中的下人皆以李叔马首是瞻。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兰夫人便能将主意打到了李叔的身上。

兰夫人觉得自己只要收服了李叔,便可以拿捏住这府中的其他下人。

不得不说,兰夫人之所以能在西域皇城中过得风生水起,除了因为她有个军功卓越的哥哥,与她本身的精明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若谈及国事,兰夫人可能是一问三不知;可要论起如何在后宅中立好规矩,兰夫人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丝毫不会觉得累的。

这李叔平日对兰夫人也还算恭敬,只不过比起其他将兰夫人当成未来王府女主子的下人,李叔便显得少了点儿殷勤。

再加上那打扫的小厮总在兰夫人耳边说李叔的坏话,兰夫人就对李叔更加的不满了。

她本还在想着怎么才能找到个发落李叔的由头,如今见院子中的灯都熄了,当即便发作了起来。

而一直在兰夫人身边的小厮却在心中暗笑,今日王爷不在府中,他定要哄的兰夫人将这李叔赶出府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管家

“夫人,你别气恼。许是外面风大,将院中的蜡烛都吹灭了也说不定呢。”小厮心里虽然那样想,可嘴上却依旧像抹了蜜一样,“夫人身份尊贵,这王府中的下人哪一个不是敬着夫人,供着夫人?夫人说不让熄灯,小的就不信这府中有人敢背着夫人将府中的蜡烛都熄掉。”

小厮这话很合兰夫人心意,兰夫人当即便觉得妥贴不已。

入冬之后,这北风便一直刮着。

小厮说这蜡烛是被风吹灭的,兰夫人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她虽然觉得小厮的话有道理,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也就是你,真心把我当主子。除了你,这府上的其他人哪有一个是正眼瞧我的?本夫人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我的,一个个都恨不得本夫人死在了这屋子了!各个对我阳奉阴违,不过这也无妨,等到王爷回来,我就去求王爷,让他将这些不中用的奴才都打发出去!”

小厮见兰夫人越说越生气,心中却是更加得意。

他若是这个时候在兰夫人心里再添上一把柴,那便无异于火上浇油了。

那小厮转了转眼睛,随即便用双手拍了拍大腿,阴阳怪气地劝道,“哎呦,我说夫人,你生气归生气,可千万别说气话啊。你若要发落小的,那王爷肯定不会反对的。可那管家老爷可和小的不一样,人家是王爷的心腹,平日在府中就没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王爷对他亲厚,夫人若想打发了他,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果不其然,小厮此言一出,兰夫人当即火冒三丈,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整个王府就他高贵了还是怎么的?他和王爷交好,就能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了?这后宅的事情,本就该女子做主的,本夫人若是打发了他,便连王爷也说不了什么。王爷日夜操劳国事,还能为这种事情费心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厮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眼中更是现出了几分恐惧。

兰夫人见小厮这个样子,心中却是更加好奇,“有什么话你就说,本夫人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厮又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先前这晋王府在府上是从来不管家的。这府中的内务,都在管家老爷的手上攥着呢!若是真的打发了这管家老爷,只怕府中是要乱套了?”

“竟有此事?”兰夫人皱了皱眉,这样的情况,是她没有想过的。

即便先前她还只是皇城中的一个夫人,这皇城中的内务她也是要管上一二的。

如今听闻莫琚是个不管事的,兰夫人不仅有些讶异,还越发地看不上莫琚了。

“要我说,这就是晋王妃治家不严所置的。”兰夫人撇了撇嘴,这才接着道,“王爷日理万机,哪能事事都操持的过来?这晋王府若是交给本夫人来打理,本夫人定能将这王府上上下下都管的服服帖帖的。哪就轮得到一个管家来指手画脚了!”

“可不是像夫人说的这样嘛!不是小的说嘴,先前的王妃看着是温柔,对我们这些下人也都不错。只不过,这安家理事是女子的份内之事。若都像晋王妃这般,我大宁的后宅可不是要乱套了么?”那小厮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兰夫人的脸色,见其眼角含笑,便又多说了几句,“依小的看,这打理晋王府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还得像夫人这样,有点儿雷霆手段才行呢!”

“你这个狗崽子,少拿好话哄我!”兰夫人嗔怒道,“你哪是说我能管好王府啊!分明是在抱怨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呢!”

不过兰夫人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笑却是越发灿烂了。

小厮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忙奉承道,“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夫人蛇蝎心肠啊!只是若想管好王府,势必是要用些手段的。总像这样权柄下移,对王府,对王爷都不是一件好事呢!”

小厮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兰夫人的心坎上。

兰夫人和所有的兰家人一样,她对权力和富贵有着本能的欲望。

她之所以想成为晋王的女人,除了因为晋王年轻有为之外,她更想成为大宁的皇后,成为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女子。

正因如此,兰夫人才将莫琚当成了她最大的敌人。

别人不知道,兰夫人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这晋王妃之死不过就是鹤影使的一出障眼法。

至于鹤影为什么要这么做,兰夫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只知道她必须要在莫琚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将王府中的理事权牢牢地抓在手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和莫琚的斗争中占据不败之地。

尽管兰夫人不愿意承认,可她却清楚地知道鹤影的心里只能容下莫琚一人?

虽然兰夫人有把握用这一身的迷情香令鹤影对自己着迷,可若想鹤影为了自己而休弃莫琚,那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正因为兰夫人深知这一点,她才更想早点掌管王府。

这些天,其他的小厮对兰夫人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不过,兰夫人却没有因此而满足。

她本就看那个管家不顺眼,如今知道这王府一直是管家在管事,兰夫人便更加不悦了。

只是她还没开口,鹤影便推门而入,厉声道,“本王倒想听听,让李叔管家,究竟是如何对本王不利的。”

为免李叔的身份暴露,鹤影一直是称其为管家的。

如今他在这小厮和兰夫人面前称管家为叔,想必也是气急了的缘故。

这李叔虽然只是韩英杰的一个手下,可在鹤影心里,李叔就是自己的长辈。

今日他听这小厮竟然和兰夫人这样议论自己的长辈,自然是不打算再姑息下去了。

若非李叔适才硬拉住了鹤影,又和鹤影好好地分析了一下利弊,依着鹤影的性子,早就把那小厮杖毙,再将兰夫人赶出府去了。

不过,鹤影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倒不是因为听了李叔的劝。

毕竟以鹤影如今的权势,即便是发落了兰夫人,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没有太过追究,其实是因为知道这府中的很多小厮是李叔一手带大的。

李叔没有孩子,便将这些下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先前的虎子是,如今这小厮也一样是。

说起来,韩英杰、李叔还有恭亲王,从前皆是杀伐决的英雄豪杰,可如今年纪大了,竟都心软了起来。

想到这,鹤影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他虽不打算处置了这小厮,敲打几句却是应该的。

而小厮显然是没想到鹤影会忽然回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偷偷地睨了兰夫人一眼,见兰夫人并没有机会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王爷,您……您怎么忽然回来了?”

“怎么?本王何时回来也要知会于你了?”鹤影冷哼一声,转而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这也难怪,这王府眼见着就要由你这个奴才当家了。本王何时回来,可不是要告诉你么?”

“王爷可不要打趣小的了!”那小厮赔笑道,“小的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当王爷的家呢!即便是当家,那也应该是……”

说到这里,小厮便又看了兰夫人一眼。

兰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喝止道,“阿大,你还不退下!”

不得不说,这兰夫人之所以能让这小厮对自己唯命是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小厮以为兰夫人会是这王府的新主子。

可这种话私下里说说还行,若真放着鹤影的面说了出来,想必鹤影是要和府中的小厮好好地解释一番的。

兰夫人聪明绝顶,自然不会让鹤影在那小厮面前落了自己的面子。

“夫人……”小厮狐疑地看了兰夫人一眼,不明白兰夫人为何要在此时喝止自己。

在小厮看来,这兰夫人反正都已经是鹤影的人了,要回这王府的理事权怎么说也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兰夫人脸皮薄,不肯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自己便替兰夫人将心里话说出来,这又有何不可呢。

小厮看向了兰夫人,兰夫人自然也看向了小厮。

与此同时,兰夫人还朝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

小厮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愿意得罪了兰夫人。

思量再三,那小厮还是向鹤影打了个千儿,转身便欲离开。

可是他想走,鹤影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

“等等……”鹤影冷冷地扫了小厮一眼,转而笑着道,“本王记得你从前似乎不叫阿大啊!”

当然了,这小厮之前叫什么,鹤影是一点儿都不关心的。

不过这阿大,很明显是兰夫人后来给他改的名字。

毕竟这种名字只有在西域才比较常见。

鹤影的语气听起来倒只像是寻常的寒暄,可在那小厮听来,鹤影这会却宛若一道催命的符咒。

他当即便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兰夫人和小厮

在大宁,并非所有的女子都拥有替下人们改名的权利。

就像凌如月,别看她之前在唐府过得这么得意,却也没有在唐府当家做主的权利。

雁书、思棋和画眉的名字皆是莫婉清入府时定下的,即便后来凌如月让穆瑶带着思棋嫁入了皇子府,她依然不敢私自替思琦改明。

不仅如此,便连莫琚、穆瑶和念玖的名字也是莫婉清在世时就和唐云翔商量好的。

莫婉清能替府中的下人改名换姓,那是因为她是唐府中真正管事的女子,是这些下人的主子。

至于恭王府的李欣怡,她虽然一直在打理恭王府的内务,却也同样没有替下人们改名的权利。

究其原因,无非是恭亲王先前一直没有把王府的中馈交给她罢了。

当然,有些是恃宠而骄的小妾们偶尔也会仗着夫君的宠爱,强行替自己的丫鬟们改名。

只是此事若是主母们不追究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这样目无尊卑的小妾是要被休弃回家的。

这个道理兰夫人或许不知,可那土生土长的大宁小厮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的。

先前兰夫人要替他改名之时,小厮便觉得有些不妥。

可那时候他正一门心思地想要讨好兰夫人,自然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那晋王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哪里会有时间管王府下人的名字。

可是,如果晋王真的在名字上较起真来,他和兰夫人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毕竟晋王妃尸骨未寒,即便晋王有心扶持兰夫人为未来的王妃,也得再过段时间不是。

不过,这小厮倒也是个聪明的。

他双眸一转,随即便笑着道,“回王爷,小的本名棄煜,因夫人觉得这两个字太过绕口,又因为小的在家中排行老大,所以夫人就索性称小的为阿大了。”

“哦?竟有此事?”鹤影皱了皱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小厮,“这王府中的下人多为孤儿,本王竟不知你还有兄弟姐妹?”

“这……”小厮哑然。

诚如鹤影所说的那样,这府中签下死契的下人大多为孤儿。

偶尔有一两个例外也是像先前花老伯那样,不是亡妻,便是丧子。

鹤影之所以这样做,是不希望助长大宁那股子卖儿卖女的风气。

是以但凡有人在家中还有亲人,鹤影都不会同意他们入府的。

当然,因着晋王待下人宽厚,也有那些家中明明还有亲人,却谎称自己是孤儿的人来王府中做工。

只是这样的人若是被鹤影和管家发现了,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小厮虽然圆滑有余,却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作假。

他的确是个孤儿,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他一时情急才编出来的。

现在听鹤影这么一问,他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眼见着鹤影眼中的寒意愈甚,小厮忙跪在地上道,“王爷……王爷明鉴!小的的确在家中排行老大,可是因着饥荒,小的的家人全都死光了。小的无依无靠,这才卖身为奴。小的不敢欺瞒王爷,还请王爷明察。”

“你这是做什么?”鹤影弯了弯嘴角,笑着看了看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你这是干什么?方才不是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王妃治家不言么?怎么这会子竟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小厮没敢抬头,只低声道,“小的只是个奴才,怎么敢妄议王府的事呢?王爷适才一定是听错了!对、王爷是听错了!”

小厮一口咬定鹤影是听错了,鹤影却也不想和那小厮较真。

如今文旭还下落不明,和东单比试的日子又快到了,他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管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左右莫琚很快就能回到王府了,这些事情,就都交给她吧。

只不过兰夫人一直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实在让鹤影太过心烦。

鹤影皱了皱眉,厉声道,“多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奴才!这府中的事情,也是你该议论的。”

只是他这话看似是说给那小厮听的,可那如鹰般的眼眸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兰夫人。

兰夫人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却又笑着道,“王爷可曾用过晚膳?要不要妾身替王爷做几道点心?”

说完,兰夫人便站起身来,袅袅婷婷地走到了鹤影身边。

在离鹤影还有三四步距离之时,兰夫人却忽然脚下一滑,随即便要倒在鹤影的胸膛之上。

依着兰夫人的想法,但凡是个男子此时都会伸手扶自己一把的。

谁知这鹤影不仅没有出手扶自己,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兰夫人没有了倚靠,失重倒在了地上。

“哎哟……”兰夫人娇嗔道。

而那原本洁白如玉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两团红晕。

只是不知那红晕究竟是疼的,还是气的。

好在这兰夫人一直都不是个脸皮薄的。

鹤影虽然没有扶她,她却也不肯就此作罢。

只见其她眨了眨眼,目光流转间,已是泪眼朦胧。

“王爷……妾身、妾身好痛啊……”

兰夫人边说边向鹤影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指。

抬手间,那薄纱一般的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了大片大片白皙而又丰腴的皮肤。

冷风拂过,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了一股迷情香的味道。

鹤影闻道了这股味道,却没有表现出兰夫人希望看到的表情。

相反的是,鹤影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了先前莫琚送给自己的香囊。

鹤影将这香囊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里,又放在鼻下细细地嗅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天色已晚,兰夫人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说完,鹤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兰夫人的房间。

兰夫人望着鹤影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而那水葱般的指甲也早已嵌在了兰夫人的肌肤之中,留下了一道道深红色的印记。

跪在兰夫人身边的,还有那个未经人事的小厮。

他见兰夫人这幅模样,已是气血上涌,不能自已。

“夫人……”小厮轻轻地唤了一声。

兰夫人回眸,正对上小厮那充斥着血丝的眼睛。

四目相对,兰夫人本能地低下了头去。

可兰夫人此举在哪小厮看来,却是女儿家常用的伎俩。

“欲拒还迎?”小厮嗤笑了一声,随即便扑向了兰夫人。

一心想嫁给鹤影的兰夫人哪里肯依,忙大叫道,“救……”

可是她话未出口,小厮的一双大手便已经攀上了兰夫人的脖子,那布满老茧的手咯地兰夫人疼痛不已。

更重要的是,因为兰夫人的喉咙被小厮钳制住了,此刻,她便是连呼吸都异常困难,更别提要出声喊叫了。

而后,那小厮又扯下了兰夫人的衣袖,将其卷成一团,猛地塞进了兰夫人的嘴里。

兰夫人摇头,嘴里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地呜咽之声。

可这声音落在了小厮的耳朵里,却让其更加地兴奋。

腾出手来的小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抱起兰夫人将其扔在了床上。

兰夫人挣扎不已,一脚将小厮踢倒在地。

这兰夫人出生于将门之家,再加上她常年骑马,这一脚的威力着实不能小觑。

那小厮只觉得自己耳中传来一阵轰鸣,他摇了摇头,竟从嘴里吐出了一颗被踢落的牙齿。

“贱人!”小厮当即啐了兰夫人一脸。

见兰夫人正欲拿出塞在嘴中的布团,他干脆用床上的帘布将兰夫人的手脚捆住,这才一脸得意地看着床上惶恐不安的美人。

“夫人现下感觉如何?”小厮满脸堆笑。

可这笑容落在兰夫人的眼里,却宛若地狱中吃人的饿鬼。

“啊……嗯嗯……”

兰夫人惊恐地看着已经丧失了理智的小厮,一边摇头,一边拼命地挣扎扭动。

小厮几次翻身上床,皆被兰夫人用头撞在了地上。

一来二去,这小厮便也失去了耐心。

只听“啪”地一声,小厮的巴掌便重重地落在了兰夫人的脸上。

瞬间,兰夫人的脸上便浮出了五道指印。

“老实点!”小厮恶狠狠地说道,“不然,老子这就将门打开,让人看看你的模样!”

许是这小厮用力过猛,又或是兰夫人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这幅模样,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小厮却犹嫌不足,又连连扇了兰夫人好几巴掌。

直到将兰夫人的双脸都打得红肿不堪,小厮这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夫人、你真美!”小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转而一把撕开了兰夫人的衣服,“夫人,你等急了吧!小的这就来伺候你!”

说完,那小厮便翻身缠在了兰夫人的身上。

起先,兰夫人还挣扎了一下,可到后来,她竟主动迎合起了小厮。

缠绵间,兰夫人几次晕死了过去,又几次被那小厮打醒。

说起来,这迷情香药也着实厉害。

那小厮和兰夫人颠鸾倒凤了半宿,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兰夫人口吐白沫,小厮还仍旧意犹未尽。

而此时,莫琚已由赤羽宵和醉红颜陪着,往凌如月的宅子而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雀蒙眼

黑沉沉的夜,仿佛那浓稠的墨砚一般,重重地涂抹在了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上。

月亮早已躲进了云里,亏得那天生还挂着三两颗星星,零碎的星光刚好能将树林里的小路着凉。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刮过一阵北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醉红颜不自觉地攥紧了莫琚的小手,轻轻地说道,“琚儿,你怕不怕?”

莫琚摇了摇头,这才回头看了醉红颜一眼。

只见其原本粉嫩的小脸已是惨白一片。

“颜颜,你怎么了?”莫琚同样压低了声音,关切地说道。

听见了莫琚的声音,醉红颜这才稍微镇定了一点儿。

她索性两手抱住了莫琚,小声道,“琚儿,我、我什么也看不见……”

赤羽宵也同样回身看了一眼醉红颜,却是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他的这个师妹,平日里也算是个无法无天的,只是一到夜晚,醉红颜便总是看不清东西。

原先赤羽宵还以为醉红颜是怕黑,后来,他才知道这种症状叫做“雀蒙眼”。

患此症者,一到夜间便会看不清东西。

这些年来,醉半山也替醉红颜寻了数白种偏方,却是没有一种药能够治好醉红颜的病。

也正因如此,醉半山才一直不放心醉红颜独自出门。

因着鹤影和赤羽宵都知道醉红颜一到夜间便会看不清东西,所以但凡醉红颜所在之处,必定是灯火通明。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便连醉红颜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个症状。

方才,醉红颜只顾着想和莫琚一起来此寻个热闹,如今到了黑漆漆的树林之中,这才不安了起来。

“颜颜这是怎么了?”莫琚见醉红颜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便回身去问赤羽宵。

赤羽宵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道,“颜颜这叫雀蒙,一到晚上便会什么也瞧不见了!”

莫琚听了赤羽宵的解释,当即皱紧了眉头,“可看过郎中?郎中怎么说?”

这“雀蒙眼”的症状莫琚前世是听说过的,不过此症极为难治,醉红颜又是打娘胎里便带着此症的,所以莫琚即便有心想要帮醉红颜,却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满。

“看过了,只是都没有什么效果。”赤羽宵又弯了弯嘴角,这才柔声道,“不过我倒觉得这样的颜颜也十分可爱呢。”

赤羽宵话音刚落,醉红颜便抖了一下。

她看不见东西,是以只能凭借着声音,冲着赤羽宵所在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莫琚见醉红颜这副样子,竟也觉得这样的颜颜的确十分可爱。

“颜颜,要不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们?”莫琚笑归笑,却仍然打心眼里关心着这个小姑娘,“这里的路不好走,你若是摔倒了可怎么是好啊。”

醉红颜听见莫琚要将自己留在这里,急忙摇头道,“不要,琚儿,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好不好……”

“可是……”莫琚看了看前头的小道,又回头看了看满眼迷茫的醉红颜,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过了许久,赤羽宵才默默地走到了醉红颜的身前,缓缓地蹲在了身子。

“上来!”赤羽宵低声道。

醉红颜闻言却是绽放出了一抹迷人的微笑。

只见她俯下身子,用胳膊勾住了赤羽宵的脖子,轻轻一跃,便伏在了赤羽宵的背上。

看着醉红颜那熟练的动作,想必是让赤羽宵背习惯了的。

莫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才想起鹤影竟然从来没有背过自己。

待到她回去,也一定要让鹤影背一下自己才行。

想到这里,莫琚竟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就这样,赤羽宵背着醉红颜在前面走着,而莫琚则是满脸含笑地跟在了后面。

因着赤羽宵背着醉红颜,所以三人的速度就都慢了下来。

约摸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她们才到达了凌如月的宅子。

这宅子建在林间,通体染着棕色。

房子四周,又有数十棵大树挡着,若不仔细分辨,当真看不出哪棵是树,哪个又是房子。

不得不说,这宅子建得极妙。

若非鹤影一直派忍卫跟着凌如月,只怕凌如月真的能在这宅子中躲上小半辈子了。

莫琚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凌如月背后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赤羽宵见莫琚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没有看见凌如月的宅子,这才指了指前方,低声道,“进去吧,那里便是门了。这宅子附近埋伏了很多忍卫,你不用担心。”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便轻轻地推开了宅子的大门。

只听“吱呀”一声,莫琚等人还没进门,便先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脂粉味道。

醉红颜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不满地说道,“我们这是来了脂粉店么?”

莫琚和赤羽宵却都没有答话,即便这树林中埋伏了很多忍卫,他们也不太想惊动了凌如月那边的人。

赤羽宵擦亮了手中的火石,顺着那微弱的亮光而去,莫琚看见了散落一地的香粉。

单看那精雕细琢的妆粉盒,便可知这些香粉的价值不菲了。

更重要的是,莫琚还从这些香粉中隐约嗅到了一股迷情香的味道。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这些香粉,应该就是韩景行的那些小妾们使用的吧。

想到唐穆瑶不仅给韩景行塞了小妾,还允许她们使用这么贵重的香粉,莫琚便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正因如此,莫琚也更加肯定了这些小妾一定都是那前朝余孽送给凌如月的人。

否则,凭着凌如月的能耐,定是寻不到这些迷情香的。

而醉红颜就顾不上这么多了,她自幼不喜香料,如今闻到了这么多的香粉味道,只觉得浑身难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多香料,便是擦上一辈子,只怕也用不完吧。”醉红颜一边揉着自己有些发红的鼻子,一边小声抱怨着。

只是这房中光线本就极暗,醉红颜又没有低头看路,一不小心竟绊在了椅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颜颜……”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夜光粉

莫琚和赤羽宵见醉红颜摔在了地上,都急得不得了。

毕竟这地上都是先前因为打斗而遗留下的痕迹,若是弄了个满身脂粉那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可若摔在了碎玻璃上,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好在醉红颜虽然看不清楚路,却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武功。

只见其单手撑地,迅速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赤羽宵更是眼疾手快,一把将醉红颜揽入了怀里。

那不长不短的衣裙扫过地面,瞬间扬起了阵阵香粉。

“阿嚏!”醉红颜揉了揉鼻子,又冲着赤羽宵的方向傻傻一笑,“师兄,多亏了你呢。”

“你这丫头!”赤羽宵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

莫琚却没有心情欣赏眼前这一副打情骂俏的画面,她来此本就是为了找寻文旭留下的线索。

可这里一地凌乱,灯光又极度昏暗,是以她来来回回在这里走了三圈,都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记号。

想到文旭,莫琚的眼眸便湿润了起来。

她缓缓地蹲在地上,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无声的抽泣着。

若是文旭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和恭亲王交代呢?

赤羽宵自然知道莫琚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拉着醉红颜轻轻地走到了莫琚的身边,沉声道,“晋王妃,你放心吧。这四周都有我们的忍卫,若是文旭公子真的留下了什么线索,他们一定能找到的。”

说完,赤羽宵见莫琚没有接话,又接着道,“这屋子里这么暗,想要找到线索也实在不易。不若我们现在先回去,待到明日一早,我再陪你来看看?”

莫琚闻言却是停止了抽泣,她叹了口气,这才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琚儿,手给我!”醉红颜朝着莫琚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莫琚看着醉红颜那一脸关切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一暖,顺势将手搭在了醉红颜的手上。

赤羽宵牵着醉红颜,醉红颜再牵着莫琚,就这样,三个人缓缓地走出了屋子。

只不过等到三人出门之后,未免醉红颜再摔着,醉红颜又跳到了赤羽宵的背上。

当然,为了避免身份暴露,赤羽宵还是熄灭了手中的火石。

许是适应了黑暗,莫琚竟觉得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更加清晰了。

而醉红颜也在后面低声嘟囔道,“师兄,你就放我下来吧,我能看得到路的。”

赤羽宵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将醉红颜放在地上,一来二去,醉红颜竟恼怒了起来,“师兄,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你就这么背着我,传出去了我可怎么做人呢!”

走在前面的莫琚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正想劝劝颜颜,可一回头,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颜颜……你、你身上怎么在发光啊!”

赤羽宵闻言亦是放下了醉红颜,他回头望去,正在醉红颜的裙角出散发着一缕缕淡绿色的光芒。

“不好、是磷粉!”赤羽宵皱眉,上前就要将醉红颜的裙尾扯下来。

这磷粉遇热便会自燃,若是真顺着醉红颜的裙子烧起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过,莫琚却拦住了赤羽宵,低声道,“师兄,你别急,这是夜光粉,不是磷粉。”

赤羽宵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又见醉红颜的裙角果真着火,这才放下了心来。

要说这磷粉和夜光粉其实并不难分辨,磷粉燃烧而发出的光芒是淡黄色的,而夜光粉发出的光却是如萤火虫般暗绿色的光芒。

赤羽宵方才这么着急,想必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吧。

莫琚笑了笑,又抬眼看了看天上,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时,原先那零星的几颗星星早就躲进了云里,整个天空都透着一抹浓郁的黑色。

这三人在这样的夜色下行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黑,想必是因为那夜光粉的缘故吧。

可这夜光粉是从何而来呢?

醉红颜身上的这件衣裙是她平日里最爱穿的那件,若说这衣服上原本就有夜光粉,醉红颜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既不是原来就有的,那便是适才不小心沾染的。

至于这夜光粉是在何处沾染的,莫琚就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先前醉红颜摔跤时沾染的。

想到这,莫琚和赤羽宵不由得异口同声道,“文旭!”

说完,赤羽宵又重新背起醉红颜,和莫琚一同回了方才的宅子。

不同的是,这一次,赤羽宵却没有点亮火石。

三人推开屋子,果真见到地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只是这亮光极其微弱,想必是文旭怕被凌如月那边的人发现,而故意只留下了一丁点儿夜光粉吧。

莫琚等人顺着那亮光而去,最终停在了宅子后院的一堵白墙之下。

那微光在此处戛然而止,赤羽宵皱了皱眉头,试探地推了推那道白墙,那白墙却是纹丝未动。

“这……”赤羽宵挠了挠头,无助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却是没有说话,她细细地打量着这堵白墙,脸上偶尔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莫琚这才在白墙的右下角轻轻敲了两下。

只听“吱呀”一声,这白墙的下方竟开出了一道小门。

三人俯下身子,正见一道并不起眼的绿光顺着这道小门一直绵延到了树林深处。

莫琚见状便要顺着那小门而出,却又被赤羽宵拉了回来。

“切勿轻举妄动!”赤羽宵低声道。

莫琚想了想,便也就点了点头。

毕竟这绿光究竟通向哪里莫琚等人并不知晓。

若是就这么冒然地冲出去,暴露了身份倒是小事,可若让凌如月那边的人有所察觉,先下手为强地杀了文旭,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赤羽宵见莫琚慢慢得冷静了下来,这才吹响了手中的银哨。

不过片刻,数十名忍卫便在宅子中现了身。

“师兄、师姐。”领头的忍卫朝着赤羽宵和醉红颜抱了抱拳,转而看向了莫琚,“这位是……”

“这是晋王妃!”赤羽宵向忍卫解释了以后,又对着莫琚道,“这位便是碧溪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奇怪的碧溪

碧溪又盯着莫琚看了半晌,这才半信半疑地抱拳道,“属下碧溪见过晋王妃。”

莫琚见碧溪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这一摸,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

出门之时,莫琚未免身份暴露,特意带上了一张新做的面具。

比起先前那些精雕细琢的面具,她如今带的这张便显得平庸多了。

众人皆道晋王妃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如今自己成了这幅样子,也难怪碧溪会怀疑自己了。

不过,莫琚倒是和其他的女子不太一样,她对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太过在乎。

毕竟上辈子,她也是这幅模样。

想到这,莫琚便耸了耸肩,低声道,“不必多礼。”

此时的碧溪早已站直了身子,他听莫琚这么一说,脸上竟露出了一副尴尬的表情。

醉红颜虽然在黑暗里看得不太真切,可碧溪的动作她却是还能看出个大概的。

她见碧溪身子一僵,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师弟,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晋王妃,你这么怠慢于他,当心晋王殿下处置你。”

碧溪面色一红,却是没有再开口。

尽管他对眼前的这位貌不惊人的晋王妃持怀疑态度,可既然赤羽宵和醉红颜都认定了她就是晋王妃,想来也不会错的。

可是只要想到自己那玉树临风的师兄娶了这样一位平庸的女子,碧溪便替鹤影感到不值。

也正因如此,莫琚明显感受到了碧溪眼神中对自己的不善。

不过,莫琚眼下却没有时间顾及这些,她俯下身子,指着那地上的绿光道,“先前你们可有发现过这道光芒?”

碧溪身后的忍卫皆是迷茫的摇了摇头,且在这份迷茫中,莫琚还扑捉到了一丝自责。

毕竟鹤影派他们来此寻找文旭的线索,他们找了一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若是文旭真的没有留下记号也就罢了,偏偏这记好还让晋王妃发现了,这让身为忍卫的他们如何面对晋王殿下啊。

当然,莫琚心里知道这件事并不能怪罪于这些忍卫。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白天,即便后来入了夜,天上也还是有星星可以指路的。

且文旭留下的夜光粉本就稀少,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如果方才醉红颜的裙角上没有沾上夜光粉,只怕莫琚他们也没发在一时三刻之内发现这地上的蹊跷的。

可莫琚正想开口劝解这些忍卫,碧溪却抢先解释道,“晋王妃这话问的好没道理。属下和兄弟们来这宅子时正是艳阳高照,属下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么能发现这些夜光粉呢?”

碧溪此话一出,赤羽宵便狠戾地瞪了碧溪一眼。

再怎么说,莫琚也是鹤影的妻子。

即便鹤影是和他们一同长大的兄弟,可他仍然是身份尊贵的晋王殿下。

从赤羽宵进入半山谷的那天起,便知道他是要为大宁将来的皇帝效力的。

而大宁未来的皇帝,定是鹤影无疑。

是以赤羽宵虽然和鹤影一同长大,却在心里将鹤影当成了主子。

除了赤羽宵,这半山谷中的绝大部分忍卫也都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和鹤影同吃同住,却打心眼里敬畏着鹤影。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醉红颜,同时,也不包括碧溪。

醉红颜是醉半山的女儿,虽然跟着醉半山学过几天武艺,却并没有被归在忍卫之中。

所以她不将鹤影当成主子,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但碧溪就不一样了,不知为什么,他虽然总称自己为属下,却从未将自己当成过鹤影的手下。

和鹤影说话时,碧溪的语气中总是透着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态度。

这态度不像是弟弟对哥哥的,也不像是属下对主子的,可究竟是什么态度,赤羽宵却也想不明白。

而他的这种态度,也让醉半山头疼不已。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碧溪是个难得的人才。

即便赤羽宵不愿意承认,可他的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若论武艺,碧溪自然抵不过自己,可若论极智谋,即便是十个自己都未必是碧溪的对手。

也正因如此,鹤影虽然也不太喜欢碧溪对自己的态度,却仍旧肯重用于他。

可是面对鹤影的重用,碧溪不仅没有感激,反倒越发地无法无天了起来。

方才他对莫琚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像话。

赤羽宵正欲训斥碧溪两句,莫琚却抢先道,“师弟说的有礼。先前艳阳高照,师弟没有察觉这光亮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如今竟然发现了这夜光粉,还请师弟替本王妃调查一下吧。”

莫琚话音未落,醉红颜便是瞪大了眼睛。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么久以来,这是莫琚第一次以王妃自称。

不仅如此,醉红颜还从莫琚的话语里听出了一股挑衅的味道。

而那碧溪闻听此言,更是变了脸色。

他轻哼一声,当即冷冷地说道,“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晋王妃并非我师门中人。就这么称呼我为师弟,只怕是于礼不合的。”

赤羽宵见碧溪的面色不善,忙出来劝道,“师弟……”

只是他话刚出口,莫琚便笑吟吟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你是鹤影的师弟,自然也是本王妃的师弟。平日里,本王妃叫羽宵一声师兄,羽宵也是应的。怎么到师弟这里,反倒就不行了呢?”

说到这里,莫琚还挑了挑眉毛,一双杏眸中透着说不出的冷意。

或许连莫琚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方才的话语里竟带着一股宣誓主权的味道。

而莫琚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出自女子的本能。

很多年后,莫琚再想起今日此举,还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碧溪那如星般的冰眸对上了莫琚的眼神,一时间,火光四溅。

旁观的人倒是不明所以,只有莫琚和碧溪心里清楚,他们想要争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莫琚便将视线从碧溪的身上挪开,悠悠地说道,“颜颜,鹤影是不是说明日一早便要来看我的?”

醉红颜不知道莫琚为什么要这么问,却还是点头道,“是啊,晋王走前还嘱咐说明日下朝便会到丽春阁中看你,还说会亲自为你做早膳呢。”

说到这,醉红颜竟然有些兴奋地嚷道,“我和晋王认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他做的饭呢。琚儿,你行行好,明早分我一点儿好不好?”

眼见着碧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莫琚这才捂住了醉红颜的嘴巴,低声道,“颜颜,小点儿声!”

醉红颜这才意识到适才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却还不住地嘟囔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尝尝晋王做的早膳嘛。”

只是醉红颜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说完这句话,碧溪那透着绿色的肌肤几乎要比醉红颜衣裙上的绿光还要再难看上几分了呢。

莫琚强忍住笑意,低声道,“既是这样,这里就交给师弟了。还请师弟尽快弄清楚文旭藏在哪里才好。”

说完,莫琚便牵着醉红颜转身欲走。

不过那碧溪却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他看了看外面的绿光,这才冷声道,“怎么王妃就觉得这绿光是你那弟弟留下的呢?若是这夜光粉是前朝的人故意留下的,我和兄弟们这么冒然追去,岂不是要前去送死?”

“师弟很怕死么?”莫琚转头睨了碧溪一眼,半晌才道,“师弟放心吧,本王妃方才已经看过了。这夜光粉是用上等的东海夜明珠研磨而成,整个大宁,只怕也找不出第二颗成色这么好的夜明珠。而那颗夜明珠,先皇刚好赐给了本王妃的外公。”

碧溪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那地上盈盈弱弱的绿光,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这用夜光粉做记号的主意当真极妙。

依着那前朝余孽的性子,他们绑架了文旭以后,一定会折回头来,看看文旭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若是白天,他们自然不会发现这夜光粉。

即便到了夜里,他们也会打灯或者点火,自然也找不到这夜光粉的踪迹。

更重要的是,未免意外,文旭特意在两堆夜光粉之间留下了很长的距离,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条路上的异常。

可据碧溪所知,这文旭不过是个刚刚过完五岁生辰的孩童,他看不起莫琚,自然也瞧不上她的这个弟弟。

若说文旭能有如此心智,碧溪是说什么也不能相信的。

不过他赌气归赌气,却不会忘了自己的使命。

就像莫琚所说的那样,这夜光粉的粉质极佳,别说大宁,就算加上其余四国,只怕也找不到成色这么好的夜明珠的。

碧溪沉默了许久,这才挥了挥手,沉声道,“出发!”

瞬间,屋中的忍卫便隐了身形。

莫琚虽然看不见他们,却也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朝着那绿光深处而去了。

看着那蜿蜒而下的绿光,莫琚心里既有欢喜,又有些心酸。

欢喜的是她很快就能找到文旭了,心酸的是文旭不过小小年纪,就要为大宁和莫家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除此以外,莫琚心里还有着深深地担忧。

她虽然找到了文旭留下的记号,可文旭如今到底是生是死,她还全然不知。

想到这,莫琚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离殇的亲事

直到三人到了丽春阁后院,莫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

醉红颜从赤羽宵的背上跳了下来,抬起她那纤纤玉指在莫琚的眼前晃了两下。

见莫琚还没有反应,她这才柔声道,“琚儿,你怎么了?”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正对上醉红颜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

莫琚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半晌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醉红颜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莫琚,又上前拉住了莫琚的手,关切地说道,“差点忘了你还怀着身孕呢。人家都是有孕的人最需要休息,你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莫琚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回房,却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低声道,“麻烦师兄去一趟恭王府,问一问那夜明珠到底是不是在文旭的手里。”

莫琚虽然知道恭王府有这么一颗夜明珠,却也知道这先帝赏下来的宝贝恭亲王一定异常珍视。

恭亲王究竟会不会将这种传家宝送给文旭,莫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纵然她并不十分喜欢碧溪,可赌气归赌气,她也不能放着忍卫队数十名兄弟的性命不管。

赤羽宵也正有此意,如今听莫琚这么一说,便立刻应下了。

赤羽宵走后,醉红颜便不由分说地将莫琚拉回了房间,命令她赶快睡觉。

莫琚无奈地笑了笑,这才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满腹心事,可到底怀着孩子,即便她毫无睡意,可身体却是倦怠得厉害。

不多时,莫琚便进入了梦乡。

醉红颜见莫琚睡着了,这才起身替莫琚吹灭了蜡烛,又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一夜无梦。

待到莫琚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王妃,你醒了?”离殇见莫琚醒了,慌忙将莫琚扶了起来,转身便要伺候莫琚洗漱。

莫琚却是拦住了离殇。

这些天离殇和雁书都不在身边,她已经不太习惯别人伺候自己了。

不过后来,离殇还是坚持为莫琚梳了妆。

“今日怎么得空来了?”莫琚看了看镜中满脸笑意的离殇,忍不住问道。

“爹爹的身子已经痊愈了,有了王妃的贴补,娘如今已经不用外出做活了。我见家中无事,就想来看看王妃。”离殇说完便将一支梅花琉璃钗插在了莫琚的鬓间,语带炫耀地说道,“王妃,你看这样可好?”

莫琚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劝道,“医馆开张在即,这些日子,你也该多多喝鬼面神医学学医术才是,没事就别总往我这来了。”

离殇闻听此言,却是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莫琚见离殇这样,忙关切地问道。

离殇咬了咬下唇,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我实在不是一块学医的料。鬼面神医在我家住了这么久,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学会呢。倒是我那妹妹离陌自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她学的极快,就连鬼面神医都夸她有天赋呢。所以我想着不若将这医馆的事情交给我那妹妹来打理,至于我,还是回来伺候王妃吧。”

“那怎么行!”莫琚蹙了蹙眉,不过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你若不想学医,那便也罢了。不过你妹妹年纪还小,学学医术倒是无妨,真要让她打理医馆,那怕是不能的。好在你娘是个能干的,再加上万钧辉的帮忙,想必是不会耽误医馆开张的。至于你嘛!左右你是要嫁去东单的,那医馆的事情还真的不能交给你打理呢。”

“王妃,你说什么呢!”女儿家面皮薄,被莫琚这么一取笑,离殇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莫琚却是掩面一笑,拉过离殇的手道,“我已经和鹤影商量过了,等手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让你以大宁公主的身份嫁去东单。所以你日后可别再说什么要伺候我的话了,东单那边不比大宁,你若不摆出个做公主的姿态,到了那里压服不住别人,那就不好了。”

“我……我知道。”离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再抬头时,正对上莫琚那满目柔情的眼光,一时间鼻子一酸,竟扑到莫琚的怀里哭了起来,“王妃,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宁!”

“傻丫头!”莫琚拍了拍离殇的后背,轻声道,“你舍不得我,难不成还一辈子不嫁人了?我冷眼瞧着,那慕明轩和慕远风倒不是一个脾性的,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你跟了他,我也能放心。只不过,这东单和大宁若是一旦开了战……”

说到这,莫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慕明轩是个不错的男子,且不说他才貌双全,仅是对离殇的那一份痴心便已经十分难得。

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东单的皇子。

当然,若他只是个寻常皇子那也就罢了,偏他还是慕远风心中的接班人,是东单的下一任皇帝。

如今大宁和东单虽然没有兵戎相见,可慕远风那老儿打得是什么主意,莫琚和鹤影却是一清二楚。

若是慕远风仍然执迷不悟,一定要扶持韩景行这个傀儡皇帝,那别说鹤影,就是韩英杰也不会同意的。

若真是那样,只怕离殇这个大宁公主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离殇听莫琚这么一说,忙焦急地劝道,“王妃,你放心吧。明轩已经和我说好了,等到才艺比试之后,他便回东单劝他父王不要再打大宁的主意了。”

“若是这样,那你可就是我大宁的功臣了。”莫琚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又刮了刮离殇的小鼻子,这才道,“羽宵师兄回来了么?”

“回来了回来了!”离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道,“我这就去将羽宵公子叫来。”

说完,离殇便一蹦三跳地走出了房间。

莫琚看着离殇那天真烂漫的背影,又轻轻叹了口气。

那慕远风若是这么容易被说服,慕明轩又何苦在大宁呆了这么多年呢。

原本,莫琚是不愿意让离殇嫁给慕明轩的。

她虽然知道这二人两情相悦,却也知道这二人若是结合,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只不过,莫琚转念一想,如果她是离殇,哪怕只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做上一天的夫妻,那也是死而无憾的。

当然,莫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离殇去送死。

她之所以想为离殇求一个公主的封号,为的就是让那东单老儿慕远风不敢轻薄了离殇。

与此同时,莫琚还打算悄悄派一队忍卫混在送亲的队伍之中,若是两国真的要开战,她也一定要保证离殇可以安全地离开。

不过,这些安排莫琚却不打算和离殇说。

如果可以,她希望离殇永远都和现在一样,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想到离殇脸上的笑靥,莫琚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鹤影揉了揉莫琚刚梳好的云髻,满脸宠溺地说道,“我的琚儿真美!”

“真的么?”莫琚却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那个碧溪师弟怕是不这么觉得吧!”

“已经见过碧溪了?”鹤影见莫琚面色不善,忙低声问道,“可是那小子又惹事了?”

“那倒也没有!只不过人家觉得我配不上你罢了。”莫琚将手中的梳子扔在了妆匣里,闷闷不乐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却是没有接话,只俯身在莫琚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关于自己的这个师弟,其实鹤影也是头疼不已。

鹤影比碧溪早入门了两年,在他眼里,碧溪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般。

这碧溪虽然有些顽劣,可那侦查技术却是一流。

面对这样的一个师弟,很多时候,鹤影也是无可奈何。

“饿了么?去吃饭吧?”鹤影柔声道。

被鹤影这么一说,莫琚倒也觉得有些饿了。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鹤影的脸上,半晌才笑着道,“走!去吃饭吧!”

鹤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抬眼时,正对上了莫琚那略带戏虐的目光。

“你这丫头!”鹤影再莫琚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这才拉着莫琚的手一起去了大厅。

花姐见莫琚来了,一边笑着将手中的饭食放在了桌上,一边夸张地说道,“王妃,你可真是好福气呢!这些吃食可都是王爷亲手做的呢。”

莫琚冲着花姐莞尔一笑,这才向饭桌上看了过去。

桌上放着的正是她最爱吃的桃花酥。

“哪里来的这些桃花?”莫琚皱了皱眉,好奇地看向了鹤影。

这桃花酥是由桃花制成的,先前那些桃花皆是李欣怡存下的,如今李欣怡已经过世,又早就过了桃花怒放的季节,鹤影又是从何处寻来的这些桃花呢。

鹤影却没有直接回答莫琚的问题,而是笑着道,“夫人想吃,又怎会没有呢?”

莫琚闻言立刻便红了双脸。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醉红颜便从三楼的房间里飞身而下。

“这些真的是晋王亲手做的么?”醉红颜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桌上的吃食,转头又看向了花姐。

这桌上的桃花酥玲珑剔透,怎么看也不像是鹤影这种高高在上的王爷能做的出来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桃花酥

“可不是嘛!”花姐笑着道,“这也难怪红颜姑娘不信了。若非亲眼所见,就是我这个老婆子也没法相信我们的晋王殿下能做出这么精致的吃食呢。”

花姐话音刚落,赤羽宵也从三楼飞了下来。

他没好气地看了醉红颜一眼,又生气又担忧地说道,“颜颜,这丽春阁中到处都是桌椅板凳,你就这么飞下来,若是撞到了可怎么是好啊。”

醉红颜朝赤羽宵吐了吐舌头,却是不甘示弱地嘟囔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从上面飞下来的嘛!”

“我那是……”赤羽宵脱口而出,不过话一出口,他便又降下了声音。

“我那不是担心你嘛!”

赤羽宵轻如蚊蝇的声音落入醉红颜的耳中,直说的她也红了双脸。

“哎呦,这是怎么?”花姐看了看醉红颜,又看了看离殇和莫琚,不明所以地问道,“是京城中有新的脂粉卖了么?这脂粉不仅眼色好看,看着也十分自然。你们得了这种好东西,怎么能不告诉花姐呢?”

花姐这是真心实意地想寻到这脂粉的名字,毕竟她是开青楼的,当然想把自己的姑娘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可是花姐的话落在这三个姑娘的耳里,却变成了揶揄般的取笑。

三个姑娘被花姐这么一说,纷纷将头埋了下去。

而那原本就通红的双脸此时却是红得更加厉害了。

花姐见这三人都不答话,倒也不再追问,只笑着道,“快吃饭吧。除了这桃花酥以外,晋王还亲手煮了小米粥呢。”

说完,花姐又转身回了厨房,将那白粥和小菜统统端了出来。

在此期间,醉红颜已经抓了一块桃花酥送进了嘴里,边吃边还吐字不清地称赞道,“晋王的手艺当真不错呢。”

说完,醉红颜又将一块桃花酥塞给了赤羽宵,见离殇没有动筷子,还贴心地替离殇也夹了一块桃花酥。

眼见着桃花酥只剩下了一块,莫琚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琚儿,你怎么不吃啊?”醉红颜奇怪地看了莫琚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最爱吃桃花酥了么?”

“可是……”莫琚看了看桃花酥,又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却是没有再说话。

离殇似是看出了莫琚的心思,忙向醉红颜解释道,“红颜姑娘,这桃花伤胎,王妃如今怀着身孕,可是碰不得这东西的。”

醉红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而同情地看向了莫琚。

对于醉红颜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不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更让人感到难过的了。

“晋王,你明明知道琚儿有孕,为何还要做这桃花酥来气她!”醉红颜拍了怕莫琚的肩膀,愤愤不平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却对离殇和醉红颜的话恍若未闻,他拿起莫琚的筷子,便将那最后一枚桃花酥放进了莫琚的碗里。

“鹤影……”莫琚不解地看向了鹤影。

对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鹤影一向比自己还要紧张上十分,怎么今日竟会让自己吃这伤胎的东西呢。

不过莫琚话还未说完,离殇便抢先拦着道,“晋王,王妃如今怀着身孕,当真吃不得一点儿桃花呢。”

鹤影没有理会离殇,只在莫琚的耳边柔声道,“放心吧,我只是将糕点做成了桃花酥的样子。这里面并没有桃花,全是用核桃做的。”

“核桃酥?”莫琚狐疑地看了一眼鹤影,又将那桃花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待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核桃味,这才放下心来,咬了一口那形如桃花酥的核桃酥。

不得不说,比起莫琚,显然还是鹤影更有烹饪的天赋。

那核桃酥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便是莫琚这种不爱吃核桃的人,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吃完核桃酥,莫琚又喝了一小碗粥,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鹤影的厨艺或许比不上花姐,也比不上雁书,可在莫琚看来,鹤影做的吃食却是最可口,也最贴心的。

吃完饭,莫琚这才看向了赤羽宵,低声道,“师兄,那夜明珠……”

此时,赤羽宵正在喝着鹤影亲手熬制的小米粥。

见莫琚忽然问起了夜明珠的事情,赤羽宵这才三下五除二地喝完了手中的粥,意犹未尽地说道,“因着恭亲王没有好好地替文旭操办他的五岁生辰,所以前段日子,他便将那夜明珠作为礼物送给了文旭。至于那夜明珠是如何变成夜光粉的,恭亲王便不得而知了。”

莫琚这才放下心来,只要知道那夜明珠的确是在文旭手上,便也就够了。

众人吃完饭,又彼此打趣了几句,碧溪便带着破浪一同回来了。

“王爷、晋王妃!”破浪拱手道。

而碧溪看了看没有带面具的莫琚,却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师弟?愣着干嘛呢?”赤羽宵赶紧朝碧溪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位就是晋王妃啊,昨日你不是见过么?”

碧溪这才回过神来,又上下打量了莫琚一番。

见其身量和昨日差不多,这才明白了昨日的莫琚是带了一层人皮面具。

可正因如此,碧溪对莫琚的不喜又加重了几分。

都说红颜祸水,像莫琚这样的美人,在碧溪眼里就是要祸国殃民的。

只不过碧溪再是不满,也不能改变莫琚是鹤影妻子的事实。

半晌,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道,“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可是找到了文旭?”莫琚虽然听出了碧溪语气中的不满,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毕竟碧溪怎么想自己,在莫琚看来那都是无关紧要的。

在莫琚心里,没有什么是比找到文旭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不过,碧溪就没有莫琚这么好的脾气了、

他见莫琚先开了口,立刻冷声道,“难道晋王妃在家中没有学过三从四德么?”

说到这,他见鹤影咳嗽了两声,这才沉声道,“若是王妃觉得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七少爷,那王妃为何不亲自去找呢?”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救命之恩

“碧溪!”鹤影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碧溪对莫琚不会太客气,却也没有想过碧溪会这么怠慢莫琚。

他想出言制止,可是碧溪却在不经意间撩起了自己的袖子。

当鹤影看到碧溪胳膊上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时,还是不由得将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

鹤影又看了碧溪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了破浪的身上,“破浪,到底找到文旭了没有?”

“啊?”破浪挠了挠脑袋,有些莫名地看向了鹤影。

今日一早,他就在一直自己守着的那片树林中遇见了碧溪。

他刚想问碧溪为何出现在那里,在被碧溪打断,急急忙忙地拖到了这里。

碧溪见破浪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中笑意更甚。

他朝着鹤影挑了挑眉毛,却是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鹤影无法,只好放低声音道,“碧溪,文旭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碧溪却并没有急着回答鹤影,而是挑衅地看了莫琚一眼,这才笑着道,“我和手下的兄弟顺着那夜光粉一路追踪了下去,不过,那夜光粉却停留在了后面那片树林的一棵大树之下。之后,天色就亮了,我们在树林中碰见了破浪和其他的兄弟……”

碧溪说到这里,莫琚便立即打断道,“你是说文旭被带到了地下宫殿之中?”

因着莫琚知道碧溪是不会回答自己的,所以她说话时只一直盯着破浪看。

破浪被莫琚看得浑身不舒服,只好轻了轻嗓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属下和兄弟们一直守在那地下宫殿的入口处,这些日子,并未看见有人进出啊。”

“你是说……”莫琚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碧溪师弟他们看见的那棵树和你们先前守着的那棵树不是同一棵树么?”

破浪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碧溪恼羞成怒地打断了。

“晋王妃,我不是你师弟,请你不要乱叫!”碧溪边说边睨了赤羽宵一眼,“我不管我那糊涂师兄是怎么看的,总之,晋王妃的这声师弟,我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师弟,你怎么说话呢!”醉红颜听出了碧溪话中的意思,立刻不满地说道,“羽宵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兄,长幼尊卑有别,你可还有一点儿规矩!”

“师姐好大的脾气啊!”碧溪笑着看了一眼醉红颜,眼中透着一丝嘲讽和不屑,“这么大的脾气,恐怕也只有我那糊涂师兄才能消瘦的起了。”

“你!”醉红颜瞪了碧溪一眼,飞身便和碧溪纠缠在了一起。

要说这醉红颜的武功倒也不算一流,可对付碧溪却是轻松得很。

不出几招,碧溪便被醉红颜制住了。

“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怕是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醉红颜一把拎起了碧溪,抬掌便朝着碧溪的胸口而去。

碧溪的眼中却是毫无一点儿惧色,他只在醉红颜抬手的瞬间瞥了鹤影一眼。

鹤影心中一惊,顷刻间静气凝神,便从醉红颜的手中将碧溪抢了回来。

“颜颜,别闹!”鹤影看了醉红颜一眼,又将碧溪轻轻地放了下来,这才关切地问道,“师弟,可有受伤?”

碧溪摇了摇头,却是脚下一软,猛地靠在了鹤影的胸膛之上。

鹤影倒是也不推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顺手拉起了碧溪。

醉红颜又瞪了赤羽宵一眼,忽然觉得手腕有些疼痛。

她抬起手,见自己的手腕已经肿起了好大一块,立刻嘟起了嘴巴,不满地说道,“晋王殿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完,醉红颜还在鹤影的眼前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腕。

碧溪却在这个空档站起了身子,正巧挡在了醉红颜的身前。

鹤影听见了醉红颜的声音,却没有看见醉红颜受伤的手腕,只当自己的这个师妹发起了小姐脾气,当下便沉声道,“颜颜,你也不小了!怎么下手这么没轻没重的呢!若是再伤着了碧溪,那可如何是好啊。”

“是我没轻没重还是你不分好歹!”醉红颜见鹤影不仅没有安慰自己,还教训起了自己,立刻不依不饶了起来,“好好好!你在半山谷的时候就护着碧溪,如今来了京城你还护着他!在你眼里,就只有碧溪一个才是你的师弟吧。既然你不需要我们,我们也不用在赖在这里了,省得平白地讨人嫌弃。师兄,我们走!”

说完,醉红颜就拉着赤羽宵往房中而去。

“颜颜!”莫琚在后面唤了一句,见醉红颜不肯搭理自己,这才轻声道,“鹤影,你方才把颜颜弄伤了。”

“什么?”鹤影闻言也愣了一下,半晌才焦急地说道,“颜颜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呢!琚儿,你快去看看,记得替颜颜上上药。”

莫琚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这才拎着裙角走上了楼梯。

“颜颜?”莫琚敲了敲门,柔声道,“能让我进去瞧瞧么?”

醉红颜没有答话,只是在屋里和赤羽宵小声嘟囔着什么。

莫琚在门外又等了很久,这才又敲了敲门,轻声唤道,“颜颜?”

只听“吱呀”一声,赤羽宵红着脸打开了房门,在莫琚耳边小声道,“颜颜心情不好,你劝劝她吧。”

莫琚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坐在了醉红颜的身边,“伤得重不重?来,让我看看。”

醉红颜却是赌气地别过了头去,低声呢喃道,“伤的重不重又有什么要紧?左右晋王殿下的眼中就只有他那碧溪师弟一个人。不过这也难怪,他是高高在上的晋王,又何必在乎我们的死活!”

“你这妮子,竟说些浑话。”莫琚刮了刮醉红颜的鼻子,不由分说地将醉红颜手上的手拉了过来。

见醉红颜的手腕虽然肿得老高,却并未伤及筋骨,莫琚这才松了口气。

“疼不疼?来,我给你吹吹!”莫琚边说边真的在醉红颜的手腕上吹了两下。

醉红颜见莫琚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竟笑了出来。

莫琚见醉红颜笑了,便也不再担心,只让醉红颜在休息一会儿,而自己则去房间里替其找了一瓶跌打药酒。

只是莫琚拿着药酒走到醉红颜门前时,正听见赤羽宵和醉红颜正在聊天。

原本莫琚也不愿意做那偷听墙角的事情,可是因着赤羽宵刚好说到了碧溪的名字,她便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内斗

“你是说,碧溪师弟曾经就过晋王殿下的命?”醉红颜狐疑地看了赤羽宵一眼,不可置信地说道。

赤羽宵则是点了点头,努力地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我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出任务。那时候我们的年纪都不大,敌人又极为阴险毒辣。就在我们以为已经在敌人全部歼灭的时候,敌人竟然在暗处放了一枚毒箭。眼看着那箭就要射向晋王的心脏,碧溪却忽然飞身而出,替晋王挡下了一箭。虽然碧溪只在胳膊上中了一箭,可那箭上却淬着剧毒。自那以后,碧溪师弟在武学上就很难再有建树了。也正因如此,他才醉心于追捕之术的。”

“竟是这样?”醉红颜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腕,再看了看一脸凝重的赤羽宵,语气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埋怨。

“可不是嘛!”赤羽宵趁热打铁地劝道,“若不是碧溪舍命相救,只怕晋王早就魂归西天了。碧溪是鹤影的救命恩人,晋王待他亲厚一点儿,那也是正常的。”

听到这里,莫琚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来,碧溪竟救过鹤影一命。

想到这里,莫琚也在心里对碧溪充满了感激。

而莫琚走神间,醉红颜却略有不满地抱怨道,“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时候,你还小嘛!”赤羽宵宠溺地看了醉红颜一眼,不过语气却是相当敷衍。

醉红颜自然没有这么好应付,她晃了晃赤羽宵的胳膊,闷闷不乐地说道,“那碧溪还比我小一岁呢!为何他能和你们一起出任务,我就不行呢?”

“这……”赤羽宵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子嘛!”

赤羽宵话音刚落,莫琚便端着药酒走进了房中,“颜颜,来,让我给你擦点药。”

醉红颜见莫琚来了,便也不再纠结先前的事情,只乖巧地将手伸了出去。

莫琚替醉红颜上了药,又细心地替她揉了揉手腕,这才柔声道,“这几天别再和人打架了,也不要去提什么重物了。虽然没有伤及筋骨,可是这手腕上的伤可难好了。”

莫琚见醉红颜没有答话,这才抬起头来,正对上醉红颜那一堵欲言又止的表情。

“颜颜?”莫琚蹙眉,略带疑惑地看向了醉红颜。

醉红颜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琚儿啊……晋王他和碧溪……和碧溪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莫琚话一出口,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醉红颜莫不是将鹤影和碧溪当成断袖了吧!

她无奈地戳了戳醉红颜的小脑袋,笑着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想得倒挺多!鹤影他……”

莫琚说到这里,鹤影推门而入,笑着道,“我怎么了?”

莫琚笑着摇了摇头,又向鹤影使了个眼色,便站起身来。

鹤影会意,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醉红颜的身边,低声道,“颜颜,手还痛么?”

醉红颜没说话,冲着鹤影吐了吐舌头,便起身站到了莫琚的身边。

莫琚见醉红颜已经不生鹤影的气了,这才柔声问道,“鹤影,文旭的事情……”

说起文旭,鹤影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文学院现下已经被带到地下宫殿中了。”

莫琚闻言却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她和鹤影想得一样,文旭十有八九是已经被前朝的人当成人质抓起来了。

毕竟那地下宫殿未必只有破浪他们守着的那一个入口。

碧溪他们发现的那棵树,或许就是地下宫殿的另一个入口。

不过只要知道文旭还活着,莫琚便没有那么担心了。

再过几日便是她和东单女子比试才艺的日子了,只要自己赢过了她们,就能取得那千年冰雪莲。

待她替唐云翔解下体内的毒,莫琚相信,凭着唐云翔对机关术的了解,一定能打开那地下宫殿的大门的。

且自从莫琚从凌如月的宅子中回来以后,她的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她之所以能打开那宅子的后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后墙的机关和唐府的机关走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因如此,莫琚才更加肯定,唐云翔能够打开那宫殿的大门。

鹤影见莫琚半晌都不说话,只当她是在担心文旭。

“琚儿,你放心吧!”鹤影柔声道,“前朝的人费尽心思才抓到了文旭,一定是想用文旭来威胁我们。所以这些日子,文旭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莫琚点了点头,转而靠在了鹤影的胸膛之上。

不知为什么,只要她一听见鹤影的心跳声音,便会莫名地觉得心安。

鹤影和莫琚这边一室温暖,地下宫殿却是乱成了一团。

此刻,见秋、凤芊芊和冬雪正齐齐地跪在地上。

而坐在龙椅上的主子却是怒不可遏地瞪着跪在下面的三个人。

“你们是要造反么?”主子皱着眉头,双手死死地抓着龙椅的把手。

凤芊芊的身上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自幼便和主子相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发这么大的火。

冬雪却低着头跪在了一边。

见秋和主子在争论的事情,她并没有听得很明白。

只不过她却清楚地知道,她的主子现在十分生气。

而那见秋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只那原本白里透红的皮肤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血色。

饶是如此,见秋仍然不卑不亢地说道,“并非秋儿有意冒犯主子。只是莫文旭是我们费尽心思才抓过来的,若用他去换了凌如月,那我们先前的一番苦心可不都要付之东流了?”

见主子没有说话,见秋便眨了眨眼睛,再抬头时,已是双眸含水,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让人心动无比。

凤芊芊暗自在心里骂了声狐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秋儿,那莫文旭对我们的确很重要,可凌如月亦是我的姐妹!这段日子以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姐妹,主子要用文旭去换凌如月,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说完,凤芊芊还佯装乖巧地看了主子一眼。

她虽然不待见凌如月,也不希望主子出手去救凌如月,可她更不希望主子因为见秋的话而放弃自己的想法。

毕竟和凌如月这个半老徐娘相比,见秋这个小妖精实在是太过碍眼。

主子自然知道凤芊芊打得是什么主意,可是这一次,他却是一反常态地向凤芊芊投去了一抹赞许的目光。

不管怎样,这凌如月都必须要救回来。

没有凌如月,他又如何复国。

凤芊芊也没想到主子会这样看自己,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半晌,才冲着见秋得意地笑了一笑。

见秋对那凤芊芊的满脸笑意却是恍若未见,她清了清喉咙,这才沉声道,“师父说的没错!这些日子我们失去了很多的姐妹!可是这些姐妹究竟是因为什么牺牲的,师父可还记得?咱们暂且不论迎春和入夏、单就只说凌如月宅子中的四个姐妹,哪一个不是主子精心培养的?她们因着凌如月和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才被捕入狱的!主子若是要救,也该先救那四个姐妹才是!”

眼见着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见秋虽然心里泛起了嘀咕,可面上却还是丝毫不肯退让,“且秋儿已经将那个假文旭带回了府里,若是主子现下又要拿真的文旭和晋王做交易,那秋儿还能在恭王府待得下去么?”

前面的话,凤芊芊插不上嘴,如今听见秋这么一说,她立刻讥讽道,“秋儿,为师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这等嫌贫爱富之人呢?那恭王府是好,可若是呆不下去了,你便回这地下宫殿便是了!难不成你是舍不得莫文远那个傻小子么?”

“你!”见秋气的双眼通红,若非主子还在,只怕她当即就要将凤芊芊掐死了。

而凤芊芊也是被见秋瞪得打了个哆嗦,只见她双袖一遮,眼中便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虽不若见秋年轻,可这幅犹抱琵琶的样子再加上那丰腴的身姿,竟是比见秋多了几分韵味。

凤芊芊睨了见秋一眼,转而便泣涕涟涟地说道,“主子啊!妾身先前说见秋对你有了异心您还不信,今日她这般目中无人,你可万万不能再纵着她了啊!”

“凤芊芊!”见秋听凤芊芊竟然这么说自己,便知其平日里没在主子面前少说自己的坏话。

当即怒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师父主子了,一掌便向凤芊芊拍了过去。

凤芊芊这些日子一直勤练武功,虽然仍旧不是见秋的对手,却是双臂一挥,飞了起来。

主子见这二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打了起来,当即大喝一声,“住手!”

主子如雷鸣般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见秋和凤芊芊这才回过神来,双双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还请主子恕罪!”

主子面色一沉,那发黑的面庞似乎能挤出墨来,“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主子么?”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弃子

凤芊芊见主子一脸愠怒,立刻跪下道,“主子息怒!可是……若非见秋这丫头太过放肆,妾身又怎会如此失态呢?”

而见秋却是无声地跪了下来。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两滴晶莹的泪水便顺着眼脸而下。

那眼泪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她那原本应该泛起梨涡的地方,为其平添了几分妩媚。

见秋见主子并不开口,就由落泪改为了低声的啜泣。

只是她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若非看见她的肩膀在抖动,真的很难听出她到底是不是在哭。

至于被主子吓傻了的冬雪则是默默地退到了一个角落里,此刻,她正低着头,双手环抱着正在瑟瑟发抖的自己。

主子看了看凤芊芊,又看了看冬雪,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和秋儿单独说几句话。”

平日里,主子也会和外出做任务的女子单独谈话,那时候,凤芊芊一般都会主动地退下。

毕竟在她看来,主子说了什么并不重要,能够抓住主子的心,那才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今日,她隐隐地觉得自己地位已经受到了威胁,主子要在此时和见秋单独谈天,她凤芊芊又怎么能同意。

凤芊芊当即便皱紧了眉头,随即咳嗽了两声,竟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

凤芊芊看了看手中的帕子,佯装大惊失色地叫道,“主子救我,救我!见秋她、她要杀了妾身啊!”

见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凤芊芊的身上,见她为了夺取主子的心,竟然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种下三滥功夫都使出来了,不禁勾了勾嘴角。

凤芊芊自甘堕落,见秋自然不会与她同流合污。

她又眨了眨眼,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只好将头埋得更低了。

当然,见秋的这些小动作并没有被主子发现。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主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哭天抢地的凤芊芊。

尽管凤芊芊平日里极为注重保养,可她到底上了年纪了,这一哭,眼角的皱纹便都显现了出来。

更可怕的是,她那精心描过的妆容如今已经被她的眼泪弄花了。

凤芊芊这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妩媚,取而代之地则是满脸的狰狞

见凤芊芊变成了这幅样子,主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虽然不是沉溺于美色之人,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之所以将凤芊芊一直放在身边,除了因为凤芊芊的媚术惊人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举止仪态皆要比那些年纪小的丫头要端庄得体,站在身边也觉得赏心悦目。

可如今,主子睨了一眼凤芊芊,又细细地打量了见秋一番,眼中便流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神色。

两之相较,高下立见。

对于无用之人,主子一向不会心生怜惜。

他要用文旭去换凌如月,那是因为凌如月的身份尊贵,没有她,自己便没有由头起兵造反。

可凤芊芊是什么身份,她不过是个险些被卖入妓院的孤儿,若非自己出手相救,她早已沦为窑子里接客的妓子了。

这凤芊芊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在自己面前耍手段,这是主子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那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凤芊芊的身上,凤芊芊虽然没有抬头,却觉得心底涌过了一股凉意。

瞬间,她便回过了神来,随即又停止了哀嚎。

聪明如凤芊芊,她又怎能不知方才的自己实在太过失态,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资格再为自己辩解。

自己的生死全在主子的掌握之中,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祈求主子能够顾念旧情,放自己一条生路。

这么一想,凤芊芊只觉得鼻子一酸,竟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泪。

熟知凤芊芊性情的主子又哪里看不出凤芊芊是真哭还是假哭呢。

他见凤芊芊已经有了悔意,这才挥了挥手,沉声道,“冬雪,带你师父下去歇息吧。”

“是!”冬雪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这才颤颤巍巍地上前扶起了凤芊芊。

冬雪和见秋不同,对于凤芊芊,她虽然说不上喜欢,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她深知如果此时凤芊芊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主子一定不会轻饶于她。

所以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劝道,“师父,我们回房吧。”

凤芊芊没再说话,只由着冬雪将自己扶了起来。

临走前,她还回眸看了主子一眼。

那眼神中有感激,更有一抹浓浓的情意。

在凤芊芊看来,主子之所以不发落自己,那完全是看在二人往日的情意上。

而主子没有惩罚见秋,那则是因为见秋的移宫换羽之术不容小觑。

凤芊芊觉得只有自己学会了移宫换羽,那主子便没有理由再留着见秋了。

正因如此,凤芊芊在见秋走后便开始更加刻苦地学习武艺了。

只不过主子却在心里有自己的算计。

如今,他手下的人手已经明显不足了,新来的那几个小姑娘还需要师父的教导。

若说现在已经有了更好人选,可是见秋在恭王府还有自己的任务。

尽管她已经练成了移宫换羽,可那恭亲王的身边也有了很多的忍卫,若是见秋冒然行事,只怕会适得其反。

如此一来,现在能教导那些女子的人便只有凤芊芊一个了。

且主子冷眼瞧着,凤芊芊和见秋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缓和的地步。

所以他私心里想着,待到见秋成功地杀掉了恭亲王,他便将凤芊芊当做礼物,送给见秋。

到时候,见秋会因着自己对她的这份情意而更加的效忠自己。

想到这,主子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而那原本如墨般的脸色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见秋见主子久久没有开口,这才抬起头来,正对上主子那满含笑意的双眼。

见秋只觉得脸颊发烫,冲着主子含羞一笑,目光流转间,皆是情意。

“秋儿!”主子低声唤道,“你先起来。”

见秋点了点头,轻轻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珠,这才捏着裙角站了起来。

就像凤芊芊所说的那样,如今她深受文远的宠爱,上面又没有婆婆给自己立规矩,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屈膝下跪过。

如今猛地跪下,又跪了这么久,她只觉得双腿发麻,难受得厉害。

当然,见秋是绝对不会像凤芊芊那般失了礼数的。

她并未跺脚,而是将那纤纤玉指搭在了额头之上,作势要倒在地上。

主子自然知道见秋打得是什么主意,不过如今见秋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助力,只要她对自己没有二心,主子也愿意抽空陪她演一出戏。

“秋儿,你怎么了?”主子关切地叫了一声。

眼见着见秋就要倒下,主子当机立断,双掌一拍,便如闪电般地飞到了见秋的身边。终是在见秋到底之前将其揽在了怀里。

“秋儿,小心!”主子双目灼灼地看着见秋,眼眸中流露着溢于言表的爱意。

见秋自然也没有想到主子会是这幅模样,身子一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轻轻抖了抖那还挂着泪珠的睫毛,这才浑身瘫软地倒在了主子的怀中。

“主子……”见秋呢喃道。

她那原本就略带甜腻的嗓音和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着实令无数男子为之倾倒。

不过这主子却不是寻常的男子,他将见秋扶了起来,转瞬间便已目光清冷。

“下次小心点儿!”主子沉声道。

见秋先是愣了一下,她还以为方才主子要对自己做什么呢。

不过她很快又清醒了过来,想到主子的那句“大业未成,何以为家”时,见秋只觉得心中一暖,对主子的忠诚便又加深了几层。

“主子,你还在生秋儿的气么?”见秋怯怯地问道。

她虽然知道主子此举很明显是原谅了自己,却还是想这么问一句。

不为别的,她只有轻耳听见主子说他不怪罪自己才能安心。

不过这一次,主子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主子先是摇了摇头,正当见秋放下心来之时,忽然又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直叫见秋那落下的心脏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中。

主子没有说话,见秋亦不敢说话。

二人就这么默默对视了半晌,主子方才抬起手,轻轻地掠过了见秋的面庞。

见秋闭上眼睛,只觉得主子的手停在了自己的耳畔。

再睁眼时,自己那原本凌乱的发丝皆被主子撩到了耳后。

“主子……”

见秋的声音有些发颤,原本已经清明了的双眼中又染上了一层薄雾。

“好端端地怎么哭了?”主子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见秋的肩膀,又俯下身子在其身边低声道,“若是让旁人看见了你这幅样子,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呢!”

主子话闭,见秋的耳朵便泛起了一抹红晕。

那抹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蔓延开来,直烧的其双颊绯红。

主子笑了笑,这才低声道,“凌如月的事情……”

见秋听了这句话,却是立刻收敛了神色,又急急地跪在了地上,“主子,用文旭去换凌如月,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身份

主子见见秋如此不知好歹,心里也生出一丝不悦。

不过,他倒是没有将这份不悦表现出来。

凌如月固然重要,可若因为凌如月而让见秋生出异心,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主子又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轻轻地拉起见秋,低声道,“本宫知你不喜凌如月,可是,她对本宫的大业真的十分重要。”

见秋也知道自己不能和主子硬来,立马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捏着嗓子寒酸嗫醋地说道,“比秋儿还重要么?”

“怎会!”主子刻意地放低了声音,努力做出了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见秋却没有因此而感到满足,她知道主子是必定要救下凌如月的,如果她在这么不依不饶下去,只怕主子对自己也会像对凤芊芊一样没有耐心了。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见秋不会去做。

不过,若要让见秋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拿自己的心血去换凌如月那个贱人回来,她又怎么能甘心呢。

见秋想了想,这才柔声道,“主子可否听秋儿一言?”

“有什么话就说吧。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如此拘束。”主子虚扶着见秋,一双手似有若无地环在了见秋的腰间。

见秋闻言却是心中一甜,若非她定力过人,只怕当即就会忘了自己要讲的话。

不过这见秋可不是寻常人,主子熟知自己的秉性,见秋自然也对主子了若指掌。

主子不惜说出这样的话,为的就是不让见秋再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可是这样的柔情,见秋一点儿也不想要。

她敛了敛神色,语重心长地说道,“诚如秋儿之前所言,若是我们真的用文旭换了凌如月,那秋儿在恭王府肯定就呆不下去了。主子知道的,秋儿不是那贪图富贵之人。若是主子说要用文旭换唐家的大小姐,秋儿一定不会有任何微词。可是若要用文旭去换凌如月,那……”

见秋话音未落,主子就追问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个刁蛮任性的唐家大小姐么?为何去换唐穆瑶你便能答应呢?”

主子此话正中见秋下怀,顷刻间,见秋的眼眸中便布满了自责和关切,“见秋知道主子深受寒毒所害,但见秋无能,虽然略学得一点儿武艺,可在医术上却是一无所知。那唐家大小姐虽然刁蛮了些,可她在医术上却很有天赋。如果她真的能为主子驱除体内的毒素,别说是用文旭去换,即便是用秋儿的性命去换,秋儿也万死不辞啊!”

说完,见秋便红着脸垂下了头去。

主子闻言心中也满是感概。

他虽然知道见秋不是见异思迁之人,可方才听了凤芊芊的话,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毕竟那莫文远待见秋可谓是一片痴心,见秋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若是与他日久深情也未尝不可。

可方才见秋那入情入理的分析却是让主子彻底的打消了疑心,不仅如此,他对见秋也更加的另眼相看了。

没错,见秋方才是顶撞了自己,可她的出发点却全都是为了自己。

正所谓忠言逆耳,主子对于身边有一个见秋这样敢直言犯上的心腹还是十分满意的。

更让主子觉得满意的是,见秋竟然为了自己的身体愿意用文旭去将唐穆瑶换回来,还说可以为自己献出性命。

这样的忠心实在难能可贵。

而此时再拿见秋和凤芊芊一比,那凤芊芊便是十足十的无用了。

想到这,主子对凤芊芊的不满愈甚。

见秋自然感受到了主子这微妙的心里变化,她微微一笑,随即便靠在了主子的身上。

主子这一次倒是没有推开见秋,只由得那股淡淡的女儿香弥漫在自己的鼻腔。

半晌,见秋才呢喃道,“其实主子即便要用文旭去换凌如月,晋王他们也未必肯换。别的不说,主子还记得先前拿忠玉去换解药时候的情形么?唐莫琚那个贱人一向是冷酷无情,对自己弟弟的性命都不当一回事,又怎会顾及到娘家的表弟呢?”

“这……”主子闻言却是愣了一下。

他一向足不出户,对于晋王和晋王妃的了解的确不多。

他之所以想用文旭去换凌如月,那完全是出于对恭亲王的了解。

他清楚的知道这恭亲王最重亲情,若是他提出了这个条件,恭亲王一定会立刻答应的。

可被见秋这么一提醒,主子这才反应过来,如今这京城中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其实是恭亲王的外孙女唐莫琚。

当日在小树林中以人换药的事情主子是知道的,一样一个不惜拿自己弟弟性命开玩笑的人会不会同意用文旭来换凌如月,实在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

见秋叫主子半晌没有说话,便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心中一喜,就又接着说,“其实主子也不用担心凌如月的安危,秋儿听说那凌如月已经和唐家大小姐关在一起了,待比试那日,秋儿就去天牢里将她们一起救出来!”

“秋儿……”主子狐疑地看了见秋一眼,接着沉声道,“你真的愿意救凌如月回来?”

“主子你这叫什么话呀!”见秋调皮地白了主子一眼,嗔怒道,“主子莫不是将秋儿当成那等见死不救的小人了吧!那凌如月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姐妹,我们一同为主子效力,秋儿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主子听见秋这么一说,对见秋的赞许又加深了几分。

他虽知道这见秋平日里就是个能干的,却没想到她能声明大义到如此田地。

那天牢可不是寻常的地方,即便见秋如今学会了隐身之法,可想在天牢中救出唐穆瑶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她现在还要连同凌如月一起救回来呢!

见秋却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都是救人,又有什么不同呢?”说完,见秋还冲着主子吐了吐舌头。

“你能这么想本宫就放心了!”主子叹了口气,这才沉声道,“不过那天牢可不是寻常地方,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见秋乖巧地点了点头,忽又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了主子,“主子先前说凌如月对我们的复国大业十分重要,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可怕的念头

见秋话音刚落,主子的眼眸中便闪过了一道冷光。

只是这道光一闪而过,便连见秋也没有察觉到主子眼中的异样。

不过正靠在主子胸膛上的见秋却明显感受到了主子身子一僵,连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聪明如见秋,又怎会不知道自己问错了话。

可这话既然已经出口,就再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眼看着主子已经逐渐恢复平静,见秋的心却紧张地要跳了出来。

一直躲在门外偷看的凤芊芊暗暗弯了弯嘴角。

凤芊芊尚在孩童之时,就察觉到了主子对凌如月的态度有所不同。

正因如此,她才由衷地讨厌凌如月。

一开始凤芊芊只是以为主子是看上了凌如月那个贱人,可等到凌如月嫁人之后,主子对她的态度仍旧十分特别,这就让凤芊芊不得不好奇于凌如月的身份了。

她陪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先前又被主子当成自己的心腹,自然也问过那凌如月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主子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重重地惩罚了凤芊芊。

凤芊芊在鬼门关外九死一生,险些丢了性命。

事后,主子还警告过凤芊芊。

时至今日,凤芊芊还能记得主子在说那句“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时,身上笼罩的寒气。

从那之后,无论主子对凌如月多么纵容,她也没有再问过主子类似的问题。

她只要知道主子的心里没有凌如月就够了,至于她到底是谁,凤芊芊并没有兴趣知道。

现下凤芊芊听闻见秋的问题和自己当年的问题如出一辙时,只觉得从心里涌出一抹得意。

这得意顺着心底一直蔓延到眼睛里,竟让她差点儿笑出了声。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凤芊芊慌忙用手捂住了嘴,而后,她便又朝着那宫殿望了一眼。

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却完全可以想象见秋此时正被主子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样子。

凤芊芊轻哼一声,这才扬长而去。

如果见秋因为此事而失了主子的信任,而自己又恰好学会了那移宫换羽的武功,到那时候,凤芊芊完全可以想象到见秋的下场。

想到这,凤芊芊便加快了脚步,一刻都不愿放过的回房练功去了。

不过此刻,宫殿里却并没有出现凤芊芊想象中的画面。

见秋双眸含水,正满脸担忧地凝望着主子。

而她那一双小手则是轻柔而又缓慢地在主子的胸膛之上左右抚摸着,“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寒毒又发作了?要不要秋儿拿药给你?”

见秋这一连串的问题彻底地打断了主子的思绪。

原本,他的确是想教训教训见秋的。

即便他不会像当年惩罚凤芊芊那般地对待见秋,可怎么也要让她记住今日的教训的。

可他见着见秋这般担忧的模样,竟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见秋一番,见其神色不似做伪,这才一把抓住了见秋那在自己身上上下游走的小手。

主子轻咳了两声,这才沉声道,“本宫没事,只不过……”

“主子,你方才心跳地这么厉害,怎么会没事呢?”见秋不等主子说完,便急急地打断了主子的话语,“主子身上的寒毒未清,今年又没有闭关修行,这让秋儿怎么能放心呢?依秋儿看,虽然那才艺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可主子多等一日,就要被这寒毒多侵扰一天。秋儿实在于心不忍,不若主子现在就让秋儿去将唐家小姐救出来吧。即便秋儿可能会因此赔上性命,秋儿也在所不辞!”

主子看了看含情脉脉的见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管见秋的话是真是假,可是这番话落在主子耳里,却是让其受用得很。

毕竟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肯为了你孤身犯险,没有哪个男人会不为之动容呢?

尽管……

主子皱了皱眉,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他轻轻地推开了见秋,沉声道,“不碍事的。如今天牢守卫森严,你一个人去实在太过冒险了。再过几天,等欢儿、喜儿她们从北漠回来了,你便带着她们一起去劫狱吧。”

算起来,这欢儿和喜儿还算是见秋的师姐呢。

只不过这些年来,她们并没有呆在地下宫殿之中,而是奉命在荒漠中秘密练兵。

主子能将练兵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欢儿和喜儿,足可见这欢儿和喜儿在主子心里的地位。

如今主子竟然说要让这二人来协助自己救出凌如月,受宠若惊之余,见秋又一次确定了凌如月在主子心里的地位。

当然,见秋如今并不敢再问关于凌如月的任何问题了。

只是主子竟然要让欢儿和喜儿协助自己,见秋是怎么样也要表示一下的。

可怕见秋犹豫了片刻,那双星眸中顷刻间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抬头看了一眼主子,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眸,只在口中低声唤着,‘“主子……”

只是她这眼泪究竟是因为主子关心自己而流下的,还是因为知道主子不会再因为先前的那个问题而惩罚自己而落下的,那便只有见秋一个人才知道了。

主子见状只揉了揉见秋的头发。

良久,才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见秋点了点头,又抬头望了一眼主子。

只见主子的眼眸晦暗不明,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当然,不管主子是怎么想的,见秋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至于凌如月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有的是时间去慢慢地将一切事情都弄清楚。

而现在,没有什么是比取得主子的关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眼看着欢儿和喜儿就要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会有她们在北漠秘密训练的军队。

这一切无一不代表着主子很快就要发动行动了。

谋反成功之后,主子便会成为新的帝王,而他身边空着的那个位置便会是凤芊芊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见秋虽然没有把凤芊芊放在眼里,可是欢儿和喜儿却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而今,她还有个凌如月需要提防。

想到这,见秋的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走火入魔

虽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见秋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摇了摇脑袋,似乎是想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散出去。

谁知这个可怕的念头却在见秋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她不仅没能打消自己的这个想法,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十分精妙。

见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随即她便低下头去,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地下宫殿。

冬雪见见秋走了,眼中竟流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神采。

她同样也摇了摇脑袋,这才端起饭食敲响了凤芊芊的房门。

见房中没有动静,冬雪这才试探地唤道,“师父,雪儿来给你送饭了!”

说完,冬雪便凑近了房门,试图偷听房间里的动静。

这些日子,凤芊芊竟破天荒地开始学习了武艺。

因着凤芊芊不曾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还不耻下问地问过冬雪。

起初冬雪还不以为意,以为凤芊芊只是想强身健体。

可随着她问的次数越来越多,冬雪才发现凤芊芊练的武功竟然是移宫换羽。

那武功极难练成,又很容易走火入魔,冬雪便忍不住多嘱咐了她两句。

谁知凤芊芊不但没有感激冬雪,还教训了冬雪几句。

当然了,熟知凤芊芊脾性的冬雪觉得凤芊芊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而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她的意图,她心虚地恼羞成怒了,

原先,她还弄不清楚凤芊芊到底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练习移宫换羽之术,可今日见了这见秋和凤芊芊剑拔弩张的样子东雪便也明白了大概。

她不是凤芊芊,亦不是见秋,所以她也没有她们这么大的野心。

对于主子身边的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冬雪是一刻也没有想过的。

不过作为一直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姑娘,妃子的位份她偶尔还是会想想的。

冬雪虽然从未在皇宫中待过,却也知道这皇帝的后宫皆是波谲云诡的,如果她真的成了妃子,光讨好主子那是远远不够的。

即便冬雪不够聪慧,却也清楚地明白如果她现在就和未来的皇后处好了关系,那她以后的日子便会顺畅得多了。

冬雪没有见过欢儿和喜儿,所以在她心里,最有可能成为主子正妻的人不是凤芊芊,那便是见秋了。

虽然眼下主子对见秋是偏宠了一些,可若凤芊芊真的学会了移宫换羽之术,那以后的事情便很难讲了。

是以冬雪才会密切地关注着凤芊芊房中的情况。

凤芊芊虽然也察觉到了冬雪的殷勤,却并没有说些什么什么。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冬雪若真的对自己一心一意,等到凤芊芊真的成为了皇后,她也会对冬雪多加照顾的。

毕竟这些年来,冬雪对自己也还算得上忠心。

想到这里,凤芊芊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只见其双手一挥,那房门便“吱呀”一声地打开了。

因着的冬雪并未听见凤芊芊的脚步声你,此时便还趴在房门上偷听。

这门忽然一打开,冬雪只觉得脚下一滑,身子便先冲进了屋里。

眼看着冬雪就快要倒在地上了,凤芊芊却微微一笑,轻抬了双袖。

冬雪直觉身下传来了一股奇妙的内力,而这内力竟托得自己直起了身子。

“师父……”冬雪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凤芊芊,口中呢喃道,“这功夫当真是精妙无比啊!”

凤芊芊面露笑意,却还是冷冷地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哪就像你说的这般厉害了?”

冬雪闻言便知道凤芊芊此刻的心情极好,她边将手里的饭菜放在了桌上,边讨好似的说道,“先前师父教雪儿媚术的时候,雪儿便觉得师父不同于凡人。今日师父习了武艺,雪儿越发明白师父与雪儿这等平庸之辈是有多大的区别了,偏师父还这么谦虚,这可让雪儿如何是好?若师父这武艺真的只是雕虫小技,那秋儿会的那些可不就是花拳绣腿了?”

凤芊芊笑了笑,却是没有答话,只是踱步到了桌前,优雅而又缓慢地吃起了晚膳。

凤芊芊用膳时总是秉承着那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的,而冬雪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偶尔替凤芊芊夹个菜,乘碗汤。

这顿饭,凤芊芊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待她吃完,冬雪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冬雪揉了揉自己那发酸的面庞,便转身要伺候凤芊芊梳洗更衣。

凤芊芊却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说道,“再怎么说秋儿也是我的徒弟,放着她子主子那里受罚,为师也于心不忍。左右这会子时间还早,我们还是先去主子那里看看吧。”

“啊?”冬雪愣了一下,转而怔怔地看向的凤芊芊,“师父这话从何说起啊?见秋姐姐并没有受罚啊,算算时间,她此刻应该已经回到恭王府了吧。”

“什么!”凤芊芊听闻见秋没有受罚,只觉得嗓子里涌上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冬雪见凤芊芊面色发暗,忙关切地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凤芊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把拉过了冬雪,痴痴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见秋她没有受罚?”

冬雪本想答话,可又担心自己祸从口出。

眼见着自己的手腕被凤芊芊掐出了一道红印,冬雪不由得蹙了蹙眉。

许是凤芊芊发现了冬雪的神色有意,这才猛地收了手,只狐疑地看向了冬雪,“你确定见秋已经回去了么?”

此时,冬雪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犹豫了半晌,她终是点了点头道,“雪儿是亲眼见着见秋姐姐离开宫殿的。不过……”

“不过什么?”凤芊芊双眼通红,满脸迫切地瞪着冬雪。

冬雪只觉得浑身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上却还是柔声道,“不过,雪儿并不知道主子到底有没有惩罚见秋姐姐?”

“那她身上可有带伤?”凤芊芊不依不饶地问道。

冬雪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曾……”

“那她表情是否痛苦,身上有没有中毒的迹象?”凤芊芊恶狠狠地瞪向了冬雪,那副深情似乎随时会扑过来,将冬雪碎尸万段。

冬雪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这才垂着头道,“见秋姐姐的神色并无一样,也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且……且雪儿见见秋姐姐离开的时候,脸上、脸上还挂着笑呢……”

冬雪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便连她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若是换在以前,凤芊芊自然听不见冬雪后面的话。

可如今她勤加练习武艺,与此同时,听力也好了许多,是以冬雪最后的那句话也一字不漏地落在了凤芊芊的耳朵里。

瞬间,凤芊芊便觉得浑身的血脉逆行,直直地涌上了胸口。

只听“噗”地一声,凤芊芊竟吐出了一滩鲜血。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冬雪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急急忙忙地上前扶起了凤芊芊,口中不住地唤道,“师父,师父你醒醒啊。”

此时,凤芊芊倒还没有丧失意识,只是她浑身瘫软,竟是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主……主子!”

凤芊芊费力地吐出了这几个字,随后便双目涣散,不省人事了。

冬雪这才反应过来,掉头便去宫殿中寻找主子。

心急的冬雪已然忘了此刻已经到了主子该歇息的时间了。

冬雪推门进去的时候,主子正在更衣。

这些年来,主子从未让人伺候其沐浴更衣过,所以当冬雪看见主子那半裸的酮体时,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正在穿衣服的主子只觉得背后袭来一阵冷风,他本能地将衣服披上,随手便拍过去了一掌。

冬雪被掌风逼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待其好不容易听了下来,这才觉得五脏六腑都如同被震碎了一般。

“主子……是我、我是雪儿啊!”冬雪顾不得自己发痛的胸口,眼见着主子就要冲着自己飞来,忙又回退了好几步。

主子见来人真的是冬雪,这才收敛了内力,冷声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冬雪急忙摇头,之后便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主子,雪儿知道自己不该打扰主子休息。只是、只是师父她走火入魔了,主子还是去看看吧。”

“走火入魔?”主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又见冬雪当真一脸急切,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尽管他对凤芊芊已经不抱有什么期望了,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可不能让凤芊芊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那还不快带本宫去看看!”主子厉声道。

那冰冷的目光落在冬雪的身上,让冬雪心惊不已。

二人匆忙前往凤芊芊的房间,不过,主子却在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上下打量了冬雪一番,这才冷声道,“方才,你可有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不该看见的东西?

冬雪心中一紧,连连摇头道,“雪儿心中惦念师父,是以什么都不曾看见!”

主子似乎对冬雪的东西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这才推开了房间的门。

而此刻,凤芊芊却并没有在床上躺着……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凤芊芊

此时的凤芊芊正披头散发,双眼通红。

主子见了凤芊芊的这幅样子,只觉得心中不妙,转头便要吩咐冬雪退后。

谁知他话未出口,凤芊芊便张牙舞爪地飞了过来。

“凤芊芊,你要干什么!”主子皱了皱眉,一双如虎般的眼眸死死地瞪着正朝自己扑来的凤芊芊。

若在平常,别说是主子这么瞪着凤芊芊了,就算他只是叫了凤芊芊的名字,凤芊芊便会吓得魂不守舍了。

可今日,也不知怎地,凤芊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此刻的她就像一头在林间觅食的饿狼,而主子则是一只肥美的野兔。

她一看见主子,便不由自主地想扑上去。

凤芊芊没有系统地学过武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若真要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也只能说自己此刻的感觉就像中了迷情香一般,似乎只有靠近主子,身上的那股燥热才能得以缓解。

而主子自然没想到凤芊芊会朝着自己扑来,随手便朝凤芊芊拍了过去。

因着情况紧急,主子的这一掌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内力,待他反应过来,想再收手,却是为时已晚。

主子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凤芊芊对他来说还有很多用处,若是自己真的一掌拍死了凤芊芊,那这一时半会他还很难找到一个可心的人来接替凤芊芊的位置。

好在欢儿和喜儿就要回来了,与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那支在北漠秘密训练的军队。

尽管凤芊芊身怀绝技,可到底还没有到了那不可替代的地步。

且他冷眼瞧着,如今见秋的媚术似乎要比凤芊芊还要高上几分。

若非自己不同于寻常男子,只怕自己也是招架不住的。

饶是如此,自己在面对见秋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意乱情迷。

在他心里,见秋早就可以取凤芊芊而代之了。

反正他先前也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将凤芊芊交给见秋处置了。

今日若自己真的一掌拍死了凤芊芊,那倒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主子的眼中便闪过一道寒光。

他不仅没有收回自己的掌力,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一直站在一旁的冬雪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她深知这一掌若是落在了凤芊芊的身上,凤芊芊定会当即毙命。

冬雪虽然有心救凤芊芊一命,可事已至此,她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主子才是真正掌握她生死大权的人。

只是冬雪虽然闭上了眼睛,却是将耳朵竖了起来。

因着许久都没有听见凤芊芊的哀嚎,冬雪便以为主子是一时心软,饶过了凤芊芊,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谁知这一睁眼,冬雪惊得差点叫了出来。

原来,在主子出掌的同时,凤芊芊也本能地拍出了一掌。

凤芊芊习武不过半月,主子自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只在心中骂了句自不量力,便加快了速度向凤芊芊击去。

两掌相接,凤芊芊却并没有像主子预想的那样被自己拍飞出去。

相反的是,主子的掌心刚刚触碰到凤芊芊,便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包围住了。

在这股奇怪的内力之下,主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全然没有了一点儿力气。

不仅如此,他还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一点一滴的泄露出去。

不出片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却是怎么也无法将手收回。

正当主子以为自己要丧命于这无边的黑暗中时,他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再之后,那股包裹着自己的内力便也随之消失了。

主子这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后退了一步,“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冬雪惊魂未定,见主子吐血了,急急忙忙地冲着主子跑了过来。

主子吃力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指向了冬雪。

冬雪顺着主子的手指方向低下了头去,这才尖叫了一声,将手里握着的门栓丢在了地上。

门栓上鲜血淋漓,那是方才她敲击凤芊芊时留下的痕迹。

冬雪狠命地拍打了自己两下,待到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凤芊芊的身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她见主子没有阻止自己,便将手指放在了凤芊芊的鼻子下方,见其尚有鼻息,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主子,你没事吧?”冬雪见主子面色惨白,刚刚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主子并没有回答冬雪,只顺势盘起了双腿,随即便气沉丹田,运功调息了起来。

冬雪见主子在运功调养,自然不敢出言打扰。

她晃了晃脑袋,便就坐在了凤芊芊的身边,也闭目修炼了起来。

只不过冬雪却是没办法像主子那样静下心来。

她时不时地探探凤芊芊的脉搏,又时不时地偷偷瞄主子一眼。

到后来,她索性一动不动地盯着主子观赏了起来。

尽管主子的年纪当冬雪的祖父都绰绰有余了,可在面容上,他看起来则是和三十岁的壮年无异。

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冬雪在主子的脸上竟找不到一点儿岁月留下的痕迹。

此刻,主子正紧闭双眸,皮肤白皙,玉颈颀长,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冬雪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即便冬雪不想承认,可她也不得不说这主子若是梳起发髻,穿起裙装,一定会比见秋还要美上几分。

想到这里,冬雪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许是主子听见了冬雪的笑声,那原本舒展着的眉头竟瞬间皱了起来。

冬雪心中一紧,急急忙忙地闭上了眼睛,做出了一副正在练功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冬雪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师父她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主子沉声道。

冬雪这才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睡眼,下意识地呼唤道,“主子、主子你……”

直到她意识到主子正毫发无伤地现在自己的面前,冬雪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子,雪儿方才……”

主子自然知道冬雪方才是睡着了,若是平常,他定会狠狠地责罚于冬雪,可今日,他却又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雪儿,你师父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主子焦急地问道。

冬雪听见主子竟称呼自己为“雪儿”,那小脸上便立刻浮起了两团红晕。

在她看来,只有像凤芊芊和见秋这样的姑娘才有资格让主子唤她们闺名的。

而如今主子竟叫了自己的小名,那是不是说明在主子的心里,她也和见秋她们一样重要了呢?

冬雪正在想入非非,主子那边却已是急不可耐。

方才凤芊芊使的那招分明就是移宫换羽之术。

更重要的是,凤芊芊所学武功要比见秋的武功还要狠辣和霸道几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凤芊芊竟是在误打误撞中学会了真正的移宫换羽。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凤芊芊便是动不得了。

毕竟见秋只学到了一些皮毛,而凤芊芊领悟到的才是移宫换羽最精髓的部分。

主子看了看自己还有些发软的手,又扫了扫躺在地上的凤芊芊,这才沉声道,“雪儿……”

冬雪见主子又唤了自己一声,慌忙应声道,“主子,怎么了?”

主子见冬雪这幅样子,便知她刚刚并没有听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换做平常,没准这主子就要甩袖而去了,不过今日,他却异常有耐心的柔声道,“雪儿,你知道你师父练的是什么功夫么?”

“我知道!”冬雪见主子对自己如此温柔,想也不想地就点头称是。

不过,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小声解释道,“雪儿幼时也和见秋姐姐她们一起学过移宫换羽,只是雪儿愚笨,不得要领,是以一直学无所成。可是那移宫换羽的心法雪儿却是记得的。前些天师父曾问过雪儿一些武学方面的事情,而那些问题皆是出自那本心法。只不过……”

“不过什么?”主子追问道。

冬雪见主子满脸急切,只好低声道,“师父并不承认她学的是移宫换羽的功夫,还将雪儿骂了一顿,让雪儿不要多管闲事……”

主子闻言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若是凤芊芊学的真的是移宫换羽,那她一定是想要对付见秋的。

凤芊芊作为见秋的师父,不仅不能压制见秋,如今还被逼着学起了武艺。

以凤芊芊那好强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别人知道此事的。

而冬雪的这番话则是更好的证明了凤芊芊所练之术的确就是移宫换羽。

想到这里主子忙低声道,“快、快将你师父扶进密室!”

“啊?”冬雪先是愣了一下见主子真的往密室方向去了,这才满脸狐疑地扶起了凤芊芊,随着主子一同前往了密室。

直到进入了密室,冬雪的脸上还是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毕竟除了主子,宫殿中的人是不可以进入这间密室的。

即便见秋如此受宠,主子也从未让她进来过。

如今自己成了第一个进入密室的女子,冬雪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冬雪动情

主子见冬雪纹丝未动,那刚刚舒展开的眉毛又拧在了一起。

迎春、入夏、见秋和冬雪是在同一时间进入地下宫殿的,尽管迎春和入夏如今都已经不在了,可她们无论是武艺还是谋略,都是这地下宫殿的佼佼者。若非如此,主子也不会将保护凌如月的重任交给这二人。

而见秋就更不必说了,不仅将那移宫换羽和媚术学的如火纯青,更是将莫家四少爷玩弄于鼓掌之中。

与她们三人相比,这冬雪便显得愚笨了很多。

主子之所以一直让她在地下宫殿中伺候着,除了因为她年纪小以外,更重要的是凤芊芊觉得冬雪实在是难堪大任。

原本主子对这个看似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毕竟她年纪小,还有很多的潜力没有被挖掘。

可今日见到冬雪这幅表现,主子便也觉得这冬雪不仅难堪大任,还有些不登大雅之堂。

好在冬雪虽然聪明不足,却是难得的乖巧听话。

这些年来,伺候自己和凤芊芊也算是尽心尽力,日后若是就在身边当个丫鬟,那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主子这才收起了眼中的不喜。

冬雪自然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她回过神来,见主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时间竟头晕目眩了起来。

若非她还扶着凤芊芊,只怕她当即就会像凤芊芊一样扑向主子了。

冬雪的神色被主子尽收眼底,他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在他看来,这人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只要冬雪还能够伺候自己,他就不会结束了冬雪的性命。

至于冬雪对自己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这便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主子轻咳了两声,略带不满地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师父扶过来!”

说完,主子还指了指身边的冰床。

冬雪痴痴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将凤芊芊扶到了冰床上。

整个过程中,冬雪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主子,还险些摔了两次。

见冬雪如此失态,主子便也放下了心来。

冬雪对自己如此痴情,那就代表方才她真的没有看清楚自己。

冬雪并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今天的主子有些奇怪。

而她也理所当然地觉得主子之所以如此奇怪,分明是因为方才自己不小心看见了主子的酮体。

想到主子那健壮而又白皙的身体,冬雪便忍不住脸红心跳了起来。

好在主子并没有计较这些,他只单手扶起了凤芊芊,顺势为其输入了一些真气。

为了防止自己的内力和凤芊芊的那股内力相互抵制,整个过程中,主子便是连一刻都不敢放松。

待其为凤芊芊输完真气,那好不容易风干的衣服便又被汗打湿了。

因着密室的温度极低,主子的发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渣。

冬雪见状自是心疼不已。

她想也不想,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那薄薄的披风覆在了主子的身上。

“主子,放心着凉!”冬雪柔声道。

一股淡淡的女儿香在主子的鼻间蔓延,他不喜地皱了皱眉毛,顺势就要将那衣服从身上取下。

只是冬雪的手尚还搭在那衣服上,主子手一动,竟和冬雪的手触碰在了一起。

冬雪的手极冷,而主子的手却带着些余温,双手相交,冬雪竟本能地抓住了主子的手。

主子看了一眼冬雪,竟是没有将手收回来。

片刻,主子才轻咳了两声,示意冬雪将手拿下去。

冬雪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收回了自己的手,口中却喃喃地唤着,“主子……”

主子将衣服重新覆在了冬雪的身上,又嘱咐其好好照顾凤芊芊,这才回房休息了。

而就在密室中的冬雪却是双目含情,春心荡漾。

若非自己的指尖还停留着主子的温度,冬雪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方才竟握住了主子的手的。

此时的冬雪置身于冰窖之中,心中却是如烈火般燃烧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冬雪自是满心欢愉,莫琚却是满腹心事。

尽管她深知文旭此刻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还是担心他会在地下宫殿中受苦。

文旭是恭王府中最小的孩子,自然也是恭亲王最宠爱的孩子。

他虽不若那些纨绔子弟般骄纵任性,却也是在蜜罐中长大的。

如今他被凌如月那边的人抓走了,即便他们不会虐待于文旭,可莫琚还是怕文旭会吃不消。

毕竟在那地下宫殿里,文旭定是吃不饱也穿不暖的。

想到这,莫琚便觉得心疼不已。

尽管已近子时,莫琚还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琚儿,你怎么了?”鹤影原本睡眠就浅,被莫琚真的一折腾,便是更加难以入睡了。

莫琚见鹤影醒了,忙勉强挤出了个笑脸,抱歉地说道,“吵醒你了?”

鹤影摇了摇头,柔声道,“不关你的事。我晚膳便没怎么吃好,这会子倒是有些饿了。”

“是么?”莫琚狐疑地看了鹤影一眼,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她和鹤影成亲这么久,自然知道鹤影是个不贪口舌之欲的人。

像这种半夜被饿醒的事情,在鹤影这里,自然是不会发生的。

鹤影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让莫琚自责罢了。

莫琚轻轻地叹了口气,顺势将头靠在鹤影的胸膛之上,柔声道,“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说完,莫琚便真的闭上了眼睛。

鹤影自然不会相信莫琚能真的睡着,她见莫琚眉头紧蹙,满面忧愁,索性披上衣服,点亮了蜡烛,拉着莫琚一同坐在了桌前,“琚儿,你先在这坐会,我去厨房弄点吃食过来。左右你也睡不着,就陪我一起吃点儿东西吧!”

莫琚正想开口,鹤影便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莫琚怔怔地看着鹤影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鹤影便端着一盘核桃酥回来了。

“你素来是不爱吃甜食的?怎么这会子却做了这些核桃酥过来?”莫琚睨了鹤影一眼,嗔怒道,“方才还说自己饿了,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小孩子,寻思着我好骗吧!!”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安神茶

“谁骗你了!”鹤影满脸宠溺地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这几日花姐忙得晕头转向,竟忘记了出门采买。厨房中就只剩些核桃了,我便是想做别的,那也做不出来啊。”

莫琚努努嘴,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你真当我傻,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说饿了,可不是怕我饿着你的孩子嘛!”

虽然莫琚面露不满,可是提到孩子,她的目光还是柔和了下来。

她抚了抚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鹤影同样将自己的大手覆在了莫琚的小手之上,耐心地感受着莫琚腹中的那个小生命。

想到此刻莫琚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的爱情结晶,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他出神地看着莫琚的肚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佯装不满地说道,“什么就我的孩子了?难道你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你的骨肉么?”

说完,鹤影便顺势挠向了莫琚腰间的痒痒肉。

莫琚原先并不怕痒,可自从怀孕以后,身子竟是比以前敏感上了几分。

她见鹤影要挠自己痒痒,立刻攻受求饶道,“我认错我认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傻丫头!”鹤影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夹起一块核桃酥放在了莫琚的嘴边,“左右这核桃酥都做出来了,你快先尝尝吧。”

莫琚原本倒是不饿,可如今垂眸看了一眼那还冒着热气的核桃酥,又闻到了那核桃所特有的甜香,肚子竟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鹤影满脸戏谑地看了看莫琚的肚子,笑着道,“这是我们的儿子在说话么?”

被鹤影这么一说,莫琚那原本就带着红晕的脸便越发得红润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却是没再推辞,将那整块核桃酥都塞进了嘴了。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鹤影笑着给莫琚添了一杯热水,又怕她被噎着,忙走到莫琚身后轻轻地拍着莫琚的后背。

说来也怪,原先莫琚对核桃并没有十分得喜爱,可自从吃了鹤影的核桃酥之后,她便爱上了这核桃的香味。

这核桃酥入口即化,齿颊留香,莫琚连着吃了四块,却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正当她要拿起第五块核桃酥时,鹤影却是拦住了莫琚,“虽说鬼面神医让你多吃点儿核桃,可这东西不好消化,你还是少吃为妙。”

莫琚点了点头,倒也觉得此话有几分道理。

如今已过子时,若真的吃了太多,只怕会胃里积食,如此一来,反倒对胎儿不好了。

莫琚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核桃酥,暗暗地蹙了蹙眉,随即便端起了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

喝完茶,莫琚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鹤影见莫琚有了睡意,这才放下心来。

因着担心莫琚睡不好,他特意在水里加了安神的药粉。

如今听闻莫琚想要睡了,鹤影便转身欲扶她去床上休息,可这一转头,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小馋猫!”鹤影用手指了指莫琚的嘴巴,笑着道,“任凭那核桃酥再怎么好吃,你也不能吃的满嘴都是啊。”

莫琚则是羞红了脸,连忙坐在了镜子前面,又从怀中掏出手帕,匆匆忙忙地擦了擦嘴巴。

鹤影见莫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笑着道,“傻瓜,还没擦干净呢。”

“没擦干净么?”莫琚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却是并没有发现嘴边有什么痕迹。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鹤影,“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见?”

谁知莫琚这一转头,正对上了鹤影那含笑的目光。

她只当鹤影是在骗自己,立刻恼羞成怒地用拳头砸向了鹤影的胸膛。

这一拳对鹤影来说虽是不痛不痒,可莫琚却是用尽了全力。

因着她原是坐在椅子上的,这么一挥拳头,便失重跌在了鹤影的怀里。

鹤影下意识地揽过莫琚,只觉得鼻尖传来了一股熟悉的女儿香气。

那香气袅袅婷婷,竟让鹤影涨红了脸颊。

莫琚伸手便想推开鹤影,鹤影却反手将莫琚抱上了床榻,翻身将其压在了身下。

“鹤影!”莫琚呢喃道。

鹤影却用手堵住了莫琚的嘴巴,随即低下头去,在莫琚的唇边落下了一吻。

莫琚的唇瓣软软糯糯,还带着一股甜香的核桃味。

鹤影笑着将莫琚嘴边的核桃碎屑卷到了嘴里,口中低咛道,“琚儿,你好香啊。”

在那安神药的作用下,莫琚并没有听清楚鹤影在说什么,她只觉得浑身无力,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莫琚已经闭上了眼睛,任由鹤影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摸索。

不出一会儿,莫琚的身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有一股热气正要破茧而出,可她却是怎么也动弹不得。

“嗯……”莫琚皱了皱眉头,轻轻地低哼了一句。

那柔软而又缠绵的呻吟落在了鹤影耳中,直让鹤影燥热难耐。

虽然二人隔着那层薄薄的外衣,鹤影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莫琚身上的温度。

在那原始的本能的催动之下,鹤影迅速地剥落了二人的衣衫。

莫琚那白皙而又细腻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的动人和妖娆了起来。

吻,如同雨点儿般落在了莫琚的身上。

就这么顺着莫琚的腰间这么一路而上,直至他噙住了莫琚那香软可口的唇瓣。

双唇相接,鹤影的吻便更加激烈了起来。

紧闭双眼的莫琚在朦朦胧胧之中下意识地跟上了鹤影的节奏,偶尔传来一声娇软的喘息之声。

而此时,鹤影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已经如滔滔江水般地倾斜了出来。

他勾住莫琚的脖子,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低吼。

莫琚的身子猛地一抖,情不自禁地扭动了一下自己那纤细的腰肢。

也不知过了多久,鹤影才轻轻地放开了莫琚。

“鹤影……”莫琚迷离地唤了一声,随后便转过了身子。

鹤影这才睁开眼睛,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莫琚的呼吸声已经逐渐的平缓了起来。

这丫头,竟然睡着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花姐的担忧

鹤影笑着摇了摇头,又替莫琚掖了掖杯子,这才轻手轻脚地吹灭了蜡烛,抱着莫琚进入了梦乡。

待到莫琚醒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一直守在外面的离殇听见屋里有了动静,便端着脸盆走了进来,“王妃,该用早膳了!”

莫琚点了点头,便要打算下床洗漱。

可她刚一掀开被子,就感觉一阵冷风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莫琚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着片衣。

更重要的是,她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正落着一朵一朵暗红色的“花朵”。

瞬间,莫琚便羞红了双脸,她快速地躲进了被子里,急促地说道,“殇儿,你先出去,我自个儿换衣服就行了。”

“是……”离殇低声道。

莫琚察觉到离殇声音有异,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离殇正红着双脸,费力地用齿贝咬着下唇。

莫琚正想问离殇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却又看见了离殇眼中那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这一下,莫琚的脸却也跟着红了起来。

当然了,离殇的红是因为她被笑憋的,而莫琚的脸却是实实在在地被离殇笑红的。

看离殇满脸笑意,莫琚便知方才离殇定是看见了被子中的自己。

即便离殇未经人事,却也可以从她那身上的痕迹中判断出昨天发生了什么。

“殇儿!”莫琚见离殇纹丝未动,不免又羞又恼,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离殇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脸庞,低声道,“那殇儿就先退下了。王妃待会儿记得来用早膳。”

说完,离殇便三步并两步地逃离了莫琚的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莫琚清楚地听见了离殇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好你个离殇,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莫琚冲着离殇离去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

说完,她便裹着被子坐到了镜子的前面。

镜子里的自己面若桃李、眼含秋光,而那颀长的玉颈上还残留着昨日缠绵的痕迹。

莫琚蹙了蹙眉,又用手按了按自己有些发晕的太阳穴,这才依稀记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昨日,莫琚的脸竟又一次红了起来。

只见对着镜子,眸光流转,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琚儿怎么还不下来?”醉红颜贪婪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食,忍不住道,“琚儿不会是又睡着了吧?她近来贪睡的很,我们要不要再去叫叫她!”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了!”离殇努了努嘴,那带着笑意的眼中却含着一抹讳莫如深的色彩。

“怎么了?”醉红颜不明所以,奇怪地看向了离殇,“莫不是你和琚儿闹别扭了吧?”

端着白粥的花姐刚巧听见了醉红颜的这句话,连忙劝道,“离殇姑娘,那怀着孕的妇人脾气总归是比平日里要大上一些的。你和王妃这样要好,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生气啊。”

“花姐,瞧您说的,我是那种人嘛!”离殇见花姐和醉红颜误会了自己,忙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可是话说了一半,离殇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却更让醉红颜和花姐觉得一头雾水了。

“离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醉红颜心急,见离殇卖起了官司,便不由得追问道。

离殇本不欲将方才的事情告诉别人,可离殇到底是年纪轻,心里搁不住事。

她想了想,又觉得醉红颜和花姐都是自己人,这才笑着道,“我方才去叫王妃起床,结果见王妃、王妃她没穿衣服……而且,而且王妃身上,就是、就是……哎呀,反正就是那样啦!”

离殇说完,还做出了一副总之你们都懂的表情。

花姐自然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可醉红颜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娘亲去世的早,自己又是和一群师兄师弟们一起长大的,自然对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她听离殇这样说,还以为莫琚受伤了,便急匆匆的上楼去找莫琚。

可是她刚站起身来,莫琚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琚儿,琚儿你没事吧?”醉红颜上前扶住了莫琚,眼中的关切溢于言表。

莫琚笑着摇了摇头,又替醉红颜顺了顺那有些凌乱的发丝,低声道,“怎么又等我吃饭呢?我近日贪睡的很,你们若是饿了,就先吃吧!可别为了等我饿坏了身子。”

“那怎么行!这些饭食可都是晋王亲手做的。你这个做晋王妃的不先尝一口,我们怎么敢吃呢。”醉红颜见莫琚当真无碍,这才放下了心来,只偷偷地瞪了离殇一眼,似乎在怨离殇欺骗自己。

离殇则是冲着醉红颜吐了吐舌头。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莫琚受伤了的话语。

醉红颜理解错了,那可怨不得自己。

莫琚倒是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她本来是要和离殇算账的,可看见了这满桌子丰盛的菜肴,立刻便饿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醉红颜和离殇见莫琚吃得正香,自然也一起吃起了早膳。

倒是花姐,她一脸担忧地看了莫琚好几眼,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几次将话咽进了肚子。

用完早膳,离殇便抢着收拾了桌上的碗和盘子。

而醉红颜则是隐了身形,替莫琚去请诸葛老先生来教授琴棋书画了。

莫琚的身子沉,方才吃的又有些多,这会子竟又觉得有些困了。

花姐见莫琚睡眼惺忪,便上前扶起了莫琚,柔声道,“王妃,如今你怀着身子,可不能总是那么躺着。这是头胎,你若不走动走动,待到生产那日,可是会疼死你的!”

“是么?”莫琚闻言也是吓了一跳。

都说妇人生产就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可莫琚两世为人,这却是她第一次有孕。

她虽然精通医术,可对产子这样的事情却并不是十分清楚。

如今听花姐这么一说,她竟也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么!”花姐见莫琚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这才笑着道,“左右这丽春阁中无人,我便扶你去后院走走吧。”

莫琚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为了保险起见,莫琚还在脸上又覆了一副面具。

“也难怪晋王殿下疼你!”花姐看了看莫琚脸上的面具,忍不住赞叹道,“像王妃这样心灵手巧又貌似天仙的姑娘,别说是晋王殿下了,就是花姐我看着也喜欢呢。”

莫琚知道花姐一向嘴甜,倒也没将花姐的话放在心上,只笑着道,“花姐,你莫要打趣我了。这些天来,我除了吃就是睡,眼看着这腰都粗了一圈,还是没貌似天仙呢,我只觉得自己这回子是丑若无颜了!”

“竟胡说!”花姐知道莫琚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又接话道,“王妃原本就瘦,即便如今丰腴了一些,却还是要比别的姑娘纤弱上几分的。若不仔细看,当真是分辨不出你已经有了四个月的生孕呢!只不过……”

“不过什么?”莫琚在花姐的话里听出了一分担忧,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花姐讪讪地笑了笑,这才低声道,“王妃,不是我说你,如今你也是个快当娘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呢!我知道你和晋王殿下是新婚燕尔,此时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可是有些事情,即便是忍不住,那也不能这么激烈啊!你如今怀着孩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若是有了什么闪失……”

说到这,花姐却忽然用手捂住了嘴,急忙说道,“呸呸呸!瞧我这张乌鸦嘴!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方才我说的话都是作不得数、作不得数的!”

只是花姐自说自话了半天,莫琚却还是没弄懂花姐想跟自己说什么。

她见花姐安静了下来,忙拉着花姐在亭中坐了下来,小声问道,“花姐,你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花姐见自己忙乎了半天,可莫琚这个当事人却完全没听明白,只好叹了口气,拉着莫琚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虽说你现在正是胎气最稳的时候,可和晋王殿下行房时也不能这般的没轻没重啊!”

“花姐,你说什么呢!”这下子,莫琚可算是听明白了花姐的意思,她当即羞红了双脸,又低声埋怨道,“定是离殇那个丫头胡说八道,花姐,你可别上了那丫头的当!”

“这事儿可和离殇没有关系!”花姐自是不会供出离殇的,她没好气地指了指莫琚的脖子,沉声道,“都折腾成这样了,还怕我看不见么。”

“啊?”莫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玉颈,只觉得上面浮了一层汗水,心中暗叫不好。

今个早上,她特意在上面拍了几层香粉,直到看不见脖子上的印记之后,她才下来吃饭的。

原想着这样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谁知道刚刚多走了几步,竟是出了汗,将原先的那层粉都给洗刷掉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花姐的故事

花姐见莫琚满脸通红,便知道她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花姐不开口,莫琚自然也不好意思说话。

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直到离殇找了过来,这二人还是没有开口。

“花姐!”离殇见莫琚和花姐正在亭中吹着冷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王妃如今怀着生孕,怎么能让她在这里吹风呢!”

听到了离殇的声音,莫琚这才回过神来。

原本,她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可听离殇这么一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冻僵了。

花姐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莫琚,见她的一双小手被冻得通红,也不免后怕起来。

若是莫琚在丽春阁出了事,她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晋王砍的啊。

想到这,花姐瞬间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她见离殇正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忙随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赔笑道,“离殇姑娘,您……”

离殇没好气地白了花姐一眼,转而拉起莫琚的手,关切地说道,“可是冻坏了?手怎地这样的凉?”

莫琚朝着离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摇了摇头,轻声道,“花姐也是担心我的身子,所以才想拉我到处逛逛的。方才我走的有些累,这才停下来休息的。”

离殇见莫琚的小脸虽然被风吹的有些发干,可是脸色却并不难看,这才放下心来,沉声道,“就是不冷也不能在这通风口处吹风啊。若是手上生了冻疮,那可就不好了!”

说完,离殇便将身上的披风接了下来,不由分说地覆在了莫琚的身上,“诸葛先生已经来了,王妃您先回房吧!我这就去厨房熬一碗姜茶,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等莫琚反应过来,离殇便一把将莫琚拉走了。

花姐见离殇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却是不敢随便地跟上。

毕竟离殇很快就要嫁给东单皇子了,即便她不过是丫鬟出生,却也是花姐得罪不起的人物。

花姐看了看这二人的背影,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想到年,她也是荆州数一数二的美人,想要迎娶自己的人都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只不过花姐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女子,一心只想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哥。

在花姐心里,她那青梅竹马的表哥是这世界上最为优秀的男子了。

因着表哥家境贫寒,花姐便在家门口支了个摊子,靠卖豆腐的银钱供她的表哥考上了秀才。

花姐原想着等表哥中了举人之后,便风风光光地嫁给表哥。

谁知表哥考了六年的科举,却是一次都没有中第过。

花姐见表哥久试不中,便萌生了想让表哥陪自己一起卖豆腐的想法。

不过她那表哥却是个心高气傲的,这些年又被花姐惯的干不了重活了,听闻花姐想让自己卖豆腐,立刻火冒三丈,把花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打那以后,花姐再也不敢说让自己的表哥去找个正经营生的话了,而这二人的感情也慢慢地就淡了。

直到有一天,表哥兴致勃勃说自己在衙门里寻了个差事,想和花姐一起去酒楼里庆祝一下。

花姐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谁知道那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到了酒楼,花姐才知道他的表哥竟是用自己才换得了衙门的差事,一时间恼羞成怒,便欲撞墙自尽。

可荆州的知县却带着手下的衙役按住了自己,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凌辱了花姐。

起初花姐还想反抗,可到后来,她便索性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床上。

再后来,就没有人在荆州看见过花姐的表哥了。

想来是那知县怕事情败露,便将花姐的表哥灭口了。

那时候,花姐正处在双十年华,对爱情还有着自己的执着和幻想。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给了知县,那自己便是知县的人了。

这知县对花姐也还算不错,他见花姐愿意跟着自己,便在衙门后面的那条街上给花姐置了个宅子,将她养在了里面。

花姐年轻,不到半年便有了生孕。

因着自己有了知县的孩子,花姐便想让知县给自己一个名分。

知县却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自己要夫人商量一下。

谁知这一商量,竟是三个月都没有见过知县。

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花姐只好去衙门里找知县,却听衙门的人说那知县早在三个月前就被知府调去了别的地方。

花姐无法,只好回家苦等。

当然,最后她并没有等到知县,而是等到了气势汹汹的知县夫人。

和知县夫人一同来此的,还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小混混。

知县夫人先是羞辱了花姐一番,又让这些混混毁了花姐的身子,见花姐的下身已经见红,这才冷笑了一声,随即便甩袖而去了。

就是在那一天,花姐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花姐想状告知县夫人,却意外发现知县夫人竟是知府的女儿。

求告无门的花姐只好回到了原先居住的地方,靠着卖豆腐的钱在荆州开起了妓院。

她恨全天下的负心男子,却更恨这些自认为有些权势便不顾他人性命的女人。

她之所以想开妓院,为的就是报复这人。

花姐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在那妓院中蹉跎而过,却意外地遇见了鹤影和莫琚。

那时的她虽然还不知道鹤影的身份,却也知道他身后的带的那群侍卫来自京城。

她见鹤影和莫琚感情极好,便又妒生怨,想着这二人究竟能恩爱多久。

也正因如此,在莫琚邀请花姐来京城时,花姐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莫琚。

可这些日子,花姐见鹤影对莫琚的感情不仅没变,反而越来越恩爱了,她自己的心态也渐渐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或许这男人负心与否,与他的身份和富贵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毕竟在这大宁之中,若论权势,谁还能比得过晋王殿下呢。

再后来,花姐又认识了东单的九皇子。

花姐见这九皇子对离殇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于莫琚和鹤影二人的感情,便越发地觉得先前自己的想法太过偏颇了。

她不过是遇人不淑,先后爱上了两个负心薄幸的男人,怎就以偏概全,怨上了这世间的有情人呢?

如今看着莫琚和离殇青春正好的样子,花姐不由得在想,若是当初她从受伤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重新寻得一位有情人,现在的自己会不会是另一幅模样呢?

想到这里,花姐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手,自言自语道,“花儿啊花儿,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想起这些事情来了呢?”

走在前面的莫琚自然没有听清楚花姐在说些什么,她转过头来,笑着问道,“花姐,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呢?”

“啊?”花姐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莫琚和离殇。

离殇现下也觉得方才的自己有些失态了如今见花姐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以为花姐是被自己吓到了,忙不好意思地说道,“花姐,你也别在哪里吹风了!快跟我们一起回屋吧。”

莫琚见花姐纹丝未动,索性上前拉起了花姐的手,笑着道,“快回屋吧!”

“就她金贵!”离殇在前面小声地嘟囔了两句,便也拉着花姐的手一同回了屋子。

此时,诸葛先生已经在莫琚的房中等着莫琚了。

因着诸葛先生授课时不喜别人打扰,离殇和花姐便一同去厨房替莫琚熬姜汤了。

莫琚见那诸葛先生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发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先生这是在想什么?怎么这般入神?”

诸葛先生闻言却是颤了一颤,下意识地裹紧了怀中的衣服,“砰”地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待到看清对面的人是莫琚时,诸葛先生这才放松了警惕,神色自若地看着莫琚。

只是尽管这诸葛先生极力做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莫琚却还是在诸葛先生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浓重的笑意。

莫琚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诸葛先生的身上,随即便笑着道,“瞧先生紧张的,莫不是寻到了什么无价之宝吧!”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诸葛先生倒是也不藏私,只将门窗都关严实了,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匣子。

诸葛先生拿着匣子在莫琚的眼前晃了一晃,紧接着,莫琚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墨香味。

“这是?”莫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讶异,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诸葛先生,“这是如真墨?”

诸葛先生显然没想到莫琚是认得这墨的,一时间竟有些愣神,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先生?”莫琚见诸葛先生不说话,忙用手在诸葛先生的眼前晃了几下。

“干什么呢!”诸葛先生皱了皱眉,却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莫琚,“看不出来你这丫头竟是个识货的!”

“可是这如真墨已经失传很久了,先生又是从何处寻来此等神墨的呢?”莫琚好奇地看向

了诸葛先生。

方才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诸葛先生手中拿的竟真的是如真墨。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如真墨

上辈子,莫琚便知道如家研制了一种神墨。

这种墨专为作画所用,不仅自带异香,还能让那画中的山水皆变得灵动起来。

而这种墨,便被称为如真墨。

只不过,这种墨早在几百年前便失传了。

莫琚之所以听过如真墨的名字,还是因为韩景行。

上辈子韩景行想要讨韩英杰的欢心,可韩英杰对韩景行却总是不冷不热的。

为了让韩景行有机会登上皇帝的宝座,莫琚便秘密地调察了韩英杰一番。

这韩英杰没有别的爱好,却是酷爱书画。

为了讨好韩英杰,莫琚便去到处搜罗名家名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莫琚听人说起了这如真墨的事情。

韩景行自然知道这墨的价值,便派出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企图得到这方如真墨。

只是直到韩英杰逝世,韩景行都没有找到一点儿关于如真墨的消息。

如今听闻这如真墨在诸葛先生的手里,莫琚自然是想多问上几句的。

好在诸葛先生并没有怪罪莫琚的失礼,只是叹了口气道,“事实上,这墨不是老夫的……”

“啊?”莫琚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向了诸葛先生。

即便聪慧如莫琚,她也弄不清楚诸葛先生此话到底是何意思。

如果她方才没有听错的话,诸葛老先生说这墨不是他的。

如果不是他的,莫不是这墨是诸葛先生从别处偷的吧。

想到这,莫琚便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脸震惊地看向了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见莫琚竟然这样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道,“这丫头莫不是把自己当成贼了吧。”

诸葛先生冷哼一声,皱着眉头在莫琚的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你这丫头,老夫好心好意地来给你送墨,你竟然把老夫当贼!”

莫琚见诸葛先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还是一脸担心地看着诸葛先生,“那这墨……”

提到这墨的来历,诸葛先生便悠悠地叹了口气,“这墨是华山派的人派来送给老夫的,说是想将这墨送给晋王妃。别说老夫不认识晋王妃了,即便是认识,那晋王妃也已经殡天了,老夫难不成还要把这么名贵的墨烧去阴间么?”

“华山派?”莫琚微微蹙眉,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当日她在那毒王大会上顺手救了那华山长者一命,虽说那时她并没有暴露身份,可那华山派家大业大的,想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华山派的人知道打听到了自己要和东单的人比试才艺,可这丽春阁却是大门紧闭,他们即便是想进来送墨,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而这些日子能够自由进出丽春阁,又有些身份的人便只有诸葛先生一个了。

许是他们觉得诸葛先生德高望重,不会昧着良心私吞了这墨,这才决定将这如真墨托诸葛先生送过来的吧。

想到这,莫琚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诸葛先生自然不知道莫琚在想些什么,她见莫琚神情恍惚,只当她是听见晋王妃的名字所以不高兴了,这才解释道,“你也别多心,如今晋王妃已经去了。即便老夫将这墨给了晋王殿下,他也会为了大宁的颜面再将此墨转送给你的。且老夫冷眼瞧着,晋王那小子对你并非无意,只是如今晋王妃还尸骨未寒,他即便是有心接你入府,也得再等些时候不是。”

“啊?”莫琚还在想那神墨和华山的关系,一开始便没有理会诸葛先生。

可听到诸葛先生说鹤影要接自己入府时,她才意识到诸葛先生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若真要说起来,莫琚还真不知道该和诸葛先生怎么解释才好。

毕竟她的身份不能暴露,这些日子,鹤影又经常宿在丽春阁,诸葛先生会有此想法,那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莫琚这边百口莫辩,诸葛先生却以为莫琚是害羞了。

他拍了拍莫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你放心吧,你和晋王那小子的事情,老夫会为你做主的!你这丫头的容貌虽然不算出众,可却胜在聪明伶俐,如果你真的能赢得了比试,老夫就做主让晋王那小子纳你入府。至于那晋王妃,左右她已经死了,你再怎么不济,也总不会争不过一个死人吧。”

“前辈……我、”莫琚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越描越黑,便索性拱手道,“那就全凭先生做主了!”

莫琚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暗道这诸葛先生果真是个性情中人。

这诸葛先生在官场上一直难有建树,最后又辞官回家了,想必也是因为他的性格太过容易得罪人的缘故吧。

诸葛先生却管不了这么多,自从听莫琚弹过一次古琴,他便越发地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

如今听闻这小丫头愿意将自己的终生大事交由自己处理,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势捋了捋胡子,沉声道,“先前你说自己不善画艺,如今华山派送了这如真墨开,倒也算得上雪中送炭了。不若今日我们便试一试这如真墨吧!”

莫琚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匣子,又轻手轻脚地拿出了匣子里的如真墨,这才虔诚地做起了画来。

诸葛先生此次让莫琚画的乃是那傲雪寒梅的风景。

图上的花朵栩栩如生,远远地便能闻到那一股清淡却又好闻的梅花香气。

更重要的是,如果你长时间地注视着这幅寒梅图,便会发现那图上的雪花似乎是会动的一般,正洋洋洒洒从天空中落在了地上。

“好、好、好!”诸葛先生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便捧起了那方神墨,说什么也不肯将那神墨放下。

莫琚自是不敢打扰诸葛先生,只恭顺地站在一旁,满含笑意地看着诸葛先生。

守在门外的花姐和离殇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轻轻地扣了扣房门,端着姜茶走了进来。

“王妃,先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吧!”离殇柔声道。

莫琚点了点头,便想邀诸葛先生一起吃点点心。

可此时,诸葛先生正捧着那如真墨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姐,而花姐则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那涨红的脸蛋竟比天上的云霞还要再红上几分……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竟是王妃

而此时,离殇却是满脸紧张地看了看莫琚。

方才,她见了莫琚,便习惯性地叫了声王妃。

如果这声王妃被诸葛先生听去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尽管以诸葛先生的为人,她们并担心他会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可不管怎么说,诸葛先生都不是莫琚和鹤影的心腹。

如果他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又或是一不小心说走了嘴,那莫琚和鹤影的计划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好在这诸葛先生一心只顾着看花姐,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离殇看了看花姐,又看了看诸葛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唤道,“先生……”

诸葛先生回过神来,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老夫家中还有事情,这便回去了。至于这如……至于这墨,王姑娘一定要好生保管。在比试之前,切莫让旁人瞧了去。”

“居儿知道!”莫琚福了福身子,转身就将那如真墨锁进了床头的柜子里,“先生即便家中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可不是嘛!”离殇搓了搓被风吹痛的小手,柔声道,“外面风大,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先生还是在丽春阁中用完午膳在回去吧。”

虽说这诸葛先生的神色并无什么异常,可离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一心想让诸葛先生多留一会儿。

而莫琚却是心中一紧,小声嘀咕道,“下雪?”

莫琚记得上辈子,大宁也是在此时下了一场大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场雪却让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想到这,莫琚便轻轻地推开了窗子,见屋外寒气四起,北风呼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算算时日,只怕再过几天便要下雪了。

先前忙着与东单之人比试的事情,竟将这等大事都抛在脑后了。

幸得离殇提醒,不然,这大宁的百姓恐怕是要遭殃了。

莫琚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下她还不能暴露身份,在这赈灾救灾的事情便只能交给鹤影来做了。

好在鹤影和韩英杰一样,都是心怀天下的明君,是以莫琚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王……王居姑娘,你在想什么呢?”离殇见莫琚神色有异,一脸关切地问道,“快将窗子关上吧,若是不小心受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离殇话说得隐秘,可莫琚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现下她怀着身孕,的确是不能受寒的。

莫琚转身关上了窗子,又端起桌上的姜茶,一饮而尽,这才笑着看向了离殇,“这样行了吧?”

离殇接过莫琚手中的空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老气横秋地说道,“如此,甚好!”

“你这丫头!”莫琚白了离殇一眼,又拍了拍离殇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瞧你这幅伶牙俐齿的模样,若是被你未来的夫君看见了,说不准就要悔婚了呢!”

“王、王……”离殇说不过莫琚,却怕不小心会泄露了莫琚的身份,只好甩了甩帕子,憋屈地背过了身子。

两个小姑娘对嘴,诸葛先生自是插不上嘴的。

好不容易等到这二人安静了下来,他便急急地拱手道,“王姑娘,这时辰也不早了,老夫就先行回府了。”

莫琚见诸葛先生执意要走,便也就不再多留,只吩咐花姐将诸葛先生送回府里。

花姐闻言倒也不推辞,只在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诸葛先生送出了后门。

一路无言,花姐却在静谧中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她生怕这心跳声会惊扰到了诸葛先生,这便死命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张小脸羞的通红,远远看去,竟比那院中挂着的红灯笼还要好看上几分。

二人走到了门口,诸葛先生便拦住了花姐,沉声道,“夫人请留步,老夫告辞了。”

因着花姐的年纪要比离殇和莫琚还要大上许多,且她还是这丽春阁的老板娘,是以诸葛先生没法称呼花姐为姑娘。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叫花姐一声夫人最为稳妥,可这句“夫人”落在花姐的耳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他竟叫为夫人?”花姐喃喃道。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花姐竟连诸葛先生已经离去的事情都没有发现,待她回过神来,诸葛先生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夫人……”花姐望着诸葛先生的背影,痴痴地笑了一笑,这才捏着帕子,一步三回头地扭回了厨房。

而此时,诸葛先生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王妃?方才那姑娘竟称她为王妃?”诸葛先生皱了皱眉,便这么自言自语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王妃?王居?”诸葛先生见桌上刚好摊着一张宣纸,便就着墨,顺手在纸上写下了王居这两个大字。

这王和居放在了一起,诸葛先生的心中便闪过了一抹了然,“琚字拆开则为王居,老夫竟被这小丫头和晋王给骗了?”

想到这,诸葛先生便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暗道自己怕是老了也糊涂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竟然到今日才有所发现。

想到方才他还和莫琚说要给她和鹤影做媒的事情,诸葛先生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再怎么说,莫琚那丫头也得叫自己一声先生,想来她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的。

诸葛先生轻哼了一声,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他踱步到了厨房,见那炉灶上并未点火,又懒得劈柴,便随手拿了一块干粮,又倒了着半碗冷水,就这么凑合着吃了顿午饭。

呆在丽春阁的莫琚自然不知道诸葛先生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是她今日见诸葛先生的袖口有些脱线,便想着这诸葛先生已经一把年纪了,身边也的确需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行。

若花姐和诸葛先生真的是郎情妾意,那她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趁势成全了这二人。

只是那诸葛先生一生正气,希望他不会嫌弃花姐是个开青楼的才好。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八字不合

莫琚这边正想着,鹤影却已经下朝回来了。

“琚儿,听说你有事找我?”鹤影低声问道。

他刚一下朝,就遇上了匆匆而来的醉红颜。

听醉红颜说莫琚有急事要找他,他便连朝服也来不及换,跟着醉红颜隐身到了丽春阁。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兔毛织成的手捂子。

“天气越发冷了,这捂子是我连夜制出来的。虽然做工不算精巧,可却是个御寒的好东西。”莫琚柔声道,“你总是在皇宫和这青楼之中来回奔波,虽说你不怕冷,却也要顾着点儿身子的。”

鹤影接过莫琚手中的手捂子,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这兔毛纯白如雪,针脚又极为细密,心中一暖,便将莫琚揽在了怀里。

“傻丫头!”鹤影刮了刮莫琚的鼻子道,“怪不得前些日子总见你眼下全是乌青,想来都是为了这手捂子吧!男子汉大丈夫,我便是受些冻也不碍事的。可若是你熬坏了眼睛,那可如何是好啊。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莫琚知道这是鹤影在关心自己,便也没有分辨,只乖巧地点了点头,顺势靠在了鹤影的怀里。

二人抱了好一会儿,鹤影才将莫琚轻轻地放开,低声道,“你让颜颜来找我,就真的只是为了送个手捂子给我?”

“当然不是了!”莫琚笑着摇了摇头,见鹤影的身子还是有些冷,便让离殇提了个暖炉进来,又替鹤影到了杯热水,这才开口道,“瞧这天气,只怕很快就要下雪了吧。”

鹤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道,“钦天监的人昨日便来禀告了,说是天象有异,只怕这雪将会成为大宁的一场灾难!”

“钦天监?”莫琚皱了皱眉,心中却是奇怪不已。

如果说钦天监能在此时勘查出天象有异,那为何上辈子还会有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呢?

莫琚清楚的记得因为雪势过大,许多百姓的房屋都被压塌了,而田里的庄稼更是全部被冻死了。

更重要的是,雪灾过后,荆州和冀州等偏远地区便因为救护不及时而发生了时疫。

因着这场大雪,大宁死伤过万,连着三四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而西域和北漠这两个荒蛮之国更是趁着这一场雪灾强占了大宁边界的好些领土。

韩英杰派兵征讨,却因粮草不足而节节败北。

到最后,还是落了个割地赔款的下场。

只是那时候,国库中的银两皆拿去赈济百姓了,根本拿不出钱来赔偿北漠和西域。

为着这事,韩英杰大病一场。

韩景行为表孝心,日日守在韩英杰的窗前,为此还瘦了好大一圈。

莫琚心疼韩景行,便将自己的嫁妆全部拿了出来,后要找唐云翔求了好大一笔银子,这才让大宁转危为安。

打那以后,韩英杰便将大部分的国事都交给了韩景行处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莫琚才知道韩景行之所以一直守在韩英杰的床前,其实是想在韩英杰死后及时地抢夺皇位。

如今再想起这些事情,莫琚只觉得唏嘘不已。

“琚儿?”鹤影见莫琚半晌都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忙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莫琚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便道,“若是钦天监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大宁的百姓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说到此事,鹤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我虽然代理着朝政,可朝中的大事还是要由父皇裁决的。父皇并没有将钦天监的话放在心上,只说什么瑞雪兆丰年,让我不要太在意这件事情。”

“原来是这样!”莫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韩英杰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上辈子的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这历朝历代的皇帝皆是以钦天监唯命是从的,为何这韩英杰却不把钦天监放在心上呢?

莫琚想到先前来过唐府的那位钦天监御史,她觉得那位御史的穿戴倒还也算得上体面,并不像不受重用之人,一时间竟也疑惑了起来。

鹤影似是看出了莫琚的疑惑,犹豫了半晌,这才解释道,“当年父皇心系你的母亲,一心想娶她为太子妃。皇爷爷对这桩婚事也很赞成,便让钦天监为二人算算八字。原本不过是想走个流程,谁知这钦天监御史竟是算出父皇和你母亲的八字不合,若是结为夫妻,只怕会酿成一场大灾。皇爷爷虽然看中恭亲王,也很喜欢你的母亲,却是不敢拿大宁天下开玩笑。是以最后,父皇只能娶了和他八字相合的夏氏。”

“就为这事,父皇便再也不信任钦天监了?”莫琚秀眉微蹙,只觉得韩英杰身为一国之君,怎地行事竟这般冲动呢。

古语有云: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所谓纳吉,本就是要将女子的八字取回,送去祖庙占卜的。

二人若是八字不合,这婚事便会立刻取消。

原本,莫琚也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可她是个重生之人,想到她死后曾看见和听见的一切,对那鬼神之说却是无法反驳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韩英杰是大宁的太子,未来的皇上,为保大宁江山,先皇不允许他迎娶一个八字不合的女子入府,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韩英杰又怎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钦天监的头上呢。

鹤影见莫琚皱紧了眉头,便知她误会了自己的父皇,慌忙替韩英杰解释道,“原本父皇并未察觉这件事情有何不妥。谁知半年前,父皇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竟派人重新占卜了自己和你母亲的八字,谁知这一算,不仅算出他们二人的八字并无冲撞,还算出了你母亲是旺夫之命。父皇一怒之下,便罢了钦天监御史的官,将他逐出了京城。自那以后,钦天监便再也得不到父皇的重用了。”

“罢官?”莫琚心中一惊,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鹤影所说的钦天监御史正是她外公恭亲王的好友。

可莫琚明明记得恭亲王曾告诉自己,这位钦天监御史是告老还乡了啊,怎地却是被罢官了呢。

再想一想当年八字的事情,莫琚的心中便闪过了一丝了然。

韩英杰定是觉得钦天监御史收受了夏家的贿赂,一怒之下,这才将钦天监御史罢了官。

可莫琚记得那钦天监御史一生正气,并非是贪财之人。

再加上他和恭亲王是至交好友,想来,当年的事情只怕和恭亲王也脱不了关系。

正所谓“一如侯门深似海”,恭亲王不希望自己的爱女嫁入皇家,便联合这位钦天监御史一起撒下了这弥天大谎。

谁知十几年后,韩英杰却忽然翻起了旧账。

因着钦天监御史年轻时曾受过恭亲王的恩惠,所以便没有将恭亲王供出,只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已经被满门抄斩的夏家身上。

夏家已经被灭门,韩英杰只好处置了钦天监御史。

至于为何他犯了欺君之罪却仅仅只被罢了官职,只怕这其中还有恭亲王在暗中操持吧。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禁在想,如果当年恭亲王没有干涉韩英杰和莫婉清的婚事,那么,莫婉清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的香消玉殒了。

不过很快,莫琚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却也听平阳长公主提起过莫婉清的事情。

若是莫婉清当年真的嫁入了太子府,依着她的性子,只怕也很难生存下来。

莫琚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鹤影,愣是将一肚子的话都生生咽下了。

鹤影还以为莫琚在感叹莫婉清和韩英杰的事情,忙将莫琚搂在了怀里,柔声道,“还好我父皇当年没有娶了你的母亲,不然,我从哪去找一个像你这般好的妻子呢。”

“油嘴!”莫琚白了鹤影一眼,这便从鹤影的怀里钻了出来,神色凝重地说道,“父皇不相信钦天监的说法,自有父皇的道理。可是若真的下了大雪,酿成了雪灾,那可如何是好啊!”

“你这丫头,竟会瞎操心!”鹤影捏了捏莫琚的小鼻子,满眼宠溺地看向了莫琚,“我已经派出去了一部分的侍卫,让他们协同各地官员,将那些年久失修的宅子全部加固一遍,你就放心吧!可是琚儿,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被这些琐事伤了神才是啊!”

不过话虽如此,鹤影的脸上却挂着显而易见的笑容。

莫琚心怀天下,时时刻刻关心着黎民百姓的生活,身为晋王殿下的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莫琚却朝着鹤影吐了吐舌头,笑着道,“我不过是怀了个身子,怎么你们竟一个个的都将我当成瓷器了不成?地里的妇人临生产时还在田间劳作呢,怎地到了我这,竟是连心都操不得了!”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鹤影皱了皱眉头,一把握住鹤影的小手,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本王还指望你为我生一群孩子呢,当心你累坏了身子!”

鹤影的话像一簇羽毛般轻轻划过莫琚的玉颈,莫琚只觉得浑身传过来一股电流,直弄的自己酥痒难耐。

“鹤影……”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管家婆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怎地琚儿还是如此害羞呢?”鹤影挑衅般地勾起了莫琚的下巴,见莫琚那娇嫩的耳垂已经羞了个通红,情不自禁地就在莫琚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这吻顺着莫琚的额头蔓延开来,莫琚只觉得一股阳刚的气息朝着自己喷洒而来,让她的心忍不住也颤了一下。

“鹤影……”莫琚低声呢喃道。

鹤影会心一笑,随即便捧起了莫琚那绝美秀丽的小脸,那吻则如同雨点一般地落在莫琚的脸上。

额头、眼眸、鼻尖……

鹤影犹嫌不足,直到他噙住了莫琚那软软糯糯的粉唇,这才在心中获得了一瞬间的满足。

那轻柔的吻温柔地落在了莫琚的心上,在她心中激起了一抹抹细碎的涟漪。

鹤影的手顺着莫琚玉颈而下,莫琚只觉得一阵冷风拂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花姐先前的话毫无预兆地回荡在了莫琚的脑海之中,她身子一僵,忙一把推开了鹤影。

“琚儿,你怎么了?”鹤影讶异地看了一眼莫琚,随即便将莫琚揽在了怀里。

“没什么,只、只是……”莫琚一边将衣带系好,一边低声呢喃道,“花姐说如今我怀着身子,行房之事不宜、不宜太过激烈……”

鹤影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傻丫头!”鹤影捏了捏莫琚的小脸,满脸戏虐地看向了莫琚,“怎么,本王的爱妻也觉得本王行……行事太过激烈了么?”

“鹤影!”莫琚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又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一脸不满地嗔怒道,“你若再这般口无遮拦,我可不要理你了!”

鹤影见莫琚真的恼了,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把将莫琚揽在了怀里。

“好了好了,本王不说了还不行嘛!”鹤影讨好地看向了莫琚,随即便笑着道,“琚儿这么着急地叫我过来,不过就是想告诉我过几天就要下雪了吧?”

莫琚下意识地拍了拍脑袋,这才记起今日叫鹤影来此的目的。

“瞧我这记性!”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替鹤影倒了杯热茶,这才低声道,“如果雪难成灾,便是加固了房屋也无法阻止百姓的伤亡,那又该如何呢?”

“这……”鹤影皱了皱眉,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先前他听钦天监说今年会有雪灾,虽然有些紧张,却也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只吩咐了手下的侍卫协助各地加固一下房屋也就罢了。

如今听莫琚这样问起,他也觉得自己原先的考虑有些欠妥了。

若果今年的雪真的下得极大,不仅百姓的性命会受到威胁,来年田里的庄稼更是会颗粒无收,若真这样,那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莫琚见鹤影满面愁容,便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应对之策了。

不过这也难怪,这大宁的位置偏南,几百年来都从未发生过雪灾,是以不管是上辈子的韩英杰,还是这辈子的鹤影,都无法准确判断这才雪灾所带来的后果。

若非莫琚已经活过了一世,只怕她也不会觉得此次的雪灾会给大宁带来空前绝后的灾难的。

可她既然重生了,就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毕竟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若不能利用这次机会造福百姓,只怕是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的。

可是若真要说起救灾,莫琚这一时半会儿的倒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鹤影看了看愁眉紧锁的莫琚,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便低声道,“琚儿放心,我大宁没有救灾之法,可东单一定会有。待到才艺大赛之后,我便向九皇子寻一个救灾的法子。”

“慕明轩?他行么?”莫琚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了鹤影一眼。

这慕明轩虽说是个才子,可他到底是慕远风的儿子。

眼下那慕远风对大宁的国土虎视眈眈,甚至收了大宁的三皇子的义子。可以说他对大宁的觊觎之心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了。

那慕明轩作为慕远风的儿子,未来的东单皇帝,会将这救灾的计策双手奉上么?

鹤影自是知道莫琚在想些什么,他微微一笑,这才低声道,“慕远风是慕远风,慕明轩是慕明轩。这些日子,我也派人暗中观察过慕明轩,他虽然是慕远风的儿子,可却对慕远风的做法十分不满。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我大宁呆了这么多年了。我冷眼瞧着,这慕明轩对我大宁的国土和百姓是有感情的,若是大宁真的发生了雪灾,慕明轩见我大宁百姓处在水生火热之中,只怕不用我说,他都会将救灾的计策告诉于我的。”

莫琚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相信慕明轩的人品,可此事毕竟还涉及到两国的利益,即便慕明轩有心相帮,莫琚却不愿意受其恩惠。

不过鹤影说的也没有错,因着东单背靠昆仑雪山,长年大雪纷飞,若是大宁真的发生了雪灾,去向东单求个救灾的法子远比她自己在家中摸索要来的轻松容易得多。

尽管从东单来大宁讨生活的百姓不是很多,可若想找,那也不是找不到的。

想到这,莫琚的嘴角才勾起了一抹笑容。

鹤影见莫琚笑了,便知她有自己的想法了。

既然莫琚有了主意,那鹤影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只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小声嘟囔着,“今早没时间用早膳,这会子倒是有些饿了。”

莫琚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她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随即便道,“亏你日日嘱咐我要小心身子,怎么却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即便没时间好好地用顿早膳,那随便吃点点心的时间总归是有的吧!眼下已经到了午膳十分,你不饿才怪呢!”

不过话虽如此,莫琚的眼中虽然流露中些许的恼怒,可那语气里却满是关心。

鹤影受用不已,反手揽过了莫琚,笑着道,“好啦,我的管家婆,你若再这么说下去,只怕你的夫君没被饿死,反倒要被你念叨死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野兔

“竟胡说!”莫琚顺势用拳头咋了咋鹤影的胸口,低声道,“什么死不死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口无遮拦的!”

鹤影嘿嘿一笑,只做了个讨饶的姿势,这便小心翼翼地扶着莫琚下楼用膳了。

饭桌上,花姐早已摆了一桌子的饭菜。

虽说这些菜式不像宫中做的那样精致,却各个都是给孕妇补身子的佳品。

单看那颜色奶白的鲫鱼汤,便知道花姐对莫琚的饮食是多么的上心了。

鹤影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莫琚坐了下来。

离殇和醉红颜见鹤影和莫琚坐下了,这才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而花姐先替莫琚乘了一小碗鲫鱼汤,又替鹤影添了一碗白米饭,随即便垂首站在了一边。

“花姐,你这是做什么,快来坐下啊!”莫琚见花姐还在一边站着,忙冲着离殇使了个眼色,让离殇扶着花姐坐下。

花姐自是不肯坐的,红着脸推辞了半晌,最后还是见鹤影点了头,她才心惊胆战地坐下了。

“花姐,你怎么忽然和我们见外起来了!”莫琚见花姐一直低头吃饭,便夹了一大块牛肉放进了花姐的碗里,“平日里不是在一起吃的么?怎么今个儿竟这般别扭起来?”

花姐冲着莫琚笑了笑,却是没有答话,只在心中暗道,“原先我以为离殇不过是个丫头,她能坐下吃饭,我自然也能坐下吃饭的。可如今这丫头成了东单皇子的心上人,我哪还有脸和你们一起吃饭。”

这些日子,因着离殇总抱怨花姐对自己的态度奇奇怪怪的,莫琚便猜到了花姐的一些心思。

她见花姐没有说话,倒也就不再问了。

因着花姐的沉默,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怪怪的。

离殇觉得尴尬,便笑着打趣道,“颜颜,你那未婚夫今日怎地没和我们一起用膳啊?”

醉红颜身子一僵,手中的筷子险些落在了地上。

平日里,醉红颜也算是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甚至在对待赤羽宵的问题上,她还显得有些没羞没臊。

可自从赤羽宵向醉红颜保证了自己会在醉红颜及笄之日迎娶醉红颜后,她竟开始羞涩了起来。

方才听离殇说赤羽宵是自己的未婚夫,醉红颜竟莫名奇妙地脸红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便转头睨了离殇一眼,悠悠地说道,“羽宵在厨房忙着呢,一会儿就过来了!倒是你,你身后的那个跟屁虫怎么今日却没有来呢?”

醉红颜所说的跟屁虫自然是指那东单的九皇子慕明轩了。

离殇原本是想笑一笑醉红颜的,可见醉红颜又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离殇年纪小,平日里虽然有些泼辣,可这脸皮子却是要比醉红颜薄上许多的。

她听醉红颜提起了慕明轩,瞬间便红了双脸,埋头扒拉着碗中的饭了。

莫琚倒是难得地没有打趣这两个姑娘,此刻,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醉红颜刚刚的那句话上。

赤羽宵此刻正在厨房忙着?

要说莫琚原也不是贪图口舌之欲的人,可自从上次在牛家村吃过赤羽宵亲手烤的鸡肉之后,莫琚就对那烤鸡的味道越发地难以忘怀了。

如今听闻赤羽宵正在厨房忙着,莫琚竟暗自咽了口吐沫。

不多时,一股烤肉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莫琚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两下,而离殇和醉红颜索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住地向厨房里张望。

花姐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先前赤羽宵说自己想借这丽春阁的厨房一用,花姐还是不愿意的。

毕竟赤羽宵乃是习武之人,她生怕自己的厨房被赤羽宵一巴掌给拍碎了。

不过这赤羽宵乃是鹤影的师兄,花姐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将厨房借给了赤羽宵。

可如今闻到了这股烤肉的香味,她不由得对赤羽宵也另眼相看了。

若说这晋王殿下的手艺倒也不错,可和赤羽宵比起来,只怕还是要逊色上几分的。

做菜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尽管花姐不知道赤羽宵所做之菜的色和味究竟如何,可光凭着这股香气,花姐便知这菜的味道是一定不会差的。

鹤影闻到这股香气却是皱紧了眉头。

今日一早,他便派了赤羽宵去凌如月的宅子中,想要弄清楚那后门的机关到底有何蹊跷。

算算时间,这赤羽宵应该是刚从宅子中回来。

他不急着向自己禀报那机关的事情,反倒在这里做起了饭,实在让鹤影奇怪得很。

“鹤影,你怎么了?”莫琚见鹤影变了脸色,忙关切地问道。

鹤影却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我那师兄虽然厨艺了得,却是及其讨厌油烟的。这丽春阁中又不是没有饭菜,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要下厨做饭……”

“原来是这样啊!”莫琚看了看鹤影,又转头看了一眼醉红颜,随即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怕是有人吃醋了!”莫琚意有所指地说道。

醉红颜刚想问莫琚是谁吃醋了,可转头发现莫琚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立刻羞红了脸,嘴中嘟囔着,“胡说什么呢!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

花姐和离殇闻听此言,自然都明白了莫琚的意思,一时间竟笑做了一团。

只有鹤影后知后觉,摆出了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原本鹤影是不想问这些八卦的,可见这几个姑娘越笑越凶,这才忍不住问道,“琚儿,到底是谁吃醋了啊?”

谁知他这一问,这几个姑娘却笑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好半天,莫琚才忍住了笑意,她朝着厨房的方向指了一指,随即便低声道,“昨日颜颜夸你那核桃酥做的极好,师兄怕是心里不舒服了。”

“怎么会……”鹤影哑然,半晌才伸出手揉了揉莫琚的脑袋,“你这小脑袋里到底都装的是什么……怎么一天到晚竟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和师兄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了,他知我只把颜颜当成妹妹看待,又怎会吃我的醋呢!”

“怎么不会……”莫琚撇了撇嘴,低声呢喃道,“若不是吃醋了,师兄何苦巴巴地来这里做饭呢?”

“这……”鹤影挠了挠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莫琚了。

毕竟赤羽宵今日的行径实在是太过奇怪,若是真如莫琚所说,他这个师兄吃了自己的醋,那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

鹤影皱了皱眉,不过怎么说,他都没办法相信自己的师兄会和自己吃醋的。

莫琚自然知道鹤影在想些什么,只朝着鹤影吐了吐舌头,倒是也不再解释什么了。

男孩子的心不像女儿家那般细腻,鹤影不相信自己的话那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不过莫琚瞧着鹤影的样子,倒不像是对自己的话全然不信。

想必从今以后,鹤影都不敢再给醉红颜做吃的了吧。

想到这,莫琚竟又痴痴地笑了起来。

这笑像是被传染的一样,不一会儿,这几个女孩子便又笑在了一起。

鹤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女儿家的心思果真难猜。

不过他见莫琚笑得正欢,眼中却又流露出了一抹温柔。

他的琚儿,果真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

这群人正笑着,赤羽宵便端着着一盘兔子肉进来了。

这兔子通体金黄,一看便知道这兔子是被涂过一层蜂蜜的。

众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似乎忘记了刚才在笑的事情。

赤羽宵见众人都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兔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见鹤影也在这里,生怕鹤影会责怪自己疏忽渎职,忙解释道,“这兔子是在那宅子附近的树林中抓到的。晋王妃怀孕辛苦,我便想弄点儿野味来给晋王妃改善改善伙食。”

鹤影沉默了半晌,又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只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赤羽宵见鹤影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那兔子放在了桌上。

要说这兔子最好吃的地方便是那一双后腿了,赤羽宵知道醉红颜爱吃兔子,便将一只兔腿撕给了醉红颜,而另外一只兔腿则被离殇撕了下来,放进了莫琚的碗里。

莫琚自是不愿吃独食的,她想了想,便想将这兔腿分一半给离殇。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兔子,花姐的筷子便落在了莫琚的手上。

“这兔子,你不能吃!”花姐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莫琚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背,满脸震惊地看向了花姐。

赤羽宵亦是十分不解,他还以为花姐是怕这兔子不干净,急忙解释道,“花姐,你放心吧。这野兔都是吃草长大的,说起来要比家养的兔子还要可口一些呢!如今晋王妃怀着身孕,多吃点野味补补身子多好……”

花姐却是没好气地白了赤羽宵一眼,“亏你还知道晋王妃有孕,这有身子的人是吃不得兔子的!”

花姐话音刚落,莫琚、醉红颜和离殇便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欺瞒

花姐皱了皱眉,这才煞有其事地说道,“这怀孕的女子是不能吃兔子的,否则,生出来的孩子就会和兔子一样,变成三瓣嘴了!”

“啊?”莫琚和醉红颜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兔子吃进了嘴里,难不成还会在肚子里做法不成?

而离殇则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娘说过,这有孕之人的确是不能吃兔子肉的。不仅不能吃兔子,连驴肉也是不能吃的。不然,生出来的孩子会是驴脾气呢!”

离殇提起自己的生母,眼眸中便掠过了一道光芒,不过这光芒转瞬即逝,取而代之地则是深深的悲痛和怀念。

纵然那安氏对离殇极好,可她毕竟不是离殇的亲娘,无论如何也取代不了楚母在离殇心中的地位。

莫琚心疼地看了一眼离殇,却并没有开口劝解。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想通了才好。

而外人劝的再多,也终归是无济于事罢了。

莫琚叹了口气,目光便从离殇的身上落到了那还冒着热气的烤兔子身上。

尽管莫琚并不相信吃了兔子就会生出三瓣嘴的孩子,可是她还是忍痛将那兔子推给了离殇,“殇儿,你多吃点儿!”

说完,莫琚又悠悠地看向了赤羽宵,笑着打趣道,“哎……人人都说怀了孕的妇人在家中是个宝贝,可没成想我却是个没福气的!难得今日师兄主动下厨,可惜我却无福消受呢!”

莫琚这话原不过是在开玩笑,可赤羽宵却不好意思了起来。

昨日回房后,醉红颜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念叨鹤影做的核桃酥香甜可口。他虽然不吃鹤影的醋,可听到自己的未婚妻夸赞别的男子,心里难免会有些不高兴。

恰巧今日他在凌如月的宅子附近看见了一只野兔,便将其抓了回来,想在醉红颜面前露一手。

当然了,他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他听闻莫琚不思饮食,想着从前听人说过孕中的妇人一定要多吃点儿东西,这样生孩子的时候才不能太过痛苦,所以也想着用这兔子来给莫琚改善改善伙食,谁成想这孕妇竟是不能吃兔子的。

赤羽宵看了看醉红颜碗中香气扑鼻的兔子,再瞧瞧莫琚手中的那碗鲫鱼汤,只觉得自己考虑不周,越发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挠了挠头,低声道,“花姐,这烤兔子不能吃,那烤鸡可以吃么?”

花姐一边啃着兔子的前腿,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这鸡可是滋补之物,怀孕的人自然是应该多吃的。”

赤羽宵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想着明日给莫琚烤一只全鸡送来,倒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放下心来的赤羽宵又看了看在他身边吃的正香的醉红颜,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莫琚见大伙吃的都很开心,唯独离殇没有动碗里的兔子,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便柔声问道,“殇儿,你怎么吃啊?”

“是啊,离殇!这兔子可香了,你怎么不吃呢?”醉红颜见离殇碗里的兔子肉纹丝未动,便在口中嘟囔道,“琚儿怀着身子不能吃兔子,莫不成你肚子里也有孩子了?”

说到这,醉红颜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用手捂住了嘴巴,满是歉意地看向了离殇。

都说女儿家的名节大过天,离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传出了什么闲话,离殇日后还怎么嫁人呢。

好在离殇知道醉红颜素来是个口无遮拦的,倒也没有和醉红颜计较,只笑着看了碗里的兔子,柔声道,“自从那日鬼面前辈在牛家村吃过了羽宵公子亲手烤过的鸡肉之后,便一直念叨着。如今羽宵师兄又烤了一只兔子出来,我想着将这兔腿给前辈留着。前辈若是吃到了这兔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原来是这样啊!”醉红颜点了点头,便将兔子另外的一只前腿给了离殇,“这前腿虽不若后腿肉多,可也是难得得鲜美,你快尝尝看!”

离殇见醉红颜将最后一只兔腿也给了自己,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诚惶诚恐地说道,“羽宵公子和晋王殿下还没有吃呢,我怎么能一个人吃这么多呢!”

“你快坐下!”醉红颜无奈地将离殇按在了椅子上,回头瞥了一眼赤羽宵和鹤影,霸道地说道,“师兄和晋王是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还会和我们几个姑娘抢东西吃么!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一个骨架子呢嘛,他们二人将这骨头啃了,也就行了。”

“这……”离殇看了看赤羽宵,又看了看鹤影,见二人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自觉地将那骨架一分为二,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可她再看一看自己碗中推的老高的那两只兔腿,心中又不安了起来。

此时,莫琚已经喝完了鱼汤,又添了小半碗米饭,见离殇吃的心不在焉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狐疑。

待众人都吃好了午膳,莫琚才低声道,“殇儿,你跟我回房,我有话要问你。”

离殇痴痴地看了一眼莫琚,倒也没有推辞,跟着莫琚一同回了房间。

“王妃可是要问关于孕妇忌口的事情?”不等莫琚发话,离殇便抢先问了起来,“娘亲去世的早,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只是我娘说过,孕妇不宜吃生冷的东西,也不能吃……”

离殇话还没说完,莫琚便打断了离殇的话,“殇儿,你和鬼面神医是不是相处得很好?”

“啊?”离殇有些心虚地看向了莫琚,却又连忙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和前……我和鬼面那老头总是说不了两句话就会吵起来,怎么会相处的不错呢?”

“可是……”莫琚微微蹙眉,沉声道,“既是一向不合,你又为何要将那兔子留给他呢?”

“因、因为……”离殇垂下了眼眸,口中嘟囔道,“我虽然和鬼面那老头不对付,可我那妹子却对他极为崇敬。眼下那老头住在我们家,妹妹又要跟着他学习医术,我讨好于他,不过是怕他不愿意好好教我妹妹罢了。”

“是么?”莫琚皱了皱眉,语气中满是质疑,“殇儿,你可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脸上都会出汗?”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舍

“啊?”离殇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当她发现袖子上并无汗渍的时候,便也不由得红了双脸,“王妃%2c我……”

“可不许瞒我!”莫琚秀眉微蹙,眼神凌厉地看向了离殇。

离殇身子一僵,却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莫琚见离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厉声道,“听说前次我晕倒的时候是你给我诊的脉?”

离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小声嘟囔道,“是鬼面前辈先替王妃诊的脉,我不过是跟在后面学学样子罢了……”

“是么?”莫琚眼中的寒意渐渐消散开来,取而代之地是一抹淡淡的心疼。

她上前拉起了离殇的小手,柔声道,“殇儿,这些日子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你且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和鬼面神医学医术?”

“我……”离殇抬头看了一眼莫琚,随即又飞快地垂下了头去,“奴婢愚笨,并不想学习医术。”

只是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莫琚还是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渴望的光芒。

“你这个丫头!”莫琚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是不是因着我上次晕倒了,你放心不下才来谎称自己不喜学医的?”

“我……”离殇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沉默了半晌,离殇这才无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你是不是生殇儿的气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不过……”莫琚笑着摇了摇了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你既然想跟着鬼面神医学医,就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子,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没事的。明日、明日你便留在家中和鬼面神医安心学医吧……”

“可是……”离殇咬了咬下唇,小声嘀咕道,“明轩说再过几日便会和东单皇帝禀明我们的事情了,即便是这些日子还能和鬼面前辈学些医术,又能学多少呢?”

莫琚闻言便抬头看了离殇一眼,见离殇的眼中虽然有些渴望,但更多的却是迷茫和恐惧,心中也不免担忧了起来。

尽管她已经替离殇计划好了一切,可听离殇说慕明轩这便要和慕远风商讨二人婚事时,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的。

毕竟东单不比大宁,这两国不仅文化不同,语言也有所差异,离殇孤身一人嫁入东单皇帝只怕这日后的日子是不会太好过的。

慕明轩是慕远风最中意的皇子,也会是东单王位的继承人,对于他的皇妃,慕远风定会有一些计划和打算。

如今慕明轩忽然和慕远风说自己想要迎娶一个大宁女子为妻,即便离殇顶着大宁公主的身份出嫁,那慕远风也不会满意的。

想到这,莫琚忍不住攥紧了离殇的小手。

离殇只觉得自己的手被莫琚攥的生疼,她想将手从莫琚的手中抽取来,可见莫琚一脸凝重,硬是将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只轻轻地唤了一声,“王妃……”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放开了离殇的手,又揉了揉离殇的头发,沉声道,“傻丫头,我们大宁和东单的气候不同,你如今学些医术也是好的。不然去了那里若是水土不服该如何是好?”

莫琚原也只是随口一说,可离殇却换上了一副惊恐的神色,“王妃,水土不服可是会死人的……”

莫琚不知道离殇在想什么,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到了,忙解释道,“亏你还和鬼面神医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呢,难道鬼面神医没有告诉你水土不服不会致命,只会让你闹几天肚子么?”

“可是……”离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可是之前的三皇妃不就因为水土不服而过世了么?”

莫琚愣了半晌,这才明白离所说之话的意思。

先前塞梅林病重,韩英杰便派人将塞梅林送回了西域。

不过此事关乎重大,所以韩英杰对外只说塞梅林是因水土不服而过世了。

那个时候,莫琚和离殇并未相熟,是以离殇只以为塞梅林是因病去世了,却并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适才她听莫琚说起了水土不服的事情,不免想起了塞梅林的事情,只觉得心惊不已。

莫琚劝了离殇半晌,见她还是对自己说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只好将塞梅林中毒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谁知离殇听完此事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更加心惊胆战了起来。

“王妃,你是说唐侧妃和三皇子暗中勾结,偷偷给三皇妃的膳食里下了致命的毒药?”离殇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莫琚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慕明轩和韩景行不一样,他不会那样对你的。”

“可是……”离殇看了一眼房间中挂着的鹤影的衣服,轻声道,“都是皇子,又有什么不同呢?那塞梅林可是正正经经的西域公主呢,三皇子都没如此对她,奴婢身份卑贱,只怕下场也不会比那西域公主好上几分!”

“竟胡说!”莫琚用那纤长的手指点了点离殇的额头,佯装愤怒地说道,“那鹤影也是大宁的皇子,我既不是公主,也没有公主的封号,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早就该入土了?”

“呸呸呸!”离殇显然没想到莫琚会这么说,忙朝着窗子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低声道,“王妃,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若是惹恼了胎神,那可就不好了!”

莫琚看着离殇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大一会儿功夫,她才强忍住笑意,沉声道,“鹤影没有像韩英杰一样负了我,你又何必担心慕公子会负了你呢?”

“那怎么能一样!”离殇不以为然地说道,“晋王殿下一生正气,行事又光明磊落,三皇子怎能和殿下相提并论呢?”

“那韩英杰又能和慕公子相提并论了么?”莫琚顺势追问道?

“那倒也不能!可是……”离殇皱了皱眉,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声闷气地嘟囔道,“明轩和晋王殿下不同,奴婢和王妃也是不同的。奴婢身份卑贱,自是无法像王妃这般圆满的!”

“怎么又自称奴婢了呢?”莫琚拉着离殇的小手,低声劝道,“身而为人,又哪里来的高低贵贱?你只要记住,慕公子对你是认真的,那便够了!”

离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听着莫琚劝了自己好一会儿,这才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莫琚见离殇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便也不再多说,只笑着打趣道,“你若再不回去,那兔子腿可就不能吃了!”

被莫琚这么一说,离殇这才想起了她还给鬼面神医留了一只兔腿,便也不再多说,只将那打包好的兔腿揣进了怀里,拔腿便往家跑。

“傻丫头,这些日子就在家好好学医术吧!别再往我这里跑了!”莫琚在离殇身后高声叫道,见离殇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离殇去和鬼面神医多学点医术,对她来说只会是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不过只要莫琚一想到离殇这么可爱的丫头很快就要嫁去东单了,便是鼻子一酸,连同眼睛都一起湿润了起来。

鹤影见离殇匆匆忙忙地走了,心中一阵担忧,此时又叫莫琚眼中带泪,忍不住低声道,“琚儿,你怎么了?”

“嗯?”莫琚回过神来,不解地看向了鹤影,“什么怎么了?”

说话间,莫琚忍不住眨了眨眼,一滴泪珠便顺着她那秀美的脸庞缓缓而下。

鹤影心疼地皱了皱眉,轻轻地拭去了莫琚脸上的泪水,这才柔声道,“你和离殇怎么了?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莫琚这才觉得自己的脸上泛起了一道冰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略带忧愁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离殇不久之后就要远嫁了,我心里有些不好受罢了。”

“傻丫头!”鹤影将莫琚揽在怀里,轻声劝道,“离殇和十皇子也算是两情相悦,十皇子对离殇又极为上心,怎地你不为离殇感到高兴,反而还抹起眼泪来了呢?”

“我自然知道慕公子是离殇的良人,只是那东单皇帝一直对我大宁虎视眈眈,我只怕离殇在大宁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生在皇家,鹤影自然知道莫琚在担心什么。

可是这种事情光是担心又能有什么用呢?

且这条路本就是离殇自己选的,至于这路上会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那也只能全凭离殇自己的造化了。

好在那慕远风是个极其偏心的,只要慕明轩向慕远风表明了自己此生非离殇不娶,慕远风爱屋及乌,想必是不会太过为难离殇的。

只要离殇能为慕明轩诞下个儿子,她日后的路便也不会太过难走。

想到孩子,鹤影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他心疼地看了莫琚一眼,转而便在她那冰凉的薄唇上烙下了一吻。

“唔……”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才艺大赛

之后的几天,莫琚一直虚心地向诸葛先生学习琴棋书画。

尽管前世莫琚为了讨韩景行欢心,已经在这些方面小有所成。

可如今见到了诸葛先生,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诸葛先生觉得莫琚很对自己脾气,因此教习的时候也从不藏拙,完全称得上是倾囊相授了。

不过几日的功夫,莫琚便有了突飞猛进的功夫。

莫说旁的,就那一曲简简单单的《湘妃怨》,在莫琚手下,亦可发出让人闻之欲泣的声音。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因为有诸葛先生这位博学鸿儒的大师在,所以并没有人对莫琚的进步感到诧异,相反,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日子一旦充实起来,过得便也就快了。

转眼间便到了大宁和东单才女比试才艺的日子了。

离殇和雁书一早便从家中赶来,急着要给莫琚梳妆打扮。

哪知这二人到的时候,莫琚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雁书和离殇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莫琚的这副睡相,倒让人不知道她是真的困极了,还是因为心太大了,并没有将才艺大赛这件大事放在心上。

雁书笑了笑,这才踱步到了床前,低声唤道,“王妃……”

莫琚正睡得香甜,此时忽听见有人在耳畔呼唤自己,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这才慵慵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待到看见眼前的雁书和离殇都已经穿戴整齐了之后,莫琚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王妃别急……”雁书见莫琚神色慌张,忙小声劝着,“如今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过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金贵。不是奴婢说你,这眼看着都是要做娘的人了,王妃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莫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纵然名义上她是主子,雁书是奴婢。

可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雁书都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是以在莫琚心里,她一直将雁书当成自己的姐姐。

如今听雁书提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莫琚也不由得害羞了起来。

离殇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雁书,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羡慕的神采。

虽说莫琚并不让离殇以奴婢自称,可离殇却时时刻刻都将自己的身份放在心上。

即便她如今已成为了慕明轩的心上人,莫琚也说会将自己封为大宁公主,可离殇却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奴婢。

如今她听雁书虽然一口一个奴婢,面上却一副把莫琚当成亲人的样子,离殇便由衷地钦佩起雁书来。

再想到那日莫琚曾和自己说的生而为人,本就无高低贵贱之分,离殇的心口的那块大石头忽然间就落了下来。

莫琚见离殇的眼中不再有前几日的阴郁,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她特意让雁书为自己梳妆,除了因为雁书手巧之外,更重要的是,莫琚想让离殇明白人贵自重的道理。

眼下见离殇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意,这倒也没有白费莫琚的一番苦心。

莫琚由着离殇和雁书将自己扶到了梳妆台前,这才轻声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已是辰时三刻了呢!”雁书一边替莫琚梳妆,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天色,“要说今个的天色也是奇怪,这都快巳时了,外面的天竟然还是黑沉沉的……没来由地让人心慌呢!”

“辰时?”莫琚心中一惊,不可置信地看了雁书一眼。

就像雁书说的那样,此刻的天还是全黑的呢!

莫琚原以为现下自多是卯时,心中还埋怨这二人来的也太早了一点。

现下听说已经辰时三刻了,莫琚的心竟忽地沉了下去。

这天这么黑,只怕那大雪很快便要从天而降了吧。

莫琚皱了皱眉,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雁书和离殇见莫琚神色紧张,倒也没太当回事,还以为莫琚是在担心才艺比试的事情,便都不再多话,只手脚麻利地替莫琚梳好了妆容,又替其换好了衣服,这才扶着莫琚上了事先就准备好的马车之上。

上马之前,莫琚还不忘在脸上覆了一层纱巾。

因为莫琚有孕,雁书还特意吩咐人在马车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

因着认识雁书的人不少,为免莫琚的身份暴露,雁书将莫琚送上马车后便从小路自行回府了。

走前,雁书还特意看了莫琚一眼,又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莫琚会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让离殇落下了马车上的帘子。

京中的道路修的极好,马车里又暖和,是以莫琚竟歪在马车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琚才从一片喧闹声中惊醒。

“王……王姑娘,”离殇在车外低声道,“请王姑娘下车。”

莫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低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这才缓缓地走下了马车。

谁知莫琚这一下车,围观的百姓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莫琚如墨的秀发上斜插着一只凤凰欲飞的步摇,身上披着一件素色窄袄,下罩着一条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宽松的蝴蝶结,不仅看不出莫琚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反而显出她那丰腴而又妖娆的身段。

似蹙非蹙罥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再配上那随风摇曳的白纱,让莫琚在妖娆之外,又多添了几分神秘。

百姓何曾见过此等绝世美人,竟都愣在了原地。

不过很快,这些百姓便回过了神来,一时间,人群中竟爆发出了阵阵欢呼。

“她就是代表我大宁对战东单的女子?”

“那马车上挂着皇家的牌子,不是她,难不成是你啊?”

“哎呦,我就是随口一问嘛!真是没想到,我大宁竟会有这样的奇女子!”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我可听说这姑娘是丽春阁的人呢!”

“什么丽春阁不丽春阁的!你可别胡说了,这姑娘可是晋王的人,没准是下一任晋王妃呢!”

“这怎么可能……晋王他……”

离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莫琚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扶着莫琚走到了鹤影的身边。

莫琚抬眼,顷刻间,眼中便闪过了一抹杀意……

【作者题外话】:因着小土豆月底要考试,所以这个月的更新字数可能不会太固定……还请各位读者小天使见谅!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离殇吃醋

站在慕明轩身旁的韩景行被莫琚这么一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打量莫琚的行为实在太过失礼。

他不好意思地冲着莫琚笑了笑,随即摆出了一副自认为可以迷死天下人的样子。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十皇子的身份,就算莫琚不对自己另眼相看,也应该给自己留点面子。

谁知这莫琚不仅没有理会韩景行,反而还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要知道今日的莫琚是代表大宁和东单的才女们比试的,眼下,莫琚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宁的态度。

即便只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在百姓们的眼里,也有了它的含义。

瞬间,韩景行便感受到了百姓对自己不善。

他皱了皱眉,想出言教训莫琚,可当他看见了莫琚身旁的离殇,便硬是把一肚子的话都咽在了肚子里。

毕竟这离殇可是慕明轩看上的人。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他坐上了大宁的龙椅之上,他在收拾这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倒也不晚。

至于该如何收拾这个丫头,韩景行自有一番打算。

他越想越兴奋,竟是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表现在了面上。

站在他身旁的慕明轩注意到了韩景行的神色,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慕明轩轻咳了两声,见韩景行仍旧无动于衷,只好沉声道,“琴棋书画那四位姑娘到了没有?”

韩景行略微愣了一下,见慕明轩已经面露不喜之色,这才硬着头皮问道,“九哥,你方才说什么?”

慕明轩闻听韩景行唤自己为九哥,那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了。

他不满地瞪了韩景行一眼,这才厉声道,“琴棋书画,她们到了没有!”

慕明轩当众给了个韩景行没脸,不过韩景行倒没有恼怒,只赔着笑道,“到了到了,一早就到了。”

“既然到了,为何还不过来?”慕明轩看了看一旁的铜壶滴漏,又看了一眼鹤影,只拱手说道,“这四个姑娘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是有的,让晋王殿下见笑了。”

慕明轩虽然这样说了,鹤影却不能出言责备。

他冲着慕明轩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亦拱手道,“九皇子客气了!贵国的姑娘不仅天姿国色,且各个聪慧过人,即便让本王和百姓在此登上一整天,那也是应该的。”

慕明轩抽了抽嘴角,还未来得及与鹤影互相恭维,韩景行便迫不及待地接话道,“那是自然!这琴棋书画四位小姐乃是名门闺秀,难不成还要让这四位小姐站在这里等一个出身青楼的卑贱女子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纵然这京城中的百姓皆知道莫琚是从那丽春阁走出来的,可他们自己私下里议论和这东单皇子拿到台面上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一时间,百姓皆吵着要让韩景行向莫琚道歉。

韩景行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竟会引发这样的轩然大波,一时也没有主意,只好讨好般地看向了慕明轩,希望他能出言替自己求个情。

谁知慕明轩不仅没替韩景行说话,反而对韩景行怒目而视。

韩景行自知理亏,踌躇了半晌,这才踱步到了莫琚的跟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拱手道,“本皇子一时失言,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莫琚睨了韩景行一眼,很快便别过头去。

韩景行自讨没趣,只好甩了甩手,欲走回慕明轩的身边。

谁知他刚一抬腿,便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一不留神,竟然连爬带滚地摔到了台下。

台下的百姓只见一只肉球似的东西朝自己滚了过来,都忙躲到了一边,替韩景行让出了好大一块地方。

待众人看清楚了灰头土脸的韩景行后,立刻发出来震耳欲聋般的笑声。

莫琚强忍着笑意看了躲在一旁的醉红颜一眼。

醉红颜吐了吐舌头,又指了指鹤影,示意这一切都是鹤影的意思。

莫琚不可置信地看了鹤影一眼,见鹤影微微颔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醉红颜见这里没有自己的事了,便又在空中隐了身形,冲着天牢的方向去了。

众人又笑了一会儿,见韩景行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便都纷纷止住了笑容。

不管怎么说,韩景行都是东单的皇子,而他们不过是些平头百姓罢了。

即便他们看不惯韩景行的所作所为,却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爬起来的韩景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叫那些百姓一个个都被笑憋红的脸,只冷哼一声,这便气极败坏地走回到了慕明轩的身边。

慕明轩嫌恶地看了韩景行一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吩咐身边的侍卫去请那四个姑娘过来。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四个姑娘便脚踩莲花般地扭了过来。

这四人到了慕明轩的面前便都停了下来,只见她们齐齐地福了福身子,用那宛若黄鹂般的声音说道,“九皇子万安!”

慕明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可那目光却是越过这四人,落在了一脸不满的离殇身上。

离殇瞪了慕明轩一眼,别过头去便不再看慕明轩了。

可那一双手却和手中的帕子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殇儿!”莫琚轻轻地唤了一声,眉宇间满是关切。

离殇这才回过神来,她冲着莫琚勉勉强强地笑了一笑,却是一直始终没有开口。

莫琚看了看离殇,又看了看那群含情脉脉的姑娘,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四个姑娘生的貌美如花,且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慕明轩的好感,想来,这些姑娘都是特意为慕明轩培养的吧。

好在这慕明轩似乎对这四人无意,莫琚这才放下心来。

而那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姑娘看了看慕明轩,又顺着慕明轩的目光看向了离殇,这便迅速地低下了头去。

那低垂的眼眸中掠过了一抹凶光,只那凶光转瞬即逝,待她再抬起头来,便又换上了一副如花笑颜。

只不过,她的这个动作并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此刻,莫琚正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景行那有些奇怪的脸。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琴棋书画

和往常一样,今日的韩景行仍旧带了人皮面具,易容乔装了之后才出门的。

只不过,许是因为方才跌了一跤,此刻韩景行下颌处的面具竟有些微微起皱。

韩景行自己自然不觉得有什么,而慕明轩和韩鹤影又没将心思放在韩景行的脸上,是以除了莫琚,并没有人发现韩景行脸上的异样。

莫琚就这么细细地打量了韩景行一番,又沉吟了半晌,心中才渐渐有了主意。

这韩景行嚣张的已经够久了,眼下穆瑶和凌如月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她自然也要给韩景行一点儿眼色瞧瞧。

原本莫琚还顾及这东单的面子,并不想在今日发作了韩景行。

可见这韩景行实在太过蛮横霸道,莫琚便想干脆趁着今日人多,正好处置了韩景行这个卖国求荣的叛徒。

莫琚心中这样想着,面上便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韩景行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抬头见,正对上了莫琚那含笑的目光。

韩景行没想到这位绝世姑娘竟然会冲着自己笑,心中不免得意了起来。

从小到大,鹤影都是韩景行心中的一根刺。

鹤影稳重又有才干,是以韩英杰总是对其另眼相看。

韩景行尚还在读书习字的时候,韩英杰便开始带着韩鹤影微服私访了。

因着这事,韩景行的母妃淑妃还总在韩景行面前抱怨,说同样是儿子,怎地墨殡那个小贱人的儿子就这么地讨皇上的欢心。

再后来,韩景行他们便都长大了,要议亲了。

太子韩昊天自不用说,皇后一早便看中了自己的侄女,宰相之女夏初涵。

韩景行没有宰相这样的靠山,便看上了唐家的二小姐唐莫琚。

这唐家虽非官宦之家,可却精通暗器秘术,在江湖上更是一呼百应的。

更重要的是,唐莫琚的外祖还是赫赫有名的恭亲王。

韩景行想着自己的舅父本就是大将军,如果在攀上了恭亲王这门亲事,他朝若想篡位,可谓是事半功倍了。

他费尽心思地和唐家的姨娘凌如月攀上了关系,好不容易劝得凌如月将唐莫琚许配给自己,偏生又在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

抢走莫琚的人要是旁人倒也就罢了,毕竟韩景行对莫琚本就没有什么情意,可当他得知唐莫琚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竟是自己的二哥时,便是怎么也接受不了了。

正因如此,他想夺位的念头才更加强烈了起来。

原想着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他只要哄得太子韩昊天先杀了韩鹤影,而他再以剿灭叛党的名义诛杀了韩昊天,那这大宁的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到头来却是百密一疏,竟让唐莫琚这个贱人解开了韩英杰身上的奇毒。

若不是鹤影和莫琚从中阻拦,他又何必求助于东单,成了那慕远风的义子。

这东单十皇子的封号看似尊贵,可韩景行心里明白,他不过就是替慕明轩跑腿办事的罢了。

想到这,韩景行对鹤影的恨意愈甚。

也正因如此,当他看见鹤影身旁的女人竟会对自己笑时,心中才会那样的兴奋。

他只在心里想着待他成为了这大宁的皇帝,定要让这女人和唐莫琚齐齐地跪在自己的身前,恭恭敬敬地叫自己一声“陛下”!

韩景行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瞧他那一脸沉醉的样子,仿佛他方才想的事情马上便会成真一样。

韩景行这么一笑,鹤影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待鹤影发现韩景行是在对着莫琚笑时,那原本清凉的眼眸中立刻染上了一抹愠怒。

鹤影皱了皱眉,不言不语地将莫琚挡在了身后。

韩景行这才回过神来,他见鹤影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猛地打了个寒颤。

慕明轩自然也察觉到了韩景行适才竟不顾身份地盯着人家姑娘看,脸色便也阴沉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韩景行也曾是大宁的皇子,慕明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韩景行为何竟如此的贪杯又好色。

尽管韩景行是大宁人,可眼下他代表的却是东单。如今当着大宁百姓的面,慕明轩自然不能当众训斥韩景行,他只恶狠狠地瞪了韩景行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

待到韩景行垂下了头去,慕明轩才轻咳了两下,低声道,“晋王殿下,眼瞧着时辰也不早了,这比试大赛……”

没等慕明轩将话说完,鹤影便接话道,“就依九皇子的意思,现在开始吧。”

鹤影话毕,看台右边便有人重重地敲了一下锣鼓。

这一声锣响是为了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听见的,是以敲锣人方才自是使了十足十的力气。

那锣声整耳欲聋,直让莫琚觉得一阵眼晕,若非她现下的身子已经四月有余,只怕是会被这锣声震得吐了出来的。

不过上辈子,莫琚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她虽然心中一惊,却很快便收敛了神色。

见离殇被吓得不轻,忙攥住了离殇的手,又轻轻地握了两下。

离殇会意,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大宁的脸面,只好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勉强压住了自己那颗似乎要跳出来的心。

不过对面的那四个姑娘便不若莫琚这般镇定了。

她们原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如今听了这锣声,各个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了。

为首的那位穿红衣服的姑娘倒还机警,她见慕明轩面色阴沉,立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见那三个姐妹还抱在一团,这才柔声提醒道,“二妹、三妹、四妹,切不可失了礼数。”

莫琚觉得这红衣姑娘的声音虽然婉转,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也不免多看了这姑娘两眼。

这姑娘发现莫琚正在打量自己,只冲着莫琚福了福身子,低声道,“小女不才,还请姑娘赐教!”

只是她虽然这么说,眉梢眼角中的不屑却是显而易见的。

说完,她也不等莫琚回礼,这便双袖一挥,如驾云驱雾般登上了一早就已经搭建好的云台上。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司马家族

莫琚倒是没有着急,她气定神闲地看着那姑娘飞上了云台,这才巧笑嫣然地看向了慕明轩。

尽管莫琚的面上还挂着笑脸,可慕明轩还是读懂了莫琚眼中的话语。

莫琚这是在责怪他东单的姑娘没有规矩。

慕明轩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正在那云台上观望的司马琴,不由得叹了口气。

定远将军司马坤是慕远风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在东单向来是不可一世的。

而慕远风之所以肯相信司马坤,并且将手下的精兵全部交给了司马坤,除了因为司马家劳苦功高,更重要的是这司马坤的夫人连生了四个孩子皆是姑娘。

没有儿子,自然就不能谋朝篡位,是以慕远风对司马坤很是放心。

而这司马坤也是个奇怪的,按理说,像他这个年纪还没有儿子的人一定都急坏了。

他倒好,不仅不着急,反而将母亲塞给自己的小妾都撵了出去。

司马坤的母亲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那个儿媳妇的错,是以私下里没少给自己的儿媳妇脸色看。

司马坤的媳妇倒也不恼,竟是默默地隐忍了下来。

这一忍,便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司马夫人一直努力想让自己为司马坤生下个儿子。

可别说儿子了,这些年她竟是连个女儿都没再生了。

为了稳固自己的正房地位,司马夫人只好将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这四个女儿身上。

她想着只要将这些女儿培养了出来,他日若能嫁给东单的王公贵族,那她也算是对司马家有贡献了。

好在四个女儿倒是十分争气,不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且各个都身怀武艺,骑马射箭更是不在话下。

而这四个女儿中又属大女儿最为出色。

许是她自小便看惯了祖母的冷眼,骨子里又是个不肯服输的,所以学习起来也极为刻苦?

尽管她的容貌不若她那四妹清秀,可因着她是司马家的嫡长女,是以刚一及笄,求亲的人便差点将司马家的门槛踏破。

不过这司马琴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任谁来求亲,皆是一口回绝了。

原先司马夫人只当司马琴年纪小,不愿离开父母,是以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课谁知这一拖便拖了好些年。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司马琴夫人便有些着急了。

毕竟司马琴是司马家的长女,她一直没定亲,她的那些妹妹们便也没法定亲了。

更重要的是,这司马琴已经十八岁了。

在东单,如果有姑娘十八岁还未定亲,那是要被人耻笑的。

所以这司马夫人踌躇再三,终是忍不住问司马琴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司马琴倒是毫不羞涩,直说了自己早已心有所属,请司马夫人不要干涉自己。

这下,司马夫人可是不淡定了。

自己的姑娘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对人心有所属呢?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家里的那些家丁最为可疑,未必,她竟赶走了家里的所有仆人。

司马夫人在府中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司马坤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夫人一向稳重,可还是忍不住训斥了司马夫人两句。

这些年来,司马夫人和司马坤一直伉俪情深,即便自己没有生下儿子,司马坤也不曾对自己有半句埋怨。如今这司马坤当真这么多人的面落了司马夫人的面子,司马夫人自然是委屈不已,当即便哭了出来。

司马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司马坤自是心疼不已,便也放缓了语速,耐心地问司马夫人到底发生什么。

就这样,司马夫人这才哭哭啼啼地将司马琴的事情告诉了司马坤。

谁知司马坤闻言却是变了脸色,忙将司马琴叫到了自己的房中。

司马夫人担心司马坤会责罚女儿,便也躲到了屋外偷听。

只不过司马坤和司马琴的谈话声音极小,司马夫人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好不容易等到这二人出来了,司马坤却只是说司马琴的婚事自由他这个当爹的来安排,让司马夫人不用着急。

而司马琴也是双脸绯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司马夫人有心想知道司马琴到底和司马坤说了什么,奈何这二人身边的下人皆是口风极严,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司马夫人虽然着急,可自家老爷都已经发话了,她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一拖,竟又是两年。

眼看着司马琴便要到了双十年华,司马夫人没等来司马琴的心上人,却等来了一道圣旨。

圣旨上说,如果司马家的姑娘赢得了此次的比试,东单皇帝便会在这四个姑娘中选出一位指给九皇子。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司马夫人才明白了自己的大女儿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是东单的九皇子慕明轩。

说起来,这慕明轩倒也算是一表人才,可司马夫人却并不想将司马琴嫁给慕明轩。

她虽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入富贵人家,却并不希望她们和皇家扯上关系。

毕竟这一入侯门深似海,后宫的日子看似富贵,实则却是凶险无比的。

可不管司马夫人怎么劝说司马坤和司马琴,这两个人却都不为所动。

司马夫人知道司马琴是铁了心想要嫁给慕明轩,也知道司马坤一早便做好了让女儿嫁入皇家的打算,是以便也不再阻挠,只是开始吃斋念佛,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女儿能够一生平顺。

只不过,司马琴却丝毫都不领情。

早在她五岁的时候,便在宫宴上欲慕明轩匆匆见过一面。

从那时起,她便暗暗下定决心,此生非慕明轩不嫁。

谁知没过几年,这慕明轩便只身来了大宁,从此渺无音信。

如今听闻自己可以不仅可以见到心中的情郎,还有机会成为慕明轩的正妻,司马琴自然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一心想要胜过莫琚,风风光光地嫁给慕明轩,是以这才失了礼数。

不过慕明轩可不管这么多,他抬头看了司马琴一眼,那深邃的眸子中透着一丝冰冷,看得司马琴心惊不已。

更令司马琴愤怒的是,方才她分明在慕明轩看向离殇的眼神中寻到了一丝温柔。

司马琴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抬手间,一曲行云流水般的曲子便在空中回荡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飞刀

琴声一起,西周皆静。

寒风吹起司马琴的裙角,那抹绚烂的红色全无半点艳俗之感,直衬得司马琴肤白胜雪。

台下的人本就对司马琴好奇不已,今见她技艺不凡,心中更是惊叹不已。

离殇听了这琴声自是心颤不已。

这些天,她也和莫琚学了一点琴艺。虽说技艺不算精湛,却还是能听出琴音好坏的。

司马琴今日弹奏的乃是一曲广陵散,这首曲子离殇也曾听诸葛先生弹过。

尽管司马琴的琴音中没有诸葛先生的那股浩然之气,却也称得上是慷慨激昂了。

都说人如其琴,这司马琴竟然能弹出这样的曲子,足可见此人的刚烈又不服输的性子。

再想到方才司马琴看慕明轩的眼神,离殇的心便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偷偷地瞄了慕明轩一眼,却见慕明轩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慕明轩感受到了离殇的目光,习惯性地冲着离殇咧嘴一笑,那略带担忧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离殇却没有给慕明轩好脸色看,她没好气地白了慕明轩一眼,随即便转过了头去。

不过,她那原本悬着的心却忽然放了下来。

慕明轩身份不俗又才华横溢,离殇一早便知道会有很多姑娘钦慕于他。

可她既然已经选择了慕明轩,便已经做了准备面对这一切。

只要慕明轩不变心,离殇自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迁怒于他。

只不过,慕明轩竟敢将心系于他的女子公然带到离殇面前,离殇自是要给慕明轩一点儿苦头尝尝的。

她才不管慕明轩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呢。

想到这,离殇竟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莫琚见离殇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冲着慕明轩福了福身子,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慕明轩一眼,这才飞身而上,直奔云台。

此时,司马琴的琴声戛然而止。

那最后一抹琴音似是绕着京城转了一圈,这才缓慢而又绵长的消失在了天际。

曲闭,司马琴却并未飞下云台,而是昂起了下巴,挑衅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却朝着司马琴微微颔首,那镇定自若的表情让司马琴心下一沉。

司马琴的琴艺是东单最好的琴师教授的,且她又天赋极好,到后来,竟连她的师傅都甘拜下风。

司马琴自然觉得这世间众人皆不会比她的琴艺更加高超。

是以她虽有些慌乱,那眼中的不屑却是久久都没有消散。

莫琚并没有理会司马琴的无礼,只双手一挥,就着手中的琴拨弄了起来。

诸葛先生说,弹琴必得心无旁骛才好。

今日,莫琚弹的是一曲梅花三弄。

她之所以弹奏此曲,不过是因为方才看向司马琴时,无意中见到了她身后巷子中怒放的梅花。

琴音袅袅,沁入心脾。

弹到后来,莫琚索性闭上了眼睛,似是与那手中的古琴合二为一。

众人听之欲醉,竟也同莫琚一起闭上了眼睛。

谁知这一闭眼,众人竟从这曲子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

“好!好!好!”诸葛先生坐在茶案旁,终是忍不住叹了三下。

原本,他为莫琚定的曲子乃是那曲《湘妃怨》。

不知为什么,诸葛先生总觉得莫琚弹奏的湘妃怨别有一番意蕴。

此事关乎大宁的尊严,他和莫琚又不知别人底细,为了保险起见,这二人便想以湘妃怨取胜。

诸葛先生相信,如果湘妃怨也无法取胜,只怕整个大宁要找不到可以在琴艺上胜过东单之女的人了。

可当司马琴的琴音一传入诸葛先生的耳朵里,诸葛先生便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心道,“花拳绣腿,不足为虑!”

莫琚听了琴音,自然也放松了警惕。

且她冷眼瞧着,这红衣女子乃是这东单四姑娘之首,想必余下的那三个姑娘的才艺也仅此而已吧,

平心而论,司马琴的琴艺的确不错。

这不错是说她的指法和节奏。

只可惜,她的琴中全无自己的领悟和感情。

似乎司马琴也知道自己的不足,是以今日特意选了一首广陵散。

这广陵散本就激昂,所以才将司马琴的劣势遮掩住了。

只是这遮掩也只能遮给寻常百姓听听罢了,像诸葛先生和莫琚这样的琴中高手,自然是从一开始就听出了这琴中的不足。

司马琴的琴中只有情却没有意,因此,她虽然能让听者感到振奋,却不能去莫琚般将曲中之景展现在众人眼前。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司马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姑娘,眼中满是疑惑。

“怎么会……”司马琴喃喃道。

她背负着东单的国威来到大宁,也曾想过大宁会有各种卑劣的手段战胜自己,却唯独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技不如人而败下阵来。

此时,莫琚正好弹完了最后一节,她微微抿嘴,似是在回味方才的音律。

许久,她才睁开眼睛,正对上司马琴那双昏暗的眼眸。

司马琴见莫琚看了过了,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凶光。

然那凶光一闪而过,很快,司马琴便低下了头去,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知道,她输了。

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她的那些妹妹完全不是莫琚的对手。

司马琴皱了皱眉,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坚定。

莫琚没想到司马琴竟会这般看着自己,一时间也愣了神,半晌才冲着司马琴笑了一笑。

而此时,司马琴却是拱手道,“技不如人,小女甘愿认输!”

说完,她便淡然地看向了莫琚。

微风拂过,司马琴的裙角在此飞了起来,明明她和莫琚是隔台相望,却偏是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

大宁的百姓听闻司马琴认输了,皆是拍手称好。

而莫琚听闻司马琴如此说了,竟对其莫名的钦佩了起来。

她冲着司马琴笑了一笑,便想翻身飞向云台。

可慕明轩的眸光却是闪了一闪,他清楚地知道,想让司马琴认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莫琚飞下云台的瞬间,慕明轩竟在司马琴的眼眸中寻到了一抹杀意。

“小心……”慕明轩急呼。

紧接着,三把飞刀便冲着莫琚的方向射了过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司马棋

“王妃……”离殇自是没想到今日会有此等变故,不禁惊呼了起来。

而鹤影虽然也有些慌乱,然他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倒也没有太过心惊。

只是离殇的那句王妃已经叫出了口,便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好在围观的百姓皆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倒是没有人在意离殇方才到底说了什么。

再看司马家的姐妹,她们似乎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个皆是花容失色,不仅如此,四妹司马画的眼眸中还隐隐透着些责怪的意味。

鹤影没有深究,却是凌厉地看向了韩景行。

韩景行没想到这个时候鹤影还有心情打量自己,一时间,那脸上挂着的笑意竟是无处遁形。

许是心虚,韩景行很快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只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鹤影在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目光让韩景行如芒在背。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而后便偷偷地瞄了鹤影一眼。

见鹤影并没有看向自己,他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可这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韩景行轻轻地拽了拽慕明轩的衣袖,想提醒他一切小心。

可慕明轩却狠狠地瞪了韩景行一眼,眼中的杀意溢于言表。

韩景行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擦了擦自己额前的冷汗,这才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话了。

慕明轩倒也没有多话,只握紧了拳头,愤怒地看向了云台上的司马琴。

他一直关注着离殇,自然知道离殇方才喊出的是什么。

想到大宁的王妃险些丧在了司马琴的手里,慕明轩便觉得异常愤怒。

这不仅是因为司马琴让东单蒙了羞,更重要的是,莫琚若是死了,只怕离殇也不会同意嫁给自己了。

慕明轩虽然知道离殇心系自己,却也清楚地知道,在离殇心里,莫琚远比自己要重上千百倍。

虽然他心里不太舒服,可也犯不着跟一个女子吃醋。

且他知道莫琚对离殇恩重如山,因着离殇的关系,慕明轩对莫琚也多了几分感激。

慕明轩本就是光明磊落的人,如今见司马琴敢在暗处下手,便恨不得立刻将司马琴就地正法。

不过,此事关系到东单的国威,慕明轩虽然愤怒,却也只好压下不提。

更重要的是,慕明轩始终觉得这件事和韩景行脱不了关系。

想到韩景行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慕明轩便觉得心中不安。

再看向莫琚时,正见她如仙女下凡般在空中转了个圈,裙角飘飞,巧妙地避开了那三枚飞刀。

更奇怪的是,那三枚飞刀竟在空中变了方向,竟冲着司马琴飞了过去。

司马琴大惊,连连后退了几步,正见那三枚飞刀重重地扎进了她身前的古琴之中。

惊魂未定之中,她竟不小心从云台上跌了下去。

好在司马琴是会功夫的,她虽是跌下的云台,却也毫发无伤地落在了地上。

此时,莫琚也悠然地飞了下来,脚尖点地,竟是未扬起丝毫尘埃。

离殇见莫琚无事,这才放下了心来,只狠狠地瞪着司马琴,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了。

司马琴的面上却是毫无愧色,她轻蔑地扫了离殇一眼,转而扬起下巴扭到了慕明轩的身边。

“小女无能,还请九皇子恕罪!”司马琴轻启朱唇,竟是半句也没有提到飞刀的事情。

慕明轩淡淡地扫了司马琴一眼,全然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司马琴见慕明轩没说话,识趣地退到了司马画的身后。

司马画不满地看了长姐一眼,却是柔声道,“姐姐放心,小妹定不会让司马家蒙羞的!”

司马琴抽了抽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殇见慕明轩并未责罚司马琴,心中更怒,立刻出言道,“司马小姐好威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王……对王姑娘下手,真当我大宁没人了不成!”

“殇儿……”莫琚来不及阻止离殇,只紧紧地拉住了离殇的手。

离殇不解地看了莫琚一眼,不明白莫琚为何要拦住自己。

莫琚还没来得及解释,司马棋便开口道,“姑娘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那飞刀又不是我大姐放的,且各位也看见了,这飞刀最后竟是冲着我大姐而去的!大姐没有责怪你们大宁待客不周也就罢了,怎还恶人先告状,怪起了我大姐?”

“可是……”离殇想出言辩驳,却又觉得辩于可辩。

就像司马棋说的那样,这飞刀并非出自司马琴之手,而是从司马琴的琴中飞出来的。

可那琴,并非是司马琴随身的琴,而是由大宁全权准备的。

即便她们都知道这飞刀是司马琴放出来的,却根本无法追究。

想到这,离殇心中一惊,有些惊恐地看向了莫琚。

对方既然能在那琴中动手脚,自然也能在莫琚的云台上动手脚。

那云台虽然不高,可若真的从那上面跌了下来,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如今莫琚可还怀着孩子呢!

若是一尸两命……

离殇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往下想了。

莫琚笑着拍了拍离殇的肩膀,示意她安心,又冲着身旁的空气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低声说了句谢谢。

离殇这才知道莫琚的身边一直有忍卫保护,这才放下了心来。

而莫琚却一直凝望着身旁空气,方才,她分明在这个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而那个味道,却是雁书最喜爱的香粉。

莫琚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不过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自长风武功被废以后,雁书便一直贴身照顾着长风,是以长风身上若沾染上了雁书的香粉味道,那也不足为奇。

可是听雁书说,尽管长风服用了聚灵草,可武功仍旧没有完全恢复,刚刚救自己的那个人,真的是长风么?

莫琚疑惑地看了鹤影一眼,见鹤影冲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将此事放下不提了。

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是鹤影安排的,那莫琚便可以放心了。

司马棋见离殇没有理会自己,气焰更甚。

她不屑地看了莫琚一眼,沉声道,“王姑娘是吧?你还比不比?”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私相授受

“为何不比?”莫琚扬起下巴,眼中带了些不屑。

原本,她只以为这是东单的刻意刁难,并没有将这四个姑娘当做敌人。

可这司马琴不仅暗箭伤人,且其余三个姑娘皆无悔意,莫琚对她们便也不再客气了。

尽管那飞刀是从司马琴的琴身里飞出的,可一直注意着司马琴的莫琚却分明看见她曾偷偷地按下了云台旁的机关。

而这机关,和唐家密室的暗器如出一辙。

想到这,莫琚又冷冷地扫了韩景行一眼。

她敢肯定,这暗器之术定是唐穆瑶教给他的。

用唐家的暗器来对付唐家之人,莫琚只觉得韩景行无耻至极。

这时候,莫琚才不管韩景行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她想也不想得就觉得,即便韩景行知道他要对付的人是自己,怕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甚至觉得如果真被韩景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怕今日等待她的便不是飞刀这么简单了。

莫琚蹙了蹙眉,越发不明白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喜欢上韩景行这种人了。

想到韩景行那副人模狗样的样子,莫琚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她不是怪韩景行不争气,而是怨上辈子自己的眼光太差,竟为了这样一个男子搭上了一生。

若非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便真的要和鹤影生生错过了呢。

想到鹤影,莫琚的眼中又掠过了一丝温柔。

此时的她竟忘了自己正对着韩景行看呢。

起初,韩景行被莫琚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

也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这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似乎要比韩鹤影和慕明轩更要了解自己。

方才莫琚那一眼,分明是在说她知道这飞刀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那锐利的眼神让韩景行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他想张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对面的姑娘不仅没有质问自己,更没有斥责自己,他若冒然解释,别人定会以为他是做贼心虚了。

更重要的是,那飞刀本就是他消消嵌在古琴里的,即便他想解释,却是无从解释。

他被莫琚看得难受,正想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莫琚的目光竟忽然柔和了下来。

韩景行愣了一下,他似乎从莫琚的眼中读出了一抹赞许。

一开始,他还觉得莫琚是在故意迷惑自己。

可慢慢地,他竟陷进了这一抹柔光里。

沉浸在这目光中的韩景行只觉得自己被一团金光包裹住了。

而对面这个绝世的姑娘正郑重而又真诚地对他说,“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儿郎!”

韩景行隐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他见莫琚不似作伪,便觉得对面的那个姑娘是真的喜欢上了风流倜傥的自己。

至于方才莫琚的那个冷眼,则被韩景行曲解成了女儿家的娇嗔。

他微微一笑,很快便挺直了脊背,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莫琚。

这毫不掩饰的目光让鹤影厌恶不已。

他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韩景行的视线。

韩景行回过神来,见鹤影一脸愤怒,心中更加得意。

与此同时,他还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莫琚到底是何身份,他都要想尽办法地将她变为自己的女人。

如此,方可不负姑娘的芳心。

沉浸在回忆里的莫琚自然不知道韩景行在想些什么,待她抬头,正瞧见鹤影那挺拔俊秀的背影。

莫琚莞尔,满脸柔情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一时间,台上竟沉默了下来。

台下的百姓不明所以,可司马书却看得真切。

她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身旁的韩景行,目光流转间,竟带了些女儿家的娇羞。

韩景行感受到小姑娘的目光,便也转过了身子,冲着司马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司马书低头看了一眼韩景行腰上系着的腰带,羞怯之余,又带上了一丝惊喜。

韩景行见状很是满意,他一向自诩风流,如今能得司马家女儿的青睐,更觉得脸上有光。

且他身份尴尬,自然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一番。

那唐穆瑶不仅容貌被毁,更与前朝叛党有所关联,这样的女子,韩景行自是不会要的。

好在唐穆瑶只是以妾的身份嫁给的自己,倒是不妨碍他在娶一位正妻。

而这正妻的人选,便是非司马家的女儿莫属了。

司马家一共四女,大女儿司马琴已然心有所属,二女儿司马棋已经定亲,韩景行便只好在司马书和司马画的身上下功夫。

这两个姑娘一直被养在深闺,忽然遇到了韩景行这样风度翩翩又有些见识的男子,心中自然会激起一层涟漪。

然司马画年纪尚小,并不懂男女之事,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韩景行。

倒是司马书,平日里大家见她闷不做声,实际上却是个有主意的。

她知道自己争不过大姐,便没在慕明轩上多费心思。

可她又不愿像二姐一样,随便找个官宦人家的儿子就定亲了。

她觉得,这样便会辱没了她司马家的身份。

毕竟放眼整个东单,除了皇室,还有谁能配得上司马家的姑娘。

思来想去,司马书便将主意打到了韩景行的身上。

她听父亲说过,慕远风会扶持这个十皇子登上大宁的龙椅的,如此一来,她便会成为大宁的皇后。

东单这几年虽然算得上昌盛,然却还是无法和大宁相提并论。

若她真的成了大宁的皇后,她那个自命不凡的大姐便也比不过自己了。

一想到这,司马书便觉得莫名地开心。

是以韩景行稍一撩拨,司马书就上钩了。

韩景行只以为司马书是被自己打动了,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司马书的算计。

他见司马书虎视眈眈地看向自己,立刻向司马书表明了心迹。

而那腰间的香囊,正是前日司马书亲手送给自己的。

司马书见韩景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毫不避嫌,一时间竟是羞红了脸,缓缓地低下了头去。

司马棋冷哼了一声,对二人这种私相授受的行为很是不满。

然她的父亲司马坤都没说什么,她身为二姐,自然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打了三妹的脸。

司马棋看了一眼司马书,又瞪了一眼韩景行,这才将满腔的怨气都撒到了莫琚的身上。

“王姑娘,你若不比,还请尽快认输!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你向我东单十皇子暗送秋波,到底是何打算!即便你出生青楼,也要顾及你大宁的颜面吧!还是你们大宁的女子都这般不知廉耻,喜欢在大街上盯着男人看?”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小人之心

听了这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竟都变了。

莫琚作为大宁的代表,在这场场合被公开羞辱,大宁的百姓们又如何能够答应。

可是他们人微言轻,除了能在台下小声议论,却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司马棋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可她自觉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司马家二小姐,如今又和威远侯府的世子结了亲,是以她根本就没有将这些平头老百姓的声音放在心上。

而鹤影闻言也变了脸色。

醉红颜总说她的这个师哥是个护妻狂魔,鹤影对此话也深表赞同。

鹤影觉得自己既是男子汉大丈夫,那让着自己的妻子,护着自己的妻子便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如今司马棋不仅刻意贬低莫琚,更将莫琚和韩景行这种败类牵扯在了一起,这怎能不让鹤影生气。

可他刚要说话,莫琚便拉住了鹤影的衣袖,冲着他摇了摇头。

鹤影转头,不解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倒是没有解释,只朝着司马棋微微颔首,巧笑嫣然。

两相对比,竟显大宁女子的气度。

司马棋见莫琚没有说话便化解了一场尴尬,心中更加不忿,甚至觉得莫琚的笑里都带着嘲讽。

“虚伪!”司马棋冷哼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说道,“王姑娘不让晋王殿下为你出头,莫不成是被小女一语成谶,竟是真看上了东单十皇子不成?”

“司马棋!”慕明轩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道这个司马家的二小姐竟这般蠢钝。

她若只丢了司马家的面子,那也就罢了;可如今,谁不知道她代表的是东单的国威。

司马琴见慕明轩变了脸色,便也轻轻拉了拉司马棋的衣袖,低声道,“二妹、过了!”

这司马棋虽然生性刻薄,可对自己的这个大姐却是敬畏三分。既然司马琴开口了,司马棋便也不再说话,只挑衅地看向了莫琚。

而一直站在司马书身边的韩景行则表现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副模样让司马书看着很是心安。

莫琚将韩景行的表情尽收眼底,自然发觉了隐藏在他眼底的得意。

原本,莫琚是不愿理会司马棋的羞辱的,可她见了韩景行的这幅模样,又不免心中作呕。

想了半天,她竟信步走到了司马棋的身边,低声道,“辱人者,人恒辱之!”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堵得司马棋哑口无言。

司马棋当即一挥衣袖,飞上了云台。

莫琚自是不甘示弱,也随着司马棋上了云台。

不过这才,莫琚明显感觉到有个人正托着自己往上飞。

而那股熟悉的脂粉香味在此让莫琚皱了眉头。

“长风?”莫琚轻声唤道。

自然,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也没想过会有人给自己回应。

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叫出长风名字时,那人的身子也僵了一下。

若非莫琚本身就会轻功,经此一下,只怕是要跌下去了。

不过,莫琚也因此确认了拖着自己的人就是长风,她欣喜万分,替长风、也替雁书感到高兴。

莫琚就这么被拖上了云台,可在台下的人看来,她在空中那宁静优雅的样子竟宛如下凡的仙子。

是啊,除了仙子,还有谁能在使用轻功的时候丝毫都不费力气呢?

这么想着,大家便觉得这位王姑娘是仙女下凡了。

与此同时,众人看向鹤影的眼神便也有些古怪了。

他们觉得先前的晋王妃便是仙女下凡,可这晋王妃已经香消玉殒了,晋王殿下若要再娶妻,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如今这位王姑娘依旧宛若天仙,难不成她真的是下一任的晋王妃么?

想到这,百姓们便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如果晋王只是找了一个平凡的女子做继室,那百姓们自然不满,可这个王姑娘比起莫琚竟是有过之而不及,他们便在心里认可了这件事情。

毕竟先王妃可不会琴棋书画这些东西的。

而那些曾受过莫琚恩惠的人却是不大高兴,不过很快,他们便找了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晋王妃既是仙子,那她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就死了。

眼下,他们便觉得这位王姑娘是晋王妃的另一个化身,是晋王妃变出来解救大宁和她的父亲的。

鹤影不动声色地将这些话都听进了耳里,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百姓们都这么想,那待会莫琚的身份被解开的时候,就没人会抱怨莫琚的刻意隐瞒了。

当然,鹤影对大宁百姓这种知恩图报的心理也十分满意,心中想着幸亏从前自己答应了莫琚的请求,让她抛头露面地陪着自己施粥。

不然,今日的困局只怕没这么好化解了。

鹤影又看了一眼台上的莫琚,眼中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既是对弈,莫琚和司马棋自不能像方才那样,而是一同站在了那个专为对弈而建造的大云台上。

莫琚飞上去之后,两个侍女也都领命飞了上去。

一来,这对弈不比弹琴,却是要分出个黑子白子的。

二来,这些侍女也会将这二人的棋局摆在台中竖起的棋盘之上,方便众人判定谁胜谁负,以防有人作弊。

这三来,则是鹤影担心莫琚,怕她被司马家的姑娘伤到了。

莫琚冲着那两个侍女点了点头,而司马棋却是别过了头去。

这些人全是大宁的侍女,她可不想和她们说话。

那两个侍女似是知道司马棋不会理会自己,倒也不在意,只福了福身子道,“请司马姑娘和王姑娘抽签……”

莫琚摇了摇头,只低声道,“司马姑娘是我大宁的贵客,自然由她先行!”

司马棋没想到莫琚会这样说,心中却觉得莫琚是刻意算计自己,当即冷笑道,“王姑娘好算计!先行之人最易被人看出漏洞。”

莫琚本想说既然你不愿意先行,那便让我先行好了。

可她看了一眼司马棋,又看了一眼侍女,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莫琚清楚,不论她提出怎样的建议,司马棋都会反对的。

既然她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莫琚也懒得再辩解什么了。

司马棋见莫琚不说话,只以为自己猜出了莫琚的心思,得意地从侍女手中抽出一只竹板。

那竹板上赫然写着一个“白”字。

“卑鄙!”司马棋在心中骂道。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五子

莫琚哑然,待到她看见自己竹签上的字,方才明白了司马棋的意思。

执黑先行,占有的不仅是主动权,更会在最后数目之时占据一子的优势。

而这一子,往往就是胜败的关键。

抽到白签,司马棋气急败坏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那句“卑鄙”又是从何说起呢?

方才莫琚让司马棋执黑先行,司马棋不仅不愿意,还贬损了莫琚的用心;如今二人以抽签定先后,司马棋先抽了白签,又反骂莫琚卑鄙,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莫琚疑惑地看了一眼司马棋,见司马棋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像司马棋这样的姑娘,不论她最后究竟是执白还是执黑,都会有话来嘲讽莫琚和大宁吧。

莫琚无奈地笑了一笑,终是将想和司马棋换签的想法压了下去。

因为她知道,即便是她有意相让,只怕司马棋也会指责自己是别有用心吧。

只是莫琚疑惑地是,这样的人,真的能够静下心来下棋么?

莫琚心中这样想着,眼中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抹狐疑的神采。

而这眼神落在司马棋的眼中,竟成了赤裸裸的嘲讽和取笑。

司马棋皱眉,面色不善地看向了莫琚,“王姑娘,你究竟要不要比?”

莫琚含笑点了点头,却是迟迟没有落子。

“我让你五子!”莫琚沉吟了半晌,这才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百姓又喧闹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这位王姑娘要让东单五子?”有人问道。

“是啊,没听错呢!看着王姑娘的这幅样子,只怕让她十子也没关系呢!”一位妇人满面春风地说道,“我大宁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这气度岂是东单的女人能够相比的?”

“妇人之见!”旁边的书生轻哼了一声,似是对莫琚的决定很是不满。

那妇人没好气地看了这男子一眼,张口就问道,“你懂的多,你怎么不上去比呢?”

“这是女人之间的比试,我一个男人去凑什么热闹……”那男子睨了妇人一眼,扇着扇子道,“一子十目,这位王姑娘一上来就让了五子,还有赢的可能么?”

说完,那人还偷偷地看了诸葛先生一眼。

诸葛先生正在气定神闲的喝茶,忽然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回看了过去。

那书生见诸葛先生果真看了过来,立刻摆出了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然他初次见到诸葛先生这样的大儒,心中不免紧张,虽然面上没在表现出来,可手中的扇子却舞得更快了。

他身旁的妇人觉得有些冷,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口中却还嘟囔着,“这人看着一表人的,谁知竟是个傻的……也不知是从哪家跑出来的,大冬天的竟还带个扇子!”

妇人边说边退,脸上竟还摆出了一副害怕的表情,似是怕身边的这个傻子会伤了自己似的。

这妇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在她周遭的人却都听见了。

他们原本就对这书生的说法感到不满,如今见妇人这么说,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诸葛先生离这些人较远,并没有听清楚那妇人在说些什么,可他见众人笑了,便也忍不住笑了。

这也难怪,他的徒弟这么出色,他怎能不高兴呢。

毕竟在诸葛先生看来,他的这个小徒弟便是让那司马姑娘三十六子,也是有把握取胜的。

这倒不是因为诸葛先生目中无人,而是他冷眼瞧着,司马棋的性子实在不适合下棋。

这诸葛先生这发自内心的笑容却让那书生羞红了脸。

他想拜诸葛先生,又听说诸葛先生脾气古怪,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在他看来,像诸葛先生这样的博学之士,定然是看不惯莫琚这种沽名钓誉之辈的。

更何况,那莫琚还是个女子。

生为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出来抛头露面,这是书生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他自己接受不了,自然觉得诸葛先生也是接受不了的。也正因如此,他方才才急中生智说了这么几句话。

谁知诸葛先生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流露出赞赏的表情,反而和无知妇孺一同嘲笑自己,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倒不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只觉得诸葛先生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让自己这样的明珠蒙尘。

“之前是我看错人了!”书生冷哼一声,这便甩袖而去了。

旁边的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当这书生是真的傻了,竟是自发地为这书生让出了一条道来。

韩景行看了一眼书生,顿时萌发出了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心中想着日后定要对这书生委以重用。

莫琚自然不会理会台下的人都在想些什么,只微微颔首,镇定自若地看向了司马棋。

司马棋久久地没有说话,低头犹疑着到底要不要接受莫琚的这个建议。

不得不说,莫琚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过诱惑。

五子,足以定了胜负。

她虽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莫琚,可莫琚却非等闲之辈,连大姐都输在了她的手上,她不得不对莫琚多了几分防备。

司马棋想了半天都没有主意,只好求助似的看向了台下。

司马琴和慕明轩都感受到了司马棋的目光,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可是司马琴点头,慕明轩摇头,这决定落在司马棋眼里,竟让她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司马琴是她的大姐,一直以来,她习惯性的听从和跟随她大姐的决定。

在她眼里,司马琴就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她不觉得她的姐姐会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

若是平常,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顺从她的大姐,可今天,东单的九皇子也在这里,那就与一样不同了。

这慕明轩会是东单未来的皇帝,更会是她大姐的夫君。

都说出嫁从夫,到时候她的大姐都要听慕明轩的话,那她就更要听从于慕明轩了。

可她转念一想,慕明轩如今既不是大姐的夫君,也不是东单的皇帝,她自然不用听他的话。

想到这,司马棋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打算答应莫琚的提议。

可此时,司马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又向司马棋摇起了头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认输

司马棋皱眉,不知道长姐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可既然长姐和九皇子的决定是一样的,那她便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厉声道,“王姑娘这是看不起我么?”

莫琚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司马棋。

适才,她见了司马棋点头,便以为司马棋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她正欲让侍女去安排,却不想司马棋竟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莫琚对司马棋本就没有好感,也不愿在和司马棋多费唇舌,只将手中的黑子落在了棋盘的小目之上。

司马棋本还想借机生事,可见莫琚已经落了子,忙也不甘示弱地紧跟而上。

莫琚有条不紊,司马棋却是步步紧逼,到最后,莫琚竟被司马棋逼得退无可退。

围观的百姓在此安静了下来,他们不通棋艺,只觉得黑子被白子包围了起来,似是岌岌可危。

司马书和司马画都为自己的二姐感到骄傲,一副与有荣焉得样子。

而司马琴看着那落满棋子的棋盘却是纠结不已。

这一来,她自然是希望司马棋可以获胜的。

司马棋获胜,司马家的姑娘便有机会嫁给九皇子,成为东单未来的皇后。

可与此同时,司马琴却也觉得有些不安。

若是她们姐妹四人都输了,那也就罢了,可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输在了莫琚的手上,那慕远风还会同意让自己嫁给慕明轩么?

司马琴一边想,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到后来,那好好的蚕丝手帕竟被揉成了一团。

好在韩景行在一旁偷偷地提醒了司马琴不要失态,司马琴这才将帕子收回了怀里,面上又摆出了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韩景行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才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司马书的旁边。

司马书却嘟起了嘴巴,一脸阴沉地嘟囔道,“巴巴地去长姐那里献殷勤,也不怕被人笑话!”

韩景行讪讪地笑了,熟知女子心性的他自然知道司马书吃醋了。

他得意之余,免不了又贪心了起来。

这司马家可是东单最有势力的家族,慕远风觉得司马坤没有儿子,不足为惧,是以格外地重用和信任司马坤。

可韩景行却觉得,像司马坤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未必没有造反之心。

他没有儿子,可却会有女婿。

如今这三小姐司马书已然是对自己死心塌地了,如果他再能俘获司马琴的芳心,一定能获得司马坤的支持和赏识。

待他成为大宁的皇帝,便会封司马家的小姐为后,到时候,司马将军爱女心切,没准会把东单的江山双手奉上呢?

想到这和,韩景行不由得笑了出来。

司马书见韩景行笑了,心中更加不悦,伸手便要将韩景行腰间的香囊给扯下来。

韩景行知道司马书是真的生气了,忙一闪身,低声在她的耳畔呢喃道,“我去提醒你大姐,还不是为了你么!你们都是司马家的小姐,需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才是啊。”

说完,韩景行还朝着司马书那粉粉嫩嫩的小耳朵上吹了一口气。

司马书只觉得身子一软,一张小脸立刻烧了起来。

“小姐小心!”韩景行见状忙扶住了司马书的纤纤细腰,与此同时,他的手还不忘在那丰腴之处狠狠地摸了一把。

“你!”司马书又羞又恼,见韩景行一脸真挚,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司马书没有阻止韩景行,韩景行便将司马书轻轻地拉到了一旁,一张大手愈加放肆地在司马书的身后游走了起来。

司马书未经人事,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双眼迷离,低声呢喃了起来。

慕明轩察觉身后有异,一转头,正见韩景行和司马书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慕明轩怒极,却是无法在公开场合责骂于韩景行。

毕竟韩景行此刻的身份乃是东单的十皇子。

他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若被大宁的百姓发现了,那丢的可是东单皇室的脸。

慕明轩皱了皱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一双鹰眸却是狠狠地瞪向了韩景行。

韩景行心中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收回了手,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旁。

谁知这司马书早已被韩景行摸得浑身瘫软,韩景行这一收手,她竟失了重心,瘫坐在了地上。

百姓见司马书眼含秋水地倒在了地上,立刻议论了起来。

这些人出生市井,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顾及这么多,且他们正在为场上的胜负忧心,说出的话便更加难听了起来。

慕明轩想出言制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司马家的小姐不知廉耻,当众做出这种事情,他即便贵为皇子,也无法为其遮掩。

韩景行想要出手去扶司马书,却见慕明轩一直瞪着自己,只好低声问道,“三小姐,你可还好?”

韩景行一边说,一边示意司马画,让她扶司马书起来。

可这司马画却嫌自己的三姐丢脸,赌气转过了头去,怎么都不愿看她这个三姐。

到后来,还是司马琴上前扶起了司马书。

“三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司马琴语气温柔,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这司马书自幼便是娇生惯养的,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如今被长姐这样看着,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司马琴替司马书擦干了眼泪,转而冷厉地瞪了韩景行一眼。

她虽然怪自家的妹妹不争气,丢了司马家的颜面,却更怨韩景行管不住自己,竟在这种场合轻薄司马家的小姐。

韩景行被司马琴看得心中发凉,竟破天荒地自责了起来。

他其实也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他只要一碰到女子便会情不自禁。

先前对宅子里的四个姑娘是这样,后来对丽春阁的牡丹也是这样,今日见了司马书,他竟再一次地无法自持。

韩景行隐隐觉得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却也无法辩解,只任由司马琴那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一下一下地剜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鹤影却是无暇顾及这么多,他一心一意地盯着云台,不是怕莫琚会输,只是担心莫琚的身子。

而此时,司马棋已得意洋洋地落在了手中的白子,傲慢无礼地看向了莫琚,“王姑娘,你可认输?”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反败为胜

“认输?”莫琚眉头一挑,反而打趣地看向了司马棋。

而那含笑的眼眸似是在说,“姑娘下在这里可别反悔!”

出乎意料的是,司马棋竟看出了莫琚的心思。

只见她冷笑一声,神采飞扬地说道,“落子无悔。”

此话一出,司马棋竟也有些懵了。

不管她方才从莫琚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可那莫琚却是没有开口的。

如今,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不免担心别人也把她当成了傻子。

司马棋脸色一白,便急急忙忙地朝台下看去。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司马书的身上,并没有人听见司马棋方才说了什么。

司马棋这才放下了心来,可她转念一想,又隐隐地不自在了起来。

她是司马家的二小姐,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她心里却很清楚,在父亲眼里,只有她那大姐和她的小妹才能为司马家带来荣耀。

不过这倒也不怪司马坤偏心,司马琴聪慧过人,又是他和司马夫人的第一个女儿,他自然对其寄予了无限的厚望。

而司马画是司马家的小女儿,且司马夫人生司马画的时候伤了身子,尽管大夫没说,可大家心里却都像明镜似的,这司马画怕是司马家的最后一个孩子了。

因此,司马坤对司马画便多了几分纵容。

偏这司马画生的极美,颇有司马老夫人年轻时候的风韵,正因如此,司马画在祖母面前也越发受宠了起来。

与这二人相比,司马棋和司马书便少了几分关注。

虽说都是自家姐妹,可这日子久了,她们的心里也都不是滋味。

若非如此,司马棋也不会早早地请求司马夫人替自己定亲。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大姐和小妹面前扬眉吐气,可却被三妹抢了风头。

司马棋不知道司马书事先和韩景行做了什么,此刻见司马书面色潮红,有气无力地靠在司马琴的身上,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认定了她是在装柔弱,搏同情。

莫琚见司马棋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忿的神情,倒也没当一回事,只以为司马棋是看出了棋局中的破绽,此刻恼羞成怒了。

不过即便她已经看出来了,莫琚却也不打算心慈手软。

当下,她便气定神闲地在左下方落下一子。

这一子下去,原先如死棋一般的黑子竟在顷刻间都活了起来。

不仅如此,这连起来的黑子仿佛大军压境一般,将司马棋的白子全部包围了起来。

“司马姑娘,你输了。”莫琚低声道。

莫琚的语气既不谦逊,亦不张扬,就这么不卑不亢,尽显大宁的气度。

司马棋却是愣住了。

半晌,她才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死命地盯着棋盘,想在其中找出莫琚的疏漏,与此同时,她又不免怀疑莫琚方才趁她不备,在这棋盘上动了手脚。

可是,那两个侍女早就将这二人的棋一步步地挪到了台中悬挂着的棋盘上,即便是莫琚想要动手脚,台下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动手脚。

且不管司马棋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莫琚落下的那一子,的确是她的最大的破绽。

“妖孽!”司马棋又看了一眼莫琚,硬是从齿缝间挤出了这两个字。

在她看来,若非莫琚是妖孽转世,她怎能在顷刻间化劣势为优势,反败为胜,赢了自己呢?

然不管司马棋是怎么想的,这一局,她终是输了。

台下…,鹤影和慕明轩早已看出了二人的胜败。

紧接着,大宁的棋博士也出面宣布道,“这一局,大宁胜出!”

此话一出,旁边带着红绸的男子便也敲响了锣鼓。

众人哗然,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方才这位王姑娘还是出于劣势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竟反败为胜了?

百姓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大宁胜了,他们便觉得脸上有光了。

倒是坐在茶棚里的诸葛先生一直绷着脸,面上恹恹的。

离殇见了,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莫琚,便悄悄地退了下来,亲自替诸葛先生斟了一杯茶。

“先生别担心,王姑娘不会输的!”离殇小声劝慰着。

诸葛先生却是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看向了离殇,“姑娘当老夫是傻的么?台上这位哪是什么王姑娘,她分明是……分明是仙女下凡吧!”

诸葛先生原想说破莫琚的身份,可这里实在人多口杂,此事有关乎到大宁的国威,是以诸葛先生终究没有说破真相。

离殇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心中想着人人都道这诸葛先生脾气古怪,可这诸葛先生倒也还算个识大体的。

因此,离殇便也放下了身段,柔声劝慰道,“先生别气了,王……王姑娘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诸葛先生白了离殇一眼,却没有说话,只将离殇给自己倒的茶一饮而尽了。

离殇见诸葛先生喝了茶,只当他是气消了,便又放心地回到了鹤影的身边。

这小丫头只以为诸葛先生是因为莫琚隐藏了身份才生气的,却不知真正让诸葛先生生气的是,莫琚竟在诸葛先生面前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在他看来,莫琚虽然在琴棋书画上都小有造诣,却不过是女儿家心思奇巧罢了。

可方才莫琚的那一番布局,却打破了诸葛先生对莫琚的看法。

这姑娘胸中自有丘壑,她的棋艺绝非像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般平庸。

与此同时,诸葛先生也暗自奇怪,不是说这晋王妃不是不会琴棋书画的么?

不过不管怎样,莫琚都为大宁挣回了脸面,他虽怪莫琚刻意隐瞒,却也觉得与有荣焉。

这边,诸葛先生正在洋洋自得。

那边,司马琴却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司马棋竟然输了!

虽然司马琴私心里并不希望司马棋抑或是其他的妹妹赢过了莫琚。

可她却无比清楚,若是今日她们姐妹四人都败在了莫琚的手下,只怕她司马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同时计上心来,偷偷地向韩景行使了个眼色。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墨玉棋子

韩景行心领神会,冲着司马琴点了点头。

司马琴这才放下心来,垂首站到了一边。

胜负已定,莫琚也不愿再在云台上吹风,只由着那隐在空气中的忍卫托着自己飞下了云台。

司马棋气急败坏,挥袖推翻了棋盘,翻身而下。

可那棋子乃是上好的墨玉制成的,司马棋这么一挥,不少的棋子皆都跌落下了云台,瞬间摔了和粉碎。

那两个侍女望着被打翻的棋盘心疼不已,飞身便要和司马棋理论。

司马棋却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们,心里想着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人,不过是碎了几个棋子,至于这么斤斤计较么。

司马棋嚣张的样子让这两个侍女更加恼火,挥手便欲教训司马棋。

司马琴自知理亏,却还是挡在了司马棋的前面,厉声道,“两位姑娘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白衣侍女冷哼一声,指着司马棋道,“司马家的姑娘打坏了我大宁的国宝,难道不该受点教训么?”

“国宝?”司马琴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侍女,她很想说不过是几颗棋子罢了,怎就成了国宝。然她司马家理亏在先,犹豫了半晌,司马琴还是不甘示弱地说道,“二妹弄坏的东西,我司马家必定照价赔偿。可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欲对我二妹动手,是当我东单没人了么?九皇子,你说呢?”

说完,司马琴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明轩。

不管怎么说,慕明轩身为东单皇子,遇到这个场合都该为司马家说句话的。

只不过,此时的慕明轩正在想方才和离殇说悄悄话的那个老头是谁呢,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听司马琴叫了自己一声,忙附和道,“姑娘所言有礼!”

司马琴自然不知道慕明轩在想些什么,她见慕明轩同意了自己的话,竟是得意地看了离殇一眼。

按理来说,离殇不过是一个丫鬟,像司马琴这种眼高于顶的人是不会将离殇放在眼里的。

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离殇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司马琴也觉得自己的念头实在古怪,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急于向离殇示威。

谁知那离殇根本就没有往慕明轩和司马琴那边看,她见莫琚下来了,就忙着上前扶住了莫琚。

司马琴自讨没趣,只好转而看向了那个白衣侍女。

白衣侍女冷冷地扫了司马琴一眼,忽而抱拳道,“这墨玉棋子触手生温,乃是先祖王家的家传之物。如此无价之宝,敢问皇子打算如何赔偿?”

要说这白衣侍女对慕明轩倒也算是恭敬,只是那眼中洋溢着的不屑和愤怒却是溢于言表的。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司马棋毁掉的可是人家的家传之物。

司马琴闻言亦是愣了一下。

尽管她不善棋艺,却也知道这王家乃是制棋世家,若这棋子真的是王家的家传之物,那可真是无价之宝了。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言道,“姑娘说这是传家之宝,那便是传家之宝了?小女素问王家极善制棋,却没想到这王家的传家宝竟是如此易碎呢!你们王家将这棋子保留至今,真真是费心了呢!”

“你!”白衣侍女恼羞成怒,不愿再与司马琴多说,抬手便要将司马棋抓出来。

这下,慕明轩可算是回过神来了。

他微微皱眉,回头瞪了司马琴一眼,转而柔声道,“姑娘莫恼!这棋子虽然碎了,然却不是不可修缮的。本皇子在此保证,一定会请大宁最好的师傅修补好这棋子。”

“那要是修不好呢?”白衣侍女双脸被气得通红,可她面对慕明轩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却是发不起火来的。

慕明轩见这姑娘已经不若先前那般生气了,这才拱手道,“不管能不能修好,本皇子都会照价赔偿的。倾家荡产,在所不辞!”

白衣侍女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冲着慕明轩福了福身子,这才不说话了。

可她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嘀咕着,“你乃一国皇子,我要真让你倾家荡产了,还有命活在这个世上么?”

慕明轩似是从这白衣侍女的眼睛中看出了她的不满,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又回身嘱咐道,“司马棋,还不快向这位姑娘道歉!”

司马棋即便心中再不满意,却还是走到了白衣侍女的身边,不情不愿地开口道,“还请姑娘见谅!”

白衣侍女不愿和司马棋再费唇舌,转身回到了鹤影的身侧。

司马棋见她走了,这才小声嘟囔道,“既是家传之宝就该好好地藏在家里!如今拿出来炫耀就该做好被毁的准备!说的这么可怜,其实不过是活该罢了……”

这话原是司马棋的心中所想,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侮辱,一时不觉,竟嚷了出来。

司马琴蹙眉,虽然怪妹妹不争气,却也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

好端端地谁会将传家宝拿出来呢?

可莫琚闻言却是心中一暖,双目含情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感受到了莫琚的目光,轻轻牵起嘴角,回了莫琚一个温暖的微笑。

这墨玉子,其实是为莫琚准备的。

眼下天凉,莫琚又怀着身子,若是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鹤影心中担心,却又不能在云台四周当上暖炉,只好寻来了这触手生温的墨玉棋子,虽说作用不大,却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只是这墨玉棋子会被司马棋损害,却是鹤影不曾想过的。

世家小姐大多温婉,即便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像司马家这样的姑娘,鹤影还是头一次见过。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只看这四个姑娘,鹤影便知道这司马坤为何会深得慕远风信任了。

若论起来,这司马坤的性子只怕比慕明轩还要像慕远风几分呢。

鹤影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像慕远风这样妄自尊大的帝王,想要借韩景行之手掌控大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韩景行见莫琚和鹤影四目相对,竟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怨气。

他转头看了司马书一眼,司马书会意,立刻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战而退

司马琴见司马书晕倒了,立刻便知是韩景行出的主意。

方才,她向韩景行使眼色,正是想让韩景行想个办法让司马书和司马画不用飞上云台。

事实上,司马家除了司马琴勤练武艺之外,其他的三个姑娘根本志不在此。

司马琴学武,一开始是为了保护母亲不被祖母欺负,后来,司马老夫人见司马坤护妻心切,便也就懒得管司马府的事情了。

然司马琴还是不放心母亲,便拖着二妹司马棋学了一段时间的武艺。

二妹听话,性子又强,所以比划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可那司马书和司马画却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司马书还好一点,司马画却是真正的娇小姐。

司马画生的美,年纪又小,慕远风便想让司马画出去和亲。

为此,司马坤还狠心地让司马夫人替司马画裹了小脚。

司马夫人原是舍不得的,然她深知这司马家的富贵和体面皆是慕远风赏的。

如今慕远风想用她的小女儿和亲,她不仅不能拒绝,还得赔笑将女儿送上。

再后来,司马画听了娘亲的劝解,便同意被裹了小脚。

令人惊讶的是,司马书听说裹了小脚能嫁到好人家,竟也求司马夫人替自己裹了脚。

司马夫人拗不过她,又怕司马书说自己偏心,只好忍痛也替司马书裹了小脚。

只不过,这司马书的年纪比司马画要大了几岁,受的罪自然也要比司马画要多上几分,也要比司马画难恢复一些。

是以别说让她飞上云台了,便是让她略微动动腿脚,只怕她也是做不来的。

正因如此,司马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司马书和司马画出来迎战。

司马琴自负惯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败在别人手上。

直到她见识到了莫琚的琴声和棋艺,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司马琴心里清楚,她的那两个妹妹根本不是莫琚的对手。

她有心想让司马画不战而退,只要不比,便是胜负难定。

等到莫琚拿到了千年雪莲,她们在放出话去,只说是司马画一时心软,不忍看着唐云翔病逝,这才让故意装病不比的。

如此一来,司马画定会博得大宁的尊重。

到时候,她若想嫁给大宁皇室,那可就简单的多了。

其实说是大宁皇室,不如说慕远风有心将司马画送给鹤影。

慕远风老谋深算,虽然看重了韩景行,却也知他未必能成事。

为了他的千秋大业,慕远风便想上演一出美人计。

只要司马画迷住了鹤影,还怕他不将大宁江山拱手奉上么?

司马琴深知慕远风的心思,这才想将人情卖给司马画。

一来,这晋王妃已经殡天许久了,晋王又是个正当年的男子。

即便这二人再情深,晋王也该重新娶个妻子了。

司马画年轻貌美,司马琴并不觉得这个妹妹会比不过已故的晋王妃。

再者,这唐云翔乃是晋王殿下的岳父,司马画若是将千年雪莲送给了晋王,还怕晋王不肯娶她过门么?

至于这三来嘛……

司马琴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如果慕远风知道了司马画乃是司马琴设计送进王府的,只怕他不仅不会怪罪司马琴,还会对她另眼相看。

如此,她又何愁自己不能嫁给慕明轩呢?

可是司马琴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韩景行既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勾引到了自己的妹妹。

韩景行既然看上了司马书,自然要替司马书打算。

在他心里,自己迟早是要坐上这大宁的龙椅的。

既然他要做大宁的帝王,自然是他不愿意将来娶一个曾输在别人手下的女人为妻的。

可他若想坐稳大宁的龙椅,便只能娶司马家的女儿为妻。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东单的支持。

韩景行思来想去,便决定让司马书装病。

说起来,这个主意还是司马琴告诉自己的。

只不过,司马琴是让自己想个办法让司马画不留痕迹的病倒罢了。

只有这样,日后若是有人查了起来,也不会抓到司马画的把柄。

她之所以让韩景行来做这种事,正是因为她知道韩景行身上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毒药。

韩景行不知道司马琴背后的目的,他觉得反正是要装病,他和司马书心意相通,自然是让司马书装病更容易些了。

他却不知他这私心竟误打误撞地打破了司马琴天衣无缝的计划。

司马琴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是有苦说不出。

可这司马书已经倒在地上了,她便是再不开心,也只得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毕竟她的心上人还在一旁看着她呢!

想到这,司马琴只好收起脸上的不悦,体贴地扶起了司马书,“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晕倒了?”

司马书摇了摇头,顺势将纤纤玉指搭在了额头上,低声道,“妹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这会儿头疼的厉害,怕是不能和王姑娘比试了……”

司马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那原本搭在司马书身上的手也加紧了力道。

水葱般的指甲嵌进了司马书的皮肤里,直让司马书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这司马书却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如今她有韩景行在背后撑腰,便更加不将司马琴放在眼里了。

她当即推开了司马琴的手,柔柔弱弱地嚷道,“姐姐,你这么用力干什么?妹妹日后还要嫁人呢,若是身上有了伤,别人还肯娶妹妹么?还是说姐姐并不希望妹妹能寻得一份好亲事?”

司马书的声音不大,慕明轩却是听了个真切。

他厌恶地看了这两姐妹一眼,也不管这二人到底耍地是什么把戏,只沉声道,“三小姐既不能比,那我们便认输,让四小姐作画吧!”

慕明轩那冷漠的眼神落在了司马琴的心里,她心中百感交集,硬是将一腔怨气撒在了司马书的身上。

韩景行不想让司马书丢脸,她却偏要司马书出丑。

听了慕明轩的话,她立刻反对道,“妹妹代表着我东单的脸面,即便是病了,也该出战!不战而退的人,不配做我司马家的姑娘!”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司马琴的主意

“姐……”司马书显然没想到司马琴会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清澈的眼眸中迅速凝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可这些年来,她一直对这大姐唯命是从,此刻,纵是她有心和司马琴争论,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司马书默不作声,韩景行却是气红了双眼。

“司马琴!”韩景行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司马琴的身边,风轻云淡地说道,“这才艺大赛不过是我东单和大宁相互了解一番罢了。大小姐这么在乎输赢,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说完,韩景行也不理会司马琴,只用力打掉了司马琴落在司马书胳膊上的手,体贴地扶着司马书推到了一旁。

他心里既认定了司马书,自不会让人随意欺辱于她。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韩景行对司马书用情至深,只是因为他不想娶一个没脸面的女人为妻罢了。

然司马书不明所以,对韩景行更加痴心。

司马书站定,这才朝着韩景行福了福身子,“多谢十皇子。”

说这话时,司马书刻意压低了声音,她本就柔弱,如此细声细语更平添了几分娇羞。

而一双杏眼满含深情,眼波流转间,荡漾出了一阵阵春意。

韩景行先是听了司马书那娇柔的声音,又见了司马书风情万种的样子,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上前虚扶了司马书一把,心中却想着这司马书虽然家事显赫,却也太过柔弱,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想到这,他不禁又想起了穆瑶。

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不会像司马书这样装病吧。

想到她那不服输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许久未见,他竟有些想念穆瑶。

“也不知她在天牢过得好不好……”韩景行小声嘀咕道。

司马书不解其意,疑惑地看向了韩景行,“十皇子,你说什么?”

韩景行尚未回过神来,如今听司马书这么一说,顺口便道,“三小姐,你该跟她们比试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是输了,那也不丢人!”

“可是……”司马书咬了咬下唇,心中却想着不是你让我装病的么?

可她虽然心里这么想,却并没有说出来,只点头道,“十皇子说得对,小女即便不才,也不该临阵退缩。我是司马家的女儿,就应该拿出司马家的气势来!”

司马书说完,便轻轻地推开了韩景行,扬声道,“王姑娘,小女愿和你一比!只是小女身子不适,只怕是飞不上云台了,不知可否……”

不等司马书说完,鹤影便点头答应了司马书的要求,“自然可以!来人呐,上笔墨纸砚!”

聪明如鹤影,他一早便看出了司马书和司马画是不会功夫的,此时他不拆穿她们,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那云台上四面透风,他本就不想让莫琚上去受冻的。

如今司马书既然已身子不适为由,鹤影自然乐得成全她。

当然了,鹤影能看出这二人不会武功,身为东单皇子的慕明轩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见鹤影不仅不拆穿司马书的谎言,还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司马书的要求,心中感概万千。

这晋王殿下如此磊落,又顾及东单的颜面,父亲却要用那救人性命的千年冰雪莲生事,他实在不能苟同。

不仅如此,因着这才艺比试,慕明轩还顺带着看不上司马家的人了。

这武功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偏这司马家的小姐非得沽名钓誉,非得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不同。

这样的姑娘,慕明轩实在是看不上。

因着这个,他越发觉得离殇这样真性情的姑娘越发难得了。

再看向对面的离殇,慕明轩的眼睛没由来地亮了起来。

而司马琴自韩景行说了自己别有用心之后,就一直心虚地看着慕明轩。

如今见慕明轩对离殇动了情,心中恨意更甚。

恨不得当场将离殇生吞活剥了。

离殇先是感受到了慕明轩的目光,便对其展颜一笑。

忽而见那司马琴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离殇目光一闪,装作若无其事地别过了头去。

慕明轩察觉到离殇的神色有异,便说着理顺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转头,正对上司马琴那凶狠毒辣的目光。

他微微皱眉,迅速地转了过去。

司马琴错愕,她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做何解释。手足无措间,她只好把一腔怨气都撒在了离殇的身上。

“这贱丫头一定是故意的!”司马琴忿忿不平地想着,“装着一副单纯的样子勾引九皇子,偏生九皇子还就吃她那一套!狐媚!”

不过司马琴转念一想,这九皇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以慕远风的性格,将来一定会给慕明轩塞很多妾室的。

眼下慕明轩对离殇用情越深,想要对付离殇的人也就越多。

到时候,她只需随便挑唆几句,自会有人甘愿做自己手上的棋子,又何必自己费心。

只要想到日后离殇会被别人折磨得不成样子,司马琴便觉得心中快意。

因着想到了对付离殇的办法,司马琴便也不再计较,只挪到了慕明轩的面前,柔声道,“九皇子,小女见晋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着实可爱,若是能带回东单,陛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呢!”

司马琴竭力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然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落在慕明轩眼里,却是令他嫌恶不已。

他冷冷地扫了司马琴一眼,厉声道,“别在本皇子面前耍手段,否则,本皇子定要你好看!”

慕明轩一向温文尔雅,忽然这么疾言厉色,竟让司马琴心惊不已。

她愣了半晌,颤颤巍巍地福身道,“小女知道了……”

慕明轩却不再搭理司马琴,只冷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了正在挥墨的莫琚和司马书。

好半天,司马琴才冷静下来,再看向离殇时,司马琴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可这清澈的眼眸却让司马棋吓了一跳,她知道,她的大姐要发狠了。

虽然司马棋不赞同大姐亲自对付一个婢女,却也想知道她的大姐到底会有什么手段。

毕竟过了年自己就要嫁人了,嫁人之前,她总该学学该如何对付那些妾室才对!

想到这,司马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偏袒

司马琴和司马棋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若是有人稍稍留意,定会发现掩藏在她们眼底的算计和狠辣。

只不过,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却都被司马书和莫琚吸引过去了。

台上,莫琚胸有成竹,一气呵成。

她虽带着薄纱,大家却仍然能从她那澄澈的眼睛中看到一抹充满自信的光亮。

和莫琚相比,司马书便少了几分镇定与气度。

只见她颤颤巍巍,冷汗涔涔。

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她那拿笔的手总是颤抖不已。

她虽有心控制,却是无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搁下了笔,长长地舒了口气。

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看起来赏心悦目。

除非离得特别近,否则,很难察觉到这纸上因为司马书的抖动而形成的瑕疵。

司马书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心中想着尽管这不是她最好的一副字,可若想获胜,却已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台上的香已经燃尽。

太傅亲自敲了一下锣鼓,宣布着比赛的结束。

几位侍女分别取走了莫琚和司马书面前的宣纸,只听“啪”地一声,两幅字便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司马书书地乃是一副“兰亭集序”,司马书自知自己没有书圣的笔力,所以特意还用了小楷,虽然少了几分坚毅与潇洒,却是将女儿家的妩媚注进了字里。

而莫琚的纸上只书着一个“宁”字,刚柔并济,浑然天成。

司马书见了莫琚的字,立刻变了脸色,口中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

离殇奇怪地看了司马书一眼,心中想着这司马家的姑娘怎么各个都这么地奇怪。

她家王妃的字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即便司马书写不成,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然离殇不知道的是,莫琚的这一个“宁”字刚劲有力,即便无法和书圣相比,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台下那些有眼力的读书人见了莫琚的这幅字,皆都流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鹤影不喜别人这么看着莫琚,只轻轻一拉,便将莫琚挡在了身后。

他轻咳了两声,转而道,“太傅大人,还请你定夺输赢吧!”

“是!”许太傅拱手,却对鹤影方才的那个小动作极为不满。

许太傅乃是恭亲王的弟子,即便他没有见过莫琚,却也还是偏帮莫琚的。

如今晋王妃尸骨未寒,鹤影就在这里公开宣示他对王姑娘的主权,若非此刻还有东单的人在场,太傅一定会好好教训鹤影一番的。

然当太傅见到了莫琚所书之字,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世间竟有此等才女,难怪像晋王殿下这般痴心的也好移情别恋了……”太傅暗自腹诽着。

再看向鹤影和莫琚时,严重竟有了一抹讳莫如深的色彩。

这种眼神,鹤影小时候经常见到。

许太傅是三个皇子的先生,以前,鹤影只要犯了错,许太傅就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是以鹤影最受不了许太傅的这种眼神。

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虽不喜,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许太傅见鹤影一脸憋屈,笑得更加开怀了。

莫琚看了一眼鹤影,又看了一眼许太傅,弯了弯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许太傅才沉声道,“司马姑娘,若是下官判王姑娘胜,你可有异议?”

司马书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心中已有胜负,自是不必辩驳。

许太傅见司马书摇头了,又转而看向慕明轩,“九皇子,若是下官判宁国胜,皇子可有异议?”

慕明轩虽不是书法名家,却也知司马书不是莫琚的对手。

他又看了一眼台中的两幅字画,拱手道,“王姑娘笔力浑厚,本皇子拜服!”

许太傅闻言,这才点了点头,捋着胡子踱步到了锣鼓旁,开口便欲宣布胜负。

可不等他开口,司马棋便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三妹的书法乃是玉壶之冰,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太傅你判宁国获胜,只怕是有私心吧!”

许太傅为官数十载,一向公正廉洁,今日被一个女娃娃说自己有私心,竟是被气红了脸。

不过他虽然生气,却还是要给东单的姑娘留几分颜面的。

许太傅想了想,这才开口道,“这位司马姑娘,贵国的九皇子和你的妹妹都已认输,你怎能说老夫有私心么?”

司马棋轻哼一声,也不理会许太傅,只扬声道,“我三妹的书法乃我东单第一,岂是尔等粗野之辈能看懂的?再者说了,我三妹写了这么多字,王姑娘却只写了一个字,即便是论字数,那也该判我东单获胜!”

“二姐!”司马书涨红了双脸,低声道,“书法比赛,何时以字数定输赢了?二姐你别闹了,妹妹我的确技不如……”

司马书想劝司马棋回去,可她话音未落就被司马琴拉倒了一边,“你别出声,由着你二姐去闹!我司马家的姑娘不能再输了!”

“可是……”司马书又看了一眼台上的字画,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自己的书法实在难和莫琚相提并论。

司马琴虽知道司马书不如莫琚,却还是狠狠地瞪了司马书一眼,“可是什么可是?司马家的姑娘何时学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你要知道,若是我们全军覆没了,以陛下的性子,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一家么?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家被满门抄斩么?”

“这……”司马书沉默地低下了头去。

不得不说,以慕远风的性子,没准真的会抄了司马府。

此刻,司马书并不担心司马家其他人的性命,只想着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有机会嫁给东单的十皇子么。

想到这,她忍不住偷偷地看了韩景行一眼。

韩景行亦冲着司马书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司马书见状,这才认命地退到了司马琴的身后。

而台上,司马棋正炮语连珠,直指许太傅不够公正,公然偏袒莫琚。

许太傅虽然问心无愧,却是百口莫辩。

他无助地看向了鹤影,希望鹤影能替他辩驳两句。

然鹤影仿佛并没有收到许太傅的暗示,只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太傅……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乞丐

太傅见鹤影丝毫没有要帮助自己的意思,只好敛了神色,沉声道,“司马姑娘,这书法比试怎么能用字数定胜负呢?”

“怎么不能了?”司马棋见许太傅不敢对自己用强,一时间气焰更甚,“同样的时间内我三妹写了这么多字,可那位王姑娘却只写了一个字!所谓熟能生巧,单凭这字数便可知我三妹对书法的造诣有多高了!太傅判王姑娘获胜,若非有意偏袒,那定是你老糊涂了吧!”

“你!”许太傅指着司马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上了年纪的人最怕被别人说自己老了,便连许太傅也不例外。

更重要的是,这许太傅乃是个读书人,司马棋若只说他老了那也就罢了,如今竟公然嘲笑许太傅糊涂了,一向自诩聪慧的许太傅又怎甘心被这样侮辱。

可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又是东单皇帝派来的使者,许太傅便是有心教训司马棋,却也觉得束手束脚的。

作为皇子的先生,许太傅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他一时气急,竟将唇边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所谓吹胡子瞪眼,大抵就是如此吧。

司马棋见许太傅不说话了,索性将司马琴也拉了出来,高声道,“大姐,你觉得妹妹说的有没有道理?这许太傅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司马琴虽然有心纵然司马棋闹事,却没想到司马棋会拉自己下水,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且她悄悄地瞟了慕明轩一眼,见其眼中满是厌恶,立刻又羞又恼,心中恨极了自己的二妹。

不过她虽气恼,面上却仍挂着淡淡的笑容。

“二妹,”司马琴嗔笑道,“许太傅是大宁最有学问的人,你怎么能说他糊涂了?我们虽是客人,却也不能胡搅蛮缠不是?至于这胜负,大姐相信,许太傅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会让三妹受委屈的!太傅觉得呢?”

此言一出,许太傅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单听司马琴前面的两句话,许太傅还以为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

可听到后来,他才发现这司马琴要比司马棋难对付得多。

这姑娘以退为进,一句不会让三妹受委屈的便断掉了许太傅的退路。

此刻,他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若他判了王姑娘获胜,司马家的人定会让百姓觉得是司马书受了委屈,是他许太傅存心偏袒大宁。

可若他判了司马书获胜,别说晋王殿下不会绕过他,就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毕竟这王姑娘的书法造诣只怕要比许太傅还要略胜一筹呢。

许太傅哑然,只好在心中低声念道,“这真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司马书见大姐和二姐都为自己打抱不平,心态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此刻,她竟然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二姐所说的一样,是皇权斗争下的牺牲品。

而她的字,本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字。

至于那王姑娘,谁知道她是不是只会写这一个字呢?

这样想着,司马书便觉得自己鼻尖泛酸、委屈不已。

离殇见许太傅被司马家两姐妹压的说不出话来,便想站出来打抱不平。

然莫琚却一把拉住了离殇,示意离殇不要轻举妄动,而她自己却向前迈了一步,冷声道,“依司马姑娘的意思,只要在相同的时间里写出更多的字,那便是胜了?”

因着莫琚面对着司马棋和司马琴二人,又没有言明她究竟是在和哪位司马姑娘说话,司马棋便抢先开口道,“本姑娘正是这个意思!”

莫琚却没有理会司马棋,她只冷冷地看向了司马琴,低声道,“琴姑娘,你也这么觉得么?”

说话间,莫琚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幽深。

那动人心魄的神色竟让司马琴有些晃神。

她皱了皱眉头,她隐约觉得莫琚的这个问题有些古怪。

可既然她的妹妹都已经回答了,她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妹妹的面子。

万般无奈之下,司马琴只好点了点头,柔声道,“小女和妹妹想的是一样的呢!”

相比司马棋而言,司马琴的语气里也少了几分嚣张,多了一丝谦逊。

然莫琚还是敏锐地在司马琴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屑。

不过,既然司马琴和司马棋都同意了自己的观点,那莫琚也懒得和她们辩驳了。

她只踱步到台中的香炉旁,亲手点了一炷香,又缓慢地铺开了一张宣纸,耐着性子磨了好半天的墨。

司马琴见此,心中暗道不好。

莫琚定时要在相同的时间内完成和三妹一样的字数了。

司马书见了莫琚的举动,依然也以为她要和自己比字数了。

然这香都燃了一半了,莫琚却还没有要动笔的意思。

司马书不由得弯了弯嘴角,见司马琴一脸担忧,便又走到司马琴的身边,瞧声道,“大姐放心,即便她是书圣在世,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这么多字的!”

司马琴看了看司马书,又看了看还在研磨的莫琚,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而一直沉默的鹤影则是心疼地看着台上磨墨的莫琚。

他并不在乎这比试的结果,却不愿让莫琚在寒风中受冻。

早知这司马家的姑娘们这么难缠,他才不会同意莫琚来参加此次比试。

又一阵冷风吹过,莫琚这才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被冻僵了。

她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石墨,用力地搓了搓双手,又转头看了鹤影一眼,目光中满是柔情。

鹤影被莫琚这么一瞥,立刻收起了心中的抱怨。

他痴痴地看着莫琚,只觉得台中的这个女子是这样的遗世独立。

今生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当真是夫复何求了!

莫琚的目光却没有在鹤影的身上停留太久,她略过鹤影,冲着台下的一个小乞丐招了招手。

那小乞丐见莫琚看向了自己,先是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见莫琚点了点头,这才自豪地走上了台子。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觉得这位姐姐貌若天仙,能现在这位姐姐的身边,他觉得与有荣焉。

莫琚见小乞丐走了过来,便附身在小乞丐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待小乞丐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狡黠。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司马书认输

莫琚欣慰地揉了揉小乞丐那还带着杂草的头发,笑着退到了一边。

而那小乞丐则是拿起了砚台上的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画起了字来。

待到一炷香烧完,纸上已满是大字。

只是这小乞丐写得并不是什么“兰亭集序”,同样也不是什么名家名作,那满纸肆意地不过都是些最最简单的文字罢了。

即便是这样,那字还依然是杂乱且没有章法的,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小乞丐是没有念过书的。

不过莫琚却不管这么多,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桌上的宣纸,一字一顿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莫琚那清脆的声音在京城中回荡开来,犹如一曲优美的乐章,让人不忍心打断。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京城地百姓这才看出了莫琚的意图,纷纷屏住了呼吸,焦急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司马琴和司马棋暗叫莫琚狡猾,竟想出了这么个阴损的招数来逼她们认输。

而司马书则是死命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地冲上台中和莫琚来个鱼死网破。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她虽技不如人,却没不能容忍莫琚用一个乞丐来侮辱自己。

一股血腥味在司马书的唇齿间蔓延开来,她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只道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刻,她倒是忘了,若不是她那两个好姐姐咄咄逼人,莫琚又怎会找个小乞丐来羞辱她们。

如果她一开始便勇于认输地话,她的两个姐姐即便想帮她,也是帮不了的。

她一时的不甘心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她不怪自己求胜心切,倒怪起莫琚和大宁来了。

至于鹤影,他一早便看出了莫琚的企图,此刻,他只觉得这样聪慧的琚儿可爱无比。

站在鹤影对面的慕明轩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带笑的莫琚。

他只觉得那双眸子无比的眼熟,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何处看到过这样一双灵动而又澄澈的眸子。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莫琚忽然喃喃道,“不多不少,一共三百二十五个字!比司马姑娘的那副字刚好多了一个字。小弟弟,你赢了!”

说完,莫琚还赞赏地看了一眼眼前抓耳挠腮的小乞丐。

事实上,方才是莫琚让这个小乞丐写三百二十五个字的,只是她也没有把握,不知道这小乞丐到底识不识数,谁知道,这小乞丐竟是这样的机灵。

而小乞丐却是挠了挠头,奇怪地看了莫琚一眼,心中腹诽道,“明明是你让我写这么多字的,这会子怎又这般大惊小怪了!小爷别的不会,做了这么多年乞丐要是再不会说数数的话,那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然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也明白这事关乎国体,即便他只是个乞丐,却也不能胡来。

想到这,小乞丐只好装出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略显得意地看向了莫琚。

聪明如莫琚,如何看不出这小乞丐的心思?

也正因如此,她对这个小乞丐更加地欣赏了。

她有心想提拔这个小乞丐,可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因此,莫琚便向离殇招了招手,把小乞丐交给离殇后,她便冷冷地看向了司马家的姑娘。

“司马姑娘,这小弟弟写得字可是要比你们的三妹还多一个字呢!”

司马琴皱眉,当即便想反驳莫琚。

可莫琚却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悠悠地开口道,“难道司马姑娘觉得这小弟弟的字真的比你三妹写得好么?”

莫琚此言一出,司马琴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若说这字不如三妹写得好,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刚才的荒谬。

可她若说这小乞丐的确胜了三妹,那岂不是在打三妹的脸么?

司马琴进退两难,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许太傅见了司马琴那一副吞了苍蝇般的表情,心中快慰无比。

这倒不是说他是个多么小气的人,只是他方才见识过司马琴的厉害,如今见王姑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自是觉得酣畅淋漓。

可他只要一想到王姑娘会代替恭亲王的外孙女嫁入晋王府后,心中又难免纠结不已。

一个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一个是替自己解围的小姑娘,许太傅实在难以抉择。

半晌,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晋王殿下要娶什么样的姑娘为妻,又哪是我能决定的呢?”

想到这,许太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看到台中那个清丽脱俗的姑娘时,他只觉得这个姑娘其实也是担得起晋王妃的称号的。

不过,台上的莫琚却没有注意到许太傅眼神的变化,她见司马琴不说话,便又接着说道,“司马姑娘也不必如此为难,台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然是知道这小弟弟的字是不如你三妹的!既然如此,姑娘还觉得这书法比试是以字数定输赢的么?”

司马琴见莫琚不再追问这乞丐和她三妹的胜负,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她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依旧不依不饶道,“王姑娘所言有礼!这乞丐和我妹妹的书法相差甚远,依然不可同日而语!可若两人的书法功底差不多,在同样的时间里,以字数取胜又有何不可呢?”

“所以司马姑娘是觉得我家主子和你那三妹的笔力差不多喽?”离殇不满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离殇就是不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她叫司马琴还想为难莫琚,便忍不住想和她争辩。

然离殇在心底便觉得司马书根本就不是莫琚的对手,且她一向不善掩饰,说出的话里就带了几分自信。

可这自信落在司马家姑娘的耳朵里,便成了赤裸裸的嘲讽与羞辱。

司马书当即涨红了脸,偷偷地扯了扯司马琴的袖子。

一直关注着司马琴的莫琚自是没有错过司马书的这个小动作。

她觉得司马书还算明理,便轻轻地走到了司马书的面前,低声道,“司马姑娘,是否需要我在同样的时间里再写一副兰亭序呢?”

司马琴刚想答应,司马书便大声道,“不必了!原是小女才疏学浅,小女认输!”

说完,司马书也不理会司马琴,掉头便跑了出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司马画

司马棋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三妹竟会又这么大的气性,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转身便要去追三妹。

司马琴却上前拦住了司马棋,低声道,“让她去!还嫌司马家不够丢脸么?没出息的东西,看回去以后爹爹怎么收拾她!你要去了,保不准爹就连你一起收拾了呢!”

司马棋原还顾念着一点儿姐妹情谊,担心司马书这么跑出去会被人欺负,可如今听了司马琴的这么一段话,脚下一顿,立刻停在了原地。

司马坤的性子,这姐妹四人都清清楚楚的。

要说司马坤对她们不好吧,那倒也不全是。

至少在衣食住行上,司马坤从来不曾亏待她们。

算起来,她们的日子过得只怕要比宫中的公主还要滋润上几分呢。

不过她们心里却很清楚,司马坤根本没有把她们当成女儿,在司马坤的眼里,这四个姑娘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是他用来换取荣华富贵的物品罢了。

所以这些年来,这四个姑娘一直被司马坤关在家中,为的就是防止她们和别人私相授受,毁了自己的清誉。

如今,这司马书在光天化日之下赌气离开了人群,即便她依旧是完璧之身,又有谁会相信呢?

如果司马书失去了联姻的利用价值,定会被司马坤弃之如敝屐。

惹怒了司马坤,只怕这司马书日后的日子会不如一个婢女吧。

而司马棋若是也追了出去,恐怕会落得和司马书一样的下场吧。

就这样,司马家尽管还有三个姑娘,可却没有一个拦住了负气而走的司马书。

莫琚哑然,想要去追司马书,却又怕落入了司马家的姑娘设计好的圈套。

可若不去追,她又着实担心司马书的安全。

这京城这么大,即便有忠玉这样爱民如子的官员,却也不能事事都顾虑周全。

更何况,这司马书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长的又是眉清目秀的,若是真有了什么闪失,那她们也没办法向东单交代不是。

莫琚犹豫了一下,便要吩咐离殇去追司马书回来。

然她刚一开口,韩景行便抢先道,“九哥,书姑娘第一次来京城,弟弟怕她迷路,还是去找找她吧。”

慕明轩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韩景行称自己为九哥,可既然自己的父亲已经收了韩景行为义子,他也不好当众驳了韩景行的面子。

“去吧。”慕明轩冷声道,“若是找到了她,就直接将她带去驿馆吧!”

省得再给我惹这么多事出来,丢了我东单的颜面。

不过,后面这句话慕明轩却是在心中嘀咕的,并未明说出来。

韩景行会意,转身便如追司马书了。

临走前,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画一眼。

司马画见韩景行看向了自己,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胸口,低头呢喃道,“三姐,你放心,妹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司马琴察觉到司马画神色有异,立刻退到了一边,小声道,“四妹,这王姑娘诡异得狠,你定不是她的对手。依长姐的意思,妹妹索性直接认输,卖大宁一个人情。这样一来,那晋王殿下定虽夸你懂事,你救了他的岳父,日后若想和晋王联姻,那不也容易得多么?”

这番话,原是司马琴让韩景行来说的。

可那韩景行的眼里就只有一个司马书,司马琴无法,只得亲自劝说她的这个小妹。

可司马画却是毫不领情,四姐妹中,她和司马书的关系最好。

如今司马书被那王姑娘侮辱,她自然要替她的三姐报仇。

更重要的是,她一心想要嫁给鹤影,如今见鹤影和王姑娘这般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她早就忍不住想要教训那个王姑娘了。

至于鹤影的那个岳父,司马画就更不想管了。

左右病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又不是她爹,先晋王妃自己没有本事救爹爹,关她什么事呢。

如今晋王妃已经殡天了,她们父女两一起在阴间团聚不是更好么?

想到下,司马画的嘴边便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大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若想做人情,方才为何不主动认输,却偏偏要拿妹妹的声誉来借花献佛呢?且大姐技不如人,输给了那个王姑娘,小妹却未必也不如她!”

说完,司马画便大步一迈,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了台中。

然她裹着一双小脚,个子又不算太高,是以她这强撑气势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司马琴暗自蹙眉,只觉得这几个妹妹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眼看着九皇子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她虽有心想改变现状,可却无能为力。

她知道慕明轩和大宁的晋王殿下交好,便有心想用司马画卖大宁一个人情。

可这司马画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不肯听自己的话,硬要和那王姑娘比什么画技。

就她小妹的那点儿本事,真的能胜过王姑娘么?

可她见司马画一脸自信,便也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而台上的司马画却是毫不关心她的长姐在想些什么。

她只径直地走到了莫琚的面前,高傲地抬起了她那尖尖的下巴,“王姑娘,请赐教!”

莫琚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姑娘,苦笑不得地说道,“司马姑娘先请!”

谁知这司马画并不搭理莫琚,又转而看向鹤影道,“我不允许我的夫君总是看向别的女人!”

鹤影皱眉,他隐约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古怪,却也弄不懂这个小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想了半晌,这才勉强地笑了笑,沉声道,“姑娘所言有礼!凡为妻者,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总是看向别的姑娘的。”

说到这,鹤影又含笑看了莫琚一眼,似是在向莫琚邀功,又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忠心。

司马画见鹤影全然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气得差点跺脚。

然她毕竟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此时,许太傅已经在桌上分别铺了两张宣纸,转身又命令身边的侍女为两位姑娘研磨。

可司马画却制止住了这两位侍女,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雕花的匣子……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偷来的如真墨

离殇见了司马画拿出来的东西,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异色。

她惊讶地看向了莫琚,见莫琚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放下了心来。

而诸葛先生看了那盒子,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这盒子别人或许不认得,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盒子分明是华山派派人送给自己的东西。

而这盒子里存着的,正是如真神墨。

诸葛先生想冲上台子问个清楚,可莫琚却冲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诸葛先生虽然不知道莫琚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可他见了莫琚那神色自若的样子,便知他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徒弟定是有应对之策了。

离殇和诸葛先生一脸惊讶,然司马琴和司马棋同样也面面相觑。

这司马画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她们却不知道这小妹从何处得来了这一方盒子。

她们虽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单看这盒子的做工和成色,便知里面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咱小妹不会背着我们和别人私通了吧?”司马棋幽幽地叹道。

四姐妹中,司马棋一直看司马画不顺眼。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母这么看中司马画,更嫉妒她的小妹生的这般貌美如花。

因此,她一心想看司马画的笑话。

如今,司马画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司马棋心中一动,也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便急忙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然司马琴和司马棋的性子大不相同,虽然对自家的姐妹没有什么感情,可却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她白了司马棋一眼,厉声道,“胡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和小妹关系好,平日里总喜欢一起开玩笑,可你也不看看,今日的这种场合,是可以让你随便开玩笑的么?”

司马琴一向稳重,如此疾言厉色倒是少有的很。

司马棋见司马琴这么呵斥自己,心中慌乱不已。她捏紧了自己的袖子,小声道,“大姐,我……”

司马琴见状倒也不再开口,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想看看司马画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司马画已经将那匣子放在了案上,转而对鹤影展颜一笑,柔声道,“晋王殿下,不知小女可否用自己惯用的墨来作画?”

鹤影没想到司马画会对自己说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按理说,司马姑娘提出的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这笔墨纸砚自然是自己用惯的才好。可不知为什么,鹤影总觉得这位司马画奇怪得很,私心里便不想答应她的要求。

可他贵为大宁的皇子,若是在这种场合拒绝了一个姑娘的正常要求,只怕是要被别人诟病的。

鹤影思来想去,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莫琚。

莫琚见鹤影看向了自己,心下会意,立刻点头道,“司马姑娘既带了惯用的墨来,自然是可以用的。说起来,这都怪我大宁考虑不周,竟忽略了姑娘的喜好!”

司马画闻言却是皱紧了眉头。

她知道父亲和慕远风都想把自己嫁给大宁的晋王殿下,所以才特意制造和晋王说话的机会。

谁知这晋王不仅不理会自己,举止间还流露除了对这位王姑娘的赞许,一向被捧在手心里的司马画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当即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和晋王殿下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还是说大宁的姑娘都像你这般没脸没皮……”

司马画一向乖张泼辣,如今被惹恼了,自然是专捡那些难听的话来说了。

她自己自幼便是如此,因此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然鹤其他人听了她的污言秽语,皆都皱紧了眉头。

鹤影想上前制止司马画,却被莫琚拦住了。

她风清云淡地看向了司马画,心中却觉得这样直率的姑娘远比司马琴她们来得更加真实。

可莫琚不在乎司马画谩骂自己,别人却是在乎的。

就在司马画喋喋不休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拔剑飞上了台子。

诸葛先生心中一惊,这白衣男子不是那日送如真墨来给自己的人么?

莫琚怔怔地看着台上的这个男子,更是惊讶不已。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她在毒王大会上救下的华山老者。

不过,眼前的这位男子却比那日年轻了许多。

那男子感受到了莫琚的目光,便回头看了一眼莫琚。

四目相对,那白衣男子身子一僵,便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这个姑娘分明是那日为自己解毒的姑娘,可是,晋王妃不是已经死了么?

莫琚显然也没想到这华山老者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认出了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着那老者调皮地眨了眨眼。

华山老者会意,倒也不追问莫琚为何要装死,只转身看向了司马画,“姑娘说别人没脸没皮,老夫倒觉得姑娘才是个没脸没皮的!”

“你……你什么意思?”司马画怔怔地看着脖子上架着的长刀,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司马琴见状却是惊喜万分。

她勉强挤出了两滴眼泪,当即便拉着慕明轩的袖子哀求道,“九皇子,你快救救小妹啊!”

只是她的声音里全无半点焦急,哭哭啼啼间尽显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且她双眸含水,眼波流转间,皆是绵绵的情义。

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慕明轩怎么她了呢!

慌乱中的司马画听见了司马琴的声音,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她倒不怪司马琴在这种场合下还能想法子勾引慕明轩,却嫌弃自己没有大姐聪明没有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

男人嘛,有谁是不会怜香惜玉的呢?

想到这,司马画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而那本就勾魂摄魄的双眸更是直愣愣地看向了鹤影,“晋王殿下,救、救我啊!”

鹤影听了这甜腻的声音,只觉得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本能地想对此事置之不理,却又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对司马画不管不顾。

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东单派来的使者,若有什么闪失,只怕他也没法和东单交代。

鹤影正暗自思量着,那华山老者却忽然收回了手中的剑,冷声道,“姑娘别在这鬼哭狼嚎的了,老夫听得心烦!老夫只问你,这如真墨,你是从何处偷来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喋喋不休的妇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那些看不惯东单所作所为的百姓们立刻议论了起来。

“这司马家的姑娘各个都如花似玉的,怎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呢?”

“她们做的坏事还少么?那大姑娘在背后偷偷放冷箭伤人,二姑娘一言不合就打破了人家的传家玉石,如今这四姑娘不过是偷了块墨,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么说倒是也有些道理。只是小姑娘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偷鸡摸狗的功夫竟比我们村的寡妇还要顺手一点呢!”

“人心隔肚皮。她们这些世家的小姐也就是看着光鲜亮丽些,实际上那肚子里的坏水可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多多了!”

“可不是嘛!你是没看清楚她们家大姑娘的模样,那眉毛都挑到发髻里去了,一看就是个会算计的。偏她还总要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还真当老娘看不出她的真面目来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大姑娘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礼的。”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还有那三姑娘,方才还主动认输了呢!这四姑娘偷东西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可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呐。”

这书生十分不齿这些大宁百姓联合起来欺负东单的弱女子,因此便充当起了正义使者。

然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却激起了那大婶的斗志,她当即掐着腰骂道,“那姑娘是个知书达礼的?真是笑话!哪个知书达礼的姑娘会在别人背后放冷箭?还有那三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别的男人摸来摸去的,那不要脸的样子只怕是连唱曲的姑娘都自叹不如了,你竟还当她是个好的?不过这也难怪了,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这些男人上杆子去给人家叮,也怨不得这些苍蝇各个都成了精了!”

那书生读的全是些之乎者也,被那妇人骂了两句,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可这妇人却仍旧不依不饶地骂道,“你还当这台上的姑娘真的是什么大家闺秀呢?真正的大家闺秀会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呢?你再看看王姑娘,比试的时候都不忘带个纱巾罩着自己的脸!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那几个姑娘算什么东西?要我说,谁知道她们到底是谁家的姑娘?瞧她们那一个个轻浮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窑子里卖唱的呢!”

这妇人的嗓门本就不小,再加上她是刻意嚷嚷的,竟一下子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然那妇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喋喋不休道,“也不知道这东单的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派来了这么几个不争气的姑娘。难道东单的姑娘都死绝了么?”

莫琚觉得这妇人越说越过分,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而那司马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司马琴冷着脸瞪了那妇人一眼,见那妇人丝毫不为所动,只好不再理会那妇人,快步走到了司马画的身边,“小妹别哭,我司马家的姑娘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绝对不容他人污蔑!”

司马画听了司马琴的话,这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小声解释道,“姐姐,我没有偷东西!这也不是什么如真墨,而是十皇子送给妹妹的点睛墨!”

“十皇子?”司马琴狐疑地看了司马画一眼,不知司马画何时和那十皇子竟有了牵扯。

司马画见司马琴似乎不相信自己,忙接话道,“是十皇子!昨天晚上她忽然来找妹妹,说是特地寻了这一方宝墨,定能让妹妹赢了那位王姑娘!”

司马琴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她虽不明白十皇子为何不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司马书,却也明白此刻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她温柔地拍了拍司马画的肩膀,转而看向了华山老者,“这位前辈,小妹既然已说了这宝墨的出处,还请您当着众人的面还小妹一个公道!”

“公道?”华山老者轻哼一声,冷冷地看向了正义凛然的司马琴,“你们这姐妹两指黑为白的本事倒是挺让老夫敬佩的!照你这么说,老夫偷了你这妹子,再给你这妹子改个名字,然后再说这是旁人送我的,那你这妹子就是老夫的了?”

“你!”司马琴没想到这修道之人竟会说出这般不着调的话,立刻变了脸色,恼羞成怒地骂道,“为老不尊!”

那华山老者却是满不在乎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怡然自得地开口道,“究竟是老夫为老不尊,还是你们这两姐妹不知羞耻,在座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今日,还请你这妹子给老夫,也给我华山派一个交代!”

“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司马琴皱眉道,“我妹妹都说了,这墨是十皇子送给她的,且这墨叫做点睛墨,根本就不是什么如真墨!”

她虽不明白这墨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却知道自己的小妹是个不善说谎的。

既然她说这墨是十皇子送的,那就一定不会有错。

至于这十皇子到底为什么将墨送给司马画,司马琴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她这妹妹生的如花似玉的,那个十皇子又是个好色的,他想用这种东西笼络住司马画的芳心,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等这事了了,她一定要和司马画好好聊聊。

这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收了别人的礼物呢?

更何况,她这小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将来是要嫁给晋王殿下的。

如此锦绣前程,怎么能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假皇子给毁了呢!

想到这,司马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了司马画一眼。

而那华山老者见这司马家的姑娘毫无悔过之意,一时间怒上心头,拔剑就向这两姐妹刺去。

司马琴是学过武艺的,她的功力虽不若华山老者,却也足够逃生了。

可司马画却还沉浸在委屈之中,忽见眼前闪过一抹亮光,立刻慌了神色,急急地向后面退了过去。

然她生得一双小脚,仓皇间竟摔在了地上,顺势翻了好几个滚。

“小心!”莫琚急呼道。

可她怀着身子,并不能出手相救。

眼看着司马画就要从台上滚落下去,鹤影却忽然飞身而去,及时地拦住了司马画。

“晋王殿下……”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赌气

司马画惊魂未定,忽然发现自己正倒在晋王殿下的怀里,一时间有羞有臊,不知该如何是好。

鹤影见司马画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他虽不喜司马家的姑娘,却也万万不能让她们在大宁的地界上遇害。

慕明轩见那华山老者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只好上前挡在了鹤影和司马画的身前,厉声道,“前辈,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更何况这司马姑娘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前辈真在这里打伤了她,只怕也有损前辈的名声吧!”

那华山前辈却是轻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名声?你们东单的姑娘偷我华山派的宝贝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了?今日,你们若是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话虽如此,那华山老者却也不想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头。

他想了想,终是将手中的剑收了回来。

只不过那老者的眼睛却没有从司马画的身上挪开。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司马画,似乎是怕司马画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司马画被老者看得浑身发颤,脚下一软,竟又倒在了鹤影的怀里。

一股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司马画只觉得自己双脸绯红,心跳加速。

原先司马坤提议让她来大宁和亲的时候,司马画还百般不愿,她总觉得世间不会有比他父亲更好的男儿了。

可这些日子她听慕明轩说了鹤影和莫琚的事情,又亲眼见到了鹤影,她只觉得自己无比幸运,竟能拥有这么一位英武不凡的夫君。

想到这,司马画看向鹤影的眼神便更加痴缠。

鹤影被司马画看的浑身不舒服,他想放开怀中的姑娘,又怕她会不小心摔下台子,无奈之下,他只好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哭笑不得地看了鹤影一眼,这才悄悄吩咐了离殇几句,嘱咐离殇将司马画从鹤影的手里接过来。

离殇本就对这司马家的姑娘心存厌恶,如今见那司马画竟然黏在了鹤影的身上,更加气恼,只恨那华山老者没能一刀了断了眼前的这个狐媚子。

如今莫琚既然吩咐她将司马画接过来,她自不会心慈手软。

只见这离殇一咬牙一跺脚,领愣是将司马画从鹤影的怀里拔了出来。

司马画原还想和离殇抗争一下,无奈她只有一双小脚,方才又受了点惊吓,根本就不是离殇的对手。

她越挣扎,离殇边抓的越紧。

一向娇生惯养的司马画哪里受过这等的罪,疼的她险些哭了出来。

“晋王殿下……”司马画抽抽搭搭地说道,“晋王殿下,你快让这姑娘放开我啊!画儿的胳膊被这位姑娘掐得好疼啊!”

司马画的话音中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撒娇,直听得离殇火冒三丈。

“司马姑娘,这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掐你了!”离殇一边说,一边拉着司马画的胳膊举到了鹤影的眼前,“晋王殿下,你来评评理……我何时掐了司马姑娘了!”

鹤影看着司马画有些发红的胳膊沉默不语。

其实离殇说得也没错,她真的没有掐司马姑娘。

只不过,她的双手一直紧紧地扼在司马画的手腕上,那感觉竟比掐着她还要再通上几分。

离殇抓着司马画的手腕这么一举,司马画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连同胳膊都要从身体中脱落了。

她见鹤影不肯为自己说话,更感委屈不已,红着眼楚楚可怜地看向了鹤影。

她本还要再和鹤影多说几句,奈何离殇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托着如棉花糖一样的司马画来到了书案旁。

“司马姑娘,你确定这盒子你们十皇子送给你的么?”离殇指着盒子冷声道。

司马画本来沉浸在身体的痛苦之中,被离殇这么一呵斥,险些又瘫在了地上。

好在离殇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了司马画。

绕是这样,司马画还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马琴见司马画在离殇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被娇养惯了,实在是太不争气。

可不管怎么说,司马琴也是司马画的亲姐姐,她见司马画被人欺负,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更何况,那个欺负她妹妹的人还是勾引她心上人的狐狸精。

想到这,司马琴只觉得怒火中烧,一把将司马画从离殇的手中抢了出来。

“这位姑娘,我妹妹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墨的确是十皇子赠予她的!”司马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司马画发红的胳膊,冷声道,“姑娘不相信小妹的话也就罢了,怎地还把我小妹伤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大宁真的没有将我东单放在眼里,若是这样,我们也不必比什么琴棋书画了,我这就向父亲修书一封,即刻带妹妹们返回东单,也省得被你们宁人欺辱!”

司马琴之所以敢说出这话。自是因为她知道晋王殿下急需那千年雪莲,她有恃无恐,觉得如果自己带着妹妹们归国,晋王殿下定会放下颜面,亲自挽留她们姐妹。

谁知这晋王根本不为所动,倒是她怀里的司马画听了这话,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司马琴。

“姐,我……我不回去!”司马画在司马琴的怀中小声抗议着,“我还要嫁给晋王殿下呢!”

司马琴身子一僵,没好气地白了司马画一眼。

“没出息的东西!”司马琴在心中骂道。

而莫琚听说司马琴要带着司马家的姑娘一同回国时,也忍不住慌乱了起来。

她知道,司马琴是在威胁鹤影和大宁,可是,如果她们不向司马琴妥协,只怕她父亲真的要撒手人寰了。

莫琚犹豫了许久,忽觉得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自己。

莫琚惊愕地转过头去,正对上鹤影那满含笑意的眼睛。

四目相对,莫琚立刻读懂了鹤影眼中的含义。

有了鹤影的安慰,莫琚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她的夫君不会让他的父亲有事的。

可莫琚她们一冷静,司马琴便慌乱了起来。

若是她真的带着妹妹们归国,别说慕远风,就连他的父亲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百般无奈之下,司马琴只好无助地看向了慕明轩。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各怀心思

慕明轩皱眉,他本来并不想管司马家姐妹的事情,可此事不仅关系到大宁和东单帮教,还会间接地影响到他和离殇的婚事。

即便他可以不管司马家的姐妹,却也不能不顾及到唐云翔的病情。

若是唐云翔到最后真的不要而亡了,别说大宁了,就是离殇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这,慕明轩这才快步而上,大喝道,“家国大事哪是你一个女儿家说了算的?还不快像晋王殿下道歉!”

慕明轩忽如其来的疾言厉色让离殇吓了一跳。

在她面前,慕明轩从来都是温文尔雅、言听计从的,谁曾想他训起人来的样子竟丝毫不输给大宁的帝王韩英杰。

可是这样的慕明轩却让离殇觉得异常的安心。

她在宫中侍奉了这么多年,知道身为帝王,就必须要做到雨露均沾。

尽管慕明轩曾向她保证此生非卿不娶,可离殇却也知道如果慕明轩真的登上了皇位,定然是要广纳妃嫔的。

若是她不在乎慕明轩也就罢了,偏偏她早就情根深种,对慕明轩死心塌地了。

所以离殇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慕明轩也会对另一个姑娘温柔体贴,她就觉得心痛的喘不过气来。

说君恩如流水,即便她一直说服自己不要在乎此事,却也不能真的放下此事。

而这司马琴的到来更是让离殇觉得恐惧。

离殇敢肯定,这司马家的大小姐定是想嫁给慕明轩的。

司马琴是司马将军的大小姐,不仅身份尊贵,还精通琴艺,离殇怎么看,也觉得自己比不过司马琴。

更何况,她曾听人说这司马家的小姐自幼便可以进出宫廷,只要一想到这司马琴是和慕明轩一同长大的,离殇便觉得格外的不是滋味。

她有些惶恐,又有些无助,也正因如此,她方才才会失态地抓住了司马画的胳膊。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善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克制自己。

可如今,慕明轩的这一番训斥却忽然让离殇放下了心来。

这些日子,她和慕明轩朝夕相对,自然看得懂慕明轩的心思。

方才,她从慕明轩那紧皱的眉头中看出了他对司马琴的厌恶和不满,更明白了慕明轩对司马琴根本好无情意。

这一下,离殇只觉得豁然开朗,就连那黑压压的天空,此刻在离殇眼里都变得异常好看了。

这人嘛,一旦想开了,就会明白很多事情。

她忽然记起慕明轩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过司马琴,心中更觉妥帖,竟不由得笑了出来。

离殇笑了,那是因为她确定了慕明轩的心中只有自己。

可在离殇的对面,司马琴竟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管慕明轩方才对司马琴是不是过于严苛了,可在司马琴心里,这都是慕明轩为了自己解围才出的下下之策。

她看着慕明轩那紧皱的眉头,便觉得慕明轩其实是在心疼自己。

想到这,司马琴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任性了,慕明轩一心为她,她自然也不能让慕明轩为难。

且她觉得自己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卑贱婢女,她了解两国邦交的重要性,事实上,也正因为她了解,方才她才会说出那样赌气的话来。

她以为这晋王殿下就算不为了那千年雪莲,也应该看在东单的面子上出言制止那华山老者和离殇。

谁知这晋王殿下不仅不为所动,还摆出了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若非如此,慕明轩又怎忍心出言责骂自己呢?

要论起能屈能伸,只怕十个晋王也比不过一个慕明轩呢!

枉世人都觉得这大宁的晋王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可在司马琴看来,她的九皇子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她这么想着,便觉得那慕明轩果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儿郎。

而这样好的男儿就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她又怎能不感到高兴呢?

不过,她高兴之余,隐隐又有些担心摊在自己怀中的司马画了。

这司马画早晚是要被送进晋王府的,这晋王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又怎能给她妹妹幸福呢?

待到这晋王和慕明轩都各自接管了自己的国家,若是慕明轩想一统天下,出兵攻打大宁,这晋王殿下又怎会是慕明轩的对手呢?

到时候,自己的妹妹岂不是要沦为阶下囚了么?

想到这,司马琴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马画。

谁知这司马画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鹤影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司马琴的目光。

司马琴心中恼怒,一把推开了司马画,心中想着她这妹妹自己不争气,是死是活,又与自己何干!

司马画被司马琴这么一推,险些又跌在地上。

好在司马棋一直站在司马琴的身边,她虽也觉得妹妹不争气,却也不希望妹妹太过出丑,只好伸手扶起了司马画。

司马画站稳,狠狠地瞪了司马琴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家里,人人都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只有三姐是真心对我好的!为了三姐,我也一定要赢了那王姑娘。

司马琴见司马画竟然敢偷偷瞪她,怒气更甚。

若非台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怕司马琴当下便会甩给司马画一个巴掌了。

司马画感受到司马琴眼中的寒意,她虽有些惧怕自己的这个长姐,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她很快便要嫁给晋王,再也不用受司马琴的约束和管教了,她便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她冲着司马琴轻蔑地笑了一笑,又朝着离殇的方向努了努嘴,眼神中的嘲讽溢于言表。

司马琴顺着司马画的目光而去,正见离殇和慕明轩正含情脉脉地对望着。

她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那水葱似的指甲钻进皮肤里,渗出了点点红印。

司马琴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儿痛意,相反地,她牢牢地记住了此刻心中的感觉。

此生,即便她得不到慕明轩,她也不能将慕明轩让给离殇那个贱人,更不能让她的妹妹这样肆无忌惮地嘲笑于自己。

司马画却全然不顾及司马琴此刻在想些什么,她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司马棋,踱步到书案前,提笔便要作画。

华山老者见司马画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同样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司马画。

这一次,华山老者却并没有拔剑!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十皇子的身份

然他虽然手中没有拿剑,可那锐利的眼神却是冰冷万分。

而这一次,司马画却没有被吓倒在地上。

她仰着头看向了华山老者,眼神虽然有些闪躲,但更多的却是不屈和倔强。

华山老者没有想到司马画不仅自己吓退,反而直直地迎了过来,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虽然气司马画偷了这如真墨,可他方才的疾言厉色却都是装出来的。

再怎么说他在江湖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公然伤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怕也会引起一番非议。

可如今这小姑娘竟然一点儿都不惧怕自己,这让华山老者的心里更不舒服了。

司马画见那老者并没有向自己靠近,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一冷静,司马画便发现这老者尽管目光如炬,其中却并不带一丝杀意。

说来也是,这老者武艺超群,若真要取自己的姓名,只怕自己也没命活到现在了。

想到这,司马画不禁埋怨起自己来。

方才若不是她方才太过慌乱,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更重要的是,她方才花容失色的样子全被晋王看在了眼里。

将来,她可是要嫁给晋王的。

这还没出嫁,她就在未婚夫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将来还不被晋王殿下笑一辈子啊!

不过司马画转念一想,若是她方才没有被吓到,晋王殿下又怎会出手相救,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呢?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司马画那如玉的小脸立刻就烧了起来。

她偷偷地打量了晋王殿下一眼,见晋王殿下也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心中暗暗得意,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再给自己,给东单,给晋王殿下丢脸了。

司马画这样想着,眼神便更加坚定。

她镇定自若地看向了华山老者,高声道,“这位前辈,小女方才已经跟你说了,这点睛墨真的是十皇子送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华山老者见这小姑娘如此理直气壮,心中也暗暗生疑,难不成真是自己搞错了?

可当他瞥见了桌案上的木匣时,那眼中的不屑和鄙夷则更深了几分。

“敢问姑娘,你们东单的十皇子是否师承我华山门下?”华山老者冷冷地问道。

然他这话虽然是个问句,但那华山老者说出来竟全是浓浓的嘲讽意味。

华山老者此话一出,台下的百姓便都哄笑了起来。

“什么?这东单的十皇子竟是华山派的徒弟?”

“谁知道呢?不过这墨若真是华山派的,没准那十皇子还真也是华山派的呢!”

“可他一个东单人,好好的为何要拜在华山门下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兴许是为了这什么什么宝墨吧!”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用我们大宁的东西来和我们当你的姑娘比才艺,这东单的十皇子想得倒是挺美呢!”

“何止是想得美,还很不要脸呢!要说这十皇子也是皇室子弟,怎地这般不要脸呢?”

“你知道啥?这十皇子根本就不是东单皇帝生的,谁知道他是从哪捡来的野种!你是不知道,这十皇子日日就连在烟花场所,为了那丽春阁的花魁姑娘,他还差点闹出了人命呢!”

“这事你咋知道的?难不成……难不成你也去那种地方?”

“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么?只是这事在京城早就传来了,后来还惊动了衙役呢!哎……我跟你说这些事干啥?反正你就知道这十皇子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王室后裔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照你这么说,这九皇子不会也是……吧?”

“别胡说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地皇子,听说以后还要继承皇位呢!我也不跟你在这胡说八道了,省得到时候落得个灭顶之灾!”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下来,可司马琴的脸却被气成了猪肝色。

这些人议论韩景行倒也就罢了,左右这韩景行也不是东单人。

可他们竟然敢公开讨论慕明轩的身份,这实在让司马琴觉得忍无可忍。

在她心里,这慕明轩是何等地珍贵,岂容这些贱民议论。

若依着司马琴的性子,只怕她当场就要发落了这胡乱说话的百姓们。

可那慕明轩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根本没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里,依旧满面春风,温文尔雅。

“不过这也难怪,”司马琴在心里暗道,“九皇子何等尊贵,岂能和这些卑贱的一般见识!”

司马琴轻哼一声,再向慕明轩的方向上看去,只觉得自家的皇子英武不凡,非常人可以相比。

再说司马画,她听了华山老者的话,立刻变了脸色。

不管这韩景行到底是不是东单真正的皇子,可这华山老者在此公然地挑衅东单的皇家威严,司马画又怎能善罢甘休。

“前辈这话好生无礼!”司马画冷笑道,“纵然你华山派威震武林,可我东单皇子也不会拜你华山为师!”

“那倒也是!”华山老者捋着胡子,洋洋自得地说道,“我华山派是名门正派,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我华山的?不过,我倒想问问姑娘,你那十皇子若是没有派在我华山门下,又怎会将我华山派特有的信物送给姑娘呢?”

说完,那华山老者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木匣子。

司马画本还想理论,可她顺着华山老者的目光看去,竟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韩景行昨夜才将这点睛墨送给司马画,仓促之下,她并没有仔细地看过手中的盒子。

可如今听华山老者这么一说,她竟意外地在这盒子上方发现了一个“华”字。

“这……这怎么可能……”司马画喃喃道。

说完,她才感受到台下各种戏谑的目光都投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慌忙地捂住了嘴巴,再想收回方才的话,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怎么不可能!”华山老者冷笑着夺过了桌上的盒子,“啪”地一声打开了盒子。

可是在他打开盒子的那一霎那,他脸上的笑意却忽然凝滞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调包的如真墨

这盒子的确是他送给莫琚的不错,可这里面的墨却确确实实不是如真墨。

那如真墨色泽莹润,墨香浓郁,绝非他手中的俗物可比。

至于这墨到底是不是什么点睛墨,华山老者便不得而知了。

他痴痴地看着手里的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让他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这装墨的匣子确是华山之物,且这盒子价值不菲,整个华山恐怕也找不来五枚。

那东单的十皇子与华山派并无渊源,他可不相信这小匣子真的是本门师兄弟送给他的。

可若让华山老者仍然指认司马画偷了自家的宝贝,那他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他虽不羁惯了,却也没有指黑为白的道理。

莫琚觉得华山老者那一脸憋屈的样子着实可笑,然她又不能在这种场合真的笑出来。

因此,她只好偷偷地藏到了鹤影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了脑袋。

她想着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应该都会放在了华山老者和司马画的身上,应该没有人会想起自己,因此,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莫琚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群中的确有人在注意着自己。

而这个人,正是莫琚的师傅——诸葛老先生。

诸葛先生虽然只瞥了一眼华山老者手中的墨,可那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脏却忽然就放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看清那墨的样子,可是他却清楚,当初那如真墨他是和那位王姑娘一起试过的,不管怎么说,这墨都不会是这般完好无损的样子。

只是诸葛先生也有些奇怪,这匣子里的墨为何不是如真墨呢?

按说这匣子是华山老者专门送给自己的,即便自己认不出这个匣子,那华山老者也断没有认不出本门信物的道理。

既然他认定那匣子就是华山之物,又在那匣子上找到了属于自己门派的标记,那就说明他并没有认错。

如果不是这匣子出了问题,那便是这保管匣子的人出了问题。

这匣子在自己送给那所谓的王姑娘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问过这匣子的事情。所以说,碰过这匣子的人就只有王姑娘、十皇子和司马画三人。

司马画一心想胜过王姑娘,自然不会监守自盗,将那如真墨偷偷换了。

而那十皇子之所以偷了这如真墨,定是为了想让东单获胜,所以他也没有理由将这如真墨调包。

如此说来,只怕这位聪慧的王姑娘一早就将知道有人会打这如真墨的主意,所以提前用普通的墨将匣子里的宝墨换了出来。

想到这,诸葛先生不由得像莫琚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不看倒也不要紧,可这一看,竟差点让诸葛先生气晕了过去。

他为着这如真墨的事情担心了半晌,可他的这个好徒弟却一个人躲在后面偷笑。

按说莫琚低着头,诸葛先生是看不见莫琚的表情的。可是莫琚笑得实在太过厉害,那颤抖的肩膀竟暴露了她的所有情绪。

诸葛先生气得将手中的茶碗扔在了地上,起身便要拂袖而去。

他一生磊落,可临了临了,他竟然收了一个如此狡黠的徒弟,险些毁了他一世英明。

他虽然不在乎莫琚到底有没有向自己隐瞒身份,却绝不允许自己的徒弟这样戏耍别人。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这出贼喊捉贼的戏码的确精彩,可是他却并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为。

不过,如果诸葛先生真的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就会发现莫琚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司马画偷了自己的如真墨,更没有说过这东单的十皇子本身就是个贼。

她之所以事先调包了匣子里的宝墨,那是因为她熟知韩景行的性情。

依着韩景行的性子,他若知道自己获得了这样的宝贝,定会不择手段地将这宝墨偷走。

莫琚这样做,也不过是想防患于未然罢了。

若说她真的用了心计,也不过是她曾刻意地放出话去,说这如真宝墨重现世间,且落在了丽春阁的王姑娘手里。

与此同时,莫琚还刻意疏散了丽春阁和云台的防守,等待着韩景行上钩。

若非如此,没准这韩景行还会做出比在琴里藏暗器和盗取宝墨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可莫琚虽然想让韩景行和东单的姑娘吃个暗亏,却没有想到这华山老者会忽然出现在比试现场。

再怎么说,莫琚也是大宁的王妃,她深知大宁若想国富民强,短时间内就必须和周边的国家保持住和平共处的关系。

如今华山老者公开和司马家的姑娘闹了开了,这显然不是莫琚想要的结果。

不过,这华山老者既然已经来了,莫琚也没有再把别人赶出去的道理。

且这东单的皇帝和这司马家的姑娘也的确太过嚣张,华山老者若是想给她们一个教训,那也未尝不可。

至于善后的事情,那当然是要交给鹤影和慕明轩了。

司马家的人或许可以动摇慕远风的心思,却绝对无法说服慕明轩。

而一向护短的慕远风在司马家和慕明轩的中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毕竟慕明轩是他最喜爱的儿子,而司马家不过是他培植起来的走狗罢了。

司马将军要真的觉得他能用几个女儿就左右了东单的国事,只怕他也要离抄家不远了。

至于一直在后面兴风作浪的韩景行,莫琚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放过他!

想到韩景行,莫琚的身上又散发出了一股寒意。

与此同时,一直在天牢里守着的醉红颜和赤羽宵也赶了回来,他们在鹤影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鹤影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莫琚虽然一早便知道醉红颜和赤羽宵会平安回来,可她见事情真的办成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踏实地落在了地上,便也冲着醉红颜点了点头。

然醉红颜却朝着莫琚的身后努了努嘴,莫琚转身,正看见人群中失魂落魄的莫文远。

文远见莫琚看向了自己,立刻将头扭到了一边。

那灰暗的眸子中丝毫看不出他到底是悲伤,还是悔恨。

莫琚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事,还得他自己想明白的才好。

旁人说的再多,也终归是于是无补的。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可爱的老小孩们

这边,莫琚还在担心文远的事情。

而那边,司马画则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眼前的华山老者。

她虽不若司马琴一般玲珑剔透,却也是能略微猜度到一点儿人心的。

且这华山老者本就是个修道之人,他虽然脾气大了一点儿,却是丝毫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的。

眼下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墨,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就是那司马画真的蠢笨如猪,此刻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不对劲来了。

更何况,这司马画原就不是什么愚笨之人。

此刻,她既想在众人面前挽回住自己的形象,又想获得晋王殿下的青睐,自然不会放过华山老者这么大的破绽。

当下,司马画便深吸了一口气,大义凛然地指着华山老者手中的墨,一字一顿地问道,“敢问前辈,这墨,真的是你们华山的如真墨么?”

“这……”华山老者被司马画这么一问,忽然踌躇了起来。

他不愿诬陷这个姑娘,却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承认这墨并不是如真墨,只怕那司马家的姑娘并不会放过自己。

他虽不在乎一己荣辱,却不能置华山派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可他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咬死了这墨就是本门宝物。虽然他知道如果他这么说了,单凭那带着华山记号的匣子,众人也一定会相信自己,可是他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根本不能昧着良心冤枉这个小姑娘。

华山老者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不过他也不傻,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故意陷害司马画,只冷着脸道,“这匣子的确是我华山的匣子,至于这墨……”

华山老者正想说这墨并不是如真墨,此事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莫琚却抢先一步打断了华山老者的话,将他手上的墨连同匣子一起递给了司马画。

“至于这墨到底是不是如真墨,那都不关司马姑娘的事情。方才司马姑娘也说了,这墨和匣子都是十皇子送给她的,若想知道这墨的来历,恐怕还得让十皇子亲自说清才是。可是这时辰也不买了,且这天一直这样黑,只怕很快就要下雪了。所以小女恳请前辈,还是这司马姑娘先和小女比完了最后一场,然后再去计较这宝墨的来历吧!”

说完,莫琚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华山老者一眼。

说实话,莫琚对这位脾气古怪的华山老者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当日她之所以出手相救,实在是因为形式所迫。

如果她不解了华山老者身上的蚕毒,只怕是无法让众人心服口服,也无法顺利夺得毒王称号的。

尽管事后她才知道阿逸多手中的蝶尾幽蓝是假的,可当时,她却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至于华山老者走前若说的报恩,莫琚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

凡为医者,本就该以治病为己任,她虽然救了华山老者的性命,可对她来说,那本就是她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后来,华山老者送给莫琚的那块令牌在危难之中替她挡了一剑,莫琚虽然感激,却仍旧对这位华山老者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这也难怪,以这华山老者在毒王大会上的表现,实在难以让别人喜欢上他。

再后来,华山老者不远万里地将这如真墨送到了诸葛先生的手里,莫琚虽然意外,却又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华山老者虽然没有入朝为官,却仍旧是大宁的一份子,他有责任对大宁的未来做出一点儿贡献。

可是方才,当这华山老者想向大家说明真相的时候,莫琚却忽然间喜欢上了这个脾气暴躁的怪老头了。

事实上,就像华山老者想的那样,如果他咬死了这墨就是他华山派的如真墨,那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字来。

毕竟来偷墨者本人都以为这匣子里装的就是如真墨,更别提这些根本没有听过或者见过如真墨的百姓了。

可这华山老者不仅没有这样做,还打算承认是自己认错了,这就让莫琚有些意外了。

而华山老者的这份坦率若是落在外人眼里,恐怕别人会说他傻,可莫琚却觉得这样的华山老者格外的可爱。

细细想来,那鬼面神医、诸葛先生不都是这样古怪的性格么?

他们虽然都有些古怪,却都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也正因如此,莫琚才能和他们结为莫逆之交。

且不论他们,即便是贵为九五至尊的韩英杰,亦或是位极人臣的恭亲王,还有那统领唐门的唐云翔,哪个又没有一些自己的脾气呢?

人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竟都变得像小孩一样天真任性了。

当然了,莫琚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的,她正因为他们的这种直率而欣赏起了他们。

正因如此,莫琚方才才会打断了华山老者的话。

纵然这华山老者真的误会了司马画,莫琚也不打算让他认下这个错。

“本来就是韩景行偷了我房里的墨,这华山前辈又哪有什么错呢?”莫琚在心里护短地嘀咕着。

可莫琚打算息事宁人,司马画却不想善罢甘休。

她直接将那墨扔在了桌案上,不甘示弱地说道,“王姑娘此言差矣!此事关系到我东单的声誉,还请前辈给我一个交代。”

华山老者才刚刚舒了一口气,如今听了司马画的话,又不由得憋屈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的确冤枉了一个小姑娘。

左右他的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了。他也不打算拖累上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便打算去和司马画认错。

然莫琚却死死地拦在了华山前辈的面前,悠悠地说道,“小女劝司马姑娘还是不要再执着此事了!此事若是追究下去,只怕对你们东单的声誉并没有什么好处!”

司马画见莫琚硬要强词夺理,心中更加恼怒。她扬起下巴,蛮横无理地说道,“本姑娘若是偏要追究呢?”

莫琚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也不愿再和司马画争辩,只冷声道,“就这么相信你们东单的十皇子?”

此言一出,司马琴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然司马画依旧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莫琚巧笑嫣然,低头在司马画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再抬头时,她那如水的眸子中依旧澄澈无比,可司马画却已花容失色。

“这、这怎么可能?”司马画喃喃道。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珠翠满头的司马画

莫琚看着司马画那不可置信的样子,眼里流露出一抹笑意。

“为什么不可能?”莫琚反笑道,“那么司马姑娘,你到底是要不要我们追究这墨的来历呢?”

“这……”司马画茫然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墨,无力地垂下了头去,“我们、开始吧!”

华山老者见司马画不再追究墨的事情,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当下,他也不好询问莫琚到底和司马家的姑娘说了些什么,只好不声不响地退到了一边,细细地打量着莫琚。

而此时,莫琚却也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墨锭,“司马姑娘,既然你能用点睛墨作画,那我是否可以用这画蛇墨么?”

“你!”司马画皱眉,她虽知道莫琚是在暗中嘲讽自己画蛇添足,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莫琚没有当着面骂她,她若真跟莫琚计较起来,只怕别人会觉得她有病吧!

“随便你!”司马画瞪了莫琚一眼,甩袖作起画来。

华山老者看着司马画那比自己还要憋屈的脸,心中快意无比。

他虽知道莫琚从怀中拿出的并不是如真墨,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位晋王妃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聪慧!

许太傅见司马画已经开始作画了,只好高声叫道,“第四场,画艺,现在开始!”

言闭,他还用力地敲响了台上的锣鼓。

莫琚被这锣鼓声吓了一跳,她抬眼看去,正见那许太傅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司马画。

那紧皱的眉头似乎在向司马画传递着自己的不满。

然司马画似乎并没有听见这震耳欲聋的锣鼓之声,只拿着画笔,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许太傅见司马画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心中暗道这司马家的姑娘真的是白学了这么久的琴棋书画,竟然一点儿都不了解大宁的礼仪。

他越想越气,但他又不能当场发作司马画,只好忿忿不平地攥紧了手中的锣锤。

莫琚见许太傅被司马画气的双脸通红,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许太傅虽然看起来威严无比,可实际上,他和鬼面神医那几个老头都是一样的可爱。

想到鬼面神医、诸葛先生、韩英杰、外公还有父亲,莫琚的眼中便染上了一抹柔情。

她这样想着,心中便忽然有了思绪。

眼看着香炉里的香已经燃掉了了一小部分,莫琚便不再耽搁,提笔做起了画来。

当她触到笔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此刻,莫琚似乎全然忘记了周围众人的存在,更是忘记了自己正在和敌国的姑娘比赛。只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画笔之上,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铺在桌案的三尺宣纸。

渐渐地,莫琚仿佛和桌上的画纸融为了一体,手腕微动间,那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便在纸上跳跃了起来。

而台边,鹤影正痴痴地看着作画的莫琚,口中暗暗吟诵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佳人、再难得!”

事实上,在鹤影重遇莫琚之前,他一直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心怀天下,不该醉心于男女之事。

可自从他遇见了莫琚,他的这个想法便慢慢发生了变化。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鹤影就从此无心朝政了,只不过他渐渐觉得如果没有莫琚,他即便统一了天下又能如何呢?

初时,鹤影还并没有把这种想法当做一回事,可自从莫琚在西域失踪了之后,他的这种想法便越发得强烈了起来。

如今,鹤影看着怀着身孕还勉强支撑的莫琚,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只是田野间的农夫,而不再宁国的晋王,他和莫琚会不会活得更加幸福。

想到这,鹤影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这出生,本就是人世间最无法改变的事情了!若是真的可以自己选择,只怕那些农夫各个都想成为大宁的皇子吧。”

鹤影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便不自觉地嘀咕了起来。

而一直站在鹤影身边的离殇恍惚中听见了鹤影的声音,然她方才并没有留心鹤影,是以她只好小声问道,“晋王殿下,你要选什么?”

“啊?”鹤影皱眉,这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沉声道,“没、没什么……”

离殇知道鹤影并不想多说,便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只重新退到了一旁,出神地看着正在作画的莫琚。

此刻的莫琚轻轻地抿着红唇,眉眼间全是认真,虽然只是薄施粉黛,却依然明艳得不可方物。

“我家王妃果真是这天下最美的姑娘!”离殇美美地想着,“要说这司马姑娘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可若真和王妃比起来,只怕她还不及王妃的千分之一呢!”

事实上,抛开离殇的各人感情不算,这司马画也的确能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姑娘了。

且她不过才十三四岁,此时正是最青春靓丽的时候。

而这司马画又像极了司马夫人,天生了一张鹅蛋粉脸,如星般的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身量娇小,让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

更别说为了这才艺大赛,司马夫人还特意为司马画亲手缝制了一套衣服。

此刻,这小姑娘身上正套着一件玫瑰色的窄腰锦袄,那衣襟上绣了繁密而又精致的花纹,花纹上还镶着真珠翠玉。更妙的是这司马夫人特意在司马画的腰上系了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带,将她没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也衬托地玲珑有致了起来。

微风过处,司马画的衣裙摇曳飞舞,远远望去,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娇俏无比。

只可惜,这小姑娘的身上戴了太多的珠宝首饰,单她那飞天发髻上便插了四支黄金步摇,更别说她身上和衣服上镶嵌着的珠宝了。

这些珠宝自是珍贵无比,可它们也硬生生地将一个灵气逼人的小姑娘缀成了一位深闺妇人。

望着那珠翠满头的司马姑娘,司马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司马琴的担忧

司马画出生的时候,司马琴已经七岁了。

都说穷人家的姑娘早当家,司马琴虽然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因为司马夫人一直未能产下儿子,所以连带着司马琴都一起受了祖母的很多冷眼。

正因如此,司马琴从小便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精明和能干,她以为只要自己听话懂事了,她的祖母就不会再苛待母亲和自己了。

为了得到父母的认可,司马琴一直在暗中努力着。

直到那一天,她的堂叔司马乾带着小儿子来司马府看望司马老夫人,司马琴才真正明白,无论自己有多么的优秀,她的祖母都不会喜欢她。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祖母在看到堂弟的那一刻,眼中流露出的慈爱。

那种温暖,是司马琴和她的妹妹们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更让司马琴接受不了的是,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梳洗沐浴,洗完之后,又让她的丫鬟替自己打了一盆热水泡脚。

就在那个时候,她的堂弟忽然闯了进来,紧跟着堂弟一起过来的,则是她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的祖母。

司马老夫人看了一眼司马琴浸在水中的双脚,冷冷地说道,“果真是你母亲的好女儿,小小年纪就这般狐媚,竟然这般公开勾引自己的弟弟!你还有没有一丁点的廉耻之心!”

已经七岁的司马琴自然知道司马老夫人这些话的含义,一时间,她又羞又恼,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可她不哭还好,这一哭,竟让司马老夫人更加生气,当着她堂弟的面重重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她的堂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一向慈爱的祖母忽然发了火,竟也跟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司马老夫人就自己可爱的小孙子哭了,忙将他抱在了怀里,柔声地哄着。

走之前,司马老夫人还命人将司马琴拖到了庭院里,扬言要让她跪上一天一夜。

三九天气,司马琴就只披着一件睡衣,连鞋子都没穿的在院中跪着。

她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她那祖母对自己另眼相看。

她要让她的祖母知道,她司马琴虽是女子,却也可以成为司马家的荣耀。

她,司马琴,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赔钱货!

就这样,倔强的司马琴真的在院中跪了一晚。

待到怀孕的司马夫人得知此事时,司马琴已经快被冻僵了。

一向知书达礼的司马夫人没想到她这婆婆竟会对她的亲孙女如此心狠手辣,她一时气急,便抱着司马琴去找司马老夫人理论。

谁知这司马老夫人不仅不心疼司马琴,竟还在争执之中推了司马夫人一把。

司马夫人重心不稳,当下便跌倒在了地上,血流不止。

司马老夫人见状也有些慌了,可她实在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又想到她的儿子如今不在府中,如果这个贱人真的因为难产去世了,她也好替儿子另选一个媳妇。

放下,她也不理会司马夫人的苦苦哀求,只抱着她那宝贝孙子和司马乾一起走了。

好在那时候,司马琴已经看着自己的娘亲生过两个妹妹了。

她见自己的母亲就快要不行了,忙让小厮们去请大夫和产婆过来,而自己则和侍女们一同替司马夫人接生了起来。

等到大夫入府的时候,司马琴已经哄着她那个浑身带血的小妹妹睡着了。

事实上,当司马琴知道母亲又给自己生了一个妹妹的时候,她是有些难过的。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母亲又将继续受着祖母的冷眼和折磨。

司马琴甚至想过趁祖母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将妹妹送人,再让乳娘换一个男孩子回来。

然她年纪实在太小,即便她有心这样做,府中的那些下人也不会帮着自己做出这偷天换日的事情来。

更重要的是,司马琴从看见司马画的那一刻起,就由衷地喜欢上了这个妹妹。

司马琴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但她却抱过刚出生的三妹。

她记得那时候她的三妹躺着襁褓之中,芝麻一般的眼睛毫无一点儿生气,而那泛红的皮肤更是皱成了一团,怎么看都是一副丑八怪的样子。

为着这事,司马琴还替她的三妹难过了很久,一直担心她这妹妹长大了会没有人愿意娶她。

然司马夫人知道了司马琴的担忧之后,竟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哭笑不得地告诉司马琴,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仅是司马书,就连她和司马棋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一副皱巴巴的样子。

司马琴原还不信,直到她的三妹一天天地长开,她才渐渐相信了母亲的话。

可这司马画却和司马书完全不同,她刚一睁眼,便瞪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司马琴。

而她那粉粉嫩嫩的皮肤更是吹弹可破,光洁如玉。

就连接生过无数婴儿的产婆也直说这司马画是她接生过的最漂亮的小孩。

司马琴望着手中散发着奶香味的小奶娃,只觉得无比地骄傲和自豪。

她觉得若不是自己在一旁帮忙,她的母亲定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妹妹来。

而司马画因为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司马琴,所以对司马琴也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

司马夫人在生下司马画后便伤了身子,从此不再打理司马府的家事。

为了不让祖母找机会在父亲的房里塞人,也为了让母亲能安心调养身子,司马琴索性将打理家务和教养妹妹的责任都扛在了肩上。

可以说,司马画是司马夫琴一手带大的。

因着司马琴要强,所以在教育司马画的时候,她也格外的严厉。

久而久之,司马画和司马琴便不那么亲近了。

但不管怎么说,司马琴还是从骨子里疼爱着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妹妹的。

在她心里,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的姑娘再比自己的妹妹更加优秀了。

可今日,当她的妹妹和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姑娘站在一起时,她便知道是她先前太过狂妄了。

她这妹妹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世俗气息。

而站在她身边的这位王姑娘却从始至终都从容自若,遗世独立,宛若仙子。

看着晋阳殿下对这姑娘的态度,司马琴不禁为自己的妹妹担心了起来。

如果她的妹妹真的要嫁给晋王,那她真的能过得幸福么?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姐妹

可是她妹妹过得幸不幸福又有什么要紧呢?

身为司马家的姑娘,她们的婚姻不过就是一场交易罢了。

她们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以自己的身子换取司马将军府的富贵和平静。

她自己的前途还未可知呢,又哪里能有功夫操心她妹妹的幸福呢?

且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这,大概就是所以世家女子的悲哀吧。

想到这,司马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正当此时,司马琴忽然觉得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袖,她这才收回思绪,转头看向了司马棋,那疑惑的眼神似是在问司马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棋没有说话,只朝着西边的人群努了努嘴,而那眼中的鄙夷和嫌弃却是怎么抹都抹不尽的。

司马琴心中生疑,也顺着司马棋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正瞧见了朝着自己走来的司马书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韩景行。

眼看着这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司马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如果不是碍着众人的面子,只怕司马琴当场就要替母亲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廉耻的妹妹了。

然司马书对司马琴的想法浑然不觉,她只是扭动着她那纤细的腰肢,一步三扭地朝着司马琴缓缓而来。

只不过,这司马书的双腿似是有些无力,脚下的步子也显得尤为凌乱。

明明她和司马琴之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可司马书却仿佛走了很久。

待她走到了司马琴的面前,忙优雅地福了福了身子,柔声道,“大姐,对不起,方才是妹妹莽撞了。”

司马书气若游丝,声音中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之声,明明是道歉的语句,听起来,却有几分炫耀和娇嗔。

司马琴并没有立刻理会司马书,她飞快地瞥了慕明轩一眼,见慕明轩的注意力还在台上,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拉着司马书退到了一边。

而韩景行见司马书被拉走了,也笑着跟在了这二人后面。

司马琴勤练武艺,步子本就要比裹了小脚的司马书大一点儿,且别说此刻她满心怒火,更加的步履如风了。

本就没有恢复过来的司马书哪里经得起司马琴这样折腾,可她也知道如今京城的百姓都在看着自己,便也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努力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待三人到了无人的地方,司马琴这才停了下来。

而司马书已是气喘吁吁,小脸通红了。

“大姐,你干什么呢?”司马书不满地推开了司马琴,本能地站到了韩景行的身边。

司马琴见司马书不仅没有悔过之心,还这般的有恃无恐,一时气急,抬手便要教训司马书。

可那巴掌还没有落下来,便被韩景行拦住了。

“司马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韩景行厉声道。

不管怎么说,这韩景行也算做过十几年的皇子,这语气中自然透着一种天生的威严。

司马琴没想到一直跟在慕明轩身边跑腿打杂的十皇子竟然也会有这等气势,一时间竟也有些晃神。

司马书将司马琴的表情看在眼里,只觉得快意无比。

从她记事起,她的这个大姐便一直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司马将军府的上上下下,皆将司马琴当成司马府真正的主子,对其唯命是从。

对此,司马书十分不满,还偷偷地向父亲告过状,说她这长姐在将军府中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甚至目无尊长,对祖母出言不逊。

可奇怪的是,司马坤不仅没有处罚司马琴,反而当着众人的面将将军府的理事之权彻底地交给了司马琴。

后来,司马书才知道原来父亲一早便做好了打算,想要将司马琴送去皇宫,成为东单未来的皇后。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书只觉得父亲的这个做法十分不公。

她和自己的大姐同样都是司马家的女儿,凭什么她的姐姐有机会成为母仪天下的女人,而自己却只能嫁给匹夫草草一生呢?

司马书不甘心,更不愿永远屈居在司马琴之下,于是,她才求着母亲替自己裹了小脚,一心想要嫁得比司马琴还要好。

可是,在东单的地界上,还有谁会比未来皇上的身份更加高贵呢?

要说先前司马书还对韩景行十皇子的身份有所顾虑,可在她知道了韩景行的真实身份以后,便对韩景行更加死心塌地了。

要知道,她如今的心上人可是大宁未来的皇帝。

虽说慕明轩也会继承东单的皇位,可东单到底只是个偏远部族,和国力昌盛的大宁根本就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正因如此,她方才才会毫不犹豫地献身给了韩景行。

而如今,她看着司马琴那如同菜色般的小脸,只觉得自己方才的决定无比的正确。

再说司马琴,她自然是看见了司马书眼中的那一抹嘲讽。

她虽然生气,却也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

只见她恭恭敬敬地朝着韩景行行了个礼,略带微笑地说道,“十皇子,您身份尊贵,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再怎么说,小女和妹妹也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十皇子这么公然地跟着我们姐妹二人,只怕传出去了会影响了我二人的声誉。十皇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父亲的打算。若是因为小女的清誉而坏了小女的婚事,只怕小女父亲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的!”

说完,她趁着韩景行犹豫的瞬间,一把将司马书拉了过来。

司马书刚刚才完成了一个女孩到一个女人的蜕变,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摧残,只一瞬间便红了双眼。

她秋水盈盈地看着韩景行,低声啜泣道,“疼、疼……”

那细若蚊蝇的声音落在韩景行的耳朵里,直让他觉得燥热无比。

他虽不想得罪司马琴和她背后的司马将军府,可若他真的弃司马书于不顾,那司马书又怎会在为他所用?

且那司马坤乃是个聪明人,他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计划,自然会对自己俯首称臣,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姑娘的清誉,只怕他就算真毁了司马琴的清白,只怕司马坤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想到这,韩景行便也没了先前的顾虑,伸手将司马书揽了过来。

而后,他还当着司马琴的面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司马书的腰间。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姐妹离心

司马书竟也不拒绝,反而十分顺从地靠在了韩景行的肩上。

左右四周无人,她正好可以趁现在好好地气一气她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姐。

一向谨守礼仪的司马琴见了司马书这幅不知廉耻的样子,自然是怒不可遏。

可是司马书身边有韩景行护着,她便是想教训也无从下手。

她既然无法在身体上教训司马书,那就只好在言语上羞辱司马书了。

司马琴想了半天,这才冷冷地开口道,“三妹,姐姐知道你心高气傲,一直想找一个像九皇子一样高贵的夫君。当然了,我东单自然不会有比九皇子身份再高的男子了,可即便如此,那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也都是各个出挑了。你看你二姐,不就挑了个富贵人家么?就算无法嫁入皇家,也能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了不是?可你偏偏却选了这样一个不知身份的男子,这不是自降身份么?你也知道的,他虽然是陛下的义子,可陛下却从来没有把他挡过儿子啊!在陛下心里,他不过就是一个替九皇子跑腿打杂的狗腿子罢了。三妹,你怎如此糊涂啊!”

司马琴这番话不仅将韩景行贬得一文不值,还指明了司马书之所以会和韩景行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贪图富贵,这要是寻常时候,司马书定会气得跺脚,可今天,她却出奇的冷静。

不仅如此,她还暗暗有些得意。

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司马坤总是说司马琴能言善辩,舌灿兰花,对此,司马书十分不以为意。

可这次来大宁,司马书亲眼见识了司马琴是如何指黑为白,颠倒是非的,就连许太傅那样见过世面的老人家都被司马琴逼地退无可退,偏大家还找不到司马琴的一点儿错处。

司马书虽然不甘,却也承认她在这个方面确实比不过司马琴。

可是现在,司马琴说的话虽仍然让司马书和韩景行听着不舒服,但那语气中赤裸裸的嘲讽和蔑视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

面对如此口无遮拦的司马琴,司马书不要想都知道她这个姐姐是真的被自己惹怒了。

这么多年,司马书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正地胜过了她的姐姐。

她心里得意,嘴上便更加无所得意了。

她不屑地迎上了司马琴的目光,悠悠地说道,“大姐慎言!景行虽然不是东单的皇子,但他却是货真价实的大宁三皇子!大姐若是得罪了三皇子,只怕父亲和陛下都不会轻饶于你!”

若说方才的司马琴还只是生气,可她听了司马书的话,便是震惊万分了。

自从司马书和韩景行眉来眼去之后,她就设法让下人去调查了韩景行的身份,可结果,却都是一无所获。

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有所牵扯。

她也曾无数次的设想过韩景行的身份,她猜韩景行或许真的是慕远风的私生子,也猜过或许他只是慕远风从哪条街上捡来的流浪汉,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这韩景行竟然会是宁人。

是宁人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是大宁的三皇子。

司马琴和自己的妹妹们一样,并不知道大宁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也并不知道官府正在通缉这个所谓的三皇子。

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大宁的皇位将来是要传给晋王殿下的。

这个三皇子隐瞒身份成为了慕远风的义子,更处心积虑的要和自己的妹妹成亲,司马琴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韩景行打得是什么主意了。

当然了,她出生世家,自然听说过许多为了争位而手足相残的事情。

司马琴并不觉得韩景行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相反的,她甚至觉得这个三皇子远比那位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要强得多。

都说最毒妇人心,可论起那阴损害人的法子,她自知自己无法和韩景行相提并论。

诸位相争,从来都是各凭本事。

说起来,这种事情原是不该司马琴管的。

可如今不同了,司马书已然成了韩景行的人,而她的小妹妹也会被送去晋王府,成为晋王殿下未来的王妃。

如此以来,这皇储之争岂不是变成了司马家的姐妹相残?

不管他们谁最后登上了皇位,她的妹妹中都要有一个人成为皇位的牺牲品,这是司马琴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想到这,司马琴不禁希望司马书方才说的都是假话。

然她看见司马书眼中洋溢着的得意,终归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三妹,路都是自己走的。大姐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才好!”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司马琴在路上小声嘀咕着,“左右小妹也不想嫁的这么远,既然三妹已经和大宁的三皇子在一起了,那父亲和陛下只要扶持这位三皇子就好了。这样,小妹还能挑一位喜欢的男子成亲。”

这样想着,司马琴便觉得释怀了许多。

当下,她只要尽快地带着妹妹们离开,应该就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

只是这么平白闹了一场,不仅没有争回东单的面子,还引得九皇子不满,司马琴在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罢了。

不过只要自己待会儿把那千年雪莲送给晋王殿下,也许九皇子就会对自己改观吧?

司马琴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就加快了。

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小妹到底是胜是败,她都要赶在那之前交出雪莲花。

当然了,司马琴私心里还是希望她的小妹能胜了那王姑娘的。至少这样,东单的那些名门闺秀们就不会嘲笑司马家的姑娘一无是处了。

可是司马琴没有想到的是,那边的比试早就结束了。

司马画不仅输了,还输的心服口服。

更令司马琴想不到的是,她这个妹妹早已对晋王殿下情根深种了。

别说大宁离东单并不算远,即使那大宁远在万里之外的地方,她司马画也嫁定了晋王殿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司马书看着司马琴略带落寞的背影,心中虽然觉得无比畅快,却又憋屈得有些难受。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包裹

快活的是,她难得看见司马琴如此挫败。

憋屈的是,她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司马琴理论,可司马琴却愣是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一肚子的话被硬生生憋回肚子里的滋味可不太好受,不过,司马书倒也懒得再和她计较了。

毕竟此刻,她有一个不仅有一个身份尊贵的未婚夫,且这个未婚夫还对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和姐姐的慕明轩比起来,司马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这样想着,她又不禁可怜起了司马琴来。

“算了算了,一个注定不得夫君宠爱的女人,我又何苦再和他计较呢。”司马书喃喃自语道。

韩景行看了一眼怀中得意洋洋的司马书,神色复杂。

良久,他才扶起瘫在自己身上的司马书,低声道,“我们去前面看看四妹吧。”

司马书想说司马画是输是赢与她何干,不过,她喜欢听韩景行也叫司马画为四妹的称呼。

他这样叫,让司马书觉得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既然这个未婚夫这么关心她的家人,她自然也要做出点样子来才行。

于是,司马书便乖巧地点了点头,挽着韩景行一同向比试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司马画正依偎在司马琴的怀中,哭得像个孩子。

司马琴一边轻声哄着司马画,一边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韩景行昨夜曾告诉于她,这墨有画龙点睛的效果,只要她今日画出一副寒梅图,那图上的花朵便会迎风绽放,释放出梅花的芬芳。

可司马画学得是山水画,并未画过什么寒梅图。

且她始终觉得在比试之时用此等神墨,实在是有作弊的嫌疑,

所以一开始,她是不打算用这块点睛墨的。

可是在她看了王姑娘和三位姐姐的比试之后,司马画便知道如果不用这点睛墨,她恐怕是难以取胜的。

为了给司马家争一口气,也为了成功吸引晋王殿下的注意,司马画这才决定铤而走险,精心绘制一副寒梅图。

可是,这寒梅图岂是这么好画的呢?

虽然东单气候寒冷,最适合梅花的生存,可司马画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却是半点儿也没有留心的。

她本就有些紧张,一时间又无法集中注意力来思考布局,只好想哪画哪,以至于最后的成品毫无一点儿张法。

而这画中的花朵也并没有像韩景行所说的一样,它们既没有迎风怒放,更没有散发出奇香。反而死气沉沉地坠在画上,硬是让司马画有想撕了它的冲动。

司马画觉得,这幅画竟比她初学时画的还要难看。

她看出这样一幅画来,完全是对自己的侮辱。

司马画强忍住心中的难过,转头看向了莫琚案上的画。

这一看,却让司马画更加难过了。

这倒不是说莫琚的画艺有多么的精湛,相反的,莫琚的画工并不出彩,完全不能和她先前的琴、棋和书法相提并论。

她纸上的那副“三星报喜”图虽然人物生动,跃然纸上,可司马画并不觉得如果自己用心作画,会比不过这幅福禄寿的图画。

想到这,司马画就更加悔婚了。

她根本就不该听韩景行的话,用什么点睛墨的。

再想到方才莫琚对自己说的话,司马画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司马琴不明就里,只好低声问道,“王姑娘方才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司马画听见姐姐的声音,这才满满冷静了下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小声啜泣道,“她说,她说十皇子根本是她们派来的细作,专门用来打探我们的计划的。而那十皇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

“其实是大宁的三皇子!”司马琴打断了司马画的话,此刻,她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马画没想到司马琴竟早就知道了韩景行的身份,她一时愕然,竟连哭都忘记了。

司马琴拍了拍司马画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如果这位王姑娘和晋王殿下没有私情,也许司马琴还会相信她的话。

可明眼人早就看出了这位王姑娘和晋王殿下一早就情根深种了,这样的鬼话,她自然不会再信了。

韩景行是大宁的三皇子这的确不假,可是,他和晋王殿下乃是名副其实的敌对关系。

在这种时刻,他会为了稳固晋王殿下的地位而到东单当细作,那才真是见鬼了。

更重要的是,这韩景行已经是慕远风的义子了。

司马琴死也不会相信一向奸诈狡猾的慕远风会看不出韩景行的真实目的。

可是,司马琴懂得这些,司马画却并不明白。

她自从听了莫琚的话,便越发不安了起来。

想到这十皇子帮助她们算计了这位王姑娘很多次,可每次都让她轻描淡写地躲过了,这让司马画不得不相信莫琚的话,心里也觉得韩景行就是大宁派来的细作。

如此一想,她的心就乱了。

她本来就不善画花鸟,如今心乱了,自然画的就更不好了。

司马琴看着台上眼角带笑的莫琚,眼中满是杀意。

这王姑娘敢算计她最疼爱的妹妹,她一定会为妹妹报仇雪恨的。

不,她应该让妹妹自己报这个仇才好。

身为女子,最恨的报复手段也不过就是从她的身边抢走她的心上人了。

想到这,司马琴全然忘了方才要将司马画带回东单的想法,只一心想让妹妹和这王姑娘斗得鱼死网破。

她相信,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一定会胜过这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王姑娘的。

她甚至怀疑,王姑娘的面纱之下是一副扭曲了的面容。

毕竟,只有不关注自己容貌的丑女才有可能醉心于琴棋书画,达到如此高的造诣。

如今,她要做的不过就是替妹妹在晋王殿下面前挣回一点儿好感罢了。

司马琴冲着她身边的婢女轻轻嘱咐了几句,婢女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婢女走后,司马琴又低声嘱咐了司马画几句。

见司马画眼中已恢复了清明,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不多时,这位婢女便抱着一个包裹跑了回来,郑重其事地将包裹递给了司马琴。

司马琴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手中的包裹一眼,径直地递给了司马画。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雪莲花

司马画感受到了那包裹的冰凉,本能地犹豫了一下。

她后退了几步,冲着司马琴摇了摇头。

司马琴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的小妹这样不争气,将来怎么和台上的这位姑娘争夫君呢?

想到这,她不禁又有些埋怨起父母来。

司马夫人是因为司马老夫人的重男轻女才险些难产,一尸两命的。

所以在那以后,司马坤虽然没有明说,却是迟迟没有再接老夫人回府。

司马老夫人初时还十分生气,可她在小儿子家可以含饴弄孙,所以索性就不在回将军府了。

没有司马老夫人在将军府看着,司马姐们的日子自然也就过得好起来了。

而因为司马画先天体弱,司马夫人总觉得自己亏待了她,所以对她也就格外好点儿。

司马坤虽然依旧严厉,可他毕竟没有那么多功夫在家教导女儿,再加上司马画和司马夫人年轻的时候又极为相像,所以司马坤也不由得对这个小女儿多了几分爱怜。

可恰恰因为这样,司马画才一直没有办法成长。

她虽然貌美,可论起心性和智谋,那完全比不上她其他的三个姐姐。

眼下,司马琴看着满脸为难的司马画,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怨恨。

她恼她的父母为何对这个小女儿这般的宠溺,更怨司马画为何这般的不成气候。

不过,事已至此,她再埋怨司马画也是没用了。

司马琴想了想,抬眸间便将眼中所有的嫌弃都变成了鼓励。

她向前迈了一步,一把将手中的包裹塞进了司马画的手里。

司马画刚想摇头,就听司马琴在自己的耳边悠悠地说道,“你如果想讨晋王殿下的欢心,眼下,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司马画闻言立刻僵在了原地。

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想将这千年雪莲交给晋王的。

毕竟这雪莲是用来救晋王殿下的岳父的,生为女子,谁想看到自己未来的夫婿对别人的父亲这般上心呢?

年轻气盛的司马画原想凭借着自己的美貌打动晋王,让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撒手人寰的妻子,连带着将他的岳父也抛在脑后。

如此一来,她还能替东单省下一朵雪莲花。

虽说东单盛产雪莲,可这种千年冰雪莲却是百年不遇的。

即便是东单的冰窟之中,也不过就存了不到十朵的千年雪莲了。

若是她不用雪莲花就笼络了晋王殿下的心,陛下和她的父亲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只是,眼下司马画的这个计划是明显得行不通了。

这台上的王姑娘和晋王殿下明显有了私情,如果方才她赢了王姑娘那倒也就罢了,可她不仅输了,还输得那样难看。

司马画心里明白,这墨没准就是韩景行偷出来的。

如果方才不是王姑娘拦住了那位华山老者,只怕她现在真的要颜面扫地了。

至于这盒子里的墨究竟为什么没有奇效了,司马画觉得那是因为韩景行根本就不知道这墨的使用方法。

可这个时候,司马画是绝对不会感谢王姑娘的,相反的,她不相信这位王姑娘看不出来自己对晋王殿下的意思。

她不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大度的女子,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位大度的王姑娘实在是虚伪的厉害。

那么,既然她可以挺身而出,为救晋王殿下的岳父而公然挑衅整个东单,那么她又为何不能为了笼络晋王殿下的心而献出这千年冰雪莲呢?

想到这,司马画忽然释然了。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无比崇高,倒却忘了莫琚连赢了她们姐妹四人,按照一开始的约定,这雪莲花本就该送给大宁的。

司马琴自然看出了司马画的得意忘形,她想劝司马画几句,却还是忍住了。

她的这个小妹若是不多吃点儿亏,怎么能长大呢?

而司马画想通之后,便是一刻也不愿耽搁。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了晋王殿下的面前,轻轻地打开了手中的包裹。

那包裹里那是一个水晶匣子,匣子里盛满了冰块,而在冰块中间立着的,则是莫琚梦寐以求的千年冰雪莲。

“这……”莫琚想着这匣子里装着的便是能救自己父亲的良药,饶是她再冷静,一时也难免失态了起来。

而莫琚的吃惊落在司马画的眼里,倒被司马画误解成了她根本就不希望自己把这雪莲花送给晋王。

司马画慵懒地瞥了莫琚一眼,因为自己看穿了莫琚的真面目而感到无比的得意。

不过,眼下可不是和这位王姑娘争气斗狠的时候。

她慢慢地从莫琚的身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含情脉脉地看向了鹤影,用她自以为无比甜美的声音柔声道,“晋王殿下,小女听说您一直在寻找这千年冰雪莲,所以特来奉上。”

司马琴闻言,心下一沉。

她想让小妹收回这句话,可却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至于鹤影,他根本连看都没看司马画一眼。

原本,他是不想为难这四位姑娘的。

毕竟各为其主,她们都不过是皇权斗争中的牺牲品罢了。

可这四场比赛过后,鹤影对这司马家的姑娘倒真真是另眼相看了。

司马琴口蜜腹剑,司马棋任性妄为,司马书不要颜面,而这司马画虽然没做什么让鹤影特别不满意的事情,可他每次看见司马画那欲拒还迎的样子,都本能的嫌恶无比。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似是生怕司马画会忽然扑过来。

这倒也不怪鹤影多心,方才这个姑娘可不就是借机扑在了自己的怀里么?

待到他退到了司马画的三尺开外,这才冷冷地开口道,“司马姑娘这话本王可就听不懂了。贵国国君和本王有言在三,我们赢了比试,这雪莲花自然就是我们的。司马姑娘若一早就知道了本王在求这雪莲花,为何还要等到比试结束之后才来奉上呢?”

司马画没想到这看似儒雅的晋王会让自己当众下不来台,一时间,眼眸中竟涌出了一团水雾。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韩鹤影与慕明轩

可司马画即便再蠢,也知道此刻不是卖弄可怜的时候,她踌躇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晋王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即便小女赢了这位王姑娘,小女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这雪莲花送给您的!而且,而且这画,其实并不是小女平常的实力。如果晋王殿下不信的话,小女这就可以再为您绘一副宁国山水图。”

说完,司马画还朝着鹤影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真诚一点儿。

这么一番话,竟将她原本的争强好胜辩解成了有意想让。

就连司马琴暗暗地点了点头,心道她的这个妹妹倒也不算太笨。

而鹤影却并没有接过司马画手中的雪莲花,反倒是后退了一步,冷声道,“司马姑娘不必解释了。本王知道,这千年冰雪莲乃是东单的宝物,既然贵国的皇帝无意将这雪莲花赠于我朝,本王自然不会强求。这花,你还是带回去吧。”

言毕,鹤影索性坐回了台中的椅子上。

此言一出,司马画是又羞又恼。

这晋王殿下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在众人面前这般不给自己颜面呢?

当下,司马画捧着那冰凉的雪莲花,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司马琴怎么也没想到晋王会在这种时候拒绝了这雪莲花,不过,她倒是有另外一种想法。

众所周知,这雪莲花是用来救他岳父大人的。

而晋王殿下求取雪莲花的时候,晋王妃尚还在世。

那个时候,他与晋王妃鹣鲽情深,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这雪莲花的。

可是,如今晋王妃人都已经死了,晋王又何必再花这么多力气去救一个已经垂暮的老人呢?

更何况,如今他已是美人在怀。

那王姑娘虽然出面赢得了四场比试,可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救心上人妻子的父亲呢?

或许,这晋王殿下在和王姑娘在一起之后就没想过要拿到雪莲花。

他如此大张旗鼓地建了云台,无非是想让他的新媳妇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罢了。

如今,京城中的人还有谁不认识这个王姑娘呢?

而王姑娘如果在此时嫁给了晋王,想必京城中的人也不会反对吧。

至于这赢来的雪莲花,晋王殿下作为宁国未来的国君,自然可以为了自己国家的威严而拒绝了这朵让整个大宁感到羞耻的雪莲花。

如此一来,众人只会称赞晋王殿下是个一心为国的明君,谁又会想起他不过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呢?

司马琴自以为自己看穿了鹤影的心思,对这个宁国的晋王就更加的嫌恶了。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九皇子要比眼前这个沽名钓誉的晋王殿下好上千倍万倍。

想到这,司马琴不由得又看向了慕明轩。

她见慕明轩的眼中只有离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这王姑娘抢她小妹的夫君,这也就罢了。

可她身边的这个卑贱的侍女竟然妄想成为东单的皇妃,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她这些天却又看得真切,她知道,她的九皇子是对这个小贱人动了真心了。

妒火中烧的司马琴自然不会觉得这是慕明轩的错,她只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离殇的身上。

连带着将她的主子也恨了起来。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这般妖孽,也难怪她的下人会这样狐媚了!”司马琴握紧了拳头,暗暗地嘀咕道,“若是晋王妃知道她尸骨未寒,自己的夫君就和别人好上了,也不知会不会被气活了。”

就这样,司马琴一边怨着王姑娘,一边又同情起已故的晋王妃来了。

只是不知如果她知道这王姑娘和晋王妃其实本就是一个人的时候,又该作何反应呢?

且说司马琴这边正恨得牙痒痒,而莫琚听了鹤影的话,也不由得心惊了一下。

她的父亲还躺在床上等着这雪莲花救命呢,怎么鹤影竟说自己不要这雪莲花了呢?

莫琚心中狐疑,忍不住看了鹤影一眼。

而鹤影也正朝着莫琚的方向看了过来,他冲莫琚点了点头,示意莫琚稍安勿躁。

不知为什么,被鹤影这么一看,莫琚竟觉得无比的心安。

她朝着鹤影微微一笑,立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奇怪的是,莫琚虽然蒙着面纱,可鹤影却觉得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莫琚嘴角扬起的笑容。

莫琚能这么信任他,他只觉得无比的甜蜜。

身为东单皇子的慕明轩觉得司马画这样僵在台上不太好看,只好上前打圆场道,“晋王殿下这话可就是冤枉我父王了。这雪莲花再贵重,也比不上东单和大宁的情意不是?父王既让我们带了雪莲花来,我们就断没有将花再带回去的道理。本皇子知道这司马家的几个姑娘处事的确有些欠妥。不过,这姑娘家家的耍耍小性子,那也是有的,晋王殿下又何苦和她们一般见识呢?”

鹤影闻言却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

那探究的目光似乎是想把慕明轩从里到外都看个明白。

早在慕明轩的身份还没被曝光的时候,鹤影便知道此人不简单。

也正因如此,科举大会上鹤影才会和莫琚打赌,说今年的文物状元或许会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慕明轩并没有成为文武状元,反而成了个文武榜眼。

可事实上,无论是鹤影还是莫琚,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慕明轩地实力远在忠石忠玉之上。

他如此退而求其次,不过是为了收敛锋芒罢了。

这样的男子,才更加的可怕。

鹤影隐隐觉得,如果慕明轩真的成为了东单的皇帝,那东单的实力将会如日中天。

可是,鹤影又由衷地欣赏眼前的这位少年。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注定成为敌人,那他也愿意和慕明轩来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

想到这,鹤影便笑着点了点头,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离殇却抢在了他的前面。

“敢问九皇子殿下,如果说用暗器伤人也是姑娘家耍耍小性子的话,那在九皇子眼里,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大罪呢?”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两国较量

其实离殇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跟慕明轩发难,可是她一看见慕明轩维护司马家的姐妹,就本能地觉得不开心。

可是话一出口,她看着慕明轩有些尴尬的面色,不免又有些心疼了起来。

而司马琴听了离殇这话,却是正中下怀。

她虽和慕明轩没有太多的接触,可也知道一个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

更何况,如今这不给慕明轩面子的人还是他的心上人。

司马琴深知,离殇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慕明轩的身上捅刀子。

慕明轩虽然是个重情义的男子,可他更是东单的九皇子。

在儿女情长面前,慕明轩自然更要维护东单的名声。

事实上,慕明轩也是这么想的。

他倒也不觉得东单的天下比离殇更加重要,只是他觉得他私下里是可以偷偷哄好离殇的。

眼下,自然还是维护东单更加重要。

可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司马琴便抢先道,“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方才小女也跟晋王殿下解释了,这琴中的暗器并非小女准备的。小女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飞出来的。小女和九皇子初来乍到,又如何能在大宁的地界上动手脚呢?所谓树大招风,王姑娘才华横溢,想必京城中嫉妒王姑娘的贵女们大有人在!晋王殿下可得好好查查,若是查出了这暗中动手脚的人,可得还小女一个清白才好!”

言毕,司马琴便目光炯炯地看向了鹤影。

绕是鹤影深谙官场上的说话之道,也不得不暗叹司马琴话中的精妙。

司马琴此言,不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不露痕迹地贬低了京城中的所有贵女。

司马琴明着是在说有人想趁机作乱,而事实上,她却是想告诉台下的百姓,这京城中姑娘的心思可比她们这群东单来的姑娘要叵测多了。

更重要的是,司马琴还不忘指出这王姑娘实在太过碍眼。

台下的那些名门闺秀们即便先前没有动过要害她的心思,听了司马琴这话,也会忍不住掂量起来。

毕竟有王姑娘在,她们在这京城中便永无出头之日。

若是真有那起子小人动了什么歪心思,鹤影这么一查,可不就把她们给查出来了。

到时候,司马琴等人大可以顺水推舟,将这暗器的事情一股脑地全推到别人身上去。

当然了,这也不是鹤影草木皆兵,而是司马琴本身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司马琴最重要的心思鹤影却没有猜到。

她之所以挺身而出,固然是有上面的那些原因,可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机夺回慕明轩的心。

所以她话音一落,也不听鹤影如何回答,便转头看向了慕明轩。

果不其然,慕明轩听了司马琴的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得不说,司马琴的确用这番话将东单撇了个清清楚楚。

司马琴看着慕明轩那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一边勾起了嘴角,一边挑衅般地看向了离殇。

离殇没想到司马琴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自己,正气恼间,忽见司马琴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恼羞成怒的离殇想都不想地就上前了两步,若非莫琚拦着,只怕她当即就要挥拳而上了。

司马琴没想到离殇真的会当着众人的面动手,她原本是想和离殇一较高下的,可见离殇北那位王姑娘拖住了,她忽然心生一计,尖叫着躲到了慕明轩的怀里。

“九皇子,救我,救我!”司马琴花容失色,胆怯地呢喃道。

慕明轩想告诉司马琴,那离殇并没有冲过来,然司马琴一脸恐惧,硬是埋着头不听慕明轩说话。

慕明轩无奈,他想推开司马琴,可他又觉得方才司马琴是为了替自己解围才得罪了离殇的。

他是离殇未来的夫君,离殇把人家吓成这个样子,他自然有责任安抚一下人家。

慕明轩这样想着,那本欲推开司马琴的手便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司马姑娘,你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慕明轩一边轻声哄着司马琴,一边想着赶紧把这件事压下来。

只要司马琴不闹,想必晋王也不会因为此事怪罪离殇的。

想到自己能为离殇做些事情,慕明轩的目光不由得就柔和了起来。

然他和司马琴这幅暧昧的样子落在离殇眼里,便成了赤裸裸的调情。

“王……”离殇想推开莫琚,却又怕伤到莫琚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小声道,“王妃,你快放开我,今日,我定要给这姑娘一个教训!”

“离殇!”莫琚怀着身孕,也不敢和离殇推搡地太过厉害。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在离殇的耳边小声道,“你真的打算将慕公子推给司马姑娘么?”

“我……”听莫琚这么一说,离殇也有些傻了。

她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向了莫琚。

事实上,她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她觉得慕明轩既然知道司马琴喜欢自己,就应该和那司马琴保持距离。

至于慕明轩会不会喜欢上司马琴,离殇是从头到尾也没有往那上面想过的。

慕明轩对自己的情义,离殇心里清楚。

正因如此,她才没有怀疑过慕明轩会和司马琴有些什么。

可如今,她听莫琚这么一说,竟也不安了起来。

是啊,那司马琴家事好,长的又好,还聪明伶俐,文武双全,自己拿什么和她比呢?

想到这,离殇不免有些难过,看向慕明轩的眼神中也染了一抹幽怨。

自己真的要把慕明轩推给司马琴么?离殇在心里小声嘀咕道。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郑重地朝着莫琚摇了摇头,眸光中虽然有些黯然,可更多的却是坚定。

谁也不能从她的手上把慕明轩抢走,而她的明轩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跟别人走的!

莫琚见离殇安静了下来。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她拉着离殇退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鹤影和慕明轩。

东单和大宁的较量,自然该交给这两个皇子。

而且莫琚相信,鹤影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好的。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美玉送佳人

待到司马琴也冷静了下来,慕明轩这才轻轻地推开了司马琴。

他走到司马画的身边,将司马画手中的盒子拿了过来,又径直递给了鹤影,“这雪莲花乃是治病救人的良药,本皇子知道晋王急等着这花救人性命。还请晋王殿下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错失救人的机会啊!且这雪莲花一旦离开了冰雪,就极易凋谢。到时候,晋王殿下若想再去求这雪莲花,只怕也是不容易了。”

鹤影静静地看着慕明轩,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而慕明轩就这么一直举着装有雪莲花的盒子,他下定决心,这雪莲花,今日一定要送给晋王殿下。

别说此事关系到东单的颜面,就算与东单无关,单看在离殇的面子上,慕明轩也不会对唐云翔见死不救的。

离殇曾和慕明轩说过,为了他们二人的婚事,王妃一早就求了韩英杰,让她可以以大宁公主的身份嫁去东单。

对此,慕明轩感激不尽。

当然了,凭借着慕明轩的聪明才智,他自然也从离殇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

他和离殇两情相悦的事情是发生在晋王妃的死讯传来之后的。

若说这晋王妃能未卜先知,在斌天之前就料到了他会和离殇在一起,又事先做了周详的安排,那慕明轩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即便晋王妃真能未卜先知,她又怎能说服韩英杰相信自己呢?

要知道,这鬼神之说在大宁可以大忌。

如果晋王妃真能料事如神,且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是东单皇子的身份,那只怕不用西域可汗动手,韩英杰就会先将晋王妃当成妖怪烧死了。

可如果晋王妃并不知情,那么,她又如何能替离殇想的这么周全呢?

除非,这晋王妃根本就没死!

慕明轩虽然猜不出晋王和晋王妃合伙这场戏的目的,可他却猜到了这王姑娘一准就是晋王妃假扮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理解为何晋王会对司马家的姑娘如此愤怒。

可是,这司马家的姑娘即便犯了再大的错误,那她们也是东单人,理应由他带回去处置。

如果晋王想在这个场合发落了司马姐妹,那他慕明轩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慕明轩做好了维护司马姐妹的准备,却没想到这晋王并没有发落她们,只是不愿意接受这可以救回他岳父性命的雪莲花罢了。

如此一来,慕明轩倒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晋王和晋王妃鹣鲽情深,慕明轩自然不会以为晋王是真的不想要这雪莲花。

他不相信晋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岳父归天,也不相信晋王妃真的能置自己父亲的生死于度外。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晋王拒绝这雪莲花的根本目的在于逼自己严惩司马家的姑娘。

按理说,司马琴做出了这等丑事,生为东单的皇子,他确实应该给大宁一个交代。

可是,这司马琴并非普通人家的姑娘,她可是大将军司马坤的女儿。

可以说,整个东大,有三分之二的兵力都在司马坤的手上。

如果司马坤真的被惹恼了,只怕这东单的天下就要易主了。

为着此事,慕明轩还曾和慕远风大吵一架。

他觉得慕远风应该从司马坤的手里收回一部分兵权,防止司马坤对东单藏了异心。

可是,慕远风却丝毫不以为意。

不仅如此,他还斥责慕明轩太过小心,难堪大任。

慕远风觉得,他放手将兵权交给司马坤,实在是知人善用的表现。

司马坤用兵如神,为东单屡建奇功,自己将东单的兵权交给司马坤,那是无可厚非的。

司马坤效忠了慕远风这么久,慕远风自然熟知司马坤的脾性。

他深知,这慕远风生性多疑,行事又一向小心谨慎,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是一定不会冒然造反的。

更重要的是,司马坤并没有儿子。

他就算真的谋朝篡位了,只怕到时候也只能乖乖地将江山交给别人。

自己已经许了他一世的富贵,司马坤又何必冒险,用自己的性命去给别人做嫁衣呢?

当然了,慕远风之所以这么信任司马坤,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向司马坤许诺,待到慕明轩回到东单,他就立刻会让慕明轩迎娶司马琴进门。

慕明轩是东单未来的皇帝,那么,司马琴就会是未来的皇后。

至于司马坤,他便可以由一国的臣子晋升为皇帝的国丈。

如此风光,司马坤又还有什么必要去争夺东单的天下呢?

不过,慕远风并没有将自己为慕明轩定亲的事情告诉于他。

慕远风了解慕明轩,如果慕明轩知道自己擅自做主,定了他的亲事,以慕明轩的性格,只怕此生都不会回东单了。

说来也怪,慕远风一辈子杀伐决断,就是对自己的其他八个儿子也丝毫没有手软过。

可唯独对慕明轩,他不仅不能威逼利诱,还只能想着办法地哄着自己的儿子。

都说一物降一物,慕远风觉得这慕明轩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谁让这慕明轩是自己和爱妻唯一的儿子呢。

除开慕远风的心思不提,再说慕明轩,此刻,他只想着如何才能让晋王收下这千年冰雪莲。

他深知无论自己说什么,晋王殿下都不会松口的。

且他又不能真的处置了司马琴。

两难之下,他只好将主意打到了王姑娘的身上。

如果这王姑娘真的就是晋王妃,他不相信自己会说服不了她。

而即便王姑娘并不是晋王妃,如果她想平息众议,嫁给晋王,那她也必须接下这雪莲花,亲自伺候唐云翔服下。

慕明轩这样想着,便也不再和晋王纠缠,而是含笑看向了莫琚。

“都说大宁的姑娘才貌双全,本皇子原还不信,今日见了王姑娘,那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了!”慕明轩赞赏地笑道,“王姑娘一人独战了东单的四位姑娘,当真是女中诸葛。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美玉送佳人,这雪莲花虽然不算美玉,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了。如此宝物,还请王姑娘笑纳。”

“这……”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公开发难

莫琚犹豫地看了看那盒子里怒放的雪莲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怀着孕在这里和司马家的姑娘耗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慕明轩手中的千年冰雪莲么?

可如今,这慕明轩已经将千年冰雪莲拱手奉上了,莫琚却不知是要还是不要了。

私心里,她当然是想接下这雪莲花治好父亲的。

可是,她又觉得鹤影应该有其他的办法。

莫琚了解鹤影,他不会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的。

且看鹤影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莫琚觉得他应该是早有对策的。

但是,莫琚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正是因为她太过了解鹤影,所以她从鹤影的神色里看出了他是真的不想接受这雪莲花,而非假意推脱。

但如果不接受这朵雪莲花,莫琚想不出鹤影还有什么法子救回她的父亲。

除非,鹤影寻到了其他的什么神药。

可是,鬼面神医不是都说了么,想要救回唐云翔,就必须得用这药性极寒的冰雪莲。

想到这,莫琚又踌躇了起来。

她并非不相信鹤影,只是鹤影没有学过医术,万一他误信人言,那她的父亲可就要魂归西天了。

慕明轩当然没有错过莫琚眼中的那一抹犹疑,他不愿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忙上前一步,欲将盒子塞进莫琚的手里。

而在这一刻,莫琚忽然反应了过来。

鹤影并非感情用事的人,若非他有十足的把握,定不会为了和东单争一时之气而放弃救自己的父亲。

鹤影这样笃定,或许,她的父亲早就被医治好了也说不定呢?

莫琚这样想着,便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九皇子……”她朝着慕明轩微微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小女虽然赢了比试,可是,小女是替我大宁出战的,这赢得的雪莲花自然也该上交给朝廷。如今,晋王殿下不收这雪莲花,小女又怎敢收下呢?”

慕明轩没想到莫琚会在这个关头说出这样的话,那伸出去的双臂立刻就僵在了远处。

而那原本冰凉的雪莲花此刻竟像一块烫手山芋一般,慕明轩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若说原先他还怀疑这王姑娘到底是不是莫琚,可方才听见了莫琚的话,他便能实实在在的确定这王姑娘就是货真价实的晋王妃了。

之前,莫琚怕被人发现,所以一直不怎么说话。

即便是开口,那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

而方才,许是因为一时情急,莫琚脱口而出的则是自己原本的声音。

可正因如此,慕明轩才更加疑惑。

他和晋王妃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可他却也知道这晋王妃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莫琚会因为和司马家的几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就放弃这到手的良药。

与此同时,台下的韩景行听了莫琚的声音,也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只觉得这个声音无比而熟,却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谁。

饶是如此,韩景行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揪在了一起。

一直挽着他的司马书自是看出了韩景行的异样,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三皇子,你是嫌小女不够漂亮么?”

韩景行听见了司马书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司马书那嘟着的小嘴,立刻把什么王姑娘、李姑娘的都抛在了脑后。

“怎么会!”韩景行在司马书的耳边低声道,“这全天下,再没有比你更漂亮的姑娘了。”

“油嘴!”司马书笑着戳了戳韩景行的衣领,顺势靠在了韩景行的身上。

她虽知韩景行说得是谎话,可只要韩景行愿意哄她,那就已经足够了。

再说台上,慕明轩就这么尴尬地举着冰雪莲。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莫琚,所以只好求助似的看向了离殇。

离殇被慕明轩看得浑身不自在,赶忙低头避开了慕明轩的目光。

她虽然心疼慕明轩,可她如今还没有嫁给慕明轩,自然不能公然替慕明轩说话。

更何况,莫琚对她有再造之恩,即便她有心想要帮慕明轩,却也不会为了他而违背莫琚的意思。

慕明轩见离殇不仅没有替自己说话,还刻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酸楚不已。

一直关注着慕明轩的司马琴自然没有错过慕明轩眼中的那一抹黯然。

她心中狂喜,暗暗想着今天一定要让九皇子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司马琴这样想着,便不由分说地挺身而出。

她凌厉地看向了莫琚,面色不善地说道,“王姑娘,你可知道晋王殿下的岳父正在等着这雪莲花救命?”

莫琚疑惑地看了一眼司马琴,心中想着整个大宁都知道这花是用来救她父亲的,她这么问,可不就是明知故问么?

当然了,莫琚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她只是冲着司马琴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知道。”

司马琴似乎早料到莫琚会这么说,她满意地笑了笑,又接着道,“按说这话原不该我问的,可是,小女还是忍不住替大宁的百姓问一句,如今晋王妃已逝,敢问王姑娘是否有意取而代之?”

莫琚哑然,她没想到司马琴竟会在这个场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个问题,可就她怎么回答呢。

她总不能跟司马琴说晋王妃根本没死,她就是晋王妃吧。

当然了,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自己对鹤影的感情。

毕竟这京城的人早晚会知道她就是晋王妃的,她若是说自己和鹤影没有感情,那可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莫琚的沉默落在司马琴的眼里,她理所应当的觉得这王姑娘是心虚了。

而这王姑娘之所以会心虚,是因为她本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不想救晋王妃的父亲,又不愿晋王迁怒于她,所以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怪她,只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她司马琴的头上。

司马琴越想越恨,若非这么多人看着,只怕她当场就要冲上去撕下这位王姑娘的面具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人间仙物

当下,司马琴只好强按下心中的怒火,装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王姑娘,我知道我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于理不合。不过,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毕竟你和晋王殿下的情意我们都看在眼里了。

“只是小女尚在东单的时候就听闻晋王和晋王妃情比金坚,眼下晋王妃尸骨未寒,姑娘怎么着也得知道避嫌不是?

“当然了,晋王殿下身份尊贵,自不会为了已故的晋王妃儿终身不娶的。如今晋王和王姑娘心意相通,我们也该为晋王殿下感到高兴。

“这雪莲花就当做我们东单送给两位的贺礼吧。王姑娘,你可不能不收啊!

“毕竟这雪莲花是用来救晋王妃的父亲的,你若是执意不收,知道的人体恤你柔顺识礼,可不知道的人,只怕会说你王姑娘心眼太小,不愿就晋王殿下的岳父呢!”

说完,司马琴便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莫琚,似是企图从莫琚的眼神中看到一些慌乱和惊恐。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从始至终,莫琚的眼眸都平静如一汪湖水。

再说莫琚,她原还没弄懂司马琴为何会当众问出那样的问题,如今再听司马琴这么一解释,她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司马琴是把她当成善妒的毒妇了。

闷死自我,莫琚的确善妒。

当日,她让鹤影许下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不仅惹恼了墨妃娘娘,还险些耽误了二人的婚事。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因为她知道,她的感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可是,即便莫琚再善妒,她也不会自己跟自己吃醋吧?

更何况,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可是她的父亲,就算她再善妒,也不能不救自己的父亲啊。

莫琚看穿了司马琴的意图,自然也就不再慌乱。

她原本就对这个口蜜腹剑的司马琴十分不满,如今再听了她这么一番自以为是的言论,只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和这样的女人争论。

当下,莫琚闭口不言,只含笑看向了司马琴。

莫琚那澄澈的目光让司马琴觉得浑身难受,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丝毫不能退让,若是自己退让了,这东单的颜面就要被自己毁于一旦了。

所以她也索性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盯着莫琚,想从莫琚的眼眸中瞧出一些破绽。

台上的两个女子皆都沉默不语,可台下的百姓却乱做了一团。

“方才这个司马姑娘说的话,我怎么没听懂啊?”

“有什么没听懂的?人家不是说了么,她祝福这位王姑娘和晋王殿下在一起!要说这大家闺秀的气度就是不一样,若是换做我,一家子都输在了这王姑娘的手里,我可是不会再和王姑娘说话了。偏这司马姑娘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真真让人佩服!”

“你懂什么?这事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你没瞧出来,这司马姑娘是在逼王姑娘接下这雪莲花呢!”

“这有什么?依我看,这司马姑娘也是好意。这雪莲花可是东单的国宝,治病救人的良药,她要是把这花送给我,我一定二话不说就收下。”

“唉唉唉,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王姑娘若是真接下了这雪莲花,那我大宁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们男人就是好笑!接下了雪莲花,大宁就没脸了?我看啊,这王姑娘不接下这花才是心里有鬼,你们男人瞧见这种漂亮女人就用不了脑子了。可我们女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王姑娘,她不简单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人家又没招你没惹你,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了点,怎平白引来了你这么多酸话?”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我听说这晋王妃刚生下来的时候娘就死了,如今,她爹又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他若真死了那也就罢了,可若真的被这雪莲花救活了,将来王姑娘嫁给晋王殿下,是不是还得喊他一声爹呢?这样的事情,王姑娘能愿意才怪呢!”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晋王妃的爹不管醒不醒,那都是唐家的事情。这王姑娘是嫁给晋王,又不是嫁去唐家,凭啥要叫他爹呢?”

“还说我我不懂,我看是你才不懂吧!这晋王妃的爹为啥中毒了?那可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宁的皇帝嘛!若是人家真的醒了,就连皇帝都不会不管她爹的。更别说,晋王待晋王妃情深意重,自然不会不理自己的这个老丈人。到时候,这样一个公公不公公,爹爹不爹爹的男人天天杵在家里,这王姑娘能乐意才怪呢!”

“这不能吧?我看这王姑娘如此俊俏,应该不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吧?”

“最毒妇人心你懂不懂?这人心还隔着肚皮呢,这王姑娘好端端地一定要蒙个面巾出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你这么说也要道理。看来,这个王姑娘真的不简单。”

“可不是嘛……”

这议论声此起彼伏,落在司马琴的耳朵里,直叫她在心里乐开了花。

看来,这大宁还是有明白人的嘛。

而莫琚对于这些议论声却是充耳不闻。

两世为人的她深知这些流言蜚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若她真为了旁人的看法活着,那可不是要累死了。

不过,莫琚可以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鹤影却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人议论。

左右天牢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此刻,他也不用再隐瞒莫琚的身份了。

当下,鹤影轻咳了两声,一把揽过莫琚,顺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摘去了。

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了一张眉眼如画的绝世女子。

台上,莫琚衣袂飘飘,宛如人间仙物。

怀孕并没有让莫琚变得臃肿和丑陋,反而在她的眉眼间更添了一丝女人的妩媚和娇俏。

台下的人见了莫琚真颜,皆将刚才议论的话都抛在了脑后,只不停感叹道,“这姑娘,真美!”

当然了,人群中自然有那些见过晋王妃的人。

他们见了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皆都开心地叫道,“是晋王妃、竟然是晋王妃!”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司马书吃醋

莫琚没想到鹤影竟会这么简单的除去了自己的面纱,一时间错愕不已。

她有些内疚地看了看台下因着自己没死而兴高采烈的百姓们,心中想着到底该如何和这些百姓解释。

可这些百姓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哪里还顾得上去询问晋王妃为何假死的事情。

倒是有一些自恃聪明的百姓反应了过来,可他们觉得这皇家的事情哪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议论的呢?

所以,他们各个缄口不言,面上,还带上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再说慕明轩,他虽然知道这王姑娘的身份就是莫琚,却也没想到晋王殿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公布了莫琚的身份。

他不明白既然晋王没想隐瞒莫琚的身份,那为何又大费周章地散布晋王妃的死讯呢?

慕明轩想不明白,索性就也不想了。

当下,他只觉得这晋王妃现身对东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雪莲花是用来救晋王妃的父亲的。

先前,晋王妃顶着王姑娘的名号不接受这花也就罢了。

如今百姓已知晓她就是晋王妃,如果她再不接受这花,只怕是要背上个不忠不孝的名声了。

慕明轩这样想着,顺势就把雪莲花递到了莫琚的面前。

“本皇子素闻晋王妃是个博学多才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慕明轩赞许地看向了莫琚,心中却在想离殇是莫琚亲手调教出来的人。

这主子这么优秀,难怪离殇也这么伶俐。

如此一来,他就更放心将离殇带回去给他的父皇看看了。

可慕明轩哪里知道,这莫琚之所以会琴棋书画,那全是因为她比这里的人多活了一世。

而离殇,她除了跟自己学过了两天的古琴,旁的却是一点儿都不会的。

撇开离殇不谈,莫琚看着慕明轩手中的雪莲花就更加的犹豫了。

慕明轩当然没错过莫琚眼中的迟疑,又见缝插针地说道,“晋王妃,本皇子知道这雪莲花能够救你父亲的性命,你就别跟本皇子客气了。更何况,这雪莲花本就是你应得的。”

慕明轩话音刚落,就听到台下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不劳九皇子费心了。老夫的身体还算硬朗,这雪莲花价值连城,就别浪费在老夫身上了。”

话毕,就见平阳长公主扶着唐云翔走了上来。

“爹?”莫琚惊喜地扑到了唐云翔的怀里。

她想过一万种鹤影为何不收下这雪莲花的原因,却唯独没想过她的父亲已经不再需要雪莲花了。

唐云翔轻轻地拍了拍莫琚的肩膀,眼中有喜悦,也有黯然。

他没想到自己纵横江湖一辈子,临了临了,竟然还险些成为了儿女们的拖累。

而鹤影看着唐云翔怀中的莫琚,那一向冷冽的眼神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虽然他的琚儿聪明能干,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这般率真的莫琚。

至于司马琴,她没想到王姑娘本身就是莫琚,更没想到莫琚的父亲唐云翔竟然也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台上。

她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司马画没想到晋王妃竟然根本就没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在地上。

幸好司马棋一把拉住了司马画,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司马画抓着司马棋的胳膊,俨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二姐,晋王妃没死……我、我该怎么办啊?”司马画急得差点哭了出来。

她不明白事情最后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明明前一秒她还在做着嫁给晋王,成为大宁未来皇后的美梦呢。

怎么这还没过去多长时间,晋王妃就死而复生了呢。

司马棋看着可怜兮兮的司马画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明白司马家为何会出了司马画这样的废物,却又不能对司马画坐视不理。

她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哭有什么用啊!就算你做不了晋王妃,难道晋王还连一个侧妃的位置都不舍得给你么?即便他不愿意迎你入府,你还不能生米煮成熟饭么?只要等你进了晋王府,你还怕治不了这个晋王妃么?”

“我……”司马画犹豫了一下,再抬头时,眸中已经多了一抹阴狠和算计。

事实上,一向娇生惯养的司马画是不愿意给人做妾的。

原本,她可以一走了之,左右三姐已经成了韩景行的人,即便她不嫁给鹤影,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多就是让父亲费点神,暗中扶持韩景行登位也就罢了。

可是,司马画对鹤影一见钟情,如今再想斩断情丝,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更何况,司马画一心想找一个像他父亲一样对母亲忠贞不二的男人为夫。

而鹤影的存在则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好男人的形象。

司马画出神的看着鹤影,心想如果有一天,鹤影能像对晋王妃一样得对自己好,那她即便委屈一时,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司马画这样想着,嘴角便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再说韩景行,他恐怕算得上是这京城中见到莫琚死而复生的人力最震惊的人了。

看着莫琚在台上遗世独立的样子,韩景行猛地想起了自己还被关在天牢中的妻子。

韩景行心里这么一想,这嘴里就不由得嘀咕了起来,“凭什么他韩鹤影的妻子能毫发无损的从西域回来,可本皇子的娘子就要被关进天牢呢?”

倚在韩景行身上的司马书听了这话,身子忽然一僵,怔怔地看向了韩景行。

“三皇子,你在嘀咕什么呢?”司马书佯装天真地眨了眨眼睛,那甜腻的声音让韩景行的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着穆瑶不仅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反而还经常对自己使小性子,有时候,还会对自己拳脚相加。

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竟怀念起穆瑶的泼辣来了。

一向聪明的司马书自然能感受到韩景行正在想着别人。

当下,她依旧乖巧地靠在了韩景行地身上,可却暗中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要好好查一查韩景行方才说的娘子究竟是谁。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宁公主

再说慕明轩,当下,他捧着手中的雪莲花,真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若说进,要是他真的不管不顾地将那雪莲花塞到莫琚的手里,再全身而退,这倒也未尝不可。

毕竟按照约定,这雪莲花本就该送给大宁的。

可是,这两国之间的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且不说司马画的那方点睛墨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司马琴在暗地里朝着莫琚放暗器这一件事情,他们东单就先输了礼数。

司马琴不明白大宁诸皇子之间的事情,所以她想得十分简单。

她觉得韩景行是大宁的人,他在这云台上做手脚,那就算韩鹤影查出了真相,也会碍在他弟弟和皇家的面子上将此事压住。

可是,慕明轩却知道韩景行根本就是被皇家除名的人。

若是他真的在藏暗器的过程中不小心留下了什么证据,而这证据又被鹤影找到的话,那此事就真的麻烦了。

韩景行虽是大宁人,可他如今却是自己父皇的义子。

台下这么多百姓看着,到时候,即便东单不想承认,那也是抵赖不得的。

原本,慕明轩想要孝道来逼着莫琚和韩鹤影接下雪莲花,可如今,唐云翔都好端端地站在了台上,那他又怎能再昧着良心把花塞给莫琚呢?

更重要的是,尽管莫琚身边的忍卫没有现身,可慕明轩还是能察觉到莫琚的身旁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内力。

凭借着慕明轩的武功,他倒也未必不能和莫琚身边的忍卫一较高下,只是如此一来,这东单的声誉就更加要毁于一旦了。

可是,如果慕明轩就这么认输,将雪莲花收了回去,那么,他东单的颜面也就彻底扫地了。

离殇见慕明轩就这么尴尬的站着台上,一时间也有些心疼。

不管怎么样,台上的这个男人都是她未来的夫君,况且离殇看得清楚,这司马家姑娘的所作所为并非慕明轩的主意,所以,她沉思了片刻,还是走到了莫琚的身边。

“王妃……”离殇轻轻唤道。

莫琚此刻正沉浸在无边无尽的喜悦,她见唐云翔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心中无比甜蜜。

“王妃……”离殇见莫琚没有理会自己,又小心翼翼地用胳膊碰了碰莫琚。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她见离殇的眼睛不时地往慕明轩的身上瞥,立刻就明白了离殇的意图。

只是,她不知道鹤影到底有什么计划,因此,她也不敢冒然说话,只转而看向了鹤影。

鹤影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离殇,终究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离殇喜极,竟忘了自己还在台上,冲着鹤影就行了个大礼。

鹤影哑然,心想着离殇跟在莫琚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冒失呢?

而慕明轩却觉得这样的离殇格外可爱。

和鹤影不同的是,慕明轩并不觉得自己的女人要和自己一同打天下,且东单有一座昆仑雪山作为天然屏障,慕明轩也不担心自己的江山会有什么闪失。

所以,慕明轩希望自己的女人只要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

是以,尽管慕明轩也承认司马琴有点能耐,可正因为司马琴有一点儿小聪明,反倒让她将慕明轩推的越来越远。

反而不太聪明又很直率的离殇,在慕明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把她深深地藏在心里。

司马琴见慕明轩在这种场合下还有心情对着离殇笑,一时间,更加愤怒。

司马琴那似是能喷出火焰的眼神被莫琚尽收眼底,她自然知道这司马家的大小家对慕明轩有意,所以,莫琚便在心中暗暗思量,怎样才能替离殇扫除这个障碍。

莫琚双眸一转,立刻便有了主意。

她上前一步,笑着接过了慕明轩手中的匣子,“既然这雪莲花是九皇子和东单的一片心意,那本宫就代大宁收下了九皇子的一番好意。不过……”

慕明轩这才刚送了一口气,忽听莫琚又转了话锋,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可慕明轩还没来得及接话,离殇便焦急地问道,“不过什么?”

莫琚看着离殇那一脸担忧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将那盒子递到了离殇的手上,又当着众人的面将离殇交给了慕明轩,“不过,既然我这妹妹和九皇子已经有了婚约,那本宫就在此做个顺水人情,将这雪莲花送给妹妹做嫁妆了!”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安静下去的人群又在此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议论。

“什么什么?那姑娘竟是王妃的妹妹?”

“不会吧。我听说这晋王妃一共就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三皇子,一个还未满周岁,这姑娘怎么可能是王妃的妹妹呢?”

“可是、可是这姑娘的确是一直跟在王妃身边的,如果她不是王妃的妹妹,那又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我看,八成是王妃的丫鬟吧……自古以来,这皇家联姻可不都是在平民女子中挑选的么?”

“哎,要是我也能当王妃的丫鬟就好了。这说不定,我也能嫁去哪个国家当丫鬟呢?”

“……”

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大,可离殇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看着手中的雪莲花,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王妃、这……这礼太贵重了,我、我收不起啊。”

“傻丫头!”莫琚嗔怪地看了离殇一眼,笑着道,“你贵为大宁公主,就算这雪莲花再过珍贵,那也贵不过你啊。九皇子,你说呢?”

莫琚这么一说,台下的那些百姓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这离殇并不是莫琚的亲妹妹,而是皇室的公主啊。

莫琚嫁给了晋王,那么,称鹤影的妹妹为妹妹那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至于这皇宫中到底有没公主,那可就不是他们所能议论的了。

而慕明轩正想着自己何时和离殇有了婚约,骤然听了莫琚的这句话,忙下意识地点头道,“在我心里,任何东西都便不比离殇珍贵。”

离殇听了此话,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不远处的司马书并没有顾上台下发生了什么,她只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刚刚百姓们说的那句话。

晋王妃的妹妹嫁给了三皇子。

嫁给了、三皇子……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嫌隙

司马书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了地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看上的男人,竟然早已有了家室。

当然了,其实司马书也有想过韩景行既然贵为大宁皇子,那身边也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的。

可是,这陪房丫头怎么能和正妻相比呢?

更重要的是,韩景行的这个正妻若是旁人那也就罢了,凭借司马书的聪慧和她背后的靠山,她相信普通的女人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可是,韩景行的正妻竟然会是晋王妃的妹妹。

司马书在知道王姑娘就是晋王妃之后,对她的妹妹也本能地恐惧了起来。

她不知道莫琚和穆瑶的关系,只以为这唐家也和司马家一样,即便姐妹之间不能做到真正的惺惺相惜,那在外人面前,也该是统一战线的。

而且,就算司马书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晋王妃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华,那都堪称一绝。

她的妹妹,那也应该不会太差吧?

想到这,司马书不禁后悔了起来。

早知道,她就应该听她大姐的话,而不是一意孤行,为了争一时之气,竟把身子都给了这个她并不了解的三皇子。

可眼下,她已然成为了韩景行的女人,即便再想反悔,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此刻,她只想着自己到底怎样才能成功战胜晋王妃的妹妹,成为韩景行身边唯一的女人。

只是不知如果司马书知道穆瑶已经被晋王关进天牢之后,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

一直揽着司马书的韩景行虽然感觉到了司马书的异样,不过,他此刻一心都在想着这晋王妃的死而复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没有空思考司马书在想些什么。

司马书见韩景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体贴自己,心中更加酸楚,只以为韩景行看见了晋王妃,便开始想念他那个在家中等待他的小娇妻了。

当下,司马书握紧了拳头,任由那水葱般的指甲滑进了自己的皮肤里,留下了一道道深红色的印记。

再说鹤影,他见莫琚将雪莲花当做嫁妆送给了离殇,心中只觉得无比的妥贴。

他看着莫琚那举世无双的容颜,再看莫琚那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只恨不能立刻将莫琚抱到怀里。

而此时,压抑了一整天的天空竟洋洋洒洒地飘起雪来。

那雪花落在莫琚纯白无暇的衣服上,只衬得她更加的遗世独立了起来。

“下雪啦,下雪啦!台下的百姓们欢呼了起来。

正所谓瑞雪兆丰年,今年的第一场雪就下得这么大,足以可见来年是一个怎样的丰收年。

更有甚者,他们将这场雪统统归功到了莫琚的身上,觉得莫琚是真正的仙女下凡。

一时间,百姓们都纷纷自发地跪下了地上,由衷地朝着莫琚重重地磕起了响头。

“晋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琚哑然,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台下这些虔诚的百姓,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些百姓们只觉得这雪是越大越好,可是,莫琚却清楚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大宁的这一场雪灾险些给大宁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

她想告诉百姓们真相,让他们回家好好地将自己的房子修葺一番。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这是因为她多活了一世才拥有的经验,如果她告诉别人自己是重生之人,只怕这些百姓不仅不会感谢自己,还会把自己当成妖怪一样烧死把。

一时间,一向聪明伶俐的莫琚竟没了主意。

鹤影见莫琚一脸为难,又联想起几日前莫琚从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他隐隐有些预感,今年的这场大雪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停下来,而且,他深知他的莫琚一定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情。

可是,莫琚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鹤影想不明白,也不愿深想。

可尽管他不想去想,但一向心思如尘的他也从莫琚的种种行为中发现了她的异常。

比如,莫琚和韩景行的关系。

比如,莫琚到底何时学会了琴棋书画。

再比如,莫琚当初在恭王府对自己所说的那个梦……

想到这,鹤影的心中猛地一痛。

他倒不在意这莫琚到底是人是鬼,他在意的是他的莫琚真的有事情瞒着自己。

而她之所以瞒自己,或许是因为不相信自己能和她荣辱与共、同生共死吧。

鹤影苦笑了一下,努力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压下去。

可是,这想法就像火苗一样,一旦燃气,便成了熊熊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莫琚不知道鹤影在想些什么,此刻,她一心都在思考怎样才能带领大宁走出这场灾难。

所以,她冲着台下挥了挥手,高声道,“众百姓平身!本宫知晓你们企盼自己的庄稼来年能有个好收成。不过,正所谓物极必反,你们须知这世界上的事情皆是有得必有失。这雪如果一直这样下下去,只怕是会酿成大灾的。所以,本宫在此希望你们可以防患于未然,回去修葺一下房屋,这样,即便大雪成灾,那你们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

莫琚此话情真意切,可低下的百姓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这也不怪他们粗心,只是,这大宁百年之内都没出现过任何的灾祸,是以他们没把莫琚的话放在心里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莫琚见大家还沉浸在这初雪的喜悦之中,心中更加着急。

她急切地看向了鹤影,希望鹤影能代替自己说两句话。

不管怎么说,这大宁晋王的话在百姓的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可是,此刻的鹤影正想着莫琚到底为何瞒着自己,所以也没有听清莫琚方才所说的话。

他见莫琚看向了自己,只当莫琚身子乏了,想要回去。

所以他大手一挥,朝着慕明轩道,“九皇子,这才艺大赛既已结束,本王也就不多留你了。来人呐,送九皇子和司马家的四位小姐回驿站去!”

说完,他也顾不得什么韩景行司马棋了,拉着莫琚就要往王府而去。

可是,莫琚却在此时挣脱了鹤影的手。

今日,她定要在众人面前将韩景行绳之以法!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抓住韩景行

“鹤影,你等等。”莫琚一边拉住鹤影,一边向韩景行的方向瞟了两眼。

鹤影却是皱了皱眉,只当自己没看见莫琚的眼神,自顾自地揽着莫琚往台下走。

此刻,鹤影满脑子想得都是莫琚和韩景行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莫琚还在想着韩景行呢?

其实莫琚想得很简单,她生怕自己忙了这么久,韩景行却还是可以像上辈子那样篡位成功,所以,她才要把韩景行绳之以法,彻底绝了韩景行这个后患。

熟悉韩景行性情的莫琚明白韩景行就如同那百足之虫一般,死而不僵,她不能给韩景行翻身的机会,更不能让韩景行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最最亲近的人。

可莫琚的这份担忧落在鹤影的眼里,竟成了因爱生恨。

正所谓有爱才有恨,鹤影觉得,莫琚如果不是对韩景行有情的话,那又何必紧抓着韩景行不放。

在鹤影看来,这韩景行不过就是入冬的蚂蚱,即便莫琚不当众道破他的身份,那他也休想蹦跶到来年开春。

鹤影这样想着,只觉得心口疼的抽搐了起来,那揽着莫琚的胳膊也暗暗用起劲来。

“琚儿,听话……我们回家!”鹤影沉声道。

莫琚闻言却是身子一僵,她奇怪地看了鹤影一眼,似是不明白鹤影为何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鹤影看着莫琚那澄澈的眼神,心中更加酸楚。

他知道自己是不该疑心莫琚的,也知道即便莫琚和韩景行真的有过什么,那也是曾经的事情了。

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曾和别人有过一段情感,他便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直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面对莫琚那质疑的目光,只好垂下头去,厉声道,“琚儿,回家!”

莫琚蹙眉,她觉得今天的鹤影似乎有些奇怪。

如果不是因为她太过熟悉鹤影的气息,只怕此刻她会觉得鹤影是旁人易容的吧。

按理说,莫琚在这个时候应该以鹤影为先,听话回府的。

可是她尚在孕中,脾气本就比平常古怪一些。

再加上鹤影又拽得她胳膊生疼,于是莫琚索性一把推开了鹤影,对着台下朗声道,“三皇子,你是不是该现身了?”

韩景行猛地一惊,等他抬起头来,正对上莫琚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只觉得自己无处躲藏,却又心怀侥幸,觉得莫琚未必真能认出易过容的自己。

当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想在周围找到一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

而围观的老百姓听闻三皇子就藏匿在他们之中,一时间也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毕竟在太子谋反案之后,这三皇子就成了大宁举国通缉的罪犯。

若是抓到了他,能得到黄金千两呢!

当然了,这些老百姓也不会满大街地去寻找韩景行,可是,这晋王妃都说三皇子就藏在他们中间了,难道还要他们放着那到手的银钱不要么?

于是,人群中有一次爆发出了阵阵欢呼。

司马书不明就里,只以为这些百姓是在拥护三皇子。

刚才那因为韩景行以有妻子而产生的不快立刻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她不露痕迹地靠在了韩景行身上,心想即便这三皇子已经有了妻室,她也一定要在百姓面前树立起自己的正室地位。

可韩景行却猛地将司马书推到了一边。

他虽不确定莫琚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却也知道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

当下,他扭头就往外走。

莫琚见韩景行走了,立刻向身边的忍卫们发令道,“快,抓住韩景行!”

鹤影正在思索莫琚和韩景行之间的事情,忽然听莫琚说了这么一句,立刻也下令道,“不许去!”

隐在莫琚身边的忍卫刚要动身,忽见鹤影那如同冰刀般得目光扫了过来。

她脚下一顿,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地呆在了原地。

莫琚不知道忍卫到底有没有听自己的话去拦住韩景行,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韩景行正一点一点儿地往人群外走去。

她心中焦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抬脚就想往台下飞。

可鹤影却一把抓住了莫琚的胳膊。

“不许去!”鹤影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莫琚不满地说道。

忽然,她转念一想,还以为自己打破了鹤影的什么计划,张口就想道歉。

可鹤影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僵在了台上。

“你、%22鹤影指着莫琚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起韩景行!”

“啊?”哑然莫琚,心中想着她的鹤影莫不是吃醋了?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莫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被莫琚否定了。

毕竟今生,她和韩景行根本就没说过几句话,她实在想不明白鹤影有什么理由要吃他和韩景行的醋。

她皱了皱眉,只当鹤影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忙柔声道,“鹤影,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韩景行若是不除,那就一定会变成一个祸害啊!”

莫琚自以为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可在鹤影心里,却有了另外一番意思。

他想,原来莫琚是知道自己担心她和韩景行的。

可是既然知道。那为何还一定要这样做呢?

韩景行如果不除,一定会变成一个祸害?

这个祸害,是指他的存在会破坏自己和莫琚的感情么?

可不是么?现在,他不就已经破坏了自己和莫琚的感情么?

鹤影这样一想,便也下定决心要除掉韩景行。

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他亲自动手,他不愿意、也不希望莫琚和韩景行之间再有任何的往来。

可是,鹤影有心想要放韩景行离开,司马书却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她见韩景行推开了自己,还以为韩景行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他们的关系。

当下,司马书又羞又恼,冲着韩景行的背影叫道,“三皇子,你别走,你、等等妾身啊!”

司马书此言一出,她身边的百姓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纷纷拦住了韩景行的去路。

有那些力气较大的百姓,更是不由分说地就将韩景行拖到了台上。

一边拖,还一把放声道,“晋王妃,三皇子在这,三皇子在这!”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误会

谁知鹤影听了这话,心中更加愤怒。

他眼神微眯,暗自腹诽道,“自己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呢,这些百姓抓到了韩景行不像自己汇报,反而要在晋王妃那里邀功。这话听起来竟然像是他们在替琚儿找夫君似的!”

鹤影这样想着,脸色便越发难看了。

他想转身就走,可韩景行已经被人架上了台子。

即便鹤影不想在现在处理韩景行的事情,却也不得不理会了。

他朝着台边的侍卫点了点头,又冲着那几个百姓低语了几句,就见那些百姓兴高采烈地跟着侍卫们走了。

想来,是去领抓住韩景行的赏钱了。

当然了,他们也知道在逮捕韩景行的过程中,他们就只出了个力气罢了。

所以,他们倒也没有奢望这赏银能有多丰富,可是,这有总比没有要好不是?

再说司马书,她虽然觉得百姓的举动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对她来说,能抓住韩景行的心才是现在最为要紧的事情。

于是,司马书也不顾司马琴的警告,扭身便和韩景行一起走到了台上。

“三皇子,你等等妾身啊!”司马书娇嗔地看了韩景行一眼,转而十分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韩景行带着面具,并不是很能分辨出他的脸色,只是,单看他那微微下垂的嘴角,也知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重。

“二……二哥……”韩景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鹤影。

然鹤影却并没有理会于他,只挥了挥袖子,便让侍卫将韩景行带走了。

司马书见韩景行是被侍卫压走的,一时间竟也有些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一脸冷峻的鹤影,小心翼翼地问道,“晋王殿下,你、你把三皇子带去哪了啊?”

“三皇子?”鹤影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本王只知道贵国的九皇子来了我大宁,没想到连三皇子也来了啊?三皇子在哪呢?还请司马姑娘为本王引荐一下!”

“不是、不是东单的三皇子。我说的是你们大宁的三皇子啊!”司马书也不知鹤影究竟是在和自己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时间竟急的哭了出来。

而鹤影却是挥了挥袖子,厉声道,“我大宁早就没有什么三皇子了!”

“怎么会呢!”司马书指着韩景行的背影,有些不甘心地嚷道,“他明明说自己是大宁的三皇子啊!还有晋王妃,她刚刚不是也承认了三皇子的身份么?”

鹤影见司马书又将莫琚和韩景行联系在了一块,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不想再和司马书周旋,只厉声道,“那是王妃弄错了!本王没有韩景行这种弑兄杀父的弟弟,大宁天下也没有韩景行这种认贼作父的皇子!父皇早已下旨,将韩景行打入天牢,贬为庶人。本王瞅着司马姑娘似乎是对韩景行一往情深,如果司马姑娘愿意的话,本王不介意成全了姑娘,让你和他在天牢里做一对神仙眷侣!”

“这、这怎么可能!”司马求大叫了一声,忽然双腿一软,竟跌倒在了地上。

司马琴听了鹤影的话,虽然也是万分震惊,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责怪司马书的时候,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将司马书拉了起来。

司马家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司马琴深知如果司马家有任何一个姑娘的名声被毁了,那她和慕明轩的婚事也就完了。

所以,她强忍住对韩景行的愤怒,反而指着韩景行道,“晋王殿下,你不承认他是你们大宁的三皇子,可我东单却奉他为我国的十皇子。晋王殿下当着我们的面将我们的皇子压入天牢,这是否也太不顾及我们的颜面了?莫不成晋王殿下真的以为我们东单怕了你们大宁不成?”

鹤影皱了皱眉,他只觉得自己心里乱的很,想要赶快带着莫琚离开这个地方。

偏生这司马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讨厌,竟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当下,鹤影也不在和司马琴废话,只大吼道,“莫不成司马姑娘以为我大宁真的怕了你们不成?”

说完,鹤影也不管司马琴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转身就揽着莫琚飞了出去。

而司马琴也的确被鹤影吓傻了,等她回过神来,鹤影已经带着莫琚走了

司马书见韩景行也被侍卫们带走了,趴在司马琴的怀里猛地哭了起来。

“姐,我该怎么办啊?”司马书小声抽泣道。

司马琴拍了拍司马书的后背,她想安慰司马书一下,却是一句合适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韩景行已经成家了不要紧,即便他根本不是三皇子,那也不要紧,可他却偏偏是大宁的死囚,即便慕明轩有心想要帮司马书,那也是无能为力的。

更何况,那慕明轩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自顾自地和离殇眉目传情了起来。

司马琴只觉得自己和妹妹一样的命苦,一时间情难自已,竟抱着司马书一起哭了起来。

而司马画却全然无视姐姐们的悲伤,她只是痴痴地看着鹤影的身影,口中喃喃道,“他明明这么威风,却偏偏对他的妻子这样温柔。我司马画对天发誓,今生若是得不到晋王殿下的心,那我情愿遁入空门,长伴青灯。”

再说鹤影,他抱着莫琚回了王府,不由分说地就将莫琚扔在了床上。

“鹤影,你这是干什么?”莫琚惊呼一声,死死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然下一秒,鹤影那湿热的吻便落在了莫琚的唇上。

这吻炙热而又激烈,莫琚只觉得自己似乎快被鹤影吞进了肚子里。

她轻哼了一声,试图将鹤影推开。

可鹤影却扑在了莫琚的身上,顺手除去了莫琚身上的薄纱。

“不要!”莫琚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身子,冲着鹤影点头道,“鹤影,当心孩子!”

韩鹤影看着莫琚那惊恐万分的眼神,心里隐隐作痛。

放下。他也顾不得考虑什么孩子不孩子了,只翻身而上,肆意而又疯狂地侵略着莫琚的身子。

莫琚闭眼,泪水滚滚而落。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隔阂

也不知过了多久,鹤影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他轻轻地放开了莫琚,却见莫琚的身上已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

“琚儿,我……”鹤影有些后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有些慌乱,只好紧张地抱住了莫琚。

那胆怯的目光似是在祈求莫琚的原谅,又像是在等待莫琚的审判。

莫琚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眼神呆滞地盯着鹤影。

她那探究的眼光似是要看穿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她头一次觉得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这么久的男人竟是这样的陌生。

鹤影不太敢看莫琚的目光,却也不敢躲开,只好硬着头皮迎上了莫琚的目光。

一时间,房间里竟如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跳跃,偶尔发出一两阵响动,让鹤影的心不由得又惊了一下。

良久,鹤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琚儿、对不起……”

莫琚听到鹤影那熟悉的声音,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便又无声地落了下来。

“琚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琚儿、你说说话啊!”

“琚儿,你别吓我,你说说话好不好?”

“琚儿、琚儿!”

鹤影抱着似是失了魂魄的莫琚,眼中满是焦急。

莫琚依旧没有说话,她猛地推开了鹤影,转而蜷缩在了一起。

此刻,她脑海里就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痛!

她分不清楚这痛究竟是来自身体,还是来自于她的内心。

她只知道自己承受不了这份疼痛,“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

鹤影见莫琚哭了,心里便更加慌乱了。

他不顾莫琚的挣扎,紧紧地抱住了莫琚的身子。

似乎是想要自己的体温唤醒莫琚那颗冰冷的心。

莫琚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夫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莫琚想不明白,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

鹤影见莫琚也不说话,只好轻轻放开了莫琚的身子,在她的身侧慢慢地躺了下来。

他似乎是怕惊扰到莫琚休息,所以特地将自己的动作放得极慢极轻。

可即便如此,莫琚还是在鹤影躺下的那一刹那睁开了眼睛。

“出去。”莫琚面无表情地说道。

鹤影愣了一下,转而柔声唤道,“琚儿……”

莫琚蹙了蹙眉,她听鹤影这么叫自己,竟还是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可这种温暖和鹤影方才带给她的冰冷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出去!”莫琚咬紧了嘴唇,艰难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琚儿……”鹤影又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些担忧,更带着一些讨饶。

莫琚没再说话,她静静地看了鹤影几秒,忽然从床上爬起,抱着被子就往外走。

鹤影见莫琚起来了,也慌忙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将莫琚按在了床上。

“你在这睡,我出去……”鹤影叹了口气,披上衣服转身而去。

走前,他还依依不舍地转头看了莫琚一眼。

“雁书,你明早不要打扰琚儿,等她醒了,记得让她泡个澡……”鹤影对着守夜的雁书低声吩咐道。

“可是……”雁书看了看面容憔悴的鹤影,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

鹤影并没有回答雁书的话,他满脸凝重,快步消失在了黑夜里。

“王爷和王妃,这是怎么了?”雁书喃喃道。

再说屋里,莫琚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再一次泪如雨下。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更想不明白鹤影为何要这么对自己。

这一夜,莫琚辗转反侧,直至天明时分,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鹤影正温柔地对自己笑,一如从前一般。

可当她清醒过来,再看到浑身青紫色伤痕的时候,眼泪便又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半晌,雁书似是听到了房里有人抽泣的声音,这才在门外低声唤道,“王妃,你醒了么?”

莫琚听见雁书的声音,慌忙抹了把脸,压低声音道,“进来吧……”

雁书闻言却是心中一紧,从小伺候莫琚的雁书自然听出了莫琚声音里夹杂着的哭腔,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王妃为何又哭了。

雁书记得,莫琚小时候的确是个爱哭的。

自己的衣裳被穆瑶弄花了以后会哭,首饰被穆瑶抢走了会哭,唐云翔对穆瑶宠爱有加的时候,莫琚也会哭。

可自从她遇见鹤影以后,莫琚就再也没哭过了。

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莫琚都表现的太过聪慧和坚强,是以雁书险些忘了从前那个爱哭鼻子的莫琚到底是怎样的模样。

“难道王爷和王妃吵架了?”雁书在心里暗自腹诽着。

一心护主的雁书自然不会觉得自家主子有错,所以她理所应当地以为是鹤影将莫琚给惹哭了。

可是,他们二人的感情一向很好,怎么会说吵架就吵架了呢?

难不成,晋王殿下在王妃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宠幸了别的姑娘?

可是王妃这还怀着身子呢,晋王怎么能对王妃不管不顾呢?

想到这里,雁书暗叫不妙。

她虽未嫁人,却也知道怀着身子的女人是不能伺候男人的。

晋王正直壮年,自然要出去拈花惹草的

昨夜晋王殿下匆匆而去,定是去找那姑娘了!

不过,王爷和王妃一向情深意笃,又怎会在一夕之间变了心呢?

这样想着,雁书又暗暗自责了起来。

先前,她一直记挂着长风的身子,所以并没有留心晋王究竟是在哪里留宿的。

如果晋王真的是在这段日子里勾搭上别的姑娘的,那自己可就难辞其咎了。

“都怪长风,非要在这个时候伤了身子!”雁书一边低声埋怨长风,一边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中。

“王妃……”雁书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莫琚。

见莫琚的双眼肿的如桃子一般,她便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雁书暗暗握紧了拳头,想着待会一定要去把那狐狸精抓出来,五花大绑地送到莫琚面前任由她发泄出气。

而莫琚却并没有做出些过激的事情,她只是压低声音道,“先不用梳妆了,我想去水房泡个澡……”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讨好

雁书正在思考到底怎样才能让那个狐狸精知难而退,忽听莫琚在唤自己,便急匆匆地点了点头,扶着莫琚就向屋外走去。

房门一开,莫琚便觉得一股冷空气扑面袭来。

门外,仍旧是大雪纷飞。

天地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大雪不仅盖满了屋顶和道路,还将院中的一棵小树也给压断了。

莫琚见着眼前的大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王妃,可是觉得冷了?”雁书替莫琚理了理披风,略带抱怨地说道,“这雪已经下了一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

“这雪、怕是没这么容易停了。”莫琚望着那似是破了个洞的天空,心情无比的沉重。

雁书不知道莫琚在担心什么,只以为她还在为鹤影的事情而心情不好。

为了让莫琚能开心起来,雁书随手捏了个雪团递到了莫琚的手上,“这雪天虽然冷了一些,可是奴婢却能和王妃打雪仗了啊。奴婢记得王妃以前最喜欢雪了呢。等王妃泡完澡了,我们就一起在这院子里打雪仗好不好?对了,奴婢这就派人去把芷兰接过来,这丫头若是知道能和我们一起打雪仗,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飞过来的。”

莫琚听雁书提到从前的事情,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从前,她是少女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尽,她也算尝遍了人间冷暖,可却怎么还会为一些小事而发愁呢?

莫琚知道,其实很多男人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都不太会体会妻子的感受的,所以鹤影昨天那样做,也并非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更何况,鹤影还在事后向自己到道歉了。

可是,莫琚只要想到鹤影那如同野兽一般的行径,她便觉得无比的揪心。

她看着那雪团在自己的手中慢慢融化,良久没有开口。

雁书见莫琚没有说话,自己便也不再多言,只转头吩咐了个丫头,让她去唐府去请芷兰过来,自己则扶着莫琚朝着水房而去。

水房里,三四个丫头正忙得不可开交。

“这是怎么了?”莫琚奇怪地看向了雁书。

雁书也同样疑惑地摇了摇头,转身拉住了一个丫头,“芍药,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那小丫头被雁书这么一拉,险些摔在地上。

她皱了皱眉头,张口就要开骂,却见拉住自己的人竟然是王妃身边的雁书姑姑。

更重要的是,雁书的身后竟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

即便芍药从来没见过莫琚,却也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王妃娘娘。

“奴婢给王妃请安,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芍药放下手中的木桶,慌忙跪在了地上。

她昨儿就听管家说晋王妃回来了,可因她们这些丫头从来都没见过晋王妃,因此,她便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雁书前段时间忙着长风的事情,并没有时间教导这些丫头,所以这些丫头便也就跟着懒散了起来。

好在这芍药一直是个伶俐的,不然,还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莫琚没有说话,只向雁书使了个眼色。

雁书会意,上前扶起了芍药,“这天寒地冻的,当心冻坏了身子。王妃一向和善,在她面前不必这么拘礼的。”

芍药不知道雁书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当下也不敢答应,只得笑着道,“王妃体恤奴婢,那是奴婢的福分。可奴婢向王妃行礼,那可是奴婢的本分,奴婢可是一刻也不敢忘的。”

雁书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姑娘,笑着道,“瞧你人不大,却是个灵透的。你放心,只要你做好该做的事情,王妃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芍药虽然机警,然她不过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姑娘,如今得了雁书的夸奖,自然乐不可支。

她冲着雁书福了福身子,爽快地答道,“姑姑你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伺候王妃娘娘。”

莫琚看了看眼前这些进进出出的丫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王府原先是没有丫头伺候的,她这才离开王府不到两个月,怎么王府中就多了这么多妙龄少女呢?

雁书看出了莫琚眼中的疑惑,忙在莫琚耳边轻声道,“兰夫人说身边没有丫鬟伺候不习惯,这才买了这些丫头进来。

她似乎是怕莫琚因为这些丫头误会晋王殿下,又忙小声解释道,“这些事,可和晋王殿下没有关系啊!”

解释完,雁书又不由得抱怨起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不该在王妃和晋王呕气的时候还替晋王说话,这不是在王妃的伤口上撒盐么?

莫琚倒是没有多想,即便鹤影昨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也从未怀疑过鹤影对自己会有二心。

当下,她听说这些丫头都是兰夫人买来的,就也不再多问。

只是,这些丫头在这水房忙忙碌碌的,难不成是为了伺候兰夫人沐浴么?

这么说来,兰夫人现在应该还在水房里。

那兰夫人不比这些小丫头,她可是久经人事的女人。

莫琚知道只要兰夫人看见了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就一定能猜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和兰夫人虽无仇怨,却也不想让兰夫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莫琚这样想着,便不想再往水房去了。

雁书见莫琚转身要走,就也随着莫琚走了。

她一边扶着莫琚,一边笑着道,“要奴婢说,这么冷的天就该躲在屋子里。王妃,眼下你怀着身子,可千万不能再被冻着啊!”

莫琚听雁书提到肚子里的孩子,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在这孩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否则,她是说什么也不能原谅鹤影的。

待到莫琚和雁书走后,鹤影才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知道莫琚醒来后一定会想沐浴,所以才吩咐这些丫头们在这里烧水换水。

他想让莫琚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却没想到莫琚竟然领着雁书回去了。

一时间,鹤影又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不禁在想,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获得琚儿的原谅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沐浴

鹤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只好跑去厨房替莫琚做起午膳来了。

他这一去不要紧,竟险些害得那些新来的厨娘们惊掉了下巴。

“王爷这可使不得啊!”厨娘见鹤影拿起了菜板上的刀,皆都吓得跪在了地上,“这刀快得很,王爷小心伤了手。”

说完,厨娘上前就要夺下鹤影手中的菜刀。

鹤影皱眉,不耐烦地推开了这些厨娘。

他想不明白这些厨娘为何这样多事,自己不过就是想为琚儿做顿饭,又不是要去上阵杀敌,怎么就会伤到自己了呢?

那些厨娘被鹤影推到了一边,既不敢走开,又不敢上前,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鹤影拿萝卜雕出了两朵花,又如变戏法似的做出了一道道精致的点心。

原先那些担心鹤影被刀伤着的厨娘们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鹤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不过,在这些厨娘眼里,鹤影可不就是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嘛!

毕竟在他们大宁,这男人们都是不进厨房的。

可这晋王殿下不仅下了厨房,还做出了一桌子的好菜,这就让厨娘们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放下,那些厨娘都觉得这晋王殿下对晋王妃真是太好了,如果她们的夫君也能像晋王殿下一样,那该多好啊!

当然,也有那些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的妇人会觉得晋王太过宠爱妻子实在是于理不合。

与此同时,这些嫁过人的厨娘们又觉得这晋王妃也太不贤惠了,自己不做饭也就罢了,竟还使唤自己的夫君为自己做饭。

早知道这晋王殿下可是日理万机的明君,怎么能为一个女子而耽误了自己的国事呢?

可不管这些厨娘们怎么想,鹤影仍旧自顾自地做着点心。

他不禁想起当日在丽春阁为莫琚做核桃酥时的情景。

想到莫琚那馋猫一样的眼神,鹤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破坏了他和莫琚之间的甜蜜,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撇开鹤影暂且不提,且说莫琚回了房中,总觉得浑身难受,怎么着都不太自在。

她想了半天,还是低声道,“雁书,你去帮我打点儿水来,我还是想泡个澡。”

雁书正在为莫琚梳妆,听了这话,竟险些扯掉莫琚的两根头发。

“王妃,这卧房可不比水房,若是在这里泡澡,那可是会着凉的!”雁书担忧地说道。

莫琚摇了摇头,依旧坚持道,“没关系,把水烧热点儿,再在旁边堆几个炭盆子就是了。这外面虽然很冷,屋里倒还暖和。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冻着的。”

莫琚当然知道在房间里洗澡会被冻着,可是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上充斥着鹤影的味道。

所以她必须好好泡个澡,即便不能忘却昨晚发生的事情,却也不能让身上的这股味道时时提醒自己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好吧……”雁书犹豫了一下,她虽怕莫琚冻着,却也知道莫琚是铁了心早在房间里泡澡了。所以她也不再多说,只好让丫头们端了七八个碳盆子进来。

等到雁书觉得房间里不再有一丝寒气,这才放心地去替莫琚更衣。

可莫琚却忽然拦住了雁书,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王妃!”雁书皱眉道,“你还是让奴婢伺候你沐浴吧。这屋里放了这么多个炭盆子,虽说是不会冻着了,可人在这屋里呆久了,怕是要晕倒的。您身子本来就弱,若是晕在了房间里那可如何是好啊?”

莫琚看了看地上摆着的炭盆子,也觉得自己这样呆在屋中会有晕倒的可能。可是,她也不愿让雁书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即便雁书是自己的心腹,她也不愿让雁书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琚沉思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这屋里已经够暖和的了,你就让人把炭盆子拿出去吧。”

“这怎么行么!”雁书摇头道,“这炭盆子一旦撤下去,王妃您肯定会被冻着的。王妃,你到底怎么了呀?”

即便雁书知道莫琚和晋王闹了矛盾,却还是不太能理解莫琚的所作所为。

在她看来,这晋王既然在外面有了别的姑娘,王妃就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王爷抢回来。

这样不声不响的在屋里折磨自己,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雁书这样想着,口中忍不住大声道,“王妃,走!奴婢带你去找那个狐狸精算账去!”

“狐狸精?什么狐狸精?”莫琚奇怪地问道。

雁书见莫琚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家王妃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

这眼睛都哭的像桃子一样了,竟还想瞒着自己呢。

不过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人不说的话,雁书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按着莫琚若说的那样,命人撤去了两个炭盆子。

因着雁书担心莫琚的身子,还特意在房间里十几盆热气腾腾的水。

待她确定莫琚不会被冻着以后,这才放心地退下了。

雁书走后,莫琚迫不及待地褪去了衣服,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浸在了水里。

水汽氤氲,渐渐的,莫琚的双眼有些模糊了。

再然后,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似是想要将昨晚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良久,莫琚才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她擦了擦身子,又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不过这也难怪,昨晚她被鹤影强行拖了回来,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吃东西呢。

虽然不过是十几个时辰的事,可莫琚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到昨天,莫琚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雁书听见房中有了动静,立刻关切地问道,“王妃,你好了么?”

莫琚没有答应,只随意地挽了挽头发,这才打开了房门。

“我有些饿了!”莫琚沉声道。

雁书听莫琚想吃东西,那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王妃愿意吃东西那就是好的。

当下,雁书也不多话,只匆忙地替莫琚披了一件狐皮大氅,这才扶着她向饭厅走去。

饭厅里,鹤影早已为莫琚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生米煮成熟饭

雁书和莫琚还未走到饭厅,一股饭香味儿便扑鼻而来。

“好香啊!”雁书笑着道,“看来这兰夫人弄了这么多下人在府里倒也还不错。至少这会子王妃能吃上现成的东西了。”

“兰夫人?”莫琚皱了皱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雁书见莫琚眉头微蹙,只当她是不喜欢兰夫人,于是也跟着一起抱怨了起来,“说起来,这兰夫人也在我们府上住了一个多月了,为何乌孙可汗到现在都没有派人来接她呢?难不成乌孙可汗也找了新人?这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莫琚面带微笑,却并没有过多的理会雁书喋喋不休的话语。

她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道,“这雁书和长风还没成亲,怎么就弄得跟个怨妇似的了?”

因着长风以前喜欢醉红颜的关系,所以莫琚理所应当地以为雁书是在抱怨长风不解风情,自然没有往深处去想了。

若是莫琚知道此刻雁书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只怕她是要苦笑不得了。

雁书虽然还在抱怨,可脚下的步子却并未停下。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莫琚推开了饭厅的门,却并未看见任何厨娘和下人。

“咦,这人都去哪了?”雁书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莫琚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此刻,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一桌子美食吸引了。

这桌子上摆着的,竟全是她爱吃的菜。

更重要的是,饭桌中间还摆着一盘精致的核桃酥。

雁书当然也看见了那盘核桃酥,笑着说道,“王妃,这新来的下人倒也是个聪慧的,竟一早就打听出了王妃爱吃的食物。瞧这核桃酥这般精致,想必要比晋王殿下的手艺还要好吧。”

莫琚听到“晋王殿下”这四个字,便不由得脚下一顿。

她有些怀疑这一桌子的美食都是鹤影精心准备的,只得转头问道,“这桌子菜真的是府中下人做的?”

莫琚这一问,雁书便也愣了一下。

她先是摇了摇头,随即有点头道,“这府里会做饭的人原有没有几个。那兰夫人倒是经常下厨,只不过,她做的都是西域的食物,像这样精致的糕点,她怕是做不出来的。原本墨姑娘也是会做些吃食的,不过……”

“不过什么?”莫琚追问道。

她这会子才想起来墨星竹原也是住在王府的。

按理说,那墨星竹若是知道自己回来了,必定会过来看望自己的。

可是她都回来这么久了,竟是连墨星竹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墨星竹可是墨妃娘娘的外甥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这墨妃娘娘哪里还能饶得了自己。

她听到雁书话里有话,便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雁书见自家王妃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便想逗逗莫琚。

她的王妃虽然从未让墨妃娘娘占到一点儿便宜,可是她知道,那莫琚其实是从心底里惧怕墨妃娘娘的。

不过这也难怪,上辈子摊上一个淑妃娘娘嫌弃自己不能扶持夫君也就罢了,这辈子莫琚竟又遇到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婆婆,莫琚不怕才怪呢。

雁书就这么一脸严肃地盯着莫琚看了半晌,忽然冷不丁地就笑了出来。

“王妃,你放心吧,墨姑娘她没事。”雁书笑着道,“只不过,你们唐家的大少爷害怕墨姑娘会在王府受委屈,所以硬是把墨姑娘接走了。”

“受委屈?受什么委屈?”莫琚不解地看向了雁书。

忠玉担心墨星竹,这可以理解,毕竟墨星竹曾经寻死过一次。

可是,在这晋王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将墨星竹奉为主子,衣食住行从未有过一刻的怠慢,墨星竹又怎会受委屈呢?

看着自家王妃疑惑地样子,雁书又一次笑了起来。

“王妃啊,大少爷说是怕墨姑娘受委屈,可是奴婢心里清楚,这大少爷是担心晋王殿下会趁着你不在府里的日子,和墨姑娘生米煮成熟饭了呢。”

莫琚哑然,她虽然知道沉溺于爱河的人的脾性会有所改变,却怎么也想不到忠玉会因为担心墨星竹而怀疑到了鹤影的身上来。

不管怎样,鹤影都是忠玉的姐夫。

且这段日子以来,鹤影对自己的呵护忠玉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忠玉竟会生出了这样古怪的念头。

鹤影和墨星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虽说墨妃娘娘一开始想让墨星竹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可这墨星竹的清白已毁,就算墨妃娘娘再记挂着自己的外甥女,怕是也不会让鹤影和她发生关系的。

毕竟,鹤影将来可是要当皇上的人,身边又怎么能有一个婚前失贞的侧妃呢?

可莫琚该想说这怎么可能的时候,便又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想到鹤影那疯狂的样子,莫琚便疑惑了起来。

她不禁在想,如果昨日自己顺从鹤影,那他时不时会去外面和别人生米煮成熟饭呢?

想到这,莫琚又一次问道,“鹤影去哪了?”

“这……”雁书一脸为难地看向了莫琚,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莫琚真相。

主仆这么多年,莫琚自然知道雁书有事瞒着自己,便郑重地问道,“雁书、鹤影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雁书将手中的帕子绞成了一股绳,低声道,“但是王爷昨晚似乎是出府去了。”

“出府?”莫琚皱眉,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鹤影。

她虽然不喜欢鹤影昨晚的态度,却也知道这寻常男人在床底之事上大抵都是如此的。

她和鹤影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很多事情再矫情起来,那倒是她的不是。

她这样想着,便也不再多话,只坐在饭桌前用起膳来。

不得不说,这核桃酥的确是用心做出来的。

不仅比鹤影做的更加精致,就连味道也好了很多。

怀孕之后,莫琚大多时候都是没有胃口的,所以雁书见莫琚喜欢吃那核桃酥,便为莫琚多夹了几个。

莫琚倒也没有推辞,将那核桃酥统统地塞进了嘴里。

可就在莫琚满嘴都是食物的时候,鹤影却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王爷……”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用膳

原本还在心里抱怨着晋王的雁书想都没想的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晋王殿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王府,更没有想到他会是端着鸡汤进来的。

鹤影见莫琚和雁书正在吃着自己做的饭,那一直浑浊的眼眸中便绽放出了一抹温柔的光芒。

莫琚抬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陷进了鹤影的眼眸之中。

鹤影见了莫琚眼中那一瞬间的呆滞,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他先是冲着雁书点了点头,示意她乖乖坐下,随即便将那鸡汤搁在了桌上,亲手替莫琚舀了一碗汤。

因着知道莫琚不爱吃油腻的,他还特地将鸡汤上那黄岑岑的油撇了去。

“琚儿,趁热喝。”鹤影温柔地看着莫琚,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当心烫。”

莫琚看着搁在自己面色的那碗鸡汤,神色复杂。

事实上,莫琚是想原谅鹤影的。

毕竟她不是那不识好歹又无理取闹的妇人,她明白,这婚约是需要经营的。

她和鹤影夫妻一场,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当莫琚感受到鹤影那股熟悉的气息时,她还是忍不住地抗拒了起来。

她没有过多的责备鹤影,只是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慢慢消化昨日的事情。

莫琚这样想着,不由得就将椅子朝着雁书的方向挪了一挪。

鹤影见莫琚仍然这么抗拒自己,倒也没有勉强,只干咳了两声,便笑着对雁书道,“这鸡汤可是本王亲手熬的,待会儿,你也端些去给长风尝尝吧。”

“多谢王爷。”雁书起身向鹤影福了福身子,见鹤影微微颔首,这才又坐了下去。

只是,这饭桌上的气氛却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莫琚细细地咀嚼着口中的核桃酥,却再也吃不出方才的味道。

鹤影没有得到莫琚的原谅,自然也没有胃口吃东西,只一动不动地盯着莫琚看。

若是莫琚的目光偶尔扫向了哪道菜肴,他便会快速地将那道菜夹到莫琚的碟子中。

莫琚没有反对,却也没有看鹤影,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吃着碟子里的菜,拧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而这饭桌上最为煎熬的人,怕是非雁书莫属了。

她本就是个丫鬟,即便莫琚将她当做姐妹,她却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身份。

所以尽管她是坐在饭桌上的,可对她来说,帮自家王妃布菜才是她份内的事情。

如今晋王抢了她的活儿,她就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了。

不过要是这样,那也就罢了。

偏这晋王却不肯忽略雁书,一个劲地问雁书怎么不都筷子。

雁书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却在心里暗道,“你们两一个王妃、一个王爷,我若真在你们面前动了筷子,那可就真真大逆不道,不知好歹了。”

当然了,雁书虽然心里有些不满,可对晋王的态度却是十分满意的。

她虽不知道晋王和自家王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只要知道晋王的心还在王妃身上,那也就够了。

至于晋王外面养的那个狐狸精,雁书也已经有了对策。

原先,雁书是想让莫琚亲自去对付这个狐狸精的。

可是她见莫琚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便又改了主意。

毕竟她家王妃的身份尊贵,如今又怀着身子,自然不能和那只会勾引人的女人一般见识了。

更何况,能勾走王爷的人,想必也是不简单的。

所以她可不愿意让莫琚在这种女人的面前受气。

到时候,若是莫琚一不小心动了胎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这个狐狸精嘛,那就交给自己来对付了。

如果自己对付不了的话,那不是还有芷兰和墨星竹在呢嘛。

有她们三个联手,还怕不能将那个狐狸精赶出京城么?

而鹤影又摆明了没有将那个狐狸精放在心上,那雁书就更可以一展身手,完全不用顾及了。

她这么想着,那嘴角便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一直在观察着这主仆二人的鹤影自然没有放过雁书脸上的这个表情。为了缓解饭桌上的尴尬,鹤影便饶有兴致地开口道,“雁书,想什么呢竟这样高兴?说出来也让我和琚儿听听?”

雁书忽然听到鹤影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就站了起来,“王爷……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想。”

莫琚此时也是满腹心事,她见雁书站了起来,这才回过神来。

她略有些埋怨地看了鹤影一眼,似是在指责他一个大男人何时也这么八卦了起来。

鹤影被莫琚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然他又不敢躲开莫琚的目光,只好讪讪地笑着。

莫琚却并没有像平日一样,也回给鹤影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倒也不怨她矫情,只是她实在是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愿敷衍鹤影。

她只是别过头去,有些奇怪地看向了雁书。

不知怎地,这个丫头自从和长风在一起之后,性子就变了很多。

有些时候,莫琚竟觉得她比芷兰未出嫁的时候还有冒失一点儿呢。

不过莫琚觉得这样倒也挺好,只要雁书能有个好归宿,她便也安心了。

再说雁书,她被莫琚和鹤影这样看着,便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不能对莫琚说自己方才是在想替她抓狐狸精的事情,更不能告诉鹤影自己是在思考如何除去他的新欢,是以她只能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看着鞋尖,祈求鹤影和雁书能放过自己。

许是雁书的祈求太过诚恳,上天竟真的派了个人来解救于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莫琚和雁书都心心念念的唐家少夫人,芷兰。

当然了,陪着芷兰一同前来的还有唐家的二少爷唐忠石。

“王妃!”芷兰大老远的就看见了多日不见的莫琚,忙飞奔过来,俏生生地叫道,“奴婢可想你了呢。”

忠石见芷兰还像从前一样风风火火的,又是无奈,又是担忧。

他一把扶住了芷兰,见她身子无恙,这才拱手道,“下官见过晋王殿下、见过王妃娘娘!”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芷兰有孕

鹤影见忠石和芷兰来了,忙起身虚扶了忠石一把,“都是一家人,二弟何必如此拘礼。”

“哎!”忠石也不多礼,忙憨厚地答应了一声,转过头便盯着芷兰瞧。

看那眼神,仿佛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芷兰一人似的。

芷兰被忠石的这幅傻样子弄得挺不好意思的,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儿。

可忠石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死死地盯着芷兰。

芷兰见忠石这幅样子,便也不再理会于他,只摇着莫琚的胳膊撒娇道,“姐,你看你弟弟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呆子呢。”

“噗!”

芷兰此话一出,不仅雁书忍不住笑了,竟连莫琚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鹤影见莫琚总算是笑了,这悬着的一颗心便也就放了下来,情不自禁地跟着这三个姑娘一起笑了起来。

至于忠石,他只要是自己的妻子高兴了,那他也就高兴了。

于是乎,这屋里的人便都笑成了一团。

好半天,莫琚才反应了过来,冲着芷兰眨眼道,“忠石对你这般上心,该不会是你这肚子里有动静了吧。”

“王妃……”芷兰娇嗔地唤了一句。

她虽没有明确的回答了莫琚的话,可她眼中的羞涩和脸颊飞起的红晕却是丝毫也骗不了人的。

莫琚见状,便知芷兰是真的有喜了。

她忙扶着芷兰坐了下来,顺势替她把了把脉。

见她胎像安稳,莫琚这才松了一口气。

芷兰原本对怀孕这件事情并没有太过上心,毕竟在她看来,这女子都是要生孩子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见惯了忠石对自己细心呵护的样子,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她见莫琚似乎也很担心自己的身子,便忍不住问道,“王妃,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而忠石见莫琚在替芷兰诊脉,便也忍不住问道,“姐,兰儿她怎么样?”

毕竟忠石是在毒王大会上亲眼见到莫琚是怎么毒人医人的,所以在他看来,莫琚的医术可要比那些宫廷御医高多了。

看着忠石这憨头憨脑的样子,莫琚不由得想笑。

她的这个弟弟,怎么当了这么久的官,却还是喜欢把什么都搁在脸上呢?

而这忠石越是老实,莫琚便越是想逗一逗他。

她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当父亲的,怎么就知道问芷兰怎么样,也不关心关心她肚里的孩子呢?”

忠石听莫琚这么一说,还以为芷兰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连忙抓着莫琚的手问道,“姐,你跟我说,兰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说完,他便紧张兮兮地盯着莫琚。

莫琚原就想逗一逗忠石,却没想他竟当真了,只好笑着道,“没事没事,芷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好着呢,你可别担心了。”

忠石见莫琚笑容牵强,便以为莫琚是在安慰自己,立刻哀求道,“姐,你别千万别骗弟弟啊。先前她在大婚之日受了这么重的迷药,我就担心她这身子会出问题。这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要,可兰儿若是没了……姐,如果兰儿肚子里的孩子真有什么问题,那我们就不要、不要这个……”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莫琚没想到忠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眼下,芷兰还怀着身孕呢,忠石这样的话可是真真不吉利的。

可芷兰听了忠石的这些话,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自她怀孕以后,忠石便对自己寸步不离、嘘寒问暖。

今日,她见外面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便想出来走走,可忠石却是死活不愿意让她出门。

后来,还是晋王府的丫鬟过来传话,忠石才只好向芷兰妥协了。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提出了条件,要陪着芷兰一起来王府。

原本,芷兰是不想带他的,可她知道忠石是天生的驴脾气,如果今天不带他出门,那只怕自己是真的出不了门了。

芷兰无法,只好同意了忠石的要求。

可她虽然嘴上同意了,可却在心里暗暗地埋怨起了忠石。

她总觉得忠石是因为自己肚子里有了唐家的骨肉,所以才对自己这么上心的。

她虽能理解忠石的心情,却多少有些吃自己未出世孩子的醋。

可是今天听忠石这么一说,她才真正明白了过来。

忠石之所以对自己寸步不离,根本就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有闪失,而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子。

大婚之日,芷兰虽然中了迷香,可却并没有大碍。

醒来以后,她便把这件事情忘了。

唐府上下的人,也似乎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可没想到,忠石这个看似木讷的男人却对自己这般细心。

更让芷兰感动的是,忠石竟然可以为了自己而不要肚中的孩子。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啊。

芷兰怀着身孕,本来就比平常更加敏感,如今听了忠石的这一番真心话,那眼泪便是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忠石不知道芷兰为什么哭,便以为又是自己说错话了。

他不会哄人,只能抱着芷兰,轻轻地拍打着芷兰的后背。

房间里,原先那尴尬的气氛似乎因为这一对小夫妻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了。

雁书看着忠石和芷兰二人,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羡慕。

生为女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将自己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呢?

眼下,她和长风也算是终成眷属了。

只是雁书清楚,长风的心里永远有一块地方是留给醉红颜的。

好在雁书并非是斤斤计较的女子,她觉得只要长风的心里能有自己,那就足够了。

鹤影看着忠石这傻乎乎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苦笑不得。

忠石忠玉是他的小舅子,更是他一心想要培养的栋梁之才。

眼下,忠玉已经很有做官的样子了,可这忠石,却实在是难堪大任啊。

想到这,他便忍不住蹙了蹙眉,想着这大宁的军队到底应该交托在何人手里呢?

而莫琚,她看着相拥的芷兰和忠石,心中涌出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此生无憾

她不禁想起自己刚嫁给鹤影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被诊断出了不能生育,墨妃娘娘连同当今皇上一同向二人施压,让鹤影为了绵延子嗣而纳妾。

可就是那个时候,鹤影宁愿顶着不忠不孝的名声,甘愿抛弃自己的皇子身份,也要兑现当初的诺言,和莫琚长相厮守。

那时,莫琚觉得她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和一个从青丝走到白发,那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又温暖的事情啊。

她看着不在乎芷兰能不能生育,只希望芷兰能平安康健的忠石,就宛如看见了当初的鹤影。直至今日,莫琚想起当日的鹤影,依旧会觉得心跳的厉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自己不惜抛下一切的男人,却在昨晚以那样粗暴的方式羞辱了自己。

想起昨夜,莫琚又觉得自己的心隐隐地痛了起来。

鹤影虽然在思索国家大事,可他却也没有错过莫琚那有些失望和落寞的眼神。

他想上去握住莫琚的手,告诉自己从未变过。可是,他却无法开口。

最终,千言万语皆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莫琚听见了鹤影的叹息声,也忍不住偷偷打量了鹤影一眼。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鹤影在一夜之间便憔悴了许多。

她很想原谅他,也很想忘记昨晚的事情,和鹤影重新开始。可是,她却也做不到。

最后,她也只能跟着鹤影长叹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

尽管他们相隔不过三尺,却分明感觉到了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横在了彼此之间。

可造成这条鸿沟的人,既不是墨妃娘娘,亦不是当今圣上。

反而,是他们自己。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苦涩一笑。

她索性别过身子,不再关注鹤影。

她觉得,只要自己不看见鹤影,那心,便不会这么痛了。

可是,莫琚的心究竟痛不痛,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一向古灵精怪的芷兰觉得莫琚和鹤影之间有些奇怪,就忍不住得看向了雁书。

雁书冲着芷兰眨了眨眼睛,让她想办法支走鹤影和忠石。

芷兰心领神会,立刻擦干了眼泪,佯装生气地对着忠石说道,“你别在这跟着我了。我和王妃还有很多话要说呢,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听着,多不合适啊。”

“可是……”忠石刚想说自己不放心芷兰的身子,就见芷兰怒气冲冲地瞪了自己一眼。

他不想惹自己的娇妻不高兴,又觉得有莫琚在,芷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所以只好勉强答应了芷兰的要求。

“那、那你和王妃回房里呆着吧。这里的味道太重了,别待会儿你又不舒服了。”忠石关切地说道。

芷兰知道忠石是关心自己,便也没再反驳,只含笑点了点头。

然忠石却还是不放心芷兰,忙又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莫琚,“姐,兰儿就交给你了。她若是……”

“好啦!”莫琚实在受不了忠石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蹙着眉头打断他道,“这芷兰在嫁给你之前,可是我的心腹呢。难不成我还会吃了她不成?”

“王妃,你别理他。”芷兰没好气地白了忠石一眼,扶着莫琚便走回了房里。

雁书跟在二人身后,依旧盘算着该如何教训那个狐狸精的事情。

至于鹤影和忠石这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无情地被自己的娘子丢在了饭厅。

“王爷……”忠石看着这一桌子的残羹剩饭,有些手足无措。

私心里,他是有些怨晋王殿下的。

他觉得如果晋王不对自己的姐姐那么纵容的话,那姐姐此时就该安心在王府养胎,好端端地叫芷兰来打什么雪仗啊。

雪天路滑,若是磕了碰了,那可怎么是好啊!

鹤影若是知道忠石此刻正在心里抱怨自己夫刚不正,还不知要怎么反驳于他呢。

毕竟在鹤影心里,这忠石对芷兰才叫是言听计从。

若是忠石不由着芷兰的性子乱来,让她好好地呆在唐府里,没准儿今天他已经将莫琚哄好了呢!

这两个男人五十步笑百步,最终,还是相视一笑,端着桌子上的盘子去了厨房。

若是旁人知道这堂堂的晋王殿下和金科武状元竟然亲自为自己的娘子洗碗,只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偏这两个人却是浑然不觉,只觉得能为自己的娘子做点儿什么,那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这边,两个男人正在厨房里兴致勃勃地洗着碗。

那边,三个女人已经在闺房里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来。

“芷兰,没想到你平日里冒冒失失的,可这胎像竟是极稳的。”莫琚笑着打趣道。

“是啊是啊!”雁书也附和道,“这小丫头刚进唐府的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儿大,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竟都要当娘了呢。”

“王妃!雁书姐姐!”芷兰又羞又臊,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可毕竟还是个小丫头。

这冷不防的有了身孕,又被莫琚和雁书这么一说,竟也有些害羞起来。

二人看着芷兰的这含羞带臊的样子,却是笑得更加开心了。

“芷兰妹妹,你既叫我一声姐姐,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这驯夫的手段,可得好好得教教姐姐啊!”雁书一边笑,一边学着忠石方才的样子,捏着嗓子道,“姐、你可千万别骗弟弟啊。先前兰儿在大婚之日……”

“雁书姐姐!”芷兰从床上站了起来,生气地说道,“早知道你们叫我来是为了取笑我的,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的。你们若是再这么笑我,那我可走了啊……”

说完,芷兰便要往屋外走。

雁书见芷兰真的生气了,忙拦住芷兰,小声道歉道,“芷兰妹妹,你别走啊!我……”

说知她话还没说完,芷兰便趁机钻进了雁书的怀里,挠起了雁书的痒痒来。

“芷兰妹妹……哈哈……”雁书一边笑一边求饶道,“芷兰妹妹,你快停手……哎呦,喘不过来气了……”

莫琚静静地看着这二人又笑又闹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她想,这辈子能拥有芷兰和雁书这两个好姐妹,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各怀心事

雁书和芷兰又闹了一会儿,这才安静了下来。

眼下虽是寒冬,可这两个姑娘却还是热出了汗来。

因为没有外人在,所以这两个姑娘便也没有拘礼,端起桌上的茶“咕咚咚”地就灌进了肚子里。

“慢点儿!”莫琚见这二人慌里慌张的样子,急忙提醒道,“担心烫……”

可即便如此,芷兰还是被那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

雁书虽然没有芷兰这么冒失,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于是,一向宁静的晋王府里竟传出了两声惨叫。

莫琚看着在自己面前毫不设防的两个丫头,由衷地为自己感到高兴。

至少此刻,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就算有一天,鹤影会抛弃自己,这两个丫头也一定会在自己的身后保护自己。

当然了,莫琚并不觉得鹤影会抛弃自己。

可是,每当雁书和芷兰都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莫琚就会觉得无比的安心。

虽然,她和醉红颜、离殇的关系也很亲密,却怎么也比不过这自幼便一起长大的情分。

如今,芷兰有了一个这么疼爱她的夫君,而雁书也即将和长风定亲。

尽管这京城并不大,可莫琚却也知道这女人一旦成亲,便不若婚前这般自由了。

更何况,如今芷兰已经怀了孩子,下次见面,就真的不知道会在何时了。

想到这,莫琚又不免有些伤感。

芷兰和雁书方才表演的这么卖力,无非是想逗莫琚笑一笑罢了。

可她们见莫琚的眼神又暗了下去,心里又忍不住担心起莫琚来。

这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良久,雁书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王妃,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芷兰见雁书已经开口问了,自己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便也追问道,“是啊,王妃!我怎么觉得你和王爷今天怪怪的?”

“有么?”莫琚牵了牵嘴角,像是在反问这两个姑娘,且又像是在问自己。

事实上,她并非有意隐瞒。

只是,昨晚鹤影对她做的事情实在让她难以启齿。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鹤影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

她自己还一头雾水呢,又如何回答这两个小丫头的问题呢?

雁书和芷兰见莫琚不想说,便也不再勉强。

只不过,这两个丫头却有了自己的主意。

芷兰朝着雁书眨了眨眼睛,雁书便叹气道,“哎、芷兰妹妹,你方才可是真的错怪我了。我真的不是有意想笑话你,我那是真的想向你请教一下御夫之术呢!”

“雁书姐姐,你怎么想问这个啊?”芷兰佯装天真地问道,“我可是听说你和王爷手下的长风公子要定亲了呢。怎么了?长风公子对你不好么?”

莫琚正在想着自己和鹤影的事情,忽听芷兰说长风对雁书不好,这注意力便被这两个小丫头给吸引了。

雁书见王妃看向了自己,立刻幽怨地说道,“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就是没唐家二少爷对你这般体贴就是了!唐家公子事事以你为先,可是,长风却是事事以王爷为先。”

莫琚听了这话,还以为雁书是在吃鹤影的醋,张口就要替鹤影辩解。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芷兰便抢先道,“长风是王爷的侍卫,自然事事以王爷为先。其实莫说是长风、破浪他们了,就是你我,难道就不是事事以王妃为先了么?”

“这倒是。”雁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是赞同芷兰的观点。

芷兰见莫琚正在安静地听着她们二人地谈话,便接着说道,“不过,王爷是个男人,即便长风事事以他为先,那也没什么的。怕就怕这长风公子的心里……”

芷兰原是无心之言,可却偏偏触动了雁书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原本,她们只是想在闲聊中套出莫琚的话,却没想到雁书竟头一个陷在了谈话之中。

“就怕他的心里还有别的姑娘。”雁书低声道,“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和红颜姑娘一同长大,他又喜欢了红颜姑娘这么多年,哪能说忘就忘呢?”

听了这话,莫琚可不能坐视不理了。

且不说长风是王爷的手下,就这醉红颜和雁书那都是自己的好姐妹啊。

莫琚可以确定醉红颜对长风没有感情,所以她也不希望雁书和醉红颜之间会有什么误会。

至于芷兰,她对这其中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自然也就被莫琚拦住了话头。

当下,莫琚握住了雁书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雁书,我知道你是个心思细腻的。可是,在感情里,有时候我们还是应该装装糊涂的。长风对颜颜有情不假,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他既然已经接受了你,那心里就定不会在放着别人了。你又何苦在这胡思乱想,伤了自己,也伤了你们的感情呢?”

雁书听了莫琚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酸,趴在莫琚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王妃,你不知道,奴婢心里苦啊。”雁书抽抽搭搭地说着,“奴婢知道长风用来通信的银哨被红颜姑娘弄坏了,便求着晋王殿下又替长风制了一个。可那新哨子,长风却从来也没有带过,反而还一直将原来的那个哨子挂在腰上。”

“竟有此事?”莫琚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相信长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雁书见莫琚不相信自己,心中更加委屈,那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王妃,奴婢还能骗你不成?奴婢知道长风喜欢红颜姑娘,所以才可以学着红颜姑娘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是,奴婢心里并不想这样啊。”

莫琚看着一向成熟稳重的雁书在自己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又听她是为了博得长风的欢心才伪装成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无比的酸楚。

她抱着雁书,沉声道,“雁书,如果真的这么委屈的话……要不,你和长风的亲事就算了吧。”

“王妃……”雁书听莫琚要替自己退亲,立刻抬起了自己哭花的小脸,摇着头道,“王妃,不要啊!奴婢是真的想和长风在一起的……”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雁书

“这……”莫琚看着泣不成声的雁书,倒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雁书虽然只是莫琚的丫鬟,可在莫琚心里,雁书远远却是她两世以来最为珍贵的亲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上辈子,雁书是怎么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在穆瑶的虐待之下的。

所以这辈子,她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便是雁书能寻得自己的归宿。

她了解雁书,知道她虽然看着柔弱,可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她心系长风已久,好不容易等到长风应下了婚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长风退亲。

同样的,莫琚也了解醉红颜。

即便她和醉红颜没有上辈子的情意,可是这辈子,莫琚也将醉红颜当成了自己的好友。

如果醉红颜真的是有意吊着长风,那她还可以去和醉红颜说一说。

可是,莫琚清楚地知道,醉红颜的心里只有他的大师兄赤羽宵,根本就没想到长风会喜欢上自己。

如果莫琚真的冒然去找醉红颜说这件事情的话,没准醉红颜会觉得自己疯了呢。

与此同时,莫琚对鹤影的这个心腹也是十分了解的。

她觉得长风不是那种吃了碗里的还会看着锅里的人,他既然答应了要娶雁书,那心里就不该再有别人。

可是,那银哨的事情又该作何解释呢?

看着莫琚一脸疑惑的样子,雁书终是止住了哭泣。

她有些抱歉地看了看莫琚,转而低声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害王妃担心了。”

雁书一边道歉,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明明今日找芷兰一起是为了开解王妃的,怎么这王妃的心事还没说出来,她竟先抱怨了起来。

这长风是王爷的心腹,她这么说,可不就是在害王妃为难嘛。

莫琚看着雁书那有些红肿的双眼,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长风既然答应了娶你,那就定不会再对你二心了。长风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就应该信他爱他,而不是这般猜疑于他。这夫妻之间,如果没有信任了,那还叫夫妻么?”

“可是……”雁书抖了抖自己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莫琚,“可是这种事情,你让奴婢怎么问得出口呢?万一长风的心里真的只有红颜姑娘,奴婢这么一问,可不是把长风推的更远了么?”

莫琚想了一想,也觉得雁书此话说的有礼。

先不是这话会不会将长风推的更远,单说那醉红颜,她还待字闺中呢,雁书若真要这么去问,那可不是毁了醉红颜的清誉嘛!

这么一想,莫琚便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不妥。

她皱了皱眉,半晌才低声道,“那就不问!”

“不问?”雁书有些奇怪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则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有些事情,虽然不好问,但是,你却可以用心感受到的。我且问你,长风对你可好?”

雁书木讷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这长风在答应了娶自己过门以后,的确对自己挺好的。

可是,她却总觉得长风应该对醉红颜会更好。

此时,她的脑海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若是她和醉红颜同时掉进了水里,长风会先救谁呢?

长风若是知道一个银哨会引出雁书这么多的感概,只怕是要叫苦不迭了。

当然了,雁书心里的这些想法莫琚是不知道的。

她见雁书点头了,便以为她是赞同了自己的话。

于是,莫琚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雁书想说她当然担心了,担心长风会在紧急关头去救醉红颜而不是自己,可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她知道,莫琚现在已经够烦心的了。

自己不能替她解忧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给莫琚添乱呢?

莫琚见雁书若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言,只静静地看着雁书,希望她能早点儿明白过来。

芷兰看着雁书和莫琚,竟也沉默了下来。

她不禁在想,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王妃和雁书只知道忠石对自己无比温柔,却不知她那个婆婆竟比凌如月还要难缠。

一时间,屋子里又沉默了下来。

而此时,鹤影也在门外低头沉思着。

他并非有意偷听这三个姑娘的私房话,只是,他担心莫琚吃的太过油腻,所以便想送些水果过来。

谁知他刚走到门外,便听到雁书在抱怨长风的事情。

因为长风是自己的手下,所以鹤影便忍不住多听了几句。

起初,他还在心里埋怨长风有些不解风情,竟还将之前的破哨子挂在腰间。

可是听到莫琚的话以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种鹈鹕灌顶的感觉。

事实上,雁书怀疑长风,那和自己怀疑莫琚是一样的。

雁书不敢问长风,是怕自己会将长风越推越远。

而他不敢问莫琚,则是担心莫琚依然对韩景行存有情意。

可是莫琚说的对,有些话,既然问不出口,那就索性不要问了。

但他虽然不能问莫琚,却可以问自己啊。

成亲这么久以来,莫琚对自己的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成亲以后,莫琚更是和韩景行再无来往。

他自己为何会忽然鬼迷心窍,竟怀疑到莫琚和韩景行的身上来了呢?

鹤影想不明白,可心里却豁然开朗了。

他相信他的琚儿,琚儿是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的。

鹤影这么一想,便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想到他对莫琚的粗暴和疯狂,那本该推开房门的手忽然又收了回去。

他这样对莫琚,莫琚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跟在鹤影身后的忠石不明白姐夫为何来了又走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姐夫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就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了。

“兰儿……”忠石憨厚地唤道。

本都在沉思的三个姑娘没想到忠石会突然进来,一时间竟都愣住了。

半晌,芷兰才没好气地白了忠石一眼,“我和王妃正在说悄悄话呢,你一个大男人进来干什么?”

可芷兰话音未落,就听门外响起了一阵尖刻而又熟悉的声音……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难缠的婆婆

“唐芷兰,你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到这个点还不给我做饭,你是想饿死老娘和小姑子是不是?”周慧娟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念玖,站在卧房门口破口大骂道,“你个扫把星,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让你进门的!”

莫琚皱了皱眉头,似是在用眼神询问芷兰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芷兰没有解释,只是苦涩地垂下了头。

莫琚见芷兰这幅表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周慧娟原本就不愿意让芷兰进门,后来,迫于平阳长公主和皇上的压力,她才不得不妥协了。

可在她心里,芷兰即便有了郡主的身份,却也不过就是唐府里打扫的丫鬟,哪里能配得上她那个刚考上状元的儿子呢?

更何况,芷兰过门那天,唐府竟出现了那样的大事,所以周慧娟便理所应当地认为这芷兰是个克夫的。

她觉得如果忠石没有娶芷兰,那唐云翔就不会在婚礼上被暗器所伤。

如果他没有被送去皇宫养伤,那平阳长公主也不会有机会接近唐云翔。

如今这二人虽没有公开关系,可是那郎情妾意的样子却是骗不了人的。

周慧娟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凌如月被赶出了唐府,自己有机会成为唐云翔的妻子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杀出了个程咬金来。

且此人还是大宁最最尊贵的公主。

即便她从前许过人家,可如果她真的要嫁给唐云翔,那当今圣上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平阳长公主为妾的。

这到嘴的鸭子飞了,周慧娟又怎能不恼呢?

当然了,她自然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贪图富贵,不愿照顾唐云翔才会发生的,而是理所应当地将责任都推在了芷兰的身上。

她觉得芷兰命里带煞,如果不离开唐家,那一定会克死自己和自己的儿子的。

所以昨日她和唐云翔回家以后,她便教唆忠石,让他休了芷兰。

可谁知这一向听话孝顺的忠石却在这件事情上和周慧娟争执了起来,最后,还告诉她芷兰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

对于芷兰肚子里的孩子,周慧娟是没有一点儿感情的。

她觉得这扫把星生的孩子就是来跟自己抢儿子的,所以她仍旧执意要将芷兰赶出府去。

可一直默不作声的唐云翔却不高兴了。

他一直想要个孙子,想让唐家后继有人,如今听说芷兰怀孕了,他自然不会再让周慧娟胡作非为。

当下,大病初愈的唐云翔竟和周慧娟吵了起来。

最后,他甚至扬言说若是周慧娟在这么无理取闹的话,他定会毫不犹豫的休了周慧娟。

周慧娟听了这话,这才安静了下来。

她秋水盈盈地看着唐云翔,想找回昔日的温存。

可唐云翔却是看都没看周慧娟一眼,甩袖回书房去了。

这一下,周慧娟便又把这笔账记在了芷兰的头上。

她虽然没说要再将芷兰赶出去的话,却想了一肚子对付芷兰的坏点子。

哪知今日一早,她刚想唤芷兰来伺候自己,却被告知芷兰和二少爷一早便来了晋王府。

如此一来,周慧娟就更加生气了。

她连饭也没来及吃,就这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晋王府。

她就芷兰正在坐着,而她的宝贝儿子却端着水果傻站在门口,立刻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可是,芷兰和莫琚还没有说什么,忠石就先开口说话了。

“娘,芷兰她不是扫把星,她是我的媳妇儿。”忠石嘟囔着,抬头见自己的小妹在周慧娟的怀里冻的面色发紫,忙将手里的水果放在了桌上,一把将念玖抱了过来。

“娘,不是儿说你,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怎么能带着妹妹出来呢!”忠石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念玖的身上。

原本,忠石是最讨厌只会哭的小婴儿的。

可自从知道芷兰怀孕以后,他便对所有的小婴儿都爱不释手了。

眼下,他怀里抱着孩子,眼中散发出来的恩暖和父爱深深打动了芷兰。

此生能得一个这样的丈夫,即便婆婆有些蛮不讲理,那她也该知足了。

至于周慧娟,她本就不会带孩子,也从未将这个小丫头片子放在心里。

在她看来,即便闺女再好,那闺女也是要嫁给别人,她要何必对别人家的姑娘这么好呢?

在她看来,只有牢牢抓住儿子的心,那她的后半生才会有指望。

所以,她自然不会跟忠石争吵,而是顺势做了下来,将那盆水果吃了个精光。

忠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他还是保持沉默,只抱歉地看了莫琚一眼。

毕竟这水果是外邦进贡之物,就算莫琚不在乎这水果,他娘亲都不该这般不懂礼数。

可他不跟周慧娟争辩却并非是因为他惧怕周慧娟,而是清楚如果自己责备了自己的母亲,那周慧娟又定会将这些账都算在芷兰的头上。

如今芷兰正怀着孩子,可经不起母亲的这般折腾。

莫琚自然明白忠石的意思,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毕竟她也不在乎这一碟水果。

可是,莫琚和忠石不愿意和周慧娟计较,周慧娟却不愿意放过芷兰。

当下,她吃了个半饱,忽见桌上还有些核桃,便指着那核桃道,“兰儿啊,娘想吃些核桃!”

“啊?”芷兰没想到周慧娟竟会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顺口便答道,“娘既然喜欢吃核桃,那便多吃一些吧。想必王妃是不会介意的。”

莫琚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芷兰的话。

她虽也不明白周慧娟为何忽然温柔了起来,可如果能用一盘核桃换来大家的安宁,那倒也还算值得。

可是,这周慧娟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见芷兰还好好地坐在床上,立刻大骂道,“好你个没人教养的浪蹄子!你娘我现在要吃核桃,难道你不该给我剥一点儿出来么?你屁股下面是长疮了么?怎地这么懒?我儿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进门,那可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芷兰受辱

周慧娟难听的谩骂声传到莫琚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莫琚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似是怕周姨娘的辱骂会教坏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

而忠石听到自己的娘亲竟然这么骂芷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周慧娟都是自己的娘亲,即便她做的再不对,忠石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于她。

当下,他不愿自己的妻子受辱,也不能公然顶撞周慧娟,只好将怀里的念玖交给了雁书,自己则走到娘亲面前,讪讪地笑道,“娘,你若想吃核桃跟儿子说一声不就行了?儿子这就替你将核桃剥好!”

说完,忠石便伸手去那盘里的核桃。

谁知他刚伸手,周慧娟便狠狠地拍了忠石一下。

忠石吃痛,下意识地收回右手,略带不解地看向了自己的娘亲,“娘,你这是干什么呢!”

在他看来,周慧娟无非就是想吃个核桃,那由他剥和由芷兰剥,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了,忠石觉得这事没什么了不得的,可在周慧娟的眼里,这核桃到底是儿子剥的还是儿媳妇剥的,那可就区别大了。

这新媳妇儿入府,那作为婆婆的自然是要立规矩的。

可是,芷兰和忠石大婚那日,唐府竟发生了行刺的事情。

在那之后,唐云翔就因中毒而被接进了皇宫养伤,而周慧娟也理所应当地跟去了皇宫。

在皇宫里,周慧娟不仅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和自己的嫡姐相认了。

这才卑贱的孤儿变成了皇亲国戚,周慧娟的心态自然也就发生了变化。

从前,她只想着安安分分地呆在唐府,即便唐云翔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可自己能有一个家也就够了。

后来,她的两个儿子成了状元,而她自己也成了诰命夫人。

如此一来,周慧娟的野心也就慢慢地变大了。

她想,即便自己不能成为唐云翔的正妻,那做他的平妻也算是绰绰有余的吧。

毕竟她为唐家育有两子,和只生过一个姑娘的凌如月相比,她显然是功不可没的。

再后来,她进了宫,发现墨妃竟是自己的姐姐,那她想要的就更多了。

当年的事情,周慧娟已经记不清楚了。

可是这些年,她在唐府里见惯凌如月暗中对付莫琚的事情,也明白了这嫡庶尊卑之间的差异。

所以她表面上和墨妃和和气气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可暗地里,她却认定了当年的墨妃是故意弄丢自己的。

因为这,周慧娟不由得在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走丢,那么,如今在皇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人就应该是自己才对。

周慧娟有了这样的想法,却又不敢表露,自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可等她意识到自己今生是没有机会成为娘娘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夫君已经和平阳长公主情投意合了。

周慧娟不能和墨妃娘娘翻脸,亦不能找平阳长公主的麻烦,只好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了芷兰的身上。

谁让芷兰是新进门的媳妇儿呢?

先前她没有时间替儿子管教媳妇儿,如今,她可有的是时间好好地磋磨着这个扫把星。

想到这,周慧娟的眼眸中便闪现出了一抹阴毒。

“石儿,这屋里都是女儿家,你一个大男人呆在这里也不嫌害臊!”周慧娟替忠石揉了揉他那有些发红的手背,强装温柔地说道,“乖,听娘话,你先出去。这段时间娘一直忙着照顾你爹,都没有功夫和我的儿媳妇联络联络感情呢。”

周慧娟眼中含笑,只是这笑未尽眼底,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寒意。

不过,一向忠厚老实的忠石却没有发现娘亲眼底的算计之色。

他也觉得自己不该呆在这里,可又担心自己走后,娘亲会欺负芷兰,所以一时间愣在原地,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忠石看了看周慧娟,又看了看芷兰,半天也没能做个决定。

芷兰见忠石一脸难色,她不愿让忠石夹在自己和周慧娟的中间受气,于是便笑着对忠石道,“你不是还有事要和晋王殿下商议么,怎么还呆在这里啊?”

“我……”忠石皱了皱眉。

他想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和鹤影商议,却见芷兰正暗中朝自己使眼色。

即便忠石再笨,也该明白了芷兰的心意。

当下,他心生感念,觉得自己娶了一个如此体贴的娘子简直就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哎,瞧我这记性!”忠石拍了拍自己的头,憨憨地笑道,“姐,那我先去找晋王殿下了?”

莫琚微微颔首,并未对忠石那浮夸的演技做出任何的评价。

忠石离去之后,芷兰便乖巧地走到了周氏地面前,笑着说道,“娘,儿媳这就替你剥核桃。”

周慧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芷兰剥的核桃仁全部塞进了嘴里。

饶是如此,周慧娟还是不够满意,一个劲地催促着芷兰,让她动作快点儿。

莫琚虽然想替芷兰解围,可芷兰却冲着莫琚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周慧娟对自己有怨,如果不让她把这股火都发出来,那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可不管芷兰再怎么尽力,她剥核桃的速度也不会比得上周姨娘吃核桃的速度。

转眼间,芷兰那好不容易留长的指甲便断了好几根,与此同时,她的指尖还渗出了点点鲜血。

雁书倒是想和芷兰一起剥,可是她手里抱着念玖,却是如何也脱不开身的。

可既便如此,周慧娟还是不愿意放过芷兰。

“死丫头,你动作能不能快点?”周慧娟动了动嘴皮子,将那脏话使用的如鱼得水,“我儿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你卑贱的懒婆娘进门!你说你是个贱婢出生,这也就罢了,怎么连干个活也干不利落呢?你看看这核桃仁,这都沾上血了,还怎么吃啊?真真是晦气!”

说完,周慧娟便把桌上的核桃连同刚剥好的核桃仁一同扔在了地上。

“你!”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休妻

莫琚没想到周姨娘会这么过分,一把便将芷兰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周姨娘,这芷兰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孝义郡主,你这般辱骂于她,难道就不怕被定罪么?”莫琚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句还算平易近人的话来。

若在以前,周慧娟定会被莫琚吓到,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已经是墨妃娘娘的妹妹了。又怎会惧怕一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呢?

先不说这墨妃娘娘如今已是宠冠后宫了,就单凭她是鹤影的生母,那莫琚都该看在鹤影的面子上给自己三分薄面。

更别说墨家一家已经逐渐衰落,墨妃母亲家的血脉到墨星竹这里就几乎断了,所以对于这个分别多年的妹妹,墨妃自然就多了几分纵容。

再加上墨妃实在是喜欢念玖这个丫头,所以周慧娟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更重要的是,墨妃还隐隐透露出自己想和周慧娟亲上加亲的意思。

周慧娟初时还不明白墨妃的意思,可日子久了,她便明白了这墨妃是想让自己的女儿给自己当儿媳妇了。

刚知道墨妃打算的周慧娟着实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毕竟念玖还尚在襁褓,又如何能许配人家呢?

不过墨妃娘娘说得对,这日子看似过得很慢,可实际上,却是半点也不由人的。

十年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不过就是弹指一瞬罢了。

眼下,鹤影成为皇储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墨妃清楚,那韩英杰的气色虽然看起来还不错,可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没有几天活头了。

一旦韩英杰驾崩,那墨妃便会成为后宫中最为尊贵的太后。

到那时,身为皇后的莫琚就会成为墨妃掌管后宫的最大障碍。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墨妃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便向周慧娟透露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皇后的宝座给谁,都没有给自家的侄女来得安心不是。

周慧娟听了墨妃的建议,那是想都没想地就答应了。

这辈子,她不能进宫服侍皇上,可若是自己的女儿能成为皇后,那也是十分不错的。

所以,这周慧娟便已经和墨妃商量好了,一旦鹤影登基,墨妃便会对莫琚下手,要了她的性命。

而那个时候,无论念玖到底多大,她都会让鹤影娶她为妻。

得到墨妃沉默的周慧娟自然就不会再将莫琚放在眼里了,此刻,她看着莫琚,便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只是不知道如果周慧娟知道墨妃还在暗中安排了其他的姑娘,又会做何感想。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当下,周慧娟虽然知道了墨妃的打算,却也不敢透露出墨妃的意思,只能压抑住心中的不满,沉声道,“琚儿,这唐府的事情你一个出嫁女还是不要管了吧?”

然不管周慧娟怎么压抑自己的心思,可她那眼眸中闪烁着的嚣张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莫琚眉头微蹙,她隐约觉得周姨娘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再加上她心疼芷兰,便愈发来不及细想了。

“即便我是外嫁之女,可这些年来,芷兰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即便姨娘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芷兰好点儿,我也希望你看在芷兰孩子的面子上,少折腾点她。不管怎么样,芷兰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有个什么闪失,难道你这个做奶奶的就不会心疼么?”莫琚反问道。

“什么孙子不孙子?这个狐狸精生的孩子我可不敢认!”周慧娟撇了撇嘴,顺势掸了掸落在衣服上的核桃仁,“像她这种到处跟人鬼混的女人,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唐家的?依我看,这孩子没了也好,省得到时候败坏了唐家的名声。”

莫琚没想到周慧娟竟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当即拍桌怒道,“周姨娘!”

“晋王妃,你叫谁姨娘呢?”周慧娟也不甘示弱地呛声道,“这皇上都下旨抬我为平妻了,你还叫我姨娘,当真是想抗旨不成?还是你真以为自己成了晋王妃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如今有墨妃娘娘做我的靠山,你若是不怕得罪墨妃娘娘,就尽管替这个小浪蹄子打抱不平吧。”

“你。”莫琚也不再和她废话,只冷声道,“来人呐,还不把这个擅闯我晋王府的妇人赶出去。”

说完,莫琚还厌恶地看了周慧娟一眼。

自己看在两个弟弟的面子上不欲与她计较,她还真当自己怕了她不成?

这莫琚虽然不是不孝之人,可若墨妃娘娘真的是那种不可理喻的婆婆,那她也没必要看墨妃的脸色过日子了。

而周慧娟则是没想到莫琚真的会叫人将自己赶走,一时间竟也有些慌乱。

不过,她毕竟跟着墨妃娘娘住了这么久,这一点小风小浪的还不足以吓到她。

很快,周慧娟便冷静了下来。

她觉得,这天底下的女子都应当是惧怕自己的婆婆的。

先前,唐云翔的母亲许氏还在世时,自己见了她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么?

这许氏不过是个普通妇人,自己就怕成这样;那莫琚的婆婆可是后宫里最最尊贵的娘娘,她就不相信莫琚会真的不惧怕于她。

再者说了,若是莫琚真的不把墨妃娘娘放在眼里,那晋王也不会饶过她的。

毕竟这晋王是要当皇上的人,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了下来,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样想着,周慧娟便理所应当地觉得莫琚不过是色厉内荏,想用这种方法吓唬自己,逼自己妥协罢了。

一向自诩聪明的周慧娟又怎会调入这种陷阱之中呢?

于是,她站起身来,插着腰道,“晋王妃好大的气势啊!只是不知妾身若将此事告诉了墨妃娘娘,她会有何反应呢?”

“姨娘觉得呢?”莫琚不怒反笑,觉得周姨娘自作聪明的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

周姨娘却觉得莫琚的笑是因为她心虚,因此,她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以墨妃娘娘的性子,她定会让晋王殿下休妻的。”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哭泣的念玖

“休妻?”莫琚巧笑嫣然,丝毫没有将周姨娘的话放在心上,反倒低声道,“休就休吧。反正墨妃娘娘也不是第一次想让鹤影休了我了,只不过……”

后面的话,莫琚并没有说完,可是周慧娟却知道莫琚想要说得是什么。

上一次,因着莫琚不能生育的事情,墨妃娘娘连同皇上一起,都想逼迫鹤影休妻纳妾,可是,鹤影不仅没有同意,反而愿意和莫琚一同被压入大牢。

也正因如此,晋王和晋王妃的爱情故事才会被京城的百姓传为佳话。

那么这一次,如果墨妃娘娘真的因为莫琚为了维护丫鬟而顶撞了自己就让鹤影休妻的话,没准下不来台的就会是墨妃娘娘了。

而墨妃娘娘刚刚统领后宫,如果这个时候被自己的儿子落了面子,那最后吃苦受罪的就只会是自己了。

周慧娟一向精于算计,自然不会将自己置于这种悲惨的境地。

只是,自从她知道墨妃娘娘有将念玖许给鹤影的意思之后,她便理所应当地觉得是莫琚占了自己女儿的王妃之位。

再加上自己的儿子娶了芷兰这么个卑贱的贱婢,周慧娟便觉得莫琚就越发的不顺眼了。

眼下,她不敢再用休妻的事情威胁莫琚,就只好将一腔怒火都撒在了芷兰的身上。

“你个不要脸的浪蹄子!”周慧娟指着芷兰的鼻子骂道,“你以为有王妃给你撑腰,老娘就治不了你了么?有本事,你就一辈子躲在晋王府,看你的晋王妃到底能不能护得了你一辈子么?”

“娘……”芷兰轻轻地唤了周慧娟一声,那含着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你别叫我娘,我唐府可没有你这么金贵的儿媳妇儿。”周慧娟却是看都没看芷兰一眼,扭身便要往门外走,“既然晋王府不欢迎我,那妾身就先告辞了。至于妾身的这个儿媳妇,既然她伺候不好我这个当婆婆的,那就让她留下来伺候晋王妃吧。这晋王府家大业大,想必晋王和晋王妃也不会在乎芷兰这一个人的口粮吧。”

周慧娟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芷兰自然不会真的留在晋王府,她见周慧娟走了,便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莫琚虽想拦着芷兰,可她也知道即便自己愿意养着芷兰,只怕芷兰也不会愿意留下的。

好在芷兰和忠石的感情很好,就算周慧娟真的想对芷兰不利,忠石也会护着他的媳妇儿吧。

可这婆媳两就这么走了,抱着念玖的雁书却傻了眼。

“王妃,这三小姐……”雁书看着睡的正香的念玖,目光中满是怜惜。

摊上这样的娘亲,也算是这三小姐倒霉吧。

莫琚听见雁书的声音,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见周慧娟竟然没有将念玖带走,立刻让雁书去追周慧娟。

可这周慧娟本就是故意留下念玖的,又怎会让雁书追上自己呢?

等到雁书追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周慧娟早就带着芷兰和忠石坐着马车回唐府了。

雁书无法,只好将念玖又抱了回来。

“没追上?”莫琚看着一脸焦急的雁书,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隐隐觉得这周慧娟似乎是有什么阴谋,却又想不出周慧娟到底要做什么。

“这周姨娘今个儿也不知怎么了,竟走的这样快!”雁书无奈地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按理说,周姨娘也不是第一次当娘了,怎么会这般粗心大意呢?”

“周姨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莫琚不置可否地说道。

雁书却是摇了摇头,不满地说道,“王妃,你不知道,当年周姨娘生下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周姨娘对这两个少爷可上心了,那是恨不得时时都捧在手心里呢!依奴婢看。这周姨娘就是重男轻女,她嫌弃三小姐是个女孩,所以才不将三小姐放在心上的。不然这雪下得这么大,周姨娘这个当娘的怎么会带着三小姐出门呢?哎……三小姐摊上这样的娘亲,真的是太可怜了。”

莫琚看着雁书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妃,你笑什么?”雁书奇怪地看了莫琚一眼。

莫琚笑着点了点雁书的额头,揶揄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娘亲!”

“王妃……”雁书被莫琚这么一说,竟忽然脸红了起来。

她的年纪虽然比莫琚和芷兰都要大些,可她到底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蓦然听莫琚说起孩子娘亲什么的,一时不好意思也是有的。

莫琚见雁书脸红了,却是笑得更加开心了。

雁书怀中的念玖许是被莫琚的笑声惊醒了,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她似是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不一会儿,她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雁书见念玖哭了,立刻拍着念玖的后背试图哄她睡觉。

可不管雁书怎么哄,念玖就是不愿停下来。

“王妃,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雁书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念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然莫琚虽然两世为人,却从未带过孩子,眼下,她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说来也怪,那念玖一听见莫琚的声音便止住了哭泣。

她眨巴着自己还带着眼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莫琚。

许久,她忽然冲着莫琚伸了伸胳膊。

“王妃,三小姐似乎是想让你抱她呢。”雁书低声道。

莫琚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念玖看了半晌。

她虽没带过孩子,却也知道念玖是想让自己抱的。

面对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莫琚神色复杂。

当初,周慧娟难产,如果没有莫琚的那一番敲打和鼓励,只怕这母女里都已经魂归西天了。

一开始,莫琚对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也是百般宠爱的。

毕竟她和穆瑶注定只能成为仇人,所以她便希望自己能在念玖的身上找到自己遗失的姐妹情。

可是不知为什么,周慧娟竟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心性。

也正因如此,莫琚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了。

不过,那小念玖似乎并没有发觉莫琚有什么异常。

她只记得从前自己是见过这个姐姐的,所以她本能地想要扑到那个熟悉的怀里去。

当下,念玖见这个熟悉的姐姐不肯抱自己,立刻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王妃……”雁书见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念玖又哭了起来,便也和念玖一样了可怜兮兮地瘪了瘪嘴。

瞧她那样子似是在说如果莫琚不愿意抱念玖,自己就要和念玖一起放声大哭了呢!

莫琚无法,只好从雁书的手里接过了念玖。

念玖如愿以偿,窝在莫琚的怀里,咧着嘴笑了起来。

莫琚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的念玖,想着周慧娟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接她的女儿了吧。

可是直到二人等得天都快黑了,周慧娟仍然没有露面。

“周姨娘难道还没发现三小姐丢了么?”雁书怜爱地戳了戳念玖的小脸,越发觉得这个周慧娟不配当别人的娘亲了。

正文 第四百章 芍药

莫琚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念玖,又抬眼看了看依旧飘着雪的天空,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这雪一直这么下着,也不知道城外的难民棚怎么样了。”

“王妃,你说什么?”雁书的心都放在了念玖的身上,自然没有听清楚莫琚在说些什么。

其实即便雁书听见了莫琚的话,恐怕她也不知道莫琚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吧。

别说雁书了,就连鹤影和当今圣上都没想到这场雪灾会给大宁带来怎样的灾祸。

而自己,如果没有经历过前世的那场灾祸,只怕自己也不会猜到一向风调雨顺的大宁会因为一场大雪而险些灭国。

雁书没听见,莫琚便也不想解释了。

即便她再信任雁书,也不能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雁书。

这倒不是因为她怕雁书泄露了自己的秘密,而是她觉得如果雁书不知道自己的事情,那么当自己的秘密被揭露的时候,雁书也能少一份危险。

虽然莫琚并不觉得这世上有人能发现她的秘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将此事瞒了下来。

莫琚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雁书倒也没有在意。

她只当莫琚是因为抱了一天的孩子累坏了,忙从莫琚的怀里接过了小念玖。

谁知念玖脱离了莫琚那熟悉的怀抱,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又不住地哭了起来。

“这……”雁书没想到小念玖竟会这么敏感,只好皱眉看向了怀中的孩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就想着王妃呢。”

莫琚看着雁书一脸气恼的样子,真真是恨不得上前捏一捏雁书那粉扑扑的小脸。

也不知怎地,这雁书自从和长风在一起了之后,竟然出落得比以前更加标志了。

看来啊,这感情果然是能让女人变得更加迷人的东西啊。

可是,感情虽然可以让女人变美,但这女孩子的哭声却可以让两个成年姑娘几乎奔溃。

到最后,莫琚和雁书就差没把念玖捧到天上了,可这个小祖宗却依旧哭个不停。

晋王府里忽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王府里的那些丫鬟自然十分好奇。

一时间,这些小丫头竟都围在了莫琚卧房前面。

而先前烧水的芍药本还想来问问晋王殿下还要不要烧水的,可见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便也忍不住轻声问道,“这是干什么呢?”

“你没听见这屋里传来的哭声么?”先前在膳房烧饭的婆子不耐烦地说道,“我看啊,这晋王八成是在外面有私生子了。”

“这怎么可能呢?”芍药不以为然地说道,“晋王妃又漂亮又温柔,晋王又怎么会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芍药来京城的时间并不长,入晋王府也不过就是几日的时间,所以她并没有亲眼见识过莫琚和鹤影的感情。

但是,她虽不知道鹤影和莫琚的感情到底如何,但她却在今早见识到了属于一个王妃该有的容貌和气度。

在见到莫琚之前,芍药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容貌比谁要差些,可自从见了莫琚,她便知道为什么别人能成为王妃,而自己只能当一个烧水的小丫鬟了。

除了莫琚,芍药不知道还有谁能配得上晋王妃的身份。

这晋王殿下如果真的放着这么一个惊为天人的晋王妃不要,反而和外面的姑娘有了私生子,那芍药恐怕是要怀疑这晋王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这么聪慧过人了。

不得不说,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怪。

同样是因为莫琚的容貌和身份,凌姨娘和唐穆瑶那些人就是嫉妒得发疯,而离殇和芍药这些小丫头却因为莫琚的气派而对莫琚忠心不二。

不过,芍药对莫琚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可那些烧饭的老婆子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当下,那老婆子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就算晋王妃再好,可晋王怎么说也是个正值当年的男子。晋王妃一声不响地失踪了这么久,难不成还指望晋王替他守身如玉么?”

“可是晋王妃失踪不过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事情,这孩子如今都会哭了,即便是晋王的私生子,那也该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这一年前,晋王和晋王妃还没有成亲呢,又哪有什么私生子之说呢?”芍药依旧据理力争道。

而那个婆子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她见芍药当真了,便只好努了努嘴,灰溜溜地往厨房去了。

走前,那婆子还小声嘟囔道,“你这般为王妃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收了王妃什么好处呢!”

婆子这么一说,那些早上和芍药一起烧水的丫头也觉得芍药的态度有些奇怪了。

于是,她们立刻将芍药围了起来,半嫉妒半讨好地说道,“听说这王妃是唐家的嫡女,那嫁妆要多丰厚有多丰厚呢!芍药姐姐,王妃若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哪有什么好处?你们都在瞎说什么呢?”芍药没想到婆子的一句话竟能激起这么大的风浪,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些小丫头见芍药吞吞吐吐的,便认定了她是想私吞王妃的赏赐,更加不依不饶了起来,“芍药姐姐,你就别骗我们了,我早上可是看见了你和王妃说话的。”

“我真的没拿什么赏赐。”芍药见自己的姐妹们误会了自己,忙急着解释道,“我也没和王妃说什么话。不过是王妃身边的雁书姑姑问了我几句话罢了,哪就能得到什么赏赐了呢?”

可芍药这急着解释的样子落在其他丫头眼里,便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芍药姐姐,枉我平时还将你当成姐妹呢,没想到这种事情你竟然还要瞒着我们。”先前说话的小丫头不满地看了莫琚一眼,掉头便往自己的房里去了。

其他的丫头见从芍药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也都纷纷离去了。

一时间,这院子里竟只剩了芍药一个人。

她望着堆满白雪的院子,忽然觉得心里一酸,一不留神便落下了两滴眼泪。

芍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过就是说了两句心里话,怎么就会引来姐妹们的排挤呢?

还有先前的那个老婆子,她明明已经是晋王府的人了,为何还要说王爷和王妃的坏话呢?

芍药想不明白,只能蹲在雪地里,委屈地抱住了自己,

等到莫琚看见蹲在门口满身是雪的芍药时,竟惊得险些将念玖摔在地上。

“芍药?”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饿了

原本蹲在地上的芍药见王妃和雁书出来了,忙一把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强笑着福了福身子,“王妃吉祥。”

莫琚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毕竟府里的这些新丫头都是兰夫人招进来的,在确定她们的忠心之前,莫琚并不打算相信其中的任何一人。

倒是雁书,她见芍药哭了,便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没、没有……”芍药咬着下唇道,“就是这雪太大了,不小心迷了眼睛。”

“雪太大?”雁书狐疑地看了芍药一眼,转而喃喃道,“我只听说过被沙子迷眼的,你这被大雪迷了眼睛的说法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见呢。”

雁书的声音不算太大,可芍药却听了个真切。

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过牵强,可却也不愿说自己被姐妹和老婆子欺负的事情,只好冲着雁书讪讪地笑了笑。

雁书见芍药不愿说,便也就不再追问了。

这些日子,她虽然忙着照顾长风,可是对于府中丫头们的勾心斗角却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芍药一个人在雪里哭成这个样子,想必是被其他的丫头欺负了。

不过,只要这些人不把算盘打到莫琚的头上,雁书是不太愿意多管闲事的。

更何况,如今她和莫琚还有一个大麻烦要处理呢。

这小念玖一直这么哭着,雁书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吵聋了呢。

单是雁书一个也就罢了,可如今莫琚还怀着身孕呢。这若是被念玖的哭声惊动了胎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也正因如此,雁书才和莫琚商量着将这小念玖尽快送回唐府去。

“芍药,你去让管家备辆马车来,我和王妃要出去一趟。”雁书沉声道。

“出去?”芍药看了看这漫天的大雪,小心翼翼地劝说道,“雁书姑姑,雪天路滑,如今王妃怀着身孕,怎么能坐马车呢?要不,奴婢还是让人去备顶轿子吧。”

被芍药这么一说,雁书和莫琚这才反应过来。

这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如今这京城的道路一定已经结冰了。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坐马车的。

“王妃……”雁书看了看莫琚,低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坐轿子去吧?”

可莫琚却摇了摇头,“道路结冰,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有被滑倒的可能性的。更何况,如今这天气这样冷,轿夫在这种天气下抬轿是会冻出病来的。”

芍药听了莫琚这话,诧异地抬起了头来。

原先,她也在其他的富贵人家做过活儿,可那些贵妇人各个都把自己当成金枝玉叶。

别说是为百姓着想了,稍有不顺心的时候,她们可是会仗杀了府里的丫头奴才的。

所以当芍药听到莫琚竟然在关心轿夫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暖。

为着这一句话,芍药觉得自己就算为王妃去死,那也是心甘情愿了。

“王妃,”芍药皱了皱眉,试探地问道,“这大雪天的实在不宜出门。王妃若是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奴婢去办吧。奴婢别的不会,这跑腿递话的活儿还是难不倒奴婢的。”

雁书也觉得芍药此话有理,便赞同地说道,“王妃,要不就让我和芍药一起去把三小姐送回家吧。”

“三小姐?”芍药看了看莫琚怀中的姑娘,又看了看莫琚,眼中满是疑惑。

她不是莫琚从唐府里带回来的丫头,自然不知道唐府里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三小姐。

想到之前那位婆婆说的话,芍药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她觉得王爷在认识王妃以前有一个私生女那也就罢了,可若王爷和别的姑娘有了三个孩子,那芍药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是啊,她就是唐府的三小姐。”雁书虽然不知道芍药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却还是笑着解释道,“三小姐是王妃最小的妹妹,如今还未满周岁呢。”

“王妃的妹妹?”芍药听雁书说这孩子不是晋王殿下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着莫琚并没有摆王妃的架子,雁书又是个平易近人的,所以芍药便也不再拘束,上前看了小念玖一眼。

小念玖见眼前出现了一副陌生的面孔,便也停止了哭泣,只瞪着她那乌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芍药看。

“好可爱啊!”芍药抑制不住自己对念玖的喜爱,情不自禁地戳了戳念玖的脸蛋。

可她这么一戳,小念玖竟又哭了起来。

芍药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忙跪下道,“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冒犯三小姐的。只是奴婢的妹妹和三小姐的年纪差不多,奴婢一时失态,这才会……”

“没事的,不怪你。”雁书上前扶起了芍药,无奈地说道,“这不怪你,三小姐她已经哭了好半天了。我和王妃怎么哄也哄不好,这才想着把三小姐送回唐府的。”

“哭了好半天了?”芍药想了想,忽然大声道,“雁书姑姑,这三小姐不会一直没吃东西吧?”

雁书和莫琚被芍药这么一问,竟是面面相觑了起来。

念玖哭了以后,莫琚和雁书便以为念玖是想周慧娟了,却从来没有想过念玖是不是饿了。

毕竟,这还没到饭点儿呢不是。

“难不成,三小姐是真的饿了?”雁书喃喃道,“要不,奴婢去请个乳娘来吧。”

莫琚看了看怀中的念玖,不置可否地问道,“这寒冬腊月的,你去哪儿找个乳娘来呢?”

“这……”雁书皱了皱眉,竟也踌躇了起来。

这富贵人家的乳娘通常都是在夫人快要生产的时候才备下的,如今王妃有孕还不过五个月,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的确找不到个乳娘回来。

芍药见莫琚和雁书一脸为难的样子,忙低声道,“王妃若是信得过奴婢的话,就将此事交给奴婢吧。”

“交给你?”雁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狐疑地说道,“难不成你家有乳娘?”

“雁书姑姑可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家境贫寒,怎么可能请的起乳娘呢?只不过奴婢的妹妹一直是由奴婢的娘亲亲自抚养的,如今,妹妹还没断奶呢。”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拖家带口

“这……”雁书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芍药,又看了看紧皱眉头的莫琚,竟是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私心里,雁书是愿意相信芍药的,如果念玖是自己的孩子,她一定二话不说地就同意芍药的建议的。

可是,这念玖是周姨娘的孩子,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和莫琚可都是担待不起的。

芍药见莫琚和雁书都不开口,便也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鲁莽,忙跪下道,“王妃恕罪,奴婢方才只是想为王妃分忧,并没有想冒犯三小姐的意思啊。”

莫琚垂眸看了芍药好半晌,这才沉声道,“你起来吧。雪天路滑,你和你母亲路上小心点。”

“是……”芍药本能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忽然脚下一顿。

“雁书姑姑,王妃的意思是?”芍药不敢看莫琚,只好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雁书。

雁书冲芍药点了点头,又不忘嘱咐道,“这天越发的冷了,记得让你娘多穿点儿衣服,当心着凉!”

“哎!”芍药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转身便消失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芍药走后,雁书便扶着莫琚回了房间。

“王妃,你觉得芍药可信么?”雁书试探地问道。

莫琚没有直接回答雁书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这芍药说话灵通,倒也算得上是个机灵的丫头。”雁书一边将汤婆子递给莫琚,一边笑着说,“瞧她方才那紧张的样子,倒和刚入府的芷兰有几分相似呢。”

“你很中意她?”莫琚嗔怪地看了雁书一眼,“可我怎么记得当初有个人还和我抱怨过芷兰的性子太过鲁莽了呢?”

“王妃,你又取笑奴婢。”雁书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忽然又一脸严肃地说道,“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可是,王妃身边的奴婢若是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那别人可就会觉得王妃您软弱可欺了。奴婢先前不懂这些,只觉得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要懂得收敛,可有时候,直爽也有直爽的好处不是?”

“你这丫头,没来由地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感触?”莫琚笑着打趣道,“看来长风那小子这段日子教会了你不少东西嘛!”

“才不是呢。”雁书闻言忙摇头否认道,“奴婢是看司马家的那几个姑娘实在是太嚣张了。如果王妃身边的奴婢只会隐忍的话,她们还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呢。”

莫琚看着雁书那气鼓鼓的模样,忽然就皱紧了眉头,“我记得昨日你并未留在云台那边,又如何得知司马家的姑娘气焰嚣张呢?”

“我……”

雁书方才急着否认自己和长风的事情,却没想到自己竟在莫琚面前露了这么大的破绽。

好在她一向是冷静惯了的,便笑着道,“奴婢虽然没去,可王府中的好多侍卫都去了。奴婢是听他们说的。”

“哪个侍卫?”莫琚并没将雁书方才的停顿放在心上,反而笑着道,“我看,八成是长风告诉你的吧。”

这一次,雁书没有再否认。

她只是垂下头去,任由脸上升起了两团红晕。

莫琚看着雁书害羞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如今,芷兰已经怀有身孕,忠石对她又是一片痴心。

即便那周姨娘对芷兰再不满,莫琚也相信她不敢太过为难芷兰。

再怎么说,芷兰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呢。

而离殇那丫头和慕明轩的事情在昨天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慕明轩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离殇的身份,等到东单的老皇帝得到消息再想反悔的时候,只怕已经是来不及了。

更何况,离殇是要以大宁公主的身份嫁入东单和亲的,就算那慕远风对大宁一直虎视眈眈,也不敢公开拂了大宁皇帝的面子。

而那个司马琴虽然对慕明轩有意,可莫琚却看得出慕明轩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只要慕明轩是真心喜欢离殇的,那莫琚便也就放心了。

至于雁书,莫琚原还担心这丫头真的会为了伺候自己而守成了一辈子的老姑娘。

好在这丫头对长风动了心,否则莫琚真的不知道该拿雁书怎么办才好。

而长风虽然曾经对醉红颜动过心,可以长风的为人,莫琚相信他既然答应要迎娶雁书,便会一生一世都对雁书好的。

如今,她身边的三个丫头都有了归宿,莫琚虽然有些不舍,却是真心为她们感到高兴。

只是,这三个丫头嫁人以后,莫琚身边便再没有可以使唤的丫头了。

就连和莫琚一向交好的醉红颜,恐怕也要在年后嫁给她的师兄赤羽宵了。

也正因如此,雁书才开始留意起了府上新来的丫头们。

不过,这群丫头皆是兰夫人买进来的。

因着兰夫人对鹤影一直存有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雁书并不能信任这些丫头。

而这些丫头对王府也的确算不上忠心,平日里干活懈怠也就罢了,还有一个两个自以为姿色不错的丫头还打起了鹤影的主意。

对于这些事情,雁书和莫琚虽然不曾出面解决,却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这芍药在新来的这些丫头中,倒的确是个拔尖的。

平日里,府里有什么脏活累活没人肯干的,芍药便都会一股脑地揽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因为她容貌清秀,所以她一直受到府里丫头们的排挤。

可芍药却一直像个没事人似的,不仅不曾抱怨,还一直乐呵呵的替别人干活。

雁书十分满意这样的丫头,只不过,她跟在莫琚身边久了,便也不得不多了几分警惕。

当下,主仆二人各怀心事,却都保持了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芍药才抱着个婴儿和自己的娘亲一起回了王府。

不过,跟在她二人身后的还有芍药的父亲和她的弟弟。

雁书看着这拖家带口来的芍药,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她本能地怀疑起了芍药入王府的动机,不过,她仍旧关切地问道,“芍药,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福全

“雁书姑姑,奴婢……”

一向大大咧咧的芍药在看到自己身后的家人时,竟语塞了起来。

而她的爹娘和弟弟也早已畏畏缩缩地跪在了地上。

看着芍药她爹眼中闪过的贪婪,雁书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芍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向平易近人的雁书一旦严肃起来,却也能让人感到她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原本就有些心虚的芍药被雁书这么一吓,竟也是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王妃,雁书姑姑,奴婢家里的茅草房子被大雪压塌了,求你们开开恩,收留下奴婢一家吧。”芍药一边哭,一边抽泣着说道,“王妃您放心,奴婢的家人都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奴婢的娘会打扫,会做饭,还能帮王妃带三小姐。奴婢的弟弟虽然年幼,不过也是可以做些粗活累活的。”

“对啊对啊。”芍药她爹跟在芍药身后附和着,“小的早就听人说了,王妃一向仁厚,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家老小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的。”

莫琚闻言却是淡然一笑。

她睨了芍药他爹一眼,冷声道,“本宫为何不会?”

“这……”

芍药她爹接下来要说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莫琚堵了回去,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狠辣。

不过这份狠辣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媚笑,“王妃娘娘就会说笑。您若真是狠心之人,当初又怎会花费这么多的银两在城外建一所难民棚呢?王妃既肯救那些难民,又怎会看着小民一家被冻死而坐视不理呢?”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莫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笑着道,“依你所言,如果本宫不肯救你,本宫便不是心善之人了?可是,这大宁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如果他们的房子也被大雪压塌了,那本宫是不是也要收留他们呢?如此一来,我这晋王府只怕要成为城中的难民棚了吧?”

“这怎么会呢?”芍药她爹双眸一转,又摆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说道,“这里可是晋王府,城里的人即便是房子塌了,又有谁敢挤进晋王府呢?王妃您放心好了,只要小的成了晋王府的门房,小的定不会让那些人有机可乘的。”

“是么?”莫琚似笑非笑地看了芍药她爹半柱香的时间。

待到众人都觉得她不会同意芍药一家的要求时,莫琚却忽然沉声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就将王府的安全交到你手里了。”

莫琚此言一出,不仅雁书有些诧异,就连芍药她爹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

“王妃的意思是?”芍药她爹有些惶恐地问道。

莫琚却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天真地看向了芍药她爹,“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么?”

“没有了,没有了……”芍药她爹急忙摇了摇头,似乎是怕莫琚会收回方才的话。

莫琚没有再理会芍药她爹,转而对芍药说道,“西厢那几间屋子还空着,你和你爹娘就搬去西厢住吧。”

而芍药她娘在听到莫琚的话以后,竟“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房子被雪压塌了,最最心疼的人便是芍药她娘了。

她的小女儿还没断奶,儿子又尚不足十岁,如果莫琚真的不肯收留他们,那他们定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可她即便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冻死,却是一刻也没有奢望过莫琚会真的开口救下他们。

毕竟在她心中,莫琚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不管她如何心善,都没必要把自己一家的死活放在心上的。

其实别说芍药她娘了,就连芍药自己也都没想到莫琚会真的答应她们。

若非芍药看她的妹妹实在可怜,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她爹的要求,带着一家五口投奔晋王府的。

可如今,莫琚这么轻易地就收下了他们,芍药和她娘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芍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只能在心里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要好好地伺候晋王妃。

而芍药她娘则是拉着自己的小儿子,朝着莫琚不停地磕头致谢。

芍药她爹有些厌恶地看了芍药她娘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王妃都答应收留咱们了,你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芍药,你快带我们去西厢看看吧。趁着天色还早,赶紧把房间给老子、给我收拾出来吧。”

芍药她娘听了这话,这才拉着自己的儿子站了起来。

而芍药则又冲着莫琚福了福身子,这才领着娘亲和弟弟往西厢去了。

芍药她爹见家里人走了,便也跟着转身而去了。

不过他刚一转身,莫琚却忽然开口道,“等等。”

芍药她爹身子一僵,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住了。

半晌,他才慢慢转过身来,依旧讪笑着道,“王妃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什么。”莫琚沉声道,“只是本宫好像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日后见了你们,不能总叫你们芍药她爹、芍药她娘吧?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这晋王府是你们芍药家的吧。”

“王妃这说的是哪里话啊。”芍药她爹见莫琚只是想问问自己的名字,立刻松了口气道,“小的姓王,名叫福全。这婆娘叫桂花。这个是小的的二儿子,叫做栓子,过了年就十岁了。”

“福全?桂花?栓子?”莫琚一边点头,一边重复了一遍芍药她爹刚刚所说的名字。

福全见莫琚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禁在心中怀疑这晋王妃到底有没有那个神秘人说的这么厉害。

不过,想到自己只要进了晋王府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福全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他看来,这晋王妃痴傻一点儿,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便挂上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而一直暗中打量着福全的雁书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这一抹笑意。

等到福全走后,她忙低声问道,“王妃,咱们为何要留下这个福全啊?”

【作者题外话】:时间过得好快,一晃眼竟又到除夕了。在此,小土豆祝各位小天使们新年快乐,天天开心~~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雪灾

“自然是因为这个福全老实本分,办事可靠喽。”莫琚转头看向了雁书,那不点而红的唇瓣勾起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老实本分?

办事可靠?

雁书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王妃了。

这个福全油嘴滑舌,眼珠子又一直乱转,若说他对王府没有什么坏心,那雁书可是万万不肯相信的。

眼下,她不好质疑莫琚的观点,只得打量起莫琚的肚子来。

都说一孕傻三年,若非王妃是因为怀孕了才变笨了那?

莫琚看着雁书那疑惑的小眼神,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王妃,你笑什么啊?”雁书皱了皱眉,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家王妃微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

莫琚没有答话,只是拍了拍手,沉声道,“出来吧!”

顿时,一名忍卫便在王府中现了身。

“属下见过王妃,王妃万福。”忍卫行礼道。

“起来吧。”莫琚虚扶了忍卫一把,转而问道,“芍药一家人可有古怪?”

“回王妃,芍药家的房屋的确是被大雪压塌了。不仅如此,城郊和城外的很多茅草房皆都塌了。百姓们饥寒交迫,流离失所,若是没有一个容身之所,只怕他们是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怎会这样?”雁书闻言不解地问道,“王妃和王爷不是一早便命百官竹签百姓的屋子了么?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雁书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大宁自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雪灾,所以那些官员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且王爷如今虽然暂代了朝政,可他到底不是钦定的储君,朝中那些阳奉阴违的大臣可是大有人在呢!”说到这,忍卫的眼眸中便闪过了一道冷光。

“这些人生为朝廷命官,却只知道纵情声色,全然不将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这种人根本不配为官,就该让王爷将这些人都发配到边疆去!”雁书也在一旁握紧了拳头。

莫琚蹙了蹙眉,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这样的官员完全就是国家的蛀虫,若是不除他们,大宁又如何能统一五国呢?

可若真除了他们,到时候,只怕这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大宁又要动荡不安了。

若是有人趁机出兵攻打大宁的话,那大宁就真真是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了。

可其实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还是得怪自己。

若非自己刻意隐瞒重生的事情,大家变也不会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当下,莫琚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些受难的百姓妥善安置了,绝对不能让大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她就和鹤影说明一切。

如果鹤影不能接受自己重生的身份,亦或者介意自己和韩景行曾经的事情,那她便会和鹤影好聚好散,此生不再纠缠。

而至于自己腹中的骨肉,莫琚相信自己一定能养活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的。

想到自己即将出世的宝宝,莫琚的心便莫名的柔软了起来。

“灾民的事情,王爷可曾知晓?”莫琚沉声道。

“回王妃,此事王爷中午时分便已知晓,如今他已经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忍卫低声道。

莫琚点了点头,忽又垂下眼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雁书则是狐疑得看了莫琚一眼。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怕是莫琚第一次称呼鹤影为王爷了。

难不成,王妃和王爷的感情真的出了问题?

若是王爷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王妃这样做可不就把王爷越推越远了么?

王妃如今还怀着王爷的孩子,若是王爷一怒之下休弃了王妃,又或者他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外室接进了府里,那王妃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雁书虽然很想问莫琚昨夜到底发生了,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因此,她只好也垂下头去,想着如何才能让王妃和王爷和好如初。

屋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莫琚才抬头吩咐道,“传令下去,让这些人先住去城外的难民棚,再将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米粮都收回来,定不能让大宁的灾民被冻死饿死。”

说完,莫琚便打开了衣柜,从匣子中取出了厚厚一沓银票。

“这?”忍卫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是孤儿出身,若非醉半山救下了他,只怕他早已饿死在街头了。

这些年来,他虽然在晋王的手下办事,可晋阳一向廉洁,是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先前,他听王妃让他去京城中收米粮,还觉得王妃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如今见了真的多的银票,他是恨不得对王妃俯首称臣了。

有了这些银子,城中的那些灾民定不会被饿死了。

“属下在此替大宁的百姓谢过王妃娘娘了。”忍卫接过莫琚手中的银子,郑重其事地向莫琚磕了三个响头。

可莫琚看着那叠银票,一直皱着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她倒不是心疼这些银子,毕竟她娘留给她的嫁妆只怕要比大宁的国库还要充实许多了。

不过。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否则,前世这些百姓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还要起兵暴乱了。

上辈子,莫琚不了解韩英杰,亦不了解韩鹤影,所以她理所应当地将灾民暴乱的事情推在了韩英杰的身上。

她觉得百姓叛乱定是因为大宁皇帝视百姓生死于不顾。

可重生一世,她清楚地知道韩英杰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也可能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却一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既然如此,上辈子他就肯定想办法救济过这些灾民,可最后为何还会发生百姓暴乱的事情,莫琚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一定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

想到这,她便又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那个福全,真的是芍药的父亲么?”莫琚低声问道。

“启禀王妃,他的确是芍药的亲生父亲。”忍卫答道,“只不过……”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丫鬟

“不过什么?”雁书追问道。

“不过……”忍卫皱眉道,“因为芍药家附近的茅屋都被压塌了,所以属下特意留在那里问了问他们的情况。属下在无意中得知,这福全原先欠了好几百两的赌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芍药回家之前,他竟将所有的赌债都还清了。有人还看见一个蒙面的姑娘昨晚偷偷地找过福全,不过因为夜色太晚,所以并没有看清那姑娘的面容。”

“姑娘?”雁书有些奇怪地呢喃了一句。

不过,她见莫琚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便好奇地问道,“王妃是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了么?”

“如果你是我,你觉得这人会是谁呢?”莫琚却并没有回答雁书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

雁书听莫琚这么一问,便就真的沉思了起来。

“是凌姨娘?”雁书脱口而出道。

可是话刚出口,她又摇头否认道,“可是凌姨娘和大小姐现在都在天牢中关押着呢,她又怎么会出来害小姐呢?可若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周姨娘?可是周姨娘为什么要在晋王府安插眼线呢?而且如今老爷和平阳长公主的感情正好,周姨娘也不该有功夫管我们府的事情啊。”

“你这丫头!”莫琚看着雁书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人家都说了那蒙着面的是位姑娘了,可你怎么偏往姨娘的身上想呢?”

“对哦,我怎么总是往姨娘身上想呢?”雁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过很快,她又皱紧了眉头。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害自家的王妃。

雁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只好又看向了莫琚道,“王妃,到底是谁啊?”

“想在王府中安插眼线的人,自然是想要进我晋王府的人。”莫琚点了点雁书的额头,笑着启发道,“你好好想想,这段日子,有哪家的小姐一直想入我晋王府的?”

“王妃是说……”雁书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难不成是司马家的四小姐?”

莫琚笑而不语,只是冲着雁书点了点头。

“可是,那四小姐又不是神仙,她怎么能知道芍药是我们府的丫鬟,又怎么能知道她今天要回家替三小姐找乳娘呢?”雁书疑惑地问道。

莫琚没有解释雁书的问题,只是转头看向了忍卫,“去找人查一查,府中这些丫鬟的家人是不是都在昨晚见过一个蒙着面的姑娘。如果确有此事,你立刻将新来的这些丫鬟都打发出去。”

“是!”忍卫应了一声,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对于这种事情,雁书早已见怪不怪了。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莫琚为何能肯定这蒙面人就是司马画呢?

在雁书看来,这司马画不过就是一个被人宠坏了的大小姐。

论起智谋和心计,她远远不及她那三个姐姐。

所以雁书怎么也没法相信,这件事情竟会是司马画干出来的。

莫琚似是看出了雁书眼中的疑惑,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声吩咐道,“这个时候让福全入府,定是把心思放在了我腹中骨肉的身上。在我腹中胎儿出世之前,我的衣食住行仍旧由你负责,切莫让别人插手。”

“是!”雁书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很想知道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却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王妃和王妃肚中的胎儿。

说到衣食住行,莫琚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

不管怎样,这肚子里的宝宝是饿不得的。

因此,雁书便去小厨房亲自替莫琚准备了一桌膳食。

正如莫琚所料的那样,在此期间,福全曾想尽办法地想要进入厨房,替雁书烧火做菜,不过每次都被雁书含笑拒绝了。

福全虽然心中不满,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去院里帮忙铲雪了。

而小念玖因为有了奶娘的喂养,便也慢慢止住了哭泣。

再加上芍药的小妹妹和念玖差不多大,很快,念玖的注意力便被小妹妹吸引了过去,便连雁书想把她抱回莫琚房里她也不愿意了。

雁书无法,只好将小念玖留在了西厢,又令派了两个忍卫贴身保护着念玖的安全。

莫琚用过晚膳之后,便觉得身子有些乏了。

正当她打歇下的时候,兰夫人忽然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晋王妃,你好大的架子啊!”兰夫人带着那些即将被赶出府的丫头,没好气地说道,“这外面雪下的这么大,你现在将这些丫头婆子赶出府去,是想冻死她们么?”

兰夫人话音刚落,那些丫头婆子便跪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道,“王妃,求求你留下奴婢吧。”

“是啊,王妃。这些丫头们在入府的这些日子里一向尽心尽力,王妃为何要置她们于死地呢?难不成王妃怀疑她们会勾引晋王殿下?”兰夫人接话道。

此言一出,原先那些哭泣着的丫头们皆都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

难不成这晋王妃真的如此善妒?

这么一想,丫头们看向莫琚的眼神便越发不善了起来。

兰夫人趁机垂下了头去,嘴角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如果莫琚真的将这些丫头们赶出了府去,那她定会落得个霸道善妒的名声。

再加上如今天色已晚,道路又滑,如果这些丫头们真的出了事,那莫琚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可若莫琚留下了她们,那自己和那个蒙面人想做的事情就更容易。

兰夫人这样想着,不免就得意忘形了起来。

一直盯着兰夫人的雁书自然没错过她脸上的这抹笑意,若非莫琚拦着,只怕她当场就要上去给兰夫人一巴掌了。

而莫琚则是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见众人还一直盯着自己,便挥了挥手,低声道,“兰夫人所言有礼,这天寒地冻的,本宫也不放心让你们这些小丫头深夜出府。即是如此,你们便再留一夜,明日一早,本宫会亲自派人送你们回去的。”

“你!”

“王妃……”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善妒

兰夫人闻言却是一愣,她显然是没想到莫琚能这么轻易地就化解了她费劲心思才设下的陷阱,一时间恼羞成怒,指着莫琚道,“唐莫琚,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今日你若是不留下府中的这些丫头,我定会将你在西域做的丑事都抖落出来!”

那些哭泣的丫头们听了这话皆都抬起了脑袋,似乎很想知道莫琚到底在西域做了些什么。

兰夫人见这些丫头都看向了自己,眼中笑意更甚。

她指着莫琚道,“唐莫琚,你不守妇道,有违妇德。明明已经是大宁的王妃了,却偏偏要勾引可汗,弄得可汗逼死了梅儿妹妹,还害得可汗和太后反目成仇。而你这肚子里的种也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呢!像这样的女人,竟然还有脸在大宁现身?等我将此事告知晋王殿下,你觉得这晋王府还容得下你么?”

“兰夫人!”雁书当即火冒三丈道,“你自己做了那番不知羞耻的事情也就罢了,可别将我们王妃说得和你一样。兰夫人,今个儿怎么没看见你身边的阿大呢?”

后面的话,雁书虽然没有明说,可兰夫人却听懂了。

自从她勾引鹤影未遂,反而被那个阿大玷污了身子以后,两人便索性做起来露水夫妻。

可兰夫人一直以为自己和阿大行事谨慎,却不想还是被雁书发现了。

当下,兰夫人心虚地叫道,“谁不知羞耻,你说谁不知羞耻呢?你个不要脸的浪蹄子。人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的主子不要脸,连带着你这个丫鬟也是个不要脸的,上杆子的倒贴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主仆二人是有多缺男人呢。”

说完,兰夫人便要给雁书一巴掌。

只不过她没打到雁书,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倒在了地上。

雁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莫琚冲着自己摇了摇头。

这样的女人,莫琚实在不愿意自降身份地去和她计较。

更何况,她也不想把兰夫人给逼急了。

毕竟兰夫人的哥哥兰大将军的手里还握着西域的大部分兵权呢。

留着她,莫琚还有别的用处。

而跪着的那些丫头们见晋王妃都不开口辩解了,便想当然地以为莫琚是心里有鬼,所以怕了兰夫人了。

于是,那些稍微有些姿色的丫头们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如果晋王妃真的和西域可汗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那晋王定会休了晋王妃的。

到时候,她们这些丫头们可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莫琚和雁书将这些丫头们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此刻,她们更加确定了兰夫人将这些丫头放在府上的原因了。

至于兰夫人,她见莫琚不说话了,索性更加嚣张的骂了起来。

一时间,污言秽语竟充斥了整间屋子。

但最后,就连那些小丫头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兰夫人。

她们实在讶异,这个出生好贵的西域夫人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即便她们这些丫头没读过什么书,也不识几个字,可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而整个过程中,莫琚和雁书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

不仅如此,这两人干脆执棋而坐,在兰夫人的谩骂声中悠闲地下起了棋来。

再到后来,就连兰夫人自己也骂不动了。

她冲着莫琚撇了撇嘴,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兰夫人若是觉得在我晋王府呆着太过委屈的话,本王不介意现在就将你送回西域。”

鹤影掸了掸身上的雪,径直走到了莫琚的身边。

莫琚微微蹙眉,轻轻地往旁边挪了挪。

想起昨夜的事情,莫琚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鹤影将莫琚的动作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些什么。

毕竟昨夜的事情的确是自己错了,他的琚儿跟他生气,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兰夫人见到了鹤影,却立马换上了一副贤良淑德的表情。

“王爷万福。”兰夫人冲着鹤影福了福身子,眼眸中浮出了一抹波光。

即便她和阿大有了夫妻之实,可在兰夫人心里,鹤影才是他最理想的夫君。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答应了那个蒙面人的要求,将府中丫头们的来历都告诉了那个蒙面人。

蒙面人向兰夫人许诺,只要莫琚落了胎,她定会让晋王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虽然只是妾,可对兰夫人来说,这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

可以说,这蒙面人将兰夫人对鹤影的欲念又一次撩拨了起来。

只不过,鹤影对兰夫人的一片深情却是视而不见。

他皱了皱眉头,厉声道,“本王的王妃,容不得任何人的侮辱。兰夫人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巴,那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王爷……”兰夫人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捏着嗓子说道,“王爷这说的是哪里话呢?妾身不过是想和王妃开个玩笑罢了,王妃她都没当真,王爷又何必当真呢?”

“玩笑?”鹤影嗤笑了一声道,“本王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玩笑能让兰夫人笑上半个时辰呢?”

“这……”兰夫人没想到自己之前的话竟全被鹤影听见了,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又可怜兮兮地说道,“王爷,岂是妾身也不光是想和王妃开玩笑。舍身只是觉得这些丫头们太可怜了,晋王妃若是执意要赶她们出府,那她们肯定会被冻死在路上的。这些丫头们要是死了,那百姓一定会对王爷和王妃有所怨言的。这件事情要是一旦闹开,那对王爷的前程可是大大的不利的。晋王妃身为王爷的妻子,理应为王爷分忧,又怎能因为自己的喜怒而置王爷的名声于不顾呢?再者说了,这些丫头们也实在是可怜的狠啊。”

兰夫人此言一出,那些丫头们皆都梨花带雨的看向了鹤影。

“求王爷救救奴婢们吧。”

几十个姑娘齐齐开口,似乎是在向鹤影控诉着莫琚的残忍与善妒。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左右为难

而鹤影却是看都没看那些丫头们一眼。

他只是一脸关切地看向了莫琚,柔声说道,“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可是在等我?”

莫琚诧异地看了鹤影一眼,似是不明白鹤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她见鹤影一脸坏笑,便在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之所以没休息,完全是因为兰夫人带着这些有异心的丫头来这里闹事。

鹤影正是知道莫琚不能当着兰夫人和丫头的面说出实情,所以才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这是逼着莫琚承认自己想他呢。

莫琚知晓了鹤影的心思,自然不愿意上当。

可是,她又不能说没在等鹤影。

毕竟众人皆知自己和鹤影一向情深,如果她真的否认了鹤影的问题,那兰夫人一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她虽在和鹤影赌气,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只属于她和鹤影之间的内部矛盾。

在大是大非面前,莫琚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让兰夫人得逞呢。

当下,莫琚也不说话,只是没好气地白了鹤影一眼,转而坐回了椅子上。

鹤影虽然被莫琚白了一眼,但是他见莫琚没有否认自己的话,嘴角便也勾起了一抹微笑。

只要他的琚儿肯在兰夫人面前给自己留面子,那么琚儿的心里就一定是有他的。

只要琚儿心里有他,那不管琚儿怎么对他,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谁让他昨晚那么狠狠地欺负了他的琚儿呢?

想到昨晚,鹤影的心里竟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上下打量了莫琚一眼,见莫琚的玉颈之处还泛着青紫,他的心忽然又疼了一下。

莫琚见鹤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忙拉了拉自己的披风,将那抹青紫遮了起来。

鹤影回过神来,抱歉地看了莫琚一眼。

莫琚却没理会鹤影眼中的歉意,而是狠狠地瞪了鹤影一眼。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莫琚小声嘀咕道。

鹤影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却又笑了出来。

他的琚儿便连生气的时候都这般可爱。

撇开鹤影不提,兰夫人听了此话却是心中一惊。

她不知道莫琚和鹤影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理所应当地以为莫琚是在骂自己。

始作俑者?

兰夫人皱眉,有些狐疑地看向了莫琚。

她不知道莫琚对于自己的计划究竟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莫琚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曾和那个蒙面人有过联系,只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莫琚一定是怀疑起了自己。

想到这,兰夫人竟越发地不安了起来。

她不知该如何掩藏自己的这份不安,只好先发制人道,“王妃如此善妒失德,还请王爷给妾身和这些丫头们一个交代?”

“交代?”鹤影剑眉一挑,有些好笑地看向了兰夫人,“兰夫人,你乃西域夫人,我晋王府的事情只怕是轮不着你管吧?我的王妃即便善妒,即便失德,那也是本王默认的。兰夫人若是这么愿意管这些丫头的死活,那本王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将兰夫人和这些丫头一起送回西域皇城中去。本王听闻这乌孙可汗酷爱我大宁美人,想来他是很愿意接这些丫头们入府的吧。”

鹤影话音刚落,那些丫头们便又都看向了兰夫人。

这些丫头们虽然不聪明,却也不傻。

晋王都把话说成这样了,这个晋王府她们是怎么也呆不下去了。

可是出了晋王府,她们又能去哪呢?

这些丫头们大多都出生在贫苦人家,若是她们真的就那样过了一辈子,那倒也没什么。

可她们偏偏在王府过了几个月的富贵日子,如今再让她们回到那贫民窟里,只怕她们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可她们若是被晋王赶了出去,京城的其他富贵人家也断然不可能再收下她们的。

也正因如此,她们才不愿离开晋王府。

可现在,晋王给她们提供了一种新的选择,且这种选择似乎并不比留在晋王府要差

毕竟如果留在晋王府,那她们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丫头了。

可若晋王送她们去了西域,那她们的身份可就不同了。

这些丫头虽然没怎么出过王府,可对于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却都是一清二楚的。

方才,她们还在羡慕王妃身边的丫头离殇能以大宁公主的身份嫁入东单,现下,鹤影就说要把她们送去西域。

这些丫头们又怎能不心动呢?

这乌孙可汗虽然比不得晋王和慕明轩般温柔体贴,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铁血汉子。

说起来,这西域可汗的身份可是比大宁的晋王殿下和东单的九皇子还要高上许多呢。

毕竟乌孙可汗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呢。

更重要的是,乌孙可汗至今还未娶亲。

那西域皇城中原就只有梅兰两位夫人。

如今梅夫人已死,而兰夫人在晋王府呆了这么久都不见乌孙可汗来接她,想来也是个不受宠的。

如此一来,她们的机会可就大了。

且不说这些丫头们各个貌美如花,就单论年龄和身子,那也不是兰夫人可以与之相比的。

这么一想,她们竟都开始希望兰夫人能带她们回西域了。

而兰夫人见这些丫头们都看向了自己,一时也没了主意。

她是不会让这些丫头们回西域的。

这倒不是因为她生性善妒,而是因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到西域的。

若是乌孙可汗知道她和别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师,那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乌孙可汗砍的。

兰夫人一向惜命,自然不会去做这么傻的事情。

可是,她也不当众拒绝了鹤影的提议。

毕竟她方才那般正义凛然地替那些丫头们打抱不平,此刻,她若是不肯带这些丫头们回西域,只怕这些丫头们就会怀疑起她的用心了。

到时候,别说晋王府容不下她,就连这些丫头们恐怕也要弄死自己了。

当下,兰夫人左右为难,只好讪讪地笑道,“王爷是惯会说笑的,这西域皇城中的事情可一向都是由可汗做主的。妾身若是私自做主,到时候可汗怪罪下来,那妾身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呢!”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密谋

“兰夫人当不起可汗的家,怎就当得起我晋王府的家了呢?”鹤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兰夫人,那如鹰般的眼眸中蕴满了浓浓的威胁与狠厉。

兰夫人惊得打了个寒颤,便再也不敢多话,只浅浅地福了福身子,弱弱地答道,“是妾身多事了,还请王爷恕罪。”

然兰夫人虽然被鹤影吓得不轻,可她那怯懦的眼神中却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眷恋。

只是兰夫人不知道的是,她这含情的目光当真让鹤影厌恶不已。

当下,鹤影也不愿再和兰夫人纠缠,只挥了挥手,冷声道,“你是西域的人,即便有言行不妥当的地方,那也该由西域可汗来治罪,本王自然不会定你的罪。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兰夫人再呆在本王的房间里也实在是于理不合。兰夫人,请回吧。”

说完,鹤影还向兰夫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兰夫人原本还想再多呆一会儿的,毕竟她虽然住在晋王府里,可真正能见到晋王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可她刚想开口,就见鹤影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地射了下来。

她心中一惊,只好讪讪地挪步而去了。

兰夫人走后,那些丫头们又都可怜兮兮地看向了鹤影。

“王爷,求你留下……”

可她们求情的话还未出口,就见鹤影甩袖道,“若你们明日肯乖乖地离开王府,本王还可以替你们寻个容身之所。可你们若是非赖在王府里,那本王只能请忍卫们送你们出府了。”

鹤影特意在说“请”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吓得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地皆是花容失色。

那晋王府的忍卫是什么身份,若真请动了他们,那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么?

这些小丫头不傻,所以在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王府以后,便都无精打采地跪安回房了。

丫头们走后,雁书便也福身告退了。

她虽然不知道王妃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此刻应该让这两个小夫妻好好地聊一聊的。

可雁书退下以后,莫琚便褪去了自己的披风,兀自上床合上了眼睛。

鹤影见莫琚还在生气,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莫琚一同上了床。

可是,他朝着莫琚的方向靠一点儿,莫琚便朝里面挪一点儿。

他进一点儿,莫琚便退一点儿。

待到后来,莫琚觉得自己退无可退,索性转过了身子,用自己大着肚子抵住了鹤影。

鹤影看着紧闭着眼睛的莫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还在生我的气?”鹤影柔声问道。

莫琚没答话,可她的睫毛却颤了一下。

“琚儿,对不起。”鹤影又道。

莫琚咬了咬下唇,却依旧没有开口。

鹤影皱了皱眉,他想将莫琚揽在怀里,却又怕惊了莫琚腹中的骨肉,只好用手抚了抚莫琚的小脸。

可当鹤影的手碰到莫琚的脸颊时,莫琚却本能地向后一缩。

鹤影心中一痛,他知道他的琚儿是真的受伤了。

烛光下,莫琚的小脸洁白如玉。

鹤影凝视了莫琚良久,这才惨然地问道,“琚儿,你不要我了么?”

莫琚闻言,只觉得心中一颤,紧接着,那泪水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要他呢?

她,又怎么舍得不要他呢?

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于他。

她有些担忧,更有些害怕。

她怕他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更怕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不会不要他。

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舍不下他。

“琚儿,你别哭啊。”

鹤影见莫琚哭了,一时间也有些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获得莫琚的原谅,因此他只能手忙脚乱地替莫琚抹去脸上的泪水。

可是他越抹,莫琚哭得就越厉害。

到最后,莫琚竟捂着胸口抽搐了起来。

“琚儿,你怎么了?”

“琚儿,你别吓我啊。”

鹤影此刻也顾不得莫琚还有没有再生自己的气了,他只能用力地将莫琚揽在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地重复道,“琚儿我错了。琚儿、我错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莫琚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待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了下来,鹤影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他的琚儿,没事就好。

看着怀中偶尔还会颤抖两下的莫琚,鹤影心中百感交集。

而此时,那地下宫殿中亦是灯火通明。

宫殿中,那自称主子的黑衣男子怒不可遏。

在他下首,跪着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

“废物!”主子随手将龙椅旁边的琉璃灯砸了下去。

跪着的姑娘却是连眼都没眨一下,任由那盏琉璃灯在自己的身上又凿出了一朵血花。

“秋儿姐姐。”冬雪惊呼一声,却是为时已晚。

“冬雪,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站在主子身边的凤芊芊则是幸灾乐祸地睨了见秋一眼。

那眼神中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充斥着满满的鄙夷和嘲讽。

成王败寇。

见秋失败已成定居,而她凤芊芊则会是这地下宫殿唯一的女主子。

见秋没有抬头,眼中的恨意亦是一闪而过。

没错,她是败了,可是她相信主子不会这么轻易地弃了自己。

毕竟,她还有值得主子利用的地方。

即便凤芊芊学会了移宫换羽的功夫,可这整个宫殿中会用隐身之术的却只有她见秋一个。

“秋儿办事不利,还请主子降罪。”见秋暗暗握紧了拳头,却不得不低头请罪。

总有一天,她也要让凤芊芊尝一尝这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

主子看了一眼如同血人一般的见秋,眼中竟没有一点温度。

此刻,他根本记不起见秋为他做了多少事情。

他若能知道的,就仅仅只是见秋任务失败了。

与此同时,他手下的欢欢和喜喜还都因此而丧身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肯用莫文旭去换凌如月而造成的。

凌如月不在,他又如何光明正大地去复兴前朝呢?

想到此,主子眼中的恨意更甚。

“把这贱人拖下去!”主子冷酷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中来回回荡着。

见秋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主子不取了自己的性命,那她就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而冬雪闻言亦是松了口气。

她朝主子福了福身子,急不可耐地将见秋扶了下去。

瞧她那慌里慌张的模样,似乎是怕主子随时会反悔要了见秋的性命一样。

“多谢。”见秋悄声道。

冬雪冲见秋摇了摇头,用力地握紧了见秋那毫无温度的玉手。

而另一边,凤芊芊却也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刺进肉里,凤芊芊不仅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反而还觉得异常得清醒。

见秋犯下如此大错,主子还能饶她一命。

这样看来,这见秋在主子心里果然地位非凡。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就同意了用莫文旭去换凌如月。

等到凌如月出来了,她自会和见秋相争。

到时候,她凤芊芊不就可以坐收渔利了么?

凤芊芊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装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主子。”凤芊芊柔声道,“秋儿的任务又失败了,如月妹妹可怎么办啊?”

主子没有正面回答凤芊芊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如月妹妹是一定要救的。”凤芊芊强忍住心中的不满,满脸堆笑道,“原本妾身是想亲自去救如月妹妹的,可秋儿既然已经在天牢暴露了,那天牢必然会加派人手,那妾身即便是以身犯险,那也是没有意义的。妾身觉得,主子不若还用从前的办法,拿莫家小公子去换如月妹妹吧。”

“哦?”主子饶有兴致地看了凤芊芊一眼。

他本以为凤芊芊一定会阻止他去救凌如月,可却没想到她竟说出了如此深明大义的话来。

他自然知道凤芊芊此话有多么的违心,可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也就够了。

一时间,主子感概万千。

这凤芊芊走火入魔了一次,脑子似乎却比以前好用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也不枉费他用了十几年的功力去救她一命。

当下,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凤芊芊福了福身子,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凤芊芊走后,主子的眼中即刻闪现出一抹冰冷。

这见秋,是留不得了。

至于这凤芊芊,只怕日后也是留不得了。

只不过,这两个姑娘此刻还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

见秋只觉得主子肯绕过自己,定然是心里有自己的。

而凤芊芊却想着只要将凌如月换回来了,那自己就是这地下宫殿的大功臣。

到时候,她还怕主子会不给自己一个名分么?

凤芊芊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就轻快了一些。

现下,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密室确认莫文旭那个小兔崽子到底是死是活。

凤芊芊心里有事,自然就没有注意到有两个黑影一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两人,便是碧溪和破浪了。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两人在这小树林里守了这么久,又怎么肯放过这么一个打入敌营的大好机会呢?

【作者题外话】:稍后还有一更……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文旭

可以说,见秋之所以能顺利地逃回地下宫殿,这完全是碧溪一手策划的。

本来,见秋对于树林里的忍卫是十分防备的。

可她今日被地牢的忍卫们抓了个正着,又浑身是伤,自然就不能想得这么仔细了。

而她这一松懈,正好给了破浪和碧溪以可乘之机。

这二人便就这么顺水推舟地潜了进来。

原本,他二人是抱着血战到底的心思下来的。

可是下来以后,他们竟惊讶地发现这偌大的地下宫殿中竟然只有一个主子和三个女人。

不过,这四个人各个都怀着深厚的内功,所以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走了长风的老路。

好在这四个人各怀心事,并未发现破浪和碧溪,不然,他们还真就不好脱身了。

这二人跟着凤芊芊左拐右拐地进了一间石屋之中。

一进石屋,二人便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袭来。

而文旭正蜷缩在石屋一角,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体团成了一个圆球。

可饶是如此,文旭还是对周围的一切保持了警惕。

他听见石屋里有了脚步声,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看向了凤芊芊。

“谁!”文旭冷声道。

尽管他已经数日不曾吃过一顿饱饭了,可他的声音依旧威严无比。

碧溪和破浪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心里暗叹这恭亲王的小孙子果真不简单。

而凤芊芊却根本没把眼前的毛孩子放在心上。

她吹凉了一个火折子,用那微弱的火光照了照文旭的小脸。

她虽然不知道文旭为何还有力气,却也十分庆幸这小家伙完全的生命力。

还好当初她没对这小家伙暗中下手,不然今天还真不好和主子交代了呢。

凤芊芊心中得意,连带着语气都温柔了起来,“小公子,你若乖乖听话,我明日就送你回家可好?”

文旭闻言却是冷冷地扫了凤芊芊一眼,眼眸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

凤芊芊见文旭不肯理自己,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她灭了手中的火,哼着小曲扭了出去。

就听“砰”地一声,石门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文旭见凤芊芊真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坐到墙角的茅草堆上,用力地抱住了自己。

这个密室中毫无一点儿亮光,所以文旭也不知道自己被抓来多久了。

此刻,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十分忧心他的四哥。

从前,文旭虽然不喜欢他的四嫂,却也只觉得四嫂不过是个喜欢装模作样的弱女子。

可这一次,他亲眼见识到他那四嫂是如何在空气中现了身,又是如何将自己抓回这座地下宫殿的。

联想到之前长风被抓,母亲去世的事情,文旭顷刻间便明白了见秋的身份。

这见秋是前朝叛党的人,那么,最最危险的人就是他的四哥了。

如果见秋背后的人计划成功,那见秋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四哥的。

可如果见秋等人战败被捕,只怕他的四哥也难逃皇帝的罪责。

不仅如此,那皇帝若是真要追究起来,只怕整个恭王府都要替见秋陪葬了。

此刻,文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他即怕见秋会伤害四哥,又怪四哥糊涂,好端端地竟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家。

他担心王府的前途,又不愿舍弃他的四哥,只好一个人在黑暗中嘀咕了起来。

碧溪和破浪本是想在暗中保护文旭的,可他们见小公子似乎魔障了一般,忙在黑暗中显了身形。

“文旭少爷……”破浪压低了嗓音,小声唤道。

“谁?”文旭警惕地握紧了拳头,不过,他很快便转忧为喜道,“可是破浪哥哥?”

破浪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文旭竟仅凭自己的声音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当下,他只能在心里又叹了一遍,这莫家的小公子果真是不简单呐。

“破浪哥哥?是你么?”文旭见破浪不曾答话,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是我,是我。”破浪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握住了文旭那冰凉的小手,沉声道,“文旭少爷别怕,属下来救你了。”

“旭儿不怕。”文旭反握住了破浪,坚定地说道,“祖父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旭儿不怕。”

文旭此言倒是不假,从始至终,他都相信他的琚儿姐姐和晋王姐夫是会来救他的。

且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帮人没有杀他,是因为他还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

只要他还有价值,那么,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而他之所以愁眉紧锁,完全是在担心他的四哥。

而破浪倒是并不在意文旭到底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他见文旭的声音沉稳有力,便也放下了心来。

方才,他见文旭自言自语的样子,还真以为他被关押的丧失了神智了呢。

“文旭少爷,你可知道我们如何才能才这石门中出去?”碧溪可没心思和文旭叙旧,而是皱眉凝视着那紧闭的石门,冷冷地问道。

“师兄!”破浪有些不满地看向了碧溪,他知道这个师兄一向不喜欢晋王妃,连带着也讨厌起了王妃的家人。

可这文旭还是个孩子,又在这密室里受了这么多的苦,师兄不安慰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刻意刁难他呢?

而碧溪却并没有理会破浪,而是信心十足地看向了文旭。

他虽不喜莫琚,却也知道此刻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们忍卫虽然可以随时豁出命去,可却各个都是惜命之人。

他之所以这样问文旭,完全是因为他相信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一定有办法打开这紧闭的石门。

果不其然,黑暗中,文旭点头道,“之前有个小丫头来送饭的时候,石门竟忽然关上了。那小丫头倒也没防着我,直接用机关打开了石门。那机关的使用方法,我是记下来,只不过……”

“不过什么?”破浪忙追问道。

“不过这石门开启的声音巨大无比,即便我们打开了石门,只怕也是逃不出去的。”

年仅十岁的文旭一脸严肃,瞧他那郑重的模样,竟然一丁点儿也不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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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女婿

碧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恭亲王的小孙子果然是机智过人啊。

他来营救文旭之前,鹤影曾和他长谈过许久。

那时候,鹤影就曾透露过自己想让文旭去半山谷拜师的念头。

当时,碧溪还不明白鹤影的意思。只当他这师兄是在温柔乡里迷失了理智。

毕竟,那半山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

方才,他之所以问出那样的话,无非就是想试一试文旭到底有没有传言中的这般聪慧。

就像破浪担心的那样,文旭不过还是个十岁的孩童。

他被拘禁在这密室之中,不丧失心智已是难得,又怎还有心思去想自己如何才能逃脱呢?

可是,文旭却说他知道该怎么打开石门。

而更让碧溪觉得难得的是,文旭虽然知道了逃生的方法,却没有冒然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冷静地想到这石门打开发出的巨响会引来看守他的人。

如此沉稳,当真让碧溪叹服。

扪心自问,他十岁的时候未必有文旭这般冷静自持。

这样一想,碧溪忽然就明白了鹤影这样安排的用心。

这样的徒弟,想来他的师傅是愿意收的。

而破浪就没有碧溪想得这么多了。

此刻,他只希望好好地保护着莫家的小少爷。

他知道,如果莫文旭有个什么闪失,只怕晋王妃也活不下去了。

“文旭少爷,你别担心,晋王殿下明早就会派人来救我们了。”破浪小声道。

文旭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破浪的大手。

即便他并不惧怕死亡,可是在这黑暗中能有人陪他,他也是非常安心的。

说到底,即便他再聪慧,那也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

破浪和碧溪见文旭不说话了,便也都保持沉默坐了下来。

明日的事情凶险未定,眼下,他们还是要保存好体力才是。

今晚,很多人是注定不能成眠的。

而第二日一早,恭亲王和唐云翔便到了晋王府。

莫文远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低垂的眼中满是悔恨。

“外祖父、爹,你们怎么来了?”正在用早膳的莫琚见到了恭亲王等人,立刻站了起来。

“不是你叫我们过来的么?”恭亲王和唐云翔面面相觑,有些奇怪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亦是奇怪地看向了二人,她虽然很想见见自己的外公和父亲,可是,她的确没有叫他们过来啊。

这三人对视了一眼,转而看向了韩鹤影。

恭亲王和唐云翔收到的是晋王府的帖子,所以他们理所应当地以为这帖子是莫琚送的。

可既然莫琚说这帖子不是她送的,那就肯定是鹤影送的了。

鹤影轻咳了两声,这才沉声道,“恭亲王、岳父大人,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如何解救文旭的事情。”

“文旭有消息了?”恭亲王激动地握住了鹤影的手。

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着文旭的安危,可面上,却又一点儿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怕莫琚和鹤影会因为文旭的失踪而自责。

事实上,恭亲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即便文旭已经去了,恭亲王也不会因此而怪罪晋王府。

毕竟文旭是他恭亲王的孙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保家卫国便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他不能胆怯,亦不能退缩。

可是现在,鹤影忽然说要和他一起去救文旭,他又怎能不激动呢?

再怎么说,这文旭也是他最最疼爱的小孙子啊。

看着恭亲王那紧张的样子,莫琚也觉得心酸不已。

恭亲王对文旭的感情,她又如何能不知晓。

可即便她知晓,却也只能让文旭去以身犯险。

此刻,看着恭亲王那苍老的面庞,莫琚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不孝。

“外公。”莫琚轻唤了一声,那眼泪便又顺着脸颊落了下来,“都是琚儿考虑不周,让外公担心了。”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恭亲王替莫琚擦了擦眼泪,强笑着说道,“你看,晋王殿下不是有文旭的下落了么?”

“是啊,琚儿。”唐云翔也沉声劝道,“快别哭了,先听晋王说说,那文旭到底在哪呢?”

莫琚这才点了点头,满脸含泪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被莫琚这么看着,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暖意。

他知道,他的琚儿是信任他的。

当下,鹤影也不再卖官司了,只将小树林的情况和机关说了个大概,末了又看向了唐云翔,“岳父大人,小婿听说你略通机关之术,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打开树上的机关呢?”

唐云翔闻言亦是皱紧了眉头,

半晌,他才抬头道,“晋王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树林中的机关和我唐府的机关恐怕是如出一辙的。”

“此话当真?”恭亲王将信将疑地看向了唐云翔。

这些年,恭亲王一直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女婿。

更是因为爱女之死而迁怒于唐云翔,甚至扬言要和唐府撇清关系。

而今天,他却要依赖自己的这个女婿来救出自己的孙子。

看着女儿一直深爱着的男人,恭亲王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唐云翔没想到恭亲王竟会这样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他亦是百感交集。

“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将文旭平安地带回来的。”唐云翔拱手道。

自从婉清去世以后,他便和恭王府断绝了来往。

私心里,他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婉清的。

所以他不敢,也不愿去面对恭亲王。

可若他今天能将文旭平安无事地带回来,那也算得上是将功补过了吧。

他知道丧失爱女的伤痛并不是这样就能弥补的,但是如果能为恭亲王做点儿事情,他心里也能好过一点儿。

恭亲王看着自己的女婿,久久未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拍了拍唐云翔的肩膀,沉声道,“那老夫就把文旭的安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老夫再失望一次啊。”

“哎!”唐云翔重重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对鹤影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担忧

鹤影挥了挥手,房间外便忽然出现了数十名忍卫。

“出发。”鹤影一声令下,这些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昨夜,他们已经将碧溪和破浪成功潜进地下宫殿的事情告诉了鹤影,与此同时,他们也从碧溪的哨声中听出了这地下宫殿中并没有守卫。

如此一来,他们便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地藏身在空气了。

当下,这些忍卫们各个目光冰冷,那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让跟着前来的莫文远心惊不已。

原本,他是想和鹤影一起去解救自己的弟弟的。

可他见了这些忍卫,忽然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倒不怕死,只是他知道就凭自己的那点儿功夫,恐怕到时候不仅不能救出弟弟,自己也会成为他们的拖累吧。

也正因如此,驰骋疆场数十载的恭亲王也没有提议要一同前去。

一来,他宝刀已老,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杀伐决断。

再者,他忧心文旭,到时候只怕会坏了鹤影的计划。

可是,恭亲王和文远肯不跟着,莫琚却是怎么也不肯留在家里的。

她担心文旭,同时,她也不放心鹤影。

“鹤影……”莫琚轻唤了一声。

那眼中溢满的担忧已不需要用任何语言来表述。

鹤影看了一眼莫琚,轻声道,“相信我。”

相信他?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忽然让莫琚的心定了下来。

是啊,连外公都能相信他,她又为何会不放心他呢?

而鹤影则趁着莫琚晃神的一瞬,领着他的忍卫快步消失在了王府里。

等到莫琚回过神来的时候,鹤影和唐云翔早已不见了身影。

“怎么还不回来呢?”莫琚小声嘀咕道。

她虽相信鹤影,可却依然会担心他们的安危啊。

雁书看着莫琚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道,“王妃,王爷和老爷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呢。即便他们脚程再快,这会儿只怕也到不了城郊呢。”

“才走了半个时辰么?”莫琚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自言自语道,“是只过了半个时辰呢。”

可是,怎么才半个时辰呢?

她觉得鹤影和唐云翔已经走了有三天三夜这么久了呢。

恭亲王看着莫琚的这个样子,也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原本,他也是心急如焚的。

可他见自己这个一向冷静的外孙女急成了这个样子,便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莫琚的长辈。

如今晋王和唐云翔都不在她的身边,自己可不能和莫琚一样乱了分寸才好。

“琚儿,你别担心了,他们会没事的。”恭亲王握着莫琚的小手,半扶半拉地将她按在了椅子上,“你别在这里走来走去的,若是伤了胎气,那可就不好了。”

听恭亲王提到了自己的孩子,莫琚这才恢复了些神智。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再瞎想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经不起折腾了。

而此时,兰夫人却揪着芍药的耳朵闯了进来。

“王妃娘娘,你可得为妾身做主啊。”兰夫人冲着莫琚略微低了低身子,不过那眼神中却满是挑衅。

“兰夫人,你这是干什么!”雁书见芍药的脸上红了一片,忙将芍药从兰夫人的手里抢了回来。

对于这个丫头,她是打心眼里怜惜着。

“王妃这里有消肿的药膏,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雁书边说,边从莫琚的床头掏出了一个匣子,“这女孩子的脸比什么都重要,可不能留下疤痕的。”

“脸重要?”兰夫人嗤笑了一声,指着芍药道,“只怕这小浪蹄子是不想要脸了吧?一大早的在厨房偷本夫人的燕窝吃的,真当我是瞎的么?”

“奴婢没有啊。那燕窝,那燕窝是……”芍药急着解释,可她越急,就越说不清楚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闭嘴哭泣着。

而恭亲王见晋王府里忽然有了别的丫头,又听兰夫人自称妾身,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难不成,鹤影那小子真的趁着莫琚怀孕的时候在家里养了姑娘?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没听人说过呢?

恭亲王这样想着,便就开口问道,“琚儿,这位是?”

然恭亲王用的虽是疑问的语气,可他那紧握的拳头和发红的双眼却暴露了他的心情。

莫琚知恭亲王是误会鹤影了,忙解释道,“外祖父,这位是乌孙可汗的夫人……”

“原来是可汗夫人。老夫素闻这西域的姑娘各个貌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恭亲王拱手道。

只要这姑娘不是晋王的女人,那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不关恭亲王的事了。

他这心情一好,说起场面话来也是极其动听的。

不过,若是不知道他心思的看见了他这微笑的样子,只会以为他是个为老不尊的。

而这位兰夫人,便是这么以为的。

她一向自恃甚高,即便是在西域皇城的时候,那她也是比梅夫人更得可汗欢心的。

所以她听恭亲王这么一说,便想当然地觉得恭亲王是看上了自己。

她虽不知恭亲王的身份,但却能看出恭亲王身上的衣饰皆都价值不菲。

不过,这个被莫琚叫做王爷的男人,也着实是老了些。

兰夫人正当壮年,即便鹤影看不上她,她也不会委身于一个老头的。

可这老头虽然年纪大了,可他身后的这位男子却是相貌不凡的。

他能跟在这老头的身后,想来也是个身份不低的。

这样想着,兰夫人便冲着恭亲王福身道,“妾身兰儿,见过老爷、见过……公子。”

说完,兰夫人还冲着文远抛了个媚眼。

文远愕然,看着兰夫人那暗送秋波的样子,只恨不能立刻将早饭吐出来。

他从出生以来,身边便围绕了一群女人。

可他对谢谢矫揉造作的女子一直没有好感。

也正因如此,他当初才会看上了含羞带怯又楚楚可怜的见秋。

想到见秋,文远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痛苦而又纠结的神色。

而这抹异色在兰夫人看来,竟成了文远是因为得知自己是可汗的女人才会如此痛苦的。

当下,兰夫人欣喜不已。

“这位公子……”兰夫人捏着嗓子道。

可她话还未出口,就被莫琚冷冷地打断了。

熟知兰夫人性情的莫琚自然知道兰夫人打得是什么主意,可她在王府里和下人纠缠不清那也就罢了,可她若想勾引自己的亲人,那莫琚可是一万个不答应的

即便文远犯过错误,也曾误会过自己和鹤影,但在莫琚心里,她始终将文远当成当初那个只会对自己好的四哥。

“兰夫人,你说芍药偷了你的燕窝,有何证据?”莫琚冷声道。

“还需要证据么?她一个小小贱婢,如何配吃燕窝这么好的东西?这燕窝不是她偷我的,难道还是她买的不成?”

提到此事,兰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自小养成的习惯,每日早起都要喝上一碗燕窝。

这燕窝不仅滋补养颜,还能时刻提醒自己,她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可她刚来王府那会儿,府上就只有雁书一个丫头。

而这雁书又忙着照顾长风,自然是不会有空帮她炖燕窝的。

她自己不会炖,便只能让管家替她熬。

但那管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男人。又如何炖得好燕窝呢?

后来,兰夫人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从外面买了几十个丫头过来。

就这样,兰夫人才过了几天的舒心日子。

可今日一早,那些丫鬟们就被晋王赶了出去。

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厨房炖燕窝。

可她还没走到厨房,就看见芍药端着一碗燕窝走了出来。

她以为芍药手里的燕窝是自己的,就趾高气昂地让芍药将燕窝端去她的屋里。

可芍药却宁死不从,非说这燕窝是自己替她娘熬的。

兰夫人自然不信,争抢之间,那燕窝就被摔在了地上。

芍药看着碎了的燕窝又心疼又委屈,堆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恰逢此时,兰夫人见晋王带着一群人走了。

她双眸一转,拉着芍药就来了莫琚的房里。

兰夫人自以为抓住了芍药的错处,想借此指责莫琚管家不周,也想趁机让莫琚将那些丫头们再请回来。

可是莫琚听了此话,却轻描淡写地说道,“芍药她娘如今是唐府三小姐的乳娘,别说是燕窝了,即便是更珍贵的东西,她也是吃的起的。”

“这怎么可能……”兰夫人皱眉。

唐府三小姐也住在府里的事情,她竟是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

不过这也难怪,那些丫头们昨夜都在担心自己的去留问题,自然顾不上和兰夫人通风报信了。

“怎么不可能?”莫琚蹙眉,凌厉地看向了兰夫人。

莫琚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女人在府里捣乱,倒也不是件坏事。

至少这样,她就可以不去想鹤影和文旭的事情了。

“可是……”兰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莫琚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厉声道,“芍药,去把三小姐抱来给兰夫人看看。”

“是。”芍药擦干了眼泪,爽利地往西厢去了。

不多时,芍药她娘便抱着念玖过来了。

恭亲王看着襁褓里的丫头,忽然就红了眼眶。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旧事重提

这小念玖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小莫琚。

不过这也难怪,周姨娘和莫婉清本就是有几分相似的。

而莫琚和念玖又是同父异母所生,所以她和念玖有些相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恭亲王看着这襁褓中的小念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爱女。

莫婉清是恭亲王唯一的女儿,说起来,他和恭王妃对婉清的宠爱竟要比对他们的长子还要多上几分。

婉清性情直爽,又生的貌美,所以她还未及笄,就已成了京城中富家公子想要求娶的对象。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当今的圣上韩英杰。

不过那时候,韩英杰还只是个不太受宠的太子。

可是,恭亲王不愿自己的爱女卷入夺嫡的斗争之中,所以便以夏家能助韩英杰登基为由,硬生生地让夏家嫡女夏初涵成为了当时的太子妃。

后来,莫婉清便阴错阳差地认识了唐云翔。

起初,恭亲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唐云翔虽然独掌唐家,可他毕竟只是个江湖人士。

这些年来,唐家又一直沉寂着。

所以恭亲王和恭王妃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千金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直到唐云翔愿意以唐府所有的家产求娶婉清,而婉清又主动点头的时候,恭亲王才知道这二人早已互生情愫。

恭亲王阻拦过女儿的一次姻缘,自然不敢再阻拦第二次。

且恭亲王也知道,自家女儿和她娘是一样的倔脾气,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那真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可是将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男人,他实在是不放心啊。

为了女儿婚后能生活得好一些,恭亲王和恭王妃几乎将莫家所有的产业都陪送给了婉清。

对此,他们的儿子不仅没有意见,还又将自己在京城之外的几个铺子也送给了妹妹。

正因如此,他的媳妇李欣怡才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小姑子,以及小姑子生下的女儿。

莫婉清出嫁以后,也确实和唐云翔琴瑟和鸣了好一阵子。

恭亲王见唐云翔对婉清温柔体贴,又事事以她为先,便也慢慢放下了心来。

可谁知好景不长,没多久,京城就传出了流言,说唐家老爷和府中丫鬟有染,并且弄大了那丫鬟的肚子。

还有人说,莫婉清为了维护自己的正室地位,不惜要对这丫鬟腹中的骨肉动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实在配不上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当时,这件事情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初闻此事时,恭亲王夫妇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婿,而是觉得他们的女儿举世无双,唐云翔若真为了和丫鬟弃了婉清,那他可真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了。

可当恭王妃看见自家女儿红肿的双眼时,她便知道这唐云翔不仅是瞎了,只怕是连心也丢下了。

恭王妃气不过,也不愿自家的女儿受委屈,便相让婉清和唐云翔和离。

恭王府虽算不上家大业大,可他们养活一个女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婉清含泪同意了母亲的要求,她虽然不舍唐云翔,却也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可唐云翔听闻此事,却是怎么也不愿放婉清离去的。

他对天发誓,自己对那个丫鬟全无一点儿好感,他和那个丫鬟,不过是酒后误事,做不得数的。

而这个丫鬟,便是穆瑶的娘亲凌如月。

莫婉清看着自己的爱人,哭了个撕心裂肺。

到最后,她竟晕了过去。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郎中诊出了莫婉清已有了喜脉。

为了自己的孩子,莫婉清决定再相信唐云翔一次。

就这样,莫婉清继续留在了王府。

而凌如月也从丫鬟被抬成了姨娘。

作为唐府的主母,莫婉清并没有苛待凌如月。

可凌如月依旧不满足,竟偷偷在莫婉清的饮食中加上了寒凉的食物。

莫婉清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最后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凌如月只怕也没想到她当时决定留下的唐莫琚竟毁了她所有的计划。

说起来,凌如月是完全有机会让莫琚胎死腹中的,可她却并没有这样做。

当然了,这并不是因为凌如月心软,而是她想好好地折磨一下莫婉清的孩子罢了。

想来,如今的凌如月也是很后悔的吧。

而恭亲王看着小念玖,一时间触动情肠,竟难以自持了起来。

看着恭亲王发红的双眼,莫琚禁不住轻声唤道,“外公?”

“哎。”恭亲王听见了外孙女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他抚了抚莫琚那张和婉清有几分相似的小脸,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当初那个还需要他保护的小婴儿,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了。

这样挺好。

这样,真的挺好……

莫琚虽不知道恭亲王在想些什么,可她看着念玖,心里也明白了大半。

恭亲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指点江山的大英雄了。

他老了,脆弱了,也柔软了。

莫琚想起上辈子恭亲王为了救出自己而不惜得罪韩景行,最后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然她即便心中再感概,也不愿在兰夫人的面前失了仪态。

“兰夫人,这孩子你也看过了,是不是就该回去了?”莫琚冷冷地说道。

“我……”兰夫人看了看襁褓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竟莫名的结巴了起来,“那……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莫琚没想到兰夫人这么轻易地就被自己打发了,一时间竟也有些疑惑。

然她即便再不喜欢兰夫人,这面子上的功夫也是要做足的。

“芍药,你再去厨房炖两碗燕窝吧。”莫琚吩咐道,“一碗留给你娘,一碗给兰夫人送去吧。”

“是。”芍药将母亲手中的孩子交给了雁书,自己则领着母亲退下了。

当下,芍药只在心中暗道,自己一定不能辜负王妃对自己的信任。

芍药走后,莫琚便将念玖交到了恭亲王的手里,“外公你看,这小丫头对你笑呢。”

看着怀里的奶娃娃,恭亲王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鹤影回来了。

鹤影是带着伤回来的。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鹤影受伤

“王妃,您快去看看吧。”破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晋王、晋王他受伤了。”

“什么?”莫琚蹙眉,便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就这么穿着一件单衣跑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鹤影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莫琚还未靠近鹤影,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

她强压住胃里的翻滚,不过一切地扑倒了鹤影的身边,“鹤影、鹤影你醒醒啊。”

泪水肆意,待莫琚冷静下来,那脸上已是苍凉一片。

而莫琚身后的雁书亦是被吓得不清。

一直百战百胜的晋王殿下此刻竟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伏在了碧溪的背上。

好半天,雁书才回过神来。

她替莫琚披上了衣服,小声劝道,“王妃,外面天冷,快让王爷进屋去吧。”

莫琚听见了雁书的声音,忙点头道,“对对对……碧溪,你快带王爷进屋去。”

可碧溪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莫琚,这才背着鹤影慢吞吞地朝着屋里去了。

碧溪走后,那被雪染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看着那逐渐晕染开的血迹,莫琚只觉得头晕目眩。

若非有雁书在一旁扶着,只怕莫琚就要倒在雪地里了。

“王妃,进屋去吧。”雁书小心翼翼地劝道。

她扶着莫琚,似乎是在扶着一件珍贵的瓷器。

雁书有些担心,她生怕莫琚会碎倒在这漫天的大雪之中。

莫琚点了点头,任由雁书将自己扶进了屋中。

屋中,早已乱成了一团。

“去、快去将鬼面神医请来。”恭亲王焦急地吩咐道。

此刻,他自然顾不上去安抚自己那个失而复得的小孙子了。

好在文旭懂事,他并没有急着要恭亲王抱抱自己,而是十分有眼色的退到了恭亲王的身后。

只不过这小家伙一直紧皱着眉头,还时不时地往莫琚的方向暼上一眼。

瞧那小模样,似乎是纠结得很呢。

而莫琚和恭亲王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鹤影身上,除了破浪,谁也没有发现到文旭的异样。

“小少爷,这些天你也累坏了,还是快回房歇着吧。”破浪高声道。

恭亲王这才反应过来,忙对他的四孙子道,“文远,快,快带文旭去歇着吧。”

“哎。”文远重重地答应了一声,就要去拉文旭的小手。

可当他看见昔日白白胖胖的弟弟已被折磨得瘦骨嶙峋,那伸出的手却又顿在了空中。

文旭弄成现在这幅样子,都是被他害的。

如果他没有被见秋迷惑,又怎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文旭见了文远眼中的那一抹自责,忽然觉得心中一痛。

他不是没有责怪过自己的四哥。

如果四哥不那么糊涂,他们的娘亲就不会死。

可不管怎样,文远也是他的亲哥哥。

即便他再生气,却也不能不认自己的哥哥啊。

当下,文旭抬手,猛地握住了文远想要收回的手。

“四哥,我们先回家吧。”文旭抓着文远的手又重重地握了两下。

见文远看向了自己,文旭还冲着他咧嘴笑了一笑。

“哎,哥带你回家。”文远应了一声,只觉得鼻子一酸。

幸好他的弟弟不曾怪罪于他,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这厢,破浪见文旭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他刚刚想找个地方坐下,就见雁书火急火燎得要往外跑。

“这是怎么了?”破浪拦住了雁书,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去请鬼面神医了。”雁书急着道,“你快别拦着我了啊。”

“鬼面神医?”破浪皱眉,试探道,“需要请鬼面神医来么?”

“当然需要了。”雁书只当破浪是急糊涂了,便也没往心里去,只解释道,“王爷伤得这么重,不请鬼面神医来,王妃怎么能放心呢?哎……你快让我去吧,若是神医再不来,王妃只怕就要亲自替王爷诊脉了呢。可是王爷身上的血腥味这么重,王妃又怎么能受得了呢?”

“这……”破浪想了想,便也点头道,“雁书姑娘,你还是陪着王妃吧,眼下王妃身边可离不开人呢。至于那鬼面神医,还是我去请吧。怎么说,我也比你走的快不是?”

“可是……”雁书蹙了蹙眉,她隐约觉得今天的破浪有些奇怪,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奇怪。

不过。她心里有的确不放心莫琚,所以便也由着破浪去了。

再怎么说,这鹤影也是破浪的主子。

她可不相信破浪会伤害自己的主子。

“王妃,你坐会儿吧。”雁书回到房中,见莫琚一直在房间中打转,忙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当心孩子!”

莫琚见了雁书,却是一把握住了雁书的手,急切地问道,“神医呢?神医呢?”

“王妃,你别急。”雁书拍了拍莫琚的后背,柔声细语地说道,“破浪已经去请了,想来一会儿就该到了。”

“一会儿就到、一会儿就到………”雁书双眼迷蒙,只不停地重复着雁书的话。

唐云翔实不忍莫琚变成这样,便上前安慰道,“琚儿,你放心,晋王他不会有事的。”

“爹……”莫琚看着唐云翔那慈爱的面庞,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便又落了下来,“爹,鹤影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我……”唐云翔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鹤影,只得实话实说道,“晋王说宫殿里十分危险,在我打开了树上的机关之后,他便把我拦在了外面。等到他们一群人出来的时候,晋王就已经受伤了。”

莫琚听唐云翔这么说,便知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泪眼朦胧地看向了碧溪,“碧溪,你快告诉我,王爷是怎么受伤的。”

可面对莫琚那紧张的目光,碧溪却是一点儿也不为所动。

他见自己的身上沾满了血污,转身就出去换衣裳了。

唐云翔什么也不知道,碧溪又什么也不愿意告诉她,至于地下宫殿里的那些人,也都被忍卫们关进天牢了。

一时间,莫琚竟是无人可问了。

半晌,莫琚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嚷道,“破浪、破浪去哪了?”

“王妃……破浪去请鬼面神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雁书知道莫琚心急,便又柔声安抚着。

“神医?”莫琚先是小声低语,忽又惊叫道,“鬼面前辈怎么还没来呢?”

“王妃,你别急……”雁书小声提醒道,“破浪才刚走呢?”

“刚走么?”莫琚狐疑地看了雁书一眼。

雁书被莫琚这么一看,忽也觉得有些不妥了起来。

这破浪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许是路上耽误了点儿功夫吧。王妃,咱们再等等。”雁书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可是,莫琚却等不下去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莫琚当机立断道,“雁书,去拿我的药箱过来。”

说完,莫琚便上前要替鹤影诊脉。

雁书知道自己拦不住王妃,便索性由着她去了。

好在此时,破浪终于带着鬼面神医赶到了。

“王妃……”

眼见莫琚的手就要搭到鹤影的手腕上了,破浪忽然箭步上前,拦住莫琚道,“王妃,神医来了,还是先让神医替王爷诊脉吧。”

与此同时,鬼面神医也快步上前,不满地看向了莫琚,“这肚子里的孩子,老夫看你是不想要了吧。”

“我……”莫琚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而鬼面神医却是轻哼一声,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留破浪一个人在此就行了。”

“可是……那就有劳神医前辈了。”莫琚本还想再嘱咐两句,可她见鬼面神医的脸色阴沉,只好识趣地退了下去。

鹤影的性命全在鬼面神医的一念之间,莫琚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还和他讨价还价。

雁书见自家王妃还算听神医的话,这才松了口气,扶着王妃去了客房休息。

这卧室里的血腥味这么重,就连雁书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是怀着身孕的王妃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面神医才在破浪的搀扶下走到了莫琚的跟前。

“前辈,鹤影他……”莫琚焦灼地问道。

鬼面神医没有答话,只看着莫琚叹了口气,。

“前辈,鹤影他怎么了?”莫琚更加焦急。

鬼面神医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回答莫琚的话。

“前辈,鹤影他到底怎么样了?”莫琚紧紧地咬着下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鬼面神医。

这一次,鬼面神医索性垂下了头去。

半晌,他才开口道,“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莫琚听了这话,便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只一头闯进了鹤影的卧室。

此时,卧室中已不再有先前的那股味道了。

而鹤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换了下来。

此刻,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艰难地向莫琚挥了挥手。

“鹤影……”莫琚扑倒了鹤影的身上,哭着握紧了鹤影的大手,“鹤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还没看见我们的孩子出世呢。”

“琚儿……”鹤影声音沙哑,他费力地抚了抚莫琚的脸颊,低声道,“你,可还怪我?”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和好

“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莫琚抱着鹤影,哭得泣不成声,“你还没有看见我们的孩子出世呢,你怎么可以先走呢?”

与此同时,莫琚还将鹤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你看,他都六个月大了,已经会动了呢。”

莫琚话音刚落,她肚子里的小宝贝还十分给面子地踢了莫琚两下。

鹤影感受到自己孩子的动静,一把将莫琚拉入了怀里。

“好、好,我不走。”鹤影吻了吻莫琚含泪的眼眸,沉声道,“只要你不怪我,我就不走。我一定不走,我还没亲眼看见你和孩子出世呢。”

莫琚痴痴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说到这,莫琚忽然抬起了她泪眼朦胧的双眸。

她看见,她的鹤影正满脸含笑的看着自己。

尽管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可莫琚却分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闪耀的光辉。

“你、”莫琚蹙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鹤影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莫琚。

末了,他还勾起了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

看着鹤影那似笑非笑的面庞,莫琚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一把推开了鹤影,转身就要往外跑。

可鹤影又怎会让这个到手的美人这么轻易地就逃脱出自己的魔掌呢?

只见他稍一用力,便又将莫琚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莫琚沉声道。

鹤影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莫琚见鹤影不肯放开自己,索性顺势在鹤影的胸口落了一拳。

可这一拳,竟让鹤影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这是怎么了?”莫琚顾不得胃里的反应,手忙脚乱地替鹤影擦干了嘴角上的鲜血,“你,这是真的受伤了?”

鹤影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在捉拿见秋的过程中,他的确中了那所谓的主子的一掌。

尽管这一掌并未击中鹤影的要害,可因为主子的内功实在太过丰厚,鹤影还是伤到了脏腑。

也正因如此,忍卫们才会让见秋得以脱身的。

莫琚见自己从鹤影这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自己替鹤影诊了诊脉。

这一诊,她才发现鹤影真的受了很重的内伤。

即便没有伤及性命,也得要好好修养上一阵才行。

于是,她便又顾不得生鹤影的气了。

鹤影见莫琚咬了咬下唇,忙将莫琚揽到了怀里,低声说,“你别担心,不碍事的。”

莫琚没说话,只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鹤影的怀里。

方才,她真的是要被鹤影给吓坏了。

在她看到鹤影满身是血的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吓人的念头。

她觉得鹤影若是去了,只怕她自己也是活不成了。

因着上辈子莫琚受了韩景行的欺骗,所以她一度以为这辈子的自己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可刚刚,她分明感受到了心脏要跳出来的感觉。

那感觉如此清晰,以至于她现在相信,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你以后,可别这样了吧。”莫琚说完,眼泪又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鹤影没有说话,只是爱怜地揉了揉莫琚的头发。

他看得出来,她被他吓坏了。

他也看得出来,若是他去了,她只怕也不会独活。

想到方才莫琚那满眼绝望地样子,鹤影只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他,怎么就信了碧溪那家伙的混帐话呢。

之前,他虽然想让莫琚原谅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莫琚。

可是碧溪那家伙在自己受伤以后,竟给他出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主意。

碧溪说,莫琚若是知道他受伤了,一定会原谅他的。

可怜鹤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最后竟为了哄自己的爱妻而干出了这样的傻事。

更过分的是,为了能让鬼面神医帮自己一起隐瞒莫琚,他竟同意让他的大师兄赤羽宵做二十只烤鸡给他。

也不知道赤羽宵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将他的皮给剥了。

其实别说赤羽宵了,如果醉红颜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她都不会放过自己吧。

想到赤羽宵和醉红颜,鹤影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不过,跟自己的爱妻相比,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猫在自己怀里的莫琚,鹤影当真觉得这一掌挨得太值了。

而莫琚因为关心鹤影的身子,便也不愿再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

左右事情过去了便就过去了,她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想不开,那可就真枉费了老天爷让她重生的机会了。

“琚儿,我累了,陪我睡会儿吧。”鹤影沉声道。

莫琚点点头,也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二人都睡得无比踏实。

等到他们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恭亲王在得知鹤影并无大碍之后,就回王府去看望文旭了。

自家孙子丢了这么久,他不忧心,那是不可能的。

走前,他还特意和雁书嘱咐过,等到鹤影醒了,一定要去王府通知他。

他好带着文旭上门道谢,也得带着文远上门请罪。

而鬼面神医在骗了莫琚以后,便回家等赤羽宵的烤鸡去了。

想到自己撒个小谎就能换来二十只烤鸡,鬼面神医觉得这个交易实在是太划算了。

左右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怕莫琚会拿这件事情来揶揄自己。

更重要的是,当日在皇宫,莫琚为了救恭亲王而在他门前跪了半天来逼他就范的那件事,他可一直都没有忘呢。

今天,他骗了她,也算是解气了吧。

从此,他和恭亲王的仇怨,也就都一笔勾销了吧。

至于唐云翔,原本长公主是约了她一起去替蔷薇挑选陪嫁的,可是他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发现雁书正在一旁抱着小念玖玩。

细问之下,他才知道他的好姨娘竟将小念玖丢在了晋王府。

原本,唐云翔也没想和周姨娘计较。

毕竟他一早就知道周姨娘对孩子是没什么耐心的。

可当他听说周姨娘竟在王府大摆威风,还扬言让墨妃娘娘休了莫琚的时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当下,唐云翔一拍桌子,默默在心底下了个决定。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亏欠

这周姨娘仗着自己有两个状元儿子撑腰,搅得唐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若非看在她为自己生了两二一女的份上,唐云翔早就想休了她了。

可这周姨娘认了墨妃娘娘为姐姐之后,竟越发得没有分寸了。

这欺负人都欺负到晋王头上了,唐云翔还敢留她么?

当下,唐云翔便让雁书去备了笔墨纸砚,说要写书休了周慧娟。

如此一来,雁书可就慌了。

她方才多说两句,不过是想让唐老爷管好自己的小妾,不要让她到处惹事,也希望她能对芷兰好一点儿。

可这唐云翔忽然说自己要休了周姨娘,那雁书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如今周姨娘的身后可是有墨妃娘娘顶着呢,唐云翔若真休了她,只怕自家王妃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这个祸,她是闯大了。

按说,雁书是该拦着唐云翔的,可她看着老爷那铁青的脸,竟是连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敢劝唐云翔,只好去请自家的王妃出马。

好在这个时候莫琚和鹤影已经醒了,不然雁书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呢。

“王爷、王妃……”雁书福了福身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莫琚没有察觉到雁书的异样,只是一边替鹤影更衣,一边说道,“外公他们还在府里么?”

“回王妃,恭亲王和鬼面神医已经回去了。不过恭亲王说了,只要王爷一醒,就让奴婢派人去恭亲王通知他。”雁书小心翼翼地看了莫琚一眼,又低声道,“至于唐老爷,他……”

到后来,雁书的声音竟是细弱蚊蝇,轻不可闻了。

“嗯?”莫琚狐疑地看了雁书一眼,“爹他怎么了?”

“老爷,老爷想要将周姨娘休了……”雁书垂眸道,“王妃,你还是去看看吧。”

“休了周姨娘?”莫琚皱眉,不明白父亲为何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她和雁书的想法并不一样。

私心里,她是希望父亲休了周姨娘的。

这周姨娘在忠石忠玉还没参加科举之前,倒也还算安分。

因着她上辈子并不曾对自己落井下石的事情,莫琚还一度想让父亲将周姨娘抬为平妻。

可是,这周姨娘最近确实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仅从唐云翔的手中抢去了几家铺子,还私自收了几位贪官夫人送来的礼钱。

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只怕不仅忠石忠玉的前途堪忧,就连唐府也要被她给拖垮了。

只是,周姨娘是唐云翔的小妾,算起来也是莫琚的长辈。

所以这种话,莫琚是从来都没有跟唐云翔说过的。

可现在,唐云翔自己要休了周姨娘,那莫琚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雁书担心墨妃娘娘会为难自己的事情,莫琚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

只要鹤影的心在自己这里,那不管墨妃娘娘如何刁难,她都是有应对之法的。

而因为莫琚和唐云翔讨论的是唐府的家事,所以鹤影便没有要求一同前往。

不过,在莫琚走之前,鹤影还是半撒娇半耍赖地哄着莫琚喂自己吃了药。

末了,还缠着莫琚再给自己喂一枚蜜饯。

莫琚看着如同孩子一般的鹤影,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吃完药后,鹤影便又被莫琚扶回了床上。

他倒也不逞强,任由莫琚替自己掖好被子,又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

不过,鹤影在暗中却握紧了拳头。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猜忌莫琚。

与此同时,他也的确要好好修养。

见秋还没有被抓住,他若不赶快好起来,又如何能保护莫琚,如何能保护他们两的孩子呢?

这样想着,鹤影便很快睡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莫琚见鹤影睡着了,这才向书房而去。

“琚儿,你怎么来了?”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唐云翔见莫琚来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晋王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鬼面神医不是说他伤的不是很重么?”

说完,唐云翔还往莫琚的身后看了两眼。

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婿,唐云翔可是百分之百的满意。

莫琚知道唐云翔是在担心鹤影的身子,便也没有急着和他讨论周姨娘的事情。

只耐着性子解释道,“鹤影伤得不重,只是还需要静养。这会子他吃了药,我便让他睡了。”

“你这丫头,”唐云翔有些责备地看了莫琚一眼,“晋王殿下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在房中好好地伺候他,反倒跑来我这做什么?”

说完,唐云翔便将莫琚往门外推去。

他一边推,还一边摆手道,“你快去照顾晋王殿下吧。为父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就先回唐府了。你和晋王殿下若是得空,就多来唐府坐坐。”

“爹,你要休了周姨娘这么大的事情,还算不是要紧事么?”莫琚并没有理会唐云翔,而是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唐云翔。

唐云翔被自己女儿那有些戏谑的眼光看得不太舒服。

他轻咳了两声,才又沉声道,“你个小丫头只要伺候好自己的夫君就行了。为父的事情,为父自有主张。”

“父亲这是已经有主意了?”莫琚并没让唐云翔离开王府,反将他扶在了椅子上,小声道,“真的打算休了周姨娘?”

唐云翔没在出声,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个念头已经在他心中盘旋很久了。

今日念玖的事情,不过是让唐云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罢了。

莫琚见唐云翔是打定了主意要休弃周姨娘,倒也不再劝他,只低声问道,“不怕大弟二弟会怪你么?”

“忠石的媳妇儿如今已经怀孕了,忠玉虽然还没娶亲,不过他和墨家姑娘的婚事也算是定下了。”唐云翔沉声道,“他们如今都大了,有些事情,他们能想明白的。”

“那念玖呢?”莫琚抚了抚念玖的小脸,眼中掠过一抹怜爱。

而唐云翔看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又看了一眼莫琚,那原本坚定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犹疑。

稚子到底无辜。

看着念玖,唐云翔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莫琚。

当年,婉清生下莫琚后便撒手人寰了。

他受凌如月挑唆,觉得是莫琚克死了婉清,所以那些年来,他一直对莫琚是不冷不热的。

即便他知道凌如月总在暗地里给莫琚使绊子,却也没有插手她们的事情

也只有穆瑶欺负莫琚欺负地过分了,他才会开口阻止一下。

没有娘亲的孩子,实在是可怜。

对于这一点儿,莫琚更是心知肚明。

那些年受过的苦,流过的泪,她从来也没有忘过。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格外地怜惜念玖。

不过她知道,念玖如果是被周姨娘带大的,那只会成为下一个周姨娘。

如此,才真真是毁了念玖的一生。

想到这,莫琚便试探地问了唐云翔一句,“爹就不想替念玖再找个娘亲?”

以前莫琚问这种话的时候,唐云翔总是会一口回绝的。

可这一次,他却犹豫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此生只会喜欢婉清一个女人,可这些日子,平阳长公主一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伺候着。

所以他的这颗心,好像慢慢地就软了下来。

此刻,他听莫琚问了这样的问题,脑海中立刻就闪过了平阳长公主那看似高贵,实则如孩童一般的笑脸。

他知道,他已经沦陷了。

他想给平阳长公主一个交代,也想给念玖一个好娘亲,可是面对着自己亏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唐云翔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没脸说啊。

当年,他酒后误事,让凌如月有了生孕已是大错特错。

可他没有当即处决了凌如月,反倒让她有机会加害婉清,这便是错上加错。

再后来,他身在在背后纵容凌如月和他的女儿欺辱莫琚,这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如此,他又怎好开口跟莫琚说自己想要再娶一位妻子呢。

莫琚看着唐云翔那一脸纠结的样子,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父亲就觉得女儿如此小气?”莫琚苦笑不得地看向了唐云翔。

“我……”唐云翔语塞,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莫琚。

他不是觉得莫琚小气,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愧为人父。

“父亲,”莫琚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唐云翔的肩膀,低声道,“娘若是泉下有知,想来也是会为爹感到高兴的吧。”

“琚儿……我……”唐云翔看着莫琚那善解人意的小脸,不知不觉中竟红了眼眶。

莫琚知道唐云翔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只冲着唐云翔点了点头,“好好对平阳长公主,可别再辜负了她。”

唐云翔闻言,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知道莫琚怀孕辛苦,唐云翔便也没有多呆,只和莫琚寒暄了两句便带着念玖回府了。

莫琚亦是觉得自己腰酸的厉害,就也没有多留,吩咐管家把人送了回去,自己则快步回了房间。

鹤影还有伤在身,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便被破浪拦了下来。

“王妃,京城出事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傅鑫

“别着急,有话慢慢说。”莫琚看着在手心里慢慢融化的雪花,不由得地拢了拢眉头。

不知为什么,莫琚的心头忽然涌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王妃,属下昨日派人去米粮收购粮食,可谁成想,京城的店里竟是一丁点儿粮食也没有了。”破浪有些急切地说道,“陈记米店的掌柜说,昨日一早便有人将他店里的米粮全部收走了,就连陈米那都是一粒不剩了。”

“什么?”莫琚大惊,那本就微蹙的眉头此刻竟都拧成了一团,“可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破浪摇了摇头,随即便拱手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妃责罚。”

“罢了罢了,容我再想想,这会子你先退下吧。”莫琚没有责备破浪,只是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卧房。

这件事,终归是她疏忽了。

她虽知这场大雪会给大宁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灾难,却也以为只要她收购了足够的米粮,保百姓们衣食无忧,那上辈子的惨剧便不会发生了。

可谁知,对方还是走在了她的前头。

莫琚清楚,因着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在减免赋税,所以大宁的国库并不充裕。

如果京城中的米粮断了,那涌入京城中的这些难民们怕是就活不成了。

百姓乃是社稷之本,若是民不聊生,那大宁又如何去和其余四国抗争呢?

想到这里,莫琚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阵晕眩。

雁书见莫琚的脸色惨白一片,忙去小厨房炖了碗参汤来。

“王妃,先暖暖身子吧。”雁书将参汤递给莫琚,转而走到莫琚身后,用那带着薄荷味的脑油替莫琚揉揉了太阳穴,“王妃,你可要当心身子啊。”

莫琚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即便是再不想吃东西,也还是将那碗参汤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她知道,若想保全大宁的子民,就得先照顾好自己。

而现在,鹤影伤重未愈,她若是再垮了,那大宁可就真的没有人可以力挽狂澜了。

想到这,莫琚又不由得看了一碗躺在床上的鹤影。

就一眼,莫琚的目光便柔和了起来。

老天对她不薄,不仅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还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作为回报,她定会对百姓们尽心尽力。

“告诉破浪,如果京城中收不到米粮,那就去京城附近的地方收购,如果还没有,那就去冀州、再不成去荆州……”

说到荆州,莫琚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她忙吩咐道,“雁书,你快去派人打听打听,傅鑫公子现在可还留在京城。若是他还在京城,就让他来来一趟王府。”

“傅鑫?”雁书皱眉,好半天也想不起这傅鑫到底是谁。

看着雁书那疑惑地样子,莫琚这才出言解释道,“傅鑫是荆州首富之子。”

“原来是他啊。”雁书恍然大悟道,“可是王妃你找他做什么啊?”

雁书可没有忘记,当年在荆州妓院之时,这位傅公子可是曾出价十万两想买莫琚一夜的。

若非莫琚机敏,只怕现在她已是一堆白骨了。

雁书虽然没有身临其境地感受过荆州的事情,可是事后她只要想起,依然会觉得心有余悸。

即便如今花姐已经成了莫琚的心腹,可雁书却还是对她留有一丝防备。

她对花姐尚且如此,更别提这个当初要买莫琚清白的傅鑫了。

尽管她知道这傅鑫的确在暗中帮过莫琚几次,且她也知道如果没有傅鑫的帮助,那万宝斋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红火,可雁书听到莫琚要请傅鑫前来王府,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王爷深受重伤,这个时候王妃却忽然把曾经爱慕自己的男人请回王府,这件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王妃便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莫琚自然知道雁书在担心什么,她也知道请傅鑫过府会有怎样的影响。

不说别人,就是墨妃娘娘只怕也饶不了她吧。

要说当初墨妃娘娘对莫琚也算是一见如故,而后来她之所以厌烦莫琚,除了因为她以为莫琚不能生育以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在于她曾经被掳去了妓院。

在墨妃娘娘看来,入了妓院的女人,即便仍旧是完璧之身,那也是没了清白的人。

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儿媳妇,自然就对莫琚百般挑剔了。

不得不说,这也就是徐晓曼的高明之处。

徐晓曼已经死了这么久,可她在墨妃娘娘心里埋下的那根刺却丝毫没有被墨妃拔去。

不仅如此,墨妃娘娘还任由那根刺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蔓延开来。

想到墨妃,莫琚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犹疑。

可是,这犹豫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坚定。

和那么多灾民的性命相比起来,她的那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快去吧,此事,只怕也只有他才能办了。”莫琚沉声道。

雁书知道莫琚的心意已决,便又就不再多劝了。

当下,她冲着莫琚福了福身子,转身便匆匆出府了。

请傅鑫公子入府的事情,她不敢交给别人去办,也不放心别人去办。

雁书走后,莫琚看着那漫天的大雪,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上辈子,她一直以为京城的这场灾民暴动是韩景行一手策划的。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韩英杰忽然一病不起,鹤影也不得不带着他的那些忍卫们兵迎敌。

那个时候,韩景行便趁虚而入,成为了大宁的新皇。

可如今,韩景行以被关入天牢,即便他有再大的能耐,莫琚也不相信他能在一日之内收走了京城的所有粮草。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一直以来,最想吞并大宁的便是西域的乌孙可汗了。

可现在,乌孙可汗正忙着捉拿自己的母亲呢,想来是没有时间理会大宁的事情的。

而北漠和南邑虽然总是骚扰大宁边境,可这两国的国力不强,即便想收购大宁的米粮,只怕也是没有足够的银钱的。

这么说来,那这幕后之人就定是东单无疑了。

东单地处昆仑,常年飘雪,为了防止雪灾,东单皇帝慕远风在宫中养了数十名通晓天文的官吏。

或许,他们一早便得知了大宁会发生雪灾。

也正因如此,慕远风才会派使臣来大宁送药吧。

莫琚这么一想,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慕远风之所以认韩景行为义子,估计是算准了大宁要难逃一劫了吧。

只要大宁一出事,他便可以趁乱扶持韩景行登位。

到时候,这大宁不就成了东单的傀儡了么?

想到韩景行为了融化富国不惜卖国求荣,认贼作父,莫琚便从心底里恶心了起来。

上辈子,她怎么就能看上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男人呢?

想到这,莫琚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便苦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以后,雁书就带着傅鑫入府了。

她是在万宝斋遇上傅鑫的,那个时候,傅鑫正在和万宝斋的掌柜商议,说想和王妃单独谈谈。

这万宝斋的掌柜虽说是唐府的人,可却是忠心晋王殿下的。

他听这位傅公子想要找王妃,那面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先前荆州的事情,他也曾听说过的。

本来,王妃让他和这位傅公子做生意,他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可如今这位傅公子竟然想登堂入室,那掌柜的自然就不乐意了。

他觉得这傅鑫是给脸不要脸,所以便暗暗地嘲讽了傅鑫两句。

这傅鑫是何许人也,自然听出了掌柜的话中有话,当即就和掌柜的理论了起来。

等到雁书赶到的时候,这两人就差大打出手了。

掌柜的见雁书来了,拉着她就要和傅鑫理论。

可当他听说雁书是奉命来请傅鑫入府的时候,那刚勾起的嘴角便又耷拉了下去。

而傅鑫听闻王妃要找自己,则是挑衅地看了掌柜一眼。

临走之时,他还冲那掌柜的挑了挑眉,气得那掌柜的险些将万宝斋里的宝贝都给砸了。

雁书打心眼里看不起傅鑫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可是王妃要请傅鑫入府,那她即便再不高兴,也不得不接下了这个差事。

傅鑫看出了雁书不喜自己,便也不再多话,只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雁书身后。

等到了王府,雁书便领着傅鑫去了前厅,而自己则径直去了莫琚的卧房,“王妃,傅公子来了。”

莫琚点了点头,又替鹤影掖了掖被子,这才随雁书一同去了前厅。

进门前,雁书忽又拦住了莫琚。

“王妃,要不还是让破浪替您传话吧。”雁书低声道,“你和傅公子单独见面,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这……”莫琚想了想,倒也觉得雁书所言有理。

只是,这破浪空有一身功夫,却实在是个莽撞的汉子。

将这样的事情交给他,莫琚实在是放心不下的。

“何事于理不合啊?”熟悉的声音在莫琚身后响起,二人回答,正见鹤影那还略显苍白的脸庞。

“鹤影,你醒了?”莫琚柔声问道。

鹤影点了点头,俯下身子轻声道,“我的王妃都要去见别的男人了,本王又怎能不醒呢?”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争锋相对

“鹤影……”莫琚嗔怪地看了鹤影一眼,低声道,“你还病着呢,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不碍事的。”鹤影冲着莫琚狡黠一笑,拉着莫琚的手便走了进去。

让莫琚单独见傅鑫,他可是有一百万个不放心的。

而那傅鑫看见了莫琚,眼睛忽然就亮了一亮。

不可否认的是,这晋王妃果真是天姿国色。

即便她如今怀着孩子,那姿色也是不减分毫。

能为这样的女子卖命,那怕是倾家荡产,那也是在所不辞的。

“见过王妃娘娘。”傅鑫上前一步,俯身拱手道。

鹤影见此,便也向前迈了一步,抬手便扶起了傅鑫,“傅公子无需多礼。”

傅鑫看着鹤影那意味深长的眼光,不由得讪讪一笑。

“晋王殿下,别来无恙啊。”傅鑫沉声道。

“傅公子亦是风采依旧啊。”鹤影也似笑非笑地接话道,“本王听说,傅公子放出话去,说是要寻一位像琚儿一样的女子为妻?”

莫琚闻言却是心中一惊,这样的事情,她竟是一丁点儿也不曾知晓。

好在鹤影相信自己,否则,自己真的是要解释不清了。

而傅鑫却是不卑不亢,慷慨直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傅某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即便他心悦莫琚,却也没想过要从晋王手中将莫琚抢回来。

他不过就想寻一位像莫琚一样除尘的女子为妻,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这是自然。”鹤影似是听出了傅鑫话中的意思,笑着将莫琚揽在了怀里,“只不过,像琚儿这样的女子,只怕这天下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说完,鹤影还宠溺地看了一眼莫琚。

他的琚儿,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

莫琚没有说话,只羞涩地看了鹤影一眼。

就这一眼,竟让傅鑫的心忽然就痛了起来。

“王爷有福了。”傅鑫苦笑道。

鹤影抱拳,笑着回道,“多谢……”

一时间,屋中竟是充斥了一股火药的味道。

在这火药味中,莫琚还恍惚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她疑惑地看向了鹤影,似是在问,“王爷这是吃醋了?”

鹤影没有回答,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吃醋了。

他怎能不吃醋呢!

莫琚哑然,无奈地笑了一笑。

今日她找傅鑫,可是有正经事要商量的。

莫琚这样一想,便也不顾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沉声道,“听说傅公子找本宫有事?”

原本,莫琚是不想以本宫自称的,可她不怕鹤影会吃了自己,只好改了自称。

而傅鑫听见了这一声本宫,嘴边的笑便凝滞住了。

她,终究不是他的。

不过这也无妨,只要看着她过得好,那也就行了。

当下,傅鑫强压住心中的酸涩,垂眸问道,“王妃急着找草民前来,是否已经知晓了米粮的事情?”

莫琚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傅鑫,“傅公子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傅某不知。”傅鑫欲言又止道,“不过……”

“不过什么?”莫琚追问道。

看着莫琚那急切的眼神,鹤影真恨不得将傅鑫的脑袋给揪下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关乎到大宁百姓的性命,可不是他感情用事的时候。

可即便如此,鹤影还是将莫琚往自己的身边拉了一拉。

看着护妻心切的鹤影,傅鑫不由得又弯了弯嘴角。

若非亲眼所见,他竟不知这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晋王殿下竟是这般在乎自己的王妃。

“不过这么一大批的粮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京城,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傅鑫笑着道,“而方才,傅某刚巧得知京城中的十几家镖局在两个时辰前各接了一镖。而这些镖,统统是押往穗城的。”

穗城,便是东单和大宁接壤的地方了。

“好一个化整为零。”莫琚暗叹道。

如果不是傅鑫出言提醒,想必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米粮竟会藏在镖局的镖车里吧。

一旦这米粮运了出去,再想运回来,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此话当真?”听了这话,鹤影也顾不上和傅鑫斗气了,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傅鑫。

此事若是当真,那大宁的百姓可就有救了。

“自然当真。”傅鑫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抹不容质疑的自信,“傅某不才,这十几家镖局不过刚巧是我傅家的产业罢了。”

鹤影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提前认识了莫琚。

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斗得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呢。

荆州傅家,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商贾之家。

可鹤影却清楚地知道,这傅家说是富可敌国,那也是半点儿也不夸张的。

大宁的产业,有一半是在唐家的名下的。

而另一多半,则是在傅家的手里。

说起来,唐家和傅家才算是门当户对。

如果傅鑫真的先自己一步认识莫琚,没准唐云翔真会将莫琚嫁给傅鑫的。

更重要的是,这傅鑫虽然只是一介商贩,可鹤影却知道,此人心思沉稳,处事又极为圆滑,他若真的想入仕为官,只怕朝廷中的百官皆不会是他的对手。

就算是忠玉忠石这等忠君爱国之士,只怕也会被傅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若说树大招风,像傅家这样的人,其实是活不下去的。

可这大宁每每出现灾情的时候,傅家总会站出来慷慨解囊。

就因为这,连韩英杰也不敢动傅家一下。

相较而言,莫琚便没有鹤影想得这么多了。

她今日叫傅鑫前来,虽是为了米粮之事,却并不是为了让傅鑫帮她找出京中被收购的那一批米粮。

依着她上辈子的记忆,莫琚知道不出三日,大宁境内的灾民就都会涌入京城了。

到时候,即便有这么一批米粮,那也是远远不够的。

她想求助傅鑫,实际上是想利用傅家之便,将大宁境内的所有余粮全部送入京城。

“傅公子,”莫琚见鹤影不说话了,这才开口道,“不知……”

可她话还未说完,傅鑫便拱手道,“王妃放心,我傅府的米粮已经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吃醋的鹤影

莫琚微怔,随即便绽放出了一抹如花笑容。

她就知道,这个傅家公子果真是个聪明的。

而傅鑫却是被莫琚的笑容晃了心神。

为博美人一笑,他傅鑫即便是倾家荡产,那也在所不惜。

可是傅鑫愿意为了莫琚倾家荡产,鹤影却是不愿意领这个情的。

整个大宁,并不是只有他傅家有足够的米粮的。

那唐家和傅家比起来,也是只多不少的。

他早在和唐云翔去地下宫殿的路上,就将米粮的事和唐云翔说了。

唐云翔当时想都没想地就答应了。

此刻,想必唐家的米粮也已经在运往京城的路上了吧。

想到这,鹤影便狡黠一笑,沉声道,“傅公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这米粮的事就不劳傅公子费心了。”

傅鑫回神,他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鹤影。

今日,他之所以敢来王府,那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手里握有晋王所要的东西。

他不相信晋王会拿大宁百姓的性命来和自己置气。

正因如此,他才在晋王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莫琚的喜爱。

可如今,晋王殿下竟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而拒绝了他的一片好意,这简直让傅鑫难以置信。

要知道,那正在运来的米粮可都是大宁百姓的性命啊。

傅鑫拱手,义正言辞地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晋王殿下就别跟傅某客气了。”

然傅鑫此话虽然恭敬,可语气中却隐隐流露出了一股威胁的味道。

这威胁,却是实打实地被鹤影激出来的。

鹤影自是听出了傅鑫的言外之意,当下,他笑而不语地望着傅鑫。

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难道他不接受傅家的米粮,就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了么?

他傅鑫若这么想,那就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们傅家虽然富可敌国,可这天下毕竟还是在皇帝的手里的。

皇家若是想抄了傅家,那还容得了傅家这般嚣张。

如果鹤影不是看在傅鑫找到了京城中米粮的份上,只怕他当即就要下令逐客了。

不过,他虽不能对傅鑫发火,却还是可以换个法子气气他的。

“傅公子好魄力。”鹤影一脸坏笑地说道,“听说丽春阁的姑娘各个思慕傅公子,本王原还不信。今日见傅公子如此大义凛然,本王可算是明白了那些姑娘的心思了。傅公子对天下百姓都这么好,想必对那些姑娘们就更加温柔缠绵了吧。”

傅鑫好去青楼,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若非如此,他也没有机会认识莫琚。

不过,这其实也不能怪他。

这些富家公子自幼便是在声色犬马中长大的,即便他们本来不愿意去这些地方,可一旦形成习惯,那就怎么也改不了了。

而傅鑫闻言却是变了脸色。

他虽从不隐瞒自己的行踪,可在心仪之人的面前,他多少还是想保全几分颜面的。

“晋王殿下……”傅鑫皱眉,面色不善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却没给他申诉的机会,只笑着道,“傅公子大仁大义,本王自不能拒绝了你的这一番心意。只不过,这米粮本王也不能白要你的。本王这就下旨,让户部尚书如价收了你们的粮食。”

鹤影不傻,眼看着大战在即,他必须为他的将士们准备好充足的粮草。

不然,总不能光顾着百姓,而让那些保家卫国的士兵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吧。

不得不说,傅鑫这粮草送来的还是挺及时的。

而且,他只让人用京城的米价收购傅家的米粮,却没有说过要负担这一路运粮的人工和成本。

即便鹤影不会做生意,他也知道这比买卖是他赚了。

荆州偏远,要将米粮运来京城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可这样的道理,鹤影懂,难道傅鑫就不懂么?

可是,即便他懂,却也不能拒绝鹤影的要求。

毕竟,原本他是要将这批米粮送给莫琚的。

可这样的事情,他又如何敢在鹤影面前明说呢。

看着鹤影那狡黠如狐狸的笑容,傅鑫只能将这个哑巴亏吃进了肚子里。

“是。”傅鑫无奈地拱了拱手。

这一局,他终是输了。

不过,他不是输在自己准备不周上,反倒是输在了鹤影的狡诈之上。

要说傅鑫在生意场上打拼了这么久,也算得上是没脸没皮了。

若真撕了脸皮,鹤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如今傅鑫的心上人就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又怎好撕下面皮,露出商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样貌呢。

罢了罢了,输了就输了吧。

为了莫琚,他死了都甘愿,又何苦再去在乎在一时的输赢呢。

说来也怪,这傅鑫阅女无数,却偏偏喜欢上了即将为人母的莫琚。

说起来,这大概也是应了那句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把。

想到这,傅鑫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笑。

看着傅鑫那一脸憋屈的样子,鹤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琚看了鹤影一眼,赶忙垂下了眼眸。

她咬紧了下唇,似是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生来

她的这个夫君,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会吃醋了。

不过,这样孩子气的鹤影似乎也太可爱了点吧。

和傅鑫谈妥了米粮的事情之后,这夫妻俩就将傅鑫送出了王府。

回房的路上,鹤影忽然回头道,“以后,不许私下见他。”

“啊?”莫琚脚下一顿,半晌才反应过来鹤影在说什么。

“知道了。”莫琚顺从地看向了鹤影,“以后不私下见他了。”

“不止是他,其他男人也不可以。”说完,鹤影一把就将莫琚拉入了怀里。

他低头轻轻吻了莫琚一下,口中低吟道,“本王的王妃这般貌美,可叫本王如何放心呢。”

莫琚心头一颤,那原本白皙的脸上立刻浮出了两团红晕。

白雪漫天,和这一双璧人构成了一副美妙的风景画。

良久,莫琚才推开了鹤影,低声问道,“粮食,为何一开始不要?”

“傻丫头。”鹤影轻轻地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笑着说道,“你可别小看了本王的岳父!”

“爹?”莫琚双眸一转,立刻就明白了鹤影的意思。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介意

因着前世莫琚和唐云翔的关系并不很好,所以即便此生她从唐云翔的身上找到了久违的父女之情,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去依赖她的父亲。

也正因如此,她才在这个时候选择求助于傅鑫,而不是自己的父亲。

可鹤影就不一样了。

对于他的这个岳父,他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这其中除了因为他是莫琚的父亲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唐云翔曾救过韩英杰的性命。

他没有办法直接报答他的这位岳父大人,便趁着这场大雪想了这么个法子。

唐云翔和平阳长公主的感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是,唐云翔只是一介平民,和平阳长公主实在是太不相配。

鹤影可以肯定,如果将平阳长公主和唐云翔的事情公之于众,那一定会令朝野哗然。

有那些自恃劳苦功高的迂腐大臣一定会出面阻止这桩亲事,到时候,即便韩英杰有心成全这两人,只怕这事情也是不好办的。

不过,如果唐云翔为灾民们提供了救命的米粮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为朝廷做了这么大的贡献,韩英杰就是封他个侯爷也是理所应当的。

到时候唐云翔再想娶平阳长公主,那可就简单多了。

这样的打算,鹤影虽没有明说,唐云翔却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正因如此,他才在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让人将这件事给办了。

傅鑫肯为莫琚散尽家财,唐云翔更愿意为平阳长公主倾家荡产。

上辈子,傅鑫不认识莫琚,唐云翔更不曾认识平阳长公主。

可因着莫琚的重生,这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可以说,大宁完全因为这两个至情至性的男人才逃过一劫。

而东单皇帝慕远风的阴谋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莫琚和鹤影化解了。

虽然依旧有很多百姓在这场风雪中丧失了家园,可跟上辈子的哀鸿遍野相比,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鹤影见莫琚不说话了,忽然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自己这心怀天下的妻子。

“琚儿,你似乎十分忧心这场雪灾?”鹤影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可鹤影的话竟没来由地让莫琚紧张了起来。

她沉吟了许久,这才抬头道,“鹤影,我有事情想和你坦白。”

鹤影闻言也是心中一惊,随后便是五味杂陈。

他有些欣慰,因为莫琚终于肯将她的秘密告诉自己了。

可与此同时,他又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莫琚若是说出了这个秘密,那他们就要分开了。

可不管鹤影到底怎么想,莫琚还是决定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鹤影。

当下,她拉着鹤影回了房间,一字一顿地将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鹤影。

这一次,她毫无隐瞒,甚至说出了自己对韩景行的感情和绝望。

说完之后,莫琚有些内疚地垂下了头去。

她不知道鹤影能不能接受自己,便也不敢去看鹤影的眼睛。

鹤影沉默良久,他几次张了张嘴,又几次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在此之前,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甚至以为莫琚拥有预知的能力。

可不管鹤影怎么猜,他也没想过这莫琚竟然是重生之人。

他更没想过,莫琚和韩景行不仅有了夫妻之实,最后她还惨死在韩景行的刀下。

只要想到莫琚死前的惨状,鹤影便觉得自己的心痛得揪在了一起。

他竟不知,他前世受了这么多的苦。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而莫琚的心,也这么一点一滴地跌入了谷底。

果然,她的鹤影还是不能接受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莫琚惨然一笑,慢慢地直起身子,朝着屋外走去。

好在这辈子,她不是毫无依靠的。

即便鹤影不要她了,她还可以去找自己的外公,去找自己的父亲。

而如果他们也不能接受自己,那她还有嫁妆。

有了这场嫁妆,她至少不用露宿街头了。

等到鹤影从沉思中回过神的时候,莫琚已经在漫步在风雪中了。

“琚儿。”鹤影朝着莫琚那抹凄绝的背影大声唤道。

可莫琚却没有停下脚步,此时的她,似乎是丢失了自己的灵魂。

是啊,她可不就是要将魂给丢了么?

她的鹤影都不要她了,她留着魂魄还有什么用呢?

即便重生之时,莫琚便已暗暗下定决心,此生绝不再为情所困。

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感情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理智能控制的。

她早已沦陷在鹤影的温柔之中,难以逃脱,尸骨无存。

这边,莫琚已是泪流满面。

那边,鹤影却是满心疑惑。

他的琚儿,为什么要走呢?

她是不要自己了么?

还是说,她的心里仍然只有他那个狼子野心的三弟?

鹤影握紧了拳头,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得无用。

他可不是无用么?

他这么爱她,可她却还要离开自己。

他想上去拦住莫琚,可他却又觉得强留无意。

那一刻,不舍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清晰。

他不敢挪开自己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莫琚走到了王府门口。

忽然,莫琚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蹲在雪地里。

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哪怕已经决定要走,她仍旧割舍不下对鹤影的感情。

鹤影见莫琚停了下来,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冲出去抱住了莫琚。

感受到鹤影那熟悉的体温,莫琚这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鹤影,半晌才喃喃道,“你、还要我?”

“要!”鹤影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为何不要?

怎能不要?

在遇见莫琚之前,他的世界是冷漠的,是黑白的。

可自从有了莫琚,他的生活里便有了颜色。

他任由莫琚在自己的人生中浓墨重彩地书下了属于她的印记,又怎能允许莫琚悄无声息地抽身离去呢?

那种没有色彩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愿意过了。

或许比起莫琚对鹤影的不舍,鹤影更不舍得莫琚。

当下。他紧紧地抱住莫琚,不给她离开自己的机会。

“那,你还要我么?”半晌,鹤影才艰难开口道。

莫琚抬眼,泪眼婆娑地看向了鹤影。

她不知道鹤影为何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自己,又怎么能离开鹤影呢?

鹤影见莫琚似乎没有听懂自己的问题,便苦涩地问道,“你和韩景行……”

莫琚皱眉,眼神中掠过了一丝诧异。

“你还恨他么?”鹤影试探地问道。

莫琚摇头,对于韩景行,她无爱、亦无恨。

“可是,你这么想让他死……”鹤影有些委屈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莫琚险些被鹤影气笑了。

鹤影看出莫琚在笑自己,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

他可没说错,他的琚儿是一直想要韩景行的命来着。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以为莫琚要离开自己了。

莫琚见和鹤影是真的误会自己了,这才收起来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是想要他的命,只是不想让他再害人。韩景行若是一日不除,这大宁江山便一日不得安宁。”

“你是为了大宁百姓?”鹤影半信半疑地问道。

莫琚摇头,目光温柔地说道,“我是为了我们能更好的在一起。当然,若是除了韩景行可以让大宁百姓过得更好的话,那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真的?”鹤影还是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真的!”莫琚点头,反手抱住了鹤影,轻声问道,“你真的不介意前世的事情么?”

鹤影摇头,忽又点头道,“我介意!介意自己没有在前世早点儿遇见你,才害的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闻言,莫琚潸然泪下。

鹤影无言,抱着莫琚回了屋里。

窗外,大雪漫天。

窗内,春光一片。

许久,鹤影才从莫琚的身上挪开,他侧躺在莫琚身边,用手支着头叹道,“幸好……”

“嗯?”莫琚不解,奇怪地看向了鹤影。

“幸好上辈子我帮你杀了韩景行。”鹤影笑着道,“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呢。”

莫琚皱眉,很快便明白了鹤影在说些什么。

上辈子,她知韩景行不可靠,就派人将他谋反的事情告诉了鹤影,并为鹤影送去了许多解毒的良药。

也正因如此,鹤影才在最后关头斩下了韩景行的头颅。

说起来,他也算为莫琚报仇了。

莫琚没想到鹤影竟会想这些,不由得笑了一笑。

她点了点鹤影的额头,笑着道,“为我报仇的上辈子的鹤影,那可不是你!”

“怎么不是我了!”鹤影不满地皱了皱眉,忽又翻身而上,再一起驰骋了起来。

莫琚无法,只好在护着孩子的前提下任由鹤影折腾。

这一晚,是莫琚和鹤影睡的最为踏实,也最为舒服的一晚。

第二天清早,莫琚和鹤影是在周姨娘的叫骂声中被惊醒的。

不对,此刻她已被唐云翔休弃,众人便再也不能称呼她为姨娘了。

昨晚,唐云翔是抱着念玖回府的。

他刚一进门,就责问周慧娟为何要将女儿留在王府。

可这周慧娟不仅不知悔改,还坦言自己将念玖送去王府就是为了让她成为大宁下一任的皇后。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大闹晋王府

唐云翔气急,立刻命人备好笔墨,当即休了周慧娟。

拿着休书的周慧娟丝毫不以为然,她有墨妃娘娘撑腰,又怎么会惧怕唐云翔呢。

当下,她拿着休书便去皇宫门口求见了墨妃娘娘。

可墨妃娘娘却是闭门不见,只派了个宫女出来,为周慧娟安排了一个休息的地方。

周慧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将一大清早地就跑来了王府。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莫琚在她爹面前进了谗言,唐云翔又怎会不要她了呢?

当下,周慧娟将心里的怨气都撒在了莫琚的头上,站在王府门口破口大骂道,“唐莫琚,你个贱人,老娘当初就该早早地把你掐死,省得留着你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唐莫琚,你给老娘滚出来!你都敢背着我给你爹找后娘了,怎么这会子又躲在府里不敢出来了?你若再不出来,老娘就一把火烧了你这晋王府。”

周慧娟见莫琚还不出来,索性拉住了在一旁看热闹的一个老妇人。

“大娘,你可要给小妇人评评理啊。”周慧娟敛了脸上的怒火,转而楚楚可怜额额看向了这位大娘,“小妇人嫁去唐家这么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给他们唐家生儿育女,费心尽力地操持着王府的家事,如今两个儿子都已经成才了,他们唐家的父女两却在此时卸磨杀驴,硬是要将我赶出家门啊。”

“这……不会吧。”那大娘看了看周慧娟,又看了看大门紧闭的恭王府,小声说道,“人家不都说晋王妃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么?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然她虽然这样说,语气中却多了很多不确定来。

她的家境虽然不富裕,却也不会沦落到成为难民的地步。

所以对于莫琚到底是不是活菩萨,她是根本不会关心的。

身为女子,即便她年纪大了,可那点儿子的嫉妒心却还是有的。

就算莫琚真的是活菩萨,那她也可得从这个活菩萨的身上找出点污点,以此来让自己的心里平衡一点。

只不过,这莫琚到底不是寻常女子,她身后站着的可是晋王殿下。

谁都知道这大宁的江山以后会是这个晋王殿下的,所以这位大娘也不好明着和莫琚作对,只好半信半疑地看向了周姨娘。

然她这欲盖弥彰的问题,却更让围观的那些百姓怀疑起了莫琚。

不管晋王和晋王妃做了多少有利于于百姓的事情,可在百姓看来,上位者终究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和他们这些贫苦的百姓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的。

所以一旦发生官民相斗的事情,他们还是会凭着本能,不问青红皂白地站在百姓这一边。

“这晋王妃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是错看她了。”

“可不是嘛!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她都做的出来,晋王殿下怎么还纵着她呢?”

“什么事情啊?”有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急切地问道,“晋王妃怎么就不仁不义了呢?”

“你还不知道吧,她要替他爹找后娘呢!”

“这不能吧!好端端地她为啥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问话的人明显不相信地说道。

“这还用问么?”那些自诩聪慧的人自告奋勇地解释道,“她明显是怕唐府万贯家财都被她的庶弟继承了,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你想啊,这唐府的主母若都是她的人了,以后还有人敢和她抢财产么?”

“没错、就是这个理!”有人附和道。

“这……”原本不信的那些人听了这话,也都信了大半。

嫡庶尊卑有别,在大宁,庶子是无法继承家产的。

不管他们是不是状元,又有多大的能耐,只要这周慧娟一天没被扶正,那么无论唐都到底有多少钱财,那都是跟这两个少爷没有关系的。

这唐云翔先前发大病一场,事后虽然被救回来了,只怕也被伤了根本,时日无多了。

这个时候晋王妃忽然提出要为他爹迎娶后娘,想来是用心险恶的。

这么一来,原先摇摆不定的那些人也都相信了周姨娘的说法。

等到莫琚醒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将晋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叫嚣着要替周慧娟向王妃讨个说法。

莫琚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再睡会儿吧。”鹤影按住了莫琚,关切地说道,“那些人你不用管的,等时间久了,他们自己就会散了。”

因着这场大雪阻了道路,韩英杰便下旨歇了早朝。

鹤影好不容易休息几日,实在是想和莫琚多温存一会儿。

可莫琚却摇了摇头,嘱咐雁书替自己更衣梳妆。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置平阳长公主的声誉于不顾。

眼看着平阳长公主和唐云翔的婚事在即,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平阳长公主背上这算计唐府家产的恶名。

等到莫琚收拾妥当,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先前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已经散了大半。

他们只是想找个机会出出心里怨气,却并没有想替周慧娟打抱不平的意思。

而那些还留下来的人,也不过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罢了。

当然,也有那一个两个因为家穷娶不起媳妇的,想着周慧娟如今已经被唐府休了,没准自己还能捡个便宜呢。

虽然这周慧娟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可因为她从来不操心唐府和孩子的事情,所以那皮肤仍旧嫩得能掐出水来。

也就只有被周慧娟拉着的那个大娘,因着看周慧娟可怜,所以才生出了几分真心来。

可即便是这一丁点儿的真心,在莫琚现身的那一刻,也都荡然无存了。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是她们这些平民百姓几辈子也练不出来的。

当下,那大娘轻轻拂去了周慧娟呆在自己胳膊的上的手,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

周慧娟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她叫这些人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壮壮声势,引莫琚出来罢了。

从头至尾,她都没想过这些人能帮到自己。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墨妃娘娘的心思

当下,她见莫琚出来了,便也不再假装柔弱,只咬牙切齿地说道,“唐莫琚,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你这么上杆子给你爹找后娘,是怕你亲娘走的太安心了是不是?幸亏莫婉清死的早啊,不然,只怕她就要被你活生生地给气死了。唐莫琚,我告诉你,就算我儿没法继承唐府的财产,我也不会便宜了你的。”

“周姨娘!”未等莫琚开口,雁书便大怒道,“夫人也是你配说的么?”

虽然婉清过世的时候雁书的年纪还小,可她却知道唐家的夫人对自己有大恩。

也正因如此,这些年她才会对莫琚忠心耿耿,一门心思地护着婉清留下的血脉。

如今她听周慧娟公然辱骂自己的夫人,雁书那双眼睛竟红的即将喷出火来。

周慧娟没想到一向温顺的雁书竟也有如此狠厉的时候,一时间,她也有些语塞。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冷冷地开口道,“雁书姑娘的这声姨娘我可当不起。如今小妇已经被唐老爷休弃了,可不再是什么姨娘了。不过话说回来,小妇即便还是唐府姨娘的时候,这日子也没有雁书姑娘过得舒坦呢。哎……谁让王妃疼你呢!”

“你!”雁书怒极,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若承认了自己在王府过得比周慧娟好,那无疑是将王妃推在了风口浪尖上。

可若她否认了周慧娟的说法,那就是在打晋王府的脸了。

这周慧娟即便是被抬为平妻,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妾室。

妾、叫的在好听,也只是半个主子,说白了和奴才是没有分别的。

她作为晋王府的大丫鬟,若是过得不如一个姨娘好,那要让老百姓们怎么想?

当下,雁书闭口不言,百姓们便有开始喧哗了起来。

晋王妃任由恶奴欺主,这些百姓又怎能袖手旁观。

与此同时,鹤影也走了出来。

即便他私心里并不愿意管周慧娟的事情,可莫琚既然都出面了,他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周氏。”鹤影大喝道,“王妃怎么对待她的丫头,也是你一介妇人可以议论的?”

说完,鹤影还凌厉地扫了围观的百姓一眼。

只一眼,这些百姓便纷纷噤若寒蝉。

他们和周慧娟一样,都不过是些平民百姓罢了。

什么时候,这皇家的事情轮到他们议论了呢?

若是惹怒了王爷,他们又有几个头够砍呢。

“鹤影……”莫琚轻轻晃了晃鹤影的衣服,小声唤道。

她、是不愿意让鹤影这样对这些百姓的。

这些百姓即便有错,可也不过是受了周慧娟蛊惑罢了。

鹤影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在民间树立一个好名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可不愿鹤影像前朝皇帝一边,成了那灭国之君。

可这个道理,不知莫琚懂,一直被韩英杰当成储君的韩鹤影更懂。

他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他看出这些百姓中有这么一两个是完全不怀好意的。

如今的京城难民涌现。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可不能让人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不利于王府的事情。

莫琚见了鹤影眼中的那抹坚定,便也不好再劝,只由着鹤影去解决这件事情了。

可莫琚不想管此事,有人却偏偏要将她拉进这件事情里。

“晋王妃,可否听老身一句?”先前那大娘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站出来替周慧娟说两句话。

莫琚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先看了鹤影一眼。

她见鹤影没有反对,这才笑着看向了那位大娘,“大娘您说……”

莫琚这笑容如同五月里盛开的桃花,那大娘好不容易想出的说辞竟在瞬间忘了个干净。

“晋王妃,她年纪也不小了,你现在将她赶出唐府,又让她去哪了?”末了,那大娘只能干巴巴地劝道,“就算你爹想娶后娘,也没必要把她赶出府去吧。你们唐府家大业大的,难不成还养不起一个女人么?再者说了,她若是被冻死饿死了,于你们唐家要新娶进门的媳妇儿也没好处不是?还没入府就落了个善妒的名声,这以后又让她如何自处呢?且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嫁进了王府,这娘家的事情,王妃还是少管为妙啊。”

“这位大婶……”莫琚见这位大娘还讲道理,便笑着解释道,“我一个外嫁女,怎么可能插手娘家的事呢?更何况,我爹虽然休了周氏,可却并不曾亏待于她。不信你可以问问,城南的那几家铺子现在是不是都信周了?”

“这?”大娘狐疑地看了莫琚一眼,半信半疑地问道,“即是如此,那她还闹什么呢?”

城南乃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别说在那里有几家铺子了,即便只有一家,那也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了。

“婶子没听说过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么?”雁书抢先答道,“那几间铺子虽然值钱,可和唐家其他的家业比起来,那可就不值一提了。这周氏想要的,又岂是几间铺子能满足的?再说了,老爷休了周氏可不是因为他要娶新夫人了。那是因为这周氏根本就不管她生的孩子,一心只想着唐府的银钱。这三小姐还不满周岁,她竟忍心把她丢在王府。若不是王妃心善,特意去请了乳娘,只怕这三小姐这会子已经饿死了。婶子您说,这样的女人我们老爷还敢将她留在府里么?”

而雁书此话刚落,藏在人群中的几个男人的目光便闪了一闪。

原本,他们只是想捡个便宜媳妇回家,如今听闻周慧娟的手里有这么大一笔银子,一个个都恨不得像恶狗看见骨头似的扑到周慧娟的身上

鹤影看了这些男人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可不是菩萨,更没有什么菩萨心肠。

周慧娟若是老老实实,井水不犯河水地呆着,他自然也不会为难于她。

可周慧娟若是自己找死,那他可就不会多管闲事了。

至于那位大娘,她原本是可怜周慧娟才想为她出头的。

可如今听闻周慧娟不仅家财万贯,还根本不管自己的女儿,那一颗心就硬了起来。

这一瞬间,那大娘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她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还会被这样一个女人所骗。

只是这大娘不知道的是,若是下次还有人来晋王府叫嚣,她还是会想都不想地就相信她的。

所谓人性,大抵就是如此吧。

这厢,周慧娟见听了雁书的话,也不甘示弱了起来,“念玖是王妃的妹妹,她替我照看两日又能怎样?至于城南的那几家铺子,那是老爷赏给我的,何时轮到你这个贱人来说话了?难不成,老爷休了我,是想给你这个浪蹄子让位么?”

“周姨娘!”莫琚伸手将险些被周慧娟气哭的雁书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愤怒地看向了周慧娟,“我叫你一声姨娘,是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可若你还是这般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王妃不客气了!”

风雪中,百姓们清晰地感受到莫琚的身边凝结了一股寒气。

她可以不跟周慧娟计较,却不能容忍周慧娟欺辱她身边的人。

“你……”周慧娟还想再说什么,就见一个贵妇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崔姑姑,您怎么来了?”周慧娟喜出望外,一把拉住了眼前的妇人。

这崔姑姑是墨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

她此番前来,定是受了墨妃娘娘之命来替自己讨个公道的。

有墨妃娘娘撑腰,周慧娟就不信莫琚这个小贱人会不向自己低头。

周慧娟这样想着,心中便越发得意了起来。

而鹤影和莫琚见了崔姑姑,却皆都皱了眉头。

如果墨妃娘娘想要插手的话,那这件事情便不好办了。

再怎么说,墨妃也是鹤影的亲娘,更是莫琚的婆婆。

她想护着周慧娟,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正当莫琚和鹤影在思索怎么和崔姑姑解释的时候,崔姑姑却忽然推开了周慧娟,满脸堆笑地说道,“王爷万安、王妃万安。”

“姑姑不必多礼。”鹤影虚扶了崔姑姑一把,探究地看向了眼前的崔姑姑。

崔姑姑这般笑脸相迎,他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而崔姑姑似是猜到了鹤影和莫琚会不相信自己,她倒也不在意,只像没事人一样地掏出了怀中的包裹,“墨妃娘娘说了,王妃的肚子眼看着就大了,她没什么能帮忙的,就只能为王妃肚中的孩子绣两件衣服,聊表心意了。”

“这……”莫琚看着崔姑姑手里的小肚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周慧娟看着这样的崔姑姑,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墨妃娘娘这是在对莫琚这个贱人示好么?

可是,她为什么要跟莫琚示好呢?

这个问题,不仅周慧娟想知道,莫琚也十分想知道。

然她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能拂了墨妃娘娘的好意,只好笑着道,“那就请崔姑姑替我谢过母妃了……”

“王妃的这声谢,老身可担不得的。”崔姑姑笑着说道,“墨妃娘娘已经在宫中备好了吃食,只等着王爷和王妃大驾光临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有你在,我不怕

崔姑姑此话一出,莫琚和鹤影皆变了脸色。

他们不知道墨妃找他们所为何事,可却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崔姑姑见这二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异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鹤影生为墨妃娘娘的儿子,竟然对其谈虎色变,不得不说墨妃娘娘这个母亲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崔姑姑是墨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很多事情,她看得比其他人明白多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希望墨妃娘娘和莫琚作对,更不赞同墨妃娘娘将自己的宫女送去晋王府。

她看得出来,晋王殿下对这唐莫琚是动了真心了。

不过,墨妃娘娘毕竟是她的主子,即便她知道主子真的做错了,那也只能劝着。

如果劝不了,那她也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谁让她只是个奴才呢?

好在如今墨妃娘娘是想明白了,不然,她也不会精心准备了这么多的吃食,又亲自为小世子缝制了这么多的衣服。

所以她一听墨妃娘娘要派人出宫去请晋王夫妇,她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除了为了让墨妃和晋阳重修旧好之外,这崔姑姑其实还是有一点儿私心的。

从古至今,这后宫中的女人都是母凭子贵的。

如果晋王真的荣登大典,那墨妃娘娘就是未来的太后了。

这太后身边的姑姑和寻常太妃身边的姑姑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到时候,她想要多少银子还不都手到擒来么?

这样想着,崔姑姑便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她才不信晋王和晋王妃敢当着众人的面拂了墨妃娘娘的面子。

这周慧娟刚刚才抖出晋王妃要给自己找后娘的事情,如果莫琚再表明自己不愿去见墨妃娘娘,那这不孝的名声她可就背定了。

如此一来,她还有何脸面成为大宁的皇后。

“王爷,王妃?”崔姑姑笑着问道,“难不成你们有事不能赴宴?”

聪明如莫琚,她自然听出了崔姑姑语气中的不满和鄙夷。

可就像崔姑姑所说的那样,即便她不想去赴宴,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自然不是。”莫琚巧笑嫣然,“还请崔姑姑先来王府歇歇脚,容我换身衣服就来。”

说完,她还回身嘱咐道,“雁书,还不快替崔姑姑上茶。”

“是……”雁书福身,冲着崔姑姑道,“崔姑姑,这边请。”

“王妃客气了。”崔姑姑亦福身道,“有劳雁书姑姑了。”

然她人虽然入了王府,可这茶她却是怎么也不敢喝的。

众人皆知这晋王妃通晓毒术,还曾在毒王大会上赢得了毒后的称号。

所以别说是茶了,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崔姑姑可是连王府的空气都不敢吸的。

雁书见崔姑姑满脸憋红,又没有用茶,便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说来这崔姑姑也实在可笑,方才她当着众人的面都敢威胁王妃,这会儿进了王府怎却竟害怕起来了?

她也不想想,王妃都把她请进府了,又怎还会向她用毒呢?

如果她真在王府出了什么意外,她们家王妃又怎么能向墨妃娘娘交代呢?

再说了,如今她和崔姑姑同在一个屋檐之下,这空气中要是有毒的话,那她不早就毒发身亡了?

不过,她见崔姑姑憋气的样子十分有趣,便也就没有好心地提醒崔姑姑了。

谁让她方才威胁自家王妃来着?

雁书这样想着,就索性不再理会崔姑姑,转身往莫琚的卧房去了。

莫琚稍后要去皇宫赴宴,没有她替她梳妆打扮,那可不行!

可这雁书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竟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房中的男女,那眼中的惊讶溢于言表。

房间里,鹤影正认真地替莫琚描眉。

而莫琚看着铜镜中的鹤影,不由得就勾起了嘴角。

描眉、画眼、点朱唇。

到后来,鹤影还亲自替莫琚挽了青丝,并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支凤凰于飞的步摇。

等一切都打点儿妥当以后,鹤影才勾起莫琚的下巴,柔声道,“本王的王妃,果真极美。”

莫琚听了此话,那原本并未着腮红的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

如此娇艳,当真让鹤影不能自持。

“琚儿,我爱你。”

言罢,鹤影便在莫琚的唇上烙下一吻。

“别闹。”莫琚推开鹤影,低声道,“母妃找我们,也不知所为何事。”

“你怕么?”鹤影握住了莫琚还有些冰凉的小手,沉声道。

“我不怕。”莫琚反握住鹤影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你在,我不怕。”

“琚儿,辛苦你了。”鹤影又吻了吻莫琚的额头,这才拉着莫琚往门外走去。

莫琚展颜,随着鹤影一同而去。

路过雁书时,莫琚还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了,傻丫头。”莫琚笑着道。

雁书这才回过神来,加快脚步跟在了晋王和晋王妃的身后。

此时,她暗自在心中腹诽道,“这晋王做饭做的比她好也就罢了,怎么上妆都上的比她好看呢?还好自家王妃并不介意,否则,自己只怕会被扫地出门吧。可是,晋王为什么这么厉害呢?难不成,他其实是妖孽转世?”

想到这,雁书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笑着摇了摇头,将脑袋中那些奇怪的念头都赶了出去。

王爷的确能干,可她们家的王妃也是聪慧过人的啊。

如果王爷是妖孽的话,那自家王妃不就成了妖精了嘛!

妖孽和妖精,似乎也很配嘛!

雁书这样想着,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直到莫琚回头看了雁书一眼,她这才捂上了嘴巴,垂着头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

崔姑姑见晋王和王妃出来了,赶忙领着她们出了王府。

这个王府实在是太吓人了,以后,她可再也不会来了。

四人离开的时候,周慧娟早已没了踪迹。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再见过她。

忠玉忠石为了找回周慧娟,不惜动用了整个京城的兵力。

只是日子久了,他们便也就慢慢放弃了。

等到周慧娟重新出现的时候,这兄弟二人险些认不出自己的母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下,莫琚和鹤影还未进未央宫,就已感受到了墨妃娘娘的盛情。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感激不尽

未央宫所有的宫人齐聚在宫殿门口,还只看见崔姑姑的一小截裙角,这些人便齐齐地跪在了低声,大声唤道,“奴婢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娘娘。”

“奴才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娘娘。”

鹤影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崔姑姑。

瞧那神色,似是在问这未央宫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崔姑姑被鹤影看得心里发虚,她虽知道今天墨妃会盛情招待王爷和王妃,却没想到这墨妃娘娘竟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当下,崔姑姑强忍住心中的不安,朝着鹤影讪讪一笑,“老奴就说墨妃娘娘天天念着王爷吧。瞧这阵仗,就连皇上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崔姑姑此话可就诛心了。”鹤影皱眉,沉声道,“母妃便是在想本王,本王也不能越过父皇去啊。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只怕还以为本王要谋夺皇位呢。崔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竟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呢?若是姑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事想不清楚了,那本王不介意送姑姑出宫。”

崔姑姑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见晋王较起真来,忙赔笑道,“瞧老奴这张嘴哦!王爷莫怪、王爷莫怪啊。”

说完,她便加快了脚步,冲着屋里喊道,“墨妃娘娘,王爷和王妃来看你了。”

鹤影不着痕迹了皱了皱眉头,这个崔姑姑,的确令人厌恶。

而崔姑姑话音刚落,宫殿中便走出来了一位薄如纸片的女人。

若不仔细看,鹤影还真认不出眼前这满脸憔悴的女人竟是自己的母妃墨妃娘娘。

似是在一夜之间,他这个一向丰腴婀娜的母妃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细细算来,墨妃娘娘这么不思饮食也有好一段时日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平阳长公主和她身边那个该死的丫鬟。

蔷薇早已被韩英杰接进宫里了。

不仅如此,韩英杰还特意为她在宫中新建了一所宫殿。

殿中满是花草,光那蔷薇花便有数百之多。

更重要的是,韩英杰还为这所宫殿亲笔题字,取名为“水木清华”。

原本,墨妃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听见“水木清华”这四个字的时候,墨妃本能地想到了莫婉清。

她以为,这个姑娘只不过是韩英杰找来的替身罢了。

所以在众人都嫉妒蔷薇盛宠的时候,她还戏谑地嘲讽韩英杰为何不将那宫殿取名为清扬婉兮。

她觉得,这样才更能表达韩英杰对莫婉清的怀念。

即便蔷薇日日承恩,她也丝毫不以为意。

宫中女子这样多,可留下来的也不过只有她一人。

再者说了,这蔷薇的身份不过就是平阳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奴婢罢了。

就算韩英杰再宠爱她,最多也不过就是给她一个贵人的称号。

如此,她都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可自从墨妃在御书房的探子来报,说皇上有意封蔷薇为皇后的时候,墨妃娘娘便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她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扳倒了皇后,弄死了淑妃,又怎能容忍其他的女子坐收渔人之利呢?

韩英杰若只是想抬举她为妃,那墨妃娘娘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了。

可这皇后和妃子之间相差的可就太多了。

妃子,无论多受圣上的喜爱,也不过就是个妾室罢了。

昔日淑妃盛宠,所受雨露不知要比皇后多了多少,可她见了皇后,还是一样要伏低做小。

即便她再不愿,那下跪请安也是必不可少的。

墨妃娘娘在皇宫中一手遮天了这么久,又怎肯再向一个出身卑贱的宫女请安呢?

更重要的是,这皇后将来是要被新皇尊为太后的。

即便她有鹤影撑腰,日后也能成为太后,可论身份,她终会还是低人一等的。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墨妃娘娘又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她知道此事以后,当即便命人停了她的饭食,只说自己想为圣上断食祈福。

她本想以此来挽回韩英杰的心,可韩英杰却对此事不闻不问。

就连她饿得晕死过去,韩英杰也只是派高公公来此慰问了几句。

且听高公公的言下之意,那圣上只怕已知道了她在御书房安排眼线的事情。

在那之后,她派出去的眼线就一个接一个的被韩英杰赶出了宫去。

墨妃娘娘无法,只好请求鹤影的帮助。

可这鹤影竟已公事繁忙为由,拒不进宫见她。

墨妃娘娘手足无措之时,忽听周慧娟有事求见。

她不愿让自己的这个妹妹看见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所以便派人打发了她。

不过,墨妃娘娘也由此知道了唐云翔要娶平阳长公主的事情。

当下,她双眸一转,便将主意打到了莫琚头上。

在她看来,莫琚一定是不愿自己的爹爹给自己娶后娘的。

墨妃记得,当年她爹背着她娘娶小妾的时候。她可是对这个小妾恨之入骨。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偷偷地将妹妹偷偷带出府外,制造出妹妹走丢的假象。

由己及人,墨妃理所当然地以为莫琚是不想让平阳长公主进门的。

这一次,她可算和自己的儿媳妇统一战线了。

有了莫琚的支持,她还怕鹤影不肯帮助自己么?

即便墨妃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在他儿子的心里,莫琚的分量可比自己重要太多了。

想到这,墨妃的脸上又添了一抹苦笑。

这抹笑容让原本就瘦弱无比的墨妃显得越发憔悴。

“母妃……”鹤影张了张嘴,艰难地唤了一声。

只这一句,墨妃便在顷刻间红了双眼。

她缓慢地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看向了鹤影。

看她那怯生生的神情,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在唤的人就是自己。

不得不说,这样的墨妃娘娘着实令人心疼。

和见秋、徐小曼装出的那份楚楚可怜不同,墨妃的憔悴里还带着几份凄绝悲怆的美意。

别说鹤影了,就连莫琚也忍不住心中一颤。

“见过母妃。”莫琚福了福身子,便连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不管墨妃做过什么,莫琚都不能否认她是鹤影生母的事实。

莫琚的娘亲去世的早,所以她从骨子里就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像母亲一样疼爱自己的。

打从一开始,她就是将墨妃当做自己的亲娘一样看待的。

而后来,墨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晋王府塞人,她对墨妃的热情才渐渐淡了的。

如今见墨妃憔悴至此,莫琚又怎能不心疼怜惜。

而墨妃见莫琚动了情,眸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得意。

她前扶起莫琚,满怀愧疚地说道,“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母妃此话从何说起?”莫琚抚了抚莫琚的肚子,冲着墨妃娘娘莞尔一笑,“儿臣不苦。”

莫琚这带着泪水的笑竟让墨妃愣了一下。

她以前从未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媳妇竟这般貌美。

即便她怀着身孕,也依然这般明媚动人。

貌美至此,也难怪她的儿子为其神魂颠倒,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了。

不过,这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她就不信等到莫琚人老色衰的那一天,鹤影能依然待她眉眼如初。

墨妃这样一想,竟连带着对莫琚生出了几分真心来。

“傻孩子,外面冷,快跟母妃进屋去吧。”墨妃的嘴角微微翘起,拉着母妃进了正殿。

鹤影看着这样的墨妃久久未言,半晌,他才皱了皱眉,尾随二人进了殿中。

正殿里,那四盏暖炉烧的正旺。

不多时,莫琚的额前便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太热?”鹤影褪去自己的披风,转而温柔地看向莫琚。

“还好……”莫琚小声回道。

一边说,还一边偷偷地向鹤影使了个眼色。

墨妃娘娘还在这里呢,鹤影对她太亲热了不好。

可是,鹤影却并未理会莫琚,而是轻柔地替她拭去了额角上的汗珠,又体贴地替莫琚褪去了披风。

“琚儿有孕辛苦,想必母妃是不会介意的吧。”鹤影似笑非笑地看了墨妃一眼。

墨妃的眼睛闪了一闪,亦回给莫琚一个温暖的笑容,“琚儿现在可是我们皇家的大功臣,母妃又怎会介意呢?”

“那就多谢母妃了。”鹤影拱手,眼中又恢复了原本冰冷的模样。

崔姑姑见晋王面色不善,忙上前打圆场道,“王爷、王妃,快来尝尝这些点心。这点心可是墨妃娘娘亲手做的呢,王爷和王妃可莫要辜负娘娘的一番心意。”

“本宫只不过是随便做做,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墨妃又恢复了笑容,拉着莫琚做了下来,“先尝尝这桃花酥,本宫听说你最爱吃这个了。”

说完,墨妃还亲自替莫琚夹了一块桃花酥。

“有劳母妃了。”鹤影拿起筷子,径直将莫琚碟子中的桃花酥送进了自己的口中,“琚儿有孕,吃不得桃花做的点心。”

“那倒是本宫疏忽了,琚儿不会愿母妃吧。”墨妃的面上仍旧挂着笑容,只不过那笑看起来实在牵强。

“怎会?”莫琚亦笑,只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琚儿怎么会怪母妃呢?”鹤影截过莫琚的话头,意有所指地说道,“母妃对儿臣和琚儿这般上心,儿臣自是感激不尽的……”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放心

“鹤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心虚地看向了鹤影,“你是母妃的亲生儿子,母妃对你和琚儿好,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并没什么不妥。”鹤影有些嘲讽地勾起了嘴角,“儿臣斗胆问母妃一句,今日母妃召我们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你、放肆。”墨妃摔在手中的筷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男子。

小时候,鹤影和墨妃长得十分相似。

对此,墨妃十分骄傲,她觉得这个儿子,会是她将来的倚仗。

而鹤影也的确没有辜负墨妃的期望,他从小就出类拔萃,很是得韩英杰的青睐。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鹤影就越来越不像墨妃了。

而今再看,他那眉眼之处竟和韩英杰如出一辙。

第一次,墨妃觉得自己的儿子竟如此陌生。

半晌,她才叹了口气,低声道,“鹤影,你父皇他打算将那个贱人……那个蔷薇封为皇后,母妃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着让你来帮母妃的。”

“母妃觉得儿臣能帮你些什么呢?”鹤影蹙眉道。

“我想……”墨妃握住鹤影的手,急切地说道,“我想借你的忍卫一用,只要皇上见不到那个贱人,我就还会是六宫之首。”

说完,墨妃的眼中还闪过一丝狠厉。

只不过这狠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奈而又悲怆的神情,“鹤影,你帮帮母妃,帮帮母妃好不好?”

闻言,鹤影脸上的笑容便一点儿一点儿地淡了下去。

他凝视着墨妃,眼中却已经没有一点儿温度。

“儿臣,恕难从命!”鹤影沉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帮我?”墨妃松开了鹤影的手,转而凄厉地看向了莫琚,“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是你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是你害得我们母子离心。唐莫琚,你不要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让鹤影不认我这个娘亲了,到那个时候,后宫就没有人能和你抗衡了。唐莫琚,你好算计啊。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让鹤影娶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贱女人。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妖孽!”

“母妃!”鹤影大喝一声,强忍住自己想要摔东西的欲望,决然地看向了墨妃。

墨妃被鹤影看得头皮发麻。

忽然,她眼中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鹤影,你不要母妃了么?”墨妃垂下眼眸,将眼中的愤恨藏了起来。

“鹤影,你真的不要母妃了么?”墨妃见鹤影不理自己,索性瘫坐在了地上。

崔姑姑见状忙跪倒在墨妃的面前,哭着求道,“墨妃娘娘,你别坐在地上啊。这天这么冷,仔细伤了身子。”

墨妃摇头不语,只用力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指甲嵌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印记。

墨妃知道,她方才又失态了。

她早知道莫琚在鹤影的心里比自己重要,方才怎么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她骂了莫琚,那鹤影还会帮自己么?

不!

鹤影一定会帮自己的。

她十月怀胎,险些丢下性命才生下的儿子,怎么会不帮自己呢?

这样想着,墨妃便偷偷地用袖子碰了碰崔姑姑。

崔姑姑心领神会,跪爬过去,一把就抱住了鹤影的小腿,“王爷,老奴求你了,你就帮帮娘娘吧。娘娘当初怀你的时候就伤了身子,老奴怕墨妃娘娘再这么下去,就要支持不住了啊。王爷,你就多少看在娘娘生你一场的份上,别和娘娘置气了。娘娘是你的生母,她不会害你的。且你和娘娘母子连心,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只有娘娘好了,王爷日后才能高枕无忧啊。要是清华馆的那位主子真的成了皇后,又顺利为皇上诞下一子,那王爷的地位可就要不保了啊。”

鹤影低头看了一眼声泪俱下的崔姑姑,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先前,他倒是小瞧这个奴才了。

她的这番话,字字有理有据。

但凡自己有这么一点儿野心,只怕都要被这个刁奴绕进去了。

只可惜,从始至终,鹤影都没将皇位放在心上。

“呵……”鹤影轻笑一身,越过崔姑姑看向了墨妃,“母妃就这么想让儿臣去死?”

墨妃皱眉,有些茫然地看着鹤影,似是不明白鹤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只是希望鹤影能够帮帮自己,并没有要害死他的意思啊。

鹤影看着墨妃那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母妃,你真当儿臣才是那些忍卫的主子么?”

墨妃没说话,只怔怔地看向了鹤影。

“难道不是么?”墨妃在心里嘀咕道。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儿子的手里有这么一支队伍,且这支队伍和鹤影一同上过战场。

他们之间,有的是过命的交情啊。

所以墨妃理所应当地觉得鹤影就是这支队伍的主子,她想借忍卫之手,将那蔷薇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宫去。

至于日后到底要怎么折磨这个蔷薇,墨妃一时还没想好。

总之,她是不会轻易让蔷薇死去的就是了。

可如今,鹤影竟告诉自己这支队伍并不听命于自己,墨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会呢?

如果鹤影不是他们的主子,那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呢?

这么一想,墨妃的脑海中便闪现出了一个名字。

难道是?

墨妃话未出口,鹤影便解释道,“至始至终,这支队伍都只听命于父皇一人。

如果儿臣真用他们除去了父皇想要保护的女子,只怕到时候,死的会是儿臣。母妃让真想看着儿臣去死,那儿臣便是豁出命去帮母妃一次,就当是报答母妃的养育之恩了。只不过,这以后的日子,恐怕母妃只能一个人走了。”

“鹤影……”一直不动声色的莫琚焦急地唤了一声。

即便他知道鹤影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她听了这话,竟也莫名地不安了起来。

鹤影听见莫琚的声音,笑着看了她的肚子一眼。

只一眼,莫琚的心竟又忽然安定了下来。

她从鹤影的眼中读出了鹤影的意思。

他仿佛在说,放心,我不会有事,我还没有看见我们的孩子出生呢。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司马画入宫

“母妃?你可想好呢?”鹤影见墨妃没有开口,便笑着问道,“如果母妃决定好了,儿臣这就可以让破浪进宫来。”

说完,鹤影便从怀中拿出了忍卫之间通讯用的银哨。

“不!”墨妃眼见鹤影就要吹响银哨,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将那哨子从鹤影的手中夺了下来。

“不、不要……”墨妃呢喃道。

她要除了蔷薇,是因为她想成为大宁唯一的太后。

可若鹤影没了,又或者鹤影没有登上皇位,那么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没了鹤影,她就没有了倚仗。

韩英杰一旦驾崩,她就只能成为最最普通的太妃。

一旦新皇登基,等待她的恐怕不是毒酒、便是三尺白绫了吧。

这样一想,墨妃忽然就慌了。

她朝着鹤影拼命的摇头,似是生怕鹤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看着有些疯魔的墨妃,鹤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琚儿,我们回府吧。”鹤影沉声道。

莫琚没有说话,只顺从地点了点头。

二人走出宫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墨妃歇斯底里的怒吼。

“唐莫琚,你个小贱人,本宫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墨妃的声音在莫琚的心里盘旋了几圈,这才慢慢散去。

鹤影察觉到了莫琚眼中的黯然,只紧紧地搂住了莫琚,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莫琚闭眼,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那雪地里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

“母妃……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半晌,莫琚才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鹤影。

上辈子,淑妃娘娘也不喜欢她。

不过那是因为淑妃娘娘嫌弃她没有嫁妆、也没有靠山。

可这辈子,莫琚的手里握有万宝斋这个日进斗金的铺子,且她身后还有莫家和唐家这两座大靠山,她想不明白墨妃为什么还这么嫌弃她。

“母妃她、”鹤影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她对谁都是这样的。”

其实别说莫琚了,一直以来,墨妃对鹤影也都是淡淡的。

早年淑妃独大,皇后又有夏家撑腰,为了活命,墨妃对鹤影其实并不好。

当鹤影说自己被大哥和三弟欺负的时候,墨妃还总会出言训斥鹤影,让他不要在外惹事,给自己添麻烦。

就连淑妃提议要将鹤影送去宫外的时候,墨妃也没有阻止。

她当时那决然而又冷漠的表情,一直被鹤影深深的烙在心里。

如果没有韩英杰的暗中保护,只怕鹤影早就死在宫外了。

从那时起,鹤影便发誓自己一定要快速强大起来。

强大到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后来,鹤影被韩英杰送去半山谷学武。

再后来,他终于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等到他再一次回宫的时候,墨妃眼中的期望与贪婪便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了。

可鹤影知道,墨妃对自己的亲近绝非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子。

而是因为她知道凭借自己,她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像莫琚那样问自己,问自己为什么墨妃不喜欢自己。

他想不出来,便总是在睡梦中惊醒。

直到他身边有了莫琚,他才渐渐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

说来也怪,就这么一个柔弱的姑娘竟然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勇气。

所以他对莫琚好。

所以他觉得自己该对莫琚好。

“你早就知道了?”莫琚见鹤影的眼中并没有一丝的惊讶,这才小声问道。

鹤影点了点头,苦笑道,“母妃已经召见我很多次了,只不过,我一直找不出时间进宫。”

说完,鹤影还心虚地看了莫琚一眼。

莫琚抬眼,她知道鹤影没有进宫并非是因为他没有时间,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愿面对墨妃,却也没有拆穿鹤影。

她冲着鹤影微微一笑,忽而紧紧地抱住了鹤影,“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原可以不面对这些事情的。”

“傻丫头。”鹤影将莫琚扶正,温柔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其实我也想知道母妃到底是为什么要召我过来的。”

是啊,该面对的,永远也逃脱不掉。

没来之前,鹤影对墨妃原还存了那么一丁点的幻想。

可来了以后,鹤影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傻的可笑。

墨妃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或许,她心里也没有他的父皇。

这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样想着,鹤影便也就释然了。

“东单的人还未离京,见秋又从我们手中逃脱了,这段日子,还是少出王府为妙。”鹤影看着眼前温润的女子,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莫琚点了点头,将鹤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只是,离殇和慕公子的婚事……”

“你放心吧。今日他已带着使臣进宫和父皇商议和亲一事了。”鹤影笑着道,“你这丫头,怎么总有操不完的心。”

“使臣?”莫琚皱眉,好奇地看向了鹤影,“这么说,司马家的姑娘也都进宫了?我听雁书说,她们来此也是为了和亲的?”

“好啦,那都不关我们的事。”鹤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硬是将还要说话的莫琚塞进了轿子里。

司马家的人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左右这里是大宁的天下,难不成他一个王爷还会怕四个姑娘么?

此时,墨妃正凝视着鹤影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言。

“娘娘?”崔姑姑战战兢兢地唤道。

墨妃回眸,脸上已凝结出了一层冷霜。

“他们走了?”墨妃问道。

冷漠的语气中不带有一丁点儿的温度。

如果鹤影还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发现墨妃的这幅样子,和当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着这样的墨妃,崔姑姑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走了。”崔姑姑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你可当心身子啊。”

“本宫无事。”墨妃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道,“本宫早就知道,这儿子是靠不住的了。”

“娘娘也无需难过,老奴觉得晋王殿下还是很在意娘……”

“你不必劝了,本宫都知道的。”墨妃打断了崔姑姑的话,沉声道,“司马家的四小姐还在宫中么?”

“在是在的,可是……”崔姑姑欲言又止,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墨妃娘娘。

“没什么好可是的。”墨妃沉声道,“去请她过来吧。”

“娘娘……”崔姑姑还想再劝墨妃两句。

可墨妃缺挥了挥袖子,厉声道,“去吧。就说本宫想和未来的儿媳妇说说话。”

“是。”崔姑姑应了一声,有些忐忑地往御花园去了。

算起来,这应该是墨妃娘娘第三次想往晋王府里塞人了。

不知为什么,崔姑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她总觉得这一次若是事败了,她和墨妃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此时,她忽然希望司马家的四小姐会拒绝墨妃娘娘的好意。

也许这样。她才能多活两年吧。

可当司马画听说墨妃是晋王殿下的生母以后,她竟想也不想地跟着崔姑姑回了未央宫。

“小女见过墨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司马画乖巧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好孩子,快起来。”墨妃扶起司马画,笑着道,“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不必对本宫如此客气的。”

“那怎么行呢?”司马画从善如流地摇头道,“娘娘是晋王殿下的母妃,又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小女自然该好好伺候娘娘,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这丫头!”墨妃看着眼前乖巧可人的女孩,笑得合不拢嘴。

这、才是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嘛!

像唐莫琚那种出生于江湖世家的女儿,到底是没有规矩的。

“快坐。”墨妃笑着道,“崔姑姑,还不快上点心。”

“是!”崔姑姑应了一声,很快便命人摆上了一桌子的点心。

这点心和方才的那桌比起来,竟是更加的精致可口。

崔姑姑看着那桌子上的吃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难不成,墨妃娘娘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晋王殿下?

可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召王爷入宫呢?

崔姑姑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司马画柔声问道,“娘娘愿意让小女成为您未来的儿媳妇?”

闻言,墨妃愣了一下。

她着实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这么直接。

不过,直接,也有直接的好处。

“你不想做本宫的儿媳妇么?”墨妃没有正面回答司马画的问题。

在她确定司马画的心意之前,她还不打算给司马画任何的承诺。

司马画自然知道墨妃心里想得是什么,可当下,她却佯装无知地看向了墨妃娘娘,“可是,娘娘不是有儿媳妇了么?”

“她?”墨妃轻笑,“唐家的女儿也配得上王妃的称号么?”

“娘娘不喜欢她?”司马画追问道。

“本宫恨不得她死!”墨妃不置可否。

“娘娘想要让小女除掉她?”司马画无辜地看向了墨妃,“可是小女不过就是个弱女子,只怕我帮不了娘娘了。”

“是么?”墨妃挑眉,含笑看向了司马画,“那晋王府的福全难道不是姑娘的人么?”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厌弃

闻言,司马画的眉头忽然拧在了一起,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风轻云淡的墨妃娘娘,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说,这个墨妃娘娘最是与世无争的么?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呢?

往晋王府里塞人的事情,就连莫琚那个贱人都没有发现,那这处在深宫里的墨妃娘娘又是如何察觉得呢?

看着司马画那呆愣的模样,墨妃眼中的笑意更甚。

后宫妃嫔无数,墨妃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安然度过这么多年,还平安地生下一字,这就足以证实了她的城府。

至于风轻云淡、与世无争,那不过是她使得障眼法罢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能在皇后和淑妃的手下讨生活呢?

想来皇后和淑妃便是死了也不会想到,她们争锋相对了这么久,最后竟输在了一个看似懦弱的墨妃手里。

不过不管她们信与不信,墨妃,都已经踩着她们的尸体上位了。

而这一次,她也不会给任何人抢夺她位置的机会。

司马画看到墨妃眼中的那一抹狠戾,忽然就明白了墨妃娘娘的心思。

果然,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既然被墨妃娘娘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司马画也懒得装腔作势,索性笑着问道,“娘娘想让福全为你做什么呢?”

“本宫想让她死。”墨妃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本宫还想让她先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娘娘不想让晋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司马画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墨妃娘娘,“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亲孙子?”墨妃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贱人先是被卖去了妓院,后又被乌孙可汗带去了西域,谁知道她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这样的孙子,不要也罢。她夺走了本宫的儿子,本宫又怎能让她的儿子平安出生?”

妓院?

西域?

司马画皱紧了眉头,这些事情,是她从来不曾听说的。

看着司马画那一脸疑惑的神情,墨妃娘娘心中甚悦。

趁着自己心情大好,墨妃索性耐心地将莫琚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司马画。

末了,她还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是有人帮本宫除了这个孽障,本宫一定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听了这话,司马画哪还能不懂墨妃的意思。

只不过,她眸光一转间,忽然想到了别的主意。

“娘娘,您说若是晋王自己厌弃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那岂不是要比我们动手除去这个孩子要来得更加有趣呢%3f”司马画笑道。

不得不说,司马画此话正中墨妃下怀。

她被皇上厌弃,自然也希望莫琚被鹤影放弃。

如果鹤影真的亲自除去了莫琚肚子里的孩子,那莫琚的境地可就要比自己还要惨上许多了。

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夫君手里……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有趣了呢。

想到此,墨妃便连笑容都来不及收敛,就急切地看向了司马画,“你打算怎么做?”

“娘娘放心,”司马画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女安排福全入府,可不是为了让他享受荣华富贵的。”

“姑娘既不愿意说,那本宫也就不问了。”墨妃笑笑,转而吩咐道,“崔姑姑,快把本宫妆台上的那套翡翠头面拿出来,待会给司马姑娘带回去吧。”

“娘娘……”崔姑姑有些不舍地说道,“那可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啊。”

“快去!”墨妃凌厉地看了崔姑姑一眼。

这个该死的奴才,总是仗着是未央宫的老人,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

看来,是该找个时候把这样的刁奴给打发了。

“司马姑娘,这头面上的翡翠可是比鸽子蛋还大呢。”崔姑姑拿着那头面,炫耀似的放在了司马画的眼前,“姑娘好福气,这翡翠头面连娘娘自己都舍不带呢。”

司马画看了看眼前的头面,诚惶诚恐地福身道,“娘娘对小女的心意,小女心领了。只是这头面实在太过贵重,小女万万不敢收啊。”

“给了你,你就拿去吧。”墨妃娘娘有些得意地看了看司马画一眼,笑着道,“等到事成以后,你所拥有的,可远比这些头面要珍贵太多了。”

“那就多谢娘娘了。”司马画又一次福了福身子,转而乖巧地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女这就先回了。宫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小女要去办呢。”

“去吧。”墨妃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路上小心。崔姑姑,好生送司马姑娘出府。”

“是。”崔姑姑应了一声,领着司马画就往宫外去了。

司马画走后,墨妃娘娘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看来,晋王妃又要不平静了。

而司马画出了宫门以后,便将手中捧着的头面扔在了马车上。

这种成色的翡翠,她在司马府见到的太多了。

也就是墨妃娘娘才会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成宝贝吧。

想到皇宫里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司马画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嘲讽。

等到自己成为了晋王府的女主子,她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替晋王除掉这个歹毒的母亲。

否则,若是她用对付莫琚的招术来对付自己,那可就是防不胜防了。

待司马画回了驿站,她立刻让身边的人往王府传了口信,让福全速来驿站一趟。

而她,则是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想到莫琚即将失宠的样子,司马画便觉得无比兴奋。

而此时,被司马画和墨妃算计着的莫琚却在晋王府里和鹤影开心地用着晚膳。

为了哄莫琚开心,鹤影还特地将芷兰、花姐、离殇还有醉红颜都请了过来。

当然了,和她们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个如同馋猫般的鬼面神医。

“琚丫头,早知你这府里有这么好的厨子,老夫当初就该赖在这里不走了的。”鬼面神医一边往嘴里塞核桃酥,一边含糊不不轻地说着。

闻言,莫琚便也笑着打趣道,“前辈,难道花姐做的饭不好吃么?”

莫琚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皆都笑了起来。

只有花姐和鬼面神医同时羞红了脸。

“王妃,你在说什么呢?”花姐小声嘟囔道。

“没说什么啊。”莫琚佯装无知地看向了花姐,“花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前辈这些日子不是在丽春阁用的膳么?”

闻言,鬼面神医红着脸干笑了两声。

而花姐却没答话,只低下头去,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白饭。

“花姐,你怎么不吃菜啊?”坐在花姐左侧的芷兰眨巴着自己懵懂地双眼,好奇地看向了花姐,“可是这菜不合胃口?”

“哪里是菜不合胃口啊。”醉红颜抢着说道,“我看,这花姐八成是不好意思了吧。”

“为什么不好意思啊?”芷兰先是有些奇怪,后又恍然大悟般地说道,“花姐,你不用不好意思,这在王府用膳就跟在自家用膳是一样的。跟王爷王妃一起吃饭,我们是不用拘礼的。”

“芷兰啊,芷兰,我看你可真是一孕傻三年呢。”一直笑而不语的雁书见芷兰一脸懵懂,便笑着揶揄道,“花姐哪里是因为在王府不习惯才不好意思的啊?她分明是因为王妃调侃她和鬼面神医才害羞了的。”

“花姐?和鬼面神医?”芷兰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花姐,又转而看了鬼面神医一眼。

她见二人都红着双脸,这才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啊!”

可芷兰这么一说,花姐就更不好意思了。

如果现在有个地洞的话,只怕她当场就要钻进去了。

可是这王府的地板都是大理石铺成的,即便她想钻洞,那也是无洞可钻的。

花姐无奈,只好将头埋得更低了。

不过,这一桌子的小丫头可不会因为花姐一时害羞就放过她。

当下,这些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花姐,你和鬼面神医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花姐,你早该嫁人了,可和神医商量好日子没有?”

“花姐……”

忽然,鬼面神医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好了!”

眼看着这一桌子美食都要凉了,这些丫头们却还在喋喋不休,没完没了,这让鬼面神医怎么能受得了呢。

众人见鬼面神医恼了,立刻都闭上了嘴巴,只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鬼面神医。

就连花姐,也忍不住朝神医那边看去。

瞧那眼神,似乎也想从鬼面神医那里要一个答案呢。

看着面比花娇的花姐,鬼面神医竟破天荒地咧了咧嘴角。

“好了好了,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神医不耐烦地道,“这多大的事啊!不就是成亲么,这样吧,等出了正月,老夫就下帖子请你们吃酒。到时候,你们可都得来呀。”

说完,他也不理会这一群目瞪口呆的小丫头,抓着桌上的烤鸡就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鬼面神医忽然又觉得自己霸占一整只鸡实在太不妥当,于是他撕下了一只鸡腿,径直地丢到了花姐的碗里。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归宿

“多吃点肉。”鬼面神医含糊不清地说道,“晋王这小子准备了这么一桌子菜,你光吃白饭岂不是便宜他了么?”

看着鬼面神医那别别扭扭的样子,几个小丫头皆笑得合不拢嘴了。

至于花姐,她早在听见鬼面神医说要娶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经红了双眼。

这么多年,她总算是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这鬼面神医虽然脾气古怪,又极为贪吃,可是花姐知道,他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和关心着她。

看着碗里油光发亮的鸡腿,花姐含泪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哎、吃肉。”说完,花姐便笑了起来。

那笑中似乎还带着糖果的味道,竟让这满是饭香的膳房忽然多了一丝甜甜的味道。

莫琚见花姐和鬼面神医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便又开始操心起雁书的婚事来了。

“说起来,这长风怎么还不来跟我提亲呢?”莫琚睨了一眼鹤影,似乎在埋怨他的手下为何这般不讲礼数。

面对着莫琚不满的目光,鹤影只好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长风自从失了武功之后,行事就极为奇怪。

除了雁书,他几乎不再和什么人来往。

恐怕此刻,也只有雁书才知道长风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吧。

而雁书听到此话,也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王妃……”她娇嗔地唤了一声。

“你叫我也没用。”莫琚没好气地说道,“你看看芷兰,她比你小这么多,现在都有了身孕了呢。你回去告诉长风,他若再不来提亲,我可就做主把你嫁给别人了啊。”

“王妃、奴婢……”雁书抬头,她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王妃,你还不了解雁书姐姐么?”芷兰一边喝着红枣羹,一边笑着道,“她既然已经认定了长风公子,又怎么会嫁给别人呢?雁书,你说对不?”

“芷兰……”雁书不好意思地看了芷兰一眼,可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想到长风很快就要向王妃提亲了,雁书便觉得激动不已。

至于她和长风的心结,也早已经解开了。

他之所以留着被醉红颜弄坏了哨子,无非是因为那哨子是醉半山送给他的。

对长风来说,醉半山不仅是他的师父,更是他的再生父母。

所以这哨子,他是怎么也不扔的。

至于雁书后来为他寻的那枚哨子,他是怕用被醉红颜给弄坏了,所以才只好挂在腰间的。

只要一想到长风那生怕自己误会他而紧张兮兮的样子,雁书就觉得心中满是甜蜜。

她对醉红颜没了心结,便也就关心起了这个被长风当做妹妹看的小姑娘来。

“说起来,红颜姑娘和羽宵公子的婚期也该定下了吧。”雁书目光柔和地看向了醉红颜。

醉红颜闻言,却并没有像其他姑娘一样害羞地低下头去。

一向直来直往的她当场就点了点头,欢天喜地地说道,“师兄说了,等地下宫殿的案子一了,他就去半山谷向我爹提亲,到时候,你们可都得来喝我们的喜酒啊。我从小到大就只认识你们几个姑娘,你们若是不来,那我可是不依的。”

“去去去、我们怎么会不去呢?”芷兰抢先答道,“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忠石会不会同意让我出门了。”

“唐二少爷对你言听计从,你想去半山谷转转,难不成他还能拦着你不成?”雁书笑着打趣道。

“那倒也是。”芷兰得意地咧了咧嘴,又抚了抚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一脸慈爱地说道,“只是不知道我肚子里的这个捣蛋鬼到底肯不肯让我出门了。”

莫琚见雁书的眼中没有一丝芥蒂,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她知道,她的这个丫头向来是个心思重的。

如果她一直介意长风和醉红颜的事情,那即便她嫁给了长风,那也是不会有幸福的。

好在雁书和长风之间的误会已经被解开了,如此一来,她也能放心地为雁书筹备婚礼了。

而正当这群丫头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各自的婚事的时候,离殇却忽然叹了口气。

“殇儿,你怎么了?”心细如尘的雁书最先发现了离殇的异样,忙关切地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离殇摇了摇头,可下一秒,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殇儿,怎么了?”莫琚也温柔地问道,“可是慕公子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离殇抽抽搭搭地说道,“明轩,他对我很好。”

“傻丫头,那你哭什么呀。”莫琚起身上前,将离殇揽在了怀里。

“王妃、我、我就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离殇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莫琚,“明轩说,他想赶在过年之前就带我回东单。可是,可是我还没有看见王妃肚子里的小世子呢。还有、还有雁书姐姐、花姐和红颜姑娘的喜酒,我也还没有喝到呢。王妃、我,我可不可以不嫁去东单啊?”

“你这丫头,竟说些胡话。”莫琚替离殇拭干了脸上的泪水,又揉了揉离殇的脑袋,轻声道,“东单和大宁离的并不算远,日后,我们总会有机会再见的。”

“真的么?”离殇止住了眼泪,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莫琚,“我们真的还能再见么?”

“当然了。”莫琚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大宁都会是你永远的家乡。好了,别哭了,哭花了眼,慕公子可就不要你了。”

闻言,离殇却是轻哼一声,“他敢。他若是不要我了,我就回王府来,反正王妃会养我一辈子的。”

离殇那气鼓鼓的样子让一桌子的人又捧腹大笑了起来。

这饭刚吃到一半,忠石便上门求见,说是雪天路滑,他不放心芷兰一个人回家。

不多时,赤羽宵也跟着上门,说是刚处理完公事,顺道要接颜颜回去。

紧接着,东单的九皇子慕明轩也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再然后,府里的奴才便来禀报说长风公子饿了,想让雁书姑娘陪自己用膳。

莫琚看着这些姑娘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如此、甚好!

而此时,本该在王府里打扫的福全却偷偷摸摸地溜出了王府。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司马画的主意

原本,司马琴是不同意让司马画找福全办事的。

毕竟她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稍有不慎,都会给东单、给慕明轩带来祸端。

可是,眼看着慕明轩和离殇的婚期就要定下了,司马琴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自然就没有精力去管司马画的事情了。

而司马画原本也是不愿意亲自见福全的。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了,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见了一个老赌鬼,实在是有碍她的闺誉。

她原本想着,只要让福全偷偷将莫琚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然后再给福全一笔银子打发了他也就行了,

可是,自从听了墨妃娘娘的话以后,司马画忽然就有了新的主意。

而这件事情,她不亲自嘱咐福全一番,实在是难以放心。

好在她已经派人打听过了,今日晋王府里有个家宴,想来,晋王和晋王妃是不会注意到府里下人的行踪的。

也正因如此,司马画才敢在驿站光明正大地接见福全的。

“姑娘……”福全见了眉眼如画的司马画,忍不住就想往她身上凑,“这么晚了你还叫小的过来,是有何指示啊?”

“放肆!”司马画皱眉,嫌恶地看了福全一眼,“你若不想死,就离我远点儿。还是说,你已经活的不耐烦了?”

“姑娘,你别生气啊。小的不过是想替你消消火罢了。”福全一脸谄媚,不过还是顺从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还不想死呢。

看见福全还算听话,司马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不是已经有了妻女么?怎地还像没见过女人似的?”

“哎呦,姑娘。”听见司马画说到自己的妻子,福全立刻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你可别提那个晦气的娘们了,我看见她就倒胃口。”

“原来是这样啊。”司马画明知故问地笑道,“那晋王府的王妃你可见过?”

“见过见过。”福全那头点的像哈巴狗一样,唯恐司马画嫌自己办事不利。

司马画看着眼前如狗一样听话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嘲弄,“那晋王妃可算得上是花容月貌吧。”

“这……”福全的两个眼珠子咕噜一转,这便赔笑道,“什么花容月貌啊,那就是个人老珠黄的妇人。别说和姑娘你比了,那就是和我媳妇儿比,也是还差了许多的。”

闻言,司马画面上的笑容一点儿一点儿的淡了下去。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司马画一字一顿,眼里满是煞气。

看了这样的司马画,福全只觉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姑娘息怒!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福全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那晋王妃的确有几分姿色,不过和姑娘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啊。小的如若说了半句假话,那就让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司马画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你就说,你喜不喜欢这个晋王妃吧。”

“小的……”福全抬头,满脸疑惑地看向了司马画。

司马画上前一步,塞给了福全一个纸包。

随后,她又俯下身子,在福全的耳畔轻轻低语了几句。

得知司马画的计划以后,福全惊恐地摇头道,“姑娘,这事小的可真的办不了啊。要是被晋王殿下知道了此事,小的还有命活么?”

“可你若办不了此事,我现在就能让你没命。”

司马画后退了两步,响亮地拍了两个巴掌。

瞬间,一批提剑的侍卫就将福全团团围在了中间。

“姑娘……”福全一脸苦涩,轻声唤了司马画一句。

“此事,你到底能办不能?”司马画一脸清冷地把玩起了自己的指甲。

“办。”福全咧着嘴苦笑道,“姑娘吩咐的事情,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你办了啊。”

“算你识趣。”司马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艳的笑容,“退下吧。”

“哎。”福全应了一声,随手将那个纸包揣回了兜里,硬着头皮回了晋王府。

而此时,芍药正在王府中到处找她爹。

自她一家入府以后,她就一直看着她爹,不给她爹任何出门的机会。

可是今日因为王府中来了很多客人,厨房一时忙不过来,她便去那边帮了会儿忙。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了以后,她娘忽然跑过来跟她说她爹不见了。

芍药大惊,唯恐她爹会给王府惹事,便火急火燎地将此事告诉了晋王和晋王妃。

可谁知鹤影和莫琚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不痛不痒地点点头,便一起出府去了。

芍药知道他们二人正忙着审问地下宫殿的事情,所以便也不敢耽误,只好自己诚惶诚恐地到处去找她爹。

她围着京城跑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她爹的影子。

正当她想回王府请罪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爹正无比悠闲地坐在王府里赏雪。

“爹、你去哪了?”芍药焦急地问道。

她见她爹毫发无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想来,她爹今天是没有去赌场的。

可福全听了这话,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个丫头片子,没事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一直都在王府里,什么时候出去过?”

“爹……”芍药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话都不会脸红的福全,惊讶地说道,“我和娘在王府里找了你半天都没看见你,你怎么能说你没出去过呢?爹、王妃她好心好意地收留我们,你可别再做那些糊涂事了啊。”

芍药话音未落,就听“啪”地一声,福全的巴掌已经落在了芍药的脸上。

“你个死丫头,真的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吧?你个没用的东西,卖到窑子去都没人要的下贱玩意,竟然还敢管老子的事。”福全大怒道,“老子的事,用得着你管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王爷、王妃面前告状的话,当心我打死呢。”

“爹!”芍药又气又恼,捂着那火辣辣的脸就哭了起来。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冬雪之死

“这是怎么了?”刚陪长风用完膳的雁书见芍药哭了,忙关切地问道,“这脸怎么红成这样?是被谁打了么?”

芍药胆怯地看了福全一眼,转而摇头道,“没、没人打我。是我,是我刚刚不小心撞到脸了。”

“撞到脸了?”雁书狐疑地看向了芍药,“你告诉姑姑,你撞哪能撞出这么五个手指印来啊?”

“雁书姑姑、奴婢、奴婢……”芍药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恐惧。

她不是不想说,可是,如果她说了,只怕她娘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而雁书知道自己从芍药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转头瞪了福全一眼。

“是你打的?”雁书怒道。

“这……”福全自知抵赖不得,索性点头道,“这不是这丫头不好好干活嘛!我看她竟在这偷懒,气不过才打了一下的。左右是自家闺女,打一打也不碍事的。”

“不碍事?”雁书皱眉,反手就给了福全一个巴掌。

这巴掌又准又狠,顷刻间,福全的脸就肿了起来。

雁书吹了吹自己有些发疼的手掌,冷冷地看向了福全。

说起来,这还是雁书第一次动手打人呢。

可福全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打不解气啊。

“姑姑、你仔细手疼。”福全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对着雁书赔笑道,“小的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跟小的说一声就是了,又何必跟小的动这么大的气呢?”

“你倒是会说话啊!可是这王府里何时轮到你来说话了?”雁书冷笑道,“芍药是跟王府签了卖身契的。即便她做错了事情,那也该由王妃来处置,轮得到你对她对手么?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她爹,你也休想伤她一根寒毛。”

“是是是!”福全点头哈腰道,“雁书姑姑说得对,方才是小的莽撞了。”

然他虽然这样说,他那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一抹狠戾。

她可以不动她的女儿,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调教调教自己的婆娘总是没关系的吧?

到那个时候,芍药若是愿意代母受过,那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可福全的那点儿小心思又怎能瞒过雁书呢?

当下,雁书冷着脸警告道,“芍药她娘也是签过卖身契的,即便她是你的媳妇,你也休想伤她。否则,别怪我们王府不客气。”

说完,雁书拉着芍药就走了。

雁书走后,福全朝着雁书走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

“当真是狗眼看人低。”福全嘟囔道,“等到你家王妃失宠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王妃养的走狗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这样一想,福全便也就释然了。

当下,他哼着小曲便回了屋里,默默琢磨着司马画吩咐自己的事情。

而雁书则带着芍药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下手也太重了。你一个女儿家,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呢?”雁书一边替芍药上药,一边心疼地说道,“傻丫头,他要打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他是我爹,他要打我,我能怎么办呢?”芍药哭着道,“若是我躲了的话,他一定会迁怒我娘。雁书姑姑,你是不知道,我娘被打得那身上都没有一块好地了。”

“莫哭、莫哭。”雁书替芍药擦了擦眼泪,柔声劝道,“如今你们都在王府里,有王爷王妃护着,他不敢对您娘怎么样的。”

“可是……”芍药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雁书追问道。

“可是,我担心我爹会做出什么对王府不利的事情来啊。”提到福全,芍药瞬间又湿了眼眶,“原本我爹想来王府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可是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带他来的话,他就会把我娘和我弟弟都打死。雁书姑姑,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雁书柔声道,“那你可知道你爹到底为什么非要来王府不可呢?”

“我不知道。”芍药摇了摇头,抽泣地说道,“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别有目的。我本来是想看着他的,可我看不住啊。今天他明明就出去了,却骗我说一直呆在王府。我不过是多问了几句,他就动手打我。雁书姑姑、我怕、我怕啊。我娘好不容易才过上两天安稳日子,我不能让我爹又毁了我娘啊。”

说到激动之处,芍药竟险些背过气去。

好半天,她才冷静下来,楚楚可怜地看向了雁书。

“此事,王妃知道么?”雁书轻声问道。

“知道。”芍药喃喃道,“我发现我爹不见了以后,立刻就去跟王爷王妃禀报了。可是王爷王妃什么也没说就让我回来了。雁书姑姑,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雁书听到鹤影和莫琚已经知道了此事,便也暗暗松了口气。

“放心吧。”雁书安慰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王爷和王妃不会因为你爹的事情而迁怒你们一家的。你只要保证自己对王府忠心耿耿,王爷和王妃就定会护你周全。”

“我忠心,我忠心。不光是我,我的弟弟妹妹们也都会对王府忠心的。”芍药含泪点头道,“王爷和王妃收留了我们一家,我们一定不会背叛王府的。”

“那就好。”雁书笑着道,“瞧你这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似的。快去洗洗,等会儿王爷和王妃回来了,可不能让他们看见你这幅样子。”

“是。”芍药柔顺地应了一声,这才止住了眼泪,看着雁书道,“雁书姑姑,你真好。”

而此时,天牢里也是乱做了一团。

今日,鹤影带着莫琚去审问地下宫殿的一干人等,谁知竟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地下宫殿中的主子,竟然是前朝的一位公公。

前朝皇帝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之后,便将这地下宫殿的秘密告诉了自己最信任的公公。

与此同时,前皇后还将自己的女儿也托付给了这位公公。

而这个女儿,便是唐家姨娘凌如月。

原先,这公公对前朝皇帝也算忠心,更是对凌如月教导有方,企图扶持自己的这个女主子重新夺回皇位。

可在地下宫殿的日子久了,这公公便慢慢生出了点儿私心来。

他觉得,自己才最该是坐上那个皇位的人。

为此,他抢了一批婴儿回到了地下宫殿,为她们每个人都编造了一段惨绝人寰的身世。

与此同时,他还告诉她们,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当今圣上韩英杰。

她们只有推翻前朝,才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而自己,则是她们的救命恩人。

为了报恩,这些姑娘对公公言听计从。

后来,公公担心他的小主子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便设计将她送去了唐府,成为了唐家的姨娘。

只是令这位公公想象不到的是,待到这群丫头成年的时候,她们竟都不约而同的喜欢上了自己。

更有像凤芊芊那样的女人,三番两次的投怀送抱,企图爬上他的龙床。

为此,公公虽然十分困扰,却也无比受用。

他虽然不能人道,可是,身边有这么多爱慕自己的姑娘,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后来,公公索性就瞒下了自己的身份,任由她们误会,一位自己其实是前朝的皇子。

这一瞒,就是好几十年。

这其中,也曾有些聪明的姑娘怀疑过公公的身份。

只不过,这些姑娘都被公公偷偷除去了。

他虽需要伶俐的姑娘来帮自己,可却并不需要聪明过头的女人。

而凤芊芊和见秋便是公公最看中的两个女人了。

这两个女人虽然身怀绝技,可却一直对公公死心塌地。

由始至终,她们都未怀疑过公公的身份。

也正因如此,当凤芊芊得知她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是个废人的时候,她当即就大笑三声,随后便疯疯傻傻,形同痴呆了。

再说凌如月,当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前朝公主,而非是恭亲王的私生女时,她也不由得愣住了。

她恨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为了报这个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仇,她不惜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想到这,凌如月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这一辈子,她当真活的荒唐至极。

什么公主,什么皇位,这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

究其一生,她也不过是想找一个待自己如珠如宝的男人,然后守着他和他们的孩子,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

可现在,她的夫君厌弃了她,她的女儿更不想认她。

而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从小就爱恋着的主子。

更可笑的是,这主子竟然还是个公公。

若非鹤影的侍卫拦着,凌如月真恨不得当即就剥了这位公公的皮。

“大仇未报,何以为家?”凌如月笑着看向了公公。

这、当真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笑话了。

再说冬雪,她虽然也倾心主子已久,却远没有凤芊芊和见秋那般深入骨髓。

当她听闻主子竟是个公公的时候,竟没有半点儿反应。

半晌,她才让人去向鹤影和莫琚递了话,她愿意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鹤影,只求他们能饶自己一命。

可当鹤影要传召冬雪的时候,她竟离奇地死在了狱中。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难民闹事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破浪跪在鹤影面前,眼中满是悔恨。

王爷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抓回来的人,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天牢之中呢?

方才,他怎么就没派人看着冬雪这么重要的人证呢?

破浪越想越气,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不过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这天牢守卫森严,谁又能想到有人会在天牢里出事呢?

“算了,你起来吧。”鹤影看了看浑身发紫,却全无一点儿伤痕的冬雪,眼中闪过一抹深邃。

见秋,她终于肯现身了么?

鹤影倒要看看,她对自己的这个主子到底有多忠心。

即便她知道了自己的主子其实是位公公,也还愿意来天牢里冒险,这份情谊,也不知那位公公到底能不能消受的起。

鹤影这样一想,唇角便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长风的仇,也是时候刚报了。

“加强守卫,这天牢里要再有人死了,或者是跑了……”鹤影皱眉,冷冷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侍卫,“你们、知道下场的。”

说完,鹤影便带着莫琚扬长而去。

他虽然想抓住见秋,却也不得不顾及莫琚的安全。

眼见着莫琚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他可不让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孩子有任何一丁点儿的问题。

“天牢那边,真的不要紧么?”莫琚靠在鹤影的怀里,低声地说道。

鹤影摇了摇头,柔声道,“放心吧。见秋虽然可以在空气中隐匿身形,却没办法隐藏自己的声音。破浪他们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的,只要见秋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一定会发现她的。”

“可是……”莫琚皱了皱眉,还是有些不安地说道,“破浪他们、不会也变成长风那样吧?”

“傻丫头,怎么会呢?”鹤影吻了吻莫琚的额头,笑着说道,“只要他们不靠近见秋,见秋就没有办法吸走他们的功力。你呀,就别再为这些事操心了。还是在家好好安胎,给为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莫琚乖巧地点了点头,倚在鹤影身上打起了盹来。

又过了几日,这雪终于停了下来。

这场大雪让大宁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

不过,好在莫琚和鹤影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虽然还是有一些百姓在这场雪灾中失了性命,不过,比起上辈子,已经是好了很多。

雪灾过后,鹤影便将京城中的许多士兵调派了出去,让他们尽快替百姓们建好新居。

与此同时,大量的粮食和衣物也由这些士兵一起运了出去。

原先那些还想闹事的百姓们见晋王殿下和晋王妃为他们想的这么周到,便也渐渐地安静了下去。

原本害的大宁险些失了江山的大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度了过去。

就连韩英杰都忍不住称赞起了自己的这个儿媳妇。

若不是莫琚有先见之明,韩英杰都不敢想这件事情最后到底会演变到怎样的地步。

为了这事,他还将钦天监的一干人等统统革职,撵回了家去。

雪灾这么重大的事情,这群钦天监的人都算不出来,那他养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呢?

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就这样过去了。

可不知为什么,莫琚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果然,不出几天,晋王府的百姓便被一群难民堵了起来。

“让晋王妃滚出来!”

“晋王妃、你给我们出来!”

“就是。有本事你就出来,别像缩头乌龟一样地躲在里面。凭什么好名声都让你赚去了,我们却要吃苦受罪的过穷日子。”

管家拦不住这些人,府里的忍卫又不能对这群百姓使用武力,雁书无法,只好去请莫琚来主持大局。

而此时,莫琚正在屋里呼呼大睡呢。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就越发贪睡了。

每日不睡够五个时辰,她就觉得浑身难受。

所以,当雁书唤醒她的时候,莫琚还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雁书,这才什么时辰,你怎么就叫我起来了呢?”莫琚揉了揉睡眼,慢吞吞地做到了梳妆台前,任由雁书替自己梳妆打扮了起来。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竟又闭上了眼睛。

“王妃,醒醒,快醒醒呀。”雁书替莫琚梳好了头发,这才发现她家的王妃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雁书无奈地皱了皱眉,虽然不太忍心,却还是晃醒了莫琚,“王妃,你快别睡了。难民棚那边出大事了,有个百姓在修房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压断了腿,现在这些百姓正在王府门口闹事呢。”

“你说什么?”莫琚听说难民棚那边出事了,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早跟我说呢。”

“我……”雁书小声嘀咕道,“我方才明明就已经说了一遍了嘛。可谁知道你睡着了没听见呢?”

可雁书话还没说完,莫琚就像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东单的使臣还没有离开,这个时候,难民棚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王妃、你等等啊。”雁书叹了口气,随便拿了件披风,追着王妃就往晋王府门口去了,“王妃,你可要当心孩子啊。”

好在莫琚前段时间学了些轻功,否则,她带着孩子这样跑,真的会吃不消的。

而那些百姓见到了晋王妃,立刻就叽叽喳喳地炸开了锅。

“晋王妃,这件事情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啊。”有人开口道。

“晋王妃,老张家的儿子被砸断了一条腿,这事可不能就这样过去了。”也有人打抱不平不道。

“是啊,老张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腿都断了,你们怎么能就用五两银子打发了他呢?”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了一声粗重的声音,“我们跟她废什么话?她利用我们这群难民赢了个好名声,难道还想着置身事外么?反正那难民棚我们是不呆了,这王府这么大,她若是心善的话,就该让我们搬进王府来住。”

“是,让我们进王府住!”有人立刻附和道。

“进王府!我们要进王府。”

莫琚看着那个带头挑事的难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遇刺

这个男人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脸上有都是横肉,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难民啊。

而那男人被莫琚这么看着,便也有些心虚了起来。

他错了错身子,利用前面的人挡住了自己的脸。

莫琚见他这幅样子,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天这场闹剧,定是有人在背后可以指使的。

“本宫能否问一句,这位赵家的大叔现在何处?”莫琚清冷的声音在这些难民的耳畔回荡了起来,瞬间,他们就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一个骨瘦嶙峋的男人便被人推搡着走到了莫琚的前面。

“草民见过王妃娘娘。”男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还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

想来,这个人便是难民口中的赵大叔了。

莫琚细细地打量了赵大叔一眼,见他面上的悲伤不似作伪,这才耐着性子问道,“你的儿子被砸伤了?”

“是。”赵大叔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伤得重不重?有没有叫大夫看看?”莫琚依旧柔声问道。

赵大叔听了这话,却是猛的抬起了头来。

他自从知道自己的儿子被砸伤以后,头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听人说要来王府给儿子讨个公道,便也就一同跟来了。

若不是莫琚提起来,他都忘了要给儿子请郎中的事情了。

莫琚看着赵大叔眼中的那一抹愕然,便猜到他的答案。

她无奈了叹了口气,转头吩咐道,“去楚家请个大夫,让他去城外那边看看。”

“可是。”管家皱了皱眉,有些不安地看向了门外这些闹事的百姓,“要不,这事还是请王爷回来再做定夺吧。”

这府里的忍卫们是不能出面了,如果他这个会武功的管家再也走了,那这王妃可不就危险了嘛。

想到这,管家便警惕地将莫琚挡在了后面。

莫琚冲着这个在晋王府劳苦功高的管家笑了笑,低声道,“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王妃……”管家不放心地唤了一声。

“去吧,我没事的。”莫琚沉声道。

“那、”管家叹气,无奈地答道,“那小的去了。”

管家走了以后,先前那个粗声粗气的男人立刻冷笑了一下。

雁书察觉到那男子眼中的异常,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还是侧身挡住了莫琚的肚子。

而莫琚虽然也看到了那男子的异样,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府中的忍卫虽然不能和百姓动手,可若让他们对付一个想伤害自己的人,那还是说得过去的。

有这么多忍卫在,她不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能伤到自己。

“赵大叔,是谁跟你说我们王府不想管这件事情的?”莫琚转而看向了还在发呆的赵大叔。

听见莫琚的声音,赵大叔这才回过了神来。

“啊?”赵大叔愣愣地看了莫琚一眼,似是没听见刚才的问题。

“赵大叔,我是在问你是听谁说我们不想管这件事情的?又是听谁说我们打算用几两银子解决这件事情的?”莫琚依旧不急不躁,耐着性子问道。

“我……”赵大叔皱眉想了片刻,却又无力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你根本就不会管我们,还说你打算给我五两银子,就当是买我儿子一条命了。”

“大家?”莫琚微微一笑,目光清冷地看向了闹事的百姓们,“是你们和赵大叔这样说的么?你们可真厉害啊,本王妃连难民棚那边儿出了事都还不知道,你们怎就未卜先知,知道本宫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了呢?”

“这……”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就像莫琚说的那样,她都不知道难民棚那边出事了,又怎么会说出根本就不打算管他们的话来呢?

可是,他们的确听到有人这样议论了啊。

只是最先开始议论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一时竟也想不起来了。

正在此时,那个粗重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大伙儿别听这个女人胡说。难民棚那边的侍卫都是晋王府的人,这晋王妃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呢?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却又一直不肯露面,就是不想管我们。大伙儿可千万不要相信她,今天,我们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来。”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了起来。

“没错,她就是不想管我们!”

“对,你们别听她胡说,今天,一定要她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说清楚,我们就不走了!就不走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百姓听了此话,便又坚定了起来。

对呀,这晋王妃手下有这么多人,她对整个大宁都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难民棚发生的那些事情呢?

当下,那些百姓又喧闹了起来。

到后来,那可谓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大家众口一词,一定要让莫琚拿出大把的银子安顿了赵大叔的儿子,再将他们全部接进王府。

否则,他们就要联名给皇上上书,求他废了晋王和晋王妃的名号。

莫琚看着周围的百姓,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

所谓欲壑难填,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原本,他们都是些流离失所,饥肠辘辘的难民。

是自己和鹤影替他们盖了房,为他们准备了衣服和粮食。

可这些人却仍然不满意,如今,竟打起了王府的主意。

这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固然该死,可这些贪心的百姓也着实让莫琚有些寒心。

当下,莫琚也懒得再跟那些百姓废话,只皱着眉头看向了赵大叔,“赵大叔,你想让王府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这?”赵大叔没主见惯了,忽听莫琚这么问他,竟是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了。

莫琚见赵大叔说不出个所以嫂开,便沉声问道,“你想要银子?”

赵大叔摇了摇头,他本就不是贪财之人。

他之所以来王府闹事,为的不过是替儿子讨个公道罢了。

总不能他儿子被晋王府害了,他们还得到处宣扬晋王妃有多好吧。

“那你想搬进王府么?”莫琚又追问道。

赵大叔闻言,依旧摇了摇头。

这王府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可他却是一分钟都住不下去的。

如果真让他住进了这种地方,只怕自己连气都不敢喘一下了吧。

赵大叔都这样回答了,莫琚便也不为难他了。

说到底,赵大叔也不过就是个心疼儿子的可怜人罢了。

她不问赵大叔了,便转头看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百姓。

“你想要银子?”莫琚问道。

那人摇头,有些茫然地看了莫琚一眼。

受伤的是赵大叔家的儿子,他要那银子来干什么。

“那你想住进王府?”莫琚又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话。不过是大家起哄时才说的。

真让他们这些人住进王府,那他们还不难受死啊?

说到底,他们也都清楚,这富贵日子并不是这么好过的。

莫琚见他不想要银子也不想入王府,便又转脸问向了下一个人。

如是再三,竟没有一个人点头承认自己就是贪财的。

莫琚问了一圈,便也觉得有些乏了。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先前的那个男人又大声道,“她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你们克千万不能被她骗了啊。”

闻言,莫琚冷笑了一声,目光炯炯地看向了那个男人。

“究竟是本宫在骗他们,还是你在骗他们呢?”莫琚皱眉道。

那个男人的目光闪了一闪,却依旧大声道,“我不过就是个无依无靠的难民,没权没势的,能骗他们什么呢?”

“是么?你真的是难民么”莫琚巧笑嫣然,却让人的心底生出了一丝凉意,“赵大叔,你认识这个男人么?”

赵大叔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摇头道,“我之前没见过他。”

听莫琚这么一问,这些百姓也纷纷警觉了起来。

这个男人,他们根本从未见过。

只不过他一直混在自己的队伍里,所以大家就都理所应当地把他当成了难民罢了。

不知如此,他们竟然发现这队伍里竟有不少人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王妃,我们不认识这个人。”

“王妃,这个人我们也不认识。”

“还有这个,这个我们也没见过。”

百姓们一边说,一边默契地退在了一旁。

就这样,十一二个陌生男子被百姓们孤立在了王府门口。

“来人呐!”莫琚拍手道,“把这些人带去大理寺好好审审,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在背后兴风作浪,扰我大宁安宁。”

言闭,王府中立刻冲出了三四十个黑衣人。

看着这群带着刀的忍卫,百姓们不由得到吸了一口凉气。

还好之前王妃没叫这些人出来,不然,只怕他们现在都已经没气了。

而此时,先前那个声音粗重的男子忽然腾地而起。

他飞快地越过那群忍卫,抽出身上的匕首就往莫琚的肚子上刺去。

百姓们惊呼了一声“王妃”,便都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而当忍卫反应过来再去救王妃的时候,那人已经冲到了莫琚的面前。

“啊!”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慕远风出场

一时间,血流如注。

只不过,这流血的人却不是莫琚。

“雁书……”莫琚惊叫了一声,而后便扶着门框吐了起来。

“王妃,王妃你怎么样?”雁书将被制服了的大汉扔给了忍卫,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本柔柔弱弱的样子。

莫琚摇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雁书。

雁书被莫琚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莫琚看了看雁书,没有说话,转身就往王府里去。

王妃走后,站在王府门口的那些百姓们可就都傻了。

他们深受皇家恩泽,给他们吃的,给他们住的地方,就因这样,他们才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活了下来。

可是他们不仅不感恩,反而还利欲熏心,受奸人挑唆,险些害的王妃失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这要是王妃死了,他们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呢?

这样想着,众百姓的脸就都被吓白了。

有那些胆子小的,竟在看见男人拔出匕首的瞬间就被吓尿了裤子。

而刚从楚府赶回来的管家见王府门口满是血迹,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管家抓着一个忍卫便问道,“王妃、王妃呢。”

那些忍卫们也是惊魂未定,一时恍惚,便没听清楚管家在问什么,“啊?”

“王妃!”管家一把拎起了眼前的忍卫,大怒道,“王妃、我问你王妃呢。”

“王妃、王妃她已经回房了。”忍卫哆哆嗦嗦地向王府里指了一指。

管家听了此话,忙朝屋里去了。

这王妃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向晋王交代啊。

那忍卫被管家扔在了地上,却是暗中松了口气。

他派人将赵大叔和这些百姓们送回了难民棚,这才带着先前的那几个陌生大汉去找鹤影了、

而王府里,莫琚却是看着雁书久久未言。

“王妃……”雁书小声唤着。

瞧那怯头怯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做错了坏事的小白兔。

莫琚看了雁书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雁书急了,索性跪在地上,焦急地说道,“王妃,你可千万别生雁书的气啊。”

莫琚见雁书跪下来了,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拉起了雁书。

“你的武功,是长风教给你的?”莫琚轻声问道。

雁书没想到莫琚会问这个问题,她愣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是。”

“什么时候的事?”莫琚抬眸道。

“王妃去西域以后,奴婢觉得自己不能保护王妃,所以就求着长风……”说到这,雁书又忙解释道,“是我求着长风教我的,王妃可别怪罪长风啊。”

莫琚看了看雁书,忽又问道,“你担心我?”

雁书点头,低声道,“王妃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担心王妃的。”

“那你可知,我也会担心你?”莫琚反问道。

“我……”雁书一时语塞,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叹气,无奈地抚了抚雁书的脸颊,“雁书,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将你当成我的奴婢,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姐姐,是我最亲、也最重要的亲人。我会护着自己,但我也不会允许你有任何的闪失。你可知道,这些人一旦知道你会武功,下次,他们就会集中起来对付你了,到那时,你可知自己到底有多危险?”

闻言,雁书迅速红了眼眶。

她扑在莫琚的怀里,低声啜泣道,“奴婢何德何能,竟能让王妃对奴婢如此周全。”

“傻丫头。”莫琚替雁书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小声叹息道,“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为自己想想呢?”

其实上次从比试大会上回来,莫琚便有些怀疑。

她觉得那日在云台上舍身救她的人应该就是雁书。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莫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莫琚觉得,不管这个救她下云台的人到底是不是雁书,只要她一日没在众人面前露面,便一日不会有危险。

可今日,雁书已然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此事若不妥善处理,雁书日后可就危险了。

看着这个两世都一心为自己的雁书,莫琚的心里感概万分。

“带我去看看长风吧。”莫琚沉声道。

雁书听了这话,还以为莫琚要迁怒于长风,忙解释道,“王妃、真的是我求长风的。你要罚就罚奴婢吧。”

“你这丫头。”莫琚笑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人么?快带我去见见长风,我也该跟她谈谈你的亲事了。”

“王妃。”雁书嗔怪地唤了一声,脸上立刻飞起了两团红霞。

看着雁书羞涩的样子,莫琚不由得会心一笑。

还好,这小丫头不像上辈子那样死心眼,非要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宁死不肯嫁人。

这辈子,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此事一过,长风和雁书拖了这么久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而鹤影知道有人胆敢在晋王府门口对莫琚动手,险些下令查了整个难民棚、

好在有莫琚拦着,否则,那些难民可真的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

不过,这些难民倒是也有自知之明。

他们知道自己得罪了晋王和晋王妃,所以等大雪一过,都纷纷说要回乡修房子了。

至于那几个想动手的大汉,皆被送去了大理寺,由忠玉和鹤影亲自审问了一番。

最后,他们终于吐口,说自己是受东单使臣指使。

鹤影命人将这些口供送给了慕明轩,慕明轩倒是也没护短,立刻就将涉及此事的几个使臣送去了晋王府。

鹤影虽然恨不得立刻处决了他们,不过碍着东单和大宁两国即将联姻的份上,他还是让人快马加鞭将这几个使臣连同供词一起送去了东单。

慕远风看着跪在地上被绑成粽子的几个废物,当即大怒,命人砍了他们的头,又将他们的头颅送去了大宁。

可怜这几个使臣明明是受了慕远风的指使,却因为他们没有办好事情,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与此同时,慕远风还收到了慕明轩的家书。

那信上写着,他决意迎娶大宁的公主,如果慕远风不同意的话,他就将直接在大宁和那公主成亲。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司马画入王府

“混账!”慕远风大喝一声,当即就把那家书撕了个粉碎。

随后,慕远风便连夜召了司马坤入府议事。

司马坤在宫里呆到直至清晨才匆匆离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君臣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一直伺候慕远风的太监知道司马坤是笑着出来的。

然后,远在大宁的司马琴和司马画便同时收到了两封家书。

这两姐妹相视一笑,当夜,司马画琴匆忙打扮了一番,在司马画的掩护下平安出城去了。

第二日便有探子来报,在距京城二十里以外的地方忽然发现了上万的军队。

与此同时,韩景行和唐穆瑶也在天牢里失踪了。

鹤影看着那堆成山的奏章,漆黑的眼眸似是能滴出墨来。

雪上加霜的是,乌孙可汗已经抓到了潜逃在外的太后,重新执掌了西域的兵权。

而乌孙可汗重新掌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来拜访大宁。

京城,只怕是要不太平了。

鹤影这边忙的个焦头烂额,莫琚那边也一刻都不得闲。

这些日子,她不仅要替雁书筹备婚礼,还得应付府外传出的流言。

不知为什么,一夜之间,这城中的百姓竟然都知道了莫琚和傅鑫的事情。

不仅如此,还有人指出在晋王殿下受伤的时候王妃竟然单独召见了傅大公子。

傅大公子为博王妃一笑,险些赔上了自己的所有身价。

为了这事,傅家老爷子还差点儿被气死在家里。

尽管傅老爷子已经亲自澄清了此事,可是百姓们却似乎并不相信。

不仅如此,这谣言愈演愈烈,到最后竟有人指出晋王妃在成亲前就与傅公子有染,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她和傅鑫的野种。

此话传到宫里,气得韩英杰连砸了几个青瓷花瓶。

而墨妃却是偷偷地勾了勾嘴角。

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而为了这事,莫琚更是不思饮食多日了。

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为自己不仅不能为鹤影分忧,反而还要为他添乱而无比自责。

眼看着莫琚越来越憔悴,雁书心里急的不得了。

可她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变着法子给莫琚做一些精致的点心。

“王妃,你多少吃一点儿吧。”雁书笑着道,“奴婢记着您最爱吃核桃酥了呢。”

莫琚抬眼看了一眼摆了一桌子的点心,表情依旧是恹恹的。

“搁那吧。”莫琚低声道,“我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王妃……”雁书耐心地劝着,“你都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啊。”

闻言,莫琚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艰难地说道,“可是、我真的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一点儿。”雁书替莫琚乘了一碗银耳羹,“王爷马上就回来了,您若再不吃东西,王爷可又要担心了。”

莫琚皱了皱眉头,她想了想,还是端起了碗,勉强地喝了两口。

可喝了两口之后,她便再也喝不下了。

雁书知道自己劝不动莫琚,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王妃,你还去先休息一会儿吧。”

莫琚点了点头,此刻,她却是有些乏了。

雁书扶着莫琚躺好,又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将桌上的食物都撤了下去。

雁书走后,一直躲在房间外面的福全忽然诡异地笑了一笑。

不多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娇哼之声。

福全见周围没人,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里。

他等了这么多天,可算有得手的机会了。

床上,莫琚面色绯红,不停地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雁书……水、水……”莫琚轻哼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爬过了千万只的蚂蚁。

看着这样的莫琚,福全只觉得血气上涌,燥热难耐。

先前司马画让福全要了莫琚的时候,福全本还不想答应。

毕竟他知道,一旦自己做了此事,那他就等于一只脚跨入鬼门关了。

可如今,他见到这样的莫琚,便是连生死也顾不上了。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福全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和这样的女人发生一段露水情缘。

“小美人,你别急,哥哥这就来疼你了。”福全三下五除二地褪去了底裤,火急火燎地往床上去了。

不得不说,这晋王妃保养的确实很好。

即便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可福全竟完全感觉不出来。

闻见了怀中女人的气息,福全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随即眼中闪现出了一抹淫光。

而那边,正打算回府的鹤影却被司马画看了下来。

“小女见过晋王殿下,晋王殿下万安。”司马画福身道。

今日,她特地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细腰长裙,远远望去,只觉得她那细腰盈盈可握。

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根丝带随意地系在了腰间,显得她愈发的清纯可人。

不得不说,不施粉黛的司马画的确更加惹人爱怜。

一路走来,她已经收到了不少男人的青睐。

因此,司马画更加得意。

她觉得自己今日一定能得到晋王殿下的心。

可鹤影却连看都没看司马画一眼,甚至连“平身”都没有说,就这样径直地往前去了。

司马画暗暗跺了跺脚,面上,却还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晋王殿下,你等等小女啊。”

司马画那娇柔做作的声音让鹤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他乍一回头,正对上司马画那张风情万种的小脸。

鹤影皱了皱眉,冷声道,“还请司马姑娘自重。”

司马画可不管什么自重不自重,她见鹤影停了下来,就立刻朝着鹤影扑了上去。

“晋王殿下……”司马画柔声唤道。

鹤影嫌恶地看了司马画一眼,稍一侧身,便躲过了司马画的拥抱。

原本,司马画是想将全身的重量都交到鹤影身上的,可鹤影这么一躲,她脚下不稳,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司马画吃痛,失态地叫了一声。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厉色,转而可怜巴巴地看向了鹤影,“晋王殿下,小女的脚好像断了。”

“断了就让丫鬟送你回去。””鹤影不耐烦地说道,“难不成司马家的姑娘出门都不带丫鬟的么?”

司马画听了这话,却是眸光一转,楚楚可怜地说道,“小女和丫鬟失散了,不知晋王殿下能不能先带小女回晋王府?”

鹤影冷冷地看了司马画一眼,他虽不想答应司马画,却也没办法将这么个姑娘丢在大马路上。

更重要的是,这姑娘还是东单派来的使臣。

如今大宁已是腹背受敌,这个时候京城可不能再传出什么不利于晋王府的传闻了。

鹤影蹙眉,想了一会儿便也就答应了司马画的提议。

“你可能自己站起来?”鹤影冷声道。

闻言,司马画怦然心动。

这大宁的晋王殿下,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扶起自己么?

想到这,司马画的脸上便浮现了两团红晕。

“那就有劳晋王殿下了。”司马画含情脉脉地看向了鹤影。

鹤影没有答话,只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忍卫将司马画扶起来。

而他自己,则头也不回地往王府去了。

这些日子莫琚一直不怎样肯吃东西,他可是担心得狠呢!

司马画眼见着鹤影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她正想开口,便被两个黑衣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司马画被这忽然出现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正想大呼救命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忽然开口道,“司马姑娘,我等是奉晋王殿下之命,护姑娘回王府的。”

“晋王殿下?”司马画皱眉,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鹤影的背影。

不过,她很快又平衡了过来。

按照福全发出的信号,想来这会子他应该已经得手了。

等晋王殿下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和别人巫山云雨的时候,她还愁晋王殿下会不对自己动心么?

而那两个忍卫见司马画不说话了,不由分说地就将司马画架了起来。

司马画下意识地就想挣扎,可自幼便娇生惯养的司马画又怎是忍卫的对手呢?

就这样,司马画被这两个忍卫强行带回了王府。

等到了王府,鹤影才忽然开口道,“司马姑娘请在王府稍坐片刻,本王这就派人去驿馆通报一声。”

司马画拦住了正打算离去的鹤影,柔声道,“晋王殿下唤我画儿就好。总叫我司马姑娘,未免显得太过生疏了吧?”

“哦?”鹤影挑了挑眉,冷笑道,“本王和司马姑娘本来就不是很熟吧。”

“这……”司马画讪讪地笑了两声,忽又开口道,“小女想和王妃娘娘讨论讨论画艺,不知王妃可还方便?”

鹤影原本是想拒绝司马画的,毕竟他不想莫琚太过劳神。

可是,府里忽然来了一个姑娘,王妃不出来见客仿佛又有些于理不合。

鹤影想了想,便也就带着司马画去了莫琚的房间。

只不过,他还在路上特意嘱咐了司马画两句,“琚儿有孕辛苦,还请司马姑娘不要让琚儿太过劳累。”

看着鹤影那温柔的目光,司马画恨不得咬碎自己的一口白牙。

不过,她还是强笑道,“晋王殿下放心,小女一定不会让王妃娘娘太过操劳的。”

她是不会麻烦莫琚,可是,就不知道福全肯不肯让莫琚歇着了。

这样想着,司马画眼中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捉奸在床

若是鹤影稍微在司马画的身上留点儿心,他就会发现司马画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古怪。

不过,从头至尾,鹤影都没有回头看过司马画一眼。

此刻,他只想赶快见到莫琚,问问她身子好些了没有。

只是,当他走到卧房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了男女欢爱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细若游丝,却是足以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晋王殿下,你怎么不进去了?”紧随其后的司马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满眼惊奇地看向了鹤影,“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的房间里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啊?”

鹤影脚下一顿,转头,冷冷地看了司马画一眼。

那浑身散发着的杀气让司马画下意识地下后退了两步。

“晋王殿下,您先别生气。”司马画担忧地看向了鹤影,“没准,没准在里面的不是王妃娘娘呢?晋王殿下你这么好,王妃娘娘一定不会背叛你的。”

鹤影皱了皱眉,他盯着司马画看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司马画见状,只以为鹤影是被莫琚伤透了心,这才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抓着鹤影的胳膊道,“晋王殿下,您说说话啊,你别吓画儿好不好?就算王妃娘娘做出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你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啊。王妃娘娘她不知道你的好,可画儿知道啊。画儿可以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晋王殿下的。”

说完,司马画的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艳丽的微笑。

这房里的动静这么大,也不知道福全到底能不能把莫琚那个小贱人肚子里的野种给弄没了。

莫琚本就体弱,现在又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若是那孩子真的死在了她的肚子里,那她这辈子都休想再为晋王殿下诞下一儿半女了。

到时候,别说墨妃娘娘不肯,恐怕就连韩英杰都会下旨替晋王殿下选妃子了吧?

毕竟这鹤影将来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他唯一的王妃若是生不了孩子,那他这大宁的江山还坐得稳么?

到时候,晋王殿下还不是她司马画的囊中之物么?

不过,其实司马画并不希望莫琚的孩子是被福全弄掉的。

她更希望在这激烈的翻云覆雨之后,莫琚还能挺着个大肚子楚楚可怜地跪在自己和晋王殿下的面前。

想到这个贱女人曾经当着京城百姓的面狠狠地打了她们司马家女儿的脸,司马画就恨不得将莫琚从云端踩进泥潭之中。

她想看着这个看似高贵的女人像狗一样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当然了,司马画也知道,晋王殿下的心里只有莫琚一个。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鹤影再爱莫琚,只怕也接受不了他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的事情吧?

等到莫琚和福全出来,福全就会告诉晋王殿下,他和晋王妃早已有了夫妻之时。

而晋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他们俩爱情的结晶。

到时候,司马画一定要亲眼看着鹤影将莫琚肚子里的孩子给挖出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只是,鹤影却没有表现出十分愤怒的表情。

他神色淡淡,仿佛屋中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

看着这样的鹤影,司马画忽然有些心虚,她试探地摇了摇鹤影的袖子,“晋王殿下?殿下?”

半晌,鹤影才回过神来。

他一把甩开了司马画,冷笑着道,“本王倒是没想到,司马姑娘如此了解床第之事。可是据本王所知,司马姑娘似乎并未婚配吧。”

“晋王殿下……”司马画没想到鹤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又羞又恼,瞬间就红了眼眶,“晋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司马姑娘所想的意思喽?”鹤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司马画,可眼中的嘲讽之色已是溢于言表,“不过这也难怪,司马姑娘毕竟不是我大宁人,这行事作风和我大宁的大家闺秀有所不同,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晋王殿下!”司马画紧咬着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到现在你还想偏袒王妃娘娘么?对,画儿不是宁人,可画儿却知道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从小到大,爹娘教画儿的都是如何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或许在殿下看来,画儿的某些地方的确不如王妃娘娘,可是、可是画儿至少不会背着殿下,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府中下人行鱼水之欢!”

“放肆。”鹤影甩袖大怒道,“本王和琚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看着鹤影那抬起的右手,司马画忽然哭了出来。

她有些委屈,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她不明白,这晋王妃都在王府里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了,可为什么晋王殿下还愿意护着她呢?

不仅如此,他还为了那个贱女人竟险些动手伤了自己。

司马画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

她觉得光在外面听福全和那贱人的声音对晋王殿下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小了,与其这样,她不如把真相摆在鹤影面前,让他弄明白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这样想着,司马画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一把推开了卧房虚掩着的大门,大怒道,“晋王妃,你这样做,真的对得起晋王殿下么?”

可床上的人却对司马画的声音恍若未闻,只自顾自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司马画这才想起,她让福全给王妃下的药实在是太过猛烈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这样,晋王殿下又怎么能看得清楚这个表面高贵,实则污秽至极的女人的真面目呢?

“晋王殿下,你看王妃她、王妃她真的是太过分了呢!”

为了让鹤影的感受更清晰一点儿,司马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拖着鹤影往卧房去了。

“晋王殿下,你听画儿说。”司马画慢慢放柔了音调,小声劝道,“待会儿,就算殿下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殿下也不要太过生气。不管怎么样,画儿都希望殿下能够明白,只有画儿,才是最爱殿下的人啊。”

【作者题外话】:小土豆在此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还有一更、稍后奉上……么么哒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如意算盘

“是么?”鹤影弯了弯嘴角,径直将司马画扔在了床前,“可是本王还请司马姑娘看看清楚,本王的王妃何时变成这幅模样了?”

闻言,司马画狐疑地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

只一眼,竟让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此刻,她也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了,只一把将床上的女子从被子里拽了出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三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马书此刻仍被药物所扰,她根本听不清司马画在说些什么,只下意识地扑倒司马画地怀里,用力地蹭着司马画的身体。

“热、好热……”司马书轻哼道。

而那边,福全听了司马书的声音,也立刻从床上爬了过来。

于是,二人便就这么不着衣缕在司马画面前上演了一副活生生的春宫图。

看着鹤影那戏谑的目光,司马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她恼羞成怒,干脆重重地扇了司马书一掌。

司马书吃痛,再加上药性也已过去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啊!”司马书大叫一声,猛地跳回床上,用被子掩盖住了自己满是青紫色吻痕地身体。

这时,福全也从梦境中惊醒。

他见晋王殿下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忙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解释道,“王爷饶命。这、这不关小的的事啊。都是因为王妃娘娘,是王妃娘娘她逼迫小的,她说小的如果不进屋来陪她,她就要将小的一家统统杀了。小的无法,这才从了王妃娘娘。还请王爷看在小的对王府忠心耿耿的份上,绕过小的这一会儿吧。”

“饶过你?”鹤影剑眉一挑,上前便钳制住了福全的脖子,“你觉得本王可能饶过你么?”

“王爷、王爷饶命啊。”福全只觉得一股濒临死亡的感觉往浑身上下蔓延开来,他猛的一抖,竟连司马画交给他的话都来不及说,转眼便晕倒在了地上。

“废物。”司马画在心里骂了一声。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从慕远风那里讨到了一包会让人丧失神智的媚药,可福全这个没有用的东西,竟然连跟自己欢爱的对象都分不清楚。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当着晋王殿下的面,和自己的姐姐发生了关系。

这岂不就是在告诉晋王殿下,她们司马家的姑娘不够检点么?

可是,这司马书又为何会出现在王府呢?

想到这,司马画便朝司马书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司马书已是满脸堆泪。

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样子让司马画嫌恶不已,她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转过了头去。

她的这个三姐,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而此时,莫琚却由雁书搀扶着进了卧房。

看见房间里有这么多人,莫琚忍不住大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福全他怎么晕倒了?四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王府啊?怎么也没人给我告诉我一声?”

说完,莫琚还若有若无地往司马书的方向瞟了一眼。

“三姑娘?你怎么也在府里啊?你为何一直躺在床上啊?”莫琚佯装无知地看向了司马书,“姑娘,你怎么哭成这样啊?是不是鹤影他欺负你了?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就跟本宫说,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看着自家王妃演戏的样子,雁书险些笑了起来。

只不过,这屋里的气氛太过严肃,她不敢笑,只好低下头去,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她家王妃的演技,还真是一等一的好啊。

司马书原本已经冷静了下来,可听莫琚这么一说,竟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见此,莫琚索性站起身来,轻轻地砸了鹤影两下,“鹤影,你说,你到底怎么欺负三姑娘了?”

鹤影无奈地耸了耸肩,一把将莫琚揽在了怀里。

这个丫头,还真不让自己省心呢。

王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也不派个忍卫过来通知自己一下呢?

若非自己耳聪目明,只怕他也要相信屋里的人就是她和福全了。

到时候,自己一怒之下负气而去,那莫琚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丫头,怎么怀孕之后就越来越冒失了呢?

莫琚看出了鹤影眼中的不满,她也知道自己此事的确有些欠妥,便也不再多话,只乖巧地倚在了鹤影的肩头。

鹤影见莫琚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眼中的怒气这才慢慢地消散了。

天知道,他方才有多害怕。

他不是不相信莫琚,只是,想要害莫琚的人实在太多,这真叫他防不胜防。

听见房屋中轻哼的声音时,鹤影不由得想起了他们刚见面时,韩景行便对莫琚下迷情香的事情。

后来每每想到此事,鹤影总是觉得心有余悸。

当日,哪怕自己只晚了那么一步,只怕莫琚饿清白就要被韩景行给毁了。

如今旧事重演,他又怎能不心有余悸呢?

只要想到自己差点儿又要失去莫琚了,鹤影就心慌得厉害。

正因如此,他将莫琚就抱的更紧了。

司马画看着鹤影和莫琚两情缱绻的样子,真恨不得立刻就撕烂莫琚的脸。

她虽有些鲁莽,但却还不算太傻。

早在莫琚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和三姐只怕早就落入了这个贱女人的陷阱。

“什么仙女下凡,什么活菩萨转世!”司马画愤愤不平的想到,“这贱人不过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毒妇,凭什么王爷还要带她如珠如宝。”

此刻,司马画倒是忘了,原先想要设计害莫琚的好像就是自己。

若是她奸计得逞,此刻,莫琚只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可笑的是,在司马画看来,这莫琚不乖乖的留在房里被她陷害,这反倒还是莫琚的不是了。

莫琚仿佛看出了司马画眼中的意思,她勾了勾嘴角,巧笑嫣然道,“四小姐似乎有话要对本宫说?”

闻言,司马画忙收敛了眼中的愤恨,转而又柔柔弱弱地看向了鹤影,“晋王殿下,你一定要替三姐做主啊。三姐她一向洁身自好,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啊。”

“哦?”鹤影饶有兴味地看了司马画一眼,笑着道,“此事不是她做出来的,难道还是本王的王妃做的么?”

“什么事情啊?”莫琚适时地低声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鹤影不屑地向莫琚解释道,“方才,这对狗男女正在我们的床上干着那样的事情。你说,这种事情,本王能坐视不理么?”

“那种事情?”莫琚特意拉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画一眼,“哎呀,四姑娘,你这三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看着莫琚那强装出来的不谙世事的模样,司马画差点儿被气的吐血。

不过,她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若想让此事不了了之,就必得将这盆脏水泼到莫琚的身上。

这么一向,司马画便跪下哭着道,“王妃娘娘,小女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们司马家的姑娘,可即便你有再大的气,打两下,骂两下也就的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拿我三姐的声誉来开玩笑啊?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我三姐日后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啊?”

“司马姑娘此话何意啊?”鹤影拦住了正要说话的莫琚,冷冷地看向了司马画。

敢设计他的女人,这司马家姑娘的胆子可还真是不小啊。

“王爷……”闻言,司马画楚楚可怜地解释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我姐姐一向不喜出门,今日又怎会出现在晋王府中呢?就算我姐姐真的来了王府,又怎会出现在王妃娘娘的床上呢?她和福全素不相识,何故要和他搅在一起呢?小女觉得,此事一定是王妃娘娘在暗中指使,还请王爷明……”

“够了!”司马画话未说完,鹤影便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姐姐司马书和福全素不相识,可是本王怎么觉得你和福全十分熟悉呢?本王倒是不知,司马姑娘你竟还有这神机妙算的本事,竟然连本王府里奴才的名字都能信手拈来呢。”

“王爷,我……”司马画一时情急,这才泄露了自己和福全原先就认识的事情。

只是这话已经说出口,她再想反悔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当下,她双眸一转,含情脉脉地看向了鹤影,“小女对晋王殿下爱慕至极,这才偷偷派人打探了王府里的情况。如果此举让王爷对小女有所误会的话,小女自是百口莫辩。不过,小女还想请晋王殿下看在小女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就相信小女这一次吧。”

“相信?”鹤影冷笑了一下,转而吩咐道,“去,将管家找来,让他把这些日子出入王府的名单都拿给司马姑娘看看。我倒想问问姑娘一句,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姐姐到底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我王府求见呢?”

“什么?”司马画皱眉,狐疑地看了躲在床上的司马书一眼。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这个三姐为何要来晋王府呢?

难不成,她也将算盘打在了晋王的身上?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恕罪

这么一想,司马画便忽然警惕了起来。

她扭头看了司马书一眼,眸光中皆是杀意。

司马书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又见到妹妹如此冰冷的眼光,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

可她这一哆嗦,竟让司马画误以为司马书是真的做贼心虚了。

当下,司马画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有莫琚这么一个强大的动手已经更令她头疼的了,若是她姐姐也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那她可不要烦死了?

这么想着,司马画便暗中下了个决心。

她一定要在得手以前,把自己的姐姐给除了。

不过,这一次,司马画是真的冤枉司马书了。

司马书之所以日日来晋王府,是为了求鹤影让她见一见韩景行。

虽然司马琴已经警告过了司马书,可是,司马书还是放不下韩景行。

再怎么说,韩景行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即便她知道自己和韩景行再无可能,却还是想再见韩景行一面。

她想去问问,在韩景行的心里,到底是他的结发妻子重要一些,还是她更胜一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可是,她不甘心啊。

谁知这韩景行没有见到,她竟和晋王府的一个下人在一起了。

不仅如此,她们二人缠绵的画面竟然被晋王和她妹妹看见了。

当下,司马书只想一死了之,可是,当她看见司马画眼中的杀意的时候,她忽然改变了想法。

今日的事情,即便司马画不说,她也知道此事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她是东单人,自然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药。

而这种药,只有自己的父亲才有。

早年,司马坤为了讨好慕远风,特地进献了各种各样的绝色美女。

可是,这慕远风的心里就只有皇后一人,对于那些美女完全是视而不见。

司马坤无法,只好去求了这种香药。

误食此香的女子,不仅能够让身边的男人丧失神智,更能有助身孕,且能一举得男。

也正因如此,慕远风才会在自己儿子生产之前,拥有了其他的八个儿子。

司马坤手里握有八个儿子,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谁知慕远风根本没将这些儿子放在眼里,为了替慕明轩扫除障碍,他甚至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其他儿子。

司马坤无法,这才想将自己的大女儿司马琴嫁给慕明轩,并将自己的二女儿许配给了东单的名门望族。

而为了拉拢大宁,司马坤还做好了将司马画送给韩英杰亦或是韩鹤影的打算。

可从始至终,司马坤就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三女儿。

司马书知道司马坤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打算过,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勾搭上了司马坤的义子。

后来,韩景行告诉他自己是大宁的三皇子,司马书还为此高兴了好久。

可是,不过一夜之间,那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就变成了大宁的阶下囚。

而她,也从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变成了现在这幅人尽可夫的模样。

司马书恨啊。

她恨鹤影,恨莫琚,恨他们毁了自己的一切。

可是,比起鹤影和莫琚,她其实更恨的是自己的爹爹和司马家的姐妹。

司马棋在知道韩景行其实是大宁的通缉犯以后,可是没少对司马琴冷嘲热讽。

司马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那眼中的鄙夷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至于司马画,她倒是并没有对司马书落井下石。

可司马书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因为司马画把自己当成姐姐,而是因为司马画的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鹤影的身上,根本顾不上嘲讽自己。

这样想着,司马书对司马画的恨意就更重了。

看着司马画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恨不得上去撕了司马画的脸。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此时的她未着衣物,浑身上下更满是暧昧过后的痕迹。

因此,她只能静静地躲在被子里,缩着脑袋将自己的恨都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司马画见司马书不敢看自己了,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抬头对着鹤影道,“小女并不知道三姐的行踪,还请晋王殿下明鉴。”

“哦?”鹤影冷笑道,“本王记得,方才可是有人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她那三姐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

“殿下……”司马画委屈地说道,“三姐是小女的姐姐,她想出门,小女也不能拦着不是?不过殿下放心,三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小女一定会让家父给殿下一个交代的。”

闻言,司马书的眸光骤然收紧。

让父亲给晋王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是要除了自己么?

司马书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样的事情,她爹绝对做的出来。

不过,鹤影却对司马画的话恍若未闻,他笑着道,“你们司马家的姑娘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本王并不感兴趣,也不需要你父亲给本王什么交代。本王只想知道,司马画姑娘当着本王的面污蔑晋王妃陷害你的姐姐,到底是该当何罪。”

司马画听了前面的话,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虽想借司马坤的手除了司马书,可她也知道,如果这件事被司马坤知道了,只怕她也难逃罪责。

如今晋王说不追究司马书的事情,司马画也就放心了。

左右她们还要在大宁呆着好久,日后,她偷偷找个机会处置了司马书也就是了。

可她这心还没落地,就要听到鹤影说要追究自己的事情了。

当下,司马画有些无助地看向了鹤影。

“晋王殿下,小女……小女一时护姐心切,这才出言冲撞了王妃娘娘。还请王爷看在小女一心为姐姐的份上,就饶过小女一次吧。”司马画眨了眨眼,目光流转间,皆是风情。

可鹤影却是看都不看司马画一眼,只看着莫琚道,“琚儿,你看本王应该怎么处置这司马家的四小姐呢?”

司马画闻听此话,立刻就明白了鹤影的意思。

当下,她就是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向莫琚赔礼道,“小女年纪小,说话做事难免莽撞了一些,还请王妃不要和小女一般见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钦天监

“怎么,依着司马姑娘的意思,本宫若是非要跟你计较,那倒是本宫的错了?”莫琚一改往常的贤淑之态,转而换上了一副斤斤计较的模样,“可是,本宫偏偏不想原谅你呢。”

莫琚之之所以没将福全赶出府去,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从她重生以来,便有无数人想将她从晋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每一次,她都是见招拆招,虽然最后倒也并未让别人如愿,可这一次次的,实在是搅得莫琚不得安宁。

烦乱之余,莫琚忍不住在想,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别人算计自己呢?

这一次,她也要主动出击,让其他人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与此同时,她也想让别人知道,她唐莫琚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日后若有人还想算计她,可要先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其实,从福全入府的时候,莫琚便派了两个忍卫一直偷偷地跟踪于他。

更在福全和司马画相见的时候,得知了他们全部的计划。

而被福全下了香药的那碗银耳羹,早就被莫琚偷偷换掉了。

只不过,一开始莫琚并没有想将司马书拖下水罢了。

可是,派出去的忍卫前来回报说,因为鹤影不肯让司马书见韩景行一面,所以司马书便对晋王府上下怀恨在心。

而之前莫琚和傅鑫的谣言,其实也是司马书偷偷找人散播出去的。

那日,司马书想来王府找鹤影,可被管家挡在了门外。

管家说晋王殿下受了内伤,此时不方便见客。

司马书自然不相信管家的话,所以她虽然走了,却一直偷偷地躲在暗处,想等鹤影出来。

可谁知她没等到鹤影,却等到了莫琚和傅鑫的轿子。

当时,司马书并未见此事放在心上。

可等她知道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再见到韩景行的时候,便将所有的怨恨都算在了晋王府的头上。

得知此事的莫琚异常恼怒,偏巧那日司马书又来王府求见鹤影。

莫琚实在受不了司马家姐妹的纠缠,这才让人将司马书请进了屋子,并让雁书把那碗银耳羹送给了司马书。

原先,她只想给司马书一个教训,并不想真的让司马书和福全发生些什么。

她只当福全在发现司马书不是自己以后,便会从房间里退出来。

这样一来,司马书最多是受香药所扰,受点儿折磨罢了。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此香药的药性竟如此猛烈。

那福全丧失了神智,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司马书并不是自己。

这样一想,莫琚又隐隐有些庆幸。

若非自己一直派人跟着福全,这福全一旦得手,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肯定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莫琚的身子便冷了下来。

鹤影感受到莫琚的变化,将她揽得更紧了。

不过,鹤影倒不觉得这样刁钻的莫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而,他觉得这样的琚儿更合他的心意。

只有莫琚能自己保护自己了,他才能安心地去处理前朝的事情。

说来也怪,先前鹤影也听人说怀孕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可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

可如今,他亲眼见证了莫琚的变化,便对这话深信不疑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大抵说得就是如此吧。

而司马画听了莫琚的话,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原先,她只以为莫琚是个任她揉搓的纸老虎。

可现在她才发现,这莫琚凌厉起来的样子,竟比鹤影还要多少几分杀气。

她摇了摇下唇,惶恐不安地说道,“不知王妃娘娘到底想怎么处置小女。”

“处置你?本宫没兴趣。”莫琚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只不过,本宫实在不想再看见司马姑娘,所以还请司马姑娘以后别有事没事地就往王府里钻了。”

“你!”司马画抬眼,满脸恼火地看向了莫琚。

“我?怎么了?”莫琚指了指自己,冷笑道,“还请司马姑娘明白,本宫一日是晋王妃,这王府就一日是由本宫说得算。本宫不想见你,你自然就进不了晋王府。”

听了这话,司马画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

她转而看向了鹤影,略带犹疑地呢喃道,“晋王殿下,王妃如此不将你放在眼里,你为何不……”

“不什么?”鹤影拦住了司马画地话,一脸宠溺地看向了莫琚,“本王觉得,王妃所言有理。雁书,你去告诉管家一声,日后晋王妃不喜欢的人,统统不许放入晋王府。”

“是。”雁书福了福身子,强忍住脸上的笑意,飞快地跑了出去。

想到司马画那被气成猪肝色的脸,雁书便觉得神清气爽。

“晋王殿下。”司马画虽然有些恼怒,却还是不肯放弃鹤影,她指着莫琚道,“小女不明白,王爷为何对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如此之好。晋王妃如此善妒,又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她有什么资格成为晋王妃?殿下,你真的要为这样一个女人而无视小女的一片真心么?”

“放肆!”鹤影大怒道,“还请司马姑娘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晋王府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本王觉得,王妃乃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子,你若再敢在此胡言乱语,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鹤影。”饶是莫琚和鹤影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可听到鹤影如此赤诚的表白,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鹤影一眼。

鹤影揽住莫琚,当着司马画的面在莫琚的额上烙下了重重一吻。

“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鹤影捏了捏莫琚的小脸,半不满半命令地说道,“走,去膳房,今日我定要看着你用膳。”

莫琚点了点头,任由鹤影将自己扶了出去。

看着晋王和晋王妃那眼中容不得别人的样子,司马画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当下,她也顾不得还藏在被子里的司马书了,只轻哼一声,随后便扬长而去了。

好在莫琚不愿将坏事做绝,最后,她还是让雁书送了司马书一套衣服。

司马书换上莫琚的衣服,话也没说便转身告辞了。

莫琚和鹤影自然也没有怪罪司马书,他们只是很好奇,这司马家的两个姑娘到底会不会自相残杀。

而墨妃娘娘听说了司马画事败的消息,倒是并没有太过大惊小怪。

在她看来,鹤影若真能让司马画这样的女人得逞,那还真就不配做她的儿子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司马画也是东单的世家小姐。

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吧。

这样想着,墨妃娘娘便让崔姑姑将两匹上好的布料送去了驿馆,以此来安抚司马画那颗已经被伤透了的心。

“娘娘,要不此事就这么算了?”崔姑姑从驿馆回来,就见墨妃一直面色不善地坐在窗边。

“算了?”墨妃轻哼一声,“本宫的儿子被唐莫琚那个贱女人抢走了,你让本宫怎么算了?”

“可是……”崔姑姑皱眉道,“司马姑娘为了对付王妃娘娘,已经赔上了一个姐姐了。娘娘若是想再对王妃娘娘做点儿什么的话,奴婢只怕最后受伤的会是娘娘啊。”

“王妃娘娘?呵,我倒也看看她算是哪门子的王妃娘娘!”墨妃怒极反笑道,“司马画事败,那是因为她太蠢了,明明知道王府里都是唐莫琚那个小贱人的人,还敢硬生生地往王府里闯。”

“那、那娘娘可是有别的主意了?”崔姑姑试探地问道。

墨妃闻言,先是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再确认周围没人之后,这才低声道,“待会你拿着我的手谕去找一找先前被皇上赶出宫的那几个钦天监的大臣。”

“钦天监御史?”崔姑姑皱眉,奇怪地看了墨妃娘娘一眼,“那些御史如今都已经被皇上赶出宫外了,娘娘此时再去找他们,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又要迁怒于娘娘了。”

提到韩英杰,墨妃那原本清冷的脸上又划过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她在韩英杰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即便她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曾对韩英杰是动过真情的。

可是现在,韩英杰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卖花女,就想抛弃自己。

那她,又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去不去的,皇上都已经看本宫不顺眼了。”墨妃娘娘苦笑道,“难道本宫不和这些大臣牵扯到一起,皇上就能将皇后之位让给本宫了么?”

“娘娘,可是……”崔姑姑还欲再劝。

可墨妃却冷冷地打断了崔姑姑的话,“崔姑姑,难不成你忘了谁才是未央宫的主子?”

“奴婢不敢。”崔姑姑俯身,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往宫外去了。

看着崔姑姑远去的背影,墨妃娘娘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莫琚那个妖孽到底还能不能逃过一劫。

正在御花园里赏花的韩英杰得知崔姑姑出宫的消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去,看着崔姑姑,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韩英杰冷声道。

“是!”忍卫应了一声,转眼又消失在了御花园中。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离殇失踪

忍卫走后,蔷薇这才小声道,“皇上,墨妃娘娘她为何要找钦天监的人啊?”

韩英杰摇了摇头,只径直往清华馆去了。

蔷薇见韩英杰不愿意说,便也就不再问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韩英杰的后面,心里却在想着到底要不要把此事告诉平阳长公主。

听忍卫和皇上的意思,只怕墨妃娘娘是要对晋王妃不利了。

平阳长公主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晋王府给了她和自己父亲相认的机会,她自然应该知恩图报。

只是,她如今已是皇上的人了,想要出宫,那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她不能出宫,就只能想办法让平阳长公主入宫了。

她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皇上,臣妾听说长公主和唐老爷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韩英杰点了点头,略带探究地看了蔷薇一眼。

蔷薇被韩英杰看得头皮发麻,只好低头呢喃道,“皇上,臣妾给长公主准备了很多新婚之物,不知臣妾可否在长公主成亲之前,见上长公主一面呢?”

“怎么?”韩英杰微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蔷薇,“朕的蔷薇想要去给长公主通风报信了?”

闻言,蔷薇脸色一变,猛的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

“好了,起来吧。”韩英杰一把扶起了蔷薇,沉声道,“这件事情,你就先别告诉长公主了。晋王和晋王妃他们都不小了,有些时候,朕也想找点儿事情考验考验他们。”

“皇上是说?”蔷薇似懂非懂地看向了韩英杰。

“你喜欢这皇宫么?”韩英杰却是答非所问地笑了一笑。

“臣妾……”蔷薇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对韩英杰说实话,“这皇宫富丽堂皇,且皇上待臣妾又好,只是、只是臣妾其实不喜欢呆在皇宫里。在皇宫里,臣妾的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看着,臣妾高兴了不敢笑,难过了也不敢哭。所以,臣妾还是觉得在宫外的日子过得比较悠闲。”

想到入宫前和父亲相处的那一小段日子,蔷薇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韩英杰看了蔷薇脸上的那一抹笑,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他第一次见到蔷薇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笑的。

韩英杰做皇帝久了,见惯了别人对自己曲意逢迎的假笑,便觉得蔷薇这岁月静好般的微笑实在是难能可贵。

所以,他才三番两次地刻意接近蔷薇,最后,还将蔷薇接进了宫里。

可蔷薇进宫以后,就很少在像当初那样笑了。

即便是她真的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似是怕别人抓到把柄。

也就因为这样,他才迟迟没有立蔷薇为后。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稀罕什么后位。

韩英杰这么一深思,蔷薇可就被吓坏了。

她以为韩英杰是生自己的气了,忙又跪下道,“臣妾一时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恕罪恕罪,哪有这么多罪可以恕啊?”韩英杰笑着扶起了蔷薇,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后来,蔷薇的脸色便慢慢地由白转红,而后,她便乖巧地靠在了韩英杰的肩头。

就连一直在韩英杰身边保护的忍卫也不知道韩英杰到底和蔷薇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韩英杰说过这番话以后,蔷薇便再也没有提出过要见平阳长公主了。

就连她为平阳长公主准备的那些嫁妆,也是由宫里的姑姑送出去的。

撇开皇宫暂且不提,王府那边没安生两天,忽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日清晨,莫琚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她正和雁书在府里散步的时候,就见离殇的妹妹楚离陌急匆匆地来了王府。

她一见到莫琚,便立刻跪在地上哭道,“王妃娘娘,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你先起来。”莫琚扶起了离陌,带着她回了房中。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莫琚吩咐雁书替离陌倒了杯茶,这才柔声问道,“离殇,她怎么了?”

“回王妃娘……”离陌止住了眼泪,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姐姐、姐姐她失踪了!”

失踪?

莫琚心中一紧,有些不安额额看向了离陌,“你姐姐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家中绣嫁妆么?怎么会忽然失踪呢?”

“我不知道。”离陌无助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今日一早,我去房中叫姐姐一起吃饭,可那时候,姐姐就已经不在了。我本以为姐姐只是有事出府了,可却在姐姐的房中发现了一张字条。”

说完,她便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交给了莫琚。

在鬼面神医的调教下,离陌如今也已经识得几个字了。

她看出这张纸条其实是写给东单的九皇子的,可因为慕明轩的驿馆外面有重兵把守,所以她只好将纸条送来了晋王府,想让晋王妃帮忙想想办法。

离陌知道,这个晋王妃是真心对离殇好的。

果然,莫琚看完信后,立刻让雁书拿着自己的令牌去了驿馆。

不多时,慕明轩便匆匆赶来。

一路上,雁书已经将离殇失踪的消息告诉了慕明轩。

所以他一入府,便焦急地冲着莫琚道,“离殇、离殇她人呢?”

闻言,莫琚却是面色一沉。

“离殇在哪,恐怕要问问九皇子殿下吧。”莫琚边说,边将那纸条扔在了慕明轩的手里。

慕明轩愕然,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莫琚第一次叫他九皇子呢。

从前,司马家姐妹也有得罪莫琚的地方。

可不管怎么样,莫琚都不曾迁怒于慕明轩。

礼尚往来之时,她还是会端庄大方地唤自己一声慕公子。

如今离殇失踪,莫琚便来说称呼自己为九皇子了,这是不是说,莫琚已经生他的气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肯将离殇嫁给自己么?

一想到自己不能迎娶离殇,慕明轩便觉得方寸大乱。

“王妃娘娘,离殇她到底怎么了啊?”慕明轩焦急地问道。

莫琚皱眉,冷声道,“九皇子不会自己看看手中的字条么?”

闻言,慕明轩连忙匆匆地看了一眼字条。

可这一看,他也紧跟着变了脸色。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司马琴的勾引

这字条上写着,东单的老皇帝慕远风想要亲自见一见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儿,所以他先慕明轩一步,已经派人将离殇接回东单了。

如果慕明轩还想再见到离殇的话,最好赶快赶回东单。

这字条虽不是慕远风的字迹,可这下方盖的却是东单的玉玺。

想来,这件事情也是经过慕远风同意的了。

慕明轩蹙眉,有些愤怒地攥紧了手中的字条。

“离殇她不在王府,九皇子还是请回吧。”莫琚皱了皱眉,转头便吩咐道,“雁书,送客。”

“王妃!”慕明轩握紧了拳头,眼中闪出了一抹杀意,“离殇是上午白失踪的,即便我父皇本事再大,只怕也很难在大半天的将认送出城去。”

“所以呢?”莫琚也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慕明轩,可是只要想到离殇是因为慕明轩才惹怒慕远风的,莫琚就没办法和慕明轩好好说话。

“所以,离殇她现在一定还在城里。”慕明轩斩钉截铁得说道,“还请晋王妃看在离殇的面子上,借明轩一队兵力,明轩保证,一定会在天黑以前找到离殇。”

“九皇子想要借兵?”莫琚冷声道,“可是九皇子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借兵给你呢?你们东单的军队此刻还在城郊不远处驻扎着,本宫若是将城中的军队也借给了你,难保你们不会里应外合,趁乱夺了我大宁的江山。”

闻言,慕明轩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苦涩。

此刻,他无比厌恶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此刻,他就可以和离殇双宿双飞了。

而如果他不是东单的九皇子,慕远风也不会费尽心思地要斩断自己的姻缘了。

慕明轩清楚,这字条上的写的话虽然十分客气,可等离殇真的落在了慕远风的手上,即便他后来赶回去了,只怕他也没法从慕远风的手里夺回离殇了。

这样想着,慕明轩便是什么也顾不得了,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堂堂东单皇子,未来的东单皇帝,就这么直直地跪在莫琚的面前,求她出兵解救自己心爱的女人。

“王妃娘娘,如果你能将离殇救回来,本皇子可以保证,五十年内,东单和大宁将永不开战。”慕明轩沉声道。

看着跪在地上的慕明轩,莫琚也愣住了。

她虽知道慕明轩对离殇用情至深,却没想到他竟情深至此。

为了离殇,他不仅愿意向自己跪下,更不惜许下五十年内永不开战的承诺。

“王妃……”雁书见莫琚晃了神,忙轻轻地拉了拉莫琚衣袖,“九皇子,九皇子他还跪着呢。”

听见雁书的声音,莫琚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亲自扶起慕明轩,顺便将自己的令牌也给了慕明轩。

有了这令牌,忠石和忠玉就一定会帮着慕明轩了。

鹤影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城郊和寻找韩景行的事情,所以离殇的事情,莫琚就不想再麻烦他了。

而莫琚如今怀有身孕,即便她想亲自去寻找离殇,那也是不切实际的。

所以,这寻找离殇的事情也只能交给慕明轩了。

一来,这慕明轩是东单的皇子,如果他真的找到了离殇,那些人也会碍于慕明轩的身份,而不得不将离殇还给慕明轩。

这二来,慕明轩和离殇相处了这么久,二人即便没有莫琚和鹤影那样的心灵相通,却也定是有很强的默契的。

找人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其实还是用直觉更加有用。

所以莫琚相信,慕明轩一定能将离殇顺利带回来的。

慕明轩拿到令牌,连谢也来不及谢一声,就急匆匆地去兵部找忠石了。

离陌因为担心自己的姐姐,所以向莫琚草草一拜,便随着慕明轩一同出府了。

慕明轩出府以后,雁书才敢开口问道,“王妃就不怕九皇子真的和城郊的那些军队里应外合,趁机夺了我大宁的江山?”

莫琚摇了摇头,低声道,“慕公子并非这样的人。”

“可是……”雁书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有可是。”莫琚打断了雁书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敢负了离殇,我一定不会让他活着走出京城。”

事实上,莫琚也没有那么信任慕明轩。

不过,这也不怪她。

毕竟这些年来,慕远风实在在大宁上下做了太多的小动作。

如今,东单的军队就驻扎在城郊,随时都有可能破城而入。

这个时候,莫琚自然会防着慕明轩一点儿。

这也就是为什么莫琚让慕明轩去向忠石求助,而不是直接将府中的忍卫队交给慕明轩的原因了。

论起侦查实力,兵部的那些人根本没办法和忍卫队相提并论。

可是,这些忍卫从进入半山谷的那一刻,便知道主子之命,万不可违。

如果莫琚真的将忍卫交给慕明轩,而慕明轩又真的想吞并大宁的话,那些忍卫即便不愿意这么做,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可忠石手里的军队就不同了,他们的主子既不是鹤影,也不是自己,他们只忠心于韩英杰,只忠心于大宁天下。

如果慕明轩一旦做出什么不利于大宁的事情时,莫琚相信,忠石一定能将慕明轩绳之以法。

而雁书听了莫琚的打算,竟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知为什么,这一年过来,她越发觉得眼前的王妃和她印象中的小姐相差甚远。

莫琚并没有顾得上雁书眼中的讶异,她打了个哈欠,随后便能上床歇着了。

只不过,在休息之前,她还是让府中的一小部分忍卫出去找离殇了。

这些日子,她已经将离殇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所以,她万不能将离殇的性命全部压在慕明轩的身上。

好在因为鹤影怕城郊的那些军队会随时冲入京城,所以他特意在城门口加派了许多侍卫。

这东单的人想把离殇带出府,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再说慕明轩,他见了忠石之后,就带着军队径直往驿馆去了。

慕明轩的想法很简单,除了司马家的姐妹,没人会想到抓离殇去京城这么阴毒的手段的。

可是,他带兵将驿馆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却仍旧没有发现离殇的影子。

“司马琴呢?”慕明轩冷冷地看向了司马家的姐妹,冰冷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司马画别过头去,并没有理会慕明轩。

在她看来,这个东单的九皇子可比大宁的晋王殿下差远了。

司马书亦是没有理会慕明轩,她只咬着唇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中全是绝望。

就在刚刚,郎中已经诊出她已有了生孕的事情。

司马书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韩景行还是福全的。

不过,她也猜得到,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晋王府那个下贱奴才的。

只有司马棋,她本来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姑娘。

如今被慕明轩这么一吓,她便哆哆嗦嗦地指着楼上道,“大姐、大姐她在楼上。”

慕明轩听到这话,便想也不想地往楼上去了。

慕明轩走后,司马棋这才小声嘀咕道,“大姐在楼上沐浴呢。”

可是司马棋的这句话,慕明轩是一点儿都没听见的。

他一上楼,便不管不顾地推开了司马琴的房门。

“司马琴!”慕明轩冷声道。

可司马琴听了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不过这笑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地竟是满脸的恐惧。

“啊!”司马琴大叫一声,就这么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慕明轩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逃出了屋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本小姐更衣?”司马琴勾了勾嘴角,不耐烦地看向了站在木桶后面的姑娘,“九皇子可还在外面等着我伺候呢。你要是再这么慢慢吞吞的,当心我撕了你的皮。”

闻言,小姑娘握紧了木桶,用力地咬了咬下唇。

可就这么一愣神,司马琴便重重地拧了小姑娘一下。

顷刻间,那原本白皙的皮肤就泛起了一道红印。

小姑娘吃痛,只好替司马琴换上了衣服。

司马琴去镜子旁转了个圈儿,这才满意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得意洋洋地说道,“还不快扶本姑娘出去?又想挨打了是吧?”

小姑娘见司马琴又皱了皱眉,忙上前扶住了司马琴。

此时,慕明轩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

他方才一心只想从司马琴的口中问出离殇的下落,却没想到司马琴正在房中沐浴。

按照东单的风俗,这男子若是看了女子的身子,就定要娶她为妻的。

可是,慕明轩根本就对司马琴无意,他又怎么肯娶司马琴为妻呢?

正在慕明轩焦躁难安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离殇……”慕明轩下意识地唤道。

可他这一回头,看见的竟是司马琴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九皇子,琴儿来伺候你了。”司马琴抖了抖睫毛,委屈不已地冲着慕明轩扑了过去。

慕明轩后退了两步,扼住司马琴的手腕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威胁

“九皇子,”司马琴抬眸,眼睛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方才您已经看了琴儿的身子,从今天起,琴儿就是你的女人了。”

慕明轩原本想将司马琴推开,可他想着方才的确是因为自己有些冒失了,只好柔声劝道,“司马姑娘,你知我对你本就无意,又何必非要委身于我呢?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情,那本皇子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待日后司马姑娘寻得如意郎君,本皇子定会为你送上一份大礼。”

“琴儿不要什么大礼。”司马琴楚楚可怜地说道,“琴儿的身子已经被九皇子看见了,那么,九皇子就是琴儿的如意郎君。明轩哥,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你可是答应过琴儿日后一定会娶我为妻的。”

“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慕明轩向后退了两步,似是怕司马琴会忽然失控扑到自己的身上,“如今你我都长大成人了,我心里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司马姑娘若一定要跟着我,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琴儿不管。”司马琴有些娇嗔地说道,“琴儿只知道明轩哥哥说好了会娶琴儿过门的。还有先皇后,这也是她同意的。除了我,皇上不会让其他人成为你的妻子的。至于那离殇姑娘,九皇子若是心仪于她,就将她娶回来做侧室好了。九皇子放心,琴儿不是那种善妒之人。等离殇妹妹嫁过来以后,琴儿一定会对她好的。”

慕明轩看着这样的司马琴,半晌,竟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马琴说的没错,小时候,他的确说过自己会迎娶司马琴的。

而那个时候,他的母后也有意让司马琴成为他的妃子。

只是后来,慕明轩的母后忽然暴毙,这婚事才暂且作罢了。

司马琴对慕明轩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不过,从小大的,慕明轩都只把司马琴当作自己的小妹妹。

他若从未见过离殇,不知道心动的滋味,没准他真的会娶司马琴为妻。

可是,他既已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又怎肯再和司马琴在一起呢?

更何况,他的离殇如今还下落不明呢。

想到离殇,慕明轩的眼中又闪过了一抹急切。

“司马姑娘,请你自重。”慕明轩冷声道。

“明轩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琴儿呢?”顷刻间,司马琴泪流满面,“琴儿的身子已经被你看见了,你若不肯娶琴儿的话,那琴儿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完,司马琴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冲着自己的心脏就刺了下去。

“等等!”慕明轩大惊失色,上前打掉司马琴的匕首,一把将司马琴拉在了自己的怀里。

“明轩哥哥,琴儿就知道你不会忍心拒绝我的。”司马琴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顺势在慕明轩的脸上嘬了一口。

慕明轩愕然,猛地推开了司马琴。

“司马姑娘,”慕明轩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脸,极度不满地说道,“本皇子还此时为了寻找我的未婚妻的,既然她不在这里,那本皇子就先告辞了。”

“九皇子!”司马琴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声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离殇妹妹现在何处么?”

闻言,慕明轩的身上立刻凝结出了一团冷气。

他一把捏住了司马琴的下巴,“告诉我,离殇现在在哪!”

“明轩哥哥,你弄痛人家了呢。”司马琴轻哼一声,娇俏地握住了慕明轩的手,“不过,人家就喜欢你这样对我么。”

慕明轩皱眉,用力甩开了司马琴的手。

“说,离殇到底在哪。”此刻,慕明轩的双眼开始泛红,俨然一副嗜血的模样。

“明轩哥哥,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司马琴反手勾起了慕明轩的下巴,顺势就要往慕明轩的嘴巴上凑。

慕明轩轻咳了几声,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交易?什么交易?”

“所谓交易,自然是要互利互惠喽!”司马琴笑着道,“九皇子只要肯给琴儿琴儿想要的东西,那琴儿自然就会将离殇妹妹还给九皇子了。”

“你想要什么?”慕明轩追问道。

不过话一出口,慕明轩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分明已经猜出了司马琴想要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司马琴就娇羞地说道,“琴儿想要的,自然是九皇子的正妻之位了。”

“你知道的,本皇子根本不可能满足你的这个要求。”慕明轩有些焦躁地说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自幼就很听话懂事的琴儿妹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疯狂的模样呢?

不过,司马琴倒是没有因为慕明轩的拒绝而感到生气。

她勾了勾唇角,似乎已经料到了慕明轩会拒绝自己。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九皇子请回吧。”司马琴挥了挥袖子,竟真的打开了房门。

只是,没有得到离殇下落的慕明轩又怎么肯离开这里呢?

他上前一步,狠狠地说道,“你若不将离殇的下落告诉我,本皇子定会灭了你们司马家满门!”

“九皇子是在威胁琴儿么?”司马琴仰着头问道。

“是!本王就是在威胁你。”慕明轩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离殇有什么意外,本皇子定不会饶过你!”

“那就随便九皇子好了。”司马琴无所谓地说道,“只不过,离殇妹妹现在就在琴儿的手上,如果琴儿真的有什么意外,只怕离殇妹妹也活不了了。九皇子要是不信的话,那就试试看吧。”

说完,司马琴竟捡起地上的匕首,毫无畏惧地递到了慕明轩的手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慕明轩扔了匕首,怒不可遏地看着司马琴。

此刻,他多想一刀了结了司马琴,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这么做。

如果离殇真的有了什么意外,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琴儿想怎样,明轩哥哥不是都知道了嘛。”司马琴一边笑,一边顺手扯下了自己的衣带,“明轩哥哥,离殇姑娘能给你的,琴儿也一样能给你啊。”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司马坤谋反

“你、你要干什么?”慕明轩看了看有些魔障的司马琴,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可他每退一步,司马琴就逼近一步。

到最后,慕明轩竟退到了床边。

司马琴见状,微微地勾了勾唇角,猛地便扑到了慕明轩的身上。

慕明轩重心不稳,一时间竟倒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明轩哥哥,你就从了琴儿吧。”司马琴一边替慕明轩宽衣,一边在慕明轩的耳垂便轻轻地喘息。

一开始,慕明轩还挣扎了两下,可渐渐地,他竟失去了意识。

一阵阵女儿香气扑面袭来,慕明轩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不能自持。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呼吸便沉重了起来。

“殇儿,殇儿……”慕明轩轻声唤道。

闻言,司马琴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杀意。

不过很快,司马琴便掩藏住了这灭杀意,她伏在慕明轩的声上,低声呢喃道,“明轩,殇儿还伺候你了。”

这吐气如兰的声音瞬间攻破了慕明轩的防线,他紧紧地抱住了离殇,有些急切地说道,“殇儿、殇儿,快、快……”

“明轩,你别着急嘛。”司马琴咬了咬下唇,顺着慕明轩的唇畔一路吻了下去。

从小,司马琴就被家里的教习嬷嬷教会了如何取悦男人的本事,所以即便她从来没有嫁人,但这服侍人的功夫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就在司马琴以为自己快要得手的时候,慕明轩却一把推开了司马琴。

“殇儿,不要。”慕明轩有些艰难地说道,“我答应过你的,一定要等到成亲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做那种事情的。”

司马琴怔怔地看了慕明轩一眼,那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只不过,司马琴却丝毫都感受不到疼痛的滋味。

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一直高高在上的九皇子殿下,竟然会为了一个卑贱的宫女守身如玉。

可原本,九皇子应该是她的男人啊。

司马琴这么一想,只觉得恨意更甚。

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用力地抱紧了慕明轩,在他身上上下摸索了起来。

再怎么说,慕明轩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且他如今又中了香药,即便他意志再坚定,也受不了司马琴这样的勾引啊。

不一会儿,慕明轩便彻底沦陷了。

可此时,他忽然看见墙角处还站了一个丫鬟。

慕明轩记得,这个丫鬟是方才在水房伺候司马琴沐浴的姑娘。

不知为什么,慕明轩忽然觉得心口一痛。

瞬间,他便清醒了过来。

而那个姑娘见慕明轩朝自己看了过来,竟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两滴眼泪。

“离殇?”慕明轩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句。

司马琴并没有发现慕明轩的异样,她听慕明轩又叫起了离殇的名字,便顺口附和道,“明轩,是我,我就是殇儿啊。”

“滚!”慕明轩大怒一声,一把推开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司马琴。

方才,他分明看见了墙角的那个丫鬟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这丫鬟和离殇虽然长得不像,可不知为什么,慕明轩就是能肯定这个人就是他的殇儿。

他冲到墙角,用力地抱紧了那个丫鬟,有些自责地说道,“殇儿,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让你受苦了。”

那小丫鬟摇了摇头,用手轻轻地抚了抚慕明轩的脸。

方才,她都看见了。

她的明轩,果真不曾负她。

可此时,司马琴却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冲着慕明轩直直地赐了过去。

她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命令,如果她没有办法夺得慕明轩的心的话,那就别让慕明轩回到东单了。

如今,慕远风的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此时,正是司马坤谋反的最佳时机。

等他成了东单的帝王,他定要风风光光地将他的儿子接回东单。

这些年来,他儿子一直认贼作父,辛辛苦苦地躲在大宁境地。

现在,他也该给自己的儿子一个交代了。

不过,这些事情司马琴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若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离殇眼见着司马琴的匕首就要没入慕明轩的后背,可她却硬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才,司马琴为了怕她坏事,不仅让人替她改了容貌,还趁机封了她的穴道。

离殇无法,只好用力的将慕明轩转到了自己的后面。

而她,则眼睁睁地看着你那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殇儿!”慕明轩大惊,一脚踢开了司马琴。

可此刻的司马琴也已经彻底丧失了神志,她捡起地上的匕首,冲着慕明轩就刺了下去。

慕明轩一心想要护着离殇,躲避之时,竟连着被司马琴刺了两刀。

顷刻间,慕明轩的胳膊上便涌出了大量的黑血。

看着那汩汩而出的黑血,司马琴忽然大笑道,“明轩哥哥,这匕首上的剧毒乃是我爹特意从西域求回来的,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呢。不过,明轩哥哥你也不要害怕,琴儿会在地下陪你的。”

说完,司马琴竟将那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慕明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司马琴为什么要这样做,却知道他不能让他的殇儿出事。

想到离殇,慕明轩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用力地摇了摇已经有些晕眩的脑袋,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离殇带回了晋王府。

只是进去之后,这两人都再也没有走出来。

远在东单的司马坤听见了这个消息,立刻喜上眉梢。

他韬光养晦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机会夺得东单的天下了。

当夜,司马坤便将慕明轩遇害的消息告诉了慕远风。

本就处在病中的慕远风受不了打击,当场便口吐鲜血。

司马坤看着这个一直唯我独尊的老皇帝,眼中露出一抹嘲讽

第二天,司马坤便放出话去,老皇帝一病不起,九皇子又下落不明,所以朝政便理所应当地落在了司马坤的头上。

与此同时,司马坤直接向司马棋休书一封,让她带着从天牢里救出来的那两个立刻回城。

至于司马书和司马画,她们愿意回来就回来,若是不愿意回来,那就让她们永远地留在大宁吧。

司马棋接到书信,冷冷地笑了两声。

这些年来,从头至尾,只有她才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

她草草地埋了自己的大姐,便命人收拾东西返回东单了。

等到司马画得知消息的时候,司马棋已经连马车都找好了。

“二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司马画奇怪地看了司马棋一眼。

“去哪?”司马棋冷笑道,“当然是回东单了。难不成小妹还真的想在这大宁赖一辈子不成么?”

“可是?”司马画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爹不是让我留在大宁,继续陪伴晋王殿下么?”

“陪伴?我的小妹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司马棋嘲讽地看了司马画一眼,“你在大宁呆了这么久,晋王殿下可曾用正眼看过你?不过,你若执意留在这里,那姐姐也不好断了妹妹的前程不是?只是,妹妹你可要想好了,我们这一走,可就没人能在大宁替你撑腰了。”

“我不要你们给我撑腰,也不会离开大宁的。”司马画看了一眼堆在马车上的行礼,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明明墨妃娘娘都答应自己了,只要自己除了莫琚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小贱人,那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王妃娘娘了。

等到晋王殿下登基,自己就是大宁的皇后了。

这样的诱惑,让司马画怎么肯轻易放手呢?

听司马画这么一说,司马棋的眼中倒是没有闪过一丝意外。

对她来说,少一个妹妹回东单,那就少一个人和她分父亲的宠爱。

她还巴不得司马书和司马画都不回东单呢。

只不过,司马书现在已经怀了身孕,而那福全也早已被晋王府的人乱棍打死了,所以司马书只能跟她一起会东单。

不过这也无妨,司马书背着父亲做出了此等下作的事情,她才不相信父亲还会对她有好脸色呢。

当下,司马棋笑着道,“小妹,既然这样的话,那姐姐也就不强迫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了。不过,你一个人留在大宁,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啊。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记得写信给姐姐啊。姐姐能做的不多,不过,该帮妹妹的,姐姐还是一定会帮的。”

“二姐……”闻言,司马画竟红了眼眶。

她没有想到,她这一向不苟言笑的二姐竟会说出这样让她感动的话来。

不过,司马棋却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司马画废话的。

她不漏痕迹地推开了司马画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笑着道,“这时辰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启程了。妹妹,你可一定别让姐姐和父亲失望啊。”

“姐姐你放心,妹妹一定会得到晋王殿下的心的。”司马画郑重地点了点头。

阳光下,她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姐姐,眼中满是坚定。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东单大乱

可这抹坚定不过只存在了数十秒,在这之后,司马画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无助之中。

驿馆的人将司马画的行李收拾出来,扔在了大门口。

他们说是既然东单的使臣已经走了,那就将他们住过的地方收拾起来吧。

如此一来,司马画便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站在驿馆门口,司马画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她发誓,如果此生不能将莫琚从晋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那么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回到东单去的。

而正在马车上的司马棋回头望了望孤苦伶仃的小妹,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和不屑。

司马画到死也不会知道,这将她从驿馆赶出来的主意其实是司马棋出的。

她这个小妹自出生以来便被家里人捧在手里,这些年来,她可没少受她的欺负。

眼看着她就要和自己的小妹分道扬镳了,在走之前,她又怎能不出口恶气呢。

“小妹啊小妹,你可知道,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啊。”司马棋微勾唇角,阴狠地说道,“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姐姐为若不断了你的后路,你又怎能奋发图强呢?”

“二姐,你说啥?”看着浑身充满戾气的司马棋,司马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有你什么事。”司马棋没好气地瞪了司马书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识相点儿,你就给我安静点儿,否则,到了父亲那里,可别怪我保不了你。”

闻言,司马书张了张嘴,却硬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很想问问另外一辆马车里的两个人到底是谁,可是,她却是说什么也不敢问的。

等到司马书的马车驶出了京城,驿馆门口便忽然围了一群小混混。

这些小混混趁着司马画走神的时候,迅速抢了司马画的包裹。

那包裹里装着的可是司马书给司马画的银钱,司马画又怎么肯将包裹交给那些小混混呢?

当下,司马画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风范了,追着那几个小混混就往巷子里去了。

可进了巷子,司马画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一条死胡同。

那几个混混将司马画围了起来,狠命地揍了她一顿。

不仅如此,他们还趁机抢走了司马画身上所有的首饰。

司马画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样子,甚至生出了想死的念头。

不过好在那些混混只拿了钱,并未对司马画怎么样。

不然的话,司马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她实在是太饿了,便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皇宫门口,让侍卫大哥替她向墨妃娘娘禀报一二。

可是,此刻司马画的身上满是污垢,又拿不出银两来打赏侍卫,所以,很快她便被赶走了。

无依无靠的司马画就这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她遇见了一个好心的妇人,将自己带回了家里。

撇开司马一家暂且不提,这东单的使臣走了,连带着在城外驻扎的军队也被调回了东单,这可让莫琚和鹤影松了好大一口气。

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让莫琚太过高兴,又或是莫琚怀着身子太过辛苦,所以她竟连离殇和慕明轩的丧礼都懒得办了。

等到韩英杰问及此事的时候,莫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二人办了个简单的葬礼。

与此同时,鹤影还往东单送了封信,只说东单九皇子已死,为了防止身体腐烂,大宁便尽地主之谊,替他们东单百姓火化了慕明轩。

慕远风看见了装有慕明轩骨灰的盒子,险些激动地中风。

在那以后,司马坤彻底把持了朝政。

他虽然没有自立为王,却举家搬进了皇宫里。

听大宁派过去的探子说,这司马坤在外面竟有了一个私生子。

似乎是为了防备慕远风,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将自己的儿子秘密地养在了大宁。

此番他派自己的四个女儿前来大宁,除了想要挑衅大宁的国威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帮自己找回这个儿子。

得知此事的司马夫人当即就气得晕了过去。

她这辈子一共就只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已经死在了大宁,小女儿又留在大宁不愿回来,至于自己的三女儿,自从她见到了司马坤的儿子以后,便变得疯疯癫癫,一病不起了。

而她唯一剩下的二女儿,却根本没有将自己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

回了东单以后,她就和自己的未婚夫成亲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司马夫人。

司马坤得知司马夫人重病的消息,却是连看都没有过去看一眼。

这么多年,他早看膩了这个女人。

若非怕慕远风怀疑自己,他早就将这个女人给休了。

司马坤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掌握了东单的实权,自然不肯再委屈自己了。

他拿到玉玺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在民间大肆地网罗美女。

司马夫人得知此事,立即吐血而亡了。

从此,他夜夜笙歌,再也记不起自己还有一个陪他荣辱与共的夫人了。

因为司马坤的暴戾,东单上下也是怨声载道。

可是,这些年来,司马坤一直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如今,就连贴身保护慕远风的侍卫也都成了司马坤的人。

朝廷之中,若有人不服司马坤,他便立刻命人斩了此人。

不仅如此,但凡有对他不满意的言辞传了出去,他都回派人砍了别人一家。

就这样,朝野上下皆对司马坤敢怒不敢言。

有那些实在受不了司马坤的老臣,索性都辞官回家种田去了。

对于这样的人,司马坤是不至于对他们赶尽杀绝的。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司马坤也犯不着和这些聪明人较劲。

这边,东单的朝政乱成了一锅粥。

可那边,莫琚却难得安稳地过了个好年。

年前,她还替雁书和长风办了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只等过了正月十五,他们就打算和醉红颜等人一起回半山谷看看醉半山了。

可是,好景不长,她还没来得及过几天的安生日子,晋王府的大门就又一次被人包围了。

这一次,围观的人除了京城的百姓之外,还有原先被韩英杰赶出府的钦天监大臣。

【作者题外话】:小天使们到底希不希望离殇和慕明轩死呢?如果你们不希望的话,那小土豆就想个办法让他们活过来好不好呢?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妖星转世

原本,鹤影是不想理会门口的这些百姓的。

毕竟莫琚已经有孕八个多月了,此事,他可不想让莫琚再有什么闪失。

可他听说钦天监的那些老臣也来了,他便不好再将人拒之门外了。

当初,韩英杰要把这些人赶出宫的时候,鹤影原是不同意的。

这么些年,这些人也为朝廷预测了不少危及,鹤影实在不愿意他们受雪灾的事情所牵连。

可是,韩英杰毕竟还是当朝国君,他说也赶人,鹤影也拿他没有办法。

如今这雪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宁上下也没有为此受到太多的损失。

鹤影就想着趁韩英杰这些日子心情不错,就把这些御史给召回来吧。

可不等鹤影上门,这些人就先将晋王府给围上了。

鹤影只以为这些人是想让自己向韩英杰求求情,所以便就让管家打开了王府的大门。

可这大门一开,那些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便铺天盖地地扔了过来。

好在鹤影眼疾手快,一把带着莫琚飞了出去,不然,只怕莫琚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要保不住了。

“住手!”鹤影大喝一声道,“你们是想造反么?”

那些忍卫听鹤影提到造反二字,忙都现身出来护住了鹤影和莫琚。

看着这么多嗜血的杀手,那些老百姓手中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王大人,你带着这么多百姓来我晋王府闹事,究竟是寓意何为啊?”鹤影剑眉一挑,不怒自威道。

“草民早已被赶出朝廷,又怎当得起晋王殿下的一句大人呢?,”王御史拱手道,“草民来此,不过是想还大宁一个安宁,还请晋王殿下不要插手此事!”

“荒唐。”鹤影一甩衣袖,厉声道,“难不成你想让本王眼睁睁地看着你带人拆了我晋王府?王维忠,即便你因着被赶出朝廷的事情而怀恨在心,也不该煽动这些百姓来我王府闹事。你要知道,藐视皇家威严,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草民并不拍死。”王御史义正言辞地说道,“草民虽然被皇上赶出了朝廷,可草民对大宁的忠心依旧天地可表。昨日,草民与众位好友夜观星象,发现东南一角忽然出现了一颗紫星。紫星闪耀,妖孽出世。今日,草民是和众位好友来此替天行道的。”

“对,我们是来此替天行道的。”王御史身后的那些被赶出宫的大臣也都齐声附和道,“还请晋王殿下交出妖孽,还我大宁安宁。”

他们身后的百姓也都齐声附和道,“交出妖孽,交出妖孽,交出妖孽!”

看到这里,鹤影哪还看不出他们玩的是什么把戏。

当下,他冷冷地看向了王御史,“你们口中所说的妖孽,究竟是指何人啊?”

王御史被鹤影身上的杀气吓得后退了一步。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大声道,“这妖孽,就是晋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除去这个孩子的话,我大宁江山就要岌岌可危了。还请王爷三思,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就置大宁江山于不顾啊。”

说完,王御史竟率先跪了下来。

他跪下以后,身后的那些同僚和百姓也都跪了下来。

“还请王爷三思。”众人齐声道。

而莫琚听王御史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妖孽之时,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方才,她多怕这位王御史看出自己是重生之人啊。

若是这样的话,她还真不好解释了。

不过,这个王御史明显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

比起莫琚第一次在唐府见到的那个老御史,他可是相差甚远啊。

这般没有本事的人,也难怪韩英杰要在一怒之下把他们赶出皇宫去了。

不过,莫琚这刚刚放下心来,忽然却又生起了气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才那个御史是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妖孽吧。

正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莫说是莫琚了,就算是一个普通妇人的孩子被别人说成妖孽,只怕这妇人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更何况,莫琚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和鹤影爱的象征,一向护短的她又怎么能允许有人污蔑他呢?

当下,莫琚上前一步,蹙眉道,“敢问王大人,你说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妖孽,有何证据。”

“证据,草民并没有。”王御史十分坦然地说道。

闻言,他身后的百姓解释唏嘘不已。

这王御史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算出来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乃是妖星转世,可此刻,他竟然说自己手里并没有证据。

这不是拿他们的性命耍着玩么?

眼看着这些百姓就要把王御史按在地上胖揍一顿了,王御史却忽然狡黠地笑道,“草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草民可以施法让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现出原形。”

“哦?”莫琚好笑地挑了挑眉毛,看着王御史道,“那就劳烦王大人了,本王妃也想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呵,还请王妃不要后悔自己说过的话。”王御史轻哼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炉。

“你们看好了,这妖孽很快就要现身了。”王御史一边说,一边在香炉中点上了一支香。

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便在王府中蔓延开来。

“琚儿小心。”鹤影一把捂住了莫琚的鼻子,拉着莫琚便往房间里去。

他担心这王御史抓妖是假,想要趁机伤了莫琚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真。

可莫琚却冲着鹤影摇了摇头,“派人去请忠石忠玉过来吧,否则这里真要闹了起来,那还真的不好收拾呢。”

鹤影点了点头,立刻派忍卫隐身出了王府。

而莫琚则是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轻轻一抖,那纸包中的粉末便冲着那些百姓飘过去了。

因为有鹤影在莫琚前面挡着,所以王御史并没有发现莫琚的异常。

他就这么抱着胳膊站在王府门口,胸有成竹地看着莫琚那浑圆的肚子。

原本,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可是,如果他不照着墨妃娘娘的话去做的话,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就都要不保了。

更何况,墨妃娘娘已经向他许诺,只要等鹤影登上皇位,她就会让鹤影将他们钦天监的人统统请回朝廷。

面对一辈子的富贵荣华,王御史最终还是向墨妃娘娘屈服了。

不过,他可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这墨妃娘娘是晋王殿下的生母,可莫琚不过就是晋王殿下的一个女人罢了。

这女人可以再娶,母亲却只能有一个。

这晋王妃若不是自己不贤不孝在先,又怎会招之杀身之祸呢?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即便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妖孽,那她也不该好端端地活在世界上。

这样一想,王御史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不仅如此,他竟还为自己的替天行道而沾沾自喜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王御史自己都快不耐烦的时候,莫琚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没有现出原形来。

难道是自己药量不够?

王御史这样想着,便打算上前再点上一柱迷魂香。

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个百姓指着莫琚脚下大声道,“猫妖现形了,猫妖现形了。”

听这么一说,其他的百姓也都指着莫琚脚下道,“猫妖,真的是猫妖。晋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竟然真的是妖孽。”

王御史却并没有往莫琚脚下看,他只是气定神闲的捋了捋胡子,胜券在握地说道,“晋王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事实证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妖孽。为了我大宁的安危,还请晋王妃自己除掉肚子里的孩子吧。”王御史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此匕首乃是请法师开过光的,王妃只要将此匕首刺入自己的肚子,那猫妖便会无法施法,在顷刻间化为一摊血水。”

王御史此话一处,先前来闹事的那些百姓们竟然又议论了起来。

“这匕首若是插进了肚子,那王妃娘娘还有命活么?”

“这匕首这么锋利,我看王妃娘娘是活不成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王妃娘娘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没听大人说么,这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乃是妖孽。你若因为一时心软让这妖孽生了下来,到时候,那妖孽可不会对你心软。”

“就是啊。这王妃肚子里怀的是妖孽,没准她自己也是妖孽呢。你可别忘了,故事里的那些狐狸精都是表面善良,背地里靠吃人心而维持美貌的。你看王妃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准她真的是个妖孽呢。我看,还是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除了吧。”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便都点头赞成道,“除了妖孽!除了妖孽!”

闻言,王御史冷笑着将手中的匕首朝着莫琚扔了过去。

这民心,果然是这世界上最最容易被利用的东西啊。

可王御史还没来得及得意,莫琚脚下的猫便冲着王御史扑了过去。

就听“喵”地一声,王御史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三道血痕。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莫琚早产

“呀,不好了,猫妖出来伤人了!”围观的百姓见王御史受伤了,立刻都惊慌失措了起来。

而王御史本人似乎也被这忽然袭来的大猫给吓坏了。

方才,他只是点了一柱迷魂药,想以此来让老百姓产生幻觉,让他们相信莫琚肚子里怀着的真的是妖孽。

可当他脸上真的出现了那火辣辣的触感的时候,王御史就不能再淡定了。

此刻,他不禁在想,难道莫琚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猫妖转世么?

他这么一想,竟险些被吓尿了裤子。

这王御史不过略通的一些星象之学,可若真的让他出来抓妖的话,那他可是万万不敢的。

“别、别过来。”王御史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向后退道,“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啊。”

可那只大猫却完全没有理会王御史的喊叫,只是步步紧逼,直至把王御史吓得倒在了地上。

等大家看够了王御史的笑话,安和这才从院子一角走了出来,“毛球,你怎么在这里啊。瞧你把王大人吓成啥样了。”

“喵!”毛球叫了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安和的怀里。

它一边叫,还一边用脑袋蹭着安和的下巴。

瞧它那副委屈的撒娇卖萌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方才受了多大的冤屈呢。

不过这毛球刚刚也的确受了委屈。

它好好的一只大活猫,怎么就被人诬陷成妖孽了呢?

这毛球跟安和相处久了,便也慢慢地看是通人性了。

它虽然弄不明白,但却可以感觉的到那个王御史并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他方才还冲着自己扔刀子,毛球便又叫了一声,还冲着王御史又挥了挥爪子。

这王御史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如今被毛球这么一吓,竟又跌在了地上。

这时候,那些住在王府附近的百姓也反应了过来。

他们看着安和手里的毛球,笑着道,“这猫明明就是一直养在王府的,前些日子它还我们家替我抓过耗子呢。它是毛球,哪里是什么妖孽啊。”

“就是就是,我也见过这猫。”有人接着附和道,“前几天,我还看见它在王府的屋顶上飞檐走壁呢,怎么这会子就成了妖孽了呢?”

“可不就是嘛!非把活生生的猫说成是妖孽,我看,这个王御史的道行也不怎么样嘛。”

“我看也是。你方才没看见他那个胆子的样子啊,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抓到妖孽的高人啊。”

“还高人呢,我看他就是个江湖骗子吧。”有人当场笑道,“就他这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的本事,难怪皇上要把他赶出朝廷呢。”

就这样,因为一直猫,那些原来还怀疑莫琚肚子里是妖孽的百姓们纷纷倒戈,指责起了王御史和其他的几位御史大人起来。

哦,不对,他们已经不是大人了。

说起来,他们现在也过就是一群平民百姓而已。

这样一来,百姓们便更加肆无忌惮地骂起了王御史来。

莫琚看着这些如墙头草一般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倦怠。

如果她只是一个不会医术的普通妇人,又或者是她刚好没有迷魂香的解药,那这些百姓是不是就真的会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地剥出来呢?

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随时可能遇到生命危险,莫琚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已经说不清这是百姓们第几次来王府门口闹事了。

虽然她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却还是忍不住对人心失望了起来。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让这些百姓们满意呢?

鹤影似是看出了莫琚心中的想法,他一把揽过莫琚,低声道,“琚儿,别多想,安心养胎才最要紧。”

莫琚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才冲着鹤影苦涩地笑了一笑。

而此时,忠石和忠玉已经领着自己的兵马往王府来了。

忠石听忍卫说有人诬陷自己的外甥乃是妖孽,气得险些砸了兵部的桌子。

“何人敢在晋王府闹事!”忠石大喝一声,威震八方。

自他成亲以来,芷兰日日在他身边扶持教导这,如今,这忠石的身上已然有了不容小觑的气势。

看着这样的小舅子,鹤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弟,”他上前道,“先把王大人等一干人等抓起来吧。本王觉得,他背后一定有幕后主使。此人不除,难保以后不会再做出什么对琚儿不利的事情来。”

“是。”忠石拱手,挥手便让人将王御史绑了起来。

许是王御史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他索性拼尽了全身力气往莫琚的肚子上冲了过去。

既然左右都要死,他不如送墨妃娘娘一个人情,也好让墨妃娘娘日后可以善待他的妻儿老母。

只不过,这晋王府里有这么多的忍卫,忠石还带了这么多的官兵前来,他又怎么有机会得逞呢?

但即便他没有得逞,莫琚还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由于她在仓皇之中向后退了几步,竟然提前破了羊水。

“琚儿,琚儿你怎么了?”鹤影一把抱住脸色苍白的莫琚,转身就往屋里去了。

与此同时,安和和雁书也兵分两路。

一个去找产婆,一个则去请鬼面神医了。

至于那位王御史,他知道自己是没命活着了,与其在大理寺受刑,他索性咬舌自尽了。

而其他的钦天监御史,则全被忠石压入了大牢。

百姓们见莫琚有早产先兆,竟一个个的都吓跑了。

这王妃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晋王是不会饶过他们的。

说来也奇怪,方才他们想要眼睁睁地看着莫琚把孩子从肚子里剖出来的时候倒是都没有害怕,可这会儿,竟一胆子都变的小了起来。

按照忠玉的意思,他是恨不得将这些百姓都抓起来的。

可是,他也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因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地放他们走了。

而此时,莫琚正在床上咬着牙坚持着。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不多时,那床单便被汗水浸湿了。

“产婆,产婆怎么还没来!”鹤影有些疯狂地大叫道。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省人事

“鹤影,鹤影,你别急。”莫琚死命地握紧了拳头,小声劝道,“我没事的,鬼面前辈不是说了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并无不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来的。”

“琚儿,琚儿。”看着浑身是汗的莫琚,鹤影的眼中竟满是愧疚,“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早知道生孩子会让你这么痛苦,我当时说是也不会让你怀孕的。琚儿,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说什么傻话呢。”莫琚吃力地将鹤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面,她费力地牵了牵嘴角,虚弱地说道,“你看,我们的孩子听说你不要他,这会子都不高兴了呢。”

说来也巧,鹤影的手刚刚放在莫琚的肚子上,她肚子里的孩子便踢了鹤影一下。

鹤影下意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连忙对着莫琚的肚子道歉道,“孩子,你别误会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你能不能快点儿出来,别让你娘受折磨大的罪啊。”

“王爷,这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呢,你跟他说这么多,他哪能听得懂啊。”雁书笑着揶揄道。

她倒也不是不担心莫琚,只不过,这女人生孩子都不都是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的么?

这些年,她在唐府见了凌如月和周慧娟先后生了几个孩子,便对此事见怪不怪了。

而更重要的是,莫琚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还没足月,可鬼面神医也说了,因为这段时间,莫琚一直在用药膳调理自己的身体,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无大碍。

偏这王爷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一句也听不进去鬼面神医的话。

瞧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丢了多贵重的宝贝呢。

不过,说莫琚是鹤影的宝贝,也并不为过。

不对,何止是宝贝,对鹤影来说,那莫琚简直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莫琚因为为他生孩子而丢了性命,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当下,鹤影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莫琚身上,自然就没有注意到雁书在说什么。

可鹤影没听见,站在一旁的长风却是听见了。

他紧张兮兮地握住了雁书的手,有些害怕地说道,“书儿,要不我们以后也不要孩子了吧。”

“啊?”雁书愕然,不可思议地看了长风一眼,“你、你说什么?”

“我、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以后也别要孩子了吧。”长风略带讨好地和雁书商量着,“这生孩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你身子又一直不好,若是出了什么事……”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雁书蹙眉道,“若是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们两这样想,那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生孩子么?我可不管,以后,我是要生自己的孩子的。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干脆就和离吧。”

听雁书说要和离,长风立刻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不、不和离。”

“那孩子呢?”雁书笑着问道。

“生、我们会去就生孩子。”长风立刻点头道,似乎生怕雁书真的会和他和离似的。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雁书在自己的身边陪伴自己。

和鹤影一样,他也没办法想象如果自己没了妻子,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只不过,他虽然答应了雁书要跟她生孩子,可是单看他那恐惧的神色,雁书也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她有些无奈,要说这鹤影和长风原先过得也算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怎么这会儿竟被姑娘生孩子的场面给吓到了呢。

“哎。”雁书叹了口气,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个大男人是怎么想的,只好转身去厨房烧热水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产婆便匆匆赶来了。

和产婆一起来的,还有将莫琚当成亲生女儿的平阳长公主。

“琚儿,琚儿她怎么样了?”平阳长公主焦急地问道。

“回长公主殿下,王妃她的羊水破了,估计很快就要生了。”雁书朝着平阳长公主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

“什么,羊水破了?”平阳长公主从来不曾生育过,所以她听到莫琚的羊水破了,便以为是莫琚的身子除了什么问题呢。

当下,平阳长公主抓着雁书便问道,“这羊水怎么会破呢?羊水破了,莫琚和孩子会不会有危险啊?”

看着平阳长公主这紧张的样子,雁书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长公主,你先别急。”雁书耐心地解释道,“这妇人到了要生产的时候,羊水都会破的。只有羊水破了,那孩子才能生下来啊。”

“原来是这样啊。”平阳长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忽然,她又紧张了起来,“可是,这都这么久了,怎么孩子还没生出来啊?莫琚她不会……”

“长公主,”雁书急忙拦住了平阳长公主的话,似乎怕她说出什么晦气的事情来,“你所有不知,这羊水破了以后,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将孩子生出来呢。如今产婆已经来了,我们还是先要产婆进去看看吧。”

“产婆?”平阳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侧了侧身子,沉声道,“你还愣在这干嘛,还不赶快去给琚儿接生。本宫告诉你,琚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定不会饶过你的。”

产婆亦有些无奈地看了平阳长公主一样。

她在心里想着,如果不是你挡住了王府的大门,我早就进去给晋王妃接生了。

不过,她虽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只向平阳长公主行了个礼,随后便往莫琚的卧房去了。

可怜这产婆刚脱离了平阳长公主的魔爪,却又被晋王殿下擒了过去。

“产婆,你快给本王看看,王妃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鹤影急切地说道。

“王爷……”产婆蹙了蹙眉,小声道,“你抓着民妇的手,民妇又怎么能去看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呢。”

说来,这产婆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若要生育,都一定会请她去家里接生的。

听说,经此产婆接手的人家,十有八九生出的都是男孩。

可是,即便这产婆接生了这么多的孩子,可是男人在产房里陪着的场面,她还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

想到这,产婆便小声道,“民妇这就替王妃接生。只不过,这产房乃是污秽之地,未免冲撞王爷,还是请王爷先去外面等着吧。”

“这怎么行。”鹤影当场反驳道,“本王就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去。”

“可是……”产婆犹犹豫豫地说道,“女子阴晦,王爷呆在这里,实在是不太妥当啊。”

“胡说。”鹤影摇头道,“这床上躺着的是本王的妻子,他肚子里的胎儿是本王的孩子,何来什么污秽之说啊?”

若非鹤影觉得这产婆还有几分本事,只怕他当场就要将产婆扔出去了。

今天,他可是要被这些人给气死了。

之前,有人说他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妖孽,现在,又有人说这产房是污秽之处,这怎能不让他生气呢?

在他心里,莫琚是这世界上最最美好的女子,他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和诋毁于她。

产婆见晋王是真的生气了,只好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往莫琚床前去了。

早知道这皇家的人都这么难伺候,她才不愿意接下这个差事呢。

“晋王妃,你张开腿,让民妇看看清楚好不好?”产婆沉声道。

莫琚无言,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费力地照着产婆的吩咐去做了。

片刻之后,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紧接着,莫琚便一声又一声地叫了起来。

莫琚的叫声让房外守着的那些人不寒而栗。

“琚儿,琚儿你怎么样了?”平阳长公主在门外焦急地喊道。

方才,她也想进产房看着的。

可是,因着房间里人太多了,她还是决定退了出来。

如今,她听见了莫琚的喊声,又不由得后悔了起来。

刚才,她就应该赖在房间里的。

就算她闻不惯产房里的血腥味,那也她守在门外干着急强啊。

平阳长公主着急,鹤影就更着急了。

此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若非雁书在一旁死命地拉着他,只怕他就要冲到产婆面前,替莫琚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扯出来了。

这孩子让他的琚儿受了这么大的罪,等他生了下来,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这边,也不知莫琚到底叫了多久,产婆才欢喜地说道,“王妃,你再用点儿力气,民妇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

听了产婆这话,原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莫琚又用力地抓紧了床单。

“王妃,放轻松。”产婆循循善诱道,“来,吸气,呼气,再吸气……对,用力,用力……”

就听“啊”地一声,莫琚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后知后觉

“琚儿,琚儿你怎么了?”鹤影见莫琚晕死了过去,险些失了理智。

而此时,就听“哇”地一声啼哭,产婆便抱着一个小婴儿走到了鹤影面前。

“恭喜王爷,喜得贵子呢。”产婆抱着手里那个软软糯糯的奶娃娃,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如今,她又接生下了一个儿子,还是晋王府的嫡长子。

如此一来,她王婆子的身价可就立刻水涨船高了啊。

当下,她一脸谄媚地看向了晋王殿下,似是想要讨要赏钱。

在产婆看来,这全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儿子的。

别看这晋王对晋王妃一片情深,可这见了儿子,谁还能想得起为自己拼命生孩子的妻子呢?

可谁知,这晋王根本看都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他只是伏在莫琚的床前,口中不停地轻声唤道,“琚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王爷。”产婆抽了抽嘴角,强笑道,“王妃娘娘没有大碍的。她只是太累了,等她休息一晚,自然就会醒来了。”

可是,晋王却并没有理会产婆。

他见莫琚还没有醒来,便朝外面叫道,“鬼面神医,鬼面神医,你快进来看看琚儿啊。”

看着鹤影那紧张兮兮的样子,雁书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产婆,把小公子交给我吧。”雁书从产婆的手里接过了小世子,便让产婆去管家那里领赏钱了。

产婆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就没看过晋王这样不负责任的爹。

这孩子都抱到他面前了,他竟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心就只有那个什么晋王妃。

也不知道这晋王妃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哄得王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不过,这产婆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出言顶撞晋王殿下不是。

最后,她还是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咽了下去,只扭身去管家那里讨赏了。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不是么?

管家听到晋王妃已经平安生下一子,立刻大方地赏了产婆一百两银子。

不仅如此,就连府里的那些下人,也各自都得到了五十两的赏钱。

当下,晋王府的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也就只有鹤影对这份喜悦恍若未知。

“雁书,鬼面神医怎么还不来啊?”鹤影急切地问道,“快,再派人去催一催啊。”

“王爷,你别急,破浪都已经说了,鬼面前辈他有事耽搁了一下,不过,这会子也应该快到了。”雁书无奈地说道。

“有事,有事,再大的事情还能比琚儿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么?”鹤影蹙眉道。

雁书垂下了眼眸,并再说话了。

毕竟,她不能和晋王说,鬼面神医是在来的路上被一家新开的烤鸡店给吸引了。

他听说莫琚已经平安生下一子,索性自己跑去烤鸡店庆祝了。

若是鹤影知道了此事,只怕他会当场放火少了这家烤鸡店吧。

这厢,鹤影千等万等。

那厢,鬼面神医却还在大吃特吃。

他连吃了五只烤鸡,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忍卫见晋王殿下实在等不及了,只好想了个办法,用五百两银子贿赂了这家店的掌柜,让他不要再卖烤鸡给鬼面神医了。

掌柜拿来忍卫的钱,便真的就说到做到,告诉鬼面神医这店里的烤鸡全部都卖完了,若想再吃,就要等到明日了。

谁知,这鬼面神医竟还是没有离开这家饭店。

他觉得既然这店里的烤鸡如此美味,想来那烤兔子肉也是十分好吃的。

于是,他又点了五只烤兔过来。

这掌柜的答应忍卫不卖烤鸡给鬼面神医,却没有许诺不将其他东西卖给鬼面神医。

有钱不赚,他又不是个傻的。

就这样,鬼面神医又吃了五只兔子。

忍卫无法,最后又多花了一千两银子,才终于让那个掌柜同意提前打烊了。

没了吃的,鬼面神医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看见琚儿那丫头生的孩子呢。

于是他也不再耽搁,忙就往晋王府匆匆赶去了。

可走在路上的时候,他还不忘抱怨身边的忍卫,怪他们没有提醒自己,害的自己耽搁了这么久。

忍卫可不敢得罪这个脾气古怪的老神医,只能低着头听鬼面神医骂了自己一路。

等鹤影看见鬼面神医的时候,这太阳都快落山了。

“鬼面神医,你这是去哪了啊?怎么这会子才来啊?”鹤影焦急地问道。

“老夫、老夫有事,有事。”鬼面神医的笑容讪讪,他可不敢告诉晋王这小子,方才,他是因为贪恋美味才来晚了的。

可鬼面神医没说,鹤影却在心里明白了大半。

这鬼面神医身上的烤肉味这么明显,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可就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可是,即便他知道鬼面神医是去偷吃东西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莫琚如今还昏迷不醒,他可不敢得罪眼前的这个怪老头。

“神医,你看琚儿她,她怎么样了啊?”鹤影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一脸讨好地说道。

“晋王小子,你别急啊,琚丫头她死不了的。”鬼面神医捋着胡须说道。

“死不了?死不了是什么意思啊?琚儿她到底有没有事啊?”鹤影皱眉,有些崩溃地说道,“这都快两个时辰了,琚儿她怎么还不醒啊?”

“人累了,总要睡一会儿的嘛。”鬼面神医没好气地说道,“琚儿丫头她因为生孩子而伤了元气,只要在家调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早知道这琚丫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方才,他就该再多吃两口兔子肉的。

“睡着了?”鹤影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琚儿她真的只是睡着了么?”

“不然呢?”鬼面神医有些好笑地说道,“难不成还是死了么?”

鹤影挠了挠头,见莫琚的呼吸还算均匀,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此时,雁书怀中的小婴儿忽然哭了起来。

听见儿子的哭声,鹤影这才后知后觉地说道,“这是我儿子?哈哈,本王竟然有儿子了。”

雁书将婴儿递到了鹤影的怀中,有些无语地腹诽道,“方才人家产婆给你看的时候,你还一脸无所谓地样子,怎么这会子又高兴成这样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微服私访

也不知莫琚到底睡了多久,反正等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被打扫地焕然一新了。

“孩子,我的孩子。”莫琚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大惊失色地叫道,“我的孩子去哪了?”

正在门口守着的雁书听见了莫琚的声音,匆匆忙忙走进了屋子。

“王妃,你别急,小公子在乳娘那里呢。”雁书笑着说道,“你先把这碗参汤喝了,我一会儿就去把小公子抱过来。”

“小公子?”莫琚喃喃道,“是个男孩子?”

“是呢。”雁书点头道,“鬼面神医说了,这孩子虽然早产了两个月,可是却十分健康。他们都说小公子和王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我却觉得那小公子的眼睛和嘴巴倒是像极了王妃呢。”

“你又哄我。”莫琚笑着道。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却也知道这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皱皱巴巴的,根本就看不出来像谁还是不像谁。

可是莫琚这一笑,那似是被撕裂的身体就又痛了起来。

“王妃,你没事吧?”雁书见莫琚的脸都拧成了一团,忙关切地问道。

“没事。”莫琚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一下,“去把孩子抱来,我想看看他。”

“是。”雁书福了福身子,转身就去乳娘那里抱小公子了。

而鹤影听说莫琚醒了,便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琚儿,你还好么吧?”鹤影柔声问道,一双眼睛已是蕴满了关切与怜惜。

“我没事。”莫琚朝着鹤影伸了伸手,似是想把鹤影拉在床前。

鹤影会意,反握住莫琚的手,轻轻地坐在床边上,“你可吓死我了。”

莫琚笑笑,轻声唤了一句,“傻瓜,你可见到我们的孩子么?”

“见到了。”鹤影有些闷闷地说道,“可是,他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你,皱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闻言,莫琚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不过,因为她有了刚才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她并没有笑得太大声。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莫琚柔声道,“等他长大了,眉眼都长开了,也就好看了。”

“真的么?”鹤影有些怀疑地问道。

“真的。”莫琚点头道,“我怎么会骗你呢。”

二人正说着话,雁书便抱着小公子过来了。

这小公子刚喝过奶,这会子已经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只是他虽然睡着了,却还是不停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瞧那小模样,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了。

莫琚看着自己和鹤影的孩子,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可鹤影就没有莫琚那样的母爱泛滥了,他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说这个丑娃娃长得像自己。

许是鹤影的目光实在太过嫌弃,那小娃娃终于睁开了眼睛,朝着鹤影张牙舞爪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鹤影。”莫琚嗔怪地说了一声,“你要对他好点儿,不然,等他长大了他可是不会孝顺你的。”

鹤影没说话,只是一脸傲娇地靠在了莫琚的怀里,“本王不要他照顾,本王只要琚儿照顾就行了。”

“你呀。”莫琚无奈地点了点鹤影的额头,笑着道,“书儿,来把孩子给我抱抱。”

“哎。”雁书应了一声,将小公子交给了莫琚,然后便开心地说道,“王爷和王妃不给小公子起个名字么?”

莫琚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鹤影,“既然是男孩子,就由他父亲取名吧。”

鹤影看了看莫琚,又看了看他怀着的孩子,沉思了半晌,才沉声道,“就叫无惧吧。”

“无惧?”莫琚轻轻地重复了一遍,“韩无惧?这名字好,无畏无惧,以后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有所作为的大英雄的。”

可鹤影却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无乃莫也,惧有与琚字谐音,如此,才算是真正的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了。”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莫琚浅笑,害羞地看了鹤影一眼。

她不禁在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才能让鹤影对自己这般珍视。

四目相对,房间里徒然生出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王妃。”见状,雁书连忙提醒道,“鬼面神医特地嘱咐了,王妃坐月子期间,是不能和王爷做……做那种事情的。”

雁书这么一说,莫琚的脸就更红了。

她有些不满地看了雁书一眼,心中想着,我什么时候说要和鹤影做这种事情了。

而鹤影听了此话,则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去。

因着莫琚的身子还有些虚弱,所以雁书只让莫琚抱了一会儿小无惧,便又将他交给乳娘了。

莫琚喝完了参汤,不一会儿,便也就睡着了。

而这一晚,鹤影就这么寸步不离的在床边守了莫琚一整晚。

而在莫琚的整个月子期间,鹤影皆是衣不解带地伺候着莫琚。

就连朝政,也是他带到家里处理的。

唐云翔得了外孙,自是日日和平阳长公主来府里看望的。

就连韩英杰,也三天两头的赏东西过来。

只有墨妃,从莫琚生产以来,她不仅没有过来看望,就连身边的奴婢都没有派一个过来。

对此,莫琚倒是不以为意。

毕竟墨妃娘娘不来,她倒是乐得自在的。

可一直伺候莫琚的芍药却是对此事很是不满。

自雁书成亲以后,照顾莫琚的事便慢慢落在了芍药的身上。

芍药不仅没有因为她父亲的事情怨恨莫琚,反而很感谢莫琚将自己一家从他父亲的魔掌中解救了出来。

从此,她就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这个主子了。

只是芍药不知道的是,其实墨妃一早就派崔姑姑来了晋王府,想接她的孙子去皇宫里住了两天。

只不过,鹤影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他已经查明,之前那钦天监的事情全是他母妃在后面一手操纵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位王御史,他的琚儿又怎么会因为早产儿吃了这么多的苦呢?

如今,墨妃忽然说要接无惧入宫,鹤影又怎会猜不出墨妃的心思呢?

她想用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他和琚儿又怎么会乖乖就范呢?

不过,这墨妃娘娘再怎么说都是鹤影的亲娘,即便她做了再大的错事,鹤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

毕竟,他不能将自己的亲娘也和那些御史一样关进大理寺的大牢吧。

可是,鹤影不处置墨妃,却不代表他不记恨墨妃。

当下,他便回了崔姑姑,让她带话给墨妃娘娘,如果她不想连妃子之位都失去的话,那他也不介意在背后帮她一把。

鹤影不知道墨妃听了这话到底是何反应,不过,据他派出去的忍卫来报,自崔姑姑回宫以后,墨妃娘娘便再也没有出过未央宫了。

如此,便也就够了。

只要她不想伤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自然会让墨妃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的。

而等到莫琚刚出月子,王府里忽然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高公公便带着韩英杰的赏赐来了王府。

那如山的珠宝,差点儿闪瞎了府中下人的眼睛。

莫琚正欲谢恩,高公公却忽然低声道,“王爷、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鹤影和莫琚略一迟疑,便也就点头答应了。

“你们,随杂家过来。”高公公颐指气使地朝着队伍最末的两个人吩咐道。

只不过,当高公公转身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等到这五人进了鹤影的书房,高公公这才松了口气,猛地跪在了这两个人的面前,“奴才一时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听了此话,莫琚和鹤影都惊地瞪大了双眼。

“小点儿声。”韩英杰不满地吹了吹自己的胡子,皱眉道,“若是将朕微服私访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朕要你好看。”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高公公一边讨饶,一边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父皇,真的是你?”莫琚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朕,难不成是鹤影啊?”韩英杰没好气地说道。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聪慧伶俐的儿媳妇好像在一夜之间便笨了似的。

闻言,莫琚和鹤影这才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安。”

“平身吧。”韩英杰甩了甩衣袖,笑着揽过了身边那个书童打扮的女子,“朕来此是想告诉你们,朕已经和蔷薇决定了,我们要出去微服私访,探查民情。而这大宁的朝政,就暂且由你处理吧。”

“什么?”鹤影蹙眉道,“这怎么可以?”

这一个月来,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从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长成一个圆滚滚的小可爱的。

此时,再让他去处理那些繁琐的朝政,他又怎么肯呢?

“怎么不可以?”韩英杰挑眉道,“当年,朕还不是一样带着你到处微服私访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鹤影有些不满地说道。

当年,韩英杰是真正的微服私访,可如今,他明显是想和自己的小娇妻去游山玩水的嘛。

“怎么不一样了?”韩英杰厉声道,“难不成,你还要抗旨不成么?”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韩英杰的威胁

“父皇……”鹤影蹙眉,义正言辞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怎可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呢?”

“谁说朕是为了一己私欲了?朕就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决定微服私访的。”韩英杰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了,这大宁江山不是还有你呢么?你早晚会成为这大宁的君王的,提前适应适应,岂不更好?”

闻言,鹤影抽了抽嘴角,“父皇这是在和儿臣商量么?”

“不是商量,是通知。”韩英杰微微一笑,勾起的嘴角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

看着韩英杰这幅样子,莫琚可算是知道这么狡猾的鹤影到底是像谁了。

“那儿臣若是不同意呢?”韩鹤影沉声道。

他还想跟自己的媳妇和儿子过两天自由自在的日子呢,才不想现在就全盘接手了韩英杰的政务。

再者说了,韩英杰若是忽然失踪了,这大宁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呢。

“你若是不同意的话,那朕只好带着蔷薇皇宫去了。”韩英杰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可鹤影才不理会韩英杰的这一套,他皱了皱眉,厉声道,“那还请父皇速速回宫吧。”

“不急,不急。”韩英杰捋了捋胡子,笑着道,“那就请晋王殿下把自己的儿子交给朕吧。”

“休想。”鹤影一字一顿地说道。

莫琚也疾呼道,“父皇,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朕没想做什么啊。”韩英杰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竟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威胁意味,“朕的儿子不愿意让朕出去游山玩水,那朕就只好在皇宫里含饴弄孙了。不过你们放心吧,朕不会亏待你们的儿子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朕的孙子啊。”

“父皇!”鹤影蹙眉,浑身上下已经透着一股彻骨的冷意了。

从前,他战无不胜,那是因为他没有软肋。

后来,他娶了莫琚,便有了弱点。

只不过,他的琚儿会自己照顾自己,所以那软肋也渐渐变成了他的盔甲。

可如今,他有了儿子。

韩无惧如今才刚刚满月,若是被韩英杰就这么带回了皇宫,那可不就是任人摆布了么?

韩英杰虽然不会害他,可宫里想害他的人多了去了。

更别提,未央宫还住着一个时时刻刻想要他儿子性命的墨妃娘娘了。

如此,他怎么肯把韩无惧交给韩英杰呢。

蔷薇似乎也没有想到韩英杰会说出这么的话,她轻轻地拉了拉韩英杰的袖子,低声劝道,“皇上……”

“别说话。”韩英杰在蔷薇耳边小声道,“朕拿皇孙来威胁晋王,他不敢不从的。”

然韩英杰的声音虽小,可鹤影和莫琚却还是听了个真切。

韩英杰倒也不怕被他们听去,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地看向了这两人。

瞧那模样似是在说朕就是威胁你了,你能怎么办吧。

鹤影抽了抽面皮子,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就算他知道韩英杰是真的在威胁自己,可他除了乖乖就犯,还有别的选择么?

“父皇。”鹤影拱手道,“儿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韩英杰高兴地点了点头,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欣慰地看着鹤影。

鹤影没有理会韩英杰,只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心只有朝政的韩英杰怎么竟在一夜之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呢?

韩英杰自然知道韩鹤影不想理会自己,可鹤影越不想理自己,他就越想气鹤影。

所谓老小孩老小孩,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好了,朕都来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让朕看看朕的皇孙啊?”韩英杰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这么没眼色呢?没看见蔷薇特地给你们的孩子绣了还看的肚兜么?这肚兜,就连朕都没有呢,也不知道你们的孩子是走什么运了。”

“无惧已经睡了,父皇若是想看他,还是改日再来吧。”鹤影拦住了韩英杰。

这韩英杰不让自己好过,他自然也不愿让韩英杰如意。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了?”韩英杰倒也不恼,只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道,“既然睡了,那朕就在这里等他睡醒不就好了么。你看你,连这点儿随机应变的本事都没有,朕怎么能放心的将大宁江山交给你呢?”

“父皇若是不放心的话,那就还是将这江山收回去吧。”鹤影冷声道。

“那怎么能行呢?”韩英杰忙摇头道,“就是因为你本事不够,所以朕才得让你早点儿接手这江山啊。年轻人,总归是要历练历练的么。”

看着这两个大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着嘴炮,莫琚和蔷薇只能无奈地相识一笑。

“让他们闹去吧。”莫琚拉着蔷薇的手,笑着道,“走,我带你看看无惧去。”

蔷薇点了点头,紧跟着莫琚朝他们的卧房里去了。

房间里,无惧正在床上酣睡。

经过这一个月的喂养,原本瘦弱的无惧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了。

远远看过去,像极了一只热腾腾,胖乎乎的大包子。

“好可爱啊。”蔷薇惊呼了一声。

不过她很快又捂上了嘴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莫琚。

“没事的。”莫琚替无惧掖了掖被子,笑着道,“这家伙睡的可沉了,就算是打雷只怕也吵不醒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蔷薇喃喃道。

虽然莫琚已经这样说了,不过蔷薇还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看着这么个软软糯糯的面团子,蔷薇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可看着看着,她便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竟闪过一抹黯然。

莫琚见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她却又踌躇了起来。

这蔷薇已然成为了韩英杰的女人,可是她尚未册封,莫琚实在不知道该称呼她为什么才好。

蔷薇似乎是看出了莫琚眼中的尴尬,忙笑着道,“你叫为蔷薇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莫琚摇头道,她和蔷薇之间差着辈分呢,又怎能直呼她的名讳呢?

莫琚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道,“我还是叫你蔷薇娘娘吧。”

“也好。”蔷薇点了点头,有些苦笑地说道,“似乎宫里的人也都是这么叫我的。”

“蔷薇娘娘在皇宫里过得不开心?”莫琚看出了蔷薇眼中的苦涩,忙追问道,“那些奴才对你不尽心么?”

“那都也不是。”蔷薇摇了摇头道,“他们都知道皇上是真心待我的,所以即便心里再不喜欢我,面上也不得不敷衍着我一点儿。只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宫里的日子没有在公主府的日子过得舒坦。”

“所以父皇才决定要带你出宫?”莫琚笑着问道。

“我……”蔷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没想皇上会拿你们的孩子要挟你们。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我一定不会和皇上抱怨皇宫里的生活的。”

“无妨。”莫琚拉着蔷薇的手,默默地叹了口气,“从我嫁给鹤影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大宁天下。反正他迟早都要成为帝王的,早一天,晚一天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你真的不怪我?”蔷薇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会怪你呢?”莫琚柔声道,“父皇他做的决定,又有谁能阻止的了呢?这些年,他也累坏了,想停下来歇歇也是应该的。”

“晋王妃,你真好。”蔷薇听莫琚不怪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以后能经常来看无惧么?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和父皇不是要去游山玩水么?”莫琚奇怪地问道。

蔷薇摇了摇头,小声道,“皇上说了,这大隐隐于市,所以他打算留在京城做生意。”蔷薇笑着道。

对于韩英杰的这个想法,一开始,蔷薇也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士农工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九五至尊竟然想去做最最没有地位的商人。

可是,韩英杰也像蔷薇解释了,他说这大宁的国库亏空已久,他也不能每一次都靠着晋王妃的那些嫁妆来帮大宁度过危机吧。

这晋王妃的娘家是有钱,可再有钱,那也是唐云翔的。

虽然唐云翔救过他的命,且他很快就要娶平阳长公主为妻了,可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负了自己最爱的女人,韩英杰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唐云翔差,凭什么不能在商界打下一番天地呢。

莫琚听了韩英杰的想法,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

她一直都知道,韩英杰是个好皇帝。

所以他打算经商来充盈大宁的国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在此时,无惧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咧了咧嘴,便打算哇哇大哭起来。

可是,当他看见莫琚正坐在床前的时候,便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见无惧的笑声,莫琚和蔷薇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小奶娃吸引了过去。

“无惧,看,这位是蔷薇娘娘。”莫琚笑着道。

无惧不会说话,只好奇地看向了蔷薇。

这个陌生的姑娘,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呢。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平阳长公主成亲

不过,这个姐姐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花香味,他还是挺喜欢的呢。

当下,无惧冲着蔷薇咧了咧嘴,又冲着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蔷薇没有带过孩子,见无惧这样,忙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蔷薇轻声道。

与此同时,她又在心里暗暗腹诽道,“无惧这才刚满一个月,自己就要和皇上一起把人家的父亲骗到朝堂上去,无惧能喜欢自己才怪呢。”

看着诚惶诚恐的蔷薇,莫琚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下,她可算是知道韩英杰为什么迟迟不肯册封蔷薇了。

以蔷薇这样的性子,若要让她执掌后位,只怕这整个后宫都要永无宁日了吧。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蔷薇不好,而是因为她是在太过小心。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自幼便与父亲失散,几经辗转,直到遇见了平阳长公主以后,她才过了两天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样的人,大概也就只能做一个平常妇人吧。

不得不说,韩英杰做的这个决定的的确确是为蔷薇着想的。

想来,这韩英杰是对蔷薇动了真心了吧。

这样想着,莫琚便拉着蔷薇的手,笑着道,“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想让你抱抱他呢。”

“真的么?”蔷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床上的那个奶娃娃。

“当然是真的了。”莫琚抱起无惧,轻轻地将无惧放在了蔷薇的怀里。

蔷薇从来没有抱过孩子,一时间竟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这无惧却是个不肯让自己吃苦的。

他觉得蔷薇抱自己抱得不舒服,便自己挪了挪屁股,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蔷薇的怀里。

他一边笑,一边拼命地嗅着蔷薇身上的味道。

这个姐姐的身上可真香呢。

看着无惧的样子,蔷薇立刻乐得合不拢嘴了。

“蔷薇娘娘很喜欢孩子?”莫琚笑着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了。”蔷薇点头道,“哪有女人不喜欢孩子呢?”

“那娘娘可以和父皇再生一个宝宝啊。”莫琚柔声道,“现在父皇的皇子就只剩下鹤影一个了,鹤影虽然嘴上不说,不过,我猜他是想要个兄弟的吧。”

蔷薇没有说话,只是苦涩地笑了一笑。

早年,淑妃生下韩景行以后,为了怕其他人抢自己儿子的位置,便在韩英杰的饮食里偷偷的下了药。

如今,韩英杰早已没有了生育能力。

而她,只怕这辈子也当不上娘了吧。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如今她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爹爹,又有韩英杰这么疼爱自己,她可不能再这么贪心了。

莫琚见蔷薇没有说话,只当她是怕自己多心,便也不再多问了。

毕竟,这皇嗣的问题在皇家历来都是十分敏感的事情。

眼下蔷薇虽然对皇位没有热情,可是,如果她真的生下儿子,那可就说不定了。

无惧不知道这两个姑娘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咿咿呀呀地再说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英杰和韩鹤影才停止了争论,一齐往房间里来了。

“来,让朕宝宝朕的皇孙。”韩英杰从蔷薇的手中接过无惧,忽然便往天空中抛了起来。

“皇上。”蔷薇惊呼。

“父皇。”莫琚和鹤影也被吓得心惊胆战。

好在,韩英杰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无惧。

而无惧地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恐惧之色,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老爷爷身上的味道没有刚才的姐姐好闻,不过,他的力气好大。

这种飞起来的感觉好像也很不错呢。

而韩英杰见无惧并没有害怕,笑得就更开心了。

“大惊小怪什么?”韩英杰瞪了鹤影一眼,转而又开心地逗起了无惧,“还是我们无惧好。别看我们人小,可这胆子却要比他爹大多了呢。”

鹤影没有说话,他已经懒得再和韩英杰计较了。

而莫琚实在不放心韩英杰抱着无惧,便上前福身道,“父皇,你别看无惧小,可其实他重的很呢。父皇还是将无惧交给儿臣吧。”

说完,莫琚就要伸手去接无惧。

可韩英杰却一转身,让莫琚扑了个空。

他好不容易才抱到了自己的孙子,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还给莫琚呢。

“朕再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韩英杰耍赖道,“朕向你们保证,朕再也不抛他了还不行么?”

韩英杰都这样说了,莫琚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她和鹤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无惧,深恐他有什么闪失。

而此时,管家来报,平阳长公主和唐云翔也一起来了。

听到唐云翔的名字,韩英杰轻哼了一声,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在他女儿给自己生了这么可爱的孙子身上,他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吧。

莫琚见韩英杰没有反对,这才冲着管家点头道,“快请他们进来吧。”

“是。”管家行了个礼,便匆匆退下了。

不一会儿,平阳长公主和唐云翔便进来了。

“皇兄,你怎么在这里啊?”平阳长公主奇怪地说道。

“朕怎么不能来这里?”韩英杰没好气地说道,“就许你来看你的外孙,朕就不能来看朕的孙子么?”

“外孙?”平阳长公主有些奇怪地看向了韩英杰。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低着头害羞地说道,“皇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朕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韩英杰冷哼了一声,转而又看向了唐云翔,“倒是你,你这侯爷的封号朕也已经封了,你怎么还不娶我妹妹过门呢?朕警告你,一个月之内你若不来提亲,朕可就把平阳指给别人了。”

“皇兄。”平阳长公主嗔怪地看了韩英杰一眼。

这平阳长公主也算是杀伐决断了,可自从遇见唐云翔之后,竟显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来。

而唐云翔则是拱手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不会亏待平阳长公主的。”

事实上,二人的亲事在莫琚生产之前就已经定了。

只不过,因为莫琚早产,这二人的婚事才只得延后了。

如今,莫琚已经出了月子,就算韩英杰不催,唐云翔也迫不及待地想将平阳长公主娶进府里了。

平阳长公主出嫁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闻言,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周慧娟

可不管百姓们到底怎么想,也不管朝野上下有多么反对这门亲事,唐云翔和平阳长公主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唐云翔果然没有食言,他的确没有亏待平阳长公主,而是几乎搭上了所有的身家,作为聘礼向平阳长公主求亲。

而平阳长公主乃是一国公主,自然也不是个贪财的。

出嫁那天,她将唐家所有的聘礼如数带回,与此同时,还又添了六家城里的店铺和良田百亩。

与此同时,韩英杰还为他这唯一的妹妹又添了黄金千两。

听到韩英杰为平阳长公主添了千两黄金,户部都快把下巴惊掉了。

他怎么也不明白,这个日日跟自己哭穷的的老皇帝怎么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呢?

可是,韩英杰却腆着脸跟文武百官说,这笔钱是他朝晋王殿下要的。

晋王殿下和晋王妃作为平阳长公主的小辈,不好替平阳长公主添妆,他韩英杰便替他们尽一尽孝心。

谁都知道,这晋王妃手中握有这日进斗金的万宝斋,她能拿出一千两黄金,倒也真的不太算是一件太大的事情。

可是鹤影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地抽出了两下嘴角。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琚儿给韩英杰钱了。

可这偏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又不能拂了韩英杰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

就这样,平阳长公主真的带着十里红妆嫁去了唐府。

事实上,这唐府和平阳公主府仅仅只隔了两条街。

可是,平阳长公主出嫁的队伍却走了整整两个时辰。

所到之处,沿街皆是撒满了铜钱。

可以说,平阳长公主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拥有了一场符合她身份的婚礼了。

不过,听到那锣鼓喧天的声音,莫琚却是皱紧了眉头。

“琚儿,怎么了?”鹤影揽过莫琚,关切地问道。

而莫琚怀里的小无惧也咿咿呀呀地挥了挥拳头,似乎是在问母亲到底为何不开心。

莫琚看着可爱的小无惧,不由自主地就弯了弯嘴角。

“没什么,”莫琚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我就是有些担心。这见秋还没有抓到,平阳长公主的婚礼办的这么隆重,会不会给了她可乘之机?”

“放心吧,一切有我。”鹤影又用力地抱了抱莫琚,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就这么一下,莫琚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是啊,有鹤影在自己的身边,她又为何要怕呢?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

“刺客,有刺客,快点保护长公主。”一直守在迎亲队伍附近的守卫立刻拔刀,将那个冲向喜轿的妇人牢牢地包围在了一起。

“琚儿小心。”鹤影下意识地用身子护住了莫琚和自己的儿子,“你先回房,这里都交给我吧。”

莫琚却是摇了摇头,她隐约觉得那个妇人有些眼熟。

最重要的是,以见秋的功夫,她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抓住的。

可那个人若不是见秋,又是谁呢?

莫琚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两秒,忽然就叫了出来,“周姨娘、是周姨娘。”

闻言,正在唐府门口迎亲的忠石和忠玉立刻愣了一下。

而芷兰则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警惕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兰儿,我……”忠石见自己妻子一脸惊恐的样子,有些尴尬地看了芷兰一眼。

“你去吧。”芷兰贴心地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就算再怕周姨娘,却也知道这血缘之亲不可断。

不管她到底做了什么了事情,但她都终归是忠石的亲娘啊。

当下,忠玉和忠石一同来到了周慧娟的面前,齐声唤道,“娘。”

听到自己儿子熟悉的声音,周慧娟的脸上这才恢复了一些血色。

她一把抓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喃喃道,“儿,儿啊,快,你们快把这花轿里的贱女人给我拉出来。嫁给云翔的人应该是我,也只能是我啊。”

“娘。”看着周慧娟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忠石和忠玉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不忍。

可是,这平阳长公主的亲事是皇室赐下的,他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那也不敢真的对平阳长公主不利啊。

再者说了,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爹已经对娘没有感情了,即便是平阳长公主发话,让周慧娟留在府里,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日日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只怕周慧娟的心里会更难受吧。

这样想着,忠玉便率先道,“娘,你听儿子的,别再这里闹事了。先和我回我住的地方吧。”

“你住的地方?”周慧娟奇怪地看了忠玉一眼,“你不住在唐府了么?”

忠玉点了点头,耐心地解释道,“唐府离我衙门太远了,我一来一回不方便,所以就在那边买了个小宅子。那宅子虽然不大,不过,总也算是个落脚之处不是?”

“什么?你真的搬出去了?”闻言,周慧娟忙拉着忠玉的手,焦急地说道,“儿啊,你和娘说,是不是这个贱女人将你赶出府去了?好啊,好一个唐云翔啊,他竟然真的为了那个贱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么?”

“娘,你别再胡说了,是儿子要搬出去的。”忠玉急忙解释道,“星竹她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居住,所以成亲之后,我们就一起搬出了唐家。爹他没有赶我们出府,你看,二弟不是还和弟媳妇一起在唐家住着呢嘛。”

“成亲?”周慧娟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忠玉,“你和星竹成亲了?你竟然真的和那个早就不清白的女人成亲了?好啊,好啊,唐莫琚,唐莫琚你可干的真漂亮啊。”

“娘,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这些可不关二姐的事情啊?”忠石听了此话,立刻替莫琚打抱不平道。

“不关她的事?”周慧娟冷笑道,“你当我傻是么?她先把自己的死丫头塞给了你,后来又让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送给你大哥,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们没法得到媳妇的助力。这样,你们就不能和她抢唐家的财产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见秋现身

“娘,我和我哥有手有脚,明明就可以像爹一样自己挣下一份家业,又为何非要继承什么财产呢。”忠石不满地说道,“再说了,二姐她从来也没有想独吞唐家的家产啊。她早就跟儿子们说了,这唐家的家业她一分都不要。她不要,我和大哥也是不会要的。我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就把这笔钱全部用来赈济大宁的百姓。如此,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赈济大宁百姓?”闻言,周慧娟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嘲讽,“我没听错吧,你们打算把唐家的所有家产拿去给别人花?儿子,唐莫琚那个小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竟让你们她如此死心塌地,言听计从?她的夫君未来可是要当皇帝的,到时候,他们还可以用这唐府的财产换一个贤德的好名声。可你们呢?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等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唐莫琚就会把你们一脚推开,到时候,你们只怕会落得和娘我一样的下场吧。”

“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子和弟弟做此决定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只是为了求一个问心无愧。”忠玉正气凛然地说道,“不过娘你放心,即便儿子们没有唐家的银子,一样能在京城中闯出一片天下。有我们在,我们一定不会亏待娘的。娘,你就听我们的话,别再这闹了,快跟我们回去吧。”

说完,忠玉和忠石便动手要把周慧娟给架走。

可周慧娟却死命地挣扎,指着莫琚道,“不!儿子啊,你们不能听信唐莫琚这个小贱人的啊。当初,她说会助我成为唐府的主母,可结果呢?结果就是等凌如月走了以后,她竟然给他爹送了个公主当媳妇。唐莫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觉得有平阳长公主这个靠山在,就不会有人在抢你晋王妃的位置了。儿啊,你们还看不明白么?她就是个贱人,是个贱人啊。”

“娘,你别这么说二姐。”忠石忠厚地替莫琚辩解道,“二姐她不是这样的人。爹和平阳长公主的事情,也不是我二姐说的算啊。”

“呵,”周慧娟冷笑道,“你看,她都把你们骗成什么样了,你还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忠石啊,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是我周慧娟的儿子,还是她唐莫琚的狗腿子。”

“娘!”忠石挠了挠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他实在不知道,他娘为何会忽然变成这样了。

他爹病重在皇宫养伤的时候,她娘正忙着和墨妃娘娘相认,想着如何才能把小念玖塞到晋王府里呢。

那个时候,是平阳长公主一直宽衣解带地照顾着唐云翔。

唐云翔病愈以后,和平阳长公主互生情愫,定下了终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可他娘不仅不反思,还把这些错都一股脑地都推到了莫琚的身上,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嘛。

再者说了,唐云翔和平阳长公主好上的时候,唐莫琚尚在西域为恭亲王寻药呢。

此事就是怎么说,那也怪不到莫琚的身上啊。

可是,忠石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周慧娟都是听不进去的。

所以,他便索性不再说话,只和忠玉一起将周慧娟带走了。

至于莫琚和平阳长公主,由始至终,她们都没有开口和周慧娟说过一个字。

因为她们清楚,像周慧娟这样的人,即便你跟她讲再多的道理,那她也是听不明白的。

在她心里,永远都只有她自己一个。

丈夫也好,儿子也好,甚至还有女儿,都不过是让她可以利用的对象罢了。

而一旦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就只会将错误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似乎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的失败。

可是,这样的人,真的会有成功的一天么?想来,如果周慧娟运气足够好的话,她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毕竟上辈子,她可不就是成功了么?

上辈子,她虽然没有当上唐府的主母,却依旧可以在唐府平安终老,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只可惜,这辈子她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原本,莫琚是真的想帮她的。

可等莫琚发现周慧娟的野心实在太大了的时候,便慢慢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样,她也不能让周慧娟毁了唐家吧。

且说周慧娟走了以后,平阳长公主和唐云翔的婚礼便在文武百官和江湖能人的注视下开始了。

礼堂上,唐云翔意气风发,似乎在一日之内年轻了十岁。

“一拜天地。”喜娘喜气洋洋地叫道。

唐云翔拉着花球,和平阳长公主冲着门外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喜娘又接着唤道。

唐云翔半牵半扶地拉着平阳长公主转过神来,朝着恭亲王拜了两下。

这二人的父母皆以去世,所以,便请了恭亲王来给他们主持亲事。

这一来嘛,恭亲王是唐云翔的岳父,也算得上是唐云翔的半个父亲。

这二来,恭亲王当年乃是平阳长公主的太傅。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起来,恭亲王也是当得起平阳长公主这么一拜的。

可最重要的是,恭亲王是莫婉清的父亲,莫婉清不仅是唐云翔已故的妻子,还是平阳长公主的故交。如果恭亲王不赞同这桩婚事的话,他们是怎么都没有办法安心在一起的。

好在恭亲王听到这二人要成亲的消息之后,不仅没有反对,还;乐呵呵地说愿意做他们的证婚人。

这恭亲王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莫婉清一个闺女,而他的儿媳妇也没有给自己生过孙女,所以当年,他也是将平阳长公主当成自己半个女儿来看的。

如今看着平阳长公主穿着红嫁衣的时候,竟想起了当日女儿成亲的样子。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一时间,恭亲王竟然湿了眼眶。

好在此时,喜娘又高声叫道,“夫妻对拜。”

趁着唐云翔和平阳长公主对拜的时候,恭亲王这才悄悄地擦了擦眼泪。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喜娘最后一句高昂的呐喊,这仪式便算圆满结束了。

唐云翔扶着满脸红晕的平阳长公主回了房间,竟是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婉清死后,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

可直到遇见了平阳,他才发现自己的人生竟然多了一道色彩。

“平阳。”唐云翔轻声唤道。

平阳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柔顺地靠在了唐云翔的肩膀之上。

在外面偷看的莫琚一把捂住小无惧的嘴,开心地和鹤影一同离开了。

“娘,你也会为爹感到高兴的吧。”莫琚喃喃道,“如今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娘,你应该也能安息了吧。”

“傻丫头。”鹤影揽住莫琚,满脸宠溺地看向了莫琚,“你爹都洞房了,我们是不是也该……”

“该什么该?”莫琚红了红脸,别过头去不再看鹤影了。

说起来,他们夫妻两也的确好长时间没有同房了呢。

鹤影没有回答莫琚的话,只一脸坏笑地看向了莫琚。

瞬间,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暧昧的味道。

可就在此时,破浪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王爷,王妃。”破浪拱手道。

闻言,鹤影面色一僵。

他冷冷地看了破浪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很闲么?”

“我……”破浪哑然,一脸委屈地看向了鹤影。

明明是鹤影让自己好好盯着唐府的,怎么这会子又不高兴了起来呢?

破浪越发觉得,这些日子,他们的主子真的太容易生气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鹤影,他憋了这么久都不能动莫琚,自然是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了。

哎,谁让鹤影是自己的主子呢。

破浪就是再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回王爷,”破浪垂首道,“我们发现,莫家四少爷正在后院和一个蒙着面的女子说话。”

听了这话,莫琚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莫家四少爷可不就她的四哥莫文远么?

因着今日恭亲王来了,所以莫文远便也和莫文旭一起来了。

文旭年纪小,这会子应该还在前厅了看热闹呢。

而这莫文远自从知道了见秋的身份以后,便不怎么喜欢出来见人了。

尤其是这样的场面,他触景生情,便更受不了了。

所以方才,他早就和莫琚说了,要取后院透透去了。

莫琚当时也没当一回事,便点头同意了。

此刻,她听破浪说这莫文远正在后院和一个蒙面女子说话,她自然便生出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今日平阳长公主大婚,唐府的周围皆有重兵把守。

这女子竟然还能闯进唐府,即便她蒙着面,莫琚也能猜到此人是谁了。

可是,这莫文远不是已经知道了见秋的身份了么?

怎么又会和她在后院里见面呢?

难不成,她这四哥一直对见秋旧情难忘,所以索性和见秋重修旧好了么?

想到这,莫琚忽然心中一紧,她将无惧交给了雁书,立刻和鹤影往后院去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报仇

后院里,莫文远和那蒙面女子相隔了不到两尺的距离。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双熟悉的眼眸,只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半晌,那女子才开口道,“相公,这么久都没有见了,你不想和我说说话么?”

文远摇头,怔怔地看了一眼蒙面的女子。

他知道,这个人真的是见秋。

见秋见文远摇头了,那原本就含着情意的双眼立刻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文远记得,他们刚见面的时候,见秋就是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的。

如今再看着见秋着双会说话的样子,文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乱了。

“秋儿。”他痴痴地唤了一声,伸手便想去摸一摸见秋的脸。

可见秋却忽然后退两步,摇头道,“不,你别过来。我的脸已经被毁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这幅样子。”

“毁了?”文远狐疑地看了见秋一眼,“怎么会被毁了呢?谁被谁毁的?”

“是晋王,是晋王殿下。”见秋抽泣了两声,慢慢地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月光下,见秋的那张脸仍旧美的让人窒息。

她的右脸颊上,有一块心形的刀疤。

只是这道疤不仅毫不突兀,反而还为其添了一丝妩媚。

“那日,我在路上碰见了文旭。”见秋抖了抖睫毛,落下了两滴眼泪,“我本来是想带他回王府的,可谁知我们忽然闻到了一股奇香,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在一间石屋里了。后来,晋王殿下带兵闯进了石屋,我本以为自己有救了,可谁知晋王殿下却一剑刺向了我。他诬陷我和那群人是一伙的,还说他要替长风报仇。我拼命挣扎,这才逃过了一劫。”

“是么?”文远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温度。

见秋见文远还不肯相信自己,立刻就扑到了文远的怀里,“文远,你怎么能不相信我么?我拼死才从那地下宫殿中跑了出来,为的,就是和你见上一面啊。文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可是,文远,我真的好想你啊。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么?”

闻言,躲在一旁的莫琚握紧了双手。

她一直都知道见秋是个厉害的女子,却没想到她为了博取文远的信任,竟然敢亲手毁了自己的脸。

不过,莫琚不得不承认,见秋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出苦肉计,她也演的的确很成功。

她想冲出去和见秋理论,可鹤影却出手拦住了莫琚。

他冲着莫琚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此时,文远已经替见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文远的眼眶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沙哑。

“真的么?”见秋抬起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有些不相信地看向了文远,“你真的愿意相信我么?”

文远没说话,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

“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的。”见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黯然,“晋王殿下是你的妹夫,你自然是会相信他的。我明白了,是我不该来找你,你让我走吧。”

说完,见秋就要推开文远。

可她挣扎了两下,却又靠在了文远的怀里,“文远,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我怎么会赶你走呢?”文远轻轻地将见秋揽在怀里,眼中闪过一抹苦笑。

这个女子,可是他曾经发誓要珍爱她一生的女人啊。

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美好而又快乐的日子,他为了她,甚至想过要和莫家断绝关系。

往日重重,历历在目。

如今再想起来,还是让文远觉得那么美好、又那么幸福。

“那、那你会帮我报仇么?”见秋抬起下巴,眼泪汪汪地看向了文远。

“报仇?”文远垂眸,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见秋。

“对、报仇。”见秋斩钉截铁地说道,“文远,晋王殿下他们害死了你娘,如今又满城的追杀我,你可不要被他们给骗了呢。”

文远没有答话,可站在远处的鹤影却忍不住笑了两下。

“你笑什么?”莫琚用眼神问道。

鹤影摇了摇头,凑在莫琚的耳边道,“方才,周姨娘让忠玉他们不要被你给骗了,现在,这见秋又怕文远被我给骗了。要不我们也不要当什么王爷王妃了,干脆那个幌子去当江湖骗子好不好?”

莫琚没说话,只用眼睛狠狠地瞪了鹤影一眼。

她的这个四哥,她是了解的。

他自幼便有些优柔寡断,又十分重情重义,再这样下去,只怕他真的会被见秋给骗了。

而见秋见文远不说话,又一把推开了文远,喃喃道,“我就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也罢,也罢,我还是走吧。文远,我走以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对了,你的身子不好,天冷了一定要记得多穿几件衣服。哎,瞧我,又再这瞎操心了。你是莫家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再娶媳妇的。文远,答应我,忘了我好么?”

说完,见秋便转身要走。

可文远却一把抱住了见秋,有些焦急地说道,“秋儿,别走!”

听了此话,见秋的身子猛的一僵。

她缓慢地转过身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真的肯为我报仇?”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文远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让我如何报仇?”

“文远,你看,”见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匕首,柔声道,“这匕首上淬有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儿,就会立刻死于非命。”

“真的?”文远接过匕首,却又沉声道,“可是,我不会武功,又如何能、能替我娘报仇呢?”

“你别担心。”见秋替文远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声道,“这包散功散是我从一个老者那里寻到的。有了这包散功散,无论那人功夫多高,都会在顷刻之间失去所有的内力。”

“真的么?”文远狐疑地看了见秋一眼,“这东西真有如此奇效?”

“那当然了。”见秋点头道,“若不是晋王殿下一直提防着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见秋伏法

“秋儿。”文远抚了抚见秋的脸,低声道,“你真的这么想让我为母亲报仇么?”

“当然了?”见秋不疑有他,冲着文远点了点头,“晋王他害了母亲,害了我们的孩子,如今又想再来害我,文远,难道你就不想报仇么?”

“想,”文远的眼神渐渐地失去了焦点,他有些痛苦地蹙了蹙眉,沉声道,“可是,如果她是我的亲人呢?”

“亲人又如何?”见秋不以为然地说道,“再亲的人,能亲过娘和我,还有我们肚子里的孩子么?文远,你听我说,你别看晋王现在对你还算不错,可是,他既然都能对娘和我下毒手,又怎么会放过你呢?”

“是啊,她又怎会放过我呢?”文远抬起双眼,似乎是想掩饰心中的难过。

见秋见文远将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眼里立刻闪过了一抹狠戾。

“文远,你听我的。”见秋急切地说道,“今晚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长公主和唐家的人大婚,晋王和晋王妃一定不会防备你的。到时候,你就将这散功散撒在空气里,趁机取了他们的性命。”

“可是,我舍不得啊。”

文远一把抱住了见秋,似乎在护着一个绝世的宝贝。

见秋没想到文远会忽然抱住自己,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厌恶。

不过,这厌恶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温柔慈爱的样子。

“乖,不怕,有我陪着你呢。”见秋拍了拍文远的后背,柔声道,“你也不用舍不得,晋王他害我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们是他的亲人呢?而且,等你报了仇,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文远,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么?我们还能有很多的孩子,你说,可好?”

“好。”文远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我们要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说完,他便抖开了手中的纸包。

“鹤影,小心。”莫琚见状,忙将鹤影挡在了身后。

她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刚刚发出了声音,文远就一定不会发现自己的。

今日她爹和平阳长公主大婚,所以她并没有带很多的防身解药。

若是鹤影真中了散功散,那可如何是好啊。

可下一秒,莫琚却眼睁睁地看着文远把匕首刺进了见秋的后背。

“文远,你……”见秋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了文远。

与此同时,隐在附近的忍卫也都现出了身。

见秋本还想运功脱身,可是,她中了散功散,这一运功,竟然吐出来一口鲜血。

“为什么?”见秋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文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文远勾了勾嘴角,冷笑道,“秋儿,我待你不好么?我就差把我的心都掏给你了,可你呢?你竟然勾结外人,害我母亲,后来,又抓走了我的弟弟。秋儿,我真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没有。”见秋摇头,矢口否认道,“文远,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么?我是你的妻子,你是的枕边人,可你怎么不信我呢?晋王身边的忍卫武功这么高强,你觉得我可能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你娘么?还有文旭,文旭他这么聪明,又怎么可能被我抓住呢?”

“好、好、好。”文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眼中已满是泪水。

“别人都说云烟坊的女子最善演戏,我原本还不信,可是今天,我是不得不信了。”文远浅笑,笑得无比的凄然和绝望,“秋儿,你知道么?那日,我偷偷地跟着晋王殿下一起去了地下宫殿。可其实,我原本是想去救你的。不过,不过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你拼死护着那个穿着金蟒袍的男人,我还看见你打死了晋王身边的很多忍卫,还有,你拍了晋王一掌,这一掌,险些让他丧命。秋儿,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事情的。”

闻言,见秋收起了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第一次在文远面前露出了自己无比狠戾的模样。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见秋冷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刚刚为何还要骗我?莫文远,论起演技,你可一点儿也不比我差啊。今日输在你手里,我见秋认了。不过,我告诉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文远摇头道,“你不会的。”

“不会?”见秋冷笑道,“我为何不会?你们杀了我的主子,杀了我的姐妹,我又如何能甘心。韩鹤影,你就等着吧,等到三更半夜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的床头等着你的。”

“不、你不会的。”文远摇了摇头,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见秋恶狠狠地看着文远,笑着道,“你就等着瞧好了,你誓死效忠的晋王殿下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不、你不会的。”

文远又说了一遍,忽而将那把匕首直直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因为,我会在阴间看着你的。”文远笑了,笑容里还带着一丝孩子的纯真。

“不!”莫琚大叫了一声,猛的扑向了文远,“四哥,四哥你怎么这么傻?”

她慌忙地替文远把了把脉,却发现此毒实在太过猛烈。

片刻之间,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肺腑。

此时,真的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文远了。

莫文远费力地拍了拍莫琚的手,低声道,“琚儿妹妹,你别哭。四哥走了,但是四哥走的很高兴。以后,四哥就把祖父交给你了。还有文旭,他虽然小,却比我强多了,你和晋王,你和晋王一定要好好教导他。别让他和我一样,错信了人,也爱错了人。”

“四哥。”莫琚抽了抽鼻子,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莫文远别过头去,没有再看莫琚,而是对见秋道,“秋儿,你知道么?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姑娘。你笑得那么纯粹,那么温暖,在我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一辈子都笑得这么美丽。

“可是,可是我现在不得不了结你了,因为你杀了我娘,还险些害了我的弟弟。我真的不能再留你了。

“不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上路的。你还记得么?我们曾说话,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我做到了。秋儿,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文远便闭上了眼睛。

“不!”见秋叫了一声。

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啊。

她还没为主子报仇,还没推翻这大宁的江山,她怎么能死呢?

可是,可是这一切已经由不得她了。

她这么一叫,竟然加速了毒性的蔓延。

她又挣扎了两下,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可她没走几步,就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再也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可怜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为了一个早已不能人道的骗子,赔上了自己的青春和性命。

其实,又何止是见秋一个呢?

地下宫殿里的那些姑娘,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她们以为的主子而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呢。

迎春是、入夏是,冬雪也是。

还有凤芊芊,她陪了主子一生,最后倒果真是和主子一同死去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起来,像见秋和凤芊芊这样聪明的女子,难道就真的看不出主子的异样呢?

或许,爱情真的会让人迷失,会让聪明的女子丧失理智。

可或许,见秋和凤芊芊早已看穿了主子的秘密,只是不愿相信,也不愿离开呢?

这世间,像她们一样傻的女人,又何止千千万万呢?

上辈子,莫琚不也就是一个被渣男骗得团团转的女人么?

想到这,莫琚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鹤影。”莫琚低声道,“就将他们葬在一起吧。”

鹤影没有说话。

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想来应该是默认了。

见秋伏法以后,地下宫殿的人便彻底没有了盼头。

那些趁乱逃走的人,也再也没有借故生事。

过完年后,鹤影便下令将主子和凤芊芊等人推至午门斩首了。

自从,前朝叛乱的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而鹤影也终于有机会腾出手来处理一下东单的事情了。

“东单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竟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处摆弄风月?”鹤影没好气地白了慕明轩一眼。

慕明轩耸了耸肩,却是连看都没看鹤影一眼。

“总归是要乱的,那就让他再乱一点儿吧。”慕明轩一边说,一边握着离殇的手道,“对,就是这根弦。殇儿果真聪慧。”

离殇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晋王殿下和你有要事商谈,我还是先去找王妃吧。”

说完,离殇转身就去找莫琚了。

“你看看你,把殇儿都吓跑了。”慕明轩不高兴地说道,“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春光旖旎

“干什么?”鹤影微蹙眉头,不满地说道,“你还打算再这呆多久啊?你再不回去,那东单可就真的是司马坤的了。”

“是么?”慕明轩挑眉,不置可否地笑道,“他若是有那个本事,当年我父皇等位的时候他就应该反了。如今已过了快三十多年,这东单天下皆我我父皇的掌握之中了。他那时不反,现在再反,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你是说,你父皇根本就没有病倒,东单的实权也没有落在司马坤的手里?”鹤影有些狐疑地看向了慕明轩。

头一次,他真真正正地觉得这东单父子的确不简单啊。

“不然呢?”慕明轩一边随意地拨弄琴弦,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的身边有你父皇派给你的忍卫,焉知我身边又没有我父皇给的暗卫呢?你觉得,我父皇真的连我是死是活都发现不了?他之所以装病,不过是发现司马坤已经有谋反之心罢了。”

暗卫?

原来东单也有一支这样的队伍么?

怪不得,他的忍卫每次想要偷偷潜入东单的时候,皆会无故失踪了。

想来,这支暗卫的实力应该和大宁的忍卫不相上下吧。

“发现?”鹤影追问道,“司马坤在东单皇帝面前一向十分忠心,他又是怎么发现司马坤要谋反的呢?”

“我父皇之所以信任司马坤,那是因为他膝下无子,父皇觉得他实在是没有谋反的理由。”慕明轩笑着道,“可是,如今他的儿子已经在大宁现身了,你觉得,我父皇还能容下他么?”

“儿子?大宁?”鹤影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儿子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大宁?”

“这个嘛、说来话长……”慕明轩粗了粗眉,有些炫耀地看向了鹤影,“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给你一个惊喜呢。”

说完,慕明轩也不解释,而是继续拨了拨琴弦。

说来奇怪,这慕明轩看似随意的拨弄,竟然却也自成一曲。

听起来,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鹤影凝视了慕明轩良久,见他的确不愿说,便也就转身离去了。

天色尚早,他和莫琚可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

“琚儿,”鹤影推开房门,只觉得一股药香扑面袭来。

“还在寻找解药?”鹤影有些心疼地揽过了莫琚,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脖子,“别太辛苦,解药的事情,不着急的。”

“怎么能不急呢?”莫琚摇了摇头,轻声道,“说来,这东单的毒药也的确厉害,竟连鬼面神医也解不了此毒。好在慕公子及时用内力逼出了他和离殇体内的大部分毒素,再加上鬼面神医的清心丸,这才暂时压制住了他们体内的毒素。可是,这毒一日不解,他们便一日又性命危险,我又怎能不着急呢?”

“琚儿,你说这天下真的存在无药可解的毒么?”鹤影笑着将头埋进了莫琚的脖子里,贪婪地吮吸着那股好闻的女儿香气。

莫琚被鹤影弄的心里痒痒的,红着脸别过了头去。

“别闹。”莫琚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沉声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毒药,就自然会有解药。只不过,因着这毒药是用东单特有的药材制成的,所以我和鬼面神医也只能先想办法先弄清楚这毒药的毒性,在从大宁的药材里面找相近的药材来试验一下了。”

“傻丫头。”鹤影勾起了莫琚的下巴,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呀!人家鬼面神医是个医痴,见了解不了的毒,自然就没日没夜的研究解药了。可你呢?你要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离殇了。”莫琚眨了眨眼,似乎是不明白鹤影为何这么问自己。

“离殇有那东单九皇子在呢,要你操什么心。”鹤影笑着将莫琚揽了过来,轻声道,“你放心吧,等到慕明轩回国,他一定能找到办法解了他和离殇体内的毒的!至于你嘛,你只要操好你夫君我的心就行了。”

说完,鹤影那湿热的吻便落在了莫琚的唇上。

他忍了这么久,如今,实在是忍不住了。

“鹤影……”莫琚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鹤影用嘴巴堵住了。

“琚儿,我好想你,好想你!”

鹤影一边说,一边将莫琚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莫琚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忍不住哼了一声。

只一声,鹤影立刻血气上涌,猛的将莫琚压在了身下。

春光旖旎,娇喘连连。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鹤影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鹤影这一停下,莫琚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

“琚儿……”鹤影见莫琚双目迷离,忍不住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鹤影。”莫琚嗔怪地看了鹤影一眼,立刻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被子里,“我不要了……”

“不要?”鹤影挑眉,笑着将莫琚从被子里拖了出来,“你这一身味道,若是不去洗洗,待会儿无惧可就不要你抱了。”

听见鹤影提到孩子,莫琚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可是她这么一动,只觉得浑身酸痛,动弹不得。

“傻丫头,我帮你!”鹤影将莫琚抱了起来,随便套上了两件衣服,便往水房去了。

莫琚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只能由着鹤影替自己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身子。

韩无惧这个小家伙是出了名的坏脾气。

可能因为他在莫琚的肚子里吃了不少苦,所以生下来以后便特别能折腾。

不仅如此,这小家伙的占有欲还出奇的强烈。

如果莫琚的身上不小心染上了鹤影的味道,那他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所以等莫琚被洗的香喷喷的时候,她才敢出去抱一抱无惧。

不过,在水房的时候,鹤影还是忍不住又将莫琚吃了个干净。

等到莫琚从水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真真正正的浑身瘫软,全身无力。

可是,等到她见到无惧的时候,立刻又恢复了一身的力气。

“无惧,来,让娘抱一抱。”莫琚从乳娘手里接过的无惧,轻轻地蹭了蹭无惧的小脸。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乌孙可汗的怒意

原本,无惧见到娘来了,还是很开心地扑到莫琚地怀里的。

可是,当他还是嗅出莫琚的身上有鹤影的味道时,那小脸便立刻拧成了一团。

他还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地冲着莫琚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莫琚刚刚才被鹤影折腾了一番,如今又让无惧这么一闹,双腿一软,差点儿将无惧摔在了地上。

莫琚惊魂未定,还未来得及将无惧抱好,便将无惧冲着鹤影办了个鬼脸。

鹤影蹙眉,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他又不臭,为什么这个小家伙竟这么讨厌自己的味道呢?

不过,鹤影哪里知道,无惧根本就不是讨厌他的味道,而是讨厌他跟自己抢娘。

无惧年纪小,很多事情还弄不明白。

他只知道,每天晚上,他都会被乳娘抱走。

然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娘的身上便染上了他爹的味道。

无惧觉得,一定是他爹把他娘抢走了。

他娘是他的,又怎么能每天晚上哄他爹睡觉呢?

更重要的是,娘的身上软软香香的,可他爹的味道却是冷冷清清的,所以无惧总是很轻易地就能闻出他爹的味道。

他爹总是凶他,所以他不喜欢他爹,更不喜欢他爹总是和他娘呆在一起。

不过,说起来,这鹤影对无惧的确是有些严厉的。

无惧是他和莫琚的第一个孩子,他又怎能不再他的身上寄予厚望呢?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和韩英杰一样,赶紧培养出自己的接班人来。

这样,他就能和他的琚儿浪迹江湖了。

可是,这无惧才不过两个多月。

即便他再聪明,也还是无法让鹤影满意的。

鹤影心急,对待无惧便也就严厉了一些。

莫琚倒是也劝过鹤影几次,她跟他说,如果他再这样对无惧,那他的儿子可就不会喜欢他了。

可是,鹤影却理直气壮地说,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

他只要对无惧严厉一些,无惧长大以后,才会感激他。

莫琚无法,也就随着鹤影去了。

只要他不动手,平时训斥无惧几句,莫琚也就装作看不见了。

要说,这无惧还真的是机灵。

他被鹤影训了两句,便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

只要莫琚不在的时候,无惧一般都会乖乖听话。

可今天,有娘亲在这里保护他,他可就不会怕他的那个坏爹爹了。

只可惜,这莫琚护得住他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

再加上莫琚今日本就体力不支,所以鹤影轻而易举地就将无惧从莫琚的手里抢了过来。

“你告诉你,你娘她是我的娘子。”鹤影一本正经地和无惧强调着,“她身上有我的味道,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你以后就不要靠近你娘了。你虽然是你娘生下来的,但却只是他的儿子而已。将来等你也娶了媳妇儿,那你爱将她身上弄成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了。如今,你就只能习惯你娘身上的味道,以后,她身上也都会有我的味道。你明白了?”

事实上,鹤影为了改掉无惧的这个坏毛病,刚才是故意没有认真的替莫琚清理脖子的。

他就是想让无惧知道,他的琚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就连儿子,也休想跟他抢。

而莫琚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难道自己不在的时候,鹤影都是这样教儿子的么?

这样教出来的儿子,以后真的能替他掌管大宁天下么?

莫琚想,她有空的时候,还是应该给小儿子读一读四书五经什么的,可不能让鹤影那个坏家伙把他的孩子给带坏了。

再说这无惧,到了鹤影手里以后,他便立刻地安静了下来。

此刻,他也顾不得嫌弃鹤影身上的味道了,只乖巧地蜷缩在鹤影的怀里,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爹爹。

看着自己儿子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鹤影就是再有火,那也发不出来。

他轻轻地敲了敲无惧的小脑袋,无奈地抱着他回房间睡绝了。

方才,他狠狠地折腾了莫琚一会儿。

这会子,他竟也觉得有些累了。

该死!

他竟然会觉得累,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老了?

鹤影想,等他睡醒,一定要找太医来给他瞧瞧,便是开几幅补身子的药也是好的啊。

他还不容易才等到莫琚出了月子,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可是第二天,鹤影还没来得及去看太医,忠玉就带着奏章来了王府。

如今,韩英杰早已不管朝政,安心地在京城了做他的生意了。

原本,鹤影是该搬进皇宫里的。

可他实在住不惯皇宫,便只好日日麻烦忠玉将奏折送来王府了。

不过,这忠玉平日里都是在早朝过后才会来王府的,今日,这来得也太早了一点儿吧。

当下,鹤影见莫琚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地换好了潮服,抱着无惧去找芍药了。

无惧离开了娘亲的怀抱,瘪嘴便想哭。

可鹤影却捂住了无惧的嘴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要是吵醒了你娘,看爹爹我怎么收拾呢。”鹤影小声威胁道。

听鹤影这么一说,无惧便也就不哭了。

又不是只有他爹才心疼娘亲,他也十分心疼娘亲的呢。

可是,他的娘亲也实在太懒了吧,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那是都不肯起床的。

说起来,莫琚这个睡懒觉的毛病只怕是治不好了。

不过既然鹤影愿意惯着她,那府中的下人自然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雁书嫁给长风以后,照顾莫琚的事情便都落在了芍药的身上。

这芍药年纪虽然不大,可做起事来却是无比妥贴。

即便是和雁书相比,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再加上芍药的娘亲和弟弟也是个老实本分的,所以鹤影也就安心将莫琚交给芍药母女照顾了。

等鹤影将无惧交给了芍药,又去厨房替莫琚熬了一碗小米粥,这才疾步向前厅走去。

此时,忠玉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王爷,”忠玉见到鹤影,立刻将奏章交给了鹤影,“乌孙可汗递来了折子,说是不日就要来大宁朝觐了呢。”

“乌孙可汗?”鹤影蹙了蹙眉,随意地翻阅了两下奏折,便将折子摔在了地上,“朝觐?他是来朝觐还是来兴师问罪的?说本王拐带了他的夫人,他怎么不说他软禁本王的王妃的事情呢?”

“可是王爷……”忠玉捡起了奏折,沉声道,“二姐被乌孙可汗掠去西域的事情,大家虽然心里都清楚,却是不能拿到朝堂上来说的。毕竟此事关系到二姐的声誉,她又是你的正妻。朝中众臣如果知道了此事,定会出言弹劾,让王爷休妻的。但是乌孙可汗就不同了,这兰夫人本来就只是他的一个妾室,且又并不受宠。乌孙可汗若真不顾及颜面将此事闹开,我们还真不好对付他了。”

“是么?”鹤影勾了勾嘴角,不屑地冷笑道,“这兰夫人再不受宠,也是兰将军的亲妹妹,乌孙可汗若真想把此事闹开,那本王可不介意将此事闹得更大一点儿。”

“王爷,可是……”

忠玉还想再劝,鹤影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去,找几个街头流浪的乞丐或是小孩子,跟他们说晋王府里不知何时跑进了一个疯女人。这女人和晋王府的奴才纠缠不清,已经怀上孩子了。晋王不忍心滥杀无辜,只能留下了这个女人。与此同时,你再派人放出话去,就说西域可汗的夫人不知为何忽然失踪了。西域可汗现在正满大宁地找他的夫人呢。至于百姓们会不会将这两件事情连在一起,那可就不关本王的事了。”

“这……”忠玉诧异地看了晋王一眼,“兰夫人她真的怀孕了?”

“八九不离十了。”鹤影双眼一眯,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他和乌孙可汗的账也该清算清算了。

乌孙可汗听了鹤影派出去的消息,当即就砸烂了眼前的桌子。

兰夫人跟着莫琚逃走的事情,乌孙可汗其实是知道的。

可是,那时候他忙于寻找太后和塞梅林,是怎么也顾不上兰夫人的事情的。

如今太后已经归案,乌孙可汗这才有机会处理这些事情。

他想,兰夫人竟然已经住进了晋王府,那凭借着她的聪慧和身上那迷情香的力量,鹤影是怎么都逃脱不出她的魔掌的吧。

他想,既然兰夫人已经成了鹤影的人,那他就做个顺水人情,利用兰夫人骗点儿好处罢了。

毕竟经此一战,乌孙可汗的兵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最重要的是,他了解莫琚的脾气。

如果鹤影真的和别的女人有染,那莫琚是怎么不可能接受得了的。

到时候,他便可以偷偷地将莫琚带回西域,成为他西域最尊贵的王后。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兰夫人不但没有勾搭到鹤影,反而还和一个奴才牵扯不清。

他乌孙可汗的女人,怎么能爬上一个奴才的床呢?

这样一想,乌孙可汗便想立刻去晋王府找兰夫人算账。

可是王府守卫森严,又岂是他能说进就进的呢?

说起来,鹤影倒也不是在躲着乌孙可汗。

只不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离殇远嫁

这边,慕明轩已经接到了东单皇帝传来的消息。

如今,慕远风已经查清楚了司马坤手底下的人,只等着慕明轩拿着自己的虎符带兵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了。

得到消息的慕明轩自然就不能再大宁多做停留了。

且他若想避开司马坤的眼线,平安抵达东单,就一定需要鹤影的帮助。

所以,鹤影此时是真的没有空理会乌孙可汗。

可乌孙可汗这样三番四次地来王府求见,他也不好真的将其拒之门外。

于是,当乌孙可汗又一次出现在王府门前的时候,管家可算是为他打开了大门。

“可汗,”管家垂首道,“我家王爷暂时不在府中,如果可汗想见王爷的话,那就请在大厅稍作片刻吧。”

乌孙可汗没有理会管家,眼看着京城的流言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他又怎么还有心情和管家寒暄呢。

当即,这乌孙可汗冷哼了一声,转头就往府里去了。

“可汗,请喝茶。”芍药见乌孙可汗来了,立刻就替他倒了杯茶。

乌孙可汗正是心浮气躁,如今见有侍女替自己倒了茶,便是想也不想地就一饮而尽了。

“再来一杯!”可汗沉声道。

“是。”芍药福身,又替可汗添了杯茶。

就这样,当可汗喝下第十杯茶的时候,鹤影却还是没有出现。

鹤影没来,可这乌孙可汗却是坐不住了。

他方才喝了这么多的茶水,这会子可不就是想如厕了么。

“茅房在哪?”可汗厉声道。

“可汗请随奴婢来。”芍药展了展袖子,转身走到了可汗的面前。

如果乌孙可汗注意到的话,他就回发现芍药的眼眸里透着一抹笑意。

不过,此刻的乌孙可汗被尿憋得太急了,便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晋王府建的大,为了方便,鹤影命人在府中修了三四个茅房。

可是,芍药却偏偏绕路带可汗去了最远的那一个。

“怎么还没到啊!”乌孙可汗皱眉道,他可就要憋不住了呢。

“回可汗,”芍药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穿过这座石桥,前面就是了。”

闻言,乌孙可汗立即往桥上去了。

可他眼见着就要走到茅房了,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石桥的左侧,乃是王府厢房。

此时,里面正传出阵阵男女欢好的声音。

若这声音是别人发出的,乌孙可汗没准还要嘲笑鹤影治家不严,可是,这声音,他却是无比的耳熟。

事实上,在半年以前,这声音却是京城在他的耳畔萦绕的。

若要单凭声音,乌孙可汗或许还不能这么肯定。

可是那女子嘴里是不是发出的几句西域土语,却是证实了她的身份。

此时,在房间里的那个,正是他的妾侍兰夫人。

他虽然只是为了拉拢兰夫人的娘家才迎她入宫的,可是,又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和别人欢爱呢?

当下,乌孙可汗眼神中酝满了杀意,他握紧了拳头,这便打算将床上的这一对狗男女给一拳劈死了。

可此时,芍药却在乌孙可汗的耳边道,“可汗,您不是要如厕的么?”

乌孙可汗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他知道,刚刚若是他不顾理智地冲了进去,那只怕他真的要沦为京城中的笑柄了。

这样一向,乌孙可汗便甩了甩袖子,负气而走。

“可汗、可汗,”芍药见乌孙可汗走了,连忙叫道,“茅厕,前面就是茅厕了。”

可是,乌孙可汗却是一直没有回头,

芍药见乌孙可汗走了,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爷和王妃的这一招,简直是太损了。

她方才甚至有些害怕,如果可汗一怒之下杀人灭口了,那可怎么办呢?

不过,她也知道这王府上下皆是王爷的忍卫。

可汗想在王府杀人,只怕是比登天还难吧。

这样想着,芍药便又笑了两声,这才回房复命去了。

“他走了?”莫琚冷声道。

“走了、走了。”芍药一边说,一边笑着道,“这可汗喝了这么多的茶,待会儿会不会尿裤子啊?”

闻言,莫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尿不尿裤子,那可不关咱们的事。”离殇接话道,“反正,只要咱们不尿裤子,那不就行了么!”

“你这丫头。”莫琚指了指离殇的脑袋,笑着道,“这都要嫁人了,怎么还竟说些浑话呢?你可是以我们大宁公主的身份嫁去东单的,到了那边,可不能再这么任性放肆了。”

“王妃、我真的要去么?”眼看归期将至,离殇竟越发地不安了起来,“王妃,我好怕。”

“不怕。”莫琚揉了揉离殇的头发,笑着道,“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是福气。再说了,这东单离大宁也不远,你若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的。慕公子他这么疼你,你可不能再说什么不愿意嫁去东单的话了啊。”

“我知道。”离殇点头道,“明轩他对我好,我自然不能负他。”

且不说这慕明轩为她挡了一剑,如今体内还尚有余毒为清;就单凭他为了自己和他父皇堵上了自己的性命,那离殇便是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不嫁给他的话了。

“你明白就好。”莫琚笑着道,“到了那边,一定要妥善行事。可是,你也不用太过拘束,你得时时刻刻地记住,你是大宁的公主,在你身后,我和鹤影,还有整个大宁,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

“王妃,谢谢你。”离殇靠在莫琚的怀里,轻轻地落下了眼泪。

曾几何时,她不过是宫里一个卑贱的婢女。

因为偶然得到了王妃的赏识,才让她有了今天的一切。

她成了大宁的公主,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以后,她还会成为东单的皇后。

这一切,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莫琚了,离殇便又不舍了起来。

可她也知道,即便自己再不舍,也必须要走了。

因为,她的男人不仅是他的夫君,还是东单未来的君王。

从她爱上慕明轩的那一刻,一切就是注定的了。

她和慕明轩,都不得不接受属于他们的宿命。

至于以后的路到底好不好走,又该如何去走,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莫琚虽然不舍得离殇,却也知道他们若是再不出发,只怕就要耽误慕明轩的大事了。所以她强忍住心中的酸楚,还是将离殇的行礼打包了起来,扶着离殇走了出去。

房间外,慕明轩已经整装待发了。

“殇儿。”慕明轩见离殇的眼睛红红的,便知道她已经哭过了。

他一把将离殇揽进怀里,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离殇没有说话,只将头埋在慕明轩的怀里,小声嘟囔道,“如果你要敢对我不好,或者又娶了别的女人的话,那我们就和离。到时候,你一定要把我送回大宁来。”

“傻丫头,我怎么会对你不好呢?”慕明轩揉了揉离殇的头发,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我答应你,“永远对你好,永远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离殇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用力地吸了两下鼻子。

“王爷、王妃,那明轩就告辞了。”慕明轩拱手道,“这些日子若有打扰之处,还请二位见谅。不过明轩可以在此保证,只要明轩还活着,东单和大宁便用不开战。”

“但愿九皇子说到做到。”鹤影沉声道。

他也很希望大宁可以永无战乱,可是,人的欲望永远是无穷无尽的。

“替我照顾好离殇。”此刻,莫琚没有心思想大宁河东单的事情,那些,原本就是男人该想的事情。

她只知道,今日和离殇一别,那可就真的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不过,不管莫琚和离殇多么不舍,离殇最后还是跟着慕明轩走了。

送走离殇之后的好几天,莫琚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鹤影知道莫琚是在担心离殇,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可即便她再担心,有些事情,也还是得由他们亲自处理的。

比如说,鱼水之欢。

这些日子,鹤影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碰到莫琚的身子,便像火一样的烧了起来。

为此,莫琚都有点儿怕鹤影了。

为了不让鹤影折腾自己,莫琚还特意将无惧抱到了房间里来说。

可是,即便有无惧在,她还是没能逃脱鹤影的魔掌。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鹤影攻破她最后一道防线之前,乖乖地将无惧送去给乳娘。

如今虽已开春,可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这么一来二去的,莫琚担心无惧的身子,便再也不敢用无惧做挡箭牌了。

可如此一来,鹤影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所以每日晨起之时,莫琚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像被车轮碾压过一样。

她也警告了鹤影很多次,可鹤影每次都答应地很爽快,等到了晚上,却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当然了,除了床底之事,还有一件事是他们不得不解决的,那就是乌孙可汗觐见的事情。

原本,鹤影还想再冷乌孙可汗两天的,可今日一早,他便接到消息,说那西域的军队已经攻下了边关的小城。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结局

闻言,鹤影勃然大怒,当即便召乌孙可汗觐见。

而召见外邦人士这样的事情,莫琚也是无法的缺席的。

虽然她不想再看见乌孙可汗,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宫了。

“晋王、晋王妃,别来无恙啊!”乌孙可汗虽然拱手,可那眼中的盛气凌人却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别来无恙?”鹤影冷哼了一声,蹙眉道,“可汗,本王倒想问问你,你发兵攻打我大宁边境,到底欲以何为?”

“何为?”乌孙可汗亦是不肯退让地说道,“本王,不过是想让晋王知道,这大宁独大的局面,早已经成为过往了!”

“哦?”鹤影看了乌孙可汗一眼,笑着道,“可汗确定?”

“王爷觉得呢?”可汗反问道,“都说大宁的边防一向森严,可结果呢,不还是被我西域的军队轻而易举地就攻下了?不过王爷也不用慌张,我暂时并无攻打你们大宁的意思。不过,如果王爷想要求和的话,那可得拿出点儿像样的诚意来啊。”

“求和?诚意?”鹤影勾了勾嘴角,不屑地说道,“本王似乎听不懂可汗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么?”乌孙可汗的目光从莫琚的身上掠过,他笑着道,“用一女人,换一国家安宁,怎么划算的买卖,晋王真的肯放弃么?”

“原来可汗是这个意思啊。”鹤影点头道,“怪不得前段时间,贵国的夫人忽然跑来了我晋王府。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可汗是让她来求和的啊。不过这可实在不巧,你那夫人和我府中的下人好上了。本王见这两人情投意合,便也就不忍心拆散了。这会子,只怕是完不成可汗的任务了。对了,本王好像还听府里的丫鬟上,可汗似乎在王府里碰见了这位夫人。巧不巧的,这位夫人还正好在和那个下人……”

“够了!”提到兰夫人,乌孙可汗的脸上立刻暴起了青筋,“你少和我在这里打马虎眼。我就问你,这晋王妃,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可汗真会说笑话。”鹤影笑着道,“琚儿是我的结发夫妻,我又怎能为了国家安宁而牺牲她呢?且就算本王愿意,可汗觉得,就凭你,真的能消受得起本王的琚儿么?”

鹤影挑了挑眉,眼中的嘲讽之色已是溢于言表。

“好好好。”乌孙可汗甩袖道,“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汗不客气了。”

说完,乌孙可汗便拂袖而去了。

可汗走后,也有不少大臣上前进言,说这样得罪西域,实在是不顾大宁百姓死活的行为啊。

可对此,鹤影却不置一词,恍若未闻。

五天后,乌苏可汗便正式向大宁宣战。

只不过,他宣战之后,却是迟迟未动。

听人说,这乌孙可汗的手下兰将军竟然带头反了。

而兰将军扶持的人,竟然不是被乌孙可汗软禁起来的太后娘娘,而是兰夫人肚子里那个尚未出生的胎儿。

如此,兰将军想要谋反的心思便已是昭然若揭了。

看来,还是琚儿说的对。

这世间人,哪有不贪心的呢。

先前不贪,只是因为没有贪心的引子罢了。

如今他和琚儿都把这引子送去了兰将军手中,他若再不造反,那别说鹤影了,就连莫琚都要看不起他了。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兰将军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西域太后竟又从牢里逃了出去,卷土重来了。

鹤影得了这消息,立刻率兵出征西域。

乌孙可汗腹背受敌,节节败退,很快便退到西域皇城了。

无奈,他只能向大宁宣布投降。

同时愿意年年朝贡,岁岁觐见。

对此,鹤影十分大度地同意了。

与此同时,他还派人将兰夫人送回了西域。

至于兰夫人的下场,那就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了。

这一晃,又过去了两个月。

西域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鹤影和莫琚终于可以放松警惕了。

彼时,鹤影也已经收到了慕明轩的消息。

他和离殇已经顺利到达东单,并且已经将司马坤拿下了。

司马坤对于谋反的事情,供认不讳,不日,就会被问罪处斩了。

而他和离殇,也将在半个月之后大婚了。

闻言,莫琚立刻让芍药又准备了两箱珠宝,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去了东单。

不过,这珠宝还没到东单,慕明轩的大礼便已经送来了大宁。

而这慕明轩所谓的大礼,竟然是早前在天牢里失踪的韩景行和唐穆瑶。

更令莫琚感到震惊的是,这韩景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宁的三皇子。

当年,司马坤作为东单的使臣出使大宁,为了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见见世面,他便把儿子打扮成侍卫,带进了皇宫。

在宫宴上,司马坤竟意外地发现他的儿子和大宁的三皇子有一些相像。

当下,司马坤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他趁人不备,将三皇子的腿上缀上了石头,扔进了水中,成功地让自己的儿子李代桃僵。

因为宫中的皇子一向不由母妃亲自照看,所以就连他的生母淑娘娘也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而那些原本十分熟悉三皇子的人,皆因为三皇子落水的事情都发落了。

从此,司马坤的儿子便成真正的韩景行。

淑妃死前,韩景行已经将此事告诉了淑妃。

只可惜,淑妃还没来得及将此话说清楚,便已经撒手西去了。

闻言,莫琚和鹤影久久未言。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韩英杰。

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了。

最后,鹤影还是决定让莫琚来处置他们。

可是,莫琚却并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而是让人将他们关入死牢。

这一生,她已经得到了鹤影最珍贵的爱。

其他的,她真的就不想在计较了。

夕阳西下,那落日的余晖洒在这一对金童玉女身上,直叫人美得挪不开眼睛。

“琚儿,我爱你。”

“鹤影,我也是。”

正文 番外一 离殇与慕明轩

五年后,东单皇宫。

眼看着新皇的登基大典就要举行了,可是新后却带着她的两个女儿忽然在皇宫中失踪了。

“皇妃,你们谁看见皇妃了么?”得知消息的慕明轩急得像无头苍蝇似的满皇宫乱撞。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离殇到底去哪儿了。

看着这富丽堂皇的东单皇宫,慕明轩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茫然和绝望。

他有些担心,担心这宫中还残留着司马坤的余党。

虽然司马坤已经伏法,可这些年来,他手下的那些人可是一刻也没有消停过的。

慕明轩不敢想,如果离殇真的被司马坤的人抓走了,那他可怎么办啊?

这五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离殇的陪伴。

如果离殇走了,只怕他也活不下去了吧。

“殇儿、殇儿,你在哪呢?”慕明轩一边漫无目的地乱撞,一边大声喊叫道。

“太子、太子,”此时,有个小太监忽然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方才好像看见有个长得很像皇妃的女子往湖边去了。”

“湖边?”闻言,慕明轩立刻飞奔了过去。

但愿、但愿他的殇儿不要有事才好。

可他去了湖边,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倒是湖面上,飘着一只绣花小鞋子。

慕明轩记得,这鞋子是离殇亲手为他们的女儿绣的。

“殇儿、生儿、世儿,你们在哪里啊?”慕明轩喊了一声,扑通就跳进了水里。

生儿和世儿是离殇和慕明轩的两个闺女,慕明轩给她们取名为永生、永世,是寓意他和他的殇儿永生永世不分离。

可如今,他的妻女都落水了,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啊。

正在慕明轩彷徨无助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大女儿那如同天籁般的声音,“爹爹、爹爹,生儿在这呢。”

慕明轩抬眼,正看在离殇将永生拖进了船舱里。

他奋力游向了小船,好半天才爬了上去。

“殇儿,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没事吧?”慕明轩急切地说道。

等他把离殇上下打量了个遍,见她的身上并无伤痕的时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慕明轩喃喃道。

“什么没事!”离殇却气鼓鼓地说道,“有事,有大事!”

“什么大事?”慕明轩奇怪地问道,“还有什么大事是比你和生儿世儿还要重要的呢?”

“当然有了!”离殇没好气地说道,“我要和你和离,你赶快派人送我回大宁。”

“和离?”慕明轩愣了一下,一脸诧异地看向了离殇,“我们好好的,为何要和离啊?殇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好好的?”离殇摇头道,“一点儿也不好。你说,你今天是不是要登基了?”

“是啊。”慕明轩点头,奇怪地看向了离殇,“可是这件事情,不是早就定下了么?当时和父皇说好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反对么?”

“我是没有反对。”离殇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道,“可是,你没有告诉我等你登基以后,你就要选秀了啊?”

“选秀?”慕明轩愕然,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好端端地,我为何要选秀呢?谁和你说我要选秀了?”

说着,慕明轩就要替离殇擦泪。

可是,离殇却一把推开了慕明轩,“你别骗我了,整个宫里的人都传遍了,你很快就要广纳美女,充盈后宫了,既然这样,你还不如赶快放我回去。”

“殇儿,我怎么会骗你呢?”慕明轩用力地抱住了离殇,无比诚恳地说道,“我曾答应过你,此生此世只娶你一人为妻,我又怎么会食言呢?”

“可是……”离殇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是大家都说你迟早会选秀的啊。”

“我不会!”慕明轩当即发誓道,“我慕明轩在此发誓,如果此生敢做出任何对不起殇儿的事情,就让我溺死在这留心湖里,行么?”

“真的?”离殇眨了两下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了慕明轩。

“当然是真的了。”慕明轩拍着胸脯保证道,“此生,我都只爱你一人。”

“可是,”离殇靠在慕明轩的肩上,小声道,“他们都说,我不能生儿子。如果你不选秀的话,东单的江山就要后继无人了。”

“胡说!”慕明轩甩袖道,“这东单的江山,何时轮得到这些大臣指手画脚了?再者说了,我的皇妃想不想生儿子,想什么时候生儿子,关他们什么事啊。下次再有人这样说,你就过来告诉我,看我不将他们赶出宫去。”

听了慕明轩这话,离殇这才止住了眼泪。

“娘亲哭,羞羞脸。”生儿指了指离殇,又指了指自己的脸,笑着躲到了慕明轩的身后。

“好你个没良心的,”离殇当即不满地说道,“你可是我生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你不帮娘,反而还帮起你爹来了呢?”

“娘欺负爹,娘坏坏!”生儿冲着离殇吐了吐舌头,闷闷不乐地说道,“爹,生儿不是故意让爹找不到的。都怪娘,是娘她非要躲起来的。娘她还威胁我,如果我不跟着她一起来的话,她就把小白丢进湖里。不过生儿还是很舍不得爹的,方才生儿看见了爹,就偷偷地叫了爹一声。爹,你听见了吧?”

小白是生儿养的一条小狗,有时候,离殇觉得这女儿对狗都比对她还要亲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慕明轩点了点头,一把将生儿抱了起来,“不过生儿也可以放心,娘她不会真的把小白丢进湖里的。”

闻言,生儿看了离殇一眼,不过,眼眸里却满是不确定。

她娘这些日子越来越任性了,她觉得她娘没准真的能做出把小白扔进湖里的事情来呢。

离殇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慕明轩刮了刮生儿的小鼻子,又哄了离殇一会儿,这才划着船上岸去了。

岸边的奴才见慕明轩新换的龙袍都湿了,吓得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可等他们再看见旁边尚未梳妆打扮的离殇时,那张开的嘴都快能吞进一只鲨鱼了。

新皇登基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两个当事人怎么就一点儿也不上心呢?

可是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再让他们来那个换衣服梳妆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些太监丫鬟们只好拿布将慕明轩的头发和身上稍微擦了一擦,又随便地替离殇扑了点儿胭脂,这就簇拥着他们登基去了。

看到这样的新皇新后,大臣们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可是,这东单的国君治国一向秉持的是雷霆手段,所以这些大臣即便看不惯慕明轩和离殇的这种行径,却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问的。

因着慕明轩和离殇都没有准备好,所以这登基大典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

不过,即便这登基大典再草率,慕明轩还是已经成为了东单的新皇帝。

当下,文武百官皆俯首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可就在此时,离殇却忍不住吐了起来。

慕明轩见离殇吐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大典不大典啊,当即就让人去请太医过来了。

而经太医诊断,这皇后娘娘多半是怀孕了。

闻言,慕明轩高兴地差点儿没跳起来。

由此,他也知道了为什么离殇这段日子总是喜怒不定了。

可离殇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这孩子来得太不是适合了。你答应过我,今年带我去看看王妃他们的。”

离殇此举,可是吓坏了给她诊脉的那个太医。

“皇后娘娘,这肚子,可不能打啊。”太医跪下道。

太医这一跪下,殿外的文武百官也都不得不跪下了了。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众大臣齐声道。

而慕明轩则是一把握住离殇的手,轻轻地落在了肚子之上。

此次离殇有孕,脾气十分暴躁。

慕明轩怀疑,这孩子十有八九应该是个男孩子吧。

离殇若是剩下了个儿子,想必这些老臣就不会再嚷嚷着给自己选秀了吧。

不过,就算她这一胎生的仍然是个女儿,那他也是一样喜欢的。

永生、永世她们姐妹俩那么可爱,慕明轩才不觉得他们和男孩子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他反倒觉得女儿更加贴心呢。

这么一想,慕明轩就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笑?”离殇没好气地说道,“娶我的时候跟我说,不管你什么时候想回大宁了,我都会陪你回去的。可是我们成亲都五年了,你却还从来没有带我回过大宁呢。”

闻言,慕明轩郑重地说道,“殇儿,我答应你,等你生下孩子,做好月子,我们就立刻启程去大宁,你说好么?”

“真的么?”离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慕明轩一把将离殇揽在了怀里,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于是,从那一天起,离殇就一直数着日子,看着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生下来,而自己又何时才能回到她日思夜想的大宁去。

正文 番外二 醉红颜与赤羽宵

半山谷内,云雾弥漫。

那笼罩在谷中的云雾,像极了天边的丝带。

一阵风过,一位红衣女子从云雾中缓缓而出。

那女子身段婀娜,脚下生莲,远远看去,竟像极了来自天边的仙子。

此人,便是赤羽宵的妻子醉红颜了。

只见她信步像半山谷的瀑布而去。

看着那从山顶倾泻而下,如飞花碎玉一般的水流,醉红颜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她轻轻褪去身上的衣物,让让下河洗个痛快,却被赤羽宵一把拦住了。

“师兄,你干什么么?”醉红颜不满地嘟囔道。

“颜颜,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叫我师兄,要叫我夫君。”赤羽宵一把抓住醉红颜,飞身将她带回了房间。

房间里,一个上不足月的婴儿还在襁褓中啼哭。

“师、夫君,你干嘛把我拉回来啊。”醉红颜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叫,“你快放开我,这间屋子的味道难闻死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透什么气。”赤羽宵冷声道,“你不知道你现在还没出月子呢么?月子中不能吹风!这以后若是落下了头疼的毛病,那可怎么是好啊!”

“谁说坐月子就不能吹风了?”醉红颜立刻抗议道,“你看晋王妃,不还是刚生下儿子就和晋王殿下到处走动了么?晋王妃自己还懂医术呢,她都没天天躲在家里,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呆在房间了呢?”

“晋王妃是晋王妃,你不是你,不一样的。”赤羽宵摇头道,“你的体质弱,就应该好生在屋里养着。”

“体制弱?”醉红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赤羽宵,“我的体质弱?师兄,你要不要和我比划一下,看看我的体质到底弱不弱!”

“我再说一遍,不许叫我师兄。”赤羽宵双眼微眯,闪过一道危险的冷光,“还有,你打不过我的。你最好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偷偷跑出去,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闻言,醉红颜却是羞红了脸。

她太明白赤羽宵这句不会轻饶了她的意思是什么了。

“可是、可是夫君,我现在还在坐月子呢。”醉红颜喃喃道。

“你知道就好!”赤羽宵抬起醉红颜的下巴,轻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去瀑布那边是为了洗澡,可是,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坐月子的人是不能洗澡的!”

“夫君,”醉红颜知道赤羽宵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便索性撒娇道,“我求求你了,你看,我这么多天都没洗澡,那身上都快丑了。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洗个澡吧,再不济,洗个头也行啊。”

“臭了?”赤羽宵一脸坏笑地看向了醉红颜,随后便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醉红颜的玉颈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才在醉红颜的耳边低声道,“好香啊。”

听了这话,醉红颜只觉得浑身一软,猛地就倒在了赤羽宵的怀里。

赤羽宵微微勾起了唇角,抱起醉红颜便扔在了床上。

“好好呆着,”赤羽宵冷声道,“不许出门,更不许偷偷去瀑布洗澡。山谷中有这么多的师弟,我可不许有别人看见你的身子。”

说完,赤羽宵便猛地关上了房门。

“死师兄,臭师兄。”醉红颜知道自己打不过赤羽宵,就只能在房间里小声嘟囔了起来,“小气鬼、小心眼、小人得志!”

“你说什么?”刚从外面端着水进来的赤羽宵冷声道。

“没、没什么。”醉红颜紧张地看了赤羽宵一眼,随即便指着襁褓里的孩子说道,“我说他呢,这么小就哭闹个不停,将来一定找不到媳妇儿。”

“是么?”赤羽宵抽了抽嘴角,却没有拆穿醉红颜的谎言。

“过来。”赤羽宵冲着蜷缩在床上如一只小鸡仔一样的醉红颜招了招手。

“干嘛。”醉红颜下意识地用被子裹住了自己,一脸警惕地看着赤羽宵。

“过来给你洗头。”赤羽宵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正当醉红颜准备冲过来的时候,他又摇头道,“哎,还是算了。反正我是小气鬼、小心眼、小人得志,还是不要给你洗头好了。”

“师兄,别呀。”闻言,醉红颜忙冲了过来。

“你叫我什么?”赤羽宵反问道。“夫、夫君嘛。”醉红颜甜甜地叫了一声,然后便抱着赤羽宵的胳膊道,“颜颜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夫君是大丈夫、大气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呀。”赤羽宵无奈地拍了拍醉红颜的脑袋,笑着道,“快,乖乖躺好。”

醉红颜点了点头,难得乖巧地躺在了床上。

赤羽宵将盆子放在了椅子上,这才轻轻地将醉红颜如墨的长发都浸在了水里。

“水温可还好?”赤羽宵柔声问道。

“嗯,正好。”醉红颜惬意地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快活地要飞起来了。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洗过澡了,如今虽然只能洗洗头,却也好过不能碰水了。

“傻丫头。”赤羽宵一边轻轻地替醉红颜梳理着长发,一边柔声劝道,“你如今还在坐月子,可千万要养好身子。这山谷里的湿气本来就重,你又穿得这么少,若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还有,那瀑布下的水那么凉,你若真是跳了进去,这身子还要不要了?颜颜,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

醉红颜没有出言反驳,她也知道刚刚自己做得实在有些过分了。

可是,她是真的想要洗澡么。

如果赤羽宵一早就肯这么替自己洗头发,她还用得着费力从这里跑去瀑布边上么?

怀孕期间,她养了足足快有二十斤的肉了。

如今,她就是连走路都觉得有些吃力了,又哪里还愿意出门呢。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也的确是太胖了,若是再不减肥,以后又哪还有脸出门见人呢?

可是醉红颜虽然这样想着,晚饭的时候却又吃了两个酱肘子。

醉半山见自己的女儿能吃,自然是十分高兴。

而赤羽宵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自家媳妇儿圆滚滚的,才显得可爱嘛。

就这样,醉红颜在自己父亲和夫君的纵容下,一步一步地吃成了个小胖子。

正文 番外三 京城里的小夫妻们

转眼便又过去了一年。

这一日,正是正月十五,京城里的未婚男女皆鱼贯而出,似乎是希望在这一天能寻到一个可心的伴侣。

而这么热闹的日子,又怎么少得了莫琚他们呢?

当下,莫琚便将自己的一帮姐妹团叫到了家里,背着自己的夫君们偷偷地往街上去了。

可是,莫琚此举又如何瞒得住府中的忍卫呢?

于是,莫琚前脚刚走,鹤影后脚便率着那些兄弟们跟了上去。

那灯会上有这么多的少年俊才,他们才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被那些人给骗走了。

就这样,鹤影带着忠石忠玉还有长风破浪就一起出门了。

这五个男人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跟着自己的媳妇儿,便只好绕路,和她们来了一场不期而遇。

“琚儿,怎么这么巧?”鹤影见了莫琚,率先便跟了上去,“你们也来赏灯啊?”

莫琚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她又不瞎,鹤影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又正好遇见了她们,她再若猜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算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妃了。

当下,莫琚只在心里暗中嘀咕,等会回去以后,她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府中的那些忍卫才是。

而除了鹤影以外的那些男人,也都十分自觉地站在了自己的媳妇儿身边。

破浪和芍药虽然还没有成亲,不过大家也早就知道了二人的心思。

成亲什么的,也不过就是早晚罢了。

“芍药,你出来看灯怎么不叫我一起呢?”破浪轻声问道。

“是啊,雁书,你怎么也告诉我一声呢?”长风也随身附和道,“这灯会这么乱,若是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办呢?”

遇到危险?

雁书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她的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现在她和长风一起出去,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不过雁书也知道,这武功尽失的事情对长风来说始终是一个心结,所以她一直好好地保护着长风心里的这块伤疤。

可雁书怕长风的心里手上,长风自己确实不怕的。

他低头看了雁书一眼,便揽着雁书的胳膊道,“对啊,如今我不会武功。如果遇到了危险,你又不在我身边,那我可怎么办啊?”

听了这话,雁书哭笑不得地看了长风一眼。

这人的脸皮厚她是知道的,可是就是再厚,也不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啊。

说起来,原本那个高冷的长风公子到底跑哪去了?

如果雁书知道长风以后会变成这样的话,没准当初真的不会同意嫁给他呢。

而忠玉忠石也各自跑到了自己的媳妇儿跟前,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媳妇。

“兰儿,你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去茅厕?”忠石憨声憨气地问道。

瞧他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呢。

谁又能想到,这么个傻头傻脑的小伙子竟会是带兵围剿北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王殿下呢。

自从和本漠的大汗交手过一次之后,忠石便一战成名。

为了封赏他的功劳,鹤影索性封了他一个外姓王爷。

当然了,这里面也隐隐有着要帮莫琚的意思。

这些年来,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个个的又不安分了起来。

他们总想借着给自己选妃的名义来在鹤影的身边安插眼线,可鹤影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以偿呢?

为了让这些大臣们闭上自己的嘴,鹤影便将忠石直接扔去了北漠的战场。

好在忠石没有没有辜负他的希望,直逼得北漠缴械投降。

想来,三十年之内,他们是没有精力再攻打大宁了。

忠石班师回朝以后,晋王便封他为了战王,并给了芷兰一个三品诰命的封号。

从此,只要谁还敢在朝堂上替要为晋王选妃的事情,忠石便冷冷地盯着他们。

别看现在的忠石傻头傻脑的,可在朝堂上,他可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朝中的那些老臣也就只会倚老卖老,见到了这曾在刀尖上舔血的人,自然就连声屁都不敢放了。

从此,朝中再无人敢和晋王提纳妾的事情了。

而和忠石相比,忠玉便显得冷静地多了。

他只是解开自己的披风,轻柔地覆在了墨星竹的身上。

而后,又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你身子弱,怎么不多穿一点儿呢?”

墨星竹没有说话,只乖巧地靠在了忠玉的身上。

“大弟,你都成亲这么多年了,对弟媳妇儿,还这么一往情深呢。”鹤影打趣地说道。

忠玉笑笑,含情脉脉地看向了墨星竹,“星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我对她好,那是应该的。”

闻言,墨星竹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

而鹤影他们则是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说大哥,你也不怕嫂子被你酸死啊。”忠石夸张地抖了抖自己的胳膊,笑着道,“哥,你看,连我这个大男人都被你酸出一地的鸡皮疙瘩来了,嫂子她能不冷么?”

忠玉没好气地白了忠石一眼,轻声道,“星竹,这些人太讨厌了,我们还是单独去逛一逛吧。”

墨星竹点了点头,随即便向莫琚和鹤影福了福身子。

而此时,忠石也挠着头道,“二姐、晋王,那我和芷兰也就先去那边看看了啊。”

说完,忠石便也将芷兰领走了。

再之后,破浪也和芍药一起离开了。

而雁书因为不放心莫琚,便还一直和长风亦步亦趋地跟在莫琚的身后。

然她虽然人没走,可心思却早已飘到了长风的身上。

就连莫琚停下脚步叫她,她也是没有察觉呢。

见状,莫琚不由得撇了撇嘴,“还说什么好姐妹要同生共死呢,结果都是一群见色忘友的人。说好了一起出来赏花灯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跟自己的情郎走了呢。”

看着莫琚那嘟着小嘴的模样,鹤影忍不住便吻了上去。

“你干什么,这里可都是人呢。”莫琚后退了两步,又羞又恼地看向了鹤影。

“有人怎么了?”鹤影不以为然地说道,“本王要吻自己的王妃,难道还要让别人同意不成。”

“无赖。”莫琚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鹤影却上前一步,笑着在莫琚耳边道,“本王喜欢这个称呼。晚上回去以后,本王就让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赖。”

“那可不行。”莫琚却忽然摇头,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为何不行?”鹤影脱口而出。

可他见了莫琚的动作,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琚儿,你又怀上孩子了?”鹤影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

成亲六年,莫琚倒也替他生了两个儿子。

可是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他难免觉得有些遗憾。

自己的那两个混账儿子,每天就会围着他们的娘亲乱转,对他这个爹,简直就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

谁让鹤影总是对他们如此严厉呢。

无惧曾偷偷地告诉莫琚,他总是做梦,梦见他还是婴儿的时候,鹤影就总是偷偷地教训自己。

莫琚想说这根本就不是梦,而是他爹的确就是这样做的。

不过,为了缓和他们的父子关系,莫琚还是昧着良心告诉无惧和无畏,他们的父亲还是很疼爱他们的。

这无惧,便是莫琚的小儿子了。

算起来,今年也快三岁了。

因为自己没有女儿,所以莫琚倒也希望这一胎能生个姑娘。

毕竟人人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无惧和无畏固然十分孝顺,可是,他们毕竟是男孩子,好多女孩子家的小心思,莫琚是不会、也不能告诉他们的。

如今,莫琚的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宝宝,她自然也免不了期待了起来。

可是,当鹤影想到自己又要忍大半年不能和莫琚好好同房的时候,那刚刚勾起的嘴角却又垮了下去。

早知道,他就在莫琚怀孕之前,好好地放纵几次了。

不过,想到他们能再有一个孩子,鹤影也是十分开心的。

毕竟连鬼面神医都说了,莫琚的身子太弱,能生下两个孩子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原本,这夫妻两都已经对孩子的事情不抱希望了,可如今,莫琚却忽然又发现自己有孩子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呢。

因为莫琚有孕,所以鹤影便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

看着鹤影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莫琚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又不是瓷娃娃,用得着这么小心么?

不过,尽管如此,莫琚还是听话地和鹤影一起回王府了。

至于雁书她们,逛了一会儿,便也都去王府做客了。

此时,鹤影已经下好了汤圆,正满脸期待地看着莫琚。

“琚儿,这汤圆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鹤影急切地说道。

莫琚尝了一口,忙点头道,“好吃、好吃。”

只不过,因着她怀有身孕,糯米又不太好消化,所以莫琚吃了两个,便也就搁下筷子不敢吃了。

而忠石他们则是毫不客气的每人抱了一大碗汤圆,吸溜吸溜地吃了个热火朝天。

“王爷,你若是有一天不想当王爷了,那就去当厨子吧。”忠石十分耿直地说道,“就凭王爷这做饭的手艺,不管去哪,也不会被饿死的。”

看着忠石那一脸欠揍的样子,鹤影忍不住就想将他们都赶出去了。

这汤圆是他专门做给莫琚吃的,觉得琚儿才吃了两个,剩下的竟全被这些人给分了。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便也就不想再和这些人计较了。

“琚儿,我们回房间去吧。”鹤影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不想看到这群毫无自知之明的人了。

莫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桌子前正大吃大喝的男男女女们,眼中满是幸福。

这样,足矣。

正文 番外四 幸福的晚年生活

这边,京城的小夫妻们正在王府欢天喜地地过着元宵节。

那边,那群已经过上晚年生活的老年人也在韩英杰开的烤鸡店里热火朝天地吃着烤鸡。

“我说,老皇帝,”鬼面神医一边嚼着烤鸡,一边不满地说道,“早知道这店是你开的,我当年就不付钱了。”

“你还好意思说,”韩英杰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当年若是因为你贪吃而让我的儿媳妇出了意外,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了。”

六年前,莫琚生产后晕死了过去,可鬼面神医却在这里大吃大喝。

事后,鹤影知道了这件事,险些将这家店给砸了。

掌柜的见拦不住鹤影,只好将韩英杰给搬了出来。

为着这事,鹤影差点跟他翻脸,还扬言要立刻把朝政还给自己。

最后,还是他那个懂事的儿媳妇出面阻止,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了。

“老皇帝,就这么点儿事情,你至于说这么多年么?”鬼面神医不以为然地说道,“堂堂一国之君,和我这个平民百姓一般见识,你还有没有一点儿气度了。”

“嘿,我说你这个老匹夫,到底是谁先提起此事的?”韩英杰面色阴沉,不悦地说道,“我还就告诉你了,以后你来我店里吃饭,都得把账给我结了。”

看着韩英杰和鬼面神医的样子,蔷薇和花姐相视一笑。

这两个小老头,只要一见面就吵架,还真让人不省心呢。

这个时候,唐云翔便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这样吧,以后的饭钱我来付,我来付好不好?”

“谁要你付。”鬼面神医毫不领情,“你以为老夫付不起钱么?”

“是啊,谁让你在这装好人的!”韩英杰也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你的钱都是我妹妹的,你在这里装什么大方。”

平阳长公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含情脉脉地看着韩英杰。

和他相处越久,她便觉得这个男人越好。

唐云翔的身上,有一种岁月沉淀之后的成熟和稳重。

她很欣赏,亦很喜欢。

可韩英杰见着自己的妹妹这样看着唐云翔,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

也不知道这唐云翔到底是用了什么迷魂药,竟把他这个妹妹迷得五迷三道的。

当下,韩英杰饭也不吃了,搁下筷子就往外面去了。

蔷薇无奈,冲着平阳长公主福了福身子,就跟着韩英杰一起出去了。

“英杰……”蔷薇柔声唤道。

韩英杰回头,笑着将蔷薇揽在了怀里,“吃饱了么?”

蔷薇点了点头,乖巧地靠在了韩英杰的肩头,“还生气么?”

“我才不跟他们这群老匹夫生气呢。”韩英杰不满地嘀咕道。

瞧他那小孩子赌气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儿九五至尊的气势。

“英杰……”蔷薇抬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可她张了张嘴,却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韩英杰这么生气,是因为又想起莫婉清了么?

这么久了,他还是忘不掉这个求而未得的女子么?

有时候,蔷薇还真的很羡慕婉清。

她也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也和莫婉清一样早早逝去,是不是自己就能取代婉清在韩英杰心里的地位了呢?

可是,她舍不得离开这个男人啊。

想到这,蔷薇不禁凄然一笑。

罢了罢了,只要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又有什么要紧呢?

看着蔷薇那有些失望的样子,韩英杰似是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蔷薇的脑袋,柔声道,“不许胡思乱想。此生既与执手,就定与你偕老白头。”

蔷薇抬眼,眸子里已满是泪水。

有这么一句话,足够了。

此时,唐云翔也放下了筷子。

他见鬼面神医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带着平阳长公主先行告辞了。

“对不起,总是让你夹在我和你皇兄之间。”唐云翔有些自责地说道。

“傻话!”平阳长公主嗔怪地看了唐云翔一眼,柔声道,“你是我夫君,又是我孩子的夫妻,何来什么为难不为难呢?”

“平阳……”唐云翔唤了一声,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抱住了平阳长公主,“你说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你慢点,别吓着他。”平阳长公主抚了抚肚子,目光沉静地说道,“才两个月呢。经不起折腾的。”

“不折腾不折腾。”唐云翔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了平阳长公主。

这老来得子的感觉,还真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呢。

“这边人多,我们还是回家去吧。回家,”唐云翔喃喃道,“对,还是家里安全。”

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平阳长公主往家里去了。

平阳长公主看着唐云翔那谨慎又小心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笑意。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唐云翔和韩英杰走后,鬼面神医又叫了五只烤鸡。

他见花姐不怎么动筷子了,便一个劲地往她盘子里夹菜,“吃,多吃点儿。这鸡腿可好吃了。你放心,我有钱,够咱俩吃的。”

“我不吃了。”花姐笑笑,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我都这么胖了,不能再吃了。”

“胖,哪里胖了?”鬼面神医看了花姐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可别学莫琚那丫头,瘦的跟个杆子似的,生个孩子都差点儿没命了。你们啊,都得多吃一点儿才行。”

花姐本就没有吃饱,被鬼面神医这么一劝,便就真的又吃了起来。

最后,他们又加了三只烤鸡和两只烤兔,这才心满意足地结账走人了。

可这么一动弹,花姐便知道自己又吃多了。

“哎呀,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花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闷闷不乐地说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吃就吃,何必管住自己呢?”鬼面神医乐呵呵地说道,“再说了,你又不胖。”

“真的不胖么?”花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胖!”鬼面神医看着花姐已经胖了一圈的身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一点儿也不胖!”

说完,这两人便也就乐呵呵地回家去了。

正文 番外五 相亲大会

时间一晃而过,东单皇宫里,离殇正怒火中烧地看着慕明轩。

慕明轩没办法,只好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让奶娘将他们的儿子不弃抱了过来。

看见那个瘦瘦小小的奶娃娃,离殇的心便又瞬间软了下来。

“来,娘亲抱抱。”离殇伸手,从奶娘的手里将不弃接了过来。

闻到娘亲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慕不弃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离殇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和生儿世儿不同的是,不弃十分依赖他的母亲。

只要见到离殇,就会笑个不停。

慕明轩见离殇笑了,这才敢小声劝道,“殇儿,你看在不弃的份上,就别再跟我生气了吧。”

离殇逗了一会儿不弃,这才没好气地白了慕明轩一眼,“你说过等我出了月子就带我回大宁的,我生下不弃都快半年了,连大宁的影子都没看到过呢!”

“殇儿……”慕明轩轻轻地将离殇揽在了怀里,用玉佩上的流苏轻轻地扫了扫不弃的小脸,“这不是因为不弃的身子不好么?”

离殇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因为一位婢女趁着慕明轩喝醉的时候偷偷地爬上了慕明轩的床。

离殇看见这一幕,当场便被气的早产了。

为了这事,慕明轩差点儿血洗了整个皇宫。

好在因为离殇的身子一向不错,所以母子倒也平安。

只不过,因为早产的问题,所以不弃总是生病,更别提要舟车劳顿地往大宁去了。

原本,离殇对此事倒也没有太多怨言,可是,因为她听说醉红颜前段日子生了个女娃娃,她便再也呆不住了,天天嚷着要去大宁看一看她未来的儿媳妇。

按着离殇说的,醉红颜和赤羽宵的身子都好,所以他们的闺女肯定也十分健康。

如果不弃娶了个健康的媳妇儿,肯定就不会这么容易生病了。

对于离殇的这个理论,慕明轩虽然无比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只不过,太医说了,在不弃三岁以前,最好不要带他出门。

所以慕明轩也只能相尽一切办法去安抚离殇了。

不过,离殇却是一点儿也等不下去了。

“慕明轩,我告诉你,你要是害的我儿媳妇跟别人定亲了,我可饶不了你。”离殇不依不饶地说道。

“跟别人定亲?”慕明轩不以为然地说道,“除了我们家不弃,还有谁能配得上半山谷醉半山的外孙女呢?”

“当然有了!”离殇蹙眉道,“你别以为你儿子是东单的皇子就了不起了,你可别忘了,王妃她还有两个儿子呢!晋王又是颜颜的师兄。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要再不去把这二人的亲事给定下,没准你这儿媳妇就跑了呢!”

“这怎么能行呢!”听了这话,慕明轩当场就不乐意了。

鹤影的大儿子不过六岁,听说如今已经能出口成章了。

而他的小儿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似乎天生就力大无穷。

这样的两个儿子,他将来可是要留给生儿和世儿的,怎么能让他们娶别的姑娘呢。

这厢,离殇见慕明轩急了,她反倒就不着急了。

“哼,”离殇冷笑道,“你现在着急,已经晚了!我可告诉你啊,听说晋王和晋王妃过完年就要去半山谷看师傅了,你要是再不去,到时候就等着哭吧。”

听了这话,慕明轩便也犹豫了起来。

不过这犹豫还没有超过三秒,他便果断决定带着儿子闺女即刻启程去大宁。

这儿子的身体虽然重要,可是和他未来的女婿和儿媳妇相比,那可就微不足道了。

更重要的是,慕明轩觉得如果他的儿子连这点儿风浪就经受不住,那他以后又怎么能掌管这东单天下呢。

离殇听慕明轩答应自己回大宁了,立刻就喜气洋洋地回房收拾行李了。

可当太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险些哭了出来。

为了怕不弃在路上发病,慕明轩只能带上太医一起。

可这太医已经年过六旬了,让他坐马车去大宁,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但即便他再不想去,也不敢违背慕明轩的命令啊。

整个东单谁不知道,这慕明轩除了会对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笑,对其他人,那可是一向都冷面无情,杀伐决断的。

太医没办法,只好带了满满一车子的草药,跟着慕明轩缓慢上路了。

许是因为不弃从来没有出来过,所以一路上,他都保持了充足的好奇心,倒是一次病也没有生过。

倒是那太医,等他到了大宁的时候,已经是脱了一层皮了。

“太医伯伯,你怎么了?”生儿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心疼地看着太医。

太医在慕明轩的注视下,硬是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禀公主,微臣没事。”

“太医伯伯,你都瘦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生儿不赞同地说道,“伯伯,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说完,她还举起小手探了探太医的额头。

“不烫啊。”生儿嘟了嘟嘴,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惊呼道,“太医伯伯,你不会像我娘一样,嫌自己太胖了刘不吃饭了吧。可是伯伯,你一点儿也不胖呀。”

看着生儿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众人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莫琚和鹤影却是相视一笑,这个懂事漂亮又可爱的小丫头,的确很适合做他们未来的儿媳妇呢。

不过这婚姻大事,他们也不会一手包办,而是试探地看向了不惧。

谁知不惧竟然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目不转睛地看向了眼前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

这个小妹妹,好漂亮啊!

看着自己家儿子一脸花痴的样子,鹤影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而一直盯着无惧看得慕明轩却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无惧小小年纪便透出了一股王者之气,想必来日必有一番作为。

倒是他们的小儿子无惧便没有这么让慕明轩满意了。

那小子虽然生的可爱,可是,眼神却过于温柔。

这样的孩子,纵然天生神力,只怕也是不能保护好他的女儿的。

正文 番外六 大团圆

可谁知慕明轩还没来得及说话,世儿便走到无畏的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你就是无畏哥哥么?”

无畏先是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柔声道,“那你是不是世儿妹妹啊?”

“我是呀。”小姑娘冲着无畏笑了一笑,随后竟踮起脚尖,在无畏的脸上嘬了一口。

“无畏哥哥,世儿亲了你,你以后就不能喜欢别人了。”世儿笑嘻嘻地看着无畏,似乎是在看一件珍贵的宝贝。

看着自家闺女的样子,慕明轩只能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要说这世儿在东单的时候也还算腼腆,即便有些任性,却也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啊。

可现在,她竟然当众吻了韩无畏,这要是传出去了,世儿的名声不就全毁了么?

而离殇听了这话,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慕明轩。

她记得曾几何时,慕明轩好像也对自己做个这么流氓的事情。

都说女儿像爹,离殇原还不信,可今天看了世儿的表现,离殇就算不信也只得相信了。

再说莫琚,她见世儿亲了无畏,吓得差点儿惊叫起来。

这倒也不是因为莫琚传统,而是这无畏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

稍微大点儿以后,他便是连抱都不让别人抱了。

方才世儿偷袭了他一口,莫琚还真怕无畏会对世儿动手。

可奇怪的是,无畏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世儿点头道,“世儿妹妹放心,等我长大以后,一定娶你当媳妇儿。”

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世儿也笑了起来。

“好,我等着无畏哥哥来娶我。”小丫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闻言,鹤影夫妻俩和慕明轩夫妻俩都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儿女都当着他们的面私定终身了,他们又还能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都别在这站着了,还是回王府再说吧。”莫琚笑着道。

可离殇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妃,我,我想先回娘家看看。”

这六年来,离殇一直没有回过大宁,她对自己的父亲、后娘还有妹妹,也是思念得厉害呢。

莫琚听了这话,只笑着敲了敲离殇的脑袋。

“你这个傻丫头。”莫琚道,“我还能不知道你想你家里人了么?你放心吧,我一早就把他们接到王府来了。”

“真的?”离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莫琚。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莫琚嗔怪地看了离殇一眼,笑着道,“快走吧,再不走,府里的饭可就凉了。”

“哎!”离殇应了一声,瞬间就红了眼眶。

莫琚笑笑,贴心地挽着离殇的手,领着众人往王府去了。

王府里,芷兰和雁书已经准备好了吃食。

“呀,都是我最爱吃的呢。”离殇看着一桌子的菜,立刻笑开了花。

当初慕明轩怕离殇吃不习惯东单的冷食,特意从大宁带了五个厨子回东单。

只不过,于是因为食材的缘故,离殇怎么吃也吃不出大宁的感觉。

即便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可离殇却仍然怀念大宁的饭菜。

如今看了这么一桌好吃的饭菜,她二话不说,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

“殇儿,你慢点吃。”楚父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多往离殇的盘子里夹了几口菜。

吃到后来,离殇竟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娘,你不是说自己太胖了,不能再吃这么多的东西了么?”生儿一脸嫌弃地看了离殇一眼,转而甜甜地看向了莫琚,“将来生儿也要像王妃婶婶这样,又瘦又漂亮才行。”

“对啊对啊,世儿也要像婶婶一样呢。”世儿也出声附和道。

看着这一双儿媳妇,莫琚乐得都挪不开眼睛了。

而离殇看着这么一对叛徒女儿,气的差点儿将刚才吃的饭都吐出来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不弃这么个儿子,不然,她一定会被气死在这里的。

吃过饭,离殇和楚父他们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休息了。

也不知是离殇真的太累了,还是觉得回了大宁心里踏实,总之,这一夜,她睡得特别得沉。

而第二天一早,这群人便一起出发去半山谷了。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破浪和芍药。

按照破浪的话来说,醉半山怎么也算是他半个父亲。

如今他要和心爱的女子成亲了,自然得去半山谷禀报一声。

因着芷兰还怀着身子,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游山玩水去了。

“好了。兰儿,别生气了,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了。”忠石柔声道。

芷兰瞪了忠石一眼,抚了抚肚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唐府去了。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这一群人可算是到了半山谷了。

“颜颜呢?”莫琚见醉红颜并没有和赤羽宵一起出来迎接他们,便好奇地问道。

“她呀,”赤羽宵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她死活不愿意见你们,你们还是自己去劝劝她吧。”

“这……”莫琚狐疑地看了赤羽宵一眼,却还是跟着大家往醉红颜房里去了。

到了房门口,果见那房门紧闭,里面不时还传来几句婴儿的啼哭声。

“颜颜,你在干什么呢?”莫琚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见我们呢?”

“对啊,红颜姑娘,”离殇也奇怪地说道,“我特地从东单给你带了些特产过来,你怎么就不见我们呢?”

听见特产,房间的门这才开了一条小缝。

赤羽宵苦笑了两下,便带着大家一起进去了。

等大家看清楚醉红颜现在的样子时,立刻就明白了醉红颜为何不肯见他们了。

如今的醉红颜哪还有当初那英姿飒爽的样子,竟活脱脱地胖成了一个肉球。

若非亲眼所见,大家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个胖姑娘就是他们认识的红颜姑娘的。

看见大家异样的眼光,醉红颜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

“我是不是太胖了?”醉红颜小声嘀咕道。

“不胖不胖。”莫琚赶忙摇头道,“你现在这幅样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就是嘛!”赤羽宵也点头赞同道,“我就说她这个样子很可爱了,可她却偏偏不信,整天嚷嚷着要减肥呢。”

“离殇,我真的不胖么?”醉红颜试探地问道,语气里满是怀疑。

离殇笑笑,没有说话。

此刻,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醉红颜怀里的那个小婴儿吸引了。

说起来,醉红颜和赤羽宵的女儿不过就比不弃大了几个月,可瞧这小丫头虎头虎脑的样子,竟比他们的不弃不知道大出多少来呢。

当下,离殇便觉得,这个儿媳妇,她是要定了。

“颜颜,”离殇笑得无比谄媚,“你的这个宝贝女儿,能不能嫁给我儿子啊?”

“啊?”醉红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爽快地点头道,“你要喜欢,就拿去好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啊,这小丫头片子可能吃了,小心她把你们东单给吃穷了。”

而赤羽宵听了这话,却是一把将女儿从醉红颜的怀里抢了过来。

“我还要闺女多陪我们几年呢,可不能这么早就让她嫁人了。”赤羽宵不满地说道。

看着赤羽宵那一脸舍不得的样子,醉红颜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被赤羽宵抱着的小姑娘却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地看了看自己的爹。

她这么个胖娃娃,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她提亲了,她爹怎么就这么没颜色的拒绝了呢?

赤羽宵见怀里的丫头一脸委屈,立刻手足无措地哄了起来。

可不管他怎么哄,小丫头都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最后,还是醉红颜戳了戳小丫头的脸,小声说道,“宝宝乖,你若不哭了,娘亲就把你嫁给这个婶婶的儿子当媳妇儿好不好?”

听醉红颜这么一说,赤羽宵怀里的小丫头才安静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闺女,赤羽宵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说女生外向,可他这闺女外向的也太早了一点儿吧。

而离殇和慕明轩则一脸得意的看向了赤羽宵。

赤羽宵这个做爹的想和自己抢儿媳妇,这简直就是太天真了。

毕竟,这姑娘总是要嫁人的吧,难不成他要把自己的姑娘一直留在半山谷不成么?

就算赤羽宵愿意,只怕他那个小闺女也是不会同意的。

赤羽宵摊了摊手,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这群人去了吃饭的地方。

早知道这些人是来抢他闺女的,他就应该把这些人赶出去才是。

不过,既然闺女喜欢,赤羽宵这个护女狂魔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只得试着接受了。

吃饭的时候,破浪领着芍药朝醉半山行了个大礼。

与此同时,鹤影也带着莫琚、长风带着雁书也都像醉半山行了个礼。

对于长风武功被废的事情,醉半山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到底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和这群小孩子稍微吃了会儿饭,便回房修炼去了。

如今这些孩子们都长大了,他心里虽然有些感概,可更多的却还是欣慰。

而莫琚、鹤影、离殇、慕明轩、赤羽宵、醉红颜以及雁书和长风、破浪和芍药则是端起酒杯,一起回忆起了当初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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