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 分卷阅读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 书名: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文案 池中水影悬胜镜,屋里衣香不如花。 《春赋》【正文完】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勒沁、玉录玳 ┃ 配角:载湉、溥侗、叶赫那拉·喜子、他他拉·妮楚娥、他他拉·讷敏 ┃ 其它:白芷、琳琅、玉泠 ================== ☆、第1章:早已窝里相争斗 光绪五年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小皇帝站在窗前,吹进窗的雪花落在了他柔密的睫毛上,他眼睛不眨,看着那白雪覆盖的琉璃瓦,远处的宫阁楼宇,漫长的宫道,很是宁静。 可是宫廷哪里来的宁静呢? “小皇上怎么醒了?” 小皇帝转过了身,看着掌侍公公已经双手托着手炉,轻声慢步进了养心殿门,小皇帝回答道:“夜深衾冷,便醒了。” 掌侍公公莱客行到了小皇帝身前几步处,跪在凉凉的地面上,行礼道:“太后怕皇上冷了,便吩咐奴才取了红泥小火炉,悄声放在皇上被窝里,给皇上暖暖。” 小皇上走到了掌侍公公的面前,伸手捧住了公公手中的小暖炉,道:“真暖和。”掌侍公公莱客又道:“太后让奴才点着了便端来养心殿,这一路暖着,火已经烧的小旺,放在被子里已经是温和了些,皇上抱着它睡觉,火渐渐的烧着,越来越旺,越来越暖的。” 小皇上捧住了小暖炉,吩咐了掌侍公公起身,担忧的问道:“母后也是冷醒了?有没有拿手炉暖暖?” 掌侍公公莱客起了身,缓缓回话,道:“皇上不必担忧,太后那边贴身的侍女早早便准备了今秋棉花做的厚被子,下了雪,便为太后盖上了。” 小皇上这才安心,道:“母后加了被子便好。” “皇上,太后交代奴才,明个是冬至,皇上不必去宫中,可以多躺一会儿。” 小皇上应了一声,道:“载湉晓得母后的用心,但是,这几日,载湉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不能荒废,这礼也是万万不能免的,载湉不能因为贪图一时暖,而不去给两位母后行礼。” 掌侍公公莱客并未言语,只是看着眼前只有八岁的小皇上。 小皇上注视着掌侍公公莱客,缓缓问道:“莱客公公,人总是会贪图安逸的,是不是?” 掌侍公公莱客思量了许久,才回道:“应该是这样。” 小皇上仰着头,慢慢说道:“载湉不会辜负母后对载湉的教导,不会贪图享乐,虽然做不到囊萤映雪,但是至少要做到恪己的。” 掌侍公公莱客只是说道:“皇上,现在不过丑时刚过,皇上抱着暖炉,再睡一会儿吧!” 小皇上嗯了一声,只是说了两个字:“照常。” 掌侍公公莱客称了一声嗻,便退出了养心殿。 小皇上捧着手炉,看着漫天纷飞的白雪。 他…… 原本不是什么小皇上,他的阿玛是咸丰帝的异母弟,封号醇亲王,他的额娘乌雅氏是太后的胞妹,他,最好不过,府中府外唤他一声小王爷。 寅时初,天际还飘着鹅毛雪,养心殿门口便候着为小皇上梳洗更衣的众侍女。队伍中一个端着盆的小宫女冻的发抖,寒风夹着片雪,怕打在她通红的小脸上,无情而冰冷,她的身体不由冷颤,站在莱客公公身旁的掌管姑姑苏末容转了头,道:“玲珑,站好。”玲珑看着飞雪落进了热水盆中,瞬间失去了原本的模样。莱客公公向前走了几步,叩了三声,道:“皇上,已经寅时了。” 皇上应了声,莱客公公带着负责梳洗更衣的小侍女进入了殿中。 殿中有暖意,玲珑吸了口殿内的龙涎香,舒服温暖,让她有些犯了懒。 旁的侍女已经到了小皇上的身前,将端着的衣服和配饰还是长靴放在了桌上,为小皇上更衣。 掌管姑姑瞧了她,来到了她的身边,道:“愣着做什么,赶紧侍候,这在皇上面前,便将学的规矩忘干净了,这多日白教你了。” 玲珑将水盆放了桌上,她看了皇上,小皇上身着赤红衣袍,朝服十二章纹样,学规矩时,储秀宫的掌管姑姑便讲十二章纹样,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黼、黻、八章在衣上,又四种藻、火、宗彝、米粉,配用五色云纹。 侍女侍候小皇上穿了云靴,小皇上站了起来,便有另一侍女为他理了理朝服衣领。 玲珑拿着毛茸茸的毛巾,候在小皇帝身边,这是她第一次服侍在皇帝身侧,如此近距离的可观龙颜,玲珑微微怔,小皇帝很有规矩,捧玉露洗脸的动作,都是层次有序,很为耐心,不像是她家中小弟,胡拉一把水,手一拍脸,便敷衍了事。 掌管的姑姑见玲珑发了愣,小皇帝已经洗完了脸,玲珑还未将毛巾递过去,便走到了玲珑的身边,唤了一声:“玲珑。” 玲珑反应过来,已晚。 掌管姑姑使了个眼色,玲珑赶紧将手巾恭恭敬敬的递到小皇上的身前,小皇上未接,掌管姑姑苏末容跪下,连忙解释道:“皇上,玲珑头一次在殿下身旁侍候,见了龙颜,便失了仪态,望皇上别怪罪这孩子。” 小皇上看了跪地的掌管姑姑,并未言语,反而接过了面前的毛巾。 玲珑有些摸不清,小皇上接过了毛巾,是或不是,不打算追究她的过错了。 玲珑低着头,不敢注视小皇上。 小皇上用毛巾细细擦了脸上的玉露,缓缓说道:“今日冬至,再大的过错都是能免的,不过,失仪之事可大可小,苏末容姑姑用心教导便是了。” 掌管姑姑苏末容跪着,不敢再说,只道:“苏末容回去便会惩治这奴婢,万万不会让她再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小皇上将毛巾递到了玲珑的面前,玲珑伸手接过,小皇上淡淡的说道:“不必了。” 玲珑听的有些懵,小皇上何意? 掌管姑姑苏未容不解,开口唤了一声,道:“皇上,这……”小皇上言道:“她无需再到养心殿侍候了。”玲珑听了这话,手中托着毛巾便跪在了地上,请求道:“皇上,奴婢知错了,还请皇上惩罚。”即便是受责罚,在皇上身边侍候,也是好的。 小皇上并未多言,掌管姑姑苏末容回道:“奴婢晓得了。”玲珑不甘心,瞧着跪着的苏末容姑姑,道:“姑姑。”掌管姑姑苏未容并未理睬玲珑,对那为皇上整理的宫女言道:“宝穗,还不将玲珑带下去。”为皇上穿衣的宝穗走到了玲珑的身侧,俯下身,轻道:“玲珑妹妹,先回去吧!别再惹皇上不悦了。”玲珑看了眼小皇上,皇上已经转过了身,梳头的宫女流苏为皇上编发,玲珑沉了眼眸,让宝穗扶着站了起来,与宝穗退出了养心殿。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 梳洗罢。 莱客公公跟在小皇上身后,出了养心殿,慈安太后居于东六宫的钟粹宫、慈禧太后居于西六宫的长春宫。 行至钟粹宫前,雪花沾湿了小皇上的双肩。 莱客公公上前敲了一下门,小皇上进入了殿中,侍女刚为慈安太后梳好发髻,慈安太后让身边的侍女退后,慈安太后唤道:“载湉,过来。” 小皇上来到了慈安太后的身边,缓缓说道:“载湉给皇太后请安。”慈安太后看了小皇上的双肩,道:“这雪落了肩头,化了,湿了衣袍。”慈安太后问莱客公公,说道:“莱客公公,近身侍候的小太监是怎么执青罗伞的。”莱客公公还未回话,小皇上缓缓说道:“风刮的大些,雪花斜斜的吹在肩头,也不怪他们。” 慈安太后伸出解开了小皇上系在脖间的外袍子绳,吩咐为她穿衣宫女,道:“无衣,将皇上的外袍拿着烘干。”无衣称是,从慈安太后伸出接过小皇上的外袍,便走到火炉前,蹲下,捧着衣袍的湿处小心翼翼的烘着。慈安太后伸手握住了小皇上的手,温暖着小皇上的手,道:“瞧着手冻的红通通的。”慈安太后吩咐了句:“宝音,将床头的手炉拿过来。”宝音称了声是,未久,便将手炉拿到了慈安太后的面前。 慈安太后一手握着小皇上的手,一手接过了小红炉,将小红炉移到了小皇上手心处,缓缓说道:“双手捧着,好好暖和暖和。” 载湉捧着小红炉,慈安太后给他暖着手背,慈安太后问他,道:“载湉,昨日睡的可还好。”小皇上应了一声,回道:“回禀皇太后,还好。” 慈安太后不再问什么,给小皇上暖了一会儿手,小皇上瞧了慈安太后,唤了一声:“皇太后。”慈安太后瞧着他,小皇上道:“皇太后,载已经暖和了。”慈安太后嗯了一声,将小红炉拿了,交到了一旁的宝音手中,道:“暖和了些,就好,你还要去慈禧那边请安,去吧!” 小皇上称了一声,慈安太后问道:“无衣,衣袍烤干了吗?” 无衣应了一声,抱着衣袍来到了小皇上的面前,给小皇上系好了衣袍。 小皇上出了钟粹宫,莱客公公看那执青罗伞的两个小太监,道:“你们两个都不会走路吗?是怎么学的?”执青罗伞的两个小太监吓得跪在了雪地上,跟随的几位公公低着头在雪中笔直如松的站着。莱客公公下了钟粹宫的台阶,走到了早已扫出一条道的石板上,看那跪在雪地中的两个小太监,道:“让皇上湿了衣袍,你们可晓得是多大的罪过。”两个小太监叩首,急忙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小皇上看了莱客公公,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罢了。”莱客公公看着那两个小太监,道:“皇上免了你们的死罪,回去各领二十板子。” 两个小太监叩首:“谢皇上开恩。” 小太监举着青罗伞,跟在小皇上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来到了西六宫的长春宫。 小皇上载湉与莱客公公进入了长春宫,执青罗伞的小太监还有跟随的太监在宫外候着。 一个小宫女端着茶盏,将茶盏递到慈禧太后面前,慈禧太后端了茶盏,抿了口茶,另一个宫女端了豚蹄盂,行至慈禧太后面前,俯身弯腰,将豚蹄盂移至慈禧太后面前,慈禧太后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又一宫女便拿了绒毛帕子递到了太后面前,慈禧太后擦了擦唇,帕子便由宫女接过,放在了端着的红梨花木盘子中。 慈禧太后漱完口,载湉才开了口,给慈禧太后请安,道:“儿臣给皇太后请安。” 慈禧太后浅笑招手,道:“载湉,到榻前来。” 载湉应了一声,慢慢来到慈禧太后身前,慈禧太后给他理了理脸侧的一股发,道:“本宫不是不让你请安了嘛!载湉怎么过来了,不冷吗?” 载湉看了慈禧太后伸过来的手,手指上今日套着的是琉璃牡丹錾花护甲,牡丹錾花、镂空的片叶、琉璃的镶嵌,载湉抬起了手,放在了慈禧太后的手心上,冷碰到了暖,手是暖了,但心却不会暖了。 慈禧太后握住了小皇上的手,道:“到本宫身旁坐着。” 载湉嗯了一声,坐上了富贵美人榻。 上古有大椿,大椿长寿,富贵美人榻,便是由椿木制成,并刻画了富贵花的模样。 春深富贵花如此,一笑尊前醉眼看。 载湉可以闻到牡丹花的香气,慈禧太后房中的熏香数年不变。 初读书,他便在长春宫,坐在美人床榻上读书。 春暖,太后为他减衣,冬寒,太后为他加衣。 太后口授四书五经,他一句接着一句的跟着念,念的累了,困了,便躺在美人榻上睡了,梦里,梦到牡丹花,闻着牡丹的花香。 慈禧太后暖了暖载湉的手,道:“下了雪,天这般冷,本宫昨夜不是都让莱客公公说了,叫你别冒着风雪过来,载湉怎么不听呢?” 小皇上并未开口,慈禧太后看了莱客公公一眼,道:“难道是莱客公公忘记了?” 莱客公公站在一旁,道:“回禀太后,为奴不敢。” 慈禧太后笑了笑,载湉慢慢说道:“今日是冬至,载湉要和太后去拜天坛,祭天地,载湉要睡也是睡不下的,再者,百善孝为先,载湉虽然无能,不能为太后分忧,但是每日为太后请安,是不论风霜雨雪,都能做到的。” 慈禧太后侧身看了载湉,道:“六日前,你受了风寒,起来晚了,醇亲王不知,认为你是懒床,罚你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你昏了过去,整整躺了三日,身体好了些,你便在斋宫斋戒。醇亲王也是忧心你的,来本宫这里,问了你好几次。” 小皇上并未言语,慈禧太后又道:“醇亲王的惩罚确实过了些,但是,载湉,这件事情,也有你的错处,生了病,怎么都不说呢!” 小皇上还是未言语,慈禧太后叹了一声,道:“这件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醇亲王是……是你的教导师傅,总归他是为了你的功课,万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师徒的情分。” 载湉坐在一旁,听着慈禧太后的话。 醇亲王是……是你的教导师傅。 载湉黯然一笑。 他早已是过继之子。 即便他的阿玛是醇亲王,是同治帝的异母弟,他也是免不了过继他人。 大清多少帝王之子过继他人,何况,他的父亲,只是醇亲王,是冠了爱新觉罗的姓氏的皇亲国戚。 在外人眼中,他过继,是要当皇上的,受万人敬仰,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情。 可是,可是呢! 他永远也忘不了同治十三年的冬天。 那年冬天,也下了雪。 载湉坐在暖阁里,在额娘的床畔,两只小脚丫搭拉着,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 手中拿着额娘刚刚为他做出的马蹄糕。 年仅四岁的他,靠在额娘的身侧,吃着马蹄糕,等阿玛下朝回来。 马蹄踏踏,马车入了醇亲王王府。 他的阿玛弄湿是管家扶着,入了屋子的。 小小的他跳下了床榻,拿了额娘做的马蹄糕,跑到了阿玛的面前,说:“阿玛,阿玛,吃块额娘刚做出来的马蹄糕。” 额娘走到了载湉的身侧,抚了醇亲王的衣衫,道:“你的衣衫怎么都湿了,这?” 阿玛并未接过载湉手中的糕点,反而喊了额娘出去。 阿玛额娘出了屋子,他看了站在一旁的管家,管家只是道:“外头凉,小王爷在屋子中吃糕点吧!”管家给他关上了房门,屋子中只留下孤单的他一个,他的手中还握着香香甜甜的马蹄糕。 他不晓得阿玛是如何弄湿了衣衫,也不知阿玛的脸色为何不好,他很失落,阿玛与额娘都不陪他吃香甜的马蹄糕。 他独自在床榻上,吃着香甜的马蹄糕,便觉得,很是满足。 额娘过了许久,才进入了屋子,而阿玛没有进来,他怔怔的看着额娘,额娘的眼眶都红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额娘已经到了床畔边,将他抱在了怀中。 依靠在额娘的怀中,他依稀能够听到额娘隐忍的哭泣声。 他被慈禧太后选定过继于咸丰帝,继承皇位。 那天的半夜,他还未睡下,便听到府外嘈杂的声音。 在深夜,有半点动静,都是吵的,那般嘈杂的声音,也不知是多大的阵仗。 他不知缘由,便问低声哭泣的额娘,道:“额娘,外头怎么这么吵啊!大半夜的,为什么他们都不睡觉啊!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额娘没有回答他,只是哭的更甚了,抱他抱的更紧了。 他没有再问,在额娘的怀中闭了眼眸,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即便听不清外头都说什么。 他依靠在额娘的怀中睡着了,等他醒来,额娘不在他的床边,床边站着的是他的阿玛,阿玛的身后还有两个侍女。 他揉了揉眼睛,疑惑道:“阿玛,额娘呢?” 阿玛道:“你额娘累了,睡下了,阿玛带你进宫。” 载湉疑惑,道:“进宫做什么?” 阿玛回答他,说道:“你太后姨妈想你了,跟阿玛进宫拜见太后姨妈,姨妈给你好多好吃的糕点。” 载湉应了一声,皇宫里有许多好吃的糕点,太后姨妈还让阿玛带到府里,给他吃过。 侍女为他换好了衣服,他跟着阿玛出了醇王府,王府外站了一众身穿官服上绣着各种动物的内务府官员,正前方站着的与阿玛衣服上是一样降龙图案的人他是识得的,那人是他阿玛的九弟,他的九叔,封号为孚敬王。 载湉跟着阿玛来到了九叔孚敬王,他便开口问道:“九叔叔,你也是要跟载湉一起入宫吃糕点吗?” 九叔叔看了他,一时未回答。 他又看了阿玛,道:“阿玛,怎么这么多大臣,是太后姨妈要宴请众大臣吗?” 阿玛说道:“卦象上说,今日是吉日,太后姨妈会宴请各位大臣。” 载湉听了这话,嗯了嗯,道:“原来是这样。” 那日 轿子从宣武门内太平湖东岸的醇亲王府行进了宫。 那日 他进了午门,到了养心殿,向东六宫、西六宫的两位太后请安。 那日 他在大行皇帝同治帝灵前祭奠,剪发成服。 剪发成服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何种意思。 他是入继了大统,做了皇帝啊! 那一日,他疲惫了身,也伤了心。 所有的人,将他瞒在骨里,他成了让人摆布的木偶,却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小皇上。 …… 心凉,手脚也是冰凉的。 慈禧太后握着载湉的手,说道:“手怎么越来越凉了。” 载湉慢慢抽出了手,说道:“一会儿便好了。” 慈禧太后低头看了载湉的云纹靴,蹙眉道:“载湉,你的云靴颜色怎么变得深了些?” 载湉并未言语。 慈禧太后唤了声云兮,端着豚蹄盂的侍女将盂盆放在了一旁,走到近前。 慈禧太后吩咐道:“皇上的云靴颜色有些变了,你看一下是怎么了。” 云兮称了声是,便弯腰蹲在了小皇上的脚边,手触到了小皇上的云靴,云兮回禀道:“太后,皇上的云靴湿了。” 慈禧太后看着载湉,说道:“云都被雪弄湿了,这手脚能不凉嘛!”慈禧太后吩咐另一边的侍女,说道:“你去吩咐让人给皇上拿过来一双云靴来。” 端着盛放毛帕子盘子的雨兮侍女称了一声是。 慈禧太后看着载湉,说道:“这云靴湿了,先脱了,在被子里暖暖脚。”载湉说道:“过会儿就好了。” 慈禧太后微微蹙了眉,道:“你的身体还未好,这脚在湿靴里放着,又受了寒,太后会心疼的,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载湉应了一声好,太后让侍女云兮给小皇上脱了云靴,慈禧太后拉过了被子,给小皇上盖上了厚被子,载湉开口说道:“谢过太后。”慈禧太后说道:“盖着被子,过上一会儿便会暖和了。” 新的云靴送到了长春宫,小皇上的手脚也暖和过来了,云兮侍女给小皇上穿了云靴,慈禧太后便与小皇上一起出了长春宫,前往天台拜祭天地。 冬至阳气候,君道长,故贺。 斋宫鸣了太和钟,小皇上还有慈安、慈禧两位太后起驾至圜丘台。 圜丘台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坛上设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是用天青缎子搭成的神幄。 皇天上帝神牌位主位设在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是从位,在第二层坛面的东西两侧,神幄是长方形。 神位前摆列的是玉石、锦帛,还有祭前五日,便派亲王道牺牲所察着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如今全牛、全豕也已经端端正正摆放在了神位前,另外还有美酒、果实、菜肴等贡品。 莱客公公在一旁候着,在昭享门外东南侧具服台换了祭服的小皇上已经站在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慈安、慈禧两位太后站在小皇上的左右身侧。 燔柴炉,迎帝神,乐奏始平之章。 莱客公公看着那圜丘台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陈设这编磬,编钟,镈钟等十六钟,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那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摇红。 风雪落在了鼻尖,一阵凉意,官员都低头俯身端端正正的站在祭台之下,不敢出一点声音。 莱客公公看了那在雪中行走的御史还有太常寺官,凝眉忍住鼻涕流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 大臣在祭台下站了一个时辰。 莱客公公在一旁,听过了始平之章、景平之章,咸平之章,又听过了奉平之章,看舞过了干戚之舞。 奏嘉平之章,舞羽龠之舞,奏过永平之章,又舞过羽龠之舞。 光禄寺卿福祚,进至上帝位前供举。小皇帝至饮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之礼。 奏熙平之章,撤馔。 小皇上又行三跪九拜之礼,奏清平之章。 祭品送燎炉焚烧,小皇上至望燎位,奏太平之章。 小皇上看了那焚烧的祭品,乐官奏佑平之章。 祭典结束 慈安、慈禧太后回了东西两宫。 小皇上回到了养心殿。 小皇上走到了养心殿的一面墙前,看着眼前的九九消寒图。 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亭字只有他早起所点的亭中一点,九九八一划,都填充好,便是春归。 莱客公公敲了门,小皇上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莱客公公行至小皇上几步远处,说道:“皇上,这是慈禧太后让奴才给皇上的貂皮护膝,皇上三叩九拜,站了几个时辰,腿该酸累了,带上护膝暖暖。” 小皇上淡淡的说道:“将护膝放到榻上吧!” 莱客公公应了一声,将护膝放在了床榻之上。 午时,雪停了,阳光乍暖,小皇上站在宫殿门前,看着房檐上一滴又一滴垂下的融雪,晶莹如珠,连成一串又一串。 交泰殿。 宴之席。 小皇上换了朝服,与慈安、慈禧两位太后行至寓意‘天地交合,康泰美满’的交泰殿前,黄琉璃瓦四角攒尖鎏金宝顶。 小皇上行至殿内。 殿中设有宝座,宝座后有四扇屏风,上有乾隆御笔所书《交泰殿铭》,殿顶内正中有八藻井,单檐四角攒尖顶,铜镀金宝顶,黄琉璃瓦,双昂五踩斗栱,梁枋饰龙凤和玺彩画,四面明间开门,三交六椀菱花,龙凤裙板隔扇门各四扇,南面四间为槛窗,其余三面次间均为墙。 殿内顶部为龙衔珠藻井,地面铺墁金砖。 席中站着的大臣拜见皇上,拜见东西两宫太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大臣平身,坐在席间。 小皇上与慈安、慈禧两位太后上了宝座,奏乐开席。 侍女为小皇上还有两位太后端上了煮饽饽。 各位大臣桌上也端上了刚刚煮好的饽饽。 慈禧太后看着面前的盛了满青碗的饽饽,开了口,说道:“冬至到,该吃煮饽饽,大臣们都尝一尝这七宝饽饽。” 大臣们谢恩。 慈禧太后夹起了一个七宝饽饽,道:“皇上也尝一个。” 载湉端起了面前的小盘子,道:“谢过太后。” 慈禧太后笑了笑,将七宝饽饽放到了小皇上端起的小盘子中,小皇上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煮饽饽。 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风字落下了最后一笔。 九九消寒图,已经笔画完全。 莱客公公接过了小皇上手中的毛笔,看着那被春风吹响的三交六椀菱花门扇,说道:“春风到了。” 慈禧太后笑了笑,道:“过了春,花苑中的花便都开了。” 慈安太后脸上也是笑意,道:“春暖花开,鸟儿回巢,便暖和了。” 小皇上看着九九消图,并未言语。 莱客公公跟着小皇上出了养心殿,花苑树枝上落了一只蝴蝶风筝,小皇上微微皱了下眉头,看了那树枝上,莱客公公也是凝住了眉,也不知是哪个大胆的侍女放的风筝,竟然飞到了养心殿前。 慈禧太后看着树枝上的风筝,道:“这刚刚过了冬,便热闹了。” 慈安太后笑着说道:“哪个宫里贪玩的侍女?” 两位太后站在花苑中,未久,两个宫女便向着花苑走来,两个宫女来到了树前,跪下,叩拜两位太后,叩拜皇上。 慈安太后看了她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是哪个宫的?” 一个宫女抬起了头,回禀道:“回禀慈安太后,慈禧太后,皇上,奴婢名为玲珑,是储秀宫的宫女。” 慈安太后看了玲珑,道:“上面的蝴蝶风筝是从外面弄进来的?” 玲珑回禀道:“不敢,这蝴蝶风筝是玲珑和玉泠拿纸糊成的。” 慈禧太后看着玲珑还有她身边的玉泠,笑着说道:“是储秀宫的宫女?哪年入宫的?” 玲珑回道:“回禀慈禧太后,玲珑和玉泠是光绪五年入宫的。” 慈安太后问道:“光绪四年入宫的?如此灵巧的侍女怎么没有被分到别的宫中?” 玲珑缓缓说道:“回禀慈安太后,玲珑几个月前有幸侍候过皇上,但是,是玲珑笨手笨脚,触犯了皇上。” 慈安太后疑惑,问:“触犯了皇上?” 玲珑道:“奴婢是为皇上拿洗脸的帕子,玲珑一时失神,递帕子慢了些,让皇上脸上的水珠多待了片刻,受了凉意,是奴婢的不是。” 慈安太后听了这话,笑着说道:“这孩子倒是实在,皇上不喜欢你,太后喜欢你,你便在本宫宫中侍候,如何啊?” 玲珑看了慈禧太后,慈安太后问身边的慈禧太后,道:“慈禧觉得这个宫女可好?” 慈禧太后道:“甚好。” 慈安太后看着她们两个,道:“今日起,你们两个便到本宫宫中侍候。” 玲珑和玉泠叩谢慈安太后。 光绪六年春,慈禧太后便患了重病,久治不愈,卧床不起。 慈安太后与小皇上站在床前,慈禧太后咳嗽了好几声,道:“哎!重病来如山倒,本宫这一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也不知本宫这身体还能支撑到何时,小皇上还不能独自理政事,朝中的大小事宜还有朝中的官文便给交给你了。” 慈安太后握住慈禧太后的手,坐在床边,说道:“皇上派人贴了告示,召天下名医入京为慈禧妹妹诊治,慈禧妹妹的病很快就好的。” 慈禧太后道:“本宫的身体,本宫是晓得的。” 慈禧太后没有再说什么。 天下名医入京为慈禧太后诊治,慈禧太后的病没有任何的起色,朝政自光绪六年春便交给慈安太后掌管。 光绪七年三月 迎春花开满了东六宫。 慈安太后也病了,一病不起。 小皇上来到了钟粹宫,近前侍候慈安太后,慈安太后的侍女玲珑和玉泠走了进来,玲珑端了药走到了床边,小皇上看了一眼端药汤的玲珑,淡淡的说道:“给朕吧!” 玲珑将药碗递到了小皇上的面前,小皇上接过,慈安太后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候着吧!” 玲珑和玉泠出了钟粹宫。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 慈安太后拉住了小皇上的手,说道:“载湉,坐到本宫身边来。” 小皇上坐在了床边,慈安太后紧紧握着小皇上的手,说道:“本宫支撑不了多久了。” 小皇上含着泪,慈安太后笑着说道:“皇上别哭。” 小皇上道:“太后喝药吧!” 慈安太后嗯了一声。 小皇上给慈安太后喂了汤药。 黄昏之后,入了夜。 慈安太后宫中的玲珑还有玉泠走出了钟粹宫宫门,喊道:“慈安太后甍逝。”在宫外守着的侍卫跪了地,玲珑看了身边的玉泠,说道:“你去往养心殿,我去东宫,禀告皇上,禀告慈禧太后。” 玉泠点了点头。 玲珑来到了长春宫,禀告道:“回禀慈禧太后,慈安太后甍逝了。” 慈禧太后是躺在床上的,听了这话,缓缓说道:“你说什么?” 玲珑缓缓说道:“慈安太后一日未用膳,晚上喝了药汤,刚躺下,便暴毙甍逝了。” 慈禧太后抬起了手,对一旁的侍候侍女道:“无衣,扶本宫起来。” 无衣称了一声是,从箱子中拿出了外袍,给慈禧太后穿了衣服。 玲珑跟着慈禧太后的身后,跟着慈禧太后回了钟粹宫。 慈禧太后来到钟粹宫,小皇上也已经站在床边了。 慈禧太后走到了慈安太后的床畔前,伸手摸了摸小皇上的脑袋,而后慈禧太后看着已经闭眼的慈安太后,伤心道:“这一年多苦了姐姐了,让姐姐劳累至此。”慈禧太后坐到了慈安太后的床边,握着慈安的手,伤心落了泪。 小皇上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很是伤心的慈禧太后,又看了躺在床上似乎很是安详的慈安太后,小皇上垂了眸子。 慈禧太后吩咐莱客公公,道:“传哀家懿旨,召集大臣入宫。”莱客公公称了一声嗻,便出了钟粹宫,召集相关大臣入宫。 半夜子时,小皇上的师傅,担任署侍郎、内阁学士的翁同龢便接到了宫内的通知,前往宫廷。 天还未亮,翁同龢来到了宫廷之内,见了小皇上。 小皇上看了急忙赶来的翁同龢,初春的时节,翁师傅的脸上都冒了汗。 小皇上唤了一声,道:“翁师傅。” 翁同龢刚要行礼,小皇上便扶住了翁同龢,道:“免礼。” 在夜里,内枢臣陆续到来。 天明之后 慈禧太后懿旨,让各位守候在宫中的大臣,进入钟粹宫。 小皇上与大臣进入钟粹宫,慈禧太后令大臣瞻仰慈安太后遗容。 慈禧太后缓缓说道:“莱客,掀开面幂。” 莱客公公称了一声嗻。 太监去掉了蒙在慈安太后脸上的面幂,大臣瞻仰慈安太后遗容。 未正时刻 署侍郎、内阁学士的翁同龢与各位王宫大臣进入慈宁宫。 慈安太后的金匮置于地中,金匮甚大。 慈安太后的灵驭也已经移到了慈宁宫,安放在金匮的西面。 慈禧太后吩咐侍卫,道:“入棺。” 未正二刻,大殓。 慈安太后甍逝,慈禧太后掌管朝中事宜,垂帘听政仅慈禧太后一人。 光绪十年 玉泠给小皇上梳好了辫子,小皇上说道:“玉泠,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糕点?” 玉泠浅浅一笑,道:“小皇上今个想吃糕点,玉泠让厨房准备马蹄糕可好?” 小皇上也是笑了笑,道:“朕是问你喜欢的糕点,怎么,你又反问朕了呢?玉泠,你越发的不懂规矩了。” 玉泠道:“玉泠不敢。” 玲珑端着水盆走进了养心殿,她看着玉泠拿着梳子,给小皇上梳着辫子的发尾,小皇上与玉泠都是满脸的笑意,她不知玉泠与小皇上说了些什么,只听到,那一句话。 “玉泠,你越发的不懂规矩了。” 玉泠不懂规矩,小皇上是带着笑意的。 而她,玲珑,因为一时的失神,却不能在皇上身边侍候。 她与玉泠,果然是不一样的。 玲珑将水盆放好,说道:“皇上,该洗漱上朝了。” 小皇上洗了脸,玲珑侍候在一旁,在皇上的手刚出了水盆,便递过了毛帕子。 皇上转过了身,便接过了玲珑手中的帕子。 她在皇上身边侍候了两月,便已经对皇上洗脸的动作很是熟悉。 皇上要洗几下脸,要洗多久,她现在都能掌握的分毫不差。 她与玉泠在慈安太后的钟粹宫待了三年,每日便是打扫钟粹宫,直到两个月前的新年,才得了慈禧太后的恩赐,让她们两个到皇上身边侍候,成为近前的梳洗宫女,她负责端水侍候皇上洗脸,而玉泠代替了流苏,成为了为皇上梳发的宫女。 小皇上擦了脸,玲珑接过了皇上手中的帕子,端了水盆,出了钟粹宫。 小皇上下了朝,玉泠端了糕点,玲珑烹好了茶,两人端进了钟粹宫,宝穗正在房内为皇上换衣,皇上换下了朝衣,换上了日常的衣着。 玉泠将糕点放在了桌上,皇上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到了桌前,坐下。 玉泠在小皇上身边,缓缓说道:“皇上,奴婢让御膳房准备了马蹄糕,榛子糕,还有杏仁酥,皇上都尝一尝。” 小皇上浅笑,道了一声:“好。” 玲珑倒了一盏茶,奉上。 小皇上呷了小口,拿起了一块榛子糕,尝了一口,道:“榛子糕,香甜软糯,做的委实不错。” 小皇上喝了一盏茶,又拿起了一块马蹄糕,刚吃了一半,莱客公公便敲了门,得了皇上的回应,进入了养心殿。 莱客公公说道:“皇上,翁学士已经在毓庆宫候着了。” 小皇上道:“莱客公公,今日是何课程?” 莱客公公缓缓说道:“是《皇朝经世文编》。” 小皇上应了一声,道:“朕晓得了。” 莱客公公退出了养心殿,小皇上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马蹄糕,便站了起来,说道:“这些糕点,赏赐你们两人了。” 小皇上吃了一口糕点。 玉泠俯身,道:“谢皇上恩典。” 玲珑也跟着应和,道:“谢皇上恩典。” 小皇上出了养心殿,玉泠从盘中拿出了一块杏仁酥,递到了玲珑的面前,说道:“妹妹不是很早便想吃杏仁酥了吗?” 玲珑看着玉泠手中的杏仁酥,伸出接过。 着实,她甚是喜欢杏仁酥。 小皇上自幼喜欢马蹄糕,她喜欢杏仁酥,玉泠喜欢的是榛子糕。 毓庆宫。 翁学士讲解《皇朝经世文编》。 小皇上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书卷。 慈禧太后站在门外,问道:“莱客公公,近日皇上的学业如何?” 莱客公公回道:“回禀太后,皇上近日的学业,尚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 可。” 慈禧太后看了莱客公公,笑了一笑,道:“尚可吗?尚可这词,最是模棱两可了。” 莱客公公跪了地。 慈禧太后看着端坐的小皇上,道:“他眼前是书,但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莱客公公低头解释道:“太后,皇上年纪尚小,贪玩是很正常的。” 慈禧太后看着毓庆宫内的小皇上,道:“他现在是长大了,想想他小时读书,坐着,站着,躺着都在朗诵诗书。” 莱客公公低头跪着,不敢再多言。 光绪十年,三月 小皇上端坐龙椅,慈禧太后垂帘听政。 殿中公公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礼亲王世铎启奏道:“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北宁失守,完全是因为恭亲王为首的军机处对于战与和拿不定主意,军队才节节败退。”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看了站在一边的恭亲王奕?,问道:“恭亲王有何话说?” 恭亲王向前一步,言道:“启禀皇上,启禀太后,臣……” 慈禧太后冷哼一声,道:“拿奏疏。” 太后身边的安公公应了一声。 安公公捧着一摞子奏疏,站在恭亲王面前。 慈禧太后在帘后,冷冷的说道:“这奏疏里面,有从前线传回来的军情,有大臣弹劾你的奏疏,恭亲王你还有何话说!” 恭亲王端站着,看了那厚厚的奏疏,还有那垂帘后的太后。 奏疏面前,军情面前,他还有何话要说。 即便有话要说,他也无法说出口了。 这一摞奏疏,分量重的很。 光绪十年,三月十三日 慈禧太后以 “委靡因循”的罪名,将以奕?为首的军机大臣全部罢黜,停奕?亲王双俸,命他“家居养疾”,宝鋆原品休致,李鸿藻、景廉降二级调用,翁同龢革职留任,退出军机处,仍在毓庆宫行走。 三月十四日,天未亮,迎着风雪,玲珑与玉泠进入了养心殿,为皇上洗漱梳头。 小皇上板着脸坐在桌前,桌前摆着的是一本本展开的奏疏。 玲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玉泠走到了桌前,跪了地,道:“皇上该洗漱了。” 小皇上将桌上的奏疏一把胡拉在地,奏疏落了满地,小皇上抬眸看了她们两人,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玉泠跪着并未言语。 小皇上手边压着一本奏疏,他将桌上仅剩的那两本奏疏扔了出去。 两本奏疏不偏不倚都砸到了玲珑和玉泠的身上。 玲珑看了一眼扔过来的奏疏,上面是弹劾恭亲王奕?的言辞。 言辞犀利。 恭亲王优柔寡断,一直主和之举,莫不是想将大清江山拱手让于法国。 大清江山拱手相让。 他身为大清的王爷。 也只是大清的王爷。 灭九族的罪过,若是犯下……那。 玲珑端着水盆,只是称了一声是,退出了养心殿,在门口,她将玉泠看了一眼。 玉泠却还未出养心殿,一脸平静的跪在满奏疏之中。 玲珑紧紧的握住了水盆上搭着的毛巾。 “出去!” 小皇上冷冷的说了一声。 玲珑离开,玉泠低头跪着,仿佛没有听到小皇上的言语。 小皇上看了她一眼。 她愿意跪着,那便跪着。 小皇上并未再让她滚出去。 小半个时辰过去 小皇上扶着桌角,将跪了好久的玉泠看了一眼,道了句:“你想要跪多久。” 玉泠不急不忙的回话,道;“皇上让玉泠跪多久,玉泠便跪多久。” 小皇上看着她,道:“朕若不言呢?” 玉泠抬起了头,道:“等皇上开金口。” 小皇上苦笑,道:“金口吗?朕怎么不晓得朕是金口玉言?” 玉泠慢慢捡起了地上凌乱的奏疏,将奏疏折起,缓缓说道:“玉泠晓得,奴婢侍奉的是皇上,大清的皇上。” 玉泠将捡起的奏疏规规矩矩放在了桌上,道:“奏疏,不是人人可以看得的。” 小皇上看了一眼面前摞的高高的奏疏,便垂了眸子,手下压着的奏疏,他唯一没有扔出去的一本奏疏,奏疏的落款处写的是醇亲王奕譞。 “时辰不早了,皇上该上朝了。” 玉泠提醒了一声,皇上将奏疏合上,道:“玉泠,梳头。” 玉泠走到了小皇上的身后,为小皇上梳了辫子。 下了朝,皇上前往毓庆宫上课。 皇上最先到了毓庆宫。 皇上让莱客公公准备了笔墨,习仿格。 孙侍郎进入了毓庆宫,走到了小皇上的身侧,站了一会儿,小皇上写完了一段话。 汇三年之内功过。大小多寡。为举劾之实符。 功过足以相抵者。照常留任。 以观后效外。 至于有功无过者举之。有过无功者劾之。 不徒凭一时之喜怒。不止一日之见闻。虽仇?为上司。 小皇上执笔,问道:“孙侍郎,今日不是翁学士的课吗?” 孙侍郎回道:“皇上刚离殿,他便昏倒了。” 小皇上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孙侍郎回:“回禀皇上,翁大臣是昨夜受了风寒,发了高热,太后便令翁大臣府臣带回去休息了,今日的课让臣来上。” 小皇上道:“原来如此。” 孙侍郎看着小皇上写的《皇朝经世文编》一段,小皇上问道:“孙师傅觉得朕的字与夏师傅的字有几分相似吗?” 孙侍郎看着那字,缓缓说道:“皇上从光绪二年便跟着夏侍郎学仿格,已有四年,字自然有几分相似。” 小皇上看着纸上的字,嗯了一声,说道:“朕的字,朕的学问,朕的所知所学,都来自几位师傅教导,自然会有相似的,可惜,夏师傅光绪六年便已去,朕今日才练得与夏师傅的字有几分的相似,夏师傅已然再也看不见朕的字了。” 孙侍郎不言。 小皇上问道:“孙侍郎是哪一年的状元?” 孙侍郎缓缓说道:“咸丰九年,比翁学士晚了三年。” 小皇上点了点头,道:“是了,夏侍郎教朕仿格,曾说起过他与翁学士是同榜进士,翁学士是咸丰六年的状元,夏侍郎是咸丰六年的进士。” 孙侍郎站在边上,未言。 小皇上看着孙侍郎,问道:“孙侍郎与翁学士都是状元,何人的学问更高些?” 孙侍郎有些为难,支吾道:“这个……” 小皇上笑了笑,说道:“夏师傅对朕说,翁师傅的学问不如孙师傅的。” 孙侍郎道:“夏大臣与翁大臣是同榜的进士,也是多年的至交,自然会高举下官。” 小皇上笑着说道:“孙师傅是说,夏大臣骗了朕?”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 孙侍郎:“……” 小皇上想了想,说道:“夏师傅很是敬佩孙师傅的才华,当初,夏师傅在时,给朕写的一段仿格,便是孙师傅所作的一幅对联,孙师傅可晓得这对联?” 孙侍郎应了声。 他所作的对联不多,那在京城之内传名的盛广的便是他在咸丰九年作的那一幅对联。 他缓缓开口,念道:“亿万年济济绳绳,顺天心,康民意,雍和其体,乾见其行,意气遍九州,道统继羲皇尧舜;二百载绵绵奕奕,治绩昭,熙功茂,正直在朝,隆平在野,庆云飞五色,光华照日月星辰。” 小皇上听了这对联,缓缓说道:“朕想做一个好皇上,至少,不给祖上丢脸,可是,朕却连自己的师傅都保不了。” 孙侍郎弓着身,小皇上唤了一声:“孙师傅,认为呢?” 孙侍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无言。 小皇上将笔放在了砚台边,说道:“这雪越下越大了,朕乏了,孙师傅也回吧!” 孙侍郎看着小皇上出了毓庆宫,看着天际的飘雪,轻轻叹了声。 他迎着雪,站了许久,也想了许久。 在这件事情中,翁大臣是受了连累。 法越事起,翁大臣柱状一面进兵,一面与议。庶有所备。又言刘永福大臣不足恃,非增重病出关不可。 这次事件,他与军机王大臣同罢,但仍直毓庆宫。 慈禧太后针对的是军机处,不是帝师。 小皇上也是明白的。 保全不了他的师傅,保全不了军机处。 慈禧太后颁了发上谕,礼亲王世铎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毋庸学习御前大臣,亦毋庸带领豹尾枪。 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均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工部侍郎孙毓汶著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礼亲王世铎主持军机处,庆郡王奕劻主持总理衙门,并命遇有重大事件,先与醇亲王商办。 军机处这番大换血,慈禧太后已然预谋已久。 这次法越事,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这些,朝中大臣,都是晓得的。 孙侍郎踏出了毓庆宫,雪中走来的是慈禧太后。 孙侍郎拜见慈禧太后,慈禧太后问道:“孙侍郎,这课这么早便结束了?” 孙侍郎只得回道:“天寒,皇上身体乏了,便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慈禧太后看着孙侍郎,说道:“皇上身体乏了?” 孙侍郎应了声。 慈禧太后哼了一声,道:“皇上这几个月,都没有读书的心思,孙侍郎,你告诉哀家,这又是什么缘故?” 孙侍郎道:“读书是一件枯燥的事情,皇上难免乏累。”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言道:“孙侍郎可有解决的方法?” 孙侍郎想了想,道:“臣确有一法。” 作者有话要说:  9·27,小皇上说:要带莱客公公出来溜溜。 10·1,小皇上圣旨曰,举国同庆。 ☆、第2章:生生燕语明如剪 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辅国公载治,乃乾隆十一子永瑆之曾孙,过继给了道光长子隐志郡王奕纬为子嗣,世袭镇国将军、辅国宫,监理民政部总理大臣。 镇国将军在光绪六年便已亡故。 府中仅有三位夫人还有两位公子。 镇国将军有一妻,两妾。 镇国将军的嫡夫人乃瓜尔佳氏常瑞之女塔尔玛,继夫人苏完尼瓜尔佳氏知府徵霖之女舒舒,侧室何佳氏常山之女吉兰。 镇国将军的嫡夫人瓜尔佳氏,和侧室何佳氏都福气薄了些,嫡夫人瓜尔佳氏一生未有子嗣,侧室何佳氏有过三个孩子,但都早已夭折。镇国将军的子嗣仅有继夫人所生两子,一子溥伦,一子溥侗。 镇国将军的四子溥伦,光绪七年,袭贝子。 镇国将军的五子溥侗,光绪七年,袭二等镇国将军。 春暖花开时。 镇国将军府小院子中塔了戏台。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一身素衣的继夫人苏完瓜尔佳氏落了泪,她含着泪光看着戏台上的青衣唱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词句,梦回莺啭,她的夫君已经去了四年。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去年,去年,四个去年。 她很想他,想他的夫君。 她手中绣着牡丹花的手绢飘落,如风般抓不住。 她身边的少年伸出了手,握住了飘落着的,带着牡丹花香的手绢。 她侧过了眸子。 她的孩子,小镇国将军溥侗握着绣了牡丹花的手绢,道:“额涅,你哭了。”溥侗举起了胳膊,手绢轻轻触到了他额涅的眼眸,她闭上了眼眸,一声戏词穿过耳。 “停半响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溥侗轻轻拭去了他额涅眼角的泪珠,苏完瓜尔佳氏睁开了眸子,紧紧怀抱着身边的贴心的孩子。 贝子溥伦看额涅紧紧抱着阿豆,年长些的他有些疑惑,问身边的何佳夫人,道:“额娘,额涅怎么了?今日竟这般伤心。” 额涅往年听牡丹亭这出戏,虽然也是悲伤难以,但是,今日,格外的反常。 何佳氏嗯了嗯,抬起一只手抚了抚他的头,另一只手从盘中拿出了一块花开富贵,递到了溥伦的面前,道:“吃糕点,吃糕点,吃糕点。” 贝子溥伦接过何佳氏手中的糕点,额娘这般紧张,明显在转移话题。 溥伦更是疑惑,额涅到底有什么话,是不能够说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院中花开,姹紫嫣红,可是,额涅这么伤心,他为儿的,又怎能顾恋这一番春|色。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从阿玛走后,额涅没有一日是不悲伤的,赏心乐事又哪里会有? 溥侗依靠在额涅的怀中,缓缓说道:“额涅,别伤心,溥侗和阿珲会好好读书,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苏完尼瓜尔佳氏抱着她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头,有些错愕,有些心疼,道:“溥侗,你知道了?” 溥伦看着额涅还有阿豆。 溥侗说,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这是? 我们要和额涅分开? 溥侗缓缓解释道:“额涅和额娘在房中说话,溥侗不小心听到了,额涅别怪溥侗听了墙角。” 苏完尼瓜尔佳氏含着泪光,悲伤道:“你和溥伦去上书房读书,额涅不能在你们身边照顾,是额涅的不好。”溥侗摇了摇头,额涅没有不好,他道:“额涅,皇上的帝师翁大人与孙大人都是有才德的人,溥侗能够听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 两位师傅讲课,在上书房陪皇上伴读是一件荣幸的事情”。 瓜尔佳氏呷一口清茶,将茶盏放到了手边桌上,缓缓说道:“溥侗这孩子年幼尚且都看得明白,舒舒你也该想开些,先镇国将军仅有你这两个孩子,他们能够陪伴在小皇上左右读书,对于将军府无比荣耀,我晓得你将他们护着的心,但是,你也该为他们以后打算。” 苏完尼瓜尔佳氏怀抱着溥侗,她自然晓得,能够入宫,能够在御前陪读是一件好事,孩子的前途也是无量,但是,这两个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孩子不能日日承欢膝下,她很是心痛。 溥伦起了身,走到了额涅身边蹲下,他的手臂靠在额涅的腿上,仰头看着额涅,缓缓说道:“额涅,阿豆还小,溥伦已是少年,我与阿豆入宫,自会好生照顾阿豆,额涅尽管放心,溥伦与阿豆可以便会回来陪伴额涅。” 苏完尼瓜尔佳氏含着泪怀抱住了趴在她腿上的溥伦。 瓜尔佳氏见她更是伤心,叹了一声,看了戏台上同样含了泪光的青衣,一句尾声入了耳。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尽回家闲过遣。” 瓜尔佳氏手握着手绢,举起桌边的茶盏,看了苏完尼瓜尔佳氏的两个孩子,笑了笑,喝了口清茶。 清茶很淡,不如浊酒。 她无子,没有儿女可是承欢膝下,亦早然没有任何的期盼,余下的半生,已尽是枉然。 一早,溥伦、溥侗给额涅请过了安,额涅给两个孩子连夜准备好了两个孩子入宫所穿的衣衫,苏完尼瓜尔佳氏对一旁的服侍丫鬟说道:“采青,踏春,将两个孩子的包裹拿好。”采青踏春两个丫鬟应了一声,两人一手拿了一个包裹,跟着夫人还有公子出了房间门。 苏完尼瓜尔氏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到了府门外。 瓜尔佳氏与何佳氏也是早早来到了在门前送两个孩子。 额涅看了候在一旁的德福公公,道:“烦劳德福公公多等一会儿。”德福公公说道:“杂家明白。” 额涅一手握着一个孩子,嘱咐道:“在宫中好生照顾自己,纵然天越来越暖了,一早一晚也是有些凉的,冷了,加衣,热了,减衣,别生病了。” 溥伦和溥侗点了点头,两人都是湿了眼眶,无语凝噎。 苏完尼瓜尔佳氏将两个孩子揽在怀中。 越是临行,就越是舍不得的。 何佳氏走了过去,抚了两个孩子的头,对舒舒说道:“舒舒,你的眼睛周侧都红肿了,昨日丫鬟给你涂上了药,敷了,这还是这般明显,我知道你是伤心急了,可是,已经到了时辰了,德全公公奉慈禧太后之命带两个孩子入宫,别让德福公公为难。” 苏完尼瓜尔佳氏应了一声,说道:“吉兰,我明白了。” 让德福公公多等上一会儿并不打紧,打紧的是耽搁了入宫的时辰,让慈禧太后怪罪。 即便两个孩子入宫,是母子情深。 但,若是惹得慈禧太后不喜,认为她不愿意让孩子进宫,不愿意陪着小皇上读书。 那便是错了。 苏完尼瓜尔佳氏抬起了手,给两个孩子擦了小脸上的泪珠,道:“别哭了。” 溥侗伸出了手,用手给额涅擦了脸上的眼泪,道:“额涅不哭,我和阿珲也不哭。” 苏完尼瓜尔佳氏眼眶中还有泪光,脸上却带着笑容,她看着左右两手便的孩子,点了点头,道:“好。” 瓜尔佳氏唤了采青、踏春,说道:“将小公子的衣服拿到车辇里。”采青、踏春拿着包裹走到了车辇前,两个车辇前的小公公接过两个包裹,将包裹放在了车辇中。 溥伦、溥侗两个孩子上了车辇。 车辇行驶,两个孩子撩起帘子,挥动着小手,看着额涅,苏完尼尔佳氏看着帘子下的两个小脑袋瓜,眼中是深深的不舍。 瓜尔佳塔尔玛望着那远去的车辇,走到了苏完尼尔佳氏的身边,道:“是苍鹰就要独自学会飞翔。”苏完尼瓜尔佳氏侧目看了塔尔玛,道:“纵然明白,也是不舍,也是担心的。”瓜尔佳塔尔玛望着微微亮的天,天空飞翔着回归的北燕。 天暖了,燕儿便回家了。 天从微微亮,车辇行至宫中,已是天明。 德福公公带着溥伦和溥侗来到了毓庆宫。 德福公公带两位公子进入了宫中,言道:“两位公子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下了朝,慈禧太后便和皇上一同来毓庆宫。” 德福公公站在殿中的一旁,溥伦和溥侗看了殿中,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要到殿中去坐下的打算,恭恭敬敬的与德福公公站着。 德福公公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公子,两位公子恭敬的站着,稳稳当当的站姿不亚于他,德福公公有些感叹,这两位公子是皇亲,是爱新觉罗的子嗣,大概这就是血统的高贵。 高贵血统的天性吗? 为爱新觉罗的子嗣,为皇亲,天生便是恭敬有礼的。 德福公公想不明白。 也终究想不明白。 德福公公站着等侯了半个时辰,对他而言,比起刚进宫时为先皇守夜,寒冬腊月在门外站一宿,这段时间,已然不久。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小公子,两位小公子也站了半个时辰,步也未挪,实在难得。 两位小公子很有礼数,但,慈禧太后也并非是让两位小公子罚站来的。 若是有所怠慢,身为奴才的他也是说不过去的。 德福公公开了口,言道:“两位小公子若是累了,就到桌位上坐一会儿。” 溥伦先称了一声谢过公公,而后简单的说道:“我与溥侗并不累的。” 德福公公问也是问过了,也不再多言,也无需多言。 等候着。 小半个时辰过去,慈禧太后与小皇上来到了毓庆宫前。 德全公公叩首行礼。 两位小公子也跪了,行礼,齐声道:“太后吉祥。皇上吉祥。”。 慈禧太后看了那跪在殿中的两位小公子,有些欣喜,对身边跟随的安公公说道:“镇国将军的这两个孩子,倒是颇有礼数,他们的额涅教的甚好。”慈禧太后身边的安东阿弯着腰,回道:“两位公子是皇家子嗣,自然与平常百姓之子是不同的。” 慈禧太后看了那两位小公子,道:“起来吧!” “叩谢太后。叩谢皇上。” 溥伦和溥侗起了身,站在原处。 慈禧太后细细看了两位小公子,笑着说道:“贝子和小镇国将军长得都是标志。” “溥伦和溥侗谢过太后夸赞。”溥伦回了话。 “拜见慈禧太后。拜见皇上。” 翁学士站在了门前,行了礼,小皇上回了身,看着翁学士,并未言语。 慈禧太后看了翁学士,道:“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 翁学士进来吧!” 翁学士谢过了恩,进了毓庆宫的宫门。 慈禧太后缓缓走到了溥伦还有溥侗的面前,看了两个孩子,摸了摸长高些的,摸了摸矮的,笑着说道:“你便是溥伦。你便是溥侗。”两个孩子点了点头,慈禧太后转过了身,对走进来的翁学士,言道:“翁学士,这两个孩子是先镇国将军载治的两个孩子,他们从今日起陪伴皇上读书。” 翁学士走到了这边,看了站在慈禧太后身边的两个孩子,道:“微臣晓得了。” 慈禧太后道:“翁学士上课吧!” “恭送太后” “皇上请坐。” 翁学士恭敬的说了句,皇上走到了桌前,坐下,对那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两人也坐吧!” “谢过皇上。” 翁学士拿起了桌上的书卷,道:“接着昨日习读的仁皇帝圣训卷一,圣祖任皇帝圣训。” 溥伦和溥侗一左一右,坐在了皇上身后的桌子后,他们桌上的书卷已经翻到了这一卷的这一章。 翁学士执书卷,先念道:“康熙二十四年乙丑正月癸酉,上已孟春诣,太庙祭祀毕。” 溥伦和溥侗跟着念着。 他们两人念完了一长段,念道最后:“……高声朗诵,无庸顾忌。” 翁学士走到了皇上的桌前,开了口,唤了声皇上,皇上抬起了头,道:“翁学士,怎么了?” 翁学士言道:“皇上,高声朗诵。” 皇上点了点头,手握着书卷,卷着拿着,称了一声好,开了口,念上面的一字一句。 “九月乙亥先是, 上驻跸博洛和屯闻, 太皇太后圣体违和,星夜回銮,亲奉汤药,夜半尚未就寝迨。 太皇太后圣体康宁,奉慈谕: 幸白塔寺将行大雨,近侍奏曰,道路泥泞请俟少霁行。” 溥伦听着皇上的言语,紧皱了眉头。 小皇上的言辞悲切,很是动人,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究竟是为何? 溥伦看着小皇上的后背,看着小皇上手中卷着的书卷,又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之处。 溥侗听着皇上的念词,不禁想落泪。 母慈子孝,常理常情。 额涅临行的不舍,他也是不舍的,他不能在额涅身前尽孝。 他小时生了病,额涅是彻夜抓着他的小手,守在他的身侧的,额涅连眼睛都不敢合上,就担心一睡着,他便不见了。 他现在已有七岁,能够为额涅分些劳,守在额涅的身边,却是不能了。 额涅若是生了病,该如何呢? 他又不能像额涅一样,抓着额涅的手了。 额涅该怎么办呢? 载湉看着书卷上的字句,他眯起了眼睛,相隔距离的那几个字竟慢慢靠着,重影,叠在了一起,让他有些抓狂。 小皇上闭上了眼眸。 凭着往昔的记忆,缓缓说着。 “上曰近因, 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 慈衷乎遂冒雨行。” 载湉忘不了那日,慈安太后去的那日。 入殓的那天晚上,天降了雨。 他在钟粹宫宫外淋着雨,守着,送别慈安太后。 纵然屋内已经无人。 那日,在雨中。 凤辇停在了钟粹宫前。 随行的公公候在原处。 无衣侍女跟在慈禧太后的身后,给慈禧太后打了伞,来到了钟粹宫门前。 他给太后行了礼,慈禧太后吩咐了背后的无衣侍女给他撑伞。 无衣侍女有些犹豫,慈禧太后发了怒,道:“无衣,你越发的不懂事了。” 无衣侍女称了一声遵太后之命,执伞移步走开,她走到了小皇上的身侧,给小皇上撑了伞。 小皇上看着雨水滴落在了慈禧太后的发丝上,他看到,那盘起的大拉翅中,有一根银丝很是亮眼。 雨水密集,也不知落没有落在金扁方、牡丹宝石头花,一串串流苏上,但是,他很是清楚的看着有一滴水珠滴落在了慈禧太后的银镀金东升簪子上,那银色的光芒在烛火的招摇下更是闪亮。 慈禧太后身后的宝珠一手提着灯,一手举着伞,为太后撑了伞,雨水沾不了慈禧太后的身。 慈禧太后缓步走到了载湉的面前,宝珠侍女紧紧跟着,雨水只从雨伞边如玉碎如珠般滑落。 慈禧太后看着已然被雨水淋湿的载湉,伸出了手,金錾古钱纹指甲套撩动了那一股挡在他眼前的湿发,却撩不动那一股阴暗。 这深夜,下着雨,不会停了。 慈禧太后开了口,问他,道:“小皇上怎么在这里淋雨?” 小皇上缓缓说道:“太后,还未下雨,载湉便想着出来走走,走到这里,想起了慈安太后对载湉的好,不仅有些感怀,慈安太后这一病,竟再也起不来了。” 慈禧太后也是叹了一声,道:“是啊!这一年,哀家身体不好,一直病者,朝中的事务都是靠她操劳,你也一直是她照顾,她也是累了。” 小皇上低了头,看了地面上的积水,积水在烛光下闪着若明若暗的微光,载湉凝了眉头,盯着慈禧太后脚上的高高的鞋子,鞋底很高,四周缀着小珍珠串,如同穗子一样。 小珍珠串一颗又一颗,像是从天际垂落下的雨滴。 雨水一滴又一滴,很是凉薄。 小皇上打了个战栗,慈禧太后道:“好孩子,赶紧回去吧!别冻坏了,生了病,教哀家担心。” 小皇上行了礼,称了一声是。 “上曰近因, 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 慈衷乎遂冒雨行。” 溥侗看着书卷,有些疑惑,小声说了,道:“皇上怎么重复了这一段?” 溥伦看着皇上的发辫,甚为不解。 溥侗侧身看了皇上,皇上卷起书卷,却并未看书卷。 溥伦小声转头,对身侧的溥伦说道:“阿珲,皇上并未看书卷,是忘记下一段了?” 溥伦轻轻摇了摇头,溥侗闭了口。 小皇上念完了这段话,并未再背诵下去。 小皇上闭了眼眸。 那日。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 第二日他未病,慈禧太后却是又病下了。 这一日,雨未停,似乎是下了更大了。 慈安太后甍,无需上朝。 他却没有偷懒,也无心偷懒,天微微亮些,便起了个早,唤了玲珑,跟他去往长寿宫,看望病了的慈禧太后。 玲珑给他撑着伞,他快步走着,鞋子重重的踏在积水上,积水四溅到了常服的衣袍上,黑色的衣袍,颜色更深了。 玲珑加快脚步,不让皇上淋到雨,但是,奈何皇上走的太快,她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 也是有几步是跟不上的,便伸直了胳膊,为皇上撑着,她便淋了雨。 来到了长寿宫,玲珑跟着他进入了长寿宫。 他给慈禧太后行了礼,慈禧太后躺在床上,无衣宫女放下了手中的汤药碗,扶着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堪堪能够半依靠着床头,他站在那里,慈禧太后说了一句,免礼,而后问了句:“她这是怎么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他身后的侍女玲珑是恭恭敬敬的跪着的,还未免礼起身,她低着头,直直打着哆嗦。 慈禧太后看着那跪着的玲珑,问道:“你一直打哆嗦,这是受了风寒?”玲珑还未言语,慈禧太后又接了句,说道:“若是受了风寒,可不能在皇上身边侍候。” 玲珑缓缓抬起了头,回道:“回禀太后,不是受了风寒,只是雨水湿了衣衫。” 慈禧太后有些疑惑,道:“雨水湿了衣衫?上前几步,让哀家看看。” 玲珑遵了命,上前了几步,而后恭敬的跪下,慈禧太后看了玲珑,看了她的后背,青绿的衣衫湿湿的紧贴着,颜色也成了深绿。 慈禧太后看着她,问了句:“这怎么湿成了这个样子?” 玲珑只是低着头,未有言语。 慈禧太后看了小皇上,小皇上的衣袍尾部也是湿了大半截,慈禧太后已然了然,便唤了一声无衣,无衣称了一声是,慈禧太后言道:“无衣,带玲珑去换一件衣服。” 无衣和玲珑出了长寿宫,宫中仅有皇上和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招手唤了一声载湉,他走到了慈禧太后的床边,慈禧太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天刚刚亮,你这孩子,还冒雨来。” 他缓缓开口,忧心道:“载湉醒来,便听玲珑说,太后病下了,便来看看,太后这才刚刚好一些,这怎么又病下了?”慈禧太后拍了拍小皇上的手,宽慰道:“受了风寒,无碍。”他抿了唇,抱怨道:“都是载湉的错,太后是因为让无衣为载湉撑伞,淋了雨水,这才受了风寒,病了的。”慈禧太后抚了抚小皇上的头,道:“不是载湉的错,喝了汤药,睡上一觉,明日便会好了。”他道:“那载湉服侍太后喝药,汤药凉了,药效便不好了,不管用了。” 慈禧太后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小皇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前,拿过了汤药碗,坐到了慈禧太后的床边,手拿了小勺,一勺汤药吹了一吹,凑到了慈禧太后的前面,慈禧太后一勺一勺喝了汤药。 翁学士站到了小皇上的面前,唤了一声,道:“皇上。” 小皇上回过了神,抬起了头,翁学士轻声言道:“皇上,这一段,已经念过了。” 小皇上哦了一声,看着紧紧握着的书卷,书卷上写着的那一段话。 小皇上看着书卷,念了那一段话:“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慈衷乎遂冒雨行。” 溥伦看了手中的书卷,又看了小皇上,这……小皇上将这一段话,已经念了三遍。 这……因何缘故? 溥侗也是蹙了眉,看着书卷上的下面一段。 溥侗看着书卷,小声默念道:“康熙二十六年丁卯十一月壬寅,上谕刑部,朕奉太皇太后朝夕……”他刚念道了这里,小皇上站了起来,将书卷放到了桌上,开了口,道了句:“翁学士,今日这圣训,便念到这里吧!”翁学士虽然不知因何,但是也是并未言语,只是称了一声是,便走到了桌前,将圣训放到了桌上,看了书卷上的摞起的好十几册书,将册书摊开,手指放在了书卷上,一册一册的点了一遍,犹豫了片刻,抬头看了小皇上,想要询问小皇上该讲哪册书,小皇上只是扫了一眼那桌上的书,并未深看,只是随意轻轻点了点头。 翁学士也不知自己手指点到了哪本书上,这般低下了头,才看了那册书,缓缓拿了起来那卷皇上选的书卷,摸了一下脑门。 一册诗经。 翁学士翻开了一页,这一页是为《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翁学士开了口,看了小皇上,说道:“今日讲这《蓼莪》一篇。” 溥伦与溥侗拿起了桌上的诗经,翻到了这一页。 “先将这一篇念一遍。” 翁学士拿着书卷。 溥伦与溥侗齐声开口念道:“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刚刚念了半段,小皇上扶着额头,开口唤了一声,道:“翁学士。” 溥伦和溥侗停下念读。 翁学士凑到了小皇上面前,道:“皇上怎么了?是头疼?” 小皇上抬了头,站了起来,缓缓说了句,道:“翁学士,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翁学士应了一声,小皇上唤了一声莱客公公,莱客公公进入了毓庆宫,小皇上吩咐说道:“莱客公公。”莱客公公称是一声,小皇上转头看了坐在桌子间的他们两人,想了想,道:“他们两人便住在东梢间的两间屋室吧!” 莱客公公应道:“为奴过会儿便叫人安排。”小皇上听了这话,道:“他们两人不熟识,再迷了路,你亲自安排吧!” 莱客公公道:“皇上……”皇上是要去何处,他要跟着。 小皇上言道:“东暖阁,你无需跟着。” 莱客公公应了一声,道:“为奴晓得了。” 小皇上出了与毓庆宫,莱客公公开口问道:“翁学士可知皇上为何?”翁学士握着手中的诗经,只是摇了摇头。 溥伦与溥侗从座位间走到了莱客公公的面前,莱客公公看了他们两个,道:“两位公子跟为奴走吧!” 溥伦与溥侗拜了师傅翁学士,跟着莱客公公走了。 翁学士将诗经放到了桌上,拿起了圣训,一字一字看着。 “上曰近因, 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 慈衷乎遂冒雨行。” 皇上心情不好。 翁学士握着书卷,只是叹了一声。 此时,此般,也只是无奈无力。 小皇上来到了惇本殿的东暖阁,小皇上看着一左一右的两根红色的顶梁柱子,上面是乾隆皇帝御笔提的两联: 慧灯朗照诸天晓,干露长涵大地春。 楠木方佛塔两座,供无量寿佛。 北案供着佛龛、佛像和法器。 小皇上就站在那里,看着供着的佛像。 他不信佛。 若是有神明,慈安太后怎么会这般病逝。 他身为大清的皇上。 是百姓,大臣的天。 他都无能无力,南无阿弥陀佛又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 能够改变什么? 小皇上阖上了眼眸。 他在长寿宫待了一日,一日三餐,餐后喂慈禧太后喝汤药。 天深了,慈禧太后要睡下了,才让玲珑撑伞,让他回了宫。 慈禧太后病的第二日,便好了。 他却受了风寒,病下了。 慈禧太后过来毓庆宫看他,言道:“皇上怎么病了?” 他躺在床上,慈禧太后握着他的一只手,他另一只手握着床单,扶着床,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慈禧太后看着他的脸,说道:“哀家听安公公说皇上今日在外面又淋了雨,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皇上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唇,缓缓说道:“母后偶尔违和,载湉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 慈禧太后笑了笑,道:“皇上是太高兴了。” 慈禧太后伸手拿了药碗,道:“母后喂你喝药,你也要快点好。” 小皇上点了点头,喝了母后递过来的一勺汤药。 门轻扣了几声。 小皇上睁开了眼眸,道了一声:“进来。” 小皇上转了头,看了身后走过来的玉泠,玉泠行了礼,小皇上看着她手臂间拿着的衣服,微微眯了眼眸,开了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玉泠跪着,抬起了头,缓缓说道:“皇上还病着,不能受凉,玉泠听莱客公公说皇上来了东暖阁,便拿了件衣服。” 小皇上看着她,道:“你起来吧!” 玉泠缓缓走到了皇上的身边,皇上伸出了双臂,双臂如心有天空想要飞翔的苍鹰般展开,玉泠先给小皇上穿了左手的衣袖,穿好了衣袖,手托着另一只袖子,绕着皇上身后挪步了半圈,到了另一侧,给皇上穿了另一只袖子,便暖步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她的手放在了皇上的肩上,给皇上理着衣领。 她看着衣领上的云纹,眼眸含着浅浅的光芒。 皇上看着她的眼眸,她的眼睛很美。 她的眼睛中,有他从别人眼眸中看不到的东西。 这件东西,让他很是喜欢。 皇上伸手握住了她抚在他肩头的手,玉泠微微一怔,含着光芒的眼眸对上了皇上的深沉的眼眸。 玉泠有些无措,她颤了颤,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从他手中抽出来。 皇上微微蹙了眉头,道了声:“玉泠,你敢。” 玉泠从未听过皇上说过这样的话,她看着他的眉眼,如箭的眉,如沧海的眼眸。 他的语气,温柔又霸气。 他是个王者。 如苍鹰飞翔天际,可以俯瞰天下的王者。 她在皇上身边服侍了三年,皇上这般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弯着唇,眸光如同秋波。 她仰慕的男孩,已经长大。 她,桃李年华,刚刚好。 皇上拉着她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柔软的她带入怀中。 他揽着着她的腰,托着她踮起了脚。 玉泠有些无措,只得伸了右手,勾住了他的脖间。 皇上一手握着她的腰间,伸出了垂着的另一只手,他抬起了手,抚了抚她的发髻,抚了她头上的绯色假花,手托着她的后脑袋,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唇轻轻印在了她的唇上。 玉泠脸红耳热,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靠着他的胸膛。 他轻轻吻了她的唇,薄唇抿着她的下唇,鼻头贴着她的鼻头,如同闻着品尝他最爱的、香香的、糯糯的马蹄糕。 玉泠轻轻推矩着他,他移开薄唇,手爱抚着她后脑勺的青丝,贴着她温热的脸颊,在她微红的耳旁缓缓说道:“玉泠,你是欲推还迎吗?” 玉泠没有说话,他觉得她的脸颊还不够红,想要再给他添上胭脂色,又加了句,道:“可是,玉泠,你有力气吗?我抱着你,你软软的,触感就像是秋日成熟的棉花。” 玉泠换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抽回了右手握成了拳头,拳头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她道了句:“我哪有像是棉花?” 皇上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拳头,道:“确实胆子大了,连皇上都敢打了。” 玉泠仰着头,看着他,她确实有些不懂规矩,她垂了眼眸,小声道:“皇上,奴婢……” 皇上托着她的头,将她余下的话吃进了肚子里。 毓庆宫前后殿靠穿堂连接。 东西两侧是槛窗,溥侗抬起了手,遮住从卡子花窗的花格中透过的日光,溥侗与溥伦跟着莱客公公绕过了几间。溥伦握住了溥侗的手,小声说道:“跟好。” 溥侗是走得慢些,绕过的明间,隔了扇门十扇,这东次间辟了许多小室,仿佛置身在迷宫之中。 绕过了几间,总算是可是站定了。 溥侗看着东次间的这间被辟出的屋室,海棠花的楠木花窗作为隔断,贴上、落下之画是夹沙横披心的贴落,裙板是花梨木贴雕卷草、夔龙团的纹饰,是将所要雕做的花纹用薄板锼制出来的,花纹与底面分色,色影如月般晕染开来,很美。 莱客公公开口说道:“两位公子在这住着,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杂家让两个小公公去准备。” 溥伦缓缓说道:“劳烦公公了,溥伦与溥侗的衣服及生活所需物品,额涅与两位额娘在府中已然为我两人准备好了。”莱客公公看了身后两个小公公手中的包裹,道:“两位公子从府中过来,也是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再告诉多哈、东阿,从今日起便由这两位小公公照顾两位公子。” 溥伦与溥侗称了一声,莱客公公也不再多停留,便出了东次间。 溥伦对两个站着的小公公说道:“你们将包裹放在桌边,也去忙着吧!” 多哈、东阿两个小公公称了一声,将包裹放在了七当几腿罩前的桌子上,退下了。 七当几腿罩空当内安棱条花格横陂窗。中槛与抱框交角处各安花牙子一块。 溥伦走到了似茶几的几腿罩前的桌子旁坐着,溥侗站在屋内,往外处看,可以看到刚才走过的落地罩,两侧木柱和梁形成的不同方向的三条边上均有装饰,两侧的木雕一般都坐落在木雕须弥座上,从屋内看,屋外是景,从外面看,屋内是景。 溥侗站了一会儿,溥伦打开了两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布裹成的长方形如盒的物品。 溥伦打开了裹着的布,打开了外面的木盒子,里面是雪白的芸豆卷。 溥伦笑了笑,唤了一声阿豆。 溥侗转过了头,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子,木盒子里面是他与阿珲最是喜欢芸豆卷。 溥侗缓缓走到了桌前,跪在了座椅上,趴在了桌子上,看着那芸豆卷,用手指戳了一戳,芸豆卷很软,很软,溥伦看了起了玩心的溥侗,道:“阿豆,你做什么呢?”溥侗戳着那芸豆卷,芸豆卷似乎吹弹可破,溥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 侗抬起了小脸,看着溥伦,说道:“阿珲,额涅有多伤心啊!干粮都给我们带着了。” 溥伦看着木盒子中的芸豆卷,又看了一脸溥侗,道:“阿豆,别说这混话。” 溥侗手戳着芸豆卷,手指不离开。 溥伦看着那微微陷处,也是有些怅然。 溥侗说的话所然混些,但是,孩子的话确实最真的,最纯的。 阿豆单单看着这芸豆卷,便想到额涅是担心他们在宫中吃不饱的。 溥伦轻叹。 在宫中,不比在府中。 在家中,吃饭要吃七分饱,在宫中,便是要吃三分饱的。 正如他们在宫中行事,也是要看一分,做一分,留一分的。 溥伦看着那芸豆糕,开了口,对那玩着的溥侗说道:“别玩了,吃糕点吧!” 冬暖阁佛堂,春风吹着佛堂桌下的黄布,站在佛堂前的玉泠勾着他的脖间,皇上吻了好久,移开了唇瓣,玉泠看着身后的佛像,说道:“皇上,佛像前,你……”玉泠被他吻的面带羞色,皇上如狼吃了绵羊,饱饱的,露出忝足的笑,说道:“吻都吻了,能怎么样。” 玉泠推了推他,看着他手中的佛像,缓缓说道:“教世人修三摩地,先断心淫,是名如来先佛世尊,第一决定清净明诲。” 皇上开了口,道:“朕读的佛书不多,三摩地是何处?” 玉泠缓缓回道:“三摩地,就是那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之处。” 皇上听了这话,重复了一句:“三摩地,就是那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之处吗?可是,有谁去了那里呢?” 若诸菩萨唯观如幻,以佛力故,变化世界,种种作用,备行菩萨清净妙行,于陀罗尼不失寂念及诸静慧,此菩萨者,名单修三摩钵。 玉泠想了想,说道:“心住、等住、现住、近住、不乱不散、摄持、寂止、等持、心一境性,做到这些,便可以去往那里吧!” 皇上笑了笑,说道:“朕不信佛。” 玉泠看着皇上,道:“若是有,皇上也不想去吗?” 皇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道:“若是有,那便是没有的。” 玉泠问了句:“为什么?多少帝王,不都是想要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吗?你不想吗?” 皇上扶着她的头,柔声说道:“朕不想,三摩地者,谓已转依者,心住一境性。” 玉泠看着皇上,有些不解。 皇上贴着她的脸颊,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贴在他的心房,缓缓说道:“朕有你,又怎么心往一境呢!” 玉泠含着笑,这是她听过的唯一的情话。 世间再美的情话,也比不了他这一句吧! 世人心向佛,他心向她。 世间再多的人,也比不了他。 她的王。 ☆、第3章:呖呖莺声溜的圆 光绪十年,夏花烂漫。 养心殿前有琉璃门,曰养心门。 门外东西狭长的院落连房三座,房高不过墙,为宫中太监、侍卫及值班官员的值宿之所。 东阿与多哈两个公公带着溥伦还有溥侗两位公子走在狭长的院落中。 他们已经在毓庆宫上了好几月的课,下了课,皇上便要回养心殿午休,他们便会让两位公公带他们走走,熟悉这宫中的布局。 这几个月,这每一条路他们都是记得清楚的。 多哈公公跟在两位公子身边,打了个哈欠,溥伦转头看了身后的两位公公。 多哈公公跪地,扣首,慌忙的言道:“奴才该死。” 东阿公公也跪在了多哈公公的身边,溥伦看了他们两个,轻声言道:“这里也没有旁人,你们赶快起来吧!”东阿公公和多哈公公不敢动。 溥伦又言道:“若是惊动了旁人,小事也变大了。” 两位小公公站了起来。 溥伦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人回去吧!我们两人对宫廷已然熟悉了,无需带路。” 东阿公公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 两位公子在游园,他们不跟着侍候,总归是不合规矩的。 溥伦道:“让你们回去便回去。” 东阿公公和多哈公公道了一声,走了。 溥侗看着养心门后的养心殿。 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正间和西次间、西稍间前出卷棚悬山顶抱厦,正中三间为一敞间,上书雍正御笔“中正仁和”四个大字,明间、西次间接卷棚抱厦。前檐檐柱位,每间各加方柱两根,外观似九间。 溥伦和溥侗来到了养心殿的后殿。 养心殿的后殿是皇上的寝宫,共有五间,东西稍间为寝室养心殿,各设有床,皇帝可随意居住。 皇上喜欢在稍间休息。 溥伦与溥侗来到了皇上寝宫前,敲了三下门。 “进来吧!” 皇上应的极快,溥伦与溥侗进入了寝宫,皇上是坐在桌前看书的。 皇上放下了书卷,看了他们两个,道了句:“过来坐吧!” 溥伦与溥侗称了声,便走到了皇上身边坐下。 他们两人已经是皇上的心腹。 溥伦与皇上相般大的年纪,知皇上的心思,自然谈得来,溥侗虽然年纪小,但是,颇有勇气,对皇上尚且有一命之恩,皇上自然也是很是欣赏这个年幼些的小公子。 他是醇亲王二子,他唯一的阿珲气运不好,年两岁便卒了。 他在府中,额涅在他三岁时怀了身孕。 他的阿豆,正月里生下,又去了。 额涅还未从悲伤中缓回来,天又降了风雪。 他入了宫。 光绪五年,他得到了消息,阿玛对他说,他又有了一个阿豆。 但是,好景不长,四月还未过,夏还未来,他的阿豆又去了。 皇上放下了书卷,说道:“明日有骑射的课程,你们两个给朕出出主意,看看怎么能够逃过去。” 溥伦听了这话,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这……” 这实在是为难。皇上要逃课。 皇上看了身边的溥侗,道:“溥侗聪慧,可有什么法子?” 溥侗看着皇上,缓缓说道:“溥侗听固伦公主说皇上是因为体弱多病才不喜欢骑马的,但是,额涅对溥侗说,皇太极是马上得了天下,皇太极曾言:我国士卒,初有几何,因娴于骑射,攻城则取,天下称我兵立不动摇,进则不回顾,威名震慑,莫与争锋。皇上身体强健了,才能更好的治理国家的。” 皇上叹了一声,道:“溥侗啊!你这只跟谙达学骑射学了几月,怎么连大道理都学了他的口气。” 溥侗缓缓说道:“皇上,师傅虽然严厉了些,但是,也是为皇上好的。” 皇上看了溥侗,笑了笑。 若是他有阿豆,阿豆也这般有勇气便好了。 虽然,他的阿豆,力量很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 小,但是,对他却是真情实意的。 那日 皇上与溥伦和溥侗来到了狩猎场。 谙达行了礼,拜见了皇上。 马场上,固伦公主骑马跑了几圈,从不远处停下,牵着马,缓缓走来。 皇上看着白色的马,有些失神。 白马踏雪,像极了他小时骑的那匹马。 那时,还在府中,他还未学骑马。 阿玛便抱着他坐在马上。 那时,虽然不会骑马,但是,最是快活。 固伦公主牵着飞雪马来到皇上跟前,皇上还是看着那马,固伦公主笑着言道:“这马跑起来很是飘逸,皇上要不要试着骑一下这匹马?” 皇上凝眉看着固伦公主手中的马,有些犹豫。 固伦公主牵着马,将马绳递到了皇上面前,道:“骑一圈,就骑一圈试试。” 皇上犹豫了片刻,缓缓接过了那马绳。 皇上接过了马绳,谙达扶着皇上上了马。 固伦公主和谙达站在原处,看着在马上驰骋的皇上。 谙达看着那一人一马,道:“看来皇上很喜欢这匹马。” 皇上在马场上绕了一个圈,下了马,将马绳递到了迎过来的小侍卫手中。 谙达挥了挥手,对那小侍卫说道:“先将马过去吧!” 小皇上脸上带着薄汗,缓缓走到了谙达和固伦公主面前。 固伦公主笑着问道:“皇上可喜欢这匹马?” 皇上并未言语。 虽然皇上并未言语,但是,固伦公主也是能够看出,皇上是很喜欢这匹马的。 固伦公主带着笑意,缓缓说了句:“皇上喜欢这匹马便好。” 皇上仍未言语。 他感觉到了后背有人碰触了他的身体。 似乎是哨子声从离着他很近的地方传入他的耳中。 皇上疑惑的转过了身。 他怔住了。 那匹踏雪马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白色的马飞起,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府中踏雪马的模样。 他看着,张开双臂的溥侗迎着那踏雪马,站在了他前面的十几步远处。 固伦公主错愕,道:“这马是怎么了?刚才还是好好的?这……” 溥伦站在一边,唤了一声谙达,谙达这才反应过来。 溥侗倒在了地上。 谙达握住了马绳,马重重的落在地上,才不得不安定下来。 皇上紧皱着眉头,看着倒在他脚下的溥侗。 若不是溥侗,倒在地上的便是他了。 溥伦已经蹲在溥侗的身边,扶住了溥侗的胳膊,溥伦扶着阿豆的身体,道:“摔伤了吗?” 溥侗忍者疼痛,抿着唇,摇了摇头,道:“没有事。” 溥伦看着满脸土的溥侗,有些伤心,又有些无奈。 还说没有事情,都已经成了这个模样。 皇上看着那无活力的马,垂了眸子,只是一瞬,又抬起了头,叫了一声谙达,谙达称了一声,皇上冷厉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不是吗?” 这一场好戏,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侍卫,皇上这一句话落下,周围的侍卫便跪了一圈。 谙达行了礼,恭恭敬敬的说道:“是微臣失职,让皇上受惊了。”而后,谙达转过了身,看了四周侍卫其中的两人,道:“达布,布格,将牵马的侍卫带过来。” 那两个侍卫缓缓站了起来,未过片刻,两个侍卫便将那牵马的侍卫押到了皇上面前。 那侍卫跪在地上,颤颤的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冷冷的问了句:“你何罪之有?” 那侍卫叩首,说道:“皇上恕罪,微臣……微臣拉着那马儿,也不知马儿是发了什么疯,从微臣手中挣脱开了。” 皇上冷冷的说道:“发了疯?刚才还好好的马,怎么会突然发了疯?” 那侍卫跪着,叩首道:“微臣不知,微臣不知。” …… 皇上微微阖了眼眸,举起了书卷,遮挡了眼前的光芒,淡淡的说道:“课逃不掉,便只能去了。” 溥伦坐在一旁,看了皇上手中的书卷。 书卷上的这一页,是醉吟居士的一首自解。 我亦定中观宿命,多生债负是歌诗。 不然何故狂吟咏,病后多于未病时。 世传房太尉前生为禅僧,与娄师德友善,慕其为人,故今生有娄之遗风也。 王右丞诗云:宿世是词客,前身应画师。 溥伦看着那宿命二字,开了口,问道:“皇上也相信宿命之说吗?” 皇上握着书卷,道:“溥伦,朕不信佛,也不信什么宿命。” 溥伦不解。 皇上言道:“自解这两字朕很是喜欢。” 溥伦不知皇上深意。 溥侗想了想,念道:“以不忠之臣事不明之君,君不知,则有燕操、子罕、田常之贼;知之,则以管仲、寺人自解。皇上,是喜欢这句话?” 溥伦看了一边的溥侗,这一段话自解出自韩非子中。 前面两句,后世之君,明不及二公;后世之臣,贤不如二子。 他未曾想起,也未曾联系。 皇上的深意他着实未看透。 不忠之臣,不明君。 君必不诛,而自以为有桓、文之德,是臣雠而明不能烛,多假之资。 溥伦只得暗自轻叹。 光绪十年,这个月,这一日的冬,阳光格外明媚。 这日,是慈禧太后五十岁的生辰。 小戏台不甚大,但是极为华丽。 慈禧太后与皇上走到了阅楼之上,溥伦与溥侗跟在不远处。 太后与皇上走到了桌前,玲珑与玉泠便端来了烹好的热茶,煸炒好的香瓜子,端来了刚出炉的糕点放在了桌子前。 高公公和两个小太监走来,高公公拿过了小太监手中的黄纸,仔仔细细的铺在了桌上,又打开另一个小公公盘子中的木盒子,取出了其中的铜鎏金珐琅镇压在黄纸上,又将墨好的墨端在了桌上,拿起了盘子中的太仓笔,递到太后的跟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禀太后,纸备好了,墨研好了。” 慈禧太后接过了高公公手中的太仓笔,在黄纸上提了三个大字。 红鸾禧。 高公公口传太后懿旨,言道:“慈禧太后懿旨,今日演红鸾禧。” 高公公令内务府的小太监将慈禧太后御笔张贴在前台上。 未久 红鸾禧一书张贴在了小戏台边。 内务府司员两人,朝冠补服,自幕而出。 一小生登了小戏台。 “天寒冷冻饿得青衣烂袖, 肚里饥饿难忍路途难游。 且住!小生莫稽,乃本城一个秀才,父母双亡,家业凋零,才落得乞丐之中。” 慈禧太后看着那小生,言道:“这小生倒是生的俊俏。”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 慈禧太后身边的高公公说道:“下台定会好生打赏。” 慈禧太后并未言语。 但听那小生惆怅道: “可惜我满腹中文章锦绣, 但不知何日里才得出头, 一霎时腹中痛难以扎挣。” 小生倒卧。 皇上拿起了桌前的马蹄糕,慢慢细嚼着,淡眼看那小生。 那小生倒是颇为惹人怜。 皇上侧目看了身旁的太后。 慈禧太后的脸上有了一分笑意。 皇上看了一眼茶盏。 他身旁的玉泠已然会心,为他添了一盏热茶。 皇上也是一笑。 台上现了一花旦。 “年方二八,生长在贫。路途春洁净,空负貌如花。” “我,金玉奴。” “爹爹金松,乃本城一根杆儿,乃是个花子头儿。” 慈禧太后又言道:“这个姑娘着实是貌如花。” 高公公又重复了刚才的话,言道:“下台了,也定会好生打赏。” 慈禧太后带着笑意。 金玉奴听得门外噗通一声响亮,不晓得是何缘故。 她出了门,看了那小生。 “咦!原来是个倒卧。我来摸摸,还有气没气。” 金玉奴摸。 戏唱的欢喜,太后听得也是欢喜。 “弟兄们!” “大哥什么事?” “我要跟姑爷进京赶考去了,把此地事情交付与你。” 如此看杆儿拜过。 溥侗看了一眼盘子中只剩下三两的瓜子。 他望着慈禧太后带着的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护套,他的额涅也喜欢带指甲护套,也喜欢太阳花,但是指甲护套也就像一两个瓜子一般长,不比慈禧太后的指甲护套,长长的,像针般。 他的额涅也喜欢吃瓜子。 一包瓜子,一出戏。 额涅经常说这话,额涅很喜欢瓜子,很喜欢戏。 慈禧太后看来也是喜欢瓜子,也是喜欢戏的。 “但愿得此一去挑龙门。” 溥伦听了这句。 暗轻叹。 求功名,求利禄。 年少男儿大多如此。 他亦然也不能免俗。 就如同额娘所说的话语,他即便是不为了他自己,也要为了他所珍惜的人,他的家人。 “众位!大哥把事交付与我,你等不许在外面偷鸡,拔烟筒,拿人家东西。” “我要晓得了,要重办你们。还有事无事?” “无事了。” “退堂!” 光绪十年,已是深冬。 皇上站在跟前,看着那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前出廊。 苏式彩画装饰了檐下的斗拱、梁枋。 溥侗与溥伦跟在皇上的左右,皇上进入了院内,走在游廊上,皇上走到了一处,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墙壁上的题词。 是大臣所写的《万寿无疆赋》。 溥侗出了声,唤了一声:“皇上。” “拜见皇上。” 无衣侍女跪了地,行了礼。 “起来吧!” “叩谢皇上。” 无衣侍女起了身,皇上问道:“母后可睡下了?” 无衣侍女回禀道:“太后刚刚睡下,皇上要见太后?” 皇上听了这话,言道:“无事,你退下吧!” 无衣侍女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皇上看那无衣侍女离去,对旁边的两人说道:“回宫吧!” 回到了毓庆宫。 皇上对身侧的两人言道:“朕有许久没有喝酒了。” 溥伦看着满脸愁容的皇上,皇上从慈溪太后寿辰前几个月便一直没有展露过笑颜。 心中憋闷,也是忍了许久。 这喝酒,既然喝,便是要大醉一场的。 皇上伸手揽住了一左一右的两人,笑了笑,说道:“今宵有酒今宵醉,如何?” 溥伦说道:“溥伦自当陪着,只是溥侗从未沾过酒,怕是……” 皇上看了右手边的溥侗,将胳膊从他的肩膀上放下,说道:“溥伦,还是你陪着朕吧!我们两个可不能教坏了小孩子。” 溥侗看着勾肩搭背的一君一臣,道:“我还是回去看书了。” 皇上笑了笑,拉着溥伦去了。 溥侗独自回了东次间。 深夜 溥侗举着书卷,没有看见人,便闻到了浓浓的酒气,溥侗皱了眉头,将书卷放到了桌上,起了身,走到了槅扇门前,看了扶住溥伦的东阿还有多哈,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有了被吐上的污渍,溥伦身上倒是干净的,溥侗开了口,言道:“我来吧!你们下去换衣服去吧!” 多哈和东阿谢过了小公子,退下了。 溥伦扶住了摇摇晃晃走过来的溥伦,溥伦下意识握住了溥侗的胳膊,溥侗闻着格外浓的酒气,这酒气将他熏得头痛,他托着溥伦,抱怨道:“也不知酒有什么好的。” 溥侗将溥伦拖到了宝座床前,扶着他倒在了宝座床上。 溥侗站在几腿罩边上,看着沉睡的溥伦。 阿珲这真是醉了。 溥侗走到了桌边,拿起了书卷,看了一会儿书,揉了揉头侧,酒气的味道太浓,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溥侗握着书卷,站了起来,走出了东次间。 他握着书卷,走在小迷宫中。 他手中握着的是周易。 六三。 爻辞。 困于石,往不济也;据于蒺藜,所持伤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无所归也。 他看着这一段话,驻足,想了片刻。 他看着那困字。 虽然不解卦象,不明所里,但这句话所说的意思总归是懂些的。 这一卦,也总归不是什么好卦象。 他抬起了眸子,他已然还在小迷宫之中。 透过他面前的这一隔扇门,在烛影摇黄中,可以看到那四柱紫檀龙架子床,床幔悬着,地上凌乱交错的是一男一女的衣饰。 那常服,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那是,皇上的常服。 那女子的衣服已是褴褛。 那是宫女的常服。 摇晃的烛光,年幼的他,不宜看那摇晃着的赤红床幔。 他转过了身,手拿着书卷,看着落地的花罩,他着实是被这迷宫困住了。 困在了这小迷宫里。 溥侗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回了东次间的屋室内。 他看着安稳的睡在宝座床的阿珲。 阿珲睡的很是香甜。 溥侗坐在桌边的躺椅上,将书放在了脸上。 他这没有喝教坏小孩子的酒,却看了小孩子不适看的春|景。 十二月,雪日。 慈禧太后坐在美人榻前,皇上站在殿中,站了许久。 慈禧太后抬头看了皇上,言道:“皇上晓得这殿因何称为养心殿吗?” 养心莫善于寡欲。 他如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5 何不晓得。 皇上并未言语。 慈禧太后笑了笑,道:“皇上从小读四书五经读到哪里去了?” 皇上一动不动的站着殿中,他自幼跟在慈禧太后身边读书,慈禧太后一字一句的念着,他怎么会不记得。 皇上开口言道:“载湉自幼跟在太后身边读书,太后应该是最晓得的。” 慈禧太后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扔到了地上。 几片茶盏就砸在他的脚下。 皇上捡起了那几片茶盏,说道:“母后别气坏了身子。” 慈禧太后看着他的靴子已经便深。 来时的雪,早已化为了水。 几年前,皇上的靴子湿了,她已然是心疼的。 但是,此时,她却是怒的。 孩子太不懂事,便要让他感觉到痛,感觉到冷。 慈禧太后凝视着他的靴子,凉凉的说道:“皇上,冬日里是不是不适宜睡凉床的?” 皇上起身,几片茶盏握住手中,淡淡的说道:“母后何须如此生气,她左右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侍女。” 慈禧太后看了他,冷冷的说道:“你也知道她只是一个侍女!” 皇上握着茶盏,缓缓回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与玲珑是太后赏赐到载湉宫中侍奉的宫女。” 慈禧太后看着他。 他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她不是第一个暖床的宫女,也不是最后一个暖床的宫女。” 太后何必如此上心。 这是,他后面未说出的话。 慈禧太后哼了一声,看着站在殿中的皇上,淡淡的开了口,说道:“既然如此,多她一个,少她一个,也无妨。” 皇上不对她上心,有她,没有她,都是一般。 左右,暖床的宫女,还有万千。 她不是弱水三千中的一瓢。 皇上言道:“载湉找个错处,不让她在身边服侍便是了。” 太后听了这话,倒是满意,言道:“皇上这般做,便好。” 这般做,她自然会看着。 也别想瞒过她。 “母后未有旁事,载湉便退下了。” 皇上言语了一声,还未等慈禧太后应语,便起步出了储秀宫太后所居的宫室。 他走在连廊中,走廊中走过来的侍女端着御食茶点跪了地,掌管的宫女抬起了头,刚张口唤了一声,道:“皇上……” 她看着血从皇上的指缝中渗出,缓缓垂下,滴血垂着,凝聚的,无法在留在手背上,便无力的垂落,落在了走廊的木阶上。 鲜红的血,暗红的木阶,刺目惊心。 捡碎茶盏,这是她们应该做的,皇上握在手中,这受了伤,她们实在是受恐若惊。 不敢当的。 那冷寒的目光将她看了一眼。 话还未说出,便被生生逼了回去。 皇上并未让她们起身。 她们跪在木阶上,低着头,听着皇上的沉重的脚步落在木阶上,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皇上离开了走廊,看不到皇上的身影,掌管的宫女才开了口,让跟着的跪了一片的宫女起身。 皇上回到了毓庆宫,来到了东次间,喊了一声溥伦。 溥伦和溥侗都是坐在桌边看书的,溥伦与溥侗见皇上走进来放下了捧着的书卷,他们两个来到了皇上的左右,一人扶住了皇上的一只胳膊,溥伦看着皇上满手的血,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溥侗看了皇上,道:“我去叫玉泠拿药箱。” 皇上听了这话,眼皮抬了一下,看溥侗出了东次间。 溥伦点了点头,扶着皇上坐到了椅子上。 溥伦只是静静的站在皇上身侧,看着那抹鲜红。 宫女太监若是失手伤了皇上,早就被拖出去了。 看皇上如此,他也是能够猜个大概,皇上的手,是自己伤的。 怎么伤的,便不晓得的。 未久,溥侗与玉泠走了进来。 在来时的路上,玉泠便听溥侗说了皇上的手是受了伤,需要处理,但是,见到皇上这般模样,还是觉得戳心。 皇上怎么伤成了这般模样? 玉泠拿了药箱放在桌上,溥伦开了口,对皇上说道:“皇上,擦些药粉吧!” 皇上只是凝眉看着紧握的手,并未言语,溥伦紧着眉,看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桌上。 玉泠打开了药箱,拿出了棉花,沾了酒,用棉花仔仔细细擦拭着皇上的手背上的血。 可是,血还是没有止住的,血从手指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溥伦看着皇上紧握的手,说道:“皇上是握了什么东西?” 溥侗缓缓开口,言道:“皇上,还是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 皇上不为所动。 玉泠将棉花放在了桌上,将手覆在了皇上的手背上,柔声说道:“让玉泠为皇上处理伤口吧!皇上不论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也断不能这般伤害自己。” 皇上抬起了眼眸,凝着眉,看着面前的玉泠。 玉泠流下了泪,手握着皇上的手。 她的手也沾上的血。 皇上看着她,凉凉的说道:“放开吧!” 玉泠看着皇上。 皇上淡淡的说了句:“别忘记自己的身份,退下吧。” 玉泠看着皇上,已然是了然了。 玉泠并未放开皇上的手,只是说道:“皇上擦了药,玉泠自然会退下。” 皇上横眉,握紧的手从她的手中挣脱开。 玉泠怔了怔。 皇上已然站起,背过了身,说道:“这个宫中,你不必再来了。” 她不必再来毓庆宫。 皇上也无需她侍候。 玉泠跪了地,含着泪光,道:“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站在那里,未语。 玉泠拜过了皇上,道:“玉泠,退下了。” 玉泠起了身,含着泪,小跑着出了宫室。 皇上站在那里,滴血一滴滴,如失了线的珠般,挣落在地。 皇上站了许久,溥侗与溥伦都站在桌边,未敢言语。 隔扇门外脚步声传来。 溥侗与溥伦都看了过去。 走进来的不是玉泠,而是玲珑。 玲珑手中托着木盘子,跪了地,拜见了皇上,皇上转过了身,眯了眼,看了低头跪着的玲珑,开了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玲珑抬起了眼眸,看着皇上微微皱起,坚毅的脸庞,如剑的眉,眼眸深邃,仿佛是不知深度的汪洋,即便深陷其中,她已然会奋不顾身。 玲珑缓缓回道:“太后担心皇上,让奴婢拿些金疮药过来。” 皇上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似乎是讨好的面庞,露出了一抹笑意。 皇上言道:“起来吧!” 玲珑应了一声,皇上便转了身,走到了桌前坐下。 玲珑起了身,站在原处。 皇上看了有些拘谨的她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6 ,笑着说道:“在那边傻站着坐什么,拿来金疮药,是要一直放在盘中的吗?” 玲珑反应过来,晓得皇上的意思,走到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手臂放在桌上。 紧握的右手总算是缓缓展开。 皇上的手满是鲜血,已经看不清楚掌心的纹路。 溥伦与溥侗很是自知,早已往后退了退。 溥伦看着玲珑用棉花擦拭着手心。 一小块一小块的玉碎被玲珑慢慢清理掉,皇上手掌心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 可是,这样的画面,倒是让溥伦疑惑了。 皇上脸上的笑意,是怎么的笑意? 他有些看不透皇上的心意了。 溥侗站在一边,也是看着皇上的神情的。 看了一会儿,又看那跪着为皇上擦拭金疮药的玲珑,她托着皇上的手,脸凑近了些皇上的手心,在手心上方轻轻吹了吹。 她觉得,这样做,温暖的气息吹在皇上的手心,皇上便能不痛些了吧! 皇上的脸色带着笑意,这应该是不痛了吧! 玲珑将金疮药敷到皇上的手掌心,给皇上包扎好了受伤的手,皇上便让玲珑退下了。 玲珑离开了宫室。 皇上转过了脸,看了站在后面的溥伦,开口说了句:“溥伦,去阁室陪朕喝一杯。” 溥伦看着皇上被包扎严严实实的手掌,说道:“皇上的手受了伤,摸了金疮药,不宜沾酒”。 皇上站了起来,说道:“这点小伤,无碍,朕过来找你,就是为了找你喝酒的。” 溥伦听了这话,心中一叹。 皇上过来找他,就是为了找他喝酒的。 作为皇上的酒友,他不能不义。 君令,他也不能不从。 只能,毅然决然的陪着皇上去喝酒了。 溥伦看了那边站着的溥侗,溥侗看着皇上和溥伦离开了东次间,便坐到了桌边。 他坐在桌边,拿起了书卷,摸了摸小脑袋瓜。 溥伦是什么时候喝酒了来着? 应该是光绪六年。 十二月,三十日。 那时他还四岁大。 那日的晚上,下了雪。 那日的深夜。 他站在堂外,听着了额涅的哭声。 他在风雪中,不知站了多久。 他看着漫天的飞雪,雪下得两日了。 廿八日,白天便下了雪,下到了现在。 额涅守在阿玛的棺材前,已经哭了两天一夜,未喝水,未吃一点东西。 里面的哭声,停了。 溥侗皱了眉,怎么没有声音了? 溥侗走到了屋室前,推开了房间门。 额涅昏倒了,倒在了地上。 他唤了府中的侍女,扶着额涅回了房间。 他看着阿玛的牌位,身边是棺材,拜了三拜,静静的跪着。 未久,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溥侗看着吹晃的烛光,紧皱了眉头,握着小拳头。 有些害怕。 “阿玛。” 他听到牌位的供台下有人唤了一声阿玛。 除了他,还有人唤阿玛。 便是阿珲了。 溥侗站了起来,走到了供台边,掀开了盖着的帘子。 阿珲躺在地上,酒壶歪在他的怀中。 阿珲的脸红红的。 阿珲这是喝了酒吧! …… 溥伦来到隔扇门前,已经几个时辰后,天已然早就黑了,屋室中还有烛光,溥侗还坐在桌边,看着一本周易。 他看着书卷,缓缓念道:“饮酒濡道,亦不知节也。” 溥伦唤了一声阿豆,阿豆手执书卷,起了身,走到了溥伦的身边,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溥伦看了他手中的周易一卷,道:“今日念到‘饮酒濡道,亦不知节也’了。”溥侗嗯了一声,溥伦扶着额头,说道:“喝醉了也好,总归是喝到七八分,要醉不醉,最是难受的。” 溥侗扶着溥伦坐到了桌边,倒了杯水,道:“说话都沙哑了,先喝杯水。” 溥伦接过了他手中的水,一口喝尽。 溥侗坐在溥伦的身边,问道:“今日怎么没有喝醉?” 皇上没有说不醉不归? 溥伦扶着额头,缓缓说道:“酒喝了一半,酒没有了,玲珑取来了酒,在皇上身边服侍,酒还未喝完……” 溥伦说到这里,看了溥侗,并未再说下去。 不言而喻。 玲珑送来了酒,这一夜,暖床的是她了。 光绪十一年,正月里。 溥侗和溥伦坐在屋室里,多哈公公和东阿公公端来了煮饽饽,溥侗看着盘中的煮饽饽,问道:“今日是正月初六了,怎么还吃煮饽饽?” 多哈公公笑着回道:“没过正月,便是年的。” 多哈公公将盘子放到了桌上,溥侗看了盘中的煮饽饽,问道:“多哈公公,这煮饽饽是什么馅的?” 多哈公公回道:“知寿菜的。” 溥伦看了一脸开心的溥侗,道:“在府中吃了八日的知寿菜饽饽,还没有吃够的。” 多哈公公将盘中的筷子也递了过去,溥侗忍不住夹起了一个煮饽饽,咬了一口,道:“知寿菜、金针菇、木耳,辅以蘑菇、笋丝、面筋、豆腐干、鸡蛋,这馅的煮饽饽最是美味了。” 溥伦看着阿豆,笑了笑,道:“真是个贪吃鬼。” “哪个贪吃的?” 皇上走入了隔扇门,溥伦行了礼,溥侗的一口煮饽饽还未咽下,皇上笑了笑,调侃道:“原来是溥侗这个贪吃的小鬼。” 溥侗这也便放下了筷子,跪了地,将口中的饽饽嚼了嚼,咽下,才缓缓开口,道:“拜见皇上。” 皇上看了溥侗的模样,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免礼了。” 皇上走到了桌边,坐下,问身边的溥侗道:“饽饽好吃吗?” 溥侗点了点头。 皇上伸了手,多哈公公了然,将盘中另一双筷子递了过去,放在了皇上手中。 皇上拿筷子夹起了一个煮饽饽,咬了一小口,尝了下味道,说道:“着实不错。” 溥侗站在一旁,问道:“皇上也喜欢这馅的煮饽饽?” 皇上笑了笑,并未回答喜欢或是不喜欢,只是道:“初一,在养心殿进煮饽饽,吃了一个猪肉长寿馅的,又尝了一个猪肉菠菜的,初一中午宗亲宴,初二的茶宴,初三的外藩王公宴,倒是吃了各馅的煮饽饽,但都不知其味,今日这知寿菜的煮饽饽倒是极为不错的。” 溥伦道:“皇上这几日也是累到了,才会不知其味的。” 皇上看了站在左右的溥伦和溥侗,道:“坐下陪朕一起,只是这里只有两双筷子。” 多哈公公正想着要去拿一双。 等皇上吩咐,便去。 溥侗开了口,言道:“溥侗与阿珲用一双筷子便好。” 皇上招呼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7 他们两人,道:“别站着了。” 他们一左一右坐下。 溥侗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个煮饽饽,一整个放到了口中,便将筷子递到了溥伦面前。 溥伦接过,夹起了一个煮饽饽。 溥侗吃完了一整个饽饽,溥伦还夹着那吃了半个的饽饽。 溥侗就看着那半个煮饽饽。 溥伦也看着溥侗。 溥侗眨着眼眸,睫毛眨眨的,很是有趣。 溥伦也起了捉弄他的意图,就是细细嚼着口中的馅,不肯吃那半个饽饽。 溥侗手放在桌上,看着那半个,那眼神,似乎是要将那半个饽饽吃到肚子中。 皇上笑了笑,将手中的筷子递了过去,道:“溥侗,你与朕共用一双吧!” 溥侗接过了皇上手中的筷子,夹起了一个煮饽饽气鼓鼓的放到了口中。 溥伦和皇上都是笑了。 正月初六,夜里 玉泠躺在储秀宫的一间耳房中,玲珑端着一碗煮饽饽站在床边。 玉泠看着玲珑手中的盘子,眼眸闭了一下,又睁开,她缓缓开口,问道:“玲珑,你可知道青鸟吗?” 玲珑并未言语。 玉泠手紧紧抓住了被子的一角,似乎是忍受着苦痛,道:“有人说,青鸟可是感受到春日的阳光先鸣叫。”玲珑还是未语。 玉泠笑了笑,说道:“玲珑,你知道若是有人食了它的肉会如何吗?” 玲珑极为冷淡的看着她紧握的手,说道:“看来,你不需要吃煮饽饽了。” 玲珑转过了身。 玉泠脸上冒着冷汗,双手都是紧紧握着身上的被子,她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缓缓说道:“青鸟感受到春日的阳光先鸣叫,而食了它的肉便可以使人不生妒忌。” 玲珑用手拿起了一个煮饽饽,放在了口中,嚼了嚼。 她只是冷笑。 她端着盘子,缓缓走着,走到了耳房的门口,头仰望着天边的弯月,凉凉的说了一声:“妒忌吗?” 屋内传来了一声悲切的喊叫。 她还是冷笑。 ☆、第4章:艳晶晶花簪宝钿 光绪十二年 黄琉璃瓦,红宫墙。 绛雪轩。 一个小宫女迎着雪,手中用手绢包了一个馍馍,来到了进入了轩内正堂的屋室。 正堂有一楹联。 她没有读过什么书,只识得上面的两字。 她抬了眼眸,看着在桌前站着似乎是在绘制什么的宫女,手中的馍馍一时间没有拿住,馍馍滚落了地。 站在桌前的宫女还是绘制着画卷,没有抬眸看她。 琳琅愣愣的看着桌前的姐姐,姐姐是在作画吧! 琳琅将地上的馍馍捡起,走到了桌前,细细看了铺在桌上的宣纸,那宣纸上粗略的画了树枝的模样。 她缓缓说道:“姐姐,你画的真好。” 才刚画了几笔,哪里能看出画的好不好。 作画的姐姐抬眸看了一眼扰了她的琳琅:“有何事?” 琳琅将手中的一个馍馍递了过去,“姐姐,你一天都未吃东西了,吃个馍馍吧!” 姐姐淡淡的回了一声,“不必了。” 琳琅有些沮丧,收回了馍馍,看着馍馍,又看着姐姐又沾了墨,抿了抿唇:“姐姐,你还是别在这里画了,画这一幅画是要画许久的,若是太后和皇上赏御花园,过来休息,见着了,便麻烦了。” 姐姐挥笔,描绘了几笔,树枝便覆在了宣纸上。 琳琅握着馍馍,道:“姐姐,你还是吃东西,别画了吧!” 姐姐将毛笔放在砚台边,琳琅展露了笑颜,将馍馍递了过去,姐姐看着琳琅,道:“琳琅,我作画,你吃这一个馍馍,难道不好吗?” 琳琅舔了嘴唇,“姐姐,琳琅少吃半个馍馍没有什么。”关键是,若是让太后和皇上知道姐姐在桌子上作画,那也不知会有什么惩罚。 打板子,都是轻的。 她可不想因为半个馍馍,挨到了板子。 她虽然贪吃,但是,因为顾着吃东西,没有阻止姐姐犯错,受了连带的罪责,很不值得的。 姐姐从笔筒中拿出了极细的笔,淡淡道:“即便太后和皇上瞧见了,我玉录玳的罪责,自己担着,不会连带上你。” 琳琅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握住了玉录玳的手臂,解释道:“姐姐,琳琅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犯不着为了在这里作画,而丢了脑袋不是吗?” 玉录玳瞧了一眼琳琅的手,琳琅赶紧抽回了手,姐姐是最不喜欢别人碰触她的,她着急,没有管住自己的手。 “姐姐想要作画,可以去耳房,我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姐姐作画可好?” 玉录玳执笔沾了墨,淡淡的说道:“在耳房,笔墨纸砚,可是都要拿过去?” 琳琅并未想,道:“那是自然的。” 玉录玳用细笔描绘了树枝的细节,淡淡的说道:“若是太后和皇上来了,发现了,还以为是我们偷拿了,罪责不都一样。” 琳琅想了想,道:“这怎么能够一样呢?我们可以说是拿去……” 琳琅还未解释拿去做什么。 玉录玳弯着嘴角,道:“坐了龙椅,和搬走龙椅,有什么不同呢!” 琳琅:“……” 琳琅无以反驳,总归,让姐姐作画,在哪里作画,都是错的。 姐姐劝不住,也只有瞒着了。 琳琅低了头,将馍馍掰开,一半的馍馍连同手绢放在了书桌边,一半握在她自己手中,说道:“姐姐作画吧!琳琅去外面守着。” 玉录玳看着琳琅出了正堂。 琳琅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一边吃着馍馍,一边看着院外的梅花树,前面的梅花树枝上开了花骨朵,再过不久,便会满树的梅花吧! 不到半个时辰,玉录玳打开了殿门。 琳琅起了身,站了起来,紧握的双手松开,脸被冻的通红,却带着笑意,问道:“姐姐的画这么快便画好了。” 玉录玳嗯了一声,琳琅笑着说道:“那我进去看看。” 琳琅跑进了宫室,走到了桌前,看着桌上的宣纸,疑惑道:“姐姐,这幅画是画完了吗?怎么这梅花都没有涂颜色的?” 玉录玳看着桌上的梅花,道:“九九八一瓣,若是涂了这梅花,怕是要用上整整一盒胭脂了。” 琳琅看着梅花图,疑惑道:“姐姐的胭脂用完了吗?若是没有,琳琅这里还有几盒。” 玉录玳抬起了手,摸了一下琳琅的头,道:“不必了,姐姐这里,还是有的。” 琳琅抬眸看着姐姐,这是姐姐第一次摸她的头。 这个动作,让她感觉很好。 这样的亲昵,琳琅微微闭了眼眸。 她心里很暖。 这一日,天还未亮,玉录玳和琳琅便起来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8 两人出了住所,来到了绛雪轩前。 琳琅看着花开锦绣的五根梅树,她小跑起来,靴子在雪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她来到了梅花树下,伸手折了两枝梅花。 她转过了身,挥舞着手中的梅花,灿烂的笑着。 琳琅拿着梅花,来到了玉录玳的面前,低头看着红艳艳的梅花,笑着道:“只是一夜,这梅花竟然都盛开了,真美。” 玉录玳看着那边的梅花树,也是一笑,道:“是啊!” 琳琅将梅花递了过去,道:“姐姐最是喜欢梅花了吧!这两枝梅花送给姐姐。” 玉录玳将两枝梅花接到了手中,道了句:“这梅花便放在正堂中的花瓶中好了。” 琳琅歪了歪脑袋,道:“姐姐不将它带回耳房吗?这样晚上还可以闻着梅花的香气。” 玉录玳抚弄着梅花的花瓣,笑着说道:“总归这里近些。” 琳琅点了点头,也是,她们还要干活,从这里走回耳房,也是要小半个时辰,麻烦些。 琳琅嗯了一声,道:“那姐姐快进去,将梅花插在花瓶中吧!” “琳琅,捧一捧雪进来。” “姐姐,捧雪做什么?” 玉录玳已经走到了宫门前,她打开了宫门,转头看了一眼琳琅,淡淡的说了句:“雪放在花瓶中。” 琳琅晓得了,弯了腰,捧了一大捧洁白的雪,跑到了门前。 琳琅进入了内室,玉录玳才缓缓将宫门关好,不让飞雪吹进来。 琳琅担心雪在手中会立即化掉,便跑到了书桌边,转头对玉录玳道:“姐姐,帮一下我。” 玉录玳来到了桌前,拿起了桌上放着的甜白釉暗雕双龙玉壶春瓶,将其中的假牡丹花取出,从琳琅的手中,抓了一把白雪,一点一点将雪塞到玉壶春瓶中,塞了一捧雪,玉录玳便将两枝梅花放入了玉壶春瓶中,琳琅看着一高一低交错的红梅,问道:“姐姐,这一捧雪够吗?不够我再去捧来一捧。” “不必了,这些雪便足够了,琳琅,你去暖暖手,将炉子燃起。” “姐姐,怎么要点炉子呢?” 琳琅看着姐姐,私自挪用绛雪轩内备下的炭火,也是要受罚的。 “去吧!别忘了将水壶放在炉子上,烧点水。” 琳琅看着姐姐,点了点头。姐姐不多说,她也便不多问了。 这是姐姐教给她的规矩。 琳琅擦着手上的雪水,虽然说姐姐也不像什么讲规矩的,但是,她还是要听姐姐的话的。 将炉子燃起,暖暖手,也是好的。 玉录玳抚弄着玉壶春瓶中的红梅,笑了笑。 她从桌底的画筒中取出了一卷画,缓缓展开,上面的梅花完全绽放了一朵,另一朵还未完全。 她缓缓袖中拿出了一盒胭脂,取出了笔筒内的毛笔,笔头沾了手上还未干的雪水,毛笔刷了一抹胭脂,点了梅花一片。 五片花瓣,一朵梅花。 画卷上两朵梅花并蒂。 琳琅点燃了炭火,升起了炉火,来到了玉录玳的身侧。 “姐姐,炉火已经升起来了,姐姐也去暖暖手吧!” 玉录玳未言语。 琳琅俯身看了桌上的画卷,道:“姐姐,你用胭脂涂了梅花,为何不全涂抹上呢?” 玉录玳还是未言语。 溥伦与溥侗跟在皇上身后。 三人来到了绛雪轩前。 “这一院的梅花开的倒是好的。” 皇上从梅花树枝间走过,顺手折下了一枝梅花。 琳琅看着桌上的画卷,说道:“姐姐,皇上赏园来了,快将画卷收起来吧!” “无妨,琳琅,去开门吧!” 琳琅有些为难,道:“姐姐,我们不开门,皇上也许不会进来的。” 玉录玳又吩咐了声,“去吧!” 琳琅低了头,应了一声是。 琳琅如履薄冰,走到了门前,手放在嘴边,呼了一口热气,才缓缓打开了门。 琳琅低着头,不敢看。 站在雪中的皇上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梅花,审视着,看着殿门口的宫女,笑了笑,道了句:“这么早,便有人在殿门口等着,倒是有趣的很。” 溥伦和溥侗未言。 “前去看看。” 皇上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缓缓走去。 溥伦和溥侗一左一右的跟着。 琳琅见皇上走了过来,跪在了门的一边,低头叩首。 “奴婢琳琅拜见皇上。” 皇上行至门口,才看见宫内书桌前站着的女子。 那女子抚弄着玉壶春瓶内的梅花,对着他,浅浅的笑。 皇上微微一怔。 她身上的紫褐色的宫装有些瘦了,玲珑的身姿凸显了出来。 玉录玳曼步走到了皇上面前。 行礼。 “奴婢玉录玳拜见皇上。” 皇上并未让她们两个起身。 “玉录玳,你不觉得你的穿着有些不像话吗?” 玉录玳抬起了头,疑惑问:“皇上何意?” 皇上用梅花挑了她的下巴,她仰着头,望着皇上。 “你穿成这个样子,竟不自知吗?” 溥伦一叹。 她穿成这样子,叫小太监看见了,难听的话,还不说,她是想要勾引皇上的。 “玉录玳不知。” 梅花轻轻拂了她的脸,贴上她的脸颊,她与梅花争艳。 “你穿成这个样子,要与谁争艳呢?” 玉录玳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回禀皇上,梅花开在绛雪轩,玉录玳守在绛雪轩。” 梅花开的好,无人来赏。 她被困住绛雪轩,无人来看。 玉录玳凝视着皇上,问道:“皇上,梅花美,人儿艳,岂是过错?” “你倒是牙尖嘴利的。” 玉录玳缓缓解释道:“皇上,不是玉录玳要穿成这个样子。” “哦?你有何要解释的?” 玉录玳不紧不慢道:“六七月在体和殿外的东廊子的屋子里量了衣裳,这几个月,奴婢的身子长得快些,便有些不甚合身了。” 皇上瞧着她的上半身:“看来你身长没有长,倒是长了胸的。” “皇上,宫女的衣服不比宫廷贵族种类繁多,底长、衬衣、外衣、背心便算作一套,每次只赏给四套,奴婢自己的衣服不合身,也是没有别的法子的。” 皇上听到这里,看了她大连翅上插着的花簪八宝钿,笑了笑,道:“你说底长、衬衣、外衣、背心算作一套是吧!” 玉录玳应了一声。 “那好,朕打赏你两身衣服。” 宫室内刺啦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 琳琅有些失措,道:“坏了,水开了,都洒出来了。” 玉录玳回禀道:“皇上,是水洒在炭火上的声音。” 溥伦看着淡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9 然回话的玉录玳。 宫中的炭火都是由内务府掌管的,毓庆宫是皇上所居所读书的地方,炭火自然是充足的供着,他与阿豆所住的宫室,皇上也是常常来,炭火也是多了许多给着的。 他与阿豆的宫室暖和,是皇上的恩泽。 多哈公公和东阿公公的住所,他与阿豆也是去过。 十几太监住在一起,一冬也就一个小火盆取点暖。 这绛雪轩有炭火,也不是能够随意用的吧! 水溅到火炉上,刺啦作响。 “皇上,奴婢先去拿将水壶拿下来,再跪着可好?” 玉录玳竟然开了口,问了这话。 “她起身,你跪着。” 皇上看着她,半刻,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玉录玳偏头看了还跪着的琳琅,唤了她一声,道了句:“将水壶端下来,从黄花梨双层亮格柜中拿出茶具,给皇上烹上壶三味茶。” 皇上一瞬也未从她脸上移开,看她有条不紊的一字一句吩咐着那个宫女。 溥伦看了那唤作琳琅的宫女。 她手扶着地面,缓缓起身,步伐有些许错乱。 这两个宫女,是不同的。 也难怪唤作玉录玳的宫女能够随意使唤她了。 “玉录玳,你着实有心了。” 皇上晃着手中的梅花枝,梅花一下一下拍打在她的脸颊上。 梅花花瓣落了两三瓣。 她依旧浅笑,“夏日,入了伏天,海棠初放,一片殷红,花落,海棠临空如雪般片片飞扬,冬日,二九三九,梅花开遍,一片艳丽,落雪,梅花在枝如蝶般展翅飞舞,如此这般,夏日冬日来绛雪轩停留最是好了。” 她一声一声说着。 溥侗听着她形容的景。 夏日的海棠,冬日的梅花。 他有一阵,特别感兴趣各宫名字的由来,不论是从书中,还是从小太监的口中,听了不少。 这绛雪轩,他也是知道了不少。 左右不过,两种说法。 一说,轩前多植海棠,以此得名。 一说,轩前有五梅树,以此得名。 一则,海棠落,如洁白雪,二则,梅花舞,如粉红雪。 有海棠,有梅花,有雪。 无论是哪种的景色,都是美的。 溥伦也是听着,她说的景色是美,但是,他却不解,那宫女为何说这些。 这宫女是何意,他捉摸不清。 溥伦看了皇上,皇上也是带着笑意,饶有兴趣的听着。 “皇上,绛雪轩夏冬都是备着梅片茶和三味茶的,皇上和太后来了,方便奴婢服侍的。” “谁定下?” 玉录玳想了想,缓缓说道:“奴婢入宫不久,也只有一年,但去内务府换茶也是换了好几次了,奴婢不曾听公公说过缘故,奴婢大胆猜想,想必是喜好喝茶的乾隆帝。” 琳琅烹好了茶,站在了玉录玳的身侧,她看了皇上,低着头,说道:“皇上,茶已经好了。” 琳琅低头端着茶盏,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琳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茶盏中的茶水洒到了她手指上,她疼得出了声。 玉录玳伸出了手,唤了一声琳琅。 玉录玳接过了琳琅手中的茶盏,跪着将茶盏递到了皇上身前,悠悠道:“皇上走过了半个院子,喝口茶,暖暖身吧!” 皇上并未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他松了手,残梅落了地,他从她身边走过。 皇上暖步走到了书桌前,注意到了桌上的梅花,看了良久。 “这桌上的画出自谁的手?” 玉录玳跪着挪了挪,转过了身,举着茶盏,行了礼,回道:“奴婢想要记录入九的每一日,便画了这消寒图,皇上恕罪。” 皇上抚了画上的红梅,点点梅花,胭脂色。 皇上一笑。 “你还怕朕怪罪?” 她未言。 “上前来。” “皇上是让奴婢平身吗?”玉录玳举着茶盏,问了这一句。 “过来。” 皇上皱眉,又吩咐了一声。 玉录玳起了身,端着茶盏,缓步走到了桌前。 “你这九九消寒图画的不错。” “谢皇上赞誉。” “朕左右看这两朵梅花,都是觉得还有另一番深意。” 皇上说了这么一句,唤了溥伦和溥侗过来看。 溥伦看了梅花,梅花两朵,是二九第一日,并未有何奇怪。 “你们可瞧出什么来了?” “溥伦愚钝,未能瞧出这两朵梅花有何不妥之处。” “溥侗呢?”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皇上笑了笑,道:“还是溥侗的观察细致,这两枝梅花是两根树上的,但却是交错相抱的。” 溥伦心中又是一叹。 他并非没有看出画外两株树木树干相抱,只是将这话点明,不晓得是好还是坏。 “皇上请用茶。” 皇上看着她,握住了茶盏,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握着茶盏的缘故。 “你的手很暖。” 皇上说了这么一句,玉录玳轻笑,道:“为皇上暖床,皇上觉得可好?” 溥伦和溥侗都是有些惊异。 皇上笑着,紧了紧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眸,道:“不少宫女暗着勾引朕,你倒是明着说了。” 她问了一句,“皇上可喜欢玉儿?” 皇上看了她,并未回答,却从她的手中拿过了茶盏,喝了一口三味茶。 茶盏放到了桌上。 “走吧!” 皇上沉着脸,走出了宫室。 溥伦和溥侗跟在后面,也离开了。 玉录玳拿起了皇上用过了的茶盏,脸上带着笑意,喝了一口还热着的三味茶。 “姐姐,你喜欢皇上?” 琳琅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看着她喝了一盏茶,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出了这话。 “琳琅,我们身为宫女,做错了事情,便会受到打骂,好好活着,已然是很不容易了,有主子庇佑,不犯错,做得好,在宫中待上十几年,等到满了二十五岁甚至三十岁,才可以出宫。” 琳琅唤了声姐姐。 玉录玳又道:“琳琅,宫女的命不值钱,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会在乎,我若是将这一条命轻易卖了别人,岂不可惜。” 琳琅看着玉录玳,缓缓道:“姐姐,可是,我们被选入宫,就是卖了这一条命,受了嬷嬷的□□,侍奉以后的主子的。” 玉录玳不再言语,只是一笑。 三朵梅花开在一张张贴在墙壁上的玉扣纸上。 内务府送来了量制好的冬衣。 玉录玳谢过了内务府的公公,送公公出了正堂,琳琅便跑到了桌前,抚摸了宫装,道:“姐姐,这都是用上好的料子制的吧!” 玉录玳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0 来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旗鞋,握在手中细细看着。 花盆形的鞋跟,鞋口镶了边,鞋面绣了暗红色的梅花。 琳琅见姐姐笑了,也是笑着说道:“前两日才量了体,今日便制好了,从不知内务府的办事这般快的,想想,我们哪一年的衣服不都是需要一两月才能够制好的。” 玉录玳将高底平头鞋放在了地上,扶着桌边,翘着腿,脱了脚上的平底鞋。 她穿上了一双平头鞋,暗红的梅花在她脚底绽开着。 琳琅随手拿出了紫褐色的外衣的其中一件,展开了衣服,看了袖口,袖口还绣了素雅清新的萼绿花白、小枝青绿的并蒂花两朵。 “姐姐,你试一下这衣服。” 玉录玳踩着高高的平头鞋,琳琅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宫装披在了她的身上。 琳琅为玉录玳穿上了袖子,整理了身上的衣裳,垂了头,说道:“这衣服姐姐穿上也太宽大了些。” 玉录玳双臂环着,抚了宽大的衣袖,琳琅笑着说道:“跟着嬷嬷学习规矩,便觉得那年长的嬷嬷穿的宫装像是麻袋,今日见姐姐穿了,更像是大号的麻袋了。” 玉录玳也是笑了笑,道:“这宫装倒是比起了戏服的,哪一日姐姐给琳琅唱上一曲。” 琳琅好奇,“姐姐还会唱戏呢?” “在家中学了几出。” 琳琅拉着玉录玳的衣袖,请求道:“姐姐现在就给琳琅唱上一曲吧!” 玉录玳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琳琅歪了歪头,看了墙壁上张贴的九九消寒图。 梅花开了两朵,她还不晓得是何意思。 现在,她才明白,在闲暇无聊时,一遍遍数着,一片片数着的花瓣,有九九八一片,是为何意了。 “姐姐,那什么时候算是到时候了呢?梅花要开几朵呢?” 玉录玳一手握着衣袖,一手抬起,轻轻拍了拍琳琅的脑袋,缓缓说了句:“出不了九九的。” 琳琅叹息。 三朵梅花,还未出了二|九,这九九……。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十二朵梅花开,已经是正月里。 正月初六 琳琅摆弄着玉壶春瓶中的梅花花枝,看姐姐站在那边点梅花。 又一朵梅花完全。 这已经是第十三朵梅花了。 宣纸上梅花已然繁花灿烂。 琳琅手托着下巴,唤了一声:“姐姐。” “七|九都已经过了,进入了八|九,你什么时候给我唱戏听啊?” 琳琅瞧着那边的姐姐,姐姐每一天点一片梅花花瓣,她也是坐在桌前看着,这数着日子,实在是难熬的,她实在不明白,姐姐到底在等什么。 玉录玳点了那点梅花,执朱砂笔缓缓走到了琳琅的面前,道:“等着这些日子,别等不及了?” 琳琅歪着头,是姐姐答应要唱给她听的。 “姐姐,自从你说了,我很是期待的呢!” 玉录玳笑了笑。 “琳琅的嘴真甜,让我瞧瞧是不是偷吃了沾嘴的糖。” 玉录玳站在桌前,微微俯身。 “姐姐,我没有。” 玉录玳瞧着她,道:“还狡辩,明明就有的,是不是去年过年,偷偷藏起来的糖。” 琳琅看着姐姐,呆了呆。 玉录玳拍了拍她的头。 琳琅低了头,从袖子中缓缓拿出了一团黄麻纸。 “你怎么还将一团黄麻纸藏在袖中?” 琳琅不语,缓缓将纸一层一层弄开,重重包裹的是一块荔枝膏。 玉录玳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琳琅。 啪嗒啪嗒,一滴滴泪打在了桌面上。 “这是怎么了?” 玉录玳绕过了面前的书桌,走到了琳琅的身侧,抚了抚她的头,轻声唤了她一声。 “姐姐不吃荔枝膏,你还藏起来放着就是了。” 琳琅哭出了声。 玉录玳环了她的肩头,琳琅头靠着玉录玳的小腹,手中托着荔枝膏,低声哭着。 琳琅哭了眼睛红了,玉录玳一直拿着手绢,给她擦着眼泪。 “姐姐,阿娘……阿娘走了。” 琳琅抽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道:“阿娘……给我……煮好了长寿菜的饽饽,她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便……倒下了。” 琳琅看着手中的荔枝膏。 “我还没有给阿娘……这块荔枝膏,阿娘去年……就想要吃的。” 玉录玳轻轻拍着琳琅一侧的胳膊,琳琅跟她说过她家中的事情。 她有一个额娘,她的额涅很早便去了,是她的额娘将她带大的。 她小时,也是对她额娘有些偏见,认为她的额娘抢了她额涅的卖油郎。 玉录玳擦着琳琅脸上的泪,缓缓说道:“琳琅,你的额娘这一生受了许多的苦,她已经六旬了,算得上是长寿了,她再多活几年,便要受多年的苦,你忍心看到她受苦吗?” 琳琅抬起了头,仰头瞧着说出这番话的姐姐。 “姐姐,我入宫就是想要在宫中赚些月钱,贴补家用,让阿娘可以过的不再辛苦些,可是……可是。” “人去了,就是去了。” 琳琅吸了鼻子,很是委屈。 “姐姐连安慰人也是不会的。” 玉录玳伸回揽着她肩膀的手,转过了身。 “琳琅,好话谁都会说。” 琳琅看着姐姐的背影,姐姐甚是凉薄。 “琳琅,有很少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你的额娘走了,你要过得更好,让额娘放心。” 琳琅看玉录玳缓缓走出了正堂,歪着头看着桌边玉壶春瓶中的一束梅花。 玉录玳站在正堂外,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大扫帚,扫着殿前青石上的灰尘。 寒冷的风吹不尽,尘土不止。 一两片梅花吹落,吹在了她的脚下。 她弯腰捡起了脚下的梅花瓣。 已经是八|九了。 出了九九,便是春了。 ☆、第5章:领扣儿松衣带宽 光绪十三年,正月里 这一早,琳琅端了一盆热水,进入了耳房。 “姐姐,趁着水热,洗洗脸吧!” 玉录玳叠好了被子,走到了桌边,看了琳琅,笑着说道:“琳琅,你不是早便想学戏吗?姐姐今日便教你。” 琳琅喜出望外,道:“姐姐,你今日想要唱戏了?” “好好听着,这几句词。” 琳琅点了点头。 玉录玳捻指,唤了一声小姐,唱道: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琳琅听着姐姐唱了这句,姐姐便坐到了桌前。 她坐着,又唱道: “小姐,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姐姐低眸,理了下衣袖。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琳琅瞧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1 着姐姐,姐姐唱的很是好。 这两人的戏,姐姐一人便可诠释的很好。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琳琅,你可曾扫除花|径吗?” 玉录玳抬头看了她。 琳琅愣愣的站着,不晓得姐姐何意? 玉录玳不言。 琳琅愣了片刻。 玉录玳笑了笑,道:“春天到的时候,绛雪轩的梅花便落了,我们就该扫花|径上的落花了。” 琳琅点了点头。 了然。 “原来是这样,姐姐,这也是戏中的一句词吗?”戏词中,也有琳琅? 玉录玳笑着,道:“原本的戏中没有琳琅,亦然也没有玉录玳,有的是杜丽娘还有柳梦梅。” 琳琅歪着头。 “姐姐,我没有听懂。” 玉录玳笑了笑。 “琳琅,你不需要听懂。” “啊?”琳琅很是疑惑。 “那姐姐,我不晓得这其中的意思,什么时候能学会这曲子啊?” “琳琅,春天到了的时候,你便会唱这曲子了。” “啊?” “为什么呢?” 玉录玳没有回答。 玉录玳手伸到了水盆中,撩起了一捧水,湿了脸颊。 琳琅将毛巾递到了姐姐的手中。 玉录玳接过,吩咐了句:“琳琅,将镜台拿来?” 琳琅转身看了在一旁梳妆桌上的小镜台,她将铜镜拿起,走了五六步,便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 琳琅开口唤了一声:“姐姐。” 玉录玳微微蹙了眉,瞧着她。 琳琅拿着铜镜,有些不知所措,她做错什么了? “还愣着做什么?” 姐姐在吩咐她,不对,是小姐在吩咐她。 琳琅应了一声,唤了一声:“小姐,镜台拿来了。” 琳琅将镜台放到了桌上,玉录玳并未照镜子,而是将镜子拿在手中。 “琳琅,你拿着这镜子,该唱一句词。” 琳琅看着姐姐托着镜子的手。 还是姐姐的动作好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琳琅点了点头,道:“姐姐,我记下了,在这里是要说戏词的。” “可是,姐姐,为何一个丫鬟的戏词怎么这么多呢?” “那个叫做什么柳什么梦梅的呢?” 玉录玳将镜台放到了桌上,起了身,缓缓说了句:“他自然会来的,正堂里有我写下的戏词,你拿来,将戏词都背了去。” “是,小姐。”琳琅有些无奈,还要背戏词,早知道她就不说要跟姐姐学戏了。 她这些日子,识得了字,姐姐每一天都要写字,都要背诗,这功课已经很多了。 九九消寒图上画满了梅花。 梅花烂漫,轩前的梅花却开始落了。 玉录玳站在殿前,落花纷纷,琳琅拿着书卷,从殿中走出,玉录玳并未转头,却问了一声:“这戏词可都熟记了。” “姐姐,我已经背的很熟了。” “姐姐,你若是不信,我跟你背上一遍。”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好了,不必背了。” 琳琅卷着书卷,笑着说道:“我说我都背过了吧!姐姐还不信我。” 玉录玳转过了身,看着自信满满的琳琅,说了句:“你到时候别忘记了戏词便好。” 琳琅笑着:“姐姐,我背的这么熟,自然不会再忘词的。” 三月里 花谢了,为花开,花飞了,为花悲。 琳琅扶着玉录玳出了前堂。 玉录玳拿着合起的折扇走在前面,琳琅两手捏着团扇跟在后面。 琳琅在后面,学着姐姐的身姿,随着姐姐唱道:“恰三春好处无人见。”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 玉录玳在身前晃了折扇,转过了身,曼步唱着,走到了琳琅的身边。 绕了这半圈,琳琅也迈着小步子,两人绕了一个圈,琳琅在前,玉录玳在后。 “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两人靠近,玉录玳手中的折扇已经合起,琳琅反手拿着团扇,玉录玳已经走到了琳琅的身侧。 琳琅看着左侧的姐姐,跟随着姐姐的动作。 折扇把玩在姐姐的手中,折扇如花绕指柔。 一张一合,都是春|情。 琳琅学着姐姐的模样,将团扇晃着,小手臂舞动着,团扇晃到了身右侧。 唱罢了这一句,两人相视一笑。 玉录玳展开的折扇正反轻轻的挥了挥,她看着身侧的梅花,脸上带着笑意,将那折扇合起,走在前,琳琅背着手拿着团扇跟在姐姐的身后。 来到了一个圆形的空花墙前。 琳琅挥动了团扇的黄白穗子。 “来此已是花园门首。” “请小姐进去。” 琳琅说完了这句话,玉录玳才从花墙后现出了身。 琳琅站在花墙后,让姐姐先走。 玉录玳越过了圆形的花墙,走出。 “进得园来。” 玉录玳接着唱道:“琳琅,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 琳琅看了前面。 前面是金鱼池。 但是,那金鱼池的侧前方,是……。 那三人缓缓走过来。 琳琅有些慌张。 琳琅唱出了口:“小姐,啊!那边走来的是皇上。” 溥侗公子先笑了,他手敲了下折扇,道:“这丫头用这腔调说这戏词倒是有趣。” 皇上看了身边的溥侗,问了句:“后面的戏词是何?” 溥侗晃了一下手腕,展开了折扇,走到了金鱼池边,抬起手看了池塘,在身前身后晃了折扇,折扇的金穗子也晃了几晃。 他缓缓唱道:“啊,小姐,这是金鱼池。” 琳琅笑了笑。 皇上也是笑了,道了句:“你这半年虽然听了不少戏,朕都不知你唱的这么好。” 溥侗晃着扇子,道:“哪天可以给皇上唱上一曲的。” 皇上打量了玉录玳,说了声:“你这衣服的颜色倒是奇怪的很。” 玉录玳向前了一步。 “回禀皇上,这衣服原本是深青的,洗得次数多了,便褪了些许颜色,越发的翠生生了。” “冬日里赏给你的衣服?” “皇上赏给了玉录玳衣服,玉录玳还未谢过皇上。” “既然是赏给你的衣服,怎么不穿着,不喜欢朕打赏的衣服?” “皇上打赏的衣服很美,玉录玳很是喜欢,只是已经到了春时,宫女该换上春衣了。” 皇上凝了眉:“是吗?” 皇上看了溥伦,问了句:“宫女何时换春衣?” 溥伦想了想,回禀道:“回禀皇上,约莫宫女换衣,已经有几日了。” “都有几日了,朕都未发现。” 溥侗言道:“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2 皇上日夜为国事烦心,自然不曾注意这些小事。” “春日的衣服几时做了?” 玉录玳回禀道:“二月便去体和殿量了身,这个月也便可以发下来了。” “你的衣服是何种颜色的?” “回禀皇上,应该是墨绿色的。” “这衣服的颜色,是你自己挑的?” 玉录玳未言。 皇上看了一旁的琳琅,问了句:“你的衣服呢?” 琳琅怔了怔,俯身回道:“皇上……是淡绿的。” “你们两个衣服的颜色怎么不一样?” “内务府绿色、淡绿、深绿、老绿颜色的布料是有规定的匹数的,绿色、淡绿色讨人喜欢的颜色,自然是先让年轻些的姑姑们选的,深绿的颜色,年长些的受器重的姑姑是喜欢的,也便挑了,只有老绿颜色,年轻年长的宫女都是不太喜欢的。” “轮到我们量体,便只剩了能做两件淡绿宫装的布料,姐姐便将淡绿色的布料让给了我,给我做好看的衣服。” 皇上看了玉录玳,道了句:“原来如此。” 乌油油的大辫子,辫根扎了二寸长的红绒绳子,辫梢同桃红色的绳子系起来,一寸长的辫穗却蓬松着靠近脖间,鬓边戴着的是一朵剪绒的红绒花,梅花落了满园,她一直带着的八宝簪子却依旧艳丽丽的。 “你的八宝簪很是艳丽,你该配些颜色亮一些的衣服。” “老绿的颜色也是不难看的,别的宫女不喜欢,奴婢却是很喜欢的。” 皇上问了句:“是吗?” “回禀皇上,像奴婢身上的这件深绿色的衣服,是去年刚入宫做的,这已经穿了两年,才褪的越发翠生了,想想别的宫女身上浅绿的衣服,穿了一年,便有些发了白了,穿不出来了,老绿的颜色正是因为颜色深些,这般也是能够多穿上一两年的。” “你这般说,倒是说是内务府的进的布料不是了。” “皇上,奴婢不敢,这布料淘洗染色,穿久了,难免掉色,况且,这布料已经很是耐穿了,平日在家中的衣服,也便是没有一两月便是要缝缝补补的了。” 皇上笑了笑,道:“朕还未说什么,你倒是会找理由。” “倒不是玉录玳为内务府说话,奴婢只是如实反映情况。” 皇上笑了笑,没有再言语。 皇上还有两位公子进了绛雪轩的正堂。 玉录玳泡好了一壶茶水端上了桌。 皇上端起了茶盏,将茶盏的盖子打开了一条缝隙,比起了眸子,闻了闻茶水的香气,缓缓道:“这还是三味茶。” 玉录玳回了一声:“回禀皇上,还是三味茶。” 皇上将茶盏的盖子打开,看着上面漂浮的枸杞、大力子、老茶三味,缓缓问她:“你上次便对朕说冬日最宜喝这三味养生茶,那你倒是说说这具体有何好处?” “雪霁茅堂钟磬清,晨斋枸杞一杯羹。” “枸杞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养生自然最好,而大力子是可以通十二经脉,除去五脏之内的恶气,长久服用可以轻身耐劳,养生也是好的。” “你小小年纪倒是懂得不少养生之道。” “谢过皇上赞誉,也不是太懂,只是入宫时姑姑教了我们识别了一些茶,讲给了一些茶的知识,这便记住了。” “刚入宫时学的,也是你自己上心的,这倒是记住了不少。” “谢过皇上赞誉。” 皇上又喝了口茶,看着她,道:“你唱的曲子很是好听,再唱一段。” “皇上,那便接着刚才在园中的唱词接着唱了。” “好。” “进得园来。” 玉录玳在原处绕了一小圈,玲珑的身姿进了园内,她接着唱道:“琳琅,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 琳琅听姐姐唱完了这戏词,唱了句:“啊!小姐,这是金鱼池。” 玉录玳站在一旁,等琳琅接着唱。 琳琅抿着唇,看了坐在桌边的皇上,还有站在一旁的两位公子。 到了这个时候,她…忘记后面怎么唱了。 词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琳琅低着头。 现在认错,后悔也晚了。 玉录玳不慌不忙,走到了琳琅身边,她伸出了手,握住了琳琅的胳膊,然后又向前了半步。 玉录玳站在了池塘边。 看着长出新牙儿的青草,那是青青的一片。 玉录玳看着池塘边,缓缓抬起了脚尖,在离着地面有一截处缓缓移动了绣着青花细纹的平头鞋,脚并未沾了湿地。 她唱道:“池馆苍苔一片青。” “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 皇上看着玉录玳脚上的平头鞋,只是一只平头鞋,也让他移不开目光。 她的平头鞋绣的花很素雅,不如太后的金鞋华贵亮丽,但是,他却觉得她穿的鞋很美。 三寸的金莲,若是她穿上精美的平头鞋……。 鞋上的流苏宝珠随着她曼妙的步伐晃动着。 那该多美。 琳琅扶着姐姐,怕姐姐落入池塘中,弄湿了鞋子。 玉录玳看了琳琅,唤了她一声。 “琳琅。” 在姐姐的表现中,她真的认为与姐姐是站在池塘边的。 琳琅抬了头,意识到这是在殿中,应了声:“有。” 玉录玳看着眼前的景色,接着唱道:“不到园林,怎知□□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琳琅跟着姐姐小声的迎合着。 她一边迎合,还要看着姐姐手中的动作,好舞的手中的团扇到位些。 一个动作没有跟上,她吸了口气,抬起了头看了座上,皇上未看她,眸光定在姐姐身上,还好,还好。 琳琅看了皇上一旁的溥侗公子,有些疑惑。 她看了姐姐,又看了溥侗。 溥侗舞着手中的折扇,每一动作都能与玉录玳的动作相合。 琳琅心中一喜,溥侗舞的折扇很好,她可以跟着他做动作,不必左右的看姐姐,着实是方便了许多。 溥侗舞着折扇,只是停顿了一下,折扇在空中轻轻一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接着舞着扇子。 琳琅抿着唇,露出恳求的眼神。 还望他不要拆穿。 溥侗点了点头。 琳琅这便放心了,更是没有顾忌的跟着他的动作做。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溥伦站在一边,听着这句戏词。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在小时听这句戏词,总是想着守在额涅的身边,便是乐事。 如今,乐事是什么呢? 溥伦看了座上的皇上。 身为至尊的皇上,遛马逗鸟,纨绔公子所喜欢的,皇上都是不喜也是不能的。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3 皇上又能有何乐事? 皇上却是笑着鼓了掌。 “这戏唱的很好。” 玉录玳停了不再唱,谢过皇上夸赞,皇上问她:“你唱的戏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要给奴婢赏赐?” “自然。” 玉录玳看了身边的琳琅,问了句:“皇上,这戏是奴婢与妹妹所唱,奴婢并没有什么想要的,这赏赐可以让琳琅求吗?” “这赏赐你不要?” 皇上起了身,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笑着说道:“这赏赐你不想要,不想要服侍朕,要将这机会让给你妹妹?” 琳琅听了这服侍一词,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服侍皇上。 琳琅有些站不稳,倒不是喜,着实是受惊了。 “皇上要奴婢服侍皇上?” 皇上看着她,淡淡的问了句:“怎么?你不愿意?” “皇上让奴婢服侍,奴婢自然不敢不从。” 皇上笑了笑,道:“你这是不敢不从吗?” 玉录玳也是一笑,道:“这宫中的哪一宫女不是想要睡皇上的床的,奴婢也想,但是,还是这里的床睡的踏实些。” 琳琅疑惑的看着姐姐,她着实不懂了。 姐姐不是很想上皇上的床吗?这怎么拒绝了皇上,说这里的床睡的踏实呢?耳房多凉啊,肯定不如皇上殿中床暖和。 “怎么踏实了?” “奴婢的床是土炕,自然比皇上实木的床要踏实些。” 皇上弯了嘴角,道了句:“既然你说这里的床住得踏实,便就在这里住着,这里人少清静,也是好的。” 琳琅微微抬了头,瞧了皇上。 人少清静。 皇上这意思是会经常来吗? 良辰美景奈何天吗? 皇上说了一句:“朕会再来看你。” 玉录玳与琳琅拜过了皇上。 皇上走出了正堂。 琳琅缓缓开口问道:“姐姐,皇上会再来看姐姐吗?” 玉录玳笑了笑:“姐姐会等皇上过来的。”会一直等,等到皇上再来这里。 “姐姐,有一个问题琳琅不明白。” “嗯?” 琳琅看着姐姐,将刚才所想问出了口:“姐姐,皇上想要姐姐去皇上的殿中,姐姐为何不肯呢?” “姐姐想跟皇上幽会,不想让旁人知晓。” “不想让旁人知晓?”琳琅很是疑惑。 玉录玳只是一笑,不再言说。 五月里,夏暖,艳阳。 海棠花开了满园。 海棠花树上搭了秋千,秋千只是一条编织而成的藤绳加了块木板,玉录玳抓着绳子,坐在上面,她望着高殿屋檐上的琉璃瓦,一声声唱着戏词:“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 “你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好三春好处无人见。” 唱到无人见。 海棠花树中走来的那人,道了句:“谁说无人见,朕承诺会再来看你。” “奴婢在这里等了许久,皇上终于来兑现承诺了。” 皇上走到了她的身前,手扶住了藤绳子,道:“这秋千也太难看了些。” “这两个月想着皇上,便在夜里编织藤蔓,结成了这根绳子。” “是吗?” 皇上看着她,起了捉弄的心。 他握住了绳子,用力的摇晃了一下。 她紧紧的握住绳子,身体向后飞去。 飞到了高处,又飞回。 飞回的她,入了他的怀。 皇上一手握着藤绳,一手揽着她的腰间,笑着问道:“你结绳而来,是准备如何报答朕?” 玉录玳笑着,手扶着他的胸膛,缓缓问道:“皇上,不知奴婢以身相许如何?” 皇上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缓缓说道:“这老绿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很是合适。” “怎么合适了?”她追问了一句。 皇上看着她如花的笑颜,道:“老绿的衣服,有些宫女不喜欢,是由于这衣服显老,但是,穿在你的身上,却是曼妙的很。” 玉录玳眉目都含笑,手扶着皇上的胸膛,悠悠问道:“那皇上喜欢吗?” “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皇上喜欢,便不会挑奴婢衣服的不是了。” 皇上一笑:“你还记着。” “皇上的话,奴婢自然记得。” 皇上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了句:“你倒是记仇的,这一句说你的话便能够记得半年的。” 玉录玳笑了笑:“奴婢自然是记仇的,若是皇上辜负了奴婢,奴婢……” “你怎么样?” 她手勾了他的脖间,一笑:“奴婢也不晓得呢!” 他紧了紧她的腰间,将她抱的更紧:“那就永远都不要晓得。” 他吻上她好看的唇。 五月半 天色已晚,见了月。 花时恍若天孙云锦,挂向窗前。 玉录玳站在走廊之中,手扶着雕花栏杆,几指交错着轻轻敲着栏杆。 “我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玉录玳扶着雕花栏杆,曼步。 她走到了走廊边,伸手捉住那一株挂向窗的海棠花。 看着海棠树上落着的莺莺燕燕,接着唱道:“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她对着洁白如雪的海棠花,手抚了鬓角。 “云髻罢梳还对镜。” 走廊另一边,载湉缓步走向她,许是他怕惊扰了这一幅画,脚步轻了些,又或许是她对着花,看的出神,才未察觉他的脚步。 他走到了她的身后,将画中的美人抱入了怀中。 画中的美人一动不动,专心的唱着婉转的词。 “罗衣欲换更添香。” 他的下巴轻轻靠着她的发髻上,他闭起了眼眸,闻着她发间的香气,是海棠花的味道。 “你在花间站了多久?”载湉并未睁开眸子,闭着眼睛,享受着温香暖玉。 她并未回答皇上的话。 依旧唱着。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晚风吹拂着她的衣。 他握着她的腰间,怀中的人很是单薄,让他心疼。 他握住了她在身前的手。 夏时她的手还是冰凉的。 “朕来了,进屋去。” 他睁开了眼眸,拉着她的手,她转过了身。 载湉抬手撩了被他弄乱的发丝,轻触了一下她有些微凉的脸颊,心疼道:“带朕去你的屋子。” 玉录玳看着皇上。 皇上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道:“朕今晚不走了。” 她抬眸看着皇上,道:“皇上,耳房的床很小,皇上怕是睡的不舒服。” 载湉摸了下她的耳朵,笑着说道:“朕只是说不走,你便要朕睡你的床了?玳儿,你这般想……想让朕上你的床?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4 ” 玉录玳娇羞的低下了头,悠悠道:“皇上不走,也不能一宿不睡觉。” 皇上揉了揉她红了的耳垂,她的耳垂上未带耳珰,他摸的很顺手,他道:“朕是要睡觉的,玳儿带朕去看看床是如何的小?你与另一个宫女能够躺下,与朕便躺不下了?朕倒是不信了,去试一下,看看朕是否是躺不下了?” 玉录玳低着头不言。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玳儿能够躺下便好,朕也是能够委屈一些儿,躺在玳儿的身上的。” “皇上……” 他凑近了些,唇碰到了她的发髻。 她靠在皇上的怀中。 到了耳房 玉录玳打开了耳房的门,请皇上入内。 琳琅此时正坐在桌前,缝补着换下来的衣服,琳琅见皇上入了耳房,惊了一惊,将衣服放在了桌子上,便立即站了起来,行礼:“奴婢拜见皇上。” “免礼。” 琳琅称了一声是。 皇上看了那放在桌子上的浅绿色宫衣,道了句:“这衣服是如何划破的?” 琳琅跪了地,道:“皇上,奴婢不是有意要看皇上与姐姐……幽会的。” 载湉挑了眉。 “幽会?” “琳琅知错了,皇上饶命。” 皇上看了不停扣头的琳琅,转头看了站在身边的玉录玳。 琳琅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着实是口无遮拦。 这下,可是……。 姐姐与皇上才不是什么杜丽娘和柳梦梅。 “这幽会说的倒很是有味道。” 琳琅缓缓抬起了头。 皇上笑着,道了句:“既然这事情叫你撞见了,也再无需隐瞒。” 琳琅听得是云山雾绕,什么事情叫她撞见了,无需隐瞒了? 皇上一笑。 “你的姐姐要服侍朕,你日后可要好好服侍你姐姐,听你姐姐的话。” 琳琅答话:“琳琅自当是听姐姐的话的。” 皇上又是一笑,他揽着玉录玳的腰,凑到玉录玳的耳边,问道:“玳儿,朕要留下来,你的妹妹该如何呢?玳儿是喜欢人服侍,让妹妹留下,还是……?” 玉录玳红了脸,抬起了头,对跪在桌边的琳琅说道:“琳琅,姐姐与皇上有话要说,你便退下吧!” 琳琅看了皇上,皇上还是笑着。 要听姐姐的话,皇上也是这般说的。 琳琅称了一身是,便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看了桌上的衣服,拿了针线,抱着衣服,退出了耳房。 皇上揽着玉录玳,揉了一下她的腰,道:“玳儿说有话要对朕说,是何话?” “皇上晓得,这只是玳儿搪塞妹妹的理由。” “朕倒是不觉得,与玳儿在夜里幽会,剪了西窗烛,夜半私语甚好,玳儿也是想到这里了吧!” “皇上……” “玳儿不想吗?”皇上勾着唇,打趣她。 “不想。” “玳儿不想,可是朕甚是想的。” “就是不想。” “玳儿早日便说要以身相许,这半月,便等着朕来看你,玳儿嘴上说不想,朕可是要让想个法子要玳儿诚实一些儿。” 他揽着她的腰间,唇吻上了她的唇。 耳鬓厮磨。 他将身轻如燕的她抱起,将她放进铺好的被子里。 他压上了她的身。 ……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巫山云雨时。 小小的耳房,她说的容不下两人的一张床,鸳鸯交颈。 屋子的窗微微摇晃着,凉爽的风吹进屋子,桌上的两根红蜡烛也摇曳着艳丽的光。 圆圆的月亮沉了西,洁白的月光洒在她如藕般的秀臂上。 她沉睡的样子很美,让他忍不住又吻了她的发。 他向下移了目光,目光落在被中,在月光的成事下,看了她锁骨处印上的属于他的私章,也看尽了她胸前的一片春|光。 他伸出了手臂,将她与被子一起揽着。 他揉了揉她身上的被子,柔柔的安抚着她的身子。 “皇上……” 她睁开了眼眸,唤了他一声。 “按摩的不舒服,将你吵醒了?” “舒服的。” “舒服吗?那再来一次?” 他怀抱着她,她想要挣脱,他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他笑着打趣道:“玳儿,你想什么呢?你是还想……还想……。” 她缩到他的怀中。 他抚着她的发,道:“玳儿若是想,也是可以的。” 她拉了被子盖上了脸,悠悠道了句:“皇上,别说了。” 手臂放在他的胸前,拳拳轻轻捶打他。 他怀抱着她,只感觉她在挠他,脸上带着笑意。 六月 海棠花煎了水。 她坐在桌前,呷了海棠花茶,捻着海棠花瓣,悠悠唱着她最爱的戏。 “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 琳琅站在桌前,点燃了香烛。 烛火点燃了小香炉。 琳琅扇动着香炉。 香炉中也是海棠花香。 “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 玉录玳手中微微晃动着手绢,上面绣着素色的海棠花。 琳琅看着姐姐手中的海棠花,眼中也是笑意。 “姐姐今日很开心,皇上会来陪姐姐吗?” 玉录玳拈花一笑,并未言语。 琳琅垂了头,悠悠的唱道:“春呵春!姐姐得和你两流连。” “我啊我!该立即遣。” 玉录玳抬眸看了她,琳琅又接着唱了句:“恁般天气,好困……”好困人也? 一个困字,悠扬婉转。 很是撩人。 皇上进入了耳房。 琳琅扶着桌边,一个人字始终是再也唱不出了。 人字没有唱出。 琳琅行了礼,吐出了两字:“皇上。” 皇上笑了笑,走到了桌边,琳琅赶紧给皇上倒了一盏茶。 “琳琅侍女唱的也是不错的。” 琳琅垂着头。 皇上喝了一口茶,琳琅宽了点心。 “入了耳房,见了铺好的床,着实是好困人也,这喝了这一口茶,便有些精神了些。” “这茶果然是提神的。” 琳琅提了茶壶,道了句:“奴婢再去烹一壶花茶来。” 皇上看着逃离的琳琅,笑了笑,道了句:“你这妹妹倒是机灵的,知道朕要来,便将床给铺了,朕说这茶提神,便又要去烹上一壶。” 玉录玳喝了一口茶。 皇上握住了她的胳膊,道了句:“玳儿已经喝了几盏茶了?半壶茶?” “只是几盏而已。” 皇上笑着:“茶喝多了,可是要睡不着的。” “朕这般便睡不着了……。” 两人静静的站在耳房中。 耳房中弥漫着海棠花的香气。 西窗的烛影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5 摇红。 他看着红颜,淡淡的笑着。 今日是她的生辰。 “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佯弄红丝绳拂子,打檀郎。” 缠臂金晃在她的眼前。 玉录玳缓缓说道:“皇上,这缠臂金太贵重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 “玉腕重,金扼臂。” 他撩起了她的衣袖,将缠臂金戴在了她的手臂上。 “朕知晓你一生爱好是天然,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你穿着打扮都是素颜,这缠金臂戴在衣袖中,藏着,只有朕能看。” 她看着手臂上的臂钏,道了句:“缠金臂绑上了红绳子,皇上怎么又系了金铃?” 皇上抚摸了一圈又一圈的缠金臂。 “你说你结绳而来,这是你与朕的红线,红线不断,朕与你就不会散。” 玉录玳一笑:“原来是这样。” 她弯了唇:“那小金铃呢?” “难道是因为……有了这小金铃,皇上能够听到玳儿的声音。” 她晃了晃手臂。 金铃敲击着缠臂金,一声声悦耳。 “皇上,是拿奴婢当做小喵儿了?”玉录玳有些许不愿。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贴紧他的胸膛。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玳儿就是小猫儿,一拳拳挠在朕的心上。” 玉录玳一笑,道:“玳儿愿意做皇上宠爱的猫儿。”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七月初 皇上自从她那次生辰之后,便未来看她。 海棠花树下,她坐在金鱼池边。 赏着海棠花落,赏着那流水带走了海棠花的扁舟,赏着一对红白相间的鱼儿戏在荷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 她戴着颤金臂的手撩动着一摊池水。 她捡起了身侧的几个小石子,将石子扔出,三两个小石子敲打在了荷叶上。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 池水起了波澜,池塘中的鱼儿受了惊吓。 “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如何的不提防? 她只是轻笑。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 她未等来要等的人,却等来了与她唱戏的人。 只是唱戏,也未和上她的词。 “公子唱的很好,只是我下一句并非这句戏词。” 他晃动着折扇,笑着说道:“姐姐是说,溥侗打扰到了姐姐。” 她只是笑。 手中还握着一颗小石头。 她又将手中的小石头扔进了池水中。 这下砸在了鱼儿的正上方。 棒打了戏耍的鱼儿。 “姐姐,沉鱼落雁可不是如此说的。” 玉录玳一笑。 “那是如何?” “姐姐便可沉鱼落雁,无需如此多此一举。” “是吗?” 玉录玳站了起来,她走到了溥侗的面前,道了句:“公子一声声的唤我姐姐,我听着很是不顺耳。” “姐姐比溥侗年长,自然是溥侗的姐姐。” “不知公子来这,是有何事情?” “皇上念着姐姐,便让溥侗过来看看姐姐。” 玉录玳一笑,看着他,道:“皇上念着我,若是念着我,为何这么多日都不来看我。” “若是念着我,让你来看我?” 她又向前了一步,紧贴着他。 “你一声声唤我姐姐,你是喜欢我?” 他被她逼迫退后了一步。 池塘边的苍苔一片青色,池边还生了深绿色的海藻。 他后退了一步,脚底一滑,便落入了池中。 她看着池塘之中的他,站在边上,只是笑着。 这个唤她姐姐的弟弟,甚是有趣。 他手中握着折扇,折扇怕打着水花。 他的身侧也是拍击的水花。 玉录玳看出了异样,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走到了海棠树下,踮起脚解下了一根树上缠着的藤绳,她来到了池塘边,将绳子甩到了池塘中,道:“接着。” 她手臂间的金铃晃动着,声音清脆。 他看着在艳阳下的那抹金色。 金色的小铃铛,细细的红绳子,小铃铛在臂钏上跳跃。 缠臂金,臂钏,跳脱。 一声声戏词唱在他的心里。 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 他接住了她抛过来的绳子,他握着抓着绳子,一点一点的移到了岸边。 他趴在池塘边,吐出了一口池中水,笑着说道:“这下我倒成了沉鱼,落了水的雁子了。” 她伸出了手,将他拉起,水溅上了她深绿色的宫衣。 他坐在池塘边,玉录玳看着狼狈的他:“是我唐突了。” 他笑了笑:“是我不会水,不怪姐姐。” 她看着他,疑惑的又问了一声:“你为何一见我,便唤我姐姐?” 溥侗甩了甩扇子,将扇子展开,晾在了地上。 “只是觉得姐姐亲近,如此而已。” “踏草怕泥新绣袜,姐姐的鞋子为了救我却弄脏了。” 玉录玳从袖中取出了手绢,递到了他面前。 “鞋袜湿了无碍,公子无事便好。” 她蹙着眉,道:“这件事情,还望公子……” 他并未接过她手中的手绢,却是说道:“姐姐放心,溥侗只是因为池塘边的土湿滑,一不小心落了水而已。” “那你……” “溥侗会水,姐姐放心。” 溥侗站了起来,道:“姐姐,天已经很晚了,姐姐不必等了,皇上在屋子喝醉了。” “皇上喝醉了?” “嗯,因为选妃的事情。” 八月里 玉壶春瓶中插了红色的小果子,硕果累累是海棠结的子。 玉录玳坐在桌前,一笔一笔描绘着嫣红的果子。 她轻轻唱着戏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断井颓垣…… “玳儿。” 那人推开了内堂的门,缓缓走到了桌前。 玉录玳缓缓抬起了头,定了神,看着他,淡淡的说了句:“皇上,是你吗?” 她缓缓抬起了手。 他却并未伸出手握着她的手,反而大步几步便绕过了桌子,将她紧紧的怀在怀中。 她脸上带着笑意。 “皇上,你喝酒了。” 离着他如此近,能够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 那酒是烈酒。 她闭眸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感叹道:“皇上自个喝酒多无趣啊!送来一壶给玳儿多好啊!” “玳儿也想要喝酒吗?” “玳儿不能陪着皇上,却是能够与皇上喝一样的烈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6 酒的。” 皇上抱着她,握住了她的手。 “醉了,便能够睡下了。” 他也闭上了眼眸。 “嘴了,也是睡不着的,胃疼,心也是疼的。” 她关切道:“皇上喝了酒,胃口又难受了,现在还疼吗?” 他缓缓说道:“不疼了。” “皇上又在骗玳儿。” “将玳儿骗了一次又一次。” “玳儿却还是信皇上的。” 皇上将她抱的不能再紧。 她手扶着皇上的胸膛,解皇上的衣带,她笑着,说了句:“领扣儿松衣带宽,皇上可是为伊人消得人憔悴?” 他捉住了她作乱的手,吻着。 深夜 圆月在西,如玉盘。 他看着怀中的美人,他的玳儿脸微红,熟睡,似醉了酒。 他伸手抚摸着她手臂上的臂钏,勾了勾臂钏上的小铃铛,将红线缠到了他自己的小拇指上,缠的紧些,手指上出了细细的痕迹,他笑了笑,他是醉了,好在不是梦的。 这些日子,多少次,他在睡梦中唤着她的名。 多少次,在冰冷的床上,想着她在他的臂间熟睡。 每一次,手臂一勾,却是虚无。 他微微抬起了身体。 头轻轻枕在她的臂上。 靠在她的怀中,紧紧的靠着她,才安心些。 玉录玳睁开了眼眸。 她开口唤了一声皇上。 他轻轻应了一声。 “皇上,你枕着缠臂金了,不硌的慌吗?” “你的手臂酸吗?就像你枕着朕的胳膊时一样。” “不酸的。” “朕枕着缠臂金,也是不硌的慌的。” 玉录玳无言。 “既然你不酸,朕也不觉得硌的慌,便让朕多枕一会儿。” 他枕了许久。 久到她的手臂感觉到了酸意,又久到她的手臂便的麻木。 “若是每一时便是这样,每一时玳儿都这般在朕的怀中,朕便再无所求。” 玉录玳任由皇上枕着。 他闭着眼眸,缓缓念道:“夜来春睡浓于酒,压褊佳人缠臂金。” 九月 体和殿 玉录玳还有琳琅站在许多宫女之后,看着各大臣之女站在殿外。 殿内有些昏暗,看得不是很真切。 琳琅猫着腰,从缝隙中看,看得也不是很真切,只是看得那美人衣服一角的。 琳琅看着首列的美人的衣服。 首列的美人衣服穿得倒是比较艳丽些。 “姐姐,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慈禧太后的侄女吧!姐姐高些,看得也清楚些,那慈禧太后的侍女长得如何?” 玉录玳虽然瘦些,但身高却是众位宫女中最出挑的, 不过几十步远,那人缓缓从玉录玳面前走过。 玉录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副都统桂祥大人之女叶赫那拉静芬入内。” 玉录玳笑了笑。 她是叶赫那拉静芬是慈禧太后的侍女,单凭这一层关系,她必然不可能落选。 她长相如何,又怎么重要。 体和殿查形体是否尚可的太监,怎么会有胆子说半分的不好。 “姐姐,她长相如何?是不是美人中最好看的?” 玉录玳只是笑。 她看着那身后跟着的四个女子。 其中的一个女子很是出挑。 玉录玳轻启唇:“倒是其中一个美人长得不错,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她倒是能贴上这句戏词。” 琳琅拉着姐姐的衣袖:“姐姐这般夸赞的,定是一个美人儿,我也想要看看。” 琳琅握住玉录玳的胳膊,踮起了脚尖。 琳琅的下巴枕在玉录玳的肩头,只看见慈禧太后侍女的一个侧影。 叶赫那拉静芬已经入了殿。 琳琅垂了脑袋,并见到慈禧太后的侍女是何等的样貌,实在是有些失望。 琳琅看着跟在后面的女子。 “咦?” 琳琅手扶着姐姐的肩头,看着那第二排的两位女子。 “姐姐,那左面的女子是谁啊?她长得好美。” 玉录玳看着那第一排最左边的女子。 那女子长得不如后排的女子,却穿了一身翠生生的衣服。 衣服上绣着素雅的海棠花。 体和殿的太监等到前面的两位女子走到了殿前,喊道:“江西巡抚德馨之两女,长女苏尔佳那木,次女苏尔佳伊尔哈入内。” 玉录玳看着她衣服上雪白的海棠花。 念了一声伊尔哈。 伊尔哈,花,美丽的花。 第二排的两位女子从琳琅面前走过,琳琅看着那左边的女子看得入神。 “最左边的女子长得真好看。” “姐姐,皇上会不会将如意给了她呢?” 琳琅的话就轻轻的响在玉录玳的耳边。 皇上的玉如意会不会就给了她。 如意,后位。 这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 那两位女子走到了殿前。 太监喊道:“礼部左侍郎长叙两女,长女他他拉讷敏,次女他他拉妮楚娥入内。” 琳琅头歪了歪,枕着玉录玳的肩,缓缓道:“讷敏,妮楚娥,好美的名字。” 玉录玳笑了笑。 妮楚娥,珍珠。 确实是很美的名字。 体和殿中 太后上座,皇上坐在旁侧。 固伦公主及福晋命妇位于座后。 殿中前侧设立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置镶金如意一柄,红绣花荷包两对。 女子站立在殿中。 慈禧太后发了话,对皇上说道:“皇帝,谁能够中选,你自行裁决,合你心意的授她如意便可。” 慈禧太后唤了太监,太监从桌上拿了如意,走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站了起来,并未接过如意。 “太后,此等大事当由太后做主,儿臣不能做主。”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一笑。 “皇帝,选的是你的妻子,你的皇后,这事情旁人不能左右。” “这么多的美人,你瞧着哪个顺眼,看着哪个合心,便将如意交给她,又不是什么难事。” 皇帝应了一声。 从太监的手中接过了如意。 皇上在殿中缓缓的走着,将殿中的女子看过了一遍。 走了一圈,他停了下来,侧身在了叶赫那拉静芬面前。 静芬抬起了手,看着皇上手中的如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上座的慈禧太后也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皇上握着手中的如意,又走了。 静芬停在半空之中的手,顿了顿。 皇上怎么又走了? 如意不是给她的? 慈禧太后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干净。 皇上走到了苏尔佳伊尔哈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7 皇上转过了身,看着她身上的衣服。 他开口问了句:“你的名字叫什么?” “回禀皇上,伊尔哈。” 皇上笑了笑,念了一声:“伊尔哈。” 她看着皇上,皇上道了句:“美丽的花,海棠花。” 皇上抬起了手,手中的如意离她越来越近。 座上的慈禧太后凝了眉,大声喊了一声:“皇帝。” 皇上转过了头,慈禧太后咳了咳,说道:“皇帝已经考虑好了吗?考虑好了,便将如意交给她吧!”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叶赫那拉静芬。 口中的她,自然表明的很是清楚。 皇上握着手中如意,缓缓的放下了手,笑了笑,对面前的伊尔哈道了句:“你翠生生的衣服很是好看,这一年江南水乡的布料倒是不错。” “谢过皇上称赞。” 皇上移开了脚步,转过了身,回到了叶赫那拉静芬的面前。 皇上缓缓抬起了手,静芬笑着,接过了皇上的如意。 慈禧太后见静芬握着如意,也松了一口气。 慈禧太后看了那殿中站着的苏尔佳伊尔哈,蹙了眉。 慈禧太后偏了头,招呼了手,唤了一声:“博西勒。” 荣寿固伦公主博西勒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侧,言道:“博西勒,你瞧着礼部尚书长叙的两个女儿可好。” 博西勒笑了笑,道:“礼部尚书长叙的两个女儿都是知书达理,温柔娴静,自然是极好的。” 慈禧太后点了点头,唤了一声李莲英。 李太监走到了桌前,拿过了两个绣花荷包,将两个荷包递到了固伦公主面前。 固伦公主手中拿着两个荷包,缓缓走到了礼部尚书长叙两个女儿的面前,将两个荷包给了这对姐妹花。 “谢过皇上,谢过太后,谢过公主。” 固伦公主只是笑了笑。 皇上还站在叶赫那拉的面前,如意入了他表姐的手,两个荷包也交给了原礼部侍郎的女儿,皇上看了固伦公主,也是一笑,手却拂了拂起了褶皱的衣袖。 十月初五 两道懿旨昭告了天下。 ‘兹选得副都统之女叶赫那拉氏,端庄贤淑,着立为皇后。特谕。’ ‘原任礼部侍郎长叙之十五岁女他他拉氏,着封为瑾嫔;原任礼部侍郎长叙之十三岁女他他拉氏,着封为珍嫔。’ ☆、第6章:袖梢儿揾牙儿沾 光绪十四年 十二月初三 绛雪轩 九九消寒图梅花开了树朵。 天色已晚 门敲了几声 琳琅开了门,见是皇上,恭恭敬敬的道:“皇上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吗?” “不是,只是天色已晚,况且……” “况且什么?” “回禀皇上,姐姐已经睡下了。” “你出去吧!”皇上淡淡的说了一声,琳琅称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载湉缓缓走进屋子中,他走到了床前,看躺在床榻上的美人。 他坐在了床榻边,伸出了手,柔柔的抚摸着她的发。 明日又是难熬的一天,他没有办法睡着,只有在她这里,看着他心爱的美人,看着她惺忪的睡颜,才能得到半分的安宁。 “皇上……” 她睁开了眼眸,唤了他一声。 他抚着她额头上的手微微一顿,他缓缓开口:“弄醒你了。” 他伸回了手,她笑了笑,道:“天都黑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睡不着,便过来看看,你睡的很香。” 玉录玳只是笑着,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皇上要上来躺躺吗?床很暖和。” 他看着她。 俯身上了床。 他的手揽着她的腰间,轻轻吻了她额头上的凌乱的发。 细细的吻着。 她的发,海棠的味道。 十二月初四 毓庆宫 天还未亮,莱客公公便带领着洗漱穿衣的宫女候在了宫前,莱客公公凑到了门边,开口唤了一声皇上。 “请来吧!” 宫女为皇上梳了头,穿了衣。 上朝 十二月初四,是举行大征礼的日子。 慈禧太后与皇上坐在殿中。 礼部的大臣回道:“启禀太后,启禀皇上,皇上给皇后的征礼用龙亭装载了七十四座,给准皇后娘家人的征礼用采亭装载了五十八座,都已经准备完毕。” 慈禧太后说了一声好,道:“怔礼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也是只差东风了。” 慈禧太后笑着说了句:“图格、巴布,就看你们的了。” 在殿中站着的那两位大臣,他们两人跪了地。 “微臣受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图格、巴布是皇上任命的正副使,由他们两人前往桂祥家举行大征礼。 “很好。”慈禧太后很是满意。 图格、巴布两位大臣骑马在龙亭前。 侍卫大臣、内务府的大臣率领众多侍卫在沿途引领保卫。 玉录玳提着灯站在乾清门前。 在乾清门前提灯的宫女生了病,这便由她抵上了这个空缺。 在这里提灯,她将大征的队伍看了个仔细。 一个个侍卫从乾清门走过。 她看着早早走到乾清门广场的挑夫,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灯杆。 这送礼的队伍浩浩荡荡,这队伍,应该说是绵连数里。 也不知脚步慢的,队伍后的侍卫随从,现在还在何处。 十二月初六 东暖阁佛堂 底沙佛至山上,入吠琉璃龛,敷尼师檀,结跏趺坐,入火界定。 载湉看着那佛像,缓缓开口,道:“朕不信佛,但是,这次,朕愿意信你一次。” 皇上站着那佛像,那佛像闭眸合掌。 仿佛在一声声念着。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载湉如佛般打坐,结跏趺坐。 一袭香火味。 皇上睁开了眼眸。 玉录玳点燃了三支香,浅浅笑着,问道:“皇上要烧香吗?” 皇上说了一声:“不了。” 她还是举着三支香立在眉前,对着佛像,拜了三拜,缓步走到了佛龛前,将三支香插入了香炉中。 玉录玳缓缓走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不信佛,唯一信这一次,恐怕也是临时抱佛脚。” 皇上看她。 “佛祖听到听不到就不晓得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玉录玳听了这话,一笑,言道:“皇上要娶皇后,娶的还是慈禧太后新弟弟的女儿叶赫那拉氏,玉录玳只是一个小宫女,哪里能有什么办法。” 皇上握住了她的手,唤了一声玳儿。 玉录玳看着皇上,缓缓说道:“皇上过来,玳儿给皇上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8 讲个故事可好?” 皇上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玳儿怎么想起了要给他讲故事。 虽然有些许不解,但是,玳儿想要讲,他听着也便是了。 玉录玳拉着皇上的手。 “玳儿有些累了,皇上坐下听故事可好?” “这里没有座椅,朕唤他们搬进来。” 玉录玳笑着摇了摇头,“皇上是进来拜佛的,搬座椅进来,惊动了他们,怕是皇上可不能好好的听玳儿讲故事了。” “那坐在何处?席地而坐?” 玉录玳握着皇上的手,道:“玳儿怎么会委屈了皇上,让皇上同玳儿坐在地上。” 他看着她的侧脸,深情道:“莫说与玳儿同坐在地,朕倒是想和玳儿一同躺在地上,这般也是快活的。” 玉录玳笑着问道:“皇上,这般是哪般啊?” 皇上斜着身体,嘴凑到了她的耳边,在她耳旁吹着滚烫的气,耳语道:“玳儿,若不是怕你冻着,朕真想……” 玉录玳看着面前的佛像,佛像闭着眼眸。 南无阿弥陀佛。 玳儿抬起了右手,握住了执她左手的胳膊,回了句:“皇上,□□,这可是在佛堂呢!” “若是色真的这般容易戒,那也不会在佛书里有许多条条框框了。” “玳儿,食色是男人的本性,朕也不例外。” 佛书中,一条条,一框框,都是诸如此类的话。 “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这八戒,皇上可是都占全了。” “玳儿,高广大床你与朕同躺,美食美酒你与朕同用,妄语只愿与你多待片刻,朕沾染了你的香气,这因为淫犯下的过错,朕在佛祖面前,一一细数认下了,只是,这偷盗之罪,如何说起?” “淫贼,就是贼的。” 皇上挑了眉,伸手握住了下巴,审视着她,道:“你再说一遍。” “皇上就是贼。” 皇上捏住了她的下巴,她仰头瞧着带了微微怒意的他。 他的脸凑近她的。 他如啄木鸟般袭来,小小的惩戒一下啄了她鼻头。 “你……” 她还未说下去。 他捏住了她的鼻头,重重的吻了她的唇。 他不让她的鼻子喘气,将他口中的气息渡给她。 她依旧喘不过气。 他放开了她的下巴,一脸笑意,“你既然都说了,朕不要点什么,怎么能够罢休。” 她从地上捡起了两个蒲团,蒲团放在了柱子前,她自己坐在了蒲团上,不管他。 皇上笑着,走了过去,拉了拉有些离开的蒲团,紧紧挨着她坐着。 “不是要给朕讲故事吗?” 玉录玳微微一笑,转过了身,道:“皇上只顾得调戏玳儿,还有心思听故事?” 皇上依靠着她,道:“玳儿说,朕听着就是了。” 玉录玳点了点头,道:“那玳儿便说了。” “玳儿有个妹妹,她的额涅本来是六旗的女子,看上了一个汉家子。” “她不顾家人反对,与那卖油郎过起了日子。” 皇上细细听着。 “一开始,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打理家中的事物,卖油郎也是勤劳,日子过得倒是好。” 皇上握着她的手,叹了一声。 “玳儿,这样平凡的日子,朕……给不了你。” “皇上,玉录玳不是不明事理的,那些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胡话,玳儿也不想从皇上的口中听到,皇上是一国之君,国事为先。” 皇上紧了紧她的手。 玉录玳接着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日子过得好了,那卖油郎竟然变了心,花了大把的银子,从青楼中赎了一个戏子出来。” 皇上看着她。 她悠悠说道:“那卖油郎的妻受了冷落,承受不了这般的事实,在深夜,用家中的油点了屋子,卖油郎抱着那戏子出了草房,那女子却活活烧死在了草房中。” 皇上听完了这个故事,紧皱眉头,仍然紧紧握着玳儿的手。 玳儿静静的陪着皇上坐着蒲团上,不再言语。 十二月十五日深夜 绛雪轩 消寒的梅花图梅花数多,玉录玳坐在桌前,定定的看着桌上放着的梅花图。 琳琅端了瓷碗,关上了正堂的门。 她看着堂前柱子上的楹联。 东壁焕图书,琳琅满目;西清瞻典册,经纬从心。 琳琅走到了桌前,道:“姐姐,琳琅从膳房端了点粥过来,姐姐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就吃一点吧!” 玉录玳并未抬头。 “我并不想吃,你将粥喝了,暖暖身子吧!” 琳琅唤了一声,“姐姐”。 “姐姐这几日是怎么了?茶不思饭不想的。” “琳琅听膳房的御厨说,皇上这几日也是吃的很少,都赶上冬至的斋戒了。” 玉录玳抬起了眼眸。 “皇上的肠胃从小便不好,吃得少些,也是免得难受。” 琳琅叹了一声。 “姐姐的肠胃也不好吗?这不吃东西,身子怎么能够吃得消啊!” “琳琅,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琳琅端着瓷碗,接着劝道:“姐姐就吃一点吧!外面起了风,从膳房端到这里,也是不易呢!” 玉录玳凝了眉,抬头看了她。 “琳琅,回去歇着。” “琳琅不打扰姐姐了。” 琳琅将瓷碗放到了桌上,姐姐不吃,也便在这里放着,她是给姐姐端来的,姐姐这般,她也是吃不下的。 琳琅转身,缓缓走到了门前。 她打开了门,雪花飘到了她的面前。 “这又下雪了啊!” 琳琅感叹了一声,出了正堂,转过了身,双手拉着门,她看着殿中的姐姐。 姐姐依旧一动不动,看着那桌上的消寒图。 消寒图,有什么可看的呢? 她想不明白,她轻轻将门关好。 “走水了,走水了。” 太和殿前小太监提着水桶,来回奔走。 太和门火势烧的凶猛,一个小太监将提的一桶水泼在了门前,火势未减一分,烧的更是迅猛了。 内务府的掌管太监元禄指挥着小太监。 “手脚都麻利点。” 慈禧太后乘着坐辇来到了太和门前。 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下了坐辇,元禄拜见了慈禧太后,慈禧太后说了一声免礼,问道:“这火烧了多久了?” “回禀太后,距离发现已经有小两个时辰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这火怎么还不灭的。” “回禀太后,雪下得这么大,火势还如此迅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灭的。” 慈禧太后凝了眉,向前走了步,要走到太和门前。 太监元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29 禄在慈禧太后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后,火太大了,往前走不得了。” 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也说道:“有侍卫和太监,这火会灭的,太后别着急,等李公公派侍卫将九城水龙推来,这火很快便会灭的。” 翁学士赶到了太和门前,拜见了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挥了挥手,道:“免礼吧!” 荣寿公主看着满头大汗的翁学士,“翁学士这么早便赶过来了?” “回禀荣寿公主,微臣看到紫禁城着了火,便赶进来了。” “在府中,便看到了?” “微臣已经在宫城外了。” 荣寿公主感叹道:“早就听皇上说起,翁学士教学严谨,还有一两个时辰才开课,翁学士这么早便从府中赶过来了。” “荣寿公主谬赞了,这是微臣应该做到的。” 过了半个时辰,李公公与推着九城水龙的侍卫来到了太和门前,李公公拜见了慈禧太后。 “太后与荣寿公主走远些,这便灭火。” 慈禧太后称了一声免礼,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推后了些,九城水龙水车退到了太和门前。 李公公指挥在太和门前灭火的小太监让开,吩咐侍卫与太监一桶桶提了水,将桶水中的水纷纷倒入了九城水龙车中。 水车发动,水如瀑布般挥洒在了太和门建筑上。 一桶桶的水抬着,太监和侍卫抬了小半个时辰。 太和门前的火一点都未灭,似乎越烧越旺了。 “这是怎么回事?火怎么不见灭呢?” 不少太监和侍卫都累的倒在了地上。 掌管侍卫挥动这鞭子,催促太监和侍卫都爬起来,“都麻利点,不然有你们受的。” 李公公转过了身,无奈说道:“回禀太后,回禀公主,这火怕是用九城水龙车也是无济于事了。” 荣寿公主早已经吃惊。 “这连九城水龙车都灭不了的火。” 荣寿公主身子一歪,道:“这……” “这连水车也是灭不了这火,这该如何?” 李公公回禀:“只能派侍卫与太监连夜守着,控制住火势,让火势不再蔓延,等到火烧的差不多了,自然也是能够停了。” “雪下着,雪还烧的这么猛烈,这等自然烧完,要等到何时啊?” 荣寿公主叹了叹。 皇上也来到了太和殿。 “叩见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道了句:“免礼。” 皇上走到了慈禧太后跟前,给慈禧太后行了礼。 慈禧太后看了他,说道:“皇上这两日吃的都甚少,肠胃觉得如何了?” “在佛堂待了两日,念了两日的经书,如厕也是顺畅了些。” “气顺心静百病消,皇上的身体好些了就好。” 皇上看了李公公,问道:“李公公,这太和门的火势甚大,别处如何?” “贞度门毗连库房,火势烧的最大,东庑房缎库,里面的龙蟒缎匹、绸绢、布匹、棉花怕是烧得一点都不剩了,专管盔甲、枪刀、旗囊、器械等物品的收贮和支放的甲库,还有皇帝御用的鞍辔、伞盖、帐房、凉棚等物品的收藏和发放的北鞍库房,专司官用鞍辔、各项皮张、雨缨、绦带等物品的查收、采买和支发的南马鞍房都未能幸免,火势来时还在蔓延。” 慈禧太后紧皱了眉头,这火竟然烧的这么大。 荣寿公主叹道:“那边的火怕是也灭不了吧!” 李公公点了点头,回了句:“怕是如此。” “这火是从何而起的?”慈禧太后问。 “回禀太后,起火的地点是西面的茶库,火借了风势,冲出了茶库的房顶,蔓延到了太和门,越过了太和门,向东进发,便烧到了毡库,甲库和鞍库,再向东,又烧到了昭德门。” 慈禧太后听着这话,抬头看着那太和门,荣寿公主看了慈禧太后的愁容,帝后大婚,必须是要从太和门入的。 荣寿公主缓缓说道:“皇上与静芬妹妹的婚事定在正月二十日,这还有十二日,便是要举行大礼的,等到火停了,这太和门也是一片废墟,这婚事怎么举行啊?” 慈禧太后凝了眉,说了句:“要紧的着实是这太和门。” 皇上也是看着太和门燃烧的烈火,红火白雪,倒是绚丽。 翁学士看着熊熊的烈火,感叹道:“此灾甚奇,惊心动魄,奈何奈何!” 十六日早,雪还是下着。 琳琅拿着大扫帚扫着门前的雪,手冻得有些冷了,她朝双手哈了口气,站在雪地中,稍微休息一会儿。 琳琅杵着大扫帚,看着正堂的门。 昨夜姐姐一宿都未回耳房,这一大早,她刚刚亮了,她也没有进去,也不晓得姐姐在里面是否还盯着那一九九消寒图看着。 她垂着了脑袋,扫帚一下一下扫着石板。 一块石板光洁了,接着扫着另一块。 她扫了九块青石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琳琅转过了头,姐姐缓缓从正堂中走了出来。 琳琅握着扫帚,看着姐姐走到了她的身前。 “姐姐,你一夜未睡吗?” 玉录玳没有言语。 “姐姐没有睡觉吧!眼睛都有些肿了。姐姐,宫里的大小太监和大小侍卫都忙着灭火,慈禧太后下了口谕,控制火势为先,这雪还下着,雪晚些扫也是可以的,这里也先不会有人来,内务府也是无暇管了,姐姐就回去歇息一会儿,睡上几个时辰吧!” 玉录玳瞧着她,疑惑问道:“宫里忙着灭火?何处起火了?” 琳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姐姐并未出屋子,自然不晓得昨晚起火的事情,琳琅缓缓解释:“这雪日里,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起了大火,烧了贞度门,烧了太和门,火势太大了,慈禧太后派李公公带人去推了水车,都没有能将火扑灭,烧了这一夜了,火势都一点未减,也不知这火要烧到何时的。” 玉录玳伸出了手,握住了大扫帚。 “姐姐,你回去歇着吧!这扫雪也是不急的,琳琅慢慢扫就好了。” 玉录玳淡淡一笑。 “琳琅,天凉,你也先无需扫了,慈禧太后和皇上都不会来看梅花,也无人会来,你叫我偷懒,自己冒着雪,忍受着寒冷,在这里扫雪,我又怎么能够睡着呢!” 玉录玳拿过了琳琅手中的大扫帚,随手捏了一把琳琅冻红的小脸,说了句:“琳琅要陪着姐姐睡的。” 琳琅瞧着姐姐,哼了哼,道了句:“昨日还不理我,今日就想要抱着我睡了。” 玉录玳笑了一笑。 “怎么?不肯陪姐姐睡?” “皇上不能来陪姐姐睡,姐姐才要琳琅陪着睡吧!” 琳琅哼唧了两句。 玉录玳揉了揉她的头:“姐姐是喜欢小妹的,喜欢小妹,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0 比喜欢皇上喜欢的要多的多呢!” 琳琅歪了头:“我才不信,姐姐就会逗琳琅。” 玉录玳笑了笑。 玉录玳睡了几个时辰,临近午时才醒。 她与琳琅走到了正堂前。 “琳琅,我有些饿了。” 琳琅应了一声,道:“昨天还有一个馍馍,我拿火盆烤烤。” “去吧!” 琳琅去准备吃的,玉录玳从殿边拿了扫帚,雪晚些扫,也是过了晌午了,雪还在下着,也是越积越多,任由下去,不管不顾,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玉录玳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带上了斗篷上的帽子,一下一下扫着石板上积的厚厚的雪。 冷风吹着,梅花落到了白雪上。 她扫了一个又一个石板,走到了梅花树下,看着满树的梅花。 梅花花枝处,一个男子捧着竹书卷,手折梅花。 她看着他,他缓缓从花枝中走出。 “姐姐在扫雪呢!” 玉录玳杵着扫帚,瞧着他,道了句:“溥侗怎么过来了?” “皇上与溥伦在房中喝酒,酒气太重了些,我便躲了出来,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待上一会儿。” 着实,绛雪轩最是清静了。 他走到了她的身前,道:“慈禧太后下了懿旨,多数宫中的宫女也都钻了空子,去那东庑房转悠,逃避扫雪,姐姐怎么不去偷会儿懒?” 玉录玳握着扫帚,扫了脚下的雪。 “灭火的宫女太监多的怕是将那地方围绕起来了,也不少我一人。”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好热闹,有什么可瞧的。” “姐姐的手都冻红了,可需要帮忙?” 玉录玳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他将手中的竹书卷搭在了开满梅花的树枝上,伸出了手,道:“扫帚给我吧! 玉录玳握着扫帚。 他向前了一步,握住了扫帚杆。 “姐姐的手冻伤了,皇上会心疼的。” 玉录玳凝了眉,道:“是皇上让你来看我的?” “皇上喝了许多的酒,本来肠胃不好,喝了酒,吐了,吐了喝,喝了吐,一声声念着姐姐的名字,也不知缘由。” “皇上几时喝的酒?” “下了早朝回来,便拉着溥伦喝酒。” 玉录玳蹙着眉,淡淡的说:“皇上上了早朝,回来便喝酒,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姐姐,将扫帚给我吧!” 玉录玳松开了手,溥侗握住了扫帚,扫着雪。 玉录玳转过了头。 扫出一条道的青石板上又落上了稀稀疏疏的雪花。 还下着雪,即便是扫了,也是会落上的。 她自然晓得,只是不甘心。 玉录玳走在落了稀疏的一层雪上,走到了殿边,将另一把扫帚拿了。 她从墙角边扫着,不再去溥侗的那一边。 她自己站在殿边,挥着扫帚,扬起了雪花。 雪花沾在大扫帚上,怎般也是甩不掉。 血沾了扫帚杆,她松开了手,扫帚重重的打在了地面上,她张开了紧握着的拳头,看着被竹片戳伤的手心处。 雪花落在她的伤处,雪融在血中,刺痛了她的伤处。 “手怎么伤到了?” 溥侗已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手心的伤处,道:“别扫了,进去处理一下伤口。” 她看着伤处,不言语。 溥侗轻叹了一声,皇上不知怎么了,姐姐也不知怎么了。 溥侗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姐姐先进去吧!” 她还是未回应他。 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僵局。 两人在雪中不知站了多久。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站着?” 琳琅来到了两人身边,手中端着两碗粥,盘子中放着烤好的一个馒头。 琳琅注意到了玉录玳手中的伤。 “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伤呢?” 溥侗缓缓说道:“扫着雪,被扫帚上的竹片戳到了,殿中可有药箱?” “没有的。” “你带姐姐进去,我回去一趟,将药箱拿来。” 玉录玳出了声:“不必麻烦了,就这样吧!” “怎么能够不管呢?在冬日里,手受了伤,生了脓怎么办?” 玉录玳笑了笑。 “手心也会冻的生脓吗?” “琳琅,将你姐姐托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琳琅应了一声:“公子先帮我拿一下盘子。” 溥侗接过了盘子,先转身去了正堂。 “姐姐,我们进屋吧!扫雪也不差这一会儿,我们先将饭吃了,进屋暖和一会儿可好?” 玉录玳未言。 琳琅无奈叹了一声,小声道:“姐姐刚才还是好好的,这怎么又生气了啊!” 玉录玳抬眸看了琳琅。 “琳琅,你是说姐姐变化无常吧!” 琳琅立即摇了头:“姐姐,我没有说姐姐,只是不晓得谁有惹姐姐生气了。”琳琅哦了一声,接着道:“一定是溥侗,等他一会儿出来,我替姐姐打他。” “话倒是说的轻巧,你不是与溥侗最是要好了吗?忍心打他?” 琳琅咬了嘴唇,支吾:“我……我……” 玉录玳轻笑,“怎么?还是不忍心的吧!” 琳琅环住了玉录玳的胳膊,请求道:“姐姐,我冷了,我们进去待着吧!一会儿他出来我保证打他,谁让他惹姐姐生气了,好姐姐,你就进屋吧!” 玉录玳点了点头。 琳琅扶着姐姐走到了正堂门前,溥侗放下了东西,正好从正堂门前出来。 玉录玳停下了脚步,不走。 琳琅低头看着脚上的平头鞋,极是拘谨。 玉录玳笑了笑,唤了一声琳琅。 琳琅应了一声,抬起了头。 “他就在跟前,你忘记刚才说的话了?” 琳琅握着玉录玳的胳膊,无语。 溥侗看了她们两人,留了句:“我一会儿回来。” 溥侗都走得远了,玉录玳转过头看了他,又看了身边的琳琅。 “姐姐,人也走了,你也该进屋了吧!” 玉录玳淡淡的说道:“明明是你盯着溥侗看,怎么竟怪起了我。” 琳琅说不过她:“我的好姐姐,进屋吧!” 溥侗拿来了药箱,进入了屋里,琳琅与玉录玳坐在桌前,琳琅拿了手绢给玉录玳包裹了一下手,青绿的手绢点点红。 他来到了桌前,将药箱放在了桌上,半蹲着身子,他刚将手伸出,玉录玳便抽回了放在桌上的手,缓缓道:“琳琅都给我处理好了,也是无需再麻烦了。” 琳琅唤了一声姐姐。 玉录玳的手蜷着放在了腿上。 溥侗打开了药箱,不慌不忙从中取出了药酒还有棉花。 “我既然是你的阿豆,作为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1 阿豆,看到姐姐受伤,怎么会因为麻烦而不管不顾的,虽然琳琅简单的处理了,拿手绢包裹了,但是没有仔细的处理,也是不行的。” 琳琅也劝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即便是生气,也不能给自己过不去的。” “没有必要的,这手一直痛着,也是好的。” 琳琅瞧着姐姐,道:“姐姐,你竟然找罪受!” 溥侗伸出了手,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蜷缩着的手,玉录玳蹙了眉,他道:“姐姐别让在意的人担心,不管姐姐为何生气,总是要将伤养好的。” 他将她的手放在桌上,缓缓拆开包裹的手绢,将药酒倒在了棉花上,擦拭着她的手心。 处理完了伤口,他用白布条一层层包裹好半个手掌,他道:“你这几日好好养着手,别沾了水,每日早晚我都会过来给你换药。” “这换药包扎的事情交给琳琅就是了,你一路过来,太麻烦了。” 琳琅看着那交叠的白布条,她都不晓得溥侗是怎么将白布条缠上的,怎么会包扎啊? “姐姐,我……” 溥侗笑了笑,道:“姐姐,琳琅给你缠上的手绢都是那个样子,你觉得她能够学会的?” “她不会,我也是可以的,我可以教她的。” “姐姐,来日方长,你想要教她,也不在差这一两日,我一路风雪而来,是念着姐姐的。姐姐,你我姐弟,姐姐何必说这见外的话,伤阿豆的心呢!” 溥侗站了起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溥侗先走了。” 琳琅站了起来,道:“公子的药箱?” 溥侗转过了身。 “你们姐妹两人,难免受伤,药箱放在这里,备用。” 溥侗走出了正堂,关好了门。 大火连烧了两日,才自然熄灭。 十二月十七日晚 绛雪轩 溥侗进入了绛雪轩的正堂,玉录玳已然坐在桌前,将手上的白布条解开了。 他走到了桌前,她抬头问道:“皇上卧病在床,今日可好些了。” 溥侗摇了摇头。 他坐在了椅子上,玉录玳手指轻轻抚摸着手心的结痂,她盯着手心看着,“这伤口结痂容易,可是痕迹消了,就难了。” “这药粉是宫中最好的金疮药,姐姐的手上不会留疤的。”琳琅道。 玉录玳只是一笑。 “雪终于是停了,琳琅,吃完了饭,我们便去扫雪吧!” 琳琅听了这话,欣喜道:“姐姐想要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 琳琅笑着说道:“姐姐,饭堂里有慈禧太后赏赐给宫女的什锦包子,还有早膳时剩下的蚌珠米粥。” “慈禧太后赏赐的什锦包子?” 琳琅嗯了嗯。 “太后今日的心情好了些,剩下的饭菜都打赏给了太监和宫女,我们宫女的饭堂分到了不少要吃的菜,姐姐都没有说要吃东西。” 玉录玳脸上带着笑意,悠悠道:“饭堂里有许多好吃的饭菜吗?” 琳琅点了点头。 “我听宫女说有八宝奶猪火锅还有金银鸭子火锅两品,雪刚停,在晚上吃火锅暖身,回来睡觉,便最是好了。” “我没有去吃饭,连累了琳琅不能去吃好吃的火锅,真是罪过的。” 琳琅看着姐姐,道:“哪里是什么罪过?姐姐怎么又说胡话了。” 玉录玳摆了摆手。 “琳琅,去端几个什锦包子。” 玉录玳看了身边的溥侗,道:“端三碗粥来。” 琳琅应了一声好,便去端包子和粥了。 十二月二十日 因为这场大火,弄得是人心惶惶。 宫外起不少流言,左右来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话,天降大火,老天发了怒,皇上大婚,很是不吉利。 为了这件事情,慈禧太后便召见了钦天鉴的沈大臣。 沈大臣在殿中拜见了慈禧太后,上座坐着的慈禧太后喝着茶,没有让他免礼,他便一直跪着,跪了许久,慈禧太后喝尽了一盏红茶,露出了玉白的茶盏底。 在旁服侍的宫女又给慈禧太后添上了一盏茶,沈大臣脸上已经冒了一层薄汗。 “沈大臣很热吗?” 沈大臣回禀道,“并不热。” 慈禧太后看着他,一笑:“既然沈大人不热,为何脸上冒了这么多汗呢?” 沈大人抬起了手,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回禀太后,微臣……今日偶感风寒,有些体虚,这才冒了汗,有损仪态,望太后恕罪。” “沈大臣原来是发汗了。” 沈大人没有言语。 慈禧太后吩咐身侧的侍女,“再去内务府要些炭火,将炉子的火烧的再旺些。” 侍女出了殿中,门开,吹进一阵凉风,在殿中跪着的沈大臣脸上又起了一层薄汗。 “沈大人。” 在这时慈禧太后喊了他一声,他抖了几下肩膀,冷颤。 “微臣在。”他颤声回应。 “沈大人,近日宫外传了不少流言,你可知道都说了一些儿什么?” 半响 沈大人缓缓说道:“市井之中传的说的都是一些儿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妇人聚在一起的口舌话,臣的夫人也只是作为饭后的乐子给微臣说上一两句,微臣不知太后……” 慈禧太后扔出了茶盏。 茶盏在他面前粉身碎骨。 慈禧太后冷言,“饭后的乐子?沈大人可知宫中的事情,是最能成为寻常百姓茶余饭后言谈的乐子的?” 沈大人低头,他这可是说错了话了。 “沈大人可听了什么宫中的乐子?是想不起了,还是当做调口的小菜就着饭一起吃了?” “微臣不敢。” “不敢?你倒是不敢?满京城的百姓呢?” “百姓也是……” 慈禧太后逼问了一句:“也是不敢吗?好个不敢,沈大人倒是给哀家说说看,是怎么个不敢法?” 沈大人不敢言。 慈禧太后训他,他自然也插不上话。 “沈大人是说百姓怕皇室,怕皇室听了,诛他们的九族吗?” “沈大人,你头上的乌沙帽若是戴不好,就给哀家连你上下几十口人的脑袋提来。” “微臣惶恐。” “沈大人,皇上的大婚定在正月二十七,这可是你推算出来的好日子,可是,这好日子前一个多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沈大人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 “沈大人别跟哀家说什么这又不是正月二十七日天降大火的话,若真是晚了这么一多月,不用哀家说,你也该知道。” 沈大人叩首,“微臣知道,微臣知道。” 慈禧太后笑着:“你知道什么了?” 沈大人回道:“臣会想办法,会想办法。”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2 “有何办法,你倒是跟哀家说说。” “太后,这……可是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的。若这场火是人为的,就谈不上什么吉利不吉利了。” “人祸吗?”慈禧太后冷哼。 沈大人颤颤的问道:“太后不满意?” “很是满意,但是,人为的这个人,去哪里找呢?” “回禀太后,太后可晓得明朝弘治十一年发生火灾的事情?” 慈禧太后瞧着他,“说来听听。” “弘治十一年的十月、十一月、十二月连续三次宫内起了大火,而每次大火都有数个地方燃烧。孝宗皇帝不去追查人为纵火的嫌疑犯,反而怨天尤人,罢止了次年的元宵灯会。” 慈禧太后听到这里,微微蹙了眉。 沈大人微抬头,看了一眼慈禧太后,不知慈禧太后的反应,他停下了。 “然后呢?” “一个算命先生发现了有一个太监十分的可恶,便说这个太监动土犯岁忌招致了灾祸,太监畏罪自杀。”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深思了一会儿。 “宫中的哪位太监可恶?沈大人?哀家好像记得那个可恶的太监是姓……” “微臣并无此意,只是偏巧明朝的那位太监也是姓了李公公的姓氏。” “既然如此,沈大人有何人选?” “贞度门是宫廷禁地,昼夜都有人巡逻,烧毁了库房,巡逻的侍卫自然也是有责任的,慈禧太后可以从这夜里巡逻的侍卫中选出一人。” 慈禧太后展露了笑颜,满意道:“沈大人说的这不错,这件事情便交给沈大人了。” “微臣遵命。” “沈大人身体不适,早点回去歇着吧!” “谢慈禧太后。” 沈大人行了拜礼,退出了殿中,殿中太热,外面太凉,冷风吹的他打了大激灵,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打了个嚏喷。 这下,真是受了风寒了。 十二月二十三 九九消寒图挂在正堂,玉录玳站在桌前,看着繁花,等到这梅花再添上几朵,过了正月,皇上便要娶叶赫那拉氏了。 玉录玳手中握着一束梅花,手指夹着一片梅花花瓣,花瓣离了花枝,玉录玳仅是一笑。 “姐姐,吃饭了。” 琳琅打开了正堂的门,喊了她一声。 玉录玳将手中的梅花插入了春瓶中,琳琅已经来到了玉录玳的身边。 琳琅握住了玉录玳的胳膊。 “姐姐,别在这里待着了,我们回房去吃饭,我都饿死了。” “别说这话。” 琳琅捂住了嘴唇,拉着玉录玳往外走。 耳房 玉录玳看了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瞧着她,给个解释。 琳琅笑脸:“姐姐,今日小年,他们来与我们一起过小年。” 玉录玳挑了下眉,问:“琳琅,我怎么不知道?” 琳琅笑了笑,道:“这不是想要让姐姐高兴一下吗?” 玉录玳抬起了手,作势要拍她的头。 琳琅立即双手捂住了头顶,说道:“猪头烂热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毕竟是过小年,有这么多好吃的,自然要多些人吃才热闹。” 玉录玳伸出了手,捏了捏她红红的耳朵,道:“猪头烂热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琳琅,你现在懂得的越来越多了。” 琳琅嗯了嗯,笑脸,道:“是姐姐教的好。” 玉录玳左右看了她嫩嫩的小脸,道:“琳琅,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就是猪头呢!” 琳琅拿双手护着两侧脸,嘟起了嘴:“姐姐,桌上是有猪头肉的,姐姐就别打量着我了。” 玉录玳笑着:“可是,我觉得你的连好捏呢?” 琳琅跑到了桌前,蹲在桌子边,对一左一右的两位公子请求:“两位公子救救我,姐姐想要我的打我捏我的头。” 玉录玳缓缓走到了桌边,琳琅蹲着身,挪着碎步。 “琳琅,你只学了这一句诗,姐姐再告诉你另一句话。” 琳琅躲在了溥侗的身后,歪了身子,竖起了耳朵,瞧了站在溥伦公子身后的姐姐,轻轻问了句:“不是什么好话,我不听!” “那可由不得你,琳琅,你不说是姐姐教你教的很好嘛!姐姐自然是要好好教给你的。” 琳琅看姐姐往这边迈过了一步,跑是跑过姐姐,于是……她手扶着地面,钻到了桌子底下。 玉录玳摇了摇头。 玉录玳蹲下了身,看着桌底的琳琅。 琳琅趴在地上,威胁道:“姐姐,你不能动我,若是动我,我便将这桌子肉菜掀了。” “你若是不想吃饭了,那便掀了吧!” 她在乎一桌吃的,姐姐却是不在乎的。 琳琅看用饭威胁不了姐姐。 她双手合十,求左右的两位公子:“两位活佛救救婢女脱离苦海吧!” 玉录玳看了左右的两个人。 “婢子争斗君莫问,猫犬角秽君莫嗔。” 溥伦一笑。 溥侗说了句:“我们是救不了你了,姐姐太凶了。” “你们……”琳琅在桌子底下,胸中沉闷,压了一肚子的气。 玉录玳笑着,伸出了手:“地上脏,到姐姐这里来。” 琳琅看着那伸过来的手,要不要自投罗网呢? “若是你不出来,就不要吃饭了!” 姐姐凝了眉,很凶。 琳琅伸出了手。 四人坐在桌前,琳琅拿起了筷子,刚要夹菜,玉录玳便怕了她的手,琳琅一脸委屈:“姐姐,我错了,你就要我吃饭吧!” 玉录玳拿出了手绢,倒了盏水,水洒在了手绢上一点,将手绢递到了琳琅的面前,训道:“擦擦手。” 琳琅啊哦了一声,擦了一下手,刚要放下,玉录玳又道:“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细的擦,擦得干净些。” 琳琅低了头,抿着唇,听话的擦着手指。 擦完了手指,手绢放了桌,琳琅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三四片猪肉片,刚想要放在口中,姐姐便说了句:“守些礼,慢点吃,别噎着。” 琳琅看了一眼姐姐,猪肉放在了面前的盘子中。 她说了句:“两位公子请用膳。” 溥伦和溥侗拿起了筷子,溥侗夹起了一筷子菜,放到了玉录玳的碗中,道:“都是一家人,没有这么多规矩。” 琳琅附和,“就是,就是。” 玉录玳刚想要开口,琳琅手拿起了一块糖瓜,凑到了姐姐的嘴边,将糖瓜堵住了姐姐的嘴,笑着说道:“姐姐吃块糖瓜,粘住嘴,别说我的坏话了。” ☆、第7章:忍耐温存一响眠 十二月二十四 耳房 玉录玳坐在桌前,琳琅坐在旁边,看着姐姐手指上起的逆胪。 琳琅轻轻摸了玉录玳的手指,道:“姐姐感觉疼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3 吗?” “不疼的。” 姐姐说了这话,琳琅更是伤心了。 琳琅俯身吹了吹姐姐的手指,十分愧疚:“姐姐,都是琳琅的错,琳琅不应该晚上偷了懒,没有刷碗筷,留下碗筷,让姐姐刷了那几个盘子。” “与那几个盘子有什么关系!” “这碗筷盘子又不是你的活,为何就偏偏要留给你刷!” 琳琅含了泪光,唤了声:“姐姐……” 琳琅很是伤心,玉录玳有些不忍心,偏过头,淡淡道:“就几个盘子而已,谁刷都是一样的。” 琳琅低着头,留下了眼泪:“姐姐,我今早去送盘子,饭堂里洗盘子的嬷嬷跟我说了。”琳琅呜咽着:“嬷嬷说接触了污浊油垢,气血失和,肌肤不润,风邪乘隙内入了腠里,便会引起倒刺的。” “我不过才刷了几个碗盘,便气血失和,肌肤不润了。” “你别听那嬷嬷胡说。” 琳琅瞧着姐姐,问道:“那姐姐喜欢刷碗盘吗?” 玉录玳并未回答。 “一看姐姐就是不愿意刷碗的,那嬷嬷还跟我说,她瞧姐姐第一眼,便觉得姐姐不会是粗使的丫鬟,单看姐姐的手,就觉得金贵的很。” 玉录玳上翻下翻看了自己全是伤的右手。 她弯了嘴角:“我怎么瞧不出,我这手竟是那嬷嬷所说的金贵的很。” “姐姐的手很是金贵,姐姐是要做娘娘的。” “娘娘?” 玉录玳淡淡一笑。 “哪里来的娘娘?我只晓得皇上正月里会娶叶赫那拉氏作为皇后,倒是有两位娘娘,她们是他他拉氏两姐妹。” “琳琅,你不知吗?” 琳琅低了头,抿了唇,又抬起了眸子,道:“可是,皇上是喜欢姐姐的。” 玉录玳又是一笑。 “琳琅,自古帝王便是薄情的。” “他现在喜欢我,不知什么时候便会不喜欢了。” “我,玉录玳,对于他,也只是一个暖床的侍女而已。” “姐姐……” 琳琅坐在一边,看着姐姐。 姐姐越是这般说,就是真的很在乎皇上的,可是,皇上下月便要大婚了。 太和门烧毁了,这几日内务府也是乱着的。 这几日 内务府却从宫内和宫外召集了一大批搭棚子、裱糊、扎彩的工匠,奉慈禧太后令,要工匠日夜赶工,在火场搭建起太和门的彩棚。 那些工匠即便是拼了命,也是要搭建成的,都是因为有很大的诱惑。 琳琅叹了一声,宫中贴着的告示,还是她拉着姐姐去看的。 搭建成彩棚,工匠都会有重赏。 侍卫、太监还有宫女都可以去帮忙,每日还是根据表现给打赏。 打赏,她是想要去的。 可是,姐姐是喜欢皇上的,皇上大婚,姐姐是很不开心的。 她竟然…… 琳琅想到了这里,呜咽道:“姐姐,我这些日子惹姐姐伤心了。明明知道姐姐喜欢皇上,还拉着姐姐去看那告示,还想着要去赚些钱的。” “琳琅,你没有错,能够赚钱是好事,你想去便去吧!” 琳琅哭了。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我……” 琳琅不晓得该怎么解释,事实上也是她见到别的宫女帮忙一日分得的银子,眼红了,禁不住诱惑,便拉着姐姐一起去了。 琳琅哭着,都是她的错。 都是想要赚钱,而养成的恶习。 “这是怎么了?这一大早哭什么?”溥侗问。 “还未进屋,便听到琳琅的哭声了,这怎么了?这是又犯错了?”溥伦笑了笑。 琳琅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抬了眼,瞧着他们两个,抱怨自己,道:“是我见钱眼开,伤了姐姐……” “你做了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情?” 琳琅呜咽着。 “你见钱眼开,出卖了你的姐姐?” 琳琅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阿珲,出卖这词,也说的太重了。” 溥伦瞧着越哭越伤心的琳琅,住了口。 这打趣的玩笑话,琳琅竟然哭的更伤心了。 他着实不会哄人的。 溥侗说了这句,走到了桌前,从怀中掏出了手绢,递到了琳琅面前,“别哭了,不是什么大事,姐妹两人,吵吵嘴,也就过去了。” 琳琅看着他。 “你的姐姐很疼你,她不会怪你的。” 琳琅止住了眼泪。 “你说真的?我拉着姐姐去看搭棚子赏钱的告示,想要赚钱去帮忙,姐姐真的不会怪我?” 溥侗凝了一下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是皇家定下的日子,是万万不能够更改的。” 玉录玳一笑。 “无论发生什么,慈禧太后都会想出一切办法,让大婚能够顺利举行的。” 琳琅接过了溥侗手中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姐姐,你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和我生气的吗?” 玉录玳并未回答琳琅的话。 她看了站着的溥侗和溥伦,道了句:“两位公子怎么又过来了?这次琳琅没有叫两位公子过来吧!” “香袋忘在此处了。” “重要的东西,还会忘记吗?” 溥侗不言,琳琅站了起来,道:“香袋在我这里,我给你拿。” 琳琅拿回了香袋,递到了溥侗的手中,对玉录玳解释道:“姐姐,我觉得溥侗的香袋好闻,便闻一闻,看一看,便忘记给他了。”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两位公子请回吧!” “溥侗,我们走吧!” 中午 玉录玳手中拿着一块昨日剩下的糖瓜站在绛雪轩前殿前。 “姐姐,你在看什么呢?”琳琅走到了玉录玳的身后,问了句。 “今日的阳光倒是很好。” 玉录玳伸出了手,接住了从天际落下的一水滴。 屋檐上积了几日的雪,都缓缓化了,露出了原本的琉璃色。 琳琅迈下了台阶,站在了玉录玳身边。 琳琅笑着看着天边的骄阳,笑着道:“倒是暖和些。” 玉录玳一笑,缓缓抬起了手:“琳琅,这块糖瓜给你。” 琳琅谢了姐姐,接过了糖瓜。 玉录玳抬眸看那冬日的艳阳,淡淡的说道:“琳琅,在这个宫中,不是谁都会平白无故给你一块糖的。” 琳琅手捧着糖瓜,揽住了姐姐的胳膊,道:“琳琅知道在这个宫中,姐姐对琳琅最好了。” 玉录玳侧目看了一边在她身侧撒娇的琳琅,脸色未有一丝变化。 “琳琅,不知小年夜的糖堵住了多少人的嘴。” 琳琅低了头,凝着眉,难道姐姐是在怪她不听话,拿了糖瓜堵了姐姐的嘴? 琳琅双手握着玉录玳的胳膊。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4 “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我觉得溥侗说的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姐姐,就不要生气了。” 玉录玳握着琳琅的手。 “琳琅,我说的不是你。” 琳琅不解,也不相信:“姐姐怎么说的不是我?溥侗一早过来看姐姐,还看了姐姐的脸色。” 琳琅悠悠道:“姐姐,你明显是不愿意跟他们两个过小年的,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两个陪我们过小年呢?” “他们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们与他们几次三番往来,不合规矩。” “皇上不能来看姐姐,是皇上让他们多照顾姐姐的吧!” “皇上与我没有什么,他们两个来绛雪轩,除了赏梅之外没有任何的理由,别连累了他们两个。” 琳琅抿了唇,“琳琅听姐姐的。” 天渐晚 琳琅与玉录玳正用晚膳。 溥侗来了耳房。 琳琅与姐姐分了一个馍馍,溥侗敲了几下门,进入了耳房。 琳琅握着馍馍,站了起来,道:“溥侗,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玉录玳掰了一小口馍馍放入口中,淡淡的问道:“溥侗公子是过来吃饭的?” 溥侗来到了桌前,将袖子中的小盒子那了出来,放到了桌上,道:“皇上近日的睡眠都不甚好,太后让膳房为皇上准备了珍珠粉。” 溥侗看了她,她细嚼慢咽吃着馍馍,不打算回应一声。 “我走了。” 琳琅站在桌边,看着他,“你这便要走吗?” “我只是来送东西的,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琳琅有些不舍。 “琳琅,好好照顾你姐姐。” 琳琅点了点头。 溥侗出了屋。 “姐姐,你打算不理皇上,也不理溥伦和溥侗两位公子了吗?” 玉录玳未言语。 琳琅低了头。 “好不容易有两个人经常来绛雪轩看看……” 姐姐便赶人家走了。 玉录玳抬了眼眸,唤了一声:“琳琅。” 琳琅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记得姐姐说的话。” “坐下吃饭。” 琳琅听姐姐的话,坐下。 她却看着手中的馍馍,没有了食欲。 心里也是空空的。 正月里 皇宫的宴席一场一场,绛雪轩却还是冷寂,没有半点过年的喜庆。 琳琅坐在桌前,一手握着剪子,一手托着叠起来的红纸,歪着头,细细剪着。 一只红鸟栩栩如生。 琳琅将赤鸟夹在指间,迎着光,迎着风,赤鸟仿佛在挥动着翅膀。 玉录玳走进了耳房,瞧着那扇动翅膀的赤鸟。 赤鸟在挣扎着,嘶喊着。 可是,那狠心的人儿,不肯放过它。 那狠心的人儿,她手染上了鲜血。 玉录玳缓缓走到了琳琅的身后。 琳琅的手中拿着剪子,她歪着头,鸟儿的腹部有一点多余的红纸,不太完美。 赤鸟的腹部一滴血。 那剪刀缓缓伸向赤鸟的腹部。 玉录玳沉着脸,恨恨的瞧着那缓缓伸过去的红手。 “姐姐,你做什么?” 琳琅瞧着黑沉着脸的姐姐,姐姐这又是怎么了? “姐姐,你弄疼我的手了。” 玉录玳紧紧的握着琳琅的手,不肯放开。 “姐姐……”琳琅又唤了一声:“姐姐,你这怎么了?” 玉录玳松开了琳琅握着剪刀的手,笑了笑:“这赤鸟栩栩如生,很是好看的。” “姐姐喜欢,我再给姐姐剪上一个,许久没有剪,有些生疏了,瞧,这还有点多余的。” 琳琅作势要剪去那块多余的纸。 “这样很好,这个便很好。” “那这个就送给姐姐。” 琳琅将剪刀放了桌,将剪纸托在手心,递到了姐姐面前。 玉录玳接过了剪纸。 她看着那只在手心中趴着的红鸟,湿了眼眶。 琳琅挠了挠头。 姐姐这是开心,她送她剪纸吗? 这,只是剪纸,而已。 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正月二十五日晚 月儿弯弯,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提着花灯。 莱客公公跟在皇上的身边,皇上止步,停下,莱客公公也止了步。 莱客公公注意到皇上的手臂伸到了身前,他便上前了一步,询问道:“皇上可是肠胃又不舒服了,这一日宴席,皇上并未吃东西,却陪着王公大臣喝了许多盏酒。” 皇上未语。 “可要请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朕独自走走,莫要跟着了。” “皇上……” 皇上沉着脸。 莱客公公行了礼:“为奴明白了。” 绛雪轩 耳房 笙歌,一声声戏词。 离却玉山仙院,行到彩蟾月殿,盼着紫宸人面。三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 屋内仙女唱:“娘娘分付,请玉妃少待。等上皇来见过,然后相会。请少坐。” 屋内没有了声。 是她在等待他? 载湉望着殿上的弯弯的月亮。 月圆月缺,他都很是想她,很是想见她。 他缓缓走到了殿门前。 “来的莫非上皇吗?” 柔和的声音,满是期待。她也是想着他的。 他在心中接了一声,正是。 慈禧太后喜欢听戏,这十几年,他在慈禧太后身边,也是常常陪着慈禧太后在小戏台听戏。 他听过许多伶人唱戏。 慈禧太后甚是欣喜,每每打赏颇为丰厚。 他本来是不喜欢听戏的。 大概,小孩子都觉得戏是无趣的吧! 长大了,懂事了些。 更是不喜欢了。 不喜欢伶人浓妆艳抹,为的讨好听戏的人。 在朝堂,在宫廷,却有许多他看了不顺心的伶人。 更是不喜欢听戏了。 那一日的游园,那一日的她,海棠花落,她浓妆淡抹,那一日的她,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那一日的她,艳晶晶花簪八宝钿。 她说,她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他抬起了手,里面甚是安静。 无人回应那句戏词,无人……。 他轻轻推开了殿门。 “正是朕。” 她缓缓转过了身,看了回应了他,无惊无喜。 “琳琅,将戏词忘了吗?” 琳琅瞧着姐姐,又瞧了皇上,开口唱:“玉妃到此久矣,请……皇上进来相见。” 皇上看着拂袖的她。 他的玉妃。 他的玉妃在唱他的词,在唱他心中的话。 痛咽难言。 “想当日玉折香催,都只为时衰力软,累伊怨惨,尽咱罪愆。” “到今日满心惭愧,到今日满心惭愧,诉不出相思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5 万万千千。” 他听着戏词,心中惭愧。 他的玉妃是在怨他。 怨他,将要娶旁人。 他的玉妃啊! 是他辜负了她。 他选妃,却不能顺自己的心意,更不能选了她。 唐玄宗能够将他喜欢的人,一朝选在君王册。 奈何,他,载湉,喜欢的人,不在册。 后宫三千,只宠一人。 他也是做不到。 既然不能,还竟忍不住过来看她。 如今的她,可否再对他回眸一笑。 “是妾孽深命蹇,遭磨障,累君几不免。” “梨花玉殒,断魂杜鹃。” 他凝了眉,手捂住了胃部,心是痛的,胃也是痛的。 他握紧了手,握住了身上穿着的常服。 衣服皱了几皱。 “皇上。” 琳琅来到了皇上的身边,伸手扶住了皇上。 皇上抽回了她扶着的胳膊。 “不必。” 琳琅站在皇上边。 梨花玉殒,断魂杜鹃。 玉录玳卷了卷衣袖,看皇上的脸上起了一层冷汗,胃痛揪的他额头上的皮皱起了几层。 玉录玳来到了皇上的面前,伸出了手。 “皇上,坐下歇歇。” 他忍者痛意,玉录玳握着皇上的胳膊,让皇上坐在了桌前。 玉录玳拿出了手绢,轻轻给皇上擦拭脸上的冷汗。 “琳琅,皇上应该都没有吃东西,看看饭堂可还剩下什么粥。” 琳琅站着。 给皇上喝剩下的粥? 皇上抓住了玉录玳的手。 琳琅看着姐姐还有皇上,玉录玳抬眸:“还不快去。” 琳琅反应了过来:“是。” 琳琅走到了门前,关上了房间的门。 皇上来看姐姐,自然是很好的。 琳琅抬头望着弯弯的下弦月。 她只有去饭堂将就一晚了。 玉录玳瞧着皇上,道了句:“这间小小的耳房,皇上还要住在这里吗?” 皇上握着她的双手,让她面对着他。 “玳儿,你是想要让朕留下的。” “不然,你也不会将琳琅打发走,不是吗?” 玉录玳苦笑,“即便是将皇上留下了,不过就是一夜而已。” “玳儿,朕……” “皇上不必跟玳儿解释,玳儿又怎么会不听皇上的话呢!” 皇上头靠着她的小腹,忍受着胃部的疼痛,紧紧的怀抱着她。 “玳儿,这个晚上,就陪着朕吧!朕这里很痛。”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间,一手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贴上他的心口。 小小的耳房,皇上躺在小小的木床上。 木床很凉,穿着常服,他也感觉到了冷意。 玉录玳站在床边,将被子给他盖好。 她转过了身,他拉着她的手。 “说好的要陪朕,你要去哪里?” “被子太薄了,皇上会冷的,玳儿去拿几件皇上赏赐的衣服,盖在被子上。” “朕不要你的衣服,只要你。” 小小的木床,薄薄的被子。 他依靠在她的怀中。 他怀抱着她,闭上了眼眸,缓缓说道:“玳儿,就这样,便好。” 就这样,在朕的怀中。 弯月西斜。 耳房中亮了烛光 玉录玳感觉到了一丝光亮,便睁开了眼眸,她看了在看她的皇上。 皇上头枕着荞麦皮的枕头,细细的瞧着,她睡着了,皇上瞧的是她的睡颜。 “皇上怎么这便醒了?是胃口疼,疼醒了?” 玉录玳伸了手,覆在他的胃上。 他握住她暖暖的手,缓缓道:“并不疼了”。 “那皇上怎么醒了?现在还早。” 他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她。 “已经很晚了,醒了,瞧着你,便睡不下了。” “皇上瞧着我,便睡不下了?” “嗯,想着多瞧瞧你。” 玉录玳笑了笑,道:“说起想要瞧的东西,玳儿也有一样东西想要瞧。” “玳儿想要瞧什么?” “皇上给皇后的金册。” “金册有什么可看的。” 玉录玳缓缓说着:“那日我站在乾清门口提灯,站了一个时辰,看着数着那七十四座龙亭,还有那五十四坐采亭经过。” 她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单单是皇后便可得,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金茶筒一、银茶筒二、银盆二、缎千匹、文马二十匹、闲马四十匹、驮甲二十副。皇后的父母兄弟也是都能够得到丰厚的赏赐。这些钱财是我们宫女永远也瞧不见的。” 皇上听到这里,看着一脸淡然的她。 他怀抱着她的腰。 “朕怎么不晓得玳儿原本是贪财的?” “有钱总比没有钱要好。” “皇上娶皇后用的彩棚搭好了,也有我与琳琅的一份功劳,那日张贴了告示,琳琅便拉着我去瞧了。” “我与琳琅回来,琳琅过了一日,便跟我承认了错误,说是不应该拉我去,让我见了不开心。” 皇上细细的听着。 一直未语。 脸上也没有一丝变化。 手依旧搭在她的腰间,怀抱她。 “皇上,我是能够想的开的。” “这份钱谁赚都是一样的。” “只要可以糊纸,便可以赚银子,岂不容易的很。” “这多日做工,玉录玳也是分得了一两银子。” 皇上未言。 “玉录玳并不是贪求钱财,贪求皇后之位的。玉录玳只是一个宫女,皇上也是瞧到了,我与妹妹在绛雪轩里的苦,玉录玳只是想要和妹妹过得好些,至少在冬日里能够吃上热乎的嬷嬷,时不时能够在炉火旁烤个红薯吃,就已经是最好了。” “你想吃烤红薯,朕让莱客公公烤好,叫溥侗送过来。” 玉录玳沉默了片刻,良久,缓缓说:“皇上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玳儿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太后喜欢她,朕却不喜欢她,她即便有皇后的金宝金册,也不会是朕的妻子,朕只有玳儿一人。” 玉录玳无言。 皇上缓缓开了口:“皇上的彩礼也不是都可以得到手中的,内务府官会将金两、银两、金银茶筒、银盆撤出,仍用龙亭舁请交进,缎匹会交总管太监接收,暂存邸第俟进妆奁时分装箱内,马匹鞍辔驮甲会交给该衙门领回的。” 他揽着她,道:“她即便是皇后,也得不到朕的任何东西。” 玉录玳笑了笑,问了句:“那皇上呢?” 皇上一笑。 “朕这不是躺在你的床榻上吗?还将你揽在怀中吗?你还担心朕跑了不成!” 皇上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睡吧!” 玉录玳摇了摇头,依在他的怀中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6 。 “玳儿不睡了,睡了,皇上便走了。” 她悠悠的说道:“皇上几时走了,玳儿都不知道的。” 皇上轻轻拍着她,哄着她:“睡吧,朕还会来看你的。” 正月二十七 使臣前往桂祥大臣府迎亲。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子夜便到了桂祥大臣府上。 福晋扶着身穿喜服的皇后出了府门。 皇上的使节名世和与随行的女官为皇后册封。 使节名世宣读。 “为副都统桂祥之女叶赫那拉静芬授予象征皇后地位的金册和金宝。” 女官手中托着的盘子中便是用五百两纯金打造,上面用满汉两种文字铸造出‘皇后之宝’四个字,印纽处系黄色绶带,做工十分精美的金宝。 玉录玳拿起了盘中的金册,递给了女官。 女官将金册承到了使节名世手中。 “叶赫那拉氏静芬,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立为隆裕皇后,为天下之母仪。” 皇后从使节的手中接过了代表身份的金宝和金册。 册封之礼完毕。 福晋和卓让人端来了盘子,一盘子放着的是金质双喜如意,一盘子是红红的大苹果。 福晋和卓从盘子中拿出了金质双喜如意,缓缓对成为皇后的女儿说道:“拿着这金质双喜如意,愿隆裕皇后在宫中事事如意。” 福晋都是唤她喜子的,她如今是皇后了啊!即便是她的额涅,也是要称呼她为皇后的。 如意,如我心意,她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成为了他的皇后。 喜子接过了福晋手中的金质双喜如意。 福晋又从另一红木盘子中捧了苹果。 福晋和卓道:“在宫中,皇后娘娘要照顾好自己,平安是福,皇后娘娘平安,对于家人来说便是欢喜的。” 喜子不言。 她在宫中会过得很好的。 她从福晋的手中接过了平安苹果。 “吉时到,皇后登凤舆。” 玉录玳提着灯行走在黄色凤舆左右,灯明晃晃的,昏黄,侧目瞥了一眼凤舆,黄色的凤舆更是晃眼,更是刺目。 喜子,叶赫那拉氏的皇后。 隆裕皇后,母仪天下吗? 玉录玳低头看着脚下,看着脚下的路,踩在红砖上,昏黄的花灯照着,暗红、血红。 乾清宫 莱客公公站在皇上身后服侍。 “此时,车马该到何处了?” 正月二十七日,是大婚的正日子。 何时到何处,钦天鉴都一一规定了时辰,快一分,慢一分,都是不吉利的。 子初三刻十分皇后升凤舆由邸第正殿檐下启行。 子正一刻至东长安街。 丑初二刻十分至东长安牌楼。 寅初二刻五分至乾清宫。 莱客公公看了一眼天际。 “回禀皇上,此时寅初二刻,皇后乘坐的凤舆这就到乾清门了,也就还有一刻五分便到了。” 寅正三刻五分至乾清宫檐下。 寅初二刻五分 侍卫守在乾清门左右。 凤舆一行车队行至乾清门前。 “入乾清门。” 凤舆中 皇后叶赫那拉氏身穿龙凤同合袍。 喜子披着盖头,她闭着眼眸。 身上的衣服她摸了好几个时辰,这衣服的样式,她闭上眼眸,便能浮现出来。 圆领、大襟右衽,马蹄袖、裾左右开,缀金质莲蓬扣五枚。 两肩、前后胸和前后下摆都绣了金龙凤同合纹八团,列十二章。 衣服通身遍饰红双喜、团金万寿字、红蝙蝠、仙鹤、五谷丰登等吉祥的纹样。 龙凤同合袍自然是华贵吉祥。 她笑了笑。 明黄色素纺丝绸为里。 外面衣服的颜色,是她最为喜欢的红。 她再也不必穿着以往在宫中所穿的翠绿、深绿、棕色的衣服了。 她是皇后。 她会与皇上夫妻和睦,幸福长寿的。 提灯映照宫廷 提灯宫女的照着前方的路,奉迎的鼓乐声由远及近。 王公大臣、命妇内监、御前侍卫前后簇拥,整齐有序,逶迤数里之长。 喜气庄严。 玉录玳跟着队伍走过一块块石板,一块块宫砖。 这条路很远,很远。 艰难,又漫长。 几万块宫砖了,她数不清了,也记不得了。 寅时三刻五分,凤舆行至乾清宫檐下。 “皇后降舆。” 凤舆停落 在门前福晋接过了皇后手中的苹果,将装了珍珠两颗、宝石两块、金钱两个、银钱两个、金如意两个、银如意两个、金锞两个、银锞两个、金八宝两个、银八宝两个、金银米两个的宝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手捧着聚宝的玉瓶进入宫中。 皇后接宝瓶,四福晋搀扶。 内务府营造司设了火盆于乾清宫殿内。 营造司福格公公喊道:“皇后娘娘跨越火盆,驱邪化煞。” 皇后娘娘在四福晋朱赫搀扶着进入了乾清宫宫殿。 跨过了乾清宫,前往坤宁宫。 武备院已经备好了下面压着苹果的马鞍在坤宁宫门槛上。 喜子的手中还拿着寓意财富的宝瓶,她从马鞍上跨过,进入了坤宁宫。 玉录玳回到了绛雪轩,天色已晚。 玉录玳就站在梅花树下,手折梅花,唱了一句戏词。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 “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琳琅走到了姐姐的身边,瞧着姐姐,说道:“姐姐,你回来了,奉礼可热闹吗?” 玉录玳摘下了梅花一朵。 她并未回答琳琅的话。 嘴抿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慈禧太后给她的侄女完成了一个她自己无法完成的心愿。 那叶赫那拉家族的女人今日从大清门经由午门、太和门被抬入了皇宫。 琳琅看着姐姐,说道:“姐姐,我听别的宫女说,说是那,当敲鼓吹乐的声音传过大清门时,午门上的钟鸣九响,声震九城,一早便在等着围观的百姓都看得目眩神迷,啧啧连声。姐姐,你一路跟着,是这样的吗?” “屋门的钟鸣了九响,都能把我的耳朵振聋,你在绛雪轩没有听见吗?” 琳琅笑了笑,道:“我就停见了声响,姐姐,一路上,可算热闹?” 玉录玳手握着梅花,缓缓说道:“目眩神迷,啧啧连声吗?” 玉录玳手指间捻着一片梅花花瓣。 那场面,似乎是充满洋洋的喜气,歌舞升锣鼓鸣的热闹。 但是…… 她又是一笑。 太和门是假的。 用面粉在锅中熬煮成的浆子,用彩纸剪出的纹路花纹。 一条条花纹,都是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7 她亲手拿刷子涂了浆糊在木头上的。 大清王朝就如同那纸扎的太和门一样,看上去威严、气派、恢弘,内里却是朽木、烂纸。 着实是那。 金玉外败絮中。 她抿着唇,□□着手中的梅花。 喜子,你即便成为了皇后,也会是有名无实的皇后,即便你有金银宝珠,那也终究会还了皇家,归了国库。 你依旧是一无所有。 你所要的,所求的,注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坤宁宫 皇上喝了酒席,与内务府的公公常宁来到了坤宁宫内。 皇上将那在龙凤喜床上坐着的皇后瞧了一眼。 内务府的公公常宁看了皇上,又看了在床上坐着的皇后。 常宁缓缓开口道:“皇上与皇上行坐帐礼。” 皇上并未走过去,坐在床上的皇后抬眸看了一眼皇上,低头好好的坐着,双手交叠,她有些紧张,也是有些期待。 坤宁宫很是宁静。内务府的公公也是有些为难,但是皇上就这样站着,也是不行的。 “皇上。”常宁下定了决心,唤了一声皇上,提醒皇上。 皇上径自走到了床前,在床边坐下。 常宁瞧着在床上坐着的皇上皇后。 他擦了一把汗,这……这中间还能够坐一个人呢!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让皇上和皇后靠近一点。 可是,该让谁靠近谁一点呢! 他……。 “常宁,还愣着做什么?” 常宁啊了一声。 皇上瞧了他,冷冷的说道:“下面的话,还要朕教给你?” 不用的,不用的。 常宁眼睛跳了跳。 “皇上皇后同御龙凤喜床上,向正南方天喜方位,坐帐礼毕。” 坐帐礼毕 皇上出了坤宁宫,喜子独自坐在龙凤喜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 内务府的女官妙舞进入了宫室,她回禀道:“皇后,稍候皇上过来,皇后便要跟皇上交杯用合卺宴,请皇后换上朝袍。” 皇后称了一声。 女官妙舞吩咐身边的侍女华裳,花容两个侍女为皇后换衣梳发。 脱下了龙凤同和袍喜服,换上了朝袍朝褂。 喜子坐在镜子前,看着花容将她头上的凤冠珠宝发饰摘下,看着花容用白玉梳将她的发一点一点梳开。 福晋一早给她梳的发,皇上都未看清楚,这便要拆了。 喜子看着镜中的她自己,换上了朝袍朝褂,配上这样的妆容和大拉翅,她不再是闺阁女子,而是皇上的女人了。 她脸上浮出了笑意。 内务府女官妙舞恭进了宴桌,令跟随的侍女铺设了坐褥在龙凤喜床沿下。 喜子坐在床边看坐褥都已经铺好了。 她不由的问了一声:“女官,皇上几时回来?” 女官还未回答。 皇上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喜子看着皇上,他回来了。 女官妙舞让侍女倒了酒,开口道:“请皇上皇后相向坐。” 皇后居左,皇上居右。 两人相向坐。 坤宁宫外歌声传来。 喜子细细的听着。 是结发的侍卫夫妇在屋檐下唱祝福的歌。 那女子的声音倒是好听。 像是喜鹊的叫声,她听着,心中也是欢喜的。 女官妙舞拿了酒盏,递到了皇上皇后面前。 “恭请皇上、皇后交杯用合卺宴。” 绛雪轩 玉录玳手中托着玉壶春瓶还站在梅花园中。 她一声声唱着戏词。 “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 “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 “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 琳琅站在宫殿前,看着姐姐围绕着梅花树走了一圈又一圈。 姐姐…… 姐姐…… 姐姐这从回来,便唱起了游园。 奉迎礼,姐姐得到了机会,跟着去提灯,在自己的眼中是热闹,但是,在姐姐眼中,却不是热闹吧! 一次又一次,惹得姐姐不开心。 琳琅啊! 你怎么总是后知后觉。 琳琅垂了脑袋,叹息。 坤宁宫 他压她在床上。 他拉开了她的衣裳。 他抬起了手,扶着她的脸颊,看了许久,缓缓说了句:“我的皇后,你长得真像朕的一个暖床的宫女。” 喜子一怔。 皇上……。 皇上的手指摩擦着她的唇。 一下又一下。 她的唇被他的手摩的红肿。 她喘息着:“皇上……。” 他的眼中含了泪光。 她有些莫名,痛的是她,她的唇好像都被磨破了,掉了一层皮。 他起了身。 她又愣了。 “表姐,你是朕的表姐啊!朕怎么能够让你为朕暖床呢!” 他说完了这话,便拉了拉衣袍,两三步便走出了坤宁宫。 她手拉了拉衣襟,掩了几分春光。 她看着宫门晃了晃。 皇上已经走远了。 黄云的缎底,九彩凤帷堂罩,黄寸蟒床单,云头素慢,素彩灵龛,香花灯烛,她独自一人坐在坤宁宫中。 皇上为何要将她自己留在这里? 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表姐吗? 还是因为,她像极了他的暖床宫女? 对于那个暖床的宫女,他有过一分怜惜吗? 因为没有过怜惜,也不喜欢她这个皇后吗? 绛雪轩 “没乱里春情难遣。” “蓦地里怀人幽怨。” 听了这两句戏词,琳琅已然从殿前走到了梅花树下。 她拉住了姐姐的衣袖。 “姐姐,你已经围绕着这根梅花树走了三十一圈了,姐姐 ,这一天你都没有停下脚步,你的手的逆胪才刚刚好,便将脚又磨破了皮啊!” 玉录玳瞧着她。 “琳琅,放开手。” “姐姐,你唱戏便唱,便围绕着树转了。” “它若是个人,早就被你转的晕倒了。” 玉录玳板着脸。 琳琅抿着唇,这笑话,很是不好笑吗? 姐姐都不笑的。 “姐姐,回屋子里歇一歇吧!” “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 琳琅带着怒意。 她喊了一声:“姐姐,你别唱了。” 玉录玳瞧着她。 琳琅一下子又没有了气势,只能央求道:“姐姐你别唱了。” 玉录玳看着她,悠悠问了句:“怎么,多月前,吵着让我唱戏,你这将这出戏学会了,便不喜欢听姐姐唱戏了。” 琳琅应和道:“是,就是。” “我早就将这一出戏看的烦了。” “姐姐,今日皇上大婚,会在坤宁宫歇着,皇上他不会来了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8 。” “你……你即便是唱,皇上也听不着的。” 玉录玳笑了笑。 “琳琅,皇上听不着,我难道不能唱给自己听吗?” “姐姐……” 琳琅唤了一声姐姐,甚是无奈。 “俺的睡情谁见?” 她唱了一句戏词。 隔着一片梅花,有人唤了一声。 “玳儿。” 他从梅花园中缓缓走来。 琳琅微怔。 这……。 玉录玳望着梅花另一处。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了手,覆在她的脸上,道:“天怎么冷,你怎么还在外边。” 玉录玳看着他。 “皇上不是该陪着皇后,陪着两位娘娘吗?” “朕想你。” “想和你做那神仙眷侣。” “想你,便将那皇后抛的远。” “玳儿,朕想看你的睡颜。” 一声声,他说了好几个想你。 “皇上的手也是凉的。” “玳儿陪朕进屋,进去暖暖。” 皇上握住玉录玳的手,两人越走越远。 琳琅独自站在梅花树下。 皇上来了,她又不能回屋子了。 呜呜…… 耳房 两人躺在床上,皇上揽她在怀中。 他的手握着她的。 两人安静的待了一会儿。 “玳儿,朕的手可暖了?” 她的腰带不知何时被他解开了,他轻轻挑了一下她的衣襟,便伸到了她的脖间。 在他伸出之际,她紧紧握住了皇上的手,看着皇上的脸,缓缓道:“皇上,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该去陪着皇后还有两位妃子。” 皇上凝了眉,道:“朕将皇后弄哭了,朕不会去她那里。” “皇后那里,皇上不想去,皇上可以去珍妃那里。” “玳儿,你为何要朕去珍妃那里?” 玉录玳不言。 皇上追问了句:“朕在这里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玉录玳还是不言。 “你不希望朕陪着你。” 她还是没有回答。 他微怒:“你说话!” 玉录玳缓缓说道:“皇上不喜欢皇后,可以去珍嫔那里,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玉录玳初见珍嫔便觉得她是很美的,皇上封了珍这个称号给她,想必也是觉得她很是美的。” “玉录玳,朕喜欢你,你也不愿陪着朕,是不是?” 她无话。 “是还是不是?” 她依旧沉默。 “朕即便喜欢你,你也不愿意与朕一起,一起……你怕成为众矢之的,是不是?” “即便为了朕,你也不会……”不会…… 他说不出后面的话。 他起了身。 笑了笑。 “好,很好。” “如意,朕如你所意。” 皇上摔门而出。 皇上走到了绛雪轩的正殿前。 琳琅瞧着皇上一脸怒气,颤颤的走到了皇上的一侧,开了口,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瞪了她一眼。 琳琅肩膀抖了抖。 这也不过一会儿功夫,皇上怎么变了脸。 “皇上,这便走了吗?不在这过夜了?”琳琅还是问出了口。 大概是皇上在这里待的久了,她虽然还怕皇上,但是,有所依仗,也是能够缓缓的。 “朕不会再过来了。” 啊? 琳琅看着皇上怒气冲冲的走远。 不会再过来了? 皇上与姐姐吵架了? 这才温存一会儿。 ☆、第8章:睡去巫山一片云 琳琅进入了耳房。 “姐姐,皇上怎么走了?姐姐是和皇上吵架了吗?” “姐姐不是盼着皇上来吗?皇上在皇后大婚之日来姐姐这里过夜,皇上能够如此待姐姐,姐姐怎么能够忍心和皇上吵架,将皇上气走呢?” 玉录玳笑了笑,道:“琳琅,我还记得你说自古无情是帝王的话着呢?怎么又为皇上说话了?” 琳琅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上,道:“姐姐没有瞧见,刚才皇上可凶呢!还说,不会再过来的呢!” 玉录玳抬起了手,摸了摸她的头,缓缓道:“原来你是被皇上吓了,才替皇上说好话的。” “姐姐,我是为姐姐好的,不止是因为皇上的威严,才替皇上说话的。” 玉录玳嗯了嗯,笑着说道:“皇上说不来,你便可以睡床了,不用去饭堂倚着灶台睡觉了,你每次去倚着灶台睡觉,都像是钻到锅底的老鼠,蹭了一身的灰回来,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琳琅只是看着姐姐,说道:“姐姐,我不委屈的。” 玉录玳敲了敲她的头,道:“姐姐也不是因为你没有地方睡,才将皇上赶走的。” 琳琅哼了哼。 “不说了,不说了,伤心了,我要睡觉了。” 姐姐就是见色忘义的。 琳琅爬上了床,睡在了最里面,拉上了被子,盖上了头。 玉录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一笑。 景仁宫 “皇上驾到。” 妮楚娥听到外面公公的拜见,她有些错愕,皇上不在皇后的宫中,竟过来她这里了?更多的是欣喜,她伸了手,一旁的白芷扶住了珍嫔,珍嫔下了床,走到了殿中,皇上也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 皇上说了这一声,便径自走到了桌前,珍嫔跟着皇上走到了桌前,立在了桌子的一旁。 桌上有酒还有糕点。 皇上倒了一盏酒,一口喝下。 珍嫔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过来,是为了独自喝酒的? 皇上又倒了一盏酒,她忍不住了,说了句:“皇上,这酒是烈的,还是少喝为好。” 皇上看了她,笑了笑:“珍嫔偷偷尝了这酒吗?” “啊?” “珍嫔没有偷偷尝了,怎么晓得这酒是烈的。” 珍嫔低了头,如实的坦白说道:“小时在家中犯了禁忌,偷偷尝了一口马奶酒,便晓得酒是烈的,是辣的了。” 皇上笑着倒了一盏酒。 “珍嫔,喝一杯尝尝。” 珍嫔抬起了头,看着皇上手中的酒盏。 接还是不接。 她很是犹豫。 “洞房花烛夜,不喝些酒怎么行呢?” 她还是犹豫。 偷喝了那一次的酒,被阿玛打了,她便不敢了。 “珍嫔,你可晓得洞房花烛夜的酒代表什么?” 这酒,这酒。 珍嫔看着皇上拿起了酒盏,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盏。 是合卺酒。 皇上要与她喝这合卺酒。 珍嫔缓缓将酒盏移到了嘴边,嘴碰上了酒盏边,她看着里面满满的一盏酒,闭上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39 眼眸,一口喝尽。 酒烈的烧喉咙,她受不,咳嗽了好几声。 他却觉得有趣极了,看着她的模样,笑着,将手中的一盏酒喝了。 “皇上。” 她唤了一声。 皇上将酒盏放到了桌上,笑着说了句:“珍嫔,坐在朕身边来。” 珍嫔依言,在皇上的身边坐下。 皇上仔细的瞧了瞧她,珍嫔从未这般被人瞧过,便害羞的低下了头,不肯让他瞧。 皇上伸了手,几根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她,缓缓打趣道:“酒果然是烈的,这般便教美人儿红了脸,红了耳朵了。” 皇上揽着她的腰:“美人儿的腰真软。” “皇上……” 她又唤了一声。 “嗯?”皇上应了一声。 “臣妾有些醉了。”珍嫔抿着唇,缓缓说了一句。 “真的醉了吗?” “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朕抱你去床上。” 珍嫔躺在了床上,还是有些错乱的。 这酒,眼前的皇上,都叫她有些发昏的。 他趴在她的身上,珍嫔看着皇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似拒还迎,她道:“皇上不在坤宁宫陪着皇后吗?怎么来臣妾这里了?” 他笑着,抚弄着她的一股发。 “朕不喜欢皇后,只喜欢你。” 皇上吻上了她的唇。 吻得又急,又深。 她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 “皇上,侍女还在。” 他笑了笑,勾着她的发,转过了头,便冷了脸,对殿中还站着的侍女说了句:“退下吧!” “是。” 白芷称了一声,便退出了殿中。 白芷关上了门,看着里面的艳艳的烛光。 香烛夜,香艳的一夜。 光绪十五年 二月 月儿弯弯,梅花树上挂着花灯。 院子里又是一出新戏。 “岂无春意恋凡尘。” “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 “一度春来,芙蓉月印,三星照人如有心。” 琳琅坐在台阶前,看着在秋千上唱戏的姐姐。 秋千摇晃着,梅花花枝颤颤的。 琳琅手托着下巴,看着一直随秋千晃动的身影。 琳琅沉着头。 皇上说不会再来了,竟从成了亲,几日都未来绛雪轩了。 琳琅叹了叹。 皇上就是薄情的,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这几日,姐姐都唱戏打发。 琳琅抬起了头,秋千一直摇晃,她看不清姐姐的表情,但是,戏唱的是愁,是怨。 姐姐也是伤心的。 也是愁怨的。 姐姐虽然什么都不说,也是想皇上的。 琳琅歪着头,很是不懂,既然皇上和姐姐都是念着想着的,又有什么理由,生了这么大的气呢? 琳琅实在不懂。 “只怕露冷霜凝,梅花帐绝尘。” “《短清》、《长侧》” “柏子座中焚,有谁评论?” 琳琅摸了摸头。 她也就读了一年书,虽然识得了几个字,但是理解这其中意,还是有些难的。 听得了这愁,已然是最多了。 “有谁评论?” 琳琅看着那梅花深处,有隐隐约约的火光。 难道是皇上? 琳琅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跑到了姐姐的面前,手握住了秋千的绳子,道了句:“姐姐,有人来了。” 玉录玳一笑:“是吗?” 琳琅点了点头,喜悦道:“姐姐,姐姐,一定是姐姐把皇上盼来了。” “将皇上盼来了吗?” 玉录玳念道了一声,接着唱道: “云掩柴门,钟儿磬儿在枕上听。” 玉录玳一笑,那梅花花深处,也有人儿在花枝出听。 琳琅看着那梅花树花处,那人提着花灯缓缓走出。 琳琅凝了眉,不是皇上……来的是个女子。 那女子,衣着,也是个宫女,但是打扮比她们好了些。 那宫女头上的玉簪子,一看就是不菲,想必是主子的打赏。 琳琅抿了唇,不知是哪位娘娘宫中受宠的宫女,竟然到这冷情的绛雪轩来了。 琳琅绕开了秋千,站在了梅花树下,看着那宫女,微微俯身,问了句:“不知姑姑来绛雪轩有事情要吩咐?” 那宫女来到了琳琅的面前,说了句:“只是路过,来看看,没有什么要事。”玉录玳也已经下了秋千,站在了一旁,唤了一声:“姑姑。” 那宫女看了玉录玳,缓缓开口,称赞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一出《玉簪记》你唱的很好。” “只是跟着戏班子学了两句,一时心痒,便唱了,失礼之处,还望姑姑别见怪。” “哪里有什么见怪的,这个宫中,太安静了,听听戏,唱唱戏,打发一下时间,总是好的。” “不是奴婢们偷懒。” 玉录玳说了这句,宫女走到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别急,姑姑不是说你们是偷懒的,我在皇贵妃身边侍候了多年,也跟着皇贵妃,跟着慈禧太后听了不少的戏,都未听过这一出《玉簪记》,你能再给姑姑唱下去吗?” 琳琅怔了怔,跟着皇贵妃。 那她便是,苏茉儿。 皇贵妃最宠的掌管姑姑。 “姑姑愿意听,那奴婢就现丑了。” “看着花荫月影,凄凄冷冷,衾儿枕儿谁共温。” 玉录玳唱罢了这句。 苏茉儿缓缓念道: “此乃雉朝飞也,更声漏声,独坐谁相问?琴声怨声!怕谁评论?” 玉录玳听着这话,看着面前的姑姑苏茉儿。 苏茉儿脸上愁云,轻叹。 琳琅看着苏茉儿,不解,难道姑姑也有烦心的事情? 琳琅问出了口:“姑姑,你如此受宠,不愁吃,不愁喝,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苏茉儿看了身边的琳琅,道了句:“不愁吃,不愁喝,便没有烦心的事情了吗?” “嗯?”琳琅看着苏茉儿,她实在想不明白。 苏茉儿看了玉录玳,道:“绛雪轩住的不好吗?”苏茉儿摸了她身上的衣服,道:“只穿了这么一层,不冷吗?” 玉录玳只是笑了笑。 “这里是冷宫,很是清静。” 玉录玳一笑,道:“也总归这里清静,奴婢才能时不时唱上几句戏词。” 苏茉儿看着玉录玳,注意到了玉录玳头上艳丽的簪子,问道:“你头上的花钿是?”玉录玳缓缓说道:“从家中带来的,便一直带着。” 她蹙了下眉,想要问什么,但是,不合适,也总归没有说什么。 二月初二 又到了一年选宫女的日子。 苏茉儿扶着富察皇贵妃走在花苑中。 “宫中的个别侍女,本宫瞧着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0 太舒心,让内务府会计司的主管留意些,找个几个长相好,稳重机灵些的宫女好好培养,本宫选上几个,将她们唤了。” 苏茉儿称了一声是。 富察皇贵妃拍了怕苏茉儿的手,缓缓说道:“宫中来来去去那么多服侍的,还就是你让本宫比较顺心。” 苏茉儿扶着皇贵妃缓缓走着,并未言语。 富察皇贵妃想了想,道:“苏茉儿,你是哪年的宫女来着?” 苏茉儿缓缓回道:“皇贵妃忘了,奴才从光绪四年,便跟着皇贵妃,已经十一年了。” 富察皇贵妃笑了笑,道:“是啊!本宫都忘记了,光绪四年,你选上了宫女,本宫瞧着你样貌不错,做事稳重,便将你留在宫中了。” “已经十一年了,也是,小皇上都长大了。” “本宫也越来越老了。” 苏茉儿看着娘娘,道:“娘娘哪里老了,样貌还是苏茉儿初见娘娘那时候的样貌,一点都未变的。” 富察皇贵妃笑着,道:“苏茉儿,你就是会说谎,哄本宫开心,你当年还是一个小丫头,现在都成为了老姑娘了。” 苏茉儿微微低头,淡淡的道:“奴婢也已经二十四了,着实是老姑娘了。” 富察皇贵妃看着她,道:“二十四了?” 苏茉儿嗯了嗯:“奴婢入宫十三岁,十一年过去了,自然二十四了。” “旁的不受宠的宫女,到了二十四或者二十五岁,都该出宫了。” 富察皇贵妃看了她,问了句:“苏茉儿,你想要出宫吗?” 苏茉儿没有回答。 晚上,饭堂做了炒黄豆。 一桌子宫女坐在一起,琳琅拿了碗,盛了一叠黄豆子放到了玉录玳的跟前。 玉录玳拿了筷子,夹起了一颗黄豆,放入了口中,细细的嚼着。 琳琅握着馒头,瞧着姐姐:“姐姐,你吃块馒头,别光吃这黄豆。” 玉录玳又夹起了一粒黄豆,放入口中。 玉录玳手抚了发间的花钿,笑了笑,道:“龙抬头的日子很是喜庆。” 琳琅不解,道:“姐姐是没有胃口吗?” 玉录玳给琳琅夹了一筷子青菜,笑着说道:“多吃点。” 皇贵妃富察氏宫殿偏殿 苏茉儿坐在镜前,她的发垂在腰间,她看着镜中的她自己。 刚入宫,她不过十三岁。 十一年了。 已经十一年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 镜前放着一支玉簪子,一把桃木梳子,镜中也映出了玉簪和桃木梳的形。 苏茉儿将长长的发撩到了身前。 她扶着一头长发,抚着抚着,她顿了顿,手指挑起了一根发,发是白的。 她苦笑,她不止是个老姑娘。 原来,她也已经老了。 老了啊! 她两指捏着头发,稍微使了劲,一根白头发落在她的手中,白头发很长很长,她眼眶中含着泪光,白发越来越宽,像是一条白绫。 白绫呵! 白发落了地。 她缓缓伸出了手。 她左手握着玉簪子,右手拿着木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身前的长发。 头发变的柔顺了。 她展开了手,插在发间的梳子滑落了地。 梳妆盒子打开,里面琳琅满目,不少都是这些年打赏给她的发饰。 发饰划伤了她的手,她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银制的小剪刀。 她拿着剪刀的手靠近了那头长发。 长发一股一股落在了地上。 她笑了笑,箱子中的发饰再也用不到了。 这支玉簪…… 她流了泪。 一滴一滴,滴泪落在玉簪上。 二月初三 富察皇贵妃一早醒来,梳发洗漱的宫女进入了正殿,富察皇贵妃疑惑问道:“苏茉儿呢?” 梳发的宫女流烟回道:“回禀贵妃娘娘,我们并未见到姑姑。” 洗漱的宫女梦含也是摇了摇头,道:“从夜里便没有见到姑姑,今早去了姑姑的房中,也未见到姑姑。” 富察皇贵妃蹙了眉,道了句:“难道苏茉儿是去内务府了?” 昨日,也是交代她要去寻几个宫女的。 侍女给富察皇贵妃梳发洗漱后。 早茶端到了桌上。 富察皇贵妃喝着茶,用着糕点。 “娘娘。” 苏茉儿缓缓走进了殿中。 站在娘娘身边的文鸳愣了愣。 富察皇贵妃看着苏茉儿,疑惑的叫了一声:“苏茉儿?” 苏茉儿应了一声,缓缓走到了桌前,跪在了富察皇贵妃的面前。 “苏茉儿,你的头这是怎么了?” “娘娘。” 苏茉儿给富察皇贵妃叩了几个头,富察皇贵妃看着跪着的苏茉儿,她的头这是怎么了? 苏茉儿缓缓抬起了头,说道:“娘娘,苏茉儿成为不了苏麻喇姑,不能够侍候在娘娘身边了。” 富察姬兰皇贵妃看了身边的文鸳,说了句:“出去。” 文鸳应了一声,出了殿中,殿门也关上了。 皇贵妃看着她明晃晃的头,缓缓道:“苏茉儿,你的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茉儿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正月不剃头,二月龙抬头。” 皇贵妃微怒:“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苏茉儿沉默。 “苏茉儿,你为何这般做?” 苏茉儿跪在地上,缓缓说道:“昨日娘娘为奴婢,说奴婢想不想要出宫,奴婢未回答娘娘。” 皇贵妃冷喝了一声。 “苏茉儿,这便是你对本宫的回答吗?” 苏茉儿低头跪着。 “你跟着本宫身边多年,本宫何时亏待过你吗?苏茉儿?你在诅咒谁?” 苏茉儿笑了笑。 “娘娘,苏茉儿不敢,娘娘从未亏待过苏茉儿,是苏茉儿不争气。” “苏茉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死罪?” “苏茉儿知道。” 皇贵妃凝眉:“那你还这样做?” 苏茉儿咬了唇,缓缓说道:“娘娘,苏茉儿犯了大错,还望娘娘开恩,饶奴婢一命,让苏茉儿出宫。” “苏茉儿,这么多年,被遣散出宫的宫女你也见多了,你以为她们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苏茉儿明白。” 在宫中多少年,她自然明白。 在宫中侍候的宫女,能够留在宫中的,自然想着法子要留在宫中的。 不少到了年纪被遣散出宫的宫女,大多都是不得主子欢心,或者得罪了主事的太监,本宫姑姑。 在宫中待不下去了,只有出宫了。 苏茉儿笑着回道:“出宫的宫女都已然人老珠黄了,有的,父母都不在了,归家不得,只得嫁给一般的旗官或者太监,有的,嫁不了人的,只好去寻个佣人的差事,维持生存。”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1 皇贵妃看着她,道:“苏茉儿,你看的明白,为何甘愿去宫外做个佣人,都不愿侍候本宫?” 皇贵妃气急了,将茶盏摔了地。 这么多年,宫中侍女能够顺她心的,不过苏茉儿。 如今,苏茉儿竟然这般对她这个娘娘。 岂能不让她气愤。 “娘娘,苏茉儿出宫不是为了做佣人,是去嫁人的。” 皇贵妃看着她,道了句:“嫁人?” 苏茉儿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手绢,叠起来的手绢中包裹着一支玉簪,她手扶着玉簪,缓缓说道:“娘娘,苏茉儿早年未入宫的时候,有一个喜欢的汉人,他爷爷不肯剃头,他的一家便被发配到了西藏,我和他从小在一起长大。” “西藏?你要嫁给他?” 苏茉儿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他还在等你吗?” 皇贵妃笑了笑,道:“苏茉儿,你真是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娶了别人吧!” 苏茉儿看着手中的玉簪子,缓缓说道:“他不会娶别人的,他说过,他会亲手为我戴上发簪的。” 皇贵妃看着她手中的玉簪子,从座上站了起来。 皇贵妃缓缓走到了苏茉儿的身边。 苏茉儿看着发簪,缓缓道:“只要玉簪还在,我就会等他,等他为我戴上这支发簪。” “让本宫瞧瞧。” 苏茉儿缓缓抬起了头。 玉簪子她带了多年,娘娘赏赐的发饰,她都未戴过,这玉簪子是她一直不肯摘下的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发饰。 皇贵妃将玉簪子握在手中,她细细看了玉簪子,笑了笑,说道:“只要簪子还在,你便想要出宫嫁人吗?” “娘娘,奴才对不住你。” 皇贵妃冷笑,道:“对不住我,苏茉儿当初你在本宫的宫中只是打扫宫女,是本宫将你提拔上来,成为了一宫的掌管姑姑,苏茉儿,本宫赏赐了你这么多的珠宝首饰,竟然比不过这一支破簪子。” 皇贵妃甩了甩衣袖,她左手的拇指食指捻着衣袖的边,抚了抚衣袖。 苏茉儿看着皇贵妃带着的玳瑁金嵌珠宝镯,那只手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那手中,再无她的那支玉簪子了。她只听到了一声轻响,不如茶盏摔碎的声音响,却很是清脆,轻轻的声响,让她心碎了。 玉簪子也碎了,断成了不知多少截。 苏茉儿脸很是苍白,她失了礼仪,颓废的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娘娘,良久,才问出了口:“娘娘,你为何……”这般待苏茉儿。 这双手,摔了她唯一的期盼。 发断了,她与娘娘的姐妹情意也断了吗? 或许这十几年,她与娘娘并未有过任何的姐妹情意。 娘娘怪她这十几年瞒着她,可是……。 一入宫门,她能够给谁说。 即便姐姐对她再好,如同姐妹,但总归,她就是一个宫女,位分在高,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而已。 “苏茉儿,你连头发都没有了,还要这发簪子有何用呢!” 苏茉儿眼眶中含着泪。 “娘娘不能放奴婢出宫吗?” 皇贵妃富察姬兰笑了笑。 “放你出宫吗?” 皇贵妃冷冷的说道:“放你出宫?苏茉儿,你犯的是死罪。” 二月初五 皇贵妃富察姬兰走在前面,宫女太监跟在后面,她瞧着沿途的风景,甚是萧条。 来到了彩娥殿,皇贵妃看着殿前,十一年前的种种情景,现在想来,还是记得几分的。 文鸳上前了一步,唤了一声:“娘娘,小心门槛。” 文鸳想要抚娘娘,皇贵妃富察姬兰微微抬起了手,文鸳见娘娘如此,便退后了一步,富察姬兰缓缓抬起了手,指甲上护着的是以金片捶揲弯曲而成的的金属护甲,纯金雕刻装饰的是多姿的蝙蝠纹和祥云纹。护指甲勾了一下一股发,轻轻抚了一下珊瑚灰的鬓发。 一行宫女站在其中,教导的嬷嬷手拿着手绢,走了几步,看那站着的宫女瞧着外面,很是不专心。 教管的嬷嬷带着怒意,转身看着她们,训导道:“走路要安安祥祥的走,不许头左右乱摇,不许回去乱看。” 在列的其中一个宫女笑了笑,笑出了声。 教管嬷嬷向前了一步,道:“伸出手来。” 那笑着的宫女抿住了唇,颤颤的伸出了手,教管嬷嬷从腰间拿了镂面戒尺,打在了宫女的手心。 手心红了,宫女垂下了头,道了句:“姑姑,含笑知错了。” 教管姑姑冷哼,教训她们道:“笑不许出声,不许露出牙来,多高兴的事情,也只能抿嘴一笑。” 教管姑姑看着低头的含笑,冷冷的说道:“还有,脸上要总是笑吟吟地带着喜气,你们可是要侍候娘娘、皇上、太后的,主子说你们一句,打你们一下,你们便哭丧着脸,是要给谁看?!” “不懂规矩,不守规矩,坏了规矩,是你们自己的不是,挨打挨骂,怨不得旁人。” 含笑抬起了头,脸上笑吟吟。 教官姑姑看着她的表情,甚是不满意,这笑还比哭难看的。 教管姑姑扫了一行的宫女,道:“都记住了,多痛苦,也不许哭丧着脸,挨打更不许出声,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教管姑姑训诫着,对着门口的两个宫女交头说着话。 教管姑姑凝了眉,走到了中间,那两个宫女住了嘴,教管姑姑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不是说的很热闹吗?我这走过来,怎么都不说了?” 两个宫女都是沉默。 “我在教导你们,你们倒是说的热闹,一点规矩都是不懂,还不听,以后,连怎么拖出去打死了,都不晓得的。” 教管姑姑冷哼了一声,对另外的宫女道:“在宫里当差,谁和谁也不能说私话,今日你觉得她是你的知心人,将事情跟她说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害了你的人就是她的。” 其中一个宫女看着教管姑姑,摸了一下头,道:“姑姑,我们谁也不可以相信吗?” 教管姑姑一笑,道:“相信什么?你想要相信什么?” 宫女愣了愣,道:“我……?” 教管姑姑抿唇一笑,像是听了什么最大的笑话。 “你想要相信,姑姑也不拦着你。” 宫女还是不明白,唤了一声:“姑姑”,说了句:“我不太懂得。” 教管姑姑不再多言。 能告诉的都告诉她们了,听不听的进去,是她们的是,出了这个彩娥殿,她和这些宫女,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们各自的去处,以后的事情,甚至她们的下场,她都不会干涉。 这么多年,一批又一批的宫女,记得住,记不住名字的,走了,去了,来了,都与她无关。 教管姑姑看着她们,缓缓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2 说道:“你们今后的日子或许还有很长,全然靠你们的悟性,不懂,懂了,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教管姑姑话说一半,说的高深,初入宫廷的宫女自然不懂得。 教管姑姑抿着唇,一行宫女都甚是迷茫。 “娘娘。” 殿外唤了一声娘娘,教管姑姑转过了身,这才瞧见站在殿外的皇贵妃娘娘。 内务府的掌管公公元禄行了礼,教管姑姑念卢已然来到了门前,行了礼,道:“不知皇贵妃娘娘驾到,奴婢念卢有罪。” 皇贵妃娘娘道:“都起来吧!本宫也是想要看看学规矩的宫女。” “谢过皇贵妃娘娘。” 内务府的掌管公公元禄还有教管姑姑念卢站了起来。 “念卢,这一批的宫女可有长相好些,稳重机灵点的?” 教管姑姑回道:“回禀皇贵妃娘娘,这一批的宫女都太不成样子了,一个个都不懂规矩的。” 内务府掌管公公元禄听了这话,缓缓道:“这些宫女刚入宫,现在不懂规矩不要紧,姑姑细心教导,之后懂得规矩便好,也是姑姑教的好。” 教管姑姑念卢缓缓说道:“奴婢倒不是说内务府的不是,只是这些宫女太不听话了,公公多虑了。” 内务府掌管公公元禄也是抿唇,一笑了之。 教管姑姑念卢问道:“皇贵妃娘娘是从中挑个宫女?” “宫中多有一两个宫女不顺心,便想要换了。” 娘娘这么说,就是要立即换的,教管姑姑看了殿里的宫女,这些宫女没有一个是守规矩的。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宫女是能够比得了苏茉儿姑姑的。” 教官姑姑念卢提到了苏茉儿姑姑,皇贵妃娘娘微微凝了眉,只是一眨眼,未察觉便又展了眉。 教官姑姑在宫中多年,细微的表情也是能够捕捉到的,自然瞧出皇贵妃娘娘的不悦。 她不知,不该问的也便不问。 “回禀皇贵妃娘娘,这些宫女刚入宫,都太不懂规矩了,□□她们,也是需要费些时日的。” 教管姑姑靠近了些,小声道:“娘娘先进去看看,瞧着哪个顺眼些,奴婢单独□□些,尽量让快些她知晓规矩。” “好。” 皇贵妃娘娘富察姬兰进入了殿中,教管姑姑玉内务府掌管公公跟着皇贵妃进入了殿中。 皇贵妃娘娘站在殿中。 “奴婢(们)见过皇贵妃娘娘。” 宫女们给皇贵妃娘娘行了礼,皇贵妃娘娘看着跪了一排排的宫女。 “都免礼吧!” “谢过皇贵妃娘娘。” “都抬起头来,让皇贵妃娘娘瞧瞧。” 教管嬷嬷念卢吩咐了一句,宫女们缓缓抬起了头。 皇贵妃娘娘细细看了她们,走到了中间,停了下来,瞧着那宫女,缓缓问道:“你的样貌着实不错,叫什么名字?” “若轻。” 宫女回了一句。 教管嬷嬷走到了皇贵妃的侧后方,道:“娘娘,这个宫女太多话了。” 皇贵妃瞧了瞧若轻,看了教管嬷嬷,道:“念卢,你是说她与旁边的宫女交头接耳吗?” 教管嬷嬷没有再说。 皇贵妃娘娘笑了笑,道:“着实,样貌是不错,就是太张扬了些,不甚稳重。” 若轻宫女听了这话,跪在了地上:“娘娘……” 皇贵妃娘娘并未理睬她,接着往前走了走,看了那些宫女,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了句:“好不容易有个模样好的,还什么规矩都不懂的。” “娘娘,若轻会好生学规矩的,还望娘娘……” “多话。” 教官嬷嬷念卢训了若轻一声。 皇贵妃娘娘笑了笑。 内务府公公元禄向前了一步,道:“这一拨的宫女过上一年懂了规矩便好了,娘娘宫中缺宫女,这里没有瞧上眼的,别的宫中不知可否?” “别的宫中的?”皇贵妃娘娘有些疑惑。 内务府的公公元禄缓缓道:“早几年不是有几批入了宫的,这几年在宫中,想必也是磨平了性子,在登记的册子上,找找看,应该能够找出一两人的。” “一十、一十一年或者之前的就不要了,从这几年找找,找一个干净些的。” 内务府公公元禄应了一声,缓缓道:“一二年或者之后的宫女没有服侍过其它主子的比较少,样貌好些的,稳重些的,想必也只有在几个宫中绣锦、执帚的几个宫女。” “在冷宫打扫的?” 内务府公公元禄道:“奴才回去便亲自监督内务府的人准备一个册子,单独记上打扫的几位宫女的名字和入宫时间,娘娘从中挑选便是。” 皇贵妃娘娘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交给元禄,本宫很是放心。” “谢皇贵妃娘娘赏识。” 二月初八 苏茉儿手中捻着佛珠,对的不是佛像,而是空无一物的墙壁。 偏殿的门缓缓打开,文鸳端着饭盘进入了偏殿。 文鸳将饭食放到了殿中的桌上,缓缓开解道:“姑姑,您就吃一点吧!娘娘虽然让您面壁思过,但是,也没有不让你吃东西啊!这都已经三日了,姑姑您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苏茉儿捻着佛珠,缓缓睁开了眼眸,转过了头,问了句:“文鸳,宫女打扫的时候,你可看见我的玉簪子了吗?” 文鸳摇了摇头,道:“姑姑,你就吃一点东西吧!” 苏茉儿阖上了眼眸,捻了手中的佛珠,淡淡的说了句:“你出去吧!” 文鸳也是无可奈何,便应了一声,出了偏殿。 正殿 内务府掌管公公元禄来到了殿中。 “娘娘,这便是这几年入宫的宫女,样貌好的,未犯过过错,未服侍过主子的,总共就这一十一人。” “承上来。” 太监进玉走到了掌管公公元禄的身侧,弓着腰,从元禄公公的手中接过了册子,承到了侍候娘娘的梦含宫女手中。 梦含宫女走到了娘娘身边,手中的册子恭敬的递了过去。 皇贵妃娘娘展开了册子。 她将册子上的名字扫了一眼。 景阳宫、乌云珠、掌灯宫女。 绛雪轩、玉录玳、洒扫宫女 体和殿、格佛荷、巡视宫女 …… “这才三日,元禄公公便将册子上的宫女排查了一遍,选出了这一十一名宫女,公公费心了。” 元禄公公道:“这不全然是元禄一人的功劳,内务府上下为皇贵妃娘娘做事是应该的,娘娘觉得满意便好。” 皇贵妃娘娘笑了笑,道:“赏元禄公公二十金,另外内务府的公公每人一两。” “奴才代表内务府上下,谢过皇贵妃娘娘赏赐。” 文鸳给皇贵妃泡了盏茶,皇贵妃拿着册子,细细的看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3 着,文鸳将一盏茶端到了皇贵妃面前,缓缓说道:“娘娘,苏姑姑面壁了三日,已经三日未吃东西了,这么下去,苏姑姑会昏倒的。” 皇贵妃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文鸳,你若是不想在本宫殿中待下去,本宫明日便让内务府的公公将你带到辛者库。” 文鸳看了娘娘手中的册子,住了嘴,退到了一边,不再说了。 皇贵妃瞧着册子,册子上的一十一个宫女,单瞧着这名字和年纪,还有在各宫做的活计,实在瞧不出什么。 皇贵妃娘娘看了一旁站着的文鸳,问了句:“文鸳,你说本宫选宫女,有何好的法子吗?” 文鸳想了想,跪了地。 “回禀娘娘,奴婢愚笨,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皇贵妃瞥了她一眼,瞧着册子,喝着茶,淡淡的说了句:“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 ☆、第9章:蓦地里怀人幽怨 二月初九 苏茉儿四日未进食,脸色苍白的很。 文鸳这日到了时辰,便又给苏茉儿姑姑送来了饭菜。 文鸳将新的饭菜放在了桌上,撤下了昨日晚上的饭菜,缓缓走到了墙壁前,道:“姑姑,您这是何必呢?出宫有什么好的?” 苏茉儿捻着佛珠子,盯着墙面,缓缓说道:“这铜墙铁壁挡了我十几年,文鸳,姑姑我不想,让它困住我的一生。” “这一生太短暂了,这一刻,我还好好的在这,不晓得下一刻会不会……” 苏茉儿没有往下说。 文鸳侧着看着苏茉儿姑姑的发,看了许久,道:“姑姑,文鸳年纪小,但是也入宫了三年,跟着姑姑是两年了,文鸳不想看着姑姑就这样饿死。” 苏茉儿笑了笑,转头看了文鸳一眼,道:“你年纪小,就没有想过要出宫吗?” 文鸳苦着脸,她父母都离开了,她出宫,也没有亲人,在宫中,还是有姑姑的,姑姑待她就像娘亲一样,她不想看着姑姑饿死。 父母便是饿死的。 文鸳缓缓说道:“但是,宫中有规矩,哪个宫女在哪个宫当差,便是不许越宫门一步,违反了,便是要打要罚,姑姑晓得文鸳贪玩,想要去各门串门,溜达着玩,便每次只要姑姑受了娘娘的差遣,去哪个宫传话送东西,便都会带着文鸳的。” 苏茉儿未言语。 文鸳难过道:“姑姑对文鸳的好,文鸳都记着的,姑姑,您就吃一点东西吧!文鸳求姑姑了。” 文鸳跪在了姑姑的身边,姑姑的脸色太差了,她真的担心,担心姑姑就这般饿死了,不能……不能陪着她了。 苏茉儿并未偏头看她,还是闭着眼眸,抚摸着佛珠,缓缓道:“文鸳,你尚且贪玩,想要去别的宫转转,姑姑,也是想要去外面转转的。” 文鸳握住了姑姑的胳膊,道:“姑姑,文鸳不再到处跑着玩了,姑姑也不要贪玩,好不好?” 贪玩? 苏茉儿一笑,睁开了眼眸,看了身边跪着的文鸳。 “文鸳,姑姑和你不一样,即便是受打挨罚,甚至是死了,姑姑都想要出宫去。” “即便是死了,死了,又怎么能够出宫呢?” 苏茉儿还是笑了笑。 “即便是死了,总是无怨无悔了。”至少,她努力过,不再只是日日夜夜的祈盼。 “无怨无悔……” 文鸳看着姑姑苍白的脸,这般无怨无悔吗? 姑姑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要出宫的。 宫外的景色这般让姑姑惦记着。 只是,姑姑一直绝食,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几日,娘娘都未问过姑姑。 “姑姑你已经跪了多日了,你这般绝食也不是办法的,娘娘这几日都在选宫女了,无暇顾及你。” “娘娘选着宫女了?” 文鸳点了点头,道:“姑姑一直闭门思过,不晓得娘娘这几日都一直在忙着,内务府昨日递了册子,娘娘一日未合眼,瞧着册子,想着法子选宫女呢!” “可是今年刚入宫的宫女?娘娘也是很早些便想着要寻摸几个稳重些的宫女,那日吩咐了我,让我抽空去趟内务府,我这还未去,这便……”禁了足。 “姑姑,不是今年刚入宫的宫女,是前几年入宫的,娘娘还交代内务府的公公找些干净的宫女,未服侍过主子的宫女,内务府这才从这些年的宫女中找出了一十一人。” “姑姑,娘娘为何要找未服侍过主子的宫女?宫中的梦含还有流颜不都是服侍过璟主子的吗?” 苏茉儿重复了一句:“干净的宫女?” 文鸳不解,问道:“姑姑,娘娘是什么意思?” “文鸳,你还小,不能明白娘娘的深意。” 文鸳看着姑姑,姑姑没有想说的意思,文鸳更是疑惑,追问:“姑姑,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的?姑姑,您就告诉文鸳吧!” 苏茉儿缓缓说道:“娘娘所意,不仅仅是未服侍过主子的,更是未服侍过皇上的。” “皇上?”这又是什么意思? “文鸳,你可晓得内务府的册子有何用处?” “册子,不就和户籍是一样的吗?有何用处?” 苏茉儿抬起了手,摸了摸文鸳的头。 “文鸳,你让姑姑很不放心。” 文鸳莫名。 苏茉儿将话说出了口。 “皇上瞧着花名册上的名字、年纪,凭着一时的好恶,看上了哪个名字,用朱笔一点,宫女便是要香汤沐浴,梳洗打扮,静待临幸的。” “这样吗?教管的嬷嬷也没有说过。” 苏茉儿抬起了手,拍了拍苏茉儿的头,笑了笑,道:“你没有这个心思,自然也不会晓得了。” 文鸳歪头,道:“宫中也没有听说皇上临幸了哪个宫女啊?” “你是光绪十二年入宫的,这几年宫中安静的很,你未听说,也是自然的。” 文鸳想了片刻,意会到了什么,问了句:“姑姑,那么说,光绪十二年前,皇上临幸了……” 苏茉儿伸出了手指,嘘了一声。 “别说了。” 文鸳点了点头。 苏茉儿看着她,缓缓说道:“文鸳,以后姑姑不在,说话做事稳重些,不会说话,就少说,不会做事……。”不会做事……。 苏茉儿叹了一声。 这孩子,很是让她担心。 苏茉儿握着文鸳的手,只能说了句:“文鸳,好好照顾自己。” “姑姑,别说这话。”文鸳已经是满面泪花。 二月初十 绝食了五日的苏茉儿姑姑病倒了。 文鸳端了粥进入了偏殿,她走到了床边,道:“姑姑,您还要绝食到什么时候?” 苏茉儿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文鸳落了泪,坐在了床边,拿着小勺子,对姑姑道:“姑姑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4 ,你先吃一点,今日,娘娘已经想出了法子,一会儿等宫女到了,便要选侍女了,等娘娘选上了侍女,这一件事情尘埃落地,娘娘说不定便会来看姑姑了。” “娘娘真的会来看我吗?” “姑姑,你吃一点,别等不到娘娘来,便倒下了,姑姑侍候了娘娘这么久,娘娘不会……” 文鸳一滴一滴掉着眼泪。 “文鸳,别哭了,姑姑吃,姑姑等娘娘。” 文鸳点了点头,便扶着姑姑坐了起来,一勺一勺喂了姑姑两三口。 文鸳又递了一勺子粥。 苏茉儿微微抬起了手,手抚了碗边,道了句:“不吃了。” 文鸳瞧着小勺子,道:“姑姑你才这吃了两口。” “姑姑已经吃不下了,文鸳,娘娘要怎么选出侍女?” 文鸳摇了摇头,道:“娘娘吩咐了太监,让小太监先去准备了,娘娘也没有说,我也不晓得。” “一会儿宫女不都到了嘛,文鸳,你别在这里待了,快去看看。” 文鸳笑了笑,道:“好,我这就去看看,回来给姑姑讲讲。” 苏茉儿笑了笑,只是道了句:“快些去吧!” 名册上的一十一名宫女来到了殿内。 “参见皇贵妃娘娘。” 梦含扶着富察姬兰走到了殿中,皇贵妃娘娘站在离她们几步远处,将她们一十一人扫了一眼。 皇贵妃娘娘站在了最右边第一二个侍女中间的前方,看着她们,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梦含,说了句:“元禄公公挑的这些宫女看着倒是不错的。” 梦含嗯了嗯。 皇贵妃娘娘又向前走了一步,问右手边第三个的侍女:“你是哪个宫中的?” “回禀娘娘,奴婢唤作乌云珠,是景阳宫的掌灯宫女。” “你是哪一年入宫的?” “回禀皇贵妃娘娘,奴婢十三年入宫的。” 皇贵妃娘娘点了点头,道:“你进宫两三载,每日掌灯与书为伴,想必是读了不少书,很是有学问的。” 乌云珠入宫已经三载,自是谨记宫中的规矩。 宫女是不能在宫中识字的,有些太监都是能够识的,但是身为宫女却是不能识字的,入宫时,教管的姑姑便告诫过她们。 说是祖上留下来的老规矩。 乌云珠抿了唇,这学问两字太过重了,即便是皇上的师傅翁学士都不敢当这有学问三字,她哪里担待的起。 她想了想,这才缓缓回道:“奴婢只是每日掌灯,是无暇看书的,奴婢只是勉强能够识得几个字罢了。” 富察姬兰皇贵妃不再问她。 皇贵妃又走了两步,停在了队伍正中间的宫女面前,细细打量了她,道:“你这袖口边的花绣的不错。” 宫女俯身:“奴婢格佛荷,谢过娘娘赞誉。” “伸出手来,让本宫看看。” 格佛荷缓缓伸出了手,皇贵妃娘娘看了她的手,便伸出了手,在格佛荷指腹上点了一下,道:“看来你是学过的,格佛荷,本宫倒是记得的,你是体和殿的巡视宫女的。” 格佛荷缓缓说道:“回禀娘娘,奴婢刚入宫时,在尚衣房待过一段时间,倒是跟着绣娘学了些皮毛,也是只能给自己缝缝衣服,在袖子上绣些素雅的花罢了。” 皇贵妃娘娘听了这话,一笑,道:“能够绣出这样的小花,便已经是不错了。” “谢过皇贵妃娘娘赞誉。” 皇贵妃娘娘又走了几步,走到了最右边的边上,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八宝钿,蹙了下眉,语气有些凉,道了句:“抬起头来?” 玉录玳缓缓抬起了头,皇贵妃娘娘打量了她,笑了笑,说道:“模样倒是不错,是能够勾魂的。” 皇贵妃娘娘就差将狐媚两字说出口了,玉录玳自是晓得,便没有言语。 皇贵妃娘娘冷哼了一声,没有将她看上眼。 阿保、以诚两个太监进入了殿中,行了礼,回道:“回禀娘娘,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文鸳也进入了宫中,行了礼。 “都起来吧!” 文鸳谢过了娘娘,走到了皇贵妃娘娘的身侧。 “准备好了,你们两个带她们去那里等着。”皇贵妃娘娘吩咐了一句,两个太监称了一声是,便带领着一十一名侍女出了殿中。 富察姬兰缓缓抬了手,梦含与文鸳一左一右的扶着,皇贵妃娘娘缓缓说了句:“扶本宫去加一件厚的大氅。” 梦含与文鸳应了声,便扶着娘娘去了。 太液池 一十一名宫女并排一排站在冰湖一面,还是之前的顺序。 一排宫女瞧着湖面上的冰床,都是锁了眉头,这个游戏,她们纵使没有玩过,也是听过的,即便没有玩过,也是听过年长些的姑姑说过热闹的。 只是,对于听的人来说是热闹,对于,玩这个游戏的宫女,便不是热闹了。 其中一个小宫女看着那冰床,愁着说道:“我现在可不可以回去啊!” 她旁边的宫女瞧了她,道:“如玉,你现在便想要临阵脱逃了,昨日,你还嚷嚷着一定要来皇贵妃娘娘的殿中当差,贴身服侍皇贵妃娘娘呢!” 如玉瞧着她,小声道:“心儿姐姐,我没有力气,一会儿肯定要摔的。” 心儿笑了笑,安慰她道:“不是还有我在,你若是摔倒了,我扶着你。” 如玉垂着头,悠悠道:“那要是扶不住呢?” 心儿也是习惯了她,还是笑着:“摔了,就一起摔嘛!” 玉录玳听着她们两个人的私语,瞧了她们一眼,嘴边也扯出了一抹笑意,这笑意还未停留久一些,便如烟尘般被风一吹便散了。 “不许交头接耳,说什么悄悄话呢!” 宫中的总管公公钱来来到了冰湖畔,训了她们。 冰湖畔立即寂静了。 钱来退到了一边,文鸳和梦含两名侍女扶着皇贵妃娘娘下了坐辇,皇贵妃娘娘由两个侍女搀扶着,缓缓走到了一十一名侍女前。 皇贵妃娘娘看了她们,对一旁候着的阿保、以诚两个太监说了句:“可以开始了。” 阿保应了一声,对她们说道:“你们三人一组,分组引绳。” “是。”一十一名侍女齐声应和道。 文鸳和梦含两名侍女扶着皇贵妃娘娘走到了太液池上,扶着皇贵妃娘娘坐在了冰床儿上,娘娘坐定,文鸳和梦含一左一右上了冰床,在左右侍候娘娘。 以诚抬起了手,对右面站着的侍女道了句:“你们三个先去。” “是。” 三个侍女走出了一排队列,这便前去。 心儿数了数前面站着的宫女,看了左边的如玉姐姐,又看了右边不认识的玉录玳,开了口,小声唤道:“小公公,小公公。” 以诚听了这一声声呼喊,凝了眉,他缓缓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5 走到了心儿的面前,问道:“你是在唤奴家?” 心儿点了点头,道:“心儿是在唤公公的。” “何事?”以诚公公问的很直接。 “回禀小公公,三人一组,那最后,是奴婢和她一组吗?”心儿指了指左手边的玉录玳。 “自然了。”以诚公公有些不耐烦,她问的话很是多余的。 心儿摸了摸头,道:“公公,奴婢能够和如玉姐姐一组吗?” “如玉?” 心儿嗯了嗯,双手握住了如玉的胳膊。 以诚公公板着脸,训道:“即便你和她关系好,想和她一组,也是要守着规矩的。” “回禀小公公,奴婢并没有不守规矩,这队开始也是随意站的,奴婢和别人换一下位置不就好了嘛!求小公公通融一下。” 以诚公公回答的很坚决:“不能。” “求小公公了。”心儿放开了如玉姐姐的手,向前了一步,手拉了小公公的袖子边,苦兮兮的拜托他。 以诚公公拂了下衣袖,甩开了胳膊,带着怒意,道了句:“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如玉向前了一步,拉了拉心儿,为心儿开解道:“公公别生气,心儿一四年刚入宫,入宫也不满一十三岁,太过不懂事了,公公别和她计较。” 以诚冷着脸,没有言语。 心儿还是不死心,又问了句:“小公公,奴婢真的不能和如玉姐姐一组吗?” 心儿很是委屈。 早知道是这样,就站在如玉姐姐右手边了。 心儿垂了头,挤出了眼泪,抬了头,瞧着以诚公公,又问:“真的不能吗?” 以诚被她一声声重复着问的有些烦了,冷冷的说道:“你想要换,谁愿意跟你唤呢?” “嗯?”心儿看着他,道:“那如果有人跟奴婢换位置,那小公公便是让奴婢跟如玉姐姐一组吗?” 以诚没有回答,心儿有些雀跃。 她迈出了队伍,转了身,走到了如玉姐姐的右手边,瞧着那两个宫女,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道:“两位好姐姐,谁能够和我换一下位置。” 紧靠着宫女如玉的水漾看了心儿,抿着唇,轻摇了一下头,说了句:“实在对不起,我也不想……不想在你那个位置的。” 心儿不解,不想在她这个位置? 心儿看了一下如玉还有玉录玳两人中间空出来的间隙,心儿对上了玉录玳的眼眸,心儿不解的歪了歪头,她的位置怎么了吗? 脚底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石头啊? 玉录玳抿着唇。 宫女一十一人,三人一组,怎么分都是有两个人是要在一组的。 现在的排列,她与心儿是一组。 心儿这般,在别人眼中,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谁想自己待的组少一个人,拖冰床的时候,更累一些呢! 是一个看起来壮实的宫女,都是要掂量考虑,衡量一番的,这更别说,她玉录玳的小身板,怎么看起来,都是没有什么力气的。 心儿见水漾很是愧疚,比她还要委屈,还要不愿,便没有再问水漾。 还是有一个姐姐的。 “姐姐,你愿意和我唤一下位置吗?” 蜜菜浅浅一笑,道:“你愿意拿多少银子给我唤这个位置?” “啊?”这一句话着实把心儿问懵了。 蜜菜还是笑着,从头到脚打量了心儿一番,道了句:“瞧你浑身上下也是没有什么值钱的,这衣服也是几日都没有洗了吧,啊哦,对了,你的月俸是多少?” “我……” 心儿无言可说了。 她的样子有这般埋汰嘛!都是宫女,有必要这般说她吗? “心儿。” 如玉唤了她一声,心儿垂着头,回到了原处,如玉握住了心儿的手,道:“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如玉姐姐,我害怕,你是知道的,我从小时摔了,便怕……” 玉录玳听了这话,了然了。 这丫头,原来是小时摔了,是怕滑冰的。难怪,一直要姐姐扶着,想要和她的姐姐一组。 如玉揉了揉她的手背,道:“别怕,别怕,如玉姐姐在呢!如玉姐姐会看着你的。” 心儿垂着头,她还是怕的,但是,没有人愿意跟她换,也是没有法子了。 第一组拉着皇贵妃娘娘在太液池上滑了一圈,这时,便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以诚公公挥了下手,道:“第二组。” 第二组去了冰上,第一组的宫女返回了队伍中。 三个宫女都是拿着手绢擦着汗,喘着气。 “有这般累吗?” 蜜菜看着几步远处的乌云珠,问了句。 乌云珠手呼了呼脸颊,深吸了一口气,只是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话,说什么。 第二组拉了一圈,回来。 “第三组。”以诚公公说了一声。 玉录玳瞧着在前面拉着绳子的蜜菜,这一组,应该是跑的最快的了。 未久,一圈跑了回来。 冰床儿停到了原处,文鸳和梦含放开了扶着皇贵妃娘娘的胳膊,皇贵妃娘娘笑着看着蜜菜,缓缓问道:“这个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蜜菜脸上也是带着笑意,回道:“回禀皇贵妃娘娘,奴婢唤作蜜菜,是浣衣房的宫女。” 皇贵妃娘娘笑着说道:“原来是浣衣房的侍女,难怪这么有力气,那两组实在是拉的太慢了,也只有你成样子,倒是要本宫感觉到了些飞一般的感觉了。” 皇贵妃娘娘摆了摆手,唤了一声:“钱来。” 钱来公公来到了冰畔边,皇贵妃娘娘吩咐道:“打赏些。” 钱来公公称了一声是。 钱来公公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递到了蜜菜的面前。 “谢过皇贵妃娘娘赏赐。” 第三组缓缓走着。 水漾瞧着蜜菜,羡慕道:“姐姐,你的身体真好,跑了一圈,都不觉得累的。” 蜜菜笑了笑,道:“若是你在浣衣房待着一个月,身板会比我好。” 蜜菜摸着银子,一脸可惜的表情,道了句:“若是刚才早知道前面有一两银子,我一定能够跑的还要快些。” 玉录玳看着蜜菜手中的银子,微微抿了唇。 “下一组。”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文鸳招呼了一声。 钱来公公看了心儿还有玉录玳,道了句:“该你们两个了。” “是。” 心儿和玉录玳应了一声。 她们两人来到了太液池前,玉录玳握住了左边的绳子,心儿握住了右边的,心儿便在了外圈,玉录玳在里圈。 她们两人拉着冰床儿,自然不如三人一组的拉的快些。 皇贵妃娘娘看了她们两人,问了句:“你们两人都是没有吃饭的吗?” 上一组也是太快了些,本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这般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6 一比,便是比下去了。 心儿和玉录玳加快了脚步,跑了半圈。 两个太监抬着箱子来到了冰畔。 心儿疑惑,道了一句:“怎么搬来了一个大箱子?” 皇贵妃娘娘笑了笑,道:“是散财童子来了。” 心儿瞧着娘娘,还是疑惑着的,散财童子? 心儿和玉录玳都在看冰畔边的景象,拉的越来越慢了。 皇贵妃娘娘开了口,说了句:“刚才那个奴婢跑的倒是快,若是冰上有钱,你们两个会不会跑的快些呢!” 皇贵妃娘娘开了口,吩咐两个侍女:“你们下去告诉钱来,可以散财了。” 文鸳和梦含下了冰床,两人相互扶着,缓缓走到了冰畔上。 玉录玳看着两个侍女站在冰上,交代着钱来总管。 钱来总管招呼了手,两个太监用木棒抬着箱子来到了冰上,箱子放在冰上,一个太监喊道:“娘娘赏钱了,娘娘赏钱了,快来抢啊!谁抢到算谁的。” 另一个太监说道:“请两位姐姐散财。” 箱子打开,梦含和文鸳双手捧出了元宝,文鸳问道:“怎么散呢?”太监说道:“姐姐看着散便好。” 文鸳点了点手,捧着沉重的元宝,往空中一抛。 元宝一枚又一枚四散在冰上。 冰畔旁的□□个侍女跑到了冰畔上。 一捧又一捧的元宝落在地上,跳往各处。 宫女早已忘记来此的目的,七手八脚的捡着地上的铜钱。 皇贵妃娘娘远远的瞧着一个个滑到的宫女,脸上带着笑意。 玉录玳瞧了对面的心儿,心儿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散落的铜钱。 玉录玳微微抿着唇。 皇贵妃娘娘笑着瞧了两个拉着的侍女,道:“你们两个不想捡钱吗?想的话,就快点返回去,说不定,还能够抢上几枚钱的。” 心儿和玉录玳都用了力气,皇贵妃娘娘笑了笑,道了句:“再快些。” 冰床儿在冰上飞快的滑着。 冰上落满了铜钱元宝。 心儿松开了绳子,捡着脚下的铜钱。 “这一枚铜钱是我先抢到的。”蜜菜握住了一个侍女的手。 那侍女不甘心,道:“这一枚铜钱明明是我先抢到的。” 蜜菜凝了眉:“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 皇贵妃娘娘坐在冰床上,笑着看着前面的争吵。 那侍女也是不服气,道:“这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了。”那侍女已然甩开了她的手,将铜钱靠近了脸,瞧了正反两面,念道:“库平七钱二分,广东省造。”那侍女冷哼了一声:“我怎么没有瞧到,你在名字在何处?” 蜜菜瞪着她,问了句:“你叫什么?” 那侍女笑了笑,道:“怎么,想着要报复我,你不过只是浣衣房的一个侍女罢了。” 蜜菜更是气愤。 那侍女还是笑着,手指捻着抢来的第一枚铜钱元宝,缓缓说道:“碧玉,寿药房侍女。” “你竟然是寿药房的侍女。” 碧玉笑着,道:“还有何话说,你即便是要毒害我,也是要想想怎么好的。” 蜜菜瞧着她手指间晃着的铜钱。 蜜菜冷冷的说道:“寿药房的侍女又怎么了,都不过只是一个奴才。” 碧玉瞧着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蜜菜咬着牙,道了句:“你们寿药房的侍女,我早着便看不惯了,何必用什么毒,赤手空拳,我也断断不会让你好过。” 蜜菜上前了一步,握住了她的衣领,从她的手中夺了她手中的一枚铜钱,还后一拳头打在了碧玉的胸口,碧玉脚下一滑,直接撞上了身后蹲着的心儿。 心儿撞翻了冰床。 在这时,冰裂开,冰床前侧歪到了冰中,冰床整个都是斜着的。 “娘娘,扶着奴婢的背。”皇贵妃娘娘歪倒出了冰床,玉录玳倒是反应快的,她歪着腰,跪在冰上,一手扶了冰床上的龙头,一手撑着还未裂的冰面,堪堪用自己的小身板撑住了冰床,皇贵妃娘娘下意识的寻个支撑,便早已手放在了玉录玳的背上。 整个冰床都歪在了裂开的冰面上,玉录玳的身子支撑了太重的重量,身下的冰面骤然裂开,她半条腿跪在了消融的冰水中。 她的身子也降下去了半截,皇贵妃娘娘焦急的问了声:“你还好吗?” 玉录玳撑着冰床,只是道了句:“娘娘放心,就算奴婢只有一只手可以撑在冰面上,奴婢都会拼命撑着的,断断不会让娘娘沾半点冰水。” 冰床的四周,冰都是裂开的,侍女纷纷躲开,钱来公公站在一边,脚探了探冰面,刚踩上,冰面便又添上了一条裂痕。 钱来公公吩咐身后的两个太监,道:“赶快去找个宽点长点的木板过来。” 冰水冻红了玉录玳的手,皇贵妃娘娘瞧着,问了句:“你的腿怎么样的?” 玉录玳抿着唇,道了句:“谢皇贵妃娘娘关心,奴婢无事。” 两个太监花了半刻功夫找来了宽些的木板,木板横着递到了冰床边,玉录玳抓住了木板的边,头低了低,趴在了地上,道:“娘娘趴在奴婢的身上,挪到冰板上去。” 皇贵妃娘娘应了声。 费了一会儿功夫,皇贵妃娘娘趴在了冰板上,两个侍卫拉着木板,将娘娘拖到了不再裂开的冰面上。 文鸳和梦含两个侍女刚扶着皇贵妃娘娘站了起来,慈禧太后和皇上便来到了太液池。 “太后万万岁。” “皇上万万岁。” 宫女们行了礼。 慈禧太后来到了冰畔边,问了句:“姬兰,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鸳和梦含两个侍女扶着皇贵妃娘娘走到了冰畔边,行了礼,慈禧太后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贵妃姬兰缓缓回道:“回禀太后,姬兰是想出了这个法子要选一个衷心的侍女,没有料到这冰竟然裂了。” 慈禧太后训道:“这都已经出了正月,天渐渐要暖了,太液池的冰也是要慢慢化了的,你想出了这个主意,也是……太糊涂了。” “姬兰知错了。” 慈禧太后看了那太液池上,冰床压着那侍女的胳膊,那侍女半个身子都陷入了冰水之中。 “那个侍女是哪个宫中的,她倒是不错,是救了姬兰你的?” 皇贵妃娘娘看了冰面,光顾着爬出来,都没有顾到那个宫女。 钱来公公将木板递到了冰面上,喊道:“抓着木板。” 她的脸也是低着的,听了这话,她微微抬起了头,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紫的,她垂下了脸,伸出了一只手,手搭在木板上,便不动了。 钱来公公凝着眉,道:“抓着木板。” 她呼了一口气,手抓了一下木板,轻轻摇了下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7 半刻才吐出了一声细细的声音,她轻轻道了句:“抓不住,没有力气了。” 她在冰水中待了半个时辰,早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苍白的脸,有些晃眼,让皇上凝了眉。 皇上开了口,问了句:“冰上的宫女是哪个宫中的,唤作什么?” 皇贵妃并未记住玉录玳的名字,摇了摇头,只是道了句:“并未记住。” “哪个宫中的侍女,你们可有晓得的?”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文鸳问了句。 碧玉上前了一步,开口回道:“回禀太后,回禀贵妃娘娘,回禀皇上,奴婢晓得,是绛雪轩的侍女,叫做玉录玳。” 皇上心中一惊。 玉录玳,真的是她。 她抬头的那一晃,看到她的容颜,他是不确定的。 以为是想她,担心她,才会……。 皇上上前了一步,溥伦也上前了一步,轻声唤了句:“皇上。” 钱来公公让两个太监握着木板,来到了冰畔边,皇贵妃娘娘问道:“如何了?” “回禀皇贵妃娘娘,她在冰水里待了太久了,已经没有力气了,根本抓不住木板,我们也没有办法将人托出来。” “这下该怎么办?”皇贵妃娘娘有些忧心。 钱来公公看着冰面,道:“冰面还在裂着,人根本就过不去,若是用绳子拉,那个宫女的身上还有拖冰床压着,还有冰片卡着,实在是难办。” 皇上开口道:“除非,有人从冰面上过去,带人出来。” 溥伦凝了眉,若非他唤了一声皇上,他真担心皇上就这般到了冰面上去了。 皇上救一个侍女,这恐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这事情,也必然不可能会发生的。 钱来公公缓缓说道:“看那宫女的样子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谁会水?”皇贵妃娘娘道。 “回禀皇贵妃娘娘,即便太监有会水的,这么冷的冰水,下去也是没有力气的,这到那边,救人出来,也是困难重重的。” 皇贵妃娘娘请求慈禧太后,道:“太后,怎么说,她也是救了姬兰的命的,这侍女这般衷心,姬兰还想着让她做贴身侍女,。” 慈禧太后训钱来公公,道:“连人都救不出,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何用。” 皇上道:“宫女救了皇贵妃娘娘的命,是要重赏的,都给朕想法子,能够救出她的,也重重有赏。” 溥侗向前了一步,站在了前边,缓缓道:“小臣识水性,让小臣一试。” “好。”皇上点了点头。 溥侗走到了池边,道了句:“去拿绳子过来。” 钱来公公应了一声,吩咐了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拿来了绳子,溥侗将绳子缠在了腰间,道:“你们在岸上握着绳子。” 皇上来到了岸边,道了句:“握紧绳子。” 两个太监应了声。 皇上走到了溥侗的身边,只是拍了下溥侗的胳膊。 无需多言。 皇贵妃娘娘吩咐文鸳和梦含,道了句:“去取两床被子过来。” 文鸳和梦含称了一声是,便匆匆去了。 溥侗走到了太液池上,他走到了裂的冰前,他便爬到了冰上,冰水从裂开的冰面上渗出,冰水沾湿了他的衣服,每爬一步,冰的凉意便刺着他浑身的骨头,他凝着眉头,爬到了她的身边。 他挽住了她的胳膊,缓缓说了句:“我带你出去。” 玉录玳缓缓抬起了眼眸,看了他,冻的发紫的唇微微动了一下,她已然再没有力气,说半个字了。 他抬起了手,用了力气,推了一下冰床。 冰床沉入了冰池中。 冰面裂开,冰窟窿越来越大。 他也陷入了冰窟窿之中。 冰水刺骨,他的眼睛很是清明,他看了一眼再也抬不起眼眸的玉录玳,沉入冰水的手揽着她的腰间,他小声唤了一声:“沁儿……。”她微微抬起眼眸,眯起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她有些迷糊,他在唤她什么? 他笑着看着她,说道:“姐姐,别睡,再坚持一下。” 他揽着她的腰间,带着她出了冰窟窿。 他托着她的身子,将她送上了木板,溥伦走到了两个太监的身边,加了一把手。 钱来公公还有两个太监拉着木板,将玉录玳拉到了不再裂开的冰上。 玉录玳已经冻的昏了过去。 皇贵妃娘娘的侍女拿来了两床被子,皇贵妃娘娘对文鸳道:“快些过去。” 文鸳应了一声,怀中抱着被子,小跑到了木板前,将厚厚的被子盖在了玉录玳的身上。 钱来看着那木板上的宫女,问了句:“娘娘,这回?” 皇贵妃娘娘道了句:“抬回宫中。” 钱来吩咐了一声,太监应了一声,几人抬着木板,便去了。 溥伦还有两个太监拉着绳子,溥侗爬到了岸边,站起了身,他身体微晃,体力透支,有些晕,他有些要倒的趋势,溥伦看这情景,立刻握了他的胳膊,扶住了他,溥侗只是笑了笑,道:“阿珲,我没有事。”溥伦凝了眉头,并未言语。 梦含走到了两人面前,手中还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溥侗看了她手上的鸳鸯锦缎被子,看了面前的梦含,笑道:“这床被子是给我的?” 梦含点了点头,娘娘应该是这个意思的。 “鸳鸯戏水的被子,也是太好笑了吧!” 溥伦凝着眉头,从梦含的手中接过了厚被子,便将被子仍到了溥侗的面前。 溥侗接住了被子,挑了眉,笑着道:“这真是给我盖的?” 溥伦看他嬉皮笑脸,冷冷的道了句:“好好抱着,不然,我回去告诉额涅。” 溥侗无奈,道:“我好好抱着被子,就是了。” “回宫。” 慈禧太后吩咐了一声,皇上应了一声,扶着慈禧太后的胳膊,走在慈禧太后的身边。 “多谢了。” 溥侗笑着说了一声。 梦含看了他,抬起了头,脸都红了。 溥伦走在前面,转头看了他,招呼了一声溥侗。 溥侗走到了梦含的面前,道了句:“伸手。” 梦含伸出了胳膊,溥侗将被子放入了她的手中,他笑着了句:“谢过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娘娘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梦含抱着被子,看着离开的溥侗。 被子很暖。 ☆、第10章:罗衣欲换更添香 承乾宫后殿 “姐姐,你终于醒了,天都将近昏了,姐姐睡了多个时辰呢!”文鸳道。 玉录玳睁开了眼眸,看了看殿中,问道:“这是?” 文鸳边扶着玉录玳坐了起来,边说道:“姐姐,这是承乾宫的后殿,姐姐昏倒了,皇贵妃娘娘便让阿保、以诚两个太监抬着木板子,将姐姐抬到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8 承乾宫了。” 玉录玳掀了下被子,看着身上的衣服,文鸳道:“姐姐昏倒,皇贵妃娘娘还在这里守了一会儿,让文鸳和梦含给姐姐寻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又让太监去请了寿药房的太医,太医为姐姐看过了,开了药,皇贵妃娘娘这才走的。” 玉录玳将被子掀到了一旁,文鸳急道:“姐姐这是做什么?皇贵妃娘娘让文鸳好生照顾姐姐的。” 玉录玳坐在了床边,言道:“奴婢总要去谢过皇贵妃娘娘的。” 文鸳扶着玉录玳,道了句:“文鸳扶着姐姐,姐姐慢点。” 文鸳扶着玉录玳来到了皇贵妃娘娘的寝宫。 梦含站在殿外,见文鸳和玉录玳前来,上前了一步,道:“两位姐姐怎么?” 文鸳言道:“姐姐惦记娘娘,这一醒来便想要来看皇贵妃娘娘。” 梦含了然,道:“娘娘半个时辰前吃了寿药房熬制的驱寒汤药,睡下了,娘娘并未唤梦含,梦含也不晓得娘娘醒了没有。” 文鸳看了玉录玳,道:“姐姐,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文鸳扶着玉录玳,两人刚想要走,屋内便传来了一声:“文鸳,带她进来吧!” 文鸳应了一声,梦含敞开了门,文鸳带着玉录玳进入了寝宫。 “玉录玳拜见皇贵妃娘娘。”玉录玳行了礼。 坐在美人塌上的皇贵妃娘娘扶着头,缓缓睁开了眼眸,瞧了她,道了句:“免礼。” “谢过皇贵妃娘娘。” 梦含来到了皇贵妃娘娘的身侧,为皇贵妃娘娘轻轻揉了几下额头边的穴道,轻声问道:“娘娘的头还是很痛吗?” 梦含为皇贵妃娘娘捏着额头,皇贵妃娘娘开了口,说道:“玉录玳,你是绛雪轩的打扫侍女,本宫不晓得你在绛雪轩如何,但是,你入了本宫的承乾宫,便要守承乾宫的规矩。” 玉录玳又跪下,缓缓说道:“玉录玳谨记皇贵妃娘娘教诲,今日入了承乾宫,便是娘娘的奴婢,听从娘娘的吩咐,望娘娘顺心如意,圣体安康。” 皇贵妃娘娘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了句:“你下去吧!将身子养好,过两日,跟着掌宫姑姑学规矩。” “是。”玉录玳应了声。 晚上 文鸳端着饭菜来到了偏殿。 “苏姑姑的身体可感觉好些了?”文鸳将粥菜放到了桌上,便走到了苏姑姑的床前。 “好些了。” 苏姑姑招呼了文鸳,道:“文鸳,坐到姑姑身边来。” “好。”文鸳依言,坐在了床边。 苏姑姑握住了文鸳的手,缓缓问道:“文鸳,今日娘娘选宫女,可有结果了?” 文鸳点了点头,道:“今日发生了一些事情,惊险了些,好在,结果是好的。” 苏茉儿疑惑,担心道:“怎么回事?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细细说来。” 文鸳将拖冰床的过程细细讲述了。 文鸳讲了过程,又道:“那个宫女救了娘娘一命,冻得昏倒了,睡了四个时辰才醒,她一醒来,便去了娘娘寝宫,拜见了娘娘,娘娘说了,让她好生休息,过两日,休息好了,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便跟着掌宫姑姑学规矩的。” 苏茉儿蹙了眉头,那个宫女舍了命,也要救娘娘的。 文鸳不解,姑姑怎么看着有些……。 “姑姑。”文鸳唤了一声,说道:“娘娘让姑姑过两日教那个宫女学规矩是件好事,姑姑怎么还不开心呢?” 苏姑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姑姑是开心的。” 文鸳笑了,道:“那姑姑可要多吃一点,才会有力气啊!” 二月十一日 玉录玳端着饭菜进入屋子。 “姑姑,吃饭吧!” 苏茉儿抬头看了她,微微一愣。 原来,那个为救娘娘被冰水冻昏了的宫女,便是她的。 苏茉儿看着她,良久,道了句:“玉录玳你演了一出好戏。” 玉录玳端着饭菜走到了床边,笑了笑,缓缓说道:“姑姑说的什么话,玉录玳不懂。” 苏茉儿笑着看着她,道了句:“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计划好的吗?从你在绛雪轩唱的那一出《玉簪记》开始,到你成为承乾宫宫女的一切。” 玉录玳笑着,缓缓道:“姑姑说的哪里话,玉录玳不过只是唱了一出《玉簪记》而已,姑姑的选择,姑姑的所为,哪里是玉录玳可以算计的呢!” 苏茉儿凝眉看她头上的八宝钿,道:“玉录玳,你冒死也要救皇贵妃娘娘,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玉录玳听了这话,将饭菜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淡淡的说道:“苏姑姑,吃饭吧!” 苏茉儿怒道:“玉录玳。” 玉录玳应了声,道:“姑姑别发火,身子最是要紧的,玉录玳还等着过几日,姑姑的身子养好了,教导奴婢规矩呢!” “你学规矩?”苏茉儿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冷哼了一声。 玉录玳放下了饭菜,缓缓走到了苏姑姑的床边,坐在了床边,给苏姑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慢慢说道:“苏姑姑问玉录玳想要什么。”玉录玳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接着说道:“若真得想要什么,不过是想着在承乾宫服侍娘娘,跟着娘娘穿的暖些,吃得饱些,比在绛雪轩多拿一分月俸而已。” “其他的十人若是说这话,苏茉儿还可能相信,至于,你……”苏姑姑凝视着她,没有往下说。 玉录玳抬起了手,抚了下发鬓,抚了下头上的八宝钿。 “玉录玳也是个小宫女,想要过的好些,有什么不对吗?苏姑姑为何相信那十人是没有别的目的,而不愿相信玉录玳呢?” 苏姑姑没有搭理她。 “姑姑也是去过绛雪轩了,也是亲眼瞧见了,绛雪轩太过冷情了,玉录玳即便是在那里死了,也不会有人晓得的。” “若是真有什么大的企图,也无非是成为苏姑姑这般的掌宫姑姑,在宫女中说得上话,受娘娘的重视,便是最好了。” 苏姑姑看着她,道了句:“你对苏姑姑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让我相信你,但是,此时此刻,苏姑姑我没有办法相信你。你应该知道,相信是靠行动换来的,而不是嘴上说说的。” 玉录玳笑着,道:“玉录玳自然明白,会好好听姑姑的教导,好好服侍皇贵妃娘娘的。” 苏茉儿看着她,道了句:“好,只要我苏茉儿还在宫中一日,我便会看着你。” 玉录玳还是笑着。 两日后,苏姑姑的身子好些了,开始教导玉录玳规矩。 连着五六日,玉录玳都是跟着苏姑姑的,苏姑姑让她如何,她便是要如何的。 二月十八日 玉录玳站在殿中,手中托着茶盏,已经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文鸳站在一边,一直看着,但是,也未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49 言语。 又过了好久 “皇贵妃娘娘吉祥。”文鸳行了礼。 梦含扶着皇贵妃娘娘进入了房间,皇贵妃娘娘看了看玉录玳,又瞥了一眼苏姑姑头上戴的假发髻,皇贵妃移开了眼眸,问文鸳:“今日这一上午,都教了什么了?” 文鸳抿着唇,这一上午,苏姑姑都是让玉录玳举着茶盏站在一边的,这一上午,连半句话都未说,哪里教了什么的。 玉录玳开了口,缓缓说道:“回禀皇贵妃娘娘,苏姑姑是在磨奴婢的性子。” 皇贵妃娘娘笑着看了她,道:“倒是不错,可学了什么?” “回禀皇贵妃娘娘,奴婢晓得要耐心,学了奉茶的规矩,虽然在入宫时学了些,但是,也是不及姑姑教给的。” 皇贵妃娘娘点了点头,道:“还学了什么?” “再者,便是娘娘的喜好了。” 皇贵妃娘娘笑着,道了句:“本宫的喜好,说来听听?” “承乾宫中有多种茶,阳羡、紫笋、浮梁、灵溪,娘娘都是每月要喝上几次的,娘娘尤为喜爱是蒙顶,在雷鸣、雾钟、雀舌、鹰嘴、牙白之中,娘娘喝雾钟蒙顶最多,但是,娘娘最喜的却不在这几种茶中,而是娘娘每年都喝不上几回的团黄茶。” 皇贵妃娘娘瞧着她,道:“这些都是苏茉儿告诉你的?” 玉录玳闻着茶盏中飘出的茶香,低头看了茶盏,汤清色碧,白毫翻滚,如雪茶飞舞。 馥馥如花乳,湛湛如云液。 可惜了这敬亭绿雪。 玉录玳还未回答,皇贵妃娘娘笑着说道:“你如何知晓的这般详细的?” “回禀娘娘,苏姑姑带奴婢去熟悉了一下储藏的茶房,奴婢看了,便猜了一二,奴婢说的不对处,娘娘别怪。” 皇贵妃娘娘听了这话,一笑,道:“着实是个细心的,在茶房看了一圈,便猜出了不少。” “谢娘娘夸赞。” “只是这茶快凉了,不能给娘娘奉茶。” 皇贵妃娘娘笑了笑,言道:“再教下去也是浪费了茶叶,奉茶的规矩便教到这里吧!” 皇贵妃娘娘连看都没有看苏姑姑,苏姑姑站在身后,应了声。 皇贵妃娘娘看了玉录玳,笑着道了句:“这壶茶,连同剩下的茶叶,赏你了。” “谢过皇贵妃娘娘。” 玉录玳抿着唇浅笑,她谢过的不只是这一壶茶和剩下的茶叶,更是娘娘的赞誉,还有娘娘的欣赏。 现在,娘娘愿意相信的不是苏茉儿,而是开始相信她。 二月二十三日 苏茉儿站在宫道边,文鸳和梦含还有玉录玳前来相送。 文鸳握着苏姑姑的手,唤了声:“苏姑姑。”本来有许多的话,倒了这时,竟无语凝噎了。 苏姑姑拍了拍文鸳的手背,道:“好孩子,别哭,好好服侍娘娘,好好照顾自己。” “姑姑,奴婢记住了,会好好服侍娘娘,照顾好自己的。”文鸳说完这话,已是泪流满面。 苏茉儿轻叹了叹,抬起了手,用衣袖给文鸳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 “姑姑,姑姑,文鸳舍不得你。” 文鸳拥到了苏茉儿的怀中,苏茉儿并未再言语,只是轻轻拍着文鸳的背。 苏茉儿安抚过了文鸳,文鸳抹着眼泪,站在了一边。 梦含走到了苏姑姑的身边,从袖子中拿出了藏了许久的手绢,将手绢展开,里面是镶金玉簪,苏姑姑凝视着金玉簪良久,才颤抖着手指伸出了手,她手指触了一下梦含托着的金玉簪子,颤颤道:“这是……我一直带着的那支玉簪子。” 梦含将金玉簪子交到了苏姑姑的手中,才缓缓说道:“那日皇贵妃娘娘摔了姑姑的玉簪子,让文鸳带姑姑去偏殿面壁思过,姑姑走后,娘娘气了许久,梦含进来打扫,娘娘都未让。” “娘娘坐了半个时辰,梦含也在娘娘身边守了半个时辰。” 苏茉儿听到这里,眼中已经含了泪光。 “娘娘气消了些,便对梦含说摔碎了姑姑的玉簪子,姑姑带这玉簪子戴了多年,是很重要的东西,玉簪子碎了,混在了茶盏的碎片中。” 梦含说到这里,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梦含用了半个时辰,才将屋子的茶盏碎片打扫完,也找出了玉簪子的碎玉,娘娘吩咐梦含将玉簪子交到内务府的广储司,让银作的宫匠嵌金,花费了小半月,昨日这才将玉簪子补好。” 苏茉儿握着玉簪子,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皇贵妃娘娘还说,姑姑服侍了娘娘多年,姑姑出宫,没有什么能够给姑姑的,这簪子也碎了,即便是补好了,也回不到往昔了。” 苏茉儿泪流满面,无言。 皇贵妃娘娘对她不薄,是她苏茉儿没有福气,不能侍候皇贵妃娘娘。 良久 苏茉儿用袖子拭去了脸上泪痕,看了文鸳还有梦含,道了句:“时间不早了,你们先退到一边,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是。” 文鸳和梦含走远了些。 苏茉儿缓缓开口,直接说道:“玉录玳,我苏茉儿不想知道你留在娘娘的宫中,是想要得到什么,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姑姑请说。” “玉录玳,我只希望你不要害了皇贵妃娘娘。” 听了这话,玉录玳一笑:“姑姑说的哪里话,玉录玳只是一个奴婢而已,唯一的本分便是好好侍候娘娘,怎么会害了贵妃娘娘呢!” “你发誓,发誓不会伤害了皇贵妃娘娘。” 玉录玳一笑,道:“苏姑姑真的是信佛吗?竟会相信有因果报应,让玉录玳发誓的。” 苏茉儿瞪着她,怒道:“你发不发誓!” 玉录玳笑着道:“姑姑别急,姑姑想让玉录玳发什么誓言?” 苏茉儿脸上是怒意,并未言语。 玉录玳举起了手,发誓道:“玉录玳对苏姑姑发誓,无论想要得到什么,有什么目的,都断断不会伤害皇贵妃娘娘,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发了誓言,玉录玳道:“姑姑这下可安心了。” 苏姑姑看了她:“记着你的誓言。” 玉录玳点了点头。 六月初一 皇贵妃娘娘坐在桌前,夹了几筷子素菜,便将筷子放在了碗边,唤了一声玉录玳,玉录玳上前,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皇贵妃娘娘淡淡的说道:“唤人将饭菜撤了吧!” 玉录玳关切道:“娘娘,您才吃了几筷子,这便不吃了?” 皇贵妃娘娘叹了声,道:“这天热了,身子也乏的很,看见这菜,也是吃不下的。” “还有几日便进伏天了,也是会越来越热的。” 皇贵妃娘娘若有所思,悠悠道了句:“都快进入伏天了吗?” 玉录玳并未应声。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0 “今是何时?” 玉录玳缓缓说道:“回禀娘娘,今日入了六月,初一。” 皇贵妃娘娘想了想:“六月初一吗?” 玉录玳应了一声。 皇贵妃娘娘一笑,看着满桌子未动筷子的菜,交代道:“玉录玳,你选几碟子做的好的肉菜,将肉菜送到咸福宫去。” “娘娘,佛手金卷、无字盐水牛肉,飞龙脯、炒珍珠鸡,这几样可好。” 皇贵妃娘娘点了点头,笑着道:“今日的血粉汤和猪脑看着也做的不错,将这两样也给她端过去,饽饽,便将菊花佛手酥,给她端过去吧!” “是。” 玉录玳称了声。 皇贵妃娘娘又加了句:“平日赏赐的,她看不上也就算了,今日可是她的生辰,这寿礼……”皇贵妃娘娘顿了顿,接着道:“玉录玳,你可瞧着,可便让本宫这寿礼白送了,辜负了本宫的好意。”玉录玳称了声,道:“玉录玳记下了。”她这便唤了殿外候着的阿保、以诚,让两个小太监将饭菜撤下,她则拿来了饭盒,将几碟子饭菜放好。 玉录玳回禀了一声,道:“娘娘,玉录玳,这便去了。” 皇贵妃娘娘笑了笑。 玉录玳来到了咸福宫前 咸福宫的宫女迎到了玉录玳的面前,唤了声:“素心见过姐姐。” 玉录玳笑着,问道:“素心,瑜妃娘娘可在宫中?” “娘娘在小佛堂念经。” “这都已经是午时了,娘娘还在佛堂?” 素心嗯了一声:“娘娘念了一上午的经书,还未出来。” 玉录玳抿着唇,缓缓说道:“瑜妃娘娘还未用膳便好,皇贵妃娘娘说了,今日是娘娘的生辰,让奴婢给娘娘送来了膳房准备的饭菜。” 素心看了玉录玳手中的饭盒,娘娘一早便说想要清静,念经也不许她们打扰。 素心想了想,道:“娘娘念佛经,交代要清静,姐姐可将佛盒交到奴婢手中。” “素心,你进去回禀一声,奴婢来时,皇贵妃娘娘特意交代了,说是要娘娘接了这寿礼,别辜负了皇贵妃娘娘的好意。” 素心听了这话,回道:“姐姐在外稍等片刻,素心这便进入回禀。” 过了小半个时辰 “娘娘已经回了寝宫,请姐姐过去。” “好。”玉录玳应了声,便跟着素心前去。 来到了娘娘的寝宫 “奴婢玉录玳拜见瑜妃娘娘。” “起来吧!” “谢过瑜妃娘娘。” 玉录玳起了身,看了坐在桌前的瑜妃娘娘,娘娘今日也是一同往常素雅的装扮,手中握着的是迦楠木的手串,金丝楠木阴沉木黑棕的发亮,她捻着佛珠,开口问道:“贵妃娘娘送的何饭菜过来?端出来吧!” “是。” 玉录玳将提着的两个饭盒放到了桌上,素心帮着将盘子都端了出来。 “回禀瑜妃娘娘,贵妃娘娘让奴婢为娘娘选了几样肉菜,这几样是佛手金卷、无字盐水牛肉,飞龙脯、炒珍珠鸡。”玉录玳又打开了另一个饭盒,从中端出了血粉汤和猪脑,缓缓说道:“这血粉汤和猪脑,皇贵妃娘娘说做的很是不错,特意交代跟瑜妃娘娘端来。” 玉录玳将血粉汤和猪脑端在了靠近瑜妃娘娘手边的位置。 瑜妃娘娘看了面前的血粉汤和猪脑。 玉录玳拿起了勺子,递到了瑜妃娘娘的跟前。 娘娘接过了勺子,平淡的喝了一口血粉汤,喝完,笑着说道:“这血粉汤做的确实不错,谢过皇贵妃娘娘赏赐。” 瑜妃娘娘抿着唇,从袖中拿出了手绢,擦了擦嘴上的汤渍,道:“本宫的口味素来淡些,这汤稍微有些咸了。”玉录玳听了这话,笑着说道:“皇贵妃娘娘早就想到了,让奴婢还带了菊花佛手酥来。”玉录玳端起了盘子,一边的素心接过,托着盘子,瑜妃娘娘从中拿出了一块菊花佛手酥,吃了一口佛手酥,这才压了压血粉汤的咸味。 “娘娘喜欢这血粉汤便好。” 玉录玳看了血粉汤旁边的猪血,抿唇,缓缓说道:“瑜妃娘娘再尝尝这猪脑可何胃口?” 瑜妃娘娘吃了一口佛手酥,素心拿起了桌上的筷子,递到了瑜妃娘娘的面前。 盘中的猪脑一坨,那一坨,还都是连着的,都切分开。 瑜妃娘娘只得凑近了些,她用筷子将整块的猪脑夹起,垂了眸,低了脸,玉录玳不能看到瑜妃娘娘的表情,玉录玳看着娘娘咬了那堆在一块的猪脑,但可以清楚的瞧见猪脑上面的褶皱,娘娘夹着筷子,那一块猪脑似乎是很难咬断,猪脑在她嘴边停留了许久,才平躺落入盘中。 瑜妃娘娘抬起了头,一脸平淡的慢慢细嚼着咬不断的猪脑。 细细嚼了许久,才勉强将似乎未煮熟的猪脑咽下。 瑜妃娘娘掰下了一小块佛手酥,放入了口中,嚼了,咽下。 “这血粉汤和猪脑,本宫都吃下了,本宫谢过皇贵妃娘娘惦念。” “是,奴婢记着了。” “玉录玳告退。” 玉录玳出了门,素心走到了门前,看着玉录玳走远了,便娘娘的身边,娘娘伸手,捂住了嘴,素心便将准备好的铜盂盆端到了娘娘的面前,素心轻轻拍了娘娘的背,瑜妃对着铜盂盆,将吃下的小半块菊花佛手酥都吐了出来。 白花花的菊花佛手酥,黏黏稠稠的,白花花的一片中还混合着几点红,似凝固的了血,很是恶心人。 “娘娘,可好些?” 瑜妃娘娘未言,抬头瞧了桌上的血粉汤还有猪脑,又是恶心,抬手抠了下嗓子,再也吐不出吃进去的东西了,对着铜盂盆吐出的是一口苦水。 素心抽了鼻子,唤了一声娘娘,替娘娘委屈道:“娘娘,每年生辰,皇贵妃娘娘都要恶心娘娘一场。” 瑜妃娘娘未言,瞧着暗色的铜盆边,用手绢擦了擦唇。 素心单手从茶盏中倒了一盏茶,递到了瑜妃面前。 瑜妃用茶水清了清口中的味道。 素心唤了一声娘娘,道:“娘娘拜佛念经,宫中人人不知,偏偏皇贵妃娘娘去年和今年都是送来大肉,让娘娘见这些东西来恶心娘娘。” 瑜妃笑了,淡淡的说道:“咸福宫油水少,皇贵妃娘娘打赏,也是好的,至少,桌上的几盘肉菜,你们可以吃了。” 素心听娘娘说这话,更是气愤。 “娘娘,皇贵妃娘娘打赏哪里是好的?皇贵妃娘娘分明是欺负娘娘不如皇贵妃位分高,在宫中受冷落,连肉菜都吃不了……” 瑜妃凝眉,叫了一声素心。 “素心,你跟了本宫两年,脾气还一点都未变的,本宫再提醒你一遍,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 素心咬着唇。 宫中不少宫女都是爱说闲话的,都是说她家娘娘是吃不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1 着肉,才改吃素的。 拜佛念经,只是打了个体面点的幌子而已。 玉录玳回到了承乾宫交差。 “回禀皇贵妃娘娘,瑜妃吃了小半个菊花佛手酥,喝了几口血粉汤,还吃了一口猪脑。” 皇贵妃娘娘阖着眼眸,慵懒的依靠着美人塌,身边的文鸳握着青团上,轻轻的给皇贵妃娘娘扇着微风,皇贵妃娘娘脸上带着笑意,问道:“她可说什么了?” 玉录玳如实回禀:“瑜妃交代奴婢,让奴婢谢过皇贵妃娘娘的赏赐。” 皇贵妃娘娘睁开了眼眸,淡淡的说道:“这些年,她吃斋念佛,宫中也是油水少的,去年,文鸳给她送了肉菜,她也吃了一口,今年,你去,她倒是吃的不少,看来,她很喜欢这揉菜,玉录玳,你吩咐内务府,往后每日都往她宫中一碟子好的肉食,给她添添油水。” “娘娘,只是内务府给各宫的饭食都是有规定的,这加菜……” 皇贵妃娘娘吩咐文鸳,道:“去拿些银子来。” 文鸳应了一声,去拿了钱袋,皇贵妃唤了声玉录玳,玉录玳走到了跟前,皇贵妃娘娘将银子交到了她的手中,道:“这每日的肉菜银子就从本宫这里拿。” “是,奴婢这便前往内务府。” 皇贵妃娘娘笑着,又合上了眼眸,道了声:“下去吧!” 内务府 “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姐姐,姐姐来内务府是有何吩咐?”玉录玳刚来到内务府,便有小太监迎了上来。 玉录玳看了他,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小太监行了礼,道:“回禀姐姐,奴才唤做宣五,是元禄公公的小徒弟。” “你是元禄公公的小徒弟,怎么没有见过你?” 宣五回道:“回禀姐姐,奴才是去年刚入宫的,在内务府干些杂事,姐姐自然没有见过,也是三个月前,承蒙元禄公公瞧得上眼,拜了元禄公公为师,在元禄公公的身边,学规矩。” 玉录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着你也是机灵了。” “奴才谢过姐姐称赞。”宣五又道:“姐姐是来找师傅的吗?” 玉录玳应了声,宣五道:“师傅未在内务府。” “元禄公公何处去了?” 玉录玳这话问出了口,察觉不合适,加了句:“倒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皇贵妃娘娘要给某个宫中添一盘菜,只是不要耽搁了晚膳便好。” “皇上吩咐师傅去了,去了许久了,姐姐进屋等上一会儿吧!” “好。” 玉录玳跟随宣五进入了内务府,宣五泡好了茶,端进了屋子,缓缓说道:“姐姐,奴才不晓得姐姐喜欢喝什么茶,便随意泡了一壶敬亭绿雪。” 宣五拿了茶盏,倒出了一盏茶,稳稳的放到了玉录玳的跟前。 玉录玳笑了笑,将茶盏端起,抿了一口敬亭绿雪。 玉录玳茶喝的很慢,抿着茶,品着茶,也未问他什么话,宣五候在桌边,也没有言语,屋子内很是安静。 一盏茶喝完。 元禄公公进入了屋子,看了玉录玳,缓缓问道:“不晓得皇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玉录玳将茶盏放了桌,缓缓站起,说了句:“元禄公公,你这徒弟选的甚好,倒是满知规矩的。” 元禄公公看了一边的宣五,宣五说道:“师傅,奴才先前下去了。” 宣五出了屋子,玉录玳取出了皇贵妃娘娘给的钱袋,禀明来意:“元禄公公,这是皇贵妃娘娘给的银子,让内务府给咸福宫加些品相好的肉菜。” 元禄公公微微一愣:“品相好的肉菜?” 玉录玳加了一句:“皇贵妃娘娘说今日的血粉汤和猪脑做的不错,这些金子可不可以做一份品相好的肉菜。” 玉录玳将钱财递到了元禄公公的面前,元禄公公接过了钱袋,瞧了一眼,里面全都是金子,元禄公公自然晓得皇贵妃娘娘与瑜妃平日里的关系,听了血粉汤和猪脑,也知晓了大概,元禄公公拉上了钱袋的绳子,道:“这些金子足够了,猪背肉、烹鹅掌、食驼峰、吸猴脑,都是可以加的。” 玉录玳点了点头,道:“好,这些菜品,皇贵妃娘娘必然也是满意的,以后,瑜妃宫中的菜品,烦劳公公上心了。” “那是自然。” 玉录玳笑了笑,缓缓开口,问道:“今日皇上将公公唤去了许久,可有何紧要的事情?” 元禄公公回道:“皇上是吩咐奴才,让内务府织造局的给珍嫔小主做几件衣服。”玉录玳微微凝了眉头,元禄公公加了句:“是为珍嫔小主量身做几件男装。” 玉录玳有些疑惑:“男装?” 元禄公公详细说道:“珍嫔侍奉在皇上左右,同皇上共食饮乐,珍嫔说宫装太过繁琐,去园中游玩,追不上皇上,玩着很是不尽兴,皇上便说为珍嫔做几件男装。” 玉录玳笑了笑,道:“追着皇上跑吗?” 元禄公公并未在言语,玉录玳说了这话,也并未他话,只是笑着。 六月底 白芷站在镜前,为珍嫔梳妆。 “小主,今日穿哪件衣服?梳怎样的发髻?” 珍嫔看着镜中的柔顺的发,笑着说道:“白芷,今日梳个简单的发髻便好。” 白芷了然,道:“娘娘是想穿昨日织造司送来的衣服了。” 珍嫔娘娘只是笑着抚了抚发,并未再言语。 白芷为珍嫔梳完了简单的发髻,换上了内务府送来的衣裳。 皇上便过来了。 “让朕看看,这是谁啊?” 皇上笑着走进了殿中,珍嫔俯身,行了礼,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走到了珍嫔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称兄道弟样,道:“让朕好好看看。” 皇上细细打量了她,握起了她的手,轻轻吻了她的手背,笑着说道:“小弟换上了新衣衫,竟还是这般香的,内务府的太不会做事了,朕的衣衫怎么没有这般香呢!” 珍嫔低着头,又轻唤了声皇上,这话她着实不知怎么接了。 皇上低头看了她红了的脸,龙颜大悦,道:“这下你衣着简单,方便了许多,可追上朕?” 珍嫔抬起了头。 皇上手指托了她的下巴,瞧着她的眼眸,笑着说道:“你若是追上朕,朕会好好奖赏你。”诊嫔问了句:“皇上要打赏妾身什么?” 皇上笑着:“还未赢了,便要讨赏了?” 珍嫔歪着头,笑着回道:“臣妾总是要考虑一下,这奖赏是不是值得臣妾奋起直追了。” 皇上抚了抚她的脸颊,诱惑道:“你若是追上朕,朕今晚先躺着,给女娇娥暖床,可好?” “女娇娥……”珍嫔听皇上这样唤她,嘟嘴说道:“臣妾穿成了这个样子,皇上竟这般称呼臣妾。”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2 皇上面上可惜装,摇了摇头,道:“看来珍嫔是不喜欢这个称呼的,那以后,朕便不这般唤你了,可惜,这个称呼,朕也是想了很久来配你的。” “皇上……”珍嫔很是委屈。 “瞧瞧你这又委屈了,珍嫔,朕该怎么称呼你的?” 珍妃低着头,道:“皇上,怎般称呼都是好的?” 皇上笑着,凑到了她的耳边,又轻轻唤了声:“女娇娥。” 承乾宫 皇贵妃娘娘用完了早膳,玉录玳便吩咐小太监将房中的饭食撤下了。 “宫中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玉录玳缓缓回道:“合欢花开的很美,树枝上飞绕着不少的蝴蝶,今日一早,便有许多小宫女去花苑中赏花看蝶。” 皇贵妃娘娘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就没有几个要去捕蝴蝶的吗?” 玉录玳笑着回道:“小宫女们看看景色便是开心的。” 皇贵妃娘娘伸了手,玉录玳走到了娘娘的身边,抚娘娘起身,娘娘道了句:“小宫女们不敢,总会有人敢的,去瞧瞧热闹。” “是。” 花苑中 珍嫔手中拿了网子,踮起脚间,伸向高处,想要捉那飞舞的蝴蝶,却扑了一朵合欢花。 珍嫔嘟着嘴,抱怨道:“皇上,蝴蝶飞的太高了,我够不着。” 皇上勾了下她的鼻子,道:“真是笨的。” “皇上……”珍嫔委屈,道:“明明是这合欢树枝太高了。” 皇上一笑,并未言语,便伸出了手,珍嫔笑着将网杆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握着网杆,挥动了手臂,便将两只蝴蝶网入了网子中。 珍嫔看着网子中的两只蝴蝶,蝴蝶挥动着翅膀,很是雀跃。 珍嫔拍了拍手掌,道:“还是皇上厉害的。” 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站在花苑的一边,慈禧太后看着花苑中的景,道了句:“真是不成样子。” 荣寿公主笑着说道:“皇上这几年沉闷的很,这刚刚娶了皇后,纳了嫔妃,自然是要欢喜的,笑容多了,心情愉悦,总是好的。” 玉录玳扶着皇贵妃娘娘来到了花苑的一角,皇贵妃娘娘瞧了花苑中,又瞧着前面的人,道了句:“今日这花苑,还真是热闹的。”玉录玳瞧出站在花苑木槿花旁是隆裕皇后,便开了口,道了句:“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隆裕皇后这才转过了身,见了皇贵妃娘娘,行了礼,小声道:“静芬拜见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娘娘摆了摆手,道:“本宫要过去拜见太后,静芬皇后可要跟着。” 静芬应了声,点了下头。 姬兰皇贵妃和静芬皇后走到了花苑中, “拜见太后。” 行过了礼,荣寿公主问道:“皇贵妃与皇后是一同前来的?” 姬兰皇贵妃笑着说道:“本宫与静芬皇后是在前来花苑的路上遇见的,本宫用完了膳,在屋子里闷得慌,听这这合欢树枝上招了不少的蝴蝶,便来看看。” 皇上与珍嫔也走了过来。 “嫔妾拜见太后。” “嫔妾拜见皇贵妃。” “嫔妾拜见荣寿公主。” “嫔妾拜见皇后。” 珍嫔一一拜过,方可平了身。 皇上拜过了太后,玉录玳瞧了一眼皇上手中的捕捉网,那两只蝴蝶被困着,在劫难逃。 慈禧太后打量了一身男装的珍嫔,训道:“载湉,你是大清的皇上,在花苑中与嫔妾嬉笑打闹,被宫女太监瞧着,这成什么样子!” ☆、第1章:青山啼红了杜鹃 皇上言道:“载湉也是荒唐惯了,珍嫔是朕的嫔,朕宠幸她,早日为皇家添个子嗣,让太后开心。”玉录玳瞧着皇上,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笑了笑,道:“皇上说的也是,太后不是早就想着要抱个宝贝皇子嘛!”慈禧太后看他,看了一眼珍嫔,又看了隆裕皇后,道:“你宠她也就宠了,只是,皇后那里,你多少日没有去了?” 皇上并不言语,只是看了一眼面前的隆裕皇后。 隆裕皇后低着头,悠悠说了句:“太后,是喜子惹了皇上不悦。”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喜子,道了句:“回宫。” “慈禧太后回宫。” 公公喊了一声,隆裕皇后望着慈禧太后的背影,有些神伤。 姬兰皇贵妃瞧了皇上,看了珍嫔,笑了笑,道:“珍嫔着实不错,倒是有些像是本宫年轻的模样,本宫很是喜欢。” 珍嫔道:“谢过娘娘赞誉。” 姬兰皇贵妃笑着说道:“只是,皇上,这皇后总归是皇后,皇上与皇后的矛盾,有什么是解不开的。” 皇上不言。 姬兰皇贵妃又道:“皇上不愿说,本宫也是不愿听的,这总归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皇上要为皇家添子嗣是好,还是要把握好分寸的。” “皇贵妃说的是,朕会把握好分寸。” 玉录玳听着,看着,这个分寸,皇上也必然是晓得的。 皇上的子嗣,即便是先有,也是要和隆裕皇后的。 珍嫔,若是有,是女,也就罢了,若是子,即便是生下来,日后的日子也断断不会好过。 皇贵妃娘娘不再对皇上说什么,看了一眼隆裕皇后,道:“皇后可有什么事情?”隆裕皇后回了声:“并无。”皇贵妃娘娘嗯了一声:“那好,皇后即便并无事情,那便跟本宫去承乾宫坐坐,说说话。” 承乾宫 玉录玳泡好了平日皇贵妃娘娘常喝的雾钟蒙顶,端上了桌,给皇贵妃娘娘和皇后倒上了茶,便候在一边。 姬兰皇贵妃呷了茶,言道:“皇后,你未入宫也不是这般样子,怎么入了宫,这般唯唯诺诺了,平日本宫去见太后,太后跟本宫提了好几次。”隆裕皇后还未说话,便流了两滴泪,缓缓说道:“喜子太无能了,惹太后烦心了,皇贵妃不知,喜子也是想了许多法子,但是,皇上连来斗都不来见喜子,喜子也是无可奈何的。” 姬兰皇贵妃拿了手绢,递给了她:“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皇上说不喜欢你,也是和太后怄气,等到皇上玩够了,总会对珍嫔冷淡的。” 隆裕皇上流着眼泪,道:“皇贵妃给喜子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皇上喜欢喜子。” 姬兰皇贵妃一笑,道:“喜子,这件事情,太后都帮不上你,本宫也是没有什么主意。” 隆裕皇上擦着眼泪,道:“皇贵妃,那喜子该怎么做呢?” “擦干眼泪,将茶喝了。” 隆裕皇后嗯了一声,缓缓端起了茶,饮了一口。 姬兰皇贵妃一笑:“没有法子,也是只有等了。” 隆裕皇后没有言语。 皇贵妃娘娘笑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入了冬 玉录玳站在承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3 乾宫外,与梦含一同在门前守着,准备随时应和,侍候皇贵妃娘娘。 风带了些许凉意,梦含伸出了手,拿手捂住了口,玉录玳瞧了她,道:“这是怎么了?”梦含咬着唇,道:“有些冷,鼻子有些难受。” 玉录玳瞧着风带了从宫墙之外卷来尘土,道了句:“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要下雪了。” 梦含仰着头,道:“冬日的第一场雪,这便下了。” 梦含伸出了手,一片片雪花飘飘扬扬。 玉录玳瞧着雪铺了一层,抿着唇,微微一笑。 又下雪了。 雪下了一阵 “梦含,玉录玳。” 皇贵妃娘娘唤了一声,两人便入了内。 皇贵妃娘娘吐了一声:“传官房。” 梦含应了一声,两人分开去办。 梦含拿了铺垫的回来,玉录玳也唤来了保管官房的太监。 太监在寝宫门外请了安,打开了黄布套,取出了里面包裹的官房,梦含和玉录玳两人捧着送进了寝宫的净房内。 皇贵妃娘娘小解完,玉录玳和梦含抬着官房出了寝宫,公公接过,梦含开口问道:“公公可查到,初四的那日,是哪位净军清理了配房小屋内的秽物。” 太监高公公回道:“已经查出了,那日负责清理承乾宫的小净军生了病,请倒粪车的公公帮了一个忙,后日便是二十四了,他还过来,姐姐可以详细的问一下他。” 高公公抱着官房而去。 玉录玳开口问道:“梦含,怎么了?你有何事要问清理配房的公公?” 梦含抿了唇,小声说道:“姐姐,别说,梦含是丢了一件东西,不能被别人瞧见。” 玉录玳凝了眉:“什么?” 梦含低了头,道:“姐姐要为梦含保守秘密。” 玉录玳点了头。 梦含凑到了玉录玳的耳边,小声说:“一块手绢。” 玉录玳看着她,凝着眉:“手绢上面?” 梦含请求道:“姐姐别说。” 玉录玳点了点头。 二十四日 玉录玳站在配房外,道:“梦含,你这两日也没有多吃什么东西,这怎么都已经去了三次了,可好些了?” 梦含在里面,扶着地,有气无力道:“姐姐,我还要在等一会儿。” 玉录玳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 流颜来到了配房的外面,见了玉录玳,询问道:“玉录玳妹妹,是梦含在里面吗?” 玉录玳嗯了一声,说道:“已经去了三次了,这次,还未出来。” 流颜问了一声:“梦含,你还要多久?别人也需要用的。” 梦含回应了一声:“流颜姐姐,请……你在等一会儿。” 流颜听了她的声音,哼了一声,说道:“这个丫头又偷吃了什么,娘娘就是惯着她,虽然说刚学规矩时,姑姑是让我们吃饭吃八分饱,但是,我自从在娘娘身边侍候,便是要吃四分饱的,唯恐,出虚恭,惹了麻烦,丢了差事,她倒是好,没一顿饭吃到八分饱还是不够的,若是在别的宫中,早便会治罪了。” 玉录玳初学规矩时,姑姑便是这般教诲的。 当年,琳琅也是因为吃饭的事情,受过板子,她倒没有,便是因为她是吃的最少的。 玉录玳缓缓开口,道:“姐姐是胃口不好,吃点辣的,便会肚子疼的,梦含的胃口好些,这次肚子疼,疼了许久,想必不是因为吃坏了肚子。” 流颜听了这话,看着比她自己还要消瘦的玉录玳,笑道:“我是因为胃口不好,吃不进东西,才这般消瘦,而你,更是有心的,胃口很好,吃的竟比我还少的。” 屋内一声响。 玉录玳唤了一声:“梦含。” 玉录玳和梦含进入了配房内,玉录玳扶起了半倒在地上的梦含,扶着梦含坐起,玉录玳拿出了手绢,给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说道:“梦含,很疼吧!”梦含流了眼泪,倒在了玉录玳的怀中,道:“姐姐,梦含好难受,怎么这么疼啊!”玉录玳抚了抚她的头,道:“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姐姐扶你回去,去小厨房给你熬些姜糖水来喝。” 梦含问了句:“姐姐,第一次也是这样疼吗?每个月,姐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梦含很是委屈,道:“疼的我,都想死了。” 玉录玳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别说什么傻话,下月便会好的,回去喝了姜糖水,拿热毛巾捂捂肚子便会好的。” “别哭了,梦含都长大了。” 梦含抹了泪,玉录玳扶着她的胳膊:“地上太凉了,姐姐扶你起来。” 流颜瞧了一眼扣在地上的便盆,她将便盆扶起,挂在便盆上的,是黑红的一块,流颜凝了眉,玉录玳已经将梦含扶起,流颜喊了一声梦含,梦含虚弱的应了一声,流颜走到了她们两人的身边,道了句:“梦含,将你自己的秽物清理了。” 梦含流着泪,流颜训道:“你不将秽物清理了,别人怎么用。”梦含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玉录玳扶着梦含,道了句:“你肚子疼,别沾了凉水,便盆姐姐清理。” 梦含瞧着玉录玳,咬着唇,轻声唤:“姐姐。” 玉录玳只是一笑:“好了,别哭了。” 玉录玳走到了便盆前,捡起了便盆,从一旁的桶子中舀出了水,清理好了便盆,放在了地上,才道:“流颜姐姐,你可以用了。” 流颜看了光亮的便盆,道:“好。” 十四日 天色渐晚了 用完了晚膳,梦含来到了配房前。 净军公公的车子在外面,梦含揉了揉鼻子,车中都是秽物,虽然做了一些除味的措施,但是还是有些味道,公公一瘸一拐从配房里面走了出来,见了梦含,行了礼,道:“已经都清理完了,可以进去了,奴才这便走。” 梦含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要进去的,我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一下净军公公,还好公公还未走的。” 净军公公嗯了一声,道:“不知宫女是要问何事?” “那个,那个……”梦含有些支支吾吾,净军公公说道:“宫女有事尽管说,尽管吩咐,只是奴才人微言轻,手脚不利索,没有什么本事,宫女的事情若是能帮,必然会帮的,另外,宫女放心,奴才的话也没有人可说的。” 梦含开了口:“公公初四的那日,清理配房,可见了一块手绢。” 净军公公应了一声,道:“见过的。” 梦含急道:“那手绢在?” “宫女别着急,手绢好好的在奴才的住处,奴才初四将手绢带过来。” “谢过公公了,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奴才全身都是污秽,这便走了,宫女还是别问了。” “谢过公公了。”梦含又说了一声。 玉录玳和流颜来到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4 了配房。 流颜看了站在门上的梦含,问了句:“清理的净军刚走,你站在门前,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梦含瞧着那个公公,问道:“流颜姐姐,你在宫内的年头长些,你可认识刚才走过去的净军公公。” 流颜瞥了一眼梦含,道:“你去配房,还是不进去,一大早还不够,这会儿又看着门了。” 梦含挪了步,让开了门:“姐姐进去吧!” 流颜进去了配房,玉录玳问她:“怎么样了?” 梦含低着头:“我的东西,他说在他的手中了,说是初四的那日带过来给我。” 梦含握住了玉录玳的胳膊,依靠着她:“姐姐,我还是有些担心,他若是不给我,若是拿东西威胁我,我该怎么办啊?” 梦含抹着眼泪。 流颜走出了配房,看梦含依靠在玉录玳的胳膊上,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不是哪个低等的公公都是认识的,但是,那个公公偏巧是认识的,那个公公唤为多哈,原先是在毓庆宫侍候的,但是,有一年,却和侍候皇上的宫女做了对食,偏巧被皇上撞见了,那个宫女无脸面见人,便投了池塘,而那个公公便受了罚,被打断了腿,腿脚不方便,任何事情都做不麻利,便被净身房的掌管公公安排着去倒粪车了。” 玉录玳瞧了那已经远去的身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梦含流着眼泪,道:“姐姐,他会不会拿着……拿着……” 流颜笑了笑。 玉录玳扶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别担心,姐姐初四的时候,和你一起等。” 流颜不再理睬她们两个人,缓缓离开了。 十一月底,下了雪。 三四更天。 天还是黑着的。 多哈猫着腰瘸着腿,他紧握着把手,移着步子,一脚又一脚踩在雪上,顶着风雪,艰难的推着车子。 多哈做这差事,已经做了多年。 粪便的臭气扑鼻,他早已然习惯。 风雪如针般刺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饱经风霜,虽然是而立之年,但这脸,已经如同迟暮的老头,已经再也回不去刚入宫时的模样。 额头上的皱纹,是岁月刻上的痕迹,永远也除不去了。 宽广的宫道上,一个披着大氅的宫女提着宫灯迎风雪缓缓走着。 多哈抬起了头,看着那披着大氅的宫女,有些疑惑,这三四更天,又下着雪,这宫女独自走在宽敞的宫道上是因何事。 风雪吹入了他的眼眸,他有些睁不开眼眸,眯着眼,脚下一个趔趄,粪车有些不稳,粪车歪了几歪,他弓着腰,跪在了雪地上,两手抓着粪车的把手,背部扛着粪车,粪车稳当了,他起了一额头的汗。 还好,还好,粪车没有倒的。 “真是臭死人了。” 他扶着地,缓缓站起,手扶着粪车的把手,他看着那个说此话的宫女。 那个宫女走到了边上。 他注意到了粪车桶里的粪便有一点洒到了雪地上。 在雪白的地上,这一点粪便很是刺目。 他跪在了地上,叩首道:“为奴失礼了。”他低着头,这宫女披着大氅,宫灯在她手中吹的摇晃,他也未敢看细看,这看不清楚宫女的模样,但是从宫女的衣饰来看,这姑姑应该位分不低,不能得罪。 “奴才失礼了,还望姑姑饶命。” 这么多年,他即便是一个蚂蚁也都不敢踩死,他是一个下等奴才,每日里小心翼翼,踩着冰过活。 那宫女手扶着毛茸茸的大氅帽子,凉薄的吐出了一句:“饶命吗?你的命能值几个钱吗?” 他听着这话,低着头叩首。 “姑姑饶命,奴才的命确实不值钱的。” 他就像是冬天的蚂蚱。 本来在秋天就已经要死了,但是,他蹦跶了一下,便多活了几日。 这些日子,没有一天不是胆战心惊的。 午夜梦魇,还是当日的情景。每一次,都是吓的一声冷汗,醒了,便再也无法入眠了。 他的命,很是不值钱。 入宫前,他便晓得了。 “还不将地上的污秽之物清了。” 他称了一声:“奴才遵命。”他这便扶着雪地缓缓站了起来。 他缓缓走了两步,蹲下了身,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将沾了粪便的雪捧起。 她一笑,淡淡的说道:“这污秽之物落上了便是落上了,清的再干净,新的雪覆在上面,还是有味道的。” 他手捧着的雪融化,融化成的一滴水滴缓缓滴落在地。 他手掀开了粪桶的盖子,将一捧沾了污秽之物的雪仍在了桶子中。 玉录玳瞧了他沾了雪水的手,看了一眼低头的他,凝了眉,凉凉的说了句:“这寒冷的冬日里,不禁连粪车扶不住,这连自己的小便都是控制不住的。” 他听了这话,低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 毛巾放在那里,小便还是失禁,明显的湿了一片。 他抬起了头,等他再看那提灯的姑姑。 玉录玳早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离他十几步远了。 他低下了头,看着手上的水渍,凑到鼻尖闻了闻,能够闻到什么吗? 臭吗? 多少年如一日,在天还未亮,便推着车子去倒粪便,他的鼻子已然早就不灵敏了。 他又看了下身。 羞吗? 多少年了,从他那日入宫,从他那日断了腿,他早已经不知羞耻了。 十二月初四 玉录玳陪着梦含早早等在了配房。 净军多哈将车推到了一边,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行了礼,取出了怀中的手绢,道:“这手绢已经洗好了。” 玉录玳一笑。 梦含称了一声,道:“谢公公了。” “宫女客气了。”多哈想不出回答的话,这声谢,着实客气了,他很多年,都未听到过了。 “我该怎么答谢公公。”梦含从荷包中取出了三枚钱,接着道:“这几枚钱,不多,请公公收下。” “不必了。” 梦含听了这话,看了手中的铜钱,有些不知所措。 玉录玳瞥了一眼多哈,言道:“早已经是不干净了,何必装作不在乎铜臭。” 多哈一愣。 她的声音很是熟悉。 玉录玳一笑,从梦含手中拿过了三枚铜钱,她晃着铜钱,清脆的声音很是动听,她接着说道:“这钱虽然臭些,但却是个好东西。” 玉录玳展开了手掌,伸出。 多哈伸出了手,打算接过。 玉录玳微微抬手,一枚枚铜钱擦过他指尖,落在了地上。 多哈又是一愣。 玉录玳握住了梦含的手,只是道了句:“走吧!” 多哈看着两个宫女走远。 他弯下了腰,将地上的三枚铜钱捡起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5 ,握在手中,有些沉甸甸的。 铜臭,粪土。 他只是凝视着看着托着铜钱的,起了厚厚一层茧子的手。 这双手和粪土再也脱离不了干系。 他是净军啊! 多哈抿着唇,笑着看着手中的钱。 玉录玳陪同梦含回到了宫女休息的房中,梦含打了一盆水,蹲在盆前,一句话也不说。 玉录玳站在一旁,抿着唇,也不言语。 梦含手中捧着手绢,将手绢放入了盛满水的水盆中。 水淹没了素色手绢。 红的鸳鸯,绿的水,一幅美好的画,被浸湿了。 梦含看着那一幅画,眼中泛了泪光。 鸳鸯戏水。 梦含手托起了手绢,手指一点一点摩着手绢上的字。 有美一人。 上面只绣了诗词的半句。 梦含细细的摩擦着,一阵一线,绣的很不容易,只是还未绣好,绣了半句,手绢便丢了。 梦含轻轻念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泪珠滴在了手绢上,朦朦胧胧,鸳鸯也看不清了。 梦含哭出了声。 玉录玳靠近了梦含,梦含哭着,问道:“姐姐,下面一句词是什么?” 玉录玳瞧着她的侧脸,微微抿唇。 在宫中,识得字的宫女很少,即便识得,会写的也很少,梦含与琳琅一般,是目不识丁的。 玉录玳还记得那日,这丫头偷偷摸摸的拉着她,求她教给她识字。 “姐姐,姐姐。” 玉录玳瞧着她,手背擦了擦起的薄汗,道:“你这丫头,如此着急忙慌,一路拉姐姐我到僻静的园子,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的。” 梦含拉着玉录玳的手,笑着说道:“我的好姐姐,我求你一件事情,你可别说出去。” 玉录玳也不答应她,问:“什么事情,说来听听,答不答应,我考虑一下。” 梦含摇晃着玉录玳的手,请求道:“好姐姐,好姐姐,你若是答应我,我将口粮都给你吃。” 玉录玳瞧着她,微笑:“什么事情,都肯将小饭堂的饭让我吃了。” 梦含依靠着玉录玳,小声道:“姐姐,教我学一首诗词,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对诗词感兴趣了?” “姐姐,宫中不让识字,你可愿意教我,我只学一首,一首就好。” 玉录玳好奇道:“只学一首,看来梦含是心心念着一首诗词的。”梦含羞红了脸,低下了头,玉录玳抿着唇,道:“哪一首?” 梦含挠了挠头,言道:“有美一人,什么什么的。”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可是这首词?” 梦含点了点头。 玉录玳看着红着的脸,笑道:“从哪里听来的诗词?” 梦含低着头,没有言语。 玉录玳笑着:“好了,教给你就是了。” …… 玉录玳蹲在了梦含的身边。 梦含不识得字,也从未学过写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一句话,都是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练的。 玉录玳看着手绢上的字。 这手绢上的字,写的很是秀气。 想想,几个月前,梦含刚写时,都不如虫子爬的好看的。 玉录玳不是同一次教人。 梦含这个徒弟比琳琅徒弟用心不知多上多少。 这丫头,都是晚上不睡觉,默默的,蹲了墙角,在地上笔划的。 这些,都是值夜班的时候,玉录玳亲眼瞧着的。 练习了这么久的字,练习了数千万遍,梦含才好不容易,有了信心,在手绢上小心翼翼的绣了,这绣的一半的手绢,如今这样……。 梦含靠着玉录玳,悠悠说道:“姐姐,这块手绢,就算是洗干净了,熏香了,也是脏了,他也不会喜欢了。” 玉录玳拍了拍梦含的头,道:“哪里脏了,梦含绣的很好,姐姐看着,也是喜欢的。” 梦含抬起了头,脸上满是眼泪。 “他那样的人,我不能将脏了的手绢给他。” 玉录玳揉了揉梦含的头,并未再言语,她也是明白,就算是再绣一张,也不是原来的手绢了。 手绢就像人一样,一旦脏了,便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梦含手伸入了手盆中,手攥紧了手绢,咬着牙,流着眼泪,揉搓着手绢。 手绢攥在她的手心中,狠狠的揉搓着,不长不短的指甲刺在了手背上。 白白的小月牙印在透红的手上。 玉录玳有些心疼这丫头,即便知道安慰也是无用,还是说道:“梦含,别这样。”即便这样,这样虐自己,手绢也回不来了。 梦含并未听进去,玉录玳又唤了一声:“梦含。”玉录玳握住了梦含的胳膊。 梦含的手被自己的指甲抠破了。 冰冷的水混了她的血,冲淡了微微的血色。 “姐姐,帮我找火盆过来,好不好。” 玉录玳看着她,并未有任何动作。 “姐姐,好姐姐。” 玉录玳起了身,点了点头,道:“我这便去。” 梦含哭的眼睛红了,玉录玳抱着火盆进了屋子。 火盆放在了梦含的身边,梦含哭着,道:“姐姐,让我自己呆上一会儿。” 玉录玳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关门,朝着缝隙看了一眼,梦含将手绢拿出了水盆,放在火盆上面烤着,一滴一滴水滴落在火盆上,冒着蒙蒙的烟气。 文鸳端着馒头走到了玉录玳面前。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连晚饭也不吃了。” 玉录玳只是道:“我并不饿,便不吃了。” 文鸳疑惑,道:“那梦含呢?” “她也不想吃了。” “玉录玳,这几日,梦含到底是怎么了?”文鸳追问。 玉录玳摇了摇头,道:“馒头拿出去吧!她是不会吃了。” 文鸳瞧着盘中的馒头,看了紧闭的房间门,没有再言语。 房间中 眼睛红肿,眼泪也哭不出了。 梦含双手覆在火盆上,烤着火,温暖着颤抖着的手。 火是炙热的,她的心却是凉透了。 手指颤抖了两下,手绢缓缓滑落。 梦含一时失神,悲伤难以,手也不觉竟然将手指尖伸到了火苗上方。 火灼伤了她的指甲。 她凝了眉,很痛,很痛。 即便是决定要烧了,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手指尖在火上烤着,又靠进了一分,痛着,眼泪落不下,发出的声音却是嘶吼的。 还未走远的文鸳将盘子落在了地上。 玉录玳也停下了脚步,瞧着文鸳跑到了屋子内,玉录玳弯下了腰,捡起了地上的馒头,不能浪费了这一个馒头。 玉录玳握着手中的馒头,进入了屋子。 文鸳握着梦含的被火灼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6 伤的手,训道:“你这是做什么?” 还未干的手绢烧了一角,火熄灭了,手绢上的鸳鸯烧掉了一只,幸存下来的鸳鸯身边只有一条细细的黑色,那是它伴侣的灰烬,它很是孤单。 梦含咬着唇,道:“姐姐,这手绢落在了配房,已经脏掉了。” “哪里脏了,在水里洗洗,不就好了吗?你至于将辛辛苦苦绣的手绢烧了吗?”文鸳想不透。 “姐姐,你不懂,我想给他最好的。”梦含认真说道:“绣鸳鸯的时候,我觉得绣的不好看,绣了拆了,拆了绣了,一遍一遍,绣的灵动了,才好些。为了绣字,在地上一遍一遍拿小树枝联系了好多次,生怕写的错了,绣的不好看了。可是,这手绢丢了,被一个太监捡到了,即便是换回来了,这手绢,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文鸳只是轻叹,唤了一声:“梦含,你何必如此。” 梦含脸靠在了文鸳的胳膊上,道:“这手绢,还不知被那个太监拿去做什么了,我怎么能够将这样的手绢送给他。” 文鸳轻拍了拍梦含,玉录玳走到了两人面前,在房蹲下,取出了手绢,将小药瓶的药粉倒在了手绢上,握着了梦含灼伤了的手,细细包裹着。 梦含抬起了头,玉录玳拍了拍梦含的手,道了句:“若是我早知道,你会忍不住将自己的手烧伤了,还不如我将这手绢拿了,给你处理了。” “姐姐。”梦含瞧着她。 玉录玳握着手绢,冷冷的说道:“送不送,是你的事情,自哀自怜,也是你的事情。” 梦含有些懵了,文鸳也听懵了,急了道:“玉录玳,你怎么这么说。” 玉录玳一笑,道:“梦含,若是因为手绢脏了,他不收,便是他的事情了。” 梦含和文鸳都是不明白了。 “若是这样,那个你认为配上的人,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你为他伤了手,伤了心。” 玉录玳说完站起。 “文鸳,你陪着她,馒头我放在这里,什么时候,她想吃了,再给她烤了吃了。” 玉录玳将馒头放在了桌上,拿着残缺的手绢,出了房间。 屋内 梦含看着被手绢包裹的手,道:“我这手,怕是这几天都不能够碰水了。” 文鸳道:“你好好休息,皇贵妃娘娘洗漱的事情,我会做的。等你的手好了,再绣一张。” 梦含看着面前的火盆,咬着唇,没有再言语。 初四的月,残缺不全。 玉录玳孤身一人提着灯,走在宫道上。 艳红的梅花开了一路。 风吹的很急,残缺的手绢,在她手中晃来晃去,提着的宫灯,也微微摆动着。 这个冬天,还有经历多少场风,才能够过去? ☆、第2章:红桃艳绿柳垂线 光绪十六年 戏台上一人,高方巾、白三、青绸褶子、青彩裤、厚底。 戏台上又一人,白发髻,白鬓发,头戴草帽圈、白四喜,身穿老斗衣,腰缠白腰裙,系大带,穿的是青彩裤,脚踩草鞋,披蓑衣。 “万里孤篷一片舟,” “萧萧芦荻满江秋。” “看君不是寻常客,” “何事忧愁白了头。” “蹊跷啊,蹊跷啊!” 慈禧太后拿了桌上的一块宫廷奶卷,尝了一小口,对身边的姬兰皇贵妃道:“今日的奶卷做的不错,你也尝尝。”姬兰皇贵妃恭敬的接过了慈禧太后递过来的奶卷,咬了小口,应和道:“入口细腻,红豆甜的恰到好处,确实不错。” 玉录玳瞧了一眼,慈禧太后听着戏词,胃口很好,一块宫廷奶卷都吃下了,慈禧太后偏头看了身边的李公公,问道:“丑生唱的着实不错,但看起来,他的年纪不错大的。” 李公公缓缓回道:“回禀太后,这丑生是罗寿山的徒弟。” 珍嫔坐在皇上身边,疑惑问道:“皇上,这罗寿山是谁啊?很有名气吗?” 皇上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溥侗。 溥侗上前了一步,言道:“回禀皇上,十几日前,有四人以民藉学生的身份入选升平署当差,罗青山便是其中一位。” 皇上想了想,笑了,道:“朕记得了,那四人中还有个谭先生,你跟朕提过,你说是想着要拜他为师,跟他学唱京剧的。” 溥侗笑了笑。 “接着说。”慈禧太后问了一声。 李公公称了一声:“这个丑生,人称‘柳垂线’,在京城外,很是有名气。” 荣寿公主追问:“如何的有名气了?还能与他师傅相比吗?” 李公公只是道:“这便不知了。” “多蒙老丈将我渡过江来,无物可谢。我这里有宝剑一口,上有七星,价值连城,赠与老丈,以为渡江之费。” “慢来,慢来。老汉听说楚平王欲得将军,悬有万金之赏。我不图赏,岂图你的酬谢!况这山路险要,将军岂可无剑!老汉打鱼江中,要它何用!请你速速去吧。” 慈禧太后瞧着台上,道:“年纪不过双九,却能唱丑生,唱出了花甲丑生的骨,着实不错,好生打赏。” “是。”李公公应。 曲终 柳垂线下了戏台,来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行了礼,道:“谢过太后赏赐。” “你的戏唱的不错,你师傅罗青山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柳垂线低头,缓缓言道:“徒弟有一成的成就,十分也都是师傅的成就。” 慈禧太后一笑,称赞道:“你这孩子着实不错。” 李公公听了这话,笑着说道:“慈禧太后既然喜欢,便让他多入宫中唱戏。” 慈禧太后脸上带着笑意,看来是极为满意的。 柳垂线跪了地,道:“柳垂线谢过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看了眼皇上,皇上与珍嫔笑谈,皇上说着:“珍儿,可是有些倦了?”珍嫔笑着回了句:“没有的,珍儿还可以陪着皇上,陪很久的。”皇上笑着:“那珍儿还想着怎么玩呢?” “皇上……”珍嫔唤了皇上一声,红着脸,眉目间含情,脸上带着笑意。 隆裕皇后瞧着皇上调侃,拿珍嫔打趣,凝了眉,醋意横生,却没有法子,只得避开了眼眸,不再看这夏日里耀眼又刺目一对鸳鸯。 “讷敏,你跟哀家走走。”慈禧太后唤了瑾嫔。 讷敏应了声,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与荣寿公主一同扶着慈禧太后。 “恭送太后。” 玉录玳瞧着缓缓远离的慈禧太后,还有太后身边的瑾嫔。 太后见不上珍嫔,却是很喜欢瑾嫔的。 这几个月,每次玉录玳跟着姬兰皇贵妃去储秀宫给太后请安,瑾嫔都是早先去了的。 玉录玳还记得有一日,瑾嫔给太后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7 捶背,慈禧太后极为满意,笑着言说,说是“瑾嫔有孝心,是个好孩子,哀家很是喜欢的。” 玉录玳又瞧了皇上,皇上噙着笑揽着珍嫔的腰间,挑逗道:“珍儿,朕带你去逍遥。” 慈禧太后与皇上都离开了。 “隆裕皇后,日头高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玉录玳扶着姬兰皇贵妃,隆裕皇后回了话:“姬兰皇贵妃慢走,喜子便不陪皇贵妃了。” 储秀宫 瑾嫔为慈禧太后捶着背,太后坐在美人榻上阖着眼眸,缓缓说道:“自从你给哀家捶了背,哀家便觉得,身边的侍女捶的力道不是轻了便是重了的。” 瑾嫔手下未听,边捶着背,边笑着说道:“太后觉得舒服些,讷敏便每日前来为太后捶背,太后不要觉得讷敏烦便好。” 慈禧太后笑了笑,道:“你这丫头,比鹦鹉还要讨人喜欢,哀家怎么会觉得烦呢!” “回禀太后,造办处周主事求见。”李公公在殿外回禀。 “进来吧!” “是。” 慈禧太后正襟危坐,李公公带着周主事进入了殿中。 周主事进入了殿中,行了礼,道:“太后万安。” “平身。” 周主事起身,回道:“回禀太后,太后月前让金玉作打造的两件物品,昨日已打造好了,请太后过目。” 李公公接过了周主事身后左手边的木盘,端着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侧。 慈禧太后抬了手,轻轻掀开了盘子上面遮挡的黄布,瑾嫔瞧了一眼木盘中的胭脂盒,胭脂盒子周身瓜瓣丰满圆滑,瓜蒂为盖饰、瓜叶为盖钮,银镀金质,施以透明珐琅彩,南瓜的样子生动的很,主色为水粉、水绿,又以蓝、藕荷、红等色细细的点缀,绘制竹兰图案,更是精致的很。 慈禧太后称赞道:“花纹布局舒朗,色彩淡雅,这珐琅瓜形胭脂盒,金玉作做的甚好。” “谢过太后称赞。” 慈禧太后笑着道:“给这次金玉作的匠役记功,加赏,金玉作催长、副催长、委署司匠,以及首领太监和太监都予以赏赐。”李公公应了一声,慈禧太后言道:“至于具体的赏额,便由你做主了。”李公公称是。 “谢太后赏赐。” “将另一个盒子呈上来。”慈禧太后招呼了李公公,殿中的小公公托着盘子,来到了李公公的跟前,李公公拿起了托盘上的木盒子。 “打开。” “是。”李公公缓缓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簪子,发簪上细细刻画了花卉纹,吉祥富贵,雅致艳丽。 慈禧太后将簪子取出,缓缓道:“月前,哀家让金玉作打造胭脂盒,也选了个花样,让金玉作给你打造了一支发簪。” “太后……” 慈禧太后笑着,招了招手:“讷敏,过来,让哀家瞧瞧你戴着这发簪好不好看。” 瑾嫔挪步,在慈禧太后的跟前,微微俯身,慈禧太后将发簪插进了瑾嫔的发髻间,讷敏缓缓起身,抬了头,慈禧太后瞧着她,微笑着道:“这浮雕珐琅花卉纹发簪做的也是极为不错的。” 讷敏抚了发髻间的发簪子,慈禧太后笑着,又道:“发簪是不错,不过还是瑾嫔年轻美貌的。” 瑾嫔脸上带着笑意,言道:“慈禧太后是宫中最为庄重华贵的,无人能及。” 慈禧太后笑着:“无人能及吗?” 瑾嫔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慈禧太后指腹抚摸着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套上的金灿灿的太阳花花纹,站在一旁的李公公笑着说道:“老佛爷自然是无人能及的庄重华贵。” 五月底 景仁宫 早膳 素淡的饭菜上了桌。 皇上喝着汤水,珍嫔将带壳的鹌鹑蛋包了一个,她并未吃,却将包好的鹌鹑蛋放到了小盘中,她又拿起了一个,皇上瞧了她,道:“不是都剥好了一个,怎么不吃呢?” 珍嫔浅笑着,将手中的鹌鹑蛋又剥好,这次并未放入盘中,她伸手将鹌鹑蛋递到了皇上面前,道:“这个是皇上的。” 皇上并未张口,珍嫔笑着,道:“皇上,即便胃口不好,早膳不仅是要吃些的,而且光喝汤水,也是不足的,皇上的胃口不好,就要好好吃饭,好好养着的。”珍嫔将鹌鹑蛋凑到了皇上的嘴边,道:“来,张口。” 皇上将汤碗放了桌,一把握住了她的小臂,嘴边噙着笑:“珍嫔,你当朕是孩子了?” 珍嫔笑着:“没有的,皇上冤枉臣妾了。” 皇上张了口,咬住了她拿着鹌鹑蛋的手指,皇上将鹌鹑蛋细细的嚼了,舌头还缠着她的手指,舌头勾着她的指腹,她羞红了脸,皇上将她揽入了怀中,在她的耳边吐着热气,道:“饱暖思美娇娥。” “皇上……” 皇上拉了她腰间的带子,道:“让你当朕是孩子!” 大早上,宫室内侍候的宫女与太监都被赶出了屋。 连蓉看了一眼由于出来的急了些,竟被门槛绊了一下的好古,问道:“你怎么了?” 好古低着头,轻声回了句:“没有事,没有事的。” 连蓉见他挪了一小步,那一只脚连地面都不敢沾了。 连蓉扶住了他的胳膊,很是担心:“你这右脚站都站不了了,怎么还会没有事情?” 聂德平开了口,道:“我在门前守着,本草你在寿药房中待过,懂得处理伤病,你便先扶着好古去一边,去给他看看。” 本草应了一声,与连蓉一左一右扶着好古到了墙角处。 连蓉扶着好古,担心又着急:“本草,你快给他看看,是不是脚都磕肿了,我瞧着都……” 连蓉瞧着他的脚,脚指头都鼓起来,有要将短靴撑破了的势头。 好古一手扶着墙面,言道:“连蓉,你还是到一边去吧!我扶着墙便好,不用你扶着了。” 连蓉放开了他的胳膊,却不肯走,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大声,道:“我就站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好古缓缓说了句:“我的脚臭的。” 连蓉哼了一声:“我不在乎的”。 本草抬起了头,道:“我给你看看,扶好墙,便摔倒了。” 连蓉听了这话,又伸了手,紧紧握住了好古的胳膊。 好古抬着右腿,本草蹲在地面上,伸出脱了好古的短靴,好古的灰色的短袜上沾了黑紫的血,本草疑惑:“磕着了,也不会出来这么多血的。” 连蓉也是凝着眉,他的脚怎么成了这样。 “脱下袜子看看。” 本草刚说了这话,好古右脚便踩了地,道:“不必看了,我的脚没有事情,过几日便好了。” 连蓉听了这话,急了,“你怎么知道没有事情?你的脚都流血了。” 好古决然:“我说没有事情,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8 便是没有事情的。” “你就是个骗子,你说你脚臭,你脚臭吗?” “我都不在乎,你脱袜子又怎么了?” 好古不言,连蓉又加了句:“你又不是姑娘,害什么羞啊?” 连蓉蹲下了身,道:“你不让本草给你脱,我给你脱。” 连蓉说着,便抓住了好古的腿脚。 “连蓉,你别这样。”好古恼了。 本草拿起了短靴子,他瞧了一眼,晃了晃,觉得有些奇怪,便往地上扣了扣。 三个深棕色的颗粒落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 本草道了声:“苍耳。” 连蓉凑到了跟前,仔细瞧了瞧,道:“这不是刺人的地葵吗?以前小时跟爷爷上山打柴,这样的小东西都是沾到身上几个,讨厌死了。” 连蓉盯着地上的地葵,疑惑道:“但是,这东西在宫中怎么还有呢?” 本草也瞧着好古,好古抿着唇,没有言语。 本草想了想,了然了,道:“你替长泰夜里守了一夜,他若是晓得你这样,心中必然不好受的。”好古道:“别告诉他。” 本草应了一声,道:“这东西提神是好,但是,别再有下次了。” “我明白。”好古应。 五月底 景仁宫耳房 人了夜,白芷回到了所居的屋室。 白芷瞧了床铺上的连蓉,道:“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睡?” “姐姐,你过来一下。” 白芷疑惑,走到了床铺前,坐在了床边,连蓉拉了白芷的胳膊,道:“姐姐,你可认识内务府的人?” 白芷凝了眉,思量了一瞬,笑着说道:“连蓉,你怎么问这个?” 连蓉从枕头底掏出了一荷包,打开了荷包,白芷瞥了一眼里面的铜钱,不明白这丫头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么晚了,你这丫头不睡觉,让姐姐看你的藏的小金库,是要惹姐姐眼红。” 连蓉握住了白芷的手,将荷包交到了白芷的手中,白芷莫名,但还是笑着:“是给姐姐了?那姐姐可便收着了。”白芷将荷包惦了惦,倒是很沉的。 连蓉听了这话,有些急了,唤了声:“白姐姐。” 白芷嗯了一声,道:“是有事情要求姐姐,便想着拿钱贿赂姐姐我?” 连蓉抿着唇,也不说话。 白芷摆了摆手,“不打趣你这丫头了,说说吧!” 连蓉咬了唇,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将事情说出口:“姐姐,是这样的,连蓉想要做一双短靴,但是……”连蓉停下了言语。 白芷这下便清楚了,她蹙眉道:“短靴,这件事情着实有些难办的。” 连蓉握着白芷的胳膊,请求道:“姐姐,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为难,但是,连蓉也是没有法子了。” 白芷握着荷包,道:“我想想办法。” 连蓉展露笑颜:“多谢白姐姐。” 内务府 玉录玳拿了每月的赏银来到了内务府。 内务府的小公公迎了过来,道:“永禄,见过姐姐。” 玉录玳打量了面前的小公公,笑着道:“你是?” “回禀姐姐,永禄是元禄公公的徒弟。” 玉录玳哦了一声:“原来又是元禄公公的徒弟,你师兄呢?” “回禀姐姐,师兄同师傅去织造局办事了,外面太阳烤着很,姐姐进屋等着吧!” 玉录玳随着永禄小公公进入了内务府的屋室。 永禄小公公刚倒了一盏茶,茶盏托在手掌中,屋外便传来了一声呼喊。 “元禄公公。” 白芷进入了房间,瞧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玉录玳,问她身边的小公公:“你师傅去何处了?” 永禄小公公将茶盏放在了桌上,手抹了下掌心中洒出来的茶水,行了礼,道:“见过白姐姐,师傅带着宣五去了织造局,还未回来。” “姐姐先坐上一会儿,等等。” 白芷摆了摆手,瞥了一眼玉录玳,似乎很是看不上她,白芷淡淡的道了句:“不坐了。” 玉录玳也并未喝茶。 永禄小公公站在桌边,瞧着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姐姐,额头起了薄汗。 永禄小公公被煎熬了许久,瞧着师傅与宣五师兄走到了门前,才吸了口气。 宣五跟着元禄公公进入了屋子。 元禄公公看了玉录玳,又瞧了白芷,言道:“不知两位宫女前来内务府,有何要事?” 白芷在一旁站着,没有言语。 玉录玳站了起来,道了句:“也没有别的事情,都是娘娘想要问上几句话。” “请入内室。” 元禄公公与玉录玳入了内室。 白芷走到了桌前坐下,永禄公公擦了擦脸上的汗。 宣五拿了杯盏,倒了茶水,递到了白芷的面前,恭敬道:“姐姐先喝盏茶,润润喉。” 白芷笑着接过。 内室 玉录玳拿出了钱袋,交到了元禄公公的手中,问:“今日是瑜妃娘娘的生辰,娘娘问膳房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吗?”元禄公公缓缓回道:“依照皇贵妃娘娘的吩咐,豆腐宴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午膳做好,便一盘盘送入咸福宫。” 玉录玳听了这话,道:“入了夏,宫中的各位娘娘胃口都不甚好,豆腐宴清淡些,今年的生辰,便让瑜妃好好过了。” 元禄公公称是。 “就是这样,元禄公公忙着。” 元禄公公与玉录玳出了内室。 “姐姐慢走。” 永禄公公跟着玉录玳出了房屋,送了一送玉录玳。 屋内 白芷取出了荷包,道:“有件事情劳烦元禄公公。” 元禄公公接过了荷包,手碰了一下白芷的指腹,应了声,道:“宫女请说。” “这件事情要秘密办。” 元禄公公应了声,道:“明白。” “公公哪日派小公公去织造局,随便求着织造的宫女,从她们那里那些废料的暗色布来。” 元禄公公有些不解,道:“要布何用?怎么还是废料?”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做一双短靴。” 元禄公公点了头,道:“好,你要的东西,五日后便准备好。” 白芷凝了眉,淡淡的说了声:“最晚明日。” 元禄公公也没有再问,只是应了一声。 承乾宫 “回禀娘娘,瑾妃娘娘的午膳已经打理好了,豆腐宴午时便端过去。” 皇贵妃娘娘轻轻道了一声:“好,本宫知晓了。” 玉录玳瞧着皇贵妃娘娘,虽然心中不解皇贵妃娘娘为何今年赏瑜妃娘娘豆腐宴,也压下了心中起的一分的好奇。 她刚入宫,便晓得,好奇这个词语,在宫中是不存在的。 “本宫累了,到了用膳的时候,也不必叫了。” “是。”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59 玉录玳称了一声,便上前扶了皇贵妃娘娘,扶着皇贵妃娘娘去床榻歇息。 咸福宫 午时三刻,豆腐宴上了桌。 “瑜妃娘娘,饭菜都已上桌,请娘娘慢用。” 瑜妃看着满桌的豆腐宴,没有言语。 送饭的小公公缓缓说道:“瑜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便退下了。” 小公公出了咸福宫,素心言道:“娘娘原本是最喜欢吃豆腐的,这一豆腐宴,都不比鸿门宴好吃的。” 瑜妃拿起了桌上的勺子,一勺一勺的喝着。 素心心疼,唤了一声:“娘娘。” 瑜妃浅笑着:“这豆腐脑比血粉汤瞧着好多了。” 瑜妃咳了一声,素心拿了手绢,轻轻拍了拍娘娘的手背,道:“娘娘是又想吐了?” 瑜妃用手绢捂住了口,瞧了素心,道:“别说。” 素心住了嘴,看着那原本就搅碎的豆腐脑,紧紧锁着眉头。 品相不好的豆腐脑,像极了呕吐之物。 六月半 景仁宫耳房 白芷进入了屋子,瞧着还在烛光下纳鞋底的连蓉,白芷脱下了鞋子,上了床上,趴在了被子上,瞧着连蓉拿着大头针,用了全部的力气,将针穿过厚厚的鞋底,白芷笑着说道:“连蓉,你为了做这短靴,不仅是辗转难眠,还拼了全力啊!” 连蓉咬了唇,缓缓说道:“他为了不打瞌睡,在短靴中放了地葵,鞋子上都沾了血,再者,他的鞋底都磨得很薄了,我要赶快做好,让他穿上我做的鞋子。” 白芷倒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瞧了她一眼,打了个呵欠,道了声:“好,你挑灯夜战啊!我先睡了。” 七月 入了伏天,到了一年最热的时候。 钟粹宫 隆裕皇后坐在方桌前,只吃了几筷子素菜,便没有了胃口。 “竹青,将饭菜都端下去吧!” “皇后娘娘,您这才吃了几口,早膳都未吃,午膳又吃了几口素菜,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隆裕皇后有些不耐烦,“都端下去。” 竹青唤了声,外面候着的公公一盘盘将桌子上的菜品端了。 竹青烹了一壶热茶,进入了屋室。 她倒了一盏茶,放在了隆裕皇后的面前,缓缓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件事情憋在心中好久,不知该不该说。” “说,什么事情?”皇后娘娘的语气不甚好。 “回禀皇后娘娘,是有关珍嫔的事情。” 隆裕皇后将端起了茶盏,重重的放到了桌上,皇后冷着脸,道:“她的事情?她能有什么事情?早上、中午、晚上,皇上都陪着她用膳,每日与她形影不离的。” “她是又与皇上玩出了什么花样?”皇后一听珍嫔便气不打一处来。 竹青跪了地,缓缓回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前些日子去织造局要些缝补衣服的针线,从织造局姐姐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情。” 皇后娘娘听着,道了句:“你听到什么了?” “回禀皇后娘娘,珍嫔要给男人做鞋子,让身边的宫女求着内务府的小太监,要了一些做衣服的下脚料。” 隆裕皇后鄙夷道:“珍嫔要给男子做鞋子?” “她还能够给谁做鞋子?”隆裕皇后冷哼了一声,瞧了地上跪着的丫头更是发了火,道了声:“她给皇上做鞋子是她的事情,本宫不想再听到有关她的事情。”。 “皇后娘娘。”竹青唤了声娘娘,接着道:“皇后娘娘,珍嫔要是跟皇上做,何必偷偷摸摸让身边的宫女去办,这般曲折,绕了几个弯,才得到了一些下脚料。” 皇后娘娘听竹青这般讲来,也是觉得奇怪,竹青悠悠道:“皇上是天子,即便是她要给皇上做鞋,也是要求得上好的布料,拿做衣服剩下的下脚料,岂不是敷衍皇上。” 隆裕皇后瞧了她,问道:“竹青,你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珍嫔如此辗转才求得了布料,便是要掩人耳目,这布料,怕是不是为皇上做鞋子,而是为……”竹青说到这里,不再言说。 隆裕皇后喝了一口已经温和的茶,凝着眉,想了想,还是想不通,道:“珍嫔进宫,也没有和男子走得近,她不是给皇上做,又是给哪个男子做鞋子。” “皇后娘娘,不管珍嫔为何人做鞋子都不重要了。” “嗯?”隆裕皇后凝眉,道了句:“上前来。” 竹青起了身,走到了桌前,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若是在珍嫔的房间中发现了男人的鞋子,皇上会如何?”隆裕皇后瞧着她,问了声:“这消息可靠?” “皇后娘娘,竹青给了织造局姐姐银子,这消息绝对是可靠的。” 隆裕皇后想了想,若真是珍嫔的宫中有男子的鞋子,那么……。 七月十日 景仁宫 李公公站在慈禧太后,隆裕皇后和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进入了景仁宫。 珍嫔行了礼,皇上开口问道:“太后怎么这时过来了?”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珍嫔,并未让她起来,便瞧着皇上,道:“怎么?皇上今日没有储秀宫跟哀家请安,哀家就不能来看看皇上。” “太后晓得,朕是有些发热,太后这两日身体也欠安,朕是担心,病传染了太后。” 慈禧太后一笑:“你倒是考虑的周到。”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道:“李公公,去搜。” “是。”李公公称了一声,便招呼了身后的两小公公,进屋去搜查。 珍嫔疑惑。 皇上也疑惑:“太后,这是怎么了?” 慈禧太后并未言语。 两小公公进去了一会儿,一个小公公手中提着一双短靴,出了内室。 “回禀太后,找到了。”小公公上前回话。 李公公接过了小公公手中的短靴,道:“太后,这便是了。” 慈禧太后瞥了一眼,怒道:“皇上,你可晓得,这短靴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看着珍嫔,笑言:“珍嫔什么时候给朕做了一双短靴。” “别给她找理由,这短靴,皇帝,你仔细瞧瞧,可穿的顺脚?!”慈禧太后发了怒,看了一眼李公公手中的靴子,李公公瞧着慈禧太后的颜色,将手中的短靴撇了地。 一双新作的短靴一只竖着一只横着,歪倒在地。 皇上看了地上的短靴,眉头微皱。 “珍嫔跟着你不短了,她穿你的衣服,大也就大了,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说什么,但是,皇帝,这短靴,她是要你穿小两号的靴子啊!” 隆裕皇后在一旁,也开了口,道:“珍嫔可别说什么,这短靴是给自己做的,衣服大了,拖了地,沾了尘不要紧,这短靴,不顺脚,穿大了,可是会掉的啊!” 慈禧太后瞧着珍嫔,冷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0 哼了一句:“珍嫔,对于这双短靴,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珍嫔跪在地上,伸出手,手握住了皇上的胳膊,“皇上,臣妾真的不晓得,真的不晓得,房间中怎么会有一双男子的靴子的。” 隆裕皇后悠悠说道:“太后,你瞧瞧她,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这短靴在她的房中,她都不晓得的。” 隆裕皇后一脸鄙夷,瞧着珍嫔,讥笑道:“珍嫔,你不晓得,难不成这短靴还是自己长了腿,跑到你宫中的!” “宫女太监都进来。”皇上微怒。 白芷唤了在宫外站着的太监宫女。 隆裕皇后瞧着白芷,笑着问:“这便是珍嫔宫中的掌事丫鬟吧!珍嫔不晓得这短靴是怎么进入自己房中的,你跟在珍嫔身边,想必是清楚的吧!” 白芷跪了地,道:“回禀太后,回禀皇后,回禀皇上,这件事情,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隆裕皇后笑。 慈禧太后看着梨花带雨的珍嫔。“珍嫔,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珍嫔叩首,“太后,皇上,臣妾不知,不知这短靴怎么会在臣妾的宫中。” 珍嫔伸出了手,拉住了皇上的衣袖,道:“皇上,臣妾发誓,断断不会,更不敢与别的男人有染。” 慈禧太后问了一声:“皇上,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皇上拂开了她握着衣袖的手,说道:“将白芷带下去,枷号紧闭,细细审问,事情未查明白之前,珍嫔禁足,不得跨出宫门一步。” 景仁宫 连蓉与零苒将饭菜端入了宫中,零苒拿起了筷子,递到了珍嫔面前,道:“小主就吃一点儿吧!皇上让小主禁足,也没有让小主禁食的。” “我怎么能够吃得下啊!”珍嫔叹了一声。 “小主着急也是没有用的,皇上会查明的,会知晓娘娘是清白的,会证明小主和男子有□□的谣言是子虚乌有的。” “零苒,白芷怎么样了?” “回禀小主,白芷那边,还是一样,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白芷又能说出什么呢!” 连蓉站在一边,低着头,悠悠说道:“就怕慎刑司那边会屈打成招,本来没有什么,但是白姐姐承受不住酷刑,编造出什么来。” 零苒凝眉:“连蓉,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编造出什么来!这种事情能是凭空编造的吗?” 连蓉缓缓说道:“零苒姐姐,我与姐姐虽说都未去过慎刑司,但是,宫中谁不知慎刑司处罚宫女的手段之多,这已经是第三日了,事情查不出,白姐姐便要被关在那里,还不知能不能出来。” 珍嫔唤了一声连蓉。 连蓉跪了地,道:“小主,连蓉的话是不好听,但是连蓉话说的不算重了,这几年,是没有什么犯了大错的,枷号紧闭最重的一个宫女,也不过就是婉贵妃身边的宫女因为不小心梳头拔下了贵妃的白头发,便被婉贵妃命太监让宫女带去,让宫女在慎刑司待了五日,但是早几年,可是有一个宫女在宫内的庭院钓鱼虾,都还未要发往昊甸割草便承受不住四十大板死了。” 珍嫔瞧着连蓉,淡淡的道了句:“连蓉,你这几日,话说的太多了。” 慎刑司 关押之地 白芷脖间头上戴着枷锁跪在地上。 “招还是不招?”李公公一边喝着茶一边坐在关押暗房的座椅上,小太监拿着木板,问一声,便将木板打开了白芷的腿上。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太监又拿板子,打了白芷的手背上,又问:“招还是不招?”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公公将茶盏放在了桌边,起了身:“今日便到这里了,你接着审问。” “是。” 小太监手中拿着木板,送李公公出门。 白芷微微抿唇,闭上了眼眸。 承乾宫 玉录玳站在皇贵妃娘娘的身边,为皇贵妃娘娘倒了一盏雀舌蒙顶。 姬兰皇贵妃娘娘瞧着冒热气的茶,缓缓问道:“玉录玳,珍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皇贵妃娘娘,景仁宫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至于慎刑司那边,太监问来问去,打了打,那宫女也只是将‘我没有也不知道’的话再多重复上几遍。” 皇贵妃娘娘端起了茶盏,茶盏盖子边轻轻拨了拨茶面,道:“慎刑司的那个宫女倒是好骨气的,被关进去了五日,话都未多说的。” 玉录玳应了声,道:“确实如此。” 皇贵妃娘娘一笑,瞧着玉录玳,问道:“玉录玳,若是你,你能够在慎刑司待上几日?” 玉录玳跪了地,“玉录玳不知,但是,娘娘让玉录玳生,玉录玳便生,娘娘让玉录玳死,奴婢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皇贵妃娘娘笑了笑,道:“快起来吧!本宫晓得你对本宫是衷心的,你跟着本宫,做的一些事情,本宫都觉得很是满意的。” 玉录玳起身。 皇贵妃娘娘轻笑着,慢慢抿了一口雀舌蒙顶。 七月十五 织造局 “你说与珍嫔娘娘有染的,会是什么人啊?”一个小宫女抱着布匹,笑着问身边的姐姐。 织衣板着脸,道:“阿幺,这事情都还未查清,别乱说话。” 阿幺笑着,打趣道:“你说皇上这般宠珍嫔,珍嫔怎么还会和别的男人有染呢?难不成是皇上……”阿幺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转而说道:“说不准,就是珍嫔宫中的小太监,小侍卫什么的。” “阿幺。”织衣蹙着眉:“说话注意点。” 阿幺没有言语。 景仁宫 莱客公公将两个织造局的宫女带入了宫中。 “叩见皇上。” “叩见珍嫔小主。” 织衣和阿幺行了礼,跪了地,皇上看着她们,并未让她们两人起身。 “你们在织造局,都说了什么,再跟朕说一遍。” 织衣不出声,阿幺颤颤回道:“回禀皇上,奴婢们没有说什么的。” “没有说什么?难道是别人造了言,造的言传入了朕的耳中?” “奴婢确实不知的。” 皇上笑着,道:“真的不知?” 阿幺低着头,“奴婢真的不明白的。” “莱客,朕记得慎刑司有个木箱子的刑罚。” 莱客应道:“回禀皇上,皇上说的是墩锁,也就是多了几面的枷锁,受刑的宫女被关在枷锁的木箱子中,箱子上盖留了四个洞口,锁住手脚,这样被锁住的人便无法站立,就像木墩子一样被锁住,在里面呼吸困难,造成四肢淤血,最后生不如死,痛苦而亡。” 阿幺的身子发着抖,叩首,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嚼舌根,乱说话。”阿幺连扣头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1 ,边道:“皇上饶命,奴婢自己掌嘴,自己掌嘴,皇上息怒,珍嫔小主息怒。” “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珍嫔坐在一旁,有些莫名,皇上午膳都未用,便让莱客公公带了这两个宫女过来,也不晓得是为何事。 “你将话说来。”皇上瞥了阿幺一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阿幺伸手边掌了嘴,便回了话。 “停下吧!”阿幺下手也是重的,啪啪打了十几个,脸红了一片,珍嫔有些不忍心,叫她停下,别掌嘴了。 “奴婢知错了。”皇上未开口,她自然是不敢听的。 “皇上,臣妾都糊涂了,皇上未用膳,便陪同臣妾瞧人掌嘴。”珍嫔倒了盏茶,道:“皇上,喝盏茶,消消气。” 皇上接过了珍嫔手中的茶,并未喝,托在手中,瞧了眼跪着的阿幺,淡淡的说了声:“停吧!” “叩谢皇上,叩谢珍嫔小主。” 珍嫔疑惑问道:“莱客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不说,两个宫女更是不敢说,珍嫔也只有问将两个宫女带过来的莱客公公了。 “回禀珍嫔小主,这宫女口业重了些,嚼了舌根,织造局的小公公便禀告了奴家。” “什么口舌?” “这……”莱客公公看了皇上,有些为难,珍嫔有些急了,唤了声:“莱客公公。” 皇上将茶盏放了桌,冷声道:“重复一遍。” 阿幺咬了唇,不敢说了。 “回禀珍嫔小主,阿幺年纪小,不太懂事,嚼了几句小主的口舌。”织衣顿了顿,接着说:“就是猜测了……猜测了,说娘娘宫中的短靴究竟是给侍卫的?还是给小公公的?” “侍卫的,小公公的?”珍嫔秀气一蹙。 “小主息怒。”织衣叩首。 珍嫔瞧着她们两个,呼了口气,缓和了些,心平了些,道:“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猜测?你们又是如何猜测的?” “回禀小主,六月初,内务府的永禄小公公来到了织造局要些下脚料,织衣与阿幺在织造局是为裁衣的姑姑拿布匹的,裁剪衣服剩下的下脚料,也都是我们两人处理,永禄小公公便找上了奴婢二人,他要的下角料不少,奴婢二人也是不能将下脚料随便给他,便询问了用途,永禄小公公便跟奴婢如此交代了下脚料的用处,并请求奴婢二人不要说出去。” 珍嫔听了这话,虽然已经猜了个大概,但还是为了确定所想,问道:“内务府的永禄公公让你们两人保密,保什么秘?” “永禄小公公说是有一宫的小宫女瞧上了一个太监,要为太监做一双短靴,便塞了银子给他,让他去内务府走动的时候,要些下脚料。” 珍嫔想了想,看了皇上,莱客公公回禀道:“珍嫔小主,皇上已经吩咐了奴才去带那小太监过来。” “奴才叩见皇上,叩见珍嫔小主。”两个太监将内务府的永禄公公带入了宫中,永禄行了礼。 珍嫔瞧了跪在殿中的永禄公公,开口问道:“六月初,你去织造局做了什么?” “回禀珍嫔小主,奴才去了织造局,跟两位姐姐,要了一些做衣服剩下的下脚料。” “下脚料是做什么用的?” “回禀小主,是一个宫的小宫女说是要跟一个小太监做一双短靴,便塞了银子给奴才,便奴才去内务府的织造局要来。” “是哪一个宫中的小宫女?” 永禄公公没有开口,珍嫔又问了声:“是哪个宫中的?” 永禄小公公还是不回话,皇上冷冷的说了声:“是你编造的,才说不出哪个宫中的?还是,难不成这个小太监便是你的,你便护着那小宫女。” “奴才不敢,奴才口中的小宫女,不是别的宫女的,正是珍嫔小主宫中的。” 珍嫔愣了,疑惑:“景仁宫的宫女?” 永禄应了一声:“是的。” “是谁?”珍嫔语气急促。 “回禀珍嫔小主,是侍候珍嫔小主的掌事宫女白芷。” “白芷?怎么会?”白芷是她最信任的侍女,白芷怎么会害她。 皇上安慰她,道了声:“别急。”皇上招呼了莱客,道:“你亲自去慎刑司,将白芷带过来。” “嗻。” 慎刑司 番役手执木板,木板一下一下轮打在她的胳膊上,白芷咬着牙,忍着。 “你说还是不说。” 白芷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又脏,多处是陈红的污渍,暗红处的中间都是破了个窟窿,她有些无力,呼了口气,歪着头,强撑着睁开了眼眸,气弱道:“说什么?” “比跟我装傻,一天问你几百遍,打了你,便忘了,看来还是不够痛是吧!” 番役说了这话,木板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胳膊上。 白芷的胳膊上添上了新伤。 血渗出了破洞的衣袖,白芷咬着牙,已经干的皲裂的嘴唇也被咬破了,发白的嘴唇倒是添上了些许血色。 “说还是不说,到底珍嫔房屋中的短靴是谁的?”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 木板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胳膊上。 “说还是不说,与珍嫔有□□的人是谁?” “是哪个宫中的?” 番役一木板子又落下,传来了一声:“住手吧!” 番役转过了身,见是莱客公公,行了礼,道:“莱客公公来慎刑司可是要问话的,可是,这贱婢嘴巴比死鸭子还硬的很,打昏了她一次又一次,一个字也不肯说的。” “别又打昏了,将枷锁去了,皇上召她去景仁宫问话。”莱客公公瞧了又似乎要昏的白芷,说了话。 “喳。” “公公放心,一盆水泼上去,她也就清醒了,也正好去除一下脸上的污垢。” ☆、第3章:云鬓点红松翠偏 景仁宫 莱客公公带着白芷进入了景仁宫,白芷跪地,行礼,道:“奴婢拜见皇上,拜见小主。” 白芷的头还未干,衣衫褴褛,手臂上被木板打了多下,落上的伤,还在往外渗血,珍嫔看着有些心疼,唤道:“白芷。” “小主儿。”白芷弱弱的唤了一声。 “你可认识旁边跪着的小公公?”莱客公公问。 白芷点了点头,莱客公公接着问她:“那你六月初,可去了内务府,去找了永禄?” “是的。” “所为何事?” “为的求永禄公公去织造局寻一些儿剪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 “你要边角料做什么?” “是为了做短靴。” 珍嫔听了这话,心中一凉,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是她最信任的白芷所做,是白芷用做好了的短靴放在她的房中,来陷害她与某个男人有奸|情? “给谁做短靴?” “不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2 晓得。” “你求的边角料给男人做短靴,怎么会不知道那男人是谁?” 白芷看了在殿中站着的连蓉还有零苒,悠悠说道:“这边角料是奴婢跟永禄公公求的,可是,却不是为了自己。” 珍嫔疑惑。 莱客公公道:“你求边角料自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个男人。” 白芷瞧着连蓉不再泰然自若的表情,笑了,道:“是为了男人,但却不是为了奴婢自己的男人。” 莱客公公被她绕懵了:“你说过来,说过去,云里雾里,说的什么胡话!” “奴婢为了姐妹,隐瞒了许久,还差点害了小主,实在是罪过。”白芷很是悲伤,抬手抹了脸,扒拉了下沾在额头上的乱发,接着说道:“奴婢为她隐瞒到这,她连站出来,都不敢站出来,若是奴婢不说出来,她似乎是想要让奴婢担下这件事情了。” 珍嫔听了这话,很是疑惑:“白芷,你在说什么?什么为了姐妹?” 白芷笑了笑,盯着那边低着头的连蓉,冷眉道:“连蓉,我为了你,受了这么多日的酷刑,你就这般待我吗?” 连蓉听白芷叫了她,惊了惊,又委屈,又疑惑道:“白姐姐,你在说什么?姐姐受了酷刑,连蓉也是担心的,可是,是姐姐的错,连蓉也是没有办法的。” 白芷呵了一声:“连蓉,你别忘记了,你的荷包,还是在我这里的。” 白芷从怀中掏出了已经脏掉的荷包,连蓉咬着唇,蹙着眉,有些惊慌,白芷笑着,一字一句道:“是谁将自己的小金库给了我,让我去内务府,求着内务府的公公,给你找些边角料回来!” 白芷握着荷包,对珍嫔小主道:“小主儿,在景仁宫,连蓉的绣工最是好了,小主瞧瞧,这荷包是不是连蓉的。” “零苒,你将荷包拿过来。” 连蓉瞧着身边的零苒缓缓走到了白芷跟前,从白芷的手中接过了荷包,缓缓走到了珍嫔跟前,将荷包展现到了珍嫔眼前。 珍嫔看了荷包上的荷花,抬头,问零苒:“你觉得这荷包是不是白芷的?” 零苒抿唇,点了头,如实回禀道:“回禀小主儿,连蓉最喜欢的花是荷花,在手绢上,在衣服暗角,都是会绣荷花的纹路图案,从她平时绣这种图案习惯,还有绣花的针法来说,从这荷包确实是连蓉的。” 珍嫔看了站在一边的连蓉,问道:“连蓉,可是你求着白芷,让她拿了你存下的钱财去了内务府,打赏了永禄公公,让他去织造局拿了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 连蓉走到了白芷的面前,含着泪,瞧着白芷,道:“白姐姐,你为什么要这般冤枉我。” 连蓉跪在了白芷的旁边,回禀道:“小主儿,即便这荷包是我的,又能够说明什么。” 珍嫔想了想,说了句:“这个……这个……” 珍嫔也不知如何了,就算这荷包是连蓉的,荷包里面原来是有钱财的,而是,现在,这些人,谁说什么,也是一面之词,都是不能完全相信的。 珍嫔求助一旁的皇上,皇上喝了口茶,笑着说道:“珍嫔,别急,有的查。” 皇上招了招,莱客公公走到了皇上的身边,低身,皇上在莱客公公耳边耳语,莱客公公听了,点了点头,便出了景仁宫。 连蓉瞧着莱客公公走到宫门外,有些疑惑,这是要做什么? 白芷一笑,道:“连蓉,你是心急了吗?” 连蓉偏过了头,否认:“我没有,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是往门外看了吗?” 白芷轻笑:“我只是顺口一说,你慌张什么。” “我才没有慌张,我没有。” 白芷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好,你没有,那我们便等着,看看,到最后,谁才是说谎的那一个。” “等便等。” “慈禧太后到。” “隆裕皇后到。” “荣寿公主到。” 莱客公公还未回来,李公公跟在身后,荣寿公主和隆裕皇后扶着慈禧太后入了景仁宫。 珍嫔行了礼,道:“臣妾拜见太后,拜见皇后。” 皇上放下了茶盏,站了起来,微微俯身,道:“太后请坐。” 慈禧太后看了跪在殿中的宫女太监,问道:“皇上让莱客公公回禀说这件事情都查清楚了,这是查清楚了?” 皇上扶着慈禧太后,脸上带着笑意:“朕是让太后让一场好戏的,太后先坐,喝一盏茶,等上一会儿,一盏茶后,便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慈禧太后狐疑:“有趣的事情?” 皇上扶着慈禧太后坐下,亲自拿了茶盏,给太后倒了一盏热茶。 皇上卖了关子,道了句:“太后喝着茶,等着看戏便好。” 莱客公公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中拿了短靴,而后十个公公也跟着进入了景仁宫。 珍嫔有些疑惑,道:“皇上,这是?”其后跟着的十个公公,她都是熟悉的,这些小公公无一例外都是景仁宫侍候的小公公。 莱客公公走到了皇上的身边,在皇上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皇上一笑,便吩咐莱客,道:“戏开始吧!” 莱客公公应了一声。 “珍嫔,让侍女将熏香点了。”皇上看着珍嫔,说道。 “嗯。”珍嫔应了,吩咐零苒:“零苒,将平日的熏香点上。” “是。” 莱客公公走到了十个公公面前,瞧了他们,道了句:“还是从左到右,一个一个来。” 小公公守言双手托着短靴,走到了最左面的高万枝跟前,道:“高公公,先请。” “是。”高公公接过了面前的短靴。 “皇上,这是让他们一个一个试这短靴?这也太不像话了。”慈禧太后微怒。 皇上瞥了一眼十个小太监,道了句:“也无需多试。” 莱客公公开了口,详细说道:“回禀太后,这短靴也就几人能够穿着合适些,只让他们几个试一下,便可。” “失礼了。” 高万枝说了一句,便抚脱下了脚上的靴子,穿上了新的短靴。 高万枝抬着脚,小公公守言捏了捏短靴的头部,回禀道:“回禀太后,回禀皇上,高公公穿着合适。” “他穿着合适,另外几人呢?”慈禧太后问。 “好古、长泰两人站出来。”莱客公公一声吩咐,两个小公公向前了一步,站在了队列之前。 “高公公试完了,将一左一右两只短靴,分别交给好古与长泰。” “嗻。” 高万枝公公将穿上的短靴脱了,守言拿着两只短靴,站在了好古与长泰两人跟前。 守言将一左一右两只短靴交到了他们两人手中。“都试试吧!” 好古和长泰两位小公公接过了短靴,一左一右,好古穿在了左脚上,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3 长泰穿在了右脚上。 “抬脚。” 两人依照言语抬起了脚,守言又分别捏了捏他们两人的左脚和右脚,回禀道:“回禀皇上,这两人穿着短靴,也都是很合适的。” “三人都穿着短靴合适,皇上,这出戏怎么唱下去?”慈禧太后看到这里,也是明白了。 皇上一笑,道:“太后别急,听朕慢慢说来。” 慈禧太后点了头,端起了茶盏,抿了口茶,“哀家听着,皇上如此英明神武,将这件案子断了。” 莱客公公看了穿过短靴都合适的三个公公,道:“将脚上裹着的布,都拆了。” 站在慈禧太后身边的荣寿公主疑惑道:“将裹着的布都拆了,脚能够变小多少吗?” 荣寿公主瞧着殿中的三人,很是不解。 裹脚的布刚拆了一半,两颗大红枣便掉在了地上。 “怎么缠着脚,脚顶还顶了两颗红枣呢?” 莱客公公站在了长泰的面前,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泰公公跪了地,回禀道:“回禀太后,回禀皇上,这两日,奴才的脚气犯了,脚顶便缠了两颗枣子,用来除味道。” “用来去除味道吗?”莱客公公反问他。 “是的,不然在宫前走动,气味太重,脚味弥漫在空气中,便不好了。” “除味道的方法有许多,放大枣除湿气也不是最有效的,选不好,有些红枣皮也是有臭气,况且,重要的一点,长泰,你平日穿的短靴,靴子并非这般大的,这大一寸的靴子,不是你的。” “莱客公公说的是,这大一寸的短靴确实不是我的,而是我借来穿的。” 莱客公公听他这一番话,满意的点了头,“那你是借谁的短靴来穿的,你这两日犯了脚臭,还有公公将短靴借给你穿,你与谁的关系这般好?” 长泰还未回答。 “净身房记档,你与好古都是王姓,是一族之亲的兄弟。” “是。” “那你的短靴,可是好古借给你穿的?”莱客公公追问。 “是。”长泰不能否认。 “你穿了他的短靴,又将红枣缠入了裹脚布中,在检查时,脚便大了,穿着短靴也是合适了,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奴才确实是犯了脚臭,便这样做的。” 皇上笑着说道:“你还在狡辩,你若是有脚臭之疾,是怎么选入宫中的,再者,你有没有脚臭,用不用朕派莱客公公去请太医,来给你瞧瞧,看你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长泰死心了,叩首道:“奴才该死,奴才确实是说了谎,奴才没有脚气之症,这两日来的病,确实是装的,这红枣放着,也是为有脚臭的味道。” 好古疑惑,问道:“长泰,你为何这般做?为何要装作有脚臭,偏要穿我的靴子?” “好古,这双短靴,你穿着是不是合适。” “嗯。”好古点了点头,不解:“穿着合适,又如何?” 长泰叹了一声:“你怎么就不明白,这双靴子便是送给你的,所以,你穿着短靴,很是合适的。” “送给我的?” 好古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连蓉,问了句:“是你要将这短靴送给我?” 连蓉低着头,没有回答。 “是还是不是?”他有些急了。 “是的,这双短靴,是我要送给你的,那日,你替长泰值夜,短靴里放了地葵,短靴都被凝血弄脏了,我便想着给你做短靴。” 好古听她这般说,便跪了地,道:“回禀太后,回禀皇上,这些事情,都是奴才的错。”原来,他是源头。 荣寿公主听了,悠悠说道:“短靴是宫女送给太监的,却在了珍嫔的房中,让人以为珍嫔是与男人……”有染两个字,她并未说出口。 “太后,这件事情,算是查明白了吧!”皇上问。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身边的隆裕皇后。 这件事情,若是再要查,也是……。 慈禧太后淡淡的说了句:“皇上做的很好,后面的事情,皇上看着办,便好。” “谢过太后。” 慈禧太后起了身。 “太后回宫。” 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隆裕皇后跟着后面,瞧了一眼珍嫔,对皇上道了句:“臣妾告退。”皇上偏过了头,悠闲的喝着茶水,不搭理她。 隆裕皇后迈出了景仁宫。 皇上看了珍嫔,道:“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珍嫔看了受伤的白芷,缓缓说道:“零苒,扶着白芷下去,让她洗漱,换上新衣服,再给她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是,小主儿。”零苒抚了跪在地上的白芷,道了句:“白姐姐,走吧!” 零苒扶着白芷站了起来,白芷瞧着还跪着的连蓉,道了声:“你再乱说话。” 连蓉低头。 珍嫔看了连蓉,凝着眉,道:“臣妾不知,一切听皇上安排。” “连蓉陷害珍嫔,发往辛者库为奴。” “奴婢遵旨。” 皇上招了招手,莱客公公对殿中的小公公道:“都下去吧!” “奴才告退。” 小公公退出了殿中,守言带着连蓉离开。 珍嫔笑着,一脸崇拜的瞧着皇上,皇上挑眉,道:“珍嫔,这般看朕,可是想着要犒劳朕?” 珍嫔唤了一声皇上,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怎么破解了这件事情的,高公公和长泰还有好古都是穿一样大的短靴的,若长泰不穿好古的短靴,这件事情,是不是也差不明白的。” 皇上噙着笑:“珍嫔,过来。” 珍嫔起了身,走到了皇上的跟前,皇上拉着她的衣袖,她坐在了皇上的腿上。 皇上还是笑着,手指挑了她的一股发,道:“珍嫔说的是,长泰自作聪明。” “自作聪明吗?”珍嫔说了一声,皇上手揽着她的腰间,吻上了她的唇,珍嫔依靠在皇上的怀中,连喘气都是没有机会了,更顾不得再追着问什么了。 承乾宫 “事情怎么样了?” “回禀皇贵妃娘娘,景仁宫的连蓉爱慕好古公公,请求了白芷,让白芷打赏了内务府的公公,得了做衣服的边角料,便做了一双短靴。” 姬兰皇贵妃喝了口茶,道:“靴子为何会在景仁宫,是何人放的呢?皇上并未深究?” 玉录玳缓缓说道:“查到了短靴是连蓉所做,便是证明了隆裕皇后所说珍嫔与男人有奸|情是子虚乌有,至于是谁将短靴放入景仁宫的,皇上并未说,只是询问慈禧太后,这件事情查到这里,是否可以了,慈禧太后说让皇上处理后面的事情,便板着脸,回储秀宫了。” “隆裕皇后呢?” “皇后也是脸色不好的,这件事情,怕是皇上更是不喜欢皇后了。”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4 姬兰皇贵妃将茶盏放回了桌上。“短靴是谁所放,谁有最大的嫌疑,玉录玳,你有什么看法?” “珍嫔宫中太监十人,高万枝年长,为人处世圆滑,珍嫔与皇上对高公公极为满意,他自然是除外的,好古与长泰兄弟两人,虽然陷在这件事情中,但是,依照珍嫔的心性,若是这两太监离了景仁宫,珍嫔也是舍不得的,本草与聂德平都是珍嫔入宫,亲自从内务府送来的太监中细细挑选的,他们两人也是注意分寸,服侍珍嫔从未出过差错,这两人也是除外,二奇、太平、杨义三人,珍嫔未入景仁宫,他们三人便在景仁宫当差,而毛团与米贵两人,却是珍嫔宫中太监人手不够,慈禧太后从宫中派过去的,若说要换两人,想来想去,便是这两人了。” 姬兰皇贵妃对于玉录玳所言甚是满意,笑着道:“慈禧太后交代,这件事情凭皇上处理,即便是谁换的查不出什么,皇上也势必是要借了这个机会换了这两人了。”姬兰皇贵妃笑着,戏言道:“已然,有两个慈禧太后派的公公看着,皇上与珍嫔也不好玩的太过。” 钟粹宫 隆裕皇后坐在桌前,竹青端上了烹好的热茶,竹青倒了茶,递到了皇后面前。 隆裕皇后凝眉接茶,竹青松开了手,茶盏啪嗒一声落了地。 竹青跪地。 “皇后别气坏了身子,这次珍嫔毕竟也是被禁足了几日。” 隆裕皇后凝眉,生气道:“禁足了几日?皇上禁她的足,还不是为了保护她,不让有心人再生什么是非!” “皇后娘娘,这次不行,便下次。” 隆裕皇后瞧着她,道:“竹青,短靴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背着本宫,与何人往来?” “皇后娘娘息怒,竹青不敢。” 隆裕皇后冷哼,凝视她:“你有什么不敢的?短靴在景仁宫,本宫现在想来也确实是会有是宫女送给太监的可能,这一件事情,你听来,告诉了本宫,本宫便失了理智,便去慈禧太后那里打了报告,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你是在帮本宫,还是再害本宫!”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发生,自然是好的,这样一来,景仁宫势必要换上几个太监,娘娘可以……” “你是说?” “皇后娘娘可安插一个心腹,这样一来,要害珍嫔,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竹青,你倒是聪慧的。” “竹青一心是为娘娘的。” 隆裕皇后瞧着她:“不管指点你的是谁,你告诉她,若是这样的事情,再有第二次,本宫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光绪十七年,正月初五。 辛者库 白日还下着雪,连蓉拿着扫帚,扫着宫道两旁的积雪,白芷踱步,将脚下一块雪地踩的实着了些,连蓉抬起了头,瞧着她,淡淡的道了句:“姐姐请让开。” 白芷看着她,道:“连蓉,你这半年过的可还好?” 连蓉一笑,杵着扫帚,道:“连蓉比不得姐姐清闲,这正月里,连蓉还要扫除道路与庭院,请姐姐让一边。” 白芷挪了一步,白芷握着竹扫帚,扫着那块结实如冰的积雪。 内务府 元禄公公看着站在跟前的两个小公公,道:“永禄、宣五,你们二人今日便去景仁宫,侍候珍嫔小主,在景仁宫,更要谨言慎行,守本分,做好分内的事情。” “遵从师傅教导。” “奴家能够交给你们的都教导了,你们跟莱客公公走吧!” 元禄与宣五跪了地,叩拜师傅。 莱客公公进入了内务府,元禄转过了身,两人站起来,一左一右跟着莱客公公离开了房屋。 景仁宫 “奴才永禄,叩见皇上,叩见小主。” “奴才宣五,叩见皇上,叩见小主。” 皇上看了他们两人,问了句:“你们两人都是元禄公公的徒弟?” 永禄回道:“回禀皇上,奴才净身入宫,学了半月的规矩,便拜了永禄公公为师,跟在元禄公公的身边做事。” 皇上又看了宣五,宣五回禀道:“皇上,奴才入宫比永禄早些,入了宫,便在辛者库干些杂活,之后,在内务府干杂事,元禄公公看奴才机灵,便收了奴才为徒,奴才便跟着师傅学规矩。” “高公公。”皇上唤了高万枝一声,高万枝跪下,皇上道:“这两个交给你,学景仁宫的规矩。”高公公应了,莱客公公对他们两人言道:“你们从今日便是景仁宫的太监,以后,该做的不该做的,若是分不清楚,便问高公公。” “嗻。” “都下去吧!”皇上摆了摆手,莱客公公退下,高公公带两个徒弟退下。 珍嫔倒了盏茶,询问道:“皇上,这两个小太监?” 皇上笑着,道:“你别操心他们两个奴才了,这等小事,交给高公公办,珍嫔就只管服侍朕便好。” “臣妾遵旨的。”珍嫔眉眼颜笑。“来,皇上再吃一个长寿菜的煮饽饽。”珍嫔执筷子夹起了盘中的煮饽饽,来到了皇上的旁边。 皇上握着了她执筷子的手,珍嫔抬起了左手,道:“皇上再闹,这煮饽饽就要掉了。” “朕在闹吗?”皇上反问她。 皇上揽住了她,瞧着她,严肃道:“珍嫔,你再说一遍。” “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皇上不肯放过她,手做了乱,给她挠痒,她笑出了声。 承乾宫 姬兰皇贵妃吃了一口煮饽饽,将筷子放到了盘边,问道:“玉录玳,去内务府问问月前本宫让打造的东西如何了?” “皇贵妃娘娘别急,今日是最后的期限,内务府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玉录玳刚说完这话,门外传来了一声:“娘娘,内务府的人到了。” “进来吧!” 元禄公公带着两个小公公进入了承乾宫。 “奴才拜见皇贵妃娘娘。” 姬兰皇贵妃瞧着元禄公公,道:“内务府还真是会赶时间,本宫刚才还和玉录玳说这打造的东西怎么还不送来,话刚说完,你们便到了。” “回禀皇贵妃娘娘,去金玉作的太监摔了一跤,换了一件衣服,便来的慢了,还望皇贵妃娘娘恕罪。” “元禄公公的两个徒弟可都去了景仁宫了?” “回禀皇贵妃娘娘,奴才半个时辰前,刚交代了他们两个几句话,莱客公公便带着他们去,想必这时,也早已见过了皇上和珍嫔小主。” “元禄公公教出来的两个徒弟,去了景仁宫,元禄公公又要重新教徒弟了。” “能够教的,已然都教了,以后的福祸,都靠他们自己了,福是他们主子的福气,祸也就只能说是他们主子的气运不佳了。” 姬兰皇贵妃娘娘笑了,道:“也是,一宫之中的宫女太监的荣辱与生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5 死,全然系于这一宫的主子的,主子有福气,奴才自然好过,主子有祸,奴才更是要跟着赴汤蹈火的。” 元禄公公并未再言语。 “将东西呈上来。” 姬兰皇贵妃吩咐了一声,玉录玳便走到了两个小公公前,从他们两人手中接过了木盒子,缓缓走到了皇贵妃娘娘的面前。 玉录玳将一个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支金累丝嵌红双鸾点翠步摇,接着将另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金珠宝葫芦耳珰。 姬兰皇贵妃娘娘将步摇和耳珰仔细瞧了瞧,道:“做的是不错,怎么今日才做成,本宫可是记得,内务府金玉作的催长和副催长都是很知规矩的。” “回禀皇贵妃娘娘,正月前,要做出的东西,甚是不少,许多东西,都已经是加急了。” 姬兰皇贵妃娘娘一笑,问了句:“有许多要做的东西,可是有要给隆裕皇后的?” “年关前,隆裕皇后并未交代内务府金玉作制作什么东西,至于慈禧太后与皇上那里,做的东西倒是不少的。” “很好,本宫明白了。” “退下吧!” “喳。” 元禄公公与两位小公公退出了承乾宫,皇贵妃娘娘偏头对玉录玳道:“你这便带着东西,去吧!” “是。” 钟粹宫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玉录玳行礼,起身,缓缓说道:“皇后娘娘,年前皇贵妃娘娘交代了内务府,命金玉作为皇后娘娘设计打造了首饰,今日在娘娘生辰之时,内务府便送到了,贵妃娘娘便让玉录玳赶紧送到皇后娘娘宫中来。” 隆裕皇上招了招手,命道:“竹青,将首饰呈上来。” “是。” 玉录玳将首饰盒举着,竹青缓缓走到了玉录玳的面前,瞧了她,转过了身,走到了隆裕皇后身边,将首饰盒子呈上。 首饰盒子打开,隆裕皇后瞧了一眼。 “皇贵妃娘娘有心了,年前有许多事情要准备,皇贵妃娘娘还记得本宫的生辰,命金玉作为本宫特意打造了这精美的步摇与耳珰。” 玉录玳缓缓回道:“皇贵妃娘娘说了,只要皇后娘娘觉得喜欢便好。” “金累丝嵌红双鸾点翠步摇精美华贵,金珠宝葫芦耳珰吉祥福禄,本宫自然是喜欢的。” 正月十五 一盏一盏花灯挂在戏台之上,张灯结彩,甚是热闹。 宫内一片祥和之气,戏台上也正上演着好戏。 村边桃花红灼灼,垂柳绿叶映清波。 景色虽好刹那过,辜负春光无奈何, 缓步从容溪边过,临溪依石浣溪沙。 戏台上,一绿衣坐在台上,他手中托着的是轻飘的绿沙,他甩了甩鬓前的发,衣袖挽起,可以看见一根红线缠绕在他的手腕间。 远处马蹄声传来 一男子现身。 “豪杰打马奔吴国。” 戏台上一声声,极具英雄气概。 “龙里沧海虎离窝,力举千斤伍明辅。” “压定了各国不敢动干戈,天下英雄皆服我!” 珍嫔剥开了金桔,递到了皇上的面前,轻声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笑着吃了一半金桔,将一半的金桔凑到了她的嘴边,问她:“戏还好?” 珍嫔刚张了口,金桔碰触到了她的唇,皇上便将手伸了回去,挑眉,将剩下的一半金桔放入了口中。 珍嫔幽怨的唤:“皇上。” 皇上拿起了盘中一个金桔,吩咐了句:“珍嫔,接着剥。” 珍嫔剥着金桔,瞧着戏台之上,悠悠说了句:“这件戏服倒是好看的。” “戏服便罢了,朕倒是可以让内务府再为你做一件新罗衣。” 珍嫔将剥开的金桔递了过去,这次皇上接过,拿着金桔又递到了她的嘴边,她抿着唇,这次,才不张口呢!皇上笑着:“你若是不吃,朕倒是考虑看看要做不做了,毕竟你的月俸也该花的差不多了。” 珍嫔张了口,将小金桔吞下。 “真是乖的,朕让人再给你做件新衣服穿。”皇上宠溺的摸了摸珍嫔的头。 隆裕皇后坐在皇上身边,看着满桌的金桔还有各色糕点,并无胃口。 皇贵妃娘娘细细的听着台上的戏。 浣纱女长袖拂脸颊,轻轻“呀”一声。 “听罢言来珠泪落,” “可怜将军受折磨。” “请君饱餐难饥饿,” “篮中取出饭和馍。” 姬兰皇贵妃瞧着浣纱女,道了句:“这个浣纱女男装的装扮无可挑剔,举止形态,拿捏的恰到好处,竟也是无可挑剔的。” 玉录玳笑着言道:“新罗公子上次唱《伍子胥》是老生的装扮,将老人演的惟妙惟肖,这次,一身青衣,女装扮,更是出神入化的。” “玉录玳,本宫记得你是会唱戏的,这青衣,你唱的如何?” “回禀娘娘,玉录玳惭愧,学戏也只是会哼唱两句,都没有学得半分的皮毛,哪里敢说唱的好还是不好的。” 姬兰皇贵妃瞧着她,道了句:“那你跟他多学上一学,学了,唱来,让本宫听听。” “是,娘娘。” “将军不必谢我,区区小事值几何!” “阳关路上是非多,请君快快离此河。” “娘行一言提醒我,男女交谈是非多。” “辞别娘行奔吴国。” 戏散了 戏台后的房间中,伍子胥瞧着浣纱女一点一点卸下了脸上的妆容,伍子胥豪放大笑,调侃道:“一直认为升平署中,男扮女装唱青衣最好最像的是沙弥,倒是没有想到,原来最深藏不露的是你新罗公子。” 新罗公子洗了一把脸,拿起手巾擦了擦脸,原本清秀的容貌展现出来。 他将手巾搭在了架子上,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青衣的装束,这次,你也晓得,也是没有办法,我才唱了这一出戏的。” “你唱的这般好,皇上和慈禧太后都说是要赏赐你,恐怕,沙弥便不会这样想了。” 新罗公子咳了几声,淡淡的说了句:“他怎么样想,是他的事情。” 伍子胥笑了笑。 玉录玳提灯站在房间门口,新罗公子出来瞧了她,道:“你还未回去?” “我听着你的嗓子有些不适,今日唱了这么久,恐怕是又会发痒难忍的,这药你拿着,喝了,应该会舒服些。” “多谢。”新罗公子谢了她,接过了她手中的药瓶。 正月十六日 升平署 “慈禧太后赏赐新罗公子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赏赐子胥公子黄金五十两。” “皇上赏赐新罗公子黄金百两,锦罗衣一件。” “另外,年关之时,升平署唱了一场一场的戏,都甚为辛苦,慈禧太后体谅各位,升平署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6 每人赏赐黄金一两。” 新罗公子叩谢,道:“新罗谢过慈禧太后赏赐,谢皇上赏赐。” “叩谢慈禧太后。” “叩谢皇上。” 宣旨的太监将四箱子黄金放在了桌前,宣旨太监出了房间,房间中便热闹了起来。 每一人都分得了一两金子,将金子捧在手中。 一个小伶人拿了二两金子走到了一个公子的面前,道:“沙弥公子,这是您的金子。” 沙弥公子瞧了那桌子上的一箱子金子,打开的金子金灿灿的刺眼。 沙弥公子拂了宽长的衣袖,冷哼:“这一两金子。” 小伶人手托着金子,沙弥瞥了一眼他,道了句:“你喜欢的话,赏赐给你了。” 小伶人看着沙弥公子缓缓走出了房间,看着手中的金子,叹了声,悠悠道:“这一两金子,好在也是金子的。” 房间中 沙弥公子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也不知怎么,竟牵扯下了一根头发,他看着那股缠在木头梳子上的头发,紧蹙着眉。 “沙弥。” 沙弥凝视看着镜中,看着那男子走到了他身后的几步远。 沙弥还是没有回头,站在镜中的人,也并未开口。 镜中的人,在镜子中已经看不到了。 那人已经站在他的左面,他伸手将小瓶子放在了桌上,道:“这是缓解嗓子疼痛的药,你比我需要它。” 沙弥冷言:“新罗师兄,沙弥瞧着你不是来送药,而是来嘲笑我的。” 新罗公子瞧着他,道:“我何必要嘲笑你?” 沙弥冷哼,缓缓说道:“是啊!名扬京城外的名伶怎么会嘲笑一个无名的小伶人呢!竟是我自己抬高了自己了。” “药记得喝了,嗓子赶快好起来。” “不敢劳烦名伶新罗公子。” 沙弥公子拂了衣袖,药瓶滚落在地。 新罗公子弯腰,将药瓶捡起,握在手中,道:“沙弥,你不将心思花费在唱戏上,只顾争强好胜,你所演绎的每一个人物,都不会能够深入人心。” 沙弥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冷傲道:“我沙弥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新罗无言。 沙弥眯着眼睛看他,靠近了一步,冷言道:“新罗公子,你觉得你的戏唱的好,但是我沙弥却觉得,你唱的戏是最烂了,尤其是装好心的戏,最为假模假样的,我瞧着,很是恶心。” ☆、第4章:这一霎草藉花眠 光绪十七年,三月。 “老伯在上,苏三有礼。” 戏台之上,沙弥向新罗一拜。 “罢啦!罢啦!苏三你大喜了。” “喜从何来呢?” “今有按院大人要提你前去复审,你的官司有了出头之日啦,岂不值得一喜吗?” “但不知起解在哪里?” “太原府。” “何人的长解?” “小老儿的长解。” “几时启程?” “咋们是马上飞——这就走。” 白芷走到了桌前,唤了一声:“小主儿”,便将汤碗放到了桌上,珍嫔点了点头,轻说了一声:“退到一旁吧!”白芷依言,退在了一旁。 皇上看着台上,听着戏,微微低了头,轻咳几声。 珍嫔蹙了眉,皇上肺经燥热,咳嗽咯痰,又不喜欢喝药,这已经好几日了,还是不见好的,珍嫔伸手端起了桌上的汤碗,轻声细语道:“皇上,这是臣妾让膳房做的枇杷果汤,皇上尝尝,可还可口。” 皇上看了她,珍嫔浅笑着,一勺子汤挪到了皇上的跟前。 枇杷果的味道入了口中。 皇上瞧着她,握着她的红酥手,道:“珍嫔有心了。” “皇上喜欢喝便好。” 皇上瞧着她,道了句:“自然是喜欢。” 珍嫔唤了一声:“皇上。”皇上瞧着她,揽着她的腰间,珍嫔抬头看了一眼台上,道了句:“皇上,看戏。” “珍嫔也喜欢听戏了?是因为苏三好看的?” “……” 珍嫔低着头,没有言语。 “苏三,你辞别完了没有?” “辞别完了。” “来来来,把这行枷戴上。” “怎么?还要戴这行枷吗?” “朝廷王法,哪有不戴之理哪?!” “喂呀……” 隆裕皇后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枇杷果,枇杷果金黄的好看,她瞧着珍嫔又抬手,将一勺汤喂到了皇上口中,凝了眉。 姬兰皇贵妃瞧了皇后一眼,伸手拿起了盘中的一个枇杷果,道了句:“这枇杷果瞧着便不错的。”姬兰皇贵妃看了珍嫔,说道:“珍嫔想着皇上,也不想着本宫的,即便不想着本宫,也该想着太后的。”珍嫔低了头,她并没有想这么多,姬兰皇贵妃笑了笑,言语:“也难怪太后总是说珍嫔别的倒是好,也是太不懂事了些。” “皇贵妃娘娘若是想吃,朕可以给皇贵妃娘娘剥了。” 皇上说着这话,便从盘中拿出了个枇杷果。 “皇上还真是护着珍嫔,让皇上剥这枇杷果,本宫怎么承受的起。” 姬兰皇贵妃很是不悦。 皇上浅笑着,指间转动着金黄的枇杷果,玉录玳上前了一步,俯身道:“皇上,剥枇杷果这样的小事,奴婢来做便好。” 皇上并未瞧她,便松开了手,玉录玳瞧着从皇上手中落出的果子,将果子接住,托在胳膊间,退到了姬兰皇贵妃的身边。 皇上揽着珍嫔瞧着戏,隆裕皇后和姬兰皇贵妃都是不悦了。 玉录玳站在一旁,不长不短的淡粉色指甲延着枇杷的纹路细细刮下来,她缓缓转动着枇杷,整个枇杷都刮了一次,轻轻一拉,皮便剥开,一拉到了底。 玉录玳将剥好的白色枇杷放到了小碟子中,拿过了用糕点的小勺,摆放在小碟子中,递到了皇贵妃娘娘的跟前。 “娘娘请用。” 姬兰皇贵妃娘娘瞧着面前的枇杷果,看一眼她自己手指上的细长的护黄金花丝指甲套,道:“珍嫔若是真有心,是不是也应该给皇上亲自剥了这枇杷果的。” 珍嫔低着头,虽然她手上的指甲套未有姬兰皇贵妃娘娘的细长,但是用这指甲套剥枇杷果也是不方便,这若是将指甲套摘了,她……是未留指甲的。 皇上握着珍嫔的手,道了声:“珍嫔无需做奴婢做的事情,以此来讨好朕。” 隆裕皇后看着皇上紧握珍嫔的手,有些失落。 皇上不仅护着珍嫔,还是真真心疼珍嫔的。 姬兰皇贵妃笑着:“珍嫔的手很是好看,若是伤了,也是可惜的。” 玉录玳浅浅的笑着。 戏毕 慈禧太后身边的李公公招呼了两个戏子,道:“梳洗后,拜见太后,皇上,太后和皇上有赏。”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7 “是。” 房间中 两个下人打了洗脸水,端入了房间中,沙弥洗了脸,卸了妆,走到了屏风后,将挑好的衣服换了。 新罗也卸了妆容,服侍新罗公子的下人端着水盆,刚转过了身,撞上了眼前的沙弥。 一盆子水洒在他的身上。 沙弥冷着脸,训道:“好狗都知道不挡道的,新罗公子的下人还真是不长眼。”沙弥拂了衣袖,抬起了手,宽大的衣袖拂过了那下人的脸颊,清脆的一巴掌。 新罗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沙弥的手,道:“他不过是不小心,你竟动手打人。”沙弥冷笑,道:“新罗公子怎么晓得他不过是不小心呢!难道是新罗公子让他不小心的?” “你!” “我只准备了这一件衣衫,卸下了妆,便要拜见太后,拜见皇上,我怎么晓得狗是不是听了主子的话,乱咬人的。” 新罗公子的下人听了这话,也不由的怒了:“你才是乱咬人的。” 沙弥瞧着下人,冷哼了句:“百无,你还真是不懂规矩,怪不得入行多年,也只是做个打水的下人。” 下人百无被戳到了痛处,“你!” “沙弥,说要长幼尊卑,百无比跟着师傅都要多上几年,算来,他也是你的师兄,才不是你出口不懂规矩的下人!” 沙弥笑着:“新罗师兄说沙弥不懂规矩了,沙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只是,我身上的衣服怎么办呢?”沙弥瞧着他,悠悠道:“这衣服怎么说来也是百无弄上水的,一会儿到了太后皇上跟前,若是太后和皇上治了沙弥失仪的罪,那么,沙弥可便不晓得该如何了!” 百无说道:“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别说赌气的话。”新罗安抚了百无,对沙弥言道:“我架子上有几件衣服,你瞧着哪个好,便挑去吧!” “你架子上的衣服还有好的?”沙弥边说着这话,边缓步走到了架子前,他拉在了布帘子,伸出一只手指挑了挑架子上的衣服,瞧了瞧,评论道:“也真是不怎么样。” “瞧不上眼便别穿。” 沙弥手握着了一件衣服的一角,瞧了瞧,言道:“这件衣服,看起来,倒还算可以。” “这件衣服是正月十六日,皇上赏赐的。”百无急了,沙弥竟选了这一件皇上打赏的衣服,还说看着还算可以,岂不气人! “怎么,新罗公子不舍得?” “你!”百无瞪着他,这件衣服本来也是新罗公子打算穿的。 新罗公子伸手拍了一下百无的手臂,让他安静,消消气。 新罗公子缓步走到了架子前,言道:“这件衣服,我若是穿着,也太过华丽了些,沙弥公子若是穿着,想必很是合适的。” …… “拜见慈禧太后。” “拜见皇上。” 姬兰皇贵妃尝了一口枇杷果,打量了沙弥身上的衣服,又瞧了一眼珍嫔,蹙了眉,瑾嫔瞧着戏子,疑惑的说道:“哎吆,这戏子所穿的衣服,竟是跟珍嫔身上的衣服有些许相似的。”姬兰皇贵妃言了句:“这倒是奇怪了,珍嫔的衣服与戏子的衣服很是相似,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皇上听了这话,瞧了一眼姬兰皇贵妃身边的玉录玳,冷眉问道:“皇贵妃娘娘,你的侍女这些日子总是前往升平署,可瞧见了什么。” 玉录玳跪了地,回禀道:“回禀太后,回禀皇上,玉录玳是想要学唱戏,讨娘娘的欢心,这些日子确实是往升平署跑得勤了些,至于,什么稀奇的事情,倒是瞧见的。” 隆裕皇上瞧了一眼枇杷果,悠悠说道:“珍嫔若是真的做了,又怎么会让旁人瞧见。” 皇上瞧着沙弥,冷声问了句:“你身上的衣服,从何而来?” “回禀皇上,是新罗的。” 皇上拂了拂衣袖,言道:“新罗的衣服,你又怎么会穿着。” “在房间中,洗脸水打湿了的衣服,新罗便将这衣服给了小人,小人便穿了这件衣服。” “原来如此。”皇上看着新罗身上的衣服,又瞧了一眼身边的珍嫔,凝眉说道:“这两件衣服,着实是很相似的。” 珍嫔有些委屈。 隆裕皇后瞧着接着上演的好戏。 皇上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开了口,淡淡的说:“不过,这两件衣服的都是内务府织造局所做,相似也不奇怪。”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道:“这两件衣服是皇上让织造局做的。” “年前,朕想着为珍嫔做件新衣服,便让内务府做了,正月十五日便新衣服便做了出来。” “戏子的衣服是皇上赏赐的,戏子的衣服,也是年前一同做的?”慈禧太后追问。 “确实都是年前一同做的。” 姬兰皇贵妃疑惑:“内务府做了两件衣服,一男装,一女装,是一件是皇上的,一件是珍嫔的,还是都是给珍嫔做的?” “都是为珍嫔所做。” “既然都是为珍嫔做的衣服,皇上怎么将一件男装,打赏给了戏子?”姬兰皇贵妃着实不解。 “太后送了戏子金子如意,朕送了戏子金子衣服,有什么不对之处?”皇上看着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并未言语。 隆裕皇后瞧着皇上身边的珍嫔,悠悠说道:“为珍嫔所制的衣服,一男装,一女装,花样还是如此相似,皇上就这般轻易打赏给了戏子。” “朕让内务府做了衣裳,是为谁所做,想要赏赐给谁,还要告诉皇后,问过皇后的意见吗?” “臣妾不敢。”隆裕皇后接着说道:“臣妾只是担心,珍嫔晓得了这件事情,会伤心的。”隆裕皇后边说着,便瞧了一眼珍嫔。 珍嫔低着头,也不言语,隆裕皇后叹了气:“看样子,珍嫔是真的伤心了。” 珍嫔抬起了头,瞧着皇上,脸上还带着笑意,道:“这男装也不怎么好看。” 隆裕皇后笑了笑,说道:“太后,即便是皇上让内务府做的衣服,那就让内务府的人过来,将衣服设计的花样也带过来瞧瞧。” “皇后是怀疑朕?”皇上冷眉瞧着皇后。 “臣妾不敢。” 姬兰皇贵妃缓缓说道:“本宫觉得这花样也是不错的,即便是皇上让做的,让内务府的人拿来,看看设计的花样,也为本宫做一件这花样的衣裳。” “很好。”皇上一笑。 慈禧太后招手,李公公上前,“宣内务府织造局织造衣服的绣女都带到景仁宫。” “是。” 景仁宫 “珍嫔,回寝宫将衣服换了。” “是。”珍嫔应了声,白芷便扶着珍嫔,前去内室换衣。 慈禧太后唤了李公公,瞧了一眼沙弥,吩咐道:“李公公,让人带着他,让他将衣服换了。” “喳。” 李公公唤了身后的一个小公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8 公:“小柱子,你带他找件衣服,到个偏房,将衣服换了。” 小柱子点了头,李公公见他还不走,问:“你这根柱子,还不快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小柱子抿唇,“可是……可是,李总管,我上哪里去给他找件衣服来。” 永禄上前了一步,道:“李公公,奴才这里还有一件未穿的太监服,不如先委屈一下这位伶人,穿奴才的衣服。” “也好,你便跟着,带他去换吧!” 沙弥并没有言语,只有顺从。 “嗻。” 新罗瞧着沙弥跟在了两个太监的身后出了景仁宫。 慈禧太后与皇上坐在一张桌子的左右,隆裕皇后与姬兰皇贵妃在一张桌前旁坐着,玉录玳在皇贵妃身边服侍,她伸出提了茶壶,里面并没有水,玉录玳言道:“娘娘,奴婢烹壶茶来。” “去吧!”姬兰皇贵妃应。 玉录玳提了茶壶,在殿中一旁站着的侍女,走到了另一盏桌前,“启禀太后,启禀皇上,这桌上的茶也已经凉了,奴婢与姐姐一同前去。” 皇上点头,应了一声。 零苒端着茶壶,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小声道:“奴婢零苒,同姐姐一同前去。” 玉录玳一笑,轻声应:“好。” 茶水添入茶盏中,李公公才带了五位女子来到了跟前。 “奴婢参见太后。” “奴婢参见皇上。” 一一拜过,慈禧太后瞧着她们,问:“你们在织造局都负责什么?” “奴婢花容,在织造局负责绘制成衣的款式及花样等。” “奴婢织衣,负责织造局的布匹。” “奴婢景色,负责织造局的针线等。” “奴婢织锦,是织造局制衣的绣女。” “奴婢成衣,最后衣料的剪裁及衣服缝制都是奴婢完成的。” “花容,这两件衣服设计的详细花样可都带着了。” “回禀太后,李公公让奴婢拿着了。”花容将手中的绘图纸呈上。 李公公走到了花容的面前,从她的手中拿过了图纸,呈上,图纸到了慈禧太后的手中,太后瞧了一眼,递到了皇上的面前,道:“皇上瞧瞧这花样。”皇上瞧了,道了句:“这图纸的花样便是这件衣服的。”慈禧太后应了一声,道:“好,那就等珍嫔和戏子换完了衣服,让绣女好好瞧瞧。” 白芷扶着珍嫔走到了殿中,珍嫔瞧着一桌子坐的是皇上与太后,另一桌子是皇后与皇贵妃便停住了脚步,道:“回禀太后,回禀皇上,衣服已经换好了。”皇上瞧着珍嫔身上的衣服,道:“珍嫔还是穿这件衣服更好看些。”白芷拿着换下的衣服,珍嫔低着头,并未言语,皇上咳了一声,珍嫔抬了头,皇上唤了一声:“珍嫔,”珍嫔嗯了一声,皇上接着说道:“过来坐。” 白芷扶着珍嫔坐到了皇上的身边,皇上握住了她的手,珍嫔的脸上带了笑意。 永禄还有小柱子带着沙弥回到了宫中,小柱子抱着换下的衣服来到了殿中,回禀道:“衣服换下了。” 李公公走到了小柱子跟前,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衣服。 “将衣服都交给绣女瞧瞧,让她看看,这衣服上的花样,可跟绘图是一模一样的。” “是。”李公公依照慈禧太后的话,从白芷的手中拿过了另一件衣裳,“小柱子,搬两张椅子到跟前来。”小柱子有些为难,李公公,哪里有座椅啊! “奴才与小柱子去偏殿搬来座椅。”小柱子瞧着永禄公公,他在珍嫔的宫中服侍,自然晓得哪里有座椅,有人帮忙,真是好的。 小柱子一脸感谢状,永禄轻声道:“跟过来吧!” 小柱子跟着永禄公公走到了偏殿,永禄公公道:“就搬这两张椅子吧!” 小柱子应了一声,走到了桌前,小柱子一手握住了一张座椅背,瞧永禄公公还站在一旁看着他,小柱子疑惑:“永禄公公怎么这般瞧着奴才。” 永禄公公笑了笑,问他:“你是几年入宫的?” 小柱子歪了歪头,“是光绪十五年入宫的。” “那你是如何跟着李公公的?李公公可是很挑人的?” “这个……这个……” 永禄一笑,“好了,不必说了,将一张座椅放下。” “啊?” “你旁边还有一个,怎么能让你搬这两张座椅。” “这两张座椅并不很重的。” “都是实木的,怎能不重。”永禄公公说着这话,便伸手握住了他手中的一张座椅,道:“还是我和你一人拿一个吧!” “谢过永禄公公。” 小柱子跟永禄公公将两张椅子搬到了景仁宫内,椅子一左一右摆放在殿中,李公公拿着衣裳,将两件衣服分别展开,搭在了两张椅子背上。 “你起身,瞧瞧看。” “是,太后。”花容起了身,弯着腰,细细的抚摸着衣裳,细细的看着织锦绣过的花纹图样,一件衣裳,看过了上面,看下面,看了左边,看了右边,看完了一件,接着看另一件衣裙,她抚摸着衣裳,一针一线的瞧着,看了好一会儿,慈禧太后似乎有些不耐烦,问话:“你可瞧出了什么?” 花容跪了地,道:“回禀太后,尚未瞧出什么不妥之处,太后可否将图样交给奴婢,奴婢比照着,细细查看是有何不妥之处。”花容说完了这话,心中泛起了嘀咕。 李公公前去内务府将她们几人带过来,只是说正月十五为珍嫔做的两件衣裳有些不妥,至于是什么不妥,因何不妥,自然不会跟她们说,她这般已经瞧的久了,还未看出什么,她心中也是着急的。 她实在是捉摸不透是有何不妥之处的。 “李公公,将图样给她。” “是。”李公公从桌上拿了图样,递给了跪着的花容,花容又请求道:“启禀太后,这图样是织锦姐姐绣出的,可否请织锦姐姐同奴婢一同查看。” “允了。” “谢过太后。” 花容叩谢了慈禧太后,起身站了起来,织锦也起身,与她一同查看。 织锦比照着图样,看着她自己一阵一线绣上的纹路,看了许久,也并未有何针脚的问题,织锦凝着头,瞧着图样,难道是这图样有问题? 但是,这般也不应该啊!图样虽然是花容绘制的,但是也是经过了层层审核,层层把关,比科举考试选秀才都要严格,也是不可能出了岔子。 图样和绣工都没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织锦看着两件衣服,她拉着两件衣服的袖子,摸了摸,蹙了眉。 她瞧了图样,轻声道:“花容,将这件衣服的袖口翻过来。” 织锦松开了手,花容拿过了男装的袖子,织锦翻开了另一件的袖子,瞧了瞧两件衣服袖口的纹路,花容凝着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69 眉,瞧了图案,又瞧了袖边,道:“这两件衣服的袖口没有设计这海棠花的图样。” 花容和织锦跪地,花容回禀道:“回禀太后,这两件衣服的袖口处绣了海棠花的图样,在绘图上却是没有的。” “哦?海棠花的图样?”慈禧太后瞧着织锦,问话:“袖口边的海棠花样可是你绣上去的?”织锦叩首,“回禀太后,奴婢都是按照绘图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绣的,绘图上没有的,奴婢万万不敢自己私自做了主张,在袖口画蛇添足的。” “不敢私自做了主张?你如何证明这袖口的图样不是你私自添上的?不要跟朕说是什么针法习惯,若是你有心,针法习惯可是可以刻意改变抹去的。” “回禀皇上,这……”织锦支支吾吾,这算是解释不清了。 “倘若这衣袖上的绣花是从织女这里添上的,那么,负责衣服最后的修改的人,岂不是也没有发现?”慈禧太后说着这话,看了一眼在边上跪着的成衣。 成衣叩首回道:“启禀太后,启禀皇上,奴婢成衣也是根据设计的图样修改衣服,两件衣服都瞧了仔细,奴婢修改衣服时,并没有发现袖边添上了什么海棠花的。” 姬兰皇贵妃一笑,“皇上,若是织锦添上的,成衣没有发现,内务府审核衣服的人,可也是要根据图样审核层层审核的,让内务府审核的人过来,问问不就晓得了。” “那就让内务府审验衣服的奴才过来。”皇上吩咐一旁的永禄,道:“你去内务府。” “嗻。” 茶喝的很慢,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永禄将内务府负责验收衣服的奴才领来了景仁宫。 “奴才延寿拜见慈禧太后。” “拜见皇上。” “拜见皇贵妃。” “拜见隆裕皇后。” 一一拜过,慈禧太后开了口,道:“李公公,将图样给他,让他瞧瞧,看看这衣服有何不妥之处。” “是。” 李公公走到了延寿公公的跟前,拿过了织锦手中的图纸,递到了延寿公公的手上。 延寿公公手拿着图纸,凑到了座椅前,细细的瞧着一左一右两件衣裳。 玉录玳为隆裕皇后和姬兰皇贵妃又添上了一盏茶。 零苒也为皇上和慈禧太后添了茶。 延寿将衣衫看了一会儿,回禀道:“启禀太后,启禀皇上,这两件衣服上有一处是图样上没有的,应该是后来添上的。” 姬兰皇贵妃稀奇道:“有何处是不一样的?” “这两件衣服的袖口处,有一处海棠的花纹,虽然绣的隐秘,很难发现,但是,奴才瞧了瞧,这花纹原来确实是没有的,是后来添上的。” “后来添上的,衣服出了内务府,便是要送到宫中了,既然是后来添上的,那边是宫中的事情了。”慈禧太后说着这话,瞧着皇上身边的珍嫔。 珍嫔抬手解释道:“太后,臣妾确实不知道这衣服上有什么花纹,这衣服出了内务府又添了什么花纹的。” 隆裕皇后笑着抿了口茶,道:“衣服在珍嫔的房中,珍嫔都不晓得这衣服又添了什么花纹,臣妾想想,是不是,那日哪个男子偷偷进了珍嫔的宫中,珍嫔都不晓得的。” 皇上瞥了一眼隆裕皇后,冷言:“闭嘴。” 隆裕偏过了头,悠哉的喝着茶水,不再言语。 慈禧太后开了口,道:“皇上,戏子的衣服上有海棠的花纹,珍嫔的衣服上也有海棠的花纹,难道不能说明两人有什么,皇后虽然话说的过了些,但是也是实在话,难不成皇上真要等着哪一日真真切切的瞧见哪个男人躺了皇上原本躺的床!” 皇上凝了眉,慈禧太后道:“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珍嫔跪了地,道:“皇上,臣妾并没有和戏子有什么的,衣服是皇上赏赐的,臣妾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皇上瞧着珍嫔,淡淡的说道:“太后想要如何处置珍嫔?” 慈禧太后抿了一口茶,缓缓说:“廷杖二十。” 慈禧太后的话,谁也不敢反驳。 慈禧太后吩咐李公公,“叫人拿棍子过来,就在这里处置。” “嗻。” 永禄和小柱子搬来了长凳子,拿来了长木棍子,慈禧太后挥了挥手,道:“将珍嫔的衣服扒了。” 珍嫔听了这话,落了泪。 皇上已然凝了眉,皇上还未言语,姬兰皇贵妃开了口说道:“太后,这延杖二十便已经很重了,这褫衣也便免了吧!” 隆裕皇后笑着说道:“珍嫔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知道羞耻两字吗?” 珍嫔眼眶中含着泪水,瞧着皇上,唤了一声:“皇上。” 隆裕皇后瞧着皇上不忍,连忙说道:“这外衫总是要脱了,免得珍嫔在外衫里垫上厚厚的一层。”慈禧太后摆了手,吩咐玉录玳,道:“也好,裤子便不脱了,你去瞧着,让珍嫔的外衫脱了,别藏什么东西垫着。” “是。” 玉录玳走到了珍嫔的身边,她弯下了身,跪在了珍嫔的身边,扶着珍嫔的胳膊,取出了怀中的手绢,给珍嫔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声道:“珍嫔,跟奴婢去内室吧!” 珍嫔望着皇上,皇上偏过了头,没有看她, 珍嫔心中一凉,玉录玳也瞧了一眼皇上,又道:“珍嫔,起来吧!” 玉录玳扶着珍嫔缓缓站起,扶着珍嫔入了内室。 过了一小会儿,玉录玳扶着脱了外衫的珍嫔走出了内室。 玉录玳扶着珍嫔缓缓走到了长凳前,珍嫔趴在了长凳上,玉录玳开口言道:“珍嫔,双手可以环着长凳,这样,忍不住了,也不会轻易的便从长凳上掉落下去。” 珍嫔双手环着,抱着长凳,低着头,一滴滴眼泪不由她,一滴又一滴忍不住垂下。 “打。”慈禧太后挥了手。 永禄和小柱子拎着板子,缓缓走到了珍嫔的身侧。 “珍嫔,奴才失礼了。” 一下,两下,三下…… 打到了第五下,珍嫔凝着眉,咬着牙,唇沾染上了新鲜的血,珍嫔抬手瞧了座上的皇上,珍嫔的泪如珠断了线,一声一声打在了海平面上,无声无息。 皇上从未看她一眼。 打了十下,珍嫔也不知是心凉了,还是太痛了,便昏了过去。 “回禀太后,珍嫔昏了过去。”永禄开了口。 “玉录玳,你瞧瞧她是否是真的昏过去了!” 玉录玳依照姬兰皇贵妃的吩咐,她缓缓走到了长凳边,蹲下了身,瞧了瞧珍嫔,轻轻触了一下珍嫔的上唇之上,起身回禀道:“珍嫔是真的晕了。” 隆裕皇后笑了笑,道:“这才打了一半,她倒昏过去了,可有什么办法,让她醒过来?” 玉录玳回禀道:“一杯凉茶泼在珍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0 嫔的脸上,应该就可以醒了。” 隆裕皇后托着茶盏,伸手触了一下茶盏中茶水的温度,笑着说道:“这茶倒是还有些温,也不晓得这茶水泼在她的脸上,她醒得了还是醒不了的。” “够了。” 皇上起了身,走到了长凳边,冷声道了声:“都退下。” 永禄公公和小柱子都退到了一旁。 皇上弯腰将珍嫔抱起,并未言语,便抱着珍嫔往内室去,零苒跟在皇上的身后。 隆裕皇后瞧着皇上的身影,茶盏底碰到了桌子边,皇后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慈禧太后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三日后,景仁宫。 零苒端着饭菜走到了床前,道:“小主儿,好歹吃些东西。” 珍嫔是盖着被子,趴在床上的,她听了这话,回了句:“不吃,将饭菜都端下去吧!” “那上些药?” 零苒端着木盘,看着转过头去的小主儿,小主儿昏迷的那日,皇上让太医来看过,抹上了药,这从小主儿醒过来,都是没有上一次药的。 “你退下。”珍嫔没有转过头,淡淡的吩咐她。 “是。” 零苒称了一声是,便走到了桌边,便端着盘子退下了。 珍嫔趴在床上,看着枕头上的鸳鸯花纹落了泪。 她抱着枕头,哭了好一会儿,枕头都湿了半截,珍嫔抹了泪,呜咽着,安静下来了些,听到房间内有一些儿声响,她道了句:“不是都让你出去了吗?!” 珍嫔转过了头,瞧着桌前,皇上站在那里,将木盘子里的饭菜放到了桌上,他端着一碗粥,走到了她的面前,缓缓开口:“还在怨朕?” “臣妾不敢。”珍嫔低着头,悠悠回了声。 皇上坐到了床边,瞧着她低着的头,瞧着她几日都未梳,有些凌乱的发,笑了笑:“这头发都哭乱了。” 珍嫔没有言语。 “怎么?朕瞧着人打了你,你便不同朕说话了。” 皇上伸手摸了她的头,挑了她的发,凑近了些,“这头也几日都未洗了吧!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珍嫔偏过了头,轻轻说道:“皇上不喜欢珍嫔,珍嫔何必再打扮,在皇上眼中,珍嫔不管如何,皇上都是不会关心的。” “女为悦己者容,珍嫔这个样子糟蹋自己,是认为朕不悦你了?” 珍嫔偏着头,默默的流着泪。 皇上明明知道她没有,没有和戏子有私情,还这般对待她。 她昏迷之后,到今日才来看她。 皇上端着粥碗,笑着说道:“平日里,朕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都是你喂朕,今日,朕就屈尊一次,亲自喂你喝粥。” 珍嫔转过了头,只是瞧着她。 一勺子粥递到了她的面前,皇上哄着她:“来,喝粥。” 皇上将勺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她缓缓张开了口,慢慢将一勺子都喝了。 纵然她任性,有些脾气,但是,在皇上面前,小脾气是可以有的,若是,脾气太大了些,惹了皇上不悦,皇上真的不来看她,她便无法自处了。 皇上见她乖乖喝了粥,又递过去了一勺,见她又喝下,言道:“吃了东西,让侍女给你上药,上了药,身体才能赶快养好,侍女都说院子里的迎春花看的不错,身体好了,朕同你去瞧瞧。” 五月,升平署。 新罗画好了妆,穿上了戏服,对着镜子,拢了袖子,缓缓唱道:“二位相公来得正好,周吏部无辜被逮,众百姓俱抱不平。” “我等皆是粗卤之人,言语莽撞,二位相公,又是周大老爷的好朋友,大家要画一个计策出来,救他才好。” “散香吓,散香大家一同去见官府。” 沙弥推开了房间的门,瞧着新罗,道了句:“这段皮黄,新罗公子唱得倒是不错,接着唱。” 新罗公子并未唱,只是看着他,问了句:“你来做什么?” 沙弥一笑,“新罗公子不唱,难道是将戏词都忘记了?” 沙弥清了嗓子,开口唱了一句:“他若是不放呢?” 新罗看着他,良久,才接了他的戏词,唱道:“他若是不放,俺苏州城就一窝蜂,烈烈轰轰大闹一场。” 沙弥一笑,接着新罗的话唱:“此番前去,谁也不许缩头缩脑。谁要是缩头缩脑,就是个净子儿……。” 七月,最热的时候。 慈禧太后来到了颐和园避暑,姬兰皇贵妃与荣寿公主也一同来了颐和园避暑。 一场又一场的戏接着。 七月十五日,慈禧太后又新点了一出戏。 “下官监衙司。” “法令权在手,一任我使行。” “下官山阳县知县钱惠命是也。今早接着上司来文,监斩窦娥一案。” “刀斧手,将窦娥绑至法场。时辰一到,报我知道。掩门。” 新罗公子唱完了戏词,被枷锁靠着的沙弥唱了戏词。 “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慢说奴心怕,金刚——” “嗳!”一声叹。 窦娥望天。 “也掉魂。” 一大清早 车辇在水湖边停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姬兰皇贵妃问。 玉录玳跟着姬兰皇贵妃站在河边,瞧着内务府的元禄太监站在河边,湖中有一艘小船,船中几个小太监拿着东西,也不知打捞着什么。 “回禀皇贵妃,几个小侍女都说半夜的时候瞧见河水之中飘着一个人影。” 姬兰皇贵妃一笑,“哪里来得什么人影,昨日是十五吧!想必不知道哪个偷懒的小侍女将了什么鬼话,吓唬了一群小侍女,竟将什么东西看成了人影。” 姬兰皇贵妃刚说了这话,玉录玳远远的瞧着那湖中的太监将绳子放了下去,似乎是要将什么东西拉了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 小船靠了岸边,太监将盖了布的人抬到了岸边,回禀道:“回禀元禄公公,人找到了。” 元禄公公走到了姬兰皇贵妃的跟前,道:“回禀皇贵妃,别让这东西脏了您的眼。” “无妨,元禄公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做。” “是。” “瞧瞧他的模样。”元禄公公吩咐道。 玉录玳站在皇贵妃的身边,看着那人手臂上系着的红线,眸子一暗。 小太监蹲下了身,将盖着的布打开,将那个人脸上盖着的头发拨动,挑到了一边,元禄公公瞧着,道了句:“这不是升平署的新罗吗?查验一下他的尸体。” 验尸的太监查验了尸体,道:“人是溺水而死的。” “查验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伤处,可确定是失足溺水而死的。” 验尸的太监又看了看尸体的各处。 “回禀元禄公公,这人确实是溺水而死的。” 元禄公公挥了挥手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1 ,道:“他是罗青山的爱徒,将尸体送到升平署,让罗先生见他最后一面吧!” “嗻。” 玉录玳瞧着两个太监架着木排子,将人带走。 她眉蹙着,昨日他还与沙弥为慈禧太后唱了戏,今日竟溺了水。 玉录玳抬头望着艳阳的天,太阳的光很刺眼。 刺的眼睛很痛。 低头,虽然睁眼,但眼前确实漆黑的一片。 黑沉沉。 眼前缓缓变得清晰,姬兰皇贵妃吩咐了一声:“起辇!” “是。” 玉录玳扶着姬兰皇贵妃坐上了车辇,跟在车辇的一旁,缓步走。 六月雪只是戏中,六七月的艳阳天还是桎梏的人汗流浃背,无休止。 ☆、第5章:一例一例神仙眷 光绪十七年底 绛雪轩的梅花开的很好,琳琅杵着大竹扫帚扫着青玉石板上的积雪,扫了一会儿,她停下了手,将大扫帚靠着身上,抬头看了天际边的太阳,双手紧握着,嘴靠近了双手,哈了几口气,叹了一声,悠悠道了句:“好冷啊!” 哈了口气,揉了揉冻得冰凉的手,又握着了大扫帚,说了句:“太阳出来,雪化的时候,最是冷了。” 绛雪轩前扫出了一条小道。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琳琅扫着积雪,唱起了戏词,打发这孤寂。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琳琅握着扫帚,转动着身体,身体飞转,原地飞舞,绕了一个圈。 “何似在人间……” 她脚步轻盈,扫帚滑过了雪地,成了一个圈,她杵着扫帚,望着东风吹落了梅花花瓣,她一手杵着扫帚,一手伸出,想要接住那向她飞来的红色花瓣,可是,却在她的指尖滑落。 琳琅垂下了眼眸,有些失望。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句词,你唱的很好。”琳琅听了这句男声,抬起了头。 皇上握着一束梅花枝,缓缓向她走来。 她愣愣的瞧着皇上,皇上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察觉失礼之处,行了礼,道:“奴婢叩见皇上。”她刚想要跪地,皇上便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道:“地上都是雪,太凉了,礼就免了。” 琳琅起身,道:“谢皇上恩赐。” 皇上瞧着她,“你唱的戏词很好。” “谢过皇上赞赏,奴婢也就跟着姐姐学了几句,自从姐姐服侍皇贵妃,奴婢也便没有学了,唱戏的功夫委实没有学得半分,这一句,说是唱戏,倒是不如说只是哼唱来玩的。” 皇上听着,听她说是她的姐姐,服侍了皇贵妃,便凝了眉。 那一年,唱《长生殿》的女子还在他的身边,寒冷的雪日还躺在他的身边,为他暖床,如今,竟好是未曾相识过。 皇上一笑,瞧着琳琅,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回禀皇上,东壁焕图书,琳琅满目;西清瞻典册,经纬从心。奴婢名唤琳琅。” “乾隆帝书写在轩内正堂的楹联,琳琅,确实是个好名字。”皇上称赞了她的名字,接着说道:“看来,你读的书卷也是不少的。” “回禀皇上,奴婢只是跟着姐姐学了一年的字。” “跟着她,学了一年的字,你们可晓得在宫中学字是……?” 皇上并未说完,瞧着她,琳琅这下跪了,跪在了积雪上,膝盖触碰着厚厚的积雪,积雪被膝盖压了两个小窝,真真切切的凉。 “回禀皇上,姐姐是想要交给奴婢学唱戏,便教给奴婢学了字,奴婢学得的字,大多都是背诵《游园惊梦》一出戏时,学来的。” “背诵《游园惊梦》一出戏,学得的?”皇上问她。 “回禀皇上,奴婢听姐姐唱戏,觉得好听,便想着学戏,起初,姐姐并没有教琳琅,说是还不到时机,奴婢最初学《游园惊梦》是在十三年的正月里。” “十三年的正月里吗?” 皇上重复了这一时间,想了想,最初听她唱那曲《游园惊梦》是在十三年的春。 那日,他下了朝,心情不好,兴致不高,便带着溥伦、溥侗在院中转转,走上一走,想着,金鱼池的鱼儿应该欢实的很,便想着,学一次风流公子,做一场摸鱼打诨的事,去金鱼池瞧瞧那鱼儿,垂钓几只金鱼儿,走到了园中,便听得了她的声音。 “进得园来。” “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 他记得她唱戏的声音,说不出什么赞美的话,只是觉得很舒服。 做皇上的这些年,能够听到让他舒服的声音,已然不多了。 皇上想着,又问:“十三年的三月,那是你第一次跟她在园中唱戏?” “倒不是,从奴婢跟着姐姐学《游园惊梦》,从正月到三月,每一日,空闲下来,姐姐都会让奴婢跟着,去游园唱戏的。” “原来如此。” 皇上一笑,他是不想要上课,一直想要插科打诨想着去金鱼池钓鱼,找些乐事,倒是,没有想到,金鱼没有钓,遇见了个惹人怜的姑娘,这些年,原来真正做了姜太公的是那个唱戏作了伶人的一个。 她一直在唱《游园惊梦》,便是在等他,等他的路过,等他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衣服,洗了多次的,特别的衣服,也只是想要引得他的注意,让他怜惜她而已。 她确实是做到了。 若是第一场相见,他对她是好奇,这一次游园,她真的惊了他的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想想他身为皇上,却让一个不是伶人的人算计了,走入了她的戏中。 她对他的一切,一切的好,是不是都是一场戏而已。 为了得到他的宠幸,在他面前,上演的一出戏。 皇上笑着,道了一句:“你的姐姐,很是聪明的。” 她很是聪明。 很是聪明,他听从太后的安排,选了皇后,选了妃子,她便让他宠幸珍嫔。 即便他想要要她,可以给她名分,她也不情愿。 不再见她,原本是他的气话,但是,她之后,便一直躲着他,他也没有鼓起勇气迈入绛雪轩一步。 毕竟,在他的心中,还是他负了她。 他瞧着她,没有他在,她也是过的很好。 在绛雪轩,只是孤寂了些,倒是没有再冻着饿着。 一直,一直到她在太液池受了冻,陷入了冰中,冻着脸发了白,他那时,当真是心慌了。 若是她是他的,是他的,哪怕有一点位分在,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救她。 若不是溥侗站出,他想必,也是会义无反顾的走到冰上,纵然也会陷入冰水之中,他也会救她,宫中有任何的闲言碎语,她都不必担心,他会在的。 但是,她却是不需要的。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2 她可以云淡风轻。 她舍了命,也要救下皇贵妃,不让皇贵妃受一点伤,她很聪明,皇贵妃瞧上了她,她昏迷之后,便让人带着她走了。 她很聪明,很会算计。 他一直小瞧了她。 琳琅跪着,她的手已经很凉了,腿原本是凉的,现在似乎也是失去了知觉,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了。 皇上低眸瞧着跪着的琳琅,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了句:“你起来吧!” “谢过皇上。” 琳琅称了一声,手扶着积雪,跪了好一会儿,腿脚发了麻,这,她就算是想要起来,也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怎么了?” “皇上恕罪,奴婢腿脚冻得有些麻木了,委实是起不来了。” 皇上一笑,伸出了手,道:“将手给朕。” “是。” 琳琅缓缓伸出了手,皇上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确实很凉,她穿的衣衫,也的确很单薄,就如当年的她一样。 皇上想着,言语了一声:“你的手着实很凉。” 琳琅缓缓起了身,开口言道:“雪化的时候,最是冷了,皇上是否要去正堂坐上一会儿。” “好。” 绛雪轩的正堂。 琳琅打开了殿门,皇上走到了门前,殿中一尘不染,还与当年的模样一样,不缺不少,还是那些东西。 “皇上请入内。” 皇上走入了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乾隆皇帝书写的楹联。 东壁焕图书,琳琅满目;西清瞻典册,经纬从心。 皇上一笑,问她:“琳琅,你可晓得另外两个楹联是什么?” “回禀皇上,琳琅晓得的。”琳琅笑着说道:“右室的楹联是‘树和暖煦轻笼牖,花与香风并入帘’,内室的是‘花初经雨红犹浅,树欲成荫绿渐稠’。” 琳琅念着两句楹联,皇上已经走到了桌的前面,他伸手抚摸着面前的桌面,绕了一圈,走到了椅子后,拉了椅子,他坐在了桌前,桌子上的玉壶春瓶还在,里面装的是假花,假花五颜六色,却没有半分的生机,皇上凝了眉,从玉壶春瓶中取出了那一束假花放在了桌上,他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梅花落入了瓶子,细细的捻了捻梅花红艳的花瓣,他瞧着玉壶春瓶中的梅花,嘴边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琳琅缓步走到了桌前,瞧着皇上一直看着除了玉壶春瓶再无一物的桌面,凝了眉。皇上低了头,想了想,道:“朕记得,这里放了一画筒,墙上还挂着梅花图,这两件东西,去哪里了?” 琳琅看着皇上,皇上的口气,竟然有些失落之感。 像是,来到了许久未来的地方,有些物是人非。想要找的人不知去了何处,想要找的东西也不见了。 琳琅抿着唇,缓缓开口说道:“回禀皇上,绛雪轩许久都没有人来,放在这里笔墨纸砚总是不好的,所以,一些东西,奴婢已经收起来了,皇上若是想要看,奴婢去偏殿去取来,就是了。” 良久 皇上缓缓开了口,言道:“罢了,都是些旧物,不看也罢。” 琳琅听了这话,暗中一笑,她想了想,说道:“皇上在雪中也站了许久,要不要喝上一盏茶,暖暖身子?”皇上抬头瞧她,问:“轩中还有什么茶吗?” “这一年,内务府也是每月会送来一两茶叶备着,虽然茶的种类不多,但是,还是有几样的,琳琅这便去给皇上烹上一壶热茶。” “好。” “是。”琳琅退出了正堂。 皇上看着四周,殿中很是空旷,只剩了他一个。 想起了许多。 那时,她还在轩中。 皇上抚摸着桌面,手指瞧了几下方桌,皇上偏头瞧着瓶中的红梅,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在他身边为他研磨,她作画,他题字。 点点梅花是胭脂红,一笔一画,点点墨,是透着香气的黛。 今年的梅花图,她再也不会为他添色了。 庭前珍重垂柳待春风。 一笔一画,如何待春风? 久久的失落。 琳琅端着茶进入了内室,将茶壶端到了桌前,从盘中取出了茶盏,倒了一盏,缓缓开口说道:“皇上,偏室这三味茶瞧着还可以些,奴婢便泡了这茶。” 琳琅将茶盏放到了皇上的跟前。 皇上瞧着茶面泛着微波的茶水。 三味养生茶。 他怔怔的瞧着茶面,心也起了波澜。 枸杞、大力子、老茶三味。 那年,她告诉他,枸杞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养生自然是最好。 他抿着唇,枸杞的另一种功效她没有说。 隐晦的事情,她不提,他也能想到。 她要为他暖床,要他喝三味养生茶,补上一补。 他轻轻一笑。 在暖香中,他将这隐晦的话说出了口,拿来调侃她。 他揽在在怀。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皇上伸手端起了热茶,抿了一口。 “这三味茶烹的很好,朕很喜欢。” 琳琅看着皇上的笑,道了句:“皇上喜欢便好。” 皇上又喝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到了桌上。 “皇上是要走了吗?”琳琅有些不舍。“皇上还未喝完一盏茶……”皇上绕过了方桌,看着低头挽留他的琳琅,一笑,“今晚,在绛雪轩等朕。” 琳琅抬起了头,有些许的吃惊。 “皇上是说……” “嗯。”皇上轻声嗯了一声,话没有说第二遍,便走到了琳琅的身后,打算离开。 琳琅转过了身,瞧着皇上的背影,称了一声。 “是。” 景仁宫 珍嫔穿着皇上的朝袍,手中捧着一束假花,坐在美人榻上。 宫中有两个小太监站在殿中,珍嫔瞧着殿中的木箱子,道了句:“你们瞧着,本宫这个姿势可好?” 永禄公公回了话,道:“小主儿的姿势摆的很好看的。” 珍嫔笑着,道:“那就开始照吧!” 珍嫔刚说完了话,永禄公公正弯下了腰,将头伸出进了红色的挡布中,刚想要照,身后便传来了一句话。 “珍嫔这是有想起了什么新的姿势?” 珍嫔将一束假花放到了美人榻上,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永禄公公也将头从遮挡的布中伸出来,与另一边的宣五跪到了木箱子两边。 “叩见皇上。” “都平身吧!” “谢皇上。” 珍嫔走到了皇上的面前,看着他手中的一束梅花,一脸开心的说道:“皇上这是去了绛雪轩采了梅花吗?是送给臣妾的吗?” 皇上将一束梅花递到了她的手中,道了句:“这花自然是送给美娇娥的。” 珍嫔笑着接过。 皇上瞧着她的装扮,又瞧着她头顶竖起的男子发髻,笑着说道:“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3 你这又想起了什么花样?” 珍嫔握着皇上的胳膊,眨了眨眼:“臣妾想穿皇上的衣服,照一张相片,皇上过来一起照吧!” 皇上敲了敲她的头:“现在你是皇上,你叫朕陪着,难道是想要和男宠留下一张照片?” 珍嫔一笑:“臣妾没有。” 皇上捏了捏她的脸,笑了笑:“去照吧!” “好。”珍嫔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让她穿着他的衣服照相就好了。 虽然经常和皇上换着衣服穿,但是,穿着这朝袍还是第一次的。 珍嫔缓步走到了美人榻前,她坐着美人榻上,手中捧着红艳的梅花,皇上坐在了旁边的桌前,自己倒了一盏茶,珍嫔笑着,光一闪。 珍嫔笑着走到了皇上的身边,道:“皇上,臣妾换件衣服,陪着皇上照一张。” 皇上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道:“朕还有些奏章要批阅,你去外面,找找好的风景,摆摆姿势去吧!” 珍嫔瞧着皇上,有些失望:“皇上真的不能陪臣妾了吗?” 皇上笑着说了声:“自己玩去!” “嗯,好吧!” 皇上离开后,珍嫔唤了白芷,道:“服侍本宫换衣服吧!” “是。” 白芷服侍珍嫔换了件桃红的衣裙,问道:“小主儿要去哪里照相?” 珍嫔想了想,道:“绛雪轩的梅花开的很好,去绛雪轩瞧瞧,照几张相片。” “好。” 承乾宫 玉录玳烹好了茶,端入了殿中。 玉录玳倒了两杯茶,端到了姬兰皇贵妃和隆裕皇后的跟前。 皇贵妃尝了一口茶,对隆裕皇后道:“今日烹的是你最喜欢的春茗茶,皇后怎么不喝呢?” 隆裕皇后一脸愁容,“皇贵妃不知,这些日子,皇上给珍嫔寻了个西洋玩意,珍嫔是越来越不知规矩了。” “哦?怎么了?” 隆裕皇后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珍嫔这些日子,总是叫太监抬着木箱子到各宫照相,在太监宫女前,搔首弄姿,很是无法无天。” “那洋玩意是皇上赏给珍嫔的新年礼物,她在各宫前肆意妄为的照相,也是皇上许可的,就算她在宫女太监前摆弄姿势,多有不雅,皇上都不追究,别人又怎么好说什么。” “皇贵妃,她每日都是要找各宫景色好的地方,任意摆弄拍照,这万一,她那日想着要到储秀宫,让太后瞧见了,还不碍太后的眼。” 玉录玳听着,珍嫔拍照的事情,在宫中,宫女太监都知晓,都配合着,慈禧太后老人家哪里有怎么会不晓得,即便是碍眼,也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去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出多大的岔子,也就不管了。 “皇贵妃,皇上顺着她,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和她计较,但是,我们不能就这般看着她在宫中肆意妄为啊!” 姬兰皇贵妃将茶盏放到了桌上,道:“皇后可晓得今日珍嫔去何处了?” “喜子来时,正好碰见珍嫔,她身后的太监抬着木箱子,珍嫔跟喜子行了礼,说是要去绛雪轩赏梅花的。” 姬兰皇贵妃瞧了身边的玉录玳,道:“本宫的丫头一年多前便是在绛雪轩打扫的,本宫今日便跟皇后去绛雪轩瞧瞧。” “是。”玉录玳称了一声,站在皇贵妃的身边,将皇贵妃扶着。 绛雪轩 琳琅握着大扫帚,殿前的一段路,已经扫出了,她将厚厚的积雪扫在了一棵梅花树下,积雪积的很高,将树干埋了一截,树枝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化了,琳琅举起了冻红的小手,抚弄着含了雪水的梅花花瓣。 美人梨花带雨很美,梅妃梅花带雨更美。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琳琅念了一句《李延年》歌,望着近在咫尺的红梅。 她想要的,她一直所想的,都会掌握在她的手中。 “小主儿,绛雪轩的梅花开得真好。” “是啊!” 琳琅听到了这几声话语,压着梅花花枝的手松开,花枝乱颤,梅花花瓣上的几滴雪水落在了琳琅的脸上,琳琅闭起了眼眸,用衣袖轻拭了打落在脸颊上的水滴,睁开眼睛,瞧着那梅花深处。 白芷扶着珍嫔走进了。 琳琅跪在了扫干净雪的地面上,她行礼,道:“奴婢琳琅,叩见珍嫔小主。” “免礼吧!” “谢过珍嫔小主。” 还未感觉到地面的凉意,琳琅这便站了起来,她缓缓开口,问道:“珍嫔小主,奴婢可以为小主儿做些什么。” “本宫这里不需要你的侍候,你接着做手中的事情吧!” “小主儿是要照相吧!小主儿即便先不需要奴婢的服侍,轩后还有一处的雪还未扫,奴婢先去扫那一处里了,若是小主儿有吩咐,可吩咐人到殿后唤奴婢。” “好,你先退下吧!” “是。” 琳琅拖着大扫帚,缓缓走离。 琳琅站在殿后,扫着雪,瞧着不远处的梅花树。 珍嫔手握着藤绳,坐在了秋千上,她身后的奴婢,轻轻的为她推着秋千,秋千一晃一晃,树枝也轻轻颤着,琳琅举起了手,摸了摸头顶的头上,刚才花枝也有水滴滴在了她的头上,也不晓得,梅花花瓣上的水滴会不会滴落在珍嫔小主的发髻上。 琳琅一笑,手握着大扫帚,一下一下的扫着地上的积雪。 雪结了一层霜,凝在地上,有些不好扫了,她一下一下的扫着,瞧着地面上留下了一条一条枝脉络的痕迹。 珍嫔在秋千在晃了晃,招了招手,吩咐道:“将照相机摆过来。” “是。”永禄公公和宣五应了一声,将照相机抬到了秋千前。 琳琅瞧着那木箱子一闪,怔怔的瞧着。 原来,这就是宫中常说的洋玩意。 她凝了眉,宫中的奴婢都说这木箱子画出的画,比宫廷的画师画的人与景都要相似的,只是,她听说,只是这木箱子画出来的画,没有颜色,只有黑白,着实单调的很。 她不喜欢这东西,不喜欢单调,没有颜色的东西。 她伸手抚摸了与手相同温度的脸颊,这张脸,只有画像才能画出它亮丽的颜色。 隆裕皇后与姬兰皇贵妃来到了梅园中。 隆裕皇后先开了口,唤了一声,道:“珍嫔妹妹。” 坐在秋千上的珍嫔下了秋千,微微俯身,行礼,道:“珍嫔拜过隆裕皇后,拜过皇贵妃。” 姬兰皇贵妃瞧着她,道:“珍嫔穿的艳丽,和这绛雪轩的景色很是合称的。” “皇贵妃与皇后也是来赏景色的吗?” 珍嫔问了这话,隆裕皇后笑着说道:“本宫前去拜见皇贵妃,与皇贵妃说路上碰到了妹妹,妹妹说是来绛雪轩赏景,皇贵妃娘娘听了,也是想要见盛开的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4 梅花,这般,本宫便陪着皇贵妃娘娘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隆裕皇后笑着问道:“珍嫔妹妹,照了几张照片了?” “已经照了一张照片了。” 姬兰皇贵妃瞧着那木箱子,道:“木箱子既然摆了,照一张照片,也是太少了,不如,一起照一张照片。” 隆裕皇后瞧着珍嫔,问:“珍嫔妹妹可愿意。” “能够跟皇贵妃和皇后照照片,珍嫔自然是开心的。” “好,那我们一起照一张照片吧!” “皇贵妃娘娘,喜子可不可以站在中间?” “好。”姬兰皇贵妃点了头。 玉录玳与白芷站在一旁,瞧着隆裕皇后一手揽着皇贵妃的胳膊,一手揽着珍嫔的胳膊。 她们三人,瞧着木箱子,脸上都带着些许笑容。 永禄站在木箱子后,手挑着红幕帘,道:“开始照了。” 一道刺目的光。 钟粹宫 慈禧太后来到了钟粹宫,瞧着躺在床上发着汗的隆裕皇后,道:“她这是怎么了?” 白芷上前了一步,道:“回禀太后,隆裕皇后也不知怎么了,回来便泛了困,又是发汗,又是觉得冷……”白芷话还未说完。 隆裕皇后头歪了歪,在睡梦中来回摇动,喊道:“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要靠近我。” 白芷走到了床边,握住了隆裕皇后的胳膊,唤道:“娘娘,娘娘……” 隆裕皇后睁开了眼眸,坐了起来,眼眸定定的看着前方,也不原声。 “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隆裕皇后转过了头,瞧了白芷,瞧了慈禧太后,她抓住了慈禧太后的手,流下了眼泪,道:“老佛爷,喜子害怕。” 慈禧太后凝了眉,看了一眼白芷,道:“白芷,扶她休息。” “是。” 白芷握住了隆裕皇后的胳膊,道:“娘娘,娘娘,躺下好好休息吧!” 隆裕皇后瞧了一眼白芷,冷言说道:“你躲开,我要守着老佛爷,守着老佛爷,我便不害怕了。” 隆裕皇后紧紧的握着太后的手,像是怕白芷害她,仿佛只有老佛爷,才可以保护她似的。 慈禧太后这下疑惑了,“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芷跪了地,接着说道:“回禀太后,娘娘与皇贵妃娘娘一起去了绛雪轩,在绛雪轩中,珍嫔正要照相,娘娘便与皇贵妃同珍嫔照了一张相,回来便这样了,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娘娘感染了风寒,可以,娘娘都已经喝了药,好像更严重了。在睡梦中,总是念叨着不要靠近,不要靠近的,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慈禧太后抚了抚隆裕皇后的头,道:“哀家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好躺下。” 喜子眼眶含着泪,瞧着慈禧太后,悠悠问道:“老佛爷,真的不会走吗?” “乖乖躺下,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哀家不走,就在这里守着你。” 承乾宫 慈禧太后哄着隆裕皇后睡下,来到了承乾宫。 殿中,姬兰皇贵妃正托着额头坐在桌前,张太医跪在地上,给皇贵妃把着脉。 “奴婢叩见太后。” 玉录玳行了礼,姬兰皇贵妃凝着眉,瞧了慈禧太后,便起了身,身体晃了一下,皇贵妃扶着头,慈禧太后道:“免礼了。” “扶着你家主子。” “是。”玉录玳起身,快步走到了姬兰皇贵妃的身边,扶住了皇贵妃的胳膊,让皇贵妃坐下。 “张太医,皇贵妃怎么样?” “回禀太后,皇贵妃应该是吹了风,受了风寒,开些止痛的药,喝了药,应该就可以缓解些了。” “去开药吧!” 张太医叩首,道:“是。” 张太医退下,慈禧太后坐到了皇贵妃的面前,问道:“感觉怎么样?” “谢过太后关怀,姬兰有时也是会犯头痛的,休息上一会儿,太医开了药,喝了,想必就会好的。” “哀家也不多留,你好好休息。” “是。” 第二日 慈禧太后来看姬兰皇贵妃,玉录玳正端着汤药,玉录玳行了礼,慈禧太后道:“免礼。” 慈禧太后蹙眉走到了床前,看了躺在床上的皇贵妃,问道:“皇贵妃怎么样了?” 玉录玳手中拿着汤药,回禀道:“皇贵妃昨日夜里便倒下了,这药喝了好几回了,皇贵妃的头痛不仅没有好,更是难受的起不来了。” “张太医来看过了吗?” “回禀太后,张太医一早便来看过了,说是皇贵妃与皇后一般,都是受了风寒,这便严重了。” “皇贵妃与皇后都去了绛雪轩,都感染了风寒。”慈禧太后凝了眉,思索着。 良久。 “你去将张太医叫过来!”慈禧太后冷声说道。 “是。”玉录玳应了声。 寿药房 玉录玳来到了寿药房,碧玉迎了出来,道:“姐姐来寿药房是来拿皇贵妃的药的吗?张太医还在配着,还未准备好。” “太后有请张太医。” 碧玉听了这话,道:“姐姐先请。” 碧玉带着玉录玳进入了寿药房,寿药房有不少太医,玉录玳看了看,张太医坐在最后的一张桌子前,手中拿着医术,在瞧着。 “见过各位太医,慈禧太后请张太医再前往承乾宫一趟。” 张太医放下了书卷,称了一声:“是,遵太后懿旨。” 在前往承乾宫的路上 “不晓得慈禧太后这般着急唤微臣,是何缘由?” “皇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吃了药,这都已经一日了,病都未好,太后便想着要问问原因。” 张太医听了这话,道:“微臣明白了。” 承乾宫 “微臣叩见太后。”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张太医,并未让他免礼。 “张太医,寿药房的医者你是最有资历了,也是医术最为高明的,但是,这次,你给皇后还有皇贵妃开了药,这药喝了好几回,两人又是发烧,又是说胡话。”慈禧太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接着道:“张太医,哀家听药房的太监说,你这一日不看医术,竟看些闲杂的书,张太医,你不好好的研究医书,都看了什么闲杂的书?” 张太医叩首,慈禧太后瞧着他,又道:“张太医,哀家该拿你怎么办呢?” “启禀太后,微臣这一日不是在看闲书,只是在思索皇贵妃和皇后的病症。” 慈禧太后笑了笑:“哦?你倒是说说,你看闲书,是如何的在讲究病情?” “启禀太后,微臣在一本书上看到照相之术能摄去人的魂魄,伤神损寿。” “哦?” 张太医解释道:“那日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在绛雪轩照了相,这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5 照相摄去了她们的魂魄,这般,她们的魂魄离了体,皇后才会在睡梦中说一些儿胡话,皇贵妃娘娘才头痛难忍,到了半夜发了烧。”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悠悠道了句:“洋玩意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两个,跟着哀家去景仁宫。” “是。” 景仁宫 珍嫔坐在美人榻上,永禄拿着一叠相片站在殿中,他开口说道:“小主儿,照的相片都洗出来了,小主儿瞧瞧看。” 珍嫔笑着,道:“这么快便洗出来了,白芷,快点拿过来。” 白芷称了一声,走到了永禄公公跟前,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一叠厚厚的相片。 白芷走到了珍嫔跟前,将照片递了过去。 上面的第一张照片,便是昨日在绛雪轩照的照片。 上面,黑的是梅花,黑的是树干,珍嫔一身黑衣,坐在秋千上。 白芷瞧着照片,缓缓道:“小主儿真美。” 珍嫔一笑,瞧着白芷,问:“那是小主儿我好看,还是照片上的人好看呢?” 白芷歪了歪头,“自然是小主儿好看了。” 珍嫔敲打她,有些不悦:“瞧瞧,是本小主儿好看,照片不如我好看,白芷,你说错话了吧!” 白芷支支吾吾,拍了拍脑袋,“白芷……” 白芷来得及再说出什么哪一个更好看的解释,便瞧见玉录玳推开了房间门,走入宫中的是慈禧太后。 “奴婢叩见太后。” 白芷行了礼,珍嫔也站了起来,“臣妾拜见太后。” 慈禧太后缓缓走入了景仁宫,走到了美人榻前,太后瞧着桌上的一叠照片,吩咐玉录玳:“你将桌上的照片拿过来。” “是,太后。” 玉录玳拿起了桌上的一叠照片,这一叠照片上面的一张便是珍嫔、皇后、皇贵妃三人的合照。 慈禧太后瞧了良久,又瞧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唯一的一张照片,玉录玳未等太后开口,便递到了太后跟前,慈禧太后瞧了一眼,笑了笑,道:“珍嫔的脸倒是很白呢!” 珍嫔站在一边,低着头,也不回答。 慈禧太后笑着,将照片都交给了玉录玳,“珍嫔,你可晓得哀家为何来你的宫中?” “臣妾不知。” “好个不知!”慈禧太后冷言:“你可晓得,皇后与皇贵妃与你在绛雪轩照了照片,回了宫,便病倒了。” “臣妾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 “臣妾听说皇后和皇贵妃都受了寒气,染上了病疾,臣妾本来想着要去看望皇后与皇贵妃,只是皇上下了朝来看臣妾,说慈禧太后吩咐不准嫔妃走动惊扰了皇后与皇贵妃娘娘,这般,臣妾便未去看望。” “那珍嫔可晓得,哀家为何不让嫔妃走动,怕惊扰到了皇后与皇贵妃娘娘呢?” “皇上未提,臣妾也不敢多问。” “好个不敢多问。”慈禧太后冷哼:“为何你与皇后还有皇贵妃在绛雪轩照了照片,你没有事情,皇后和皇贵妃都生了病呢?” “是臣妾没有受风寒吗?”珍嫔沉默了一会儿,道了句:“也许,是臣妾的体质好些。” “体质好些?皇贵妃是岁数大了,不如你的体质好,那皇后呢?你与皇后相差多少,皇后是如何,不如你体质好了?” 珍嫔跪了地,道:“太后,臣妾并无此意。” “珍嫔,那是倒是说说,你是何种意思?” “臣妾并不知皇后和皇贵妃是怎么生了病,怎么受了风寒的。” 慈禧太后瞧着她,道:“张太医,你说跟珍嫔听听,皇后和皇贵妃是如何生了病,一个惊梦说胡话,一个头痛发高烧的?” “是。” “回禀太后,皇后与皇贵妃是因为被照相机摄去了魂魄,这才会惊梦说胡话,才会头痛发高烧。” 珍嫔疑惑,“被照相机摄去了魂魄?” “看样子珍嫔是不相信?” “回禀太后,臣妾并未听过这样的说法。” “是吗?珍嫔并未听说过?年前,皇上给你重金买下照相机,想要送给你时,朝中不少大臣,也都是说木箱子是西洋的淫巧之物,是不祥之物,当初,哀家还不相信的,现在看来,这照相机着实不是什么好的玩意。” 珍嫔听了这话,忍不住了,反驳道:“太后,这照相机不是什么淫巧之物,也不是什么不祥之物,它比画师画画的速度还要快,比画师更能捕捉最美好,最动人的时刻,是件西洋宝贝。” “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你如此痴迷木箱子,将皇后和皇贵妃害成什么模样了,还说这照相机不是什么淫巧之物,不是什么不祥之物!” “太后,您仔细瞧瞧照片,一张张是不是比画师画的还要好的。” “好,哀家仔细瞧瞧,瞧瞧你都是照了什么东西。” 玉录玳又将一叠照片递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慈禧太后将前面的两张照片,瞥了一眼,便丢在了地上。 一张又一张,慈禧太后只又了片刻,便将照片看完了,看完了,一张张照片都丢在了珍嫔的面前。 “太后。” 珍嫔看着她自己照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她的心血。 “太后为何要这般做?”珍嫔忍不住落泪,伤心的问。 “你瞧瞧你照的照片,这都是你所认为的美好的时刻吗?” “你眼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幕场景!” 珍嫔瞧着照片,手捡起了两张照片,捧在了手心。 零苒跟在皇上身后,进入了景仁宫。 皇上看着满地的照片,瞧着珍嫔伤心的跪着,问道:“太后,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何事让您生了这般大的火气?” “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珍嫔捧着照片,道:“皇上,照相机不是什么淫巧之物,臣妾也没有用照相机摄了皇后和皇贵妃的魂魄,让两人受了惊吓发了高烧生了病的。” “太后,这照相机是什么淫巧之物,全然是因为朝中大臣不懂西洋的技艺,大臣太过因循守旧了些。” “皇上可觉得哀家是老顽固了?” “朕不敢,汉人也有奇巧的工匠,指南针用于航海,□□用于军事,太后都是晓得的,都是认同的,太后英明,怎么能够说这照相机是淫巧之物呢!” “皇上说的极是,只是皇上瞧瞧,珍嫔照的一张张,都是什么东西。”慈禧太后冷哼,瞥了一眼珍嫔,“皇上亲眼看看。” 皇上弯腰拿起了两张照片,一张上面是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两人勾着肩搭着背,倒像是可以把酒言欢的兄弟,另一张照片上面也是有一个太监和宫女,那个太监只照了一个侧面,宫女也只有一个被花枝挡着的曼妙身影,皇上却盯着照片上的宫女身影看着。 “皇上。”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6 慈禧太后唤了他一声,问:“皇上,可都看清楚了。” 皇上回过了神,瞧了一眼慈禧太后身边的玉录玳,回了一句:“看清楚了。” “皇上觉得如何?”皇上未回话,慈禧太后又道:“皇上觉得这照片中的宫女还有太监这样摆弄着身姿,因为照照片,这般亲密的搂着抱着,合规矩吗?” 皇上还是未言语,只是看着手中的照片。 “皇上觉得这照片是什么样子?难道是珍嫔口中的都是美好的瞬间吗?这上面的一对对,都是一例一例神仙眷吗?” 皇上抬了头,一笑,道:“太后说的极是,朕觉得,这一张张黑白胶卷上面,都是一对对野鸳鸯。” ☆、第6章:雨香云片到梦边 珍嫔听了这话,抬眸瞧了皇上,皇上着实是生气了。珍嫔轻声开口,唤了一声:“皇上。” 慈禧太后看了白芷,问:“还有没有旁的照片?”白芷站在原处,慈禧太后冷声道:“将珍嫔留着的照片,都给哀家拿过来?” “是。”白芷看了一眼珍嫔,只能依照慈禧太后的吩咐。 过了好一会儿 白芷拿出了压了箱子底的照片,呈上。 “回禀太后,回禀皇上,这些,都是这些日子照了的了。” 慈禧接过了白芷呈过去的照片,一张张看着,有的是珍嫔穿着男装的照片,有的是宫女和太监照的合照,一张张照片落在了地上,慈禧太后看了十几张后,手顿住了,太后捏着照片的一角,道:“珍嫔,你给哀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珍嫔看着慈禧太后手中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她穿着皇上的朝袍所照的。 珍嫔没有开口,皇上便回道:“太后,不知这照片怎么了?” 慈禧太后瞧着皇上,“皇上,珍嫔穿着皇上的朝袍照相,这像话吗?” “太后别上火,这朝袍是朕脱了,放在珍嫔这里的,至于珍嫔穿着这朝袍照相,也是朕提出的,珍嫔不过只是配合了一下,若是太后因为这事怪罪珍嫔,就先怪罪朕。” “皇上提出让珍嫔穿着龙袍照相?”慈禧太后不解。 皇上一笑,道:“朕只是看书上写着男宠一事,觉得有趣,便想着与珍嫔换了衣服,照几张相的。” 慈禧太后听了皇上的话,凝了眉头,沉默了一小会儿,道了句:“皇上怎么看起这类的书籍了?”皇上笑着说道:“描写床第之事的书籍,朕觉得无味,这类书籍,朕想着应该可以提些兴致,快些让太后抱上朕的孩子!” 慈禧太后凝着眉,淡淡道:“这类的书籍,毫无益处,之后在宫中禁了。” “太后说的是,朕回养心殿,便叫人将寝宫的几本书籍烧的干干净净。” 慈禧太后将手中剩下的照片也丢在了地上,瞧了玉录玳,吩咐了句:“这些照片,也都烧了。” “是。”玉录玳应了一声,便蹲下了身,一张一张捡着地上散落的照片。 晚,绛雪轩。 耳房小床上。 皇上睡了一觉,便醒了,他睁开眼眸,瞧着在枕边躺着的侍女。 当年的她是为了什么接近他,如今,在枕侧的侍女又是为了什么接近她。 他从第一次有了陪床的侍女,便晓得,这些陪着他的侍女,都会有多多少少的打赏,至于,她们的打赏……。 皇上伸出了在被子上的手,伸向了琳琅的脸,他轻轻抚了琳琅的唇,鼻子,眼眸。 打赏的多少,一点,是看她们的长相如何,而另一点……。 皇上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半起身,看着身底侍女的很是香甜的睡颜。 他一笑。 他睡不着,她是他的陪床侍女,又岂能安睡!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琳琅醒了,睁开兔子般的眼眸瞧着皇上,皇上挑了她娥边的发丝,吻了她的脸颊,笑着说道:“再陪朕几次。” 三日后 养心殿 “奴婢拜见皇上。”玉录玳跪在殿中,行了礼。 “玉录玳。” 玉录玳低头跪着,并未看坐在上座的皇上。 “怎么?都不敢看朕了?” 她一直未言语,皇上有些怒了,冷言道:“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这才不敢看朕了!” 玉录玳缓缓抬头,回了句:“玉录玳不知。” “不知,好个不知!” 皇上从座上缓缓走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又问了句:“你再说一遍?!” “回禀皇上,玉录玳确实不知。” 他拂了一下衣袖,从中拿出了一张卷了皱了的照片,他将照片甩在了她的脸上,冷冷的问道:“这张照片,你作何解释!” 玉录玳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照片,看着照片,一笑,“皇上让莱客公公将奴婢召过来,就是因为这张照片?” 皇上凝眉,又问了句:“这张照片,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是想要听什么样的解释呢?” “回话!”皇上急了:“玉录玳,这是一个奴婢该问的话!” “回禀皇上,这宫中不少太监和宫女因为生存,都结为了菜户。” “你再回话!” “回禀皇上,有的太监和宫女结为菜户,有的宫女和宫女结为对食,奴婢也只是随了大众,找了个长相还不错,还不算老的太监结为了菜户,如此而已。” “玉录玳,朕竟不知你这般下贱!” 皇上冷冷的瞧着她。 玉录玳低头跪着,唇紧紧抿着,没有回话,没有反驳。 过了良久 “玉录玳。”皇上冷言唤了她一声。 “皇上还想让奴婢回答什么话?”她是一脸冷漠,颇为有些不耐烦。 “你就这般自甘堕落,这便寂寞难耐吗?你竟然去勾引太监,和太监结为菜户!”玉录玳无言,他瞪着她,接着又道:“你是不是还给太监和什么三味养生茶?!” 玉录玳只是一笑。 皇上训她:“你还笑!” “皇上都是明白的,明白玉录玳一开始便是要勾引皇上的,皇上与奴婢只是做了一场春梦而已,既然梦醒了,皇上何必再留恋呢!” “一场春梦?”皇上冷笑:“你倒是看的开,戏子就是戏子!” 玉录玳应答:“皇上说的是,玉录玳不过只是个戏子而已。”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衣襟,舔唇一笑,道:“你寂寞难耐,那个太监给不了你,朕可以给你!” “皇上不嫌弃奴婢吗?纵使他不行,也是在僻静的某处,在月色下,在某一晚,将奴婢的身体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的。” 皇上手握成了拳,将她推开,笔直站立,苦笑,悠悠说了句:“朕真是疯了,疯了,还想要你。看你这个模样,有什么是值得朕留恋的。” 玉录玳半躺在地,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7 她抚了一下发髻,还好,头发未乱,她理了理衣衫,这般,她出养心殿,不会让看门的侍卫宫女误会皇上真的临幸了她。 皇上瞧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竟将学了十几年都要融捏到骨子里的宫廷规矩仪态抛在了脑后,学了市井流氓的样子啐了口唾沫,道了句:“给朕滚!” “是。” 皇上已经背过了身,玉录玳行了礼,拿着手中的照片,称了一声,便退出了养心殿。 一月后 景仁宫 慈禧太后、姬兰皇贵妃、隆裕皇后一同到了景仁宫。 皇上与珍嫔在宫中,珍嫔拜过之后,皇上喝了口茶,笑着问道:“今日怎么这般热闹?” “将照片呈给皇上。” “是。” 玉录玳依照皇贵妃的吩咐,走到了皇上的跟前,微微俯身,行了礼,将手上微微有些皱了的照片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并未接过照片,只是瞥了一眼。 这张照片上,有她,还有她的菜户。 皇上微蹙眉,看了一眼极为淡然的玉录玳,问道:“太后,这张照片是?” 太后并未言语,隆裕皇后与皇贵妃扶着慈禧太后缓缓走到了皇上身边,太后坐到了座椅上,隆裕皇后缓缓说道:“这照片上的公公姓戴,在内务府负责出宫采买东西,珍嫔宫中的白宫女与戴公公走着很近。” “这太监与白芷走得很近?” 皇上瞧了珍嫔身边的白芷,又瞥了一眼玉录玳,她们两人都跟这戴公公走得很近? 这戴公公,倒是有本事。 “皇上,这戴公公是珍嫔的亲信,戴公公因公外出,竟在宫外做起了买卖,开了铺子。” “什么铺子?” “回禀皇上,是一间照相馆,就在东华门外。” 一间照相馆。 皇上抿了口茶水,道:“皇后认为是珍嫔暗中指使戴公公在外面私自开了照相馆?” “皇上,不是臣妾认为,这就是实情。” 皇上一笑,“什么实情?既然是珍嫔暗中指使的人,皇后是如何探知的?” “回禀皇上,这奴婢便可以证明,臣妾的话,断无半句虚言。” 皇上将玉录玳瞧了一眼,淡淡的问了句:“那她又是如何探得的?”做那太监的菜户?皇上嘴角一弯,冷笑。 玉录玳将照片放在了桌上,跪下,回禀道:“回禀太后,回禀皇上,这照相馆奴婢也出了一分钱,这是这一个月照相馆的账册。” 皇上瞧了玉录玳,笑着问道:“皇后,她一个奴婢,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又是如何,搭上了那位公公,与那公公合伙开了照相馆?她有如何的本事,竟还将照相馆的账册都弄到手了。” “皇上,玉录玳是本宫的奴婢,与戴公公同开照相馆的钱是本宫给的。这件事情的起初,是皇后身边的奴婢发现了珍嫔宫中的侍女与戴公公好几次都有钱财之类的往来,觉得不对劲,便禀告了皇后,皇后便与本宫商议,之后,本宫便派了亲信的侍女负责打探这件事情。” 皇上听了这话,哦了一声,“原来是皇贵妃给手下的奴婢的,也是皇贵妃让手下的奴婢耍了手段,让那个公公中了美人计,让这奴婢出了钱,这般得到了照相馆的账册?” 姬兰皇贵妃听了皇上的话有些懵了,疑惑道:“皇上何出此言?本宫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亲信的侍女做这样的事情!” 皇上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道皇贵妃身边的侍女没有成为那太监的菜户?不这样,怎么会取得那太监的信任?” “菜户?”姬兰皇贵妃凝了眉,道:“皇上,本宫断断不会用这般手段让侍女探得消息,戴公公开照相馆的事情之所以这般容易探得,是由于戴公公缺少钱财。” 珍嫔听了这话,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声:“白芷给了他许多金银首饰,他开照相馆怎么缺少钱财?” 皇后听了这话,道:“珍嫔不打自招了。”她一笑,接着道:“皇上,珍嫔亲口承认,的确是她指使的戴公公开了照相馆。” “你们……骗……”珍嫔吃惊,她们骗她。 “珍嫔,不是本宫与皇后骗你,而是你没有选对人。”姬兰皇贵妃摆了摆手,道:“你跟珍嫔细细说来。”玉录玳称了一声。 “是。” “珍嫔小主您的确让身边的侍女给了他不少金银首饰,他也确实是将首饰典当了,但是这些钱财大部分都让他私吞了,洋玩意很是烧钱,这开照相馆着实是个赔钱的买卖,这般,入不敷出,他也不敢同小主儿您开口,便想法子,从内务府的小公公身上捞些钱财,小公公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私底下却是句句怨言,顺藤摸瓜,打探到这些,也绝非是难事。” “皇上看过账目,便可晓得这一个月照相馆的收入支出情况。” 玉录玳将账册呈上。 皇上接过了她手中的账册,随便翻看了一眼,便将账册甩在了桌上。 “将戴公公带进来。” 玉录玳将事情经过简单讲述,皇后便吩咐在外面等候的两个公公将戴公公带入了景仁宫。 戴公公跪在殿中,行了礼,“奴才拜见太后、皇贵妃、皇上、皇后。”戴公公低着头,“拜见小主儿。” 珍嫔看着低头跪着的戴公公,珍嫔的侍女白芷已然开了口,道了句:“戴公公,你竟将小主儿给你的首饰都私吞了!” 戴公公叩首,“小主儿,奴才知错了,奴才万万不该为钱财冲昏了头脑,拿着小主儿首饰换得的钱财用来吃喝玩乐的。” “吃喝玩乐?戴公公,你可对这起小主儿对你的信任!” 珍嫔唤了一声:“白芷,别说了。” “是。”白芷住了嘴。 “珍嫔,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慈禧太后瞧着珍嫔,冷声问话。 珍嫔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也只是觉得好玩,便让戴公公将照相机拿出了宫外,只是拍了几张照片而已的。” 皇上没有言语。 “珍嫔妹妹这句话说的倒好,只是拍几张照片吗?珍嫔妹妹是不是还想着拿着皇上的照片去挂在馆子中,去招揽生意呢?” 珍嫔看着皇上,道:“皇上,臣妾没有。” “珍嫔妹妹不是觉得好玩吗?”皇后笑。 “皇上,臣妾……” “已经够了,你不必说了。” “永禄、好古。” 在殿外的永禄和好古两个小公公听得吩咐入了宫中,“将这奴才拖出去打。” “皇上,多少板子?”好古问了句。 “狠狠的打。” “是。”永禄、好古两人都没有再问,起身,走到了戴公公的左右,将戴公公带出了景仁宫。 “这件事情,皇上如何处置珍嫔?”慈禧太后问了皇上,皇上只是道:“太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8 后认为该如何处置珍嫔?” “罚珍嫔去佛堂面壁思过三月。”皇上没有再言语,便是认同了太后的懿旨,慈禧太后又道:“珍嫔去佛堂面壁三月,好好去除身上的污浊之气,皇上龙体欠安,更不宜沾染这污浊之气,这三个月,还是不少来景仁宫为好。” “太后所说极是,朕记下了。” “恭送太后。” “恭送皇贵妃。” 承乾宫 玉录玳扶着姬兰皇贵妃回到了承乾宫,玉录玳跪在殿中,姬兰皇贵妃看了她,道:“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皇贵妃,玉录玳几年前在绛雪轩为皇上暖过几次床。” “暖过几次床,皇上倒是对你很是上心的,戴公公被活活打死,这其中,有几分也是为了你吧!” “娘娘,奴婢……” “你不必说了,皇上瞧上了你,你也不能不服侍皇上,只是,能够服侍皇上,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姬兰皇贵妃一笑,“说不准,你服侍的皇上舒服了,皇上还能够封赏你一个什么位分。” “奴婢不想什么位分,只是想着好好服侍娘娘。” “服侍本宫?”姬兰皇贵妃瞧着她,悠悠道:“话说的好听,这个宫中,哪一个宫女不想得到皇上的恩宠,如今那个绛雪轩的侍女不就正是如此。” “回禀皇贵妃娘娘,奴婢不想。” 姬兰皇贵妃一笑,“玉录玳,本宫晓得你心中所想,你着实是比那个如今的绛雪轩的侍女聪明些,本宫现在瞧着你,倒不讨厌你这股聪明劲,你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你起来吧!” “谢过皇贵妃娘娘。” “戴公公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早已经离开了京城,那些钱财,足够他们富足过百年了。” 姬兰皇贵妃一笑,道:“他也不想想,他的妻子是他净身入宫前霸占的,他入宫几年,她又如何会对他一个太监有什么真情。” 玉录玳心中轻叹了一声。 太监和宫女结为菜户,宫女和宫女结为对食,在这个冰冷的宫中,能有几对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她推断不出。 她只知道。 那一日,她坐在火盆前,烧了一张又一张的合照。 上面的她们摆着姿势,笑的很美。 照相机是摄魂的吗? 照片中,笑容又是真还是假呢? 照片成为了灰烬,人还是在的。 菜户与对食,无论目的是什么,在这个深宫中,只要能够得到萤火般一点点的温暖,对于她们来说,便是好的吧! 晚,绛雪轩。 琳琅站在绛雪轩的正堂前,她看着一滴一滴的雨水斜着房檐落下,雨水打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她闭起了眼眸,一滴又一滴打在她的衣服上,琳琅睁开了眼眸,望着一片黑沉的天际。 这一晚,皇上还会来吗? 风雨中,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伸出了手,接住了一滴雨水,几滴雨水再掌心融聚,她倾手,雨水从她掌中滑落。 她只是一笑。 养心殿 他坐在海棠花树下,瞧着正缓缓朝他走来的青衣宫装侍女。 他抿着笑,伸出了手。 一片海棠花落。 他看着她走到了另一颗海棠花树下,那个太监握住了她的手。 “我好想你。” “我也是。” 离着十几步远,两颗树的距离,两人的声音却觉得刺耳。 “我好想你。” “我也是。” 耳朵有些痒痒的,很是不舒服,似乎有虫子之类的东西钻了进去,在爬,让他很是难忍。他抬起了手,手伸到了脑袋边,将小拇指头伸入了耳朵眼中,抠了抠,他将手指挪到眼前一看,黄黄白白的一大块,像是鸟屎,很是恶心。 海棠花树下 那宫女和太监抱在了一起。 他喘着粗气,感觉呼吸有些不顺。 “皇上,皇上……” 耳旁有太监的声音,他皱了眉,又是哪个太监! 哪个该死的太监? 那个该死的太监。 “皇上,醒一醒。” 一片、两片、三片海棠花落。 两人深情的对望着,那太监伸出了手,抚摸着宫女的脸颊,嘴撅了起来,一点点慢慢的靠近那个浅笑着的宫女。 他瞧着,那太监转过了头,看着他的这处,那个太监的嘴边带着一抹笑意,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所在,在朝着他笑。 “混账……” 海棠花瓣纷纷落下,变化成了磅礴的雨。 耳边一声雷鸣。 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皇上,皇上……” 他睁开了眼眸。 “皇上醒了。” 莱客公公跪在床边,皇上瞧着他,外面一道亮光,光闪过,便是一道惊雷,他双手攥成了拳,揉着被子的一角,道:“下雨了?” “回禀皇上,下得有一会儿了。” “莱客,你几时进来的?” “回禀皇上,奴才在外面听到了皇上的声音,便进来了。” “朕都说了什么?” “回禀皇上,皇上骂了一声混账,奴才便跪在皇上床边了,之后,皇上便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起身,道了句:“你退下吧!” “是。”莱客公公回了一声,便起身,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穿了长靴,走下了床,他走到了窗边,雨滴重重的打落在窗户上,一声又一声重,他凝了眉,若是没有这一扇挡风的窗户,这雨怕是要打在他的脸上。 窗户前明亮的一晃,闪着的光,很是刺眼。 他紧紧凝住了眉,耳边又是轰轰隆隆的惊响……。 在这个宫中,雨不会停,风雷也不会止。 钟粹宫 “竹青。” 隆裕皇后唤了一声,竹青便从外室进入了内室,走到了床前,问道:“娘娘,可是要传官房?” “外面可是下雨了?” 竹青回道:“雨下的很大,已经有一会儿了。” “几时了?” “子时刚过。” “传官房吧!” 竹青应了一声,便出了内室。 隆裕皇后坐起了身,手抚摸床边,床边很凉,远远不如被窝里暖和。 若是皇上在,这床边,也会是很暖和的吧! 可是皇上不来,床边只有无尽的凉。 钟粹宫的床比她家中还要大,家中小床还算温暖,在宫中,没有人能够陪着她。 皇上今日不来,皇上许是怕脚上沾了雨水,才不来她宫中吧! 她只有这般安慰自己,给皇上找理由。 今日是下了磅礴的雨? 昨日呢?昨日的昨日呢? 有珍嫔,皇上不会来。 今日,珍嫔禁足,却下了雨。 天公着实不作美。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79 她笑了笑,可是,纳彩礼的那日,却是一个良辰吉日的,那日是一个艳阳天。 到了晚上,月亮还是很亮的。 那一晚,在府中,张灯结彩,那一场盛大的纳彩宴会。 内务府大臣侍卫八旗公侯以下,满汉二品以上的官员宴请他的父亲。 皇上更是赏赐了她娘家女眷饽饽桌二十张,酒筵桌二十桌,羊二十只,酒二十瓶。 她在那日,也喝了小酒,吃了几片烤全羊。 也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她竟觉得那日的羊烤的很好,没有察觉有丝毫的羊膻气,那日父亲与宾客说的客套话,她已然记不清了。 隆裕皇后紧握着身上盖着的薄被,上面的龙凤栩栩如生,隆裕皇后手指抚摸着柔滑的锦缎薄被,笑了笑,从父亲和文武官员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三叩九拜之礼,以谢皇上赐食之恩的那一刻,纳彩礼成。 她扶弄着薄被上的龙爪,不论皇上如何冷落她,她都是他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他喜欢珍嫔吗? 自古帝王都薄幸,她不信什么深情? 那个女子,他不是都已然忘记了个干净嘛! 她就不信,皇上对珍嫔信一次,两次,还能信第三次? 一次又一次,皇上早晚会不耐烦,会对珍嫔失望的。 隆裕皇后轻轻开口,道了句:“珍嫔,这只是开始。一场又一场的风雨,还在后面。” 屋外虽然是磅礴大雨,在屋内,只是细雨微微。 景仁宫 珍嫔站在窗边,打开了窗户,雨水纷纷斜着刮落了房间中。 “小主儿。”白芷唤了一声小主儿,便进入了内室,她看着窗户边的珍嫔,缓缓走到了珍嫔的身边,道:“小主儿怎么起来了?” “白芷,你过来了。” 白芷应了一声,道:“窗户一声一声的拍打着,奴婢便进来瞧瞧,风刮的厉害,雨水下得很大,小主儿怎么起来了。” 雨水落在了珍嫔的脸上,白芷伸手拉了窗户。 “白芷,别关。” 白芷手顿了一下,但是,还是违背了小主儿的意思,将窗户关紧了。 白芷做了这些事情,便跪了落了雨水的地面上,缓缓说道:“小主儿,太后叫小主儿禁足三月,皇上不能来见小主儿,小主儿不能做这样的傻事,让自己生了病的。” “白芷,本宫只是睡不着,想要看看雨的。” “小主儿睡不着,吹了凉风,淋了雨,不就更清明些,睡不着了嘛!” 珍嫔并未言语,又打开了窗户。 一道闪电滑过天际。 雷声如鞭炮,轰轰隆隆响个不停。 珍嫔闭上了眼眸,一滴滴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上,她嘴边带着笑,缓缓开口:“白芷,每次打雷,皇上都抱得本宫好紧,皇上在这个雨天,怕是又睡不着觉了。” 白芷跪在地上,一滴又一滴的雨水也接连再三的打落在她的发间。 白芷垂着头,与珍嫔一起受着这冰冷的雨水拍打。 一声又一声的雷鸣,一下又一下的拍打。 这夜,是个不眠夜。 翌日 “奴婢拜见皇上。” 碧玉端着药汤,跪在了积了水的石板上。 “寿药房的宫女?” “回禀皇上,奴婢正是寿药房是侍女,隆裕皇后昨日受了风寒,有些头疼脑热,太医过去瞧了瞧,开了药,这药熬制好了,奴婢要送往钟粹宫中。” “昨日里子时下的雨,皇后如何受了风寒,生了病的?”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昨晚起了夜,便受了风寒,生了病。” 皇上听了这话,道:“皇后身子也太弱了,起了夜,传召了官房,便感染了风寒,莱客,朕去景钟粹宫,看一看皇后。” “喳。” “皇上摆驾钟粹宫。” 钟粹宫 “皇后如何了?”皇上进入了殿中,竹青扶着皇后缓缓坐起,皇后回道:“回禀皇上,臣妾还好。”皇后咳了几声,皇上招呼了手,道:“皇后都病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喂皇后喝药。”碧玉应了一声,便走到了皇后的床边,竹青接过了药碗,一勺一勺喂着皇后喝药。 药喝了大半 皇上开了口:“皇后生了病,这几日就好生休息吧!” “谢过皇上。” 皇上出了宫殿,皇后摆了摆手,道:“端到一旁吧!本宫不喝了。” “是。” 景仁宫 珍嫔跪在佛像前,念了几句经文,便忍不住咳了几声。 白芷拿着一件衣服,走到了珍嫔的身边,将衣服搭在了小主儿身上,道:“小主儿昨夜淋了雨,这都咳了一夜了,要不奴婢去寿药房,给小主儿熬些药。” “白芷,不必了。” “小主儿的嗓子都变了声,有些沙哑了,小主儿这般硬扛着也不行啊!” “白芷,下去吧!” “小主儿。” “白芷,本宫无妨,下去吧!” “是。” 绛雪轩 琳琅杵着扫帚站在殿前,微微零星的小雨落在她的发髻间。 枝头梅花花瓣随着小雨飘落。 青石石板上落了一地的梅花花瓣,一场春雨,梦里花落知多少。 琳琅一下一下的扫着早已被雨水浸湿的花瓣,这扫除花|径的杂活,她还要在干多久?一场又一场的春,她再也没有耐心去等。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琳琅举起了手,抚摸着自己的容颜。 她笑了笑,在这个寂静的宫室,最初有多少的企盼和耐心也会不断的被时光消磨,最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愁怨。 她不想消磨了这半生时光,年华老去,就算被放出宫,她也得不到她的良人。 宿妆残……。 扫着满地的落花,琳琅走到了圆形的空花墙前。 新雨过后,皇上会不会来看她。 珍嫔禁了足,皇上又不喜欢皇后,总是会寂寞的,不是吗? 她依靠着花墙,听着不远处金鱼池的声音。 皇上最是怕下暴雨,怕打雷了,但是,皇上却有一个小秘密,琳琅一笑。 皇上走到了金鱼池前,停了下来,莱客公公也停了下来。 脚底是咕隆的声响。 “这声音倒是好听。” 莱客公公听着,不觉得这管道泻水的声音是有什么好听的。 皇上一笑,瞧了莱客公公,道了句:“这声音,朕听着很是舒服,心中的沉闷之气也没有了大半。” “你走吧!朕自己转转。” “是。” 莱客公公走身后的小公公手中接过了一把伞,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了句:“雨下的蒙蒙,不必了。” 琳琅听着花墙外的公公走远。 “来此已是花园门首。” 琳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0 琅笑着,摆动着青色的宫装裙,并未越出了景墙,只是站在花墙中,又唱:“进得园来。” 皇上看着花墙外的青衣宫装侍女。 “画廊金粉半零星。” 微微的小雨,花墙外的青衣。 曼妙的举止,含笑的形态,是她。 ☆、第7章:日下胭脂雨上鲜 绛雪轩 琳琅泡好了一壶三味养生茶端入了房中。 “皇上,用茶。” 琳琅将茶盏递了过去,皇上握上她的手,抚摸着,道了句:“琳琅,你的手很凉。” 琳琅并未言语。 皇上拉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到怀中,他揽着琳琅,一手端着茶盏,喝了口茶,一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问道:“琳琅,你等了朕一个晚上吗?” 琳琅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头依靠在皇上的胸膛前,悠悠说道:“昨日夜里雨下得很大,琳琅有些怕,想着皇上,等着皇上,便没有睡着的。” “朕也没有睡好,陪着朕,睡一会儿。” 皇上端着茶盏,阖上了眼眸。 琳琅依靠在皇上的怀中,眯起了眼眸,抿着唇,看着皇上手中端着的三味养生茶。 三味养生茶,枸杞,提高肾阳,强阳壮体,琳琅手抚了抚肚子,过了一会儿,她便大胆的握着皇上的手,让皇上的手覆在她的胸前,皇上睁开了眼眸。 琳琅悠悠说道:“皇上,去床上睡可好?” 皇上并未言语,揽着她的腰间,将她抱起,大步径自向绛雪轩内室走去。 琳琅手抚了抚皇上的衣襟,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光绪十八年,五月。 景仁宫 侍女将早膳端入了宫内,珍嫔喝了口茶,看着桌子上的吃食,道:“白芷,你出去瞧瞧,皇上应该早就下朝了,皇上怎么还没有过来啊!” 白芷走到了珍嫔的身边,应了一声:“是。” 白芷走到了景仁宫前,门外还下着零星的小雨,一滴又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青石板的水也积聚成了银屏的镜面,那一滴微雨落下,竟还能惊起了微波。 零星的小雨落在她的脸上,微风垂着,一早的困倦,这时也都已经全然的散去了。 白芷在宫外等了很久。 她看着,看到很远之处。 除了打扫积水的宫女,再无他人。 哪里又有皇上的身影? 白芷缓缓走进了宫内,如实回禀道:“小主儿,白芷并未看到皇上的身影。” 珍嫔看着满桌子的小菜和汤,已然没有了胃口。 珍嫔手肘撑着桌面,手托着脸颊,悠悠问:“皇上怎么又没有过来呢?” “小主儿,许是皇上批阅朝书,太忙,才……”白芷的话还未说完,珍嫔便凝了眉,言道:“白芷,就算是有册子没有批完,皇上也是会来同本宫用膳的。” 白芷应道:“确实是奴婢说错话了,皇上哪一日不是来与小主儿用膳的。” “可是皇上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过来呢?” “小主儿,许是青石板上积了水,道湿路滑,皇上才在路上耽搁了。” 珍嫔听了这话,脸上依旧是带着等人的忧虑,但是,总归是比刚才的脸色太好看了些,白芷抿着唇,静默的站在珍嫔小主不远处,看着宫门口。 过了许久 “白芷,你再去看看,看看皇上来了吗?” 白芷应了一声,道:“奴婢这便出去瞧瞧。” 白芷缓缓出了景仁宫,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小雨还在下着,也不知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远处来的步辇,白芷下了台阶,看着八人台的步辇,八个太监的脚步,缓而平稳的走着。 白芷缓步走进了宫中,回禀:“小主儿,白芷瞧见了八人台的步辇,是皇上来了。” 珍嫔站了起来,抚了抚发鬓,问:“白芷,你瞧瞧,本宫的头发可乱了?本宫的衣服可有褶皱的地方?” 白芷抬起了手,手抚了一下鬓角,擦了擦落在脸颊上的小雨滴,走到了珍嫔的身边,扶住了珍嫔,道:“小主儿,什么时候都是很美的,头发没有乱,衣服也很好,小主儿,外面还下着小雨,小主儿可还要到门口等皇上吗?” 珍嫔笑着,没有言语,白芷已然明白,扶着珍嫔的胳膊,与珍嫔一起,走到了门口。 车辇落了地,皇上下了车辇,珍嫔迎了上去,微微俯身,行礼:“珍嫔拜见皇上。” 皇上伸出了手,道了声:“过来。” “是。” 皇上拉着珍嫔的手,皇上身边侍候的小公公已经将碎花玉骨油纸伞撑开,皇上拉着珍嫔的手,缓缓走着。 白芷跟在身后,微雨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的宫衣上。 景仁宫内 “白芷,茶都已经凉了,再去烹一壶热茶来。” 白芷上前了一步,还未应答。 皇上便摆了摆手,道了句:“不必了,珍嫔还未用膳,先吃点东西,这汤应该还是温和的,一会儿刚凉了。” “是。”白芷称了一声,走到了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汤碗,盛上了一碗,端到了珍嫔的跟前。 珍嫔拿起了汤碗中的勺子,舀出了半勺子汤,道:“皇上,这是臣妾让内务府为皇上熬制的杜蓉汤,皇上昨晚批阅了一晚上的奏疏,都未睡的,皇上尝尝这汤可顺口?” 珍嫔手拿着勺子,勺子凑到了皇上的唇边。 皇上抬了手,握住了珍嫔的手,珍嫔微微低了头,皇上将一勺子杜蓉汤喝了,道了句:“这几日朕忙着奏章,确实是忽略你了,今晚,朕好好陪陪你。” “皇上说的什么话!”珍嫔抱怨了一句,一脸娇羞。 皇上揽着她的腰间,道:“不是吗?你跟朕喝猪腰子汤,难道不是抱怨这几日朕冷落了你吗?”珍嫔低着头,没有言语,皇上又接着反问道:“珍嫔怎么不说呢?朕是想错了吗?”珍嫔还是不语,皇上笑着:“若是朕真的想错了,那么今晚,朕便不来景仁宫了。” “皇上。”珍嫔低着头,轻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轻轻在她的耳边唤了一声:“娇娥。”珍嫔抬起了头,皇上弯着嘴角,道:“娇娥,接着喂朕。” “不喂了,皇上就知道欺负臣妾,臣妾在房中等了皇上很久,臣妾都以为皇上不来了呢!” 皇上握住她的手,道:“朕是喜欢欺负你,你不许,朕也要欺负你的。” “皇上。”珍嫔有些恼了。 “至于,朕为何来晚了嘛……”皇上没有往下说,珍嫔竖着耳朵,瞧着皇上,皇上抬手捏住了珍嫔的鼻子,珍嫔嗯了嗯,皇上笑着道:“道湿路滑,朕便来得晚了。” “皇上的八人车辇还这么慢的。”珍嫔悠悠说了句。 “珍嫔觉得他们走得慢,明日,朕便让内务府去寻摸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1 几个腿脚好的,将他们几个换了。” “道湿路滑,皇上别难为他们了。” 皇上瞧着她,无奈又宠溺的问道:“朕的美娇娥,到底是你难为他们,还是朕难为他们呢?” 珍嫔吐了吐舌头,道:“他们就是慢的,臣妾的四人车辇,都是比他们走得快的。” 皇上看着她,道:“四人的车辇,比朕的八人车辇要快吗?” “嗯,皇上不信,臣妾就与皇上比上一比。” 皇上一笑:“这倒是有趣,不知珍嫔什么时候比,怎么比呢?” 珍嫔歪着头,想了想,白芷上前了一步,说道:“小主儿想要和皇上比谁的车辇走得快,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白芷,你说来听听。”珍嫔瞧着白芷,问了声。 “回禀小主,今日的小主可以与皇上坐上车辇,定一段路程,一起出发,谁先到,便是谁的车辇走得快的。” 珍嫔点了点头,道:“皇上,臣妾也是这么想的,皇上敢比吗?” 皇上笑着:“朕有何不敢比的。” “白芷,去将本宫的车辇奴才也都叫过来。” “是。” 景仁宫殿前 珍嫔府中的四个抬车辇的太监站在一侧,皇上的车辇太监八人站在一侧,珍嫔偏着头,道:“皇上先请上车辇。” “回禀皇上,回禀珍嫔,奴婢想着,有一件事情,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珍嫔看了白芷,有些疑惑。 “回禀小主,回禀皇上,车辇太监抬车,若是有一个太监觉得说他走得慢,很是觉得不服气,驾车的时候,走得快了,别的太监都走的快了,那该如何?” 珍嫔想了想,气鼓鼓的道:“皇上,若是你威胁他们怎么样都要走得快些,那臣妾不是输定了嘛!皇上,你就知道欺负臣妾!” “朕不欺负你,你觉得朕有作弊的嫌疑,那珍嫔说,该当如何?” 珍嫔看了一眼白芷,白芷小声说道:“小主儿可以坐皇上的车辇,皇上做小主的车辇,这样,这些问题,便都不存在了。” 珍嫔想了想,道:“这个主意不错。” 珍嫔看着皇上,问道:“皇上觉得这个主意可好?” 皇上还是笑着:“朕听珍嫔的。” “那定在哪里呢?去什么地方呢?” 珍嫔拿不了主意,瞧了白芷,白芷走到了珍嫔的身边,缓缓说道:“回禀小主儿,从景仁宫,也就去绛雪轩的路还来往的人少,宽敞好走些。” “皇上,绛雪轩,绛雪轩的海棠开得很好,小雨零星,赏海棠最是好了,臣妾早就想看轩中的海棠花了。” “那便去绛雪轩。” 珍嫔嗯了嗯,上了皇上的八人车辇,皇上也上了四人车辇,珍嫔坐好,看了皇上,问道:“皇上,可以开始了吗?” 皇上摆了摆手,头首太监喊了一声:“起辇。” 路上 珍嫔偏着头,看着远远被甩在后面的坐辇。 珍嫔远远的看着,悠悠说道:“白芷,我们怎么甩开皇上这么远呢?” 白芷也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四人车辇,没有言语。 珍嫔手托着脸颊,叹了叹,而后招了招手,说了一声:“白芷,本宫有话对你说。”白芷应了一声,道:“车辇先停上一停。”八人停下了脚步,稍微将车辇降了降,白芷靠近了些,走到了珍嫔的身边,珍嫔轻声道:“白芷,像个法子,这样不行啊!” 白芷小声回道:“小主儿,别急,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 白芷小声说了句,珍嫔点了点头。 “起辇吧!”白芷退回了一旁,吩咐了八人太监,又道:“慢点,道滑路湿,若是摔到小主儿了,你们可担待的起。” “遵命。” 八个太监放慢了脚步,珍嫔托着腮,看着石板上的积水,听着耳边细碎的声响,一声又一声,是几个小太监踩在积水上发出的声音。 珍嫔合起了眼眸,很是无趣。 过了一小会儿 珍嫔睁开了眼眸,偏头看了白芷,问道:“皇上的车辇到哪里了?” “回禀小主儿,皇上的车辇还在后边。” 珍嫔听了这话,立即回过了头,咿呀了一声,道:“皇上的车辇还在远远的后边啊!”珍嫔一脸失望,瞧着八个太监的脚步,轻叹。 几个小太监都走得这么慢了,皇上还是被远远甩在后面,这是什么道理? 按照道理还说,她的车辇没有这么慢的! 珍嫔托着腮,想了想,抿了唇,板着脸,很是不悦。 青石板上,两个小宫女瞧着远处的四人车辇,又瞧了后面八人的车辇。 一前一后的两车辇缓缓靠近。 两个小宫女跪了地,两辆车辇缓缓向前走远。 一个小宫女开了口,道:“怎么皇上坐上了珍嫔的车辇,珍嫔坐了皇上的车辇呢?” 又一个宫女道:“胭脂,别乱说话,好好做事。” “是,如霜姐姐。”胭脂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膝盖上湿的一片,她垂着头,弯腰捡起了放在身后的小扫帚,接着扫青石板上的积水。 绛雪轩 珍嫔乘坐的车辇停在了海棠树下,她看着树上开着的海棠花,展露了笑容,她缓缓伸出了手,轻轻触了一朵海棠花,海棠花瓣垂下,吐露了滴露。 皇上乘坐的车辇停落在了她车辇的旁边,“海棠花羞低了头。” 珍嫔瞧了一眼车辇上坐的皇上,偏过了头,没有言语。 皇上笑了笑,从枝头摘下了一朵雪白的海棠花,轻轻嗅了下海棠花,道了句:“这海棠很香,和你衣服上的味道一般。” 珍嫔转过了身,看着皇上,皇上轻轻吻了海棠花瓣,笑着道了句:“珍嫔,侧着身子,头靠过来些。” 珍嫔头歪了歪,皇上将手伸了过去,将一朵雪白的海棠花戴上了她的发鬓。 珍嫔抿着唇,皇上瞧着她,道:“还不开心吗?” 珍嫔哼了一声:“皇上作弊了,即便是赢了臣妾,也是不光明的。” “不光明吗?原来珍嫔也是知道不光明的。” 皇上笑着,珍嫔不做声了。 “朕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许珍嫔让太监走慢些,就不许朕让他们走稳当些了。” 珍嫔下了车辇,俯身道:“臣妾知错了,皇上恕罪。” 皇上也下了车辇,握住了她的手,瞧着她,问道:“可胡闹够了?”珍嫔微微抬起了头,一两滴小雨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皇上伸手抚了她的面颊,身后的太监展开了纸扇,举在了两人的头上。 “胡闹够了,就跟朕回景仁宫。” 珍嫔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皇上淡淡的说了句:“上车辇。” 珍嫔转过了身,想要上自己的四人车辇,皇上握着她的胳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2 膊,拉着她,她转过了头,没有言语,只是眼睛中含着光瞧着皇上,皇上挑了下眉,道:“再去朕的坐辇上坐着,朕的坐辇舒服些。” “皇上。” 珍嫔吸了吸鼻子,皇上笑着,问了句:“让朕抱你上去?” “不用……”珍嫔摇了摇头,皇上也松开了握住她的胳膊,白芷扶着珍嫔,坐上了坐辇。 皇上也走到了坐辇前,上了坐辇。 “起辇。 琳琅打开了绛雪轩正堂的门,眯起了眼眸。她在门前的台阶上站着,瞧着车辇离开,车辇远去,只剩下了空飘落的几片海棠花。 半个时辰前,她还在皇上的怀中,半个时辰后,皇上便与珍嫔到了绛雪轩。 天还未亮 绛雪轩 皇上睁开了眼眸,琳琅也便睁开了眼眸。 “皇上,不再睡一会儿吗?”琳琅依靠在皇上的怀中, “不睡了,天色不早了。” 琳琅抿着唇,皇上下朝刚过来,这也不过是就躺了两盏茶的功夫,皇上说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她便陪着皇上躺了。 皇上闭起了眼眸,她也跟着闭了。 她依靠在皇上的怀中,细细的听着皇上的呼吸声。 只是两盏茶的功夫,皇上睡没有睡着,她不晓得,但是,她,着实是没有睡着的。 琳琅抿着唇,她晓得,皇上是要去看珍嫔的。 她又哪里能够说什么,拉着皇上不让皇上走呢! 她只是绛雪轩的一个宫女,不是皇上的嫔妃。 琳琅头靠着皇上的肩膀,皇上揽着她,道:“朕明日再来看你。” 明日吗?不是晚上,今晚,皇上也不会来看她了。 皇上抽回了她枕着的手臂,起了身,琳琅也刚想要起身,皇上手压着她的手臂,道:“你不用起来了,再躺一会儿。” 皇上已经下了床,拿过了架子上挂着的衣服,三两下便将衣服披上,穿了身。 琳琅并未开口,淡淡的看着皇上系上了腰带,缓缓走出了房间。 琳琅正身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 过了许久 琳琅从薄被中伸出了手,她抚摸了一下身侧。 床榻冰凉,琳琅扶着床榻的手蜷起,另一只拉着被子一角,她坐起,看着空荡荡的耳房。 琳琅拉下了被子,穿着素白的中衣,下了床榻。 她拿起了架子上的青色宫衣,穿在了身上。 走出了耳房,天还是灰蒙蒙的,还下着微雨。 微雨蒙蒙,琳琅伸出了手,抬头望着天空。 等待着天亮。 …… “海棠花羞红低了头。” 她在门后听得真切,海棠花低头,是羞红了脸。 琳琅只是一笑。 承乾宫 “玳姐姐,可要去瞧热闹?” 文鸳进入了承乾宫的耳房,问了在一旁喝茶的玉录玳。 “外头还下着小雨,有什么热闹可以瞧的?” “玳姐姐,文鸳刚才去倒水,听扫除积水的宫女说,瞧见珍嫔坐上了皇上的车辇,珍嫔在与皇上比谁的车辇走得快呢!” “你刚才去倒水碰到的,现在就算是去,皇上和珍嫔也是不会在了的。” “玳姐姐,你真是太无趣了。” 杯中的茶见了底,玉录玳伸手端起了茶壶,倒了一盏茶,这次,带出了一片深绿的茶叶。 深绿的茶叶漂浮在茶面上,玉录玳晃了晃杯盏,茶盏凑到了唇边,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景仁宫 皇上与珍嫔坐在桌前。 珍嫔给皇上倒了盏茶,皇上喝了一口,问道:“珍嫔觉得朕的车辇比较快,还是你的车辇比较快呢?” “回禀皇上,皇上赢了,也是有好几个原因的。” “哦?珍嫔说来听听。” “回禀皇上,皇上的是八人车辇,而臣妾的是四人车辇,臣妾的车辇自然是比不了皇上的。” “珍嫔觉得朕的车辇可舒服?” 珍嫔点了点头,抱怨道:“皇上就知道欺负臣妾,明明知道臣妾的车辇又慢又不舒服,还跟臣妾比,让臣妾坐了皇上的车辇,赢了皇上。” “可是珍嫔,明明是你要做朕的车辇的。” “皇上。” “珍嫔喜欢朕的车辇,就直接说。” 珍嫔抿着唇,嘴微微撅着。 “过来。”皇上挑了下眉,招呼了她。 珍嫔走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拉过了她,抚了下她的脸颊,道:“珍嫔喜欢,朕将八人车辇给珍嫔乘坐。” 珍嫔抬起了头,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勾了勾她的鼻子,道:“朕将车辇送给你,朕不来你的景仁宫,你也好快点来养心殿见朕。” 珍嫔笑着,未语。 皇上揽着她,扶着她,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皇上缓缓说道:“珍嫔,你还有一个原因没有找的。” “嗯?” 皇上捏了她的腰间,“珍嫔的分量比朕轻的多的。” “皇上。” “朕不苛求娇娥作掌中舞,珍嫔?” “臣妾学得了一段戏舞,便为皇上舞一段《长生殿》。” “好。” 绛雪轩 琳琅站在正堂的殿中,一句一句,声声唱着戏词。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 “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 琳琅舞动着团扇,她将团扇扔出,团扇在她眼前的半空中转了一个圈。 她接住了团扇,原地绕了一个圈。 “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天情更永。” “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 “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凤,潇洒到天宫。” 飞跳,一舞,她坐在了地上。 “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凤,潇洒到天宫。” 琳琅抚了发鬓,一笑。 景仁宫 “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凤,潇洒到天宫。” 珍嫔坐在了地上,向后折腰。 皇上坐在桌边喝着茶,拍了拍手,道:“珍嫔的舞不跳则以,一跳惊人的。” 珍嫔缓缓坐起,抚了抚发鬓,只是浅笑。 “珍嫔,过来。” “是。”珍嫔应了一声,走到了皇上的身边,皇上瞧着她,问了句:“珍嫔的舞跟着谁学的?” “回禀皇上,皇贵妃身边的侍女会一点儿戏曲,经常给皇贵妃唱上一段,珍嫔看过一次,便学会了。” 皇上轻晃着茶盏,伸手揽过了珍嫔,喝了一口茶,捏着她的腰间,道:“也就是珍嫔的腰细软,若是别人,只是一遍,哪里学会这一段舞的。” “皇上不喜欢……” 珍嫔的话还未说完,皇上一笑,将茶盏放在了桌上,捏着她的腰间,揽她在怀中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3 ,道:“腰细腿软,朕自然是喜欢揽着珍嫔,抱着珍嫔,在床上。” “皇上。” 珍嫔红了脸。 皇上揽着她,道:“珍嫔将朕侍候好,便好。” “皇上怎么越说越不正经了。” “朕可以再不正经些。” 半月后,一日,小雨润如酥。 景仁宫 “白芷,皇上今日下了朝,便去了绛雪轩吗?” “回禀小主儿,皇上一下了朝,养心殿都没有回,便直接去了绛雪轩。” “白芷,抚本宫去绛雪轩。” “小主儿,是乘坐哪辆车辇?” 珍嫔想了想,道:“八人车辇。” “是。” 过了一会儿 白芷传了景仁宫八人车辇太监,车辇公公在外面等着。 白芷入了殿中,回禀道:“小主儿,八人车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白芷走到了珍嫔的左侧,扶着珍嫔的胳膊,来到了殿外的台阶前,白芷开口说道:“小主儿,慢些。” 白芷扶着珍嫔坐上了八人车辇,她开口道:“起辇。” 绛雪轩 正堂 琳琅泡了一壶热茶,端上了桌。 她倒出了一盏茶,递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接过,晃动着茶盏,她蜷紧了手,手捏着宫装的裙子,抿着唇,看着皇上手中的茶盏,看着微微晃动的微波。 茶盏晃了三下,又三下。 琳琅数着,一下,两下,三下。 皇上也并不着急喝茶,似乎是在等待着茶凉。 过了好一会儿 琳琅咬了一下唇,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并未抬起眼眸看她,只是看着晃动的茶盏,琳琅开口唤了一声:“皇上。”皇上用余光瞥了一眼跪着的琳琅,淡淡的问了句:“琳琅,你这是做什么?” “回禀皇上,琳琅,琳琅……” 她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出来。 皇上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琳琅,这茶水都凉了。” “奴婢再给皇上倒上一杯。” “不必了。”皇上将茶盏放在了桌上,“琳琅,你应该晓得朕并没有多少耐心。” “皇上,奴婢有了身孕。” 绛雪轩外 车辇停在了绛雪轩的海棠花树下,白芷撑开了碧落油纸伞,她扶着珍嫔小主下了车辇,道:“小主儿,小心路滑。” 白芷扶着珍嫔上了台阶,来到了正堂的门前,白芷伸出了手,敲了三下门扉。 “进来。” 屋内皇上回应了一声,白芷轻轻缓缓推开了门扉,扶着珍嫔小主入了堂内。 “奴婢叩见皇上。” 白芷跪在了地上,行礼。 珍嫔将跪在殿中的宫女瞧了一眼,微微俯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都起来吧!” “谢过皇上。” “奴婢琳琅拜见珍嫔小主。” 珍嫔瞧着她,并未让她免礼,只是随意的抬手理了下发鬓,缓缓问了句:“皇上,这宫女可是犯了什么错的?” “确实犯了小错。” “她犯什么错了?” 琳琅低着头,抿着唇。 皇上一笑,看着珍嫔,问道:“珍嫔是晓得朕过来,便追朕追到绛雪轩了?” “回禀皇上,珍嫔让膳房煲了汤,想着皇上下了朝喝,但是,皇上一下了朝,便来绛雪轩了,臣妾也便过来了。” “珍嫔过来坐。” “是。” 钟粹宫 “回禀皇后娘娘,刚才奴婢去绛雪轩采摘海棠花,瞧见了绛雪轩前停着两辆八人的坐辇。” 两辆八人的坐辇……。 隆裕皇后一笑,道:“皇上打赏了她一辆车辇,早早景仁宫便加了几个车辇公公,今日,这八人总算是没有闲着的了。” “竹青,抚本宫给太后请安。” “是。” 储秀宫 讷敏坐在慈禧太后身边,为慈禧太后慢慢揉捏着头部的穴道。 “讷敏捏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可是去专门学了?”慈禧太后闭着眼眸,调侃道。 “太后觉得舒服便好。” 慈禧太后抬起了手,手反着,轻轻拍了一下讷敏的胳膊,“哀家听璎珞说了,讷敏跟着寿药房的太医学了好几个月,最近还在研究针灸。” 讷敏并未言语,慈禧太后又接着说道:“你也给哀家摁了半个时辰了,哀家好多了,来,让哀家瞧瞧你的手。” 讷敏缓缓挪步,站在慈禧太后的身边,太后握住她的手,瞧了瞧,道:“瞧瞧,学什么针灸,竟将自己的手弄成了这个模样。” “张太医说,针灸对慈禧太后的偏头痛管用些,讷敏便想着赶快学会,可以给太后针灸。” “苦了你了。”慈禧太后抚了抚讷敏的手。 “只要慈禧太后头不痛,讷敏心里便是甜的。” 慈禧太后轻笑,轻轻拍着她的手。 储秀宫外 竹青扶着隆裕皇后来到了储秀宫前,璎珞行礼,道:“奴婢拜见隆裕皇后。” “本宫来跟太后请安。” 璎珞晓得,回道:“奴婢这便进殿中通传。” “回禀太后,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 “是。” 璎珞跟着皇后娘娘的身后,隆裕皇后走进了内室,瞧着瑾嫔服侍在慈禧太后身边,凝了一下眉,她微微俯身,道:“喜子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 “喜子谢过太后。” “喜子今日过来,是为何事?”慈禧太后扶额,直接问。 “回禀太后,半月前,皇上赏给了珍嫔一辆八人坐辇。” “八人坐辇,赏给了珍嫔?” “回禀太后,今日,喜子的侍女去了绛雪轩采海棠,便瞧见轩前听着的八人坐辇,正是,不日前,皇上赏给珍嫔的。” 慈禧太后凝着眉,道:“哀家怎么不晓得?” “回禀太后,不日前,皇上说珍嫔宫中的驾车辇的公公腿脚慢了些,还让内务府元禄公公选了四个公公,添到了珍嫔的景仁宫。”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璎珞。 “回禀太后,确有此事。” “八人车辇赏给了珍嫔,太是胡闹了。” “去瞧瞧。” “是。”璎珞称了一声是。 讷敏站在桌边,璎珞扶着慈禧太后,讷敏行了礼,太后偏头,瞥了她一眼,道了句:“你退下吧!” “是。” 讷敏恭送慈禧太后。 绛雪轩 珍嫔坐在桌子的另一面,琳琅还是跪着。 过了许久 琳琅低着头跪着,在宫中,作为宫女,免不了跪着的,她跪的时候也不算长,腿并不酸。 琳琅咬了咬唇,微抬头。 珍嫔是看着皇上,并未看她的。 琳琅看着皇上,缓缓抬起了手,手抚摸着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4 她自己的肚子。 她的腹中已经有皇上的孩子了。 皇上对她有些怜惜吗? 不在乎,也该在乎这孩子。 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她瞧着皇上,许是瞧着的久了,皇上抬起了眸,瞧了她。 珍嫔也瞧了过去。 琳琅收回了抚着肚子的手,正襟危坐。 “添茶。” “是。”皇上终于在她的期待下开了口,琳琅称了一声,起身,缓缓走到了桌前,将皇上面前已经凉的茶水挪到了她自己的跟前,便又送茶水盘中取出了一个新的茶盏,倒了茶,放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请用茶。” 珍嫔瞧着挪在一边的茶盏,茶水都已经凉了,皇上来绛雪轩也是有一会儿了。 “这是什么茶的?”珍嫔开了口,问了句。 “回禀珍嫔小主,是三味养生茶。” 珍嫔瞧了皇上,又瞧了低头回话的琳琅。过了半响,才悠悠说了句:“三味养生茶,常喝着实是好的。” 琳琅低头不语。 珍嫔笑着,说道:“皇上,今日,绛雪轩的海棠花开的很美。” 皇上端起了茶盏,微微晃着,淡淡的道了句:“微雨海棠的景色确实不错,珍嫔是想着来赏海棠的?” 珍嫔抿着唇,没有言语。 “太后驾到。” 绛雪轩外,抬坐辇的公公喊了一嗓子。 璎珞扶着太后下了坐辇,竹青扶着皇后下了车辇。 “奴才叩见慈禧太后。” “奴才叩见隆裕皇后。” 慈禧太后只是瞧了一眼停落在旁边的两辆八人车辇。 琳琅此时也走出了正堂,迎接,行礼:“奴婢琳琅拜见慈禧太后,拜见隆裕皇后。” 一片沉寂 小雨打落在她的头上,地面的积水,已经湿透了宫裙的膝处,琳琅微微抬头,瞧着慈禧太后与隆裕皇后进入了正堂。 “拜见慈禧太后。” “拜见隆裕皇后。” 珍嫔跪着,璎珞扶着慈禧太后走到了桌前坐下,隆裕皇后站在太后的身边,瞧了一眼珍嫔。 “绛雪轩前停落了两辆八人车辇,皇上可有什么话要跟哀家说的?” “是朕赏赐给珍嫔的。” “皇上赏赐给珍嫔的?皇上自幼学习宫廷礼仪,哪里会这般不知道规矩?” “太后,确实是朕赏赐珍嫔的。”皇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慈禧太后凝了眉,发了怒,厉声道:“将珍嫔的车辇公公都叫过来。” “是。”璎珞称了一声是。 珍嫔跪着,看了皇上,皇上一脸淡然,珍嫔蹙眉,也不晓得,慈禧太后唤她宫中的公公是何意。 八个车辇公公入了殿中。 慈禧太后冷眼瞧了跪着的珍嫔,道了句:“将车辇给哀家砸了。” 八个车辇公公发了愣。 “没有听懂?”慈禧太后冷哼。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隆裕皇后嘴角一弯,训了八个跪着的公公。 “喳。” 八个跪着的公公出了殿内。 殿外传来了一声声木头相互撞击的声响。 那是清脆的声响。 琳琅蹙着眉,那一声声,就像是那年木棍子打在她身上一样疼。 殿外 琳琅跪在雨中,瞧着八个公公将车辇跩了几脚,车辇的木把手便从车坐子上脱离了,一个公公拎起了木头把手,朝着车辇的篷子砸去。 琳琅垂下了眼眸,冷的肩膀发抖。 她伸出抚着小腹,这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皇上应该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珍嫔跪在殿中,听着,落了泪。 声音渐渐小了。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道:“璎珞,出去瞧瞧。” “是。” 璎珞走到了殿外,八个太监跪了地,一个公公开了口,回禀道:“车辇已经散架了,姑姑瞧着可还好?” 车辇四分五裂,已然解体,车辇上挡雨的青油幕布也已经掉落在地上,印上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同的泥巴画出的脚印。 璎珞点了点头,“尚可。” 璎珞进入了殿内,回禀:“太后,车辇已经砸碎了。” “很好。” 慈禧太后瞧了一脸严肃的皇上,又瞧了泪眼朦胧的珍嫔,道:“珍嫔,车辇是皇上赏赐的,是皇上的恩典,这车辇若是就放在景仁宫,倒是没有什么,哀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珍嫔今日乘坐来了绛雪轩,却实在是坏了规矩的。” 珍嫔叩首,缓缓道:“是臣妾失了规矩。” “你明白便好。”慈禧太后一笑,瞧着皇上,问了句:“皇上,哀家这么做,皇上觉得可好?” “太后所做极是。” 慈禧太后缓缓伸出手,璎珞走到了太后右手边扶着。 “这绛雪轩的景致确实不错,只是,今日下了雨,湿气太重,皇后,同哀家回去说说话。” “是。” ☆、第8章:督春工珍护芳菲 光绪十八年,正月初七 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站在储秀宫。 一个女子笑着,唤了一声:“杏贞。”站在旁边的杏贞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慧智姐姐。”两人进入了储秀宫,坐在桌前,杏贞端起了茶盏,倒了一盏茶,递到了慧智面前,慧智只是看着她,浅浅的笑着,杏贞又唤了一声,道:“姐姐请喝茶。” 慧智起了手,并未接过杏贞手中的茶,只是抚了抚发髻间的金丝凤尾步摇,还是浅浅的笑着,问了句:“杏贞妹妹给姐姐敬的是什么茶?” 杏贞缓缓回了句:“是慧智姐姐最喜欢的苍梧六堡茶,妹妹亲手泡的,姐姐尝尝看。” 慧智瞧着她,伸手接过了杏贞递过的茶盏。 杏贞瞧着慧智喝了一盏茶,慧智咳了一咳,口吐了白沫,她抬起了手,擦了擦,手中是恶心的一团白,她从头顶拔下了金丝凤尾步摇,眼睛突然变成了猩红的颜色,她瞪着她,冷声问道:“杏贞妹妹泡的茶里,有没有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啊!” 眼睛变得猩红,头发也都散开,她将金丝凤尾步摇向着杏贞的眼睛处直直刺去。 慈禧太后躺在床上,闭着的双眼在里面滚动着。 慈禧太后胡乱说着话,在双上挣扎着,做了噩梦。 “太后。” 储秀宫的宫女跪了一地,掌宫的宫女唤了一声太后,慈禧太后在梦中惊醒,掌宫宫女走到了太后的床边,问道:“太后,怎么了?” 慈禧太后扶着额边,惊魂未定,缓了一会儿,问道:“已经几时了?”掌宫宫女安穗回禀道:“回禀太后,已经是子时了。”慈禧太后吩咐道:“安穗,将库藏的金丝凤尾步摇拿过来给哀家瞧瞧。” 安穗称了一声:“是。” 内务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5 府,广储司。 掌宫宫女安穗和李公公带着宫女太监十几个人来到了广储司,广储司的六部郎中便给职夜的太监喊了起来,六部郎中走出了房间,迎接李公公,问道:“不知这么晚了,公公来广储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李公公看了一眼张郎中,道:“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慈禧太后想要看银库里面的一件东西。” 张郎中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天空的半月,这么晚了,慈禧太后要看银库里的一件东西,这可了不得了,张郎中道:“李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郎中和李公公走到了一边,张郎中蹙眉问道:“李公公,慈禧太后这么晚了还要看银库里的东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张郎中的额头冒了汗。 李公公看了他,道:“慈禧太后不是查账,你也不必担心,只管将东西拿来便是。” 张郎中抬起了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道:“李公公,是银库的哪一样东西,这银库里……若是慈禧太后……”李公公瞧着他,说了句:“慈安太后封为皇后时,皇上让内务府打造了一件金丝凤尾步摇,那件步摇慈安太后死后,没有与慈安太后陪葬入了陵墓,那件步摇,你可记得。” 张郎中应了一声,道:“奴才记得,这件步摇,应该……应该还在的。” 李公公瞧着他,问了句:“应该?这应该的话,最不应该出你的口。” 张郎中脸上冒的汗更多了,他不言,李公公看着他,道了句:“张作,你是杂家提上来的,当初也不过只是银作的一个匠人,杂家不愿管你,你也不能将笼子给杂家捅大了。” 李公公这话一落,张郎中心里一咯噔,着实是站不住了。 他啪的一声跪在地上,李公公都听到了类似骨头碎掉的声音,李公公凝了下眉,这他提上来的人,犯了错,还是要靠他来善后。 他叹了一声,道了句:“起来回话,别让宫女太监都看了去。” “是。”张作起了身,弓着腰站着,缓缓说道:“李公公,金作里面的东西,不少东西都不知踪迹了,也有许多金制的器具,经过岁月的打磨,光泽退了些,重量也轻了那么几分。” 李公公听了这话,眉一紧,东西不知踪迹,丢了,岁月的打磨,轻了。李公公开口,念了几声:“张作啊!张作!” 张作低着头,道:“李公公,可要救救奴才,奴才平日里孝敬……” 李公公未让他说完,打断他:“行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 张作住了口,李公公问道:“账目呢?库藏的账目如何?”张作小声回道:“宫中的账目,公公也是清楚的,不查最好,查,还能不查出什么问题来。” 李公公想了想,宫中的账目,多年都无人愿意查的,查一次,太麻烦,在者,宫中的各位有身份的,花钱都是习惯的,单就慈禧太后那里,支出就是无法预计的,管着库房的,刮的金粉,刮的珍珠粉,又是哪里能够避免的。 大到六库总管,小的一个职守巡夜的太监,哪个不想沾些粉子。 这种事情,做了几次,便如同吸了□□子,上瘾。 李公公吸了口气,问道:“库藏做账的人是谁?”张作公公如实回禀:“是光绪四年入宫的宫女芳菲,她掌管金作库房也是有两三年了。”李公公又问:“平时她做的如何?”张作公公回:“她很是听话,平日里奴才也没有亏待她,她做的一些事情,沾的一些儿粉子,奴才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听话吗?”李公公想了想,道:“这也就好办了,你靠近些。”张作公公依言,往李公公身边靠了靠,李公公交代的两句,张作公公笑了笑,道:“奴才明白了,谢过公公教导。” 李公公瞧着他,道:“以后注意些,捞油水无妨,至少要把账做好。” “奴才明白。” 李公公和张作走回了原处。 安穗姑姑看了两人,李公公开口说道: “时间不早了,别耽搁功夫,让人将库藏宫女叫起来,开库房的门,拿慈禧太后要的东西。” “是。” 张作称了一声,道:“杂家这便叫太监去将库藏的宫女叫起来。” 张作招了招手,唤了一声:“张三。” 张三是张作最为相信的太监,这张三也是跟了他的姓,这般称呼的。 张三来到了张作的身边,张作吩咐道:“慈禧太后要看金作的东西,不能耽搁功夫,赶紧将人叫起来。”张三应了声,张作招了招手,道:“杂家再告诉你几句。” 张三跟着张作走到了一旁,开口言道:“金丝凤尾步摇在库房放了多年,免不了坏了,划了。”张三没有明白,张作道:“你便这般告诉她,让她自己看着办。” 张三点了点头,张作大了些声,要让十几步远的宫女太监听见他的言语,张作说:“让她赶紧过来,打扮什么的就不必了,别失了礼数便好。” “张三明白。” 库藏的住处 张三走到了房前,扣了几下门。 连扣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响应,张三知道,她是睡得熟了,张三又连扣了好几声,里面终于传来了一声:“谁啊?” 语气有些不好,张三说道:“芳菲姐姐,慈禧太后命人来库房取一件首饰,张郎中命张三赶快唤醒姐姐,别耽搁了时间。” “你在门外等一会儿。” 张三想了想,还是将张郎中的话先转达,道:“芳菲姐姐快一些,张公公说姐姐不必装扮化妆,只要别失了礼便好。” “我明白了,耐心等着。” 张三抿了唇,回了一声:“是。” 张三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芳菲打开了房间的门,走了出来。 “发生了何事?慈禧太后怎么这么晚了,还要派人来拿库房里的首饰?”芳菲凝了眉,一脸不悦,开始反问他。 张三低着头,回禀:“姐姐,奴才也不晓得,只是张公公,让张三带一句话给姐姐。” “何话?” 张三转达:“芳菲姐姐,张公公让张三告诉姐姐,说是金丝凤尾步摇在库房放了多年,免不了坏了,划了。”芳菲凝了眉,问:“张三,你再说一遍?”张三又重复:“张公公便是这么说的,奴才也不清楚,金丝凤尾步摇在库房放着,布匹什么的,保存不好,可能会生了蛀虫,坏了腐了什么的,但是,金制的东西,摔都不怕摔,怎么会坏了,还划伤了的。”芳菲听着张三念叨着的话,琢磨了一下,舒了口气,道:“张三,你再等我一下,我进房间整理一下头发。” 张三抬头看了芳菲,疑惑道:“姐姐要去整理头发?” 张三还未等到回答,芳菲便进入了房间,张三抬起了手,挠了一下发痒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6 的脑袋,姐姐要去整理头发,真是奇怪。 库藏芳菲是从来不在乎什么装扮好看不好看的。 这整个内务府的太监宫女的都知道。 今日张公公和芳菲说有关装扮的事情,很是奇怪啊! 芳菲走到了房间的梳妆台前,她坐在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她自己,身为女子,哪个女子不希望好好打扮自己,但是,在库藏的她,她一笑,打扮的好看,也生是非。 芳菲理了理发鬓的碎发,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匕首。 芳菲拿着匕首,缓缓站起。 芳菲走到了门前,张三看了一眼芳菲,姐姐理头发了吗?也没有什么变化。 芳菲出了声,道了句:“别让慈禧太后的人久等,走吧!” “是。”张三应了声,本来是他来催姐姐的,却让姐姐催促了。 来到了金作库藏 芳菲拿着钥匙,给来的一群人打开了一个库房的门,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带灰尘的盒子,用袖子擦了两下,打开了盒子,伸出了手,摸了好几下金丝凤尾步摇,然后便将盒子关上,缓缓走到了安穗姑姑的面前,将箱子呈上,回禀道:“安穗姑姑,这便是先太后的金丝凤尾步摇了。” “好。”安穗应了一声,便将盒子接过。 李公公和安穗姑姑带着宫女和太监离开了库藏,张作公公送了两人,回了库藏,看了拿着钥匙的芳菲,芳菲低头看着指腹间的划痕,道了句:“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放心,杂家不会亏待你。” “奴婢明白。” 张作转身而去,芳菲将受伤的手指头放到了口中,血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有些腥气。 手指拿出,血已经没有了,芳菲只是笑了笑。 储秀宫 掌宫姑姑安穗和李太监回了储秀宫复命。 “回禀太后,金丝凤尾步摇已经取来了。” “拿过来哀家看看。” 掌宫姑姑安穗应了一声,缓缓走到了慈禧太后跟前,将已经擦的光洁的箱子呈到了太后面前。 安穗打开了木箱子,慈禧太后瞧着盒子里面的步摇,看了良久,抬起了手,慈禧太后伸出了手,中指和无名指指甲上护着长约三寸的指甲套,黄金的指甲套,镶嵌着红宝石和珍珠,头髻鬈鬌手爪长,腕白肤红玉笋尖,慈禧太后的金护指轻触到了金丝凤尾步摇,慈禧太后细细的看着金色的步摇,那步摇与她的护指同样的质地,先皇亲口为皇后命内务府所做唯一一件金步摇,也是慈安最喜欢的一件步摇,慈安生前一直戴着,死后便进了库藏。 慈禧太后看着金丝凤尾步摇,抚摸着一处,凝了眉,问道:“这金丝凤尾步摇怎么划了一道?”安穗也俯下了身,看了看,这才看到一道深深的划痕,安穗也是疑惑,道:“太后,奴婢不知。”慈禧太后发了怒,道:“这金丝凤尾步摇划了一道深深的划痕,都不晓得。”安穗跪了地,道:“奴婢确实不知。”李公公上前的一步,回禀道:“回禀太后,这金丝凤尾步摇划伤了,也是库藏的人欺瞒,谁晓得,这步摇都划伤了,那库藏的人还不如实回禀。”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凝了眉,道:“这金丝凤尾步摇划了,库藏的人瞒着,是不是,这步摇哪一日丢了,库藏的人也要瞒着。” 慈禧太后眼前晃过披头散发,满目猩红的女子,金护指在金丝凤尾步摇上轻轻敲了三下,李公公也是跪着,慈禧太后吩咐了句:“这库藏多少年未查了,让广储司给哀家好好查查金作的库藏,还有什么东西是缺了短了,丢失了的。” “回禀太后,广储司查账,让谁来查?” 慈禧太后想了想,道:“会计司总办郎中李未。” “嗻,奴才这便前去广储司。” 广储司 李公公来到了广储司,司内上上下下都被唤醒,聚在了殿中。 “李公公。”总办钱郎中走到了李公公的面前,李公公说道:“钱郎中,广储司财政不清,慈禧太后下令严查,今日还将库藏封了,钥匙交回内务府保管,明日一早,由会计司督查账目。” 钱郎中疑惑,道:“李公公,这怎么?” 李公公淡淡的说道:“钱郎中不知,刚刚慈禧太后让杂家和储秀宫掌宫姑姑安穗,来拿慈安太后生前带着的金丝凤尾步摇。” “不是已经拿过去了吗?”总办钱郎中很是疑惑,他起来还未问清楚,李公公便来了,他赶紧起了床,出门迎接。 这,怎么会发生了这件事情? “拿是拿过去了,只是金丝凤尾步摇上多了不该有的东西,慈禧太后发了怒。” “多了不该有的东西?”这下钱总办更是疑惑了,库里东西少是不奇怪,但是,怎么会多什么东西。 “上面有一道划痕。” “划痕?!”钱总办愣了愣,而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张郎中,难道是他动的手脚? 李公公又开了口,道:“钱总办,领旨吧!” “是。” 钱总办跪了地,殿中上上下下都跪了地,钱总办言道:“钱书谨遵太后懿旨,必将广储司账目查清。” 李公公带人走到了库藏,命人在库藏的门上贴上了封条,芳菲将钥匙递了过去,李公公拿在手中,对库房值守的太监道:“都谨慎的看着,这封条若是叠了一点,坏了一点,便要了你们的脑袋。”值守的四个太监跪了地,称道:“喳。” 李公公掂了掂量手中的钥匙,道:“今日无事了,都散了吧!” “李公公走好。” 太监宫女行了礼,送过了李公公,钱总办看一眼在一边站着的张作,冷声言道:“你跟我过来。” 张作郎中跟着钱总办回到了广储司,进入了钱总办的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 钱总办唤了太监,道:“烹壶茶过来。” 铜钱应了声,走到了钱总办的桌前,道了声:“钱总办,晚上还要喝茶吗?”钱总办扫了铜钱一眼,另一个小太监吊钱走了过来,拿了茶壶,道:“奴才这便去给钱总办烹一壶太平猴魁。” 吊钱和铜钱出了房间,铜钱开口说了句:“钱总办大晚上还要喝茶,是不想睡觉了吗?” 吊钱瞧了他,道了句:“小声点。”他提醒了这话,才接着说道:“李公公说是今晚没有事情,让宫女太监都散了,可是,今日晚上发生了这么天大的事情,谁还能睡着,也就是你,还想着去补觉的。” 铜钱吐了吐舌头,道了句:“也就是平日里……” “住口,这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谈论的,别乱说话,免得犯了口舌,被割了舌头。” 铜钱咬住了唇,点了点头。 房间中 钱总办冷冷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慈安太后的金丝凤尾步摇怎么多了一道划痕,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7 几年前,本总办看过,那金丝凤尾步摇光光亮亮,没有一毫的瑕疵的。” 张郎中缓缓回道:“钱总办几年前看过,这几年,会发生很多事情不是,这金丝凤尾步摇有了划痕,也是不奇怪的。” “你!”钱总办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张郎中笑着说道:“钱总办,这库藏您是最大的头,这账目你是要亲自查看,库藏里的东西,你也是要定期查看,就像钱总办您所宝贵的东西,不看着不揽在被窝里放着怎么行,若是让人拿了,被人毁了,钱总办不得心疼死。” 张郎中抬起了手,捏了捏鼻尖,笑着说道:“钱总办的房间里每日都点着香,不觉得味道混合,香臭味更是熏天嘛!” “张作!”钱总办叫了他的全名。 张郎中笑了笑,道:“钱总办的脸怎么白了,脂粉抹的多了。” “张作!本宫是总办,你这是小小的郎中。” “明日查账后,希望总办也是这般嚣张。” “你!”钱总办气的喘气。 “若没有别的事情,张小小郎中便告退了。” 内务府 天一亮,张作便来到了内务府,拜见了李公公。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回禀李公公,不知查完了账目,这库藏由谁管理?” 李公公凝了眉,看着他,并未言语。 张作公公缓缓道:“回禀李公公,奴才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不知可行不可行?” 李公公瞧着他,道了句:“这么快,便有人选了?你倒是有本事。” 张作公公一笑,道:“奴才没有什么本事,只是,万事都要提前想上一想,在者,这选人,也是奴才分内的事情。”李公公听了他的话,淡淡的说了句:“哪一个?”张作公公缓缓回道:“回禀公公,是几个月前刚入会计司的宫女初心,正好,今日查库藏,她也好跟着,去熟悉熟悉库藏的东西。” 李公公一笑,道:“会计司的宫女,这次查账,熟悉东西是假,找个由头,提她做库藏才是真。” 张作公公没有再言语。 李公公想了想,问了句:“她人如何?” “回禀公公,是个老实怕事的。” “好,就是她了。”李公公点了点头。 广储司 李公公带着两个太监来到了会计司,会计司的李未总办出门迎着,道:“奴才叩见李公公。”李公公很是客气,道:“李总办请起,这次是慈禧太后钦点李未总办督查金作库藏的账目,这件事情,便全然交给李总办了。” “奴才谢过慈禧太后赏识。” “李公公这边请,先喝盏茶,歇歇脚。” 李公公笑着,道:“好。” 李公公与李总办进入了内室,李总办开口,求教问道:“李公公,李某有一事求教公公。”李总办站着,倒了一盏茶水,递到了李公公面前,李公公接过了茶盏,道:“好说,好说,李总办先坐。” “是。” 李总办也坐在了桌边。 李总办缓缓开口,问道:“李公公,不知这件事情,慈禧太后想要怎么查?”李总办也是掌管会计司一司的,会计司与广储司也是差不了多少,都是有账目,只是一个是出纳金器,一个是掌管庄园地亩之事,这地的事情,和金器管理起来,都是大同小异的。 李公公喝了口茶,李总办又接着说道:“不瞒李公公,在会计司也是有主事都是认为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是做了不少手脚,这广储司一事,奴才也是听说,这由头是因为慈安太后的金丝凤尾步摇上面划了一道,可能是因为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想要落点好处,这么一来,若是查,便牵扯甚多。”李总办说完了这话,看了李公公,李公公身为内务府掌事,这七司三院管理督查不好,也是有些牵连的。 李公公笑了笑,道:“李公公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关键是掌握这其中的分寸。” 李总办听着,确实如此,这分寸若是掌握不好,牵扯的大了,小了,都是会惹慈禧太后不满,这便要捉摸慈禧太后的心思。 李公公多年跟着慈禧太后,这件事情,也是知道的,这正是他要求教的原因。 李公公喝完了一盏茶,将茶盏放到了桌上,李总办赶紧端起了茶壶,又添上了一盏,李公公瞧着李总办将茶盏添满,缓缓道:“慈禧太后做了一个梦,做了何梦,太后不说,杂家也不好问,但是,有一点,杂家是明白的,慈禧太后见金丝凤尾步摇划了,很是生气,更是说,库藏看管不好,东西丢了,都是不晓得的。” 李总办听着这话,慈禧太后很是生气,是因为库藏看管不牢。 李公公又道:“慈禧太后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是很大方,这一点,李总办也是知道的。”李公公又喝了口茶,抿唇道:“在者,十官九贪,慈禧太后英明,这点也不会不晓得,这次,慈禧太后生气,也并非抓着这一点,至于为何要彻查,李总办该怎么办,李总办也是聪明,李某也便不多说了。” 李总办听了这话,琢磨了琢磨,慈禧太后做了梦,下令查库藏,库藏保管物品不当。 李总办开口道:“李公公觉得慈禧太后是心情不好,想要……” 李公公笑着,道:“想明白了,便行了。” 李公公将茶盏放在了桌上,道:“李总办要晓得这打板子,也是要衡量多少数的,轻了不行,重了便过了,这正月里还未出,不宜动静太大。” 李公公站了起来,李总办跪了地,道:“奴才多谢李公公提点。” 李公公点了点头,道:“好好办。” 李总办称了一声是。 李公公与李总办出了内室,李总办吩咐道:“慈禧太后彻查库藏物品,会计司督查,让无要紧之事的宫女和太监将手下的活都放下,过来。” 会计司小太监等子没有听明白,疑惑道:“公公,什么是无要紧之事的宫女太监。”李总办凝了眉,小太监等子悠悠说了句:“司中的太监和宫女手上都是有活的啊!” “不着急交差的。” 小等子还是愣着,都是着急交差的啊! 李公公看着小等子,道:“杂家看着你不错,这事督查,就算你一个。” “啊?!”小等子愣了愣,道:“回禀公公,奴才手上也是有活的。”李公公看着他,问:“你有什么活?说给杂家听听?” “回禀公公,奴才要听李公公的差遣。” 李公公一脸了然,道:“原来如此。”李公公偏头看了李总办,道了句:“李总办,不知这小公公可否跟着查看盘点库藏的东西。” “你听李公公差遣。”李总办说了一声。 “是。”小等子称了句。 “就这样,你去去喊老实本分的太监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8 和宫女过来,凭他们自愿,另外,说是帮忙干活,之后本公公会有打赏。” “是。” 小等子听了这声吩咐过去,李总办道:“李公公,这慈禧太后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们手上有活,也要停下过来的。” 李公公一笑,道了句:“那就看,他们是不是真得懂事了。” 李总办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头皮一紧,闭住了嘴,没有言语了。 等过了好久 小等子带着五个侍女带着一个太监走到了殿中,小等子垂着头,行了礼,道:“回禀公公,奴才只叫过来这些。” 李公公看了五个侍女,问了句:“你们都叫什么?” “回禀公公,奴婢春燕。” “奴婢念夏。” “奴婢敛秋。” “奴婢拂东。” “奴婢初心。” 五个侍女禀告了名字,李公公走到了最便的侍女前,看了她一眼,又问:“你说你叫什么?” 原初心小声又回了句:“回禀公公,奴婢唤作初心。” 李公公点了点头,道:“不错,是个好名字,也是个懂事的。” 李公公又看了一眼唯一的一个太监,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回道:“回禀公公,奴才小德子。” 李公公看着他,道了句:“很好,会是个有出息的。” 李总办也看了一眼小德子,这个小太监他没有见过,但是,这次只有他来帮忙,被李公公瞧上了,前途无量,自是有出息。 “都跟着杂家走吧!” “是。” 广储司 芳菲自己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很是无聊,她走到了门口,看着被封的库藏,又看了在门前站着的四个值夜班的小太监,她笑了笑,抬头望了一眼,已经微亮的天,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也该过来人了吧! 芳菲依靠着门扉,淡淡的看着,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 她看见一行人走到了库藏前,她一笑,便又进去了房间。 李公公让随身的太监拿过来钥匙,然后唤了一声:“初心。” 初心愣了愣,而后应了声,“奴婢在。” 李公公接过了太监手中的钥匙,将钥匙递到了她的面前,道了句:“你将库藏的门打开吧!” “是。” 原初心接过了钥匙,走到了门前,道了句:“公公,这封条揭开了。” “揭开吧!” 李公公应了声,原初心抬起了手,将两张斜着张贴的封条揭开,而后打开了库藏的门。 库藏 张郎中站在李公公的一边,与李公公共同进入了库藏,李公公看了一眼库藏架子上摆放的东西,最上面的架子上,都还积了不少的灰尘,李公公抬起了手,挥了挥,咳了几声,他问身边的张郎中,道了句:“这库藏的账册呢?” “奴才这便让人将在房间中的账册都搬过来。”张郎中回了句,便招呼了张三,道:“去将耳房,将芳菲那里的账目都拿过来。” “是。” “李公公等上一等。” 李公公看着尘土飞扬的库藏,道:“这库藏也是该清理清理了,也不晓得你们都是怎么干的,让人进来,都是吃土的啊!” “是。”张郎中只能连连称是。 张三来到了耳房,见芳菲呆呆的坐在桌边,问了句:“芳菲姐姐,这库藏记载东西的账目都在哪里?”芳菲指了指那边的柜子,道:“那里的一摞摞,都是。” 张三点了点头,走到了柜子前,他打开了木头柜子,怔了一怔,这么多本有卷角有泛黄的账目,倒是还有崭新的几本,这些都是吗? 张三疑惑的问了句:“姐姐,这柜子里的账目都是库藏里的东西吗?” 张三看了看,从柜子上拿出来最上面的几本崭新的。 芳菲淡淡的瞧了一眼张三,道了句:“哦!除了你手中几本没有写的账册,其他的都是。” 张三看着手中封面很新的账册,慢慢翻开了封面,瞧了瞧,第一页没有写东西,又翻了几页,还真是没有写什么。 空的账册,好吧! 张三抚了额,将三本账册摞在柜子中。 然后一本本将账册放在地上,十六本账册摞成了半腿高,张三抿了唇,将厚厚的十六本账册一起抱了起来,他下巴靠着最上面的一本账册,小心护着,担心走在半路便掉了。 芳菲看着他,看着他走到了门前,悠悠的道了句:“小心门槛,别摔了。” 芳菲的一句话刚落,张三便被门槛绊了一下,账册从他胳膊上翻了,一本本都落在了地上,张三也四脚朝天的趴在了地上。 芳菲倒是没有笑,很是冷漠。 张三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坐在桌前,并不打算帮忙的芳菲,抿了抿唇,道了句:“谢谢姐姐提醒。” 库藏门前 五个宫女还有太监都听到了动静,出了门看了看。 小德子看着坐在耳房门口的小太监,道了句:“张公公,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忙?” 张公公皱了下眉,道了句:“这个张三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李公公瞧着,看着满地的账本,风吹的不大,却将账册翻开了,一张张纸张,风一页又一页的翻开着,李公公摆了摆手,道了句:“都过去吧!” “是。”宫女和太监都应了声,她们出了门,走了二十多步,走到了耳房前。 小德子弯下腰,握着了张三的胳膊,询问道:“可感觉哪里疼?” 张三摇了摇头,道:“屁股着的地,倒不疼。” “起来吧!” 小德子扶着张三起身,五个侍女一个太监,春燕拿了三本,念夏拿了两本,敛秋拿了三本,拂东拿了三本,初心拿了两本,小等子也拿了三本,三三两两,这落了满地的账册倒是都捡起来了。 一本本账本拿进了库藏,李公公看着她们手中的账册,又看了被小德子扶着的张三,问了句:“没有事情吗?”张三缓缓回道:“回禀公公,奴才只是被门槛绊了一下,并无大碍。”李公公点了点头,只是道了句:“时间不早了,你们抓紧些,只有今日一天,都开始盘点东西吧!” “是。” 宫女和侍卫应声,李公公想了想,留了句:“都听她的指挥。” 李公公是瞧着初心说的,四个宫女和两个太监应了,原初心这才反应过来,她不会指挥人的,她抿着唇,李公公抬眸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原初心抿着唇,低着头,小声回:“回禀公公,没有什么问题。” 李公公让他们好好干活,便离开了,库藏里只剩下了五个宫女还有两个小太监。 “姐姐,我们先从哪里看起?”小等子开口问了句。 原初心看着满架子的东西,她在典当行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89 也没有见到这么多东西,金晃晃的东西,让她看得目不暇接,高架子上盒子积了尘土,一个个都是摞着的,也不晓得都是什么。 原初心低了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敛秋瞧了原初心一眼,摇了摇头,道:“春燕,你去找广储司的宫女借几块毛巾,打一盆水来,这上面的东西都太脏了。” “是,敛秋姐姐。”春燕应了一声,便出了库藏。 敛秋看了愣着的几个,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干活。” “是。” 原初心走在了架子边,看着架子上的黄布上排列的一支又一支金首饰,这些都是金晃晃的簪子,这些簪子比京城小摊子上卖的都多,而且还都是纯金的打造的,原初心舒了口气,打开了账册,上面写着什么耳珰,什么步摇,什么镯子。 原初心抚了抚头,一页又一页的翻开着。 翻开了一会儿,终于从记载的一列列中找到了一支簪子。 原初心看着上面的字。 碧玉七宝玲珑簪。 原初心看着面前的一支支发簪,有些发愁,这里面,哪个是什么碧玉七宝玲珑簪的。 原初心摇了摇头,还是接着看看吧! 她又翻了几页。 这一页,上面记载的簪子倒是不少。 珠花簪、牡丹簪、蝴蝶簪、金玉骨簪。 原初心凝着眉,接着看。 压鬓簪、凤头簪、龙头簪、蟠龙簪。 原初心咬着唇,抬起了手,摸了摸耳朵。 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春梅化雪簪、八宝流云簪。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这么多金晃晃的簪子,有什么不同的,不都是纯金打造的吗? 原初心看着眼前的金晃晃,有些发晕了。 ☆、第9章:银屏人看韶光贱 念夏走到了原初心的身边,看了架子上的发簪,又看了她,问了句:“初心,你怎么了?” 初心低头,看着账目,道:“这些首饰,我知道它们都是发簪,可是不晓得,它们都怎么称呼的。” 念夏也是翻开了账目,看了架子上的首饰,道了句:“是啊!这架子上都是琳琅满目的金首饰,还有金器,金器物件大些,也好区别些,但是这些小东西,光看着花样,实在是不好分的,虽然入宫时学过一些,但是,这东西看了几个相同的,也是不晓得都是什么的,怎么能够对上啊!” 念夏也是没有办法,手拿起了两个凤头发簪,细细的看着,这应该是凤头簪,但是,都是叫什么名字啊?她也是不晓得的。 初心和念夏站在一起,看着琳琅满目的金首饰,犯了难。 拂东自己站在一个架子前,小等子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拿起了一个金罐子,道:“姐姐,重吗?需要奴才帮忙吗?” 拂东看了他,道:“我没有关系,这金嵌宝莲托梵文瓜棱盖罐也不算重的,你去帮别人吧!” 金嵌宝莲托梵文瓜棱盖罐? 初心和念夏都听到了这话,走到了拂东的身边,念夏看着拂东,问道:“拂东姐姐,你认识这件东西?一下子就说出这金罐子的名字了。” 拂东只是笑了笑,道:“刚入宫时,曾经在库藏服侍过库藏的姑姑,对这方面也是比较有兴趣,耳濡目染也是学了一分,这看了这金罐子的特征和制造方法,估摸着这罐子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不像敛秋姐姐,她在这方面,才知道的多呢!” 敛秋走到了她们的身边,淡淡的说道:“都别闲聊了,这么多东西,抓紧些。” 念夏开了口,道:“姐姐,可是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认识,这账目上的东西,我们一个个翻开,再一个个找,怕是很慢的,区分不出来,也是会错的。” 敛秋看着拂东手中的罐子,道:“这些小东西,你们区别不出来,可是像拂东一样,去看大的东西的,这些大的东西,总是好区别一下。” 拂东开了口,道:“敛秋姐姐,我们这看出了一件东西,便要再对着账目查看,这样子也是太慢了,不行,就找出一件东西,将东西记载在纸上,然后等到库藏里的东西都查完了,再一一对照,这样,总是好过,找一个,便要翻一遍。” 敛秋想了想,拂东又道:“还有另外一点,姐姐这些首饰能够区分些,可是,我却只是认识几个,而她们两个,却都是一点儿都不懂的,这样子,若是猜测,区别认为是什么东西,记载下来,总归还是可以后面琢磨琢磨的。” 敛秋听了这话,道:“你说的确实不错,她们两个都不认识这些东西,若是比照着账册,也是犯难的,就这样吧!我带着初心负责一排的东西,你带着念夏负责大件的东西,认出一件东西,便写在纸上,还有另外的一点,分类写着,不然最后整理时,比较费力。” “好,这样想必就快多了。” “哪里有纸和笔?那个库藏的宫女那里应该有吧!”念夏说了声。 “那谁过去取呢?”拂东问了句。 “初心,你过去拿笔和纸张。” “好。” 初心应了一声,便出了库藏的门。 原初心缓缓走到了耳房前,耳房的门是关着的,初心站在门前,轻扣了扣房间的门,里面的人没有应声,初心也不敢进去。 停顿了一会儿,初心接着又扣了三下。 初心站在门边等着,等着里面的人回应。 初心抿着唇,有些疑惑,她都敲了这么好几下,有人,也是应该听见了,怎么没有声音呢?难道她出去了?初心不解。 门打开了,她站在初心的面前。初心一愣,唤了一声:“姐姐。” “有什么事情?” “姐姐,我们需要用笔和纸张记下所盘点的东西,姐姐这里有没有笔和纸张,还有砚台等,可以借给我们用一下,晚上,盘查完了库藏里的物品,便还给姐姐。” 芳菲一脸严肃,初心看着她,又问了句:“姐姐,可以借给我们用一下吗?我保证,一用完,便会还给姐姐的。” 芳菲瞧着她,瞧了半刻,终于开口,淡淡的道了句:“都在屋子里面的桌子上,自己进去拿。” 芳菲说了这话,便转过了身,走回房间里。 初心抿着唇,跟着芳菲走进了屋子。 走进了屋子里,芳菲便拉了拉座位,坐到了一旁,不打算理她。 初心走到了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笔,还有一叠纸张,还有多日未研磨底下都有固体快的砚台,初心看了几样东西,抿着唇,又小声的问了句:“姐姐,这几样东西,我先拿走了。” 芳菲看着她,她真是多话。 芳菲淡淡的嗯了一声。 初心笑着,道谢:“谢过姐姐,我晚上便将东西都给姐姐送过来。” 芳菲瞥了她一眼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0 ,淡淡的道了句:“明天吧!” 初心看着芳菲,道了句:“谢过姐姐了。” 原初心拿着借来的笔墨纸砚进入了库藏,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春燕端了一盆水,拿了三条毛巾,进入了库藏,她说道:“敛秋姐姐,我拿来了三条毛巾,先擦哪里,先擦架子,还是先擦箱子。” “将盆放在桌子上吧!先将大件都盘点了,一件一件都在架子上,拿下来,还有拿湿的毛巾擦了,再一件一件摆在架子上面。” “是。” 春燕走到了桌子边,将手中的盆和毛巾都放在了桌角。原初心开口道:“姐姐,笔墨纸砚,我也先放在桌子上了,我先将拿来的墨研磨好了。” 敛秋应了一声,原初心便从桌子上的水盆中撩起了一点水,研磨墨块。 小德子和小等子两个太监搬来了座椅,小德子缓缓道:“姐姐,这搬那件的活计,就交给奴才们吧!” 墨研磨好了,纸张和笔她们都拿着了,小德子和小等子将架子上面的箱子抬到了地上,拂东凑近了箱子,仔细的瞧着。 “这是碗吗?”原初心看着小德子和小等子拿出的这件东西,疑惑的问了句。 这东西的模样,像极了吃饭用的碗,不过她们吃饭都是用的瓷碗,这碗是金的。 拂东瞧着,缓缓开口,道:“这是乾隆帝爷用过的金碗!” 原初心抿着唇,开心道:“我说对了,是金碗的。” 念夏站在原初心的身边,道:“嗯,应该是很有讲究的碗。” “姐姐,是怎么瞧出是乾隆帝爷用的?不是别的先皇用过的?” “你们可都瞧见了这上面所刻着的乾隆御用四字?”拂东瞧着,手抚摸着碗身的凸起。 “拂东姐姐,那它叫做什么名字呢?写乾隆御用金碗?” 拂东看着金碗,瞧了原初心,道了句:“你画画应该不错吧!你就画一个碗,写上乾隆帝专用就好了。” “那哪一件是姐姐你专用的呢?”念夏笑着打趣。 “你!你用!赏赐给你了!”拂东哼了一声。 “我才不用,享受不起的,享受不起的。”念夏摇了摇头,小声对着原初心道:“这些东西,也就摆着好看,很是不实用的,这么沉,不累手嘛!” 原初心只是笑了笑,回道:“乾隆帝爷不会自己端碗的,手不会累的。” 念夏笑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念夏伸出了手,道了声:“饿了,饿了。” 拂东也被逗笑了。 敛秋捧着写了半张纸的一叠纸走到了她们几个跟前,瞧着她们,训道:“都说什么呢?还不抓紧干活!” “敛秋姐姐,拂东姐姐也不认识这个碗叫什么名字。” 敛秋淡淡的回了句:“炸珠团寿纹‘乾隆御用’金碗。” “敛秋姐姐,你给我们讲一讲这件金碗的讲究吧!”念夏问了句。 敛秋沉着脸,道:“别想着偷懒。” 念夏吐了吐舌头,哦了一声。 下午 库藏的物品盘点了一小半,小德子和小等子拿来了七个馒头,小德子开口道:“五位姐姐,都洗洗手,先将馒头吃了,再干活吧!” 春燕、念夏、拂东、初心,四个宫女都看了敛秋,敛秋姐姐还站在架子前,笔沾了墨,写上几个,笔又沾了墨,又写上几个。 春燕、拂东、初心三个宫女都垂了头,看来是不能吃饭的。 念夏缓缓走到了敛秋的身边,唤了一声:“敛秋姐姐,”接着说道:“姐姐,小德子和小等子跑了一大趟,才给我们拿来了馒头,我们先吃了馒头,再干活也不迟啊!”敛秋手执毛笔,看了一眼架子旁,三个侍女都干着活,擦架子的擦架子,看东西的认真抚摸着东西,歪头瞧着。 “敛秋姐姐,不吃饭,她们也是没有力气干活的不是?” 敛秋应了一声,开口说道:“都先吃东西吧!吃完馒头,再接着盘点。” “谢过姐姐。” 春燕走到了桌前,看着手中的毛巾,又看了干净的水,道:“你们先洗吧!之后我再洗毛巾。” 桌上的一盆水,几人洗了洗手,便成了浊水。 春燕又用水洗了两下毛巾,便端着水出了房间。 小德子和小等子将两个馒头交给了念夏和初心,敛秋虽然让她们几个吃东西, 小德子拿着馒头,走到了敛秋的面前,道:“姐姐也先吃点东西吧!”敛秋将一件物品写完,将一叠纸放在了架子上,说了一声多谢,便接过了小德子手中的馒头。 初心和念夏蹲在地上,两人吃了一口馒头,念夏开口问初心,道:“初心,李公公为什么让你揭开了库藏的封条,打开了库藏的门呢?” 原初心嚼着馒头,道:“李公公吩咐了,我便接过钥匙,打开了。” 念夏抿着唇,没有再言语。 春燕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手还有毛巾都洗的干干净净了,她走到了桌边,将一盆水放到了桌上,小等子将剩下的几口馒头放入了口中,拿着包裹的馒头走到了春燕的面前,咽下了口中的馒头,道:“姐姐,馒头都快要凉了,赶紧吃吧!” “多谢。” 天色渐晚 念夏拿着一叠纸,走到了敛秋的面前,念夏开口道:“敛秋姐姐,这是初心所画,还有拂东所写的一些东西的名称,让姐姐看看,有何错处。” 敛秋接过了一叠纸,看了一张,又看一张,是一张图画所画,未写物品名称的纸张,敛秋执笔写着,将一张写完,念夏缓缓开口,道了句:“姐姐,这些东西,这已经算是都盘点完了,这天色也渐晚了,李公公和李总办想必一会儿就会过来。” 敛秋的笔没有墨了,字也写的浅了,砚台的墨也只剩了个黑色的底子,毛笔一扫,只有黑色的纹路,沾不多点墨。 “再磨墨来。” 念夏接过,却还不打算走。 敛秋看了她,道:“念夏,你这几句话是何意思?” “敛秋姐姐,墨块已经没有了,姐姐跟我一起去拿吧!” 敛秋看着她,念夏便已经拉着了敛秋的胳膊。 念夏将敛秋拉出了库藏,敛秋抽出了胳膊,凝了眉,道:“念夏,你将我拉出来,到底是何事?” “姐姐怎么就不明白呢!” 敛秋的眉头更重,语气也急了些:“念夏,你什么意思?” “姐姐难道没有瞧出李公公将库藏的钥匙交给了初心是什么意思吗?姐姐,东西差不多盘点完,便已经可以了,以后的事情都是她的,我们何必这般上心,剩下的也就几张图画的,会计司也是有许多事情,姐姐应该在会计司尽力,而不是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 “姐姐,这个活,本来就不是个讨好的差事,要不然会计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1 司的几位姑姑怎么没有来呢?姐姐应该想想,捉摸一下这件事情,而不是埋头苦干的。” “你是说?” “姐姐想明白了就好,这天色也不早了,事情也接近尾声了,我们该回去做本职的工作了。” 会计司的李未总办与李公公来到了库藏。 “盘点的如何了?” “回禀公公,事情接近尾声。”敛秋回了句。 “事情接近尾声是什么意思?” 念夏走到了敛秋的身边,缓缓说道:“回禀公公,大部分都已经盘点完了,只是纸张上图画的有些东西,需要再抄写到纸张上。” “有些图画的?”李未总办不解。 “回禀总办公公,是这样的,初心和春燕,还有奴婢都是不确定这些东西具体的名字,比照着账册盘点太慢,便想着敛秋姐姐和拂东都是认识的,便一一记下,而奴婢们几个便将东西画在纸张上,之后再确定相应的名字。” “还有多少件东西?” “回禀李公公,只是几件大件的东西了。” 李总办看着李公公,缓缓道:“李公公,这事情虽然只是收尾,宫女不能走,但是,李公公也是晓得会计司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 “这些东西谁都是认识的?图画都是谁画的?” 念夏回道:“回禀李公公,拂东曾经在库藏的手底下侍候过,知晓的东西不少。” “好,拂东与初心留下,整理好盘点物品的账册再离开。” “是。” 拂东和初心坐在桌子边,点着烛火,将带图画的金质物品誊录,也将记在纸上,沾了点点墨的纸张,再抄写在账册上。 拂东垂着眼眸,将一张又一张誊写完毕的纸张放在了一边。 笔下听了,拂东忍不住阖了下眼眸。 杵在桌面上的手肘往下滑,一张又一张的纸张落在了地上。 原初心抬了眸,看纸张落在地上,拂东也头簪落下了,她的头不断的低着,慢慢靠近了桌上的火烛,愿初心抿了唇,紧张的唤了一身:“拂东姐姐。” 原初心的话刚落,脚步声缓缓传来,打更声敲打了三下。 拂东被打更声惊起。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烛,立即撩了一下头发,悠悠道了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拂东低头看了一眼,将手底的账册翻了一页,这一页后,竟然已经是最后的封皮了,拂东抿了抿发干的唇,道了句:“这一本账册我都不知是何时写完了。”拂东打了哈欠,抬起了沉重的眼眸,瞧了她,问道:“你还有几张吗?” “还有……”原初心翻看了摞在一起的纸张,数了下,道:“还有五张。” “还有五张啊!” 原初心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是不行了,我稍微扒一会儿,你一会儿再叫我。” 原初心看着她,又看了手底下的纸张,她还未说话,拂东便趴在了桌子上,原初心抬手,用毛笔杵了杵头发,拂东是睡着了吧! 原初心伸了伸发麻的脖子,她咬了下毛笔头,接着写。 储秀宫 李公公一早拿着整理好的物品明细进入了储秀宫,给慈禧太后请安,回禀太后。 “太后万安” “回禀太后,库藏物品的明细,昨日晚上已经整理清楚了,这库藏的账目是钱总办交给库藏做的,他与库藏两人谋划串通,在金器上面瓜分了不少银子。”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道:“库藏的风气也该正一正了。” 李公公不言。 慈禧太后想了想,问道:“钱总办岁数也不小了吧!” “回禀太后,他来年便有五旬了。” “钱总办逐出宫中,库藏宫女发往辛者库为奴。” “是。” 李公公称了一声,站在慈禧太后面前并未言语,慈禧太后想了想,道:“只是金作总办这一职,谁担任比较好呢?” 慈禧太后想了想,瞧了李公公,问道:“李公公觉得谁可以胜任金作总办还有库藏掌藏宫女的空缺?” “回禀太后,奴才对于金作总办人选没有什么的看法,倒是,对于库藏掌藏宫女,着实有一个小宫女想要推荐。” “李公公有何人选?” “回禀太后,这次盘点,会计司的五个宫女都是用了心的,尤其是唤作拂东和原初心的两个宫女夜以继日的誊录物品,奴才才能在今日交了差。” “拂东和原初心两个人?李公公是觉得这两个人都好?” 李公公缓缓回道:“回禀太后,拂东是光绪四年入宫的,当时,是与芳菲一同服侍过库藏的掌藏宫女的,她接过库藏的事务应该上手快些,而原初心入宫不过两三年,这也是三月前,刚刚调入会计司的,若是她任库藏的掌藏宫女,太不够格了些。”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道了句:“够格不够格,也是哀家钦点的。” “奴才明白了。” 慈禧太后瞧了眼李公公,又道了句:“哀家瞧着金作的张郎中不错,想想多少年前,也是李公公你提拔上来的,他便替补这金作总办的空缺吧!” “奴才这就去办。” 钟粹宫 姬兰皇贵妃坐在桌前,端着茶盏,手指滑了一下茶盏的边缘,开口问了句:“库藏的事情如何了?” “回禀皇贵妃,半个时辰前,李公公去广储司传了慈禧太后的懿旨,钱总办手脚不净,贪求钱财,搜扣了他全部的钱财,打二十大板,撵出宫中,库藏芳菲账目不实,贬为辛者库浣衣。” “库藏之人多少没有沾点油水,换了一两个,不管他们本身如何,哪里又会起什么作用?” 玉录玳抿着唇听着皇贵妃的言语。 姬兰皇贵妃瞧了玉录玳一眼,道:“你觉得钱总办如何?” “回禀皇贵妃娘娘,玉录玳没有与钱总办打过交道,不敢妄论。” “那原初心呢?” 玉录玳没有回答,姬兰皇贵妃又道:“当初,你可是与她一同为本宫拉过冰床的。” 玉录玳缓缓说道:“力气不大,很是怕摔倒的。” “她的胆小怕事,也有好处,也有坏处,关键是怎么用她,这两日,库藏的侍女发配到辛者库,她也是要跟着学库藏的事情的,倒是不知她能够学得什么。”姬兰皇贵妃说着,只是笑了笑。 玉录玳只是听着。 内务府,广储司 库藏 芳菲与原初心坐在一桌子,芳菲将账目一摞又一摞的摆在了桌子前,道:“这里的账目,你自己熟悉一下。”原初心看着一本本的账册,点了点头,道:“姐姐,我这便看。” 芳菲又将一本书籍拿了过来,道:“这是今日内务府会计司拿来的物品明细,已经都是入了库的,你比照着,将物品登记了。” “好。”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2 原初心接着将会计司的单子。 原初心看着账册,看着会计司的单子,看着芳菲写的字,她从未做过账目,有些不太明白。 她瞧了一眼芳菲,芳菲偏着头,不想理她,原初心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原初心比照着芳菲以前写过的,琢磨了琢磨,看着金银珠宝的明细,一字一划的在账薄上登记着,她写的很小心,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将字和数目都写错了。 衡量了再三,她看了芳菲,芳菲偏着头呆坐着,在宫中任职,宫中不少宫女太监都说芳菲有个性些,按照他们说的,比较……嗯,应该跋扈一些,虽然,她以前办事,碰到过几次,也就打了个招呼,没有接触,她也自知,自己不会看人,瞧不出什么个性不个性,但是,被人说的,她也是有些不敢开口。 原初心拿着笔,看着账册上的错误,因为不能写,她时不时便会看一眼芳菲。 芳菲被她看的许是烦了,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原初心小声开口:“姐姐,我这里有个物品还有数目写错了,该怎么办呢?” 芳菲看着愿初心,她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她随口说道:“就在写错的地方改就行,你要是觉得难看,就撕了,再重写。” 原初心点了点头,道:“初心知道了,谢谢姐姐。” 原初心在账册上涂改,墨水一沾上,黑黑的一块,像是玉石上落上了苍鹰,很是难看,原初心狠下了心,将一张账册的纸张慢慢的撕下来,她看着撕下来的纸张,上面只写了两件东西,一支步摇,一双玉镯子,原初心将纸张看了看,便将纸张放在了一边,她拿着毛笔沾了墨,接着看着单子,一笔一划的写着,写了一划,便要看上面的数目,生怕再次写错。 芳菲说写错可以撕了账册的纸张,撕了一张两张可以,可是撕了多张,那就说不过去了。 原初心认真的写着。 过了好久 芳菲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然后接着看低头写账目的原初心。 芳菲将杯盏放在了桌上,道:“写完了吗?” 原初心抬起了头,愣了愣,道:“还没有。” 芳菲看着她:“只有这么点,怎么还没有写完?还有许多事情呢!”原初心握着毛笔,应道:“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写的。”芳菲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哦了一声,道了句:“那你接着写吧!” 深夜 原初心还坐在桌前,灯火昏黄,眼前的数字都像蚂蚁一般抱作了一团,她抬起了手,闭了眼,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眸,而后,她看向桌边的烛灯,她打开了纸做的灯罩,反过了手中的毛笔,用毛笔尾端上的铁丝挑了一下烛芯,原本皱着的白烛芯展开,烛光也便长了些,烛火向上燃烧,原初心伸手在烛光上面烤了烤,炙热的黄蓝色的光,不管她熬到多晚,这炙热的光都会陪着她。 原初心看着砚台中,已经没有墨了。 她吸了口气,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账目写不完,她也是睡不着。 原初心走到了门前,看着天上的月,这已经都是三更了吧! 冷风吹在她的脸上,一声又一声的擦过,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的响,原初心抬手摸了摸发酸的鼻头,吸了吸鼻子,一天没有吃饭,很饿很饿,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她有些想哭,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原初心垂了头,学不会,写不完,张郎中怪罪下来,她怕是要被罚的,还是接着回去,接着写吧! 原初心摸了下肚子,安慰肚子,也是安慰自己,小声道:“原初心,你不饿的,接着回去写账册,今日要写完。” 五更天 原初心趴在桌子上,眼睛鼓鼓的,眼圈黑黑的,她握着笔,泪水滴落在桌面上,湿了一片,原初心吸了吸鼻子,鼻涕都留在了桌子上,像是藕断丝连的线,粘在了桌子面上,原初心抬了手,手背擦了一下鼻涕,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往下落。 啪嗒啪嗒,一声声。 整个库藏,很是寂静,烛光也已经熄灭了,屋内有些黑,她哆哆嗦嗦,有些冷。 原初心将头埋在胳膊间,小声的哭着。 整个屋子,都是她小声哭的声音。 “心儿……”连如玉唤了一声她,便提着灯走进了房间,心上还趴在桌上呜咽的哭,连如玉走到了心儿的身边,拍了拍心儿的肩头,唤了一声:“心儿。” 心儿并没有回答,连如玉问她:“心儿又受了什么委屈?” 原初心抬起了头,伸出手,抱住了身边的连如玉,连如玉轻轻抚了她的头,道了句:“心儿,你脸上有泪水和鼻涕,你是又弄脏我的衣服了。” 原初心抬起了头,哭着,悠悠的说道:“姐姐,你来看我了,我很冷,很怕。” 连如玉将灯笼放在了桌边,桌子这里都是亮的,连如玉伸手擦了擦初心脸上的泪水,又用衣袖给她擦了鼻涕,道:“别怕,别哭了,眼睛周围都肿了,黑了,平静一下,姐姐给你带来了馒头,稍微吃一点儿,姐姐会陪着你的。” “姐姐。” 原初心拉住了连如玉的手,连如玉笑了笑,取出了馒头,道:“好了,快点吃吧!你都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嗯。” 原初心将馒头接过,将馒头掰成了两半,道:“姐姐也吃。” 连如玉摇了摇头,道:“姐姐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原初心很是坚持,左手一半馒头,右手一半,道了句:“姐姐不吃,我也不吃。” 连如玉拍了拍初心的头,道了一声:“好。”如玉从她的左手边拿过了一个稍微小些的馒头,咬了一小口,对还看着她的初心道了句:“快些吃吧!” 初心嗯了一声,咬了一小口馒头,嚼了好多下,笑了,“姐姐,馒头很甜,比糖都甜。” 承乾宫 玉录玳端了茶,进入了承乾宫。 姬兰皇贵妃问道:“库藏的情况如何?” “回禀皇贵妃,昨日晚上,奴婢去瞧了一眼,半夜了,库藏的烛火还是亮着的,库藏的掌藏宫女应该是在库藏待了一夜的。” 姬兰皇贵妃一笑,“她倒是努力的。” 皇贵妃喝了口茶,又道:“但她终究不是个明白人,努力也是白白浪费烛油的。” 良久 姬兰皇贵妃想了想,道:“这一新年过的倒是热闹,这不还有五六日,便是珍嫔的生辰了,也不晓得今年,皇上又会让内务府给珍嫔准备什么生辰礼,玉录玳,你过明日也去内务府打探一下,让内务府给珍嫔做件东西。” “是。”玉录玳称了声。 一日,一早,景仁宫。 房间中 白芷侍女给珍嫔娘娘换了衣衫,化妆梳洗后,皇上便下了朝,来到了景仁宫。 “臣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3 妾拜见皇上。” “免礼了。” 皇上与珍嫔坐到了一边,皇上看了她,道:“肩膀可还觉得难受了?” “皇上,臣妾没有什么事情,皇上别担心了。” 皇上抬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摁了一下,珍嫔便凝了眉,哎呀了一声。 “瞧瞧你这个样子,还嘴硬!” 珍嫔缓缓说道:“皇上,臣妾歇息两日,想必也就好了。 白芷站在一边,瞧着皇上将珍嫔揽在了怀中。 “可是……。”皇上顿了顿,挨着她,道:“朕不想让美娇娥歇息,还想着晚上揽着抱着美娇娥。” 皇上撩拨了她耳间的发,珍嫔的耳朵通红,说什么也都是说不出,悠悠开口唤了声:“皇上。” 皇上揽着她,道:“过五日便是美娇娥的生辰了,珍嫔想要什么?” “皇上记得珍嫔的生辰,陪臣妾吃饭便好。” 皇上一笑,道:“你不跟朕提,朕自然是要替你记着,你肩膀疼,就是不好好盖被子,才着了凉,着了凉,还穿这么少的衣服。” 皇上边抱怨她穿的少,手边移到了她的身前,抚弄着她。 珍嫔的脸更红了。 库藏 “姐姐,奴才是织造局的永和,奉了皇上的旨,来取一千颗珍珠,为珍嫔娘娘做一件披肩。” “永和公公,奴婢晓得这事,广储司郎中派人过来了一趟,已经交代过了,一千颗珍珠,都早已经准备好了,公公稍微等上片刻,奴婢这便给公公取来。” “麻烦姐姐了。” 过了一会儿 原初心取来了一个箱子,翻开了书薄,愿初心上书薄上登记了一千整颗珍珠,标注好用途及时间。 永和公公按照规矩,在书薄上签上了名字,原初心将箱子递到了永和公公面前,道:“永和公公数数,看一下珍珠是否够数。” 永和公公笑着接过,道:“织造局着急要,奴才也是信得过姐姐的,这珍珠不必数了,奴才先告退了。” “好,永和公公慢走。” 织造局 永和公公将珍珠拿到了织造局,内务府的赵催长便在了,他行了礼,叩见,道:“奴才永和拜见赵催长。”赵催长瞧了他一眼,交代道:“这件珍珠披肩是皇上特意交代的,如今距离珍嫔娘娘的生辰不过还有五六日,准备个东西,还需要这么久,你们都抓紧些。” 织造局掌事姑姑李悠然上前一步,回禀道:“赵催长,奴婢们都明白,最多三日,织造局便将这珍珠披肩做好。” “这样是最好的,若是耽搁了皇上的事,不用杂家说,你们也是知道后果的。” “谢过公公提醒。” 赵催长催促之后,离开了。 “姑姑,这是一千珍珠。” 李悠然接过了永和公公手中的珍珠,道:“怎么取个珍珠,还要这么久?” “回禀姑姑,在库藏那里等了一会儿,耽搁了一些儿功夫。” “行了,别解释了,以后腿脚麻利些,懂得察言观色些。” “谢过姑姑教诲。” “这珍珠可数过了?” 永和公公低着头,默默地回道:“数过了。” “你下去做事吧!” “喳。” 钟粹宫 隆裕皇后坐在镜子前,青竹为隆裕皇后梳着发。 青竹从梳妆匣中取出了凤钗,在皇后发髻间垂着,问:“皇后觉得这凤钗可好?”隆裕皇后将那镜中的凤钗看了一眼,泛黄的银屏中,凤钗金黄,点缀着一点赤红,那赤红的一点,隆裕皇后眯着眼睛瞧着,那朱砂红在镜中不断放大,隆裕皇后凝了眉,厉声道了句:“拿下来。” 青竹立即拿着凤钗,跪在了隆裕皇后脚边,道:“皇后息怒。” “将这只凤钗毁了,别让本宫再瞧见它。” “奴婢晓得了。” 隆裕皇后拿过了桌上放着的首饰匣,一大匣子的首饰都是她从府中带来的。 隆裕皇后看着满匣子的首饰,问了句:“青竹,珍嫔的生辰就在后日了,内务府那边可给珍嫔准备了什么东西?”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打探了,皇上命内务府织造局给珍嫔织造一件一千颗珍珠的披肩。” 隆裕皇后淡淡的道了句:“千颗珍珠披肩?皇上给珍嫔准备的生辰之礼,着实用心。”她一声冷哼,她入宫已然三年,这三年,她的生辰,皇上从未给她准备过东西,给别说如此用心过。 隆裕皇后从匣子中翻了翻,从中拿出了一支珍珠簪子,她看着瞧着,抬头瞧了银屏,悠悠的道了句:“对镜梳妆,韶光贱,这三年,过的真慢啊!” 竹青跪着,未有言语。 隆裕皇后偏头抚了抚发髻,道:“珍嫔的生辰,过两日将本宫尤为喜欢的这珍珠簪子给她送过去。” “是。”竹青应道。 ☆、第10章:煎泼残生除问天 内务府,织造局。 花容设计好了披肩的花样,拿到了织造局的掌管姑姑李悠然的手中,道:“姑姑,内务府看过了几遍,这是最终定下来的披肩样式及花样。” 掌管姑姑李悠然瞧了一眼,将花样图纸交到了织锦的手中,道:“交代下去,连夜赶制。” “是,姑姑。” 织锦拿着花样图纸走到了尚衣房,尚衣房每一张绣架前,都坐了一名侍女,织锦缓缓说道:“时间有些紧张,你们这两日便连夜赶制,等到这珍珠披肩织造好了,皇上满意了,必然是有打赏的。” 织锦走到了一绣架前,将手中的图样递了过去,道:“抚绿,这件事情,便交给你盯着了。” “是,织锦姐姐。” 抚绿站起了身,接过了织锦手中的图样。 两日过后,晚,尚衣房。 披肩上绣满了珍珠,匣子里的珍珠已经用光了。 抚绿手抚了一下披肩上满满用丝线系着的珍珠,道:“这总算是绣制好了。” “披肩并未绣好!” 抚绿听了这话,看了对面的格佛荷,疑惑问道:“这披肩可是哪里还有什么纰漏之处?” “这不是一千颗珍珠,而是九百九十九颗。” “九百九十九颗?”抚绿瞧着格佛荷,问道:“你一一数了?” 格佛荷只是点了点头。 阿秀瞧了一眼格佛荷,悠悠道了句:“你倒是很有兴致的,还一一数了这披肩上头的珍珠,你数了几遍,识得数吗?再数错了,可是要闹笑话的。” 格佛荷看着阿秀,道:“阿秀,这些珍珠姑姑是一直交给你保管的,你说我数错了,莫不是你偷了一颗珍珠,怕抚绿姐姐再数一遍。” “格佛荷,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既然不是阿秀姐姐拿的,何必在意我说的话。” 阿秀哼了一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4 声:“好,你说这珍珠是九百九十九颗,少来一颗,那我就数数,若是这珠子一颗也不少,那你……”阿秀恨恨的瞧着格佛荷。 格佛荷没有搭理她。 阿秀手扶着披肩,一圈又一圈的数着,她念着出了声:“一、二、三……”数了好久,又是:“一、二、三……” 格佛荷坐在一边,淡淡的瞧着她。 “九十八、九十九……”数过了一遍,格佛荷瞧了她一眼,问:“怎么样,是多少颗珍珠?”阿秀蹙了眉,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悠悠说了声:“不对,一定是我少数了,我再数上一遍。” 一旁的小宫女春秋开口说了句:“九百九十九颗珠子吗?那也是好的,长长久久嘛!”阿秀恼了:“好什么好!” 春秋住了嘴。 过了许久 袖子和衣襟还有哪一处的珠子都被阿秀抚摸了一遍。 阿秀摇了摇头,默默的嘟囔着:“不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格佛荷淡淡的说了一声:“那你再数一遍。” “我再数一遍。” 阿秀还未来得及再数一遍,织锦便走到了房中,看了坐在地上的绣衣宫女,问道:“怎么样了?珍珠都缝制好了吗?” 阿秀、格佛荷、春秋还有抚绿行了礼,唤了声:“姐姐。” 织锦缓缓走到了她们四个的面前,道:“怎么都跪在地上,抚绿,珍珠可都缝制好了?”抚绿低着头,没有回答。 织锦看了一眼抱着披肩的阿秀,喜道:“看样子,珍珠都缝制好了,明日便将披肩送到成衣的那里,让成衣房瞧瞧,针脚可有什么要改的。” 抚绿低头,缓缓道:“回禀织锦姐姐,这披肩上少了一颗珠子。” “少了一颗珠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禀织锦姐姐,格佛荷最初发现的,说这披肩上有九百九十九颗珠子,少了一颗,阿秀不相信,数了两遍,都是九百九十九颗珠子的。” “少了一颗珠子?怎么一回事?” “姐姐,我再数上一遍,这一定是我数错了,一千颗珠子,就是一千颗珠子的。” “阿秀,你都数了两遍,一遍是数错,第二遍也数错吗?” “姐姐,你相信我,这珠子不是我拿的,自从你将这珍珠交给了我,我是白日里抱着,夜里也抱着,万万不敢有一分的松懈,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清楚这披肩上怎么会少了一颗珠子的。”阿秀说完这话,想了想,又道:“姐姐,是格佛荷说这披肩上少了一颗珠子的,姐姐,这一颗珠子一定是她拿的。” “你怎么能说是我拿的?”格佛荷瞧着她,淡淡的问。 “你怎么认为这珠子是她拿的?” “织锦姐姐你想,若不是她拿的,她怎么这般确定披肩上少了一颗珠子。” 织锦看了她,道:“格佛荷,你怎么这般确定披肩上是九百九十九颗珍珠呢?” “织锦姐姐,一颗珍珠丢了,成衣房发现不了,内务府也发现不了,便是大幸,可是我们发现了,不报,等到披肩交了过去,被哪一处发现,这件事情,可就……。”格佛荷顿了顿,接着又道:“织锦姐姐不知,但是,悠然姑姑也是晓得,格佛荷是心细的人,这一颗珍珠丢了,也就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摸去了,将那人揪出来,给个交代,也不算什么大事,若是我们明明知晓,却不禀告,这小事也会变大了。” “格佛荷,你说谁手脚不干净呢!”阿秀微怒,禀告道:“织锦姐姐,你瞧瞧她,她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回答姐姐的话,这珍珠丢失的事情,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阿秀,格佛荷说的是,这珍珠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阿秀不敢相信,姐姐这是在质问她?! “织锦姐姐,你是最相信我的,怎么听格佛荷的胡言,这珍珠怎么会是我动的!” “阿秀,正如你所说,这一盒子珍珠,你是白日黑夜都抱着看着的,除了你,谁有可能接近这一盒子的珍珠,何况在你未察觉的情况下,拿了珍珠呢?” “姐姐,我没有,你怎么能相信格佛荷的话,不相信我的呢?!”阿秀垂着头,受了打击。 “织锦姐姐,阿秀虽然平时嚣张了些,但是,也不像是会丢拿东西的,何况,这珍珠是姐姐交给她的,若是珠子丢失,姐姐第一个怀疑的人也是她的,她精明的很,怎么样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格佛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用你为我说什么好话,这珠子就是你偷偷拿的,就是趁着我晚上睡着的时候,翻身的时候拿的。” 格佛荷笑了笑,道:“我拿一颗珠子做什么!” “我平日欺负你,你是准备报复我!”阿秀瞧着她,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格佛荷笑着:“姐姐,你太不成熟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阿秀被她嘲笑了,“姐姐,你看看她。” “格佛荷,你是怎么样认为的?” “织锦姐姐,虽然说阿秀姐姐平日里是经常说我,但是,我觉得这是姐妹之间的打趣,并未放在心上。”阿秀凝着眉,听她接着又道:“姐姐,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珍珠原本就少了一颗的。” “原本少了一颗?”织锦有些疑惑。 原本就少了一颗?若不是她们任何一个人偷偷拿的,那便是……。 “你的意思是?” 格佛荷点了点头。 “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若真的是那里出了问题,这件事情,极为难以处理的。”织锦凝眉,没有证据,又是这个关头,这件事情,着实棘手。 “织锦姐姐,珍珠既然丢了,我们不能不禀告,这件事情,也是只能上报了。” “看来,也确实只能如此了。” 景仁宫 “奴婢竹青拜见皇上。” “拜见珍嫔。” “起来吧!”珍嫔说了一声,皇上并未开口,竹青便还是跪着。 “隆裕皇后让你过来,有何事?”皇上喝了一口茶,才淡淡的问了句。 “回禀皇上,皇后晓得过两日便是珍嫔的生辰,便让奴婢拿来了皇后自己最喜欢的珍珠簪子送来景仁宫。” “既然珍珠簪子是皇后最喜欢的,那便让皇后好好留着,何必送来景仁宫。” 竹青跪着,托着盒子,抿着唇,不晓得该如何了。 “这……” “没有听明白!还需要朕再说一遍?” “奴婢不敢。” “退下。” “是。” 竹青退下,珍嫔又给皇上斟满了茶,道:“皇上,珍珠簪子,臣妾收下,也是……”珍嫔话还未说完,皇上瞧着她,道了句:“你若是喜欢珍珠簪子,朕叫内务府金作给你打造。” “皇上。” “无需多言。”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5 “是,皇上。” 钟粹宫 竹青回到了钟粹宫,跪在地上,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去了,皇上也是在的,皇上问奴婢奉了娘娘的命有何要事,奴婢回禀,是娘娘晓得珍嫔的生辰在两日后,让奴婢拿了娘娘最喜欢的珍珠簪子送给娘娘,皇上便说……” “皇上说什么了?” “娘娘别怪罪奴婢。” “竹青,快说!” “皇上说既然是娘娘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就好好留着,何必送来景仁宫。” “皇上说的极是的,本宫所喜欢的东西何必送到景仁宫。”隆裕皇后念了一遍这话,却只是笑了一笑。 “娘娘。” “你下去吧!” “娘娘,这珍珠簪子。”竹青托着首饰盒子,问了句。 “这珍珠簪子赏给你了。” “谢娘娘赏赐。” 隆裕皇后倒了盏茶,茶冒着热气,还不能够喝。 皇后摇晃着茶盏,悠悠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太后也该午睡了,竹青,再过一个时辰,记得唤本宫一声。” “是。” 竹青拿着首饰盒子侍候在皇后娘娘身边,她手中托着盒子,盒子沉甸甸的,如冬日里烤的山芋,有些烫手,让她手心都冒了汗。 织造局。 “千珍披肩的珍珠可都缝制好了?” “回禀悠然姑姑,并未。”织锦站在悠然姑姑的面前,如实回禀。 “还未缝制好?这还有一日,你们还未缝制好,赵催长都来了一次,你们手脚慢,是再要让内务府过来催吗?或者内务府不管用,还要皇上御驾过来瞧瞧!” “缝制的如何了,拿来让姑姑瞧瞧。” “是。” 格佛荷拿过了阿秀手中的披肩,呈到了悠然姑姑面前。 “悠然姑姑,这便是缝制好珍珠的披肩了。” 悠然姑姑将披肩看了看,喜道:“这千珍披肩做的不错。”悠然姑姑抬头看了织锦,问:“这珍珠披肩都已经缝制好了,你怎么还说并未呢!” “悠然姑姑,珍珠是都缝制到披肩上了,可是不是千珍。” “织锦。”悠然姑姑唤了她一声,问:“这话是何意思?” “回禀姑姑,这珍珠都缝制上了,我们数了数,才晓得这珍珠并未有千颗,而是九百九十九颗的。” “珍珠怎么会少了一颗?” “回禀姑姑,我们怀疑珍珠送的时候便少送了一颗。” “珍珠少送了一颗?”悠然姑姑想了想,道:“这珍珠是永和拿来的,去将他叫过来。” “是。”织锦应了声,唤了小公公一声:“永远。” 永远进入了房间,织锦道:“将永和叫过来。” “是。” 永远公公将永和带了过来,永和公公道:“奴才永和拜见悠然姑姑。” “永和,珍珠是你从金作库藏取来的,珍珠你可晓得你取了多少颗?” “回禀悠然姑姑,珍珠一千颗整。” “你说什么?” “回禀悠然姑姑,确实是一千颗珍珠的。” “永和,再说一遍。” 永和跪地,扣首:“回禀悠然姑姑,奴才不知,奴才不知何事,还请姑姑说明。” “好,这送来的一盒子珍珠少了一颗,你去库藏取珍珠,可仔细数了几遍,核查了数目?” “奴才,奴才……”永和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可数了一遍?!” “奴才……奴才没有数。”永和公公头靠着地面,如实回禀。 “你为何没有数珍珠的数目!”悠然姑姑凝着眉,瞧着他,质问。 “悠然姑姑。”永和抿着唇,没有回答。 “你竟然为了省事,在库藏取珍珠的时候没有仔细数,永和,你可晓得这件事情多严重的 。” “姑姑,奴才知错了。” 内务府 “元禄公公,这珍珠少了一颗,悠然确实是没有法子做成珍珠披肩了,还望公公不要怪罪。” 李悠然跪了地,元禄公公道:“姑姑先请起。” 悠然起身。 元禄公公缓缓问道:“悠然姑姑,这珍珠怎么会少了一颗呢?这都到了要紧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让皇上知道了,指定是要怪罪我们办事不力的。” “元禄公公,尚衣局的宫女都很是守本分的,万万不敢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望公公明查。” “悠然姑姑,这珍珠可是织造局的公公去拿的?” “元禄公公,确实是织造局的永和公公去拿的,永和公公去库藏,因为太着急回织造局,便没有细数,等到尚衣局将珍珠都缝制到披肩上了,才发现这珍珠是少了一颗的。” “悠然姑姑的意思是,库藏的库管宫女少给了一颗珍珠?” “元禄公公,这件事情,永和没有数,是他的责任,可是,归根结底,也是库藏的珍珠没有给对数的。” “元禄晓得了,这件事情,奴才也做不了主,库藏的库管宫女是慈禧太后钦点的,她那里出了岔子,这千珍披肩制作不成,还是交代到慈禧太后那里,让慈禧太后定夺。” “公公说得极是。” 景仁宫 “奴婢玉录玳拜见皇上,拜见珍嫔小主。” “起来吧!” “谢过皇上,谢过珍嫔小主。” “不知皇贵妃让你过来是为何事?” “回禀珍嫔小主,两日后便是珍嫔的生辰,皇贵妃娘娘特意让内务府金作为珍嫔小主赶制了一副珍珠明月珰。” “呈上来吧!” “是。”侍候在侧的白芷称了声,便走到了玉录玳的身前,从她手中接过了首饰盒。 白芷将首饰盒拿到了珍嫔的身边,白芷将盒子打开,珍嫔拿出了明月珰瞧了瞧,道:“皇贵妃费心了,这一对明月珰,妮楚娥很是喜欢的。” “珍嫔小主喜欢便好。” 玉录玳看了一眼座位一旁的皇上,皇上淡淡的喝着茶,云淡风轻,她也觉得岁月静好。 玉录玳抿唇,回道:“奴婢先退下了。” 储秀宫 “回禀慈禧太后,库藏又发生了一件小事。”元禄公公行了礼,回禀道。 “库藏又发生何事了?” “回禀太后,皇上让内务府为珍嫔小主做一件千珍披肩,织造局的永和公公便去金作库藏取了珍珠,没有想到,珍珠披肩的珍珠都缝制上了,却发现了珍珠少了一颗,织造局的永和公公从库藏里拿珍珠的时候,因为催得太急,便没有顾上数珍珠的数目,织造局便认为是库藏少数了个珍珠,这些都只是猜测的可能,没有证据,奴才也不晓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便前来,禀告太后。” “皇上让内务府织造局为珍嫔做千珍的披肩。”慈禧太后念了一句,元禄公公回了一声“是,”道:“回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6 禀太后,这不是两日后,便是珍嫔的生辰了,皇上便吩咐金作准备了千颗珍珠,少了一颗,也不是千珍披肩的。” “库藏的事情刚过去,这才换了库藏宫女没有几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传哀家的懿旨,这件事情细细的查,将织造局的珍珠披肩给哀家拿过来,另外,库藏的一切事物都停了,将库藏宫女带过来,哀家有话要问她。” “是。” 原初心拿着小扫除打扫着库藏,元禄公公便来到了库藏。 “奴婢拜见元禄公公。” “太后让你前去储秀宫,有话要问。” “是。” 原初心拿着抹布,道:“元禄公公,先等上一会儿,奴婢身上有些脏,先去换件衣衫,洗洗脸。” 元禄公公摆了摆手,道:“去吧!” 过了小会儿 原初心换好了衣服,走出了库藏,唤道:“元禄公公。” “走吧!” 元禄公公带着原初心进入了储秀宫。 “奴婢原初心拜见慈禧太后。” 原初心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喘。 “原初心,皇上令内务府为珍嫔做件千珍披肩,织造局的公公从你这里拿了多少珍珠呢?” “回禀太后,一千颗整。” “一千颗整,那你可晓得,织造局的披肩已经制造好了,但是,披肩上不是一千颗珍珠,而是九百九十九颗珍珠呢?” “回禀太后,奴婢不知,奴婢确实是准备了一千颗珍珠,都交到了织造局的公公手中的。” “退下吧!” “谢过太后。” 原初心退出了储秀宫,璎珞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慈禧太后吩咐道:“璎珞,将皇后唤过来。” “是。” 钟粹宫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是璎珞,怎么了?” “回禀皇后娘娘,太后想要见娘娘,让娘娘去储秀宫坐一会儿。” “你在外面等着,本宫整理一下,便过去。” “是。” “竹青,给本宫换件衣服。” “皇后娘娘,是。”竹青称了一声,托着首饰盒子,走到了皇娘娘的身边,皇后娘娘瞧了她,道了句:“赏给你的簪子,带上。” “皇后娘娘。” “本宫为你带上。” 竹青听了这话,跪了地,道:“皇后娘娘,奴婢这就戴在头上。” 竹青将珍珠簪子戴在了头上,皇后娘娘满意的一笑:“不错,扶本宫换衣。” 竹青扶着隆裕皇后进入了内室。 储秀宫 “静芬拜见太后。” “起来吧!过来坐。” “谢过太后。” 静芬走到了慈禧太后身边,坐下。 “静芬,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了?” “喜子清闲的很,左右不过,赏赏花,弄弄鱼的。” “喜子,过两日便是珍嫔的生辰了,你可记得?” 喜子一笑,道:“太后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珍嫔的生辰了。” “喜子。”慈禧太后唤了一声她,薄怒。 “太后,喜子是晓得珍嫔的生辰的,喜子还给珍嫔准备了生辰礼,但是,珍嫔没有收的。” “你给珍嫔准备了什么?” “回禀太后,是喜子从府中带过来的珍珠簪子。”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竹青,瞧了瞧:“你贴身宫女头上戴着的珍珠簪子便是你送给珍嫔的?” “回禀太后,正是。” “喜子,那你可晓得皇上为珍嫔做了一件千珍披肩。” “倒是听内务府的人说了两句,皇上为珍嫔准备了千珍的披肩,喜子便想挑件珍珠簪子送给珍嫔,皇贵妃也一样,今日也派贴身的宫女送去了一对珍珠耳环的。” 慈禧太后听着并未言语。 “喜子也是准备等太后午睡醒了,还拜见太后的,不知太后唤喜子过来,是有何要紧的事情?” “喜子,织造局的披肩并未织造好,说是少了一颗珍珠,织造局认为是库藏的宫女将珍珠拿了,可是,太后问过了,她说她数了,珍珠整整一千颗,一颗都不少的,你觉得哀家该如何办呢?” “太后英明,内务府也真是的,这件小事,还劳烦太后操心。” “皇后觉得这件事情是小事?库藏,哀家刚刚整顿了一番,库藏给内务府织造局给的珍珠少了,到底是何人背后动了手脚!皇后觉得哀家该如何整顿,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彻查,将动手脚的人揪出来。” 喜子并未言语。 “喜子,非要哀家查出来,你才肯跟哀家交代吗?” “太后。”喜子唤了一声太后,道:“太后,的确是喜子指使的,可是,太后,我也是不甘心。” “喜子,你这一回儿吃的醋,也是太错了,一颗珍珠不值钱,但是,库藏出了问题,你让哀家再大动整顿一次。” “太后,喜子真的不甘心,喜子入宫这么久,也过了好几次生辰,皇上从未送过什么礼物给喜子,却对珍嫔如此的上心,喜子这么做,也是不想让皇上给珍嫔做成这件披肩。” “太后。” “你回去吧!” “太后。”慈禧太后没有说事情该如何办,喜子不甘心,又唤了太后一声。 “你回去吧!” “是。” 库藏,晚。 原初心挑了下灯芯,将蜡烛点上,她翻阅着带画的纸张,盘点看着库房的物品。 虽然不日前盘点过,但是,一些儿东西,她依旧都是不认得的,一些儿纸张上的小东西,也都是她抓了重点的特征画的,不对应着模样,她也是记不住的。 “初心,还没有走呢?”书吏曹庸走到了库藏中,看着书案边的原初心,笑着问道。 “曹书吏,我还有些账目需要理一理。” “需要帮忙吗?” 他边说着话,还未等原初心回答,便已经走到了书桌前。 “这账目我自己慢慢理就好,不需要帮忙的。” “别这么客气,在宫中,就是需要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今日我帮了你,你记得我的好,来日,也回报我。” “多谢了,天色不早了,曹书吏还是早些休息吧!” “作为女人,更该早些休息,不然皮肤会不好的。”他绕到了桌子后,往她身边靠了靠,手抬起,摸向原初心的脸。 原初心立即抬起了手中的账册,展开挡着面部,他的手握住了原初心的胳膊,笑着说道:“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曹书吏一手握着她的胳膊,一手握住了她挡在脸前的手,道:“你瞧瞧你的脸,眼眶边上都有些黑了,周围也都有眼袋了,你再熬夜,眼袋越来越大,都成了吊烟袋子了。” 原初心抿着唇,没有言语。 曹书吏趁着这个时候,放开了她的胳膊,手伸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7 到了她的脸前,抚摸了一下她的脸。 原初心拿着账册,将账册向他的脸上扔去,她从座上起身,曹书吏握着账册,走了两大步便握住了她的胳膊,瞧着她,道:“原初心,别给脸不要脸,本公公瞧得上你,与你说话,是你的福气,你以为谁都愿意搭理你的。” “你……” 曹书吏冷哼了一声,狠狠的道:“原初心,你今日不同意也要同意,你从今日起便是本公公的对食,从今日起你便是要跟着本公公的。” “曹书吏,你若是再这样,我便告诉张作公公。” 曹书吏哼了句:“原初心,你哭了一次,以为别人会可怜你吗?”原初心咬着唇,大声说道:“你没有事,别离开库藏,这是我的地方,你出去!你出去!” “你让本公公出去,去哪里?本公公带你去!” 原初心咬着牙,大声喊了一声:“你滚!”她抬起了手,拍打着曹书吏的胳膊。 曹书吏捏着她的胳膊,道:“别跟我再这闹,原初心,你怎么躲也是躲不了的,你就算再装可怜,在这个宫中,也不会有人在意你。”原初心吸了吸鼻子,曹书吏冷哼,道:“你跟着我,在这个宫中,你受了委屈,还能够说给我,我还能够护着你,若是你不跟着我,那一颗珍珠,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什么?”原初心抬头看着他,一脸茫然不解,他在说什么,这一颗珍珠。 “你以为本公公不知道,织造局说是库藏的宫女少给了一颗珍珠,原本一千颗珍珠却成了九百九十九颗的,这般,珍嫔的千珍披肩也做不成了。” “你怎么会知道?” “宫内都传开了,本公公不想知道也难。”曹书吏笑着瞧着她,又道:“何况,本公公还是如此关心你的,你的事情,本公公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 “不对,你是不是动了我放在盒子里的珍珠!” “本公公对你这般好,你怎么会认为是本公公我做的呢?本公公怎么舍得陷害你呢?” 原初心摇了摇头,凝着眉,道:“一定是你,我记得那日,我数好了珍珠放在盒子里,盒子放在桌上,那一刻,你叫徒弟跟我去拿东西,你……一定是你在那个时候动了我的珍珠。”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曹书吏,你!” 曹书吏握住了她的手,道:“别着急,你若是做了本公公的对食,即便是与芳菲一般被发配到辛者库,本公公也是会眷顾你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曹书吏笑了笑,摸着她的头:“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你,你只要记得,做了本公公的对食,本公公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了。” 曹书吏手伸到了她的胸前,含着泪的原初心受了惊,她蹲在了地上,手握住了桌子腿,曹书吏也蹲下了身,瞧着她,又瞧着摸过她的手,笑着道:“原初心,你的胸真是笑,你有了对食,让本公公摸摸,胸便会变大的。” “你出去,你出去!”原初心躲在了桌子底下,低声哭着。 曹书吏笑了笑:“你想哭便哭吧!本公公给你关上门,你好好的哭。” 五更天 连如玉拿了馒头,来看在库藏里的原初心。 “初心。”库藏里的烛光昏黄,连如玉唤了她一声,进入了库藏。 “初心。”连如玉走到了房间中,寻着低声的哭泣声,缓缓走到了桌子前,如玉蹲下了身,瞧着双臂环着双腿,整个人蜷成一团的初心,问:“初心,怎么了?怎么蹲在这里,是吓到了?” “如玉姐姐。”原初心抬起了头,红着眼睛。 “初心,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原初心眼泪汪汪,没有言语。 “初心,过来,姐姐在,过来抱着姐姐,别抱着桌子腿了。” 原初心躲在一角,一脸伤心,不打算出来。 如玉扶着地面,钻到了桌子底下,在桌子底,环住了初心的胳膊,安慰她:“初心,是谁打了你?” “如玉姐姐,曹书吏偷偷拿了一颗我为织造局准备的千颗珍珠,珍嫔的披肩少了一颗珠子,没制成,今日,慈禧太后叫身边的璎珞姑姑唤我去储秀宫了,如玉姐姐,慈禧太后认为是我偷偷拿的,如玉姐姐,我该怎么办呢?” “初心,你说的曹书吏是一直对你动手动脚的那个老公公,他偷偷拿珠子来害你吗?” “如玉姐姐,一定是他拿了珠子,他还说要我做他的对食,做了他的对食,即使我到了辛者库,他也是会护着我的,可是,如玉姐姐,我不想做他的对食。” “曹书吏还是喝过墨水的,学问没有,倒是喝了一肚子的坏水,他都是能做你父亲的岁数,还这么老不要脸,要你做他的对食!” “姐姐,姐姐,我该怎么办啊!” 如玉凝着眉,想了想,道:“曹公公既然是想要让你做他的对食,偷拿了一颗珍珠,为了害你,胁迫你,没有这个可能。” “姐姐,不是为了胁迫我,威胁我,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初心,这千珍的披肩是为珍嫔所做,有谁是不希望让珍嫔如意的呢?” 初心凝着眉,看着如玉,不解:“如玉姐姐,珍嫔开不开心,与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如玉拿出了手绢,给初心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哄她,道:“初心,你都哭花了脸,别哭了,姐姐为你想办法,你好好的,将馒头吃了。” “如玉姐姐。”初心含着眼泪。 “乖,跟姐姐从桌子底出来,别害怕,姐姐不会让他欺负你,让你忍受委屈做他的对食的。” 初心伤心不语。 “初心,跟姐姐出去,吃馒头了。”如玉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护着初心的头,将初心带出了桌子底。 “趁着馒头还热,吃吧!” 如玉掰开了一半馒头,递到了初心的面前。 初心心情不好,摇了摇头:“姐姐,我不吃了。” “别说傻话,东西要吃的,快点将馒头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与曹公公斗争的。” 初心咬着唇,结果了如玉手中的馒头,咬了一口,狠狠的嚼着:“我才不会让他如意。” 如玉抚了抚初心的头,笑着:“好,我们不会让那个该死的老东西称心如意的。” 承乾宫 “玳姐姐,婉贵妃身边的宫女请求见姐姐一面。”文鸳走到了玉录玳的面前,说道。 “婉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何人?” “她说,几年前,玳姐姐与她选过承乾宫宫女,只是玳姐姐运气比较好,救了皇贵妃娘娘,成为了皇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她在哪里?” “玳姐姐,她就在外面等着姐姐了。” 玉录玳走出了承乾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8 宫,那人就站在垂柳下,玉录玳走到了她的跟前,如玉微微俯身:“奴婢如玉,见过玳姐姐。” “是你。”玉录玳瞧着她,几年前和她选过宫女的宫女,十几人,对于她,玉录玳倒还是有些印象的。 “玳姐姐的记性真好,还是记得奴婢的。” “如玉你是婉贵妃身边的宫女,婉贵妃是何交代奴婢的。” “如玉这次来承乾宫不是奉了婉贵妃娘娘的命,而是有些私事想要对玳姐姐说。” “玉录玳并不晓得与你有何交情,更不用说是何私事了。” “玳姐姐怎么这般绝情,玳姐姐难道忘记了是如何才能够成为皇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的了吗?” 玉录玳浅笑着:“如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玳姐姐,如玉若是没有什么把握,是不会来找姐姐说私事的。” 玉录玳还是笑着:“虽然只见面了一次,但是,玉录玳并不觉得如玉你是个多事的,既然你来找我说私事,那就找个僻静的说话地。” “这的确不是说话的地,玳姐姐,觉得绛雪轩如何?” “好。”玉录玳只是一笑。 绛雪轩 玉录玳与如玉走在梅花树下,玉录玳伸出触摸头上的梅花花枝,悠悠道了句:“今年的梅花开得还是如此艳丽。” “玳姐姐,许久没有来绛雪轩了吧!梅花早就开了,开得很好的。” 玉录玳捻着梅花花瓣,花粉扑了她一鼻子,玉录玳放开了捻着花瓣的手指,花枝一颤,玉录玳打了个喷嚏,悠悠道:“梅花还真是香啊!” “确实香气四溢的。” “说说吧!”玉录玳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了句。 “玳姐姐,是库藏宫女原初心的事情。” “是她的事情啊!她的事情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我也听说了几句。” “玳姐姐,千颗珍珠虽然是她准备的,但是,数目却是对的,没有少了多了。” 玉录玳哦了一声,问:“千颗珍珠不是她少给了,织造局也没有承认是任何一个人拿的,那这一颗珍珠难道是像夏日的蒸汽,凭空就蒸发了吗?” “玳姐姐,不是蒸发了。” “那你说,是怎么了?”玉录玳追问。 “玳姐姐,这千颗珍珠少了一颗,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 “哦?何人?” “那人是金银作的曹庸书吏。” “他为何要拿一颗珍珠?” “他看上了库藏宫女初心,想要拿这件事情威胁她,让原初心做他的对食。” 玉录玳瞧着她,道:“这件事情,慈禧太后刚整顿完库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便你说的是实情,是库藏的曹书吏偷偷拿了珍珠,可是,你又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呢?” “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但是,玳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的。” “我虽然是皇贵妃的贴身宫女,但是,我与你一般,哪里又能说的上话的,你来求我,也是无用的。” “你说不上话?”如玉瞧着她:“你以为你说这话,我会相信吗?你忘记了,我可是记得清楚的,太液池的冰面是怎么样裂开的,到底是谁做了手脚,别人没有注意,我如玉,可是真真切切的瞧到了。” “如玉,正如你所说,这一件事情,你没有证据,即便你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如玉称了一声,说道:“是,我说的话是没有什么证据,至于别人信不信,有几个人会信,我也是不晓得的,但是,这一件事情,总是会让你跟皇贵妃生了嫌隙。” 玉录玳瞧着她,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那你想如何?让我说什么话?” 如玉缓缓道:“这件事情就是初心所做,初心担任库藏宫女不合适,皇贵妃娘娘瞧着初心很是喜欢,要她到承乾宫。” “如玉。”玉录玳看着她,一笑,道:“如玉,你真以为我会有这样的本事?” “我若是有这样的本事,何必在承乾宫做一个小小的宫女。” 如玉抬头看她,笃定的道了句:“你有这样的本事!绛雪轩的宫女。” 玉录玳淡淡的瞧着她。 满院的梅花,两人一左一右站立,微风拂过,三两片梅花飘落,两人都再无言语。 ☆、第1章:不索香重绣被眠 承乾宫 “婉贵妃身边的侍女有何事找你?” “回禀皇贵妃娘娘,婉贵妃身边的侍女名唤连如玉,娘娘可有印象?” 姬兰皇贵妃悠闲的喝了口茶,缓缓道:“倒是有些印象,那年本宫选宫女,她还是珣妃殿中的一个洒扫宫女,也是珣妃身边的一个宫女染了病,死了,她才进了珣妃宫中的。” 玉录玳静静的听着,等姬兰皇贵妃说完这些,才缓缓开口:“皇贵妃娘娘,正是因为那次娘娘选宫女,奴婢与她见了一面,她晓得玉录玳是娘娘信任的贴身宫女,便想要让奴婢在皇贵妃娘娘说说好话,让娘娘将一个宫女要到承乾宫中。” “她求你,让你说好话,让本宫将一个宫女要到承乾宫中?” “嗯。”玉录玳轻声应了。 “她是怎么给你说的,如何求你,让你同本宫说好话的?” “回禀娘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哦?” “库藏有一书吏,对库藏的掌藏宫女起了色心,一直想要让掌藏的宫女跟着他,如玉晓得姐妹的遭遇,更晓得若是她的姐妹还在库藏,若是不从,恐怕会是生不如死,便来求奴婢,让奴婢为掌藏的宫女说说好话。” 姬兰皇贵妃抚弄着茶盏,浅笑道:“一个宫女,本宫何必为她上心?” “回禀娘娘,连如玉在珣妃的殿中已经待了两年,虽然在宫中说不上话,但是,她是聪明的人,在珣妃那里也是受珣妃的信任的。” 姬兰皇贵妃一笑,道:“她确实是个聪明的,珣妃如此的信任她。” 姬兰皇贵妃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伸出手,道:“扶本宫拜见太后。” “是。” 储秀宫 “姬兰给太后请安。” “过来坐。” “是。”姬兰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坐下。 慈禧太后抚了额头,姬兰皇贵妃关切的问道:“太后的头又痛了,是什么事情有惹太后烦心了?” “库藏丢了一颗珍珠,让哀家有些犯难。” “太后,有财物便是有人惦记,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缺少的,就如同米仓,即便没有老鼠,时日多了,也会有损耗的。”慈禧太后无言,姬兰皇贵妃又道:“怕就怕打了老鼠,伤到了器物,得不偿失。” 慈禧太后瞧了姬兰皇贵妃,道:“姬兰,是喜子指挥了库藏的书吏偷偷拿了一颗珍珠,皇后嫉妒,不想让皇上给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99 珍嫔做成千珍披肩,这件事情,你觉得该如何?” “太后,皇后这件事情确实做了过了些,但是,库藏的曹庸原本就是个不正经的,今日,敢为了自己的私欲,做了这事,明日里还不晓得会出什么叉子。” “姬兰,你有什么好主意?” “太后,这是库藏的事情,太后无需为这件小事烦心,库藏的事情,便交给张总办去管,珍珠丢失的事情,也让他去追究,至于皇后那边,让珍嫔将珍珠都还了,这件事情便了了。” “姬兰说的不错。”慈禧太后笑着点了点头。 一日晚 内务府 金作局 “奴才拜见赵主事。”曹庸行了礼。 委署主事赵委员坐在桌前,淡淡的说了一声:“免礼。” “是。” 赵主事喝了口茶,曹庸开了口,问道:“不知主事这么晚让奴才前来,是有何要紧的?” “曹庸啊!你偷偷拿了一颗珍珠,可知罪?” “主事,是主事……” “住嘴!” 曹庸住嘴,唤了一声:“主事。” 赵主事又抿了口茶,悠悠说道:“曹庸,这些年你轻薄了不少得了血郁的宫女,你可记得?” “主事。”曹庸并未回答,又唤了赵委员。 “本公公为你了结了不少风流韵事,曹庸,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奴才不敢忘记主事的大恩大德。” 赵主事看了他,甩了下衣袖。 一把匕首扔到了曹庸的面前,曹庸看着匕首,微微一愣。 “主事,这是?” 赵主事并不看他,也没有搭理他。 曹庸愣愣的看着匕首,他颤抖着手,整个人趴在地上,他捡起了匕首,将匕首打开,匕首的背脊冰凉,月光照在上面,透着一股寒光。 曹庸紧紧的握着匕首,撑着身子,跪坐在地上,悠悠的开口:“主事,奴才不想死,主事,救一救奴才。” “曹庸,你是个聪明人,旁的话不用本公公多说,你也明白。” 曹庸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恶狠狠的骂了句:“这个贱蹄子真是有本事。” “曹庸,你偷偷拿了珍珠,这件事情怨不得旁人。” “主事,奴才明白,这件事情,今晚,奴才会亲手做一个了结。” “你明白便好。” 库藏 如玉坐在初心的身边,和她一起整理了账册,将桌上凌乱的东西摆放好,缓缓说道:“初心,旧病忌医,你明白这个道理便好。” “姐姐,初心不明白。” 如玉只是一笑,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道:“你不明白也没有关系,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 “如玉姐姐?” 原初心不明白。 “这件事情,太后娘娘会给初心主持公道,初心不会受罚的。”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如玉点了点头,敲了下她的头,道:“比真金还要真的。” 原初心一笑,举起了手,发誓道:“姐姐,我会好好学的,不会辜负姐姐,不会辜负太后对我的信任的。” 如玉看着她的模样,抿着唇,浅笑着,点了点头,“嗯。” “早些休息,明日姐姐再来看你。” “嗯。” 月弯弯。 如玉端着茶进入了麟趾宫,婉贵妃手中拿了泛黄的书册看,如玉将茶壶端到了桌上,倒出了一盏茶,递到了婉贵妃的面前,道:“娘娘,用茶。” 婉贵妃将卷角的书册放到了桌上,伸出接过如玉递过来的茶,问道:“你看过库藏的宫女了,她怎么样了?” 连如玉跪了地,道:“连如玉和初心都会记得娘娘的恩情的。” “起来吧!” 连如玉叩谢婉贵妃,道:“谢过娘娘。” 婉贵妃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伸手抚了抚书纸张的卷角书,这么多年,这本书,一直陪着她,虽然泛黄发旧,但是未损坏的。 这多年,免不了沾了灰尘,也免不了卷了几张书页的角,拂了拂,揉了揉,便会好的。 只是,这么多年的孤寂,身边也就这么一个宫女,能够听听话的。 “起来吧!” “是。”婉贵妃又说了这一遍,连如玉才起了身。 婉贵妃揉着卷角的书角,只是淡淡的说道:“对于库藏掌管宫女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她只要听话,便是无妨的。” 连如玉静静的听着,过了未久,婉贵妃喝了口茶,又道了句:“在这个宫中,哪一个又不是傀儡,只是各自的目的,不同而已。” 都是傀儡。 连如玉低头站着。 库藏 原初心趴在桌上,忙了一日,事情大多都已经忙完了,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她趴在桌子上,待了一会儿,枕着胳膊,打了呵欠。 “原初心,你个贱蹄子!” 有些睡意的原初心打了个冷战,她颤抖着双肩,抬起了手,曹庸已经来到了桌前,一手握着匕首,一手伸出,捏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你倒是真有本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原初心艰难的回着。 “你个贱人,你不明白吗?” 冰冷的匕首靠近她的脸颊,原初心一动不敢动,曹庸瞧着她汪汪的双眸,瞪着她,问道:“你将我想要你的事情,跟别人说了吧!” “我……。” 冰冷的匕首轻拍了拍她的脸,道:“本公公今日便将这事坐实了。” …… 翌日。 这日便是珍嫔的生辰。 天色还未亮,织造局。 织锦瞧着绣女将披肩上的珍珠一颗一颗拆了,格佛荷将一颗一颗珠子放在地上的珠子数着都放在了盒子中。 阿秀翻看了披肩,道:“姑姑,披肩上的珍珠都拆完了。” 格佛荷将地上最后的一小堆珍珠数了数,都放入了盒子中。 织锦点了点头,问道:“格佛荷,多少颗珍珠?” “回禀织锦姐姐,九百九十九颗,一颗也不少的。” “好。” 悠然姑姑走进了织造局,织锦和几个绣女都行了礼。 “免礼。” “谢过姑姑。” “织锦,九百九十九颗珍珠可都拆下来的。” “回禀姑姑,绣女们已经都拆了,盒子里的珍珠也数了一遍,不多也不少,刚刚好九百九十九颗的。” 悠然姑姑摆了摆手,唤了声:“永和。” “奴才在。” “将一盒子珍珠都送到库藏去,可叫库藏的掌管宫女初心都数好了,将册子上的账目消了。” “是。” 永和迈着步子,走到了格佛荷的面前,刚要从她的手中接过珍珠盒子,悠然姑姑便开了口,又唤了他一声:“永和。” 永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0 和伸过去接盒子的手顿了,悠然姑姑说道:“这次,细心点,别又出了差错。” “奴才不敢,定会将珍珠交到库藏,看着库藏掌管宫女消了账目,再回来的。” “嗯,去吧!” 库藏 永和站在库藏门前,敲了敲库藏的门,连瞧了三声都无人应答。 永和蹙着眉头,又敲了三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微亮的天,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库藏的宫女还没有起来吗? 悠然姑姑交代他的事情,他一定是要做好的,上次没有将珍珠数好,已经是大错了,这次,没有在天亮之后,将这珍珠送到库藏,姑姑还不对他失望极了。 “姐姐,奴才是织造局的永和公公,上次,便是跟姐姐取了一千颗珍珠的,今日天还未亮,便来还珍珠,是因为太后交代织造局,在珍嫔生辰前便将披肩拆了,将珍珠还到库藏的,劳烦姐姐起床,收下这九百九十九颗珍珠。” 永和公公解释了一番,屋内还是没有回应。 永和公公在殿前等了一小会儿,他覆在门前,竖着耳朵听了一下,也是起床的声音。 他凝了眉,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他伸出了手,推开了门,低头进入了库藏的房间。 “姐姐,奴才来送珠珍珠。” 永和公公抬起了头,瞧着地上,颤抖着手,手中的盒子啪嗒一声摔落在地,白色的珍珠滚落了一地,永和公公抿着唇,愣愣的瞧着躺在地上的一个宫女,一个太监。 他向前了一步,脚下踩到了圆圆滚滚的珍珠,一滑,摔倒在地,摔倒在了太监的身边。 永和公公看着那太监狰狞的面容,吓了一大跳,他颤抖的手,缓缓伸到了那太监的鼻尖,人已经死了。 永和公公颤抖着身体,趴着,挪动着身体,挪开了一点,他扶着地面,缓缓跪起,又细看了旁边的宫女,这宫女正是掌管库藏的宫女原初心。 永和公公颤抖着身子,手撑着地面,站起,他飞快逃离开了库藏,来到了门前,喊了一声:“来人啊!死人了。” 承乾宫 “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录玳给姬兰皇贵妃添上了茶,回禀道:“库藏的掌藏宫女和曹书吏一个因为失职,另一个因为贪心犯了错,担心慈禧太后怪罪下来,一早便自缢了。” 姬兰皇贵妃抿了口茶,道:“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了,如今,谁掌管库藏?” “回禀皇贵妃,是会计局的念夏,月前,也是跟着核查过库藏的物品的。” “本宫累了。” “是。”玉录玳走到了姬兰皇贵妃的身边,道:“奴婢这便扶着娘娘回内室歇息。” 钟粹宫 竹青手中抱着披肩,走到了隆裕皇后的跟前,回禀道:“皇后,这便是皇上让内务府赶制的披肩,披肩上的珍珠已经被绣女都拆了,那珍珠,永和公公送回了库藏,惊讶过度,珍珠散落了地,虽然库藏的太监捡了起来,但是,在死人身边待了一会儿,也很是晦气的,收在库藏,也就是放着,内务府也不敢给哪位娘娘用了。” “到时候提点一下内务府的元禄公公,这珍珠是晦气,别的娘娘不肯用,但是,珍嫔最是喜欢珍珠了,应该是不会嫌弃的,珍嫔每年的例银有两百两,到时候,将银子折成珍珠,给珍嫔送过去。” “是,奴婢记下了。” “走过来,让本宫细细瞧瞧内务府给珍嫔制作的披肩。” “是。”竹青称了一声,走到了隆裕皇后的身边,皇后伸出了手,摸了摸披肩,道:“这披肩用了柔滑的暹罗貂毛制成,没有拆千颗珍珠前,应该是极为华丽的。” “哪里缝制了千颗珍珠,少了一颗珍珠,怎么样,也不是圆满的。” 隆裕皇后听竹青说了这话,一笑,道:“竹青说的极是,这披肩怎么样也不是完美无缺的。”隆裕皇后将暹罗貂毛捋了捋,言道:“这暹罗貂毛很是顺滑,若是这披肩交给内务府就这么烧了,也是不好,更不吉利的,你将这披肩送到景仁宫去。”隆裕皇后想了想,又加了句:“竹青,那珍珠簪子,你可还留着?” 竹青跪地,道:“回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奴婢一直在房中好好放着。” 隆裕皇后一笑:“很好,将珍珠簪子一同给珍嫔捎带过去,这珍珠簪子虽然不算贵重,但好在上面也是镶嵌了一个小珍珠的。” “是。” 景仁宫 “奴婢竹青拜见珍嫔。” 珍嫔看了她,瞧着她手中的披肩,凝了下眉。 “起来吧!” “谢过珍嫔。” “不知你过来,是有何事?”白芷替珍嫔小主问了话。 竹青缓缓起身,托着胳膊间的披肩,缓缓说道:“回禀珍嫔,这是内务府为珍嫔生辰赶制的披肩,虽然这披肩已经没有了千颗珍珠,但是,这确实用上好的暹罗貂毛织造而成的,很是柔滑舒服的,这披肩是皇上的心意,皇后娘娘不忍心这披肩也被处理了,便让奴婢问内务府要来了这披肩,给珍嫔小主送过来。” 被剪掉珍珠的千珍披肩。 珍嫔抿了唇,吩咐道:“拿过来吧!” “是。” 白芷称了一声是,缓步走到了竹青的身边,将披肩接了过来,白芷托着披肩,走到了珍嫔小主的身边,珍嫔细细的瞧着被剪掉珍珠的千珍披肩,忍不住伸出了手,摸了一下暹罗貂毛,虽然是针锋图样的貂毛,但是摸起来,如同皇后娘娘所说的一般柔滑。 纯白的貂毛,若是这上面缝制上了千颗珍珠,是多美啊! 珍嫔抿着唇,只是可惜,可惜,惹了慈禧太后不悦,让织造局将这千颗珍珠都剪掉了。 珍嫔不禁轻叹。 珍嫔抬了头,看了一眼竹青,道:“皇后娘娘费心向内务府要了这披肩,你带珍嫔谢过皇后娘娘。” “珍嫔小主言重了,今日是珍嫔小主的生辰,皇后娘娘也是觉得太后只是觉得这披肩上缝制了珍珠,确实是华丽,有些不妥,但是,太后也不是不让内务府为珍嫔织造披肩的,这披肩送过来,珍嫔小主看了,也是有些欣慰的,另外,皇后娘娘让奴婢带来了珍珠簪子,这簪子虽然不贵重,但是,也是皇后娘娘的心意,还望珍嫔收下。”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心意,珍嫔谢过皇后娘娘。”珍嫔唤了一声白芷,道:“将珍珠簪子收了。” “是。” “皇后娘娘交代的东西,奴婢已经送到了,奴婢告退了。” “退下吧!” “谢过珍嫔。”竹青退出了景仁宫。 白芷托着怀中的披肩,拿着盛着珍珠簪子的木盒子,看着蹙着眉头的珍嫔小主,抿着唇,并未言语。 天黑。 连如玉来到了库藏前,昏黄的烛火,多本账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1 册摞成了几摞,晚风吹开了库藏的门扉,风随意的翻开了泛黄的账册,远远的看,只是黑沉沉的一片。 连如玉木木呆呆的看着被风吹起的账册,呆呆的站着,如同傀儡。 里面的念夏将一册账本拿在手中,扶着账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连如玉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干裂的嘴唇微动,冷哼了句:“也就只是个傀儡。” 景仁宫 在床榻上 皇上揽着珍嫔,挑弄着她的一股发,瞧着她,说了句:“珍嫔,还在闷闷不乐?” 珍嫔垂着眸子,也不言语。 “来年,你生辰,朕让内务府为你做一件珍珠的衣袍。” 珍嫔抬起了眼眸,看着枕边的皇上,并不做声,只是埋头在皇上的怀中。 皇上扶着她,安慰道:“好了,来年,你生辰,朕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皇上。”珍嫔躺在皇上的怀中,眼眶中含了泪,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唤了声他。 光绪十九年底,十二月。 来春何处归来早,堆秀山前绛雪轩。 远远瞧着屋檐,黄琉璃瓦披上了一层素裹,一路从承乾宫走来,积雪沾湿了她的鞋袜,玉录玳伸出了手,折下在她头前挡着她的一枝梅花,梅花依旧艳丽,只是当年与她折梅的宫女,已经不在了,更再也不会有个丫头会将她折下的梅花插入玉壶春瓶,也不会,跟着她唱游园惊梦了。 小姐,进得园来。 她抚摸着梅花,看着绛雪轩的正殿前。 三个宫女杵着大扫帚站在殿前扫雪,三人都是紫红色的绸袍,都是头发梳了大独辫梢,右鬓戴了牡丹绒花,唯一不同的是,其中有个宫女带了一对精致的蝴蝶耳饰,在冬阳下,有些惹眼。 玉录玳瞧着,有一个宫女杵着扫帚,似乎是累了,要歇息一会儿。 她开了口,唤了一身弯着腰的宫女:“胭脂。” “嗯。”那弯腰的宫女抬起了头,小巧玲珑的圆脸,红红的脸蛋,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抹上了胭脂,红的惹人眼。 “哎呀!头上脚下这么漂亮!水灵灵一朵鲜花似的,小心,晚上老公公来,把你背走!” 那宫女也忍不住瞧着她的模样打趣,那玲珑的人儿眉一横,一连串的骂:“烂舌头根子的,盼着你将来嫁个粗、大、麻、黑、壮外带连鬓胡子的汉子,像黑瞎子一样舔你的脸,免得你胡吣!” 阮香挑了眉,道:“别说你不想为皇上暖床的,也不知谁,在昨日下雪的夜里,也想要扮了男装,想要去勾搭皇上,想着被皇上抱着睡的。” 乐小七笑着,问:“阮香姐姐,她真的对你说这话了?” “可不是嘛!在夜里,还与皇上称兄道弟的呢!” 乐小七疑惑,想了想,乐了,也跟着打趣:“难不成胭脂姐姐是做了春梦的?不过皇上又不是断袖,让珍嫔小主女扮男装,也是要避开背宫的规矩。” “你们!让我不打死你们个烂舌头的。”胭脂急了,抄起了大扫帚,扫了一下雪,将积雪扬起,甩到了她们的身上。 “胭脂姐姐这般模样,倒是很像公子的。”乐小七嘴上不讨饶,边躲着,边道:“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姐姐,这般模样,实在不是正人君子。” “我本来就是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女子。”胭脂抡着扫帚,追打着这两个妹妹。 玉录玳瞧着三人打趣,脸上带着笑意。 看着她们,再想想她,初入宫时,便是小心谨慎的要命,哪里真真正正的笑过,同一起学规矩的宫女,打趣过呢? 有吗?何时? 即便是有,她也记不清,记不起,何时是真笑,何时是假笑了。 玉录玳瞧着她们,抿着唇。 即便是没有真正的笑过,在这几年,都是按照规矩,深夜里侧着身子,两腿蜷伏着,一只手侧放在身子,另一只手平伸着躺着,即便再累也无眠,无事,都是天还未亮,便起来,夜里娘娘有事唤,也是她第一个前去的。 还记得她入承乾宫,与文鸳和梦含住了久了些,话说的多了些,这两个丫头便将憋着的一句话吐出了口,说是她起床的时辰,都是要比宫外鸡鸣还要准,她都可以去打更了。她对这两个丫头的话,也只是一笑而过。 玉录玳决然转身,踩着积雪,鞋袜再湿,也不在意,她轻轻笑着,捏着一枝梅花,缓缓离去,正如那年,她毅然决然离开府中一般。 …… 天色已经渐晚 珍嫔袍子、褂子,大辫子往身后一垂,戴上圆形的帽子,碧玉的帽正,上头一个红疙瘩,脚上一双粉底宫靴,她晃着羽扇,活脱脱一个不知天高,也不知地后,一幅浪荡少年郎的模样,便径直来到了养心殿前。 珍嫔这般模样,养心殿的太监这一年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门口的太监让开了门口,珍嫔手敲了两下扇子,里面便传来了一声:“外面冷,赶快进来。” 珍嫔一笑,太监便推开了门扉,请珍嫔入内。 珍嫔晃着扇子走到了皇上书案前,皇上的面前堆着一摞奏疏,皇上开了口,唤了声:“珍嫔,”珍嫔应了声,他便吩咐她:“过来。” 珍嫔晃开了扇子,轻轻的在身子前晃了两下,护扇着,悠悠说道:“本公子便不过去了,不然,太后她老人家又说本公子干预朝政,服装打扮不合宫中的规矩,拿诏书斥责本公子了。” 皇上一笑,瞧着她,道了句:“你现在本公子如何又如何的话,倒是说的很溜了,这一年,你隔几日,便往养心殿来,太后她老人家不也是不说什么了。” 珍嫔甩了下折扇,道:“皇上这一年,不也是在花丛中,乐得快活吗?还不让本公子寻个乐子了。” “公子又吃皇后和瑾嫔的醋了?” “本公子哪里吃醋了?” 皇上伸出了手,揽着她,道:“朕乃断袖,只喜欢怀中的美男的。” 珍嫔推矩着他,哼道:“你是不是断袖,本公子还不清楚。” 他装作不懂,捉住了她摇晃着的扇子,挑眉道:“你清楚什么了?朕是不是断袖,公子试一试不就明白了。” “试哪里试!”珍嫔哼了声,不愿意陪他。 皇上捏了她的腰间,眉目间都含着不怀好意的笑,道:“朕还从未见过这么柔弱,腰又这般纤细的男子,自然是要试一试公子的腰力是如何的。” 珍嫔手放在皇上的胸膛上,问:“皇上不让本公子磨墨捧砚,不与本公子说古谈今,不同本公子畅聊诗词书画,不陪本公子下上一盘棋了?” 皇上挑眉,龙颜大悦,道了句:“朕想和公子谈谈情,说说爱了,公子可愿同朕做……呢?”皇上加重咬了那个做字。 做……。 这下珍嫔委实是风流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2 不起了,她脸上还是带着笑意,道:“皇上别为了和本公子……嗯,畅谈耽误了朝政,本公子不想做庸臣的。” 皇上一笑,拉着她,起身,将她压在了椅子间,道了句:“可是,朕委实想做一场庸君。” 月儿羞红了脸,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纱。 皇上揽着珍嫔,珍嫔红着脸,盖着被子,从床头拿过了折扇,皇上握着她葱白的手臂,挑眉问她:“拿折扇做什么?是想要打朕,将朕的头上敲起暴栗子吗?” 珍嫔瞧着皇上,道:“臣妾不敢,只是有些热,拿扇子扇上一扇。”皇上看着她,问:“怎么热了?”珍嫔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也顺便离开了一点皇上,嗯了嗯,道:“是宫中的炉子点的太旺了。”皇上也拉着她,她缓缓移开了一些,皇上依旧笑着,道:“不错,今年的炭确实不错,也确实很是费钱,朕让内务府的少送来些。” 珍嫔将扇子扔了,拉好了被子,靠近了皇上,道:“臣妾凉快了。” “不热了吗?”皇上问。 “不热了。” “真的?”逼问。 “臣妾委实不热了。” 皇上揽紧了她,瞧着她:“不热了,就别乱跑,好好的盖着被子。” 珍嫔嗯了一声,想起了什么,疑惑的问了句:“皇上,暴栗子是什么?”皇上微微一愣,揽着她的腰间,道:“是疙瘩的意思。”珍嫔点了点头,吐了句:“臣妾还以为是吃的东西呢!” 珍嫔握着竹扇,点了点鼻尖,皇上瞧着她,道了句:“看来珍嫔的腰力还是不错的,这么一会儿便是休息过来了,来朕再翻上一翻。” “皇上,再翻上一翻,臣妾可真就要翻个跟头,栽到床下面,磕下一个暴栗子了。” 十五日。 养心殿 “今日皇上是要谈诗,还是要下棋呢?”美公子坐在皇上身边,摇晃着扇子问。 皇上瞧着她,道:“今日不谈诗,也不下棋,月色不错,瞧瞧风月,做一场风月之事。” 珍嫔脸上带着笑,道:“今日的月色委实是不错的,皇上与本公子赏月,赏月。”珍嫔担心皇上再做风月之事,便拉着皇上往养心殿外走。 皇上也不着急捉住她,任柔弱的美公子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出了殿外。 珍嫔带着皇上来到了殿外,两人站在树下,珍嫔仰着头,望着明月,道:“十五的月亮很美。”皇上淡淡的瞧了一眼疏离的月,便移开的眼眸。 珍嫔仰头头,叹了声,道:“下月便是正月十五了,到时候,皇上便要陪着皇后赏月了。” 皇上不语,她又说:“皇上是不是也曾与别人在十五日瞧了月亮呢?” 十五的月亮,也只有皇后有这般殊荣。 皇上瞧着她,说道:“美公子又吃皇后的醋了。” 珍嫔偏过了头,道:“臣妾哪里敢的,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哪里敢吃皇后娘娘的醋。” 皇上揽着她,道:“朕封你为妃,可好?” 珍嫔回过头看皇上:“皇上说的可是真的?要封臣妾为妃吗?” “瞧把你高兴的。”皇上勾了下她的鼻子,道:“朕的话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食言。” 景仁宫 皇后娘娘喝了口茶,问道:“皇上可是去了珍嫔那里?”今日是十五,按例,皇上是要到景仁宫的。 “回禀皇后娘娘,是珍嫔女扮男装去了养心殿。” “这个贱人,越来越过分了!”皇后娘娘捏了下茶盏,问道:“这个贱人和皇上在养心殿做什么了?” “皇上和珍嫔在院中赏月了。” “赏月?珍嫔真是好的兴致。”皇后娘娘冷哼了声,“两人在院中都说了些什么?” 竹青如实道:“回禀皇后娘娘,太监在养心殿听了些墙角,珍嫔与皇上赏月的时候,珍嫔说自己的位分低,不敢吃皇后娘娘的醋,皇上便说要封她为妃的。” “封她为妃,这个贱人好大的胃口!她也配!” 皇后娘娘重重的将茶盏落了桌,茶水四溅。 竹青跪地,道:“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娘娘冷了眸子:“她休想成为妃。” 光绪十九年底 储秀宫 “喜子拜见太后。” “免礼。”慈禧太后瞧着她,道了句:“过来坐。” “谢过太后。” 竹青扶着喜子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跟前坐下,荣寿公主瞧了喜子,问道:“喜子这是怎么了?”喜子不言,慈禧太后开了口,道:“喜子,你这一来哀家的储秀宫,便给哀家摆了脸色,这是怎么一回事?”喜子一听这话,起身,跪在了慈禧太后的跟前,道:“太后,您是不晓得,这好几个月,皇上连每月十五都不来喜子的宫中了,皇上每日都与珍嫔厮混在一起,两人如同兄弟般勾肩搭背在园中闲逛,一年前,珍嫔也是顾及太后的懿旨,收敛了些,但是,这几个月,太后没有瞧着,珍嫔越来越是嚣张了,不少宫人,都是瞧着皇上和珍嫔大晚上还子院中赏月,在园中喝酒打趣,还在园中……在园中做风月之事。” 慈禧太后板着脸,听着,没有言语。 喜子晓得,慈禧太后又怎么会不晓得,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喜子接着说:“太后,喜子听景仁宫中的太监嚼了舌根,说是皇上想要封珍嫔为妃的,她现在便是如此嚣张,若是被封了妃,还不更不将太后的话放在心上了。” 慈禧太后冷了眸,喜子道:“皇上也是向着她,为了她,一次两次拂了太后的懿旨,她一身男装出入养心殿,养心殿的太监都见惯不怪了,太监见了珍嫔,都不称呼珍嫔,口口声声公子的叫着,皇上也乐得听,有的太监还嚼舌根,说皇上有些断袖的苗头。” 慈禧太后凝着眉,眯了眼眸。 “这个珍嫔!” 喜子又道:“皇上喜欢她,想要封她为妃,也不能拦着。” “哀家不拦着,她想成为妃,哀家便顺了皇上的意思,封她为妃。” 喜子听着这话,一顿,慈禧太后这是顺珍嫔的意,要封珍嫔为妃,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这样。 她说了这一番话,怎么起了相反的作用。 喜子跪着,不敢问,更不敢反驳,不让慈禧太后封珍嫔为妃。 喜子又恼,又是不甘。 光绪二十年正月 景仁宫 白芷将茶水端上了桌,道:“珍妃,用茶。” “白芷。”珍妃皱着眉,很是不悦。 “小主儿,太后懿旨封了小主儿为珍妃,小主儿怎么还不开心呢!”白芷浅笑着问道。 “白芷,连你也惹本宫生气。” 白芷跪了地,珍妃道:“白芷,你以为太后是真心想要封本宫,皇上说要封本宫为妃,太后便借了十月的万寿的由头,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3 在正月里,著封了姬兰皇贵妃为敦宜荣庆皇贵妃,瑜妃晋封为瑜贵妃,珣妃晋封为珣贵妃,就连瑨嫔都被封为了妃,本宫与瑾嫔都被封为了妃,看上去太后是喜欢本宫和姐姐,但是,太后怎么瞧的上本宫,本宫又怎么不清楚太后的意思。” 白芷听了这话,抿着唇,缓缓道:“小主,太后是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主已经被封了妃,小主也算是达成了这一步的心愿。” “白芷,本宫心里很不舒坦。” “奴婢晓得,可是,小主想想,内务府给小主的年钱可是会长不少的。” 珍妃端了茶,笑着道了句:“这倒是不错。” 钟粹宫 竹青将早膳端到了桌前,隆裕皇后脸上带着笑意,瞧了瞧桌前的银耳莲子百合粥,她将粥碗端起,尝了一口,道:“今日的银耳莲子百合粥很甜,不错,拿十两银子去内务府,打赏熬粥的公公。” “是。”竹青应了。 隆裕皇后又喝了一口,笑着说道:“竹青,太后很是英明,既顺了皇上的意,也是让珍嫔即使被封了妃,也是不开心。” 竹青缓缓开了口,道:“皇后,是珍嫔给皇上要了妃位,皇上许了,这一次,不管如何,她也是成为了妃的,她的目的不也是达到了吗?奴婢有些不解。” 隆裕皇后笑了笑,嘲讽道:“是她伸手给皇上要的,这般,太后给了她,也是说,这就是皇家给她的施舍,毕竟,她侍候的皇上不错。” 竹青还是不明白。 隆裕皇后又喝了一口银耳莲子百合粥,这粥很甜,她很喜欢。 “竹青,太后赏赐了她,如了她的意,她就要好好的捧着妃子之位,若是哪一日,她犯了错,飞上的枝头越高,摔的越惨的。” 隆裕皇后笑了笑,她就不信,珍嫔如此有恃无恐,日后,还不会闹出更大的笑话,犯了更大的错事。 储秀宫 瑾妃进入了储秀宫,给慈禧太后行了礼。 “讷敏,免礼吧!” “谢过太后。” 讷敏坐在了太后的身边,太后瞧着她,道:“这才一早,讷敏怎么便过来了。” “回禀太后,宣旨的太监刚走,太后封了讷敏为妃,讷敏是来叩谢太后的。” 慈禧太后握着讷敏的手,道:“好孩子,皇上念着珍嫔,想着封她为妃,便跟哀家提了两句,哀家想了想,你与珍嫔是一同入宫的,你是她的姐姐,她封了妃,你的位分也是该提一提了。” “谢过太后想着讷敏。” “讷敏,你这孩子哀家很是喜欢的,皇上不想着你,哀家怎么能够不想着你呢!” “谢过太后的厚爱。” 安穗传了膳。 讷敏起了身,俯身,道:“太后用膳吧!讷敏这便告退了。” “讷敏,你便陪着哀家一同用膳吧!” “谢过太后。” …… 转眼间,八月一晃而过。 光绪二十年九月二十三日 寿药房 如仪来到了寿药房,求见碾药的宫女碧玉,碧玉出了殿门,问道:“不知如仪妹妹来寿药房,是有何事情?” 如仪瞧着寿药房进出的太监宫女,这天都还未亮,便是这么多人的,她有些为难,咬了下唇:“碧玉姐姐,可能借一步说话?” 碧玉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点了点头,同意了。 碧玉与如仪寻了一个僻静的墙角处,碧玉瞧着她,开了口:“知道你面皮薄,寻了这僻静的地方,只是寿药房一大早就是忙着的,我也不能太出来太久,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如仪低着头,冰凉的两手交握着,小声禀明来意:“碧玉姐姐,我这都已经一月没有来月事了,这两日开始喝的水比较多,估计是快了,听思依妹妹说头每次疼痛难忍还有想要让月事推迟上几日,都是来找碧玉姐姐的,劳烦姐姐帮如仪这个忙,如仪不能在慈禧太后面前失了仪。” 如仪说着这话,跪了地,碧玉看着她,伸出了手,道:“地上凉,你月事不准,是体寒的缘故,这两天要来月事,更是不能受凉,赶快起来。” “谢过碧玉姐姐。” 碧玉将如仪扶起,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几天痛的宫女也是不少的,都是往日沾了凉水,未好好养着的缘故,可是,宫女哪里比得了主子,再怎么痛,不都要好好做事的嘛!” 如仪应道:“碧玉姐姐说的是,慈禧太后过上一会儿,便要起床沐浴了,奴婢也是不想耽误了添水的活计。” 碧玉瞧着她,问道:“慈禧太后的生辰还有将近大半个月,你是找我为你开些止痛的药,还是?” “碧玉姐姐,我不是要止痛的要,只是想着让姐姐为如仪开上一幅能够延缓月事的汤药,往后的一个月都不会来月事。” 碧玉摸着她冰凉的手,给她揉搓着,蹙着眉:“你这想要推迟一个月,闭经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你本来月事不准,体内寒气重,再喝了我开的汤药,怕是更有损身体的,若是下药重了,怕是三月半年都不会来月事的。”如仪跪到了地上,道:“姐姐,我每一次来月事,都很痛的,这若是在万寿时来了月事,出了丑,慈禧太后怕是不会轻饶了我,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年半载来不了月事。”碧玉扶着她,缓缓道:“你也别担心,你跟我过来,我房间中刚煎好了一贴,你可以先喝上一碗。” 如仪抬起了头,惊讶问:“碧玉姐姐也是快要来了月事?” “小点声,不是我,是另一个宫内的宫女,她也是不想来月事痛,想要闭经的。” 如仪点了点头。 “走吧!一会儿她该喝完药了。” “是。” 碧玉带着如仪进入了寿药房的小房间,走到了桌前,如仪抬头将桌边的宫女瞧了瞧,她面前摆着一碗汤药,汤药还冒着热气,如仪低着头,她是识得这位姐姐的,这位姐姐也半年也是经常奉姬兰皇贵妃的命,给慈禧太后送新样式的糕点,如仪缓缓开了口,唤了声:“玳姐姐。” 玉录玳瞧着她,道:“如仪妹妹怎么过来了?” 如仪低着头,这话说不出口。 碧玉拉着如仪的手,道:“如仪,过来坐吧!汤药刚刚熬制出来,还没有凉呢!” 碧玉拉着如仪,让如仪坐到了桌边,碧玉瞧着玉录玳,道:“这不年关将至,慈禧太后的万寿日到了,如仪妹妹也是想要要推迟几天的月事,免得因为痛经,在万寿日那天失了仪。” “原来如仪妹妹那几日也是疼痛难忍的,慈禧太后的万寿节确实是大事,从半年前,宫中上下都在准备,不敢有一丝的怠慢,都是担心哪里万一出了一点子的差错,惹了慈禧太后不悦,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玉录玳端起了汤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4 碗,晃了晃,手感受着汤碗的热度,缓缓道:“这汤药这个温度刚刚好,既不烫嘴,也是暖胃,你趁热将它喝下吧!” 如仪瞧着红乎乎,冒着热气,如同姜汤水的汤药,缓缓伸出了手,却并未接过,瞧着玉录玳,道:“玳姐姐,你给了我,那你……” 碧玉抚了抚如仪的肩膀,道:“放心,这汤药后面还有半壶,她再给到汤药凉了再喝也是不迟的,慈禧太后就要起了,你还要赶回储秀宫,赶快将汤药喝了吧!” “谢过碧玉姐姐,谢过玳姐姐。”如仪道了谢,将手伸了过去,接过了玉录玳手中的汤药,她将汤碗凑到了鼻尖,闻了闻,凝眉道了句:“这汤药真是难闻,会不会很苦啊!” 玉录玳从手边的盘中拿出了一颗甜蜜饯,递到了如仪的面前,道:“有甜蜜饯的。” 如仪看着甜蜜饯,有了信心般,她抬起了另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扬起了脖子,大口将汤药喝下,玉录玳瞧着如仪的喉咙在动,她喝下了汤药,如仪将汤碗放在了桌上,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玉录玳拿出了手绢,连同糖蜜饯一起递过去,道:“吃颗糖蜜饯,汤药水都流到下巴上了,擦一擦。” “谢过玳姐姐。” 如仪将糖蜜饯含着,用手绢擦了擦下巴,道:“蜜饯真甜,玳姐姐,这手绢脏了,如仪拿着,给姐姐洗干净了,再还给玳姐姐。” 玉录玳含着笑意:“无妨,一会儿我也是要喝汤药的,喝完汤药,玳姐姐自己回去洗就好。” “这手绢总是我弄脏了,让玳姐姐自己洗,委实过意不去。” 碧玉听了这话,伸出了手,握住了手绢,如仪疑惑的瞧着碧玉,碧玉开口说道:“如仪,现在时间也是不早了,你若是还不走,怕是会耽搁了时辰。” 如仪转过了头,望了一眼外面,道:“谢过两位姐姐,如仪先退下了。” “嗯。”两人应了声,如仪便松开了握着手绢的手,小跑着出了这间屋子。 碧玉瞧着如仪远远离开的身影,舒口气:“总算是可以了。” “还早。” 碧玉安慰她:“你就放心吧!我对我下的份量是有足够把握的,不会坏了你的事情。”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玉录玳说完了这话,便起身,缓步走开。 碧玉瞧着玉录玳的身影,端起了药汤碗,悠悠说道:“留下我刷碗,真是的。” ☆、第2章:泼新鲜冷汗沾煎 天色还未亮 粗使宫女如仪回到了储秀宫,思依拽了她的衣袖,道:“你怎么现在在回来,太后都已经起来了,姑姑都催我们抬水了。” 如仪小声回道:“在寿药房耽搁了一会儿。”思依瞧了她,关切的问:“可觉得好些了?肚子还觉不觉痛的?”如仪伸手摸了下肚子,道:“现在还好,只是汤药才刚喝上,没有这么快便见效的。”思依拉着她,道:“那就赶快走吧!别耽搁了上朝的时辰。” “是。” 如仪还有思依,另外跟着几个侍女提着水桶,进入了储秀宫,一趟又一趟,侍女提着的将水桶中的水倒入了殿中的浴盆中。 殿中焚点了松香,殿中的炭火烧的旺,很是暖和,如仪将手中的桶子递到了另一个侍女身边,搓了一下手,便走到了冒着热气的浴盆前,她缓缓将冻得发凉的手伸出到了浴盆中,试了一下浴盆中的水温,点了点头,道:“再添半桶子热水便可了”。 “是。” 一个侍女提着一桶子热水走到了浴盆中,将半桶子热水倒入了浴盆中。 如仪又伸了手,试了一下,道:“可以请慈禧太后了。” 侍女将桶子的凉水都抬了下去,留下了两桶子热水备用。 “请慈禧太后。”思依一声话落。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扶着只着中衣的慈禧太后出了内室。 “奴婢拜见慈禧太后。”侍女跪了一地,慈禧太后摆了摆手,道:“免礼。” “谢过慈禧太后。” 太后沐浴,如仪还有一众添水的侍女围绕在浴盆边,准备在水凉的时候添水。 如仪背对着浴盆站着,殿内的炉火旺,松香的味道浓郁,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如仪的脸上冒了冷汗,她的手握成了拳,脑袋中,感觉到春天的水破冰而出,如仪抿着唇,咬着牙,肚子很痛,疼痛难忍。 如仪看了看身边的侍女,她攥成拳头的手一下子抓住肚子前面的衣服,狠狠的□□肚子周围的肉,似乎只有这般,才能够减轻这份疼痛,才能够咬牙忍住。 如仪脸上冒着冷汗,冷汗沾在脸庞上,她也腾不出手,去擦了,两手交握着,抓着肚子上面的衣料,那一块衣料都被她揉成了千层褶。肚子很痛,很想去官房,如仪咬着唇,唇都被她咬破了,血是咸腥的味道,很不好受。 如仪将在浴盆中的慈禧太后看了一眼,慈禧太后有安穗姑姑的服侍,太后在闭目养神。 她脸上的汗珠一滴又一滴沿着她的脸庞滑下,滴落在她的紫红色的宫装上,该怎么办,肚子很疼,都快要忍不住了,很想去官房,可是宫女一日只能去一次官房,她今日已经破了例,去了两趟了,再者,侍候着慈禧太后,她去官房的话,又怎么能够说出口。 这话入了慈禧太后的耳,让慈禧太后听了这晦气的话,她指定是要被打,被罚的。 如仪捏着肚子,咬着牙,一定要忍着,不能说,不能受罚。 如仪捏着肚子,一定要忍过去,这样的阵痛,只是一会儿,忍上一忍,便会不痛的。 如仪闭了一下眼眸,闭着眼眸,看不到东西,痛感更甚,她睁开了眼眸,木木呆呆的看着殿外。 “添些热水。”安穗姑姑手感觉水不是太热了,吩咐道。 “如仪,添热水。”在如仪旁边的思依轻轻推了一下如仪,如仪凝着眉,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思依看着她脸上冒着的汗,没有问她因何缘故,只是道:“安姑姑让你添水。” “是。” 如仪应了一声,咬着牙,弯下了摇,手还未握上水桶的把手,身体便顿住了。 “怎么这么臭的?”一个侍女捂住了鼻子,将话说出了口,她说了这话,才意识到说了什么,跪在了浴盆边,道:“奴婢说错话了,太后恕罪。” 太后睁开了眼眸,凝着眉头,安穗姑姑冷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松香的味道浓郁,都是掩盖不了的。 如仪羞愧的跪了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安穗,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许是这贱婢吃坏了东西,今日都已经下了两趟官房了,安穗也是没有想到,她会在殿中便失了礼,做了这样的事情,污了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5 太后您的眼。” “发配到浣衣房,让她好好洗洗。” “是。”安穗姑姑应了声,吩咐了句:“快将她带出去。” “是。”在如仪旁边的思依应了,蹲下了身,握住了她的胳膊,道:“跟我来。” 如仪咬着牙,羞愧的低着头,被思依拉出了储秀宫。 御膳房 御厨宫保挺着个肚子,来回转悠着,吩咐道:“猴头菇,动作快些,太后与皇上也是该下朝了,这银耳莲子百合粥怎么还没有熬制好?” 猴头菇应了一声,掀开了锅盖,拿起了勺子,翻了翻,道:“御厨,这粥还不到时辰,不算粘稠,要多熬上一会儿,口感才好些。” 御厨宫保瞥了他一眼,“别拿自己偷懒找借口,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本公公会不晓得,这粥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不好,还用不到你提点本公公。” “奴才知错,公公教训的极是。” 柳叶糖端来了糖块,道:“永寿公公,这糖块现在可以放了吗?” 永寿掀开了锅盖,道:“可以放了。” 御厨宫保走到了蒸笼前,问跟前的宫女:“茯苓,糕点已经做了几种了?” “回禀御厨,今日制作了十六样糕点,这是最后一锅了,再等这把柴火烧完,也就可以起锅了。” 茯苓回了话,御厨宫保趁机揩油,伸手摸了一把茯苓的背,道:“背挺起来,你弯着腰,很是难看。”茯苓皮笑肉不笑,御厨宫保瞧着她,又道了句:“你做的不错,本公公哪里去内务府说说话,给你添些月俸。” “茯苓谢过御厨大人。” 添柴火的卤子伸出了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御厨宫保凝了眉,训道:“赶快干活,偷什么懒,昨日剩下的饺子,如何了?” “回禀公公,还在后面的角房中凉着。” “凉着?凉什么凉?还放着,是要招老鼠?” 卤子摇头,回道:“并未招老鼠的。” “还敢顶嘴,自己张嘴!” “是。”卤子伸出了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御厨宫保听着巴掌的响声,一笑,唤了一声:“白芨。”白公公立即应了,御厨宫保说道:“早膳准备好之后,用车子将饺子都装到桶子里运到往常的地方,别都被贪吃的老鼠偷吃了,弄的满官房的污浊。” “是。” 玉录玳来到了御膳房,卤子正好出门,玉录玳拦住了他,问道:“小公公的脸上怎么这么红,是挨打了?”卤子垂着头,玉录玳小声言道:“是御厨打的?”卤子摇着头,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卤子犯了错,自己打的。”玉录玳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宫中最是不能够打脸的,他不能亲自动手,让你自己张嘴,实在是过分了些。” “奴才谢过姐姐关心,姐姐万不得已再说了,让御厨公公听见了,姐姐也是会惹祸上身的。” “可怜了你。” “奴才都已经习惯了。” “小公公这么匆忙,是要去何处?” “回禀姐姐,昨日煮的饺子,还剩下许多,御厨公公让白芨装了桶子,让奴才将车拉来,将饺子扔到宫墙外的沟渠中。” “这剩下的饺子都是要扔到沟渠中吗?” 卤子点了点头,道:“这几年,宫保公公做了宫中的御厨,一直都是将剩下的饭菜倒在宫墙外的沟渠中的,就连我们饿了,吃得剩下的,都说我们是贪吃的老鼠,吃了拉了,很是麻烦的,打骂我们的。” “我知道了,你去将车叫过来吧!” “是。” 玉录玳进入了御膳房,宫保公公迎接着,道:“皇贵妃的糕点已经都打包好了,玳姑娘这便拿了便可。” “宫御厨,奴婢听说昨日煮饽饽剩下了不少,不知和否将煮饽饽给了奴婢。” “玳姑娘若是想要吃煮饽饽,本公公让膳房给姑娘再煮些。” 玉录玳浅笑道:“不必麻烦了,宫御厨将剩下的煮饽饽都给了奴婢便好。” “煮饽饽都已经黏在一起了,味道也是不好了。”宫保御厨说了这些,又道:“何况,姑娘要这么多剩下的煮饽饽做什么?” “奴婢要这煮饽饽另有他用,自然不是将这东西浪费了。” “这个……。”宫保公公看着她,有些为难,原本是要扔的东西,自然不是稀罕的,只是,给她,万一出了些岔子。 “宫御厨是稀罕这陈的煮饽饽,不舍得给奴婢吗?” “姑娘多虑了,姑娘是皇贵妃的贴身侍女,跟膳房要这点陈的煮饽饽,膳房怎么会不舍得给的,只是,怕怠慢了姑娘。” “奴婢是苦惯了的,隔夜的饭经常吃的,这陈的煮饽饽,宫御厨肯给奴婢,奴婢便万分感谢了,哪里说得上怠慢二字。” 白芨从角房中走出,回禀道:“宫御厨,煮饽饽都已经装起来了。” 玉录玳开了口,唤了一声:“宫御厨。” 他凝着眉,道了句:“这煮饽饽便都给玳姑娘了,这煮饽饽如果处理,你们听她的吩咐。” “喳。” 下朝之后 储秀宫 安穗姑姑扶着慈禧太后进入了殿中,便吩咐了侍女将银耳莲子百合粥及各色的点心端入到了殿中,慈禧太后坐在桌边,过了好一会儿,太后都未喝粥,尝一口糕点的,安穗姑姑开了口,问道:“太后,如仪已经发配到浣衣房了,安穗交代了,让内务府多给她一些苦头吃,太后消消气。” 慈禧太后凝着眉,安穗姑姑也是住了口,如仪在太后面前失了礼,天还未亮,便让太后触到了晦气,太后又怎么能够吃的下去的。 “安穗,抚哀家去御花园走走。” “是。” 后花园 “安穗,你可闻到了什么味道?” 安穗细细闻了闻,道:“是食物的香气?” 慈禧太后瞧着十几丈的宫墙,道:“安穗,抚哀家绕过这宫墙,出去看看。” 绕过这宫墙,便是出了宫的,怕是乘坐车辇也是要半个时辰的。 “是,安穗这便唤来车辇。” “来人……。” 慈禧太后瞧着红色的宫墙,闻着宫墙之外的香气,闭上了眼眸,带着护指甲的手微微覆上了肚子,早膳未用,现在倒是真得有些饿了。 半个时辰后 宫外 墙角处放在一个锅,下面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烧着木头,铁锅的前面已经排了不少端着破碗,身着粗布衣衫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还有不少年纪轻轻,但是却面容乌黑,缺了胳膊,少了腿的男子,三两侍卫静静的站立在宫墙的两面,也是无法阻拦,便有不少民众都围绕在周围瞧着。 身着宫衣的玉录玳站在锅前,拿着铁铲子,翻着饺子在油上煎着。 煎好了一锅,玉录玳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道: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6 “过来吧!” 一对老爷爷和老奶奶走到了锅前,老爷爷拿着一个碗,递了过去,玉录玳笑着接过,从锅中盛了十几个饺子出来,碗里都装不下了,玉录玳刚将铲子放入到锅中,铲子铲了两个,老奶奶摆了摆手,道:“小姑娘啊!够了,还有这么多人呢!” “饺子还有很多,够的。”玉录玳带着笑意,将两个煎好的饺子又盛到了老爷爷端着的碗中。 老爷爷不顾煎制的煮饽饽还烫着,便用手捏了饺子的一个金黄的小边,将饺子凑到了老奶奶的嘴边,道:“老婆子,尝尝饺子好不好吃的。” 老爷爷将饺子放入了老奶奶的口中,老奶奶嚼着长寿菜的饺子,不知是被饺子烫的,还是好吃极了,眼中含着泪光,道了句:“很好吃的。” 慈禧太后下了车辇,远远瞧着墙角边的宫女,问道:“安穗,你瞧瞧看,那个宫女是不是姬兰皇贵妃宫中的?” 安穗细看了看,回道:“回禀太后娘娘,确实是皇贵妃的贴身宫女玉录玳。” 慈禧太后凝了眉:“扶着哀家过去瞧瞧。” “是。” 安穗扶着慈禧太后缓缓走了过去。 玉录玳将铲子放到了铁锅中,行了礼:“奴婢拜见慈禧太后。” 排着的队伍的老爷爷老奶奶还有腿脚不好的都陆续跪了地。 “谢慈禧太后,谢皇上恩典。” 民众多人,异口谢过慈禧太后,谢过皇上,这句话说得不太整齐,慈禧太后凝着眉头,有些莫名。 前面跪着的老爷爷将碗放到了地上,握着老奶奶的手,道:“我们再齐声说一遍。” “谢慈禧太后,谢皇上恩典。” 这一声异口同声,说得比上次齐整了些。 “都起来吧!” “谢过太后。” 群众起了身,老爷爷开了口,跪了地,说道:“太后娘娘将御膳房煮的饺子赏赐给了我们,太后娘娘宅心仁厚,佛祖的心肠啊!” 民众都是附和,也是齐跪了地,道:“佛爷佛祖的心肠!叩谢慈禧太后老佛爷。”玉录玳弯腰拿起了铲子,铲了铲,饺子的两面煎的刚刚好,都是金黄的颜色。 慈禧太后瞧着众民,伸手平展,道:“都平身吧!” “叩谢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走到了锅前,瞧着里面的金黄,问道:“这是?” “回禀太后,这是煎的煮饽饽,御膳房的煮饽饽凉了,都沾在了一起,再煮里面的馅就免不了会到了水中,在篦子上热上一热,也是影响味道,奴婢便想了这个法子,将煮饽饽放到油锅中煎上一会儿,两面都变了金黄,便可以了。” 慈禧太后瞧着锅中的煮饽饽,道:“看起来,倒是不错。” 玉录玳抿着唇,拿过了锅边上的一个小碟子,铲出了一个金黄的煮饽饽,双手端着,连同筷子递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道:“太后,这碟子和筷子都是从御膳房拿的,太后若是不嫌弃,尝尝奴婢煎的煮饽饽味道可还好。” 慈禧太后并未言语,便接过了玉录玳递过来的小碟子,太后拿着筷子,将煎制的煮饽饽夹到了嘴边,煮饽饽还有些烫,冒着热气,上面的油还在滋滋的响,玉录玳抿了下唇,老奶奶开了口,说道:“太后娘娘,这煎制的煮饽饽和肉烧饼一样,都是要趁着热,才好吃的。” “肉烧饼?” 老人家含了泪,道:“以前儿子在时,经常给我做一种夹了肉的烧饼,那个味道说不出的好吃,可是自从儿子走后,我便再也没有吃到那样好吃的烧饼了。” “肉烧饼,说不出的好吃吗?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也说不出来,烧饼与这煎煮饽饽一般,都是金黄的,都是香的,那个味道,我即便是埋入了土,也是忘记不了的。” 慈禧太后没有再问,手夹着筷子,轻启嘴唇,咬了一小口金黄的煎煮饽饽。 细细的嚼着,许久,太后才将一小口咽下了。 太后一点又一点,细细的吃完了一个煎煮饽饽,称赞道:“味道和模样都是不错的,你的手艺实在是不错的。” “谢过太后称赞。” “这道煎煮饽饽,可取了什么名字?” 玉录玳跪地,道:“回禀太后,并未取什么名字。” 慈禧太后瞧着锅中金黄的饽饽,想了想,道:“这煮饽饽煎制,如同饼子贴着锅,便将这一种吃法,唤作锅贴吧!” “谢慈禧太后赐名。” 慈禧太后瞧着桶子里的饺子,还有两桶子的饺子,慈禧太后眯了下眼眸,道:“抚哀家回宫。” “是。” 安穗扶着慈禧太后上了车辇,民众又是跪了,齐声道:“叩送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小声招呼了安穗,道:“让她煎制完了煮饽饽,到储秀宫拜见哀家。” “是。” “起辇。” 安穗命令太监抬起了车辇,她便转身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玉录玳拿着铲子,煎制着煮饽饽,安穗瞧着她,轻声告诉她:“太后吩咐。” 玉录玳俯身,想要行礼,安穗握住了她的胳膊,小声道了句:“免了。” “是,谢过太后。” “太后吩咐,你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前往储秀宫拜见。” “是,奴婢谨遵太后旨意。” 御膳房的饺子都煎完,已经是午时。 “奴婢玉录玳拜见慈禧太后,给太后娘娘请安。” 慈禧太后并未让她免礼,审视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出了宫,在宫墙之外煎制煮饽饽?” “回禀太后,奴婢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慈禧太后凝了眉,玉录玳不急不忙缓缓说道:“回禀太后娘娘,雍正帝二年六月便谕旨膳房,旨言:‘凡粥饭及肴馔等类,食毕有余者,切不可抛弃沟渠。或与服役下人食之。人不可食者,则哺猫犬。再不可用,则晒干以饲禽鸟。’但是,御膳房却将昨日的煮饽饽都扔到了殿外。” 慈禧太后凝了眉,“扔到了殿外?”她吃的饺子,难道也是从地上或者是从沟渠中捞出来的? “回禀太后娘娘,今日的饺子,御膳房也是打算要直接倒在宫外的沟渠中的。” “你是如此晓得的?”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去取做好的糕点,亲眼瞧见饺子装了木桶子,几个小太监将木桶子架上了车,奴婢便问这煮饽饽要被运送到何处,给什么人,却没有料到,小太监给奴婢说,这些煮饽饽都是昨日剩下的,都粘连在了一起,太后娘娘从来都是吃新煮出来的饽饽,这饽饽便交给膳房的御厨处理,御厨便按照往日的规矩,让小太监倒到沟渠中去。” “那这些煮饽饽怎么到了你的手中?” “奴婢觉得这些煮饽饽太过可惜,便给御膳房的御厨说,这些煮饽饽,奴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7 婢想要要来,御厨起先也是犹豫要不要给奴婢的,奴婢多说了几句,御厨便不肯驳了皇贵妃,将五桶子的煮饽饽都交给了奴婢处理。” 慈禧太后凝了眉,“煮饽饽竟是御膳房丢弃的。” “将御厨传来。” 安穗姑姑应了声:“是。” 过了半刻 宫保御厨入了殿中,拜见慈禧太后“奴才宫保拜见太后。” 慈禧太后瞧着他,道:“若哀家没有记错,宫保公公是光绪十六年成为膳房的总管,这不知不觉三年过去,宫总管竟圆润了不少。” 宫保御厨叩首,道:“奴才不敢。” “宫保,你不敢什么?哀家可还未说什么。”慈禧太后一笑。 “太后,奴才不知。” “哀家初见你的时候,你的肚子也未这般如同几月孕妇般,你的脸也不似圆饼的,这短短的三年,宫公公怎么变化的这么大呢?” 宫保公公叩首,未言语。 “宫保,这三年,膳房剩下的饭食,你是如何处理的?” “回禀太后……” “如何?” “宫墙之外有沟渠,奴才便叫人都倒入沟渠之中了。” “倒入沟渠,说的好是轻巧。” “奴才不知所犯何罪?” “你倒是可以,你将雍正年给内务府定下的规矩说给他听一听。” “是。”玉录玳应了声,一字一句缓缓说道:”雍正帝二年六月谕旨膳房,凡粥饭及肴馔等类,食毕有余者,切不可抛弃沟渠。或与服役下人食之。人不可食者,则哺猫犬。再不可用,则晒干以饲禽鸟。” “宫保公公在内务府三年,连这规矩也是不知吗?” “回禀慈禧太后,奴才……” 慈禧太后眯了眼眸,道:“宫保公公,你这般所做,知晓的,是你的不是,不知的,还以为是哀家铺张浪费,奢侈无度呢!” “太后饶命,奴才不敢。” 宫保公公叩首,一声声响声,他的头都磕红了,但是,慈禧太后却连眼皮都懒着再抬去瞧他了:“安穗,吩咐一声内务府,将宫保贬为粗使太监,好好消消他这一身的油水。” “是。” 宫保公公被储秀宫的公公带出了宫殿。 慈禧太后瞧了玉录玳,道:“你检举御厨所为有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玉录玳跪地,道:“已经午时了,太后还未用膳,太后别因为这件事情,气坏了身子,快些让姑姑传膳,太后用过了膳,也好午睡。” “玉录玳在皇贵妃身边侍候,吃穿用度都是皇贵妃娘娘的恩赐,玉录玳承蒙皇贵妃娘娘拂照,未有何所缺,谢过慈禧太后恩赐。” “哀家也是经常听姬兰夸赞你,你这丫头确实不错,知道分寸,又是懂规矩。” “谢过太后夸赞。” “好,退下吧!” “是。” 午夜梦回 慈禧太后躺在床上,耳边传来轻声的呼唤:“母后,母后。” 慈禧睁开了眼眸,瞧着一个身穿朝袍的少年端着盘子,他缓缓走到了床前,在床前跪下,托着盘子,又唤了声:“母后。” 慈禧太后伸出了手,手摸向了少年的脸庞,左右摸了摸,细细看了看,心疼道:“淳儿,你又瘦了。” 他握着了慈禧太后的手,道:“母后也瘦了,儿臣去了御膳房,亲自给母后做了这肉烧饼。” 慈禧太后惊喜:“这肉烧饼是淳儿亲手做的?” “儿臣是第一次做,做得不好。” 慈禧太后瞧着被煎的金黄的烧饼,上面还洒了点点白芝麻作为点缀,里面夹着酱色的肉馅,很是透亮,慈禧太后抿着笑:“这肉烧饼看着便是好吃的。” 淳儿也是笑了,脸上却表现的有些不情愿,抱怨道:“母后都还没有尝,便说这肉烧饼好吃,实在是敷衍。” 慈禧太后抿着嘴。 “母后尝尝,看看也还能下咽。” 他缓缓起身,手扶着慈禧太后的背,让太后坐起。 他坐在了太后的身边,太后瞧着盘中的肉烧饼,说了句:“淳儿给母后做的东西,一定很是好吃的。” 他一手托着盘子,另一只手抓了盘子中肉烧饼,将肉烧饼凑到了慈禧的嘴边,慈禧太后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将肉烧饼咬了一大口。 “母后,儿臣做的烧饼,好吃吗?” “好吃的,好吃的,很是好吃的。”慈禧太后连回了三声。 他握着肉烧饼,脸上也是带着笑容:“好吃,那儿臣下次再给母后做。” 慈禧太后看着他手中的肉烧饼,肉烧饼就在她的嘴边。 她张开了口……。 “太后,太后。” 慈禧太后睁开了眼眸,感觉到了痛意,慈禧太后怔然的瞧着她面前的手的拇指处,上面是三个摆列的月牙的齿痕,安穗跪在床边,又唤了声:“太后。” 太后瞧着指上的白月牙,怅然若失。 她的儿子,十九岁便离开了,她又怎么能够见他一面,更何况,吃到她儿子做的肉烧饼呢! 只是在梦中,只有在梦中。 那一口肉烧饼的味道真好。 很是好吃。 她想要吃第二口,却没有机会了。 她醒来了……。 “你退下吧!” “是。” 储秀宫 慈禧太后下了朝,便坐在桌边养神,安穗站在一旁,轻声问道:“太后,早膳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端上来了吗?” 慈禧太后依旧闭着目,有气无力的回应了声:“宣。” “是。” 安穗姑姑应了声,便移步走到了宫殿门前,宣御膳房太监上菜。 “进来吧!” “喳。” 太监白芨和卤子带着御膳房的上菜太监,一盘子一碟子将早膳放在了桌前。 早膳上齐了。 白芨和卤子带着一众小太监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 安穗姑姑在一旁瞧着,慈禧太后依旧闭着眼眸,养着神,都未睁眼看满桌子的饭食,看看色泽品相,不晓得合不合太后的胃口,安穗姑姑抿了下唇,缓缓开口,问道:“今日,有哪些饭食?粥汤是何?糕点是何?小菜是何?” 白芨向前了一步,回禀道:“回禀太后,回禀安姑姑,今日御膳房为太后娘娘准备的是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一品,肉丝口蘑锅烧鸡热锅一品……,竹节卷小馍首一品,钥匙饽饽红糕一品,年年糕一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珐琅碟小菜四品,咸肉一碟。” 白芨将早膳的粥汤、糕点、小菜一一念来,安穗姑姑瞧着,慈禧太后依旧是垂着头,闭着眸,似乎是要睡着的,未有丝毫要用膳的意思。 安穗姑姑瞧着填漆花膳桌摆,慈禧太后昨晚醒了,似乎便是没有睡着的,一大早上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8 朝眼睛肿肿的,眼眶周围也是有些黑乌乌的,装扮的侍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太后脸上未睡好的痕迹遮掩了,这下了朝,慈禧太后便坐在桌边,又是闭目养神了小半个时辰。 慈禧太后的兴致不高,少言寡语,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做了什么噩梦的。 安穗姑姑抿着唇,她即便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到底也是个奴婢,自然不敢多嘴。 只是太后未用膳……。 白芨缓缓开口:“回禀安姑姑,御膳房今日新作了一样小吃,也不知是否合太后的胃口?” “哦?新作的小吃?是何物?”安穗姑姑听了,也是有些希冀,慈禧太后吃的样式多达百种,任何一样已经不能提起慈禧太后的兴致,有新鲜的花样,慈禧太后会喜欢吗? “这道小吃唤作肉烧饼。” 慈禧太后抬起了眼眸,安穗姑姑瞧着,立即问道:“肉烧饼?是哪样小吃?你指来。” “喳。” 白芨应了声,便缓缓走到了桌前,他抬起手,将扣着的盖子打开,将盛了肉烧饼的盘子移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 肉烧饼展现在桌上,慈禧太后盯着瞧着,亮了眸子。 这肉烧饼,像极了梦中的烧饼。 安穗站在慈禧太后的身边,瞧着慈禧太后的深情,太后这般,应该是很是喜欢这样小吃的。 这一刻,安穗睁大了眼眸,这样的情景,她跟在慈禧太后身边多年,都是未曾见到,更不曾想到太后是如此。 慈禧太后伸出了手,抓起了盘中的烧饼,凑在了嘴边,咬了一大口。 安穗瞧着慈禧太后微红的唇色被吃掉了,但是早上,她还记得太后的唇是发干的,现在确实沾上了一层油,唇倒是红的发亮了。 太后细细嚼了口中的,又捧着肉烧饼咬了一口。 安穗有些惊讶了,这肉烧饼看起来品相倒是不错,但是,真的有这般好吃吗?也不过是一层饼子加了肉沫的。 安穗委实想不明白。 安穗抿着唇,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只要太后喜欢便好,因为这肉烧饼,慈禧太后总算是吃了点东西的。 慈禧太后捧着烧饼,又是凑到了嘴边。 安穗愣了,提醒了句:“太后,已经是两口了。”再吃,便是第三口了。 慈禧太后凝了眉,有些不悦,冷冷训了句:“多嘴。” 安穗住了口。 慈禧太后将肉烧饼又咬了一口,这便是第三口了。 肉烧饼吃了大半,慈禧太后脸上露出了笑意,道:“今日的肉烧饼做的不错。” 慈禧太后将剩下不多的肉烧饼放入了面前的碟子中,太后瞧着手心手指间,已经都是沾上了油,手指白皙透亮的很,慈禧太后一笑,白芨将另一个小碟子递到了慈禧太后的跟前,太后瞧着一碟子碧绿莲花生了浮萍,有些新鲜,疑惑道:“这是?” “回禀太后,这是用来擦嘴擦手的。” 慈禧太后从中取出了碧绿的一片浮萍,擦了擦手,道:“这莲华浮萍手绢倒是颇有新意。” 太后擦了手,又从碧水碟中拿出了莲花花瓣擦了嘴,含着笑意,问:“这肉烧饼是谁做的?” “回禀太后,是御膳房的二把手赵永寿公公所做。” “赵永寿?”慈禧太后念了一声,吩咐:“将他宣来。” “喳。” 未久 赵永寿进入了殿中,行礼:“奴才赵永寿,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 “谢过太后。” 太后瞧了殿中站立的赵永寿,良久,开了口,问:“这肉烧饼是你做的?” “回禀太后,是奴才做的。” “这肉烧饼以前哀家从未见过,那个小太监也是说,这是宫中的新花样,这新花样,可是你想出的?” 赵永寿无话。 慈禧太后反问他:“新花样是什么时候想出的?怎么今日一早便做了?以前未做呢?难道是昨日才刚想出的?御膳房今日做了,便给哀家端到储秀宫来了?” 一连串如炮竹般的审问,吓得赵永寿跪了地。 他跪着,颤声说道:“奴才不敢欺瞒太后,这肉烧饼虽然是奴才做的,但是,这花样却不是奴才所想的,也是昨日,奴才才学会了,这便早膳端来了这肉烧饼,让太后尝尝。” “那这肉烧饼是谁做的?” “回禀太后,是承乾宫皇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玉录玳想出的花样。” 慈禧太后并未惊讶,悠悠道了句:“真是她。” 赵永寿只是叩首,不再言语。 慈禧太后凝了眉,吩咐安穗,道:“传她来见哀家。” “是,太后。” 玉录玳进入了储秀宫殿内,拜见慈禧太后。 “奴婢拜见太后。” 慈禧太后瞧着她,道:“今日哀家吃了御膳房新作的一道主食,这道主食可是你的主意?” “回禀太后,昨日奴婢瞧着太后听了那位老奶奶说的肉烧饼一食似乎是有些兴趣,煎完了煮饽饽,便问了老奶奶她儿子是如何做肉烧饼的,午时拜过了太后,奴婢便去了御膳房,按照老奶奶所说的步骤做了肉烧饼,奴才幸运,做出的肉烧饼永寿公公和膳房的公公都尝了,觉得很是不错,今早,膳房才做了这新的花样,让太后尝尝。” 慈禧太后瞧着她,未语。 玉录玳微抬起了头,问:“太后,可是奴婢做的这肉烧饼不好?” 赵永寿也是叩首,道:“是奴才只是学了个大概,做的肉烧饼都不及玳姑娘。” 良久,慈禧太后开了口:“玉录玳,膳房都说味道不错,将肉烧饼加入了早膳中,给哀家端过来,哀家尝了,肉烧饼的味道很是不错,你心思细腻,单是瞧盘中剩下的肉烧饼,便是清楚。” 玉录玳抿着唇,没有回话。 “玉录玳,你费尽心思讨好哀家,到底想要哀家赏赐你什么?” “回禀太后,奴婢并不求太后赏赐,只是希望,能够在太后身边侍候。” “你想在哀家身边侍候,姬兰晓得吗?” 玉录玳叩首,道:“太后宫中的粗使宫女如仪犯了错,皇贵妃从膳房那里便听了太后心气不通,这一两日也是一直想要寻摸个心思细腻的宫女,皇贵妃也跟着操心,从内务府的名册里瞧了瞧,宫女的年岁不是太小不懂事,便是年岁长了些,太后指定是会瞧不上眼,奴婢便给皇贵妃提了,想要侍候在太后身边,皇贵妃娘娘也是想着让奴婢侍候,只是担心太后也是瞧不上奴婢的。” “姬兰想要让你侍候哀家?” “回禀太后,奴婢侍候皇贵妃娘娘身边,看的明白,皇贵妃娘娘见太后发愁,都是想着要侍候在太后身边的,奴婢想着,若是奴婢在太后身边侍候,皇贵妃娘娘也是稍微放心些。” 慈禧太后瞧着她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09 ,凝着眉,很是烦心。 过了良久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道:“安穗,敬烟。” 安穗应了声,道:“传敬烟宫女。” 烟雨和南寺进入了殿中,烟雨跪在了太后的侧身,拿过了火镰,把火石、蒲绒安排好,她转过了脸去,将火石用火镰一滑,火绒燃着后贴在纸眉子上,她鼻子又一些酸,吸了吸鼻子,一吹,纸眉子洒出了火星子,火星子蹦到了太后的衣袍上,太后稍微移了腿,蹙了眉,烟雨将纸眉子晃了晃,纸眉子熄灭了,烟雨和南寺都跪着,叩首。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慈禧太后发了怒,道:“这储秀宫的一个个宫女都是怎么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安穗,往日你是怎么看着她们的。” 安穗姑姑也是跪了,道:“是奴婢的不是,太后消消气,奴婢过时,便好好教训她们。”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两个宫女不停的扣头。 安穗姑姑瞧着两个宫女头都磕破了,很是不忍心,请求太后:“太后,还望太后饶她们一命。” 玉录玳也跪了地,道:“太后,奴婢难免不小心,看这侍女的样子,应该是受了风寒的,这才忍不住,喘了深气,这才这火星子冒了,还望太后饶了她。” “退下。”慈禧太后冷眸。 烟雨和南寺叩首。 安穗姑姑上前了一步,道:“还不退下。” “叩谢太后饶命。” 烟雨和南寺退出了储秀宫,慈禧太后瞧着一旁站着的玉录玳,道:“姬兰有孝心,让你侍候哀家,你便做哀家的侍烟宫女好了。” “谢过太后。” “不过,若是你做的不好,哪天火星子撩了哀家的衣袍,哀家可不轻饶。” “是,奴婢谨记太后教导。” 慈禧太后瞧了赵永寿,想了想,吩咐安穗,道:“传令内务府,封赵永寿为御厨,赏二十两金子。” “谢过太后赏赐。” “都退下吧!” “是。” ☆、第3章:唤醒纱窗睡不便 朝堂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回禀太后,八月中旬,驻朝陆军在平壤与日军激战数昼夜后溃败,左总兵战死,叶统帅等逃回国内。”文延式说了这话,叶统帅从群臣中走出,叩首,跪在殿中,道:“是臣无能。” “爱卿先平身,延式你接着说。” “是,皇上,北洋舰队与日本海军主力在黄海大东沟附近海域遭遇,丁大人执行李大人保船制敌的方针,但北洋海军但弹药不足,在此情况下与日本舰队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多时辰的海上会战,这一战,北洋舰队四艘战船沉没,物力人力都损失巨大。” 李大臣走到了殿中,瞧着文延式,道:“文大人,你这是在指责我李鸿章带领的北洋舰队。” “延式不敢质疑李大臣带领的北洋舰队,只是觉得李大人似乎是轻敌了,若是不然,我泱泱大国与日本交战,如同烧饼与芝麻相较,怎么会败了呢!” “比起我李鸿章,文大臣也只会动动嘴皮子。”李大人一句话呛了过去。 “李大臣战败了,嘴还是硬的很。” “够了。”皇上怒了。 “黄海一战战败,李大人之后打算如何?” 李大臣还未开口,丁大人上前一步,道:“回禀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言。” “回禀皇上,日军船舰有速射炮的优势,我军不敌,才会惨烈战败。” “竟是如此,既然明知不敌,怎不提前想主意?这失败了,才知道给朕提了。” “回禀皇上,不是臣等不提,在战前,臣与李大人便想着在主要舰船上配置速射炮用以抵挡日军的速射炮,需要六十万两的折子也递到了户部,可是,户部对这一折子并未理会。” “有这等事?翁大人?” 翁大人走到了殿中,回禀道:“皇上,臣听下属说了一两句,丁大人确实是请了这一折子。” “翁大人,你既然清楚,为何不批这一张折子,难道是因为你与李大人有恩怨,所以,才压着这折子不肯批准吗?” “丁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翁某人与李大人有何恩怨,为何要压着李大人的折子不批。” “这梁子结的,朝廷上下,有谁不知,翁大人何必装糊涂,从李大人组建北洋水军,翁大人你掌管户部,李大人向户部多次要银两装备水军,可是,翁大人有一次批准的吗?北洋军舰,从十四年,便没有买过一艘军舰,翁大人,你可是太抠门了啊!” 翁大臣婉婉道来:“我翁学士不才,也是太子之师,宰相肚里都能撑船,我翁某人怎能没有气量,让船在海上划上一划呢!只是,丁大人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的,我户部若是有余钱剩米又怎么会不支撑李大人呢!别人不清楚,李大人应该是最清楚的,成立昆明湖水师学堂之后,一十五年,太后便让李大人将部分的北洋水师官兵和水师学堂的学员多达三千余人,在昆明湖举行了联合军演,这场军事演习,翁某人虽然未曾亲眼见,但是也听着不少士兵描述,那日,小火轮在湖面上驶来驶去,水兵们向阅兵台上检阅的太后摇旗呐喊,很是热闹。” 翁学士说完了这话,一笑,道:“翁某人也是想了想,那画面,想必是和三千个哪吒踩着风火轮闹海的场景是一样的。” “翁大人。”丁大人急了。 翁学士瞧了他,安抚道:“丁大人先别急,翁某人话都还未说完呢!” “翁大人,你是状元,说话怎么光跑题的,这可有损你的学识。” “丁大人还听不明白,翁某人说的不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这都是引子,丁大人既然这般迟钝,那翁某人接着说。” “从一十七年,太后常驻颐和园,颐和园的修复工作便一直未停,海军衙门经费便一直是被挪用,用于修造园林工程的,这般,在多种因素下,户部便在这一年,规定南洋水师、北洋水师两年内停止购买外洋船炮,户部的银子也是有数的,不可能如江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李大人向翁某人要钱,翁某人又哪里有法子呢!几月前,翁某人给户部说了这事,也是叹气,无能无力的。” 丁大人冷哼:“翁大人的借口真好,谁晓得翁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北海水军的军士的战死是真,翁某人的户部亏空也是真。” “你!”丁大人攥住了拳,北海之战,无数名将士战死,他翁某人,竟这样说。 “丁大人,翁某人没有半分侮辱军士的意思,也没有半分质疑丁大人的意思,只是想要证明翁某人确实是句句真言,这两件事情都是一般,开不得玩笑的。” “若是真如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0 翁学士所说,户部没有余钱。”李大人道:“皇上,若是想要弥补战败的损失,也只有筹钱了,还请皇上批准。” “准了。” “谢过皇上。” 颐和园 下了朝,皇上来到了颐和园园中,他凝着眉,一边是国土沦陷,一边是歌舞升平,便寻到了散步的太后。皇上行了礼,慈禧太后看了皇上,问了句;“皇上下朝了。” 皇上称了一声是,道:“朕扶着太后走走。”安穗退在了后面,皇上来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扶着太后。 皇上扶着太后走了一会儿,太后瞧了皇上,道:“皇上怎么今日有空陪哀家散步了?” “朕有些话想对太后说,怕太后不愿听。” 慈禧太后一笑,道:“皇上竟怕说出的话,哀家不愿意听了。” 皇上扶着慈禧太后走着,慈禧太后竟带着皇上走到不很平坦的歧路上去了,慈禧太后踩着一块块圆圆的鹅卵石上,高鞋都的有些不稳当,皇上两只手扶着,唯恐太后摔了, “皇上有什么话说的,便说吧!” 皇上扶着慈禧太后,缓缓开口,道:“太后这多年修缮颐和园,颐和园的面貌变了不少,朕瞧着,都觉得颐和园有些陌生了。” “皇上觉得陌生吗?”慈禧太后只是一笑,淡淡的道了句:“这几年的修缮,颐和园才成了些样子。” 皇上停下了脚步,道:“太后,这颐和园修缮,这几年,已经耗费了不少银两,六月后,倭人肇衅,变乱藩封,寻复毁我舟船,北海之战,我军战败,寻其缘由,竟是我泱泱大国不及日军船舰,没有与之抗衡的速射炮,我军必须投入钱财,弥补在这次战斗中的损失,增强速射炮,才能在之后的战役中与之抗衡。” 慈禧太后听着,听皇上说完了这些,道:“皇上跟哀家说这些是做什么呢?” 皇上开口唤了一声,“太后。” 慈禧太后未言。 皇上放开了慈禧太后的胳膊,跪在了光滑的鹅卵石上。 “皇上这是做什么?” “太后,户部钱财空缺,战事吃紧,军在外,战在即,粮草及军用设备需先行,还请太后以国为先。” 慈禧太后瞧着跪在地上的皇上,过了片刻,才不急不忙的说道:“皇上说的极是,可是,哀家的颐和园从多年前便在修缮,皇上那时怎么不晓得要为户部省些银子呢!” 皇上不言,慈禧太后又道:“皇上是让哀家少花些银子,这件事情是皇上想的,还是别的大臣让皇上跟哀家说的?” 皇上依旧不言。 慈禧太后凝着眉,怒声道:“若是别的大臣的意思,哀家今日便告诉他们,今日令吾不欢者,吾亦将令彼终身不欢。” 皇上抬头,道:“是朕的意思。” 慈禧太后一笑:“是皇上的意思吗?可是,皇上不觉得现在已经晚了吗?只要在哀家的寿辰之时,打不到皇宫里还便好,皇上先前大事都不同哀家说,现在怎么却拿这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哀家?” 皇上垂头跪着,慈禧太后唤了声:“安穗。”安穗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扶住了太后,太后淡淡的说了句:“哀家累了,想要休息了,扶哀家回宫。” “是。” 慈禧太后走出了两步,瞧了眼皇上,皇上垂着头,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 慈禧太后只是将皇上瞧了一眼,便让安穗扶着,缓缓离开了。 安穗扶慈禧太后进入了储秀宫,慈禧太后板着脸坐在桌前,安穗在一边侍候着,连气都不敢呼,殿中一片鸦寂。 “安穗,侍烟。” “是。” 烟雨和南寺一个走在左面,一个走在右边,玉录玳跟着烟雨的身后。 烟雨跪在太后的侧边,玉录玳仔细的看着烟雨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她托着鹤腿烟袋将烟管送到了慈禧太后的嘴边约一寸来远,慈禧太后含住了烟筒,烟雨将纸眉子放在左手下垂,用左手拢着。 慈禧太后吸完了一袋烟,烟雨将烟袋上的烟锅拿下,玉录玳走到了烟雨的旁边,俯身,烟雨从盘中拿过了一个烟锅,换在了烟袋上。 玉录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瞧着慈禧太后口中吞吐出的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烟气,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烟气在空中弥漫开来,渐渐扩散,随风而去。 太后吸完了第二个烟锅,烟雨有些犹豫,慈禧太后瞥了一眼烟雨,道了句:“还愣着做什么!不会做,就直接出去。” 烟雨还未说什么,太后便训了句:“出去。” 烟雨愣了愣,安穗道:“烟雨,听太后的话。” “是。”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玉录玳,道:“你来。” 玉录玳应了声,从烟雨的手中接过了纸眉子,将端着的烟锅盘子放在了身侧,从中拿出了一个烟锅,换了上去。 玉录玳拢着纸眉子,侍候太后吸烟。 烟气顺着风,烟雾笼罩在她的头上,玉录玳低着头,手指间发了烫,她抿着唇,浅浅的微笑着。 玉录玳侍候太后又吸了一锅烟,慈禧太后这才摆了摆手,瞧了一眼右边的南寺。 南寺应了一声:“是。” 南寺走到了桌边,端起了茶壶,道:“奴婢这便去烹茶。” 慈禧太后微微抬起了手,安穗扶着,对在地上跪着的玉录玳和烟雨说了句:“太后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姑姑。” 储秀宫宫女房 烟雨从小盒子中拿出了伤药,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拉过了玉录玳的手,瞧着白皙的拇指烫的一块红,都起了皮,伤心道:“姐姐疼吗?” 玉录玳一笑,道:“无妨,多烧上几次,便好了。”烟雨将烫伤的药粉洒在玉录玳的手指上,烟雨的手是颤着的,药瓶中的白药粉许多都洒在了地上,玉录玳推了推她的手,道:“已经洒了许多,够了,烟雨,你初学规矩的时候,每天不也是用手捏蒲绒,拇指都烧焦了,你能够忍过来,姐姐也是可以的。” 烟雨含着泪,道:“烟雨知道姐姐能够忍,只是心疼姐姐,我疼了,能跟姐姐说,可是,姐姐,什么都不会说的。” “别哭了,姐姐好久都没有见到你哭了。” 烟雨擦了擦眼泪,玉录玳拇指食指交互搓了搓,道:“不过一两日,便会好了。” “姐姐,今日太后连抽了三锅子烟,很是不寻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太后不悦了。” 玉录玳淡淡的回道:“我们不需要知道,只要看太后的脸色行事便好,太后抽烟锅,你便侍候着,无需多话。” 烟雨歪着头,道:“青条总是有害的,太后平日都是有节制的,不会图一时的欢乐,或是解愁多吸上一锅的,今日有些反常,烟雨便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了。” “烟雨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1 ,你多嘴,太后气急了也不会认为你是为她好的。” 烟雨点了点头,道:“姐姐,我明白,我不会多话的。”烟雨瞧着她的手指,道:“姐姐,你这两日便别侍候太后吸烟了,烟雨的手指起了茧子,火烧在上面,也是不疼的,这件事情便让烟雨做吧!姐姐好好养养手指。” “烟雨,你不可能每次都替我拿火石,捏蒲绒的。” “可以的,姐姐在太后身边侍候多久,烟雨便在姐姐身边侍候多久。” 玉录玳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再言语。 九月二十五日,朝廷颁布了诏书。 讵意自六月后,倭人肇衅,变乱藩封,寻复毁我舟船,不得已兴师致讨。刻下干戈为戢,征调频繁,两国生灵均罹锋镝,每一思及怜悯悼何穷,予亦何心奢侈耳目之观受台莱之祝耶?所有庆辰与礼著扔在宫中举行,其颐和园受贺事宜即行停办。 十月初十 宁寿宫 烟雨和玉录玳站在左边,南寺站在右边。 慈禧太后坐在美人榻上,抚着额头,闭着眼眸歇息,安穗站在美人榻边上,为太后揉着头上的穴道。 她们站在殿中,恭恭敬敬的侍候着。 慈禧太后睁开了眼眸,瞧了一眼右边,南寺便走到了桌前,倒出了碧螺春茶水,递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太后抿了口茶,瞧了眼玉录玳,烟雨便开了口,道:“奴婢这便去准备。” 太后微微摆了摆手,烟雨站定。 “玉录玳,哀家听皇贵妃说你进宫前也是学了几句戏曲的,畅音阁太监那里存放了不少戏本子,你最拿手的是哪一出,哀家让太监将戏本子给你拿来,你唱上一曲,给哀家听听。” 玉录玳上前了一步,问:“不知太后娘娘想听哪一出?” 慈禧太后瞧着她,笑了笑,道:“哀家也不为难你,早时哀家便听姬兰说你花为媒唱得很是不错,你便将这一曲吧!” “是。” 慈禧太后抬了起了手,护指套轻轻挑了一下发髻的一股发,将头皮挠了一下,道了句:“将梳妆宫女唤过来。” 安穗称了一声。 梳妆宫女进入了殿中,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侍候。 “拜见皇上。” 梳妆宫女端着盘子,便跪了地。 玉录玳就跪在殿中,皇上走到了殿中,停在了她的身侧。 皇上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 “是。”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皇上,淡淡的问了句:“皇上怎么过来了?朝廷之事不忙吗?”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朕便来看一看太后,陪太后说说话。” “皇上坐吧!” “谢过太后。”皇上典了典衣服的四角,坐在了慈禧太后的身边。 皇上看了一眼站在殿中的玉录玳,她理了理衣袖,右手的小拇指微微的翘着,皇上看着她,问了句:“你站在殿中,是做什么?” “回禀皇上,太后要听戏,奴婢刚好会唱几句。” “太后想着听戏,要升平署的人过来,太后坐在阅是楼瞧戏子在畅音阁中演的戏可不好?” 慈禧太后瞧着皇上,悠悠道了句:“哀家记得,哀家五十岁生辰,升平署购置戏服和道具,便耗费了白银十一万两之多,哀家六十万寿,从两年前便开始准备,升平署的戏服和道具也已经准备好了,皇上是因为战事,在指责哀家吗?” 皇上并未言语。 “皇上可还记得十八年,下的谕旨?皇上是如何承诺哀家,为哀家欢祝花甲之年的?” 皇上抿唇。 他自然记得。 甲午年,欣逢花甲昌期,寿宇宏开,朕当率天下臣民胪欢祝嘏。所有应准备仪文典礼,必应专派大臣敬谨办理,以诏慎重。 慈禧太后一笑,道:“皇上担心吗?担心日军会打到皇宫里来吗?” “我军会胜利的。”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抬手摸了一下发,安穗姑姑开口对梳妆的宫女道:“还愣着做什么,为太后理发。” “是。” 银屏跪在慈禧太后的侧边,手撑着,举着青铜镜,让后面梳妆的水月能够瞧着,也确保银屏遮挡不住太后观赏戏曲的视线。 镜花站在美人榻后,将慈禧太后头上戴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取下,玉录玳走在殿中,唱道:“她的头发怎么那么黑,梳妆怎么那么秀,两鬓蓬松光溜溜,何用桂花油。” 慈禧太后瞧着侍女将翡翠透雕盘龙头簪放到了托盘中,眼中满是依恋之情。 慈禧太后伸了手,南寺将茶盏端到了太后的身后,太后托着茶盏,将碧螺春喝了一口,瞧了一眼桌上放了许久的桂花糕,南寺顺着太后的视线看了过去,了然,便将桂花糕端了过来,太后从盘中取出了一块,只是瞧着。 “高挽凤纂不前又不后,有个名儿叫仙人髻,银丝线穿珠凤在鬓边戴,明晃晃,走起路来颤悠悠,颤颤悠悠,真是金鸡乱点头。” 油亮的头发披下,玉录玳在殿中转了一个圈,她抚了抚发鬓,又唱道:“芙蓉面,眉如远山秀,杏核眼,灵性儿透。” 慈禧太后瞧着镜中的容颜,手不禁抚摸了一下。 银屏中的她。 慈禧太后抿着唇,瞧着在殿中唱戏的玉录玳,她唱着:“她的鼻梁骨儿高,相衬着樱桃小口,牙似玉,唇如珠,不薄又不厚。” 慈禧太后摸上了鼻尖,微微一笑,鼻子,嘴唇,倒是模样什么变化。 太后轻启朱唇,看了银屏中的齿,这牙口,倒是还可以品尝一百多道美食。 “耳戴着八宝点翠叫的什么赤金钩。” “上身穿的本是红绣衫,搨金边又把云子扣,周围是万字不到头,还有个狮子解带滚绣球,内套小衬衫,袖口有点儿寿,她整了一整妆,抬了一抬手,稍微一用劲,透了一透袖,露出来,十指尖如笋,腕如白莲藕。” 皇上瞧着在殿中舞动的她,有些失神,从他最初见她,她便是一身青衫,今日,太后生辰,储秀宫的宫女都是穿了红衣,涂了胭脂,点了朱唇。 一身红衣,刻意化了妆的她,更是艳丽,他瞧着她头上的八宝花钿簪子,往日,她的头发披下,簪子便在她的枕边放着。 她很喜欢这只簪子,他问过她,为何这般喜欢这只簪子,他会给她更精美的簪子,就像太后最常戴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他瞧着她头上的簪子,瞧着她。 她说了什么呢? 他记得,他质问她,是不是心爱的人所送。 她说,说的是,是她的姐姐。 可惜,她的姐姐已经不在了。 “下身穿八幅裙捏百摺是云霞绉,俱都是锦绣罗缎绸。” 衣裙摇摆,皇上瞧着她的脚,她踩着红鞋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2 ,满帮绣了花,金丝线锁口,五色的丝绒线把底收。这样的鞋,他也未曾见她穿过。 “裙下边又把红鞋儿露,满帮是花,金丝线锁口,五色的丝绒线儿又把底儿收。” 她一声声的唱着,他心中一惊,瞧着她脸上的笑意。 “巧手难描,画又画不就,生来的俏,行动风流。” 他送过她跳脱,但是她露出的光细手臂上却光无一物,她步伐轻盈,缓缓走着,唱着:“行风流,动风流,行动怎么那么风流,猜不透这位好姑娘是几世修。” 皇上眯起了眼眸,不由的道了一声:“好个风流。” 慈禧太后瞧了皇上,问:“皇上说什么?” 皇上一笑:“没有什么,戏唱的不错。”皇上伸手,拍了三下。 玉录玳不再往下唱,俯身,道:“谢过皇上赞誉。” “别跪着了,过来,让哀家瞧瞧。” “是。”玉录玳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慈禧太后瞧着她,握住了她的手,道:“美天仙还要比她丑,嫦娥见了她也害羞,十指尖如笋,腕如白莲藕,哀家瞧着,那戏文里的姑娘,都比不过你们这一个个丫头的。” “太后。”玉录玳轻轻唤了一声太后。 太后笑着,瞧着她,道:“若是哀家,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该有多好。” 玉录玳站在太后身侧,无言。 慈禧太后抚了抚已经被梳起的发鬓,抚了发髻上插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若还是她们的年纪,刚有多好,那样,她不过入宫五载,刚刚生下皇帝唯一的皇子。 那个时候,他是喜欢她的,送给了她翡翠透雕盘龙头簪。 那时候,他在,淳儿在。 皇上瞧着玉录玳,这句词后面,还有一句话。 这一出戏里。 最朴实,最美的一句话。 年轻的人爱不够,就是你。 他瞧着她艳丽的衣衫,她精致的妆容,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却早已远离。 十月十五日 内务府的元禄公公带着太监进入了景仁宫。 “奴才拜见皇上。” “起来吧!” “谢过皇上。” 珍妃瞧着右边的太监双手托着一个木箱子,珍妃疑惑,问道:“皇上,这箱子里面是?” 皇上一笑,握住了她的手,道:“箱子打开看看,不就晓得了嘛!” 珍嫔被皇上握着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张望着,瞧着神秘的箱子。 “走前些,打开箱子。” 元禄公公吩咐了一句,两个小太监缓缓走到桌前,在珍妃面前跪着,右手边的小太监托着箱子,左手边的太监将箱子缓缓打开,珍妃瞧着,愣了,上面的一颗颗珍珠,透白发亮,翡翠碧绿的惹人眼,珍妃缓缓站起了身,走了两步,伸出了手,抚摸了衣服上的珍珠和翡翠,转头看了皇上,道:“皇上,这是?” “那年生辰,朕想着给你做一件披肩,结果,遭受了种种原因,未能让你如愿,今年,朕让库藏拿出了库存的珍珠和翡翠,从年前到现在,织造局用了大半年多,终于做了这件珍珠旗袍。” “皇上。” “只要你喜欢,便好。” “谢过皇上,臣妾很喜欢。” 钟粹宫,晚。 竹青扶着隆裕皇后站在殿外。 “竹青,今晚的月色很是不错的。” 竹青并未言语。 隆裕皇后一笑,又道:“今晚的风,也很是凉爽的。” “殿外有些凉,皇后进屋吧!” 隆裕皇后看着天边的月,月蒙了一层纱,她的眼眸却像是被风吹进了沙,皇后眨了眨眼,眯了眯眼眸,问道:“竹青,你说,现在皇上和珍妃在做什么呢?” 竹青抿唇,不言。 “珍妃穿着珍珠旗袍,被皇上抱在怀中,看着天边的月,谈着风月事,好不风流,很是乐哉。” “皇后。” 隆裕皇后仰着头,盯着那月,细细的瞧着,似乎不将那月盯出一个大窟窿便不会罢休般。 竹青也抬头望着月,过了许久,她听皇后说了句:“竹青,你瞧着那月中有什么了吗?” “回禀皇后,竹青眼拙,并没有瞧出什么。” 皇后瞧了她,笑着说道:“都说嫦娥奔了月,可是,本宫却没有在月中瞧出什么美人,也只是看到了黑黑的一块块的,如同大窟窿。” 竹青看着,蹙了眉,确实,细看着,看到那白月也不是如此的光洁,雾蒙蒙中有一片黑沉。 隆裕皇后笑着,道:“她就算是穿,也穿不过明日。” 竹青不解。 “这月没有什么好看的,竹青,扶本宫回房。” “是。” 十六日,一早。 “臣妾给太后请安。”隆裕皇后俯身,行了礼。 “喜子,过来坐。” “谢过太后。” 隆裕皇后坐在了另一桌的一面,南寺将烹好的茶,倒出了一盏,端到了皇后的面前。 “喜子,可用膳了?” “并未,喜子也是想着同太后一起用膳。” 慈禧太后一笑。 安穗开了口,唤了声:“传膳。” 喜子陪着太后用过了早膳,太监将主食、小菜、糕点、汤粥一一都撤下,荣寿公主来了储秀宫,闲聊了一会儿,喜子看了看天色,缓缓说道:“太后,喜子抚太后去花园中逛逛,可好?” “也好。”太后应了。 花苑中 珍妃穿着珍珠旗袍,晃着团扇,走到了月月红花下,珍妃俯身,闭起了眼眸,闻着花香,吹着微风,皇上瞧着她,瞧着在初升起的阳光下,光彩夺目的她,脸上也是带了笑意。 隆裕皇后和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太后远远便瞧见了站在花苑中的皇上和珍妃,离得远远的,珍妃身上的珍珠也是光彩夺目,惹人眼。 慈禧太后凝了眉,隆裕皇后瞧着太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隆裕皇后扶着太后来到了花苑的月月红前。 珍妃瞧着太后,愣了愣,有些慌乱,她跪了地,拜见太后。 “臣妾拜见太后,拜见皇后。” 慈禧太后瞧着珍妃,未言语。隆裕皇后开了口,笑着说道:“珍妃的珍珠旗袍很是好看的。” “珍妃,你身上的珍珠旗袍是何时做的?” “回禀太后,是内务府昨日送到景仁宫的。” “昨日送的。”慈禧太后冷哼,训斥道:“哀家都没有用这么多的珍珠串珠袍,你小小的一个妃子,便将珍珠翡翠串在了衣衫上?” 珍妃低着头,脸都不该抬。 “这一个月,朝廷军队与日军交战,宫内各宫都是节俭,即便是皇后,都是身着朴素的,你瞧瞧你,你是想当皇后怎么的,谁封的你?” “太后,臣妾没有,这珍珠衣袍是皇上吩咐内务府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3 ,为臣妾做的,算是臣妾的生辰之礼。” “你的生辰之礼,你的生辰是在正月里,何时在十月了?” “回禀太后,这件珍珠衣袍从正月前便开始做,做了大半年多,昨日才做好的。” “做了大半年多才做好,皇上也太宠你了吧!” 珍妃低着头,未言。 慈禧太后瞧了皇上,道:“皇上,国战当前,即便是哀家的万寿,哀家都下了懿旨,草草办了,珍妃的生辰,都过了半年,皇上,哀家该怎么认为呢?” 皇上也是跪着了地,道:“太后息怒。” “息怒,皇上真是太护着她了,这一年半载,珍妃不依照哀家的懿旨,肆意妄为,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是,今日,哀家饶不了她!” 慈禧太后瞥了一眼珍妃,唤了身后的公公,道:“玉贵,将她的珍珠衣袍给哀家扒下来。” “是。” 崔玉贵走到了珍妃的面前,珍妃还是跪着的,玉贵开口说了一声:“奴才失礼了。”他绕到了珍妃的身后,手伸出,朝着珍妃的肩膀处触去,皇上冷了眸子,道了句:“崔总管。” “崔总管,太后的旨意你也不听吗?” 崔总管低了头,抿着唇,手往下一落,离着珍妃的肩头还有一寸之隔,皇上起身,站在了珍妃的身边,握住了崔总管的手腕。 崔总管忍着痛,求饶:“皇上,饶命。” 皇上一把甩开了崔总管的手,崔总管跪在了地上,道:“太后,奴才无能,不能脱下珍妃身上的珍珠衣袍。” “皇帝。”慈禧太后将他唤了一声。 皇上言道:“太后,若是崔总管碰了珍妃,朕也有理由,要了他的命。” 慈禧太后瞧着皇上,问:“这么看来,皇上是不肯让珍妃脱了这件珍珠一袍了。”皇上还未言语,慈禧太后一笑:“皇上这么做很好,皇上不将情面,也别怪哀家绝情,珍妃习尚浮华,有违宫规……” 玉录玳扶着太后,太后的话还未说完,珍妃便抬起了头,握住了皇上的手,道:“太后,臣妾脱衣服。” “珍妃。” 珍妃对皇上笑了笑,皇上还握着她的右手,她便用左手慢条斯理解开了衣带,但是一只手总是脱不了衣服的,珍妃瞧了一眼白芷,白芷称了一声是,便缓步走到了珍妃的身边,侍候珍妃将珍珠翡翠衣袍脱下。 白芷将珍珠的衣袍叠好,呈到了慈禧太后的跟前,慈禧太后瞧了瞧,摆了摆手。 玉录玳走上了前,伸出了手,接过了白芷手中的衣服。 玉录玳将衣服递到了身后的侍女手中,转过头来,便瞧着皇上已经将身上的常服脱了,将男装披在了珍妃的身上,慈禧太后蹙着眉。 隆裕皇后却是笑了,打量了珍妃,悠悠道了句:“珍妃披着皇上的衣服,本宫便觉得这也难怪,养心殿的小太监都口口声声的唤珍妃为公子了,本宫确实是不如珍妃模样俊俏的。” 皇上手覆在了珍妃的肩头,道了句:“珍妃,起来吧!” 珍妃瞧了皇上,又瞧了太后。 “朕让你起来就起来。” “可是,皇上。”珍妃有些犹豫,皇上这便俯身,手握住珍妃的胳膊,扶她站起,站立,挽住了她的胳膊。 慈禧太后的脸色已经很是不好了。 “皇上,还将哀家放在眼里吗?” “太后罚了便罚了,这珍珠衣袍脱也脱了,太后还想要如何?” “哀家想要如何?”慈禧太后摆了摆手,道:“玉贵,上刑具,赏珍妃三十竹竿。” “太后。”皇上也是怒了。 “皇上不是说哀家还想要如何吗?今日,哀家就想打她,皇上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皇上应该晓得,哀家是如何答应皇上不过寿辰的。” 皇上垂了眼眸,珍妃笑着,宽慰道:“皇上,只是三十竹竿,臣妾不怕的。” 皇上没有言语,荣寿公主瞧了珍妃,瞧了皇上,扶着太后,浅笑道:“太后,将刑具搬来,一来一回费不少功夫,倒是不如,珍妃回了宫,将刑具搬到景仁宫,再处罚珍妃也是不迟。” 隆裕皇后悠悠说道:“就怕太后不瞧着,皇上舍不得珍妃,训了太监,不让太监打了。” “太后让贴身的奴婢瞧着,若是皇上不忍,回来禀告太后便好。”荣寿公主扶着慈禧太后,缓缓说道:“老佛爷,太监一去,也是要半个时辰了,老佛爷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也是累了,阳光越来越足,太后瞧着打板子,也是无趣的。” 荣寿公主凑近了些,又道:“太后,珍妃到底是皇上的妃子,不是宫女,在这花苑,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动刑罚总是不妥,整张纸画个鼻子,太后不喜欢珍妃,总是要给皇上脸面,给皇家留个颜面的。” 慈禧太后瞧了皇上,问了一句:“皇上以为呢?” “谨遵太后旨意。” 慈禧太后也是缓和了心气,道:“玉录玳,你跟着瞧着,若是太监有半点偷懒,你回来,便禀告哀家。” “是。” 景仁宫 玉录玳一路上,便跟在皇上和珍妃的身后,进入了殿中,珍妃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取下,道:“皇上,让臣妾侍候穿衣。” 皇上握住了她手中的衣服,道:“你不能受凉,去内室,让白芷为你穿衣。” “那皇上……” 皇上一笑,道:“朕又不是三岁孩子,现在,你最重要。” 珍妃抿着唇笑了笑,道:“是,皇上。” 玉录玳在身后跟了一路,这才细细的瞧了珍妃,珍妃的脸色发白,似有些气虚。 白芷扶着珍妃进入了内室。 皇上拿着衣服,瞧了殿外,唤了句:“好古、长泰。” 在殿外候着的两个太监进入了殿中,皇上吩咐:“将打竹竿刑具都拿来?” “嗻。” 两个太监退出了宫。 玉录玳瞧着两个太监越走越远,没有了身影。 “都走远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跟鞋的跟在地面上磕了一下,她有些不稳,皇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入了怀中,笑着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玉录玳没有言语。 他又道:“还是你是故意的?” “奴才该死。” 玉录玳拂了一下被皇上拿在手中衣服的衣袖,便跪了地。 皇上弯了下嘴角,瞧了她,道:“给朕宽衣。” 玉录玳并未起身,依旧跪着。 “怎么?朕使唤不了一个奴婢了?” 她即便是跟着太后,是太后的贴身宫女,也只是一个奴婢。 玉录玳起身,侍候为皇上穿衣。 她抚着衣领,顺了顺衣袖。 皇上瞧着她的发间,垂眸瞧了她停留在他腰间,为他系带的手。 他眯了眯眼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4 眸,多少年前,她也曾为他这般宽衣解带。 他也为她消得人憔悴。 他弯了弯嘴角。 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玳儿。”他看着她,轻唤了她一声。 她抬起了眸子。 相顾无言。 惟有泪千行吗? 玉录玳沉下了眼眸,瞧了皇上的衣服,问道:“皇上,奴婢瞧着珍妃的脸色不好,珍妃是最近身体不好吗?” 他瞧着她,她已经垂了头,他瞧不见她的神色。 “珍妃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一个多月的身孕。 玉录玳一愣,珍妃有了身孕。 “皇上。”一声呼唤,却不是她。 他没有瞧见她的神色。 白芷已经扶着珍嫔出了内室,珍妃缓缓走到了皇上跟前,皇上握住了珍妃的手,关切的问:“你觉得怎么样?” “皇上别担心,臣妾还好。” ☆、第4章:逗得个日胭脂雨 好古、长泰将凳子和竹竿拿进了景仁宫。 “皇上,东西都已经准备齐了。” 两人将东西放在了殿中,都站在一边,不晓得做何事,皇上让拿来刑具是处罚何人的,这,便不是他们能够问的了,他们现在能够做的,便是候着。 “还愣着做什么?”皇上握着珍妃的手,瞧了玉录玳一眼。 玉录玳跪在了地上。 “用刑。” “是。” 好古握着竹竿和长泰走到了玉录玳的跟前,玉录玳开口言道:“皇上,珍妃娘娘有了身孕,脸色又如此不好,不能够动刑的,奴婢这便回去,禀告太后。” 好古愣了愣,原来要用刑的不是这跪在殿中的宫女,而是珍妃的。 “太后不是叫你盯着吗?若是不动刑,你回去该如何交代?” “太后不晓得珍妃娘娘有了身孕,若是晓得……”玉录玳微微凝了眉,继续道:“太后若是晓得,应该不会如此处罚珍妃娘娘了。” “应该吗?你跟在太后身边有多久?你会晓得?” 玉录玳跪着,并未言语。 皇上摆了摆手,道:“动刑。” 好古和长泰吓得跪了地,皇上对珍妃的宠爱,他们都是瞧在眼中的,这般,很是莫明,他们都是慌了,这皇上让动刑罚,也不知今日和珍妃是闹的哪一出,他们哪里该轻易动手。 “太后言珍妃习尚浮华,有违宫规,处以竹竿责打三十。”皇上瞧着玉录玳,一字一句道:“她是太后派来盯着的,你们若是怠慢了,她一句话,便告到太后那边去。” 好古和长泰跪着,身子都有些发颤,这太后下的懿旨,要处置珍妃,皇上这下了命令。 “杖责。” “嗻。” 好古和长泰缓缓起身,小步走到了珍妃的面前,皇上还握着珍妃的手,两人脸上都起了薄汗,抿着唇,无言,低着头,又不敢瞧。 皇上瞧着珍妃,不小不大的声音,道了句:“小心些,若是感觉疼了,就喊出来,别忍着。” 珍妃有些不解:“嗯?” 皇上一笑,道:“喊出来,别忍着,忍着会更痛的。” 珍妃蹙了下眉,皇上抬起了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问了句:“可听明白了?” 玉录玳抬起了头,对上了皇上的眼眸。 可听明白了? 这话,是对珍妃说,也是在对她说。 “臣妾明白了。” “白芷,扶着你家主子,让她侧着身躺着。” “是。” 玉录玳跪在殿中,瞧着,白芷很是小心的扶着珍妃侧躺在长凳上。 长凳很窄,白芷靠在长凳边,握着珍妃的手,扶着珍妃。 好古和长泰在一旁站着,瞧着侧躺的珍妃。 好古抬起了手,摸了下脑门,内务府打奴才,用刑,小太监都是趴在长凳上的,可是,珍妃侧着身子,这竹竿该怎么打。 长泰皱了眉,捏着手中的竹竿,珍妃的肚子不能够压着,这竹竿更不能打在珍妃的腰间,这竹竿,即是不能打了轻了,也是不能打的重了。 这就如同,满树的枣子,却非要打其中的一个,委实太难打。 “还不动手吗?” 皇上吩咐了一句,好古和长泰应了声:“奴才遵命。” 玉录玳瞧着左右站着的两个太监,他们手中都拿了竹竿,两人直接又跪了地,皇上开了口,吩咐白芷:“好好扶着珍妃,他们下手重了,护着珍妃,别让珍妃摔了地。” “是。” “奴才不该。”好古和长泰叩首。 好古和长泰扣首后,好古瞧了一眼长泰,不知该如何下手,长泰屏住了呼吸,手执竹竿,抬起了手,将竹竿打了下去。 竹竿轻轻的落在珍妃的股侧间,长泰瞧了皇上,一竹竿又是这般力道的落下。 玉录玳瞧着他们手中握着的竹竿,这是在用刑吗? 玉录玳抿着唇,与其说是用刑,还不如说是珍妃的股侧间犯了酸,让他们两个松松。 她瞧着,这竹竿委实不是竹竿,而是敲膝盖的小木锤子。 一下又一下。 皇上轻咳了一声。 “痛……好痛。”珍妃弱弱唤了声。 玉录玳瞧着,听着。 这竹竿子打的,太是磨人。 熬到打完,两个小太监松了一口气。 白芷扶着珍妃从长凳上起来,皇上道了句:“抚珍妃回内室。” “是。” 玉录玳瞧着白芷扶着珍妃进入了内室,皇上摆了摆手,道了句:“你们两个退下,请太医过来。” “喳。” 小太监搬着长凳,拿着竹竿便退出了殿中。 皇上走到了玉录玳的跟前,瞧着她:“你回储秀宫,应该知道怎么回话,不用朕教你吧!” 他俯了身子,伸了手,手指触了她的下巴。 玉录玳瞧着他:“回禀皇上,奴婢晓得。” 皇上挑了下眉,瞧了她,冷言:“退下。” “奴婢告退。” 储秀宫 “回禀太后,三十竹竿都打完了,珍妃痛不堪言,已经卧了床。” 慈禧太后应了声:“好,皇上这次还像话些。” 玉录玳叩首,道:“回禀太后,珍妃娘娘有了身孕。” “你说什么?” “太后,奴婢进入了殿中,便瞧着珍妃的脸色发白,奴婢便开口问了珍妃娘娘是不是身子不适,皇上对奴婢说了,珍妃是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太后听了这话,蹙了眉,片刻,道:“三十竹竿打了,珍妃现在怎么样了?” “回禀太后,奴婢离开时,皇上便令小太监去请太医了,太医也该到了。” 慈禧太后没有再问,太后伸出了手,安穗上前了一步,抚了太后,安穗姑姑扶着太后,对玉录玳道了句:“退下吧!”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5 玉录玳晓得太后是累了,想要歇息了,道了句:“是。” 十月二十二日 景仁宫 白芷走到了床边,道:“小主儿,宫内的熏香已经烧完了,可要接着点上?” “白芷,本宫昨日晚上,闻着熏香很是不舒服,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白芷,你说本宫的身体会不会承受不住这孩子呢?” 白芷应了声,道:“昨日下了雨,殿中的窗户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小主儿觉得沉闷也是正常的,小主儿别多想。” “小主儿既然觉得熏香点着有些不舒服,奴婢便不点熏香了,只是,房间中,没有些东西来熏屋子……” “白芷,你去花苑,去采一瓶子月月红回来。” “小主儿说的极是。” 花苑 一大早,花苑中便聚集了一众宫女和太监。 吵吵闹闹,也不知都说了什么。 白芷来到了花苑前,走了过去。 “阿根,这花怎么会生了黑斑呢?” “不晓得?” 白芷瞧了那养花的太监阿根,道:“这月月红是你养着的,你怎么会不晓得这花生了黑斑?” 阿根看了她:“白姐姐,我实在不晓得的,昨日晚上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早我起来,来看花,花便成了这般模样了。” “白姐姐这么一大早过来是?” “珍妃娘娘觉得屋内的熏香味道太重,闻着不甚舒适,便叫我前来花苑采摘几株月月红熏熏屋子,你瞧着月月红都成了这么模样,我怎么给珍妃娘娘交代!” “白姐姐,奴才确实不知,望姐姐在珍妃娘娘面前说几句好话,别怪罪奴才。” 白芷瞥了一眼他,淡淡的道了句:“你自己找找缘由!” 白芷撂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回宫复命。 “前面发生了何事?”皇上乘坐在车辇上,远远瞧着花苑的花丛中围绕了一众宫女太监。 莱客公公张望了望,回道:“皇上离得太远,瞧不真切。” “去瞧瞧。” 车辇听到了宫道上。 小太监张口喊了声:“落辇。” “臣妾拜见皇上。”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 奴婢都跪着,皇上瞧了一眼隆裕皇后,道了声:“皇后免礼。” “谢过皇上。” 皇上瞧着她们身后的月月红,问:“你们怎么都聚在了这里?” 一个太监叩首,回道:“回禀皇上,这月月红也不知怎么的生了黑斑。” 皇上瞧了他,莱客公公说道:“皇上,他唤作阿根,是宫内养花养草的小太监,皇上为珍妃移栽种了这月月红,这几月以来,便是他一直养护的。” “这月月红一直不都是开的很好吗?” 太监和宫女让开了路,皇上走到了花丛前,瞧了一眼,道:“这月月红怎么会突然生了黑斑?” “奴才也不晓得这月月红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只是一夜,便都生了黑斑的,该不会是天降祸事,这月月红遭了殃。” “祸事?!”皇上不悦。 阿根叩首:“奴才胡说,该张嘴。” 阿根呼了两嘴巴,叩首,不再言语。 隆裕皇后瞧着,缓缓说道:“回禀皇上,臣妾知晓寿药房的张太医是懂得一些养护花草之道,这月月红的黑斑,张太医许是能够瞧得明白。” 皇上看了她一眼,道了句:“传唤张太医。” “是。” “微臣拜见皇上。” “张太医,月月红一夜生了黑斑,你瞧瞧,究竟是何缘由?” “微臣遵命。” 张太医缓步走到了月月红花丛前,弯腰俯身,手抚摸着月月红的花瓣,左右歪头瞧了片刻。 未久 “可瞧出了?” “回禀皇上,这月月红生了黑斑,应该是太监种植时上了鸡粪,导致而成的。” 皇上不解:“上了鸡粪,因何缘故?” “微臣还在宫外养花时,曾见到过,那时还是梅雨时节,一个村落的月月红都生了黑斑,微臣捉摸不透,问了多户,研究了多日,才总结出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用鸡粪作为肥料,养护月月红,这满园的月月红,想必也是上了鸡粪造成的。” “你可曾上了鸡粪?” 阿根叩首,道:“皇上,这鸡粪,奴才也是想着让花茁壮生长的,奴才不晓得这鸡粪会导致这月月红生了黑斑的。” “皇上饶命。” “皇上饶命。” “张太医,这黑斑可有什么根治之法?” 张太医跪地:“微臣无能,并未研究出这黑斑的根治之法。” 皇上凝了眉,张太医又道:“皇上,只有等这月月红落了花,来年,再开花了。” 皇上将满园的月月红瞧了一眼,摆了摆手,道:“回宫。” “是。”莱客公公唤了太监,扶着皇上坐上了八人车辇,道了句:“起辇。” “奴才(奴婢)恭送皇上。” 隆裕皇后瞧着皇上的车辇离开,瞧了一眼月月红,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景仁宫 珍妃躺在床上,白芷端来了汤粥,道:“小主儿,该用膳了。”珍妃并未坐起,只是躺着侧着身,白芷一点一点将汤粥喂到珍妃的嘴中,珍妃瞧着白芷,道:“白芷,本宫不是说屋内的药味太重了,叫你采的月月红呢?” 白芷并未言语。 珍妃蹙了眉,唤了声:“白芷。” 白芷跪了地,道:“小主儿,宫内的月月红一夜之间都起了黑斑。” “起了黑斑,怎么一回事?” 珍妃拉开了身上的被子,抚着床面,蹙了下眉,蹲在了床上。 白芷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怎么的。” “养花的太监可看过了?” “奴婢去时,花苑便聚了许多宫女和太监,养花的太监也是慌了,不晓得是何原因。” “快抚本宫去瞧瞧。” “可是小主儿怀了身孕,况且这下了雨,路甚是湿滑。” “白芷,本宫要去瞧瞧。”珍妃说了这话,便下了床。 “是。”白芷起身,扶住了下床的珍妃。 花苑中 珍妃站在了月月红前,怔然的瞧着满园的花朵。 “看来,珍妃被竹竿子打的落下的伤,已经全然好了。”隆裕皇后缓缓走到了花丛前。 “臣妾的身子不太方便,不能给皇后行礼,皇后莫要见怪。” 隆裕皇后笑着:“珍妃有了身孕,自然是要好生照顾着的,何况,皇上都请示了太后,珍妃都不必每早去储秀宫给太后请安了,本宫哪里又会因为珍妃身子不便,不给本宫行礼而怪罪珍妃呢。” 珍妃微微俯身:“谢过皇后娘娘体谅。” 隆裕皇后瞧着满花苑的月月红,缓缓走上了前,伸出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6 了手,触摸到了一朵月月红,隆裕皇后摸着月月红的花瓣,瞧了瞧,道:“这月月红长得好好的,这一夜,下了一场雨,这月月红却生出了黑斑,天公不作美,枉费了皇上对珍妃的一片心意。” “实在是太可惜了。”隆裕皇后轻叹。 “皇后娘娘可晓得这月月红为何一夜生了如此多的黑斑?” 隆裕皇后从月月红花朵上揪下了一片花瓣,她凑在了鼻尖,闻了一下,便将花瓣丢在了地上,珍妃凝了眉,皇后往身边瞧了一眼,竹青便递过了手绢,隆裕皇后用香绢细细的擦着手,道:“珍妃不知,半个时辰前,养花的太监不晓得原因,说什么这月月红起了黑斑,是天降祸事,皇上不信,本宫晓得寿药房有个张太医对养花养草很是感兴趣,对一些病虫害也是了解一些,皇上便将张太医唤来了。” “是怎么说的?” “那养花的太监原本是个不会养花的,竟将鸡粪埋入了土中,诱发月月红生了黑斑。” 珍妃瞧着满园的月月红,泪流满面。 “珍妃也不必难过,这月月红,过不了足月,便到了花期,花落了。” 珍妃微微阖了眼眸,挤出了最后的一滴泪。 珍妃抿着唇,回道:“谢过皇后宽慰,妮楚娥并无事,花落了,等到来年,便又红了。” 隆裕皇后笑着,回了句:“但愿皇上找个会养花的太监,好好养护着。”隆裕皇后将花瞧了一眼,又道:“珍妃好好看花,本宫累了,便先回宫了,珍妃身子弱,有了身孕,天气凉,也别在花苑中待着太久了。” “谢过皇后娘娘关怀。” “恭送皇后娘娘。” 景仁宫 白芷扶着珍妃回到了景仁宫,珍妃坐在桌前,忧心忡忡。 白芷走到了桌边,倒了盏茶,走到了珍妃的身边,道:“小主儿,喝口茶。”珍妃伸出了手,接过了茶。 白芷瞧着珍妃握着的茶盏,茶水微微的颤着。 “小主儿还怀了身孕,别因为这小事,气坏了身子。” 珍妃瞧了白芷,问道:“白芷,皇后就是见不得本宫好,这月月红也是碍着她的眼了吧!” “小主儿,你有了身孕,消消气,皇后再怎么着,都是没有孩子的。” 珍妃听了这话,手摸着小腹,道:“白芷,你说,本宫这孩子能够保住吗?本宫这几日,总是觉得肚子不舒服的。” “小主儿太过忧心了,皇上疼惜小主儿,每日都送来御膳房熬制的参汤,给小主儿补身子,小主儿这孩子一定会好好的在小主儿肚子里,等到八个月后,孩子顺顺利利的生出来,健健康康的长大的。” “白芷,真的会这样吗?” “小主儿,一定会的。” 珍妃抬起了手,道:“白芷,你看本宫脸上的妆是不是都哭花了?皇上一会儿要来,瞧着本宫这个模样……”珍妃说了这话,白芷便接了话:“小主儿,奴婢这便去拿铜镜和玉梳,为小主儿整理妆容。” 未几 白芷端着铜镜,走到了珍妃的身边,珍妃接过了铜镜,看着镜中的她自己,伸手触摸了脸颊,左瞧了,右瞧了,蹙眉道:“白芷,你瞧瞧,本宫是不是苍老了许多呢?这脸上都有了皱纹了?” 白芷瞧着镜中的珍妃:“小主儿这是说的哪里话,小主儿还未双十,正是好年华,怎么会老呢!小主儿蹙着眉,脸皮不皱倒是怪了。” “若本宫不是苍老了,脸色怎么会这么白呢!白得叫本宫心里慌慌的。” “小主儿是整日忧心忡忡,身体太虚弱了,才会这个样子的。” “本宫就是觉得本宫是老了,脸上没有刚入宫时的亮丽光彩了。” “奴婢去给小主儿拿些珍珠粉来敷脸。” 珍妃瞧着镜中的面容,抚摸着她自己的脸颊,今时、往昔,一道鸿沟,是整整的六年整,在这条鸿沟中走来,沾了水,踩了泥,摔了一次又一次,哭了,笑了,她都回不去了。 白芷将一盒子珍珠粉拿到了桌边,将盒子打开,道:“小主儿,擦些珍珠粉便好了。” 珍妃瞧着一大盒子的珍珠粉,这一盒子珍珠粉,都是用上好的珍珠磨成的。 “白芷,你说本宫是不是错了?” “小主儿,宫中的妃子哪个不是这般养护容颜的!小主儿又哪里错了的!” 珍妃一脸愁容,抚着脸颊,道:“白芷,近来太后传旨节俭,本宫也要恪守本分的。” “小主儿,你难道瞧不出吗?皇后哪里是节俭的?她穿了素雅的衣服,打扮的素雅,就是节俭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在太后面前装装样子而已,内务府近日送过去的吃食可差了一分。” 珍妃没有言语。 “小主儿,你就是太善良了,皇后和太后针对小主儿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小主儿您怎么还是想不明白的。” “白芷,可是即便本宫有皇上对本宫好,太后……” “从小主儿一入宫,太后何时给过小主儿好脸色的,皇后每次告状,太后不都是责罚小主儿。” “可是,太后毕竟是太后啊!” 白芷瞧着珍妃,道了句:“小主儿,等您给皇上生下了皇子,有朝中大臣的相助,成为皇后,日后,太后就在颐和园怡老天年好了。” 珍妃一笑,白芷瞧着镜中的珍妃,手放在了珍妃的肩上,道:“小主儿,您就放心好了,擦上珍珠粉,奴婢给小主儿画个美美的妆容。” 天色渐晚 皇上来到了景仁宫。 “奴婢拜见皇上。” “起来吧!” “是。”白芷起了身,退到了殿中。 珍妃站了起来,微微俯身,皇上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道了句:“坐。” “嗯。” 皇上与珍妃同坐,白芷倒了茶,放在皇上和珍妃的跟前。 “皇上,臣妾今日的妆容可好?” “很美。”皇上垂眸喝着茶。 “皇上敷衍臣妾,都未看臣妾。” 皇上抬了眼眸,瞧了瞧,道:“在朕的眼中,珍妃即便是画成了唱戏的丑角,还是美的。” 珍妃一笑:“臣妾哪里是花脸了。” 皇上喝了口茶,并未言语。 珍妃抚摸着小腹,问:“皇上,你说臣妾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是男孩,是女孩,都好。” 珍妃一笑,问:“那皇上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皇上瞧了她:“都好。” 珍妃没有再言语。 白芷在一旁瞧着,眯了眯眼眸。 男孩,女孩,都好吗? 珍妃也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茶,道:“皇上的心情不好,是不是朝廷?” “珍妃,朕累了,陪朕歇息一会儿。” 皇上将茶盏放在了桌上,珍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7 妃瞧着外面的天,天色还早,皇上走到了她的身边,她起身,应了声:“好。” 皇上握住了珍妃的胳膊,珍妃吩咐了一声:“退下吧!” “是。”白芷应了声。 天色晚 白芷坐在小小的耳房中,她蹲在地上,昏黄的烛光照了一方。 她盘着腿,拿着毛笔,将书籍的封面敲了敲,她侧身将耳朵贴近,毛笔敲着书籍,一声又是一声,白芷细细的听着在夜里这微弱的声音,笑了一笑,她微微起身,翻开封页,她将手中的毛笔转了转,翻看了几页,瞧着近日最先添上的名字,她用未沾墨迹的毛笔轻轻扫了这一页上的两个名字。 第一个名字,光宗。 第二个名字,耀祖。 白芷瞧着这两个名字,一笑。 …… 小车子走到了白芷跟前,从怀中拿出了荷包,递到了白芷的面前:“姐姐,奴才的临村有一对兄弟也想要入宫做个官,希望姐姐能够在珍妃跟前美言几句。” 白芷将荷包打开,瞧了一眼,不多,不少,里面有四颗斗大的珍珠。 “这都是小主儿赏给你们的珍珠,平日里都宝贝的很,今日倒是舍得拿出来了。” “姐姐,都是同乡的兄弟,奴才入宫多年,才好过了些,穿得体面了些,但是,奴才小时与他们穿的是一条裤子,如今,他们在外面过的不好,奴才也是看不过去的。” “好,这件事情好办。” “谢过姐姐。” 十月二十二日 两个宫廷小官逛着园子,他们两人站在金鱼池前,一个道:“这宫中的金鱼长得真好啊!” 另一个道:“是啊!又肥又白,烤着吃,煮着吃,蒸着吃,怎么样都应该是极为美味的。” “是啊!我都想起在巷子里的臭水沟中捉的泥鳅了。” “光宗,你有没有出息,那臭水沟里的泥鳅怎么能够比得上这金鱼池中的锦鲤香呢!” “说的也是。” “在宫里连点腥味都不让沾,实在是太磨人了,这锦鲤没有人看着,少上一两条也不会有人知晓的,耀祖,不如我们捉上一条。” “好,好。” 光宗、耀祖两个宫廷小官从树上折下了树枝,光宗靠近了河边,瞧着那吐泡泡的锦鱼刺了过去。 “住手。” 安穗厉声喊了一句,隆裕皇后扶着慈禧太后缓缓走到了金鱼池边。 玉录玳跟在慈禧太后身后,将那金鱼池边的两个宫廷小官看了一眼。 一个小官愣愣的,不晓得寻思什么,一个小官手中握着树枝,树枝上插了一条白鱼,白鱼坏了肚子,肚皮泛上了禁忌的红。 “大胆,你们两个在哪里当差的,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那个握着树枝的太监甩了甩,白鱼翻了一个跟头,摔落在地,死不瞑目。 两个太监啪嗒一声伏地。 “奴才知罪。” “奴才知罪。” 隆裕皇后瞧着两个宫廷小官的模样,一笑:“宫中何时蹦出两个癞□□来了。” 他们四肢伏地,毫无规矩,委实可笑。 慈禧太后横眉冷对,道:“你们两个是何时入宫的?怎么入宫的?” “奴才,奴才……” 两个宫廷小官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出了。 “如何入宫的?!”慈禧太后急了。 光宗、耀祖直直叩首。 隆裕皇后瞧着他们两个,道了句:“太后,这两个没有规矩的,怎么能够进入宫廷呢!真是太奇怪了。” 慈禧太后审视着跪着的两个宫廷小官,道:“安穗,给哀家将他们两人关起来,好好查查这两个没有规矩的。” 十月二十四日 朝堂 “微臣玉铭叩见皇上。” “爱卿平身。” “谢过皇上。” 工部右侍郎桂祥看了玉铭,开口言道:“玉铭大人担任四川盐法道这个职位,应该是有大才干的,不知以前是在何处任职。” 玉铭没有言语。 工部右侍郎桂祥瞧着他,有些疑惑,道:“难道玉铭大人没有在何处任职过?一直是在家中守着老婆和孩子吗?” 朝中一片鸦寂,都瞧着殿中的玉铭。 玉铭看了左右的大臣,又瞧了殿上的皇上,支支吾吾,道:“微臣,微臣……” 皇上瞧着他,问道:“你在哪里当差啊?说来听听。” “回禀皇上,奴才以前在木器厂当差。” “木器厂?”皇上瞧着殿中的玉铭,愣了。 右侍郎桂祥缓缓说道:“原来盐法道大人曾经是在木器厂当差,也算是和工部官员的性质是一般的。” “奴才是打造木器的。” “这一职位倒是不错,大明出了个木匠皇帝,谁说我大清朝出不来一个木匠盐法道呢!” 朝中多数大臣禁不住笑了。 “大人说的极是,不知大人在何处当差?” “这声大人不敢当,桂祥也只是工部右侍郎。” “桂祥?” 玉铭听了他这一声自称,抱拳道:“桂祥大人是太后的亲弟弟,是玉铭眼拙了。” “实在是失礼,失礼了。” 工部右侍郎桂祥大人只是抿着唇一笑,并未言语。 “将你的履历写来。”皇上皱着眉,瞧着玉铭,说了这话。 皇上瞧了一眼身边的太监。 莱客公公吩咐左右小太监,道:“将木桌抬来,笔墨纸砚端来。” “喳。” 玉铭傻傻的站着,瞧着两个小太监在殿中摆了木桌,摆了笔墨纸砚,小太监将宣纸铺好在木桌上,另一个小太监研好了墨。 “皇上让玉铭大人写履历,大人怎么愣着呢?” 小太监将沾了墨的毛笔递到了玉铭的面前,玉铭干笑着接过,站定着,打量着木桌子,道:“奴才在看木桌子,这木桌子打造了很好,很好。” 桂祥大人笑着,问:“玉铭大人说说,哪里好了?” “打造的很是精致,连里面的钉子在外面都是瞧不出的。” “玉铭大人说的不错,这木桌子着实是精致,若是不精致,又怎么会送入宫中,送到皇上眼前摆着呢!” “是啊!是啊!皇家的东西都应该是千万里挑一的。” 桂祥大人抿着唇,淡淡的瞧着他。 皇家的东西是千万里挑一的,这人,也是的。 玉铭握着手中的毛笔。 玉铭大人站着,瞧着桌上的宣纸。 “玉铭大人是嫌这桌子低了吗?若是低了,可以请求皇上让太监抬着,玉铭大人也好落笔。” “不必了,谢过桂祥大人。” 玉铭大人弯下了腰,手握着毛笔,沾了一下砚台中的墨。 桂祥瞧着玉铭握笔的模样,舔了下唇。 殿上坐着的皇上眉头微皱,他五指紧紧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8 握着毛笔,如同吱呀学语的小孩刚刚学着握着筷子。 握笔的姿势都是错的,能够写出好的字来? 他两三岁刚学字时,府中的师傅单是教他坐姿,握笔的手法,就是教了三个月,初学汉文,单写一个永字,就不晓得用了几箱子的宣纸。 张弛有度,说来很是容易,单是,做起来,就是难了。 皇上凝着眉,光是看他这一个姿势,便是失望了。 玉铭装着样子,执笔靠近宣纸,在宣纸上方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他呆呆的瞧着宣纸,瞧着手中的毛笔,毛笔很轻,宣纸很薄。 他凝视着纸张,未久,脸上起了一层薄汗。 他拿着斧头,劈木头的时候,都没有这般觉得吃力的。 这毛笔就像有千斤重,手臂酸了,颤抖着。 毛笔沾的墨聚集成珠,一滴黑珠子滑落,落在了雪白的纸张上。 一滴墨,在雪白的纸上晕染开来。 桂祥大人瞧着他,问道:“玉铭大人怎么迟迟未动笔呢?玉铭大人的履历就这么难以写出吗?” 桂祥大人向前了一步,瞧了桌上的纸,悠悠道:“竟是一滴墨,将一张雪白的宣纸弄污了。” “皇上,是否要给玉铭大人再换一张纸呢?” “不必了。”皇上冷眸,厉声问:“玉铭,你可识得字?可会写字?!” 玉铭握着笔,迟迟没有言语。 “玉铭。”皇上冷声念了他。 “你可会写字?!再不言语,朕便让人拉你出去,头点地。” 玉铭的笔落在了桌上,他跪了地,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只会砍木头,不识得字,也不会写字。” “你?!”皇上气急了。 “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他还未说完,皇上怒道:“住嘴。” “皇上饶命。” 皇上瞧了他,凝眉,道:“新授四川盐法道玉铭,询以公事,多未谙悉,不胜道员一职。玉铭着开缺,以同知归部铨选。” “谢过皇上,谢过皇上。” 皇上瞧了一眼莱客公公,莱客公公开口言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桂祥瞧了一眼在殿中跪着的玉铭,没有言语。 朝中没有大臣言语。 “退朝。” 十月二十五日 储秀宫 “喜子拜见太后,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 “谢过太后。” 喜子俯身,坐在了慈禧太后的身边。 “回禀太后,喜子已经查清了光宗、耀祖两人的底细。” 慈禧太后抿了口茶,淡淡的说了句:“说来听听。” “是。” 喜子缓缓说道:“回禀太后,这光宗、耀祖是亭乡人,与内务府小车子是一个乡的,喜子对小车子进行了审问,这一审问不要紧,竟像是拽着了一根狗尾巴草一样,拽出了一根藤上的蚂蚱,小车子交代太后身边的掌案太监王俊如等人也参与了其中,收了不少好处,他与小车子还有奏事处的太监澜亭来往甚密。” “王俊如也参与了其中?”慈禧太后震惊,就连她身边的太监竟然也参与了这事情。 “安穗,将王俊如传唤进来。” “是。” “奴才拜见太后。” 慈禧太后瞧着王俊如,王俊如低头跪着,过了片刻,慈禧太后问道:“哀家听说你最近与内务府小车子、奏事处太监澜亭来往甚是密切。” “回禀太后,奴才并未与他们来往密切。” 慈禧太后瞧着他,淡淡的说道:“王俊如,哀家都还未说什么?你何必这般着急和这两人撇清干系。” “奴才据实以告,与他们两人是正常的往来。” “正常的往来?”慈禧太后一笑:“他们一个是内务府的太监,一个是奏事处的太监,你与他们两人有何事情往来?” “回禀太后,奴才只是与他们两人还说得上两句话而已。” “只是说的上两句话还不算来往密切吗?”慈禧太后反问。 “奴才……”王俊如叩首,无言。 慈禧太后瞧着他,问:“你与他们两人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奴才……” “王俊如,你跟着哀家也有五六年了……” “回禀太后,奴才也是两眼昏花,脑子不清楚,受了蛊惑,太后饶命。” 隆裕皇后厉声言道:“你们三个都做了什么事情?还不招来!” “回禀太后,回禀皇后,奴才人微言轻,最多也只是传传话和跑跑腿而已。” 隆裕皇后追问:“都传了些什么话?说来听听?” 王俊如垂头,缓缓说道:“奴才也就是跑跑腿,并未传得什么话。” “你负责跑腿,奏事处的太监负责给宫外的官员传话了?你跑腿,又是做了什么的呢?你不仅腿利索,也是会说话的,太后宫中的事情,又有多少是借由你的口传到奏事处的耳中,再传到朝中官员的耳中呢!”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并未参与卖官鬻爵之事。” 慈禧太后冷目。 隆裕皇后一笑,悠悠道:“不打自招了。” “太后,奴才只是跑了腿,这等事情,奴才并未做的。”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道:“安穗,将他带下去,好好看管。” “是。” 安穗吩咐太监将王俊如带出了殿中。 慈禧太后凝着眉,隆裕皇后缓缓说道:“太后别担心,这些奴才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慈禧太后抬眸,瞧了喜子,喜子笑着,道:“太后,臣妾已经找到了珍妃卖官鬻爵的证据,这几年,珍妃受的银子,买的官职,哪年哪月,都是有详尽的记录。” “有详尽的记录?” 隆裕皇后点头,道:“她这便会前来拜见太后。” “她?” 慈禧太后微微凝眉。 白芷来到了储秀宫前,安穗将她看了一眼,问道:“你来储秀宫,有何事?” “回禀姑姑,太后传唤奴婢,有话要问奴婢。” 安穗凝了眉,太后传唤? 白芷缓缓走到了宫殿的门前,安穗道:“景仁宫白芷求见太后。” “她来做什么?”慈禧太后有些疑惑,珍妃身边的侍女怎么过来储秀宫了? “奴婢白芷拜见太后。” 白芷跪在殿中,行礼。 慈禧太后瞧着她,“太后,奴婢有事要回禀。” “哦?”珍妃的事情?何事? “回禀太后,珍妃这几年依靠胞兄志琮,串通奏事处太监拉官咀。” “你说什么?!”慈禧太后吃惊。 隆裕皇后带着笑意,瞧着跪着的白芷。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有账册为证。” ☆、第5章:惜花疼煞小金铃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19 白芷将藏在怀中的账册掏出,慈禧太后招了下手,安穗走到了白芷的身前,将她呈到身前的账册接过。 安穗将账册呈到了慈禧太后的手中。 太后展开了账册,掀了几页,瞧了一眼,上面写道: 癸已年间,四万金,鲁伯阳之简江苏苏松太道。 太后紧紧的握着账册,四万金。 “太后。” 隆裕皇后瞧着账册上的名字,道:“这鲁伯阳在江苏吃喝玩乐,不误正事,未满一月,便被江督刘坤弹劾了,之前不晓得这样的人是怎么谋取这一职位的,竟是给了珍妃好处的。” 隆裕皇后又瞧了前面的一个名字。 “太后,您瞧着这还有这一个耿九,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当官的材料,也是给了珍妃银子,谋得了广东海关道的肥缺,喜子听说,这个耿九,在广州是个刺头,官商的船只到了那里,他都派人拦着,交了钱财,才让船只通过,整个一个海匪的模样。” 慈禧太后的脸色已经不好了,将账册一卷。 隆裕皇后并未看账册,接着说道:“太后,还有一个叫做宜麟的,他是文延式的徒弟,珍妃想必也是在皇上身边吹了枕边风,才让这个不学无术的徒弟谋得了个一官半职。” “够了。”慈禧太后听得烦了,账册扔到了地上。 服侍在慈禧太后左右的南寺、玉录玳跪了地。 “太后息怒。” 隆裕皇后从座位上站起,捡起了慈禧太后扔到地上的账册,她敲打了两下账册,将账册放在了桌上,停在了慈禧太后的身边,道:“太后,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慈禧太后平和了些,瞧了白芷,道:“你怎么将这账册交了过来?” “回禀太后,奴婢在珍妃身边多年,深知珍妃卖官鬻爵的事情,将账册交到太后的手中,也是不想让珍妃一错再错。” “你做的很好。”慈禧太后瞧着她,淡淡说了声。 “回禀太后,奴婢拿来的这账册是奴婢这几日晚上手抄的一本,原本还在景仁宫,太后可派人去搜查,便可从珍妃的宝箱中搜到。” “好,你想的很周全。” 隆裕皇后瞧了她,道:“这几日你可晓得该怎么做?” “回禀皇后,奴婢明白。” 十月二十八日 景仁宫 白芷站在梳妆台后,手拿着木梳,为珍妃梳头。 “今日小主儿要戴那一件发饰。” “金嵌花嵌珍珠宝石头花。” 白芷听了,便从梳妆匣中取出了头花,道:“是,小主最是喜欢这头花了。” 白芷为珍妃梳好了发髻。 珍妃抬起了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她抚摸着脖间的金线,将金线拉了拉,银锁在她的脖间挂着,珍妃瞧着银锁,脸上带着笑意。 珍妃垫了一下银锁,银锁上的铃铛晃了三下。 安穗姑姑入了景仁宫内。 白芷将木梳子放在了桌上,俯身道:“奴婢给安穗姑姑行礼。” 安穗将她瞧了一眼。 珍妃站了起来,安穗给珍妃行了礼,珍妃开口言道:“不知安穗姑姑这么早前来,是为何事?” “太后传召珍妃。” “太后传召?不知所为何事?” 安穗姑姑只是道:“珍妃去了,便晓得了。” 储秀宫 白芷扶着珍妃进入了储秀宫,珍妃微微俯身,道:“臣妾给慈禧太后请安。” 慈禧太后已经用过了早膳,隆裕皇后坐在桌的一边喝茶,玉录玳则是跪在慈禧太后的身边,侍候太后吸烟。 太后吐出了一口烟气,烟气上升缭绕。 “跪下。” 白芷扶着珍妃,珍妃并未跪下。 “哀家叫你跪下,珍妃!”慈禧太后拨拉了一下眼前的烟斗杆,玉录玳手中的纸眉子落了一点火星子,她紧紧握着手,火星子在她的手心灭了。 玉录玳拿着烟斗,起身,退到了一边。 “珍妃自从有了身孕,更是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太后多虑了。”珍妃这才依照太后的吩咐,跪了地。 “是哀家多虑了吗?珍妃自从有了身孕,每日脑袋里想的又是什么呢?” “妮楚娥不知太后何意。” 慈禧太后瞧着她,冷哼:“不知吗?皇后,景仁宫的太监都是怎么说的?” “回禀太后,珍妃身边的长泰跟本宫宫中的小宫女说是,珍妃是要当皇后的,珍妃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皇子,将来是皇上的,珍妃娘娘过不了几年,便会是太后的。” “长泰?本宫的奴才何时说过这话?” “珍妃,你素来对宫中的太监没有少打赏,他们在宫中胡为,你都不晓得,长泰三日前,喝醉了酒,耍了酒疯,拉着本宫殿中的竹青,说什么等珍妃娘娘成为了皇后,他便是总管太监,会照着本宫的竹青的。” “长泰在几个太监中最是老实,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隆裕皇后瞧了一眼身后的侍女,竹青跪了地,对一边跪着的珍妃道:“珍妃娘娘,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奴婢也是惊慌的,若不是实情,奴婢何故编排这样的事情来。” “你,谁能够晓得你是不是胡说的。”珍妃反驳。 白芷跪在珍妃的身边,也是附和道:“长泰这人平时就是板着脸,清心寡欲,就算是喝了酒,你勾引他,也是无用的。” “我哪里勾引他了?明明是他拉着我,想要非礼我的。” 白芷瞧着她,问:“他如何你了,想要非礼你?你一个人说的话,谁相信你。” “你!”竹青也是跪了地,道:“回禀皇后,回禀太后,竹青不敢胡说,拿自己的名节……”竹青抹了泪。 “安穗,派人将珍妃府中的太监带过来。” “是。”安穗称了一声。 未久 “奴才拜见太后。” “奴才拜见皇后。” “奴才拜见小主儿。” 景仁宫的一排太监跪了一地。 慈禧太后瞧了他们,淡淡的问了句:“谁唤作长泰。” 长泰跪着,挪了一小步,道:“回禀太后,奴才便是。” 隆裕皇后瞧着他,道了句:“三日前的晚上,你可偷偷喝了酒。” 长泰叩首,道:“回禀皇后,奴才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忘记是否喝了酒吗?”隆裕皇后一笑,道:“喝没有喝酒,不会忘记的,忘记的,就是喝酒之后的事情吧!” 长泰没有言语。 “长泰,你当真是喝了酒?做了糊涂的事情?” 长泰转过了身,向着跪着的珍妃叩首,道:“回禀小主儿,那日……那日,奴才确实是心情不好,便偷偷喝了酒,酒醒了,便将昨日的事情忘记了,不晓得,不晓得做了什么。” “你!”珍妃什么话也说不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0 出了。 一旁的白芷瞧着他,道:“你真是糊涂,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说了什么。” “奴才说错了什么话吗?” 白芷厉声训道:“你说珍妃肚子里的是个皇子,皇上会让珍妃作为皇后,皇子会成为皇上,过几年,珍妃会成为太后。” 长泰听了这话,道:“奴才该死,不该口无遮拦,将事情都说出来。” 隆裕皇后捉住了重点,笑着道:“将事情都说出来?这么说,你说的句句是真,都是珍妃所想的了。” 珍妃听了这话,怒道:“长泰,你说什么呢?” 长泰抬起了头,看了愤怒的珍妃,道:“奴才说了胡话,奴才酒醉说了胡话,奴才所说的一切,都并未是珍妃娘娘所想的。” 隆裕皇后反问他:“酒醉都是吐真言的,若是你那日说了胡话,怎么刚才,还说自己该死,不该口无遮拦,将事情都说出来呢!” “奴才是心急了,才会说了胡话。” “心急了?才会说了胡话?你现在是理智的吗?是平静的吗?说的话,太后和本宫能够相信吗?” “奴才……奴才……”长泰言穷词乏。 隆裕皇后瞧着后面跪着的一排太监,道:“你们都是景仁宫的太监,跟着珍妃娘娘,可晓得珍妃娘娘平日里都说了些什么?” 永禄最先开了口,道:“奴才倒是没有听说这些话,只是,自从珍妃有了身孕,珍妃娘娘便时常问皇上,问皇上,说是皇上希望珍妃娘娘肚子中是皇子还是皇女的。” “哦?那皇上是怎么说的?” “回禀皇后,皇上说皇子皇女都是好的。”永禄想了想,道:“珍妃娘娘应该是喜欢皇子的,奴才有一次听珍妃跟寿药房的太医说,这孩子若是皇子就好了,寿药房的太医是医术高明,但是,这是皇子皇女,又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的。” 隆裕皇后一笑,道:“你说的这话,着实不错,是皇子,是皇女,是由上天的决定,哪里是她能够决定了的。” 珍妃听了这话,道了句:“的确,妮楚娥有了这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是皇家的恩宠,皇上的宠爱。” 隆裕皇上抿住了唇,狠狠的瞧着珍妃。 她竟然说她,说她没有上天的恩赐,没有皇家的恩宠,没有皇上的宠爱。 没有皇家的子嗣。 宣五抬起了头,缓缓说道:“回禀太后,回禀皇后,奴才虽然是景仁宫中的奴才,但是,不是珍妃亲信的太监,并未听过这些话语,不晓得真假。” 慈禧太后瞧了左边跪着的第三个太监,问了句:“你呢?若是哀家没有记错,你应该是他的哥哥还是弟弟,你与你的兄弟关系不错,可知道些什么?” 好古缓缓回道:“奴才……”长泰看了他一眼,好古头垂下,跪着:“长泰的事情从不告诉奴才知晓,奴才只是从长泰的口中探得了一两句,奴才猜测……觉得珍妃娘娘……珍妃娘娘有觊觎后位的心思。” 隆裕皇后看了他们几个,问了句:“你们几个呢?” 聂德平叩首,回了句:“奴才并不晓得。” 二奇、太平、杨义皆是道:“回禀太后,回禀皇后,奴才并不晓得。” “这四个奴才的理由都是不是珍妃亲信的奴才,所以才不晓得,高万枝,你是景仁宫的总管太监,你是不是珍妃亲信的奴才呢?” 高万枝并未回答是不是亲信的奴才,直接说道:“回禀太后,回禀皇后,珍妃娘娘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长泰所说都是胡言,他一定是受了旁人的指使。” 隆裕皇后又是疑惑,又是好奇:“旁人的指使,不知高公公口中的旁人又是谁呢?” “奴才口中的旁人,正是皇后。” 隆裕皇后一笑:“你说是本宫?本宫做了什么呢?” 高万枝瞧着长泰,道:“长泰就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指使了长泰,让竹青和长泰演了一场戏,给珍妃娘娘看,给太后娘娘看。” “你说长泰是本宫的人?本宫指使了他们?” “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您设计好的,自从珍妃有了身孕,皇后娘娘便看珍妃不顺眼,正如长泰所说,若是珍妃娘娘的孩子生下来,珍妃娘娘又受皇上的喜欢,成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隆裕皇后审视着高公公,道了句:“这么说,高公公也是认为珍妃会成为皇后的?” “皇后娘娘不要故意曲解奴才的意思,皇后娘娘难道没有这么认为过吗?皇后娘娘就没有嫉妒过珍妃吗?嫉妒她受皇上的宠爱,嫉妒她的肚子争气,有了皇上的子嗣?” “有了子嗣又如何?太医都不能确定她怀的一定是皇子。” 高公公笑着,瞧着有了怒气的隆裕皇后,又道:“太医不能确定珍妃娘娘怀的是皇子还是皇女,皇后娘娘不是也不能确定是皇子还是皇女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万枝笑着,道:“皇后娘娘不能确定珍妃是皇子还是皇女,会允许珍妃有生下皇子的可能吗?” 隆裕皇后一脸狠厉:“高万枝,你晓不晓得,你现在在说什么!” “皇后娘娘,奴才并没有读过书,但也听了不少的故事,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后哪个不是想要最先生下皇子的,哪一朝,不是还有为了皇后之位,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够捂死的,皇后娘娘不受宠,珍妃娘娘有了身孕,皇后娘娘为了皇后之位,难道就没有可能做出点什么事情吗?” “高万枝,你够了!”隆裕皇后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污蔑本宫,本宫治你的罪!” “皇后娘娘没有什么证据,便说珍妃娘娘有当皇后的心思,那奴才为什么不能说,是皇后娘娘为了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而污蔑珍妃娘娘呢!” 隆裕皇后瞧了一眼宫殿外,两个太监已经走到了门前,皇后笑了,道:“很好,高公公不愧是珍妃亲近的掌管公公,这牙尖嘴利,很是会狡辩的,珍妃有没有说过这话,本宫也不想追究。” 高万枝听了这话,勾了唇。 “拜见太后,拜见皇后。” 隆裕皇后坐下,一个小太监将账册双手捧着,举到了眉前,道:“奴才复命,东西已经在珍妃娘娘内室的宝箱中找到了。” “很好,竹青,将账册拿来,给太后瞧瞧。” “是。” 竹青起身,走到了小太监的面前,将账册拿了,缓步走到了慈禧太后的侧手边,太后招手,玉录玳接过了竹青手中的账册,呈到了太后的面前。 慈禧太后微微动了下护指甲,玉录玳了然,将账册放在了桌上,给慈禧太后翻开了账册,太后看了一页目录,玉录玳又翻了一页,太后并未出声,玉录玳一页又一页的缓慢着翻着,一页,两页,三页。 殿中很静,翻书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1 的声音异常清楚。 珍妃跪着,听着那一页页的翻书时,心也随之乱颤。 又是一页,又是一页,又是一页…… 珍妃仰头瞧着,这是第几页了? 她看不清楚上面都写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这都是她收取银两的记录。 每一笔银两,每一个官员,每一个官职,都记的很是详尽。 “回禀太后,这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太后细细的瞧着最后一页,摆了摆手,玉录玳退到了慈禧太后的身后。 太后瞧着账册,缓缓念道:“癸已年间,四万金,鲁伯阳之简江苏苏松太道。珍妃你收了不少银子啊!” 珍妃低着头,没有言语。 太后将账册扔出,账册很准,砸到了珍妃的头上。 珍妃的头发乱了。 慈禧太后冷声说道:“你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小金库里存了多少银子!珍妃,你卖官鬻爵的事情做的真是好。” 珍妃将账册捧起,看了一页,道:“太后,这账册是从何处搜到的?” “你的宝箱内,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珍妃瞧着账册,道:“太后是如何得知珍妃的宝箱内有账册的?” 隆裕皇后淡淡的说道:“珍妃,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这账册是白芷说在你的宝箱之内的,这账册上面的内容几日前太后和本宫便已经看过了。” 珍妃听了这话,看了身边跪着的白芷。 白芷叩首,道:“小主儿,奴婢也不是……。” “你不必说了。”珍妃握紧账册,道:“这账册是白芷记录下的,白芷是皇后的人吧!这么说,卖官鬻爵的人不是妮楚娥,而是皇后的。” “珍妃,你还狡辩?!”隆裕皇后冷声指责她。 珍妃笑着,道:“白芷将这账册交到皇后手中的,若是白芷对我是忠心不二,便不会这般,若是她有二心,假造了这账册,诬陷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请太后明鉴,妮楚娥很是冤枉。” “你还冤枉!”隆裕皇后冷哼,道:“你都买通了太后宫中的掌案太监王俊如以及奏事处的太监澜亭,还有内务府的小车子,这些人都参与了卖官鬻爵之事,你还冤枉!” 珍妃眨了一下眼眸,淡淡的道了句:“我买通了他们?隆裕皇后说的倒是容易,可有证据?” 隆裕皇后瞧了珍妃,对慈禧太后道:“太后,你瞧瞧珍妃的这幅嘴脸,成什么样子,她还要什么证据!” 慈禧太后摆手,道:“将他们几人带进来。” 安穗姑姑应了一声,道:“将掌案太监王俊如、奏事处太监澜亭、内务府太监小车子都押进来。” “喳。” 太监将他们三人押到了殿中。 “你们三人说说珍妃卖官鬻爵,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王俊如叩首,先开了口,道:“奴才是一时糊涂,珍妃给了奴才不少好处,奴才便将听得的一些朝中官员之事,告诉了珍妃,奴才知罪,求太后饶命。” 奏事处太监澜亭缓缓说道:“回禀太后,回禀皇后,这几年,奴才听从珍妃娘娘的吩咐,与朝中不少大臣有过往来,奴才这几日面壁思过,已经将这几年犯下的罪行,都记录在册了,请太后查看。” “玉录玳,将册子呈上来。” “是。” 慈禧太后查看着奏事处太监澜亭做的笔录,道:“你这笔录写的很是详尽,很是不错。” “谢过太后娘娘称赞。” 内务府小车子连忙叩首,道:“回禀太后,回禀皇后,小车子也是鬼迷心窍,才收下了珍妃的打赏,为珍妃办事的,求太后饶命。” “珍妃,你可都听到了?”慈禧太后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了桌上,问了她。 珍妃一笑,道:“掌案太监王俊如跟了太后五六年,也算得是太后亲信的太监,为了钱财,便是可以背叛太后的吗?太后真是对王公公不薄啊!” “珍妃!” 珍妃依旧笑着:“太后对太监很是大方,储秀宫的太监都应该是对太后衷心的,衷心的太监怎么会背叛太后,这件事情,恐怕是慈禧太后所为吧!” 慈禧太后凝住了眉,珍妃缓缓说道:“太后说妮楚娥收买了太监,可是妮楚娥哪里有太后和皇后有金钱和权势呢!” “你说是哀家收买了这些太监,来陷害你?” 珍妃笑着:“难道不是吗?太后这几年不是一直瞧不上妮楚娥吗?” “很好,珍妃,你初进宫时,哀家是如何待你的?这几年,是你太过张狂,无法无天,哀家训导你,你屡次不听,违背哀家的懿旨,如今犯下了这等错事,还不加悔过,竟说出哀家和皇后诬陷你的话来。” 珍妃仰着头,道:“太后是如何待我的,我只记得妮楚娥初入宫时费劲心思讨太后的开心,一遍遍练习左右两手习字,为了一个福字,为了一个寿字,又为了一个龙字,又为了一个虎字,夜以继日,一张张又一张张的写着,每一张写了,总是觉得看着不顺眼,便又撕碎了重写,那一日日,妮楚娥为了给太后写出好字,黑眼圈都出来了,皇上都是埋怨妮楚娥不能陪着皇上,但是,妮楚娥却并未埋怨太后的。” 慈禧太后瞧着她。 珍妃又接着说道:“但是太后呢!太后是如何对待妮楚娥的?妮楚娥是孝敬太后的,但是太后却是见不得妮楚娥与皇上亲近的,皇后嫉妒妮楚娥,一件芝麻大的事情,都要在太后面前嚼舌根,说妮楚娥无视宫中规矩,太后听了皇后的话,便一道道懿旨降下来,小惩大诫妮楚娥。” “你不守规矩,哀家何时冤枉了你?” “在太后眼中,何为不守规矩呢?妮楚娥与皇上嬉闹玩耍,是碍了谁的眼了吗?”珍妃笑了笑:“是碍了眼了,碍了皇后的眼,终究,妮楚娥再般孝敬太后,太后也是不会向对皇后那般对妮楚娥好的,谁叫皇后是太后的侄女,是叶赫那拉族女呢!” “珍妃!”慈禧太后冷眸。 “男人鞋,戏子衣,照相机事件,太后,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都是皇后陷害了妮楚娥,太后从未相信过妮楚娥。” “珍妃,你胡说什么!你今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拒不认罪,还想要将这脏水往本宫身上泼吗?” 珍妃笑着:“太后和皇后都是叶赫那拉氏族女,为了权利,什么样的事情是做出不出来的。” 慈禧太怒了,道:“珍妃,你干预国政,败坏祖宗家法,可知罪。” 珍妃仍旧没有言语。 “皇上护着你,哀家绝不轻饶你,来人,将珍妃拖下去,褫衣廷杖。” 褫衣廷杖?! 脱下衣服,用棍子责打。 珍妃咬着牙,只有太监犯了大罪,才会受的罚,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2 太后已经打了她一次,打了她两次,这是第三次了。 珍妃扶着肚子,她的孩子,她不能让太后和皇后伤害她的孩子。 珍妃咬着牙,反驳道:“败坏祖宗家法的人早就有了,我不过只是学学样子罢了,这些可都是太后教的呀!” 慈禧太后怒了:“你说什么?!” 珍妃仰着头,瞧着慈禧太后,言道:“太后不是也利用白云观的主持卖官鬻爵吗?太后还信佛,让人人唤太后老佛爷,实在是可笑。” “珍妃,皇上这几年真是太宠着你了,宠得你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佛都是慈悲的心肠,若太后是佛,怎么还让人将怀有身孕的妮楚娥脱下去,褫衣廷杖呢!” 慈禧太后冷厉的瞧着她,珍妃还不住口,道了句:“可见,老佛爷不是什么佛,信佛也不过只是嘴上说说,老佛爷好狠的心肠。” “哀家就是好狠的心肠,来人,将珍妃给哀家带下去,褫衣廷杖三十,给哀家狠狠的打。” 两个太监进入了储秀宫,将珍妃带了下去。 养心殿 殿外 一个小太监来到了养心殿前,道:“奴才有要事求见皇上。” 侍卫揽住了他,道:“皇上在批阅奏疏,不许任何人打扰。” “奴才有要事要对皇上说。” 另一个侍卫厉声道:“你一个小太监,能有何事禀告皇上,再不回去,别怪我动手了。” “奴才真的有要事要求见皇上,若是耽搁了,你们两个能够担待的起吗?”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卫将剑比起,横在了小太监的身前。 小太监笑了笑,道:“好说,一切都好说,奴才没有事情了,这便离去,这便离去。” 小太监笑着,偏过了身,道:“奴才这便走了,两个侍卫大哥都消消气,消消气。”侍卫将剑放下,小太监向后退了一步,手展开捧着,手的一侧紧紧的贴着唇,大声喊道:“皇上,皇上,太后吩咐太监,对珍妃娘娘褫衣廷杖三十。” 一个侍卫走到了小太监的面前,拔下了剑鞘,小太监道:“侍卫大哥,奴才都已经喊了,皇上若是怪罪,你有的是时间动手。” 那个侍卫冷了眸子。 屋内传来皇上的命令:“传唤他进来。” 小太监进入了养心殿内,行礼。 “奴才奏事处太监寇连材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瞧着奏章,紧皱了眉头。 奏章上是前方的战事,与日军的交战失利了。 皇上抬起了头,手扶着额,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回禀皇上,太后吩咐了太监,带了珍妃娘娘,褫衣廷杖三十。” “褫衣廷杖三十?因为何事?” “回禀皇上,太后派了太监从珍妃的房中搜到了一本簿子,上面记载了珍妃卖官鬻爵的证据,太后发了怒,说珍妃娘娘干预国政,破坏了皇家家法,太后便传召了太监,将珍妃娘娘带了下去,褫衣廷杖。” “珍妃在何处?” “珍妃娘娘在储秀宫外,不少内务府的太监听说了这件事情,都去瞧了,宫女和太监围绕了一圈又一圈,奴才在最后面没有见到珍妃娘娘,但是,却听到了珍妃娘娘的叫声,叫声很是惨烈,奴才这便跑来,前来禀告皇上了。” 皇上站了起来,道:“你做的很好,朕会打赏你。” “来人。” 侍卫进入了养心殿,皇上吩咐了句:“传唤车辇,前往储秀宫。” “是。” 储秀宫殿内 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到了殿中,跪着。 “三十廷杖这么快便打完了?”隆裕皇后疑惑的问了句。 太监半天支支吾吾,才支吾了两句,道:“回禀太后……太后,那个……那个……” “话怎么都说不利索了,怎么了?”安穗姑姑瞧着他,问了一句。 慈禧太后凝着眉,道:“发生何事了?” 隆裕皇后笑着道了句:“是珍妃?珍妃受褫衣廷杖之刑不老实了?” 太监叩首,颤颤的回道:“回禀太后,回禀皇后……珍妃娘娘……珍妃娘娘的□□流了好多血……” 隆裕皇后听了这话,浅笑着:“打了多少廷杖了?” “回禀皇后娘娘,十七廷杖。” 隆裕皇后应了声,道:“还有十三廷杖还没有打,怪不得过得这般快的。” 慈禧太后凝着眉:“□□流了好多血?她现在如何了?” “回禀太后,珍妃娘娘已经痛的晕过去了。” 储秀宫外 皇上坐在车辇上,凝着眉,揉着眉心,头有些痛,不远处有些吵。 “落辇。” 车辇停落在地,皇上的一颗心还是悬着。 宫女和太监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奴婢)拜见皇上。” 皇上瞧着那宫女和太监围绕的中央处,中央处摆放了木凳,木凳上面,他一眼看去,是刺目的红。 白芷跪在木凳的一边,扶着珍妃。 慈禧太后和皇后站在一边,玉录玳扶着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已经撇过了眼眸,瞧了皇上。 “臣妾拜见皇上。” 隆裕皇后给皇上行了礼,皇上没有瞧她,眼眸直直的瞧着木凳,他径直走到了木凳边,瞧着鲜血淋淋的珍妃,凝着眉,怔了怔,便将腰间的带子解下,脱下了外衣,披在了珍妃的身上,将珍妃抱起。 慈禧太后、皇后、太监和宫女在他的眼中都是不存在的。 他的眼中,只有怀中的珍妃。 他的美娇娥。 一片鸦寂。 皇上抱着珍妃走到了车辇前,步上了车辇,冷声道:“回景仁宫。” “喳。” 景仁宫 皇上将珍妃抱到了景仁宫,寿药房的太医也跟着进入了殿中。 “微臣拜见皇上。” “张太医,免礼。” 皇上摆了摆手,对他道:“你赶紧瞧瞧珍妃如何了?朕将她抱出来,她便抽搐气闭,牙关紧闭。” “是。” 张太医跪到了床边,皇上坐在了珍妃的身边, 张太医为珍妃把了脉,脸色凝重,片刻都没有言语。 皇上瞧着珍妃,心急了,凝着眉,问道:“张太医直言,珍妃究竟如何了?” “回禀皇上,珍妃娘娘周身筋脉都在颤动。” 珍妃揪着的脸,满是汗渍,皇上抬起了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觉得不对,摸了一下他自己的额头,道:“张太医,珍妃的额头有些发热。”。 张太医摸着脉象,皇上道:“张太医,珍妃人事不省,这该如何?” “皇上,珍妃娘娘已经流产了,这抽搐气闭,牙关紧闭,便是因为疼痛难忍。”张太医停顿了一下,道:“皇上,另外……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3 而且……” “而且什么?” “珍妃娘娘可能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皇上微微一怔,再也怀不了孩子了?皇上平复了心情,淡淡的问了句:“怎么会这样?” 张太医慢慢说道:“皇上,珍妃娘娘的身子本来就是虚弱,这靠药物养着,才好了一些儿,今日受了刑责,身心都是难以忍受,珍妃娘娘已经是在生死的关头,能够保住性命,便是造化了。” “张太医,你医术高明,救不了珍妃,朕治你的罪。” 张太医叩首,道:“微臣这便回寿药房,为珍妃娘娘熬制汤药。” 皇上听了这话,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下去吧!” “是。” 天色渐渐沉了。 珍妃终于醒了过来,瞧着坐在床边的皇上,皇上垂着头,紧缩着眉头,很是疲惫,珍妃微微抬起了手,皇上抬起了头,瞧了她。 珍妃动了动肩头,轻声唤了声:“皇上。” 皇上拉了拉从她肩头滑落的被角,道:“别乱动,好好躺着。” 珍妃凝了下眉头,道:“皇上,很痛。” 皇上瞧着她,良久没有言语。 “回禀皇上,参汤已经熬制好了。”白芷缓缓进入了殿中。 “白芷,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 白芷跪了地,道:“回禀小主儿,是皇上让白芷去膳房给小主儿熬制乳鸽枸杞汤的。” 珍妃满是怒意,白芷缓缓说道:“小主儿刚小产,不易动怒。” 珍妃凝着眉,念着:“乳鸽枸杞汤?小产?”珍妃喘着粗气,眼泪如急雨般骤然掉落,皇上紧紧握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坐起,将她抱在了怀中。 “别哭了,别哭了。” 珍妃悲切的哭着,道:“皇上,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白芷端着汤水,疑惑的道了句:“张太医不是说……不是说小主儿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吗?” 皇上怀抱着珍妃,珍妃陡然一怔,瞧着在殿中跪着的白芷,问:“你说什么?!” 皇上瞪了一眼白芷。 白芷接连叩首,道:“是奴婢说错了话,是奴婢说错了话。” 珍妃用尽全力,揪着皇上的衣袖:“皇上,皇上,太医说了什么?” 皇上并未言语,珍妃一脸不相信:“皇上,太医真……真的说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吗?” 皇上紧紧的抱着她,手扶着她的背部。 珍妃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珍妃抬起了手,从脖间拿出了双鱼戏水的百岁锁,她抚摸着长命锁的纹路,细细的瞧着,道:“皇上,这百岁锁,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戴着了。” 白芷抬起了头,瞧着珍妃手中的百岁锁。 那一日 景仁宫 皇上掏出了个盒子,珍妃笑着瞧着,道:“皇上,这又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吗?” “打开看看。” 珍妃笑着接过。 白芷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抬起了头,定眸瞧着,珍妃缓缓打开了盒子,银锁挂着小金铃铛,在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银锁上雕琢得精巧绝伦,缕着双鱼戏水,暖润花泽。 珍妃扶着长命锁的纹路,道:“皇上,我们的孩子在臣妾的肚子里才刚一个月多,皇上怎么便叫内务府做了这长命锁。” 皇上怀抱着她,道:“这长命锁,你先带着,等到孩子出生了,便给他戴着。” 珍妃握着长命锁,问道:“皇上,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呢?” 皇上抚了下她的肚子,道:“都好。” 珍妃撅起了嘴,道:“臣妾希望这孩子是个男孩,这样,皇上便可以教他骑马,臣妾便可以教她写字了。” 白芷瞧着那银光闪闪的长命锁。 有一个姓石的人家,四十岁时生得一子,夫妇俩个恐他难得长养……。 …… 白芷垂着头,嘴角却带了淡淡的笑意。 注定会是夭折的孩子,何来长命一说呢! 珍妃紧紧的握着长命锁,瞧着白芷,怒道:“都是你,账册是你给太后的,都是因为你,让我受到太后的责罚,孩子才会没有的。” 珍妃拽了一拽皇上的胳膊,道:“皇上,都是这个奴婢,皇上不能轻饶了她。” 皇上点了头,道:“好。” 白芷抬起了头,道:“小主儿,奴婢跟了小主儿多年,怎么会轻易出卖小主?都是皇后和太后逼迫奴婢,奴婢才不得以说的。” “怎么会轻易出卖本宫?白芷,这些年,本宫错信了你!” 白芷叩首,含着泪,道:“小主儿,奴婢也不晓得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奴婢知晓,就算皇后的人将奴婢打死,奴婢也不会说的。” 皇上从床边站了起来,珍妃拽着身上盖着的被子,冷声道:“你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是皇后威胁了你,她威胁你什么了!” 皇上走到了白芷的身前。 白芷流下了泪,瞧着皇上,道:“回禀皇上,皇后传了太后的话,太后说珍妃娘娘破坏家法,干预朝政,卖官鬻爵,要将珍妃娘娘降为贵人,并关押到北房三间中禁足,皇后娘娘告诉奴婢,若是奴婢老实的交代出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后娘娘便会在太后面前为珍妃娘娘求情。” 白芷说了这话,坐在床上的珍妃震惊,身体一歪,头重重的倒在了床边上,发簪掉落,头发披散而下。 皇上走到了床边,将珍妃怀抱在怀中。 皇上问白芷:“你说皇后告诉你,太后会将珍妃关到北方三间?” “回禀皇上,是皇后娘娘亲口所言,珍妃卖官鬻爵,太后是气急了,奴婢断断不敢胡说的。” 皇上扶着珍妃,道:“躺好,好好休息,朕去见太后。” 珍妃握着皇上的胳膊,皇上抚了抚她的手背,安抚道:“朕不会让你被关押在北方三间。” ☆、第6章:荼蘼外烟丝醉软 储秀宫 “朕给太后请安。” 慈禧太后坐在榻上,左右两边服侍的是玉录玳、南寺。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皇上,问了句:“皇上难道不晓得,平日这个时候,哀家都要睡下了吗?” “太后这不是还未睡下吗?” 不也是在等吗? 皇上起身,直言道:“太后说珍妃卖官鬻爵,将她褫衣廷杖三十,太后难道不晓得珍妃的身子弱,三十杖责能够要了她的命吗?” “她不是还是好好的。”慈禧太后淡言。 “珍妃怀的是朕的孩子,也是爱新觉罗氏的孩子,太后竟如此要置她于死地!”皇上冷言:“太后,竟这般心狠,要了皇家子嗣的命!” 慈禧太后冷眸,叱喝了一声:“皇帝。”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4 慈禧太后凝眉,说道:“她入宫一来,做了多少的错事,皇帝也不是不清楚,哀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这卖官鬻爵一事,皇帝可晓得朝中多少大臣,都跟哀家说了什么!” 皇上一笑,道了句:“上行下效,不过如此。” “上行下效!皇帝,你可晓得你在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太后不也是利用白云观的主持卖官鬻爵,朝中大臣可说了什么!朕可曾过问过!” 慈禧太后站起了身,左右的侍女跪了地。 慈禧太后瞧着他,道:“皇帝,你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顶嘴了。” 皇上笑着:“太后,是觉得珍妃带坏了朕吗?可是,太后怎么不晓得,若是朕不许准,珍妃在朕的床畔吹着枕边风又如何呢!” 慈禧太后冷着脸,皇上又道:“朕不听,便只是耳旁风,朕听了,便是枕边风。”皇上瞧了太后,叹了一声,道:“太后动了吹风的人,可是,听风的人还是在的。” “皇上这话何意?” “太后认为风会停吗?珍妃不在,也会有另一个风婆在朕的耳旁吹风的。” 慈禧太后瞧着他,“皇上这是摆明了要同哀家作对了。” “朕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一句又一句,不就是归罪哀家!” 皇上跪地,道:“太后,卖官鬻爵的一事,珍妃是受了朕的命的,请太后饶了她。” 慈禧太后一笑:“皇上绕了一个圈,原来是给珍妃求情,想让哀家饶了她。” 慈禧太后冷言道:“珍妃、瑾妃二妃,渐蒙宠幸,时有干求,一时热中幸进之徒,多以太监文姓为弋取富贵捷径,其昭昭在人耳目者,则、甲午之间,鲁伯阳之简江苏苏松太道、玉铭之简四川盐茶道,及大考翰詹,先谕阅卷大臣以文廷式须置第一。皇上说,她们两个这一条条的罪行,哪一条不当诛!” 皇上叩首,请求道:“太后,珍妃刚刚才醒来,身子太甚是虚弱。”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珍妃、瑾妃降为贵人,珍妃幽闭北房三间,皇上觉得可还好?” 皇上叩首,唤了一声:“太后。” “是皇上不满吗?还是别的人不满!皇上不是说还会有另一个风婆子吗?那皇上便去找那个风婆子,皇上荒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哀家便好好瞧着,看看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太后。” 慈禧太后没有理睬皇上,便转过了身,道:“哀家累了,扶哀家歇息。” “是。”南寺扶着太后。 玉录玳瞧着南寺将太后扶入了内室,她缓缓开了口,道:“天色已经晚了,皇上请回宫吧!” 皇上抬头看了她,玉录玳凝了眉,无言。 良久。 他起身,转身,迈步出了宫门。 玉录玳瞧着他走了远了些,才缓步走到了宫门前,她握住了殿门的一扇,皇上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玉录玳躲在了身后,紧紧的握着门扇。 门还未关,她也是明白,他知晓她就在门后,可是,她还是不想他看见她。 她在怕什么? 她一笑,她都不晓得她在怕什么。 皇上跪在了储秀宫的宫阶前。 他抬头望着天边的月光。 在月光下,在宫殿的屋檐上,他同珍妃,把过酒,谈过诗,畅聊家事,天下事。 那一日,月还是圆的。 “皇上,你最喜欢的一句诗是什么?” 他喝了一口酒,瞧着她,淡淡的说了句:“诗倒是没有,倒是喜欢过一句戏词。” “哪一句戏词?” 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 皇上望着圆月,月中的仙人,身着翠生生的衣衫。 珍妃举起了酒壶,喝了一口酒。 她擦了擦唇上的酒水,仰头笑着,道:“破瓜年纪,黛螺垂、双髻珍珠罗抹。” 她抚了头上的男子发髻。 皇上将酒壶放在了瓦片之上,躺在了屋檐上,闭上了眼眸。 珍妃仰着头,将酒壶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皇上打了几声呼噜。 珍妃躺在了皇上的身边,握住了皇上的胳膊,轻声说道:“对臣妾而言,这一生,最美的事情,便是入宫,爱上了皇上。” 天是黑的,月是弯的。 他瞧着天边的月。 月圆的时候,他不喜欢去皇后的钟纯宫,他喜欢去珍妃的景仁宫。 他是一国之主,宫中的多少规矩,有些他是可以任性而为的,但是朝堂之上的规矩,即便他是皇帝,也是无能改变。 他不喜欢皇后,从一开始,便是不喜欢的。 而珍妃呢! 他是喜欢她的喜欢的。 他晓得,珍妃从一开始便是喜欢他的。 对她而言,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便是入宫,便是爱上了他。 那他呢!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他喜欢景仁宫。 他喜欢景仁宫中的香气。 他喜欢那里仅有的一点儿温暖。 他……也是喜欢她的吧! 他跪着,望着紧紧闭上的殿门。 橙红的殿门,暗沉。 苍绿的树影,斑驳。 午夜 玉录玳候在外室,听到了太后的几声咳嗽声进入了内室,太后已经睁开了眼眸,瞧了一眼她,道了句:“皇上呢?” “回禀太后,已经两个多时辰了,皇上还在殿外跪着。”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道了句:“他要跪着,就让他在外头跪着吧!” 寅时刚过 玉录玳打开了殿门,点着长明灯,缓步走到了殿外,她并未看他,远远的走过。 皇上疲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越走越远。 “皇上,已经寅时了,皇上该准备上朝了。” 皇上并未言语。 他扶着地,起身,身子一晃,莱客公公伸出了手,扶住了皇上的胳膊。 皇上一笑,站起了身,悠悠道了句:“回宫。” “喳。” 莱客公公唤了一声:“坐辇。” 皇上走上了车辇。 回宫。 玉录玳提着长明灯,站在正殿之前,瞧着远去的车辇。 车辇远去,再也瞧不见影子。 她低下了头,长明灯的烛火燃烧着。 长明灯千年不会灭。 她入宫的初衷呢! 也是不灭的吗? 她只是一笑。 上朝 皇上走到了龙椅前,坐下。 他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眸,眼皮合着,紧紧挤压了一下眼球。 合上,睁开,不过一瞬。 清醒了许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桂祥大臣上前一步,道:“回禀皇上,珍妃卖官鬻爵的事情,天下皆知,不知皇上打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5 算如何处理珍妃。” 文廷武上前了一步,道:“桂祥大人是在质问皇上吗?” 桂祥大人将他看了一眼,杨御使上前了一步,启奏道:“皇上,臣听不少人说,文大人伙同不少大臣,想要捧珍妃为后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皇上,并没有此事。” “珍妃要当皇后?” “卖官鬻爵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殿下大臣小声议论。 皇上凝着眉,莱客公公大声喊了一声:“安静!” “太后到。” 朝中大臣跪了地。 玉录玳在一旁扶着慈禧太后,慈禧太后缓缓走到了龙椅边,转过了身,面朝殿中大臣,大臣行礼。 “臣等拜见太后,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过太后。” 杨御使启奏道:“启禀太后,文大臣伙同朝中有些儿大臣支持珍妃夺嫡,取代皇后。” “竟有此事?” 杨御使缓缓说道:“微臣不敢妄言,珍妃这几年与志锐大臣卖官鬻爵,志锐大臣也是培养了不少幕僚,为他们取得了一官半职,珍妃有了身孕,这些人便是更加猖狂,微臣从其中一个赵兴的人口中得知,文大臣与志锐大臣预谋要扶持珍妃为后。” “皇上,杨大臣此话实属诬陷,皇上要治他的罪。” “文大臣,你是珍妃的师傅,但是,你不是天子之师,即便你是,皇上要如何,自然有皇上的决断,哪里又是你能够指挥的呢!” “皇上,微臣并未……” “文大臣,你并未什么,你没有参与卖官鬻爵之事吗?你没有让你的徒弟也担任了一官半职吗?” “皇上,微臣……” 杨御史看了一眼志锐,又道:“卖官鬻爵之事,都是志锐大臣联系宫外之人,珍妃和志锐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请皇上处置文大臣、志锐大臣,还有珍妃。” 杨御史叩首,道:“望皇上清君侧。” 朝中大数大臣跪了地,剩下的几个大臣也都纷纷跪了地。 “望皇上清君侧。”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殿下,缓缓言道:“珍妃卖官鬻爵的事情,皇上已经有了决断,皇上昨日便跟哀家说,本朝家法严明,凡在宫闱,从不准干预朝政。瑾妃、珍近来习尚浮华,屡有乞请之事,皇帝深虑渐不可长,据实面陈,若不量予儆戒,恐左右近侍,藉为夤缘蒙蔽之阶,患有不可胜防者。瑾妃、珍妃、均着降为贵人,以示薄惩而肃内政。”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皇上看了一眼朝中左右跪着的大臣,左右两派,这一声英明,又有多少的心思。 “皇上,文大臣和志锐大臣交通宫闱,扰乱朝纲,不知皇上想要如何处理?”慈禧太后问了话。 文大臣叩首,唤了声:“皇上,皇上。” 皇上凝了眉,道了句:“将文廷武革职,赶出毓庆宫,永不录用。” 皇上又看了一眼跪着的志锐,说道:“免去志锐大臣礼部侍郎之职,出任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 景仁宫 “皇上有旨,珍妃娘娘接旨吧!” 珍妃还躺在床上,白芷上前了一步,道:“公公,珍妃小主刚刚小产,身子还虚弱。” “身子还弱着,便不接旨了吗?皇上的圣旨,珍妃真是好大的权利啊!” 元禄太监一声嘲讽。 珍妃扶着床,咬着牙,缓缓坐起。 白芷走到了床边,珍妃蹬了一眼白芷,白芷说了句:“珍妃小主,白芷还是小主的掌宫宫女,小主无力,身子虚弱,白芷有这个眼力见,是要扶着小主的。” “本宫不用你!” 珍妃甩了一下手臂,白芷退后了一步,抿着唇,脸上还带了浅浅的笑意。 身为宫女,无论身心受到如何的□□,都是要面带微笑的。 这一点,她从入宫时,便做的很好。 “珍妃接旨吧!”太监冷冷的说了一声。 珍妃吃力的跪在了地上,咬着牙,臀部轻轻挨了一下腿,臀部的肉都是痛的。 元禄太监一字一句缓慢的念着。 “朕钦奉慈禧皇太后懿旨,本朝家法严明,凡在宫闱,从不敢干预朝政,瑾妃、珍妃承侍掖延,向称淑慎,乃近来习尚浮华,屡有乞请之事,皇帝深虑渐不可长。据实面陈,若不量予儆戒,恐左右近侍藉以为夤缘蒙蔽之阶,患有不可胜防者。瑾妃、珍妃均降为贵人,以示薄惩,而肃内政。” 一个字又一个字,字句是蹦到她的耳中的。 整句话听的不是很完全。 身体的疼痛,一整段话,听到最后,她只记得,慈禧皇太后说她学尚浮华,不尊家法,要降她为贵人。 皇上给她求了情,慈禧太后还是要降她为贵人,将她关到那个小平房中去吗? 她不要被关起来,不要! 珍妃跪着,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珍妃拽住了太监的衣尾。 太监冷哼一声,道:“来人,将珍妃关到北房三间。” “喳。” 几个小太监进入了景仁宫殿内,一人牵制住了珍妃的一只胳膊,将珍妃带了下去。 白芷瞧着太监将珍妃带离了景仁宫,嘴角一弯,笑了笑。 元禄走到了白芷的身边,手揽住了她的腰间,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白芷头靠在了元禄的怀中,手指勾着他的衣服,将他的衣服弄起了一层褶皱。 她脸上的笑意全无。 眼眸中露出了一抹狠厉。 她凝视着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太监的衣服。 十月三十日 储秀宫 李公公手中握着册子,将册子呈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 “太后,这上面的名字,都是涉及此事的人。” 南寺倒了一盏茶,将观音茶递到了太后的手中,慈禧太后品了一口茶,问了一句:“一共多少人?” “回禀太后,六十四人。” 慈禧太后扶着茶盏的边缘,道:“很好,从明日起,将涉及此事的六十四人,一批接着一批,带到慎刑司,杖毙。” “嗻。” 王公公听了这话,跪在殿中,叩首,道:“太后,奴才该招的都招了,珍妃和志锐大人都受到了处置,望太后饶奴才一命。” 慈禧太后抬眸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李公公开了口,道:“你知道改过,是很好的,这六十四人,并不包括你,太后说过几日,将你与宣五、聂八共同发往奉天。” “谢过太后。”王公公叩首。 李公公摆了摆手,道了句:“下去歇着吧!” “奴才告退。” 王公公叩首,退下。 慈禧太后将茶盏放到了桌上,唤了声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6 :“李公公。” “奴才在。” “传哀家的密旨,让将军长顺将王俊如就地□□,宣五、聂八两人,到了奉天,找个什么病,让他们两人病死。” “喳。” 南寺端起了茶壶,玉录玳候在一边,淡淡的瞧着,茶壶中的绿水缓缓倒出,茶水在茶盏中已经过半。 十一月初一 钟粹宫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王长泰行礼。 “你怎么过来了?太后要杖毙的名册中,不是没有你的名字吗?” 王长泰叩首,缓缓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名册中是没有奴才的名字,但是,却有好古的名字,好古已经被带到了慎刑司,关押了起来,珍妃卖官鬻爵之事,他并未参与,求皇后娘娘,饶他一命。” “长泰,你怎么糊涂了呢!这名册是太后定下的,本宫也是无能为力的。” “求皇后娘娘想个法子,奴才不能看到好古被慎刑司的太监活活打死。” “本宫能够想什么法子呢?” “求皇后娘娘,娘娘晓得,好古并未参与卖官鬻爵一事的。” 隆裕皇后轻叹了一声,道:“长泰,本宫晓得你与好古的兄弟手足之情,但是,珍妃卖官鬻爵之事重大,太后很是生气的,即便好古没有直接参与此事,但是,他毕竟是珍妃宫中的太监,你说他没有直接参与,本宫是信的,但是,本宫这么跟太后说,你觉得太后会相信吗?” 长泰叩首,道:“奴才明白,只是……” 隆裕皇后瞧了一眼竹青。 竹青开口,说道:“长泰,娘娘能够在太后那边保全了你,你就该知足了,好古是景仁宫的奴才,听命于珍妃是应该的,卖官鬻爵之事重大,他虽然起不了什么直接的作用,但是,传传话,跑跑腿,在不知情的时候,做了一些什么不该做的,长泰你怎么会知道呢!太后要治他的罪,也不算冤枉了他。” 长泰连磕了三下头,道:“皇后娘娘,长泰愿意一命换一命,求皇后娘娘开恩。” “你要用自己的性命唤好古的命吗?” 长泰点头,肯定的道了一声:“回禀皇后娘娘,是,奴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好古的性命,求皇后娘娘成全了奴才。” “你可想好了?去了慎刑司,可就反悔不得了。” “奴才想好了。” 隆裕皇后瞧了他,道:“好,本宫成全了你,过时,本宫便让竹青去往慎刑司,明日刑完了刑,他便会被放出来。” “谢过皇后娘娘开恩。” “你退下吧!” “嗻。” 竹青瞧着长泰退出了宫殿,问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懂,这几年,他为娘娘做了许多的事情,是娘娘很是信任的奴才,为何娘娘会答应他,让他换一个不听娘娘的话的好古的命呢!” 隆裕皇后瞧了眼竹青,道了句:“你不晓得是好的。” 竹青抿了下唇,蹙着眉,想不通。 天色已晚 长泰独自站在景仁宫的宫殿之中,烛光是昏黄的,珍妃被关押在了北房三间,这宫殿已经两日都未打扫了,只是两日,繁华已经是往昔,若说有什么,也只剩下冷清。 他走到了桌边,抬起了手,轻轻触了一下白绢做成的灯罩,他抬起了手指,看了一眼指腹上的灰尘。 他一笑,这景仁宫没有了主子,打扫的宫女又何必对一个在冷宫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来的贵人上心呢! 打扫的事务,内务府能够免了便也是免去了。 白绢之内的烛火摇曳,殿门晃了晃,吱吱呀呀的在响。 这也不过两日而已。 他走到了桌前,取出了皇上与珍妃常常作画谈诗所用的笔墨纸砚。 他学着平日里所见珍妃小主侍候皇上书写笔墨的样子,将纸拂好,摆上了桌,倒出了不知多少日前剩下的茶水,将墨块细细的研磨着。 墨块研磨开,墨汁研制好。 他从一旁取出了毛笔,将洁白的毛笔蘸入了黑绿的墨汁中。 长泰瞧着洁白如雪的纸,握着毛笔。 一字一画的书写着。 好古。 两个字写的端端正正。 他瞧着纸上的名字,无奈一笑。 名字只占了右角的一方,余下的都是留白。 留白……。 太多的话,在他的这个弟弟面前,不知如何说,奈何,他只会书写这一个名字,想要写什么,却也是无能的。 他作为哥哥,实在无能。 悠长的宫道,很是寂静。 白芷提着长明灯,走到了宫殿前,她抬起了手,推开了晃动的宫门,走进了闪着微微烛光的宫殿。 长泰早已听到了脚步声,轻触着宫灯的手指也是顿住了,在他的手指下,罩着的白绢陷下了一个小洞,他微微侧目瞧见是白芷,舒了一口气。 白芷轻笑,道:“怎么?长泰,你明日都要赴死了,现在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长泰抬起了手指,宫灯的白绢恢复成了原样。 白芷一笑,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她在他面前的两步前停下,细细的瞧了他脸上起的薄汗,缓缓说道:“长泰是担心就这么死了,一命换一命,也便作不得数了。” 长泰凝了眉,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长泰你在景仁宫怀旧,我白芷就不能来怀旧吗?” 长泰没有言语。 白芷将宫灯提到了桌前,放在了桌角,她垂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纸张,悠悠道:“原来长泰这么晚还在殿中,是想留下一张遗书的。” 白芷将纸张掀起,宣纸摊开在她的手心,长泰微怒,道:“将纸张给我。” 白芷瞧着上面的两个字。 “长泰,这两个字,你写的倒是不错,我怎么不晓得,你是识得字的呢!还是,你是什么时候,竟学会了写字了?” “白芷,将纸张给我。”他凝着眉,又重复了一句。 白芷一笑,道:“你还要写些什么,你说出来,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长泰冷漠:“不必。” 白芷将纸张扔到了桌上,道了句:“无趣。” 长泰很是小心翼翼的抚着纸张,不想让纸扎起丝毫的褶皱。 白芷提起了放在桌上的宫灯,满脸笑意,道了句:“你好好的待着,祝愿你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宫门从外面关上。 长泰瞧着隔绝一切的宫门,他听着脚步声,脚步声听不见了,她提着宫灯,已经走远了。 长泰抚着纸张的一角,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到了桌椅上,他笑了笑,道了句:“一个将死之人,还会有什么威胁吗?皇后娘娘谨慎小心的很啊!” 他为皇后娘娘做事,珍妃被关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皇后娘娘一招呼,内务府便会挑选很多的奴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7 才。 他,长泰,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他紧紧的握着毛笔。 他很恨,恨自己的无能。 他凝了眉,脚步声,又有人来了? 是白芷去而复返,还是别人? 他将白绢做的灯罩拿下,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门被推开,躲在桌底的人瞧着门口站着的宫女,宫灯映照了她的碧衣。 他看了她,从桌底站了起来,道了句:“原来是你。” “是我。”玉录玳将提着的宫灯放在了桌上,取出了里面的蜡烛,将桌子上他刚吹灭的蜡烛点燃。 “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皇后娘娘午后去了储秀宫,给好古求了情,让太后饶了好古的命,又说,你两面三刀,在卖官鬻爵这件事情中,知道的事情太多,应该杖毙。” “我作为长兄,虽然无能,但是,即便我是拼死,也是要保住他的性命的。” “我知道,是你一命换了他的命。” 玉录玳瞧着他,在这个冰冷的宫中,会磨灭掉许多东西,他一命换一命,将好古的性命看得比他的还要重要,是让她为之动容的。 “好古是有坚守的人,而你是聪明的人,但是,好古不明白,你也是有你所坚守,要保护的人,这个人便是他好古的。” “好古是衷心为主的人,而我,是两面三刀,是会背后捅主子一刀的奴才。” 玉录玳瞧了一眼纸张上的两个字,道:“你将他的名字写得端正,费了多少的心思,见到这两个字,我便晓得,你是有多少在乎你这个弟弟的,事事都是为他考虑,但是他,却不能理解你。” “我不需要他的了解,只要他活着便好。” “是啊!这一件事情,你的打算也是很好的,若是珍妃富贵,那他便跟着珍妃富贾,若是皇后的阴谋得逞,那你有功劳,你拼死也是要护着他的。看似是他做了选择,其实是你早已为他做了选择。” 长泰并没有言语。 玉录玳将纸张拿起,她托着写了名字的纸张,道:“这张纸,我给你收着了。” 玉录玳缓缓将纸张叠成了一小块。 长泰瞧着那一方掌心大的纸叠,道:“别让他知道,是我的一命换了他的。” 玉录玳将纸张收起,道:“我不能离开太久,我先离开了。” 她提着灯,缓缓离开。 偌大的宫殿,又恢复了平静。 长泰站在景仁宫前,抬头望着天边的弯月。 初一的月,只有弯弯的一个角。 最后的一个夜晚。 只有这残缺的月,为伴。 十一月初二 内务府、慎刑司。 高万枝被关押在慎刑司的牢狱中。 永禄走到了他的面前,瞧了他一眼,道:“高公公,这两日可吃好了,喝好了。” 高万枝手和脚都被锁链锁着,无法动弹。 高万枝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永禄只是一笑,“高总管都到了这个时候,气焰还是嚣张的,来人,给我拿藤条接着打。” “喳。” 两面的小太监手中拿着藤条,一下又一下打在了高万枝的身上。 永禄使了个眼色。 一个小太监抡着藤条,藤条甩过他的脸颊。 他的脸如同被缠绕上了藤蔓,血红的藤蔓吸了血。 高万枝咬破了唇,恨恨的瞧着他,道:“永禄,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永禄一笑:“高公公,我看,是你没有选对主子,没有主子的狗,只有吠吠了。” “永禄,你个狗奴才不得好死。” 永禄伸出了手,小太监将藤条交到了永禄的手中。 永禄甩了一下藤条,藤条打在了高万枝的嘴上。 他发白的嘴唇一瞬便成了紫红。 “高总管,太后有懿旨,将你杖毙,现在,不得好死的人,可是你呢!” 高万枝的唇裂开,疼痛的说不出话了。 永禄挥了一下手,道:“将他给我拉下去,慢慢的打。” “喳。” 另一间牢狱 太监端了木盘,上面摆放了饭菜,饭菜端到了好古的面前。好古手脚都是能够活动,并未上锁拷。 小太监客客气气的道了句:“好古公公请用膳吧!” 好古低眸瞧了一眼颗粒分明的白米饭,又瞧了一眼大碗的红烧肉。 “断头饭就不必了。” “好古小公公说得哪里话!”小太监退到了一边,元禄公公缓步走到了牢房之内。 好古瞧了他一眼,道:“已经关押了一天一夜,现在到时辰了吧!” “好好吃顿饭,你就可以走了。” “走?是什么意思?” 元禄一笑,道:“你的运气比较好,太后下了命令,你可以离开了。” “这是总管公公特意让膳房为好古公公准备的红烧肉,红白相映,肥瘦相间,味道很是不错,好古公公已经两日没有吃饭了,用一些吧!” 好古有些疑惑,问:“我真的可以离开这牢房了?可以离开慎刑司了?” “慈禧太后的口谕,若不是慈禧太后的吩咐,慎刑司又怎么敢放人呢!” 好古有些奇怪,道:“太后为何将我放了呢?” “太后开了恩,能够被释放有什么不好的,还不叩谢太后娘娘。” 好古叩首,“谢过太后开恩。” 元禄点了点头:“好了,吃了这红烧肉,让小公公带你出去吧!” “好,好,好。” 好古将筷子拿在了手中,端起了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他将碗边靠到了嘴边,用筷子扒拉着,几块肉拥入了他的口中。 他嚼了白花花红乎乎的红烧肉。 元禄公公瞧着他满嘴流油,抿着唇,浅笑着。 好古从牢狱中走了出来,身后,两个太监拖着一个太监的两只胳膊,好古瞧着,那个被拖着的太监披着的发已经打了柳,他仰着面,好古可以看清他的容貌,他再一看,那个条件露着血肉模糊的屁股,红白相间,他凝着眉,抬起了头,不再看那个太监,他缓缓往前走了一步,又一个太监被拖了出来,好古瞧了一眼那太监的容貌,和刚才的太监长得是一模一样。 好古停下了脚步,吃下的红烧肉还未消化,那血肉模糊的屁股,像极了还未熟的猪肉,令他有些作呕,他抬起了手,摁住了喉咙眼,看着一前一后被拖着的两个太监。 他们两个是皇上的御前太监,杨姓孪生兄弟。 杖毙的名册,他听元禄公公念了一遍,是有他们两人的。 他闭起了眼眸,不再看。 可是,越闭上眼睛,越是被拖走的太监的……。 “让一下,让一下。” 他挡住了路吗? 他睁开了眼眸。 又两个太监将一个被杖毙的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8 太监拖了出来。 他没有穿鞋子,两个太监拽着他的胳膊,一晃一晃的走着,他的后脚跟拖着地,起了茧子的脚跟摩擦着地面。 他微微抬眸,瞧了一眼这个太监的容貌。 是长泰,是他兄长。 好古怔了一下,有些失控,他跑了一步,不知怎么的,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两个太监还在往前走,他趴在了地上,伸出了手,抓住了长泰的脚腕。 两个太监停下了脚步,一个太监瞧了好古,凝了眉,道:“你这个太监是怎么回事?赶快放开,杖毙而死的太监多了,别耽误我们做事!” 好古坐起,将长泰的脚抱在了怀中,瞧着拉着他兄长胳膊的两个太监,冷声问道:“怎么回事?杖毙的名册上不是没有长泰的名字吗?” 两个太监看着他。 好古又问:“他的名字没有在名册上面,怎么也会被杖毙了呢?” “说的什么话!他的名字若是没有在名册上,会被杖毙嘛!”那个太监有些恼了,训道:“好狗不挡路,你像是见着了骨头,咬着拖着,有意思吗?” “他是我的兄长,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将他杖毙!” “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个太监放开了长泰的胳膊,走到了好古的身边,好古瞪着他,道:“你们滥用私行!” 那个太监抬起了手,道:“你这个死太监!” “住手!” 元禄走在前面,永禄跟在身后,他们走到了两个太监的面前,太监行礼,唤了声:“总管公公,永禄公公。” 元禄看了一眼抱着长泰整个脚的好古,缓缓说道:“好古啊!本公公知道你与长泰是兄弟,但是,长泰犯了大罪,太后下了懿旨,要将他杖毙。” “太后下了懿旨,要将兄长杖毙?”好古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太后下了懿旨放了我,却又下了懿旨杖毙我的兄长!” “好古,你是受了牵连,太后仁慈,饶了你,但是,你的兄长,一边是帮助珍妃卖官鬻爵,一边是在皇后的面前花言巧语,他这几年,收了两边的好处,银两都被埋在了景仁宫的树下,皇后令人搜到了,他也是承认了,他实在是罪不可赦的。” 好古抱着长泰的脚,不肯放手。 “好古,被杖毙的太监都是要拖到乱葬岗的,你这样,可是妨碍公事的。” “乱葬岗,不要!” “来人,将他拖下去。”元禄公公使了个眼色,永禄公公走到了两个太监的面前,道:“他若是不听,接着打!” “喳。” 两个太监将好古拖到了一边,好古拉扯着他们的衣服,道:“放开我!放开我!” “打吗?”一个太监询问。 “打,总管公公都说了,要打的。” “可是,这么多卖官鬻爵的太监都被杖毙了,就是他被放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后台……” “他的主子是珍妃,珍妃都被关起来了,就算他的后台是皇上,皇上身边的御前太监杨氏兄弟,不是都被杖毙了嘛!” “也是!” 一个拳头落在了好古的胸膛。 好古张开了口,吃下的红烧肉,白白红红的粘稠物吐了出来,喷在了打他的太监的衣袖上。 “该死,我昨日刚洗的衣服,被他给弄脏了。” 太监放开了他的胳膊,甩了一下衣袖,上面还是一片粘稠。 “真是恶心。” 他抬起了手臂,一个拳头打在了好古的头部。 “住手!” 玉录玳缓缓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满脸怒意的太监瞧见是慈禧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行了礼,唤了声:“姑姑。” “慈禧太后不是下令让慎刑司将他放了吗?这怎么又动了私刑?” “回禀姑姑,是这个太监扰乱慎刑司,要带太监的尸体走,总管实在没有办法,便让我们将他拖远,可是,他就是不听,我们打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好,我知道了,将他交给我就好了,慎刑司还有许多尸体要处理,你们回去吧!” “姑姑,这人都疯癫了,若是他跟姑姑动手……。” “无妨,你们退下吧!” “喳。” “让我过去,我要……” 玉录玳瞧着他,淡淡的问:“你要……你要做什么呢!你就算从他们的手中抢到了长泰的尸体,又能有什么用呢?” 好古没有言语。 玉录玳替他回答:“你就算抢到了长泰的尸体,最多,也就是抱着他的尸体,待上一会儿,你不想让长泰的尸体被抛到乱葬岗,可是,你能够亲手埋葬了他吗?宫中能够允许你动土嘛!” “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他已经死了,没有办法了,你做什么,对他任何用都没有,你别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便好!”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不能就这么看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玉录玳掏出了叠纸,将一方叠纸扔在他的脸上,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好古蹲下了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纸张。 他将叠起的纸张慢慢展开。 他瞧着,整张纸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他的名字。 好古疑惑,“这是?” “长泰的字。” 好古更是疑惑,惊讶道:“这是长泰的字,他不是不喜欢读书,也是不识得字的吗?” “他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将读书的机会给了你而已,若是有选择,若是他有能力,他会拼命,让你不做宫中的太监,他会让你读书,让你有个一官半职。” “我不喜欢做官。” 玉录玳瞧着他,道:“你重兄弟情义,他也是一样,他入宫,事事都是护着你的,他做的每一个选择,也是为了你。他愿意用自己的死去交换你的生,你怎么能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逞一时的义气,去做无谓的斗争呢!” “你说什么?长泰用自己的死换了我的生?” “你以为慈禧太后为何会改变了主意,将你放了呢!” 好古握着写了他名字的纸张,坐在了地上,他身子倚靠着墙面,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泪水的痕迹染湿了留白。 十一月初二,晚 景仁宫 白芷和玉录玳对立而站。 白芷瞧着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缓缓说道:“玉录玳,我明日便出宫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 白芷向她面前走了一步,靠近她:“玉录玳,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我就要出宫了,你竟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玉录玳淡淡的瞧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白芷,你从来都姓白,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说什么姐妹的话。” “玳姐姐,你是在怪我吗?可是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29 ,我与你身为奴婢,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各为其主?白芷,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真的都是为了主子吗?” ☆、第7章:都付与断井颓垣 “姐姐,白芷不明白,白芷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初入宫的目的,而姐姐呢!已经将玳姐姐的死,忘了个干净吧!玳姐姐的尸体早已经被抛在了乱葬岗,几年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了吧!” “白芷!”玉录玳薄怒。 白芷一笑,缓缓说道:“姐姐,皇上很是风流,爱了一个又是一个,姐姐不忍心做的事情,白芷帮姐姐做了有什么不好的。” 白芷向前了一步,道:“姐姐自小便是喜欢海棠花了,就连姐姐的衣服上常年都有海棠的味道,真香,也不知皇上从身时候起,也是喜欢海棠的香气的。”玉录玳凝了眉,白芷瞧着玉录玳,又道:“珍妃的孩子流掉了,姐姐也是开心的吧!” 玉录玳抬起了手,厉声唤了一声:“白芷!” 白芷握住了玉录玳的手腕,又道:“姐姐,皇上很是喜欢海棠花的味道,却不知这海棠花的香味让他断了子绝了孙,皇上喜欢珍妃,也宠过瑾妃,却是不晓得她们学了飞燕合德的。” “白芷,玳姐姐一直是看错了你,你的嫉妒心很重。” 白芷一笑,道:“姐姐,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但是,我也不在乎。” 玉录玳甩开了她的手,白芷笑着:“姐姐,玳姐姐失去了孩子,跳下了荷花池中,死了,她如此深爱着皇上,别的女子怎么能够怀上他的孩子呢!” “白芷,你才不是为了玳姐姐,这一切都是你的借口罢了。” “是啊!我是喜欢皇上,那姐姐呢?姐姐不也是喜欢上了皇上,为了皇上,打破了我们原本的计划了嘛!姐姐,你已经失去了成为皇上妃子的机会,你老死宫中,也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婢而已。” 玉录玳瞧着她,淡淡的回道:“那你白芷呢!这么些年,又得到了什么吗?” 白芷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她的眼神空洞。 这些年,她得到了什么吗? “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玉录玳瞧了她一眼,转过了身,“川白芷,再也不见。” 白芷停留在原处,瞧着玉录玳缓步走出了景仁宫。 空荡荡的景仁宫,烛光也是凉的。 白芷一笑,入宫的这些年,她得到了什么吗? 她现在身无一物。 她有过什么吗? 她曾经有过的。 川白芷,她曾经有过的,是吧! …… 二十二年,正月。 “奴才叩见皇上。” 皇上手中拿着奏疏,紧缩眉头。 “奴才叩见皇上,不知皇上有何事要吩咐奴才,奴才定当全心全力,为皇上办事。” 皇上将手中的奏疏合上,从旁边拿过了一张纸,铺在了桌上。 他将笔蘸上了墨,提笔站起,道了句:“你过来。” “奴才不敢。”寇连材叩首。 “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喳。” 寇连材起身,俯身身子,弯着腰,缓缓走到了皇上的书案前,皇上又道:“过来这边。” 皇上摆了摆手,寇连材走到了皇上的身侧,皇上接毛笔递到了他的面前,道:“朕念着,你好好记着。” “喳。” 原来是代皇上执笔,寇连材抬手擦了一把汗,手在腰间的衣料上摩了两下,躬身,双手接住皇上递到她面前的御笔。 “请归政于皇上……” 寇连材写下了皇上两字,微微顿了笔,这是? “请勿再修建圆明园以幽闭皇上,”寇连材屏住了呼吸,原来皇上是向太后的请词。 “请止宫中演戏,请废颐和园;请准皇上回宫办事;请革李鸿章的职;请续修战备与鬼子决战……” 寇连材认真的写着。 “请仿照尧舜的做法,选择天下最贤德的人,立为皇太子。” 寇连材一子不落的写下。 瞧着最后的皇太子三字,愣住了。 他这是都写了什么? 寇连材跪了地,叩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上淡淡的说道:“朕没有子嗣,选择天下最贤德的人,是明智之举,你又有什么错呢!” “皇上贤德,这个天下没有再比皇上贤德的人了。”寇连材说了这话,又接着道了句:“再者,皇上虽然现在没有子嗣,但是,皇上还是年纪,还有的是时间,皇上会有子嗣的。” 皇上只是一笑。 “寇连材,这十项奏疏都是出自你的手,也全然都是你的想法,这几日好好将这奏疏背熟,背的一子不漏了再过来见朕,朕再交代你后面的事情。” “皇上,奴才……” 皇上冷眉,瞧了他一眼:“还有什么问题吗?” 寇连材微微抬头,看了皇上,叩首道:“奴才不敢。” “不敢什么?” “回禀皇上,奴才不敢有质疑,定将这十项请词熟记。” “退下吧!” “喳。” 二月十日 储秀宫 寇连材推开了殿门,走到了殿中,他瞧着还在熟睡的慈禧太后,看了良久,他跪在了床边,手擦了擦眼眸,眼眸被擦的红了,他痛哭流涕,唤道:“太后,太后,太后。” 太后惊醒,睁开了眼眸,怒道:“你这是哭的哪门子丧?” 寇连材抹了两把泪,道:“太后,自从甲午年的战争朝廷败了,朝廷花了太多的银子来供奉鬼子,但是,鬼子如狼似虎,怎么喂都是喂不熟的,等到狼虎休息够了,便又会张开虎狼之口,伸出来更是锋利的爪子的,太后,国家都已经如此危险了,老佛爷就算不替爱新觉罗氏祖宗打算,也该为自己想想,怎么还只顾着玩耍,而不怕鬼子扑来发生变乱呢?” 老佛爷凝了眉,寇连材伸长了腰,突然伸出了手,手抓住了床沿,道:“太后老佛爷,鬼子会扑来啊!太后要明智啊!” 老佛爷瞧着抓着床沿,有些张牙舞爪的寇连材,受了惊讶,凝眉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来人,将他给哀家带下去!” 玉录玳和南寺进入到了宫殿之内,她们两人瞧了手扒着床沿的寇连材,跪了地,道:“奴婢该死,让太后受惊了。” “将这个疯癫的奴才给哀家拖下去。” “是。” 玉录玳和南寺起了身,玉录玳瞧了他,道:“下去吧!” 寇连材还是跪着,喊道:“太后老佛爷,鬼子会扑来啊!” 南寺走到了殿门前,唤了太监进来。 玉录玳拉住了寇连材的胳膊,训道了句:“说什么胡话!住口!” 慈禧太后坐在床上,惊魂未定,她连喘了两口气,瞧着两个侍女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0 将寇连材拖出了宫殿。 夜晚 皇上坐在桌前,低着头,凝着眉。 寇连材在殿中跪了许久。 “回禀皇上,奴才照着做了,照着说了,太后说奴才疯癫,说的都是胡话。” 皇上并未言语。 寇连材低头叩首,夜晚的殿中寂静,他的内心也很是压抑。 “寇连材,奏折背的如何了?” “回禀皇上,奏折背的一字都不差了,皇上可要再听上一遍?” 皇上淡淡的道了句:“不必了。” 寇连材应了声:“皇上放心,奴才在慈禧太后面前背诵奏疏,也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皇上看着他。 “寇连材,你可愿意做扑火的飞蛾?” “皇上。” “朕并不强迫你,你若是反悔,还来的急。” 寇连材叩首三下,缓缓抬起了头,定定的说道:“皇上,奴才明白,奴才哪怕是飞蛾扑火,也是无怨。” “你明日便去内务府请假,回去待上五天吧!” “谢皇上大恩。” 二月十五日 南寺烹好了茶,倒出了一盏茶,端到了慈禧太后的跟前。 “太后,请用茶。” 慈禧太后将茶接过,玉录玳上前了一步,跪地,将册子呈到了眉前,道:“回禀太后,这是奏事监寇连材一早呈上来的奏疏。” 慈禧太后凝了眉,道了句:“这个奴才,不是请了几天假嘛!” “回禀太后,寇连材跟内务府请了五日的假,今日还未亮,便呈着奏疏,跪在殿外了。” “这一大早,这奴才唱的是哪一出。” 茶水还未喝,太后便将茶盏放了桌,道了句:“拿过来,哀家好好瞧瞧!” “是。” 玉录玳缓缓起身,将奏疏呈到了慈禧太后的手中。 慈禧太后展开了奏疏,一字一句的瞧着。 太后凝着眉,脸色沉重。 良久,太后将奏疏合上,拍到了桌上,怒道:“将他抓来!” “是。” 寇连材进入了殿中,行礼,“奴才拜见太后老佛爷。” 慈禧太后拿起了桌边的奏疏,奏本在桌边敲了三下,太后问道:“这奏疏是你所写的?” “是。” 慈禧太后凝着眉,问道:“这奏疏可是有人指使你写的?” “回禀太后老佛爷,并没有任何人指使奴才,这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奴才之言,奴才所书。” 慈禧太后展开了奏疏,瞧了瞧,问他:“奏疏上有几个错字,你可晓得?” “这上面有错字?”寇连材有些疑惑,道:“奴才并不晓得有什么错字,这奏本确实是奴才亲笔所书。” “既然是你亲笔所书,你就将奏本上的陈词一一说来。” “喳。” 寇连材叩首,句句诛心道:“请太后不要揽政权,归政于皇上;不要修建圆明园,幽紧皇上;要顾及京师特大水灾,立即停止擅自动用的海军军费去修建颐和园;赎回被日本占领的台湾,宁可赔款,不可割地;不宜去掉忠直之臣而专用阿谀奉承之人;皇帝没有后嗣,请择天下之贤者立为皇太子……” 慈禧太后看着奏本上的文字,听着寇连材铿将有力的陈词,怒火中烧。 句句字字都是不差。 慈禧太后将奏本扔到了寇连材的面前,怒道:“寇连材,你好大的胆子。” 慈禧太后招了招手,太监走到了两边,听候吩咐。 “奏事监寇连材私通宫外,泄露宫内事,将他押到刑部,择日□□。” “喳。” 二月二十六日 南寺站在太后的身边,将热茶倒出。 太后拿着茶盏盖子,盖子微微倾斜,茶盏边缘拨了两下茶水,茶水冒着热气,太后抬起了眸子,瞧了跪在殿中的玉录玳,开口问道:“事情都办的如何了?” 玉录玳叩首:“回禀太后,刑部已经准备好了,牢车会在城道的菜市口绕上几圈,待到午时三刻准时便将寇连材斩立决。”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道:“很好,哀家让京城内外的人都瞧瞧,让他们都知道。” 玉录玳跪着,没有言语。 “你出宫瞧着,看着行刑。” “是。” 午时 玉录玳站在人群中,牢车已经绕着菜市场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已经绕到了昨日才草草搭建好的刑台前,从早到午时,一早买菜的百姓都是瞧着的,一年刑部安排菜市口行刑的也是没有几个,这一场也算是热闹的很。 “还做不做生意。” 玉录玳转过了头,在她的身后有一个身形有些魁梧的男子,他现在了卖肉的摊子前,从腰间拿出了钱财,将几个银币放到了案板上,道:“给我先杀一只鸡。” 商贩手提尖尖的剃肉刀,道:“大爷,这鸡都是一早杀好的,大爷,你瞧瞧这白条鸡,一毛不沾,很是新鲜的。” “这白条鸡老子就是要亲眼瞧着杀的,你到底卖还是不卖!” 商贩大爷喊了一声,“大爷,大爷,别走,小人的家就在不远处,小人这便让老婆子看着摊子,小人这便回去给大爷抓来一只。” “赶紧的!” “是,是,是。” 在案边站着的老爷子迈了几步,喊道:“老婆子,别看热闹了!过来招呼生意。” 玉录玳瞧着,她自己身边的年长些的妇人走了过去,道:“我照顾生意,你快去吧!” “好。”老爷子点了点头,对壮年道:“大爷劳烦等等,小人去去就回!” 老爷子小跑着走了,玉录玳转过了身,前面的民众挡着她的身,她瞧不出形形色色的民众都是什么的面容,只能瞧见被高高架上牢车囚禁住的小太监。 侍卫打开了牢车,将寇连材带到了草草搭建的刑台上。 玉录玳抬头望着天,已经午时一刻了。 就要到时辰了。 “求求大人,让我们再与他说一会儿话吧!” 玉录玳瞧着被侍卫拦住的一个年轻妇人还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侍卫瞧着那妇人,道:“你们是……”妇人带着孩子跪在了地上,向着监斩的大人,请求道:“还望监斩大人行行好,让我们再同他说上两句话。” 寇连材被押跪到了刑台之上,他凝了眉,监斩的大人有些为难,妇人叩首请求道:“大人,开恩!”监斩大人有些无奈,挥了挥手,道:“快点!别耽搁了时辰!” “谢过大人。” 妇人拉着孩子走到了刑台之上,寇连材开了口,道:“你怎么带着孩子来了!回去!” 孩子流了泪,呜咽着,没有言语。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孩子哭的更甚了。 “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这就不听话了!”寇连材不哄着孩子,又训了一句。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1 孩子抬起了手,抹了一把泪,道:“我记得,我记得的。” 寇连材看了含泪的妇人,低头看了看,锁拷子拷着,他很是费力的将拇指上带着的翡翠板指拿下,他拿着,瞧着妇人,道:“这是我最后剩下的一件东西了。” 妇人含着泪,接过他手中的翡翠扳指,握在手心,缓缓说道:“你给我的东西够多了,这扳指,我并不想要。” 他没有言语,妇人道:“我要的东西,你是知道的。” “对不起。” 妇人擦了擦眼眸,道:“我明白的。” 妇人笑着,转过了身,瞧了现在一旁的刽子手,将翡翠扳指递了过去,道了句:“您费点心,一会儿行刑的时候快点吧!” 刽子手提着刀,微微愣了愣,他瞧了一眼坐着的大人,接过了扳指,道:“好。” 寇连材看了妇人,看了孩子,闭上了眼眸,偏过了头,沉声道了句:“带着孩子,快点走吧!” 妇人没有动,寇连材冷了声:“走!” “大人,午时三刻快到了。” 大人吩咐了句,站在一旁的小官喊道:“准备行刑!” “走!” 侍卫推着妇人和孩子,让他们远离刑台。 刽子手将寇连材脖间的枷锁取下。 寇连材神抬起了手,微微整理了脏了衣冠,仰头望了天的方向,朝着宫殿的方向叩首,一下,两下,三下……。 刽子手也瞧了一眼天。 “大爷,活鸡取过来了。” 前面很静,玉录玳扭了头。 壮年伸出了手,拍了一下鸡的头,鸡摇了一下红红的鸡冠,壮年冷冷的说了句:“动手杀了吧!” “行刑!” 一声行刑从侍卫的口中喊出,寇连材微微侧身,又向着另一个方向叩首一拜。 刽子手接过了身边侍卫手中准备好的碗,他仰起了头,将一大碗酒水灌到了口中。 刀提起,闪银光。 刽子手一低头,酒喷到大刀上。 “我寇连材,如此,算得上是扬名天下了,可万古了!。” 刀落…… 玉录玳瞧了一眼被拦着的妇人和孩子,妇人揽住了孩子,蒙上了孩子的眼眸,玉录玳也转过了身。 商贩一手抓住鸡的翅膀,一手握着手柄刀,刀一横,横在了鸡的脖间,公鸡竖着鸡冠,脖子横着,一声悲鸣。 玉录玳瞧着壮年的背,那壮年转过了头,玉录玳瞧着壮年,壮年面目清秀,他似乎是瞧着刑台的方向,冷冷的说道::“也就是杀鸡给猴看,当耍的是猴子,也不知道最后耍的是谁。” 玉录玳瞧了一眼瞪着眼的公鸡。 公鸡悲鸣,死不瞑目。 储秀宫 玉录玳叩首,回禀道:“太后,刑部已经在菜市口处决了寇连材。” 慈禧太后淡淡的问道:“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回禀太后,牢车在京城菜市口的道上绕了好几个圈,百姓都是瞧着热闹,临行前,有一个妇人和四五岁大的孩子到了刑台前,同寇连材道了一句别。” “好,哀家晓得了,你退下吧!” “是。” 玉录玳叩首,退下,她缓步走出了宫殿,走到了储秀宫的宫门前,她抬起了头,瞧着有些乌蓝的天,片白如飞絮而落,玉录玳伸出了手,只是一笑。 下雪了。 一场又一场的风吹过,一片又一片的雪飘落。 光绪二十四年 八月二十三日 菜市口 她站在菜市口的摊子前,商贩手中举着一只肥大的白条鸡,问道:“姑娘,要只白条鸡吗?这白条鸡今早杀好的,熬汤吃肉最是鲜美了。” 玉录玳瞧着商贩手中的白条鸡,这短短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今日,又是一出杀鸡的戏。 她仰着头,瞧着在不远处游街的六辆囚车,囚车上困着的都是壮年男子。 “大爷,要只白条鸡吗?” 壮年没有回答,商贩转过了身,从身后提了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在踱步的公鸡,商贩笑着说道:“大爷如果觉得不新鲜,小人还是可以给大爷另杀的。” 玉录玳偏过了头,她瞧着站在摊前的壮年男子,这个壮年男子脸帮子上都是胡子。 两年前的人,是他吗?玉录玳不确定,当年,她不记得当年那人的面貌,只是记得那人是面目清秀的,但是,他有胡子吗? 她当年还是觉得,这个有胡子的大叔,是清秀的。 她也只知道,也是一个有志之人,将事情看得明白。 “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那壮年一笑。 商贩躬身说道:“大人虽然留了胡子,但是眉目都是没有变的。” 那壮年依旧是笑着:“眉目没有变吗?” 玉录玳瞧着留着胡子的壮年,瞧着壮年的眉目,她凝眉,想着,这两年,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她实在是记不得了。 壮年的眉目有没有变,她不知。 一晃两年,壮年转过了身,依旧瞧着刑台的方向,一如那时,他还是同样的姿态。 “到时辰了,行刑!” 那壮年微微凝了下眉,玉录玳对上了那壮年的眼眸,壮年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点头致意,道:“姑娘,竟然不忍看到,瞧着不舒服,便早些回去吧!”。 玉录玳瞧了他,问了句:“那壮年呢?” 壮年一笑,道:“变法者为首有七人,一人逃离京城,六人命丧菜市口,而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徒,能够如何呢?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玉录玳望了天,八月艳阳高照。 “不如归去,但是,归往何处呢?” 壮年转过了身,玉录玳瞧着壮年的背影。 那壮年开口说了句:“杀吧!” “好勒!” 玉录玳瞧着商贩将刀一横,公鸡脖子一伸,她并未听到鸣叫,并未听到任何的声响。 她只瞧着,刀上沾了血,那公鸡脖间的羽毛也被染了红。 光绪二十六年 七月二十日 “太后醒来了,都快些来侍候。” 太监进入了屋子,玉录玳应了一声,拍了一下手中握着竹扇,打着盹的南寺,南寺睁开了眼眸,玉录玳道:“清醒些,太后醒了,快去准备水果。” “好。” 玉录玳招呼了小太监,未过多久,外头已经准备好了侍烟用的蛤砺片一样薄薄的火石,隔年的蒲绒,玉录玳接过了太监手中的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禀姑姑,奴才也不晓得,慈禧太后贴身的侍女传了暗号,奴才便来招呼姑姑侍候了。” “好,我晓得了。” 玉录玳缓步走在宫道上,后面跟着小太监。 她瞧着盘中裹着的青丝,这几年,太后的烟瘾越来越重了,青丝的用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2 量也是多了不少。 这几个月,朝堂发生了许多的事。 朝中的大臣也是被太后赐死了不少。 这一段日子,太后每日都是要吸好久的青丝的,每次她侍候,太后也都是板着脸,嘴角向左边咧着,歪着头,吸着烟的。每次侍候,烟气好像都会笼罩整个殿中,呛得殿中站着的太监宫女都喘不过气。 她早就小太监说,宫中得力的小太监,都在顺贞门,御花园的两边,扛着枪。这两日,太阳更是毒辣,太监站在日头下,多有吃不消的,慈禧太后也是叫南寺去吩咐了御厨,御厨房的小太监边每日都是送去绿豆汤,站着守着的太监才硬挺了下来。 玉录玳瞧了天边的艳阳,这毒辣的太阳。 玉录玳走到了乐寿堂的门前,南寺端了盘子,走到了玉录玳的旁边。 玉录玳和南寺在左右两边候着。 “进来吧!”屋内传来了一声。 “是。” 太监推开了殿房的门,玉录玳和南寺同步进入了殿中,叩拜,道:“奴婢拜见太后老佛爷。” 慈禧太后没有原声,径自往出走。 玉录玳和南寺跪着,瞧着慈禧太后贴身太监玉贵也急忙跟上,跟着慈禧太后出了乐寿堂。 玉录玳和南寺将盘子也放在了桌上,一同跟着,出了乐寿堂。 慈禧太后大步走着,走了一段路。 玉贵走慢了些,南寺和玉录玳跟上,玉贵看了一眼南寺,道了句:“你将小娟子唤来,让她赶紧跟着。” 南寺应了声,道:“奴婢这便去唤绢姑姑。” “快点。” “是。”南寺俯了身,应了声,便往回跑了。 过了多时 玉录玳瞧了一眼身后的太监宫女,他们的脸上都冒了薄汗,玉录玳微微抿了唇,小心冀冀的跟着,不敢走得快了,也不敢走得慢了。 南寺带着绢姑姑跟了过来,绢姑姑跟着,来到了西廊,慈禧太后转过了头,看了一眼跟了一道的侍女太监,冷冷的道了句:“不用你们侍候。” 绢姑姑和玉贵公公跪了地,玉录玳和南寺也跟着跪下。 太监和宫女跪了满廊子。 慈禧太后自个往北边走去。 玉录玳抬起了头,远远的瞧着,慈禧太后老佛爷下了台阶,前面有个太监跪安,和老佛爷说了几句话,太监背着他们,玉录玳凝了眉,眼瞧着慈禧太后进入了颐和园。 过了不知多久 一个小太监走出了颐和轩,向着廊子这便走来。 “玉贵公公,绢姑姑,太后传唤。” “是。” 玉贵公公和绢姑姑扣了首,缓缓站起,跟着小太监前去。 八月的天,闷热闷热的,跪在廊子里的太监宫女都湿了衣襟。 廊子里很是寂静,跪着的宫女太监虽然都是燥热难忍,但是,都是忍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玉录玳望着颐和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跪了多久,天边的日头高高的挂着,阳光照射着,地面都有了暖意。 玉录玳瞧了一眼左右两边跪着的太监,他们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一幅刚刚从池塘之中打捞出来的模样。 她微微抿发干的唇,瞧着颐和轩。 慈禧太后缓缓走来,脸色铁青,太后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冷冷的说了句:“走吧!” “是。” 玉录玳和南寺站了起来,走到了慈禧太后的两边,她们两边的太监站在了一边,身后的宫女太监也退到了两边,开了路。 玉录玳和南寺扶着慈禧太后,回宫。 晚 玉录玳坐在房中,南寺走到了房间中,她关上了门,走到了桌前,道:“玳姐姐,珍妃死了。” 玉录玳手中的茶盏晃了一晃,“珍妃死了?” 南寺应了一声,缓缓说道:“是中午的事情,慈禧太后说珍妃娘娘年轻貌美,必然会遭到来犯的小人侮辱,珍妃娘娘这便愧对列祖列宗,便让玉贵公公将珍妃娘娘推到井里面去了。” 玉录玳喝了一口茶,笑了笑,没有言语。 南寺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握住了她的胳膊,轻声唤了句:“姐姐。” 南寺又唤了一声玉录玳,拉着她的袖子,道:“姐姐,快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玉录玳淡淡了应了声,道:“南寺,你先去睡吧!” 七月二十一日,天还未亮。 南寺换上了粗布的衣服,看着坐在桌前的玉录玳,微微一愣,道:“姐姐,你是一夜都没有睡吗?” 玉录玳没有言语,南寺拿了放在一边的粗布衣服,走到了玉录玳的跟前,道:“姐姐,时候不早了,换上衣服吧!” 玉录玳端起了茶壶,倒出了一盏早已凉透了的茶水。 “姐姐,这茶……” “喝些凉茶,也是无妨的。” 乐寿堂 皇上一身布衣,站在殿中,他看了一眼殿外聚着的宫女太监,瞧了一眼在慈禧太后身边站着的瑾贵人,开了口,问道:“太后,关在北房三间的珍贵人?”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忧愁的皇上,没有理睬他,玉贵公公走到了皇上的跟前,回禀道:“皇上,昨日太后老佛爷让奴才去告诉珍贵人今日要离开宫中的消息,珍贵人听了要离开宫中的事情,便发了疯,口口声声喊着生是皇宫的人,死是皇宫的鬼,奴才苦口婆心的劝着,珍贵人就是不听……结果……”玉贵公公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皇上有些急了,凝眉问:“到底怎么了?” 玉贵公公跪了地,道:“回禀皇上,珍贵人断断不肯离开宫廷,还说洋人打入宫廷,她誓死也不能受辱,便跳入了井中。” 皇上怔然,玉贵公公叩首,道:“奴才该死,奴才实在该死,没有拦住珍贵人。” 绢姑姑进入了殿中,道:“回禀太后,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可以离开宫了。” 慈禧太后挥了挥手,道:“好,出发吧!” 七月二十三日 月残缺,不知被咬了多少口,只剩下了饼子边皮,玉录玳站在乐寿堂前。 南寺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将披肩披在了她的肩头,道:“姐姐,天已经晚了,姐姐怎么还不休息。” 玉录玳浅浅一笑,道:“已经三日了,宫内走了不少人,这净军也学会偷懒了。” “净军?”南寺不晓得姐姐为何会突然说了这话,南寺道:“太后不在,打紧的娘娘也是跟着逃出宫廷避难了,净军自然能够偷懒便是能偷懒些了。” 玉录玳只是一笑,她偏过了头,对南寺道:“南寺,你何苦跟我留下来。” 南寺抿唇,道:“烟雨出了宫,让我好好照顾姐姐,烟雨若是在,肯定也不会留着姐姐,跟着太后出宫逃难的,南寺也不会将姐姐抛下的。” 玉录玳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3 伸手握住了南寺的手,道:“南寺,这些年,苦了你了,你也是能够出宫的。” 南寺摇了摇头,道:“姐姐,南寺不像烟雨,宫外还是有亲人的,南寺无父无母,入了宫,没有几人给过南寺雪中送碳,姐姐是南寺在宫中唯一紧要的人,姐姐喝了凉茶,闹了肚子,姐姐不想也不愿逃难,南寺怎么能够不懂姐姐的心呢!” 玉录玳瞧着她,言道:“南寺,你不怕吗?” 南寺看着玉录玳,定定的说道:“姐姐,我信佛,希望能够去灾免难,但是,姐姐的命是比南寺更重要的,即便洋人来了,南寺会挡在姐姐的面前,要糟蹋,要杀……。” 玉录玳抬了手,摇了摇头,道:“南寺,别说了。” “姐姐,已经很晚了,姐姐身子不好,别冻坏了。” 玉录玳微微摇了下头,道:“南寺,你晓得姐姐为何要入宫吗?” “姐姐从未说过。”南寺并不晓得。 玉录玳轻笑,道了声:“姐姐是要一个人的命。” “一个人的命?”南寺微怔。 “每月逢上四,他都会清理宫廷之内的秽物,姐姐等的便是他,等着寻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要了他的命。” “净军?!”南寺有些莫名,瞧着姐姐脸上浅浅的笑意,疑惑:“姐姐是认真的吗?”南寺歪了歪头,清理乐寿堂,给慈禧太后清理官房的净军,她也是远远的瞧见了一次,是个瘸子,宫内腿有毛病的净军也是就他一个,她记得这个净军是唤作多哈的。 多哈,是满文,在汉人的译言里,多哈,便是瘸子的意思。 记得,她也是当笑话给姐姐提了几句,当时,当时姐姐应该还是这般浅浅笑着的。 “南寺,姐姐何时不认真过?” “姐姐。”南寺轻声唤了声姐姐,姐姐确实从未有过不认真,但是,姐姐这般如往常般浅浅的笑着,说要一个人的命,她有些……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腿脚有毛病的净军,是怎么惹到姐姐了,平日里谈笑风生,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姐姐,会说要他的命。 南寺瞧着姐姐,道:“姐姐,净军每月逢四才会过来,姐姐别等了?露水重,姐姐早些休息吧!” 玉录玳取下了身上的披肩,将披肩披在了南寺的肩头,浅笑着说道:“你先进去睡吧!姐姐在这里看会儿月亮。” “是。”南寺拉着披肩,称了一声,便进入了房间之中。 玉录玳抬头,看着远方的树影,树影斑驳,黑沉沉的,也不知树是什么品种,谁过来看,都觉得,倒是真真的黑瞎子。 七月二十四日 乐寿堂 南寺端着盘子,进入了殿中。 南寺走到了桌子边,将盘子放到了桌上,道:“不到半月便就过中秋了,这是我亲手去厨房给姐姐特意做的豆沙月饼,姐姐尝尝,姐姐如果觉得好吃,那中秋,便吃这个馅的月饼了。” 玉录玳端起了酒壶,倒了一盏酒,放在了南寺的手边,道:“南寺,这是我在梅花树下埋了十几年的酒,你也尝尝看。” 南寺瞧着姐姐一口喝下一杯酒,从盘中拿出了一块月饼,道:“姐姐,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酒我光闻着,就晓得是很烈的,姐姐,你先吃一块月饼垫垫肚子。” 玉录玳端起了酒壶,又倒满了一盏。 南寺无奈,将豆沙月饼放在了盘中。 南寺端起了桌上的酒盏,只是道:“南寺陪姐姐喝。” 玉录玳晃着酒盏,浅浅一笑,道了句:“好。” 不知过了多时,玉录玳提着酒壶晃了几晃,烈酒已经喝到了底,她举起了酒盏,歪了歪酒壶,只倒出了半盏酒。 玉录玳瞧了一眼侧着脸,趴在桌上的南寺,笑了笑。 南寺的酒量还算好,只是这酒却是太烈了。 烈的叫人,烧心,又挠肺。 玉录玳将酒盏靠到了嘴边,她仰了头,将半盏酒喝尽。 她站了起来,伸手将酒盏一放,酒盏侧着放着,滚了滚,滚落。 碎了一地…… 玉录玳从酒盏的碎片上踩了过去,缓缓走出了屋室。 她走到了屋子前,走了一段,看着远处如栽了的歪脖子黑瞎子树的人影,笑了笑。 过了好一会儿 他走到了殿前,将粪车停放了在一旁,跪地,行礼:“拜见姑姑,奴才过来清理净房的秽物。” 玉录玳抚了抚发鬓,瞧着跪着的他,道了句:“你的粪车装满了秽物吧!你干了多少年的净军,都不知道将秽物全部到了,再过来。” 多哈没有言语,玉录玳哼了一声:“太后不在,你也不能这般偷懒啊!难道不知这秽物有多臭吗?若是熏了乐寿堂,你可知道罪过!” 多哈叩首,道:“姑姑,这粪车里面没有秽物的,这粪车也是洗了好几次,奴才才推过来的。” 玉录玳笑了笑,道:“洗了也是装过粪的,怎么能够干净的了。” 多哈叩首。 她走了两步,走到了多哈的跟前,她缓缓弯下了腰,瞧着他的头顶,道了句:“多哈,你因为那件事情,应了你的这个名字,成了个瘸子,但是,这么多年了,你睡过好觉吗?” 多哈抬起了头,道:“奴才不晓得……不晓得姑姑说……” “你不晓得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断了这条腿,都忘记了!” “奴才……” 玉录玳抬起了手,抽下了常年头戴着着的海棠花簪八宝钿,柔滑的头发如水一般一流而下,玉录玳揉了揉头发,伸出手拉住了太监的衣襟,道:“多哈,你瞧瞧,你仔细瞧瞧我。” 多哈对上了她的眼眸,她含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很是不舒服。 他凝着眉,瞧着她的面容。 她浅浅笑着的样子很美,这样美的面容,他这么多年,他离这么近,看过的,也没有几个。 多年之前,他离着那么近,看过一个美人,揽着那美人,做了一场会笑醒的梦。 他看着她的眉目,眼前的姑姑,很像当年他怀中揽着的美人。 他怔然。 玉录玳瞧着他的表情,卷舌舔了一下唇,他的身子紧紧的绷住,美人蛇吐了信子,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有毒。 “怎么?怕了?” 多哈咬着唇,紧紧的闭着唇,不言语。 “你在怕什么呢?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她已经变成了厉鬼,每日都躺在你的床上,像我这般,这样瞧着你看着你……” 多哈浑身发抖。 “当年,你躺在她的床上,怎么没有怕呢?” 多哈看着她,她蹙起了眉,多哈挣脱了下,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玉录玳拉扯着他的衣襟,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玉录玳一笑,她蹙眉的样子,像极了姐姐吧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4 !姐姐当年在床上,蹙着眉,有多么道:“现在,她就这么抓着你!多哈,你怎么不去死呢!她可瞧着你呢!” 多哈颤着身子,他抬起了手,向前抓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玉录玳甩开了手,放开了他的衣襟。 她从衣服中取出了手绢,仔仔细细擦了擦手指。 她攥着手绢,抬起了头,瞧了一眼,那个太监已经一瘸一拐的跑了。 玉录玳缓步进入了房间中,走到了桌边,她瞧着脸红红的南寺笑了笑,南寺不会喝酒,还陪着她喝了这么多酒。 玉录玳弯下了身,拉了南寺的手,让南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扶着南寺,缓缓走到了床边。 她扶着南寺躺好,给她盖上了薄被。 玉录玳抚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又走回了桌边,吹了口气,屋内的烛光熄灭了。 多哈站在了化粪井前,他跪在了井边,抓着井台子的边,喘着粗气,颤着肩膀。 平复了好一会儿,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朝东的半月。 天上的月残缺,底下的化粪井还是黑沉的一片,看不到里面。 多哈叹了一声,月亮再也原不了了。 看不到深渊,但是,他早已明白,深渊就在他的脚下。 多少年前,已经很遥远了,那是正月初六。 毓庆宫 “多哈,今日奴才饭房中吃了什么?” 多哈不明白皇上怎么今日这般关心奴才的吃食,但还是缓缓回道:“回禀皇上,昨日包羊肉馅的煮馍馍,膳房中的全羊剩下了一些羊肉还有羊杂,今日晚膳,奴才的饭房中做的便是涮羊肉和羊杂碎。” 皇上想了想,道了句:“多哈,去膳房端一碗煮饽饽,送到侍女房中去。” 多哈有些疑惑:“侍女房中?” 一旁的东阿提醒了句:“毓庆宫侍女的耳房。” “皇上,那奴才去了膳房,该如何说?” 皇上蹙了眉。 东阿拉了拉多哈。 溥侗公子开了口,笑着说道:“你就说,皇上在我们这里抢了煮饽饽吃,再端来一碗。” 东阿又推了一下愣着的多哈。 多哈这才点了点头,称了一声是。 多哈公公去膳房端了一碗煮饽饽,便直接去了在毓庆宫侍候的宫女所在的耳房。 他走到了门前,还未进去,便听见了两人的说话声。 在毓庆宫侍候的宫女也就是玉泠,云清两人。 “看来你不需要吃煮饽饽了。” 煮饽饽? 多哈公公有些疑惑,看着手中的碗,是谁送来了煮饽饽吗? 里面良久都没有声音。 “青鸟感到……食了它的肉……妒忌。” 气若游丝,多哈公公听的不是很真切。 多哈公公听到了脚步声。 那里面的人是要出来。 他四周望了望,该躲在哪里,他看了身后的黑瞎子果树,好在从小便是爬树长大的,他一手托着碗,两下便爬到了树上。 爬到了树上,过了一小会儿。 屋子的门打开。 多哈公公看着门前站着的宫女。 她也是个宫女的。 那宫女笑了笑,冷冷的说了一声:“妒忌吗?” 一声妒忌,他听的很是真切。 那个宫女,他看得却不是真切。 屋内传来了一声悲切的惨叫。 多哈公公惊到了,这是怎么了?两个宫女吵架,斗嘴,也不至于这般吧! 站在门前的宫女冷笑。 仰头望天,望月,大声的冷笑。 他听的颤了颤,树上停着的莺燕,都飞去了。 他看着离去的莺燕,这一声冷笑,很是吓人。 他吓得紧紧的握着树枝,手中的树枝折了折,他脚下一滑,又握住了一根树枝,手中的碗却是不保,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 清脆的声响,碗片碎了一地。 他的心也揪住了。 这下……如何是好。 那宫女缓缓走过来。 她提着灯来到了树下,抬起了灯,照了照,灯笼晃着,她望着树梢,冷冷的说道:“树上的奴才给我下来。” 多哈公公紧握着树枝,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来,在上面……。 玲珑横着脸,带了怒意:“我再说一遍,你这个狗奴才给我下来。” 多哈公公扶着树干,下了地。 他站在玲珑的面前,弓着腰,玲珑看着他,打量了他一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了句:“你可都听见什么了?” 他颤颤的说道:“奴才什么都未听见。” 玲珑又靠近了他一步,看着他抖着的肩头,他弓着身子,身子弓的很低,玲珑笑着:“既然你什么都没有听见,肩膀怎么会抖呢?你在怕什么呢?” 多哈公公双手攥着,绷紧了身体,肩膀不再抖,他缓缓说道:“是天太冷了,冻得有些打哆嗦。” 她冷笑:“冻得打哆嗦吗?那碗中的煮饽饽也是因为冻得摔了下来?” 多哈公公低着头,不言。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会端着一碗煮饽饽,却爬到了树上去了呢?” 多哈公公还是无言。 “皇上让你送来煮饽饽,你该不会是赏风景,爬到了树上,去偷吃吧!” 她笑着打趣。 多哈公公却听得心一颤一颤的。 …… 多哈公公抬头望着天边的月,月弯弯,像极了多年前的月。 可是,月还是当时的月,当时与这时,早已经过了多少天。 月儿圆,月儿弯,月儿又圆,月儿又弯。 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多哈公公闭上了眼眸。 是对还是错,无数个日夜,他一直在审问自己。 无数次,他都给自己判了罪。 那一次的选择,是他的劣根性在作怪。 玲珑笑着看着他,问了句:“狗奴才,你是想要死?还是想要活呢?” 多哈公公听了这话,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宫女,她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会? 他鼓起了勇气,说道:“你不过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如何决定我的生死,我可是皇上派来给玉泠侍女送煮饽饽的。” 玲珑淡淡的笑着,她缓缓从腰间拿下了香袋,她打开了香袋,取出了里面的红绳子。 多哈公公看着她手中的香袋,那条红绳子缓缓被拽了出来。 红绳子上系着一颗雪白的珠子。 东哈公公盯着眼前的珠子看着。 他愣了,这是东珠朝珠? “这?你?” 东哈公公张着嘴,却已经被惊的说不出了话。 “你现在觉得我有没有这个本事,要了你的小命呢?” 多哈公公跪了下来,求道:“请姑姑饶命。” 玲珑一笑,看着他: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5 “很好。” “你在外边等着,若是你敢跑了……” “奴才不敢。” 多哈公公站在墙根底下等着,他看着黑瞎子树下的煮饽饽,煮饽饽落了地,很是可惜。 他等了许久,玲珑抱了被褥还有衣服便回来了。 他走到了玲珑前,看着玲珑抱着的衣服被褥,疑惑道:“姑姑,这是?” “姑姑,需要奴才做什么?” 玲珑一笑:“屋内有一个美人,你只需跟她过上一夜,便能够保住小命。” “啊?” 多哈公公愣了,屋内的美人? “她很美的,你不吃亏的,跟我进来吧!” 他跟她进入了屋子,缓缓走近床前,他望着床上躺着的美人,那个美人闭着眼眸,被子上还沾有血迹。 他吓到了。 “她是……?”他腿打着哆嗦,不敢再往前走。 “放心,她的身体还是暖的。” 玲珑拉下了她盖着的被子,那个美人的衣裙上也是沾了一丝血迹。 多哈公公怔然。 “她真的还是活人吗?” 玲珑转过了头,看了一眼吓得呆住的多哈公公,笑了笑,道:“自然是活的,我怎么会让你跟一个死人躺在一起呢?” “又不是什么乱葬场。” 一声乱葬场,这多哈公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玲珑拉开了玉泠身上的衣服。 多哈公公闭上了眼眸。 “左右你与她都是要躺一个晚上的,你还害羞吗?” 多哈公公听着她的笑声,后背都是发凉的。 他这是要做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入的宫的?你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吧!” “奴才是十三岁入的宫。” 玲珑哦了一声:“你已经入宫两年了,不错,不错。” 他不晓得这位姑姑为何说不错。 “你入宫前,应该还未娶亲吧!入宫做了太监,能够跟宫女做对食也是好的,总算是,这一生也没有白活了。” 多哈公公凝了眉。 不少和他年纪这般大的,入宫净身的公公都有不得以的苦衷。 而他,却是有恨的。 他是家中最小的一个。 长兄要娶媳妇,家中再也养不起他这一个,便将他送进了宫中。 他恨,他恨,将他送入宫中的父母,他的父母好狠的心啊! 为了能够让长兄娶媳妇,便不顾他这个最小的儿子。 他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为何长兄是家中的宝贝,他却要做皇宫中的奴才?! 为何! “我说起了你的伤心事?” 玲珑已经走到了多哈公公的面前,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带着笑意。 多哈公公的脸狰狞了些。 “她身上的脏衣服已经换下来了,床也被她暖好了,你可以搂着美人去睡一个好觉了。” 多哈公公睁开了眼眸。 玲珑笑着,看着他,缓缓说道:“床上躺着的,是皇上心爱的女人,你搂着她,睡到天亮便好。” 他看了床上的美人:“皇上的女人?” “你难道不恨皇家吗?若是没有交易,你会被送入宫里来吗?” “你入了宫,为了什么呢?” 入了宫,为了什么呢? 多哈公公看着她。 他……什么都没有。 “那我这么做,会怎么样?” 玲珑笑了笑:“你没有别的选择,想想看,你若是不这样做,便会死,这样做,我可以保你一条命,你可以搂着皇上的女人,做一场美梦,这难道不划算吗?” 他看了床上的美人。 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确实很划算。 寂静的夜,多哈公公笑了笑。 当时的一时头热,他的劣根性做了主,让那个美人……。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每次梦魇都会梦见,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身上满是粪土,再也无法干净。 这一生,自从被卖入宫廷,他便不是家中的顽童。 一点点学着规矩,守着规矩。 挨骂,挨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这一生,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深渊,他该下的。 多哈公公往前走了一步,脚踏了虚空。 坠入,无了踪影。 风沙沙吹着落叶,一片一片落叶被吹入了粪井之中。 ☆、第8章:肉儿和你团成片 七月二十五日 天还未亮 南寺站在乐寿堂前,堂前一个净军手推着粪车缓缓走了过来,南寺远远的瞧着,这个净军腿脚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净军停下了脚步,将粪车停在原处,来到了南寺的身前,行了礼,道了句:“奴才拜见姑姑。” “起来吧!” 南寺微微抬起了长明灯,瞧了一眼他的面貌,道:“清理乐寿堂的净军是换了人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的。” 他道:“回禀姑姑,昨日夜里干净军没有清理乐寿堂这一片的秽物,奴才也是半个时辰前,听内务府的吩咐,过来清理这一片的。” “我记得,以前清理这一方的是个腿脚不太好的净军?他呢?” 奴才低着头,没有回答。 “问你话呢?愣着作甚?” “回禀姑姑,奴才先前的净军在昨日的晚上,失足落下了化粪井。” 南寺凝了眉,天还未亮,二十四的昨夜,也不过几个时辰之前,南寺有些惊讶的问:“他竟失足落下了化粪井?”南寺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月,道:“这月虽然比不得十五的月圆,但是,也是半圆的月,月亮又没有云遮着,也算亮腾,他怎么会一时失足落下去了呢?” 净军跪了地,叩首,只是道了句:“奴才不该欺瞒姑姑,姑姑开恩。” 南寺瞧着他,他不停的叩首,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南寺摆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谢过姑姑。” 太监叩谢起了身,南寺眼瞧着,净军转身走到了粪车边,抓住了手柄,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长明灯被风吹的轻晃,南寺抬起了手,抚了下被风吹散的几根青丝,便提着长明灯,缓缓走了。 南寺提着宫灯,推开了房门。 她进入了房间,轻声合上了房间的门。 南寺将宫灯放在了桌上,坐在了桌边,打开了灯罩,吹灭了烛光。 屋内有些暗,还是有些月光,能够瞧见桌面,南寺凝着眉头,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托着下巴。 那个净军真的死了?还是就在几个时辰前,她与姐姐喝了许多的酒,她先醉了,姐姐呢?她不晓得姐姐有没有醉。难道,那净军是姐姐推入到井中的? 姐姐说要那个净军的命,选了昨日的晚上,要了那个净军的命吗?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6 姐姐真的动手杀了他吗? 南寺阖上了眼眸,轻轻叹了一声。 “南寺,这么早,你便起来了吗?” 南寺肩膀一震,受了惊吓,她睁开了眼眸,瞧着姐姐已经将桌上的油灯点燃了。 屋内微微亮,南寺瞧着姐姐披在胸前的乌发,头皮有些发麻。 玉录玳将如绸似缎的一头乌发撩到了身后,瞧着南寺,浅浅的笑着,道:“在想什么呢?天还早着,你怎么起来了?” 南寺看着玉录玳,看了好一会儿,小心冀冀的问道:“姐姐,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你便又出去了吗?” 玉录玳瞧着她,问:“怎么问这话?” “我刚才醒来,觉得有些热,便想着出去醒醒酒,在宫外待了一会儿,瞧见了清理秽物的净军,那净军不是往日清理乐寿堂的那一个太监,我有些怪,便问了一句,那太监说原先清理的净军在昨日晚上失足落下了化粪井。” 玉录玳淡淡的说道:“你认为我那日在你喝醉了之后,偷偷出去了,尾随着净军去了化粪井,将他推下去了吗?” 玉录玳嘴角弯着,眉眼里也都是笑意,南寺手扶着桌子,道:“姐姐,我……” 玉录玳伸出了手,南寺下意识的偏了下头,玉录玳瞧着她:“南寺,你怕我吗?” “姐姐,我不是怕姐姐,我是……”南寺低下了头,缓缓说道:“我不是怕姐姐,南寺在太后身边奉茶多年,这种事情听了也是多了,南寺只是不相信,不相信姐姐真的会……”真的会害人。 “南寺。”玉录玳唤了她一声,南寺抬起了头,玉录玳瞧着她,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轻轻抚了抚,道:“姐姐没有害他,昨日的月亮,月亮格外的亮腾,他心中有愧,便对着光亮的月亮,发誓要洗清革面,便跳下去了。” “姐姐怎么知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南寺看着玉录玳,姐姐一句又一句的说着,可是,姐姐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要洗清革面呢?南寺瞧着姐姐,问出了心里的话:“姐姐,他只是一个小太监,还是一个瘸了的小太监,能够有什么罪过,是要跳下化粪井的?” 玉录玳没有解释,笑着说:“南寺,泥菩萨过江,会自身难保,姐姐若是急红了眼,也是会杀人的,若是姐姐真的杀了人,你会如何呢?”间接的杀人,也是杀了的。 南寺低了头,没有言语。 玉录玳将手从她的头上拿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从未减过一分,她道:“天还早,又无需早起,姐姐先去再睡一觉了,你点着灯就好,不妨碍姐姐睡觉的。” 玉录玳转过了身,在微弱的烛光中渐渐隐去。 南寺瞧着姐姐的背影,在她的认为中,在宫廷,谁都会害人,只有姐姐,姐姐是可以渡万难的菩萨,不会害人的。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姐姐会要一个可怜的太监的命。 天亮 “姐姐,姐姐。” 南寺唤了一声姐姐,玉录玳睁开了眼眸,瞧了南寺,道:“这么慌张?怎么了?” “姐姐,洋人已经达到宫门外了,宫门外的侍卫都是守不住了,这应该要到宫中来了。” 玉录玳起了身,手微微拢了一下发,笑着说道:“洋人在宫外抢掠了三日,抢的东西不觉够,便就打进来了吧!” “姐姐快点起来吧!” “嗯。”玉录玳应了一声。 南寺走到屏风后,从箱子中翻了翻,她翻看了下,从箱子底,找到了两件衣服,一件她的,一件是姐姐的。 玉录玳拿过了凳子上放着的衣服,刚要穿,南寺便走到了床边,道:“姐姐,别穿这件衣服了,我从箱子底找到了一件姐姐早些年的衣服,姐姐穿上这件吧!” 玉录玳瞧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衣服,衣服那些年早就被洗成了浅绿色,这些年,在箱子底放着,起了褶子,衣料都泛了黄。 玉录玳挑了下眉,南寺道:“姐姐,奴婢一早出去,看见不少的宫女都换上了粗布的衣衫,宫衣上都打了补丁,洋人五大三粗,在宫外,烧杀抢掠的事情都做了,来到宫中,我们不能不防着些。” 玉录玳接过了南寺手中的衣服,道:“你也将衣服快些换上吧!” “嗯。”南寺拿着手中的衣服,走到了屏风后。 玉录玳披上了往年的衣服,走到了黄铜镜前,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瞧着镜中的人,这几年,在太后的宫中,确实是过得好了一些,都长胖了许多,这衣服,竟然穿着刚刚好了。 玉录玳只是一笑,坐在了桌边,拿起了桌上的梳子,细细梳着凌乱的发。 南寺从屏风之后换好了衣裳,走到了玉录玳的身后,她瞧着姐姐身上的衣服,惊了惊,姐姐身上的衣服穿着合适,很显姐姐的身姿,她刚才拿衣服的时候,觉得这衣服的颜色有些屎黄,很是难看,但是穿在姐姐的身上,却与众不同,很是美了。 南寺有些为难,道:“姐姐穿往年的衣服,也是一般好看的,姐姐好看,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 南寺歪头,道:“瑕不掩瑜,是真的,这可怎么办呢?” “我再去找一身衣服来。” 玉录玳伸了手,道:“别找了。” 南寺瞧着她,玉录玳笑着,道:“就像你说的,姐姐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姐姐都是没有办法的,你再将箱子翻个底朝天,还不是没有法子嘛!” 南寺笑了笑,玉录玳咬着梳子,一手将头发卷起,她从桌上拿了海棠花簪八宝钿,南寺握住了玉录玳的胳膊,道:“姐姐,南寺晓得这簪子是姐姐紧要的东西,姐姐平日里都是戴着的,可是,这簪子也是宝贵的很,若是让洋人在姐姐的头上瞧见了,还不将这簪子抢去了。” 玉录玳瞧着手中的簪子,这簪子,她从入宫起,头发只要是梳着,她便没有一日是不戴着这簪子的。 “姐姐,南寺替姐姐拿着这簪子,给姐姐保管着,姐姐戴我的木簪子可好。” 南寺松开了玉录玳的手,从桌上的盒子中取出了一只桃木雕刻的簪子,递到了姐姐的面前,问:“姐姐,你瞧着这只簪子可还好?” 玉录玳将花簪八宝钿放在了桌上,接过了南寺手中的桃木簪子,点了点头,道:“这只簪子还算不错。” 南寺笑了笑,将姐姐的花簪八宝钿用手绢细细的裹好,并将手绢连同簪子收了起来,放在了身上放着。 玉录玳洗梳之后,南寺端来了小菜和馒头,玉录玳坐到了桌边,拿起了馒头,就着小菜,吃了几口,而南寺就坐在边上,迟迟没有动筷。 “怎么不吃饭呢?” 南寺有些忧愁,道:“姐姐,洋人进入宫廷,姐姐就不担心吗?” 玉录玳只是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你就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7 算是不吃饭,又能够怎么样呢?” 南寺低下了头,确实不能怎么样。 她只是心中有些沉闷,这宫廷,待了好多年,她没有家,这里也是她的家。 太后和皇上都逃出了京城,将家留给了土匪,她只是家里的一个小小的婢女,又能够怎么样呢! 用完了早膳,南寺将碗筷端着,道:“姐姐,我先去洗碗了。” “嗯。”玉录玳点了点头。 南寺端着盘子,缓步走出了屋室。 玉录玳走到了床边的一侧,拿起了放在床上的裤子,也走出了屋室,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边,天边出了朝阳,朝阳如红琉璃盘,艳丽的刺眼,夺目。 辛者库 玉录玳来到了辛者库的浣衣局,若是平日里,这里都挂满了许多的衣衫,也坐在板凳上搓洗衣服的宫女都挡着瞧不见了,但是,此时,藤子上晾晒的衣服都少了许多,她能够从一排排晾晒的衣服中瞧清楚了一个又一个浣衣宫女的面貌。 到了这个时候,浣衣宫女们都是无心浣衣,一个个虽然坐在板凳上,但是,早已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晓得该如何。 玉录玳撩开了藤绳子上早已晾干的衣服。 她走进了些,这些宫女中,她认识的也没有几个。 她往日送来衣服,也便将衣服交到浣衣房的姑姑手中了,但是,浣衣房的姑姑也是有些权势的,洋人要打进宫廷,她便也寻了慈禧太后在路上,也是要有人洗衣服的由头,去求了慈禧太后她老人家,慈禧太后也便准许了,在那日离开宫的时候,也便跟着慈禧太后出宫去了。 玉录玳瞧了那左右两边坐着的浣衣宫女,这两人,她都是认识的。 这两人,都是犯了错事,被发配到辛者库中的。 左边的是连蓉,当初侍候珍妃的宫女,那年,被发配到辛者库是做打扫宫女的,现在,倒是成为了浣衣宫女。 右边的是芳菲,当年,因为在库藏犯了错事,也便发配到浣衣房了。 玉录玳又瞧了一眼在那边甩衣服的宫女,这个宫女,当初,入选皇贵妃宫女的时候,她是瞧了一眼的,蜜菜,有些嚣张,有些贪财的小宫女。 玉录玳瞧了她们面前的盆,连蓉盆边的衣服放的是最多的,玉录玳轻叹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连蓉瞧见玉录玳来了,微微俯身,道:“见过姑姑。” 连蓉看了玉录玳怀中抱着的衣服,道:“姑姑是来洗衣服吗?将这衣服给奴婢吧!” 玉录玳摆了摆手:“不必了。” 玉录玳偏头看了一眼芳菲,芳菲两手一摊,将衣服泡在了水中,也不知寻思什么。 蜜菜走到了玉录玳的身侧,脸上带着笑意,唤了一声:“姑姑,”玉录玳偏头看她,她缓缓说道:“姑姑的衣服,奴婢帮姑姑洗吧!” 玉录玳握着衣服,道:“这衣服上沾了些那几日才有的东西。” 蜜菜还是笑着:“姑姑说的哪里的话,身为浣衣房的宫女,送来这里的衣服,总是免不了沾了各种东西的,姑姑的衣服已经是干净的了。” 玉录玳也是一笑,伸手将衣服递过,蜜菜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衣服,道:“奴婢这就洗姑姑的衣服,衣服洗好,下午也就干了,奴婢便将衣服送到乐寿堂去。” 玉录玳瞧着她的模样,浅笑着从腰间解下了香袋,从中拿出了钱财,递了过去。 “奴婢谢过姑姑打赏。” 蜜菜握着钱财,那边的芳菲开了口,淡淡的说道:“也不知有什么可高兴的?你攒了这么多钱财,几日前,捧着一箱子的钱财,求着内务府,让你跟着出去侍候,内务府不还是没有让你跟着嘛!”蜜菜脸上没有了笑意,芳菲冷笑:“那一箱子的钱财,是你进宫这些年的心血吧!真是可惜了,这么多钱,竟然没有派上用场,打了个水漂。” 蜜菜恼了,将玉录玳的衣服甩到了盆子中,怒道:“芳菲,你说我,那你呢!陪着内务府的太监做了什么好事,那个太监还不是自己跑了,没有带你私奔嘛!” “你!”芳菲站了起来,拿起了地上的板凳,迈着流星大步,走到了蜜菜的面前。 玉录玳往后退了退,远离了怒火朝天的两人。 “姑姑。”连蓉来到了玉录玳的身边,躲在了玉录玳的身后,玉录玳瞧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玉录玳又瞧了一眼别的浣衣宫女,那些宫女都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仿佛没有听到,更没有看到这样剑拨弩张的场面。 玉录玳小声问了句:“她们两人时常这样吗?” 连蓉小声回道:“她们平日里都是不说话的,这是第一次,闹成了这个样子。” 芳菲拉扯着蜜菜的衣襟,蜜菜骂道:“你这个贱人,脱衣服脱习惯了是吧!自己脱衣服被人玩还不够,还管不住自己的臭手,脱别人的衣服。” 芳菲骂道:“你才是这贱人,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能做的,也不嫌脏。” 蜜菜急了,她掐了一下芳菲的手,腾出了手,伸到了芳菲的头上,揪住了芳菲的头发。 两人都揪住了彼此的头发,她们的头发乱成了鸡窝。 玉录玳瞧了一眼那打的火热的两人,淡淡的说了一声:“我先走了。” 连蓉行了礼:“姑姑慢走。” 玉录玳还未走到颐和园,便远远瞧见了园中聚集了一众黄卷头发的洋人。 那些洋人也不知从哪个殿中将东西拿了出来,那东西都是金黄透亮的物件,玉录玳凝了下眉头,她不过走了一个时辰,这颐和园便来了这么多强盗。 玉录玳缓步走在宫道之上,她瞧着一个个士兵将大件的东西也搬了出来,将大件的东西放到了布袋子中,一个士兵托着,另一个士兵便将麻袋子扛着。 玉录玳遥望着万寿山,走到了乐寿堂前。 一个个士兵将一件件花觚、炉,各式瓶、缸、罐一一搬了出来,她停下了脚步,站在边上瞧着,他们搬走的这些东西,都是前些年,慈禧太后修缮这里的时候,让侍卫和宫女一一搬来的。她在乐寿堂也待了不少时间,这一些东西,她每日都瞧着,有些物件,也是摸了好几回,一个士兵搬着东西跑着,撞了一下她,那士兵手中的玻璃蝶式茶几打碎了一个,摔成了几块。 那士兵瞧了她,张开了口,骂了一句。 那士兵骂了一声,便抱着其余的茶几跑了,玉录玳瞧了一眼那士兵的身影,握着手中的弯刀,她脸色淡然,不跟他计较,走进了乐寿堂。 玉录玳走到了殿中,她这一路,都没有瞧见南寺,南寺去洗碗,也是该回来了。 没有瞧见她,她是不是到了什么地方躲着了。 但愿是这样。 一扇一扇窗,被风吹的响,风卷帘幔,玉录玳进入了慈禧太后的寝宫。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8 穿衣镜铜黄的刺目。 玉录玳瞧着穿衣镜中的男子,那男子伏身撑着,那男子的头发是黑的,短的,不是太监,是强盗,是土匪。 她看了一眼地上,地上的女子手中拿着花簪八宝钿,那男子紧紧的握着女子的手,女子将花簪子夹到了手指缝中,花簪的细处在一点一点的试探,也许在某一刻,便要刺入她的手腕。 玉录玳紧紧握着手中的弯刀,她笑了笑,她没有理睬那个士兵,是对的。 这尖刀,要留给这个屋内的人。 这尖刀,要狠狠的刺入到他的身上。 玉录玳迈开了步子,走到了他的身后。 殿中洋式钟表的吊钟慢慢的左右摇晃着,叮叮咚咚的声音响着。 镜子中现出她的身影,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是目光却透出了从未有过的狠厉。 尖刀从上空刺下,地上躺着的女子哭着喊了一声:“痛。” 南寺手中的花簪刺破了她自己手腕一层皮,压着她的男子,刺入到她体内,刺伤了她的心,那男子骤然倒在了她的头侧。 他脖颈的血脉崩出的血刺在了南寺的脸上。 南寺抬起了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污血,南寺头发如鸡窝一般,衣服都破碎不堪,她含着眼泪,瞧着玉录玳,咬着牙,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唤了声:“姐姐。” 玉录玳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她弯下了腰,将外衣披在了南寺的身上,抱住了南寺,抚着她的头,道:“姐姐在这里,没事了。” “姐姐。”南寺留着眼泪,轻声唤了她一声。 南寺在姐姐的怀中依偎了一会儿,抬起了手中握着花簪子,道:“姐姐,这花簪子我好好的拿着,没有被他抢走,姐姐,南寺这就给你戴在头上。” “姐姐,你低一下头。” “嗯。”玉录玳将头低下,南寺握着花簪子,将花簪子上沾染的血迹用手抹了一下,便将花簪子戴到了玉录玳的头上。 南寺瞥了一眼趴到地上的洋人,眼睛中充满了恨意,玉录玳缓缓抬起了头,南寺缓缓说道:“姐姐,你杀了他,他们一伙儿的,不会罢休的,姐姐,我们藏起来,好不好?” 玉录玳凝了下眉,没有言语。 南寺拉着玉录玳的手,道:“姐姐,我听烟雨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和姐姐玩躲猫猫的游戏,姐姐,这个陈列柜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你就躲在这个柜子里,好不好?” 玉录玳瞧着她,有些失神,南寺拉着玉录玳挪到了柜子前,南寺将柜子打开,笑着道:“姐姐,你的身子柔软,这个小陈列柜子里便能够藏着,姐姐,你先进去,我就躲在那边的箱子了。” 南寺推着玉录玳,道:“姐姐,你快点藏起来,一会儿他们就来了,你先进去,我也藏起来,我们不让他们找到。” 南寺将玉录玳推到了陈列柜子的下一格子中,南寺关上了门扇,捡起了地上的锁,将柜子锁了起来。 “南寺,你怎么将柜子锁起来了?” “姐姐,你别说话,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抢了,我先走了。” “南寺,南寺……” 南寺笑了笑,道:“姐姐,你这么聪明,我终于算计了你一次。” 陈列的柜子很小,她蜷着身子,手都伸展不了。 躲猫猫的游戏,她曾经与姐姐一起玩过,南寺哄着她,就像姐姐那时,哄骗着她,将她骗到了家中的柜子中。 当时,她是笑着的。 姐姐藏在了箱子中,她藏在了柜子中。 那个妹妹,怎么样都找不到她们两个。 南寺走到了那个强盗的身边,她咬着牙,将那个强大但再也使不出力气的强盗抬着,走出了寝室。 殿内钟声响起。 蜷缩在暗格中的玉录玳,留下一滴眼泪。 一声钟声响过,殿中再无任何响动。 久久的沉寂。 八月初一 连蓉怀中抱着衣服走到了寝宫之内,她瞧着地上的血迹,还有被砸坏的茶几,四处歪到的桌椅,只是凝了下眉,便开口唤道:“玳姐姐,玳姐姐,你在这里吗?” 连蓉抱着衣服,歪了歪头,别的地方,她都已经找了,这个地方若是再没有,她就不晓得该如何了。 “玳姐姐,玳姐姐,你不会是死了吧!”连蓉愁容满面。 “连蓉,连蓉。” 连蓉怔了一怔,她手中的托着衣服的盘子也落在了地上,连蓉凝着眉,这怎么回事?有人在喊她? 在哪里? “连蓉,我在这里。” 连蓉竖起了耳朵,声音很小,她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 “是玳姐姐吗?”她询问了一声,道:“玳姐姐,你在哪里?我听不出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 玉录玳咳了几咳,被关在柜子中,过了这么多日,她早已经哑了嗓子,没有力气了。 “连蓉,我被关在了陈列柜里了。” 连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陈列柜,玳姐姐被关在了陈列柜中? 陈列柜子还是锁着的? 连蓉看了看四周,四周什么铜银的器物能够抬起的,便都已经被抢劫一空了,连蓉又看了一眼地上,那里还遗落了一件铜器,连蓉展露了笑容,道:“姐姐,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将锁砸开。” 连蓉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铜器。 她拿着铜器,跪在了陈列柜前,用力的砸上面挂着的锁头。 一声又一声。 连蓉用力的砸了不知多少下,脸上已经有了薄汗,连蓉将铜器物放在了地上,她抬起了手,抹了一把汗,揉了揉手腕,接着拿起了器物,用尽了全部力气,向着锁头砸去。 锁头终于开了。 连蓉大喘了一口气,她将锁拿下,打开了柜子的门。 连蓉惊讶的瞧着在柜子里蜷缩着的玳姐姐,玳姐姐的身子真软,这么个小暗格,整个人都是叠在里面的,连蓉握住了玉录玳的胳膊,道:“姐姐,你是怎么进去这陈列柜子的?这柜子怎么还从外面锁上了?” 连蓉将玉录玳拉了出来,玉录玳依靠着陈列柜子,瞧了连蓉,连蓉看着玳姐姐发白的唇,问:“姐姐,你这是多少日都没有吃东西了?” “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玉录玳瞧着连蓉,她渴了,饿了,便在里面睡了,睡了,已经都不知道是何时了。 连蓉没有回答,只是道:“姐姐,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端碗粥过来。” 玉录玳依靠着柜子,看着寝室,地上的人没有了,地上的刀也没有了,玉录玳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眸,缓缓抬起了手,摘下了头上的花簪八宝钿。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簪八宝钿。 良久。 连蓉端着一碗粥进入了寝宫。 “姐姐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39 ,这还有一碗粥,姐姐快点喝一点儿吧!” 连蓉蹲在了玉录玳的面前,手中捧着一碗没有几粒米的清粥。 “姐姐,喝吧!” 连蓉拉了拉玉录玳的袖子,玉录玳抬起了头,瞧了她,又瞧了清粥。 连蓉抚了下头,如实说道:“姐姐,这粥凉了,我便又加了些半温的水,姐姐凑合着,喝一点儿吧!” 玉录玳伸出了手,道:“给我吧!” 连蓉应了一声,玉录玳从她的手中将米粥端过,一口气将清粥喝了。 玉录玳将粥碗放在了地上,握着花簪,问道:“连蓉,这几日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玳姐姐,宫中被抢劫一空,太监和宫女都……死了不少,给姐姐洗衣服的蜜菜被几个洋人……所以,姐姐的衣服,连蓉等他们都走了,才刚给姐姐洗好,今日便给姐姐送来了。” 玉录玳凝了下眉,连蓉道:“姐姐,你怎么会待在柜子中呢?” 玉录玳淡淡的回了句:“避难。” 连蓉哦了一声,从身后捡起了在地上的衣服,连蓉将衣服拍了拍,道:“姐姐的衣服又脏了,连蓉再去给姐姐洗洗,再拿过来吧!” 玉录玳伸出了手,握住了衣服,道:“不必了,你回去吧!” 玉录玳站起了身,将同样是素白的中衣披在了身上。 连蓉拿起了地上的粥碗,慢慢站了起来,她瞧着玉录玳将房间的桌子扶起,将座椅扶起……。 “连蓉退下了。” 八月十四日,晚 乐寿堂 “玳姐姐。” 玉录玳瞧着连蓉缓缓走到了殿中,连蓉微微俯身,道:“姐姐,我们几个姐妹前几日便想着要做几块月饼过节,连蓉听膳房的姐姐说玳姐姐最喜欢豆沙馅的月饼,便给姐姐做了两块,姐姐尝尝。” 连蓉将端着的盘子放到了桌上,玉录玳瞧了她一眼,道:“你不是做了两块豆沙馅的月饼吗?这里怎么有六块?” 连蓉缓缓回道:“姐姐,两块是豆沙的,两块是莲蓉的,还有两块是五仁月饼,取六,是为了讨个从今风顺的好彩头。” 玉录玳拿起了一块月饼,问了句:“这是什么馅的?” 连蓉将那月饼瞧了瞧,没有言语。 玉录玳一笑,道:“宫中也是只有这三种馅了吧!若是还有别的,六块月饼,每一种都会是不一样的馅的。” “这三种馅,都是很好吃的,姐姐尝尝,若是不愿意吃,便将那块月饼给连蓉。” “现在宫中有的吃就是不错了,姐姐怎么还挑是什么馅呢!” 连蓉低下了头,姐姐被困在柜子中刚醒来的时候,她还能够说米粥是因为凉了,便加了些水,但是,现在,她怎么能够瞒住姐姐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连蓉从小也是当家的,但是,却未料到,有一日,有这么一日,就连皇宫,也会没有米揭锅的一日。 “这月饼,豆沙馅的我收下了,其余的,你都拿走吧!” 连蓉没有动作,玉录玳拿起了月饼,她一个一个将月饼掰开,玉录玳将两块豆沙月饼拿着放在了茶盏上,对愣着的连蓉说了句:“这盘中的,你都拿走吧!” 连蓉看着姐姐,有些莫名,姐姐不是不挑是什么馅嘛! “天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是。”连蓉走到了桌边,将盘中端着,退下了。 天还未亮 月不知愁,还如往时的圆,还似往时的亮。 人知愁,月有缺,不似往时光明。 玉录玳提着长明灯,走在颐和园中,走到了瓮山泊前。 湖中映照了一轮向着东沉去的明月。 玉录玳坐在湖水前,湖水映照出了她的面容。 她抬起了手,抚了面颊。 她托着面颊,闭上了眼眸。 园中很是寂静,听不到任何嘈杂之声。 她睁开了眼眸,看着湖水微微起了波澜。 她看着湖中的明月,湖水中的浮萍上挂着的不知是湖水还是白露。 八月十五,今日是中秋,也是白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玉录玳缓缓站起了身,立在湖水之边。 她的身影投在了湖水之中。 玉录玳凝着眉,轻轻唤道:“白露,白露,白露。” 南寺,刚刚入宫时,便是叫这个名字。 南寺,还是慈禧太后赐给她的名字。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慈禧太后信佛,给身边奉茶,侍烟的宫女,改了南寺烟雨这个名字。 玉录玳从袖中拿出了手绢,她将手绢展开,里面是两块掰开的月饼,她望了明月,瞧了水中的明月,她笑了笑,又坐到了湖水边。 “白露,白露,姐姐带来了豆沙馅的月饼,你那日给姐姐做的月饼,姐姐没有吃,那月饼被洋人糟蹋了,你很伤心吧!” 玉录玳看着湖水中她自己的影子,笑着说着。 “没有关系,姐姐这里有两块月饼,你看,这月饼姐姐掰开了,都是豆沙馅的,你和姐姐一人一半,好不好?” 影子不会回答她。 玉录玳拿出了月饼的一块,将月饼扔到了湖水之中。 “姐姐和你一块吃月饼,我们一起过中秋,一起过白露。” 她在湖水之边坐了许久,久到湖水之中看不到她的影子,久到长明灯的亮光在这时候不觉得亮了。 浮萍上的白露落在了这湖水之中,没有了踪迹。 玉录玳抬头瞧了一眼东方朝阳,朝阳如血,沉入了湖中之中。 那一日,有许多宫女和太监都落入了这一片湖水之中,有的失足落了水,有的被杀了,有的不堪受辱,他们流了血,流了泪,血和泪都混入了这一片瓮山泊前。 玉录玳弯下了腰,握住了长明灯的手柄,她手执长明灯,缓缓离开。 玉录玳走到了慈禧太后的床边,她坐在了床下,趴在了床边,闭上了眼眸。 耳边都是各式钟表叮叮咚咚的响声,这响声,真的能够催眠吗? ☆、第9章:三生锦绣非因梦 光绪二十七年 这一年冬天的雪,甚是寒冷。 绛雪轩 玉录玳提灯站在梅花树下,她看着飘落的片雪,手轻轻触了枝头,枝头轻晃,梅花傲然,迎雪盛开,她仰头瞧了天际。 这宫墙之中,死寂了太久。 又是几日 玉录玳走到了太和殿前,她站在殿前,仰头瞧着宫檐,宫檐上悬着了一柄冰凌子打造的刺剑,她缓缓走到了宫檐之下,伸出了手,细细的摸着铜缸,铜缸上面伤痕累累,一道又一道都是刺刀留下的划痕。 初阳照射在晶莹的剑上,剑柄闪着银白的光。刺剑悬在她的头顶,都不知何时落下。 她走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0 到了台阶上,转过了身,望去,宫道两侧的多处的积雪都未融化,白雪覆盖的地方,来年,会冒出新绿的吧! 十一月三十日 久积的雪融化了。 仪鸾殿 玉录玳跪在了慈禧太后的侧身,手托着烟杆,太后连吸了几口烟,道:“许久没有这般好好抽几管烟丝了。” “太后老佛爷喜欢,就再抽上一管,奴婢让太监准备便好。” 慈禧太后呼了一口烟,烟气如游丝般在她的头上游走,慈禧太后笑着,道:“哀家吐的这口烟气,像不像只游龙。” 玉录玳浅笑着道:“老佛爷秀口一吐,便是整个大清。” 慈禧太后老佛爷大笑,道:“这就话说的很好。” 玉录玳瞧着缭绕许久都未散去的烟气,抿了抿唇,还是浅笑着。 慈禧太后瞧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蹙了眉,开了口,问了句:“你怎么没有跟哀家一起南下呢?” 没有跟着太后一起逃跑……。 玉录玳叩首,道:“回禀太后老佛爷,奴婢那日来了月事,肚子疼痛难忍,便跟绢姑姑说了一声,没有跟着太后南下。” 太后又吸了一口烟气,烟气一吐,一个圆圈在空际蔓延开……。 涵元殿 “奴婢拜见皇上。” 玉录玳跪在殿中,皇上瞧了她一眼,淡淡的问了句:“珍贵人是怎么死的?” 玉录玳听了这话,一笑,道:“皇上,宫中这么多人,皇上都是可以问的,但是,皇上怎么就想起问奴婢了呢?” 皇上弯了嘴角,打量着她:“朕若说,朕信你,你相信吗?” 玉录玳还是笑着:“不相信。” “在这个宫中,珍贵人是如何死的,也只有你敢说。” “皇上应该是问过涵元殿的奴才的,涵元殿的太监是怎么说的呢?” 皇上并未言语。 玉录玳一笑,道:“皇上问的话,太监不会不回,那小太监是说珍贵人是担心洋人闯入宫廷,洋人会贪图珍贵人的美貌,珍贵人会受辱,有负皇上多年的宠爱,便跳入了井中,这般,才能保住自己清白的身子。” 皇上仍是没有言语。 “皇上是不相信珍贵人会跳入井中,便来问奴婢,珍贵人是如何跳入井中的吗?” 皇上抬眸瞧了她。 玉录玳缓缓说道:“皇上认为珍贵人是如何死的呢?是被人推下去的吗?” 皇上凝了眉。 她道:“回禀皇上,奴婢也未亲眼见到,不敢多言,那日,奴婢只是瞧着慈禧太后的脸色很是不好,出了乐寿堂,奴婢们一直跟到颐和轩的西廊前,慈禧太后便摆了手,没有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便跪在西廊子里等,在廊子中等了许久,有太监出了颐和轩唤了玉贵公公和绢姑姑进入了颐和轩,太后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奴婢们便跟随太后回了乐寿堂。” “这些奴婢是知道的,便如实回禀皇上了,其他的,奴婢不晓得,也不敢妄言。”玉录玳叩首。 皇上瞧着低头叩首的玉录玳,他起了身,缓步向殿中走去。 他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玉录玳仍旧低头叩首的姿态,他瞧着她头顶的大拉翅,道了句:“玉录玳,抬起头来。” “是。”玉录玳称是,抬起了头。 “那你相信珍贵人是担心受辱,便跳下了井中的吗?” 玉录玳回道:“宫中都是这么传的,奴婢自然也是相信的。” “是吗?” 皇上瞧了她,他弯下了腰,半蹲在她的面前,贴着她的面,问道:“那你呢?洋人进入宫廷,你担心不担心也会受辱?” 玉录玳笑着,道:“奴婢有……”他定定的瞧着她,玉录玳面不改色,“有什么担心的呢!” “你不担心吗?” 玉录玳凝了下眉。 皇上又道:“宫里宫外受洋人侮辱的女子多少,你……” 玉录玳冷了眼眸,皇上是担心她也受了洋人的侮辱吗?玉录玳想着那日的场景,南寺……,她咬了唇,瞧着皇上,冷笑道:“皇上现在是在担心我吗?担心自己曾经的女子受了洋人的侮辱,属于皇上的身子,给了别人染指,但是,皇上,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是可笑吗?” “你说什么?!”皇上凝眉,薄怒。 “难道不是吗?” 皇上挑眉,她说他可笑,“你接着说,是什么?” “皇上若是担心我,那日逃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起我来呢!如今,皇上保住了性命,想要得到美人的宽慰了,便想到我了吗?” “玉录玳,你再说一遍!” “回禀皇上,奴婢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玉录玳,你说朕不担心你,对你没有心,那你呢?你何曾想过自己是怎么对朕的?!” 玉录玳瞧着皇上,听他怒着抱怨道:“珍贵人对朕一往情深,担心有辱,有负了朕的宠爱,你呢!这么多年,玉录玳,你有没有心呢?!” 玉录玳沉默。 皇上一笑:“从一开始,你便是故意接近朕,那一出《游园惊梦》也是你教琳琅唱了几个月,才在那一日,唱给朕听的。” 皇上起身,站了起来,又道:“你身上的海棠花香,让朕闻着上瘾,你为了得到朕的宠爱,也用了秘制的香吧!” “你对朕从未有过半点真情!” 玉录玳听着皇上的话微微一怔,皇上晓得了……秘制的香料。 皇上还是晓得了,晓得了那秘制的香料。 玉录玳抿着唇,皇上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她对皇上从未有过半点真情吗? 海棠花香,他是对花香上瘾了吗? 若是如此,那场《游园惊梦》,那香艳的一场梦,也只是一场迷惑的梦。 她是用了海棠花香的秘制香料,迷惑了身为皇上的他。 “皇上若是没有吩咐,那奴婢先告退了。” 皇上背身而立,再无任何言语。 玉录玳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不再看他,叩首,道了句:“奴婢告退。” 耳房 玉录玳走到了耳房的床边,她坐在地上,从床边抓起了枕头,她将枕头抱着,闭起了眼眸。 也许从一开始,从一开始,便是一场梦。 在一场梦做了很久。 久到,她都忘记了。 忘记了她原本的身份,她在哪里?她是谁?她来做什么? 那时,多少年前,她还未到髫年。 是非恩怨,都从那时开始。 府中 “沁儿,这是你的姐姐。” 沁儿睁开了眼眸,瞧着站在床前的女孩,她缓缓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皮,用圆鼓鼓的眼睛瞧了床前的女孩,歪了歪头,道:“额涅,我从未见过这个姐姐。” 沁儿说了这句,那个床前的女孩便低下了头,吉兰泰走到了床边,抚了抚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1 沁儿的脑袋瓜,道:“姐姐在你很小的时候,便来过府中,那时你还在襁褓之中,不记得事,记不得姐姐,想必姐姐也不会怪你的。” 沁儿扶着床,踩着鞋子,站在了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面前,笑着说:“姐姐,妹妹不懂事,忘记了姐姐,姐姐别怪我。” 女孩没有言语,她道:“姐姐,我名为玉勒沁,额涅唤作沁儿,姐姐,你叫做什么呢?” “玉录玳。” 沁儿念了一声玉录玳,瞧着吉兰泰,道了句:“额涅,我和姐姐的名字好相似啊!” “我和玉录玳的额涅是姐妹,玉录玳的额涅出了些事情,玉录玳便要在府中住下,你要好好的照顾姐姐。” 沁儿又向前迈了一步,拉住了玉录玳的手,道:“姐姐,你就和我在一个房间住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不好?” “我比你年长,要说照顾,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你。” 吉兰泰笑着瞧着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彼此照顾好了。” 两年后 “沁儿,她以后是你的侍女。” 沁儿瞧着额涅身后的女孩,又瞧了在她身边蹙了眉的玉录玳。 额涅给她选了侍女,却没有给姐姐选,姐姐是不开心了吧! 沁儿瞧了一眼那女孩,摇了摇头,定定的道了句:“额涅,我不要什么侍女。” 女孩跪在了地上,叩首,请求道:“小姐,收下奴婢吧!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求小姐赏一口饭给奴婢吃就好。” 玉勒沁决然道:“姐姐都没有侍女服侍,额涅却给我选了侍女,姐姐不需要的东西,我也不需要。” 吉兰泰笑了笑,道:“沁儿,额涅不是偏心。” 玉勒沁歪了头,瞧着额涅,道了句:“难道额涅觉得,姐姐能够照顾好自己,沁儿就照顾不好自己吗?还需要有什么侍女的服侍。” 吉兰泰没有言语。 玉勒沁鼓着腮帮子,气鼓鼓道:“在额涅的眼中,沁儿就是这么无能吗?” “额涅不是……不是觉得沁儿……” 在房间中跪着的女孩开了口,道:“求姐姐,求姐姐让奴婢住在府中吧!” 女孩挪动了身体,跪在了玉录玳的脚边,她抬起了手,双手抓住了玉录玳的小腿,叩首,道:“我的父母被天火烧死了,我没家可归了,若是没有人收留,只有饿死冻死了,姐姐,你能够体会亲人被烧死,没有家可归的滋味吗?” 玉录玳低头没有言语,女孩又接着说道:“姐姐,姐姐,你忍心看着,看着我……看着和你一样可怜的女孩,看着她,流落街头,成为乞丐,被活活的饿死,被活活的冻死吗?” 玉录玳沉着眸。 “姐姐,求求姐姐了,姐姐不喜欢我,也不会忍心看到我就这么死了吧!”女孩伤心落泪。 玉勒沁瞧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孩,她的父母被天火烧了,她没有家可以归了,可是很可怜的。 玉录玳抬起了头,看了玉勒沁,言道:“沁妹妹,就让她留下来,做你的侍女吧!” 沁儿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拉着玳姐姐的胳膊,道:“额涅,那她就留下来,留下来,做我和姐姐的侍女,侍候我们两个。” 额涅问了一声:“白芷,你可愿意?” 白芷叩首,道:“白芷谢夫人开恩,谢过两位姐姐。” 这一年,玳姐姐十三岁。 九月九日 花园中 “玳姐姐,你看,这里有一只受伤的青鸟。” 玉录玳走到了沁儿的身边,她从月月红花丛中将受伤的青鸟托在手心。 白芷也跟了过来,站在了花丛旁服侍两位小姐。 玉录玳左手托着青鸟,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在青鸟的头上点了点,揉了揉青鸟头上的毛,将受伤的它好好安抚。 白芷看了青鸟受伤的腿,腿流着血,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白芷瞧着那青鸟的眼眸,叹了句:“腿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伤成了这个样子,它真是可怜呀!” “玳姐姐,阿玛的书房中有金疮药,我去拿来,姐姐给青鸟上了药,青鸟就会好了。” 这一年,冬天。 沁儿站在鸟笼前,拿着梅花树枝逗弄着笼子中的青鸟,青鸟捉了一片梅花花瓣,尖尖的嘴叼着梅花花瓣,它蹦跶了几下,将梅花花瓣嚼了,边嚼着花瓣,边呼扇了两下翅膀,沁儿瞧着青鸟欢快的姿态,笑了笑,道:“玳姐姐,你将青鸟照顾的很好,它腿上的伤都好了,你看它蹦跶的多欢实啊!” 白芷看着那笼子中的青鸟,笑着附和道:“是啊!小姐将青鸟照顾的很好,看这青鸟比几个月前胖实多了。” 沁儿晃了一晃手中的梅花枝,梅花花瓣拂过它青色的羽毛,青鸟瞧着梅花枝,它的小脑袋瓜歪了歪,在树枝上蹭了蹭。 “玳姐姐,青鸟涂抹了一身的花粉。” 白芷一笑,道:“鸟也是爱美的。” 这一年,玳姐姐十四岁。 这一年,四月刚刚开始。 一早,沁儿起了床,她换了新衣,走到了架子前,架子上的笼子不见了,玳姐姐从救下青鸟,青鸟便一直养在她们住的房间中。 侍女端来了洗漱的水盆,走到了房间中,瞧了已经起床的玉勒沁,行了礼,道:“小姐已经醒来了,夫人以为小姐还在睡,便让奴婢叫小姐起床。” 侍女将水盆放到了桌上,玉勒沁洗了脸,拿着帕子擦了擦,问道:“玳姐姐呢?你们一早,可瞧见玳姐姐了?” “回禀小姐,玳小姐在夫人的房间,同夫人刺绣呢!” “那笼子的鸟呢?你们可见到了?” 侍女摇了摇头,道:“回禀小姐,奴婢并未注意。” “玳姐姐没有带着青鸟吗?” 侍女想了想,道:“奴婢不曾瞧见夫人的房间中有那只青鸟的。” 玉勒沁蹙了眉,侍女道:“小姐,夫人和玳小姐都等着小姐用早膳,奴婢为小姐梳头吧!” “好。”玉勒沁走到了桌边,坐在了梳妆台前,侍女梳了梳沁儿的发,在她的脑顶左右并排留了两小撮头发,梳了一对小辫子,像是庙前的旗杆子,梳头的侍女将她的碎发拂了拂,沁儿歪了歪头,晃了一晃头上的旗杆,问道:“还没有梳好吗?” “好了,好了。” 房间中 玉勒沁顶着娘娘庙进入了房间,行了礼,拜见额涅,她缓缓道:“沁儿给额涅请安。”吉兰泰手指了指玉录玳手中的绣绢,道:“这个地方再挑一下。”玉录玳点了点头,称了一声“是。”玉勒沁微微抬起了头,瞧了额涅,又瞧了玳姐姐。 她仰着头,张望着,离着远,她们又坐的高,她圆鼓鼓的眼睛再是精亮,也实在是瞧不见绣绢上面都绣了什么。 吉兰泰瞧见沁儿眼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2 巴巴张望的可爱模样,笑了笑,她摆了摆手,道:“沁儿,过来。” 沁儿起了身,小跑到了吉兰泰的身前,吉兰泰抚了抚沁儿的头,沁儿半趴在额涅的腿上,瞧着坐在额涅身边的玳姐姐,她瞧了瞧,绣绢上面只是绣了半大的身子,有绿色的羽毛,有细致的斑纹,沁儿笑了笑,道:“玳姐姐,你是在绣阿娇吗?” “阿娇?” 沁儿回道:“额涅,阿娇就是我和姐姐养的那只青鸟啊!” 额涅挑眉,笑着问:“你们将小青称为阿娇?” 沁儿嗯了嗯,道:“额涅,你是不知道,阿娇很是娇贵的,昨日晚上不是下了雪嘛!玳姐姐便将青鸟拿一根小绳子系在小手指头上,那只青鸟一点儿都不老实,在被子里呼扇着翅膀,很是烦人的,额涅,你瞧瞧,你瞧瞧我眼睛周围都黑乎乎的。” 额涅瞧了瞧沁儿,道:“看来你真是没有睡好,额涅今日就不怪你赖着床了。” “嗯,嗯,嗯。”沁儿点了点头。 沁儿歪着头,瞧着玳姐姐在绣绢上绣出了几道绿色的纹路,沁儿咦了一声,疑惑道:“玳姐姐,这是绿草吗?绿草不是这样长得啊!” 沁儿伸出了手,手指指着绣绢上横着的纹路,道:“玳姐姐,绿草是竖着长的,不是横着长的,难道,你这是绣的是扒着的爬山虎吗?” 沁儿摇了摇头,叹道:“阿娇真是可怜,摔入了月月红中,被刺上了不算,还又陷入了爬山虎的藤子中,被牢牢的缠住了。” 吉兰泰笑了笑,“沁儿,你姐姐绣的是鸳鸯。” 玉录玳手扶了下针线,念了句:“桃花春木深,水上鸳鸯浴。” “鸳鸯吗?” 沁儿歪头瞧着绣绢上的鸳鸯,吉兰泰抚了抚沁儿的头,道:“沁儿也长大了,也该学着绣鸳鸯了。” “啊?”沁儿将绣的纹路仔细瞧了瞧,道:“额涅,我感觉姐姐绣的鸳鸯像是鸭子,鸳鸯就是长得这幅模样吗?” 吉兰泰偏过了身,拿出了在枕头底下压着的小盒子,沁儿瞧着,“额涅,这盒子真精致,今日我生辰,额涅是要将这个盒子给我吗?” “这里面的东西更好看的。”吉兰泰将盒子打开,拿出了盒子中的梅花琉璃钗,招呼她:“沁儿,偏过头来。”沁儿瞧着额涅手中的花钗,疑惑道:“额涅不是说我带钗子不好看吗?” “额涅什么时候说了这话了?” “就是那次,那次我拿了姐姐的钗子戴在头上,额涅和姐姐都笑我。”沁儿偏过了头,斜眼看了一眼好看的钗子,傲娇道:“我才不戴呢!” “原来是这样啊!”吉兰泰一笑,拉过了沁儿的手,缓缓说道:“额涅和姐姐并不是笑你,只是觉得你的样子有趣而已。” “哼,有什么不一样吗?” 吉兰泰笑而不言。 沁儿看了一眼玉录玳头上的发饰,蹙了下眉。 玉录玳将手中的绣品放在了床边,握住了沁儿的手,缓缓道:“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沁儿重复了一遍姐姐的话,玉录玳解释道:“额涅一月前便让金器行打造这钗子,今日才做好,今日你生辰,你已经十二岁了,女孩到了十二岁,便是要带钗的。” “沁儿,额涅给你戴上钗子。” *** “姐姐,你瞧见阿娇了吗?”沁儿抚了抚头上的梅花琉璃钗,问道。 “阿娇不见了吗?我早上起来的时候,阿娇还在的。” 玉录玳和沁儿走回了房间,玉录玳推开了房间的门,房间中的笼子没有了,玉录玳手中的鸳鸯绣品也落了地。 “姐姐,你先别着急。” “白芷……”玉录玳轻声念了一声。 “姐姐,你说什么呢?” 玉录玳没有言语,沁儿想了想,不是姐姐拿的,她也是刚刚醒,进来这个房间的,也是只有姐姐和她的侍女白芷。 “白芷……是白芷拿着出去遛鸟了吧!”沁儿想到了,笼子没有了,一定是白芷遛鸟了,她的阿玛也是喜欢带着鹦鹉去溜院子的。 “白芷给两位小姐请安。” 白芷提着笼子进入了房间,沁儿瞧着空无一物的笼子,问道:“白芷,青鸟呢?” 白芷跪了地,回禀:“小姐,白芷提着笼子带着青鸟逛园子,也不知青鸟是不是几月未出来的缘故,它在里面扇动着翅膀,很是欢实,最后,也不知怎么,竟将笼子上的门撞开了,青鸟便飞了出去。” “青鸟飞了?” 沁儿有些疑惑,玉录玳一脸平静。 “青鸟怎么会飞了呢?” 白芷叩首:“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带着青鸟去逛园子的。” “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它从来就不是笼中物。” 玉录玳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了一声:“你退下吧!” “小姐,那这鸟笼子呢?” “你一并处理了吧!” “是。” …… 玉勒沁小心谨慎的趴在石山后面,瞧着提着鬼鬼祟祟蹲在绿草丛中的白芷。 白芷弯着腰,从草丛中拿出了一团被草裹着的东西。 玉勒沁凝了下眉,是什么东西? 白芷走到了池塘前,将手中的鸟笼子仍在了地上,她将手中被草裹着的东西放在了一旁,从池塘边搬起了石头,石头狠狠的砸向竹笼子,竹笼子散了架子。 白芷将散了架子的竹笼子捡起,又拿起了被草裹着的东西,直接扔到了池塘中。 沁儿在石头缝中猫了一会儿,等到白芷走离,才蹑手蹑手走到了池塘前。 沁儿站在池塘边,池塘上方漂浮着绿草,漂浮着一片一片的黄竹片,两个螃蟹挥动着爪子露出了水面,它们两个在争斗,爪子里死死钳着的是一只面目全非的青鸟。 沁儿失了神,眼前晃过刚才白芷砸碎竹笼子的场景。 青鸟,是不是,是不是也是被她那般砸死的……。 青鸟的骨头架子都散了。 沁儿流下了眼泪,白芷为什么要这样?她怎么能够这样做! 沁儿推开了房间的门,哭着鼻子进入了房间,她瞧着坐在床边绣着绢子的玉录玳,喊道:“人家是金屋藏娇,姐姐是金屋藏鸟,鸟就这么飞走了,姐姐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沁儿,过来。” 沁儿站在门前,气鼓鼓的说道:“姐姐,白芷她说了谎,青鸟是被她用石头砸死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着她去了后花园,瞧见她从草丛中取出了被砸的面目全非的青鸟,又瞧见她搬起了石头,将竹笼子砸的散了架。” 沁儿歪着头,看着姐姐,不对。 姐姐刚才是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3 沁儿缓步走到了床前,她瞧着姐姐,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姐姐,难道你……你是知道的?” 玉录玳拉过了沁儿的手,道:“沁儿,都是姐姐的错,已经是四月了,天暖和了,姐姐不该留着青鸟的,若是姐姐早早放了它……就不会……” “姐姐,你是知道是白芷害了青鸟?那姐姐怎么……怎么?”那姐姐,还是这般平静。 “姐姐,你不是最喜欢青鸟了吗?”沁儿看着姐姐,问道:“姐姐,你知道是白芷害了青鸟,你为什么还?”沁儿凝着眉,急道:“姐姐,你为何要如此护着白芷?” “沁儿,坐姐姐身边来。” 玉勒沁就站在她面前,没有动。 玉录玳握着她的手,“沁儿,姐姐跟你说,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玉录玳拉着她,沁儿坐在了她的身边。 “沁儿,我的母亲和你的额涅是同族的姐妹,我的父亲却是一个汉人。” 玉勒沁依旧凝着眉,她是在问姐姐为何护着白芷,姐姐却说起她自己的父母来了,姐姐的母亲是额涅的同族姐妹,她是晓得的,但是,姐姐的父亲是个汉家人,她倒是没有听说过。 不过,姐姐的汉文说的挺好,倒是真的。 沁儿偏过了头,问玉录玳:“姐姐,你说的事情和你护着白芷有关系吗?” “姐姐的母亲抛下了镶黄旗的身份,跟了父亲,没有想到,母亲苦苦爱的人,是个负心人。”玉录玳将针扎在了绢布上,咬着唇:“娘亲为了活计,织布仿线,原本不沾阳春水的手只用了几年,便生了茧子,家里的生活在娘亲的打理下变得越来越好,父亲却厌倦了娘亲,去了青楼,用了娘亲辛苦赚来的钱财赎了一个戏子回来。” “姐姐,你的手指流血了。”针刺入了玉录玳的指腹上,手绢上染上了点红。 玉录玳只是一笑,拇指摁着刺破的食指,道:“娘亲的腿,因为劈柴,摔倒受了伤,从那之后,娘亲便日夜寡欢,只有绣花来打发心中的苦闷,那一日晚上,也不知怎么了,家中起了大火,父亲抱着戏子出了草房,母亲将我推出去了屋子,便烧死在里面了。” “家中起了大火?火是怎么引起的呢?” “娘亲对着油灯绣花,应该是累了,睡着了,蹭到了油灯,才会起火的。” 沁儿抬起了袖子,擦了擦姐姐脸上的泪水,“姐姐,你别伤心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我的额涅,便是你的娘亲。” 玉录玳握着沁儿的手,道:“姐姐能有你这个妹妹便很知足了。” “姐姐。” “你不是问姐姐为什么护着白芷吗?” 沁儿点了点头,看着姐姐。 “那戏子生了一个女儿,她便是白芷,姐姐好歹也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还小,总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活活饿死的。” “白芷是姐姐的妹妹。”沁儿有些吃惊,她歪着头,想了想,难怪额涅将白芷带回来的时候,姐姐还为白芷说了好话。 “姐姐,她砸死了你最喜欢的青鸟,你不追究吗?这件事情,确实是她错了。”沁儿有些不甘心,虽然说白芷是玳姐姐的妹妹,但是,她将青鸟杀了,还说了谎,做了错事,就是该受罚的。 “姐姐不管她,我告诉额涅,就说她杀了我最喜欢的阿娇。” 玉勒沁脚沾了地,玉录玳拉着沁儿的胳膊,道:“沁儿,别告诉额涅,这件事情,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她入府没有说我是她的姐姐,而我,也不想承认她这个妹妹。” 沁儿驻足,凝视着姐姐,有些为难。 “沁儿,姐姐求你了。” “好吧!” 六月 “姐姐,你要入宫了吗?”玉勒沁缓步走到了床前,叉腰,凝视着还在绣花的姐姐,审问她。 玉录玳将针穿过了手绢,将绣品放在了床边,点了点头,承认道:“沁儿,姐姐是要入宫了。” “我还是从额涅和阿玛的谈话中偷偷听来的,姐姐怎么都不告诉我。” “姐姐是要去选宫女,能不能选上还不知道,便……” “姐姐,你骗人!” “姐姐……”玉录玳的话还未说完,沁儿凝了眉,冷声说道:“姐姐你就是在骗我,额涅都跟阿玛说了,你还选不上宫女吗?” “姐姐不跟沁儿说,没有把沁儿当做姐妹。” 沁儿转过了身,没有再理她。 玉录玳只是看着沁儿出了房间,没有任何言语。 …… “额涅,姐姐为什么这个月没有来信呢?”玉勒沁站在额涅的面前,很是疑惑,姐姐每个月都是会给府中寄来信件的,都是会问她好不好的,她却在额涅的房间中,没有看到姐姐的信件。 “你姐姐在宫中太忙了。” “做宫女就这么忙吗?” “侍候别人肯定是忙的,作为宫女,没有主子的吩咐都是不能出宫门一步的,你姐姐怕是没有找到机会,这个月才没有让人给府中带来信件。” “那姐姐下个月寄来信件,额涅一定要先让我看。” “好。” 又是一月 玉勒沁拿着姐姐寄回附中的信件,一字一字的看着。 信件中写了许多宫内的事情。 宫中的哪个先帝的嫔妃赏赐了哪个宫女之类的。 玉勒沁看到了最后一行,这一句是写给她的。 ——沁儿,我在宫中过的很好,勿念。 又是几月 玉勒沁板着小脸,唤了一声额涅,便走进了吉兰泰的房中。 “沁儿,这一早怎么生气了?” 沁儿走到了额涅的面前,道:“额涅,沁儿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沁儿很害怕。” “给额涅说说,你做了什么梦了?” “额涅,沁儿梦到玳姐姐死了……” 吉兰泰笑了笑,道:“你玳姐姐在宫中过的很好,怎么会出事情呢!沁儿,做梦梦见的事情,都是反的,你的玳姐姐,昨日里便来了信件,额涅还未拿给你看呢!” 玉勒沁站在原处,瞧着额涅走到了书案前,拿出了放在书卷下压着的信件。 “沁儿,打开看看,看看你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吉兰泰将信件递到了沁儿的面前,沁儿定定的看着信件的封面,上面写着敬启的字样,沁儿凝了眉,道:“额涅,这样的书信还有多少封吗?” “你姐姐只是托人送来了这一封。” 玉勒沁将额涅手中的书信接过,将书信拆开,只是看了上面的最后一句话。 ——沁儿,我在宫中过的很好,勿念。 玉勒沁笑了笑,道:“额涅,这书信委实造的太假了。” 吉兰泰没有言语。 “额涅,这几个月来的书信都是假的吧!额涅的手中还有几封书信,额涅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4 ?” 玉勒沁捏着书信,蹲在了地上。 “额涅,姐姐真的在宫中……在宫中出了事情吧!” 玉勒沁呜咽着,吉兰泰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怀抱着沁儿,道:“别哭,别哭。” “额涅,姐姐到底在宫中发生什么事情了?”玉勒沁满脸泪痕,抬头问额涅。 吉兰泰抚了沁儿的头,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缓缓说道:“不哭了,额涅慢慢跟你说。” 额涅拉着沁儿,道:“乖乖坐着,先喝杯水。” 沁儿摇了摇头,看着额涅,道:“额涅,我不喝,你告诉我,姐姐为什么要进宫?她在宫中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是怎么……怎么死的?你们别瞒着我。” 吉兰泰喝了杯中的水,缓缓道:“你姐姐的父亲虽然是个汉人,但是她的母亲确实六旗镶黄旗女,她姓章佳,却不被族中承认,她入宫,便是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能够堂堂正正的做回自己。” “额涅,姐姐是怎么死的?” 额涅摇了摇头,道:“你姐姐没有与我们联系,没有送出书信来,你阿玛便有些不对,担心你姐姐是不是在宫中出了什么岔子,之后等了好几日,都没有消息,你阿玛便派人通过各种方式查了,结果查到了你姐姐在正月初七的那一日跳下了瀛台海中。” “姐姐跳入了海中?姐姐怎么会想不开去跳海?” 额涅叹了一声,道:“你姐姐在正月里跳了海,被人打捞出来,宫中的人也便草草处理了。” “额涅,那姐姐的?” “宫内做的很谨慎,没有找到。” 沁儿低头哭着,姐姐入了宫,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吉兰泰将沁儿揽在怀中。 …… “额涅,我要入宫,姐姐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找出真相。” 吉兰泰握着沁儿的手臂,板着脸,道:“沁儿,不要闹。” 沁儿晃了晃吉兰泰的手臂,道:“额涅,你就去给阿玛说一声,我也要入宫做宫女。” “沁儿,不光是你阿玛,额涅也不同意。” “额涅,姐姐不能就这么死了,若是没有人逼迫姐姐,姐姐不可能会跳入海中的,一定是宫中……”沁儿还未说完。 “别说了,我和你阿玛都不会同意你进宫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额涅板着脸,甩开了沁儿,吩咐房间中的侍卫,道:“你们好好守着,别让她出来。” 几日后 玉勒沁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吉兰泰站在床边,看了她,开口唤了声:“沁儿。”玉勒沁伸出了手,赌气的蒙着被子,不言语。 “沁儿。”吉兰泰坐到了床边,拉了拉她的手,将被子掀开,瞧着她,叹了声:“沁儿,你已经三日不吃不喝了,你是要让额涅急死吗?” “额涅,你知道的。” “你这样,你阿玛都生气了。” 玉勒沁抓过了身子,悠悠道:“你们不让我入宫,我便不吃饭,姐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让我也活活饿死好了。” 一日后 吉兰泰端着粥,坐在了床边。 “沁儿,喝点粥。” “我不喝。” “沁儿,你阿玛同意了,我也同意了,今年选宫女的时候,阿玛便安排你入宫。” 玉勒沁转过了身,看着额涅,道:“真的?” 吉兰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阿玛同意了,白芷也会跟着你入宫。” “白芷也会跟着我入宫?” 吉兰泰将勺子伸到了沁儿的面前,点了点头,“宫内不比宫外,你经历的事情少,有个人陪着你入宫,总是有个照应。” 玉勒沁凝着眉,吉兰泰将勺子凑到了沁儿的嘴边,“喝粥吧!” …… 玉勒沁睁开了眼眸,她打开了耳房的窗户,冷风吹到她的脸上。 宫内不比宫外,你经历的事情少,有个人陪你入宫,总是有个照应。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阿玛和额涅不应该让白芷陪着她入宫。 她也不应该相信,相信,白芷会为她的姐姐做什么事情。 青鸟感受到春日的阳光先鸣叫,而食了它的肉便可以使人不生妒忌。 玉勒沁看着窗外的风景,阿娇,怎么能够才能不生妒忌呢? ☆、第10章:一阵香风送林园 七年后 十月初六 宫女耳房 黄虞领来了细软的白棉纸,走到了桌边,将一叠白棉纸放到了桌上,季英走到了桌边,从匣盒中取出了金剪刀,季英和丽人分别站在桌子的两面。 季英将一大张纸分开裁好,绿沫看着那裁好的纸,道:“我们比赛吧!” 丽人歪了下头,笑着问:“我们怎么比” 绿沫道:“连着一个月了,每日都要理这白棉纸,太是无聊了,我们今日比赛,同时含上一口水,同时喷出,看谁的力气足,喷的时间长,雾星又匀又细,还后看谁理熨的便纸又好又多。” 丽人又问:“既然要比赛,赢了有什么奖赏吗?” 黄虞拂了下白棉纸,道:“你们不都是打了络子了嘛!如果比的输了,就把这月打的络子都给赢的那个人,你们觉得如何?” 绿沫笑着,道:“好,这个月就是季英打的香囊络子多了。”丽人点了点头:“一定很是有趣。” 季英一直没有言语,黄虞问她:“季英,你想玩这个比赛吗?” “大家都想玩,那我们就比吧!” “太好了。” 四个宫女坐在桌边,一人面前摞着一叠白棉纸。 季英是几个人中做的更快的,纸喷得发潮发蔫以后,她用铜熨斗轻轻地走两遍,随后再裁成长条,垫上湿布,用热熨斗在纸上只要一来一往就成了。 季英将熨了两遍便纸折叠好,绿沫原本是坐着的,她是做活最慢的一个,她有些着急了,站了起来,端起了茶盏,将水喝到了口中,丽人笑着说道:“绿沫一见大盘鸡,口水直流三千尺。” 绿沫没有忍住,一口水喷了出去。 雾星又匀又细,直接喷在了对面的季英的脸上。 “口水真的喷了三千尺了。”丽人没心没肺的笑着。 季英手中的铜熨斗顿在了白棉纸上,白棉纸冒了烟气,黄虞唤了一身:“季英,”季英掏出了手绢,擦了两下脸上的唾沫,季英抬起了眸子,黄虞道:“白棉纸都已经糊了。” 季英立即将铜熨斗抬了起来,丽人笑了笑,道:“糊纸发脆,爱碎,已经不能用了。” 丽人摊开了手,道:“我的已经叠好了,黄姐姐,你来瞧瞧,我熨烫的怎么样” 黄虞将手上叠好的最后一张纸放到了桌上,伸手抚了一下丽人手前的一摞便纸,言道:“俗话说:拙裁缝,巧熨斗,不带毛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5 的纸发滑,带毛的纸又发涩,只有把纸毛熨倒了的纸最好用,姐姐不晓得丽人的手艺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了,都能够跟季英相比了。” “几个姐姐都熨的很好的,丽人也不能总是给姐姐们找麻烦,慈禧太后老佛爷这一个月肚子难受,每日用的纸都多了几摞,丽人也就是几日多练了练,也便熨的好了,快了些。” “原来每日多出的一摞纸都是你偷偷在我们睡了之后叠好的,这一个月,着实是苦了你的。” “平日里几位姐姐都没少照顾丽人,况且,这些事情,也是丽人应该做的。” 绿沫也叠好了便纸,瞧着季英,道了句:“今日季姐姐竟是最慢的一个了。” 季英走到了床边,从盒子中取出了这月做的香囊络子走到了丽人的身边,她将香囊递到了丽人的面前,道:“这些络子给你。” 丽人看着一整盒子的络子,道:“当月关的银子不够用,我们都靠著做针线来挣零钱花,丽人这次赢了,实属侥幸,姐姐的络子,丽人不收了,姐姐到了下月初二,再托小太监带到街市上卖给香蜡店,换几个零钱用吧!” “愿赌服输,我也不是输不起。” 丽人笑了笑,道:“姐姐若是觉得输了,不给我不行,那我就选一个。” “那你选吧!” 丽人看了看满盒子的香囊络子,从中取出了一个,道:“季姐姐,我选这个可好?” 季英看着她手中的香囊,上面是海棠花的图样,绣着一句:唤起春娇,嫣然困倚修竹。 仪鸾殿 慈禧太后起了身。 玉录玳打了个手势,传唤官房。 “传官房。” 玉录玳跟着娢姑姑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娢姑姑将慈禧太后老佛爷扶起。 玉录玳站在一旁,瞧着宫女都行动了起来,各自忙着各自的差事。 “官房已经备好。” “传唤进来。”慈禧太后憋着气,红了脸。 玉录玳称了一声是,走到了寝宫门外,玉录玳打开了房间的门,瞧着太监将头上官房上黄云龙套迅速打开,两个宫女接过了官房。 玉录玳走到了寝宫内,宫女已经去取了放在更衣柜茶几底下放着的油布,把地面铺了起来,纸也好好的放在壁虎的嘴上。 一切都准备好,玉录玳隔着屏风瞧着埋头的慈禧太后老佛爷。 老佛爷凝着眉,脸上在烛光中,很是苍白。 玉录玳的脸上带着笑意。 已经一个多月了,老佛爷每一晚都没有睡好过。 藻韵楼 皇帝站在窗前,看着不知尽头的云深处,念道:“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归来,月满西楼。” 永禄走到了皇上的身后,“皇上,夜已经深了,该歇息了。” 皇上转过了身,看了永禄,问道:“过几日便是皇太后的生辰了,宫中的一切事宜可都准备好了。” “慈禧太后老佛爷拉肚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过了这个生辰,怕也是不久了。” 皇上咳嗽了一声,道:“明日派屈太医过来。” “是。” 十月初七 屈太医进入了涵元殿,行礼。 “微臣拜见皇上。” “起来吧!” “谢过皇上。”屈太医起身,站在殿中。 “过来吧!”永禄走了两步,将躺在床上的皇上扶起。 屈太医跪在了皇上的床边,皇上伸出了手,脸色发白,永禄言道:“屈太医,皇上的病情又严重了,昨日晚上便肚子疼,睡不好觉,在床上疼的乱滚。” 屈太医伸出了手,为皇上把了一下脉,永禄言道:“屈太医,皇上的身体……” 屈太医叹了一声,永禄吩咐道:“屈太医为皇上诊治,你们出去侯着吧!” 殿中的太监出了门,皇上咳了几声,使了个颜色,永禄退到了一边。 “皇上……” “屈太医,令朕肚子疼的药可带来了?” “皇上,你总是这般吃药,对身体……” “屈太医,太后病了,朕怎么能够不陪着呢!朕让你开,你就开就是了。” “这药皇上吃了,便会肚子疼,与慈禧太后有一般的症状。” “好,朕相信你,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微臣明白。”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玉录玳登上了藻韵楼,拜见皇上。 皇上站在窗前,玉录玳跪在殿中,殿中无烛光,只能趁着月色,隐约瞧见了他的背影。 许久,皇上转过了身。 “你过来了。” “我在这里跪了许久了。” 皇上看着她,看着她的面容。 “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皇上。”她回。 “你来看我”他一笑,他困在瀛台多年,这么多年,她除了今夜,何曾来找过他 “你何时来过?朕怎么不记得你来看过朕?” 玉录玳没有言语。 皇上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香囊络子甩在她的脸上,凝眉问她:“若不是这香囊络子,你会来看朕?” 她伸出了手,他紧紧的握住络子,冷色道:“你要吗?求朕!” “求皇上将香囊给玳儿。” 皇上看着她扣了三个头,微微阖了下眼眸,道了句:“竹席子很凉,朕睡的不舒服。” 玉录玳抬起了眸子,看着皇上。 “怎么?”皇上挑了下眉。 “奴婢明白。” 荷已残,香已消,冷滑如玉的竹席,透出深深的凉秋。 玉录玳解下了罗裳,躺在了竹席之上。 皇上站在不远处的殿中,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卷。 披拂高苔几树,橘黄沾紫陌晓。 光绪十四年三月上旬御笔 皇上移开了在画卷上的目光,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她,床幔随风晃动,这相思,这离愁,刚从微蹙的眉间消失,又隐隐缠绕上了心头。 皇上解下了腰间的玉带,将衣服随手扔在了地上,缓步走了过去。 月光皎洁浸人,洒满这西边独倚的亭楼。 十月初十 这一早,太后寝宫的门帘挑起半个帘子,两人司衾侍女走到了床边,将旧的被子叠好,一人抱起了被子,一人将新的被子放在了床上。 玉录玳站在一边,这一个月里,老佛爷嫌弃起夜多了,被子免不了沾了晦物,对身子的恢复更不好,每日的被子都是要换的。 宫女跟著用银盆端好一盆热水,老太后用热手巾将手包起来,在热水盆里浸泡相当长的时间,要换两三盆水,把手背和手指的关节都泡随和了。 宫女又服侍老佛爷将脸腾了,才扶着慈禧太后坐在了梳妆台前,玉录玳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后,轻轻拢起了两鬓,为老佛爷敷上点粉,两颊抹上了胭脂,玉录玳握着老佛爷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6 的手,给老佛爷的手心也抹胭脂。 “老佛爷的手细腻,圆润柔和 ,真像十八九岁姑娘的手呢!” 慈禧太后看了她的手,笑了笑,道:“哀家的手和你的手一般,玳儿也是十八九岁的姑娘啊!” 玉录玳抿着春,没有言语,她入宫已有二十多年了。 似水年华,都早已葬在了宫廷深墙。 玉录玳已经给慈禧太后装扮好了,一旁的宫女开了口,问道:“老刘已经在殿外侯着了,传唤吗?” “传唤!” “是。” 梳头的刘太监进入了殿内,玉录玳退到了一旁。 她今日还是以往穿的一身绿衣,宫中的有些爱美的宫女都画了淡妆,玉录玳虽然未画妆容,但是也换了一双从未穿过的鞋子,青鞋上绣著满帮的浅碎花,透著喜兴,看著利索、爽眼。 “玉录玳。” “奴婢在。” 慈禧太后瞧着镜中的玉录玳,笑着说道:“哀家躺了一个月,想起了一些儿事情。” 玉录玳低着头。 “哀家记得那年,你为了讨哀家的喜欢,让烟雨和南寺拿来了彩线,哀家还记得你当时的手法。” 慈禧太后笑着,有些无力的手颤着比划着:“你用长针把线的一头钉在坐垫上,另一端用牙把主轴线咬紧、绷直,十个手指往来如飞,一会就编成一只大蝙蝠。” “你编成的大蝙蝠,就和储秀宫门外往长春宫去的甬路上的活蝙蝠一模一样。” 玉录玳跪着,刘太监为慈禧太后梳着发。 “玉录玳,你可还记得怎样编吗?” 玉录玳叩首,回禀道:“奴婢应该还会编的。” “将长针和各色彩线都拿过来。” “是。” 过了不多时,宫女拿来了毛线盒子,回禀道:“太后老佛爷,奴婢拿来了各色的毛线。” 慈禧太后点了点头,道:“将盒子放在她面前。” “是。” 宫女端着盒子,将盒子放在了玉录玳跟前的地面上。 玉录玳将线穿进了长针中,没有坐垫,定不住针,玉录玳凝着眉,将针插入了衣裤中,用腿夹着针,手缠着毛线,打了个结。 值班的太监求见入内,“回禀太后,皇上在殿外侯着了。” “皇上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起来了?” “回禀太后,奴才远远便瞧着永禄公公扶着皇上,给皇上的肩膀疏松筋骨,估计也是担心皇上给慈禧太后跪拜爬不起来。” “传哀家旨意,皇上卧病在床,身子不适,免率百官行礼,取消贺拜仪式。” “是。” 太监出了殿中。 玉录玳跪在殿中,她编造出了大蝙蝠,叩首,并未言语。 慈禧太后看了她手中的大蝙蝠,道:“这蝙蝠栩栩如生啊!” 老佛爷瞧着大蝙蝠的眼眸,冷笑。 玉录玳低头叩首。 太监回到了殿中,慈禧太后道:“皇上可回去了?” “回禀皇上,皇上已经回去了。” “皇上身体如何” “回禀老佛爷,皇上能够走路,心情看起来不错,脸也是有喜色。” 慈禧太后凝了下眉,道:“唤永禄过来,哀家有话要问他。” “是。” 永禄跪在殿中,拜见太后,道:“慈禧太后老佛爷万安。” “万安?”慈禧太后冷哼。 永禄公公叩首:“慈禧太后息怒。” “哀家这一两个月病着,皇上都说了什么!” 永禄没有言语。 慈禧太后言道:“将李公公唤来。” “是。” 李公公进入了殿中,“拜见老佛爷。” “免礼,平身。” “谢过太后。” “这一两个月皇上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李公公缓缓说道:“皇上想要死在老佛爷之后呢!” “他这样说了?” “皇上在日记里一笔一划的写了,这日回到瀛台,一直是笑着的呢!” 慈禧太后凝了眉,道:“我不能死在他之前!” 李公公看了慈禧太后的面容,道:“太后老佛爷这两日的病情不都是好多了嘛!老佛爷会长命百岁的。” 十月十二 玉录玳站在南海前,夕阳西下,一片海都被染成了赤红。 这几日,慈禧太后和皇上的病情都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在慈禧太后身边服侍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是度日如年。 玉录玳跪在殿中,看着在一旁跪着的丽人。 “玉录玳,你可知罪”慈禧太后冷声道。 “回禀太后,奴婢不知。” “还不知,这些香囊都是什么?” 玉录玳瞧着桌上的香囊,慈禧太后道:“这些都是从你的房间中搜到的。” “回禀太后,这些香囊都是宫女们打的香囊络子,不过是为了能够在宫外的香烛店卖几个零花钱而已。” “卖几个零花钱?你待在哀家身边多年,哀家竟然都不晓得你还揽了这个活计!你从中插了一手,又是为了什么?” “回禀太后,奴婢不过是想要从中抽取几个钱而已。” “这么多年,哀家对你的打赏少了” “奴婢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慈禧太后怒道:“来人,将她关起来。” “是。” 十月十三日 玉录玳被关在了小黑屋子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大蝙蝠。 黑暗中的蝙蝠展开了双翅,黑眸直直的注视前方,放佛等待着机会。 玉录玳笑了笑。 她的手中握着香囊络子。 唤起春娇,嫣然困倚修竹。 她的一生,都困在了这宫廷。 “玉录玳。”她捏着香囊,轻轻唤了一声她姐姐的名。 七日之后 在黑暗之中 玉录玳蜷缩着手脚,躺在竹席子上。 很冷,很冷。 她将香囊放在鼻前,悠悠的海棠花香。 她抿着唇,咬着牙。 多少年的寒冷,她不都走过来了吗? 十月二十日 涵元殿 李公公扶着慈禧太后进入了涵元殿。 “太后来了。”躺着床上的皇上笑了笑,伸出了手,让身边的永禄公公扶着自己起了身。 “扶朕下来,给太后请安。” 慈禧太后离着他的床只有两三步之隔,永禄却还未扶着皇上下床。 永禄跪地,行了礼:“奴才拜见太后老佛爷。” 慈禧太后没有言语,站在一旁的李公公开了口:“退下吧!” “奴才这便退下了。” 皇上没有言语,永禄便退出了宫殿。 皇上笑了笑,道:“太后,朕下不来床,太后还请体谅,儿臣不能给太后请安了。” 慈禧太后只是看他一眼,对身边的李公公说道:“李公公,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衣香鬓影 作者:俪皮 分卷阅读147 酒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奴才这便去取。” 李公公出了殿中,慈禧太后看着他:“皇上,这么多年了。” 皇上笑了笑,道:“从朕四岁入宫,到现在,三十年了。” “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在哀家身边读书……” “也许,史上会记载太后对儿臣的关怀,会记载儿臣常卧太后寝榻上,太后会知寒暖,为儿臣加减衣衿,会书方纸课皇帝识字,口授读四书诗经,太后爱怜朕惟恐不至。” 慈禧太后瞧着他。 “哀家听说过白眼狼的故事,今日才真真的明白。” “太后当朕是蛇,太后不是农夫,对朕哪里会心慈手软呢!” 李公公端来了酒壶。 “太后,酒已经准备好了。”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李公公走到了床边,问道:“是皇上自己来,还是奴才喂皇上。” “朕怎么敢劳烦李公公呢!” 李公公将酒盏递了过去,皇上接过了酒盏,将酒盏紧紧的握在他的手中。 皇上看着杯中的酒,他将酒盏凑到了鼻间,他笑了笑,多日未喝酒,这酒竟觉得倒是极香的。 慈禧太后转过了身。 皇上抬眸瞧了一眼太后的背。 “哈哈哈。” 皇上大笑了三声,举起了酒盏,将酒一口饮尽。 “太后,走吧!”李公公端着酒壶,手扶着慈禧太后,缓缓出了涵元殿。 皇上脸上带着笑意,躺在床上。 七日后 空幽幽的涵元殿,只留了一幅泛黄的画卷。 披拂高苔几树,橘黄沾紫陌晓。 上面一句是,风搔华林团囊,花如雪…… 泪眼模糊,她看着最上方的落款。 光绪十四年三月上旬御笔 她头戴菊花,仰起了头,泪水已无,双目已无神,呆呆的望着墙面上挂着的画卷。 相思尚带旧恨,甚凄凉、未妆束。吟鬓底,伴寒香一朵,并簪□□。 空荡的涵元殿,一张画,一人影,一束月光。 一月后 院中飘着雪花,像极了那年绛雪轩的漫天海棠花。 他坐在木桌前,一手晃了晃折扇,一手将茶盏缓缓举起。 “沁儿,过来,喝一盏茶,暖暖身子。” 茶冒着氤氲的热气。 她的眼前也有了雾气。 她看着雾气中的他,缓缓抬起了手,手轻轻抚摸了他的轮廓,她抿着唇,他好像触手便可及。 在雾气中,她瞧着,他手有些轻晃,茶盏中的茶溢出了。 滚烫的茶水缓缓滴落在地,茶水滴落处竟融化了,洁白如美人面的雪上凹陷出了一个小窝。 半生的风雪,这一滴茶,便可以融化。 她一笑。 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浮现的小梨涡。 敬亭绿雪,有些醉人。 此生足矣。 一阵香风送林园,一切都是他,对她最好的安排。 【正文完】 分卷阅读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