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当时》 分卷阅读1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 《月似当时》作者:裴裴 文案: 心比天高深沉攻x天真少爷受 同父异母 第01章 西坛出结果的那个时候,戴嘉辰正在一个相亲现场,他那天打扮的西装革履,头发也梳得十分整齐,所以就算衣料质地略显一般,手表领带夹等配饰一概全无,单单是他那张白净帅气、棱角分明的脸,洛丹妮还是一眼就把他看上了。 洛丹妮和戴嘉辰是校友,都在a大上学,平时毫无交集,洛丹妮是文学院的,戴嘉辰是医学院的,根本不在一个校区,是经李云帆介绍,安排他们俩中午在碧云宾馆见面。 李云帆是洛丹妮的高中同学,戴嘉辰的大学同学,说戴嘉辰不但学习好,人也长得帅,是个气质如“雪松一般”的男人。 学对外汉语的洛丹妮不明白什么叫气质如“雪松一般”的男人,无法把这描述具体化,觉得抽象描述法的对象肯定也长得很抽象,本不愿意来。可到了碧云大厅一楼的咖啡区,发现一个穿藏青色西装,桌前还摆了一叠报纸的男人起身,向她方向招手时,她觉得李云帆对自己还是很够交情的,单看这个男人的身形样貌,这场相亲已经可以说是赚翻了。 戴嘉辰始终没主动开口说过话,但对洛丹妮是有问必答,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洛丹妮心花怒放,沉浸在白看帅哥不给钱的喜悦里,觉得男人就应该这样,多一分话那是贫,少一分话那是木,向戴嘉辰这样规矩的,刚好。 她优雅地拿勺搅动咖啡杯,戴嘉辰的电话突然响了,洛丹妮忍不住抬头看,听见他很简短地说:“知道了,嗯,谢谢。”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戴嘉辰终于在这半小时的应答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听说洛小姐的父亲是民安银行a市支行的副行长,洛建国?” 洛丹妮点点头:“是啊。” 戴嘉辰笑了笑,柔声道:“听说他有两个孩子,洛小姐,和洛小姐的哥哥,是吗?” 洛丹妮也点点头:“没错。” 虽然洛丹妮嘱咐过李云帆,在给她介绍男友时不要肆意招摇她的家庭背景,但面对戴嘉辰的那张帅脸,她实在无法生气,还是笑一笑,甚至隐约觉得很有面子。 戴嘉辰果然沉默了一下,又说:“云帆跟你介绍我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家庭情况。” “说你和你妈妈一起生活,你爸爸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和你妈妈离婚了。” “嗯。”戴嘉辰点点头,笑意还在嘴边,“我妈妈她身体不好,也没有办法出去上班,平时我除了上学,还要打工,生活比较拮据。比如现在和你喝咖啡的这个时间,本来我应该在打第二份工的。所以我简单说,我对洛小姐很满意,如果你觉得李云帆跟你提过的我的条件你都能接受,我觉得我们就可以恋爱了,以婚姻为目的的那种恋爱。” 洛丹妮刚开始还频频点头,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等一下,戴先生,李云帆没跟我提你有什么条件啊。” “……” 戴嘉辰顿了顿,露出一个苦笑:“噢,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如此心平气和。” “什么意思。” “我和云帆说了,我家穷,所以我想找个家里有钱的。最好还能有点权势,因为刚才我接到西坛医院的电话,已被录取当医生,怎么说呢,我本意就是想在西坛谋求发展,需要一定的力量支持。” “……”洛丹妮的脸色渐渐变了。 但戴嘉辰依旧笑着:“另外就是我不想找独生子女,一个是女孩子容易娇生惯养,二来是我想专心从医,所以万一女方家有家业的话,我恐怕没办法、没精力、也没时间扶持女方。你懂我的意思吗?” 洛丹妮的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嘴唇不禁哆嗦起来,实事求是道:“喂,戴先生,不是我说,就算你自身条件可能还可以,但绝对谈不上多么好,你也不能仗着自己帅,就把天底下的女人全当冤大头吧?!” 戴嘉辰不笑了,因为缺少表情而立马显得有一点冷淡,他轻声道:“你看,我觉得吧,什么事情讲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本来没有让李云帆隐瞒你的意思,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 “不,不必了,你光是想着我如何帮衬你,我没感觉到你有一点对我的好感。你以后呢,你能履行到什么老公的职责,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啊?” 戴嘉辰抿抿嘴,很和气地说:“我保证我除了事业就是家庭,要是咱们结了婚,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不会出轨,不会主动提出离婚。如果你想,你可以管钱。另外我对有没有小孩,小孩跟谁姓这些问题,都不是很在意。” “……” 戴嘉辰见洛丹妮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来,拿出笔,在餐巾纸上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笑了笑:“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洛小姐,我就先告辞了,你不急,慢慢考虑,要是对我有意,随时可以联系我,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把餐巾纸和一百块钱推到洛丹妮面前,扬长而去。 “你说说,世界上还有这种男人?!” 晚上正好是洛丹妮的高中同学会,一年一度的久违相聚,气氛瞬间火热非凡。洛丹妮衬热闹说起今天相亲的奇葩见闻,马上引来女同学们的附和—— “就是,大清早亡了,他还以为女人是地球,男人是太阳,女人得一门心思围着男人转,不转就是脱轨呐!” 但其中也不乏已婚人士的冷水:“唉,其实这人虽然奇葩,但奇葩得还挺真诚,他起码在最重要的三个问题上给你打了包票,要是真能做到的话,在现在已婚男人里也算是模范丈夫。你让你爸爸帮帮自家人的事业,某种程度上也说得过去。” “咦?是吗?”洛丹妮没想到还有这么毁三观的话,咀嚼着,又道,“不过他人长得确实很帅。我颜控啊!” 正说闹着,包间门推开了,一个打扮休闲又时髦的男人走了进来,往穿过人群椅子上一靠,端起杯子咕嘟嘟喝水。 “唉,贺宁西,来迟了喝的那应该是酒,自罚三杯,快点儿!” 贺宁西笑了,摇摇手上的车钥匙:“我开车来的,快别闹了。” “怎么是闹呢?”一个同学喊道,“你尽管喝,三年不见你了,暌违三年的同学聚会,你还滴酒不沾啊,喝醉了我们送你!” 贺宁西依然笑了笑,话题一转:“唉,丹妮,你刚刚讨伐谁呢,说得那么热闹。” 贺宁西年龄偏小,班里人大多二十六了,而他刚满二十五,但因为父亲是西坛医院的院长,比较有地位,别人也不敢轻易造次,众人见他转移开话题,不好再提。 洛丹妮想起来了:“对,贺宁西,我啊,今天相亲的时候就遇到了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 个奇葩帅哥,刚过了西坛的面试,要去给你当同事啦!” 他们一致认为贺宁西的父亲是院长,贺宁西自然顺利通过考试,事实也的确如此,贺宁西确实不是这次应召人员里面拔尖的,可通共心外就俩名额,其中一个就归属于他。 洛丹妮又叙述了一遍,说:“他还说呢,就想在西坛发展,对西坛特别执着,你说说,李云帆给我介绍的这什么人啊。” 贺宁西边听边笑,不太在意。 “李云帆没来同学会,太可恶了,还对我说这个戴嘉辰是他们医学院院草,高岭之草,可远观不可亵玩!” 贺宁西不笑了:“你说那个人叫什么?戴嘉辰?” 第02章 “怎么,你认识啊?”洛丹妮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贺宁西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低头挽衣服袖子,边挽边说:“咳!那是和我一起进心外科的,心外就进我们俩人,你说呢?” “哎,说说,你有没有什么他的八卦?” “没有。”贺宁西摇摇头,“几面之缘的人,我能有什么他的八卦,不过单看面相,我觉得他不适合你,冷面冷情的。” 洛丹妮呵呵一笑,觉得戴嘉辰既然和贺宁西是心外唯二的同期,势必有竞争关系,哪个太子愿意听见手下的士兵才刚进来就发表当将军的豪言壮语呢?再不说话。 贺宁西的本科是在b大念的,b大不如a大,本科毕业后他考了a大的研究生,以失败告终,遂去了美国。 美国的研究生说好念也好念,说难念也难念,贺宁西不是头筹,也不是吊车尾,毕业后就被自己的父亲贺云阳召回西坛,笔试成绩得知的那天,他知道排在自己后面,与自己仅三分之差的人就是戴嘉辰,心里默默感叹基因之强大,命运之弄人。后来面试,他第一,戴嘉辰第二。 贺宁西没有喝酒,聚会结束后,他开车回了自己和父亲一同居住的别墅。贺云阳平时很少在家,今天就属于那很少的时候,他正坐在电视前面看电视。 贺宁西把外套挂起来,走过去:“爸。” 贺云阳偏过脸:“嗯?” 贺宁西无数次地想在贺云阳面前提戴嘉辰,但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状似无意地说:“下周就要上班了,听说戴嘉辰和我在一个部门。” 戴嘉辰的存在不是秘密,早在贺宁西的母亲在世时他们母子二人就都知道,但母亲生性文静怯弱,与世无争,对贺云阳的所作所为无力追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当不存在。贺云阳本身不在乎戴嘉辰这个儿子,他有那个空闲时间,更愿意去外面找女人,于是戴嘉辰对于贺宁西来说,也仅仅就是存在着,无害地仿佛生活在他的平行空间里。 但平行的空间现在已经被打破了。 贺云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微微一笑:“他是他,你是你,他又不碍着你。” 贺宁西不太能理解贺云阳对戴嘉辰的这个态度,这种云淡风轻一般人做不到,但他就能像个真正的领导上司,只看戴嘉辰是不是个好的心外科苗子,对于他和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再所不问。 不过贺云阳是个有些城府的人,贺宁西觉得自己理解不了也是正常的。他点点头:“那我上楼了。” 贺宁西和戴嘉辰曾在一个高中,不同班,二人都有意地避开对方,尽量不照面,贺宁西觉得戴嘉辰能来应聘西坛的工作,甚至和他在一个科,这也很神奇。 他刚从美国回来不过两个月,随便和人玩玩,每天过得很懒散,很快,一周过了,他要入职了。 早上七点,贺宁西到了心外科,彼时人已经来得差不多,戴嘉辰就站在饮水机旁边等接水。听见动静,朝贺宁西望了一眼,其实是挺深的一眼,直到科主任说话,才将目光移开。 “哟,小贺来啦?”科主任姓彭,曾是贺云阳手下,现在贺云阳基本不上台了,他这个位置坐得愈发稳固,对贺宁西笑笑,“你的桌子就在那边,你跟小戴坐挨着,年轻人之间有话聊。” 贺宁西瞥了一眼戴嘉辰,他已经到了自己的座位,拿着杯子喝水。 贺宁西走过去,戴嘉辰默默拿起一叠报纸翻弄着,拒绝和他对视。 “行了啊,你们先熟悉熟悉,该出门诊的出门诊,差不多也到点了。你们,到时候跟着去查房。” 彭主任走了,剩下的人也都各就各位,一时间办公室人散得七七八八。 贺宁西盯着戴嘉辰看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洛丹妮是我高中同班同学。” 戴嘉辰终于把脸从报纸里露出来,面色平静地望着贺宁西。 贺宁西前倾身子,把双臂撑在戴嘉辰的桌子上:“你为什么来西坛?西坛是私立医院,论各方面那是不如公立,以你的资质没必要来。况且,你应该知道西坛现在谁说了算。” 戴嘉辰终于笑了,只是那是皮笑肉不笑:“知道,你爸呗。” 贺宁西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戴嘉辰和他妈妈,是在他上初一的某一天。那天他因为发烧告假,没去上学。彻夜未归的父亲并不知情,他躺在床上,门是打开的,听楼下隐约传来动静。 贺宁西家的保姆这个时候会出门买菜,他有点害怕,走出来,往楼下张望着,原来是自己的父亲,带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和孩子。 他们在对话,贺宁西只能捕捉到部分,大致是什么“心脏”、“没钱”、“十万”、“我和孩子平时不求你”之类,贺宁西基本串不起来那对话的含义,正在费解时,底下的那个孩子突然望上来,仰头看他在的方向。 贺云阳不吭气了,转头站起身,贺宁西只得哑着嗓子软软道:“爸。” 贺云阳表情稍显意外,但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正常:“怎么没去上学?” “我今天发烧了。” 他慢慢往楼下走,不过贺云阳马上阻止道:“哦,原来是这样。小西进屋睡觉吧,爸爸和别人谈点事,会小声一点。” 说着,他起身过来上楼,拉住楼下了一半的贺宁西道:“走吧,要爸爸给你端杯水吗?” 贺宁西摇摇头,小声道:“他们是谁啊?” 贺云阳简单地说:“不是谁。” 当时贺宁西没觉察出异常,回了屋子。 等贺云阳再出去,声音果然小下来,可以忽略不计,贺宁西很快又睡着了。 当晚,他偶然听见父母背着他的对话,才知道原来贺云阳曾经和戴嘉辰的妈妈曾经有过一段。贺云阳坚持是有性无爱,说戴嘉辰的妈妈来看病时勾引他云云,贺宁西无声地听着,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很震惊。 往往就是这样,当事人以为已经瞒天过海,其实消息早已经散布得人尽皆知,成为了公开的秘密。贺宁西上小五时和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 邻居家小孩吵架,当时那小孩就对着贺宁西吼:“得意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爸天天在外面花,他都快不要你了!” 贺宁西不是故意想起这些片段,只是他站在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前,双手揣兜望着医院大楼围起的花园时,它们无意识地闪现。 他只是想避过人最密集的饭点,以免在饭堂和戴嘉辰不期而遇,但事情就是这么巧,慢慢地,他听见楼梯拐角处戴嘉辰的说话声。戴嘉辰特有的那种不带情感的低沉嗓音。 “你骗她有什么意思?”他似乎并不高兴,沉默了一会儿,总结道,“对我来说,先谈钱,再谈别的,否则没意义。” 第03章 贺宁西踟蹰着要不要走开,戴嘉辰正好打完电话,向他走过来,看到贺宁西正站在那儿,本来就黑着的脸更黑了几分,让人很难把他和刚刚查房时在别人面前笑容和煦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戴嘉辰嘴一斜:“你刚才在偷听我打电话吗?” 如果说自己只是不小心听到,他应该也不会相信,不过幸好他不在乎自己在戴嘉辰那里的风评。于是贺宁西撇了撇嘴:“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戴嘉辰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态度,又觉得他嘴角一浮,仿佛是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眉头一皱,转头走掉了。 食堂的菜色比起学校来稍好,戴嘉辰的胃口却不怎么样,他略感疲惫地缩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随意夹两口菜。其实按照一般时候的他,一定会设法加入最热闹的一拨人群,积极展开交际,但今天,他没有那个心情。 戴嘉辰没有不妨碍别人有,不远处的长桌上,几个医生护士大剌剌地议论着新来的人,当然,话题的中心就是院长儿子贺宁西。 午间时分饭堂不会怎么安静,别人也不太注意他们在干什么,于是对话聊得肆无忌惮,他们估计不认为贺宁西会这个点钟还没有吃饭,于是说起了他的八卦,关于他那中等偏上的学校,一般的成绩,甚至是贺宁西有点孩子气的不稳重的笑容。 戴嘉辰并不想把注意力放在那样无聊的对话上,但不知不觉,也有些在意那对话的内容。的确,贺宁西和他们说的差不多,他显得很不成熟,是典型娇生惯养的那种样子,举手投足透着懒散。戴嘉辰突然想起高中时候他有一次放学,经过贺宁西班级时正轮到他值日,不小心看到他拿着拖把什么也不干,就坐那儿发呆。 “知道吗,听说小少爷考试根本就不是第一名,笔试答得很一般,面试也说得不怎么样。” 戴嘉辰索然无味地吃着菜,结果不小心把纸巾碰到了地上,他低头去捡,发现自己背后正坐着贺宁西。 “照你这么说,那个第二名好亏。” “亏什么,也进心外了啊,谁不得矮小少爷一头,能进来不错了。要不是小少爷不干杂事,得要他一个干脏活累活的,他再能那也没戏。哎,听说长得不错,还没瞧过呢,找机会过去那边溜达一下。” 戴嘉辰回头看了一眼贺宁西僵直的脊背,心里冷笑了一下,还真有点想知道他现在的表情。 他想着,马上付诸行动,收拾了餐具特意绕到贺宁西面前,看贺宁西盯着自己的餐盘若有所思,嘴抿得很紧。 贺宁西发现了他的目光,也抬头看他,戴嘉辰马上附送他一个讥笑,贺宁西的脸果然变白了,他头一低,用手挡住脸,装出看手机的样子。 那些人没说错,早上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全部都是戴嘉辰处理的,贺宁西就是坐在那儿翻翻报纸。因为全科室和别科来的,都指名他干,而贺宁西帮谁,也绝不可能动手帮他。 戴嘉辰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下午别的科室让他帮忙搬器材时,他也并无怨言,起身打算动作。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贺宁西也站起来了:“我来吧。” “呃,那些很重的。”同事推脱道。 贺宁西淡淡看他一眼:“戴医生搬得了,我觉得我应该也没问题。” 同事尴尬地笑了笑:“那……你俩一起去吧,反正也不止你俩。” 这下贺宁西和戴嘉辰心里一起不舒服了,搬器材的全程,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一天上班下来,贺宁西就感到了心累。科室的人给他簇拥着要为他和戴嘉辰办欢迎会,他正费劲想着推脱之词,戴嘉辰就先拒绝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事。” “什么事啊小戴,能推就推嘛。”科室的人一致认为戴嘉辰很好相处,一天下来就对他有了几分亲热。 “真的没办法,几天前已经和同学约好了。” 戴嘉辰不去,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只给贺宁西办,因此作罢。事实上,戴嘉辰还带着家教课,等上完课回宿舍,已经是十一点出头。 李云帆正在他们宿舍里和人闲聊,看到戴嘉辰,道:“你说你,丹妮人特别好,你不能让她慢慢接受嘛,非要上来就说那种话。” 戴嘉辰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拿起盆子和睡衣,没理他,要去洗澡。 李云帆追出来:“哎,嘉辰,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戴嘉辰回头,嗤笑了一下:“谢谢了,不过我妈心脏病,每个月还靠我给她生活费呢。别跟我谈感情,伤钱。” 戴嘉辰悄无声息地在六月完成了毕业,比起回家,他花更多的时间在医院值班。其实在医院的值班也有一些的时间无所事事,毕竟不是周周有人开心,就算有人开,事实上,戴嘉辰自进西坛为止,并没有观摩过一例开心手术。 他正坐在那儿看书,觉得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必定是平淡无奇的一晚,却迎来了一个急救。 人家愿意做,但点名要让彭主任做,戴嘉辰急忙准备,到手术室门口,发现贺宁西也来了。 的确,这样好的观摩机会对于在培训的他们肯定谁也不会放过。 第04章 手术时间很长,加之戴嘉辰连值一周班,精神不是很好,但他看得十分仔细投入,从摆体位开始就全神贯注,贺宁西透过口罩看了他两眼,发现他眉头紧缩。 比于开刀人的紧张,麻醉、体循相对放松一些,整个手术室的气氛并不令人窒息,终于到早上,手术做完了,彭主任对他们俩在手术室里起码没有违反常识性的错误感到欣慰,出来对二人说:“下周交一篇观摩心得我看看,写之前你们也可以相互交流。” 贺宁西还没开口,戴嘉辰马上道:“知道了,主任,谢谢主任给我这个观摩机会,我一定会认真写。” 贺宁西瞥他一眼,本来不想吭声,这下也说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主任一走,戴嘉辰连贺宁西理都不理,转身就走。 贺宁西和他在一个办公室,只得尾随,但戴嘉辰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 走路如风,两下就甩掉了贺宁西。 戴嘉辰走到座位上到了半包速溶咖啡,去饮水机前面接水,估计是刚才那几步走得太急,接了一半突然身体晃了晃,正好碰上踏进办公室的贺宁西,一把扶住他。 戴嘉辰站稳,刚要感谢,看清来人,手肘顿时甩开。 贺宁西也是本能去扶,不想那人是戴嘉辰,看戴嘉辰那表情尴尬中透着愤怒,仿佛和真的摔倒被他看见没两样,一时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对戴嘉辰,应该没有戴嘉辰对他那么反感,毕竟他老爸在外面莺莺燕燕,多戴嘉辰的妈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戴嘉辰也几乎没有分走他的父爱。 贺宁西在别处也听闻了一点戴嘉辰的生活状况,觉得他是有点可怜的,自己没有必要和他计较。 于是贺宁西想像对待一个普通同事那样的对他,笑了一下:“看你精神状况不好,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戴嘉辰扫他一眼,眼神堪称阴郁,没说话,转头走到座位上,打开电脑敲起了字。 贺宁西站了一个晚上,很困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盹。 他本来只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结果居然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十一点,连查房他今天都没有去,顿感羞愧,猛然站起来,发现戴嘉辰还在电脑前面。 贺宁西假意咳嗽两声:“呃,今天查过房——” “查了。”戴嘉辰马上道。 “……” 戴嘉辰没有放过这个可以讥讽他的机会:“没关系,小少爷不去无所谓。” 贺宁西听到戴嘉辰这么说,忍不住抬起眼皮。别人说这个话,他觉得可以忽略,但是从戴嘉辰嘴里出来,让他格外不舒服。他走过去,走到戴嘉辰面前,刚想说话,但有人从科室走了进来,贺宁西只得摆出一个笑脸,转开话题,故意道:“今天早上看完手术,你有没有什么心得?” 戴嘉辰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被贺宁西突然的和蔼可亲惊到,抬头一看,才明白怎么回事,哼了一声。 贺宁西脸上发热,打算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那人已经走过来:“小戴,中午借你电脑用一会儿呗?我的不知道中了什么病毒,连机都开不了!” 戴嘉辰不愿借,但是为了在外面冒充友谊先生,只能点头,硬施展一个微笑:“好。” 没想到下午就有问题了,戴嘉辰的电脑也打不开了。等贺宁西忙完进来,戴嘉辰正在摆弄电脑。 贺宁西瞄了一眼,不在意地去喝水,结果十几分钟后,见戴嘉辰还是一筹莫展。他忍不住走过去,问道:“电脑坏了?” 戴嘉辰不说话,把主机从底下拉出来,一副要拆主机的样子。 贺宁西忍不住道:“要不我给你看看?” 戴嘉辰停了手:“你会修?” 贺宁西说:“反正也坏了,我可以试试,我研究生舍友是学计算机的。” 戴嘉辰退开一步,贺宁西走过去在座位上坐下。 其实电脑不是打不开,而是打开之后有乱码,贺宁西看不是硬盘烧坏的问题,心里踏实了,直接重装系统,他会的就是重装系统这一招。 戴嘉辰看他拿了个u盘过来弄,也知道他打算怎么办了,抱着手臂在一旁,贺宁西突然问—— “但是重装系统的话,你写的东西,各种材料就都不见了。” “没事。就算我倒霉。” 材料丢了可以再写,刚配上的新机没两天弄坏要遭领导批评,于是戴嘉辰也只能认命。 贺宁西装着程序,在静默中有些尴尬,他只是随便在戴嘉辰的桌子上扫了一眼,发现他放了几本书,一个旧的保温杯,便签纸上写的东西贴在书桌前,上面有一些注意事项。 戴嘉辰突然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修电脑。” 贺宁西服了他这个谈话技巧,一般情况就算是想,也不会说出来,他耸耸肩膀,仰起脸笑了一下:“就举手之劳,再复杂我也弄不好。” 戴嘉辰俯视他,看他的笑容有些刺眼,觉得灿烂得过了头,也许胜者就是比败者心平气和,不然他怎么就能如此大度和不计前嫌呢? 戴嘉辰笑不出来,板着脸,陈述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这么说,贺宁西并没有放在心里,说是欠个人情,就像被同学借走一个曲别针,他难道还真指望人家还不成? 第05章 几天以后的某个晚上,贺宁西接到了洛丹妮的电话,原来是洛丹妮要打听戴嘉辰的情况,她对戴嘉辰是有点心动的意思。 “宁西,我又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很实在的,他要是有那个上进心,也算靠谱,毕竟医生就是忙,我也知道的。你感觉他在你们医院怎么样?是不是个有潜力的人?” 贺宁西听她那个言下之意,是希望自己给她一颗定心丸,暗中推她一把,不过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那他怎么说,他对你有感觉吗?再是相亲,也不要停留在表面的条件考量上。” “有啊。”洛丹妮笑了,语气有些得意,“他说对我各方面都很满意。我还问云帆了,云帆也说我适合戴嘉辰,毕竟他们家的条件不好,前面说了几个一听都不满意。” 贺宁西听了,心下有一丝好奇:“是多不好?” “他妈没有在上班,并且有心脏病,他上学都是贷款,靠奖学金还,平时还要赚自己和他妈妈的生活费。挺上进的,是吧?” 贺宁西顿了一下,他知道戴嘉辰条件不好,却不知道这么不好,这个不好的被细节化了,他竟然觉得有些不忍,决心撮合一把,于是说道:“是的,他在我们科干挺好的,我俩现在都在专培嘛,也干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但是我们主任挺器重他的,查房的时候,偶尔听一下他发表什么意见。” “虽然我以前说他不合适你,那是我对他不了解,其实你可以一试。” 挂了电话,贺宁西觉得自己做了一桩好事,洛丹妮家很有钱,戴嘉辰要是真跟她好了,再也不用整天苦大仇深的了。 他正琢磨着,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突然门开了,贺云阳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 “高兴什么呢?” 贺宁西从床上坐起来:“哦,就刚一个同学打电话来随便聊了两句。” 贺云阳走到他床边坐下:“怎么样,工作干的还习惯吗?” “还好。” “他们带你出过门诊吗?观摩过手术吗?” “嗯。” 贺云阳满意地点点头,拍拍贺宁西的肩膀:“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告诉爸爸,爸爸也可以教你两招。” 贺宁西也点头,贺云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和戴嘉辰在一起,他没有欺负过你吧?” “没有。”贺宁西很想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 说,他和戴嘉辰还没有到对对方视若无睹的地步,起码还能在面上进行简单对话。 “那就好,你无须把他放在心上。”贺云阳笑得很慈祥,“爸爸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干也肯定比他强,不要担心他的存在会威胁到你。” 其实贺宁西没有如此作想,但他知道如果说出来,自己的父亲也并不会高兴到哪儿去。贺云阳不希望他们在科室里横眉冷对,大打出手,同时也不希望他们真的亲如手足,和和睦睦。似乎是对他们这样不咸不淡,暗中偶尔针锋相对感到最满意。 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第二天,贺宁西早上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已经被戴嘉辰打扫过一遍,空气清新,令人神清气爽。 他正趴在办公桌上小憩。 贺宁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转头,盯着戴嘉辰的头顶看。 戴嘉辰毕竟和他有某种血缘关系,他无法做到不去关注他。就像是高中和戴嘉辰同校时,戴嘉辰成绩非常好,还常常被选中发表国旗下的讲话,那个时候,贺宁西会隐藏在无数双眼睛当作肆无忌惮地看他。 他不是那个勾着头,来家里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了,听到旁边女生对戴嘉辰小声议论的时候,贺宁西的心里是有那么一点五味杂陈的。 贺宁西胡思乱想着,戴嘉辰的手机突然响了。 戴嘉辰无动于衷。 贺宁西叫了他一声:“戴医生。” 戴嘉辰才终于直起身,把手机一按,丢到一旁继续睡。 这时科室陆陆续续有人来了,戴嘉辰不好意思睡觉,这才终于坐起来,拿着电话走出去。 贺宁西也被差遣去别的科室拿表格,等他回来时,戴嘉辰正站在楼道口,叫住了他—— “贺宁西。” 贺宁西走过去:“有事?” 戴嘉辰个子比他高,但还是微微抬着下巴,耷拉着眼皮俯视他:“洛丹妮那儿,你给我说好话了?” 贺宁西笑了一下:“我只是实事求是。” 戴嘉辰没笑,反而皱眉,过了几秒钟,他微妙道:“咱们俩是什么关系,用不用我提醒一下你?” 他声音不小,贺宁西来回张望了一下,看周围没人,道:“我把你怎么了?你有必要这样吗?” 戴嘉辰哼了一声。 贺宁西觉得他非常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昨天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于是忍不住道:“你不是想和洛丹妮谈?我又没说你坏话。你也抓点紧吧,别对着人家女孩儿说那种特别直的话,洛丹妮这样合适你的很少,你早点定下来,家庭负担也能轻一点。” 戴嘉辰的点一下子就被戳到了:“我用不着你这样居高临下地可怜我,施舍我你是觉得你特善良是吗?我不要,滚!” 他一把推开贺宁西,气咻咻地走了,剩贺宁西在原地无语。 贺宁西越想越生气,一整天都没怎么提起劲儿,直到下午,彭主任进来了—— “哎,你俩,心得写好没有啊?” 贺宁西心下一惊,糟了,本来打算今天写完,结果就写了三分之二,看戴嘉辰已经走过去把心得交了,他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呃,主任,我——” 主任望着他:“怎么,忘了啊?” “我——” “小贺写完了,我说借他的看一看,还没顾上还他呢。”戴嘉辰突然站起来,从抽屉里又抽出一份,“主任,给。” “……”贺宁西震惊地望了戴嘉辰一眼,发现他根本没瞧自己。 主任点点头:“哦,交流经验,挺好的,看来你俩关系不错,行了,那你们收拾收拾下班吧。” 他一走,戴嘉辰也飞快地收拾东西。 贺宁西忍不住走过去,问道:“为什么帮我?” 戴嘉辰书包拉链一拉,盯着他:“主任没走远呢,你要现在说吗?” “……” 在贺宁西迟疑的时候,他已经背上包,走出了科室。 贺宁西回过神来,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追上去。 戴嘉辰已经骑上自行车,贺宁西跑过去挡住他:“干嘛帮我?” 戴嘉辰车头一歪:“就是不想欠你人情。” 贺宁西还要说话,戴嘉辰绕开他,跑了。 第06章 戴嘉辰蹬着自行车两下就甩掉了贺宁西,在路上奔驰,夜风在他耳边刮过,很快就将贺宁西那些废话吹散,但他依然又一次在心里产生疑惑,贺宁西为什么就这么爱心无芥蒂地当老好人。 戴嘉辰不愿意花时间在思考贺宁西上,他还要给学生补课,代的是高一数学,上完课回家,戴母已经睡了。 其实戴母只是在黑暗中躺着,并没睡着,听到戴嘉辰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嘉辰回来了?” 房门开着,加上房间不是很隔音,母亲的声音清晰可辨,戴嘉辰道:“嗯。妈你还没睡呢?” 他打开灯,看到家里十分整齐,这种整齐是因为一贫如洗,戴嘉辰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沉重。 戴母披上衣服出来:“你总是这么晚,也总该有点休息的时间吧。” 戴嘉辰道:“医院嘛,忙,你是知道的。” 他没有告诉戴母,他在西坛上班,而是说在另外一个私立医院。戴母很关切地问:“同事处的好吧,不是他们看你是新人,就把什么活都交给你吧?” “不是。”戴嘉辰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对我很好。” 他这么说的时候,脑海里首当其冲浮现的,居然是贺宁西的身影。 “那就好,那就好。” 戴嘉辰慢慢解开手表,他讨厌自己刚刚的潜意识,他讨厌贺宁西对他那种意味不明的好,他图什么呢? 第二天中午,贺宁西正坐在科里看病历,主任来了:“哟,小贺在呢?” “主任。”贺宁西站起来。 主任四周望了一眼,没有人,说:“你的心得写的很不错。我以为你本科毕业就出国了,临床经验不算丰富,没想到你想法还挺深的,你是不是那一年看过很多台手术啊。” 其实贺宁西的兴趣就不在学医,实习也是按部就班,没有特别花心思,主任夸的那是戴嘉辰的思想,不由得尴尬。 主任又道:“真挺好的,明晚我有一个手术,你和戴嘉辰换个班,你来缝皮。” “……”贺宁西犹疑不定,不知道该当众拒绝,还是怎么样。 主任借机讨巧道:“其实小戴那个写得也蛮好的,不相上下吧,不过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机会给你。” “……”说来说去这机会都应该是戴嘉辰的,缝上皮,就算迈出了一小步,贺宁西思前想后,都有些坐立难安。 下午戴嘉辰干完活儿回来了,贺宁西站起来,觉得怎么也应该跟戴嘉辰说一声。可他料想戴嘉辰那边应该是鄙夷加冷笑,最后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6 下班之前,他又去找了主任—— “那个,主任,我突然想起来我明天晚上还有点事情,这个机会还是给小戴吧,小戴他很专业的。” 主任颇感难堪:“这……” 贺宁西马上道:“我知道主任特别照顾我,我还跟我爸说呢,我和主任学到特别多东西。” 主任脸上多云转晴了:“那也行,唉,你看小贺你这么大公无私。” 其实主任所言非虚,他真觉得二人心得水平差不多,都有提升的潜力,但是适当提拔贺宁西那是巴结领导,提拔戴嘉辰为时过早,要是戴嘉辰成长过快,将他取而代之呢? 第二天晚上,主任的手术如期而至,他以为贺宁西之前跟戴嘉辰通过气,结果戴嘉辰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听到让他缝皮十分高兴。 戴嘉辰在术前坐着准备,突然接到了戴母的电话。 “嘉辰啊,妈妈心脏不舒服。” 戴嘉辰吓了一跳:“严重吗?” “不,不严重,妈妈就是药吃完了,找不着新的放在哪里了,打电话问问你。” “在你床头柜第二格。” 戴嘉辰挂了电话,有点想临时请假的意思,而那边主任已经派人来催,戴嘉辰无法推脱,就上了手术台。 他心里装着事儿,缝合的时候就几针,手也哆嗦格不停,越想越是后怕。 手术出来,彭主任立刻发飙了:“你干什么吃的?!” 一起的医护人员都吓了一跳,戴嘉辰站在那儿,很僵硬地说:“主任,我想先打个电话,我妈心脏突然不舒服了。” 彭主任并未因此对他体谅,反而吼道:“打去!打完就别回来了!” 索性戴嘉辰的母亲没事,他打完电话确认后,直接从墙角出溜到墙根,蹲在地上,一种无力和无奈如潮水般袭来。 彭主任几步走到戴嘉辰面前,怒道:“你知不知道医生最不能在手术台上分心,你有没有点心理素质?说实话,这个机会本来是贺宁西的,是他坚持向我举荐你,我才让你一试!你以后——哼!” 那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再让戴嘉辰碰什么了,戴嘉辰蹲在那儿心情复杂,而太阳就是在这个时候升起来,透过窗户,在地上照出他沉重的影子。 第07章 是了,这个机会本来是贺宁西的,他坚持向彭主任举荐自己,自己才有这样一个缝皮的机会。 戴嘉辰机械地洗着手,咀嚼着彭主任这番话,内心悔恨,悔恨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糟糕的表现,不该犯这样不专业的错误。但同时,他强压下一种隐而不发的消极情绪。那就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身处湍急水流的石子,抛高与低落并不是完全由着自己,而是取决于某种机会和运气。 自己向来运气欠佳,永远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 洗漱完毕已经是早上九点钟,戴嘉辰走进洗手间关上门,点燃一根烟。 他边抽边发呆,直到有人走进来,他们簇拥成团,你一嘴,我一嘴的聊天。 “今天怎么没看见戴嘉辰,往日他不是来得很早吗?” “你没听说啊,戴嘉辰昨天被主任狠批一顿,护士那边都传开啦。” “为什么?” “手术缝皮表现不好呗,不过这本来也不是他的机会,这是——” 突然就有串脚步声传来,有个声音笑道:“是我向主任举荐的戴医生,戴医生水平还是比我扎实,这要是我呀,昨天肯定表现的更差,我得谢谢他。“ 戴嘉辰抬了下眼皮,这声音舍贺宁西其谁。 那几个拍马屁的医生见小少爷发了话,顿时像被掐住嗓子的鸭子,只剩哼哼哈哈:“唉,就是,小戴运气不好,听说是他妈突然就不行了,这任谁手不抖啊。” 然后轰然散去,剩贺宁西一个人在洗漱台前洗手。 贺宁西的笑容慢慢没了,表情变得很冷淡。 戴嘉辰是不想和他正面相处的,但不知为什么,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扭开门,走到了贺宁西的旁边。 贺宁西仿佛在专注地想着什么,没有注意到戴嘉辰就在身边。戴嘉辰也伸手,直到水流声响起,贺宁西才抬头,在镜子里发现戴嘉辰的一刹那,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笑:“早上好。” 戴嘉辰一如既往地不笑,很生硬地说:“早。”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在。” “……” 两个人都在洗了好一会儿手,却谁也没有率先离开。 戴嘉辰想,别人说贺宁西的时候自己也在场,自己绝对不会帮他,没有和别人一起明着嘲讽他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别人议论他的时候,贺宁西会马上站出来,要知道,贺宁西平时是个脾气比较好,得过且过的人,不愿意和谁起正面冲突。 贺宁西看他神色僵硬,知道刚刚那些人的话他肯定全部听见了,才会这样消沉,忍不住道:“刚才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话,你没办法让别人都闭嘴。” “……” “阿姨她……没事吧?” 戴嘉辰忍无可忍,关了水:“你为什么要像彭主任举荐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种无聊的事,让我很厌烦你知不知道?” 边说着这样伤人的话,戴嘉辰边看到贺宁西的眼睛里,果然贺宁西的脸色有一点微变,这让戴嘉辰心里有种痛快的得意。 贺宁西说:“我只是不想骗彭主任,他是看中了我的心得,才让我缝皮,但那心得是你写的。” 戴嘉辰一针见血地说:“你要是不想骗他,你可以直接告诉他那是我给你的代笔。” “……” 贺宁西抿了一下嘴唇,更尴尬了:“如果你觉得你想这样,我也可以现在去给彭主任说明。” 这回戴嘉辰愣住了。 “但你也知道,不是我逼你给的,是你自己主动拿出来的,再说你觉得彭主任听了你给我代笔,会罚你还是罚我?” 戴嘉辰看着他,冷笑:“我真是搞不懂你。” 贺宁西苦笑了下:“我也搞不懂我自己。” “……” “不过我举荐你,不为别的,你比我热爱医学,也比我有当个好医生的野心,所以我以为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强?” “彭主任把心得还给我了,我看了一遍,虽然我不是多么专业,但起码还知道什么东西是垃圾,什么东西还有点价值。” 贺宁西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看着戴嘉辰的眼睛,“我觉得你有的时候应该放下你那种无聊的自尊心。” 说完,他匆匆离去。 贺宁西觉得那天他们只是完成了一段很普通的对话,但是戴嘉辰却是从那一天开始,又和他疏远了。 比如以前,戴嘉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7 起码不会回避与他目光的交流,但现在,戴嘉辰看到他就视若无物,即便贺宁西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充耳不闻,为了使这种刻意的躲避不明显,等贺宁西一坐到办公室里,戴嘉辰往往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去。 洛丹妮想了好长一段时间,决定主动联系戴嘉辰,她把地方订在a市一间不错的西餐厅,表明想请戴嘉辰出来吃顿饭。 她满怀希望地拨戴嘉辰的手机,心想他肯定不会拒绝,而之前跟她说“随时可以联系”的戴嘉辰在电话那头却显得很犹豫,说:“我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洛丹妮急了:“怎么,李云帆还给你介绍了别人?” “不是,而是我对洛小姐只是……条件上的满意。” 他的声音很疲惫,语调很生硬,话语也可以说是很绝情,可洛丹妮不知怎么地,心里的一颗石头却落了地,戴嘉辰倒是没有花言巧语地骗她。 于是她说:“戴先生,见一两面肯定是很难有什么感情的,除非一见钟情,你隔三差五地和我多接触,咱们俩还可以培养感情嘛。” “……” “你就来吧,当做给我一个面子,如何?谈不成恋爱,咱们也可以做朋友,更何况我也认识宁西,想必你和他平时工作上也有交道吧。” 戴嘉辰最终被洛丹妮说服了,洛丹妮心情很好,早早来到餐厅,果然七点钟,戴嘉辰准时赴约,他穿的虽然没有相亲那天正式,却依然十分帅气,走过几个桌子,有些打扮不俗的女人纷纷看他。 洛丹妮花痴上了,这样的一个帅哥要是能被她收入囊中多好哇。 结果戴嘉辰落座便说:“洛小姐,我没有多少现金,这顿饭咱们aa吧,你看怎么样?” 洛丹妮无语了:“戴先生,你看你,这多见外啊,我又不缺那个钱。” 说完洛丹妮就顿感失言,气氛一度尴尬,她马上找补道:“哎呀,我是真心实意地请你吃顿饭。” 戴嘉辰却坚持要aa,于是洛丹妮不敢大手笔乱点,随便要了点东西之后,她问道戴嘉辰在西坛工作的近况。 医生的工作枯燥无聊,没什么好说,这个话题眼看要进展不下去,洛丹妮又绕到自己身上,得知戴嘉辰和自己是同一所高中时,话匣子终于打开了,把两个人共同教课的为数不多的老师谈论了个遍,话题就落到贺宁西这里。 戴嘉辰全程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等洛丹妮说到贺宁西时终于抬起了眼皮。 “哎呀,你那个时候完全不认识宁西吗?他性格那么好,在别的班有好多朋友。你没和他一起打过篮球吗?他那个时候可爱打球了。” 戴嘉辰抿着的嘴唇微微开合:“他个头那么矮,打球,球够得着框吗?” “……”洛丹妮噗嗤笑出了声,“啊,原来你不是不认识他,你只是那个时候没和他说过话是吧?宁西那会儿个子是小一点,高三才窜起来。” 戴嘉辰也感到失言,冷着脸:“我不打篮球。” 洛丹妮点头附和:“你这么厉害,肯定是一直认真读书。” “比贺宁西,那肯定是认真一点,我就从来没在第一考场见过他。” “是啊,宁西喜欢搞些文体活动,他特别喜欢弹钢琴,不知道现在弹不弹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不算多么火热,但也有起色,洛丹妮几次被戴嘉辰的吐槽逗笑,在心里封他为毒舌系帅哥。 正在这时,洛丹妮抬头发现有个人从前厅进来,正在往后面走,目光和她相对时她愣住了,抬手示意:“贺宁西!” 贺宁西发现了她,手搭着衣服闲闲走来:“哟,丹妮,和谁在这儿约——” 戴嘉辰回过脸抬头,和贺宁西四目相对。 “……”贺宁西尴尬一笑,“这么巧?” 戴嘉辰终于说话了:“嗯。” 贺宁西在戴嘉辰和洛丹妮之间看了眼,洛丹妮偷偷冲他挑眉毛,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贺宁西抿着嘴,却笑不出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不高兴从何而来。 “宁西,干嘛呢?”贺宁西的女伴过来,笑嘻嘻地看了看戴嘉辰和洛丹妮以示好,转而道,“你朋友?” 贺宁西点点头:“也是我同学和同事,那你们坐,多要一点,这顿饭我请。” “贺宁西你真够朋友!” “不必!” 两道声音同时而起,洛丹妮和戴嘉辰面面相觑。 戴嘉辰脸色不善地偏过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应付。” 剩下两女人大气不敢出,贺宁西也仿佛马上感觉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尴尬,简单笑了下,然后便和女伴离开了。 戴嘉辰顿时胃口尽失,他搞不懂自己这种心理,在贺宁西不在的时候他听到与之相关的话题还蛮好奇的,但那并不意味着下一秒贺宁西本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会情绪失控。 他为什么会情绪这么差呢?仅仅是因为和贺宁西这种尴尬的关系吗?还是贺宁西和洛丹妮一样,有着天真的残忍,无意中伤害到别人,自己也发现不了,而他戴嘉辰,就脆弱到这个份上了吗? 戴嘉辰无解。 洛丹妮想戴嘉辰没钱,也许就不喜欢别人不经意表现出的有钱与慷慨,再不敢吭一声,把话题也从贺宁西身上转开了。 但戴嘉辰尤不放过,过了会儿问:“那是贺宁西的女朋友?” “不知道,他没说过哎。” 与此同时,贺宁西的女伴也在问他同样的问题:“你同学和你同事是情侣?哎呦,世界真小。” 贺宁西嗓子发紧,赶紧喝一口水:“不知道,好像在往那方面发展。” “哦,蛮登对的。” 有吗?贺宁西本能想抬头发问,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奇妙。 其实他这位女伴是他同校的学姐,拉大提琴的,在市交响乐团上班,和贺宁西玩的不错。 “哎,宁西,听说下下个月初有一场钢琴比赛,业余组第一奖一台钢琴,专业组第一邀请出席国外音乐节,正在报名,我想你应该感兴趣。“ 贺宁西摇摇头,笑道:“我现在是个医生了,忙得抽不开身。” 学姐不赞同道:“什么呀,你们专业培训期的,一不坐诊,二不手术,有什么可忙的,快去报名吧,得了奖写到简历里多好看?以后还可以出国进修,你不就想学钢琴吗?以后当个钢琴家,全世界巡演,多牛啊。” 贺宁西笑道:“你别在这儿唬我,就我那两下,随便弹弹还可以,我当钢琴家,半个世界都是郎朗了。” 第08章 说归说,贺宁西是很心动的,虽然贺云阳最见不得他弹琴,搞那些“不务正业”,但那是他的兴趣所在,他有一双巧手,却从未想过用来在手术台上开刀缝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8 合,反倒是喜欢弹钢琴的那种感觉。在他看来,枯燥的医学那还是技术,而美妙的音乐那叫艺术。 贺宁西报了名,甚至预定了一架钢琴,打算摆到自己医院附近的公寓里,平时可以练习。 这天早上临时科里开会,说要派新人到外地培训,地点在d大,为期一周,外加训后考核,下周一直接在a大门口坐车。 彭主任像是忘了对戴嘉辰的不满意,郑重地拍着二人的肩膀:“你俩好好表现啊,出去培训表现不好,考不好,丢的那可是我们西坛心外的脸面。” 原来前段时间戴嘉辰在帮彭主任修改一篇论文,这论文一经改过,磨了半年的省内某医学刊物终于有了眉目,下半年可能刊登,彭主任立刻对戴嘉辰另眼相待,他摇身一变,要成心外红人一枚。 主任说完便走了,剩下戴嘉辰和贺宁西两个人,站在各自的桌子跟前,分别都是若有所思。 贺宁西想了会儿,敲敲桌面,像确认似的,问戴嘉辰:“所以,西坛就咱们两个人去?” 戴嘉辰抬起脸,上午的阳光照进来,把他的脸照得过分白,可以说是面目都有点模糊,贺宁西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嗯,所以到时候你不想和我住,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贺宁西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是你不想和我一块住吧,我对你倒是无所谓。” 他觉得戴嘉辰听到这话应该高兴,可戴嘉辰突然东西一拿,从那刺眼的阳光里黑着脸出来,走到科室外面去。 可惜事与愿违,两个人先不用考虑住不住一间那么长远的事,周一早上到a大坐长途车的时候,就被分到了一排的双人座上。 戴嘉辰和旁边几个人周旋着换位,但人家都不愿意,等车子开启后,他郁闷地以外套蒙住脸,强迫自己睡觉。 结果他没有睡着,等车开出a市的时候,贺宁西倒是睡着了,头刚开始还只是轻轻地偶尔挨到他肩膀,最后进入深度睡眠,完全就靠在戴嘉辰身上。 戴嘉辰无语地把脸露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贺宁西也随之而动,把额头在他肩膀上蹭蹭。 戴嘉辰:“……” 他努力把自己往后缩,贺宁西果然开始往前面栽了,眼看头几次要撞上前面的座位后背,戴嘉辰实在看不下去,又往前挺挺背,贺宁西很快就又靠回来,满意地用脸颊蹭他的前襟。 戴嘉辰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贺宁西,沉睡中的他在自己的角度望去,只有长长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脸蛋显得很嫩。 也许是他保养的好吧,娇惯的结果,脸白里透红,戴嘉辰懊恼地想。 从a市到d市要走三个小时的车程,路上突然下起雨,前面似乎出了车祸,高速上有点堵,约莫十一点,还没有到。 贺宁西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几乎是强行半抱着戴嘉辰,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就差用手绕住戴嘉辰的胳膊或者抱着他的腰了,他嗖地坐起,倍感尴尬地望着车窗外面,喃喃自语道:“还没到啊?” 他没有期待戴嘉辰回答,可戴嘉辰居然很一反常态地接了话:“才走了一半吧。” “……”贺宁西微怔,用手揉搓了一下睡得发红的脸,“哦。” 戴嘉辰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应该是种嘲笑,贺宁西觉得,虽然他不知道戴嘉辰是不是以他不小心靠着自己睡着为嘲点,他无法反驳,别着头不吭气。 他也想嘲笑一下戴嘉辰,机会倒是马上就来了,过了不一会儿,戴嘉辰的肚子咕咕作响。 本说好到了d大组织吃饭,戴嘉辰早饭没有顾上吃,并且什么也没带,就打算大吃特吃这顿免费的午餐,没想到接近十二点,还卡在路上。 刚开始他觉得那肠胃蠕动声应该只有自己能觉察,后来感觉正坐的贺宁西已经刻意抿起嘴,戴嘉辰简直要死,他别过头,心想早知道就吃一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他就是看见个纸团这个时候都能吞了。 正痛苦着,贺宁西用胳膊肘碰碰他胳膊:“喂,戴医生。” “啊?” “帮我把我的包从上面格档拿下来。” 没办法,贺宁西坐在里面,戴嘉辰只能认命站起来拿,把包取下来以后,贺宁西翻了两下,就变出两个鸡蛋沙拉三明治:“给。” “……” “喝水吗?有罐装乌龙茶。” “……” 面对这样的美食诱惑,戴嘉辰不好再摆出八点二十的郁闷眉毛,伸手接住了贺宁西递过来的食物和水。 车里后排也有人饿了,但带吃的的很少,纷纷向有东西吃的人投去羡慕的神情,贺宁西挺高兴,弯起嘴角。 戴嘉辰吃了一个,把另外一个还给贺宁西:“你吃。” “我不饿。”贺宁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更高兴了,把三明治塞回戴嘉辰手里,“你吃吧。” 他的手有一点摸到戴嘉辰的手,戴嘉辰的手看上去云停的,也很修长,是挺好看的。 戴嘉辰吃的心情复杂,感觉自己和贺宁西这样的一种沉默显然比两个小时以前和谐。前段时间他找了个由头和贺宁西刻意地疏远,他觉得自己会喜欢那种感觉,但好像也并没有。现在和贺宁西仿佛又好了点,但这种气氛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默默厘清自己心里的厌恶与松弛,到底是哪个更占上风,但贺宁西马上就打断了他的思索—— “你现在和洛丹妮谈恋爱了?” 戴嘉辰不假思索:“没有。” “你喜欢她?” “谈不上喜欢。” “那讨厌她。” “远不到那个程度。”戴嘉辰忍不住道,“你怎么那么关心我和洛丹妮的事情?干嘛,你自己的恋爱谈的太轻松了?” 贺宁西愣了愣:“我和谁……谈恋爱?” 戴嘉辰意识到,原来那天在西餐厅的所见所闻已经深刻印到自己脑海里,他以为那个和贺宁西动作亲昵的人是他女朋友。他只是想,却不自觉问出口,贺宁西笑了一下:“那是我学姐。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原来不是他女朋友。戴嘉辰如此想着,默默喝水,感觉刚刚急不可待的好奇心又缓解了点,还可以再压抑一下。 第09章 果然,等到了d大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很多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简短收拾后大家一起吃中饭,并借此机会相互熟悉。 贺宁西坐在角落里等菜,远远看见戴嘉辰已经在和别人聊天了,谈笑风生,还彼此点烟,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戴嘉辰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甚至可以说笑得颇为开怀,对方也拍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就加塞坐在那张圆桌上,把贺宁西一个人剩在这边。 这是戴嘉辰的拿手好戏,贺宁西丝毫不奇怪,他貌似热衷和人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9 谈,脸上挂着那种仿佛很真挚的假笑,多数时候不用花很多时间就能打成一片,别人说起他来那就是开朗,阳光,热情,脾气好。 贺宁西静静地扶着下巴,看他的好戏,戴嘉辰又开始了推杯换盏,远远就听到他和别人称兄道弟。 相比于那一桌,自己所在的桌子女人较多。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无须她们应付,还可供她们点评,她们叽叽喳喳凑成团,所以贺宁西无人可以说话。 戴嘉辰没少喝,喝了一斤出头白酒,下午三点还有个开学仪式,贺宁西以为他肯定逃课了,没想到三点,戴嘉辰准时出席。 没办法,每个人座位上都贴了名字,戴嘉辰只是给他个眼神,算作招呼,落座后打开笔记本,侧着头专心致志地盯着讲台。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酒气,贺宁西不自觉地叹了声。 上面主办方的领导还在慷慨激昂的演讲,戴嘉辰却敏锐发现了他的声音,侧过脸,看了看他。 贺宁西耸耸肩膀:“不累吗?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戴嘉辰的脸颊是微红的,仔细看能发现喝了不少,他呼吸也挺重,不高兴道:“就是,没意思,我可是花了一个中午和别人攀交情,你才能换个室友。” 贺宁西怔了下:“换什么室友?” “……算了。”戴嘉辰挥挥手,不耐烦道,“谁让我吃人嘴短。” 贺宁西还是不明所以,等开完会回到招待所休息时才明白,戴嘉辰换到了别的医院的房间,新来的男生年纪不大,脾气也很好的样子,热情的冲贺宁西打招呼。 贺宁西无语,打算晚间时分见到戴嘉辰和他谈一谈,九点多他洗过澡,跑到戴嘉辰住的那一间,正好戴嘉辰从里面出来,那房间烟雾缭绕,他拿着电话,见到贺宁西,眉毛一拧:“你干嘛来了?” “小戴,快点儿!还等你呢。” “知道。”戴嘉辰回头笑一下,关上门,再转过脸,脸就已经完全垮下去。 贺宁西上前一步:“我什么时候说——” 戴嘉辰拨开他:“我先接电话,你有什么话都过会儿再说。” 说着他拿着电话往外面走,来电的是戴母,问他在d市是不是一切都好,一切都习惯,最后问他:“有人和你一起来嘛?” 戴嘉辰说:“当然。” 戴母很关切:“和你熟吗?聊得来吗?” 戴嘉辰黑着脸点头:“当然,他挺好的。” 戴母说:“那你们都早点休息,不然你睡觉那么轻,该睡不好了。” “知道。”戴嘉辰头一别,正好发现贺宁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旁边,不知道听自己讲了多久的电话,他火窜起来了,本能道,“我不是说让你过会儿再说吗?你追过来是干嘛?!” 戴母听见了,在对面异常紧张:“嘉辰,怎么了,和同事闹矛盾了?你说什么呢?” “没有,妈,你听错了。”戴嘉辰说,“他关心我打电话呢。” “真的吗?”戴母疑惑着。 “真的,我让他和你说。”戴嘉辰突然把手一伸,将手机递到贺宁西面前,“接电话。” “……”贺宁西受不了戴嘉辰那眼神,只得把电话接过来,尴尬道,“阿姨好。” 戴嘉辰瞪圆眼睛,还抬抬下巴,贺宁西收到他的信号,硬着头皮道:“阿姨,我是戴医生的同事,嗯,我刚刚叫他以为他要出去干什么呢。” “这样呀。”戴母高兴了,絮絮叨叨道,“我们嘉辰有的时候脾气比较急,和你在一块,多亏你照顾了。” “没有没有。”贺宁西说,“他照顾我也很多的。” “行了,拿过来。”戴嘉辰小声道,顺手抓过手机,“妈,你看,我和我同事处得很好。” 贺宁西等着他打完电话,才说:“我没说不想和你一间房。” 戴嘉辰把手机装进兜里,边走边道:“所以呢,难不成你特别想和我一间?” “那倒也……”贺宁西迟疑着,戴嘉辰瞥了他一眼,转头进屋了。 贺宁西听自己的室友说他们一行来的几人都爱打牌,往往要打个通宵,果然,一连三天,戴嘉辰眼睛都是红的。 他们的座位虽然连在一起,但到后面就是乱坐,戴嘉辰就喜欢坐在前排,下课了还找老师问问题聊天,把老师哄得很开心:“小戴你这个人蛮有前途的,真的,我觉得你在西坛太可惜啦。” 不出三天,在培训群里,戴嘉辰也是众人皆知了。 有的女医生听说他和戴嘉辰都是西坛的,还来套贺宁西的近乎,周四晚上,叫贺宁西和戴嘉辰一起出去玩。 贺宁西想了想,打电话给戴嘉辰,戴嘉辰却道:“我没那个美国时间,我还要背书,准备模拟手术考核。” 围在旁边的女医生有人起哄:“哎呀,学霸就是学霸,看看人家的觉悟,缝个猪皮都这么认真!” “我不信咱们就这么没有魅力,他和谁一个房间,从室友下手,全部撬出来!” 这个联动效率非凡,戴嘉辰不得已也被拉了出来,他穿了个黑色长风衣,脸比风衣还黑,闷头不语挤到车上,女医生都抢着坐他旁边。 今晚的戴嘉辰不像平时那么平易近人,一个女的试图坐过去的时候他唉了声:“贺宁西,你不上来吗?” 贺宁西硬是被推上小巴车放到了他旁边,戴嘉辰这才松开撑住座位的手,贺宁西只得挨着他坐下。 十来个人包了两个小巴,赶往附近的ktv,因为d大北校区在郊区,所以比较偏僻,路也不是很好,一直颠簸。 后排的女人们本就喝了点酒,刚开始哼着歌,戴嘉辰一声不吭,贺宁西没办法,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一下。 戴嘉辰突然小声道:“你得意了,是吧?和女人在一起,看你那个兴奋样儿。” 贺宁西:“……” 戴嘉辰又说:“你以后想参加这种活动,不要捎带我,我没兴趣,我事情多着呢。” 贺宁西忍无可忍,道:“我也没想参加,是你用力过猛,让别人以为你好说话。”他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戴嘉辰的脸色:“我以为以你的清高,你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样子。说真的,医生最重要是做好手术,看好病人,为什么要搞得这么迂腐,现在的医院变成又一个权力争斗的小社会了。” “你懂什么?”歌声几乎淹没了戴嘉辰的声音,“你唾手可得的东西你当然不在意了,我清高,我拿什么清高,你告诉我。” “……” “还有,就你那点本事,你没资格教我怎么当医生。” 贺宁西脸红了红。 戴嘉辰越说越来劲:“幼稚的理想主义,说得这么纯洁高尚,你喜欢心外吗?你喜欢当医生吗?啊,文体活动爱好者。” 他抬起双手,摩挲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0 了一下:“我比你想当个好医生,从各方面来说。” 正说着,车子突然一扭,整个车身剧烈摇晃起来,司机努力刹车没刹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全车的女人都尖叫起来,然后车体向戴嘉辰所在的左侧倾斜下去,原来那边是个不矮的土坡,下面是深沟,在车灯发散的灯光下,漆黑深邃的一片。 贺宁西突然伸出手抱住戴嘉辰的上半身,侧了下身,重重摔到戴嘉辰和前座司机中间的缝隙里,在胳膊和头部的剧痛中,他失去了意识。 第10章 车窗玻璃扎破了戴嘉辰的头,幸好伤口不深,他的双臂被突然翻下来的贺宁西抱住,所以没有被压骨折,但后排和他一样贴着窗户而坐的女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成为他们中伤情最严重的一个,被挤压一侧的胳膊和腿部都流了一些血,好在是没有生命危险。 后面跟的车的人很快打120,在他们的帮助之下,一行人十点终于匆匆赶到医院,贺宁西昏迷了半小时左右,清醒过来。 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抬着单架往科室里走,贺宁西跟着也进去。 戴嘉辰自己是个医生,此时却完全没了医生的镇定,手脚发凉,他想跟过去看看情况,却被叫到另一边包扎头部伤口,打针。等一切弄完,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这边已经空无一人,原来贺宁西拍完片子上楼固定去了。戴嘉辰看到了折返的大夫,大夫终于腾出空来和他说话,说贺宁西是脑震荡,右手手臂粉碎性骨折,身体有多处擦伤,但总归问题不大。 戴嘉辰急急上前:“大夫,需要做手术吗?” 大夫道:“最好是做,但是保守复位固定也可以,他刚好是三块嘛,也不是关键部位。” 大夫说完便走掉,剩戴嘉辰站在走廊里,他头部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完毕,按说是个很小的问题,可头依旧疼的厉害。 同行的室友见他脸色惨白,神情僵硬,接了一杯热水给他:“小戴,还好吧,喝点水。” 戴嘉辰试图端过杯子,手却一直发抖,接不过来。 室友以为他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后怕里,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没事,小戴,别紧张了,你同事没什么,你给单位说一声就行,这个东西嘛,赶巧,不是谁故意的,你说是不是。” 说虽这么说,但毕竟医院来是派他们来培训,而不是让他们大晚上还出去疯玩,出了事儿绝对没有领导不批评的,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公立的十有八九写检讨,私立的开除也不是不可能。 戴嘉辰想了想,推开杯子,挤出一抹刻板的笑容:“我先给我们主任打个电话。” 幸好彭主任今天既无手术也无应酬,接到他电话之后吓了一跳,马上提出要汇报贺院长,并表示由他照看,他们会连夜火速赶来。他绝口不提对戴嘉辰的批评,估计是怕戴嘉辰“畏罪潜逃”,害贺宁西无人照料。 戴嘉辰挂了电话,没事的都走的差不多,他坐在医院长廊上发一会儿呆,走到住院部贺宁西的房间,来到贺宁西身边。 贺宁西已经打好了绑带,坐在床头输液,似乎若有所思,感觉到戴嘉辰的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挺惊讶:“你还在这儿?头……没事吧?” 戴嘉辰嗓子发紧,走到他面前,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抱住我,如果你不乱动,你不会粉碎性骨折。” 贺宁西没有吭声。 “你考虑过后果没有?”戴嘉辰的声音忍不住大起来,不用仔细分辨也能发现他气息不稳,甚至发抖,震怒地说,“我那么沉,再加上那个玻璃,万一坑再深一点,不是粉碎性骨折是开放性骨折,要是感染了,你的右手可就废了。” 贺宁西缩了下脖子,突然道:“没有那么多万一。还有,你先把门关上,你声音太大了。” “……”戴嘉辰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仿佛是他和贺宁西角色对调,但事实上,他知道,换作是他,他绝不会…… 门关上后,戴嘉辰也像意识到自己过激的情绪,微妙地缄默了,周遭安静下来,贺宁西调整坐姿,很轻的说:“你说的对,你比我能当个好医生,我从来就不想当医生。所以你的手以后是治病救人的手,而我的手……我要是压下去,你别说手了,现在估计都得昏迷着。” 戴嘉辰依旧沉默。 贺宁西无法对他挥手,只能朝他抬抬下巴:“回去吧,不然太晚,你不是要温书吗?模拟手术举办方领导会参观,我知道你在意这个。” 虽然被贺宁西说中了他的心思,但戴嘉辰还是上前一步,沉声道:“现在是说那些的时候吗?”他见贺宁西不解地望过来,突然觉得无言以对,的确,自己的任何话,哪怕是关心的话,在被他知道想法的情况下也显得那样单薄。 他自己从前是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功利之心,因为别人无法理解他的出发点和立场,可这一刻不同。 他不想承认他内心深处,不知从何时开始,其实对贺宁西抱有不一样的要求和期待。 戴嘉辰侧过脸,将话题转移:“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给彭主任,他说他联系……你爸,会尽快赶过来。” 贺宁西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我又不是没醒着。” “那还不是因为我刚才出来没看见你,我担心你——”戴嘉辰马上接话,但又戛然而止,他紧紧抿住嘴,这一刻心跳突然慢下来了,就感觉到自己刚才是多么的紧张与焦虑,它们就像是一个大浪扑到自己心头,走了,还有余韵,让他还沉浸在那种被淹没的窒息里,手心微湿。 “你担心我?”贺宁西望着他,像是有些意外似的,突然笑了一下,一针见血地说,“如果刚才换作是我,你会像我一样做吗?” “……”戴嘉辰心头的温度终于冷却了,几秒的静默后,贺宁西听见他干脆而肯定的声音,“不会。” 贺宁西也下意识地点点头,懒懒地闭上眼睛说:“没事,你走,我自己会和他们说,毕竟是我打电话叫的你,你没有一点责任。” 午夜的医院走廊显得特别安静,戴嘉辰一个人站在窗户旁边,半开的窗外有冷风吹来,把他一点一点吹冷。 他不是说谎,如果角色对调,是他坐在外面,贺宁西坐在里面,他不会那样去抱住贺宁西,他输不起,他自私,他胆小。 但他何尝不想做贺宁西那样的人呢?而现实就是他做不到,也许有很多种因素综合而成,不过结果就是一个,他没办法做到,所以再说别的都是冠冕堂皇。 戴嘉辰想抽一根烟,不过这是医院,他也就只是想想。 不知道站了多久,空旷安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戴嘉辰侧头看,远处走来几个人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1 ,除了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两个穿风衣的男人,最高大的走在中间,直朝戴嘉辰而来。 他朝着戴嘉辰,没有半分感情地问:“宁西怎么样?” 戴嘉辰看着贺云阳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心中瞬间五味杂陈,他暗自握紧了手,又慢慢松开,像是对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好像睡着了,我出来好一会儿,不知道。” 贺云阳上下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而深邃,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子。 彭主任紧随其后,冲戴嘉辰皱眉瞪眼,无声地说:“你啊!你啊!” 戴嘉辰很麻木地站在那儿,这种感觉恍若隔世,上次贺云阳这么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差不多是近十年前。 他从贺云阳手里接过他最后给的一笔钱,贺云阳也是像刚刚这样对着他,没什么感情地说:“既然你坚持不要,这就是我给你的最后一笔,让你妈省着点花。” 一个心脏病人怎么省着花钱,等死吗?戴嘉辰看着他,拳头逐渐握紧,问出他疑惑许久的问题:“你是我亲爸吗?” 他觉得自己宁愿听见贺云阳说不是,他也能好受些,但贺云阳点点头,很平静地说:“是。”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和我妈?” “我曾经劝过你妈不要生你,但她不听。”贺云阳微微眯起眼睛,“一个错误出现了,就要纠正,而不是一错再错。” 所以,他就是一个错误的产物吗? 戴嘉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却倔强地点点头:“什么错误正确的,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从此以后,我知道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我爸就够了。” 他慢慢地向着透过走廊灯光照亮的半开病房望了眼,觉得此时的自己无论从什么角色上都显得多余而又愚蠢,所以只一眼,他就毫不留恋地走掉了。 第11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节外生枝,戴嘉辰的心绪也不是特别稳定,但好在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尽力克服,笔试发挥正常,模拟手术也进行的特别顺利,的确得到来观摩领导的称赞,不出意外,他认为自己会获得这场培训综合考试的第一名。 本来彭主任是带着盛怒而来,但和d大举办方的几个老熟人吃了顿便饭,谈到戴嘉辰时纷纷表示不但有印象,而且对他交口称赞,彭主任又把这个情况给贺云阳反映了下,表示能不能从轻处理,贺云阳正要到外地开会,来匆匆看过贺宁西后并无暇他顾,只嘱咐彭主任把贺宁西转回a市第一医院的骨科,因为那里骨科最好,且他与骨科主任是大学同学,对戴嘉辰就留了一句话:“随便吧,你看着办。” 于是彭主任大喜,对戴嘉辰道:“知道吗?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贺院长那里才把你留下来,你以后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他想,戴嘉辰怎么也得领他这个人情,领贺云阳这个人情,甚至是领贺宁西的人情。 戴嘉辰也的确像是领了的样子,他回来西坛没有请一天休假,哪怕头受了伤,依然立刻投入工作,对自己在培训期间的风光绝口不提,当然也许那是因为贺宁西的受伤为他的成绩蒙上了一层阴影,而显得有些毁誉参半。 戴嘉辰自动自觉地干起了贺宁西的那份工作,好在贺宁西的活儿也不算多。 这天下午,彭主任进来,提议大家到医院去看看贺宁西,毕竟贺宁西转到a市第一医院谁也没有去看过,全科人一致响应,唯戴嘉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吭声。 彭主任叫了他一下:“小戴啊,你也一起去吧?” 戴嘉辰这才抬头,面色很平常地指着排班表:“主任,今天是我值班。” “今天怎么能是你值班呢?”彭主任想戴嘉辰刚刚值过班,这就是逃避,结果旁边有谁小声提醒道,“今天本是小贺的班。现在小贺的班都是小戴在值。” 憋得彭主任说不出话,尴尬地摆摆手:“那,那什么,你看看这弄得这个事儿。” 他把戴嘉辰叫出来,到走廊深处,语重心长道:“你看,谁不去都可以,你不去,你让小贺心里怎么想,毕竟是你俩一块出的问题嘛。” 戴嘉辰面色隐隐透着难看,过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钱夹,把里面仅有的两张大红钞票全部掏出:“主任,要不你拿这点钱给贺医生买点土鸡蛋,牛奶之类的,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况且,我不觉得他会想见到我,让他好好养病。” 彭主任知道他家庭条件不好,钱包里没了这两百块,那就还不如一个初中生体面,觉得戴嘉辰也怪可怜的,毕竟谁得罪了自己大领导的小少爷,还能面无愧色,心态平和地过去看他呢,以戴嘉辰这个年纪的人,没锻造出这样的心理素质是正常的,于是叹了口气:“好吧,我会跟他转达,另外我也会告诉他,他的工作都是你在帮他做,我想他会体谅你的。” 戴嘉辰干巴巴挤出两个字:“……不用。” “其实小贺心不坏嘛,你和他共事这么久,应该清楚,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背景,你知道他不会故意为难别人。” “我知道。” 于是,晚上下班,彭主任率队走了,剩下戴嘉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他啃了两口面包,不自觉地,盯着贺宁西那张空荡的办公桌发呆。 彭主任一行人到医院病房时,贺宁西正从水房回来,彼此互望,都吃了一惊。 “哟,小贺,你怎么自己还去打水啊?” “哦,想着洗澡不方便,起码左胳膊还能用嘛,说先打好自己擦身体用。” 贺宁西指着座位:“来,坐。” 心外的人都知道贺宁西母亲早逝,贺云阳工作繁忙,但没想到贺宁西生着病也是靠自己,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彭主任道:“你这也太辛苦了吧,怎么不叫保姆来照顾你?” “我家阿姨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个跑法儿也受不了,不过她会送饭给我。” “那你叫护士帮你打嘛。” “哎呀,我自己不能弄的我肯定叫护士。”贺宁西又从柜子里掏出一网兜橘子,“来,大家吃橘子吧,别的水果要洗要削的麻烦,你们凑合凑合。” 几个人见贺宁西这样,心情一时还真有点复杂,觉得西坛少爷也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风光,病床前不是排着队的人照顾探望,根本就是他自己照顾自己。 大家也没有久坐,放下东西后,彭主任最后出来,走前他特意对贺宁西说:“唉,小贺,虽然小戴没有来,不过你别生他的气。” 贺宁西本来笑眯眯的,但此时表情微妙地淡了:“哦,没生气,这个不能怪他。” “他是很自责的,现在你的活全部是他在做,他今天没来,是因为今天正好轮到你的班了,他在值。”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2 “还有这两盒鸡蛋,酸奶牛奶,这都是他给你买的。” 贺宁西抬起眼皮子,似乎是显得有些意外:“是吗?” 他注意到了,这酸奶牛奶鸡蛋都是顶好顶贵的,约莫要花掉戴嘉辰不少钱,而戴嘉辰穷,甚至连个早饭都舍不得吃,等着蹭培训基地的饭。 他一时抿起了嘴,很轻地说:“我没怪他,你让他别往心里去。” “唉,就是嘛,大家都是好同事。”彭主任说完,才出去,坚持不要贺宁西送,贺宁西待人走完后,到戴嘉辰拿的那几个礼盒前蹲着看了看。 他以为那天那么说过之后,按照戴嘉辰的傲气,是不会再过来找不痛快,没想到戴嘉辰还能知道给他提点东西,贺宁西觉得神奇,他总想戴嘉辰这样的一个人,却很能把自己套进世俗的规则里,一点儿也不超脱,要他这样,他可能是做不到的。 贺云阳从外地来电表示坚持要手术,手术打算等贺宁西胳膊消肿后立即进行,这天贺宁西躺在床上发呆,学姐打电话来了。 “宁西,你比赛选好曲子了嘛?” 贺宁西这下不得不坐起来,尴尬道:“哦,那个啊,我又突然不想参加了。” 其实他早就选好了曲目,还买了钢琴,没想到……等手术做完恢复好,钢琴比赛也赶不上了,于是他只能找借口。 “哎喂!你不是吧!这多么难得的机会,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让我很心塞啊!什么叫不想参加了,我给你打气嘛,这样的理由不能说服我!” 贺宁西知道学姐是为了他好,在学姐的软磨硬泡下,贺宁西不得已道:“我现在在医院呢,胳膊受伤了,得手术,其实估计就后天的事儿。” “什么?”学姐的声音猛然变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哪儿啊,我在你手术前一定抽空来看你。” 贺宁西住院的事儿在医院传了个七七八八,都知道他要做手术,只是那算事不关己,所以高高挂起,因此一切运行的正常有序,心外也不例外。手术的前一天和平常一样到来了,早晨大家正在座位做自己的准备工作,戴嘉辰像往常般给饮水机换水,结果水筒咣当砸在地板上。 一声巨响惊动所有人,大家纷纷围过来:“哎,小戴,没事吧?” 戴嘉辰觉得自己什么问题也没有,不知道刚刚手腕突然一软是为什么,他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晃神了。” “你看这个送水的讨不讨厌,每次扛两桶,另外一桶就要我们自己装卸。”女医生气鼓鼓地说。 “小戴是还没调整过来吧,前段时间又是培训又是值班的,这两天你没值班,也没睡好嘛?” “……”戴嘉辰很含糊地嗯了声。 其实他这两天每晚都去第一医院,从门诊绕到住院部的花园,坐在花坛里抽烟,一坐就坐到十点多,不过他从来没有上去过。 骨科在九楼,仰望着,每个窗户都是亮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贺宁西住的究竟是哪一间。 贺宁西在干嘛呢?戴嘉辰往往想,他真的跟科室里的人说的一样,什么都自己做吗?贺云阳的关心也就像是蜻蜓点水,来去匆匆,对他这个亲生的儿子也就不过如此吗? 戴嘉辰两天以来,被这样的疑问困扰的睡不好觉。 下了班,他在路边摊随便吃了一碗拌面,骑上车子又去了医院,在花坛下坐着,他想,万一贺宁西有个什么需要的,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他面前帮他解决,戴嘉辰不去想自己心里对贺宁西的愧疚,虽然它的确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坐在那儿发呆,直到听见一个声音—— “哎,你是……贺宁西那个同事吧?” 第12章 戴嘉辰抬头,也一眼就把对方认出来了,是贺宁西的学姐。 学姐走进两步,指着戴嘉辰:“真是你,你叫什么,不好意思,上次在餐厅见你和你女朋友的时候太匆忙了,没问你名字。” “戴嘉辰。” “哦,你是来看贺宁西的吧?怎么不上去呢?” 戴嘉辰想说不是,不过估计对方马上会说到贺宁西住院的事,自己还是得跟上去,要说是,马上就能穿到贺宁西耳朵里被证伪,他开不了这个口。 学姐见他一直不吭声,直接道:“走吧,一块儿,我也上去,听说贺宁西把胳膊摔坏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嘛?” 她人十分热情健谈,在戴嘉辰模糊暧昧的应答下两人已经坐电梯上了九楼,学姐手里拎着牛奶和水果,还有一桶汤,戴嘉辰看不过眼,帮她拎了一个。 “贺宁西,我来看你啦。” 贺宁西正坐在床头单手玩游戏,听到这熟悉声音只是应答了下,可真正抬起眼皮时吃了一惊,退出界面,把手机放到旁边。 “你都这样儿了还惦记玩呐,心真大。”学姐放下东西,见贺宁西和戴嘉辰面面相觑,眼里只有彼此,随口调侃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对方脸上又没绣花,是纯洁的男男关系嘛?” 戴嘉辰这才一动,把牛奶放地下,和其他别人提来的东西放一起,他发现那些奶制品全没开封,唯一开封的是一箱酸奶。贺宁西看他盯着自己送的酸奶盒子看,挠挠头:“就,你送的酸奶蛮好喝的,你看你,还提牛奶来,又不是没提,我喝不完——” 戴嘉辰尴尬打断:“这是你学姐提的。” 学姐说:“你不爱玩那个双手操作的嘛,怎么单手也能玩了?” 贺宁西面上一红:“那是开心消消乐。你俩怎么碰一起了,坐。” 学姐嗤笑出声:“还说呢,我在楼下花园碰着小戴,他说还没上来,我就和他一块呗。”她转头就对戴嘉辰道,“你说这人心大不大,明天都手术了,现在还有心玩游戏。我都让他报名钢琴比赛了,他倒好,不知道到那个山沟里野去了,摔坏了胳膊,得,比赛泡汤了。” 戴嘉辰终于抬起头:“钢琴比赛?” “是啊!”学姐一拍手,“这个人从小就爱弹钢琴,一直想深造呢,不没机会嘛,最近有个正规的钢琴比赛,业余组第一送一台钢琴,专业组还去国外呢,我和他大学校友我知道,他那是厉害的。” “行了,你还越说越没完了。”贺宁西看戴嘉辰的脸色逐渐凝固,试图打断学姐的话。 “看,还不让我说。”学姐朝戴嘉辰一笑,转而对贺宁西,“我想不通,你到哪儿玩去了弄伤胳膊,你不是个喜欢野游的人啊,你们一车就你受伤了?你那天还跟我说你订了台钢琴,合着你耍我呐。” “不是——” “他是培训时候受伤的。”戴嘉辰突然打断贺宁西,连学姐都惊讶地别过头,他又说,“因为我,他当时为救我受伤的。我不知道他有钢琴比赛。” “呃……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3 ”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学姐暗自懊悔自己话多,赶忙站起来:“那什么,原来如此,我还说呢。小戴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看着和贺宁西关系就好,好得跟兄弟似的,为救人比赛不参加不亏。” 她觉得这番话还比较有说服力,但戴嘉辰的表情没有丝毫好转,最后微笑的非常勉强:“嗯,其实我也有些过意不去,希望他以后还有机会。” “有的,有的,哈哈,比赛年年都办!”学姐一看他那架势,更别扭,只能夸张大笑,朝贺宁西使个眼色,“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贺宁西,今晚好好睡觉,别紧张,明天有需要的话我来陪你。” “不必,小手术,我没事。” “那我走了,小戴……也再见啊。”学姐再无废话一句,溜之大吉。 病房里只剩下戴嘉辰和贺宁西,贺宁西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关上门,仿佛潜意识里觉得下一秒戴嘉辰可能会因为别扭夺门而出似的,而戴嘉辰只是坐着,过了挺久才开口—— “你怎么不说你有钢琴比赛?” “啊,那是我玩的。” 戴嘉辰显然不信服:“玩的会买台钢琴回家?” “偶尔会有想乱花钱的时候啊。”贺宁西打着哈哈。 戴嘉辰突然就站起来,眉头也微微拧起,很直白地说:“贺宁西,你能不能让我不要总陷入这么被动的愧疚当中。” “……” 戴嘉辰又说了遍:“如果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救我,我宁愿自己废了,也不让你救。” 他话音不大,但是这种破坏气氛的话就是特别掷地有声,贺宁西一字一字听在耳里,觉得胳膊疼得更厉害了,抿住嘴:“我说了我不在意,你不要揪着不放。”他走到床边,拿出盆子,打算去接点凉水擦身体,也好给戴嘉辰一个离开的理由—— “我想擦一下身体,要是你没有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他低头拿盆,力道一大把旁边的暖壶也带翻了,在贺宁西还几乎没感觉的时候,戴嘉辰突然就冲过来,捞过他的腰背,把他拽到边上。 “咣当!”水壶摔坏了,水送壶里渗出来,贺宁西半张脸还埋在戴嘉辰怀里,他感觉戴嘉辰的心咚咚地,跳的好快。 不过戴嘉辰马上就放开他:“行了,你坐着吧,我给你去打水,顺便给你换个壶。” 戴嘉辰把贺宁西赶上床,拿过拖布收拾了现场,端着盆子走了,贺宁西坐在那儿,还有点没缓过来。 直到戴嘉辰再进来,已经拿了个新的壶,盆里也接了半盆凉水,太热了,他脱掉外套,只是穿着白衬衫,挽起袖子,拿了毛巾浸到水里。 贺宁西看他:“干,干嘛啊?” “给你擦身体。”戴嘉辰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你不是要擦吗?” 贺宁西想也没想,坐起来,脱掉半拉病号服,露出里面的t恤衫,又撩起来,戴嘉辰直接走到他身边,把他的左半边身子从t恤衫里解放,掰正身体,用温热毛巾擦拭。 贺宁西很白,特别是在医院这种冷光下,戴嘉辰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很轻了,可不知为什么,一擦就微微发红,他怎么比个女孩儿还细皮嫩肉。 戴嘉辰突然感觉自己很荒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手下的动作越来越轻,到后来贺宁西痒痒的直笑。 “哎,你手重点行不行?” 戴嘉辰郁闷了:“你这儿这儿这儿全部红的,我怎么重。” 他随手一点,贺宁西笑得更厉害了,但肌肉牵扯着胳膊又发痛,他的笑中途变了味道,又把脸皱成一团,“啊,好疼。” 戴嘉辰也气笑了:“你看你那点出息。” 第13章 两个人望着对方的眼里都有笑容,但下一秒,等意识到目前的处境时,笑容也就凝固,戴嘉辰率先移开眼神,干咳道:“是不是水太烫了,我再去接点凉的。” 贺宁西也低下头:“哦,好。” 戴嘉辰很快抱着盆跑了,贺宁西坐在床上,刚才的欢快气氛简直不像是真实的,果然他们心无芥蒂的那样说笑只能维持非常短的时间,在那一个瞬间,他们忘了彼此是兄弟,忘了他们是同父异母,忘了他们从不曾相同过的立场。 贺宁西想,如果戴嘉辰不是自己的哥哥,也许会和自己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他能感觉到,戴嘉辰不是真的讨厌他这个人,否则像戴嘉辰这样的性格,他要么与自己流于表面的客套之交,要么与自己彻底的针锋相对,就算都不利于他在西坛的发展,起码他可以在私下无视自己,表面当普通同事,但他都没有。 戴嘉辰很快回来,到床沿坐下,拿毛巾重新细致地擦贺宁西的身体,从锁骨擦到前胸到小腹,戴嘉辰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另外一个同性的身体,特别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是贺宁西,擦着擦着,不自觉就带有一些观察的意味在里面。 贺宁西的胸前被擦到,两个小红点马上立起来了,戴嘉辰本能的耳朵一红,避开它们, 半天他才擦完,收拾好毛巾和水盆,肚子突然咕咕作响。 戴嘉辰挺不好意思,瞄眼贺宁西,看他神色如常,估计他应该没发现,打算走人,贺宁西却说:“戴嘉辰,我想喝汤了,你能不能把汤帮我盛出来?” 他很少叫戴嘉辰名字,戴嘉辰甚至觉得自己头回听见他喊自己全名,很自觉地就走过去打开学姐拿来的汤罐。 贺宁西左手用得一般,拿着勺从汤罐里喝得艰难,戴嘉辰看了几眼,发现他舀起来都是半口,忍不住皱眉,接过贺宁西手里的勺。 “嗯?”贺宁西抬起眼皮。 戴嘉辰朝他努努下巴:“快点喝完,我回家了。” 既然都帮他擦了身体,再喂他喝口汤也没有什么,戴嘉辰这么做的同时,感觉内心的愧疚有轻微的消散,不让他感到度日如年的煎熬。所幸贺宁西也没开半句口,他喂就喝,很沉默,让彼此少了点尴尬。 学姐的汤盛的扎实,贺宁西喝了一半就不肯再喝,说:“太多了,我喝不完,你和我一起喝吧。” 戴嘉辰放下碗:“喝不了明天再喝。” 但贺宁西坚持道:“这种汤放到明天就不是特别好了,再说我也不方便自己热,你帮我把它喝完算了。” 两人推让间护士来敲门,意思是探视时间已到,如果不是陪床家属就得赶紧走,小姑娘进来挺好奇:“哟,帅哥,今天有个人陪你?是不是明天做手术心里打鼓了?没事儿,这你朋友吧,帮着照看点儿,我知道说起来那都不害怕,大老爷们害怕也不好意思说。” 贺宁西摆摆左手:“我自己就是医生,我不害怕。” 护士不反驳,朝戴嘉辰使个眼色,笑着走了。 戴嘉辰这才反应过来,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4 也许贺宁西拖着他不让他走,是因为明天一早进手术室而害怕,这么想着,他给自己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考虑贺宁西和他那层别扭的关系,贺宁西是因为他受伤的,还为他放弃那么重要的比赛,他不习惯欠别人人情,贺宁西也不该成为例外,在贺宁西好之前就把他当成个普通的同事,等贺宁西好了,自己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戴嘉辰说:“那我就喝会儿汤。” 贺宁西也挺意外,说:“你得喝快点儿,不然过会儿出去护士该说你了。” 戴嘉辰却故意喝得很慢,正好他饿,贺宁西只喝汤不啃骨头,戴嘉辰仔细地吃着,突然发现贺宁西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 “没怎么。”其实贺宁西只是在想那勺子是自己喝过的,但如果点破,戴嘉辰该不高兴,可能就不吃了,哪怕他的肚子叫的明目张胆。 喝完汤十一点半已过,戴嘉辰又出去涮碗,贺宁西心里好奇他怎么还不走,但更纳闷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口让他赶紧回家,贺宁西把自己的心情归结于潜意识里对手术的害怕,于是戴嘉辰进来,从柜子里取出折叠床在旁边拉开,脱掉衬衣和裤子,缩进被子关掉灯后,贺宁西始终没有提出异议,甚至微妙地松了口气,然后很安稳的睡着了。 第二天戴嘉辰头回请假,彭主任问他是什么事儿,他只说家里有点事儿,彭主任准了,戴嘉辰一直把贺宁西陪到进手术室前面。 贺宁西躺在单架上,发现戴嘉辰没有挂胡子,一夜过去下巴上冒了点头,想对他说自己的行李包里有带剃须刀,但戴嘉辰比他先开口:“晚上想吃点什么?” 贺宁西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戴嘉辰的态度在这一夜微妙地变了,让他有种喂不熟的动物突然对自己亲昵起来的感觉,脑海里闪过很多便宜方便速食的东西,戴嘉辰等不到他的回应,说:“吃饺子吗?我回家给你包。” 贺宁西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很直接敞亮的看着自己,没有回避,突然忘记自己要说的那些有的没的了,说:“好。” 第14章 贺宁西的手术很成功,早晨八点半推进手术室,十一点多就出来了,麻药已过,贺宁西已经清醒,出来见戴嘉辰跟医生在边上简短说了几句,戴嘉辰频频点头,一副将医生的嘱咐完全记在心上的样子。 贺宁西本对医院生活无感,和平时在家里没有什么不同,这刻他体会出自己住医院的不一样了,有个人这么关心他,贺云阳的关心比较物质,因为很少陪在自己身边的缘故,也显得比较淡薄,戴嘉辰这样时时刻刻绕着自己转的感觉并不坏。 吃完中饭,戴嘉辰涮完碗回来给他削苹果,贺宁西感到痛并快乐着。 他一下子变成了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戴嘉辰给他吃完苹果也没走,从哪里找来一本杂志念,贺宁西听了两个为情所困,为爱痴狂的故事,受不了:“这种杂志都谁买?” 戴嘉辰合上书,说出两个在年轻人里卖书卖得格外出名的作者:“那下次拿那些来给你。” 贺宁西知道他一定是不看闲书,笑一笑,自我意淫和调戏读者他都不感兴趣,但他听出了戴嘉辰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还会来。 贺宁西给他加个砝码,让他记得来,说:“也不用,你随便带本书来就行。” 两个人沉默下来就无话可说了,贺宁西拿出手机放歌,戴嘉辰听着听着,问:“你钢琴比赛本来要选什么曲子?” “啊,那个啊,肖斯塔科维奇的《抒情圆舞曲》。” 戴嘉辰一脸茫然,不过还是配合地点点头,贺宁西不知道怎么,有点兴奋地说:“有机会你来我在医院附近的房子吧,我一个人住,等我的手好了、琴到了,我弹给你听。” 戴嘉辰挺意外,抬起眼皮,深深看他一眼。 说好要吃戴嘉辰包的饺子,四点多钟,贺宁西却不是那么想让戴嘉辰走,感觉戴嘉辰就算只是待在自己身边不说话,好像也没那么无聊,戴嘉辰不说话并不碍眼,不过他坚持要去,说六点就回来。 戴嘉辰骑上自行车,一出来感觉天气阳光明媚,和贺宁西在一块儿,只要自己心平气和,对方都是很主动热情,他觉得自己来对了,甚至有点庆幸贺宁西的学姐把自己叫上楼,不然自己挣扎在欠贺宁西的愧疚里,感觉很难熬。 他飞也似的奔回家,绕到附近的菜场买了点鲅鱼,回到家,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打毛衣:“哟,嘉辰,怎么突然回来了。” 戴嘉辰答非所问地说:“哦,妈,今天给你包鲅鱼馅儿的饺子。” 戴母很新奇地看他进厨房,放下毛衣走进来:“怎么,翘班呐?” “同事病了,主任让我去看看,我包一点,给他拿过去。就……上次你打电话时候那个同事。” “哦,那好好包,人家和咱们很好,咱们也要友好。”戴母高兴的出去了。 戴嘉辰在那儿收拾鱼,他最不爱就是做饭,在吃的方面很不讲究,但此时此刻他剁着鲅鱼馅儿,说来可笑,内心竟然可以说是很澎湃。 五点十五,时间刚好,他提上热气腾腾的包袱,出门了。 贺宁西一人,百无聊赖地又玩起了单机游戏,约莫五点半出头,贺云阳突然而至,他风尘仆仆地来,脱掉外套坐在贺宁西床边:“怎么样,我听说手术很顺利。” “嗯,不错,就是疼。”贺宁西吓了一跳,盘算时间,担心戴嘉辰和贺云阳撞上。 “麻醉过了都疼。”贺云阳慈爱地看了他会儿,虽然疲惫,还是说,“吃点什么水果,爸爸帮你弄。” “哦,不了,下午护士给我帮忙剥了个橘子。”贺宁西一门心思的不想让二人见面,急忙道,“听说你晚上还有饭局,你去吃吧。” 贺云阳点头,拉住他的左手,很温情地说:“一直没顾上你这的事,抽空也得陪你会儿。” “真不用。”贺宁西心急如焚,笑的都挺勉强,眼睛瞄着墙上的挂表,看它越来越接近六点,五十九,整点,零一…… 而戴嘉辰没有出现。 六点过五分,贺云阳起身才走,太阳已经斜到了窗户那一头,天黑了点,保姆送来一些饭,贺宁西坚持没吃,想吃戴嘉辰做的饺子。 到七点,戴嘉辰还是没来。 贺宁西忍不住,给戴嘉辰打了电话,听对面很吵闹,似乎是在喧闹的街头,他说,带着点委婉的故作轻松:“你出来了吗?饺子的馅儿煮漏啦?“ 戴嘉辰在那边始终没说话,约莫等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人给你送饭嘛,有我就不来了。” 贺宁西大剌剌地说:“我没有啊,我等的就是你的饺子,我想吃你包的。” 彼时,戴嘉辰站在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5 潮如水的街头,凝视着不停变幻的红绿灯,心一下子就跳起来,无法解释自己突然的紧张,为什么呢?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那凉了的你还吃吗?” “吃啊。”贺宁西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着。 其实戴嘉辰就坐在医院对面的公园围栏边上,他本来是提着饺子兴致勃勃的来的,可看到半开的门后贺云阳拉着贺宁西的手在说什么,他只是站了会儿,又默默地走掉了。 戴嘉辰本想在走廊里等,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抗拒和贺云阳的相遇,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走出了医院,来到马路对面的公园围栏前,他坐在一个长凳上,觉得嗓子很痒,点起一支烟。 于是烟抽完了,他看到贺云阳的车从医院大门出来,扬长而去,但戴嘉辰依然没有很想进去,他坐在那儿又抽了第二根,第三根,直到刮起夜风,感觉饺子已经有点凉透了。 就是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贺宁西的电话。 贺宁西等了不多会儿,戴嘉辰就来了,他放下包,拿出两个饭盒,说:“我去拿微波炉热热。” 贺宁西有所预感,刚刚那个电话他就觉得了,戴嘉辰可能已经来过,看到贺云阳在又走了,他们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势必贺云阳要审问戴嘉辰的来意,戴嘉辰肯定很难堪。如果自己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自己的措辞有点什么变化,戴嘉辰可能就不上来了。 贺宁西直起腰,被那样的想法弄得心里发虚,小心翼翼地念叨着:“哦,你是堵车了吧,肯定是堵车。” 戴嘉辰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声音很小的说:“嗯。” 第15章 戴嘉辰的工作忙,即便是承担两人份,对他来说也是能够承受的工作量,但同时加上家教零工,在彭主任的建议下写篇论文并把彭主任推到一作,每晚抽空看贺宁西,他有些焦头烂额。 家是顾不上回了,太晚回去会吵到戴母,戴嘉辰不加班的日子,有的时候会干脆住在医院。 他有时给贺宁西念念专业书,有时两人一起听听广播,戴嘉辰倒觉得这种时候让自己很放松,什么也不去想的放松。贺宁西喜欢说说笑笑地逗他,偶尔他很给面子的弯弯嘴角,贺宁西就会很开心。 贺宁西说到高中时候打球个子才长起来,戴嘉辰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长个头。” “不然呢?”贺宁西坐在床头望着他。 戴嘉辰一面翻书一面想都不想就说:“我以为你是为了让女生围观。” 贺宁西愣了愣,笑了:“我有那么无聊吗?” “无聊吗?”戴嘉辰其实没这么觉得,“青春期谁不想受异性关注,蠢蠢欲动很正常。” 贺宁西不笑了,弯身凑过来:“看来你青春期萌动的时候心里有人,谁啊?” “……”戴嘉辰抬起眼皮,抿着嘴,应付道,“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没想到贺宁西表情严肃:“是咱们高中的吗?你说说看,咱们高中我认识的人可多了。” 其实戴嘉辰高中时候忙于学业,又要照顾母亲,还得跟贺云阳要钱,没时间动那些花花心思,但这会儿见贺宁西神情认真,虽然不知道他认真个什么劲儿,还是决定逗逗他,随口编道:“我们班女班长,认识吗?” 贺宁西皱起眉毛,冥思片刻:“慕晓婷?” “嗯。”戴嘉辰又垂下头看书去了。剩贺宁西一人在那儿心思复杂,慕晓婷是绝对的女神,人漂亮学习好家里有钱,就是现在的白富美,还特别友好,什么活动都积极参加,戴嘉辰是学习委员,看来他们交集不少。 贺宁西心里竟然有些酸溜溜的,没想到自己那时那么单纯,没动过对女孩子的心思,戴嘉辰看着一脸正直严肃,其实比他早熟多了。 “那她现在还和你联系吗?”贺宁西忍不住问,“你这么优秀,要真追她,她应该也不会不答应吧。” 贺宁西觉得自己优秀?戴嘉辰睫毛动了动,又抬头,盯着贺宁西看,好像自己又心跳了跳。。 贺宁西被这两道视线盯的发毛,慢慢偏过脸:“看什么看?” 戴嘉辰轻笑一声,但没说话。 贺宁西看他不答反笑,更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不由得脑补连篇,说:“那你觉得如果她反过来追你的话,和洛丹妮相比,谁让你更喜欢点?” 戴嘉辰仔细听着他的话,觉得很有意思,仿佛那些条件优秀的人还很把自己这样的当回事,由着自己挑似的,还是笑:“你想多了,她们我一个都配不上。” 贺宁西听这话,摇摇头,脱口而出:“你长得帅,又这么有能力,以后肯定有前途,怎么就配不上,难道非得富二代才配的上?” 戴嘉辰听他又说自己帅,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好人缘了,他这个人实在太会说甜言蜜语,心情复杂地说:“没错,家庭条件好的富二代,就算人平庸点,也比我这种情况强得多吧。” “……”贺宁西怔了片刻,不说话了。 气氛本来热络,马上变得沉寂,戴嘉辰拿过个苹果,波澜不惊的问:“削给你吃?” 贺宁西仿佛被惊醒似的,点点头:“好。” 戴嘉辰仔细削着皮,好一会儿,听见贺宁西开口:“戴嘉辰,你恨我吗?” “不恨。”戴嘉辰手上动作不停,“贺云阳抛弃我妈那会儿还没有你。” 贺宁西的左手捏紧了床单:“那,你恨我妈吗?” 戴嘉辰手稍顿片刻,轻声说:“恨得着吗?再说我不能跟过世的人怄气。” 贺宁西的手又渐渐松开了,想张嘴问点什么,戴嘉辰拿起削好的苹果:“给,吃吧。” 贺宁西慢慢咀嚼着,也不再说话。 戴嘉辰来的晚上,都会用热水给贺宁西擦身体,今天也不例外,拿着毛巾让贺宁西撩起衣服,他盯着仔细擦拭。 “冷不冷?” “不冷。” 其实戴嘉辰觉得贺宁西在说谎,他被擦到的地方有时候起鸡皮疙瘩,皮肤很敏感的样子,一点冷或者热都受不得。 戴嘉辰擦完了上半身,洗干净毛巾,又擦他的腿。 贺宁西弯着腿仰躺,戴嘉辰拿着毛巾的手从他卷起的裤子就滑到大腿里面去,贺宁西一个激灵,血液全部冲到脸上:“戴嘉辰,你等等——” “什么?”戴嘉辰的指头边缘磨过皮肤,没留意贺宁西的阻止,突然感觉他翻身起来,双腿随即夹紧,卡住了戴嘉辰的手腕。 戴嘉辰顿时明白过来,那触感他要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岂非是个傻子?他轻咳下,想整理措辞,但很快,贺宁西唰得又把腿打开,夺过他手里得毛巾:“我自己洗。” “没事,你我都是医生。”戴嘉辰尽力说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哑掉,显得这话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6 十分没有说服力。 贺宁西不抬头,后脖子明显变红,戴嘉辰看他把毛巾放到睡裤里很粗鲁地擦两下,拿出来,抬头,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看时,连耳朵也变红:“你,你怎么看我?” 戴嘉辰喉结动了动,干巴巴地说:“哦,我等你洗好,然后我去倒水。” “哦,好了。”贺宁西拿着毛巾,不是很想递给戴嘉辰样子,但最后还是勉强往戴嘉辰摊开的手里一塞。 “那我去倒水。” “……好。” 戴嘉辰握住那毛巾,毛巾温热的,他快步到走廊里,感觉手心开始湿润,不知道是出汗,还是毛巾弄湿的。 他赶紧到水房,倒掉水,将水盆放到水龙头底下,用凉水大力冲洗,然后把毛巾也拿过去冲,全然忘记还可以接热水让手不要那么冷这回事。 可能是因为戴嘉辰心热,分明冷水刺骨,但是他一想到这毛巾擦过贺宁西身体的什么地方,很莫名的鼻尖就沁出细细汗珠,洗着洗着,戴嘉辰手不动了,热汗变成冷汗,他听着自己飞快的心跳声,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骚动,裤子飞快的紧绷起来这种事,戴嘉辰感觉上一次可能还是大三的时候某个刚醒来的早晨,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那时他脑袋里也很空,而现在…… 而现在,戴嘉辰知道,他脑袋不是空的,确实在想贺宁西。 第16章 洗了好一会儿,到戴嘉辰的手几乎没有知觉,他才如梦初醒般关掉水龙头,拿着干净的盆子毛巾往回走,默默感受内心深处的震惊。 进屋,贺宁西正坐在床上发怔,看到他进来,脸上还有一抹红色,轻咳了下,但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吭声。 戴嘉辰的身体已经平静下来,看贺宁西垂着头,睫毛遮住眼睛,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心里依然复杂,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说:“挺晚的了,那我今天就走了。” 贺宁西这下猛然抬起眼皮,看了眼墙上的表,很诧异:“今天不住这?” 平时戴嘉辰给他擦完身体就不回去了,他头回说他要走。 “嗯。”戴嘉辰已经穿上外套。 贺宁西抿着嘴,脊背上一阵发烫,想自己刚才太敏感,弄得戴嘉辰也不好意思,不由尴尬,硬着头皮说:“我那是突然……你是医生……没什么不,不好意思的。” 戴嘉辰把眼睛移到墙上,很木然地说:“哦,我知道,彭主任还叫我写文章呢,得抓紧。” 贺宁西顿了会儿,说:“那我送送你。” “不用,我好端端一个人,你不方便,坐着吧。”戴嘉辰冲他抬抬手,挤出个笑容,“走了。” 没等贺宁西回话,戴嘉辰已经出来,医院的走廊里十分安静,所以他可以听见自己响得夸张的心跳声。戴嘉辰面无表情地走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然后骑上自行车的,直到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夜里的冷风刮得耳朵疼。 回到家,戴母已睡,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哟,这么晚?” 戴嘉辰脱下外套:“嗯,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没有。我还没睡着呢。”戴母走过来拍拍戴嘉辰的肩膀,心疼地说,“你干工作也太辛苦了,不要这么拼。妈看你一天到晚地奔波,家都顾不上回,都瘦了。” 戴嘉辰被她强行拉住端详着,也不由自主地端详母亲。 戴母身体常年不好,总显疲态,也瘦,自己成天忙于贺宁西的事情,倒是本末倒置,把母亲给忽略了。 戴嘉辰突然感觉很愧疚,嗓子发干:“妈,睡吧,最近没有好好关心你是我的问题,明天还是争取回来给你做饭。” “你这孩子,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就是希望你好好休息。”戴母摸摸他的脸,直到戴嘉辰点头,才微微一笑,回屋去了。 房间的光在戴母关门时消失,戴嘉辰站在漆黑的客厅里,感到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机械地回屋,坐在床上,心想自己都在干些什么呢?贺宁西这个人太有迷惑性,能让自己把该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全心扑在他身上,甚至很多时候心里只想着他,想见他,想照顾他,把自己的生活完全打乱了。 如果是别人,戴嘉辰觉得或许可以放任自己的感情,但那个人是贺宁西,是贺云阳的儿子,搞了半天,贺云阳没有被自己扳倒,西坛还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己已经被他的儿子贺宁西弄得神魂颠倒。 戴嘉辰突然抿紧了唇线,心里一紧,又悔又恨又无奈。 是啊,可不就是神魂颠倒么,从来没有哪个外人让他如此在意过。如果说之前照顾贺宁西是出于自己的愧疚,可只是摸到贺宁西的大腿根,看到他勃起了,自己也会跟着有反应,这说明自己对他的想法没那么单纯。 戴嘉辰是医生,也在医院长时间实习过,什么样的裸体没见过?他坐在床上,心里把片子里,现实中的男人女人描摹了下,都没感觉,又想想贺宁西,想到贺宁西总是弯弯的眼睛,漂亮的脖子,白里透红的皮肤,还有他柔软细腻的大腿内侧…… 戴嘉辰眉头皱起,腾地站起来,拿了睡衣去浴室。 他洗了个凉水澡,直到浑身凉透,才把下半身安抚住,返回床上睡觉。 贺宁西也一直清醒到半夜才睡着,十点多醒来,由于戴嘉辰说要保持室内的温暖,窗帘布厚厚的拉着,房子里很暗,像是早上七点出头,贺宁西盯着窗帘放空发呆,不一会儿的功夫,下面又起来了。 早勃是种正常现象,特别是贺宁西的睡裤内裤棉质舒适,蹭起来挺有感觉,但他不想理睬,觉得医院不怎么干净,哪怕躺的是自己家拿来的床单,隔着家里的薄被套,他也不愿意弄。万一沾到裤子上,不能叫阿姨拿回去洗,再说自己换都不方便,总不能叫戴嘉辰…… 贺宁西想到昨天戴嘉辰的手摸过自己的大腿里面,热度倏地冲上头脸,下面突然特别有感觉,已经到了不动手不行的地步。 “……”贺宁西费解中心跳加速,想到戴嘉辰那双黑眼睛,还有他温热的手,不得不撑着从床头揪过点卫生纸,闭上眼把头埋进被子里,笨拙地用左手抚慰自己。 中途贺宁西异常羞愧,几次想把戴嘉辰从脑海中赶走,换别的对象来意淫,谁都好,就是别是戴嘉辰。 但均不成功,甚至到后来完全变了味,戴嘉辰在贺宁西的臆想里,拿着毛巾走过来,把他的腿分开,隔着毛巾握住了他,甚至那张总是吐出苛责言语的薄唇,从他的脸颊落下,很轻地亲吻他的耳廓。 “宁西——”戴嘉辰仿佛叹息般地在他耳边说。 贺宁西一下就到了,用卫生纸捂住挺腰射了好几下,再从被子里钻出来,脸发红,目光也湿润,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7 ,所有感官失灵了好一会儿。 等回神,他怔愣住,负罪感像潮水一样将自己包围。 以前贺宁西会胡思乱想美艳的女明星,或者干脆是拍片子的女主角,但从来没有想过身边的什么人,更别说男人。 贺宁西赶紧从床上翻起,把卫生纸扔到垃圾桶里,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冷风进屋把味道吹散。 他感到真切的困惑,不安,简直有点害怕,不知道今天要怎么面对戴嘉辰。 事实证明是贺宁西想多,戴嘉辰到晚上也没来,也没给他打电话。 贺宁西几次想打电话过去,可是早晨的情形总是让他下不了手,不好意思。 八点多,敲门声终于响起,贺宁西欣喜若狂地下床开门,连看都不看就急着说:“你怎么才——” “贺宁西你太不够意思啦!受伤都不告诉我。” 来者是洛丹妮,贺宁西的笑容僵住,洛丹妮敏锐察觉:“你怎么回事,看到我不高兴吗?” “哪里的话。”贺宁西把她让进来请她坐下,要为她倒茶,洛丹妮忙阻止道,“不用,不是听戴嘉辰说到你做手术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你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吧,怎么不给同学们说一声,见外了不是。” “……”贺宁西转过头,“是戴嘉辰告诉你的?” “对啊。”洛丹妮说,“今天想说联系他一下,看他把我忘了没有,没想到他最近特别忙,然后就说到你的事。” “那他……没来吗?”贺宁西把水果和茶都放到洛丹妮面前。 “他来……干什么?”洛丹妮道,“他本来说要回家给他妈妈做饭,我劝他好久他才答应和我一起吃饭,然后就回家了,说要照看他妈妈呢。” 第17章 洛丹妮说完,贺宁西再不接话,洛丹妮看他收敛笑容,沉默下来,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但也觉察到一丝异样的气氛,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平时有人照看吗?” 贺宁西从短暂的沉默中惊醒,笑了笑:“哦,有的,家里的保姆给我送饭,有时候……朋友也来。” “我也是你的朋友啊,怎么不见你叫我来?”洛丹妮本能问道,但马上反应过来,自我推测,“啊,是不是女朋友?” “你想多了,不是。” “那就是暧昧的,但没确定关系那种。” “是男的。”贺宁西说,“我怎么能麻烦女的呢,这么不方便。” “男的?那也够铁。”洛丹妮莞尔一笑,“说你人缘好呢,隔三差五来看你的,势必是你铁哥们儿吧。” 不是,贺宁西送走了洛丹妮,如此作想,的确很不方便,但是戴嘉辰还是坚持来了,本来以为彼此之间的关系能有所缓和,不过他现在又不再出现,也许是因为那天的尴尬。 贺宁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戴嘉辰走得匆忙,到现在连个电话也没有,按道理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说不定他看自己对男人也能勃起,对自己产生厌恶。 贺宁西很郁闷,其实那只是意外,戴嘉辰自己也是男人,知道那样的敏感区域被碰到,除非功能障碍,一般有反应很正常,觉得冤。但转念想,如果昨天的行为可以解释清楚,今天早上在对他的邪念中解决怎么也无法推脱,贺宁西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羞愧,不明白自己兴奋个什么劲儿,对男人有欲望已经需要消化,更何况那是自己的哥哥戴嘉辰。再没有亲人观念,那也是有血缘联系的存在。 自己欣赏他,也想和他亲近,但带着意淫的欣赏,那成什么了?贺宁西无法自问,不敢自问。 羞耻的热度在自省中降温到冰凉,贺宁西头上冒汗,有种淡淡的恐惧。 也许戴嘉辰作为局外人,比自己有洞察力,感到不适,所以才及时抽身。 本来想和戴嘉辰和睦相处的贺宁西,在自我剖析与质疑里,也觉得不敢轻举妄动。 近一个星期,戴嘉辰的生活又恢复到从前的轨道,忙碌而有序,他不去找贺宁西,贺宁西也不联系他了。 也许贺宁西还在为那天的生理反应而尴尬吧,戴嘉辰想,他其实有点羡慕于贺宁西的这点微小烦恼,这烦恼根本与自己的无法相提并论,他不知道自己在经历内心的巨大拷问。 带家教的孩子有题不会,求助道:“老师,这个立体几何我解不出来啊。” 戴嘉辰立马把手机扔到旁边,给学生看题,不来电话就不来吧,自己心里住着魔鬼,禁不住任何撩拨。 贺宁西手术完已有段时间,没必要住得太久,于是打算近两天出院。 他不想弄得众人皆知,不过洛丹妮还是给全世界播报消息,出院这天非要都来接他。 贺宁西的胳膊现在打了石膏,固定的不错,其实行动比较方便,把所有东西搬回家他提议叫同学们在外面吃个便饭,以便还掉这个人情。 男人们跌跌撞撞常有的,没觉得多么了不起,聚在一块该喝酒喝酒,该抽烟抽烟,照样把场子弄得很过火,醉了的还拉着贺宁西喝,女人们也均有醉意,谁乱中提起戴嘉辰,问洛丹妮:“怎么样,丹妮,你那个帅哥搞定没有?” 洛丹妮也大了几分,不肯输面子,吹嘘道:“快了!只是他人绷着,我们俩啊,就差那么个机会。” “给你制造,咱们都这样了,开不了车,你打电话给他,看他来不来,来了啊,让他送你回家,就成啦。” 洛丹妮头脑清楚之时不会做这么傻的事,但架不住此刻被人起哄,一个电话就挂出去了。 其实她心里也没数戴嘉辰接不接,只想自己必然一直等,没想到,几声过后,戴嘉辰还接了:“洛小姐有事?” 洛丹妮瞬间感觉扳回一局,倍有面子,高声道:“戴医生啊,我们同学聚会大家都喝酒了,你方不方便过来送下我们几个女生。” 戴嘉辰在电话那头听完:“我车开得不好。” 洛丹妮真糊涂了,胆子大的不得了:“贺宁西也在呢,他说送我们,我想他胳膊不方便,要不让他和你说。” 戴嘉辰微顿片刻,心从胸口被提上来了:“贺宁西也在?” 他听见自己异常快的心跳,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他怎么也在?他今天,喂,喂——” 原来洛丹妮已经起身拿着电话走到和人周旋的贺宁西面前,把电话一递。 “谁的啊。”贺宁西没顾上听饭桌上女人的闲谈,接过电话喂了声,那边在沉默后说,“贺宁西,我戴嘉辰。” “……”贺宁西喉结动了动,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戴,戴嘉辰。” 戴嘉辰听出来他的声音,口吻愠怒:“你今天出院吗?怎么在外面不回家。” 贺宁西虽然发觉他生气,但有点想念这把声音,甚至在这责问里愣神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8 ,但马上旁人缠上来,又把他唤醒。 戴嘉辰在那边觉察到这边的动静:“贺宁西,有人劝你喝酒?你这样最好别喝,你自己不清楚吗。” 听贺宁西依然不说话,戴嘉辰着急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别喝酒。” 第18章 贺宁西还想说什么,那边戴嘉辰已经挂了电话,洛丹妮在旁边接过手机,不安中带着兴奋:“他怎么说?” 没有搞清楚前因后果的贺宁西模模糊糊地低喃:“他说,他说他要过来。” 洛丹妮也很意外,随即兴奋地捂脸,尖叫道:“熬出头了,他来接我!” 贺宁西云里雾里,站起来,看桌上女人们顿时七嘴八舌,各个眉飞色舞,等着看这个洛丹妮倒追好久的帅哥是如何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才明白过来刚刚是怎么回事,顿时尴尬不已。虽然心里觉得戴嘉辰那样在意,仿佛是为自己而来,不过也无法作准。 但想到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见到戴嘉辰,贺宁西突然有些紧张似的:“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今天这么一通折腾,自己看上去肯定没什么形象,贺宁西到洗手间借着凉水擦擦发红的脸,又弄了弄自己的头发,旁边有个哥们儿解决完洗手,估计也醉了五分,冲他这个陌生人道:“哟,约会啊。” “……” “约会好,约会好。”那人甩甩手走了,伴着声音消失在门外,“我谈前三个女友的时候也很在意自己形象的。” 什么约会。贺宁西咳了下,不好意思站那儿弄头发了,出来先到前台买了单,随后回包间,在收尾之际,大家又平静下来,变成了一簇簇的小范围聊天。 贺宁西什么话题也不想接,玩会儿手机,不出二十多分钟的功夫,服务员小姐推门而入,后面还领着个男的。 “贺先生,这位戴先生找。” 贺宁西起身点头,服务员小姐也就走了,众人见来人高高瘦瘦的,穿个黑色的冲锋衣,显得脸很白,嘴唇很红,五官立体,大方好看,眼睛格外黑,女人们都不由得倒吸口冷气:“这戴嘉辰?贺宁西你同事好帅呀,洛丹妮你也太幸福了吧!” 戴嘉辰皱着眉,没搞清楚突然引起的骚动,因为这些人他不用应付,也就没什么笑容,朝洛丹妮点个头,把贺宁西拽到一旁,低头看他:“你喝酒了?” 贺宁西比他矮那么半个头,被他勾头看着,没放精力在他说什么上,只觉得他真是帅,男人女人都会觉得帅的那种,他有贺云阳的气场和身高,却从面容里找不到半分贺云阳的影子。 戴嘉辰看他不说话,目光放空,以为他喝晕乎了,凑近闻闻,没有酒味,感觉贺宁西耳朵发红,觉得逾距,马上退开点,轻咳声:“没喝就好,你怎么不早说,我从我家骑车过来也很麻烦。” 贺宁西这才清醒过来,说:“那怎么办?丹妮以为你是来送她。” “……”戴嘉辰愣了会儿,想起这件顷刻间就被自己抛诸脑后的事,既然事已至此,说,“可以,只要你朋友放心我开他的车,那我送就我送。” 贺宁西不知道怎么想的,虽然心里有丝纠结,明知不应该开这个口,还是眼巴巴地说:“你……知道路吗?” “……”戴嘉辰又愣了,盯着他的眼睛很黑也很深沉,“那,你……坐前排给我指路吗?” 别的人看戴嘉辰只顾贺宁西,不理洛丹妮,身在局外,明白几分,不说话了。洛丹妮也仿佛镇静些,疯闹过后有些许后悔与胆怯,其实自己和戴嘉辰的关系哪儿到那个份儿上啊,酒上了头就没轻重了。 幸好就三个人开车,戴嘉辰拉了三趟,送洛丹妮那拨的时候她一声都没坑,放下她时,她只是趴在前面玻璃窗很小声地说:“戴医生,再见。” 戴嘉辰看她那样儿,觉得不能再拖了,说:“洛小姐,以前我有问题,光看条件,我给你道歉。其实我对你没有那个……” 洛丹妮捂着耳朵:“戴医生,下次再说不行么?”在戴嘉辰短暂的沉默里,她跑远了。 戴嘉辰和贺宁西送完了所有人,站在路旁边拦车,其实已经非常晚,车少人少更显得天冷,戴嘉辰的冲锋衣前襟还敞着,在路边一直比着手势。 私家车,满客车从他面前开过,把他的脸一遍遍照亮,贺宁西回头看看他,忍不住走过来,扯住戴嘉辰两片前襟,找到拉链:“太冷了,你不冷吗?” “搞笑呢,你单手,能拉什么拉链?”戴嘉辰也伸手,碰到贺宁西的手,两人手一碰触,都像触电似的,很快避开,都不说话。 贺宁西转开视线,戴嘉辰也挪开目光,但等了片刻的功夫,他们的视线又遇到了一起,然后谁也没移开。 贺宁西盯着戴嘉辰,感觉心砰砰直跳,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戴嘉辰,为什么你突然就不来医院了?” 其实他没想问这个问题,也没做好听答案的准备,但内心还是好奇。 戴嘉辰很淡地勾了勾嘴角,眼睛却没笑意,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很敷衍的说:“怎么,又想吃我做的饺子呐。” “……” “我说着玩的。” 不是想吃你的做的饺子,是想你。 贺宁西想着,却惊觉戴嘉辰给了自己这个想法反应,眼睛变更黑,眼神变更深,原来嘀嘀咕咕地把话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说着玩——唔” 戴嘉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沉默,贺宁西再开口,戴嘉辰突然扶住他的下巴,咬着嘴唇,用种难以言说的神情,居高临下地给了他一个吻,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贺宁西在震惊中发愣,原来两个人已经快偏到了马路上,背后的车滴滴打着喇叭,让他们让开,原来是部空车。 戴嘉辰瞄眼呆住的贺宁西,眉头锁的更紧了,招手叫停那车,直接把贺宁西塞进了后座,拿出兜里的二十块递给司机:“师傅,麻烦您开车把他送到田园小筑,知道吧。” 田园小筑是a市高档住宅区之一,司机点着头,车子飞驰而去。 直到车子开出好几十米,贺宁西才反应过来,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手也发抖得不成样子,他拍着前座:“师傅,我们倒回去。” “啊?”司机郁闷地回头看他眼,但还是绕回原地,而那里早已经没了人,正想发问,就见贺宁西跳下车,来来回回大吼着:“戴嘉辰!戴嘉辰!” 第19章 周围一个行人也没有,贺宁西的声音随着冷风传开,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心跳得太厉害,从手抖变成整个人瑟瑟发抖,耳朵也像耳鸣了似的呼呼作响。 “戴嘉辰!戴嘉辰!”他奋力大声呼喊着。 但是无人应答。 贺宁西不由自主地摸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19 摸发烧的嘴唇,心想,戴嘉辰吻自己,这算是什么意思?再说那算吻吗,他几乎是狠狠地把嘴唇撞了上来,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司机从车上下来,扶着车门朝越走越远的贺宁西吼一嗓子:“唉,你走不走了?” 贺宁西这才回过神,慢慢回头:“啊?” 司机叹了口气:“刚那人没影啦,你赶紧上来吧。晚上这会儿哪还有车?” 贺宁西在无人的马路上朝四面看了看,无法反驳:“……” 戴嘉辰几乎是用跑的,在大步经过两条街以后速度才慢下来,坐上公车回酒店骑车。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戴嘉辰掏出来看,是贺宁西。 戴嘉辰没接。 电话铃声持续时间特别长,一个又一个,车上仅有的几个乘客都向后排转头看。 后来电话终于不响,进来条贺宁西的短信: “戴嘉辰,你在哪儿?看到短信方便回个电话吗?” 才读完,又来一条: “戴嘉辰,刚才……亲我是为什么?” 戴嘉辰眉头紧锁地凝视了会儿屏幕,把贺宁西拉进了黑名单。 他想,贺宁西虽然这么问,不过其实根本就没有做好听到答案的准备。 这个吻不是示爱,而是警告,总是骗他,自己也做不到,还不如让他害怕和退缩,不要在自己身边绕来绕去的说些傻话做些傻事。 就不能不来招惹自己吗?戴嘉辰有些绝望,自己以前不想和贺宁西做兄弟,现在不想和他做朋友,以后……以后如果能维持普通的同事身份,已经很不错了。 目光沉沉地盯着车窗外面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戴嘉辰想,如果贺宁西以后想通了,真的无法和自己共事,实在不行,自己未必不能考虑换个医院,报复贺云阳的方法有很多,也许不用非在西坛完成。 最近有个在a市附近的各县镇普及医学知识的活动,为时一周,谁都不愿去,彭主任正发愁派哪个人,早晨查完房,戴嘉辰跟他自荐:“主任,那个普及活动,我去吧。” 彭主任大感意外,停下脚步:“哦?” “我刚来不久,经验也不足,应该多参加这种活动。” 彭主任对他还有这等觉悟感到满意,最近看戴嘉辰是越来越顺眼,不但文章写的好,任劳任怨,现在瞧着也颇有眼色。 “就是。”他就坡下驴,“县镇好多空巢老人,心脏有问题的很多,医院对咱们科室派人很重视的,你去了,见到现实问题学着处理,那比书本上学来的更有意义。” “那我就把你报上去了?” “嗯,谢谢主任。” 其实戴嘉辰只是想让自己摆脱这个环境,忙起来,a市附近的县镇离的也近,如果母亲需要,随时坐辆大巴也就赶回。 另外,趁此机会也搞些调研,收集点民间数据,万一以后写文章派得上用场呢。 贺宁西在家养伤,每天身体上百无聊赖,心理上倒是没有轻松,每天绕着一件事思前想后,尽管他已经试图去做些别的转移注意力,但不知不觉也花了很多时间在发呆。 保姆看他盯着书,又不是看进去的样子,说:“宁西啊,看不进去就要多休息,现在正是你养身体的时候,不在乎这两天。” 贺宁西合上书,苦笑了下。 此时正值晚间,贺云阳刚参加完一个饭局回来,看贺宁西窝在沙发里,放下包走过来,在贺宁西对面坐下。 “看书呐?” “随便翻翻。” 贺云阳看他随便翻的是英文版的《心脏外科手术技巧》,十分欣慰,说:“你能把时间用在看这种书上,爸爸很高兴。” 他知道贺宁西不爱学医,爱弄些不着调的东西,但现在看来适应的还不错,干一行爱一行这也是可以实现的,很好。 贺宁西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贺云阳又说起了他那老一套:“西坛是我和你姥爷一手建立的,最早才能拉来多少投资,所以我和你姥爷几乎是倾我们所有。现在西坛吸引了这么多好的医生,但最初,只有我和我从市里其他公立医院挖过来的几个同学朋友。” “……” “既然选择了干某件事,就得全情投入,半调子是一定做不好的。而光有钱,没有技术,也不行。我希望你以后能接替我,从管理和技术两方面,都把握住西坛最主要的部分,西坛虽然有不少股东,也有董事会,也有院长,但西坛永远都只能姓贺。” 这些话贺宁西不爱听,心里并没有什么深重的责任感。 甚至不合时宜的想,如果戴嘉辰和自己情形对调,也许贺云阳回对他非常满意。 突然的这种冲动驱使他问:“其实爸,你心里清楚的吧,戴嘉辰他资质比我好……” 贺云阳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换了个坐姿:“为什么这么说?你还是离他远点,虽然在同个科室,和他少接触。” “他资质再好,有什么用,他没有医者仁心。”贺云阳摇摇头,“说到底,当医生,来西坛,不过是他对我报复的手段。就这样狭隘而负面的情绪,他干什么都没法被支撑着走多长远。” “……” 贺云阳难得地皱皱眉,道:“宁西,也许你觉得戴嘉辰没那么坏,或者说他平时表现得还可以。但他这么做都是有目的的,想摧毁我,也摧毁你,我们平时把你保护的太好,你没见识过什么黑暗,戴嘉辰,他恨你,就算他嘴上不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0章 贺宁西缄默不语。 贺云阳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了会儿,语调重归温和:“胳膊感觉恢复的怎么样?你要多喝骨头汤。” 说着,他打开电视,电视里传来欢声笑语,刚才的气氛马上被轻松的电视节目背景音渲遮盖了,贺云阳很快投入其中,看得入神。 贺宁西等了片刻,突然忍不住道:“爸,你觉得戴嘉辰会怎么报复你。” 贺云阳还是看着电视屏幕:“说到底,他是我生的,儿子始终斗不过父亲,你无需多虑。” 贺宁西站起来,拿上书,慢慢上楼,消失在楼梯口。 和戴嘉辰的相处与贺云阳的话同时交织在贺宁西的脑海里,他的大脑凌乱,贺宁西摸着嘴唇,反复思索梳理,戴嘉辰恨自己吗?他说不恨,自己要相信他。戴嘉辰恨贺云阳吗?那是显然的。只是戴嘉辰如果报复贺云阳,自己能作为局外人泰然处之吗? 贺宁西没有如此深入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仿佛于理上,自己应该丢开手,那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可于情,戴嘉辰和贺云阳,谁痛苦,他都不好过。 这晚贺宁西躺在床上,突然来了个电话,原来是李云帆的远房姐姐发心脏病,送来西坛急救,问贺宁西这会儿在不在,方不方便过来,因为他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0 人在外地,一时无法赶回,家里除了老就是小,无人看护。贺宁西从床上翻起,说:“当然,目前是什么状况?” 李云帆表示不清楚,来陪的是他姐的是他妈和他姐小孩儿,才是个初中生,女孩儿吓得一直哭,贺宁西听这情况,马上挂掉电话,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笨拙套上,下楼。 虽近十点,不过贺云阳仍未入睡,还坐在客厅,看贺宁西下来了:“怎么,去哪儿?” 贺宁西道:“有个同学的姐姐发心脏病,送到咱们西坛来了。我去看看。” “你去?你这样怎么去?又不能开车。” “我打车呢。” “你去又不能解决问题。”贺云阳站起来,“我给小彭打电话,小彭会处理的。” 他拿手机拨彭主任的电话,只是拨到最后两位,突然想起来彭主任今天去应酬某个重要饭局,谈成了医院要承包一个单位的体检工作,遂把手机放回兜里。 “你听话,回去睡觉,我来负责。” 贺宁西急道:“我不是去干涉急救的,是人家来陪的人都是老弱病残,我关心一下。” 贺云阳听了,放心了,可笑道:“你现在也是老弱病残,你怎么关心,打电话给你同学说,医院里又不是大马路上,他们陪他们的床,你睡你的觉。” “……”贺宁西极少有忤逆贺云阳的时候,但现在很坚决,“不行,我必须要去。” 贺云阳脸上闪过一丝严肃,不过就瞬间,他温柔而坚决地说:“不行。” 贺宁西直接拿衣服绕到门口,贺云阳几步走过来,正要开口说话,他电话响了,贺云阳扫眼屏幕,脸色变了变,接起来,很谦逊地背过脸去和人说话,能让他这个神情的不是钱,而是权,果然,接完电话,贺云阳直接把手机泄愤似的扔到沙发上,拿起外套和公事包,保姆很有眼色地在旁边待命,把他扔出去的手机又递回来,让他恢复体面。 贺云阳叹口气:“你出去要注意安全。我找人送你?” 贺宁西没说话,拿上衣服就走,到医院后,果然在急救室前面的长椅上找到李云帆的妈妈,他妈妈认识贺宁西:“哟,小贺,你的胳膊。” 贺宁西表示无大碍,把二人带到办公室,扫一眼值班表,这周居然都没有戴嘉辰的班。 他感到惊奇时,有同事进来了:“哟,贺医生。” “戴医生这周不值班?” “哦,戴医生去地县搞活动去了。” 贺宁西庆幸的同时,有一丝失落。 他告诉李云帆的妈妈,不要太过担心,其实这些宽心的话没有任何用途,但从医生嘴里说出来就有了某种魔力,李母镇定些许,小姑娘也好了些,贺宁西把她们带到自己值班室让她们休息,又从楼下便利店买来一些吃的东西。 约莫十一点多,一切妥当,人已经推进手术室,贺宁西打算给李云帆回个电话,拨通后,他在那边说:“哎呀!宁西你看你,手受伤了也不告诉我,我见你没回复,急了,又拨给戴嘉辰,他说他过来。” 贺宁西打算告诉他,其实戴嘉辰现在还在地县呢,赶不及,不过就等他张开嘴,走廊的尽头来了个人,穿着黑色冲锋衣,步子敏捷而迅速,朝他走来。 戴嘉辰和几个医生一起去到县里,a市周边的县环境不错,山清水秀,来的几个都比他有资历,戴嘉辰能说会玩,一半天就熟了,晚上吃饭,大家喝得都有点多,闲聊起来。无非是什么表面看心外现在彭主任坐镇头把交椅,但凡是都要请示院长贺云阳,贺云阳早早把儿子放进来,趁着彭主任有精力的时候拉扶,然后卸磨杀驴,戴嘉辰嘛,那就是炮灰之一,得把贺宁西和彭主任都侍奉好是很困难的,容易受夹缝气。 戴嘉辰但笑不语,其实他们想多了,贺宁西就不是那样的人,并没有和彭主任针锋相对,别人不是把他误解的特别无能,就是把他想得野心勃勃。 众人都喝多了,回到房间,戴嘉辰还清醒着,走到阳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此刻其实他很想贺宁西。 不知道亲贺宁西,他害怕了吗,他就会在震惊中发呆,他心思怎么就那么简单。 戴嘉辰抿着嘴唇,微妙地很有牵绊感,这种牵绊感是贺宁西带给他的,他知道。 月亮高悬,在夜空上方挂着,戴嘉辰看了会儿,突然接到了李云帆的电话。 戴嘉辰拿上衣服和包就往回赶,想着只要凌晨结果一出,自己再想办法坐车走,没想到贺宁西居然也来了。 戴嘉辰的步子在距离贺宁西有一人的地方停住,两个人互相盯着彼此看,好像什么都忘了似的,不过也就几秒钟,戴嘉辰问:“李云帆他妈妈和他姐小孩怎么样?” 贺宁西也在同时开了口:“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说完二人都微微一愣,贺宁西冲着戴嘉辰,率先笑了。 他的笑很明媚,戴嘉辰觉得,简直像是一道光,自己看到了,才感觉以前一直身处黑暗,很不堪地存在着,竟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明亮温暖的所在似的。 第21章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击至戴嘉辰的心头,戴嘉辰不吭声,贺宁西看他手揣在兜里,也不笑,神情严肃,笑容逐渐隐去,转换话题道:“听说你最近搞活动去了,其实你不应该这么大老远跑来,云帆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他家里人在我值班室呢。” 戴嘉辰摇摇头:“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反正现在也不好找车,我没法回去。” 贺宁西说:“你可以回值班室休息休息,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 “那你呢?” “我可以,我胳膊现在恢复的挺好,除了睡觉我白天都没事做。”贺宁西没有谈及上次分别时的那件事,仿佛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戴嘉辰并未因此感到轻松:“我来照看李云帆他们家人,你回家去。” 他说着,不再给贺宁西说话的机会,已经到贺宁西的值班室,小姑娘已经睡着了,李云帆的妈妈也有些扛不住。 “您好,我是李云帆同学,我戴嘉辰。”戴嘉辰边小声做着自我介绍,边进屋,李云帆的妈妈也很轻声地和他寒暄,“哎呀,云帆有你们这样的同学真是太好了,把你们麻烦的。” 戴嘉辰安抚他:“您太客气了,云帆平时人特别好,很仗义,我们之间都是相互帮助,放心,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我就在隔壁值班室。” 贺宁西站在门口,偶尔点头附和,把李云帆的母亲安顿的休息之后,戴嘉辰出来带上门,便问他:“怎么来的?” “打车。”贺宁西拿出手机看了眼,“不过这会儿不好打了。” 戴嘉辰瞄眼时间,快十二点了,是不好打:“我到外面帮你叫。”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1 “……”贺宁西没有接话,只是突然抬起眼皮看过来。 这场面仿佛昔日重现,贺宁西走在戴嘉辰的身后,跟着他往医院外面走,戴嘉辰的背影很高挑,步速不疾不徐,贺宁西想,觉得戴嘉辰是后悔那天的所作所为的,所以绝口不提。既然他不提,自己不要刻意的给他难堪。 全心全意地思考着,贺宁西没有留意脚下的路,眼看走出医院大厅,下到最后两级台阶,他没踩稳,差点摔出去,也就是立刻,戴嘉辰转过来拉住了他左手,他撞在戴嘉辰的怀里。 “干嘛呢你?”戴嘉辰的声音耳边传来,略带疲倦与无奈。 贺宁西赶忙低头:“没踩到或者踢到你吧。” 今晚凌晨的医院门口,没有什么人,晚风嗖嗖地从戴嘉辰脸上刮过,他稍低眼皮,就可以看到贺宁西的头顶,贺宁西什么时候都干净整齐,身上有很柔软的淡淡香味,那不是廉价洗衣粉洗衣液的香气,大约是别的什么,别的什么呢?戴嘉辰在这方面没什么见识,想不出来,只是不自觉把头低下一点。自己平时洗干净的衣服也很香,就是香得很冷,闻着就能让人哆嗦起来似的,贺宁西是暖的。 “没有没有。”贺宁西仔细在地上看了半天,再一抬头,额头到鼻尖,贴着戴嘉辰的下巴和唇线划上去,贺宁西的心跳又快了,把戴嘉辰的前襟抓着,想推开点,摸到他的胸膛,和自己很有共振似的,脱口而出,“你心怎么也跳这么快,好像心律不齐。” “有吗?”戴嘉辰捕捉到他的话,闻言低头看他,但是贺宁西马上意识到什么,回避了自己的目光,磕磕巴巴道,“好像吧。” 戴嘉辰有一丝微妙的感觉,决心试探下,即便贺宁西推他,他也没有半分后退,还是站在那儿,还是握着贺宁西的左手,几乎可以说是在贺宁西耳边呼吸。 约莫过了那是十几秒,贺宁西的手微微出汗了,叹口气:“我们要在这儿站多久?” 但即便这么说,他也没有走开。 戴嘉辰握着他的手,手也是能感觉到心跳波动的,片刻后如一盆冷水浇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他放开,很懊恼地说:“现在就走。” 贺宁西对自己不是没感觉,他自负但又沉重的想,所以在前面步子越走越快,直到贺宁西在后面叫他了,戴嘉辰才回过神来,已然来到马路边上,没有车,感觉所有的风都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把他裹挟其中。 贺宁西脸上的热度退却,看戴嘉辰垂着眼皮,眉头紧缩,忍不住问到:“你想什么呢?” 戴嘉辰不吭声。 贺宁西也觉得冷了,贴得离戴嘉辰进一点,又问一遍:“戴嘉辰,你想什么呢?” 戴嘉辰被他的声音惊醒,猛然偏过脸,发现贺宁西的脸又是近在咫尺,心里的冷水又被邪火蒸发完了,他很不顾一切地哆嗦着嘴皮问:“怎么再不问我,为什么亲你了?” 贺宁西被他的问题问懵了,等到想起来要张口,戴嘉辰已经捧着自己的脸,咬住了贺宁西的嘴唇。 “嘶!——”贺宁西闷哼一声,太疼了,戴嘉辰这是咬他,不是吻他,很快就尝到自己嘴里有血的味道。嘴里?他脑袋瞬间大了,戴嘉辰的舌头已经缠住了自己的。 “戴——唔——”戴嘉辰给了贺宁西非常浓烈的一个吻,刚开始把贺宁西疼的想骂人,后来火就从舌头一直烧到了脑门。 戴嘉辰亲完退回来,掏出自己的钥匙扔到贺宁西怀里,把他转身推了把:“回去。你可以睡我的床。” “什么意思?戴嘉辰。”贺宁西兜着钥匙转了个圈,回头,戴嘉辰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跑着追过去,大喊:“什么意思啊!戴嘉辰!” 戴嘉辰已经在过马路,顺利的走到马路对面,信号灯变成红色,贺宁西站在这头,从来就没有这么声嘶力竭地吼过:“戴嘉辰,你不说就是玩我,我可揍你了!” 路上没有车,但如果从哪里冲出来一辆,车速也会很快,不过贺宁西毫不在乎,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的心随着戴嘉辰反反复复上上下下,他不能这么耍自己。 贺宁西二话不说地闯了红灯,戴嘉辰的脸上也终于不是愤怒或无动于衷,惊讶地过来把他拉到对面:“你疯了?” 贺宁西指着自己的嘴,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谁疯了?” “……”戴嘉辰的脸色变了变,半晌才很挫败地说,“我是疯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在风里卷了卷就消失不见,不过贺宁西听得很清楚,下嘴唇抻着向外耷拉着,在心里隐隐掠过,不愿意让想法真正触及到的那个部分,慢慢显现出来。 戴嘉辰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但是贺宁西面无表情,很苦涩地质问别人,也质问自己:“我从来不觉得和人开这种玩笑好玩儿,所以你觉得为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何尝想喜欢贺宁西呢?喜欢贺宁西,从哪个方面都只有坏,没有好,但那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戴嘉辰很不屑于拖拉反复的作风,不过等他自己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发现自己也并没有超脱。 就交给贺宁西审判吧,否则自己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事,变成多么阴晴不定。 贺宁西的嘴唇闭上了,又张开嘴,但是半天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说法。 戴嘉辰看他非常艰难,难以开口的样子,心顿时凉了半截,但很坚决地说:“知道你不讨厌我,不过我多少还是有些会错意,你放心,说过就过了,不会让你为难。你要是真想揍我,随时可以。”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戴嘉辰叹了口气,“如果让我选,我选谁也不会选你。” 贺宁西盯着他看了半天,从茫然到心跳,从恍然大悟的丝丝甜蜜到被拉回现实。 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辗转反侧,戴嘉辰也喜欢自己,但是……戴嘉辰不是别人。 那天晚上,贺宁西几乎都想不起自己和戴嘉辰是怎么分别的,等到意识回笼,出租车已经停在自己家门口,他突然想起戴嘉辰值班室的钥匙,哦,原来戴嘉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这里把它拿走了。 别墅里静谧的漆黑一片,贺宁西浑浑噩噩地走上楼,回到房间,胳膊也疼头也疼,虽然在心里对戴嘉辰的臆想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但从没真的敢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更别说亲口对他说出来。 戴嘉辰却对自己这样说了。 贺宁西想,他什么意思,他不报仇了吗?还是压根不把自己当弟弟,没有这种背德的痛苦。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他妈要是知道,心脏能受得了吗? 一直以为自己小心翼翼的沿着边界走,没想到戴嘉辰也是,他们绕着个禁忌的火圈,戴嘉辰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2 比他勇敢,率先跳下去。 贺宁西一晚上没睡着,凌晨刚有睡意,戴嘉辰的短信来了,简简单单几个字:“脱离危险,放心。” 贺宁西没有放心,心还是完全提着。 夜班时分贺云阳回来了,特地绕到他房间看一眼,当时贺宁西躺在床上装睡,等贺云阳一走,贺宁西就睁开眼睛,怔怔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很低,好像要砸到脸上似的,让贺宁西上不来气。 因为无法入眠,避开贺云阳,等他走了,贺宁西才下来吃早饭,保姆阿姨很体贴地热了皮蛋瘦肉粥,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直到接到李云帆的电话,对他表示感谢,还说了,等他好了,要请他和戴嘉辰吃饭,一起热闹热闹。 贺宁西不尴不尬地应和着,挂了电话,这个电话正好又挑起了头,让他把戴嘉辰拿出来想了又想。 亲吻的悸动,看到他的心跳,甚至想到他时候身体的反应,都让贺宁西心绪复杂。 第22章 最近贺宁西书也不看了,每天花很长一段时间在屋子里发呆,阿姨觉得他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但即便是换着花样做吃的,贺宁西也吃得很少。 给他焖了一些红焖牦牛排骨,他也不好好吃,于是阿姨忍不住问他:“宁西,你最近是怎么了?” 贺宁西慢条斯理地把排骨翻过来,倒过去,像是没听见她说话。 “宁西。” “嗯?”贺宁西抬起眼皮,眼窝下面有浓重的阴影,他放下筷子,感觉走完了吃饭的形式,“对不起,阿姨,我饱了,我先上楼了。” 手臂在一天天的变好,但是贺宁西的精神状况却没有,不知道戴嘉辰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备受煎熬,不过贺宁西仔细想想,也许戴嘉辰只是告诉自己这么个事实,再无其他。但贺宁西觉得自己做不到听到戴嘉辰那样的表白之后,还能和他平静地在一个屋檐下共事,装作默契的无事发生。 也许戴嘉辰有那样的自制力吧,自己没有,看到他会忍不住想靠近他,让他也回应自己。 贺宁西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人是可以逃避,但心无法逃避。 李云帆打电话叫贺宁西出来吃饭,要表达谢意,贺宁西一口回绝:“我胳膊还没好呢。” 彼时,他和贺云阳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贺云阳近来觉得他很有问题,似乎有心事,不过贺宁西不说。 “怎么了?” 贺宁西把手机拿开一点:“我一个高中同学叫我吃饭。” “你该出去溜达溜达。”贺云阳望着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最近是怎么了?” 贺宁西尴尬地闭上嘴。 “我想不出。”贺云阳半开玩笑似的猜到,“难不成你是失恋了?” 贺宁西更尴尬,再没接贺云阳这句话,只对李云帆道:“我真的不去了,咱们之间客气什么?” 李云帆不同意:“我姐说了,让我一定好好谢谢你和戴嘉辰,你就来嘛,我餐都订好了!不然我还得再订一次龙景轩。” 在龙景轩吃饭人均要上千块,贺宁西知道李云帆家庭状况小康水平,张罗一次要想拿得出手,不会便宜,不好拒绝了:“那好吧,你说时间。” “明天晚上七点,正好嘉辰也没有班要值,上次他都不说他在外地,咳!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见外!你们就不要叫心外科了,我看叫见外科好了!” 贺宁西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第二天晚上,他准时赴约,既然答应要去,就不要拖拖拉拉,出于某些原因,贺宁西甚至找出件还没怎么上过身的新外套,内里白衬衣,如果不是神情有些憔悴,看起来是非常英俊的。 高中开始时,贺宁西虽然长得好,为人亲和,但个子不高,学习一般,受女生欢迎,却谈不上什么男神,高三蹿起来了,毕业时大家好像才意识到贺宁西的帅,但因为比同龄人小,也没有班级里的女孩特别疯狂的表白,倒是收获了低年级妹子们的喜爱。 他从餐厅走到桌前,李云帆低头刷手机,抬头说:“哎呀,你收拾这叫一光鲜亮丽。就是气色不太好,你们家没给你补补啊?” 贺宁西拉开椅子就坐:“补了,但是我——” 这时戴嘉辰也来了,贺宁西立马顿住话头,眼神慌忙飘过戴嘉辰:“你来了。” 戴嘉辰深深看他一眼,也就坐:“嗯。” 两人气氛尴尬,李云帆左右瞧瞧,不明所以:“唉,你俩不会不认识吧?怎么同事间见了如此客气?” 他觉得同龄人在一起共事,又是同期,肯定有共同话题,结果两人都是竭力回避着对方的目光,等对方不看自己了再偷偷望过去,什么情况? 他拍着戴嘉辰的肩膀:“嘉辰,宁西人很不错的,你不要觉得他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 “知道。” 他又拍拍贺宁西的肩膀:“宁西,嘉辰人也特别好,学术搞得好,比我那是强多了,性格比较直爽。” “嗯。” 李云帆看他们纷纷不说话,尴尬地举杯:“那,以茶代酒,谢谢二位了,呵呵……” 戴嘉辰偷偷观察贺宁西,上次匆匆见面,那时晚上贺宁西穿的比较多,现在他只穿着衬衣,瘦了,人也没精打采,眼圈是黑的,他是在为那天的话烦恼吗? 戴嘉辰也食不下咽,难以入眠,但没有贺宁西这么明显,因为他还要见人,还要应付母亲,每天强行吃饭,强行睡觉,强打精神工作,处理各种事务,不过在看到贺宁西的那个瞬间,心突然疼了一把,懊悔不已,那天晚上如果没有冲动的说出那番话该多好,那样的话,现在坐在这儿的贺宁西就算带着些疑惑困顿,还是会对自己微笑。 戴嘉辰吃着虾饺,哪怕这一份虾饺七十几块钱,相当于他三顿饭,依然食不知味。 李云帆看二人都是一反常态,只好自己挑话头起来说,后来变成了他的单口相声专场,想办法博二位美男一笑,可二位均皮笑肉不笑。 吃完炒饭,贺宁西起身要去趟洗手间,戴嘉辰也站起来走了,尾随其后,贺宁西没注意到他,自己快步往前走,差点撞到屏风,戴嘉辰上去一把拉住他:“又要撞到了。” 贺宁西站定,回头,戴嘉辰马上就把手拿开,他们默不作声地共同往洗手间方向而去,走着走着,他听见戴嘉辰的声音:“那天我说的话,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贺宁西抿着嘴,想了半天,回过头来,思索着怎么开口,可是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我就不会痛苦了。” 戴嘉辰先是愣住,然后几步走到贺宁西身边,想拉住他的手,但又没有动。 贺宁西见周围没人,装作有点醉意,把头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3 抵在戴嘉辰的下巴上,然后,贺宁西用很轻很低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也很痛苦,我看得出来。” 戴嘉辰的心像是被抛高又落下。他痛苦吗?他是痛苦的,只是一直不说,就觉得好像也无所谓。 小的时候非常皮,总是在路上磕得东一块西一块,和别人打了架,人家的父母回来把他们领走,自己只能坚强的爬起来,因为自己没爸,妈还要上班,所以不说疼,不哭,因为一说一哭,那仿佛就变成多大的伤了似的。 后来他变得很麻木了,对自己某些情绪刻意忽视的苛刻,从不曾有人看出,从不曾有人问过,但贺宁西就看得出来。 戴嘉辰在心里叹口气,垂下眼皮,表情变得很隐蔽,他抬手想摸一摸贺宁西的背,但最终还是把手收回。 贺宁西有什么错呢?贺宁西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他就要接受自己这样变质的感情吗?分明他已经岌岌可危了,还要去撩拨他,让他的立场变得艰难吗? 戴嘉辰盯着某个地方,眼神都没有聚焦似的,发呆,觉得命运真是弄人,命运要惩罚自己。同性恋已经为社会所歧视了,更何况贺宁西是自己的弟弟,就算自己不想承认。 贺宁西许久听不见戴嘉辰的声音,慢慢搂住他的腰,两个人藏在一株不甚高的棕榈树后面,贺宁西紧紧的抱着他:“我反复想过了,很慎重,结论就是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骗我自己没意思。” 戴嘉辰也情不自禁地回抱住他,想说点儿什么,结果手机响了,是李云帆打来的:“你和贺宁西都还好吧,怎么还没过来?” 戴嘉辰清清嗓子,但好像还是很沙哑似的:“还好,就是他有点不舒服,这就过来。” 等他们回到座位,李云帆也不再活跃气氛,看出这顿饭应该见好就收,吃得差不多,买完单,他对戴嘉辰说:“那我和贺宁西一个方向,我俩就一块走了。” 戴嘉辰点点头:“正好,我也要去对面坐车。”说完,冲贺宁西和李云帆比了个手势,等红灯变绿。 贺宁西在一旁始终沉默,直到那灯变绿,他突然鼓起勇气说:“戴医生,下周我打算就到医院上班了,有不懂的问题,我和你请教!” 戴嘉辰诧异地别过头看他,他朝戴嘉辰笑了笑。 但是那笑容让戴嘉辰很心痛,所以戴嘉辰没有笑,甚至没有舒展眉头,马上秒数要归零,绿灯又要变红了,他才说:“贺医生,我走了。” 第23章 戴嘉辰做了个梦,仿佛回到初中的自习课上,随便翻着同学捐到读书角的书,一本科普读物上写到:夜行性昆虫有趋光性,要参照光源飞行。他想要多翻两页的时候,耳边传来戴母的声音:“嘉辰,嘉辰?” 戴嘉辰抬头,才发现自己在电脑前睡着了,屏幕已黑,合上屏幕,他有些抱歉地冲戴母笑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戴母没笑,只是忧心忡忡地摇头:“太累了就早点睡吧,你这样我心疼。” 戴嘉辰站起来,打算去倒杯茶:“没事,就是想早点把这份工作完成,这个文章,我们主任交给我写有段时间了。” 他到客厅,戴母跟出来,问:“那这文章写完,你能不能轻松点?” 戴嘉辰倒水的手微微一顿:“嗯,能抽出些时间在家。” “那就好。”戴母过来,摸摸戴嘉辰的背,“早点睡吧。” “你也早点睡,现在已经挺迟了。” “知道。” 看着戴母消失在卧室,戴嘉辰也关掉客厅的灯,转身回房,重新打开屏幕,写了几分钟后,又打开个文档,点起根烟,盯着那空白页面发呆,直到烟抽完了,他皱起眉,思索又思索,最后落下三个字——“辞职信”。 辞职信要怎么写来着?戴嘉辰打开网页,搜索了片范文,很麻木的照搬上去: “在西坛期间任务繁重,我因此忽视了很多个人事务,考虑到二者无法长期兼顾,决定辞职……” 其实戴嘉辰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或者说医生对自己而言已经不能简单称之为一份工作。 它也许能治好母亲的病,能报贺云阳的仇,更能救死扶伤,仿佛无所不能,光明有力,自己愿意将毕生的精力投入在医学上。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同时质疑自己的工作热情,或许我无法成为西坛所期望培养的优秀人才,因此我选择离开西坛。感谢医院及心外科半年多以来对我的栽培……“ 戴嘉辰麻木地敲打着键盘,本来以为自己会难以下笔,后来发现花了不到十分钟,也就拟好了封辞职信。原来有些东西放弃起来其实也没那么不容易,他又想到贺宁西那个冲动而热烈的眼神,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他要放弃贺宁西。 因为得到贺宁西,凭什么呢?从什么角度来看,和贺宁西在一块儿,只会让贺宁西抬不起头来。 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活得很蜷缩,贺宁西不能和自己一样。 戴嘉辰这么想想,心胸豁然开朗。 活在黑暗里的低等动物向往着光,不过他……还是继续活在黑暗里比较好。 的确,晚上贺宁西回到家,贺云阳到书房去了,他先到厨房拿了些吃的站在那儿大快朵颐,吃饱之后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房间,很兴奋,有点不知道做什么好,想着给戴嘉辰打个电话问问他回家没有,不过在电话拨通前终于冷静,不如下周周一去,给他一个好好的新面貌。 贺宁西想,戴嘉辰刚才一定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自己急着去上班是为什么,那就是一种变相的暗示。自己不想再逃避,既然喜欢他,他也喜欢自己,试试怎么了?没人希望他们是兄弟,他们也不想报复谁,就是两个相互吸引的人,如果不是太喜欢对方,谁愿意抛弃世俗的规则,被困于禁忌的锁链呢? 让他在这周剩下的时间里想自己吧,贺宁西垂目沉思了会儿,耳朵慢慢变红,他烦躁地搔了下头,不知道别人的关系是怎么确定的,得说点儿什么吗?还是那样很自然地眉目传情,拥抱接吻就算是好了。 想到拥抱,贺宁西又无法自持地沉醉其中,今天戴嘉辰抱着自己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很温柔,在他的怀里呆着,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跳得很快。 现在释然了,贺宁西觉得那种感觉特别幸福,他想戴嘉辰也想抱住自己,甚至觉得甜蜜,不然不会那样温柔的叹息。 不过没事,自己以后可以总让他感觉到这种甜蜜。 周末,贺宁西难得的去剪了下头发,为了出门他都剪了两件t恤和衬衫了,外套只是勉强搭着,周一早上到部门报到,彭主任很震惊:“哟,小贺,你还没好透呢,怎么就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4 来上班了?” “一直拖着不好,该来上班。”贺宁西到座位上坐下,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戴嘉辰没有早早出现在办公室打扫卫生,也许他太累。 彭主任还是摇摇头:“你该等胳膊能活动了再来,不然你工作我们也不放心,还可能影响你的恢复。” 之后无论贺宁西怎么说,他也没有松口,只说平时可以偶尔来看看,但身体是第一位的。 眼看同事们一个个进了办公室,已经到上班时间,戴嘉辰要是再不来就是迟到,等彭主任走后,贺宁西绕到个女同事的办公桌前小声问:“怎么戴医生今天还没来上班?” 戴嘉辰女人缘不错,加上女人比较心细,万一戴嘉辰迟到或者来不及请假,贺宁西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料女同事抬头:“咳!不知道吧!戴医生上周给彭主任递了辞职报告,据说是家里有事。” “……”贺宁西愣住了,笑容凝固在嘴边,“你说什么?” “我们都劝了,说是这段时间哪怕请假呢?不想他走,不过他还是坚持要交接工作,目前没交接完呢。”女同事拿起病历簿,叹了口气,“我上门诊了,有问题咱们回头聊。” 她很快离开,科室里其他的人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全部走没了影,等贺宁西回过神,偌大的办公室只能他一个人。 他走到戴嘉辰的电脑桌前,果然,私人物品少了很多,他的水杯,速溶咖啡,书全部拿走了,只有几叠病历和材料孤零零的放在那里。 为什么?贺宁西不得其解,自己不是跟他说了周一在医院见吗,他难道就完全没听懂那番话的意思,就算没听懂,自己也表白了,他就这么走掉吗? 贺宁西仔细回想着当时戴嘉辰的神情,他没有笑,而是皱眉对自己说:贺医生,我走了。 贺宁西唰地抬起眼皮,原来不是戴嘉辰没懂他,而是他没弄懂戴嘉辰。 想也没想,过快的心跳让他无法冷静,直奔彭主任的办公室,彭主任正坐在桌前喝茶,贺宁西冒冒失失地冲进来,他也惊讶万分:“怎么?” 贺宁西急匆匆的,没了往日的淡定自若:“主任,戴医生,他要辞职?” 彭主任没想到贺宁西那紧张的表情是为了问这件事,感觉自己错估了他和戴嘉辰的交情:“唉,我劝了,不过他很坚决,你看他现在班都不来上,怎么办,我能到他们家去绑人吗?” 贺宁西却坚定的摇摇头:“他不会想离开西坛的,西坛的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很重要。” 彭主任理所当然的误解了这话的意思:“我知道你觉得他不在西坛了很可惜,不过这本来就是个双向选择的事情,只能说,他经过权衡之后,觉得有比留在西坛更重要的事。” 说着他两手一拍:“他辞职信里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贺宁西垂头思索片刻,只需片刻,也就明白了,抬头又问:“那您同意吗?他什么都还没办完,工作,档案,现在他还从西坛走不了。” 彭主任以前从不觉得贺宁西像他爸,现在倒是看出点贺云阳的影子,惜才。 于是他笑笑,无奈道:“是,但只是目前,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还是要汇报一下的,走完流程起码也要十来天。” 贺宁西沉吟几秒:“行,那我知道了,谢谢主任。” 本来今天的班,贺宁西是怀着期待来上的,不过被戴嘉辰突然辞职的消息一刺,后面的时间就是如坐针毡,要来的是他,就不能说走就走,贺宁西撑着坐到了最后的时间,待下班点钟一到,他背上包就消失在医院。 贺宁西打车直奔戴嘉辰的住处,这还是自己住院的时候,戴嘉辰告诉他路途上所花的时间顺嘴提的,幸好被他印在脑海,贺宁西越像越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能和戴嘉辰走得近,不就是因为戴嘉辰要到西坛来和贺云阳对着干,才有了接触的契机。他早知道,所以始终觉得戴嘉辰不会走。 毕竟待在这儿就足以给贺云阳上眼药这点,到别处就实现不了,现在他为什么放弃,他是为了自己。 贺宁西的心再也无法平静,车子到了戴嘉辰所在的小区口,他给司机二十块,不要找零了,直奔那方块大的家属院楼下。 这是戴嘉辰母亲所在厂分的房子,又破又旧,地下零星几个健身器材,无绿化可谈,贺宁西拨通戴嘉辰的电话。 那边戴嘉辰正在厨房里做饭,压根没听见手机响,直到戴母把手机拿进来,他扫了那电话号一眼,脸色微变:“妈,帮我看下锅子,我接个电话。” 他拿着电话绕到自己房间,接通,声调冷下来:“有事?” 那边传来贺宁西激动的质问声:“戴嘉辰,为什么辞职?” 戴嘉辰头疼,眯眯眼睛:“没什么,就不想干了。” “我也不想见了吗?”贺宁西仿佛能感觉到他随时要挂断电话,争分夺秒道,“戴嘉辰,你出来下,我就在你家楼下的空地上,能不能和我谈谈。” 戴嘉辰惊讶极了,虽然知道贺宁西会问,但没想到他会专门跑来,从自己房间窗户向下望,刚好就是楼下空地,戴嘉辰飞快地走到窗边,果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 贺宁西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仰头,戴嘉辰立马背过身离开窗户跟前:“不能,贺宁西,咱们俩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之前冲动了是我的问题,现在我及时止损行不行?” “不行。”贺宁西也立马道,“怎么及时止损,你叫我怎么可能当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 戴嘉辰抿着嘴唇,生怕自己也和他一样激动起来,深呼吸后,说:“所以我辞职,你当没和我相处过这段时间。” “……” “因为我自私,贺宁西,我思前想后,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咱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非要往一起凑没意思。” 贺宁西顿了会儿,那安静到让戴嘉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许久他才近乎恳求地说—— “你能不能下来和我面对面的谈。” 他的声音是那样柔软,戴嘉辰根本无理拒绝,可是如果真的面对他,不知道自己又会不会再度把他抱在怀里。 应该是会的,自己所坚持的东西,遇上贺宁西就像不管用了似的,他就有种力量,把自己心甘情愿地拽到他身边。 贺宁西喜欢笑,乐于助人,他从第一天开始就对自己好,扶自己,修坏掉的电脑,帮忙牵洛丹妮的线,还为自己受了那样的伤,错过了钢琴比赛…… 戴嘉辰很麻木地听着他在对面对自己的恳求,听完,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说—— “我不想,贺宁西,你回家去吧,我们谈不出什么结果,你没办法改变我的决定。” “不,我会一直等。” “那你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5 就等着吧。” 戴嘉辰冷冷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第24章 贺宁西还想说点什么,那边就剩下忙音,贺宁西不自觉拧起眉,抬头仰望着,虽然院子不大,筒子楼倒是密密麻麻围了半圈,少说也有百户人家,谁知道戴嘉辰住哪间?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完全变黑估计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事,贺宁西没办法,只得走到那体育器材的边上站着,把自己置身到这小院的中间,保证戴嘉辰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自己。 他舍不得走,起码现在不想走,不是戴嘉辰喜不喜欢他的问题,而是他喜欢戴嘉辰,现在知道自己一松手戴嘉辰就要从身边溜走了,不行,贺宁西不愿意。 眼看华灯初上,戴母已经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饭,配合着新闻联播,不过吃了没多久就留意到戴嘉辰的异样:“怎么,不舒服啊?” 总共就两盘菜,戴嘉辰还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一盘,小口吃着,见戴母投来关切的眼神,不得不把碗端起来装作很有胃口的样子:“哦,新闻看得太入迷了。” 其实他哪里在看什么新闻,戴母没注意到,点点头,戴嘉辰又噌地站起来:“我去房间拿个水杯。” 几步走回房间,急忙站到窗户口,底下路灯照亮得空地,那人影还是依旧伫立。戴嘉辰的屋子因为没开灯而漆黑,就站在这片黑暗里专注地打量着贺宁西。 晚上天还是很冷的,再一起风,冻得人打哆嗦,况且他外套都套不到身上。 戴嘉辰心焦又心痛:贺宁西,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分明是自己吻他在先,又三番五次挑起话头,在这件事情上从头到尾就没有负起责任,不,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获得利益的那一方。 戴嘉辰忍无可忍,终于拨通了贺宁西的电话。 甫一接通,就率先道:“你回家去吧,我吃过晚饭看看电视就睡觉了,没有出去的理由和必要。” 贺宁西在那边说:“我就是想和你谈谈。” 戴嘉辰低下头,叹口气,声音轻的近乎呓语:“谈什么呢?贺宁西,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用我的错误来折磨你自己。” 许是他在屋子里待得太久,戴母进来了,啪地按亮了灯,戴嘉辰本来吓了一跳,陡然回身。 “你干什么呢?取杯子怎么不开灯?” “哦,我打个电话。”戴嘉辰把手机下意识背到身后,“就有个同事突然有事情和我说。” “那你也要开灯嘛。”戴母无语地笑了,“你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做事情太一门心思了。我先帮你把杯子拿出去,你和同事慢慢聊。” 等母亲和上门出去,戴嘉辰捏着手机,倍感沉重,坐在床沿上:“贺宁西,其实我离开西坛,对你而言并不是件坏事,我去那里上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复你爸,你现在这样,以后要在我和你爸当中做选择,你想过吗?” 贺宁西微微一愣,他怎么能没想过,只是现在戴嘉辰这么说就太可恶了,他喜欢戴嘉辰,被这样一波冷水浇住了头,可是他能怎么办? “……” 听不见他的声音,戴嘉辰艰难地说:“现在我辞职,以后我……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和你爸面前,你也就不用再纠结了。” 说完,戴嘉辰自认为已经点破了事情的各种要害,贺宁西但凡有点理智,都会走人,于是挂了电话。 关掉房间灯,退出门,他甚至不敢走到窗边再去确认一下。 戴嘉辰想打起精神吃饭,可直到母亲就着八点档的电视打起毛衣,他的内心依然翻江倒海,贺宁西走了吗? 他想看一看,可是觉得如果现在看到贺宁西要是还站在楼下,要怎么办?但如果贺宁西走了呢?那不就意味着和他以后形同陌路了,连想见他一面的时候都要偷偷的去看他,再也没有机会抱着他,和他说话了吗? 戴嘉辰反复着,无法从任何一方面真的说服自己。 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自私,不肯丢开手,又怕失去他。 那种他会从生活里消失的感觉,不像车里他突然抱住自己摔到时发出的重重声响,而是无声无息,戴嘉辰从前不敢回忆,现在不敢预测。 戴母看戴嘉辰始终心神不宁,眉头紧缩,低垂眼帘不知道再想什么,知道时间报时九点,他想被惊醒一样,跳起来就冲回房间,不出五分钟,他又冲出来,拿了件外套,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妈,我出去会儿。” “哎,嘉辰,嘉——”戴母惊讶地半起身,不过戴嘉辰在门口飞快地说了句:“我去办点事儿,没事,您放心。” 而后他就消失在铁门后面,戴母终于点点头,儿子要说放心,那就没问题的,比坐在这儿心烦意乱强,她想。 戴嘉辰住五楼,他简直是冲下了楼,不过步速依然也没有心跳快,心就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某种强有力的东西在推搡他,拽拖他,他知道,他跳下去是一定就出不来了。 可是真的看见贺宁西还站在那儿,挑那路灯光线的下面,视线的最中心,戴嘉辰几乎是冲过去,跑到贺宁西面前停下。 贺宁西冻的脸都僵了,看到他,表情不自然地一笑。 “咱们到哪儿谈?” 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没生气,很温柔,他比戴嘉辰先转身,摸着自己的口袋,嘟囔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咖啡馆还开着,我想进去暖和暖和。” 戴嘉辰在身后,跟着他的步伐:“出门左转有间面馆。” “不了,我咽不下去。” 贺宁西叹息道。 戴嘉辰心里一紧,上前两步,两人已经走出院子,来到了街边,他急着要开口,贺宁西突然转过来,抢先着说:“你先别说,拜托,别在这里说,到个暖和的地方说。我现在听不了那个。” 他的睫毛抖来抖去,眼睛始终没有抬起来,戴嘉辰试着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点活泼乐观的影子,却发现之前那个贺宁西像没了似的,他疲惫,只是勉强撑着。 戴嘉辰快上不来气,好多个念头在心里打架,可他只知道,最微弱的那个念头是他最想要的,什么报仇,什么血缘关系,他多么想不管不顾,就要贺宁西,就只要贺宁西。这念头一点点壮大,无法消去,他没法放手了,他放不了手了。 贺宁西又冷又灰心,低着头,其实刚才没看到戴嘉辰时还在想怎么说服他,可等他真的出现,自己才发现能拖住他脱口而出的拒绝就不错了。 感觉戴嘉辰的呼吸近在咫尺,变得越来越粗重,贺宁西才要开口,戴嘉辰已经握住了他的左手。 他一字一句很艰难地说:“贺宁西,你不要喜欢我,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要喜欢我。” “喜欢我,就没有回头路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6 可以走,我不是和你玩的,你也不能玩我,你想清楚了吗?” 贺宁西的手被捏的发疼,不得不抬头与戴嘉辰对视,发现他神情严肃到近乎骇人,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贺宁西也跟着凝重起来,听出了戴嘉辰话里的暗示,但又不敢确定,最后,他只把头重重撞到戴嘉辰怀里:“戴嘉辰,你有多喜欢我,我就有多喜欢你。” 戴嘉辰不说话了,抱紧他,一个劲儿亲他的额头和脸颊。 两个人手里都是汗,贺宁西的脸很快因为戴嘉辰的亲吻而热起来,他的心咚咚狂跳,等身体各部分完全分开时,戴嘉辰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贺宁西期待他说点什么,可他一直没开口,贺宁西等了会儿,他才松开抿着的嘴唇:“贺宁西,我哪儿也不去了,以后都在你身边。” 贺宁西如愿以偿的笑了,终于急不可待地伸手用食指勾住戴嘉辰的领子,把他勾过来吻住。 幸好晚上人不多,不过就算多,就算看他,戴嘉辰也不打算在乎,抱住贺宁西,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心跳加速着回应加深这个吻。 第25章 两人舌头相触,被彼此的柔软吸引,很快缠在一起,贺宁西攀着戴嘉辰的背,此时此刻,才真的有戴嘉辰就在他身边,不会放开他的实感。 戴嘉辰的轻吻落在他嘴角,他就把头靠在戴嘉辰的肩头:“你说的,你再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戴嘉辰一直顺着贺宁西的背,慢慢抚摸他的头发。 贺宁西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什么饥饿、疲倦、寒冷的感觉全来了,他又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戴嘉辰在他额头亲了亲:“走吧,去找个地方吃饭,不吃饭不行。” 附近的面馆店面小,也不暖和,幸好走了不远有个港式茶餐厅卖褒仔饭,算是顿热乎的,开了空调,虽然人不多,但环境还可以。 贺宁西已经饥肠辘辘,却叫戴嘉辰看着点,戴嘉辰琢磨着点了两个饭,两个菠萝油,两杯奶茶,待服务员走后,发现贺宁西眼神很温柔地正盯着他笑。 他们坐在饭厅一角,还有玻璃隔档将每桌隔开,基本上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戴嘉辰拿手敲敲桌面:“你笑什么?” 贺宁西不吭声,还是皱着鼻子笑。 那笑容在戴嘉辰心里荡起轻微涟漪,戴嘉辰也不说话,抬头,目光灼灼,两人盯着彼此,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基本就是在眉来眼去,明眼人稍微留神,都能感觉到那种非比寻常的气氛。 幸好吃的上得不慢,打破暧昧的沉寂,贺宁西想起来:“现在不回去没事?” “没事,跟我妈说了出来办事,她放心的。” 可能是刚确定关系,又近在咫尺,身份变了,他们都有些拘谨,吃完饭戴嘉辰坚持要付钱,即便只是一百块钱,贺宁西看他钱包薄薄的,说:“以后要是出来吃饭,就我付,否则咱们在家吃。” 走出来的时候冷风阵阵,可戴嘉辰一点也感觉不到冷,觉得他这话有点可笑:“在哪儿吃,咱俩哪来的家?” 贺宁西挎住他的胳膊,把脸半埋在围巾里,无比自然的说:“怎么没有,我在医院附近有我自己的房子,你来就变成家了,我给你做,就是没你做的好吃。我做饭太一般了。” 戴嘉辰偏过脸,贺宁西说的每个字都能让他嘴角不断的上扬。 他舍不得和贺宁西分离,哪怕这么短的时间,贺宁西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等打车的时候,贺宁西从他衣兜里抓着他的手,直到有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贺宁西才松开他,上车,在半开的车窗前盯着他看。 戴嘉辰知道他没有什么安全感,趴在窗口小声对他说:“从现在到明天早上,你要花所有的时间想我,我也会花所有的时间来想你,去吧。” 贺宁西怔了怔,点头笑了:“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那车绝尘而去,戴嘉辰一直看着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转身离开。 贺宁西被他临别的话撩的魂不守舍,回到家贺云阳正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在门口相遇,贺云阳忍不住瞟他一眼:“心情不错?” 贺宁西不能多说,也不愿多说,未接话时贺云阳倒自顾自拍拍他的肩膀:“就是,年纪轻轻不能在家里闷着,没事出去心情就好很多,你不用急着上班,到外面见见同学朋友,让他们带着你玩玩。” 贺宁西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贺云阳满意地出门而去。 他走了,偌大的家即便只有两个人,也不显冷清,脱掉衣服,用塑料袋缠住胳膊,贺宁西到浴室洗澡,温暖的热水将他包围,令他不自觉地想到戴嘉辰嘴唇的温度,很有感觉的自己弄了一番。 全过程很投入,以前关于戴嘉辰不敢想的那些念头现在光明正大的冒出来,贺宁西靠在墙上揉着下面,幻想那是戴嘉辰的手,强势的把他抵在墙上,他亲戴嘉辰的脖子,咬戴嘉辰的喉结…… 贺宁西终于睡了个好觉,隔天差点睡过头,到医院时大家已经人去屋空,不一会儿戴嘉辰查完房进来,看到桌前坐着的贺宁西,走过来和他打个招呼,嘴角噙笑:“早上好,贺医生。” 话说的冠冕堂皇的,声音却很温柔。 贺宁西抬头,看他把白大褂穿的那么帅,心动不已,拿着叠病例,假装道:“戴医生早,这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嗯?”戴嘉辰弯下身,睫毛在薄薄的眼皮上微颤。 贺宁西拉低他的肩线,飞快的亲了下他的侧脸。 戴嘉辰吓了跳,抿着嘴唇,要笑不笑,最后只说:“你啊……” 贺宁西挑挑眉毛:“又没人,我亲亲我男朋友怎么了?” 戴嘉辰抬头往外面张望了眼,轻轻拍贺宁西的脖子,勾头咬了口贺宁西的嘴唇:“再闹我,我得空咬死你!” 贺宁西抬头笑了:“我等着。” 他的确没有得空的时候,很忙,彭主任见他想通又回来了,那叫一欣慰和高兴,一边在楼道里给他布置任务,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就是嘛,你有问题可以请假嘛,院里也不是不能通融,动不动就走像什么话,辞职信拿回去,别轻易再把它拿来了啊。” 一上午把戴嘉辰忙得脚不沾地,贺宁西给李云帆打电话问了问他姐的情况,剩下的时间则整理病例。 中午戴嘉辰近一点才忙完,贺宁西给他打了几个菜在自己值班室等他,两人关起门来吃。 今天有糖醋排骨,戴嘉辰一块一块低往贺宁西碗里夹。 “不用,你吃。” 戴嘉辰说:“让你吃你就吃。” “不爱吃芹菜啊,给我。”贺宁西把芹菜夹过来,排骨放回去,“吃点芹菜好。” “我高中天天有它,再吃我要属芹菜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7 了。” 贺宁西笑了。 他们说话声不大,门也只是合上,没有锁死,走道里的响动听的比较清楚,过来几个护士,似乎是来张望戴嘉辰的,戴嘉辰的值班室就在贺宁西隔壁,她们在隔壁瞧了瞧,见没动静,随即在这清净无人之地闲聊起来。 一小姑娘道:“戴医生不是说回来上班了嘛?怎么不过来休息啊。” 一中年妇女道:“没准儿是他中午在办公室值班呢。” 另一小姑娘道:“不能够,今天中午不是他的班。” 中年妇女道:“哎呀,你俩把人家行踪掌握的这么清楚?” 没办法,戴嘉辰在西坛里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未婚的女医生小护士都比较留意。 “那必须的,前段时间说戴医生要走,差点没把我郁闷死,这下好了,还可以天天看见他。” “你俩就光看脸,脸能当饭吃啊。” “谁说的,戴医生身材也好,又高又挺拔,那一看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有一次他下班出来,就穿个衬衣,哇噻,那身材!” 中年妇女笑了:“擦擦你的口水!他还是偏瘦,再稍微壮点就更好。”说着,她话风一转:“咳,不过你俩还别说,看他那鼻子又挺又直,结合那身形。”她微微压低声音,“伟岸,肯定那方面不错,再看他那火爆脾气吧,猛!” 俩小姑娘听得小声惊呼,又是羞涩又是兴奋:“哎,讨厌!” “看给你们传授点过来人得经验,瞧你们那样儿,走了走了,人都不在,下午到他科室看去。” 戴嘉辰刚开始还云里雾里,听到后面黑着一张脸,简直要冲出去吼人,但看到贺宁西也不动筷了,执着筷子在那儿思索,耳廓一圈红色。 戴嘉辰心里烧着把火,烧得他口干舌燥,低低说:“贺宁西,想什么呢。” 贺宁西浑身一震,放下筷子,抬起眼皮,乌黑的眼睛望着他。戴嘉辰的呼吸变重,拉过他搭在膝头的左手,缓缓把指头从贺宁西的指缝里插进去。 贺宁西臊得慌,故作大方地说:“哟,脱衣有肉,她看过啊。” 他装作凑到戴嘉辰的领口,查看戴嘉辰的锁骨,戴嘉辰再也忍无可忍,空出的一手扶住贺宁西的后脑勺,吻住贺宁西的嘴唇。 第26章 贺宁西被他扶住,亲了又亲,交握的手能感受到戴嘉辰手心的柔软潮湿。 退开,戴嘉辰嘴唇嫣红的望着他。 贺宁西发现他眼神愈发幽深,淡淡笑了,想到刚才外面那些女人的谈话,自己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化。 戴嘉辰目光迷离,贺宁西的呼吸这么近,让他忍不住一亲再亲,猛不猛他没实践没对比,不过对贺宁西,他的确有各式各样的意淫,都是他主动进攻贺宁西,异常骁勇,而贺宁西承受着他,并且感觉不赖,现在他这样亲自己,戴嘉辰无法抵抗对方这样纯真的撩拨。 刚谈恋爱就是这样,对对方的身体充满遐想和探索的欲望,彼此触碰,甚至闻到对方的味道都会激动。 贺宁西就在他身边闹,整个下午戴嘉辰都很苦恼。 幸好晚上还要带家教,分别时他们在自行车停放处,戴嘉辰说:“虽然很近,不过捎你一截,坐吗?” 贺宁西当然不会拒绝,直接跳上车,搂住戴嘉辰的背,靠在戴嘉辰的背上,夜色降临,无人注意他们,贺宁西把手放到戴嘉辰怀里,发现他心跳的真快。 其实自己心也跳得很快,觉得很幸福。 到岔路口下来,贺宁西说:“周末到我这儿来玩吧,我争取这几天把房子收拾出来。” “你手不方便,我来。” “我走的时候没关窗,肯定有灰尘,进不去人。”贺宁西说,“周五去超市看看吧,随便买点用的东西,你来也方便。” 那不是个普通的房子了,真的要变成他们两个人的家了,戴嘉辰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里,不吭声。 贺宁西唰地把他的兜帽拉上来,飞快地吻了吻他的脸颊:“有点儿冻耳朵,你去吧。” 戴嘉辰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充实生活的间隙因为有贺宁西,让他总是心情大好,白天在单位上班,不忙的时候回来给母亲做饭,吃完饭借着出来散步之名,和贺宁西约个会,哪怕时间很短,哪怕只是咖啡馆里聊聊天。 周五骗戴母说要参加同学聚会,戴母欣然接受,两人到超市逛着买东西,贺宁西站在雪柜前面拿着芝士片袋子:“给你做个焗饭好不好,我手残啊,也就只能做很简单的东西。” 戴嘉辰看着他的细腰窄肩,乱蓬蓬而有朝气的短头发,好像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我做,不能欺负残疾人。” 贺宁西从背后踹他小腿:“哎!戴嘉辰!” 戴嘉辰放下他手里的芝士片:“走了,给你炒家常菜。” 他们穿过日用品,贺宁西拿了两包新内裤,到付款台,店员正在那儿扫货呢,贺宁西想了又想,拿了个盒子。 戴嘉辰怔住了:“贺宁西……” 贺宁西转过脸,红着耳尖,很小声说:“自己看下尺寸,最大号的,你行吗,不适合再换。” 戴嘉辰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手里全是汗,下面也立马有反应。怎么不行,贺宁西他不知道,在自己的春梦里,自己非常行,他只会脸红着喘息,叫自己对他温柔点。 但那毕竟是梦,现实里贺宁西这意思就是让他主导,贺宁西的这个决定做的太随便了。 戴嘉辰抿嘴缓了片刻:“放回去,别闹。” “……”贺宁西瞪着他看两眼,见店员也瞧过来,他终于把那盒子重新放回去。 拿下来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放回去比想像的更加丢人。 出来,风吹到贺宁西脸上,戴嘉辰仗着黑夜牵着他的手,他本来想问点什么,不过最终没开口。 贺宁西到宜家给他买了些家用,戴嘉辰踏进房子不用细细留意,就能发现很多东西是双人份的。贺宁西在玄关蹬掉鞋子,只穿着袜子在地上走来走去,戴嘉辰看他把袖子就那样往出甩,走到他背后,帮他脱。 “……”贺宁西在外套被戴嘉辰剥掉的瞬间,转头吻住了戴嘉辰。 “不敢?”他在接吻中含糊的问。 戴嘉辰抱着他,努力分辨他的意思,松开看着他:“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做吗?” 贺宁西挺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昂昂下巴:“知道,我又不傻。” “你给了我,什么都全变了。”戴嘉辰扳过他的脸,“我们不是非要到那一步,我喜欢你这个人。” “你喜欢我?”贺宁西听着,脸上的表情变了,确认似的发问,但是神情很柔软。 戴嘉辰放任着自己的心意,搂紧了他:“我……爱你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8 。” 已经不是喜欢,戴嘉辰觉得,那天晚上把贺宁西搂到怀里,吻他的那刻起,只要贺宁西需要,他恐怕什么都能为贺宁西做,除了戴母,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人就是贺宁西。 某种意义上,戴母给了他自我,贺宁西让他失去自我。 亦或者,在情感的世界里,他一直残缺的部分又被贺宁西补全了。 贺宁西应该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意义,他只是随便笑一笑,那笑容就像是阳光,能到戴嘉辰的心里,照亮那片只有黑暗的阴影。 戴嘉辰经常跑来给贺宁西做饭,贺宁西太爱玩了,就是抱着手机也能玩半天,戴嘉辰就在厨房琢磨着花样做,吃完饭搂着贺宁西看电影,或者是陪他玩游戏。 早晨查房完,戴嘉辰本子一合,准备出来,结果卧床的女病人说:“哎,戴医生,小贺医生呢?” 戴嘉辰这下仔仔细细把对方打量了番,女病人原来是个大学生,打球把脚扭坏了,头发烫得很时髦,面孔也不赖。 “他今天查其他间吧,怎么了?” 女病人期期艾艾:“小贺医生昨天还说今天过来看我呢。” “……” “我和小贺医生同病相怜啊,小贺医生带病还坚持上班,真敬业,戴医生,帮我要下小贺医生微信吧?” 戴嘉辰面无表情的听完:“会转达的,多喝骨头汤,嗯,祝你早日出院。” “……” 不留心不注意,贺宁西非常受年轻女学生的欢迎,可能他老是笑眼弯弯,头发也不会梳的过分死板,毛茸茸的,有种新潮的帅。那天别科的护士过来拿药单,贺宁西念了几个药的英文名字,大约是他在美国读的硕士吧,小姑娘听完脸红着就走了,戴嘉辰看了暗暗无语。 贺宁西不会脸红,贺宁西只有对着他的时候,腮骨发红,耳朵发红,脖子也会发红,陷入情欲的他被戴嘉辰抚摸揉弄,就倒在戴嘉辰怀里,一面亲他的面颊,一面让他为所欲为。 有时候被戴嘉辰按到墙上,他就特别兴奋,戴嘉辰摸摸下面,就开始流水,他咬着戴嘉辰的脖子,左手笨拙地解开戴嘉辰的牛仔裤扣,单就这个动作,就能让戴嘉辰马上又疼又硬。 贺宁西隔着内裤勾勒戴嘉辰的线条,在戴嘉辰吻他的间隙轻笑:“哎,你真的很大,很沉,还有点烫手。” 戴嘉辰抬头,看他绯红的面颊,咬咬嘴唇:“进来摸我,快点!” 贺宁西不说话,用腿把他勾过来,拉开他的内裤,真的贴过去,两个人下面碰到,都绷紧了身体。 彼此很快被对方的体液濡湿,贺宁西越被他碰,越无法控制,没有戴嘉辰的耐力,被他戳到,或者贴着下面滑到腿间蹭一会儿,就会高潮。 他用柔软的大腿内侧去摩擦戴嘉辰,戴嘉辰果然难耐地往深处试探着顶,无法克制地亲吻贺宁西发红的眼皮。 贺宁西攀住他的背,来回抚摸他的肩胛骨,他也忍耐不了多久。 贺宁西皮肤白,洗澡时,戴嘉辰拿着花洒从他肩膀淋下来,手放到两腿间轻轻抚摸那里发红的皮肤,戴嘉辰摸着摸着,换了种摩挲意味,那里红彤彤的,显得特别可怜,戴嘉辰揉两下,贺宁西就仰着脖子,喉结上下滚动—— “嘉辰……” 戴嘉辰蹲下来搂住贺宁西的腰,把贺宁西的下面含进嘴里。 他嘴里太烫了,贺宁西整个人从里到外完全烧坏,小腿绷直,几乎要站不住。 “嘉辰,别这样。” 他嘴上这么说,可在戴嘉辰嘴里变得又硬又烫,戴嘉辰抚摸着他的腰,用舌尖往空隙戳刺,含糊地说:“腿打开点,亲一下……” 贺宁西真的无法抗拒他。 第27章 贺云阳最近去外地参加研讨会,对贺宁西的行踪更是不予过问,于是他很少回家,平时都住在这边,戴嘉辰值班的时候两人一起吃早餐,周末戴嘉辰会抽出半天或一天和他一起过。 这天下午就始终阴沉,到晚上已经飘起零星雨丝。 戴嘉辰不愿久留,没带雨衣,过会儿雨势变大,晚了路上骑车不方便,洗过碗,收拾完厨房,他打算到浴室门口给贺宁西道个别:“宁西,我走了,不然过会儿雨变大,就走不了了。” 贺宁西半天才说:“那你帮我拿我的睡裤进来吧,我给忘了。” 戴嘉辰到贺宁西卧室,果然他睡裤还放在床边,拿起来到浴室,贺宁西正坐在浴池里。 好几次裸裎相对,看过他的身体,不过戴嘉辰还是尽量避开目光,把贺宁西的睡裤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贺宁西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站起来:“戴嘉辰,近一点,再帮我个忙。” “什么?”戴嘉辰回过头,被他赤裸的胸前吸引,目光胶着地徘徊在他锁骨到胸口。 不自觉走进,贺宁西突然打开了手中的花洒朝自己头上喷来,温暖的水流立刻打湿了戴嘉辰的头发和衬衣,他愣住了:“宁西——” 贺宁西扔掉花洒,搂住他的脖子,用沾了水的嘴唇亲吻他的脸颊:“嘉辰,这下雨下大了,你走不了了。” “……” 戴嘉辰望进他的眼睛,其实这段时间的亲密,数次意乱情迷,彼此都想要对方,可谁也没提。 他现在知道了,贺宁西跟他一样,不是不想,只是不说。 戴嘉辰眼神暗了暗,再也无法忍耐,伸手环住贺宁西的腰,打湿的衬衣能感受到对方的温热体温,脑袋嗡地一声,用力扛起贺宁西,把他的腰担到肩头,直奔卧室。 两人身上都全是水,戴嘉辰拉着贺宁西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湿了的裤子上,自己从下到上解开衬衣的纽扣。贺宁西低垂眼帘,目光沉醉,红着耳尖和脖子在那里抚摸了会儿,手心热烫地拉开拉链。 戴嘉辰终于脱掉衬衣,打开皮带扣,心跳的要蹦出嗓子眼。 不想逃避了,他要他,他愿意的。 贺宁西像是丧失了最后的力气,顺势倒在床上,沾湿了大片床单,伸出胳膊摸索着床头柜,拉开,把里面的润滑剂和套子取出来。 戴嘉辰接住那些东西,悸动又有感觉,下面挺翘,贺宁西盯着看,神情像是不可思议,但也有了反应。 戴嘉辰单膝跪在床上,捞起贺宁西的腰,贺宁西很被他迷住似的贴过来,底下碰在一起,戴嘉辰喘息着,凑到贺宁西耳边,低声问:“什么时候买了这些,我都不知道。” 贺宁西缓慢动着胯骨与他摩擦,感受那令人颤栗的触碰,面红着:“很想要你的时候就买了,所以买了好几盒。” 戴嘉辰勉强绷着最后一根弦,不说话,在贺宁西仰视痴缠的目光里单手拧开润滑剂,把套子塞到他手里,俯在他耳边,哑声道:“给我戴上。” 贺宁西边套,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29 边生涩地抚弄,戴嘉辰被折磨的满头汗,蓄势待发,刚套好,便握住他手腕把他移开,换自己的手,在他大腿内侧煽情的抚摸。 贺宁西被激的咬住牙根,任凭戴嘉辰用捂热的润滑剂仔细抚弄后面,刚进来时怪异且排斥,他简直快上不来气,不过越到后面越容易,令他心猿意马地挺起胸膛小声催促。 戴嘉辰不明所以,凑近听,听清楚的那瞬间,理智就化为灰烬,叼住贺宁西的胸前那颗敏感的小红点,近乎凶狠的含糊问:“这样?” 汗流如雨,滴落在贺宁西的胸口,顺着流下,贺宁西的上半身仿佛在戴嘉辰的嘴里化了似的:“嘉辰,你进来。” 听着他沙哑嗓音带着情欲的性感,仿佛充满了对自己的渴望,戴嘉辰被迷得只剩下一个念头,两手掰着贺宁西的大腿,挺身而入。 贺宁西被烫得大腿发抖,戴嘉辰真的又硬又大,含着就有撑开的疼痛,还带着脉搏,紧张的夹紧,戴嘉辰耐心用手揉弄他的前面,还在薄薄的腹肌上戳刺:“难受吗?” 贺宁西试着放松,转移注意力,搂着戴嘉辰的脖子,他知道戴嘉辰没有恋爱经验,和自己一样,不过他还想知道:“这样很舒服,你有没有和别人这样过?” 戴嘉辰情意绵绵地看着他摇头:“没有,没意思。”又有些严肃的问:“你呢?” 贺宁西夹着那硬块,随着戴嘉辰的抚弄荡起快感的涟漪,后面也有感觉,心满意足地笑了,亲亲戴嘉辰的脖子。撩拨他:“我也没有,你什么都是我的第一个。” 话音落下,戴嘉辰不说话,他都感觉到他兴奋的生理反应。 濡湿舔吮他胸口,戴嘉辰像是忍不了了,浅浅抽动,见贺宁西不抗拒,还发出闷哼一下下缩着后穴,血全部冲到头脸,幅度变大,戳次数十下,戳到贺宁西的敏感点,他痉挛着抱紧戴嘉辰,断断续续道:“现在呢……现在有意思吗?” 戴嘉辰心狂跳不已,突然翻起来,一把将他搂到身上,角度变化,贺宁西里面的软肉被重重碾过,仰着脖子叫出声:“嘉辰,不行,求你……” 其实这样他的胳膊会好受很多,也不怕压,可是不一会儿,他像是难以忍耐似的,腰肢发抖,左右晃动,脸上酡红。 情潮涌动着,他们都很舒服,戴嘉辰亲亲贺宁西的嘴唇,用手逗弄他胸前硬挺的小点,颤抖着嘴唇,如实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喜欢:“宁西,行的,我喜欢你,我爱你。” 贺宁西闻言,猛地抱紧他的脖子达到高潮,戴嘉辰被抽搐的内壁吮吸,也大脑一片空白地喷在贺宁西里面。 贺宁西是第一次,戴嘉辰不敢按着做,可抱到浴室洗完澡涂完药,两人都兴奋到凌晨,晨光熹微,卧室里有点发白了,贺宁西又用大腿缠住他,戴嘉辰无法抵御诱惑,吻着吻着再次插入。 贺宁西躺在枕头里,张开腿任他为所欲为,突然戴嘉辰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只是陌生号码,戴嘉辰不予理睬,他却紧张问:“是谁…… ?” 被冲撞的七零八落的问法让戴嘉辰兴奋:“紧张?” 脑子里的占有欲达到巅峰,压着他的大腿狠狠抽插,背德与私密的快感让他不能克制的说:“和我在一块,怕人发现?” “……” “和哥哥做爱,怕人知道?” 贺宁西不言语,沉默许久,但并不反感,还很有感觉地收紧:“别闹了,嘉辰,快点。” 戴嘉辰气息不稳地凑近,暗哑地要求:“叫我,我给你。” 贺宁西抬头把脸完全遮住:“哥哥,快点。” 戴嘉辰抱紧他,心甘情愿地沦陷了。 第28章 这种感觉和之前用手、用嘴或者用腿完全不同,贺宁西怎么样戴嘉辰不清楚,不过凭他的认识和了解,那感觉应该不错,贺宁西每到最后都用腿紧紧缠住他就足以表明。 戴嘉辰自己也是男人,没有男人能抗拒进入喜欢的人的身体,贺宁西对他没有丝毫抵触,他们就演变到每周五的晚上,只要戴嘉辰不加班,就会在那不算宽大的床上闹到近乎半夜。 戴嘉辰总是很兴奋,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善于表达喜欢的那种人,但是那样肢体交缠的时刻,却会在贺宁西耳边,哑着嗓子一遍一遍地说:“我喜欢你。” 上学时他在广播站做过播音员,被人说嗓音有磁性,很性感,贺宁西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反应很明显,搂住他的脖子激动的亲他喉结,好像爱他爱的不得了。 多半贺宁西会累的先睡着,戴嘉辰也无法入眠,在床头凝视贺宁西的侧脸,然后吻他的眼睑,鼻梁和嘴唇。 贺宁西睡得早,却很能赖床,唯有那么一天,戴嘉辰半夜写论文写到凌晨,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被门铃吵醒,原来贺宁西叫了个披萨。不动声色眯着眼睛看他慌忙起身捞过自己的牛仔裤笨拙套上,因为不合身而腰大,他半个胯骨露在外面,跑到门口端着披萨进屋。戴嘉辰躺在床上,逆光看他的细腰,自己也很清瘦,没想到贺宁西这么瘦,看他穿自己的衣服那种情景让戴嘉辰心动,一把搂过贺宁西把他按倒在床头。 贺宁西本来背着他,被吓一跳,躺在戴嘉辰身下喘息:“嗯?醒了?” 戴嘉辰不说话,单手揭开牛仔裤扣,拉下拉链,用手指轻轻抚摸:“没穿?” 贺宁西听懂他在说什么,脸上漫起红色:“没来得及。” 拉链很凉,戴嘉辰的手指头很热,贺宁西立马有反应了。 戴嘉辰直直望进贺宁西眼睛里,其实他的眼神很单纯,没什么内容,只是单纯的在看。 但是热的手指从下面顺着肚脐逡巡而上,在贺宁西已经挺起来的胸口一点,贺宁西颤栗着接受他目光的检阅,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是在调情。等戴嘉辰慢慢看下去,他揽住戴嘉辰的脖子磨了磨膝盖,打开的裤腰因为这个动作,里面被透出来的部分突然变多了,暧昧的阴影让戴嘉辰呼吸加重,俯下身占有了他。 事毕,贺宁西被他折腾的又倒在床上,戴嘉辰把披萨和鲜榨蔬菜汁拿到他手边让他吃喝完,打开电脑坐在床头写文章。 贺宁西勉强直起身子靠着戴嘉辰:“你怎么又给老彭供稿。” “这实验数据都是你自己一个一个做出来的,给老彭太可惜了。” 戴嘉辰偏头用嘴唇蹭一下贺宁西的头顶:“那怎么办,他跟我开了这个口,我难道还能拒绝他?” 贺宁西不愿意:“你不好说,我去跟他谈。” “怎么谈?”戴嘉辰按住贺宁西,“行了,你换个角度想,也算他运气好,他感兴趣的部分我兴趣都不大,拿着实验数据写写也有人要,这兴许靠的是他的面子,也许我自己投稿还发不出来呢。” “拉倒吧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0 ,现在的期刊都看真才实学,不是买版面的那个时代了,再说咱们这块可以凭真本事,你挂老彭当一作,我都为你亏得慌。” 戴嘉辰愣了愣,笑了:“那这篇以后,我如果有时间做我自己的研究,挂你,我心甘情愿。” 贺宁西把头倏地抬起来:“别,你的成果就是你自己的,这本来就不对。再说了,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不用这样表达。” 其实戴嘉辰什么都没有,没时间也没闲钱,连请贺宁西一顿像样的饭,给他买件常穿的牌子都做不到,戴嘉辰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要怎么表达。 他这么想着,就不自觉问出声。 贺宁西挺诧异,但马上灿烂一笑:“你这么能干,以后肯定赚得盆满钵满,我就天天在家打游戏,弹钢琴,睡懒觉,靠你养了。” 戴嘉辰一颗心融化了,自律的他有些瞧不上懒人,但对以后依仗自己的米虫贺宁西,竟然有几分期待,很温柔地说:“说不定你变成一个钢琴家,我还是个穷忙的医生,没时间搞研究了。” “那我就给你建实验室,你专心搞自己的研究。”贺宁西说完,又觉得不可能,挠挠头,自嘲道,“不现实,我当什么钢琴家。我爸还等着我继——” 他不说话,似乎有些尴尬,戴嘉辰用头碰碰他额头,很自然地接过话:“那也不错,你当大院长,给我特权,我想搞研究搞研究,想看病人看病人,也不错。” 贺宁西面色缓和,挑了挑眉:“那你岂不是很亏,给我的医院又搞学术又搞实务,我得给你发多少钱,你才能一直在我这儿干?” “什么也不用给,我对你马首是瞻嘛,我什么没听你的?” 这倒是,戴嘉辰对贺宁西基本上比较顺从,贺宁西以为他会很强势,其实没有,他很好撼动,贺宁西说点什么,他就比较动摇。 比如贺宁西喜欢打游戏,叫他也学着玩,他当真挤出时间陪贺宁西玩,就是贺宁西现在单手玩得吃力,很菜,就指导戴嘉辰,戴嘉辰玩的时候也像个小孩,认真的不行,贺宁西趴在他肩头给他战略指导,不过有他指导的戴嘉辰倒是总输 “你太近了。”戴嘉辰撂下游戏手柄,“你声音就在我耳边,没办法集中精神。” 贺宁西一听,笑了:“哎,那怎么办,我要是以后和你上一台手术,在你耳边说个悄悄话,病人是不是让你治死了?” 戴嘉辰气得拿靠垫砸他:“那我呢,我在你耳边压低声音说话,我看你心脏病都要发了。” 贺宁西红着耳朵,一把抓住戴嘉辰的手:“我心脏要停跳了,戴医生怎么救我?” 戴嘉辰亲过来,含糊而果断的说:“心肺复苏吧。” 第29章 贺宁西的手经过几次复诊,已经拆了固定,可以适当活动,下午下班时间刚过几分钟,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但他还在伏案看病例,见彭主任拿着两张x光片和戴嘉辰走进来。 “什么情况,你什么意见?” 戴嘉辰道:“三院做的全身检查结果拿来我看了,病人身体状况不行,以前肾脏不好,没办法搭桥,建议保守治疗。” 彭主任沉吟一会儿:“肾脏怎么不好了?” “之前有过结石。” “那还行啊。”彭主任看着他,“人家转到咱们医院就是为了能做手术,并且人家丈夫的意志很坚决。” 戴嘉辰不说话了,彭主任发现了贺宁西:“小贺,你过来。” 三个人把片子放到看片灯上看了会儿,彭主任长吁短叹,贺宁西随口问道:“这患者的基本信息。” 戴嘉辰记忆力很好:“王泗佳,五十二岁,一中老师,还省级骨干。” 贺宁西:“等等,这不李厅长他老婆嘛。” 戴嘉辰和贺宁西默契地对视一眼,戴嘉辰看贺宁西那神情,明白李厅长对这个糟糠之妻的生死比较置之度外,要么明显好转,要么彻底完蛋,拖着他不想管。回头望着彭主任,彭主任拍着手:“知道我多难办不?” 戴嘉辰换了个角度分析:“她这个情况不搭桥维持不了多久,并且人也很难受,但是手术风险也很高,恐怕五五开。我们只是跟他建议,并且这主要得看病患自己是什么意见。您要是不想出面谈,我替您去跟他沟通。” 彭主任愁眉不展:“让开让开让开,你当我傻啊,你去我去有什么区别,再者我比你懂点谈话技巧,我自己琢磨。” 贺宁西暗中给戴嘉辰使眼色,戴嘉辰偷偷冲他笑了。 今天戴母晚上到街道老年活动中心参加组织的活动去了,戴嘉辰理所当然地到贺宁西家给贺宁西做饭。 “我看老彭他够呛。”贺宁西啃着苹果,靠在厨房门框子上说,“你看人家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权势压死人。” “现在当个医生太不容易了,术前不签协议,签完没把人救回来,第二天灵堂就给我们摆到门诊大厅。最怕就是这些有钱有权的,来了一副’生死人家说了算,我们只管看着办’的架势。” 戴嘉辰笑了,端出碟子:“吃饭,先来道松仁玉米。” 贺宁西笑嘻嘻地尾随而出:“你真贤惠。” 戴嘉辰斜眼睨他:“你闲着什么都不会,我不贤惠怎么办?” 贺宁西点点头:“咱们总有个分工,我性格开朗,善于交际,我主外,你洗洗刷刷挺在行,你给咱们主内。” “美得你,你现在站起来我看看你的屁股好踹不好踹?”戴嘉辰在他鼻子上刮一下,“吃饭。” 贺宁西现在吃饭比前段时间速度了,吃完很自觉地躺到沙发上看足球评论节目。 戴嘉辰洗完碗,过来,憋着不吭声,没办法,谁让他喜欢德国,贺宁西喜欢阿根廷,前几天回顾世界杯两人简直要干仗,最后他一把抱住贺宁西,把贺宁西镇压在沙发上,后来镇压变质,他俩交缠在一起亲来亲去。 贺宁西把遥控器递给他。 “不看,我洗澡。” 贺宁西望着他笑:“哦,昨天翻箱倒柜找出几件买大了的t恤和牛仔裤,应该是你的号,你洗完出来看看。” 戴嘉辰愣了愣,反应过来:“你别为我破费。” “没有。”贺宁西还是笑,最后妥协道,“好吧好吧,我承认,就两件,我经过瞄了那么一眼,觉得你穿上肯定特别帅。” “就这样?你忘了我说过——” 贺宁西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没办法,当时你猜我碰见谁了?你女神慕晓婷,她牵着她男朋友来买衣服,我心想我也得给我男朋友买两件。” 戴嘉辰的神情逐渐软化,拉过贺宁西的脖子,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我没有什么女神,一起洗?” 贺宁西绕住他的脖子:“抱我过去。”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1 浴室里雾气缭绕,温暖湿润,戴嘉辰和贺宁西坐在浴缸里,浴缸不算小,但融下两个男人所剩空间不大,贺宁西费力地擦洗脊背,戴嘉辰接过浴球,拦腰把他搂进点儿,无声地给他擦洗。 贺宁西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问:“你上学那会儿,看不看女孩儿?” “你指怎么看?” “就有的女孩儿裙子穿的比较短,或者领口开的比较低。” 戴嘉辰笑了:“片子那么多,我为什么非得留心那些,要真想看,找部片子不就行了?” 贺宁西也笑,笑完一愣:“看来你阅片无数,你喜欢谁?” “没固定对象,给你说了我对那些没兴趣。”戴嘉辰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以前我不会幻想特别具体的什么人,就是勾勒一下,重点是感觉。另外,我没喜欢过慕晓婷,我随便说说而已。” 贺宁西脸上漫过红潮,稍等片刻,轻问:“那后来呢,你想过我没有?” 戴嘉辰不吭声了,贺宁西回头与他对视,发现他目光幽深地凝视自己,半天凑到贺宁西耳边很低很慢地说:“有过。” 贺宁西像被电到,浑身发麻:“什么时候?” 戴嘉辰揽住他的肩膀:“开始不敢想,咱们刚好的那阵子,我做过关于你梦,梦见高中运动会,我跑完四百米,你把喝过的水瓶递给我,我要接,你又不让,一直拿瓶口戳我嘴,水全留我衣服上,但你说不许吐出来。” 贺宁西脸烫得几乎难以呼吸:“没听懂,胡说八道。” 戴嘉辰无声地笑了,贺宁西洗干净已经站起来,拿喷头冲了番披上浴袍走人。 戴嘉辰也洗完,出来,贺宁西已经把衣服摆好:“试试。” 太休闲了,还挺新潮,穿着比较朝气蓬勃,其实二十六岁的男人还是挺嫩,戴嘉辰头发乱蓬蓬的,好脾气地盯着他:“怎么样?” 贺宁西马上遥想起高中在主席台下面仰望戴嘉辰,他那样整齐严肃,穿着白色短袖校服,如高岭之花,现在会为他露出这样的模样。 戴嘉辰不见他说话,尴尬地摸了摸衣角:“不适合吧,其实这样的衣服你穿比较帅。” 贺宁西猛然站起来,拉住戴嘉辰的手,心跳加速地往自己浴袍下摆探去,除了浴袍什么也没穿,戴嘉辰轻而易举地就握住了他,表情也因为他的反应而变化,笑了。 贺宁西呼吸一紧,戴嘉辰不是没给自己那样做过,因为不好意思,他不太让,但其实很喜欢,也喜欢那样对戴嘉辰,于是在戴嘉辰耳边心神荡漾地小声说话,最后又亲亲他的脸:“不许吐出来。” 戴嘉辰呼吸陡然变重,把他直接推倒在床上:“嗯。” 第30章 彭主任本想建议李厅长保守治疗,但不知怎么这事情的风声传到贺云阳的耳朵里,他表示亲自主刀。 贺云阳现在不常做手术,一年做的两个手随便数的过来,这例搭桥手术难度颇高,彭主任自认信心不足,全程协助贺云阳,贺云阳马上六十岁,又经常喝酒应酬,已经不适合做手术,但这台手术被他漂亮的拿了下来。 全西坛为之振奋,a市各大医院均有耳闻,还有媒体想预约访谈,贺云阳接待了几家主流媒体,全心投入接下来的工作,打算到别的地方考察地点,建立分院,这天正在上网浏览网页,彭主任进来,说了番贺宁西的近况:“宁西在我们科室特别受欢迎,他自己水平也进步很快。” 贺云阳随口问道:“他在科室里有没有和谁走得比较近,我知道他以前和同龄人在一块儿还可以。” “小戴啊。”彭主任道,“他俩挺好的,毕竟算同龄,我有时候见他俩讨论问题呢。” 贺云阳不置可否。 彭主任又侃侃而谈:“小戴这人性格好,业务水平也好,家里条件不行,所以人也节省,前两天有天比较热,我才发现他大褂里穿了件纪梵希的白色t恤,还挺意外。“ 贺云阳目光终于从屏幕上挪开,盯着彭主任:“哦?纪梵希一件t恤三千多,他穿得起?“ “那就不知道了,他也没说,含含糊糊的,年轻人嘛,喜欢追求牌子,可以理解。” 贺云阳不说话了,就此揭过。 等彭主任出了办公室,他马上关掉页面,垂目思索片刻,然后报以侥幸心态查了查贺宁西的副卡刷卡记录,但因为贺宁西信用卡众多,平时也不会去刷这张副卡,这卡竟然在两个月内都未动用。 贺云阳心头不知为何,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纪梵希算贺宁西会买的牌子之一,但戴嘉辰也突然穿起来了,这是单纯巧合? 贺云阳觉得自己的联想比较荒唐,贺宁西送戴嘉辰t恤衫吗?不会,他们不是那么好的关系,他们在医院里的举止应该只是为了掩盖彼此同父异母的事实,不过…… 贺云阳低头看看手机,今天周五,离下班不过半小时,他是留心贺宁西还是戴嘉辰的行踪,安抚自己的内心?想着他果断关机,乘坐专属电梯直通车库,先跟贺宁西,他决定。 把车泊到医院斜对面的限时停车区,贺云阳手搭在方向盘上,张望着等贺宁西出来,然后他很快等出了一双目标,足以跌破他的眼镜,贺云阳皱眉,等那自行车骑行好远才缓缓跟上。 本来说贺云阳周三就要出发考察,周二中午吃饭前彭主任突然被他叫去,不明所以,贺云阳有些许平时不见的疲惫,开口:“上次开会,有董事就提议想给咱们的年轻医生搞些出国进修的机会,联系些好的学校,每个科室派上那么一半个人,这个方案我觉得很不错,估计通过没问题,万一过段时间下来了,你们科你看派些新生力量去,你说呢。” 彭主任了然地说:“肯定肯定,我看宁西比较合适。” 他走了人,贺云阳捏着手机,心绪复杂地站在玻璃窗前俯瞰楼内,因为是回型设计,可以看见门诊大楼内各层在连同两侧有落地玻璃窗的通道上的走动,贺宁西和戴嘉辰穿着白大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从三楼经过,让他的心情终于跌倒谷底。 周五看见的场面在贺云阳脑海中翻回,他尾随他俩逛超市,觉得他俩气氛不对,直到他看见贺宁西趁人不注意在戴嘉辰脸上亲了口,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更震惊的还在后面,他俩旁若无人地买避孕套,然后回到贺宁西的那个小房子。 贺云阳在院子里停车看了很久,等戴嘉辰出来,可直到贺宁西那房间的灯光熄灭了,戴嘉辰也没离开。 贺云阳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突然开始浑身发冷,类似恐惧的东西仿佛立刻有了实感,让他寒毛倒竖,感到毛骨悚然。 他就那么坐了一夜。 整整一夜,他数次考虑要不要冲上去敲开两个人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2 的门,把他们挨个狠揍一顿,但最终放弃,他无法忍受他俩可能同床共枕然后赤身裸体来开门、那个画面带给他的冲击。 早晨天光大亮,他黑着眼圈坐在那儿,眼睛像是被人剜去般干涩疼痛到钻心,许久许久,才等来戴嘉辰出来的身影,他背上包,骑上车,意气风发地前行着。 贺云阳的心慢慢凉透,好个戴嘉辰,他看错了他。 他想过戴嘉辰万种报复自己的可能性,但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和自己的亲弟弟搞在一起,他还是个人吗他? 贺云阳启动油门,朝着那背影,如果戴嘉辰不是他儿子,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真想就这么碾上去,碾的他粉身碎骨。 第31章 彭主任本以为这事不急,没想到不到一个月,计划下来了,连美国的学校都联系妥当,上午科室简单开会,他把这个情况说明了一下:“院里希望是派年轻人去,新生力量是咱们以后的重点培养对象嘛。我们部门嘛,过两天就开会表决投票,周五定下来。” 说完把目光转向贺宁西和戴嘉辰,科室里大都成家人士,竟也没什么人提反对意见,毕竟出去一年半载意义不大。但估计两个新人都想去,戴嘉辰能力强,贺宁西背景深,不过科里总共那么几号人,又是开会当场表决,谁敢和院长儿子做对,纷纷以看好戏的眼神望着二人,看这平时交谈挺好的同期怎么处理。 他们都不知道戴嘉辰和贺宁西没一个人想去。 午饭时两人没去饭堂,到外面的馆子吃饭,贺宁西知道一家比较偏的饭馆,人少,熟人更没有,两人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贺宁西先开口:“你想去吗?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力荐你,我去跟彭主任谈。” 戴嘉辰摇摇头:“不想,我妈身边没人照顾不行,再说……”他抬头看贺宁西一眼:“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不出国。” 贺宁西愣了一下,笑了:“我也是,我想和你在一块儿,不想和你分开。我跟彭主任说说,说咱俩都放弃这个机会,还是谁愿意谁去,你说呢?” 戴嘉辰说:“行。” 贺宁西想得挺好,下午抽空去跟彭主任谈,把彭主任引到花坛,一面人多嘴杂:“彭主任,我不想去美国了,您知道,我硕士就是在美国读的,美国那地方我待够了。” 彭主任滞了滞,点点头:“那你跟你父亲说一声,你不去就小戴去。” 贺宁西道:“戴医生托我告诉您,他也不想去,他母亲心脏不好,他那边不方便。” 彭主任这下颇感为难,沉吟了会儿:“哎呀,你看看你们,医院给的这么好的机会,你们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这个进修对青年医生最有用了,有些老同志,英语都不过关,还有那些带孩子的……唉,算了,这个我也还是得跟院领导再反映一下。” 贺宁西本来以为自己和戴嘉辰不去应该没什么影响,听这个意思有点非要从二人当中选一个的架势,心里不是很踏实。 上楼回办公室,在楼梯口听见科室里的同事拉着戴嘉辰说话:“唉,小戴,事先跟你打个招呼,票我就投给小贺了啊。” 贺宁西步子一顿,不自觉屏息聆听。 “你知道,老贺是一方面,不过我给你说,出去真没什么意思,你说一年半载在外面能学到多少东西,要是真以此为跳板申博,全额奖学金就算了,但凡自己掏点钱,你以后在医院干不干?干,和医院重新签合同,美国名校博士卖身这么个私立医院,咱亏的慌。不干,你家里那个条件,咱还考虑咱眼前的日子你说是不是?” 戴嘉辰回答得很简洁:“嗯,随你,我不去。” 当晚彭主任就给贺云阳挂电话,彼时贺云阳坐在办公室,一张张翻开冲洗的照片,这照片不是别人拍的,是他自己拍的,每一幕记录着戴嘉辰与贺宁西在公开场合的那些亲密,他不可能叫别人去拍,再让别人抓住这样的把柄,他拍得也不多,都是自己打印的,装在信封袋子里,看完锁进保险柜,听完彭主任的一番话,他头疼的揉揉眉心:“行,明天早上我没有会,你把戴嘉辰叫到我办公室来,别让宁西知道,我和他谈。” 彭主任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找贺宁西,不过马上就想通了,也许自己的儿子是最不好做思想工作的,从别人下手反倒容易些,于是答应。 贺云阳琢磨了一番,怎么说,他都觉得底气不足,现在不轻视戴嘉辰了,于是思索自己手里的砝码,如何让戴嘉辰知道,想拿贺宁西来威胁他,他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第二天大早,戴嘉辰准备查房,被彭主任单独叫到一边,说明情况,微妙地发现戴嘉辰平时总是和颜悦色,听到贺云阳找他谈话,神情冷淡下来:“哦。” “完了嘛!”彭主任心想,贺宁西还跟自己打包票戴嘉辰也不想去,根本看着人家就是想去的,听到劝服的消息整个人都没精打彩了。 他不动声色目送戴嘉辰上电梯,戴嘉辰心里已经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贺云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他单独接触,到了办公室,门半开着,贺云阳正站在花前浇花,回身看了他一眼,喜怒不辨地说:“进来。” 戴嘉辰进屋,关门,主动站到办公桌前,贺云阳也回到座位上,朝他微抬下巴:“坐。” 戴嘉辰落座,等贺云阳说话,贺云阳却没有开口,而是把手交握着放下下巴底下,等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和贺宁西断了,要么他出国,要么你出国,你选。” 戴嘉辰几乎是没反应过来,那么几秒钟的功夫,贺云阳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个信封,重重扔到他的脸上,戴嘉辰下意识闭眼,那未封合的信封里一叠照片哗啦啦地全部洒出来,戴嘉辰扫了几张,顿时脊背发冷,心脏狂跳。 “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贺云阳置若罔闻,看到那些照片,自己也无法平静,但竭力压抑,颤抖的手指着桌面:“他是你弟弟,玩弄你弟弟,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 戴嘉辰脑袋嗡地声,本能道:“他怎么是我弟弟,我没有爸,哪来的弟弟?” 之后,他高声道:“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要管,你跟他说去,别跟我说。” 贺云阳盯着他:“我跟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居心。你拿他威胁我,拿他报复我?”他长出一口气:“这个照片能让你看见,我也能寄一份给戴云霞,你信不信?” 戴嘉辰蹭地站起来:“你敢?!” 贺云阳双手微抖:“你看我敢不敢。”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说明:“你选,你出国,或者贺宁西出国,否则我隔三差五就给你妈打个电话,寄两张照片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3 ,我看看她那颗强心脏,能撑到什么时候。她还见过上初中的贺宁西,你又撒谎说你在公立医院上班,我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戴嘉辰也想让自己镇静,然而却做不到,他从来没有想过戴母会知道,即便是他勾勒的和贺宁西的幸福生活都是特意回避了这个部分来自欺欺人。 贺云阳看他沉默,手捏住张照片,虚张声势地吓唬他:“这些照片都是我拍的,我没告诉你,其实宁西的房子里我也给他安装了针孔相机,我开了你,再往各大医院寄寄材料,宁西当然不会露脸,你觉得谁会用你这个性取向的人?” 戴嘉辰冷哼一笑,反唇相讥地反诈:“你觉得我不会拍?” 贺云阳冷着脸:“我不信你有这个胆子公布。贺宁西不用给别人打工,他自己就是自己的领导和老板,他与你不同,别人再有风言风语,也不敢随意开口。” 戴嘉辰不吭声了,站在那儿,沉默似乎成了最好的防御,但沉默同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贺云阳看着他,抿一口水,慢慢说:“和贺宁西断了。你有几个好处,首先,你妈的情况我知道,她的换心手术一般人做不了,心源也没有合适的,我给她找,我给她做,这在a市只有我能做得到,你很清楚。第二,我给你五百万。第三,我扶持你,我提拔你。你无非要名和权嘛,我给你。” 戴嘉辰盯着他:“要是我不呢。” 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你是不是就要刺激我妈,让我当不了医生,甚至让我在a市找不到工作,没有立足之地。” 贺云阳点点头:“不错,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 戴嘉辰又是沉默。 过了会儿他轻蔑一笑:“你给我妈做手术,我妈被治死了呢?你不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人。” 贺云阳点点头,他料到戴嘉辰会这么说:“如果我把你妈治死了,我会说服股东会,由我赠予你我所持的西坛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将成为西坛第二大股东,我说到做到。” 随着岳父的去世,贺家持股达百分之四十七,第二大股东持股百分之十七,这是不可小觑的数字。 贺云阳有十足的把握,戴嘉辰一定同意。 而戴嘉辰许久后,却摇摇头:“不可能,我不会和贺宁西分手。” 第32章 戴嘉辰从办公室里出来,绷着的精神终于有丝松懈,坐着电梯下楼,看数字不断变化,心情很复杂。 贺宁西正在科室里给护士说注意事项,护士了然点头走了,这才注意到戴嘉辰:“你上午到哪儿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戴嘉辰推说:“前面查房,后面又被放射科的叫去随便聊了几句。” 中午二人吃完饭到戴嘉辰的值班室,贺宁西拿起本他的书随便翻,戴嘉辰不自觉走过去,搂住贺宁西的腰,把头放在贺宁西的肩膀上,贺宁西笑笑:“晚上要不要过来?” 戴嘉辰想起早上贺云阳的话,不可能接受他窥伺自己和贺宁西亲热的场面,本能否决道:“不了……今天答应好给我妈做饭。” 贺宁西略微耸肩,不过还是点头:“挺好的,春捂秋冻,让阿姨注意保暖,你也是,别见点阳光就穿的那么单。”他做饭不行,说起来还头头是道,“我看你就煮点菠菜粥,晚上喝粥好消化,多吃点应季菜,胡萝卜这一类。” 戴嘉辰的眼光在贺宁西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深情四溢。其实每天和贺宁西就这样在一起,应该知足,但他还觉得不够,情动不已地把贺宁西压在桌子上,张口咬住贺宁西的脖子,含糊低喃:“宁西。” 贺宁西疼地皱了下眉,对戴嘉辰的情绪不明就里,转过来:“啊?” 戴嘉辰趁机抓着他的发尾,用吻堵住他嘴唇。 贺宁西闷哼着,但最后还是伸手绕上戴嘉辰脖子,等分开,很温柔地亲他的脸,耳垂,然后再度意乱情迷地吻上戴嘉辰的嘴唇。 戴嘉辰抱着他,觉得不能失去他。 下班回家,戴嘉辰着手熬粥,戴母在一边看,戴嘉辰让她到客厅坐着看电视去,正切菜,听电话铃声响,心里咚地声,冲出来直奔电话跟前,抢在母亲前接通:“喂,你找谁?” 原来是街道的王姨,叫母亲记得晚上来参加下棋比赛,优胜奖好拿,都有两袋洗衣粉,母亲拿过电话与她交谈,打完回神,发现戴嘉辰呆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戴母过去跟他说话:“哎呀,你看你怎么回事,怎么手还流血了?” 戴嘉辰满头冷汗,抬起眼皮:“没事,刚刚切菜没注意。” “那怎么没事,我给你找个创可贴。”戴母赶忙翻医药箱,拿出创可贴给戴嘉辰贴上,疑惑道:“你是在等谁的电话嘛?怎么电话一响你慌慌张张就冲出来了。” 戴嘉辰感到浑身的力气被抽掉大半,虚脱地说:“不是,我是听同事说最近有些诈骗电话,打来音效特别可怕,怕你心脏受不了。你以后别接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或者陌生的号码。” 戴母为难地笑了:“儿子,你忘了咱们家座机没有来电显示啊。” 饭做的惊心动魄,吃完饭,戴母穿好外套准备出门,临行前戴嘉辰在洗碗,电话又响了,戴母絮叨着估计还是王姨,过来在楼下等她,忙走过去接:“喂,王姐。” 对面传来清晰而低沉的声音:“云霞,我贺云阳。” 戴母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后背汗毛全部竖起:“你谁?” “云霞,戴嘉辰在家嘛?我有几句话跟你们娘俩说。” 不等贺云阳说完,她马上厉声道:“你少给我打电话,你给我打电话就没好事,他不在!我不听!” 戴嘉辰捕捉到一句,忙出来,戴母已经挂了电话,瘫坐在电话机旁边的沙发上,剧烈喘气。看到戴嘉辰,掩饰般惨白一笑:“你怎么出来了,我——” 她说不下去了,心脏不舒服,上不来气。 戴嘉辰长了二十多年,贺云阳给他俩就没打过几通电话,戴母记忆犹新的上一通就是戴嘉辰高考,他打来电话说自己和戴嘉辰见了面,以后不会再给他俩半分钱,当时戴母才从医院出来,感觉天都塌了。 戴嘉辰已经知道,但还要硬着头皮装不知,以免戴母起疑,问他怎么知道八百年不来电的贺云阳今天把他俩想起来了,故作不知:“谁啊?” 戴母强撑着不肯说:“不认识,打错了。” 说着起身就要拿布包:“马上七点半,我得下楼了。” 戴嘉辰试图拉住她:“妈,心脏不舒服是不是,不舒服不要去了。” 戴母倔强地说:“不行,至少还有两袋洗衣粉呢。” 说完就要走,戴嘉辰把她送到门口:“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王姨肯定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4 在楼下等我。” 戴嘉辰在门口目送母亲下楼,听她缓慢的脚步声,感觉声音渐行渐远,稍微放心,打算关门,突听咚一声响,顺着铁扶手从下面传上来,戴嘉辰脑袋嗡地大了,飞跑下楼:“妈!” 戴母摔了腿,索性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擦破皮,但到了市立医院始终喊胸闷气短,到心外科看诊,医生表示情况非常严重,必须立刻住院观察,不然随时发作,恐怕来不及抢救。 医生很严肃地问戴嘉辰戴母当时的情况,后来跟戴母看过心脏的另一个教授来了,谈到她的情况,皱眉道:”你妈妈的病史你不清楚嘛,平时好端端地还有个突发情况呢,这从楼梯上摔下去……”那医生接道:“就是,老人吓都吓死了。” 戴嘉辰惊异地抬头,戴母不过五十多岁,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叫老人吧,但想起自己母亲过时的穿着,没有染过而花白的头发,艰苦生活下粗糙的脸庞和皮肤,眼底泛起泪,母亲过早的苍老了,不像五十多,像六十多,哽咽着说:“医生,麻烦您了,您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我现在条件稍好,怎么我都配合,我们都治。” 医生困扰地想了想:“这让我说什么好办法呢,还是建议手术,但像阿姨最好是能换心,目前就算我们各方面准备充分,心源没有合适的,那是个机遇问题。” 第33章 戴母睡着了,戴嘉辰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仰头看着对面雪白的墙面发呆,刚才医生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最近日子过得太舒服,已经让戴嘉辰有些松懈,甚至可以说是忘乎所以。以为自己的生活在改变,其实是抛下母亲,独自往前面走了很远,回头,母亲依然在贫苦的生活里挣扎着,被爱情搞昏了头的他已不自觉丢开了她的手,那些本来很清晰的恨意和目标都被冲淡稀释,让他只记得现在的自己,忘记了过去的自己。 衣服上柔软的洗衣液味道传来,这衣服上次在贺宁西家过夜时候洗的,今天重新上身,让他把家里还在用便宜廉价洗衣粉的事实忽略了。 戴嘉辰悔恨不已,在爱情和亲情间无法取舍。 如果说早上对着贺云阳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是觉得自己还有能力解决,现在看来,这点能力根本不堪一击。 第二天给彭主任打电话请假,戴嘉辰不想说的那么细,以免再捅给贺云阳,彭主任倒比较好说话,挂了电话,执起戴母手:“妈,想吃点什么?今天有时间给你做。” 戴母很担忧地问:“请假会不会扣你工资啊?妈没事,你单位上有事的话,还是去上班。” “没有。”戴嘉辰帮母亲掖掖被角。 给戴母做了一点云吞面,比较好消化,吃完饭,两人在病房里,戴嘉辰翻翻手边杂志,戴母道:“咱们俩好久没有这么清闲地在一块儿说说话了,你总是特别忙。” 戴嘉辰合上书,心里无比愧疚,戴母所谓忙的时间,有相当一部分被花在和贺宁西的谈情说爱上。 戴母感慨地拉过他的手,脆弱地留着泪:“有时候觉得不生你就好了,我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分明你比那么多孩子都优秀。” “但是你不知道,怀你的时候我就一直想,以后的你是什么样儿。所以就算别人都不同意,我想你是我的孩子,我养你,我肯定能把你养大。” 戴嘉辰抿着嘴,很艰难地说:“渴不渴,给你倒杯水,嗯?” 晚上,贺宁西来电话了,戴嘉辰才把戴母换洗的衣服拿过来,到走廊里接通:“怎么了?” 贺宁西说:“怎么没来上班?有事儿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听到他声音,戴嘉辰的疲惫全来了,慢慢顺着墙蹲下来:“没事,就是今天我头疼,好像有点感冒。” 贺宁西立马很紧张:“让你多穿一点你不听,吃药了吗?给你熬点汤送过来?” “不用。”戴嘉辰说着,正在这时,走廊里来了个人,气场十足,正是贺云阳,戴嘉辰把电话挂了,起身挡住贺云阳:“干什么,滚!” 贺云阳面上没有一丝笑:“出国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出还是贺宁西出,你俩——” “我让你滚!”戴嘉辰生怕戴母听见,忙把贺云阳推搡着往外面走,贺云阳倒未真的抵抗,被他推到电梯口,坐上电梯,从电梯门的反光里看戴嘉辰握拳的手发抖,心里有几分胜算。 本来就不是来见戴云霞的,主要是来吓吓戴嘉辰,把他推一把,两人走到大厅,傍晚门诊大都是些急诊,来去的人就医的多步履迟缓,陪同的多表情愁苦。 贺云阳双手插兜,问戴嘉辰:“你早上没考虑清楚,现在重新考虑吧,你妈老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戴嘉辰黑着脸,一言不发,半天才说:“我不是要报复你,我和贺宁西是爱情,你这种人不懂。” “我这种人?”贺云阳冷笑着点点头,“我哪种人?你倒是告诉我,这世上哪种人能放任自己的儿子们搞在一起?” “况且你和贺宁西,你觉得可能吗?别跟我大言不惭的谈什么爱情,你俩在一块就是变态,你用这么变态的方式报复我,报复你的亲弟弟。”贺云阳指着戴嘉辰的鼻子,“你就是丧心病狂!以后要遭报应的。” 戴嘉辰急了:“我以后什么报应我不知道,这从某种角度上就是你的报应,你以为我愿意贺宁西是我弟弟?” 贺云阳拨开他:“好,让开!我跟你妈去谈谈你和你弟弟的爱情,我看她做何看法!” 戴嘉辰又慌忙拦住贺云阳,贺云阳看他倔强的眼里有丝脆弱,其实这样的戴嘉辰像自己,也像戴云霞,贺云阳喜欢戴云霞的倔强,也喜欢结发夫妻的温婉。 贺云阳收住步子,叹口气,指着来来往往的人:“你看这儿的人,谁不为自己家人的病痛而痛苦,你忍心让你妈痛苦,让她错过心源,让她朝不保夕,也要和贺宁西不道德的纠缠到底?” “你妈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贺云阳字字如刀,“她一天到晚日子过得抠抠巴巴的,是为了看到你有天能出人头地,你就是这么骗她的,为了糟蹋你弟弟,你连你妈的命都能不要了,是不?” “够了!” 戴嘉辰再不吭声。 贺云阳又说:“贺宁西和你是亲兄弟,就是畜生都没有亲兄弟姊妹在一块儿的,你为了对我无所不用其极,你成功了,我现在跟你许诺,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收手吧。”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以后大有可为,好好考虑利弊,时间不等人。” 贺云阳盯着他等了片刻,戴嘉辰最后终于蹲在地上。 贺云阳又等,好久好久,直到他都有些站不住了,才听戴嘉辰以极小的声音说:“我不可能出国,不过贺宁西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5 他喜欢音乐,你让他出去学音乐吧。” 贺云阳愣了愣,以极为复杂的神色笑了。 戴嘉辰又抬头:“口说无凭,你怎么保证我妈的心源和手术。” “我亲自找,亲自做,不成赠你股份。”贺云阳道,“我拟份合同,明天早上你来等着,我看你们科报的人选,要是贺宁西,咱们马上签字。” 贺云阳转身而去,出了大门上车,脸才完全沉下来,独自叨叨,去学什么狗屁音乐,戴嘉辰这么做就是不想贺宁西在外有半点进步,甚至期待他再不碰手术刀,他这是要毁他弟弟的前程,真是心思歹毒。 贺云阳走后,戴嘉辰如失魂落魄,用头不断撞击面前的那排金属座椅,真想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 周五早上九点开会,贺宁西不知怎地,有些紧张,前面几人表态选他,他本想插嘴说明立场,不过看接来下是戴嘉辰投票,打算等戴嘉辰投完再说,结果戴嘉辰说:“我投贺宁西吧。” 贺宁西猛然抬头,呆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戴嘉辰,但戴嘉辰回避了他的目光。 彭主任点头:“小贺,众望所归啊,你自己呢?” 贺宁西依然盯着戴嘉辰,说不出一句话。 会议结束了,贺宁西被报了上去,本身他还打算积极反驳,不过戴嘉辰这话一出,糊涂了,决定先不表态,等实在不行,再跟贺云阳说,把自己撤下来。 可能是比较儿戏和难看,但贺宁西不管那么多,众人起身后纷纷散去,他出来叫住戴嘉辰:“戴医生,我有话跟你说。” 戴嘉辰面如土色,但没什么表情:“贺医生,我……现在没时间。” 贺宁西急了,拉住他白大褂的一点:“就五分钟。”然后压低声音,“咱们不是说好弃权的吗?你怎么报我?” 戴嘉辰顺他手看下去,几秒后,缓慢坚定拉开:“贺医生,我还有事,等我回来我们再说,好吗?” 贺宁西心里有丝古怪,还是目送戴嘉辰走远。 彭主任前脚交了名单,后脚戴嘉辰走进贺云阳的办公室,贺云阳捏着名单看他:“来,坐。” 戴嘉辰坐下后,贺云阳果真从抽屉里取出份文件,上面是股权赠予协议书,浏览一番,赠予条件是戴云霞手术失败,贺云阳将无条件赠予戴嘉辰自己所持有的西坛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戴嘉辰把协议往边上推推:“要加上几个字。” “什么字?” “父亲贺云阳,赠予儿子戴嘉辰。”戴嘉辰不带感情地说着。这样一来,即便以后贺云阳毁约,也不愿轻易将这份合约公之于众,所以多半照章履行,否则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关系,到时候戴嘉辰分得的部分或许会多于百分之二十,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贺云阳哼了哼,重新打印协议,戴嘉辰看完,只说: “我会叫他去,但是他如果真的不想去,我也没办法。” 贺云阳双手交握:“这话什么意思,你能信守诺言吗?” 戴嘉辰抬头:“我的意思是贺宁西他有自己的想法,你我都左右不了他。” 贺云阳脸上闪过丝不悦,但马上换个心情,假装好言好语道:“只要你信守诺言,我就放心了,我没打算左右宁西的想法,但他比较单纯,想问题直,咱们谁也不要利用他这份单纯。签字吧。” 戴嘉辰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放下笔出来,刚刚的这一秒中,他推出去了贺宁西,拉回来了戴云霞,这决定对吗?戴嘉辰随电梯而下俯瞰着门诊大楼里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但不代表对“消失”无动于衷,他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爱情就从这一刻,要“消失”了。 下班戴嘉辰把贺宁西约到外面吃饭,定了附近最贵的一间西餐馆的位置,能看出贺宁西心情不算好,不过在烛光的衬托下,在暧昧氛围的感召中,还是强撑起一点幽默:“哟,今天在路上捡到钱包啦?” 戴嘉辰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下去,实在没办法在后面立刻接“我们分手吧”。但由于他的闪烁其词,贺宁西也终于沉默,低头吃饭,戴嘉辰以前就想过,带贺宁西到高档的地方吃饭,用自己的钱,可从没想到今天实现了,贺宁西的表情也没比平时出入大排档开心。 吃甜品的时候贺宁西小心翼翼地拿勺子戳了半天,戴嘉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等吃完了,贺宁西终于开口:“今天为什么投我?你这样投我,我还得跟我爸再周旋,把名单再要回来,虽然你不投我知道我也是多数票——” 戴嘉辰打断道:“因为我不能出去。” 贺宁西马上不说话了,眼睛望过来。 戴嘉辰深吸口气,迎面回望:“贺宁西,你去吧,我家里离不了人,我妈她离不开我。” 贺宁西愣住了,缄默后刻板一笑,干笑:“我知道,不过咱们不是谁都得去——” 戴嘉辰又打断他:“当然,你去不去是你的意思,我想了想,我们分手吧。” 贺宁西维持着干笑,但表情已经逐渐凝固,甚至好脾气地耸耸肩膀:“我,我没听错吧。” “你的意思我没明白,分手?为什么?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越是和气,那话语越是刺痛戴嘉辰的内心,戴嘉辰痛苦万分,本想说你先出国吧,等我妈的手术完成了咱们再恢复联系,只是那风险就全部转嫁到贺宁西一个身上。 贺宁西要因为人命关天就接受自己对贺云阳的虚与委蛇,然后等自己全部妥当,再抛弃掉贺云阳选择自己,自己在爱情和亲情里以亲情优先。而贺宁西呢,贺云阳再不是个东西,自己能替贺宁西做选择吗?一直以来始终回避的问题,关于戴云霞和贺云阳的态度,全部浮上水面,他顾此失彼,无法兼顾。 戴嘉辰苦恼地盯着桌面的某个点,许久才说:“你没有问题,是我。”心痛着整理思路,“也许你没发现,你有钱,但我穷,咱俩的感情不能涉及钱,涉及钱就是折磨我的自尊心。你性格好,可你基本上什么也不做,我现在能惯你,但我惯不了你一辈子。” 贺宁西终于笑不出来了:“钱是问题嘛,戴嘉辰?你要觉得我懒,我能干,前面胳膊有问题可能我就懒散了些,以后我给你做饭,你回来就只管吃。” 其实他不是不干,而是戴嘉辰什么都不让他干,听他这么说,眼眶酸涩,掐着自己的手心:“不是的,贺宁西,我喜欢你,但这些小事把我的耐心消磨没了,换句话说就是我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喜欢你,我厌倦了。分开一段时间没什么不好。” 贺宁西不再说话,闭上了嘴。 半天过后,他很示弱地说:“可戴嘉辰,我还喜欢你啊。” 戴嘉辰骤然抬起眼皮,难受的无以复加。 贺宁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6 西的声音就在耳边似的:“随便分手不行,感情得磨合,有矛盾我和你可以互相谅解,你说的问题我都改——” 如果不是理智强行阻拦,一定会伸手过去抱住他,可戴嘉辰慌忙移开目光,叹道:“最近我妈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贺宁西,我没法兼顾,我很累。” 贺宁西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你累了,就让我出国,等你调整好了,对我不厌倦了,再回头重新和我谈,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不欢而散。 出来时贺宁西坚持付款,然后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向相反方向而去,戴嘉辰没有与他告别,直到走了很远很远,回头,视线里已经没有出租车,戴嘉辰才慢慢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摸一把,到就近的车站等车,去医院陪床。 贺宁西回到家中,贺云阳正在客厅浇花,见他回来了,亲切招呼:“出去吃饭了,和谁?” 贺宁西边上楼边强撑应付:“哦,一个朋友。” “聊得好吗?” “就那样吧。” “宁西。”在贺宁西进房之前,贺云阳仰头叫住了他,“还想再去一遍美国?看你们科室提交的名单还是你。” “你不愿意去爸爸不强迫,院里主张年轻人出去见识见识,你不去,可以让戴嘉辰去。” 贺宁西终于装不住了:“我去。”说完啪地把门关上,很响亮的一声。 戴嘉辰赶往医院,走到门诊楼下才想起来母亲可能没有吃晚饭,于是打算到食堂去拎点饭,不过食堂已经关门了,只得在街边提了点皮蛋瘦肉粥和红薯,到屋子里头,戴母正百无聊赖地躺着,见他来了,忙起身:“今天这么晚呐?” “没吃饭饿了吧?”戴嘉辰递过塑料袋给她,不想多说,“和同事吃了个饭,忘了给你打电话说一声。粥还是热的,赶紧喝吧。” 一面吹一面喂给母亲,母亲把一碗粥都喝完了,又吃了点红薯,戴嘉辰盯着母亲的眼尾看:“妈,抽时间给头发焗个油吧,显得年轻。” 戴母心里不知做何想法,嘴上只说:“染头发对身体不好,没有必要花那个钱。” 戴嘉辰很苦涩地昂起脸:“我现在工资还可以,别觉得我穷。我咨询了王大夫,人家说正好医院最近心源有几个,可以和你做个匹配,我觉得是个好时机。” 戴母挺讶异:“那要不少钱吧?” “所以我说你别觉得我穷。”戴嘉辰撒谎道,“算上我的兼职和工资,目前也存了六七万了,我们科里也知道我这个情况,还都说要给我借钱,总之,你只管配合,咱们不能怕花钱不过日子了,不能因噎废食。” 戴母笑了,皱纹一点点爬上脸颊:“我老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不要硬撑不让我知道。” “不会的。” 陪着母亲说说话,帮她洗漱完毕,戴嘉辰坐在床边,心头的温度仿佛又下去了,又想到贺宁西,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么决绝而伤人的话痛苦着,是不是很恨自己,戴嘉辰自己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怎么办呢?告诉他一切吗? 拿出手机,编辑了几个字发给贺宁西,可写完,又全部删除,事到如今了还给贺宁西发什么短信,还能给贺宁西说点什么?戴嘉辰痛恨自己的现实、懦弱和自私,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是这样,贺宁西朝他走了九十九步了,他却迈不开那一步,让贺宁西失望。 其实贺宁西也许不知道他对自己多重要,没有他跟死了恐怕也没有什么区别。 整夜,戴嘉辰没有睡着。 贺宁西也没睡着,最后的一点理智支撑着他,等戴嘉辰打来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哪怕只是问问他是否安然到家,他也愿意再平复心情和戴嘉辰重新谈。 没过过贫困生活,贺宁西不能体会戴嘉辰所谓的那种心理,不过可以理解,或许是自己有时候流露出对钱的不在意刺痛了他,或者就是真如他所说自己太懒散了,不过他怎么能单方面决定分手冷静段时间呢?也许他就是看出来了自己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才这样独断专行,可贺宁西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就是喜欢他,哪怕现在他这么不讲道理,还是在心里爱着他,并且甚至觉得他应该也还爱自己。 于是贺宁西一直等,等了整整一夜,手机也没有响过半声,贺宁西对戴嘉辰的自信被磨没了。 白天贺宁西到医院上班,戴嘉辰请假未来,又是一天过后,两人在科室相遇,简单点了个头后,戴嘉辰勉强挤出一丝笑:“贺医生,早上好。” 贺宁西的心被他那公式化的强笑刺痛了下,没想到戴嘉辰把他那套交际手腕也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不过自己并不受用,也不想两个人逢场作戏似的互装友好,随便嗯了声便借口离开办公室。 某天中午午休时间,贺宁西要看几份病例,烧了点热水,正好戴嘉辰中午值班,幸好他一直在楼廊里和病人家属交谈,贺宁西边拿着水杯过来接水,边抓紧研读,结果水接多了倒出来烫到手,杯盖掉地,戴嘉辰马上闻声进来:“怎么了?” 贺宁西手被烫坏了,也没松杯子,转头往自己位置上走去,戴嘉辰跟在身后,一把抓过他的手,满脸的担忧与愤怒:“这么不小心,是不是烫坏了?” 贺宁西却觉得他被他抓住的手腕更烫,甩开他:“没事,我到洗手间冲冲凉水。你先和病人家属谈。” 戴嘉辰仍亦步亦趋跟到走廊:“已经谈完了,我看看。” 贺宁西直奔洗手间打开凉水,开的太大了,打得皮肤发红又灼痛,戴嘉辰很紧张地拿过他的手:“就不能轻点弄?你的手长在别人胳膊上吗?” 他甚至拿起来轻轻吹气,贺宁西瞬间火了,抽回手吼了声:“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戴嘉辰怔了怔,尴尬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旁人不能觉察,但贺宁西知道自己手在抖,又重新打开水龙头,先冲胳膊,又冲脸,感觉身体已经冰凉,心里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戴嘉辰,我不是你,我还没有走出来,没办法和你扮演虚情假意的同事,你行行好,放我一马,算我……求你。“ 第34章 说完别过脸,戴嘉辰看见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他脸颊滑过,以前贺宁西洗完澡总是连头发都懒得擦,自己就拿着毛巾帮他,可是现在已经失去了这么做的立场。 两人短暂对视,贺宁西的眼里只有痛苦,睫毛不安的垂动着,戴嘉辰想用手抚摸他的睫毛,不过最终只是僵硬移开身躯,眼睁睁看着贺宁西与自己擦肩而过。 日子过得很快,其实离赴美还有约莫半个月,贺宁西已经不来上班了,知道他为了出国做准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7 备,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工作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日常依旧谈笑自如,实际上没有贺宁西气氛还更轻松一些,只是全科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戴嘉辰不如以前爱笑了,这段时间总是神情严肃。 不过想想也都能理解,因为一个培训他明显和贺宁西没以前热络,现在当事人走了不用赔笑脸也正常,又有听说他母亲身体不好,欲动手术,于是更加理解。 贺宁西挨个地见见同学朋友,大家纷纷诧异他怎么才从美国回来,又到美国去,不过听说培训都了然了,表示要送,贺宁西不让,这天只有贺云阳和他一起来到机场,本来出门时天气还比较阴,到了机场就变大晴天,到安检通道前面,贺宁西转脸朝贺云阳:“那我走了。” 贺云阳终于绷不住,紧紧抱了儿子一把。 父亲非常显年轻,无论外型还是行事作风,贺宁西总觉得他还是心思很花,很少有家庭责任感,此时也感觉到他的依依不舍。 “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华盛顿也挺乱,还差三差五有枪击事件。别觉得以前待了几年,自己就是个美国通了。” “知道。” 贺云阳又拍拍他的肩:“去了就认真学习,总有一天,医院得靠你。” “你不小了,以前可以花点时间玩,以后就要收收心。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喜欢就能做,你不能喜欢就能不做。”贺云阳疼惜又器重地瞧着他,老生常谈道,“医院如果就是我自己的工作,你大可以不继承,但里边也有你妈,你外公的心血,这是咱们一家人的事业。” 贺宁西沉默着点头:“那我走了,爸。” 贺云阳难得眼角微红,男人因脆弱而老迈:“去吧,爸是你坚强的后盾,也只有爸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贺宁西微微抬起眼皮:“我明白的。” 戴云霞的主治医生姓王,并不是市立医院做手术的顶级大夫,而市立的副院长又与贺云阳有几分交情,两边一协商,允许贺云阳过来飞刀,戴母一直以为动手术还很遥远,等提上日程要来真格的,比较害怕,戴嘉辰始终安抚她:“没问题的妈,我是学医的,主刀医生很厉害,并且我自己也是干这一块,你对我还不放心嘛?” 的确,贺云阳真的很厉害,如果他拿不下来,a市也就再无别人,推进手术室麻醉,戴嘉辰几乎都没有实感,坐在外面等,那种煎熬中略带喜悦与欣慰的感觉戴嘉辰可以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哪怕是高考,保研面试,什么东西来的都那样的理所应当。和贺宁西不是,没确定关系那会儿只有煎熬,那是望不到头的,又是另一种滋味。 戴嘉辰等了许久,许久,连吃饭都不肯走开,只是吃了一点面包,等到下午三点多,先是个护士出来,面色凝重摘下口罩,朝他看一眼:“你是戴云霞家属?” 戴嘉辰忙过去:“怎么样?” 护士表情没有半丝笑:“不是特别好,你还是要做好心里准备。” 不到五点,手术结束了,大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护士拥着贺云阳,贺云阳摘下口罩,面色惨白地与戴嘉辰对视了一眼,戴嘉辰全明白了,感觉什么东西千斤重,完完全全砸到自己身上,直接扑进手术间,戴母因为失血过多,早以没有呼吸,戴嘉辰恍惚地跪在地上,抓着她的手叫她:“妈——,妈!”无人应答。 几个医生和护士来抬走戴母,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了具尸体,戴嘉辰推开他们,抱住母亲,大喊道:“别碰她!你们别动我妈!我们不治了,我不治了!” 没有被擦拭干净的血液一部分沾湿了单子,还有的变成连粘的硬块,戴嘉辰攥紧了那白色布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无声的滴落在戴母的面庞上,她舍不得儿子哭,可是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冥冥之中的某种报应,等尸体被推入太平间,戴嘉辰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往地下车库跑,正好贺云阳叫来了他的司机,准备回家。 戴嘉辰冲上去想揍他,可是贺云阳已经先一步钻进车里,半开的车窗里外,两个人互望,戴嘉辰突然伸手揪住贺云阳的一边领子:“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疯了吧!”贺云阳几乎撞在玻璃上,推开他,指示司机扬长而去,戴嘉辰在车尾追逐,直到跑出地下停车场,不过还是因为距离逐渐拉远,只剩下戴嘉辰一个人。 戴嘉辰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偌大的一片空地前,只有他自己,本来是撕心裂肺的难过,没有个出口,全部堵在嗓子眼里,想哭哭不出来,唯有眼泪,温暖的从眼角渗出,然后冰凉的从颊边滑落。 他不是个好儿子,好情人,好哥哥,世界上有两个最重要的人,因为他的自私,全部弄丢了。 三日之后,戴云霞要进行火化,遗体告别仪式只有戴嘉辰一个人,主持人念词,他聆听,仅仅三日,母亲的容貌已经略有变化,很奇怪,活人与死人的面目就是有些微妙的不同,告别仪式举行完,戴母就要被推走,戴嘉辰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扒着棺木:“我妈会不会还没有死?” 主持人说:“逝者安息,生者释然。” 戴嘉辰捧着骨灰盒回到家,端端正正放在遗像前,点上一炷香,开始整理戴母的衣物和家用,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她给自己织了半截的黑色毛衣,顶好顶贵的羊毛线,还是她开春时买的,说今年秋天保准织出来,戴嘉辰穿着好暖和些。 现在摊开放开手边,戴嘉辰盯着看了会儿,突然有豆大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毛线里。 第二天,戴嘉辰约贺云阳到个家附近偏僻少人的小咖啡厅见面,那天下着雨,整个天几乎都是黑的,排水系统没有迅速排水,走湿了他的鞋。等了半个多小时,贺云阳才姗姗来迟,穿着件灰色风衣,分明是坐车来,依然带伞,收了伞,轻轻掸落高级衣料上的水珠,坐下:“你妈的事情都办好了?” 戴嘉辰没吭声。 其实贺云阳绝对不是没有尽力,不尽力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戴母活一天,贺云阳还可以仗着她挟住戴嘉辰。西坛又是他几乎毕生的心血,当然不愿意把那样多的股份过给戴嘉辰。 戴嘉辰知道,但那不代表他可以平静地接受自己母亲的死亡。 直到那渗水的鞋让戴嘉辰双脚冰凉,拿出公文包里的一套复印件,翻开:“除了我的股份,你还要给我五百万,我的卡号给你,五百万什么时候能到账?” 贺云阳没有马上吭声,搅动刚端上来的咖啡。 戴嘉辰说:“你问我妈的事情办的怎么样,还没有办完,我没钱买墓地。” 贺云阳沉吟了会儿:“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拿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8 出来。” 戴嘉辰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兑现诺言,不自觉低低冷哼出声。贺云阳抬起眼皮瞧他眼,看看手表:“总之我会慢慢凑,不仅是钱,股份转让那也要走一定的手续流程。你要是说完了,我下午还有会要开。” 戴嘉辰慢慢握紧拳头,在贺云阳起身之时突然说:“那你就慢慢凑,慢慢转,我会很快把你的这份合同还有我拍的视频照片寄到咱们医院和各大媒体,我不急。” “……”贺云阳定住了,眼神变的锐利。 戴嘉辰仰起脸,声音都在发抖,但因为神情镇静而不易被觉察,自暴自弃道:“我还会想办法联系贺宁西,告诉他你威胁我,你让我家破人亡,我也让你众叛亲离。” 贺云阳突然掀翻了咖啡杯,咖啡洒了半桌,蹭地站起来,指着戴嘉辰的鼻子:“我早就看透你了!装什么爱,你不过就是为了钱,为了权,贺宁西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哄得他团团转,现在怎么伤害他怎么来,你对他连起码的亲情都没有!” 戴嘉辰咬紧了嘴唇,强撑着,发现贺云阳终于不讲风度,如此愤怒。突然怪笑出了声:“把我说的跟你似的,我要是这么禽兽不如也是你逼的。” 贺云阳气得拂袖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戴嘉辰坐在原地,才发现嘴唇被自己咬破了。 天知道他也不愿意提起贺宁西,哪怕只是说到他的名字,自己心口都像刀扎似的疼,更何况利用他作为威胁的筹码。哪怕自己永远也不会做,不过戴嘉辰还是恨透了自己。 第二天,钱就到账了,戴嘉辰选了块非常好的墓地,一平米要三十万,本来对他而言是天文数字,现在竟然不出一周,戴母就终于可以入土为安,正应了那句话,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静静望着那花岗岩墓碑,戴母生前没有什么享受,不过死了以后算是比较体面,但该有的欣慰戴嘉辰一丝没有。 原先不懂事的时候,也暗暗生母亲的气,不是比别人差,却没有个别人那样不谈美满了、哪怕是完整的家庭,现在才发现没有了母亲,戴嘉辰有些想不出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也不敢再想贺宁西,那段时间的相处就像是黄粱一梦,梦醒了,他把贺宁西伤害了一遍又一遍。 戴嘉辰跪在幕前,有断断续续的低语传进耳朵,才惊觉原来那是自己的声音:“其实我很爱他……不过我……不配爱他,我明白。” 从来没有敢在自己母亲面前提过贺宁西一个字,那话轻飘飘地被风打着旋儿卷走了,不知母亲会不会地下有知,不过戴嘉辰却迫切的希望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个人知道,自己很爱贺宁西。 三个月后,股权转让完成,坊间有各式各样的惊悚传闻,不过都不妨碍戴嘉辰在众人的大跌眼镜,议论纷纷之下,摇身一变成为西坛第二大股东。他突然就既有钱又有权了。 第35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次年春,洛丹妮又参加了几场相亲,见了几个人,没一个和眼缘的,午间休息时和最要好的女同事说起这个话题,她表示洛丹妮的眼光肯定是太高了。 传闻洛建国最近到建行任资产管理部总裁,洛丹妮愈发变成千金小姐,现在在a市一中当语文老师,但别人大都不知道她的这层背景,只有同事兼好友清楚,忍不住八卦起她的相亲史:“那你相过的人里面有没有你动过心的?” 洛丹妮想起了戴嘉辰:“当然有啊,说起来他还很有意思。” “哦?” “当时他还很穷,刚在医院上班,给我提了一大堆要求,觉得他以后肯定能在医院混出点名堂来。我想这人也太大男子主义,太自负了吧,并且不太信,不过这还不到两年,人家还真变成医院大股东了,才二十七岁。人长得那叫一个帅!” “怎么,甩了人家后悔了?想吃回头草?” “没有,是他没看上我。后来他又说,不能光考虑条件!哎!我现在想见他人都没借口,那天看电视,好像是什么空巢老人心脏健康状况分析的节目,他作为专家接受采访,我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发达了,比以前更帅更有感觉了!悔不当初啊,我应该相亲第一回就把他拿下!” 前段时间过年,但医院依旧忙碌,这天戴嘉辰完成一场修补手术,已经到晚上九点多,科室里只有值班的人,见他来了,起身打招呼:“戴医生。” 自从去年秋成为西坛的股东之后,科室里的人对他态度都有了变化,再没人敢叫他小戴,大小手术只要他想,都可以观摩,现在主要做彭主任的一助,能看出来以后就是彭主任的接班人,或许人家根本瞧不上当心外的一把手,他是西坛名副其实的大股东,以后说不定还有可能和贺云阳平起平坐呢。一个科的人狐疑的同时全都想着有没有得罪过他的地方,本来看似亲密的同事关系基本疏远了。 戴嘉辰点点头。 换好衣服,穿好外套,和同事告别出来,电梯直下地下车库开车,年初买了辆黑色的奔驰g350,提这车的时候还是和李云帆一块去的,他说他特喜欢这个车,必须要去亲自看一眼,戴嘉辰当时旁敲侧击地问他:“喜欢了就借你开,你们今年过年高中同学搞不搞聚会,你就可以开着去。” 李云帆说:“那我哪儿知道啊,平时也不是我组织,不过今年又好几个人不来了,怀孕的,出国的,对了,像你同事贺宁西,他肯定就不来,出国了嘛。” “他不回来过年?” “不回来,看他朋友圈,之前备考mcat呢,看来要念md,美国收国际生的学校那么少,太困难了。”李云帆也感到奇怪,“神奇,你突然就变高富帅,他突然就开始钻研医学,我搞不懂你们。你和他爸八杆子都打不着,人送你这么多股权,你俩忘年交啊?要我说,忘年交都不够,换成是我,你不是我流落在外的亲儿子,我绝对不给!” 戴嘉辰没有正面回答:“你拐着弯当我爸呢?”把话题绕走了,李云帆就不好再问。 他也有贺宁西的微信,贺宁西那天和他说完让自己放过他后,就把自己给屏蔽了,他们没再用微信聊过一次天,说过一句话。 戴嘉辰没急着回家,而是到附近的港式茶餐厅吃宵夜,本来想稍微装修下家里,结果纺织厂要拆迁了,给一笔款,这事又被搁置下来,但始终没看新房,戴嘉辰从没觉得这地方不好,住这么多年有感情了,感觉有戴母的气息。 和贺宁西确定关系那天就是在这儿吃的饭,后来两个人也偶尔过来,现在只有戴嘉辰自己了,不是说这的饭做得无可替代,也没想贺宁西,只是单纯的一种习惯。 下周要开股东会,除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39 了总结回报和展望工作,主要是定一下今年的招人计划,戴嘉辰最近也拿到了各科室部门提交上来汇总好的材料簿研究,周一早上,报告听完以后,戴嘉辰提了几个小建议,大到器材、药品采购,小到病例规范录入和保管。 “院里有些年纪大的医生,不愿意在电脑上录入病例,比较喜欢手写,写的时候肆意涂改,或者写完以后有时候找不着了,万一之后病人来找我们,甚至到医院诉讼,拿不出来相关资料直接就是医院承担责任。还是必须药规范化。” 开完会出来,股东纷纷咋舌。 几个人在背后议论:“看见今天老贺那脸色没有,黑的。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家出生牛犊不怕虎,专门戳老资历的脊梁骨。当着老贺的面儿,把老贺到老贺那边几个老医生批评的不留情面。” “你这话就错了,凭什么给他那么多股权,谁知道戴嘉辰和他什么关系呢,对不对?” “也是,他爬到老贺头上指点江山,老贺确实也没当场翻脸。以前听说他还挺谦逊的,现在气场都不一样了。比贺宁西有老贺的风范。” 贺云阳的风流韵事摆在那儿,别人对戴嘉辰和他的关系不得不有所怀疑,有人干脆就是斩钉截铁。 晚上,医院里几个不上不下的中层请戴嘉辰吃饭,戴嘉辰没有回避的去了,席间他们唯诺地说笑,戴嘉辰始终要笑不笑,表情显得高深莫测,双手撑着下巴听。 “就是,医院嘛,就比器材,特别是心外这一块,戴医生您知道的,还有药品,有时候院长自己不是特别注重,再让药剂科主任老刘那么一搅合,反倒成就老刘大做文章了。其实咱们医院特别需要您这样的青年才俊,想法新,今天——” 戴嘉辰端起杯子抿口水:“早上才开完的股东会,原来大家都还挺关心会议进程的。” “咳,那是啊,这不是关系到咱们医院日后的发展嘛?戴医生您今天把这话题一挑,都是我们的心声,来,我们几个敬您一杯。” “不了,我不能喝酒,一沾酒醉。” 众人纷纷尴尬道:“那您喝水,意思一下,我们喝酒,我们喝酒。” 戴嘉辰和贺云阳之间形成了某种微妙制衡,贺云阳对他的想法愈发复杂,比如这天,就把戴嘉辰叫到办公室,他日复一日在窗前摆弄花草,戴嘉辰等了半天,居然听见他说:“下次刘博东见药代,你要是想,可以跟着我一块去。” 反倒是戴嘉辰略微一愣。 贺云阳回过头来,略带嗔怒地说:“你不是对咱们进的药意见不小嘛,我有的时候没功夫盯刘博东,你就帮我看看他搞什么小动作。” 戴嘉辰站在那儿,还来不及不知所措,贺云阳已经走了过来,像是妥协似的,轻声说:“我最近换了种思路,我应该多看看你的优点,毕竟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能什么都不给你,我现在给你了,西坛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是给你的这个部分我当仁不让,你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你要是干好,未来还是很广阔的。” 他说着拍了拍戴嘉辰的肩膀,戴嘉辰没有吭声,但也没有躲开。 洛丹妮不知道,她再次见到戴嘉辰会是在马克西姆的钢琴演奏会上,和戴嘉辰隔了两排,那天也是一个相亲对象邀请她来看,戴嘉辰身边也有位非常明艳美丽的女性,洛丹妮看到戴嘉辰,忍不住朝他招手:“哎,戴嘉辰!” 戴嘉辰刚落座,昂着脖子,才发现她,起身稍微一笑。 演出没有开始,洛丹妮走出来到走道给戴嘉辰打招呼,发现他虽然还是西装革履,但已经不是不出名的深蓝色旧款,而是阿玛尼当季新款,旁边的女孩也着条礼服裙,竟似要把自己也比下去似的。 “洛丹妮。”戴嘉辰笑了,但是很有距离感。 洛丹妮简直有点紧张:“啊,你最近怎么——” 不料戴嘉辰电话响起,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近乎傲慢地说:“给我说有什么用?抓紧给办理转院手续,治不好拖着等什么,等他家属医闹吗?” 说完直接挂断,望向洛丹妮:“嗯?你接着说。” 面对这样的他,洛丹妮突然就有些词穷,说:“贺宁西最近怎么样?” 不料以前还和他关系不错的戴嘉辰面色有一丝僵硬,接着道:“哦,我现在和他没联系,不清楚。” 演出马上要开始,洛丹妮带着失望归位了,相亲男挺不满地问她:“那是谁?” 洛丹妮本来想说一个朋友,最后只说:“哦,我同学的同事。” 戴嘉辰现在变西坛大股东了,她真蠢,肯定和贺宁西比较针锋相对,但她感觉权力是最好的春药这话一点没错,戴嘉辰的变化由内而外,她已经基本上不认识他了。 第36章 比起公立医院,西坛的优势并不强,可在a市一众私立医院里,西坛却是响当当的,因为西坛的院长贺云阳是心外科方面的专家,在全国范围内也数得上号,于是很有把西坛做大,甚至辐射到其他城市的雄心,不过这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贺云阳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心脏也开始出现问题,并伴随严重肝病,已经无法下床。 他把手头管理层面的工作大部分移交给戴嘉辰,这决定本足以令人跌破眼镜,不过随着戴嘉辰自变为股东的两年来,地位节节攀升,众股东对此也好像在情理之中,加之股份所占比重少,有的接班人还不是学医的,而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对戴嘉辰这样比较有能力的人还算乐见其成。 戴嘉辰变得更忙碌,本身还想多做手术,不想脱离临床这一块,但医院别的事务也等着他处理,通常是从早上就能忙到深夜。 纺织厂去年已经拆掉,现在戴嘉辰在畅园买了套独栋别墅,那里是a市高档住宅区之一,全部是独栋,环境优美安静,虽然离医院不算近,不过开车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已接近十一点,戴嘉辰还身着白大褂,在医院走廊上不疾不徐地走动,到一间病房前面,打开门,贺云阳正躺在床头,两眼睁着,虽然液体输完了,但人并没睡着。 “嘉辰?” 戴嘉辰沉默着走近,坐下,贺云阳微微偏过脸,凝视他,戴嘉辰自动自觉地跟他回报今天的工作情况,听到一半,他试图抬手,可没抬起来:“不用说了。” 戴嘉辰闭上嘴,看贺云阳这个情况不妙,他的同学同事上周来专家会诊过,建议抓紧时间手术,心和肝都有问题,肝脏应该是肝癌无误,但心脏目前更加危险,容易猝死,现在他面色蜡黄,形容枯槁,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和从前那个风头无两,举手投足带着气场的男人有天壤之别。 戴嘉辰盯着他看了片刻:“要不要,叫贺宁西回来?”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0 贺云阳轻轻晃动头部:“不了,他在那边挺好,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贺宁西去年准备mcat,功夫不负有心人,名次很前,顺利留美读md,贺云阳当时极为骄傲,全西坛人尽皆知,可惜好景不长,不出一年,贺云阳在体检中突然查出肝有问题,复查结果出来他整个人无法承受,心脏也一下子不行了。 戴嘉辰呆了不到十分钟,起身:“那我先走了。” “嘉辰。”贺云阳出声挽留他,“嘉辰,我的心脏手术,我想你帮我做。” 戴嘉辰顿了顿,不带感情地说:“我还没有独立做手术的经验,我做不了,太危险。”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第一次是我不是挺好吗?”贺云阳说,“你也不能随便拿别人练手,小彭会指导你,人总要有第一次。” 戴嘉辰默不作声,随后道:“再说吧。” 贺云阳很执拗:“没什么可再说的,你知道,我已经不行了,肝上也就是拖,没办法治愈。” 戴嘉辰双手揣进白大褂的衣兜里,俯视他,贺云阳那略微浑浊的目光尽力与他相接:“……我求你。” 曾经无数次戴嘉辰想过这样的画面,自己夺走了贺云阳的很多东西,他老人迟暮的乞求自己,但这样的场景确实发生时,戴嘉辰并没有特别痛快的感觉,不过也无一丝悲伤,很平静。 贺云阳的手术不能再拖,在他的坚持下,戴嘉辰决定亲自主刀,由彭主任指导,前期进行的十分顺利,但等到缝合阶段贺云阳开始心律失常,不过问题不算大。戴嘉辰一面亲力亲为地做着缝合工作,有条不紊,一面嘱咐护士:“注射苯妥英纳。”彭主任在旁边道:“慢点注射。” 可贺云阳的心律没恢复正常,反而出现停勃,血压也跟着下来了,戴嘉辰觉得不对劲:“让你慢点注射。” “我慢了。”护士应道,十分钟后的静注速度明显放的更慢,可贺云阳的停勃再度出现,血压也持续下降,彭主任的额头也沁出汗珠:“不行,低压低过30了,太容易心梗了。” 话音未落,心电图上起伏的折线几乎同时归零。 五月中旬,a市下起了雨,本来离度过节假日已有个过渡,茶余饭后对假期的闲谈也告一段落,正愁没有八卦,贺云阳去世、股权继承,医院掌权问题让西坛流言四起,医生护士都在私下讨论。周日是贺云阳的葬礼,高中层都要出席,操办葬礼的是戴嘉辰和贺云阳生前的几个至亲朋友下属,这天雨下的格外大,车队陆陆续续到达火葬场,戴嘉辰手持一把黑伞,走在队伍的前面,和医院的几个人随便地聊几句天。 “贺宁西呢?” “给他通知过了,说是今早飞机就到,现在应该正从机场赶过来。”戴嘉辰说着,稍微拨开袖口,已经快要九点半。 等陆续走到告别仪式现场,人群自动分两列站开,突然有个人直冲进来跪倒在贺云阳的棺木前,很慢才抬起脸,贺宁西面色惨白,眼眶发红,很快脸上就湿透了,反射着光,茫然把脸转到戴嘉辰站的这一侧,戴嘉辰看着他幽深的眼睛,瞬间握紧了手里的伞柄。 贺宁西穿了身黑色西装,他好像一点没变,但又有哪里说不出的不同,戴嘉辰不由自主怔怔盯着他,他却很快错开了戴嘉辰的目光,把视线落在旁边人的身上。 “王院长,李叔叔,宋姨。”贺宁西起身走过来,和他们一一握手,他们拍着贺宁西的肩,叮嘱几句,贺宁西点着头:“知道,我都知道。” 说完过来,径自走到戴嘉辰的前面,离贺云阳最近的地方站好。虽然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戴嘉辰等了好一会儿,要张开嘴,侧过脸来发现贺宁西就那么愣愣望着棺木,眼泪还没有停,无声无息的伤心着,对自己完全视若无睹,心里有丝发空,等众人站定,哀乐奏起,告别仪式要拉开序幕时,他突然走出来,走到礼堂外面,点燃一根烟,这个人的死,他哭不出来,心情复杂的同时有丝欣慰。 贺宁西昨天下午才得到的消息,买了票立刻往回赶,贺云阳坚持每隔那么几天都能给他发条微信,他平时太忙了,不知道贺云阳竟然已经病了,还病得这么严重,如果知道,节假日都不会不回来,也不会为了忘掉戴嘉辰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业上,现在他还没什么也没得到,什么都没放下,已经和贺云阳天人永隔。 去年春,贺云阳说戴嘉辰表现的挺好,最近也在逐渐想通,于是打算把西坛一部分股权无条件转让给他,和他恢复正常的父子关系,跟他咨询意见,贺宁西虽然和戴嘉辰分手了,但依然很欣慰。只是贺云阳说戴嘉辰不十分愿意原谅自己,对贺宁西也不会从敌意转变为友善,贺宁西望着身边的空位,和远去的戴嘉辰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刚才匆匆与他视线相碰,两年了,他还是那样,或者说因为西装合身笔挺,比以前更帅了,他望着自己毫无表情,贺宁西想到过他的很多种情绪,却没想过他面无表情,虽然看着自己,却像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很快移开目光。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那层关系,变成了不怎么亲密的兄弟,戴嘉辰恨贺云阳,他知道,要他哀悼贺云阳是不可能的。 告别仪式完毕,棺木被推走火化,贺宁西整个人都定在原地,太过悲伤了,以至于悲伤无从表露,很多人过来抱住他拍他的肩膀,他很漠然地一声不吭,突然想起去美国前,贺云阳也是拍拍他的肩,难得很脆弱地说:“爸是你坚强的后盾,也只有爸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许久,贺宁西抱着骨灰盒出来,雨下得更大了,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年少不懂事和如今的悲伤,贺宁西抱着骨灰盒怔怔上车,前往墓地下葬,突然旁边伸手递过来一支打火机。 抬头,才发现旁边坐着的是戴嘉辰,车窗半开,他叼着烟,烟灰从窗户里被风吹跑了。 贺宁西双手捧着盒子,嗓音干涩:“我腾不出手,你给一根。” 戴嘉辰真的掏出一根烟,贺宁西探头叼住,戴嘉辰以手微微遮住打火机打着的火光,火光瞬间闪过,一缕青烟冒出。 贺宁西透过那青烟望戴嘉辰,戴嘉辰也透过它望贺宁西。 两年不见,他们真的不一样了,彼此都觉得对方好像瘦了,比以前更有棱角了,不那样温柔亲近,不是触手可及。 下一秒,他们同时别开脸,望着两个车窗外面完全不同的方向,彼此再没说一句话。 第37章 两年没回家,家里的陈设依然如故,并没添置什么,见他回来了,保姆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两手在围裙上抹弄,她在家里干了蛮久,工作不忙碌,还算清闲,这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1 个年纪到外面找活是比较困难的,可贺云阳这么一去世,贺宁西又在国外上学,她基本没有用处。 贺宁西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看她眼,马上便说:“阿姨,您还是接着干,您别有心理压力。” 阿姨悲喜交加,点点头,到厨房,不一会儿功夫端出来一碗鸡肉粥:“你都瘦了,宁西,在外面上学辛苦吧?” 贺宁西不知怎么回答,只端起来喝,喝着喝着,阿姨又叹息着说:“你这么孝顺懂事,唉。” 其实贺宁西从来没觉得自己多孝顺,少年时对于贺云阳在外面的花边新闻心里痛恨,对父亲有点阳奉阴违的意思,对他怕,有疏离感,不理解占主导。不过在外面的这段时间,贺云阳对他关怀备至,现在贺云阳去世了,他感觉到这种彼此的亲情就像空气就像水,有的时候没觉得多么有分量,失去了以后才发现非常珍贵。 阿姨坚持要炒菜做饭,吃过中饭,贺宁西打算回屋睡觉,经过贺云阳的房间时,忍不住推门而入,什么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走到床头,还有他们一家三人在医院前的合照,母亲微笑挽着父亲,自己骑在父亲脖子上。 母亲不是医生,甚至连生病都不愿意到医院就诊,所以外公才会如此重视贺云阳,西坛对他俩来说至关重要,为了它什么都可以牺牲,以前贺宁西不理解,现在朦胧中有所感觉。 其实他比较回避这种顿悟,仿佛就是承认了自己以前的不上心,贺宁西把那照片拿起来在手里反复抚弄,这水晶相框极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送贺宁西回到家里,戴嘉辰马不停蹄地赶去赴宴,请前来参加葬礼的贺云阳的朋友吃饭,医院的人也去了不少,凑了两桌,觥筹交错间有人喝多了,和戴嘉辰说话:“哎,戴医生,宁西呢?” 见这是贺云阳的老同学,戴嘉辰认真道:“他心情比较沉痛,平时也不怎么参加这样的活动,我就把他送回家了。” 那人是真喝高了,忿忿道:“他来转一圈哭哭啼啼的就走了,把这些全留给你操办,怎么,你倒像是老贺的儿子,我替老贺心寒。” 他嗓门挺大,这桌的人一时都沉默下来,数双眼睛盯着他和戴嘉辰看。 那人亲昵拍戴嘉辰肩膀:“真,真的!小戴……你行的,他不行,他就不喜欢学医,把老贺气得呀!老贺惜才,他这么重用你,肯定……是看重你,但凡他有个女儿,都配给你,把你变成……自家人了!” “换作我……我倒还放心把这医院交给你。” 戴嘉辰站着,扫了眼全桌人,其实人的表情不难猜,特别是即时反应,有的认同点头,有的不敢苟同,有的察言观色,有的纯粹看戏。 众人屏声等他发言表态,戴嘉辰顿了顿,淡淡一笑:“我不配,就是做些分内事,西坛的担子这么大,我挑不起来。本来只是想报答一下贺院长生前对我的提携,您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有点居心叵测了,我没有。我和贺宁西是同期,他特别有能力,我清楚。” 全桌都舒一口气。 戴嘉辰喝了不少,吃完饭遣人送大家回家,自己上车,司机在前,正预发车,刘博东着急忙慌上来了:“戴医生,我搭您一个便车,行吗?” 戴嘉辰点点头。 刘博东上来就是对他一番溜须吹捧,戴嘉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始终没发声,刘博东吹了半天没有回应,心里发虚了,看戴嘉辰头靠椅背,眼睛似睁非睁,不确定他是否清醒,自己的酒劲莫名上来,突然大胆地说:“戴医生,现在贺院长没了,医院就没了主心骨,您有经验又年轻,股份也不少,您顶上?” 戴嘉辰睁开眼,偏头望着他。 那对漆黑的眼睛无丝毫波动,显得深不可测,刘博东又大着胆子说:“贺院长这个位置总得被人填上,股东会迟早要投票表决,也得听听各方面意见,你觉得呢,戴院长?” 戴嘉辰终于有反应了,勾起一边嘴角,要笑不笑,冲他道:“别胡说八道。” 刘博东望着他那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交道打得时间不够长,总觉得这小子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难以琢磨,但谁不想有权力呢,何况竞争对手当院长名不副实,是强扶的阿斗。 他觉得他懂了,嘿嘿直笑。这个队不会站错,贺宁西没有戴嘉辰的手腕,上去了也迟早会被他搞下来,戴嘉辰出身贫寒,有危机意识,有狼子野心。 眼看到地方,刘博东该下车了,临走前想起来:“噢,戴医生,明天卖器材的那个老王还请咱们去打高尔夫呢,您可一定要去。” 戴嘉辰挥挥手:“再说吧,天气不知道怎么样。” 第二天,他到真去了,昨天下雨,今天晴空万里,王经理还带三个美女,对戴嘉辰刘博东前呼后拥。 王经理笑道:“我最喜欢打高尔夫了,我让我儿子也打,他现在还上小学呢。” 戴嘉辰:“我没觉得特别有意思。” 王经理还是笑:“咳!那是您没多跟我出来玩,还是很有意思的,打久了会上瘾。我为什么让我儿子也打,就是培养他这种打高尔夫的习惯,以后他为了打这高尔夫啊,也得认真赚钱。” 戴嘉辰冷着脸笑,对王经理无须给面子:“就是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简单道理,王经理非要用高尔夫球话语委婉讲一遍,也挺有意思的。” 王经理自认很会公关打交道,对他这性格实在招架不住,强压白眼,尴尬陪笑。 后来戴嘉辰有电话,走远接电话去了,王经理抓过和小妹贴身打球的刘博东:“你们这戴医生啊,太难应付了!” 刘博东笑道:“昨天刚办完贺院长的葬礼,人家全程操持。” 他望着戴嘉辰远去的背影,对王经理道:“你踩到他痛处了,他啊,算是个城里的凤凰男,现在有点小权飞黄腾达了,正忘记自己是谁,欲攀登权力的高峰呢,你跟他提什么由俭入奢,有奢入俭,这话他不爱听。” 王经理道:“那他爱听什么?” 刘博东眼珠一转:“他爱听的话他现在还不配听,以后他若真天天听,他总有天会后悔的,不是自己的,不能强要。” 贺云阳平时高高在上,不能深入民间,去世的悲痛之情在医院就像是浮在表面的一层雾,吹吹就散了,不过半个月,大家热火朝天讨论的是戴嘉辰和贺宁西谁会上位当院长的问题。 “我投戴医生,戴医生现在管的事情那么多,小少年那边书还没念清楚呢,也没有人脉。” “人脉顶个屁用啊,股东高层大都是咱老贺院长的人,这时候还不清楚该扶谁嘛?” “那你觉得小少爷能上位啊?” “不知道,小少爷上位,呵,咱们这医院估计开不下去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2 了。我听说……彭主任早!” 迎面而来的中年男人狠瞪两个小护士一眼,她们跑开了,彭主任心情谈不上佳与不佳,比较复杂,到办公室一看,该就位的不是都就位了,戴嘉辰和贺宁西都不在,开股东会去了,彭主任无比后悔,说是进了两个人,实际是供了两尊佛,动都动不了,他撂下两本文件:“都来,简单开个会。” 天气今天又不好,这春夏交替之日,就是这么复杂多变,刚才晴空万里,这会儿又阴云密布,仿佛要下暴雨。 几位医生交头接耳,彭主任心浮气躁:“你们有什么好聊的?啊?” 女医生被点到,挺尴尬,嘴一歪,指着外面窗户:“彭主任,要变天了。” 彭主任的怒火突然就直冲脑门,来得毫无征兆和理由,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背过身去,久久无法平息。当初来西坛是敬佩贺云阳,他有心挖,自己有心跳才来的,现在西坛没有贺云阳,谁也无法代替,西坛不稳当了,他心里感慨万千。 与此同时,股东会正如期召开,目前由两个副院长和戴嘉辰分别代理贺云阳的一些事务,开会主要是两个任务,厘清事务分配,确定院长候选人和推选院长时间。 戴嘉辰在会上侃侃而谈,贺宁西盯着他,翻动会议材料,脑子却分出一块儿,想到听来的消息,贺云阳的手术是戴嘉辰做的,本来一切顺利,却在最后出现不该出现的小问题,戴嘉辰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断了气。 戴嘉辰说完,底下众人纷纷点头,贺宁西却突然敲敲桌面:“我有问题,我觉得这块的工作量不算小,不可能你一个人做,起码你得把一部分移交给我,我来做。” 有人道:“小贺,你不是还要念书嘛。” 贺宁西偏过脸:“我可以休学,甚至我要想,我都可以不念了。”他微微转头,直视戴嘉辰:“说来说去,我也是西坛最大的股东,叫我把这些重要的工作全部交给一个给我父亲做手术却失败了的人,我还做不到。” 众人视线转向戴嘉辰,期待他说些什么,但他只是沉默。 第38章 这场股东会的走向可以说是扑朔迷离,刚开始戴嘉辰慷慨激昂,到中段贺宁西几句话居然诡异地把他给堵了,让他阴沉着一张脸,仿佛受了多大打击似的,再不发一言,显得一蹶不振。 出来,人群散得特别快,戴嘉辰拿了资料在人群尾部,贺宁西比他还慢,结果到电梯口,坐不上了,只剩他二人,看那数字变换。 戴嘉辰忍不住侧头看贺宁西,贺宁西平视前方,今天他穿了件白衬衫,套一件薄薄的羊毛背心,戴嘉辰看他的后脑勺,那里再没有支棱的头发了,一丝丝服服帖帖。 戴嘉辰突然道:“你是不是恨我?” 贺宁西同时开口:“他曾经对你不好是他的错。” “但是医者仁心,在手术台上要了他的命。”贺宁西慢慢转过脸来,“你觉得你还算个医生吗?” “苯妥英钠注射的问题导致他心跳过慢,血压持续降低,最后救不过来。”贺宁西一字一顿,“换作你是我,你能接受这样的理由吗?” 戴嘉辰抿紧了嘴,几秒后才接话:“原因真的就这么简单,是他身体情况太不好了,我没必要骗你。” 贺宁西摇摇头:“这是你第一次主刀,太多巧合了,戴嘉辰,我不想——” 戴嘉辰忍不住打断了他:“那你什么意思?你就想说我是个杀人凶手,我借动手术之名公报私仇,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贺宁西像是被刺破什么,猛然僵住。 两人突然的对视,贺宁西的眼神里有种悲伤,在读懂这层含义的同时,戴嘉辰也感到一种钻心剜骨的疼痛。本来只是他的一句气话,但贺宁西真的这么认为,这个原来爱过他,无条件相信他,并且善良的要命的人,这么恶意的揣度他。而这结果,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把贺宁西一步步,变成了今天这样。 电梯门突然开了,贺宁西迈步进去,戴嘉辰站在外面,手在背后握成拳,没上去,转头离开。 那门合上的瞬间,贺宁西转过头,用文件夹就手在电梯墙上狠拍了一把,金属塑料相碰发出不小的声响,贺宁西何尝不痛苦,甚至想:这电梯干脆坏了好了,就这么直接坠下去,反正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过那只是妄想,到一楼大厅平安无事,贺宁西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得不算远,突然身后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回头,竟然是面色微红,额头渗汗的戴嘉辰,他气喘吁吁,显然是从楼上跑下来的。 贺宁西怔住:“你干什么?” 戴嘉辰抓着他死死不放:“我后悔了,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必须要解释给你听。” 中午吃饭时间,两人到附近一个人少清幽的咖啡厅,随便吃点简餐,不过他们都没什么胃口,戴嘉辰说,贺宁西听,关于贺云阳什么时候查出的肝癌,又怎么发现的心脏问题。 “他不想让你知道,一直瞒着你,就希望你不要分心。”戴嘉辰说着,“他说他希望我来给他主刀,让彭主任指导,那种场景我没法拒绝。” 贺宁西不吭声。 戴嘉辰顿了顿,竭力补充:“你想,他已经是肝癌晚期,没法手术,我没必要,其实你清楚,就他当时的情况,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我要是存心报复他,更要让他活着了。所以我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只会救他。” 贺宁西突然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好半天,幽幽道:“以前这一带不知道你来过没有,我小时候经常在这儿附近玩,就因为离医院近。其实我们全家人就是围着西坛在打转,从工作到生活,已经没有自我了。我之前很不想当医生,因为我觉得医术就是门技术,看太多生死容易麻木,现在我知道是我错了,要当个好医生,首先要有颗珍爱生命的心。从前他觉得你没有,他把你小看了。” 戴嘉辰怔愣着。 贺宁西很抱歉地局促一笑:“当时我觉得他对你有偏见,现在我居然也重蹈覆辙,是我的错。你觉得可笑吧,我也觉得,可能我对你往往是——” 他突然掐了话头,低头喝咖啡。 两个人都怅然着,久久不语。 戴嘉辰凝视贺宁西低头,在前额头发里若隐若现的睫毛,心情平复了,有心思思及他没说完的话,揣摩那未尽的含义,感到肾上腺素飙升,看贺宁西突然抬头望过来,马上偏过脸,假装看起自己的手机。 贺宁西就是这样,自己单方面分手他既往不咎,可误会了自己会马上道歉,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轻易的左右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对着他完全没脾气。 戴嘉辰心里有些痒,可以说是蠢蠢欲动,如果换成是三年前的自己,肯定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3 会不死心地追问一句:“是什么?”或者干脆发问“你现在还单身吗?”,但现在嘴已经张不开了,最激情的那个时刻过去了,他们俩都有了变化,还适合再做那么冲动的事吗? 戴嘉辰觉得不合适,可这种和解和久违的对坐让他很留恋,眼神的无处安放让他们总是不自觉对视,感到有点紧张,手心都微微渗汗,半天贺宁西才问:“伯母身体还好吧?” 戴嘉辰抬起眼皮:“走了,两年前走的,因为……”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让他难受,“因为换心失败了,失血过多。” 贺宁西立马呆住:“什,什么?” 戴嘉辰也想笑一笑,生硬勾起嘴角:“所以现在我就是一个人了。我一个人住,房子特别大,她命不好,没享上我的福。” 贺宁西看着他强颜欢笑,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难过,他太要强了,不爱在别人面前表露脆弱的一面,自己曾经可以把肩膀借给他靠靠,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个好的理由。 贺宁西正望着他的肩膀发呆,思绪万千,许久后,戴嘉辰的声音突然飘进耳朵:“其实一个人也挺没劲,不做饭没得吃,做多了吃不完,好久没开火了,家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贺宁西心脏微微抖了下,抬起眼皮:“那你雇个人给你做饭吃,老在外面吃对身体没好处。” 戴嘉辰瞪了他一会儿,半天才试探着说:“饭我做得挺好的,雇人有可能吃不习惯,就想着偶尔多做的时候有个人和我分享一下。” 贺宁西吃不准他什么意思,当时说厌倦了的也是他,现在仿佛暗示自己去他家吃饭的还是他,不过吃饭也不意味着什么,正沉默,戴嘉辰终于说出口了:“我这人你知道的,没什么朋友,双休日要是你有空……也可以过来吃个饭,你不是要接手工作吗,我也顺便给你传授点工作经验。” 第39章 贺宁西考虑了几秒,应下来了,现在事情说开了一些,总不能对戴嘉辰避而不见,如果要说些感情的陈年旧账,显得太小气,也没意思,戴嘉辰邀请他吃饭,说明还有心维持彼此的联系,自己也不可能一口回绝。仔细想想,抛去感情部分不谈,戴嘉辰也是这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贺宁西依旧到心外科正常上班,彭主任还觉得奇怪呢:“小贺,你这书是不念了?” 贺宁西:“哦,休一年学,把这边有些事情处理清楚。” 这会儿科室里正没人,彭主任四周环顾一圈,拍拍贺宁西的肩膀:“就是,这个决定比较明智,现在院长没了,他手头有很多事情到底归谁处理归谁管,你起码要搞个明白。去外面念书为什么?就是为了回来起码发展好你爸留给你这一亩三分地,不然到时候三弄两不弄,把你架空了,得不偿失。” 这话依旧非常直白了,贺宁西挺意外地抬头看彭主任,点点头:“我知道,这我心里有数。” 彭主任大发感慨道:“按道理我已经不该有这种情绪,但有可能我上了岁数,你爸走了以后我从手术室门里出来,我想他那一刻是神智不清,如果他哪怕有半点清醒,他一定希望能看见你。” 不等贺宁西说什么,他背过身走了。 下午贺宁西刚好回来从自己桌子上取份病例,顺便喝水,一个打扮入时,长相靓丽的女人走进来敲敲门。 贺宁西瞥一眼:“怎么了?” 那女人笑笑:“我找戴医生。” 贺宁西以为她是戴嘉辰的病人:“哦,他这会儿不在,你要是没急事的话,坐这儿等一会儿也行。” 那女人还是笑,笑容很和蔼可亲,熟门熟路到戴嘉辰桌前:“来之前给他打手机,他一直不接。” 贺宁西愣了下,一般他们不倾向于给病人留手机号,通常留科室电话,忍不住多了句嘴:“你不是来看病的,找他有私事?” 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看是个相貌很不错的年轻小白脸,也不很尊重:“我来好几趟了,从来也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医生吧,我姓曹,我是九通医药的。” 贺宁西明白了,是个药代:“哦,你找他什么事儿,跟他说和跟我说是一样的。” 女人笑容更大,摇摇头,显然是把他当个新来的初出茅庐的实习医生了:“那可不一样,他在西坛说了算,你能吗?” 贺宁西拿起来的病例簿又放回到桌子上,故意垫话:“他说了算?没有了院长还有药剂科主任刘主任呢,他就是个医生,他说了能算。” 女人神色变了,傲慢一笑,偏过头不理他。 贺宁西盯了她两眼,拿上病例走了。 回医院上班的这段时间,贺宁西能充分感觉到和别人的疏离,医生护士表面对他恭恭敬敬,但转过头去又有不少关于他和戴嘉辰的议论飘进耳朵里,都是戴嘉辰虎视眈眈,但确实也比他更有实力之类。 也许以前的情况比现在好不了多少,但那时他和戴嘉辰关系紧密,并不在意,现在不同,戴嘉辰和他之间的距离变得很微妙。 说到戴嘉辰,周末马上就来了。 贺宁西想了又想,拿出来一套没上过身的新衣服,赶到中饭之前开车过去,戴嘉辰现在都住独栋别墅,开好车了,贺宁西七拐八绕才绕到他家门口,就按了两下门铃,门就被打开,贺宁西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买,空手就来了,后悔不迭,扫眼戴嘉辰,没话找话脱口而出:“在家里做饭还穿这么正式啊?” 分明是周六,他还是白色衬衣,黑色长裤,显得人很瘦高,听了贺宁西这话没接,把他引到座位上,随手把电视打开:“你坐,吃点水果,还有两个菜。你喝什么?有茶,咖啡,也有果汁。” 说完就往餐厅走,贺宁西不想他那么麻烦,跟过去:“我随便喝杯热水就——” 结果过去发现戴嘉辰打开了餐边柜掏出五罐茶,居然全是新的,才到厨房拿剪刀,打算剪开罐子里面的内包装纸,没想到他跟过来,顿了顿,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我不是让你坐着吗?” 贺宁西不记得他不喝茶,估计是他把旧的喝完了,但思索的片刻功夫戴嘉辰就一口气拆了三罐,他赶忙上前:“新的就别拆了,我随便喝点东西就行,就这种乌龙茶。” 戴嘉辰摇摇头:“没事,挑个你喜欢的。” 贺宁西按住他手腕:“就这种。” 戴嘉辰垂下眼皮,盯着他的手,贺宁西这才意识到两人皮肤接触传来的温度,马上退开,挠着后脑勺:“那……我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看电视没意思,贺宁西其实有点想参观戴嘉辰的家,以前谈恋爱时他也思索过,要是戴嘉辰布置房子,会布置成什么样,现在粗略一看,虽然收拾得很简单,但是东西都挺好挺贵,看着是舍得花钱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4 的风格。 贺宁西没敢上楼,就在一层随便走了走,除了茶几上堆得比较满,别处显得很空,看得出来他平时比较忙,也没功夫摆弄家,医生嘛,忙起来没日没夜,万一再值个班,几天不回家也有可能,突然想起来还有两个菜,那得做多少?吃不完岂不浪费?贺宁西想赶紧到厨房给他说一声,结果发现厨房门半开着,里面他正套着围裙炒得热火朝天,神情专注,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低头,脚边临近的垃圾桶有两个巨型塑料袋,里面很多保鲜膜包装盒的垃圾,贺宁西从半开的门缝里看他颠勺炒菜,眉头紧缩,这场景似曾相识,以前他做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神态很严肃,其实他多数时候都算是个严肃的人,从高中到现在。 戴嘉辰七碟八碗地做了一桌,贺宁西上了饭桌,挨个挑菜,他菜一直做得挺好,就是两人无话可说,气氛略显沉闷,想挑起个什么话题,什么话题能让他俩不是那么尴尬,贺宁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倒是戴嘉辰先开口:“你不是爱吃松仁玉米吗,多吃点。” 贺宁西抬起眼皮:“你还记得我爱吃的菜?” 戴嘉辰发出个气音:“我还不至于失忆到那个份儿上。” 松仁玉米不好夹,得拿勺子舀,吃了两口,戴嘉辰又开了口:“在美国……一个人怎么吃饭,方便吗?” 其实他不是在问他怎么吃饭,而是问他是不是一个人,不知道贺宁西听出来没有,大而化之地说:“哦,就凑合呗,有时候蹭一下我室友的菜,我室友,刚去不行,后面成天颠锅弄勺的。”贺宁西说着来劲了,伸手比划,“本来挺瘦一小伙儿,现在都一百五了,我回来前,还说要买烤箱呢,可真贤惠,像——” 他手都比过来,但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戴嘉辰望着他那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样子,相当入神的听着,两年多,对他避而不想,但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现在他在自己面前这样活泼的交谈,戴嘉辰知道,自己没有停止过一分钟对他的爱。 知道他肯来,昨夜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今天给他做什么菜,哪怕他能多吃一口。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相依为命,要是贺宁西对他还有感觉,他还想和贺宁西在一起。 吃完饭,贺宁西要洗碗,戴嘉辰坚决不让,正在推拒间,贺宁西电话来了,是科里来的,他负责的一个病人早上情况突然很不好,叫他赶回去。贺宁西只得拿上外套,戴嘉辰见状:“怎么了?” 贺宁西如实相告,戴嘉辰说:“没事,我陪你去,顺便也了解下是什么情况。” 两人风风火火赶到医院,护士一见贺宁西,颇为紧张:“贺医生,戴医生。”贺宁西点个头,披上大褂就走了,护士小跑尾随而去,戴嘉辰叫住她,上前道:“十六床什么情况?” 护士心急:“本来好好的啊,就是该打什么针打什么针,该输什么液输什么液。” 戴嘉辰说:“都用什么药,你先去,完了把药单子拿一份给我看看。” 说完到办公室,过会儿护士把药单子拿来了,戴嘉辰扫了眼,心里泛起嘀咕。 那天他一直等到贺宁西处理完,又提出要请贺宁西吃饭,贺宁西不好拒绝。回来,贺宁西还收到戴嘉辰的短信,越琢磨越觉得想入非非,戴嘉辰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厌倦他了,又要重新和他好?贺宁西苦恼而又头疼,他对戴嘉辰本来就余情未了,戴嘉辰再这样对他频频示好,他估计自己把持不了多长时间。但凭什么他俩之间的主动权要掌握在戴嘉辰手里,他说和好就和好,他说分手就分手? 贺宁西对他的这些举动故意表现出冷漠,有时候甚至很抗拒,戴嘉辰还是不屈不挠接着做,比如开会,贺宁西发表意见,他就用漆黑幽深的眼睛盯着贺宁西看,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这些天来其实戴嘉辰非常疲惫,不仅工作忙,还有不少应酬,晚上下了台手术,坐在走廊里,想贺宁西,忍不住心里旖旎的情愫,给他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贺宁西没接,第二个也没接,直到第三个,贺宁西的声音终于从那边传来:“怎么了?” 戴嘉辰听得出那边声音嘈杂,贺宁西的语调和语速又有微妙变化,马上敏锐觉察:“你喝酒了?” “……” 戴嘉辰站起来:“喝多了是不是,我这边也刚好忙完,我过来接你。” “不用。”贺宁西说,“不用,我和我同学在一块儿呢。” 戴嘉辰说:“他们也喝了酒,不方便送你,我方便,我送你。” 贺宁西不告诉他,把电话挂了,戴嘉辰又给李云帆打,几经周转,知道贺宁西在哪儿了,直接开车过去。 到ktv门口,又等了许久,才看到贺宁西和一群人出来,戴嘉辰下了车,晚风很凉,他头脑却发热,直接走到贺宁西面前:“我来接你了。” 众人纷纷惊讶,戴嘉辰这才有余裕扫视他们的面孔,仿佛是有那么几个脸熟的,是贺宁西高中同学,他们也对戴嘉辰有点印象:“你是……戴医生,那贺宁西你怎么办,你怎么走?” 贺宁西面上闪过丝惊讶,但没有说话,转头冲众人挥挥手:“那,那我就……先走了。” 人群四散而去。 戴嘉辰企图搀扶他上自己的车,他却把戴嘉辰甩开,径自往巷子里面走,戴嘉辰估计他喝醉了,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想抓他胳膊,被他一把挡开:“别碰我。” 那力气不小,戴嘉辰被推得后退踉跄几步,差点碰倒了两辆停放在路边的自行车,贺宁西停到那响动终于回头,看戴嘉辰勾腰扶车。 扶起来,戴嘉辰看见贺宁西有些发红的脸,眼睛晶亮,但又怒气冲冲,直接走过来用头狠狠在戴嘉辰肩膀上给了一下,调头就走。 戴嘉辰懂了,拉住他,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说不出的话终于可以说出口了:“宁西,我还喜欢你,还爱你,求求你,和我和好吧。” 贺宁西呼哧带喘:“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和我和好就和好,说和我分手就分手,我对你来说算什么?任你这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戴嘉辰的心脏皱成一团,任凭贺宁西怎么挣扎也不放手,拼命在他耳边说:“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我一直都……我爱你,我特别想你,你走了以后我一直想你,我觉得我够了解你了,可是你回来,有了新的变化,那次叫你到我家来吃饭,其实家里冰箱空好久了,所以我到超市把能拿的我都拿了,因为我想就算你口味变了,那里面总有一两种你会喜欢的。” 贺宁西不说话,死命捶着戴嘉辰的背。 戴嘉辰抱着他,这一刻心潮起伏的令他自己都无法承受,揉着他的头发:“我知道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5 全都是我的错,不过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贺宁西挣开他,转身大步走开,戴嘉辰就站在那里,看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失望地垂头,戴嘉辰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结果拿打火机怎么也打不亮,然后啪地一声,在他发愣之际,打火机和烟全都被撞到地上,贺宁西不知何时已经返回来,突然抱住他的头,恶狠狠地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他嘴里有血味,贺宁西嘴也红了,瞪着两个眼睛看他:“算我也甩过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戴嘉辰愣了,贺宁西重新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给他个很温柔的吻:“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要让再我失望。” “不会。” 第40章 贺宁西坐上车,之前还有点发晕的头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但转化为一种兴奋的热度,按下车窗,刚想用手肘撑住,戴嘉辰马上道:“有风,别吹风。” 贺宁西悻悻把胳膊收回来,戴嘉辰立马重新把车窗摇上去。 贺宁西后仰着脖子偏头,从后视镜里看戴嘉辰的一双眼睛,因为专注路况而微动,很亮很帅。 戴嘉辰发现了他的目光,笑了下,很轻松道:“你看我干什么?” 贺宁西偏开脸,用胳膊抵住车窗玻璃,戴嘉辰被他的笑容所吸引,分出点神来:“出去一趟学坏了,你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贺宁西还是昂着头,只是这下笑出了声,喉结一动一动:“哦,这会儿敢跟我这么说话了,看你这气定神闲的样儿,刚才是谁把我搂得死紧,哀嚎着’我爱你,求求你,和我和好吧’。哎呀,跟拍电视剧似的。” 戴嘉辰看他皱着脸在那儿表演,一张俊脸颇为尴尬,微微别开脑袋,说不出来话。 顿了会儿,戴嘉辰又说:“不过这回,我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气氛突然郑重,贺宁西愣了下,掀起眼皮望着车顶:“咱俩为什么分手来着,我记得你嫌我懒,说你和我贫富差距大。”他突然直起背,侧向戴嘉辰,半开玩笑似的说:“嗯,现在你有钱了,可我回家还是不怎么勤快,怎么办,有钱的戴先生,啊,戴总,不,戴——” 戴嘉辰分不清他这算是嘴话清醒话,急忙打叉:“我养你,你在家只管吃喝玩乐睡大觉,十指不沾阳春水,所有的活我全包。” 贺宁西满意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可惜了,我没拿手机录下来。我手机呢?”他低头在自己口袋里找,结果手机滑到脚下了,戴嘉辰见状,把车子停在路边:“你坐着,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 伸手,两人的手瞬间碰到,贺宁西听见啪得一声,然后就被戴嘉辰按倒在椅背里,凑近重重亲过来。 贺宁西被他抓着一只手,戴嘉辰把手指嵌入贺宁西指缝,两人的手均有些滑腻汗湿,贺宁西在夹缝中找机会说:“路边——” “可以停,没人过来。” 贺宁西不挣扎了,等戴嘉辰把他的领口解开,他也终于伸手绕住戴嘉辰的脖子。 已是午夜时分,路上没什么车和人,戴嘉辰的车又停在一片长得格外葱郁的树荫下,贺宁西汗流浃背地趴窝在椅子上,戴嘉辰一直在他耳边喘息。 没有套子,幸好车上还有一罐护手霜,两个人都太久没做了,虽然车里空间不算小,但他们身高摆在那儿,疼得贺宁西龇牙咧嘴:“你先别急着动。” “我没动。”戴嘉辰也满头汗,手在贺宁西身前抚摸,他还记得贺宁西哪里敏感,过了一会儿就逗得贺宁西浑身发软,满脸通红。 戴嘉辰感觉身下他的皮肤微微颤栗,咬着牙:“现在呢?” 贺宁西强行侧过脸给他个软绵绵的吻:“轻点儿,我好久没——” “知道,我也没有,始终就你一个。”戴嘉辰吻着他头顶,心跳得受不了,抿着唇,严肃又认真,搂紧贺宁西的腰,低低道,“包你满意。” 太久没有和对方再这样在一起,在贺宁西走的这段时间里,戴嘉辰即便自己解决,也不愿意、甚至不敢想贺宁西,后来他就刻意忽略这个部分,心里的渴望也越来越少。 从车里到戴嘉辰家里的浴室,他把贺宁西禁锢在浴缸边缘的墙壁上,让贺宁西夹着他的腰,捧起贺宁西的脸,他情不自禁地一遍又一遍吻对方的嘴唇,一直以来压抑的对这个人的渴望和想念终于有机会可以表达,让他甚至在发抖。 以前他不懂爱情的时候,脑海里不是没闪过被别人追捧的洋洋自得,但现在他明白了,原来爱上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复杂,甚至沉重。他不想,但就是无法自控地会因为贺宁西的一举一动而喜怒哀乐。不管他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在贺宁西面前,通通都不管用了。 “嘉辰?……唔——”贺宁西察觉到异样,捧起他的脸,戴嘉辰看他的眼神很炙热,贺宁西想从他眼神里分辨出点什么,但觉得那难以解读,“怎么了?” 戴嘉辰看他困惑片刻,弯起眼睛皱着鼻子笑,喘息和笑声混合一波波令自己心神荡漾,又问了遍:“怎么了?” 戴嘉辰觉得他所有的煎熬和痛苦都值了,倾身亲了亲贺宁西的嘴角:“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全都是我的错,宁西,我爱你。” 贺宁西这个晚上几番折腾,白天醒来,盯着天花板发了片刻的呆,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昨天的片段都整合连续了,脸上一臊,抻着脖子叫到:“戴嘉辰!戴嘉辰!” 回音都绕梁一圈了,戴嘉辰毫无动静,贺宁西只得勉强自己爬起来,这才发现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早饭做好了,直接就能吃,有个病人会诊,彭主任和我都去。” 贺宁西摸着脖子,不知道戴嘉辰几点起的床,自己的衣服裤子没法穿了,拉开戴嘉辰的衣柜比划,腰酸腿疼,贺宁西又气又笑,难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靠,非要在车上,完事今早他神气活现的走了,留下我,跟个残兵败将似的。 会诊早晨九点开始,直到结束,已经快是午饭时间,彭主任很头疼,因为会诊这个病人已经动过手术了,但恢复期一直状况不好,讨论了一番,各抒己见,没定论,出来后他依旧愁眉不展:“你看着吧,手术动完预期恢复水平没达到,他们家人这住院费交着交着可不就得闹起来。” 戴嘉辰道:“多跟病人家属沟通,再不行我们换药,但他就那么三种药贵,别的达不到这个效果,其他的价格差不多。我沟通,彭主任,这方面你不要有压力。” 彭主任摇摇头笑:“怎么没压力,就不是这么个策略,院长没了,西坛的金字招牌塌了一半,医院里的人大都心浮气躁,没心思看病,那自然有人闹,但你说靠你一己之力挨个沟通?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6 那不可能,按下葫芦起了瓢,你管不过来。” 戴嘉辰不吭声了。 他们在花坛分别,戴嘉辰到食堂打了菜,直奔贺宁西的休息室:“给,饿了吧。” 贺宁西接过食盒,吃饭。 戴嘉辰一面看他吃一面跟他说这个情况,贺宁西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抬头,刚要开口,戴嘉辰便表态说:“记不记得你说过,有天当了院长,让我想做研究就做研究,想看病人就看病人,我就等着过这么随心所欲的生活了。” 贺宁西听完,愣了下,笑了:“其实也许爸把股份分给你,就并说明他没在意咱们俩谁当他的接班人,在这点上你和我是一样的。” 戴嘉辰无法说明,只能装作充耳不闻。 贺宁西以为他还是无法从内心深处原谅贺云阳,忍不住感叹:“我没想到他能把股权分给你,还试着主动消除彼此的隔阂,毕竟他活了一辈子也很倔,认定的东西就不会推翻,哪怕错了也要一条道走到黑,不允许别人质疑。只能说,我们俩都不够了解他。” 第41章 西坛的几十名股东中有的本是商人,当时看中贺宁西外公和贺云阳的名头所以投资,有的本身就是贺宁西外公的朋友,贺云阳的同事同学,在三甲医院上班,后来西坛越做越好,其中有的股东因各种原因退出,有的自己年老,子女并不从事医务工作,贺云阳又购买了他们的一些股份,西坛经过转变,几乎是成为他和他的人总揽全局了。 虽然贺宁西要当西坛的院长远远不够格,可是院长和法人代表对外负责,其他股东没有很好的人选聘任,料定贺宁西也绝对不会同意,戴嘉辰经过锻炼还算能干,和副院长们配合的也不错,现在和贺宁西权力相当,其实可以竞争一番,但他凡事不外露,别人也琢磨不透他想当还是不想当这个院长。 傍晚时分,贺宁西上完班回到家里,保姆从卧室出来:“宁西回来了,吃过晚饭吗?” 贺宁西边脱外套边道:“哦,吃过了,阿姨您进屋休息,没什么事儿。” 保姆双手交握着,突然发问:“宁西,你是不是要当医院的院长了。” 贺宁西顿了顿,终于脱下衣服挂起来:“嗯,不出意外应该是。” 保姆长出一口气:“好啊,算是完成你爸爸生前的心愿了,他就担心你和医院,现在你好好的当了院长,我想他一定很高兴。” 贺宁西抿了抿嘴:“您坐。”顺手扯张纸巾递给她,“您坐,别难受。” 保姆来家里工作的时间很长,并且家里经常很空,并不忙,和家里人也比较有感情,她又说:“他的房间我还是坚持每天打扫,也换洗衣柜里的衣服,把他的东西都放的好好的,柜子也全部擦干净,他不让我碰的,我也只是擦擦表面,他喜欢屋里干净整洁。” 贺宁西本来也陷入悲伤情绪,这会儿忍不住抬起眼皮:“他不让你碰的。” 保姆点点头:“嗯,衣柜最靠墙的一组他不让碰,我也从来没有打开过。不过他现在人都没了,那是你的,你可以看看,兴许是贵重物品吧。” 贺宁西闪过丝疑惑:“哦,好。” 贺云阳又不收集什么,也不摆弄古玩字画,他想不出来什么是他眼里的贵重物品。 晚上洗完澡,贺宁西终于忍不住好奇,推门而入,到衣柜前拉开最后一组,只放了个带电子密码锁的保险柜,密码多达八位。他尝试着输入了贺云阳的生日,自己母亲的生祭日,自己的生日,均不对。 贺宁西思忖片刻,带着丝好奇输入戴嘉辰的生日,也不对。 贺宁西只得合上保险柜,打算日后有灵感了再开。 今天轮到戴嘉辰值班,他正在座位上看材料,突然一个护士进来:“戴医生,不好了,有病人家属把彭主任堵了。” 戴嘉辰站起来,跟随她往外面走:“哪个床的?” 护士道:“九床,上次会诊过的那个。” 戴嘉辰顿感焦头烂额,这个九床也是奇怪了,又拖近半个月,他不见好转。 几个护士竭力阻拦家属,彭主任被逼退至墙角,戴嘉辰上去道:“您是张至斌家属?这个情况我们主任不是很清楚,我跟您慢慢说,您跟我过来。药?药我们用的是很好的药……” 药,戴嘉辰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但都很碎片,他不能确定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几轮劝和调解,家属终于被暂时安抚住了,彭主任也走了,戴嘉辰独自坐在办公室,把九床十六床用的药仔细比对,再到药房确认,发现它们都是甫善出的。甫善这个公司他都没有耳闻,如果进这样公司的药品,他定会留心特意问。 戴嘉辰又让药房把所有甫善的药拿来看一看,不多,就五种,其中苯妥英钠赫然在列。 戴嘉辰回到科里,预感不好,给刘博东打电话。 刘博东那边倒是马上接了:“怎么了,戴医生?” 戴嘉辰道:“在哪儿?” 刘博东嘿嘿尴尬笑,戴嘉辰瞬间懂了,转而道: “从……。”他思忖两秒,“从今年年初到现在,咱们批过的申购单呢?你明天拿给我看看。” 刘博东问:“怎么了?” 戴嘉辰说:“没怎么,我就是想看看。” 刘博东道:“那行,明天我拿给你。” 挂掉这个电话,戴嘉辰终于靠在椅背上,放松了神经,不由自主地琢磨起贺宁西在干嘛,想给他打电话,不是有人说亲人间有心灵感应吗,戴嘉辰低头,死盯桌上的手机,低声喃喃道:“贺宁西,我心里这会儿在想什么,你没点儿心灵感应吗?” 那电话如一块石头,丝毫未动,全无反应,戴嘉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发傻,笑出了声。 第二天早上,贺宁西查房去了,戴嘉辰左等右等不见刘博东,自己找他去,刘博东正好放申购单的文件夹找出来,递给戴嘉辰,戴嘉辰仔细翻阅,越看,越眉头紧锁,报出几个药名:“这几种从甫善进的药,怎么批的,申购单上没有,我也完全不记得。” “咳!今年三月份的事儿了,当时贺院长才刚住院,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记不得正常。”刘博东凑过来看,“这不是开会时候说有的药建议换新药嘛,你当时不还点头。” 戴嘉辰依旧眉头紧锁:“我要找着申购单。” 正巧别人进刘博东办公室,说话了:“咳!别提了,那会儿忙得人仰马翻,百密一疏,贺院长又查出身体有问题,会都没法开,还是院领导分别看完,最后拿给他过目的。这单子估计是弄丢了。” 戴嘉辰脸一沉,别的都有,偏偏这张申购单没有,掉头就走 刘博东赶紧跟上来:“你去哪儿,怎么回事?”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7 索性这批药进得不多,有的也不常用,药房还有一部分,并且每种都有,每种取样送去药检所检测,回来,刘博东回过劲儿来:“怎么了,这药有问题?” 戴嘉辰说:“不好说。” 很快,全医院各科室都接到尽量避免使用这几种药物的通知。这天晚上贺宁西值班,正看片子,戴嘉辰来了。 贺宁西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道:“这都十点了,你不回家睡觉,在这儿晃悠什么呢?” 戴嘉辰靠在他办公台前,摸摸他的肩:“你奋战在一线,我怎么好意思回去睡觉,咱俩革命感情这么深厚。” 贺宁西嗤笑一下,突然想起来个问题:“伯母生祭日是什么时候?” 戴嘉辰老实说完,才问:“你知道这个干什么?” 贺宁西没有告诉他,而是道:“关心一下。” 戴嘉辰盯了他一会儿,长叹一声。 贺宁西道:“累了就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情有我呢。” 戴嘉辰摇摇头:“和你在一起,就是最放松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贺宁西佯装打了个哆嗦:“你现在比你以前酸了,以前偶尔冒出那么一两句,现在我隔三差五就要被你酸一回。按道理你长了两岁,比原来更矜持了。你变了。” “去你的,那时候我比现在还纯情呢,说得你跟原来一模一样似的。” “我老大不小了,不像某些同志还强行往纯情小鲜肉的队伍里挤。” 戴嘉辰难得的表露心意还没得到这个人的重视,抄起张报纸卷个卷,轻轻在贺宁西背上挨了下,笑骂:“没情趣。” 贺宁西侧身向科室门外张望下,没人,邪笑着拉开白大褂:“怎么有情趣,戴医生,这样怎么样,咱们偷摸情趣一下。” 戴嘉辰仰着脖子咯咯直笑:“你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 贺宁西拍他大腿一下:“去,没事儿可干就赶紧回家。” 戴嘉辰从桌子上直起身来,拍拍贺宁西肩膀:“周末,来,给你单独检查检查。” “查哪儿啊?” “从里到外,免费!” 贺宁西扭着头,挑眉一笑:“你不行,周末等我,我给你听听诊,好菜好饭招呼我。” “没问题。” 贺宁西就等着周末的到来,周五晚上试了试戴母的生祭日,密码依然错误,周六早上,戴嘉辰却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别来了。贺宁西怀着疑惑给他打电话,戴嘉辰始终没有接听。 其实是九床昨夜突然不行了,早晨没了气,家属跑来闹事,他的主治医生,彭主任,戴嘉辰应付的焦头烂额,又一周后,中午在大厅,戴嘉辰接到刘博东的电话:“药品检测结果出来了,是我去取,还是您和我一块儿?” 戴嘉辰心头一颤,道:“我去。” 刘博东坚持要陪同,从药检所大门出来,得知结果的两人均面色凝重,上了车,戴嘉辰第一时间就是给副院长打电话,讨论关于彻底停用药品,消息封锁,和采购的问题。 副院长听罢,沉默许久:“再给贺宁西单独说吗?” 戴嘉辰顿了片刻:“先放放。你告诉他,他肯定急着把这个担子挑起来。不行,现在恐怕已经闹出一条人命来了。家属一告一个准,要承担什么责任不好说。” 刘博东坐在一旁心惊胆战,从甫善进的药品,无一例外都有问题,并且同种药品之间有的合格,有的却不同程度的不合格。因为已经使用了一部分,所以损害多少和程度难以计算。要是事态严重,搞不好医院停业整顿,负责人可能要坐牢。 第42章 回到医院,刘博东问戴嘉辰要不要吃个饭,他请。 戴嘉辰回绝了,走到科里,原来已经接近下班时间,贺宁西正巧从外面回来,见到他面带笑意:“哟,今天下午一下午没看见你,很忙?” 戴嘉辰张张嘴,却没有立刻能发出声音。 贺宁西见状,拿过他放在桌面的保温杯:“至于嘛你,来,先喝口水。” 戴嘉辰机械地灌了两口,心情略微平复,干巴巴地说:“哦,突然刘博东叫我,有人推销器材来了。” 贺宁西想起上次那个美艳动人,举止高傲的曹小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等戴嘉辰落座,同事们都下班了,只有值班的被护士叫走,他才走过来说:“刘博东尽给你弄来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这工作你干我太不放心了,以后进药进器材,我来管。” 这本是句极平常的话,戴嘉辰却不知为何,突然针扎了一下,严肃地一口回绝:“不行。” 贺宁西愣了愣,戴嘉辰也像顿悟了似的,抬起眼皮看他。 心里不是滋味的更加厉害了,不过贺宁西勉强笑笑,刚要开口,戴嘉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说:“你干我更不放心,你比我受欢迎。” 贺宁西看他眼,决心把自己的嫉妒心放在一旁,感觉他手的热度,低头,心神不合时宜地荡漾起来,微微弯腰:“咱们半个月没有……” 戴嘉辰抿着嘴唇,抬起眼睛和他对视,嗓子像被他的眼神点着了一样,火烧火燎,很迟疑地说:“我送你回我家,今天还有点事情得回来医院办,办完……我看情况。” 两人一同走进院长专用的电梯,直通地下车库,等到了车里,贺宁西只在戴嘉辰唇上轻轻一吻,戴嘉辰便把他按倒了,贺宁西觉得他嘴唇很凉,含住想温暖他,戴嘉辰压根无法招架这种撩拨,简单的吻变得浓烈,很快就让自己和贺宁西都全身火烫。 贺宁西感受到他分明已经箭在弦上,但悬而不发的僵硬,搂住他的脖子,睁开眼睛:“你今天不对劲,怎么了?” 戴嘉辰把他裹在自己怀里:“没怎么。” 把贺宁西送回家,两个人随便吃了点饭,再返回医院已经七点快半,打开电脑上网查询甫善的信息,搜索出来的第一条就令他震惊不已,原来这个公司及其药厂二月底已经被查封处理,只是相关负责人携一批药趁机逃窜,去向不明,望有关单位及市民留意。 戴嘉辰的眼神逐渐灰暗,心沉了下去,连胃都开始痉挛起来。值班医生进来了,看他仍坐在电脑前发呆,略感不自在,有些讨好意味地说:“戴医生还在忙吗?太辛苦了,戴医生你得注意身体。” 戴嘉辰抬起头,点了两下,关掉电脑,拿上包,也并不想别人值个班还不自在:“刚好忙完,那我先走了。” 出来到车里,停车场光线昏暗,没有什么人,分明是夏天,他却感觉到额头上有冷汗隐隐渗出,点起一根烟思索。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戴嘉辰也吃得不多,贺宁西从冰箱里摸出两坨挂面,还有点菜,一袋火腿,一个鸡蛋,放在厨房里,想等戴嘉辰回来,起码再给他煮碗面当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8 作夜宵,不过戴嘉辰一夜也没有回来。 早晨他才进门,贺宁西还在洗漱,他已经走进洗手间:“早饭我买了油条豆浆,还是热的。” 贺宁西嘴里还有牙膏沫子,含糊地说:“你什么情况?” 戴嘉辰含糊地应一声,没有明确回答,贺宁西洗完脸出来到餐桌边坐下,就着豆浆吃油条,戴嘉辰也吃,与其说吃得斯文不如说吃得萎靡,贺宁西忍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戴嘉辰用干净的那只手在脸上糊了把,随口应道:“啊,昨晚本来说要回来了,突然有急诊。” 贺宁西点点头:“那你怎么还回来了,你应该抓紧时间补一觉。” 戴嘉辰摇摇头:“我给你承诺了,你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不回来,你怎么吃早饭。” 贺宁西气笑了:“你有毛病,车我来开。” 上午查完房,刘博东给戴嘉辰打电话,两人到花坛,刘博东小心翼翼问他情况怎么样,戴嘉辰和盘托出,憋了半天的火全来了:“甫善我听都没听说过,你如果让我签过字,我不可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刘博东直拍大腿:“我的戴医生,戴院长,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这要是出了事儿,我能跑得了吗?我必然不敢啊。” 戴嘉辰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刘博东有句话没错,他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盯着刘博东看,直到看得刘博东浑身发毛,才冷笑了下:“给你说了别乱叫,既然你心里有数,回去就好好找,另外想办法托人找他们公司负责人,这批药不能用了,得重新买。” 刘博东点点头:“那用过药的那些病人……怎么办?” 戴嘉辰抿抿嘴:“别的回访跟踪,张至斌的家属……想办法私了。” 刘博东抱着侥幸心理道:“只要没人告,就没事。” 戴嘉辰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但找人并不容易,并且戴嘉辰深知找到也没用,医院该承担的责任恐怕半点不会减轻,可股东会已经悄然而至。 会上,贺宁西就坐在自己旁边,戴嘉辰已经久违了这种煎熬,煎熬到他不敢抬眼去看贺宁西的眼睛,而后,他深吸一口气,起身,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又仔细想了想,有三条建议:一是推迟选院长。”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脸上,贺宁西也在余光中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他看。 戴嘉辰停顿两秒,接着说:“二是目前贺医生对工作不熟悉,最近事务繁多,也不适合移交和分开处理,我建议之前贺院长的工作还是全部归还给我;三是贺院长病危时已经把很多工作交给我,我其实是干着代理院长的工作,所以我想要明确我的职务,然后给我配备相应的办公条件……” 股东会开完不出一小时,医院全炸了,医生护士四处八卦, 正好马上是午饭时间,处处可闻他们的小声交谈—— “听说没,戴医生在股东会上,之前一声不响和和气气的,今天给小少爷扔下三个炸弹,延选!夺权!抢班!” “什么?那结果如何?” “戴医生能干,那些老头都倒戈啦!若是小少爷还有之前那么多的股份,还能轮上他说这个话,现在嘛,哎,该改口叫戴院长啦!通知估计马上下来。” 贺宁西拿着文件夹气势汹汹穿过回廊,戴嘉辰跟在他身后,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坐电梯下到停车场走到自己的车前,贺宁西突然回身,:“你跟着我干什么,有什么话要说吗?” 戴嘉辰盯着他看了会儿:“宁西,我……” 贺宁西竭力保持平静:“为什么你突然又改主意了,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戴嘉辰沉默片刻,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道:“我们先去吃饭吧。” 贺宁西走进两步,这一刻突然感觉到戴嘉辰的陌生,这个分明应该是自己很熟悉的人,但其实他可能并没有真正了解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周围一直有很多声音,他都选择了忽略,不过现在他感觉有一丝害怕,顿了片刻,问:“你是不想我现在当院长,还是不想我当院长?” 戴嘉辰看着他:“不想你现在当。” “为什么?” 戴嘉辰又不吭声了,片刻后说:“是你自己说,既然你爸把股权给了我,对他来说,你和我就是一样的。” “我爸?”贺宁西的表情瞬间变了,点点头,“时至今日,你对他没有一点点原谅吗?” 戴嘉辰顿了顿,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隐瞒:“我对他,最多只能是不恨,教我原谅他,不可能。并且,我从来不把他当爸,从过去,到现在,他不是我爸。” 贺宁西激动起来:“其实他对你是悉心栽培的,你应该感觉得到,既然你对他是这种态度,为什么还要收下他的股权。” 戴嘉辰本能道:“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什么?” 戴嘉辰抿紧了嘴,最后挤出几个字:“那是我应得的,他欠我的。” 贺宁西盯着他,眼睛里的光逐渐变得曲折,低垂着睫毛,难堪道:“他对我说过无数次,西坛凝聚了我外公和他的心血,他说西坛只能姓贺,我想他之所以愿意把股权给你,是因为你已经和他有了点和解,哪怕只有一点,所以我认为你和我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戴嘉辰听懂了他的话,也明白他婉转表达的含义,心里有一种淡淡的苦涩,自己不是为了让他为难,却令他这么痛苦。 不过现在的确不是贺宁西当院长的最好的时机,问题还没解决,还在延续,他以后很难以不知情为由完全摆脱。 贺宁西钻进车里,朝戴嘉辰望了片刻:“好了,你让我静一静,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第43章 拨开百叶窗俯视医院的全貌,午后的一点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戴嘉辰的脸上,刺目得令他微微眯眼,即便是踏入西坛的第一天,也没想过会这么快的来到这个位置,而真正站在这里,虽然视野极佳,他又没有感到丝毫的开心。 现在戴嘉辰搬进了院长办公室,也配备了新的助理和秘书,秘书引副院长进来,戴嘉辰这才回神,等秘书出去,与副院长交谈起来。刘博东目前还没找着申购单和甫善的负责人,副院长都替他着急,戴嘉辰坐在桌子前,抿口茶:“他绝对拼尽全力的找,你放心。” 副院长道:“这我倒是不怀疑,找不着对他也没有半点好处。” 见戴嘉辰低眉思索,副院长忍不住倾身,小声道:“这事儿刘博东脱不了干系” 戴嘉辰未置可否:“我知道。但是……甫善二月份都被查封了,刘博东要拿多少回扣才敢冒这个风险要甫善的药。现在没有申购单,就不知道这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49 药是怎么进来的。” 他双手交叠,放下下巴下面:“就算刘博东真伪造了申购单,他绝对不会留着,后患无穷,肯定毁了,就算留着,也不愿意拿出来。那责任全跑他头上去了。” “所以,我得哄着刘博东,安抚他,主要是别抖落到外面。 副院长叹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小贺?” 戴嘉辰却没有再接话。 要是王至斌的家属安抚不好,告了医院,或者捅到外面,自己不知道得承担什么责任,告诉他就两个结果,要么他为自己难受,要么他和自己一块承担责任。要是责任轻还好,要是重,戴嘉辰没想,不敢想。 骄傲如他,没想过那样不堪的自己,和贺宁西就彻底不配了,就算贺宁西要他,他也不愿意让他要。 眼看到下班时间,贺宁西收拾好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坐电梯,经过窗前不经意抬头,正巧看到戴嘉辰和几个人从玻璃回廊经过,他走在最前面,那样意气风发。 贺宁西凝视片刻,发起了呆,几个小护士走过来:“贺医生,下班啊?” 被她们的笑声惊醒,贺宁西勉强勾勾嘴角:“嗯,回家了。” 一个小护士大着胆子说:“贺医生,下周我过生日,请你唱k,去不去?我还叫好多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贺宁西抿着嘴想了会儿:“不值班我就去。” “那说定了!”小护士很高兴。 “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上了电梯,幸好没有人,卸下那点笑容,贺宁西逐渐面无表情,距离股东会开完已经十来天,自从他那天中午说要想一想,戴嘉辰就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再和他共进过一餐饭。偶然有几次他们在走廊相遇,戴嘉辰虽然会看他,但从没有走近,贺宁西也不和他说话,拿着病例簿与他擦肩而过。 电梯门打开,上了车,贺宁西拿出手机,盯着那屏幕思索。 要不要主动给他打个电话? 可盯了好久的屏幕,他又有点生气,从来都是自己对他妥协,他就没有主动过,把电话扔到一边,先不打。 周末戴嘉辰照样毫无音讯,贺宁西在家里陪着保姆一起收拾屋子,打扫到贺云阳那一间,又打开放保险柜的柜门,不知道贺云阳在里面放了什么,保姆提议:“要不你可以找人来撬开。” 贺宁西笑了:“倒也没有那么急,其实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放在里面的会是些什么,他到底想不想让我看。” 保姆道:“这倒也是,他毕竟那时在住院,很少回来,去世前有半个月没有回过家,可能他想,也来不及处理。” 贺宁西合上柜门:“所以再说吧。” 真不巧,本来答应去参加生日会,结果同事的女儿发烧,想和贺宁西换班,错过了。第二天晚上,小护士跑来:“贺医生,昨天你没来太可惜了!” 贺宁西把脸从电脑屏幕上转开:“哦,怎么了?” “哎,我们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你没看到不遗憾嘛!”小护士笑嘻嘻。 贺宁西笑了,突然想起来:“对了,说起来,这个送你。” 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包装袋,上系黑色丝带的蝴蝶结:“生日礼物,别嚷嚷啊,到时候别人该说我偏心了。” 小护士瞪圆了眼睛打开,兴奋道:“是香水哎!谢谢贺医生,贺医生你最好了,人长得帅,对我们还好!” 贺宁西用手撑着下巴,看她像个小麻雀似的活泼地叽叽喳喳,依旧笑着:“不至于。” 小护士道:“贺医生,明天请你吃早饭,我带豆浆油条给你!” 她跑走了,贺宁西冲她抬抬下巴,这时才发现门外面有个影子,不知何时杵着个人,出来看,那人个子高挑,把一身白大褂穿的帅气非凡,不是戴嘉辰还能是谁? 戴嘉辰抱着臂膀,眉眼里没有一丝笑,像是没想到贺宁西抬头能发现他,顿时颇为尴尬:“今天怎么是你值班?” 贺宁西也没有笑,板着脸:“和别人换班了。” 他说完,转身回办公室,戴嘉辰走进来,尾随他身后,突然问:“刚才那小姑娘过来找你,干什么?” 贺宁西坐下,没回答,而是拧开杯盖喝水。 戴嘉辰手撑着桌子:“她过生日还邀请你,和她很熟吗?我怎么不知道?” 贺宁西抬起头,盯着戴嘉辰。 戴嘉辰也望着他:“不要随便给小姑娘送香水,人家也许会误会。” “你无不无聊?”贺宁西终于气不打一出来,“随手送瓶香水有什么可误会的,倒是你,你站在门口偷听我们说话。” 戴嘉辰拧了下眉,叹口气:“宁西,我——” 贺宁西不明白他为何神情如此无奈,他有什么可无奈的,如果是因为工作的繁重,是他剥夺了自己分担的权利。 想起这件事,他的不理解又一次浮上心头。 贺宁西站起来:“说啊,嘉辰,其实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个理由。” 戴嘉辰沉默不语。 贺宁西的火上来了,幸好办公室没人,忍不住低声道:“是你变了,还是我一直就不懂你?刚才如果不是我到外面发现了你,你是不是不会进来,你在躲我,我看得出来。” 戴嘉辰忍无可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贺宁西甩开他,暴躁地说:“你别碰我!” 他不明白,为什么戴嘉辰从来都不愿意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问题,或许本来就是他喜欢戴嘉辰多一些,戴嘉辰喜欢他少一点。分明知道他已经没有了父亲,医院又不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却让他变得这么为难,贺宁西剥开戴嘉辰:“行了,没有事你就走吧,反正你现在日理万机,我这会儿也不适合和你交谈。” 戴嘉辰看他白着脸,冷淡的推开自己,一下子就受不了了,伸手从背后把贺宁西一把搂进怀里:“宁西,别这样。” 贺宁西失望又痛苦,低声焦灼地回答:“我哪儿样了?” 他努力挣扎,可戴嘉辰就是不放手,贺宁西最后放弃了,安静地呆着,头次很诚实地说:“我知道,我爱你比你爱我多,没关系,但是我一直不敢问你,你对我的爱,只是比我少,还是干脆就只有一点点?” 耳边戴嘉辰的呼吸十分炽热,就在贺宁西期待他开口之时,突然他的电话响了。 戴嘉辰无奈地拿出来看了眼,心里咯噔一声。 秘书打来的,他今天特意嘱咐过他,回访的人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和他打电话。 贺宁西感到了他的踟蹰,回身,发现他盯着自己的手机,近乎发愣。 贺宁西浑身发烧,这时自己等他表态的时刻,但是他显然还有些心不在焉,撂下一句:“愣着干嘛,接啊!” 转身就心灰意冷地大步走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0 出了办公室。 第44章 其实他能去哪儿呢,出来,贺宁西以并不算快的步速打算先到值班室呆一会儿,走出楼道不久,后背传来脚步声,贺宁西带着几分试探回头,戴嘉辰向着和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贺宁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对那个离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凝视。 爱是无法隐藏的,不爱也是,以前贺宁西觉得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必须费尽千辛万苦才能走到一起,却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他们在一起了,戴嘉辰却又会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 其实何尝只有他一个人会走开?贺宁西握紧了拳头,也背过身,头也没回地走掉了。 第二天早上,小护士果然带着油条豆浆早早就来了,贺宁西边吃边听她说话,早上查完房,经过护士台,那边挺热闹:“贺医生。” 贺宁西走过去,她们正在八卦,其中一个小姑娘大着胆子说:“贺医生,我们燕玲的豆浆油条好吃吧?” 贺宁西点点头,她们立刻热络地彼此挤眉弄眼,燕玲涨红脸:“你们真没意思,我对贺医生可没那么——!”她说到一半,气得要走,被其他人拉住:“你回来,随便说说而已,玩笑话,贺医生,你看这小丫头片子她还当真了!” 燕玲被拽回来,但今天同事们就跟她过不去似的,又提起一桩来:“唉,贺医生,燕玲算我们里面漂亮的,来实习那个小李,对我们燕玲有意思。” 贺宁西点头笑笑:“哦,燕玲,怎么样?” 燕玲还没说话,其他人已经道:“不行不行!跟你说,贺医生,穷,还心高气傲,这是这会儿看上我们燕玲了,温柔细语的,以后到手了,那就开始女人的三从四德,这种男人太多了。” “就是,就给你说这种家庭条件的男的,都差不多,那个自私,那不管前面怎么样,最后都是自己的事业,前途,钱,跟了他们刚开始还以为是潜力股,后来才知道,潜力是人家自己的,等人家上位了,那该踹还是踹!” 不知道谁突然冒了句:“其实吧,戴院长也有点那种意思。” 大家左右看看,贺宁西不笑了,赶紧道:“你们一个两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还挺有自我见解,我回办公室了。” 其中某两个大龄未婚女青年被这“小姑娘”叫法深深戳中,冒着粉红泡泡挥手再见:“哇噻,你看贺医生多会说话,唉,贺医生又帅又有钱又嘴甜!” 两周后的周末,贺宁西在家里大扫除,保姆在一楼浇花,他在二楼吸地,门铃响了,他没听见,保姆走到门口开门,见来人仿佛有几分眼熟,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迟疑着:“你找——?” 门外戴嘉辰也是微微一愣,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说:“贺宁西,贺医生是住这儿吧?” 保姆上下打量他一眼,脸上有了丝客套的笑纹:“哦,住的住的,你是他同事?还是他的……你进来吧。” 戴嘉辰提了点樱桃,这会儿又有点觉得拿不出手,放在桌子上,保姆已经笑道:“你坐,贺医生他在楼上打扫卫生呢,我去叫。” 贺宁西正在收拾地毯,不知何时保姆已经杵在门口:“宁西,不知道是你同事还是病人,找到咱们家来了。” 贺宁西关掉吸尘器,惊讶抬头:“啊?” 他站起来,保姆跟着往旁边让让,嘴里嘟囔着:“精精神神的小伙子,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面熟,不像有病。” 贺宁西听她这话,边往外走边笑了,站在楼上往下看,只一个眼神,表情瞬间凝固,回头支开保姆道:“那什么,阿姨,我一个同事,您先帮我弄下地板。” 戴嘉辰看到他,也站起来,贺宁西难得地发觉他略带拘谨,换作以前定会好好打趣他一番,但现在也没有了这个心思,走到他旁边,从茶叶盒里取茶。 戴嘉辰忙伸手:“不用。” 贺宁西不听,戴嘉辰伸手握住了他手腕,贺宁西像吓了跳似的弹开,低声道:“家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戴嘉辰却又伸手,把他的手抓住,放到自己背后,贺宁西被他牵着手,慢慢脖子上泛起一抹红色,心乱跳着:“你干嘛来了?” 戴嘉辰微微侧过脸:“宁西,别和我生气了。” 贺宁西也终于抬起眼皮好好正视他,不看不知道,这仔细一瞧,戴嘉辰脸色微微发黄,两个眼窝发黑,都有点凹下去,他心里一疼:“你干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戴嘉辰捏着他的手,挪到茶几下面,不吭声。 贺宁西心里有丝微妙,戴嘉辰在医院忙,他知道,不过戴嘉辰不愿意说,说出来就怕自己要跟他抢似的,凝视着他的侧脸,贺宁西以前觉得他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是几分倔强几分胸有成竹,总之很帅,现在他就更多的是固执和难以沟通了。贺宁西想:你是没有安全感吗?所以你现在这么强势? 他不愿意把戴嘉辰想得不好,以前戴嘉辰对贺云阳再有不满,但现在贺云阳人都没了,只有贺宁西自己,他要赌他爱自己。不过这也真的就只是赌,贺宁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丧失了一部分自信。 两人正默不作声,突听楼上道:“那宁西,中午咱们怎么吃?” 贺宁西倏地把手从戴嘉辰手里抽走了,站起来:“哦,您不管,我带我这同事出去吃。” 戴嘉辰确实有几分束手束脚,从善如流地出来,二人上了车,戴嘉辰看贺宁西侧着头认真系安全带,疲惫和放松突然像潮水般涌来,两周前回访发现有人用了甫善的药有不适,马上就让他们陆续回医院检查,基本都没有大问题,周五又和彭主任去慰问王至斌的家属,最后答应给一百万对方终于松了口,出来,彭主任和他都松了口气,彭主任难得说:“走,院长,我请你喝一杯。” “不了,你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彭主任哆嗦着嘴皮,戴嘉辰就差给人跪下了,个中心酸他才陪着来了两次,不完全知道,由衷地说:“院长,您辛苦了。” 戴嘉辰冲他挥挥手:“也还好。” 分别,戴嘉辰第一时间就是想见贺宁西,把车开到他家门口,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戴嘉辰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没有梳洗收拾地来了,不能自己想见贺宁西,贺宁西就得随时配合他。 他凝视了好一会儿贺宁西的窗子,等他的灯光灭了,戴嘉辰也开车回了自己家。 现在贺宁西就在自己身边,医院的事也看到一丝光亮,他心里又浮上点久违的轻松,说:“你想去哪儿吃饭,我请你,给你赔罪。” 贺宁西手顿了顿,转脸盯着戴嘉辰看,戴嘉辰无法直视那双令自己着迷的眼睛,受蛊惑般地凑过去,心跳加速地亲贺宁西的脸颊,拉着贺宁西的手搭在自己肩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1 头:“前段时间怠慢你了,我忙昏头了……我错了,今天可不可以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 贺宁西没有说话,却在戴嘉辰亲到他眉毛的时候慢慢闭上眼睛。 戴嘉辰请他吃怀石料理,因为太远贺宁西来过的次数不多,不过环境非常好,每间露台外有一方小小的水池,上面还飘着两朵睡莲,也很私密,贺宁西吃了半饱,走到露台上看风景,不一会儿,便被戴嘉辰从背后抱住。 贺宁西感觉戴嘉辰慢慢用额头蹭他的后脑勺,亲吻沿着脖子落下,他懒洋洋地眯起眼:“困了吧?困了咱们就回你家睡觉。” 戴嘉辰摇摇头:“不困,再说我睡了,那你呢?” 贺宁西侧过脸:“你不会也让我犯困吗?” 戴嘉辰听懂这暗示,笑了,搂着贺宁西慢慢抚摸他的窄腰:“你爱不爱我?” 贺宁西被他摸过的地方酥酥麻麻,不由得昂起脖子,因为他的问话而暗自可笑:“你觉得呢?” 戴嘉辰在他耳边很低很低地说:“你要一直爱我。” 贺宁西不自觉地弯起嘴角:“那你呢,你会一直爱我吗?” “我当然——”话音未落,戴嘉辰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甜言蜜语,他不得不转身接起来,逐渐向房间里走去,贺宁西闭著眼睛在露台上发了会儿呆,还在等戴嘉辰回到他身边,可过了会儿,却听到戴嘉辰的声音:“宁西,我可能有点事儿,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行吗?” 贺宁西震惊回身,走进来:“怎么了,医院有事儿?” 戴嘉辰已然拿起衣服:“不,不是医院的事儿。” “那什么事儿?”贺宁西也捞起衣服,“我和你一块儿吧,你捎我一段,我没开车。” 戴嘉辰抬起脸,颇为尴尬道:“不方便,宁西。” “再说菜也没吃完,你可以接着吃。”他边说边往门边走,“单我现在出去买。” 贺宁西把衣服放下了,等戴嘉辰推开门才听见他声音:“我自己买,你走吧。” 戴嘉辰精疲力尽,勉强回头,还想说点什么,贺宁西已经低头重新夹菜。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贺宁西尽力不分出余光打量他,心里却越想越气,就在他憋不住要拿起衣服朝戴嘉辰扔过去的时候,对方像是有感应似的,那扇推拉门也正好合上。 贺宁西双手抱着头,陷入沉思,等了片刻,叫服务员买单,他也胃口全无了,结果服务员在门口笑意盈盈道:“已经买过单了。” 贺宁西问:“他是你们这儿的常客。” 服务员依旧笑,同时点头:“是的是的,戴先生常来的。他让我请您慢用。” 贺宁西站起来,拿上衣服,没心情慢用,立马走人。 在服务员的大惊失色里他走出来,此时两点多,阳光正好的时候,贺宁西却盯着自己脚下的一点影子发呆。这两个人吃一餐,七千到一万不等,地方又很远,费时又费钱,要是以前的戴嘉辰,对这样的消费是不敢苟同的,一顿饭再好吃,他也不认为值得花费这样的心力,不过就是那样的戴嘉辰,也变这里的常客了。 连续一周,甚至在医院,贺宁西都没有看到戴嘉辰的影子,周五的晚上,李云帆叫他出来聚聚,反正无事可做,他应了 两人吃上海菜,贺宁西本来还好奇李云帆怎么选个这样的地方,他爱喝酒,更愿意到大排档吃海鲜,到街边撸串儿,原来李云帆买了车,周日又约了个姑娘相亲,姑娘选了这地方,他提前来踩个点。贺宁西笑着喝茶:“挺好,车也有了,姑娘也有了,你马上变人生赢家了。” “你快拉倒吧!我那小福特才多少钱?”李云帆摇摇头,“你看你们,宝马奔驰的,给你说,戴嘉辰那个车我特喜欢,你知道的,那坐得感觉,那太不一样了!” 贺宁西听到戴嘉辰的名字,笑容略有凝固,不过李云帆还沉浸在羡慕里,没发现,自顾自道:“以前我还好意思蹭着坐坐,但他现在混太好了,感觉也特别忙,气场更是蹭蹭蹭地长,我没什么事儿也不好随便骚扰他,差距啊,人家才赢家,走上人生巅峰了都要。” 贺宁西默不作声喝茶,李云帆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沉默,顿时大为尴尬:“咳!你看我,你们现在共事,你比我更清楚他。”过了两秒,他又轻声试探着说,“可能我有点班门弄斧,不过他这人其实还可以,他虽然现在当……咱换个话题,呃……” 换作以往,贺宁西必定马上另打开话匣,不让气氛尴尬,但现在他想不出什么,只好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他现在听到戴嘉辰的名字,又是一种全新的异样感觉,像隔着层雾,戴嘉辰了解他,他不了解戴嘉辰,贺宁西用凉水洗了吧脸,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自己就看着那么好摆弄吗? 正在他发愣之时,听外面有女人试探着靠近,问:“嘉辰,好了没?” 贺宁西茫然抬起脸,心中已经有某种不佳的预感。 那人又叫了两声:“戴嘉辰?戴嘉辰?” 那两声足以把贺宁西钉死在那个地方,让他不受控地借镜子望着后面,目光来回扫视,然后终于有个熟悉的身影从隔间走出,在看到他的瞬间,也愣在原地,微微皱眉。 贺宁西等了两秒,看戴嘉辰就那么走近,到自己身旁打开水龙头,洗净手,边洗他边说:“我今天有个饭局。” 贺宁西有些沉不住气,甚至口不择言,愤怒地低低道:“和谁这么熟,她叫你嘉辰?要真是普通饭局,我也过去打个招呼。” 戴嘉辰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眉头拧得更紧:“宁西,这饭局很重要,你就别闹了。” 贺宁西一怔,一直以来憋着的怒气跟着爆发了:“我闹?”说着他甩开戴嘉辰的手,气势汹汹往外走,“好,我今天闹一下让你见识见识。” 戴嘉辰没有抓住他,眼看人已经走到外面,对面的女人刚补完妆,正站在那儿,贺宁西两步就到人家面前,微微笑了笑:“你好,我是戴嘉辰同事,你是——?”这下他看清了,与其说是女人,不如说是女孩儿,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脸孔还很稚嫩,遇到这样发问的贺宁西,惊讶的同时刚要回话,戴嘉辰就直冲过来,一步挡在贺宁西前面,冲女孩儿道:“你先回包间,我跟我同事聊几句,马上就过去了。” 贺宁西的下巴撞在戴嘉辰的肩膀上,不疼,但那感觉并不好受,从没听过他对哪个女孩儿说话这样克制而又略带安抚,那温柔的语调把贺宁西心里的火添得更旺,他拨开他,不顾一切地继续说:“对,就几句,聊聊他的终身大事。” 女孩儿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望着戴嘉辰,不可置信:“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哪来的终身大事?”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2 戴嘉辰板着一张脸,面色十分难看,贺宁西瞧他眼,冲女孩儿笑了:“好好好,没有,让他明天就分手,你放心,我说了算。” 女孩儿的诧异变为愤怒,僵硬着脸转头跑开了,戴嘉辰望着她的背影,一把将贺宁西推到一边,直追上去,贺宁西独自站在原地,无地自容般地后悔,自己太荒唐了,和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等坐下,要了一瓶白酒,闷头开始喝,李云帆可吓坏了,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扶着醉了的贺宁西慢慢往外走,在门口突然发现戴嘉辰的车,正待他想看得更仔细清楚些,车门开了,果然是戴嘉辰从里面走出来:“我送他吧。” 贺宁西本来很迷糊,看见戴嘉辰突然就拉下脸,戴嘉辰那边脸色也非常难看,李云帆不知道他这样为什么还非要送贺宁西,这不给两个人同时找罪受嘛,忙拒绝:“我送,我没喝酒,而且我买车了,方便。” 贺宁西像猛地清醒过来,指着戴嘉辰的鼻子:“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李云帆吓坏了,看戴嘉辰那表情像是凝固了般,整张脸青黑,又赶紧解围:“嘉辰,他喝醉了,他说胡话呢!别当真!” 贺宁西近乎吼了起来:“滚!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戴嘉辰,你知道吗!” 戴嘉辰绷紧了嘴角,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往外挤:“你不想看见我?” 贺宁西点点头:“不想。” 戴嘉辰微微眯眼,眉毛又挤在一处:“那好。” 说完,他直接回到车里,车瞬间开走了,贺宁西在原地看着车消失,眼眶里热乎乎的,却始终没有眼泪下来,觉得自己被风吹得似乎又清醒了些,但仅存的那部分理智也告诉他,不心痛,没什么可心痛的,只不过就是看透一个人罢了。 第45章 戴嘉辰开着车,一路上手都在微微发抖,始终试图给宋主编打电话,可那边始终不接,他又叫刘博东打,刘博东在那边语气一下子就急起来,忙问:“怎么了?” 没办法解释贺宁西突然蹿出来,戴嘉辰只说:“可能黄了。” 车子开进一条岔路,前面的路灯好像坏了,索性把车停在路边,戴嘉辰这会儿不止手抖,连脑袋都在隐隐作痛,他揉揉发疼的眉心:“你尽量再跟他联系,千万想办法挽回他。” 刘博东火急火燎:“戴院长,您这不是难为我嘛!” 不等戴嘉辰说话,他又疑惑道:“饭局本来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儿?咱们事先不是讲好了,哄好主编女儿,就等于哄好他,再花点钱把新闻买下来,哪个环节能有问题?” 戴嘉辰压下心头的急躁,尽量把语气放平和:“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总之黄了,得从头来,你想办法联系宋主编,我这边也会尽力。” 刘博东还嚷嚷着什么,他已经把电话挂断。 戴嘉辰又开始给宋主编的女儿打电话,对方始终在通话中,估计是把他拉黑了。 戴嘉辰摇下一点车窗,点燃一根烟。 本来上周张至斌的家属已经安抚好,可周末刘博东一个电话挂过来,张至斌的事儿让他们家人闹得左邻右舍人尽皆知,不知道谁又把这消息捅到了报社,要是不出面打点,很快就能见报闹大,也会有人查,叫他赶紧回来商量,当时他正和贺宁西吃饭,几乎简单粗暴地扔下贺宁西就往回赶。 刘博东左托人右找关系,终于和报社主编牵上线,戴嘉辰开车带着刘博东当时就去主编家了,主编不在,但主编的女儿在报社当记者,看戴嘉辰长得一表人材,接待了,答应帮忙约个时间谈谈,刘博东看她看戴嘉辰那眼神就明白几分,说:“哎呀,太感谢你,你不知道这事儿把我们院长急的,这里边可能还有些误会,我笨嘴拙舌说不清楚,你要是不介意,跟我们戴院长交换个电话,随时联系也方便,你说呢?” 戴嘉辰也不是毫无情商,不能不应。 这主编女儿很上道,平时也不常给戴嘉辰打电话发微信,也不知道刘博东给她说了什么,她很快就约了个时间,订在今天,还安慰戴嘉辰:“没关系,能解决,听说你为这事儿累得脚不沾地?这下我给你帮了这么大个忙,你可以抽出这时间带我出去玩玩儿,咱们两个单身狗互帮互助挺好。” 戴嘉辰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要脸,很含糊的没否认,也没应答,只想把这新闻从报社手头买回来。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今天能在饭店碰上贺宁西,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那么巧,贺宁西在他面前第三次发火,第一次因为贺云阳的手术,第二次因为自己在股东会上不让他当院长,这是第三次,贺宁西走过去,轻巧几句话,把小姑娘当即就气跑了,主编也跟着拂袖而去。 戴嘉辰心灰意冷,看着那车绝尘而去,他直追,可追到半路,宋主编给他打来电话:“戴院长,别跟着我们了,你们用的药有没有问题你自己很清楚吧?怎么,怕事情败露所以来堵我的口吗?” 他换了副面孔,不复刚才的慈祥,也没有一点软化余地,也拒绝听戴嘉辰的任何解释,开始讲新闻人的责任:“老百姓有权利知道真相!你再这么跟着我,我要报警了。” 戴嘉辰再没办法跟着,想到贺宁西还在饭店,又折返回来。 隔着玻璃窗,看贺宁西在落地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对面原来是李云帆。戴嘉辰看他不说话,就那么一杯一杯地闷头喝,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难受。 只不过是隔着一道玻璃窗,贺宁西就像和他在两个世界似的,其实贺宁西不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他值班,甚至只是他拿着病例在医院的走廊上行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看他。 自己觉得已经尽可能地去保护他了,他却仍然不能无忧无虑,仍然不开心。 戴嘉辰看了会儿,转头回到车里。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心里因为有汗不知不觉濡湿,全是冷汗,又冷又潮,仿佛握着块冰慢慢化在手心里似的。 见了报,势必引来众多媒体到医院来,那时候就再也捂不住。戴嘉辰正如此想着,不知坐了多久,余光瞥见贺宁西被李云帆搀扶着走出来,终于鼓起勇气打开车门走过去,贺宁西看见他,劈头盖脸就是句:“滚!有多远滚多远!” 戴嘉辰怔住了,瞬间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迎上贺宁西的目光。 他觉得这句话简直是世界上最刺耳也最刺痛的话。 结果下一句更刺痛的来了,贺宁西几乎是对他怒吼:“滚!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戴嘉辰,你知道吗!” 手上过长的烟灰掉下来,把戴嘉辰的思绪烫断,再给刘博东打电话,他那边也是忙音,等了会儿,戴嘉辰慢慢启动车子。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3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坐在办公室挨到天亮,等刘博东来给他报告情况,结果刘博东今天没来上班。 第二天戴嘉辰还有个手术,做完已接近中午十二点,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他第一时间来到刘博东办公室。 刘博东依然没来,倒是药房的人给他打招呼:“戴院长。” 戴嘉辰道:“刘博东呢?” “哦,他说他儿子肠胃感冒了,就没来。您知道他情况的,找他有事儿?” 戴嘉辰旋即给刘博东打电话,的确,刘博东离婚了,还带个四岁的小孩儿,平时全都交给保姆管。刘博东说情况比较严重,儿子上吐下泻,戴嘉辰询问几句后说:“可以领来医院看,要真有需要,还可以进一步检查。” 刘博东笑了,那笑容很疲惫。 戴嘉辰出来到走廊里,问他宋主编那儿怎么样,刘博东道:“我现在还在想办法,院长您不要太着急。” 挂了电话,戴嘉辰的担忧没有半丝好转,午饭也难以下咽,回办公室处理工作,等回过神来,因为没拉百叶窗,西晒刺眼,晃得他面前一片白,心跳得不自然地快。 转移一下紧绷的神经吧,戴嘉辰拉起窗帘,拿出手机,给贺宁西打电话,打了三个,是另外一番提心吊胆,贺宁西全部没接。 戴嘉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疼痛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袭来,像是一把密密麻麻的小针在身体里游走,拿起外套,向门外去。 虽然两年来,戴嘉辰混得不错,在不少场所也能攀攀交情,但毕竟没什么底子,人脉不广也不稳固,戴嘉辰翻找着来西坛就医的,能帮他在宋主编那里说上话的,一时半会儿竟没个合适人选。最后他想到贺云阳主刀的王泗佳,要不然就是陆军总院的陆正廉,曾是贺云阳的师兄,但自己都没有什么交集,没有正式地说上过话。 想来想去,决定找陆正廉,毕竟他一出手就能拿下,戴嘉辰许久没有睡过好觉,带着点稀薄的困意,他马上上床,酝酿睡眠。打算明天就不去医院了,直接去找陆正廉。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八点,戴嘉辰还在朦胧中,副院长突然打来电话:“院长,不好了。” 戴嘉辰闭著的眼睛瞬间睁开,里面的红血丝还没有退尽,只听对方说—— “新闻早报已经见报了,社会民生版头版头条,说咱们西坛的药的事儿,有记者都来了,就在医院门诊大厅。你什么时候到,已经叫保安维持秩序,但我怕闹起来……” “知道了,你等我。”戴嘉辰的脑袋嗡地一声,转头挂了电话他给刘博东打,叫他务必今天来上班,但电话那边只传来:“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戴嘉辰反应过来,却又觉得简直不可置信,刘博东搞不好跑了。 不到九点,就已经有几家媒体扛着摄像机到西坛来报道,彭主任和王至斌的主治医生负责接待,但首当其冲的记者根本不听:“这是药的事儿,我想采访一下药剂科主任刘博东。” 彭主任试图控制场面:“他孩子生病了,今天还没有来上班,你说的药——” 记者高声打断:“那你就别说了,院长呢!” 主治医师一直比较瑟缩,这会儿也终于忍不住道:“你看你,怎么说话呢,这种态度对主任——” “我什么态度?贵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记者说着,感觉周围拥堵的小撮人流立刻向后方分散,回头,原来是戴嘉辰,拿着话筒掉头而去。 戴嘉辰瞬间被围住,不断有人发问着:“戴院长,西坛进了已经被查封药厂的药这消息属实吗?” “戴院长,王至斌生前是不是一直在用甫善的药?” “戴院长,听说这药是您把关进购的,您能否澄清一下?” 戴嘉辰没有停下向前的步伐:“这是医院门诊大厅,希望各位记者朋友不要影响来就诊的患者,我知道你们了解真相心切,能不能到会议室,让我们心外科的彭主任和王至斌的主治医师先和你们把情况稍作说明?” 门诊大厅乱作一团,保安和护士终于把路稍微打开,戴嘉辰摆脱记者上电梯,出来后又给刘博东拨了遍电话,依旧关机。 戴嘉辰冷笑着,向自己办公室走去,秘书迎上来,进屋为他泡茶,他嘱咐道:“帮我请一下副院长。” 和两名副院长交谈完,戴嘉辰直往地下车库,开着车往刘博东家奔去,门口保安不放闸,探出头来:“你找谁?” 戴嘉辰也放下车窗:“我找刘博东,知道么?a座702的。” 保安仔细看了他两秒,问道:“你姓什么?” “姓戴。” “哪个戴?”保安打开门出来,走到车边,戴嘉辰掏出张自己的名片,那保安一扫,“哦,他不住了。” 戴嘉辰沉着脸:“什么意思?他把这房子卖了?” 保安道:“没有,只是他让我转告一下你。” “他知道我来找他?” “他只说这周万一有个姓戴的先生来找他,让我转告你他不住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叫你再也别来找他了,你找不着的。” “……”戴嘉辰一拳重重捶在方向盘上,汽笛立刻发出声巨响。 这个紧要关头,刘博东跟他玩起失踪来了,他当真胆大包天。戴嘉辰不觉得找不着他,又到他儿子就读的幼儿园,没有,老师说他两天没来了,出来快十一点,戴嘉辰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的号码很长一串,是个公用号码。 戴嘉辰接起:“喂?” 想不出来对方是谁,在对面静默了几秒后,忽然缓缓道:“我是刘博东……” 戴嘉辰心里咯噔一下。 刘博东自顾自道:“我今天看到报纸了。” 他情绪激动:“不是我,真不是我!小戴,当时那张甫善的申购单是贺云阳放进去的!” 戴嘉辰瞬间像掉入了个冰窟窿,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你说什么?” “他是最后过的目,你知道的,他那会儿刚住院,没办法开会。”刘博东越说越急,“那天晚上我到他病房拿着那叠申购单给他看,你们把字都签完了,他看了会儿,然后拿出来一张单子,说这是他朋友的药厂,让帮衬一下,进的药也不多,他说药没问题!” 戴嘉辰四肢没了知觉般:“然后呢?” 刘博东道:“然后我说那怎么办,这也得有签字,他就拿笔签了,只是说让我等药进来,务必把这张单子还给他。” “……” 刘博东似乎也恨铁不成钢似的,咬牙切齿道:“我想他是谁?这医院不就是他的吗?我听了。但他他妈的,怎么就这么寸!他自己用的也是那个药。” 戴嘉辰恍然大悟,全明白了,寒冷的感觉令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4 他嗓子发紧,但他装没事,虽然是不可能,想哄刘博东回来:“没关系,我还在医院这边处理事情,你那边要是妥当了,就赶紧回来上班。上新闻没什么大不了,别背包袱。” 刘博东果然不傻,长叹:“不,小戴,我回不去了,贺云阳他不会留下那申购单的,他是要整你,他这是坑我!” 说完,他不等戴嘉辰再多说一句,立马挂断了电话,留给戴嘉辰一片嘟嘟的忙音。 第46章 离下午上班时间没剩多久,彭主任一干人等忙了整个上午,好容易送走了媒体,吃个简单的饭,听说戴嘉辰回来了,他打算先去报告情况。 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那门是微微敞开的,彭主任不自觉放轻手脚:“院长。” 里面没人应声,只见戴嘉辰仰面靠坐在皮质沙发椅上,似乎是在盯着天花板发呆,像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彭主任走到桌子前,站着没坐:“院长,还好吧?” 戴嘉辰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惊醒般,张了张嘴,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哦,彭主任,坐,找我有事儿?” “今天来的媒体非要见刘博东,只能说勉强应付下来。”彭主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前倾身子,依旧忧虑,“恐怕他们明天还得来。要不你给他打电话,否则过不了两天咱们医院门口全程静坐拉横幅的了。” 戴嘉辰分明应该听的一清二楚,但始终未置一词。 彭主任明白他的心情,注意到戴嘉辰的嘴唇干得都裂口子,忍不住叹口气,提醒:“院长,叫小赵给你倒杯水?” 戴嘉辰垂了许久的眼皮突然动了动:“他倒去了。” 彭主任又问:“院长,你吃午饭了吗?” 戴嘉辰还没回答,赵秘书已经进来,拿着戴嘉辰的保温杯放下:“戴院长,这有几份文件等您签字。” 戴嘉辰便没有再回答彭主任的疑问,从笔筒里抽出支签字笔,随手翻动着文件,边说:“我先处理手头的事情,至于明天怎么应付记者,咱们一起想一想,下班之前开个会。” 彭主任点头称是,退出办公室,关上门,秘书拉着他:“彭主任,别怪院长没精打彩,刘博东失踪了!” 彭主任瞬间别过头,心脏突然极速下坠到难受的地步,一瞬间头晕眼花:“你说什么,失踪了?什么意思?” 办公室又重新安静无声,戴嘉辰逐字逐句认真读到末尾,艰难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从没有哪个时刻让他觉得签名这个举动有千斤重,签得越多,越是佐证。 贺云阳把自己给耍了,什么换个角度来看自己,不过就是编织的一个精美谎言,这样从天而降的权力,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落在自己头上,现在戴嘉辰恍然大悟,正如他对贺云阳一样,贺云阳对他也始终如一,没有一刻改变过对他的看法,在贺云阳看来,自己就是图他的钱和权,并用着极其无耻的手段,等着有朝一日让西坛由姓贺改姓戴。 贺云阳当然不能让自己“得逞”,所以他分明知道手术十有八九得失败,也要趁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拖下水。 这样别说当院长了,东窗事发连个医生都当不了,甚至还得坐牢。 戴嘉辰一边冷笑,一边签名,又传来敲门声。 他以为是秘书,只说:“进来。” 结果那脚步极为敏捷,戴嘉辰本能抬起脸,原来竟然是贺宁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面前,将报纸往桌子上一摔。 戴嘉辰扫了眼大标题,这文章今天见报,自己一遍也没读。但里面的内容应该不可小觑,不然贺宁西的表情不会如此严肃。 他已经有所猜测,果然贺宁西强压着语调:“怎么回事?刘博东一个人能进被查封的药?没有你的签字,他没这个权力。” 戴嘉辰心口的那点寒意慢慢扩散到全身。 贺宁西见他不开口,心逐渐沉下来,后背发冷:“你让刘博东从甫善进苯妥英钠,然后再用到爸的手术里,是不是?” 今天早上媒体把医院闹得人仰马翻,他还不明所以,拿过报纸看了才明白,原来西坛年初进了一批劣药,药厂已被查封,张至斌的死不是偶然,正是因为用了这个药。 贺宁西连续把报纸读了两遍,生怕自己看错了哪个字,等确认无误后心情再也无法平静,忐忑极了。 原来戴嘉辰这段时间这么忙,就是在压张至斌的事儿,怕他进的这波可能人命关天的药被爆出来。 贺宁西目光深沉地盯着戴嘉辰,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不知道他有这么冷漠无情,甚至可怕。 为了报仇,不惜牺牲别人的生命。 “你这是谋杀,你知不知道。”贺宁西颤抖着嘴唇。 一直沉默的戴嘉辰终于有反应了:“别胡说!” “我胡说?”贺宁西对他的负隅顽抗感到心灰意冷,声调高起来,“刘博东对你言听计从,为什么?全西坛都觉得你肯定比我能胜任院长的职位,为什么?其实你早就说一不二了,爸因为信任你,所以把他的权力都交给你,所以他们才不敢怠慢你。他已经知道他错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做,可你呢,你怎么对他的?你非但要跟一个垂死老人计较,还要搭上无辜的人的性命陪葬,你太恶毒了!” 贺宁西越说越气愤,可戴嘉辰却只是端起杯子濡湿嘴唇,不发一言。 贺宁西见他平静地凝视滤网上腾起的袅袅水汽,短暂的沉默过后,毫无预兆地,突然伸手重重一摔,那杯子应声落地,咣当撞在木地板上,茶水流了半地。 然后他几乎是瞬间暴跳如雷:“别爸、爸的,那是你爸,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张放在桌子上的报纸顷刻间被他捏成一团,他浑身发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我及不上你爸的万分之一,他死得太便宜了,如果能倒回去,我亲手宰了他。” 大家讨论之认真严肃惊到了我233我以为这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狗血。。 但贺宁西有贺宁西的立场,戴嘉辰有戴嘉辰的立场,他俩都有苦衷,我都理解,很理解弟弟,也很理解哥哥,所以锅是我的。 虽然老贺还清醒,不过前面文里也说了,他那时把权利都移给戴嘉辰了,并且进药这个早在他没问题的时候,他就给了一部分给戴嘉辰,只是没给他签字的权利。并且从弟弟的角度想,肯定不认为是老爸自己,毕竟他自己也用了那个药,弟弟的想法不奇怪。 先这些,47没完 贺宁西愣了片刻,隔着桌子一把捏住了戴嘉辰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戴嘉辰的脖子被他拽得弯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贺宁西看。 贺宁西吼了声:“你他妈再说一遍!” 戴嘉辰的头被震得向后瑟缩了下,再抬头,眼神变了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5 。 气氛突然令人窒息的安静。两人看着彼此,都觉得对方那么陌生,贺宁西的手瑟瑟发抖,戴嘉辰异常缓慢地低头盯着他手看,看着看着终于开始发出古怪的哼声。 贺宁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慢慢那声音清晰了,惊异地发现他是在笑,笑声越来越大,整个人的上半身也跟着抖,眼眶里有两道水流直接冒出来,然后像是无法克制般汹涌地一股一股往外冒。 贺宁西搞不懂他为什么又笑又哭,但马上戴嘉辰抬手,把自己脸上抹得一干二净,又恢复了常态,面无表情地把贺宁西的手指头掰开,指着办公室大门:“滚。” 贺宁西盯着他,眸色逐渐转暗,过了几秒中昂起脖子,声音很轻:“恼羞成怒了?你有什么好恼羞成怒的?” 他不退反进:“提醒你,今天你能坐在这儿,是我爸给了你西坛的股份,是你仗着我爱你。但戴嘉辰,你也别把我当傻子一样耍,要滚也是你滚,这是我的医院,我还没把它给你呢。” 戴嘉辰的脸瞬间僵了,拿起外套,大踏步走出办公室。 贺宁西听他摔上门,两条手臂像是被人卸了般毫无知觉,勉强撑在办公桌旁,冷汗蒙湿了头发。 心里的悔恨和不甘把他淹没,现在想来,这些机会都是自己拱手送给戴嘉辰的,如果当时不出国,父亲也不会把手头的事情都交给戴嘉辰,戴嘉辰也就没有权利进甫善的药,西坛开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进过小厂子的药,甫善是唯一一例。如果贺云阳有机会看到这张申购单,绝不会轻易在上面签字,肯定会让人做番调查,他也万万想不到西坛用在自己身上的药都能有问题。 什么医院,贺宁西根本不在乎,无辜的生命不比什么重要? 只能说戴嘉辰的思想太偏激了,他太固执,固执到除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要。 贺宁西盯着那揉皱的报纸,感觉自己的心也皱成了团。 戴嘉辰爱他吗?哪怕只是一点点。还是纯粹就把他当成是可以摧毁报复贺云阳和西坛的工具。他们那些甜蜜的相处,就是自己感情世界的全部,但显然在戴嘉辰那里没什么分量,也不奇怪,什么也没有他心里的仇恨重。 晚上保姆给贺宁西煲了竹荪干贝,等许久贺宁西也没下来,走到二楼,发现贺宁西正在打扫贺宁阳的房间,拿酒精擦拭那相框,慢慢走近:“宁西,晚饭好了。” 贺宁西把相框放到一边。 保姆识字不多不看报,但看得懂新闻,近几天地方台连着播西坛的医疗事故,贺宁西晚上回来打开电视就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 保姆很心疼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想安抚他能挺过去,可他现在还不是医院的院长呢,甚至连代理院长都另有其人,纵使是对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半点发言权,于是她只能不吭声,保持沉默。 贺宁西盯着那相框,再度端详里面的照片,母亲挽着父亲站在医院前面,自己则骑在父亲的肩膀上。 保姆看他看得又开始出神,忍不住叹气:“宁西。” 贺宁西突然惊醒似的,站起来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阿姨。” 保姆刚来是他上高中,那时他的母亲刚去世不久,他也是这样爱发呆。自己虽然不是他妈,却把他当作孩子一样看待,伸手抓住他的臂弯:“没事,你爸他不会怪你的。他最爱的就是你,你要高考的前一个晚上,他比你还紧张,一夜都没有睡着觉,前段时间你出国走了,他回来那神态就像老了十岁。后来他住院了,就回来那么几次,第一件事不是洗澡也不是拿衣服,是问你打过家里电话没有。” “医院重要,但应该在他心里,你最重要。” 贺宁西抿着唇慢慢低下头:“我知道。” 第47章 他很爱喝竹孙干贝汤,今天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两个人对坐着吃饭,打开电视当作背景音,其实谁都没有在看,但终于显得不是那么冷清。 吃着吃着,贺宁西的手机响了,保姆应声抬头,见贺宁西盯着手机屏幕看,但就是不接电话。 她好奇道:“谁的电话?” 贺宁西说:“打错了。” 没人接,那铃声终于停止,可过会儿又开始作响,又来电话。贺宁西干脆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子上:“阿姨,多吃点排骨,来。” 保姆哪里咽得下去:“宁西,你是不是不方便,要不我先到屋里去。” 贺宁西顿了顿,刻板一笑:“没有。” 说完他也没接。 但打电话的这个人很执着,直到吃完饭,贺宁西把餐盘都放到厨房,张罗着要洗碗,他又打来了。贺宁西这回接了电话往厨房外面走,保姆借着细细的水流小心翼翼地听着,担心他。 来电话的是戴嘉辰,上次他摔门而去不过就是几天前的事儿,不过他门摔的潇洒,第二天依旧坐在院长办公室里,贺宁西就明白了。 戴嘉辰不像那天激动,口吻很平和地说:“吃饭了吗,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 贺宁西透过落地窗看外面,一口回绝:“没时间。” 戴嘉辰并不因此气馁:“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电话里也可以谈,你说,我听着呢。” 戴嘉辰在那边沉默片刻,温柔中透着固执,坚持道:“出来谈,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贺宁西的火蹭地冒到头顶:“说不清楚就别说了,反正我也不想听。” 戴嘉辰很斩钉截铁地说:“你必须听,不听就是逃避问题。我在你家外面街对角的星巴克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贺宁西愣了下,心痛又失望,曾经自己也这么等过戴嘉辰,于是说:“那你就当我逃避问题吧,爱等多久等多久,我不会去的。” 不等戴嘉辰说话,他就挂了电话。 保姆慌张出来:“宁西,没有什么事儿吧。” 贺宁西把手机放在沙发上,然后挽起袖子:“没事儿,阿姨,我来洗碗,你去看电视。” 保姆摇摇头:“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贺宁西笑了:“明天是周六,我不用去。” 保姆怔了怔,也笑了:“对哦,看我,老糊涂了。” 他陪着保姆看电视,一直演完两集电视剧,已经十点,保姆道:“宁西,你收拾收拾,也睡吧。” 贺宁西说:“没事儿,浴室你先用。” 这晚贺宁西睡得极不踏实,总想着戴嘉辰,但不想见他,戴嘉辰现在对自己这样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要医院,他要是神通广大把问题解决了,医院是他的,他要是栽了跟头,他要医院给他陪葬。 天蒙蒙亮,不到六点,贺宁西就醒了,凝视了会儿天花板,突然意识到外面在下雨。下床拉开帘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6 子,还很大,天色灰蒙蒙的,啪嗒啪嗒的雨滴声这下听得分外清晰。 贺宁西在家呆不住,想出去看看,拿了把伞出去,思忖着街对面的星巴克又不是24小时营业,戴嘉辰怎么也应该走了,自己没这个必要去,不过等脚底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到路口,遥望着街对面,贺宁西的心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来回张望着,没车,也没人,星巴克还没开门。 贺宁西笑了笑,几分如释重负,几分自嘲,转头打算慢慢走去早市等着买点早餐,走了几步,背后传来汽笛声。回头,一辆眼熟的奔驰开到自己身边,车窗放下来,竟然是戴嘉辰。贺宁西举着伞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戴嘉辰说:“星巴克前面不让停车,我停在后面了。” “……” “这不让停车,上车说。” 贺宁西侧头看他,他眼睛发红,下巴上泛着一点青,想了片刻,终于拉开车门上去。 戴嘉辰带他绕了挺远,来到一个早茶店,每个包厢上卷片薄薄竹帘,来得人有一些,点完单东西上的很快,贺宁西盯着却无法下咽,看戴嘉辰认真地拿着普洱烫洗餐具,神情一丝不苟,他专注的样子其实很帅,曾经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表情,拧着眉毛看片子,炒菜,写论文。 贺宁西意识到这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自己这么心痛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还爱他,可他呢? “我自己来。” 他从戴嘉辰手里抢过杯子,利落地涮着,戴嘉辰的面目在滚烫茶水的雾气里,模糊了。 果然,贺宁西等了片刻,就听见戴嘉辰说:“你休学也有快有半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贺宁西撂下在茶杯里搅动的筷子,抬起眼皮。 戴嘉辰也终于和他对视:“回美国去。” 那四个字让贺宁西就像挨了个耳光,脸上生疼,压不住的血气往脸上涌:“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在哪儿?” 戴嘉辰脸孔绷得很紧:“因为我是你哥。” 贺宁西差点就跳起来,吼道:“戴嘉辰你把我当傻子耍也要有个限度!你从来就没把我当过你弟弟,我告诉你,我什么都能给你,唯独医院,你想也别想!医院是我的,你把它毁了,我就要把它救活,救不活我和它一块死!” 戴嘉辰一拍桌子,有那么一瞬间,贺宁西觉得他就像是被戳穿刺痛了似的,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必定把这张桌子掀翻。 一夜没睡的他,表情扭曲,红通通的眼睛活像个要吃人的魔鬼:“我让你去你就去,并且必须马上就去,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卷帘外有些声音不甚清晰地透进来,不过他们都无心思去管,戴嘉辰压了压情绪:“你现在不过就是西坛的一个医生,西坛的医生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贺宁西捏紧拳头:“你别忘了,我还是西坛最大的股东。” 戴嘉辰表情变了变,片刻后道:“你也别忘了,你的股份里还有我的一部分。” “你什么意思?” 戴嘉辰一字一句道:“我的股份是贺云阳生前赠予我的,我还有权利分配他的遗产。要么就拿着你的股份你的钱安稳到国外去,要么你等着我起诉你。” 贺宁西定住了,长时间的沉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天,他不可置信道:“你干什么?你起诉我?” 戴嘉辰神色一凛,然后垂下眼皮,似乎也意识到刚才这句话的分量了似的,转而去夹菜,贺宁西盯着他,无法假装没听见,他这么说就代表他这么想过。 本来今天早上看见他一夜未睡的憔悴还有些心疼,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可笑,戴嘉辰既不把自己当弟弟,也不把自己当恋人,自己心疼他,他有那一瞬间心疼过自己吗?哪怕只是一瞬间,戴嘉辰要是考虑过他一点儿,都不会这样让他走投无路。他夺走了医院,现在又要来起诉他,为的是贺云阳的遗产。 看他夹着豆豉排骨来回翻弄,贺宁西觉得自己和那块排骨也没什么区别,胃口全无,忍不住斩钉截铁道:“你不是只恨我爸,你也恨我。” 戴嘉辰仰起脸,面容沉郁,两条眉毛皱着,张了张嘴:“我没恨你。” 贺宁西不敢信:“没恨,没恨你这么对我?” 不等戴嘉辰说话,他站起来,心灰意冷,拿着衣服直接走人。 戴嘉辰望着他撩开帘,消失了,放下筷子,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几笼茶点,第一次他到这儿来吃饭的时候,觉得味道不错,想着总有机会带贺宁西过来,给他个惊喜。这显然不是个好时机,不过估计以后也再没有带贺宁西来的机会了。 重新夹起排骨,戴嘉辰认认真真的吃着,仔细分辨那微弱的味道,吃了没有半个小时,秘书打电话来。 “院长,和刘博东老家那边想办法联系了,没他的消息。看来他没回家。……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现在找他就像大海捞针,即便找着了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戴嘉辰很清楚这点,但沉吟了会儿,还是说:“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继续留意着,寄希望于他和他爸妈还联系。” 秘书对他很关心:“院长,您不要太过悲观。” 戴嘉辰也不想悲观,但a市的报纸杂志电视台这两天铺天盖地的报道西坛的事,贺云阳死了,就没人买西坛的面子,新闻根本压不下来,用过甫善药后续追踪没问题的病人也是,头两天看了新闻就过来闹,又要到别的医院作全面检查,又要他们报医药费,动辄就提法庭见,全医院上下都不怎么安宁。他所过之处更是随即就窃窃私语,医院里他如何迫害贺云阳,挤兑贺宁西上位已经在短期内传开,他有耳朵有眼睛,不会毫无觉察。 秘书得知他在外面,坚持要让司机来送他回家,戴嘉辰想了想:“也行。” 吃完早饭,雨势并未消减,出来,见秘书也来了,立马撑着伞走到戴嘉辰身边:“院长。” “你怎么也来了?”戴嘉辰边问边下台阶,秘书道,“不放心您,过来看看,顺便送您回家。” 戴嘉辰摇摇头:“我不回家。”随即报出个律所的名字。 秘书与司机惊讶地交换个眼神,戴嘉辰上了车,头痛的仿佛要裂开一样,秘书在前座不时回头看看:“院长,您没事儿吧,脸色这么差。” 戴嘉辰道:“没事。” 上周他就打电话问了遍马丙坤,马丙坤当时还不在a市,约他周六谈,到律所门口,司机去停车,戴嘉辰提上公文包,对尾随自己亦步亦趋的秘书说:“行了,你也去车上等我。” 和马丙坤在一场饭局上相识,当时只是互相留个名片,马丙坤还爽朗笑道:“希望小弟你以后没有什么可以找我的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7 事儿。”现在他不好意思笑了,神情严肃,办公室因为阴天光线暗,他开了壁灯,顺手沏壶茶,开门见山道,“新闻我看了,不过具体什么情况还是你给我说得更详细一点儿。”戴嘉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马丙坤,马丙坤带着疑惑,一边翻一边提出疑问:“这都是什么,你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戴嘉辰抿了口茶,很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要是严重的医疗事故,可能导致医院停业整顿,但这医院不是我的。”顿了顿,迎向马丙坤的目光:“问题都是出在我身上,所以我想问问你,怎么能把对医院的损害降到最低。” 马丙坤翻动材料的动作停住,诧异抬起眼皮:“这药真是小戴你进的?” “是不是我进的,重要吗?” “就算不是我进的,现在也没有证据,总得有人出来担责任。我是代理院长,并且在这药之前进药就是主管负责的。现在拿不出申购单……”戴嘉辰掏出根烟向马丙坤示意,马丙坤点头,火光点燃,他幽幽说,“我也上网查了查,心里有数。” 这话倒也没错,王至斌死了,又牵扯其他用药的病人,人家压根不用举证,但是这边把申购单丢了,就已经是很大问题。 马丙坤觉得他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别把责任全往你身上揽,现在又有人命,又致使不同程度损害,这已经不是民事责任的问题了。这恐怕——” 戴嘉辰打断他:“刘博东跑了,贺……我们贺院长他儿子对这件事毫不知情,那你说怎么办?” 马丙坤跟他说了一个上午,中午戴嘉辰要请他吃饭,被他回绝,嘱咐戴嘉辰先回去休息。 戴嘉辰从律所出来,雨没停,反而云低的就要砸到脸上似的,给司机打了电话,车子已经停在大门口,戴嘉辰钻进车里,秘书心焦地转过头:“院长。” 他没听见,心思还放在马丙坤的话上,马丙坤说医院这块还有弹性,少则赔钱,担民责,但他很好奇,感叹道:“贺云阳他儿子我听说对医学不感兴趣,随时可能撩挑子不干了,贺云阳托孤真是托对了人。” 秘书见他不应,又叫了声:“院长!” 戴嘉辰这才反应过来,秘书殷切问:“您饿了吗,已经到午饭的点儿了。您也是一个人,要不,我请您到外面吃点儿?” 戴嘉辰不好叫他请,但跟着去了他说的餐厅,餐厅对面有间施坦威专卖店,他按捺不住,走了进去。 店员上千:“先生,您买琴?” 秘书司机都不知道戴嘉辰还会弹琴,尾随其后,戴嘉辰挨个浏览,不懂,但很有购买的冲动,指着一台黑色三角钢琴:“多少钱?” 店员立刻笑道:“这是d274,166万,薄膜音板是云杉木,音色特别好,开演奏会都够用。” 戴嘉辰低垂眼帘:“我不懂钢琴。” 店员趁势溜须拍马:“那说明您眼光太好了。” 见戴嘉辰抿着嘴流连,店员又道:“真的,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琴呢,不然也不可能是这个价格。” 分明知道买了没用,可戴嘉辰还是忍不住略带向往地低语:“开演奏会……” 曾经贺宁西手受伤那会儿和他许诺,以后手好了要为他弹钢琴,可手好了他出国了,戴嘉辰抽空去过几次音乐会,都听不懂,觉得如果换作贺宁西弹给自己听,自己应该能听懂,但没机会。 166万,他没有这么奢侈过,可戴嘉辰想了想,自己以后应该也许久不会有这样一掷千金的机会。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那我要一台,什么时候能送货?” 第48章 天价钢琴买到手,戴嘉辰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得到丝毫缓和,甚至交了钱,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就开始后悔,贺宁西不会要这琴,钢琴不弹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戴嘉辰叼着烟,发呆似的盯着某个点,许久后聚焦,才发现自己在看自己的手,他又忍不住想,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什么标准的去谈意义,本身就太泛了,无从谈起,以前他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报仇,就是赡养母亲,现在这些全都落空了,他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也就是为了贺宁西,戴嘉辰愿意相信自己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贺宁西,也许在这点上,他极不愿意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和贺云阳有微妙共同,那就是什么也没有贺宁西重要。 烟基本抽完了,已经烧到尽头,戴嘉辰拿着那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短小一节,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截香烟,虽然苟延残喘但也奋力燃烧,能燃烧多久呢? 他瞪大了眼睛,竭力注视那点仿佛与命运抗争的火星。 秘书回身,看他盯着那点烟头发呆,体贴地无声示意司机放下车窗,外面的大雨立刻不由分说地打进来,把那点火星不留情地扑灭了。 周一早上,贺宁西刚到科里,还未坐定,燕铃就进来了:“贺医生,贺医生。” 科里还有几个人,贺宁西注意到她的表情,意会地跟她出来,走到楼梯口,小护士声音很小地说:“贺医生,告诉你个大八卦。” 贺宁西很平常地问:“什么?” 燕铃道:“昨晚值班的时候听说几个病人和家属已经到法院,把咱们医院告了,有的干脆直接也告了戴院长。” 贺宁西浑身一震:“什么?你从哪儿听的?” 燕铃道:“从保安那儿,维序的时候有病人和家属说了,让院长等法院的传票。” 她看贺宁西越听表情越不对,忍不住说:“贺医生,你别担心,医院会没事的。我……我知道,这医院本来应该是你的。” 贺宁西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她:“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现在可能有点急事。还有什么别的你要告诉我吗?” 燕铃摇摇头。 贺宁西又说了遍谢谢,从她身边走开,直向电梯跑去,坐电梯纸上顶楼,出来走向院长办公室,戴嘉辰也正好从里面出来,望向贺宁西微微一愣。 贺宁西看他,懊恼又心痛,分明知道他进了甫善的药应该承担责任,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没有和那些用甫善的药的病人家属好好协商吗?” 戴嘉辰怔住,随即道:“什么意思?” 贺宁西声音忍不住大了几分:“恐怕有人到法院去告咱们医院了——” 不料戴嘉辰脸色微微一变,马上说:“恐怕?行了,你少听点谣传。” 他还要说什么,恰逢秘书出来,话风转了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没事儿你可以走了。” 贺宁西不明白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犟什么:“我知道你不在乎医院什么下场,但他们也告了你!昨天有的病人贺家属跟保安说已经找到法院去了,让你等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8 着收传票。” 秘书一听,大惊失色:“什么?……贺医生,别说了!” 贺宁西不理他,走到戴嘉辰面前,激动道:“这么久了你都在做什么?病人家属闹得这么凶怎么没有好好安抚,哪怕挨个上门呢?戴……戴院长,你——” “我说行了!”戴嘉辰面色有丝不自然。 几秒后,以结束似的口吻说,“我知道有人把我告了。”他眼里游移过什么,神色有丝复杂,“你来告诉我,辛苦了。” “贺医生!别说了!”秘书上前拉住他,“戴院长马上就有台手术,不能改期了,你不要扰乱他的心神。” “……”贺宁西愣了愣,分外后悔,可还是试图挡住他:“戴嘉辰,你现在不适合做手术。” 戴嘉辰毫不动摇地拨开他:“让开。” 贺宁西很坚决地说:“生命不是儿戏,你让彭主任代替你做吧。” 戴嘉辰望着他,目光沉沉:“我知道生命不是儿戏。” “不过不是儿戏的东西多了去了,没有适不适合,而是我必须做。”说着,他拨开贺宁西,大步走了。 贺宁西看着他的背影,愤怒地敲了把墙壁。 戴嘉辰进了电梯,按住门等两秒钟,可贺宁西并没马上过来,秘书催促他时间不多了,才关上电梯门,电梯逐渐下降,秘书在一旁观察他的表情,戴嘉辰除了脸色有几分白,并无异样。 “院长,您还好吧?” 戴嘉辰点点头,眯起眼睛。 手术是他主刀,但是彭主任还有科里其他几个医生也会过来协助,等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走进手术间,没过几分钟,贺宁西也进来了,两人短暂地互望一眼,戴嘉辰明白他进来是做什么,可没说话,很快把视线移开。 手术非常难做,特别是病人已经八十岁高龄,戴嘉辰全程不敢有一丝松懈,但到后面有种明显的体力不支,额头上的虚汗慢慢渗出,彭主任发现了他的异状,忍不住问道:“院长,怎么了?要不我来?” 戴嘉辰摇摇头:“没问题。” 突听一道声音响起,“戴院长,让彭主任来吧。” 那是贺宁西,戴嘉辰连头都没抬。 几小时的奋战结束了,手术圆满成功,出来大家都松了口气,出来与家属简单交谈完,该推病人的推病人,万事妥当,戴嘉辰看贺宁西一言不发,独自往反方向而去,思索许久,忍不住紧追两步打算和他说话。告诉他自己买了台钢琴,想送给他。 眼看贺宁西到了楼梯口,戴嘉辰上前几步:“贺宁西。” 贺宁西回头撇了他一眼,并未停步,走得更快了,等戴嘉辰追到办公室,贺宁西直接往座位上一坐,无视他,打开电脑。 戴嘉辰慢慢靠近,话就在嘴边,却不知以他们俩这种现状要怎么开口。 正在他张开嘴时,贺宁西突然仰起脖子:“既然你感觉不舒服,为什么不换人?” 戴嘉辰顿了顿,心里苦涩。 贺宁西气势汹汹道:“我知道拿下这个手术了不起,你不想放手。但你这样对谁都没好处,你分明身体上心理上……”他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双手里。 戴嘉辰看他仿佛缩得很小很小,心里的苦味淡淡化开,其实他承认这场手术里确实有他的私心,这手术风险很高,自己并无大碍,能撑下来就不要让彭主任主刀,彭主任最近的心理压力很大,要是这种时候换人,恐怕还容易把好事变坏。退一万步,真有什么问题,自己承担,彭主任拖家带口,而自己可以说是一个人。 但自己真的是吗? 戴嘉辰看着贺宁西的头顶,默默想,这个人不但血缘上是自己的弟弟,情感上还爱着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考虑到自己。 毕竟自己在他眼里,基本是杀父凶手,还企图夺走他的一切。 戴嘉辰很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和耳朵,可手始终背在身后。 要早点把贺宁西送走,让他在安静的地方安静地完成学业。否则他无法预料以贺宁西的个性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好半天没等到戴嘉辰的回答,贺宁西从座位上起来,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这天晚上是贺宁西值班,戴嘉辰晚上再没来,他抱臂盯着窗户外面发呆。 天气正好,月亮清晰可见地挂在天空上,周身泛着层冷光,贺宁西越看越出神。 燕铃知道他值班,来找他,看他把椅子转向窗外,头昂着靠在椅背上,还以为他睡着了,走进才发现他整个人愣愣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贺医生。”她轻轻叫他。 贺宁西这才回身:“嗯?” 燕铃抬眼望望天,并未发现今天和平日有什么不同:“你在看什么?” 贺宁西应了声:“看月亮。” 燕铃不解,随即笑了:“咳!贺医生你还是个文青呐,光秃秃的月亮有什么好看?我还以为有流星雨呢。” 贺宁西勾了勾嘴角,但那不算笑,过了几秒,沉吟道:“我看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是有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恐怕他自己也不一定认识现在自己。” 燕铃茫然地盯着他,感觉他有一丝惆怅,放下几个专门拿给贺宁西的巧克力,默默走开,贺宁西继续望着天空,突然觉得冷光仿佛刺痛眼睛,很快脸上热乎乎的一片,眼泪就像无法克制似的留个不停。 他现在有多蠢,有多不敢深想问题,就说明自己有多爱戴嘉辰。 但这毫无意义。 许久许久的凝视过后,贺宁西把脸摸干净,想自己不会再爱戴嘉辰了,戴嘉辰也不需要他的爱。 想到这里,他终于肯真实面对戴嘉辰对他的感情,恐怕只有浅薄的一点,他珍惜爱护如生命般的那些甜蜜的点点滴滴,也不过只是自己臆想美化的镜花水月,他痛彻心扉。 几天后的某个早晨,戴嘉辰才来到办公室,就见贺宁西已经等在门外,两个眼圈很黑,眼窝里有浓重的阴影,见到他时慢慢抿了抿嘴角。 “戴嘉辰,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戴嘉辰把他让进办公室,打开一半的百叶窗,阳光照进来,贺宁西像很畏光似的瑟缩了下脖子,很快偏过脸,戴嘉辰看着心头一颤,又把窗帘放下来,从饮水机底下拿纸杯:“给你泡杯茶。” “不用了,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贺宁西本来坐着,这时站起来。 戴嘉辰手一顿,直起身子,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互相凝视。 贺宁西张了张嘴:“把医院还给我,我不问过去,也不会去告你。你现在认识的人多了,你也许有办法,你到哪儿去都行,西坛的钱我赔,西坛的责任我担,甚至你要多少钱,我给你。给到你满意,你……你不必大费周章去告我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59 话语变得艰难,他两眼转移到地面,直勾勾盯着某个点,“我不爱你了。” 我不爱你了,总不会再那么痛苦了吧? 说完,贺宁西低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一样。 他一直等,等来的是戴嘉辰无奈的一叹。 第49章 上午的班一结束,贺宁西给彭主任匆匆告假后,直接回家了,其实告诉彭主任自己不来上班的时候,他想的是自己有可能就再也不来了,就算彭主任不准他这个假,他也说不定会跷班。结果彭主任凝视了他一会儿,说:“行,我看你最近很疲倦的样子,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贺宁西本来的任性没派上用场。 他开车回家,开得特别快,有几次都简直要闯红灯,后面有台跑车也开得风驰电掣,数次想超车,暗暗和他较劲,贺宁西偏不让,甚至闪过个念头:有本事你就冲上来撞死我,那对于我来说也解脱了。 可惜家离得不是特别远,把车停好,贺宁西从车库走出来,上台阶打开门,保姆正在擦拭茶几,见贺宁西回来了,愣了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双手在围裙上轻轻擦拭一番:“宁西回来了,我,我没做饭,我现在给你做去。” 贺宁西放下衣服:“不用了,我吃过了,不过您怎么吃的?” 保姆道:“哦,我吃的昨晚的剩饭。” 贺宁西点点头,其实他没吃,但也咽不下去,保姆目送他慢慢上楼梯,问道:“宁西啊,不舒服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贺宁西停下步子,勉强笑笑:“有点累了,就请了个假。” 保姆道:“累了就泡个澡吧,泡澡解乏。” 贺宁西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心累,不是人累,但保姆兢兢业业给他迅速放了一缸水,他泡在里面,仰面盯着天花板,脑袋又重又沉。早上他那样乞求过戴嘉辰了,但等了半天,戴嘉辰的回答就是: “宁西,我不要钱,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唯独医院,不可能。” 当时贺宁西抬头,逆光致使他看不清戴嘉辰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戴嘉辰却突然背过身去,声音冰冷无情,却又咬牙切齿:“另外你要去美国。你不去,我就告你。” “……” “我不为钱,我就要是让贺云阳的丑闻人尽皆知,你要是想看贺云阳日后还被人拉出来鞭尸,你尽管和我在这儿讲条件。” 水是热的,可贺宁西想到这番话,却感觉浑身发冷,从头到脚的冷,他慢慢把自己完全缩进水里。 戴嘉辰肯定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语调,平静中带着不容置喙,其实最像贺云阳,就是这么讽刺,他分明最恨贺云阳,可他偏偏就变得快要和贺云阳一模一样。 连着三天,贺宁西没去上班,晚上上网看新闻,翻出一条关于西坛受害人采访,贺宁西点进去看,受访人的脸上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语气极其愤慨,表示他已经到公安局报案,声称这已经算是刑事案件,不能简单通过民事途径解决,贺宁西越看越心烦,撑完最后一秒,他关了电脑,随即打算下楼,这时戴嘉辰的电话又来了。 贺宁西接起来,他劈头盖脸的第一句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贺宁西站在楼梯上,气得发抖,反唇相讥:“你估计公安局什么时候来调查你?” 戴嘉辰在对面静默两秒,突然就大光其火:“明天我让秘书给你订机票,下周末之前你不走,我保证你收到法院的传票。” 公安局最多七天立案,从今天满打满算不过下周末,他不想着怎么应付,还在这儿与自己纠缠不休。 贺宁西直接把电话挂了。 过了两分钟,戴嘉辰的秘书又打来电话,很恭敬地在对面问:“贺医生,我现在帮你订机票,你的信息我这边查档案都有,我就是想问你打算哪天走,戴院长说周末之前都可以。” 贺宁西再也控制不住,朝他吼了起来:“戴嘉辰的走狗你当的开心吗?赵盛,你在医院干了几年,我爸对你怎么样?!“ 那边戴嘉辰的秘书不说话了,半晌才说:“院长待我不错,正是因为院长待我不错,我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说,你现在也应该出国。现在医院是一片残局,戴院长既然愿意收拾,你不妨就留给他收拾,等你学成归来,要是医院建得更好,你再从他手上往回收,也不迟,要是医院不行了,你可以及时抽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某种程度上讲,戴院长成全了你,你应该这么想。” 贺宁西冷笑起来:“说的好听,你知道我和戴嘉辰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吗?我不是戴嘉辰,把西坛当作报复别人的工具,玩坏了也在所不惜,我们一家人的心血全在西坛上,西坛就是我的家,戴嘉辰毁了我爸,还要毁我的家!” 隔天下午,贺宁西收到戴嘉辰司机送来的飞机票,那时他正在父亲的卧房打扫卫生,保姆把信封拿上来,见他当着自己面拆开,盯着那机票发呆。 “宁西,这机票是给你买的呀?” 贺宁西强打着精神说:“嗯,阿姨,我可能又得回学校了,等过圣诞节我回来看您,就在您这儿继续住着。” “那怎么好——” “这的花儿我顾不上浇,离不开人。没您不行。” 保姆发现了他的郁郁寡欢:“休学能休多久?你这么去我不放心。” 贺宁西看她弯下腰,神情老迈,忍不住抱住了她的背,宽慰她:“再有三年,我就读完了。到时候我请您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保姆也拍拍他的背,忧心忡忡地说:“医院没你,能行吗?你还没当上院长,会不会你走了,他们就把你的位置抢走了?” 贺宁西惨然一笑:“医院都这样了,没人要。要是有人跟我抢,我再抢回来,或者我建个更大更好的。” 保姆很小声地嘟嘟囔囔:“更大更好,那也不是西坛了,宁西,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 看她像掩饰悲伤似的,很快走了,贺宁西打开了衣柜,突然注意到旁边的保险箱,看着它陷入沉思。 收拾了几天衣服,这天早上贺宁西正对着保险箱发呆,戴嘉辰的秘书突然登门造访,保姆叫贺宁西下楼来,贺宁西看他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把保姆支开:“你来干什么?” 秘书道:“戴院长问您收拾的怎么样。” 贺宁西笑了下,“放心,回去跟戴嘉辰说,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后天就走,用不着他监视我。” 秘书低下头,像很难开展措辞似的:“你后天的飞机是早上九点半,戴院长想你早上往飞机场赶太不方便了,如果你这边可以,我们觉得改签到周六晚上比较好。” 贺宁西的脑袋嗡得一声:“什么意思?就多一个晚上都不肯让我在这儿待,他要干什么?是不是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60 我走了他就过来拆我的家了!” 秘书很为难地低着头,不吭声,半晌道:“戴院长只是希望你方便一点儿。” 贺宁西整个人都在哆嗦:“你去告诉戴嘉辰,敢把我的飞机提前一秒钟,我就不走了,对簿公堂是吧,我等着!” 秘书支支吾吾,贺宁西突然走到他面前:“你不好说,我亲自给他说,我和你一起回医院。” 秘书道:“他现在……不在医院。” 贺宁西怔了下,今天是周四,这会儿才九点多,也不是休息时间,戴嘉辰不在医院能在哪儿。 秘书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他在家呢,他让我务必把你劝好。” 贺宁西气急败坏:“你劝没用,我自己跟他去说。” 秘书一直拦他,可没拦住,贺宁西直接去开自己的车,秘书也只好尾随,到了畅园戴嘉辰的别墅门口,贺宁西敲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戴嘉辰穿着件皱巴巴的衬衣,下巴上青色的胡渣泛起,显得很颓废,看到贺宁西,明显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贺宁西随即进屋,屋子里家具放得很全,可就是没有一点人味儿,进到客厅,他有一丝晃神,沙发侧对的地方撤掉了一组矮柜,摆放了一架黑色三角钢琴。 戴嘉辰过来了,没有给他倒水,径自到沙发上坐下,把一个金属相框抱进怀里。 秘书这才从玄关进来,神色紧绷:“戴院长。” 戴嘉辰瞥了他一眼,冲他招招手:“你回医院去吧。” 贺宁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戴嘉辰也没理他,依旧抱着那相框盯着面前的钢琴发呆。 贺宁西抿了抿嘴:“星期天早上九点半的飞机不可能改签,你要是非改签,我就要重新考虑走不走了。” 戴嘉辰抬头看了他眼,将近一分钟之后才说:“我知道了,那就不改。” 贺宁西瞧着他,分明自己比他痛苦,可他却前所未有的无精打采,有些不想说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前两天不是威风得很吗?公安局开始查你了,还是法院给你寄传票了?” 戴嘉辰眼皮上翻着,两个眼珠像不会转一样,贺宁西看了,自己都有些害怕。 他很机械地说:“星期天早上你走,你的目的不就算达到了吗,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可以走了,我没心思和你说话。” 贺宁西不自觉捏紧了拳头:“你别忘了,我是被你逼走的,戴嘉辰,不管你以后要到哪个庭应诉,那是你的报应。我知道你让赵盛来劝我,你觉得你成全了我?”贺宁西说着说着,冷笑出声,喃喃低语,“你成全我什么了?一个什么都有的你,成全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我。这是你的成全?” 他边说边抖,情绪激动,简直像摇摇欲坠的树叶,戴嘉辰看了,面无表情,但显得那样阴森可怖,不说话。 贺宁西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哽咽,像无法正常说话似的,发出每一个声音都那样困难:“可我,一直爱你,我无数次地想,只要我想开点,医院可以给你,我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你呢?” 戴嘉辰依然沉默。 贺宁西觉得他说点什么都比沉默强,哪怕是跳起来骂自己,让自己彻底清醒呢? 这样的回应,就说明了一切,他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走开:“行,我如你愿,我之所以走,因为我告诉我自己,这是我最后一次如你愿,不仅仅是因为我爸,所以以后你再拿我爸来威胁我,不管用了。” 他还没走到门口,突然飘来戴嘉辰的声音:“你要真如我愿,我还有个要求。” 贺宁西停住,暴躁地问:“什么?” 戴嘉辰很清楚地说:“给我弹一遍肖斯塔科维奇的《抒情圆舞曲》。” 贺宁西愣住了,有那么个瞬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忍不住回身:“你说什么?” 戴嘉辰也站起来,望着他:“弹一遍肖斯塔科维奇的《抒情圆舞曲》”。 贺宁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听这个曲子,为什么笃定自己会弹这个曲子,也因为在这样的时刻,他提的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要求而愤怒。戴嘉辰显然对他没有一点尊重,凭什么,自己被他夺走一切,甚至连家都不能待,还要满足他这样的要求,供他取乐? 贺宁西气的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跟个傻子似的,爱着你不敢承认,口是心非?我告诉你,我对你不可能予取予求。叫我弹?你不配!”。 第50章 说完这话,他像风一样的走了,咣当一声摔上门,那声巨响振得戴嘉辰肩膀颤了颤,手臂僵硬地跟没知觉似的,竭力拢了拢怀里的相框。 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和贺宁西来之前一样,可戴嘉辰的心情却不复刚才,贺宁西总是这样,把他本来的平静又搅乱了,让他再也不能佯装无事。 戴嘉辰抚摸了一会儿相框,起身走到钢琴旁边,他可不会弹,耐心地把琴键上所有的黑白按钮从开头按到结尾,好像没有哪个音能和《抒情圆舞曲》的第一个音重合,原来靠自己的确弹不出来。很久以前,贺宁西刚做完手臂的手术时,跟自己承诺过,等手好了,他的琴到了,他会弹这首曲子给自己听。 不过贺宁西显然已经忘了,但自己还记得。 其实在贺宁西知道有戴嘉辰这么个人之前,戴嘉辰很早就知道了他,第一次见贺宁西的那天戴嘉辰永远不会忘,自己和母亲破例到贺云阳家里要钱,因为母亲查出有心脏病,他们说话的时候自己一直很紧绷,无法放松,手心里有层湿漉漉的汗,厌恶而又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家具摆设,突然二楼有阵响动,在说话的母亲与贺云阳都没发现,自己不好意思抬头,眼皮倔强地上翻着,努力打量上面的情况,然后就看到贺宁西,他穿着短裤短袖的睡衣,露出来的胳膊和腿比自己白多了。 他很柔软地跟发现他的贺云阳说话,贺云阳让他回屋休息,他问来的是谁,贺云阳告诉他:不是谁。 戴嘉辰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活了十几年,就从自己亲生父亲的嘴里听出来自己“不是谁。”他那点儿强撑的气势轻而易举就被这三个字扎破了,自己变成了撒了气的气球。他无数次的想过贺云阳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他看到自己会不会难以启齿的愧疚,或者哪怕是单纯的忿恨与嫌恶,又或者把他当作一个不安的隐患,没想到都不是,这个契机让自己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就是这么巧,贺宁西和自己在同一所高中,戴嘉辰和贺宁西交集为零,贺宁西虽然人缘好,喜欢交朋友,但再怎么样也不会过来和他交朋友,戴嘉辰看见他,每次都装作没看见,虽然偶尔会用余光留意到他,有时发现他在偷瞄自己,那种感觉非常复杂,难以形容。戴嘉辰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61 始终觉得因为他的无害,所以他离自己很远。 改变是那一天,那天再平常不过,下午二三节课的课间他照例盯着窗户外面发呆,底下有个班的篮球课还没下课,还剩几个人排着队的三步上篮,意识到那个人是贺宁西,戴嘉辰无法让自己的目光转开,他盯着贺宁西看,自己的教室在二楼,什么都看的恨清楚,贺宁西那个动作、步态,几乎跟前天上课的自己一模一样 同桌突然凑过来:“看什么?哦,贺宁西他们班,贺宁西你认识不?” 戴嘉辰僵硬地摇摇头。 同桌是男的,为人活泼:“别说,你俩在有的方面还挺像的,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大家一起打球,肯定能变好朋友。” 戴嘉辰突然就非常讨厌贺宁西,觉得他的存在前所未有的碍眼,把手里的笔啪地望桌上一扔:“不了,我不爱打篮球。” 那时候的想法非常中二,几乎可以说是难以启齿,但的确,戴嘉辰觉得自己已经尽力的想和别人不同,可受到了血缘的牵绊,而贺宁西是在阳光里,自己则是像迫不得已与他相像的一个暗处的影子。 回到家已是中午,贺宁西甫一进屋,保姆招呼他吃饭,贺宁西望着桌上的几个菜,毫无胃口,强行吃着,保姆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巧在报道西坛医院的新闻,配着西坛门诊部混乱的现场视频,解说员的画外音提到西坛目前已经被几家受害人起诉,又说到戴院长,保姆马上看贺宁西的脸色,见贺宁西筷子一顿,马上把电视关了。 贺宁西吃得不多也不少,让保姆无可挑剔,然后上楼了,保姆望着他的背影,很无力地叹口气。 周五过得很快,周六早上贺宁西起了个大早,要亲自在家做天饭,中午他和保姆共同站在阳台上修剪盆花,贺云阳生前喜欢君子兰,因为君子兰过年会开花,橙色偏红看着十分喜庆。虽然他从不会花半分钟去照料,但家里也有很多盆。贺宁西蹲着挨个浇水,保姆看着他的背,忍不住问:“宁西,必须去美国吗?” 贺宁西停了手,回头抬眼看她,保姆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应该去,应该去,去了好好读书,回来以后好好干,也算对得起你爸。” 贺宁西马上低下头:“其实我都对不起他好多次了。” 保姆摇摇头:“你爸很忙,很多事与其说他不记得,不如说他不在意,我看,这世界上对他来说就两个纪念日,一个你的生日,一个是西坛开业的日子,他比他自己的生日记得清。这两个日子他还会提一提。你好好的,就不是对不起他。” 晚上吃过饭,贺宁西把自己的两个箱子拿到楼下,明早走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拎走,洗完澡打算睡觉,他又忍不住绕回贺云阳的房间,掀开被子,决定在父亲的房间睡一晚。 保姆到门口:“宁西,明天早上吃什么?” 贺宁西应:“阿姨,明早您不用给我弄了,我八点多就得到机场,您多睡一会儿。” 保姆道:“那怎么能行?我给你煮鸡汤挂面吧,早上吃起来比较舒服。” 贺宁西只好说:“到时候再说吧。” 他几乎彻夜未眠,天蒙蒙亮时睡了一个多小时,结果睡过头了,已经快八点二十,保姆在门外敲门。贺宁西慌慌张张掀开被子坐起来:“就去。” 眼睛扫过贺云阳的柜子,突然灵机一动,贺宁西不管时间了,反正也花不了一分钟,打开最靠墙的那扇柜门,在密码锁上挨个输入一串数字20020507,正是西坛开业的日子,始终无法解除的响声没有传来,滴的一下,绿灯闪烁几秒,密码锁开了。 贺宁西带着好奇打开保险箱的门,里面上下两层,却只有上层有个大牛皮纸袋,贺宁西拿过那袋子,解开上面缠绕的棉线,往下一倒,一叠薄薄的纸掉了出来。 贺宁西拿起来看,一页一页看上面的字。 是一份西坛的股权转让合同,落款人特别是贺云阳和戴嘉辰,而股权转让条件,则是贺云阳给戴云霞的手术失败。 “……”贺宁西的脸完全沉下来,无视保姆在门外的催促。 他飞速看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单独的申购单,上面仅是西坛医院进甫善的几种药品,签名赫然是贺云阳,那签名很有父亲的特色,应该不会错, 贺宁西几乎在同时屏住了呼吸,然后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 离新闻发布会的正式开始,没有多长时间,戴嘉辰把手机干脆关了,上台前最后一次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拉了拉黑色领带的结,抚平西装肩线,起来往酒店临时搭建的大厅走,秘书在旁边道:“戴院长,稿子。” 戴嘉辰本来不想拿,但想了想,还是接过来,微微昂首,发布会时间不会很长,提问环节也就允许提三个问题,应该九点半左右就能结束,几乎是带点神游,拿着稿子走了出去。 这稿子是他写的,本来也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过了遍马丙坤的手,又过了遍秘书的手,马丙坤交给他时很凝重地说:“你可想好了,这些话说出去,还是在你专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出去,可就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戴嘉辰当然知道,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头上,再说明自己是如何以非正当的手段才得到了现在代理院长的位置,其他人是不得不迫于自己的淫威,自己在西坛基本是一手遮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念起来并不费力,他慢慢陈述,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只是在前来访问的媒体中激起一阵又一阵骚动,引来一片又一片刺眼的闪光灯。 “为了能够在西坛稳坐代理院长的位置,我三番五次向股东会施压,阻挠贺宁西出任院长。很快,甫善药品事件败露,这药品进购仅过我一人之手,未经药委会开会讨论,所以其他医院领导均不知情……现在甫善药品造成一人死亡,数人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西坛也在积极协调,同时,我个人深表遗憾,再次向各位病人家属表示歉意。” “戴院长,贺云阳院长为什么要把股权赠予你呢?坊间传闻贺云阳院长与你实际上是父子关系,这是否属实呢?” “不属实,我和他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戴院长,有传闻说西坛曾经给王至斌家属上百万的封口费,你也亲自威胁某报社主编压下西坛药品的报道,这你能说明一下吗?” “我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这个问题,这具体情况和媒体所了解的有一定出入,我和我的律师会在日后开庭时和法官说明。” “戴院长,你和贺宁西是同期,你们的关系根据我们到医院采访相关医务人员,都说之前很不错,你们为什么决裂了呢?” “这个问题恕我不回答……” 戴嘉辰面无表情地一一回应着,显然记者们对他的说辞不满意,希望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62 他能再多说一点,可戴嘉辰一面说,一面却想起关于贺宁西很多零碎的画面,低头瞄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半过了,贺宁西稳妥的上飞机了吗?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 正被记者用问题炮轰着,突然会场冲进来几个闹事的家属,情绪都非常激动,纷纷从随身拿的包里,袋子里往外掏东西向戴嘉辰身上扔,场面一度失去控制。保安等见状脸都白了,害怕他们掏出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护送着戴嘉辰往台下走,戴嘉辰脸色惨白,两眼发红,最近他总在失眠,眼窝黑沉,显得颧骨特别突出,众人看他慢慢向台下去,在门后消失了。 见到戴嘉辰,赵盛第一时间围上来,戴嘉辰也第一时间往向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拨开其他人,问:“怎么样?” 赵盛表情很严肃,令戴嘉辰揪心,果然他说:“不好了,戴院长,我这边查,贺宁西没有登机的记录,他没上飞机。” 赵盛说完,观察着戴嘉辰的表情,戴嘉辰像是被钉住了般,神情堪称可怕,赵盛感觉他就是摇摇欲坠:“戴院长,你到旁边坐一会儿吧——” 话音未落,戴嘉辰突然完全没了意识,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在地。 赵盛惊呼:“戴院长!——” 他听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 那些几分钟前还在脑海中纠缠的画面突然像融进了个黑洞,也吞没了他最后一点无力的挣扎,全部变成未知的漆黑。 番外篇:[新的开始] 第01章 按道理,六月是才进入夏天,可高考那几天总会分外炎热。而经过大学毕业投简历的面试,不管是哪个月,那几天也总是恰逢阴雨,如果正装再廉价一点,自己就像是条湿答答的严阵以待的霉干菜,战战兢兢地回答面试官提出的问题。 戴嘉辰当时抽到的面试题目其中有一道是,如果你和科室里经验丰富的知名专家对某个病人在诊断和用药上意见相左,你会怎么做?他很中规中矩地回答说自己会先向专家说明自己的观点,争取与专家形成有效讨论,最后再做定夺,并补充道,自己的知识理论多于实践,所以应当虚心充分了解专家的意见。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道题心外面试的全部被问了个遍,而贺宁西的回答和他大相径庭,贺宁西说诊断上可以进一步研讨,但用药上他会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说用药本来就不是只能用那几种,而且西坛有很多药其实一般,根本达不到最好效果。 这不是贺宁西告诉他的,而是上周散会以后,彭主任无意间透露给他的,彭主任说得绘声绘色,带着笑,戴嘉辰听完也在心里笑。的确,这是贺宁西会做出来的事,哪怕这不是他爸开的医院,他很有可能也是这句话。别看他人际关系好,但他并不是个做事情会迂回的人,戴嘉辰觉得他在这方面和自己可能正好相反。 彭主任说完,很感慨地长叹一声:“院长,其实我挺搞不懂小贺,你说现在一切走上正轨了吧,他又不回美国去念书了,成天当个小医生也挺开心的,你和他熟,你跟他说说,这样好的深造机会放弃了怪可惜的。” 戴嘉辰的笑容终于浮上脸:“我劝不了他,虽然我也劝过,不过要问我,我内心深处其实也有那么点儿不想让他去,毕竟和他聊得来,他走了我饭局都少个能说话的,容易寂寞。” 彭主任点头:“就是,你们是真铁,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咱们开新闻发布会,前脚你晕倒了,后脚他就赶过来,直接蹿上台,大声叫保安维持秩序,说他有话要说,然后那噼里啪啦——” 他说着,又忍不住叹气:“以前贺院长的那点心思我很能理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肯定想不到你能干得这么好。说实话,我都没想到小贺能那么快就站出来,毕竟他等于把他爸给推翻了。选院长的时候,他还力荐你。” 戴嘉辰只说:“我知道。”然后再没说话。 彭主任见他对这个问题不想深谈,借故到饭点,走开了。 戴嘉辰当时晕倒了,不知道贺宁西当着一众记者到底是怎么说的,不过等他再清醒,自己已经在医院,贺宁西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赵盛说让他好好休息,那边贺宁西会全部解决,当晚,贺宁西来医院了,在他半梦半醒之际,听到对方的声音,招呼他上床来睡,贺宁西好像真的就只穿着内衣过来抱着他睡了一夜。 过几天,再翻报纸,新闻的内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早报率先报道了贺云阳笔迹鉴定的结果,总算让人看到点希望,约莫半个月后,甫善制药的人终于落网了,也证实这单药品最早是贺云阳要和他谈,说是帮他处理掉,让他别担心。 贺宁西连跟两台手术,到下午下班前都未必做得完,戴嘉辰自己吃了午饭,给他留了份,眯着眼睛便小憩,边琢磨着晚上做点什么。 上次贺宁西夸他做的好的是椒麻鸡,上上次是回锅肉,戴嘉辰到超市买了点蛤蜊,青口,红虾,田螺,做个海鲜烩面,再拌点沙拉,最后弄点冰糖雪梨,等回来,见贺宁西头朝下趴在沙发上,就脱了外衣,还穿着衬衫牛仔裤。后脑门的头发乱翘着,一动不动。 戴嘉辰顺手扯过沙发上叠好的薄毯,盖住他,轻手轻脚绕到厨房做饭。 才把各种海鲜洗净熬到锅里,厨房门开了些许,背后一双手绕上来,感觉贺宁西的头靠在自己背后:“累死我了,做饭呢?你今天好几个会,怎么不叫个外卖?” 戴嘉辰把他的手拉下来环到自己腰上,不断翻动炒勺:“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下午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咳!正要跟你说呢,打开看几乎做不成,本来都想要不然就合上,最后老李顶住重压,拿下来了,到底是有小孩儿的人,感同身受,胆大心细,我当时都想,做不好我心脏都得停了,不知道出去怎么面对小女孩儿的爸妈。”贺宁西说完,一下一下亲戴嘉辰的后颈,含糊道,“来,我来炒,你到旁边休息会儿。” 戴嘉辰不由自主的勾着头,抚摸贺宁西的手,然后拍了下:“去,你去拌沙拉去,什么我都放好了,拿上筷子拌就行。” 贺宁西最后隔着衬衣摸了遍他的腹肌和胸口,走到一旁。 戴嘉辰看他低头拌沙拉拌的起劲儿,觉得很奇妙,按说贺宁西也年纪不算很轻了,可他就跟个同龄的电视明星似的,看着还有少年气,还挺像个孩子。从头到脚……脚,“你别走哪儿都不穿鞋,进厨房好歹也穿双拖鞋。” “啊?”贺宁西一遍舔手上的沙拉酱,一面茫然地转过脸来。 戴嘉辰看得呼吸一窒,转小火,用玻璃盖子闷上,转过来把贺宁西压在流理台的旁边,咬住他的嘴唇。 贺宁西闷哼着倒吸口气,抬手抚摸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月似当时 作者:裴裴 分卷阅读63 戴嘉辰的头发,戴嘉辰把手伸进他衬衣里,摩挲那细窄的腰线。 贺宁西满面通红,不自觉很亢奋,等戴嘉辰往上摸他的胸口,或者往下解开他的皮带握住他下面,戴嘉辰明显听到他呼吸急促几分,退开一点,脸上的笑容很骄傲,观察着他的表情。 贺宁西有几分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想要戴嘉辰比戴嘉辰想要自己好像更迫切,立马转过身继续拌沙拉。 吃完饭,戴嘉辰自然而然地到浴室洗澡,贺宁西到厨房洗碗,等洗完,忍不住心猿意马到浴室去,戴嘉辰虽然拉着浴帘,可耳朵很灵敏:“嗯,怎么进来了?” 贺宁西找了个借口:“我用下洗手间。” 戴嘉辰似乎不明所以的低低笑了两声,不等贺宁西反应,就一把将他拽了进去,推到花洒下面,然后利落地解开贺宁西的牛仔裤扣,蹲下去用嘴含住蠢蠢欲动的性器。 贺宁西羞耻不已,可戴嘉辰嘴里很烫,很舒服,不自觉已经扶着对方的肩膀,任由他完全扒掉自己的裤子,仰头抵在墙面上,感受情欲来得很猛,像把火将自己烧化了,下半身软得简直要站不住。 “嘉辰,别——” 戴嘉辰含得更深,用半哑的声音很含糊地说:“没事,在我嘴里射什么都没关系。”说着用舌尖舔舐不断胀大还在微微发颤的尖端,那里的皮肤敏感又细致,很快溢出稀薄的液体,戴嘉辰用舌头耐心的全部舔掉,贺宁西的腰更软了,双手搂着他的头,呼吸声逐渐变大,像上不来气。 离上次做已经四天,贺宁西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高潮了,把戴嘉辰拉起来扑上去亲他,戴嘉辰把他按到墙上,看他哆嗦着鲜红的嘴唇,慢慢褪掉自己湿透的衬衣,然后轻而易举地叼住了他胸前一遍的乳头,一面伸手从后腰摸到下面。 贺宁西只是被摸,已经腰眼发麻,戴嘉辰舔弄着那硬得好像小石子的乳尖,知道贺宁西很在状态,自己下身也胀痛不已,其实贺宁西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高高在上,很骄傲矜贵,和他两情相悦,把他压在自己身下,就足以让自己热血沸腾。 正这么想着,贺宁西突然把他推到浴缸边沿,脸色潮红转身坐上来,让戴嘉辰看见自己是如何一寸寸把对方吞没的,分明很疼,可戴嘉辰太硬,几次戳到贺宁西敏感的肠壁,又让贺宁西前面再度湿得不行。 “嗯……” 他轻声哼了下,戴嘉辰马上抱住他的后背,贺宁西的后背上已经是大片的红色,戴嘉辰还是忍不住再上面一亲再亲,手绕到前面抚摸,摸到一片湿润,他笑着从下往上顶起来。 贺宁西耳朵赤红,可沉迷不已,仰头靠着戴嘉辰,随节奏上下起伏,很舒服,戴嘉辰的手骨节分明,有的地方还有薄茧,那双手不是专注的写文件,就是一丝不苟的做手术,从高中到现在都是拿着讲稿,这会儿正流连地抚摸让自己难以启齿的地方,他爱自己,这就让贺宁西心跳得不行。 两人投入地沉浸在探索彼此的身体里,因为对方的每个反应而心神荡漾,戴嘉辰有力又持久,近乎粗鲁的抽动着,顶得贺宁西下腹都火辣辣的,两眼失焦,失神地呻吟着,感觉戴嘉辰越顶越深,让他的甬道毫无抗拒之力的开始痉挛不已,很快就达到了顶峰,戴嘉辰也搂进他的腰,一面逗弄他的前面,一面挺腰往里面持久地射精。 射完贺宁西依旧是全身发红,戴嘉辰知道他或许只是热得,但还是忍不住凑到他耳边,想打趣他。 但贺宁西得身体还有颤栗的余韵,一把将戴嘉辰的头按到自己胸膛,戴嘉辰会意地开始亲吻他。 贺宁西满足地扬起脖子:“我洗不动澡了,你给我洗。” “好。”戴嘉辰拿过沐浴液,用浴球一点点把浴花搓在他身上。 分卷阅读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