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枪崩了我》 分卷阅读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 《请你一枪崩了我》作者:门徒同学 天生反骨,命中犯贱【战争,相爱相杀,强强但不互攻】 文案: 天生反骨,命中犯贱。 现代,微架空,战争,强强但不互攻。 cp: 傻七x八爪鱼 攻受互坑型。 梗概: 八爪鱼是傻七东家,雇佣傻七做各种乌烟瘴气的勾当。直到有一天八爪鱼的面具掉了,傻七盯着那脸端详半天,问——“你怎么不叫王八?” 楔子: 三兄弟刚从家门口出来没多久,就听见了枪声。 老大和老二赶紧从腰间抽出了枪,警惕地打开了保险栓。 老三摸了半天,发现自己没带枪。 老大和老二赶紧对他说——还好我们离家不远,也就百来米。快,快回家把枪拿上,今天来的不知道是哪伙人,等会指不定跟咱们干上! 老三听罢,忙不迭往家里跑。 他从桌上拿了枪,又急匆匆地跑回去。 而当他看到老二时,不禁捶胸顿足,狠狠骂道——哎呀,早知道能捡你的枪,我就不回去了,你还害我白跑了一趟啊! (1) 第一刀砍下来时,傻七想起了他第一次和对方见面的三个问题。 对方问,你有家人吗? 傻七说,没有。 对方又问,你有房子吗? 傻七说,没有。 对方再问——你可以做这份工多久? 傻七说,做到赚够钱。 对方笑了,摇摇头,说,那不行,这活一干,就得干到死为止。 傻七看着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点点头,说,好。 那是一个明媚的冬日,从废弃的办公楼出来时阳光灿烂得耀眼。湛蓝的天际上一片一片薄薄的云凝立不动,就像一幅温和的油画。 那是傻七第一次杀人,他在这个明媚的冬日下找了个阴暗的转角。他掏出照片,看了一遍,然后把照片卷成一团,追着那个身影去。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不像第一次动刀。他抢劫过,偷窃过,也进班房里蹲过,可他没有做过那么大的恶。 他捂着目标的嘴巴,匕首从后面一捅,一转。 鲜血温热,从创口流淌到他的手背。 他觉得很暖,就像冬日阳光那么暖。他好像坐在一张躺椅上,混混沌沌,昏昏欲睡。 男人拼命地挣扎着,傻七死死地捂着他的口鼻。然后他的力道变缓了,身子变沉了。他就像一滩烂泥往下坠,一直坠到水泥路面上。 傻七把他拖进转角的更深处,前后看不到误打误撞钻进巷口的行人。他把匕首的血擦在那人的衣服上,再甩了甩手掌上的污渍。 他庆幸自己穿了黑色的衣服,所以血迹沾在上面也看不出来。他把那没了气的人摊平,再掏出照片确定了一下。 其实现在确定也没什么意义,即便杀错了他也没法让那人复活。 但还好,他没有杀错。脸上的每一条纹路、鬓角的每一根银丝都符合照片上的影像,他怀疑这照片就是昨天拍的,所以人还来不及变老,就停在了这一刻。 他绕了一个大圈,在一间小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远远地守在街对面,看着那条巷口被黄色警示线封锁,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一团糟乱。 他抽了三根烟,然后回到了那所公寓。他把照片掏出来放回桌面,其中一个角被血染成褐色。 他又把匕首掏出来搁在旁边,朝那人扬扬下巴,说,钱。 那人把照片放进碎纸机,转头又点点匕首,让傻七把匕首收好。 “去快活一下。”他从桌底下拿出箱子,箱子打开,迷人的铜臭味扑面而来,“钱脏不要留,花得越快,赚得越多。” 他算出尾款,递给傻七。 傻七把钱分别塞进上衣口袋,上衣内袋,上衣侧袋,裤子后袋。 “我怎么和你联系。”傻七问。 “我和你联系,”那人说,伸出手——“叫我乌贼。” “八爪鱼,”傻七咧嘴,抓住了他的手指,“我叫你八爪鱼。” 这是傻七第一次和乌贼正式接触,从此乌贼改名叫八爪鱼。 傻七觉得这是某种程度的重视,自己是特别的,所以乌贼愿意为了他改了名字。 虽然乌贼戴着个面具,触须长长,没让他看全自己的脸。 (2) 傻七第二次见乌贼是一通陌生电话打响了他,乌贼说,我是八爪鱼。 那时候和第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半年,傻七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哪个八爪鱼,我没买八爪鱼。 乌贼说,喷墨那个。 傻七还是没懂。 乌贼也没解释,直接告诉傻七,老地方,等你到晚上。 挂断电话,傻七眯眼看太阳。他努力地回忆自己什么时候买过乌贼,然而一无所获。 于是他断定这是一通恶作剧的电话,直到他走了几步,猛然一拍大腿,而后打转方向,往半年前见面的破公寓去。 时隔太久,他还迷了路。 去到时天已经黑了。楼道晦暗,只有转角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摇摇晃晃,布满死去的蚊虫和蒸发出的钨丝污渍。 那男人和他擦肩而过,傻七也没扭头。等到走了半截,听得脚底一声叫唤——傻七? 傻七朝下看去,男人又戴上了八爪鱼面具,触须下露出的嘴角正对着他笑,嘴边围了一圈的胡茬。 那天晚上傻七第二次杀人,这次容易多了,八爪鱼给了他枪,他便对着目标人物的脑袋开几枪,然后一边跑一边脱衣服。 他跑到转角把黑衣服丢掉,再穿上一件卫衣。戴好兜帽,藏好手枪,继而混到来来往往和一惊一乍的行人之中。 人们正朝着枪响的地方跑去,傻七没有回头。 他看电视说真男人都是不回头看的,虽然他身后没有爆炸,但他也觉着这样逼格比较高,显得他是个老手。 兜兜转转,七歪八扭,当他凌晨三点再回到那间公寓,便再见到了半麻袋闻着香甜的钞票。 乌贼说,你他妈能不能守时点,我本来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傻七也不撒谎,说我迷路了,找你这破地不容易,能来不错了。 乌贼说,你他妈还真傻,说着指指麻袋——“点点。” 傻七摇头,他不点。正如他名字那样,他人傻,点不清楚。 小时候过年邻居给压岁钱,超过二十张就点不明白,每次数的结果都不一样。 他相信乌贼,何况多一张少一张没打紧,差不多得了。 乌贼说,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傻七说,还成。 乌贼又问,上次那笔钱花完没有? 傻七点头,买了新热水器,电冰箱,电视机,还有……还有一张沙发。 乌贼等了一会,没见着傻七继续说,啧了一声,“就这样?” “还有两个新枕头。”傻七道。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 乌贼哈哈大笑,笑得面具胡须都在颤。他说你不是骗我,就是你被商家坑了,你傻不傻,那少说有二十了,二十你就买这么点玩意? “赌了。”傻七坦白。 这就解释清楚了。两三万拿来买家用,剩余十几万全摊赌桌上。 傻七把钞票再次塞进上衣口袋,裤子口袋,裤子后袋,塞了半天,发现还多出两块,又摸摸里衬,随后塞进内袋里。 临走前乌贼叫住他,说你下次记着这地,我不好等你,我要被人发现了,你就没钱赌了。 傻七嗯了一声,带门出去。 其实他没赌,他钱都藏床底下。 他还想买个房子来的,但这话大概不能对乌贼说。出到破楼外,他又往先前毙了那人的地方去,人群还围着不散,警察已拉上黄条。 那人蒙了一块塑料布,旁边还有一滩干掉的血渍。 大概有脑浆,傻七想。 想到此,他皱了皱眉,他以为脑浆是很黄很黄像泥水那般,看来现实和想象的不一样。 (3) 第二刀劈下来的时候,傻七想起了他俩的第三次见面。 照片,现金,旧办公室,还有昏黄晃悠、布满污渍的老灯泡。 这次傻七听出了八爪鱼的声音,他刚开口个喂,傻七就说晚一点,今晚要晚一点。 八爪鱼说,干啥呢,又赌呢? 傻七嗯了一声,把摸上来的一张牌又打出去。 八爪鱼说晚上两点前吧,我等你。 挂断电话,傻七赢了一把。他把筹码收罗起来,换成了皱巴巴的现金。他掏出一张在鼻子边闻了闻,臭得他浑身舒畅。 那天晚上天朗气清,夜风混杂着硝烟和血腥。他踩着碎玻璃走上楼梯,领了人生中第三个任务。那触须依然一颤一颤,笑着问他赢了多少,又叮嘱他赢了要记得花。 傻七拿着两张照片看了好一阵子,撕碎了把照片丢在台面上。 八爪鱼说,怎么,不带着,万一杀错了怎么办? 傻七说没事,我记得脸的。上两回看一次就没忘了,现在撕了保险,免得等会留马脚。 八爪鱼很高兴,他说你很能干啊,天赋点就在这上面,往前二十多年干啥去了,不早点入行。 傻七没有和他多聊,清点一遍子弹后出了门。 那天他三点四十分杀了一个,三点四十三分杀了另一个。 子弹出膛清脆悦耳,傻七甚至能听见弹头撕裂肌肉炸裂血管的声响。两个人排排倒下,手臂还叠在一起。他们大概在讨论什么事情,这也好,这样在路上还有个伴。 那声响在小巷子里回荡,引了一声女人的咒骂,又招徕了楼上抛下的一只破碎的酒瓶。他没有抬头,把溅到枪上的血擦干净。 八爪鱼说,干了三票,算你正式入行。给你个手机,专门接我电话。 傻七这一回点了点小蛋糕,两倍的小蛋糕终于溢出了上下几个口袋。他说原来的不能打吗,打原来的好了,手机多了记不住带,会丢。 八爪鱼说上道了就要更注意,指不定你这三票已经被人盯上了,小心点总没错。 傻七从桌面拿过手机,又啧了一声——这怎么带,我钞票都塞不完,哪来多余口袋放它? 八爪鱼丢了个公文包,“钱放里面,枪放身上。” 被抢了也就浪费了钱,关键的枪却没有丢。这考虑傻七懂,但还是让他不高兴。杀人不容易,这钱是脑袋别裤腰换来的,就这么草率对待,就像好不容易花棺材本追了个姑娘,又把那姑娘搁家里闲着一样。 “人安全了,才能赚更多的钱,”见着傻七犹豫,八爪鱼提醒,“钱是赚不完的,命只有一条。你要被人盯上了,别人不干掉你,我也得干掉你。” 傻七拿着公文包出了破公寓,一身风衣让他也像个上班族,还像个刚出差回来的小老板。那叫什么来着,对了,叫个体户。 傻七也算是个体户了,在他把钱从公文包掏出来,再好好地堆好塞进床底时,这样的想法又更坚定了一些。 他把衣服脱了一地,翻身躺上散发着阵阵铜臭的弹簧床。 他觉得自己被钞票包裹了,这感觉比被女人包裹更舒服,能让他兴奋到勃`起,再兴奋到遗精。 春`梦间似乎还有八爪鱼的触须,挥一挥,便落下一堆的金币。 (4) 第三刀劈下来的时候,傻七终于反应过来。 他后退两步,摸向腰间的手枪。他开了几枪,对着那第一个从面包车冲下来的人。然后又对着面包车车门开了几枪,让车上的人猫腰闪躲,不敢再追。 他翻身爬起,心说妈了个逼老子后背的伤刚合上,这回又他妈给撕裂了。 他灵活地往巷子钻,再打翻巷子里的水果摊。他把竹筐拉下来,果子蹦蹦跳跳到处都是。然后再跑,再开枪,直到子弹打空,后头的人被混乱堵住了追击的线路。 他又继续跑了好一阵子,戴上帽子,脱掉外袍。空掉的手枪插在腰间,跑了几步又把它塞回兜里。枪口还在发热,烫得他大腿一阵一阵难受。今天裤子穿薄了,还没穿内裤。 本来想着下来吃个晚餐,打包点宵夜晚点还得熬夜看球赛。这次他下了赌注,今晚绝逼亏不了本。谁知人还没到快餐店门口,唰啦一两面包车就横在他侧旁。 今晚大概是看不了球赛了,行踪暴露,当即就得转移。 他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那房东,那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单身女人,嫌他长得寒碜,这些日子总给他熬汤。 汤说不上好喝,但好歹没叫他拉肚子。 现在道谢是来不及了,告别也得看缘。但当他重新满上枪膛,再迅速地把床底的小蛋糕们打包,从楼上下来并一直出到外头街上,都没见着那阿姨的面。 看来有缘无分了。 傻七突然有点伤感。 他低头看自己的公文包,左右裤口袋分别装着两只手机。 裤子里一支枪还在发烫,另一支枪紧张得缩进了蛋里。 傻七一边快步在街上走,一边思考着,到底是哪一个任务露出了马脚,到底是哪一条线的仇家找上了门。 但他到底是傻,跨了好几条街,再找到一处短租房时,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是他第一次遭到仇家追杀,他忽然意识到八爪鱼的警告是有意义的。接的单子越多,目标就越明显。他已经上道了,不能在道路还没走几步时就被一枪崩了回去。 在新的短租房安顿下来后的一个小时里,他抽了三个烟,然后打响了八爪鱼的电话。 他说,我被人跟,咋回事,你知道不? 八爪鱼一愣,说我哪知道,哪跟了,你现在安全了没? “不安全我就没气给你电话了。”傻七道,一边手把裤子脱了,看看自己被枪口烫伤的一块。 八爪鱼又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 问,“受伤了没?” “三刀,不过没事,皮外伤。”傻七呜咽了一声,烫伤的地方比刀子划的疼。 八爪鱼沉思了一会,道——“下次换地方,我通知你。” 挂断电话,傻七一下子躺床上。可后背刚接触到床板,又一瞬间弹起来。他抽吸一声重新坐起,左右拧着脑袋却见不着背后的伤。 这是他和八爪鱼合作的第九个月零七天,算到上一次为止总共与八爪鱼联系了十一次。 十一个任务中,有七次让他杀人,共杀了八个。另外四个任务则让他放了两次火,劫了一次货,再运了一箱子不知道什么玩意。 上一次运货时被椅子后背夹了一下,出了一条血痕,还是八爪鱼给他伤了药。一边上药一边笑他,估摸着这次还得笑他。 十一个任务大概有十一个来路,所以傻七想不清到底是哪个仇家派的杀手也正常。 他把公文包拉开,再把装剩余钱的麻包袋也挪到床边,拉开链子,让钱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真正地趴在床上。 他需要金钱给他定定神。 这时候,扑面而来的味道就是最好的药了。 (5) 晚上傻七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那高墙之内。 傻七做过三年牢,原因是参与一场械斗时弄死了三个人。但群架嘛,谁他妈看得清打了谁。横竖不过别人冲上去自己也冲,别人放枪自己就蹲,别人呐喊自己也跟着嚎,然后大家散去,留着三个爬不起来的躯壳。 他们总共十几个人,全被抓了。但真正坐监的不多,毕竟有的人口袋沉,掏出来便能免受皮肉之苦。 可不坐牢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傻七不这么想。 高墙边上有一株巨大的血桐,春天冒芽,秋天落叶。枝干茁长,半黑半褐。 听闻那监狱原本是一片乱葬岗,血铜早早伫立在那。监狱建起的那一年,一个夏夜电闪雷鸣,闪电直直劈下,劈裂粗壮的枝干,烧出半面焦黑。 但血桐不仅没死,反而长得比原来更旺。 监狱的围墙建得高,一开始还能圈住它。 岂料圈不了几年,它又把脑袋探出高墙之外,像极了他们这群困兽。 傻七就在这监狱里看了三年的血桐,反思着那一场群架到底自己捅没捅中人。 可惜他真脑子不好,想了一年没想明白,反而传来了噩耗,家中老母病逝。 狱警说,你能申请回去办办后事,完了再回来继续服刑。 狱警和他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视,他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对方说的啥。 狱警问,怎么的,要不要申请,我可以帮你打报告。 傻七把目光垂下,看着桌面那一张空白的纸,最终摇摇头。 死都死了,再出去也没意义。他口袋里摸不出钱,当初打那场群架也是为了找点金币。就算放他回去了他也是抱着坛子嚎,想想干脆作罢。 他说,把骨灰搁家里桌上成不? 狱警说,成。 他又说,把窗关好,我怕冬天天气不好,坛子给吹锈了。 狱警说,陶瓷坛子,不锈。 他琢磨了一会,想着也没啥叮嘱的,便起身离开。 走了两步才顿住脚,回头问狱警——你们咋不通知我就烧了呢? 狱警没回答,傻七也没强求。 那晚他躺在大通铺,从窗外看过去。高墙上的血桐随风摇摇晃晃,晃得他脑子空空荡荡。 傻七在牢里又看了两年血桐,把捅没捅人这问题琢磨得没了意义。从牢房出来的那天他一路往前走,一路踩着血桐的叶子。 回到家时以为那坛子就摆木屋正中央,岂料走回来连木屋都不见。 他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房子没了,房子啊,那么大一个——他比划——怎么就没了呢? 派出所的人一脸懵逼地听了半天,最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文件,说你是傻七吧,你这签个字,你在牢里,家里又没亲戚,这房子一年前拆了,你签个字就领补款。 傻七不签,那坛子呢? 对方问,什么坛子? 傻七说,骨灰坛子,那么大一个,摆屋子正中央,那坛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去殡仪馆问问,可能在里头搁着。”那人点点桌面的文件,催促傻七动笔。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傻七没了房子,没了家人,兜里大概有一点补款,但没过一周,他全耗在了赌桌上。 他没去殡仪馆,说不上什么理由。 那几天他就睡在赌铺里,一点一点把钞票往外送。 他觉着自己好像已经死了,睁眼看见的还总是高墙里的血印子。 到了最后一把时,他算着口袋的碎钞,再数了几枚钢镚。 上家笑嘻嘻地把钱收完,又点了根烟,把他搂一旁。 傻七说怎么的,还嫌没赢够啊?我兜里就三块五,等会吃碗凉粉。 上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不是不是,我请你吃,来,我请你吃,你想吃啥。 傻七问,你要干啥,你不好平白无故请我吃东西。 上家见着傻七直接,自己也懒得拐弯抹角,问——“缺钱不?” “缺。” “缺多少?” “给多少都填不满。” 上家一听,笑得更欢了,脸上横肉都挤出油来。 他说你进去过吧,看你这肉,有两下子吧,给你介绍个好工作,金币哗哗的。 傻七说我就打一次群架就进去了,人还不是我捅的,你觉着我这叫两下子? 上家啧了一声,道,那不就是了,你这不是坐了冤枉牢。 傻七说是啊,我也觉着冤枉。 “那你知道怎么能不冤枉吗?”上家问。 傻七摇头。 上家说——“那就真把人给捅了。” 傻七皱眉,拒绝还没说出口,上家搂紧他的肩膀,和他亲密得像兄弟一样,嘴里的口臭都喷到傻七脸上,“牢也坐了,罪也受了,钱也没了,老母也去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远大理想,难不成还想当个医生或律师走上人生巅峰?” 傻七又摇头。 “那你不干这个,还能干啥?有个熟人有点事情想办,你帮个忙罢了,又不少你钱,你闲着也闲着,天天瘫这像什么样。” 上家说得有道理,至少傻七找不着拒绝的理由。 那一天血桐摆动得更厉害了,天空还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上家请他吃了一顿血狼肉,又请他喝了两箱火马酒,完事了一拍他后背,塞了张纸条在他兜里。 “明天睡醒了去,”上家说,“睡醒了,记得去一趟。” 血桐被雨水一打,好似洋洋洒洒的鲜血铺了一地。 (6) 第二天醒来时傻七没接到电话,俩电话都没响,意味着八爪鱼游远了,暂时顾不上自己。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 傻七坐在床边体会着后背的疼痛,再一左一右握着两只手机纠结了一会。 这就是工作时间不稳定的坏处,他算不准东家啥时候会把他招去。而偏偏他又喜欢喝酒,所以每次喝酒前都要天人交战一番,就怕喝高了喝爽了喝得正登峰造极了,电话在裤兜里一震,震出一身的痉挛。 有一回任务就是这样,他正喝得云里雾里,和好酒友屁叔勾肩搭背指点江山,这他妈两点多来了个电话,他连路都走不直,还得去那废弃楼报到。 八爪鱼的胡须在他眼前晃出十六条,说话声像闷雷一样在耳边嗡嗡直响。好不容易领了任务醒了半魂,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以至于他刚把人干掉,没走两条街就吐得一塌糊涂。 那一天他吐得胃都要翻出来了,还没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两腿一软就倒在吐得乱七八糟的楼道口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还以为做了个梦。 要不是八爪鱼这老板还算体恤员工,提醒他去把尾款领了,他还真想不起昨晚干了啥。 八爪鱼说,我宁可你赌。你说你手机要丢了怎么办,你要被人干了怎么办。 那会傻七酒还没全醒,一听就笑了,说我这逼`样还能让人干我。 八爪鱼说,你他妈去洗个脸再回拨给我。 那天他在电话里被八爪鱼教训了几句,然后确实老实了几个月。但几个月后又心痒痒了,狼国天黑早,天亮晚,晚上那么长时间,不做点什么消遣消遣岂不虚度人生。 何况傻七树立了买房的梦想,赌是得节制了,那喝酒总不能一并戒了。火马酒那么便宜,一枚金币一斤,喝下去从喉咙口一路烧到屁`眼,欲血贲张,热穴沸腾,这快感是撸个管管不能比的。 每次想到这个,傻七就按耐不住了。把手机往内袋一塞,抽两张纸币再带一袋金币便出了门。 出门时天还没全黑,冷风就已经刮了起来。狼国长年寒冷,这也让傻七多了一分喝酒的理由。不预先喝点酒暖身子,就算干活也舒展不开筋骨。 傻七喜欢到临街一家小破地去喝,不为别的,就因为便宜,外头一枚金币得一斤,这里能换一斤半。 不过他来得确实早,酒馆里除了酒吧老板在擦杯子外,就一老醉汉瘫在角落。 这老醉汉傻七认识,刚从牢里出来不久,一次喝多了找厕所,就和这老家伙撞上了。他俩的膀胱都憋得慌,厕所却只有一间。两人争了几秒,干脆齐头并进。 没解裤带不要紧,一露出枪口傻七就呆了。 这老家伙看着两鬓斑白,脸上皱纹都他妈和梯田一样,那物什却十分地清新脱俗,形状优美,体态健壮,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老醉汉打了个尿颤,回头便对上傻七的表情。 傻七的目光追随着他,一路跟到了洗手池。一掀起袖子,傻七又呆了。 这老家伙手上有个爪子纹身,而看样子这只是一小部分,袖子里还藏着更大的好东西。 见着傻七一脸傻气和憧憬,老家伙便让他一块过来喝两杯。 这一喝不要紧,两箱酒最后还是傻七买的单。 从那天起,傻七就和这老家伙认识了,也从此,一旦傻七想喝酒,来这地方定能见到这醉汉。 这老家伙大家都叫屁叔,少说也有六十多了,来自一个极南之地的小国,而那纹身也和社会老大没什么关系,就是一风俗,听说纹上这个能壮胆壮阳。 傻七大惊,这他妈疗效那么显著? 屁叔说,当然也有我天生丽质的份。 傻七琢磨着也去弄一个,屁叔说你不行,你一看就已经定型了。三岁看大八岁看老,你都三十八了吧,你还指着能长个呢? 傻七说,我二十八。 屁叔摇头,那你长得着急。下一秒脑袋一重,狠狠地敲了木桌一下,陷入酣睡之中。 此刻屁叔也是如此,木桌上还有一滩口水。 傻七从吧台拿了两瓶火马酒,一敲桌面,屁叔便抬起头揉揉眼睛,说你来了,今天那么早啊。 傻七说是啊,睡醒就来了。 屁叔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傻七,指指他身上的几处绷带,道——“怎么,这次又给高利贷追杀了?” 傻七闷了一口酒,没回答。 不远处有一扇小窗,小窗外的天色与乌云一同变暗。酒吧门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地响,好闻的雨腥味进来卷走一圈污浊的酒气。 屁叔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来,神叨叨地道,唉,我咋觉着这天气不正常呢? 傻七又闷了一口酒,顺着屁叔的目光朝远处看。他身上的伤给冷风一吹,反而舒服了不少。 他说不就翻风了,能有什么不正常。 屁叔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把目光转回傻七脸上,嘿嘿笑了一声,张张嘴,没把话说完。 (7) 屁叔是懂的,所以傻七从来不相信他真认为自己身上的伤是高利贷砍的。 毕竟上一次屁叔也是酒醉醒来,再喝再醉,然后搂着傻七的肩膀说你今晚绕道回去,绕啥道你知道不,你从后门走,厕所旁边那个门,赶紧的,快。 傻七说我没尿,我这他妈还没喝够呢,你咋回事,你不用我帮你付账了。 但那天屁叔就说你就是尿急了,你看你尿急得都打颤颤了,快去吧,放个水回家去,今晚不跟你喝。 傻七莫名其妙,第二天来酒吧便听得前一天这里堵了人。拿枪的有,拿刀的有。还有那种长刀,一根杆子戳着比人还高。 一群人来了便咋咋呼呼掀桌子,砸了几瓶酒,揍了几个顾客,但没闹出人命,也没劫收银台的金币。 拿家伙了不抢劫,也就只有寻仇这一个可能。寻仇的没搞死人,也就只有没找着目标人物这一个结果。 傻七猜到这伙人大概是来找自己的,所以屁叔等于救了他一命。可当他要和屁叔道谢,屁叔又喝得大舌头说不清话。他说救什么命?我救了谁的命?你被谁救了一命? 果然有纹身的都是不好惹的,这更坚定了傻七要搞个纹身的想法。但翻开纹身本看了半天,最终眼前全是花花绿绿的图腾。他说屁叔,我就纹你这个,你给我搞一个。 屁叔说这手艺失传了,你要不纹个流氓兔或唐老鸭? 傻七说,为啥? 屁叔说,衬你。你想啊,你刀尖上走,身上纹个卡通,是不是很容易让人降低戒备?这就是天然的伪装啊,衣服一脱,人枪口都往别处瞄了。 傻七觉着屁叔说得有道理,但当针头靠近他的皮肤时,他还是一下子站起来。 他大概还没有到达屁叔的境界,他说我再磨练磨练,下一次,下一次纹。 所以当屁叔说今晚不寻常时,即便傻七将信将疑,但还是多了个心眼。 酒吧老板和他俩也熟络,擦完吧台过来还打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 几把斗地主。 外头的风越挂越大,窗子和门从吱吱呀呀变成乒乒乓乓。 老板说,指不定今晚没什么客,大风大雨的,要过了十点没人,咱换里屋喝去。 闪电一记一记劈下来,把外头路灯的光线都盖过去。狼国就是这样,一刮风下雨,温度便十几二十度地降。就算有火马酒顶着,傻七也开始哆嗦起来。 抖了一会,大雨便噼里啪啦地打,打得屋顶轰隆隆地响,甚至震得桌面微微打颤。 但老板毕竟不是屁叔,还没到十点,避雨的人就三三俩俩地来,十点刚过一半,酒吧竟坐得人满为患。老板放下扑克便去招呼客人,一时间酒吧喧闹得分不清什么是雷声,什么是人声。 屁叔已经喝得又快流口水了,傻七也觉着眼前的光晃得厉害。期间他还拿手机出来看了几眼,确定今晚八爪鱼不会给他电话。 他晃晃屁叔的胳膊,说屁叔,我今晚不用先走吧? 屁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扫视了一圈酒吧,含含糊糊地应了个嗯,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傻七又说,屁叔,那你说什么今晚不一般呢? 屁叔答不了,这脸红脖子粗的状态证明他又得睡一觉。睡个十分二十分的,醒来了才能跟傻七说话。 傻七心说高人就是高人,都是说话说一半的尿性。 但他也不好再推,他怕再多推几下就把屁叔推吐了。于是自己起来火马酒,一边喝一边打贪吃蛇。 而就在这时,他从纷乱的人声中听到了一个令他狐疑的声线。 那声线从吧台传来,让傻七不由自主地暂停了游戏,往吧台看去。 他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他背对着自己,正和身边的人聊着天。 傻七蹙眉凝神,等着那人转身,一看究竟。 可那人始终不转,只有偶尔侧一侧脸,见得到那人嘴边零星布着的胡茬。 (8) 傻七觉着这胡茬似曾相识,拿着酒瓶想了半天,终于和记忆中触须下的半张脸叠在一起。 这么一想,他按耐不住了。 他拿起酒瓶走过去,也没靠近,就在周围点唱机绕一圈,又到自动贩卖机买包烟。隔一会就若有似无地撇一下那皮衣男的脸。 这一瞥不要紧,看见了全脸就让他没回过神。这鸡`巴玩意还长得不错,鹰目浓眉的,也不知是哪个人教他的审美戴个那么丑的面具。 但也正是因为好看,反而一时间让傻七不敢认定这人真是八爪鱼。虽然声音听着像,胡茬也修得神似,可身形看不出来。 在废弃楼对接时,每次八爪鱼都穿着一件冲锋衣,宽宽松松,分不清胖瘦。 现在皮衣修身了,牛仔裤还包住翘臀了,一下子少掉了一二十斤,反差还有点大。 傻七盯了一会,似乎对方也意识到目光所在,随意地扭头扫了一眼,与傻七有一瞬的对接。 傻七马上回神,拍了两把点唱机,让它继续走着调发出声音,又晃晃悠悠几圈,最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过这回他没背对吧台,而是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屁叔往里头挪挪,擦擦桌面的口水,远远地面对吧台坐下。 此刻在他脑子里有两个想法。 第一,如果这是八爪鱼,他那么赶巧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来到这间破得一晃就要倒的酒吧里,那只有一个理由——他知道自己也在这里,过来的目的是亲眼确定自己的情况。 伤没伤,伤多重,有没有身边跟着的好友,自己又有可能把被追杀的消息泄露给谁。 若真如此,那这八爪鱼也不实在了。 傻七少说也给八爪鱼干了那么多活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问他,非得用这种不见光的手段刺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了,让傻七如何为这领导抛头颅洒热血。 第二,则是这家伙不是八爪鱼。 如果不是,那这身好皮囊确实让人想入非非。 何况刚才这男人还看了自己一眼——说实话,这一眼看得傻七心里头有只藏獒瞎鸡`巴撞了一下。 傻七禁欲很久了,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他底子不太好,五大三粗的,又一穷二白。 在狼国这僧多粥少的地方,要能找个女人跟自己不容易。 所以傻七从有梦中女神必要争取的阶段,变成邻家小妹也不错把到也可以的阶段,再到男女不限,搭伴过日子有洞能进就好的阶段,再到——狱友其实长得就不错,凑合凑合也能过的阶段。 当然即便如此,显然他也处于食物链的底层。以至于纵然心比天高,眼比脚低。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在牢里那几年,克服重重心理障碍追求了一个睡在大通铺旁的小伙伴。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击,那几天他还割草割得特别卖力,就想着能不能多买几根烟摆个心形在牢房门口告个白什么的。 他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大家都流行在宿舍楼底摆个心形,拿着高音大喇叭像拆迁办一样对着宿舍楼喊我喜欢你。 但苦于他在监狱,蜡烛是找不着了,高音喇叭也只有狱警才有,但小烟屁股还是搜得到的,凭着他在牢里建立起的人际关系,怎么着都能凑够十几二十个烟头。 而那小狱友也越看越好看,睡着了月光一照,皮肤白得跟吸过毒——不是,白得和擦了粉似的,说话也细声细气,逗他两下还脖子发红。 这小玩意好,这小玩意晃一眼能当女人用。 你说牢头怎么就把他安排在自个旁边睡着呢,这不是摆明了牵线搭桥吗。 这么一合计,他也觉着可以出击了。 凭他虎背熊腰这么一站,再铆足中气这么一吼,烟屁股也能上升几个档次,穿透力估计能把另外两栋楼的狱友都吵醒了。 然而那天晚上一切按照浪漫程序走完,烟也摆了,也点了,人也站着了,嗓子也开了。 岂料他刚一吼完,那小家伙盯着那冒着屡屡青烟的心形愣了半晌,委婉地拒绝了傻七。 “你他妈上坟呢?”小家伙说,说完还破坏了队形,从心形里找了根长点的烟蒂,叼着走远了。 那一天傻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地悼念了一晚上他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虽然狱友都告诉他这句话不能代表拒绝,但初恋的伤害是巨大的,以至于傻七那几天都不说话了,还和兄弟们换了个位置,不贴那白嫩的小家伙了,贴墙睡。 看着坑坑洼洼连腻子粉都没糊的水泥墙面,思考了半年人生,从此决定清心寡欲,不要再被这些花花草草蒙蔽了心志。 出来之后他更是时时提醒自己,尤其是接了八爪鱼的活,更是有了杀人越货来释放多余的精力。所以他好长时间没再往那方面想,而身边的好友——他推了一下屁叔,屁叔晃了晃,骂了两句,差点滚座位底下——也并不存在让他往这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6 方面想的可能。 而这个好看的男人居然看他了,看了一眼,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瞥,但这一瞥能证明的东西太多了。 如果他不是八爪鱼就好了,傻七盯着那背影嘿嘿傻笑了一下,想把目光收回来。 岂料好感这种东西真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现在又没有屁叔分散他的注意力,所以他喝两口又看一下,喝两口再看一下。 屋外雷声轰隆隆,雨水噼噼啪啪越打越猛。 傻七心说这么大雨量你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指不定等会喝高了咱俩还能在厕所会师一下。 他心里有数,直接过去搭讪肯定是不成的,毕竟现在人家还清醒,眼神估计也挺好。等过了后半夜,酒一喝多,眼神就晃。指不定经过酒精滤镜,傻七也能磨个皮调个色什么的。 那一会师,谁知道会产生什么火花。 (9) 但显然,这和傻七想象的不太一样。 当他自己的膀胱快憋爆了,终于见着对方起身时。 他赶紧鲤鱼打滚从座位上起来,不留心还踢了屁叔一脚。 他跟着对方一前一后进了进了洗手间,看着对方解开皮带,拉开裤链,傻七也慢悠悠地靠近,慢悠悠地也开始放水。 借着相邻的空当,他又把这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皮衣,牛仔裤,靴子,紫色衬衫,还有修剪精致的胡茬,他妈要这样都没押中这人的取向,他直播切——切萝卜。 他故意放得十分有力,要是前方没有便池当着,斗长斗远他绝对略胜一筹。 就是雨水声太大了,大得没法听清水柱的冲击力,对他的性能评定有所影响。 总算,那人也再次注意到了傻七,毕竟从始至终鬼鬼祟祟眼睛都没离开过自己,想要不注意实在太难。 他确实是先收枪的,扎皮带时又一次扫了傻七一眼。然后他走到洗手池,等着傻七也迟迟跟上。 傻七装作若无其事地洗手,抽纸,擦手。 两兵相接,一定要沉得住气。他觉着那人既然看了自己那么多眼,接下来不说话都难。 果不其然,那人开口了。他洗完手却没走,透过厕所的平面镜看傻七。 “你有什么事吗?”他问,“我看你盯着我很久了。” “我有吗?”傻七故作深沉地说,“你认错人了吧?” 那人笑了,收回对着镜子的目光,直接看向傻七,“怎么的,我们有过什么交集吗?如果是我哪次不告而别,我向你道个歉。” “不告而别?”这人段位比傻七高,傻七一时没明白对方所指何意。 于是他抛出了一个技能,这是听不懂对方说啥又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没听懂的关键一招——重复对方嘴里的关键字。 果不其然,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发根,自己就把话往下接了——“但我相信我们曾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如果你需要,我不介意再重温一遍。” 这话直接得傻七有点发愣,还不等傻七接话,那人就主动朝傻七走来。 他的手摁在傻七的肩膀上,捋了捋,傻七觉着自己不用切萝卜了,但心头的藏獒又瞎鸡`巴撞了一下,撞得他有点晕乎。 “奇怪了,我真和你有过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那人说着捋着傻七手臂的劲道稍稍加大,捏了捏傻七满载于秋衣内的肌肉,感慨道——“你应该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才对,毕竟你这条件,你这身材,你这——” 后来的事情傻七不太记得了,那头藏獒撞得太凶狠了,以至于顶到他的肺,踩烂他的胃。 然后一路往下走,在小腹的地方撕咬着,再带着他翱翔于白云蓝天,与屋外电闪雷鸣的黑夜。 他的鼻子里都是烟味酒味和厕所的臭味,还有一种奇妙的味道在对方身上,那是一种好闻的却又不似香味的东西。 他不确定自己释放了多少,那大概是一支全新水性笔的程度。 等到他再反应过来时,他俩已经在洗手池再一次洗手,洗脸,抽纸,对视。 “你叫什么?”傻七的脑袋还晕乎,这家伙毕竟是除了双手之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触碰他肉`体的人——当然,八爪鱼帮他包那个伤口的事不算,毕竟这是上级对下级的关怀。 傻七不求这人留什么联系方式,但至少留个名字。 而那人只是撇撇嘴,没回答。他洗干净手,甚至没再多看傻七一眼,便径直地往厕所门口走去。 傻七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忽然喊了一句——“你……你喜欢吃章鱼小丸子不?” 那人依然没有回答,但傻七看得到,他手在把手上停了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消失在厕所门后。 傻七在厕所里站了一会,而后掏出了手机。 他拿着那只八爪鱼给他的机子,盯着上面唯一的一个号码。 片刻之后,他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再给自己洗了把脸,一同离开了卫生间。 (10) 那男人已经走了,傻七连他出酒吧门的背影也没见着。也不知道他俩在卫生间胡搞多久,出来时雨声已经小了不少。 回到屁叔旁边,屁叔居然已经醒了。此刻正专心致志地擦着桌面的口水,把纸巾搓一搓,再丢成一团一团。 他看向傻七,指指吧台,傻七无奈,又顺两支火马酒过来。 屁叔枯槁的手指拍拍傻七的脸,手指还带着口水和桌面油腻的臭味,笑出一脸油——“我看你面露红晕,眼中有光,刚才是不是有一瞬化蝶之快感?” 傻七说你他妈还看着我进去?刚才那人你认识?什么来头? “看着你出来罢了,”屁叔说,把酒给傻七推过去,“你洗手没有?你没洗手别摸我。” 傻七摇头不喝。 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他得趁天亮回去。下`身还有一点点舒服的余韵,他可以借着余韵睡个好觉。 下过雨的狼国更冷了,出了酒吧门,傻七还打了个哆嗦。雨一停,冷风更放肆地吹起来。把皮肤表面的油冻掉,再冻出皲裂的痕迹。 傻七看向天际,天边已微微发光。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就这么混混沌沌,也算熬过了一夜。 傻七大部分不接任务的日子都这么过,若非来到酒馆里惹一身的臭,就是去棋牌室熏一身的烟。 其实他特别怕早睡,一旦他清醒万分地躺在床上,闭上眼帘便能出现母亲的模样。 他无数次幻想母亲最后的样貌,是已经脱了发,皱了皮,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是在睡梦里一觉不醒,从此走进另一个领域。 抑或是都没有,而是回光返照,像小时候拿着竹鞭追着自己满屋子跑一样劲头十足,傻七便捂着脑袋嗷嗷嗷,钻进桌子底下,再一路跑出小屋。 这时母亲就会站在门口喊,喊不了两声,定有热心的邻居放下手中的箩筐,眼疾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7 手快一把抓住这逼崽子,拧着傻七耳朵扭送回去。 然后傻七继续挨打,那鞭子有力地甩在他屁股上,晚上再被一层膏药敷着。 老母说,听话没有,你还摸人家瓜没有! 傻七说,不摸不摸,不吃不吃。 老母又说,上学没有,还敢再和老师闹着玩没有! 傻七说,上学上学,不玩不玩。 老母把膏药狠狠拍一旁,再打了一把傻七的大腿,说自己去舀汤了,打你打得我腰痛,喝了汤过来帮我踩踩背。 但大概是打得还不够狠,所以傻七只念完小学就磨厚了皮。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左邻右里的几个娃娃小学都没念完就出去捞钱了,傻七块头长得大,早该有能力补贴家用。 老母骂了一通,骂完给他个布兜,说你明儿跟二婶的崽子去吧,工地缺人,你去了,不偷懒。 那一天老母没打他,因为她把布兜递过去,刚想站起来,又捂着腰坐下了。然后一坐,就没再好好站起来过。 那竹鞭后来也成了晾衣杆,偶尔还掸掸被子,掸出一圈一圈的霉味。 再过久一点,老母也不骂他了,说话一大声就抽抽,气上不去,骂不出来。于是那砂锅就从老母的手里变到傻七的手里。 傻七从工地离开,又到了朋友的赌场,再后来跟着一起摸着刀枪棍棒算着数字,最终某个晚上围成一团,再被呼啸而来的警车拦下,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傻七讨厌想起这些,每次想起耳朵就会耳鸣。 一个人的夜晚太鸡`巴安静了,静得他睡不着觉,梦里全是老母吵吵嚷嚷,晃着满头的白发,却再也捡不起地上的竹鞭。 但天光了就不一样了,天光了街道就热闹了,那人就好睡觉了,何况今晚还有这么个事能回味,大概睡到傍晚也能笑着醒。 (11) 从小酒馆走回租住的片区大概三十分钟,还和收数回来的赖叔打了个照面。 赖叔和屁叔认识,手臂上都扒拉着一大怪物纹身。 他扬扬下巴,说,屁叔没死吧? 傻七说可惜了,还活着,回去你得把账清了,这一会不知他又喝了多少。 赖叔盯着傻七的脸,琢磨半晌,说我看你面露桃花,眼有金光,你莫不是—— 傻七嘿嘿笑,赖叔说行,那你回去睡个好觉,今晚我也在,要来了,我请你。 傻七忙说好。 傻七喜欢赖叔,比屁叔更甚。赖叔这人实在,说话不像屁叔那么扯蛋,屁叔成天要傻七请酒钱,赖叔就跟着后面填。 赖叔名叫赖查,早年是个传奇人物。从赤道上来时一开始是被丢到地下拳场上擂台的,看着他瘦得皮包骨,本以为他就是拳场上一块抹布,能清当晚擂台的血。 所以刚开始大家都不押他,傻`逼才押他,这是慈善赌王才做的事,凡人没这觉悟。 岂料赖查赢了一次,又赢一次。签了几次生死状,反倒都成了幸存的那个。 那段日子赖查的名字响遍周边地下拳场,他摇身一变,从破抹布变成摇钱树。 狼国人就喜欢看这种剧情反转的玩意,你要一个壮汉上去干趴一个小白脸,大家不尽兴还给擂台丢酒瓶子。可要这小猴子精干翻一壮汉,那些不知喝了吃了什么玩意的观众能兴奋得往自己脑袋上磕酒瓶。 不过傻七只是听说罢了,他认识赖叔时,赖叔已退隐江湖,随便找了个拳场,练练新人,收收钱。 按赖叔的话说,这一把老骨头了,见好就收,差不多得了,我还寻思着以后找块宝地全尸埋了,旺我的徒子徒孙。 傻七说,那屁叔以前也和你一样吗,也是拳场的吗? 赖查说他那鸟样还上拳场,你看他都叔字辈了,还他妈“屁”字打头。 傻七听懂了,这就是上进和不上进、有事业心和没事业心的区别。 路过拳场再拐过两条小马路,经过几个早餐摊,就见着挤得歪歪斜斜的几栋民房。 傻七顺着栋与栋之间的缝隙往上看,天色又亮了一点。 可惜这光照不进民房的楼道,乌漆嘛黑,只有住傻七隔壁的一对夫妇爱运动,尤其爱早上运动,喊得撕心裂肺,欲仙`欲死。 傻七就觉着奇怪了,隔壁那男人就根竹竿似的,到底哪来的让人饱胀欲裂的能力。难不成还真是瘦子更身怀异术——这么一想,傻七觉着自己的肌肉也没啥好骄傲的。 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吃了东西能长关键的地方,有的人则平均分配,不求重点突出。 顺着他们的声音去,傻七摸到了自己的房门。 打开门和没打开门似的,刚摁了点灯开关,只听砰地一声,一瞬间亮起的光线又蔫了。 傻七只好拉开窗帘,这时,天空变得灰蒙蒙的,往远处看,大路上也开始有了飞驰而过的车辆。 傻七把两部手机充上电再好好地摆在桌面,胡乱洗了个澡再确定一遍没人找他后,安安心心地躺到了床上。 这一觉真的睡得很香甜,只有他醒来后再回笼的那一会才发了一个浅梦。 他梦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双好看的眼睛,一件怎么揉搓拧拽都不出现褶皱的衬衫,还有一把手枪。那把手枪很新,很沉。傻七把手枪拿起来,听得有人跟他说话。 那人说,把手指搁在扳机上,帮我盯好他。 傻七问,盯好谁? 那人指指前方,前方便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傻七瞄准那个人影,那人便握着他的手臂。他的语气很轻,却也十分肯定。他说你不要紧张,一瞬间就好了,手指动一下,一切都结束了。 于是傻七的手指动了,枪响了。 傻七睁开眼睛,肚子很猛烈地叫了几声。 (12) 八爪鱼是在一周后才联系的傻七,电话在下午四点四十二分打响,傻七正好起床。 八爪鱼说,换地方,换到市郊一栋烂尾楼里。 傻七说那你得等,我起来了还没吃饭呢,吃了饭过去。 八爪鱼说你先来,我请你吃饭成不。 傻七想想也行,过去的路上只买了两只玉米充饥。公汽只到附近的路口,傻七还走了好一段,找到烂尾楼时玉米也消化没了,肚子一个劲地咕咕叫。 狼国远郊成片的山毛榉,夕阳在树梢上射进来,像一发发信号弹。 天气越来越冷了,即便有太阳,每天也就正午几小时能暖和些,一早一晚即便裹着羽绒服也哆嗦。 这烂尾楼真烂尾,周围到处都是枯枝败叶,连条正经的小路也没有,也不知道当初哪个开发商脑子给门夹了在这建了栋房。也难怪房没建完,连顶都没封就撤了。 狼国本来经济就不算发达,和接壤的蛇国不一样,蛇国边境的城市快环都搞了好几圈,再往外扩建估计就得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8 怼到狼国地盘上了。 而即便如此,道路还时时拥堵。早上八点上班,五点就得出门。 傻七去过一次蛇国,当时有个货要他送,按老旧的说法就是押镖。本想着到蛇国好好享受一会,岂料高架桥到处都是,明明地图上写着十分钟就能到的商铺,打个车非得给他绕了四十分钟。 所以还是狼国舒坦,狼国没有一条马路不可逆行,红绿灯是啥,红绿灯那只是建议。 更不用说在这样的远郊,要有了埋伏,傻七被人崩了再埋了,估计化成灰都没路人找得着。 想到这他心里还提了一下,说到底八爪鱼连面具底下的脸都没给他看过,万一真觉着他做任务做得太顺了,怕他羽翼丰满搞点小动作,不如趁早把他干掉怎么办——傻七把腰间的手枪摸出来,放轻了脚步。 岂料他才刚靠近烂尾楼,八爪鱼就在上头和他愉快地招手。 夕阳打在章鱼面具上,触须就像章鱼小丸子剥了皮的肉。 傻七说你搞啥呢,随便找哪不行,我万一迷路了怎么办,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万一你就是坏人怎么办,万一—— 八爪鱼把手提箱踢过去,傻七打开,被铜臭味堵住了嘴。 八爪鱼问,伤怎么样? 傻七说没什么事,要不我脱了衣服你看看? 八爪鱼点头,于是傻七真脱了。八爪鱼的手摁了摁刚结了疤的地方,手指冷得傻七打颤。 “我让你多注意点,你怎么从来不放心上。现在人找上门了,我见都不好见你了。”八爪鱼让傻七把衣服披上,“本来还想让你出个境的,这回可好,那么多伤,脸上都有,海关不拦你拦谁。” 傻七又嘿嘿笑,说注意注意,这次没丢命,下回一定小心。 八爪鱼把信封丢在皮箱上,点了根烟,让傻七掏出来看,顺便告诉他——“这人不是让你杀的,过两天他过南厂开会,具体时间到时候我给你,你拿上手机,把他同行的人拍了给我。” 傻七说,这次改盯梢了? 说着拆开信封,拉出里面的照片。 见着上面西装革履的人,傻七皱起眉头,道——“这人用我盯吗,他要过狼国来,媒体还不一路追踪报道?那么多狗仔都比我专业。” “这次媒体不知道,”八爪鱼灭了烟,朝傻七扬扬下巴,“所以我才让你帮我看看,随同他一起来开会的是什么人。” 言毕,八爪鱼又问——“你知道他是谁吧?” 傻七点头,说这人我都不知道,那他妈我也白在狼国那么多年了。 说完他也意识到八爪鱼不可能干掉这家伙,自己也不可能帮八爪鱼做到这件事。毕竟照片上的人是蛇国首屈一指的富商,也是狼国几个军事基地的重要出资人。 这人若要出行,周围指不定里三圈外三圈围着保镖,而一旦加强戒备,不要说接近他了,就算拿个望远镜蹲着,也不一定拍得到他的无码高清。 (13) 八爪鱼说,那就看你的能耐了,做得好,过段日子带你见我上级。 傻七听罢有些愣神,估计是见的市面不多,见着那么多钱他就觉着八爪鱼是老大了。当然他没想过八爪鱼为谁效命,这是他的职业操守——只办事,不问问题。 八爪鱼这么一说,反倒让傻七惊觉自己还有提升的空间,这不是给自己升职加薪吗——“你上级是哪方面的?” “什么哪方面?”八爪鱼问。 “就是……”傻七挠挠头。 他其实想知道的是,这上级是狼国的高管,还是外国的什么势力,这决定了他到底是在一个机关单位还是在一个跨国企业的问题。 但大概他脑子里没存那么多词,想了半天,只能勉强描绘——“就是归属于哪里的,是我们这的,还是你要带着我坐着飞机飞到什么穷山僻壤,然后卖给一个——” “到时候你就知道。”八爪鱼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临了不忘再啰嗦叮嘱一句——“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次任务不用动刀枪,但如果你被发现,你知道我不会管你。” 傻七当然知道。何况即便被发现了,就算严刑拷打他能说出个啥?说他受乌贼指使,就那一个戴八爪鱼面具的家伙——八爪鱼保密工作做得严实,就算别人让傻七拼个图他都无从着手。 但傻七没走。 八爪鱼好奇,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你不说请我吃饭吗?”傻七道,“我饿了一路了。” 八爪鱼恍然大悟,掏出钱包抽了两张零钱塞给他,说出去往左转,走到大路再行一段有个小餐馆,他吃过,味道还不错,红烧茄子比较招牌,有点咸,但下饭。 傻七不爽,“你不和我一起吃啊?” “我他妈还能和你一起吃呢,你想多了吧。”八爪鱼又点上一根烟。 傻七咕哝几句,收拾收拾箱子提起来,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八爪鱼道——“我那天去酒吧喝酒,见了个和你很像的人,是你吗?” 八爪鱼哭笑不得,指着自己的面具——“这人要能长我这逼`样,早上新闻头条了,你还——” “不是,我是说声音,还有……”傻七想说感觉,但感觉这玩意玄乎,男人的感觉又老不准,于是换了个说法——“我和他来了一发。” 八爪鱼呛了一口烟。 傻七觉着那天晚上遇到的不是八爪鱼,说不定面具底下的脸没那男人好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八爪鱼抽吸几口凉气,把咳嗽压住,顺带压住笑意——“你是暗示你对我感兴趣还是怎么的?” 傻七愣愣地望着那丑陋狰狞的面具,好半晌才意识到该摇摇头。岂料八爪鱼自己把烟灭了,扬手指指傻七,道——“你要乐意我也行,你有套不?有套就脱裤子吧。” 说着八爪鱼又扭头看看没窗廊的窗子,查看了一下视野,拍拍石台——“你趴这吧,一边爽还能一边看风景,我还没在烂尾楼来过,说不定感觉不错。” 傻七连连后退,他说不是不是,你这型不对啊,我不是趴着那个,我那晚不是—— 八爪鱼又笑了。 傻七脖子有点发热。他连忙转开目光,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小皮箱,再把照片收好,和八爪鱼告了别。 走出烂尾楼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八爪鱼依然站在高高的楼宇之上。 此刻他已经踩上先前的石台了,向傻七挥了挥手。 傻七后退了两步,阳光便刺中了他的眼睛。 (14) 回到家中后,傻七又把照片看了几遍。 照片上的人叫老蛇,如上所述,是与狼国接壤的蛇国的一个大财团一把手。 但他的势力不仅仅存在于蛇国,恰恰相反,这么多年来,他反而一直在狼国布设人际网络。 其实在很多年前,蛇狼两国隶属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9 于同一个国家,那时候一个是蛇省,一个是狼省。 分裂战争在傻七童年时代打响,一打就打了九年。 等到傻七十二三岁时,两国就分离开来,各成了一个小国。 可即便如此,蛇国人野心不死。 纵然已从大国中独立,却又对狼国虎视眈眈,凭借其比狼国发达的科技和经济,时时想着把狼国吞为自己的附属国。 当然狼国人不会允许。 你说咱俩原来是兄弟,现在分家了,还他妈要我叫你一声爸爸——这放谁身上都堵得慌,何况对生活于狼国这个嗜血好战的地域上的子民。 但蛇国人或许也因为更加发达,觉着硬战是打不了了,于是就搞了软侵略。修铁路,建房屋,还资助军备,建立军事基地。 言之凿凿说是要帮着狼国一起抵御其他的外敌,其他图谋不轨的“兄弟”,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放点人过来,尽可能在各个领域上渗透狼国,只待时机一成熟,就收网捉鱼。 而谋划这一切的重要人物之一,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 傻七当然见过,报纸,杂志,电视新闻甚至娱乐频道,都会报道这个老蛇。 老蛇来狼国建学校,又拨款给医疗,还扶植他们的研究所,帮军队购买飞机大炮。 这家伙在蛇国或许褒贬不一,但在狼国却很得民心。更不用说他还与狼国的几个高官交好,和几个司令官的关系极其密切。 八爪鱼所说的南厂,就是一个军转民的科技城。 原先在九年内战时期,它曾作为狼国内部的重要情报局之一,战后一改建,变成了个什么科技开发区,研发手机、电脑以及无人机之类的电子产品。 说是军转民,但傻七听屁叔说过里头的事,他说你看到的厂房是上面的一层,那下面的一层呢,你知道是啥玩意不? 傻七说,这他妈还有下一层? 屁叔说有哇,他年轻时刚来狼国,人人都知道那底下有无数打通的防空洞。情报啊,知道不,情报局他妈还给你建面上呢,那一个炮弹过来不全泡汤了? 傻七想想也是,又问——那不是军转民了吗? 屁叔说是啊,所以面上的厂房就给你们“民”了啊,底下的办公区,不还是继续留给有待转型的“军”嘛。何况你们上面的民为谁服务?厂子里的东西做出来了,是不是也要先送去审核一下?那核心的给谁,当然是先给地下的小鼹鼠们把玩把玩。 所以老蛇要去南厂,无非是去南厂底下的军备科技处。而去的目的,无非是看看最新的科技成品,有什么可以加大投资的,有什么又需要带走的。 由此可知,老蛇要去那地方,自然不可能让媒体知道。否则那些狼国的高层都成什么了?就成了出卖自己国家的卖国贼。 这么一想,傻七就明白了。 怪不得八爪鱼会让他在这里盯梢,毕竟这是秘密会议,那就不可以带一大群的保镖,只能带些贴身的人,可以信任的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人。 而这些人,或许将成为八爪鱼下一个要铲除的目标。 第二天晚上傻七收到了一串数字和时间,来源又是一个陌生电话。 傻七把照片烧了,给枪满上了子弹,又把匕首戴上。而后还不忘去了一趟水货市场,找了个焦段长的大炮筒。 (15) 销售小哥问他大概隔几米呢,从楼上往下拍,还是楼下往上拍。 傻七说我从下往上看个鸡`巴,我要看肯定看脖子以下啊。 小哥从里头摸了几个宝贝,说这红外,这热感。 傻七皱起眉头,他说你他妈撸管对着红外图像撸啊,我要的是无码高清,我要看着她皮肤上的痣,痣上长的毛! 折腾好半天,傻七背了个大炮筒出来。 小哥一边数着钱一边做了个给力的手势,傻七捏捏自己的麒麟臂,琢磨这小哥也是同道中人。 其实他不喜欢盯梢,盯梢是一种消极待战的模式。 傻七不是职业狙击手,也没当过兵受过正规训练,要待着一动不动,没点刺激让他肾上腺素分泌,他就容易犯困。可又不能喝咖啡喝茶,他怕尿尿。 琢磨了半天,他还是找屁叔要了点药,那药有兴奋作用,至少让他不瞌睡。 屁叔露出慈父般的悲戚,嚎道——你这次是要连夜躲债啊! 傻七说是啊,你说生活多艰辛。 屁叔苦大仇深,点点傻七手背,拉过来,压低声音——“大傻子,你别一不留神,把命都搭进去了。” 说完头一沉,又是一下子磕桌面上,喷出浓浓的酒气。 一切准备就绪的前一晚,傻七还搞了副墨镜,把头发疏了疏,见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帅爆了,按耐不住拿手机自拍几张,还选了一张给八爪鱼发过去。 八爪鱼半个小时回了他一句短语——傻`逼。 傻七正想骂回去,八爪鱼就打电话过来了,他说你有病吧你发照片给我,你他妈不担心你手机被监控啊,你那么闲不知道打盘游戏看本书啊,再不成你做几个俯卧撑仰卧起坐什么的,睡一觉就办正事去了。 傻七听着一串骂,问——那你说我帅不帅。 “你他妈有病!”八爪鱼咬牙切齿。 “你就说帅不帅了,我明天要干大事,搞点仪式感怎么了?”傻七抱怨。 八爪鱼沉默了一会,问——“都准备好了?” “废鸡`巴话,不然老子有空给你发自拍?” 八爪鱼轻轻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帅,帅得我手机屏幕都炸了,刚才吓我一跳,差点把手机丢马桶里了。 傻七心满意足挂断电话,小小地睡了一会。 这回不用他定闹铃,还不到六点他就一骨碌起来了。他再次清点了一回装备,最终把八爪鱼给他的手机放在床底下的隔板里,然后踏上了他干大事的征程。 他前一天已经踩过点了,周围有咖啡厅,有报刊亭,还有餐馆,健身房,以及小旅社。虽然和南厂的大门有一段距离,但只要到了上班时间,车辆来往还是比较多的。 傻七觉着老蛇不会走人多的门,会走侧门或后门给员工出入的那个。他会开一辆小面包过去,车厢后座拆掉椅子,放点杂七杂八的货物和纸箱。这样即便被人找到再开箱检查,那这样的运货老哥也不止他一个,他不容易被人识破。 唯一让他有些纠结的是那个大炮筒,这不好藏。 寻思了半天,他把副驾驶椅子掏了,将大炮筒塞被掏空的坐垫棉絮里面。 但即便考虑得再多,他仍然出事了。 他觉着自己好似走进了圈套,否则他怎么可能都伪装成这逼`样了,连查岗的人都没有,那一枚子弹就像守着他来一样,直接穿透了副驾驶的车窗,再从他的面颊边擦过去。 (16)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0 那一刻傻七才刚把大炮筒拿出来不久,好不容易眯着眼睛,等到目标人物的车唰啦驶来。 车很低调,低调得连颜色都是灰的。两辆车,一前一后出来七个人。 老蛇坐在后面一辆,但傻七连前一辆都拍了,一直连拍到目标出来,并侧了一下脸。 这一侧,傻七便敲定——这就是照片上的人。 这叫老蛇的有个特点,他手上有一枚十分粗鄙的大金戒指。 如果不熟悉这类人,大抵发现不了它的特殊。但傻七少说也杀了七八个了,个个都算是有点脸面的人物。 这类人物不喜欢戴招摇的首饰,他们讲究的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就算手腕上挂块表被人夸两句,都会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这他妈就一比一a货,不值钱。就怕自己露了财,给群众盯上。 毕竟九年内战打太久,把本来不富裕的狼国打得更穷了。要这时候露了点财,容易招来民愤。 所以打扮尽可能低调亲民,展露出战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我和大伙一块受苦的模样。 而老蛇虽然不是狼国人,但到底在狼国混,这方面也一直注意。 傻七还看过一网上的分析,那题目叫啥两百块的衣服穿出两千块的感觉——上面就有一张老蛇的照片作为正面教材,教导大家如何用最少的钱穿出最有钱的模样。 当然,有可能这帖子是老蛇的宣传团队写的,这不可考究。 所以他手指上的大金戒指就特别醒目,醒目到傻七想不被晃到眼睛都难。傻七琢磨着这玩意大概有什么特殊意义,比如传家守财什么的,以至于老蛇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随时戴在手上。 于是,自然也成了傻七锁定目标的关键。 傻七的快门一直按着,心里数着这也该有几十上百张了。 跟着老蛇下来的有两个很明显是保镖的人,他们左右环顾了一圈,紧接着,便护着剩余的五个领导往南厂侧门进。 傻七仍然没有松开快门键,直到五个领导全部走进南厂门,而其中一名保镖也跟着进去,另一名收尾之际,傻七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决定再来几张漂亮的背影就行了,然后小小闭目养神一阵,等到他们快出来了,自己换个角度再拍。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枚子弹毫无预警地射了进来。 它啪地一下扎穿了副驾驶,再砸烂驾驶位旁的玻璃出去。 傻七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而下一秒他再抬头时,只听得包后的那名保镖一声呼喝,拔出手枪就朝他的面包车跑来。 与此同时,原本在南厂周围巡逻的警察也立马动身包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枪声准没好事,一个两个一边大声喊话,一边往傻七的方向靠近。 傻七骂了一句脏话,立马把车子启动。 还好他先前一直没把车钥匙拔出来也没拉手闸,这回把大炮筒一丢,也麻利地摸出放在挂挡位上的枪,猛地踩下油门。 见着傻七要跑,警察也不等了。 这本来暗地里就是一个军备科技处,警力根本不小,更不用说有人来访之际,会有更多的便衣混杂其中。 他们接二连三地抽出枪,毫不犹豫地朝傻七的烂面包扣下扳机。 傻七后座的两块玻璃也被打碎了,而还有子弹从后窗直接射入,以至于他压根不敢把头抬起来,只能猫在座位上,一边换着档,一边恨不得能踩着油门飞起来。 狼国的枪真他妈多啊,这是傻七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傻七觉着下次再有领导选举,他一定投号召禁枪的议员一票。他妈的这枪多得他想反击都不懂怎么反击,只能拜托烂面包争口气,别给他这时候偃旗息鼓。 车厢后的箱子被打穿了,里面装着一些毛料和瓶瓶罐罐,打得毛屑满天飞,像车里下雪了一样。 而傻七也左歪右拐,瞅着一个空档就往外开一发子弹,再猫腰冲一阵,再开一发子弹。 最后他的烂面包直接穿上了人行道,就在人行道上开,把人群冲出一条道,还撞散了两个小吃摊。 那些枪火在他身后一直没停,甚至还有人骑了摩托车要追着他去。但傻七可能硬肛不行,逃命还是会的。 小时候逃他老母的打就开始积累经验了,长大了比别人更会跑,也算厚积薄发。 傻七就这么顺着人行道飞驰,捡着更窄的路就拐进去,拐了几道,面包直接卡死在一个巷子口。傻七操起大炮筒就从车上跑出来。 他也不挑拣了,跑出百米又拐了几个弯,随便找着一栋民房就上,他一路往上三四层,才终于贴着楼道口的围墙踎下来,静听后面的追击。 从楼上下来个刚睡醒的姑娘,穿着睡衣一荡一荡,见着傻七的脸还愣了一会,傻七则眼疾手快,立马抓住姑娘的胳膊把她拉来排排坐,顺势捂住她的嘴。 姑娘也识相,估摸着这几年见着这类事不少,都不用傻七开口,便一个劲地点头。 下面的枪声小了,追击声又变大,追击声变小,喧闹声又加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终于响起正式的警笛时,傻七知道,骚乱终于暂时平复下来。 他松开姑娘的嘴,让姑娘站起来。 自己则抹了一把脸,检查了一下大炮筒。 大炮筒肯定报废了,但储存卡在炮筒里,这不报废,任务就仍然成功了一大半。 (17) 傻七回来后没有直接联系八爪鱼,他觉着这事有问题,但他脑子不够好,想半天也没想出个屁。 所以他把床底的现金收拾了,装三个箱子,直接去了赖叔的拳场。 赖叔才刚到不久,见着傻七和三个箱,便开了个放衣服的柜子把箱子叠进去。 傻七说,赖叔,我好像遇到麻烦了。 赖叔敲敲锁上的柜子,说你扛这些来我场子,你就是麻烦。你哪搞的那么多现金,你放我这不怕我给你吞了? 傻七大惊,他说我箱子都没开,你能闻到铜臭味? “我掐指一算,”赖叔道,转个了话题——“遇到什么麻烦?” 傻七组织组织语言,说——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有个小男孩,他跟一个大男孩—— “和屁精说话那套别放我身上,直说,做了什么。”赖叔打断了他。 傻七说,我帮东家盯个人,我他妈屁股都没坐热,警察就开枪了,一票人包抄上来,差点没把我干死,你说我是不是哪里伪装不够,漏了马脚? “你怎么知道是警察开的第一枪?”赖叔问。 傻七摇摇头,说我不确定,但看着挺多穿制服的,有的是便衣,我也认得出来。 “你不确定?不确定还污蔑警察叔叔,”赖叔又问,“接任务时,你东家身边有没有别人?” 傻七又摇摇头,说没有,就我和他,他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1 连脸都没给我见着。 赖叔再问,“那汇报了没有,联系东家没有?” 傻七第三次摇摇头,他说我哪敢,觉着不对劲不直接把钱搬出来了吗,我该联系吗?现在联系吗? 说着掏出手机,递给赖叔。 赖叔看也没看,把手机拆了,电话卡撅了,拍了一把傻七脑袋,骂了句傻`逼崽子,便让傻七等着他前半场结束换人。 “你这是被卖了,被你东家卖了,”赖叔说,“别出拳场,晚点等回酒吧了,我跟屁叔合计合计。” 于是傻七就乖乖地坐在观众席上。 他心里有点委屈,他觉着自己和八爪鱼关系还可以,昨晚还给八爪鱼发了自拍,上一次还说请他吃饭,上上次还帮他擦了药,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傻七次次任务干手净脚给八爪鱼做了,完事也不吵吵,价格什么的从没怨言,还不算上一次莫名其妙惹了一身腥,给划了三刀也没要求医疗报销。 呵,男人。 傻七不高兴,心说这回老子就是不给你回复,反正你给我的手机崩了,我原来的手机号也换了,我见不着你,你也联系不上我,我看谁着急过谁。 地下拳场前半场只是热身,傻七瞅着上头两条短裤,一条红一条蓝,搅在一起不分你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傻七偶尔也看拳,不过他只看开春时节的后半场。 平日不打死人的赌注都不高,赢了输了不容易肉痛。但后半场就不一样了,后半场是签了生死状的,那赌注大得就像赌玉一样,一刀穷一刀富。 狼国有个规矩,开春时节一定要来几场生死角斗。 狼国盛产血狼,血狼在还没有被驯化之前,开春之际便是他们新旧领袖更替之时。年轻的对抗老的,要不是搞死对方成为新的霸主,就是被对方咬死,湮没在尚未化尽的白雪之中。 那场面是很壮观的,老母曾经说过,早些年猎人还可以随意捕猎,那时候上到山上,要有幸见着血狼搏斗的痕迹,就是偌大的白色世界里一团红。 那红无比鲜艳,仿若开在冰棱中的一朵花。 狼国人也继承了这样的脾性,开春便以几场血斗洗礼,这象征着狼国人不衰的生命力和战斗力,也将为新的一年带来幸运与勇气。 当然现在血狼驯化了,圈养了,吃不完的还做成肉条风干打包,销往世界各地。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白雪上开着的血花,于是只有在擂台上造出这样的盛景。 (18) 红裤衩的人没挣扎几下就被干倒了,一趴地上,就拍着对方以示投降。 赖叔也顺势站起来,远远地朝傻七点点头,让傻七跟自己走。一路上傻七都走得很沉默,脑子里尽是些乌烟瘴气的想法。 赖叔又问他,之前有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 傻七说有,上次就是这样,但也可能是自己做任务时被人看到了脸,仇家追过来也不奇怪。 赖叔说,你帮这东家做事多久了? 傻七搪塞,没多久。 见着傻七不愿透露更多关于东家的事,他也不再追问。 但一进酒吧,傻七就愣住了。那个穿着紫色衬衫的男人又来了,而这一次他仍然坐在吧台上,还在傻七进门的一瞬,看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傻七一紧张,马上收回目光,佯装无事地与赖叔一起坐在嘴得流口水的屁叔旁边。 前几天傻七已经觉着这人不是八爪鱼了,可刚刚短短的一对视,又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真来不了假,若不是这俩是同一个人,就是傻七真对八爪鱼有想法,看谁都像那条章鱼。 傻七面对吧台而坐,赖叔把屁叔推醒,屁叔抬眼嘟哝句“来啦”又倒下继续睡。傻七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人身上,眉头皱得死紧。 赖叔也发现了异样,扭头看了一眼,对傻七道——“怎么,你认识?” “不知道认不认识。”傻七说。 赖叔骂了一声,说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傻七没答,闷了一口酒。 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把手机撅了,否则他可以现在打一通电话过去,看对方的兜会不会响。不过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如若八爪鱼连他的脸都不让自己看,又怎么可能随时带着能被傻七打响的电话。 何况,如果真是他要铲掉自己,那说明八爪鱼手下有很多像傻七这样的人。电话还不得在桌面一字排开,谁他妈出门会带十几个机子。 那男人转头了,他似乎有意接近傻七,这次眼神也不移了,直接对着傻七笑了笑。 好样的,你这不是叫我去厕所吗,我尿给你看便是。 想到此,傻七一拍酒瓶,跟着也站了起来。谁知那人没去厕所,见着傻七起立,还怔了一瞬,继而又笑了笑。 傻七也不回避,拿了瓶酒就过去说话。 现在吧台还没什么人,除了那人之外,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擦量酒器。傻七直接落座在那人的旁边,与那人一瞬不瞬地对峙着。 那人的表情倒是温和,就像一个普通的、被搭讪的人一样,上下打量着傻七,目光落在傻七的胸口,再从胸口往下停在胯部,再从胯部转回来,定格在那张胡子懒得刮的脸上。 他身上真没什么味道,没香味,没臭味。 傻七回忆着和八爪鱼的见面,对方好像也没有味道。除了偶尔抽烟会带来一点点烟臭,其余时刻几乎不给他留下显著的痕迹。 这次那人把胡子剃干净了,只有嘴边青青一块,证明着他的络腮胡基因。他微笑着望着傻七,然后开口道—— 道什么,傻七不知道,因为他还没等那人发声,自己就忍不住抢话,恶狠狠地说——“你敢发誓你不吃章鱼小丸子?!” 酒吧老板差点把量杯摔地上。 那人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表情中似涵盖千言万语,他应该是要辩解什么,辩解他不是八爪鱼,他和八爪鱼没关系,他家里也没一个乌贼面具,更不会把一个破手机塞别人口袋里,还不会招募一个下属之后干了几次活,就不知为着什么原因,想着把这下属卖了——傻七想。 然而那人只是有些窘迫地挠挠头,道——“我……或多或少吃一点。” (19) 后来的事情傻七又不记得了。 他觉着这人身上虽然没有香味,但一定有醚类或苯酚类的玩意,能让他在厕所那么臭气熏天的污浊地晕晕乎乎,云里雾里,追着天上的云朵,一脚踩一只棉花糖。 妈了个逼的,傻七真是恨透了自己。 他咋就那么经不起诱惑呢,只消那人笑笑,握握他的胳膊,再拍拍他的脸,然后瞎鸡`巴称赞他几句,傻七就和屁叔一样,脑一沉,把头闷在桌子上。 那人是来寻欢的,和傻七一样不过是身体寂寞要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2 找个伴罢了。 所以他会咬着牙,呜咽着让傻七进出,会张嘴啃上傻七的嘴唇,把他嘴唇都咬出破口。还会箍住他的后背,随着撞击问傻七,说你和章鱼小丸子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怎么老想着那玩意。 傻七不说话,他开垦得很卖力。 老母曾经告诉过他,做事情就要专心致志。所以当他不知为何又和这人来到厕所时,他就是专心致志地操`他而已,他不想别的,也不想八爪鱼。 活动间赖叔还来拍过门,喊了几句傻七,得到傻七咕哝的回应,确定其只是在运动而不是遇险后,没再多理。 完事后两人在厕所里提着裤腰,傻七的理智一瞬间回归脑海,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面颊,抵上厕所门不让他出去。 傻七说你怎么这么好看,你这么好看怎么看得上我,你他妈出来卖的啊? 那人脸色骤变,一抬脚撞了小傻七一下,狠狠地骂了句你他妈才出来卖,你要觉着我卖,你咋不给我钱啊? 傻七捂着小兄弟嗷嗷几下,心想完了完了,这一下真重,重得他今晚回去大概都撸不了一发睡前管了。 那人拉开厕所门出去洗手洗脸,也就在这时,厕所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喧哗。 那喧哗很大,大得甚至盖过了点唱机不成调的音乐。像是有人突然掀翻桌子,打翻瓶子。 傻七立马看向洗手池,不出所料,那男人也警惕地抬起头来。 傻七心说你装得再好,这样的警惕性也暴露了你。酒吧闹事隔三差五都有,你天天泡吧要没习以为常,就是这喧闹本就不同寻常。 不过傻七没戳穿,而是马上靠近厕所门,小小地打开了一条缝。 果不其然,有一伙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但和普通的酒吧闹事不同的是,这些人人手一把枪。虽然有些人的枪没有拿出来,看似要伪装成普通地痞流氓的模样,但在监狱里待了三年的傻七一眼便能看出,他们脸上警惕的表情和极度克制的动作,绝对不是地痞流氓能有的阵势。 而当他定睛再看,却发现屁叔和赖叔已经走了。 这俩老家伙先前拍门估计也是想通风报信,但岂料里头还有着另一个人,话不能说,只能先走一步。 既然报信,也就证明这伙人冲着傻七来。傻七心说糟糕,他手枪虽然带了,但里头也就几发子弹,还不一定打得中。外头这些人可是人人满膛,要有个三长两短,白天没在南厂被搞定,晚上也得暴尸街头。 他回头看向那人,那人也快步向前,就着门缝往外看,而后露出一种普通人该有的惊慌神色。 傻七问他,你有枪吗? 那人摇头。 傻七又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那人犹豫一下,反问——先顺从他们? 顺从个屁,傻七心里骂道。外头这人说不定就是你这家伙招徕的,就为了把老子堵死在这里,你他妈现在跟我装孙子,真当我傻了。 傻七故意摇了摇头,把手枪举起来,再把门轻轻合上。 他说你躲我后面,我这能抵抗一下,你又不知道人家干啥来的,万一只是抢劫,压根不会来厕所呢? 那人听话地点点头,猫到傻七后面的一间厕所。 但这人到底按耐不住了,见着傻七一副全面戒备的样子,他仅仅安静了几秒,便突然出手,猛地从后面勒住傻七的脖子。 可很遗憾,傻七确实有所戒备,只不过他戒备的不是外头那群乌合之众,恰恰相反,他等得就是这男人露出马脚。 露出触须。 傻七一个猫身,让那人扑了个空,而后迅速打转枪口,对着男人开了一枪。那男人的行动也很灵活,一脚就踹在傻七的手臂上。 这一枪打穿了厕所的门,也算提醒了屋外的人。 (20) 傻七从来没低估过这男人,他觉这人要真是八爪鱼,那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没两下子是不行的。 可男人的身手仍然出乎他的预料,别看他体型没傻七壮硕,力道却一点不小。 这一脚险些让傻七的枪脱手。 但傻七知道,什么都能丢,枪不能丢,枪若丢了虽然不至于变成青铜,但至少瞬间从王者降到白银。 他借着力道往前栽了两步,对方顺势就想箍住他的脖颈。 傻七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他的臂膊,一把将他抡到前面来,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想锁住脖子。 岂料傻七的手臂刚绕过他脖子前,他就屈肘一撞,直接撞上傻七的肋骨。 傻七吃痛往后缩身,他又瞅着那枪去夺。 他目的是傻七的枪,傻七知道了。 所以这回傻七根本不和对方近战,三两步绕后退到池子边,两人距离一拉开,他再次冲着那男人开了一枪。 这一枪让男人止了步,毕竟那一发子弹直接打中了对方侧旁的门板。 傻七连忙把手臂举起来瞄准对方的脑袋,可他的质问还含在嘴里,厕所的门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傻七不敢再等,瞅着池子边上有个小窗,对着窗开了两枪,赶紧踩上池子边钻出去。 还好他没吃晚饭,窗子不大,但勉强没卡住自己。 只可惜这窗距离地面有点高,傻七一摔,摔得满眼金星,痛得涕泗横流。 他抹了一把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小道就往远处跑。 他一直跑过马路对面,再横穿另一条酒吧街,才慢慢地停下来。 一止住脚步他就后悔了,妈了个逼的,刚刚要能劫持住对方有多好,这样指不定他还能从正门出去,顺便把那人杀他的动机问个明白。 但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他又摇摇头,万一这人和外头那伙人不是一块的呢?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伙人一夹攻——傻七还是得暴尸街头。 那天晚上傻七哪也没敢去,也不敢再去联络屁叔和赖叔,而是找了家偏僻的网吧开个小单间,在里头熬了一夜。 他打开一个毛`片播着,听着里面的叫唤,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早先把钱都从出租屋搬了出来,就这么一会,估摸着出租屋也被控制了。 他老是对不起房东,虽然这次的房东也不怎么讨人喜欢,每次水费都多收他两毛。 迷迷糊糊,他竟然也趴在黏糊糊的键盘上小睡了一会。 梦里他又来到了那个灰蒙蒙的世界,有一个人把他扶起来,在他的手里塞了枪,然后于他的耳边说着话。他说盯着对方,盯紧点,我吩咐你的时候,你就扣下扳机。 可这一回傻七站起来,却发觉他一左一右两边手都有枪。 他眯起眼睛向前看,透过薄雾,枪口分别指着两个人影。 傻七说,开哪边枪,你让我杀哪个。 那声音一会说左边,一会说右边。 傻七说,要不都干掉? 可他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就朝他开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3 枪了。 远远地见着火光一闪,他便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手臂上不知道印了什么玩意,闻一闻还有点臭味。 毛`片已经自动播放到同性频道,傻七心说可以啊,看来我真有点喜欢这家伙了,连做梦都能梦到他。 傻七摸了一下腰,发现手枪还在,另一只手机也还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赖叔来的电话。说明那伙人已经散去了,而赖叔也确定,他们没能顺利带走傻七。 (21) 傻七是在一家新旅馆和赖叔见的面。 赖叔一进门,眉头就皱起来。他说你他妈怎么那么臭啊,你去哪待的,臭水沟桥底下? 傻七说,网吧,谁知道你来得那么快,我还没能洗白白。 赖叔关了门,插上闸,又瞅了一眼窗外,再把窗帘严实地拉上。 傻七问,屁叔呢? 赖叔忽略了这个问题,抛了根烟给傻七。傻七点了抽,闷闷吸了两口,赖叔说话了。他说你搞啥呢,你这是为谁做事呢,搞成这逼`样? 傻七摇头,他说我不能讲,我讲了估计比这逼`样更惨。 赖叔喷出一口烟,丢了一叠钱给他,“这从你那堆里抽的,钱我给你转移了,你躲一阵吧,接二连三给仇家找上,我觉着这事真除了你东家,没人会做。” 傻七说,那我东家为啥这样呢?不实在啊,我啥也不懂,就知道帮他打打杀杀,而且我也没露什么马脚,每次做完他还夸我。 赖叔说你他妈真没脑子啊,人家干这活,干一单歇半年,少说也一个季度搞一票大的,你接二连三的做——“你东家就算不怀疑你是别人派来接近他的,也怕你一下子蹿太猛,把他给牵连进去啊。” “我没牵连,”傻七强调——“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赖叔说你别跟我讲这有的没的,反正我在狼国时间不比你短,狼国人办事就这逼`样。你干掉我,我干掉你,下级干掉上级往上爬,上级又让左边干掉右边来稳固势力。 “我看你这东家不简单,你最好住几天换一个地方,不然直接换国外去。最近有办法去蛇国没有?去不了蛇国,往北面走,北面总能去吧。” 傻七说赖叔,蛇国到处查身份证,我他妈身份证照片比人家死刑犯都凶神恶煞,我去那能过几天啊。你让我往北面,那北面是什么地方,是边牙,是恐怖分子聚集地——“我还是老实留狼国吧,我恋家。” 赖叔左右说不动,又喷出一口烟。 傻七本以为赖叔真什么都不懂,正准备说那你给我去买个盒饭吧,我肚子好饿,你要担心我安全,就别让我叫外卖了。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赖叔就突然看向他,压低声音,冷不丁地道——“昨晚我瞅着跟你进去那人了,他和外面那伙人一前一后走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傻七听罢,应了一声。 临走前赖叔又丢了张新卡给他,让他把旧卡换了,免得旧卡也被追踪,那今晚都没得好过。 “枪不要离身,这几天别去酒吧喝酒找乐子。”赖叔拍了一把傻七脑袋,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张嘴,叹了口气。 送走赖叔,傻七有点孤单。自从他从监狱出来后,因为被介绍去干这活早,也不敢交什么朋友,算来算去,也就酒吧老板、赖叔和屁叔。 他拉开窗帘一条缝,看着楼下的血桐。其实有时候他还有点怀念在监狱的日子,毕竟那时候人多,每天吹个牛`逼打个群架都不缺伴。 他原先也不叫傻七,他有自己的姓名,进了监狱后成了编号,但编号叫起来麻烦,大家又见着他迟钝,久而久之就叫他傻七。 或许也是因为傻人有傻福,他在监狱的朋友还不少。 监狱日子无聊,大把时间不懂干什么。所以狱警经常指派他们做些又费力又没屁用的事,比如刷厕所,串链子,再或者上彩釉。那些工厂做不完的活就交给他们来搞,一个茅坑几串手链或两三个瓶子能耗掉一整天。 那是一种充实的无聊,可即便如此,也比他现在空虚的无聊好得多。毕竟无聊就会回想,而回想,总会燃起莫可名状的愤怒。 (22) 傻七记得在监狱里设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那小房间是专门惩罚惹事的犯人的。 要惹是生非又管教不听了,便丢进去半天或一天甚至更久,那惩罚力度十足,比挨上十几仗警棍都猛。 小房间只有一个猫着腰才能进去的门,没有窗,高度大概一米五,勉强转身,人站不直,进去了只能蜷缩着,屎尿屁全在里头怄着。 门一关,便乌漆嘛黑,真个是伸手不见五指。 傻七曾经进去过一次,那是因为他和同个宿舍的人干了几架,第一次把吃饭的盘子扣人脑袋上,第二次把扫把桶人肚子上,第三次则是打断了那人的肋骨,让对方到医疗所待了一周,出来便换了监舍。 为什么打架,傻七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其实在监狱里打架很正常,当你被迫待在一个狭小的区域,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工作时,人很容易产生狂躁的情绪。 何况他们那区关的都是暴力犯罪,不是那些政治犯或经济犯之类的文明人,两三句不对口,动起手来是家常便饭。 但即便如此,那感觉也比关禁闭好多了。 如果说在监狱里待久了,一分钟犹如一个小时,那待在小黑屋里,一分钟就被拉得无限长,长得看不见尽头一样。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刚进去的时候能听见换气孔有一点点轻微的噪音,可过不了多久,噪音就和耳鸣混在了一起。 傻七无法形容那半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又捶着墙壁,然后他蜷缩起来,再试着站起。他仿佛被囚禁在另外的维度里,与他所认知的世界彻底斩断了关系。 虽然只在里面待了半天,可他觉着他过了一生。 那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空虚,以至于他连反思都不需要,到了最后的一个小时里,他觉着只要让他出去,他什么错都愿意认。 他从愤怒到平静,从平静到崩溃,从崩溃到歇斯底里,然后再从歇斯底里又变回愤怒。过往的一幕幕从他脑子里飞闪而过,仿佛从高楼坠下时的走马灯。 可这马灯走不完啊,走了一圈又一圈,还他妈在反复播放,播到他想死,却又死不了。 他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不对等的,所以当那门打开,他见着门缝里射进的光线时,好像看到了天堂。 自那以后他就乖了,突然顿悟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真理。 他也见到其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被关进去比他更长的时间,而他十分确定,这样的囚禁能给他们带来永生难忘的印象。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4 所以折磨人最好的办法,是断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正如傻七自己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感受。 他的思维将会奔跑起来,跑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到的区域。他又想起了那棵血桐,它的树影打在斑驳的石墙上。 听闻狼国刚独立时,那面石墙是拿来处决犯人的。那时候政治清洗严重,每天要处决的人数都数不完。有时候今天一张名单,明天下来又是一张名单。名单上洋洋洒洒几十人,谁也不想去知道真相,只想尽快结束。 于是那些不知今天有罪明天是否还有罪的人便被急匆匆地赶到墙根,犯人在前面站成一排,后面便有一排的士兵。 枪响之际,鲜血便喷洒在石墙上,和血桐的树影混在一起。 (23) 傻七真听了赖叔的话,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这样摸摸索索过了半个月。 这期间他强忍着自己的酒瘾和赌瘾,硬是没出去找乐子。 可半个月之后他忍不住了,八爪鱼没法联系他,屁叔和赖叔也没再打他电话。每天他就在狼国小旅馆里睡,醒来就打开电视看。 这类不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好一点的会有电视,差一点的就一台收音机,还要时不时拍两下才能发出点声音。 傻七觉得很寂寞,让他想撸一发快活管都找不到由头。 所以这一天晚上他天人交战了一会,最终觉着不行了,花花草草都要晒晒太阳呢,他这再窝着就要发霉了。 那天趁着天色刚亮时他下去买了个早餐,正巧听闻北区晚上有集会。这一听,让他来了精神。 狼国一到晚上,只有三个地方是热闹的。 一是地下拳场,但先前说过,拳场最热闹的是开春之际,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即便是后半场也没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属于淡季。 二是小酒馆,狼国人嗜酒如命,世界著名的廉价高度火马酒的原产地就是狼国。大冷天的喝一瓶火马酒再吃几口血狼肉,晚上能在床上驰骋到天边。 而第三,则是北区的集会场。集会场依山傍水,乃贫民窟风水宝地。山前一块大空地,山后一片山毛榉,翻山越岭,后头便是与邻国相交的一片水域。 由于天时地利人和,山后的水域能走货,山上的树能藏货,空地附近便建了一圈的平房,基本上黑市的枪、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在那附近出。 这也是警察不怎么会靠近的地方,毕竟这些人或许硬碰硬不行,毕竟谁家都掏得出几杆机枪和一箱子子弹,但讲道理还是可以的。道理是什么,就是金额的分配。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气生财。 晚上月色高悬,空地上就摆着大音响,自带背景音乐。这里虽然叫贫民区,但几乎家家户户都交得起一麻袋的金币买下市区的房。只不过宝地是要守的,守住宝地就守住了财。 所以一旦有集会,基本上就是一个交际会。大家去喝喝酒,跳跳舞,再结识结识新朋友,约个炮或约个架,沸腾沸腾快要被狼国冻僵的热血。 当初傻七就是在这片区的一个赌场里认识的上家,而上家让他走到了现在的路。所以他对那个集会场还是有点情怀的,听得下班的几个女人一边谈一边买早餐,他也摩拳擦掌,琢磨着今晚肯定要去一趟。 而偏偏就是这么个巧合,让他敲定了半个月前袭击自己的就是八爪鱼。 他是搭乘公汽去的集会场,公汽不会到集会场跟前,同样只会到附近。狼国的公共交通很知道界限所在,基本上一靠近敏感区域,就不再往前。 不过这一路傻七并不孤单,跟他一并从公汽下来的男女不少。车厢里就能闻到酒味,几个姑娘胸前都晃出汹涌涛浪了。 傻七盯着看了一会,下了车便见到更多的水气球。 狼国人或许没什么文化,言行也比较粗俗,但女人的身材是周边几个国家数一数二的。或许也是饮酒吃肉的习惯,让这些女人凹凸有致,丰满健硕。男人也大多膀大腰圆,满脸胡茬。 但到底物以稀为贵,狼国人反而不稀得内部消化,大家都喜欢找外来的。外来的蛇国人精致干净,外来的边牙人又高又瘦,外来的象国人漂亮腼腆,外来的鸦国人——好的,这不包含在内,鸦国人只愿意和狼国人做生意,不打`炮炮。 所以傻七活了二十八年,算来算去也就遇过两个愿意正眼瞧他的女人。 一个是他老母,一个是他隔壁邻居二婶。 傻七觉着这是很不公平的,所以还是当初没独立时好,不独立时省与省之间交互密切,外地人也多,现在过个境还得办这个证那个证,麻烦多了,人自然也就不来了。 何况以前狼省禁枪,也没那么多骚乱。现在支持私人持枪的领导上台了,每年死在枪杀中的人比他们出生人口还多。 傻七不喜欢这样,这会让他不敢搭讪。你看原来搭讪只会挨一耳光,现在搭讪要说不对了,保不准就是挨一枪子了。 (24) 来到时大家已经开喝了,很多人也都戴上了怪物面具。 这是狼国的一个风俗,大家都喜欢戴些叫不出名字的怪物面具。 那些面具来源于狼国的神话,它们象征着不同的赐福,有些招财,有些招桃花,还有一些自创的,一看那漆面涂得乱七八糟,配色也令人咂舌就知道这是他们在更新换代神话里的物种。 傻七也在进场前找了个面具,挑挑拣拣,找了个……罗非鱼。 他觉着这很衬他,至少眼睛的地方挺大的,能让他更看清想要勾搭的人在什么位置。 音乐声很大,大得傻七都怕把山上的树给震下来。舞场左右两边是一溜的配餐桌,但配餐桌上没有食物,只有酒和套套。套套也涂得五颜六色,上次傻七来时就瞅着一个老虎头觉着这肯定特别有奇效,能让他把一夜情勾搭成长期饭票。 但很遗憾上次他谁也没勾搭到,所以最后他自个把套套拆了,结果发现这套子特别宽大,大得他都不舍得用,装了水挥一挥,当水气球砸了。 今晚来的人很多,一时间傻七被面具晃得看不清路。 他挤到人群中间,只能盯着白花花的胸`脯和肥硕的大腿看。其实戴上面具后更能凸显身材,这就像蒙上眼睛后听觉更灵敏一样。可以做到闻胸识人,闻胯验屌。 傻七开了一瓶火马酒,在舞池里瞎鸡`巴扭了一下,和两个男人撞出一身腥臭,半天没摸到一个女人的屁股。他又往前头挤,挤过几个女人的胸`脯,总算让他活过来了一点。 但一旦他想插个队或者示意一下,女人又马上把脸转开,和旁边的水母啊、鲨鱼啊、剑鱼啊打成一片。傻七就不明白了,罗非鱼不挺好的吗,隔三差五你能不吃点?这叫亲民,这说明我好勾搭,不高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5 冷。 他一直往前挪,直到够着舞台边,又一肘子把自己撑起来,坐在舞台边上往台下看。 放眼望去,除了面前一块群魔乱舞、相互交缠的肉`体,再远一点就能看到居民的平房。这里的平房体现了共同富裕原则,除了屋顶颜色和门前喷漆不一样外,几乎每个平房都一样高,一样大。 今晚估摸着是年轻人都来了,有几个年纪比较长的也从屋里出来,他们连面具都懒得戴,拉张藤椅,拖一箱酒坐在屋前,随着音乐抖腿。 傻七再往远处看,便是黑漆漆的山和一条小道。小道上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还有一大片停得乱七八糟的摩托与单车,而后方则放着几辆皮卡,上面的喷绘已经让原先的色彩不再明朗。 继续往后看,便什么也没有了。 山是静默的,只有山上亮着零星几盏灯,那上头也有着小集会,但大概上头的人要守着仓库,所以只能远远观望,不可擅离职守。 傻七把目光收回来,又看向底下攒动的胸`脯。 傻七喜欢这角度,那就像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随着波涛荡阿荡,荡得旗帜飘扬。 也就在这么个空档,傻七瞥见了不远处有几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一个民房里出来。 这几人不是参加集会的,毕竟他们连头都没往舞池侧一下。而看似他们也不是住在这里的,因为他们出了一间民房,又绕进另一间,再绕进下一间。 或许也是这段日子的工作让他染上了职业病,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让他心头咯噔一下——没错,他看到了一个章鱼的面具。那面具很丑,很狰狞。这里的面具很多,但能丑成那逼`样的,傻七只见一个人戴过。 那就是八爪鱼。 傻七一惊,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火马酒顺着食管烧,灼得他胃都疼。 而正当他琢磨着八爪鱼怎么会来这地方时,那伙人从第三间民房里出来了。他们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便往第四间民房进发。 可他们还没走到民房门口,不过是转个身的空当,突然,一声枪响盖过了震耳发聩的音乐。 它就像一记杂音,狠狠地划破集会热烈的氛围。 (25) 那子弹是就着那伙人去的,看样子发现那伙人的不仅仅只有傻七。 只见八爪鱼一个闪身,立马一肘子把领头的男人压下,利索地拔出手枪。另外几人也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领头的男人往后护。 尖叫从人群中爆发出来,但音乐却还没停。舞台上的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丢掉话筒矮身后撤,一不留神踢掉电线,音乐才迟迟停下。 这会,整个集会场就只剩尖叫和枪响了。 底下的男女炸成一锅粥,没带枪的不停地外散,而带枪的则一边喊着不知道什么话,一边寻找着事发的方向。 傻七赶紧从台上跳下,也一并拔出手枪。 那一刻他没什么想法,只是打算过去看看罢了。他顺着人潮走,一直被推挤到摩托车附近。 枪声更大了,黑夜之中能看到火光闪动。 那火光是从山上来,傻七猜到上面应该有狙击手。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像雨点一样的枪声从舞台后方入,看来等着袭击他们的不止一个。 但那伙人看似训练有素,无论是以八爪鱼为首的保镖,还是那被他们护着的领导,他们的队形一路保持,就像在战场上撤退一样整齐有序。 同时,另一辆车也从不远处驶来,为着他们的撤离作接应。 被保护的人戴着一狼头的面具,那也是舞场中最多人戴着的面具。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板,毕竟围在他身边的保镖几发子弹都未必打中一个,他连开两枪就分别干掉了两个从舞台后方冲出来的家伙。 来接应的车装有防弹装置,那些子弹大概是射程不够,打在车身上却伤不了内里,连玻璃都仅能砸出裂痕。 其中一名保镖拉开车门,而八爪鱼则立即换到前面包后。关键人物动作极其老练,再开了两枪,一缩身就钻进了车厢里。 而另外的保镖也马上拉开副驾驶,一边借着车门为掩体继续射击,一边瞅准时机,一个接着一个地钻进车内。 此时傻七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附近,躲在两间民房之间看着他们的行动。 傻七心说你他妈的能不能打准一点,让那戴着面具的人抖一抖,把面具抖掉也好啊。 岂料这想法刚划过脑海,八爪鱼的手臂就中了一枪。 他的反应很迅速,右手一垂下,左手马上把枪拿过来,侧了侧身,又用左手维持着火力。 可惜这逼人是个右撇子,左手准度明显差多了。 另一伙人也从左边包抄过来,这一下八爪鱼的垫后就变得难上加难。 到现在为止,只有八爪鱼一个人还留在车外,他好几次都想猫身进去,但火力压制着他,根本不给他一丝半毫的机会。 傻七的祈祷灵验了,就在八爪鱼决定就此一搏,管你怎么打老子都要进车时,一发精准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腿。 他右腿一软,半个身子挂上了车门。 而车子不能再等了,已经慢慢地开动起来。车里面有手伸出来想拉他,但更多的子弹便打在车门上。 他站不起来,也进不去车内。要不被子弹打中,要不被彻底甩到车外。 傻七的机会来了,他举起手枪,对着追着车跑上来的两人开了两枪。 而八爪鱼似乎感觉到什么,突然松开车门,猛地把车门关上,再狠狠敲了一下,示意车子开走。 傻七三两步上前,抓着八爪鱼就扛在肩上。 他知道那一刻自己在想什么,他要升职加薪的,他不管八爪鱼之前是不是要干掉他,至少他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出手那么大方的东家。 这一下他把八爪鱼救下,八爪鱼指不定突然受到触动,相信傻七还有剩余价值,继续用一用他也无妨。 而若非如此,傻七也至少能借此机会,确定一下八爪鱼面具下的模样。到时候八爪鱼手也伤了,腿也伤了,问完话了要嫌麻烦,直接把这逼人一枪崩了便是。 傻七是不在计划之内的反击,以至于那帮追击的人一时还没注意到他,傻七便直接把八爪鱼往民房之间的缝隙拖。 两人一边后退一边放枪,直到八爪鱼把子弹打完,又借着傻七的掩护换了弹夹。 这家伙的伸手果然比傻七想象的要好得多,都伤到这份上了,还能换弹夹继续战斗。 傻七的力量到底更大,硬是将八爪鱼拖到墙缝边,一把扯掉两人的外衣,再掀了对方和自己的面具,再次架起八爪鱼,混进不停向外逃散的人群之中。 八爪鱼踉踉跄跄地搭着傻七,一直跑到枪声渐熄后,才忍不住道——“你为什么救我?” “闭嘴吧,王八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6 羔子。”傻七瞥了一眼面具下的那张脸,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骂道。 (26) 八爪鱼此刻正面临严峻的人生危机。 他本以为傻七救了他,那说明傻七这人要不是傻,要不就是真的忠。 他把自己带到小旅馆里,又找来镊子和纱布取了弹片,先取腿上,再取手臂。然后淋一层酒精,再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 八爪鱼痛得头皮发麻,咬牙切齿,但好歹剧痛过去,伤口只剩下一点点的麻。 他看着傻七给他缠纱布的样子,正想道谢,岂料那纱布缠完伤口,直接把他两条腿缠一块了。 “我另一边腿没伤。”八爪鱼说。 “我知道。”傻七说,说着还固定了一下,把两条腿缠紧一点,然后又去摆弄两边手。 “不伤的地方不用缠。”八爪鱼又说。 “我知道。”傻七一边回应,一边把他胳膊也包扎好,然后拉过另一边胳膊—— 八爪鱼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把左手抽开,谁知傻七却不松手,硬是将两只手固定在一起。 八爪鱼不依了,他开始翻腾起来。妈了个逼的刚才痛得晕晕乎乎没意识到傻七在干啥,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傻七是要把他捆严实了。 八爪鱼挣脱了傻七,一下子掐住傻七的喉咙,骂道——“你他妈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傻七才不在乎这逼玩意是不是掐着他喉咙,现在八爪鱼缠得跟美人鱼似的,傻七只消握住手腕再往后一退,八爪鱼整个人就要跟着从床上翻下来。 “你是和我打了两次炮炮的人。”傻七说,盯着八爪鱼面具下的脸,“你还是要找人把我干掉的东家。” 八爪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没办法,这就是规矩。”两人对视片刻,八爪鱼率先松开手,叹了口气,又骂——“谁知道你那么难杀,两次都他妈给你跑了。” “我要不跑,今天就没人救你了。”傻七说,把纱布鱼尾往里头挪挪,自己腾了个空位,又将八爪鱼脑袋摆正,拍拍他的脸,道——“什么规矩,为什么要干掉我?我对你那么好,办事那么干手净脚,还凭个人魅力吸引你和我打了两次炮炮,我都没让你为我负责,你怎么那么坏?” 这一听八爪鱼不爽了,他说你什么狗屁个人魅力,我两次都是为了确定你这逼人怎么跑的才去的酒吧,谁知你自己就贴上来了,我还能咋地? “你可以说不要,”傻七说,“你那么主动——” “我说不要的话,你更怀疑我。”八爪鱼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跟我搭讪,我以为你对自己的模样有点逼数。” 傻七不高兴。他心说你明明说我好看,说我身材好,说你也想要,要完了就拔屌无情,真是撸前淫如魔,撸后圣如佛。 但显然傻七说不过他,而他看似也没有坦白招供,将一切和盘托出的觉悟,于是傻七要行动了。 他脱掉鞋子,脱掉外衣,爬上床后,把八爪鱼翻过来。 八爪鱼一看就慌了,他说你干什么,我现在身上都是伤,你不要乱来,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你他妈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要我说啥?说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傻七一边顺着鱼身,一边用手抓住八爪鱼的两只手腕,固定在枕头上。 八爪鱼的衬衣扣子为了方便包扎已经解开了,只是虚虚地披在肩膀,这一翻身,傻七轻而易举就扯掉了他的衣服。 八爪鱼真是被傻七傻乎乎的外表给骗了,他更加剧烈地扭动起来。可惜傻七把他两腿缠得太紧了,他除了胡乱扑腾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傻七说不要折腾了,我就是心里不高兴宣泄一下。你看你一不高兴,都两次要把我干掉了,“我们又不是没搞过,说不定你里头都开始形成我的形状了,想想是不是还有点小兴奋?” 八爪鱼心说兴奋你妈逼,这他妈我自己要和你强行给我能是一个道理?你主动洗个澡和别人把你扒光了用高压水枪冲是一个道理? (27) 但傻七不是一个好的讲道理对象,他一勾手臂,八爪鱼的腰就弓起来了。这让裤子脱得更加顺畅,反正也不用脱完,只需要脱到露出屁股就好。 八爪鱼拼死反抗,一被傻七勾起来,他就软腰塌下去,然后八爪鱼再勾起,他再软腰塌下。 最后傻七没耐心了,卷起被子揉成一团,干脆塞在八爪鱼肚子下,逼着他没地方塌腰,再狠狠地于他大腿上拍了一把,骂道—— “你再折腾我找老板拿点药给你灌了啊,这种小旅馆多的是蛇国来的那种逍遥水,我怕你喝了就真成美人鱼了,到时候你要到我精尽人亡也不一定。” 八爪鱼回头,作出抵死的努力——“傻七,我要带你见我上级,你先放开我。我们先别脱裤子,有话好商量。” 傻七不商量,他只要脱裤子。所以他脱完八爪鱼的裤子,就脱自己的裤子。 其实看到八爪鱼这副样子,想不硬都难。他压根不需要把裤子全部脱掉,只需要露出早就精神得恨不得找洞钻的小伙伴就可以了。 八爪鱼有苦说不出,他最后提了一个要求——“那你帮我润滑一下吧,好汉,别让我明天开个大都痛不欲生好不?” 傻七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这一点要求还是可以答应的,于是他迅速翻身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旅店为客人准备的小潘多拉里取出小宝藏,哗啦一下对着八爪鱼的屁股就淋。 那天晚上傻七其实蛮爽的,这种爽快融合了两种心情——一,我在操一个好看的男人;二,这男人是我东家。 而且八爪鱼还是挺有思想觉悟的,只要说了不反抗,那淋了润滑液还真不反抗了,好好地把脑袋蒙在枕头里,仅在傻七刚进去时浅浅地呜咽了一声。 傻七动作,他便跟着一下一下往前顶。傻七把他捞回来,他也跟着调整手臂的姿势,然后再一下一下往前顶。 他全程一句话没说,一句呻吟没发——傻七虽然理解,但不代表他满意,于是操了一半,手一下探,发现章鱼的那条触须还是硬了。 傻七说,你挺爽的,要不要我帮你出来? 八爪鱼摇头,说你顶轻一点,你顶得我脑袋老撞床板。 傻七明白了,于是八爪鱼把脑袋又埋回枕头里。 傻七的手不安分,一会握着腰,一会又摸上八爪鱼的胸,一会又伸到枕头里玩玩他的嘴唇。 八爪鱼因为腿被捆起来,后入时夹得很紧。傻七不敢一路驰骋,他怕还没开一半,自己就被挤歇了火。 于是插插停停,停停插插,到最后,傻七都插出愧疚感了。 八爪鱼有两次抬起头换气,也不知那是被憋的还是疼的,眼球上竟布了一些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7 血丝,眼眶有点红。 傻七便不再等了,他把八爪鱼的脑袋重新摁回去,握着腰,驰骋到了终点。 完事后他再把八爪鱼顺回来,才发现先前大概是顶撞时,八爪鱼自己磨到了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个也蹭了出来,垫在他身下的被褥有一点米黄色的污渍。 八爪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问,满意了? 傻七说,还行,嘿嘿。 八爪鱼又说,那你可以给我松开了? 傻七摇头,不行,松开了怕你打我。 八爪鱼叹了口气,指指傻七旁的床头柜,道——“那你帮我点根烟,我歇会。” 傻七把烟拿过来,一人一根地点上。 奇怪了,先前觉着还挺有报复快感的,这一会透过烟雾,看着八爪鱼精疲力竭的表情时,傻七居然还想抱抱他。 “我得提醒你,你不能跟我在这待太久,”没等傻七开口,八爪鱼掸了掸烟灰,轻轻皱起眉头,突然说道——“我上级肯定会派人找我,找到我,就会顺便干掉你。” (28) 这回也不用傻七问了,八爪鱼直接说——“这是我们的规矩,不是你把事情办砸了或者走漏了什么风声,像你这类人,做十次左右的任务,就得换新的人接替,以免知道的信息太多,节外生枝。所以聪明点的做几单差不多了,就收拾包袱离开狼国。而不识相的——像你——就等着被新来的干掉。” 傻七说我哪不识相了,我这叫忠贞不二,这叫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何况——“那你也应该提醒我一下,你不提醒我跑路,谁他妈知道什么时候叫‘差不多’啊?你说那天我要真喝醉了,那我岂不是——” “我可能和你明说吗?我怎么说,我说该走了哦,不走我要找人毙你了哦——我要真这么和你说,我以后怎么招募新的人,谁还敢为我干活?”八爪鱼道,有的规矩大家都懂,但没人会说出口。说出口就犯了禁忌,一行有一行的行为模式。 傻七不接受,他摇摇头,不答话,闷闷抽烟。 “而且像我这样的人不少,我要真对你特殊关照,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到我上头那捅一下。那坏了规矩的就是我,到时候挨枪子的也是我,我和你没那么深的感情,没必要替你冒险。” 傻七说,那你现在又告诉我这些? 八爪鱼说,你救了我一命,我看你这傻样大概也是不愿意走了,你已经是死人了,所以说给你听也无妨。 傻七听罢,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起来了,赶紧操起枪对着八爪鱼的脑袋,反问——“现在拿着枪的是我,你就不怕你这话刺激我,我现在就崩了你?” 八爪鱼静静地望着他,表情一点慌张都没有。 可傻七却慌了,因为他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那脚步声十分杂乱,来者绝对不止一两人。 傻七扭头盯着八爪鱼,轻笑——“至少我手上还有你这一个人质。” “没有人质,”八爪鱼把烟灭了,淡淡地说,“你把我当人质没有任何意义,我上级不会为了留我活命而放了你,他会让我俩一起下地狱。” 说完,八爪鱼朝窗口的位置瞥了一眼,劝道——“从这里出去,像你上回一样。” 傻七说这哪能一样,上次酒吧是在一楼,现在我这层是在三楼啊,比屋外血桐还高,我一蹦下去还有全尸没有?你这不是逼我自尽吗? 八爪鱼便不说了。 他抻了抻身子,又从烟盒拿了一根烟点上。 楼道口突然安静了下来,看样子来的人已经把楼道占满并控制了。 傻七的手心有些滑腻,他走到窗边拉开帘子看了一眼,真鸡`巴高,这绝逼不能跳下去。他眯起眼睛左右打量,看到了靠近窗口的一根排水管和二楼上不知道结不结实的雨棚。 “出去之后,连夜就走,”八爪鱼说,“活不活得下来,看你自己的造化。” “你这一炮看来是给我送终的。”傻七苦笑,再次用枪口指了指八爪鱼,而后屈起手肘,一把勾上了窗廊,缩身钻出窗外。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人人手一支枪,迅速地挤满了小小的卧室。 他们扫视了一圈没见着人,又立即跑到窗户边探查。但他们没有开枪,证明他们并没有找到傻七的影。 “你们来晚了,人都跑了。”八爪鱼说,招手让其中一人上来帮他把缠住双腿的纱布割开。 “是他自己跑了,还是你放跑的?”其中一人没有轻信八爪鱼的话,冷冷地睥睨着对方。 “有区别吗,反正现在你们也抓不到人。”八爪鱼的两腿终于松开,他也总算能扶着桌子,歪歪斜斜地站起来。 闯进来的人还想说些什么,见着丢在一旁的润滑液,不由得噤了声,再皱起眉头。 “不用看了,带我回去吧,”八爪鱼把润滑液一扫,扫进地上的垃圾桶,抬头道——“我自己和他解释。” (29) 八爪鱼没有对傻七说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他还是想改变点什么——尤其在傻七出人意料地救了自己一命之际。 他没有机会脱离监视,便直接被送到了领导所在的小别墅。 他的上级叫黑石,是管辖狼国内部维稳队的总指挥。 说得好听点,黑石便是维持狼国内部稳定的力量,说难听点——他则是蛇国的傀儡军官之一。 只不过他傀儡得不那么明显,不一定完全听那些蛇国的财团指挥。说到底这指挥官在九年内战时仍为狼国效过犬马之劳,现在独立后仍维持着一些自己的立场也难免。 毕竟还是那个理——原本我和你蛇国的维稳部队平起平坐,现在你们的人调过来就能指挥狼国的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是个人都受不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脾性,让这支武装队伍的身份很敏感。坚持狼国独立自主的势力不待见他,完全臣服于蛇国的势力也对他有所戒备。 但八爪鱼明白,黑石的这支队伍以及自己的势力是保证狼国至今不二次内乱的关键。 黑石是蛇国蛇老板的亲信,他为狼国带来了蛇家巨额的财富,购置军备,扩充后勤。若非是他,狼国也不可能那么快从战后的疲软中走出来,以充足的军备让周边国家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他还会时刻紧盯着国内有可能掀起政变的头目,及时把隐患掐灭在摇篮里,以防狼国内部再次骚动,让他国趁虚而入。 他当然知道与蛇国交好会让狼国的民众有何想法,更会让原本的狼国老将耿耿于怀,可若非如此,狼国根本不可能凭借贫瘠的土地的衰败的国力维持领土的完整,也不可能让战火止于当初的九年。 而八爪鱼就是他维持内部稳定的一个小头目,不停地招募所谓的死士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8 执行任务,又不停地让死士更新换代。只有这样,他们的行动才能保持绝对的隐蔽,让人就算明知他们有所行动,也难以顺藤摸瓜,将之马脚抓住。 但这一次八爪鱼却出了纰漏,他放跑了一个死士。 这死士没有离开狼国的意图,而八爪鱼看似也不想封他的口。 八爪鱼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道——“这个人很忠诚,并且有继续使用的价值,所以我认为可以让他活久一点,没必要现在就杀掉他。” “他执行了多少次任务?”黑石问。 “十二次,”八爪鱼坦白,“不算上他救我的这一次。” “上一次让他去跟拍老蛇的储存卡,拿回来了没有?”黑石再问。 “没有,那一次任务之后,我与他就失去了联络,直到前几天我们遇袭,他才突然出现在北区。”八爪鱼答。 “是啊,他突然出现在北区,而我们恰巧就在那里遇到了埋伏,”黑石轻笑,“你又如何保证,在你雇佣他之前,他没有更早一步地被人收买?” 八爪鱼很想说你看看他就知道了,你看看他那傻样就不会觉着他脑子那么好使。 但他怕激怒黑石,于是还是一板一眼地道——“这个人嗜酒好色,北区的集会能吸引到很多这样的人,我认为……他出现在那里真的只是巧合。” 黑石没接话,他没表现出信或者不信,只是点了根烟,望着窗外沉默下来。 八爪鱼有些紧张,上前一步,又道——“队长,我需要一个帮手,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坐过三年牢,又是土生土长的狼国人,求生能力很强,身体素质也很好,头脑还很简单——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他来见见你。如果你看过之后仍决定要换掉,那到时候再动手也无妨。” “你需要什么帮手?你不能从我们的人里面去选吗?”黑石扭头问。 “我们已经各司其职很久了,虽然知根知底,但相互之间不好调遣。何况,我们也已经形成了固有的行为模式和思考模式,”八爪鱼说,“如果让一个可塑性强的人进来,花上一段时间,他和我的配合应该更有默契。” 黑石听罢,仍然没有接话。 他静静地抽着烟,屋外的光线透过烟雾照着八爪鱼的脸。 片刻之后,黑石才彻底转过来。 他盯着八爪鱼看了一会,道——“我会派人去调查一下,如果他真如你说的那么可靠,我会考虑。” 八爪鱼咽了一口唾沫,还想说些什么补充,黑石却摆摆手,让他出去。 (30) 此时傻七正寂寞地坐在臭水沟桥底下。 屁叔和赖叔真是世外高人,连他迟早有一天要待在臭水沟桥底下都猜到了。 他不敢去酒吧,不敢打电话,当然更不敢回头看看小旅馆周围的人散了没有。 他的身子很臭,从三楼爬下来时摔到个垃圾箱里了。他像一只流浪的藏獒,在臭水沟旁看着潺潺流水直到华灯初上,才找了家写字楼,一路上到楼顶。 这写字楼他上来过,楼顶是平台和水箱,还有一个保安用的厕所。厕所里头有淋浴的东西,有几回他喝多了就爬上来看星星,看完还在这厕所里洗了个澡。 他觉着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可惜厕所有人。 于是他又蹲在门口等,等到洗完澡的保安出来还吓了一跳,见着他一身恶臭又虎背熊腰,差点没把警棍抽出来。 傻七赶紧说我就接个水,然后他抹抹脸,说我来你这洗过的,你不记得我了? 大概是上来洗澡的流浪汉不止傻七一个,那保安紧张地瞪着他半天,虽然脚是挪开了,但眼里却没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 从厕所出来时保安已经走了,傻七左右想着不知道该往哪去,又干脆把衣服洗了,光着膀子爬到水箱上面,站在边上看着狼国的夜景。 傻七很喜欢这个地方,那就像孩子有个秘密基地一样。 第一天从牢里出来时他第一次上来,那天他得知自己的房子被拆了,老母的坛子也没有了,于是他选了一栋最高的楼上去,想在上面寻找人生的意义。 要找不着就跳下去拉倒了。 当然他没跳,他思考了半天人生,最终从楼上下去,去了北区的赌场。 狼国的楼房普遍不高,放眼望去万家灯火。马路上的车一辆一辆飞过去,形成一条一条闪烁的光路。路旁的血桐七歪八扭地长着,被橘色的灯光一打,好似也没有那么狰狞了。 那一天天空何其晴朗,和今天一样,星星散布在黑色的夜幕之上,像珠宝店玻璃橱窗罩着的钻石。 月亮高高得悬在众星之中,它看着傻七,傻七也看着它,直到傻七脖子酸痛,再就着凹凸不平的水泥躺下。 然后,傻七会慢慢平静下来。 现在也是一样。 傻七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不知道是否该听从八爪鱼的建议离开狼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赖叔拿点现金,甚至不知道他第二天能不能下去买早餐,会不会早有一圈的枪口埋伏,就等着他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傻七很迷茫,还有点想念老母。 当然八爪鱼先前的味道也残留了一点在他的鼻尖,让他心痒痒,下`身也痒痒。 他忽然觉得八爪鱼并不是真的想杀他。无论是先前在酒吧的那一次,还是今天在旅馆的这一次。毕竟以八爪鱼的身手,他就算不能制服自己,也一定能拖延时间,拖到场面被控制,自己被控制。 但八爪鱼放了他。 至少提醒他要走,提醒他怎么走才能活下去。 或许八爪鱼真没那么坏。 当然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或许,傻七也真没那么丑,丑到八爪鱼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就要将他斩尽杀绝。 这说明傻七还是有点个人魅力或剩余价值的,那八爪鱼傲娇,自然不会坦白承认。 想到此,傻七忍不住傻笑了两声。 就着狼国夜晚的冷风,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 (31) 傻七是被冷醒的。 醒来时正好是清晨,太阳还没出来,霞光就从楼房的后面染红了苍穹。 傻七喜欢看日出,从小就喜欢。那让他有一种新生的感觉,每一次天空被照亮,他就觉着昨夜的罪与恶一笔勾销。 薄雾蒙蒙,笼罩在狼国的土地上。多年前是一例尖顶的平方,现在是一例高楼大厦。朝霞刺破薄雾,曙光射进瞳孔。 被抓的那一天他坐在警察局里也是这样。夜晚被拉上警车带走,关在派出所一夜,几个小时半睡半醒,几分钟录口供拍照。 然后他抬起头来,便见着小小窗户射进一缕霞光。 那霞光照在他脸上,把晦暗的办公室打出一片救赎的净土。 他老母曾告诉他,他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19 是早晨降生的。按照狼国人的风俗,早上生出来的孩子便是领头人。 他是注定要成就一番事业的,所以他现在不读书,该打。他现在偷懒不干活,该打。他对未来没点计划、没点逼数,该打。 可惜被打到现在,他好似仍然没什么起色。所以他大概该在半夜出生,只不过赖了一下床,就变成早上冒头了。 傻七从水箱上跳下,又去厕所里洗了个澡。前一天的衣服已经干了,闻起来还有点香味。 他套上衣服,又对着镜子整理了几分钟,摸摸自己越来越长的胡茬,然后掏出手机——可惜手机没电了,屏幕上连个时间都不给他。 与此同时,肚子又剧烈地叫起来。此刻傻七口袋里只有几张零散的纸币和一枚金币,他算了算大概够买两个包子和一斤火马酒。然后又算了算,打算把两个包子替掉,干脆买个一斤半的火马酒。 傻七从来不在喝酒和吃东西之间选择,这是性价比的问题。 喝酒大部分时候能饱腹,偶尔还能吐。有时候喝多了还能吐三四天——这绝对比吃东西来得划算。 只不过他还没从楼台上下去,换班的保安就上来了。 不仅如此,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傻七一怔,后退了两步,手不自觉就摸上了枪。 那人看着不像保安,也不像在写字楼上班的白领,更不像他这种没处去了到处溜达的流浪汉。 那人没理他,和保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保安跟傻七打了个招呼,那人也与傻七擦肩而过。 傻七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人是监视他的。或许他真如八爪鱼说的那样,只要昨晚不走,天亮了就走不了了。 可奇怪的是那人没动手,而当傻七下了楼再出去买早餐,他又见着这样的人,有的在买报纸,有的在等公车,有的人只是站着吃早餐,或者在门口一边玩手机一边抽根烟。 那些人见着傻七,依然没动手,假装做着自己手头的屁事。 傻七对监视有特殊的敏感性,那是他在监狱里练出来的。暴力犯罪关押区的狱友一开始并不好相处,说到底大家都是发起狂来自己都打的人,谁也保不准哪个动作或哪句话就得罪了对方,招徕几只拳头和几脚踹。 所以眼神是很重要的,当有一个人看似若有似无地一瞥,瞥过你的脸,回头再一瞥,瞥过你的身子——如果你不是穿得奇形怪状让人挪不开目光,就是那人本来就想多看你两眼。 这时候就要特别小心,往日里有火气也压一压,更不要回看回去,露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边缘性格的人大抵如此,你认了怂,我就接受你这个怂。你不认怂,我打不过你我也会上。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傻七最终只买了一瓶火马酒。他觉着自己喝酒之后脾气就不太好,要等会喝高了惹事,那这么多人一围攻,他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他认定八爪鱼嘴里的那伙人改变主意了,现在不要他的命,就是在衡量他的价值。只要他乖乖的,怂怂的,指不定别人觉着动手都浪费,看不了多时就收兵走人了。 想到此,傻七纠结地掏出碎纸币,把两个包子装进兜里。 (32) 然后傻七找了家网吧,去里头歇着。 他兜里只剩几块钱了,也只能在早上人不多的时候包个时段。 狼国早上网吧人特别少,前一天包夜时段的人走了,白天逃课的小年轻又还没来。网费特别便宜,几块钱能上到中午。 傻七选了个角落的位置,陷进皮椅里,然后打开毛`片,戴上耳机。 放眼望去,偌大的厅室几十台机子,只有他和另外两个小伙。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已经睡着。 他料定半个小时之内,他的前后左右应该也会来人。 果不其然,毛`片的前戏还没过去,他的左前方就来了个人也开了毛`片。 他暗笑一声,在对方落座时看了一眼那人的腰,鼓鼓胀胀,没枪才怪。 他把目光转回屏幕上。 毛`片分为几大类,傻七略有了解。数得出名的有三处,鹰国,虎国,蛇国。 蛇国不用说,是世界有名的性都,盛产毛`片,也爱销往狼国。 蛇国毛`片以猎奇为主打,毕竟蛇国有奴隶制度,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很多东西都能在奴隶身上使,包括动物、植物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生物。 所以毛`片多没前戏,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但使用的道具却很多,玩得大,拳头都能塞进去,无论男女,一个人能装一缸子精华。 鹰国则文艺很多,没那么油腻,叫声委婉动人,前戏也很充足。 它以调`情为主打,真枪实弹干的时间短。按照全片一个半小时算,先自摸半小时,再别人摸半小时,入正题十五分钟,最后十五分钟扎个尾。 而虎国则十分小众,一个是和狼国隔得远,一南一北,人都长得不太一样,要起了幻想也不懂怎么带入。虎国人也不怎么符合狼国人的审美,虽然性子奔放,叫得天崩地裂,动作也猛,上来就开战。不玩虚的,不上道具,一对多,一对众,打得落花流水,水花四溅。 但由于在狼国销路不太好,所以片子不多。 网吧里的存货大多是共通的,傻七基本都看过。 而现在傻七为了分一半的注意力观察旁边的异动,他开的是他自己最不感兴趣的鹰国毛`片。 脑子里却回想着和八爪鱼的三发子弹。 傻七挠挠裤裆,屏幕上的人终于解开了皮带。 先前说过,傻七没对什么人动过感情,唯一动过的就是监狱里的小白脸,谁知这感情刚发了芽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但他解过裤腰带的对象有几个,也算略知人事。 所以一开始他也觉着八爪鱼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毕竟有八爪鱼这样的外貌,想不征战,别人都把戎装给他披上。 但出乎预料的是,八爪鱼这人挺紧实的,虽然看着老练,但好似很多挑`逗是故意装出来的。前两次真正做上了也算放得开,但不知为何,好像性生活不太多,菊紧,箍得傻七都疼。 傻七想起八爪鱼说的——不答应你你更怀疑我——的解释,突然心里头酸酸的。这体现了八爪鱼的职业素养,该献身时就献身,毫不犹豫,干脆利索。 但傻七还是有点难过,他忽然有点不希望八爪鱼换掉他,否则要换了个其他人,不知道八爪鱼还会不会把职业素养也体现在别人的身上。 所以说暗恋真不是什么好事,明明前一天还快快乐乐打了一炮,晚上还就着余韵开开心心睡了一觉,可那回忆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盘旋几次,总能把对方的好态度琢磨出不对劲的点。 可惜傻七还没来得及苦大仇深地叹个气,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打算暗恋八爪鱼,他妈的什么恋?刚刚说什么恋?吓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0 死个人了我`操。 傻七心跳极速地蹦了几下,再一模裤裆,刚刚有点抬头趋势的小兄弟,又被吓得蔫了脑袋。 (33) 不知道看了多久,傻七又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是被网吧老板叫醒的,屏幕上已经出现管理界面好一会了。 老板说,你续不续了,不续让个位。 傻七抬头看,见着几个穿校服的小家伙正在脱校服换便装。 傻七说,你放未成年人进来,我要打电话报警。 老板说,不续了是吧,那你到长椅躺着,我这要做生意。 傻七说,我要报警了,我要叫警察叔叔了。 老板没理他,拍了一把他的后背,几个健硕的小学生走到傻七的旁边等着他让位。 傻七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先前监视自己的人也撤了。 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嘟囔几句,出了网吧门。 当下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找赖叔和屁叔,把自己的钱再拿出来一点。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个霸王餐再说。 他沿着街道走了几步,仍然见到时不时跟着自己的路人,可当他走到一个转角时,突然一个黑影闪到他的面前,他枪都没来得及拔出,对方就摁住他的手,一搂他的肩膀,把他往拐角深处带。 那人的步伐很快,但好似有点跛。 傻七没感觉到有枪口抵着自己,干脆也顺着那人的意思走。 拐了几个弯,那人才渐渐放缓了脚步,扭头瞥了傻七一眼,顺带松开了他的肩膀。 “你还真不愿意走啊?”那人把卫衣帽子摘掉,露出八爪鱼的脸。 傻七一愣,看清对方的脸后,笑了,“你这不也没杀我吗?” 八爪鱼左右看看小巷,又把帽子戴上,示意傻七跟他继续往深处走。 “我说了,要杀你的不是我,是我上司,是规矩。”八爪鱼说,站在一个民房门口敲敲门,门开一条缝,他便让傻七跟着一起进来。 一进门,轮盘的声音就哗啦啦地响。几盏昏黄的灯泡在顶上挂着,房内摆了好几张棋牌桌。 开门的是个皱巴巴的老头,屋内烟雾缭绕得看不清他脸上的老人斑。 他和八爪鱼点点头,八爪鱼便直穿棋牌室,从一个挂着卫生间牌子的房间推门而入,再从后面出了一条小巷。 “我见他们没动手,”傻七紧跟八爪鱼步伐,忍不住解释,“是不是你上司又不想杀我了?” “你不走,他们自然监视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接头的人,看你除了为我干活,还为谁干活。”八爪鱼说着,继续领着傻七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处四栋楼包围的小角落,傻七抬头看,看见上面如脚手架一般纵横交错的晾衣杆。衣服的水打在他脸上,细细闻来,还有点洗衣粉的味道。 “我就跟你干活,”傻七嘿嘿笑,笑完还厚脸皮补充,“只跟你干活,也只跟你干。” 八爪鱼没接话,让傻七先行,走上其中一栋的木楼梯。楼梯后有一段架在两栋楼之间的镂空走廊,里面摆着几个躺椅,躺椅前拉着帘子,帘子后瘫着几个人。 走廊口一个手臂上都是淤青的男人拿着一支防爆枪,见着有人靠近,马上警惕地站起来。发现是八爪鱼,又表情一松,继续瘫下。 他的旁边围坐着几个小逼崽子,一边舔着烟卷,一边把包好的烟卷丢塑料袋里分好。 通过走廊,八爪鱼又从楼梯往下,这一回进入的小巷便挂着一例参差不齐的招牌。 八爪鱼随便找了一间,丢了两枚金币,老板便从电视机面前抬起头,扔回一张门牌。 “你要带我开`房?”傻七问。 八爪鱼还是没答,带着傻七上到二楼。然后对了一下门牌号,打开了倒数第一间的木门。 进到门内,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 像潮味,像霉味,还像怄臭的酒味,或者不布出去的烟味。 当然还有一些不愿深想的味道,让人一瞬间就知道这房间原来拿来干什么。 可惜傻七仍然猜错了。 八爪鱼把门关好再把窗帘拉上,而后一掀铺着分不清颜色的床单,再把席梦思抬起来。 傻七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这床底下,放着一例飘着油香的新枪。 (34) 八爪鱼从中找了两把最旧的,丢给傻七。 傻七一看不乐意了,他说你怎么回事,你当我瞎啊,这那么多新的你不给我,你区别对待得也太厉害了吧。 八爪鱼说这是先给你防身的,给你新的,不摆明了是我在帮你,“我上司的监视应该还要维持几天,如果他们动你,你就反击,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傻七一听,心里平衡了。掂量掂量两把枪,好好插进裤腰。 八爪鱼又丢了几盒子弹,两个破片手雷,还有一些匕首,烟雾弹,追踪器。然后操了个背包,再扔了点钱。 傻七乖乖地把这些都装进背包,最后数数钱,塞进口袋。 “我要保你。”八爪鱼终于说到重点了,“等你熬过这几天,我要你继续跟我干活,你愿意的吧?” 傻七赶紧点头。 八爪鱼把席梦思放下来,又抛给他一根烟,让他歇一会。 傻七抽了两口,问——“你上司会同意你自主招……招萌新吗?” 八爪鱼呛了一口烟,说你他妈还萌新呢,我就身边缺人,见着你跟我干这几单还是不错的,又救了我一命,杀了你有点可惜。 傻七嘿嘿笑,高兴地猛地抽了几口烟,又问八爪鱼这里有没有酒。 其实他没抱什么希望的,毕竟这看着像个军火仓,应该没有消遣的玩意。岂料八爪鱼站起来,一拉储物柜,里头整整齐齐摆着几箱火马酒。 傻七眼睛都要喷出火光了。 “你别喝多,稍微解一下瘾就行了。”八爪鱼给他抛了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 傻七觉着很温暖,八爪鱼这东家还是可以的,给枪给钱,不轻易干掉下属,还知道体恤下属嗜好,火马酒你一半我一半。 傻七喝着畅快,身子一下就暖了起来。 八爪鱼说,明天凌晨四点左右你从这里出去,然后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联系我,也不要和别人提起我。我见过你酒吧那俩醉汉朋友,你没事就和他们混一块,别惹事,三天之后如果我上司改变了主意,我会让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傻七说,为啥是明天四点? “现在他们把你跟丢了,肯定到处找。这是我的小军火仓,藏点私房钱,不能让他们找着。”八爪鱼瞥了傻七一眼,喷出一口烟,道——“你今晚就在这睡吧,三点半左右我会叫醒你。到时候他们的警戒也会降低,你出去也容易避人耳目。” 傻七听罢还有点小激动,不过他没马上表现出来,只是安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1 分地哦了一声,又继续闷头抽烟。 但这心情怎么可能憋得住,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被火马酒一催化,又欢快地翻腾起来。 于是他往八爪鱼坐的位置挪了一点,若无其事地闷口酒,又挪近一点,再闷两口烟。 八爪鱼发现了傻七的异样,警惕地往旁边靠了一些,问——“你做啥?” “那你今晚也睡这不?”傻七问。 “嗯,我今晚也在。”八爪鱼说。 “太好了。”傻七情难自控。 “你想啥呢,”八爪鱼咽了口唾沫,上下打量一下傻七,澄清——“我待在这,但我不睡,你睡就行。” 说着八爪鱼站起身来往浴室走去,顺带操起桌面的水壶,看似要烧水泡杯咖啡。 傻七望着八爪鱼的背影,自己蔫了几秒钟,片刻之后,又重振旗鼓。 这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两人又都直得不彻底,何况彼此还有了三次肌肤之亲——三次啊,三次诸葛亮都出山了——八爪鱼还真想清清白白过一夜? 这话说出来八爪鱼能信,傻七自己都不信。 于是傻七一下子站起来,也跟着挤进了浴室,还不等八爪鱼说话,自己回身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35) 傻七刚想从后面抱一抱,八爪鱼一个闪身,反客为主地把傻七摁在洗手台上,自己的另一边手还提拎着咖啡壶。 “你别乱来,上一次你强上我还没和你算账,你今晚给我老实点。”八爪鱼严肃地拒绝了他。 傻七脑袋直接贴脏兮兮的镜子上了,下胯还正好抵在水池边,他说我哪算强上,强上你还能射啊,我还帮你润滑啊,你自己也挺喜欢的,你不讨厌我的,不是吗? 八爪鱼揪着他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镜子,又把傻七别开,甩到浴缸边上。 傻七一不留神,没坐稳,屁股滑到浴缸里头,撞得他屁屁还有点痛。 “我说了,我不喜欢做这些事,前几次是怕暴露没办法,以后给我放正常点。”说着八爪鱼拧开浴室门出去。 傻七赶紧翻身起来,一并追着出去——“你勾`引我都是假的?” “我他妈没勾`引你。”八爪鱼一边说一边把水壶插上电。 “那你不喜欢男人?”傻七又问。 “女人我也不喜欢。”八爪鱼摁亮开关,水壶发出沉沉的声音。 “你性冷淡啊,我……”傻七挠挠脑袋,“我可以治好你,我有偏方,我干这行以前专治不举好多年,包爽包射,不抬头不要钱——” 八爪鱼回身拔出手枪指着傻七脑袋,“少啰嗦。” 傻七乖了,找了个最近的地坐下,坐一会又躺下,躺一会觉着还真有点困,干脆钻到被子里闭上眼睛。他偷看了八爪鱼几次,八爪鱼果然不睡。 他泡了两杯咖啡后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抽着烟,翻看着一份档案。 房间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壁灯发出幽幽的橙色光芒。光线下烟雾一圈一圈,将他的模样打得更朦胧,也更美好。 八爪鱼的侧脸很好看,是傻七喜欢的类型。虽然一点都不白嫩,脸上受过伤,伤口好了还留有一点点的疤痕与增生。眼角也有了一点皱纹,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 他的指节很粗大,估摸着之前常年拿枪。他的身板却很挺括,傻七知道这人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出身,联系之前在北区时看到的他及他团队的身手,傻七推测八爪鱼原本是受过训练的士兵。 当然了,若非和军方一点联系都没有,床底下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崭新的库存。 狼国虽然枪支泛滥,但基本都是半自动的多。私藏枪支会罚款或坐牢,但将单发改成连发,一经发现,就要打靶了。 而八爪鱼床底的多为连发,连他妈手榴弹和雷管都不少,还有一些军用防弹衣和麻醉药,这些东西不仅要靠军方才能拿到,还要和军方的关系非常好,别人才愿意铤而走险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傻七说傻也不真傻,他琢磨着这人的上级若非狼国军官,就是蛇国军官。 八爪鱼是军队的人,而自然,傻七做的事军队是不会亲自操刀的,毕竟不干不净,他们不想脏自己的手。 而傻七的身份军队也是不会认的,所以要及时更新换代。做了几单,要不是让这类人永远别再回狼国,要不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傻七回忆着之前杀掉的七个人,也慢慢摸到了一点猫腻。 之前七个人里他认识四个,不是私交,而是在报纸上见过。 有两个一起干掉的,他们是曾经去蛇国进修过的狼国科学家,回来后在一个蛇国投资的军事基地里干活,后又调回南厂科技处。 不过他们没调回来两天就被傻七杀了,现在估计坟头的草都好高了。 还有两个则是狼国军备处的人,之前大选时属于保守派,也就是属于愿意与蛇国拉近关系,并继续推崇蛇狼交好的政党。 傻七觉着八爪鱼效命的军官应该是激进派的,所以要把这些傀儡和卖国贼一个一个铲掉。 想着想着,傻七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到底没掌握多少信息,以此太推测八爪鱼的动机和身份,确实太过草率和苍白了。 (36) 傻七果然睡了一个好觉,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八爪鱼推醒了。 他头晕脑胀地站起来,八爪鱼则已经帮他再检查了一次背包,等着他从厕所出来,便把背包塞他怀里,催促他出门。 临走前还不忘问他——“你识路不?” 傻七说不知道,看造化吧。 出到门外他回忆了一下昨天七歪八拐走的一大串,想想还是决定开辟一条新大路来得实在。 从这间小旅馆下来,他左右打量了一下。 这条小巷建设得特别有规律,分别是隔两家旅馆,一家性用品店,再隔两家旅馆,一家没镜子的发廊。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能找到活的男女都到里头去剪小头的头发了,找不到活的也该歇一会了。从小巷走了一路,只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娃半倚在门口,问傻七是干啥的,看身子还不错,干得猛不收费。 傻七心说还有这等好事,然后继续往前走。 小巷纵横交错,走到岔路口了左右一看,又是不同的小巷,做着大同小异的生意。 每次进入这样大型的贫民窟,人就特别难转出去。 房子一栋跟着一栋,巷子一条接着一条。有时候房子间近得只由一个人通过,抬头看去晾着的东西遮天蔽日,甚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在里头找人不容易。只要一个猛扎进了这种地方,绕个两三圈就能跑没了影。 这大概也是八爪鱼把自己的军火小仓库设立在这里的缘由所在。 傻七所在的是狼国的首都,桥锁城。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2 虽然是首都,但其实真正的都城只有市中心的一块。其余的像北区和现在他所在的西面的贫民窟,是和首都没关系的。贫民窟外一堵墙,除了贫民,其他人都不进来。 这是几年前面子工程建起来的护栏,在桥锁多的是这种新围墙,围墙前一例的血桐,把贫民窟圈成监狱的模样。 所以傻七觉着进去和出来的差别并不大,毕竟即便出来了,像他这种人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傻七一直转到终于见着一隅蓝天时,才意识到自己摸到了边缘。 前一天八爪鱼是从小路带他进去的,大概是某个围墙的缺口,由店铺遮着。而今天傻七出来时就见着围墙了,围墙建一圈,打出一个口,口上架块牌匾——民西村。 傻七在缺口处买了几个包子,看到了真正的大路。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路上人还不多,所以蹲守在这里的人就特别明显。 也不过是买个包子的空当,傻七身边就有两个人朝他看了一眼。傻七把包子塞进兜里暖着肚子,径直朝大路走去。 前一天做夜晚生意的人也陆陆续续从村里出来买早点,而那两个男人则佯装路人,一路尾随傻七。直到跟到对面的街时,傻七才把枪摸出来。 那两人立马警醒,稍稍收住了脚步。 傻七则一边检查着自己的子弹,一边咬了一口包子。包子汁水还挺多的,溅到他的嘴边和手背。 后头的两个人似乎交流了一下,一个人折返,而一个人继续跟。 傻七一直没回头,等到那人从余光里彻底消失。 傻七三两口把包子吃完,又稍稍加快了脚步。 傻七心说你们真不专业,跟人跟得那么明显,还他妈怕老子不敢动手?八爪鱼不是说要稍微展示一下实力吗,那就照他说的做好了,反正有锅也是八爪鱼背。 他三两步绕进另一条街,那人也紧随其后。街上的店铺都没有开门,这是动手的好时机。 傻七走到街的中央停住脚步,把嘴里的包子咽完,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举起手枪。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风衣、背着挎包的人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傻七想都没想,连续开了两枪。 女孩们尖叫一声,四散逃开或原地蹲下。 看着那人倒下在地上扭动,傻七转身岔入了另一条小路。然后掏出兜里的另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顺手把枪插回皮套。 (37) 当天晚上和屁叔汇合时,屁叔的时差还停留在几天前。 他说你躲债啊,你这回小心啊,不要躲没了命啊。 傻七说,屁叔你说过了,我这是躲回来了。 屁叔说哦,躲回来了啊——说着捏捏傻七的胳膊,又喷出一口酒气,摇摇头——哎呀,你又赌了,你说你有钱买点酒不好,你—— 没说完,脑袋一磕桌面。 赖叔则正常多了,见着屁叔睡了,便从兜里掏出几叠染上他屁股温度的小蛋糕,丢给傻七。 傻七问,这几天酒吧有来人吗? 赖叔想了一会,答,“第一天有几个人来喝了两杯,屁精说的,看着不像熟客。没坐多久,走了。第二天来了个穿西装的,问有没有冰鹫酒,厂长说没有,就要了两杯火马,喝完也走了。” 厂长是酒吧老板的绰号,早年听得他开过厂子,三开三倒闭,后来认了自己没这个命,就开起了小酒吧。谁知这酒吧生意却还不错,之前在他厂子干过活的工人就没几个不喝酒的。 熟客帮衬再介绍介绍,就一直开到了现在。 而这绰号也跟到了现在。 所以人的绰号总和他真正的经历有关系,比如傻七——从监狱就跟到他现在。傻里傻气,一听就知道双商不高。 傻七说知道了,应该和自己没关系。 赖叔却轻笑一声,夹着烟的手点点傻七,又道——“冰鹫酒,这里就没卖过。” 赖叔一直觉着傻七没他看上去那么傻,至少傻的人,不会和那一个来要冰鹫酒的家伙扯上关系。 看着傻七又要装傻,赖叔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过来,压低声音质问——“冰鹫酒是进口酒,外头橱窗里一瓶三十枚金币保底,你知道这从哪进口的不?” 傻七慨叹,说这居然是进口酒啊,看着字都认识,还以为是本地的好酒。说着还哈哈笑两声,说我喝过啊,有点苦味,怪不得没有火马酒畅快。 赖叔却没跟着他笑,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傻七,顿了顿,问——“你知道这从哪进口的不?” 傻七说我连它进口的都不知道,你他妈还问我原产地。 “蛇国首都商莲,”赖叔说,“商莲盛产冰鹫,它是蛇国的国酒。” 傻七看着赖叔冷下来的表情,也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收回来一点,说赖叔你怎么了,你这样拽着我,我还有点怕怕的,你想告诉我啥?我都听你的。 赖叔却没接话,继续盯着傻七一会,然后放开了手腕,闷了一口烟。 “傻七,你是土生土长的狼国人,”赖叔说,烟雾隔绝了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傻七的耳朵里——“你们狼国出了不少叛徒,成了蛇国的走狗,你不会是其中一个吧?” 傻七大惊,他说赖叔,这话不能乱讲。我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何况、何况—— “我不是狼国人,但在我们家乡,忠于自己的土地是很重要的。”赖叔说,“我不知道你为谁做事,但你做的事要是被狼国一些比较激进的人知道了,你——” 赖叔没说完,烟雾散去,看得到他的目光转向了正在吧台擦器皿的老板。 赖叔说得没错,狼国的激进派和保守派的斗争非常严峻。 大多狼国本土人是激进派,不愿意政府与蛇国交好,不愿意成为蛇国的附属品,也不待见蛇国人,不待见一切从蛇国来的东西。 保守派则恰恰相反,主张之前既然是兄弟,现在虽然分裂独立,但也仍是兄弟。兄弟就有相互帮助的必要,何况他们失不了蛇国的资助,与其与蛇国开战,不如与蛇国交好。点个头什么的不卑微,说到底十几年前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同胞。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主战,一个主和。 政治上的分裂让民众也分裂成两派,观念向左,彼此敌对。 而狼国这片暴力的土地又让仇恨得以发酵糜烂,以至于多年来因两派的不和,从上至下产生过无数的流血牺牲。 到了现在,尤其在傻七混迹的这种大多是激进派的小酒馆和贫民区里,若是真出了个叛徒,众人中出都算好的结果。 傻七很想说不是啊,我上级明显是个激进派,你看我都帮激进派杀了好几个保守派了,我这立场不是很鲜明吗,就差没在脑袋上刻字了。 但这话他是说不出口的,而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3 他也没机会说。因为厂长忙完了,操了两瓶酒就朝他们走来。 赖叔和傻七同时把话题转向了天气,不约而同地骂道——“妈了个逼的,这天才放晴几日啊,又要下雨了。” (38) 那天晚上傻七终于能喝个大醉,他也和屁叔一样喝了睡,醒了又喝。 中途赖叔去拳场干活,回来时他俩的口水都流成了一滩。 其实傻七不喜欢现在的狼国,一点都不喜欢。他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国家为什么要分裂,分裂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折腾自己。 他记得从前还是一个大国时,他的好朋友就有从蛇省来的。 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暗恋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蛇省人。她长得水灵,说话也温柔。傻七调皮捣蛋,但在她面前从来不敢作妖。 她好像有一股魔力,只消她一瞪那双眼睛,傻七就蔫了,就和现在八爪鱼瞪自己是一个样。 平日里傻七玩得脏兮兮的,别的小朋友都不理他,也就只有那小姑娘愿意和他说话,还把午餐分给他。 后来傻七辍学了去工地干活,那小姑娘还跟给他和工友送过水果。 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也喜欢听她说蛇省的事,蛇省好吃的点心,好玩的地方。 可那水果送着送着,有一天就突然没有了。 一打听才知道,狼国突然戒严。据说是局面被激进派控制,别的小地方还好说,首都这首当其中的地,立马就得把一些蛇国居民遣返回去。 那天傻七丢下小推车就往家跑,那小姑娘跟他住得不远,凭着傻七那时的脚力,四十多分钟就能跑到小姑娘家。 可当他到门口时,她家已经没人了,家具还留着,一家三口却已经坐上飞驰而去的轿车。 傻七望着那空房有点失落,回头也吃不下饭。老母便教训他,说你个逼人,人家是蛇国人,蛇国人不回蛇国,还能跑哪里去了!还能给你赖在这里不走了! 傻七不听,他说那叫蛇省人,她咋就不能留下,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念书,你看她爸爸妈妈都会说狼国土话,她怎么就是外国人了! 老母颤颤巍巍捡竹条,一边抽他一边骂,你再敢说省,你再敢说省!你是不怕被外面巡逻队听到!你要给听到了拉去毙了,我都不稀得给你收尸! 傻七抱着脑袋到处逃窜,他嚎着——就是狼省,就是狼省!分裂了有什么好,以前外头人不拿枪,现在都拿枪!我不怕被巡逻队抓,我不被抓,外头走的人看不顺眼,一枪也能给我毙了!现在就是不好,特别不好,我不喜欢! 老母追不上,打累了,又撑着腰坐下。 但她还在骂傻七,她说你不好跑外头说这些,你听到没有!这是丢命的事情。那些东西我们不懂,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你吃饭,你喝汤,你屁话那么多,吃不死你。 老母的教训没顶用,傻七还是固执己见。隔壁婶子也是和他一样的看法,老母怎么不打她。婶子丈夫就在蛇国干活,每月寄钱回来哗哗的。她都要搬新屋了,傻七和老母还得住这破地。 所以老母就是欺负自己小个子,以后大个子了老母就得听他说话了。 可这念头没维持多久,婶子就出事了。 那天夜里一例的巡逻队进来,把傻七和老母都吵醒了。 他们呼呼喝喝地拍门,婶子不开。他们便一脚将门踹了,一群人冲了进去。 婶子在旁边嚎,嚎啥听不清。 傻七要扒拉窗边看,老母便死死拽着他,捂着他嘴巴,将他摁在枕头上。 那一天之后,婶子和她儿子也和小姑娘一样没了影。 傻七问邻居,问工友,说他们哪里去了,也是遣送回蛇国了吗?怎么回事,回去都不知道报个信。 邻居不说,工友不说。问急了,就和老母一样骂傻七,说你屁话多,你吃饭,喝汤,吃不死你,问问问个鸡`巴。 后来傻七也不问了,因为那隔壁又来了人。 老母说不好跟他们讲原来住户的事,不然房子卖不掉,开发商要来赶他们。 这一回傻七听了老母的教训。 虽然他心里头还是不服,但有时候老母说的话是对的,至少能让傻七保住这条傻命。 所以赖叔问他什么,他回答不上来。 冰鹫酒是蛇国的吗?他字典里没有那片地方,他不认识蛇国人,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只知道血桐。血桐是狼国的特产,洋洋洒洒一片血,溅在凹凸不平的石墙上。 (39) 傻七准时在三天后见到了八爪鱼。 当然来者不止有八爪鱼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他的下属。 那天傻七刚找了个落脚的地,也难得早起下来吃午餐。刚打开`房门,八爪鱼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而后一左一右两个人马上上去,一把摁住傻七,第三个人则给他蒙上了头罩。 傻七被押下楼再押上车,他坐在后座,两边始终都有人擒住他并进行搜身。 傻七被摸时还紧张了一下,回忆自己的储存卡放哪了。仔细想想又松了口气,安定下来,上次被八爪鱼带到军火库时傻七就已经给他了,现在身上除了枪,应该就只有两根大麻。 不消说,这两根玩意也被摸走了。 听得八爪鱼的轻笑从副驾驶传来,傻七很想辩解两句。 其实他不怎么玩这个,这是昨晚屁叔硬塞给他的。你说人家礼物都摆面前了,再推回去就太不给面子了。所以傻七就拿了,琢磨着今晚能找个妹子一起消遣完事。 这下可好,便宜了八爪鱼。 八爪鱼一路没说话,车开到傻七昏昏欲睡时停了,于是两人又七手八脚把他推下车,推进一栋房子。 周围环境突然从喧嚣变得静谧,傻七一时还不适应,耳朵嗡嗡响。 他懵懵懂懂地跟着,直到踢到了一个人的皮鞋,傻七便又被人拽着领子往后拉,进行第二次更加全面的搜身。 这回搜身更仔细了,连他皮带都抽了,鞋子也脱了。傻七不由得庆幸,还好昨天他把破洞的袜子丢了,不然这面试可能要打折扣。 最终面前有一扇门打开,傻七被推了一把。 他踉跄一下,头罩终于抽开。 他来到了一座小别墅的厅室内。厅室很大,装修得却很简单。家具闻着还有一点点的油味,而窗帘密闭,味道散不出去。 他眯起眼睛适应光线,看清房内除自己外有五个人。 两个保镖守在门边,八爪鱼站在身侧,而正对傻七的有一张皮沙发,沙发前站着一个,沙发上坐着一个。 站着的那个陌生人不消说,定然是八爪鱼的上级。 而坐着的那个,却是八爪鱼曾经要他监视,而傻七拍了一大串无码高清的——老蛇。 八爪鱼对那个站着的男人介绍傻七,又对傻七介绍那男人。 可一介绍,傻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4 七就听出了猫腻。 八爪鱼的上级叫黑石,黑石这名字在狼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曾经在内战中立下汗马功劳,为了保护旧国的领土不各自分裂,应是扛到了最后一刻。岂料分裂之势势不可挡,纵然他始终不愿意撤退,造反的部队还是将他的营地团团围住。 最终他被蛇国人带走当成俘虏,一走就是好几年。 而偏偏就是这凭空消失的几年,让他成为了一个传奇。一会听闻他在蛇国做军事顾问,一会听闻他率死士铲除旧国老将,以防旧国复辟,一会又听说他组织了个什么小队,在极南之地买下一块岛,在上面做着不可见光的军事实验。 而等到他再次折返狼国,则又摇身一变,成了保守派的代表。 他和坐在身边的老蛇关系极度密切,甚至有谣言称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生活上,两人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所以他的立场从来都是不稳定的,一会表露出激进派的非要独立不可,一会又表露出保守派的主和而不主战。 这在屁叔他们说来就是典型的三家性奴——不是,墙头草。 不过他的势力不可小觑,尤其是近几年来,更是扩张得厉害,听闻狼国内部的情报网络就掌握在他手中。他一直在致力于消灭激进派的代表,以求让蛇国能渗透得更彻底。 这就是让傻七不明白的地方。 八爪鱼交给他杀的人中,大部分是保守派的人,以至于傻七一直以为八爪鱼是激进派。 可现在他引荐的上司却是保守派的黑石,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八爪鱼要做的任务里,有好几件都并非授命于眼前的黑石。 那些是八爪鱼自己要杀的人。 原来八爪鱼是个二五仔啊,傻七想着。 不过他也算明白了为何八爪鱼要保他,毕竟他看起来对八爪鱼那么忠,那把原本的部下换掉,换成自己可以信赖的人——确实比较符合八爪鱼二五仔的人设。 傻七抬眼看向黑石,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八爪鱼可以啊,见面之前也不和自己通通气,一见面就给傻七那么大的信息量,也不怕傻七脑子不好使,给跑死机了。 (40)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傻七十分委屈。 黑石听完八爪鱼的介绍后,慢慢靠上前来。 他上下打量着傻七,而后轻笑一声,说了一句不合剧本的话——“你杀了我的人,你得留下点什么做补偿。等我们先扯平了,我再决定留不留你。” 傻七一听立马慌了,他说这这这不好吧,我我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啊,我以为是哪个仇家寻仇上门了,我干这行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仇家的,你也不是外行人你知道的吧,而且——“我还赌啊,你不知道,天天有高利贷在我门口蹲点泼油漆,我住一房子灰色的都给他们泼成红色了,红房子,您听过吗?就北区边上红房子,那么大一个——” 黑石没理他,偏头让其中一个守在门边的手下过来。 那人直接站到傻七面前,毫不犹豫地掏出枪。 傻七更慌了,他说不不不好汉饶命,我真不知道那是你的人——“我……我有钱,我赔钱,我负责医疗费,我赡养他,我给他介绍对象。我我我我记着我没打死他,那服侍他到老好不?我干这行要缺胳膊断腿就挣不了钱了,我后半辈子都感谢你,我真感谢你,我——” 黑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他说你不跟我废话了,“你自己选吧,左手右手,左脚右脚,你开了一枪,也还你一枪。两清了才好谈下面的事情,不平数,我也不好交代。” 傻七绝望地看向八爪鱼。 八爪鱼也忍不住了,他也觉着剧本不是这么写的,这不合理,导演要改。 于是他上前一步,道——“队长,这人没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手脚灵活是他的一大优势。要真给打残了,他就废了。我也不能那么快找到合适的人,你看……换一个补偿的方式,如何?” 岂料八爪鱼不劝还好,一劝,黑石猛地扭头,冷哼一声,狠狠地骂道——“不要以为你一点责任都没有!阿超,他敢开枪,无外乎你认为他可以开枪。你不过是想让我看看这人的实力,然后逼我同意罢了。” 八爪鱼赶紧低头,不再吱声。 傻七心说完了完了,你这太没骨气了吧,我这是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事,你一句话就蔫了我可怎么办。 但谁知八爪鱼低头归低头,顿了顿,话却又接上。 他说,队长,我真的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有时候并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默契的问题——“这个人和我有默契,或者说他能跟上我的节奏。这是很可贵的,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在大型的战场上磨练这种默契了,而他——” 黑石没有听完,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打了个响指示意那个下属,并让傻七快点作出选择。 “横竖也是得开枪的,你不选,我就让他随便打了。”黑石说道。 傻七还想辩解两句,可那下属太会看老板脸色了,黑石话音刚落,就开始倒数计时。 傻七心说你计个卵屌啊,我身上一个二一个炸一个王都没有,我挂机好了,我挂机,时间到了系统自动出牌吧。 然而八爪鱼却还是不想放弃,他扭头看向蛇老板。 八爪鱼这二五仔真伪装得好,傻七佩服。前几日还派人偷偷跟踪老蛇,这回头一转,腰就弯下去了。 他说,蛇老板,拜托了,您常年不在狼国内,有时候纷乱起来了真的控制不住,“尤其是现在,激进派的恐怖行动越来越猖獗,我真的需要更多的人才能镇得住,才能防患于未然。” 言辞诚恳,态度谦卑,说得傻七有点感动,他觉着他是碰不上另一个领导这样给他求情了,他要真能保全四肢,回头定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八爪鱼。 然而老蛇没吭声,也没看八爪鱼,他把头微微侧开,给自己也点了根烟。 青烟袅袅,像在催命。 八爪鱼咬了咬牙关,此时倒计时已经只剩五秒。 四秒了。 我`操,三秒了。 傻七绝望。 因为八爪鱼也把头转回来了。他望着傻七,眼神复杂。 好吧,那就只能这样了。 于是傻七深吸一口气,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一枪。 (41) 傻七好痛,那人把枪夺回来一推,就把傻七踹地上,傻七也顺势坐下。 他的手臂涌出鲜血,痛得他龇牙咧嘴。他起不来了,要八爪鱼亲亲抱抱才能动。 见着那人枪口又转过来对着地上打赖的傻七,八爪鱼赶紧上前,他说队长,这样可以了吧?已经打了一枪了,这一枪不知道要养多久。 黑石的目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5 光转上来,那人的枪口便也一并上举,举到八爪鱼的位置。 傻七心说妈了个逼的,这小安保马屁能拍成这样,把领导意思琢磨成这样,过几年肯定取代八爪鱼爬上去。 八爪鱼的眉心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有让开。 黑石定定地盯着八爪鱼一会,自己抬手把枪口压下,上前两步,对八爪鱼说,“阿超,你不要太出格了。要什么人不要什么人,我和老蛇会商量,也有打算。这一次就这样,但下一次你再敢越界,我没法交代。” 八爪鱼忙不迭地答应,回头还狠狠地瞪了那保安一眼。 黑石摆手让他们出去,八爪鱼也终于得了赦免,赶紧去拽地上的傻七。拽一下,不起来,踢一脚,挪一点。 从始至终老蛇都没有说话,只有那大金戒指在傻七眼前晃着光。 在两人出门前老蛇终于抬头,扫了傻七一眼,而下一秒,木大门便隔绝了傻七的视线。 八爪鱼把傻七塞回车里,关好车门后才忍不住一巴掌拍傻七脸上,忍不住骂道——“你他妈别哭了,我`操`你妈的,你恶不恶心。” 傻七一抹脸上的口水和眼泪,说哦不哭了,那你不要打我,你打我我痛。 八爪鱼一拳砸傻七肚子上,顺带抽了一盒纸巾丢给他,“别把我车弄脏了,我车刚洗。” 傻七抽抽搭搭地用纸巾擦干净脸,又把纸团全部塞回口袋里。 他左右看看车里已经没人了,这才咧嘴笑开,“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 “拉倒吧,说不定队长以为我找了个智障。”八爪鱼把车发动,开出一段后才看向傻七的手臂,软下声调,问——“怎么样,有破片残留在里面吗?” 没有,傻七开枪的距离很近,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臂。 他抽出更多的纸压在伤口,又脱了衣服扯开,简单地捆了几捆。 傻七说废话,肯定没中要害。让别人打还不如自己打,不然我这胳膊真废了——“这叫什么你知道不?” “什么?”八爪鱼侧头看他。 “要死都得死自己手上。”傻七郑重地说。 八爪鱼笑开,他说你他妈闲的,叫你看本书锻炼锻炼,你他妈有空就看电视节目是吧。 傻七说没有,我还撸管,练麒麟臂。 八爪鱼打转方向,一路飞驰,往大道开去。 从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一例精美的小别墅,傻七这才迟迟地意识到,自己是在西边的富人区和黑石与老蛇见了面。不过想想也是,这些高官和富商肯定不会在市中心和他们喝奶茶。 今天的天气好得惊心动魄,冒出绿芽的树取代了狰狞的血桐,整齐地排布在小别墅的门前。道路的尽头是湛蓝的苍穹,宽广无垠,没有一朵白云。 春天的阳光温柔地照射下来,傻七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 他扭头看向八爪鱼被阳光斜斜照着的脸,酝酿片刻,道——“跟我吃个饭呗,庆祝我升职加薪。” 八爪鱼轻轻叹了口气,最终点点头,说,好。 (42) 八爪鱼开了间房,又带傻七包扎一下。 傻七说你怎么不带我回家,我要跟你回家。 八爪鱼说闭嘴吧,还他妈跟我回家呢,精虫爬你脸上了你知道不? 傻七说我就喜欢你这一本正经开黄腔的样子,说吧,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 八爪鱼把绷带缠好,自己也点了根烟坐着歇会。他看着傻七的模样,好似在思考。思考得傻七都忘了自己先前问了啥,他才问——“你是真喜欢我,还是逗我玩呢?” 傻七说有区别吗,“逗着逗着就喜欢了,搞着搞着就爱死你了。” 八爪鱼喷出一口烟,漠然地摇摇头。他大概和傻七永远不在一个频道,所以相互无法解码。 两人稍微歇息片刻,便出了门。这一回八爪鱼没再丢两张票子让傻七自己吃,而是真正地陪着他,真正地共进晚餐。 八爪鱼想带傻七吃点好的,于是说要吃象国菜。 谁知傻七不依,他就要吃本地菜,要有火马酒的地方,没酒喝,吃什么东西。 最终两人争执了一会,进了一家市中心边上的小餐馆。小餐馆有卡座包厢,虽然选择的目的不同,但还是不约而同地挑了最里头的一间。 也就是这天晚上,傻七终于了解了八爪鱼一点点背景。 八爪鱼是被黑石招募的,早年大概二十岁的时候在外头打过一年仗。 不过他去的时候战争已经收尾了,说白了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些新兵干什么实事,就是跟着老兵吸取一下经验,再打打杂什么的。 但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黑石看中了八爪鱼曾经上过战场的履历,很快把他招募进来作维稳部队的特训。那时候他能面见黑石的机会不多,毕竟黑石也不一定在狼国。 先前说过,黑石这人墙头草,有着背后蛇家的经济支持,谁也料不准他下一步会往哪里走又会在哪里掀起风浪。他一会在象国,一会又在蛇国,而八爪鱼只是跟着和自己一样的人每天受着特警的训练,直到三年后黑石回到狼国稳定,操起保守派的大旗。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八爪鱼等一众便组成了狼国内部的维稳部队。 考核水平一般的就进行普通调度,而比较出类拔萃的——比如八爪鱼——便开始执行和现在傻七差不多的刺杀任务。 傻七一听笑了,他说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卖了你,“我见你和你老板的政见可不太一样啊,他是保守派,身边还坐着那个蛇国的蛇老板,但你好像还是穿得暴露了一点。” 八爪鱼说,我怕,所以你每次任务我都有人跟着。 傻七一愣,微微眯起眼睛。 八爪鱼稍微坐直了一点,凑近傻七,认真地道——“所以一旦你卖了我,我就把你杀保守派的证据交上去。你是个激进派安插进来的鬼啊,你还想全身而退?你说证据一上去,上头是信我还是信你?” 两人对视了一会,又不由自主地笑开。 是,八爪鱼不可能完全相信傻七,所以一旦傻七出现纰漏,他便会把所有刺杀保守派成员的罪名推到傻七个人的头上。 那傻七是什么,傻七就成了叛徒和内鬼,八爪鱼最多只是没有识破傻七的真身而已,而傻七则绝对死无全尸。 八爪鱼确实是个二五仔,是个真正的激进派。可他却把自己包装成保守派的模样,甚至完美地成为了黑石的左膀右臂。 傻七不知道这一条路是怎么走上去的,但他明白,即便八爪鱼出面保了自己,自己仍然是随时可以牺牲掉的一枚棋子。 (43) 那天晚上傻七是想多喝点的,他觉着八爪鱼那么谨慎,酒量肯定不如自己的好。谁知几杯酒下肚,傻七都晕乎了,八爪鱼还坐得直挺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6 挺地,笑着调侃他。 傻七说你不懂,我这只是形散,我神不散,不信等会咱俩到床上较量,你就知道我金枪不倒,三过家门而不射。 八爪鱼哈哈大笑,他说你瞎鸡`巴扯什么呢,还金枪不倒,我看我一碰你你就一泻千里了吧。 傻七还想辩驳什么,但嘴巴有点不听使唤,于是他呼呼喝喝两句,把桌上的酒清空。 但说归说,那天晚上八爪鱼还真陪着他在酒店。 傻七是想运动的,你看好不容易两人心贴心了一会,等会还肉贴肉一起睡,正巧今日又办完了公事,更应该培养培养私人感情。 谁知傻七一躺浴缸就起不来了。 浴缸水真他妈舒服,舒服得酒精在他体内循环得更快,头更晕,更想吐。 于是他吐得稀里哗啦,最终还是八爪鱼把他洗香香,再拽到了床上。 他还剩最后一丝力气,所以便用着这一丝力气扒拉着八爪鱼的腰。八爪鱼也是无奈,他见的人不算少了,像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遇到得不多。 好不容易把傻七的胳膊挪开,自己也没了力气,随便冲冲身子,也一并躺在傻七旁边。 傻七睡到半夜就醒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气味一下子就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马上把手摸到枕头底下,但很遗憾,枕头底下并没有枪。 这样的提醒让他的酒劲消散得更厉害,而当他准备翻身起床时,八爪鱼的声音又让他安定下来。 八爪鱼也被他的动作吵醒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下,道——“枪在我这边,没事,这里安全。”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这句安慰竟让傻七心头一热。 傻七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醒来时身边有人的舒坦了,每一次夜半惊醒,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旁边堆着腥臭的餐巾纸,桌面还有喝剩的半瓶酒。 然后他老母的骂声就会回荡在耳边,还有剧烈的咳嗽,虚弱的呻吟,以及那一声声枪响和呐喊,又让傻七一瞬间坠入黑暗的无措和惶恐中。 而此刻八爪鱼的手是温热的,身子是实在的,他将傻七拉下后迷糊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个身继续睡去。 可傻七睡不着了,他望着八爪鱼的后脑勺,心说你他妈真和我肝胆相照,敢把后背给我。 八爪鱼的脖子在被子上露出短短一截,傻七凑近闻闻,还能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样的、酒店沐浴露的芬芳。他的胸口又一阵一阵地热起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然后,八爪鱼抓住了他的手。 他意识到傻七想干什么,但他真的太累了。 他比傻七更加无法放松自己,无论是在领导面前,还是在下属面前。无论是在任务开始布设之际,还是交接完之后,下一次任务的等待之时。 所以那手的力量没有维持多久,又软了下来。耷拉在自己的腰上,再没了继续僵持的力道。 而傻七也安分地没有乱摸,片刻后再次挪近。 他从后面抱住了八爪鱼,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44) 八爪鱼醒来时看到傻七正瞪着他,他没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个锁喉。 傻七一下子往后躲,没留心直接翻到床底。 八爪鱼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岂料拽的是他受伤的那边手,傻七一声惨叫,扯着伤口又回到床上。 傻七的伤口果然裂开了,鲜红的血一下子溢出纱布。八爪鱼有点懵也有点慌,赶紧说你待着别动,我找点东西给你换纱布。 傻七痛苦不堪地坐在床上,抹了一把脸,说你他妈什么毛病,这起床气能杀人了。 八爪鱼翻了半天只翻出卷筒纸,回头便见着桌面摆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心里头突然有点愧疚。 他重新坐回床上,朝早餐扬扬下巴,问——给我买的? “给你买的?!”傻七哭笑不得,骂道,“这他妈我给自己买的!老子没这闲工夫,妈了个逼的……你就睡着的时候好,睡着的时候看着正常。” 傻七继续骂骂咧咧,八爪鱼也没理他,把他纱布渗出的血擦了擦,又将卷筒纸丢还给傻七,自己进浴室冲了把脸。 镜子里地自己挂着很重的黑眼圈,像一只瘦版的熊猫。 傻七真的是吓了他一跳,但他还算克制,没直接从枕头底下把枪抽出来。 他睡不好,这些日子都睡不好,这也是他从来不让别人睡在身边的缘故。他没法保证多一个人在室内,自己能否卸下警惕闭眼。 这是他进入维稳部队特训时就产生的问题,睡眠少,睡眠浅,精神压力一大,更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近些年来升到黑石身边做左膀右臂更是,即便不停地吃缓解压力的药,也除了把脑子弄得昏沉外,起不了任何效果。 所以他也很少喝酒。 他害怕一旦喝醉了自己就多话,而一多话,就会说出要命的东西。 可昨晚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只有半夜醒了一会,感觉到腰上沉沉的,傻七的胳膊还搭着。他没把手挪开,就着难得的睡意又闭眼,可这一睡,便让他发了噩梦。 他梦到黑石认出了他的立场和身份,梦到一份档案摆在黑石的面前。黑石拿枪指着他,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才是那个鬼。 梦里的他说我不是鬼,队长,我只是不想狼国沦陷。 可黑石的枪口不移,他更进一步地贴着自己的脑门。黑石的目光极其锐利,像锥子扎在自己的身上。 他继续质问——你逼着蛇狼开战,你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自尊会让无辜的人跟你陪葬,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的努力都将白费,狼国即便不被蛇国吞噬,还有边牙,还有北原,还有我们脚底下的鸦国。 黑石说了很多,他听不清,黑石的声音就像鼓风机在他耳边嗡嗡响。 他只记得自己呐喊,他说队长,你的父母被蛇国人救下,我的父母却死在蛇国人枪下。蛇狼不是同胞,无论从前是不是,未来都不是。我要站着死,我要站着死! 梦里的天空看不清楚,乌云从天上来也从地下升。目之所及的一切变得混沌,让他看不清黑石的脸,也看不清身边还有什么人。 只有那枪口在脑门上的感觉何其清晰,那是他最熟悉的,也是最恐惧的触感。 然后,他便看到了傻七。 “你不能怪我,我就做了个梦而已。”八爪鱼从浴室转出来,想说声抱歉,结果出口的却是这话。 傻七嘟嘟囔囔不满意,又磨蹭下床去拿包子。他从里头掏出一个,琢磨片刻,最终还是抛给八爪鱼。 “那你陪我打`炮炮。”傻七说,“打个炮炮我就不生气了。” 八爪鱼刚咬了一口,一听这话差点噎着。他咳嗽了几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7 声,把手中的包子丢回傻七的头上。 (45) 八爪鱼没有和傻七一起出去,而是自己先走,并让傻七一周后在酒吧里等,他会在适当的时间和傻七见面,将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他。 傻七说,我这不是升职了吗,为啥我不能贴身保镖一下? 八爪鱼笑,“你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调你过来。” 傻七目送八爪鱼离开`房间,再跑到窗口看着这条鱼游远。看着他打上的士,再冲着阳光的边缘去。 八爪鱼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他要筛选照片上跟着老蛇的那些人里谁可以动,谁暂时不能动。 傻七坐在房间里抽了两根烟,本想结个房费,岂料八爪鱼已经买过单了。 他站在酒店门口搓搓手,手心里似乎还有昨夜的温度和触感。 那天晚上他照例喝酒,见屁叔,等赖叔,和厂长瞎侃,再醉得流着口水躺在酒吧长椅上小睡一觉。而后找旅店,挪现金,再好好地冲了个澡。 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卫帽,再检查了枪里的子弹,趁着夜色出了门。 狼国睡着了,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是狼国最安静的时候。 醉鬼已经瘫在路边,娼妓在房内小憩,老鼠窜来窜去,把垃圾桶撞响,再把酒瓶子碰倒。哗啦一声,引来几句咒骂。 傻七抬头看线缆,橘黄色的路灯被线缆切碎。它化成一道一道没有规则的栏杆,把街巷圈成偌大的牢房。 傻七走到大路边上,一边跳着脚一边等。好不容易驶来一辆出租,傻七便招手拦下。 司机说不搭了,喝酒了,你要不要一起,一起就上来。 傻七说今晚不喝,你载我一程,到了我请你酒钱。 傻七一说地址,司机就不乐意了,他说我一来一回就交班了,回头酒味没散完,老婆不让我进门。 傻七从兜里掏出钞票,数了数递给司机。 司机还是摆手,他说你没结婚吧,看你这傻`逼`样就不知道婚姻的幸福与愁苦。 傻七又从口袋继续摸,继续叠在掌心上。 司机还是摇头,他说不行不行,得走了,再不走天都光了。 傻七最终从口袋里最后摸出几枚金币,压住掌心的钞票。 司机不耐烦,皱着眉头打量手里的玩意。片刻之后骂骂咧咧地让傻七上来,傻七赶紧钻进车里。 司机说那么晚去民西村干什么,你这周边也有得玩,何苦跨那么远。 傻七说今晚有局子,去看看,指不定能捞一笔。 司机嘿嘿笑,透过后视镜看傻七,他说那边局子你也想捞,几个庄家都霸占完了,就里头的女人消遣消遣,左口袋进右口袋,难不成你还和她们打几圈。 傻七没接话,摇下车窗让司机快点开,局子不等人,去晚了还真给占完位了。 出租在黑夜里飞驰,像一只发狂的耗子。 傻七专心地盯着窗外,而他对今夜的环境很满意。 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没有黑石的跟踪,没有八爪鱼的监视,没有不知来路的陌生人站在路灯边的黑暗里抽烟。只有一块一块高低不平的招牌,上面挂着缺了笔画偏旁或字母的霓虹,从傻七的眼前闪过。 历时五十七分钟,司机咔地把车停下。 霓虹消散,只有民西村的牌匾借着路灯隐约可辨。 傻七关上车门,司机探出半个脑袋,朝他伸手——“大赢。” “大赢。”傻七笑开,回头抓住司机满是老茧的手掌。 (46) 傻七驾轻就熟地走进民西的围墙之内,转进小巷再入阁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他还四下看了一圈。十点钟的方向是八爪鱼的军火库,而他要去的则是自己三点钟方向的地方。 他拉开棋牌室的帘子一路往下走,打开铁门,静谧便瞬间成了喧嚣。轮盘哗啦啦地滚动,赌徒的呐喊几乎点燃闷臭的空气。 他径直走过牌桌和轮盘,再来到第二扇铁门前。 他用力地锤击铁门,门口便拉开一道口。 他说,我是傻七,我来吃饭。 门后的锁一道一道打开,傻七走入,扬起双手。手枪被摸走,皮带被抽开,鞋子脱掉磕了磕再用探测仪扫一下,傻七便得了自由。 他上到三楼,喧嚣便被抛在身后。门牌上写着的数字已经开始掉漆,傻七敲一敲,停一会,再敲一敲,直到门锁打开,一个持枪的人让他进来,而后自己再侧身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有傻七和对面的男人。 “你不用亲自来见我,”傻七对背对自己的男人道,“人多口杂,谁知道哪一个就成了叛徒。” 男人笑开,转过身来。 那一枚大金戒指接着晦暗的光线晃动,而后点了点面前的椅子,让傻七坐下。 与此同时,八爪鱼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的手立即伸到枕头下,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时,心又定了一点点。 他坐在床上回神,用力地掐着眉心。 而后再深深地呼吸着,让左胸的疼痛慢慢减缓。 他梦到了家乡,妈的,他怎么又梦到了那里。 他已经离开家乡二十余年了,他不应该还有那么深刻的记忆。可那些草叶和树木就像长在他的灵魂上,根须插得又深又紧,让他像被绳索捆住一般,一旦入梦,便不得安宁。 他翻身起来找药,送着水又灌下两枚安定。 他看了一眼时间,突然觉得医生都他妈是废物。两枚安定只够他睡两个小时,那他妈下一次再睡,是不是要把整瓶药都灌下去。 柜子里全是吃空的安神药瓶,他从空瓶子里翻出一盒烟,走到窗边。 窗外的狼国发出一阵一阵的鼾声,可他的耳边却嘈杂无比。 他的眼前晃动着梦里的影像,哪怕他已经醒来,梦魇也不肯给他片刻的喘息。 他又想起了那个院子,那个长满了青草和太阳花,门口一棵大血桐的院子。阳光无比灿烂,从血桐的叶片中打下来像撒了一地的金币。风一吹,金币似能发出声响。 小时候他喜欢追着这些金币跑,父母笑骂这逼崽子以后是守财奴的命。 可他不是守财奴,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成为守财奴的机会。 因为他的金币被染红了,从此他便不再识得血桐的真面。 他看着父亲被驻扎队拉走,就走过那一例的光斑。他被殴打出的血沾在草叶上,让金币变得狰狞无比。 父亲说,我不是兵,为什么要带走我,我只是个生意人。我求求你,我孩子还很小,我给钱,你们要多少钱,我给钱。 枪托打在男人的后背,钱的字音便没能发完。 可他还要弓起背继续说话,于是下一枪托又狠狠落下。 母亲哭着跑出去,她拽着父亲的裤腿,再抱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8 住他的小腿,然后抱住他的腰,为他挡着又一记狠砸。 于是她也趴下了。 驻扎队的人喷着口水和恶臭,抵着母亲的脸打量。他说,男人不上战场,长鸡`巴有什么用。有钱,老子更有钱,有钱还他妈不是派到你们这逼地方来,你站开点,不站开,我他妈连你一起带走。 母亲不让,她更用力地抱着丈夫。 于是枪托再砸,鲜血从男人和女人的嘴边溢出。像秋天里血桐的叶子一样鲜艳。 八爪鱼扒拉着门框,一瞬间画面便成了模糊的影像。 他好像也跑过去了,又好像吓得腿软无法动弹。 他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污渍,他抬起头看枪托,看驻扎队员,看血桐的叶片,还有叶片缝隙中越来越刺目的阳光。 然后,那一枚蛇国的军徽烫伤了他的眼球,于是眼前的景象更加破碎,更加凌乱。 (47) “照片已经给了?”老蛇给了傻七一根烟,还顺手把桌面的茶递过去。 “给了,”傻七擦亮火机点燃,呼出一口烟雾,顿了顿,道,“一周后应该会进行第一次任务。” 那天随同老蛇去南厂的关键人员中,排得上名号的有四个,表面上全为激进派成员,实则不用说,和老蛇走得密切的定然是保守派。 两名南厂管理人员,一个管辖南厂的安保总监,一个桥锁军区的副司令。 八爪鱼的命令一定是从南厂的管理人员入手,毕竟杀掉安保总监容易引起骚乱,而杀掉副司令——太大,还不敢动。 “安排他们外出学习吧,”傻七说,“不然必死无疑。” 但老蛇却摇摇头,道——“不用,八爪鱼怎么说就怎么做。” 这话傻七听不明白了。 这段日子激进派总共搞了两次爆炸,三次纵火,三次游行抗议,还有数不清的宣讲。更不用说类似指派给傻七的这类暗杀任务,几个月来铲掉了十来个保守派的官员。 如此猖狂的运动还带来了两次帮派斗争,北区死伤的民众至少几十人。那些民众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在傻七看来都是不该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 “激进派越来越嚣张,你确定现在还让保守派继续死人?”傻七问,“我不知道你们上头的人怎么想,但我们民众间都传开了,说你们差不多了,现在到处都是激进派的势力,快回到刚战争结束那会了。” “是,他们在逼我们反击,”老蛇认可,但又表明——“正式反击了,就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所以你打算继续等,等到大势已去——” “我有打算。”老蛇灭了烟,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向傻七,换了话题——“你怎么看待八爪鱼这个人?” “他和你一样,现在只想以暗杀的方式改变局面,并不会正式开战,”傻七说,“你在杀他的人,他也在杀你的人,反正——” “我不是问这个,”老蛇又笑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傻七,让傻七有一刹那的心虚——“我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信不信你,还有……你和他的发展。” “按你说的办,现在看来是越来越信我了。他都在你和黑石面前保了我,你说呢?”傻七跟着笑,又摇摇头,停顿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利用一个人的喜欢和信任,确实容易产生愧疚。”老蛇拍拍傻七的肩膀,“我理解你,但如果不把你放过去,我就没有办法监控全局。而一旦让激进派走了上风——你知道结果,你知道蛇狼开战的结局。” 是,蛇狼开战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然而狼国定然没有蛇国雄厚的国力能支撑,也没有那么庞大的外交关系。若是这场战争出现了一点点胜负的偏颇,虎视眈眈的边牙或北原定会与蛇国结盟,最终将狼国彻底吞下。 到时候狼国便连附属国的地位都保不住,而是被蛇国和其他国家彻底奴役。 “时间可以让蛇狼两国人重新成为同胞,但如果局势不给我们交融的时间,那我们只有可能成为真正的敌人,”老蛇说,“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保守派便是在拖延这个时间。 用软侵略的方式,将平民的伤亡降低到最小。 傻七想起了赖叔的话——在我们那个地方,对自己土地的忠诚是很重要的,哪怕拿命去守护,也绝对不能跪下。 从老蛇的房间里出来,傻七站在走廊边上往下看。 他看到来来往往的赌徒,看来络绎不绝的茶水女,看到在走廊缝隙里钻来钻去的小逼崽子,还有骂开的老头和抱怨的老太婆。 他好像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老母把牌一拍,撑着腰站起来。她说今天不玩了,要回去煮汤。逼崽子要回来了,得吃饭。 可他母亲死了。他婶子死了。他发小死了。他邻居死了半条街了。还有更多人死在他不认得的时候,和每天经过的地方。 傻七不想拿这些人的命去换什么,他没文化,想不得那么深。 他只想活着,也看着他们活着。 (48) 见到八爪鱼的那天,傻七正巧买了件新衣服。 他和屁叔聊得正欢,八爪鱼推门而入,一眼便见着了傻七的面。 八爪鱼朝他笑笑,傻七也自然而然地操起一瓶酒,走到八爪鱼身边坐好。 八爪鱼也换了一身衣服,没在穿着原来的紫衬衫和皮衣。换成一件褐色的夹克和普通的牛仔裤。 傻七说今天怎么的,端庄了不少。 酒吧老板听着就笑,指着傻七对八爪鱼说——这逼人你当心点,他贪杯得很。 八爪鱼说试过了,还可以,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 老板给他们拍了几瓶酒,便过去擦桌子。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八爪鱼对傻七扬扬下巴——“去厕所吧,信封有点大,不好当众给你。” 傻七哑哑笑,挠挠脑袋,咬开一瓶酒,说先吹了,吹了才好办事。 八爪鱼无奈,但还是跟傻七吹了一瓶。而后傻七便从吧台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空,大家都还没喝到要吐的份上,第一泡尿憋得久,也还没开始放。 八爪鱼回身就把门锁上,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傻七说妈的那么大,我没口袋装,里头都是啥? “打开看看。”八爪鱼道。 傻七便走到水池边将信封拆开,一股脑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其实里头东西不多,只是新手机占地方,外加几张照片晒得太大了,卷一卷把信封都撑得鼓起来。 傻七拿起照片一看,强忍心头的讶异和惊诧。 他和老蛇都猜错了,八爪鱼根本没想着对两名南厂的高管下手,而是直接让傻七瞄准桥锁军区的副司令。 傻七心说你小子胆子够大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29 ,这他妈是真以为我能毙了人家副司令,还是再一次逼我去送死啊? 八爪鱼却很镇定,走近傻七,指指照片——“认识吗?” “南厂见过,好像之前在报纸上也见过。”傻七说,故意放慢声调——“叫什么来着……” “桥锁军区副司令,肯定上过报纸。”八爪鱼轻声解释。 傻七抬头看了八爪鱼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还是有无数的想法从傻七的脑海中闪过,他不知道八爪鱼是不是在试探他。 傻七把头垂下,继续翻看着几张照片一会,而后撕碎了塞回信封里。 “我做不了,”傻七拒绝了——“我靠近不了他,我狙击枪也用不好,就算位置合适,我也不一定打得中。你这是让我玩命呢,这次的钱我不赚了。” 傻七说完就想走,岂料八爪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赚不了,还是你不敢赚?有点胆量才能做大事情,这升职加薪第一步你就退缩了?” 傻七说你激我呢,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 他回头看向八爪鱼,哼笑一声,“你就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就指着我去送死。你是被你上级看穿什么了吧,等不及了,临时临急想找个人顶锅。” 傻七的话不客气,没等着八爪鱼回应,又道——“我喜欢你,我愿意跟你做这逼事除了钱以外,也有个人爱好的成分,但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命贱,但不代表我不想活。” 八爪鱼被傻七一席话堵得暂时没发声,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傻七。 过了一会,他放松了手劲,缓下语调,劝道——“我知道你死不了,你能做成。” “我他妈说话你听不懂还是咋地,我都跟你说了我——” “做成了,我跟你干个爽。” 八爪鱼没等他说完,干脆地甩出筹码,“你不是喜欢我吗?行,那你喜欢怎么来都行。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冒这个险吧,你敢冒了,要活着回来了,老子就敢把你调到我身边来放着。” 傻七愣了。 他还真没想过八爪鱼那么有职业精神。 见着傻七不说话,八爪鱼更进一步。 “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我不留没用的人。”他的表情很严肃,听着压根不像在谈这一点都不纯洁的交易,“我不恶心跟你干那事,虽然也不热衷,但今天我话就放这了——你想让我脱裤子没问题,但至少得给我点脱裤子的理由。” 傻七咽了一口唾沫。 大傻七并不想答应,然而小傻七已经点头。 僵持片刻,傻七挣脱了他的手腕,稍微后退一点,喃喃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这话也不害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我不搞这套。 八爪鱼没理他,回身从兜里摸出烟。 傻七再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似要在八爪鱼的夹克上烧出个洞。他脖子有点热,当然还有其他地方热,热得他没法回避八爪鱼透过平面镜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傻七心说你可以啊,你这招狠,你一下子就收买我肉`体了,你还指着我灵魂能有多坚定。 两人继续沉默着,厕所的气氛变得十分僵硬。 傻七第三次咽了一口唾沫,最终鼓起胆量,直面平光镜里的审视。 而后,傻七走了两步。他搓搓手,又摸摸八爪鱼的腰,最终再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看你把关系搞得多紧张,”傻七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八爪鱼的味道,委婉地道——“那要不……你先帮我放松一下?” 八爪鱼喷出一口浓烟,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傻七的脸。 (49) 八爪鱼把烟蒂丢在池子里,让傻七跟自己进隔间。 于是傻七脑子又迷糊了。他被八爪鱼抵在厕所的墙壁上,皮带迅速地被解开。 他刚想说两句话,八爪鱼却抢先一步,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八爪鱼的手有点粗糙,但磨砂的质感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 那感觉怎么说呢,有点痛,有点爽,隔着内裤绷着疼,但不隔内裤——傻七一下子抵住八爪鱼的胸口把他稍稍拉开,说你能不能慢点,这叫放松吗,这叫以射`精为目的的打飞机。 但八爪鱼没听他的,他用空着的那边手摁住傻七的肩膀,再一次一口咬上对方的嘴唇。 八爪鱼的嘴里还有一点点酒味和烟味,大概还有那种苯酚类的玩意,不然为何每一次只要对方一靠近,傻七就昏昏沉沉,恨不得整个人耷拉在八爪鱼的肩头。 他没有任何前戏,当然也不需要前戏,只要被八爪鱼摸一摸或抱一抱,更不用说亲一亲,傻七就硬得像旗杆似的。 傻七呜咽了一声,他是真的有点痛。拇指摩擦在最敏感的地方,一下一下如有微弱电流通过。 八爪鱼则捂住他的嘴,飞快地在对方裤子里上下动作。 他的力气更大了,小傻七也斗气似的越来越膨胀。直到吐了他一手,再慢慢地垂下头来。 傻七整个人搂住八爪鱼,在他耳边骂了两句粗话。 八爪鱼也有点喘,他深呼吸几口,轻笑了两声,缓缓地把手抽出。 他说行了吧,放松了吧,做完事了我联系你。 说罢八爪鱼就想走,岂料傻七一把搂住他的腰,反客为主,一使劲,把八爪鱼撞在墙上。他一模八爪鱼的裤裆,笑了,“你这不也硬着吗,我也帮你放松一下。” 但八爪鱼不依,他抓着傻七的手腕不让他动作。 可惜这拒绝并不坚定,只消傻七略微发力,八爪鱼也顺着他的意思,半推半就地把手臂放开。 他说快点,我赶时间,速战速决。 傻七笑得更欢了,他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傲娇,你想要就直说,我又不会嫌弃你。 这话说得八爪鱼又想提裤子走人,傻七赶紧打住,专心帮对方撸管管。 八爪鱼确实是兴奋了,等到傻七把他的皮带解开,将内裤边缘拉下来,他又猛地扯住傻七的发茬,逼着傻七仰起头和他接吻。 他的吻极其凶狠,就像要把傻七的嘴唇咬裂一样。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咬裂了。 随着傻七手指的动作,他用力地抚摸着傻七衬衫下的皮肤。摸了半天不尽兴,干脆将衬衫边缘扯起来,再把手伸进去发狠地捏拧。 傻七心说果然看起来禁欲的人都是欲`火焚身的,你嘴硬成这逼`样,两下撩拨就要烧起来了。 两人的皮肤溢出一层细细的汗,衬衫的领子也染上了汗水。 八爪鱼把畅快的呻吟压抑在喉咙口,只发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片刻之后,他浑身一阵紧绷,和傻七一样将好东西释放在傻七的手里。 他低垂着眼睛看着傻七,傻七却不想那么快走。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僵持,小傻七又抬头了。他作势就要把八爪鱼翻过去,但估摸着是把亢奋宣泄了大半,八爪鱼严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0 肃地拒绝了他。 “我说了,完成任务给你干。”八爪鱼一肘子将傻七抵开,麻利地把裤子和皮带穿好。 “那完不成呢?”傻七也意识到八爪鱼真不要了,只好悻悻地整理起自己被扯得凌乱的衣着,“我和你说了,我用不好狙击枪。你让我打个近的还行,打远了——” 八爪鱼没听他说完,拉开厕所门便出去了。 他再没接傻七的话,狠狠地冲了两把脸后,又如之前一样留给他一个漠然的背影。 傻七一直待在洗手间里,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直到洗手间终于迎来了今晚放第一泡水的醉汉,将傻七挤出私人的空间。 (50) 虽然傻七不是一个好的狙击手——说白了他压根不是狙击手。 他这种射击水平打打近距离的罐子还可以,押押镖送送货也勉强,偶尔能靠近目标了近距离开几枪也没问题。但要他一动不动地瞄着目标,一踎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他做不到。 他大概属于由于分神而错过最佳时机,不得不再等一轮的家伙。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拿了把狙击枪。 为什么,因为逼格。 狙击手是精英中的精英,摸到狙击枪,傻七也觉着自己能沾一点精英的光。 狙击枪不好搞,黑市一般买不到。这种玩意只能从军方流出,而就算拿到了枪,子弹也同样不好搞。 傻七就这样在黑市里徘徊了好几天,还陪着喝了好几晚的酒,再送了好几次小蛋糕,最终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有人交给他一个提琴箱。 傻七背起提琴箱抬头看夕阳,像一个落魄的音乐家。 夕阳从远处铺洒下来,将云层上色再将街道渲染。世界因此变得五彩斑斓,哪怕向来寒冷萧索的狼国,也有了一点点柔和的温度。 八爪鱼交代他行刺的时间是一个发布会前。 这个发布会在议会大厦举行,桥锁的副司令将对狼国与边牙的冲突作出官方的回应。届时会有很多记者到场,但过来之前,安保定然开道。 傻七的机会就在这时,开道之际,人从车上下来,走入议会大厦。 时间很短,并且都有保镖护着,周围的建筑肯定也清过场并有专人把守,所以傻七必须待在第一警戒线之外的民房楼顶。 他上那个楼顶踩了一下点,角度是合适的,距离——距离不在考虑范围内,反正傻七都爆不了头。 傻七心里非常清楚,八爪鱼把任务交给他之后,一定会密切地监视自己的行动。 他已经失去了知会蛇老板并让其作出布设的机会,所以只能自行决断,并随机应变。 他已经和八爪鱼说过自己枪法不行,那到底是打到了汽车车窗,还是打中了副司令的腿,抑或是只伤到随行的保安——他没法保证,那得看造化。 接不接任务是八爪鱼说了算,但任务完不完得成,以及完成到什么程度,则是傻七说了算。 检查完狙击枪后,傻七好好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中途几次醒来,发现只过了半个多小时。看来虽然感觉不到心跳加速,傻七还是很紧张的。 第三次醒来后,他便不睡了。天也已经蒙蒙发亮,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提早行动,买了早餐,背着提琴箱,一路往踩过点的民房去。 民房上晒着被单,随着朝阳下的风翩翩飞舞。 傻七深吸一口气还做了一下广播体操,而后将天台的门反锁,再检查了一遍天台周围的情况后,将提琴箱打开,把里头的宝贝一样一样拿出来,一样一样按顺序摆好。 朝阳十分热烈,证明今日是个大晴天。可见度很好,准确度也将随之提升。 所以傻七大概是要打中那人的腿的,否则偏离太远,八爪鱼也会怀疑他故意放水。 虽然八爪鱼给出的筹码很诱人,但傻七也知道分寸。有的奖励他是拿不到的,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任务他不仅完成了,还完成得非常漂亮。然而这并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恰恰相反,它让傻七意识到,自己仍然没有完全得到八爪鱼的信任。 乌云就藏在霞光之中,它可能有天使的翅膀,抑或是恶魔的脸庞。 (51) 一切都按照傻七预测的那样进行着。 当他打开瞄准镜,随同记着一起等待那一辆车到来时,他的肚子还在咕咕猛叫。 这说明他已经放松下来了,至少胃已经率先放松了。 有时候做事就是这样,发生之前会十分紧张,忐忑不安,想到就手心发汗后脊发凉。但真正走到了这一步,反而心跳变缓,仿佛有神力护体,瞬间打通任督二脉,懂得听天由命——不是,尽人事以待天命。 傻七就属于这一类。 他不能想事情,因为思考会让他紧张。但他可以做事情,因为他的肢体反应比他脑子要快和灵活,所以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活下来,却不知道如何规避下一次灾难的爆发。 那辆车比预计的晚十分钟到达,此时记者已经在议会大楼门前堆满了。 警卫员便从中间开路,将横条再往旁边扩宽。 来的有四辆汽车,傻七并不确定目标在里面的哪一辆。 傻七透过瞄准镜看,猜测其应该位于夹在中间的第二或第三车里。 警卫员更多地从大楼里出来,还有一些从后面包抄。路面被清得更空旷,记着也被左右拦开。 车停稳后又静默了一会,等到更多的警卫员上前围住车辆,才有一个人上前一步,小心地把车门打开。 傻七选择第二辆车,果不其然,给他押中了。 先出来的是保镖,保镖继续驱散人群。 然后副司令出来,穿着一身正装,用瞄准镜放大,连帽子上的徽章都清晰可见。 傻七的手搭在扳机上,调整着情绪和呼吸。 此刻连风都没有,真是天公作美。 他把十字准星下降,让那个人的头位于准星之中,而后继续下降,降到他的胸口。 以傻七现在的角度射下去,应该能击中某个非要害的部位。副司令的周围都是安保,根本不可能给傻七有最佳的射击空当。 从车上下来后记者的手伸得更长,副司令也放慢了脚步,让自己的步态显得更加沉着。 傻七心说你越要排场,旁边的安保就越要命。这种事情就是发生在两秒之中,有时候多了半秒,就是多了一条人命。 傻七缓缓地吐气,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只要那人转个身再率先往前走两步,时间差能让子弹顺利入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一切都没有纰漏。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小,傻七听到远处的喧嚣,听到近处的风声,然后听到自己的心跳。 只剩心跳。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1 就是此时。 傻七扣下扳机,子弹猛地朝着目标飞去。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副司令的小腿便猛地炸开。 狙击枪的子弹口径很大,傻七只能祈祷不要直接打断了他的骨头。 可他的手指还没从扳机上挪开,几乎与他一同射出的还有另一枚子弹。 那子弹不偏不倚,一枪爆头。 副司令的后脑炸开一朵血花,傻七倒吸一口凉气。 顷刻间,周围的风声,喧嚣声,心跳声,像炸开锅一样又全部卷入傻七的耳畔。人群四散开来,而更多的安保则像群蜂一样围上。 记着们压低摄像机和话筒闭眼片刻,反应过来后也加入了沸腾的热潮。 一时间议会门口乱作一团,这两发子弹让一切都失控了。 傻七惊呆了,他马上挪动狙击镜四下扫视,但他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一个反光点。 而留给他善后的时间也不多,他必须马上转移。 搜寻几秒后,他把狙击枪收下,麻利地装入提琴箱中。 那个与他一同埋伏的狙击手比他高明太多了。 从天台上下来的过程中,恐惧抓紧了傻七的咽喉。 这是一个设好的局,就等着他往里面钻。 此刻他成了谋杀副司令的人,想到此,那无形的手加了一把劲,乌云后头的脸笑出了獠牙。 (52) 回到自己的小旅馆后,傻七惊魂未定。 刚才那一枪极其精准,他料定副司令必死无疑。 那他应该现在知会老蛇吗?告诉他这一枪不是自己开的?还是应该知会八爪鱼,他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并已安全转移?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另外的那名狙击手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 有可能是八爪鱼的人,因为八爪鱼曾经说过,自己任何一次任务都在严密的监控之内。那或许被派来刺杀副司令的并不止自己一个,还有另外的人,确保任务必须完成。 倘若真是如此,那八爪鱼嫁祸自己的嫌疑就是板上钉钉。他明明有更好的狙击手,却一定要傻七亲自出马,这无非就是怕任务一旦败露,可以把傻七甩出去顶锅。 当然,除此之外,那名狙击手也有可能是老蛇的人。以自己阵营的人被枪杀为由头,对激进派进行更全面的打压和谴责,引导舆论,好做下一步的反击。 傻七脑子一团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出卖了,也不知道八爪鱼是否已经识破他的身份。 他握着手机的手心在冒汗,后背更是大汗淋漓。 他把狙击枪藏好,又进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可是他仍然没法平静下来,他感觉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浪花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胸口和后背,让他站不稳,也想不清事情。 等到天色快要黑下来时,傻七的电话响了。 他像触电一样抓起电话,摁开接听键。 而那头则传来八爪鱼的声音,他说——干得漂亮,来找我吧。 他给了傻七一个酒店的地址,然后电话又恢复了静谧。 干得漂亮。 这话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狙击手真是八爪鱼派的,那现在让傻七去酒店,是否就是要在今晚连傻七也一并铲掉? 八爪鱼发现了什么,他怎么发现的,他发现到哪一步——知道傻七是保守派了,还是知道傻七是老蛇的人? 傻七的心跳快得让他难以呼吸,不得已,他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火马酒,起开瓶盖咕咚咕咚地灌。 直到火马酒在他的食管和胃里熊熊燃烧,他才终于恢复了顺畅的呼吸。 他点燃一根烟,再开第二瓶酒。 他走到窗台外面,看着从淡蓝变成深蓝,再从深蓝转成彻底的黑色、并泛起点点星光的夜空。他深深地把烟吸进去,再狠狠地把酒腥吐出来。 反复好几次后,心跳也变缓了。尼古丁和酒精在他的体内迅速地运动着,他微微闭眼,让冷下来的夜风慢慢吹干自己的身体,慢慢吹醒自己的头脑。 他还是要去的。 无论八爪鱼做着什么打算,傻七都不会在此刻退缩。否则就是坐实了八爪鱼的猜想,坐实了保守派安插内鬼进八爪鱼阵营的揣测。 傻七不停地回忆着自己和八爪鱼的对话。 他说过自己枪法不好,说过他没怎么用过狙击枪,说过他打不了远的东西,说过八爪鱼是让他玩命,他玩了,结果怎么样就不一定了。 他都说过,八爪鱼或多或少都能信一点。 他不应该紧张,他就是碰巧把任务做成了的人。他是去领奖励的,他是八爪鱼的功臣。虽然不是一枪毙命的那一员,但自己仍然有提升空间的。 他是个好员工,还可以留下。 想清楚后,傻七把剩余的酒清空,再次冲了几把脸。而后换上匕首和手枪,再穿了一件干净的衬衫。 打开`房门,夜风已经恢复了温柔与清爽。 (53) 然而八爪鱼并没有埋伏。 只有他一个人等在酒店里,一进门就与傻七接吻。他说你有种,你干得好,现在你干我吧,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他好像也洗过了澡,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和香水味。他主动得超乎傻七的想象,以至于傻七根本没机会把想问的话说出口。 他剥掉傻七的外套,再扯开衬衫的扣子,他蛮横地啃咬着傻七的嘴,再顺着嘴一路往下,撕咬着傻七的面颊和脖颈。 傻七的欲`火也一下子被挑起来了,但他还维持着一点点理智,于是猛地把八爪鱼推开,说我们得先把事情说明白。 八爪鱼问,说什么? 傻七把八爪鱼推到床上,睥睨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拍了拍,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派了其他小队的人跟我一起执行任务?” 八爪鱼听罢笑了,他说我跟你讲过,你所有的任务都不止你一个人在做。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告诉你——“人死了,就是最终的结果。” 傻七咬紧牙关。 他狠狠地瞪着八爪鱼的表情,却怎么样都没法从中找到准确的答案。 八爪鱼太有职业精神了,这个二五仔的道行比自己要高,以至于傻七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八爪鱼见着傻七不动作,抬手将傻七别开,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衬衫,一瞬间又恢复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你不乐意就算了,要不要出去吃个饭?这回给你找家好店。” 傻七哼笑,他说你他妈把我撩拨起来了就说去吃饭?你这傲娇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就算吃,我也得出了一发再吃。 傻七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直接抱住八爪鱼的后腰,快速地解着他的皮带。 而这一回八爪鱼也很配合他,自行就把衬衫脱掉,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2 要不要先洗洗?”八爪鱼问,解完自己的衣服又去解傻七的皮带。 他的手脚确实比傻七更加灵活,三下五除二,傻七就被脱得只剩内裤。 内裤里的小傻七叫嚣着,只消八爪鱼伸手一握,大傻七便情不自禁发出一记喉音,让小傻七兴奋得微微颤动几下。 “去浴室做。”小傻七都快着火了,大傻七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再等着洗个澡的。但他可以在浴室里搞,搞完顺便洗,也算一举两得。 两人推搡着进了浴室,傻七便胡乱摸索着水闸把花洒打开,再握住八爪鱼的肩膀要把他翻过去。然而八爪鱼却还是没同意,他抓住傻七的手腕,一路往下,带到小傻七上。 “第一发打出来。”八爪鱼说,水雾让他的模样变得更加诱人。 傻七问为什么,你不说了让我进吗,这才多久就反悔了。 八爪鱼却摇头,他的手劲更紧,解释的话却如一记炸雷,让傻七的脑袋嗡地被敲了一下。 他在小傻七上撸动了几次,道——“打出第一发,等会你能操得更久。你不是就想看我被你操得不行的样子吗?我怕你现在进来,没动两下就泄了。” 傻七愣了一瞬,骂了一句粗话,心说你这逼人真是可以,平日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起这话比我还不害臊。 他掐住八爪鱼的下巴拧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问——“你知道你这叫啥吗?” 八爪鱼摇头。 “你这叫闷骚,”傻七伸出舌头在八爪鱼的脸上猥琐地舔了一口,道,“平日里假矜持多了,还真以为你是个性冷淡,现在得了机会让你释放,你他妈屁股翘得比谁都高。” (54) 傻七不得不承认,八爪鱼的身体是真舒服。 进去了就能给夹射了,又热又紧,每一下撞击都能让人升天。 而傻七也十足喜欢他放开的样子,那副如饥似渴的表情配上那张时时表露出禁欲模样的脸,让傻七恨不得能操出血来,操穿他的肠子。 他们疯狂地亲吻着,血腥在口腔弥漫再被水流冲淡。他们用力地拥抱着,捏拧着对方的肌肉,贪婪地啜吸着上面的水珠和汗液。 傻七在八爪鱼的要求下打出了一发,那精`液射在八爪鱼的小腹,射在他同样勃`起的阴`茎。 然后八爪鱼便坐在浴缸边上,凑近了傻七的阴`茎,张嘴就将正欲疲软的茎身含进嘴里。 傻七受不了这个,他妈的他真受不了。 八爪鱼的皮肤上有伤,头发上还挂着水珠。他的脑袋前后动作着,将残留在火眼的精`液弄干净,又站起来继续和傻七接吻。 八爪鱼自己没射,傻七也想帮他出来,八爪鱼却不愿意。他说你操我的时候我再射,我能把你夹得更紧。而且你会喜欢我的样子,那会让你有把我`操射的错觉。 如果让傻七回到几个月以前,他绝对不会对八爪鱼产生这样的幻想。他会想象着八爪鱼的模样自`慰,但如此主动又放`荡成这样,绝对是在春`梦里也不曾出现的画面。 傻七说你真他妈极品,你在军队也这样吗,那你在军队里该有多少人排着队要操`你。 八爪鱼说你他妈才这样,闭上嘴好好操,有什么要求就提,别鸡`巴跟我扯这些。 于是傻七不问了,他也不是真这么想。毕竟八爪鱼太紧了,他觉着这么紧的人不可能经常有性生活,至少在和他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应该不频繁。 傻七操得更卖力了,他把八爪鱼摁在水池边上,掐住他的脖子,一记一记撞到深处。 八爪鱼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呻吟,咬牙切齿地嘶吼着,随着傻七的节奏卖力地撸弄着自己,直到如他自己所说,一边被开垦着后庭,一边痉挛着到达高`潮。 但傻七还没到,他把八爪鱼带出去又放在床上操。 他看着八爪鱼高`潮之后愈加尖锐的敏感和痛苦,看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和抓紧床单时绷起的肌肉,看着他眼眶泛红,张嘴想咬住傻七又被傻七摁住的无措,傻七亢奋到了极致。 他们的欲`望像野兽一样喷薄而出,床单被操出的鲜血染出一点点红渍,再被更多的汗水弄得濡湿。然后是米黄色的精`液喷出来,射进八爪鱼的肠道里,再气喘吁吁,感受着阴`茎一下一下于肠道内轻微地弹跳。 他们干了两三回才稍微冷静下来,而傻七觉着这一场性`爱之后,他大概一个月都不需要撸管管了。 他被八爪鱼掏空了,掏空了精`液,也掏空了性`欲。 当两人再洗了一个澡后,八爪鱼和傻七靠在床上,点了根烟。 傻七望着八爪鱼又重新冷下来的面庞,一时间还有点恍惚。 他真的和这个人干了个爽,而那个人看似也很享受。可八爪鱼真的很享受吗?当下的他看上去如此冷静,和刚刚的放`荡判若两人。 两人抽烟小憩了一会,傻七坐直身子,忍不住好奇,嘴贱问道——“你平时……有固定伴侣的,还是时不时出去约个炮啊?” 八爪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傻七一会,才笑了笑,答道,“没有,我不怎么做的。” “怪不得你那么饥渴。”傻七笑得更欢了,往八爪鱼身边挪一挪,再伸手搂住他。 这一回八爪鱼也没拒绝,稍微抬了抬后背,让傻七的手臂可以顺利地圈住自己。 “你看着挺有经验的,”傻七又说,“我是你第几个男人啊?” “你他妈做完还那么有精神,”八爪鱼瞥了他一眼,皱眉骂道,“你要是还有劲,就再来一发?” 傻七忙说不不不,小撸怡情,大撸伤身,我怕再撸下去我都灰飞烟灭了,存着,先存着。 八爪鱼摇摇头,没马上回答傻七的问题。 他盯着窗廊看了一会,等到烟差不多烧完,才淡淡地道——“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这和有没有别的男人没关系。你别问这个了,我们又不是情侣。” “我知道,我就问问,”傻七回答,不知为何,这回答让傻七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不过他还是马上摆正了姿态,附和——“我……我就是瞎扯两句。” 八爪鱼点点头,看似听进了傻七的辩解。 但或许他也有着相同的感觉,以至于过了片刻,他仍然安抚似的补了一句——“我没别人。” 那一刻傻七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怔怔地望着八爪鱼的侧脸,再看着八爪鱼有些闪躲地把头别开,然后情不自禁,凑上去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傻七的心脏很痛。 正如他和老蛇承认的那样,他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身份和感觉。 (55) 两人静静地抽了一根烟后,傻七问,听说你上司也好这口,和那蛇老板什么的,你对他怎么想,“你……也没试着和他表示表示?”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3 这本来是一个缓解气氛顺便刺探信息的话题,岂料八爪鱼听罢竟轻蔑地喷出一个鼻音。 他说黑石?你见到的那个黑石? 傻七点头。 “你是不是打开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觉着那逼人眼里除了老蛇外,还有什么可攻略的途径?”八爪鱼笑问,问得傻七哑然。 傻七是听过他俩的逸闻的,当然仅仅是听说而已,虽然他和老蛇有私交,但老蛇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傻七肯定不可能面对面八卦。 可八爪鱼这么一说,他反倒来了兴趣,稍微坐直了身体,追问——“怎么说,他们还真有事?” 八爪鱼说废鸡`巴话,你他妈是狼国人吗,狼国从上到下谁不知道他俩的逼事,黑石舔老蛇屁`眼舔得欢——“你看着老蛇手上那大金戒指没有?是不是俗得要死,和他从头到脚没一处搭的?” 傻七回忆了一下,又点点头。 老蛇的品味是不错的,什么时候见着他,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更不用说之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个帖子,什么两百块穿出两千块效果,什么男士美学—— “对对对,就那个,我也看过,”八爪鱼没等傻七说完,一拍他腿,似笑非笑地道——“所以那戒指显得更蠢了,这能是老蛇的品味吗?” 傻七一听,恍然大悟,“黑石送的。” 八爪鱼撇嘴,说除了他还能有谁,“听说黑石当初回到狼国当司令,第一个月就花钱买了那大金戒指。老蛇也是会做人,知道黑石这人喜欢他喜欢得紧,天天不嫌丑戴手上,一下子就把黑石收得服服帖帖。” 傻七乐了,琢磨了一会,道——“我看黑石长得也不差,没想到他那么——” “他是长得不差,高高壮壮,鹰目浓眉,也还真有那么两下子。那时候旧国内战,他好歹也算护国有功。”八爪鱼说,顿了顿又道——“所以喜欢他的人不少,有男有女。” 这是实话,在傻七见到黑石之前就已经听过他的名字。 除了狼国司令、三家性奴之外,就说是老蛇收的一个宠。既然是宠,模样肯定要好。 而当傻七真正见到黑石时,不得不承认黑石没辜负宠这个名头。 至少一看就特别能干。 “那你也没想着在他身边插点人什么的,”傻七道,“你知道,枕边风最要命了。” 八爪鱼说他当然想过,那时候刚往黑石身边调时,他就瞅准了总秘书处的一个小年轻。 那小年轻聪明又英俊,最重要的是比老蛇有活力多了,所以八爪鱼就琢磨着把他安插过去,也算是在黑石身边埋了个眼线。 小年轻也是有野心的,八爪鱼稍微提点一下,便十分灵醒,只要见着黑石,就想方设法表现自己。加上八爪鱼多次引荐,一来二去,黑石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当时我是想着,如果能借一个年轻的人,让黑石和老蛇保持距离,黑石很有可能从保守派变回激进派。毕竟他还是有点原则的,至少到现在,他也不是事事对老蛇惟命是从。” 破过战争之时黑石是旧国军官,为守护旧国统一而抛洒热血。后来被迫独立,他的父母被蛇国控制,他才又调转枪头,为蛇狼两国的交好而拼命。 现在局势渐趋安稳,父母也已过世,他已经没有人质放在蛇国了,而国内激进派又让旧国复辟变得虚幻——所以黑石还是有从保守派转为激进派的可能。 说到底无论他是不是旧国将士,至少他是土生土长的狼国人。 哪有人不为家乡搏命的道理,这一点换做傻七也是一样。 (56) 但事实却不如八爪鱼想的美。 当时黑石和老蛇确实闹了点小矛盾,矛盾的起因不可知,恶化却是由八爪鱼暗中推进。 他觉着既然你俩分居了,我就得了可趁之机。失恋的人最怕孤单了,若是这时候把那小秘书放过去,指不定这事就成了。 那小秘书也争气,那几日是天天跟在黑石后头。 黑石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殷勤,也应该知道那秘书对自己有意思。也不知是故意气老蛇还是怎么的,他也配合着有饭就吃,有酒就喝。 更进一步时,他也应邀跟那小秘书一起看看电影什么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于是八爪鱼就提醒那小秘书,说差不多了,生米该煮成熟饭了。老蛇不在黑石身边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多,现在是气头上看不出什么,但总会有一方先按耐不住。等到他俩一有复合的迹象,再搞点动作,让他俩——八爪鱼一拍手掌,小秘书会意。 不得不说八爪鱼还是掐得准的,老蛇果然僵持不住,过不了多久就从蛇国过来了。 那天小秘书也在黑石的别墅,办完公事就陪着黑石喝酒。 老蛇来时黑石已经喝多了,八爪鱼也在场,老蛇大概是说了黑石几句,借着酒劲,两人就这么吵起来。 老蛇不乐意当着外人吵,没怎么反击就收了声。 黑石也直接进了小厅,关上门,和老蛇隔绝开来。 八爪鱼便让小秘书跟着进去,时间也不早了,他料定老蛇脸上挂不住,不会真正等到黑石冷静。 你说你都当着我面和别人进去了,我他妈还能在客厅里安心地等——“换你你沉得住气?你受得了这份侮辱?” 傻七摇头,不能。 “但老蛇还真等了。”八爪鱼说。 秘书跟着黑石进去,也大概有了那么点意思。 两人从七八点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都没出来,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八爪鱼就在客厅陪着老蛇,老蛇也不说话,就开了个电视看着。 “三四个小时,搞完都睡一觉了不是?”八爪鱼说,“我还真以为那小年轻得手了,就等着看老蛇什么时候坐不住,率先离开。” “那他走了吗?”傻七问。 没走,老蛇硬是等到黑石出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也看得出在强压怒火。他是怀疑黑石故意在自己面前做那事的,但他还真的沉住气了。 “等到两人打了照面,他才真正离开。”八爪鱼说。 两人也没说话,就对视了一眼,老蛇便走了。 八爪鱼那一刻都快开香槟庆祝了,他觉着这一眼就相当于决裂了。黑石说到底就是个宠,这宠都爬老板脑袋上了,没有不换的道理。 何况那小秘书也确实诱人,脸上一点皱纹都没,和老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岂料事后一问小秘书——干了吗,怎么样,反应如何——小秘书却摇头,没有,他没让我碰他。 八爪鱼指着傻七的脸——“我听到这消息时,表情和你现在一样。” 仔细一问怎么回事,小秘书说他把该做的都做了,黑石也看着有要故意气老蛇的趋势。两人磨蹭磨蹭,小秘书便觉着不能等了,直接动手。他心说我和你聊不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4 行,那就看看身体的本能好了。 这年纪的人大都抗拒不了本能,小秘书凑近抓抓手,再试着从后面搂一搂、靠一靠,动物属性就露出来了。 谁知那小秘书刚从后面搂上去,黑石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干什么。 小秘书说,我喜欢你,我看着队长这样,我难受。 说着继续往上贴,就看黑石能拒绝到什么份上。 那黑石还真的一把推开他,说你别这样,我不想,以后别这样。 “他也没再努力努力?”傻七扬眉。 “有,但黑石态度很坚决,”八爪鱼说,“之后没几天,黑石就把他调开了,跟我说是为了避嫌。” 避什么闲,大家都不需要明说。 而又没过多久,老蛇和黑石再次走在一起。 八爪鱼是黑石贴身的,他觉着老蛇是真误会了黑石。可偏偏老蛇确实有这肚量,即便以为黑石做那些出格的事,他也能硬顶下来选择原谅。 自那之后,八爪鱼就知道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这两人除了利益纠葛之外,情感上确实已经缠得太深。所以若是要弄掉其中一个——那就只有把两人一并铲掉。 (57) 傻七听完嘿嘿笑,他说你真他妈八卦,你怎么这么八卦呢,八卦死了。 八爪鱼笑骂,说得好像你不八卦一样,你不好奇,你打听个鸡`巴。 所以男人也是很八卦的,就看有没机会让他们将八卦的属性释放出来。 傻七想了想,摇头,他说我大概是没这定力。要是谁把你派我身边动作动作,我裤子脱得比谁都快,没原则了,完了,遇到你就没原则了。 八爪鱼说你想多了,你他妈算老几呢,有色`诱你的价值吗,还派你身边动作——“我还怕你是别人派我身边动作的。” “那你就没做过这种事?”傻七凑上前,“你长得那么好看,黑石就没想过把你放在谁身边——” 八爪鱼摇头,他说大概就你觉着我好看吧,别人没兴趣,我帮他杀人的成功率估计还比我替他诱惑别人的成功率高。 傻七听罢没接话,两人对视一会,傻七又把八爪鱼搂过来。 八爪鱼也没拒绝,愣了一下,再贴上了傻七的嘴唇。他们粘稠地接着吻,把嘴里的烟味混在一起。 八爪鱼对傻七有欲`望,这欲`望欲盖弥彰。他压在傻七身上,贪婪地抚摸着傻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舔舐着他的肌肉。 这份重量让傻七觉得实在,他也为此愈发沉沦。他摁着八爪鱼的脑袋,由着他一点一点地从胸口亲吻到自己的小腹。 八爪鱼的撩拨让他再一次一柱擎天,以至于他想要拒绝却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那一天八爪鱼确实兑现了承诺,他让傻七很舒服,太舒服了。 他的体温和声音在之后的好长时间里都出现在傻七的梦里,即便刻意清空大脑,半睡半醒间又不由自主地回忆那一日的纠缠。 八爪鱼说到做到,不仅给了傻七销魂的一夜,也确实把傻七提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说之后你就是我贴身的人了,等到这一波风头过去之后,我会再给你第二次任务。 傻七说,你就和我坦白吧,上次任务是不是就想着我死。 八爪鱼恢复公事公办的态度,眼神锐利地打量傻七,而后告诉他——“之后还会有任务让你身陷险境,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你。” 其实说这话时八爪鱼也是难受的。 在不需要谈公事时,他喜欢傻七。喜欢他的身体和他不要脸的态度,喜欢他手臂的力量和阴`茎的硬度,喜欢他狠狠地操干自己,让他痛得不行又回味不已。 可当这一切过去,他们洗漱干净又穿上衣服,理智便回归大脑,不停地提醒着八爪鱼——人还是要换的,否则一旦在身边待久了,知道的事情太多,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是一场博弈。 当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时,爱情就变得不纯粹,不彻底。 但傻七仍然承认,那是他既痛苦又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可以陪着八爪鱼出入各种场合,会跟他一起去开会,去他的办公室,去他的训练场,去维稳部队的训练房,还会跟着他去食堂,甚至下馆子吃饭。 八爪鱼把他当成身边的人,自然要给他身边人的待遇。而那些日子里傻七的住宿也稳定下来,八爪鱼给他租了一栋新的小公寓,那是傻七那么多年来住过的环境最好的地方。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室两厅,但拎包入住,什么东西都不用买。 傻七当然没傻到把现金也搬过去,他仍然留着自己的那一套小房子,那房子靠近赖叔的拳场,让赖叔没事可以过去休息一阵,也顺便帮他看看房子,看着钱。 (58) 赖叔和屁叔看到了傻七和八爪鱼贴近的过程。 屁叔没什么话说,只是一个劲地调侃。说你这逼崽子就是重色轻友,你看你都不陪我喝酒了,你都陪那个小年轻,恶心,厚颜无耻。 而就在两人关系密切起来的第二个星期里,赖叔就单独找上了傻七。 赖叔说,这个人我见过,他跟着保守派来拳场收过数,是维稳部队的一员,应该还是个小头目——这些,你知不知道? 傻七说我知道。 赖叔轻笑,他说这人是保守派的,你知道保守派什么意思不,你要不要买个字典查查? 傻七说这我也知道,但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赖叔喷出一个鼻音,再在傻七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骂道——“你这逼人,你这是自断后路。你跟他混吧,以后少来厂长的酒馆。我们这馆子到处都是激进派的,你还怕别人打不死你!” 傻七委屈,傻七很想说不是啊赖叔,这人其实是二五仔,他是激进派的,妥妥的激进派。 可回头想想傻七也理屈,自己真正效命的老板是保守派的老蛇,他才是更高一筹的二五仔。 他挨着赖叔的骂,到底没敢吭声。 那段日子他感觉很孤独,也越来越害怕。他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哪一天老蛇就会告诉他——是时候了,是时候该开枪了。 事实证明,老蛇确实不在意那个副司令是不是被干掉。虽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既然八爪鱼先动了手,他便将计就计,让傻七按兵不动。 副司令之死虽然是铲除了一个保守派的重要官员,但也正好作为导火线让老蛇调转舆论方向。他们大力谴责着激进派,斥其不顾狼国内部的稳定,不停地实施恐怖活动。这是对民众的迫害,是对狼国最深切的打击。 狼国好不容易从战后走了出来,如今却又要自相残杀——每一天医院都会有被激进派伤害的民众送来,有时候甚至没有病床让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5 他们好好躺下。 老蛇将加强对医疗团队的投入,同时也呼吁民众,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们是兄弟,他们从来不会拿刀对着血亲。 看着电视机上慷慨激昂的宣讲,傻七内心五味杂陈。 他关掉电视小小地睡一觉,梦里却又回到那个举枪两难的境界。 他问过老蛇,黑石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老蛇说不知道,他当然不能知道傻七是自己的人,黑石向来不乐意被蛇老板监视——“所以不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你能如实汇报的对象,只有我一个。” 傻七说,你和他不是一起的吗,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我也好在内部有个接应的人,否则有朝一日八爪鱼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我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老蛇说,那你就更得小心点,不要被他发现。 傻七不能理解。 老蛇比自己懂得如何应对这样的境况,他安插那么多人在枕边人身边,内心竟能毫无愧疚感。可傻七只是单枪匹马地守在八爪鱼侧旁,就已愈发地被愧疚折磨得寝食难安。 那段日子傻七的梦愈发频繁了。 他不停地梦到那些血桐,不停地梦到那堵高墙,不停地把双手举起来,拿着两把枪,对着两个目标。 老蛇说,等我消息。 八爪鱼说,等我命令。 可傻七的手臂是颤抖的,他的准星对不好,手心也全是汗,他打不准人,甚至他怕再过一天,他连扣下扳机的力气都没有。 而当他在枪声中惊醒,老母的咳嗽又席卷了他的神智。 她说你个逼人,你闭嘴啊,你不好乱讲话,外面都是巡逻队,到处都是激进党的兵,你害不死你自己,你害不死我!你阿爸都给打死了,你还嫌命长,唉,你还嫌命长! (59) 傻七睁开眼睛,望着公寓的天花板。 他的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出来,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哭泣。 老母少提阿爸,除非气急之时。 傻七对阿爸也没有印象,童年之时阿爸就给抓壮丁带走了,从此没再回来过。所以他对阿爸没什么记忆,只是老母喊得那么歇斯底里,傻七也猜得到那大概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的往昔。 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从床上爬起来。他灌了自己一大壶冰水,打开窗户。 狼国的夏季是最美好的,寒冷终于离开,晚上也不再冻得慌了。酒摊也从屋里摆到屋外,从楼上看下去,能见着乱七八糟的小桌子,围坐着一圈又一圈高声呼喊的醉汉。 醉汉旁拐角处有个已经拉上闸门的报刊亭,再往远处便是地铁口旁的小长椅,继续往长椅后面看,是一座一到晚上就睡满流浪汉的街边公园。 这段日子傻七把从八爪鱼身边得到的信息卷成一团,买报纸时递过去,坐长椅子时递过去,然后走到街边公园,丢几块铜板给流浪汉,再一并把小纸团丢下去。 八爪鱼和什么人来往,八爪鱼手下有几个得力干将,八爪鱼策反了维稳队里的什么人,八爪鱼打算安插多少鬼在黑石身边,多少人又异想天开地往老蛇的方向靠近。 八爪鱼猜不到这些他认为滴水不漏的针线,一处一处地都被蛇老板尽收眼底。 于是那些针头时不时就消失一个,引来他抽一盒的烟,再骂两句粗话。 傻七在接着的这两个月里,执行了四次任务。两次成功,两次失败。 成功干掉的人空出了位置,老蛇便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人送上去。失败的人早早买了车票或改了行程,傻七回头,八爪鱼扇了他一个耳光。 八爪鱼说,你不要以为你和我搞过几次,我就不罚你。 傻七说,我能力有限,我认罚。 八爪鱼再扇他一耳光,他说你继续失败一次给我看看,你不想着跑路,就等着被我毙了。 傻七说我错了,我会尽力。如果再有纰漏,我毫无怨言。 可八爪鱼迟迟不把第五次任务给他,他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夏天。 到了夏季最热的一个晚上,他去了一次赖叔的拳场。 那一天是两个壮汉在博弈,他们撞着对方的脑袋,把蓝红短裤都扯烂。 看台上的人亢奋至极,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嘶吼着,挥舞着拳头,散发着酒臭和烟臭。整个拳场烟雾缭绕,臭味弥漫,在红短裤把蓝短裤压下时,一个空酒瓶就这么砸下来。 瓶子啪地碎了一地,却没有人上来维持秩序。 于是他们抱在一起翻滚过来,让玻璃渣潜入自己的后背和手臂。 两人浑身是血,满脸污渍。他们的牙龈挂着唾沫星子,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最终,傻七分不清他们裤子的色彩了。除却有红蓝标志的短裤之后,两人的底`裤都脏兮兮的。 傻七觉得好笑,于是抬头看向狂热的观众,他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足够的理智分清到底是谁输了,谁赢了。 最后这场比赛以其中一人操起玻璃碎片把另一人的眼窝扎穿告终,可那个幸存者身上却也已经没一处好地,看似也活不了多时。 傻七站起来去找赖叔兑数,赖叔说,要不要喝两杯,换个酒吧,聊一聊。 傻七摇头,他说我想回家。 赖叔问,你现在有家了? 傻七又摇头,他说就那公寓,我省着字眼,当回家罢了。 临走前赖叔又叫住他,说你那一堆现金,够买房子了,你想好地方没有,你要不好办,我跟屁叔帮你看看。 赖叔知道点地理的风向,他说这是他为着后事选地练出来的本事。 傻七笑开,他说好,你给我找块好地方,我也要旺徒子徒孙。 (60) 傻七回到家中后正想洗澡,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在猫眼看了半天,见着八爪鱼的面。他一边检查了一下鞋柜上手枪的子弹,一边小心地把门打开。 门开之后他就放心了,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让他相信八爪鱼不过是喝多了,不是找人来抓自己,不是来掀底牌。 八爪鱼的脖子很红,他很少喝得那么多。但他的表情看似还很正常,说来也是,若不正常他也没法一个人走到这里。 傻七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走进来问傻七有没有酒,又从桌面找烟抽。 傻七掏出酒递给他,他咕咚咕咚灌下好几口。 他让傻七坐,坐下之后又很久没有说话。 其实傻七知道他要说什么,蛇老板一周之后将会离开狼国,与此同时也带走黑石。他们做军事实验的基地出了问题,那在极南之地的一片孤岛上。 老蛇要前往基地亲自检查,所以狼国的网就要先紧一紧。 他干掉了八爪鱼的两个干将,就在前天和今天晚上。所以傻七必须去拳场,他让别人看到他看拳,他要打消八爪鱼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6 的顾虑与怀疑。 事实证明,八爪鱼确实相信和他无关。所以在没有人可以与他分享此刻的焦虑时,他最终找上了傻七。 他问,我该怎么办。 傻七说,暗杀时不时就有发生,你也杀保守派的人,这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决定的局势,我不懂,但我也看得出。 八爪鱼摇头,他说你看不到,激进派不止我一个,浮在水面的那么多,我还是在水底下的一员。如果连我的人都被干掉,那保守派的网说不定已经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傻七说,别悲观,他们想要的就是激进派的悲观。 八爪鱼笑,他说你不懂,唉,你不懂。 傻七说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杀人,或者被人杀。 八爪鱼转过头来,红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说你什么意思,你觉着我在滥杀无辜,你觉着激进派是在滥杀无辜? 傻七不吱声。 八爪鱼更恨,他把瓶子啪地拍在玻璃桌面,声音响得傻七都担心玻璃会碎掉,他说你跟我讲清楚,你什么意思——“你可是狼国人,你愿意给蛇国人磕头,那你滚蛇国去。我不愿意,还有那么多人也不愿意。” 傻七不敢激怒他,张口承认自己说错话了。 八爪鱼却不解气,他愤愤地把酒瓶清空,继续瞪着傻七,“你小心了,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是保守派的,你应该知道——” “我是你的人。”傻七插嘴,摁下他的酒瓶,“别喝了,再喝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八爪鱼的眼里有杀气,腾腾杀气似要将傻七撕碎。 可傻七知道那恨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保守派的反扑,冲着局势一点一点扭转,冲着民众对激进派的非议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听。 这样的议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留给老蛇和黑石离开狼国处理其他事的余地。 这是傻七的胜利,可傻七却感觉不到喜悦。 他想起一个小时前看到的那两个在拳场里不分你我的对手,他们打得不分你我,两败俱伤。 他们没人胜利。 傻七朝八爪鱼伸手,八爪鱼不明所以。 傻七的手臂举了一会,道——我想抱你,可不可以? 看着八爪鱼目光里的杀气收起来,傻七狠狠地将他箍进怀里。他用力地捋着八爪鱼的后背,让八爪鱼把酒气喷在他的脖颈上,喷在他的鼻腔里。 (61) 八爪鱼在傻七的公寓里过夜了。 他发狠地将傻七摁在床上,于其身上奋力地起伏着。他掐着傻七的脖颈射出来,再让傻七射进他的身体。然后他精疲力竭地趴下,用力地箍着傻七的脖颈。 傻七的手擦着他背后的汗水,再抹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他说,我还有你。 傻七说是,你还有我。 他又说了什么,傻七听不清。他喃喃地像在讲醉话,直到最后醉话也不讲了,就躺在傻七身上,沉沉睡去。 那天晚上傻七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亮起。然后拉过被子给八爪鱼盖上,直到八爪鱼因噩梦惊醒,猛地抓住傻七的手腕。 他愣愣地看着傻七的脸,那眼神却仿佛透过傻七的灵魂。然后他的眼帘再闭,眉头却没有舒展。 傻七喜欢他,但也很恨他。 傻七恨激进派,恨之入骨。那些为了所谓的独立而不惜把人民拖入水深火热的罪魁祸首,点燃汽车,掀起清洗。他们派出耳目深入民众之间,抓出那些说错话的蠢货,让他们在石墙前站成一排,抬头看着飘荡的落叶。 他们不顾狼国战后的疲敝,不管民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理他们是否还经得起战争,也不论他们是否还有要照顾的老母和膝下的孩童。 他们要独立,于是就要人陪葬。他们要权力,于是就用骸骨堆起来。他们要什么,那是政客的游戏,那是军队的博弈,那是人与人之间贪婪的角逐,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官员,一句话就是几十条甚至成千上万条人命。 而傻七就位于这千万之中,只不过他幸运地没有被浪花打尽。 傻七或许永远都不明白,为什么狼国人要自相残杀至此。为什么明明是两个省的子民,边界通婚的家庭大有人在,而现在却要让他们不相往来,撇清关系。 情感是撇不清的,那不是签个字、撕毁个合约就能解决的问题。 那是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羁绊,是长大成人的可能性和活下去的几率。 他看着八爪鱼的脸,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他们所渴望的东西是一样的。是和平,是安逸,是放下仇恨往前走,是让身边的人好好的,自己也好好的。 可他们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阵营和达成和平的方法,以至于他们不能爱,不能坦白。 第二天醒来时,八爪鱼洗个澡就走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并告诉傻七不会再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窘迫的模样。 同时他也通知傻七——“既然他们要动,那我们也动。你做好准备,我让你干一票大的。” 可傻七不想干大的,因为太大的都不可能成功。老蛇所作的筹备会让任务有各种各样失败的理由,而最终自己也会因失败,受到八爪鱼的责罚。 傻七看着八爪鱼即将离开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对他道——“干完之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八爪鱼楞了一下,扭头问他,去哪。 “回老家,骨本城,”傻七笑笑,挠挠头,“我阿叔给我介绍了个姑娘,要我回家看看。你知道,我这逼`样能有姑娘跟我就了不起了,我……” 八爪鱼的眼神明显地晃了一瞬,但他还是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了,干完了这一票,给你放两个月假。” 傻七把门关上,用力地搓着脸。 他没有阿叔,没有姑娘,他老家就在桥锁,他去都没去过自己说的那座狼国边界的城市。 可他是真的要走了。 他感觉到自己越陷越深,那一份情感就像藤蔓一样开始缠绕他的心脏。 他不想做叛徒,也不想和激进派同流合污。可他知道再过下去,他也会不想背叛八爪鱼。 他会告诉老蛇的,等老蛇回来之后。 而他也相信老蛇会同意他的请求,毕竟没人希望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最终出错在一枚废子上。 (62) 傻七是在第三天早上接到的任务。 他们又到了那间昏暗的旧楼,阳光照不进糊着报纸的窗户。 傻七来面见时,仿佛又回到很久之前的那一刻。只不过那时是冬末,现在是初秋。 楼道的灯泡没有换,此刻钨丝的污渍几乎把整个灯泡布满。八爪鱼不是一个人来,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戴着面具的下属。 傻七心头咯噔一下,心说明明可以在我家找我,你非得来这里,还带着个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7 人。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想在这里就把我干掉。 但八爪鱼没让人出去,那人也没有拔枪。他点点椅子让傻七坐下,递过信封。 傻七说你每次来这交代,也不知道换个灯,看走眼了怎么办,杀错人了怎么办。 八爪鱼不接话,让傻七把信封拆开。傻七瞥了一眼旁边戴着面具的男人,而八爪鱼仍然没有让那人回避的意思。 傻七把信封里的东西掏出来,那是六张照片,每张都是不一样的人,四个保守派,两个激进派。 “这么多,”傻七笑,“真是一票大的。” 细细看过几张照片,傻七面熟其中四个。 这四个都是黑石手下的人,两个保守派的法官,一个桥锁警察局局长,还有一个生意人。做什么生意不清楚,但好像和军火有关。 另外两个激进派则比较面生,最近才调到南厂。 “怎么杀自己人?”傻七抬头问。 “那是老蛇安插过来的,不是自己人。”八爪鱼道。 “你怎么知道?”傻七再问。 八爪鱼轻笑,扭头睥睨傻七——“我就是知道。” 你就是知道。 傻七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你他妈是掐指一算还是夜观天象。 这两人傻七听说过,八爪鱼猜错了,他们还真是激进派的。虽然去过蛇国进修,但却一直不愿意和老蛇合作。 之前老蛇的人找他俩谈过几次,那两人还算有骨气,硬顶着不愿意让步,誓死捍卫狼国人的尊严。 于是老蛇干脆做个局,把他们堂而皇之放回狼国。就看看八爪鱼会否怀疑他俩的身份,看看他俩的忠诚是否值得。 没想到八爪鱼还真动作了,这一盘棋八爪鱼确实不是老蛇的对手。 “我给你一周,”八爪鱼说,“完成之后回来复命,我送你走。” 傻七一听笑了,他说你他妈逗我吧,六个人给我一周杀,我不被保守派抓住,路上的警察也能把我抓住——“你想干啥,你要搞我,我去警察局自首得了呗,别费那么大劲。” 八爪鱼没被激怒,转过身在桌沿坐下。 他盯着傻七看了一会,平静地道——“一周之后老蛇和黑石就回来了,现在是最好动作的时机。我知道很冒险,但这是值得冒的险。” 八爪鱼是在背水一战。 黑石和老蛇同时离开狼国的机会千载难逢,若再不翻转局面,将激进派的主导权重新夺回来,之后要再想以影子里的小动作来改变局面就很难了。若非掀起双方正面的、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就是等着保守派一点一点耗尽激进派的生命力,从而将激进派的底牌全部抽空。 八爪鱼要比老蛇更先收网,也要在老蛇远在极南之地,无力反击之时,速战速决。 “我不一定能做成。”傻七惯例把照片撕掉,塞回信封,“六个人……操作那么骚,你当我是神。” “你必须做到。”八爪鱼还是那句话,拿起信封丢进了碎纸机。 傻七起身站起来,往门口走。 他走了两步,八爪鱼又道——“抓紧了,不要让我催你。” 傻七没接话也没回头,他打开`房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他不想知道站在八爪鱼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否扭头看了自己,也不想知道八爪鱼是否已先他一步,早早作出了生死相别的决断。 (63) 那一周傻七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记忆很模糊。支离破碎,光怪陆离。 他没有办法知会老蛇,所以无法确定哪一个真的是老蛇的人,哪一个是老蛇同意干掉的人。八爪鱼如此安排,无非也是为了让激进派的内鬼没有传递消息的余地。 傻七做了。 他不可能不做。 他在周日的晚上带着匕首出门,于夜总会门口抽了半包烟。然后绕进舞厅,再跟进厕所。 他看到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抖着胯放尿,然后他贴上去,再捂住那人的嘴巴。 那尿则从便池旁边漏出,洒在地上,洒在傻七的脚面。 他进了一刀,进了两刀。他打转刀柄,那人却仍然拼尽全力地挣扎。 于是傻七抓住他满是发蜡的发茬,撞在便池上。 便池染上了红色,好似尿了一池子的血。然后陶瓷裂开,再把血渍冲进下水道。 傻七用力地洗手洗脸,再带着一身的腥臭从后门出去。 他守在走廊抽烟,掏出金币问旁边的油头粉面的小年轻要了一根烟卷。 小年轻操着一口外地音,说我没有没有,你要什么,你是什么。 傻七把兜里的金币都掏出来,上面还带着一点点尿渍。 小年轻又细细打量傻七,最终从口袋掏出塑料包。他帮傻七点燃,傻七深深吸了一口,顺着长满青苔的红砖墙面坐下。 他不喜欢这玩意,真的不喜欢。 因为它会让自己想吐,舒服过一阵后,胃里翻江倒海,他又扶着墙吐了个干净。 厕所里传来了第一声尖叫,傻七便把更多的金币从口袋掏出来。 他说我还要两颗,晚上回去好睡觉。 然后他顺着小巷一路走,走回厂长的酒吧,把两枚烟卷拍在屁叔的面前。 屁叔被震醒,抬头看一眼傻七的脸。而后捏起烟卷闻了闻,说你撒尿没洗手呢,怎么那么腥。 傻七说,还你的,你请我喝两杯,咱们一起等赖叔。 屁叔把酒瓶子推过去,让傻七喝一口又拿过来。 他擦亮火机,火光便成为傻七眼中唯一的闪亮。继而火光湮灭,一缕烟雾从满嘴黄牙间呼出。 屁叔说,你不要来这里,明天以后都不要来。 傻七说,怎么的,我还不能见你们了。 屁叔摇头,用力地吸着鼻子。他浑浊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转一转,眼神迷离,似乎还沉浸在酒精的芬芳里。 他没有回答傻七的问题,只是又喃喃地说,不要来了,你个小逼崽子,你不要来。 傻七把头低下,把最后一根烟卷塞进嘴里。他和屁叔静静地抽着,直到烟卷燃尽,他便告诉屁叔——我还要来几天,之后我就走了。 屁叔没接话,可能没听到。 傻七扭头看向窗外,脑子里开始浮现第二张人脸。 路上的车灯时不时照过来,透过玻璃窗把油腻的桌面打亮。 他回忆着在厕所里咽气的商人,突然觉得小腹有点胀。 他也要放尿了,或许还得再洗个澡。 他摊开自己的手心,上面的纹路里有一点点干涸的血渍。 (64) 周一时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衬衫,还买了一顶鸭舌帽。 他把一直没用上的墨镜戴好,左右看看,又自拍几张。他真是帅爆了,只不过这一回他忍住没给八爪鱼发过去。 他躺在床上抽烟,烟雾在他头顶变成一个圈。那圈越变越大,越飘越远,然后和空气融在一起,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8 看不清它原本的形状。 就像缠在那两个员工脖子上的鱼线,它们透明得好似不存在,却又坚韧得不愿意崩断。它在皮肤上勒出血痕来怒刷存在感,然后那人便开始挣扎,抽吸,跪在地上翻腾,最终没了气息。 其实傻七一直不太喜欢对这些员工下手。这就像一个杀人犯杀了人,却要把他的枪熔掉以作惩罚一样。错的不是那些枪杆,而是持枪的人。只不过这两人脑子不太灵光,他们踩过了粘稠的沥青,那鞋底就是一个一个黑印。 他们没法自证自己在蛇老板面前的清白,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最终根本没被蛇老板买通。毕竟蛇老板打开钱袋,那金币就这么哗哗下来。谁都喜欢这股味道,那是好日子的馥郁,那是希望的香水。 傻七把他们拖到民房的拐角,又把他们的衣服脱下来盖上。 他认为忠臣就应该有个体面的死法,所以除了脖子上的鱼线,他不想让这两人的肢体遭到更大的破坏。 他从民房绕出去看天,秋天的天空越来越透亮澄澈。阳光温暖,空气干燥。街边的树叶开始变黄再变红,然后飘飘荡荡,把狼国染成一片血色。 他想起自己见到蛇老板的第一天,那也是一个好天气。 蛇老板问,你有家人吗? 傻七说,没有。 蛇老板又问,你有房子吗? 傻七说,没有。 于是蛇老板再问——你可以做这份工多久? 傻七说,做到赚够钱。 蛇老板笑了,摇摇头,说,那不行,这活一干,就得干到死为止。 傻七觉得老蛇的眼睛很好看,那双眼睛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告诉傻七,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的婶子,想想你婶子的儿子,想想那一天激进派闯进他们的家门,把他们从床上拖下,从屋里拖出。 傻七说,我不想知道。 蛇老板说,你想,否则你也不会来见我。你不敢想是因为你怕仇恨,但仇恨是力量,它可以助你成为精兵良将。 你还想知道你母亲的死,你想知道她到底平和地在梦中去世,还是撑着腰起来喝水,却一不留神趴在地上。 你不敢问是因为你怕真相太过残酷,你怕听到他们说——那一天他们也闯进了你的屋子,在你困在高墙之内时,如对待你婶子一样对待你的母亲。 那咳嗽剧烈起来,剧烈得听不清她说话。可她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是旧国将士的遗孀。她把自己打扮成农妇的模样,可激进派都有火眼金睛——“他们可以透过她虚弱的躯壳,看到她灵魂的模样。” 傻七把桌子掀了,说你他妈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我连她骨灰在哪里都不想知道! 老蛇说,对,就是这样的恨。你要记住这种感觉,然后,你就能用它来杀人。 傻七的眼睛是一片湛蓝,苍穹之上有朵朵白云。 他很想知道那云是否能承载自己的重量,他能不能在上面躺下,然后就在这和煦的阳光下,睡个天昏地暗。 (65) 傻七不想杀同胞,可他一直在杀同胞。 他不想做叛徒,可他就是个叛徒。 他想要公正,想要秩序。想要告诉别人,那一天他去了,他去了群架的现场,可他根本挤不进去。他没有捅人,他没有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别人让他来,他便喝完了汤,就这么跑出去。 然后,那匕首便成了他手里的凶器。 然后,他锒铛入狱。 他望着墙上血桐的影,手上沾着法官的血。他谋杀了公正,为他们那本应装着正义的脑子里送进了子弹。他在干什么,他不知道。 他没有留活口,一个法官,和法官家的仆人。另一个法官,和他那尖叫不止的妻子。 他没有搜房子,他害怕搜出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别墅真是漂亮,漂亮得连门前的花瓣都没有一丝枯萎的痕迹。那一棵巨大的血桐好似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它随着秋季的加深越来越红,越来越热烈刺目。 傻七从郊区往市区走,枪口在他的身侧隐隐发烫。 他经过法院,看到门前依然拉着横幅,看到警察依然维持着秩序,看到那些得不到公正的人自以为高声呼喊就能有结果,再看着他们消失在车窗后面,消失在后视镜里。 其实他是应该坐牢的,那是一个预兆式的审判,判的不是他已经犯下的错,而是他未来的罪。 他让司机在岔路口停下,又换了一辆的士往另一间公寓赶。 他在公寓旁转了一圈,看到那个男人打着电话,手里提着蔬菜。 他的衣服还没有换掉,也并不知道死神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他拧开门把,走进家里。他脱掉鞋子,再把手机搁在台上。 他把衣服挂上衣帽架,再抱起家里那条等了他一天的巨型犬。 傻七在阳台上静静地看,透过望远镜,再透过对方那被擦得锃亮的玻璃窗。 然后,他看到一例的酒。有火马酒,有冰鹫酒,还有一些更昂贵或更廉价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堆烟盒后面。 果然有家的人有着不一样的生活,单身的狗却都如出一辙。 傻七觉着他也想要一间那样的公寓,橱柜里搁着抽不完的烟和喝不完的酒,窗台上摆着一周不浇水也不会死掉的仙人掌和多肉,然后摆一张简单的茶几,和一只可以打游戏也可以看新闻的巨大的电视机。 他会在周一和周五早上戴着耳机出去晨练,他会在周六起开酒瓶,看着电影喝个痛快,他会在周日找个人约会或约炮,把对方带到家里或去对方的家里,释放一下`体内的燥热,缓解一下独身的焦灼。 他也有可能会好好地开始一段感情,和一个他暗恋了很久的人。 他们牵过手,接过吻,上过床,他们如饥似渴地做`爱,依依不舍地惜别。 他们会把时间拉得很长,直到有一天他在卖花小妹的帮助下选一束花,再挑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给自己喷点香水,在网上找一个穿衣搭配的教程。 最终摁响对方的门铃,让他们把两座房子变成一座。 那人一定正在看着书,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衣出来,扣子没有严丝合缝地系到最上的一个,所以能露出胸口一点点的皮肤和肌肉。 他会看着对方的诧异,再将诧异的表情慢慢回收。 他会承诺很多的东西,然后对方告诉他,你闭嘴吧,你说山盟海誓的样子还不如你说黄段子流利。 傻七收回了望远镜,掏出了几个月前仅用过一次的狙击枪。他打开小旅馆的电视机,各个台都在插播两名法官遇刺的消息。 记者们眉飞色舞地描绘着一片慌乱的现场,向八爪鱼传递着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 他看了一眼安静的手机,今天是星期四。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39 他还有三天。 但他用不了那么久了。 (66) 神用七天创造了世界,而毁灭世界却用了好几个月。 子弹射出的那一天他没有任何的纰漏,一枪爆头。 就在那人搁着手机的门口,玻璃窗炸开,鲜血溅上素雅的墙纸,角度好得难以形容。 所以傻七根本不用凝神确定对方是否存活,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猫下`身子,躲过也早已布设在他的周围的埋伏。 他的窗户瞬间被打成了筛子,他苦笑着看着窗廊的木屑飞舞。楼道间响起了脚步,他知道来杀他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他把狙击枪放下,掏出手枪。对着窗户外头开了几枪,再将手雷拔出,往门口丢去。 而后他跳出窗户,从二楼摔到地面的垃圾箱。 中途他还被挡雨板撞了一下,撞得他肋骨剧痛无比。 他从垃圾箱翻出来,枪声便一路尾随。 他很好奇那个人到底是戴着面具来追的他,还是脱掉面具发号施令。他也好奇面具底下的那张脸到底比自己好看,还是略逊一筹。 他到底没能得到八爪鱼的宽恕,所以他要他死在最后的一个任务里。八爪鱼会换掉他,这是八爪鱼早就对他说过的话。 可为什么接受起来那么痛苦,那么愤怒,胸口好像真的中了一枪,让傻七心脏难受,呼吸不畅。 但他的胸口没有血花,手臂却嵌入了子弹。 后面的追击太多了,他的准备怎么样都不可能有那些人的好。他拦下路旁的一辆摩托车,推开人就骑上去,拉起油门狂奔。 他穿梭在小巷里,手臂的鲜血随着风一路往后流淌。然后他的肩膀又中一枪,打得他车头歪歪斜斜,差点撞上一个小摊贩。 但他知道,这一枪就是收尾了。 那些追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他们分散地进入繁荣错杂的民居中,很快便会和路人混在一起。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正如这一整年来也没有人知道傻七的真实身份。 傻七开到大路又换汽车,再开一段再换摩托。 他在城市里兜兜转转,直到双腿发麻,手臂的痛也因冷静而逐渐清晰之后,他才放缓了脚步,把摩托丢在路边。 他没有找旅馆,也没有想办法取弹片,他浑身都是垃圾桶发酸的臭味和已经被吹干的血渍,他蓬头垢面,满脸的伤和烟灰。 他从兜里掏出帽子戴上,再把被血染出一大块的外衣脱掉。 他径直往那栋楼走去,于是周围的人声便慢慢消失,最终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他绕过电梯,从安全通道上。他拔出手枪,清算了里面的子弹。他抹了一把脸,把眼角残留的污渍擦掉,再让自己的容貌清晰一点,干净一点。 然后,他来到了那扇门前。 这就是他一直想来,却没能正式拜访的地方。这就是他监视了一整年,却始终没有收到邀请的地方。这就是他无数次请愿,又无数次被拒之门外的地方。 他摁响了门铃,握紧了枪柄。 他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胆量开门,如若有—— 门开的刹那,暗锁还拴着链条。他抬脚猛地一踹,直接将虚设的暗锁踹开。他三两步走进公寓里,举起枪对着那人的脑袋。 “你还是没能把我干掉。”傻七咬牙切齿,枪口抵着八爪鱼的脑门。 “是,”八爪鱼淡淡地道,“真可惜。” “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傻七的喉咙仿佛被掐住,让他说每一个字时都扯得喉管疼——“你怎么做得到那么绝情,非要我死不可!” 八爪鱼平静地注视着他,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在问一句废话。”八爪鱼说。 傻七愣了,最终笑了。 他的眼眶有点痛,为着自己愚蠢的慈悲和莫名其妙的情愫,为自己的侥幸和过于天真的幻想。他和八爪鱼本来就该如此,八爪鱼告诉过他,自己一定会换人,而傻七也时时提醒自己,绝对不可跨越雷池半步。 一切都是为着任务。 一切都和私欲无关。 一切在最开始时就已注定。 一切只是梦一场,活着,就把梦碎了,好好往前走。 傻七低下头。 他只有愤怒,只能有愤怒。 他绝对不会让八爪鱼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半毫的依恋与痛苦。 (67) 傻七没有开枪,他知道自己开不了枪。 他反手给了八爪鱼一拳,再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其实他很好奇,八爪鱼为什么没有拒绝他。 在他丢开枪扑上去的时候,在他掐着八爪鱼的脖子将他摁在沙发上的时候,在他扯开对方的衣服,再狠狠地捅入的时候。 八爪鱼要换掉他,这是坏事。八爪鱼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这是好事。 还有一些分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的东西在彼此之间发酵,让鲜血在两人的肉`体间磨蹭,再随同精`液一起干涸。 他们渴望着彼此的身体,但也仅限于身体。他们疯狂地做`爱,但也仅限于做`爱。 有一些东西大家都不能碰,碰了就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八爪鱼说,你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回去见你的姑娘,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傻七吐了一口血沫,说是,我看到即将来操`你的那个人了,但你忘不了我——“你绝对忘不了我的,乌贼。” 傻七把枪捡起来,狠狠地摔上门。 那一天他把皮肉掀开,把钳在里面的弹片取出来。 任由手臂流着血,痛得眼眶湿润。他用酒精淋上去,再起开火马酒一口一口吞下。 他把钳子丢在脏兮兮的浴缸里,而浴缸堵了,里面的血渍怎么也冲不下去。 他用绷带将之缠紧,可那伤口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不停地扩散着污染的区域。 他的下`体还残留着八爪鱼的温度和触感,所以他冲了一遍又一遍的澡,试图将那些气味洗干净,最好把他的脑子也洗干净。 然后他睡在散发着霉味的床单上,从天亮到天黑。听着楼下喧嚣起,再恢复一片悄寂。 最终,他等到了那个电话。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蛇回答,明天。 他说,好,我杀了的那几个人你都从新闻上看到了吧? 老蛇说,看到了,不是你的错。 傻七笑了,老蛇又说——你等我,我明天和你详谈。 傻七挂断电话,突然觉得房间空得可怕。房里好似有魑魅魍魉窃窃私语,让过分安静的黑夜变得漫长。 他又躺回床上,可这一次却不断地翻身起来。 他惯例把手枪放在枕头底,但今夜却无论如何都得不了安心。 最终,他坐起来。一手握着枪,一手抽着烟。他看着窗帘外灰蒙蒙的天,直到那天越来越亮,越来越让人无法直视。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0 老蛇是在中午之后来的,看上去才刚刚回到桥锁,衣服上还有飞机的味道,头发也没来得及打理得油光水滑。 傻七开门见山地说——我要走。 老蛇让跟着的保镖出去,递给傻七一根烟,问——“我会安排。” 傻七摇头,“我不需要你安排,我自己走。” “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傻七抬眼,透过烟雾看老蛇,“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老蛇笑了,他顿了顿,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到傻七近旁,摁了摁他的肩膀,“我理解你,暂时冷静一下也好,等到这阵子过去——” “我说了,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傻七没听完,打断了老蛇。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和老蛇拉开了一点距离,咬了咬牙,道——“我不可能再这样了,你心里清楚,再继续拖,我会把事情越办越糟。” 老蛇没有答话,他静静地望着傻七,最终妥协似的点点头。 “我明白了,”老蛇把烟灭在缸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会尽可能给你延长假期,不会让人去打扰你,不会——” “你他妈有没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说我不干了,我要走了,我他妈不要尾款了,我们两清了!”傻七急了。他不管当初两人如何协议,不管他是否承诺过为其效劳到死,反正,他现在不干了。 而蛇老板的一句话却将他堵了回去,也让他终于明白,事情已经办到了这份上,是否脱身早就已经不由他说了算。 蛇老板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道——“我以为你会想为他求情,至少留他一条命,看来是我多心了。” 傻七愣了。 而蛇老板再次拍了拍傻七的肩膀,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68) 傻七走了,那一天他走得很干脆。 老蛇没有想办法拦住他,所以他可以畅行无阻,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的事情确实做完了。 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要替老蛇进入八爪鱼的阵营,从八爪鱼手下的一名杀手做到他的一个小头目,而傻七做得更好,直接贴近了他的肉身,让自己成为他身边的亲密同伴。 这一年来傻七给老蛇传递了数不清的讯息,几乎把八爪鱼这一支的人摸了个透。他们在哪里有鬼,在哪里布线,在哪里着重策反,又打算下一步先拿下哪一个位置,再把袭击集中在狼国的哪座城。 傻七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在赖叔那里存的钱有老蛇给的,也有八爪鱼给的。 他能够买下一块好地皮,再按照自己想要的风格建一幢好房子。 他会真正地得到一个家,在他失去了那一座残破不堪徒墙四壁的破屋之后。 在他找赖叔拿钱时,赖叔没有多问。 赖叔见过很多像傻七这样的人,他们在这座城市停留一会,再到另一座城市停留一会。风头过了就回来,有路了就往国外跑。 这一段在狼国的故事只会永远地沉睡下去,哪怕有朝一日被人翻起来,他们也已经了无影踪。 赖叔叮嘱,拿好枪,出狼国之前都要拿好枪。走远一点,走久一点。多看新闻,多看报纸。还有——“不要联系老朋友,记住你新编的身份和经历。” 是,赖叔什么都知道,可他从来不点破。 屁叔也同样知道,从傻七见到他们的那一天,他们就对傻七做的事略有猜测。 他们有着自己的关系网,有着自己为人处世的模板。他们看到了却闭了嘴,这就是让他们好好地活在狼国的方式。 屁叔说,你要不要往南边走走啊,那边有海,有常青树,有大日头,有炒炒就能吃的秋虫和闻着血狼到处溜达的寻狼犬。 你整个吊床晒太阳,醒来了就吃果子,日子过舒坦了你就恢复精神了,你看你现在一身腥,你不讲卫生啊。 傻七说你看我这逼`样还能晒不,再晒,天一黑,人都见不着了。 但他还是接受了两个老家伙的建议,把包裹一背,往南走去。 屁叔说过他的家乡,那是极南沿海的一块土地。他会横穿整个旧国,然后看一看另一个方向的风景。 那一天傻七坐在火车上,血桐在他的身后远去。 他没有想八爪鱼,没有想老蛇,没有想黑石,也没有想狼国的拳场和那裤衩颜色都分不清楚的角斗士。他带了一瓶火马酒,可没过多时就喝完了。 他转车再转车,走了很远很远。火马就成了冰鹫,冰鹫又换成蟾蜍,蟾蜍再换成蛤蚧,最后他喝了一种极苦的酒,就像空口咬着苦瓜。 车上乘客的口音也一直在变,从狼国话变成蛇国话,再从蛇国话变成好听的通用语,然后越来越偏,越来越听不明白,听不清楚。 他杵杵身边的人,问这是什么酒。 旁边睡得流口水的男人睁开眼睛,从包里掏出卷筒纸抹了抹口水。 他拿过那连文字都开始变了形状的酒瓶,眯起眼睛再推远一点,然后把瓶子拍桌上,咧嘴露出一口烟牙——这是南沟的东西啊,南沟,你懂得南沟没有? 傻七摇头,南沟在哪? 男人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拉着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说南沟站几时候到,还是已经过去了? 姑娘说快到啦,你把口水擦擦吧,拿东西准备下车了。路上不好走,前几天刚有滑坡,雨季车不行得过去。 男人回头看傻七,傻七再看窗外。 他从狼国的秋天回到了夏天,时间好似往回走了一段。 他知道自己到南边了,或许再过一会,他就能光着膀子跑在碎石沙滩上。 (69) 傻七到达的时候,下了一场雷雨,大雨倾盆,哗啦啦地把天地浇个混沌。 他没能找到再往海边县城去的车,只能在南沟站下。随便找了家民宿住着,雨便从一楼漫上来。 好就好在这里的一楼不是直接坐落在地面上,而是隔了一层的缝,水便在底下淌。 民宿十分简陋,老板就住他隔壁。一楼是厨房和厕所,二楼四间房子,留三间短租。 放了自己的行李,傻七还琢磨了半天那么多现金藏哪。 好不容易找了块松动的木板,傻七便将包包里更小的包包用塑料袋包好塞进去。 窗外雷声大作,一道一道闪电从苍穹劈下。那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棚子上,就像狼国的冰雹要砸穿屋檐。 狼国一下雨就冻得慌,雨停风吹便能冻上一层冰。在这里却感觉不到冷,浓烈的雨腥味吹进来,还有一点点凉爽。 傻七好好地洗了个澡,穿个大裤衩和背心温度则正好。 他在窗边抽了一根烟,噼啪的雨便把他的烟卷打湿。放眼望去,雨雾中一片油绿。 绵延的山就在民居后头盘着,这地方大概没有秋季和冬季。 傻七可以在这里洗掉一些东西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1 。 等到天色暗下来时,雨依然没有停的迹象。 他下楼见老板,老板正在厨房忙碌。 傻七说这个附近有没有餐馆,肚子饿得要命了。 老板说你跟我吃了,我们这里雨一下没有三五天就不停,不好出去。 傻七见着旁边几箱子的酒,点点头说好,又指指酒,问这个怎么卖,吃饭可不可以喝点。 老板一听咧嘴笑了,他说你多住几天陪我喝酒,我不收你吃饭的钱。 傻七哈哈大笑,他说你这么大方,老婆得有意见了,我不懂婚姻的幸福与愁苦哇,你还是卖给我,我自己拿上头喝就好。 老板说哪里有老婆,光杆一个。这淡季没人来,你不跟我喝酒,我拿着酒到村口聚会去,也是一样的喝。你是哪里来的,你哪里也兴得喝酒? 傻七张嘴刚想编个胡话,老板又一拍剃了鳞片的鱼,说我懂了,你狼国的,你这个狼国口音我听过。 傻七想起屁叔和赖叔的叮嘱,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等着吃了一会菜再开了两瓶酒,他便觉着说不说都是一个样,反正这老板也猜得七七八八。 这酒是真的苦,劲头也够足。本以为只有冷的地方才有烈酒,岂料这里的酒却烧得傻七大汗淋漓。 老板聊不多时就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和傻七侃。他的皮肤和赖叔一样粗糙,好酒的个性却和屁叔如出一辙。 老板说,你们狼国来过人啊,听说你们那里乱,留不住人,就到处跑。上一次有两个青年也来过我们这里,还是隔壁村的阿婆打捞上来。啊呀那个伤,你们过的什么日子,不是战争都结束了吗。 傻七说哪里有结束的道理,大仗打完就打小仗,外敌斗完就自个内斗。狼国那逼地方就这样,习惯了也是个好地方。 老板说也是,你们一个两个生得威武高壮,都是猛料来的。 傻七听罢嘿嘿笑,他说我这个都是脂肪,哪里来的威猛高壮,吃老本还差不多,吃老本。 说着还被浓烟呛了一口,更符合他吃老本的人设。 老板说你都不瞒我了,几十年前大家都还是同胞。以前没得你们消息,现在打开个电视,还能看你们的报道。 傻七说没有什么好报道,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看多了也就那样,那些上头的事我们不懂,能报道出来的都是过滤过的。 老板说打来打去都是家乡,都会好的。以前我们这里也老打啊,现在也过太平日子了。 打,是过程,过日子,是结果。 傻七没有接话,他点点头,眼前的景象有点晃。老板的皮肤黝黑黝黑,汗渍在这里都反不了光。 那酒又苦又辣,喝多两口还让眼眶都红了。 傻七看向屋外的雨景,看着流水潺潺过。 (70) 傻七在这家民宿住了五天,雨就一刻没有停过。 他会睡到中午起来,然后和老板从屋里往外舀水。跟着老板酿酿酒,再吹吹牛`逼。到了晚上就开几瓶酒喝一喝,喝到周身皮肤都红起来,再就着雨味沉沉睡。 那大概是傻七心脏最轻的一段日子。 他收不到外面的消息,也不愿意看电视。他走不出民宿去买报纸,也对市中心不感兴趣。他躺在客厅的长椅上,大短裤里便吹进风,吹得他蛋蛋凉凉的,爽爽的。 老板身上也有伤,本以为是同道中人,一问,老板说我哪里得上过战场,我阿爸打的,我阿爸有上战场。听阿爸说,那时候这里到处都是枪炮的声音,在桥上有,在水上有。在树叶之间有,在树梢之上有。 他们在河里捕鱼,然后便听着枪声在远处响起。他们到林子里打猎,便有飞机从脑袋上过去。 那是一段纷乱的日子,村子没有村子,寨头不是寨头。外人要进来,里头的人不让。那就杠起来,杠得你死我活,水里都掺着流过的血。 不过老板年纪小,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有一天他阿妈突然给了他一个书包,上头还绣着自己的名字。阿妈说去上学了,看书,知道不,一起到房间里认字。 “那时候哪里知道认字,那是寨头阿大的孩子才有机会做的。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只会念不会写,见了课堂还想着玩泥巴。”老板说,喷出一阵一阵的酒气。 那是外面的人来建的学校,也是外面的人修的街道。打仗就像泥石流滚过,滚出一道平坦,太阳一晒,就是一条虚虚的路。 “那你是说仗打得好了?”傻七问,他也试着老板的水烟,一抽,矿泉水瓶底咕噜咕噜响。喷出一口浓烟,嘴里烟味却没得多少。 “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老板说,说了一半,摇摇头,又没说完。 傻七看着那些伤疤,他知道那不仅仅来自于阿爸。 但他能理解老板不说完的理由,那大概和自己的理由一样。 八爪鱼的面容在他的心里淡去,住在这样一个山坳里,或许真的有助于他恢复精力。赖叔和屁叔是对的,有时候人需要的不是刨根问底,不是硬着头皮走下去,而是学会放下,学会忽视。 更重要的,学会忘记。 八爪鱼和他走不到一路上,他们从最开始就是对立的双方。傻七说不清他们到底谁对谁错,八爪鱼活着有他活着的骨气,傻七坚持也因为傻七有不愿伤害的生命。 他们都在宣泄着过去给他们的仇恨,但也在努力地为同胞开辟一条新路。 可偏偏目标和初衷都是一样的,人却站在了不同的面。 傻七脑子简单,他处理不来那么多信息。他只想好好地再抽一口烟,再不去管那些他想不明白的道理。 而八爪鱼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饶了自己一命,在能杀了他的时候最终没有下这个狠手。正如傻七举着枪,却最终没有扣下扳机。 傻七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而老蛇说了什么——傻七不记得。他不想深究,也没有深究的权力。 (71) 到了周五的晚上,老板说今晚不在家里头喝了,跟我去村头,村头有集会,周末大家都过去。 傻七见着难得晴天,干脆也去凑个热闹。 这里的集会和狼国的很不一样,狼国是一大广场,自带音响背景音乐,戴着面具的人在舞池里群魔乱舞,背后便是黑色的山和一圈的民房。 而这里的集会却是盘山而上,舞池就在民房之间。一路走过去,便能一路听到震天的鼓声。傻七一时间还以为又打雷了,刚想说这天气就没放晴的时候,就见得一簇火苗冲天而上。 那鼓声更繁密地从远处传来,再往村头走,便能见到拉出来的酒坛子一字排开。 傻七眯眼远眺,村头高高的架台上有一个裹着一块没有裁剪的布料的女人。她嚎一声,便闷下一口酒,冲着火把一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2 喷,将火往天上烧。 鼓声在她身边愈发急促地敲起,鼓声在群山间回荡。火把于夜幕下跃动,竹条便被斩下,于地面奏出伴响。篝火沿着民居一个接一个传递,连空气都弥漫着酒的味道。 正对女人的是一个兽笼,笼子里有光着膀子的男人。他们踩在烧红的碳上,相互挑衅,意欲争斗。围观的人也有面具,面具下挂着动物的骸骨,系在腰间,系在脖子上。 傻七跟着老板继续靠近,老板喝了一声,便有一个老妇舀了一碗酒。 傻七一饮而尽,那苦味和辣味便从喉咙口烧到脚后跟。 老板说,多喝点,喝了就有热量,就有胆量。 于是傻七再喝,喝了两三碗,再靠近牢笼。 挑衅过后便是真正的打斗,他们的拳头抡出嘴边的血沫,火光则嵌在黝黑的肌肤纹理中。他们的头撞上栏杆,震出一记一记剧烈的声响。脚底则碳火噼啪,脚板染上漆漆黑色,然后摔倒,然后爬起,于是皮肤更黑,于是碳火更旺。 音乐有一种沸腾热血的力量,让傻七一瞬间明白为什么一路往上,屁叔和赖叔最终留在了狼国,明白屁叔为什么嗜酒,而赖叔为什么留恋拳场。 酒在血管里烧,苦味再从胃里翻出来。 女人在台上一跺脚,火光便将苍穹照得更加热烈。 雨腥从始至终没有消散,而火味渐浓,汗味渐浓,酒味渐浓,还有血腥味,浓得塞满鼻腔,让人难以呼吸。 笼子里的人把对方的血涂在脸上,踩在最终被他击败的对手的胸膛。他从女人手里接过草帽,接过蓑衣,他踩上看台,裸露的大腿闪着荧荧的汗光。 他拔出弯刀喊一声,底下就应和一声。他再喊一声,底下则将手中的火把高举。 他喊第三声,一刀挥下。将弯刀砍在圆木里,后面便上来另外两个即将钻进笼子的人。 傻七扯着嗓子问老板,这是什么,这也签下生死状了吗? 老板说,什么状?签什么状? 傻七又喊,生死状,去哪里下注,我怎么押选手。 老板愣了一会,大笑起来,他说不是啊,这不是你们那边那种角斗,这是自愿的,你要不要进去,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傻七忙摆手,说不不不我这都是肥肉,打不得打不得。 于是他不上,老板上。 老板混在人群中跳舞,跟着人们一起喘一起叫,然后从擂台旁边跑上去,抓过女人手中的酒,狠狠地喝了一口。 他把上衣脱掉,露出那些有着伤疤的肉。他跳入牢笼之中,他将火炭踩在脚下。 (72) 那一天傻七喝醉了。 这里的酒有一种让人迷失和沉沦的作用。 他被酒精灼烧,体内有一些东西也随之沸腾起来,那是一种被压抑已久如困兽冲撞的狂躁,让他一碗接着一碗,然后他也接过了火把,他也跟着嚎,他也攀上了擂台,他也跳进了笼子里。 动物的本性在那一刻被放到无限大,狼国的寒冷和极南之地的潮湿炎热在他的血管里发生着奇妙的化学变化。他的脚底被灼烧着,他挥动着拳头,他让鲜血从他的指节中泄出,再沾染上对手的汗水。 他释放着愤怒,释放着怀念,释放着封存在冰天雪地下的仇恨与痛苦,那些东西随着汗腺蒸发,再用酒精烧个干净。 他把手放在火焰之上,它尖锐地提醒他活着的感觉。他躺在火炭的上方,然后周围的人更剧烈地欢呼起来。 他好像回到了狼国,回到了拳场,回到了那一年他莫名其妙去的斗殴现场,再回到了高墙之内。他举起板凳砸在另一个人的脑袋上,他操起刀叉试图扎进那人的喉管。 他始终想不起对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直到他被狱警拉开,直到警棍狠狠地落在他的后背和肋骨上。 他面对着冰冷的石墙,看着那些哆嗦到尿了一裤子的罪犯。紧接着枪声穿透了耳膜,把血墙染红,再顺着石缝渗进土壤。 他说,我不是,老母没有和我说过。我不知道,我不记得阿爸,我阿爸是将士吗?我不知道,求求你别打了,我不知道。 他说,老母死了吗?死了好,死了好。她看错了人啊,她看错人才会和阿爸在一起。 他说,我不懂房子,我不懂她的朋友,什么婶子,我不认识,求求你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和他们没关系,我没有一点关系。 他的脑袋被重重地敲了一棍,鲜血从他太阳穴边流下。所有的场景便全部破碎,再醒来时他所见的和他的过去一样惨白青灰。 他放肆地在病房里哭泣,护士为他为什么哭,他说我痛。 于是护士给了他一针,他睡醒了再继续哭。 医生说你怎么回事,你不要再这样,那些狱警听见了,你又得拖回去。你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拷打了,你镇定一点,冷静一点,他们要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不要我再给你一针,要,你就开口。 他抓着医生护士的手,把脸上的血污蹭到白大褂。他伏在他们的肩膀上嚎啕,而后深深地呼吸着,躺回病床上。 然后医生和护士便戴着口罩,把所有表情藏进白大褂里。他们拦在警卫的面前,慈悲化作一幢白色的屏障。 他们说,他是傻七,一棒子把他敲成了傻七。他脑子不好了,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你看他说不清楚话,你看他想不清事情。你们不要再为难他了,他已经傻了。 傻七紧紧地闭着眼睛,插进鼻子的管子让他难受不已。继而有更多的东西让他的头脑变得混沌,直到天旋地转,一切归于白茫。 再睁眼时,他便回到了狱警的办公室里。 他们说,你母亲过世了,你要是办后事的话,我给你写申请。 傻七说,什么后事,我没钱。 他们又说,那骨灰坛子给你搁家里。 傻七说,关好门窗,怕吹锈了。 他们回答,陶瓷坛子,不锈。 傻七听罢默默点头,还真像个傻子模样。然后他起来,转身,摸门把。 他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办公桌后的人,他说,你们咋不通知我就烧了呢? 两人一瞬不瞬注视着他,傻七赶紧补一句——老家兴土葬。 (73) 棺材一下,几个月再刨开捡骨头。旁边种棵树,来年便长得茂盛。 傻七抹了一把脸上的灰,从火炭上站起。对手站在牢笼上向他伸手,他握住对方,一使劲把自己提上去。叫嚣的声音响彻群山,傻七便挤到女人之中。 他被推搡着蹭干净了脸上的污渍,他的耳膜突突直跳,只觉天地混沌。 不久之后,他看到白昼正懒洋洋地从山后头的阴影里挪出,然后他便睡去。 梦里他走在田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3 埂之上。田埂的远方是彩色的霞,近处则是倒影霞光的池塘。 田埂尽头是一个小屋,这是他所能见到的唯一的目标。于是他慢慢地往前走,脚踩着湿润的土地。接着他看到了另一个人屋子里出来,顺着田埂走来。 田埂狭小,只容一人通过。 傻七说,抱抱我,抱着我,我给你换个方向。 那人说,我们打一架。 傻七摇头,你抱着我,我们都能活。 那人还是不依,说你跳下去,我就能走过去。 傻七扭头看池塘,池塘不见底。他说,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活。 那人推了他一把,傻七歪歪斜斜,险些掉下。 而就在此时,另一群人也从屋子里出来。他们手拿武器,长长的枪杆就这么竖起。 傻七说,快,来不及了,抱着我,我带你过。 那人始终不动,不回头,不后退,不愿意让开半步。他直勾勾地望着傻七,再一次强调——我要你跳。 傻七还想游说,后面的人却已扣动了扳机。那人便被一枪爆头,晃一晃,栽进了池塘。 傻七追着跳下去,然后从沙发上醒来。 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身上还有着昨晚的酒臭和烟味。 老板已经醒了,递给傻七一碗比酒还苦的玩意。傻七咕咚咕咚全部咽下,十分钟后便打起了精神去冲个澡。 老板一边切着菜,一边问从洗澡房出来的傻七,八爪鱼是什么东西,吃的还是用的? 傻七一听,怔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老板说你昨晚啊,你不一直念叨着被八爪鱼坑了。这什么,这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怎么搞,你也出海的吗,还是养殖场抓的? 傻七放下了悬着的心,他说养殖场吧,朋友开的,时不时过去煮点,喜欢烤触须。 老板说那好,那今晚我也弄一点回来吃。我都好久不吃了,过几天你过了海边,那边的更好吃。 傻七笑了,光着膀子出去抽水烟。 老板又在后头和他说话,说这八爪鱼怎么吃比较好,说要用什么料子去腥,什么料子保鲜,说火候多少合适,说什么季节吃起来最舒坦。 八爪鱼的模样在傻七脑海中一闪而过。 没有脸,只有面具。触须甩一甩,再把所有的记忆甩干净。 电视机在他身后播着新闻,而他强逼着自己不去看也不去听。他坐得更远了一点,这样可以让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裤裆上。 天气恢复了一片晴朗,雨后沁人心脾的美好空气充盈着傻七软绵绵的皮囊。昨夜的一切随着那一碗苦得脸都皱的玩意,从膀胱排出去。 傻七猛地吸着水烟,矿泉水瓶发出一连串欢快的笑声。 (74) 两周之后,傻七如愿以偿地来到了海边。 他从南沟出发,搭车七小时,睡着卧铺颠簸了一路,最终到达这座海边的小城。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找,直接脱了鞋就往沙滩跑。 这里的沙子很细很软,大海也很空很蓝。他脱光了尖叫着像个傻`逼一样在沙滩绕圈,最终躺下来让海水冲着脚底板。 他去过狼国的海滩,那海滩和这里不同。它比这里的更广更深沉,颜色也更黑。旁边一例持枪站岗的警卫,还有几座高高的瞭望塔矗立在旁。 阴沉的天空将海洋的气氛营造得更加凝重,让人行至此处,仿佛站在一个伟人的像前,叫人不敢轻慢与松懈。 而这里的海却不一样。 她像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小姑娘或者穿着小一码泳裤的小伙子,阳光热烈地将他们的皮肤晒出痕迹,再把体内更旺盛的荷尔蒙召唤出来。 海滩的边上有几栋小别墅,过去一问,价格也不贵。估摸着这里还没怎么开发,来的游客不多,海滩原来的模样也没被破坏,所以经济上不去,自然界就占了上风。 这里是安静的,安静得只能听见海浪的喧嚣。 他在小别墅住下,还去市中心买了两条换洗的内裤和几件简单的衣物。 白天阳光从窗帘射进来,拉开窗帘就能见到湛蓝的大海和刺目的晴天。晚上浪涛一阵一阵,他可以喝着酒望着天海相接的界限被探照灯打亮。 星星布满了整个天空,它们似乎也养成这里人懒惰的个性,连闪都懒得闪一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躺在天幕之上,绕着更耀眼的月亮,让寂静的夜晚变得不孤单。 傻七喜欢这样的月色,在这一段离开狼国的日子里,他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能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还有很多遗憾没有把梦想的版图填充完整,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实现幻想中的版图。 他也一直强逼着自己不去接收外界的信息。这里距离狼国那么遥远,一个南一个北,即便有的事情能传过来,那也已经是滞后的,是回天乏术的,是来不及回头的。 他不愿意给自己留余地,也是为了斩除一切回去的可能。他越来越明白一个地方的病不是由一两个人造成的,那是一个团队,一个阶层,一个历史走到这一段必须经历的灾难,必须过去的坎。 他区区一介草民,又如何能扭转乾坤。 当然,他也不会让自己明白,他其实真的有力量救某个人。那是老蛇在他心头埋下的伏笔,是一根牵动了就会让他重新成为棋子的引线。 老蛇做事永远如此,看似慈悲,实则绝对不会让人轻易逃脱他的掌控。 傻七曾经很好奇老蛇选择他去靠近八爪鱼的缘由,他既不是经过特种训练的特工,也不是有着丰富经验的间谍。他就是个非常普通的狼国人,唯一得到的训练,也就面见老蛇到真正做鬼之间的一年。 那一年他被送往蛇国,跟着蛇国的特种兵一起吃泥巴。他无数次想到放弃,而血液里名为尊严和仇恨的东西又让他不甘心地站起来。 离开训练营的那一天老蛇来接的他,老蛇说,你脱胎换骨了,你知道不? 傻七不知道,傻七只知道他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只知道自己懂得用枪,用刀,用电话,用各种交通工具。 他远远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士兵,可对老蛇来说却已经足矣。 因为他有着自小训练的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丰富的情感。那些义气,那些冲动,那些怜悯,那些在战火中摸爬滚打的人已经学会用麻木去自我隔离的性情,还根深蒂固地存留在傻七的体内。 所以他会动感情。 而动了感情,就被人牵住了线。 如今的傻七想明白了,老蛇要的就是一个会犯错的人。 因为犯错,才更显真实。因为舍不得,才会死守秘密。 因为放不下,才会在如今这个信息无孔不入的年代,想明白了一切,却仍然走回火坑里。 (75)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4 那一场大规模的武装冲突是在三个月后爆发的。 傻七不看新闻报道,只看一些电视剧。但那条新闻就这么打断了电视插播进来,让他的眼前一瞬间被浓烈的爆破画面霸占。 他看到了点燃的公共汽车还有那些被举着的告示,上面用着喷漆不知道涂抹着什么玩意。 他看到大批维稳部队在屏幕的中央,他们做成人墙,手持重械。 他不知道这里面是谁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先点燃的导火线。 保守派一直不愿意率先动作,就是不希望把事情闹成这样。毕竟民众一旦骚乱,无论政府是否镇压,都必然会伤及无辜,也必然引来国际舆论的谴责。 狼国战后复苏得很慢,在这个正是建交和树立国际形象的空当里承受不起这样的谴责与云`雨欲来的制裁,所以保守派一拖再拖,而如今所见——他们已拖不下去了。 激进派或许已经感受到保守派的威胁,那双方的冲突便愈发白热化。毕竟一旦失去了如今万事未平、百废待兴的时机,狼国若是稳定下来并让保守派取得了国际性的支持,那即便激进派推翻了政府,国际社会也未必会承认它的存在。 而斗争却不会因激进派的上位结束。 他们还会继续牵线拉网,继续招兵买马。铲除保守派之后,便是铲除身边的人。他们没有国际社会的支持,仇恨转移便成了下一个目标。 他不确定八爪鱼看不看得到第二天的自相残杀,不知道他明不明白激进派到底输在哪里,也不懂他是否已经做好防范,在身边人打完外敌的同时,下一秒将枪口瞄准自己。 这是一场没有止尽的征途。 八爪鱼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看到胜利的机会。 傻七没有转动遥控器,他的目光被那名漂亮的记者吸引。记者指责着激进派的恐怖行径,用冷漠的声调传递着控诉的信息。 连媒体都被保守派控制了,这么看来,激进派不动作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傻七一直等到新闻插播结束,屏幕又恢复了电视剧才把目光转开。 他不该想这些事情的,只要他不想,他就日渐和那段日子越来越远。 他摸了根烟走到窗台,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泛起层层浪花的海面上。这里的阳光那么好,天气那么好,海滩那么好,小别墅那么好。 一切都是那么太平,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和生机。 可为什么他仍然能看到海底的攒动,仍然能看到那触手扒拉着岩石,从石缝中挤出来,从破瓦罐中露出软绵绵的脑袋。 他把烟灭了,又睡了一觉。 他果然不可以收到任何关于狼国的消息,否则心脏便会因相同的振幅而被牵动,被相同的公约数约掉再约掉。 然后,剩下一个赤裸的灵魂。 剩下一个他曾经想摒弃,却从他出生起就已注定的根。 他从床上爬起来,又在阳台继续抽烟。他看着海平面后头的太阳升起,再看着它将霞光铺遍天地。 是的,他可以救一个人。正如那个人曾经放自己一条生路一样。 他可以用相应的筹码,换另一种可能,只要那条触须就此罢手,只要他心甘情愿把吸盘摘下。 那个人赢不了的,八爪鱼只不过在做誓死的抵抗。那份抵抗让狼国桥锁变成一片火海,而傻七不知道烧尽之后,连都城都湮灭的狼国,还能为生活在那里的人剩下什么。 (76) 启程回返狼国的途中,傻七一直在动摇。 老蛇会让他做什么,会让他如何救,会让他在背叛到什么程度,而最终又是否会信守承诺——傻七心里没数。 八爪鱼不是一个人代表着激进派,但却代表了其中一张底牌。 如果傻七真的把这张底牌废掉,那把八爪鱼公之于众并将之处刑,将为老蛇和黑石的胸前再添一枚勋章。这多好听,大义灭亲。 说到底八爪鱼明面上可是黑石的左膀右臂,黑石连身边的人犯了错,他都会毫无私情地铲除,那黑石与老蛇确实是大公无私的,确实是为了新时代的来临,摒除私欲的。 想到这里傻七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样的斗争是没有英雄的,每一个被奉为英雄的人身后都有着累累的血债。赢了便能将血债洗净,输了就万劫不复。 或许八爪鱼一开始也并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但每走一步,就更输不起。这一场赌博的筹码大家都在加,已经倾家荡产,别无他法。 行至此处,退无可退。 傻七花了四天时间回到桥锁,刚一落地,就被机场的地勤带走了。 他们将他交给警卫,再由警卫转手给几个穿着便服的人,而后将傻七推上面包车,一路往西边的别墅区走。 傻七不需要反抗,这些就是老蛇的人。他等着傻七回来,也等着这一个唯一能上八爪鱼床的人给他带来最后的王牌。 但傻七没有见到老蛇本人,他只和老蛇进行了视频电话交流。 老蛇模样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声音听起来也很疲倦,看似另一个军事基地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同时傻七也没有见到黑石的人,而老蛇始终不同意让黑石知晓傻七的身份。 “我再试图回到他的身边,一定会引来怀疑。”傻七努力沉住自己的气息,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够保证我的安全,我可能还没拿到你想要的信息,就已经——” “如果让黑石知道你的身份,你已经死了。”老蛇打断了他。难得的,老蛇的语气有一点点的不稳,表情也出现一点点的狠戾。 傻七心说是啊,这倒也是,要知道枕边人在自己身边插了那么多针,就算是泄愤也会干掉一两个。 在前往狼国靠近的路上,傻七能听到的消息就越多。很多流言蜚语都在传老蛇和黑石的关系僵化,而以现在老蛇的状态看来,这消息有一定的可信度。 也难怪冲突会在这三个月内爆发。 八爪鱼定然是瞅准两人再次决裂的机会,打算背水一战。 但老蛇对此没有详谈,他稍微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需要一份名单。” 那是八爪鱼手下最具体的网络名单,它将记录八爪鱼藏在各个关键部门中最后的暗线。控制了它,就彻底控制了八爪鱼的命脉。 那一份纸质表格在他的公寓里,但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他向来不让人进入他的公寓,而只有你有可能。” 傻七听罢哭笑不得。 他说我哪可能,你知道我之前一整年都在跟他暗示带我回家家,他就是不松口。最后还他妈是老子一脚踹了门进去——“你觉着我这一次回来,是能让他松前门还是后门?” 老蛇也跟着哑哑地笑了两声,他说你能的,你总能出人意料——“何况你愿意回来,不也正是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5 因为你做好准备,再战一回吗?” 傻七不说话了。 老蛇也留给他充裕的时间想清楚。 两人就这么对着屏幕沉默,半分钟后,傻七率先开口——“我要时间。” “你有,一个月两个月,我等得起,我也暂时回不来,”老蛇一口答应,“我正好处理我的问题,等我回来后,我会联系你,我收你的好消息。” 挂电话之前,老蛇给了八爪鱼新办公室的地址。自从保守派和激进派矛盾升级之后,八爪鱼便改了自己办公的地点。 “我的人已经踩过点了,你去这里,能见到他。那里看守不严,你在警卫换班的时候去。”老蛇说——“你已经在桥锁停留一周了,每天都在等着他的出现。你很想念他,而你偷偷摸进去的原因,无非是不想任何人将你拦下,不想任何人阻碍你对他的思念。” 老蛇给出了最符合傻七当下人设的解释,傻七不置可否。 挂断电话,傻七的手心已出了一层的汗。 (77) 傻七为两人的见面做了无数种假设。 他应该穿什么衣服,应该用什么发型,应该喷香水还是应该做几个仰卧起坐出点臭臭的汗,是选择这一种丑法还是换一种丑法——最终他站在镜子面前,放弃了挣扎。 他这逼`样抢救都不用了,整容医师大概会直接让他回家等死。 所以他一天他除了心理准备外,没有准备多余的东西。 他给自己洗了个澡,再把胡子刮了一下,很了不起了,他去约炮炮都不一定刮胡子,已经算是很看得起八爪鱼了。 然后他走出了小旅馆,搭了公车。 搭了几站又下来,换了辆的士。 毕竟公车上臭味太浓了,把他勉强弄上去的一点点沐浴露味道都给挤没了。 老司机问他,约会呢? 傻七大惊,“我显得很隆重吗?” 老司机咧嘴笑,说没有没有,就觉着你这逼`样身上应该不会香,你要不是准备去约会,要不就刚约了回来,身上还蹭了姑娘的味道。 傻七说没有没有,你看我手臂——你摸摸,肌肉还是紧的,我这一发还没出。 司机嘿嘿笑,猛踩油门,一溜烟就给他送到了岔路口。 傻七步行了一段,最终见到了老蛇说的办公楼。 其实那不是办公楼,只是一幢商住两用楼。前两年当成烂尾楼一直搁着没人接盘,也不知什么时候给人买下,随便装装就启用了。 写字楼里人很多,当初建的时候格局就有问题,以至于走廊蜿蜿蜒蜒,傻七还找了好一会才确定八爪鱼所在的地点。 这是九楼,大概是没法从窗口跳下去掉进垃圾桶的。窗口旁边有根大水管,但看着已经老化,不太好踩。傻七要在这里被识破了身份,那估摸着是逃不掉了。 不过好就好在这里人挺多,怪不得守卫不好布设。人来人往的普通市民混杂其间,傻七戴个鸭舌帽再挎个包包,也像个送报纸的。 或者送……酸奶的。 八爪鱼的办公室打着旅游咨询的旗号,但他妈的前台就一个粗糙的男人,一点都不近人情,看着就不是什么吸引人的旅游公司,也正好没什么人来咨询。 傻七在楼里兜兜转转,又跑侧旁的美容机构问了几个磨皮问题,最后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从美容机构出来,到旅游咨询旁的一个小门处等着。 老蛇告诉他,大门和小门是相通的。中午时候大家去客厅领外卖,小房间的更衣室就没有人。从更衣室进去便能见着另一扇紧闭的办公门,八爪鱼就在这里面开小会议和处理公务。 想到此,傻七又掂量掂量自己的挎包。 可就在这么个空当,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认得那人的脸,因为当初那人没摘过面具。可他绝对认得出那身形,一副铁打的身板,比傻七还高几公分。 这逼人当初就拿着枪追了傻七一路,现在看似还真是接替了傻七的位置,时时跟在八爪鱼身边。 确实有点小帅,但傻七绝对不承认他比自己帅。 果不其然,那人在拿外卖时选了两盒,而后一转身,便把其中一盒送进了办公室。 傻七心说不好,这逼人是要和八爪鱼一起吃饭啊。 可他想法还没定型,那人又关上办公室门出来了。 好样的。 看来午饭时间不打`炮炮,八爪鱼还是公私分明的。 傻七再盯着陆陆续续在前台聚集的几个男人,直到再没更多的人从里头出来后,数了数人数。总共五个人,算上八爪鱼就是六个。 傻七的手枪是够子弹的,如果闹了起来,估计—— 傻七甩甩头,把这样的想法清空。 他的枪法没准到能一枪干掉一个,有的风险还是不冒的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放缓后,握紧门把,进入侧门之中。 (78) 傻七的动作很轻也很快,衣帽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可以听到大厅内说话的声音。 他将另一扇门打开一条缝——确如老蛇所言,正对这衣帽间的就是一个玻璃窗和一扇厚实的防盗门。 傻七马上胸口一窒,直觉告诉他这是警局用的单向玻璃。如果八爪鱼正好朝窗外看,大概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于是傻七马上把门掩上,静静地等了一会。 可出乎预料的是,并没有人从办公室出来。 傻七好奇,难不成办公室里没有人?但转念一想,又觉着没道理啊,刚刚他明明看见那龟孙子把饭盒送进去了,要八爪鱼不在的话,根本没必要—— 傻七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鼓起胆量把门拉开一条缝。 两间房子相隔着一条狭长的走廊,沿着右边手走一段便是厅室,那左边手应该还有房间,至少——应该有个厕所。 傻七上下摸索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反光玩意,只能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 他猜中了,走廊的左边手便是厕所。八爪鱼应该去厕所了,所以正巧办公室没有人。 傻七慨叹,真是天助我也。 得到如此有用的讯息后,傻七再没停留。 他听着外头那几个人着吹牛`逼,自己则握紧挎包里的手枪,一个闪身跨过走廊,立即推门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大,勉强只有五十多个平方。 正中央是一个办公桌,左右各有好几只文件柜。上面满满当当塞着各种各样的稿纸,还有一些褐色的信封。 傻七立马回头看,那一扇玻璃毫无阻隔地呈现着走廊的情况。 傻七轻笑,他快步在办公室内走了一圈,并拉开抽屉,发现了八爪鱼的备用手枪和弹夹。 但傻七不可轻敌,八爪鱼是和自己一样连睡觉都要压着手枪的,他身上大概还有武器。 于是他干脆把八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6 爪鱼的备用手枪拿了,检查了里面的子弹。 而后四下扫视,最终躲在了办公室门后。 外头的几个男人还在低声聊着天,没过几分钟,厕所门响了。 从厕所出来的人走过走廊,而傻七透过单向玻璃,看清了八爪鱼的脸。 今天的他还他妈那么好看,这一炮真是想不打都难。 八爪鱼在厅室和几个人说了几句话,而后好像得了龟孙子的提醒,知道自己的盒饭已被贴心地送到办公室内,于是折返回来。 傻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经过窗户,看着淡蓝色衬衫些微的褶皱,看着他头发理过可胡茬却长出短短一截,再看着他抬起手臂。 他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八爪鱼还是极度机警的,他头都没扭,就立即感觉到外人的存在。于是马上伸手摸枪,并迅速地用一只脚卡住正欲关上的办公室门。 但很遗憾,傻七还是快了一步。 他一把捂住八爪鱼的嘴,另一边持枪的手赶紧抵住八爪鱼的后腰。 “不要动,轻轻关上门。”傻七说,说着把手劲往里头带了带,再把枪口往前顶了顶。 八爪鱼咬紧了牙关,骨头在傻七的手指下动了一瞬。似乎听出了傻七的声音,他的眉心轻微地皱起来,露出诧异且略显慌张的表情。 但他没有抗拒。 不知是因为傻七这个人,还是因为他手里握着的枪。 八爪鱼怔了一会,而后随着傻七的手劲,慢慢后退,彻底地撤进办公室内。 傻七随即将手肘打转,顶过大门,只听吧嗒一声,厚重的木门完好地关上了。 (79) 当然,傻七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他是来培养感情的,而不是来杀人越货的。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门反锁,马上把枪放下,一把搂住八爪鱼的后背,狠狠地在对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但很可惜,八爪鱼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见着有了反击的余地,猛地转身,一拳抡在傻七的脸上,下一秒掐住他的脖颈,狠狠地撞上墙壁。 “你他妈要干什么?!”八爪鱼咬牙吼道。眼里的诧异和慌张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瞬间换上了杀气与敌意,“你有活路不走,回来送死是不是?” 傻七没被他击垮,就着两人无比贴近的距离,硬是伸着脖子噘着嘴,又在八爪鱼脸上碰了一下。 他说,我想你了。 八爪鱼被这样的猥琐震惊了,或许他一辈子都没见过傻七这么不要脸的人。 现在八爪鱼的枪已经拔出来了,他反客为主地抵着傻七的胸口。而他另一边手还掐着傻七的脖子,就这样——就这样这逼人居然还能亲他一口。 他一巴掌甩在傻七脸上。 “你有病吧?!”八爪鱼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比较合适。 傻七马上把八爪鱼推开,但下一刻又赶紧跟上去,再次搂住八爪鱼的后背,另一边手抓住他持枪的胳膊,他说我就是想你了,我天天想你,我他妈想死你了,我受不了,我要回来,你杀我我也要回来。 八爪鱼选择死亡。 他妈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八爪鱼又是一耳光甩在傻七脸上,拉开两人的距离后,干脆一脚把傻七踹地上坐着,手腕打转,枪口直指他的脑门。 “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你他妈回去好好操`你姑娘不就完事了,你是不是嫌命长啊?你他妈……你、你他妈……”八爪鱼自己都骂不出来了,这逼人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傻七心说可以,这反应就证明八爪鱼没真把自己当敌人。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还不忘拍拍屁股。他冷下脸来,毫不犹豫地贴上八爪鱼的枪口。 “你也想我。”他大言不惭地说,“你也想死我了,不然你已经开枪了。” 八爪鱼大骇。 他大概是上辈子刨了傻七的祖坟,以至于傻七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自信心。 傻七握着八爪鱼的手腕别开,八爪鱼却不动。 可傻七知道这样的动作没法维持多久,八爪鱼确实是喜欢他的,所以他现在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流氓。 当成流氓好啊,流氓总能得逞。 傻七就这么抵着枪口,硬逼着八爪鱼后退。直到八爪鱼的后背撞上了办公桌,而枪口歪斜,傻七便顺势拧住他的手腕,发力一扯,抢走了他的枪。 果然,八爪鱼是拒绝不了他的。 所以那枪拿起来也得放下,握紧了也得松开。 傻七一瞬不瞬地盯着八爪鱼的眼睛,顺手把抢过来的枪丢在沙发上。他觉得这时候应该壁咚一下,可惜周围没有咚的墙壁,壁到资料柜上又有点大声,把外头那帮龟孙子吵到就不好了。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第三次揽住八爪鱼的后背。 这一次他没有留情,恶狠狠地咬住八爪鱼的嘴唇。 他妈的一亲上他就知道了,这说是办公事,其实私事也一样。他连酝酿都不用酝酿,熟悉的气味一钻进鼻腔,小傻七马上呐喊着呼应。 “我真的好想你。”傻七用力地在八爪鱼嘴上咬了一口,望着对方依然有点发怔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不信你摸摸,我不说谎。” 言毕,他抓着八爪鱼的手臂往小傻七的方向带去。 (80) 果然人是无法战胜一条狗的。贱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这人就无敌了。 说实话傻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功的,但他就秉承着一股不怕死不怕丢脸不怕你打我反正我就是要你的精神,把八爪鱼推到了办公桌上。 他扫掉了桌面的文件,还碰掉了一瓶墨水。他不停地抵抗着八爪鱼的挣扎,但手上的活却一点没停下。 他确实喜欢八爪鱼,无论是他愤怒的样子,他惊愕的样子,他无措的样子,还是他反抗着,污言秽语的样子。 傻七喜欢,喜欢到骨子里。 他觉着他要有机会真把这人的命换下,他一定把他关房里大干三天三夜,精尽人亡为止。 八爪鱼坚持着最后的倔强,不停地推开傻七。但他也是喜欢傻七的,那种喜欢说不清楚,可能从傻七第一次傻`逼兮兮地发自拍给他时就已埋下,也可能是他第一次强迫自己说他帅爆了开始。 他真的受不了眼前的这家伙,又丑又恶又臭,猥琐得超乎他的想象。 但傻七说对了,这三个月来他会想起这个人的面容,也会有这么几次把手伸进裤子里,在浴室或床上释放出来。他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事后他也绝对不会回想。 可似乎就像在他心底里放了个时钟一样,到了某个时刻就会响起警报,让他不可自控地再一次就着那些不该回忆的画面做出违背理智的事情来。 八爪鱼说我恶心你,我他妈太恶心你了。 傻七说你恶心我没事,你喜欢我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7 鸡`巴就行了,我知道你喜欢,你看你硬了,你这是想要呢,你知不知道啊。 八爪鱼又给了他一拳,说你他妈少来了,你这鸡`巴沾了别人的淫`水,你戴套没有,我怕你有病,你给我注意点。 傻七捏住八爪鱼的面颊,说你他妈现在知道要套,当初你怎么不要套。我就是要带着别人的淫`水操`你,你以为你就干净,这几个月不知道你被外头那龟孙子操了几次。 八爪鱼说什么龟孙子。 傻七哼笑,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外头那个杀我的逼人,他妈的代替我帮你干了不少活,也替我干了你不少次吧。你干净,你比我干净多少,我他妈还怕你有病! 可话是这么说,进去时却一点没放松。 他把八爪鱼的裤子脱到小腿,迫不及待就将之翻过来。傻七用力地撞到底,连他自己都被磨得疼。 他说松了,真是松了,性生活还挺频繁吧,怪不得美容养颜,看你精神焕发。 八爪鱼的面颊贴着办公桌面,阴`茎也一并被压在办公桌上。他前面也痛,后面也痛,痛得他头皮发麻,可他却强忍着没发声。 他没忘记自己在哪里,没忘记外头有什么人,没忘记他在干些什么事——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旧下属骂着,操着。可他仍然狠狠地坚`挺着,就像傻七说的那样,他渴望着傻七。 渴望了几个月了。 他想要他,想要他很久了。傻七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汗水沾上他的后背,阴`茎将穴`口磨破溢出鲜血,可偏偏他却没有阻止。 他不想阻止。 他的盒饭也被撞到了地面,里头的饭菜撒了一地。桌子很厚实,撞击时甚至不会发出挪动的声响。八爪鱼的手被压在自己的后背,呼出的气息将没扫掉的稿纸吹得一扬一扬。 那疼痛的感觉那么真实,真实到他头晕目眩。 傻七一边操一边低声地骂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消想到这个身体于自己不在的时候被别人用过,嫉妒到愤怒的心情就溢满傻七的胸腔。 他没有办法控制这份感情,这让他变得更加狂躁,就像在牢笼里被酒精和鲜血冲昏头脑时一样,像野兽一样运动着,像濒死挣扎一般冲撞着。 外头的人听见了声音,那男人还真转过来敲门。看着他走过玻璃窗前的模样,傻七停止操干,揪着八爪鱼的头发让他看外面。 傻七说,你告诉我,你被他干了多少次。 八爪鱼笑,多了,每天都操,不然我能那么松吗。 傻七咬牙切齿,发狠地一撞到底,引得八爪鱼没控制好自己,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 傻七说,叫他啊,叫他进来,这不是一副汇报工作的样吗。 八爪鱼又挣扎起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稳住声线,对外头的人喊了声没事。 傻七继续剧烈地运动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外头的男人。那男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又听得八爪鱼竭尽全力地道了几句没事后,才将信将疑地离开。 傻七笑,他问,舒服吗,他操得猛还是我`操得猛? 八爪鱼不答。 于是傻七愈加卖力地贯穿着这副肉`体,仿佛要把这三个月的空缺全部补上。他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嫉妒,可他仍然恨得青筋暴起。 傻七射在八爪鱼的里面,松懈的刹那,八爪鱼转过头来,一下子抱住傻七的脸。 他用力地箍紧双臂,歇斯底里地缠着傻七的身体。他在傻七嘴边咬出血痕,再将那溢满脏话的嘴里吸过唾液。 而傻七握住对方尚未释放出来的阴`茎,拇指摁在火眼上。 八爪鱼发出一声喉音,揪住傻七的头发,逼着他看着自己。 他说,你死定了。 傻七说是,我死定了。 说着狠狠地磨蹭着阴`茎的沟壑,感受着八爪鱼将墨汁喷在他的手心里。 (81) 那天晚上他们加班了。 八爪鱼没法和大家一起走,只能让他们都走了,再单独和傻七出去。 当然,他们也不一定真需要出去。 八爪鱼问,你怎么摸到这里的。 傻七说我蹲点一周了,外头那群废物也没发现,你说你要他们顶什么用,你要我就够了。 八爪鱼点了根烟,检查了一下窗帘。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他不得不把办公室的台灯打开。这一开,让房间氤氲起一层更暧昧的暖光。 他又回归了之前的问题——你为什么回来。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傻七说出准备好的台词,“你需要我。” 八爪鱼喷出一记浓烟,轻笑,“我他妈还需要你呢,说得我身边没人了一样。” 这话傻七没接,他定定地望着八爪鱼,直到八爪鱼率先错开目光,证实傻七的猜想。 八爪鱼确实损失惨重。 老蛇和黑石的人比他多多了,关系网也更加稠密。作为暗线的一支,八爪鱼即便想动,也难以直接出面对抗。 纵然现在黑石和老蛇都不在狼国,但他们的人脉却死守地盘。武装冲突就算五五开地损失人手,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八爪鱼举步维艰。 傻七也摸过一根烟,让两人的气氛缓一缓,片刻之后,刺探着道——“我是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胜算不高。如果这样下去,即便把你的人死光了,最终赢了战争的也会是——” “所以你是回来劝我跪下的?”傻七话都没说完,八爪鱼便猛地看向他——“你他妈是不是狼国人,还是你是老蛇的人?” 傻七不吱声,这时候任何辩解都是越描越黑。 八爪鱼只是愤怒而已,而这份愤怒的根源正如傻七所言,八爪鱼也看得到战争的结局。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看得清越不愿意接受。毕竟接受就意味着认错,没人喜欢轻易认错。 八爪鱼也没有发作下去,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控制住了怒火,只是淡淡地终结了这个话题——“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跟我提。” 以后。 傻七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这是八爪鱼愿意接纳和相信他的关键。 烟雾再房间里散不出去,很快就让空气变得刺鼻。傻七听话地沉默着,直到八爪鱼给傻七倒了一杯水,他才突然抓住八爪鱼的手。 八爪鱼的胳膊触电般地晃了一下,水洒出一点点。但傻七没有把劲道收回,而是将八爪鱼拉得更近。 公事谈完了,那就得谈私事。 傻七酝酿了好久了,而他知道不开口,自己就一口气出不来。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那个代替我的男人……做了几次,”傻七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强调——“你告诉我,我不生气。” 八爪鱼哭笑不得,他说我不跟你说了吗,天天做,早一次晚一次,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8 比吃饭还准时。 傻七听罢,恶狠狠地把手甩开,他实在无法忽视心中的难受,深深吸了几口烟后,还是忍不住骂了句——“操`你妈的……操!你他妈怎么回事,我`操`你妈了个逼的!” 八爪鱼静静地看着他发泄,过了片刻,才突然笑开。 他说你还真喜欢我啊,我真是想不明白啊,你喜欢我啥啊,我就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但傻七义愤填膺,根本听不进八爪鱼的话。这就像明明知道对方跟了别人,既想刨根问底搞个明白,又在明白之后自我折磨。 纠结片刻,他又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那你老实说,他搞得你舒服,还是我搞得你舒服?” 八爪鱼不笑了,他看着那双愤怒到冒起血丝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 “你,”八爪鱼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搓了搓脸,道,“你想多了,我没你欲`望旺盛。没空和别人搞的,不像你。” 傻七愣了一会,前一秒还有点风雨大作的趋势,八爪鱼一句话,好像又把天空放晴了。 他怔怔地把这句话回味了即便,最终才半信半疑地把头扭开。 这他妈不按剧本来啊,一句话,让傻七连下的台阶都没有了。 这时候服软好像太没骨气,可不服软——不,傻七还是高兴的,这说明八爪鱼真的也喜欢他。 只要有一点点喜欢,傻七就很高兴,高兴得想跳下来转圈圈,还想脱光衣服尖叫炸裂在天上。 但当然,傻七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望着被风吹起的窗帘一会,他才小声道——“你……性冷淡嘛,我知道。我……我也是。” 八爪鱼被水呛了一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八爪鱼的笑容,傻七忽然觉得自己是回来对了。 他舍不得八爪鱼,他想要这个人活下去。 (82) 傻七说,跟我喝一杯吧,你定地方,或者我定地方。 八爪鱼本能拒绝。 可傻七不依,他说你要不跟我出去喝,要不带我回家,在你家里喝。 “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只是我回来干你一炮而已,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我想你’是什么意思。” 最终八爪鱼无奈,也只能任由傻七去了。 傻七没有把他带到厂长的酒吧,毕竟那里到处都是眼线,到处都是激进派,他不想见到屁叔或者赖叔,也不想承受任何一个人质疑的目光。 他带着八爪鱼随便进了一家酒馆,那酒馆与拳场相连。一楼是酒吧,地下一层就是拳场。 狼国很多酒馆都是如此,上一层下一层。不过这类拳场没有签生死状的大角斗,只有小一点的友谊赛,宣泄宣泄过盛的酒劲,也沾染沾染狼国人热爱的鲜血。 傻七说,我让你那么舒服,你陪我两杯是应该的。 八爪鱼笑,他说我舒服,难道你就不舒服。你他妈回去老家舒服了,回来又拿我舒服,我还没跟你计。 傻七说没有,我没碰别人。 虽然八爪鱼看似并不介意傻七这方面的事情,但还是好奇地瞥了他一眼,问,怎么的,姑娘不入眼? 傻七说不是,太入眼了,跟我这逼人不行。 其实傻七不是第一次被人介绍姑娘了,赖叔给他找过,之前有两个狱友也帮他找过。那时候和现在不同,他确实安安分分见了人的面。 可一旦见了,他就退缩了。 顶好一姑娘,见了傻七这逼`样也没嫌弃。你说你要表现出一点嫌弃还好,傻七也会觉着对方有了缺点,那说不定磨合磨合就成了。 但人家姑娘脾气好,一直小声地说着话,聊这聊那,聊出傻七心头一片愧疚。 这么好的人,还是不要给他糟蹋了。 一来二去,他拒绝了三次,也就没人再操心他的破事。反正看他这人,找个鸡鸭鹅也一样能过,再不行,还有左右手帮衬。 八爪鱼听罢喷出一口烟,说难不成我就衬你的档次,能给你糟蹋? 傻七往八爪鱼身边靠靠,腆着脸说这不一样,什么叫糟蹋呢,什么叫你衬我档次呢,这是我情不自禁,情难自控,情非得已,情—— 八爪鱼叫了四杯酒,让傻七不要再搜肠刮肚装作有文化了。 那天他们喝了很多,在吧台喝,又转到小卡座里喝。 八爪鱼确实陪着傻七,虽然一开始还很警惕地审视周围,检查有没有熟悉的面孔,但酒过三巡,他也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傻七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即便他喝多了,他相信遇到了危险,傻七能够和自己一样警醒。 所以那一天,大概是八爪鱼第一次在傻七面前喝醉。 他一个人独行太久了,尽量除却所有可能成为同伴的人之后,他一直自欺欺人地说他喜欢独处。但他是孤独的,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从他发狠地拽着傻七的手臂时也可以看出。 他们扭头看舞台,舞台中央一个穿着裙子的光头女孩拿着麦克风呐喊。 舞池底下人头攒动,灯光把钢管旁的肢体分割开来,一阵一阵照亮。 女孩非常卖力,她用破碎的声带扯出一连串他们无可企及的高音。她掀开裙摆,露出鼓鼓囊囊的内裤。她从内裤里掏出玩偶,抛向台下的男人。 于是男人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再随着音乐抱在一起。 音乐声震耳欲聋,每一声交谈都要歇斯底里地高呼。 酒精催化着所有的欲`望,让灯光变得更加陆离,让气氛变得暧昧和张狂。 傻七说,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吧,经常来,就不要一副菊紧的样子。你菊不紧,我刚试过。 八爪鱼笑着摇头,他说我不喜欢。我约过的三个也只是低潮时期的失控行为,我不该这么做,我认错。 傻七说你不要认错,为什么你要认错,你那时候又不认识我,现在你喜欢我就行了——“你看着我,说你喜欢我。” 不过八爪鱼没说。 于是八爪鱼喝下更多的三杯,音乐在他耳边变了声调。 (83) 傻七说那你呢,你这是没结过婚,还是结了婚离异或者丧偶啊? 八爪鱼笑骂,你他妈才丧偶。说着顿了顿,道,你老家不是在边境的骨本吗,我在你下边,血孤。 这么一说傻七就明白了。 狼国原来是没有血孤城这么个地方的,那是一片没有开发的区域,在两个城市中间夹着。 九年内战加上前后的外敌入侵,狼国大批量的战士死亡。死掉男人,女人就上。后来连女人都死了,便留下了一大群无人照顾的孤儿。 政府为了安顿这些孤儿,得到蛇国的援助后,就开辟了这么个新城市。城市上面建了许多座福利院和学校,这类战争孤儿就全部安置在那里。 回头想想,狼国确实是好战的。打敌人,打自己人,死伤无数,留下来的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49 种竟能撑起一座城。 而八爪鱼来自于血孤,不外乎他的父母也死于某一场战争中。 傻七去过血孤,那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它的每一条道路、每一幢建筑甚至每一棵树,都是用钱硬生生砸出来的。 但这仍然救不了这些孤儿。 或许也是本性作祟,或许又是管理不善,很多孤儿稍微长大一些了,就会从福利院落跑。他们被一些恐怖组织收纳,训练成童子兵。在狼国这片到处都能搞到枪的地方,坐一辆大皮卡,又把血孤城划分成一块一块小地方,圈地为王。 傻七去的时候就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些才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孩子,扛着一支和个头差不多高的步枪。他们抢外地人,抢福利院,枪杀住在周边的贫民,再搜罗更多的、又一次变成孤儿的孩子进入自己的队伍。 他们是狂热的,这一份狂热来自于空虚和恐惧。 在那里设立基地的甚至都不是狼国内部的激进派,很多都来自于境外,可狼国的都城桥锁都在乱,又怎么可能分神去整治血孤。 八爪鱼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后来被招募进黑石的队伍,其实也是什么都不懂,给一个面包,就跟着上了车。 那时候他只知道拿枪,只知道躲子弹,只知道人来了就要扣下扳机,只知道手雷拔出来有的八秒会响,有的十秒会响。有的能把人炸断胳膊,而有的却像霰弹枪一样,让人身上长满了碎片。 他不知道什么是激进派,什么是保守派,这一切都是进到队伍之后,才有了全新的认知。他也是从那时候才明白,自己的父母死于愿意跟蛇国交好的保守派枪下。 可偏偏他所在的队伍就是保守派的,他看着训练场上蛇狼缠绕的旗帜,每一天都在和别人搏斗,也在和自己搏斗。 傻七说,你是在蛇国建的福利院里长大。 八爪鱼哭笑不得,他说是啊,他们做个样子,就把我们丢在那里。我不是指责政府不干涉,而是觉得这样的虚伪很可笑。 有点能耐自己活下来的,到了年龄又变成战士。没能耐的就死在血孤的土地上,被风一吹,被土一埋。 傻七又说,所以不该制造更多的孤儿,不该拆散更多的家庭,不是吗? 八爪鱼说你真的是来游说我的,是不是?我也不愿意这么做,可你也看到蛇国是如何利用我们的。我们就是他们的一个军备处,用我们的命,造他们的路。 八爪鱼说着喝了更多的酒,他的脖子和面颊都红了。皮肤下边的血管隐约可见,犹如血桐叶子的根根脉络。 傻七又一次将话题点到为止。 音乐越来越大声,他也不好扯着嗓子说这些敏感的东西。 酒吧人杂,不可不防。 傻七挪了挪屁股,距离八爪鱼更近了,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越来越往八爪鱼的身上蹭。 而八爪鱼虽然喝多了,却还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他抵住傻七的胸口,说不要在这里,我可能会碰见熟人,我不希望惹人非议。 但如果傻七听得进,他就不是真的傻了。 八爪鱼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激将了。傻七一把搂住八爪鱼的腰,狠狠地在他胡茬上亲了一口。 到了这里,哪里还有明哲保身的道理。傻七看得到八爪鱼的欲`望,那欲`望是时不时瞥向台上,时不时瞥向舞池,时不时半推半就地让傻七靠近,还有他佯装无事地吸一吸鼻子,将傻七的味道更放肆地吸进鼻腔里。 傻七不放松,手臂在八爪鱼的肩头不住收紧。他敬酒,灌酒,喂酒。他看着红晕在八爪鱼脸上爬得越来越浓烈,再感受着他的身子越来越放松,越来越绵软。 傻七说,我们去跳舞吧。 八爪鱼依然拒绝,他说我不会。 而傻七拽上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他便能贴着傻七的身子,慢慢地将双臂箍上傻七的腰。 舞池里的汗味更浓了,过了十二点,狼国人的灵魂便脱离了肉`体。 傻七从后面抱住八爪鱼,手便伸到了八爪鱼衬衫的纽扣上。傻七刚想解开其中的一二,八爪鱼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 “别这样,”八爪鱼再一次请求,“真别在这里,我不适应。” “那带我回家。”傻七说。 然而,他没有等到八爪鱼的回应。 八爪鱼犹豫了一会,仍然以沉默作答。 于是傻七的手一发力,不由分说地扯开了他的领口。他抱紧了八爪鱼的身体,旁边的男人在他的胳膊上蹭上汗水。 傻七说,放松,忘记你自己。 (84) 八爪鱼叹气,他脑袋后仰,靠着傻七的肩头。 傻七的手伸进他的衬衫里,他摸着他的胸口,玩弄着那些令人引起滔天欲`望的地方。 傻七贴着他的耳朵,不停地呼着酒气,他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抱着我吧,你把自己交给我。 舞池的气氛热烈得让人晕头转向了,傻七把上衣脱掉,卷成一团塞进裤兜。他赤裸地抱着八爪鱼,身上的汗味让八爪鱼失去理智。 他亲吻着傻七,更加饥渴地给予他回应。 他们的肉`体纠缠在一起,音乐几乎震碎耳膜。然后有刚过膝盖的小逼崽子塞给他们塑料包,怯生生地问哥哥喜不喜欢,哥哥要的话,我可以便宜点。 傻七买下了两粒和两根,将块状的糖果丢进火马酒里晃荡。 他把他递给八爪鱼,八爪鱼却还是拒绝。 傻七也没游说,自己举起瓶子吹个了干净。 火马酒烧到他的鸡`巴,他便连拖带拽地让八爪鱼跟他到后巷里。 后巷里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很多人正在进行或即将开始。 他们在后巷中放肆地接吻,而后傻七摸进八爪鱼的裤带,八爪鱼则搂住他的脖颈。 八爪鱼说,如果不是那现在该有多好,如果不是现在,我就想你时时刻刻陪在我的身侧。 傻七快速地套弄着已经发硬的阴`茎,点燃烟卷,对着八爪鱼吹去。 他说你已经有我了,你随时都有我,你让我见着你面的那一天就没有其他的选择,说你想要我,现在就想要我。 八爪鱼被烟卷里的东西弄得更加昏沉,他发狠地啜吸着傻七的唾液,再摘过对方的烟卷狠狠吮`吸。 傻七的手指摸过勃`起的阴`茎,摸过阴`茎上的血管,摸过溢出的淫液,摸过微热的龟`头和滑溜溜的包`皮。 八爪鱼越来越硬,他也克制不住地追着傻七的面颊去,他亲吻着傻七脖颈上的汗液,再把手指插进傻七的嘴里。 傻七的喉咙发出喘息,再呻吟着让八爪鱼更加亢奋。 于是八爪鱼弹跳地射出精`液,和那些他所不齿的人一样,舔舐着傻七的脖颈,贪婪地觊觎着胡茬带给舌苔的微微痛楚。 傻七说,为什么蛇国的逼崽子就能在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0 课堂上,而我们的逼崽子却要在这里卖糖。 傻七说,为什么蛇国的男人和男人能在街上接吻,为什么一纸公章能让他们合法地享有夫妻的权力,而我们却要避人耳目,躲躲藏藏。 傻七再说,我想身边的人活着,你也想。我想看到一切的改变,你也想。为什么我们要用硝烟和鲜血阻止这一切,为什么要让他们还没有长大,就已经走过了结果。 傻七还说,我喜欢你的身体,你的阴`茎,喜欢你颤抖到高`潮的模样,但我更喜欢你这个人。 我想带你走。 跟我走,求求你,跟我走。 八爪鱼捂住傻七的嘴巴,可他的力量是那么孱弱。他多么希望自己还能保持更多的理智,可翻腾的欲`望和酒精的麻醉让他头脑混沌,只希望就这么睡去。 睡在傻七的怀抱里。 睡在那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梦境里。 他也不想这样,从他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走到如今的境地。 他当然希望身边的人活着,在他这几乎没有血亲照顾的人生里,他从未想过还会遇到傻七这样一个人。 恶心他,爱着他,嫌弃他,守着他。 他孤独地走了半辈子,他希望后半辈子不是这样。 可到底该过成什么样——傻七想不清楚,八爪鱼也想不清楚。 (85) 他们过了疯狂的一晚。 到了后半夜他们下到拳场,傻七让八爪鱼跟他上去,八爪鱼推却不过,最终也脱掉了上衣。 八爪鱼和傻七面对面地站在擂台上,他棕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 他接受傻七的拳头,再用拳头回敬过去。他掐住傻七的脖子,再被傻七一脚踹开。他弹跳起来箍住傻七的脑袋,再重重地随傻七摔下。 他们撕裂了嘴角,吐出了血沫。他们在叫喊中听到瓶子的碎裂,听到金币的碰撞,听到对方粗声的喘息,然后继续进攻,继续防御。 八爪鱼的动作比傻七利索和专业多了,他可以用十字固控制傻七的行动,可以用熟练的锁喉让傻七无法呼吸,还可以一拳接着一拳砸碎傻七眼前的景象,让光线变得刺目,让眼球都有了淤血的痕迹。 然后总有那么个空当——那么个让他猝不及防的倏忽,傻七踹中他的小腿,他的肋骨,他的腰,让他被凶猛的力道摔向围栏,再被傻七拖回来,骑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伤痕遍布,血污散发着臭味和腥膻。然后他们在酒店里冲刷,再随着水流用力地做`爱。 傻七说完了,你给我那么激烈的感觉,我以后再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高`潮。 八爪鱼说那别离开我了,就这么陪下去吧。走到我死的那一天,走到我—— 傻七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讲完。 傻七说你不会死的,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死的。 他们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把身体最后一丝力量用光。他们沉沉地睡去,厚实的窗帘让人分不清黑夜与白昼的更替。 时间若是停在这一刻就好了,那就像一边射`精一边死亡的快感。 它是最后一次,它也将是最快活的一次。 第二天八爪鱼醒来时,傻七又是这样看着他。借着被吹起的窗帘,阳光可以透进来一点点。不过这一次八爪鱼没有袭击对方,他只是愣了一下,前一夜的记忆便回到了脑中。 他捂住眼睛,说你能不能别看我,你他妈这样好尴尬啊,操。 傻七说那不看不看,说着又亲八爪鱼的脖子。 八爪鱼彻底把傻七推开,他说这一晚他被掏空了,之后三个月不撸管管。 傻七说那不行,那你看我撸——“我能就这样看你亲你一整天。” 八爪鱼没理他,疯狂过后,他恢复冷静很快也很彻底。他进浴室冲了个澡,这一回再出来看到早餐时,他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是给自己买的了。 不过他也没问,操过桌面的包子三两口吃尽。他太饿了,而看似傻七也没有在乎的立场。 到了最后两人终于整理好了一切,八爪鱼才说出那句傻七等了一整日的话——“跟我去办公室吧,我需要让你办点事情。” “你不怕那龟孙子有意见?怕的话,我可以就当你一个宠,”傻七咧嘴,“我不介意当别人宠的,我人生最高的目标就是做个人形自走打桩机。” 八爪鱼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没接话。 他确实需要傻七,无论是对明天的运动,还是接下来的布设。 他要一个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于公于私都只忠于他的人。 可他不知道,傻七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一个。 (86) 傻七确实和那个龟孙子不对付。 这不对付体现在八爪鱼再一次把傻七带到办公室的那一天,那龟孙子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但似乎大家都意识到傻七能够得到八爪鱼的信任,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多怨言。 唯有那龟孙子的脸他妈拉得和马一样长,乌漆嘛黑,就差没直接扑上去和傻七干一架了。 “那逼人绝对喜欢你。”中午时分,傻七拦住龟孙子,自己接过饭盒给八爪鱼送去时,还和那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这让他更加确定——“真的,没跑了,妈了个逼的,你真没让他得逞吧?” 八爪鱼正在审核名单,一时还没明白傻七在说什么,嗯嗯啊啊应了几声,头也没抬。 傻七一边啃鸡腿一边琢磨,还好自己的小心肝好像情商不太高,不怎么看得出旁边的人对他有意思,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八爪鱼也基本公事公办。 听着八爪鱼阿淮阿淮地叫,傻七不喜欢。这公事公办就应该面面俱到,叫什么阿淮,要叫就得叫——趁着八爪鱼出去布置任务时,傻七迅速地翻了一下文件,名字里有“淮”的就这一个——庚淮。 妈的,听着就不喜欢,不是好东西。 但纵然如此,八爪鱼还是很信任他的。 庚淮跟了八爪鱼好长一段时间了,原来只是在下属的下属,基本没什么机会直接跟随八爪鱼。但这小子体术不错,做了一次漂亮的刺杀后就入了八爪鱼的眼。 何况他因为是正规部队出来的,一直在维稳队里也比较安分,八爪鱼就干脆把他收入暗线,让他表面上仍是维稳队的一员,实际上帮着自己处理暗线的情况。 他转过来至少五年,但没机会往上爬。理由很简单,八爪鱼不太容易信人。何况暗线向来是八爪鱼在乌合之众中找的杀手,没有什么正规维稳队队员,所以宁可任用傻七,也不愿意用阿淮。 后来傻七三杀三逃,八爪鱼也没辙,而这逼人有点觉悟,马上自动请缨。最终八爪鱼也觉着可以试一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要办砸了干脆杀了拉倒。 谁知这人还真给了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1 傻七两枪,这两枪让傻七的手臂包了几个月。他也因这两枪得到了八爪鱼的认可,总算能真正站在八爪鱼暗线的高位上。 听八爪鱼说,之前那一次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也是他带头出去扛的。他仍然主动请缨,把自己暴露出来的同时也相当废掉了维稳队员的身份,彻底站进激进派的行列。 他做得很好,每一支脉络的调度都有分寸,所以他们能以多敌少,暂时牵制住黑石和老蛇的大批人马。 傻七不喜欢听八爪鱼夸庚淮,那让庚淮的眼神更耐人寻味。 傻七说,黑石知道你是激进派的没有? 八爪鱼说不确定,但如果他们抓到庚淮这一支线,顺藤摸瓜也能猜到一二。好就好在黑石现在和老蛇的关系不太好,听说是黑石自己豢养了一群死侍,也想脱离老蛇的掌控,杀了老蛇埋的几个鬼,前段时间闹僵了。 傻七一听,哼笑,“那你岂不可以借机把黑石拉拢过来,这样你就不是二五仔了,你上头就跟着你一起变成了激进派的人。黑石当年可是战争英雄啊,若是能加盟到激进派里,你们的号召力肯定大大提升。” 但八爪鱼却摇头,他说你想得到这一点,你以为老蛇想不到。 “他抓了很多黑石的罪证在手上,两人一闹僵,老蛇就开始把资料往上捅了。我看黑石是大势已去,他要不想着怎么跑路,就等着被那些档案牵进牢里崩了。” 这个时候八爪鱼不仅不能拉拢黑石,反而还要和黑石划清界限。说到底黑石一会激进派,一会保守派,立场一旦不坚定,就容易饱受诟病。 “他做的脏事一点不比我少,这是多少个战争英雄的头衔都洗不干净的底。”八爪鱼把头重新低下,又开始在档案上勾勾画画。 “那你在等什么,现在他们已经决裂,人手怎么说都少了一半,”傻七把鸡骨头全部收回饭盒里,把八爪鱼的那一盒也拿过来,他还没饱,还想吃点,“激进派如果放掉这个时机,等老蛇回了狼国,你们就再等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是,我也不想等,但没有办法,”八爪鱼叹了一口气,搓了搓眉心,道——“我还有一条线,那条线埋得最深,有的消息连我都不知道。我需要他们给我一个肯定的回应,只要他们也认为现在可以动作,那大概就真的能够收网了。” “都是些什么人?”傻七随口问道。 “什么人都有。”八爪鱼也胡乱搪塞。 就是这一条线,傻七心里咯噔一下,默默咬紧牙关。 这一条线到底在哪里,到底牵涉了什么人,到底知道什么消息——只要老蛇控制了他们,就等于把八爪鱼的局给将死了。 八爪鱼看着傻七盯着自己饭盒里的鸡腿发愣,忍俊不禁,他摆摆手说别看了,吃吧,我不饿。 (87) 说是让傻七做点事,但庚淮却比傻七先出门。 八爪鱼和他在门口`交代了几句,便把信封交给他。临走前还摁了摁他的肩膀,似乎事情十分重要。 片刻之后,八爪鱼转回办公间。这一次他把门锁了,还把窗帘拉好。 他从抽屉里掏出另一只电话,递给傻七。 傻七摁亮屏幕,顺手打开通话菜单。里面只有一个号码,而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上个月了。 “这是我放在老蛇身边的一个探子,但自从老蛇和黑石决裂后,我一直不敢再联系他。我怕老蛇察觉他的身份,从而找到我的头上。”八爪鱼说。 这个人是老蛇在桥锁公寓的一个保镖,一个月前老蛇回来与黑石大吵一架。但那天晚上老蛇不允许任何人上公寓,所以守在下面的保镖只知道黑石独自走了,而第二天早上老蛇才从公寓撤离。 “听说黑石身上有伤,他流着血离开的。”八爪鱼说,“我要你和这个保镖接头,确定黑石是死的还是活的,他还有什么剩余价值。” 傻七说你又让我干这事,若是这人的身份已经被老蛇发现,那我去了就没回头路,“你别告诉我这回你又派了人在后头跟我,就等着第四次要把我灭口。” 八爪鱼说没有,这次是真没有人跟你。 “我不敢让其他人去,老蛇的线我始终摸不透彻,我能放人在他身边,他也一样会放人在我身边。我怕他这次是故意让黑石受伤来放松我的警惕,逼我率先动作而一网打尽。所以我得先摸清黑石是不是真的伤了,而他们是不是真的决裂。” 傻七把手机收好,思索了片刻,再问——“告诉我你想知道的东西。” 八爪鱼想了想,道,第一,黑石人在哪里,吵过架之后不久他就消失了,我问遍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他的踪迹;第二,老蛇在哪里,他是不是真的去了极南之地的基地,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抑或是就蛰伏在狼国境内,等着伺机行动;第三—— 第三点八爪鱼没说,眼睛转向傻七的脸。 “把这保镖干掉是吧?”傻七道,“以防万一。” 八爪鱼点头。 如果他不干掉,老蛇一旦发现对方摸清了自己的路线,回头也会把狼国身边的人替换。他的多疑甚至比八爪鱼还严重,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傻七领命,只带了一把手枪。他依然只消看一回那人的照片,便把照片还给八爪鱼。 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对八爪鱼说——“如果我被发现了,我——” “我知道怎么做,不要说出口。”八爪鱼打断了他。 这就是他们哪怕走到这一步都必须认清的关系。床上是一回事,下了床就是另一回事。 他们都不希望彼此死去,可有时候事情却不以他们的喜好来发展。 走出八爪鱼的办公室,傻七一路远行。一直到达西区附近,他才打响了那个电话。 第一次没有人接,第二次也没有,连打三次,第三次被挂断了。 傻七抽烟静静地等,半个小时后,电话打了回来。 傻七只消听到对方的声音,便直截了当地表明身份。他说我是那个人叫来联系你的,找个安全地方,我替他问你几个问题。 那人在电话里沉默着,这令人狐疑的沉默让傻七握紧了手枪。 几分钟后,那人给了一个地址。 不确定是相信了傻七的身份还是没信,只让他八点之后十点之前,两个小时,他们可以短短地见一面。过时不候,自己看着办。 说完也不等傻七回应,干脆地结束了交谈。 傻七挂断电话,有些好笑。 这人还他妈在电话里给他摆架子,什么鸡`巴玩意。 两个小时,足够时间让傻七把对方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下来了。 (88) 其实这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傻七几乎不需要暗示,就知道在这民居旁边抽着烟假装看手机的,正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2 是那名保镖。 他见过这名保镖,在他很久之前第一次于南厂跟拍时,这人就是护送老蛇过南厂的其中之一。 老蛇很谨慎,看着这些保镖好像是他狼国的亲信,实际上贴身的护卫除了黑石,一个狼国人都没有。 傻七在狼国境内见过老蛇好几次,但只要是单独见面,跟着老蛇的那些就是他从蛇国带来的手下。 那些真正贴身的人从父辈开始就为蛇家干活,也为老蛇的父亲干活,到了这一代子承父业,这份忠诚是狼国后来招募的安保没法比的。 所以这保镖不知道傻七的身份,傻七都走到他跟前了,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 傻七说,乌贼叫我来的,找地方谈吧。 那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傻七,然后带着他走进后面的民居。 傻七心说这人还真是没点眼力见,你他妈给我搞那么大一空房子,这不就是方便我施展身手吗。 屋子中央还有两张板凳,刷墙的工具也搁在一旁。有螺丝批,有扳手,还有其他的傻七不知道该不该麻烦去用的玩意。 那人确实心里没点逼数,估计也是跟老蛇了一段时间,没见着老蛇身边还有其他的鬼,便认定自己不可取代,对傻七说话横得很,也不管傻七问的是什么,第一个回答肯定是——我他妈哪知道。 傻七为他点烟,说你还是知道的,你不知道,乌贼就不会派我来和你接头了。 那人觉着有道理,架子却还是没放。他说他都那么久不和我联系了,怎么的,还怕我反了不成。 傻七说没有没有,你忠诚才敢把你放老蛇身边去,你说要乌贼不信你,敢给你挑那么大的担子吗。 这人受不了奉承,估摸着也是在老蛇那边做狗做久了,得点阳光就灿烂了,还他妈怒放了。他说那乌贼既然知道这事情重要,不派几个熟面孔过来,派你过来,我他妈是信你还是不信啊? 傻七真是无语,他心说你他妈村网不通吧,老子跟着八爪鱼三进三出好几回了,还真是叫你盯着老蛇,你眼睛里就只有老蛇了。 谈了半天,浪费半个多小时,一个问题都没问出来,就听着这人摆架子了。 傻七一开始不想发火的,反正谈完了他也要把这人送上路,走之前让他心平气和一点,畅快一点,未尝不可。 所以傻七看了一眼时间,好心提醒——你不是赶着十点钟之前得走嘛,那还是把事情快点解决了。你若是真不信我,我回头和上面请示一下,给你换个人来。 那人好似着也听出这是告状的意思,嘟哝几句,把烟灭了,呼出一口雾气。 他扭头看向傻七,傻七也等着这人开口了,谁知他还不忘补一句——“你他妈这逼`样也能受乌贼的命,看来乌贼是真差不多到头了,手下人都没几个了。” 唉,所以这人果然得死。就凭着这张烂嘴,八爪鱼不杀他,傻七自己也要杀他。 这房间的门板还是挺厚实的,大概之前就是拿来做接头的地方,以至于把脑袋撞在上边,也只发出一点点闷响。 傻七很注意了,但那天还是给自己搞了一身的血。 最后他连枪都懒得开,直接把人抵墙上,看着那人的眼睛暴突,血丝爬上,青筋毕现,死死地瞪着傻七的脸,最终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重。 傻七把他身上所有的证件和武器全部摸走,再看一眼时间,十点过了五分。 他望着雪白墙面溅上的鲜血,又好好把扳手和钳子在衣服上擦干净。将之归位妥当后,离开了这里。 他走出民居很久,才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点痛。一摸,发现自己已经皱着眉头很久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把手机卡拆出来丢掉。 最终找了家面店,稀里哗啦地干掉了一大盆。 (89) 回到办公室时,八爪鱼还在等他。不仅如此,傻七还和同样晚归汇报的庚淮打了个照面。 两人用目光剧烈地碰撞了一下,然后擦身而过。 八爪鱼问,怎么样,搞定了吗? 傻七说,那逼人做什么也那么晚回来,他这是能加班的身板吗,我看他再加班下去就咽气了,你可得体恤一下员工,你不要让他那么晚还—— “黑石在哪。”八爪鱼让他别瞎逼逼,切入重点。 “不知道,但不和老蛇在一起,好像是真的闹翻了。”傻七拉过椅子坐下,恢复了正经。 经过严刑拷打的消息基本上可信的成分居多,那保镖也确实没再见到老蛇与黑石同行。 “矛盾闹开的那一天晚上黑石是流着血出来,但晚上太黑,看不清东西,不确定伤到哪。当时他们就拦下黑石,但老蛇一通电话让他们放人,他们也就没敢追。”傻七如实汇报。 “所以还活着?”八爪鱼皱眉,“那你怎么说是真闹翻。” “活着,有人听说黑石断了几根手指,不知道是老蛇切的还是他自己弄的,这他妈断几根手指能要人命吗,你死一个我看看。” 八爪鱼听罢点点头,又问——“那老蛇也确实在他的军事基地?” “不在,老蛇已经回到蛇国了,但这两天之内,应该会再启程前往极南之地,这个日程是从他贴身的人身边听说的,当然,他贴身的那些人口风严,基本上问不出更多的东西。” 傻七挠挠头,补充,“但你也知道,老蛇这人狡猾,就算今天是这个行程,过十分钟心血来潮,突然改了也不一定。” 八爪鱼认可。 老蛇谨慎且精明,他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也有自己专属的通行资格。要摸清他的路线和日程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傻七依然带回了好消息——那就是黑石真的和老蛇闹翻,而黑石很有可能即将或已经跑路。 敌方势力折损的空当,激进派不可错失良机。 八爪鱼静静地望着桌面的笔架,片刻之后才忽然回神似的,再次点点头,问了第三件事。 傻七说那人我肯定干掉了,妈了个逼的,嚣张得一逼,什么玩意,老子本想让他好好走,他非得给我来个死无全尸。 “你拷打他了?” 傻七说废鸡`巴话,不然我到现在还没能回来。你说你搞那么个人在老蛇身边,他就觉着天高皇帝远,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老蛇一切消息就得指着他了,他还不日天日地日—— “行了行了,人都死了,你省省吧。”八爪鱼扬手打断。 傻七赶紧抓着时机追问——“你别告诉我你他妈还真就放了这一个鬼在老蛇那边,那你惨了,那老蛇肯定有所察觉,你现在这线断了,你寻思着怎么再搞一个过去吧。” “肯定不会只有一个,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八爪鱼别了傻七一眼,有用的消息又多透露一丝。 但他仍然维持着三缄其口的模式,收拾收拾桌面的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3 东西,便站起身来,问傻七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点什么。 “我煮个面给你吃吧,”傻七搓搓手,说,“我刚吃过面了,我觉着我煮得更好,不信你尝尝。” 八爪鱼笑,说你还能做饭呢,不知道你有这技能点。 他把窗户关好,又把抽屉锁牢,而后再摁上台灯。 傻七不得不庆幸八爪鱼听不见自己的心跳,所以大概也不知道这一句刺探,让傻七紧张得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但最终,八爪鱼也给了傻七好消息。 他招手让傻七先出去,而后自己一边锁门,一边道——“但我那里好像没油了,等会回去时顺便买个油吧,我平时不开火,厨房的东西不齐。” 傻七心口一窒。 好样的,这会还没等老蛇催自己,他就率先取得了八爪鱼公寓的通行证。 傻七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万个赞赞。 (90) 那天晚上他们意外地没有做`爱。 当傻七看着八爪鱼在超市货架面前苦思冥想,看着他捧着大包小包的调料从超市里头出来,看着他把腾出一只手插进钥匙,拧开公寓的房门,再看着他摁亮点灯,让这个“家”的模样展露在傻七面前——傻七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他想把一切和盘托出。 可坦白的结果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八爪鱼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枪,一枪托砸在傻七脸上,而后迅速扣下扳机,将他的脑袋炸出一团血花。 然后八爪鱼或许会坐在床边发呆,也有可能掉几滴眼泪,过后的很长一段日子他将更不相信人,可这一切不能阻止老蛇的脚步,八爪鱼的激进派终将与老蛇拼死一搏,两败俱伤。 傻七忍住了。 他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而后真做了一碗面出来。 他把面端到客厅,八爪鱼立即放下手中的报纸。 他吸了吸鼻子,说香,肯定好吃,还是你厉害,你又会拿枪又能下厨。 傻七说,怎么,想和我天长地久了? 八爪鱼笑而不答。 傻七借着对方低头的空当扫视房间的布设,客厅的装潢很简单,沙发,电视,餐桌,一个书柜。 其余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 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被子整齐得好像军队的豆腐块。 书房内隐隐可见两台电脑和一个保险柜,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就藏在里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洗手间,和厨房相连。里面没有浴缸,只有站立式淋雨头。 八爪鱼的生活很简单,但也很整洁。客厅的灯暖暖的,照得房间十分温馨。 傻七摸了根烟,八爪鱼告诉他冰箱里有酒,他又自顾自地拿了两瓶,拍在玻璃桌上。 八爪鱼说,你老家骨本城是什么样的,我没去过,听说边界很荒芜。 傻七还是扯淡,他说荒不荒芜就那样,狼国也没什么繁荣的地方,最繁荣就桥锁了,但你也看到现在桥锁的模样。 八爪鱼又问,你家是在村里还是在城市里,家人是农民还是什么的。 傻七说没家了,战乱时候就打散了,现在也懒得找。原来有一老母,我坐监的时候病死了。其他亲戚不知道,也不太熟。 八爪鱼点头。 傻七的话半真半假,没完全骗八爪鱼,当然也不可能完全说实话。 他相信八爪鱼看过他的档案,他的回答至少和档案不能有太大出入。 趁着八爪鱼问不出什么,傻七自行转了个话题,道,我没一直在骨本待着,回去一趟后,我去了南边。 “南边?”八爪鱼没抬头,猛地吸了一嘴的油。 “嗯,一直往南走,穿熊国,过象国,再入虎国,”傻七说,坐直了身体,“你去过吗?” “那你走得够远的。”八爪鱼笑笑,没回答傻七的问题,反而问道——“去哪里做什么?” “看海。”傻七说。 “狼国也有海,不用走那么远,”八爪鱼道,“桥锁坐几个小时大巴过逐浪城,那里就有海。” “不一样的海。”傻七说。 没那么阴沉,没那么宽广。日头不会藏在云层里,周围也没有瞭望塔和警卫把守。海风吹过来不会冻得慌,放眼望去,也不会只见着金属一般冰冷的码头和水银一样无边的海面。 八爪鱼把头抬起来。 “有阳光,有沙滩,五颜六色的,那地方估计还没开发,我在那租了个小房子,住了一段日子。” 傻七咬咬牙,望着八爪鱼的表情,喉咙有些发哑,他顿了顿,把话说完——“你要能跟我去看看就好了,你肯定喜欢。” 八爪鱼笑开,依然没有接话或回答。 (91) 两人尴尬地沉默一会,傻七刚想继续开口,八爪鱼就把话题接上。 他说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现在这样挺好,别破坏了。 说完自顾自地把碗拿起来,进厨房洗干净。 傻七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到八爪鱼再回来时,那话题像是没开启过一般。 八爪鱼把窗帘拉开,再打开一点点的窗户。他眯起眼睛看远方,而傻七顺着他的目光循去,可以见着不远处的街区有火光一闪一闪。 傻七拿起酒瓶站起来,也跟到窗户旁边。他说怎么的,你今晚让他们搞的袭击? 仔细听听,似乎那火光真是子弹出膛。一记一记往天上开,就像星星在地上闪。 “不是我,不知道。”八爪鱼摇头,也闷了一口酒。 狼国这种情况太多了,有时候三言两语不对付,拿出枪开几发很正常。何况那地方看着像是酒吧街,喝多了的人大抵都是冲动的,做出一点出格的事,已经见怪不怪。 那天晚上八爪鱼照例在书房办公到两点,而傻七在客厅看电视等着,还小小睡了一觉。 睡到一半时八爪鱼出来了,丢给他两件睡衣,让他去浴室洗个澡,进房里睡。 傻七不得不说,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他在八爪鱼的浴室里冲着热水,用着八爪鱼惯用的沐浴露,然后掀开被子,抱住那个每次操了一回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回的身体,最终关掉台灯,在黑暗中听着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傻七没有马上找机会检查保险箱,也没有趁其不备在周围安装任何破译解码的装置,甚至没有打开窗户看看周围有没有排水管,找什么机会对房间进行大肆搜罗更恰当。 他很不专业地怠工着,全心全意享受和八爪鱼躺在他房间里的这一夜,第二夜,第三夜。 即便是后来回想起来,他也觉着那段日子像做梦一样。 早上跟着八爪鱼去办公室,晚上随同他回来,偶尔吃快餐,偶尔煮点小食。如果不去想他们正在参与的纷争,或许真的和普通恋人的居家生活没有两样。 唯有区别的是傻七时不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4 时要拿枪出去,时不时又要带血回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 八爪鱼对他的信任具象化成这个人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傻七的臂膊和胸膛。 或许开始之际是任务作祟,或许深入之际是激情怂恿,或许相伴之际是愈发喜欢,而到了现在,傻七确定他爱上了这个人。 他希望他真的可以拥有一个家,那个已经让他陌生的词汇再一次于脑海中清晰起来。 这个叫做家的地方不一定是他用一堆小蛋糕买下的别墅,不一定真能旺徒子徒孙,地理位置所向披靡,不一定要富丽堂皇,奢华得让他脱个脏衣服都不知道该搁哪。 他只需要有一个小地方,然后有身边的这个人。 那他就会把所有不完美变得完美,把所有孤独慢慢填满。 他在乎的人已经一个一个死去,在那么多年漫长的时光里,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失去的感觉越磨越平,他不知道有朝一日他还会遇到这样一个让他舍不得、放不下的存在。 被爱是美好的,但能爱一个人,也是美好的。 那份美好就像一记划破苍穹的子弹,它能叫醒黑夜,能带来血一般的黎明。 (92) 老蛇比预先留给傻七的时间多,半年来只打过一通电话,用的是一次性号码。 傻七暗示正在和别人吃饭,老蛇便简单地道一句——静候我的指示,不要轻举妄动——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他便没有再联系过傻七,也没有让人催促他。 他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哪怕是八爪鱼也没有他的消息。 听闻他的军事基地问题很大,之前的实验失败了,他投入的大部分金钱和人力都付诸东流。 这对他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打击,而这样的折损便成了八爪鱼等一例激进派的好消息。 这就是战线拉得太长的坏处,一旦一头出了问题,便很难两者兼顾。 傻七不明白“静候”的含义,他所见到的是保守派一天比一天消退,而激进派一日比一日茁壮。 八爪鱼交代给傻七做的任务便也越来越少,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来一发大的,就敲定战局了。 可那一发大的却迟迟不到。 八爪鱼在等一通电话,而那通电话就是不给他打响。 暗线的人始终不回应,他们让八爪鱼再等一等,多等一等,毕竟胜败在此一搏,若时机不对或误入陷阱,那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便将功亏一篑。 傻七不得不承认这大半年来,每一天的等待都是可怕的。 他对保险柜的欲`望就减退一点,每一天就忘记老蛇多一点。 有时候他甚至迷糊,是不是他不用再继续那个任务了,那如果真能这样骗八爪鱼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有的真相还是不要浮出水面的好,这对他俩来说或许都是某种幸运。 但很遗憾,该做的事始终要做。 傻七是在第九个月时,真正接近了那个保险柜。 在此之前,他见过八爪鱼无数次把柜子打开,又无数次地关上。余光里他知道里面放着很多文件,还有枪,现金,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证件。 但他没有细看,他知道八爪鱼对此是警惕的,所以他会选择回避,甚至故意回避得很厉害。 而当第九个月的某个周三的夜晚,八爪鱼因为凌晨的一通电话翻身起床,并马上换衣服上手枪时,傻七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怕自己再不行动,他就会彻底放弃了。 他也随同八爪鱼起床,立即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要做什么准备,事发地点在哪里。 八爪鱼却摁住他的肩膀,说你不要跟去,我另外的线有回应了,你在家等我,我不会有事。 八爪鱼麻利地穿上皮衣,再一次检查了手枪子弹后,操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而傻七则怔怔地坐在床上,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轱辘翻身下床,摸到保险箱的附近。 他望着密码盘发呆,他不知道密码,甚至想猜,都完全没有头绪。 他也没有设置任何破译装置在附近,房间里更没有安插自己的摄像头,以至于即便他有机会面对保险箱,他也手足无措。 他总不能把整个保险箱扛了,让老蛇派人来接应。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无措,让他脑子里闪过一丝光线。 他觉着像八爪鱼那么警惕的人,堂而皇之地告诉别人自己箱子里藏着东西,那可能性并不大。 虽然八爪鱼从来不让人进自己的公寓,但若是让人知道保险箱的位置,他人强取豪夺后一炮弹把保险箱轰开,或用激光除掉这钢铁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八爪鱼面临的仇家那么多,他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直接。 要转个弯。 但要转什么弯? 傻七看着保险箱,这敲敲,那碰碰。琢磨了一会他又起身,检查了一遍窗帘和门缝。 确定八爪鱼是真的走了而不是试探自己后,再次回到了保险箱前。 他对着这一只简约而不简单的玩意,苦大仇深地托腮凝思。 保险箱被擦得很干净,只有底座上有一点点碾压的痕迹。 也就是这一点点的痕迹,让傻七倒吸一口凉气。 他马上附身,再次对保险柜这敲敲那拍拍,就像对网吧里死机的主机和自己出租房里的破电视一样。 翻来覆去地摸了三四遍之后,傻七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保险箱有挪动的痕迹,这他妈不就意味着它挪动过。 谁买个保险箱还成天挪它,那么重,要锻炼身体也不拿这玩意做器材。 傻七轻笑,重新站起来,他摁住保险箱的边缘,狠狠地将之往旁边推去。 他把保险箱后面的墙壁和遮住的木地板彻底露出后,又用手在上头轻探。 墙壁除了腻子粉之外还贴着让人眼花墙纸,而木地板的纹路也贴合得没有缝隙。 但如果这就能骗过傻七,傻七也就不用在这一行混了。 他一点一点地敲击着墙面,没发现异样后,又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木地板。 果不其然,就在保险箱原先压着的某一块木条下,敲出了和其他区域不同的声音。 这里面有暗格,而暗格里有什么,傻七看都不用看,就已心知肚明。 (93) 事实正如傻七所料,里面的名单有三页纸,洋洋洒洒几十个名字。 而傻七迅速地扫了一遍,竟然只有三四个是他听过的,其余的不仅报纸杂志没有,连他跟在八爪鱼身边那么长时间,都未曾听其提过。 这果然是一条暗线,八爪鱼与之关系撇得不能更清楚了。 傻七马上翻找自己的手机,想要知会老蛇,但还没摁下号码就打住了。 虽然八爪鱼看似相信他,也敢把他一个人留在房内,但不意味着自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5 己的手机没被监听。 何况一旦八爪鱼回来,如果他真的有所怀疑,也定然会检查保险箱周围的轨迹,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发现傻七挪动过它,从而发现傻七的真实身份。 现在摆在傻七面前的是两条路。 第一条,则是拍下名单,当即撤离公寓,找到安全的地方,换一台电话联系老蛇,让老蛇将自己保护起来。 另一条,则是硬着头皮佯装无事,赌八爪鱼不会检查保险箱旁的轨迹。尽可能继续拖延身份曝光的时间,再找机会与老蛇联系,看老蛇有何打算。 想到此,他还是赶紧先把名单拍下,传不传送是另一回事,至少自己得留个档案。 而当他刚把保险箱挪回原位并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异样时,八爪鱼就回来了。 傻七马上钻回床上躺好,像是刚听见八爪鱼的声音而懵懂睁开眼睛的模样。 八爪鱼的表情很严肃,他出去了两个小时左右,回到家,就坐在沙发旁边抽烟,另一边手不停地翻看手机。 傻七问他情况怎么样,那边回复如何,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他又有什么能帮忙的。 但八爪鱼都没有作答。 等到又过了十几分钟,八爪鱼再接听了一通电话后,才总算舒了一口气,用力地搓了搓脸。 “没事了。”八爪鱼走到傻七面前,摸了一把傻七的发茬,淡淡地道,“可以了。” 傻七说什么没事了,那条线的人说可以行动了? 八爪鱼点头,“他们已经对接上了,趁着老蛇回来之前,两周之内会同时动作,这样即便老蛇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折返,也没有应对的余地了。” 傻七上前一步——“软进攻还是硬碰硬?” “我们在抄老蛇的人和黑石的残余。”八爪鱼疲倦地笑了一下,“如果他们比较识相,好好交出手里的权利并撤出狼国,就不会有硬碰硬的可能。” 那就是从上至下的变革。 从上之下的驱逐。 傻七愣了一瞬,而后慢慢地挪到八爪鱼对面坐下。 他看着八爪鱼殚精竭虑的表情,也点了根烟陪着他抽。过了一会,终于问出那句关键的话——“告诉我,是不是把他们赶走之后,就完事了?” 说实话,如果八爪鱼说就此罢休,或许傻七会更加剧烈地动摇。 他实在不想背叛八爪鱼,如果这一份背叛放在他们同居的这大半年之前,实现的可能还很大。而到了现在要下这个决心,傻七真的很煎熬。 这大半年的生活太过美好,以至于他产生了能守住这份美好的幻想。这是极具诱惑力的,它也将成为傻七真正站在八爪鱼阵营的一线可能。 只可惜,八爪鱼没让这份可能成真。 八爪鱼听罢好笑地喷出个鼻音,抬眼对上傻七的目光。 他说你是真这么想还是逗我玩,等这一波斗争过后,就到阿淮的任务了。 “外敌一走,激进派三支一定斗起来。我已经让阿淮准备好了,”八爪鱼长舒一口气,道——“我会做率先动作的一支,彻底地把内部清洗干净。” (94) “你还要斗!”傻七没控制住自己,一下子站了起来,“赶走保守派还不够吗?保守派里有那么多狼国人,你说你觉着他们是蛇国的走狗,好,那你把他们铲除就是了!那激进派怎么还不消停,怎么还要杀自己人?!” 或许是没见着傻七对着自己发那么大的火,八爪鱼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他怔怔地望着傻七一会,片刻之后才回过神,一并从座位上站起。 不过他的语气仍然是平和的,归根结底,这是他早就遇见到的未来,也是他不得不接受的结果。他已先于傻七纠结过,而现在,他已有了决断。 “不是我要这么做,而是如果我不做,我就会被另外两支铲掉。”八爪鱼轻声道,“再坚持一下,或许再过一年,或者两年,事情就能真正太平下来,到时候你如果愿意,我可以给你买个房子什么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房子吗,你可以——” “两年?”傻七哭笑不得,他压根不听八爪鱼把话说完,便狠狠地把烟摔在烟缸里。 两年,不要说两年了,两个月,两天,多少人就在那些夜晚燃起的枪火中死去。 傻七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你是不是忘记血孤了,那是一座城啊,一座由孤儿撑起来的城。 那是成百上千条人命,是你们一句话就得杀干净的写满名字的纸。在高层里,这一切你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游戏,在底层里,这就是突如其来的抄家,不问缘由的枪毙! 傻七又说,你醒醒吧,乌贼,我求你醒醒吧。狼国已经是饿殍遍野,是,你听着保守派的名声屈辱,可我们经不起激进派的战火了,你看看你的都城,看看狼国的桥锁,看看一个国家的首都变成这样,我们还有什么明天! 傻七还说,我知道你受过蛇国人的伤害,受过保守派的伤害。我也受过,我也因此没有了家人和一切——“可是为什么我要做那个恶人,为什么你要做那个恶人。为什么我们这一代经历这一切灾难之后,你要让下一代也这样,你要让狼国继续这样!” 傻七痛不欲生,那一刻他不愿意冷静也不愿意清醒。 他陪在八爪鱼身边那么久,断断续续,少说都有三年时光了。 他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爱着这个人,可他接受不来,他再也接受不来根本看不到未来的黑暗,接受不来又一次将狼国拖入战争的火海。 八爪鱼对傻七的痛苦并不意外,他静静地听着傻七宣泄,等到傻七控诉完了之后,云淡风轻地反问道——“那你说,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后便是万丈深渊。 他已经踩在了独木桥上,不把对方推下去,就是自己跳进水里。 他或许一开始也有着和傻七一样的想法和愿景,可到了今天,到了当下,到了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到了他愈发掌控着局势的时候,他却发现他越没有力量。 不是他在掌控局势,而是局势推着他走。 他无可奈何,只能自欺欺人。不回头,不反省。赢不了,也输不起。 (95) 是的,这大半年的太平是表面的太平。实则暗潮汹涌,一刻未停。 三年的时光分分合合,傻七的这条长线终于钓上了大鱼。傻七多么希望两人同居的这大半年能改变些什么,然而事实却给了他如此响亮的一个耳光。 八爪鱼始终是信他的,若非信任,他也不会任由傻七摔门而出。 傻七驱车往郊区走,他的脑子混乱不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成功的节点上崩溃,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能维持得好好的心情,竟突然脱缰。 他的状态一直是稳定的,若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6 非如此,老蛇也不会安心地放着他,让他位于这关键的一点,不到最后一步不愿让其动作。 在公用电话亭联系老蛇时,傻七的手脚发凉。 他听到那个声音之际,好像又回到老蛇离开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老蛇用视频电话和他交流,声声嘱咐还在耳边萦绕。 傻七说,名单要到了,一个月内会行动。 老蛇问,你在哪里。 傻七又说,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要忘了,留他一条命,拜托了。 老蛇说,我会的,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做到。 傻七连连叹气,用力呼吸,好一会他才把话接上。 他说你还有可能扳回局势吗?你消失太久了,或许他们已经控制了你的脉络,已经摸清了你的底细。 老蛇说,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敢动作。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派人去接你。手机的卡拔掉,名单留好,今天晚上我就能与你见面。 挂断电话,傻七哆哆嗦嗦抽出烟卷。 可那火机却怎么打都打不着,让傻七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浑身都在发着抖,他杀人时没有发抖,他坐牢时没有发抖,他被挟持时没有发抖,他被八爪鱼拿枪指着脑门时也没有发抖。 可现在他却如筛糠般抖得不能自已。 他从监狱走出来的那一天,他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没有家人,没有未来,过去已经被篡改,而他过的每一天都是向命运借来的。 现在他却害怕了。 命运何其残酷,在夺走一切之前,还要让他再品尝一次生活的美好。他的眼前不停晃过八爪鱼的表情,那一份信赖千斤重,压得傻七喘不过气。 是,老蛇走了,走了九个月,好似偃旗息鼓。 黑石逃了,至今为止逃了一年多,仿佛大势已去。 保守派安静了,全部按兵不动,就像他们已经认了命,认了激进派插上旗帜的审判结果。 但实际上一切都没有变。 在老蛇收网的这一天,一切都不会变。 因为傻七还在,这致命的一字就安插在八爪鱼身边。 八爪鱼杀了那么多被怀疑的人,那么多他认定了是老蛇内鬼的探子,认定了是黑石跟班的鬼。 可他没有想过,傻七早在这些人之前,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傻,执着,强壮,粗俗不堪又头脑简单,他忠心耿耿,看起来真的爱着自己,他不离不弃,即便逼着他去死,他也抵着枪口折返回自己的身边。 他是那么不可理喻,可又那么不由分说地闯进八爪鱼的心里。 八爪鱼没理由不信他。 八爪鱼信错了他。 (96) 八爪鱼以为傻七当天会回来吃饭,然而他没有。 他以为他晚上睡前会回到家中,然而他也没有。 他以为第二天醒来傻七已经到了,然而他还是没有。 八爪鱼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知道傻七很生气,所以远离了自己,不愿意自己找到他。 可他没有想过傻七到底在哪里,没有想过自己照常地从床上醒来,经历等待而无果的失望后,从公寓去到办公室的过程中,已经有无数的眼睛随着他转动。 他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办公室的周围便被踩过了点,不知道狙击枪架设在附近的写字楼和民居窗户,射击的角度完美无缺,不知道暗线刚刚传递给他可以动作的消息,连半天都没过,就有人闯进了他们的门,用枪指着他们家人的脑袋。 八爪鱼什么都不知道的根本原因,是他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被移动过的保险箱上。 这怎么可能呢,傻七和自己认识那么久了,日夜相伴也大半年了,他要动作早就动作了,不用等到现在激进派几乎坐稳胜局之际。 所以当他三天都没有等到傻七,而开始着急着拨打他的电话,并让阿淮带人去找时,他的办公室终于被人闯了进来。 进来的是黑石另一支小队的人,黑石离开后,就由他原本的副手独眼赵接班。 独眼赵是老蛇的人,以至于八爪鱼和他保持着君子之交,平日里不多交集,也从未想过这人能被策反。 独眼赵当然不可能被策反,他的每一个命令背后都是老蛇在指挥。只是这大半年来他很安分,安分得八爪鱼都不稀得把他当成重点威胁对象。 毕竟他的年纪很大了,看上去要不了几年,他就得死在病床上。 他脸上的神采一天比一天暗淡,那爬满面颊的沟壑和浑浊的双目让他显示不出半点战斗英雄的气魄。 可当他带人闯进八爪鱼的办公室,让那些持枪的下属立即塞满小小的空间,并以最快的速度用枪指着八爪鱼手下的脑袋时,八爪鱼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八爪鱼心说你是吃了豹子胆吧,连我这里都敢动。我不拿你开刀,是念在你年纪大了没开刀的必要,熬两年你也得死,给你死在家里好过些罢了。你倒是自己不愿意安心地走,非要剑拔弩张。 可独眼赵另一边眼睛一转,盯着八爪鱼的脸。八爪鱼还没开口,他就率先说了话。 他说,卖国贼,我他妈不看到你这一天,我都不会瞑目啊。 八爪鱼笑了,他说你骂谁卖国贼啊,你跪舔蛇老板鞋面的时候尾巴摇得多欢,现在在我这里撒野,也不怕我不给你个全尸下葬。 独眼赵没被激怒,反而哑哑地笑起来,他说我这是保守派,我可不叫卖国贼。你就不一样了,你自己都不是狼国人,还为着境外的恐怖势力在狼国内作威作福,谁是卖国贼,一目了然。 八爪鱼说——老子他妈实打实的狼国人,你放什么狗屁! “现在是,等会就不一定是了。”独眼赵说。 说着侧了侧身,八爪鱼便见了蛇老板的面。 蛇老板苍老了很多很多,但手指上的大金戒指却依然晃眼。 八爪鱼愣了一瞬,冷笑,“你他妈就是个蛇国商人,你拿什么拘捕我。” 而蛇老板却摇摇头,朝独眼赵扬扬下巴,公文便摆在了台上。 没错,老蛇没法逮捕他,但独眼赵可以。独眼赵接替的是黑石的位置,而黑石是谁——是八爪鱼的上级,是维稳部队的总司令。 八爪鱼那一刻依然没有被吓到,毕竟他的线已经在收了。除非独眼赵不想继续在狼国过下去,否则把他带走,就和与胜利在望的激进派作对没有区别。警署很快就会派人出来,法院也将马上动作,所有的程序再走一遍,就算把八爪鱼抓起来,最终也定不了他的罪。 但老蛇的一句话却让八爪鱼犹如受了当头一棒。 他说,“走吧,你等着的那几个要捞你的人已经到了,他们的家人也在,都在我西区的公寓里,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一起好好吃餐饭吧。” (97) 那一天大家都过得很漫长。 房内有两扇门,一扇是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7 引客入席的大门,另一扇隔绝着大厅和小厅。一边有着暗线最重要的八个人,一边有着傻七和他们的家眷。 木门隔开,便是两个世界。 傻七在老蛇的公寓里待了三天,老蛇让他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懂,三天之后,他还一个完完整整的八爪鱼给傻七。 他会让傻七见到对方的面,他会履行自己许下的所有诺言。 而八爪鱼则走进另一边,一条长桌已经坐满了人。坐着的是友,站着的是敌。狼国保镖手持一把枪,就位于每一张椅子后面。 八爪鱼的位置与老蛇相对,一头一尾,等着他们入位。 老蛇说,坐吧,菜都凉了。 八爪鱼被摁在座位上,他想要克制住心头的惊讶,可他克制不了。 那些暗线的人他一两年都见不着一面,而现在就像课堂点名一样满满当当,整整齐齐。 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可似乎人人都有可能,人人又都没可能。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么多人的名字。也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备份的名单在哪里。 他的公寓从未对任何人开放,也从来没有过任何被翻找的痕迹。 他是如此警醒,以至于除了和傻七喝醉过,那么多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失眠,却从未失去神志。 他心头的弦一刻不曾放松,所以他要靠药物才能有片刻的安枕。他从来不向人吐露心声,哪怕对傻七——他也仅仅谈到对方可以涉及的内容,而敏感的一切,他只字不提。 在座的有法官,有议员,有南厂的高管,有军队的将士。他们把自己伪装成保守派的样子,甚至连他们身边的家眷都分不清他们的身份。他们的手机不会被八爪鱼打响,而所有的联络全部层层隔开,即便如此,不到万不得已,彼此之间,也坚决不轻易接触。 难不成是前几日的小会?这念头在八爪鱼心头闪过,下一秒就被自己否定。 那天晚上虽然突然聚集,但所有势力派出的都是自己的亲信,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更不用说身份背后的真名实姓。 除了八爪鱼去见以外,没有一个关键人物会亲自到达小会的现场。 那些亲信带来本人的消息,他们点头,便说明时钟走到了那一刻。 这是那么多年来他们唯一的一次相聚,可老蛇又岂能如此神通广大,竟准确无误地将其一个一个揪出。说到底,哪怕他们之中有一人反水,也根本不可能全面地揭穿其他人,那他又是如何向老蛇告密,如何让老蛇一网打尽。 不知道,八爪鱼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心很乱,送餐的小伙子则率先将汤水摆在他的面前。 所有人都盯着眼前的餐盘,不发声,也不动刀叉。 老蛇说,吃吧,吃完了才好谈事情。 但依然无人敢动,只有独眼赵等了一会,抬头看向老蛇,老蛇朝他示意,他便用勺子舀起了汤水。 “不用做这些,”八爪鱼轻笑,抬眼看向老蛇——“你想要怎么样,你可以直说。” 老蛇正在低头喝汤,听到之后,赶紧把碗放下。 他说还是吃饱了谈,现在肚子饿,大家状态都不太好。吃饱了喝两杯,有些话就能说开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孰胜孰负已经太过明显。 八爪鱼无奈地笑了笑,垂眼看向那粘稠的汤面。 他说如果你要杀我,你直接来吧,“狼国人不兴你们蛇国人的排场,吃饱了上路和饿了上路,没有区别。” 老蛇没在乎八爪鱼抹了他的面,反而笑开,他说怪不得黑石器重你,你确实办事利索。 说着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一个看似秘书的人便把文件夹递到老蛇面前。 老蛇翻开确认了一下,便点点头,让秘书给八爪鱼送去。 送餐小哥将八爪鱼面前的汤水挪走,腾出空位把文件夹摆上。 八爪鱼定睛一看,差点气得掀桌。 他总算明白独眼赵为什么敢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狼国人而是卖国贼,摆在他面前的不是别的,是一份让他主动放弃狼国国籍的申请。 再往后翻,便是厚厚的一叠履历。 从八爪鱼的出生到读书,从训练到加入工作,满纸的谎言让他完完全全和狼国脱离了关系,彻头彻尾地将其伪造成怀揣着秘密,来自于虎国的孤儿。 (98) 放眼望去,不仅是八爪鱼,得到指示的秘书又把身后更多的文件拿过来,一个一个传递过去。 他们有的来自虎国,有的来自边牙,有的来自北原,还有的来自苦山,甚至脚下的鸦国和远在另一个岛的鹰国。 老蛇说,你们可以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你们在这里做过的事,走过的路,都可以没有存在过。只要——只要你们好好地把罪行说清楚,就能换来这种可能。 八爪鱼哭笑不得,他确实没有老蛇的脑袋。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激进派最得民心的一处就在于他们打着为狼国人而战的口号,呐喊着自己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 这是符合狼国人好斗的脾性的,也是让狼国人感受到力量的。他们最看重的莫过于战斗的尊严,而老蛇却去繁就简,直接推翻了他们为之奋斗的成因和结果。 可如果八爪鱼自己和手下一众都放弃了狼国的身份,那他们的居心根本都不用解说,放出去,狼国人便能将他们撕成碎片。 是,一旦签了,他们就真的成了卖国贼。 他们把狼国的民众当枪使,挑起狼国内乱,目的是为他国的恐怖组织效劳,削弱狼国的同时让境外势力枕戈待旦,瞅准时机,将狼国吞下。 他是要背负骂名的,这骂名将让他万劫不复。 所有关于激进派的功劳都会变成谎言,所有的善良也会变成图谋不轨的利用。所有的冲突都有了可指摘的论据,所有的企图——不用再怀疑了,这群被狼国养大的人,已经成了真正的白眼狼。 叛徒。 “我不会签。”八爪鱼说,“我说过,我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无论你如何定性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是为着让狼国脱离你们的掌控而努力。” 这句话八爪鱼问心无愧。 他承认武装冲突定然会牵连无辜,他也承认两派斗争多年,被牺牲的民众无数。他还承认骚乱的范围正在扩大,而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让他承认自己是为着境外的势力卖命——这太可笑了。 “你可以杀我,随时都可以,”八爪鱼说,“你一个蛇国的商人来到狼国大开杀戒,我看你也不好交代。” 这话放得狠,将老蛇一下子推上了审判席。在场的人也没一个敢动笔,毕竟不签是死,而签了,大概会比死还难受。 老蛇知道,八爪鱼是不会轻易放弃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8 的。如果对方真的怕死,那大概就不会率领激进派走那么远了。 所以他也表示——“我当然不敢,我不过区区一个蛇国的商人而已。” 得了八爪鱼率先的号召,又得了老蛇那看似服软的态度,其中一名法官把档案一摔,干脆地骂道——“你敢在这里杀我们,你以为狼国人就放得过你!我看是我们这些和他们一起喝火马酒、吃血狼肉长大的人怕舆论,还是你这个蛇国的混账怕舆论!” 老蛇依然没有表情,他安静地听着这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法官的宣泄。 当然,他也确实不用有表情。 因为话音刚落,其中一名保镖便麻利地上前。 他毫不犹豫地从桌上抓起叉子,而另一边手则拽住坐在他面前的法官的脑袋,叉子一紧,对着法官的太阳穴狠狠扎入。 他的动作干脆利索,叉子在他手中一转,再放开那人的脑袋时,那人便像喝醉一般,咚地撞上台面。 鲜血随着被拔出的叉子涌出,一瞬间将雪白的桌布染红。 在场的人愣住了,八爪鱼也目瞪口呆。 而那名保镖则把叉子摆回桌面,后退两步又回到原位。 老蛇向那名保镖丢过一张纸巾,示意他手上的血擦擦干净。 “谁说我在你们这杀人了?这人不是我杀的,”老蛇朝保镖努努嘴,目光转回八爪鱼的脸上,“是你们狼国人自己杀的。” (99) 当然这并不足以威慑所有人,大家愣过之后,另一个更年长的也摔了档案。 他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老蛇就骂,他说你他妈还真敢动手,好,你敢动手,我就敢站直了去死!阿超说得对,我们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敢和你对着干,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我—— 这一回老蛇都没有听他说完,便朝身边的保镖摆了摆手。 那保镖没有动手杀这个咆哮的男人,而是推开侧边另一扇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拖出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人。他一手拽着一人的后衣襟,猛地将两者丢到地面。 而后迅速拔枪,对着两人一人一枪。 女人甚至来不及哭喊,鲜血便溅到了那人的腿上。 站着的人说不出后半句了,即便不用点名,他也知道这是刚刚死去的那名法官的妻子和女儿。 如果问谁想站着死,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 但如果问题变成了——谁想带着家眷一起站着死——答案就不那么简单了。 两具尸体迅速地被拖离现场,只留下地摊上触目惊心的轨迹,证明几分钟前,两者切实存在过。 “你的儿子我也请来了,”老蛇说,擦了擦嘴边的油,道,“你还是坐下吧,如果你对我的建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都还可以谈。” 这一次,没人再敢主动发声了。 八爪鱼默默咬紧了牙关。 他无妻无儿,无父无母,唯一能让老蛇要挟自己的,大概除了在座的各个线头和触角,就只剩那一个人了。 八爪鱼不禁怀疑,这三天并非傻七主动失踪,而是已被人控制,抓住并关了起来。 可惜,他仍然猜错了。 老蛇见着大家安静,便拿过身旁的一份文件。他喝了一口酒,翻了翻上面的材料。 他说,国家不满意的,或者履历中有哪一处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和我说,如果可行,咱们再改一改也未尝不可。 哪怕是个毕业院校啊,工作情况啊,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大家都为狼国殚精竭虑了很多年,狼国人和我,都很感激你们。 他又说,当然也不是非把你们赶出狼国不可,就像这一份档案也并非一定要公开不可。不公开,大家就都还是狼国人。 不过家眷什么的能送走就送走吧,这几年狼国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大家应该都希望自己的家人有一个好的生活坏境,我也可以理解。 他再说,不过坦白是一回事,被查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大家都在高位,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并非自己的初心。说出来,咱们相互交个底,我心里也有个数,若是之后再有什么变动,我也知道该怎么帮各位走动。但若是到时候被查出来了,很多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最后,他把文件合上,再次抬起头扫视各位。 他补充——如果有不好意思当面说的,饭后私底下聊也行。 我这宅子房间多,让大家将就几个晚上,还是可以的。当然如果实在不乐意,那签了字,就回家睡床。我也恋床,换了张床,有时候都睡不好觉。 老蛇把目光转回八爪鱼脸上,而八爪鱼依然不动作。 但他不动作,总有人会动作。 第一个人签下字之后,第二个人也会随之签下,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些触手则因着各种各样的考虑一个一个地背离八爪鱼身边,只留下一个和八爪鱼一样无亲无故的存在,以坚决的抵抗作为他的死状。 八爪鱼以为那会是两枚子弹,一枚给那个人,一枚给自己。 但老蛇只让人开了一枪,他留着八爪鱼继续呼吸。 继而收集了其余的几份文件,他便让保镖们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请出门外,请去和他们的家眷见面,再分别带进一间房内,等着他饭后逐一告别。 八爪鱼眯眼看窗外。 这可真是一个重兵把守的私宅,估摸着独眼赵是把黑石一个排的士兵都叫来了,层层叠叠包围在外,一只蚂蚁都不放出去。 老蛇挥手让保安和独眼赵都离开,最终只留他和八爪鱼在场。 他要私下和八爪鱼谈谈,他没有忘记自己留给傻七的诺言。 (100) 八爪鱼说,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不可能从我这里撬出更多的东西,我也没有筹码给你威胁,干脆点,一枪干掉我,干手净脚。 老蛇没接茬,反而换了个话题,道——除你之外,死了两个,签了六个。我也不瞒你了,这六个人里还得死两个,剩下四个他们自己看着办。 “这是你最重要的一条线,被连根刨起后——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很难再重振旗鼓了。” 老蛇说的是实话,八爪鱼自己也意识得到。哪怕老蛇不杀那四个,所有签了字的人都留下,这对激进派也是致命的打击。 胜负已定,回天乏术。 八爪鱼唯一能做的就是死都不签字,但老蛇也明白,即便八爪鱼无亲无故,他还有唯一的一个惦念的人,那就是——“傻七在我这里住了三天了,他是个好人,我以为你希望他活着。” 八爪鱼内心苦笑。 对啊,老蛇怎么可能忘记他还有一个傻七。老蛇会抓住所有人的软肋,软肋就是最痛的那一根,最弱的那一根,最能动摇人的那一根,最致命的那一根。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59 “他只是一个杀手,”八爪鱼坦白,“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蛇依然没接茬,继续自顾自地开启他认为合适的话题。 他说,其实我很喜欢这种人,敢闯敢干,为着一个人或一个目标,真是连死都不怕。你是这样,他是这样,黑石是这样,我这段日子遇到两个犯人,也是这样。 “人有软肋不可怕,那会让人变得更强大。因为想要保护对方,所以不得不让自己变得愈发强壮。”老蛇说,他也如此,所以他也有软肋。 八爪鱼说我知道,黑石就是你的软肋。他左右想着背叛你,你却还留他在身边。 老蛇也不否认,他说对,黑石就是我的软肋,但他也是我的锋芒。 他是你们狼国的战争英雄,说到底我确实也就是个蛇国商人。所以我需要他,无论是我的决策还是我的发展方向,我需要一个狼国人来说话,才能让你们的人听话。 “当然,我更希望他是我回到家时,能够看到的那个人。” 这句话让八爪鱼的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 没错,傻七就是八爪鱼希望看到的那个人。回到家里煮着碗面,骂着脏话,又往自己的身边蹭。每天怕自己冷了热了,却又在别人靠近自己时长满了刺,好似谁都会把自己抢走一样。 他笨拙,愚蠢,有时候还很莽撞。但只要自己说出口的命令,他还真是明知是死也会往前闯。 八爪鱼已经很久没有过被在乎着的感觉了。他接触到的永远都是上下级关系,永远都是公事公办,永远都是隔着一层纸的斗争与猜忌,也永远都是今天跟着自己点头,明天可能就拿枪指着脑袋的威胁。 而傻七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靠近并被自己接受的存在。 他是无辜的。 八爪鱼说出口了,这话出了口他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心里念叨。 “对,我赞同。”老蛇云淡风轻地道。他没有进一步地游说八爪鱼,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他需要八爪鱼自己去衡量,自己去想,自己去燃起那一份被刻意封锁的不舍得和不忍心,还有——“你杀了我,放了他。没有了我,他也就没有了派别。” 老蛇笑了,他说这不可能。你或许还没明白你的选择,你死不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对你自己来说可能也没有意义。你的意义在于你是否和狼国脱离关系,是否愿意签下你的大名。 “你签了,他就活着,你不签,他就跟你一起上路。”老蛇再喝了一口酒,顺带点燃一根烟。 他也把烟丢给了八爪鱼,但八爪鱼没有碰。 他甚至意识不到烟已经摆在他的手边。 八爪鱼已经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结束了,他的政治愿景也结束了,他活着还是死了对老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个签名,能否换下傻七那一条本不该结束的生命。 这是傻七和八爪鱼都没有想过的。 老蛇可以用八爪鱼的存亡来威胁傻七,而换过来,同样也可以用傻七的存亡来威胁八爪鱼。 他们两人就隔着一块厚实的门板。 可门板密不透风,他们从始至终无法共享信息。 (101) 八爪鱼说,你如何保证他能活着。你前一秒告诉我签了字的人还得死两个,我又如何能向你要到这个证明。 老蛇说,我让你看着他完完整整,我让你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话八爪鱼就听不明白了,他琢磨了好一阵子,反问——“什么叫跟我一起离开?” 但老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垂在档案上,又转上去望着八爪鱼的脸。 八爪鱼狠狠地咬着牙关,直到牙龈发痛酸胀。他用力地咽下唾沫,直到口干舌燥。 最终,他握着笔重新看向那张档案。 而后几笔划过,他以为他救下了那个人的命。 老蛇拿起档案看,而后合起并走向大门。他将之交给独眼赵,让其迅速将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保存。 八爪鱼盯着老蛇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像在他胸口挖了一块肉。 他最终还是输给了这个两鬓都已经爬上银丝的人,可那一份痛苦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更大的痛苦便即将向他袭来。 老蛇把大门关好,转身面对八爪鱼。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回答先前的问题。 “有一个大功臣保了你的命,”老蛇微笑,再次给八爪鱼递烟,“他用你手下这条暗线的档案,换下你自己认为不值得活着的命。” 八爪鱼的心口一悬,脑海中再次闪过各个手下的脸。 “你放在我身边的鬼,”八爪鱼说,但话一出口,他又狐疑地摇摇头——“不可能,你没有这样的人,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你的人,能够接近我到这个程度。” 这次老蛇十分肯定,也非常干脆,他说,有。 说着打了个响指,关着家眷的侧门便打开了。 八爪鱼猛地回身,朝那一间连灯都没有亮起的小厅看去。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是疑惑,是震惊,是不解,是懊恼——不知道,他说不清楚。 他夹在手指间的烟掉下,他稍稍一慌,还把玻璃杯碰倒。 红酒就这么洒了出来,酒瓶滚一滚,掉到厚实的地毯上。 他看到了那个功臣的脸,也看到了他最终妥协,愿意以出卖最后的一个筹码来保护的脸,看到了那张熟悉无比却又如此陌生的脸,看到了他打死都不会相信,可恰恰却真的背叛了他的脸。 那一刻,世界是静止的。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没有光线,没有时间。一切都凝固了,仿佛命运有意将这一刻无限拉长,让八爪鱼清晰地体会着每一丝痛苦走过的脚印。 他真的没有想到。 他想哭,但他哭不出来。他想笑,又张不开嘴。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比身边的老蛇难看,比眼前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男人难看。 男人慢慢靠近他,从对方和老蛇脸上的表情里,他也很快就明白,老蛇已经坦白了一切。 两人便如此静默着,直到八爪鱼率先张嘴。 他说,是你啊,傻七。 其实八爪鱼早就应该知道是他了。可就是不愿意想,不敢想。 因为怕知道答案,因为怕答案承受不起。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好的结局。而不好的东西,八爪鱼还不想将之与唯一给过他美好的人,联系在一起。 “对不起。”傻七哑哑地道。 声线真他妈难听,那也许就是心脏碎裂的声音。 (102) 没有人拦住八爪鱼。 无论是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是从桌边挪开。无论是他走近傻七狠狠地瞪着他,还是收回目光,推开大厅的门。 他就这么径直地走出宅子,而所有的保镖在老蛇的指示下,全部视如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60 不见。 他没有和傻七多说一句话,甚至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 当然,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为什么。他们选择立场的那一天没问清为什么,走到如今这一步再问,也答不明白。 没人知道为什么。 好像狼国这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今天。 他从宅子出来的时候,狼国刮了一阵冷风。又是一年的冬季将临,而他们的拳场又将热烈起来。 其实八爪鱼不是不知道一旦激进派赢了,会出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血孤城。可难道把狼国交给老蛇这样的人,就不会出现了吗。一样会,一样有。 这就是斗争,而斗争一刻未曾止息。 唯一不同的是八爪鱼曾经以为若是由自己掌权,那他至少能让血孤不要成为真正的孤儿。他会让这片地方好一些,至少比在蛇国人手里时好一些。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坐在一个位置上,所有的决定未必就由自己左右。他又如何有自信当他坐到老蛇的位置,他能真正地掌控全局。 正如他走了那么长的路,可偏偏回过头来,那路竟已被填平,似乎从未有人经过。一夜功臣,一夜罪人,来得比翻过手掌还容易。 他的触手一条一条被斩断,本以为是因斩断触手而无法行动,现在他恍然大悟,实际上他早就病入膏肓。那毒药便是傻七,是他一开始就饮下的掺毒的冰鹫。 老蛇说,我没有伤害他,你看到了,他完完整整。 傻七说,是,他完完整整。 老蛇拍了拍傻七的肩膀,又道,你完成了你的使命,我会让你成为狼国的英雄。你有什么岗位想去的,我可以帮你试试看。 傻七却摇头,他说我不想成为英雄,我也不想去什么高位。 “把我除名吧,”傻七深吸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留在狼国。” 老蛇看着傻七的脸,片刻之后,长长叹息。他说傻七你真的不傻,你聪明得很。 知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留。什么时候到此为止,什么时候悬崖勒马。不贪婪,不越界,不反叛,不退让。认定了就一条路走到黑,答应了就尽职尽责做到底。 有情有义,有交有待。 无论他的想法是否天真,无论他的政见是否正确,无论他想要实现的狼国太平梦是否最终可以实现,他都将是现在这个阶段的狼国,不可缺少的一块砖。 可傻七却不认为。 他认为自己很傻。他权衡了那么久,犹豫了那么长时间,他努力地周全着一切,可到现在他依然重伤了八爪鱼。不仅仅是在事业上,还有生活上,灵魂上,心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八爪鱼多余对方爱自己,可当他看到八爪鱼的那个眼神,看到那种漠然与失望,看到那一份不解与痛苦,还有最终的沉默和妥协后,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 他没有祈求宽恕的立场,所以他便不祈求了。 他只想要结束。 无论是结束在狼国的噩梦,还是结束他对两人未来所有的幻想。 (103) 八爪鱼的遣送在第二天早上。 老蛇从来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拖延,要麻利地做,干净地做。不留余地,不可节外生枝。 八爪鱼什么都没有收拾,只是打开碎纸机,将所有的文件一张一张粉碎干净。他在做一件屁事,如果老蛇觉得他身上还有更多的材料,定然已经派人控制了他的公寓。 而偏偏老蛇没有,所以他才有机会销毁没有意义的东西。 就像他那么多年来,不停铲除自以为是老蛇的鬼的人一样。 但这似乎是一项仪式,他赤裸裸地来,也将赤裸裸地走。他根本没有想过虎国是个什么地方,他也不在乎他能在那里活多久。 到了现在,他的命已经不再是一条命。只是一个还在活动的躯体,还残留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他想起虎国是在南边,说到底他还真是受过暗示。傻七曾经说过让他去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在那时,老蛇就已经着手伪造他的履历。 其实他真的很好奇,傻七每一天陪在自己身边时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该是多么分裂的人生,一边要假装着和自己亲密,一边又要维持着绝对的恨意。 傻七是如何保证自己的忠诚,如何体现那么丝丝入扣的激情,如何在每一次性`交时那么忘我、那么投入,他到底还有没有真实的模样,而他真实的样子,又是如何。 但想到此,八爪鱼又将傻七清空出了脑海。 其实简明扼要地说,八爪鱼就是被一个人背叛了而已。他们不是情侣,也没有更多的交集,他们同居过,但也仅限床上的关系。他们合作过,也仅限雇佣的关系。 他们是干净的,清白的,爱情没有污染过这份牵连,以至于到了现在,胜者为王败者寇,他又如何去质疑一个赢家面具底下的模样。 何况傻七的路大概也不会平坦。 老蛇不会允许自己身边有污点存在,那傻七定然也将被驱逐。 不过去哪里就不是八爪鱼所能猜测的了,毕竟旧国那么大,蛇国的外交面那么广,老蛇站在如此高位,把小小的傻七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奇怪。 所以,八爪鱼没有想过傻七还敢回来见他。 这个时候傻七应该继续待在豪宅里,享受着功臣应有的待遇。 老蛇为了平复傻七内心的扭曲和痛苦,定然好饭好酒招待,然后再带来几个女人或者几个男人,肉`体快乐了,精神也会随之振奋。 然后洗干净身子,收拾好现金。拿上一张再也不会回返的护照,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这样的前景谁都看得到,谁都难以拒绝,而又有哪个傻瓜会放弃已经送到嘴边的酒,反而远远逃开,走到仇敌的面前。 傻七说,对不起。 又是这句对不起。 八爪鱼没有抬头,碎纸机嚓嚓嚓地响。 傻七说,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八爪鱼苦笑,把更多的纸张送进去。 他说这是测试吗,测试我该不该活下去,或者,测试我还有什么资料可以给你们套。 傻七说,我不指望你原谅我,但我知道如何能解开你的心结。 八爪鱼没有理他,他的视线维持在碎纸机的高度,余光只看得到傻七靠近的脚步。他本能地往后挪了一些,不得不承认,现在他有点恐惧傻七的靠近。 他怕傻七发现自己的颤抖,还有那即将失控的心情。 (104) 傻七动作了,他一把抓住了八爪鱼的手,没让他继续往碎纸机里送文件。 八爪鱼定了定神,抬起头来,突然笑了。 他说,你这话说反了,是你想对我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了。你想做什么呢,是我现在给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61 你来一场临别的口`交,还是让我脱了裤子趴在床上。 望着八爪鱼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说出这句话,傻七竟一瞬间红了眼眶。 这大概就是绝望的表情,那是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它顷刻间扎穿了傻七的心脏,就像傻七第一次杀人时匕首捅入,左右翻搅。温热的血从伤口流出,在皮肤上化作暖暖的一块。 八爪鱼把手抽了回来,又继续往碎纸机加文件。 房间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碎纸机十分嘈杂。 傻七看到八爪鱼的眼睛也红了,他往机器送纸的手也在颤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竭尽全力地压抑着心头的情绪,他在这一刻,仍然不想失去理智。 可他必然会失去理智。 当傻七再一次把八爪鱼的手腕抓住,毫不犹豫地拔出枪塞进对方手里时,八爪鱼眼中的恨意骤然溃散开来。 傻七说,杀了我,我已经准备好了。把你所有的恨意都释放出来,然后好好地走,好好地离开。 八爪鱼左右看看手枪,默默地摇摇头。 他说你觉得你配,你觉得我杀了你就结束了?你他妈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你算个鸡`巴。 傻七说我什么都不是,但如果我活着,你不会好过。动手吧,反正贱命一条,你不收,迟早有人收。死在你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八爪鱼没有动手,也没有看傻七,他静静地打量着这把枪。手枪沉甸甸的,是一把新枪,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味。打开枪膛,子弹上满。 但八爪鱼已经打不出去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八爪鱼才放弃似地叹息,疲倦地道——算了,傻七,咱们都到这一步了,你他妈就别卖弄深情了。 傻七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马上想要接话,可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是的,这就是傻七唯一不甘心的东西——八爪鱼会推翻之前所有的一切,无论是他对他的好,还是他曾经真心付出过的爱情。 “我喜欢你。”傻七抹了一把脸,让他的面容更加狰狞难看,他的喉咙像被火在烧,而他咬着牙,还是要把后面的话说完——“这一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八爪鱼听罢,愣了一瞬,而后扬手,一枪托砸在傻七的脑袋上。 这一拳何其狠厉,直接将傻七的嘴角撕裂。 八爪鱼说,你他妈少来了,维持这个人设那么多年,真他妈辛苦你了。 傻七向后倒去,撞到沙发的边缘。他扶稳自己,神志和力量便回到他的脑袋。但他还是要申辩,这是他唯一在八爪鱼面前展露最完整、最真实的面容的机会,而或许,也将是最后的机会。 所以他踉踉跄跄地站稳,又一次对上八爪鱼的目光。 (105) 傻七说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到我现在在你面前送死为止。我抱着目的接近你,但一天一天,一切都不再受我约束。 八爪鱼从碎纸机旁边离开,抓起傻七的领子把他扯起。紧接着又是一拳扫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打进了沙发。 他说你闭嘴吧,你他妈闭嘴吧。 可傻七不闭,他说我确实骗了你,我从你身边搜集资料,我将它传递给老蛇。我不希望狼国落入激进派之手,所以我要把激进派摸透,我要让保守派赢。 八爪鱼将傻七掼在地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而后用膝盖抵着他的胸口,一拳一拳向着傻七的脸上去。他说你他妈闭嘴,我不想知道,你闭嘴,我要不要把你牙齿拔出来。 八爪鱼的拳头砸出了血痕,连他的指节都微微发痛。 他看着傻七的鼻子流出鲜血,看着他牙齿的缝隙溢满红色,看着他虚虚地握着自己的手臂,可他不反抗,他只是说话,他不反抗。 他的眼泪和血污让他变得狼狈不堪,他咬字不清,混混沌沌像闷雷在滚。 可他却还在说,他坚持着说,他说可我喜欢你,我深深地喜欢你。每一餐饭都是真的,每一次做`爱都是真的,每一口酒都是真的,每一天我在你身边,每一记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是真的。 我想带你走,想让你活着。这是我的自私,这是我自以为是。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所以你不用原谅。但你听我的,就再听我一次。 你杀了我,杀了我,时间过去,你就会慢慢冷静。你也喜欢过我的,我的死能够换来你暂时的平静和安宁。 你再信我一次。 这一次,我也没有骗你。 八爪鱼一遍骂一遍砸,他哭了,他看着傻七这逼人逼`样,他的眼泪随着拳头不停地落。 他说我`操`你妈了个逼的,我`操`你妈了个逼的!…… 他骂傻七,也骂自己。他恨傻七,也恨自己。 他恨他信了傻七,也恨傻七背叛了他,但他更恨被傻七说中了的东西,恨自己,真的爱过傻七。 是的,他爱过,甚至,他还爱着。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要杀傻七,可一次又一次选择放弃。哪怕到了现在手枪就握在掌心里,他也用没有枪的一边手徒劳地挥动拳头。 他杀不了傻七,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做不到。 所以,傻七帮他做了。 傻七突然抓住了持枪的手臂,将之挪到自己的胸口。 他突然咧嘴笑了,笑出一个又丑又恶的表情。就像他第一次在面对八爪鱼一样,就像每一次他靠近八爪鱼时一样。 他无耻得没有规律可循,他丑恶得让八爪鱼不想靠近,他蛮横得就像笼子里的野兽,可他又那么坚定,那么强悍,那么干脆,那么无所畏惧。 这是八爪鱼永远学不会的决然,是八爪鱼不敢直面的狼狈的现状和残破不堪的灵魂。是八爪鱼害怕了一辈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动感情,可却早已沦陷,早已迷失的真心。 他说,我帮你吧。 傻七的手指动了,压着八爪鱼的手指。 扳机扣动,枪声炸响。 (106) 傻七回到了那个梦里。 梦里有人,有影,有枪,有自己。他举起双臂,枪口分别对着两个人影。 他没有梦见自己开枪的瞬间,但他看到人影消失,湮灭在幻境里。 然后,他垂下手臂,朝着人影走去。 随着傻七往前,雾气渐渐散去。于是他能看清自己走在狼国的街上,秋冬交界,冰冷的石墙前是一例的血桐。 士兵呼呼喝喝经过,把犯人领到墙前,指挥他们站成一排,微微低头。 傻七冲了上去,他拦在犯人的面前,他说冤枉,真的冤枉。别开枪,等一等,就等几天,他们便能无罪释放。 然后他看到士兵架枪,瞄准,动作整齐划一,坚定地扣下扳机。 那子弹便脱膛而出,从他的眉心穿过。它扎入自己的头颅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62 ,嵌进身后的脑袋里。 他们的血浆和血桐的叶子混在一起,影影绰绰,不分你我。它像一幅写意的画,在石墙上刺目狰狞。 傻七又羞又恨,扭头猛扑上前。士兵眨眼之间消失,他踉踉跄跄扑了个空。低头见着雪白的衣角,抬头便见着自己到了医生和护士跟前。 医生扶住他,说你躺好,别乱跑。你脑袋受伤了,不说话。我替你说,我们帮你解释。 护士拉住他,针管便扎进了他的手腕。他被药剂弄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恍惚间他知道护士给他挂上吊瓶,再插上鼻管,然后拉起被子,将他的面容遮在有消毒水味道的褥子里。 然后他们转身,如傻七挡在犯人和士兵面前一样,挡在狱警和傻七之间。 狱警推开护士,把她撞在旁边的病床上。再揪住医生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警告——要让我发现你谎报了病情,你负责。 医生握住狱警的手腕,额头青筋暴起。 他说,我的病人,我负责。 而后医生转身,却见着赖叔和屁叔的脸。 他们从铁架上取下吊瓶,吊瓶则瞬间变成了火马酒。屁叔已经喝多了,他晃悠悠地朝傻七靠来,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床上带起。 屁叔说,睡个鸡`巴,起来喝酒。 赖叔说,是啊,收拾收拾,起来打拳。 屁叔把酒瓶子塞进傻七怀里,逼着他仰脖子灌。赖叔哈哈大笑,用力地捋着傻七的后背。傻七将一瓶闷干,砸下瓶子,看见巨大的图腾在他们身上晃。 傻七抓住他们的胳膊说,这玩意,我就要这玩意。我不要兔斯基,不要流氓兔,不要唐老鸭,就这玩意——这玩意叫啥,给我也整一个。 整了我就有胆量,整了我就有力量。 屁叔笑出一口的烂牙,他说你有啊,你看,你身上也有。 赖叔把他胳膊拉开,巨大的怪物便扒拉在傻七的左臂。 傻七愣愣地望着那爪子和麟,片刻之后,也跟着笑起来。他说好,怪不得我有了精神,真是疗效显著,立竿见影。 而再抬头,赖叔和屁叔也消失了。太阳高高地悬在天上,灿烂得让傻七眯起眼睛。 这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天气,而在这一天里,他用匕首第一次杀了人。 刀子进去转一转再出来,那人便定格在这一刻。 可现在他的手里没有刀,只有枪。举起枪来,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便在前方。 他对着那人开了一枪,开了两枪,开了三枪。 他一路走一路开,一直打空枪膛里的子弹,他不停地扣下扳机,最终手枪只能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他问,有区别吗,有区别吗。 今天杀,明天杀。杀对方,杀自己。杀左边,杀右边。 没有区别。 他开枪开到天地昏暗,开到所有的景象再逐一消失。他看到雾气从天上来,从地下升。他就站在中间,然后雾气渐浓,什么都不再看得见。 (107) 傻七以为这就是一切的结束,而八爪鱼也一样。 其实那天傻七很坦然,他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不甘,他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而结果如何,他向来不管。 这是一段艰难且痛苦的旅程,从狼国内斗的那一天开始,到最大冲突结束的一天为止。这么多年来傻七从来没有一天安枕,无论是躺在监狱硬邦邦的床板上,还是在出租屋发臭的被褥里。 黑夜和白昼永远那么漫长,在没有麻醉的时候,一分一秒都要用力地数着过。 他担心八爪鱼给自己的任务做不好,担心老蛇的交代命令没完成,担心身份的暴露,眼线的盯梢,担心今天的袭击又死了多少人,担心打开电视或出去买份报纸,看到的永远是触目惊心的伤亡人数。 他想不看,可又不得不看。 他必须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一步,局势又变成什么样。他监控着桥锁的动向,正如分针与秒针监视着他的心跳。 他从来没有说过疲倦,因为疲倦已经成为习惯。重重的负担压在心口的每一天,他都必须竭尽全力地呼吸,才能让肺里钻进氧气。 可即便如此,他也越走越迷茫。 从最初对激进派报以无限的仇恨,到慢慢理解激进派的立场。从认定敌人冷血无情,贪得无厌,到察觉出他们的无可奈何与举步维艰。 他深入敌营,便更能看清了他们的异同。 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家,失去了血亲,失去了一个正常孩子应该有的一切,失去了少年时的无忧无虑和青年时的无限可能。 他们是一样的,这样的发现何其残酷,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枪口瞄准的不是异类,而是同伴。 他的仇恨在完成老蛇最后一个任务时失去了意义。 他报仇了,他狠狠地伤害了激进派,可他并不觉得快乐,也不觉得释怀。 因为仇恨在这样孤独且漫长的过程中已经变成了独立的存在,恨着仇恨本身,便不可解脱。 而这一切在结束之后,心头的大坝终于决堤。 那是对八爪鱼个人的愧疚,对他的爱恋,还有对他的不舍得与不忍心。 他深深地爱着这个人,却又不得不伤害着这个人。事到如今,已经走入了死路。他相信八爪鱼也爱着自己,正因如此,八爪鱼才会痛苦,煎熬,死不了又活不好,放不下也忘不掉。 傻七不能再做更多的事,他唯一能办到的,就是推八爪鱼一把。 推离过去,推向未来。 可八爪鱼真的能走向未来吗?不能。 他当然知道激进派的失败不是由傻七一个人造成,当然也知道一个时代的来临和前一个时代的湮灭并非个体的功劳和罪过,他更知道他无法把历史的浪潮阻挡,无法死死拽着时间的车轮不让其前行,知道分裂和融合相互交替,而狼国始终无依无靠,它难以独活,难以光荣孤立。 可傻七却成了具象化的那个敌人,让八爪鱼不想恨他,却又不得不恨他。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失去他。不意味着他能干脆利索地死,金超脱壳般离开自己的身边。 傻七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在毁了一切之后,徒留八爪鱼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他如何能这么狠心,以为死亡便能带来安宁。又那么天真,认定八爪鱼真能如他一样斩断所有的情感,封闭所有与政见无关的私情。 如何单纯地以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非此即彼,泾渭分明。 他果然是傻的。 而这傻,让八爪鱼泪流满面。 (108) 兽象历569年五月,狼国大选,保守派彻底掌权,代表人登上高位。 那是一个报纸上很少见到的人,原为一名将军,内战过后,一直在逐浪城执政。 他早年曾在蛇国学习先进的管理技术,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63 回来之后又积累了大量的管理经验。他上位,既有高层的支持,也有民众的保守估计。 不过这是大势所趋,保守派定要一个和蛇国来往密切的人坐在位置上。他能上去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同年,老蛇加大了对狼国的投资,独眼赵的维稳部队削减兵力,划分成原先的维稳队,和特殊管理队。一支继续留在桥锁,一支则派入血孤。 保守派正式对血孤进行干涉,在更多的学校和医疗所落成之前,扫清在血孤盘踞的各种各样乌烟瘴气的势力。 三年之后,黑石平反。 他的罪证经过调查,实为激进派栽赃陷害。 他回到狼国境内,并得到桥锁民众和高层的一致呼声,希望他能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说到底洗净了他的罪行后,他又变成了战争英雄。 他是土生土长的狼国人,而他为了狼国鞠躬尽瘁一辈子,是民心所向,亦为众望所归。 但黑石以身体状况不佳为由,拒绝了好意,退居二线,继续担任军事顾问。后与蛇家深入合作,创办蛇国自由奴隶互助基金会,并搭建蛇狼两国劳动力互通的桥梁。 次年,激进派最后一丝残余被铲除干净。原先激进派的带头人纷纷获罪入狱,以其是否坦承自己的罪行以及为狼国立过的功劳多少为量刑标准。 至此,保守派获胜。 不过那时候保守派已经不再叫保守派,它花费了多年的时间,总算由狼国其中一个党派,成为了国家唯一的政权。 再过了两年,“蛇狼交好”这一民众给的平民化戏称有了专属的名字,它被称为——新兽象联盟,制定统一的外交、政治、经济体系,并在一定程度上共享土地和人力资源。 同年九月,北原申请加入联盟,并正式请求蛇狼两国军事援助,平定北原内泛滥的恐怖活动。 同年十二月,狼国下边的鸦国也申请加入联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按照屁叔的话说,那些高层的玩意我不懂,我就知道今天喝什么酒,明天吃什么肉。有得吃有得喝,其他的事情我不想。 赖叔说是,你看旧狮国变新狮国,新狮国又变各个小国,现在小国再联合,又有了新兽象——我他妈旧兽象都没搞清楚,新兽象就在报纸上了。我还是想想今晚那些个逼人有没有吃药,会不会把我的数给坑了来得实在。 你看这小傻`逼,就是管这事太多,看他胸口的伤,看他大腿的伤,哎哟我`操,这他妈要偏一点,是打掉一个肾,还是打掉半个蛋啊? 厂长说还好都没打掉,要真打掉了,这时间、效率、技能方框都少了一半,那估计也不等下床了,睁了眼手一摸,心如死灰,干脆自己拔管拉倒了。 屁叔说,俗,俗不可耐。你们这群俗人不懂,他俩第一天见面我就知道了,这他妈叫啥,这叫真爱。这是一个蛋半个肾的事吗?所以说你们打了一辈子光棍,你不懂。 厂长说是,就你懂,你这单身六十年的手速,我比不了。 他们说着,笑着,喷着酒气,喷着烟臭。 那一天狼国还是狼国,狼国人还是狼国人。他们的差别好像很大。可仔细琢磨,赖叔和屁叔还是外国人,这么想想,大概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屁叔还真是说对了,那不是一个蛋半个肾的事,那是一条命,是两条命。 是一辈子的事,是一代人的事。 可又是一个大时代里,一件小小的事。 (109) 不过这一切,赖叔和屁叔都只是听说罢了。 毕竟傻七睁开眼睛之后没多久,他就和八爪鱼离开了狼国。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敢去追踪他们的踪迹。 那一天八爪鱼握紧了枪口,让那子弹没有就着心脏去。可傻七是那么坚定,以至于开了一枪不中,又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一枪中了腹部,一枪中了大腿,还有一枪中了八爪鱼,他的手掌直接被打穿,裹得像个球,留了一个坑,成为那段时光最后的印记。 睁开眼睛的那一天,傻七哭不出来。 他以为自己死了,看着泛青的墙面和透明的吊瓶,心说这梦真他妈够长,做了一遍还不够,还得给他再重播一遍。 他扭了扭头,见着一脸错愕的八爪鱼。 八爪鱼扑上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把他晃得整个梦境都在颤。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温热的东西在他的皮肤上烫下,让他觉着这梦再做一遍也好,至少前一遍好像没这彩蛋。 于是他贪婪地欣赏着八爪鱼的模样,然后动了动脖子。可惜这梦的权限好像有点限制,所以他够不着,起不来。只能撅起嘴,尽可能地碰了一下八爪鱼的脸。 这一碰,他更喜欢这个梦了。连嘴唇上的触感都那么真实,那其实死了也没那么糟糕。 他看着八爪鱼惊愕的表情,下一秒他的脸上感受到巴掌有多真实。 太真实了,真实得他哎呀一声,叫醒了自己。 八爪鱼说你他妈怎么那么无耻呢,你怎么能刚醒就这逼`样呢,你他妈上辈子是干啥的啊,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傻七扭头,见着八爪鱼还是没挪开,撅起嘴又亲了一下。 这一回他亲到了胡茬,刺刺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八爪鱼又是一巴掌,他说你有病吧,这是哪里你知道不,我伸个手指你能认不? 傻七笑了,一笑,浑身就跟着疼。但即便疼他还是要讲,扯着沙哑的声线,吃力地说,用力打我,我好爽,唉……真的好爽,可能再打几下小傻七就吐了。 可八爪鱼不打了,他知道傻七真的醒了。 因为傻七笑着笑着就流了眼泪,眼球上都是血丝,还有淤血的痕迹,但泪水就这么从他的眼角涌出来,涌进枕套里。 他还流鼻涕,他一边哭一边笑,他想动手抹脸,可他一抹,却发现自己还插着鼻管。他把鼻管拔掉,遮着自己的脸。他说哎呀……好疼,妈的,好疼。 他的胸口疼,大腿疼,手疼,头疼,心也疼。他知道这不是梦了,可它却不敢再闭眼。他抓住八爪鱼的手,贪婪地看着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脸。 八爪鱼说,你休息一会,我让医生过来。 可傻七不让他走,他虚弱地抓着手腕,力量轻微却又不由分说。他的眼泪依然不停地从眼角流出,让他一处也没可看的地方。 八爪鱼说怎么了,你都丑得不可方物了,还要我盯着你啊。 傻七说你不盯着,你就守着。我想看看你,再给我几分钟,再让我多看你一会。 八爪鱼没有告诉他,他已经守在他身边两天一夜。他也没有告诉他,这段时间里他根本合不了眼。 他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很担心傻七没有撑过来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分卷阅读64 ,说到底,他绝对不会让傻七的无赖得逞,在把自己的一切都夺走之后,连这条烂命也不留下。 所以他只是僵持了一会,又坐回傻七的身边。 他说,我知道了,我守着你。 尾章 离开狼国的那一天,傻七坚持要坐轮椅。 八爪鱼说你腿又没事,尿尿都能自己去了,还要轮椅干啥。 傻七说你不懂,这叫内伤,我虚得很,你推着,我省力气。 八爪鱼无奈,最终也给他搞了个轮椅坐好。 过境时办事窗的小哥还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他说没事吧,你这坐轮椅上飞机? 傻七说没事,我就是……肾亏。 说着压低声音,指指排在黄线后面的八爪鱼,道——他弄的,你懂的。 小哥不懂,愣了片刻,恍然大悟。他说好好好,那你看一下摄像头,我给你拍个照。 傻七扭头看向镜头,仍然觉得自己有点帅爆。 小哥在本子上盖了个章,便招手让八爪鱼上前。 傻七过了安检在等待区候着,八爪鱼出来时脸色不太好看,他说你是不是跟那些人讲了什么,是我护照有问题还是咋地,怎么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傻七说是啊,我说你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还带着我这残废来狼国旅游,真是可遇不可求。 八爪鱼笑骂,他说拉倒吧,好好过境了再说,你他妈嘴多,到时候被人发现了猫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麻烦。 但没有麻烦,老蛇说放他们走,就是真的放他们走。 在飞机上时傻七睡了,枕着八爪鱼的肩头,硬说自己腰痛肾痛胸痛。 八爪鱼搂着他,让他的发茬扎着自己的脸。 降落到极南之国的时候,温度又从冬日走回了夏日。 傻七说,先找个地方住几晚,过段日子让赖叔把我的钱拿来了,我给你买房子。 八爪鱼说,你还买房子呢,你那钱不都从我这挣的,是我给你买房子吧。 傻七说,都一个样,难不成你还跟我分家了。 八爪鱼没有反驳。 两人沉默了一会,傻七又问,你后悔不? 八爪鱼反问——后悔什么? 傻七犹豫了一下,道,“跟我。归根结底,我也算是让你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我——” “不要说这个。”八爪鱼阻止了傻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后都别说了。” 他眯起眼睛看绵延的远处的山和山后面的蓝天,天空却像是湖面。那是一种在狼国见不到的湖水,澄澈,透亮,摸不着底,找不着边。 那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是一场没有余地的赌。加入游戏,便认了规矩。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八爪鱼和傻七并不知道结局,也不知道每一局的走向。不知道真的赢了又会如何,也不知道赢了之后,他们是否能得到预计的奖赏。 他们都走在对过去的仇恨与无法释怀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找答案。 可那路却被一天一天扭曲,一天一天改变一开始的形状。那或许走到终点也不会满意。 或者,根本就没有终点。 八爪鱼和傻七失去的是所有的爱和陪伴,他们痛恨独行却又独行了半辈子,而既然已经摸到了另一个同伴的手,或许也没了再放开的理由。 那一枪毙了他们前半生的恩怨,那后半生如何——不知道,至少现在,他们还不想听到枪响。 傻七说,那你别琢磨了,把轮椅打开吧,我再坐会。 八爪鱼笑,他说行,就看你这样,估计今晚也打不了炮炮。 那一刻他们不是狼国人。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也说不清楚。 但他们知道,今晚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恰当的路、正确的路和唯一的路,这样的路并不存在。 —— 尼采 全文完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说请他吃饭,上上次还帮他擦了药,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傻七次次任务干手净脚给八爪鱼做了,完事也不吵吵,价格什么的从没怨言,还不算上一次莫名其妙惹了一身腥,给划了三刀也没要求医疗报销。 呵,男人。 傻七不高兴,心说这回老子就是不给你回复,反正你给我的手机崩了,我原来的手机号也换了,我见不着你,你也联系不上我,我看谁着急过谁。 地下拳场前半场只是热身,傻七瞅着上头两条短裤,一条红一条蓝,搅在一起不分你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傻七偶尔也看拳,不过他只看开春时节的后半场。 平日不打死人的赌注都不高,赢了输了不容易肉痛。但后半场就不一样了,后半场是签了生死状的,那赌注大得就像赌玉一样,一刀穷一刀富。 狼国有个规矩,开春时节一定要来几场生死角斗。 狼国盛产血狼,血狼在还没有被驯化之前,开春之际便是他们新旧领袖更替之时。年轻的对抗老的,要不是搞死对方成为新的霸主,就是被对方咬死,湮没在尚未化尽的白雪之中。 那场面是很壮观的,老母曾经说过,早些年猎人还可以随意捕猎,那时候上到山上,要有幸见着血狼搏斗的痕迹,就是偌大的白色世界里一团红。 那红无比鲜艳,仿若开在冰棱中的一朵花。 狼国人也继承了这样的脾性,开春便以几场血斗洗礼,这象征着狼国人不衰的生命力和战斗力,也将为新的一年带来幸运与勇气。 当然现在血狼驯化了,圈养了,吃不完的还做成肉条风干打包,销往世界各地。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白雪上开着的血花,于是只有在擂台上造出这样的盛景。 (18) 红裤衩的人没挣扎几下就被干倒了,一趴地上,就拍着对方以示投降。 赖叔也顺势站起来,远远地朝傻七点点头,让傻七跟自己走。一路上傻七都走得很沉默,脑子里尽是些乌烟瘴气的想法。 赖叔又问他,之前有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 傻七说有,上次就是这样,但也可能是自己做任务时被人看到了脸,仇家追过来也不奇怪。 赖叔说,你帮这东家做事多久了? 傻七搪塞,没多久。 见着傻七不愿透露更多关于东家的事,他也不再追问。 但一进酒吧,傻七就愣住了。那个穿着紫色衬衫的男人又来了,而这一次他仍然坐在吧台上,还在傻七进门的一瞬,看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傻七一紧张,马上收回目光,佯装无事地与赖叔一起坐在嘴得流口水的屁叔旁边。 前几天傻七已经觉着这人不是八爪鱼了,可刚刚短短的一对视,又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真来不了假,若不是这俩是同一个人,就是傻七真对八爪鱼有想法,看谁都像那条章鱼。 傻七面对吧台而坐,赖叔把屁叔推醒,屁叔抬眼嘟哝句“来啦”又倒下继续睡。傻七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人身上,眉头皱得死紧。 赖叔也发现了异样,扭头看了一眼,对傻七道――“怎么,你认识?” “不知道认不认识。”傻七说。 赖叔骂了一声,说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傻七没答,闷了一口酒。 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把手机撅了,否则他可以现在打一通电话过去,看对方的兜会不会响。不过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如若八爪鱼连他的脸都不让自己看,又怎么可能随时带着能被傻七打响的电话。 何况,如果真是他要铲掉自己,那说明八爪鱼手下有很多像傻七这样的人。电话还不得在桌面一字排开,谁他妈出门会带十几个机子。 那男人转头了,他似乎有意接近傻七,这次眼神也不移了,直接对着傻七笑了笑。 好样的,你这不是叫我去厕所吗,我尿给你看便是。 想到此,傻七一拍酒瓶,跟着也站了起来。谁知那人没去厕所,见着傻七起立,还怔了一瞬,继而又笑了笑。 傻七也不回避,拿了瓶酒就过去说话。 现在吧台还没什么人,除了那人之外,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擦量酒器。傻七直接落座在那人的旁边,与那人一瞬不瞬地对峙着。 那人的表情倒是温和,就像一个普通的、被搭讪的人一样,上下打量着傻七,目光落在傻七的胸口,再从胸口往下停在胯部,再从胯部转回来,定格在那张胡子懒得刮的脸上。 他身上真没什么味道,没香味,没臭味。 傻七回忆着和八爪鱼的见面,对方好像也没有味道。除了偶尔抽烟会带来一点点烟臭,其余时刻几乎不给他留下显著的痕迹。 这次那人把胡子剃干净了,只有嘴边青青一块,证明着他的络腮胡基因。他微笑着望着傻七,然后开口道―― 道什么,傻七不知道,因为他还没等那人发声,自己就忍不住抢话,恶狠狠地说――“你敢发誓你不吃章鱼小丸子?!” 酒吧老板差点把量杯摔地上。 那人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表情中似涵盖千言万语,他应该是要辩解什么,辩解他不是八爪鱼,他和八爪鱼没关系,他家里也没一个乌贼面具,更不会把一个破手机塞别人口袋里,还不会招募一个下属之后干了几次活,就不知为着什么原因,想着把这下属卖了――傻七想。 然而那人只是有些窘迫地挠挠头,道――“我……或多或少吃一点。” (19) 后来的事情傻七又不记得了。 他觉着这人身上虽然没有香味,但一定有醚类或苯酚类的玩意,能让他在厕所那么臭气熏天的污浊地晕晕乎乎,云里雾里,追着天上的云朵,一脚踩一只棉花糖。 妈了个逼的,傻七真是恨透了自己。 他咋就那么经不起诱惑呢,只消那人笑笑,握握他的胳膊,再拍拍他的脸,然后瞎鸡`巴称赞他几句,傻七就和屁叔一样,脑一沉,把头闷在桌子上。 那人是来寻欢的,和傻七一样不过是身体寂寞要找个伴罢了。 所以他会咬着牙,呜咽着让傻七进出,会张嘴啃上傻七的嘴唇,把他嘴唇都咬出破口。还会箍住他的后背,随着撞击问傻七,说你和章鱼小丸子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怎么老想着那玩意。 傻七不说话,他开垦得很卖力。 老母曾经告诉过他,做事情就要专心致志。所以当他不知为何又和这人来到厕所时,他就是专心致志地操`他而已,他不想别的,也不想八爪鱼。 活动间赖叔还来拍过门,喊了几句傻七,得到傻七咕哝的回应,确定其只是在运动而不是遇险后,没再多理。 完事后两人在厕所里提着裤腰,傻七的理智一瞬间回归脑海,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面颊,抵上厕所门不让他出去。 傻七说你怎么这么好看,你这么好看怎么看得上我,你他妈出来卖的啊? 那人脸色骤变,一抬脚撞了小傻七一下,狠狠地骂了句你他妈才出来卖,你要觉着我卖,你咋不给我钱啊? 傻七捂着小兄弟嗷嗷几下,心想完了完了,这一下真重,重得他今晚回去大概都撸不了一发睡前管了。 那人拉开厕所门出去洗手洗脸,也就在这时,厕所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喧哗。 那喧哗很大,大得甚至盖过了点唱机不成调的音乐。像是有人突然掀翻桌子,打翻瓶子。 傻七立马看向洗手池,不出所料,那男人也警惕地抬起头来。 傻七心说你装得再好,这样的警惕性也暴露了你。酒吧闹事隔三差五都有,你天天泡吧要没习以为常,就是这喧闹本就不同寻常。 不过傻七没戳穿,而是马上靠近厕所门,小小地打开了一条缝。 果不其然,有一伙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但和普通的酒吧闹事不同的是,这些人人手一把枪。虽然有些人的枪没有拿出来,看似要伪装成普通地痞流氓的模样,但在监狱里待了三年的傻七一眼便能看出,他们脸上警惕的表情和极度克制的动作,绝对不是地痞流氓能有的阵势。 而当他定睛再看,却发现屁叔和赖叔已经走了。 这俩老家伙先前拍门估计也是想通风报信,但岂料里头还有着另一个人,话不能说,只能先走一步。 既然报信,也就证明这伙人冲着傻七来。傻七心说糟糕,他手枪虽然带了,但里头也就几发子弹,还不一定打得中。外头这些人可是人人满膛,要有个三长两短,白天没在南厂被搞定,晚上也得暴尸街头。 他回头看向那人,那人也快步向前,就着门缝往外看,而后露出一种普通人该有的惊慌神色。 傻七问他,你有枪吗? 那人摇头。 傻七又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那人犹豫一下,反问――先顺从他们? 顺从个屁,傻七心里骂道。外头这人说不定就是你这家伙招徕的,就为了把老子堵死在这里,你他妈现在跟我装孙子,真当我傻了。 傻七故意摇了摇头,把手枪举起来,再把门轻轻合上。 他说你躲我后面,我这能抵抗一下,你又不知道人家干啥来的,万一只是抢劫,压根不会来厕所呢? 那人听话地点点头,猫到傻七后面的一间厕所。 但这人到底按耐不住了,见着傻七一副全面戒备的样子,他仅仅安静了几秒,便突然出手,猛地从后面勒住傻七的脖子。 可很遗憾,傻七确实有所戒备,只不过他戒备的不是外头那群乌合之众,恰恰相反,他等得就是这男人露出马脚。 露出触须。 傻七一个猫身,让那人扑了个空,而后迅速打转枪口,对着男人开了一枪。那男人的行动也很灵活,一脚就踹在傻七的手臂上。 这一枪打穿了厕所的门,也算提醒了屋外的人。 (20) 傻七从来没低估过这男人,他觉这人要真是八爪鱼,那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没两下子是不行的。 可男人的身手仍然出乎他的预料,别看他体型没傻七壮硕,力道却一点不小。 这一脚险些让傻七的枪脱手。 但傻七知道,什么都能丢,枪不能丢,枪若丢了虽然不至于变成青铜,但至少瞬间从王者降到白银。 他借着力道往前栽了两步,对方顺势就想箍住他的脖颈。 傻七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他的臂膊,一把将他抡到前面来,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想锁住脖子。 岂料傻七的手臂刚绕过他脖子前,他就屈肘一撞,直接撞上傻七的肋骨。 傻七吃痛往后缩身,他又瞅着那枪去夺。 他目的是傻七的枪,傻七知道了。 所以这回傻七根本不和对方近战,三两步绕后退到池子边,两人距离一拉开,他再次冲着那男人开了一枪。 这一枪让男人止了步,毕竟那一发子弹直接打中了对方侧旁的门板。 傻七连忙把手臂举起来瞄准对方的脑袋,可他的质问还含在嘴里,厕所的门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傻七不敢再等,瞅着池子边上有个小窗,对着窗开了两枪,赶紧踩上池子边钻出去。 还好他没吃晚饭,窗子不大,但勉强没卡住自己。 只可惜这窗距离地面有点高,傻七一摔,摔得满眼金星,痛得涕泗横流。 他抹了一把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小道就往远处跑。 他一直跑过马路对面,再横穿另一条酒吧街,才慢慢地停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来。 一止住脚步他就后悔了,妈了个逼的,刚刚要能劫持住对方有多好,这样指不定他还能从正门出去,顺便把那人杀他的动机问个明白。 但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他又摇摇头,万一这人和外头那伙人不是一块的呢?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伙人一夹攻――傻七还是得暴尸街头。 那天晚上傻七哪也没敢去,也不敢再去联络屁叔和赖叔,而是找了家偏僻的网吧开个小单间,在里头熬了一夜。 他打开一个毛`片播着,听着里面的叫唤,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早先把钱都从出租屋搬了出来,就这么一会,估摸着出租屋也被控制了。 他老是对不起房东,虽然这次的房东也不怎么讨人喜欢,每次水费都多收他两毛。 迷迷糊糊,他竟然也趴在黏糊糊的键盘上小睡了一会。 梦里他又来到了那个灰蒙蒙的世界,有一个人把他扶起来,在他的手里塞了枪,然后于他的耳边说着话。他说盯着对方,盯紧点,我吩咐你的时候,你就扣下扳机。 可这一回傻七站起来,却发觉他一左一右两边手都有枪。 他眯起眼睛向前看,透过薄雾,枪口分别指着两个人影。 傻七说,开哪边枪,你让我杀哪个。 那声音一会说左边,一会说右边。 傻七说,要不都干掉? 可他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就朝他开枪了。 远远地见着火光一闪,他便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手臂上不知道印了什么玩意,闻一闻还有点臭味。 毛`片已经自动播放到同性频道,傻七心说可以啊,看来我真有点喜欢这家伙了,连做梦都能梦到他。 傻七摸了一下腰,发现手枪还在,另一只手机也还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赖叔来的电话。说明那伙人已经散去了,而赖叔也确定,他们没能顺利带走傻七。 (21) 傻七是在一家新旅馆和赖叔见的面。 赖叔一进门,眉头就皱起来。他说你他妈怎么那么臭啊,你去哪待的,臭水沟桥底下? 傻七说,网吧,谁知道你来得那么快,我还没能洗白白。 赖叔关了门,插上闸,又瞅了一眼窗外,再把窗帘严实地拉上。 傻七问,屁叔呢? 赖叔忽略了这个问题,抛了根烟给傻七。傻七点了抽,闷闷吸了两口,赖叔说话了。他说你搞啥呢,你这是为谁做事呢,搞成这逼`样? 傻七摇头,他说我不能讲,我讲了估计比这逼`样更惨。 赖叔喷出一口烟,丢了一叠钱给他,“这从你那堆里抽的,钱我给你转移了,你躲一阵吧,接二连三给仇家找上,我觉着这事真除了你东家,没人会做。” 傻七说,那我东家为啥这样呢?不实在啊,我啥也不懂,就知道帮他打打杀杀,而且我也没露什么马脚,每次做完他还夸我。 赖叔说你他妈真没脑子啊,人家干这活,干一单歇半年,少说也一个季度搞一票大的,你接二连三的做――“你东家就算不怀疑你是别人派来接近他的,也怕你一下子蹿太猛,把他给牵连进去啊。” “我没牵连,”傻七强调――“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赖叔说你别跟我讲这有的没的,反正我在狼国时间不比你短,狼国人办事就这逼`样。你干掉我,我干掉你,下级干掉上级往上爬,上级又让左边干掉右边来稳固势力。 “我看你这东家不简单,你最好住几天换一个地方,不然直接换国外去。最近有办法去蛇国没有?去不了蛇国,往北面走,北面总能去吧。” 傻七说赖叔,蛇国到处查身份证,我他妈身份证照片比人家死刑犯都凶神恶煞,我去那能过几天啊。你让我往北面,那北面是什么地方,是边牙,是恐怖分子聚集地――“我还是老实留狼国吧,我恋家。” 赖叔左右说不动,又喷出一口烟。 傻七本以为赖叔真什么都不懂,正准备说那你给我去买个盒饭吧,我肚子好饿,你要担心我安全,就别让我叫外卖了。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赖叔就突然看向他,压低声音,冷不丁地道――“昨晚我瞅着跟你进去那人了,他和外面那伙人一前一后走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傻七听罢,应了一声。 临走前赖叔又丢了张新卡给他,让他把旧卡换了,免得旧卡也被追踪,那今晚都没得好过。 “枪不要离身,这几天别去酒吧喝酒找乐子。”赖叔拍了一把傻七脑袋,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张嘴,叹了口气。 送走赖叔,傻七有点孤单。自从他从监狱出来后,因为被介绍去干这活早,也不敢交什么朋友,算来算去,也就酒吧老板、赖叔和屁叔。 他拉开窗帘一条缝,看着楼下的血桐。其实有时候他还有点怀念在监狱的日子,毕竟那时候人多,每天吹个牛`逼打个群架都不缺伴。 他原先也不叫傻七,他有自己的姓名,进了监狱后成了编号,但编号叫起来麻烦,大家又见着他迟钝,久而久之就叫他傻七。 或许也是因为傻人有傻福,他在监狱的朋友还不少。 监狱日子无聊,大把时间不懂干什么。所以狱警经常指派他们做些又费力又没屁用的事,比如刷厕所,串链子,再或者上彩釉。那些工厂做不完的活就交给他们来搞,一个茅坑几串手链或两三个瓶子能耗掉一整天。 那是一种充实的无聊,可即便如此,也比他现在空虚的无聊好得多。毕竟无聊就会回想,而回想,总会燃起莫可名状的愤怒。 (22) 傻七记得在监狱里设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那小房间是专门惩罚惹事的犯人的。 要惹是生非又管教不听了,便丢进去半天或一天甚至更久,那惩罚力度十足,比挨上十几仗警棍都猛。 小房间只有一个猫着腰才能进去的门,没有窗,高度大概一米五,勉强转身,人站不直,进去了只能蜷缩着,屎尿屁全在里头怄着。 门一关,便乌漆嘛黑,真个是伸手不见五指。 傻七曾经进去过一次,那是因为他和同个宿舍的人干了几架,第一次把吃饭的盘子扣人脑袋上,第二次把扫把桶人肚子上,第三次则是打断了那人的肋骨,让对方到医疗所待了一周,出来便换了监舍。 为什么打架,傻七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其实在监狱里打架很正常,当你被迫待在一个狭小的区域,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工作时,人很容易产生狂躁的情绪。 何况他们那区关的都是暴力犯罪,不是那些政治犯或经济犯之类的文明人,两三句不对口,动起手来是家常便饭。 但即便如此,那感觉也比关禁闭好多了。 如果说在监狱里待久了,一分钟犹如一个小时,那待在小黑屋里,一分钟就被拉得无限长,长得看不见尽头一样。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刚进去的时候能听见换气孔有一点点轻微的噪音,可过不了多久,噪音就和耳鸣混在了一起。 傻七无法形容那半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又捶着墙壁,然后他蜷缩起来,再试着站起。他仿佛被囚禁在另外的维度里,与他所认知的世界彻底斩断了关系。 虽然只在里面待了半天,可他觉着他过了一生。 那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空虚,以至于他连反思都不需要,到了最后的一个小时里,他觉着只要让他出去,他什么错都愿意认。 他从愤怒到平静,从平静到崩溃,从崩溃到歇斯底里,然后再从歇斯底里又变回愤怒。过往的一幕幕从他脑子里飞闪而过,仿佛从高楼坠下时的走马灯。 可这马灯走不完啊,走了一圈又一圈,还他妈在反复播放,播到他想死,却又死不了。 他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不对等的,所以当那门打开,他见着门缝里射进的光线时,好像看到了天堂。 自那以后他就乖了,突然顿悟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真理。 他也见到其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被关进去比他更长的时间,而他十分确定,这样的囚禁能给他们带来永生难忘的印象。 所以折磨人最好的办法,是断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正如傻七自己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感受。 他的思维将会奔跑起来,跑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到的区域。他又想起了那棵血桐,它的树影打在斑驳的石墙上。 听闻狼国刚独立时,那面石墙是拿来处决犯人的。那时候政治清洗严重,每天要处决的人数都数不完。有时候今天一张名单,明天下来又是一张名单。名单上洋洋洒洒几十人,谁也不想去知道真相,只想尽快结束。 于是那些不知今天有罪明天是否还有罪的人便被急匆匆地赶到墙根,犯人在前面站成一排,后面便有一排的士兵。 枪响之际,鲜血便喷洒在石墙上,和血桐的树影混在一起。 (23) 傻七真听了赖叔的话,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这样摸摸索索过了半个月。 这期间他强忍着自己的酒瘾和赌瘾,硬是没出去找乐子。 可半个月之后他忍不住了,八爪鱼没法联系他,屁叔和赖叔也没再打他电话。每天他就在狼国小旅馆里睡,醒来就打开电视看。 这类不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好一点的会有电视,差一点的就一台收音机,还要时不时拍两下才能发出点声音。 傻七觉得很寂寞,让他想撸一发快活管都找不到由头。 所以这一天晚上他天人交战了一会,最终觉着不行了,花花草草都要晒晒太阳呢,他这再窝着就要发霉了。 那天趁着天色刚亮时他下去买了个早餐,正巧听闻北区晚上有集会。这一听,让他来了精神。 狼国一到晚上,只有三个地方是热闹的。 一是地下拳场,但先前说过,拳场最热闹的是开春之际,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即便是后半场也没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属于淡季。 二是小酒馆,狼国人嗜酒如命,世界著名的廉价高度火马酒的原产地就是狼国。大冷天的喝一瓶火马酒再吃几口血狼肉,晚上能在床上驰骋到天边。 而第三,则是北区的集会场。集会场依山傍水,乃贫民窟风水宝地。山前一块大空地,山后一片山毛榉,翻山越岭,后头便是与邻国相交的一片水域。 由于天时地利人和,山后的水域能走货,山上的树能藏货,空地附近便建了一圈的平房,基本上黑市的枪、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在那附近出。 这也是警察不怎么会靠近的地方,毕竟这些人或许硬碰硬不行,毕竟谁家都掏得出几杆机枪和一箱子子弹,但讲道理还是可以的。道理是什么,就是金额的分配。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气生财。 晚上月色高悬,空地上就摆着大音响,自带背景音乐。这里虽然叫贫民区,但几乎家家户户都交得起一麻袋的金币买下市区的房。只不过宝地是要守的,守住宝地就守住了财。 所以一旦有集会,基本上就是一个交际会。大家去喝喝酒,跳跳舞,再结识结识新朋友,约个炮或约个架,沸腾沸腾快要被狼国冻僵的热血。 当初傻七就是在这片区的一个赌场里认识的上家,而上家让他走到了现在的路。所以他对那个集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场还是有点情怀的,听得下班的几个女人一边谈一边买早餐,他也摩拳擦掌,琢磨着今晚肯定要去一趟。 而偏偏就是这么个巧合,让他敲定了半个月前袭击自己的就是八爪鱼。 他是搭乘公汽去的集会场,公汽不会到集会场跟前,同样只会到附近。狼国的公共交通很知道界限所在,基本上一靠近敏感区域,就不再往前。 不过这一路傻七并不孤单,跟他一并从公汽下来的男女不少。车厢里就能闻到酒味,几个姑娘胸前都晃出汹涌涛浪了。 傻七盯着看了一会,下了车便见到更多的水气球。 狼国人或许没什么文化,言行也比较粗俗,但女人的身材是周边几个国家数一数二的。或许也是饮酒吃肉的习惯,让这些女人凹凸有致,丰满健硕。男人也大多膀大腰圆,满脸胡茬。 但到底物以稀为贵,狼国人反而不稀得内部消化,大家都喜欢找外来的。外来的蛇国人精致干净,外来的边牙人又高又瘦,外来的象国人漂亮腼腆,外来的鸦国人――好的,这不包含在内,鸦国人只愿意和狼国人做生意,不打`炮炮。 所以傻七活了二十八年,算来算去也就遇过两个愿意正眼瞧他的女人。 一个是他老母,一个是他隔壁邻居二婶。 傻七觉着这是很不公平的,所以还是当初没独立时好,不独立时省与省之间交互密切,外地人也多,现在过个境还得办这个证那个证,麻烦多了,人自然也就不来了。 何况以前狼省禁枪,也没那么多骚乱。现在支持私人持枪的领导上台了,每年死在枪杀中的人比他们出生人口还多。 傻七不喜欢这样,这会让他不敢搭讪。你看原来搭讪只会挨一耳光,现在搭讪要说不对了,保不准就是挨一枪子了。 (24) 来到时大家已经开喝了,很多人也都戴上了怪物面具。 这是狼国的一个风俗,大家都喜欢戴些叫不出名字的怪物面具。 那些面具来源于狼国的神话,它们象征着不同的赐福,有些招财,有些招桃花,还有一些自创的,一看那漆面涂得乱七八糟,配色也令人咂舌就知道这是他们在更新换代神话里的物种。 傻七也在进场前找了个面具,挑挑拣拣,找了个……罗非鱼。 他觉着这很衬他,至少眼睛的地方挺大的,能让他更看清想要勾搭的人在什么位置。 音乐声很大,大得傻七都怕把山上的树给震下来。舞场左右两边是一溜的配餐桌,但配餐桌上没有食物,只有酒和套套。套套也涂得五颜六色,上次傻七来时就瞅着一个老虎头觉着这肯定特别有奇效,能让他把一夜情勾搭成长期饭票。 但很遗憾上次他谁也没勾搭到,所以最后他自个把套套拆了,结果发现这套子特别宽大,大得他都不舍得用,装了水挥一挥,当水气球砸了。 今晚来的人很多,一时间傻七被面具晃得看不清路。 他挤到人群中间,只能盯着白花花的胸`脯和肥硕的大腿看。其实戴上面具后更能凸显身材,这就像蒙上眼睛后听觉更灵敏一样。可以做到闻胸识人,闻胯验拧 傻七开了一瓶火马酒,在舞池里瞎鸡`巴扭了一下,和两个男人撞出一身腥臭,半天没摸到一个女人的屁股。他又往前头挤,挤过几个女人的胸`脯,总算让他活过来了一点。 但一旦他想插个队或者示意一下,女人又马上把脸转开,和旁边的水母啊、鲨鱼啊、剑鱼啊打成一片。傻七就不明白了,罗非鱼不挺好的吗,隔三差五你能不吃点?这叫亲民,这说明我好勾搭,不高冷。 他一直往前挪,直到够着舞台边,又一肘子把自己撑起来,坐在舞台边上往台下看。 放眼望去,除了面前一块群魔乱舞、相互交缠的肉`体,再远一点就能看到居民的平房。这里的平房体现了共同富裕原则,除了屋顶颜色和门前喷漆不一样外,几乎每个平房都一样高,一样大。 今晚估摸着是年轻人都来了,有几个年纪比较长的也从屋里出来,他们连面具都懒得戴,拉张藤椅,拖一箱酒坐在屋前,随着音乐抖腿。 傻七再往远处看,便是黑漆漆的山和一条小道。小道上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还有一大片停得乱七八糟的摩托与单车,而后方则放着几辆皮卡,上面的喷绘已经让原先的色彩不再明朗。 继续往后看,便什么也没有了。 山是静默的,只有山上亮着零星几盏灯,那上头也有着小集会,但大概上头的人要守着仓库,所以只能远远观望,不可擅离职守。 傻七把目光收回来,又看向底下攒动的胸`脯。 傻七喜欢这角度,那就像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随着波涛荡阿荡,荡得旗帜飘扬。 也就在这么个空档,傻七瞥见了不远处有几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一个民房里出来。 这几人不是参加集会的,毕竟他们连头都没往舞池侧一下。而看似他们也不是住在这里的,因为他们出了一间民房,又绕进另一间,再绕进下一间。 或许也是这段日子的工作让他染上了职业病,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让他心头咯噔一下――没错,他看到了一个章鱼的面具。那面具很丑,很狰狞。这里的面具很多,但能丑成那逼`样的,傻七只见一个人戴过。 那就是八爪鱼。 傻七一惊,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火马酒顺着食管烧,灼得他胃都疼。 而正当他琢磨着八爪鱼怎么会来这地方时,那伙人从第三间民房里出来了。他们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便往第四间民房进发。 可他们还没走到民房门口,不过是转个身的空当,突然,一声枪响盖过了震耳发聩的音乐。 它就像一记杂音,狠狠地划破集会热烈的氛围。 (25) 那子弹是就着那伙人去的,看样子发现那伙人的不仅仅只有傻七。 只见八爪鱼一个闪身,立马一肘子把领头的男人压下,利索地拔出手枪。另外几人也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领头的男人往后护。 尖叫从人群中爆发出来,但音乐却还没停。舞台上的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丢掉话筒矮身后撤,一不留神踢掉电线,音乐才迟迟停下。 这会,整个集会场就只剩尖叫和枪响了。 底下的男女炸成一锅粥,没带枪的不停地外散,而带枪的则一边喊着不知道什么话,一边寻找着事发的方向。 傻七赶紧从台上跳下,也一并拔出手枪。 那一刻他没什么想法,只是打算过去看看罢了。他顺着人潮走,一直被推挤到摩托车附近。 枪声更大了,黑夜之中能看到火光闪动。 那火光是从山上来,傻七猜到上面应该有狙击手。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像雨点一样的枪声从舞台后方入,看来等着袭击他们的不止一个。 但那伙人看似训练有素,无论是以八爪鱼为首的保镖,还是那被他们护着的领导,他们的队形一路保持,就像在战场上撤退一样整齐有序。 同时,另一辆车也从不远处驶来,为着他们的撤离作接应。 被保护的人戴着一狼头的面具,那也是舞场中最多人戴着的面具。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板,毕竟围在他身边的保镖几发子弹都未必打中一个,他连开两枪就分别干掉了两个从舞台后方冲出来的家伙。 来接应的车装有防弹装置,那些子弹大概是射程不够,打在车身上却伤不了内里,连玻璃都仅能砸出裂痕。 其中一名保镖拉开车门,而八爪鱼则立即换到前面包后。关键人物动作极其老练,再开了两枪,一缩身就钻进了车厢里。 而另外的保镖也马上拉开副驾驶,一边借着车门为掩体继续射击,一边瞅准时机,一个接着一个地钻进车内。 此时傻七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附近,躲在两间民房之间看着他们的行动。 傻七心说你他妈的能不能打准一点,让那戴着面具的人抖一抖,把面具抖掉也好啊。 岂料这想法刚划过脑海,八爪鱼的手臂就中了一枪。 他的反应很迅速,右手一垂下,左手马上把枪拿过来,侧了侧身,又用左手维持着火力。 可惜这逼人是个右撇子,左手准度明显差多了。 另一伙人也从左边包抄过来,这一下八爪鱼的垫后就变得难上加难。 到现在为止,只有八爪鱼一个人还留在车外,他好几次都想猫身进去,但火力压制着他,根本不给他一丝半毫的机会。 傻七的祈祷灵验了,就在八爪鱼决定就此一搏,管你怎么打老子都要进车时,一发精准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腿。 他右腿一软,半个身子挂上了车门。 而车子不能再等了,已经慢慢地开动起来。车里面有手伸出来想拉他,但更多的子弹便打在车门上。 他站不起来,也进不去车内。要不被子弹打中,要不被彻底甩到车外。 傻七的机会来了,他举起手枪,对着追着车跑上来的两人开了两枪。 而八爪鱼似乎感觉到什么,突然松开车门,猛地把车门关上,再狠狠敲了一下,示意车子开走。 傻七三两步上前,抓着八爪鱼就扛在肩上。 他知道那一刻自己在想什么,他要升职加薪的,他不管八爪鱼之前是不是要干掉他,至少他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出手那么大方的东家。 这一下他把八爪鱼救下,八爪鱼指不定突然受到触动,相信傻七还有剩余价值,继续用一用他也无妨。 而若非如此,傻七也至少能借此机会,确定一下八爪鱼面具下的模样。到时候八爪鱼手也伤了,腿也伤了,问完话了要嫌麻烦,直接把这逼人一枪崩了便是。 傻七是不在计划之内的反击,以至于那帮追击的人一时还没注意到他,傻七便直接把八爪鱼往民房之间的缝隙拖。 两人一边后退一边放枪,直到八爪鱼把子弹打完,又借着傻七的掩护换了弹夹。 这家伙的伸手果然比傻七想象的要好得多,都伤到这份上了,还能换弹夹继续战斗。 傻七的力量到底更大,硬是将八爪鱼拖到墙缝边,一把扯掉两人的外衣,再掀了对方和自己的面具,再次架起八爪鱼,混进不停向外逃散的人群之中。 八爪鱼踉踉跄跄地搭着傻七,一直跑到枪声渐熄后,才忍不住道――“你为什么救我?” “闭嘴吧,王八羔子。”傻七瞥了一眼面具下的那张脸,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骂道。 (26) 八爪鱼此刻正面临严峻的人生危机。 他本以为傻七救了他,那说明傻七这人要不是傻,要不就是真的忠。 他把自己带到小旅馆里,又找来镊子和纱布取了弹片,先取腿上,再取手臂。然后淋一层酒精,再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 八爪鱼痛得头皮发麻,咬牙切齿,但好歹剧痛过去,伤口只剩下一点点的麻。 他看着傻七给他缠纱布的样子,正想道谢,岂料那纱布缠完伤口,直接把他两条腿缠一块了。 “我另一边腿没伤。”八爪鱼说。 “我知道。”傻七说,说着还固定了一下,把两条腿缠紧一点,然后又去摆弄两边手。 “不伤的地方不用缠。”八爪鱼又说。 “我知道。”傻七一边回应,一边把他胳膊也包扎好,然后拉过另一边胳膊―― 八爪鱼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意识到什么,赶紧把左手抽开,谁知傻七却不松手,硬是将两只手固定在一起。 八爪鱼不依了,他开始翻腾起来。妈了个逼的刚才痛得晕晕乎乎没意识到傻七在干啥,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傻七是要把他捆严实了。 八爪鱼挣脱了傻七,一下子掐住傻七的喉咙,骂道――“你他妈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傻七才不在乎这逼玩意是不是掐着他喉咙,现在八爪鱼缠得跟美人鱼似的,傻七只消握住手腕再往后一退,八爪鱼整个人就要跟着从床上翻下来。 “你是和我打了两次炮炮的人。”傻七说,盯着八爪鱼面具下的脸,“你还是要找人把我干掉的东家。” 八爪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没办法,这就是规矩。”两人对视片刻,八爪鱼率先松开手,叹了口气,又骂――“谁知道你那么难杀,两次都他妈给你跑了。” “我要不跑,今天就没人救你了。”傻七说,把纱布鱼尾往里头挪挪,自己腾了个空位,又将八爪鱼脑袋摆正,拍拍他的脸,道――“什么规矩,为什么要干掉我?我对你那么好,办事那么干手净脚,还凭个人魅力吸引你和我打了两次炮炮,我都没让你为我负责,你怎么那么坏?” 这一听八爪鱼不爽了,他说你什么狗屁个人魅力,我两次都是为了确定你这逼人怎么跑的才去的酒吧,谁知你自己就贴上来了,我还能咋地? “你可以说不要,”傻七说,“你那么主动――” “我说不要的话,你更怀疑我。”八爪鱼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跟我搭讪,我以为你对自己的模样有点逼数。” 傻七不高兴。他心说你明明说我好看,说我身材好,说你也想要,要完了就拔盼耷椋真是撸前淫如魔,撸后圣如佛。 但显然傻七说不过他,而他看似也没有坦白招供,将一切和盘托出的觉悟,于是傻七要行动了。 他脱掉鞋子,脱掉外衣,爬上床后,把八爪鱼翻过来。 八爪鱼一看就慌了,他说你干什么,我现在身上都是伤,你不要乱来,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你他妈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要我说啥?说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傻七一边顺着鱼身,一边用手抓住八爪鱼的两只手腕,固定在枕头上。 八爪鱼的衬衣扣子为了方便包扎已经解开了,只是虚虚地披在肩膀,这一翻身,傻七轻而易举就扯掉了他的衣服。 八爪鱼真是被傻七傻乎乎的外表给骗了,他更加剧烈地扭动起来。可惜傻七把他两腿缠得太紧了,他除了胡乱扑腾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傻七说不要折腾了,我就是心里不高兴宣泄一下。你看你一不高兴,都两次要把我干掉了,“我们又不是没搞过,说不定你里头都开始形成我的形状了,想想是不是还有点小兴奋?” 八爪鱼心说兴奋你妈逼,这他妈我自己要和你强行给我能是一个道理?你主动洗个澡和别人把你扒光了用高压水枪冲是一个道理? (27) 但傻七不是一个好的讲道理对象,他一勾手臂,八爪鱼的腰就弓起来了。这让裤子脱得更加顺畅,反正也不用脱完,只需要脱到露出屁股就好。 八爪鱼拼死反抗,一被傻七勾起来,他就软腰塌下去,然后八爪鱼再勾起,他再软腰塌下。 最后傻七没耐心了,卷起被子揉成一团,干脆塞在八爪鱼肚子下,逼着他没地方塌腰,再狠狠地于他大腿上拍了一把,骂道―― “你再折腾我找老板拿点药给你灌了啊,这种小旅馆多的是蛇国来的那种逍遥水,我怕你喝了就真成美人鱼了,到时候你要到我精尽人亡也不一定。” 八爪鱼回头,作出抵死的努力――“傻七,我要带你见我上级,你先放开我。我们先别脱裤子,有话好商量。” 傻七不商量,他只要脱裤子。所以他脱完八爪鱼的裤子,就脱自己的裤子。 其实看到八爪鱼这副样子,想不硬都难。他压根不需要把裤子全部脱掉,只需要露出早就精神得恨不得找洞钻的小伙伴就可以了。 八爪鱼有苦说不出,他最后提了一个要求――“那你帮我润滑一下吧,好汉,别让我明天开个大都痛不欲生好不?” 傻七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这一点要求还是可以答应的,于是他迅速翻身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旅店为客人准备的小潘多拉里取出小宝藏,哗啦一下对着八爪鱼的屁股就淋。 那天晚上傻七其实蛮爽的,这种爽快融合了两种心情――一,我在操一个好看的男人;二,这男人是我东家。 而且八爪鱼还是挺有思想觉悟的,只要说了不反抗,那淋了润滑液还真不反抗了,好好地把脑袋蒙在枕头里,仅在傻七刚进去时浅浅地呜咽了一声。 傻七动作,他便跟着一下一下往前顶。傻七把他捞回来,他也跟着调整手臂的姿势,然后再一下一下往前顶。 他全程一句话没说,一句呻吟没发――傻七虽然理解,但不代表他满意,于是操了一半,手一下探,发现章鱼的那条触须还是硬了。 傻七说,你挺爽的,要不要我帮你出来? 八爪鱼摇头,说你顶轻一点,你顶得我脑袋老撞床板。 傻七明白了,于是八爪鱼把脑袋又埋回枕头里。 傻七的手不安分,一会握着腰,一会又摸上八爪鱼的胸,一会又伸到枕头里玩玩他的嘴唇。 八爪鱼因为腿被捆起来,后入时夹得很紧。傻七不敢一路驰骋,他怕还没开一半,自己就被挤歇了火。 于是插插停停,停停插插,到最后,傻七都插出愧疚感了。 八爪鱼有两次抬起头换气,也不知那是被憋的还是疼的,眼球上竟布了一些血丝,眼眶有点红。 傻七便不再等了,他把八爪鱼的脑袋重新摁回去,握着腰,驰骋到了终点。 完事后他再把八爪鱼顺回来,才发现先前大概是顶撞时,八爪鱼自己磨到了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个也蹭了出来,垫在他身下的被褥有一点米黄色的污渍。 八爪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问,满意了? 傻七说,还行,嘿嘿。 八爪鱼又说,那你可以给我松开了? 傻七摇头,不行,松开了怕你打我。 八爪鱼叹了口气,指指傻七旁的床头柜,道――“那你帮我点根烟,我歇会。” 傻七把烟拿过来,一人一根地点上。 奇怪了,先前觉着还挺有报复快感的,这一会透过烟雾,看着八爪鱼精疲力竭的表情时,傻七居然还想抱抱他。 “我得提醒你,你不能跟我在这待太久,”没等傻七开口,八爪鱼掸了掸烟灰,轻轻皱起眉头,突然说道――“我上级肯定会派人找我,找到我,就会顺便干掉你。” (28) 这回也不用傻七问了,八爪鱼直接说――“这是我们的规矩,不是你把事情办砸了或者走漏了什么风声,像你这类人,做十次左右的任务,就得换新的人接替,以免知道的信息太多,节外生枝。所以聪明点的做几单差不多了,就收拾包袱离开狼国。而不识相的――像你――就等着被新来的干掉。” 傻七说我哪不识相了,我这叫忠贞不二,这叫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何况――“那你也应该提醒我一下,你不提醒我跑路,谁他妈知道什么时候叫‘差不多’啊?你说那天我要真喝醉了,那我岂不是――” “我可能和你明说吗?我怎么说,我说该走了哦,不走我要找人毙你了哦――我要真这么和你说,我以后怎么招募新的人,谁还敢为我干活?”八爪鱼道,有的规矩大家都懂,但没人会说出口。说出口就犯了禁忌,一行有一行的行为模式。 傻七不接受,他摇摇头,不答话,闷闷抽烟。 “而且像我这样的人不少,我要真对你特殊关照,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到我上头那捅一下。那坏了规矩的就是我,到时候挨枪子的也是我,我和你没那么深的感情,没必要替你冒险。” 傻七说,那你现在又告诉我这些? 八爪鱼说,你救了我一命,我看你这傻样大概也是不愿意走了,你已经是死人了,所以说给你听也无妨。 傻七听罢,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起来了,赶紧操起枪对着八爪鱼的脑袋,反问――“现在拿着枪的是我,你就不怕你这话刺激我,我现在就崩了你?” 八爪鱼静静地望着他,表情一点慌张都没有。 可傻七却慌了,因为他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那脚步声十分杂乱,来者绝对不止一两人。 傻七扭头盯着八爪鱼,轻笑――“至少我手上还有你这一个人质。” “没有人质,”八爪鱼把烟灭了,淡淡地说,“你把我当人质没有任何意义,我上级不会为了留我活命而放了你,他会让我俩一起下地狱。” 说完,八爪鱼朝窗口的位置瞥了一眼,劝道――“从这里出去,像你上回一样。” 傻七说这哪能一样,上次酒吧是在一楼,现在我这层是在三楼啊,比屋外血桐还高,我一蹦下去还有全尸没有?你这不是逼我自尽吗? 八爪鱼便不说了。 他抻了抻身子,又从烟盒拿了一根烟点上。 楼道口突然安静了下来,看样子来的人已经把楼道占满并控制了。 傻七的手心有些滑腻,他走到窗边拉开帘子看了一眼,真鸡`巴高,这绝逼不能跳下去。他眯起眼睛左右打量,看到了靠近窗口的一根排水管和二楼上不知道结不结实的雨棚。 “出去之后,连夜就走,”八爪鱼说,“活不活得下来,看你自己的造化。” “你这一炮看来是给我送终的。”傻七苦笑,再次用枪口指了指八爪鱼,而后屈起手肘,一把勾上了窗廊,缩身钻出窗外。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人人手一支枪,迅速地挤满了小小的卧室。 他们扫视了一圈没见着人,又立即跑到窗户边探查。但他们没有开枪,证明他们并没有找到傻七的影。 “你们来晚了,人都跑了。”八爪鱼说,招手让其中一人上来帮他把缠住双腿的纱布割开。 “是他自己跑了,还是你放跑的?”其中一人没有轻信八爪鱼的话,冷冷地睥睨着对方。 “有区别吗,反正现在你们也抓不到人。”八爪鱼的两腿终于松开,他也总算能扶着桌子,歪歪斜斜地站起来。 闯进来的人还想说些什么,见着丢在一旁的润滑液,不由得噤了声,再皱起眉头。 “不用看了,带我回去吧,”八爪鱼把润滑液一扫,扫进地上的垃圾桶,抬头道――“我自己和他解释。” (29) 八爪鱼没有对傻七说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他还是想改变点什么――尤其在傻七出人意料地救了自己一命之际。 他没有机会脱离监视,便直接被送到了领导所在的小别墅。 他的上级叫黑石,是管辖狼国内部维稳队的总指挥。 说得好听点,黑石便是维持狼国内部稳定的力量,说难听点――他则是蛇国的傀儡军官之一。 只不过他傀儡得不那么明显,不一定完全听那些蛇国的财团指挥。说到底这指挥官在九年内战时仍为狼国效过犬马之劳,现在独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后仍维持着一些自己的立场也难免。 毕竟还是那个理――原本我和你蛇国的维稳部队平起平坐,现在你们的人调过来就能指挥狼国的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是个人都受不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脾性,让这支武装队伍的身份很敏感。坚持狼国独立自主的势力不待见他,完全臣服于蛇国的势力也对他有所戒备。 但八爪鱼明白,黑石的这支队伍以及自己的势力是保证狼国至今不二次内乱的关键。 黑石是蛇国蛇老板的亲信,他为狼国带来了蛇家巨额的财富,购置军备,扩充后勤。若非是他,狼国也不可能那么快从战后的疲软中走出来,以充足的军备让周边国家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他还会时刻紧盯着国内有可能掀起政变的头目,及时把隐患掐灭在摇篮里,以防狼国内部再次骚动,让他国趁虚而入。 他当然知道与蛇国交好会让狼国的民众有何想法,更会让原本的狼国老将耿耿于怀,可若非如此,狼国根本不可能凭借贫瘠的土地的衰败的国力维持领土的完整,也不可能让战火止于当初的九年。 而八爪鱼就是他维持内部稳定的一个小头目,不停地招募所谓的死士执行任务,又不停地让死士更新换代。只有这样,他们的行动才能保持绝对的隐蔽,让人就算明知他们有所行动,也难以顺藤摸瓜,将之马脚抓住。 但这一次八爪鱼却出了纰漏,他放跑了一个死士。 这死士没有离开狼国的意图,而八爪鱼看似也不想封他的口。 八爪鱼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道――“这个人很忠诚,并且有继续使用的价值,所以我认为可以让他活久一点,没必要现在就杀掉他。” “他执行了多少次任务?”黑石问。 “十二次,”八爪鱼坦白,“不算上他救我的这一次。” “上一次让他去跟拍老蛇的储存卡,拿回来了没有?”黑石再问。 “没有,那一次任务之后,我与他就失去了联络,直到前几天我们遇袭,他才突然出现在北区。”八爪鱼答。 “是啊,他突然出现在北区,而我们恰巧就在那里遇到了埋伏,”黑石轻笑,“你又如何保证,在你雇佣他之前,他没有更早一步地被人收买?” 八爪鱼很想说你看看他就知道了,你看看他那傻样就不会觉着他脑子那么好使。 但他怕激怒黑石,于是还是一板一眼地道――“这个人嗜酒好色,北区的集会能吸引到很多这样的人,我认为……他出现在那里真的只是巧合。” 黑石没接话,他没表现出信或者不信,只是点了根烟,望着窗外沉默下来。 八爪鱼有些紧张,上前一步,又道――“队长,我需要一个帮手,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坐过三年牢,又是土生土长的狼国人,求生能力很强,身体素质也很好,头脑还很简单――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他来见见你。如果你看过之后仍决定要换掉,那到时候再动手也无妨。” “你需要什么帮手?你不能从我们的人里面去选吗?”黑石扭头问。 “我们已经各司其职很久了,虽然知根知底,但相互之间不好调遣。何况,我们也已经形成了固有的行为模式和思考模式,”八爪鱼说,“如果让一个可塑性强的人进来,花上一段时间,他和我的配合应该更有默契。” 黑石听罢,仍然没有接话。 他静静地抽着烟,屋外的光线透过烟雾照着八爪鱼的脸。 片刻之后,黑石才彻底转过来。 他盯着八爪鱼看了一会,道――“我会派人去调查一下,如果他真如你说的那么可靠,我会考虑。” 八爪鱼咽了一口唾沫,还想说些什么补充,黑石却摆摆手,让他出去。 (30) 此时傻七正寂寞地坐在臭水沟桥底下。 屁叔和赖叔真是世外高人,连他迟早有一天要待在臭水沟桥底下都猜到了。 他不敢去酒吧,不敢打电话,当然更不敢回头看看小旅馆周围的人散了没有。 他的身子很臭,从三楼爬下来时摔到个垃圾箱里了。他像一只流浪的藏獒,在臭水沟旁看着潺潺流水直到华灯初上,才找了家写字楼,一路上到楼顶。 这写字楼他上来过,楼顶是平台和水箱,还有一个保安用的厕所。厕所里头有淋浴的东西,有几回他喝多了就爬上来看星星,看完还在这厕所里洗了个澡。 他觉着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可惜厕所有人。 于是他又蹲在门口等,等到洗完澡的保安出来还吓了一跳,见着他一身恶臭又虎背熊腰,差点没把警棍抽出来。 傻七赶紧说我就接个水,然后他抹抹脸,说我来你这洗过的,你不记得我了? 大概是上来洗澡的流浪汉不止傻七一个,那保安紧张地瞪着他半天,虽然脚是挪开了,但眼里却没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 从厕所出来时保安已经走了,傻七左右想着不知道该往哪去,又干脆把衣服洗了,光着膀子爬到水箱上面,站在边上看着狼国的夜景。 傻七很喜欢这个地方,那就像孩子有个秘密基地一样。 第一天从牢里出来时他第一次上来,那天他得知自己的房子被拆了,老母的坛子也没有了,于是他选了一栋最高的楼上去,想在上面寻找人生的意义。 要找不着就跳下去拉倒了。 当然他没跳,他思考了半天人生,最终从楼上下去,去了北区的赌场。 狼国的楼房普遍不高,放眼望去万家灯火。马路上的车一辆一辆飞过去,形成一条一条闪烁的光路。路旁的血桐七歪八扭地长着,被橘色的灯光一打,好似也没有那么狰狞了。 那一天天空何其晴朗,和今天一样,星星散布在黑色的夜幕之上,像珠宝店玻璃橱窗罩着的钻石。 月亮高高得悬在众星之中,它看着傻七,傻七也看着它,直到傻七脖子酸痛,再就着凹凸不平的水泥躺下。 然后,傻七会慢慢平静下来。 现在也是一样。 傻七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不知道是否该听从八爪鱼的建议离开狼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赖叔拿点现金,甚至不知道他第二天能不能下去买早餐,会不会早有一圈的枪口埋伏,就等着他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傻七很迷茫,还有点想念老母。 当然八爪鱼先前的味道也残留了一点在他的鼻尖,让他心痒痒,下`身也痒痒。 他忽然觉得八爪鱼并不是真的想杀他。无论是先前在酒吧的那一次,还是今天在旅馆的这一次。毕竟以八爪鱼的身手,他就算不能制服自己,也一定能拖延时间,拖到场面被控制,自己被控制。 但八爪鱼放了他。 至少提醒他要走,提醒他怎么走才能活下去。 或许八爪鱼真没那么坏。 当然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或许,傻七也真没那么丑,丑到八爪鱼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就要将他斩尽杀绝。 这说明傻七还是有点个人魅力或剩余价值的,那八爪鱼傲娇,自然不会坦白承认。 想到此,傻七忍不住傻笑了两声。 就着狼国夜晚的冷风,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 (31) 傻七是被冷醒的。 醒来时正好是清晨,太阳还没出来,霞光就从楼房的后面染红了苍穹。 傻七喜欢看日出,从小就喜欢。那让他有一种新生的感觉,每一次天空被照亮,他就觉着昨夜的罪与恶一笔勾销。 薄雾蒙蒙,笼罩在狼国的土地上。多年前是一例尖顶的平方,现在是一例高楼大厦。朝霞刺破薄雾,曙光射进瞳孔。 被抓的那一天他坐在警察局里也是这样。夜晚被拉上警车带走,关在派出所一夜,几个小时半睡半醒,几分钟录口供拍照。 然后他抬起头来,便见着小小窗户射进一缕霞光。 那霞光照在他脸上,把晦暗的办公室打出一片救赎的净土。 他老母曾告诉他,他是早晨降生的。按照狼国人的风俗,早上生出来的孩子便是领头人。 他是注定要成就一番事业的,所以他现在不读书,该打。他现在偷懒不干活,该打。他对未来没点计划、没点逼数,该打。 可惜被打到现在,他好似仍然没什么起色。所以他大概该在半夜出生,只不过赖了一下床,就变成早上冒头了。 傻七从水箱上跳下,又去厕所里洗了个澡。前一天的衣服已经干了,闻起来还有点香味。 他套上衣服,又对着镜子整理了几分钟,摸摸自己越来越长的胡茬,然后掏出手机――可惜手机没电了,屏幕上连个时间都不给他。 与此同时,肚子又剧烈地叫起来。此刻傻七口袋里只有几张零散的纸币和一枚金币,他算了算大概够买两个包子和一斤火马酒。然后又算了算,打算把两个包子替掉,干脆买个一斤半的火马酒。 傻七从来不在喝酒和吃东西之间选择,这是性价比的问题。 喝酒大部分时候能饱腹,偶尔还能吐。有时候喝多了还能吐三四天――这绝对比吃东西来得划算。 只不过他还没从楼台上下去,换班的保安就上来了。 不仅如此,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傻七一怔,后退了两步,手不自觉就摸上了枪。 那人看着不像保安,也不像在写字楼上班的白领,更不像他这种没处去了到处溜达的流浪汉。 那人没理他,和保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保安跟傻七打了个招呼,那人也与傻七擦肩而过。 傻七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人是监视他的。或许他真如八爪鱼说的那样,只要昨晚不走,天亮了就走不了了。 可奇怪的是那人没动手,而当傻七下了楼再出去买早餐,他又见着这样的人,有的在买报纸,有的在等公车,有的人只是站着吃早餐,或者在门口一边玩手机一边抽根烟。 那些人见着傻七,依然没动手,假装做着自己手头的屁事。 傻七对监视有特殊的敏感性,那是他在监狱里练出来的。暴力犯罪关押区的狱友一开始并不好相处,说到底大家都是发起狂来自己都打的人,谁也保不准哪个动作或哪句话就得罪了对方,招徕几只拳头和几脚踹。 所以眼神是很重要的,当有一个人看似若有似无地一瞥,瞥过你的脸,回头再一瞥,瞥过你的身子――如果你不是穿得奇形怪状让人挪不开目光,就是那人本来就想多看你两眼。 这时候就要特别小心,往日里有火气也压一压,更不要回看回去,露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边缘性格的人大抵如此,你认了怂,我就接受你这个怂。你不认怂,我打不过你我也会上。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傻七最终只买了一瓶火马酒。他觉着自己喝酒之后脾气就不太好,要等会喝高了惹事,那这么多人一围攻,他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他认定八爪鱼嘴里的那伙人改变主意了,现在不要他的命,就是在衡量他的价值。只要他乖乖的,怂怂的,指不定别人觉着动手都浪费,看不了多时就收兵走人了。 想到此,傻七纠结地掏出碎纸币,把两个包子装进兜里。 (32) 然后傻七找了家网吧,去里头歇着。 他兜里只剩几块钱了,也只能在早上人不多的时候包个时段。 狼国早上网吧人特别少,前一天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时段的人走了,白天逃课的小年轻又还没来。网费特别便宜,几块钱能上到中午。 傻七选了个角落的位置,陷进皮椅里,然后打开毛`片,戴上耳机。 放眼望去,偌大的厅室几十台机子,只有他和另外两个小伙。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已经睡着。 他料定半个小时之内,他的前后左右应该也会来人。 果不其然,毛`片的前戏还没过去,他的左前方就来了个人也开了毛`片。 他暗笑一声,在对方落座时看了一眼那人的腰,鼓鼓胀胀,没枪才怪。 他把目光转回屏幕上。 毛`片分为几大类,傻七略有了解。数得出名的有三处,鹰国,虎国,蛇国。 蛇国不用说,是世界有名的性都,盛产毛`片,也爱销往狼国。 蛇国毛`片以猎奇为主打,毕竟蛇国有奴隶制度,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很多东西都能在奴隶身上使,包括动物、植物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生物。 所以毛`片多没前戏,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但使用的道具却很多,玩得大,拳头都能塞进去,无论男女,一个人能装一缸子精华。 鹰国则文艺很多,没那么油腻,叫声委婉动人,前戏也很充足。 它以调`情为主打,真枪实弹干的时间短。按照全片一个半小时算,先自摸半小时,再别人摸半小时,入正题十五分钟,最后十五分钟扎个尾。 而虎国则十分小众,一个是和狼国隔得远,一南一北,人都长得不太一样,要起了幻想也不懂怎么带入。虎国人也不怎么符合狼国人的审美,虽然性子奔放,叫得天崩地裂,动作也猛,上来就开战。不玩虚的,不上道具,一对多,一对众,打得落花流水,水花四溅。 但由于在狼国销路不太好,所以片子不多。 网吧里的存货大多是共通的,傻七基本都看过。 而现在傻七为了分一半的注意力观察旁边的异动,他开的是他自己最不感兴趣的鹰国毛`片。 脑子里却回想着和八爪鱼的三发子弹。 傻七挠挠裤裆,屏幕上的人终于解开了皮带。 先前说过,傻七没对什么人动过感情,唯一动过的就是监狱里的小白脸,谁知这感情刚发了芽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但他解过裤腰带的对象有几个,也算略知人事。 所以一开始他也觉着八爪鱼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毕竟有八爪鱼这样的外貌,想不征战,别人都把戎装给他披上。 但出乎预料的是,八爪鱼这人挺紧实的,虽然看着老练,但好似很多挑`逗是故意装出来的。前两次真正做上了也算放得开,但不知为何,好像性生活不太多,菊紧,箍得傻七都疼。 傻七想起八爪鱼说的――不答应你你更怀疑我――的解释,突然心里头酸酸的。这体现了八爪鱼的职业素养,该献身时就献身,毫不犹豫,干脆利索。 但傻七还是有点难过,他忽然有点不希望八爪鱼换掉他,否则要换了个其他人,不知道八爪鱼还会不会把职业素养也体现在别人的身上。 所以说暗恋真不是什么好事,明明前一天还快快乐乐打了一炮,晚上还就着余韵开开心心睡了一觉,可那回忆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盘旋几次,总能把对方的好态度琢磨出不对劲的点。 可惜傻七还没来得及苦大仇深地叹个气,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打算暗恋八爪鱼,他妈的什么恋?刚刚说什么恋?吓死个人了我`操。 傻七心跳极速地蹦了几下,再一模裤裆,刚刚有点抬头趋势的小兄弟,又被吓得蔫了脑袋。 (33) 不知道看了多久,傻七又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是被网吧老板叫醒的,屏幕上已经出现管理界面好一会了。 老板说,你续不续了,不续让个位。 傻七抬头看,见着几个穿校服的小家伙正在脱校服换便装。 傻七说,你放未成年人进来,我要打电话报警。 老板说,不续了是吧,那你到长椅躺着,我这要做生意。 傻七说,我要报警了,我要叫警察叔叔了。 老板没理他,拍了一把他的后背,几个健硕的小学生走到傻七的旁边等着他让位。 傻七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先前监视自己的人也撤了。 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嘟囔几句,出了网吧门。 当下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找赖叔和屁叔,把自己的钱再拿出来一点。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个霸王餐再说。 他沿着街道走了几步,仍然见到时不时跟着自己的路人,可当他走到一个转角时,突然一个黑影闪到他的面前,他枪都没来得及拔出,对方就摁住他的手,一搂他的肩膀,把他往拐角深处带。 那人的步伐很快,但好似有点跛。 傻七没感觉到有枪口抵着自己,干脆也顺着那人的意思走。 拐了几个弯,那人才渐渐放缓了脚步,扭头瞥了傻七一眼,顺带松开了他的肩膀。 “你还真不愿意走啊?”那人把卫衣帽子摘掉,露出八爪鱼的脸。 傻七一愣,看清对方的脸后,笑了,“你这不也没杀我吗?” 八爪鱼左右看看小巷,又把帽子戴上,示意傻七跟他继续往深处走。 “我说了,要杀你的不是我,是我上司,是规矩。”八爪鱼说,站在一个民房门口敲敲门,门开一条缝,他便让傻七跟着一起进来。 一进门,轮盘的声音就哗啦啦地响。几盏昏黄的灯泡在顶上挂着,房内摆了好几张棋牌桌。 开门的是个皱巴巴的老头,屋内烟雾缭绕得看不清他脸上的老人斑。 他和八爪鱼点点头,八爪鱼便直穿棋牌室,从一个挂着卫生间牌子的房间推门而入,再从后面出了一条小巷。 “我见他们没动手,”傻七紧跟八爪鱼步伐,忍不住解释,“是不是你上司又不想杀我了?” “你不走,他们自然监视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接头的人,看你除了为我干活,还为谁干活。”八爪鱼说着,继续领着傻七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处四栋楼包围的小角落,傻七抬头看,看见上面如脚手架一般纵横交错的晾衣杆。衣服的水打在他脸上,细细闻来,还有点洗衣粉的味道。 “我就跟你干活,”傻七嘿嘿笑,笑完还厚脸皮补充,“只跟你干活,也只跟你干。” 八爪鱼没接话,让傻七先行,走上其中一栋的木楼梯。楼梯后有一段架在两栋楼之间的镂空走廊,里面摆着几个躺椅,躺椅前拉着帘子,帘子后瘫着几个人。 走廊口一个手臂上都是淤青的男人拿着一支防爆枪,见着有人靠近,马上警惕地站起来。发现是八爪鱼,又表情一松,继续瘫下。 他的旁边围坐着几个小逼崽子,一边舔着烟卷,一边把包好的烟卷丢塑料袋里分好。 通过走廊,八爪鱼又从楼梯往下,这一回进入的小巷便挂着一例参差不齐的招牌。 八爪鱼随便找了一间,丢了两枚金币,老板便从电视机面前抬起头,扔回一张门牌。 “你要带我开`房?”傻七问。 八爪鱼还是没答,带着傻七上到二楼。然后对了一下门牌号,打开了倒数第一间的木门。 进到门内,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 像潮味,像霉味,还像怄臭的酒味,或者不布出去的烟味。 当然还有一些不愿深想的味道,让人一瞬间就知道这房间原来拿来干什么。 可惜傻七仍然猜错了。 八爪鱼把门关好再把窗帘拉上,而后一掀铺着分不清颜色的床单,再把席梦思抬起来。 傻七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这床底下,放着一例飘着油香的新枪。 (34) 八爪鱼从中找了两把最旧的,丢给傻七。 傻七一看不乐意了,他说你怎么回事,你当我瞎啊,这那么多新的你不给我,你区别对待得也太厉害了吧。 八爪鱼说这是先给你防身的,给你新的,不摆明了是我在帮你,“我上司的监视应该还要维持几天,如果他们动你,你就反击,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傻七一听,心里平衡了。掂量掂量两把枪,好好插进裤腰。 八爪鱼又丢了几盒子弹,两个破片手雷,还有一些匕首,烟雾弹,追踪器。然后操了个背包,再扔了点钱。 傻七乖乖地把这些都装进背包,最后数数钱,塞进口袋。 “我要保你。”八爪鱼终于说到重点了,“等你熬过这几天,我要你继续跟我干活,你愿意的吧?” 傻七赶紧点头。 八爪鱼把席梦思放下来,又抛给他一根烟,让他歇一会。 傻七抽了两口,问――“你上司会同意你自主招……招萌新吗?” 八爪鱼呛了一口烟,说你他妈还萌新呢,我就身边缺人,见着你跟我干这几单还是不错的,又救了我一命,杀了你有点可惜。 傻七嘿嘿笑,高兴地猛地抽了几口烟,又问八爪鱼这里有没有酒。 其实他没抱什么希望的,毕竟这看着像个军火仓,应该没有消遣的玩意。岂料八爪鱼站起来,一拉储物柜,里头整整齐齐摆着几箱火马酒。 傻七眼睛都要喷出火光了。 “你别喝多,稍微解一下瘾就行了。”八爪鱼给他抛了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 傻七觉着很温暖,八爪鱼这东家还是可以的,给枪给钱,不轻易干掉下属,还知道体恤下属嗜好,火马酒你一半我一半。 傻七喝着畅快,身子一下就暖了起来。 八爪鱼说,明天凌晨四点左右你从这里出去,然后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联系我,也不要和别人提起我。我见过你酒吧那俩醉汉朋友,你没事就和他们混一块,别惹事,三天之后如果我上司改变了主意,我会让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傻七说,为啥是明天四点? “现在他们把你跟丢了,肯定到处找。这是我的小军火仓,藏点私房钱,不能让他们找着。”八爪鱼瞥了傻七一眼,喷出一口烟,道――“你今晚就在这睡吧,三点半左右我会叫醒你。到时候他们的警戒也会降低,你出去也容易避人耳目。” 傻七听罢还有点小激动,不过他没马上表现出来,只是安分地哦了一声,又继续闷头抽烟。 但这心情怎么可能憋得住,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被火马酒一催化,又欢快地翻腾起来。 于是他往八爪鱼坐的位置挪了一点,若无其事地闷口酒,又挪近一点,再闷两口烟。 八爪鱼发现了傻七的异样,警惕地往旁边靠了一些,问――“你做啥?” “那你今晚也睡这不?”傻七问。 “嗯,我今晚也在。”八爪鱼说。 “太好了。”傻七情难自控。 “你想啥呢,”八爪鱼咽了口唾沫,上下打量一下傻七,澄清――“我待在这,但我不睡,你睡就行。” 说着八爪鱼站起身来往浴室走去,顺带操起桌面的水壶,看似要烧水泡杯咖啡。 傻七望着八爪鱼的背影,自己蔫了几秒钟,片刻之后,又重振旗鼓。 这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两人又都直得不彻底,何况彼此还有了三次肌肤之亲――三次啊,三次诸葛亮都出山了――八爪鱼还真想清清白白过一夜? 这话说出来八爪鱼能信,傻七自己都不信。 于是傻七一下子站起来,也跟着挤进了浴室,还不等八爪鱼说话,自己回身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3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5) 傻七刚想从后面抱一抱,八爪鱼一个闪身,反客为主地把傻七摁在洗手台上,自己的另一边手还提拎着咖啡壶。 “你别乱来,上一次你强上我还没和你算账,你今晚给我老实点。”八爪鱼严肃地拒绝了他。 傻七脑袋直接贴脏兮兮的镜子上了,下胯还正好抵在水池边,他说我哪算强上,强上你还能射啊,我还帮你润滑啊,你自己也挺喜欢的,你不讨厌我的,不是吗? 八爪鱼揪着他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镜子,又把傻七别开,甩到浴缸边上。 傻七一不留神,没坐稳,屁股滑到浴缸里头,撞得他屁屁还有点痛。 “我说了,我不喜欢做这些事,前几次是怕暴露没办法,以后给我放正常点。”说着八爪鱼拧开浴室门出去。 傻七赶紧翻身起来,一并追着出去――“你勾`引我都是假的?” “我他妈没勾`引你。”八爪鱼一边说一边把水壶插上电。 “那你不喜欢男人?”傻七又问。 “女人我也不喜欢。”八爪鱼摁亮开关,水壶发出沉沉的声音。 “你性冷淡啊,我……”傻七挠挠脑袋,“我可以治好你,我有偏方,我干这行以前专治不举好多年,包爽包射,不抬头不要钱――” 八爪鱼回身拔出手枪指着傻七脑袋,“少嗦。” 傻七乖了,找了个最近的地坐下,坐一会又躺下,躺一会觉着还真有点困,干脆钻到被子里闭上眼睛。他偷看了八爪鱼几次,八爪鱼果然不睡。 他泡了两杯咖啡后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抽着烟,翻看着一份档案。 房间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壁灯发出幽幽的橙色光芒。光线下烟雾一圈一圈,将他的模样打得更朦胧,也更美好。 八爪鱼的侧脸很好看,是傻七喜欢的类型。虽然一点都不白嫩,脸上受过伤,伤口好了还留有一点点的疤痕与增生。眼角也有了一点皱纹,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 他的指节很粗大,估摸着之前常年拿枪。他的身板却很挺括,傻七知道这人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出身,联系之前在北区时看到的他及他团队的身手,傻七推测八爪鱼原本是受过训练的士兵。 当然了,若非和军方一点联系都没有,床底下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崭新的库存。 狼国虽然枪支泛滥,但基本都是半自动的多。私藏枪支会罚款或坐牢,但将单发改成连发,一经发现,就要打靶了。 而八爪鱼床底的多为连发,连他妈手榴弹和雷管都不少,还有一些军用防弹衣和麻醉药,这些东西不仅要靠军方才能拿到,还要和军方的关系非常好,别人才愿意铤而走险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傻七说傻也不真傻,他琢磨着这人的上级若非狼国军官,就是蛇国军官。 八爪鱼是军队的人,而自然,傻七做的事军队是不会亲自操刀的,毕竟不干不净,他们不想脏自己的手。 而傻七的身份军队也是不会认的,所以要及时更新换代。做了几单,要不是让这类人永远别再回狼国,要不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傻七回忆着之前杀掉的七个人,也慢慢摸到了一点猫腻。 之前七个人里他认识四个,不是私交,而是在报纸上见过。 有两个一起干掉的,他们是曾经去蛇国进修过的狼国科学家,回来后在一个蛇国投资的军事基地里干活,后又调回南厂科技处。 不过他们没调回来两天就被傻七杀了,现在估计坟头的草都好高了。 还有两个则是狼国军备处的人,之前大选时属于保守派,也就是属于愿意与蛇国拉近关系,并继续推崇蛇狼交好的政党。 傻七觉着八爪鱼效命的军官应该是激进派的,所以要把这些傀儡和卖国贼一个一个铲掉。 想着想着,傻七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到底没掌握多少信息,以此太推测八爪鱼的动机和身份,确实太过草率和苍白了。 (36) 傻七果然睡了一个好觉,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八爪鱼推醒了。 他头晕脑胀地站起来,八爪鱼则已经帮他再检查了一次背包,等着他从厕所出来,便把背包塞他怀里,催促他出门。 临走前还不忘问他――“你识路不?” 傻七说不知道,看造化吧。 出到门外他回忆了一下昨天七歪八拐走的一大串,想想还是决定开辟一条新大路来得实在。 从这间小旅馆下来,他左右打量了一下。 这条小巷建设得特别有规律,分别是隔两家旅馆,一家性用品店,再隔两家旅馆,一家没镜子的发廊。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能找到活的男女都到里头去剪小头的头发了,找不到活的也该歇一会了。从小巷走了一路,只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娃半倚在门口,问傻七是干啥的,看身子还不错,干得猛不收费。 傻七心说还有这等好事,然后继续往前走。 小巷纵横交错,走到岔路口了左右一看,又是不同的小巷,做着大同小异的生意。 每次进入这样大型的贫民窟,人就特别难转出去。 房子一栋跟着一栋,巷子一条接着一条。有时候房子间近得只由一个人通过,抬头看去晾着的东西遮天蔽日,甚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在里头找人不容易。只要一个猛扎进了这种地方,绕个两三圈就能跑没了影。 这大概也是八爪鱼把自己的军火小仓库设立在这里的缘由所在。 傻七所在的是狼国的首都,桥锁城。 虽然是首都,但其实真正的都城只有市中心的一块。其余的像北区和现在他所在的西面的贫民窟,是和首都没关系的。贫民窟外一堵墙,除了贫民,其他人都不进来。 这是几年前面子工程建起来的护栏,在桥锁多的是这种新围墙,围墙前一例的血桐,把贫民窟圈成监狱的模样。 所以傻七觉着进去和出来的差别并不大,毕竟即便出来了,像他这种人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傻七一直转到终于见着一隅蓝天时,才意识到自己摸到了边缘。 前一天八爪鱼是从小路带他进去的,大概是某个围墙的缺口,由店铺遮着。而今天傻七出来时就见着围墙了,围墙建一圈,打出一个口,口上架块牌匾――民西村。 傻七在缺口处买了几个包子,看到了真正的大路。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路上人还不多,所以蹲守在这里的人就特别明显。 也不过是买个包子的空当,傻七身边就有两个人朝他看了一眼。傻七把包子塞进兜里暖着肚子,径直朝大路走去。 前一天做夜晚生意的人也陆陆续续从村里出来买早点,而那两个男人则佯装路人,一路尾随傻七。直到跟到对面的街时,傻七才把枪摸出来。 那两人立马警醒,稍稍收住了脚步。 傻七则一边检查着自己的子弹,一边咬了一口包子。包子汁水还挺多的,溅到他的嘴边和手背。 后头的两个人似乎交流了一下,一个人折返,而一个人继续跟。 傻七一直没回头,等到那人从余光里彻底消失。 傻七三两口把包子吃完,又稍稍加快了脚步。 傻七心说你们真不专业,跟人跟得那么明显,还他妈怕老子不敢动手?八爪鱼不是说要稍微展示一下实力吗,那就照他说的做好了,反正有锅也是八爪鱼背。 他三两步绕进另一条街,那人也紧随其后。街上的店铺都没有开门,这是动手的好时机。 傻七走到街的中央停住脚步,把嘴里的包子咽完,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举起手枪。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风衣、背着挎包的人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傻七想都没想,连续开了两枪。 女孩们尖叫一声,四散逃开或原地蹲下。 看着那人倒下在地上扭动,傻七转身岔入了另一条小路。然后掏出兜里的另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顺手把枪插回皮套。 (37) 当天晚上和屁叔汇合时,屁叔的时差还停留在几天前。 他说你躲债啊,你这回小心啊,不要躲没了命啊。 傻七说,屁叔你说过了,我这是躲回来了。 屁叔说哦,躲回来了啊――说着捏捏傻七的胳膊,又喷出一口酒气,摇摇头――哎呀,你又赌了,你说你有钱买点酒不好,你―― 没说完,脑袋一磕桌面。 赖叔则正常多了,见着屁叔睡了,便从兜里掏出几叠染上他屁股温度的小蛋糕,丢给傻七。 傻七问,这几天酒吧有来人吗? 赖叔想了一会,答,“第一天有几个人来喝了两杯,屁精说的,看着不像熟客。没坐多久,走了。第二天来了个穿西装的,问有没有冰鹫酒,厂长说没有,就要了两杯火马,喝完也走了。” 厂长是酒吧老板的绰号,早年听得他开过厂子,三开三倒闭,后来认了自己没这个命,就开起了小酒吧。谁知这酒吧生意却还不错,之前在他厂子干过活的工人就没几个不喝酒的。 熟客帮衬再介绍介绍,就一直开到了现在。 而这绰号也跟到了现在。 所以人的绰号总和他真正的经历有关系,比如傻七――从监狱就跟到他现在。傻里傻气,一听就知道双商不高。 傻七说知道了,应该和自己没关系。 赖叔却轻笑一声,夹着烟的手点点傻七,又道――“冰鹫酒,这里就没卖过。” 赖叔一直觉着傻七没他看上去那么傻,至少傻的人,不会和那一个来要冰鹫酒的家伙扯上关系。 看着傻七又要装傻,赖叔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过来,压低声音质问――“冰鹫酒是进口酒,外头橱窗里一瓶三十枚金币保底,你知道这从哪进口的不?” 傻七慨叹,说这居然是进口酒啊,看着字都认识,还以为是本地的好酒。说着还哈哈笑两声,说我喝过啊,有点苦味,怪不得没有火马酒畅快。 赖叔却没跟着他笑,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傻七,顿了顿,问――“你知道这从哪进口的不?” 傻七说我连它进口的都不知道,你他妈还问我原产地。 “蛇国首都商莲,”赖叔说,“商莲盛产冰鹫,它是蛇国的国酒。” 傻七看着赖叔冷下来的表情,也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收回来一点,说赖叔你怎么了,你这样拽着我,我还有点怕怕的,你想告诉我啥?我都听你的。 赖叔却没接话,继续盯着傻七一会,然后放开了手腕,闷了一口烟。 “傻七,你是土生土长的狼国人,”赖叔说,烟雾隔绝了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傻七的耳朵里――“你们狼国出了不少叛徒,成了蛇国的走狗,你不会是其中一个吧?” 傻七大惊,他说赖叔,这话不能乱讲。我生是狼国的人,死是狼国的鬼,何况、何况―― “我不是狼国人,但在我们家乡,忠于自己的土地是很重要的。”赖叔说,“我不知道你为谁做事,但你做的事要是被狼国一些比较激进的人知道了,你――” 赖叔没说完,烟雾散去,看得到他的目光转向了正在吧台擦器皿的老板。 赖叔说得没错,狼国的激进派和保守派的斗争非常严峻。 大多狼国本土人是激进派,不愿意政府与蛇国交好,不愿意成为蛇国的附属品,也不待见蛇国人,不待见一切从蛇国来的东西。 保守派则恰恰相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主张之前既然是兄弟,现在虽然分裂独立,但也仍是兄弟。兄弟就有相互帮助的必要,何况他们失不了蛇国的资助,与其与蛇国开战,不如与蛇国交好。点个头什么的不卑微,说到底十几年前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同胞。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主战,一个主和。 政治上的分裂让民众也分裂成两派,观念向左,彼此敌对。 而狼国这片暴力的土地又让仇恨得以发酵糜烂,以至于多年来因两派的不和,从上至下产生过无数的流血牺牲。 到了现在,尤其在傻七混迹的这种大多是激进派的小酒馆和贫民区里,若是真出了个叛徒,众人中出都算好的结果。 傻七很想说不是啊,我上级明显是个激进派,你看我都帮激进派杀了好几个保守派了,我这立场不是很鲜明吗,就差没在脑袋上刻字了。 但这话他是说不出口的,而他也没机会说。因为厂长忙完了,操了两瓶酒就朝他们走来。 赖叔和傻七同时把话题转向了天气,不约而同地骂道――“妈了个逼的,这天才放晴几日啊,又要下雨了。” (38) 那天晚上傻七终于能喝个大醉,他也和屁叔一样喝了睡,醒了又喝。 中途赖叔去拳场干活,回来时他俩的口水都流成了一滩。 其实傻七不喜欢现在的狼国,一点都不喜欢。他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国家为什么要分裂,分裂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折腾自己。 他记得从前还是一个大国时,他的好朋友就有从蛇省来的。 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暗恋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蛇省人。她长得水灵,说话也温柔。傻七调皮捣蛋,但在她面前从来不敢作妖。 她好像有一股魔力,只消她一瞪那双眼睛,傻七就蔫了,就和现在八爪鱼瞪自己是一个样。 平日里傻七玩得脏兮兮的,别的小朋友都不理他,也就只有那小姑娘愿意和他说话,还把午餐分给他。 后来傻七辍学了去工地干活,那小姑娘还跟给他和工友送过水果。 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也喜欢听她说蛇省的事,蛇省好吃的点心,好玩的地方。 可那水果送着送着,有一天就突然没有了。 一打听才知道,狼国突然戒严。据说是局面被激进派控制,别的小地方还好说,首都这首当其中的地,立马就得把一些蛇国居民遣返回去。 那天傻七丢下小推车就往家跑,那小姑娘跟他住得不远,凭着傻七那时的脚力,四十多分钟就能跑到小姑娘家。 可当他到门口时,她家已经没人了,家具还留着,一家三口却已经坐上飞驰而去的轿车。 傻七望着那空房有点失落,回头也吃不下饭。老母便教训他,说你个逼人,人家是蛇国人,蛇国人不回蛇国,还能跑哪里去了!还能给你赖在这里不走了! 傻七不听,他说那叫蛇省人,她咋就不能留下,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念书,你看她爸爸妈妈都会说狼国土话,她怎么就是外国人了! 老母颤颤巍巍捡竹条,一边抽他一边骂,你再敢说省,你再敢说省!你是不怕被外面巡逻队听到!你要给听到了拉去毙了,我都不稀得给你收尸! 傻七抱着脑袋到处逃窜,他嚎着――就是狼省,就是狼省!分裂了有什么好,以前外头人不拿枪,现在都拿枪!我不怕被巡逻队抓,我不被抓,外头走的人看不顺眼,一枪也能给我毙了!现在就是不好,特别不好,我不喜欢! 老母追不上,打累了,又撑着腰坐下。 但她还在骂傻七,她说你不好跑外头说这些,你听到没有!这是丢命的事情。那些东西我们不懂,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你吃饭,你喝汤,你屁话那么多,吃不死你。 老母的教训没顶用,傻七还是固执己见。隔壁婶子也是和他一样的看法,老母怎么不打她。婶子丈夫就在蛇国干活,每月寄钱回来哗哗的。她都要搬新屋了,傻七和老母还得住这破地。 所以老母就是欺负自己小个子,以后大个子了老母就得听他说话了。 可这念头没维持多久,婶子就出事了。 那天夜里一例的巡逻队进来,把傻七和老母都吵醒了。 他们呼呼喝喝地拍门,婶子不开。他们便一脚将门踹了,一群人冲了进去。 婶子在旁边嚎,嚎啥听不清。 傻七要扒拉窗边看,老母便死死拽着他,捂着他嘴巴,将他摁在枕头上。 那一天之后,婶子和她儿子也和小姑娘一样没了影。 傻七问邻居,问工友,说他们哪里去了,也是遣送回蛇国了吗?怎么回事,回去都不知道报个信。 邻居不说,工友不说。问急了,就和老母一样骂傻七,说你屁话多,你吃饭,喝汤,吃不死你,问问问个鸡`巴。 后来傻七也不问了,因为那隔壁又来了人。 老母说不好跟他们讲原来住户的事,不然房子卖不掉,开发商要来赶他们。 这一回傻七听了老母的教训。 虽然他心里头还是不服,但有时候老母说的话是对的,至少能让傻七保住这条傻命。 所以赖叔问他什么,他回答不上来。 冰鹫酒是蛇国的吗?他字典里没有那片地方,他不认识蛇国人,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只知道血桐。血桐是狼国的特产,洋洋洒洒一片血,溅在凹凸不平的石墙上。 (39) 傻七准时在三天后见到了八爪鱼。 当然来者不止有八爪鱼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他的下属。 那天傻七刚找了个落脚的地,也难得早起下来吃午餐。刚打开`房门,八爪鱼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而后一左一右两个人马上上去,一把摁住傻七,第三个人则给他蒙上了头罩。 傻七被押下楼再押上车,他坐在后座,两边始终都有人擒住他并进行搜身。 傻七被摸时还紧张了一下,回忆自己的储存卡放哪了。仔细想想又松了口气,安定下来,上次被八爪鱼带到军火库时傻七就已经给他了,现在身上除了枪,应该就只有两根大麻。 不消说,这两根玩意也被摸走了。 听得八爪鱼的轻笑从副驾驶传来,傻七很想辩解两句。 其实他不怎么玩这个,这是昨晚屁叔硬塞给他的。你说人家礼物都摆面前了,再推回去就太不给面子了。所以傻七就拿了,琢磨着今晚能找个妹子一起消遣完事。 这下可好,便宜了八爪鱼。 八爪鱼一路没说话,车开到傻七昏昏欲睡时停了,于是两人又七手八脚把他推下车,推进一栋房子。 周围环境突然从喧嚣变得静谧,傻七一时还不适应,耳朵嗡嗡响。 他懵懵懂懂地跟着,直到踢到了一个人的皮鞋,傻七便又被人拽着领子往后拉,进行第二次更加全面的搜身。 这回搜身更仔细了,连他皮带都抽了,鞋子也脱了。傻七不由得庆幸,还好昨天他把破洞的袜子丢了,不然这面试可能要打折扣。 最终面前有一扇门打开,傻七被推了一把。 他踉跄一下,头罩终于抽开。 他来到了一座小别墅的厅室内。厅室很大,装修得却很简单。家具闻着还有一点点的油味,而窗帘密闭,味道散不出去。 他眯起眼睛适应光线,看清房内除自己外有五个人。 两个保镖守在门边,八爪鱼站在身侧,而正对傻七的有一张皮沙发,沙发前站着一个,沙发上坐着一个。 站着的那个陌生人不消说,定然是八爪鱼的上级。 而坐着的那个,却是八爪鱼曾经要他监视,而傻七拍了一大串无码高清的――老蛇。 八爪鱼对那个站着的男人介绍傻七,又对傻七介绍那男人。 可一介绍,傻七就听出了猫腻。 八爪鱼的上级叫黑石,黑石这名字在狼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曾经在内战中立下汗马功劳,为了保护旧国的领土不各自分裂,应是扛到了最后一刻。岂料分裂之势势不可挡,纵然他始终不愿意撤退,造反的部队还是将他的营地团团围住。 最终他被蛇国人带走当成俘虏,一走就是好几年。 而偏偏就是这凭空消失的几年,让他成为了一个传奇。一会听闻他在蛇国做军事顾问,一会听闻他率死士铲除旧国老将,以防旧国复辟,一会又听说他组织了个什么小队,在极南之地买下一块岛,在上面做着不可见光的军事实验。 而等到他再次折返狼国,则又摇身一变,成了保守派的代表。 他和坐在身边的老蛇关系极度密切,甚至有谣言称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生活上,两人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所以他的立场从来都是不稳定的,一会表露出激进派的非要独立不可,一会又表露出保守派的主和而不主战。 这在屁叔他们说来就是典型的三家性奴――不是,墙头草。 不过他的势力不可小觑,尤其是近几年来,更是扩张得厉害,听闻狼国内部的情报网络就掌握在他手中。他一直在致力于消灭激进派的代表,以求让蛇国能渗透得更彻底。 这就是让傻七不明白的地方。 八爪鱼交给他杀的人中,大部分是保守派的人,以至于傻七一直以为八爪鱼是激进派。 可现在他引荐的上司却是保守派的黑石,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八爪鱼要做的任务里,有好几件都并非授命于眼前的黑石。 那些是八爪鱼自己要杀的人。 原来八爪鱼是个二五仔啊,傻七想着。 不过他也算明白了为何八爪鱼要保他,毕竟他看起来对八爪鱼那么忠,那把原本的部下换掉,换成自己可以信赖的人――确实比较符合八爪鱼二五仔的人设。 傻七抬眼看向黑石,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八爪鱼可以啊,见面之前也不和自己通通气,一见面就给傻七那么大的信息量,也不怕傻七脑子不好使,给跑死机了。 (40)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傻七十分委屈。 黑石听完八爪鱼的介绍后,慢慢靠上前来。 他上下打量着傻七,而后轻笑一声,说了一句不合剧本的话――“你杀了我的人,你得留下点什么做补偿。等我们先扯平了,我再决定留不留你。” 傻七一听立马慌了,他说这这这不好吧,我我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啊,我以为是哪个仇家寻仇上门了,我干这行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仇家的,你也不是外行人你知道的吧,而且――“我还赌啊,你不知道,天天有高利贷在我门口蹲点泼油漆,我住一房子灰色的都给他们泼成红色了,红房子,您听过吗?就北区边上红房子,那么大一个――” 黑石没理他,偏头让其中一个守在门边的手下过来。 那人直接站到傻七面前,毫不犹豫地掏出枪。 傻七更慌了,他说不不不好汉饶命,我真不知道那是你的人――“我……我有钱,我赔钱,我负责医疗费,我赡养他,我给他介绍对象。我我我我记着我没打死他,那服侍他到老好不?我干这行要缺胳膊断腿就挣不了钱了,我后半辈子都感谢你,我真感谢你,我――” 黑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他说你不跟我废话了,“你自己选吧,左手右手,左脚右脚,你开了一枪,也还你一枪。两清了才好谈下面的事情,不平数,我也不好交代。” 傻七绝望地看向八爪鱼。 八爪鱼也忍不住了,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也觉着剧本不是这么写的,这不合理,导演要改。 于是他上前一步,道――“队长,这人没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手脚灵活是他的一大优势。要真给打残了,他就废了。我也不能那么快找到合适的人,你看……换一个补偿的方式,如何?” 岂料八爪鱼不劝还好,一劝,黑石猛地扭头,冷哼一声,狠狠地骂道――“不要以为你一点责任都没有!阿超,他敢开枪,无外乎你认为他可以开枪。你不过是想让我看看这人的实力,然后逼我同意罢了。” 八爪鱼赶紧低头,不再吱声。 傻七心说完了完了,你这太没骨气了吧,我这是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事,你一句话就蔫了我可怎么办。 但谁知八爪鱼低头归低头,顿了顿,话却又接上。 他说,队长,我真的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有时候并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默契的问题――“这个人和我有默契,或者说他能跟上我的节奏。这是很可贵的,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在大型的战场上磨练这种默契了,而他――” 黑石没有听完,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打了个响指示意那个下属,并让傻七快点作出选择。 “横竖也是得开枪的,你不选,我就让他随便打了。”黑石说道。 傻七还想辩解两句,可那下属太会看老板脸色了,黑石话音刚落,就开始倒数计时。 傻七心说你计个卵虐。我身上一个二一个炸一个王都没有,我挂机好了,我挂机,时间到了系统自动出牌吧。 然而八爪鱼却还是不想放弃,他扭头看向蛇老板。 八爪鱼这二五仔真伪装得好,傻七佩服。前几日还派人偷偷跟踪老蛇,这回头一转,腰就弯下去了。 他说,蛇老板,拜托了,您常年不在狼国内,有时候纷乱起来了真的控制不住,“尤其是现在,激进派的恐怖行动越来越猖獗,我真的需要更多的人才能镇得住,才能防患于未然。” 言辞诚恳,态度谦卑,说得傻七有点感动,他觉着他是碰不上另一个领导这样给他求情了,他要真能保全四肢,回头定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八爪鱼。 然而老蛇没吭声,也没看八爪鱼,他把头微微侧开,给自己也点了根烟。 青烟袅袅,像在催命。 八爪鱼咬了咬牙关,此时倒计时已经只剩五秒。 四秒了。 我`操,三秒了。 傻七绝望。 因为八爪鱼也把头转回来了。他望着傻七,眼神复杂。 好吧,那就只能这样了。 于是傻七深吸一口气,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一枪。 (41) 傻七好痛,那人把枪夺回来一推,就把傻七踹地上,傻七也顺势坐下。 他的手臂涌出鲜血,痛得他龇牙咧嘴。他起不来了,要八爪鱼亲亲抱抱才能动。 见着那人枪口又转过来对着地上打赖的傻七,八爪鱼赶紧上前,他说队长,这样可以了吧?已经打了一枪了,这一枪不知道要养多久。 黑石的目光转上来,那人的枪口便也一并上举,举到八爪鱼的位置。 傻七心说妈了个逼的,这小安保马屁能拍成这样,把领导意思琢磨成这样,过几年肯定取代八爪鱼爬上去。 八爪鱼的眉心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有让开。 黑石定定地盯着八爪鱼一会,自己抬手把枪口压下,上前两步,对八爪鱼说,“阿超,你不要太出格了。要什么人不要什么人,我和老蛇会商量,也有打算。这一次就这样,但下一次你再敢越界,我没法交代。” 八爪鱼忙不迭地答应,回头还狠狠地瞪了那保安一眼。 黑石摆手让他们出去,八爪鱼也终于得了赦免,赶紧去拽地上的傻七。拽一下,不起来,踢一脚,挪一点。 从始至终老蛇都没有说话,只有那大金戒指在傻七眼前晃着光。 在两人出门前老蛇终于抬头,扫了傻七一眼,而下一秒,木大门便隔绝了傻七的视线。 八爪鱼把傻七塞回车里,关好车门后才忍不住一巴掌拍傻七脸上,忍不住骂道――“你他妈别哭了,我`操`你妈的,你恶不恶心。” 傻七一抹脸上的口水和眼泪,说哦不哭了,那你不要打我,你打我我痛。 八爪鱼一拳砸傻七肚子上,顺带抽了一盒纸巾丢给他,“别把我车弄脏了,我车刚洗。” 傻七抽抽搭搭地用纸巾擦干净脸,又把纸团全部塞回口袋里。 他左右看看车里已经没人了,这才咧嘴笑开,“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 “拉倒吧,说不定队长以为我找了个智障。”八爪鱼把车发动,开出一段后才看向傻七的手臂,软下声调,问――“怎么样,有破片残留在里面吗?” 没有,傻七开枪的距离很近,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臂。 他抽出更多的纸压在伤口,又脱了衣服扯开,简单地捆了几捆。 傻七说废话,肯定没中要害。让别人打还不如自己打,不然我这胳膊真废了――“这叫什么你知道不?” “什么?”八爪鱼侧头看他。 “要死都得死自己手上。”傻七郑重地说。 八爪鱼笑开,他说你他妈闲的,叫你看本书锻炼锻炼,你他妈有空就看电视节目是吧。 傻七说没有,我还撸管,练麒麟臂。 八爪鱼打转方向,一路飞驰,往大道开去。 从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一例精美的小别墅,傻七这才迟迟地意识到,自己是在西边的富人区和黑石与老蛇见了面。不过想想也是,这些高官和富商肯定不会在市中心和他们喝奶茶。 今天的天气好得惊心动魄,冒出绿芽的树取代了狰狞的血桐,整齐地排布在小别墅的门前。道路的尽头是湛蓝的苍穹,宽广无垠,没有一朵白云。 春天的阳光温柔地照射下来,傻七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 他扭头看向八爪鱼被阳光斜斜照着的脸,酝酿片刻,道――“跟我吃个饭呗,庆祝我升职加薪。” 八爪鱼轻轻叹了口气,最终点点头,说,好。 (42) 八爪鱼开了间房,又带傻七包扎一下。 傻七说你怎么不带我回家,我要跟你回家。 八爪鱼说闭嘴吧,还他妈跟我回家呢,精虫爬你脸上了你知道不? 傻七说我就喜欢你这一本正经开黄腔的样子,说吧,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 八爪鱼把绷带缠好,自己也点了根烟坐着歇会。他看着傻七的模样,好似在思考。思考得傻七都忘了自己先前问了啥,他才问――“你是真喜欢我,还是逗我玩呢?” 傻七说有区别吗,“逗着逗着就喜欢了,搞着搞着就爱死你了。” 八爪鱼喷出一口烟,漠然地摇摇头。他大概和傻七永远不在一个频道,所以相互无法解码。 两人稍微歇息片刻,便出了门。这一回八爪鱼没再丢两张票子让傻七自己吃,而是真正地陪着他,真正地共进晚餐。 八爪鱼想带傻七吃点好的,于是说要吃象国菜。 谁知傻七不依,他就要吃本地菜,要有火马酒的地方,没酒喝,吃什么东西。 最终两人争执了一会,进了一家市中心边上的小餐馆。小餐馆有卡座包厢,虽然选择的目的不同,但还是不约而同地挑了最里头的一间。 也就是这天晚上,傻七终于了解了八爪鱼一点点背景。 八爪鱼是被黑石招募的,早年大概二十岁的时候在外头打过一年仗。 不过他去的时候战争已经收尾了,说白了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些新兵干什么实事,就是跟着老兵吸取一下经验,再打打杂什么的。 但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黑石看中了八爪鱼曾经上过战场的履历,很快把他招募进来作维稳部队的特训。那时候他能面见黑石的机会不多,毕竟黑石也不一定在狼国。 先前说过,黑石这人墙头草,有着背后蛇家的经济支持,谁也料不准他下一步会往哪里走又会在哪里掀起风浪。他一会在象国,一会又在蛇国,而八爪鱼只是跟着和自己一样的人每天受着特警的训练,直到三年后黑石回到狼国稳定,操起保守派的大旗。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八爪鱼等一众便组成了狼国内部的维稳部队。 考核水平一般的就进行普通调度,而比较出类拔萃的――比如八爪鱼――便开始执行和现在傻七差不多的刺杀任务。 傻七一听笑了,他说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卖了你,“我见你和你老板的政见可不太一样啊,他是保守派,身边还坐着那个蛇国的蛇老板,但你好像还是穿得暴露了一点。” 八爪鱼说,我怕,所以你每次任务我都有人跟着。 傻七一愣,微微眯起眼睛。 八爪鱼稍微坐直了一点,凑近傻七,认真地道――“所以一旦你卖了我,我就把你杀保守派的证据交上去。你是个激进派安插进来的鬼啊,你还想全身而退?你说证据一上去,上头是信我还是信你?” 两人对视了一会,又不由自主地笑开。 是,八爪鱼不可能完全相信傻七,所以一旦傻七出现纰漏,他便会把所有刺杀保守派成员的罪名推到傻七个人的头上。 那傻七是什么,傻七就成了叛徒和内鬼,八爪鱼最多只是没有识破傻七的真身而已,而傻七则绝对死无全尸。 八爪鱼确实是个二五仔,是个真正的激进派。可他却把自己包装成保守派的模样,甚至完美地成为了黑石的左膀右臂。 傻七不知道这一条路是怎么走上去的,但他明白,即便八爪鱼出面保了自己,自己仍然是随时可以牺牲掉的一枚棋子。 (43) 那天晚上傻七是想多喝点的,他觉着八爪鱼那么谨慎,酒量肯定不如自己的好。谁知几杯酒下肚,傻七都晕乎了,八爪鱼还坐得直挺挺地,笑着调侃他。 傻七说你不懂,我这只是形散,我神不散,不信等会咱俩到床上较量,你就知道我金枪不倒,三过家门而不射。 八爪鱼哈哈大笑,他说你瞎鸡`巴扯什么呢,还金枪不倒,我看我一碰你你就一泻千里了吧。 傻七还想辩驳什么,但嘴巴有点不听使唤,于是他呼呼喝喝两句,把桌上的酒清空。 但说归说,那天晚上八爪鱼还真陪着他在酒店。 傻七是想运动的,你看好不容易两人心贴心了一会,等会还肉贴肉一起睡,正巧今日又办完了公事,更应该培养培养私人感情。 谁知傻七一躺浴缸就起不来了。 浴缸水真他妈舒服,舒服得酒精在他体内循环得更快,头更晕,更想吐。 于是他吐得稀里哗啦,最终还是八爪鱼把他洗香香,再拽到了床上。 他还剩最后一丝力气,所以便用着这一丝力气扒拉着八爪鱼的腰。八爪鱼也是无奈,他见的人不算少了,像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遇到得不多。 好不容易把傻七的胳膊挪开,自己也没了力气,随便冲冲身子,也一并躺在傻七旁边。 傻七睡到半夜就醒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气味一下子就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马上把手摸到枕头底下,但很遗憾,枕头底下并没有枪。 这样的提醒让他的酒劲消散得更厉害,而当他准备翻身起床时,八爪鱼的声音又让他安定下来。 八爪鱼也被他的动作吵醒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下,道――“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我这边,没事,这里安全。”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这句安慰竟让傻七心头一热。 傻七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醒来时身边有人的舒坦了,每一次夜半惊醒,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旁边堆着腥臭的餐巾纸,桌面还有喝剩的半瓶酒。 然后他老母的骂声就会回荡在耳边,还有剧烈的咳嗽,虚弱的呻吟,以及那一声声枪响和呐喊,又让傻七一瞬间坠入黑暗的无措和惶恐中。 而此刻八爪鱼的手是温热的,身子是实在的,他将傻七拉下后迷糊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个身继续睡去。 可傻七睡不着了,他望着八爪鱼的后脑勺,心说你他妈真和我肝胆相照,敢把后背给我。 八爪鱼的脖子在被子上露出短短一截,傻七凑近闻闻,还能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样的、酒店沐浴露的芬芳。他的胸口又一阵一阵地热起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然后,八爪鱼抓住了他的手。 他意识到傻七想干什么,但他真的太累了。 他比傻七更加无法放松自己,无论是在领导面前,还是在下属面前。无论是在任务开始布设之际,还是交接完之后,下一次任务的等待之时。 所以那手的力量没有维持多久,又软了下来。耷拉在自己的腰上,再没了继续僵持的力道。 而傻七也安分地没有乱摸,片刻后再次挪近。 他从后面抱住了八爪鱼,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44) 八爪鱼醒来时看到傻七正瞪着他,他没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个锁喉。 傻七一下子往后躲,没留心直接翻到床底。 八爪鱼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岂料拽的是他受伤的那边手,傻七一声惨叫,扯着伤口又回到床上。 傻七的伤口果然裂开了,鲜红的血一下子溢出纱布。八爪鱼有点懵也有点慌,赶紧说你待着别动,我找点东西给你换纱布。 傻七痛苦不堪地坐在床上,抹了一把脸,说你他妈什么毛病,这起床气能杀人了。 八爪鱼翻了半天只翻出卷筒纸,回头便见着桌面摆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心里头突然有点愧疚。 他重新坐回床上,朝早餐扬扬下巴,问――给我买的? “给你买的?!”傻七哭笑不得,骂道,“这他妈我给自己买的!老子没这闲工夫,妈了个逼的……你就睡着的时候好,睡着的时候看着正常。” 傻七继续骂骂咧咧,八爪鱼也没理他,把他纱布渗出的血擦了擦,又将卷筒纸丢还给傻七,自己进浴室冲了把脸。 镜子里地自己挂着很重的黑眼圈,像一只瘦版的熊猫。 傻七真的是吓了他一跳,但他还算克制,没直接从枕头底下把枪抽出来。 他睡不好,这些日子都睡不好,这也是他从来不让别人睡在身边的缘故。他没法保证多一个人在室内,自己能否卸下警惕闭眼。 这是他进入维稳部队特训时就产生的问题,睡眠少,睡眠浅,精神压力一大,更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近些年来升到黑石身边做左膀右臂更是,即便不停地吃缓解压力的药,也除了把脑子弄得昏沉外,起不了任何效果。 所以他也很少喝酒。 他害怕一旦喝醉了自己就多话,而一多话,就会说出要命的东西。 可昨晚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只有半夜醒了一会,感觉到腰上沉沉的,傻七的胳膊还搭着。他没把手挪开,就着难得的睡意又闭眼,可这一睡,便让他发了噩梦。 他梦到黑石认出了他的立场和身份,梦到一份档案摆在黑石的面前。黑石拿枪指着他,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才是那个鬼。 梦里的他说我不是鬼,队长,我只是不想狼国沦陷。 可黑石的枪口不移,他更进一步地贴着自己的脑门。黑石的目光极其锐利,像锥子扎在自己的身上。 他继续质问――你逼着蛇狼开战,你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自尊会让无辜的人跟你陪葬,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的努力都将白费,狼国即便不被蛇国吞噬,还有边牙,还有北原,还有我们脚底下的鸦国。 黑石说了很多,他听不清,黑石的声音就像鼓风机在他耳边嗡嗡响。 他只记得自己呐喊,他说队长,你的父母被蛇国人救下,我的父母却死在蛇国人枪下。蛇狼不是同胞,无论从前是不是,未来都不是。我要站着死,我要站着死! 梦里的天空看不清楚,乌云从天上来也从地下升。目之所及的一切变得混沌,让他看不清黑石的脸,也看不清身边还有什么人。 只有那枪口在脑门上的感觉何其清晰,那是他最熟悉的,也是最恐惧的触感。 然后,他便看到了傻七。 “你不能怪我,我就做了个梦而已。”八爪鱼从浴室转出来,想说声抱歉,结果出口的却是这话。 傻七嘟嘟囔囔不满意,又磨蹭下床去拿包子。他从里头掏出一个,琢磨片刻,最终还是抛给八爪鱼。 “那你陪我打`炮炮。”傻七说,“打个炮炮我就不生气了。” 八爪鱼刚咬了一口,一听这话差点噎着。他咳嗽了几声,把手中的包子丢回傻七的头上。 (45) 八爪鱼没有和傻七一起出去,而是自己先走,并让傻七一周后在酒吧里等,他会在适当的时间和傻七见面,将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他。 傻七说,我这不是升职了吗,为啥我不能贴身保镖一下? 八爪鱼笑,“你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调你过来。” 傻七目送八爪鱼离开`房间,再跑到窗口看着这条鱼游远。看着他打上的士,再冲着阳光的边缘去。 八爪鱼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他要筛选照片上跟着老蛇的那些人里谁可以动,谁暂时不能动。 傻七坐在房间里抽了两根烟,本想结个房费,岂料八爪鱼已经买过单了。 他站在酒店门口搓搓手,手心里似乎还有昨夜的温度和触感。 那天晚上他照例喝酒,见屁叔,等赖叔,和厂长瞎侃,再醉得流着口水躺在酒吧长椅上小睡一觉。而后找旅店,挪现金,再好好地冲了个澡。 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卫帽,再检查了枪里的子弹,趁着夜色出了门。 狼国睡着了,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是狼国最安静的时候。 醉鬼已经瘫在路边,娼妓在房内小憩,老鼠窜来窜去,把垃圾桶撞响,再把酒瓶子碰倒。哗啦一声,引来几句咒骂。 傻七抬头看线缆,橘黄色的路灯被线缆切碎。它化成一道一道没有规则的栏杆,把街巷圈成偌大的牢房。 傻七走到大路边上,一边跳着脚一边等。好不容易驶来一辆出租,傻七便招手拦下。 司机说不搭了,喝酒了,你要不要一起,一起就上来。 傻七说今晚不喝,你载我一程,到了我请你酒钱。 傻七一说地址,司机就不乐意了,他说我一来一回就交班了,回头酒味没散完,老婆不让我进门。 傻七从兜里掏出钞票,数了数递给司机。 司机还是摆手,他说你没结婚吧,看你这傻`逼`样就不知道婚姻的幸福与愁苦。 傻七又从口袋继续摸,继续叠在掌心上。 司机还是摇头,他说不行不行,得走了,再不走天都光了。 傻七最终从口袋里最后摸出几枚金币,压住掌心的钞票。 司机不耐烦,皱着眉头打量手里的玩意。片刻之后骂骂咧咧地让傻七上来,傻七赶紧钻进车里。 司机说那么晚去民西村干什么,你这周边也有得玩,何苦跨那么远。 傻七说今晚有局子,去看看,指不定能捞一笔。 司机嘿嘿笑,透过后视镜看傻七,他说那边局子你也想捞,几个庄家都霸占完了,就里头的女人消遣消遣,左口袋进右口袋,难不成你还和她们打几圈。 傻七没接话,摇下车窗让司机快点开,局子不等人,去晚了还真给占完位了。 出租在黑夜里飞驰,像一只发狂的耗子。 傻七专心地盯着窗外,而他对今夜的环境很满意。 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没有黑石的跟踪,没有八爪鱼的监视,没有不知来路的陌生人站在路灯边的黑暗里抽烟。只有一块一块高低不平的招牌,上面挂着缺了笔画偏旁或字母的霓虹,从傻七的眼前闪过。 历时五十七分钟,司机咔地把车停下。 霓虹消散,只有民西村的牌匾借着路灯隐约可辨。 傻七关上车门,司机探出半个脑袋,朝他伸手――“大赢。” “大赢。”傻七笑开,回头抓住司机满是老茧的手掌。 (46) 傻七驾轻就熟地走进民西的围墙之内,转进小巷再入阁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他还四下看了一圈。十点钟的方向是八爪鱼的军火库,而他要去的则是自己三点钟方向的地方。 他拉开棋牌室的帘子一路往下走,打开铁门,静谧便瞬间成了喧嚣。轮盘哗啦啦地滚动,赌徒的呐喊几乎点燃闷臭的空气。 他径直走过牌桌和轮盘,再来到第二扇铁门前。 他用力地锤击铁门,门口便拉开一道口。 他说,我是傻七,我来吃饭。 门后的锁一道一道打开,傻七走入,扬起双手。手枪被摸走,皮带被抽开,鞋子脱掉磕了磕再用探测仪扫一下,傻七便得了自由。 他上到三楼,喧嚣便被抛在身后。门牌上写着的数字已经开始掉漆,傻七敲一敲,停一会,再敲一敲,直到门锁打开,一个持枪的人让他进来,而后自己再侧身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有傻七和对面的男人。 “你不用亲自来见我,”傻七对背对自己的男人道,“人多口杂,谁知道哪一个就成了叛徒。” 男人笑开,转过身来。 那一枚大金戒指接着晦暗的光线晃动,而后点了点面前的椅子,让傻七坐下。 与此同时,八爪鱼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的手立即伸到枕头下,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时,心又定了一点点。 他坐在床上回神,用力地掐着眉心。 而后再深深地呼吸着,让左胸的疼痛慢慢减缓。 他梦到了家乡,妈的,他怎么又梦到了那里。 他已经离开家乡二十余年了,他不应该还有那么深刻的记忆。可那些草叶和树木就像长在他的灵魂上,根须插得又深又紧,让他像被绳索捆住一般,一旦入梦,便不得安宁。 他翻身起来找药,送着水又灌下两枚安定。 他看了一眼时间,突然觉得医生都他妈是废物。两枚安定只够他睡两个小时,那他妈下一次再睡,是不是要把整瓶药都灌下去。 柜子里全是吃空的安神药瓶,他从空瓶子里翻出一盒烟,走到窗边。 窗外的狼国发出一阵一阵的鼾声,可他的耳边却嘈杂无比。 他的眼前晃动着梦里的影像,哪怕他已经醒来,梦魇也不肯给他片刻的喘息。 他又想起了那个院子,那个长满了青草和太阳花,门口一棵大血桐的院子。阳光无比灿烂,从血桐的叶片中打下来像撒了一地的金币。风一吹,金币似能发出声响。 小时候他喜欢追着这些金币跑,父母笑骂这逼崽子以后是守财奴的命。 可他不是守财奴,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成为守财奴的机会。 因为他的金币被染红了,从此他便不再识得血桐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面。 他看着父亲被驻扎队拉走,就走过那一例的光斑。他被殴打出的血沾在草叶上,让金币变得狰狞无比。 父亲说,我不是兵,为什么要带走我,我只是个生意人。我求求你,我孩子还很小,我给钱,你们要多少钱,我给钱。 枪托打在男人的后背,钱的字音便没能发完。 可他还要弓起背继续说话,于是下一枪托又狠狠落下。 母亲哭着跑出去,她拽着父亲的裤腿,再抱住他的小腿,然后抱住他的腰,为他挡着又一记狠砸。 于是她也趴下了。 驻扎队的人喷着口水和恶臭,抵着母亲的脸打量。他说,男人不上战场,长鸡`巴有什么用。有钱,老子更有钱,有钱还他妈不是派到你们这逼地方来,你站开点,不站开,我他妈连你一起带走。 母亲不让,她更用力地抱着丈夫。 于是枪托再砸,鲜血从男人和女人的嘴边溢出。像秋天里血桐的叶子一样鲜艳。 八爪鱼扒拉着门框,一瞬间画面便成了模糊的影像。 他好像也跑过去了,又好像吓得腿软无法动弹。 他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污渍,他抬起头看枪托,看驻扎队员,看血桐的叶片,还有叶片缝隙中越来越刺目的阳光。 然后,那一枚蛇国的军徽烫伤了他的眼球,于是眼前的景象更加破碎,更加凌乱。 (47) “照片已经给了?”老蛇给了傻七一根烟,还顺手把桌面的茶递过去。 “给了,”傻七擦亮火机点燃,呼出一口烟雾,顿了顿,道,“一周后应该会进行第一次任务。” 那天随同老蛇去南厂的关键人员中,排得上名号的有四个,表面上全为激进派成员,实则不用说,和老蛇走得密切的定然是保守派。 两名南厂管理人员,一个管辖南厂的安保总监,一个桥锁军区的副司令。 八爪鱼的命令一定是从南厂的管理人员入手,毕竟杀掉安保总监容易引起骚乱,而杀掉副司令――太大,还不敢动。 “安排他们外出学习吧,”傻七说,“不然必死无疑。” 但老蛇却摇摇头,道――“不用,八爪鱼怎么说就怎么做。” 这话傻七听不明白了。 这段日子激进派总共搞了两次爆炸,三次纵火,三次游行抗议,还有数不清的宣讲。更不用说类似指派给傻七的这类暗杀任务,几个月来铲掉了十来个保守派的官员。 如此猖狂的运动还带来了两次帮派斗争,北区死伤的民众至少几十人。那些民众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在傻七看来都是不该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 “激进派越来越嚣张,你确定现在还让保守派继续死人?”傻七问,“我不知道你们上头的人怎么想,但我们民众间都传开了,说你们差不多了,现在到处都是激进派的势力,快回到刚战争结束那会了。” “是,他们在逼我们反击,”老蛇认可,但又表明――“正式反击了,就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所以你打算继续等,等到大势已去――” “我有打算。”老蛇灭了烟,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向傻七,换了话题――“你怎么看待八爪鱼这个人?” “他和你一样,现在只想以暗杀的方式改变局面,并不会正式开战,”傻七说,“你在杀他的人,他也在杀你的人,反正――” “我不是问这个,”老蛇又笑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傻七,让傻七有一刹那的心虚――“我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信不信你,还有……你和他的发展。” “按你说的办,现在看来是越来越信我了。他都在你和黑石面前保了我,你说呢?”傻七跟着笑,又摇摇头,停顿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利用一个人的喜欢和信任,确实容易产生愧疚。”老蛇拍拍傻七的肩膀,“我理解你,但如果不把你放过去,我就没有办法监控全局。而一旦让激进派走了上风――你知道结果,你知道蛇狼开战的结局。” 是,蛇狼开战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然而狼国定然没有蛇国雄厚的国力能支撑,也没有那么庞大的外交关系。若是这场战争出现了一点点胜负的偏颇,虎视眈眈的边牙或北原定会与蛇国结盟,最终将狼国彻底吞下。 到时候狼国便连附属国的地位都保不住,而是被蛇国和其他国家彻底奴役。 “时间可以让蛇狼两国人重新成为同胞,但如果局势不给我们交融的时间,那我们只有可能成为真正的敌人,”老蛇说,“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保守派便是在拖延这个时间。 用软侵略的方式,将平民的伤亡降低到最小。 傻七想起了赖叔的话――在我们那个地方,对自己土地的忠诚是很重要的,哪怕拿命去守护,也绝对不能跪下。 从老蛇的房间里出来,傻七站在走廊边上往下看。 他看到来来往往的赌徒,看来络绎不绝的茶水女,看到在走廊缝隙里钻来钻去的小逼崽子,还有骂开的老头和抱怨的老太婆。 他好像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老母把牌一拍,撑着腰站起来。她说今天不玩了,要回去煮汤。逼崽子要回来了,得吃饭。 可他母亲死了。他婶子死了。他发小死了。他邻居死了半条街了。还有更多人死在他不认得的时候,和每天经过的地方。 傻七不想拿这些人的命去换什么,他没文化,想不得那么深。 他只想活着,也看着他们活着。 (48) 见到八爪鱼的那天,傻七正巧买了件新衣服。 他和屁叔聊得正欢,八爪鱼推门而入,一眼便见着了傻七的面。 八爪鱼朝他笑笑,傻七也自然而然地操起一瓶酒,走到八爪鱼身边坐好。 八爪鱼也换了一身衣服,没在穿着原来的紫衬衫和皮衣。换成一件褐色的夹克和普通的牛仔裤。 傻七说今天怎么的,端庄了不少。 酒吧老板听着就笑,指着傻七对八爪鱼说――这逼人你当心点,他贪杯得很。 八爪鱼说试过了,还可以,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 老板给他们拍了几瓶酒,便过去擦桌子。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八爪鱼对傻七扬扬下巴――“去厕所吧,信封有点大,不好当众给你。” 傻七哑哑笑,挠挠脑袋,咬开一瓶酒,说先吹了,吹了才好办事。 八爪鱼无奈,但还是跟傻七吹了一瓶。而后傻七便从吧台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空,大家都还没喝到要吐的份上,第一泡尿憋得久,也还没开始放。 八爪鱼回身就把门锁上,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傻七说妈的那么大,我没口袋装,里头都是啥? “打开看看。”八爪鱼道。 傻七便走到水池边将信封拆开,一股脑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其实里头东西不多,只是新手机占地方,外加几张照片晒得太大了,卷一卷把信封都撑得鼓起来。 傻七拿起照片一看,强忍心头的讶异和惊诧。 他和老蛇都猜错了,八爪鱼根本没想着对两名南厂的高管下手,而是直接让傻七瞄准桥锁军区的副司令。 傻七心说你小子胆子够大,这他妈是真以为我能毙了人家副司令,还是再一次逼我去送死啊? 八爪鱼却很镇定,走近傻七,指指照片――“认识吗?” “南厂见过,好像之前在报纸上也见过。”傻七说,故意放慢声调――“叫什么来着……” “桥锁军区副司令,肯定上过报纸。”八爪鱼轻声解释。 傻七抬头看了八爪鱼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还是有无数的想法从傻七的脑海中闪过,他不知道八爪鱼是不是在试探他。 傻七把头垂下,继续翻看着几张照片一会,而后撕碎了塞回信封里。 “我做不了,”傻七拒绝了――“我靠近不了他,我狙击枪也用不好,就算位置合适,我也不一定打得中。你这是让我玩命呢,这次的钱我不赚了。” 傻七说完就想走,岂料八爪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赚不了,还是你不敢赚?有点胆量才能做大事情,这升职加薪第一步你就退缩了?” 傻七说你激我呢,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 他回头看向八爪鱼,哼笑一声,“你就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就指着我去送死。你是被你上级看穿什么了吧,等不及了,临时临急想找个人顶锅。” 傻七的话不客气,没等着八爪鱼回应,又道――“我喜欢你,我愿意跟你做这逼事除了钱以外,也有个人爱好的成分,但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命贱,但不代表我不想活。” 八爪鱼被傻七一席话堵得暂时没发声,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傻七。 过了一会,他放松了手劲,缓下语调,劝道――“我知道你死不了,你能做成。” “我他妈说话你听不懂还是咋地,我都跟你说了我――” “做成了,我跟你干个爽。” 八爪鱼没等他说完,干脆地甩出筹码,“你不是喜欢我吗?行,那你喜欢怎么来都行。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冒这个险吧,你敢冒了,要活着回来了,老子就敢把你调到我身边来放着。” 傻七愣了。 他还真没想过八爪鱼那么有职业精神。 见着傻七不说话,八爪鱼更进一步。 “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我不留没用的人。”他的表情很严肃,听着压根不像在谈这一点都不纯洁的交易,“我不恶心跟你干那事,虽然也不热衷,但今天我话就放这了――你想让我脱裤子没问题,但至少得给我点脱裤子的理由。” 傻七咽了一口唾沫。 大傻七并不想答应,然而小傻七已经点头。 僵持片刻,傻七挣脱了他的手腕,稍微后退一点,喃喃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这话也不害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我不搞这套。 八爪鱼没理他,回身从兜里摸出烟。 傻七再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似要在八爪鱼的夹克上烧出个洞。他脖子有点热,当然还有其他地方热,热得他没法回避八爪鱼透过平面镜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傻七心说你可以啊,你这招狠,你一下子就收买我肉`体了,你还指着我灵魂能有多坚定。 两人继续沉默着,厕所的气氛变得十分僵硬。 傻七第三次咽了一口唾沫,最终鼓起胆量,直面平光镜里的审视。 而后,傻七走了两步。他搓搓手,又摸摸八爪鱼的腰,最终再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看你把关系搞得多紧张,”傻七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八爪鱼的味道,委婉地道――“那要不……你先帮我放松一下?” 八爪鱼喷出一口浓烟,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傻七的脸。 (49) 八爪鱼把烟蒂丢在池子里,让傻七跟自己进隔间。 于是傻七脑子又迷糊了。他被八爪鱼抵在厕所的墙壁上,皮带迅速地被解开。 他刚想说两句话,八爪鱼却抢先一步,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八爪鱼的手有点粗糙,但磨砂的质感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 那感觉怎么说呢,有点痛,有点爽,隔着内裤绷着疼,但不隔内裤――傻七一下子抵住八爪鱼的胸口把他稍稍拉开,说你能不能慢点,这叫放松吗,这叫以射`精为目的的打飞机。 但八爪鱼没听他的,他用空着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边手摁住傻七的肩膀,再一次一口咬上对方的嘴唇。 八爪鱼的嘴里还有一点点酒味和烟味,大概还有那种苯酚类的玩意,不然为何每一次只要对方一靠近,傻七就昏昏沉沉,恨不得整个人耷拉在八爪鱼的肩头。 他没有任何前戏,当然也不需要前戏,只要被八爪鱼摸一摸或抱一抱,更不用说亲一亲,傻七就硬得像旗杆似的。 傻七呜咽了一声,他是真的有点痛。拇指摩擦在最敏感的地方,一下一下如有微弱电流通过。 八爪鱼则捂住他的嘴,飞快地在对方裤子里上下动作。 他的力气更大了,小傻七也斗气似的越来越膨胀。直到吐了他一手,再慢慢地垂下头来。 傻七整个人搂住八爪鱼,在他耳边骂了两句粗话。 八爪鱼也有点喘,他深呼吸几口,轻笑了两声,缓缓地把手抽出。 他说行了吧,放松了吧,做完事了我联系你。 说罢八爪鱼就想走,岂料傻七一把搂住他的腰,反客为主,一使劲,把八爪鱼撞在墙上。他一模八爪鱼的裤裆,笑了,“你这不也硬着吗,我也帮你放松一下。” 但八爪鱼不依,他抓着傻七的手腕不让他动作。 可惜这拒绝并不坚定,只消傻七略微发力,八爪鱼也顺着他的意思,半推半就地把手臂放开。 他说快点,我赶时间,速战速决。 傻七笑得更欢了,他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傲娇,你想要就直说,我又不会嫌弃你。 这话说得八爪鱼又想提裤子走人,傻七赶紧打住,专心帮对方撸管管。 八爪鱼确实是兴奋了,等到傻七把他的皮带解开,将内裤边缘拉下来,他又猛地扯住傻七的发茬,逼着傻七仰起头和他接吻。 他的吻极其凶狠,就像要把傻七的嘴唇咬裂一样。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咬裂了。 随着傻七手指的动作,他用力地抚摸着傻七衬衫下的皮肤。摸了半天不尽兴,干脆将衬衫边缘扯起来,再把手伸进去发狠地捏拧。 傻七心说果然看起来禁欲的人都是欲`火焚身的,你嘴硬成这逼`样,两下撩拨就要烧起来了。 两人的皮肤溢出一层细细的汗,衬衫的领子也染上了汗水。 八爪鱼把畅快的呻吟压抑在喉咙口,只发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片刻之后,他浑身一阵紧绷,和傻七一样将好东西释放在傻七的手里。 他低垂着眼睛看着傻七,傻七却不想那么快走。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僵持,小傻七又抬头了。他作势就要把八爪鱼翻过去,但估摸着是把亢奋宣泄了大半,八爪鱼严肃地拒绝了他。 “我说了,完成任务给你干。”八爪鱼一肘子将傻七抵开,麻利地把裤子和皮带穿好。 “那完不成呢?”傻七也意识到八爪鱼真不要了,只好悻悻地整理起自己被扯得凌乱的衣着,“我和你说了,我用不好狙击枪。你让我打个近的还行,打远了――” 八爪鱼没听他说完,拉开厕所门便出去了。 他再没接傻七的话,狠狠地冲了两把脸后,又如之前一样留给他一个漠然的背影。 傻七一直待在洗手间里,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直到洗手间终于迎来了今晚放第一泡水的醉汉,将傻七挤出私人的空间。 (50) 虽然傻七不是一个好的狙击手――说白了他压根不是狙击手。 他这种射击水平打打近距离的罐子还可以,押押镖送送货也勉强,偶尔能靠近目标了近距离开几枪也没问题。但要他一动不动地瞄着目标,一_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他做不到。 他大概属于由于分神而错过最佳时机,不得不再等一轮的家伙。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拿了把狙击枪。 为什么,因为逼格。 狙击手是精英中的精英,摸到狙击枪,傻七也觉着自己能沾一点精英的光。 狙击枪不好搞,黑市一般买不到。这种玩意只能从军方流出,而就算拿到了枪,子弹也同样不好搞。 傻七就这样在黑市里徘徊了好几天,还陪着喝了好几晚的酒,再送了好几次小蛋糕,最终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有人交给他一个提琴箱。 傻七背起提琴箱抬头看夕阳,像一个落魄的音乐家。 夕阳从远处铺洒下来,将云层上色再将街道渲染。世界因此变得五彩斑斓,哪怕向来寒冷萧索的狼国,也有了一点点柔和的温度。 八爪鱼交代他行刺的时间是一个发布会前。 这个发布会在议会大厦举行,桥锁的副司令将对狼国与边牙的冲突作出官方的回应。届时会有很多记者到场,但过来之前,安保定然开道。 傻七的机会就在这时,开道之际,人从车上下来,走入议会大厦。 时间很短,并且都有保镖护着,周围的建筑肯定也清过场并有专人把守,所以傻七必须待在第一警戒线之外的民房楼顶。 他上那个楼顶踩了一下点,角度是合适的,距离――距离不在考虑范围内,反正傻七都爆不了头。 傻七心里非常清楚,八爪鱼把任务交给他之后,一定会密切地监视自己的行动。 他已经失去了知会蛇老板并让其作出布设的机会,所以只能自行决断,并随机应变。 他已经和八爪鱼说过自己枪法不行,那到底是打到了汽车车窗,还是打中了副司令的腿,抑或是只伤到随行的保安――他没法保证,那得看造化。 接不接任务是八爪鱼说了算,但任务完不完得成,以及完成到什么程度,则是傻七说了算。 检查完狙击枪后,傻七好好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中途几次醒来,发现只过了半个多小时。看来虽然感觉不到心跳加速,傻七还是很紧张的。 第三次醒来后,他便不睡了。天也已经蒙蒙发亮,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提早行动,买了早餐,背着提琴箱,一路往踩过点的民房去。 民房上晒着被单,随着朝阳下的风翩翩飞舞。 傻七深吸一口气还做了一下广播体操,而后将天台的门反锁,再检查了一遍天台周围的情况后,将提琴箱打开,把里头的宝贝一样一样拿出来,一样一样按顺序摆好。 朝阳十分热烈,证明今日是个大晴天。可见度很好,准确度也将随之提升。 所以傻七大概是要打中那人的腿的,否则偏离太远,八爪鱼也会怀疑他故意放水。 虽然八爪鱼给出的筹码很诱人,但傻七也知道分寸。有的奖励他是拿不到的,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任务他不仅完成了,还完成得非常漂亮。然而这并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恰恰相反,它让傻七意识到,自己仍然没有完全得到八爪鱼的信任。 乌云就藏在霞光之中,它可能有天使的翅膀,抑或是恶魔的脸庞。 (51) 一切都按照傻七预测的那样进行着。 当他打开瞄准镜,随同记着一起等待那一辆车到来时,他的肚子还在咕咕猛叫。 这说明他已经放松下来了,至少胃已经率先放松了。 有时候做事就是这样,发生之前会十分紧张,忐忑不安,想到就手心发汗后脊发凉。但真正走到了这一步,反而心跳变缓,仿佛有神力护体,瞬间打通任督二脉,懂得听天由命――不是,尽人事以待天命。 傻七就属于这一类。 他不能想事情,因为思考会让他紧张。但他可以做事情,因为他的肢体反应比他脑子要快和灵活,所以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活下来,却不知道如何规避下一次灾难的爆发。 那辆车比预计的晚十分钟到达,此时记者已经在议会大楼门前堆满了。 警卫员便从中间开路,将横条再往旁边扩宽。 来的有四辆汽车,傻七并不确定目标在里面的哪一辆。 傻七透过瞄准镜看,猜测其应该位于夹在中间的第二或第三车里。 警卫员更多地从大楼里出来,还有一些从后面包抄。路面被清得更空旷,记着也被左右拦开。 车停稳后又静默了一会,等到更多的警卫员上前围住车辆,才有一个人上前一步,小心地把车门打开。 傻七选择第二辆车,果不其然,给他押中了。 先出来的是保镖,保镖继续驱散人群。 然后副司令出来,穿着一身正装,用瞄准镜放大,连帽子上的徽章都清晰可见。 傻七的手搭在扳机上,调整着情绪和呼吸。 此刻连风都没有,真是天公作美。 他把十字准星下降,让那个人的头位于准星之中,而后继续下降,降到他的胸口。 以傻七现在的角度射下去,应该能击中某个非要害的部位。副司令的周围都是安保,根本不可能给傻七有最佳的射击空当。 从车上下来后记者的手伸得更长,副司令也放慢了脚步,让自己的步态显得更加沉着。 傻七心说你越要排场,旁边的安保就越要命。这种事情就是发生在两秒之中,有时候多了半秒,就是多了一条人命。 傻七缓缓地吐气,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只要那人转个身再率先往前走两步,时间差能让子弹顺利入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一切都没有纰漏。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小,傻七听到远处的喧嚣,听到近处的风声,然后听到自己的心跳。 只剩心跳。 就是此时。 傻七扣下扳机,子弹猛地朝着目标飞去。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副司令的小腿便猛地炸开。 狙击枪的子弹口径很大,傻七只能祈祷不要直接打断了他的骨头。 可他的手指还没从扳机上挪开,几乎与他一同射出的还有另一枚子弹。 那子弹不偏不倚,一枪爆头。 副司令的后脑炸开一朵血花,傻七倒吸一口凉气。 顷刻间,周围的风声,喧嚣声,心跳声,像炸开锅一样又全部卷入傻七的耳畔。人群四散开来,而更多的安保则像群蜂一样围上。 记着们压低摄像机和话筒闭眼片刻,反应过来后也加入了沸腾的热潮。 一时间议会门口乱作一团,这两发子弹让一切都失控了。 傻七惊呆了,他马上挪动狙击镜四下扫视,但他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一个反光点。 而留给他善后的时间也不多,他必须马上转移。 搜寻几秒后,他把狙击枪收下,麻利地装入提琴箱中。 那个与他一同埋伏的狙击手比他高明太多了。 从天台上下来的过程中,恐惧抓紧了傻七的咽喉。 这是一个设好的局,就等着他往里面钻。 此刻他成了谋杀副司令的人,想到此,那无形的手加了一把劲,乌云后头的脸笑出了獠牙。 (52) 回到自己的小旅馆后,傻七惊魂未定。 刚才那一枪极其精准,他料定副司令必死无疑。 那他应该现在知会老蛇吗?告诉他这一枪不是自己开的?还是应该知会八爪鱼,他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并已安全转移?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另外的那名狙击手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 有可能是八爪鱼的人,因为八爪鱼曾经说过,自己任何一次任务都在严密的监控之内。那或许被派来刺杀副司令的并不止自己一个,还有另外的人,确保任务必须完成。 倘若真是如此,那八爪鱼嫁祸自己的嫌疑就是板上钉钉。他明明有更好的狙击手,却一定要傻七亲自出马,这无非就是怕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一旦败露,可以把傻七甩出去顶锅。 当然,除此之外,那名狙击手也有可能是老蛇的人。以自己阵营的人被枪杀为由头,对激进派进行更全面的打压和谴责,引导舆论,好做下一步的反击。 傻七脑子一团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出卖了,也不知道八爪鱼是否已经识破他的身份。 他握着手机的手心在冒汗,后背更是大汗淋漓。 他把狙击枪藏好,又进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可是他仍然没法平静下来,他感觉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浪花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胸口和后背,让他站不稳,也想不清事情。 等到天色快要黑下来时,傻七的电话响了。 他像触电一样抓起电话,摁开接听键。 而那头则传来八爪鱼的声音,他说――干得漂亮,来找我吧。 他给了傻七一个酒店的地址,然后电话又恢复了静谧。 干得漂亮。 这话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狙击手真是八爪鱼派的,那现在让傻七去酒店,是否就是要在今晚连傻七也一并铲掉? 八爪鱼发现了什么,他怎么发现的,他发现到哪一步――知道傻七是保守派了,还是知道傻七是老蛇的人? 傻七的心跳快得让他难以呼吸,不得已,他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火马酒,起开瓶盖咕咚咕咚地灌。 直到火马酒在他的食管和胃里熊熊燃烧,他才终于恢复了顺畅的呼吸。 他点燃一根烟,再开第二瓶酒。 他走到窗台外面,看着从淡蓝变成深蓝,再从深蓝转成彻底的黑色、并泛起点点星光的夜空。他深深地把烟吸进去,再狠狠地把酒腥吐出来。 反复好几次后,心跳也变缓了。尼古丁和酒精在他的体内迅速地运动着,他微微闭眼,让冷下来的夜风慢慢吹干自己的身体,慢慢吹醒自己的头脑。 他还是要去的。 无论八爪鱼做着什么打算,傻七都不会在此刻退缩。否则就是坐实了八爪鱼的猜想,坐实了保守派安插内鬼进八爪鱼阵营的揣测。 傻七不停地回忆着自己和八爪鱼的对话。 他说过自己枪法不好,说过他没怎么用过狙击枪,说过他打不了远的东西,说过八爪鱼是让他玩命,他玩了,结果怎么样就不一定了。 他都说过,八爪鱼或多或少都能信一点。 他不应该紧张,他就是碰巧把任务做成了的人。他是去领奖励的,他是八爪鱼的功臣。虽然不是一枪毙命的那一员,但自己仍然有提升空间的。 他是个好员工,还可以留下。 想清楚后,傻七把剩余的酒清空,再次冲了几把脸。而后换上匕首和手枪,再穿了一件干净的衬衫。 打开`房门,夜风已经恢复了温柔与清爽。 (53) 然而八爪鱼并没有埋伏。 只有他一个人等在酒店里,一进门就与傻七接吻。他说你有种,你干得好,现在你干我吧,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他好像也洗过了澡,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和香水味。他主动得超乎傻七的想象,以至于傻七根本没机会把想问的话说出口。 他剥掉傻七的外套,再扯开衬衫的扣子,他蛮横地啃咬着傻七的嘴,再顺着嘴一路往下,撕咬着傻七的面颊和脖颈。 傻七的欲`火也一下子被挑起来了,但他还维持着一点点理智,于是猛地把八爪鱼推开,说我们得先把事情说明白。 八爪鱼问,说什么? 傻七把八爪鱼推到床上,睥睨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拍了拍,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派了其他小队的人跟我一起执行任务?” 八爪鱼听罢笑了,他说我跟你讲过,你所有的任务都不止你一个人在做。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告诉你――“人死了,就是最终的结果。” 傻七咬紧牙关。 他狠狠地瞪着八爪鱼的表情,却怎么样都没法从中找到准确的答案。 八爪鱼太有职业精神了,这个二五仔的道行比自己要高,以至于傻七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八爪鱼见着傻七不动作,抬手将傻七别开,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衬衫,一瞬间又恢复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你不乐意就算了,要不要出去吃个饭?这回给你找家好店。” 傻七哼笑,他说你他妈把我撩拨起来了就说去吃饭?你这傲娇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就算吃,我也得出了一发再吃。 傻七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直接抱住八爪鱼的后腰,快速地解着他的皮带。 而这一回八爪鱼也很配合他,自行就把衬衫脱掉,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 “要不要先洗洗?”八爪鱼问,解完自己的衣服又去解傻七的皮带。 他的手脚确实比傻七更加灵活,三下五除二,傻七就被脱得只剩内裤。 内裤里的小傻七叫嚣着,只消八爪鱼伸手一握,大傻七便情不自禁发出一记喉音,让小傻七兴奋得微微颤动几下。 “去浴室做。”小傻七都快着火了,大傻七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再等着洗个澡的。但他可以在浴室里搞,搞完顺便洗,也算一举两得。 两人推搡着进了浴室,傻七便胡乱摸索着水闸把花洒打开,再握住八爪鱼的肩膀要把他翻过去。然而八爪鱼却还是没同意,他抓住傻七的手腕,一路往下,带到小傻七上。 “第一发打出来。”八爪鱼说,水雾让他的模样变得更加诱人。 傻七问为什么,你不说了让我进吗,这才多久就反悔了。 八爪鱼却摇头,他的手劲更紧,解释的话却如一记炸雷,让傻七的脑袋嗡地被敲了一下。 他在小傻七上撸动了几次,道――“打出第一发,等会你能操得更久。你不是就想看我被你操得不行的样子吗?我怕你现在进来,没动两下就泄了。” 傻七愣了一瞬,骂了一句粗话,心说你这逼人真是可以,平日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起这话比我还不害臊。 他掐住八爪鱼的下巴拧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问――“你知道你这叫啥吗?” 八爪鱼摇头。 “你这叫闷骚,”傻七伸出舌头在八爪鱼的脸上猥琐地舔了一口,道,“平日里假矜持多了,还真以为你是个性冷淡,现在得了机会让你释放,你他妈屁股翘得比谁都高。” (54) 傻七不得不承认,八爪鱼的身体是真舒服。 进去了就能给夹射了,又热又紧,每一下撞击都能让人升天。 而傻七也十足喜欢他放开的样子,那副如饥似渴的表情配上那张时时表露出禁欲模样的脸,让傻七恨不得能操出血来,操穿他的肠子。 他们疯狂地亲吻着,血腥在口腔弥漫再被水流冲淡。他们用力地拥抱着,捏拧着对方的肌肉,贪婪地啜吸着上面的水珠和汗液。 傻七在八爪鱼的要求下打出了一发,那精`液射在八爪鱼的小腹,射在他同样勃`起的阴`茎。 然后八爪鱼便坐在浴缸边上,凑近了傻七的阴`茎,张嘴就将正欲疲软的茎身含进嘴里。 傻七受不了这个,他妈的他真受不了。 八爪鱼的皮肤上有伤,头发上还挂着水珠。他的脑袋前后动作着,将残留在火眼的精`液弄干净,又站起来继续和傻七接吻。 八爪鱼自己没射,傻七也想帮他出来,八爪鱼却不愿意。他说你操我的时候我再射,我能把你夹得更紧。而且你会喜欢我的样子,那会让你有把我`操射的错觉。 如果让傻七回到几个月以前,他绝对不会对八爪鱼产生这样的幻想。他会想象着八爪鱼的模样自`慰,但如此主动又放`荡成这样,绝对是在春`梦里也不曾出现的画面。 傻七说你真他妈极品,你在军队也这样吗,那你在军队里该有多少人排着队要操`你。 八爪鱼说你他妈才这样,闭上嘴好好操,有什么要求就提,别鸡`巴跟我扯这些。 于是傻七不问了,他也不是真这么想。毕竟八爪鱼太紧了,他觉着这么紧的人不可能经常有性生活,至少在和他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应该不频繁。 傻七操得更卖力了,他把八爪鱼摁在水池边上,掐住他的脖子,一记一记撞到深处。 八爪鱼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呻吟,咬牙切齿地嘶吼着,随着傻七的节奏卖力地撸弄着自己,直到如他自己所说,一边被开垦着后庭,一边痉挛着到达高`潮。 但傻七还没到,他把八爪鱼带出去又放在床上操。 他看着八爪鱼高`潮之后愈加尖锐的敏感和痛苦,看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和抓紧床单时绷起的肌肉,看着他眼眶泛红,张嘴想咬住傻七又被傻七摁住的无措,傻七亢奋到了极致。 他们的欲`望像野兽一样喷薄而出,床单被操出的鲜血染出一点点红渍,再被更多的汗水弄得濡湿。然后是米黄色的精`液喷出来,射进八爪鱼的肠道里,再气喘吁吁,感受着阴`茎一下一下于肠道内轻微地弹跳。 他们干了两三回才稍微冷静下来,而傻七觉着这一场性`爱之后,他大概一个月都不需要撸管管了。 他被八爪鱼掏空了,掏空了精`液,也掏空了性`欲。 当两人再洗了一个澡后,八爪鱼和傻七靠在床上,点了根烟。 傻七望着八爪鱼又重新冷下来的面庞,一时间还有点恍惚。 他真的和这个人干了个爽,而那个人看似也很享受。可八爪鱼真的很享受吗?当下的他看上去如此冷静,和刚刚的放`荡判若两人。 两人抽烟小憩了一会,傻七坐直身子,忍不住好奇,嘴贱问道――“你平时……有固定伴侣的,还是时不时出去约个炮啊?” 八爪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傻七一会,才笑了笑,答道,“没有,我不怎么做的。” “怪不得你那么饥渴。”傻七笑得更欢了,往八爪鱼身边挪一挪,再伸手搂住他。 这一回八爪鱼也没拒绝,稍微抬了抬后背,让傻七的手臂可以顺利地圈住自己。 “你看着挺有经验的,”傻七又说,“我是你第几个男人啊?” “你他妈做完还那么有精神,”八爪鱼瞥了他一眼,皱眉骂道,“你要是还有劲,就再来一发?” 傻七忙说不不不,小撸怡情,大撸伤身,我怕再撸下去我都灰飞烟灭了,存着,先存着。 八爪鱼摇摇头,没马上回答傻七的问题。 他盯着窗廊看了一会,等到烟差不多烧完,才淡淡地道――“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这和有没有别的男人没关系。你别问这个了,我们又不是情侣。” “我知道,我就问问,”傻七回答,不知为何,这回答让傻七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不过他还是马上摆正了姿态,附和――“我……我就是瞎扯两句。” 八爪鱼点点头,看似听进了傻七的辩解。 但或许他也有着相同的感觉,以至于过了片刻,他仍然安抚似的补了一句――“我没别人。” 那一刻傻七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怔怔地望着八爪鱼的侧脸,再看着八爪鱼有些闪躲地把头别开,然后情不自禁,凑上去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傻七的心脏很痛。 正如他和老蛇承认的那样,他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身份和感觉。 (55) 两人静静地抽了一根烟后,傻七问,听说你上司也好这口,和那蛇老板什么的,你对他怎么想,“你……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没试着和他表示表示?” 这本来是一个缓解气氛顺便刺探信息的话题,岂料八爪鱼听罢竟轻蔑地喷出一个鼻音。 他说黑石?你见到的那个黑石? 傻七点头。 “你是不是打开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觉着那逼人眼里除了老蛇外,还有什么可攻略的途径?”八爪鱼笑问,问得傻七哑然。 傻七是听过他俩的逸闻的,当然仅仅是听说而已,虽然他和老蛇有私交,但老蛇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傻七肯定不可能面对面八卦。 可八爪鱼这么一说,他反倒来了兴趣,稍微坐直了身体,追问――“怎么说,他们还真有事?” 八爪鱼说废鸡`巴话,你他妈是狼国人吗,狼国从上到下谁不知道他俩的逼事,黑石舔老蛇屁`眼舔得欢――“你看着老蛇手上那大金戒指没有?是不是俗得要死,和他从头到脚没一处搭的?” 傻七回忆了一下,又点点头。 老蛇的品味是不错的,什么时候见着他,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更不用说之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个帖子,什么两百块穿出两千块效果,什么男士美学―― “对对对,就那个,我也看过,”八爪鱼没等傻七说完,一拍他腿,似笑非笑地道――“所以那戒指显得更蠢了,这能是老蛇的品味吗?” 傻七一听,恍然大悟,“黑石送的。” 八爪鱼撇嘴,说除了他还能有谁,“听说黑石当初回到狼国当司令,第一个月就花钱买了那大金戒指。老蛇也是会做人,知道黑石这人喜欢他喜欢得紧,天天不嫌丑戴手上,一下子就把黑石收得服服帖帖。” 傻七乐了,琢磨了一会,道――“我看黑石长得也不差,没想到他那么――” “他是长得不差,高高壮壮,鹰目浓眉,也还真有那么两下子。那时候旧国内战,他好歹也算护国有功。”八爪鱼说,顿了顿又道――“所以喜欢他的人不少,有男有女。” 这是实话,在傻七见到黑石之前就已经听过他的名字。 除了狼国司令、三家性奴之外,就说是老蛇收的一个宠。既然是宠,模样肯定要好。 而当傻七真正见到黑石时,不得不承认黑石没辜负宠这个名头。 至少一看就特别能干。 “那你也没想着在他身边插点人什么的,”傻七道,“你知道,枕边风最要命了。” 八爪鱼说他当然想过,那时候刚往黑石身边调时,他就瞅准了总秘书处的一个小年轻。 那小年轻聪明又英俊,最重要的是比老蛇有活力多了,所以八爪鱼就琢磨着把他安插过去,也算是在黑石身边埋了个眼线。 小年轻也是有野心的,八爪鱼稍微提点一下,便十分灵醒,只要见着黑石,就想方设法表现自己。加上八爪鱼多次引荐,一来二去,黑石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当时我是想着,如果能借一个年轻的人,让黑石和老蛇保持距离,黑石很有可能从保守派变回激进派。毕竟他还是有点原则的,至少到现在,他也不是事事对老蛇惟命是从。” 破过战争之时黑石是旧国军官,为守护旧国统一而抛洒热血。后来被迫独立,他的父母被蛇国控制,他才又调转枪头,为蛇狼两国的交好而拼命。 现在局势渐趋安稳,父母也已过世,他已经没有人质放在蛇国了,而国内激进派又让旧国复辟变得虚幻――所以黑石还是有从保守派转为激进派的可能。 说到底无论他是不是旧国将士,至少他是土生土长的狼国人。 哪有人不为家乡搏命的道理,这一点换做傻七也是一样。 (56) 但事实却不如八爪鱼想的美。 当时黑石和老蛇确实闹了点小矛盾,矛盾的起因不可知,恶化却是由八爪鱼暗中推进。 他觉着既然你俩分居了,我就得了可趁之机。失恋的人最怕孤单了,若是这时候把那小秘书放过去,指不定这事就成了。 那小秘书也争气,那几日是天天跟在黑石后头。 黑石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殷勤,也应该知道那秘书对自己有意思。也不知是故意气老蛇还是怎么的,他也配合着有饭就吃,有酒就喝。 更进一步时,他也应邀跟那小秘书一起看看电影什么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于是八爪鱼就提醒那小秘书,说差不多了,生米该煮成熟饭了。老蛇不在黑石身边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多,现在是气头上看不出什么,但总会有一方先按耐不住。等到他俩一有复合的迹象,再搞点动作,让他俩――八爪鱼一拍手掌,小秘书会意。 不得不说八爪鱼还是掐得准的,老蛇果然僵持不住,过不了多久就从蛇国过来了。 那天小秘书也在黑石的别墅,办完公事就陪着黑石喝酒。 老蛇来时黑石已经喝多了,八爪鱼也在场,老蛇大概是说了黑石几句,借着酒劲,两人就这么吵起来。 老蛇不乐意当着外人吵,没怎么反击就收了声。 黑石也直接进了小厅,关上门,和老蛇隔绝开来。 八爪鱼便让小秘书跟着进去,时间也不早了,他料定老蛇脸上挂不住,不会真正等到黑石冷静。 你说你都当着我面和别人进去了,我他妈还能在客厅里安心地等――“换你你沉得住气?你受得了这份侮辱?” 傻七摇头,不能。 “但老蛇还真等了。”八爪鱼说。 秘书跟着黑石进去,也大概有了那么点意思。 两人从七八点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都没出来,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八爪鱼就在客厅陪着老蛇,老蛇也不说话,就开了个电视看着。 “三四个小时,搞完都睡一觉了不是?”八爪鱼说,“我还真以为那小年轻得手了,就等着看老蛇什么时候坐不住,率先离开。” “那他走了吗?”傻七问。 没走,老蛇硬是等到黑石出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也看得出在强压怒火。他是怀疑黑石故意在自己面前做那事的,但他还真的沉住气了。 “等到两人打了照面,他才真正离开。”八爪鱼说。 两人也没说话,就对视了一眼,老蛇便走了。 八爪鱼那一刻都快开香槟庆祝了,他觉着这一眼就相当于决裂了。黑石说到底就是个宠,这宠都爬老板脑袋上了,没有不换的道理。 何况那小秘书也确实诱人,脸上一点皱纹都没,和老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岂料事后一问小秘书――干了吗,怎么样,反应如何――小秘书却摇头,没有,他没让我碰他。 八爪鱼指着傻七的脸――“我听到这消息时,表情和你现在一样。” 仔细一问怎么回事,小秘书说他把该做的都做了,黑石也看着有要故意气老蛇的趋势。两人磨蹭磨蹭,小秘书便觉着不能等了,直接动手。他心说我和你聊不行,那就看看身体的本能好了。 这年纪的人大都抗拒不了本能,小秘书凑近抓抓手,再试着从后面搂一搂、靠一靠,动物属性就露出来了。 谁知那小秘书刚从后面搂上去,黑石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干什么。 小秘书说,我喜欢你,我看着队长这样,我难受。 说着继续往上贴,就看黑石能拒绝到什么份上。 那黑石还真的一把推开他,说你别这样,我不想,以后别这样。 “他也没再努力努力?”傻七扬眉。 “有,但黑石态度很坚决,”八爪鱼说,“之后没几天,黑石就把他调开了,跟我说是为了避嫌。” 避什么闲,大家都不需要明说。 而又没过多久,老蛇和黑石再次走在一起。 八爪鱼是黑石贴身的,他觉着老蛇是真误会了黑石。可偏偏老蛇确实有这肚量,即便以为黑石做那些出格的事,他也能硬顶下来选择原谅。 自那之后,八爪鱼就知道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这两人除了利益纠葛之外,情感上确实已经缠得太深。所以若是要弄掉其中一个――那就只有把两人一并铲掉。 (57) 傻七听完嘿嘿笑,他说你真他妈八卦,你怎么这么八卦呢,八卦死了。 八爪鱼笑骂,说得好像你不八卦一样,你不好奇,你打听个鸡`巴。 所以男人也是很八卦的,就看有没机会让他们将八卦的属性释放出来。 傻七想了想,摇头,他说我大概是没这定力。要是谁把你派我身边动作动作,我裤子脱得比谁都快,没原则了,完了,遇到你就没原则了。 八爪鱼说你想多了,你他妈算老几呢,有色`诱你的价值吗,还派你身边动作――“我还怕你是别人派我身边动作的。” “那你就没做过这种事?”傻七凑上前,“你长得那么好看,黑石就没想过把你放在谁身边――” 八爪鱼摇头,他说大概就你觉着我好看吧,别人没兴趣,我帮他杀人的成功率估计还比我替他诱惑别人的成功率高。 傻七听罢没接话,两人对视一会,傻七又把八爪鱼搂过来。 八爪鱼也没拒绝,愣了一下,再贴上了傻七的嘴唇。他们粘稠地接着吻,把嘴里的烟味混在一起。 八爪鱼对傻七有欲`望,这欲`望欲盖弥彰。他压在傻七身上,贪婪地抚摸着傻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舔舐着他的肌肉。 这份重量让傻七觉得实在,他也为此愈发沉沦。他摁着八爪鱼的脑袋,由着他一点一点地从胸口亲吻到自己的小腹。 八爪鱼的撩拨让他再一次一柱擎天,以至于他想要拒绝却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那一天八爪鱼确实兑现了承诺,他让傻七很舒服,太舒服了。 他的体温和声音在之后的好长时间里都出现在傻七的梦里,即便刻意清空大脑,半睡半醒间又不由自主地回忆那一日的纠缠。 八爪鱼说到做到,不仅给了傻七销魂的一夜,也确实把傻七提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说之后你就是我贴身的人了,等到这一波风头过去之后,我会再给你第二次任务。 傻七说,你就和我坦白吧,上次任务是不是就想着我死。 八爪鱼恢复公事公办的态度,眼神锐利地打量傻七,而后告诉他――“之后还会有任务让你身陷险境,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你。” 其实说这话时八爪鱼也是难受的。 在不需要谈公事时,他喜欢傻七。喜欢他的身体和他不要脸的态度,喜欢他手臂的力量和阴`茎的硬度,喜欢他狠狠地操干自己,让他痛得不行又回味不已。 可当这一切过去,他们洗漱干净又穿上衣服,理智便回归大脑,不停地提醒着八爪鱼――人还是要换的,否则一旦在身边待久了,知道的事情太多,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是一场博弈。 当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时,爱情就变得不纯粹,不彻底。 但傻七仍然承认,那是他既痛苦又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可以陪着八爪鱼出入各种场合,会跟他一起去开会,去他的办公室,去他的训练场,去维稳部队的训练房,还会跟着他去食堂,甚至下馆子吃饭。 八爪鱼把他当成身边的人,自然要给他身边人的待遇。而那些日子里傻七的住宿也稳定下来,八爪鱼给他租了一栋新的小公寓,那是傻七那么多年来住过的环境最好的地方。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室两厅,但拎包入住,什么东西都不用买。 傻七当然没傻到把现金也搬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请你一枪崩了我 作者:门徒同学 去,他仍然留着自己的那一套小房子,那房子靠近赖叔的拳场,让赖叔没事可以过去休息一阵,也顺便帮他看看房子,看着钱。 (58) 赖叔和屁叔看到了傻七和八爪鱼贴近的过程。 屁叔没什么话说,只是一个劲地调侃。说你这逼崽子就是重色轻友,你看你都不陪我喝酒了,你都陪那个小年轻,恶心,厚颜无耻。 而就在两人关系密切起来的第二个星期里,赖叔就单独找上了傻七。 赖叔说,这个人我见过,他跟着保守派来拳场收过数,是维稳部队的一员,应该还是个小头目――这些,你知不知道? 傻七说我知道。 赖叔轻笑,他说这人是保守派的,你知道保守派什么意思不,你要不要买个字典查查? 傻七说这我也知道,但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赖叔喷出一个鼻音,再在傻七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骂道――“你这逼人,你这是自断后路。你跟他混吧,以后少来厂长的酒馆。我们这馆子到处都是激进派的,你还怕别人打不死你!” 傻七委屈,傻七很想说不是啊赖叔,这人其实是二五仔,他是激进派的,妥妥的激进派。 可回头想想傻七也理屈,自己真正效命的老板是保守派的老蛇,他才是更高一筹的二五仔。 他挨着赖叔的骂,到底没敢吭声。 那段日子他感觉很孤独,也越来越害怕。他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哪一天老蛇就会告诉他――是时候了,是时候该开枪了。 事实证明,老蛇确实不在意那个副司令是不是被干掉。虽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既然八爪鱼先动了手,他便将计就计,让傻七按兵不动。 副司令之死虽然是铲除了一个保守派的重要官员,但也正好作为导火线让老蛇调转舆论方向。他们大力谴责着激进派,斥其不顾狼国内部的稳定,不停地实施恐怖活动。这是对民众的迫害,是对狼国最深切的打击。 狼国好不容易从战后走了出来,如今却又要自相残杀――每一天医院都会有被激进派伤害的民众送来,有时候甚至没有病床让他们好好躺下。 老蛇将加强对医疗团队的投入,同时也呼吁民众,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们是兄弟,他们从来不会拿刀对着血亲。 看着电视机上慷慨激昂的宣讲,傻七内心五味杂陈。 他关掉电视小小地睡一觉,梦里却又回到那个举枪两难的境界。 他问过老蛇,黑石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老蛇说不知道,他当然不能知道傻七是自己的人,黑石向来不乐意被蛇老板监视――“所以不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你能如实汇报的对象,只有我一个。” 傻七说,你和他不是一起的吗,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我也好在内部有个接应的人,否则有朝一日八爪鱼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我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老蛇说,那你就更得小心点,不要被他发现。 傻七不能理解。 老蛇比自己懂得如何应对这样的境况,他安插那么多人在枕边人身边,内心竟能毫无愧疚感。可傻七只是单枪匹马地守在八爪鱼侧旁,就已愈发地被愧疚折磨得寝食难安。 那段日子傻七的梦愈发频繁了。 他不停地梦到那些血桐,不停地梦到那堵高墙,不停地把双手举起来,拿着两把枪,对着两个目标。 老蛇说,等我消息。 八爪鱼说,等我命令。 可傻七的手臂是颤抖的,他的准星对不好,手心也全是汗,他打不准人,甚至他怕再过一天,他连扣下扳机的力气都没有。 而当他在枪声中惊醒,老母的咳嗽又席卷了他的神智。 她说你个逼人,你闭嘴啊,你不好乱讲话,外面都是巡逻队,到处都是激进党的兵,你害不死你自己,你害不死我!你阿爸都给打死了,你还嫌命长,唉,你还嫌命长! (59) 傻七睁开眼睛,望着公寓的天花板。 他的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出来,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哭泣。 老母少提阿爸,除非气急之时。 傻七对阿爸也没有印象,童年之时阿爸就给抓壮丁带走了,从此没再回来过。所以他对阿爸没什么记忆,只是老母喊得那么歇斯底里,傻七也猜得到那大概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的往昔。 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从床上爬起来。他灌了自己一大壶冰水,打开窗户。 狼国的夏季是最美好的,寒冷终于离开,晚上也不再冻得慌了。酒摊也从屋里摆到屋外,从楼上看下去,能见着乱七八糟的小桌子,围坐着一圈又一圈高声呼喊的醉汉。 醉汉旁拐角处有个已经拉上闸门的报刊亭,再往远处便是地铁口旁的小长椅,继续往长椅后面看,是一座一到晚上就睡满流浪汉的街边公园。 这段日子傻七把从八爪鱼身边得到的信息卷成一团,买报纸时递过去,坐长椅子时递过去,然后走到街边公园,丢几块铜板给流浪汉,再一并把小纸团丢下去。 八爪鱼和什么人来往,八爪鱼手下有几个得力干将,八爪鱼策反了维稳队里的什么人,八爪鱼打算安插多少鬼在黑石身边,多少人又异想天开地往老蛇的方向靠近。 八爪鱼猜不到这些他认为滴水不漏的针线,一处一处地都被蛇老板尽收眼底。 于是那些针头时不时就消失一个,引来他抽一盒的烟,再骂两句粗话。 傻七在接着的这两个月里,执行了四次任务。两次成功,两次失败。 成功干掉的人空出了位置,老蛇便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人送上去。失败的人早早买了车票或改了行程,傻七回头,八爪鱼扇了他一个耳光。 八爪鱼说,你不要以为你和我搞过几次,我就不罚你。 傻七说,我能力有限,我认罚。 八爪鱼再扇他一耳光,他说你继续失败一次给我看看,你不想着跑路,就等着被我毙了。 傻七说我错了,我会尽力。如果再有纰漏,我毫无怨言。 可八爪鱼迟迟不把第五次任务给他,他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夏天。 到了夏季最热的一个晚上,他去了一次赖叔的拳场。 那一天是两个壮汉在博弈,他们撞着对方的脑袋,把蓝红短裤都扯烂。 看台上的人亢奋至极,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嘶吼着,挥舞着拳头,散发着酒臭和烟臭。整个拳场烟雾缭绕,臭味弥漫,在红短裤把蓝短裤压下时,一个空酒瓶就这么砸下来。 瓶子啪地碎了一地,却没有人上来维持秩序。 于是他们抱在一起翻滚过来,让玻璃渣潜入自己的后背和手臂。 两人浑身是血,满脸污渍。他们的牙龈挂着唾沫星子,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最终,傻七分不清他们裤子的色彩了。除却有红蓝标志的短裤之后,两人的底`裤都脏兮兮的。 傻七觉得好笑,于是抬头看向狂热的观众,他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足够的理智分清到底是谁输了,谁赢了。 最后这场比赛以其中一人操起玻璃碎片把另一人的眼窝扎穿告终,可那个幸存者身上却也已经没一处好地,看似也活不了多时。 傻七站起来去找赖叔兑数,赖叔说,要不要喝两杯,换个酒吧,聊一聊。 傻七摇头,他说我想回家。 赖叔问,你现在有家了? 傻七又摇头,他说就那公寓,我省着字眼,当回家罢了。 临走前赖叔又叫住他,说你那一堆现金,够买房子了,你想好地方没有,你要不好办,我跟屁叔帮你看看。 赖叔知道点地理的风向,他说这是他为着后事选地练出来的本事。 傻七笑开,他说好,你给我找块好地方,我也要旺徒子徒孙。 (60) 傻七回到家中后正想洗澡,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在猫眼看了半天,见着八爪鱼的面。他一边检查了一下鞋柜上手枪的子弹,一边小心地把门打开。 门开之后他就放心了,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让他相信八爪鱼不过是喝多了,不是找人来抓自己,不是来掀底牌。 八爪鱼的脖子很红,他很少喝得那么多。但他的表情看似还很正常,说来也是,若不正常他也没法一个人走到这里。 傻七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走进来问傻七有没有酒,又从桌面找烟抽。 傻七掏出酒递给他,他咕咚咕咚灌下好几口。 他让傻七坐,坐下之后又很久没有说话。 其实傻七知道他要说什么,蛇老板一周之后将会离开狼国,与此同时也带走黑石。他们做军事实验的基地出了问题,那在极南之地的一片孤岛上。 老蛇要前往基地亲自检查,所以狼国的网就要先紧一紧。 他干掉了八爪鱼的两个干将,就在前天和今天晚上。所以傻七必须去拳场,他让别人看到他看拳,他要打消八爪鱼的顾虑与怀疑。 事实证明,八爪鱼确实相信和他无关。所以在没有人可以与他分享此刻的焦虑时,他最终找上了傻七。 他问,我该怎么办。 傻七说,暗杀时不时就有发生,你也杀保守派的人,这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决定的局势,我不懂,但我也看得出。 八爪鱼摇头,他说你看不到,激进派不止我一个,浮在水面的那么多,我还是在水底下的一员。如果连我的人都被干掉,那保守派的网说不定已经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傻七说,别悲观,他们想要的就是激进派的悲观。 八爪鱼笑,他说你不懂,唉,你不懂。 傻七说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杀人,或者被人杀。 八爪鱼转过头来,红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说你什么意思,你觉着我在滥杀无辜,你觉着激进派是在滥杀无辜? 傻七不吱声。 八爪鱼更恨,他把瓶子啪地拍在玻璃桌面,声音响得傻七都担心玻璃会碎掉,他说你跟我讲清楚,你什么意思――“你可是狼国人,你愿意给蛇国人磕头,那你滚蛇国去。我不愿意,还有那么多人也不愿意。” 傻七不敢激怒他,张口承认自己说错话了。 八爪鱼却不解气,他愤愤地把酒瓶清空,继续瞪着傻七,“你小心了,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是保守派的,你应该知道――” “我是你的人。”傻七插嘴,摁下他的酒瓶,“别喝了,再喝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八爪鱼的眼里有杀气,腾腾杀气似要将傻七撕碎。 可傻七知道那恨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保守派的反扑,冲着局势一点一点扭转,冲着民众对激进派的非议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听。 这样的议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留给老蛇和黑石离开狼国处理其他事的余地。 这是傻七的胜利,可傻七却感觉不到喜悦。 他想起一个小时前看到的那两个在拳场里不分你我的对手,他们打得不分你我,两败俱伤。 他们没人胜利。 傻七朝八爪鱼伸手,八爪鱼不明所以。 傻七的手臂举了一会,道――我想抱你,可不可以? 看着八爪鱼目光里的杀气收起来,傻七狠狠地将他箍进怀里。他用力地捋着八爪鱼的后背,让八爪鱼把酒气喷在他的脖颈上,喷在他的鼻腔里。 (61) 八爪鱼在傻七的公寓里过夜了。 他发狠地将傻七摁在床上,于其身上奋力地起伏着。他掐着傻七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