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与天鹅湖》 分卷阅读1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 《羊与天鹅湖》作者:关风月 腹黑攻vs软萌舞者受:论羊肉的一百种做法,狗血滚滚,大补。 正牌攻就是小灰字里那个年上腹黑,不是渣攻。 所有关于芭蕾的内容和现实人物及团体无关,若有错误万望指出!【土下座】 第01章 四十三岁的吴天行先生,陪六岁的女儿看了一场儿童舞剧。 这句话是如此无聊,以至于如果他有日记,这一天的记录会干脆地变成“无”—— 本来该是这样的。 吴天行是闽粤一带某大帮会的第三代接班人,年少就留了洋,只要不揭开他那层彬彬有礼的皮囊,看着也是书香门第的儒商。 一班太太小姐近来组织了一个儿童基金会,他有不少姑妈婆姨牵扯其中,基金会晚宴及展演时不得不给大家一个面子,含笑出席,坐在角度最好的位置看一群套着大头玩偶服的芭蕾舞演员转来转去。 该懂的他都懂,身旁的女儿也看得高兴,白嫩小手不住地挥舞着,应和着台上舞者的动作,身旁女性更是个个笑容满面,年纪大的端方慈爱,年纪小的开始对舞步侃侃而谈。 然而吴天行已经过了那个喜欢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势的年纪,此刻他只想来杯酒,再揽一位美人,好过在这里虚应故事。 台上的舞他没有分神细看,大约是由童谣改编而来的故事,玛丽和她的小羊。台上只有一个玛丽是人形,穿着斑斓格子裙,白衬衫,身量未足,还有些雀斑,更教他意兴索然。 好在满座都是热心人,自有人哄着吴佳佳给她讲这故事,教她唱“mary keeps a little lamb”。吴天行放眼望去,隔了两三个座位,也有一位男士强撑着倦眼坐在艳丽女伴身旁。吴天行连装睡都能莫测高深地睁着眼,这位男士却年纪尚轻,已经开始扶着软椅椅背打呵欠了。 他认出那是梁家的大公子梁鸿,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立刻给他递了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吴天行但笑不语,看着年轻人无可奈何的样子,聊做消遣。 吴先生在心底哼了句昆山腔,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梁公子上月刚刚订婚,也不知道婚后能否齐眉举案?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节目表细细看去,灯光昏暗,前几页介绍的也都是有天赋的小孩子,一直翻到最后,才发现特邀演出的名单里有张动人面孔。 那张照片不大,边缘裁得过于决绝,差一点就要模糊了那优雅的轮廓。昏黄光影下,吴天行只觉自己看到了一捧水,都不用人碰,望一眼,他自己就化了。 化了倒也罢,只涓涓流淌在纸上,荡漾在人心里,普通的胶版纸都因这一帧的风情而添了墨香。 照片上的舞者回头一望,吴天行动了兴致,眨了眨眼睛继续看下去,这位年轻人二十六岁,名唤谢晓意,年纪既然有些大了,还挤在这样胡乱拼凑的班子里,想必生涯也潦倒,但真会没人发现过这块珍宝? 然而再看去,却发现他从十岁便能登台演出《堂吉诃德》、《吉赛尔》等名剧,尽管其时舞姿稚嫩,仍斩获不少大奖,甚至一度被捧得星光熠熠。 吴天行讶异,又翻回前页,看了看其他人的履历,都不过平平。基金会请来的名人已经够多了,末尾的舞剧便没几个人真的上心,不过是为了哄吴佳佳这样的金童玉女高兴。 他好奇,侧身向身侧女性询问:“这个谢晓意,是哪位的朋友?” “朋友?他在这里可没什么朋友。”粉光脂艳的女性刚同旁人大谈特谈了一番尼金斯基的爱与死,并痛斥国内舞蹈乱象,当即便摆出一副行家面孔,隐约含了讽刺道:“也不知道是谁把他请来的,大约是为了节约经费。他可没有一点舞蹈家精神,更不用提艺术了,对孩子们的启蒙很不好!” 吴天行心想看来真是落魄,不是玩票:“怎么说?” 女性眼睛一亮,用刻意压低了能叫他听见的声音私语,活像刮擦奶酪的小耗子:“看到那边的梁公子没有?” 吴天行在心底长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 “梁家比谁都好博名头,早年就在办什么孤儿扶助活动了,这个谢晓意就是他家栽培的。本来前途大好,又投了梁公子的眼缘,从小就常来常往,谁知他自己不长进,为了名利去爬梁公子的床,被梁夫人发现——” 吴天行听着身侧戛然而止的声音,又看了看讲述者一脸按捺不住兴味的表情,双手交握,微微笑道:“依你看,有没有可能,是梁公子看上了他?” “不可能,那么英俊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怎么会是同性恋。”女子到底年轻,讲得理直气壮,浑忘了刚被她用作话题的尼金斯基本人性向。 “多谢解惑。”吴天行简洁地道了声谢,便转过身去。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他笑容颇淡,也不敢再主动搭话。 这些世家大族,大缸里暗流翻涌什么都有,面上却又要遮掩周全,真是累人。吴天行揪了揪女儿的小羊角辫,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看舞台看得更清楚些:“佳佳,以后记得做个自由的人。” 吴佳佳见爸爸的视线和自己落到了一处,自是欢喜,笑嘻嘻地用小胖手指着台上蹦跳的小羊,压根没去想大人再感叹什么:“爸爸你看,今天我梳了羊角辫,台上也有只小羊!” 吴天行看着那只白绒绒的小羊羔,弯起了唇角:“佳佳喜欢它?” 见女儿笃定地点了点头,他便许诺道:“那散了戏,爸爸带你去见小羊。” 吴佳佳到底还是孩子,立刻就想大叫,被父亲深沉地看了一眼,才乖乖地在公众场合捂住了嘴巴。吴天行见女儿懂事,便由得她在自己怀里坐着看戏,看到精彩处,虽然小孩子不懂得舞步学名,也被舞姿感染,手舞足蹈起来。 依吴天行看,台上灯光炽热,这布偶套又沉重,套子里的人肯定热出了满头汗,那柔顺的黑发该是缠绵在鬓间,可惜没人欣赏。 小羊的布偶装用了真毛绒,看上去就软绵绵得很好捏,尾巴也俏皮地摇摆着,蓬松柔软。羊蹄子因为孩子们的喜好,做得倒有点像猫肉垫,扑在脸上就像春天的一朵云。 尽管布偶装夸张,吴天行一双利眼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男舞者只穿了软鞋,足尖不必全立,提着果篮探望生病的mary时单足做挥鞭转,却仍是挺拔得惊人,小尾巴被转得竖立起来,像根棉花糖。 他是那样欢欣地跳跃舞蹈着,旋转成搅拌中的棉花糖机器,看得孩子们都笑着闹着跟着头晕,可他依然踮起单足悠悠旋转,似要转出人类极限的一个圆弧。手中果篮里都是真的水果,连一颗樱桃都没有落到地上。 在那童趣可爱的玩偶装下,想必谢晓意还穿着男舞者必备的护身,紧紧包裹住身下的敏感部位,在臀缝出弹出一条丁字裤的弧线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2 。 这样有力的修长双腿,才能撑起这场人人喝彩的二十圈挥鞭转,而吴天行单方面判定,那小尾巴摇得欢,被缎面或尼龙护身勾勒的双臀,必定也是紧俏圆润的。 腰就更不必提了,他少年时便纤细,如今成为职业舞者,更是不能胖。 吴天行隔着玩偶服用视线解剖人家,末了还和大家一起鼓掌,温柔应和似一位最普通的父亲:“跳得真好。” 若能脱光了跳,就更好。 第02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可他吴天行却非君子。 追逐声色,也是一种狩猎,他并不觉得需要掩饰什么。 表演结束后他带着女儿去后台,眼见梁鸿却也挽着女伴去了,心下不由好笑。梁公子的真名头他也听说过,少年人,难免瞻前顾后,什么都想要,不知不觉却丢了西瓜抱芝麻。 这到底怎样一个凄楚故事,不必旁人讲他也明白了,只是没有人分享,又不能污染了他的小天使的耳朵,颇觉寥落。 吴佳佳一见小羊正翘着尾巴弯腰摘头套,乐得直接从爸爸怀里蹿了下来,三两步便攀到小羊身边,逮着他的尾巴猛摇,吓得谢晓意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头套也滚到了一旁。 吴天行抱臂站在更衣室门外,发现众人两两三三聚在一起,却没人靠近谢晓意,想必他在行内的名声令人避之不及,梁夫人当年应是动了真怒。 现在见时过境迁,梁公子又订了亲,才难免疏漏,让他出现在了人前。 谢晓意头套一摘,面容立刻便显得和宽大玩偶服不相称。他有双吴天行理想中的眼睛,白露为霜,蒹葭苍苍,能让人立刻生发出许多关于诗歌的想象。 然而吴天行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便开始幻想用何种手段干得他连哭都哭不出声来,只能发出柔靡如羔羊的抽泣声。 既高洁,又引人侵犯,既纯洁,又迷乱不堪。 美和色欲是一对双生姊妹,美是矛盾的,色欲也如是。 谢晓意在跌下来的第一时间便看清扑进自己怀里的是个小女孩,自己摔了一跤顾不上,只顾着先把她抱住,扭了舞者最宝贵的脚,还不及想得到疼,先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他平视着吴佳佳,语气慎重有礼,当即便讨了小孩子的喜欢,红着脸站好向他道歉:“谢谢你……嗯,还有对不起,害你摔了一跤。” 这孩子口齿清晰,大方机灵,谢晓意看了她也很高兴,扶着墙勉力站起,甚至都没把吴天行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只顾和小孩子交谈:“你为什么一进来就扑我呀?” “因为小羊身上软软的。”吴佳佳用手比划了一朵云,想了想又补了句:“而且你跳得可好了,所以我来表扬你。” “那应该是我谢谢你。”谢晓意优雅地一欠身,做了个致意的动作。 吴天行忽然便想缩小一些,换在女儿的视角,看看他那双灵动的眼睛。 美能催生色欲,色欲有时却也是情爱的生母。 如此复杂的事吴天行一时顾不上去想,他只顾着风度翩翩地走到女儿面前,牵起她的手,向谢晓意点头:“我姓吴,这是我女儿,小名佳佳。刚才她冒昧打扰,不知道你的脚伤到没有?” 说罢便娴熟之极地自手中弹出一张名片来,似不经意地随手放在谢晓意面前的妆台上:“今天的表演很精彩,就为了这个,我和佳佳也该答谢答谢你。” 其实吴天行已不用名牌很久了,好在今天鬼使神差地带了几张在身上,否则他要怎么办?把电话用黑色圆珠笔涂在羊毛上吗? 谢晓意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发现对方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了。风度是有的,可节奏也把控得可怕,他还来不及喘气思索,对方便已气定神闲地等着他回答。 小姑娘适时地拽了拽他尾巴,谢晓意脸一红,又不能当着大人去捂自己的尾巴,只得保持着尴尬姿势应承道:“谢谢吴先生的好意,令嫒很可爱,我也没受伤,不用这么——” 他话音未落,额头晶亮汗水也未干,便见梁鸿托着一捧馥郁鲜花从门边走来,见吴天行也在,还有些惊讶地互相点头示意,但也没多想,只客套地笑着走到谢晓意面前,把重重的花往站不稳的他怀里一推,脚下不停,把小小的佳佳也挤到了一旁:“我未婚妻很欣赏谢先生,特地让我来送花,算是祝贺今晚的精彩表演。” 吴天行不着痕迹地把女儿搂在了身边,没让一脸懵懂的孩子磕碰着,眼见谢晓意红扑扑的脸颊立即变得苍白,心下暗想,让一只折颈天鹅披上禽兽皮囊,去扮无害待宰的羊,着实精彩。 谢晓意望着梁鸿,想看又不敢多看,见那人一贯薄情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几分,又想起两人好久没见了,神色动摇,方欲开口,竟见一抹聘婷身影带着香氛步入,拉着他的手笑道:“总听梁鸿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都不用人提醒,谢晓意知道,眼前便是梁鸿的未婚妻许芳汀。 褪去沉重外壳,名利场上,个个知根究底。两人双目相对,终是谢晓意先缓缓低头:“谢谢许小姐厚爱。” 梁鸿在旁大笑:“芳汀,别挨那么近,你未婚夫可是会吃醋的。” “吃醋是什么意思?醋很难吃。”吴佳佳小声问爸爸,她爸爸却很无礼地朗声道:“为了心爱的人吃,醋也是甜的。” 眼见一片喜悦都凝在了大人们的脸上,像团晒塌了的沥青,又见谢晓意纤秾眼睫痛苦地震颤着阖上,扫下眼睑处淡淡阴翳,吴天行笑了,转身问梁鸿:“时候不早,晚宴要开始了,你们……?” 许芳汀静静地看着谢晓意低垂的头,看了很久才笑颜如花地收回视线,挽住梁鸿的手道:“多谢吴先生提醒,我俩当然是一起去了。” 梁鸿忽然抽回手,走到谢晓意身旁,似不经意地弹了弹花:“等下,这儿有只蜜蜂。” 只有谢晓意一个人听得到,梁鸿放低了声音在他耳旁命令:“明天晚上九点,老房间等我。” 说罢,梁鸿便告辞和未婚妻走了。 窗户一丝缝都没开,哪儿来的蜜蜂? 怕是有的蜜蜂垂涎花蜜,坐不住了。 吴天行自己从前也干过这样的混账事,见谢晓意连闷热的玩偶服都忘了脱,只脱力似地呆站着,阖眼想心事,便上前一步,敲了敲桌上的名片,惊得谢晓意颤颤睁开了眼看他,正像只受惊的绵羊。 吴天行轻笑,半扶半搂地摸着谢晓意腰侧,扶他坐下,待谢晓意觉得有些不对时,又早已收回了手,只在谢晓意耳边留了句温柔嘱托:“佳佳饿了,暂时先说声再见——” 眼看着梳妆镜中,谢晓意的余光瞥到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神情顿时转为忧郁戒备,吴天行更想笑了:“我们后会有期。” 第03章 谢晓意第一次见到梁公子,是在舞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3 蹈课上。 他是第一批被选中资助的孩子,头发高高梳拢在头顶的女老师手里拿着银色教鞭,推了推琥珀夹鼻眼镜,严肃地挨个敲了敲他们的肩膀,让他们在镜子旁的扶栏上开始做准备动作。 轮到他时,因为谢晓意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老师抱臂停留了片刻,镜框旁垂下的长链微微摇荡,她仔细地审视着他:“听面试的老师说,你脚背不错。” 谢晓意紧张地点了点头,他的足弓天生便是舞者的料子,但他此时还不了解这对一个芭蕾舞者来说有多引人羡艳,他只想拿到奖学金,好把书念完。 老师没有像他预想中一样用那根冰冷的教鞭敲打他,虽然这位穿着高领黑毛衣的女士仍然凛不可侵,但却向他颔首道:“好好努力,珍惜机会。” 而后老师先教他们如何站立,耳垂、手臂、肩膀,人体挺拔得直到成为一条直线,才能优雅地无限向上。谢晓意按照老师教的方法,将两手放在腰上,假装咳嗽几声,而后和同列的人相对一笑,感到了掌心真的有块肌肉在奇妙地震动,不由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老师唇边泛起笑意:“这就是要你们收腹的理由,不准挺胸凸肚,好好把腹横肌都利用起来,给自己找一个平衡发力的中心。” 谢晓意还听不太懂,但他忽然觉得跳舞这件事很有趣味,而且他做起来也轻而易举,看着别人惊讶的眼神令他开心。 谢晓意的进展很快,没过几天,课上老师教授动作时都会要他上前展示了。那时他正在做一组battement tendu,足尖轻盈地点地,缎子舞鞋自后向前,悠悠抬起,弧度光洁的脚弓瞬间离地,而后足尖又落下,全身的重量都寄托在这澎湃短促的动作里—— 他绷紧了腰上酸痛得令他紧张的肌肉,竭力站直,咬牙令自己显得云淡风轻。 他或许是成功的,或许不幸。因为梁公子忽发奇想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一只舒展羽翼的白天鹅。 梁鸿那时也小,对芭蕾的全部印象只有“胡桃夹子”“天鹅湖”,再加上谢晓意一张面庞精致得模糊性别,他立刻便呆在了原地。 面前的人像是音乐盒上旋转的人偶,因着他精准的动作和力度,他的每一寸身体线条都和无尽的光同化了。 这是古老艺术永不消失的回响,前来亲吻被它眷顾的人。 但谢晓意到底非人偶,他只会基本动作,连人间爱恨苦都没尝遍,还学不会表演。看着一个陌生的男孩推门而入,还看着自己直笑,一边鼓掌一边向自己走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慌张地去看老师。 谁想老师纵容了这个扰乱课堂的男孩,其他人也齐刷刷退开,只剩下了面前这个比自己略高些的小魔王。 谢晓意后来吃着冰淇淋在家无聊看偶像剧时,才发现这是个惯有的套路。 可惜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方,用金枷玉锁去套别人。 当时梁鸿忽然冲上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道:“我们做朋友吧!” 谢晓意怎能拒绝?怎能想到可以拒绝? 他被激动的梁鸿摇晃得有些结巴,磕磕绊绊地应了声:“……好,好啊。” 第04章 梁鸿那日的确是一时无聊,长大了才猛然醒悟,自己那么小就有了风流阵里做先锋的觉悟,这可不就是见色起意。 以他的觉悟,还想不到被艺术感染的境界里去,从来只有他感染艺术,从古典舞到机械舞,数不清有多少貌美男女被他“感染”了个遍。 但他幼时确与谢晓意亲厚,他听说谢晓意能跳高高,特意拿了家里一根逗猫棒来,自己站在梯子上摇晃着逗猫棒下的羽毛和铃铛:“快来跳快来跳!” 谢晓意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东西是逗猫用的,但知道又能怎么样? 小天鹅,抑或未来的小羊羔,还是懵懵懂懂地跳了起来。 他在空中习惯性地扬起小腿,绷紧了腿肚,荡出流畅迤逦的弧线来—— 那的确是一具精雕细琢的人体,每寸笔触都饱含着美神的灵思,若佳吉列夫复生,也该对这样一双足饱含爱意。 他没抓到逗猫棒,但这漂亮的一跃惊得梁鸿长大了嘴,仰面从梯子上滚了下来。 谢晓意吓坏了,看他摔在地上,他没发声,谢晓意倒是直哭。 梁鸿捏了一把他的腮边:“哭什么哭?真是个小姑娘,怪娇气的。” 谢晓意还是哭,摸着梁鸿头上红肿的大包,不知为何觉得比自己练功练到脚趾甲裂开还痛。 梁鸿便乐了,揉着他的头道:“好好,娇气也行,反正有我哄着你罩着你!” 梁鸿还带谢晓意逃课去吃冰淇淋,尽管后来两人都被打了手心,但那是谢晓意平生第一次吃到冰淇淋。 凉凉的,但却很柔软,吃得他偷偷地笑,脸上有浅浅的酒窝。他无知,生怕被梁鸿作乱的手指戳破了脸,还着急地去捂,更被梁鸿笑话。 梁鸿想起谢晓意反串跳天鹅湖的样子,灵机一动:“你的蓬蓬裙和冰淇淋很像,看着就有股软绵绵的甜味。” 谢晓意其时年纪只有十余岁,但外貌和心理却都很早熟,穿着足尖鞋也毫不怯场,盈盈立起足尖,昂首微笑,冰为骨玉为魂,穿着西方童话里公主的裙摆,却像一位小小的洛神。 天鹅公主那样纤巧,原该足不染尘,可是舞者的鞋底早就旧了,双脚也因频繁练习而疼痛。 美是一种恐惧,越畏惧要付出的代价,越能达到美的极限。 谢晓意在台上时完全没有想到害怕,没有想到自己可能会动作不熟练,扭伤了哪里,折损了生涯,他只想着台下梁鸿在看,那双被吸引的清澈眼睛和他们初遇时一般,只看着他。 隐隐约约,他想要梁鸿一直对自己笑,一直看着自己舞蹈。 在他们长大成人之前,所有模糊而美好的景愿都像是冰淇淋,只需要享受嘴里的奶油和香草,谁会去费神思考乐园如何维持,如何再创造? 第05章 梁鸿开荤得早,谢晓意倒是一直单纯,梁鸿几次动了念头,但不知为何又都压下去了。一直到谢晓意大学时,开了这窍主动示意,两人才确定了关系。 梁鸿想自己心里大约总是存着那么一个影子的,一个跳舞的身影,一首并不存在的八音盒里的歌。他一直没点破谢晓意对自己的幻想,还送了谢晓意很多八音盒,很多冰淇淋,豪气冲天地说:“胖了也不怕,我养你!” 谢晓意拨弄着八音盒上的人偶,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不用你养,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为我骄傲。” “……才念了几天书,怎么就学得这么伟光正了?”梁鸿似真似假地调侃,他早晚要娶某位千金小姐,犯不上和情人计较未来。 谢晓意不解,梁鸿几次话到嘴边,想委婉劝他认清身份,到底还是没说,只道:“嗯,我相信你,小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4 天才。” 这情话很甜,但天才老大,就很容易沦为庸才。 那时谢晓意已经可以跳离经叛道的男版天鹅湖,他跳那位被母亲威压得不能呼吸的懦弱王子,在清冷的冬夜公园里,遇到了俊美的天鹅。 他没有和母亲共处的印象,所以他演得出王子对天鹅的仰慕,却没办法和王太后共舞,怎么都觉得尴尬。 老师批评他:“你跳的王子太倔,王子要真像你这样,早就离家出走到西天了!”说罢又卷起手中的曲谱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还有,王子看到黑天鹅出现在舞会上,应该是想接近又害怕接近,最后也该是有些优柔寡断地和白天鹅们跳舞,然后才有了一瞬间的决绝,这样戏才好看,才缠绵。” “时时刻刻记着你跳的是什么角色!” 不管老师对这出舞剧的指导有没有道理,老师确实看透了他。谢晓意确实习惯了独身一人,昂着头颅就敢冲进舞池拉住黑天鹅的手,大开大阖地和他一起共舞,甚至快要拉着黑天鹅冲出舞池,共创新天地了。 这份骨子里的执拗害他不浅。 最终他跳了白天鹅,可以跳得活泼勇敢些,因为生得这样,又让人觉得真像只洁白的天鹅,翅膀下还有层绒毛,还挺可爱。 梁鸿事后笑问他:“怎么不跳黑天鹅?小天才,你不是最爱炫技吗?” “……老师说我不够性感。” “来,哥哥这就教你怎么变成黑天鹅。” 梁鸿剥下他的薄裤,手掌直接包裹住了他汗湿的双臀,色情之极地用指尖挑开臀缝间的弹性窄布条,拉拨着将炽热的手指一根根伸入他体内,蛮横,却也性感极了。 谢晓意的舞姿不再像孩提时那样惊艳,但他跳舞时仍然是全情投入的,他跳得很高兴,哪怕开始遭遇冷眼也不在意。 梁鸿经常会问他,要不要帮忙,他只说不要,生怕自己这点可笑的执念被玷污了似的。 但很快他就跌落尘埃,有曾经嫉妒他的人往他舞鞋里放钉子,脚掌血肉模糊,他还听到旁人的嘲笑:“后悔没让梁少爷多睡你几天了吧?没准那时他还能把你送到莫斯科,捧成个国际明星呢!” 此后的无数个深夜里,梁鸿也曾喝醉了痛苦地给他打电话,只晓得无望地呻吟。谢晓意也自嘲,还不如当初就学聪明点,也不至于谈了场荒唐恋爱,就把这辈子所有憧憬都毁了—— 从爱人,到梦想,都随着梁鸿一起坍塌在了少年时。 第06章 冰淇淋化了的那日,是某个情人节。 梁鸿压着他在床榻上厮磨,没完没了地吮着他的肌肤,那肌肤光泽柔润,看似腰间肌肉看似纤瘦,实则弹动得富有肉感,充满了关于性和美的张力,让梁公子爱不释手。 再配合上小情人流泪的一张脸,真是最完美的情人节礼物。 然而梁夫人不知从何处得知,儿子早早学坏,毛还没长齐就懂得置别宅养情人了,气势汹汹便冲来管教。 她是不动声色地推开门的,心知自己选对了日子,情人节梁鸿肯定管不住脑子。 谢晓意还没从情欲中复苏,面庞泛着瑰丽的粉与红,乳头也湿润地硬了起来,便见梁鸿飞快地从自己身上退了下去,很有经验地开始穿裤子,接着拱手站在母亲面前低了头,一眼都没看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梁鸿每次办事前都要把裤子放在最好拿的地方很多心,接着他就明白了,这都是经验。 大家自然有大家的规矩,梁鸿见多了兄弟们被教训,也早想到应对,梁夫人见他认怂这样快,憋着火不好发作,只得冷冷瞥了慌张地用被单裹住自己的谢晓意一眼:“怎么,还等我请你?” 谢晓意腰发软,想站起来,又几次在床上滑倒,只不可思议地看着梁鸿:“我,我们……” 他真是最笨嘴拙舌的偷情者了,梁夫人夸过他跳得好,甚至还去看了男版天鹅湖,也不代表她真有那么开明。 梁夫人只冷笑,一句话也没说。梁鸿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谢晓意会撞上这个枪口,但壮士断腕,他还是亲自去扯了谢晓意,一把便将他扔到了门口,利落地推出门外,再落锁。 天气很冷,他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给谢晓意。 谢晓意在郊外马路牙子上冻出了病,躺在病床上听说了自己被原来的舞团开除,以及基金会撤除援助的消息。 点滴不停地往他身体里滴,眼泪也不停地从他眼睛里往外涌。他只想着,不会啊,梁夫人明明夸过我,她那么和蔼,只要肯好好解释……不会的,不会的。 护士递给他电话,一个无名的号码。 谢晓意生怕是旧日恩师打来痛斥,咬牙瑟缩着接了,脸色青寒得像染了绝症:“……您好,我是谢晓意。” 他到底还是咬着牙清晰地、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像是想要说什么动人的话。但就算以谢晓意的虚弱,也能清楚听到还有“砰砰”拍门声,夹杂着愤怒:“梁鸿!立刻出来!” 也许说要罩他一辈子的梁公子,才是那位王子。 “母亲就在门外,我只能说一句。”梁鸿已经听到了开门声,不得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酷:“我不后悔那样对你,所以我也不道歉。我只后悔,没早点告诉你你的身份。” “——再见。” 对面很快便挂了,甚至比梁鸿挂得还快。梁公子还没来得及心痛,便不得不堆出笑容向母亲道:“儿子知错了,我正挨个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关系,您也知道这些人,不说得清楚点,他们还要缠上来的……” 窗外又是一年炎夏如瀑布,尽管后来他们还是在联系,但从那年起,两人都忘了冰淇淋是什么滋味—— 醋栗、香草、巧克力,人间所有缤纷,融化成了一滩无味果泥。 第07章 谢晓意如期来赴梁鸿的约,梁公子早就学得狡兔三窟,在酒店里长久地订下了房间,既免去东躲西藏,还省得费心打理房子。 但谢晓意实在受够了做他的地下情人。 自那件“意外”之后,梁鸿冷落了他很久,谢晓意也没有那个脸再凑上去,只默默练习,在群舞里跳好属于自己的那几秒,然后背着黑蓝色运动包穿过熙熙攘攘街头,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有很多人向他伸出橄榄枝,一开始他也以为是欣赏,但酒没喝几杯,腰上就多了一只手。有些艺术家有种近乎阴毒的矜持,舞团里风言风语到处都是,却没有一个人会真正承认,仿佛这是种默认行规。 如果他真能硬起面皮,走到万人之上去,几句闲话也伤不了他,但他总是推辞。老师说得对,他有一股憨气。 于是他混得越来越不如意,被他拒绝的人当然不会说“老子肯让你陪睡是赏脸”,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只会弹一弹印花手帕上溅落的哈瓦那雪茄,遗憾摇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5 头:“小谢不专心,不开窍,缺了点灵性,没有为艺术奉献的精神。” 高层们自然附和:“您说得对。” 倘若真有惊世之才,不依赖任何歪门邪道一定也能绽放,但谢晓意深知自己的极限,他没有能改变艺术史的天赋,死了也不会被任何人传颂,更不会留下哪怕一部代表作。 倒是向他鞋里丢钉子的某君,风生水起,俨然领一代舞坛风骚。谢晓意觉得他的确有本事,样样来得,样样演得,这样的疯魔如果就是天赋,那自己真的是个普通人。 某君获奖当日,醉后点名要他扶自己去厕所,庆功宴上新秀前辈数百人,他独独偏执地盯着谢晓意不放,引酒醉而抽搐的手指不住戳向谢晓意额间:“你,就是你……” 谢晓意摸了摸鼻子,扶着他去了,人们纷纷让路,为他。 已经没人记得谢晓意姓甚名谁,但好歹大家记得有个配角很好用,寡言但跳得认真,怎么磋磨也不要紧,他没有生气的资本。 某君哇一声吐在池子里,又抽噎着倒向谢晓意,呕一声吐了他满身。酒气有种尖锐的酸臭,是把金锥在切割脑髓,谢晓意忍着抽痛脱了衣服,替他收拾。 他踉跄地指着谢晓意,大笑,是洋洋得意,孩子气的天真和怨毒:“谢晓意,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都是一样练功,一样的年纪,梁鸿偏偏就看上你。你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体会过援助款被人侵吞,交不出学费只能穿着露大拇指的舞鞋练功,还要遭受白眼的滋味吧?” “我现在知道了。”谢晓意答得很平静,他也没有叫人来围观知名舞者的狼狈。 “不,你知道得还不够。现在没人记得你了,但我还记得,只要我还记得你一日,你就别想好过!” 谢晓意羡慕旁人有那样丰富而激烈的喜怒哀乐,原来旁人也嫉妒过他那虚无缥缈的天赋和运气。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因为他不久便无处可逃地被绑架了,灌好迷药放在这间酒店里,等人享用。 梁鸿及时赶来英雄救美,谢晓意懒得去想这是不是他安排的一出戏,那时实在太难熬,有张认识的脸庞足以疗饥。 梁鸿仍然不敢反抗家族,谢晓意的职业生涯不咸不淡,但至少扬言要他别想好过的人不见了,人群的中心换成了数不清的新人。 梁公子捏了捏他握着酒郁金香的冰凉手指:“犯不上和那些人争,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位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和多少人说过了?” 梁鸿不答,只觑着他微微地笑。 谢晓意吃够了苦头,都一样是要卖的,卖给他还少受点罪,便也不去点明。 于是二人便时常约在这间酒店里颠鸾倒凤,虚与委蛇。彼此互相拥抱,只觉冰冷黏腻,却是染上了便洗不净的一身冷汗,纠缠终生。 “你知道吗?高利贷讨债,经常往人车窗上泼牛奶,又甜又黏,虽然只会模糊视线,但特别不好擦拭。”梁鸿遗憾地道:“你就是那杯牛奶。” “甜吗?”谢晓意笑,调情的段数逐年增长。 “甜得我都不想擦了,喝了都嫌浪费。” 梁鸿是嫌谢晓意污了他的眼目,阻了他的前途。但他到底也拿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在这房间里行了强奸之实。 要说肉体应该是鱼水尽欢,但谢晓意难得矫情一回,觉得不被允许拒绝的自己,连心脏都被人掏出来下流地亵玩了,还塞满了垃圾安全套掷还给他。 是他犯贱。 谢晓意不想再拖,梁鸿已经订婚,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勾连。而且看了那么多小孩子的笑脸,他也有点渴望“正常人”的生活。 领养一个孩子,找一份教职,埋葬梦想和旧情人平安度日,简直就是文艺片男主角的剧本。 他该知足。 第07章 谢晓意一直坐在大厅里,握着杯冷了的花茶,沉思很久不肯上楼。吴天行坐于不远处观察着他,心知他在为某事踌躇。 这事吴天行虽说不准,但也猜得七八分,毕竟他亲自来就是为了狩猎。 他请人替谢晓意换一杯热茶,谢晓意诧异地抬眼:“居然有免费续杯吗?” 留了一瞥风流灵巧的小胡子的领班亲自来倒热水,笑着向吴天行父女处瞥了瞥:“有人请您。” 谢晓意惊讶,连忙起身亲自前去道谢。眼看他一步步走来,来报名上芭蕾舞课的吴佳佳立刻就要向他跑去,给他展示自己分到的小裙子。 吴天行一把便拎住了女儿:“这儿地板蜡打得太光了,滑得很,别乱动。” 吴佳佳不听,小牛一样就往外蹭,吴天行低头和她讲道理:“如果不听话,就把你放在婴儿椅上,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个小婴儿个头够不够大。” 吴佳佳最怕丢人,立刻不敢动了,只向父亲撇嘴,眼神期待地注视着谢晓意。 地板的确光滑得出奇,谢晓意恍惚着没注意,一名侍者推着餐车走来,他正要避让,顿觉脚腕一凉,随即便是熟悉的钝痛和麻痒一同泛上。 他还迷糊着没想明白,便发现吴天行已稳稳当当站在了自己面前,看起来还很高,很高。 吴天行向地上的人伸出手,温和地搭着肩膀把他搀扶了起来:“你摔倒了。” 谢晓意红了脸,都不敢承认自己是专业舞者,见两次摔两次,平衡性多差。 谢晓意今天穿了件驼色的高领毛衣,普通黑牛仔裤,浆洗得裤缝处都有点发白。好在曲线曼妙,就是套着床单,也照样坐得挺拔优雅,举手投足引人注目。 吴天行打量他就像研究一幅名画的笔触,还不急着解构,只要先欣赏其中美妙便可:“佳佳是不是真的把你跌伤了?佳佳,快道歉。” 吴佳佳连忙道歉,谢晓意又还礼致谢不迭,之后眼看就要冷场,吴佳佳却兴致勃勃拿出了自己的小舞裙,挥舞着缀了亮片的白蕾丝告诉他:“我也要跳得像你一样好,老师说今年会有汇演,我要当上最大的那只小天鹅!” “最胖的还差不多,你要是真想好好跳,先戒了你那些零嘴。”吴天行习惯性挑剔,女儿当即扁了嘴,不肯再看父亲一眼。 谢晓意暗忖,这个人看不透,做他的女儿可真不容易,声音立刻多了十分温柔:“只要按照老师的话去做,你一定没问题的。” 随后一大一小还加了qq微信,吴佳佳兴高采烈地嫌弃谢晓意落伍,教他怎么活学活用表情包。可惜还没玩得尽兴,就到了小孩子睡觉的时间。 就算天上下核弹,吴天行的规矩也不容置疑。此时已是九点五十分,吴天行直接命人抱着吴佳佳去安置:“马上到十点,今天已经是破例。” 吴佳佳知道父亲的神情代表什么,乖乖地点头走了,也不要人抱,只搂着小裙子昂头走在前面,婴儿肥还没褪,却很有几分架势。 “她外婆今天到访,就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6 住在顶层,因为想她想得很,老人家又不想挪来挪去,就带她几宿。”吴天行态度谦冲,知无不言,声音又儒雅磁性,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佳佳母亲去得早,但因为受了佳佳外婆的影响,最喜欢这里顶层的夜景,所以我就一直订着。” 谢晓意又犯傻,完全不去想象此刻梁鸿拉不下面子找人,只能独自待在房间里大发雷霆是什么情形,也不会猜测吴天行订好房间是不是一样有龌龊用途,只感动地道:“您真有心。” 吴天行见话题渐入佳境,微笑看了看他的脚:“真的没事?这儿随时可以叫医生,要是耽误了这么美的一双腿,我怕问心有愧。” 大概是他已经无耻到了一定境界,调戏年轻人脸不红心不跳,测谎仪都要赞他柳下惠,故此谢晓意不觉被冒犯,还觉得是自己打扰,忍着脚上的胀痛,还是摇头。 吴天行叹了口气,没来由便让谢晓意瞳孔紧缩,有些紧张。 只听得他说:“你刚才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有伤,你们跳芭蕾的难免带点旧恙……你可真倔。” “跳得出彩,旧恙是勋章,像我,只是负累而已,当然不欲人知。” 吴天行没有继续揭人伤疤,仍旧打着迂回:“你跳得很出彩,今天我带佳佳来报名,凑巧老师也姓谢,是位名师,她还夸赞了你的表演。” “……那是我的开蒙老师,我很感谢她。”谢晓意垂下视线,看杯子里漂浮的花瓣:“同时也很对不起她,她那么用心栽培我,我却辜负了她。” “据我所知,当年梁家资助的班上,读完大学就立刻另投他业的人所在不少,而你还在坚持。” “吴先生,您真的很会聊天。” “人上了年纪,想不想,也都得做个识情识趣会看眼色的人。”吴天行自嘲,谢晓意捧场地笑了。 虽然追年轻人,很多人忌讳讲自己老,但吴天行看得出谢晓意的性格,恰当示弱反而能让他放下戒心。 这只引人垂涎的羊已经被肉食者追赶太久了,要接近他,不妨暂时伪装成略高大一点的草食同类。 两人继续闲聊,吴天行有意无意地问他:“昨晚表演辛苦你了。” “不辛苦,孩子们都很可爱,我想我以后也许可以去做老师。” “我是说辛苦你一身本领,你该有更广阔的舞台。” “在哪里跳,哪里就是舞台。给孩子们和给大人们跳舞都是一样的,总有要打瞌睡的人,能让要打瞌睡的人醒过来我就很高兴。昨天就没人瞌睡,我心满意足。” 谢晓意完全没有领会吴天行的暗示,连吴天行也有些讶异,看他不像会说谎的人,年纪轻轻,真有如此清静道行? “还是有的,梁公子就睡了不止一次。”吴天行适时甩出这个名字,果然见谢晓意变了脸色,道声致歉接着转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只见时间是十点二十分,有快100个未接电话。 两人虽然聊得融洽,但谢晓意还是要告辞。吴天行也没拦着他,抬腕看表,桌下鞋尖不经意碰到了那敏感的脚踝,一下下轻点,滴答滴答。 灰姑娘的时针和心跳一样飞快。 谢晓意忍住异样摩挲,只当吴天行是专注看表没有注意到。吴天行见他耐不住自己的碰触,扶着桌子脚步轻飘飘地要站起来,心下发笑。 没拒绝,就是有门了。 虽然吴天行也想多装一会儿大象,但谢晓意坐得这样近,高领毛衣遮住了脖子和锁骨,越不让看越想看,视觉禁区再一次起到了作用。 他不禁回忆起谢晓意汗涔涔的身体,包裹在肉色舞衣里,是和榛果巧克力一起烘烤出奶油香气的洁白果仁。 这样甜美,该是种罪恶。 “你若还能自己走得动一步,我就放你回去。”吴天行绅士地摆手,谢晓意没察觉,小心地看着光滑地面迈出了第一步—— “啊!”一声短促惊呼,谢晓意踉跄绊倒,脚腕痛得像被人生生折成对角尺一样,再也站不起来。 吴天行没收回腿,只轻轻绊了他一下,不想谢晓意抬起头时,一双杏眼里都是亮光,竟然疼得泛了雾。 “……你的旧伤看来比你自己以为的还严重。”吴天行连忙把人抱在怀里,悄悄附耳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管谢晓意有否反抗,只当着众目睽睽抱起了梁公子的情人,或者说是前情人。 他淡淡地吩咐领班叫医生,一边直视着谢晓意的眼神,温和道:“今天你已经和我说了够多闲话,没有余力再同旁人去探讨严肃话题了,比如分手——” 谢晓意神情张皇,不住地眨着长睫毛,像极了受惊却软在主人怀里不敢反抗的猫。 吴天行便笑了:“睡吧,一切有我。” 说罢,他便直接低头吻住谢晓意,舌尖拼死相抵,喂了人家两粒特效安眠药。 谢晓意犹不甘心地看着他,腿又僵得不能动,渐渐竟也困了。 说来奇怪,他居然没有梦到梁鸿。 第08章 谢晓意睡了连半个小时都不到,猛然从柔软枕头上弹起时,他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完整的,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枕芯是麦粒和薰衣草,带着淡淡香气,吴天行坐在他旁边笑道:“刚才医生来检查,说你是扭伤,先上了点药。这些药盒上写了怎么吃……” 吴天行亲自一一指给他,间或自己也看不清,还扶一扶眼镜。谢晓意猜他刚才大约在看书,不由得羞赧地蜷了蜷笔直长腿,深黑牛仔裤边缘裸露出一双能创造奇迹的赤足,映在吴天行眼底白得太亮,竟是不想再移开眼去。 “给您添麻烦了。”谢晓意刚要下地,吴天行摆手说不麻烦,随后指了指他枕旁的睡衣:“我不好唐突,因为你也睡得浅,就没帮你换,你自己换上吧,衣服松快有助养伤。” “这件如果不合身就换,枕头的香味会不会过敏?”五星级酒店,连枕头都有三十多种枕芯可供挑选,吴天行一边给他倒温水喝药,一边递来客房服务的单子:“今天我替佳佳赔礼,你随便点,别替那丫头省零花钱,回头我找她另算。” 谢晓意被逗笑了,警觉稍减:“……您怎么看出我睡得浅?” “你可别以为我居心叵测,给你的药就是我自己平常吃的,只是见效快,持续时间很短。”吴天行自己开了瓶清酒,温温热热地喝着,又不由分说给谢晓意点了碗海参小米粥,三四样时蔬小菜,还有一碗鸡丝阳春面,都是热腾腾好入口的菜,吃着很是熨帖。 见谢晓意肯老实坐下等开饭,吴天行方一笑:“现在看着倒乖,怎么把自己瘦成皮包骨头的?就算是为了跳舞,你也过了。” 谢晓意淡笑不语,吴天行道:“你不说我也明白,像我吃这个药,纯属为了小睡一会儿,不会误事。你不到半个钟就醒了,一定也有抗药性。” “我也怕耽误练习。”谢晓意这才释然,确认面前的男人纯是出于好意:“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7 而且就算休假的时候,大把大把的处方药吃下去,我也很难睡着。完全不睡又有黑眼圈,上舞台不好看的,只能对付一下。” “你太紧张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吴天行说着自然地背过身去,看了谢晓意一眼,仿佛只是闲谈,没有追根究底。谢晓意会意,坐在床边换上睡衣。 吴天行剥过很多次别人的衣服,但像这样只凭想象,却一眼都不看的,实在没有过。而谢晓意既然放下戒心,就不会怀疑他,虽然和这么性感的男人共处一室,出于性向他的确觉得胸膛都发烫,但他信得过吴先生。 故此,谢晓意坦坦荡荡双臂交叠褪下上衣,解开裤带叠在一旁,清脆的声音震得吴天行眼皮一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唇角微笑更添兴味。 谢晓意的身材实在是万里挑一,坐在床边时双臀到大腿间的饱满弧度完全陷在了床褥里,匀出一道流溢来。它洁白,浮着牛奶清香,沿着舞者习惯性挺直仰向前的脊背向上,终结于修长颈项;顺着肌肉有力却不夸张的小腿向下,则是随时可以绽放在半空中的一双裸足。 吴天行愿用很长时间细细欣赏,不急于一时。 谢晓意快快地将扣子扣好,客房服务也到了,吴天行借着去开门时瞥了一眼,那还没来得及掩住的胸膛果然和自己想象中一样,可恨这孩子怎么不脱得慢些,穿得也慢些。 遐想归遐想,他还是绅士地扶着谢晓意坐到桌边,亲自陪谢晓意用餐:“晓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您请便。”谢晓意小口喝着鸡汤,乳白菌菇碧绿青菜,点缀浓淡合宜的汤头,清鲜美味得让人合不拢嘴。他很久没有正经吃饭了,吃得眼睛晶亮,抬头看人时还像个十八九岁的学生。 比刚发芽的菌子还嫩。 “好,既然晓意你已经接受了今天我们的赔礼,那有些话不妨直说——” 吴天行侃侃而谈,谢晓意这才忽然反映过来,若他替自己换好了衣服,自己还有理由脱了衣服走人。现在这样不知不觉亲手穿好了睡衣,却是名正言顺地走不脱了。 “我知道你的一些事,不过你也不用多心,今天你为难,我就借你一处先避避,梁公子马上要出国巡察家业,过了今天就顾不得了。”吴天行打量着谢晓意神情,见他默默无语,只是喝汤的动作慢了下来,勺子也有些抖,溅了几滴在桌布上,氤氲似雾。 “佳佳你也认识,从小就是这个娇惯的性子,舞还没学会就得先给她公主裙穿,我一个人哄都哄不过来。难得她想正经学点什么,你又说过以后想当老师,不如你就先做谢老师助教?算是看在我面子上,帮一帮老恩师,也管一管我家小魔王。” 吴天行慢条斯理地把一席话讲完,还不忘给谢晓意布菜。当他像个孩子一样,完全不准他挑食捡菜,只搭配着夹菜,还强调维生素蛋白质一定要均衡。 谢晓意看他紧张,他也抱歉地笑:“不好意思,是不是管太多了?都是每天被那丫头闹的。” 吴天行如此用心,想来真是为女儿忧虑不少。他这么好强的一个人,虽然独断专行之处也有些可爱,但吴佳佳还小,难免心生不满。想到此处,谢晓意便觉这高不可攀的男人有几分暖意,倒比从来不肯听自己好好讲完一番话的梁公子识情识趣。 梁鸿总是急切的,吃饭生冷不忌,不误了正事就好。谢晓意曾做过满桌子菜等到凉了倒掉,也曾寒冬深夜被他叫去陪酒,当着数十人就被揪了裤子露出大腿,一瓶凝着冰花的啤酒突突突对着嘴灌。 吴天行则不像急躁的年轻人,懂得欣赏,懂得收获,更重要的是,他有的是资本和时间栽培。 眼见谢晓意有些许犹豫,吴天行又叹了口气,揉着眼角边细纹温和道:“要是你时间安排有冲突,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们佳佳失礼在先,又说要麻烦你,实在抱歉。” “不,我没事,时间完全安排得开,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谢老师了,她老人家如果能收留我,那真是……”谢晓意当时不明白,后来才恍然大悟,吴天行早就知道他和剧团的合约要到期,再续很难,他又快到了退役年纪。让他去昔日恩师的班上搭顺风车,更无异于送他大礼。 但知道了他也奈何不得这男人,不知道时,他只觉稳重的吴先生可真会说话,什么事都说得像是恳求一样。 自然更添一层好感,相谈甚欢。 吴天行摇着杯中酒微笑同他碰杯:“以后还请多关照小女啊,小谢老师。” 眼见谢晓意微微红了脸,吴天行在桌下不动声色地半硬了起来。 ——果然,无论男人年纪多大,“老师”都是个美妙的词。 第09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梁鸿死等了一夜,最后掰断了手机扔进花盆里,掐腰对空气大喊:“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来见我!!!” 气血上头地喊完,他又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来回踱步, 脑子里一时想的是活活肏穿了谢晓意,还要拍下来,把他满脸精液泪水的淫乱样子做个相簿,下半身也要拍,用医用的鸭嘴器逼他夹着,那深粉的肉襞被流溢倒灌的白浊一浇,褶皱又被撑得丝丝张开 ,柔软似红丝绒,一定冶艳得惊人。 一时,梁鸿却又想谢晓意就是这样倒在别人怀里,醉眼迷离地轻易被拐了去,被人架在窗边栏杆边,或随便什么地方,甚至是草丛栅栏后,内裤还勒在股沟上,就被某个喷着满嘴酒气的莽汉掐弄着插入了,想得满头都是密密细汗。 大概因为谢晓意是他玩的第一个男孩子,梁母总认为就是他带害了梁鸿,对他是绝对不会宽恕的。梁鸿毕生唯一不敢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杀人,二就是惹梁母发威,故此也真的想过彻底甩了谢晓意。 按理说谢晓意除了温柔和顺、通情达理、身段柔韧……再加上跟他的时间久了点之外,也没有什么优点嘛! 怎么就死活丢不开呢? 梁鸿抱着个枕头盘腿坐在水床上思考人生,气得憋不住了就打枕头,这样手上不留痕迹,他最近除了要应付母亲还得应付未婚妻,半点差错不得。 他若不主动联系,谢晓意是不会主动的,他也想一口气把谢晓意忘个干净,可那是他幼年第一眼就喜欢的小天鹅,那种悸动永远不会消磨,总逼着他往谢晓意枕边流连。 梁鸿还试过把谢晓意丢给看上了的兄弟,实在不行丢个狠点的,把人玩坏了自己也就绝了兴趣。可每次把谢晓意一叫出来,他一用那种全心信赖,又带着点忧郁的眼神看着自己,梁鸿握着方向盘的手就软了。 还没等走到半途,梁鸿就要开始青天白日发癔症,噩梦滚滚而来,谢晓意被许多面目模糊的人压在身下,肉体击打声此起彼伏,谢晓意身上的天鹅舞裙被撕得七零八落,那样生动地舞蹈过的双腿也被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8 锤得血肉模糊,而谢晓意还徒劳地张口唤着:“梁鸿……救我……” 那袭舞裙,就是谢晓意凋零的羽毛。 由于这种种原因,梁鸿只有左右摇摆。听闻谢晓意最近事业又不顺,年纪也大了,他今天正想给谢晓意一个惊喜,从此别宅正式养起来,闲时若想教一两个徒弟,他甚至可以瞒着母亲代为介绍。 “……我能为了你欺瞒她啊,晓意,你怎么就不懂我呢?”梁鸿焦躁地浑身乱颤,一时又不住地大挠头发:“我都为你干了多少不要脸的事,现在她又安插了个得力媳妇来看管着我,你得让我透透气,怎么这回你又不懂事了?!” 他一人对着酒店落地镜喃喃自语,纵然语气理直气壮,也是荒唐。 等了一夜,梁鸿也没能把手中的别墅钥匙交出去。第二天他仍旧穿着昨夜的西装,一手拎着外套一手随便糊了把头发,顶着门外保镖惊诧的眼神回身看了看房间,语气有些飘:“把这里的布置给我原样保留,再准备几个摄像头。” 说罢不复虚浮,冷笑着将手中钥匙甩在地毯上:“给我查查谢晓意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这次他敢不要,下次就得跪着给我舔。” 语毕,梁大少便率先摔了门,带着一肚子的气风驰电掣而去。 第10章 谢女士的年纪似乎是停留在了四十出头,十年如一日的端庄严肃,看向谢晓意时眼神仍同当年一般,带着若即若离的关怀。 谢晓意想说些什么,可开口竟是哽咽,笑意也只凝了一半:“老师好。” 谢女士点了点头:“既然你还叫我一声老师,就放大胆点,别缩手缩脚的,教你的姿势都忘了?” 她上了年纪,腿上的旧病复发,拄着拐杖,却也不要人扶,只对着手中怀表吩咐谢晓意每天上课要按时来,交代他必要工作:“我不是为了别的理由录用你的,我是真的需要一个助教。” 她停顿了片刻,笃定的语气和当年一般坚定:“你有天赋,好好教孩子们。” 谢女士一生为了舞,没有子嗣,有时谢晓意也会想,自己有这样一位母亲就好了,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却处处回护着你。 老师暗地里的帮助让他舒心不少,和舞团解约也没有想象中难熬。梁鸿赌气没联系他,转头出国去了,至少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谢晓意也就安心待在舞蹈教室里。 填学员信息卡时他才发现,吴佳佳大名叫吴绿绮,好听是好听,可大小姐嫌弃笔画太多不肯写:“每次做完手工作业要写上名字交的时候,我写得慢,总是最后才交,老师要催我,别人也笑话。” 谢晓意笑:“等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有的是运气不好的小朋友,爸妈给他们取名什么白雪公主皮卡丘,那才是真被笑话呢。” 他们两个相处甚佳,小公主一周上三次课,自己坐着司机的车来,背着书包登登登骄傲地报道,永远要站第一排。 谢晓意知道没有母亲的感受,对吴佳佳难免多几分照拂,见她练舞勤奋要强,也经常指点迷津。然而谢女士却不看好吴佳佳,汇报演出时点了个平时不打起眼的女孩子跳天鹅公主,理由还是一样:“这个孩子更有天赋,只是少历练。” 课后吴佳佳不肯走,一个人躲在练功房里哭,连小裙子都没换下来,一边哭一边气得胡乱蹬腿,裙子都褶了。 谢晓意最知道有两样事强求不来,一是爱恋,一是天分。 故此他也不去劝,只默默陪着吴佳佳一起呆坐,递给她奶油夹心糖:“哭得嘴里都苦了吧?” 糖果很受小朋友们欢迎,但大小姐却不肯轻易收下,今天也是哭得嗓子哑了,先喝了口水,才抽抽噎噎地用指甲抠开糖纸,很没形象地嘎吱嘎吱嚼了起来:“我……我明天就不来了!你们偏心!” “明天你没课。”谢晓意笑着帮她拧紧矿泉水瓶:“而且明天是周末,吴先生不带你出去玩玩吗?” “他才没时间陪我,他就会管教人。”一说到万恶的爸爸,吴佳佳立刻做了个鬼脸:“他最近好忙,每天晚上都是阿嚒哄我睡,我怎么也等不到他回家。” “……我还等着告诉他我能上台表演了,还跳的是主角呢。他肯定会抽出时间来看的。” “你还说老师偏心,爸爸也偏心的,全天下他最偏心你,不管你跳什么他都会来看的。” 吴佳佳擦了擦眼泪,抱着膝盖用力摇了摇头,眼里是和年纪不相称的复杂情绪:“不会,他会看不起我的。我知道是我不够好,她就算没有我努力,但她还是比我跳得好……” 谢晓意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只得试探着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谁知吴佳佳竟扑在他怀里又哭了起来。 这次可是哭了个痛快,哭得直打嗝才算止住。 “你、你为什么跳芭蕾?”吴佳佳抽着气问:“你每天还和我们一起练习,还是走得最晚的,好辛苦。” “因为很有趣。”谢晓意托腮道:“一开始我也觉得跳得累,但是别人能转三个圈的时候我已经能转五个了,就有点小得意。慢慢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会想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还能不能跳得更高。” “佳佳,只要你觉得跳舞的时候很开心,能忘了所有烦恼,那就继续跳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样唯心的说法能不能打动小姑娘,谢晓意还是认真地说了。吴佳佳擦着鼻子声音模糊地说:“嗯……开心还是有点的,至少跳舞的时候爸爸管不了我!” “——谁管不了你?” 吴佳佳得意的话音方落,谢晓意便见吴天行气势汹汹站在门外,领带有些散乱,还有些气喘,像是急急跑过来的:“几点了?你自己看看!司机找你找得快要急疯了!” 谢晓意这才想起,没有门卡进不来教室,司机应该是紧急联络了吴天行。吴先生大踏步走向女儿,自己眼底还有些熬夜的淡青痕迹,却仍是焦急地瞪住了吴佳佳:“收拾东西,回家!” 谢晓意也连忙站起身来,刚要道歉,便见吴天行额头有汗,对方则冷笑看着吴佳佳道:“刚才电梯维修,我是一路跑上二十三楼的。” “吴绿绮,你明年就该上小学了,怎么还长不大。”在外人面前吴天行忍着怒气,但淡淡的一句话立刻又逼得吴佳佳眼圈泛红,只默默收拾好书包站在他身旁,不敢多话。 吴天行忽而注意到了地上一张糖纸,更是厉声道:“谁给你的零食?!” 谢晓意连忙站出来,下意识像护着小鸡的大母鸡一样挡在吴佳佳身前:“是我给佳佳的,今天也是因为练下周要上舞台的动作,所以我们才留晚了些,我向您郑重道歉!” 谢晓意说罢,低低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吴天行抬眼看了看瑟瑟的两人:“你们下周汇演?要特地留堂排练,应该是重要角色了。” 他瞥着一看就哭过的女儿,又不言不语盯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9 谢晓意,直盯得年轻人无地自容,却到底没有从他视线前逃开,仍是坚定地站直了身。 “下次说谎也说得圆滑点。”吴天行看似没有动怒,但无声嘲讽比指着鼻子骂人更难忍:“佳佳,先出去等我,不准乱跑。” 吴佳佳一股脑就跑了出去,谢晓意刚要追就被拦住,吴天行揉了揉额头,有些疲倦地道:“对不起,我有点失态。” 他身边出现过很多人,不乏别有用心的,曾经有人在吴佳佳四岁时就给她下泻药,吴天行不能不防。 “这丫头傻乎乎不记事,但她能平安长到现在实在不容易。她刚满两岁就被人拐走过,后来又发现她是我的女儿,来敲诈勒索。她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当时急火攻心,忽然就撇下她去了。” 吴天行看着谢晓意震惊的面庞,忽然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注意,居然让女儿出现在这年轻人面前。他一向是让小情儿们在佳佳面前绝迹的,就是怕旧事重演。 但和谢晓意讲出这些事,他居然还觉得心里有些释然。 “你若和佳佳投缘,对她好,作为家长自然感激……我紧张过度,也请你原谅。”大概是谢晓意一双眼看起来太清澈,好像能包容许多,吴天行舒展筋骨,长长地叹了口气,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我也送你回家。” 谢晓意笑着摇了摇头:“您也辛苦,还是快回去多陪陪佳佳。我还要练习一会儿。” 吴天行又想起他吃安眠药吃得狠,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练得这么拼命?” 谢晓意回身看了看练功房前的落地镜,镜中映出过多少有天分的美丽身影,到头来还是只剩窗外一抔月光溶溶,什么也照不穿:“我只是想多保持一会儿还能跳舞的感觉,哪怕是自己跳给自己看,好歹也有镜子陪着我。” 说罢,他回眸对吴天行一笑,月下人影皎皎,清光满轮:“大概我就是该活在台上,所以不肯认命罢。” 吴天行眼神变了一变,到底没有强迫他,语气反添了几分郑重:“……我相信你能把佳佳教得很好。” “再见,小谢老师。” 说罢,吴天行便转身而去。 谢晓意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还看着吴佳佳偷偷跑过来和自己挥手再见,才又去练舞了。 第11章 “爸爸,以前不是也有这种事吗,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紧张?” 进了车,吴天行立刻是另外一副面貌,哄着吴佳佳问晚上想吃什么爸爸陪你。大小姐机灵,马上看出不对,警惕地打量着父亲:“你都吓到谢老师了!” “你以为他是你,那么好吓唬。”吴天行但笑不语:“小孩子不懂,你今天也是真吓到爸爸了,看在你不开心的份上不追究你,还要送你顿大餐。” 吴天行神神秘秘的理由吴佳佳确实猜不透,谢晓意也猜不透,他只对吴天行更加敬佩,经今天一事,觉得他真是个好爸爸,还替他担心孩子的问题,徒生了烦恼,练舞也没能静下心来。 没过多久,谢晓意就锁了教室,背着背包走向地铁站。还没走多远,忽然手机铃响,看到屏幕上“吴先生”三个字,他立刻接起,习惯性看着街边道:“您好——” 纷扰人群,喧嚣灯火,耳边却忽然静了。 吴天行挂了电话,摇下车窗向他笑道:“上车。” 人家做到这个份上,谢晓意只得坐了。刚一坐下,吴天行就侧身替他系安全带,手指有意无意拂过他领口胸膛,带出一波波颤栗:“小谢老师可真瘦,这条带子你都能绕出来。” “……得什么样的带子,才能困住你呢?” 吴天行离他很近,声音低哑如留声机唱片,回荡着优雅的引力。谢晓意看着面前镜内他微笑眉眼,不觉屏住了呼吸,试图换个话题:“吴先生怎么还在?” “哦,我先送了佳佳回去,然后特地来接你的。”吴天行摇了摇黑屏的手机:“不是你让我多陪陪她?今天我索性关机。小姑娘心里不高兴,你当老师的就送佛送到西吧,我不会说软话,你替我劝劝。”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只能死守着,她可是下了命令了,一定要见你。”方才还一幅家长派头,现在又说得恳切可怜,谢晓意竟不知该哭该笑:“今天的确是我顾虑不周,我再次向您道歉,但是……” 吴天行伸手抵在他唇间:“你不用道歉,就当是我再向你道歉一次,我为刚才的无理取闹赔罪,请你吃晚饭,答不答应?” “……您都是先故意得罪别人,然后再来赔礼的吗?” “要分情况,对一般人只有前半句成立。” 谢晓意算是明白了,吴佳佳想见他多半是假,眼前这人别有用心是真。但吴天行修为太深,他怎么是对手?干坐着嗫喏半晌,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脸倒是不争气地先红了。 吴天行这才朗声而笑,握了握他的手,单手一转方向盘潇洒地冲入车流之中:“走,回家。” ——车载音响柔和地响起,是一首《will you love me》。 第12章 晚宴出乎意料地安静。 吴天行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以身作则教育女儿,吴佳佳每喝一口南瓜羹就要眼巴巴地抬眼看看谢晓意,在她还不到十年的人间历程里已攒了太多少女心事,急欲和老师倾诉。 然而做家长的一派庄重,谢晓意就算想开启话题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向吴佳佳投以歉疚的眼神。吴佳佳回了他一个鬼脸,瞬间便落入父亲眼中,吴天行放下筷子咳嗽了一声:“佳佳,细嚼慢咽,认真吃饭。” “我不要。”吴佳佳小声但坚定地咕哝着:“学习要认真,练舞要认真,吃饭也要死板板的,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谢晓意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为这小大人一般的抱怨。谁想笑声刚落,便引来吴家父女两个探询目光,只得按着肚子也咳嗽起来,只说是噎到了。 吴天行挑眉微笑,挽起袖子想帮谢晓意盛一碗汤:“喝点东西缓一缓。” 谢晓意咳得有了几分真,耳朵尖都泛着红,因为眉清目秀,被吴佳佳视为童话里的小精灵,好感顿生。 小公主当即按着桌子蹭到水杯旁,满满地给他倒了一大杯:“谢老师,给你!” 谢晓意道谢不迭,吴佳佳托着下巴回头一看,父亲居然还在踌躇要倒汤还是递水。默念了三遍童言无忌,她大声问道:“爸爸,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吴天行淡淡地扫了女儿一眼:“因为你的谢老师太好看了,爸爸坐在好看的人旁边就会紧张。难道你不紧张吗?” 吴佳佳“哇”一声丢下筷子跑远了,一路跑一路喊着:“爸爸厚脸皮!” 吴天行失笑:“这丫头,真不经逗——” “唷,谢老师,您怎么也脸红了?” 第13章 这时谢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0 晓意才发觉吴天行身上也有商人们骨子里的痞气,但他毕竟不是吴天行的情人,不能笑骂一句了事,只能自己尴尬,末了鼓起勇气向吴天行碗里夹了筷最细嫩的鱼腹肉:“对不起,害得你们宴无好宴。” 吴天行颇为吃惊地看着他这幼稚的讨好,只觉眼前出现了一只鼓起腮帮子送松果的大尾巴花栗鼠:“话不能这么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每天和丫头吃饭都安安静静的?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我则需要点眼睛冰淇淋,那才真是宴无好宴。” 谢晓意深深地靠在椅子上,抬眼看主位的男人,眼波流转着不自觉的妩媚:“所以现在孩子走了,你就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这是在暗示我收敛,还是可以多说些?” 吴天行伸手去拢谢晓意肩头,谢晓意轻巧地避过。两人对视半晌,各自微笑,吴天行率先拉开了距离:“对不起,是我唐突。” 谢晓意说不上失望,但也有些失落,到头来际遇还是一样:“没关系,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他的话带着自嘲,吴天行擦了擦手,命人收拾餐桌,同时挑眉道:“这我倒不惊奇,毕竟怀璧其罪。只是梁少爷居然会让你遭遇这些,我很惊奇。” “毕竟,我不常见他带你一同出席什么场合,还以为他把你保护得很好。” “他是不常带我出去,我也没有那个资格。”谢晓意笑了笑,谢过吴家管家送上的茶,啜饮了一口,只觉芬芳满溢,就连对面的大尾巴狼吴先生都显得善良许多:“用他的话说,大概就是上不得台面。” “年轻人,是容易自负的,自负就更加盲目,看不清眼前重要的事物。”吴天行示意谢晓意去楼上书房攀谈,两人一路缓缓行去,吴天行忽然看着长廊两侧的油画道:“如果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我会第一时间为你引见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不过你们已经见过了。” 谢晓意吃了一惊,讷讷地看着他,却见吴天行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向他伸出手来:“对我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是佳佳,而她又很喜欢你,这是缘分。” “如果你是想用佳佳来做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和女儿最喜欢的舞蹈老师培养感情也是一种罪名吗?那我欣然接受判决。” 吴天行不再等待面前警惕的美人做出反应,一把拉过了谢晓意揽入怀中,推开书房的门扉时又旋身退后,不着痕迹,谢晓意觉得他才该去跳舞。 “其实你还是逮到我了,晓意。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佳佳更愿意和你倾诉每天发生的事。”吴天行一时像位圣父,一时又如同风流的卡萨诺瓦,书房的顶灯略有些昏暗,谢晓意迷惑在了他和缓的言辞里,不自觉便被他按在了沙发中,手里也捧上了酒。 “要讨论佳佳的事,我们最好能认真点,酒就算了吧。” 不知何时起谢晓意已经敢反驳他了,吴天行不置可否,又给谢晓意的酒杯里添了几滴,淳淳善诱着:“佳佳刚刚才说过,她不喜欢活得太认真,你要反对小公主的金科玉律?” “如果她在这里,她还是会说‘爸爸厚脸皮’。” “晓意,你最好不要轻易用太亲近的称呼叫我,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这对你很危险。” 谢晓意面红耳赤,但吴天行笑着的眼睛意外地很好看,那种黑色是独自旅行几千里后在公路尽头看到的最后一丝黑夜,预兆着朝阳和未来,却又同时有着甜梦般的安宁,让人甘心依靠、躲避。 吴天行握着他的手腕,将酒送到他唇边,眼神里没有丝毫罪恶感:“为了我们的缘分,干杯。” 谢晓意茫然地张开口,任酒液流入喉头,吴天行看着他喝下去,用眼神同他接吻。 “——这段‘缘分’,会不会让我引火烧身?” 第14章 “人不用活得太像一杯温水,沸腾一下不是坏事。” 吴天行的眼睛是一张捕梦网,交织的网格也同时圈住了跳舞的小白羊。 谢晓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真的开始感到昏头涨脑:“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嗯……就像个卖安利的人……” “我是商人,难免。梁大少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你说过话?” “或许有,但我太喜欢他,所以可以忽略不纯粹的部分。” 吴天行靠得越来越近,两人的吐息交织混杂,谢晓意恍惚中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除了梁鸿以外的人离他这么近,多半是在跳舞。 吴天行一定准备了烈酒,但他不在乎,他微微呻吟着仰起脖颈,舒展修长四肢,足尖轻点地面,双腿无意识地交叠紧绷,仿佛随时可以在冰面上翩然起舞。 这双长腿碰到了吴天行的下身,对方带着几乎是心醉神迷的语气吻了吻他的腰胯:“你的腿很美,生来就是要跳舞的。” “可是我不能再跳舞了,不能了……”谢晓意的眼睛里落满星光,吴天行竟然觉得有些不忍。 年长的男人伸手替他褪下了鞋袜,抚摸着那双随音符创造过史诗的赤足,沿着足弓啄吻:“公主殿下,我偷走了你的鞋,你当然不能再起舞了。” 谢晓意扑哧笑了一声,以白马王子的年龄限制而言,吴天行大约不合格,但奇怪的是因为他脸皮刀枪不入,说起腻人的情话竟比梁鸿更诚恳—— 不,此时此刻,他不该想起梁鸿。 “谁说的?只要有脚,我就能跳舞。” 谢晓意当真醉了,温柔地推开膝边男人光着脚踏上绒毯,双手打着某种悠长的节拍,足尖旋舞。一开始他跳得踉跄,很快便越来越流畅,绒毯长长的毛絮在他足底绽放了一千朵蒲公英和夕阳。 吴天行想看他跳舞,又不想只看他跳舞,终于是不动声色地应和着节拍走到了他身后,猛然揽住他的腰抓住他的手臂,在他掌心放了一台手机。 默契的节拍声骤停,谢晓意以舞者高度的敏感察觉了,他没有在意吴天行掠食者般抓在他胸前的手,只呢喃着抱怨节奏没跟上。吴天行替他将手机打开,屏幕的光刺痛他双目,联络人停在第一行,梁鸿。 “你想对他说什么?……不要让碍脚的鞋子阻止你继续跳舞,说吧。” 就算赤足踩在未知的荆棘上有些疼,也比穿着不合脚的红舞鞋跳到筋疲力尽要好。 谢晓意懵懂而又勇敢地拿起了手机,耳边传来梁鸿故作不耐烦的声音:“喂?” 他没有说话,梁鸿按捺着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压抑不住期待,率先示弱:“晓意?你还好吗?” 谢晓意回头看了看吴天行鼓励的眼神,茫然开口道:“我很好,所以我要和你分手。再见,梁先生。” 没等梁鸿反应过来开始咆哮,吴天行便利落地将手机丢在一旁,抚摸着谢晓意单薄肩胛开始吻他。 谈情要像蜜糖水,三分甜腻七分和缓,渐入佳境。 谢晓意有些激动地回吻,吴天行不给他说话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1 的机会,身体力行地教他以动作表达感情。这像是舞者会用的方式,谢晓意便也欣然接受。 吴天行很快便将他抵在了墙壁上,从背后舔着他的脊背褪下了他的上衣,笑意低靡,弹奏着夜空下的华尔兹—— “现在,你是真的引火烧身了。” 第15章 吴天行并没有做到最后。 他带了三分怜惜,七分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怦然心动,轻轻松手放过了谢晓意,只在那光洁得仿佛被阿芙洛狄忒亲吻过一般的额头上落下虔诚一吻,而后叹息着松开了拥着谢晓意的臂膀。谢晓意呆了一下,不自禁倒退看起来温顺而迷糊,吴天行笑着瞥了眼他微微隆起的下身:“年轻人,要有耐心。” 谢晓意的脸倏然通红,面前的男人并不是豺狼虎豹,却一样能威慑得他无处可逃,被那巨大的阴影一掌攫住,深陷沙发里不能动弹。奇怪的是,这一次被调戏,他却莫名觉得安心。 吴天行看着完全呈现出屈服姿态的谢晓意,心里难以忍耐地起着骚动。尽管知道这只小天鹅刚被自己从污泥中抱起,还没来得及擦干细绒羽毛,更不能急于将绳索套在那柔婉脖颈上,但他实在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谢晓意。 梁鸿居然敢放任他一个人胡乱拍水到现在,没被其他猛禽叼了去真是奇迹。 吴天行慢慢俯下身,又亲了他一口,不是风月行家的戏弄,而是用一双唇在谢晓意面庞上印证寓言,寓言他会得到幸福和爱。随着他的吻越来越深入,谢晓意感受到年长者裹挟着欲望的吐息拍打在脸颊上,两人磨蹭着不肯进入正题,彼此双腿间都涨得发烫,谢晓意深吸一口气,浑身细细颤栗,不知道是不是该采取主动,又因为这个念头而烧红了身躯。 吴天行慢条斯理蹲了下去,猝不及防握住谢晓意的要害开始揉弄,一边弄一边问:“是这里?……还是这里?自己弄的时候喜欢怎样?”他一本正经得好像只是在讨论天气,谢晓意那双能拈妙法莲华的手现在只能用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按捺惊喘,一手扣着沙发扶手,如惊涛骇浪中无所依靠的旅人,扣着船舷直到指节泛白,惊恐,却也快慰。 吴天行已经剥开了一点这枚鲜美果实的皮囊,他还想再多看一点,沾着谢晓意自己精液的手指试探着向身下小美人后穴摸去,没有真正深入,只是浅尝辄止地戳刺着,如孩童好奇地逗弄藏在纸箱中的猫咪。谢晓意瞪大了一双如水杏眼看他,害怕却不懂反抗,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吴天行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点暴虐的念头,这样春色惹人,是他自找。 他只拉开了谢晓意裤子前端,其他部分的布料还完整包裹着,他渐渐沉下身去,完全覆盖在谢晓意身上,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牢固地锁住了对方的腰肢,一手不间断安抚着谢晓意的下身,一手向急切翕张的小穴内递入饵食—— 他灵巧而冷酷的手指。 待到一切风平浪静时,谢晓意已控制不住地在他手里发泄了两次,额头汗涔涔,更显肌肤如脂透玉光,活色生香。吴天行也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怕是要逼得小羊跳围栏而逃,意犹未尽含住谢晓意喉结十分色情地吮了吮,谢晓意立刻发出一种小动物被伤害了却又不能反抗的哀鸣,听在耳朵里又麻又痒。 吴天行好心放开了他,抱着他替他擦拭下身,也牵着他为自己擦手,而后帮被调戏得浑身酸软的羊羔穿好长裤,故意不去触碰对方难耐地扭动着的双臀,哪怕他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忍不住握在手心,然后狠狠咬上一口。 谢晓意浑身烫得像刚发过一场致命的高烧,吴天行始终从容,自己却被“服务”得满身狼藉,尽管对方半是安抚半是调笑地亲手整理他衣物,让他看起来清清爽爽,但实际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很清楚。 送他出门时吴天行有意无意按在他腰侧,划过敏感的浑圆臀峰终于没忍住捏了两把,不动声色地偷吃着豆腐渣:“真不留下?” 谢晓意哪还敢再留,蹦跶着羊蹄子恨不得跑到撒哈拉沙漠躲他,头都抬不起来。吴天行又拥着人亲了亲才肯放:“谢老师,别觉得对不起我,你值得。” 谢晓意目瞪口呆,谁觉得对不起你了,真是颠倒黑白!然而吴天行始终风度翩翩看着他,一直到他上了自己安排的车都没有挪开视线,又让他久违地有了一种被关心的感动。 恍惚间谢晓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得在心底笑骂一声:老流氓。 第16章 吴天行和谢晓意约了下次晚饭,一点点伸出索套捉羊,犹自回味谢晓意那双腿,即使被布料覆盖也能感受到那种笔直和柔韧,紧张时会情不自禁绷起足弓变成舞蹈的姿势,就好像他真有一双红舞鞋能跳到天涯海角去。 吴天行很期待这双腿被自己握在手里揽在腰间尽情抚摸的那天。 这边厢有人春风得意,那边便有人诸事不顺。 梁鸿莫名接了个谢晓意的分手电话,听起来人没醉,语气坚定口齿清晰。他排除了醉后伤心撒娇这条,何况上次失约的人本来就是谢晓意,不是他。思来想去梁鸿认定谢晓意可能被人胁迫,旁敲侧击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梁夫人本以为他是为了生意上的正经事,听明原委大怒:“早知道你还放不下,我就该彻底断了那忘恩负义的孩子的后路。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也该多替芳汀想想!” 梁鸿急得上火,让他和谢晓意断了是万万不可能的,就怕梁母再给谢晓意什么打击,只得胡乱应付着挂了电话。然而之后未婚妻不断致电,他却再也没了接听的心情。 梁鸿每日神思不属,本来驾轻就熟的事务看在眼里也成了一行行蚯蚓字,谢晓意生气的时候是不和他的闹的,往往是这样静静地留句话,再也不回头。他一天天压缩着自己出国公干的时间,谢晓意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所有社交软件把他齐齐拉黑,对待前任的态度堪称教科书,一想起来他就头疼胸闷。 甫一回国,梁鸿立刻请跟着谢晓意的人来当面汇报。对方收钱办事,做得也地道,带着厚厚一大叠照片来见梁鸿。梁鸿打开一看,以己度人,自己这边相思难解,那边也该是人比黄花瘦,谁想得到谢晓意却是精神了很多,剪短了原来微长的头发,穿着像个没出校门的学生,总是笑眯眯的模样,纯净温柔。 梁鸿还在照片里看到了吴天行,尽管对方老谋深算,没在外留下亲昵的把柄,但谢晓意多次拜访吴家却是不争的事实。梁鸿看到谢晓意牵着一个小姑娘接她上下学时,差点气得背过气去,直到发现这不是谢晓意的私生女而是吴天行亲女儿,才庆幸了片刻——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连人家女儿都收买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做后妈? 属下汇报谢晓意辞了剧团的工作,梁鸿一惊,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2 手里的照片纷散一地:“真辞了?!”从他第一次见到谢晓意,对方便是活在舞中的人,即使这些年风波多磨,谢晓意也从未停止过舞步,不再跳舞的谢晓意,他想象不到。 “确定,他现在在以前老师的舞蹈班上教课。” “……剧团没挽留他?” “他一直声名狼藉,这些年又因为……您懂得的关系,接不到好工作好机会,年纪又大,比不过十几岁的年轻人,坚持不下去了吧。而且听说他提出的理由是旧伤复发,再跳可能会撕裂韧带。” 梁鸿顿时头大如斗,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谢晓意要给他冷脸了,自从当年那一出之后,他确实没能在事业上帮扶谢晓意,因为梁母授意不必让他好过,谢晓意便只能一直忍耐,等着梁鸿虚无的誓言兑现。 梁大少决定先不想这件事,大不了到时候负荆请罪,情人既然能接受教师的职位,想必也逐渐放下了执念才是,只要他不再抛头露面,富贵清闲梁鸿尽给得起:“你说说吴天行又是怎么回事。” “咳,吴先生应该是在追求谢先生。”对方眼神躲闪,不敢和梁鸿直说谢晓意也一改往常清冷,分外迎合,难保不是在给自己找后路。 梁鸿再混账,也知道谢晓意不是个轻易攀附的人,否则他早就弃自己跟了别人,故而他全盘接受了这个解释,还嗤笑了一声:“凭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女儿都这么大了,还来撬别人的墙角!” 梁鸿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心情就像童话里的守财奴,一辈子一枚金币都舍不得花,每晚睡前清点擦洗,然而不过是睡了一觉,他的全部财宝便不翼而飞了。 如果他有弯刀,他会一刀刺入那可耻的贼的心脏。 他到底还是要控制一下自己,深吸一口气请下属离开,而后睡了一大觉,养足精神。再次出现时他必须依然英俊倜傥,充分让晓意见识到年轻男人的魅力。 而后他推了母亲和未婚妻的家宴,狠心咬牙关机,在谢晓意工作的舞蹈教室里等了又等,痴心等到谢老师下班。谢晓意自认是新入职,主动承担了很多杂物,留到最后一个才走,微笑着送走同事们和小朋友们之后,他还要做简单的清理和安全检查。 梁鸿低调地躲藏着,看他对小女孩们照顾有加,心里一阵酸一阵甜,小别胜新婚,何况他已经太久没抱到晓意了,横看竖看都是完美,这么贤惠这么可口,合该是他的。 男老师不多,只有谢晓意一个,其他女老师除了年纪太大的,个个都是热情的风韵美人,临走前挨个给谢晓意脸颊香吻,依稀是一个外教带的头,香风阵阵熏得谢晓意面红耳赤,可她们就是欣赏他这份羞涩,吃足了眼睛冰淇淋后还不忘抛个媚眼才走。 梁鸿气得咬牙,方才对谢晓意职业生涯终结的抱憾顿时烟消云散,藏在家里还这么招人,放出去每天不把自己气到轮回就算好了。 谢晓意送走了所有人,安静地打扫起来,左看右看有没有粗心的小朋友丢下水壶书包。练功房宽大镜面里,慢慢踱进一个他熟悉的人影。 梁鸿对着镜子轻轻扯了下嘴角弧度,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绅士一些。他数着步子走到谢晓意身后,忽而俯身紧紧抱住他的天鹅王子,张口就要亲。谢晓意被这孟浪之举吓了一大跳,浑身发凉发腻如遭蛇咬,反手就是一拳,腿也毫不客气屈膝顶向对方要害。 “——操!!!”幸好梁鸿运动神经不错躲得快,否则断子绝孙就在眼前。先前的排演完全白费,他气急败坏地指着谢晓意:“你都没听出是我?你明明每次都能察觉的!” 谢晓意一见是他,脑子空白了片刻,但也仅仅是一刻,就又低头专注做自己的事,冷淡道:“对不起,没发现。” 他不再把梁鸿放在心里,当然也就无法感应到前男友的足音。 梁鸿听他语气不好,只得改换委屈面孔,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脸,心有余悸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么凶?” “……我常常遇到这种事,学一两招防身术,有备无患。” “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梁鸿立刻紧张,是不是有人得逞过,所以晓意才怨自己没保护好他。 “你今天是特地来做十万个为什么的吗,如果不是,把要说的现在说完,你可以走了。”谢晓意在每日记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簿倚在落地镜上,平静地看他,不带一点怨憎或牵挂。 梁鸿浑然忘了自己本来是要给谢晓意好看的,态度变得十分诚恳。谢晓意见他神色难看,便知道他又打着什么狼心狗肺的算盘,率先道:“吴佳佳是我的学生,她父亲是学生家长,我们现在算是朋友。” 还好佳佳今天感冒,不然谢晓意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个陌生的大哥哥。 梁鸿一喜,能这么坦白说明还在意自己的反应:“那剧团的事……” 他本来准备了一篇煽情的安慰演讲,从他们儿时追忆到浪漫的现在,并表示他永远相信谢晓意的才华,一定能让美人感动得倒在他肩头流泪,但他还没说出口,谢晓意便决绝道:“都过去了。” 梁鸿险些咬到舌头:“这样啊,既然如此,你不如先住到我这边,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 他又没能说完自己金屋藏娇的誓言,谢晓意沉吟打断了他:“你该送给你的未婚妻。” “芳汀什么都有,不会在乎这个。”梁鸿大度一笑,以为谢晓意是替自己着想。 “她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可怜我,施舍我?”谢晓意眼神清澈,似乎只是单纯在问一个问题。 梁鸿却从其中听出了怨,有怨就好哄,他摆出十二万分深情,俊朗眉目无比动人:“怎么会,你有我啊。”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清楚,我是自己选择和你结束,你不用再来说我是‘宁可卖身给老男人也不愿意讨好你’、‘没有天赋就是没天赋,别怨梁夫人不给机会’、‘拿过梁家的资助就一辈子是你的人’……!”谢晓意必须承认,自己确实有怨,这怨言若不摊开来说明白,他无法再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梁鸿额角青筋跳动:“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混账话?!好,就算我说了,事情难道不是你自己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吴天行家里做了什么下作的事!” 话一出口,梁鸿便冷汗涔涔,面前的谢晓意抖动着单薄肩头,双臂环绕住自己,是个标准的防御姿势。 ——他张着嘴唇说不出话,谢晓意的眼神满是疏离防备:“……梁大少,您说得够多了。” 第17章 谢晓意再次见到吴佳佳时,给她带了一份礼物,是一本漫画。吴天行含笑看着他们坐在自家舒适的长椅和地毯上,轻声读这个关于芭蕾的美丽故事。谢晓意告诉自己的小学生,这本名叫《波丽娜》的漫画讲述了一位女舞者的人生和艺术之旅,原型是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3 罗斯著名舞蹈家波丽娜?塞米昂诺娃。 吴佳佳记不住复杂的名字,但当谢晓意拿出波丽娜的表演照片时,她眼睛立刻亮了。谢晓意笑吟吟问她:“想不想变得和她一样好看?” 小女孩欣羡地抚摸着一页页油墨:“我看了书就可以变得和她一样吗?” “光看书是不行的,舞蹈是一个艰苦而挣扎的过程,会有很多很多重复的练习,你会觉得枯燥,觉得无用,但是……” “老师教过我,但是一切付出都是有意义的。”吴佳佳踊跃举手。 谢晓意摇了摇头:“错了,不是所有付出都会有意义。” 吴佳佳小朋友,大名吴绿绮,因为喜欢小天鹅亮闪闪的裙子开始学习芭蕾,现在却听老师讲话听得一头雾水:“如果我最后都不能跳独舞,我又是为了什么认真学习呢。” 她讲话有时很有乃父之风,还带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犀利,用一切成人的鸡汤对她讲话都是说不通的。谢晓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急,我们先听故事。” 吴天行在旁安静观赏,这一幕如诗如画,可惜他不是一个艺术家,他只是他自己堡垒的守卫者,而为了护卫这一幕美好,他可以做出任何事。 一般情况下,谢晓意不会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这样直白教育孩子,更不会在吴佳佳下了课之后还给她讲这么多复杂的事,他总是很心疼小姑娘失去了母亲,想让她的童年尽可能单纯快乐。今天的谢晓意和往常不同,吴天行熟悉这种感觉,人之将离,其行也远。 梁鸿想不到吴天行究竟可以多么手眼遮天,他不像年轻人那般急躁,懂得容忍和退让。获知梁鸿回国,他第一时间便安排人跟进了谢晓意,特意嘱咐绝对不能让可能失控的梁鸿做出伤害谢晓意的事。老朋友问他是不是动了真格,他坦然挑眉一笑:“当然,给佳佳找个好妈妈可是我现在的头等大事。” 梁大少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吴天行的车一直停在他的车斜对面,待确定他上去了,吴天行才悠然走出车门。不同于梁鸿特地打理得一丝不苟,被嫌弃为老男人的吴天行却很随意,因为连夜加班给今天腾出时间,头发都乱翘着,有点卷,更显出他五官深邃。 跟了他多年的司机给他递烟,不放过这个打趣老板的机会,挤眉弄眼问他会不会紧张。吴天行是帮会出身,和手下的关系更像兄弟,当即笑骂着推了烟:“对付一个小辈我还需要壮胆?那真是活该我讨不到老婆。” 他对谢晓意的决心非常笃定,梁鸿看不清的是,在谢晓意心里他和舞蹈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天堑,如今谢晓意连舞者生涯都可以放弃了,梁鸿又算得了什么。 同样,就算舞台不再欢迎他,他多年苦熬也不是为了讨梁鸿喜欢,只是不跳舞的话,他会干涸枯萎。 一门之隔,二人声音激烈,梁鸿急切地抓住谢晓意臂膀:“我知道你是因为受伤了才迫不得已放弃,医生我来安排,这一次我保证你想在哪里跳就在哪里跳,连我母亲都不能干扰你……” 谢晓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这话,让我很失望。你没有那种能力补偿我失去的那几年,更没有能力反抗你母亲。我现在达到不了最好的状态,自然也就不该站在不属于我的舞台上。” “至于我的伤,做我们这一行的都会有的旧伤罢了,大明星谢幕后也有。你觉得我的病历听起来凄惨,只是因为我的履历配不上病历。”谢晓意灵巧地从他怀里挣脱:“至于医生,不用了,我实在不敢再要你们梁家任何恩惠。” 谢晓意是真怕再和梁鸿有什么纠葛,他虽然不再上台了,可没打算放弃舞蹈这种本能,这下不止得罪梁夫人还有那位准少奶奶,两个人一起联手,他的腿不断也折。 梁鸿见他一脸恩断义绝,冷得不像是无数深夜里温顺倚在怀里的人,心胆俱裂,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失恋的感觉。 谢晓意看着梁鸿,梁鸿也呆怔怔看着他,眼睛里木然流下泪来,把谢晓意吓了一大跳。梁鸿本能意识到机不可失:“你那天没来,我一直等到天亮。其实我是想和你道歉的,故意做出冷待你的样子,是为了哄她们放心。我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是一把钥匙。” “我们不是没有过好时候,我一直想带你回到你最开心的时候,练功室完全是按你的爱好打造的,花园里有小型演出舞台,露台上的雕塑是你跳过的角色,收藏室里有你喜欢的名家的舞鞋……”梁鸿不是不敏感的,天生的衣食无忧让他有更多时间耽于风花雪月,他精通此道,否则也不会一眼就看中谢晓意的独特。 但他太优裕了,艺术是锦上添花,没了一项还有另一项,放下吉他钢琴依旧会响,殊不知这对谢晓意来说已经意味着全部。 谢晓意被他拉着手,一开始梁鸿用力攥着他的手臂,而后颤抖着握住他的手腕,到最后已是竭尽全力藕断丝连地吻着他的手指,面前曾肆意伤害过他的男人忽然就单膝跪在他面前,虔诚递上一个礼盒。 谢晓意的眼睛也红了,他低头看着梁鸿:“你安排这些,是为了让我高兴,还是为了以后带宾客来你的‘别宅’应酬,好让我为他们表演?兴致来了,是不是又要把我送人。” 梁鸿头顶如劈过一道惊雷,这种事绝对是要赌天咒地不能承认的,谁知谢晓意接着道:“其实我都明白,好几次你是想把我送人的,我只是赌你还有几分良心。还要多谢你,没让我彻底心凉。” “如果你还珍惜我们仅剩的一点情分,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谢晓意固执地要走,梁鸿一意孤行,眼眶憋得通红,将礼盒塞入他紧攥的掌中,谢晓意是泥人也有脾气,挥掌拍开,深蓝色缎面的礼盒哐啷啷滚了一阵,系着香槟色蝴蝶结的银钥匙孤单地倒在地上。 镜面光滑,冰冷如月,两人都隔着镜子看到了对方头上的白发,原来销魂蚀骨,才是彼此互赠的唯一礼物。 梁鸿的声音变得很重,一字字敲在谢晓意耳边,面前的男人站了起来,同样决绝地看着他,在他后颈用力击了一下。 谢晓意想要回击,他是舞者,不会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下意识留存着情面,没有想到防备梁鸿,故此无声无息地软倒在了梁鸿臂弯里。 梁鸿说不通道理,也难以解释自己这狂乱的心情,只能先把人带回去锁起来。他满身气势地抱着谢晓意往外走,黑暗中却蓦地伸出一只手,非常绅士地替他开了门:“门还没锁,何必急着一走了之?” 吴天行抱臂站在门外,好整以暇等着他们。 梁鸿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但气势不能懈怠,尤其是面前的人赫然是情敌。梁大少气得脸都绿了:“吴先生,以您的身份,不该偷摸着馋别人的东西,模样实在不好看!”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4 惭愧惭愧,吴某人自以为保养得还可以,晓意小友没什么意见,应该算不得难看。”吴天行好涵养,也不学小年轻发疯,只平平稳稳伸出一双大手:“梁少,该把人给我了。” “凭什么。”梁鸿发誓吴天行看自己怀里的人的眼神,绝对是饿汉看肥美羊肉,越看越馋,眼睛尖利得像钩子。谢晓意居然还敢跟他说没有什么,这要是没有什么他梁字倒着写。 “你真要让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怕那才是不太好看。” “姓吴的,你有种现在就说!” 吴天行遗憾地拍了拍肩膀,指了指楼下:“下面有人等着拍你呢,明天你对前任施暴还纠缠不休的事就会轰轰烈烈,传遍全城。”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梁鸿就已经僵了。梁鸿是气急,可还不算太傻,他知道就他雇的三脚猫侦探,绝对打不过吴天行手下真刀真枪不要命的凶徒,隐秘安排早被一手洞悉。实实在在是他傻,没有好好保护谢晓意,才会惹来这么煞的桃花。 吴天行颇为理解似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梁鸿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谢晓意。这时老谋深算如吴先生,也难免犯了错误,谢晓意昏迷的样子太无辜也太漂亮了,让他去演个祸国殃民的睡美人最合适,这是一张能引起战争的脸。 如此美人在抱的满足感刺激了吴天行骨子里的痞,他不是故意要打击情敌,谁让梁鸿先对他无礼,堂口混过来的人,只说他几句算轻的:“还没独立的小朋友就先别想着霸王别姬了,小王子还是回去读哈姆雷特的好。” 梁鸿顿时怒发冲冠,张臂就要抢人,口中怒喊着上报就上报、跟你拼了之类的示威言辞,然而吴天行可没打算和他拼,闹出笑话万一真见了报,让佳佳知道影响太坏。 吴天行非常淡定地一手半抱着谢晓意,一手以肘击人,三两下便敲得梁鸿倒地干呕,再起不能。他没再浪费时间挑衅或炫耀,只是从谢晓意裤兜里摸出了方才梁鸿刚进去的钥匙,随手一抛如掷浪花,不再回头。 他是从谢晓意牛仔裤的臀兜里掏出来的,梁鸿眼睁睁看着那杀千刀的老男人的手握着谢晓意的屁股,慢条斯理揉了个遍,才施恩一样捏出钥匙,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又或者是一个过期的鱼饵,丁零零清脆地扔回给他,直勾勾刺入他心底。 梁大少再也不能忍受,两行热泪重流。 第18章 一到了吴天行的车上,谢晓意立刻睁开了眼,并羞赧地离吴天行远了些。吴天行点了点他的鼻头:“学坏了。” 谢晓意不好意思说是跟你学的,但他实在很感激吴天行。吴天行早提醒过他要小心,他本来不以为意,没想到梁鸿真的要搞囚禁,要不是吴天行出现,他只能等到了街上再伺机给梁鸿的小兄弟来一腿,然后再跑了。 简略表达过感谢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吴天行,梁鸿会不会有事。 吴天行不由分说将手塞进他衣服里摸来摸去,美其名曰打了一架手酸,让谢晓意暖暖:“柳湘莲结结实实抽了薛蟠一顿,还逼着薛蟠喝泥,娇生惯养的薛蟠也不见死,还能继续为祸人间呢。” 说罢又瞥了谢晓意一眼:“西门庆也会一哭二闹三下跪,某些人可不要心软。” 谢晓意笑:“您的比喻可真古典。” “我还有点更有历史的招数,要不要试一试?”吴天行说完,便俯身对谢晓意施展了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深吻不休。 吴老大能在第三代把家业洗白,靠的无非忍和狠,先前他能忍得住在根本看不上眼的情敌面前假大方,现在却是该狠狠收一笔欠债的时候了。 谢晓意深深看了他一眼,吴天行维持着最后一点仁慈道,要拒绝就趁早。谢晓意有点别扭地扭过头去,僵持在吴天行肩头的双手却驯顺地放了下来。吴天行也不想显得像毛头小子一样,唐突美人,在车后座就给谢晓意第一次,但他实在忍不了了。 他想要谢晓意把这次当成所有做爱经验中唯一的第一次,从足尖开始,他亲吻谢晓意这些年来的累累伤痕,也亲吻他弧度优美的小腿肚,仿佛情人满怀珍爱的吻能治愈一切痼疾。 谢晓意被他专横又不失细致地亲得眉饧眼涩,咬着自己的手腕压抑呻吟,然而吴天行连侵入时也很温柔自控,让他的恐惧都落了空,又显得他自作多情,他很不好意思。吴天行很快就打消了他的疑虑,拉起他搂在自己怀里,一字一句道:“我何德何能,遇到你这样的珍宝。”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眼神脉脉间,恍惚已相携多年。 ——这样旖旎情致犹在眼前,吴天行看着给自己女儿讲故事的谢晓意,喉头烧得更干。 但他再禽兽也不能直接冲上去抢走女儿的老师,只好给屈膝半跪的谢晓意搬来一个软垫,而后自己也施施然一伸长腿,像个街头艺人似地坐在了他们身边。 谢晓意抬眼一笑,谢过他的关切,继续解答小姑娘各种异想天开的问题。 这本饱受赞誉的漫画其实不过讲了很简单的故事,一名卓有天赋的舞者从童年开始追寻“正确”的艺术道路,几经波折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并因此功成名就。但有过经验的人再看,又没有那么简单。 吴佳佳翻开第一页,慢慢看到女主角接受剧团学校的面试筛选,黑白运笔的大片色块渲染出紧张和肃穆,她也怯生生问,是不是所有面试的老师都这么吓人,以后作业会不会很多,如果跳不好是不是还要挨打。 谢晓意笑了:“如果这都是真的呢?佳佳害怕吗?现在不学也来得及。” 吴佳佳抱着他的手臂挨挨蹭蹭地撒娇,收到亲爹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才消停下来,不好意思地道:“那我跳得比所有人都好就没事了,老师一定舍不得打我的。” 两个大人都笑了。 谢晓意给吴佳佳轻声念女主角的恩师教给她的话,这位总被诟病太过严苛、不够创新、不够变革的老师一直只坚持自己的理念,他告诉爱徒要把自己伸展开来,身体要凌驾一切,眼神投向无限的远方—— “而无论抬得多高,如果少了从容的凝视,仍是白费。所以在高处时,不要急。” 舞蹈最为轻盈,又最为厚重,同大地上演着相聚分离的悲喜剧。高处低处的意义,谢晓意一时之间还不能全解释给吴佳佳。他也只是柔声告诉小姑娘,就算没有当上主角也不要紧。 每一个抬手昂首的动作,都要看得很远,飞得很高,可也不能因为炫技耽误了舞蹈。转身时最重要不要太急,徐徐以足尖亲吻大地—— 落花流水,不悲不喜。 吴天行其实很欣赏努力的人,第一次见到这头套着厚重玩偶装的小羊时,他就能看出他的努力。尽管他不像梁鸿,能对芭蕾的门道说出个一二三四,但他看得出谢晓意有多努力去做到“举重若轻”。 他也看得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5 出谢晓意并不自怨自艾,这都是相处时为他珍视的品质,否则以他现在的年纪,也不会还被人撩拨得行孟浪之事。 吴佳佳听完了故事,抱着书牵着爸爸的衣袖睡着了,吴天行把她抱回自己房间,又替她拉上被子,这才笑看谢晓意:“谢老师送礼物,真是感激不尽。家无长物,把我自己捎带着这个胖丫头赔给你一世,如何?” 谢晓意通常都会害羞,今天却没有,吴天行立刻看出他有话要说,不用他开口也猜得到:“还是说,谢老师嫌弃我们,要对我始乱终弃了。” “这是什么话。”谢晓意哭笑不得,但他的确是来辞行:“我已经给您添了太多麻烦,还为此惹得梁家不快——” 他还没说完,就被吴天行拦腰扛上肩,直接朝床铺里一摔:“我要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会去和臭小子抢人?你太看轻我了,晓意,也太看轻你自己。” “你是不是以为吃干抹净我对你的执念就到了头,年轻人,别把我的胃口想得那么浅。”吴天行撕了羔羊的衣服,在鲜嫩的羊肉上咬了一大口,又施展出种种手段,逼得谢晓意涕泣连连,还要一边肏弄一边审人家。 “你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干脆放弃舞蹈,去别的城市重新来过?你一直在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出现,你喜欢跳舞,我喜欢你,你还能让我的亲生女儿也喜欢上跳舞,这种尊重和包容,我会倾尽所有给予你。” 吴天行粗喘着,想要发泄在那柔嫩的深处,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抽了出来,射在臀缝间。谢晓意长长地呻吟一声,随即便被他整个儿覆在了怀内,温暖得眼眶湿润。 吴天行确实懂他,这么多年,就连梁鸿都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才忍了下来。可他其实只是喜欢跳舞,就算拿不到好角色,甚至没有舞台都不要紧,他在乎的是每一次起舞的机会。普通角色,普通舞步,他一样很用力很知足。 有的人的高处是站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而他的高处不过是每一次昂首踮足,听到童年时老师严厉的嗓音和美妙音乐一同响起,翩翩身姿在日光下旋转。舞者所爱慕的,是天空、大地、清风和长日。 他自以为是的识趣退避,在吴天行强势的目光下节节败退,最终他又在男人身下流了泪,就像只小羊不过是出门撒了个欢,最终还是要回到主人身边。 吴天行一直守着他,直到他哭累了才抱着他睡去。谢晓意确实很坚强,可他也一个人坚强了太多年,音乐盒上的芭蕾人偶尚且需要一个支架,谢晓意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填补他碎裂的瓷纹。吴天行是彻头彻尾的猎人,逐利而生,只不过他懂得慢慢布下地网天罗,谢晓意还没意识到时,已然臣服。 念及此处,吴天行不禁感叹自己的幸运,若梁鸿年纪再长些,家长般强权手腕和柔情蜜意一起来,保管控制得谢晓意团团转,自己再想插手,可是比登天还难。 他餮足地亲了亲谢晓意的额头:“晚安,我的小羊羔。” 第19章 吴佳佳小朋友演出当日,吴天行和谢晓意都到场给她助威,小姑娘坚持不要录像,自己反正也只是个群舞,录下来也看不到。谢晓意蹲下身和她拥抱,大声告诉她不管她在人群中的哪里,在爱她的眼中,她就是一颗发光体。 最终老师领着全体学员上台演出,电子屏上滚过小朋友的名字,吴天行仔细找着女儿,终于在长长一串里发现了“吴绿绮”。 在女儿面前他不敢太表扬,怕让孩子骄傲,但对着谢晓意,吴天行十分有信心地道:“早晚会变成‘著名舞蹈艺术家吴绿绮女士’。” 谢晓意没打击他的信心,自己和佳佳都不是天才,但还是热爱,或许这样也就足够了。至少艺术不会像糟糕的前任一样,它不钟情你,也绝不会骗你,冷酷得始终如一。 许多名流都送女儿来班上学舞,高高举着录像机的家长里谢晓意看到很多熟面孔,梁鸿也挽着女伴脸色僵硬地夹在其中,背后是他母亲亲自莅临,就怕了下了台又混到后台,和哪位年轻老师“打成一片”。 谢晓意唏嘘,他还以为给吴天行添了麻烦,谁想吴天行一脸无所谓,当真也就是无所谓。只怕吴天行收了自己这个祸害,梁夫人还要感激他。 吴佳佳在上台前很是用心苦饿了几天,两位家长怕她饿坏,哄着吃饭,一来一往间减肥的成效便不是很显著,一队群舞里只有个微胖的小天鹅很醒目。好在观众教养上佳,再加上又是憨态可掬的小孩子,反而引人注目。 小女孩这时候忽然生出一股英气,既不因自己的位置靠后而懈怠,也不因被人关注而故意打乱节奏,跃众而出。她只是按着音符跳着她自己的舞,每一次举手投足眼睛都亮闪闪,一直看向不可直视的高处。二十几只小天鹅,无端端,就属她最引人注目。 谢幕后吴佳佳和同学挽着手行礼,叽叽喳喳跑向后台,谢晓意第一时间接住了向自己怀里撞过来的小女孩,一边给她递水壶,一边擦汗。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些一意独行的人,散了场就各回各家,老师也没法带队,吴佳佳颇快乐地和同学们说再见,好几个家长都夸她表现得好。 吴天行一脸喜色掩盖不住,初见时的深沉彻底被傻爸爸本相取代,谢晓意看了他就想笑。他问吴佳佳跳得开心不开心,小女孩响亮回答:“我跳得很开心!” 梁鸿不知怎么摆脱了自家两位镇山太岁,鬼鬼祟祟神情憔悴地向这边走来,看着谢晓意的眼神几欲烧灼,吴天行不动声色地挡着女儿和“内人”,又特意放缓了声音要梁鸿能听到他们的笑语。 他装作没看到梁鸿嫉恨眼神如芒在背,慢条斯理给谢晓意下套:“佳佳,谢老师可是说过,如果你跳得不够好,他就不要你和爸爸了,要找别的小姑娘去。” 谢晓意一愣,还没来得及反驳,吴佳佳便瘪嘴说“我才不信爸爸的话,爸爸就会骗人”,但眼神却还是紧张地盯着他:“谢老师……我跳得很差吗?” “怎么会,佳佳跳得比我小时候成熟很多。” 吴佳佳看了看爸爸的眼神,忽然福至心灵,扑住谢晓意撒娇道:“那你保证,就算我以后变胖、变笨,甚至不跳舞了,你也会和我和爸爸在一起,不能嫌弃我们!” 谢晓意被她这么一说,心软得不像话,哪怕吴天行似笑非笑,明知是丧权辱国条约,还是咬牙吸着气举起了手,和小姑娘拉勾勾发了誓:“嗯,我绝对不离开佳佳。” “还有爸爸。” “……好,还有爸爸。” “我可不当你爸爸,这口味有点重。难道你就喜欢这样的?” “当着孩子少胡说!” 吴天行笑得很爽朗,身后落败者满心怨毒也与他无干了,从此后那人不会得到任何接近他家人的机会。他一手抱着吴佳佳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羊与天鹅湖 作者:汪呜/关风月 分卷阅读16 ,让女儿坐在自己有力手臂上,一手向谢晓意伸出:“来,我们回家。” 谢晓意久久看着他,一笑,终于也向他伸出了手。 end 分卷阅读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