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毒人遇到药人》 分卷阅读1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 《当毒人遇到药人》作者:东隅_ 文案: 药山下来的神医药人邂逅全副武装只露一双眼睛的毒人, 看着眼睛,这主人大概中毒已深,滥好人西棠忍不住跟上, 却没想到赔上了自己…… “毒老四,我中了你的毒。”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棠,辰巳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浪荡郎中 正午时分,凉城城门大开,辰巳随着人群进去,入眼的尽是人影,不甚宽的土路上挤满货车,还有叫卖的小贩立于两旁。他牵着高头大马向前望,心道这是如何也过不去的。 怕是赶上城里的集市了? 辰巳一身黑衣包的严严实实,脖颈上还堆着高高的围领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对黑亮的眼睛。此处离京都远了些,百姓也习惯了外来客的各种穿着,总之,像辰巳这样装扮的定是个有功夫的人,要不是因着人多,真该离得远远的,省的惹上是非。 走了约莫半条街的路,他拉了拉脖子上的围领,还要小心着不碰到人。日头就在头顶上,穿着这么一身儿到底是热的,于是耳边的叫卖声就显得更是聒噪。 他深吸口气,牵着马继续一寸一寸的挪,这时右前方传来一阵温润的笑声,在这样的日头下似乎掀起阵阵凉意。 辰巳看过去,那是一个赤脚郎中,地上铺了张席子,他穿着件白衣裳端坐在上面,下摆还是免不了沾上了土。这人身后的石头堆旁有个竹条背篓,里面插着根竹竿子,挂着一块粗布条条,很不相称的用瘦金体写着“包治百病”。 辰巳笑了,原来是个骗子。 前面不知道是谁把谁的摊子撞翻了,一寸寸的前进变成了寸步难行,辰巳左看右看,可目光最终还是回到了白衣郎中身上。那郎中此时正抬手搭在一个姑娘的腕子上,笑得满面春风,辰巳心中腹诽“还是个浪荡骗子”。 西棠在这坐了一上午,才接了第二个活计,头一个是个中暑的,给他灌上碗凉茶登时便清醒了,这第二个是个姑娘家,西棠号了脉,一脸严肃的写着药方,姑娘见他板着脸,心里也没底,摸出几个铜板搁在席子上问:“大夫,如何?” 西棠摸着她是个喜脉,可这姑娘头发还没梳起,定是个没嫁人的,这里又人多嘴杂…… “姑娘的葵水可还正常?”西棠低声问,姑娘惊得倒吸口气:“先生,莫非……” 西棠点点头。 姑娘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水滑了下来,湖绿的袖子下一双细嫩的手拉着西棠的袖口不放开,哭道:“求先生,求您救救小女子!不能啊……先生!” 西棠惊得扶起她,就差捂了她的嘴,可四面的人还是循着声音看过来,那眼神……西棠摸摸身上,为何觉着自己被捅成了个马蜂窝呢。 不远处的辰巳挑挑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还了得? 西棠知道被这么一闹,病是断断瞧不下去了,赶紧把方子塞在姑娘手里,温声嘱咐了一句:“服我这个药不用担心身子,用一次就够,再炖些鸡汤补一补,好在如今日子尚短,但是……姑娘以后还是要仔细着自己的身体。” 说这话的时候西棠已经从地上跳起来,着手卷他那张破席子了。卷好顺手塞进背篓里,甩上肩膀便要走,忙乱间一抬眼正对上辰巳的那双眼,他羞赧的咧嘴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钻着人群跑远了,辰巳看着他一窜一窜的没了影,心中感叹这踏云的轻功被他用在了逃跑上,还真是如鱼得水啊。 反观自己……谁知这一堵便过了正午,辰巳走完这条街时已然是热的口干舌燥,只想牵着马寻个茶楼坐下歇歇脚。 进了茶楼落了座,辰巳看见楼里的小二从茶馆里跳到门口拢着手心儿喊:“凉茶!大碗儿凉茶!今日小店请了元白先生,接着上回的故事说咯!” 有人问:“小二哥,几个钱一个座儿啊?” “一两银子一个座儿,瓜子凉茶管够,半钱银子前排听还不能挡了道,两个铜板后面儿站着,您要是不嫌累,跟门口蹲着,上房揭瓦听我们还就不要钱!”小二哥甩甩胳膊上搭着的抹布,殷勤的笑着喊人:“这么热的天儿,客官进来歇会,喝口茶,听听说书的~” 可真是天公不作美,刚说了天热,乌云就遮了日头,噼噼啪啪的雨点砸下来,路边的小贩赶紧收拾东西,谁管你收多少银子,全都一窝蜂的涌进了小茶楼。 “哎哎,你们!你们倒是给钱啊!”小二恨得直跺脚。 “小二哥,你看这天要下雨,你娘要嫁人,咱街里街坊的,借你的地方躲躲雨,这都不行吗?” “啊呸!你娘才要嫁人!我爹活得好好的!” “哈哈哈!” 小二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元白先生的醒木一拍,也悻悻的闭了嘴,抱着大茶壶立在一边听着。 场子中央的梨花木案子后头坐着个小老头,一手缕着胡子一手捏着醒木,眯着眼睛扫了眼四周,这就是说书先生纪元白了。老先生大半辈子都在四处游方,如今上了年纪回到故乡,本想把路上的趣事写成书,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卖嘴的说书先生。 “上回书说到药山神医,有人说药山的神医是个白须白眉的老人,也有人说是个童颜白发的男娃娃,各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十八年前,老头子我正值中年,那时候小青还在我身边,可真是个好年华啊~咳咳……说多了。我那时行至大理,才进边界就远远地看见一片高山入云,后来打听了那叫轿子山,到了傍晚我就近找了个人家借宿。 他家里有个女娃娃七八岁的年纪,晚上贪玩从山上滚下来,登时就差点咽了气,我看她浑身是血觉得怕是挺不过来了,不过啊……世事总是难料的,好似这外头的天,方才还艳阳高高儿的,现在就落起了雨点子,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元白先生端着案子上的凉茶润了润喉,下面鸦雀无声的等着他接着说,他咂咂嘴不紧不慢道:“她爹当晚抱着她出了门,天没亮我就从后门溜了,怎么说我跟孩子的娘同处一个屋檐下都是有伤风化的。 等到回乡的时候再路过这户人家,女娃娃囫囵个儿的跑到我眼前,真是煞得我三魂去了七魄,琢磨着,不就是没打招呼就走了嘛,至于化成鬼也不放过我?” “等他爹娘从后头屋子里出来,我这才相信这孩子是真活了。你们是没见着,当时摔得嘿~骨头渣子都出来了!那卖猪肉的老吴呢?你说这骨头渣子摔出来了还能走路,是不是奇了怪了?” 一屋子的人能坐的坐,能站的站,全都挤在一起,一声不吭的盯着纪元白看,有人问了:“那是什么人给她瞧的病?” 还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 有聪明点的问:“她爹带她去何处了?” 纪老头捻捻胡子瞪瞪眼:“小老儿我要说的不就是那个药山!轿子山就是药山~女娃娃说给他治病的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头,不晓得用了什么方子,连点疤都没留下。神了!” “疤都没留!秋月妹妹,你年前摔的那个疤要是碰见了药山神医,就不愁了!”猪肉吴扯着嗓门喊的这一声在整个茶馆里荡了三圈。 被点到名的秋月红着脸低了头。她年前给府里头那些夫人们赶活儿熬日熬夜,大雪天抱着团扇跑,脚下没留神脸朝下的摔下去,正磕在石头块上,脸蛋划了道大口子,如今伤是好了,却留了条指长的疤,以至于双十年纪都过了,依旧没人来提亲。 其实秋月心里也念着,若是真能碰见神医老爷,那就好了。 “纪老头~怎么有人说药山神医是垂髫小儿呢?你快给咱们说说!”有的人耐不住性子了,敲着桌子问。 元白先生撇撇嘴,显得不太高兴。店小二适时地活了过来,举着小匣子挨个桌的要钱:“这位客官,欲听后事如何,先交钱~” 小二走过一个桌子,没留神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就滚进了小匣子,小二赶紧回头找人,看见个黑衣男子,浑身上下就露出一对眼睛,这眼睛倒是英气逼人,一瞧就不好惹。 不过……这位客官,您一直都在么?小的方才怎么没看见您呢…… 辰巳坐在这里很久了,下雨之前就在,可他一身黑衣,坐在这又大气不出一声,送茶的小二即使有印象,那印象也必然是“大热的天儿,把自己包成个粽子,有钱人的脑袋都被驴踢了。” “小二哥,让先生说下去。” 小二磕巴的应了声,揣着银子跑去跟说书先生耳语了几句,先生就笑呵呵的继续说:“这件事就是我道听途说的了,说药山神医活了几百年还是不足四尺的孩童模样,有人猜是药山仙鹤成了精,也有人道是神仙下凡,小老儿我没见过,不敢妄下论断,诸位听个热闹就罢了。” 纪元白说完端着茶碗朝后堂走去,茶楼里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皆愣在了当场,辰巳摸摸鼻子,自己这一锭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连响儿都没听着? 他收回视线去拿茶壶,茶壶却被斜里伸来的一只手拎了去,辰巳抬头,见那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提着茶壶往嘴里灌,洒在衣襟上的水他随手一抹,就落了坐。 辰巳见他四处看着,视线终于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还惊了一跳。 “你何时过来的?”西棠这才看见自己对面有个大活人。 辰巳拎过茶壶给自己斟满一碗,说:“我一直在这里。” 西棠皱眉想了想:“没看见啊……” 高高的围领下,辰巳的唇角弯了弯,被人忽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西棠将背篓放在桌角,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玉瓶,向自己的碗里倒了一半,一抬眼看见辰巳在看他,便大方的把瓶子递过去。 辰巳从小在□□罐子里泡大的,自知自己带毒,出门包的严严实实就是怕误伤了人,早就养成了生人勿近的习惯,如今虽好奇这玉瓶里装的是什么,他还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可对西棠来说,辰巳不要,正合心意。 “药山神医到底是何样貌呢。”辰巳看着说书的案子呓语,被西棠听见了。他这才正眼看了看辰巳,一身黑衣连手指都没露出来,只有一双眼睛看着格外清明。剑眉入鬓,鼻骨高挺,让人不用看脸也能想象出一副好相貌。 西棠没心没肺的问:“哎,你穿这么多不热么?” 辰巳看了他一眼,西棠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万般无奈,他哧哧的笑了,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去拉辰巳的围领道:“脱了吧,我看着都热。” 第2章 毒人克星 辰巳一个愣神,西棠的手便拉住了他的围领,只消用力一扯便能拉开,辰巳迅速抬手捏住西棠的手腕,卸了他手上的力气。 “断了断了断了!”西棠哀嚎着抽手,爱怜的揉着被掐红的腕子,嘟囔了句:“看一眼怎么了,我还不是怕你中暑!” 说到中暑,西棠端着茶碗又灌了两口:“这种天你穿成这样,莫非是怕晒?我知道有种人一晒便会起红疹……” 西棠一双眼睛上下又看了一圈辰巳,可惜一条缝隙也没发现。 “还是说……你长得见不得人?”西棠故意激他,辰巳也不恼,有个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倒也有趣得很。 西棠看不见别处,只能把目光定在辰巳的一双眼睛上,看准辰巳端碗喝茶的瞬间,一把握住了他的脉门,茶水洒了一桌子,沾湿了两人的手。辰巳心中一跳想着“坏了,水碰到了这人的手!” 可那人正眯眼凝神,看起来像是在给自己号脉……这个江湖骗子都骗到我头上来了? “如何?”辰巳问。 西棠皱着眉歪了下头,示意他别说话,之后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他手腕的衣料,随即三指搭上了腕侧。 辰巳心里一沉,有些凄然,这人沾了自己怕是活不久了吧,真是害人不浅。 他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想到西棠的手劲儿那么大,在他小臂上轻轻一敲,整条胳膊都麻了。 “别乱动,你脉象很稀奇。”西棠手指挪了挪,心想这人的手怕是没见过阳光,苍白又细腻,比方才那位姑娘的还好摸……咳咳。 西棠摇摇头把不该想的都甩出去,只觉得脉象既沉又飘,摸不到门路,他对辰巳说:“一时间我探不出什么,你若花重金请我,倒是可以陪你走几日,路上好看病。” 西棠看见辰巳笑了,即使被遮住了嘴,也能看见他眼角的笑意,少了七分凛冽多了三分温柔。 “你既没事就离我远些,与我走太近可是会丢性命的。” 西棠没想到这人不领情,心里有点急,一来他是个大夫,看不得病人有病却不医治,二来他对这人的身体的确是有些好奇,医者总是在寻求更大的挑战。 于是他思来想去,做出个决定“我要跟着这个人。” 辰巳看出了他的意思,挺直了脊背说:“别想跟着我,不会付你钱的。” 西棠托着下巴朝他无所谓的笑笑:“不用你付钱,我跟定你了。” 辰巳有点无奈,还真的有上赶着来送死的傻子。他拍了锭银子在桌面上,顺手把自己刚刚用过的茶碗碾了个粉碎,抬腿就要出门,西棠不紧不慢的起来跟上他,在他牵了马之后不客气的翻身上马。 辰巳在地面上见他低下头,还伸手来拉自己……于是他松开了缰绳。 “哎哎?你去哪里?”西棠拉着马跟在他身边慢慢走着,辰巳抱着手臂不看他,说:“骑了我的马,还不让我再去寻匹马?” 西棠笑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 :“我这么单薄,不算斤两,你上来无碍的!” 辰巳摸摸黑马的脖子道:“可怜乌云一把年纪还要驼两个活人……” 西棠眨眨眼,从马上跳下来喊辰巳:“你上吧,我脚程快,跟的上的。” 辰巳便当真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跑出去老远,西棠只得运着轻功跟上,心里忍不住泪流。 “跑这么快!你就是想扔下我吧!”西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聪明了一点。 辰巳专挑平坦的地方跑,就是想甩下他,直到傍晚,皎月初露,辰巳也行至了城郊驿站,拴马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白衣郎中变成了灰衣郎中,西棠的下摆不知为何被撕碎了,正双手扶着膝大口的喘气。辰巳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险些忍不住伸手扶他。 “你……一路跑来的?” 西棠仰起脸朝他笑:“没想到吧?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小爷从小别的没学会,轻功倒是集了百家之长!” “我是说……你怎么不买匹马?” “……”西棠坏脾气的直起身子,走向驿站,路过辰巳的时候还用他瘦削的肩膀重重的撞了他一下,自己却被反震的后退了半步…… “杵在这装门柱?要我把乌云牵过来栓你身上么?”西棠才不会说因为自己忘记了。 辰巳跟在西棠的身后进了驿站,只听他说:“两间上房,饭菜送到楼上,备好热水,要快。” 然后就拉着小二上了楼,他怎么这么肯定自己会给他付钱呢? 楼上西棠立在门口,回过头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辰巳,对上他询问的眼神,西棠开口问:“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辰巳望望顶棚,说了句:“辰巳。” 西棠了然的点点头:“陈四。你家还有三兄弟?” 辰巳笑了:“我家兄弟六个,我行三。” “那你为何不叫陈三?” “……”辰巳推开隔壁的房门,说:“是时辰的那个辰巳。” 西棠也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说:“我叫西棠。” …… 进了屋,辰巳便把围领摘了,衣服也一件件的脱掉,热水送到了,他从包袱的夹层抓出一把药材撒进去,便急不可耐的浸在了水里,温水漫过了肩膀,他舒服的叹出口气,枕在木桶边沿。半梦半醒之际,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辰巳无奈的睁开眼问:“谁?” 门外西棠懒懒的声音说:“小二哥把菜都送到我那去了,我来找你吃饭。” 辰巳都能想象得到西棠托着托盘,整个身子靠在门上的姿势。 “稍等。”辰巳哗啦从水里站起来,用旧衣服擦干了水,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差不多的衣裳换上,这才给西棠开了门。 门开之时,辰巳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靠过来,微侧身子躲开了,眼看着西棠被自己绊了个踉跄。西棠转过身本想质问一句“为何不扶住我?”可一抬头看见辰巳那张脸,他嘴巴张了张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你……”他自觉的收了视线,总盯着人看太不礼貌,更何况这是个爷们儿。 辰巳知道自己没系围领,既然要吃饭,围着它还怎么吃?可没想到西棠的反应这么大,辰巳坐到桌边,每样菜夹了几下,之后就只吃自己碗里的,绝不再夹菜。 西棠吃了两口饭发现了这一现象,叼着筷子问他:“菜不合胃口?” 辰巳摇摇头,放下饭碗说吃饱了。 西棠秋风扫落叶似得把盘子里的菜吃了个干净,叫小二收盘子的时候,看见辰巳动手把自己的碗筷都磨成了粉…… 这情景好像在茶楼里也有过…… “你这是干什么?” 辰巳拍拍手上的细末,反问他:“你不是号称包治百病,这都看不出来?” 西棠活了二十几年,品性好的骂他什么都行,唯独不能说他医术不行,所以当即从怀里掏出银针包铺开,捡了一根最粗的针拈在手里说:“手拿来。” 辰巳伸出一条手臂说:“落针可以,但别碰我,会死的。”西棠轻笑,单手解开他腕口的细绳,露出了苍白的手掌。西棠捏着他的一根手指,用银针在指尖上迅速一点,殷虹的鲜血便冒了出来。 辰巳刚想跟他说“千万不能碰到血。”西棠便将他流血的手指含入了口中,辰巳感觉到他温热的舌在轻舐自己的指尖! 不要命了么? 辰巳猛地抽出手指,另一只手捏住西棠的下巴,将茶水急切的灌进他的口中,一直到茶水一滴不剩,辰巳这才放开他。 从辰巳手里挣脱出来,西棠便趴在桌子上咳个不停,茶水泪水沾了满脸,听起来都快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了。 辰巳看他面色红润不像要死的模样,也忍不住心虚了,开口问他:“没事吧?” 西棠一记眼刀扔过来,皱着眉头嗔道:“你害了疯病了?” 辰巳不甘心又问了句:“你当真没事?” 西棠坐直身子,拇指擦过下唇,冷眼看他:“能有何事?” 辰巳看了眼方才见了血的指尖,说:“可瞧出我患了何症?” 西棠方才血刚入口便被惯了茶水,如今闷闷不乐的说:“都被你灌干净了,如何晓得?” 辰巳笑了,从腰际抽出把短刀在手指上添了一刀,将血滴到地面上,西棠看见一只灰耗子从床下跑出来,凑在那摊血前嗅着,辰巳说:“你看。” 耗子舔了那血一口,便蹬了腿儿。西棠咬着嘴唇,神情复杂的看着辰巳。 “你穿成这幅模样,是怕伤了人?” “嗯。” “……”西棠沉默了一会,说:“那你与我在一处时,大可不必包成个粽子。” 辰巳抬眼看他,俊秀的脸上扬着欠揍的笑,他说:“我专克你这毒人。” 作者有话要说:  辰巳你出门自备碗筷吧,好浪费_(:з」∠)_ 第3章 一眼温泉 “我专克你这毒人。” 辰巳见他笑着,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多久了?自己一个人出生入死,感叹命运如此不公的时候,还要费尽心思的把自己藏起来。“不可误伤”是门训,而自己的一滴汗都能致人于死地。 早些年,兄弟六个都不会在白日出门,整日整日的跟那些毒物待在一处,过的当真不像是人过的日子,如今长大了,耐得了苦,便不再把自己当回事儿,毕竟我们跟那些毒物并无分别,都只是工具罢了。 这一切早在老二老四的身上,便得到了印证。 如今这个人对自己说:“与我在一起,你可以不必防着,不必带着高高的围领,也不必系着护手,只需做你本来的样子。” 辰巳此刻真的有些动容。 他心中千回百转,脸上却不显,利落的把刀插回腰际,起身走到床边将外袍脱在木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 架上,接着解自己的里衣,将落未落之际,回过身对坐在桌前盯着自己看的西棠说了句:“不如让小二哥退一间房?” 西棠眨眨眼,如梦初醒的站起身,惭愧的说:“不必麻烦,我房里还烧着水,不打扰了!” 言罢房门就被狠狠地关上,辰巳轻笑系紧腰带,一夜好眠。 而西棠躺在床榻上胸口却跳得厉害,他单手覆上深吸口气,许久后眼睛倏的瞪大:“莫不是患了心疾?”说罢摇了摇头,烙饼似得翻了个身,便去会了周公。 第二日一早,辰巳便洗漱更衣到楼下等着西棠,西棠下楼时还是昨日那身衣裳,脏了不说,还破烂不堪,辰巳问他:“这下摆怎么成了这样?” 西棠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扯了扯说:“昨日赶路碍事,撕去了。” 辰巳又问:“只此一件?” 西棠答:“只此一件。” 西棠本以为他多少会感到一丝愧疚,分自己一披半挂的,没想到辰巳问完便慢条斯理的用上了早饭,再无后话。 “……”西棠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白面包子咬了狠狠的一口。 “阿四,你要到哪里去?”西棠咽下包子,喝了一口白粥。 辰巳轻擦嘴角答:“先去趟轿子山。” 西棠一惊:“去轿子山作甚?” “找药山神医讨两颗草药。” “……什么药?” “问这么多作甚?你有?”辰巳提着下摆朝门外去,西棠迅速咽下最后一口:“你怎知我没有?” 辰巳不答,等到西棠站在门口,便看到他骑在黑马上,手里还牵着一匹白马。 西棠摸着白马柔亮的毛,惊喜的问:“哪来的?” “我若说是偷来的,又如何?”辰巳将缰绳甩到西棠面前,被稳稳的接住。 “偷来的?那我们要快些走才是。” 辰巳不顾他一张笑脸,认真的说了句:“再给你一次机会,骑着它回去。” 但他话没说完,白马便跑在了前头,西棠坐在马背上回头朝他喊着:“我倒要瞧瞧药山神医是圆是扁!驾!” 辰巳想:管他是圆是扁,把药给我,我便尊他一声神医。 此行要去轿子山,便要先后过凉城,暮云镇,凌河。过了驿站便入了暮云镇内,镇子不大,两人走了一个白日便过了,接下来便入了凌河河岸,凌河穿过凌山,他们两人牵着马过山,速度想必不会太快,月亮高挂之时,也是两人入山最深之时。 入了夜两人找了快平地休整,西棠伸手摘了树上果子喂给白马,还顺手喂了乌云一颗,乌云感激的喷了个响鼻……扭头看了看自家主人。 辰巳对自家马儿道“不是叫你别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么” 西棠伸长手臂又从树上捞了一个果子隔着乌云扔给辰巳,笑道:“吃马儿的醋了?” 辰巳接住红果子,上下抛了抛说:“你可知哑穴在颈后?” 西棠嚼着果子答“我是大夫怎会不知?”,言罢左思右想才惊觉不妥:“你是想点我的哑穴?” 辰巳笑而不语。 两人靠在树干上挨到天亮,沾了一身的晨露。辰巳脱下外袍抖了抖,回过神看见西棠还在睡,几缕黑发贴在脸侧,树叶上的水珠滴在他淡色的唇上也不自知。 辰巳牵了白马过来,它伸着舌头啪嗒啪嗒的舔着西棠的脸,西棠抬起手背挡了挡,在被白马咬住的一瞬间惊醒,辰巳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很不厚道的笑了。 “走了。” 西棠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树叶,牵着白马跟上,还一路打着哈欠。 “还有多远?”西棠问。 辰巳站在高处环顾一周,道:“过了凌山就是了。” “阿四,你究竟想讨什么药?” 辰巳侧目看着西棠,说:“最毒的药。” 西棠皱眉:“药山哪里会有最毒的药?” “当钩吻与天桴子同在一处,便是最毒的□□。” 西棠浸淫医术几十年,自然晓得这两种药材,且不说百年一生的天桴子,连钩吻都难得一见,零星的生在陡崖的山缝中,四周又多是蛇穴。他没有跟辰巳说这些,光是看着辰巳的那张脸,就明白了他有多认真。 等到两人的衣裳重新被烤干,才彻底从林子里走出来。西棠张开双臂仰脸望太阳,他的衣裳已经不能蔽体了,外袍开了染坊,有红有绿,睡觉的时候被他脱掉做了褥子,现在只一件里衣贴在身上,辰巳看不过,从包袱里拿了件黑袍子扔在西棠身上。 “穿上它。”辰巳说。 西棠正在晒太阳,忽的一片黑影压下来,还带着皂角的味道。西棠抖抖衣服披在身上,果然是辰巳的风格,连袖口都被收得紧紧的。 西棠搓了搓衣角的一块红斑问:“你这衣服见过血?” 辰巳骑着乌云走远了些才说:“前日换下来,还没洗罢了。” “……” 辰巳带着西棠牵马过河,水流平缓之处还能看见鱼,西棠抽出辰巳腰间的短刀削了一根树枝,稳准狠的插了两尾,西棠欢喜的说:“找一处生上火,烤了这鱼充饥如何?” 辰巳答:“这里湿气重的很,如何生的起来火?” 西棠在马上思考片刻,下马开路:“随我来。” 辰巳一头雾水的跟上,过了个岩洞,竟然发现别有洞天! 凌河流至此处汇了个不大的水塘,西棠喊辰巳过来,辰巳走过去便迎来了西棠的一捧水花,意外的是这水竟是热的! “此处竟有眼温泉!”辰巳惊叹。 西棠摸着泉水道:“泉若温汤,能愈百疾。要不要沐个浴?” 辰巳心中微动,却只能忍住:“不能污了这池子泉水,你请便,我就罢了。” 西棠笑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在池边弯下腰挖了个深深的坑。辰巳不懂,蹲下身子问他:“是在做什么?” 西棠从树上扯了两片大树叶包住鱼身,深深地埋入土中,末了拍拍手一跃跳入水中,溅了辰巳一身的水。 “哈哈!叫花鸡你可曾吃过?”西棠划过来靠近地面“此处有温泉,埋在地下想必能蒸熟这鱼。” 辰巳低头看着西棠眯着双眼,勾着嘴角的样子,一脸势在必得。“你如何知道此处有温泉?” “……”西棠张张口,答:“这……” 辰巳蹲下身子,右手捏着西棠的下巴,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珠:“说不出?无妨。” 西棠痴痴地看着辰巳轻笑的脸,胳膊一伸将人整个儿拉入水中,当辰巳从水下扑腾着浮出来,看见西棠裸着上身洗外袍…… “我的衣裳有这么脏?”既然落了水,辰巳便来之则安之,解了发带跟外袍,顺便洗个澡。 这凌山靠近大理,整个山头都是湿热的,自从入了山,衣裳便从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 没有干过,辰巳的衣裳又多,贴在身上着实难受,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泡上一泡了,如今倒是正好。 辰巳的长发顺水飘着,西棠洗好衣服一抬眼便看见他闭着双眼靠在岸边,黑发搭在白皙的肩膀上…… 西棠摸摸鼻子下边,还好…… “你的衣裳莫不是要我洗?”西棠在水里一掌拍过去,水花四溅,辰巳眼都没睁开的说:“不必,拿去挂上,让风吹吹便好。” 西棠深吸口气,心中暗想:念在我方才吃了你的豆腐,便帮你一帮吧! 他将两件外袍挂在通风的位置,动手刨地下的鱼,一拿出来肉香四溢,饶是辰巳泡在水里不愿出来,都探了身子朝这面瞧:“熟了?” “熟了!” 西棠掀开树叶,用手捏了一块扔进嘴里,烫的他连吸了好几口气。 “还不快上来?等着吃骨头吧!”西棠朝鱼呼着气,还不忘奚落他。 哗啦一声,辰巳上岸坐在西棠身边,两个人呵着气吃下了一条鱼。 之后看着树叶上的鱼骨,西棠还想回头再捉几条,却被辰巳的一句话拦住了。 “快些赶路,出了这鸡不生蛋的地方,我请你吃酒。” “那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我要凤尾鱼翅、挂炉山鸡、杭城秋露白。” “……”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很累,更新不定时,见谅了。。 第4章 偶遇神医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凌河,裤脚还没来得及攥干,满目的绿意便让人当场怔在那处。 辰巳环顾四周,过腰的野草铺了满地,绵绵延延的蔓延到山上:“这……莫非是到了?” 再看那山,跟凌山不可同日而语,这座山探入云霄,辰巳心中琢磨着:不知有多高。 他不知道这轿子山,还被当地人叫做轿子雪山。 西棠在茫茫草丛中四处看着,终于在山脚下隐约瞧见一座竹楼,辰巳显然也看见了,朝那处走去。 竹楼不大,就在草丛深处,四周被割短了些,门前有一条土路不生草,辰巳猜测着是有人常年从这里经过。 西棠远远地坠在辰巳的身后,他瞧见不远处的草丛在晃动,倏的一头小獐子便跳到自己的身上,四蹄紧紧环住肩膀,伸了小舌头舔他的脸。 辰巳回头看正看见这一幕,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你们很熟?” 西棠把獐子抱回地上,用衣袖抹了把脸:“今世头回见,也许前世是兄弟。” “你怎知是雌是雄?” “一摸便知~” 在小獐子的带领下,很快走到了竹楼前,辰巳犹豫着要上前叫门,竹门便自行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 辰巳定睛看着他,一身粗布白衣,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打着哈欠眯着眼……难不成这就是神医? 老头拎起葫芦喝了一口四处看着,咂咂嘴喊了一声:“东儿?” 站在西棠身边的小獐子跑了过去…… 老头摸了摸獐子的头,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这才扒开眼睛瞅了瞅,这一瞅可把他惊呆了! 辰巳看着白发老头径直的走向西棠,心中便生了疑惑,却没想他“你……你……你!”的,手指点着西棠半天也说不出话,最后竟吐出一句:“你是何人?” 辰巳心中的水波平了,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多,竟以为他会与这药山神医有些渊源。 “敢问您可是药山神医?”辰巳拱手弯了腰。 老头捋捋胡子,眼神掠过西棠道:“老夫一介乡野郎中占个山头,便被人叫做神医了?” 西棠插嘴:“还以为神医必会住在山顶的险境,没想到……” “住在那处别说来瞧病的找不到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出不去家咯!” 辰巳一直低着头没有起身,接着道:“晚辈远赴药山,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晚辈想求钩吻和天桴子。” “!!!”老头瞪圆了眼,你要这些个毒物作甚? “救命。” “哦?新鲜了,老夫活了百岁有余,竟不知这钩吻与天桴子能救命?” 辰巳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老头见他们二人衣衫褴褛,心中不忍,拉上人进了竹楼。 “你们二人可是走来的?” 西棠笑了:“门口那一黑一白两匹马,您没瞧见?” 老头瞪了他一眼,从锅里盛出两碗汤面。西棠喝了口汤,抬起脸问:“加了茯苓白术?” 老头挑挑眉:“吃的出来?” 西棠笑而不语。 辰巳看看西棠,又看看老头,西棠适时地说:“茯苓白术,皆是去湿的东西,你我二人在林子里走了一天一夜,是该好好去去湿气。” 辰巳了然的点了头,将碗中的面吃光,西棠见他吃完了,慢条斯理的说了句:“留下这碗吧,想必神医不惧你那点毒。” 辰巳想来也是,便去刷了碗,搁在案子上。 老头坐在桌前看着他,忽的说了句:“你过来,我瞧瞧。” 辰巳攥了攥拳头,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老头先是瞧他的面相,接着大手掌捏上辰巳的肩胛骨,顺着手臂的天府、曲池、神门穴摁到掌心,辰巳忍着微痛,任由他将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 “如何?”西棠问。 老头闭着双目稳如泰山:“毒已深,只能以毒养毒,这么看来你要钩吻与天桴子倒是有情可原。” 他张开眼睛看着辰巳的眼睛问:“你说讨来救命,可是救你的命?” 辰巳垂了眼帘:“不是。” “不是?”西棠抬高了声音:“那你是想救谁?” “我说过,我家兄弟六个。” “……”西棠无奈:“莫不是六个都中毒已深?” 辰巳点头……一时间小竹楼里煞是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敲着桌子道:“既然到了我的地方,便是缘分,钩吻生在峭壁中,老夫已经多年没见过了,至于天桴子嘛……随缘,百年一生,二十年前老夫见过一颗,现如今不知有没有。你倒不如自己去山上寻寻看。” 神医指了明路,辰巳便奉为圣旨,深更半夜的站在西棠的门口敲门,西棠一脸倦容的开了门却看见辰巳和衣站在自己门口…… “有何事?” 辰巳揽着西棠的肩膀把人推回屋内,掩好了房门,他说:“你可认得钩吻与天桴子?” 西棠点头:“我认得。” “帮我画下来可好?”辰巳铺了纸笔在西棠面前,西棠接过笔,定定的看着他:“你要这画何用?莫不是要上山?” 辰巳就着昏黄的烛火看着西棠的脸,没睡醒的桃花眼红通通的,双眉紧蹙,他是在担心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辰巳唇角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6 挑了挑:“是又如何?” 西棠搁下笔,认真道:“你可知这药山多凶险?下三百丈绿树成荫,中三百丈,鲜有活物,上三百丈是顶顶厚的白雪。‘一峰天作柱,万仞雪为衣。镇北神仙在,摩霄踪迹稀。’说的就是这药山,你可想好了?” 辰巳听他说完,神色不变:“这药山,我去定了。” 西棠恨恨的抓起笔,三下两下的画了出来,向辰巳的方向一扔:“你走吧,我是不会同你一起去的。” 辰巳笑了,将画折了又折,揣进了怀里:“你不去才好,我可没工夫照顾你。” 西棠咬牙切齿的开了房门:“出去。” 辰巳见他动了气,收了笑脸,将他的手从门板上掰了下来,又将门死死的关严实,他望着西棠说:“你不去才好,省的我有了三长两短,还要拉你陪葬。” 西棠的怒气一瞬间降到了谷底,眼神避开辰巳的,望向桌子上的烛台:“知道会有三长两短,为何非要去。”辰巳叹出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伸手托着下巴望向西棠,他说:“要不要听故事?” “我八岁被师父收养,之后陆续又来了三个兄弟,我们一共六个,都是在毒罐子里泡大的。二哥待我最好,他活的一生都在为师父效劳,三年前,他跟着师父出去做任务,却没活着回来。师傅说他是在任务中失手被杀,可我们都知道,是师父带着他去了苗疆,苗疆王惊奇师兄毒人的身体,在他的身上试药……师父却没有丝毫维护之意!”辰巳说到此处,双手握得死紧,绷起了条条青筋。 “这是苗疆王亲口说的,我们五个都知道!” “可怜师兄死的时候,连具全尸都没有…… 还有我的四师弟,四师弟二八年华便外出办事,那年结识了一个女子,心中喜欢得紧却不敢靠近,为何?便是因着我们这副破身子!他不敢碰她的手,不敢拥抱她,怕自己害死她,西棠,亲眼看着此生挚爱嫁作他人妇,他怎能不疯魔?” “如今……二师兄死了,四师弟疯了,只剩我们四个不知何时会步了他们的后尘。 那日大师兄跟师父说‘若我能将你毒死,便放我们自由。’ 师父他冷哼一声:‘叫你们五个都去找,也未必能寻到药能毒的死我,哈哈,我倒是忘了,不是五个,老四害了疯病了!’ ‘不过……机会只此一次,若无人能毒死我,你们便要忠我一世。再不可任性妄为了。’ 便是这样,我即使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去寻上一寻。” 西棠听完这一席话,有些语塞,刚想张口说些什么,辰巳却已站起身。 “打扰你了,早些休息,我明早便动身,咱们有缘再见。” 西棠看着他合上房门,脚步渐远,砰的坐回了椅子上,伸手挑着烛花出神…… 许久后他无力的瘫在桌子上喃喃道:“辰巳,我还是不能陪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不知道进度如何,你们觉得快么? 第5章 轿子雪山 五更时分,辰巳燃了屋内的红烛,就着微弱的亮光打着包袱。一套干净的衣裳是必须的,还有水,干粮是药山神医给的,他将包袱甩上肩膀,摸摸怀里的那幅画,拉开房门,却看见神医在屋前喂獐子…… 辰巳走过去辞行,老头子从身边变出一件大氅,让辰巳带上。 “轿子山上冷得很,你带上它。” 辰巳摸了摸大氅,是软软的白羊皮,里外两层夹裹着棉絮,边角锁着一圈火狐狸毛,一看就是好东西,他说:“这太贵重,我不能拿。” 老头啧了一声:“这件大氅在我手里有几十年了,我也用不上,你既上山就带去吧,兴许能派上大用场。” 辰巳看推不掉,便干脆接过来卷好装进了包袱,弯腰朝他一拱手道了句:“晚辈告辞。” 老头点点头,辰巳抬眼朝西棠的屋子望了望,便转身去了,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进发。 待西棠从房内出来,天早已大亮,他站在院子里朝山脚望,手上缠了缠身边的野草,攥得紧紧的。 老头躺在摇椅上对他说:“担心了?” 西棠轻笑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辰巳一个人行走在山中,仲夏的大理热得很,大叶子的树木占了满山,虽挡住了太阳却也透不过风,才走了一个时辰不到,整个人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辰巳抬手抹了把下巴,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满目都是树,他只有向更高的地方走去。 辰巳拔了腰间的弯刀,将挡路的树枝砍断,这刀若不是寒月,想必早已卷刃了。 抬首看,一眼望不到顶……辰巳等到日落才能快走几步,水耗的很快,他便趁着天没亮,在树叶上接晨露,就是这样夜以继日的走了三四个日头,才进了中三百丈的范围。 果然此处与下面很不一样,树叶不再是大叶子,而变成了小叶或针叶,也没有之前的湿热感觉,辰巳找了块平缓的地方,将衣裳脱下来挂在树枝上吹干,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席地休息,他看着山下密密的绿树,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干粮早已经告罄。 辰巳将无用的东西丢在原地,爬山比不得平地,单枪匹马的走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或许是常年浸毒的缘故,辰巳的身子并不好……以至于快要进入上三百丈的范围时,他必须要在原地休息一整天才能再次迈开腿。 辰巳摸着地面上界限分明的白雪,心中有些动容:终于要到了么? 入了雪地,感觉便完全不同了,他将另一套衣裳穿在身上,却始终没有穿那件大氅,他想着不到万不得已,便不穿,能原模原样的将它带回去是最好的。后来他深刻的明白到,自己此刻做的决定有多么的明智。 走在白雪上,脚下咯吱咯吱的混着枯木断裂的声音,辰巳尽量走在外侧,越陡的地方他越要去,因为钩吻生在峭壁上。他拿出来西棠的画,仔细的看,西棠用朱砂勾画了钩吻的轮廓,细小的叶子红通通的,辰巳记下了样子,还反复的摸了几遍落笔的痕迹,不由得想起了西棠当时气愤下笔时的样子。 不过西棠果然没有骗他,辰巳看见一棵细小的红草生在岩壁间,冒出个头。他小心的向它一寸寸的挪,却苦于脚下无石头,辰巳扒着山的边缘,探手去拔钩吻,却始终差了半个手掌的距离。 辰巳挪了挪左手,又将身子向那处蹭了两寸,终于摸到了钩吻,却也在摸到它的同时被生在毒草周围的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辰巳一惊,一心想着不能松开右手的钩吻,左手却摸了个空,整个人头朝后的仰了过去! 辰巳心中一跳,抽了寒月弯刀勾在了悬崖边儿…… 还没来得及松出一口气,被勾住的石块便松动了,辰巳想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7 :这次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恍惚间,下落的身体似乎停住了,辰巳慌忙的睁眼看,一瞬间眼眶有些热,他看见峭壁上趴着个人,辰巳大声喊着:“西——棠——!” 西棠侧过脸艰难的朝他勾了个嘴角,他手下的那块石头便撑不住碎了个痛快,两个人稀里哗啦的朝下坠,辰巳右手紧紧捏着钩吻,左手去拉西棠,将他整个儿的搂在怀中,自己承受着下坠的冲击,西棠在他怀里只听见他闷哼几声便没了动静,心里忍不住害怕,大声喊着:“老四!毒老四!你别死了!” 辰巳却一声没吭。 滚了不久,两个人好运的被一棵大树挡住,西棠赶紧爬出来探辰巳的鼻息,却不想中途手便被捉住,辰巳咳了几声说:“活着呢……” 西棠慌张的摸着他身上的骨头顺手点了几处大穴,生怕他就这么死了。 “你给我挺住!”西棠红着眼眶,从腰间抽出鞭子将人牢牢地绑在自己背上“我记得这里有个山洞,你醒醒,我带了药,毒老四!” 西棠怎么喊,辰巳都没有回话,西棠急了,大喊:“毒老四!你要是敢死在这山里,你便是化成了鬼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会将你碎尸万段抛尸荒野,不会烧一张纸钱给你!你给我记住了!” 见西棠说的悲壮,辰巳粗粗的喘了口气,打起精神应了一句:“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西棠又说:“我不管那么许多,你答应了我要请我吃酒,若是敢食言……” “……如何?” “……我又能如何?不过你的师兄弟便永无自由之日了。” “……”果然这句话好使,西棠感觉得到辰巳握着他的手指紧了紧。 走了十丈不到,西棠便寻到了那处山洞,他将辰巳搁在地上,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钩吻,那条咬他的毒蛇紧紧地缠在他的手腕。 西棠捏着蛇的七寸拿到眼前看,暗自咂舌。 这是条白蛇,脑门有颗红点,本该在洞里过冬,却没想到有人来偷药草……西棠看着这蛇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垂下来,心中疑惑:我没用力,怎么就死了? 再一看辰巳的手腕,心中了然…… “毒老四,你到底有多毒?连雪蛇都被你毒死了!” 辰巳昏迷不醒,默默地接受了这句赞扬。 西棠将他破破烂烂的衣裳撕干净,省的走路绊了腿,然后双手摸过他全身,似乎后胸有条骨头断了。身上擦伤无数,这种程度的伤还不至于死掉,西棠也就放了心,将随身带的药拿出来给他用,到了傍晚人便醒了过来。 辰巳眼睛还未睁开,先感觉到有只温热的手在摸自己的脸,一瞬间就想到了在悬崖峭壁上看见西棠的时候,那时辰巳想了,若是这样掉下山去,可就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西棠掐着他的脸说:“醒了便将眼睁开,装睡做什么?” 辰巳睁开眼,瞧见西棠蹲坐在自己身边,山洞里火光暖融融的,跟自己爬这药山时可不能比。果然多个人能够相互照应着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辰巳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那时在神医的竹楼,西棠明明说了不会跟自己来的。 一提到这事儿,西棠便垂下了头。 当日辰巳走了半天,下午便开始下雨,起初还不大,西棠坐在窗边看着烟雨朦胧的药山,想着辰巳是不是带了伞。可日落时分雨下的格外大,配着闪电,西棠竟怕了。 那人不会出事吧? 西棠终于忍不住,粗粗的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门,神医在他身后喊住他,惊讶的问他:“你要去何处?” “上山。” “不是最讨厌上山了么?怎么这会儿要去?”问完,老头看着他望向药山的视线,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你是担心那小子了吧?” 西棠不耐的啧了一声,转过头道:“既然知道还问我作甚?连东儿都晓得我为何要去吧。” “那年过后你便不愿再上山,此时竟然为了他要破例?”老头挑眉看着西棠,等来的却是西棠的一句:“我不放心他。” “说好要请我吃酒,怎能让他死在山里?老头儿,一月之内我若不归,记得每年给我上柱香,跟我娘一天上便可,都是山里的野鬼,我们娘俩还能做个伴儿。” 第6章 别有洞天 听了他的问题,西棠看着辰巳的脸,许久都没说话。 辰巳撑着胳膊抬起了身子去拉他,被西棠稳稳地拉住了手。 “你乱动什么?我从没见过天桴子,想要见上一见,不行吗?” 辰巳见他脸上重新爬上了笑容,心下稍安,刚刚西棠的样子,真的从未见过。 不知道西棠给他用了什么药,伤好的极快,断骨的位置被西棠捏正了,绑上药夹了三天的竹板。这三天两个人就住在这山洞里,靠着树上的果子和飞禽走兽过活。 当西棠再一次坐在火堆旁边烤肉,终于忍不住的抱怨:“毒老四,你何时能好?我已经吃够蛇肉了!” “……”没有别的办法,轿子山上很少能看见带毛的活物,两个人至此还没饿死也是个奇迹了。 等到辰巳能够正常走动的时候,西棠开路,继续朝山顶爬,钩吻到手了,只差天桴子。西棠出门的时候也带了一件大氅,与辰巳的那一件相似,如今穿在身上,在腰间打了结。他记得,再向上爬一段,便会有一处平地可以稍作休息。 雪山上积雪很厚,辰巳拉着石块迈一脚,便直踩到底,雪没过了小腿。雪下还有冰,必须用寒月凿进冰里才能稳住。 西棠回头看见辰巳披着那件大氅,火狐狸围领包住半张脸,剩下的半张冻的煞白。 辰巳一抬眸对上西棠的眼神,挑眉问他想说些什么,西棠在同一处呆久了,手上被冻的有些发麻,他说:“不出意外的话,过了这片雪山会有一处平地。”辰巳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催着西棠快些爬。 天桴子生在雪山极地,虽不常见,但雪山里总还有些别的药材,比方说茶馆里西棠随身带着的小玉瓶里,盛着的便是雪山白莲的汁水,乃是不可多得的祛暑佳品。 当年西棠爬雪山时,爬到此处总会遇着些花花草草,可今日却有些古怪,走了一路除了皑皑白雪便无其他,西棠心中忍不住犯了嘀咕,这山里……怕是有变了。 西棠率先攀上平地,伸了胳膊去拉辰巳,两个人躺在此处喘了许久的气,辰巳歇够了便眯着眼望天,此处白的晃眼,他觉得看事物都不甚清晰。 阳光透过云海洒在身上脸上,竟也感觉到一丝暖意。 辰巳听见西棠在雪地上走的声音,微张了眼睛想要寻他的身影,西棠那一身比他自己的还要白,围领是白狐狸毛的,辰巳有些看不真切,拢了手心朝那个方向喊了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8 :“你在何处?” 西棠停下脚步,回望雪地上的那个人,蹲下身子握了个雪球扔过去,正砸在辰巳的胸前。辰巳轻咳了两声,摸了摸前胸的碎雪,朝着雪球来的方向转了身。 而此时西棠正在刨着白雪,一心想要刨出些宝贝,可这山头却极不配合,看那意思是挖地三尺也不会有一颗活物的。 西棠双手通红,伸到脖颈处自己暖着,心中有些失落。那年与娘亲一同上山,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同样的一片白茫茫雪地,自己被晃得睁不开眼,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喊着:“娘!你在何处!” 西棠陷入回忆,没听到辰巳的脚步声,当辰巳蹲在自己面前,将他一双红肿的手收进怀里时,才清醒过来。西棠迅速抽回了手,反手拍向辰巳的胸口说:“你做什么?” 辰巳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先是看看地上的坑,又抬头望向他,调笑的说:“你又是做什么?我还没死呢,不用急着给我挖坑。” 西棠笑了,辰巳单手握拳伸到他面前。西棠一惊说:“找到什么了?” 辰巳只是笑,西棠忍不住去翻他的手心,一颗珍珠大的,殷红的石块让西棠近乎癫狂! “白凤石!”西棠双眼冒光的接了过去,伸舌舔了指尖一口便去抹石块,果然手指上染了一层血红。 辰巳并不认识什么白凤石黑凤石,只是在雪下看见这块红石头,直觉是宝贝。 “白凤石并不是石头,它是白凤的血,白凤专吃雪莲的花心,它的血用处很多。”西棠将血小心的装进了随身带着的小匣子,心中还有些激动。 辰巳见他一扫方才的阴郁,心中想着,这石头还有何用处我不晓得,单是能让这人开怀那便是件好物了。 西棠曲着一条腿坐在山边望着远方,双手交叉夹在腋下,那姿势怎么看都没有该有的意境,辰巳坐在他身后闭目养神,许久后说了句:“你说此处只有我与你么?” 西棠想了想,答道:“这一路你可有遇过活物?可有见过灰烬?这山有些不寻常,许是有人近日来过。” “什么样的人会来这山呢。” “呵,这你该是最清楚的了。”西棠回头望他,笑的是万分风情。 辰巳别过脸站起身,与西棠说:“我们是留下过夜还是继续呢?” 西棠将手拿出来捏了把地上的白雪,说:“我们走吧,不知为何,在这山里我总安不下心来。” 辰巳还没来得及说个好字,便觉脚下有些晃动,西棠登时就反应过来朝辰巳扑来,两个人滚到了巨石脚下,辰巳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西棠在微微发抖。 他握着西棠小臂的手紧了紧,侧目望着他示意别担心,而西棠的心在大地晃动的那一刻便提了起来,只记得要护辰巳周全,此时他能做的,只有祈求上苍怜悯,莫要让这白雪漫了山。 轰隆隆的巨响比雷鸣还骇人,西棠不由自主的将头埋在辰巳的怀里,却挡不住轰鸣声。 “这可是雪崩了?”辰巳惊得瞪大了眼,西棠整张脸已经毫无血色,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雪浪突如其来的冲过来,将两人埋了个严实,幸好辰巳早有防备面朝巨石用大氅将自己与西棠蒙住,手臂在前胸圈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第二次的雪浪丝毫没有留情,将二人又向前推了几寸,辰巳感觉自己都快嵌入巨石里面了。 而事实上,当第三次雪浪冲来,他们真的嵌入了巨石里。 之前留出来的空气太稀少,两人只能小口的喘着,辰巳难耐的叫了一声西棠,意外的没有得到回应,他艰难的想要垂眼看看,却没有一丝光线。被埋在雪中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呼吸越来越缓,似乎不呼吸也没有关系,渐渐地意识有些模糊,他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当辰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满目见到的却不再是雪,他暗想:难不成已经死透了? 可他后胸的钝痛感时刻提醒着他,还活着。知道自己还喘着气的时候,他便立马去寻西棠,最终在一汪池水中看见了露出半个身子的西棠…… 辰巳迅速的奔过去,将人拖出来,池水冰凉彻骨,不知西棠究竟泡了多久! 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虽然有些微弱却幸好还有,辰巳将他的湿衣服褪下,解开自己的大氅将他包住,整个人的搂进怀里。 辰巳此时有些后悔。 为何自己要来这里,为何你要跟来,为何躺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我。 辰巳摸着他冰凉的脸,还有青紫的唇,恨不得将自己全部的温度都给了他。辰巳注意到他们现在身处一个溶洞,四壁怪石嶙峋还在向下滴水,在低处汇成了一汪浅池,便是西棠方才泡着的地方。 远远的地方仿佛有些微光,不知为何,他们竟落到此地。 辰巳觉得西棠的身子好冷,又紧了紧怀抱,这一紧便让他瞧出了问题,西棠……似乎没了呼吸? 辰巳屏住气息摸了摸他的颈侧,又不敢相信得将头贴在了西棠的胸口,之后便失了魂似得望着他的脸。 死了…… 他死了! 不可能! 辰巳点着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又为他通了一遍全身的血脉还是没有喘气。辰巳手指摩擦着他的唇许久,捏开他的牙关,一颔首,一口气便渡给了他。 西棠被渡了不知多少口气,终于双睫微颤的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一章。。【给诸位跪了。 不能因为我慢就没留言啊qaq着实没动力! 第7章 四人同行 西棠在昏迷之际,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身边有何人,辰巳要是找不到他,大概神医真的要每年给他上一炷香了。 看着他皱着眉转醒,辰巳下意识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却不想被西棠一把握住手掌,紧的仿佛要把他的手骨捏断了。西棠挣扎着坐了起来,对上的便是辰巳那张俊脸,关切之情都写在了上面,看的西棠心内猛跳了一下,赶紧别开了目光。 “你……怎样了?”辰巳问。 西棠不解道:“我怎样?” “你方才躺在那里,气都不喘了。”辰巳指了指那一弯浅池,望着西棠,而西棠此时才注意到此处的特别,四周都是石壁不说,头顶还有人高的石笋在滴水,滴下来的水便是辰巳手指着的那处,西棠腾的站起身,大氅滑落,未着寸缕的他觉得有些冷…… 西棠背对着辰巳转过头来,幽幽地问:“我衣服呢……” 辰巳一挑下巴,示意他挂在了通风处吹干,西棠捡起大氅将自己包住,走到浅池边蹲下,伸手捞着池水。 这个溶洞很大,五丈之外仿佛有光透进来,而浅池的正上方似乎有个小洞,能投进些许阳光,西棠看着水面的光斑,看清了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他摸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9 了摸自己的嘴唇,疑惑的嘟囔了一句:怎么紫了? 不远处的辰巳听见了,眼神飘忽的东看西瞧,回了一句:“大概是冻得吧。” 西棠还想说:并没有觉得很冷啊。辰巳却没有让他继续想下去……至于原因? 辰巳舔舔唇,浅笑。 大概是中毒了吧。 我的毒。 “西棠过来看!”辰巳扶着一块光可鉴人的石壁喊人,西棠裹着大氅行动不便,还要当心别一激动溜了鸟,只能慢慢地走过来,就着溶洞里的微光对着石壁惊叹不已。 “这种地方果然到处都是宝贝!这不会是玉的吧?”西棠伸手摸了摸,被辰巳拉回了手:“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那里有光,许是有出口。” 西棠任他抓着手,跟在他身后问:“毒老四,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辰巳想了想,回答他说:“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雪崩把你我二人埋住,再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西棠仔细的回想之前的事情,却发现自己记不大清:“雪崩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什么?” “没有。” “那怎会无缘无故的雪崩呢……”西棠甩开辰巳的手,对他说:“你先过去,我在这边瞧瞧。” 辰巳见他转过身,便继续朝那处光亮前进,先是过了一处一人宽的窄道,通向一个与之前相似的溶洞,只是中心不是浅池而是一尊十二尺的雕像。 辰巳走近了看,才发现是白玉雕琢的神像,雕工极其细腻,连发丝都清晰分明,雪神滕六悲悯的俯瞰众生,双手斜向下像是要扶起跪地的人们,辰巳后退了几步,深深地朝神像鞠了一躬。 雪神面向的位置,便是光投进的位置,碗口大的一个洞,能看见外面的皑皑白雪。辰巳握了拳,运功一拳擂在了洞口边缘,那里的石块却坚硬异常,纹丝不动。辰巳抽了寒月想要劈开一条缝,却连寒月也只能浅浅的磨出一条凹痕。 辰巳叹出口气,朝后退了两步,却没想到整个人跌进了坑里,周身被绳网紧紧捆住,同时头上响起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姑娘喊着:“哈哈!抓着个活的!” 辰巳抬头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正蹲在坑边看着自己,她说:“哥,不仅是个活的,好像还是个人诶!” 这女子伸手将绳网中的辰巳整个儿拉了上去,扔在地上,她围着辰巳左右转了两圈,一本正经的说:“怎么吃呢?” “……”辰巳心中无奈:“姑娘,我似乎是个人,怎么吃都不大合适吧?” 红衣女子看向他,嘿嘿的笑了:“我逗你呢!哥,你说怎么办?”女子朝辰巳身后问着,辰巳蹦跳着转过身,便瞧见一个翩翩公子靠坐在石壁边,他说:“你我二人也有两天粒米未进了,不如……” 辰巳瞪大了眼,一双手想要去摸腰间的寒月,却被那女子识破,一抽绳口,便又紧了三分,辰巳咳了两声,望向男子,就在那人起身之时,三人身后想起了一个声音。 “放肆!” 三人俱是一惊,朝后看,可溶洞里除了他们三人便只有一尊雪神像…… “何人在本神面前撒野?” 红衣女子朝后退了两步,站在了男子身边,喊着:“谁!” “装神弄鬼的,你有本事出来!” 辰巳看着神像渐渐透了微光,像是真的通了灵似得。 “尔等可知这山为何雪崩了?” “……”三人俱是沉默。 “先将那人松绑。” 男子果真解了绳口的环扣,辰巳挣着走出来,一步步的靠近了神像。 “哼……为何雪崩?定是尔等上山前未曾拜过我雪神滕六,都给我跪下!” “……”辰巳似乎知道说话这人是谁了。 “西棠……”辰巳望着神像唤道。 红衣女子看向辰巳,又看了看神像,跳过了大坑闪到神像背后,捏着西棠的后脖颈将人提了出来。 “哥!便是这个人在装神弄鬼!” 辰巳斜里伸了手捏住女子的腕子,直将她捏的松开了西棠,女子揉着手腕瞪了他一眼,委屈的站在自家哥哥的身边,此时这位男子才第一次开口。 “舍妹顽劣,多有得罪……” “……”女子更不高兴了!赌气的做到了神像脚下。 辰巳看着这位,微微颔首,西棠倒是把他从上到下仔细的瞧了个遍,然后走过去拉着人家的腕子号起了脉。 那人本想躲开,但见了西棠那一幅淡然的脸,便知他绝无恶意。 西棠问他:“你是谁?” 男子一怔,还没见过这么说话的呢。“我姓楚,名凤江,舍妹楚灵。” 西棠点点头,道:“你为何来药山?” 说罢抬眼看着楚凤江,勾唇一笑:“我猜猜,你是来寻药的。” 楚凤江看了眼辰巳,又定定的看着西棠,问道:“你可认得药山神医?” 西棠笑容一顿,松开了手道:“不认得。” 楚凤江拉住西棠的手腕又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此行是要寻药?” 楚灵一听赶紧跑过来,拉着西棠道:“我哥身患顽疾,已经二十余年了,家里的大夫说只能养无法治,我看了很多医书,说这药山有很多灵药,就想着能不能来碰碰运气……” 西棠向来看不得别人有病却不医,但这人的病却没那么好医,就连西棠都要谨慎的考虑一下。 “我们此行也是寻药,不知你们二人寻得是哪一味药呢?”西棠抱臂看向那兄妹俩,男子说:“白凤石。” “……”辰巳看向西棠,只见那人一双眼睛打了个转,道:“若是能从此处出去,我帮你找如何?”说完跟辰巳对了个眼神,辰巳这就悟了。 这小子九成是舍不得自己的那一块,要给他找别的药治病呢。 楚家兄妹连连道谢,可一谈到如何出去,便没了精神。 “我们兄妹二人,已经在此困了两天了,方才灵儿朝着洞顶打了一拳,外面便雪崩了,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原来雪崩是你们搞的啊! 辰巳按下了心中的不快,只说:“雪崩之时我们二人被埋于雪下,之后便昏迷不省人事,再醒过来,竟是在这里了。” “……那岂不是我们二人害了二位。”楚凤江抿着唇看着西棠,换来那人粲然一笑。 “无妨,险境出灵药,若真是这样,还要感谢你们呢。”西棠晃悠着走回辰巳身边,对他低语一句:“忽然间不想给他治病了怎么办?” “……”辰巳暗笑,这是结仇了么? 话说开了,当前的难题便是如何出去,石壁坚硬非常,硬来必是行不通的,一时间四人都没了话。 楚凤江贴着石壁坐下,研究着石壁与地面,楚灵趴在洞口朝外看,抓了几把白雪化成水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0 进皮囊里,辰巳与西棠围着那个雪神像转了又转,忽然问:“你方才装神弄鬼之时,是如何让他发光的?” 此话一出,西棠噤了声,他说:“我只是伏在石像背后学舌,你说什么发光?” 辰巳皱了眉,曲了手指敲着雕像的背。 “咚咚……咚咚” 西棠大喜:“是空的!” 辰巳却没这么高兴:“这个会不会是机关?换个地方也许还不如这里。” “还会比这里更坏么?这里没吃的,喝的只有雪水,不去试一试会死在这里的。” 辰巳默认,动手推着雕像,楚家兄妹也过来帮忙,结果雕像被推开,底座下是一人宽的深井,辰巳踢了块石头下去,许久都没听到落地的声音,四个人的心头都提了起来。 “……深不见底,要下去么?”楚灵问。 辰巳蹲下身,趴在洞边朝下看,“啊!”的大喊了一声,没有听到回声,却听到了扑通一声…… “……” “所以说……下面是水么?” “似乎还很深……” 辰巳站起了身,看了眼楚家兄妹,然后望向西棠,他说:“我下去看看,你们等我喊话。” 没等西棠反对,辰巳便跳了下去,西棠紧跟着跳了下去,辰巳听见声音向上看,便看见西棠捂着脸大喊着向下落…… “……不是叫你等着我!” “我也不想啊!你一跳下来,我想都没想就跟下来了!现在说后悔行不行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o(*////▽////*)q脑洞真是……哎 我回家了,不上班了,放假了!以后会勤快一点。sorry了等文的大家。 第8章 水下宝藏 深井并没有很深,两个人先后落入水中,辰巳看见水光提醒着西棠:“要入水了,手伸出来!” 要不是因着辰巳这句提醒,西棠十成十会拍在水面上。为何?因为这深井下并无光亮。 西棠从水中探出头来,猛咳了几声,扑腾着想要抓住点什么借力,慌乱之中不知摸到了什么,整个人抱住了那物,方听到辰巳笑说:“抱着我作什么?” 索性这深井无光,看不见西棠红透的脸。 他稍微松了手劲儿想要滑回水中,辰巳并没阻拦,只是用长腰带缠住了他的手腕道:“跟着我,此处无光,你看不清吧?” 西棠忙问:“你能看清?” 辰巳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毒物泡多了的缘故,夜视极好,不然我怎会主动来探路?倒是你……瞎子一般还偏要跳下来。” 西棠撇撇嘴,心道:你当我愿意吗!刚吹干的衣裳又湿了! 深井下面却不似想象中那样逼仄,像是一只大肚花瓶,下面宽敞的很,游出水潭大概会有一块平地,辰巳便朝着水波尽头游去。 一时间耳边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便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浸在冰凉的水里,西棠的腿有些不听使唤,辰巳感觉到手腕被向下拉,心中一惊,伸手便拉住了西棠的手:“你怎么了?” 西棠手掌紧紧握着辰巳的,口中抽着气的说:“我的腿……嘶……抽筋了。” “……”辰巳道:“不是大夫么?自己医不了?” 西棠抖着声音道:“疼……” 然后他听见辰巳吸了口气,紧接着扑通的沉入了水面下。 西棠想问你去哪,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人再捏着自己的小腿,一下一下的很温柔却刚好缓解了抽筋的痛。西棠努力的保持着不沉入水中,心却似乎已经沉入水中了…… 等到辰巳浮出水面,西棠还未开口便听他说:“快些游。”于是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心里。 不知是不是西棠的错觉,他感觉辰巳从水下上来之后,变得焦躁了。 方才在水下,西棠不知道,可辰巳却看的明明白白,这水下有东西,不管怎样,能活在这水里的东西,必然不是吃素的,辰巳有些心慌,以至于一出水便急着朝岸边游去。 可那活物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二人的存在,西棠看不见,可黑暗中耳朵特别灵光,感觉到有水波一下一下的涌过来,还有划水声,他似乎也猜到了几分:“阿四,还有多远到岸?” 辰巳看着近在眼前的分割线,道:“不远。” 西棠提着心任由辰巳拉着他前进,忽然一阵巨浪翻起,饶是西棠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阵扑面而来的湿腥气,辰巳将他朝着岸边用力一推,喊着:“向前游,快!三人长的距离!” 而他自己,抽出寒月迎头对上了水中巨物。那活物长得真是人神共愤,像是蛇又像鱼,脑袋足有锅盖大,露出满口尖牙便朝辰巳咬去,辰巳将寒月抵在它牙缝间,血顺着弯刀滴进水里。 可毕竟是在水中,辰巳双脚不沾地,力量上怎么能敌得过它!那水怪被砍疼了,吼着嗓子嘶嚎了一声,连远在岸边的西棠都被震得恨不得没长耳朵,辰巳躲闪不及,当即双耳失聪。 他使出了浑身的狠劲儿,将弯刀拔了出来,水怪趁着此时沉入水中,辰巳心内暗道不好,蓄力朝岸边游去。 水面下暗波汹涌,辰巳的腿不知被什么缠住,整个人被拉入水下,而他只来得及在入水前吸上一口气。水下更是它们的战场,辰巳的刀在水下根本用不上力,辰巳眼看着庞然大物张着大嘴咬上了自己肩膀,疼的险些将舌头咬断了,鲜血涌了出来,辰巳挣扎的想要向上游,脚下却被拉得死死的,他费力的用弯刀割断了缠绕在脚腕的东西,挣扎的向上浮起,浮出水面的他来不及多喘一口气,便奋力朝岸边游去,身后没有追来,辰巳苦笑,是该感谢师父给自己的这具毒身子么…… 西棠听见水声,便朝辰巳跑来,辰巳一碰到西棠便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西棠嗅到浓浓的血腥味,忙问:“阿四,是你的血么?哪里受伤了?” 辰巳听见西棠在跟自己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他侧过头凑近了西棠的脸问:“你说什么?” 西棠重复了一遍,辰巳才说:“那是它的血。” “它……是什么样子的?” 辰巳扶着西棠坐在地上:“许是这里太黑,任谁都看不清它的样貌,便胡乱长的。” 西棠本还觉得惊魂未定,此时被辰巳这么一逗,竟也笑出了声:“真有这样丑?” “真有。” 辰巳的耳朵有些出血,听声音不大真切,肩膀的伤口疼是疼,却不是很大,一排利齿都是针状的,许是那水怪也有毒性吧,辰巳自己将伤口擦净,问西棠可有伤药,西棠便紧张的问:“你还是受伤了?” 辰巳犹豫了一下道:“耳朵被震得有些聋,你可有办法?” 西棠如梦初醒,他说:“办法我是有,但现下没药,等你我出去了,定能医好你。” 辰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1 巳听他说完,再一次将耳朵凑过去说:“大点声……” 西棠看不见辰巳近在咫尺的脸,于是向前凑了一下,一双冰凉的唇正巧贴在了辰巳的耳廓上…… “……叫你大声些,亲我作甚?”辰巳笑道。 西棠就势张嘴一咬,伏在他耳边道:“我说等我们出去了,定能医好你。” 这耳边软语,好似情话一般,辰巳的耳朵有些痒,赶紧撤了回来,望着水面,许久后喃喃道:“那也要能出去才行。” 西棠摸黑将衣服拧干,从小瓶子里倒出两粒药丸一颗递给辰巳,一颗扔进口中。 “姜丸,驱寒暖胃。”西棠解释道。 随着姜丸化开咽下,确实在辰巳的胃里燃了一丛火苗。气差不多喘匀了,辰巳起身去探路,这该死的地方地点光线都没有,只有两人落下的洞口透着微光,像晚上的月亮。 辰巳摸着石壁,下面是青苔,在往上是光滑的,大概许久以前,这里没有陆地,只有水,但水里的活物是怎么生存的呢…… 它吃什么?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辰巳感觉自己离答案不远了,却只差那临门一脚,而西棠此时凑近辰巳耳边,道出了谜底。 “此处大概是活水,不知可有通向外面的路?” 对啊! 辰巳激动的转过脸,西棠看不见却不代表感觉不到,辰巳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黑暗的环境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而辰巳却看得真真切切,西棠黑亮的眼睛,微张的唇…… 辰巳朝后退了半步道:“要看是不是活水,便还要下水……” 一提到下水,西棠免不了想到方才那头丑到人神共愤的怪鱼:“可是……水里有……” “已经死了。” “你把它杀死了?”西棠有些惊愕,那声巨吼不是骗人的,想必那物小不了,本想着辰巳最多就是砍他几刀。 西棠没想到的是,敢张嘴咬辰巳的,除了他西棠,别的活物怕是都死透了。 “只是我不确定水里只有一头,你在此等候,我去瞧瞧。”说罢便要走向水面。方才西棠独自游过来是因着腿脚不便,留下只会添烦恼,如今西棠的腿缓过来了,便不能由着辰巳一人去,他虽看不见,水性却是极好的,他行医多年,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 辰巳想着,他跟来也好,这样若有出口便不用折回来寻他,只不过上面那对兄妹俩…… “那楚家兄妹不如等出去后在寻,他们二人若下来了,且不说别的,那位大哥的病情多半会恶化。” 辰巳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便点头应了,两人吸满气开始下沉,辰巳看得见水下有一处透着微光,便朝那处游去,起初只是微光,越到近处越觉着亮,辰巳心中大喜,而此时身后的水波开始乱了,果然西棠游得快了些,推着辰巳的脚向那处光亮涌去。 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 辰巳顾不得别的,奋力游着,光口有一人宽,辰巳溜了进去,回转头拉西棠,等到西棠也过来了,辰巳便用石头将那处堵住,两人迅速上浮,看着四周平静的水面,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此处看起来像是个密室,这条河水大概还有通向别处的出口,这一间屋子中有一盏长明灯,火苗不大,灯油也不多,长明灯旁的地面上有一具枯骨…… “你说这灯油……哪里来的?”西棠问。 “你可知有的地方,用死人炼灯油?” “……”西棠抿抿嘴,又问:“即便是用死人炼的,那也不可能长明啊,你说可是有人来过?” “而且是常来。”辰巳答。 一瞬间室内的气氛有些诡异,辰巳环顾四周,在角落里有一只大木箱,他用力掀开,险些被满箱的金碧辉煌晃瞎了眼。 “咱们是误闯了别人的宝藏么……”西棠拎起一串羊脂玉珠叹道。 辰巳显然对此毫无兴趣,西棠却埋头在里翻来翻去。 “你看这对玉璧!通透的很,两块各有一枚红点,还能合在一处!” “哇……夜明珠……比鸡蛋还大啊!” 辰巳立在一旁看着他,西棠翻的极不文雅,一块拇指见宽的方玺被摔在地,引起了辰巳的注意。他捡起来用手指摩擦着,被西棠瞧见了,问他:“那是什么?” 辰巳将它丢回箱子,淡淡的说:“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球评论求花花o(*////▽////*)q爱你们~ 第9章 终于出山 西棠看了眼那块方玺,随即将箱子合上,拍拍双手站在辰巳身边:“看明白了么,如何出去?” 辰巳摸着墙壁凹陷的花纹,用力一推,此处竟有扇暗门! “去端烛台。”辰巳道。 没有犹豫,两个人便进了石门。石门不知有什么机关,可推门而入,却不可推门而回,当烛光照亮这间石室,他们二人愣住了。 “……你们,怎么在这?”西棠问。 一进门便看见楚家兄妹立于石室中央,经过了那么多磨难我们二人才到此处,你们若是抄了近路……西棠再一次觉得自己不想给楚公子治病了。 楚凤江果然没让西棠失望:“我们二人在你们走了之后……发现神像是一把钥匙,将它对准墙壁的洞口,便开启了一扇门……就到了此处。” “……” “……” 辰巳瘫坐在地,想了又想,直接后仰平躺了下来,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西棠笑了,将油灯搁在石台上,伸手去拉辰巳:“起来吧,快些找到出口便能快些出去,我已经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了!” 楚凤江说:“方才我们二人已将此处看遍,共五面墙,这是我们下来的那一面,这是你们进来的那面,剩下三面是相邻的,依我的拙见,必是通向三间石室。” 辰巳点头:“理应如此。” “那该怎样打开那三扇门?再说……哪一扇是出去的门还不得而知呢……” “二位听我说,来看这第一扇门。”楚凤江用短刀敲了敲石壁,又蹲下身子将刀插入石壁与地面之间“此门若没猜错,定是沉沙门,便是在对面有一机关,石门与沙子系在一处,摁下机关沙子下沉,石门上升。” “那如何在这一面打开石门?”西棠问。 “既然在这一面找不到机关,说明此处定不是出口。”辰巳道。 “为何?” “设计此处的人若被困于此……如此可怎么出去?” 楚凤江点头道:“这位兄台说的不错,再来看这第二扇门。”他用短刀在四周缝隙磨了个遍“这一扇怕是打不开了,该是最后的封山门。” “便是整个石室建造好,最后落下的那一扇门,其重量不可估量。” “那第三扇便是出口了?”西棠问。 楚灵一直站在第三扇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2 旁边,此时在靠右的部分发现了一个四方形的豁口,献宝似得喊着楚凤江:“哥!你看这个!” 楚凤江一见这凹口便笑了:“就是此处!只是……不知开启此门的钥匙是何物……只知是个四方形状的。” 西棠近看那处凹口,不远处的辰巳与楚凤江忽然听到了石门滑动的声音,转过头便看到西棠身后的石门在缓慢打开,有光线在一点点透了进来…… “门开了!”楚灵蹦跳着跑过去,趴在门缝朝外看,声音都带了哭腔。 “哥……能回去了!” 楚凤江走过来将妹妹搂进怀里道:“嗯。” 辰巳却一只看着西棠,十分不解:“你如何打开的石门?” 西棠指了指严丝合缝的嵌入石门里的那一方玉玺道:“这东西……” 辰巳一见那物,心中便了然了,随着楚凤江走出了石门。 重新站在地面上,四人都有些激动,楚灵背过身子偷偷用衣角抹着眼泪,还以为楚凤江没看见。 “现在出也出来了,也该想想如何填饱肚子了吧?上山时我在那边树下看见了雪菇,去摘些来。”楚凤江拍拍妹子的肩膀,楚灵便听话的去了,辰巳带着寒月去找活物,西棠与楚凤江留下。 西棠将此处白雪踩实,又抱了些木柴来,潮气重,楚凤江点了很久才生起了火。西棠凑在火堆旁烤着手,隔着火焰看见楚凤江跟自己一个姿势,咧嘴笑了出来:“你说你一个病公子,千里迢迢来这山上寻什么药?你想要什么药,吩咐下人去办多好?” 楚凤江看向西棠道:“我那妹子一心要给我治病,我又不放心她一人来这轿子雪山,便只能跟着。” “说到你的病……可是从小胎里带的?” “娘说不是,是月子里害了场大病,便落下了病根,如今怕是成了肺痨。” “那你就更不该来,冰天雪地的,山又这么高,你如何喘的上气?” “……我随身带了药,不碍的。” 提到药,西棠便有了兴趣:“什么药,拿来看看!” 楚凤江将随身药瓶递给他,西棠倒出一颗嗅了嗅,心道:常用的药材不说,还用了冬虫夏草和龟板,都是贵重货,果然是个公子哥儿。 “你说是来找白凤石的,不知书上说这白凤石如何用?” “舍妹说需将白凤石温化,汲了血水入药熬。” “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这白凤石不好找。”西棠摸了摸怀里的小匣子,想着我这里就有一块。 “不瞒你说……来时虽说是舍妹任性,但我也抱了一丝希望,但方才从地下出来之时,我便无欲无求了,如今能多活一天,我便知足。” “咳咳……现我别无他求,只想下山。此行若是灵儿有个好歹,我便是死了也不得瞑目。” 西棠敛了眼眸,听见楚凤江捂着胸口咳嗽,有些于心不忍,对他说:“将你喝水的皮囊给我。” “为何?” “治病。”西棠见他不动便自己动手抢,将楚凤江的一颗药丸碾碎投入皮囊,又悄悄地化出一块白凤石尽数倒了进去,搁在火焰边上烤着,烤热了便看着楚凤江喝下去,他说:“这药只是引子,你的病说大挺大,说小也小,不过是几服药的事情,等下了山,我给你拿些药,回去一天一副,一月后若是不好再来找我。” 常言道有病乱投医,楚凤江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如今看着西棠便觉得是个神医,他的话便一句不落的记下了。楚凤江伸手去握西棠的手道:“那就麻烦你了。” 西棠笑了:“我们大夫最见不得病人受苦了。” 正当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辰巳拎着两只兔子走了回来…… “……”辰巳走到西棠身边,将兔子摔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开始剥皮,西棠看他熟练的手法有些肝儿颤:“阿四,你怎的了?” 辰巳将兔子塞到西棠手中道:“你来,我身上有毒。” “……” 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辰巳听见了。西棠当初跟着自己的理由,似乎也是这样的。“见不得病人有病却不医……” 原来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辰巳没看见西棠的表情,楚灵回来的时候兔子已经烤的半熟了,是楚凤江动的手。西棠是大夫,一生只是治病,从未杀过生。 辰巳从那句话之后,再没说过话,西棠吃着蘑菇心中有些堵,他问:“你的耳朵如何了?” 辰巳没有回话。西棠凑近了些再问:“你的耳朵如何了?” 辰巳侧过脸说:“好了。” “好了?”西棠惊叹“这么快?” “嗯,不劳神医费心了。” “……”西棠瞬间没了话,看着辰巳的侧脸怎么也猜不透他是犯了什么病。 楚灵烤好了蘑菇,都给了辰巳,辰巳接过来道了声谢,转手却给了西棠,因为西棠没有碰一下兔肉。 楚凤江看着自家妹子如此献殷勤,心中有了思量,打趣道:“灵儿,你大哥还在这里呢。” 楚灵张了张嘴,低下了头,将手中最后一份给了楚凤江…… 傍晚时分,楚灵说在山中发现了一眼泉水没有结冰很是奇怪,等到辰巳他们到了那处,西棠看着湖面,旧忆似是推开了窗门,这眼泉水,以前定是来过。 “辰巳,我跳进去看看。”西棠说着便朝泉水走去,辰巳上步拉住他问:“为何?” 西棠道:“我觉着这泉水能通到山下。”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一惊:“山下?” “嗯,若当真如此,我们便不用爬山了。” 楚家兄妹有些犹豫,毕竟是来寻药的,药没寻到就这样下山,岂不是白费了这么久的力气? 西棠看出了他们的犹豫,道“药山的凶险你们也见识过了,你若信我,便随我下山,我定能医好你。” 楚凤江抬眼看西棠,那人的样子叫人不能不相信。但他还是说:“我在留两日,若无果,便从此下山。” 西棠无所谓的笑笑,看向辰巳:“你呢?跟我走吗?” 辰巳上前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西棠见他跟自己走,心情瞬间大好,拉着他的手腕便跳进泉水中,一路向下…… 此处名叫不归泉,却是归家的近路,小的时候西棠曾与母亲上山采药,都是从此泉下的山,后来母亲没了,记忆便有些模糊……不好的记忆总会被忘记,所以西棠便不记得有这么一处归家之路。 越往下,水温越热,当辰巳从水中探出头来,四周已是熟悉的风景。 此处便是上山前的那处温泉! 辰巳上了岸,盯着水面左等右等,却等不到西棠,当他提着衣角准备重回水中时,西棠才浮出了水面…… “怎么这么慢?”辰巳伸手拉他,西棠却一反常态,没有将手递给他。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3 西棠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将手里的东西塞在辰巳手中,便独自一人走向了树林深处。 辰巳看了眼手中的东西,登时便僵在了原地。 这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天桴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伪科学,伪地理,伪物理,大家莫挑错,看个热闹就好_(:з」∠)_ 第10章 你的身世 辰巳不知西棠是如何拿到,又是在何处拿到天桴子的,他将钩吻从怀里拿出来与天桴子摆在一处,手指磨蹭着它们较弱的叶子,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巨石。他看了看四周,高大的树丛密不透光,上山足有一个月有余,真的是来之不易。 辰巳将两颗草药放进怀中,看向西棠消失的那片树林,想到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到如今也算是结束了。自己为何会跟他牵扯在一起呢? 说明白了,只是我身患有疾,而他正巧是大夫,而我自己还是注定了孤独一生。 辰巳一路回到竹楼,看到楼前多出个土包,前头立着块木牌,走近了看竟写着西棠的名字! 这…… 神医老头从屋里出来看见了他,惊得连退三步,颤颤巍巍的指着他道:“你!是人是鬼!” 辰巳有些晕,皱眉道:“自然是人。” 老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捋捋胡子走了过来:“怎的就你一人,西棠呢?” “西棠?” 老头子大惊:“你没见着他?诶哟,我的好师兄,你死的真冤枉!” 辰巳被他唬住了,忙道:“你先莫哭……西棠他,没回来过?” “没有!一月之期已过,我只得每年给他上一回香咯!”老头干脆坐在土包旁边,趴在木板上哭。 “……”辰巳没想到西棠先走了,却没有回来,更没想到的,他竟是这神医的师兄…… “我遇着他了,只是下山后,他先走了,我却不知他没回来。我去寻他……”辰巳说着就要走,却被老头拦住:“你说你见过他?” “是。” 老头忽然一脸轻松,将木板一脚踢翻道:“那便好,你不必寻他,他若是想躲起来,便是几百条狗都寻他不到。” “……”辰巳心道:为何要把我与狗相比较。 辰巳的确没有去找他,他将破烂的大氅洗了洗,挂在竹楼院中,如今他它没了往日的光彩,倒是显得实用了许多。 待辰巳忙完,已是夕阳西下,还是不见西棠的踪影。他回屋熄灯睡下,却听到前院有锄地的声音…… 下床开窗,便看见月光下,一个人影举着锄头在树下刨着…… 那是西棠。 辰巳静静的立在窗边,看着西棠连衣服也没有换,胡乱的将下摆甩到肩上,一下……一下的刨,不知他挖到了什么,蹲下身子拎出一个大坛子。 “莫非是酒?” 的确是酒,西棠起了泥封,就着坛子灌,淋了一身的酒水…… 辰巳看着他跌坐在地,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夜空,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疼。他看见的西棠向来是笑着的,如此这般的颓废样子,辰巳想都没有想过,他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忧愁?他……又会不会感到孤独呢? 月光下的西棠显得的很苍白,额前的碎发被晚风拂起,不知……醉酒的他会不会脸红呢。 辰巳拾起一块小石子,朝着西棠的方向丢去,正砸在树干上,西棠缓缓地侧过脸,那摸样……欲说还休大概就是如此。 辰巳翻窗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西棠,只听到他低低的说了句:“坐下,我请你喝酒。” “还记得你欠我一顿酒么?过了今晚,便是欠了两顿。”西棠伸直手臂,将酒坛子递过来,辰巳接过来灌上一口,满嘴的米香,前韵是甜,到了舌根是苦,入喉便是辛辣,辰巳闭着眼回味,道了一句:“陈年花雕。” 西棠轻笑一声,轻声说:“你可知花雕为何叫花雕?” “相传生了女儿,便要买下一坛子黄酒,等到女儿出阁开封,这是女儿红,而花雕是新婚之日埋下一坛,等到花甲之年再开封。” 西棠点头道:“确是如此,我家原在绍兴,后来我娘远嫁大理,便将那坛子女儿红带了来,直接埋在土中,我爹一走便是二十年,那几年娘一直说‘等我死了,你便将那坛子花雕启出来,花雕花凋,倒也应了景。’如今娘没了,我竟迟迟不舍得开,此行去药山,我却是放下了,原来从那时起,便只留我一人,连喝此酒,都要你做陪。呵……” “怎的,我不够资格陪你喝上一杯?” 西棠吸了口花雕的浓香道:“够不够如今也只有你能陪我。” “好了,你好歹还有个娘,我从小连我娘是圆是扁都不知。”辰巳道。 西棠听了却笑了,他说:“有些东西,你若从不曾拥有,那最多便是遗憾,可若曾经拥有,失去后便是不知多少年的怀念,倒不如未曾给予过我。” “……你若这么说,那我便无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辰巳饮下一口酒,指尖敲着酒坛开口道:“不如……我也给你讲一件故事吧。” “讲。” “你可记得山上那块方玺?” 西棠眯了眯眼,点头嗯了一声。 “那玉玺本该是一对儿。我们师徒是为朝廷效力的,多少也听过了一些传闻,当场三王爷的私印便是拇指见宽的碧玺,我有幸见过一次,同那石室里的一模一样。” “……啊?” “如此,便有两个可能。其一,那石室是三王爷建造的;其二,建造石室的人,认识三王爷。” “不管怎么说,三王爷与那石室都是脱不开干系的。传闻说三王爷年轻时曾好过男风,更是与一位公子交好,两人相携出游一走就是五年。众人都道三王爷怕是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五年之后,他回来了,独自一人。” “那位公子呢?” “不知,只知道三王爷回来后便娶了王妃。当时王爷回来时,衣衫褴褛,若不是带着那块私印,连侍卫都未必认得出来。” “他们二人,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辰巳看了看西棠,向后靠在树干上道:“你问我,我又问谁?” “……” “我们不妨来猜一下。” “如何猜?” “……还记得烛台旁的那一具尸骨么?” “!!!”西棠坐直了身子,双臂环住酒坛道:“莫非那尸骨便是那位公子?” “我也曾这么怀疑过。” “那……你也说那石室有人经常进出,那又该是何人?若真是这样,那公子又何至于死在那里……” “石室有水,水里还有鱼,若不想死,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许是他一心求死。” “……鱼?”西棠皱眉,辰巳说的莫非是那条人神共愤?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4 “……” 聊热闹了,西棠的脸上又挂了笑,一坛子花雕被喝了个底儿朝天,两人便醉倒在这大树下。第二日清早,辰巳醒来便看见西棠垂在自己肩头的脑袋,睡得正好…… 辰巳极快的撤了肩膀,西棠便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却依旧睡得不省人事…… “起来。”辰巳踹踹他的胳膊,西棠顺手抱住辰巳的腿,向前一拉,辰巳还无防备登时被摔了个狠的。辰巳揉着肩膀坐起来,见西棠笑得月弯弯的眼睛调笑道:“真当我没醒?” “……” “哎?别走啊~咱们如今回来了,该瞧病了吧?”西棠爬起来追上辰巳,两人走到竹楼门口,神医老头正巧推门出来,大喊:“哟,是起得早,还是没睡啊!” 西棠故作没听见状,老头却不知趣的又喊了声:“师兄~今早喝莲子百合粥如何?” “……”西棠黑着脸看他,那一头花白的发,往少了说也到了耄耋之年,二十年前当娘让这个关门弟子喊他师兄的时候,他便觉得浑身别扭,而他却为老不尊的喊了二十年。 “好了,想我做饭就直说,都说了别叫我师兄……你看看你那一把白胡子,我可受不起啊~”西棠转身进了灶房,留下老头跟辰巳四目相对…… “他是你师兄。” “正是。” “那……谁才是那药山神医?” “小老儿是这山里医术最卑微的那个。” “……”西棠你果然是个骗子! “年轻人,此行可有收获?”老头挑着眼皮看辰巳。 辰巳点头,从怀里掏出草药道:“都在这里了。” 老头子恨铁不成钢的叹出口气:“哎……我说的不是这些,我那师兄是个顶好的人,当年师父在山上出了事,他便从此不上药山了,可他为了你还是破了规矩。” 辰巳垂了眼眸,觉得手心的两株草药有些烫手。 “他儿时便丧了母,虽说有我陪着,性子却养怪了,他向来没什么朋友,我见他对你也是掏心掏肺的好,你莫要骗他。” 辰巳说:“我怎会骗他?倒是他骗了我。” “你若是说神医一事,那也不能怪他,师父当年被称作神医,四里八方的人都慕名而来,没少出乱子,而且师父最后那一趟上山,便是被这神医名号逼去的。当时有个樵夫抱着摔断了骨头的女娃娃来瞧病,家里没有药,若是晚些便怕是救不回来了。那樵夫就跪在门前,一遍遍的喊着“神医救命,神医救命……”任谁也听不下去。 如此师父带着师兄上山采药,才有了这许多悲事。药是师兄带回来的,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样子……衣裳被割破了一大截,满脸又是血又是水,一双眼睛肿的像是桃子,浑身擦伤数都数不清,他就这样跑进屋,将药研碎,调了药膏给我,我去给那孩子治的伤,可师兄却整整消失了十天。我找遍了附近,都没有头绪,这便是我为何昨晚不让你去寻他。” “其实他是个倔脾气的人,若是决定了,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想给你治病,你便跑不了,哈哈……这何尝不是一件缘分呢?” 辰巳听了他的话,心中重新有了琢磨,等杀了师父,还了师兄弟们自由,不如就回来,让西棠给自己瞧病,他想瞧多久,便瞧多久。 他将草药收好,抬脚去灶房找西棠,一进门,腿脚便软了下来。辰巳伸手扶住门框,却无力撑起身体。 “西……棠……”辰巳捂住胸口喊着西棠,紧接着“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尽数洒在石板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红我查了资料,有的说女儿红就是花雕,有的说女儿出嫁是女儿红,嫁不出去是花雕,我也不知道那个是真的,便取了这个意思。花雕,花凋,蛮好的。 各位大人莫挑理( ﹁ ﹁ ) ~→ 我日更了诶,不给个评论表扬一下咩╰(*°▽°*)╯ 话说对文章有啥意见尽管提,改不改……我就自己说了算了~~~摸摸大! 第11章 病来山倒 辰巳喊出“西棠”之后便倒地不醒,西棠只听扑通一声,回头见辰巳倒地便速度扔下手中的长勺跑出灶台,伸手托起他上半身,一手掐着他的手腕,一手不住的拍他的脸道:“阿四,你怎么了?” 辰巳嘴角的黑血滴在身上,被西棠用食指抹去。他凝神看了看指尖的血渍心下一沉,将辰巳拦腰抱回了竹屋。 辰巳这是中毒了。 试问一个毒人如何再次中毒?西棠很是不解,按照辰巳的体质,除非是与他毒性相悖,否则该是五毒不侵的,只不过这毒是从何而来呢? 西棠动手将辰巳的衣裳褪去,前前后后的将他看了个仔细,最终在肩膀瞧见了两排比针眼稍大的血洞…… 西棠手指在伤处徘徊,微蹙了眉:“这是怎么弄的?” 辰巳的呼吸异常缓慢,胸膛许久才起伏一次,这许是他特殊的体质在帮他延长寿命,这样毒蔓延的便会慢一些。西棠取了梅花针在火焰上过了火,稳准狠的刺在他身上各处大穴,让毒血流出来。黑色的血珠一点点渗出,都被西棠用湿布细细的擦去。直到黑血排净,流出殷虹的血,西棠才将药膏抹在伤处,去灶房熬药。 折腾了一天,眼看着日头偏西,神医老头瞧着西棠一面给药锅扇风,一面背上了竹篓,开口问:“师兄,你要做什么?” 西棠将扇子塞进老头手里,嘱咐他:“你且坐在这里看着火候,缺了一味药,我去山里找找。” “山里?这药要煎几个时辰?赶得及么?” “赶得及,不是什么难找的药,我的轻功如何你不是最清楚了?两个时辰内便能回来,记得添四碗水。”西棠交代完便闪身出了屋子,神医老头见他走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小蒲扇扇着火苗,皱着鼻子嗅着药锅里的味道:“熊胆,砒石……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啊。” 西棠一路踏云到山脚,前阵子连日的折腾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此时一个下落双腿不稳,便栽倒在地。趴在地上喘了半晌气才有力气站起来,他将背篓扔在山脚,自己朝山上爬了十几丈,便幸运的看见一丛小白花长在草间…… “就是它!”西棠伸手将它连根拔起,又在山头找了几味止血清热的药扔进背篓,继续踏云回去。果然如他所说,两个时辰内,便站在了灶房之外。 “老头我回来了,扇大火吧!”西棠将小白花一朵一朵的扔进药臼,仔细的捣碎,接着撒进药锅,将水收至一碗才熄火,老头看着灰头土脸的西棠,问他:“你去哪里采的药?” “这药南山没有,我跑了趟北山。”西棠淡淡的说。 北山…… 竹楼坐落在南山以南,要去北山须得先过南山,这其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5 间的距离不可小觑,而西棠竟在两个时辰内便跑了个来回…… “师兄,你这药下的是不是狠了些?” “……”西棠盛药的手顿了顿,道:“不狠,我只觉自己读的医书太少,不知更狠的药方。” “他本就是个毒人,又如何中的毒?你们二人在山里遭遇了何事?” 可西棠也不知,辰巳的毒是从何而来。 等到药熬好了,已经入了夜。 西棠对老头道:“你歇了吧,我自己来便行。”接着便端着药出了灶房。 屋里没点灯,漆黑一片,西棠将药碗搁在桌子上,点起了烛台。辰巳定是没醒过,连棉被的位置都不曾变。西棠走过去沾湿了棉布,给他擦了擦脸。 辰巳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张脸泛着青白,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毒老四,你怎么死我不管,可唯独不能是中毒而死,不然我还怎么立足于神医之中?”西棠托起辰巳的上身,将药一勺一勺的喂进他的口中。 “加了很多猛药,喝起来应该很苦,苦就吭一声,我备了蜜饯。” 可一碗药见底,辰巳也没哼一声,西棠将他平放在床上,自己的眼皮也渐渐有些沉。他朝里一滚便躺在了辰巳的身边。至于药效如何,恐怕要等天亮才能见分晓。 只是没等到天亮,半夜便惊醒了,西棠倏的做直了身子伸手去摸辰巳的手腕,脉象轻且缓,并无好转的迹象。 西棠又摸了摸辰巳的脸,有些烫,难不成发了热病? 西棠跳下床打了一盆凉水,重新将他擦了个遍,又去灶房煎了些清热解毒的药,一碗灌下去,当真有些作用,到了天大亮,辰巳的热退了下去,不过照这样的熬法,西棠的热便快要烧起来了。 老头给西棠送来早饭,见两个都不人不鬼的,有些心疼:“师兄,依我看他的毒不能按常理来解。” 西棠喝了口粥道:“我也知他的身体不寻常,一般的药怕是没多大用处,所以我用了狠药,这一副下去若无效果……我便……” “你便如何?” “……我便只能用那味药了。” 老头听了他这话,感觉胡子都惊的炸了起来:“当真?” “今晚。若还无起色,我便要用了。”西棠这句话说的坚定,他也想过若辰巳醒来,会是怎样。 老头摇着脑袋的出了屋子,连叹了三口气。 晌午过去了不知多久,神医老头再一次推门进来,他说:“来了两个客人,你来见见吗?” 西棠想着楚家兄妹这几日也该找来了。 跟着老头到了院子,那楚家兄妹一坐一立,见西棠来了,朝他笑道:“还想着下山如何找你呢,没想到出了温泉,方圆几里只有这一处竹楼。” “楚兄,可有收获?”西棠问。 楚凤江苦笑两声道:“早知如此还不如随二位下山。” “早几日晚几日倒无妨,你的病如何了?” 提到病,楚凤江笑了:“西棠兄弟给的药甚是有用,无须吃药也不会气短。” “就是就是,不知多久没见哥用过轻功了,原先用了定是要喘上一阵子的,真是多谢了。”楚灵拉着西棠的手臂道谢,一双眼睛却四处看着。 西棠直说:“你辰巳哥哥不在这。” “哈?那……他去哪里了?” “跟我下山后便走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西棠哄骗人脸都不红,说的是一本正经。 楚灵有些失望,默默地站回楚凤江身边。楚凤江笑这一点她的脑袋骂道:“不嫌丢人……西棠兄弟,我们二人也要走了,麻烦你开个药方,我们回去自行抓药便好。” 既然当初答应了要治好他,便不能食言。西棠从竹匾上捡了些平喘润肺的药用桑皮纸包好,又单包了些山里独有的黄岑,让楚凤江回去后一日一服。 其实药都是普通的药,真正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的,是他已经服下的白凤石。 “若一日一服,一月后无法根治,再来找我便可。若我不在,找这个白胡子老头也是一样。”西棠扯了扯老头的胡须笑道。 看着他们二人,楚家兄妹虽说有着满腹狐疑,但还是没问出口,拿好药便道了告辞,这在西棠看来是再好不过了,如今辰巳病重,你们便莫要添乱了。 西棠在屋里守了辰巳小半天,眼看着月牙悬空,他还是毫无起色,西棠在屋内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来,犹豫再三才下定决心的去了灶房,而在他手里的,便是两人寻了一月有余才到手的天桴子。 辰巳毒发,若药医不得,便只能毒攻,天桴子与他的毒性一致,用来正合适,只是西棠担心辰巳醒来,而天桴子却没了,不知他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不管怎样,我只是为了救你的命……”西棠喃喃的说着,将天桴子碾碎熬进药中。 …… 翌日,当西棠醒来时,见辰巳吐了好大一口血,接着便猛烈的咳了起来,西棠拍着他的背问:“怎样?好些没?” 辰巳咳的泪眼朦胧,用手背摸了把嘴角,喘上两口气才气若游丝的道:“好些了……”接着一双眼睛看向西棠问:“是你救的我?” 西棠无语反笑:“不是我是谁?” “……”辰巳拄着床沿低了头。 “你肩上的伤,怎么来的?”西棠问。 辰巳侧头看向肩膀,两排牙印如今已经渐好,然后目光顺着肩膀看向自己赤裸的前胸…… “……” “不给你脱干净怎么知道你身上还有伤!”西棠说的理所当然,让辰巳简直无言以对。 “你的伤不会是在山里,那条怪鱼咬的吧?”西棠早就觉得不对,当时辰巳一身的血腥味,怎可能毫发无损? “是啊,它咬了我便死了。” “……你还不是差一点也死了。”西棠端了杯茶给他漱口,接着道:“你可知你躺了有多久?整整三天了,我西棠治病,从没有病人三天都不清醒过来。哎,在灶房你昏倒在地时,我还当你在与我逗笑呢。” 虽然西棠说的是云淡风轻,而辰巳却是真真切切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知道自己能走回来都是托了西棠的福,这三天一定不好过。 辰巳躺在床上,偏过头对西棠说:“多谢你。” 可怜西棠一张话唠嘴瞬间被这句话噎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谢什么谢!快些好,下床去给我摘草药,你可知用了我多少名贵的药材?”西棠嘴上不饶人,心中却是暖的,同时又开始担心当他知道自己用了天桴子,还会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没什么大碍了,我的身体我清楚,倒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行了,可现在只是有些体虚,不出两日我便能下地帮你摘药。” “……用你摘药?我的轻功不知好你多少,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6 专心养病吧!”说罢西棠转身出了屋子。 “……” 作者有话要说:  qaq没有评论没有收藏伐开心!要包包! 第12章 有毒为隐 辰巳用过饭便又睡死了,西棠坐在竹楼前的摇椅上喂獐子,东儿是几年前从山里捡回来的,那时候还只是一团小毛球,许是走丢了,正巧被西棠瞧见。 带回来后长得飞快,且不知是山里的水土好还是西棠养的好,东儿多少带了些灵性,他此时偎在西棠身边,仰着脖子舔他的手。 山里的草药用来喂他,这是多少寻常人得都得不到的? “师兄。”老头走来坐在西棠身边,惊了他一跳。 “哎……老头啊,我为何心里难安呢?”西棠问。 “因为屋里那个?” “不知……行医多年,第一次感到无力,他现在因着天桴子得以续命,可他的身体已经被毒侵蚀,这次中毒只是个契因,即使这次有幸躲过,最迟几年,也会再犯……”西棠看着东儿将手心里的甘草吃净,反手摸了摸它的头顶。 “我需要想个方子,到底如何能够根治呢……” “师兄啊,我拜师之前也做了半辈子的大夫,曾经听闻桃仙岛是用毒大家,也有从小养毒人的习惯,可从没听说养的毒人能够善终。” “……寻常的方法定是行不通的,毕竟谁会将自己的亲人养成毒人呢?而养成了毒人,谁还会考虑他们的死活?”西棠看着水蓝的天空眯起了眼:“毒老四,若我真的医好了你,是不是该好好烧几柱香呢?” “为何是烧香?” “感谢我娘在二十年前生下了如此聪敏的我啊~哈~” “……” 等到辰巳再醒过来,便是傍晚时分了,他从竹楼内走出,从南山那边吹来阵阵凉风还夹裹着茶花的味道。辰巳迎着微风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睛便在院子里寻找西棠的身影。 神医老头从他身边走过,问他:“找什么呢?” 辰巳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师兄在灶房熬药,让我把粥给你端来,趁热喝吧。”老头将手里的粥碗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给辰巳让出一个椅子,自己坐在了另一侧。 他道:“你可记得是何时成的毒人?” “从八岁被收养起,便是每日泡在毒罐子里一个时辰,□□补药没断过,如今已经十二年有余。”辰巳答。 老头啧啧的摇脑袋:“你那师父的心真是怪狠的,弟兄六个都是?” “他们是哪年起我不知道,想来也差不多少。” 老头看着他说完便端着碗朝灶房走去,默默地缕着胡子想:师兄的心意没有白费啊,这小子看样子很念恩情嘛。 …… 辰巳拐过竹楼到了灶房,见着西棠蹲在地上扇着药锅,袖口被他挽的高高的,露出两条手臂。他走过去蹲在西棠面前道:“几时能好?” 西棠看了看天说:“半盏茶的时间吧,你怎么来了?” “我……来刷碗。”说着辰巳将粥碗洗涮干净放在案子上,西棠见了又笑道:“那你刷完了,出去吧?” “……”辰巳没有动,西棠看着他那张脸,便知他大概是有话想说。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西棠笑着熄了火,将药倒出来。辰巳看着姜黄的药汤缓缓流出,最后一滴流干正巧满满一碗。他问:“这药还要吃多久?” “今晚一副,明天一副便够了,不然我的药匾都被你吃空了。”西棠捻了一块蜜饯在他眼前晃说:“药有些苦,要不要来一块?” 辰巳却说:“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走。” 西棠的手顿住,慢慢垂到了身侧,他问:“为何?” “我已经走了太久,不知师兄弟们进展如何,我要快些回去。” “虽然就这样走了有些不够义气……不过你救了我我会记得,若我有命脱身,定会再来拜访你。”辰巳说完低下了头。西棠侧过身子看着墙面,许久后问了句:“若你没命脱身呢?” 辰巳笑笑:“那就辜负你费心救我了。” “阿四……”西棠抿着唇叫他,接着说:“能不回去么?你就像这样云游四海,你那师傅也未必找得到你,阿四……” “即便我躲得了,我的兄弟们呢?即便他们也躲得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只有他死了。” “……可是天桴子没了。” “天桴子?”辰巳摸向怀中,早已空空如也,西棠将钩吻递给他道:“这个还在。” 辰巳没有去接,他双手扳住西棠的肩膀问:“为何没了?” 西棠一双眼睛眨了眨,然后看着辰巳的眼睛道:“用来救你的命了。” 辰巳皱皱眉,想了片刻,转而松开了西棠,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天不助我!” 西棠上前拉住辰巳的手臂道:“阿四,没了不碍的,我再上山一次找找看。” 辰巳抽出手,神色有些落寞:“你师弟说过,天桴子一百年一生,我不知你从何处找到的这一棵,想在找一棵,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西棠没有再说,他自然知道比登天还要难,但他不想看着辰巳就这样去送死。 “毒老四,如今没了就是没了,你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只此一条路可走,你说我该怎么办?若你当时死了,留着这药又有何用?” 西棠说了这么多,辰巳却只是翻手握了握他的手腕道:“我没怪你。”西棠惊得重新拉住他的胳膊:“当真?” “当真。” 辰巳说完便出了灶房,一路回了屋子。此时他有些慌,他不能怪西棠,他也没理由怪他,但天桴子是的的确确的没了,几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还要赔上兄弟们的一生,这赌注太大,他是真的输不起。 辰巳满心都在想着怎么办,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药……你忘记喝了。”是西棠。 辰巳给他开了门,西棠双手捧着药碗走了进来。辰巳一口喝光了药,果然很苦。 西棠无声的摊开掌心,中央躺着一枚红艳艳的梅子。 入口酸酸的,正好解了药的苦味。 “毒老四,你明日还是要走吗?”西棠问。 “先不走……我还没想好如何做。你可知还有什么毒比较狠厉?” 西棠走过去坐在床边说:“我是个大夫,怎会这些害人的东西?” “世人都说医毒不分家,你照实说,又不是要你害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听了去再害人,与我自己害人又有什么分别?” “……”辰巳无奈,对他说:“你若不说,那便出去吧,我要睡了。” 西棠一听,将双腿盘了起来道:“我不走。” “你不走便在这吧。我人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7 在屋檐下,自然是客随主便。”说着辰巳将外衣挂好,翻身上床,西棠坐在床边有些不自在,伸手捅了捅辰巳:“你当真睡了?” “睡了。” “不想办法了?” “不想了。” “那我也睡了。”西棠说着躺在了辰巳身边,仰着脸看屋顶,没过多久,他又说“你往里一些……” 辰巳稍微挪了挪身子,西棠侧过身子看着辰巳的背,凸起的脊骨很明显的消失在腰际,一头黑发铺了满后背,西棠伸手捋了一撮打着转。 辰巳虽说要睡了,可却毫无睡意,西棠就在自己身后,鼻息那么明显,他的身上还有着淡淡的药香混着灶房的烟火味道…… “要说□□……山上是有不少,但最毒的还是要数钩吻与天桴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的确不清楚。”西棠以为辰巳睡了,轻声的叹了一句,却不知被辰巳听了个真切。 换一条路也走不通么…… 等到身后呼吸缓了,辰巳才轻轻的转过了身,安静的看着西棠的眉眼,而此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抱歉这么晚才更……_(:з」∠)_ 第13章 不告而别 夜深时分,辰巳轻轻的摸下床,悄无声息的将外袍护手穿戴整齐,就着窗外的月光伏案写字,天渐渐的泛了白,他听到身后咂嘴的声音。辰巳将纸条压在烛台下,走近了西棠。 微光从窗内透进来,细碎的洒在西棠的脸上,他的一张脸长得极细致,醒着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含着笑,如今睡着的样子,倒是清冷了许多。 细密的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微张了嘴似乎在说着什么。辰巳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他,听到西棠喃喃的念叨着“我治得好……” “……”辰巳心中一动,眸色暗了暗。 他抬起头伸出了手想要碰一碰他,可手却悬在西棠面前许久都没有摸上去,因为那上面细细的缠着宽布条…… 他终于还是没能触碰到西棠分毫,随手将围领拉高遮住半张脸便去院中牵了马,而床上睡着的西棠并不知有人已经不告而别了。 窗半敞着,天已大亮。东儿从窗口探了头进来,瞧见睡着的西棠“嗷嗷”叫了两声,忽然朝后退了几步一跃而入。登堂入室的小獐子开始为所欲为,先是将桌子上的蜜饯吃了个干净,然后用小鼻子拱了拱茶杯,砰的一声,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让西棠惊得坐了起来,睁着朦胧的睡眼四处看着。 “嗷嗷~”东儿跑过去蹭着西棠,西棠低头看他,心道:东儿怎么进来的?莫非是没关门? 西棠眼神看向房门,这才惊觉此处不是自己的屋子。他缓了缓神,想起来自己昨晚睡在了辰巳这! 可辰巳他人呢? “起来了也不叫醒我。”西棠碎碎念着穿上外袍,走到桌子附近踩了一鞋的水,他转头看向桌面,这才瞧见辰巳留的字条。 “这写的是什么……”纸条被水浸湿,墨迹都变得模糊不清:“办法已经有了眉目,未免夜长梦多,即日便启程,未曾相告实属无奈,凉城一见未曾想过会有如今,多谢你几次三番救我,此去什么什么……我什么……” “东儿,瞧你干的好事。”西棠拿着纸条在东儿面前抖了抖“如今人走茶凉,连留的字条都不知他说了什么,你说,我是不是该追上去问问?” 东儿自知做错了事,乖巧的将头伏在西棠的腿上默不作声。西棠将字条上的水渍吹干,折好揣进怀中,随手捡了几件东西便出去牵马。神医老头见他要出远门颤巍巍的跑过来问他:“你这是要去何处啊?” 西棠拍拍白马的脖子道:“去追命。” 老头吓得不轻,忙问:“什么冤仇要你去杀人啊!” “哈哈,不是杀人,是救命,阿四走了,还给我留了字条,我总觉得他的办法不会靠谱,我得当面问他一问。” “……师兄啊,他既然走了,你又何必操心?” 西棠听了沉默了一会,收了笑脸,右手握拳捶了捶胸膛道:“我也不想操心,他想走便走好了,谁管他的死活?可我这里放不下。” “老头,我总觉得他此行凶多吉少,若我不追去,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既然如此……你去吧,我就在这山里等着,看你何时能好好的带个媳妇回来,安生的过日子。” 西棠咳了两声道:“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着我呢?风餐露宿不说,有点银子都治病送药了,家里头还有个糟老头子,你就别操心了~” “我是在替师父操心。” “……”西棠一听他娘就哑了,牵了马向外一拐:“我走了~” 老头抱着胳膊看他渐行渐远,撇了撇嘴:“这小子……” 辰巳走的早些,也只是行至过城驿站,眼看着要到凉城了,他想先住一晚再进城。他进了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便来招呼他:“客官来点什么?” “来碗面,再切四两牛肉。” “好嘞~” 他打量着这间小店,大堂摆下了十张桌子,坐满了七桌,其中五张桌的人看着像是一路的,多半是镖局的人。 “过了凉城还有两座城才到京都,大哥,我们赶得及么?”说话的是个小卒,掌事儿的用刀鞘敲了敲他的头说得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赶不及?” “庄家办喜事排场真大啊~看这新娘子陪的嫁妆就这么多~” 说话人身边的人一把捂住他的大嘴巴,嘘道:“就你话多,雇主的事儿也是能往外说的?” “这不是也没外人么!” “嘘!”这人眼神瞟了眼辰巳,又看了看另外一桌的白衣人:“你没见这两个都不露脸吗?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多说多错,这镖要是出了事儿咱们赔都赔不起!” 这边的说话声渐渐小了,辰巳的面也端了上来,他是不想搀和这些事情,索性吃完便上了楼,而那位白衣人…… 此人看不见脸,因着一顶大斗笠遮住了,辰巳走后,他稍微抬了头看向说话之人,此时才看见他那张脸。怪不得要档上,不然顶着这样好的一张脸,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入了夜,辰巳平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际,隐约感觉到不对,等到他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腿脚发软动弹不得。 窗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白影闪了进来,辰巳看不清他的样貌,此人似乎蒙了面。 “你是何人?”辰巳问。 那人并无回应,长鞭一甩将床上的辰巳拉了过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辰巳并没有彻底瘫软,他单手拉住了鞭子,将那人拉近,怎料白衣人见此招不行,便借着轻功去攻辰巳的后身。 辰巳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转身迎了上来。 两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8 人近战打得不可开交,要不是辰巳多少中了些迷药,此人的功夫还真的撑不了这么久。 “为何找我的麻烦?”辰巳一爪撕开了白衣人的袖口,又朝着胸口抓去,那人灵敏非常,躲过了这一招,用了十分的力去踹辰巳的后腰,辰巳稍微侧身,那人踹了个空,辰巳便拉住他的腿向后一拽,接着抽了寒月横在那人颈间。 白衣人躺在地上大喘着气,横眉瞪着辰巳,可这一瞪,被辰巳看出些端倪…… “你……”辰巳用弯刀挑开他的面巾,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跟来了……”辰巳无力的坐到地上,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前日晚上还同床共枕,第二日早上便给我玩失踪?”西棠扑过去扯住辰巳的衣领道:“你说我怎么跟来了?” “怎么?还要我负责?”辰巳笑了。 西棠面上一红,离着辰巳远了些,他掏出那张字条扔给辰巳:“你看。” 辰巳展开来,看着模糊的字迹问他:“你不爱看撕了便是,何必弄成这样?” “后面写了些什么?”西棠不答反问。 辰巳想到后面的话,神色有些尴尬,将字条折好想要揣进自己的怀中,中途却被西棠抢了去:“怎么?不是留给我的?” “你到底为何要跟来。”辰巳问。 西棠拍拍衣裳起身说:“你这话说到一半,我想知道后文。” “还不是你自己弄成了这样!” “不是我……我瞧见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阿四,你这后面究竟写的什么?”西棠一张脸又凑了过去,直把辰巳看的心慌。 “没看见便罢了,我是不会再说一遍的。”辰巳想要起身,却想起自己中了迷药:“你来便来,怎么还做起了下药偷袭这档子事儿?” 辰巳这么说就是冤枉西棠了,他只是想趁着夜黑风高打他两拳出出气,根本没奢望过占上风。 “你话可不能乱说,我是个大夫,是有医德的,怎会做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西棠有些怒意,抱着胳膊皱着眉,可这么一说,辰巳便摸不清头脑了:“不是你……那又是谁给我吹了迷药?” “迷药?” “正是……若不是因着这迷药,你又怎能偷袭的了我?”辰巳坐在地上仰脸看着西棠,只见那人笑了,道:“哦~你的意思是若没有迷药,我会败的更早?” “那是自然。” “呵……”西棠冷笑,伸手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道:“那不如我们再战?” “你,那是什么?” “保命神针啊~扎在大穴上可比麻药见效多了~要不要试试?”西棠一步一步的走近辰巳,就在辰巳准备奋起反抗之时,西棠手中的银针尽数飞向了门口。 “什么人?”西棠喊道。 门应声而开,有个人站在了阴影中。 作者有话要说:  獐子怎么叫我不知道,大家有知道的么? 你们说辰巳的字条后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233~ 第14章 初识本心 “什么人!”西棠喊道,门应声而开,有个人站在了阴影中。 那人立在原地不动,轻声笑道:“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此话一出,辰巳便微皱了眉,听起来像是熟人…… “进来再说。”辰巳道。 西棠却拍了拍辰巳的手臂,向门口走去:“若是中了我的针,便不能乱动,我去瞧瞧。” 那人等着西棠走到面前,将斗笠摘下来横在胸前,这样一张脸便露了出来,西棠见了略微一愣。此人竟与自己有七分像…… “小毒物,怎的见你一面这么难?”那人冲着屋内的辰巳道,同时一双手抓向了西棠,将他整个人缚住。西棠仰着脖子看他,心道:我那保命神针的准头看来是该练练了。 可这话自己想想没什么,若是叫敌人说出来了……可真是太丢面儿了。那人像是知道他想些什么似得,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你的针该练练了,天女散花似得竟一根也没碰到我,这也是一门技术啊。” 辰巳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两个白衣人,西棠被他向前一推,正摔在了辰巳的身上。 “寒青……怎么是你?”辰巳问出口,西棠有些茫然,撑着地翻身站起来,看着这两人对望。 “你们认识?”他问。 “认识啊,说起来我还见过他少年时候的样子呢。”白衣人一双眼睛上下扫了眼辰巳:“那时候可比现在有趣多了。” 辰巳撑着桌子上前一步,站在西棠与寒青之间,对西棠道:“是一个故人,因着大师兄结识的。” “小毒物,这么说太不近人情了吧?”那人不满道。 “……你为何在此,深夜来找我有何事?”辰巳不愿跟他多话,此人向来不正经惯了,也就是大师兄能忍的了他。 “子丑说你们兄弟都在外寻毒,我看了,老五老六找来的……别提了,就连子丑亲自找的也不敢保证有用,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寒青将油灯点着,拂了拂莫须有的灰尘,坐在椅子上。 辰巳听说的是毒的事情,一双眼睛先是看向西棠,见他没在看自己,慢慢的挪开了目光。 “我此行是去寻传说中的天桴子。”他说。 “哦?那有结果吗?”寒青看向他,当他见辰巳略微点了头,眼神都亮了。“你找到了?” 辰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寒青不懂了:“你这是何意?” 辰巳没应,只是对西棠说:“天色晚了,你先去休息。” 你直说要我出去不就好了。西棠心里暗想,却无话可说。辰巳见他走远才继续道:“此间三波九折,天桴子到手,却又没了。” “怎的没了?”寒青简直要跳起来了。 “西棠用到药里,救了我的命。” “……”寒青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手说不出一句话。方才有一瞬间他看到了希望,可高兴的时间太短,便像是水中月似得,被打破了。 “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辰巳凑近寒青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寒青听了辰巳所谓的办法,脸色比衣裳还要白,一改不正经的本色,拧起了眉毛:“你这如何使得……子午他们也不会同意。” “你与师兄混迹这些年,还没参透我们这些人的心么?相信若是换了师兄,也定会二话不说的决定下来。” “小毒物……”寒青看着辰巳坚定的脸,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方才你屋里那位,是谁?” “他便是西棠,是个大夫。”辰巳收拾了一下满屋狼藉,对寒青道:“今日先休息,明早我们路上再说。” 寒青叹道:“也罢,你们兄弟向来如此,若是想好了,便听不进去旁人的话,我倒要看看子丑会怎么说你。” 辰巳却不慌,为了兄弟四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19 人,祭出自己的心头血来,有何不可?只是此事不能叫西棠知道了,不然定是不同意的。 “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想要将我治好,若叫他知道我此行是去送死,不知会怎样闹。” 门外蹲墙根偷听的某人果真一个字也没听见,出神的时候正撞见了由屋内出来的寒青,那人垂眼看了看他,忽然站定,摆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对西棠笑着:“听闻你是个大夫,怎的连针都飞不准?” “……”西棠站起身,与他视线相平:“我的针是用来治病的,学那东方不败作甚?” “也对,你若想学他,怎的来着……宝典上说‘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啧啧,怎么下得去手?”寒青一双眼睛向下瞟了瞟,徘徊在西棠的腰胯间。 西棠一时语塞,转身便走,寒青却叫住了他:“你来的这么晚,想必没房间了吧,不如随我去?” 西棠闻言头也没回:“不敢劳烦,我怕半夜被吹了迷药,动弹不得。” “哦?你怎知是我干的?” 西棠绕着寒青走了一圈,抬手碰了碰他的脖颈:“我的针……也并非全都不准。” 寒青还是中了一针,只是他手快将针拔了去,只留下小小的一枚洞眼,如今被西棠识破,也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西棠……在这楼上随意找了间没人的屋子,睡了一宿。 …… 早上用餐,小二不知为何,昨日那黑衣人竟与白衣人坐在了一处,当他看见西棠打着哈欠也在这一桌落了座……便更是不解:昨儿个,有这么一号人么? 三人行,一路本该是热闹的,可他们三人却各怀心事。辰巳怕说多了被西棠看出端倪,寒青心里一直琢磨着有没有别的办法,而西棠竖着耳朵,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可两人都不配合。 到了凉城,三人还都是相顾无言,西棠忍不住了:“你们两个真是无趣,连句话都不说。” 寒青听了,拉着马放缓了步伐与西棠齐平:“既然无趣便回家吧,跟着我们有什么意思?” 西棠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辰巳的背影道:“你当我愿意?” 听了此话,辰巳心中一跳。 “我在追债,那毒物欠了我两顿酒。” 寒青一愣,哈哈笑了:“就为这两顿酒,你从凉城跟他到药山,又从药山跟了回来?” “……”辰巳有些愧疚,这几月,的确是自己在跑,西棠在追。 “小郎中,你跟着他也没用,他的病你治不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可都是要命的,你跟去也不怕送了小命?”寒青压低了声音,显得严肃了很多。 “所以趁着我还有命在,阿四!”西棠一夹马腹,与辰巳并肩,他侧脸看着辰巳道:“何时将那两顿酒还了呢?” 辰巳心中苦笑,暗想着这人还真是拧脾气。 “若我将那两顿酒还了,你当真会走?”他问。 西棠没料到这毒老四这么绝情,一时哑了口:“你……良心何在?” “我就是没良心,你就当救了个狼崽子,趁我没咬你一口,快些走吧。”辰巳说的淡然,却真真切切的戳到了西棠的心窝子。 西棠沉默了,却还跟着辰巳的脚步。 “西棠……”辰巳唤道。 “你别说了,方才说的我便当没听见。” 辰巳还想再说句什么,西棠却大喝一声,驾着马先行了一步。 寒青看着辰巳的一张脸撑不住,挂满了落寞,走上前来问:“为何要赶他走?” 辰巳道:“我的命是他救的,若知我要去送命,定会难过。他就是这样,见不得人伤亡。” “哦~滥好人一个?” 辰巳笑了。 寒青看着他的模样,微皱了眉:“小毒物,你……对他?” “我对他怎样?”辰巳侧脸问。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寒青嘴里吐不出好话,这句着实惊到了辰巳,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对西棠是什么样的感情。 两人同为男儿,他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只是觉得投缘,有些患难知己的味道。如今被寒青点醒了,他这才认真的想了想。 自己该不会是……爱上了同为男儿的西棠吧! 虽然他还不敢确认,口中却否认的快,辰巳笑道:“你说什么?西棠可不是姑娘家。” 寒青这只老狐狸还能看不出辰巳的装腔作势?哼了一声当他在放屁。 辰巳牵着马,心中泛起波澜,不管是知己情,还是什么……都不能叫西棠跟去。而自己的这份情……也不能被他瞧出来。 本来便时日无多,又生出这许多琐事,辰巳有些心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傻孩子认识到了感情,另一个呢…… 第15章 心意已决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个叫做寒门的地方。 这也算是老皇帝出银子养着的一伙暗势力,但只是有求的时候砸重金请两个人,闲下来便两不相见。 寒门的门主韩平生便是辰巳口中的师父,他手下除了六个毒人,还有些正经的弟子,而毒人的存在,只有门主自己知道。 辰巳他们猜着,与他们打赌的事情,韩平生必是没有跟别人透露过,其一他可能觉得微不足道,其二便是无人可诉,怎样跟别人解释毒人们的存在呢?毕竟在别人眼中,他向来是一个正人君子,好门主。 韩平生年过半百,身体好得很,所以指望他自己老死,还不一定谁耗得过谁。他的手下包括辰巳他们六人,都曾私下里为皇家效过力,给的酬金自然不会少,而韩平生的地位,也在业内人士中有很高的提升,所以混得还算风光。 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脾气似乎也变好了,竟能由着小的们闹脾气。 是啊,辰巳他们这样的拼命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孩子闹得小脾气,等闹完了,就听话了。 寒门只是一个名称,用皇帝的话说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处处寒门。”一句话就说明了处处皆有寒门的人在,老门主一边收着皇帝的银子,一边也提防着他来端自己的老窝,因此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他的手下又在何处。 韩平生给他们六个准备的地方,乍一看是个不起眼的住处,带着暗阁,地下面便是汇聚各种毒物的地方,也是他们六个噩梦的开始。后来他们随着年纪的增长,各有各的任务,也渐渐的不回这个住处了,就连韩平生多半都要贵人忘事的将此处遗忘在后脑勺了。 如今他们商量着找齐了东西,便在此汇合,辰巳一行距离此处也只有区区半城的路了。 越近,辰巳的心里越乱。 西棠已经两天没有说过话,却还是坚定地跟在他的马后,眼看着到地方了,总不能带他进寒门…… 寒青倒是无所谓,大师兄会安排他的。于是辰巳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0 在京都里找了个客栈,开了三间房。西棠不知,以为是一人一间,拴了马便上了楼,辰巳便趁着这个机会先回了趟寒门。 他与寒青拐过几条巷口,找到一排灰瓦房,门没锁,辰巳推开便朝里屋去,六个住人的房间他一一走过,在自己的床头驻了足。 “他们应该都在下面了。”辰巳道,接着他不知触了什么机关,床板被掀开:“下来吧。” 扑通两声,他们落了地。 六张床下都有一条石头隧道通向一个地方——弱水谭。 石隧道九曲十八弯,若没个明白人带着,便是走死也未必能出去。辰巳听着水声扶着墙面,不忘对寒青说:“你不要碰墙,有毒。” 寒青轻笑,心道:子丑不知带我来过多少回,还不知道有毒? “也不是特意将这石壁涂了毒,只是下面毒性太重,沾染上了。你怎样?”辰巳问。 寒青抱着手臂紧随辰巳的脚步,答了句:“小郎中体贴的很,我上回问他有没有碰了你不会被毒死的药,他便借了客栈的灶房给我炼了几颗药丸。” 辰巳停下脚步:“恐怕不是碰我吧。” “那是自然,你个小毒物有什么好碰的,我这是备着,以防你师兄不让我亲近。”寒青笑得阴险,辰巳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 “说起来,你与师兄相识几载了?”辰巳继续前行,身后寒青的脚步声有些放缓:“你不记得第一回见我是什么时候了?” “我记这个做什么。” “那时你大概不到十岁,便是那年遇见的你师兄。不说了,你个后辈何须知道这些,快些走吧,小郎中还等着呢。”寒青催促着辰巳。 辰巳心中翻来覆去的想他方才的话,原来师兄与他,是这么久的朋友了。 走到隧道尽头,能看见满墙嵌着的夜明珠。这里不便点火,都是毒物,若是着了火,六人就葬身于此了。弱水潭是个圆潭,里面流淌着暗红的水,这便是六人从小泡大的毒池子,大师兄子丑此时就在水潭边,回身看见了辰巳二人,一时间有些愣神。 老五老六一哄而起,围在辰巳身边:“师兄你可算来了,我们再此整整守了五日,我与老六最先回来的,还要多出三日。” 辰巳见他们二人面色正常,精神也不错,转而问道:“你们二人一同去的?可找到什么了?” 老五面色有些尴尬:“我与小六下了趟皇陵,千难万险险些出不来,就盗了点尸毒。” “皇陵……你们胆子肥的都能下酒了吧?”辰巳抱臂看着他们二人。 老六赶紧说:“不是现在的皇陵,是前朝的,没人看守,荒凉的很。” 辰巳看着两个师弟,叹了口气。 两个孩子来得晚,年岁也小,如今将将二八年纪,玩心难收。便是如此关乎性命自由的事情,也敢拿来开涮。辰巳看来,取尸毒事小,盗墓捡宝贝事大。果然如寒青所说,这两人的,不提也罢。 辰巳推开他们两人,走向了大师兄,大师兄凌乱的挽着长发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你怎样?说要去找天桴子,可有找到?”子丑说完,一双眼睛看向了辰巳身后的寒青,寒青弯了两只眼睛冲他笑。 “师兄,我的事先不提,听寒青说你去了西域?” 子丑从身边拿过一个小盒子,浅笑着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只拳头大的黑狼蛛:“我去找了这个。” 辰巳避之不及的后退了两步,等到子丑重新盖好盖子,他还是不肯走近半步“世上毒蜘蛛有的是,这黑蛛却少见的很,不知能不能有效。” 子丑敛了眼眸:“有没有效,也就是它了,咱们兄弟三种毒,还能一个都不中吗?” 辰巳他们也保不准。韩平生虽说跟他们不同,并不是毒人,可也浸润□□这么些年,寻常的毒在他那里也就是雕虫小技。 寒青见他们相顾无言,伸手便要拉子丑的手,被子丑灵活的躲开,他说:“这么些年,你是不长记性?这么想死么?” 寒青也不恼,收了手站过去道:“一时激动,忘了。这小毒物跟我说,天桴子被他吃了,如今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入药,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辰巳的心思就这样被寒青和盘托出,一时间有些忐忑,子丑听了这话,惊讶的看着辰巳:“用你的血?你可知要取心头血,便要用三刃的尖刀将心剜出来?” 辰巳低头默不作声,在大师兄面前,他仿佛还是十五六年纪的大孩子。 “我不同意。”子丑言简意赅。寒青挑着眉看辰巳,结果收到了辰巳面无表情的一记白眼。 “师兄,天桴子在我体内,定会与血相溶,这事关咱们兄弟五人,你可要三思。” “你是让我用你的命来换那为数不多的几年自由?更何况你的血好不好用还未可知呢。”子丑激动的咳了两声,被寒青揽住了肩。 老五老六也凑过来,青年人总有许多的锐气,他们两个正当年,虽说也向往过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但要踩在师兄的尸体上来成就自己,他们便做不到。 “师兄,我们的毒未必不成事,那你岂不是白死了。” “……” 师兄真是多谢你们的兄弟情了。 等他们说完,辰巳只说了一句话:“若此时你们是我,会如何取舍?”说完便转身朝石洞走去:“我意已决。”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是不怕,不光怕,他还遗憾。 遗憾的是,虚度二十载,他还没看遍五岳三川,没瞧过扬州的花,江南的水,不知是塞外的雪比较白还是药山的白,还有西棠……什么都没开始,便要结束了。辰巳越想心越凉,整个人蹲在了阴冷的隧道里,寒青从这过的时候,还被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个跟头。 “小毒物你怎么在这?”寒青伸手推了推辰巳的肩膀。辰巳回了句:“你又怎么在这,不跟着我师兄了?” “哈哈,你师兄不放心你,我自当要跟着,走吧,小郎中找不到人不知会怎样呢。” 当辰巳他们回到客栈,一推房门便看见西棠坐在屋内,桌上搁着一个白瓷碗。西棠见他灰头土脸的,微皱了眉,两天内第一次与他说了话:“你去哪里了?” 辰巳受宠若惊的看着他,继而将目光放在瓷碗上:“我……那是什么?” ……这样转话题,多亏西棠没有追问:“药,你把它喝了。” 辰巳走过去端起碗,便见西棠朝门外走:“你要去的地方,还有多久到?” 辰巳垂了眼:“还有两天的路程,现在此处住几日,我要采买些东西。” 骗人都不用打草稿,可西棠还真的信了,这便是一物降一物了吧。 回到房间门口的西棠,却意外的看见寒青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有事么?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1 ”西棠问。 寒青将门推开,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他道:“我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qaq亲们求收藏啊~~收藏我吧~~我坑品很好的~~以后找起来多方便啊~~ 收藏专栏更新早知道哦~~ 球读者小天使治愈我这颗寂寞的心啊~~o(*////▽////*)q 第16章 知音者稀 西棠跟着进了屋子,随手掩上了门。 寒青自顾自的坐在桌子前倒茶,自在的像是在自己的家。 “诶?小郎中,你坐啊!” 西棠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的问:“你想说什么,说吧。” 寒青举着茶杯左右晃晃,继而搁在了桌上,他说:“你这一路都跟着辰巳,只是想给他治病?” 西棠轻笑着喝下一口茶:“不然我又图什么?” “图我们阿巳的美貌……也未尝不可。” 西棠一口茶噗的喷了出来,尽数落在寒青的脸上身上……寒青抬手抹了一把:“今日是个大阴天,不用降雨。” 西棠忍不住咳嗽:“你方才说……说什么?” 可此时寒青忽然不笑了,脸板着看起来很严肃:“有件事情,我觉着应该告诉你。” 看着他忽然正经起来的脸,西棠心里也有些打鼓,忍住了咳嗽声问:“是什么事?” 可寒青还在滴水的脸真是让人忍的住咳嗽忍不了笑:“辰巳他怕是不想活了。” 此话一出,西棠整个人愣住了神,转而笑了:“你开的什么玩笑?” “他想用自己的心头血入药。”寒青接着说。 西棠即使默念着这是假的,此时却没有一个理由能让他不信。天桴子被他吃了下去,若是心头血,倒真的能具备药的毒性,可他真能就这样辜负自己救他的这条命吗? 辰巳你早已死了,死在了山崖,死在了丑鱼嘴下,而现在你的这条命是我西棠的。 西棠想要去找他,可走到门边便折了回来,寒青问他:“你待如何?”他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那就让他死好了。” 寒青没想到西棠会这么说,又问:“你不在乎他的死活?” “他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我又能如何?” 寒青有些语塞,隐约的替辰巳感到心疼:你看上的这个人根本不在乎你哟。 等到寒青拂袖离去,西棠将茶杯摔到地上,气的浑身都在抖,接着就收拾东西出了门,辰巳连着两天没看见西棠,想着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回药山去了? 本以为在自己死前还能多看上两眼的…… “怎么?你想他了?”寒青趁他不备,一条胳膊搭在辰巳背上:“他个没良心的小郎中,走便走了。” “不是他……”辰巳敛了眼眸:“是我没良心。” 寒青没将他与西棠谈话的事情告诉辰巳,辰巳只当是自己将他气走的。 “我的药练得差不多了,师兄师弟的也齐了,就等明晚将血引进去,就能大功告成。等到我死了,这药就交由师兄代我送去,寒青,你替我想着点。” 这交代后事一般的话,寒青真想当做没听见,可他的死活子丑都默认了,便不忍装作没听见,这孩子若是死不瞑目,他们这些做兄长的也不能安心啊。 剩下的这一天一夜,辰巳打发了寒青,一个人坐在西棠的屋子里。说是屋子,其实只是西棠曾落脚的客栈,一张床千万人躺过,辰巳却还是流连着不舍离去,仿佛呼吸间还能嗅到那股淡淡的药香味。他走到桌前,想到了上次那张字条,西棠没看见的那部分写着一句“知音者诚希,念子不能别。” 那时辰巳还以为自己与他仅是知音情,兄弟爱,此时他提笔想要写点什么,却发现没有人会来看他留下的字条了。 辰巳手中的笔啪的落在桌面,浓墨溅在了素净的宣纸上,他看着跳动的烛花,眼眶有些酸,自己明晚便要与世长辞了吧。 三刃的尖刀他跑了好几家铁匠铺,才打出来这么一把像样的,够锋利,一刀插进胸膛血都止不住。他将刀放好,躺上了床,隐约间他似乎梦到了西棠。 可这并不是梦。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西棠正坐在屋子中央桌子旁喝茶,辰巳以为自己眼花了,想要动一动却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床板上! “西棠!”辰巳喊道。 西棠却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懒懒散散的走到辰巳床边,一俯身看着他的脸说:“怎么了?” 辰巳挣了挣,发现绳子很紧,他的心里忽然有些没有底,西棠该不会是知道了吧! “你……将我放开!” 看着辰巳瞪大的眼睛,西棠心中竟有一丝快感,他手指抚了抚辰巳的脸侧,淡然的说:“将你放开好去剜心吗?” “!!!”辰巳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他许久后不再挣扎了,低声说:“你都知道了。” 西棠哼了一声,将杯中的茶水尽数泼在了辰巳脸上,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骗我说还有两日的路程,不告诉我你要用心头血入药,还千方百计的要将我赶走,辰巳,你当我是朋友么?”西棠红着眼睛问他,辰巳心中微颤,他想说:不是朋友,我其实倾慕你很久了…… 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了回去。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就不要火上浇油了,若是西棠一个不顺心将自己变成公公那还得了! 辰巳见西棠情绪稳了,这才敢开口:“我怎么敢同你说这件事。你那颗菩萨心能看着我去送死么?你走了便走了,为何又回来?” 西棠背对着辰巳,听他说这些话。昨晚他本没打算如此,只是进了房间看见辰巳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时怒火中烧,便用针封了他几大穴,又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我何时说过要走?”西棠一张脸凑近辰巳的,他掏出贴身放着的那张字条道:“这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辰巳抿紧了嘴。 西棠目光看向那张纸,艰难的分辨着那行字:“是句诗?”他看见辰巳的眸光亮了一下,勾着唇角笑了。 “还真是句诗。”西棠面色温柔的看着辰巳。寒青那日说自己图的是辰巳的美色……西棠后来想了又想,却也不无可能。若不是当时见他挡着脸,一时兴起,怎会一路轻功追赶他的马?辰巳的辰巳,你毒不死我,却将我迷得七荤八素。 这我也认了,可你怎能在我沦陷之后便抽身离去? 西棠右臂撑在辰巳的脸侧,远看便像是西棠伏在了辰巳身上,辰巳的心跳声西棠都听在耳中,两人的脸靠的极近,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辰巳脑中一片空白,心仪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一双招桃花的眼睛如此看着自己,他真是有些吃不消。耳后慢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2 慢泛起一抹红晕,可西棠却没看见,他只是痴痴地看着辰巳的眉眼,想将他的不好全都忘记。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西棠轻轻地说出这句话,接着将唇挪到了辰巳耳边说了句什么,辰巳便疯了似得挣了起来。 西棠抽身离开,行至门前对他说:“你的大穴被我封住,明晚便能自行解开,好好睡一觉吧。” 可辰巳听了这话挣的更厉害了,他喊着:“你别走!西棠!回来!”可西棠却拿起了那把三刃的刀头也不回的走了。辰巳的眼眶滚下来一滴泪,打湿了枕头。 原来西棠对他说:“天桴子,我小的时候也曾吃过一颗,我这颗心大概也能用。” 西棠出了屋子,便笑了,他去找寒青,对他说:“今晚辰巳去不了,你带我去吧。” 寒青有些意外:“你把他怎么了?” 西棠却只是笑,寒青无奈道:“他不去便没有药引,虽说我很乐意,但这件事若砸了,害的却是他们兄弟五个。” 西棠摸摸脖子对他说:“我自然知道,带我去不会有问题,还能省下他一条命。” 如此寒青定然是愿意的,可这小郎中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便不知道了。 辰巳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屋顶,幔帐上的褶皱都险些被他看平了,他挣不开穴道,也挣不开绳子,他喊了好多声寒青都没有人回应,他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西棠去送死…… 只要一想到那把刀会刺入西棠的胸膛,辰巳的心就止不住的疼,明明不关你的事,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一个将死之人! 辰巳就这样,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的干瞪了一宿的眼,窗外夕阳渐渐落下,夜幕降临,辰巳头一回这么厌恶黑夜,因为夜一深,西棠的命就难保了。 随着天色见亮,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酥麻感漫遍了全身,他握了握拳,感觉到有些力量,便开始挣扎,绳子很快被绷断,辰巳扶着床沿坐起来,眼眶早已酸涩难耐。他蹒跚的扑到门边,双腿却还是无力站起来。 辰巳的手指狠狠的掐着木头门框,滴滴殷虹的血顺着缝隙流下来,滴到地面上,还有……一双白鞋上。 他抬起脸,迎着早上的阳光,有些看不真切。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前天没更,因为临时有点事情很抱歉,这一周都能日更,大家放心╭(╯3╰)╮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哦~~~现耽很快就开了,不来一发么亲们??有存稿哟~~ 第17章 平安无事 辰巳顺着那双鞋向上看去,门外的光有些刺眼,他只瞧见身着白衣的一个人影。 “西棠!”辰巳想要拉住他的袖子,下一刻便被那人架着胳膊扶了起来。 “你怎的变成这幅模样?”说话的人是寒青。 辰巳双腿还在抖,不得不说西棠这一手银针扎得很不错。 “他呢?”辰巳问。 寒青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可辰巳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饶是寒青也有些不忍心:“小郎中没事。” 听了这话,辰巳眼神亮了亮忙问:“那他在哪里?” “你……先松开我,他就在这客栈里。”寒青将他带血的手甩掉,皱眉瞧着自己白净的袖子。 辰巳却不敢信:“他既然在这里,怎么没有过来?”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将人气成那样,不愿见我也是应该的。 就在此时辰巳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回过头便见西棠施施然站在门边,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此时看见活生生的人,辰巳悬了一夜的心这才放下。 西棠靠在门边见辰巳望向自己,那张俊脸上紧皱的眉头渐渐展开,可紧接着便昏倒在案,让他有些心惊,快步走进去给他号脉,又在寒青的注视下将一碗汤药喂了进去。 “你看什么看?”西棠挑眉问。 寒青眼神扫过他们二人,问西棠:“你没告诉他昨晚的事?” “没有。” “你对他说了什么?便是毒发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他这样狼狈。” “就是骗了骗他……”西棠也觉得有些觉得玩脱了,本想报复一下也让他尝尝担心的滋味,没想到把人熬坏了,这要是毒发因此提前个几年,自己就只剩下后悔了。 寒青没有再说什么,可心里却明镜似得,这个看上了那个,那个也看上了这个,相比自己那段感情,他们二人倒是像模像样的。 “小郎中,他就交给你了,可别让他死了。”寒青像是在嫁女儿。 西棠感受到这句话里的分量,转过身来。谁知道寒青马上变了脸,挂着一副流氓样道:“你的手艺我了解,上次的药还有么?” “……”果然是自己听错了吧。 寒青走后,西棠趁着辰巳昏迷时,给他下了针,将他全身的血脉顺了一遍。手指上的伤口也被仔细的包好,看着他这个样子,西棠心里忽然没那么气了。 西棠消失两天寻遍了各处的□□,加上自己出门带的,他按着毒经调了药。医经与毒经一直都在药山下的小竹楼里长蘑菇,虽然他偶尔也会翻翻毒经,研究一下解药,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配□□的境地。 这都是拜你所赐,辰巳。 西棠配好了毒,却又担心药性不够,研究了一天一宿尝试着加一些无毒的草药,能够互相激发毒性。紧赶慢赶,赶在了昨日晚上回来,就听见辰巳说第二日便要行动。 他将辰巳制住,随着寒青去了弱水潭,也见到了子丑。他在众人面前拍着胸脯说自己的药一定可以,寒青也在敲边鼓,本就不想师弟死的子丑倒也同意了,协商着择日便去找韩平生。 因此,昨夜一滴血也没有流。 辰巳朦胧转醒时,恍惚间一把握住了西棠的手,接着看见了他的脸。 西棠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安抚似得拍着他的手背,可这一瞬间他竟然无话了。自己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的心放下了,也像是被石头封了起来,他想将手撤回来,却被西棠抓紧。 “你醒了?”西棠轻声问。 辰巳不去看他的脸,可西棠却并不打算松开手:“眼睛这么红,昨晚没睡?” “……” 西棠带了笑意,伸手将辰巳的脸捏住,转了过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凑近辰巳问:“你担心我?” 辰巳定定的看着西棠的脸,西棠在等着他的回答。他这么问,便像是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故意挑衅一般。辰巳想要忍下心中的悸动,可西棠的气息越来越近,近到……仿佛一抬头,便能碰到他的脸。 昨晚是着了西棠的道,如今他功夫力气都在,于是没有犹豫,辰巳反手拉住西棠的手腕,将他整个儿的摁在床上,四目相对,西棠瞪大了眼。 辰巳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他故作镇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3 定的压低了声音:“是,担心你。” 西棠的脸腾的红了,眼睛不敢看辰巳,飘忽的看向一边。辰巳单腿站在地上,另一条压住西棠的双腿,上身伏在那人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感觉到西棠有意避开他的眼神,辰巳心中一动,双唇慢慢靠近他的,西棠余光瞧见了,浑身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眼看着只有一枚铜钱的距离,他却停住了。 辰巳此时才惊觉自己要做什么荒唐事!竟然要去亲吻西棠! 他将自己乱蹦的心揣好便要装作冷静的起身,谁料却被西棠揽住了后颈,接着他稍微抬起下巴,贴上了辰巳的唇…… 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辰巳的牙关被西棠撬开,还用牙轻轻的咬了辰巳的下唇,此时便是柳下惠也定然忍不住了。许久他巳抬起头,看着西棠泛了青紫的唇,用拇指摩擦着,这才渐渐的变红润。 “怎么,亲完还要擦擦?”西棠伸了舌头有意无意的舔了一下辰巳的指腹,辰巳立刻顿住了手,与床上的人重新吻在了一起。 西棠在辰巳耳边轻笑:“当初是谁道离我远一些?”辰巳答:“怎么说是当初?现在也让你离我远一些。” 听了这话笑便挂不住了,西棠两根手指戳在辰巳的肋骨缝间,冷冷的说:“离你远一些?那你先从我身上起来,手拿开。” 辰巳却不理,将头埋在西棠的脖颈,贴在他丝丝黑发上。 “你……”西棠懵了,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说些什么,话未出口便被辰巳捂住了口:“嘘,让我抱一会。” 西棠脸色缓了下来,屈起双臂将辰巳抱进怀里。 辰巳此时心情复杂,一面抱得美人归有些激动,一面又怕自己以后死得早伤了西棠。他喃喃地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抱着一个人。从成为毒人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将感情放在心里,四师弟那件事之后,更是看透了我们只有孤单一生这一条路。” “你到底是何方神仙?” 西棠想了想,笑道:“我便是被派来救你的神仙,要好生款待着知道吗?” 辰巳深吸口气,又缓缓的呼进西棠的领口:“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西棠将这几日的事情说给了他听,紧接着又说:“有我的药在,你别想掏心这事儿了。” “我明日去找师兄,成不成就在此一举,若是不成……”辰巳握了握拳:“若是不成也无妨,我们兄弟也没有几年可活的了。” 西棠默默地听着这句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给他治毒了,这几日研究毒经倒是让他茅塞顿开,仿佛自己与药方只隔了一重轻纱,模模糊糊的有了感觉,待辰巳走了,他便要开始配药,不然不知道辰巳能等他几年。 “你昨晚见着我师兄了吧。”辰巳问。 听到他说话,西棠才回过神,点了下头。 “此次我回来发现他憔悴了很多,你能给他瞧瞧么?” 西棠却没有马上答应。 “你们两个还出不出来了?需要我挂条红绸贴上喜字,再放一挂鞭么?”门外寒青不耐的敲着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门开了,寒青先看向了辰巳,又看西棠,犹豫了一会,冲辰巳阴险的笑了笑,仿佛他一切都知道了,将两人看的有些心慌。 “你有何事?”西棠抱着胳膊对他说,一脸的不高兴,寒青笑得更是毫不收敛,他一生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破坏别人的好事。谁让他自己总是吃不到,看着别人嘴里的便要眼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们?” “不能。” “嘿?我是长辈!”寒青背着双手,挑着眉毛说。 “请原谅晚辈炼不出解毒的药丸。”西棠一抱拳,寒青可不干了!那药丸可是自己能碰子丑的关键啊! 于是他脸色缓和下来,轻声细语的对西棠说:“别啊……那……我出去,你们继续,记得给我药啊!”接着便闪身出了房门。 辰巳无奈,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自己能认识他。而师兄又该是怎样的孽缘,能有幸被他纠缠了这些年…… 看着紧闭的房门,辰巳的心又开始狂跳,他眼神瞥向西棠,见那人抻了抻衣服,对自己说要出趟门,明晚才回来,接着也出了房门。 辰巳心道:既然如此,我不如今晚便去寒门找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辰巳:你走了,我自己留下做什么?不如去找大师兄。 寒青在门外听墙根,忍不住扼腕:哎呀,不懂珍惜的傻孩子,我都走了,你们还不发生点什么么! o(*////▽////*)q嘿嘿嘿~~~球收藏么么哒~~ 第18章 如此□□ 西棠走的时候是傍晚,辰巳收拾了一下便也出了门,一道上抄着小路去了寒门。 子丑坐在石壁边,就着夜明珠的微光写字,辰巳走过去看,他却将纸撕碎扔到弱水潭里,那白纸瞬间被艳红的潭水侵蚀,冒着烟的消失了。 辰巳转过脸看子丑,不知他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看见的。 “这么早就来了。”子丑道。 辰巳看向旁边的石床,上面规矩的摆着一排木盒,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三人的药。 “昨晚西棠带了什么来?”他问。 子丑伸手将中间的一盒取过来打开给他看,是一个小玉瓶,瓶身可能有些薄,透着里面药的碧绿。 “你那朋友倒是有些能耐,早听闻了大业年间医毒如临巅峰,毒经从那时便杳无踪迹,没人知道在谁的手里,所以我也从未妄想过能配出这样的药来。” 听了这话 ,辰巳想到西棠对他说:“有我的药在,你别想掏心这事儿了。”不禁笑了,子丑看着他那勾起的唇角,在联想寒青这几天跟他吹的耳边风,当时就福至心灵的悟了。 他抬手拍了拍辰巳的脑袋:“你年纪也不小了。” “……” 这都是哪跟哪啊。 辰巳这一晚便留在了寒门。 弱水潭四周有着几张石床,屋里没有阳光,墙壁上却爬着几根藤曼,辰巳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子丑拉住他的袖口道:“这是夺命藤,不能碰。” 而现在自己早已比这藤蔓还要毒了。辰巳挑了一张离夜明珠远的石床,躺上去的时候,从后背沁过一阵冰凉,这种熟悉又难受的感觉已经十多年了,睡了几月床板倒有些不习惯。他闭了眼,感觉到有什么在顺着自己的裤腿往上爬。 是了,这种蛇就愿意盘踞在没有光的地方,辰巳这是占了它们的床了。拇指粗的细蛇嘶嘶的滑上辰巳的胸膛,瞪着黑豆似得一对眼睛看着辰巳。辰巳睁眼,捏着它的七寸便甩到另一张没人的床上。 自己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过了这些年么? 外面天亮了,地下却感觉不到,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4 但看见几条蛇都盘在了一起,任由老五戳,便知已经早上了。辰巳他们四人收拾停当,从寒门出去,可他们没有去找韩平生,而是去了后山的一处小房子。 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的人身穿靛蓝的长衣,头发也梳得很整齐,看起来活脱就是一个青年才俊,这便是他们的四师弟。四师弟的疯病时好时坏,显然此时便是好的时候。 “你们怎么来了?”青年笑着给他们倒茶。 “师弟近来可好?”四人进门将他围在中间。他们将受了情伤的师弟安顿于此,对韩平生便说他疯了。寒门的人无亲无故,无心无情,大概这样的兄弟情,便是他们最大的慰藉了。 老四看着他们一行全到齐了,便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以往便是来看他,也是大师兄先来,带着吃穿用度,三师兄再来,带着医书草药,小师弟们总会带些趣闻和有意思的物件,一来便是一天,从早聊到晚,将他这的瓜果糖茶吃干抹净才会走。 他拍了拍老五的胳膊不经意的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吗?”果然老五嘴皮子不紧,张口便说:“我们要去……啊!”老六在他身后猛掐了一把,到底没说出来。 子丑将他们二人拉到身后,上前走了几步,将给他带的东西放下:“我们有个任务要一起去做,走之前来看看你,给你带点东西。” 老四将信将疑的看着辰巳说:“需要你们一同出动,任务不好办吧?” “再难的事儿,我们四个都去了还能摆不平?”辰巳便站出来打圆场,老五老六也附和着:“包袱里有两件棉衣,要入秋了,等我们回来就接你回去住吧。” 子丑起身,招呼着师弟们:“我们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午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到了门外,看着他们走远。 老四回屋看着那一大包的东西,脸上写满了落寞。师兄弟没说实话,若是很快便回来,怎需要现在就拿棉衣来?若不是事情复杂,近日办不完,便是事情难办到他们四人……也许…午未不敢再想。 子丑带着师弟们从茅屋出来,就奔着皇宫方向去了,韩平生可真是胆大包天,皇帝总不会想到这寒门的门主竟敢将府宅建在自己的皇宫下面。在皇宫下面有许多暗道,这都是建宫殿是设计的,如今被韩平生巧妙的躲开,造了个地下皇宫,借着那些原有的通道,出入都很方便。 而他却没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顺着地下通道,有一条直通到护城河外一个僻静的地方,韩平生就住在那里。 他们到那里的时候,韩平生正躺在摇椅上逗鸟,他身边站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一双小手紧紧地掐着一条小蛇,整张脸都泛着白,看着像是怕极了。 韩平生啧啧两声,看着笼子里的鸟,对男孩说:“没出息。” 小男孩抿抿嘴,犹豫着将蛇靠近自己。就在这时那条小蛇张着大嘴狠狠地咬了孩子一口,小孩一手捏住蛇,一手紧紧握拳,任由这条蛇在自己的腕子上撕咬。 他疼的蜷缩在地面上,却丝毫没有挣扎的想法,就好像这条蛇咬他是他自愿的一样。 “师父好兴致。”子丑眼神没有再看那个孩子,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韩平生身上。 “都来了?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韩平生明知故问,将鸟笼搁在一边的桌子上,抬手开了笼子。 扑啦啦一只浅灰色的雀鸟飞了出来,利落的将孩子手腕上的小蛇衔进口中。孩子握着手腕疼得抽搐,却一声不吭,子丑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辰巳。 那孩子也是这么倔。刚来的第一天,与谁都不说话,但交代他的事情都会照做,不论是劈柴烧饭还是以身喂毒…… “那孩子是您新带回来的?”子丑问。 韩平生将那只鸟关回了笼子,顺手丢给那孩子一个药瓶:“新收的徒弟,过来叫师兄。”他对男孩说。 男孩闻言,从地上爬起来,捡上药瓶走过来,从左至右的扫了一遍他们四人,惜字如金的叫了一声:“师兄。” 子丑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面上却还是不看他,直接对韩平生说:“师父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 韩平生一挑眉,抱臂看了眼子丑,他问:“什么赌?” “就是你吃下我们的□□,不是你死就是我……唔!”老六再一次捂住老五的嘴,低声道:“师兄,闭嘴。” 韩平生看着老五,忽然大笑,后知后觉的说:“哈哈,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子丑又道:“我们把药带来了。” 韩平生却说:“可是我现在不想打这个赌了,怎么办?” 他们四人愣住了,不想打赌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们找药,你……”子丑没说完就被韩平生打断了:“我是你们的师父,我说不打了,就不打了,你们能怎样?” 子丑慌了,他若是不吃,那他们兄弟就白忙了一场,可他怎么能不守赌约…… 韩平生看着他们四人一脸死了爹的表情,心中十分舒畅,他摆摆手将小孩叫到跟前,搭着他的肩膀说:“你看看你的师兄们,不惜一切想要我的命,可我能让他们得逞么?你看好了,若是以后想挑战我,就要记住今天他们的下场。” 说罢,他向四人伸出手,勾了勾四指:“拿来吧。” 子丑拿不准他什么意思,而老五已经率先将药匣子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韩平生打开盒子,嗤笑一声:“小小尸毒便想要我的命?那我的命也太不值钱了。”他没有吃,而是将它碾碎,洒在了空中:“而且,尸毒未免太恶心了些。老五老六,你们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嘛。” 他们两人听了这话,俱是浑身哆嗦,眼看着面色开始发青,子丑拦在了中间。他将盒子打开,毕恭毕敬的放在韩平生的眼前:“师父,请。” 韩平生低头看了一眼,将黑狼蛛徒手拿了出来托在手心:“子丑,你跟我多久了?” “二十八载了。” “嗯,那是什么给你的勇气,来挑战我?”黑狼蛛咬上了韩平生的虎口。 “不想师弟们跟我走同样的路。”子丑的眼睛看着黑狼蛛渐渐地松开嘴,瘫在韩平生手掌上,认命的闭了起来。 “跟了我这么久,又怎会不知我曾去过西域,那时的我也许是怕这小畜生的。”韩平生左手攥拳,狼蛛惨死。 “到你了,老三。”韩平生叹出口气,看向辰巳的方向。他一步步走过来,取出了盒子里的玉瓶。“还是老三懂情调,装在这玉瓶儿里谁道它是□□?” 辰巳将玉瓶拿给他,韩平生打开只轻轻嗅了一下,便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西棠:喂!今天怎么没有我的戏份? 渣作者:你此时不该好好在家准备,跟小毒物过节么?饭做了么?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5 蜡烛点了么?衣服脱了么? 西棠:…… 大家七夕快乐哟~~o(*////▽////*)q 第19章 心头大患 韩平生只闻了一下便将盖子盖上,斜着眼看向辰巳:“老三,这是你做的?” 辰巳违心的点头:“我做的。” 韩平生有些意外,转而仔细的看起了瓶身。干净的冰玉略微透出药汁的碧绿,瓶底用篆体描花似得刻了个西字,他大掌将瓶子握住,隐去了嘴角的一抹笑。 “很用心么,不过你什么时候阔绰到装□□的瓶子都用玉料?还有这毒经……你是从哪寻来的?”韩平生从摇椅上站起来,从他们四个面前走过,背对着子丑望向一片竹林。 “这些年,我带你们也不薄,怎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年过半百的韩平生也生出了几缕白发,此时背对着他们,看着背影就像是一个寻常的老人,倒像是他们四人在逼迫他似得。 他将玉瓶打开,仰头将药尽数灌进口中,许久后说:“古有医方,用药养彘,再取彘养人,便得灵药血参。你们说,自己是彘还是人?” 他们四人没想到韩平生这么痛快便将药喝下,一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韩平生转过身,舌头舔了舔下唇:“你们什么都不是,而做这药的人大概便是血参了。他在哪里?”他目光咄咄的盯着辰巳,险些将他看出个窟窿。 辰巳被他的气势一晃,便忍不住想要后退,可硬是被他生生压住,钉在原地没动。 “做药的人便是我。”他说的坚定。 韩平生将玉瓶子摔到辰巳脚边,显然是动了气。他能一人将寒门撑起又做得这么大,定不是个草包,辰巳他们四人迅速将他围住,想凭人数取胜,这放在平时,却是不敢想的事情。 老五勾了虎爪率先冲过去,其余三人也看准了时机一拥而上,韩平生只是摆了个起手式看着他们,哼道:“自不量力。” 他没拿武器,却感觉两袖带风,凭着风的劲道,便将送死的老五弹了回去。辰巳拿着弯刀袭过去,横向一砍,被韩平生闪身躲了过去,接着竖向斜向连砍三刀,只是削到了他一点衣袍。此时老六从竹林间一跃而出,几只袖箭笃笃笃的飞来,此时韩平生正与子丑纠缠,没能全部躲开,被一箭穿了肩。 他闷哼一声,将怒气全加在了面前的子丑身上,一掌拍在他的胸膛,将子丑震出几丈远。 不知是毒性犯了,还是伤口的疼激怒了他,韩平生动作杂乱到有些疯狂,他一拳逼着辰巳而去,恶狠狠的道:“做药的人在何处?我要见他!” 辰巳稳如磐石的闪开这一拳,与他紧身打了起来。韩平生出手狠戾,辰巳灵活,能躲绝不硬扛,几回合之后,却还是胜负未分。 辰巳身体一直不好,如今也有些力竭,强撑着身体想要躲开他这一下,却被狠狠地勒住了脖子。 “你们跟我斗,还嫩了点。”韩平生手上用了劲儿,辰巳只觉自己的脖子要断了。 子丑看在眼里,提了真气一掌拍在韩平生的腋下肋骨处,谁知韩平生另一手抢了辰巳的寒月便是一扫,生生砍在了子丑的背上。 “告诉我药是谁做的!”韩平生又紧了紧手臂,辰巳的脸已经没了血色,他暗中将手探回袖口,想要拿藏在那里的短刀。 “说不说!”又紧了几分。 辰巳握上刀的手松了开来,当啷一声,短刀落地。 可此刻辰巳感觉到身后的韩平生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辰巳估摸着是□□起了效果,他想趁此时机去拿短刀,可脖子还是被死死的卡住。 老五老六放下重伤的子丑一齐冲了过来,韩平生一手勒住辰巳,另一手翻掌打了出去,直将他们二人挡在原地,正当辰巳暗道不好时,他感觉到有水滴到了自己脖子上,脖子上的力道也渐渐松了,他挣开了韩平生,转身一看,他已经跪在了地面上,血从他的七窍流了出来,可更让辰巳震惊的是,韩平生的后心插着自己的那一把短刀。 而握着短刀的,是那个孩子。 那孩子双手还握着刀想要捅的更深些,脸上被染了血,显得脸色白的可怕。忽然他像是被烫到了似得,将刀拔了出来,掉在了地上。鲜血喷了他一身,他双手不住的在身上蹭着,一步步的向后退,接着被子丑抱进了怀里。 辰巳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面上,韩平生一双眼睛还死不瞑目的盯着自己,不舍得闭上。 “死了吗?”老六问。 辰巳喘了几口气,回道:“八成是死了。” 子丑将孩子送到辰巳手中,忍着伤痛走到了韩平生跟前,他单膝跪地喃喃的说:“师父,走好。”他伸手想要将韩平生的双眼合上,辰巳在一旁看着,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他朝着师兄大喊:“当心!” 可子丑还是没避开,韩平生捡起地上的短刀径直的刺入子丑的胸膛,老六也在同时射出袖箭直入韩平生的眉心,可子丑还是被刺中了,辰巳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子丑一双手死死的拉着辰巳的衣领,艰难的想要对他说什么,辰巳颤抖着双手将他抱起,凑近他嘴边:“你说什么?” 子丑一字一顿的说:“告诉……寒青,我……不能……陪他了……” 辰巳的眼泪一瞬间漫上了眼眶,他记得寒青对他说:“这药自然是为了接近你师兄。” “若不是子丑担心你,我怎会跟来。” “我瞧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叫你的小郎中给他瞧瞧吧?” “……”如今换来师兄的一句:不能陪他了。 辰巳抱着子丑往客栈跑去,不住的喊他:“师兄,师兄!我带你去见寒青!西棠也在,你不会有事的!” 手中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也越来越冷,辰巳心中焦急只能用最大的速度将师兄带到西棠面前,可当他抱着子丑冲进客栈,看见西棠屋内空空如也,这一瞬间才想起来西棠对他说要出门! 寒青从旁边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嘴里还不着调的念叨着:“这么急是死了爹么?” 可当他看见辰巳怀里的子丑,整个人都僵在了门边,他看着那满身是血的人问:“那是……子丑吗?” 辰巳不敢看他,只是默认的低下了头。 寒青快步走过来,从辰巳手中将人抱过来,看着血葫芦似的子丑,他也不在乎自己那一身神仙似得白袍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郎中!西棠在哪里!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人来!”寒青将随身的伤药摸出来,先喂了一颗大还丹,然后上止血散,只盼着能撑到西棠过来。 辰巳出了房间,想着西棠会去哪里,可还没等他出门,便看见西棠背着药篓从客栈大门走进来,一抬头正看见辰巳,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6 招了招手道:“怎么知道我回来?还站在这里等我?” 辰巳一跃而下,将他整个人抱回楼上,西棠被抱起来身子一轻,吓了一跳,一手搂住辰巳的脖子,一手还要拎着药篓:“你做什么?这么猴急?” 辰巳看着西棠的脸说:“要你救命。” 辰巳的脸上还有血迹,刚经历了殊死搏斗,又火速的赶了回来,现在的他其实很狼狈,西棠也不多言,回了自己的房间便看见一人坐在床上,一人靠在他怀里,满床的血。 西棠暗想:生孩子也不过如此…… 他将寒青与辰巳赶出屋子,嘱咐他们看好门,自己则将门插牢,药篓搁在一旁,摊开了针包封穴位。 后背那一刀只能算是伤的重些的皮外伤,胸口那一刀险些要了他的命,而这人又好像被当胸打过一掌,五脏似乎也有些损坏。西棠细细的给他清理伤口,用了药,又运功将他体内的淤血逼出来,硬是折腾了一宿一天。 若不是西棠在,此时大概也已经死透了。 寒青在门外坐立难安,想进去却又怕打扰了西棠救命,瞪着一双眼睛看了一宿门缝,辰巳不忍,拿了些水和吃的,寒青却只是摇头。 “师兄不会有事的,西棠在里面。” 寒青又只是点头。 辰巳禁不住想,若是师兄没了,寒青会怎样。 当西棠将门打开,寒青便冲了进去,西棠在他身后说:“没事了,暂时醒不过来,你留下来照看,我去煎药。” 子丑身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现在正睡在床上,寒青走过去将他的手握进手中,此时他才算是放下了心,子丑的手不再是冰凉的了。他对西棠说了句:“多谢。” 西棠脚步一顿,稍微勾了下唇。 辰巳跟着西棠下了楼,他也一夜没睡,可西棠的样子看着比自己还要惨,眼底乌青,面无血色,这场病他治的颇急,又是运针又是运功,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辰巳问他:“你怎样?” 他只说:“不碍事。” 辰巳跟在他身边帮他熬药,西棠坐在小凳子上看扇扇子,偶尔闲下来看看辰巳,便忍不住弯了眉眼。 “你怎样,有没有受伤?”西棠问。 辰巳捣药的声音一顿,道:“我没事。” “那你要办的事……办成了么?”西棠问的犹豫,他希望辰巳的心愿达成,但也怕听到自己做的药毒死了人,这会成为他杀的第一个人。 辰巳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对西棠说不了谎,只能选择沉默。 西棠懂了,也沉默的扇起了扇子,许久后自嘲的对辰巳笑笑:“怎么办,为了你我连人都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得有些晚,sorry了_(:з」∠)_ 第20章 一往情深 药煎好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了,辰巳看着西棠端药出门的背影,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便看见小二准备的木桶,还冉冉的冒着热气。辰巳将门插好,脱了衣服,当他扶着桶沿想要进去的时候,却看见水中有一颗乌黑的脑袋,西棠靠在水桶里睡着了…… 辰巳无奈,想把他抱出来,可想了想,还是将衣服穿上,拿了软布给西棠洗澡。他睡得很熟,大概是真累了,辰巳将他翻了个面都没醒。西棠背靠着木桶,微仰着头,水没过他的下巴,长发柔顺的贴在背上,偶尔有几缕像水蛇一般被波荡到胸膛。 水可能有些热,西棠的面色都泛了红,辰巳用湿布擦过西棠的脖颈,肩膀,胸膛,然后是……他的手顿了顿,继续擦过西棠的双腿,指尖无意中蹭到他的皮肉,一阵酥麻的感觉便从手指传来,辰巳的心跳的极快。他将水小心的打湿西棠的长发,水珠却不听话的顺着他的脸侧滑下,滴到水面上,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辰巳喉头微动,徒手去托西棠的下巴。他就这样看了一会,愣是把人看醒了……辰巳尴尬的撤了手,重新拿起软布。 西棠才睡醒,眼神还有些朦胧,看见辰巳便出于本能的靠了过去。他抬起双臂趴在了木桶边沿,仰着脑袋看辰巳。 辰巳一双眼睛却控制不住的看向他两条白净的胳膊和铺满黑发的后背…… “你醒了。”他道。 西棠弯着眼睛笑笑:“醒了,你便不管了?” 辰巳一愣:“管什么?” 西棠伸手指了指辰巳手中的软布:“这个啊。” “……”辰巳还没被人这样调戏过,他将布塞在西棠手中便要出门,西棠见他要急,随着哗啦一声,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探身去拉他的手。辰巳一转头,将他从上至下的看了个遍:“想清楚了么,不让我走?” 西棠眨眨眼,似乎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重新蹲回了木桶里:“你师兄在我屋里,我只能来找你了。” 辰巳当然明白,重新走了回去坐在桌子旁,不打算再看他:“你快些洗,过会该没热水了。” 西棠到嘴边的:你进来一起洗啊?硬是被咽回了肚子里。辰巳听着水声哗啦啦的,心里也乱糟糟的,直到西棠穿着干净的里衣站在他面前说:“我先睡了,你慢洗。” 等到小二换好热水,再到他洗完,辰巳想着他早该睡着了,可当他吹了蜡烛躺上床,西棠突然一个翻身低声道了一句:“真慢。”便背对着辰巳不再动。辰巳也侧过身子,看着他的背说:“还以为你睡了。” “水声那么大,怎么睡得着?”西棠嗔道。 水声……辰巳似乎在这方面与他有了共鸣,只不过他听着水声没觉得吵,反而觉得心中长了草。 其实西棠只是嘴硬,不愿承认自己长了草。 辰巳伸手顺了顺西棠还有些湿的长发,将白天的事情讲给他听,西棠一直没有动,辰巳拉了拉手中的头发问:“听着呢么?” 接着是西棠闷闷的一声:“嗯。” “我师父的死……你别太介怀,就是没有那药,也会是这样。” “嗯……” 西棠的确很介怀,他这么多年别说人了,鸡都没杀过,他是个大夫,一直把治病救人挂在口边,这一次却是动手杀了人。 “我知道,我只是配了药,动手的是你们。”辰巳听到西棠这样说,就像真的没事了一样。 西棠转过身,脑袋压在辰巳的手臂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床幔上悬挂着的流苏,时间久到仿佛他将流苏穗子数了千万遍,他张口说:“你师兄情况不太好。” “怎么?”辰巳暗中揪起了心,他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就能救活,是自己亲眼看着他伤成那样的。 “你师兄比你入门早,你可知早多久?” “我八岁的时候见到他,那时已经双十年纪了。” 西棠默默地算了算:“果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7 “那又怎样?”辰巳问。 “这次的伤倒不是问题,损坏的五脏也可以慢慢的补回来。但这二十余年积攒下的毒,怕是要压不住了。你上次说瞧他面色不好让我看看,我没应。因为那一日我看见他时,便知他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将辰巳的心狠狠的压在下面,他问:“还有多久?” “若是昨日,便还能有五年光景。” “今日呢……”辰巳预感不会有五年那么多了,果然西棠道:“今日伤了元气,怕是熬不过三年。” 三年 …… “先不要告诉寒青……”辰巳道。 西棠支起手臂撑着床板,抬起了上半身,他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辰巳的脸缓缓道:“我已经说了。” “……” “寒青说他知道。”辰巳听着西棠喃喃的说:“他说今年开始便觉得他身体不好,面色也差,他深知是毒的缘故,却一直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害了风寒。” “寒青对我师兄一往情深,难怪他能猜到。”辰巳感叹。 西棠听了这话,俯身过来:“我本不想说医不了的,但他的毒已经根深蒂固了,拔不出来。可你不一样,有我在,你放心。” 辰巳抿抿唇,没有开口问:我的几个师弟怎么办,他深知西棠要是有办法,不需要自己提。 第二日一早,辰巳起床没瞧见西棠,推门出去正遇到他端着两只碗上楼,看见辰巳了,便将右手边的递给他:“这是你的,今日开始每日不落,喝干净。” 他看着辰巳喝完才推开子丑那屋的门,将药送进去。 辰巳今日有事要处理,先去寒门找师弟们,却发现不在,他想了想,去了四师弟的小茅屋。果然看见他们两个围着老四在说话。 辰巳担心老五这个大嘴巴说漏嘴,忙走过去问:“聊什么呢?你们两个让我好找。” 老六一看见三师兄,仿佛有满腔的话要说,辰巳心领神会的说:“前几日教你的刀法学会了么?来跟我练练。” 老六跟着辰巳往林子里走,直至一块空地,辰巳抽刀起手:“来吧。” 两人打得风生水起,老六也在过程中告诉了他:“昨日你走后,我与老五将师父埋了,老五去城里买的棺材,至少走的时候,要体面一点。我们二人将他埋了却没有立碑,今日再去的时候却见一块石碑戳在坟头,上面端正的刻着师父的名讳生辰……师兄,是你做的吗?” 辰巳抬手裆下老六的攻势,撼动了满树的绿叶,一脸凝重的说:“不是我。” “不过此人知道师父死了,却没出面阻止,应该没事。”辰巳安慰老六,可他心中却升起了千万种想法。 两人说完话,风尘仆仆的往回走。 隔着老远老四便招手问:“师兄你们的事儿办完了?” “办完了。” “大师兄呢?” 老五忙接话:“对啊,大师兄怎样了?” “……”辰巳真是满腔的无奈啊,他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了。” 可老四还是抓到了重点:“大师兄受伤了?严重吗?” 辰巳眼神扫过老五,看向茅屋,他忽然皱了皱眉:“那孩子……” 老五老六昨日没回寒门,那个孩子也被他们兄弟带到了老四这,此时正揉着眼睛从门内出来,显然是才睡醒。 老五抢先说:“这孩子昨日一声不吭的跟在我俩身后,还帮忙挖坑,我瞧着可怜就带回来了。” 辰巳此时真的想去死一死! 果然老四问了:“挖坑做什么?” “种树!”辰巳道。 他看了眼站在门口不动的小孩,心中暗想:算了,这师弟虽说缺点心眼,但好歹有一颗好心。 他招呼这孩子过来,那孩子便跑了过来,一张小脸扬了起来,没有一个表情却能让人读懂他的期待。辰巳不忍,拍了拍孩子的头道:“那就留下吧,大不了跟着我。” 孩子还是没有表情,他低下了头,看着辰巳缠满布条的手握着自己的小手。 回去的路上,辰巳走的很快,独行惯了一时忘记了身后的孩子,那孩子便一声不吭小跑着跟着他,知道噗的一声,孩子摔倒了,辰巳这才如梦初醒的过去将他抱起来关切的问问:“有没有摔疼?” 孩子从他怀里往下窜,跳回了地面,坚持要自己走。 辰巳无奈,这也是个倔脾气。 他拉着孩子的手,走得慢了些,走到大道上,孩子纵是再怎么少年老成,也会被各种玩物看花了眼。辰巳见他一直看着右边,也抬眼去看,这一看便笑了:“想吃糖葫芦?” 孩子没说话。辰巳领他过去买了一串递给他,可孩子却还是直直的看着那个方向,视面前的糖葫芦于无物。辰巳再次看过去,便愣住了。 那是西棠。 西棠坐在卖豆花的桌子前,身边还放着那个药篓,插着包治百病。一袭白衣像是他们初见时那样,笑呵呵的给路人瞧病。 还说不介意师父的死?现在这样不是赎罪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过五人有二更~这要求不高吧(lll¬ω¬) 第21章 准备回山 辰巳领着孩子在病人后面排队,数了数前面排了六七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拍拍前面的人问道:“怎么排这么长的队?这大夫有这么灵?” 那人像是拉开了话匣子,对着辰巳便吹了起来:“你是外乡来的吧?这郎中真是神了!以前也没见过,在这摆了一天的摊儿我也没敢来,可他连张家老妈妈的跛脚都瞧好了!就那么用针扎了几下,又扭了扭,就能动了! 还给抓了好些药,一文钱都没要!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儿啊!我儿子拉肚子,都好多天了!京里大夫都说要吃人参,我们小门小户哪里吃得起?我就在这讨一副平常的药吃就好了~” 那人激动的手舞足蹈,辰巳虽说知道西棠厉害,却没想到会被夸成这样,一方面有些骄傲,这是我的人,一方面又有点吃味,我的人只能我自己用。辰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一瞧,已经到前面那位了。 “我给你拿一些党参,干姜,黄芪,薏米,莲子回家煲汤用,注意少吃生冷食物,两日内便可痊愈。” 西棠沾了笔在一方白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用的药材,又用桑皮纸包好药一并给了那人,那男人千恩万谢的弯腰,被西棠扶住:“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应该的,不用这样。” 辰巳看着那人抱着药材走了,上前一步坐在西棠面前的椅子上。 西棠头也没抬的说:“手给我。” 辰巳解开护腕将手抽出来递到西棠面前,西棠看着这只手,又顺着手向上看人,忽的便笑了:“原来是老主顾。” 西棠的手指轻轻搭在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8 辰巳的腕间,指尖不住的蹭着,这样摸了一会儿,辰巳受不住了,问他:“怎样啊?” 西棠装模作样的皱了眉摇摇头。 “大夫说吧,我受得住。” “那我……便说了。”西棠抬起脸,离辰巳稍微近些,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害的是……相思。” 辰巳不争气的脸红了,然后莞尔一笑:“哦?那我该怎么办?” “亏得给你瞧病的是我,好办!”西棠抽出一方白纸,垂了眼帘写字,他将字条郑重的递给辰巳,目不转睛的准备看他的表情。 纸上写的是:“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辰巳笑道:“大夫,这药太贵,我用不起。” 西棠单手托着下巴,一脸睥睨天下的表情对他说:“无妨,我给你。”仿佛他施舍了多大的恩典。 辰巳刚想说:那我是不是现在可以把你抱走了?可话没出口,便被打断了。两人都没注意身边的那个孩子,此时他也伸出小胳膊眼巴巴的看着西棠…… “这孩子……哪来的?”西棠捏了捏他的小胳膊,转而号起了脉,可这一号脉便瞧出了问题。孩子的手掌上有两个血洞,看起来像是毒蛇咬的,西棠取出银针扎出了一滴血珠。 辰巳看着西棠的眉头蹙了起来,便问他:“怎么了?” 西棠将他们二人赶到一边,先给后面的病人看,等到最后一个人抱着药走了,他才收拾东西对他们说:“走吧,回去说。” 三人都坐在辰巳的屋里,西棠问辰巳:“这孩子从哪来的?” “昨日才看见的小师弟。” “小师弟啊……”西棠若有所思:“我还当是你儿子呢。” 辰巳无奈的把孩子拢在身前,下巴拄在他的头顶:“你觉得我们像么?” 两人都稍微歪了头,西棠觉得好笑,伸手去捏两人的脸:“我觉得哪里都像。”接着他开始抱怨:“你那个师父是怎么当的?孩子还这么小就要炼毒人吗?” “毒人?”辰巳低头问孩子:“你什么时候开始用毒的?” “一月不到。” 辰巳转而看向西棠:“一月不到。” 西棠挑眉:“我听到了。” 辰巳想要把孩子抱起来,双手刚刚穿过腋下便被他躲开了,站的离他远了些,离西棠近了些。 西棠效仿辰巳,也去抱孩子,可他这次却乖乖的坐在了西棠的膝头。辰巳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他们二人,西棠那样儿活脱就像是做娘的问孩子喜欢爹还是喜欢娘,最后得逞了的得意脸。 “你叫什么名字?”西棠抓着孩子的手捏了捏。 那孩子摇摇头,转脸看向西棠。这孩子眉眼长得好看,却一看就知是个闷葫芦,那张嘴若是没人问,像是永远也不会说话似得。 西棠看他这小模样可怜,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龙沙,素有解毒润肺功效,叫这个如何?” 那孩子看着纸上西棠写的那两个字,用力的点了点头。 “有你这么给孩子起名的么?”辰巳笑了,伸手招呼孩子过来,却被无情的无视了……不过没关系,做师兄的可以亲自去拎他。辰巳像抓鸡仔儿似得将他夹在臂弯,结果这孩子借着这个姿势伸手去摸他挂在腰间的寒月。 “龙儿,想学刀么?”辰巳问,那孩子终于舍得抬头看看他,黑亮的眼睛眨了眨。“等清了你的毒,师兄教你!” 西棠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心情有些微妙,这感觉就像是一家三口…… “过些日子我们回药山吧。”辰巳听到西棠这样说,手一松,孩子跳下了地重新跑回西棠怀里。 “你的事情不是结束了么?我的药都在家里,若是不回去,怎么给你解毒?” “那……”辰巳想问,那我的师兄师弟呢。 西棠似乎看出来他的疑问,接着说:“药山地方够大,山里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再说木老头在还能帮衬些。” 都说到这份上了,辰巳只得欣然接受,只是过午西棠从子丑那屋出来,神色有些落寞。寒青问他:“子丑的毒,你能治?” 西棠摇头。 “那我们便不跟你去了,你说过他只有三年光景,我想带他四处走走。” 西棠皱了眉:“我说的三年可不是寻常三年,用药时刻攻着才兴许能满三年,你想让他早死么?” 寒青身形一震,抬眼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西棠:“你给我开个方子,我给他吃上可行?” “……为何不愿跟我去?”西棠看着寒青,那人却一脸坚定。 “罢了,我给你开几个方子,你看情况给他用,若没什么差错,平安过三年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后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几十年的剧毒一下子反噬起来,寻常人怎么受得住,你需要运功帮他梳理。” 寒青将方子接过来揣好,朝西棠郑重的鞠了一躬。 西棠没办法治好子丑,已经很惭愧了,如今又受了他一拜,简直害怕要折寿!“若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来找我!”虽然不知有没有用,不过……三年呢,自己也许能参破解毒飞方法也未可知。 于是三日后,他们一行四人拜别了师兄与寒青,便上了路。 老五老六十分听辰巳这位师兄的话,辰巳说的是:“收拾东西,三日后我们去药山。”所以两人连选择的权力都没了。 四个人四匹马,龙沙跟辰巳坐在一匹马上,这必然是被辰巳威逼利诱的结果。西棠左右看看,策马追上辰巳的,问他:“你不是还有个四师弟么?莫非是将他忘记了?” 辰巳侧脸对他说:“四师弟当年受了情伤,便看透人生了,虽然疯病时好时坏,但也有许久没发了,他不想来我总不能将他捆来,师兄说会照看他。” 西棠沉默了,放慢了速度,一马当先的老五回头冲他们喊着:“前面便是驿站了,我们来赛马吧!最后到的……付!钱!” “驾~”说完他一夹马腹,没了踪影。 西棠看着他绝尘而去,忍不住可怜他:“那家驿站总是人满为患,我们到了怕是只有上房了,老五要破费了。” 戌亥不明白为何老五先行一步还会输,便问西棠:“怎么说?” “他走的那一条路,是去洱海的。”说罢西棠向右带了带马头,大喝一声“驾!”将他们二人甩在身后。 辰巳果然要了四间上房,等到老五赶来大堂,正瞧见最后一只鸡腿进了龙沙的嘴里,桌子上空空如也。“你们……”他扑了过去,拿了半个馒头便向嘴里塞:“你们怎么连口饭都不给我留!” “……叫小二再给你上啊,反正是你出钱~”辰巳拍拍老五的肩膀,带着龙沙练功去了,老六上了楼,西棠去灶房煎药,剩下老五一人守着一张杯盘狼藉的桌子干流泪。 这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29 下子他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白日到这个驿站的时候,辰巳便瞧见屋子后身是个练功的好地方,果然到了晚上,这里既宽敞又无人打扰。 “先教你一套基础拳法,每天打上几遍强身健体用。”说罢辰巳摆了个起手式,一招一式打的慢吞吞,便是要龙沙能看清楚。一遍过后,他问:“记下了么?” 那孩子点点头道:“记下了。” 辰巳吃了一惊,他原本还计划着得打上三四遍才行,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是块材料! “那你打一遍我瞧瞧。”辰巳坐在一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孩子一拳一脚的模仿自己:“慢一些,像我方才一样。” 那孩子便耐着性子慢慢打。辰巳看他打的认真,便抽空道:“今晚你与我睡可好?” 孩子想都没想便说:“不好。” 辰巳吃了个瘪,问他:“那你想如何?” “跟西棠睡。”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提那老头叫什么名字,得找个机会说一下。 话说这是昨天欠的债,真是no zuo no die啊!纠结了一晚上这个。。 一说双更你们就粗来了,这样真的好么喂!平时也请出来跟我玩耍呗~ 双更太伤肝了,不如下次我说发红包?不知道是双更有效还是红包有效呢(lll¬ω¬)你们这群磨人的搓澡巾! 第22章 重回药山 练完功辰巳带着孩子回来,西棠正等在大堂里,看见他们进来,屈指敲敲桌子道:“过来喝药。” 一大一小走过去,端起了一大一小两只碗。喝完药的龙沙用小手一抹嘴,便去拉西棠的裤腿,辰巳在一旁凉凉的说:“这孩子说要跟娘睡。” 西棠笑着扛起孩子往楼上去,留下辰巳孤单寂寞去睡冷床。 可第二日还是跟辰巳骑在了一匹马上,因为黑马比较帅。 这孩子可能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一路上颠簸,被磨破了腿也不吭一声。老五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坠在队伍后面,大概是在肉疼昨晚的开销,一行人拖泥带水的走了四五日,才将将走到凌河,西棠也不急,回了山里可就只能与木通那老头朝夕相处了,不如让他们玩够了再去过苦日子。 路终究是有尽头的,第七日他们带着路上买的各种玩物吃食,浩浩荡荡的排在了竹楼外。木老头远远地听见马蹄声 ,带着东儿出来瞧,隔着十万八千里就朝西棠招手,然后摸摸东儿的头道:“回来咯回来咯~是不是带着媳妇儿回来的?” 等人到了眼前,老头子从左至右将他们四人瞧了个遍,一脸委屈,心道:带回一个不说,这把又带回两个半,老头子我的晚年真是不安宁啊! 西棠率先下马,将龙沙抱下来推着后背让他去喊爷爷,他最懂老头的心了,果然木老头欢欢喜喜的抱着孩子进了屋,不再理他们四个大的。 “咳咳……”西棠指了指老头的背影:“那是我师弟,木通,你们跟我来放东西吧。” 辰巳是老主顾了,便熟门熟路的回了他之前住的屋子,他还记得就在这间屋子里,他与西棠一同躺在床上,自己趁着天没亮,在这张桌子上留了张字条便不告而别,没想到如今还是回来了。 竹楼正中是个大厅,后身有个屋子住着木通,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屋子,老五老六就住在西边。辰巳从屋内出来,刚走到大厅便听哗啦一声,老五这些日子买的小物什散了一地,香囊折扇应有尽有。辰巳立在一旁似乎并不打算伸手捡…… “我说师兄啊,我东西掉了。”老五朝辰巳喊了一声,辰巳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我看见了。” 老五将刚捡起来的香囊狠狠的丢向辰巳,被他当空接住。 “你不捡就不捡,踩着我的铜镜了!”老五用力的敲了一下辰巳的脚,抢回自己的镜子。 辰巳忽然不想知道他是怎样将那一堆破烂收拾好的,反正老六在不会有问题,他将围领护手全摘了,到了药山便不用顾忌这些,他坐在院子里听着竹楼里老五老六的拌嘴声,不远处老头正带着龙沙骑獐子,他将双眼合上,感受着晚风拂面的温柔。 原来没有枷锁,心里会这么轻松。 西棠抱着药匾从灶房出来,便瞧见辰巳微仰着脸浅笑,脚下不自觉的放轻,走到他的面前。辰巳的两鬓的黑发随风摆动,少了围领的遮挡,露出了淡色的唇。 他看了眼大厅,老五老六都不在,又转头看了眼老头,正背对着这边与龙沙玩,于是西棠迅速俯下头,轻吻了他一下。等到他心满意足的抬起头,却发现辰巳还是这个姿势,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改变……未免有些挫败。 而辰巳早就凭着药香闻出了来人是西棠,却没想到他……呵,若此时睁眼,一双眼睛真不知道往哪放。 若不是老五那个活宝跑出来了,西棠定要跟他再战一回合。 “西棠!你这山里可有集市?” 西棠摇头。 “那……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西棠抓了抓药匾里的草药,神气的说:“只有一个老头,一头獐子,还有这许多药材。” “啊?”老五挠挠头,满脸都写着我后悔跟你来了,三师兄你骗我! “既然小猴子你这么爱玩,去帮我把这堆草药晒了。”西棠将手里的药匾推进老五怀中,拍着手走了,老五看看怀里的药,扭头瞅瞅自家师兄,愤愤的去晒药。 等人都走了,辰巳这才睁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到了晚上,西棠抱了几本书分给了他们三人,并说:“好好看,明天开始轮流上山采药,若是净带些杂草回来,晚上就别吃饭了。” 木桶老头听闻此言,忽的抬起了脑袋,眼睛里都放了光,练练夸赞:“师兄这样甚好啊!”西棠一看他那样就知道,心里想的一定是:能省一口是一口! “老头,他们去采药,你做什么?不如下山游方去吧。”西棠打趣他道。 木老头脑袋摇的拨浪鼓似得,捋捋胡须叹出口气:“老头子我年岁大了,下不动山咯~” “我瞧你上山采药腿脚挺灵便的 。” 老头的手一顿,看向西棠,一脸委屈:“师兄,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辰巳见他一把岁数了活像个孩子,只觉的自己初见他时,那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一定是眼花了。 人生为何不能只如初见呢。 辰巳从屋子出去,放眼望去,柔和的月光洒了满山,他走过及膝的草地,绕到了南山脚下,夏夜处处蝉鸣蛙叫,顺着流水的声音,又到了那处温泉。 他伸手掬了一捧清水,又让它缓缓流了回去,看着水面倒映的月影,辰巳枕着双手仰面躺在了草地上。天是墨蓝色的,有数不清的星子,稍微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0 一偏头,鼻尖便能碰到一丛浅紫的花串,淡香扑面。 辰巳折了一片叶子,放在口中嚼了嚼,齿间都是青草的味道,还有些微甜。耳边有细微的沙沙声,几只蛐蛐从头顶跳了过去,叫的正欢,躺在此处竟是说不出的畅快。 夜风渐渐凉了起来,辰巳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叶,慢吞吞的往竹楼走,那一处灯火通明,还有阵阵笑声传出来,让辰巳头一回有了家的感觉。 坐在屋里看书,门外龙沙跑过去,拍着西棠的门,辰巳听到西棠说:“打完拳了?快来洗澡。”他眨眨眼,将书搁在了桌上,走到西棠门外。 隔着门板,孩子扑通跳进水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西棠问他:“要我帮你洗么?” 辰巳侧着耳朵贴在门上,还是没听到龙沙说了什么。忽然门被从内打开,西棠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他想问你在门口怎么不进来,可一想到他方才的样子,眼珠一转,笑了。 龙沙趴在木桶边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看着他们俩,西棠回过头对他说:“你自己洗好趟过去,我出去一下。”便跟着辰巳出了门,小龙沙望着被关紧的门,坐回了木桶中。 辰巳被西棠拉到了灶房,灶房中间是一口大锅,两边是几只药锅,剩下的地方都摆满了竹架子,搁着各种晒好的药材。西棠从一旁的架子上变戏法似得端出一碗药,例行公事一般,辰巳将它喝了个干净。 “你方才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人。” 辰巳挑眉:“去哪找我了?” “茅房啊。”西棠说的理所当然。 “……” “真是个好地方。”辰巳想到刚刚的惬意,便说了出来,西棠怪笑:“嗯,是个好地方,五谷轮回之地嘛~” “我去的不是茅房……”辰巳无奈。 西棠无所谓的摆摆手:“就当不是吧,我要回去了,有个小祖宗等着我暖床呢。”还没迈出门,辰巳便从身后抱住了他,侧脸贴在了西棠的脸颊。 “怎么了?”西棠声音不由自如的软了下来,辰巳的胸膛很热,灼着他的后背。 “龙沙晚上睡觉,抱着你么?”辰巳问。 西棠笑了:“这么小的孩子!”说罢愣了愣,侧脸问他:“你吃醋了?” 辰巳不答,西棠便来了兴致:“哈哈,你竟然吃一个孩子的醋!再说龙沙不还是你带回来的么?” “明日我就让他打一天的拳,躺下就能睡着,便不知睡在谁那里了。”辰巳心中暗想。 西棠掰开辰巳的双臂,整了整衣衫,便听身后辰巳叫他的名字,转过身,便被抱了个满怀:“大夫,承诺我的药什么时候给我?” 他指的是前几日在京都时的那句话,西棠顺着辰巳的腰往上摸了摸,在他耳边说:“何时你讲欠我的药还清了,再给你。” 说罢便神清气爽的回了房,最后还不忘提醒辰巳一句:“明日早些起。” “我几时比你起的晚过?” 说这话的时候,西棠已经关了门,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小竹楼的光,一间一间的熄灭了,隐在了一片深山之中,对于辰巳他们几人,这像是一个新的起始,与之前不同的,这次没了枷锁,有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姨妈痛qaq一个白天都没码字!我是个没存稿的人,怎么办! 放心欠的那更会还的,只是这周没榜单,我打算不日更了,你们怎么看?我得存存新文。。 你们说几天一更? 第23章 花溪瀑布 第二日一早,辰巳从屋内出来,瞧见木桶老头在打拳,拳速极慢,小獐子在一旁一边嚼着草一边歪着脖子看。老五老六也从屋里打着哈欠的出来了,西棠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身后跟着龙沙,还没睡醒扯着他的衣角。 “都到齐了吧。”西棠环顾四周:“师弟,你开始吧。” 木通闻言收了动作,接过西棠手里的木棍敲着三个人的腿:“站齐了!” “每日卯时,若是在这里看不见你们,便去捣一天的阿魏。”此话一出,西棠暗中偷笑,可另外三人不懂,直到某一天老五贪睡…… 见识过阿魏的厉害,便再也没人敢多睡一刻了。 “阿魏可是好东西啊,用于消积、心腹冷痛、疟疾等病。”木桶背着手道:“我方才打的那套拳,是师父教的,打了快到二十年了,你们可瞧得出我已到耄耋之年?” 木桶虽说须发尽白,但身板硬朗,不聋不瞎不驼背,有些丰满也归为心宽体胖了,倒显得富态,跟獐子站在一起,活脱就是一个寿星老的模样。 于是三人便跟着他练起了拳,龙沙也在一旁有样学样。打了一遍,木桶着实喘了好几口气,还装模作样的说:“各位都是习武之人,想必都记住了,自行打上几遍。”他还当这些人看不出他是打不动了。 “老头,没记住啊!”老五嚎了一嗓子,木桶扫了他一眼,抬手拍拍龙沙的头问:“可记住了?” 龙沙点头,老五就这样被狠狠地打了脸。 辰巳心道:龙沙怕是能过目不忘。这在他教他拳法时便隐约瞧出来了。 这套拳法打快了不行,老头子会用木棍一下一下敲你的腿,等到打完拳,这才坐下好好吃了顿早饭。 下午辰巳瞧见师弟们被木桶叫走,便去药架附近找西棠,他见西棠从满地晒干的药材堆里抬起脸,头上还插着一截儿干了的玉桂。 辰巳将玉桂枝拿下来,笑道:“这是做什么?” “我找一味药。”西棠又翻了两页医经,看样子像是无所获,索性将书搁回架子上,朝辰巳伸手。 辰巳将他拉起来,药香擦着脸侧飘过,西棠说:“牵马,我带你出去转转。” 等到木桶教训完两个小的,想要回来找辰巳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辰巳一直在追着前面的白马,却始终差了段距离。这里的草地感觉都要漫到天边了,很有一番天大地大的味道,穿过一片竹林,辰巳看见西棠下了马,他也收住缰绳抬眼看,这一看便呆住了。 “怎样?”西棠看他愣了神,问道。 辰巳一时间忘记下马,乌云在原地踱着步。原来穿过竹林,是一片花海,满地的杜鹃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缓缓流过。 “这里叫花溪。” 辰巳下了马,走进了花海中,他弯腰去捧溪水,沁凉的水淌过他的手心,留下了嫣红的杜鹃花瓣。 “天气要转凉了,也只有此处的花还开着,再往下差不多都凋了。”西棠牵着白马从花海中穿行,白衣,黑发,白马,红花,此情此景竟像是一幅画,美得有些不真实。 辰巳牵上乌云在花间小心的走,生怕踩坏了这片花。两人循着花溪的源头往上,杜鹃花海连绵不断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1 ,水声也渐渐放大,站在此处都能感觉的有水花飞溅到脸上,果然转过这座山,有一帘瀑布飞流直下,水声隆隆。 辰巳将马松开,乌云踱着步子凑到潭边喝水,他自己祛了鞋袜淌进水中,朝着那瀑布便去了,西棠也松了自己的白马,让它们两个凑了一对,而他远远地坐在一边的巨石上,看着辰巳。 只是看着看着便出了神,辰巳叫他都没听到。辰巳摘了一片大叶子,卷好灌了水过来,明明看着西棠望向这边,却怎么喊都不答应,于是从水潭中走出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将湿着的左手贴到西棠的脸上,那人才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看他。 “喝水,想什么呢?”辰巳手中的叶子向前一递,被西棠捧住。 “你倒是喜欢水,前几日在药山下面没泡够?”西棠喝完水,甩了甩树叶。 辰巳将叶子拿回来,顺手将几枚红色的果子塞进西棠口中:“那边有一丛枸杞,你尝尝。” 西棠嚼着嘴里的,眼珠一转,拉着辰巳便走向瀑布:“在哪里?指给我看。” 果然在瀑布的两侧各有一棵枸杞树,上面红串串的坠了满树。西棠抬手拽了两片叶子在水里洗净,送到辰巳口边:“张嘴。” 辰巳秉持着大夫说的都是对的,便听话的吃了下去,问他:“枸杞叶子也是药材么?治什么的?” 看着辰巳一脸单纯的问,西棠低头笑了。他这一笑,辰巳便不明白了,西棠缓缓的说:“枸杞叶,益精明目,滋补肝肾。” 说白了就是滋阴补阳的药材。 辰巳脸色微变,觉得嘴里的清香味都有些异样,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药效显著,看着西棠不怀好意的冲他笑,辰巳便觉心中有火,直冲到下腹。 一个晃身,辰巳便重新站在了水潭里,整个人站在瀑布下,水将他全身都打湿了。辰巳闭着双眼,仿佛瀑布之水能将他的心火熄灭似得。他将心放平,脑中却全是西棠的影子,那股无名火竟有死灰复燃的趋势。随着西棠将手搭在辰巳的手腕上,这股火才算是被彻底点着了。 西棠不明白为何辰巳忽然就冲到了瀑布下,他也急忙淌进水中,想把他拉回来,瀑布水流太大,将他的头发都打散了,湿哒哒的披了满后背。于是辰巳睁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西棠,白衣黑发,皓齿红唇,还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深情的看着自己,辰巳的脑中空空,仿佛被火烧了个彻底。 辰巳抬起西棠的脸便吻了上去,被水冲刷过的唇有些凉,刚好能熄辰巳的那一把火。两人站在瀑布下,忘情的拥吻,西棠被辰巳抱在怀中,险些缓不过起来。后来西棠曾想过:若我当时没有手贱,喂他吃枸杞叶,也不会有下面的的事情了吧。 水声很大,却感觉盖不住心跳的声音。与上一次的浅尝辄止不同,这一次像是翻天覆地,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角,血腥味溢了满嘴,男子的兽性就这样被燎着,有些控制不住。 辰巳将西棠拦腰抱起,索性全身都湿透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他便这样将西棠平放在了水潭边缘,这里水浅,连到西棠的胸膛都漫不过。 他的白衣被水冲开了一些,隐约露出了一截形状好看的琵琶骨,辰巳的手再那处流连了一会说了一句:“似乎有些瘦。” 西棠红了脸,伸手扯了扯衣服,却没想到这一扯,将腰带扯松了,衣裳整个大敞二开,他清楚的看见辰巳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抓住了险些要被水冲走的腰带。他单手扣住西棠的五指,将腰带缠在了两人的手腕上,又打了个结,俯下头在他耳边说:“这样便不会丢了。” 西棠的手和辰巳的绑在一起,他心里有些没底,辰巳另一只手也在此时从敞开的衣襟悄然探了进去,揽住他的背,并且有一路向下的趋势,他唯有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夏末的山里,有些闷热,可水中却透着清凉,山风穿林而过,带了远处的花香竹香。有几条小鱼游来,却被此处水的波动吓得逃跑。 事后,辰巳爱惜的抚着西棠青紫的唇,看着身边的人渐渐苏醒。清冽的溪水将他们的痕迹冲刷的一干二净,辰巳用手指顺了顺西棠凌乱的长发,将他的衣裳拧干挂好。西棠一睁眼便看见辰巳这张餍足的脸,含了笑的看着自己,他说:“每回亲你,都要紫上一回,没办法么?” 西棠别开脸,道:“什么时候我把你的毒清了,什么时候才能好。” 听了这话,辰巳神色一凛:“我的毒……会不会伤到你?” “不会,就是紫上一会,毒在我身上慢慢就清了。”西棠舔舔唇,其实辰巳的毒对他还是有些效果的,比如浑身会有些麻,有些软…… 这真的是毒的原因么! “你这话的意思……”辰巳凑在他面前低声说:“是不是在鼓动我再接再厉?”西棠脸一红,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将衣裳裹上身。 “回家。” “恼羞成怒了?”辰巳跟着他,牵上了两匹马。 “不是出来采药的么?真的要回去?” 西棠回过头,牵走自己的白马:“我只是带你出来看看风景,谁说采药了?倒是你……把小爷这棵药给采了去。” 辰巳忍不住笑:“若不是你给我补,怎么会?” “……”西棠骑了马便冲出了花海,辰巳在他身后喊着:“西棠,你跑这么快没关系吗?不如我们牵马走回去吧!” “……”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作者有话要说:  天知道我多想写清楚……h…… 第24章 龙沙管家 就这样,平淡恬然的日子过了两个月,眼看着秋意渐浓,但在南方的大理却没有半分萧条之感,只是相较于其他地方,有些多雨。 这日雨停天还没放晴,辰巳便与龙沙上山去了,因为西棠说雨归这种草药只有雨后才会长出来。两人走在林子中,身上都被树上落下的雨水打湿了。雨后的山里有浓浓的泥土味,脚下也时常打滑,辰巳索性将龙沙抱起来,让他在高处看着哪里有绿叶紫边的草。 龙沙忽然拍拍辰巳的头,手指指向右前方:“看那!是不是?” 辰巳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一小丛雨归像是才冒芽一般,也就有一掌高:“龙儿去摘。” 说着将龙沙放下来,小孩子跑过去用手刨着土,将那颗雨归连根完整的挖了出来。而辰巳顺手将孩子草药一同扔进了背篓里。 “我们要挖多少棵呀?”龙沙拿着那颗草看了又看,从背篓里站起来,趴到辰巳的肩上。辰巳回手摸摸他的头说:“西棠说有多少挖多少,他想把这山搬空了。” 龙沙听了没说话,掐着雨归坐回了背篓里,辰巳想了想,晃了晃背篓:“龙儿,你今晚跟谁睡?” “西棠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2 ~” “……龙儿是大孩子了,应该自己睡一个屋子,总跟他睡在一起,会被笑话的。”辰巳说的真事儿似得,龙沙却不回应。 “龙儿?” “好~那今天我自己睡。”龙沙嘟囔着说:“那我睡哪呢?老爷爷没有空屋子了。” “你小师兄屋子旁边有一个老五装东西的地方,回去叫他收拾好,给你用。”辰巳早就盘算好了,就是小不点要他的房间,也会痛快的交出来。 走了一上午,半座山,两人也没找到多少棵雨归,就装了背篓的一半。辰巳走到一棵树旁稍作休息,龙沙瞧见树干上有几朵蕈(xun四声)子(蘑菇),便摘了下来。 “师兄你看~” 辰巳侧过脸看,觉得这野蕈子长得不错,便漫山的摘了起来,凑满一背篓这才领着龙沙下山。 “师兄摘了这么多蕈子干什么?” “煲汤喝,雨后的蕈子味道极好。” “西棠说野蕈子有毒。” “……”这孩子怎么一口一个西棠:“长得好看的才有毒。” “我知道!”龙沙跳了一下:“以前……姓韩的也说过长得好看的蛇有毒。” “姓韩的……”辰巳后知后觉的想到大概是自己的师父韩平生:“你说得对。” “还有好看的女人也有毒。” 这话着实让辰巳愣了愣:“谁跟你说的?” 龙沙低头看着路,道:“木老头。我问他西棠是他儿子么?他说是师兄。我又问他我的师兄都比我大,为什么他这么大岁数了却是师弟,他说他入门晚。师兄,是这样么?” 辰巳笑了:“你小师兄就比五师兄还要大上一两岁,的确是按照入门时间算。” “木老头还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中过好看女人的毒。” “……” 这老头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 两人回了竹楼,龙沙便跑去让五师兄给他收拾屋子,辰巳背着背篓去灶房。他将蕈子搁在一张药匾上,又将雨归搁在另一张上,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回来了?”西棠倚在门边看着他。 辰巳提起一桶水洗蕈子,对他说:“饭我来做,你去看书吧。” 这几日西棠读医书读到废寝忘食,辰巳每晚的药也随之有了一些变化。 西棠搬了凳子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卷书说:“我就在这里看了。” 辰巳倒水的手一顿,险些倒在了鞋子上。他回过头看西棠:“你坐在这里,是看书……还是看我?” 西棠浅笑,将书合上放在腿边:“看你。” “……” 饭桌上辰巳给每人盛了一碗蕈子汤,老五闻着香味问:“这么新鲜的蕈子哪来的?”辰巳道:“山里摘的。” 等到辰巳的汤碗见了底,却没见老五喝上一口:“你怎么不喝?不喜欢?”这时候老六端起了汤碗,被老五摁住了手腕。 “怎么了?”老六问。 老五低声说:“先别喝,看看师兄有没有事。” 辰巳:“……我还在这呢,是不是我的亲师弟了?等着看我会不会被毒死是么?” 老五讪讪地笑了一声:“师兄,你喝都喝了,我们也没办法嘛。” 西棠将老五面前的汤碗端走,一饮而尽,完了抹抹嘴:“这蕈子倒真新鲜。” “诶?西棠,你怎么……”老五瞪着眼看见自己那一碗进了别人的肚子,直咽口水。 “你反正不喝,别浪费了。”西棠咂咂嘴,一脸意犹未尽。 老五看了看汤锅,连个渣都没剩下,再看看大家的碗,全都空空如也,他撇撇嘴:“不喝就不喝……”说罢瞧见了老六还剩了个碗底儿。 “尝尝?”老六将碗推给他,老五别扭的哼了一声,低头吃饭。 饭后天晴了,辰巳听西棠说:“快到八月十五了,咱们得下山把药卖了换点吃的回来过节。我要去行医,阿四,你带着龙儿去吧?” 老五最喜欢热闹,一听要下山,耳朵早就竖起来了:“我去吧~师兄不喜热闹!” 辰巳看向他:“也行,你带着龙儿去吧。” 老五眨眨眼,看了看龙沙:“啊……我带龙儿去啊……” “怎的?你不愿意?”西棠问。 “不会……只是,龙儿还小,我怕他乱跑。” 辰巳笑了:“你放心,让你带龙儿去,是让他看着你别乱跑。”说罢辰巳看向龙沙道:“看好你五师兄,别让他太败家,什么没用的都往家搬。” 龙沙点点头,一脸交给我了的表情,老五又被当众打了脸。 不过能下山,别说打脸,打哪都行,下午他便带走龙沙背上草药下山了,他若是长了尾巴,定是翘到天上去了。 “小龙沙,一会呢,把摊子摆上,师兄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你看着行么?” “不行。” “怎么了?一个人不敢?”老五揉揉龙沙的脑袋,结果孩子说出一句:“三师兄让我看着你。” “……龙儿,我也是你师兄。”老五板起了脸。 “嗯,最会败家的师兄。” “……” 集市上很热闹,老五带着孩子找了一块空地铺上席子,将几种草药摆出来,再一看龙沙,已经端坐在席子上,两眼瞧着来往的路人,只是一张嘴闭得紧紧的。 老五笑开了,这孩子怕是难为情。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走过路过的看一看啦~药山采的药,晾了七七四十九天,驱寒止血的柴桂、痢疾虫咬的玄参!这天马上转凉了,买点回家以备不时之需啊!” 吆喝了半天也没人看他一眼,赌气似得坐在龙沙身边拨弄席上的枯枝烂叶,这时,一双绣花鞋停在了他面前,顺着鹅黄的裙裾往上看,一位妙龄姑娘正含笑的看着他。 “姑……姑娘!买买买药么?”老五看见漂亮姑娘便不会说话了,那姑娘羞赧的一笑,弯腰去看龙沙:“小孩子真可爱,你这当爹的也够年轻的。” 老五赶紧摆手:“不不,这是我师弟,不是我儿子!” 龙沙斜眼看他那败家的五师兄,看来今天过后还可以添一条见色忘义了。 “小弟弟,你这都是什么药啊?跟姐姐说说。”姑娘蹲下来,素手捡起一截枯木。 龙沙只看了一眼便说:“姐姐手里的是放杖木,可以泡酒喝,老人喝了治一切风气血气,理腰脚,姐姐喝还能白肤。” 那姑娘没想到龙沙真能说的头头是道,心中越发喜欢,直说:“这么好,那我买了,那边儿的师兄,帮我包一下。” 老五接到指令,用桑皮纸细细包好递给她,姑娘拿好便走了,他却看着人家的背影回不过神。 “师兄,回神了。”龙沙小手在他面前晃晃,小大人似得说:“那位姐姐有毒。” 老五一惊:“有毒?” “嗯,木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3 桶老头说漂亮的女人都有毒,你小心点。” “……” 下午药卖得很顺利,有人知道他们是药山上下来的,更是给了神医大大的面子,两个人赚的盆满钵满兴冲冲的便要去买东西。龙沙拉着老五的手腕不让他去金石店买那些三师兄口中的废物,老五一腔才子情怀被小师弟抹杀,硬生生的带进了猪肉铺…… “大叔来二斤肉。”龙沙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老五在一旁看着,直砸舌:好好的一个男娃娃怎么变成了这样,活像个家里有儿有女的妇人。 “师弟,我想去那边瞧瞧……”老五一只手捏了捏龙沙的小手,眼巴巴的想跟着铁公鸡师弟要点银子,却听龙沙说:“不行。” “……”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听师兄的话还不够,如今又来了一个小师弟折磨我! 可能是看他可怜,龙沙最后给他的五师兄买了一个糖人儿,老五举着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龙沙扭头看他,犹豫的问:“师兄不喜欢?” 老五看着龙沙舔了舔嘴唇,忍不住笑了,把糖人塞在他手里:“嗯,师兄不喜欢,你吃吧。” 这孩子,要说他不懂事,比谁都明白,但到底是个孩子,见了喜欢的东西也会吞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派龙儿出来卖萌。o(*////▽////*)q 第25章 八月十五 下午老五他们便回来了,西棠说是去行医,夜深了才推门回来,见辰巳等在厅里,张口就问:“他们的药都喝了么?” “喝了,没你还不行了?”辰巳拨了拨烛花,在亮光中看见他一脸的风尘仆仆,头发垂下了几缕,裤腿都沾了泥。 西棠放下背篓,随手脱下了外袍便趴在桌子上直哼哼:“今儿可累死我了。” 辰巳走到西棠身后,双手捏着他的肩膀:“累就别上山了,在山下住几日不好吗?” 西棠闭着的眼微微睁开,看着烛台上的花纹,口不对心的说:“不好,我认床。” 捏了半晌,辰巳见他有睡着的趋势,弯腰便想将他抱回屋,西棠惊醒跳了起来:“那个我先不睡,这一身泥我去洗洗。” 辰巳看他兔子似得跳出门,留在原地等他。 离秋夕没有几天了,眼看着月亮越来越圆,倒隐约有一点期待。西棠从门口进来,瞧见辰巳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怀里掏了掏,抬手扔出一样东西,辰巳接住一看:“青桔?” “今日山下老妈妈给的,我吃了一个,这个留给你。” 听了这话,辰巳笑得更甚了,三两下剥开了皮,尝了一瓣,瞬间脸便皱成了包子:“因为酸才留给我的吧?” “哎~这么说我可伤心了,是酸是甜那是我特意带给你的,才从树上摘的呢!”西棠弯下腰看着辰巳,说的句句诚恳。 辰巳被这桔子酸的半边脸都僵了,看见他这样子就觉得欠揍的很。懒得跟他计较,大不了不吃。辰巳将剩下的搁在桌子上,还没放稳西棠便哀怨的叹出口气:“哎……这可是我第一回送人桔子……” 抓着桔子的手一抖,辰巳将剩下的一瓣一瓣塞进了嘴里。 西棠满意的拍拍他的脸,回了屋子。 辰巳数着:一、二……三还没出口,西棠便跑回来问他:“龙沙呢?”辰巳下巴一点前面,说:“睡那了。” “……”西棠看看那边的小屋子,又看看辰巳,忽然后退了两步,双手拉紧衣衫,一脸贞洁烈女的模样悄声问:“你……图的什么?” 辰巳无奈,转而一步步的靠近西棠坏笑道:“你既然这么说,我若是不图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了。” “……” 第二日天大亮,龙沙在院子里打拳,眼睛盯着辰巳的门口心想:两个小师兄都起来了,怎么三师兄还没来? 西棠此时一般会在灶房,他也没多想,可正是这时,西棠的门开了,而三师兄从里面款款的走了出来?!龙沙睁圆了眼睛,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问上一问:“为何师兄跟西棠一起睡就可以?我睡就会丢人!” 辰巳精神焕发的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龙沙欲言又止的眼神。像往常一样,一弯腰想把他抱起来,却被一个擒拿手别住了手臂。 可龙沙的力量总是不敌辰巳的,还是被囫囵个儿的抱了起来:“怎么?功夫还没学成就想欺师灭祖了?” 龙沙不说话,可当他看见西棠也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眼睛瞪得铜铃似得,蹙着小眉头死盯着辰巳。 “师兄。” “什么了?”辰巳不在意的问。 “你昨晚跟西棠睡了?” “……咳咳!”辰巳左右看了眼,见师弟们都看向自己,连忙抱着龙沙找了个角落细谈:“师兄昨晚是在治病。” “什么病?”龙沙将信将疑。 辰巳勾唇一笑道:“相思。” “……”龙沙不懂,但也不再纠缠,大人有大量的放辰巳走了,一个人一边打拳一边想,等到吃过饭,也忘得差不多了。 今日便是八月十五,木桶老头翻出几个木头模子刻月饼,灶房里老五在烧肉,小竹楼里好热闹。辰巳看着一屋子的吃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西棠叹了一句:“院子里的花雕早几月被我喝了,不然今天正好抛出来。” 原来是少了酒! 辰巳知会了一声便牵马下了山,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因为少了几坛酒而不尽兴呢?秋夕正是喝桂花酿的日子,而山下也是桂树飘香,辰巳骑着马在树下停了会儿,觉得满腔满腹都是桂花香了。买桂花酒的姑娘还送了辰巳一兜子的桂花,说是可以回家做桂花糕,辰巳拎着酒背上袋子,心满意足的回山了。还没进门,木桶的眼神就亮了,吸着鼻子去外屋找人,见了那一兜子的桂花,眉开眼笑的扑了上去:“桂花啊!这山里处处都好,只是少了一棵桂树,憾事啊,憾事!” 众人都忙的团团转,老五跟龙沙也在其中,也不知是真忙还是添乱。辰巳明智的坐在屋里看书,灶房已经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眼看着日头落山,圆月洒了一地莹莹的白光,外面才摆好桌子。 “阿四,开饭了!” 不大的饭桌旁围着五个人,辰巳走过去看了眼菜色,指着其中一道肉菜问:“这是什么?” 老五嘿嘿一乐说:“我做的!瞧见没有老六,师兄一眼就指出来了!” “……” 你师兄其实是想问,怎么能做成这样?想必这头猪的亲妈来都认不出了。 “来来,入座吧,吃完了饭还要赏月呢!”木桶率先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竹椅吱嘎吱嘎的响了两声,消停了。 一顿饭吃的风生水起,杯盘碟盏都一干二净了才算完。西棠在院子里摆了一张长桌子,搁着瓜果茶酒,一碟子月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4 饼码得整齐,龙沙还小,没一会便打了瞌睡被老六抱回了屋子。 木桶捻着胡子喝了一口桂花酒,叹道:“没想到这小竹楼也能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老五狗腿的把酒给他斟满,拿了一块月饼孝敬他,老头眨眨眼道:“怎么?明日想晚起?” 老五立马摇头:“怎么会!只是……这都秋夕了,今日的阿魏,就免了吧?” 原来是老五下午将老头辛苦炖的鸡偷吃了,被罚明日捣阿魏。 上一次面对阿魏,是清早起晚了,那时他还不知道阿魏的厉害,无所谓的端着药臼问西棠:“哪个是阿魏?” 西棠上下看了他一眼,饱含了同情,但还是领着老五去了灶房后面那一片竹架子,架子上搁着个药匾,用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西棠隔着老远指了指那个道:“下面就是了,你在这里捣,我先走了!” 没等老五再说话,西棠人就没影了。 老五走过去一把掀开了麻布,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直将他熏得后退了三大步! “……这是什么东西?”一天都要与这臭东西为伍了么?感觉鼻子不会好了。 这是一种臭蒜味儿的药材,有些人还用它来钓鱼,十分好用,只是这味道…… 老五当晚洗了三次澡,都还是觉得自己浑身发臭,着实萎靡了好一阵子。如今他是打死也不想再见阿魏了! 木桶见他一脸纯良,想了想问:“会下棋吗?\" 老五本想摇头,一想到阿魏,狠狠的点了下头,木桶满意的对他说:“随我来。” 这一老一少便去了木桶的屋里。 老六去送龙沙,一去不返,如此这长桌上便只剩下辰巳他们二人,如果不算那头正在西棠手里偷吃月饼的獐子。 西棠拢了拢小獐子的脑袋,抬头望月。玉盘似得月亮泛着银光,被零星飘过的浮云挡了一半,他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今年冬天怕是要冷了。” 辰巳斟了一杯桂花酒,细细的品了一口,齿颊都是浓浓的香气:“这的冬天能有多冷?” “跟你们京城比不了,山上冷,我们这山下穿件厚点的外衣便行。” 辰巳笑道:“冬天好啊,不论我包得多严实,都没人多看一眼了,省去好些麻烦。” “这倒是,初见你时,我还心道这是在捂痱子么?”西棠也笑了,转而问他:“喝了这么多日的药,有没有好些?” “……没感觉。”辰巳盯着杯中琥珀色的酒说。 “手拿来我看看。”西棠伸手扯过他的手腕,这边号着脉,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别这个表情啊,我瞧着害怕。”辰巳笑着推了推他。西棠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往好处想?一直没感觉怎就不能是痊愈了?” 辰巳心道:我也希望是好了,可每回……你的嘴都是紫的,叫我怎么自欺欺人? “我好没好,你不是最清楚么。”辰巳压低了声音凑在西棠耳边说:“昨日还亲自检查了一番,怎么?需要再查一遍么?” 西棠哑了口,敛了眼帘不去看他,专心的啃起了月饼。辰巳见好就收,端坐回去,眼神扫过院内,瞧见门口树下那两个坟头,一个是木桶老头以为西棠死了,堆起来的土包,另一个,便是西棠的娘。 西棠说当年他娘被皑皑白雪埋在了山里,再去找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生的可能微乎其微,于是便立了这个衣冠冢,才不至于没处上香没地儿烧纸做了孤魂野鬼。 西棠瞧见辰巳的眼神,敛了笑,从竹席子上站起来,端了一杯酒,拿了块月饼走了过去。辰巳跟在他身后,不去打扰。 月饼被他掰开搁在墓碑旁,酒尽数洒在了地上,西棠蹲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墓碑,看了坟头良久。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辰巳却感觉他说了很多很多。 辰巳悄无声息的退开几步,想让西棠与他娘单独呆一会。他站在一棵树下,纵身一跃,坐在了树枝上,离着月亮似乎更近了一些。朦胧的月影下,他恍惚想起了往年的秋夕,他也曾在这样的圆月下,屠了一户人家…… 那天的月亮仿佛染了血,殷虹殷虹的。 辰巳的血气忽然有些不畅,从丹田直窜上胸口,甜腥的血味盖过了桂花香涌上喉头,被他咬紧了唇咽了回去。若不是扶着树干,此时辰巳兴许已经摔下树去了…… 眼前的金星还没散尽,便听有人在树下喊他,是西棠,他说:“快下来,木桶老头蒸了桂花糕,八成是忘了,咱们给他吃的毛也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种田日子你们喜不喜欢,再过阵子要出大事儿了,先平淡两天。 第26章 两年过后 小院里尘土翻飞,过了两年,龙沙的身子拔高了不少,此时正端着木刀与辰巳对打。可他毕竟还小,动作再怎么到位,力度也不够看。 为了不让龙沙生气,辰巳双手对战,龙沙的性子还是那样倔,单手必会觉得你瞧不起他。他挥着木刀步步紧逼,辰巳不慌不忙的向后退步,龙沙翻身一跃横向砍过来被辰巳侧身闪开,他继续反手用刀柄袭向辰巳的腹部。 辰巳轻笑,想轻功跃到他身后给他一脚,可一提气,却没躲开,觉得胸口发闷,结果生生吃了这一刀柄。龙沙虽说年纪尚小,但与辰巳对打从来都是卖出十二分的力气,这一下也不可小觑,辰巳当即险些要吐出血来,不知是龙沙打得狠了,还是气血不顺的原因。 龙沙见他没躲开,本身就起了疑心,如今脸色又这样难看,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就更是诧异了,收了刀问他:“你怎么了?” 辰巳调着气息,将气血理顺了,这才输出一口气说:“没事。” 龙沙皱眉,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辰巳既然不说,那便交给西棠好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止这一次了,自从两年前的秋夕那晚,在树上气不顺,到如今,两年过去了,不时地便会犯上一犯,也不知是什么毛病。但辰巳心里清楚,定是与自己体内的毒有关系,因此选择了瞒下来,幸而西棠到现在也没有发现。 西棠为了我们兄弟的毒已经废了太多心神了,书上有的,书上没的他全都试过,龙沙因着毒尚浅,如今已经清的差不多了,老五老六也比自己中毒晚,想必情况也好一些,而自己……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多年下来,辰巳也发现了规律,犯病必是月圆的日子,但并不是每个月圆之日都会犯,说起来,这才是第四回,眼看着又要入冬了,辰巳也不知自己这条命还能撑多久。 “再来么?”辰巳顺好了气,摆了姿势准备迎战,而龙沙却甩甩木刀,说了句:“不打了。”便扭头走了,辰巳看着他柳树抽芽似得背影,竟然有种吾家有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5 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感,自言自语道:“你以为不说,我便不知道了?见我如此,你是不忍心了吧?”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心里对人好着呢,就是不说。 既然不打了,辰巳便在院子里寻了个凉快地方坐下,重新走一遍浑身的气脉,以往顺过去便没事了,可今天有些不同,气脉游走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好不容易归拢在一处,却怎么也过不去任脉。 任督二脉,一主血,一主气,如今血脉逼仄,狭窄不通,辰巳纵然是出一身的汗也依然毫无办法,这样长久下去便会体虚,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若是长期如此,一定生不如死。 辰巳忽然想到了他的大师兄,自己都是这副模样,不知师兄现在又会是怎样。 晚上西棠端了药碗过来,不知是辰巳的错觉还是怎样,竟觉得西棠面色有些冷,像是不开心。 “你怎么了?”辰巳接过碗对他说,西棠却摇摇头说:“我没事。” “今天的药跟以往的有些不同,你试试看有没有效,治了这二年病,你还是这样,我这个神医的名号还怎么敢再喊出去?”西棠手快的探着他的脉,眉宇间尽是忧愁。 辰巳知道,他是怕治不好自己,于是利落的喝干了药说:“我的身体我知道,目前还没什么问题,你还有时间研究医书。” 西棠听了,暗暗咬紧了牙,转身回了房间,辰巳不知是哪句话得罪他了,体内气脉又不顺,简直没耐心到了极点,重新坐下,再次运起了功。 一夜过去,辰巳勉强将任脉打通,却也虚的白了脸,躺在床上喘着气,一身的汗将他的衣裳打湿,他知道,这一次算是平安过去了。 也不知是新的药有了效果还是怎样,半月下来,辰巳觉得身体好了些,可西棠却似乎总在躲着自己,除了每晚来送一回药,便没了交流。这从天上跌倒地下的待遇,辰巳有些不能接受,于是这一晚当西棠再来送药的时候…… “西棠。”辰巳将房门关上,整个后背倚靠在上面说:“你最近是怎么了?” 西棠放下药碗,站在他面前淡定的说了一句:“药要趁热喝。” 辰巳看了看药碗,过去端起来便喝,正在这时,西棠朝门口走去,辰巳忙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腕,谁知却被西棠狠狠地抽了出来。 辰巳愣住了。 他本以为西棠只是不开心,也许是自己哪里没有对他的心意,但目前看来,事情似乎有些超乎想象。 “西棠,你这耍的什么脾气?”辰巳想要再次拉他的手腕,却还是被躲开,只能双手握住他的肩膀问。 西棠像是早就想好了要咬定不说,此时便垂了眼帘任由他抓着自己。 辰巳看着他的脸,有点无可奈何,渐渐地手上松了力道,无力的垂到了身侧。 “我明天下山行医。”冷不丁的西棠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辰巳两头雾水的说:“你好像很久没有下过山了。” “嗯。” “那……什么时候回来?”辰巳伸手想要去摸西棠的脸,鉴于他之前的态度,有些忐忑,一只手举在半空,最后也只是用四指的背面蹭了蹭,像是拂去稀世珍宝上的浮尘一般小心翼翼。 西棠忽然有些不忍,辰巳刚要抽手时忽然抬手握住了那只手,让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心里,闭上了眼。 这样的举动,仿佛邀请一般,辰巳没有犹豫,上前一步将他抱进怀里,他听见西棠的呼吸声乱了,但很快平息了下来。 “明晚就回来,我还要给你熬药。” “累就别上山了,你说怎么熬我来就好,这两年多了,药我还是会熬的。”辰巳说过这话很多次,但西棠从没跟他透露过这药的方子,每回都是亲自熬好端来给他。 果然西棠说:“这药还是要我来熬,你个使刀的莽夫会干什么?也就能种种药,捣捣阿魏。” “……别把我说的像老五一样。” 西棠笑了,只是最终辰巳也不知他是因为什么不顺心。 第二日西棠一早便走了,老五看着他渐远的背影直砸舌,他在这住习惯了,平日里的种药拔草也觉得有趣,只是跟下山一比,便黯然失色了,好巧不巧谁下山都可以,这木桶老头偏偏不让他下山,上一回还是前日好求歹求说是下山买药顺便添补家用才下了一趟,如今看着西棠的背影只剩下眼馋了。 只是为什么师兄比自己看起来还想下山呢? “师兄,你看什么呢?向下山就去啊,你又不像我,被木桶老头门禁。” 辰巳收回眼神,瞥了他一眼,转而去教龙沙刀法了,老五被莫名其妙的鄙视了,内心有些凄凉。只能去师弟面前耍耍威风。 “老六,你看师兄那个样子!” 老六意味深长的看着三师兄的背影,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家缺心眼的小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不懂。” “!!!”老五睁大了眼,平日里最乖顺的师弟都敢嘲讽他了?这人生真是活的毫无尊严…… 老六跟老五不同,平时大气不喘一声,却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当年合谋杀死师父的时候,便觉得师兄与西棠有些不一般,但迫于老观念,没敢往那边想,寒青与大师兄却以身作则的打了个好榜样,老六便也见怪不怪了。 师兄对那郎中有情,虽说这情明眼人都应该看得出,但这其中一定不包括缺心眼的小师兄,没长大的小师弟和不会朝这方面想的木桶老头。 一个人承受着如此大的秘密,心好累。 辰巳不知六师弟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编排了个够,还是大师兄不在我为长的样子管着他们。 “老五,你这几日练功了么?” “我……我练了。” “练了?我就瞧见你欺负东儿了,过来,跟我过两招。” 小半月的药喝下去,像是比前两年喝的都有效,也不知西棠是想到了什么方子,加了什么奇药。 入了夜没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辰巳笑着看他说:“如今这么自觉,都不敲门了?” 西棠没反驳,稳稳地将药递到辰巳的手里。辰巳喝完抬头看他,竟觉得人有些憔悴,起身把他摁在椅子上问:“怎么了?今日累着了?” 西棠狠狠地闭了下眼,眼神重现清明,他低低的“嗯”了一声,说:“可能是有些累,我先回去睡了。” 辰巳拦腰抱起想要出门的西棠,放在了屋里的床上,谁知刚一躺下,西棠便睡着了,辰巳不忍打扰,只得将被子给他拉好。 只是这样近看,更是觉得憔悴,脸色也少了往日的红润,但是这嘴唇……为何还是淡红色? 辰巳拇指轻轻擦过他的下唇,却蹭掉一抹红色,这是……胭脂? 西棠一个男儿怎么会用胭脂? 辰巳再次磨蹭他的唇,胭脂掉了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6 ,便现出了苍白的唇,辰巳心想:他这样憔悴,大概不是累的…… 第27章 情债难还 西棠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天正午,从床上坐起来先是看了眼身上,只穿着里衣,但也算是穿戴整齐。刚一下床,脑中一阵眩晕,忙扶住床沿这才没有一头栽倒。清醒过来的西棠站在木架前穿衣裳,桌子上搁着一盆清水,不用想也知是谁放在这的,西棠微弯了嘴角。 辰巳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西棠把脸埋在木盆里,他单手合上门扉,把吃的搁在桌子上,在西棠在桌子上摸来摸去,无意中摸到自己的手时,递给他一块棉布。 “吃饭了。”辰巳说。 西棠瞥见桌子上摆着清粥小菜,没多话便端了过来。倒是辰巳说了句:“你昨晚忽然就睡着了,我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 西棠不知道辰巳想说什么,只能低头吃饭。 “一早我先去做了饭才去打拳,木桶不知道你没起,所以不用担心去捣阿魏了。” “……”西棠搁下饭碗,看了他一眼,犹豫地问:“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辰巳摇头:“你说了。” 西棠大惊:“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的药……” 辰巳看见西棠抱着碗的手紧了紧,随即笑了:“说我的药要趁热喝,你昨晚说了梦话。” 西棠松了口气,继续问:“那我……还说别的了么?” “说了。” “你说你……”辰巳凑近西棠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西棠的脸腾的红了个透,端着木托盘便冲出门外,他不知辰巳的笑脸在他走后,一分一分冷下来,像是贴满了寒霜。 辰巳没有问他,西棠既然有心要瞒下来,定不会轻易吐口,只是……希望与他想的不同。 这天晚上,辰巳站在灶房外,西棠就在里面熬药,他靠在门外,从门缝间朝里望,他挽着袖口,一手拣药一手磨,扎断了一小把半枝莲放进药锅,他十指翻飞却有条不紊,辰巳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一锅药熬了一个时辰,西棠就在旁边坐了一个时辰,手里扇风的小蒲扇从没停过,到最后他单臂抱腿,头枕在手臂上,眼睛还是盯着药锅。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辰巳却感觉有一道寒光晃了眼,定睛一看,西棠右手握着一把短刀,利落的撸起左手的袖子,手起刀落,他白皙的腕间多出一条红痕,鲜血一滴滴的流进药锅中,辰巳的心陡然一颤,狠狠地揪了起来。 你这是何必呢…… 不知过了多久,辰巳看见他随意抓了一把方才磨好的药末往手腕上一抹,好像这一刀是在切瓜砍菜似得平常……辰巳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是自己拖累了他。 自打认识了我,他便没过过寻常日子,本就是个浪荡郎中,闲时云游四方治病救人,跟着自己药山遇险不说,整整两年都在忧心自己的毒,没日没夜的看医经,连下山瞧病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辰巳越想越难过,看着里面耐心煎药的西棠,险些咬碎了满口的牙。 灶房里西棠熄了火,端着药锅想要倒进碗里,大概是左手有伤的关系,他右手举着有些费力。辰巳见他端起了碗“这是要去给我送药了!”,赶紧一溜烟回了房间,西棠进来的时候,他是背对着门口的。 “阿四,喝药了。”西棠温声说。 辰巳却不敢转过头,自己喝了半月有余的药,全都加了你的血么?这让我怎么下咽。 “阿四?”西棠见他没反应,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他,脸贴在辰巳的侧脸上,又说了一遍:“喝药了。” 辰巳眼中水光闪烁,西棠没看见,辰巳抬手想去拉他的手,却被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西棠将手背到身后说:“快喝,一会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辰巳看着那碗药,真的很想一掌掀翻它,可一想到这是西棠守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药,便不忍心了,他双手颤颤巍巍的将药端到嘴边,看着汤药里丝丝血红,闭着眼灌了下去,也不知他搁了什么东西,竟丝毫尝不出血气。 刚出锅的药被他一饮入喉,西棠瞪大了眼去给他倒茶:“怎么喝这么急!不烫么!” 再看辰巳,眼圈似乎有些红,西棠笑道:“怎么?烫哭了?”说着把茶杯推给他:“喝口茶。” 辰巳握着茶杯缓缓道:“这药……我还要喝多久?” 这一问把西棠问愣了:“自然是何时好了何时停。” “……”若是好不了,岂不是要把你榨干了? 辰巳一夜没睡,第二日一早,老六见他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脸色活像是死了娘,虽说他师兄本身就没娘…… 他一步步蹭到辰巳身边问:“师兄?” 辰巳当他不存在。 “师兄……”老六眼神看了看竹架后头,西棠的身影若隐若现,看起来不像是吵架了啊…… 辰巳不知师弟在担心自己的感情,只觉他在耳边嗡嗡嗡的真烦人。 他不想把什么都挂在脸上,可一想到昨晚的那碗药,面色就难看的要死,就连缺心眼老五都觉得师兄今日有些生人免进,熟人勿扰的感觉。 老五拉了拉老六的袖子说:“师兄今天不对劲啊。” 老六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连你都瞧出来了?” “是啊……我都瞧出来了。”老五说完觉得味道不对,跳了脚:“什么叫连我?我就这么没眼色么?” 老六不说话表示默认了,谁知小师兄却没不依不饶,而是叹出口气说:“对啊,连我都看出来了,师兄一定有大麻烦,我不会说话,你去问问吧。” 老六侧目看他,老五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的小师兄认真起来倒也顺眼的很。 “我去问问。”老六站起了身,在老五的希冀中走向了辰巳的屋子。 屋里辰巳在练字,可心浮气躁怎么也写不好,写废了十几张纸脾气上来了,连笔带纸一遭扔了出去,正摔在了推门进来的老六身上。 一张白净的脸上多出了一条墨痕。 辰巳见有人进来,收了心火,微侧过身子,老六关紧了门,笑着摇摇头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倒出一杯茶水把脸上的墨痕抹了去。 “师兄好大的火气。” 辰巳自觉理亏,道:“你怎么来了。” “师兄,咱们同门二十年,感情如何?” 辰巳转脸看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来这里二年有余,虽说平淡如水,却比那二十年如饮鸩酒一般的日子强的多,西棠是个好人。” 辰巳敛了眼眸心道:自然是好人。 “师兄,我都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辰巳睁开眼看他,一时不知他说的知道了,是指哪方面。他看着老六的眉眼问:“你知道什么?” “师兄你在为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7 什么伤神?连小师兄都看出来了。” “ ……”辰巳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精的一个人呢?” “师兄什么时候注意过我呢?”老六笑了:“小时候你整日跟着二师兄,四师兄出事了,你便忧心他,就连小师兄你都时常提点几句。” “那是因为他总惹事,你的性子稳重,不用人操心。” “稳重倒是错了。” 是啊,稳重倒是错了。本想循规蹈矩不让兄长们操心,却成为被遗忘的那一部分。 “不过师兄们对我还是很好的,我都记着呢。”老六说着给辰巳倒了杯茶说:“我来不是想跟你说这些,师兄,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别把师弟不当兄弟。” 辰巳闻言一愣,满腹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老六从师兄的房里出来时,心情沉重,方才不短的时间里,他似乎答应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辰巳思来想去,自己还是要离开,留书出走的事情已经做过不止一次,这么一看,自己还真是欠了西棠不少的情。 大概是还不起了。 于是当西棠当晚熬好了药,往辰巳房里去的路上,看见他从屋里出来。西棠想了想,跟了上去。辰巳与老六在竹林外相对而立,接着便过起了招,西棠站在一旁看着,觉得辰巳的身体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老六也开口说:“师兄好快的刀!比以前更甚了!” 辰巳笑道:“我近来觉得身上的毒褪了些,是以有所长进。” “哦?西棠的药果然有些效果!” “哼,两年都没有效果,还自称神医,近来是他往药里加了血,才有些好转,你都不知前几日毒发,险些要了我的命。” 老六手下一顿,说:“加了血?” “正是,若是两年前他便如此,此时说不好我已经毒清了。” “师兄……” “怎么?不忍心?原本就是因为他是个郎中,又行为古怪,我才会怀疑他是药山神医,不然我怎会与他纠缠至此?他还以为我不知他在药里加了血,哈哈,他倒是纯良的很,既然他有心瞒着,我便装傻好了,省的辜负他一片心意。” “师兄,这样不好吧,怎么说他也帮了咱们这么多……” “这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他愿意的。你信不信我就算当面跟他说这些,他也会二话不说给我放血?” “啪——”西棠手里的药碗摔在地面,溅了他一裤脚的水渍,他忽然醒过神来,眼睛看着地面的碎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辰巳像是很惊讶,张了张嘴道:“西棠……你什么时候来的?” 西棠没敢看他,一双脚向后挪了两步说:“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药……我回去再熬。” 此时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一了锅粥。 作者有话要说:  嘤。 _(:з」∠)_会不会觉得画风忽然变了。 第28章 不再回来 如此场景,老六很有眼色的先溜了,辰巳朝西棠走过来,离着半个身子的距离问他:“你都听见了?” 西棠身子一抖,抬眼望向他,辰巳看着他的脸心就疼的不行。西棠说:“我方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辰巳摇摇头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说:“你如今都知道了,还会给我治病吗?” 竹林间不时的有微风穿过,叶子扫的沙沙响,西棠只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此时的表情简直悲伤到了极点,辰巳知道,只要自己说是骗他的,他便能立刻信了,可他不能…… “是真的。”他说。 “你从始至终……图的都是我的血?”西棠不可置信的问:“而你对我……这不可能!” “初见时是我先与你说的话,也是我一路跟着你!” “那是我在欲擒故纵。” “咱们这两年多……那日在花溪瀑布下……你敢说都是在骗我?”西棠震怒,辰巳用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淡然地点了点头。 “西棠,我本就是个无情的人,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感情的。” 西棠看着辰巳的脸,想要找出一丝破绽,可他面对自己这样的质问依然无动于衷…… “你要我的血……是吗?”西棠冷笑一声,一把抽出辰巳腰间的寒月横在颈间:“好啊,我给你。” 辰巳抬手握紧他的手,西棠手里的刀动弹不得。 “怎么?不想让我死是吗?阿四……你对我是有情的对吗?”寒月在西棠的颈间闪着寒光,他并不想像个怨妇似得一哭二闹,但辰巳若真的否定了这段感情,西棠的心估计也就死了。一段本不会被世人认可的感情,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选择开始? 其中一人忽然间不承认了,那另一个人就像是杂耍里的猴子,用自己的真心丢人现眼了这么久,全叫人看了笑话。 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问出这么一句话,从他那双眼睛里就能看到有多深的希冀,辰巳不躲不闪的看着他,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他说:“血不是这样用的,你若死了,明晚的药该怎么办?” 呛啷一声,寒月摔在地上,过了不知多久,西棠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颤抖着抬起一只手去摸辰巳的脸,辰巳侧目看见这只手臂上横着好几条伤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是艳红艳红的…… 他用着不同于以往的低沉声音说:“阿四,我却是真心的。”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林子深处,辰巳没有去追,西棠一走,他便双膝一软跪在了原地。地上的草被他扯断了一片,伤他至此,他又何尝不心痛! 只是这样……就可以走了吧。 西棠就是一个滥好人,只要遇上病人,便不能袖手旁观。好人坏人在他心里无差别,但却有三准则:不信者不医,不善者不医,不孝者不医。如今辰巳大概归为“不善者”了,不仅不善,说不好还会让我们的神医从此落下块心病,再不动情。 一个进了山,一个留在了竹林,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辰巳仰起脸,眯起了双眼,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脸上…… 第二日放晴,天像是水洗过似得蓝的透亮,可竹楼里却死气沉沉。 “老六,昨日你跟师兄说什么了?怎么西棠不见了,师兄又要收拾东西走啊?他走了,咱们可怎么办?”老五站在辰巳的门口,见他一件件的装包袱,心中忐忑。 老六自然知道,只是师兄这样走了,他们兄弟大概也是住不下去了,师兄说出那样一番话,还怎么有脸面对西棠啊! “小师兄,我看啊,你也去收拾东西,咱们一起走得了。” 老五一愣问:“一起走?” 虽说他做梦都想下山去玩,可还真的没想过离开药山。从京城回来,他们就没有归处了,在这里住了小二年,已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8 经习惯一早起来跟木桶打拳,上山采药下地拔草的日子,冷不丁说到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们呆不住了,师兄把西棠得罪了。”老六幽幽的说。 辰巳收拾好东西,到院子里牵马,木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跟出来,见他背着包袱便问:“这是要出远门?” 辰巳点头:“我要下山了,多保重。” “西棠不在,你不等他回来再走吗?哎呀这个西棠,不知道又去哪了!”木桶念叨了几句,最后还是嘱咐辰巳路上小心,还给了他一个药瓶,说是遇上毒发便吃一粒,应急用的。 辰巳谢过木桶,没走两步便被一个身影拦了下来,辰巳忙拉住缰绳,大黑马长嘶一声,停住了马蹄,尘土中,龙沙伸着双臂站在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让开。”辰巳说。 龙沙大步走过来,拉住马缰翻身上马,坐在了辰巳的身后…… “你这是要干嘛?” “师兄,我跟你走。”龙沙小小的身体靠在辰巳的背上,两手从他腰间穿过去够缰绳,竟像是把辰巳抱在了怀中。 “胡闹!去找你六师兄,我要下山,不再回来了。”最后一句他说的声音极小,但龙沙听见了。 “嗯。”龙沙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两人最终绝尘而去。 药山下,黑马放慢了速度,两人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会,辰巳忽然拉住缰绳跳下马。 “龙儿,你不能跟着我。”辰巳说的斩钉截铁,但龙沙却不理会:“师兄,你要去哪?”这一问把辰巳问懵了,他只想着要离开西棠,却没想过去哪里,天大地大,没去过的地方那么多,不如都去走一走吧。 “我……且不说去哪里,都不能带着你,我与你说实话,师兄我活不了多久了,能带你走却带不了你回来,跟着我做什么呢。” 龙沙眨了眨眼,却没有行动,他看了辰巳许久,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说:“上来。” 看着这只小手伸到自己面前,辰巳心中微动。罢了,带着他吧,不然自己的余生岂不是太寂寞了些。 龙沙一路都很安静,到了驿站就随着辰巳进去吃饭,如今他也快十岁了,小孩子长得快,已经没了小时候的模样,圆脸蛋也出落的有了些许棱角,光是这样看着,眉眼之间倒是有些像辰巳。 小驿站是去洱海路上的,辰巳打算先去一趟洱海,待上几日再想去处。他虽无牵无挂,可真要浪迹天涯还真不知从何处开始,走江湖也不是件容易事啊。 小驿站的老板娘在柜台后面打算盘,辰巳听见邻桌的客人喊了老板娘,张口问道:“去洛阳怎么走?” 老板娘头都没抬的说:“从这儿向东,走个一天一夜再向北。” “哎~老板娘,侧个脸给爷们儿看看啊~”那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甩着膀子朝老板娘走过去。辰巳多看了一眼,老板娘穿着一身绛紫的衣裙配着几件金饰,倒是有些风韵犹存的味道,此时那大汉说:“知道我们兄弟是谁么?大理邱氏!我们少主就在楼上休息,此行是为了去洛阳庄家看看他们刚出土的山河剑。若是真的好,我们少主也许就重金买下了。”那汉子伸手去摸老板娘的下巴,却被硬生生拗断了手腕,哭爹喊娘的朝人嚷嚷:“好你个死女人,还敢动手?” “邱氏怎么竟养些疯狗?也不打听打听,谁人不识我洱海林玉凤?敢跟老娘动手,你还嫩着呢。山河剑,哼,庄家能轻易的把山河剑卖给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了庄家?又有多少活着回来的?光是在老娘店里住过的就有三个,雪山柳家,飞龙镖局的镖头,昆仑的道长,哪一个不比你邱氏厉害?就你这比狗熊还不如的样子还想碰老娘?呸!什么东西。” 老板娘说的霸气,辰巳看呆了,龙沙搁下饭碗打了个饱嗝儿说:“果然女人都是有毒的……” “……” “不知这个庄家有多厉害,看样子是挖到宝被各路人寻衅滋事想要占为己有,结果全被挡在了门外。”另一桌的人也在小声议论。 “据说已经死了好些人了!全都是打庄家主意的,现在引起了民愤,各路高人都借着一睹山河剑还有为逝者讨个说法的幌子聚到了庄家,也不知庄家会怎么办啊~” “我看啊,就是欺人太甚,人家祖坟里抛出来的剑,那就是人家的,他们抢个什么劲儿。” “哎……这你就不懂了,山河剑那是普通的剑么?一挥撼山河,任谁不想占为己有啊~” “可怜那庄夫人,听说是怀着身子对付的他们。” “造孽啊!” 辰巳撇撇嘴,这也太乱了,不就是一把剑么,跟多活两年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辰巳不想参与进去,当下决定离洛阳越远越好。 “哎,你们知道吗,死的那些人都是当胸中了一掌,那一掌似乎有毒,蔓延开来人就死了,这庄家是个名门正派,怎会这些邪门武功?” 这句话引起了辰巳的注意。庄家他是知道的,洛阳有头有脸的大户,不仅富甲一方,武学造诣也是颇高,家族自创有剑法,是以挖出了山河剑会当做了传家之宝,只是从没听说庄家那个人是用毒掌的,这其中一定有些问题。 “师兄,要去洛阳看看吗?”龙沙问。 辰巳有些犹豫,龙沙又说了一句:“左右也无处可去,不如去见见大师兄。” 这个提议辰巳倒是有些赞同的:“再住一日吧,先去京都吧,也看一眼你四师兄。” 两人第二日便踏上了回京之路。 西棠那日进山,第二日晚便回来了,一进门瞧见辰巳的屋子紧紧关着,在门边站了一会,好不容易决定推门进去,老五在旁边说:“师兄下山了。” “……”西棠冲进门内,果然他的东西都被带走了,西棠恨恨的握起了拳,砸在了门框上,惊了老五一跳。 “西棠,师兄他要走,没跟你说?” 西棠没有回话,老五又说:“龙沙跟着师兄走了。” 西棠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闭上了眼,深深地叹了口气:“都走了,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我不走啊,怎么,你要赶我走?” 西棠感觉到自己有些迁怒,径自回了屋子。 从此他便深居简出,连下山瞧病都不去了,木桶也不知他是怎么了,每日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见天的望着门口想问又不敢问。 上一次见他这样还是十三年前,西棠他娘走的那回呢。 这一日西棠在众人的目光中出了门,去灶房炒了一盘小菜,抱了一坛子酒坐在桌边边看书,边饮酒。书上记的当归,补血止痛,不知把他磨成了粉洒在身上,能不能止住这锥心之痛。 老六在屋里瞪着眼睛望穿房梁,忽然一阵敲门声,紧接着西棠就抱着酒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39 壶闯了进来。 “西……西棠!”老六跳下床扶他坐下,西棠便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坛子一声不吭。他的眼睛有些泛红,无神的看着一个方向,整个人都没了以往的精气。老六忍不住有些心痛:“西棠……你这是何苦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老六,你知道的吧。” 老六心中一咯噔:“知道什么?” “我与你师兄……”西棠抬起眼睛望向他:“他去哪了?” “……师兄没说。” 西棠的眼睛眨的很慢,隐约有着一片朦胧之感:“我居然在想,没了药……他会不会有事。呵呵……”老六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于心不忍,暗自把大腿都掐青了才忍住没有对他说出实情,师兄承受的比他,比他们都要重多了,他怎能将他的苦心付诸一炬? “老六……我只问你一句。”西棠双目如炬的望着他,让他有些不忍直视:“他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老六微低了头,说的也不算硬气。开玩笑,面对这个样子的西棠,还能忍心说出这句话,除了他那铁石心肠的师兄,恐怕也无人能够出其右了。 西棠笑了,抱着酒坛子瘫在桌子上:“那好……我便不管你了,不管你了……” “……” 师兄,你的目的……达成了。 另一面辰巳他们二人到了京都,却没找到大师兄,老四住的那个茅屋也空空如也,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 “他们会去哪呢?”这可就不好说了,大师兄的身体不知道怎样了,寒青也许带着他四处走走,也把老四带上了? “……”总觉得他不会有这么好心。 不过找不到人,那就要考虑一下接下来去哪里,辰巳与龙沙走在街上,耳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个姑娘喊:“快让开!马惊了!” 辰巳躲闪不及,直接飞身将马摁倒在地,马背上的姑娘也一并栽了下去,哎哟哟的喊疼还不忘道谢:“多谢这位兄台。” 这一抬眼,姑娘笑了:“是你?” 辰巳看了看她,也缓了脸色道:“楚姑娘。” 原来这便是当时药山里结识的楚家姑娘。 “你怎会在此?”辰巳问。 “我家便在这京都,不如随我回去,我哥正好也在家。”楚灵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上了辰巳,既然无处可去,那不如去会会故友。 “那个孩子是谁?”楚灵偏过头看着龙沙,生怕辰巳说那是他儿子。 “我家小师弟。龙儿,叫楚姑娘。” 龙沙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楚灵哧哧的笑:“看你的摸样也不大,怎么如此老成?” “……” 到了楚家门口,辰巳看着那高悬的金匾,才意识到自己是认识了谁。 “随我进来。”楚灵说:“家父便是当朝三王爷,上月出门说是要去药山赏雪,如今只有我们兄妹在家。” 也是,王妃诞下楚灵便陨了,王爷并没有续弦。辰巳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关于三王爷的故事,觉得其中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楚凤江在花园练剑,本是听到了脚步声,可楚灵的一声“大哥”先了一步传过来,他收了剑势走出去,却意外的瞧见了故人。 他着一件鹅黄色的外袍滚着银边,看着器宇轩昂,倒是有些皇家风范。楚凤江姓楚,当今皇上也姓楚,当时只当他们是大户人家,怎么早没想到是皇亲国戚呢?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亲自去药山寻药这一点,实在很难与养尊处优的皇室连在一起。 “辰巳?” “小王爷。” 两人相视,忽然笑了起来。 “也罢,无人的时候还是叫我楚公子不碍的。” “你的病如何了?”辰巳问,毕竟他们是因病结缘。 “上回西棠给我拿的药很见效,一月之后便好得差不多,如今二年过去了也没有反复。说到西棠……他怎样了?” “……”辰巳也很想知道他怎样了,有没有郁郁寡欢,有没有借酒浇愁…… “我与他也分别了好些日子,不知近况。” 楚凤江神色一黯,缓缓点头:“这样啊。”很快他又扬了笑脸对辰巳道:“我们也许久没见了,进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脑子很混乱。。超级想睡觉,可是还欠着榜单字数没完成,不知道明天我看这一章会是什么感觉,以往的经验是…… “写的什么玩意儿!” === 后面那部分是为了榜单,本来不想放在一章里面,所以我开了新章,但审读太讨厌了,我想接着更的时候他就说没审过,不让改,我只能放进这一章里了,下一章就不用看了,等我用新的一章替换掉好了。心累。。 第29章 南下洛阳 当朝贤王便是世人口中的三王爷,只是这贤王基本等同于闲王,空长了一副神仙似的脸,平日里也的确不干人事儿。 从少年起便对朝廷避之不及,好容易带着相好的出去了五年,不知为何又衣衫褴褛的独自回来,回来后依然过得逍遥自在,皇帝也乐得他不长进,对他倒是放心。 老的都是这样,小的多少也会学上一些,楚凤江也是那个浪荡样子,只在严肃起来时才带上一丝威严,楚灵就更不用说了,三王爷许是把她当儿子养的吧…… 楚凤江带路去了个亭子,毕竟去正厅等级显得太过分明。亭子在一片竹林间,四人相对而坐,一时都没了言语。 龙沙并没见过他们二人,此时盯着面前的一杯茶默不作声,楚灵推了一碟点心到他面前,龙沙抬眼看了看,又去看楚灵,抿唇朝她点了点头,手却不碰那点心分毫,辰巳看着心中叹气:这孩子怎么养成这样了。 “那日下山,我与灵儿找到了西棠住的竹楼,被告知你一下山便离去了,灵儿煞是遗憾,与我抱怨了一路。”楚凤江打趣道,辰巳却只在意西棠为何说他离去了。 “你们是何时下得山?” “你与西棠走后四五日吧,你们走后我们二人倒是没遇见什么危险,可也没见着有用的东西,最后又生生绕回那水潭。” 四五日……那几日自己似乎第一回毒发,昏迷了好久。 “不知辰兄弟此行要去何处?”楚凤江问。 “我们兄弟本想来寻个故人,却没见着,如今也不知该去哪里。”辰巳实话实说,不知小王爷能给个什么建议。 “我与灵儿正要去洛阳,你既然无事,不如同行?” 洛阳…… “山河剑的事,莫非你也要插一脚?” 楚凤江笑了,眉眼间的意气风发让辰巳想起了初见西棠时的样子。 “我又不是江湖人,管他是什么宝贝,我王府上下还缺那么一样么?只是我与那庄家家主有些交情,他娶妻之时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0 ,还请了我去证婚,如今他被一群江湖宵小堵在家门口放火,我怎能袖手旁观?” “这话说的欠妥,你既不是江湖人,又何必管这江湖事儿?难不成要用小王爷的名头压他们不成?那些江湖人哪个会买你的帐。”辰巳说的不留情面,到让楚凤江愣了一愣。 “辰兄说的是……是我考虑的欠妥了,说来惭愧……世人都道我们贤王府上下不理朝政,但做的事情,哪一样跟身份无关?说到底还是给了皇家几分面子。此行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哥,那朗哥哥的事儿我们就不管了么?”楚灵蹙眉:“听说庄夫人与那些人周旋,险些滑胎,现在怎样了都不知道,这些人也欺人太甚了!” 楚凤江面色严肃,仿佛思虑再三道:“去洛阳,明日便走,灵儿今晚收拾东西。”说罢看向辰巳:“辰兄,你才来我们便要走,招待不周见谅了,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要不要同去?” 辰巳豁然一笑道:“我倒是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洛阳那种多事的地方我便不去了。” 楚凤江听罢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说:“那我们就此别过,来日再会。” “来日再会。” 留下蹭了顿晚饭,辰巳才带着龙沙离开,两人揉着肚子在大街上溜达,盘算着下一步到底去哪。此行没有找到师兄,辰巳便一直担着心,不知他如今怎样,身体如何。 但无论别人在与不在,辰巳知道有一个地方是不会让他落空的,那便是城郊护城河边,韩平生的墓。辰巳带着龙沙来到他墓前,石碑看似简单刻的字却很有力道,不知是什么人用篆体行云流水的刻上韩平生的大名。坟头四周长着几丛草,能看出不久前曾被打理过,辰巳的手搭在墓碑上,没看出刻碑者的线索却看出了一些别的。 石碑背面不起眼的位置浅浅的刻着“寒”字,这并不是寒门的暗号,辰巳拇指拂过这个字,这是寒青给他留的话。 辰巳当即回了寒门,在地道若水潭边的石床上看见了大师兄的留书。看过之后,辰巳将纸握在手中…… 信上是大师兄的笔迹,言简意赅的说老四不见了,同时传闻洛阳庄家的事情,他怀疑与老四有关,便与寒青去了洛阳,他知辰巳总有来找他的一天,若是自己先回来,那信就权当白写了,若是辰巳先来,总要让他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还是要去一趟洛阳。” 辰巳预感,在洛阳一定会发生一件大事。 今日已经拒绝了与楚家兄妹同行,辰巳决定还是不去叨扰他们了,虽说食宿能提高不止一个档次,但与自在的上路比起来,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过说起食宿,辰巳银子带的不算多,就是与龙沙住客栈,也只要了一间房,都是为了省银子。夜里龙沙一翻身,胳膊搂住了辰巳的腰,小脸蹭进他的肩窝,辰巳没敢动,怕惊醒了他,于是便睁着眼睛想,他与西棠住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 西棠…… 第二日天亮。 辰巳穿好衣裳回身拍了拍龙沙的脸道:“起来了。” 那孩子眨巴着眼睛先是愣神看了会辰巳,才起身爬起来去洗脸。 “没有早拳便起不来了?”辰巳问。 龙沙嘴里叼着发带拢头发,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下去吃饭了,然后我们就上路,不知去洛阳要用几日。” 为了省银子,辰巳只能让乌云劳累一把,没有给龙沙另买一匹马。路程不算远,连赶路带休息走了四天就到了,一进城,果然如洱海老板娘说的,各路人都有,客栈也紧俏,好不容易在一个偏僻的客栈找到一间空房,两人便赶紧上楼休息了,多日的赶路,龙沙虽从不抱怨,但毕竟是个孩子,吃不饱睡不好,辰巳带着他便有一种长兄如父的责任感,总觉得亏待了孩子。 他到大堂去要了碗面,几个包子,之后便立在一旁听着。人在江湖,茶寮酒馆最能打探消息,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便能将此地情形了解个七八。 照他们说来,这庄朗前几日已经是瓮中之鳖,本打算择个吉日抢了他的山河剑。但那些围了他的人却都相继的死了,死法不尽相同,但都有一掌或于前胸,或于后背。 于是这些人这几日都不敢有什么作为,挑头的将罪名落在了庄朗身上,说他与这些人的死定有瓜葛,让他给个说法,这简直是贼喊捉贼不讲理了。不过庄朗却从未露过面,除了飞龙镖局镖头上门那一日,他与庄夫人一同迎敌,结果害得夫人险些滑胎,至今卧病在床。 不过据说十日后,庄朗要打开庄家大门,与众人理论,目前留下的人中,除了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便是打算掺一脚的江湖人士了。 消息听得差不多,他便上了楼与龙沙一同吃饭,他们脚程慢,楚家必是已经到了,不知落在了那里。 楚凤江确实已经到了。他带着妹妹仆人一行径直搬进了庄家别院,刚入门便见庄朗站在门口亲自相迎。 “庄兄~” “楚兄~” 这两人相识甚久,也没那些客套话便直接迎进了屋子。庄朗:“麻烦你跑一趟了。” “哎,你我都是兄弟,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开口便是。”楚凤江此行十分低调,就像个普通阔绰人家出行一般,带了两个贴身侍卫,都穿了常服。 庄朗被困多日,总算有个人能让他抱怨一番,这抛出个宝贝也麻烦啊:“山河剑一出,便引来不少觊觎它的人,如今闹到这幅田地,并不是我所愿。” “那些人,可是你杀的?”楚凤江问。 “哎……说到那些人,我比你们明白不了多少。”庄朗面上爬满了愁容:“那些人本想择日围攻我,却被一一杀死,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情,杀他们的人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我也瞧不出来,毕竟他灭了一群,会有更大的一群。” 楚凤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杀人的另有其人?那会是谁的…… “不知庄兄有无兄弟亲属?” “家父家母过世早,家中除了我与蒲玉还有个弟弟,年纪尚轻,外戚也大多不在洛阳,我实在是想不到会是谁。” “……” 一说到蒲玉,也就是庄夫人,庄朗便眉头紧锁,楚凤江知道他是忧心便问:“不知夫人身子如何了?” 庄朗摇摇头:“那日大战飞龙镖局的人,动了胎气孩子早产,不知能不能养活,夫人也卧病许久,请的各地名医也没能调理好,我实在是担心啊。” 楚凤江见他们伉俪情深有些动容,拍着庄朗的肩说:“你放心,我认得一位神医,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去请,不日便能到了。” 那庄朗一听,看着楚凤江许久没言语,之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了。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1 。 第30章 擦肩而过 洛阳庄家众人皆知是卖茶的,但百年前还是个剑学大家,这也只有老一辈的人记得了。当年,庄朗的娘是庄家唯一的独女,剑法传男不传女,与夫家说好,让孩子随母姓,姓庄,但一代没有继承,第二代当时又年幼,便开始随夫家倒腾起茶叶,倒也做得风生水起。 随着老一辈,也就是庄朗的外公去世,他的母亲也就由着孩子来了,若是剑法学得好,将来能扬眉尽显庄家英姿,那是最好,若是学不成,从此安逸的继承父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做母亲的,最希望的不过是孩子能够平安,若是她九泉之下知道儿子因一把剑被逼至此境地,不知作何想法。 庄朗说,十日内会开大门迎四方客,可有的人便是这十天也等不及了。庄家门口的客栈都被江湖人士包了场,连寻常百姓都看得出,那庄家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辰巳路过庄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下无奈,说到底这无妄之灾到底该怪谁。 此时耳边忽然乱了起来,辰巳循声望去,几丈开外一个名叫万福居的客栈门前,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停在那,车上插着一枚大旗赫赫然写着个“邱”字。 “都让开!我们少主赶了好些日子的路,累得很,别挡着大门!”说话的人膀大腰圆看着不仅不面善,还似乎有些眼熟。 这时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撩起了帘子一角道:“邱山,退下。” 想必这就是他们说的少主了。龙沙淡淡的说:“这不是前几日遇见的大理邱家吗。”这才提醒了辰巳。 那人下了车提起月白的下摆往门内走,两边尽是他的家仆,真不知是家大业大人也多,还是把邱家的人全带出来了撑门面,好大的排场。 “这间客栈,我包了。”那位邱少主说。 老板不敢得罪贵客,只能把别的客人往外头撵,此时辰巳已站在了门口,瞧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还端坐在大堂内。邱山走过去一拍桌子,霸道的说:“臭老道,耳朵聋了我帮你割掉。” 那道士一身青衣道袍,拂尘放在桌子边上,正一口一口品茶呢,怎么看都像是世外高人,就连辰巳都以为他要教训一下这条狗,但他只是说了句:“这杯茶甚好,一路到洛阳早已口干舌燥,不置可否等贫道喝完?” 他一双眼睛看着邱山,那大汉抬高了的手怎么也没打下去,乖觉的站在一边等他。这老道一仰脖子,喝干了茶水,伸手拿上拂尘,飘也似的出了大门。路过辰巳时,辰巳只觉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这个道士怕是不简单啊…… “师兄,忽然冷下来了。”龙沙抱着胳膊道,辰巳点头:“是那位道长,这功力八成便是昆仑的鹿道长。” “牛鼻子老道。”邱山暗骂一声:“少主,楼上歇着吧,那庄朗说的是后日开门,我们便在此等几日。” 那位少主鼻子一哼转身上了楼。 辰巳身边有人在问:“这人什么来头?” 也有人答:“这个,大理邱家唯一的继承人,邱天鸣,邱家老来得子宠的很,但很少离开大理,如今再次看见了他,那多半是为了山河剑而来了。” “诶哟,那个暗器之祖邱家?” “正是啊。” …… 客站门口的人渐渐都散了,辰巳回首看了眼庄家大门,只见一辆马车靠在门边,他没有继续看下去,不然就能看见从里面走出了谁。 西棠下了马车,仰头看了眼庄家的大门,高悬的梨花木门匾上漆金的大字刻着“庄府”二字,煞是阔气。 “阿大,这便是你家主子让你带我来的地方?”西棠问身边的车夫,那人道:“是了,我家公子与庄府的主人是挚友,请您来救他家夫人的命。” 西棠想了一会,开口问:“你家主人叫楚凤江?” “是。” “他真是当今三王爷的长子,未来的贤王?” “……是。” 之后车夫便看见面前的小郎中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的。 他其实是在说:“早知如此,当年该收诊费的……” 车夫去叩门,两人便被带了进去。庄府里环境清幽鸟语花香,还有一片湖水被微风吹着泛了涟漪。从湖对面走来一个人。西棠还是那一身白布衣裳,腰侧坠着一排大小不一的小玉瓶,一走路叮叮当的响,他看见楚凤江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从开满桂花的树后朝自己款款走来。山里便发现了,他真是人中龙凤的相貌。 两人相对而立,西棠弯着眉眼对他笑,楚凤江也禁不住勾了唇角,他轻声叫了一声:“西棠。” 西棠抱拳行礼:“小王爷。” 之后两人相视一眼便笑开了,楚凤江抬手拍了拍西棠的脸说:“叫我也不是真心,还不如跟原来一样。” 西棠马上转口道:“楚公子。” 楚凤江叹出口气:“你随意……” 庄朗匆匆走过来,可还是没有楚凤江快,他一见西棠便深深地弯下了腰道:“求求大夫救我夫人。” 楚凤江也说:“就是他家夫人,我们屋里说吧。” 西棠了解了状况,在蒲玉屋内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月亮都出来了,他还没从屋内出来。庄朗站在木栏杆旁出神,一个仆人跑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犹豫的看了眼房门,楚凤江道:“有急事便去吧,放心,我守着。” 于是庄朗便随着那人走了,楚凤江手扶着栏杆,抬头望月,身后门吱呀一声,他转过身,看见了扶着门框的西棠。 “……” “……” “你怎么在门口?”西棠左右看看,没瞧见庄朗。 “庄朗有些急事,刚走,我留下守着,你没事吧?”楚凤江伸手扶了一把西棠。 西棠借着他的力站稳,不轻不重的推开他说:“庄夫人没事了,之前动了胎气小产,这口气一直没有提上来,之后又喂了她好些补药,更是抒发不出,我方才用针顺了一下她的血脉,这回再补便能受的住了。” 楚凤江收回了手,与他并肩站在回廊中,夜风吹来阵阵桂花香,西棠深吸几口气,心有些乱。这两年每到秋夕,辰巳便会下山背一袋子的桂花回来,前几日才过了秋夕…… “不知……我的房间在哪里?”他累了。 楚凤江揽着他的背右拐:“在这边,随我来。” 他的房间便在楚凤江的旁边,庄朗本来将他安排在湖畔,但楚凤江说:“人在附近,如果出了问题才能马上找到。” 于是便成了如今这样,门前有一方石桌,两边种着一株桂树。西棠看了一会那棵树,便要推门进屋,刚迈了一只脚,又退了回来。楚凤江看着他一步步走进自己,鬓边的一缕长发飘到了身后,忽然心中有些忐忑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2 。西棠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西棠低着头没看见,楚凤江的脸刷的红了。 “你没事了,看来药还是蛮好用的。”西棠抬起了头,见他身体僵直,微皱了眉:“你怎的了?” 楚凤江没舍得抽回手,他笑着说:“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西棠听了果然受用,拽的二五八万似得仰着脸笑:“那是。”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楚凤江将他转了个身朝屋里推:“神医也要休息,快去吧,一路赶来你也辛苦了。” 西棠顺着他回了屋,喝了口茶便合衣躺上了床,他已经累的不想洗脸了。 辰巳住的客栈名叫碧桂居,就是因着后院有一棵一抱粗的桂树。他在树下练刀,风过飘落几朵桂花,不知为何,今日他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有些不安。 满客栈都没有亮着的烛台了,他才准备打水洗洗然后回屋,可他水刚打上来,便听见大街上嘈杂的声音。他翻身出去,随着几个人的方向追去,跑了一会便到了庄府门口,此时他的大门口点着两只大红灯笼,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辰巳拉住身边的人问。 “哎呀!死人了!这次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啊!这都第五个了,啥时候是个头啊!”这人像是害怕,哆哆嗦嗦的跑远了。 辰巳看见庄家大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个仆人,这难道说便是庄朗? “庄公子,不知此人你认识么?”尸体旁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指着地上的人。 庄朗低头扫了一眼便皱起了眉:“认识,前几日还扬言要踏平我庄家为死去的人讨个说法,长生殿派来的大弟子,吴必安。” “庄公子敢不敢解释一下,这人的死。” 庄朗大怒:“要我解释什么?你们怀疑是我杀的他?” 众人不答,但看表情便知,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庄朗握拳:“说了十日后我开大门邀诸位解释这件事,又怎会杀他?” “谁知你是不是缓兵之计,在我们没聚在一起时,一一击破!” “你!”庄朗要上前,被楚凤江拉住了,他说:“诸位,此人是在何处发现的?” “是大牛打水的时候从井里捞出来的!” 楚凤江看了眼尸体,捡了一根木枝去挑死者的衣襟。辰巳往前凑了凑,却没敢在楚凤江面前露脸,他看见地上那人的胸前有个乌黑的掌印,嘴唇发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学了,写论文好忙的说,耽误了几天更新真是抱歉了,说真的现在都没把网安上,我跑到别人寝室更新的文。大家多担待了_(:з」∠)_咩~~ 第31章 能否相见 楚凤江振振有词的分析尸体的死因。 “这位……吴公子应是先与人发生打斗,被人拍了一掌。这一掌还不至于震断他的经脉,对方虽说手法狠戾但内力并不算十分浑厚,所以说他的死与掌上的毒脱不了干系。各位有听说过庄家用毒吗?”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有人问:“你是什么人?既然是从庄家院子里出来的,定会向着他们,你的话没有说服力。” 话虽然这么说,但有脑子的都会细细的琢磨楚凤江方才说的话,一时间也有些软了下来。 “这具尸体不如先放在庄家,时间也晚了,诸位先回去休息,原定三日后开门迎客,请再过三日再来,楚某绝不偏私。” 有人认识他,悄声说:“这不是小王爷么,没想到庄家的手伸的这么远,连京里的王爷都认得!” 如此一来,也都颇给他面子,门前聚着的人渐渐的散了,庄朗吩咐人把吴必安的尸首抬到了一间空屋,他对楚凤江说:“他是什么死因你真的看明白了?” “我哪有那本事,只是看着表面胡说了一把,幸而他们没怀疑。” “……这样啊,我倒是想知道他是死于什么。前几日还在我门前挑衅,如今却死了。仔细想来,前四位也似乎是这样,前几日还在门前乱叫,不出三日便死了。” “他们的尸首你见过么?” “见过,那一日飞龙镖局的镖头在我门前大闹,身后便是一辆木板车载着四具棺材,那些人死的样子与这个吴必安很像,后来我与夫人大败镖头,他便跑了,四具棺材有的被门人带回了自己的门派,没有人认领的,我便将它埋在了后山。” “原来如此……” “楚兄,我一直想知道是什么功夫让他们一击毙命,不知能否请你那位朋友来看看?” 楚凤江一愣,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太晚了,让他好好休息,明日再说吧。” 庄朗侧目看了一会楚凤江,点了点头:“也好。” 众人走后,庄朗与楚凤江也进了庄府大门,辰巳回客栈的路上隐约感觉有人在跟着他,停下来好几回,可那人也马上停下,让他辩不准方向。于是他没有回客栈,转而运起了轻功往空旷的地方去,一来轻功可不是说停便能停下的,也许能听出他的位置,二来空旷之处毫无遮蔽。只不过辰巳想到了,那人似乎也不傻,并没有跟去。 辰巳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发觉并没跟来,便回了客栈,折腾了一晚上,他也有些累了。 第二日龙沙站在床边看还在睡觉的辰巳,伸手推了推他说:“昨晚做贼去了?” 辰巳眯眼看了看他,忽然一阵心悸,只来得及翻了个身背对他,他紧紧地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下山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犯,距上一次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辰巳暗道不好,咬着牙对龙沙说:“去包袱里……把药瓶拿来。” 龙沙将他的东西翻乱了才看见一个小玉瓶藏在衣服下,想也没想便倒出一丸,喂辰巳吃下后,他渐渐的平息下来,眉头却始终蹙着。 “师兄,你这是……” “没事……我躺一下就好。”难道是西棠的药给自己惯出了毛病,离了便再也扛不住了? 龙沙捏紧了手中的瓶子,搁回了包袱里。 辰巳躺在床上愣神,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念西棠。自己不知还能活多久,那一小瓶药治标不治本,吃完便再也没有了,本以为自己能够看得开,四处走走,下半生也就过去了,可若是没跟他闹翻,没有说过那些话,现在是不是就能将他抱进怀中…… 辰巳闭上眼,他不知放弃了为数不多的可以与西棠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对的,他不知道…… 与此同时,西棠在庄府看着吴必安的尸体,楚凤江眼睁睁的瞧着他毫无芥蒂的用双手褪去尸体的外衣,忍不住用手指挡住了鼻子…… “西棠,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 西棠抬起头,一缕长发从肩头滑下来,落在了尸体上。楚凤江走过来用手捞起来,别在了西棠的耳后,手指不经意间擦过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3 他的脸侧,倏的收了回来。 “你的手……不方便。”楚凤江解释道。 西棠没多想,低头继续查看,楚凤江看他一双白皙的手游走在尸体的胸膛,不禁移开了目光。 “肋骨断了两根,五脏没问题,但这一掌有毒,死因是中毒。”西棠拿了一把小刀在毒掌印上开了个小十字口,黑血涌了出来,西棠抹了一把凑在鼻子下,楚凤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不知为何总担心他伸出舌头舔一口…… 西棠在盆子里将手洗净,转过脸看见楚凤江的表情忽的笑了:“你这是怎么了?” 楚凤江一挑眉说:“你说他中毒了,你不会有事么?” “我是药人来着,这点小毒不必怕。” 西棠觉着那人中的毒十分狠戾,想是没撑多久便死了,他觉得这毒有些门道,却总想不到问题在哪里。 庄朗这几日便要开大门了,府里面下人在忙着收拾空屋子,有几位重要的人是要留宿的,西棠并不知庄府的事情,楚凤江便跟他粗略说了下,末了想起了在京都见过辰巳的事情,告诉了西棠。 西棠听了一愣,用自己都没发现的僵直声音说:“你见到了他?” “是啊,灵儿在路上遇见便带回了府里,旁边还有个不大的孩子,若不是他说是他小师弟,光看那相貌,都是不苟言笑的还以为是他儿子呢。” 这说的该是龙沙吧。 “不知他们二人……怎么样?” 楚凤江侧过脸看西棠问:“什么怎么样?” 西棠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闭口摇了摇头。 “不过……辰兄的脸色似乎不大好,隐隐有些青灰之色,看着倒像是身体不佳的样子。” 西棠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我问过他是否要与我同行,到洛阳来。”此话一出,西棠的心都紧张了起来,但他下一句又说:“但被他回绝了。” “他若是来了,你在这里倒是能替他看看。” “他不需要我来医。”楚凤江没想到西棠会忽然说这么一句,神色有些尴尬。 只是一想到辰巳拒绝了来洛阳,便有一种失之交臂的失落感。西棠渐渐矮身坐在椅子上,一瞬间神色充满了疲惫。 这么久了不知你过得怎样,不知是不是天意,我来了洛阳,而你没来。可西棠转念一想,他都能狠下心说出那样的狠话,自己又何必操心他的死活?楚凤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见西棠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休息的不够,累了。 “庄家的事情本就与你无关,你不必卷进这混乱之中,歇着去吧,这几天你也累了。”楚凤江手搭在他的肩头,西棠稍侧过脸,无神的看着那只手,楚凤江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鼻息。他收回手,正不知该说些什么,西棠救场一般站了起来,转身出门。 西棠自然不会休息,回房不久便翻身出了庄家大院子去逛起了大街。此时辰巳躺在床上浑身冒冷汗,而龙沙也在大街上游荡。 在西棠手里学了两年,好歹也知道些药理,师兄惨兮兮的躺在床上,龙沙心里着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站在洛阳城里最大的医馆门口,看着高过他半条小腿的门坎,有些踌躇。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几块碎银子沉甸甸的将他的手心硌出了印子,没在犹豫他迈进了大门。 “请问是瞧病还是抓药?”小伙计凑了上来,龙沙看了他一眼,那伙计竟不敢跟着他了。小小年纪眼神好吓人。 龙沙走到医案前,恭敬的对老大夫说:“不知先生可有玄参、连翘、蚤休、穿心莲?”听他一说,老大夫便知他懂医术,捋了捋山羊胡子看着龙沙,只见这孩子眉清目秀一脸的沉稳,虽说只有及胸的高矮,却毫不见弱气。 “你这些药都是解毒用的,不知是什么毒?也要配合毒性来配药才能有效。” 龙沙目光闪烁,他并不知辰巳是什么毒,只知道与自己的差不多,西棠那两年便将自己体内的毒清了,至于辰巳的,他只见过木桶拿着这几味药去熬,也不知能不能有效,但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若是西棠在此,便不用担心了…… “只需开药便可,熬药的药锅能否卖我一个?” 老人喜欢龙沙,知道他有难处也不多说,开了药又吩咐小伙计去拿了个药锅一并给了他,龙沙掏出一块碎银子,老人本想推辞,可看着龙沙的脸,便说不出口。 这孩子不一般,若是不要他的钱,必会折了他的尊严,索性接了过来,叫他有需要再来。 龙沙抱着药锅拎着药,迈出了医馆,他环视四周,在人群中看见一袭白衣拐过了街角,龙沙不知怎的,竟抬腿跟了上去,他总觉得这个人影……像是西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龙沙。 第32章 开门迎客 龙沙脚下很利索的跟上了那个人,拐过几个弯,见他站在一棵树后看着一个高门大院,龙沙瞥了一眼,正是师兄带他经过的那个庄府。穿白衣的人将黑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垂下马尾似得一束,龙沙光看这背影便知,此人正是西棠。他脚下略微踌躇,却还是没有上前,眼看着西棠翻进了庄府的院墙。 龙沙在原地愣了一会,想起了客栈里的师兄,总觉得有了点希望。 回了客栈,辰巳已经恢复了,在桂树下练刀。龙沙提着药去灶房熬,然后端到了桂树下。辰巳意外的看着那碗黄澄澄的药,有些哑然,小师弟年纪不大,却从小便懂事的很。 “龙儿,你方才出门了?”他问。 龙沙点头,却没有将遇见西棠的事情告诉师兄,他认为师兄能够从药山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定是不想见到西棠,不过他心中有了思量,若是师兄撑不住了,便去找西棠救命。 辰巳不知小师弟在心里快把自己编排死了,还是满心感动的喝着药,忽然后厨乱了起来,出门买肉去的伙计说:“又有人在庄家门口闹了!” 灶房里的人都八卦的伸出个脑袋问:“什么人这么胆大?” “不知,穿一件青色袍子,看着有些年纪了,骂的这叫难听,我都受不了!” 掌勺的说了句:“不知这人能活多久啊。” 小伙计摇摇头:“虽说不知是何人动的手,但前几位闹事儿的都死于非命了,哎,咱们洛阳何时这样草木皆兵过?” “呦呵?草木皆兵?显摆你读过二年书?” “怎么,掌柜的说要提拔我做账房先生呢,没点墨水能行?” …… 接下来的便不是辰巳想听的了,他将药一饮而尽,对龙沙说了句:“我出去一趟。”便跳出了客栈围墙。 他站在庄府门口的大树旁,看见那个青衣老人在砸门,口口声声的说:“还我安儿!庄朗!你个人面兽心的!敢做为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4 何不敢当?你出来!” 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人应,老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便坐在了大门口,大有你不出来我便死守在此的意思。辰巳坐上树枝,时刻关注着那人,可这一宿也没发生什么。距离庄朗说的开门迎客的日子还有一天一宿,再到白日,便到了十日之期,辰巳坐在树杈上朝庄府里看,鲜少看见人影,许是庄府太大却人丁稀少吧。 辰巳的药没有带,龙沙将里面的药丸都倒了出来,只有三粒了,算上吃下去的一粒,木桶岂不是就给了他四粒药丸?这哪里够…… 龙沙最终决定还是去找西棠吧,他不知师兄与他发生了什么问题,只知道西棠绝不会见死不救。 而辰巳又守了一个白天,那老头似乎是累了,起身要走,辰巳连忙准备跟上,见他在小摊上买了两个包子向城郊走去。随着夜幕降临,辰巳他们也越走越远,这里人少,他忍不住扯了扯紧紧围在脖子上的围领,露出了下面半张脸吹吹风。 老头站在一片平地上,忽然不动了,张口道:“出来吧。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辰巳心中一颤,莫非是被发现了?可与此同时,一个人影落在了老人身后,那人与自己穿着很像,一身暗色衣袍,唯一的不同便是没有带护手,袖口高高的挽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要你的命。” “为何?” “你扰了庄府安宁,该死。” 老头一扬头道:“你是庄朗的狗?” 那人嗤笑:“不是。” “那你是何人?我门派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何止是你门派,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你也是。” 老人听了浑身一震,瞠目欲裂的回身冲了过来:“我要杀了你!” 两人便不可开交的打了起来。老人的招式狠毒且刁钻,黑衣人却能巧妙的一一避开,还能反手抓破了老人胸膛的青衣,辰巳一瞬不瞬的看着,只见黑衣人回身一掌正落在那人的胸口,老人一口血吐出来,当场倒在了地上,口中血沫子不断涌出,他不甘的问:“你为何……为何……” 黑衣人蹲下身对他说:“好好做你的掌门不好么,非要来趟浑水,山河剑是你们能觊觎的东西么?庄家是你们能欺凌的么?冲这两点,你死不足惜。” 辰巳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身上的血似是被一寸寸的被冻结上了,并不是怕了这人,而是……这黑衣人是他的四师弟——午未。 辰巳走了出去,与午未相对而立,那人却没有惊讶之色,果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来了,那日跟踪自己的备不住就是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辰巳问。 “师兄,好久不见。” “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教训下这些贪婪的小人。”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他们哪里惹到你了?”辰巳不解,自己的四师弟自打疯魔之后便不问世事,怎会与庄家有如此的渊源? 午未也伸手扯了扯围领,对辰巳说:“你可知庄家夫人是谁?” 辰巳心想:只听楚凤江说过,似乎是个有功夫的女子。 “她叫蒲玉。” “!!!”蒲玉他是知道的,四师弟当初喜欢的女子便叫蒲玉,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了。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你以为是帮了她,其实也是害了她。”辰巳伸手握住他的右臂。 “我活不久了,只想为她做点事。” 辰巳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便听不远处有一群人过来的声音,心中大惊:“许是有人追来了,你受了些伤先走,我来处理。” 午未没有多言飞身便走,辰巳留下对付赶来的一干人等。 他将围领拉高,只漏出一对眼睛,现在那老头正死在自己脚边,若是给他们瞧见自己的脸,还怎么在洛阳城里立足? 那一行人里厉害的人没几个,但他寡不敌众,脱身前还是被暗器砍伤了手臂,他用衣服捂住流血的伤口,不叫血滴在地上留下痕迹。龙沙看见辰巳推门进来,血腥气扑面而来,忙去包袱里拿止血的药,辰巳一言不发的把衣服换下来,由着龙沙上药。 “明日庄府请各个武林人士进门,你随我去么?” 龙沙将伤口绑好道:“我不去又能去哪?”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想到了西棠,西棠也在庄家,不知会不会撞见。 第二日辰巳一改往日的装扮,换了一件浅色的外袍,也没有围围领,昨晚与他打斗的人都见过他一身黑衣挡着脸,若是还那样去,岂不是找死。虽然如此,但护手还是必要的。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走进了庄府的大门。庄府很大,一行人都被小厮带进了正厅,摆了两排的椅子,基本上已经坐满了。辰巳与龙沙挑了个靠门的位置,离主位远远地,他来这的目的只是想探探虚实,毕竟做出这些事情的是自家师弟,他怎么都不想师弟被这群人抓出来剐了。 庄朗从后厅转过一扇大屏风,坐在了主位上,眼神扫过,颇有一种皇帝临朝的感觉…… “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开始吧。”庄朗一抬手,底下的人开始活分起来。 “敢问庄家如何解释死去的那些武林人士?” 庄朗说:“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又会是谁?各个都是在你门口挑衅,没过几日便死了,你说不是你,到时拿出证据来。” 一提挑衅,庄朗起就不打一处来,大手一挥,身后两个小厮一前一后的抬着一件东西走了过来,庄朗看着下面的人眼睛发亮,不屑的说:“你也说了挑衅,说白了都是有私心,在座的有几位不是冲着我这把山河剑来的呢?”说罢他抽掉白布,露出寒光闪闪的一柄宝剑。 “既然图谋不轨,便是死不足惜。”庄朗年纪轻,没受过多少磨难,如此的冤屈让他不屑解释,一时间脾气便上来了。 在座的人都倒抽了口气,这么一说便是把一船的人都一闷棍打死了,有不服气的当时便气的煞白了脸:“姓庄的!你不要信口喷人!在下只是为那些惨死的人讨个公道,真当所有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这么一说,庄朗倒笑了,周围的几个人显然有些坐不住,任谁被如此打脸还能保持镇定,那可真是当之无愧的二皮脸了。 庄朗点了点头说:“我姑且信你。”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庄门主,你可知昨日又有一个人惨死了?” 庄朗看过去,这人长得极其妖孽,一双丹凤眼飘过来飘过去,最终落在了庄朗的身上。 有些知道的人开始附和:“这几日总检一位青衣老人在庄府门口徘徊,昨夜发生了什么?” 那妖孽便是邱天鸣,他说:“昨晚在后山,那人杀了青衣老人,我们一伙人赶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5 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黑暗之下,我只来得及用一枚暗器伤了他的手臂,不知庄门主可否给我们一看?”他说这句话是针对庄朗的,可眼神一直瞟向了辰巳。 庄朗是个坦荡的人,虽说当众验伤有些伤自尊,但他为了庄府的安宁,忍了。他将衣裳一件件的褪下,双臂完好无损,众人开始犯疑:不是庄朗……又能是谁呢? 可谁知庄朗将衣服穿好后,邱天鸣又说了一句:“世人都知道庄夫人一身的武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不是要庄夫人脱衣验伤的意思么!那可是个女人! 庄朗果然没忍住火气,顾不上外袍,拔了剑便冲了过来,谁知那邱天鸣还真的有点能耐,扬手一把暗器撒出去,逼得庄朗连退了几步方才躲开。 “你不要欺人太甚!”庄朗盛怒。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啥时候见面捏~ 第33章 妇人之仁 邱天鸣忽的站起身,朝着庄朗鞠了一躬:“庄门主莫生气,我并无此意。” 庄朗哪里肯放过他,追着便一剑刺了过来,邱天鸣不知什么目的,只躲不攻,而且是围着辰巳转圈躲,庄朗绕开辰巳,又是一剑刺过来,刺啦一声,将辰巳的袖子划破,邱天鸣又伸手一扯,辰巳的左臂便露了出来,上面还缠着龙沙亲手包扎的白布条。 庄朗停了手,盯着他的手臂看,忽的抬起头看向辰巳,只觉这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从最初的闹事开始,便没见过长这个样子的人。 邱天鸣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去扯他那布条,被辰巳躲开。 “怎的,怕见人?”邱天鸣道。 辰巳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四周的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张被拉圆了的弓,心中的弦绷得紧紧的,只差一个松手,便能马上动作。 庄朗收了剑锋对他一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出自何门何派?” 辰巳见自己躲不过,开口说:“在下辰巳,无门无派。” “哦?不知你来我庄府目的何在?”说着他将手里的山河剑甩出了剑花挽在身后。 “看热闹。”辰巳的回答好不气人。 果然庄朗笑了笑,眼神看着那伤说:“什么伤?” “……刀伤。” “方不方便,解开来给诸位看看?” “……”辰巳在他们的眼神中,抬手去解,他侧目看了眼邱天鸣,只见他眯着一双凤眼朝自己笑,索性一把扯下了白布。辰巳的伤口不算小,一指长的口子横在手臂上倒真有些像是刀伤。 庄朗看向邱天鸣,眼神的意思是:这可是你的暗器所伤? 邱天鸣看着辰巳的脸半晌,忽然摇了摇头说:“不是。” 庄朗似是有些遗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场大会辰巳并没有什么收获,除了邱天鸣。他似乎在帮自己隐瞒什么。于是从庄家出来,他便在门口等着邱天鸣,邱天鸣见到他也不奇怪,嘱咐家仆先回去,自己与辰巳去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邱天鸣问:“昨晚的人是你?” 辰巳没有回答。邱天鸣当他默认了,又问:“那杀老头的人,也是你?” 辰巳皱眉,他像是都知道了似得,但为何方才又替他隐瞒? “我知道杀人的不是你,但你一定认识他。”邱天鸣自信满满:“我来只是为了山河剑,你们杀谁或者不杀谁我管不着,若是能将庄朗杀了,我还要谢谢你,只不过……你们别妄想能杀了我。” 说着他抬手在辰巳的肩上拍了拍:“我的暗器都淬了毒。” 辰巳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又向下看了几分,自己的伤口还是殷虹殷虹的,没有好转。 “什么毒?”辰巳问。 “哈哈,不可说,这是我邱家的镇宅宝,怎能轻易示人?”说着他的狐狸眼瞥了辰巳一下,勾起唇角笑了笑。 辰巳倒是不怕他说的毒,毕竟自己是个毒人,只是他不喜欢这人,从那一日在客栈门口就不喜欢。于是他一记长拳扫到了邱天鸣的喉头,他这才有些紧张的准备跟他对招。 寒月刀被辰巳抡的满满的,招招带着杀气,当邱天鸣跪在地上,寒月架在他的脖子上时,他那张碎嘴才闭上。 辰巳没想杀人,见他认输便收起了刀,转身准备回客栈,可没走两步,身后又响起打斗声,回头看,正是老四在与那邱天鸣过招,眼看着老四这一掌逼着他的胸口去,辰巳没忍住还是去拦了一下:“老四,别杀人了。” 午未手上一顿,几枚铁莲花便钉在了他的身上。 “师兄,这就是你想救下的人。”老四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血,一朵一朵的把铁莲花拔下来扔在地上,辰巳看着午未扑通跪在地上,狠狠踹了邱天鸣心窝子一脚,看着他昏迷倒地才去将老四抱起来。 “老四,老四!”他拍了拍午未的脸,忽然怀里的人开始抽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毒发时候的样子。辰巳赶紧掏出药瓶倒出一颗喂进他的嘴里,之后运功帮他顺血脉。他不知老四之前是否毒发过,但每次自己这样顺过一遍就能好一些。 收了功,辰巳一身的冷汗将衣服湿透,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甚至有些麻,他觉得再撑下去,自己怕是也要毒发,但他晃了晃药瓶,药丸碰撞的声音让他不舍得吃,只剩下两颗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手中忽然一空,接着清脆的一声,玉瓶落地,一只穿着锦缎描金靴子的脚踩在药丸上用力的碾着…… 辰巳瞪着血红的眼抬头看,是邱天鸣! 辰巳此时有些疯狂,将老四放下便抽刀朝他砍去,邱天鸣伤的也不轻,险些躲不过。不过他躲闪之际还不忘洒下一串暗器,全都擦着辰巳的耳鬓飞过,辰巳还要小心着别让这些暗器误伤了他的师弟。 “纳命来!”辰巳翻身跳到邱天鸣的面前,运足了力准备挥出一刀,谁知体内的毒竟坚持不住偏要此时爆发,于是膝下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邱天鸣一看大喜,觉得是自己的毒有了效果:“怎的,要给你邱爷爷下跪?” 辰巳硬撑着没有膝盖落地,而是整个儿的趴在了地上,他一只手里紧紧地握着刀,另一只狠狠地嵌入了泥土中,邱天鸣上前一步,还是那只脚,用尽力气地踩在了辰巳的手上。 辰巳从没这么后悔过自己的妇人之仁。 “真不该留你狗命。”他恨恨地说。 邱天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脚下还不经意的碾了碾:“我的命是狗命,你的又该是什么命?你是短命,还不如我的狗命活的长久。” 若不是毒发,你一个草包怎能如此对我! 辰巳的手上,隔着护手荫出了血,他想要反手拉住他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6 的脚腕,却没有力气这么做,他体内疼得不行,像是五脏六腑都在出血,狠狠的搅在了一起。 就在他快要昏迷时,耳边扑通一声,他想要睁眼看清发生了什么,这时一只手抚过了他的脸,隐约间,他似乎闻到了一阵药香…… 西棠被龙沙叫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一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另一个被人踩在脚下尽情奚落。不知为何,看见辰巳这么落魄的样子,他心中怒火爆燃,想也没想几根银针便飞了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三根银针封住了他三处大穴,那倒霉的邱天鸣妄图回头看他一眼,如此,便注定要死了。 中了西棠的针,若是不动,兴许还有救,可是动了就必死无疑,许是这个原因,西棠以前从未好好练过针。 “这算是我第二次杀人,还是因为你。”西棠蹲在辰巳身边,探手去摸他的脸。从没见他穿过这样的衣服,才分别了多久,竟有些不认得了…… “阿四,我以为你离了我会活的很好,怎的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 他与龙沙将两个人带回了客栈,午未情况好一些,虽说是毒发,但及时吃了药,而且辰巳都毒发多少次了,丝毫也吓不到西棠,于是将他搁在一边由龙沙看管。 辰巳却不一样,他的药没了,前两日龙沙便去找过西棠,将辰巳的近况出卖了个干净,所以西棠手里有一些准备,但尚未成形,看着辰巳这张脸,他有些犹豫。尖刀抵在手腕上,辰巳的话在耳边回荡。 “我就是图你的血。” “对不起,我本就是无情之人……” 西棠一刀划下去,掰开了辰巳的嘴,鲜血顺着白净的手臂滑下来,尽数落进了他的口中,一滴也没有浪费。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西棠粗略的包了下伤口,便开始给他的手上药。他将辰巳手上的护手一层层拆下来,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布的纹理与血肉都粘在了一起,西棠仔细的将它们剥离开来,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背心疼不已。 辰巳的手白皙修长,初见时西棠便觉他定是不见阳光的缘故,竟比姑娘的还好摸,如今竟成了这幅样子。 他清理了伤口的烂肉,将止血药撒在上面,这只手似乎是疼了,忽然紧紧地握住了西棠的手。西棠整个人一僵,然后苦笑:人都在昏迷呢,自己瞎想什么。 接着又撒了一层化腐生肉的药,用干净的布条一圈圈的缠好,在手腕上打了个结。顺带的,又把他手臂上的伤也一并包好了,那伤口带毒,估摸着还是跟辰巳的毒相悖的那种,所以才激起了他才消下去没几天的毒。 西棠忙完了,起身给他掖了掖背角,末了手被辰巳攥住了,狠狠地,抽都抽不出来。 他微皱了眉,刚想用力□□就听辰巳低低的叫了一声:“西棠……” 西棠的心里倏的一跳,开始乱了,辰巳却一直叫着:“西棠……西棠……” 西棠忍不住凑近他答了一声:“我在。” 听到回答的辰巳忽然紧了紧手心,紧皱着眉头喃喃的道:“对不起……” 西棠看见他的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清泪,细密的长睫扑簌簌的颤抖着,若不是摸着他的脉象还在昏迷,险些以为他醒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因为你骗了我的情?还是你骗了我的血?亦或是……你骗我说你不爱我…… 西棠凑近辰巳的眼角吻了吻他的泪痕,是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了嘿~~o(*////▽////*)q 第34章 冲突初起 一日后的傍晚,辰巳清醒过来了。他转脸看向窗边,一个人影长衫而立,单手扶着窗棂不知在看什么。辰巳的眼神慢慢聚焦,也清明了起来,如此便看见西棠无神的双目与微皱的眉。 “咳……”辰巳想将咳嗽忍在喉头,却还是漏出一声,他抬起脸,然后四目相对。 “你醒了。”西棠道。 辰巳看着他久久不能回过神。他隐约记得昏迷之前似乎嗅到了一缕药香,此时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他却不敢伸手去摸。 西棠料到他不会说话,便开□□代了那日的事情:“龙儿带我去的,就看见你师弟倒在地上,你……也不行了,后来我带你回来客栈,当晚你师弟就不见了。” 听了这番话,辰巳心中有了思量。看似说的很明白,但邱天鸣怎样了,自己毒发了没有药怎么醒过来的,师弟的身体怎么样了都没有提到…… 西棠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得,扳着他的肩膀将他摁平在床板上:“你的毒被我压下了。” “那邱天鸣……” 西棠沉默了,忽的仰起脸朝辰巳勾了勾薄唇:“死了,我杀的。” “……”辰巳心里的一隅一瞬崩塌,他不知西棠为何能如此冷淡的说出这句话,似乎破碎的不只是辰巳的心,还有西棠的信仰。 他从不杀生。 “三根银针没入百会、尾闾、章门,他回头了,当场断了气。我的针法可越发精准了。”西棠说罢抽了根银针出来,对着烛火吹了口气,斜眼看向辰巳。 辰巳知他放不下这件事还要硬撑,有些心疼,想要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可现实他只是坐在了床边,都没能抬眼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洛阳。”辰巳问。 “楚凤江派人去药山请的我,来给庄家夫人瞧病。”西棠站在桌子旁,没有正对着辰巳。“倒是你,带着龙沙怎么到了这么个是非之地。” 这语气……是关心么?辰巳心下想笑:“我来寻大师兄,庄家的事情不简单,躲也躲不开。” “你师弟便是凶手,怎么躲?” 辰巳抬头看他:“你知道还问我作甚?我定是要护着师兄弟周全才来此地的。” “周全,你自己都不周全还说什么护着师兄弟。”西棠嗤笑。 提到这个,辰巳心底也升起一丝凄凉,自己的破身子真是不中用了,一毒发便是等死,奈何桥畔来回走了多少次了,都是西棠救自己回来,让他恍惚间想起自己与西棠已经崩了,自己不能在接受他的好意他的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开始隐隐的发抖。 西棠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走近他抬手托起他的脸,辰巳苍白憔悴的模样便撞进了他的眼中,更是撞疼了他的心。 辰巳猛地侧过脸挣开了他的手,双眼看着地上的青石砖:“我们师兄弟的事情便不劳神医费心了。” 看着他决绝的脸,西棠气不打一处来,偏生要忍下来,他心里想着:等庄家的事情完了,咱们可要好好算算账。 “你放心,请我我也不管。”说罢施施然的走出了屋子,屋内烛光跳动,辰巳脱力的仰面躺在床上,想着:说违心的话大概要比毒发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7 一次还要伤身。 门吱呀一声响,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辰巳翻了个身面朝里,不去看身后的龙沙。那孩子正端着碗药站在床边,想了想,将药放在桌子上,重新走到床边。 “师兄。”龙沙道。 辰巳没有动。 “你上次毒发后,我上了一趟街,那时偶然看见了西棠,追着他走了,知道他住在庄家院子里。那时我知道你与他中间似乎有什么误会,并没有去找他。可那日你与邱天鸣产生口角,我见你与他越走越偏僻,便去庄家找了西棠来,若他不来,现在死的就是你了。” 龙沙说的都对,可辰巳就是想不通。龙沙是自己带出来的,于情于理都该与自己亲近些……算了,反正这小子从小就总粘着西棠。 这么想着,他也不郁闷了,翻过身看了龙沙一眼,这孩子似乎比在药山的时候瘦了些,衣服也是风尘仆仆,出门在外自己没怎么照顾过他的起居,他也从不抱怨,还一直担心自己的毒,如今想来他这个师兄真是不称职啊。 辰巳招招手,龙沙走了过来,被他大手一揽搂住了脑袋,龙沙的小脑袋贴在辰巳的胸膛,砰砰的心跳坚实非常,龙沙忽然伸出双手将辰巳环住,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胸口。 “龙儿。”辰巳低声叫道。 龙沙吸了吸鼻子,把脑袋埋得更深,辰巳感觉他的肩膀有些颤抖,正惊讶他怎么哭了,便听他说:“师兄,喝药么。” 辰巳一愣,接过龙沙递来的药碗喝了个干净,又重新躺回床上去,龙沙收拾完了,也窝回了床上,贴着辰巳的后背缩成了一团,辰巳翻身将他抱进怀里,他老实的在辰巳的怀抱里睡着了。 龙沙长这么大,辰巳从没见他哭过,当初在韩平生那里第一回见到他,手里拿着毒蛇,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刚毅却没一点退缩。是他的那一刀给了韩平生最后一击,他不知这样的龙沙会因为什么而哭。难道是自己? 辰巳笑了,抬手摸了摸龙沙的头发。 这两天过去,邱天鸣的尸体被找到了,西棠做得很仔细,老四走之前在他的胸口补了一掌,他便与其他人无二了,被当成打击庄家的牺牲者。邱家家仆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家里就这么一个少爷,将他带出来了,如今只有自己回去一定是要陪葬的! 于是他们终日围在庄府门口闹事,他们人不少,不算套车的几匹马,总共二十八人,将庄府门口围的是水泄不通。这么多人,饶是老四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西棠终日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辰巳的身体恢复了,出门也不敢围围领,一边四处打探庄府的消息,一边找大师兄,照理说,他应该就在洛阳。 辰巳想着闹出点动静引他出来,转念一想,四师弟这么凶残的手段,他还能瞧不出么?可若是瞧出了,为何迟迟不现身? 这一日辰巳在客栈门外听见一声叫喊:“杀人的逮着了!快来看!” 于是大街上的人都随着那人跑到了庄府门口,门前五花大绑着一个黑衣人,看背影与老四有些相像。辰巳紧张的看了眼四周,这要是想带走他,可有些困难。 此时庄府大门也开了,庄朗与楚凤江一起走了出来,看见地上跪着的人都有些震惊:“这不是飞龙镖局的镖头吗?” 地上的人垂下头,辰巳听了这话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放松,感觉到右面的注视,侧转过来,看见一位青衣道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是那位昆仑的鹿道长! 辰巳收回了视线,像是毫不在意似得重新看回了地上的人。 庄朗审过后,知道了飞龙镖局的镖头上次大败,但并不甘心。山河剑的诱惑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那是不可估量的,于是贼心大起,便想来偷。没想到刚一露头便被邱家的家仆们集体摁住,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二十八个人五十六只手,还有一匹马的四只蹄子。 谁也不会真的以为他是杀了那么多人的凶手,但都不想轻易饶过他,便将他当成了演练。反正他这样的人死了,说出去大家也只是消灭了一个贪心的人罢了,江湖人的正义便是如此。 辰巳看了一会便不忍再看,若是跪在那里的人是老四,他不知会怎样。所谓的名门正派如此折磨一个人,若不是不能管闲事,他真想给他一刀解脱了他。 他走后,鹿道长也走了,挥一挥拂尘,看着辰巳远去的背影。 镖头的死并没平息众人的怒火,他们已经忍不下去了,虽说是他们上门挑事儿,但死伤的也全是他们的人,这事儿无论是谁干的,都一定与庄家脱不了干系,于是第二日,所有在洛阳聚集的江湖人士全都聚在了庄府门口,大声喊着要庄朗给个交代,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将山河剑请出来,咱们敲碎了一人分一块。 这自然是玩笑话,山河剑完好无损的时候是利器,若是敲碎了,便是一堆烂铁,庄朗脸色都黑了,孤身与这群人打了起来,毕竟人多,渐渐地他就落了下风,眼看着要被擒住,一道鹅黄从天而降,竟是庄夫人飞身而来。 “我看何人敢动我家夫君?”她杏眼一扫,双剑架高,一时间没人敢上。 “他奶奶的,多了个娘们儿就不会打了么?上啊!”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像是被解了穴道似得活了过来,一层层的将他们二人包住,蒲玉纵然厉害,也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庄朗被擒住,而自己也被绳子绑了个结实。 “玉儿!”原来是蒲玉不老实,被一掌敲晕了,庄朗声嘶力竭的朝她喊着,却见她缓缓的瘫在地上:“别碰我夫人!” 在站的好歹也是有门派的,大庭广众自然不会碰蒲玉,便将她拖到庄府门口的石狮子前靠好,至于庄朗便没那么幸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有一种西棠黑化了的感觉呢…… 也是,总追着他,整个人都不会好了。【反攻的感觉呢。。 不过大家雷就不反,我个人不雷互攻。 第35章 午未之情 庄府门口有两尊巨大的石狮子,他们将两人分别立于石狮之前,因为两人的身份,只是点了穴,没有用绳子绑。庄府里会功夫的不多,大多是他外公留下的,此时也不顶个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主被抓。 这群人是这样想的:杀人之人,若不是庄朗,也必是与他们庄家同心,那若是用庄朗的命来做筹码,也许能引出那个人。 到了晚上,庄府周围还是灯火通明,那些正义人士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辰巳与龙沙混在其中,一双眼睛四处看着。 入秋的洛阳晚上有些冷,他们二人穿的单薄靠在冰冰凉的石狮子上,辰巳心下想着:蒲玉这个样子,老四未必能忍得住。 丑时,众人靠在一起打瞌睡,辰巳也闭着眼睛养精蓄锐,眼前忽然一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8 亮,他睁开眼,看见午未蹲在房顶上,用手里的短兵对着月光晃了自己一下。辰巳压下气息,看了一圈四周,老四挑这个时间就是笃定人在此时最困乏,也不够机警,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群人里也不全是草包。 他从房顶跳下来,脚步轻的像是只猫,正落在了蒲玉的面前。他脸上围着围领,手上难得的也缠了护手。 蒲玉只是被点穴,接了穴道,午未一推她便醒了过来,睁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黑影。只见这人一双眼睛极黑亮,望向自己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蒲玉看着心里有些不对劲,却一时间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午未解了她的穴道,一双手在她手臂处犹豫不决,他想要带她走,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蒲玉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接着轻轻的跑去给庄朗解穴,午未苦笑。这庄府门口,保守估计也有四十人左右,一大半都是邱天鸣的家仆,岂能让他们得逞? 庄朗与蒲玉站在一处,午未站在两人面前,庄朗说:“就是你?” 午未嗤笑:“对,是我。” “你为何要顶着我庄家名号做这些杀人的勾当?”庄朗问的颇有些家主的风范,奈何午未不吃这一套,眼见着四周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他将手中的长剑甩出个花,插在自己的脚边,一双眼睛看着蒲玉。 庄朗见他如此傲慢,又看着自家夫人,顿时没了好脸色,因为点穴坐麻了的双腿还有些微颤,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午未见他来势汹汹,下腰拔剑挡住这一击,剑尖将他的武器挑飞,斜插在宅子边上的歪脖树下。 辰巳见他将剑使得出神入化,心里却万分难过。午未的功夫小时候虽说不是最好的,但根骨却是最好的,师父也说过,若是努力些定能成一个武学奇才。可就是这样好的师弟,在蒲玉出嫁后,便再没使过剑,今日他拿了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辰巳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我不像你,能容得下这些狗在门前吠,还惊了自己的夫人。”说罢,午未又看了蒲玉一眼,她穿着鹅黄的衣裙,面色却不好,显然是体虚的样子。 庄朗气的手都在抖,一招招逼得午未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听不得我说你了?我说的有错么?”午未的剑与庄朗的剑摩擦着撞到一起,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午未凑近庄朗低声问:“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娶蒲玉!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幸福,如今能做的,只有替她守住这个幸福。 午未将庄朗推回蒲玉身边,转过身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豪迈的说了一句:“人都是我杀的,要偿命,冲我来。” 辰巳的手紧紧握住了寒月的刀柄,目光灼灼的盯着站在庄府正中央的那人,他不想活了么! 龙沙看出师兄的焦躁,这个四师兄虽说没怎么见过,但好歹也是个师兄,他握了握辰巳的另一只手,示意他别冲动。 是啊,此时容不得自己冲动,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刀都能把他们兄弟几个剁成肉馅。 “庄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凭什么帮庄家!你们就是一伙的!”有的人躲在后面喊了一句,却不敢露头。 庄朗本想辩驳一句,却没有午未嘴快。 “一伙的?未免太看得起庄家了,他们刨祖坟刨出个宝贝,你们跟着乱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红了脸,接着红了眼,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一窝蜂的涌上去,将午未层层围住,对付他们几个,没什么难度。 他将最后一人击翻在地时,庄朗皱了眉看着,似乎不大信他一个人打赢了这一群人。于是他低声问蒲玉:“这人什么来头?” 蒲玉一直看着午未的背影出神,有些眼熟……以至于没听见庄朗的这句话。 庄朗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袖中的拳头握紧,不再看自己的夫人。 午未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环顾一周,将剑插在脚边嘿嘿的笑了,胳膊上的血顺着剑身流到地上,荫红了一片土地:“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没想到老天还放了我条生路,都是些学艺不精的小子。” 他话音未落,一只寒凉的手掌拉住了他的手腕,这人什么时候靠近的,为何没有察觉? “你可知,这一阵儿你杀了多少人?” 午未转头看,这是一位青衣道长,一手抱着拂尘,一手拉着自己。 辰巳暗道不好,抽刀要往上冲,还没走出去,遍被一把子大力给拽了回来,还奇怪龙沙怎么有这么大力气,扭头却看见了许久未见之人——寒青。 “师兄呢!”辰巳张口便问。 寒青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午未:“那老头是昆仑的鹿道长,厉害得很,小四怕是危险咯。” 辰巳自然知道,眼珠不错的盯着那两人。 “我杀多少人……记不清了。”午未看似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抓着,内里却暗自运功对上了老头的气劲儿。 “我给你算算,先前的五人,还有这一地的人,至于邱家少主……”老头说着目光扫过辰巳,又落回午未身上:“勉强算在你身上吧,这就是整整二十有五。小子,有本事啊。” 午未皱了眉头,这老头是要自己偿命么,他如今虽说大伤没有,但失血不少,眼睛有些发昏,一心想着:这老头碰着自己的血,怎么还不死? 地上没死的都晃晃悠悠的起来,自发站在了鹿道长身后,辰巳他们三人就显得特别扎眼,于是走过去与庄朗站在一处。 “不知道长有何见教。”午未道。 鹿道长看着他说:“我昆仑峰本不该管这些俗事,但却与邱家渊源颇深,如今他儿子死了,怎么也要给邱扬一个交代,小子,若你能接下我三掌,我便不与你纠缠,你看如何?” 午未一颗心沉下来,知道躲不过,遍点头应了。辰巳看着他一身血,吓人的很,可他的手一直被寒青握着,这是叫他别冲动。 “好,请赐教。” 午未与他站开了些距离,将剑□□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遍冲了上去,那青衣道长足尖轻点,轻飘飘的避开这一剑,翻到午未身后,一掌拍在他后心。午未踉跄了两步,勉强用剑抵地稳住了身形。 他转过头来,一双眼怒视着那老头,又是一剑,老道躲闪不及被削掉一缕头发,但随后一掌印在了午未的胸口! 午未“噗”的吐出口血,整个人像是雨打的秋叶,将落未落的立在那。 鹿道长一跃跳起,这一掌眼看着要打中午未的天灵盖,辰巳飞身而起,于是这一掌遍打中了辰巳。 “这位,不知观棋不语真君子吗?”鹿道长落地后,看着辰巳将午未架在身上,严肃道。 “邱天鸣是我杀的,这是我师弟,大不了我替他挨这三掌。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49 ”辰巳看向寒青,那人认命的走过来在午未的嘴里塞了一粒药。 鹿道长却没有这么好说话:“他亲口应了我的要求,如今人是谁杀的我不管,再来一掌便能回山了,谁要与你再战?” 辰巳一句话被噎在了喉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好将午未护在身后,自己迎了上去。 老头“啧”了一声,拂袖将他打开,又是一掌,要袭向午未,这回却是一抹鹅黄色冲了过来,道长力也没收,眼看着要打中蒲玉的面门,午未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正挡在了蒲玉面前,一口血被他忍住没有喷在蒲玉身上。 蒲玉亲眼看着面前的人渐渐矮身跪在了地上,却没将一滴血溅到自己的衣裙上……这样护着她的人,从来只有一个啊,自己怎会将他忘记! “午郎!”蒲玉也跪在地上将他抱进怀中:“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午未眼底闪过一抹悲色,他不敢碰蒲玉,想将身子抽出来却没有力气,他在蒲玉耳边轻叹出口气,无奈的说:“傻丫头,你别碰我的血,想给我殉情么?” 蒲玉却止不住的哭,当年她与午未的感情,已经到了私定终身的程度,可一日他忽然消失了,从此便再没见过。一年后,他爹给她说了门亲事,便是如今的庄家。 谁承想这人竟还在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辰巳是兄弟似乎都喜欢忽然消失。 【为何更新这么慢,游戏害我!剑三电五,求杀我!杀的我呆不下去了也许就不玩了_(:з」∠)_ 第36章 人生苦短 午未靠在蒲玉肩头,用力吸了吸气,蒲玉身上的脂粉味道淡淡的,却能压下自己这一身的血腥气。 “玉儿……”午未嘴角的血滴答滴答的流下来,眼神也开始涣散,他抬起左手颤抖着举到半空,远远地隔着蒲玉两拳的距离,细细的描摹着她的脸,然后黑亮的眼睛弯了弯,像是小乞丐终于触碰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满足。 “我走了……”午未这样说,他哪里想走啊,他想永远的躺在蒲玉的怀里。可他却做不到多喘上一口气,颤抖的左手脱力的垂到了地上,蒲玉静静的看着他,大滴的眼泪砸到了午未的脸上,模糊了那些已经干了的血迹。 总是说走就走,从没问过我的意思,午未,你好生自私。 蒲玉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双手攥着他的衣服指节都泛了白,她接受不了,本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她已经下了决心在庄家好好过日子,庄朗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可你偏偏又出现了,如今还这样不负责任的死了,你凭什么! 庄朗看着自家夫人哭的撕心裂肺,自己也感受了一把痛彻心扉,这样的难过到底饱含了多少的感情呢,他不敢想。但他还是心疼,一步步的走过去想要拉蒲玉起来,那人却动也不动。 蒲玉想起自己与午未初见时,还只是二八年华,终日听闻城北的窦家剑术卓绝,竟盖了自家一头,那日便梳了男装想去一试高下,谁知到了门口,便见大门敞开,有隐隐的血气扑面,刚要进去一探究竟,便被一把子大力拦腰搂住,接着飞上了高台。 “你姓窦?”那人说。 蒲玉忙抬眼看他,一双杏眼对上了那人的剑眉星目,极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蒲玉的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儿。 “不……不姓窦。”她看见那人似乎松了口气,在屋顶上坐了下来,这时蒲玉才发现他受了伤。左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剑痕深可见骨,蒲玉倒抽了口气。 她虽从小勤修武艺,但到底是个大家小姐,没人敢让他见血,那青年掏出一只玉瓶用牙咬开塞子,不要钱似得洒满了整条胳膊,接着从下摆撕了块布。他拿着想了一会,倏地一抬眼看向蒲玉,勾了勾唇角道:“哎,帮个忙。” 蒲玉看见他的笑一怔,接着走过去将他的胳膊细细缠好,一双眼睛却不敢看伤口,那人笑了:“怎的,这点小伤吓到你了?跟个丫头似得。” 蒲玉脸上有些泛红,心内嘀咕着,我本就是个丫头。 包好了伤,蒲玉便坐在了他旁边,屋顶上风大,就这样坐了许久,那人都没再说话,蒲玉转脸去看,见那人把剑抱在怀里,目光看向前面,似乎是在出神。 蒲玉拢拢衣襟,开始看着他出神。 那人生得很好,眉眼英气十足,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虽说衣裳有些破烂,但单看料子还是不错的品质,于是蒲玉的心里就像种下了颗种子,如今才能收得如此苦涩的果。 蒲玉还记得午未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时的样子,一张脸红得透透的,眼睛只敢看着自己的鞋尖,他说:“你……你竟然真是个丫头。” 此时她便将头发一散,挪到那人身边,捏着发梢去扫他的脸:“午郎,我这样可好看?” 午未便冲出门,这一天都没在看见他的影子。 蒲玉不知,为何午未从未碰过她的手,蒲玉不知,他是怎样天人交战,最终她的性命占了上风。这一日蒲玉着了女装,从家里跑了出来。她拿上了当年爹给娘的聘礼,一对玉璧去找午未,也是从这一天起,她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一年后,她出嫁了,成了庄府的夫人,也是这一晚,午未患了疯病,那把剑也被封藏了起来。 辰巳站在一旁,看着老四在蒲玉怀里咽了气,握着寒月的手紧了紧,可他去找那老道的时候,却没了人影。辰巳不知师弟这样算不算是解脱了,当时他发起疯来,时而像是几岁的稚子,时而又会狂性大发挑一户人家灭了门,每每当他清醒过来,承受的都是痛苦。他曾经哭着抱住辰巳的腿说:“师兄你砍了我的手吧……” 但辰巳如何下得去手? 后来他再犯病,兄弟几个便将他捆住,日子久了,人倒是醒时多,疯时少了。 辰巳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寒月别回腰间,走上前将庄朗拉走,做师兄的最后再给你争取一回,让蒲玉多陪你一会。 寒青看着蒲玉哭,午未的血沾了她一身,犹豫了一会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她说:“不想死就把这个吃了。”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蒲玉看了看药瓶又看了看午未,还是倒出了一粒吞了下去。 庄朗被辰巳这样拖回了庄府,心里大大的不满,在院子里两人就打上了,辰巳刚死了师弟也是心中难平,于是天雷勾地火,正是不可开交。西棠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出来,不过他便是在也绝对救不活一个死人了。 庄朗剑走偏锋,那架势已经有些乱套,辰巳知他气急,奋力一刀将他挥远,两人就站在院子的两角遥遥对望,忽然庄朗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了地,失了魂似得跪在了剑旁。 见他无心再战,辰巳便收刀离去了。他轻功飞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0 出老远,才惊觉自己到了一片荒地,过膝的草被风吹的沙沙响,辰巳终于脱力任自己躺在这片草丛里。 四师弟死了,那个小狼崽子一样的师弟没了。 韩平生带他回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四五岁的样子。可能是他生性顽劣,韩平生对他极其严格,但小孩子总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午未那时功夫不行,什么都不行。有一天韩平生私下里来问辰巳:“我传你刀法如何?” 辰巳道:“那师弟呢?” 韩平生说:“那孩子还差得远,这几年过去你可见她有甚么长进?虽说根骨不错,若是努力定能有一番作为。” 就是这一晚老四没有回来。 这儿的山上有狼,辰巳拎着灯笼去找他,看见老四坐在破庙的门槛上。刚走过去那孩子便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双手背在身后显得那样局促不安。 “师兄。”他小声叫了一句。 辰巳质问他:“你怎么自己上山了,这山里有狼不知道么?” 午未低垂着眼,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面前,手上提着的是一头成年的公狼,已经死了。 “你……”辰巳有些错愕。 老四徐徐地说:“师兄,我知道我学艺不精,让你们操心了,不过……这狼是我自己打死的。” 辰巳再看他的伤,心中软了软:“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的确,下午与韩平生的话被老四听了个七八,独独没听见那句:“根骨不错,若是努力便能有一番作为。” 辰巳接过了那头狼,在破庙生了火,两个人围着火吃了顿烤全狼。回去的路上,辰巳将他背在身上,他提着灯笼,一步步走回了寒门。 从此午未便收了心,功夫一日千里,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十几岁便能下山,机缘巧合的认识了蒲玉。 草丛独有的味道充斥着鼻息,辰巳望着天上的残月,忽然间很想西棠。他说不管,便真的没有管,此时此刻,怕是已经离开洛阳了吧…… 人生苦短,虚度二十余载才觅得一个知心人,却终究像是昙花一现,留下的唯有怀念。 作者有话要说:  我造有点短,不过还是想断在这里。 这么久没更新我也是很愧疚,一直处于那种,想开后台又不敢,怕看到催更,更怕看到没有催更,今天被催了,满血复活,不会坑的啦。。大不了你们可以先收藏等完结再吃嘛_(:з」∠)_ 第37章 霉上加霉 后来,寒青找到辰巳落脚的客栈,几年过去了,寒青还是老样子,一袭白衣带着斗笠,但举手投足间显得沉稳了许多。 辰巳从见面就想问他师兄如何了,可看到寒青这个样子却有些问不出口,当然他最怕的,可能是亲耳从寒青的口中听到,子丑已经不在了的消息。 寒青来是有话要带给辰巳的,他说从皇城传出消息,贵妃病重,皇帝不管不顾的将药山神医抓回了宫里。辰巳难以置信的将拳头攥紧又松开“西棠的功夫岂能被轻易抓住?”心里更是忍不住想,他轻功比功夫又好了不知道几个层次。 寒青将茶杯捏在手中,略微思忖“皇帝还是有一些高深莫测的手下,莫要太相信那小子。”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像是一块小石子丢进了辰巳本就不平静的心湖,关心则乱,当即便决定回皇城一探究竟。寒青不置可否,看样子是要跟着同去。 与此同时,皇城边上的小镇,最近却有些不一样。 大街上新驻扎了一位郎中,每日头午待一个时辰,下午待一个时辰,医术了得,却寡言少语。这郎中旁边是一个算卦摊子,摆摊的长着一副闲散道人的模样,头发中有些微的灰白,在脑后扎在一起,随心所欲的别着一支木簪。鬓角有几缕碎发,加上不惑之年的沧桑感倒是显得此人仙风道骨,有些不凡。 西棠从那堆糟心事中离开也有些时日了,心里却总也放心不下,如今落到明面上,就没了原先那机灵劲儿,每日里看病开药方,过的无趣得很。 那道人的摊子总是清冷的,偶尔有些有钱的老爷来算财运,只需随便说几句好话便能得上几锭银子。那道人每每说着让人多做善事,时常进香便没了下文。久而久之西棠倒觉得他是个卖嘴骗钱的假道士。 这一日一早,有位姑娘正娉娉婷婷的路过两位的摊子前,那位老兄幽幽地说了一句“姑娘祥采福泽宏,诗书满腹看功成。丰衣足食多安稳,孤单寂寥随一生。”那姑娘听了这话,在算命的摊子前站定,嗔道“你这是何意?” 算命的冲姑娘道貌岸然的一点头,伸出一只手道“姑娘请坐。”那姑娘当即坐在两人面前的大石头上,一脸愠色。 西棠噤了声想看这假老道如何骗人,只见他拿出三枚铜钱让姑娘投掷,三次过后,掐着手指连声啧啧“手来。”那姑娘伸出右手被老道捧在掌心,西棠看这假老道另一只手在姑娘白嫩的手掌上指指点点,还真说出些道道。 “我看姑娘额头饱满,眼中白多黑少,在感情方面应该是多有不顺,手上姻缘线极短,但却是个大富大贵之命,所以说姑娘会孤单寂寥随一生,不过也不是无解……” 他一句话没说完,一锭银子便骨碌碌滚到了脚边,他不忙捡,端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用朱笔端端正正的画了个符交到姑娘手里,末了还不忘指点人家多做善事。 西棠看的直摇头,原来算卦的不仅是个江湖骗子,还喜欢挑漂亮的姑娘骗,扯着人家的手神乎其神的编故事。 “我说这位老兄,你这坑蒙拐骗有损德行吧?”西棠揣着两手斜眼看他。那人晃了晃签筒,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西棠一歪脑袋靠着那个算命的小声说“昨天那个刘老爷,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明摆着是生了病,你叫人家去庙里捐钱烧香,是不是害人?” “这个刘老爷是镇里的大户,平时就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还有的是钱,让他出点血也无妨,你昨天说他有病,你看他什么反应,差点掀翻了你的摊子,这种人有什么好治的。” 西棠想了想,竟不知为何将刘老爷跟那不让人省心的辰巳想到了一起,深觉有理,没什么好治的。 那道人看西棠一直出神,还以为自己的话伤了他治病救人的菩萨心,瞅着西棠摊子前没人的当儿,斜里伸过来一只胳膊,手上拿的是看家的签筒,西棠看了看将他推开“我不信这些。” 那人也不恼,又将签筒递了过去,西棠扯出一个笑容,将那签筒接过来,上下晃了几下,啪嗒掉出来一根签子,道人将它捡了起来,细细的看着。 “小友心事很重,前不久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意难平吧?” 西棠神色一凛,正眼瞧了瞧这位道人。 “小友这只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1 签是下下签,所谓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事不亨通,实乃诸事坎坷,时运不佳之照。” 西棠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过往,感觉还真被他说中了。那人有将签筒递了过来,示意西棠再抽一支。 西棠又摇了两只签出来,分别是下下签和上上签。这难不成是霉运到头要开始走运的兆头?那道人抱起双臂看着这两只天上地下的签。 “这作何解释?”西棠此时竟觉得这道人没准真有一身卜卦的好本事,正待洗耳恭听。 只见那人伸出两只手将两只签子拈了起来,齐齐放回了签筒,闭上眼睛并无开口的意思。 西棠支着下巴想,没准事情不会那么糟? 那道人从怀中摸出刚才姑娘给的银锭子上下抛了抛,冲愣神的西棠挤挤眼道“小子,请你吃顿饭,以后我算命别拆我台了,成不?” 西棠合计了一下,就当是你胡乱说我百事不亨通的小代价吧。 正所谓没有什么是一顿烧鸡解决不了的,两人推杯换盏很快就都趴在了桌子上讲话,西棠只要打心眼里认定这人是个骗子,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他说的那些个鬼话,那人也觉得西棠这小子不找事儿的时候看着也挺顺眼,一顿饭的功夫就成了兄弟。 西棠知道了这假道士姓寒,在这一带算卦也有段时日了,就喜欢给小姑娘看看手相,西棠跟他成了朋友后,没准还能替他多招揽一些姑娘的青睐。 第二日快到了晌午,西棠才看见姓寒的道人晃晃悠悠出来摆摊,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了然。那人才刚铺好摊子,签筒还没摆好,就听见隔壁茶楼的伙计唠闲嗑,说是皇城里的贵妃得了重病,皇帝下令去捉了药山神医回来给贵妃治病。 西棠一听皱了眉,走过去问“那药山神医真的来了?”伙计看都没看他一眼,瓜子皮一扔“可不是?听说给绑着带回来的,动静儿可大了!” “那那个贵妃治好了么?” “估计是没有,咱就知道是前几天给押进城的,没听说放出来。” 西棠心里没了底,这是把哪个给抓走了? 西棠收拾了摊子就要走,寒道士伸手扯住他的竹竿“你去哪啊?” “去皇城瞧瞧。” 老道士也收拾了摊子往肩膀上一搭“老哥哥跟你走一遭!” 西棠有些意外,但也没阻拦,俩人便踏上了进皇城的路,可谁知这两人都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不足为外人道也。 作者有话要说:  想来想去良心发现还是想写完,不管怎么说,鼓励一下自己。 第38章 难兄难弟 小镇离皇城很近,他们二人走了两日就到了城门口,西棠望着高高的城门有些恍惚,上回是跟辰巳一同从这座城中走出来的,当时他们杀了韩平生,一行人正是浩浩荡荡要到药山治病去,如今兜兜转转的自己却又回到了这座城…… 进了城已经是傍晚了,二人找了间客栈准备休息一晚,顺便想打听打听这药山神医的事。仿佛这世间的店小二都是一样的消息灵通,他说距那药山神医被带回来那天起,到现在已经有小半月之久,没听说贵妃的病好了,那神医肯定还在宫里做客呢。 “那神医长得什么样子?”西棠问道。 “是个白胡子老头!”小二手指照脸上划了一圈“头发胡子眉毛全是白的!” 西棠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想起了他那位木桶师弟来。心道他这位师弟还真是命途多舛。 姓寒的道人神色也有些疑惑“药山神医是个白发老头?”他这句话一出,西棠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那你说是什么人?”那人却没再开口。 说完了闲话,小二把饭菜端到了屋里便退下了,西棠起身关门,转身坐在方桌旁,他一走一停,腰间挂着的小瓷瓶叮叮当当的响,被道人看在眼里。 “小友,你这瓶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西棠摸了摸腰间,低头笑笑“都是些小玩意儿,装些常用的药,从小见我娘这样挂,觉得很方便便学了来。” 道人想伸手摸一下那些小瓶子,却被西棠拿筷子狠狠的敲打了一下“都是价值连城的好药,别碰别碰~” “小气,不要吃我叫的烧鸡了!”道人说着把一整盘烧鸡抱在了怀里。 吃饱喝足,西棠突然说他想进宫,吓得寒道长打了个饱嗝。 “你去做什么?” “治病救人咯。” “治谁的病?救哪个人?” “哎!你不是会算吗,自己算啊!” 道人碰了一鼻子灰,摸着袖子里藏着的三枚铜板,心想我还有这能耐了? “我虽不知你进宫所为何事,但你也知道,药山神医进宫小半月音信全无,只怕你此去是有去无回。”西棠哪里不明白呢,可也不能任由木桶老头在宫里受人刁难。 “等我治好了那贵妃,咱兄弟可就吃香的喝辣的了!”西棠拍了拍道人的肩膀,没心没肺的说道。 夜里,贤王府内的细竹忽然被风吹得歪斜,竹叶飒飒的抖着,楚凤江披上外袍,将墙上的宝剑摘下,唰的推开了窗,便看见一少年身着白衣,正小心翼翼的想要抬手叩门。 楚凤江“……” 西棠看了他一眼,将手垂下背到身后,似是有些尴尬“小王爷”说罢扫了扫楚凤江单薄的内衫,散落的头发,后知后觉的发现深夜拜访似乎有些不妥。 楚凤江也似乎有同感,将窗关好,再开门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连头发也梳了起来。 “进来吧。”说罢向旁边一撤步,西棠便走了进去。 “深夜到访,失礼失礼。”西棠稍微低了头看着屋内的小圆桌子拱手道。楚凤江似已经缓过神来,将蜡烛拨亮,又倒了一杯茶水推给西棠“茶有些冷了。” 西棠轻笑。 “说吧,来找我所为何事?”楚凤江开门见山的问道,一双眼睛不露痕迹的将西棠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西棠低着头没注意到楚凤江温柔的目光。 “听说,贵妃病重?”西棠这一句话楚凤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见过那神医,长得很像药山下那间小屋里你那位朋友。” 西棠望向他的眼神满是紧张。 楚凤江接着说“贵妃的病的确没有好转,你的那位朋友现下在骊山殿住着,有一十八个护卫日夜守着,听说皇上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治不好是要砍头的。” 西棠大惊,一是担心这被软禁的师弟有个好歹,二是他师弟都治不好的病究竟是怎样的奇病。 “楚兄,不知可否帮我个忙。”西棠郑重的看着楚凤江,连小王爷也没有叫。 “……” 第二日一早,楚凤江带着西棠进了宫,殿内皇帝望向下面跪着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2 的西棠问道“你说你才是药山神医?” 西棠不惊不慌“正是。” “那朕带回来那个又是谁!” “是草民的师弟。” 皇帝半晌没有动静,西棠也没敢抬头看,忽然一盏茶杯摔在了面前,滚烫的茶水飞溅到了西棠的腿上。 “好大的胆子!那老头的岁数够当你爷爷的了,骗朕是你师弟?” 西棠抬起头望向皇帝“皇上,我那师弟在我尚小的时候向我娘拜师,确是我师弟,我想贵妃的命想必要比这件事重要得多,不如先让草民看看?” 皇帝冷哼一声,却快步走出了大殿。 “摆驾——袖延宫——”小太监扯着嗓子一甩拂尘,冲西棠和楚凤江使了个眼色,示意快跟上来。 西棠起身,甩了甩衣角的水。 袖延宫里的宫婢太监无一例外,走路都是蹑手蹑脚如履薄冰,生怕被皇帝注意到,西棠从进了这宫里就闻到若有似无的香气,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是什么味道,过了三道珠帘,便看见最里面白纱帐中有个美人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血了似的。 西棠看了皇帝一眼,在旁边架子上的水盆里净了手,走到纱帐前坐下。纱帐里伸出半条雪白的手臂,西棠便闭着双目将手指搭了上去。 皇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半截手臂道“你可能治?” 西棠闭着眼没有理皇帝这句话,只是专心的摸脉。这贵妃的脉象无甚特别,像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区区解毒不知木桶这老头为何都治不好。 “皇上,不知可否将我师弟带来交流一二?” 不一会木桶就被带到了袖延宫,看见西棠有些难以置信“小师兄?” 西棠看着他,没有受伤,甚至还胖了一圈,默默地心疼起自己前些日子那操碎的心。他压低了声音道“宫里的饭比外面的好吃吧?” 木桶捋了捋胡子撅着嘴道“饭食再好比不得外头自由啊。” 西棠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还真听不出好赖话!怎的这种小病都治不好了?” “师兄你有所不知,这皇宫里太医都是老顽固,我开的方子他们看了七八遍,剔了我几味药,说是剧毒不能让贵妃以身犯险。” 西棠懂了,他拿起桌边的毛笔端端正正的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旁边的太监“照着抓来。” 那小太监看了眼旁边的皇帝,见他点头便跑了出去。 “皇上既然请我们来治病,便要相信我们,药方给了你们,带回来的药却不对,这要什么样的大夫才能妙手回春?”西棠将纱帘重新拉好,遮住那半截玉手。 言罢,纱帐中的贵妃又咳了起来,甚至喷出一口血,染红了纱帐…… 皇帝快步走过去握住了贵妃的手,对西棠大喝一声“速去煎药!”仿佛咬紧了牙关。 西棠冲着楚凤江笑了一下,揽着木桶出了袖延宫。 宫外的皇城里,也是人心慌慌。 谁都知贵妃是皇帝的心尖肉,若是有什么好歹,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 正是正午时分,一辆囚车从皇宫方向过来,里面的人头发灰白,目光呆滞。 “老爷!”一位老妇人冲出人群向囚车扑来“老爷!” 车里的人眼角一抽,皱紧了眉“你快走!带着孩子们快走!” 护卫将人拦住,推到在地“休要喧哗!” 老妇人趴在地上,尘土沾满了她的华服,几个侍女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她却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啧啧啧真是造孽啊,王太医这个年纪没想到还要遭这种罪,依我看这老夫人就该赶紧带着一家子跑路!” “就是,叫皇帝想起他们还不得满门抄斩!” 辰巳牵着马,看着那囚车远去的方向,捏紧了缰绳。 “别慌。”寒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子会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开始写文好像每章写的都有点短!希望别被嫌弃! 第39章 公子如玉 龙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拉住辰巳的手,入了皇城之后,辰巳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仿佛是有感应一般,觉得一定会出事。 他带着龙沙寒青一路走到了韩平生原先的院子,正看到一个人影在此徘徊不去。寒青走近了一点有些难以相信的喊了一声“爹?” 那人回头望见寒青,竟是走了过来。 辰巳仔细打量着这人,一身破旧的道袍,肩膀上搭着一个布兜,被撑得鼓鼓的,露出半个签筒,眉眼间的确有些像寒青,对辰巳来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伯父。”辰巳鞠躬行礼。那人摆摆手,似是不甚在意这些。 “你怎么会在此处?”那人对寒青说。 寒青抱着手臂充满疑惑的说“我该问你怎么会在此处才对吧?” 那人挠了挠头“来随便看看。” 原来寒青的爹寒行之一早就是认得韩平生的,俩人早年间还是朋友,后来韩平生家业越来越大,人也变了许多,寒行之便不屑与他为友。如今见到昔日故友的墓,免不了有些感慨。 寒行之背对墓碑,看向了两个小辈“前几日认识了一个小郎中,医术了得,昨天夜里不见了踪影,怕是进宫给贵妃治病去了,老皇帝脾气暴虐,有些担心这小子。” 寒青神色古怪的问“小郎中?可是叫西棠?” 寒行之点头“正是。” “这么说西棠也是才进宫,那之前传闻抓到的神医又是谁?”辰巳问道。 “木桶。”龙沙出言提醒。 辰巳寒青这才恍然大悟!果然关心则乱。 “不过爹,你怎么会认识西棠的?我们此行也是为了他。”寒青揽着他爹的肩膀便朝院子里走,辰巳在后面牵马。 “这……说来话长了。”寒行之叹了口气。“总之先等这半月过去,若是贵妃的病好了,那小子也就没事了吧。” 辰巳似乎被说服了,愿意先等上半月。 皇宫里,西棠煎好了药,差婢女端进去,自己则坐在门槛上扇扇子。木桶坐过来陪他一起望天。 西棠看着这森严的宫殿,还有来回巡逻的侍卫,心中犯了难,这要是自己一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都很难,更别提带着个木桶。 这么想着便看了木桶一眼,木桶也正看向他。虽说木桶是西棠名义上的师弟,但西棠没少受他照顾,从那么一丁点的小娃娃带到了这么大,比他那没见过面的便宜爹强了不知道多少。由于年纪差得远,木桶也总是把西棠当做自己的孙子来关心。 木桶笑着摸了摸西棠的头“咱们俩也有日子没见了,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你还好么,找到那小子了吗?” 西棠心知他说的是辰巳,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没找到。”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3 “那小子的身体也不知怎样了,临走只拿了四粒药,如今小半年都过去了……” 西棠听不下去,起身便想走却被木桶拉住,手心里被塞进一个小药瓶。 “师兄,这药我是在药山弄的,随身带着就想要是遇见了他,就给他。如今遇见了你,你替我给他吧。” 西棠抽回了手“我下山后没见着他,给不了他。” 木桶看了看他这小师兄,年轻的脸上神采却有些黯然,于是知趣的把小药瓶揣回了衣服里,半晌叹出口气道“罢了。” 袖延宫那边,贵妃喝下药后便沉沉的睡了,皇帝握着贵妃的手一直到了天黑,睡得安稳,没有被咳醒,这几个月来终于有了一些好转,皇帝大喜,当即下令好生对待西棠二人,明天继续给贵妃煎药。 西棠二人住在骊山殿,好吃好喝的供着,过得仿佛是皇子一般。西棠没事的时候也会四处闲逛,进宫第七日,西棠在太医院翻看医书,这皇家的太医院果然不同凡响,收录了好些民间找不到的绝本。 “以身祭毒则为蛊,以身祭药则为参……”西棠看到炼制毒人的方法,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遍想得到解法,眼看着天色渐暗,西棠挑拣了几本书带在身上,便准备回骊山殿。 出了太医院的门,没走出十步远,迎面走来一位姑娘,西棠还在看书,与那姑娘撞了个满怀,书掉在地上,西棠伸手一揽,姑娘将将站稳,险些摔倒。 西棠赶紧放开手一抱拳“只顾看书没注意看路,多有得罪!” 谁知他身边的侍卫却全都跪下,高呼“文宁公主千岁!”西棠心想坏了,怕是要得罪了公主。 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站稳了,抬眼打量面前的人,见此人穿的粗衣麻布长得却高挑匀称…… “免礼”公主没有继续走,就站在原处,仿佛想看一眼此人长什么样子。 西棠直起身子,面向公主。 这公主看起来十七八岁,一身湖绿的裙子衬得肤白胜雪。“你是何人?”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 西棠道“一介布衣郎中,承蒙皇上信任特来为贵妃治病。” 公主的侍女在她身边耳语几句,公主便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定要尽心竭力才是,回去吧。” 西棠又一躬身,顺便弯腰捡起那本惹祸的医书,便跟着侍卫回去了,文宁公主低头看了看鞋尖,那本书方才便是擦着鞋尖落的地。 第二日,文宁公主便摆驾袖延宫,来探望贵妃娘娘。刚一进门便看见贵妃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娘娘~”说着快步走过去拿了梳子替贵妃梳头。 “文宁今日怎么得闲来看我了?” “听闻父皇请了神医来给娘娘治病,如此看来的确是神医。” 贵妃听了露出浅笑“的确是好了许多。” “那神医我瞧着也就双十的年纪,怎的医术这么高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贵妃从铜镜中看着文宁的脸,心中一动。“这小神医不仅医术高明,长的还是一副好相貌,文宁可曾见过了?” “昨日有过一面之缘。” “哦……” 一月之期过的很快,不说木桶用掉的半月,西棠这半月也差不多将贵妃的病治好了,皇帝也终于不再是灌了炸药的油桶,甚至定了日子要摆宴庆祝一番! 西棠跟木桶也很高兴,出宫之日近在眼前,宫里再好,也没有外头的自由,皇帝的脾气又阴晴不定,生怕一句话不对便惹祸上身。 “我想东儿了,也不知它有没有饿肚子。”木桶道。 “有那两个小子在家,没事的吧。” “你有所不知,你们走后,那两个孩子也下山去了,不知过的如何。” 老五老六居然走了?想来也是,本就是沾着辰巳的光来治病,病也差不多治好了,师兄又跟西棠有了矛盾,在留下去有些说不通。 可西棠却从没厌烦过他们二人,即便没有辰巳的关系,他也会尽心竭力的治好那两人。 “哎……木桶,又剩下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西棠边说边将脑袋抵在木桶那颗花白的脑袋上,双双叹了口气。 这几日张灯结彩,西棠便知设宴的日子要到了,这一晚小太监端进来两个锦盒,分别装了两套新做的衣服,西棠没穿过如此繁琐的衣服,宫婢娇笑着替他将衣服穿戴整齐。 这是一套牙白色的锦衣,再戴上一顶玉冠,显得是风流端庄。西棠有些不习惯,看了眼旁边的木桶,那老头穿着一件墨蓝色的锦衣竟也显得富态了许多。 两人由宫人引着到了后花园。这是家宴,除了他们二人全都是皇家的人,贤王府的兄妹俩也来了,楚凤江看着温润如玉的西棠款款走来,嘴角的笑意渐浓。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榜单就木有吧,更新还是要更的 第40章 鸿门盛宴 没人知道,把这十几步走的风流潇洒的西棠此刻心中是怎么想的。皇帝贵妃坐在正中的主位,两侧分别列了七张方桌,方桌可以坐两人,西棠与木桶竟被列在左边第一位,正对着的便是太子那桌。 一路从中央铺着的暗红纹的毯上走过,接受两旁意味不明的目光,西棠这心里甚是惶恐。 各桌的皇亲国戚都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西棠,沉默了许久,还是皇帝开口才似乎救了他一命。 “今日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贵妃这奇症总算是有了好转,多亏了这位药山神医,果然名不虚传!”皇帝说罢竟然举着酒杯抬手示意西棠。 西棠忙举杯回敬。 “今日各位放下国事,只谈家事,不醉不归!”皇帝一仰头竟是先干为敬了。下面的臣子纷纷举杯效仿,没一会却也热闹了起来。 方桌上摆放了三个碟子两只小碗,还有一盏糕点架,西棠捻起一块糕点,看着木桶把胡子都吃的油滋滋的,忍不住笑他。 再抬眼望去,每个人都吃的很优雅,对面第二桌的文宁公主更是只沾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楚凤江与他妹妹在第三桌,西棠看过去时,他正提着酒壶斟满一杯酒。看见西棠在看他,便端起酒杯抬了抬手,与西棠隔空碰了下杯。 再好的酒菜西棠也是心不在此,打定主意这宴结束便向皇帝请辞,趁这喜怒无常的老皇帝高兴…… 正出神呢,有宫女来添酒,不知怎的一个没拿稳,酒壶便要掉在地上,西棠本能的一伸手,将酒壶抄住稳稳放在桌上,再看那宫女,被吓的脸色煞白,连忙道谢。 这一幕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惊讶道“神医竟还会功夫吗?” 西棠微皱了眉解释“只是会一些皮毛而已。” 皇帝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如何,竟不依不饶的说“朕这二皇子也喜习武,不如你们二人来比试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4 一二!” 二皇子听了这话似乎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西棠,又转向皇帝叫道“父皇?” “叫你去你就去,来啊,拿两把剑来。”皇帝一手搂着贵妃,一手端着酒杯,已经摆好了看戏的姿势了。 西棠不敢不从,宴会舞剑本容易让人觉得是在哗众取宠,但皇帝让二皇子来与他对打,给足了他面子,再不接着,怕是会惹怒这老皇帝。 西棠起身,用手背一扫,捋顺了褶皱的衣摆,接过太监递过来的长剑,轻巧的甩了个剑花对着二皇子抱拳道“得罪了。” 两人在中间的空地上叮叮铛铛的缠打了起来。 本就当做哄皇帝开心的东西,西棠并不认真,况且他又不善用剑,可那二皇子却是很认真,不知父皇是何意,但无论如何不能输给这乡野村医。 如此一来,西棠再不用心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这才打起了十分的精神,一招一式可谓是利落潇洒。皇帝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鼓掌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西棠与二皇子闻声住了手,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今日朕除了想要庆祝爱妃痊愈,还有一件事情。”皇帝一双眼睛看向了西棠,又道“虽说神医大隐于市,但论这外貌,功夫,医术还有人品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朕想替皇儿做个主,将文宁公主下嫁于你,你可愿?” “啪”不知谁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西棠立马醒了酒,一双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 “父皇,宁儿是千金之躯,金枝玉叶,怎可下嫁如此之人!”太子忍不住发声,不知他父皇为何昏了头! “说,接着说。”皇帝不怒自威。 “臣以为不妥!” 西棠朝说话之人看去,原来是楚凤江。他接着说道“皇上应该先问过神医是否有家室才好决定公主的姻缘,不然岂不是委屈了公主!” 皇帝点了点头,却不问西棠,而是问了木桶“木神医,敢问你这师兄可有家室?” 木桶手里的鸡腿有些拿不住了,看了看西棠,将鸡腿放下,拿着布巾擦手“我师兄……” 他躲闪的眼神又看了看西棠,西棠却没什么表情,在低头专心看手里的酒杯,仿佛被上面的花纹所吸引。 “据我所知,师兄还没有家室。”木桶据实说了。西棠也不反驳,他知道此刻他说什么也无用。 楚凤江双眼泛红盯着西棠,却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西棠突然叫了一声,接着道“我愿意,不知可否让我这师弟出宫,从此替我做这药山神医?” 皇帝似乎很满意,大手一挥道了句“三天后便是黄道吉日,日子就定在那天,那天过后朕便着人送他出宫!”说罢便由贵妃搀扶着离了席,剩下这些皇子皇孙议论纷纷。 西棠自始至终没有看一眼坐在右侧第二位的文宁公主,这位公主也心知肚明,起身回了宫。 西棠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离了座位径直朝骊山殿走去,楚凤江焦急的从身后追上了他,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到底怎么想的!”楚凤江道。 西棠仰头沉默许久,叹出口气道“你还看不出么,皇帝是不想放我走了。” 为什么呢?他怕那宝贝贵妃旧病复发无人治。西棠都清楚,可他不能坐以待毙,等木桶出了宫他便想办法逃出去,若是逃不出去…… 逃不出去该如何,西棠却是从没想过。 这三天,每天都会有宫女太监送来各种东西,大红的喜服金冠,成箱的珠玉宝石,西棠连看都没看。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从太医院带出来的书他已经抄写了一份,放在了贴身之处,他摸了摸包袱里卷起来的银针,想来若真是拼死硬闯,绝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 城外一早就贴了告示,文宁公主大喜,举国同庆。龙沙挤进人群看着告示板,有人问“是哪家公子这么有福气?文宁公主知书达理,貌美贤良,可真是羡煞旁人!” 守着告示的侍卫搭话“哪儿有什么公子,皇上指婚给了药山神医!” 众人大惊“药山神医?不会是个糟老头吧!”于是都为公主感到了可惜,顺便骂了一通药山神医。 龙沙听了咬紧了牙,回到他们的住处便开始找辰巳,每间屋每间屋的翻遍了,也没看见他的影子。寒青听见动静走出来问“小孩儿,干嘛呢?” 龙沙将街上听见的都说了出来,吓得寒青哎呦呦了半天。 “话说,好像好几天没看见辰巳了。”寒青后知后觉的说。 龙沙想了想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但辰巳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轻易抓不到他人,确实有些记不得是哪天彻底没看见他了。 “这小子,不会是已经行动了吧!”寒青一出口就觉得太有可能了,可他怎么就自己行动了呢! 寒青依稀知道韩平生有个密道可以通到皇宫深处,子丑曾经带着他到过入口,正是在寒门地府深处,有一扇石门可以通到皇宫的某处,可寒青也只是到了门边瞧过一眼,从未踏进过那扇石门,更不知石门的那头通向哪里,事到如今寒青没有办法,只得一试…… 第41章 风雨前夕 那晚宴会结束后,西棠便一头扎进了太医院中,众太医顾及着他准驸马的身份,什么也不敢说。 要用砂锅?用!要烧药炉?烧!糟蹋草药?糟蹋!于是太医院攒了多年的灵丹妙药被西棠不要钱似的用,他自己也没日没夜的泡在太医院里,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制什么药。 已经连着熬了两天,西棠也有些疲倦。 在太医院周围的墙上,都爬满了藤蔓,稀稀疏疏的开着几朵小花,太阳正好,西棠随意的披着外袍出来散步,看这小花开得好,便伸手摸了摸小花娇嫩的花瓣,忽然一阵风过,小花们纷纷朝西棠的方向歪着,像是都想被摸一下似的。 西棠抬头望了望天,有云飘过,可能是要变天。西棠感觉肩头的外袍似要滑落,伸手去摸,却被身后站着的小太监抢了先,快步上前帮西棠提外袍,就这样,他一手按在了小太监的手上。 小太监赶紧缩了手,低头退到一边不言不语,西棠拉紧了外袍回想着方才那只手,有些太凉了。 “起风了,回去吧。”说罢抱着胳膊抖了抖,一溜烟的跑回了屋里。 太医院内,熏着幽幽的明庭香,西棠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些熏香,整日与药材为伍,鼻子灵敏的很,这些熏香对他来说太浓烈了。这么想着,便亲自去将香炉中的香熄了,又开窗通气。 回身看到还没抄完的医书,一时间不知是否还要抄下去。 “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吧。”西棠似是对旁人说道,却又自言自语起来“不知今生我与阿四还能否再见。” 他说的声音极小,若不是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5 有心屏住气息来听,是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的,那小太监似乎是没听见,自顾自的去整理着散落在各处的书本草药,却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勾了勾嘴角。 皇帝选来送木桶出宫的几名侍卫平日里不跟着木桶,倒像是来盯着西棠的,五十步内到处都是眼睛…… 傍晚时分,他在这些眼睛的注视下,去开药炉拿药,药炉很小,盖子也只有手掌大,西棠将盖子小心的取下,快速探手去拿炉子里的药。 这两日烧制了一块通体漆黑一寸有余的药膏,由西棠制成粒状装瓶,轻轻晃一晃,竟然满满当当的装了大半瓶,西棠心满意足的把它贴着最里面的一层衣服放好,便昏睡在桌台上了…… 小太监见他睡了,扯过一条外袍将他盖好,然后蹲在地上想要看清西棠的脸,西棠睡得沉,没有感受到别人如炬的目光。 如果你能借着月光看清楚这个小太监,就会发现他的气质半分也不像是个太监,除了长得白净油头粉面,望向西棠的眼神只有满满的眷恋。 这小太监竟是辰巳假扮的! 他一双手轻轻地拿起西棠没抄完的医书,上面抄录的全是与自己体内之毒有关的药方。辰巳复又蹲下,贪恋的伸手去摸西棠的发丝,有多久没这样看着他了,对于辰巳来说比一生都还要漫长。 “怎么一见面就听说你要做驸马,真是让人伤心。”辰巳俯身在西棠身边耳语,西棠睡梦之中不知听见了什么,嘟嘟囔囔的还嘴。辰巳没听见,凑近他嘴边想要听清楚,西棠却又不说了,均匀的喘着气,吹得辰巳脸色发烫。 辰巳从太医院出来,便去了骊山殿找木桶,只要木桶能平安离开,他与西棠便能无所顾忌。 木桶此时正在屋里团团转,不知他这小师兄明天是吉是凶,翻箱倒柜的将他的药找出来,想要留给西棠,辰巳进门就看见这一幕,转身将门关好,拍了拍木桶的肩膀。 “师兄啊,我把这金疮药止血散都留给你,明儿个自己要多加小心啊!”木桶以为是西棠回来了,一回头见是个小太监吓得脸色都白了,这小太监会不会去告状,要不要杀了他灭口! 正纠结呢,辰巳摇了摇头,凑近木桶了一些,木桶朝后一跳,伸手指着他“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辰巳告诉他小点声,然后开始帮木桶收拾东西。 “你明日出了皇宫就一路朝东走,过了护城河有一间房子,寒青他们在那,叫他们带你走,越远越好,药山怕是不能回了,你可还有别的去处?” 辰巳听身后没了动静,转头看他。 木桶神色黯然道“我在药山住了十多年,我也老了,哪也去不动了,我只想回去。” “可是……明晚我与西棠定会惹事,皇帝也会迁怒到你,药山不安全。” “可我师父的墓还在药山。”木桶攥着衣角,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辰巳一想,他师父,那不就是西棠的娘?将西棠的娘仍在药山,好像确有不妥…… “虽然是个衣冠冢。”木桶又说。 辰巳将包袱系好,重重的扔到木桶怀里“那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衣冠冢重要啊!” 木桶撇撇嘴,似乎是妥协了。 辰巳看他委屈,搬着凳子坐在他眼前,对他说“我与西棠明日不知是生是死,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能答应我们么?” 木桶花白的眉毛皱在一起,脸上的皱纹像包子褶似的,似乎是想了一会,将怀里的小瓶子掏出来给了辰巳。 “这个给你,上回你走只拿了四粒药,我一直担心着。” 辰巳捏着这被捂的温热的小瓶,有些说不出话,探身抱住了木桶。木桶回抱着辰巳,双手紧紧地揪着辰巳的衣服,突然哭了出来。 “你小子可替我照顾好西棠!” “他几次三番为了你命都能不要!” “你不能让他死了!” “呜呜呜……” 辰巳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口一个嗯的答应着。 第二天一早,骊山殿里的侍卫到处找西棠,宫女太监端着喜服金冠跟在侍卫身后,后来听守夜的说驸马爷昨晚上睡在太医院了,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到了太医院门口,却没人敢叫门。 “我说,你们谁去?我可端着东西呢!”领头的小太监想起这位驸马爷的脾气,有些不敢进。 “我来我来!你们这群废物,连门都不敢叫,是驸马吓人还是皇上吓人!”一名侍卫说着快步跑上台阶,叩叩叩的敲门,然后柔声道“驸马,该起了!” 换来台阶下众人一片嘘声。 那侍卫有些不好意思,竟然直接破门而入,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鱼贯进去,将西棠围住。西棠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便被提起来套上了喜服,里面还是他原先那一件布衣。 宫女一个给他擦脸,一个给他束发,他也不躲不闪,乖乖任人捏圆搓扁,辰巳混在太监中间,双手环住他的腰,亲手为他系上腰带。看着被众人簇拥着出了门的西棠,辰巳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西棠是娶公主,正理应该是从宫外进来,于宫内成亲,再将公主接出宫外到西棠的府院,可西棠一穷二白,更别提在皇城有府院了,皇帝哪能委屈了自己的掌上明珠,当即划出一座空闲的府院做公主府,只道二人大婚后再搬过去,不过皇帝舍不得女儿,今晚便先住公主的清宁宫。 于是平时素净的清宁宫今日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文宁公主更是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西棠走了半晌,清醒了,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周围的人,无奈的苦笑,果然老皇帝还是不放心,派了这么多高手守着他。他抻起自己的衣袍看了看,扎眼的红让他有些不敢看,赶紧将手背在身后,随众人先回了骊山殿候着。 木桶见他一身大红的进了门,与他平日里想象着西棠成亲时的样子如出一辙,挺拔、俊美,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爷。 西棠长得样子,就没人忍心让他多操心一分。 “小师兄。”木桶道。 西棠浅笑着走过来搂着木桶的肩道“我成亲你怎么不高兴?” 木桶越见他笑心里越难受,谁知西棠忽然靠近他道“今晚出宫我安排了贤王送你,他可能会把你送上船,你可以去江南玩一玩。”说罢塞给了木桶一把金银玉石,然后背对着他扬了扬手道“晚上多喝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可真幸福呀 第42章 新婚之喜 到了晚上,灯笼一直从骊山殿亮到了清宁宫,最前排掌灯的宫人手提囍字牛角灯引路,西棠身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两排宫女太监,分别端着牵红、喜秤、合卺酒等物,走的缓慢。 一路浩浩荡荡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6 的到了清宁宫,西棠将公主背到红轿上之后,一行人便到大殿去拜皇上。红轿停在大殿门外,喜娘将牵红送到他们二人手中,转而搀着公主的手臂,想是因为公主蒙着盖头,怕她看不清路。 从门口到殿内,也就十五步,西棠却仿佛一瞬间回顾了前半生。吵闹的丝竹吹打也无法扰乱他的心,只将自己沉淀在往事中。 他想到与辰巳的初遇,想到那人一张小白脸上,眉若远山,目似寒星,不知穿红色会有多好看。一想到辰巳穿红衣的样子,西棠便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做驸马,高兴的忍不住笑。 “燃烛——”应声两边的红烛都被点燃了。 “焚香——”有太监将三炷香递给西棠,示意他插在面前的香炉中。 此时爆竹声起,丝竹管弦大噪。 “香烟飘渺,灯烛辉煌!公主驸马,齐登花堂!” 他们两人被簇拥着站在大殿中央,在上,坐的是皇帝与贵妃,在侧,站的是文武百官,西棠二人扯着牵红一同拜了天地与皇上。 老皇帝坐在高处睥睨着他们二人,满眼装的却不是为人君为人父的慈爱,他握着贵妃的手,倒是贵妃看西棠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温柔怜爱。 还没等西棠看懂,他便被文武拉到一边敬酒去了。这平时庄严肃穆的大殿被布置成了大婚的喜堂,殿内足足有几十个人,有几个孩子拿了牵红到处跑着,估计是没成年的皇子公主们,大皇子与二皇子也纷纷走过来朝西棠敬酒。 “驸马今日真是神采俊逸,清雅不凡!往后皇妹就交给你了!”大皇子场面话一套一套的,自是比二皇子这莽夫会说话,小太监们分别呈上两只礼盒,装的应是二位皇子上的礼。 西棠无所谓他们给了什么东西,身后的太监便帮他一一收下,他出于礼貌喝下了他们二人的酒,这便一发不可收拾! “驸马爷!下官敬您一杯!祝您与公主百年好合!” “还有我还有我!我可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这一杯驸马可得喝!” “……” 西棠疲于应付这些劝酒的,他已经有些晕了,今夜却是不能喝醉的,西棠涣散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只见还有十几个人端着酒杯等着与他喝上一杯,他揉了揉眼,仿佛有些头疼,捂着胸口蹙了眉,吓得他身边的小太监赶紧大喊了一声“驸马可是不胜酒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高坐在上的皇帝,有些不敢再灌驸马酒了,呼啦一下子四散开来,还了西棠一块净土。 话说礼成后公主就便被送回了清宁宫,西棠则在殿内被灌了许多酒后,仗着驸马的身份,准备打道回府了,出了大殿,脚踏在坚硬的石板地上,半夜微凉的风灌进胸膛,他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心中静如磐石,身后的喧闹仿佛沾染不了他的一个衣角,这种日子再过下去,怕是要折寿几年了…… 等西棠回到清宁宫门前时,已经有八分清醒,他抬头望了望天,确定此时已经是子时,木桶照理说已经出了皇宫,不过他还得再走一会才能遇见楚凤江…… 西棠看向大门,心道,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么想着,便不由分说的将太监宫女遣退,独自一人推开了那贴着大红囍字的门。 他站在门口久久不敢向前走,公主端坐在床沿,头上还盖着红盖头,桌上摆满了托盘,其中一个还装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好一个早生贵子。 西棠越过这只托盘,在合卺酒那只托盘前坐下,开始自斟自饮。 只不过他才喝了一杯,第二杯还没斟满,那原本乖坐在床沿的公主居然顶着盖头朝他走来!西棠腾的站起身,公主走一步他便退一步,见她越逼越近,西棠无法,突然转身要往门外跑,谁知手腕上却是一紧,接着被公主死死拽住拉了回来! 西棠吓了一跳,是自己喝得太多了么?竟会被一位女子拉住走不动。 只见公主快步上前将门锁紧,转而面向西棠,西棠不知怎么对女人,只得慌张的道“公主,我本无意于你。” 那公主肩膀轻轻颤抖,似是在生气,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拿在手上,举向西棠那边。 西棠却不端杯,两手攥紧了衣袖道“实不相瞒,我已心有所属了。”说完便觉得这样对一位女子说话似乎有些绝情,又后知后觉的生出些许愧疚。 公主将酒杯放下,转而拿起喜秤递给西棠,似乎想让他帮自己掀盖头。西棠接过喜秤却迟迟不敢动手。 “公主,实在是陛下逼我太甚,我又的确心有所属,这辈子咱们是无缘了,今日之事,实在是多有得罪。”说罢就想动手将公主点晕,谁知公主闪身躲开,单手揭开了盖头。 西棠手中的喜秤啪的掉在地上,不错眼珠的盯着公主的脸“你……” “让你掀你为何不掀?”辰巳挑眉看着他,一身大红的霞帔穿在他身上更衬得肤白胜雪,顾盼神飞。 他没有戴凤冠,只将乌黑的长发梳起一半用红绳缠了,剩下的便披在脑后,堪堪垂到腰际。辰巳向前走了两步站定,抱着手臂看西棠,黑亮的眼眸里好似盛满了碎星,让西棠一眼望进去便出不来。 “阿四……”西棠的眼眶有些热,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此时此刻便站在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真切得很,西棠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辰巳。辰巳感觉到西棠竟有些颤抖,心中微动,伸了手一下一下的顺着西棠的背,安慰道“我来了,没事的。” 辰巳忽然想起前几个月两人似乎还闹得不可开交,自己更是把伤人的话一句不落的倒了出来,一想到当时西棠煞白的脸,便心疼的厉害。 可西棠似乎已经忘记了,毫无芥蒂的抱着他。辰巳无声的笑笑,心道只要自己活着,谁也别想再伤西棠,下半辈子不管是三五十年还是七八个月,从前的日子不算,从他见到西棠那日起,再让他自己走,他已经走不下去了。 “对了!”西棠突然推开辰巳,到桌边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辰巳“来,我们喝一杯!” 辰巳接了过来,与西棠对饮,喝罢,他勾着西棠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道“你与我天地也拜了,合卺酒也喝了,如今已经成亲了。” 西棠的脸上腾的烧了起来,煞是好看,伶牙俐齿的西棠一时间无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转而又扫到辰巳的,然后看到了他喜服的裙摆…… 西棠笑出了声,辰巳不解,托起西棠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笑什么?” 西棠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道“你这是嫁与我了?”辰巳这才悟到自己这一身是霞帔,倒是像嫁人的样子。但见西棠笑的好看,辰巳忍不住将额头抵着西棠的,想也不想的道“嫁你就嫁你,有什么所谓。” 西棠呼吸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7 一滞,心便控制不住的乱跳,辰巳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色,闭上眼近乎虔诚的亲了上去…… “西棠,对不起。”辰巳说道。 西棠见他紧闭双眼,长睫微颤似是不敢看自己,心中有些不忍,再一次将辰巳搂进怀里,重重的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西棠这算是把辰巳娶回家了! 可是谁娶谁可不代表床上的地位(推眼镜 第43章 牢狱之灾 门外忽然有些嘈杂,辰巳警觉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西棠的肩示意他别紧张,自己则从门缝朝外看着。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当今二皇子,骑着马举着剑,他的身旁站着两排兵举着火把,身后是一群兵手里都拿着武器,辰巳皱了眉道:“难道是败露了?” 门外人忽然大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速速出来束手就擒!” 辰巳想遍了逃跑的方法,连通寒门的机关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距离,在这皇宫深处也不会有援兵出手相助,若他们二人真要杀出去,就怕跑得出去却活不下去…… “西棠,一会我出去引住他们,你轻功好,看准了就先跑,寒青他们都在护城河边,你去找他们。”辰巳说着:“我随后就到。” 西棠却皱了眉:“你双拳难敌四手,如何跑得掉!” “这你就不用管了,毒也把他们毒死了!”辰巳抬眼冲他一笑,便伸手去摸腰上的刀。 西棠拦他不住,下一瞬辰巳便开门冲了出去! 辰巳的功夫还是狠戾的,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西棠想也不想抽了腰上缠着的长鞭,冲出去帮他。他许久没用长鞭,但与辰巳两人配合竟也能唬住他们一二。 “给我上!他们只有两个人!”为首二皇子的大喊鼓舞士气,辰巳拎着寒月朝他一砍再一劈,被他堪堪躲过去。 辰巳见西棠已经开始喘息了,但兵仿佛还是那么多,不曾少过。 恍惚间,他竟觉得有的兵并不是再打他,二皇子朝他刺过来的剑,被另一个兵拦了下来,竟然有一小队侍卫在浑水摸鱼!他们察觉到了,对方不可能察觉不到,二皇子大怒:“是谁家的兵再乱我军心?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么!这是父皇下令捉拿此人!你们竟敢抗旨!待我查出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西棠早看这个二皇子不顺眼了,长鞭一甩,将他的发冠甩掉了,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像是个疯子一般。 二皇子双眼血红道:“拿下他们二人!” 那一小队的人,西棠估摸着是楚凤江安排的,这人真够意思,竟然不怕被牵连! 辰巳本就身体不好,又打了这么久,如今早已经枯竭了,却还是手握寒月挡在西棠的前面。因为那一小队的人马,西棠他们二人就快要突围了,眼看只剩下五六个人还在杀他们,西棠本不在意,却忽然耳边一阵风声,“嗖”一支箭不知从何而来,噗的一声直入辰巳的左肩! “阿四!”西棠扑上去,看着流血的那条手臂急得要命,辰巳却很淡定,一把将箭拔了出来,带出一股血险些喷到了西棠脸上。 西棠眼疾手快的掏出一瓶止血散,不要钱似的洒在辰巳伤口上,一双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银针包想来个天女散花大家谁也不要活了! “住手!”二皇子忽然大喝一声,西棠辰巳一起看过去,终于没敢再动手。 在二皇子手中的,正是昏迷了的木桶! “你们二人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二皇子手中的剑正架在木桶脖子上,披散的黑发配着狰狞的面孔,真的好似发了疯。西棠不敢再动,辰巳也被侍卫锁住了肩膀,捆了起来。 “带回大牢!严加看管!” 说罢,人马纷纷撤离清宁宫,西棠与辰巳被带进了天牢。 大牢内,他们二人分别关在了面对面的两间牢房里,辰巳被狠狠的推了进去,像是丢麻袋一样的丢在稀疏的稻草上,这一下可能是碰到了他肩上的伤口,辰巳吃痛的深呼了口气,却吸进了满腔的湿潮之气,呛得他又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阿四!”西棠看见辰巳伏在地上咳的昏天黑地,肩上的伤口也不知还流不流血。他双手抓在牢门的铁栏杆上朝辰巳喊着。 辰巳侧了头看他,却见二皇子带着人走到西棠的门前,他不知用什么东西“啪啪”的抽打了铁门上西棠的手,西棠痛的叫了一声。 二皇子在西棠的门前说道:“开门。”进门之时却回头看了一眼辰巳。 他的头发已经重新束好了金冠,衣裳也换了一套,站在狼狈的西棠面前像是一只花孔雀一样骄傲。 他叫人把西棠的手捆在了两边的铁链上,然后再着人在下面拉着,西棠的双脚必须要踮着脚尖才不至于扯的生疼,但是单单要维持这样的一个姿势西棠就累的冷汗直流。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二皇子抱着手臂,端坐在屋内的一把椅子上,接着道:“将文宁公主藏在偏殿,计划逃走,你这是欺君之罪。” 西棠抬眼看他,等他继续给自己加罪名。 “父皇念你功劳将公主下嫁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这样砸我皇家的颜面!”二皇子从偏殿看见昏迷的文宁公主的时候,的确动了怒。 “今日我要替我皇妹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刁民!”二皇子一扬下巴,身后走出来两个彪形大汉,手里都拿着拇指粗的鞭子,待令下,一人一鞭落在了西棠单薄的身上。 “啊!”西棠吃痛,他泪眼婆娑的仰起头,却看见对面辰巳血红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心中不忍,于是咬紧了牙,将痛呼咽进了肚子里。 “放了他!人是我打晕的!他一概不知!”辰巳攥紧铁门的指节泛白,看着西棠在自己面前被打的皮开肉绽,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 二皇子却不理他,他不认得辰巳,便将所有的错都算在了西棠头上。 “继续打!” 辰巳开始用双手向两边拉铁牢的栅栏,想凭一己之力拉开一人的宽度。可那栅栏每一根都有食指粗,每两根相距半掌宽,根本没人能将它拉开! 辰巳的手被勒的快要冒血,西棠鲜艳的喜服已经被抽碎了,里面白色的旧袍子也烂成了布条,鲜血淋漓的。 还好二皇子只是为了出气,并不想打死西棠,见西棠昏过去便不再打了,带着手下离开了牢房。 西棠被放了下来,像一块破布似的落到了地面上,头发已经散落下来,遮住了他毫无血色的脸,身体似乎在无知觉的颤抖,辰巳都看在了眼里,他的身体擦着牢门缓缓滑落,扑通跪在了地面上,无声的流了泪。 “西棠,醒醒。”辰巳喊他,他怕西棠就这样睡死了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8 。“醒过来!西棠!”辰巳大声喊着,终于他看见西棠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在抓着地上的稻草,接着朝着他的方向摆了摆手…… 是什么意思?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么? 辰巳将脸贴近牢门,想看清西棠的一举一动,他看见西棠剧烈的喘了几口气,从腰上扯下一个小药瓶,微微侧过头将瓶塞用力咬掉,然后猛然翻了个身。 翻过身的西棠又用力喘了几口气,过了半晌,好像是终于喘匀了,这才将药瓶里的药往身上撒。 作者有话要说:  虐虐儿子 第44章 生死飘零 由于太过用力,辰巳肩上的伤口又隐约有血流出来,他却并不在意,一心都牵挂在对面西棠的身上。 他环顾这天牢,进来的时候粗略估计有狱卒不到十人,想必是天牢非常牢固他们并不担心有劫狱的。天牢的位置距离寒门密道不远,但他们若是大张旗鼓被追杀到那密道,便是出去了也很难逃脱,最好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密道…… 辰巳心里有了思量,将肩上的血涂了满手都是,就等一名狱卒巡逻到此处。 果然放饭的时间一到,狱卒便挨个牢门的巡视,到了辰巳这的时候,狱卒见这人趴在稻草上,手上地上全是血,心想不会是死了吧!便举着刀伸进铁栅栏去拍了拍辰巳的手臂。 那狱卒见辰巳没反应,蹲下身子又将刀向里伸了一寸,拍了拍他,却没想到辰巳一把扯住刀鞘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狱卒猝不及防被拽到了栅栏上,辰巳伸出涂满血的手掌捂住了那人的口鼻,那狱卒呼叫不得,又被辰巳的毒血所累,没一会便瞪眼伸腿儿了,辰巳麻利的解下狱卒腰上的钥匙,挨个试着。 “咔哒”终于被他找对了,紧接着辰巳去开西棠的门还有旁边木桶的,木桶已经醒了,看见他们二人跟个血葫芦似的差点吓得大叫,辰巳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然后背着西棠慢慢往外走。 不知为何,这一条路上的牢门里都没有关押犯人,更是方便了他们越狱,辰巳感觉背上的西棠呼吸缓慢,心中有些忐忑,回过头喊他:“西棠,你怎么样?” 西棠睁了睁眼睛,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便对辰巳道:“没事了。” 说罢重新趴回辰巳的肩头,那里的衣服已经被血湿透,趴着并不舒服,西棠从怀里掏出另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塞给了辰巳一粒,就这样快到门口的时候,辰巳停了脚步,西棠也颤颤巍巍的下了地,辰巳看见靠门的桌子上坐着四个狱卒,似乎是在喝酒赌钱。 他还在想要怎么办,西棠却掏出银针包,朝那个方向甩出四枚银针,那四个狱卒便倒下了,辰巳惊讶的望了望西棠,见那人一副病怏怏不想看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 “走!”他并没花太多的时间想这些事情,现在的目的是出去。 辰巳将狱卒的衣物套在了身上,又端了两碗酒朝门口走,他学着狱卒的样子道:“两位军爷,天气有些凉了,喝碗酒暖暖身子吧!”辰巳低着头将酒递过去。 那两人本不想喝,但每日在这站岗,从没出过事,二皇子又刚走,一碗酒的时间不会再来人了,再说这天,是有点凉了…… 鬼使神差的,两个守卫喝了辰巳的酒,没一会便双双栽倒在地不省人事。辰巳打了个暗号,见西棠扶着木桶走了出来,这两人一老一伤,该如何过去才不会被发现呢? 正犯愁呢,西棠取出银针在自己的发际、百会穴都扎上了一根,然后问辰巳,那暗道在哪个方位。 “就在、在东南方向那个长乐殿内的枯井。”辰巳道。 西棠又说:“木桶交给你了,我先行一步,再拖一会我就没力气了。”说罢朝他挤了挤眼睛,运着轻功朝东南方向飞去,辰巳见他落在了周围的房檐上,应该是怕引起侍卫的注意。 辰巳只得背上木桶,也朝那屋檐上飞,带着木桶很不方便,他又没什么功夫,飞得高了就怕的不行,把头埋在辰巳的背上,一点都不像是在逃亡。 他们踩着屋檐上的琉璃瓦,蹑手蹑脚的朝长乐殿的方向走去,好在长乐殿是皇帝早亡的小皇子的寝殿,平日里并无人烟。 辰巳看见西棠已经跳下去落在井边,朝他俩挥手,便要扛起木桶准备跳下去,没成想木桶一脚踩空,差点掉下去被辰巳拉住了胳膊。 虚惊一场可屋檐上的瓦片却松了,待他们二人落地,瓦片也掉在地上,哗啦一声,惊动了周围巡逻的侍卫。 辰巳听到有人喊了句什么,然后整齐的步子正朝着这边过来,赶紧将木桶塞进了枯井里叫他先走。 “你们呢!”木桶死死扯着辰巳的袖子,一双眼睛盯着西棠那苍白的脸,辰巳只把他往下按,道:“你先走!不然我俩也走不了!记得一直拐右边的岔路!” 西棠朝他点点头,木桶也不罗嗦,从枯井先走了。 辰巳接着想塞西棠,却见那人摇摇头,辰巳明白,是侍卫快追上了他们二人来不及走,他将西棠扛在肩上,朝着长乐殿的主殿飞去,既然走不了,好歹引开这些侍卫,让木桶走远些。 刚一落地,西棠便抽出鞭子与辰巳背靠着站,他指了指大门,辰巳了然,果然大门被打开,冲进来一队侍卫将他们二人包围。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领头的似乎不认识西棠,辰巳感觉到西棠的身体几乎全靠在了自己身上,应该是脱力了,从西棠背后伸出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 领头的见辰巳虽然一身血污,但眼神充满了杀意,手上的兵器更是寒光闪闪,他有些怕了,毕竟他只是巡逻的侍卫长,于是对旁边的小侍卫耳语几句,吩咐他去找人搬救兵。 “想活命就让我们走。”辰巳对侍卫长道,可那侍卫虽然贪生怕死,却也不敢真的让他们走,就矛盾着恼羞成怒了。 “都给我上!” 辰巳握紧了寒月与西棠对视一眼,准备在搬来救兵之前解决这些人。 他还穿着狱卒那一身黑衣,衣袂翻飞的仿佛一只浴血的黑蝴蝶。他深知西棠不愿杀人,便抢着补刀被西棠打的半死的人,如今一队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躺了一地,辰巳与西棠也累的精疲力尽。 他扶着西棠站着喘了口气,便准备重回枯井,正在这时,辰巳感觉到身后有异,只来得及将西棠推开,自己却结结实实被砍了一刀在后背上,原来那侍卫长比别的人还要惜命,大腿被砍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后便躺着装死,见他们二人力竭,急于立功背后偷袭。 辰巳背上受了一刀,一个回身将寒月插在那人胸口。西棠大惊,冲过来将那侍卫长踢远,一把抱住将跪未跪的辰巳,他的手所触之处一片濡湿…… “阿四……”西棠吓得脸色更白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59 ,他感觉到辰巳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与每次毒发的时候一样,西棠知道他这是伤的太重激发了体内的毒,赶紧掏出前些日子制成的药丸喂给他。 辰巳虽说受伤严重,却深知此时不是休息的时候,强打着精神要拉西棠走,可老天却似乎硬要与他们作对,报信的小侍卫带着兵马回来的时候,他们二人还没离开,西棠看着鱼贯而入的兵,将辰巳搂紧了些,似是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阿四,你我今日便要死在此处了。” 西棠小声的对辰巳说道,辰巳将头埋在西棠的脖颈,深深的吸了几口,似乎十分留恋,许久后回道:“与你分开这许多时日,我早就后悔了。” 恍惚间,这些兵却没有杀他们,只听到了不知谁说了一句:“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抢人头小能手毒老四。xd 这一章怎么说呢,我写的两个人只是个普通人, 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没什么盖世神功, 面对这么多人的追杀也会无力无助, 可能跟大家爱看的主角有很大差距…… 第45章 神医救命 辰巳伤得太重,陷入了昏迷。 他梦到了十几岁的时候,那是自己第一次奉命离开寒门去办事,年轻的他看什么都很新鲜,心高气傲做事也充满热情。 他这次接到的任务是去杀一户人家,他在暗处观察了几日,发现这家人日子过得循规蹈矩,不知得罪了谁。家里除了一对夫妻,只有奴仆几个,好对付的很,于是他趁着夜黑风高摸到府宅,轻而易举就溜到了他们二人的床边,见这对夫妻正在棉被里睡得踏实,辰巳用寒月隔着棉被将这二人捅了个对穿。 辰巳见两人似乎是咽了气,于是抽出寒月,挑起了棉被一角,他的手却顿住了…… 这被子下面正是一个不足月的婴孩,身上的被子被挑起,大概是冷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瞅着辰巳。 辰巳不知如何是好,笨手笨脚的将寒月在被子上擦了擦,用刀背轻轻刮了一下孩子的脸颊,小孩看着刀上自己的影子忽然笑了,两只小手扶着寒月的刀身不撒手。 辰巳心中一软,便把这孩子抱了起来。若是带回寒门,想必也要走毒人这条路,他不舍,不如就在附近找一户人家,让他们收养这孩子…… 辰巳决定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但孩子还小,辰巳只得走走停停,每日都要住客栈。辰巳自己还是个小孩,从没见过这样软软小小的东西,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所以这一日给他喂米糊的时候,就出了事。 小孩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可能是吃得开心了,便两手一起拍打着,不小心将碗碰掉,辰巳去捡却被划伤了手,等他收拾好了,就坐在小孩面前摆了摆受伤的手指,谁知那孩子一把扯过辰巳的手指,用力的摇晃,于是小手就沾上了辰巳的血。 这时候的辰巳还不知自己有多毒,等他将手指包扎好过来看小孩的时候,小孩的嘴已经紫了。辰巳吓坏了,隔着襁褓摸了摸小孩的胸口,心已经不跳了…… 辰巳长到这么大,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从没可怜过谁。这不是辰巳第一次杀人,却是辰巳最不想杀的一个人,辰巳攥紧了拳头,久久不能平静。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才深刻的认清自己,若是不想杀人,便不能碰人,越是喜欢的人,越要离的远远的,这不是他自己选的路,却要他自己走下去,直到他遇到了西棠…… “西棠……”昏迷中他喊出了声,接着便慢慢转醒,入眼的是金碧辉煌的屋顶,耳边的声音既嘈杂又匆忙,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脑袋疼的要命,皱着眉头回忆着,似乎之前还与西棠在长乐殿大战,然后皇帝的侍卫到了,他与西棠都被带走了…… 对了!西棠呢? “西棠!”辰巳惊坐起,看见周围似乎都是走来走去的宫女,见他醒了都有些害怕的绕开老远,他并不在意,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没事了阿四,你再躺一会吧。”这是西棠的声音。 辰巳循声望去,见西棠还是一身白衣,穿戴的整整齐齐,若不是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他险些要怀疑自己做了场梦。 “这是……”辰巳不明白现在的处境,西棠似乎是在配什么药,他身后的案子上摆了好些瓶瓶罐罐,还有干了的草药。 西棠终于看了他一眼,冲他笑道:“贵妃的病又复发了,皇上叫我来瞧瞧。” 辰巳发现自己躺着的这大殿中间似乎隔着几层纱帘,他与西棠都在最外面。西棠见他这呆傻模样有些好笑,走过来戳了戳他的脑门道:“这里是袖延宫。” 贵妃的宫殿留一个西棠已是不妥,为何连自己也被放在这里? 老皇帝的声音从层层纱帐后传来:“噤声。” 西棠听见后趴在辰巳耳边小声道:“贵妃要不行了,老皇帝担心的紧,我说要是不把你留下我就不治,他同意了。” 辰巳:“……” 他看见西棠端着一碗药走进了纱帐里,还是有些不敢信,他们二人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还骗了皇帝打晕了公主,杀了那么多的侍卫狱卒,如今自己却躺在软榻上盖着锦被…… 这老皇帝怕是只有重情这个优点了。 贵妃的病复发的蹊跷。 西棠还记得那日头一回进袖延宫时闻到的香气,当时他便觉得熟悉,后来一想似乎是千步香。这香产自西域,应该是那里进献的贡品,传闻有着驱百病的作用,想来皇帝应该是心疼贵妃才特意选来的。 可贵妃的病不是正常来的,那就要提防是不是被人害的。听贵妃说,太后隆恩,每日都会着人送一盏燕窝,这燕窝西棠看过没什么问题,是用元参、乌梅、生姜、当归一起炖的,全是补气养身的药材,但就坏在生姜与千步香有些犯冲,轻者体虚气弱,重者伤肺咳血。 老太后每日一盏的喂着,还有不重病的道理? 西棠在纱帐里面却没与皇帝说这些,一个是挚爱的贵妃,一个是敬重的母后,说出来这让皇帝如何取舍?老太后应该是觉着这贵妃魅惑皇上有罪,正巧西域进贡了千步香,便出此下策。 西棠都能理解,于是他除了嘱咐皇帝要把屋里的熏香换掉便没再说什么,这贵妃再有个几日也就好了,到时候就跟辰巳离开这,走得越远越好…… 辰巳见西棠端药进去,左右无趣,便又重新躺好,手搁在胸口的时候摸到一个小药瓶,正是木桶之前给他的。辰巳捏了捏瓶子的小细脖,估摸着木桶这会儿应该是安全了。 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动一动也没有很疼,大概又是西棠灵丹妙药的缘故。 他侧躺着朝白纱帘子里看,生生要将纱帘望出个窟窿来,他在等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60 西棠出来,可那人进去了许久。 辰巳等的眼皮发沉,又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西棠正盘坐在自己身边碾药,身子斜倚在矮塌的边沿,低垂着眼,紧抿着唇,似乎很用力。西棠的领口露出了些许白布,应该是包扎伤口用的。 辰巳抬起右手搁在了西棠的发顶,顺着头发向下摸,然后手指伸进发丝中摸他的脖子,西棠偏过头看他,又歪着脑袋向他手心里蹭了蹭。 西棠道:“等我们出了宫,就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住下吧。” 辰巳微微一怔,想到了老四刚死那一天自己的孤独,想到了决定剜心那一刻满腔的遗憾,他说自己还没走过高山大川,没看尽人间百态,若是能从皇宫出去,定是要跟西棠到处走走,在自己还能活着的这几年里…… “我们去江南吧。”辰巳向往的说:“我想跟你去各处瞧瞧,听说那里的菜很好吃。” 西棠听了,轻轻的笑着。 回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少了收藏,有些委屈。 存稿用完了,有些委屈。 你们光看不评论,有些委屈。 第46章 陈年旧事 寒青与寒行之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寒行之手里晃悠着签筒,哗啦哗啦的得有十几下,寒青不耐烦道:“什么破玩意儿!准不准不说,关子倒是卖的足!” 寒行之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了眸子。 “啪嗒”,终于掉出来一只竹签,寒青先将它拿了起来念道:“千载幸逢皇极运,两生端为圣门来。谁知白发余年健,得共黄花笑口开。” “这什么意思啊?”寒青捏着签子左看右看,寒行之一把抢过来,在手指间翻了个花然后捏着一边儿,轻敲了一下寒青的头道:“笨。” 寒行之接着道:“这是一支上上签,那两位小友的事情怕是有转机了。” 寒青抱着胳膊斜眼瞧着自己这不靠谱的爹,心中盘算着有几分可信,忽然大门被推开了,屋内的三人都朝着门口望去。这一看可了不得,竟然是木桶趴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你你你!”寒青指着他大惊,他没见过木桶,这屋里也只有龙沙见过他,龙沙看清来人立马跑过去将木桶扶进了屋,还给他倒了杯茶,然后自己蹲在木桶脚边仰头望着他,一副东儿讨要吃食的模样。 “爷爷!你从哪来的!”龙沙眨着大眼睛问他,脸上写满了开心。木桶喝了几口水,看了看屋里的人,伸手搂住龙沙的脑袋,竟有些哽咽。 他道:“我师兄……西棠他们……” 寒青这才明白状况,也支着耳朵过来听。 “他们让我从密道逃走,自己却留在了皇宫,当时我听见有侍卫朝他们去了,我不敢停,从密道一路跑到了这里。”木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似乎是被密道里的石壁挂坏了,看样子也有日子没好好吃饭了,满脸包子褶的木桶瘪着嘴把脸哭的通红。 龙沙不忍,跑去灶房给木桶下了碗面,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吧干净穿了套寒行之的道袍。 木桶端过碗,呼噜呼噜吃面,寒青父子琢磨着他说的这些话。要按他说,这两人将皇宫搅合的鸡犬不宁,被抓住应该是活不成了,可这几日既没有告示也没有推到菜市口斩首的犯人,结果只有两种。 一是两人被当场击毙,二嘛,两人还没死。 “他们俩一定还活着。”说话的是寒行之。 大家问他为何这样笃定,他不要老脸的背过手道:“签上写的。” 不管怎样,大家都希望两人能活着,便勉强信一信这个假道士说的话吧。 “老人家,你还记得是从哪里出来的么?”寒青问道。木桶连忙点头,他可太知道了,他这一路逃跑的信念就是为了找到帮手好回去救西棠。 密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木桶感觉的到上面有水滴到自己的脖颈里,地面也不甚平整,能听到蟾蜍的叫声,还有小蛇从脚腕擦过,可偏偏他又看不清楚,木桶一路走的可谓是战战兢兢。 寒青之前去暗门看过,也走进去过,但密道里岔路颇多,他走了几回都没能走出去,这应该是一个需要人带着走的密道,韩平生也真是够仔细的。 如今木桶刚从密道走出来,一定记得如何回去,寒青当即决定由木桶带路,去宫里探探虚实。龙沙听了也去拿了刀想跟着去,被寒青摁住:“小孩子家家要去做什么?” 龙沙没想到寒青竟然不让自己跟着去,寒青右手握着剑柄拨了一下龙沙的头,又轻轻地挑了他的下巴,弯着腰与龙沙的视线齐平又道:“今年多大?” 龙沙抿抿嘴,干脆道:“十一。” “学武多久?” “四年多。” “轻功如何?不停不歇能走几里?” “十里……”龙沙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眼睛也不敢看寒青。 寒青忽然站直了腰杆,向下睥着龙沙瘦小的肩膀道:“你可知皇宫从宫门到内殿总共有多远?我告诉你,你飞一个偏殿都飞不过去。” 寒青的话忽然严厉,龙沙听了虽然知道他说的都对,可还是不甘心,自己最亲的师兄,最喜欢的西棠都在皇宫生死未卜,难道自己连去救他们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么想着,龙沙的眼神忽然清明了,重新看向寒青,寒青似乎知道他怎么想的,抬起右手揉了揉龙沙的头,像是辰巳经常做的那样,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他道:“知道你着急,可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师兄他们也不会心安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龙沙眼眶发酸,紧咬着牙根,手里的刀被握得紧紧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也是从这一刻起,他明白了唯有变强才不会成为别人的拖油瓶。 龙沙低下了头,妥协道:“我知道了。” 寒青也有些不忍,趴在龙沙耳边悄声说着什么,那孩子马上阴转晴的跑了,果然孩子就是孩子,这么好哄。 寒青面色没有温柔很久,他赶紧收拾了东西带着木桶跟老爹上路,他从寒门随手拿了一颗夜明珠,打算进了密道照亮用。木桶说他是一路右拐出来的,那他们需要沿着最左边的那条路走。 之前木桶没有夜明珠看不清密道里是什么样子,如今夜明珠在手,举高了能看见头顶的岩壁长满了墨绿的苔藓,还不住的往下滴水,举低了便看到地面盘踞的小蛇还有其他爬虫,木桶缩手缩脚的带着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韩平生到底是什么脾气,为何建个密道都弄成这样。”寒青的后背也僵着,他喜净,从来喜欢穿白袍,这岩壁稍不注意便蹭的他雪白的衣袍一道青黑,他的脸色似是比这道印子还要黑。 寒行之听了他的话,想了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61 想韩平生其人,道:“他这人极聪慧,年轻的时候功夫一般但善机巧,他能做出这样的密道不稀奇。” 寒青忽然来了兴趣:“你与韩平生如何相识的?”寒行之却没了声音,寒青回头看,见他揣着袖子似乎陷入了沉思。 “当年我与他都是双十年纪,我们一见如故,又都姓寒,虽说同音不同字吧,我俩觉得甚是有缘,还结拜成了兄弟。当是我们二人都是去药山,想要寻找药山神医,一路上我发现他是个聪慧有趣之人,我俩此行皆是为了求学。” “那药山神医就住在山脚下的小竹楼里,韩平生身体弱,刚一看见竹楼便昏了过去,我背起他去竹楼求医……” 说到这,寒行之顿了一顿:“开门的是一位少女,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穿的蓝色的裙子,就好像药山的神灵一样。我请她医治韩平生,她便将我俩让进了屋。她很善良,我在屋内看着她将韩平生照顾的无微不至忽然心生嫉妒,为何昏倒的不是我……” “哈哈,说远了。”寒行之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寒青问他:“那韩平生醒来之后呢?” “他呀,醒来便看见神医姑娘,他本就善医,两人就着是否能将人变成百毒不侵好一番讨论,他便由此心生爱慕。而我,整日里帮着神医采药晒药,却没想能得到她的青睐。” 寒青大惊:“爹你!” 寒行之惭愧道:“爹与你娘成亲后还恋上了别的姑娘,是爹不对。” “可你辜负了神医姑娘?”寒青问。 寒行之一想到这件事心中便痛苦的不行。 他当年与神医姑娘相恋,一是对不起妻儿,二又对不起神医,三还对不起自己的兄弟,直到韩平生发现了他们二人的感情,愤愤下山。这洪水一般的愧疚终于是将他淹没,他也下山了,悄无声息的。 从此他与药山神医的缘分便断了,他的心也随之死了。 寒青想到这些年自己极少见过父亲,他也从不回家看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而木桶一声不响的听着寒行之说了这么多,心中翻起火气,他就继续这样向前走的姿势,没有回头的对这父子俩说道:“这位貌美贤良的神医后来生下一子,不过神医孤苦无依的过了没几年,便被上山求医的病人逼死了,她当时带着幼子上雪山采药,被封山的大雪埋住,那孩子当时才六岁,一双小手冻得通红,挖到裂了口子也没能将她挖出来。于是一个人从山上下来,回家将那人医治好便消失了十天。” 木桶忽然站定,又道出一句:“那孩子便叫西棠。” 寒行之好似被五雷轰顶了一般,站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了。西棠……莫非是他的孩儿? 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心,害了这么多人蹉跎了一生,自己最爱的女子与幼小的孩儿在那冰天雪地的药山叫天不应…… 寒青回头见寒行之怔住了,伸手去拉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爹的背,怪不得初次见面时觉得西棠如此眼熟,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这趟皇宫怕是一定要闯了。 “西棠如今在宫里生死未卜,你就别想这些事了,尽早救出他来也好赎罪。”寒青说罢松开了手,让他爹独自静一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不是早就猜出来他们几个有点关系啦? 第47章 绝处逢生 他们三人各怀心思的走着,约莫过去了小半天的时间,木桶再一次顿住脚步道:“到了。” 寒青越过木桶,看见一束光从深井照下来,落在密道的尽头。他顺着那束光朝上看,井底到井口有两人半的高度,寒青交代他们二人先别行动,由自己去探探虚实,接着便从井底窜了上去,留下木桶与亲爹四目相对。 寒行之不太敢看木桶,尴尬的扭过头朝里走了走,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让出了一人宽的位置。 木桶瞅着他就来气,也不过去坐就面朝着那束光站着。 寒青不知井底两位老人家的气氛如此尴尬,自己身轻如燕的飞到了骊山殿的屋顶。是木桶跟他说的,之前两人住在了骊山殿,他先来这里也就是碰碰运气,此处寻不到,怕是要去天牢看看咯。 他趴在屋顶听着下面的动静,寻了一处离得最近的地方,轻轻地揭开了一片琉璃瓦朝下看,他听到有人声,还有脚步声朝着这边来,便微眯着眼睛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 “今日那贵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我二人出宫也指日可待了。” “那我们出宫后便去江南么?” 寒青看不清这两人,均被珠帘挡住了,只能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嗯,那龙沙怎么办?”寒青终于听出这是辰巳那毒物的声音! “龙沙……便交给木桶如何?” 寒青在房顶听的来气,那小子担心你们二人担心的快要以泪洗面了,你们倒好,已经着手研究扔下孩子自己去逍遥了!真是我的好弟弟! 寒青从腰间翻出一枚白玉雕琢的铜钱,从屋顶的破口朝下一扔,却被辰巳感觉到风声,伸手将其夹住,随即朝上看着。他认得这玉钱是寒青的物件,知是寒青来了,便去将骊山殿的大门打开,请寒青进来。 寒青瞧着四下无人,赶紧从大门溜了进来,将门关好,然后给他们一人一个爆栗。 “你们可知有多叫人担心?”寒青道。 辰巳见了寒青有些意外,先问道:“见到木桶了吗?”寒青点头,西棠的心也放下了,可寒青又说:“多亏了他带路,我才能从那鬼密道里过来。” 西棠:“……” “你们二人还好吗?”寒青见他这弟弟面色苍白,有些担心。 辰巳道:“前些日子为了逃走受了点伤,不过如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我方才一路过来见守卫松散,不如咱们趁机逃走吧!”寒青说着便去扯西棠的胳膊,西棠被他拽的踉跄,腰上的玉瓶又叮叮当当作响,西棠忽然笑道:“寒兄,我们二人现下是安全的,老皇帝的爱妃病重需要我医治,他承诺治好便将我们二人放出宫去,那贵妃已经差不多好了,我估摸着不出三日便能大好,也就是我们二人出宫之日。” 寒青不信:“那老皇帝出了名的暴虐狠戾,如何能相信?” 西棠从怀里摸出一面金牌,应该是皇帝给的,寒青见了那金牌有些惊愕道:“看来这皇帝还是个情种。” 西棠笑了笑,当日辰巳还在昏迷,老皇帝命人将他绑了去,对他说贵妃又病了,整日咳血,西棠看见他的脸上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威严,而是像一个普通人家的丈夫一样,布满了心疼与憔悴。 他与皇帝约定,他将贵妃救活,皇帝便要将他与辰巳放出宫,且永远不得派人捉拿追杀,皇帝同意了。西棠怕他空口无凭,皇帝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分卷阅读62 便大方的给了他一块金牌。 这事儿西棠连辰巳都没与他细说,如今说出来,叫辰巳也是惊了一惊。 寒青在屋内踱了几步,琢磨着如此的确不用担心,可自己就这样空手回去了?他又道:“你们可知龙沙那孩子担心的每日连饭都不吃,天天抱着那把破刀在院子里练功?” 辰巳心中一暖,心道这孩子还真是没白疼,西棠听了这话立马拿了桌上的一盒子点心让寒青捎给龙沙,寒青拎着盒子笑笑,也不多说,竟然真的走了。 寒青从枯井跳下去险些砸着木桶,他看了看木桶,又看了看自己的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两人的心思。 他拎着食盒走在前面道:“回吧。” 木桶拽着他的胳膊问:“到底如何?” “他们二人没事,西棠说不出三日便能出宫了。” 这两人的心也算放下了,互相看了一眼,哼的别开了脑袋。 寒青他们回到了院子,便拎着食盒大步朝龙沙那屋走去,一推门道:“你看看西棠给你拿什么好东西了!” 屋内除了龙沙竟然还有两位…… “老五、老六?”寒青大惊:“你们俩怎么来了!” 竟然是那两个小毒物来了! 老六道:“我们离皇城远,前几日才听说西棠被抓的事,这就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不知晚不晚?” 老五却是个急性子抓着寒青的肩膀摇晃道:“寒青!我师兄呢!你见着他没!” 寒青头有些疼,将食盒塞到龙沙怀里便悠悠坐了下来,老五感觉给他倒了杯茶,生怕他倒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晚上。 寒青也不卖关子了,痛快道:“他们二人三日后便能回来,你我不要担心了。” 屋里的人听了这话似乎都放下了心,龙沙将食盒搁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瞧。这食盒是御膳,精细非常,一共有五层之多,每一层都放了四种味道的点心,龙沙弯着眼睛笑笑,却不舍得吃,将盖子重新盖好。 老五可不管那么许多,瞧见好东西便要拿来尝尝,伸手就要从龙沙手里抢,却被龙沙抓住腕子一拧,没能得逞! 老五揉着胳膊看那小孩宝贝似的抱着食盒跑了,气得跺脚:“这孩子偏心眼,就喜欢三师兄跟那小郎中!” 老六拉着他的胳膊细细看着道:“你呢,连龙沙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抢孩子的吃食。”见他胳膊无大碍,便用力一拍,疼的老五哎呦哎呦的叫。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第三天终于到了。 老五一早便收拾妥当去挨个屋子敲门:“今儿是第三天了!咱们去宫门口接他们吧!” 龙沙刚练完刀回来便看见五师兄穿的像个暴发户再敲自己屋子的门。 “师兄?”龙沙叫道,老五回头看见那小孩抱着弯刀一脸看猴似的看他,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拿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口道:“叫上那些人,咱们去接你三师兄,马车在门口。”说罢便大步流星的先出了门。 不一会屋里的人都陆续出了门,看见老五这辆马车…… “啧啧啧!”寒青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直摇头:“你这车得花多少银子”老五这车,栓了两匹高头大马,四周围都是锦缎,车内之大足以容下他们这些人再加西棠二人,其中还有一张小方桌可以用来喝茶打牌,几年没见,老五这是发达了? 老五脸上扬着欠揍的笑,丝毫不知谦虚二字怎写。 他们就这样一路浩浩荡荡的到了宫门口停好,在车内喝了几个时辰的茶,太阳都快等落山了,也没看见一个人影从宫内出来。 而辰巳二人,因为贵妃盛情难却,在宫内用了午膳才慢慢悠悠的出宫,一出宫门便看见这辆阔气的马车,上好的靛蓝锦缎差点晃瞎了他俩的眼。他们二人绕着这辆马车走,还边走边摇头道:“不知是谁家的纨绔子弟这样招摇。” 可他俩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回头,发现这辆招摇的马车竟然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师兄!” 马车的门帘被撩起,露出了老五那张有些欠揍的脸。 分卷阅读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