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有责》 分卷阅读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 《嫡子有责》疯沓 文案: 上辈子被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背叛, 落了个乱棍打死,死无全尸,抛尸荒野的悲惨结局。 重活一世, 换了个身份, 薛世子痛定思痛, 决定努力讨好金大腿, 之后与世无争寿终正寝。 可为什么总有人来找他将来要抱的金大腿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然而…… 说好的金大腿呢? 于是乎…… 平江世子一个不小心, 走上了一条把霸气狠辣金大腿养成傻白甜腻腿部挂件的不归路……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慕极(谢漫星),陆昭(李潼,薛怀咎) ┃ 配角:好多人 ┃ 其它: 第1章 重生 谢漫星重生了。 重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他在自家祖传宝剑盘云剑里足足做了三十年魂魄,被关在剑阁的木箱子里躺着不能动,浑身上下长锈发霉,快要生根发芽了。终于苍天开眼,他有了这次重见光明的机会! 谢漫星还保留着他重生前的记忆。 想前世的他为公主府的嫡子,被父亲与姐姐宠在掌心里守护长大。即使家门落魄,子嗣单薄,风光不在,但好歹门梁上也挂了个太后娘娘亲手提的“齐安长公主府”的牌匾,金灿灿拆了能卖不少钱。而且,他家有百亩田地常年雇人看管经营,虽然经营不善,也总会有那么一点点儿收成,大靖皇族按时发放给他父亲驸马爷的薪俸,逢年过节左右亲戚还会接济些零花钱。奢侈谈不上,但衣食绝对可以做到无忧。 只是他那时候,放着好好的高门嫡子们不交结,优质的师资与书香资源不利用,偏偏与邻居沈丞相家不受待见的庶出老三,拜了把兄弟,两人整天勾肩搭背情同手足混迹在皇都雍城的大街小巷风月之地,毫无底线,男女不忌,但凡有点儿姿色的风尘男女,都被他俩嫖了个完全。 人人都说好好的嫡家儿郎,被个没身价的庶子给带坏了,他完全不在意,顶着“纨绔”的大帽子,成为雍城各大学馆讲堂教导学生守礼做人的反面圣经。 十八岁时,两人终于不满足雍城方寸之地,在夜黑风高背起包袱爬上高高的城墙,离家出走南下寻找花花世界。 他初踏上江南水乡,就看上一绝美货色,果然南方佳人质量远远好于北方。他为了那风骚妖孽的小倌的□□夜,与那贼眉鼠眼的西风山寨老大拼酒量,从早晨到深夜,从日落到日升,把那老大喝到反胃吐血,直挺挺被属下抬着出了门。左边美人,右边是抱着美人的至交兄弟,想他一辈子如此,此生也无憾了。 然而,牡丹花下死,做鬼不风流。谢漫星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也让他彻彻底底的看透,他拜把兄弟沈初,无情无义的本质。 他们被西风山寨老大报复劫持,被乱棍痛打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趴在沈初身上,用身体挡住乱棍,结果肋骨断了三根,爬都爬不起来,倒是沈初,半点儿皮外伤都没受,白皮嫩肉摸起来可滑溜了。 打手们打累了,把他们暂时关在漆黑的木屋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铁索撬开,结果没跑出几步就被发现,沈初背着他跑的慢,两个人都抓回去不如一个人先跑,赶快去附近官府搬救兵。谢漫星思及此处,当仁不让,从沈初的背上挣扎跳下来。 之后,谢漫星被抓回去,盛怒下的西风老大,打的他连亲爹也认不得,奄奄一息的时候,身体被活活分解成一百零八快,抛在西风山脉一百零八峰不同的地方。然而,从打人到抛尸期间经历满满三个月,沈初连个影子都没冒出来。 请个官兵要怎么久吗? 这个叛徒!!! 算了,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原谅他! 他的一百零八片灵魂,飘来飘去,终于统一,形成人形,从西风山脉飘回皇都雍城,已经过去两年整。 他刚飘进城门,门口锣鼓敲得震天响,险些吓得他好容易聚起来的魂又破散了。到主街听两个小童儿边抢撒在地上的喜糖边说话,原来,他正赶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独生女儿大婚,好不热闹,流水喜宴从摄政王府一直排到…… 丞相府??? 丞相与摄政王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冤家,竟然结亲了? 谢漫星好奇之下飘进新房,新房里两个缠绵在床榻上吻得不亦乐乎的新人,怎么看怎么眼熟。真是巧得很。女的是与他婴孩时期定下娃娃亲的陆茜,男的,不就是那个把他晾在西风山三个月死不得全尸的拜把兄弟吗! 想到他为了沈初,屡次与沈相嫡脉亲戚动手开骂,想他为了沈初,明明是个断袖还装作喜欢被女人摸来摸去,想他帮沈初背地里拉起小势力,还几次与沈初合伙说谎骗丞相爷,想他……太多太多,数也数不清楚。 他早就知道沈初不是什么纨绔,只是不想被他自负的嫡长大哥盯上,才借纨绔身份做掩饰,暗中经营出一方势力,但他觉得,至少两人称得上挚友这个级别,结果,这厮一直在利用他! 叛徒!叛徒!叛徒! 谢漫星骂不出来,打人也使不上力气,他看见床榻旁边放着一把宝剑,好像是他的剑,他的传家之宝,是谁送给沈初这个王八蛋的?他飕飕地飞过去,准备拔出宝剑砍死这对狗男女!结果刚碰着宝剑,宝剑一束金光,把他的魂魄卷进去,之后他的魂魄就在盘云宝剑里,禁闭了整整三十年。 如今,他重生在一个叫做薛慕极的十二岁少年的身体里。 从青年倒退回少年,他还拥有着薛慕极的记忆。 天!这下发达了! 谢漫星,不,现在是薛慕极,出身大靖四大侯门之首的平江侯府,还是薛德忠薛侯爷的嫡长世子。 虽然两世都是世子,但大有区别,单从子嗣繁衍能力上两方就有着绝对差距,齐安长公主府里,只有他跟他姐两个孩子,加上父亲凑足一家三口。而平江侯府千年根基,去掉所有旁系,只算住在平江城祖宅的四房,加起来就有好几百人。 人多权就大,大靖南方的官商势力,多半与平江侯府有牵连,且驸马爷那微薄俸禄,怎们能跟平江黄金水道年过千万两的抽成相比! 他还是王侯爵位的继承人,大房薛侯的嫡子,平江地界的少主,加在他身上的财富与荣耀,他拼死拼活地挥霍一千辈子也挥霍不完。 他对这个身体非常满意,他睁开眼睛,准备起身逛一逛自家的豪宅。 耳边有女子大喊:“世子?世子醒过来了!妙音,快去惩戒堂告知侯爷与夫人,世子醒过来了!” 薛慕极从记忆里探知,此丫鬟名为妙语,与妙音两人,都是自小服侍他的丫鬟。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 两个小丫鬟长得水灵,又有几分聪明,嘴巴甜的像抹了蜜,薛慕极平时待她们不错,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给小丫头留点儿。 妙语殷勤跑过来,见世子要起身,忙阻止道,“世子您伤的重,得躺着休息。刚刚大夫抹了麻药,效用没过,您才试不着疼。大夫说了,狗咬的伤口易感染,这两天先世子不能出门。” 狗……狗……狗……狗??? 薛慕极直觉自己全身在打哆嗦,他竟然被狗给咬了?上辈子他就天生怕狗怕得厉害,小时候摄政王府上的狗没少追过他,陆茜还因为养宠物的观点总不能与他达成一致意见,拖着迟迟不肯成亲。 但追归追,他还从没被咬过。他掀开被子左右寻找伤口,妙语捂着嘴巴偷笑,看着世子翻来翻去,小声说道,“世子,您的伤口在……那里……那……” 小丫头红着脸指了指薛慕极腰部下面的位置。 药物作用让薛慕极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从醒来时屁股就发麻。他还以自己躺着久了,然而并不是,因为他顺着妙语的眼神,摸到自己的屁股。 嗷嗷嗷嗷嗷! 平江侯府的银枫院,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嚎叫声过,薛慕极眼前呼呼闪过两个人影,两人也是少年年纪,但比他高半个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胞胎,记忆里叫做扶风与扶云,是跟在薛家世子身边专职保护他的暗卫。 扶风与扶云拔出明晃晃的白刃,一左一右,表情严肃,如临大敌,“世子,别怕,属下在此保护你!” 薛慕极蒙上被子,不想这幅模样被外人再看,话说你俩现在跑出来这么快,我被狗咬的时候跑去哪儿了!!!太不靠谱了,光天化日之下让主子被狗给咬了,还咬在屁股上,暗卫难道只防人不防畜生么! 妙语心知自家世子怕丢人,忙把两个男人人往外推,边推边说,“没事没事,世子他伤口疼,喊两声而已,别整天大惊小怪。” 想到狗,薛慕极忽然想起来问,“妙语,今天是什么日子?” “世子,今天是嘉霖十四年春月初五,再不过半月,就是你的十二岁生辰了!老太君与侯爷夫人,都主张大办,做侯府今年开春的头等大喜事!” “生辰……吗?”原来薛慕极的生辰与上辈子谢漫星的生辰在同一天。 他顺着记忆往回想,的确,今年是嘉霖十四年,也是谢漫星从平江失踪,被残忍分尸的那一年。前世它的灵魂,在剑里封的三十载,重生一次又退回来了。只是,不知怎的,薛慕极的记忆,只停留在昨天深夜,从他今天醒来,到重生换了芯子,之间断了的一小节。 他如何被狗咬的? 第2章 侯府 薛慕极还没想好该怎么问,就听门外蹬蹬的脚步声,妙音先推开门,与妙语比划个手势,妙语忙把竹椅子拖出来摆在床边。 “儿子啊,你终于醒了,你说说,好端端的怎么被狗咬了?还疼吗?” 盛装的美眸妇人从外面半跑进来就直冲竹椅,还没坐稳,捞起薛慕极的手就往画满浓妆的脸上抹。薛慕极被香粉气呛得猛咳几声,觉得手心黏糊糊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脂粉沾上。 薛慕极瞥旁边镜子,美眸妇人的轮廓,与镜子里的自己很像,都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外带略显高挺的鼻梁与细细的薄唇。这般样貌,生成女子美艳动人,生成男子潇洒风流,实在是男女通配。 薛侯夫人的正眉心,有一点梅花妆,是今年最流行的妆容。想上辈子,自家姐姐刚学会,还捉着他要给他点一个玩玩。他离家时候,特意贴了张画在厅里,画的就是姐姐描着梅花妆的模样。若是姐姐知道,自己不是离家出走贪玩不归,而是死在西风山脉,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平江于皇城相隔千里,不知何时能回去看看。 心头一动,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乖儿子,别哭别哭,疼了是不是?妙音,还不快找徐大夫,那麻药药效过了,再多要一点儿来,孩子疼的厉害呢。”薛侯夫人掏出手帕给薛慕极擦眼泪。 跟在后面进门的薛德忠薛侯爷,此时也站到床边,小声嘟囔,“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薛慕极抽抽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何止是十二岁,他加上被封在剑匣里的年龄有四十八岁了! 薛夫人哼一声,假做生气,满眸娇俏,转头戳了下丈夫的肩膀,说,“什么这么大了,极儿才十二,还是个孩子。想你十二岁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那次,就是折了左脚,你还连着哭了三天呢。” “好夫人,我不是以为,脚踝摔断了接不上了吗?想到以后要一瘸一拐的走路,你也定然不愿意嫁个瘸子,我就特别伤心,忍不住就……谁让你跟师傅合起火来吓唬我!”薛侯爷憨憨的笑道。 薛夫人没搭理,捧着薛慕极的额头靠过来,薛慕极不愿意,扭着转到一边,赶忙说,“父亲,母亲,孩儿没事,孩儿让你们担心了。” “你看看,我们家极儿长大了,知道让爹娘宽心了。”薛夫人不掩笑意,薛侯把站着,把夫人搂过来,又摸摸孩子的头发,笑的爽朗,“好好好,长大了好!” 薛慕极的心里暖洋洋的。暖着暖着,独自就咕咕叫了声。 薛夫人听了更乐,忙叫妙语妙音,“小厨房炖了东湖莲子银耳羹,快去端来给世子尝尝。” “也给我来一碗,”薛侯爷忙跟上一句,“哈,我跟儿子沾占光,算算,我有多少年没喝过你亲手炖的东湖莲子羹了?” “去去,只端一碗。”薛夫人眉眼一耸,“我放了冰糖跟蜂蜜,徐大夫的嘱咐,你忘记了吗?不——能——吃——甜!” “夫人你煮碗没放糖的呗!” “改天,给你单独煮,苦死你。” 银耳羹很快就来,薛夫人还要喂,薛慕极赶忙把碗抢过来自己喝。包裹着枣子的银耳,白里透红,糯米丝滑,入口即化,不愧是冯家所在的山南名吃。 薛夫人姓冯名欣,是大靖四大侯府的另一家,敬宁侯冯家的嫡长女。山南土平江封地挨着近,冯家不少生意要走平江水路,薛家的商船也经常要转陆路运通山南商道,两家交情有千年之久。 冯家的女儿与薛家的儿子,经常随着老一辈侯爷们走动。冯欣与薛德忠,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都是长房嫡子,门当户对,还两情相悦,到了年纪,自然水到渠成地成了婚。 两人成婚近三十年,依旧恩爱有加,时常如情窦初开似的打情骂俏,也经常像现在似的互相揭短,从没真正红过脸,唯数不多的几次小吵,还是因为薛侯爷纳妾的事儿。 这些,还是薛慕极从老太君那儿听到的。 薛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 侯爷对冯欣一心一意,从没有过纳妾的想法。老侯爷与太君却不同,三妻四妾在侯府高门最为正常,母家再大的势力也要遵从世道的规矩,再说娶了王爷家的公主还有几房姨娘呢,更别说是区区侯府。他们找薛德忠说过好几次,儿子果断回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老两口一合计,把脑子动在冯欣身上,单独白大儿媳妇叫到房中劝说。但冯欣随着冯家父兄见过大世面,开始并不同意,说侯爷喜欢的,她不反对娶回来,但不喜欢的,难道我夫人还要逼着自家丈夫娶小妾不成? 可八年后,也是冯欣,用刀尖抵着自己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不娶妾,我就去死!我对不起你在先,你娶妾,没有对不起我!” 对面的薛侯爷无奈,他理解夫人有多痛苦才会说出这种话,冯欣没有孩子,整整八年,两人几乎试遍所有的方法,依旧没有一个孩子。没有世子,平江侯难道后继无人?还是说要把二房三房四房的孩子认过来当嫡子? 多少数落与冷眼,人人都把平江侯府当成个笑话。他装听不见,看不见,而冯欣扛了八年,终于扛不住,认了命。 平江侯收起夫人手里的刀,思及大夫说重病的老侯爷可能活不过年底,心下一横,就把三房小妾给抬进家门。那时候,他连姑娘们的明都叫不出,更别提老太君是从哪门那户选的。 平江侯如批阅公务一般,与几个姨娘轮番试了一遍。事实证明,生不出孩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就一次,三个姨娘都怀孕了。他接连知道三个好消息,却不敢与冯欣说。这等同于把巴掌直接扇在冯欣脸上。还是冯欣主动提起来,说老侯爷知道薛家有了后,开心极了,饭也多吃了两口。 方寸侯府,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孩子生出来,还是三个儿子,白白胖胖,可爱非常,后继有人,老侯爷在三个孙子满月酒那天,含笑离世。 冯欣也喜欢孩子,把孩子都抱过来养在身边,姨娘们巴不得,夫人八年没有孩子,应该注定这辈子没什么指望,自家儿子要是得夫人欢喜,岂不是飞上枝头,世袭爵位?为了儿子的前程,牺牲一下母子亲情也没什么。 薛侯看着一家人相处和睦,孩子们慢慢长大,与二房鸡飞狗跳形成鲜明的对比,深感欣慰。 他爱冯欣,冯欣的委屈,也如扎在他心里的刀子,他愈加的对夫人好,姨娘的房间,从来都是夫人赶他他才去。 谁都没想到,十二年前,冯欣能有身孕,而且是个男孩,平江侯第八个孩子,第五个儿子,也就是大房里最小的孩儿,薛慕极。 难怪薛慕极刚下生就被请封世子,自小更是被侯爷夫人宠上了天。好在宠爱归宠爱,却不是捧杀,没长成前世他那种破罐子破摔的“纨绔”。 所有侯府世子应学的功课,礼乐射御书数,侯爷都给请了优秀的师傅,一样也拉不下。 薛慕极把莲子羹喝完,实在太好喝,又盛了两碗。薛侯与夫人在他耳边,嘱托他许许多多话,大都被他左耳进来右耳朵出去了,唯有一句,他听的清清楚楚,“那恶狗,已经给处置了,我也与几房人说好,侯府祖宅的地界,再发现谁带狗进来,我就要他,跟那咬你的狗变得一样。” 薛慕极心里想,过会儿要把扶风扶云召进来,说说以后把狗加为首要的防护对象才行。 他从记忆里发现,除了生辰在一天,谢漫星与薛慕极还有两个最最相似之处,还都是害怕的东西,一个是怕狗,另一个是怕水。看来重生的身体不是随便挑的,那薛慕极原来的灵魂去哪儿?他也不是很清楚。 等到侯爷夫妇离开,薛慕极忙拉着妙音问,“我究竟是怎么被狗咬的?我当时吓得要命,没看见怎么回事儿,刚刚又一直晕着,怎么都不跟我知会一声,就把狗处置了呢?” 妙音拨开个橘子,给世子解腻,说起来,世子喜欢吃枣子银耳,却最不喜欢吃莲子,偏偏夫人喜欢炖在一起,世子每次喝莲子羹都把莲子剩下,今天,竟然一个不剩全吃了。难道被狗吓得口味也转了? 还有更奇怪的事儿,世子醒来,竟然没抱着夫人哭,也没说出无数种方法杀狗报仇雪恨,以前世子被狗吓到,那是不哭三天决不罢休的。 妙语给世子递上手帕擦手,“是二房那扫把星牵的狗,那狗忽然从林子里钻出来,追着世子就咬。” “扫把星?”薛慕极神色一闪。 “虽然他不承认,但夫人拿他去惩戒堂,还把老爷叫了去,他还不是乖乖承认了!” “我刚刚去端莲子羹,看着二房老爷脸黑的,跟焦炭似的,估计是刚刚挨完老夫人的训。都闹到老夫人那儿去了。惩戒堂的下人,跟着把那扫把星拖去二房小杂间了,我看那惨相,恐怕少不了三十板子。” “妙语,你这还可怜他?他胆大包天,就因为世子抢了他本书,就故意牵来只狗,还不栓绳子,追着世子咬啊?活该!” “我哪有可怜他!” “我看你是被他那皮相给迷惑了吧!生的好看,也勉强算二房的小主子,只可惜,是个扫把星,你不想倒霉,就离他远点。” “这扫把星,是二房四公子吗?”薛慕极弱弱的问。 “主子们明面上都这么喊,府上下人背地里也这么叫。公子,您不记得了?这外号你起的啊!” 两个小丫头还在争吵。 薛慕极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章 扫把星与金大腿 “妙音,妙语,你们俩先别吵。” 小丫鬟立刻噤声,自家世子这么严肃的脸色,两人几乎没见过。 “扶风,扶云,”薛慕极命令。 窗子忽闪,两人已经半跪在薛慕极面前。 “起来说话,”薛慕极说,“你们四个,一直跟着我,把我今早被狗咬的全过程,仔仔细细讲给我听。我还想知道,我被狗咬的时候,在场的都有谁,都在做什么。” 没有人说话,几人仔细回想,当时场面混乱,几人更是惊慌失措,哪里注意到周围情况啊! 薛慕极等了许久,看几人迷茫的大眼,轻咳几声,说,“我问,你们来回答我如何?” 几人点头如捣蒜。 “我是在哪里被咬伤的?” 妙音当时离着薛慕极最近,也被狗给带的摔倒,她明确形容出地点方位,说,“二房院中央的春燕亭,旁边就是红木林出口的小门,狗就是从林子里钻出来的。” 薛慕极追问,“那我为何要大清早去二房的院子?” 妙语说,“公子您忘记了吗?前些日子,二房三公子弄了只五色鹦鹉,又会说话又会嗑瓜子,您觉得有趣,就跟三公子约好,每天上学前,拿瓜子去逗它学说话,这几天,您天天起早,去二房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 院子啊!” 薛慕极想了想,的确,他之前一共去了三天。 薛慕极看看站如松柏的两暗卫,“你们两个,我被狗咬,怎么不救我!” 扶风低着头,扶云忽然又跪下了,“世子罚就罚属下,与哥哥无关。” “不,暗卫失责,要罚一起罚。”扶风刚要跪,薛慕极长臂伸出挡住,“别跪来跪去,究竟什么事儿?” 扶云说,“我们兄弟本在暗处跟随世子,但今晨,哥哥他忽然肚子疼,属下没有上报,让哥哥回去休息,就独自跟随世子去二房。” “难道有一群狗?”薛慕极觉得,他们暗卫连刺客都能对付,一条狗应该绰绰有余吧。 “不,只有一条,属下,属下途径树林,看见二房大公子在作画,我爬上树,远远看一会儿,就,就走神了……听着世子叫喊,我才赶过去。结果……结果……” 薛慕极点头,他几乎能把握住所有线索了,现下缺少的是证据,对于自己被狗咬的一事,自己是被人当刀使。 他问扶风,“你早饭都吃了什么?” 扶风回想,“两个煎蛋,三个馅饼,还有……还有个苹果。” “你们吃的都一样?”薛慕极转头问扶云。 扶云摇头,“哥哥的苹果,是个小丫鬟给的。” 薛家的家风,在高门贵族里算是开放,没有约束下人之间互送礼物。有些小丫鬟少女情窦初开,仰慕英雄,就喜欢把得的赏赐攒下来,给暗卫营的小哥哥们买吃的,送的最多的就是少见的水果。 薛慕极站起来,脚一着地,试着屁股伤口有点儿疼,他把外袍披上,说,“妙语,妙音,帮我查一下,早饭给暗卫营分苹果的小丫鬟,是什么来路。不要打草惊蛇,把结果告诉我就行。” 妙语妙音立刻去查,薛慕极问扶云,“我这屁股几时能好?” 对于暗卫来说,简单的伤口处理是必须学习的,这点小伤,对于他们就等同于没有,只是薛慕极这等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才会又抹麻药又修养的,跟要死人一样。 世子问话,他又必须回答,想了想,他决定说实话。 薛慕极很满意,把两兄弟搂过来,悄悄说,“今晚,你们得帮我个忙。” …… 夜深人静,侯府除了值班的护卫,其他人都进入了梦乡。 薛慕极前世,经常跟着沈初做梁上君子,多半是爬花柳之地的窗跟瓦。说是看美人,但他知道,沈初为的是听屋子里那些官员谈论朝中要事,以及一些家宅中不方便说的秘密,而他那时,纯粹就是为了陪沈初,顺便看看街上的烟云风景。 想不到,刚刚重生,就又得爬窗户。 扶云与扶风跟着他一起,负责查探附近环境,有人来立刻引开,再不成就放倒,之后赶紧用暗号通知他。 二房的院子仅次于大房,去掉三十亩红木林,还剩下常新院,常静院,常慧院三个大院子。然而二房的人数多,导致每个院子住的还是非常拥挤。 薛慕极不在乎谁住哪个院,他顺着春燕亭,直走到最偏僻的北角的小杂间。 小杂间,顾名思义,是堆放一些杂物的地方。 在这小小的杂物间里,正跪着放狗咬他的那位正主,薛家二房里著名扫把星,传说他常伴霉运,谁碰着谁倒霉。 记忆中,此人与他同年出生,比他的生日大了两个月。他名为薛怀咎,死去的亲娘,连个妾都不是,只是二房夫人的陪嫁丫鬟。 二房夫人的母家,是开元萧帅府,开元为兵将世家,握的大靖一半的北疆军,说到底,比大房的冯欣母家敬宁侯府还要高贵很多。可惜,她只是众多庶出女儿之一,嫁的也是侯府二房,家族没有给与特别关照与重视。 但这位萧小姐心气很高,把萧帅府内宅乌烟瘴气的闹腾本事给带来平江二房的院子。加上二房老爷沈德良比较花心,接连收了七个妾,且这七个妾都生了女儿,都随母亲貌美如花,被外人称作薛家二房的七仙女。女子一多,就会生出各种是非,且越学越精通,潜力无穷无尽。萧小姐越来越争不过,老爷进她屋的次数越来越少,某天看着老爷色眯眯地盯着自己旁边看,狠狠心,把自己的陪嫁丫鬟推出去。 丫鬟怀了孕,大夫诊断还是儿子,萧小姐等着孩子出生,把自家丫鬟提个姨娘,与自己联手固宠,谁知,天佑不测风云,丫鬟提前两个月早产,徐大夫家里刚好有事赶不过来。好在二房三姨娘曾经是个医女,自告奋勇跑去接生,萧小姐在门外等候,听产房内大呼救命,她冲进去,丫鬟已经死了,她从三姨娘怀里抱出来的,可个怕的肉团。 人人都说是不祥之兆,老夫人立刻命令把肉球带出府埋掉。萧小姐不甘心,这种手段,狸猫换太子,她在开元娘家,见的多了。 她派人悄悄跟着三姨娘,见三姨娘偷偷摸摸,与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在红木林里碰面,她从男子手中,拿过一个篮子。萧小姐决定赌上一次,她冲进佛堂,向正在为重病的三儿子祈福的老太君哭诉,老爷的孩子,不是肉球,是被接生的三姨娘给掉包了。老夫人着暗卫,按着线索去找,果真找到了篮子。篮子里,一个健康白嫩的男婴,正在安睡。 老太君没有心神处理,她最宠爱的三儿子,正在与病魔斗争,她本来就不喜欢二房的花心儿子与能挑事儿的夫人。她把二房三姨娘的事儿丢给薛侯,薛侯正在照顾怀孕的冯欣,冯欣孕吐的厉害,他也没有闲情来管。 推着推着,最后事儿推给了薛家老四。薛家老四,外号一根筋,做事几乎不过脑子,他义愤填膺的带着暗卫捉三姨娘质问,结果发现,二房三姨娘已经一根白绫畏罪自尽吊死在自己房里。 第二天一早,薛家三房老爷病死。三房夫人,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二房出了肉球怪胎一说,硬是哭着嚷着说被肉球克死要偿命。老太君心情也很差,她恨天地不得,只有把怨恨发在人身上,才能纾解怨气,本来就讨厌的二房,自然被她数落痛骂一通,连带着也恨上刚刚出生的薛怀咎。 二房老爷被骂,更是冤枉,他不信三姨娘敢狸猫换太子,平时她善良到连个蚊子都要放生,怎么可能会害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孩子真是不祥,出生时就克死他貌美如花的妾,说不定就是那肉球变的。 越想越玄乎,他不敢再想,也再不敢去夫人的房间,萧小姐本来的固宠计划,被全部打乱,完全失去宠爱。萧小姐气的不知道要骂谁,最后的气,依旧撒到了那孩子身上。 孩子长到五岁,还连个名字也没有,那日冯欣领着五岁的小慕极在红木林玩,这孩子就浑身是伤跪在红木林里。冯欣把人抱出来,叫来二房老爷给个说法,总归是薛家的血脉,都养到这么大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 ,怎么能连名字都不取? 薛德良无奈,硬着头皮取了名,薛怀咎,咎,错,出生本来就是错。 薛慕极对小时候那段记忆很模糊,只记得那个跪在红木林泥地上颤抖的影子。那时候他觉得此人很可怜,然而现在,他认为此人很可怕。 前世,此人走了狗屎运,无意中,救了微服来平江查访故人的陆摄政王的性命,被摄政王收为义子,改姓陆,从皇都城门守卫干起,用了二十年时间,官至大理寺卿,主掌大靖刑律。其断案不走寻常路径,行事手腕狠辣又决绝,偏偏有摄政王在他背后撑腰,他呈上的案件陈词,完全就等同于盖棺定论,龙椅上的小皇帝,连半个不字也不敢说。 这些,他统统都是听沈初说的。 灵魂锁在盘云剑里的最后的那几年,谢漫星经常听沈初对着盘云剑碎碎念,唠叨的大部分事儿,是他又除掉了挡路的谁谁谁,巴结上有用的谁谁谁,利用了傲慢的谁谁谁……他不太明白,为何沈初不跟陆茜说这些,而是对着把破剑说,没有回应的对话要有多么无聊!关键是同时还要折磨他的耳朵。 同样的事儿,听第一遍,有趣,听第二遍,还行,之后……相当痛苦。 那时候沈初已经登上丞相高位,身为摄政王的女婿,每天上朝一半的时间都是与大理寺卿陆昭争论吵架。沈初看不惯陆昭行事做派,陆昭也不搭理爱谁谁,两人明明都是摄政王的亲信能臣,几乎没有一件事能够达成一致意见。 薛慕极听的时候,真心很佩服陆昭,能把沈初气的找把破剑诉苦的人,想他为魂之年,还有缘听说一位。 沈初没说,薛慕极也不晓得,在薛怀咎改名陆昭攀上摄政王这根藤条一路爬上大理寺卿高位之后,薛侯府的结局如何。 但他仔细想想就不如何。 千年大族,常在江边走,怎能不湿鞋?光平江侯府每年的抽成,上报的赋税就有很大的猫腻。他出身平江,非常清楚。随便抽一条刑律,平江侯府轻则全族流放,重则满门凌迟。 正所谓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 薛家世子换了芯子,只想抱着金山银山混个寿终正寝,绝不想成为因得罪大理寺卿,而带领薛家被流放或者凌迟的那个千古罪人。 想想,从小到大,薛慕极没少伙同兄弟姐妹们欺负这位,好在他还小,好在他现在比较落魄,还在还有原谅他的可能性,他得赶快痛改前非巴结,才是上上之策。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夜中送饭 小杂间还微微亮着,门口,只点了一只小蜡烛。 窗户是开着的,叶风吹着烛影惶惶,薛慕极在窗口探望,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薛慕极从旁边搬了几块砖,垫着脚,爬上窗户,探着脑袋瞪大眼睛看,才能看清屋里角落有个人,他跪在祠堂角落,一手端着佛经,握笔的手却是丝毫不抖,地下铺着纸,一笔一划地抄写。 漆黑的环境,哪里看得见书上的字?准是二房的下人,见着老爷回来黑炭一样的脸色,揣摩老爷因为这扫把星在老太君那处又受气,发狠整治,明知薛怀咎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字迹,还故意把唯一的蜡烛,摆的特别远。 窗户一直开着,夜里的凉风吹进来,薛怀咎在惩戒堂挨板子时候,被剥去外衫,如今只剩下一件单薄内衬,风皴的伤口钻心的疼痛,他不敢出声,只有微微瑟缩身体。已经抄完一行,他才把佛经举的高些,对上眼去读下一行字。 太惨了。 这可是未来的大理寺卿,二叔啊二叔,你这是在找死啊知不知道! 薛慕极赶紧从窗户翻身进屋,十二岁的身体太矮,落地的时候,不小心弄出声响来。 薛怀咎以为是可玉回来了,那个奉命看着他默写的丫鬟,总是挑他各种错处。跪的不直,握笔不实,字不好看……之前抄好的一卷,还被那丫鬟泼上墨汁,还说他亵渎佛书,没有端正认错的态度,第二天准备告诉老爷,一顿鞭子是免不了。 虽然挨打是家常便饭,但他毕竟才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害怕是本能,他下意识的身子一颤,笔没握住,掉在地上。 他低头去拾,手没触到地面,却是触到十个柔软白嫩的小指头。 薛慕极正用他的小肉手,抚摸着那只淤青还带着血迹的未来可能勾一勾就能灭了他全族的手。 手指很细,冰凉的跟门口的石头似的。薛慕极坚信,肢体上的接触,能够把他诚恳的歉意传递给对方,他边摸边认错,“哥啊,我知道放狗咬我的不是你,你是被人冤枉的。父亲母亲年纪大了,容易上当受骗,你不要怪他们。你再等几天,我定会把真凶揪出来。” 薛慕极边说,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袱,还是温热的,妙音还给系上个小蝴蝶结,他把包袱摊开在地上,打开,里面是个点心盒子。 盒子里装着十个黏芋团子,每个团子上还欠几着个枸杞子,紫里透红,豆沙馅裹得太多,从团子里渗出,糯米配豆沙,果然是既果腹又解馋。 这是他专程让扶云去厨房偷的,他知道薛怀咎受罚,一定饿着肚子,所以他带着吃的来夜探小杂间。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饿肚子非常痛苦,薛怀咎将来要报复薛家时,或许会记得,他这个长房嫡子曾夜中送饭的点滴恩惠,稍稍留情下下。 他也不知道薛怀咎喜欢吃什么,就描述了下好看好吃能吃饱占地方小几个特征,没想到,扶云偷回来的是糯米类甜点,薛慕极看了也想吃。前世他的生活,远远没有薛侯府奢侈,像这种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糕点,他也就是跟着父亲去皇宫赴宴的时候,才能吃上几口冰凉的。 他连吃了五个,还想吃,但他晚饭实在吃的太饱,下一个还没塞嘴里就打无数个饱嗝。 这是给薛怀咎带的,人家还饿着肚子,全让他吃了怎么成。 他想了想,把食盒向前一推,对低着头的薛怀咎说,“哥,我知道你没吃东西,给你带的,真的很甜,趁热快吃吧。” 薛怀咎跪着不动。 薛慕极以为薛怀咎不好意思,他手指拎起一个团子喂过去,“哥,你别跟我客气。我们是兄弟是不是?你被罚我也是有责任的,明天一早儿我就去求二叔放你出去。其实我们生在一年,生辰差两个月,特别有缘分是不是,之前我待你不好,是我眼瞎心瞎脑子被驴给踢了,四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无知又可爱的弟弟我,好不好?” 薛怀咎偏脸,团子从他嘴角划过去。 果然,薛怀咎不打算原谅他!其实不怪薛怀咎,薛慕极从回忆里数过,之前的灵魂,对不起这位哥哥的事儿,就像女人的头发一样多。 薛慕极沮丧一会儿,又迅速振奋精神,来日方长,薛怀咎距离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 救摄政王,还有六年的漫长时光,慢慢来慢慢来。 屡败屡战,方为英雄本色。薛慕极站起来,居高临下,端起食盒,在薛怀咎鼻前晃来晃去,他就不信,一个一天没吃饭的人,在如此好吃的黏芋团子面前,能岿然不动。 薛怀咎向后挪了挪。 薛慕极铁了心要薛怀咎收下他的恩惠,想他好歹是个世子,夜深人静不睡觉,爬窗户偷偷摸摸送饭来,这种待遇在薛侯府能享受的也就一个人!此人竟然不领情,都这幅窘迫模样了还倔个啥?实在太气人。 他把食盒向着人前一搁,嘟嘴说,“吃,不吃我就告诉老太君,前天破的的那个香炉,是你给弄裂的。” 威胁。 他看到薛怀咎的的肩膀颤了颤。 看你吃不吃。 老太君自从三儿子死后,就移居佛堂,佛堂正中的香炉,据说传承千年,从平江侯府建成就存在。香炉中的香火始终不间断,如同薛家的财富与权势,传承千年不灭不倒。 然而就在前天,香炉裂了个缝子,且无法修补。 老太君把几个儿子叫去,怕这是不好的征兆。好好的香炉,怎么说裂就裂了?要不要请个法师来算算运程? 薛侯最受不了母亲年老迷信,好好的家弄个法师来做什么,整得乌烟瘴气不够别人笑话的。他举着香炉仔细看,不久得出结论,这香炉的缝子是人为的,跟天象运程无关。 至于是谁干的?薛侯爷在老太君面前保证,一定严查。薛慕极当时跟在侯爷身后,还真以为父亲要查。结果薛侯勾勾儿子的鼻子,把薛慕极抱在臂弯里,说,“走,给你买糖葫芦去。” 说到底,严查的说辞,不过一句搪塞话。人家香炉都几千岁了,就不允许人家裂个缝子了?几房心中都有数,谁也没真的正了八经的查。 果然威胁有效,薛慕极满意地看着薛怀咎,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后,慢慢伸手,把食盒里的团子,一个一个的给吃掉。 “好吃么?”薛慕极问。 薛怀咎不说话。 好吃就说好吃,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薛慕极末了,还拿出手帕,给薛怀咎擦了擦嘴边沾着的豆沙。 薛怀咎的手指,紧紧抓住膝盖上的布料,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他的头发有些散乱,受了杖刑,紧接着被拖来跪着抄经,背后火辣辣的疼着,根本没工夫搭理头发,一半都是披在肩膀上,发梢遮住因为挨了父亲两巴掌而红肿的侧脸。细细看,也能看到他的嘴角,几乎被他咬的青紫。 薛慕极当然没仔细看,他快速收起食盒,扶云正趴在门口的树上,给他打暗号手势,意思是刚刚有个人,在杂物房外面溜达,被他发现放到了。 鬼鬼祟祟,定有古怪。 薛慕极从窗户跳走,把食盒扔给扶风,对扶云说,“带我过去。” 扶云把主子带过去,树下晕着着一人,后颈被人干脆利落的劈了条杠子。 薛慕极好笑,这不是他的好朋友,二房的三子薛怀笛吗? 扶云说,“二房三公子在小杂间外面转来转去,我想引开他,他以为有人,吓得跑走,不久又回来了。他好像不敢靠近似的,还想爬上树远远的看,我就依着世子的吩咐,直接打晕他。” 很好,薛慕极竖起拇指。 意外收获。 本来以为顺着妙音妙语查的那条送苹果的丫鬟线索,找几天才能找到证据,谁知他运气太好,证据长了脚跑到他面前。 薛怀笛醒来,发现自己在薛慕极的房间,这间屋子他经常来玩,正前墙上挂着的把酒问青天图,还是他拿着真迹,去求他亲哥哥给仿画的呢。他刚刚明明要去小杂间的,怎么转眼到了这里?难道他有梦游的毛病自己不知情? 他摸摸脖子,疼啊,后面好像被人给砍了一刀,都鼓起来了。 薛慕极抱着个暖炉,还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世子……五弟?我怎么到你这儿了?” 薛怀笛与薛慕极的关系很好,两人差了三岁,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堆起的,加上薛怀笛是二房的嫡子,将来分家后,也要继承二房的家当的。 二房老爷心思不在家里,整天流连在养在外面的莺莺燕燕处,萧小姐失宠后,更加没心思教育孩子。所以薛侯爷请师傅,也顺带给薛怀笛的一份,薛怀笛就经常到大房院子里吃住,两人从玩耍到学习都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培养出友谊来。 薛慕极从前喜欢跟着薛怀笛,更多的原因,是这个哥哥总能买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像之前会说话会嗑瓜子的五彩鹦鹉,巴掌大的白色蛐蛐,有三十多个孔眼的蓝色琉璃珠……薛怀笛心思活络,也知道用什么能哄着这个整个平江家族最尊贵的孩子,按时去他六姨娘舅家的走外商船上,瞅着有没有新奇的小玩意儿好搜罗来。 薛怀笛要走,推开门,就被扶风扶云拦下。他转身,薛慕极摆了个请坐的姿势,似乎是要与他说话。 难道这是薛慕极干的?他要找他说话,差个下人来说声不就成了? 薛慕极等人坐好,开门见山,“三哥,你干嘛要放狗咬我?我自问最近没得罪你吧!” 第5章 幕后主使 薛怀笛吓得跳起来,“弟弟你说什么呢,我放狗?怎么可能?那狗不是扫把星放的吗?” “不是他。”薛慕极很肯定。 “那你看见是谁了?”薛怀笛紧张追问。 “你呗……”薛慕极玩味一笑。 薛怀笛装傻,“跟我没关系,世子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咱们前些日子得罪过那扫把星,你忘了,你抢了他的书,还当着他的面扔进雀湖里?他这是在报复!再说,我怎么会放狗咬你,弟弟你讲讲道理,别说咱俩亲近,就你对我的了解,我哪有这个胆子?” “恩,你是不敢,”薛慕极见对方舒了一口气,转而说,“但算你一份,不冤枉你,是不是?昨天你在惩戒堂,我母亲问你的时候,你说了谎,冤枉四哥,是你说,你亲眼看见四哥放狗咬的我。你是唯一的认证,当时状况那么混乱,只有你还顾得上看一看咬我的是谁的狗。我娘也是看你与我亲近,才相信你,还动了杖刑,屈打成招。” 薛怀笛神色慌张,解释说,“我……我没有……那狗确确实实跟着那扫把星身后的。” 薛慕极逼近他,“你说谎,你根本什么都没看见,狗之所以跟着四哥,因为四哥天生就跟动物亲近,你把罪过全推给四哥,以为天下太平了是吧?以为狗死了,就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那条恶狗的主人,分明就是你,是你把狗牵进院子来的,是也不是?” “我……我……我……” 薛怀笛憋了半天我字,没有憋出别的话来。 “三哥,我来替你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 说,那天我应你的约,到常林院找你逗鹦鹉,经过春燕亭,有一只狗忽然从红木林里钻出来,把我给咬了,我惊吓过度晕过去。而你,追过来,发现被咬的人是我,生怕被人知道狗是你的,你正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结果恰巧四哥从那里经过,我那时候已经被父亲抱走,而他,根本不知道此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莫名一只狗又跟着他。你想着,终于有个冤大头撞过来顶你的罪,反正他是扫把星,谁都不喜欢他,他解释也不会有人爱听,所以就跑去拦住他,硬说狗的主人是他。” 听薛慕极说完,薛怀笛直接跪下了,薛慕极说的是全部事实,他冤枉了人,心里总说是过意不去,晚上才偷偷去小杂间看看情况。 他骗了侯爷夫人还有老夫人,这罪过加起来,他在薛家祖宅里就待不成了,可能会被母亲打包送去舅舅那儿,开元北疆苦寒之地,他可不想去。 他拽着薛慕极的裤子脚,几乎是哭腔,“世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拴着那狗,还是用铁链子拴着的,可我就走开一会儿,真的就是一会儿。二哥来找我,一起去看大哥的画,我就把狗链子拴在树上。回来那狗就不见了,拴狗的链子也不见了,之后,我听春燕亭那边尖叫跟犬吠,估计那狗咬到人了,我跑过去,正赶上侯爷抱着你回院子,我怕的厉害,这狗,怎么就咬到你了呢?” 薛慕极心中有数,这位哥哥天生胆小,放狗咬他是绝无可能,他刚才只是唬他而已。 “你与我那么要好,难道不知道我怕狗吗?明知道,你还把狗往院子里带?”薛慕极最气的,其实是这一点。 薛怀笛委屈啜泣,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常去六姨娘娘舅原老板的船上买小玩意儿,昨儿看见那狗,原老板让我牵着玩一会,说温顺得很,不咬人,我牵着顺着集市转了一圈,回来原老板的船开走了。我总不能把狗给他扔在街上吧,就牵回府,栓的牢牢的,准备过几天船靠码头再还回去。哪里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儿啊!” “笨蛋,我是被人家当刀子使啦!”薛慕极打个哈欠,困死了,一个晚上没睡好。 “谁要害人?”薛怀笛大惊,这可不得了,这等事要告诉侯爷才行。 薛慕极摇摇头,说,“这都是你们二房的事儿,我最无辜了。” 看对方一脸茫然,他拍拍手,妙音把一串白石耳坠送到薛怀笛面前。 薛怀笛大呼,“这不是父亲年前赏给六姨娘的吗?怎么在你这里?” 很好,这下,薛慕极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薛慕极温和笑笑,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哥,我被狗咬的那时候,我的暗卫一个闹肚子,一个跑竹林子看你大哥画画去了。” 薛怀笛张大了嘴,扶风扶云他见过,功夫在侯府那是数一数二的。 “我查了查,扶风闹肚子,是因为吃了你六姨娘房里的丫鬟送的苹果。至于为什么,你亲大哥清早晨不睡觉,却蹲在竹林子里画画,我不知道。你知道吗?”薛慕极闪闪桃花眼。 薛怀笛细细想,好像是二哥说要一幅青竹图,参加什么流水诗会,缠着大哥好几天,大哥才给画的。 他从没听说,平江地界,有这么个诗会。 二哥还非拉他去品评下,大哥画哪个角度好看。 他去看画,才把狗拴在树旁。 两人眼神对上,柳暗花明,心照不宣。 二房内宅斗的虽狠,但薛怀笛不怎么关心,毕竟他是嫡子,萧小姐无论得不得宠,萧家的条件摆在那儿,夫人位子谁也动不得。六姨娘是二哥薛怀瑾的亲娘,娘家是走船的,与很多大商贾有利益牵扯,在七个姨娘里,身份算上等。二哥性情比他还要软绵,随了父亲,花心无比。 细细想来,他最近好像真的与二哥有过一次争执。 那天二哥喝了酒,耍酒疯要强迫酒家弹琴卖艺的良家姑娘,被他撞见,实在太丢人,就随手抄起一桶泔水给他从头浇到脚。 然后二哥好几天没与他讲话。 本以为气过就好,毕竟道理在他这儿,他没放在心上。 结果,薛怀瑾竟然牵连上世子来害他。 六姨娘与原老板,也从旁帮凶。让袁老板把狗给他,让他不得不把狗牵到院子里,再引得他把狗丢在一边,然后弄断链子,放狗咬世子,同时六姨娘找丫鬟赶走世子的暗卫,世子受伤,侯爷与夫人自然会追查狗是谁牵来的。 若不是他机灵,找人顶了罪,现在挨杖刑,还被罚在小杂间抄经的就是他。 薛怀笛气的拍桌子,“太过分了!” “知道了吧?本来要害的人是你,你运气好,脑子也转得快,倒霉的才是四哥。”薛慕极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说,“你现在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你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与六姨娘跟薛怀瑾当面对质!”薛怀笛恨恨道。 你猪吗! “对峙个啥?狗已经死了,你指望它诈尸跳出来说谁放的它咬人?那丫鬟,已经与管家赎了身,趁天黑出城回老家成亲去了。还有你二哥,你觉得他自己会承认吗?” 薛慕极早让妙音盯着人,六姨娘精明,赏给丫鬟的耳坠丢了,她就早早把人给弄走,省的留下隐患。 薛怀笛气的脸通红,但的确没有证据与证人啊。 难道让他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这口气,弟弟帮你来出。我有办法,不过要过几天才能见着成果。到时候,你什么也不要说,权当看个热闹。”薛慕极勾勾手指,让薛怀笛凑近,“不过,明儿,你得先去求二叔,甭管用什么,哭也好闹也好上吊也好,先让二叔放了四哥,叫徐大夫去看看伤口,再让厨房,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身体。” 叫薛怀笛去求,合情合理,薛怀笛是二房的嫡子,关心自房弟弟,再平常不过。而薛慕极去求,太过显眼,大房与二房的地位悬殊,他堂堂平江世子,为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二房的庶出孩子求情,道理上,怎么也说不通,那不叫求情,那根本叫做命令。假使二叔心不甘情不愿放了人,隔天,又会重新找个理由捉回来撒气。 薛慕极也是为薛怀笛考虑,这个二房嫡子没有坏心眼,虽然冤枉了人,也是情急之下找不到别的办法,至少,他还知道晚上去看看情况,要不然也不会被薛慕极碰见。薛怀咎被哥哥冤枉,平白挨了三十板子,将来报复,薛怀笛可能得用项上人头去还。若薛怀笛求情放薛怀咎出来,薛怀咎或许可能不会把同房兄长赶尽杀绝。 再者,薛怀笛与薛怀咎的关系,比自己这边亲上一层,如果从他入手,也许能更快的与薛怀咎建立美好的友谊关系,化解自小的积怨。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薛怀笛觉得薛慕极被狗咬过后,对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 他家那扫把星格外的上心。 扫把星的绰号,是薛慕极起的,薛慕极最喜欢欺负的人也是他这个倒霉弟弟。然而现在,薛慕极一口一个四哥,听起来还挺亲热。 薛慕极唯有苦笑的份,还不是因为自己是薛侯府的嫡子吗?还不是因为从前这身体的灵魂闲的没事总爱犯贱欺负人家吗? 化解未来大理寺卿的仇恨与怨气,也是他这个平江世子的责任好吧。 送走了二房三哥,薛慕极听见公鸡打鸣的声音。 原来,已经过去一夜。 他揉揉眼睛,实在太困,他要补眠。 被狗咬的好处是不用上课,父亲母亲大概已经派人,与先生们说了假。 滚上床,摸着屁股还是疼,他翻身趴下,抱着被子,很快就进入梦乡。 梦里,他梦见姐姐,梦见父亲,梦见沈初,梦见陆茜,梦见很多很多亲戚,可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用平淡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离着自己很远,自己与他始终隔着一条线,怎么走,也越不过去。 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人在身后拽他的袖子,听着耳边嗡嗡,好像是薛怀笛的声音,“世子,世子!五弟,不好了!不好了!扫把星出事了!” 第6章 芋头 “我回院子时候经过小杂间,想看看扫把星怎么样了,怎么说辞,才能打动父亲。我进屋,见扫把星趴在地上,我以为是累的,就……” “说重点。”薛慕极睡得迷糊,明明这人十万火急把他从梦里拖回来的,“四哥出了什么事?” “口吐白沫、满脸红疙瘩、手指甲与嘴唇,都是紫的,鼻息微弱、牙关打颤……我立刻叫来看他的丫头,询问情况,结果那丫头在隔壁睡觉,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丫鬟当然不知道,因为是他命扶云把人迷晕的。 等等…… 你说什么?! 明明深夜见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变成这样?因为挨了三十板子?不会,用刑的师傅都拿的住分寸,保管人疼得要死却没什么内伤。之后呆在屋里抄经,伤的是眼睛,也不会出现这些诡异症状啊! 这是分分钟要死的节奏吗? 薛慕极套上外衫,也不管反正,随意抓了个发冠扣在头上。 “找大夫了吗?” “找了,我把人抱回常新院,差可心去请徐大夫。” 薛慕极衣服没理顺整齐,发冠带歪了也没心情扶,与薛怀笛一路跑到二房常新院。 常新院是二房儿子们住的院子。 二房加上薛怀咎,一共有四个儿子,都住在这里。薛怀笛为嫡子,自然主最宽敞最大的屋,而薛怀咎住的是院子里的西头偏屋,原来是放木柴煤炭的,能放下一张床一个方桌,多余的家具根本塞不进去。 薛怀笛刚刚让下人抱着薛怀咎回来,直接抱进他的正屋里。 薛慕极两人与徐大夫几乎同一时刻到,徐大夫摘下药箱,试了试床上人的脉搏,悲怆戚戚意味深长发出一声叹息,“恐怕……不太好……” 薛慕极跳起来,抓着徐大夫的衣领,“你必须给我治好他!” “弟弟,徐大夫还没说完……”薛怀笛把人从徐大夫身上拔下来,他已经十五岁,身形已经与大人一般,比薛慕极高出一个头。薛慕极挣扎不过,他不跳够不着那庸医的领子,难道要拽他袖子吗?薛怀笛太烦人了,他狠狠猜了薛怀笛一脚,疼的薛怀笛吱哇乱叫。 薛慕极挣脱出来,深呼吸平复心情,刚才是他太心急了,以为薛怀咎不受人待见,连大夫都不乐意救。 他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救他,治好他,我重重有赏。” 徐大夫跟着薛侯府三十年,是薛侯府的专用大夫,他品行清高,要不然,以他的医术,不会离开御医院,南下平江来。他自然不会在意赏赐,更加不会因为二房四公子不受待见而放弃治疗,治病救人,乃行医根本。 徐大夫连连摇头,“世子你听我说,这等症状,是过敏之症,发病迅速,病状明显,严重起来是要人命的。四公子已经算是我见过的最严重的病人……” “过敏?”薛慕对医术不精,不晓得是什么病,总之看起来可怕就对了。 徐大夫说严重,难道说薛怀咎要病死? 不可能,他死了,那谁去救陆茜老爹的性命?谁当上大理寺卿,去金銮宝殿上恶心沈初? “难道……救不活了吗?” “世子别急,换作旁人,这么严重的我救不了,但四公子不同,他幼年曾经犯过一次一模一样病状,那时候我下的药,还余存不少,我已经让可心去熬了,很快就送来,连喝上几服药,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徐大夫说完,丫鬟就端了药来,徐大夫用小勺子撬开薛怀咎的嘴,手提着下巴几下就给灌进去。 药到病除,说的就是如此。 一碗药喝下去,气息回缓,白沫不吐了,嘴唇跟指甲的紫色消失了,除了脸上的疹子跟通红的几块皮肤依旧那般鲜红。 薛慕极小心脏感受如跳崖一般惊险,他简直要哭出来,徐爷爷你说话能别大喘气不?你早说你有后备药你能治好你叹什么气呀! 他看着徐大夫顺带处理薛怀咎挨板子的外伤,以及半边红肿的脸。 徐大夫把病人的整身衣服全脱下来,用木板和稀药膏,一点儿一点儿仔细涂在几乎布满全身的大小伤口上。 薛慕极的心脏又跳崖了! 震惊不过如此,他从一身的疤痕,见证了薛怀咎在萧小姐的指甲、簪子、筷子,蜡烛,缝衣针的威胁下,度过了怎样的悲惨的童年! 那些疤痕已经很淡了,现在最新的疤,都是鞭子抽的,爬成一条一条的,更加骇人! 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徐大夫又叹气说,“当年四公子犯过敏之症,比现在轻微的多,只是起疹子而已,我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病症,就用了几天,阅读数十本医书,才研究明白病理精髓。其实,这病也不算是病,发作起来却会要人命,所以,我特意嘱咐过四公子,千万不要再吃引发过敏病症的东西。” “什么东西?”旁边竹椅上,薛怀笛揉着脚趾头问。话说,薛慕极真狠,刚刚险些踩断他的指骨。 徐大夫把被子给病人盖上,说,“芋头。” 薛慕极听胸口咯噔一下。 芋头??? 他昨天深夜,好像带了黏芋团子去小杂间,还逼着薛怀咎全部吃下去了! 难怪薛怀咎一直不肯吃,因为他根本不能吃! 哥哥啊,你不会说句话吗?你说你对芋头过敏,吃了会死,我难道还会逼你吃吗? 薛慕极抓抓头发,只想撞墙,他险些成了害死未来大靖肱股之臣的凶手! 他抓头发的功夫,忽然想起来,他好像是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 知道的。第一次薛怀咎犯过敏症的时候,徐大夫嘱咐薛怀咎芋头不能吃的时候,他都在场。 完了完了,薛怀咎一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因为被狗咬怀恨在心,故意想害死他,才拿黏芋团子强迫他吃掉。 他非但不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啊! 薛怀笛把徐大夫送走,回来就看薛慕极顶着沮丧的一张脸,歪带着发冠,哆哆嗦嗦拉着自家四弟的手,口中念念有词。他靠近了听清楚,这孩子不断的重复,“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他试试薛慕极的额头,不烫啊!难道被狗给吓得换魂了吗? 薛怀咎也算因祸得福,因为过敏症状发作,好容易从鬼门关拖回了性命,大房二房的嫡子,也不知为何,靠在他病床前,都不肯走。 直到平江侯爷出面,免了薛怀咎的责罚,不用罚跪也不用再抄经,还赐下不少药材补品,薛怀笛才肯离开床板叩头谢大伯父。 二房老爷刚刚回家,就听说这么一档子事儿,平江侯薛德忠,拍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总归是你的亲儿子,你怎能容弟妹下那么狠的手啊?母亲她毕竟是妇道人家,迷信惯了,难道你也相信,是你家儿子克死老三的吗?连笛儿与极儿都看不过去,故意等在这里,掀开被子给我看那孩子一身的伤,望着我能说说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亲爹。” 薛德良剜了一眼自家儿子,死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合着大房来给亲爹找麻烦啊!再想想,与世子亲近些也好,将来老太君过世,家里还不是大哥说的算吗? 薛慕极被平江侯抱了回去,他实在不习惯被人当孩子抱在臂弯里,刚刚出二房院门,就挣扎的跳下来。 平江侯任由着他,他牵过孩子的手,拉过来理了理带歪的发冠跟拖地的腰带,说,“你不气他放狗咬你?还这般模样赶过来救他,我听徐大夫说,当时最着急的就是你。” 薛慕极嘟嘟嘴,“平江侯千年大族,富贵不断,皆因家主之功。平江之主,为一族之主,要胸怀宽广,不能拘泥于人事,应放眼于长远。我是世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父亲您。而且,四哥他品性坚韧,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将来必有大作为。生命诚可贵,我岂能因为小小玩闹,就不顾同族兄长的性命呢?” 平江侯哈哈大笑,这孩子,说的有板有眼,还挺有道理的。 他笑着,他又顺手要把孩子抄起来扛上肩,薛慕极赶紧避开,“父亲,孩儿已经长大了,孩儿就要过十二岁生辰了!您总是抱孩儿,孩儿会被兄长姐姐们笑话的!” 薛慕极小短腿跑的快,说话的时间,就把平江侯远甩在身后。 他回去自己的房间,刚要爬被窝,扶风从房梁上飕的跳下来,吓了他一跳。 薛慕极直身子,问,“怎么样了?” 扶风答,“原老板说,这么大的量,还得再等几天,他得从附近城市调货来。” “等,告诉他,银子不是问题。”薛慕极之前叫扶风办的事情,很快就办好了。 薛慕极嘴角扬起笑容,小孩子笑起来两个酒窝深陷,尤其可爱。只是,扶风却感到背后飕飕发凉。 这孩子一点亏都吃不得,刚刚查证放狗咬他的幕后主使,就布下谋划让他与扶云妙音妙语分别准备,绝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变本加厉毫不留情,不愧是薛侯府未来的主子。 扶风默默的退出去,又被薛慕极一个响指唤回来,“你去查查二房四哥,他几岁长牙几岁说话,什么时候挨打挨骂,平时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但凡与他有关的,能查多少是多少,统统回报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文…… 第7章 鹦鹉 歇息三日,薛慕极被狗咬的伤口已经好了,徐大夫的药膏管用,只留下了浅浅的一个小疤,唇瓣的形状,印在薛慕极雪白的小屁股上。 薛怀笛提着五彩鹦鹉的笼子,来银枫院找薛慕极的时候,薛慕极正非常认真的抄写一本泛黄的旧书。小鹦鹉见着妙语,就直往上扑翅膀,一边扑一边叫,“箱子,箱子,箱子。” 这鹦鹉聪明灵巧,只要给它瓜子,能立马模仿者人说话,教什么学什么。 薛怀笛这几天,怕薛慕极一个人养伤闷得慌,就把鹦鹉送到银枫院,本来想着直接送给弟弟算了,谁知,当天晚上,妙语又把鹦鹉给他拎了回去了,说鹦鹉太吵,吵得世子睡不着,可能是想老窝了,让薛怀笛第二天早晨再送。 就这样,薛怀笛每天早晨把鹦鹉送去银枫院,晚上下了学,再跑一趟,把鹦鹉带笼子拿回自己的屋子。虽然麻烦,似乎世子在故意整他。但他觉得,与薛慕极交好,以后定不会吃亏,小孩子气他带狗进院子而已,也由得弟弟使性子。 这几天,他家鹦鹉跟着薛慕极,就学会了这句,平时不说,却是每每到银枫院,看见妙语,才闪着翅膀嚷嚷,“箱子,箱子,箱子。” 难道箱子里有瓜子? 色鬼!贪吃鬼! 薛怀笛弹了下笼子,把朝着他做鬼脸的鹦鹉递给妙语。 香味呛得他咳嗽几声,他总觉得妙语丫头,最近几天,身上擦的香粉味道特别浓。 妙音端上一盘薛慕极最爱吃的果子酥,三层酥皮,里面包裹的果酱,是刚刚采摘的蓝莓泥汁,酸酸甜甜,清爽可口,薛慕极立刻停下笔,拉着三哥一起吃。 薛怀笛不怎么喜欢甜食,他只吃了一小口,剩下的,都进了薛慕极的肚子。 拾起薛慕极刚刚抄的书,翻翻瞧来,果然上面如同狗屎一般的字乱爬,书名倒是写的最为端正,《凤兰雅续》。 《凤兰雅续》,价值百两,是一本诗集,是千年前一位郁郁不得志最后跳江身亡的文人所书。 所谓出名要靠死,那位文人活的穷困潦倒,摆地摊卖诗的时候,连乞丐都不屑于搭理他,结果他一死,就立刻出了名,其名号成为文坛神祇流传千年不倒,各方学者争相为其著书立说,各地文豪也以临摹到他的诗作为荣耀,此书连续多年,作为科举考题,是各方学子想走仕途,必须倒背如流的科目。 弟弟一向讨厌读书,怎么突然起性质抄起诗词来? 薛慕极边吃边问,“怎么样,能看懂吗?” 薛怀笛点点头,看是看得懂,薛慕极这□□爬字,放眼平江地界,可能也就他看得懂。 薛慕极也知道这字难看,他模仿写出原身这字,也是费了好大功夫。 想他上辈子,做“纨绔”做到大名鼎鼎,撩美人从没失手过,也必须要有几门过硬专长。除了千杯不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都精通的不能再精通,随意写几个字,都能当字帖来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 用。 他抄这本书前,拜读过薛世子从前的文章,十个字里,有九个看不懂,他简直怀疑自己跟薛世子学的是不是同一门语言。 好在,有绝顶聪明的暗卫扶风扶云,为他讲了整整两天的识字课程。 薛怀笛把书扔回桌子,说,“别抄了,回头我买本新的给你。”他心里没有好意思说的是,你抄的这是些啥?谁看的懂啊! 薛慕极摇头,“我已经抄了三十页了,不可半途而废,明儿就抄完了。” 抄书是个体力活,不仅仅要模仿薛慕极那笔烂字,还要忍着无聊与瞌睡。他当然不乐意抄!然而,就在几天前,薛慕极小朋友,亲手把未来大理寺卿熬了三个通宵辛辛苦苦抄写的《凤兰雅续》,扔到了屋门口的池塘里!还是当着人家面扔的!扔完还特别得意的把自己的那本打开,读的特别大声。 找死啊!他自觉离着斩首凌迟,又近了一大步! 唉,犯的贱,总是需要还的。 他决定亲手抄写一本还给四哥哥,以表现他年幼纯良知错就改的美好品德,与发自心肝脾肺肾的诚意与歉意。 薛怀笛去上学了,薛慕极继续抄书。 他听说薛怀咎醒过来了,被二叔安排住进旁边空着的大屋,平江侯的话总归是管用,二叔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第四个儿子,把他从小破柴房带到人住的屋子里。加上薛怀笛这个嫡子冤枉了人家,心怀愧疚,特意嘱咐下人们多上心些,下人们不敢怠慢嫡子的吩咐,薛怀咎难得过了几天神仙般的日子。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薛怀咎的疹子消退下去,脸上的红肿与板子打的外伤,也好的差不多。 坐在床头,抱着被子,薛怀咎的手,握着冰凉的翠色玉佩,那是他难产而死的娘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翠色玉佩反射夕阳赤色,映出他极美的与薛二爷不怎么像的那张侧脸。每每挨打,他都与自己说,娘亲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他必须要好好活着才行,咬着牙,忍一忍就过去了。长大了,等离开侯府,就不必再受欺负了。 他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隔壁的那只鹦鹉,在哇哇说话,定是三哥薛怀笛下学回来了。 薛怀笛提着鹦鹉回院,抬腿进院子,忽然头上掉落个石子,正砸中他的脑袋。 他抬头想要骂,结果看见院子门口不远处墙角,有个人影。那是个陌生的姑娘。姑娘与他差不多年纪,十五六岁,生的如水仙花一般清纯。他忘记了被石子打中的事儿,第一反应,这不会是父亲想纳的小妾吧? 他看着姑娘眼圈红红的,刚刚哭过。小姑娘该不会是迷路了吧?他刚想走过去问问,竟然看见自家二哥薛怀瑾,在墙角的另一处,缩着身子神色慌张正。薛怀瑾与那姑娘说着什么,没有看见他。他连忙躲开,心下生疑,二哥风流归风流,怎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女子带回家宅里来? 薛怀瑾正到了议亲的年纪,他亲娘六姨娘又深得薛二爷宠爱,薛二爷正千挑万选,想给儿子对一门好亲家。恰巧冯欣的同胞妹妹家的女儿,刚过笈?年华。小姑娘来过平江一次,相中了仪表堂堂的薛怀瑾,吵着要亲上加亲,冯欣有意撮合,六姨娘也想借此,攀上敬宁侯冯家嫡脉的高枝,嘱咐儿子,远离之前那些莺莺燕燕,先把冯家小姑娘骗到手再说。 薛怀笛好奇,靠近偷听,两人果然,是他想象的那般关系。 小姑娘啜泣,“怀瑾哥哥,你要对我负责任啊。你送我金簪时候说过,你要疼宠我我一辈子。” 薛怀瑾压低声音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你的身份么?薛家富贵高门,怎么可能娶你这么个农户家的女儿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你过门的。” 小姑娘捉着薛怀瑾的袖子,“我,我有了你的骨肉!” 薛怀瑾眼珠子要掉出来,“什么!你胡说八道!我们哪有做过那种事儿!我就是搂搂你抱抱你亲亲你,哪里来的孩子!” 夏姑娘眼泪吧嗒吧嗒掉,“你忘了,那天,你喝醉了,就把我……把我……” 薛怀瑾捂住女孩儿的嘴巴,“别大声张扬,我会请大夫给你诊脉,要真是我的孩儿,我会给你交待,要是你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跟你爹!” 女孩忙着解释,“孩子是你的,肯定是你的。” “这样,你先回去,我再想想,要怎么把这事儿与娘亲说。”薛怀瑾把女孩儿送出门外。 薛怀笛心想,二哥这是在作死,要是让大伯母知道这茬,别说娶冯家女,连带六姨娘也得失宠。他想着,要不要去告一状,以解自己差点被算计放狗咬伤世子的心头之恨。 他提着鹦鹉笼子,下意识地走到母亲与姨娘们住的常慧院。 母亲萧小姐,去佛堂陪老太君礼佛去了,六姨娘在院子里招呼他,“笛哥儿,好久不见你,这是哥哥送你的那只鹦鹉吗?” 薛怀笛点头,这时候,鹦鹉忽闪着翅膀想要扑向六姨娘,一边叫道,“箱子,箱子,箱子!” 六姨娘被惊吓,花容失色,其他姨娘小姐,也闻声出来看,薛怀笛心本来就虚,忙带着抓狂的鹦鹉匆忙离开。 薛怀笛刚走,薛怀瑾就到常慧院来找他娘。他刚刚送走荆儿,那个农户人家颇有姿色的女孩。那女孩竟然怀孕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唯有来找他的亲娘商量。 六姨娘刚刚受惊,再一惊,可比刚才厉害多了。她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又不敢大声训斥,揪着儿子的耳朵,“你这个不孝子,我不是说过,最近别出去沾花惹草了吗?你还弄大了人家的肚子,让人找上门!你长不长脑子啊,你把人带进府里来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万一被萧家人看见呢?你呀,我该怎么说你!” 薛怀瑾疼的眼泪哗哗,“娘,孩儿喝醉了,那晚做了什么事儿,完全不记得,现在可怎么办啊?” 六姨娘气过,脸上布满狠厉之色,戳着儿子的脑袋说,“这个女人不能留。” 薛怀瑾还在犹豫,六姨娘已经想到方法。她天性多疑,相信的人有限。这杀人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与其买通杀手,不如自己动手。 被买通的杀手,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他们供出来,她们不被萧家整的生不如此才怪。她哥哥刚接了单大生意,去外地办货去了。她又是妇道人家,出不了内宅,能动手的,唯有眼前这个不长记性的儿子。 还是刚刚那只鹦鹉胡说八道的“箱子”提醒了她。 她把儿子叫来,凑近说,“儿啊,外人咱们信不过,你必自己造的后果,必须自己去解决。你先骗那姑娘……” 第8章 群狗 夜黑风高。 女孩儿应薛怀瑾之约,来到平江江堤的一处货仓码头。由于是深夜,码头雇工不算多,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1 只有一艘船正在靠岸,岸上有几个人拖着纤绳。船上是舅舅接的那笔大生意,好像是有个北方的富户,路过平江,要卖走五十只猛犬。 薛怀瑾遣最得力的小厮,送信到女孩家中,信里说他想到办法,嘱咐女孩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晚上来了此处见他。 女孩单纯,独身一人赶来赴约。 薛怀瑾拉着女孩的手,拐进沿江的货物堆放处,那里有一个装货的木箱,半人多高。 他自己也紧张的要命,虽然身处舅舅的货仓,远远见舅舅的船正在靠岸。船上该是猛犬汪汪的叫声,此起彼伏。 杀人的事儿薛怀瑾也是第一次亲手来做,手心满满都是冷汗。 “公子?”女孩脸上还洋溢着清浅的笑容,想着不久就能嫁入豪门变凤凰命格,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接近。 “我想好了,娶你过门,但你只能做妾,你真的愿意吗?” 女孩点点头,靠上薛怀瑾的肩膀。 薛怀瑾的手搂过女孩的腰,慢慢勾住女孩的肩,摸到后颈处,闭上眼睛使劲劈下去。 女孩昏迷不醒,柔软的身体倒在他的怀里。 薛怀瑾连忙打开箱子,把女孩的身体,放到旁边的箱子里。 箱子是一早备下的,船运码头归舅舅管,要个空箱子摆在这里很容易。这些,都是母亲找人准备的。准备的人自然不知道,箱子用来做什么。 六姨娘让薛怀瑾,把女孩骗到江边码头舅舅的地盘,唯有薛怀瑾出面,才能骗的女孩不告诉任何人没有任何防备的出来赴约。薛怀瑾可以趁着女孩陷入甜蜜遐想的时候,把人打晕,然后把女孩扔进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 之后,外出办货的舅舅的商船,今晚靠岸卸货,正好能把箱子带离,然后在平江随便找个地方,连同箱子扔下水,女孩权当失踪,官府就算查,连尸体也找不到。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女孩这个隐患。 薛怀瑾要做的事情到此为止,他把箱子锁好,就要偷偷离开此处,箱子之后就有舅舅的人接手。他远远看见舅舅的船已经打开船舱,雇工也进去陆陆续续的搬货下船。 总算解决了这个麻烦,他再看一眼箱子,自语说,“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你不死,我就得赔上前程,谁让你这么倒霉,才被我上一次,就怀了孩子?回头,我给你爹多分几亩田地,就算补偿你了。” 薛怀瑾走出几步,听见身后狗叫声越来越大。狗叫声里还掺杂着壮汉嘶哑的吆喝声,他心里有事,耳边嗡嗡,心情烦躁。箱子不走,他始终还是担心,并没仔细听那些声音在喊什么。 他又走几步,觉得身后有个东西拽住他的裤腿,他还以为那女孩从箱子里爬出来,他吓得使劲儿踢,结果踢上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 “汪汪汪……汪汪!!!” 一只与他半身一样高的狼狗,正用犀利的眼神审视着他。 半夜三更,狗眼特变晶亮,薛怀瑾心里有鬼,吓得浑身颤抖,撒开退就向着马车停靠处跑。 人越跑,狗越追。 但他哪里有狗跑得快,没出几步,他被大狼狗给扑倒在地。薛怀瑾左右摇晃挣扎,衣服被狼狗的利爪扯破。他抄起旁边的木棍,使劲儿打狼狗的脑袋,狼狗嗷呜几声,被打的后退。 他连滚带爬起来,拿着棍子往前使劲儿跑,边跑边胡乱击打。前面不远处,就是雇工住的人家了,跑出去就有人来救他。 他终于听清远处那群人在喊什么,那群壮汉喊的是“谁开的笼子锁啊!谁开的谁开的!!!狗都跑了,快快,狗都跑了!赶快去追回来啊,这次的货可都是猛犬,别让他们伤着人。” 他忽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个绊住,直接脸面朝地摔了个狗吃屎。翻身起来,还没有站稳,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狗眼如灿漫星辰,闪烁着点亮漆黑的巷子,他的泪珠子还没有落地,十几只狼狗就向着他猛扑过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捅破了平江夜空的层层阴云。 …… 半夜,徐大夫被二房六姨娘昏天抢地哭喊声吵醒。 不止徐大夫,整个平江侯府里的院子,都点亮烛光,打上灯笼,差人去看看二房院子发生了什么。 “惨啊!真是太惨了!” “可怜了好好的孩子,你刚刚没看那腿,徐大夫扎针都没地方扎啊,那被狗牙给啃得,连块像样的皮肉都没有,骨头都漏出来了,恐怕是保不住,以后定要烙下残疾之症啊!” “好在命捡回来了。” “鼻子不是也被咬掉了半截?” 薛怀瑾被众狗群啃,好在雇工听着狗叫声音赶过去,把狗都给赶跑,救下了被狗咬伤的已经辨不出脸型的人。有个雇工从狗嘴里扯出一个玉冠,他们把玉冠拿给匆匆赶过来的老板看,老板拿着玉冠,颤颤微微的看了趴在地上眼血肉模糊的人,直接晕倒昏迷过去。雇工有人认识玉冠上的纹样,他家有人做玉器生意,这种纹样是平江侯府专门定制的,他们顾不上叫醒老板,把半死不活的人拖上马车送回平江侯府。 薛家二爷不在,六姨娘见着亲儿子这样,瘫倒在地,除了哭已经忘记了做别的。萧小姐不愧是将门出身,见过血的,众姨娘都用帕子捂着脸不敢靠近,她裙摆一撩,冲上前去,连同下人把薛怀瑾抬进屋子里的床垫上,拿刀子豁开粘在皮肉伤的布料,命丫鬟烧水清洗薛怀瑾的伤口,又指挥着儿子侍卫们给徐大夫打下手,倒是以最快的速度,止住了血。 整整一晚,二房常新院的血,一盆连着一盆往外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产妇大出血。 平江侯严肃着脸,坐在二房常静院的正堂,听着管家的回报,“船上有五十只猛犬,十只一个笼子,有两个笼子的锁链,不晓得是哪个粗心的雇工忘记锁了。猛犬冲出笼子,正巧二房二公子在货仓附近,才会被猛犬袭击。” 薛德忠叹气,他心思也是如此,只是个意外,没有任何谋划,只怪二房侄子命运不好。那猛犬的主人,出事地点的货仓,都是原家的,原家的主人,可是他的亲舅舅。难道亲舅舅,会故意放猛犬把自己侄子咬的残废毁容吗? 他又问,“原老板为何要运这么多猛犬到平江?” 属下回答,“这批猛犬,是原老板几日前,与一北方商贾定下的买卖。那北方商户阔绰,预付了五百两银子做定金。但是那商户要的急,所以,原老板四处调货,才凑齐五十只。” 平江郊区,有个活物市集,在整个大靖颇有名望。经常有外地商户来订货,而原家走船,也经营活物买卖。犬与马,是集市上卖出的最多的活物品种。 “那些犬,怎么处置的?” “那北方商户,听说猛犬伤了人,再不肯收货,银子也当破财消灾,统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2 统不要了。属下,也正要请示侯爷该如何处置。” 平江侯叹气,半晌儿,说了句,“都杀了吧。” 旁边坐着的老太君,手里粘着佛珠,口中喃喃,“定是那香炉,香炉碎裂,就是不祥的预兆,二房瑾小子,承受了薛家的灾祸啊!” “母亲,大半夜,您还是回去睡吧,”平江侯没心情与母亲解释什么香炉,命人把老太君扶回去休息。 他揉了揉眉心,门外二房的女人们,叽叽喳喳他实在是受不了。二弟夜不归宿他从来不管,结果儿子都快死了人却找不到。反倒是二弟妹,让他刮目相看,他来时候萧小姐两手都是血,帮徐大夫用刀子刮去黏连在腿骨上的碎肉,与那个喜欢四处挑拨离间胡诌八扯是非的萧家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刚刚属下还说,在江边捡了姑娘,那姑娘躲在箱子里,躲过了群狗咬人的一劫。 “那个姑娘,有问出什么没有?” 下属答,“那姑娘说她什么也记不得,只记得自己在家做饭,身后一个人影闪过,醒来后就被咱们救了。我看她后颈有伤,大概是被采花贼给劫持了。侯爷,这么看来,朝廷十万两白银缉拿的采花大盗流风,可能真藏在咱们这儿呢。要不要出几队人,全城张榜搜捕?” “我哪有心思管这些?等他真闹出事再说吧。”平江侯有些累,把二房的后续交给萧小姐与薛怀笛,说二老爷回来让他去书房找他。 这个弟弟,他得管管了。 …… 薛慕极晚上被吵起来,捂上被子接着睡。 明儿要上课,须得早起。 薛慕极再见薛怀笛,是在学堂早课上,他伤好了,人也养足了精神,然而薛怀笛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老师来了也不察觉,人被薛慕极提起来,看着俩红肿的熊猫眼。 熬过上午的算数课,晌午,薛慕极请薛怀笛去银枫院喝茶。薛怀笛想睡觉,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乖乖的跟去。 薛慕极坐下,翘起二郎腿,问,“三哥,昨晚的热闹好看不?” 第9章 骑射课 薛慕极边问,边拿着抄好的《凤兰雅续》,怎么读怎么难受,说实话,他再也不想模仿原身写字了,为了写出这笔狗屎字,他的手腕险些抽筋好几次。 想来平江世子刻苦练字,一年之后有所大成,应该也没什么人怀疑吧? “热闹?” 薛怀笛想起来,之前薛慕极说要他把什么当热闹看来着? 为他出气??? 他浑身冰凉,吃惊的盯着十二岁的世子弟弟。 “你你你……是你……二哥被狗咬是你……” 薛慕极微微笑,肯定回答,“是我做的。” 没错,这就是薛慕极的报复。不仅为他自己,像薛怀瑾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是他上辈子加这辈子,最最讨厌的一种人。他也要让在背后谋划的六姨娘,尝一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跟他比算计?他上辈子虽然没算计过别人,但看过的算计,比这帮侯府逍遥高门贵子们吃过的白米饭还要多。他这辈子只想抱着金山银山混吃等死,一个未来的大理寺卿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千万别有谁不长眼再来招惹他。 敢拿他当刀使,还放狗咬他,找死! 是他让妙音偷来六姨娘的香粉,抹在衣服上,然后让妙音教鹦鹉不断地说“箱子”,说得对,就给它瓜子吃,这鹦鹉聪明又贪嘴,三天日日如此,很快就习惯了闻着香粉的气味就以为有人给瓜子,忽闪着翅膀扑过去大叫“箱子”。 是他故意让薛怀笛日日来送来取,又让扶风用小石子,引着薛怀笛去常慧院,为的就是让鹦鹉碰上六姨娘。六姨娘抹着与妙音一般的香水,鹦鹉自然而然的学说话“箱子”,忽闪着翅膀想吃瓜子。 这就是他的目的,提醒六姨娘,用“箱子”沉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人。像六姨娘这样狠毒的人,往往会往狠毒方面联想。明明普通的物件,她就能联想成为杀人的凶器。 女人自然是他找的,孩子压根不是薛怀瑾的。女孩本她本与父亲相依为命,靠着卖唱为生,薛怀瑾却利用他们孤苦无依,处处为难他父亲,抱她摸她亲她,她只能忍着,那晚喝醉了酒,还想要强迫她,然而,她的邻居屠户,冲过来把她救走。她就感恩嫁给了穷屠户,并与屠户有了亲生骨肉。忽然有人送她父亲十亩良田,教她演上一出戏来吓唬薛怀瑾,她心中早有怨气,合计就答应了。 常年卖唱,演戏的功夫自然是足的,薛怀瑾那傻子一听她怀孕,竟然急的相信了。 薛慕极又让扶风,拿着五百两银子随便找了个北地卖狗的商贩,指使商贩去与原老板订货买猛犬五十只。五十只不是小数目,原老板四处调货,正给他准备以上谋划的时间。扶云查过,原老板这个人特别抠门,在路上一定饿着狗。所以他更加坚定,失去笼子束缚的狼狗,能够勇猛的冲出去,找寻香喷喷的人肉食物。 这个人肉食物,就是原老板的亲外甥。 一切按着他预想的走,女子怀孕找上门来,薛怀瑾不想负责急的找妈,六姨娘果然上当,自认为做出最好的谋划,天衣无缝,让儿子去约女孩,到原家的货仓码头,趁着夜深无人杀人灭口。 同一时间,原家运狗的船只靠岸,狗笼子被雇工搬下船来。隐藏在雇工群体中的浮云,趁人不备,把笼子的锁链砍断,把饿极了的狗放了出来。 被打晕的女子自然不会有事,有扶云在旁边看着呢。薛怀瑾跌倒也是扶云用树枝子绊的,要是被他跑去人多的地方,世子的计谋可就功亏一篑了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薛怀笛掰着手指思索好久,才把所有的事儿都想明白,这连着一串一串的,难道弟弟就不怕中间有个什么闪失,或者被大伯父查出什么来? 薛慕极才不怕。 北地商贩倒卖猛犬,做的是正经生意,父亲没得再问。至于为什么要买恶犬,他一定会说是自己生意的需要,绝不会把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供出来。被咬伤的可是薛侯府公子,正常人都会避之不及,绝不可能主动说。 至于女子,薛慕极早就教过她,一问三不知装失忆就成。 一个怀孕的女子,他那憨厚的平江侯老爹怎会为难? 六姨娘吃了亏,也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咽,他敢说自家儿子在外风流弄大了人家女孩子的肚子吗?有伤门风,平江侯爷知道,一定会让他儿子娶那女儿过门的。他儿子已经这样,再娶个妾,还有哪家小姐肯嫁啊!女子跟着屠户回老家,不再纠缠她儿子,还正和她心意呢。 薛慕极眨了眨无辜的桃花眼,“三哥,你这只鹦鹉,帮了我的大忙,不如,就送了我吧。”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3 薛怀笛赶紧点头,他哪敢不给,他可不想变成他二哥的悲惨模样! 五彩鹦鹉拍了拍翅膀,有瓜子便是娘,谁它养无所谓。 唠了会儿嗑,薛怀笛哈欠连天,支撑不住,要回去睡觉。 薛慕极赤着脚爬上床,午休过后,下午还要去马场,学习他最不擅长的骑射,他得养足精神。 妙语帮小主子盖上被子,问,“世子,您把谋划全部都告诉二房笛公子,万一他去向老爷告密怎么办?他与瑾公子,都是二房老爷生的,比您更亲啊。” 薛慕极唇角一勾,说道,“保守同一个秘密,他才能与我一条心。” 薛慕极当然还有别的想法,老太君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她过世之后,平江侯府必然要分家,二房一脉,就不能住在平江祖宅里了。二叔不管事儿,萧小姐的母家又高贵,二房掌家的大权,铁定落在薛怀笛的手中。到时候,未来大理寺卿的得失,就全与这位嫡兄哥哥说的算。 大房与二房隔着一层,他能暗地里伸手,却不能明着插手二房的事儿,所以,与薛怀笛处好关系,有利于他更牢固的抱住大理寺卿这条黄金腿,度过不愁吃穿的美好人生。 说起薛怀咎,早晨在课上,听说他的伤好的差不多,还主动要求回去学堂上课。 本来薛侯爷请师傅,只为了教育嫡子成才,顺带捎上二房家的嫡子薛怀笛,薛怀咎能来学堂,纯属运气。 话说,这位活的无比悲惨的未来大理寺卿,可能是把平时的运气都攒起来,积累到一定数目,才满点爆发,来个旁人一辈子也遇不上的牛掰运气。 比如说,六年后陆摄政王被行刺的时候,他能刚好经过,还在密密麻麻射来的众多箭中极其巧合的挡住了要射中摄政王心脏的那一箭。 再比如说,他偷偷写好压在箱底的对沿江贸易的见解的薄薄的纸,被一阵风极其巧合的吹了出来,整张纸糊在了刚巧路过、且对两房嫡子同样问题的答案非常失望的学堂授课师傅蔡大儒的雀斑脸上。 蔡大儒爱才如命,举着张破信纸非常兴奋,四处找寻这答案是谁写的,找到薛怀咎那里,他发现了平江侯府最有天分的孩子,于是立刻请求平江侯,把薛怀咎领到学堂来接受他的教导。 薛怀咎也很争气,每样功课都是三人里最好的,得到了各门功课师傅的一致赞扬,薛慕极嫉妒的源头,也是如此。于是,他闲的没事就犯贱,薛怀咎越是忍让不理他,他就越想欺负人,越想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唉,这位小世子真是给他找麻烦! 下午学骑射,薛慕极决定洗心革面,改变自己过去在未来大理寺卿面前的不良少年的恶劣形象。 他抱着抄好的《凤兰雅续》,早早的等在跑马场。跑马场在离着侯府不远的山林里。 教课的杨师傅,从马场旁边的马厩,牵着三匹小马过来,还以为自己午觉没有睡醒。真没想到,第一个到马场的学生,竟然是平江世子! “杨师傅好。”薛慕极非常礼貌的鞠躬。 杨师傅点点头,心里犯嘀咕,世子殿下是最讨厌学习骑马的,平时总找千般理由能不来就不来,对着自己,也总是一副沮丧的模样,今天竟然一身劲装精神抖擞。 薛慕极抱着本书,远远见着薛家二房的兄弟俩,一个明显没有睡醒,走路都左右摇晃,另一个,黑发如瀑,细眉长睫,白净柔嫩,润薄朱唇,宛如国色天香…… 不不不,他为什么只看到脸!这是一张漂亮精致的男人的脸,可是未来狠厉毒辣杀人不眨眼的大理寺卿的脸!明明与他一般年纪,竟然比他高了一个头。他一定要端正自己的审美态度,与他前世那些撩过的美佳人区别开来。 “世子,你怎么来这么早?”薛怀笛纳闷。 “不早不早,我也刚刚到。”薛慕极想跟薛怀笛身后的薛怀咎打招呼,他挥了挥手上的书,谁知薛怀咎低下头,直接向左拐弯去向杨师傅问好。 装看不见吗?这不行,我知错就改的拳拳诚意都写在脸上呢!看我,看我,快看我! 薛慕极跳到杨师傅处,杵在旁边不住地咳嗦,咳咳咳……咳咳咳……奈何人家师徒正在讨论如何挑选优质马匹的专业问题,完全把捶打着胸口还跳来跳去的世子当成空气。世子小朋友什么也不懂,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瞪着迷茫的大眼。 等到两人说完话,薛慕极终于逮着机会插一句嘴,连个阿字都没说出来,就被杨师傅打断,“人齐了,开始上课吧!” 三人找到自己的马,之前杨师傅教过几人上马的动作,这节课是让大家自由练习。 三匹马一般高,都是温顺的小马驹,薛慕极比两人矮了个头,爬上马背比较吃力。他连着跳了三次,还是没有爬上去。马儿都觉得无聊,吸了吸鼻子,开始用蹄子挠地下的土。 薛慕极看着其他两人都骑上马,围着四面跑马道的栅栏溜达,他缓缓蹲下,跟马一起挠土。 上辈子,他就不喜欢骑马,更不能够理解,雍城那些亲戚们,明明有马车可以坐,既能遮阳能挡雨,风吹不着还不用费力气,为什么偏偏爱骑马呢?这辈子,他更是买汗血宝马给他拉马车也买得起,还学什么骑马啊! 杨师傅一鞭子甩过来,打在地上,“世子,你怎么还不练习!” 薛慕极抬头指着马说,“马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你上马的动作不对当然上不去!你连跳都懒得跳,能上去吗?”然而杨师傅只是拿着马鞭子吓唬人,却不敢真打,平江世子是什么身份?放在雍都跟正三品大员一个级别,伤了还了得? 他空甩了两鞭子,薛慕极还蹲在那儿,打死不骑。 他没办法,侯爷安排的课程,他不能不交差。他几步上去,抱起薛慕极翻身上马,把薛慕极放在上面又翻身下来。他拍拍马屁股,说,走。马儿优雅地迈开步子,薛慕极抱着马背,被小马驮向着栅栏处。 薛慕极跟着马来到薛怀咎旁边,两匹马亲切友好的蹭了蹭脖子,连带着马上的两个人也离得特别近。薛慕极终于能与二房四哥说上话,他从怀里把《凤兰雅续》摸出来,往薛怀咎面前一搁,“四哥,你先凑合着看。” 薛怀咎明显的向后躲,眼前人笑的酒窝凹进去,肯定有鬼,又不知道想出什么幺蛾子整他。 薛慕极往前逼,薛怀咎往后退,两人都坐在马上,围着栅栏绕圈子。 “四哥,你就收下吧。我字写的不好看,你嫌弃的话,我回去好好练字,一年之后再给你抄一本新的……” 薛慕极不送出书绝不罢休,今天死缠烂打也要人把他的歉意收下,收一次就能收第二次,慢慢的就明白他是个无知且纯良的好弟弟,之前种种不和平都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4 可以当个屁一放了之忘了干净。 正此时,薛怀咎的马忽然长嘶一声,前腿绷紧,马头高昂,像是发狂疯癫般毫无预兆的向着东边冲。薛慕极的马也受了惊,险些把人从马背上掀下去。那小马的弹跳能力惊人,高高跃起,跳过栅栏,向着跑马场东边的林子冲进去。 东边可是个悬崖啊! 薛慕极的马也跟着要向外跑,他只觉身边飕飕两阵风,扶风已经拉紧马绳把马安稳住,扶云轻巧的把薛慕极的身体从马上抱下来。 杨师傅被突然发生的事故惊呆了,他饲养的马儿一惯温顺,况且还是小马驹,怎么会忽然发狂疯跑?他来不及多想,薛怀咎被那马带着跑出去,他得立刻去救人! 然而他刚越上马背,只见短小人影,灵巧如燕,一跃上马,高扬马鞭,马绳勒紧,小马沿着跑马场的大门就冲出去,大门的几排栅栏被撞得碎裂成圆木,马儿拐了个弯,撒开蹄子,往东边树林狂跑。 就听旁边人喊,“世子!!!世子不可!!!危险啊!!!” 第10章 捡宝贝 薛慕极骑着马追赶在后面,一前一后两匹小马驹,在枝杈刚刚抽绿芽的树林里奔跑。 两匹马,距离东边悬崖的距离越来越近。 好好的马为何会突然发狂?薛慕极自然不会怀疑杨师傅故意牵来性情暴力的难驯的马儿故意害他们,但事发绝不自然。 他没有闲工夫把事情梳理清楚,当下人命要紧。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御马这么好,竟然连人带马,连番晃过无数粗壮的树干。好几次他都以为要撞上,但他驾驭马绳都轻松的躲过去了。 马上的薛慕极,眼见要追上前面那匹忽然发狂的马了,他踩紧马磴子,抬起腰,想要趁着马蹄子没到悬崖的时候,跳过去把人给抱住。 滚在地上,虽然比较狼狈,总比掉下悬崖要强。未来的大理寺卿,又不是傻子,要是烙下残疾什么的,铁铁的要恨死在暗中做手脚的人,这个人虽然暂时不晓得身份,十有八九跟薛侯府脱不了干系! 为了自己以后的安稳日子,他豁出去了。 薛慕极已经目测到悬崖,他攒足力气,对准目标纵身一跃,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接下来的身体与土地的冲撞。 他听见惊天嘶鸣声,两匹马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你叫一声我叫一声。 然后他稳稳的抱住了目标,他的双臂充满了力量,在马嘶吵闹中大喊,“四哥,抓紧我!” 多么英勇的形象! 他本想从他的马背上跳到对面的马背上,然后在飞驰的快马与紧张的危险中,抱住未来的大理寺卿哥哥,来个英雄救美,然而…… 谁来告诉他,现在他半身挂在树杈上,而薛怀咎拉着他的的腰带,两人悬空在山崖歪长的半吊子松树下,山风飕飕,来回摇晃,是个什么状况? 山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遮住眼睛,挠的他脸痒痒,薛慕极下意识的用手去抓,听着身下人冷清的不能在冷清却丝毫不容他违背的命令,“别动,树杈不结实,你再动,咱们都得掉下去。” 薛慕极立刻化做僵尸状态。 两人如今命悬一线,他真心感谢他的衣服的料子足够结实,成的住两个人的重量。 这位哥哥第一次与他讲话,虽然两人目前的状况比较危险,举头是桎梏烈阳,低头是万丈深渊,他还是强忍住瑟瑟发抖的身体,比较友好亲切的做出回应,“太好了,我赶得及救你!” 然后他看到了薛怀咎的白眼! 白眼!!!我冒死救你,你竟然一点也不感激我,还用白眼来瞪我!想死的话你别抓着我的裤腰带啊!喂喂喂你抓那么紧我的裤子要掉了要掉了…… 他感觉身下的裤子缓缓的滑落。 忽然,耳旁两道疾风,他的身体瞬间上移,脚底着地,迅速赶来的扶风与风云一人一个,把他与薛怀咎给救上来。 杨师傅下马,看两人没事,也是长舒一口气。他用马鞭狠狠甩了两匹小马驹,小马驹靠在一起,委屈的摆着尾巴。 薛慕极把裤子提起来,腰带整理好,他的背后被树杈捅出一个窟窿。扶云把斗篷披在他的身上,遮盖狼狈之处。 两人安然无恙,薛慕极邀功似的看看被扶云丢在一边的薛怀咎,薛怀咎扑打扑打身上的灰尘,转头就走。 你就不能说句话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吗? 薛慕极居然能够理解原身为什么总爱欺负这个人!怪不得沈初被憋的要找把破剑诉苦! 简直……太气人了! 杨师傅走过来,摸了摸憋着气的薛慕极,薛慕极能感受到他手心的冷汗,“世子受惊了,不知为何马蹄子上扎了个钉子,好在马儿感受到悬崖危险,又有同伴嘶鸣呼唤,自己停了下来,只是停的太快,把你们甩了出去。谢天谢地,甩的不远。树杈接住了你们。” 薛慕极心思却是放在马儿蹄子下的钉子上,侯府的跑马场,日日有专人打理,好好的马,怎会踩到钉子? 杨师傅还在自言自语,“咎公子的马术不错,马儿靠着悬崖的时候,已经跑的慢了很多,凭借他的马术,绝对能够稳住身体跳下来的,为什么,会连同世子你,一起被甩出去呢?” 薛慕极那时候闭着眼,睁开眼就已经挂在树上了,他问扶风扶云,“你们看见我们怎么掉下去了吗?” 扶云推推哥哥,他俩紧紧追在后面,前面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扶风趴在小主子的耳朵上,说,“当时情况危急,咎公子拉紧缰绳纵身跃下马背,脚刚落地,世子您就忽然从马上跳下去,抱着咎公子就向着悬崖推,咎公子没有站稳,被您推着,就两人向后挪了几步,一起掉下悬崖。” ……唉…… 难怪给他个白眼!人家明明已经转危为安了,他再生生把人带着他自己又推向危险境地。 加上芋圆过敏的事故,已经是第二次了。 哥哥我好心办坏事,你看在我奋不顾身见您有危险就冲出去,原谅我这一次吧!薛慕极心里默默呼喊,耸拉着脑袋跟在杨师傅后面。 发生这样的事故,课是上不成,杨师傅还思索如何向侯爷回报这件事,这件事说到底责任在他,侯爷责罚他心甘情愿领受。 扶风与风云继续隐身,薛慕极忽然驻足。 他摸摸怀里,怀里的那本好容易才抄好的《凤兰雅续》,不见了。 他刚刚跑的急,定然是掉在骑马行进的树林子里。 他立刻返回树林去找,扶风与扶云看见自家世子折回去,诧异之下也跟着进了树林。杨师傅喊了几声,薛慕极说他有点儿私事,不用等他。杨师傅见扶风扶云跟着,刚刚两暗卫的身手比他不知道高出几个层级,就自行牵着马下山,找侯爷请罪去了。 薛慕极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5 三人从山顶沿着马跑过的方向细细的找,从悬崖处一路找下来,晚饭前,终于被他发现了那本不算太厚的书。 书上盖着两片树叶,被马蹄子踩上个印子,皮面脏了,但内里完好无损。 薛慕极找到书,打了个响指示意两暗卫下山,却觉得脚下有个凸起,蹲下身子仔细看。 一枚玉璧。 这山是薛侯府的地产,并没有住户,更不走人,除了树就是草,哪里来的玉璧? 玉璧晶莹剔透,成色光滑,质地上乘,薛慕极前世见过许多贡品,立刻判断此玉产地西凉,西凉翠玉那是万中选一,极其易碎,把他刻成玉璧相当费工夫,能有者,身份不低。 玉身细化,刻字已经模糊,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把玩在手里,经常抚摸。薛慕极仔细辨认,仍然是看不清来路。他隐隐觉得此玉在哪里见过,搜寻两人的记忆,却是完全没有线索。 不是他的,也不是扶风扶云的,那只剩下两个人可能为此玉的主人了。 薛怀咎或者是杨师傅。 杨师傅一个粗汉子,舞刀弄枪,随身带着一块如此名贵的翠玉,恐怕不太合适。 但若是二叔赏赐给女子的,就说的过去。 薛慕极手里握着玉璧,嘴角微微张扬,这次,他捡到了未来大理寺卿的母亲留下的宝贝玉佩,总能够改善那么一点点关系了吧。 …… 薛慕极下山,就乘马车去二房的常新院。 从常新院门口,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 据说,薛怀瑾醒来后,知道自己将来要与拐杖相依为命,脸面也毁了,拔下床边母亲头顶的簪子就闹自杀。六姨娘吓得只知道哭,下人们手忙脚乱只知道按着薛怀瑾缠满布条的身子。隔壁院补觉被吵醒的萧小姐,一脚把门踹开,直接给了要撞墙的薛怀瑾一巴掌,扔下一句话,“想死,滚出去死。” 薛怀瑾立刻老实了,他不想死,只是想通过自尽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痛苦且委屈的情绪。若是因为这样,被赶出侯府,如此样子,定然是去哪哪嫌弃。 他与六姨娘,完全不知道,此案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主谋悄悄溜进了常新院的西屋。他不想见薛怀瑾,薛怀笛被侯爷叫去外出找他爹。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二叔也不知被那个狐狸精迷得,连着两天没着家门。 薛慕极进屋的时候,薛怀咎正在洗衣服。他洗的外衫,只穿着内里。他没有可换的衣服,薛侯府的裁缝压根没算过二房还有第四位公子要量身,盆子里这套,还是捡的薛怀瑾之前扔下的。 薛慕极恨不得把自己整橱子做了却从没穿过的的衣服,都抱过来,给薛怀咎,然而人家比他高了一个脑袋,他的衣服,人家穿不上啊。 薛慕极狠狠鄙视完自己的身高,无比诚恳的把《凤兰雅续》摆在房间里唯一的家具——书桌上。 书桌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本书,都是手抄本,薛怀咎不可能有钱买书,就是抄书的纸,也是捡别人剩下的。薛侯府的下人都过的比他强,至少人家还有每月的俸银呢! 薛慕极放书后,站在桌子旁边,然而低着头洗衣服的人,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兄弟之间,要恨到什么地步,才会把大活人当空气,完全无视啊! 薛怀咎洗衣服的动作忽然停下。 眼前,晃过熟悉的一抹浅绿。 抬眼,薛慕极拿块玉璧在手里。薛怀咎一摸脖子,自下生就带着的玉佩不见了。 第11章 物归原主 他缓缓抬头,薛慕极正提着那条系在玉壁上的红线,在身前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线绳很细,玉璧不轻,世子满脸的坏笑,右手动作漫不经心,万一断了或者脱手,那才是绳毁玉亡。 薛怀咎半张朱唇,想要求世子别转了,求世子把玉还给他,这可是他亲娘留给他唯一的念想,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的手紧紧攥住在板上揉搓的衣服,低下头数着衣服上的一个又一个不明显的补丁。 求有什么用?之前世子百般欺辱他,他开口相求,反而被欺负的更厉害。他只要忍过去,等世子玩够了,说不定就把玉还他了,反正世子房里的玉多的是,他这个连字迹都磨没了,入不了世子的眼睛。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他越在乎的东西,世子就越喜欢破坏,比如,世子喜欢把他做的笔记一张张撕掉,折成纸鹤穿成一串挂在学堂门口的树上,比如,世子把他抄了三夜的史论书上所有的“曰”子,都用墨涂满成实心方块,比如,他从附府后门口捡回来几只流浪兔,没养几天,被世子穿到铁棍子上做成了烤兔。 他更恨自己大意,刚刚他的马受惊,疯狂奔跑进丛林,险些从东崖坠下去,他用了上十分精神,才把马停住,以为要脱险的时候,又被薛慕极跳下来迎面推了一把,好在这位世子的暗卫救人及时,才捡回一条性命。下山路上惊悸未散,又想着马蹄子上有钉子的事,竟然没注意到贴身的玉壁丢失了。 薛慕极自然不晓得薛怀咎想这些,他靠着桌子站着,等啊等,等啊等,转的手脖子都都酸了,回头看看香炉,从进门到现在,一炷香都烧完了。 他故意摆这么大的动作,告诉这位哥哥,您的玉被我捡到了,这么好的玉,我非但没有据为己有,还巴巴给您送过来,下山后连个衣服都没换,立刻就过来了,您是不是该说句谢谢,或者用个手势眼神,表达一下对拾金不昧的我的感激之情啊? 就算我刚才失手推你,但也是我家暗卫救你上来的,你最起码,要谢谢扶风与扶云吧! 然而人家低着头,完全不搭理。 薛慕极真想把玉壁直接砸到这人脑袋脑袋上,两辈子都没人敢这么无视他,不过想到沈初讲过的未来大理寺卿审案时候当庭杖毙三品大员的血淋淋的一幕,生生忍住了冲动。 薛怀咎总是低着头不与他说话,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与他化敌为友!薛慕极看看手上的玉壁,这么好的玉,也算是这位如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难道他就不想要回去吗?可他好容易找了个理由来一趟,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怎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呢? 玉壁翠色,映着他精亮的桃花眸子,白皙可爱的小脸,薛慕极忽然想起,今天是平江大集,平江大集一月一次,因着平江沿海沿江商贸城的优越地理位置,已经延续近千年。集市花灯迷彩,热闹非常,原身的记忆里,每月都期盼这一天。 这天是每月的十五,当晚,薛侯爷就算再忙,也会抽出空闲,放下公事,带着夫人冯欣与小儿子,随意穿着打扮,乘着马车到沿江长堤,与平常百姓夫妇那般,逛街玩耍,吃点小吃,买些小玩意儿。 今晚要出门啊!这个点儿,父亲母亲大概已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6 经在马车里等他了。难怪他刚见扶风,在门口树上不时地伸头出来,急切的张望屋里情形。 薛慕极瞅瞅前人,从头到脚到盆里洗着的,太寒碜了,指示裁缝给他做几身衣服吧,他这个大房世子贸然下命令,他二叔与二婶又会怎么想?让薛怀笛找吗?他口上答应,八成会找下人随意吩咐一句,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主,谁会真心在意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庶子呢? 薛慕极想过,要往薛怀咎身边插自己的人手,给薛怀咎打点下日常用度,将来随着主子飞黄腾达,也能给他帮衬,但这些事急不得,必须得在未来大理寺卿与他关系稍稍友好亲切之后。 可一直没有语言交流,他完全不知道薛怀咎心里在想什么。 思及此,他把玉拍在桌子上,声音倍儿响,跟摔地上似的,他看雪怀咎身子一颤,这位哥哥终于肯抬头,薛怀咎看着桌上被压着的玉,不晓得碎了还是完整,那双眼睛漆黑又深邃,已经有了长大后拿那个狠绝冷酷肱骨之臣的凌厉,可那凌厉之色稍纵即逝,细长的睫毛很快遮住锋芒,逐渐暗淡下来。 “哥,我有话与你说。”薛慕极咳嗽一声。 “你说。”好容易听到句回答。 “别洗了,那都补过几回了,穿出去,让人说我们薛侯府穷到买不起衣服呢!”薛慕极看人还不起来,直接走过去,把薛怀咎给拖着站起来,怕他再甩袖走人,就拖住他的胳膊。他身体矮小,薛怀咎站起来比他高一头。他不得不抬头说话,才能注视到对方的脸。 薛怀咎远远见玉没碎,心下舒展,前人从前也经常拖他的胳膊,今天等的久了点,终于还是来了,这回,是要他趴下当马骑,还是滚着学狗爬呢? 然而并没有,薛慕极只是拽着人到桌前。 薛怀咎看世子瞥了瞥桌上的位置,顺着看过去,是那本书,世子在跑马场硬要塞给他的《凤兰雅续》。 他翻开书,里面歪歪斜斜的字,似乎是薛慕极的真迹。薛慕极抄本书给他,是为什么呢?说不定挖了个坑等他跳。他透过书寻找桌上的翠玉,刚要伸手把玉拿起来,却被薛慕极抢先。 “四哥,以后你想要看什么书,就与我说一声。”薛慕极把桌上的玉揣进怀里。 他刚刚发现,薛怀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翠玉,果然是他极其宝贝的东西,他心思一转,“玉还给你可以,但是你今晚,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过了今晚,我物归原主。” 薛怀咎微微点头。 薛慕极拉着哥哥的袖子就走出门,“走,随我出个门。” 薛怀咎先被薛慕极拉着走了趟薛怀笛的屋子,薛怀笛不在,薛慕极从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里,随便抽了一件白色长衣外衫,让薛怀咎换上,要出门,总不能穿着内衬吧,旧衣服先将就将就。 等人换好衣服,他拉着人到大房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被二房无数丫鬟小厮看见,大多人以为四公子又要倒霉,也有人好奇,为何四公子穿着大公子的衣服。 薛慕极不管下人们私语,他回屋子换上自己的一身干净便装,因为要逛民集,料子找的朴素的平民样式,让妙音妙语整理下两人的乱发,再挑几件配饰,稍事装扮。 妙语与妙音服侍公子穿衣完毕,他回身问望着窗外的薛怀咎,“四哥,我穿这好看吗?” 薛怀咎本不想回答,男子穿衣服,哪有这么问的,又不是姑娘家,但玉在薛慕极手里,他想了想,还是回答说,“还成。” 薛慕极对着镜子看了看,除了身高,其他都挺满意。他拖着薛怀咎直直走到门口的马车,马车上侯爷与夫人早就坐在里面。 “父亲,母亲,刚刚换了身行头,孩儿来迟了。” 薛慕极跳上马车,发现母亲的脸色有点难看。 冯欣刚从侯爷那里知道孩子险些坠崖的事儿,她见到薛慕极立刻问,“极儿受惊了吧,这杨师傅也真是的,不知道轻重,连个马驹都训不好。” 薛侯爷说,“孩子不是没事儿啊,意外难免,杨师傅也主动来请罪过,再说,谁学骑马没摔个两三回?” “你闭嘴,这哪里是摔?摔下东崖,不死也是半残,平江世子的身家性命怎这么不值钱吗?罚俸半年,你罚的太轻。” 冯欣是打算换骑射师傅的,但薛侯爷念及杨师傅跟随侯府多年,与老太君还有沾边的亲戚关系,有些为难。 薛侯讲道理,“马受惊疯跑,错也不在人身上,夫人硬是怪罪,不在道理,会让家臣客卿心寒啊。” “若他好好驯养,何来受惊之理?去年围猎,极儿骑射功夫也没学到如何,我还没责备他疏于教导呢!薛德忠,我看,你是怕母亲反对,不就是换个师傅么,你不说,我去说。” 薛慕极听着话里意思,杨师傅刚刚主动请罪,却没有把马为何受惊的原因,告诉薛侯与夫人。为何要隐瞒?或者说,是老太君让杨师傅隐瞒吗? 马脚下的钉子,看来有点文章。 冯欣心里有气,没有了心情,提起裙子要下马车,薛侯爷还要争论,见冯欣掀开帘子不下车。 冯欣是看见薛怀咎了,这孩子她有印象,这孩子不久前放狗吓极儿,被她责打过,他与极儿跟笛儿同学,与极儿同年出生的那个二房的孩子。 “你来做什么?”冯欣皱起眉头。 第12章 卖玉 薛怀咎不知道怎么回答,薛慕极把他拉来就一个人钻进马车里,他的玉还在世子手里,他不敢走。 薛慕极也从马车里爬出来,眨了眨桃花眼,慢慢说,“父亲,母亲,杨师傅教的很好,是孩儿太笨,总理解不对要领,让父亲母亲失望。” 冯欣慈爱的摸一摸孩子的脑袋,“极儿还小,已经学的很好了。你喜欢杨师傅教你,我不要你爹换便是。” 薛侯爷松了口气,最近极儿成熟许多,有些世子的样子了。 薛慕极抱着冯欣的脖子亲了下,说,“母亲,骑射是侯门的必修科目,我根底浅薄,却也不能落在别家世子的后面。明年围猎,我还要夺得头筹呢。我想下课后,留下练习。父亲,四堂哥的马术可好了,今天在东山,马儿跑的那么快,他几下就让马停下来,不如,以后每天下课,让四哥来教我吧!” 薛慕极指了指马车下站着的薛怀咎。 薛侯爷忍着笑,这孩子今春围猎,连个兔子都逮不着,明年开春还想得头筹?他看看一身素衣的薛怀咎,之前听过小儿子对于薛怀咎的想法,薛怀咎品性不错,他也有思量,二房这几个儿子里,老大沉迷于作画,老二残了身体,老三是要继承二房分家后的产业的,二房里唯独剩下这么一个孩子,将来能在外事上帮衬薛慕极。 冯欣还在思索,薛侯爷就答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7 应下来,问,“极儿说的不失为好办法,孩子们一起,学东西学的更快。只是,咎儿他愿意吗?” 薛怀咎想着玉的事儿,薛慕极坐在马车檐子边,晃荡着小腿儿等他回答。 薛怀咎想着玉璧,点点头说,“能为大伯父分忧,咎儿愿意。” 冯欣还是不放心,毕竟薛怀咎放狗咬过她儿子。却看见薛慕极满是渴盼的眼睛。小孩子都不记仇吗?刚刚被人放狗咬,几天就忘了? 最后她还是妥协,沉默表示许可。只是侯爷偏心老太君,仍然让她不舒服,她没有心情游玩,说要回去歇歇。 冯欣下了马车,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去屋子。 “父亲,母亲生你气了,你不去哄哄吗?”薛慕极真服了他爹,女人使个性子,不就是想要哄吗? 薛侯爷想想也是,赶紧跳下跟着夫人回去。 薛慕极乐的大人都走开,招招手,“四哥,上车,咱们逛集去。” …… 平江不愧是千年贸易大都会,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皇城雍都的新年庙会都望尘莫及。 薛慕极趴在马车窗户,欣赏着平江的夜景。他之前听妙语妙音说过,平江集市最繁华的是船坞街,那是摆在游船上的奇异街市。每年都有不少游人慕名来游玩。 平江码头上,船挨着船,都张着各色形状的花灯。游船有定载,满人即开,船开后,沿着航道行驶,在江心与其他船只用锁链与踏板连住,船上开摆摊位,游人可以在船间行走,购买心仪之物,形成船连船边行驶的江心夜市。 靠近码头,薛慕极的马车就被拥堵的人群挤得无法通行,总停着也不是办法,薛怀极决定下马,走着去。人太多,怕走散,他捉着身后的薛怀咎一起走,拉着对方又瘦又细的胳膊。 薛怀咎本能的不想被人拉着走,他搞不明白世子为何突然要他教他骑射,还有世子逛集,为何要带上他?他甩了两下手腕没甩开,听见旁边又卖玉器的小贩大声嚷嚷着玲珑古玉童叟无欺,想到自己的玉还在薛慕极手上,手腕瞬间松了力,乖乖任由薛慕极拉着。 江风徐徐,斑驳星火。 薛慕极拉着薛怀咎上了一艘夜市游船,游船登船要票,买一张一百两。就等于即使不买东西,坐船去江心逛逛的价钱。 薛慕极出门没带银两,薛怀咎更不会有,船老板看两人都是普通人家的衣裳,还是俩孩子,以为是来捣乱的,脸上笑意勉强,催促他们让道,好招呼其他人。 薛慕极说,“别急,我再找找。” “到底买不买船票啊?”老板等的不耐,他船上就差两个人就满了,能开船去江心开摊摆货了。 薛慕极打个哈欠,顺着衣服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块刻字模糊的翠玉玉璧来。 船老板的眼睛瞪得贼大,他行商这么多年,瞬间认出玉的质地,凉山翠玉,还在上雕刻纹样,他今生,也就见过这么一次。这两个孩子竟然有这等宝贝,该不会是从家里偷出来的吧!好在被他碰上,骗了来卖到雍都,几万两不止啊。 孩子单纯,容易欺骗,他连忙凑上来,说,“你们不是想去江心夜船市玩耍吗?这玉不错,我勉强收下,让你们上船。” 薛慕极低头看看玉璧,紧锁着小眉头,似乎在做很难的抉择。 “你看着玉的纹样都摸得花了,当铺都够呛会收。江心风景好,宝贝多,比这破玉好得多。赶紧啊,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老板眼里的精光藏不住。 “恩……似乎挺划算……”薛慕极拿着玉思考着。 老板忙点头,“划算的很,我与小公子特别投缘,这样吧,今儿我船上的货,你们每人挑上一件,我不算你银子。” 薛慕极觉得,身后有人拉他的衣服。他微微笑着对老板说,“我要与我兄弟商量一会儿。” 老板让出路来,他看得到,薛慕极身后的那个高点的孩子,满脸着急,似乎不想卖,但他阅人无数,一看便是前面这拿玉的小公子主事,而这位小公子很想上船。 薛慕极被薛怀咎拉着去到船下。 薛怀咎心里忐忑,他早知道薛慕极带他出来没好事,没想着是要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玉给卖了。且不说他没有钱赎回来,这些船商,只有每年平江船集的时候,才来码头,他去哪里找? 那老板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们,薛慕极找了个角落,确保老板看不见他们,刚停下脚步,旁边人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世子,你答应过我,如果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明天就把玉还给我。玉不值钱,你看不上,可这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世子,求求你不要卖掉它。” 本以为装不在乎,世子热乎过了就把玉璧还给他,哪知道世子要当着他的面把玉璧给卖了? 薛慕极看着眼前人着急的红眼圈,莫名心里痛快。这几天被无视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他扬了扬玉璧,“我帮你捡回来,你连句谢谢也不说,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薛怀咎问,“世子不卖了?” “不卖玉,也行,那把你卖了吧,卖了你,我也够银子上船。”薛慕极想开个玩笑,他指了指最西边的那条巷子。 “我,我……” 薛怀咎脸憋得通红,那巷子直通是红衣巷,平江最出名的青楼妓馆都在那处,也有几处小倌馆子供特殊兴趣的富贵公子取乐。 “算了,不逗你了,我从没想过卖你的玉璧。”薛慕极掏出手绢,眼前人不知不觉都掉眼泪了,他抬起胳膊,用手绢帮那张精致的脸抹掉泪痕。 他敢卖吗? 这可是未来大理寺卿亲娘的遗物啊!他是脑袋太多想被多砍掉几个是吗? 薛慕极刚才摸出玉璧,是无心之举,他忘了出门前,他把玉璧塞进怀里。他本想借机演场戏,给那小瞧他的老板看,结果让薛怀咎当了真。 “四哥,我与你开个玩笑,玉璧还你,好好收着,别说他不值钱,你娘留给你的宝贝,少说这个数。”薛慕极把玉璧塞给薛怀咎,比划了个五。 五万,五万两。 薛怀咎拿到玉璧,终于心安。万幸玉璧被捡回来,没有被卖掉,世子似乎真的不打算为难他。世子刚刚比划了个五,也是,五两银子的玉,自然入不得世子的眼。 “谢谢。”犹豫在三,薛怀咎说的小声。 他本以为薛慕极会想之前一样讽刺他,结果小世子回了个灿烂的笑脸。 薛慕极激动的心跳的无比剧烈,他与未来大理寺卿的关系,终于有那么一点点进展了。 薛慕极打了个响指,扶风扶云一左一右,从江堤的木架子底跳出来,爬到码头上。 “二百两银子。”薛慕极伸手。 扶风立刻拿出二百两银票递过去。 区区二百两,在薛侯府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8 就如同废纸一般。差距,□□裸的差距!大富平江也!薛慕极想着上辈子,齐安长公主府最贫困的时日,二百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三口用上整整一年。 “等收了夜市,明儿一早,商船起航后,把那条船,给我凿沉了。”薛慕极说的船,正是刚刚要买玉的船老板的船,贪财无厌,还想骗小孩子,哼,算那老板倒霉遇上他。 扶风扶云立刻领命,消失在堤坝处。 薛慕极举着银票走过,老板还要问玉璧的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得罪了谁,他的船将会成为淹没在平江流域的海神祭品。 只见薛慕极挥了挥手上的银票,兴奋的说,“刚刚我捡了二百两银票,刚刚好够乘船去江心夜船市!如此,玉璧我不卖,留着明年再卖。” 啥?捡了二百两银子!!! 老板目瞪口呆,薛慕极拽着哥哥,迈着大步子上了船。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可能会比较长 第13章 船集 船航行到中央,几个船夫从旁边的船上跳下来,船边延伸出锁链与踏板,固定位置。同一时间,船上支起木架,商贩们把包裹一抖,哗啦哗啦无数宝贝掉出来,红橙黄绿灿灿通片,无数买家争相登船,船瞬间被压得摇晃来去。 薛慕极扶着栏杆,快步跑到船头空地,举目远眺,江里水灯映着江水泛光,一条一条船儿首尾相连,如同巨龙浮在江面。 上辈子死的太早,无缘亲眼见这千年黄金水道的盖世风采,多半都是听长辈们讲的。这辈子,他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享乐中去…… 决定他性命长短的哥哥人呢? 他左右寻找,奈何个子太矮,很快被人挤得又到了边角。他撑着栏杆坐上去,来来往往太多人根本寻不到薛怀咎的影子,该不会溜去别船了吧?他刚刚把玉璧还了就不搭理他了?他沮丧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扶云从买瓷器的摊位底下钻出来。 薛慕极就知道他的暗卫无处不在,早知道让这俩暗卫带他上船,还节约二百两银子呢,他问扶云,“四哥呢?” “在船尾。”言简而意赅。 薛慕极绕到船尾,见薛怀咎站在个小摊子前,靠着一根粗大的桅杆,仰着脸看天上的圆月。吹散的鬓发,遮盖着他半边的侧脸,他就安安静静的把自己融入到初春江夜的背景中,仿佛周遭热闹的叫卖与讨价声响,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忍打扰,想要多看一会儿。 缓缓的靠近,薛怀咎好像知道他来了,扭过脖子。 “四哥,”薛慕极趴在栏杆上喊,“看月亮哪里都能看,好容易来次船集,总要买点什么回去,一百两银子不能白花。” 薛怀咎犹豫,薛慕极提醒,“你快过来,跟我走,你说过,今晚都听我的。” 薛怀咎脚步终于挪动,他跟着薛慕极,爬到另一艘船上。 这船从西南来,整船都是梦泽产地上好的绫罗绸缎,梦泽是大靖西南山城,家家养蚕,丝织产业尤为发达,自摄政王主政后,放开丝商官办的禁令,梦泽丝绸,也不在是纯粹贡品,流通市场买卖。 即使如此,梦泽丝价位要的很高,不是平凡百姓买得起的东西。 薛慕极最不缺的就是钱,他看上了几块梦泽丝,拿起来对着薛怀咎的身板比了比,他这哥哥生的俊,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真是锦绣配美人……呸呸呸……佳品配英雄! 老板笑眯眯的,能上的船的,都是出得起价的客人,她盈盈走来,问到,“小公子要买吗?” 薛慕极点头。不一会儿功夫,手上多了三四种花色,个子矮连带着胳膊短,再拿就拿不了,他就统统塞给薛怀咎,反正是给他买的,自己衣服有的是,一天一件不重样,一辈子也穿不完。 女老板觉得孩子可爱,买东西不问价,也不怕被坑被骗,她好心提醒,“梦泽丝的价儿不低,小公子拿这么多,可不是小价钱。” “我自然付得起银子,老板,你这,有裁缝给做衣服么?”梦泽丝纤细,寻常裁缝做不好,最好就是梦泽织女来做。山南梦泽,不仅出丝绸,还出织女,从名门到寒门,家家女儿一手裁织功夫了得,就连陆茜那种半吊子,回老家一趟,也能学的有模有样。 老板笑着说,“我的商船,从不带织工。不过,若是小公子出得起价钱,我可以破例代劳。” 薛慕极打了个响指,扶风从船桅杆上跳下来,把一把银票,放到薛慕极的小手上,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女老板见过世面,只道是这小公子挑绸缎的眼光刁的很,身边又有高手保护,多半能与王公贵族扯上关系,她接过银票,数也没数,只多不少,她带着两人到船舱,对薛慕极说,“过来,我给你量尺寸。” 薛慕极刚刚又顺手跳了几个花色,数数十来件是有了,先凑合一年,反正这位哥哥也要长个子。 “过来啊!”女老板把软皮尺拿出来。 薛怀咎刚把手里的丝绸放下,就被薛慕极推了一把后腰。 “不是给我做,是给我哥哥做。”薛慕极找了个高凳坐好。 薛怀咎先是睁大了眼睛,本能的推开女老板的软尺。布料他不懂,但刚刚试过手感,绝非常品,世子挑出这么多,竟然是给他? 薛慕极本来就打算来集市做几件衣服,就猜到四哥不肯收,好在他提前要了句承诺,说道,“你说过,今晚都听我的!” “我还不起你这么多银子。”薛怀咎依旧拒绝。刚刚也看清楚扶风递上来的银票,随便抽出一张,也够寻常人家拼死拼活劳动,然后省吃俭用一辈子生活。他哪有那么多钱还给薛慕极? “谁说我要你还?”薛慕极把人拉过来,“这都是我们薛家的银子,你也姓薛,为何花不得?这是我的命令,你必须要。” 好哥哥啊,将来总有还的起的一天!到时候千万记得你也花过薛侯府的银子……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他又把人给推回去,问老板说,“十多件衣服,需要做多久?” “三天。”老板已经开始动手量。 薛怀咎抿着唇,他答应过世子的听他的话,虽然不知道世子卖什么名堂。等这些衣服做好,还是放好不穿为妙,大不了,事后世子反悔了,再还给他。 薛慕极与女老板定下送货的地方,又拖着四哥哥转了好几只船,买了对耳坠送母亲,还想买个文人扇面送给父亲。 倒不是平江侯喜欢,只是平江侯平日也不舞刀弄枪,薛慕极实在想不出,送男子的礼物还能送什么。 两人溜达了好几家,薛慕极都没找到合适的,平江重商,不太看重文化人,文化人清高,不喜欢与铜臭打交道,所以平江流域千年富足,却很少出大官。 薛慕极从摊子前拾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9 起几个扇面,都是山水画,还不如他自己画一个,比较起来,他更喜欢人物画扇面,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爹是正了八经的君子,定然也是喜欢淑女的。想前世他亲手书的美人画扇,可是流连于烟花柳巷的权贵公子们千金难求。 只是这种想法很快被他否定了。 记忆中,薛慕极原身画画非常难看,他的笔下,猪脸与人脸真心没什么区别。薛慕极无意中看过这位世子的珍藏,真是无语凝噎,哭笑不得,为何他上辈子的专长,这辈子都沦落成如此低级!令人发指的低级! 好在画不像字一般,是做世子的必备技能,他不用装作苦苦练习,几年后有所提高的样子。 旁边船上,还有家挺精致的画扇摊子,远远看着,虽然画的是动物,好像有几个还说得过去。薛慕极刚走踏板几步,忽然停住,薛怀咎在后面跟着,险些撞上。 “你……” 薛慕极回头,迅速把白皙的小肉手指头贴在薛怀咎的嘴唇上。 嘘…… 他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娇俏侧影,在那边的摊子上买扇面。 薛慕极迅速拉着四哥躲回原船,找了个能清楚看见摊子,但从摊子回望看不到的角落。 这个人,薛慕极就见过一次,是薛怀咎因为放狗咬他被罚抄书,他夜探二房小杂间的那次。是扶风与扶云迷倒的那个看守的丫鬟。他叫不出名字,那晚虽然夜色朦胧,他还是记住了她的样子。 薛慕极感谢老天,保留了他前世所有的专长,过目不忘的灵气还健在。没有继承薛世子原身,文章看到第十行的时候,忘记第一行的白痴记忆。 那丫鬟不是一个人,她身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青年搂着丫头纤细的腰肢,丫头正低着头,仔细挑选扇面。 薛慕极试着身后四哥的手腕轻轻颤抖,才想起自己还一直抓着呢。 他更确定这丫头是二房的,要不为何薛怀咎本能的害怕呢? 在侯府外遇见个丫鬟不稀奇。薛侯府对下人的约束比较人性,丫鬟与侍卫,每月都有几天假期允许外出。但是,在夜船市上见到,就十分有趣了。平江侯府给丫鬟的薪俸,一年才三十两,好容易攒了三年多的银子,谁会舍得买船票?看那青年一手老茧,像是卖力气的,也非富贵公子哥。 这丫鬟得了赏赐,而且还是很大的赏赐。 可薛慕极陪着父亲唠嗑的时候,看过一遍今年府上的账册,账册记录里,并没有如此大的赏赐开支。 那丫鬟挑好了一把扇面,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薛慕极深吸一口气,丫鬟出手可真大方,一百两一张,真是直逼世子的节奏啊。 这么大的手笔,恐怕姨娘也舍不得赏。侯府里能给得起的人,屈指可数。 薛慕极觉得,船集这一趟,来的太值得。他今天满山头找书的时候,百思不得其解,那马上的钉子,究竟是谁做的手脚,得宠的才会被记恨,但一个薛怀咎被人欺负到连衣服都没银子买的庶子,还有人会冒着连累他这个世子的风险,偷偷摸摸设计,想要他的性命吗? 虽然他依旧说不出原因,但直觉这丫鬟有问题。 莫名其妙得了诺大赏赐的下人,定是为主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虽然直觉不一定准,总归还有个线索,让扶风扶云去查一查,说不准能摸出点什么来。 “你们二房的丫鬟也这般有钱!甩手就是百两银票。三哥还整天哭穷,说二叔给他的零花钱太少。”薛慕极与薛怀咎说悄悄话。两人挤在角落,贴的很近,薛慕极几乎是蹭在薛怀咎的耳垂边说的。 薛怀咎向后靠,薛慕极见那丫鬟与青年转过头,两手按住哥哥的脑袋,“她认识你,你别让她看见你。” 第14章 康王爷 薛怀咎挣扎出来,被按到地上的时候脑袋碰到石头,鼓起来个大红包。 薛慕极的脸贴的很近,没有意识到刚刚把未来大理寺卿的脑袋给磕着了,还在自言自语说,“这丫鬟有问题。” 薛慕极打了两下响指,扶风与扶云接连从桌布底下钻出来。 他与自家暗卫低语几句,扶风与扶云面露吃惊之色,薛慕极非常坚定的看着他们,小小的酒窝又凹下去,手指画扇那边,眯眯眼笑着说,“就这么办。”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次没有成功,丫鬟背后的那位,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薛怀咎虽然离着近,什么也没听见,刚刚磕碰脑袋还有点晕乎,被薛慕极拉着搭上回岸堤的船。 马车上,薛慕极才发现好哥哥前额凸起来一块,肿红的地方好像个心形。 刚刚……发生了什么!!! 马车内比较宽敞,两边有座还能再放张桌子,薛怀咎坐着离他老远,还跟躲瘟神似的。 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薛慕极一点一点的挪过去,非要与薛怀咎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奉上讨好卖乖的表情,小肉手不停的摸摸哥哥前额,“哥,还疼吗?” 这么宽敞的马车,怎么非要挤过来坐呢?薛怀咎要坐去另一边,薛慕极赶紧提脚挡住,连带着靴子,半个人坐到哥哥的腿上。 薛怀咎闪躲不开,只能半抱着他,两人是一般年岁,然而薛慕极比他足足矮了一个脑袋,脸庞又随冯家人,生成圆形,看上去年岁更加小,薛慕极的身体不重,但时间长了腿还是会麻木。 薛慕极又是一个响指,从马车车窗外递进一个白玉瓶子来。 薛慕极打开瓶子,闻了闻,果然,平江财源滚滚,连金疮药,都是从西凉千里迢迢买回来的上上之品。 薛慕极一晚上做的事情他真是猜不透,那双小肉手轻轻摸得他的伤处,像是蚂蚁在爬来爬去,酥酥麻麻的痒。他其实能够感受到世子今夜朦胧的好意,这辈子第一次出门有马车坐,第一次有人为他量体做衣裳,可他心底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最爱欺负他的世子,会认他这个克死同族叔叔的丧门星做哥哥。 想着想着,额头冰冰凉。 薛慕极正用手指沾沾着药膏一点一点的把金疮药抹在红肿上。 上辈子自己与雍都那帮贵公子打架受伤,驸马老爹总是手忙脚乱的把伤药给他糊在伤口,疼的他哇哇哭,本来三天好足足多出十天才能消肿,还不如不抹呢!吃过无数次亏,以后谢漫星每次带着伤回家,都直接躲到姐姐闺房里,千万不要被他驸马爹看见。姐姐的手指是软软的,轻轻把药膏点在伤口处,然后趴在伤口上吹吹,吹着吹着,就感觉不到疼了。 薛慕极把药瓶放在手边,也学着前世姐姐那般,小嘴凑上去,撅着老高,吹吹吹。 他觉得腿下的人又要躲开,难道刚刚有那么一点兄弟情意,被一个红肿的包给破坏了?绝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0 对不行,他要趁胜追击,把自己拳拳的改头换面之心,通过无比诚恳又通俗直白的语言,告诉对方。 “哥,你别躲着我好吗?我发誓,我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也不允许别人再欺负你,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二叔他们喜不喜欢你,只要我在侯府一日,平江都是你的家,无论你走多远,弟弟我都会把你当成最亲近的家人的。” 薛慕极闪着桃花眼,无比期盼眼前人的肯定回答。 “给我站住!站住!” 忽然冒出一声大喊,薛慕极简直被吓到心脏骤停,他整个人从薛怀咎腿上上滑下来,好在薛怀咎一手扶住他,才没在未来大理寺卿的面前摔个破相。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耽误他讨好认错紧抱金大腿的宝贵机会! 马车忽然停下,薛慕极气呼呼的掀开帘子,扶风与扶云一边站着一个,神情极度紧张。 前面乌压压的一片人,酒铺店面的门口,有个老爷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追打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公子左右躲闪,一边跑一边解释。看热闹的人围着一层又一层,把前路堵得死死的。旁边几家店家放下生意,也围过去看热闹。 薛慕极跳下马车,好容易挤进去,最前排还是太高,挡着他的视线,他只看见一抹湖蓝色,仰头,是楚西酒铺的牌匾。扶风扶云很自觉的把前面挡着自家世子视线的人给推来。 阿哈? 薛慕极揉揉眼睛,真是想不到,能在平江地界遇到一位前世的故人。 这位故人如今的处境……那是相当的不好啊! 只听那老丈愤地用拐杖戳着地面,说,“你不娶亲,来参加我女儿的招亲比试做什么!” 穿着蓝衣服的公子说,“秦老板,你讲讲道理,你刚刚说的是嬴者得酒,没说赢了比试就要娶你的女儿。我只想要你家的酒,可从没有答应你娶亲。” “这坛子珍藏,是我们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是要给我女婿的,得酒就得娶我女儿,我十年前就说过这句话!”老人更加生气。 “老板,十年前的我才是半大的孩子,从家离着平江远着呢,怎么可能知道你说过什么?我是真不知道,您这是在女儿招亲。求求你别胡搅蛮缠了行吗?” 薛慕极听身边几人议论说,“他是看秦小姐的模样,才吓的赶快撇清干系想逃吧?这秦老头,每年给女儿招亲,嫁妆倒是不少,连家传秘方都送出去了,你说说,次次都有外地的公子参加招亲,每年都是这样,见秦家小姐真容,就用各种理由推脱逃走的!” “哼,竟是些没担当的男人,秦小姐不就是脸上多了条疤吗?” “那你怎么不娶?” “怕天天晚上对着那疤,做噩梦啊!” “哈哈哈……” 老汉说什么也不让人走了,自家女儿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薛慕极站在最前排,思索要不要帮一把。说到底,他挺感激这人的。上一世,这人的哥哥想要这人娶他姐姐,他的驸马爹为了阻止,还带着他跪在摄政王府门前冰冷的地砖上磕头来着。好在这位仁兄的审美比较挑剔,像素莲公主相貌平平在街上一抓一把的除了个封号啥都不咋地的女子,他极其排斥并且执着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打消了他哥哥的念想。 况且,在他原身的记忆中,还真是认识这位举着拐杖打人的秦老汉与秦家老汉的闺女。 这秦家小姐芳龄三十,是平江城里年纪最大的未婚女子。秦家在平江城开酒楼,生意兴隆,家产富足,但秦小姐的脸上,有一条从左边眉毛到右下唇角的深刻疤痕,是被利器豁开,扭曲狰狞,孩子见了总被吓得哇哇啼哭。 秦老头都快急死了,才摆出这么个局面坑外地人,想着外地人不知情形,能把他闺女给娶了。 可等了十年,所有招亲成功的男人,见过他女儿本人后,都给了他一样的答复,坚决不娶。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那条疤痕是怎么出现的。秦小姐也曾经是个美丽的女子,一夜之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屋里有人喊,“不好了,小姐上吊了……一定是被新夫君嫌弃……” “哎呀呀,我看是因为老姑娘嫁不出去急的……” “可不是吗?每年被嫌弃一回。姑娘都是要脸面的……” 秦老汉听闻女儿轻生,收了拐杖往酒铺跑,也不管什么女婿了。蓝衣男子也慌了,他哪里有这么丢人过?如果有个缝子,他马上钻进去。 他左右看顾,想要走却被人给围起来,周围人都是指指点点的平江百姓与游人,说他负心汉,说他薄情郎,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最无辜了。就因为贪嘴想要赢那秦老汉的佳酿美酒,半路跳上前楼木台,答对了几道诗词题目,就被这老人追着不放。 薛慕极也奇怪,这人从遥远的西凉来大靖国土,没有提前通知陆摄政王与小皇帝也就罢了,难道连个侍卫都不带吗?万一遇上个刺客一类的,岂不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 薛慕极对着扶风耳边低语两句,然后从人群中挤到蓝衣公子的身前。 那蓝衣公子根本不会在意多出来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拽住他的衣服脚,握着他的手掌心写了个字。 蓝衣公子吃惊的看着薛慕极,薛慕极甜甜一笑,“小哥哥,随我到家中坐坐可好?” 蓝衣公子被人围起来,哪里走得了?围观的这些人,不等秦老汉回来,是绝对不会放他走的。 他刚要谢过这位小公子的好意,刚刚小公子在他手上写的,是西凉皇族细作的暗语。他的画像,细作营里该是人人识得。这么小的孩子,就被派来当细作,危机重重,九死一生,简直是灭绝人性,他回去,一定要与他王兄好好谈一谈。 他摇摇头,薛慕极说,“秦老头倔强的很,不会轻易放哥哥走的。” “不知秦姑娘怎么样了……” 你还担心人家姑娘?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西凉康王爷,你好歹也有几个豺狼般的兄弟盯着你亲大哥的太子之位吧,你亲哥把你当成宝贝供着,你这么孑然一身悄么吭声来邻国繁华名城逛夜集真的好吗? 薛慕极不容前人再说话,拉着他就往大路处走。旁边的人自然不允许,忽然,不远处有人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帮忙灭火。” 热闹连着一个又一个,人们纷纷到旁边去帮助灭火,薛慕极趁机拉着人钻进扶云早早停在路边的马车。 蓝衣男子也就是问问,那酒楼女儿的死活,与他没什么关系。 马车缓缓行驶到主干路。 蓝衣男子上了马车,与薛慕极道谢,见车里还有个人,马车里一根小蜡烛,光芒灰暗,一张脸唯有眼睛比较明显,他乍一看薛怀咎,惊讶的捏了自己大腿,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1 确保自己没有做梦,又捏了胳膊一下,确认自己还活着。 虽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这人长的,与王兄密室里挂着的画很像。他也不知道他王兄极其珍藏的那画像中人是谁,但他可以确定,那个画像里的人已经死了,不死到现在也要四十多岁,不会这么年轻。 “你……你爹是不是西凉人?”蓝衣男子坐过去,问薛怀咎。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了…… 第15章 五件事 薛怀咎看着薛慕极,这人是世子带上来的,刚刚他在马车上,也看到扶风奉命去放火,之后世子借机把人给带离那群围观者。 但这人为何刚上马车就问他这么一句话啊? 蓝衣男子贴上去仔细看看,也不是很像,只有眼睛像,他静下心神,刚刚被乱的脑仁疼,连眼睛也不清楚。 薛慕极心里非常不舒服,不知为何,他不太喜欢别人与四哥离着太近。 于是他使劲儿挤进两人之间半人的空隙里坐,蓝衣男子被挤出去,只好坐到对边。 只听薛慕极悠悠说,“康王爷,你微服来平江,也不与雍都打个招呼,究竟有什么目的啊?” “康……你叫我什么!”蓝衣男子下意识的戒备,他之前还以为小公子是细作,但细作怎敢跟他这么说话? “别慌,我姓薛,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只是好奇,才会帮你脱困的。这是我家二房四哥,他亲爹是我的亲二叔,与你们西凉没有任何关系。”薛慕极顺便介绍了下薛怀咎,虽然四哥长得好看,但莫子康你上辈子是喜欢女人的你看个什么看啊! 薛?平江薛姓,唯有一家。大靖四大侯门之首,平江侯府姓氏。 薛家人怎么会知道西凉细作的暗语呢?难道大哥瞒着皇族又在大靖铺了一条暗线?不可能,平江千年大族,缩在富庶之地经营,几乎没怎么掺和雍都的权势,更不可能冒着与陆钰为敌的风险与他国暗沟款曲。 身份都被人识穿了,莫子康也索性亮开真身说话,“薛公子,我这次来平江,是瞒着我大哥与陆钰的,我有点儿私事,只要你能帮我隐瞒,我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但你所求之事,必不能够违常理人伦。我大凉王族向来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这生意,我绝不亏你。” 薛慕极拖着脑袋想了想,“那我要你娶秦家小姐为正妃,你既然在秦爷爷的招亲比试里取胜,你必然要履行你们王族的承诺吧,这个要求也不算违人伦常理,反正,康王府的正妃之位还空闲着。如何啊,康王爷,嗯?” 啥??? 莫子康很想收回刚刚说的话,他自然不情愿,正妃是要与他在一张床上睡一辈子的,素莲公主那么高贵的身份,他都嫌弃长得平凡不肯接受,前年才摆脱掉与大靖的联姻关系,这位秦小姐,何止是相貌平庸,脸上还带着条疤,真是丑到极致啊。 而且,他为西凉王族,将来婚事十有八九,都是大哥做主,他因为素莲公主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他大哥绝不可能允许他娶个平江民女做王妃的。 可自己这次来平江,必须要找到那个关键人物,他多么艰难,才找到那么一丝丝的线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骗了他大哥放在他身边的侍卫,逃出皇城,越过边界,来到平江,怎么能因着这个姓薛的小子,功亏一篑呢! 莫子康左右为难,极度纠结。薛慕极在旁边看戏,心里美滋滋的,再让你胡说八道什么西凉老爹,再让你睁眼瞎胡乱看他肤白貌美的好哥哥。他笃定这位王爷来平江的原因不可与外人知道,要是不趁机狠狠的敲他一笔,他吩咐扶风放火烧他平江地界的民宅之举,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果然,康王爷面带祈求之色,“薛公子,你换个要求,我都应你,这个实在是……强人所难……” 薛慕极举起雪白的小肉手,五个指头伸的笔直。 “五什么?薛公子的意思是……” “五件事,我要你应我五件事,你先应我一件,剩下四件,暂时我还没有想好,以后想好了,我会托人去西凉京都告诉你的。” 莫子康抽搐嘴角,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讹过呢!可要他娶那脸上带着疤的秦小姐……算了,谁让他有事儿求人呢,倒霉,认栽。 莫子康从腰间摸出一块铜牌,递给薛慕极,说,“康王府的手令,你要是想好那四件事,就让人带令牌来见我,但我要事先说好,你不可再要求我娶秦小姐,娶其他人也不行,我的王妃,必须得是我喜欢的才行。” 薛慕极赶紧把铜牌收到袖子里。上辈子的经验来看,莫子康这个人比较单纯耿直,除了对美色挑剔外,没什么坏习惯,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所谓礼尚往来,他从怀里掏掏掏,什么也没有掏出来,人家出门知道带个牌子,自己也要学着点,省的连个贴身之物也摸不出来。 他是不是有点儿太依靠自家暗卫了! 他打个响指,扶风果然从马车窗户外递进一个包袱,都是原身喜欢随身携带的信物。薛慕极在包袱里,摸出一把白玉笛子来,看上去很配他平江世子的身份。他把笛子递上去,“给,我的信物,康王爷,你在平江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帮忙。” 莫子康想了想,两人已经通过彼此交换信物,达成了同守一个秘密的默契。平江是薛家的地盘,无论如何,薛家的公子肯帮忙,说不定,那条断了的线索就又接上了。 他看看旁边的薛怀咎,两人是兄弟,同乘马车出来游玩,定然是十分亲密,不用顾忌,于是说,“我想找个人,他姓岳。他本是我西凉的前锋将军,立下卓越功勋,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不得不解甲回都城。但他回凉都受赏的时候,大殿上忽然发疯,拿着刀到处砍,伤了不少大臣,父皇也险些被刺上。父皇与众臣子感念其功绩,没有降罪,岳将军不得不辞官回乡,可几年前,他忽然就失踪了。他的家人以为他死了,已经立了衣冠冢。我无意中翻出一封信件,得到他还活着的消息,一路跟着线索下来,最后一个提起的地方,就是大靖的平江城。可我找遍城中几乎所有地方,都再没有线索。” “岳青?”薛慕极眼神一闪。 “没错,薛小公子竟然知道岳将军的名号。”岳青将军是莫子康爷爷那一辈的西凉大将,莫子康没有见过真人,都是听被人口述这人的事迹。没想到这公子比他年纪还小,却一口道出薛将军的名字。 薛慕极原身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前世的谢漫星却知道,当年沈初崇拜的人物不多,掰开数指头也就四位,而其中两位还是西凉人,这位文武双全的岳青将军,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他跟着沈初,也看过不少此人的写的诗词,读起来特别畅快淋漓,有股子领兵决战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2 沙场的傲气与豪气。只是他的结局,忽然在大殿上失心疯,辞官回乡后死的籍籍无名。 按着康王爷的意思,岳青还活着,还极其有可能在平江隐居。要是被沈初知道,他定会跑来平江见他崇拜的岳将军。 想起沈初,薛慕极不由得看看身边这位未来的大理寺卿。四哥哥大概是没多少机会出来欣赏江边风景,因为他自始至终偏着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瞅着窗外。江水上的花灯漂浮着的确很好看,问题是,好哥哥,您一直歪着脖子不累吗? 看来以后要多带哥哥出来,哥哥的侧脸就像百美图里画的一样好看,他越看越顺眼,尤其是想到若干年后,沈初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会被四哥哥气的找把破剑诉苦的模样,薛慕极微薄的小嘴,不由自主的勾起个弯弯月亮的形状。 “难道薛公子有线索?”莫子康看着薛慕极的笑脸,显然会错了意。 薛慕极摇摇头,“没有线索,但我可以帮你打听。我也想见见岳将军本尊是个什么样子。” 莫子康沮丧说,“我大哥早晚发现我找门客化妆成我留在王府的事,我不想牵累我的属下被降罪,必须尽快赶回凉都,最长五天,我就要走了。恐怕我回去后,再也没有独身出皇都的机会。我不想让大哥知道我在寻找岳将军的事。” “五天之内,我会给你答复。”薛慕极有这个自信,自家暗卫无所不能,查个断了腿人应该不难。平江境内的残疾人应该不是很多。 但他当下,还要莫子康履行约定,先完成答应他的那一件事。 莫子康没有想抵赖,上神旨意让他遇见薛家公子,找岳将军的事又有了希望,他谢过之后,问,“薛公子,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薛慕极拽拽旁边还在看风景的薛怀咎,喂喂喂,给你报仇呢,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关心? 无论在马上做手脚的事故,是不是入他所想,无论扶云跟着丫鬟那条线,能查出来什么,他都要那险些让他摔下东崖的人,尝到连累他的滋味,如果可能,他还能顺理成章的往二叔的常新院插人手,这般他就能放一百个心,再也没人能找未来的大理寺卿大人的麻烦了。 薛怀咎转脸过来的一瞬间,薛慕极似乎看到那眼角处的晶亮,好像刚刚又什么水一般的东西从那里划过一样。是月光吗?薛慕极没在意,小手指戳戳哥哥的脸,说,“哥,我请你看戏,明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当什么也不知道,好吗?” 薛怀咎没有摇头,下唇抿了抿,也没说话。薛慕极就当自家哥哥答应了。 莫子康坐在正对面,却是看清薛怀咎那双像极了他王兄密室画上的那双眼睛,刚刚似乎流眼泪来着。看薛小公子,似乎对他哥哥挺好,为什么会哭呢?他无意去管别人家的事,就像他自己家一般,每家都有几笔糊涂账,往往是外人越掺和越混乱。 还是把自己承诺的事情做完吧,“薛公子要我做的事……” 薛慕极双手托住脑袋,一双眸子里满满是童真。 “绑架我。” 第16章 信件 “绑架你?” 薛慕极见马车内两人略有惊讶,非常坚定的说,“没错,绑架我。” 莫子康虽然受宠,自幼被太子哥哥保护在羽翼之下,但毕竟在西凉皇宫长大的孩子,勾心斗角的事儿也见的多。故意让自己受伤,然后嫁祸给别人,这不是后宫众女子们争宠时候用烂了的招数么? 只是,他一个外人,薛小公子为何要他掺和上薛侯府内宅的是非?他本能感觉这位小公子此举有下文,问,“你在平江的人脉,比我广的多,绑架你不找你的亲信,为什么非要找我这个西凉的王爷?” “我的亲信,只有扶风扶云两个,他们还有别的用处,我得再重新找个人。刚刚还愁着找谁,恰巧就遇上了你。你我彼此信任,因为你不想我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跑去与我父亲告密,你帮我演戏,做绑架者,再合适不过。” 莫子康扶额,他撞上什么倒霉事儿啊,得逞最好,要是失败,堂堂西凉康王绑架平江薛侯府公子,传到雍都与凉都,稍有不慎,会引起两国战争,他哥不打断他的腿才怪,但他刚刚作出的承诺要履行,权衡再三,比起娶秦小姐做夫人,他宁可选择陪着这位公子胡闹。他问,“我要如何绑架你?我从未绑架过人。” 薛慕极说,“我过会儿,与你细细说明明儿你绑架我的时辰跟地方,以及逃跑与隐藏的路线,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蒙个面装个劫匪,扛着我上马车,在街上露个背影让过路人瞧见就成。” 薛慕极打了个响指,从马车外忽然钻进来一个人,莫子康吓了一跳,薛慕极说是自己人,扶云把一摞纸与一支笔还有磨好的墨汁放在主子身前。 薛慕极把纸铺开,开始写字,他左手执笔,写的字横平竖直,弯处抑扬顿挫,有点儿书法家的风骨。前世谢漫星出生是左撇子,后来生生被他那驸马爹给改成用右手,变成左右手都能写字,字体完全不同,但他很少用左手写,省的被谢驸马知道又念叨他。 他写完第一页纸,然后又开始写第二张,写完五张一模一样的,把纸折起来,交给扶云。 他没有注意,本来看着窗外薛怀咎的薛怀咎,早早转过脸,静静的看着薛慕极写字,还微微皱了皱眉头。 薛慕极细细交待完绑架计划的细节,在莫子康的住处把人放下。 那个今日下午在跑马场捣乱,与他麻烦的幕后之人,快要倒霉了。 马车缓缓行驶,距离侯府还有段距离,薛慕极又贴到四哥哥身边,思及自己与未来大理寺卿的关系,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他应该可以踩着鼻子上脸,稍微的试探一下。 他托着圆圆的脑袋,问,“哥,刚刚在船集夜市,你也看到了平江繁华,这份家业,是薛家先祖的开国功勋,也得益于平江黄金水道与得天独厚的环境地理,更是千年来,历代平江家主的苦心经营,所谓创业不易,守成最难,身为薛家子弟,我们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把家业给守好?” 薛怀咎还是不说话,薛慕极这么久已经习惯了。 他继续自言自语,“平江出富商,却不出权宦。千年来与皇都雍城,除了交税,几乎没有什么来往,恐怕在平江百姓眼中,不识雍都,唯有咱们侯府为主。好在侯府不养兵,没有军事力量,与开元萧家与梦泽陆家完全不一样,李氏皇权没必要顾及我们。但土霸王坐久了,难免就会自以为是,薛家家主们与雍都越来越疏离,雍都要的税银,也不屑于按着数量上交,雍都吩咐的各种事情,平江侯府也能敷衍就敷衍。” 依旧是没有回应。薛慕极听到外面扶风与门就侍卫打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3 招呼,马车先走二房住处,拐个弯就到常新院了。四哥就要下车,薛慕极忽然站起来,抓住哥哥的手,他得把话问完,得到回答,才能心里有个数。 “我是这么想的,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哥你位极人臣,朝廷有人命你查平江的财税或者行政施为,想要借着平江的错处,治薛侯府的罪过,收回黄金水道的经营权利,你会站在哪一边?” 薛怀咎还是不说话,却是眼神微闪,虽然被细长的睫毛遮住,仍然被薛慕极看在眼里。 犹豫。 薛慕极有些沮丧,四哥哥的反应,离着他的期待稍偏。 罢了,有些事儿也急不得,六年还长着呢,他总有办法让眼前人毫不犹豫的说出“站在平江侯府一边。” …… 第二天,满脸雀斑的蔡大儒,发现台下坐着的学生只有二房的两个。 难道是昨夜船夜市逛得久,早上睡过了头?他找了个侍卫去银枫院催一催,然而侍卫回来说,银枫院的大门上挂了锁。 蔡大儒气的吹胡子瞪眼,薛慕极还是第一个敢逃他的课的学生。他手底下教导出来的皇亲国戚有的是,就算是如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陆钰,小时候听他说课,也都是毕恭毕敬的。 蔡大儒心里记下这笔,回头定要罚这贼小子抄写礼经一百遍,小小年纪,就目无师长,长大岂不是要目无天子!可一把年岁与个孩子斤斤计较有失得体,他翻开书,先给底下两个学生继续上课。 殊不知,薛侯府各房的院子里,都收到一封奇怪的信。 老太君早起去佛堂上香,就见那裂了缝子的香炉底下,压着一封信,老人打开信纸,字迹陌生,信上三个字,惊得她把刚要丢给丫鬟念给她听得信纸给收回来。 “来人,立刻叫三房媳妇来佛堂见我。”老太君把信读完,眉毛上的褶子更深了。 同一时间,二房夫人萧小姐,发现她梳妆盒子底下,也压着一张信纸,她打开看过一遍,没看懂,上面为何称薛怀咎为世子?还有为何薛怀咎被绑架,匪首要写信给她?明知道她不喜欢那倒霉孩子,巴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去死。 总归姓薛,萧小姐转念一想,能进她屋子的人定是府里的,该不会是哪个姨娘要算计她,想让她知情不报,事后捅出来,离间她与老爷的关系?毕竟那个扫把星是姓薛的。她随手叫来贴身丫鬟,命她把这封信送去大房给薛侯爷。 丫鬟送信到侯爷的书房,刚碰上四房的老爷正要推门进去。 四房老爷一阵风似的钻进书房,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信纸,早儿有人把信塞在他的长靴里,说绑架了薛怀咎,匪首竟然问他索要一万两黄金,关键的关键是,他想了半天,没想起这个跟自己一个姓的孩子的模样来,他着急来问,“大哥,究竟谁被绑架了!咱们府上有两个世子吗?你跟冯欣姐,啥时候又收养了个孩子?” 低头,薛德忠书桌的镇纸下,压着一封一模一样的。 薛德忠刚刚把府上的暗卫长与侍卫长叫来,全府上下秘查送信人是谁。如他所猜,定是府上的人。府上出了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潜入书房不被人发现的危险分子。 四房老爷与丫鬟送来的信,与他的一模一样,暗卫回报,说是老太君与三房弟媳,也都收到了信,老太君还传了三房弟媳过去佛堂。老太君偏向三子,三爷死后,爱屋及乌,把三房夫人当做亲女儿一般,或许是被信里的内容吓着,找个人过去作伴。 五封信,一模一样的内容,一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富贵如平江侯府,要拿出现钱也要花几天凑一凑,交换一个偏房的庶子?可能吗?平江世子是自家小儿子,名字都不对。薛德忠思量,究竟是谁,与他开这样的玩笑? 正想着,暗卫长匆匆而来,入门就跪下连着磕头,“侯爷,出大事了,刚刚属下查人查到春晓院,只有蔡先生与二房的两位公子在学习读书。世子他人不在,属下奇怪,问二房三公子与四公子,最晚见到世子的是四公子,昨夜与世子同去夜市。银枫院的下属回报,银枫院门锁着,属下就擅自做主,撬开了锁,进去看,扶风扶云不知去了何处,世子,世子他人也不见了!” 薛德忠再看信,一股子寒凉遍布全身。 “找,先搜府上,每个角落细细搜,别惊动夫人。传我命令,平江封城,找到世子前,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薛德忠的手腕在颤抖,薛侯府几乎算的上是与世无争,他自问没有的罪过什么江湖人士,而且平江富庶,人们的生活富足,家家的家底殷实,盗匪这个行业,几乎不存在,偶尔有几个也是从别处逃命而来,隐藏在这遍地捡金子的地方随便做点小生意,就比他们过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整天被喊着捉打的盗贼生活过的舒坦,谁还闲的没事去做匪啊,早早放下屠刀,改邪归正了。 侍卫长把薛怀咎带来,薛德忠问起昨夜两人都去过哪里,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薛慕极身边还有暗卫,扶风扶云武功高强,定会保护主子安然无恙。 正想着,暗卫长又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狼狈的少年,少年正是扶风扶云,自幼跟在极儿身后的暗卫,还有几个平江百姓。 暗卫长脸色铁青,自己一手训练的出色徒儿,竟然给人迷晕了睡在路边,把世子弄丢了,他真相找个棍子狠狠抽两人一顿,只是当下找世子更加要紧,他命令到,“把刚刚发生的如实上报王爷。” 扶风与扶云跪在地上,扶风先说,“世子早儿课前,想去跑马场练习骑射,世子说要走着去,属下与弟弟就与世子同走,拐过堤坝,一辆马车经过,忽然钻出个黑衣身影,把世子给劫走,我与扶云立刻追着马车,爬上马车木梁,马车里忽然洒出一团白烟,之后属下与弟弟就昏迷不醒,直到师傅发现我们。” 扶风低着头,天知道他背后内衬早就被汗水浸透,平生第一次,在师傅与侯爷面前说谎。虽然昨夜背了许久,但还是半句话半句话的卡顿。 后面的几家百姓,都是看见有个圆圆胖胖的小个子,被一个黑影带上马车的。被暗卫长拉来,纷纷争相描述当时发生的状况。 “属下教徒无方,求王爷责罚。”暗卫长跟着跪下来,薛侯爷哪里有心情管这些,已经没有任何侥幸心理能抱存了,“走,带上一半府兵,联络平江衙,跟他们去事发地找人。” 第17章 戏精世子 佛堂内,老太君一巴掌扇在三房媳妇的脸上。 老人的手上握着信纸,激烈的颤抖着,她没有女儿,自打薛三爷死后,她几乎就是把三媳妇当成女儿来疼惜爱护,要不是白纸黑字送到她这里,她还不晓得这位媳妇,一而再再而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4 三的无视她的警告,做出这么荒唐之事。 叶红袖捂着左脸,一言不发,静静的跪在地上。 “你当我什么也不知道?二房那孩子的事,我为你隐瞒多少次,他受的罪,他身上的伤,侯府里的人都以为是萧珍儿愤恨嫉妒所为,其实都是你!你挑拨,你设计,多少你都有掺和。你牵扯进二房后宅的是非就罢了,可你真是越来越大胆,还敢把极儿牵扯进去。不说平江世子是雍都那边定下的封号,位高三品,他可是冯欣的亲儿子,她与忠儿多少年才有了这么个儿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们平江侯府,如何与敬宁侯府去交代!” 老太君把手上的信纸扔到地上,叶红袖捡起来,与自己收到的那一封,一模一样。 “母亲,这件事,事有蹊跷。”叶红袖心思,自己买通二房的金儿做的事里,并没有绑架这一环。难道是那丫鬟大胆,自作主张?为何还索要一千两黄金? 老太君摆摆手,示意人起来说话,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三儿子病死年前才过门,夫妻俩连房都没有圆,之后一直没有改嫁而是留在侯府为夫君守寡,所以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由着她背地里去虐待二房的小儿子,“先不说这,昨天跑马场的事故,难道不是你指示的?” 叶红袖没打算不认,说,“母亲,我做事有分寸,世子身边有那对双胞胎暗卫,区区惊马,绝不会出事的。” “是没有出事,出了事就晚了。你当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是因为,我让杨师傅瞒着马被钉子扎到脚跟的事故,没有与冯欣说全部的实情。孩子啊,冯欣她是什么身份,是敬宁侯的同胞亲姐,不是在开元说不上话的萧珍儿,忠儿他对冯欣痴情,也不是我那风流成性的二儿子。你得罪大房,冯欣认真起来对付你,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老太君扶着椅子,拉过三儿媳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红袖,你说你恨那孩子,我理解,我何尝不恨他克死我的义儿,我何尝不想他消失在这个世上。可我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姓薛,他的身上流着我们平江侯府薛家的血。媳妇啊,身为女人,从嫁给夫君的那一天,就要明白,我们没有权利,因着自己的喜怒,处置夫家的血脉。” 叶红袖想要解释,这信她也莫名其妙,定是有人借机诬陷她,刚要说话,老太君的贴身丫鬟忽然匆匆而来,趴在老太君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太君的脸色瞬间泛白。 老人屏退丫鬟,深情严肃,“红袖,信上的匪首是谁?你快快与他联络,赶紧放人。” 叶红袖摇头,“母亲,这封信,我完全不知道是谁写的!” “你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忠儿下令封城,带了一半府兵,更找了平江衙的包大人,去长堤找人了。那匪首被捉,供出你来怎么办?”老太君真的生了怒气。 “我真的没有做,您要我从哪里变出个匪首来啊!” 叶红袖咬着唇,思索着谁向她身上泼脏水,她整治薛怀咎的事从没有想过瞒着老太君,因为她拿定老太君会为她遮掩,但这也使得老太君认定,这次绑架人的事,一定是她做的。 跳进平江都洗不清。 她正琢磨是谁,更奇怪为何薛侯爷这么急着找人,不就是个生来就带着霉运的庶子么? 老太君心里着急,“昨日未事成,难道是那丫鬟擅自做主?来人,去把那二房的丫鬟悄悄带来,我亲自来问。” 二房的丫鬟被叫来,连连磕头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叶红袖说,“你真的没有自作主张?” 丫鬟哭唧唧的摇头。 老太君是不相信的,难道三媳妇到现在还在自己眼前演戏,还拉个丫鬟演双簧? 她手上的拐杖,敲打上丫鬟的肩膀,丫鬟疼的尖叫,却也不敢躲,眼看老太君的拐杖,又要挥上去,听屋外浑厚男声,“母亲住手。” 门被推开,暗卫长与扶风扶云,一边挡住老夫人,另一边把丫鬟驾离拐杖波及区域。 老太君还未及说“大胆”,就看见自家长子冷峻的脸,站在门口。 “忠儿……”老太太看孩子的脸色,就明白,刚刚几人的对话,已经被门外的几人听得清楚。 薛侯爷带着人,把平江城翻了个遍,依旧没有自家极儿的任何消息。 一筹莫展,那马车劫持干净利落,他连一点点线索都没有,扶风带来的的消息,说看见有个丫鬟鬼鬼祟祟的到佛堂。 平江侯想起来母亲也收到信,大概是被吓着,他还是亲自去安慰,别再把香炉那种迷信摆出来到处说,再说没有线索,他需回府问问昨天与极儿同去的二房庶子,两人昨夜有没有得罪上什么人。他把府兵交给四爷,自己带着一小部分人回到府上。 结果,在佛堂门口,他竟然听见,昨天惊马不是杨师傅所说的意外,而是蓄意谋划,谋划的人竟然是三房弟媳,而且老太君,知道这件事,帮忙隐瞒他。 老太君偏向三弟,他并不埋怨,都是一家人,母亲亲近谁都是好,且三弟自幼聪明,只是身体一直不好,十二年前因病而死,要不然,平江侯府的经营,他早就放给三弟去管,自己也能清闲许多。 三弟死后,三弟媳妇揪着二房的孩子不放,他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克死一说,但既然二弟不管,他也不愿伸手去搀和二房的事儿。 只是,三弟媳越界出格,把他的儿子放牵入危险之中。 “母亲,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极儿他现在人在哪儿?”薛德忠已经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现在不是处置的时候,找到儿子要紧。 “极儿?”老太君一直以为被绑架的是二房的那个,被儿子问愣了。信上明明说…… 薛侯爷几乎是愤怒外加后悔,他的脑海中把线索理清楚,匪是三弟媳找的,本来要绑架二房那孩子,结果绑架错了,错弄成他的极儿。 难怪信上写的是世子薛怀咎,还要一千两黄金,明白的自己不给就名正言顺的杀掉,二弟问罪也是埋怨他这个不愿意出钱的哥哥。 三弟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薛侯爷勒住同样惊吓的三弟媳妇,“叶红袖!我再问一遍,你买通的那个劫匪,究竟藏身何处!要是极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叶家全家偿命!” …… 平江封城,进出城门的马车,排到十条街有余。 众人纷纷议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来来往往的平江侯府的府兵不说,连同平江官衙的人马都惊动了。 小巷里,有家不起眼的馄饨摊。 “老板,小馄饨再来两碗,不加香菜。”还没到饭点儿,摊子人不多,唯有一对兄弟坐在桌边。 年长的青年,理了理头发,说,“薛世子,你爹为了找你,快把整个平江给掀翻天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5 了,你这般悠哉的吃馄饨,真的好吗?” 薛慕极点点头,诚挚的桃花眼眨眨泛波。 莫子康知道此公子是平江世子的时候,眼珠子要掉下来,他真应该拉着他大哥过来看看,什么才叫做六亲不认的白眼狼。被宠的无法无天的薛小朋友,自己绑架自己戏耍自家亲爹。 薛慕极坐在桌子上,小短腿还够不到地面,来回晃动。 “你说你绕个大圈子,直接跟你爹说不就得了?你爹那么疼你,一定立马去查。” “我直接与爹说,岂不是要烙上个告状的名声?再说我爹他太善良,又孝顺,奶奶她老人家一句话,爹心里就会犹豫,顾念亲情,放过那个罪魁祸首。而且,我若不把最坏的结果给他演出来,爹是不会意识到这种勾心斗角会殃及到无辜的我,也不会想着某一天可能扶风扶云没有绝对的能力能够护我周全。所以,我这场戏,也是为老爹敲个响,侯府里的算计,应该狠心整治一番,否则会殃及无辜的我呢。” 莫子康提醒道,“不要忘记,你答应我帮我找岳将军的下落。” 薛慕极手上转着筷子,“康哥哥,你瞒着你大哥找岳将军,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世吗?” 莫子康扑哧一口馄饨汤水喷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莫子康跳起来,掏出手帕使劲儿擦,他自问,这个怀疑,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薛慕极自然也是得益于上一世来自沈初对着盘云剑的碎碎念,至于沈丞相怎么知道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猜的!” 莫子康拉过薛世子,“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事儿!对了,你还没跟我解释,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细作的车联络暗号的。” 薛慕极想了想,瞎编道,“平江是我家地盘,你西凉细作潜伏在其中,我知道暗号有奇怪吗?”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抓人!” “为什么要抓?那是雍都那些吃皇饷的人该做的事,雍都从没给我们平江侯府一文钱,还时不时的找个由头要钱!想让我们白干活,想得美。再说,抓了旧人,你们还会派新人来,我们还得费心思另找线索,平白添麻烦。”薛慕极拍拍莫子康的肩膀,“康王爷,你究竟是不是西凉王与皇后的亲生儿子,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认你,不就行了?荣华富贵一样不少,文官武官哪个敢置喙?” 莫子康微微沮丧,“你不懂,我与大哥,父皇,母后,长得都不像,而且我每次问这事儿,所有人都搪塞推脱,像是有秘密瞒着我。” 薛慕极把最后一口汤喝完,看见不远处升起三面通红的五角星旗子,扶云已经挂上成功的暗号,他站起来拍拍衣服,对莫子康说,“我说过帮你打听,你就安心等两天。你吃饱了没?没吃饱就再叫几碗,这顿我请,你慢慢吃,我要回去看戏了。” 父亲这般兴师动众,老太君该是知道被绑架的人是自己,三房那个藏得很深的夫人,也该在人前露露脸了。 他写了五封一模一样的错信,分别教给五个人,因为他要判断,侯府里这五个拿的出给丫鬟巨额赏赐的主子,谁才是惊马案的幕后主谋。 第18章 枯井 扶风与扶云,按着之前的布置,引着薛侯爷找人,最后找到那个罪魁祸首。自家暗卫聪明的紧,定会找到最佳时机,让他爹听到最应该听到的话。 扶云刚刚挂起来的三面旗子,说明跑马场事件的主谋,是收下他写的第三封信的人,与他所想的差不多。 而且,就昨夜杨师傅把话说一半的表现来看,老太君是知情人。 如此,一切讲得通,薛怀咎不受宠,谁的路也挡不了,那个恨二房四哥恨得要死的理由,就是自己素未蒙面就挂了的那位才华惊世的薛三爷。 在薛慕极原身的记忆里,薛三爷就是个木头做的排位,每年家族祭祀的时候,磕上两个头上上三炷香。这三房夫人也真够执着,一个死了十二年的人,不仅守着贞洁发誓不改嫁,还心心念念要整死那克死她夫君的孩子。 活的累不累啊! 薛慕极绝不会放着这么一个无聊变态的老女人在平江府里,处处威胁他的好哥哥的性命安危,但要把这女人赶出侯府,就得先过老太君这一关。平江侯府能压的过老太君的,唯有他爹,但他爹重孝道,不严重的事情多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必须样,激起他爹的怒气,再给他爹找个名正言顺的反驳老太君的理由。 敬宁冯家与平江薛家千年的交情,不是她一个外姓妇人敢挑衅的。 他一路沿着小巷,走到事先安排好的一处偏僻的荒废已久的枯井,他在井边木架子系上一条带铃铛的红绳,然后爬上边沿,直跳下去。 井不深,里面没有水,这是他从原身的记忆里发现的绝佳藏身之地,薛世子曾经在此与自家暗卫玩耍追迷藏,除了扶风与扶云,这个井没有别人知道。 井下很黑,薛慕极摘掉发冠,解开外袍子,躺着滚了几圈,把全身滚得满满是土,看上去像是被绑架扔下井的样子。井下的空间比他想象中的更大,他找了个角落,靠着坐下,等着扶风按着昨夜设计好的,化妆成不小心发现铃铛红绳,再引着侯爷老爹的人下井来救他。 按着他的算计,应该不会等很久。 伸手不见五指,薛慕极靠在井下冰凉的石壁,找了一缕头发转着打发时间,他好像看见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光亮,光闪闪的。 薛慕极好奇,这枯井下还有宝贝呢。他慢慢走过去,脚下似乎踩到什么硬物,接近亮光,他看清楚,是个小贝壳,海滩上四处能捡到。太平凡了,薛慕极都懒得蹲下捡,大概是过路的谁不小心掉下井的。 头顶上的脚步声稀稀落落,扶风在上面大喊,“师傅,这里,有个红线拴着的铃铛,好像是世子的东西!” 薛慕极赶紧趴下,身子压在土上,摆了个狗吃屎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只听嘎嘣清脆响声,有个木棍隔着他的肋骨生疼。 薛慕极没忍住,惨叫半声,赶紧用满满是泥土的手捂住嘴。但还是被听见了。 “有声音!我下去看看。”井上,暗卫长身先士卒的跳下。 眼前一幕,薛世子被人像个抹布似的扔在井底。 暗卫长的心,抽了一下。叶红袖与丫鬟都不认,匪首没有线索,夫人刚刚知道此事,与老太君大声争吵,还说要书信给兄长派人来查个清楚,老爷也真的生了怒气,整个佛堂,快要被平江侯的怒吼声与丫鬟受到杖责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给掀开房顶。 若是再看见薛世子这般模样,叶红袖多半是在侯府呆不下去了。 暗卫长随师傅,也姓叶,出身三房,本是薛三爷的人手,后来继承师傅任平江侯府的暗卫长。叶红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6 与他同一个师门,从薛三爷手下做事,虽然不相熟,也算是名义上的师兄妹。暗卫密布侯府,除了老爷与世子,都是他们的监视对象。自己这个师妹,在二房的手段他都知道,但老太君都不管,他才不会闲的多事。然而这回,老太君也保不了她。 暗卫长把世子抱起来,世子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睛里透着迷茫,好像不认得他似的。小小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不一会儿,两行眼泪从小桃花眼的眼颊流下来。 饶是生人都会心疼,更何况他是看着世子长大的。 薛慕极可怜模样是装的,但眼泪是真的,他刚刚趴下的时候,胸口不晓得撞上什么东西,疼死了! 暗卫长抱着世子,温和的哄着,“世子,没事了,属下在此,没有人能伤你。” 薛慕极小手拽着暗卫长的领子,生怕被人抛弃了似的,脸上写着害怕与恐惧,嘴角发出呜呜的小声,像一只刚刚逃脱利箭的小鸟,找到了温暖的归巢。 叶暗卫长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把世子整个身体包起来,旁边不少百姓围观,世子可不能这个模样见人。 他吩咐井上人准备绳子,拉世子上去。 刚走一步,脚下又是清脆的响声。 暗卫的活动多半在夜里进行,所以他能在漆黑的枯井中看清楚。他听着声音不对,下意识的低头,脚下,也就是世子刚刚躺着的地方,有一具半埋着的森森白骨。 薛慕极也低头去看,被暗卫长把脑袋捂上肩膀,大手附上他的眼睛。 世子还小,怎能看这些凶残尸体?好在刚刚世子晕着,要不然,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创伤,该如何是好啊。 薛慕极被蒙上眼睛,想来是他看不得的东西。 大概,是尸体骨头一类的。 薛慕极摆动小脑袋,还是挣脱不了暗卫长的大手。算了,等上去问问扶云,枯井里撞到他的是个啥。 暗卫长把世子带上去,又重新跳下来,几个属下跟着,把白骨给挖了出来。 枯井的白骨,他粗略估计,死了有十几年。因为平江商贸发达,家家富足,所以平江地界,很少有杀人放火,更别提命案。平江衙门可谓是大靖最闲适的衙门,一年到头,也没一家击鼓鸣罗喊冤,状师这个职业,在平江是不存在的。 而这十几年前发生的案子,无人报案,也无人寻找失踪人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想了想,他把这白骨交给属下,带去平江衙着专业仵作查验,世子要紧,他把世子带回侯府再说。 他见薛世子情绪稳定些,问,“世子看清,绑架你的人的样子了么?” 薛慕极摇摇头。 “世子还记得马车的样子?或者声音什么的?” 薛慕极依旧摇头。 暗卫长摸摸世子的软软的头发,世子出生到现在都被全家护在掌心,那时候他被吓坏,怎么会记得这些。 薛慕极被暗卫长抱着回侯府,刚进大门,就被焦急等待的冯欣接过去,搂在怀里,从头到尾看了个完全。她看完,薛德忠接着看,确保儿子除了衣衫脏乎乎,前胸有点青紫,再没有什么伤。 两人舒了一口气,薛慕极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看戏的大结局了,谁知冯欣说,“徐大夫,您老再细细检查,世子他有没有中毒。” 薛慕极就要被冯欣的丫鬟接过去,徐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子出门了,大概是要回岚星院做细细检查。 他不能走,一个石头三只鸟,只打中了一只。且不说他想亲眼目睹薛家最后会给三房夫人何等处罚,又有谁会跳出来求情,来算清自己在府上管的上事的人们心里的分量。且不说,他还要趁这机会给未来大理寺卿哥哥的身家性命多一份保障。 还有,他要是一走,扶风扶云两个把他给弄丢了的暗卫,肯定是要受罚的,他向来护短,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尽管被香粉气味呛得难受,他还是举起两只小手,搂住冯欣的脖子。 重生成小孩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果然,冯欣的母亲爱又发作,回头对薛侯爷严肃的说,“忠哥,我带极儿回院子,你先命人把那丫鬟与姓叶的给我关起来。这次,我绝不会手软,我绝不会放过毒害我儿的贱人。我晓得,平江一半的人手,都是你三弟培植起来的,还有母亲偏心三房跟那贱人,你若是觉得为难,我就写信,让我母家插手,大不了,让我弟弟亲自走一趟平江。” 换做平日,薛德忠定会劝夫人切莫冲动,万事好商量,但他也见过极儿被抱回来的模样,刚刚听暗卫长细说找到世子的详情,若不是那勾在井边的红线铃铛,极儿在井下又冷又怕,没有人管,要受多少罪!他立刻下令,“传我命令,把那两个贱人给我关到地牢,明日我亲审,母亲若是阻拦,强硬些无妨。” 暗卫长领命,他安排好下属去办这件事后,跟着平江侯去书房,那井下白骨的事情,匪夷所思,虽然已经跟平江衙打过招呼,还需向侯爷报备下才是。 扶风与扶云,还在门外候着,暗卫长出来看见,开口命令把人关到地牢。 侯爷的处罚未定,这两个失责的下属,大概也保不下。暗卫长舍不得,一手养大的孩子,不是亲生却胜亲生,却必须遵从命令,失责是事实,这是当年他接任暗卫长时,对师傅的起誓,也是对平江侯爷信任的回报。 “极儿,母亲不会放过伤你的那伙人的。虽然是弄错了人,但三房插手二房的内宅,太过嚣张,我这个侯夫人,也太不被她们放在眼里了。”冯欣的面容没有一点犹豫。 薛慕极抱着母亲的脖子,略带哭腔,“母亲,那我的暗卫呢?我记得他们一直追着我的马车呢,要不是顾及怕伤到我,他们早就擒下那个绑架我的坏人了。那个坏人蒙着脸,有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又扔出一袋子白色的粉,我就觉得有点头晕。之后我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扶风扶云他们还好吗?” 第19章 红袖 自家儿子如此说,就是要免下扶风扶云的责罚。 薛慕极完好无缺的回来,如同珍宝失而复得,如今的冯欣,自然是孩儿说什么是什么,与身后命令,“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扶风扶云抬头看看师傅,暗卫长点头后,默默跟着几人回岚星院。 两个暗卫的悬着半天的心,终于能放下。他们的戏演完了,能回去洗洗身后的汗换身衣服了。想想都后怕,若是被师傅知道,他们敢跟着世子,布下这么个坑人的局面,十条命都不够被他师傅削的。 薛慕极就比较悲惨,刚进院子,就被徐大夫扒光了衣服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灌了四碗不知道名字的苦药,挨了足足四五十根针,才被捂上被子,贴了个完好无损的标签。 徐大夫一把鼻涕一把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7 泪的把治疗惊吓的安神方留下,冯欣又嘱咐了一千遍好好休息,才揉着眉心拖着长裙子离开他的屋子。 真是自己闲的没事找罪受啊! 不过,想到能就此,一劳永逸的给未来大理寺卿安稳又美好的六年平江侯府生活,以及自己后半生挥霍家财的若干日子,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薛慕极从严实的被窝里冒出个脑袋,把两个丫鬟叫来,“辛苦辛苦,两位姐姐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五封信给送出去了,连叶叔叔也瞒过。” 妙音妙语对视而笑,她们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妥当,妙音说,“世子,您这是信不过我们吗?我们可是夫人亲自选出来,自幼跟着世子您的贴身丫鬟啊!” 薛慕极嘱咐,“这事儿,千万别跟我母亲说。” 两个丫鬟心领神会,妙音更是乐得世子这般布置,她给世子披上衣服,说,“那三房姓叶的,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凭什么夫人有的她也要有,夫人是何等高贵身份,那姓叶的不就是个下人低贱的出身,不说薛三爷那么厉害的人物,竟然娶了她做夫人,老太君凭什么那么偏心!” 爱情这种事,也只有两个当事人,懂得其中滋味,虽然薛慕极也好奇,他那被吹得了不得的三叔,为何会娶这么个脑残弱智且心胸狭隘的夫人。或许陷入热恋的男女,根本不会介意对方的人品与智商,理智的堤坝,早就被汹涌的爱之潮水拍碎成渣渣了。 薛慕极侧躺在床边,顺着窗户看风景,忽然看着门口伸进个雀斑脸,他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好像他忘记请假了。 蔡大儒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正在迈过岚星院的门槛。那本书的封皮,是那么的眼熟,上辈子他抄过绝对不止一遍。 所谓一物降一物,两个灵魂的身体,都拿着这位雀斑老头没有任何办法,难怪上辈子陆摄政王每当听说恩师回雍,都立刻带着亲兵出城横扫匪窝,想当初,大靖全国的土匪,都在山寨里摆个雀斑脸铜像,日日拜祭,保佑蔡大儒外出远游永远不要回雍都。 能躲一时是一时,薛慕极赶紧钻进被窝,把脑袋蒙起来。 蔡大儒把手里的礼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薛慕极就是再装聋也得被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把被子掀开一个小小角落,问,“师傅,您怎么来了?” 蔡大儒简单直白的表明来此的目的,“给我起来,今早晨的缺的课,我现在给你补上。还有,世子您不来上课,连个假都不请!小小年纪,就目无师长,简直是视大靖礼法于无物,这本礼记,给我抄三遍。” “师傅,我刚刚受过惊吓……”薛慕极咳嗦两声,“我被绑架,不是故意不去的。” “正好,抄书可以安定心神,比什么狗屁草药管用的多。想我年轻的时候……”蔡大儒似只听到前半部分。 整整一个下午,薛世子的耳朵眼嗡嗡乱响。满脑子都是这位一介布衣因为满脸雀斑受人歧视,一直到飞黄腾达成为文化界的绝世楷模,整整七十年的呕心沥血的成长奋斗史。话说,您老不是要给我补课吗?蔡爷爷!!!与其听你讲话,我宁愿抄礼记,抄三千遍我也抄啊! …… 第二天,平江侯府管事的几位,都聚集在惩戒堂里,老太君拄着拐杖坐在正首,旁边是薛侯爷与侯夫人冯欣。薛四爷也被叫来,同来的还有几天不见人影的薛二爷。 薛二爷被大哥训斥一番,自家儿子被狗咬成那么惨,做父亲的花天酒地连个面都不朝。薛二爷这才去看了躺在床上的薛怀瑾,还有哭的跟个泪人一般的小妾。可事情是意外,已经发生了,他总不能去怪罪自己的小舅子吧。想了想,唯有赏赐些珠宝安慰吧。 薛慕极到的时候,薛二爷正在与四爷聊天。 本来薛侯爷与夫人,本不允许小儿子来此的。今天的场面可能比较血腥,儿子的年纪还小。可薛慕极死缠烂打打破耍赖要来,还信誓旦旦的说,“身为平江世子,要学习如何处理家族的事物!要是因为见血光,就不要我旁观,那将来我处理类似的事物时候,可能要束手无措,如何服众,如何做平江之主?” 薛侯爷觉得自家孩儿越来越有世子的样子,他被说动,点头答应了。 老太君不知道自家孙子会来,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这件事,她心里有亏,薛慕极却是大大方方的把所有长辈都拜了一遍。冯欣把薛慕极抱到身边去坐。 人齐了,薛侯爷命令,把丫鬟与叶红袖带上堂来。 薛侯爷本来还担心,母亲会反对他这般堂审,但昨夜母亲并未私下寻他,这让他的心情稍稍轻松,昨天丫鬟已经认了,今天就是让几个兄弟一起来商量下,最终的处罚是什么。 薛侯爷问下面跪着的两个女子,“世子绑架的事故,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叶红袖还是两个字,“没做。” 丫鬟一直没有说话,薛慕极发现,自从她今天被带过来,就一直是这种走神的状态。 老太君手上的念珠,噼啪碰撞轻微有声,很有规律,薛慕极也奇怪,为何老太君自始至终没有为叶红袖求情,这不像那个一心偏袒三房的奶奶的行事作为。 薛四爷等得不耐烦,“快说,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磨磨唧唧作甚!” 丫鬟被身后看押的侍卫推了一把,忽然身体向前扑倒。她整个身体趴在地上,颤抖着呜呜发声,“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薛慕极瞬间明白过来,他回头,祖母脸上安详平淡,似乎料定了事情发展的走向。 丫鬟疯了。 昨夜被抬走关起来的时候,神志还清醒。明明只是皮外伤,过了一晚,为何变成如此神志不清的模样? 是他大意了,轻视了老太君的城府。儿子在气头上,老太君越是劝说越有反效果,倒不如,从唯一的证人那边做文章。 大概,昨夜丫鬟的伙食了,被掺和上某种致人疯癫的药材。 如此也罢,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自有其他办法。 侍卫要把丫鬟扶起来,丫鬟使劲儿挣脱,大喊着,“你们是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老太君叹气,说,“这丫鬟,是个疯子。侯爷你昨天也是急坏了,相信这疯丫鬟的鬼话。昨天她说的也是疯话。什么得了好处,或许有人另有所图,借个疯丫鬟,冤枉红袖是主谋。” 老太君说道某个人的时候,盯着薛二爷的方向,薛二爷忙摆手,“不关我的事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老太君缓缓说,“丫鬟是出自你二房,是谁指使她陷害红袖的,你该心知肚明。” 薛二爷不说话,感情又是自家夫人惹出来的? 薛德忠看着夫人面色骤冷,先开口说,“母亲,丫鬟昨天的神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8 识是清楚的。” 昨天丫鬟重邢下,不可能欺骗他。丫鬟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主子地叶红袖,所有的事都是叶红袖收买她让她去做的。昨天丫鬟说的才是真话。 可惜。今天,这个重要人证已经失去了作用。母亲这一招真是厉害。 平江侯叹一口气,丫鬟疯了,没有证人,老太君借着丫鬟的二房出身,把整件事推给二弟妹。叶红袖不认,接下来就变成了二房夫人要置四子于死地。如老太君所说,萧小姐的确也有理由恨薛怀咎。 再追究下去,事情要偏离情理了,追究无辜的二弟妹吗? 平江侯知道冯欣不会善罢甘休,若冯欣央求,敬宁侯铁定会走平江一趟,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最后,他把目光投在小儿子身上,薛慕极正端着个糕点盘子吃的满手油腻,指望儿子与冯欣说情吗? 被自家父亲盯得久了,薛慕极不好意思再吃。他真想骂爹,连自己的儿子的委屈都摆平不了,还是不是男人啊!算了,还是自己比较靠谱,他忽然举着小手,说,“吃饱了,我要洗手。” 冯欣招呼,妙音与妙语,迅速端上盆子与毛巾,薛慕极仔细的洗手。 他的腿不老实,脏鞋底一脚踢到妙音的膝盖上,妙音经受突如其来的这一遭,身体倾斜,水盆险些脱手,好在薛世子又扶了她一把,才没连人带水摔倒。 妙音半跪在地上,薛世子竟然跳下凳子,拉着妙音的手,想把人给拽起来。 世子个子矮,拽了半天没用,还是妙音自己站起来了。 薛慕极优雅的走回去,拿过妙语递上的毛巾来擦擦手,说,“好了,你们下去吧,我洗干净了。” 丫鬟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平江侯挥挥手,侍卫把人押下去。 平江侯走近叶红袖,说,“我且称你一声弟妹,因为你是三弟明媒正娶的发妻。三弟早逝,这些年来,你守着贞洁陪伴母亲左右,与我薛家有恩。但一码归一码,平江侯府,绝不会姑息,伤害世子之人。红袖,三弟在天上看着你,你回答我,绑架世子,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叶红袖毫不犹豫的摇头,瘦削的脸廓带着坚毅的神色。 “我知你没有害极儿的心,但就算咎儿,也算是你的侄子。我昨天才得知,这十几年,你都对那孩子做了些什么。他是个孩子,如果你与三弟有亲生骨肉,你会狠的下心来吗?罪孽啊! 你……” 老太君打断说,“红袖,起来吧,我累了,你扶我去佛堂。” 老太君抬起右臂,叶红袖却是没有起身。女子把脸转向薛慕极的方向,问,“世子,二房那扫把星,未必承你的情。他命里带煞,迟早会牵累你,牵累整个平江侯府。” 看穿了?无所谓,薛慕极笃定叶红袖不会说,就算说了,她爹娘也不会信。 叶红袖又面向老太君,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孩子,你这是……” “母亲,侯爷,夫人,红袖认罪,我没有绑架过世子,但跑马场的事故,的确是红袖做指使丁儿做的。红袖为一己之私,至世子安危于不顾,对不起侯爷栽培,更对不起三爷信任。师兄与侯爷说过的,红袖也全认。做下这些,红袖已经没有脸面,呆在平江祖宅。红袖与三爷缘分已尽,此后出家修佛,再不理尘缘琐事,也能为手上罪孽赎罪。红袖最后的心愿,是去平江祠堂,给父亲与三爷上注香,望侯爷恩准。伺候,红袖生死,与侯府再无瓜葛。” 说完,瘦削单薄的女子,直起身子,面对堂上吃惊的所有人,眼里是释怀与平静,对于三爷,她执着了半辈子,终于能够放下了。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的誓言,她的承诺。 “红袖,你也疯了吗?”老太君急的站起来,她昨夜悄悄给丫鬟加了一味药,弄疯了这个唯一的证人,但红袖为何还要承认呢! 叶红袖把头上的燕尾蝶玉钗,摘下来,放在地面,割舍掉最后的联系之物。 她心里清明,薛慕极是平江世子,平江未来的主子,薛慕极设计要她走,就算她今天不走,也早晚要走。 倒不如,潇洒些,干脆些。三爷曾说过,之所以选了她,就是看中她不似女子心事沉重,能够拿得起放得下。但三爷之智,人心算计可近妖魔,也有猜不透的时候。她不在乎,所以潇洒。每个人都有在乎的东西,在乎的,哪里能够轻易地放下呢?她叶红袖生而为人,放不下的,唯有三爷。 薛慕极憋着话心里不舒坦,自己与这位大概要此生不见了,他又从凳子上跳下来,用孩童迷茫又好奇的神采,问说,“三婶婶,丫鬟都疯了,你大可以都推给丫鬟自作主张而为,你为何要自己承认呢?” 女子她缓缓站起来,向着众人微微浅笑。她望着地上那别致的钗子,与薛世子说,“红袖曾向三爷发过誓,若平江侯问话,红袖都不可说谎。” 第20章 同住 叶红袖没有留恋,得了允许,在祠堂与夫君的排位作别,独身离开薛家。 没有人送她,因为她刚刚认罪,搅黄了老太君的计划,气的老太君旧病复发,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次都没站住,最后一次站起来,直挺挺的晕倒了。 众人忙着医治老太君的事儿,自然而然把这位给忘记了。 薛慕极倒是没有忘记,他拉过扶风说了几句,才跟着母亲父亲去老太君的院子。 不久,扶风回来,手里提这个小包袱。 扶风刚刚得世子命令,送些盘缠给叶红袖,世子的意思,平江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钱,多少要意思意思,万一这位出侯府后饿死了,连累到侯府的名誉就不好了。 薛慕极皱眉,“她不收吗?你不是她师弟吗?她为什么不收你送的东西?” 扶风趴在世子耳边,“没送,红袖姐姐坐着二房的马车走,我怕打草惊蛇。我不敢跟着太远,师傅寻不到我,会起疑心的。” “二房?”薛慕极看了看四周,二爷在,薛怀笛跟薛怀咎去上课了,二房二哥被狗咬的腿脚不便不适合外出行走,二房大哥多半是去画院了,马车是谁的? “本来红袖姐姐拒绝,但二房夫人,硬是要送她。”扶风听墙角的功力,在短短几天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段位,他学着二房夫人的语气说了一遍原话,薛慕极最后来了个意味深长的叹息。 叶红袖把折磨薛怀咎的事,都推给萧小姐,萧小姐这个冤大头,竟然还依依不舍的驾着马车送别她? 这薛侯府里的门道真不少,以后他掌家,得空要好好理顺理顺才行。 萧小姐从开元母家嫁过来的时候,叶红袖还没有与薛三爷成亲,还是侯府里的暗卫一员。她奉命跟随薛二爷,去开元迎亲。 萧小姐在母家并不受重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29 视,出嫁前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配备齐全。当然,富贵如平江侯府,是不会介意那零星半点的嫁妆的。薛二爷表示能够理解萧家主母那番养兵费钱不小心把嫁妆给预支了的说辞,准备接着新娘子走人了事。 萧小姐走到半路,花轿里忽然被塞进一个红木盒子来。 打开,是一个精致的玉镯。 她急急的掀开帘子,抬轿子的轿夫一脸茫然,均表示刚刚没有人经过啊! 这镯子,是她亲娘留下来的,本就是要给她做嫁妆,却被黑心的主母昧了去,私藏起来。 萧小姐嫁到二房后,用心调查了此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给得起银子。萧小姐得知,那个把她嫁妆偷出来送她的好心人,是三房的主母。 所以,萧小姐才从不解释,任着叶红袖折磨他二房的孩子。用她刚刚在家门口马车旁的话,“这个世上对我好过的人不多,所以,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得。” 薛慕极才不会被这种狗血妯娌温情故事感动,省了他的银子,他高兴还来不及。 门里太拥挤,而且香味太浓,他坐在院子的小方凳上,用毛毛草逗弄刚刚从花蕊里钻出来的虫子。 玩了一会儿,果然,东边升起炊烟袅袅,然而,薛侯府的厨房,在西边不在东边。 “着火啦!!!” 平江侯府东边的常新院子着火了。 “老太君醒过来了!” 屋子里刚刚要出去看情况的几位爷,收住了脚步。当然,除了薛二爷,因为常新院,是他的宅院,确切的说,是他儿子们住的院子。 薛慕极刚刚在大殿上洗手的时候,拉住妙语的手,是在妙语的掌心,偷偷写了几个字。他情急为之,让妙语想办法在疯子丫鬟被押回去后,偷偷放出来,再引着疯丫鬟到常新院子去。看守疯丫鬟的那些下人,能被老太君买通喂药,当然也能被他买通开锁。妙语再想办法弄个烛台进去,疯丫鬟打翻了,自然起火。 这件事有一定风险,他当时想不到叶红袖会主动承认,才会临时更改计划。 好在老太君忽然晕倒,吸引了侯府所有人的注意。 薛慕极尾随着薛二爷到二房,火被扑灭,纵火者疯丫鬟被捉住,薛二爷围着院子转转,除了花花草草被烧焦外,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极儿,你跟来做什么?”薛德良觉得自己最近连着特别倒霉。 薛慕极惊惧的小眼神,“二叔,院子被烧的这么惨啊。” 薛二爷表示,“没关系,赶明儿找花匠来,重新布置下就行。” 这时候,学堂的薛怀笛与薛怀咎也赶来。薛怀笛沿着自己屋子走了一圈,看见薛慕极趴在最边上的小屋门口垫着脚张望。 “你在看什么?” “你看,桌子都烧的变形了。”薛慕极指着里边。 薛怀笛想了想,“桌子本来就那个形状。薛家十几年前,咱们还没出生的时候,起过一场大火,那时候烧掉不少家具,可能是下人从那时候烧坏的家具里挑出来,勉强能用的一些,摆在这里的。” “哦,这屋有人睡吗?” 薛怀咎本来是想进门的,结果远远就看见薛慕极的影子,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薛怀笛指了指门外站着的薛怀咎,“他之前住这里,这几天,与我住一个屋。” 薛慕极恍然大悟的样子,悄悄的问二房三哥,“你是不是不愿意与他住在一起?” 薛怀笛点头,本来那屋子是他一个人的,如今住进去两个人,自然比较拥挤。 “那你同我说服二叔,让四哥搬去我的岚星院住吧,我的院子有很多空屋子呢。”薛慕极非常友善的施以援手。 没等薛怀笛答应,薛慕极就跑去扯薛二爷的外袍,“二叔,三哥的屋子有点儿旧,上次我住在里面,下雨的时候屋顶还滴水,你找人修院子的时候,能不能把常新院的主屋也修修?” 薛慕极与薛怀笛交好,有时候会留宿二房,但屋顶漏雨的事故…… 薛二爷转脸问,“笛儿,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与我说?” 薛怀笛编不出来,薛慕极接话,“我们还没有看清究竟是那一片瓦漏雨,想看清楚之后再找人来修。” 小孩子的想法与成人不同,薛二爷立刻说,“不用找了,明儿把屋顶的瓦换一遍。你们几个孩子,先去隔壁你们母亲那里住着。过几天换好了,再搬回来。” 薛慕极扬扬下巴,薛怀笛终于明白这位世子的用心,说,“父亲,我与大哥住去母亲那边没什么,可四弟怎么办?” 薛怀咎是没地方去的。 “四哥可以去我那里住。”薛慕极说完,小跑去门口,抓住薛怀咎的手就走,薛二爷开始以为麻烦,又想着刚刚大哥说起来要自家的孩子教世子骑射,还是在课后教,两人住在一起似乎更方便。 “咎儿,你就先住极儿那边吧。听世子的话,不要给世子惹麻烦。” 薛慕极的目的达成,他本来想把自己的两个漂亮丫鬟塞进二房,但由于丫鬟疯癫之后的一系列事故,改了想法,走了叶红袖,老太君的黑手无处不在,他总不能把老太君也赶出侯府吧。 思来想去,把人拴在身边是最安全的。 既然住进他的院子,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于住进薛世子院子的事,薛怀咎本身是拒绝的。但父亲说了话,他不愿意也没什么作用,还是乖乖被世子拽走。 回去院子,两个丫鬟已经奉命把他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 “哥,妙音妙语是自己人,你想要什么就吩咐她们。” 妙音与妙语盈盈做拜。 “哥,扶风扶云是我的暗卫,你想谁倒霉就吩咐他们。” 扶风与扶云一闪而过。 “哥,我的书都在最南边的书房,几乎都是新的,你随便看。” 薛慕极指了指南角落单独的屋子。 “哥,我睡隔壁,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聊天。” …… 三天后。 薛慕极应约到平江边上的满月楼,由于他是以去跑马场练习的名义出门的,他带上薛怀咎一起。 刚进门,莫子康就急切问,“有岳将军的消息了?” “有一点儿,只是你可能不想听。”薛慕极说。 一桌子佳肴,果然,莫子康懂他。 他坐好后,自己挑了块排骨,顺带给旁边薛怀咎挑了一块带肉多的。 莫子康果然摆出一副疑惑的神色,薛慕极吃的喷香,满嘴都是油渣,莫子康赶紧找了个茶杯递过去,“快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薛慕极漱漱口,说,“的确有个形似你描述的岳将军的残疾人来过平江,还在平江西郊的破庙里,住过一段时间,据说他疯疯癫癫的,整天抱着人说他是个英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0 ,附近的人都绕着走。他在那破庙住了些时候,又消失了。他最后他出现的地方……是……” 薛慕极顿了下,莫子康催促,“是哪里?” “你确定想知道?” 莫子康赶紧给薛慕极把茶水满上,“快说快说。” “秦家的酒铺。” 薛慕极端着脸,看莫子康听后,颤抖的嘴角与直勾勾的眼神,果然如此,“我就说你可能不想听。” 莫子康想起平江夜船集的时候,误入招亲陷阱,被那秦大爷拄着拐杖追打的狼狈形象,弱弱问,“那个长的像岳将军的疯子,与那刁……那秦大爷,有什么关系吗?” “我找人去问过,那疯子不怕秦小姐脸上的疤痕,喜欢拉着秦小姐的手说话,秦小姐就听着,有时候会施舍酒给那个疯子喝。所以,那疯子经常在秦家酒铺附近出没。”薛慕极把扶风扶云打听到的所有都告诉眼前这位了。 明儿这位要回西凉老家,他重生成薛慕极后的各种麻烦事儿,总算能告一段落。 侯府也干净了,好哥哥与他住在一起,三天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要如何与好哥哥的关系进一步发展呢? 旁边的薛怀咎低着头,只知道扒米饭。 他目测了下身高,就算坐着也比他高,明明是一年生的,难道光吃米饭长得快? 薛慕极很快否定了自己莫名生出的想法,继续夹菜。 整个下午的骑射练习,他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他自己吃一份,一定也要给好哥哥也夹一份,他吃的快,薛怀咎吃得慢,不久,旁边的饭碗里,就堆成小山一般,整个桌上能吃的东西全都堆在上面。 第21章 酒楼 薛慕极夹一个醉蟹钳,发现旁边的碗里已经放不下了。他手腕一转,把筷子里的醉蟹钳,放到了莫子康面前的空碗里。 莫子康忙说,“这桌子菜是给你点的,我不爱吃海鲜。” 薛慕极投过一个极其鄙视的眼神,手上动作迅速,把康王爷眼前的碗给推到了薛怀咎面前。话说你太自作多情了吧?谁说是给你夹的?我才没那么无聊到给你夹菜呢!你那碗空着,我借着用一下而已! 多了个碗,薛怀咎的筷子上的食物,又有了新的去处。 莫子康还是搞不懂这两兄弟的状况,他听说平江侯是很宠爱这个小儿子的。而且薛慕极世子的高贵身份,难道还要伺候着其他哥哥不成? 看薛世子模样,一点儿也不觉得受委屈。 莫子康对着茶杯看自己脸的倒影,大写的愁都刻在脑门上了。他可不想再去见那不讲道理的秦老汉,但显然,不去酒馆走一趟,亲自听听秦小姐形容的疯子模样,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又不甘心。 纠结来纠结去,有人敲门,侍者把热气腾腾的汤端了上来。 薛慕极自己盛了一碗,甜甜的,还有玉米粒跟鸡蛋碎。薛怀咎眼前的两个小山一般的碗,依旧居高不下。薛慕极想,可能是吃米饭就着菜太干了,好哥哥吃不下去,这汤,来的太是时候了。 他又盛了一碗汤,汤比较烫,他小小的手端着汤碗,用瓷勺子搅啊搅,感觉热气冒干净了,挪了个凳子,坐到哥哥身边,半举着胳膊,说,“哥,给,喝汤,好像不怎么烫了。” 薛怀咎饭量轻,或许从小吃不饱习惯了,他一碗米饭已经饱了,世子夹的两大碗菜多半是要剩下,谁知世子又盛了一碗汤过来。 他伸手要接,薛慕极怕躺着他,端着没给,舀了半勺,吹吹热气,直接递到他嘴边,这模样,像是……要喂给他喝。 薛慕极正是要喂汤,亲人间好好相处,要从喂饭做起。 上辈子,谢驸马就特别喜欢亲自做菜给他们姐弟吃,然而问题是,谢驸马做的菜,实在太难吃了,谢漫星从来是以绝食表示抗拒,趴在饭桌上用筷子敲碗边,叮铃叮铃还能奏个乐曲。每每那时,素莲公主都像这样,一勺一勺的喂他,他看姐姐的面子,就勉强凑合吃上那么一点儿点儿,而谢驸马的脸上,总会浮出淡淡的笑意。 如果他与未来大理寺卿的关系,跟他上辈子与姐姐的关系一样就好了。明明上辈子他也经常欺负姐姐,惹得姐姐哭,但姐姐从来不躲他,也不恨他,更不会不理他。薛慕极端着汤碗的手腕有点疼,好哥哥,你盯着这汤勺已经很久了,难道不想一口下去把他喝掉吗? 薛慕极总觉得好哥哥的嘴角,向着勺子移了移,薛慕极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每次薛怀咎接受他的好意,他都特别开心。 “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来人啊!抓贼啊!有贼啊!” 楼下,不知是哪个姑娘家,发出公鸡打鸣一般的尖锐叫声。 声音太突然了,薛慕极被惊得手腕一抖,碗没拿住,连汤带碗带勺子,从掌心飞出去,画了个不算美丽的弯弯弧线,尽数撒到他好哥哥的衣服上。 两人都从凳子上跳起来。 “……” 莫子康反应最快,忙拿出手绢给薛怀咎擦满身的汤汁。他就住在满月楼旁边的宿馆,“没烫着吧,过会儿去我那换身衣服吧,世子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哥哥你相信我,这是个意外! 薛慕极掏了半天,又没带手帕,他随身不带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事发突然,他忘记了有移动百宝箱扶风扶云,直接靠过去,想用袖子擦好哥哥的衣服。 薛怀咎腿了半步,轻轻躲开了。 又生气了…… 薛慕极很想骂人,谁他妈的又打扰我!破坏我千载难逢的讨好未来大理寺卿的机会!多少次了,好心做了反效果,就不能让我成功一次吗!谁啊!门外谁啊! 薛慕极一脚踹开门,门外是二楼观景走廊,从走廊可以看见一楼的歌舞台,跳舞的舞姬都躲在角落,台子上站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青年被几个壮汉围在中间,那个鸡鸣般嗓音的女人,掐着腰指着青年。 “姜勇,我就知道你没有胆量,输不起,想趁着你哥哥不在,来我们酒楼背地里搞小动作,我早就让人盯着酒窖的动静,还真让我给抓个现行,哼,老板做贼,我看你们西月楼,这次怎么翻身,快上,给我拿下,人证物证都齐全了,抓去送官!” 面对女人的责问,被围在中间的青年,绷着脸,不说话,手里提着一个小纸包。 “老板娘,要不要等老板回来,姜勇怎么说也是老板的亲弟弟,送官不太好吧。”酒楼的管事问。 女人冷笑,“亲弟弟,哪家的亲弟弟,偷偷潜入哥哥酒楼的地窖下药,想折腾亲哥哥酒楼的顾客喝酒喝坏肚子,想要亲哥哥酒楼关门倒闭的!” 女子旁边,站着个身着富贵的官人,他似乎对这件事有些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1 了解,说道,“前天我也在场,你们兄弟俩,明明讲好条件,公平竞争,从明日起,三日之内,谁卖出的酒水多,谁就赢,输了的,要把从姜老那里得来的酿酒秘方,无偿交给赢了的一方。大家都是敞开门做生意,靠实力说话,耍歪门邪道,姜勇,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亲爹姜老先生吗?” 旁边的人,都纷纷指责。 姜勇憋得脸通红,被长辈指责笑话逗人,但他更害怕,被嫂子捉去送官。 好在,那些大汉们,只是围着,并没有动手,酒楼主事的人是姜英姜老板,老板娘只是个妇道人家罢了,有人已经去寻自家老板了。 薛慕极在二楼,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原身的记忆里,满月楼与西月楼,是平江十多年来发展最快的两大酒楼。 两酒楼都沿着江岸而建,满月楼在东边,西月楼在西边,最有趣的是,两家酒楼的老板,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哥哥叫姜英,弟弟叫姜勇。两家酒楼都有秘方,酿出的美酒,是平江独一家。但满月楼的酒浓烈,西月楼的酒香甜,口味差距很大,各有追捧之人,这十多年来,谁也比不出哪家更好些。 说来也怪,虽然是双生子,但两人的样貌不像。哥哥是个虬髯大汉,弟弟生的粉嫩白面。这两兄弟的性情都很倔强,自小什么都争抢,从玩具,吃喝,床榻,一直挣到父亲的酿酒秘方。 他们的父亲姜老,年轻时候,是平江城里的酿酒师傅,曾经在秦老汉的酒铺里做了十年的学徒,十多年后,他学了本事,被雍都的四喜盈门楼请了去做师傅,名声在皇城雍都,几乎是无人不知。 上辈子谢漫星,也是四喜盈门楼的常客,姜老的酒,最初喝起来甘甜清凉,入嗓后,竟然浓烈冲撞,非常有特色的一种酒。虽然莫子康看他是个小孩子,没有准备酒,可就听旁人的品评,他就猜得出,这儿子与老爹的酿酒水平,差的太远了,两家无论哪一家,都完全没有继承前人的精髓。 薛慕极沿着楼梯走下来,继续听着旁边有人议论。 原来,三天前,这两兄弟曾做过一个赌约。 赌约的内容非常简单:比比谁家的酒,是平江城里最好喝的。输了的人,要把自己手里继承的酿酒秘方,送给赢了的人。 姜老临终前,给了两兄弟一人一个酿酒秘方,两兄弟凭着秘方,回来平江开了两个酒楼,生意红火。但他们彼此都争不出个长短来,彼此也不晓得父亲留给对方的秘方是什么。十年过去,两兄弟又因为秘方的事争吵,就立下这么个赌约。 弟弟姜勇,害怕失败,想要在哥哥酒楼的酒里做手脚,他也没想着害人性命,只想哥哥酒楼这几天人少过他而已。因为他手上提着的是巴豆,吃了的人会臭屁不断,没有性命之忧。 薛慕极抵着柱子,看到从门外匆匆回来的大哥姜英。 “够了,把人放了。” 姜英一来,就吩咐手下收工。 老板娘自然不依,尖锐嗓门又起来,“他刚刚想弄坏咱们的酒。要不是被我看见,咱们就得赔本做生意,连带秘方也给他顺走。你怎么能这么轻饶他!” “他不是没得逞吗?我们不与他计较这些,三天后,我们经营上分胜负,别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欺负他。”人可貌相,姜英汉子显然比他弟弟性子好爽些。 姜勇松了一口气,刚要走,听着看热闹的某个客人,大声说,“你们兄弟俩争什么争,平江最好的酒,不是西月楼,也不是满月楼,你们的老爹师承何处,你们该不会忘记了吧?西楚酒铺的秦老板,年轻时候酿的那酒哦,你们都没机会尝,我还形容不出那味儿,据说不同的人喝同一坛子酒,味道还不一样,那可是品一口,腾云驾雾似神仙啊!” “是啊,是啊,我也记得,都说平江千里游,金玉万事休,西楚女儿泪,只应天上有。可惜啊,可惜,那女儿泪,秦老已经十多年不再酿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世子:好哥哥啊,你做背景板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你什么时候能与我亲切友好的互动一下??? 薛哥哥:等你成年…… 薛世子:我的灵魂早已经成年了! 薛哥哥:啥??? 薛世子:我什么也没说。 第22章 比酒 “对对对,说得对,”许多老人都回忆起年轻时候的往事,想他们年轻那会儿,没喝过西楚女儿泪,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平江人。那时候的西楚酒铺门口,都是从深夜开始,门口就大排长龙,要喝到女儿泪,是要提前一个月来预约的。 想起当年,为了抢一坛子酒而万人空巷的盛景,许多人倍感物是人非,风光隐匿,不复当初。忽然有人说,“你们记不记得,西楚酒铺的天台上,当年来了个姑娘,扛着酒坛跟几十个汉子比酒量,最后还赢了……”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那个姑娘是跟着薛三爷来的。我们还当是三爷许下的娘子呢,跟个男人似的,这以后过了门,可怎么管教啊?结果……唉,天妒英才,薛三爷也早早的去了。”人群里,不少人都是当时赌酒的见证者。 薛慕极听着嘴馋,又听见自家三叔的名字,但那拼酒的姑娘明显不会是暗卫出身的叶红袖,问,“爷爷,当时是个什么状况,你给我们讲讲呗?” 人上了年纪,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拉着年轻人絮叨他们当年的往事。尤其还遇上薛慕极这般可爱又懂事还求学好问的小孩。 老人回忆说,“当年,薛三爷游学而归,带着几个同学到平江游玩,那姑娘是跟随着她兄长的。装束上像个女子,但做派比男人还刚硬,一点道理也不讲。他们几人要喝女儿泪,却没有事先预定。几人好像快要离开了,都很失望。秦老汉不敢得罪平江侯府的少主,也不想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正进退两难,还是薛三爷脾气好,大方一笑,说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带着人离开。就在这时候,那个姑娘跳出来,抱起旁边桌上一坛子女儿泪就跑。” “明着抢啊!”薛慕极好笑,这女子倒还是挺像他的,要换做他,他也抢。喝了就喝了,他吐出来也没人肯再喝,大不了事后多赔些银两。 “就是明抢,”老人边说边笑,“那姑娘还抢的理直气壮,说与小女子斤斤计较的男人,不是真男人。这一句话,可把对方惹火了,他也是排了一个月的号才喝到的啊!他拦住那姑娘,吓唬说,这坛子酒凭本事拿,你喝的过兄弟,我们兄弟就让给你。原本他是想让女人知难而退,结果那姑娘酒坛子一搁,长袖子一挽,还一只脚踩上凳子顶,拍的桌子碰一声响,说,喝就喝,谁怕谁。就怕你喝醉了后悔。” 旁边年轻人都听得起劲,包括姜家两兄弟在内,两兄弟似乎忘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2 记了刚刚还吵架呢,都聚精会神的听老人讲故事。 “当场,薛三爷想拦着那姑娘,但那姑娘的兄长,薛三爷同来的朋友,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风林毓秀,甚至比薛三爷还要英俊几分,对薛三爷说,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赌他妹妹一定能嬴。这话,谁听了谁都气啊,一个姑娘跟一个汉子比酒量,还能赢?男人的尊严何在啊!本来还犹豫的汉子说,比就比,别说我欺负弱女子,喝醉了别叽叽歪歪哭鼻子。” “那到底是谁赢了?”旁边有人催促问。 “别急,我还没说到重点,你们知道那女子又说什么吗?她说,你们一起上吧。那一桌子十几个汉子,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去。那跟着薛三爷来的另外一位公子,竟然已经打开那女儿泪喝了两口,说着好酒好酒啊!大汉还没等说话,那女子就挽起头发,开始抱着新上的酒坛子喝起来。连着几坛子下去,脸不红心不跳,还与那时候才十来岁的秦小姐说,再来几坛子!把几个汉子给吓得啊,忙付了酒钱跑了。” 薛慕极非常想要结实这位女中豪杰,他上辈子也遇见过不少能喝酒的女人,但这么豪爽的却是第一次听。他问老人,“后来呢?” “后来,那姑娘回头找她赢来的女儿泪,结果被之前那个公子喝的一滴也不剩,姑娘气的打他,那公子身手好,连躲带闪,女子几下没打着,拿起桌上她哥哥的剑,□□就追着公子从二楼跳下去,两人沿着江堤边闹腾边跑,很快就不见人影了。薛三爷付了酒钱,还向秦老汉赔礼道歉,毕竟这一闹,也算扰民生意。站在他旁边的那姑娘的哥哥,让跟着的小厮找来笔墨,当场提了一首诗,送给秦老汉做赔罪。” 老人讲完,旁边人还在议论,薛慕极气消了,回头看着莫子康与好哥哥也出来听,好哥哥的衣服上还多了几个污渍,非常扎眼。 他化妆没有看见,随口说,“我也想尝一尝,那西楚女儿泪的味道呢,可惜啊,晚生了十多年。” 莫子康不好饮酒,却想起那其丑无比的秦小姐,说道,“女儿泪,这名字不吉利,难怪女儿也嫁不出去。” 他的话被旁边人听到了,那人也点头说,“可不是吗?秦老头就是因为酒的名字不好听,封了酒曲,发誓再也不酿这酒。我就奇了怪了,他埋怨酒做什么?明明是他女儿脸上的那一道疤,死人都能给吓唬活了。” 故事讲完,弟弟趁乱默默离去,老板娘心里还是觉得憋屈,故意抬高声音,想恶心小叔,“姜勇,你有本事在亲哥哥的酒楼里动手脚,怎么没本事去做秦家的女婿?谁都知道,秦老汉十年前就说过,谁娶了他女儿,就把女儿泪的秘方白送给他。你那么想赢过我们,与其日思夜想这公公传下来的方子,倒不如,去要秦家的容易些。” “你说够了没有?”满月楼老板拽过妻子,狠狠瞪了一眼。 老板娘憋着气,开始招呼人去后厨帮忙。 谁知姜勇说,“去就去,哥哥你没机会了,我还有。我明儿早儿就去秦家提亲,我做秦家的上门女婿去。” 分明就是气话。 “我不准!秦蓉多大,你多大?他比你大八岁。你还去当上门女婿,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吗?”姜英大怒。 薛慕极好笑,这个大哥啊,其实还挺关心弟弟的。 弟弟还以为大哥嫉妒他,“我偏要去,你等着,我一定会得到比你酿的好喝百倍的酒方。” 说完,弟弟推开门,大步离去。 “你……你……”姜英气的胡子抖,最后高喊,“爱去不去,我不管你了。” 薛慕极招呼来莫子康,说,“明天你要不要去看热闹啊?” 莫子康十分想去,一来秦小姐名花有主,他就不再是那个被秦老汉追着打的负心人,二来,他得见见秦小姐,问问那个像极了岳将军的疯子的事儿。 薛慕极算了算,明天上午,正好休息没有课。 “明儿我直接去你住处寻你,咱们走一趟秦家酒铺。”他其实也特别好奇,若是成了,女儿泪再酿,他还能喝上一口上辈子无缘尝到的美酒呢。 别了莫子康,兄弟两人又坐着马车回去。 在门口,正巧碰上个陌生小厮,来找薛世子,说之前定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老板娘跟着船北上,委托他把衣服送来。 是夜船集上定的。 薛慕极吩咐人统统抱进来,全都堆到他哥哥房间的床铺上。 看着满床的梦泽丝绸精致衣品,想象着哥哥穿着他们的样子,薛慕极要夸自己有先见之明,想的真周到,今天弄脏了旧的,正好有新的来替换。他叫来两个丫头,与他一起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 “世子,您什么时候学会叠衣服的啊?”妙语与妙音最是惊奇。 “咳咳,这多简单,看你们叠几次就学会了。”薛慕极自然不会说他上辈子捉迷藏,喜欢藏到衣柜里,连带把衣柜里的衣服都弄乱一遍,齐安公主那时候还在世,找到罪魁祸首后,提着他的耳朵命他把所有衣服叠好,叠不好不许吃饭的悲惨往事。 叠完了,利落整齐,刚要邀功,他发现他四哥哥人不见了。 扶风扶云又充当了指路牌,薛慕极踩着月光沿着小路走,绕来绕去,原来自己院子还有个隐蔽后院啊。他在岚星院后院见着薛怀咎,薛怀咎正从井边打水,背对着他,旁边放着木盆,木盆里装着那一件脏了的衣服。 那么多新的还洗什么旧的…… 薛慕极刚想把人拉过来带走,看着哥哥有些吃力的转着轮轴,从水井里提上满满一桶水的背影,忽然又收住了脚步。 因为没有外衣,薛怀咎只穿着内衬,好在天不算冷,月光均匀的铺撒在他宽阔的肩膀,笔直的腰杆与修长的双腿上,他怕鞋子沾上水明天不能穿,竟然赤着脚踩着冰凉的泥土地,脚踝上还有一片小小的青紫未消,那是他前些日子过敏留下的痕迹。 薛慕极静静的站着看,天很黑,他躲在一棵大树之后,薛怀咎没有看见他。 或许,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送出的好意,可人家凭什么要接受?如果他送出的好意,对方完全不愿意接受,而他又强迫对方去接受,这是比欺辱,更加沉重的负担。人,是有尊严的。他过去是怎么把人家的尊严踩在脚底的?以为信手拿来些许施舍,就能挽回些什么吗?就像是,如果沈初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对他好上加好,希望重新做回朋友,他也是不会接受的。 他看着薛怀咎把衣服洗完,端着木盆起身,才从树后钻出来。 薛慕极忽然出现,把薛怀咎吓了一跳。他还没问世子为何半夜不睡到这里,薛慕极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 “对不起。” 徐徐夜风,瑟瑟青叶,袅袅月华。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3 第23章 第 23 章 秦家酒铺的门口,围满了人,因为一早儿西月楼的老板姜勇来求娶秦小姐,秦老头高兴的让人写了个牌子挂在醒目指出,今日酒水免银钱,来道贺者人人有份。往来宾客见这牌子,有的好奇,有的贪便宜,有的正巧约人来喝酒,看着牌子就留下来多喝几杯。一时间,酒铺门口围满了人。 薛慕极早早让自家暗卫占了桌子,他小小的身体挤进来,顺便把自家哥哥也拉进来。 “小公子,你们是来喝酒的?”薛慕极转脸,女子把茶壶递到桌子上,她身段不错,面上轻纱遮掩,想来就是秦小姐了。 “我不要茶水,要酒来喝。”薛慕极重生而来还没有喝过酒呢,薛家都把他当孩子,头疼的事一件连着一件,他没有时间享受平江美酒佳酿。他今天心情特别好,但精神特别差,原因是昨天晚上身边的哥哥说了一句话。 “我没有怪过你。” 然后他就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着。 好在能有酒来提神。 果然,秦小姐说,“小小的孩子喝酒做什么?你们家大人呢?” 薛慕极打个哈欠,“过会儿就来。” 他左右寻找莫子康的踪影,想这人怎么比他起的还要晚。 旁边一位与秦家小姐相熟的酒客,问,“小老板终于要嫁人了?” “你不妨做个赌局,堵我这次,能不能嫁出去?”秦小姐面上的薄纱后,不知何种表情,薛慕极听着淡淡的失落之感,前世他还是比较了解女人心思的,这位秦小姐心里定然有意中人,对着次西月楼的提亲没有半分兴致。 等到秦小姐走了,薛慕极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会,莫子康竟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薛慕极掀开桌布看看,底下空空。 “早就来了,你们不在,我不敢见秦家那几个人,就躲起来等你们。”莫子康背对着门口,“我来时听人说起来,秦小姐脸上那疤,是被鬼给抓的。说是身上附着不祥的东西,吸人精血,专克男身。姜勇那家伙也听见了,吓得跑去哪里我不知道,至今没见着人。” 这空穴来风的说辞,昨天之前还没有,看来秦小姐的的确确不想嫁人,知道西月楼老板信鬼神之说信的厉害,故意放出这么个说法。 薛慕极淡淡微笑,见旁边桌上真开了赌局,还是押能嫁出去一边的人比较多。他打个响指,一定银元宝忽然就出现在桌子角,桌旁其余两人,都是见怪不怪了。 “哥,你想赌哪边?”薛慕极把银子推过去,意思是薛怀咎来决定,薛怀咎自然不接,薛慕极早就想好了。他托着脑袋,解释说,“我送你东西不少,你也送我个吧。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辰了,你记得要送我个礼物。我知道你现在没钱,但钱是赚来的,生财之路多多,眼前就有一条。” 他指了指旁边的赌桌,“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莫子康说,“我也要玩,我赌秦小姐能嫁出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当不可违。秦老汉扯着嗓子喊得没人不知道姜老板来提亲,若是反悔了,脸往哪里搁?” 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你自己不是磕头上吊反对父母之命,坚持不娶素莲公主吗? 薛慕极好笑,说,“哥,你觉得呢?” 莫子康掏出两个元宝,扔在成的一边,薛怀咎把银子放在另一边。 果然是未来的大理寺卿,小小年纪就有了惊人的判断能力。简直与他出奇的一致,不与世间俗人同流合污。秦小姐是一位极有想法的女子,他才不信秦小姐会理会那些世俗礼法把自己糊里糊涂的嫁个陌生男子。 听着门口又躁动,因为人多声杂,期初没有人在意,但有人急急喊,“秦老汉,衙门的人来了,说是找您的。” 酒楼门前让开了一条路,来者三人,穿着平江衙的官服。 薛慕极更加佩服秦小姐了,不仅仅买通散客,四处传说自己被鬼魅缠身,还找来官府衙门,破坏婚事。 领头的衙官,神情严肃,他不明白为何酒楼的人如此之多,他是来问案子的。刚刚在门外,许多人以为他是来喝酒的,嚷着喊排队排队,他不得不亮了官文,才进的来。 他问秦老板,“安阳巷最末角落的旧宅子,是不是你家的产业?” 秦老板忙答,“是啊,那是我家最老的酒窖,已经闲置不用很久了。官爷有事?” “那处宅院有枯井,枯井底下有一副白骨。秦老板,你需与我去衙门,此事惊动了平江侯府,恐怕你要做一番解释。” 秦老汉瞬间惊讶,却没有询问其他,向旁边小二做些吩咐,准备与官差出去。 在座宾客,议论纷纷,虽然来人只是简要一说,但严重程度惊动了权贵与官衙。 薛慕极恍然,那日自己在枯井下,漆黑方寸,隔得他生疼的那个东西,是白骨啊。难怪,叶暗卫长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这几天他爹早出晚归,日日去平江衙做客,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平江富庶,莫名其妙多了一副骨架子,自然人人好奇。薛慕极细细回忆那时候,的的确确是枯井,院子荒芜,多少年没有人住,那井下的白骨,十有八九是被人弃置在井下的。平江家家有钱,买不起棺材随便找个坑扔了的可能性并不存在,再说谁家失踪了人,定然会报官寻找,所以他判定,这个白骨的主人,应该不是平江本地人。 莫子康也听见了,但他想的与常人不太一样,他拽拽薛慕极的袖子,“莫不会是那个像岳将军的疯子吧?那人疯了要对秦小姐做什么事?秦小姐抗争杀了他?” 虽然挺离奇的,但薛慕极想想,莫子康说的还真有点道理。要是真被他说准了,平江侯府的罪过可就大了去,虽然两国不打仗,但将军这种武将依旧是各国的重点保护对象。 “我们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成,平江衙里有大哥的人手,他们认得我。”莫子康怕他们西凉的细作。 薛慕极倒是忘了,这位是偷偷摸摸来的。他打了个响指,扶风扶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薛慕极真奇怪,刚刚他掀开桌布分明没有人,这两个暗卫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啊? 两个暗卫自然知道主子要问什么,他们也是听跟着师傅查那白骨的师兄说起来的。 “平江衙里传出的消息,说白骨主人是十四年前死的,死的时候二十年纪,死因是与人搏斗多次,最终被利器刺穿胸肺,深受重伤,血尽而亡。” 二十年纪,跟死亡的时间来算,定然不是岳将军。薛慕极松了一口气,命道,“你跟着秦老汉,看他还说些什么。” 这时候,秦小姐说,“爹,什么事?” 秦老汉叹气,说,“没事,女儿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4 你且看家招待,我跟着官差去去就回来。” 秦小姐看着官差打扮,心里担忧,询问道,“官家老爷,我爹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与你们去衙门可以吗?” 秦老汉拐杖戳着地面,拒绝说,“这件事你不知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去去就回,当不碍事。”说完,秦老汉感到胸前气闷,可能是被女儿终于能嫁出去的喜讯给刺激的,老病根子发作,腿脚无力,竟然差点站不住。 秦小姐扶着秦老汉,“爹,你把事情告知我,我去府衙吧,您这样子,让女儿如何放心?” 秦老汉想想,也罢,这事情终将也要告知女儿。他说起十几年前的旧事来。当年他妻子尚在人间,与女儿一起回去娘家,剩下他一个人在家。清晨一早,他就听见门外狗叫,他揉着睡眼,打开院子的大门,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青年。那时候正是寒冬,青年身上盖着一层雪被,好像已经趴在他们门前许久。 秦老汉吓了一跳,试试青年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他吓坏了,好在清晨没有人,且夜里一直下雪,把青年的脚印与血迹给掩盖在雪下,若不然,他定会被怀疑成杀人凶手的。为了省下麻烦,他把青年的尸体抬到他们家荒废不用的酒窖院子,顺着枯井扔下去,又铲了点土撒下去。 做完那些,他心虚的厉害,连着一年,他逢人便打听,有没有人家失踪,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秦老汉一辈子也就做过这么一件亏心事,瞒着家人与朋友,随着时间久了,逐渐给遗忘了。他看见官差,才想起来他曾经偷偷处理过这么个死人。 “爹从没与你跟你娘说起,怕你们担心。”秦老汉也不知那青年是谁,与女儿说,“你去衙门,定要说明白,爹爹没有杀那人,是那人死在我家门口。若是见到那青年的家人,替爹说声对不起,爹胆小怕事,耽搁他下葬多年,赔些银两也无妨。”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爹,你说的可是真的?”秦小姐的双手颤抖着,高声重复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女儿……” “那个死人,是不是,右边肩膀有一道疤?”秦小姐似乎很着急。 秦老汉不知女儿为何如此问,“那人的身上被砍了无数刀,这么多年了,谁记得那么清楚啊?” 旁边的官差立刻问,“平江侯亲自过问此事,我们大人请了最厉害的仵作检验白骨。据结果来看,的的确确如秦小姐所问,那个男子右边肩骨曾经被刀刺穿。秦小姐为何知晓此事?” 秦小姐的眼睛里,慢慢的流淌出眼泪。 “女儿……” “爹,你害的女儿等的好苦啊!”秦小姐捂住脸,“我等了十三年,十三年,爹,孙大哥没有抛下女儿,他回来找女儿了,爹爹,他……他记得我们的约定……可你……可你……” “孙大哥?”秦老汉回想当时,“不可能是他,他那时候满身都是血……我惊慌时分,虽然没有细细去看,但他没有带剑,他当年是跟着薛三爷来我们酒家的,就算来平江,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该寻薛三爷,怎么会来咱们家门口?” “爹,我带孙大哥来过我家里做客,他一定是想找我的……”秦小姐已经哭成了泪人,薄薄的遮住脸的轻纱,已经被泪水浸透。 官差们才是最惊讶的,平江衙已经张榜三天,都没有人去认领尸骨,由于平江侯的关系,大人们连着几夜翻看十三年前的失踪人口记录,全然没有收获。他们查到秦老汉家,只因为那枯井是秦家祖宅,并没想着能查出什么所以然来。 秦老汉用拐杖戳着地面,他后悔万分,他一直以为背叛了女儿,让女儿毁了容貌,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的负心人,竟然是被自己亲手给丢去枯井下。实在是那时候那人满身是伤,全然没有之前的半分风采。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江侯府公子的朋友的下属,会这般模样,死在他家门前。 “女儿……”秦老汉抱着流泪的女儿,“爹,爹对不起你啊!” 他记得,那年,女儿十四岁,梳着两个小发髻,跟在他身后,帮忙招呼客人。薛家的三公子,带着三男一女,来酒楼吃酒,这次几人早早定了座位,那姓孙的公子,年纪也不大,是其中一人的下属,腰配长剑,站在桌旁。女儿端着盘子,晃晃悠悠的去上菜,脚下一滑,连着身子向后仰倒,他离着远,大喊着却赶不过去。眼看女儿要摔在地上,却见站在桌边的那个孙公子,轻轻倾斜身子,长臂微微弯曲,抱住了女儿的细腰,另一手轻而易举的接住菜盘子。女儿被带了几步,安然站在桌旁,双颊红成了苹果。 他赶过去,接过酒菜,万分道谢,女儿漏出浅浅的笑容,迅速跑开。那次之后,他得知薛三公子的朋友似乎很是喜欢他家的女儿泪,隔几天就来一次。他就单开了张桌子,为这几人准备着。他女儿抢着去送菜送酒。直到他在祖宅遇上两人在树下埋酒,才知道女儿与这姓孙的公子,已经私定下终身之约。 薛三公子的朋友,即使是下属,身份也不是他一个平民百姓攀附的起的,他想试图劝说女儿,但女儿铁了心,他没有办法,直到他偷偷听见孙公子的主家与薛三公子玩笑,“走一趟平江,竟能得此姻缘,我这个主上,是不是也要送点什么,给秦家小姑娘,表示一下诚意呢?离着那小姑娘长大不剩下几年,河儿自小跟我,我这嫁妆可得提早备下才好。” 那个人的声音,沉稳又平和,莫名让人安心,秦老汉心里,为女儿得到这么一门好姻缘而高兴。 后来,那几人忽然有要紧事要回去雍都,孙公子随同主上离开平江,给秦小姐留下承诺。 然而,等等等,女儿等了十年,连个音讯也没有。薛家三公子也因病离开人世,他还拖熟人去雍都打听,回话是,根本没有这么个家族这么个人。什么誓言,连真实姓名都没告诉自己的女儿。秦老汉见女儿固执,逼着女儿出嫁,私下给女儿相了一门亲事。 他把生辰八字算好,刚要托人送去对家,去看女儿,用那负心人送给她的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划下一刀,从眉毛到下巴,狰狞可怖,流血不止。女儿含着笑容哭着,“孙大哥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娶我的。爹爹,如今我这样子,除了他,还有谁愿意娶我呢?” 女儿吓跑了无数退亲者,等啊等,等成了平江最老的姑娘。 女儿被官差带走,去平江衙问话。秦老汉坐在地上,埋怨着自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姓孙的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不去医治,冒着寒雪爬到他家门口,只是……天意弄人,差了那么一点点。他要是早出来一会儿,说不定有的救啊! 官差带走了秦小姐,莫子康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5 没人问疯子的事,四处寻找薛慕极。薛慕极拉着薛怀咎,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拨开人群四处看,薛慕极的双胞胎暗卫之一,忽然跳出来,与他说,“世子已经回家了,让我留下与你说,平江衙问案少说要一天,你的事,明天再问。” …… “咱们来墓地做什么?”莫子康看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坟丘,薛家世子指了指前面,有个模糊的人影,说,“秦小姐人在那里。” 两人走过去,秦小姐正蹲着身子擦着墓碑,“亡夫,孙大哥之墓。” 怎么看怎么别扭,也是,秦小姐连人家真名都不知道。 几人的声音惊动了秦小姐,秦小姐站起来。 “是你?”秦小姐认得莫子康,招亲那日,秦老汉纠缠莫子康的时候,她故意装作要上吊,把他爹支开,为莫子康解围。 莫子康先向着墓主躬身做礼。 秦小姐问,“你们来找我的?” 莫子康点头,把那疯子的相貌与秦小姐形容。 “那个疯老头吗?”秦小姐凝眉,“他是你的家人吗?” 莫子康摆摆手,“那疯老头像是我要找的人,但我并不确定。” 秦小姐笑了笑,说,“我们算不上相熟,他时常到我家铺子讨酒喝。我见他疯疯癫癫,无人照顾,似乎是戏文看多了,整日嚷着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屑诬陷算计之事,他多么冤枉一流的话。他在我家酒铺门口徘徊,总会影响生意,我也就不计较他那几个酒钱,索性给他一坛子酒,打发他远些。” “那他何时来此?”莫子康问。 “有十几天没来过了。”秦小姐说,“上一次来,他似乎话少了,他还给了我十个元宝还账。” “莫不是他恢复神智了?”薛慕极在一边问。 秦小姐说,“怪不得,他还说谢谢,说他以后不再叨扰我了,他租了船,要去雍都。我都是当疯话来听。现在想想,可能是恢复了。” “雍都?”薛慕极稍稍皱了下眉头,他一个西凉前将军,没事儿跑到皇都去做什么?万一陆摄政王一个心血来潮把人给扣下怎么办? 秦小姐说,“没错,他是这么说过,两位可以去雍都找一找。” 莫子康自然不能去雍都,他离家的时间够长了,明天必须返程。这次南行,他追着岳将军的线索一路找下来,每每有些许希望,又屡屡失望而回。他怀疑自己的身世,默默地查。他的父皇、母后,兄长,对他都很好,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怀疑。但他的能力很有限,瞒着兄长离家几日,已经是他做到的极限。 忽然,他感到背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回头,薛慕极又拍了他胸口一下,“莫急,我会帮你留意。” 莫子康心里一暖,南行也非毫无所获,至少结交了薛慕极这个好朋友。他生在深宫,身份高贵,人们畏惧他父兄威严,向来对他恭维谄媚,几分真心谁也不知。反倒是这平江世子,明知他身份,言行间不卑不亢,虽然讹了他五个愿望,却信守承诺,帮他东奔西跑。 他与薛慕极准备离开墓地,不再打扰秦小姐与亡人叙旧。 “等等!”两人闻声转身,墓前的秦小姐,抱着一坛子酒,走向两人。 “女儿泪?”薛慕极隔着坛子,几乎能闻得到内里的酒香。 “没错。”秦小姐把酒坛子放到莫子康手里,“莫公子,那疯子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是……我们也算有缘人。你原谅我爹吧,他盼着我出嫁,才会对你那般无礼,我将它送给你,作为赔罪,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儿泪。” 莫子康笑笑,他自然不会把那招亲的事放在心上。 “女儿泪,女儿的眼泪,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古酒秘方的由来。女儿泪,是神女的眼泪,是美好的祝福,神女出嫁情郎,留下的幸福的眼泪。可我这个不孝女儿,此生要为哥哥守孝,永不再嫁人。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酿这女儿泪了。这坛子女儿泪,本是我亲手所酿,与哥哥一起埋的,我们约好了,将来我嫁他时,拿出来做交杯酒。”秦小姐的眼睛又红了,想起今生阴阳相隔,守着青墓作相思。 “秦小姐,我不好饮酒……”莫子康知这酒的意义深重,刚要拒绝,薛慕极就跳起来把酒坛子抢过来,小手举得高高的,“第二件事,替我收下。” 秦小姐自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莫子康想起之前答应薛慕极那五件事,只好谢过,收下酒坛,瞪了薛慕极一眼,小小年纪,怎么是个酒鬼呢。 薛慕极小小的身体吃力的抱住酒坛,莫子康看着费劲,帮他把酒坛抱着,薛慕极正想着如何享用这两辈子最好喝的酒。 秦小姐不知薛慕极的身份,看着小孩子蹦蹦跳跳很是可爱,还以为是莫子康的弟弟。她说,“莫公子,我把世上最后一坛女儿泪送你,你可不要浪费了。你几日前拒绝我的时候,说过的话,可还记得?你说,你要娶妻,就要娶个自己喜欢的,你一辈子爱她,她一辈子爱你,长相厮守,祸福相依。男儿一言九鼎,希望你勿要食言。” 莫子康抱着酒坛,脸却是红了,薛慕极本要取笑一番,恰恰看见酒坛上的印花,一张红纸上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女”字。他刹那愣住,仔细又看一遍,这个字迹,他前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谢驸马家的金灿灿的牌匾上刻着的“齐安长公主府”,正是这个字迹。 “秦姐姐,这酒坛子的印花,字写的真好看。”薛慕极压抑住内心的惊讶,问。 秦小姐的脸微微红润,“当年与薛三爷同来的公子,是孙大哥的主人家,他人很好,见我与哥哥情投意合,就说等我成年之时,要为我与孙大哥做媒,这字是他写给我的,我见着好看,便贴在这酒坛上做了印花。” 薛慕极苦笑,平江城,薛侯府,或许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富贵潇洒,与雍都权宦的牵扯,那是相当的深啊。薛三爷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不是胡乱吹出来的,就凭这与薛三爷同来酒铺的几人的身份地位,若是他还活着,如果嘉羽太子还活着,如今的雍都皇城大殿里,定有他三叔的一席之地。 至于与秦小姐许下终生之约的那位,薛慕极大概猜得出是谁了。与薛三叔同来的几位,他上一世,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不晓得,孙家哥哥为何会死在平江,而不是在雍都为主人拼命,但心心念念的女人为他立个碑,最起码,要写上个名字吧。 薛慕极跑过去,找了块石头,在墓碑上划了几笔,“孙大哥”变成了“孙近河”。 “你……”莫子康与秦小姐同时发现,眼前的孩子竟然在乱画。 死者为大,莫子康指着薛慕极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反倒秦小姐愣了一会儿,笑说,“是了,我都嫁了他,竟还不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6 晓得他的真名,近河,我就当这是真名吧。” 薛慕极忽然发现,那摆在墓前石头上的青色珠子。 秦小姐见薛慕极在看,摇摇头,说,“孙大哥的尸骨旁,只留下这个,我要留作念想的。” 薛慕极想要说什么,半晌,叹了口气。此生,他不再是驸马府世子,也不再姓谢,依着平江世子的记忆,这些都是封尘已久,无人得知的秘密。 两人在下山的路上,遇上上山的西月楼小老板。 姜勇犹豫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酿酒秘方,再丑的女人也无所谓。他探知秦小姐在此地,急匆匆的赶来。 没过多久,江勇的哥哥,满月楼的老板姜英,也满头大汗的往山上爬。 这两个兄弟都来了。 薛慕极好奇,又懒得爬山爬回去,响指一下,扶风扶云跳出来后立刻消失。他找了个石头坐下,“康王爷,我们坐一会儿,我走的累了。” 没多久,自家暗卫回来,把在墓前看到的一幕还原演出来。 果然,姜勇是去求亲的。秦老汉不答应,说女儿的婚事,由女儿自己做主。他就来求秦小姐本人。他当然不会入赘,他是要求娶。毕竟秦小姐这个年纪,不可能再有比他更好的姻缘了。 “秦小姐怎么说?”薛慕极追着问。 “秦小姐说,姜叔叔虽然是她爹的徒儿,但手艺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何必执着于秦家的酒方呢?” 扶风接着说,“秦小姐还说,要看一看姜叔叔留给姜勇的酿酒方子。” 薛慕极点头,示意接着说。 与他所想一致,姜勇刚刚掏出秘方来,就听身后又粗喘声音,不行!他哥哥姜英,从后面追来,反对弟弟娶不爱的女子,更反对弟弟把秘方给外人看。 秦小姐看两兄弟争执,笑着指了指墓碑,墓碑上的几个大字,让两兄弟一愣。 “我已经嫁人了。我的夫君就在这里。你们不要再争了。”秦小姐叹气,“我喝过你们两家的酒,都不是姜叔叔亲自酿的味道。若是你们信得过,把你们的酒方给我看看吧,我给你们评判一下,谁家的更好些。” 两人也知道,秦小姐是行家,而且信用很好。这一行当,谁家的酒一品便知。他们想了一会,双双把酒方递上去。 秦小姐看了两张纸,笑了,“这两个方子,各有千秋。姜叔叔真是……为你们兄弟,费了大心力啊。” 两人齐声问,“那……那究竟谁的酒方更好些啊!” 秦小姐没有说话,而是把两张酒方合在一起。 “你们试着,用这个方。”秦小姐说,“姜叔叔想要你们兄弟同心,才能酿出绝世的佳酿来。你们斗了多少年,就从没想过,要凑在一起商量,探讨如何酿出更好喝的酒来,所以,没人发现这两张酒方的玄机呢。” 两个暗卫回报完后,又消失了。 薛慕极终于想好,如何处理这坛女儿泪了。最好的酒,要与最要好的人来喝。等他回家,要寻一棵大树底下,把酒埋起来,等着将来四哥哥救下陆钰,去雍都做上大理寺卿的高位,衣锦还乡时,再与他畅饮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周办年会写总结各种事,终于抽出时间来了,争取过年放假能多写点儿……至于攻存在感低的问题,前期情节推得死慢死慢,我也不晓得该如何解决o(╥﹏╥)o到后面的互动会蛮多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莫子康回西凉了,薛慕极回归了正常侯府世子的生活,日日跟随几个老先生上学。教育世子的先生们,发现世子惊人的变化:每当上课的时候,刚刚打开书册,就见世子趴在桌上打盹,书翻开扣在头顶,遮挡住从窗缝透进来的阳光。 先生们跑去向平江侯告状,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目无师长,不晓得尊敬老年人士!平江侯正与冯欣商量,给世子过生辰的安排,老夫人自从叶红袖离开府后,就整日捧着那个破香炉,在薛三爷排位前自言自语。平江侯劝说也没什么效果,自然懒得再管。 听了几个老先生的抱怨,平江侯也觉得太不像话,冯欣在旁边挑选儿子生辰穿衣的布料,顺便说,“不如把极儿叫来,问问缘由。” 冯欣的贴身丫鬟到薛慕极春晓院时,正遇见妙音妙语两个丫鬟,端着几件新衣服,站在院门口。 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生宣薄纸,站在中央的二房的咎公子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字,而旁边坐着的世子,一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胡乱在桌上画圆圈。风吹过,那摆在桌角的书翻过一页,世子画圆圈的手指,贴着桌沿,轻轻靠过去,把刚刚翻过去的薄纸翻回去。 丫鬟看愣了,她险些没认出写字的公子是哪一位,二房的四公子,换了身装扮,上上下下打理收拾的成了个少爷,与薛家几位爷的脸盘不太像,那张精致的脸,就像是画里出来的。此情此景,赏心悦目。 薛慕极也觉得,四哥的脸好看,尤其是凝神写字的时候。这几天,他以临摹练字的名头,让四哥写字帖给他,薛怀咎已经足足抄完两本书,薛慕极又随手拿了第三本来,笑的不怀好意。 薛怀咎没有问薛慕极为何不买字帖,非要他写的。他只当是世子又心血来潮,想出了个取乐的方法,他权当是把书仔细读一遍。二房的屋顶早就修好了,但薛慕极似乎没有让他回去住的打算。 世子是真心要练字的,每天晚上,世子都抱着两大叠纸到房间去,第二天揉着朦胧的睡眼去上课,课堂上呼呼大睡。被叫醒后,听完说教,换个姿势接着睡。先生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就是没什么办法。 笔尖沾上墨汁,刷在雪白宣纸上,淡了许多,薛怀咎仰脸,没有墨汁了。 他刚要放下手上的笔,砚台里就多了一块方墨。扶风扶云两个移动百宝箱,他也习惯了。只见两只雪白的小肉手,直接压上方墨。黑墨瞬间把薛慕极的手掌染成黑的。 磨了半天,墨也没见多,薛慕极两辈子没干过这活计,看着别人都是这么磨的,加了力气,压着黑墨条在砚台里擦来擦去。 “那个……水……”薛怀咎还没说完话,就见一块黑墨想着他眼前袭来。他赶忙侧转,才没被黑墨块打到脸。薛慕极手上使劲儿太大,手里的墨条碎成两段,一小段蹦到四哥的衣服上,从领口到下摆,画下一道细长的水墨划痕。 薛慕极的两只小黑手,赶忙去接,一抓倒是好,那道划痕旁边多了两个五指巴掌印。 不好意思……十分不好意思……万分不好意思…… “熟能生巧,学习难免出错,我多研几次墨就会了!”薛慕极再一次舔着脸表示,下不为例。 薛慕极不是第一次把墨条弄断还蹦到哥哥身上去,之前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7 有过几次,好在他给哥哥做的衣服比较多,脏了总有合适的来换,他真是太又先见之明了,如此把衣服都试一遍也不错,反正哥哥穿什么都好看。 薛怀咎很无奈,妙音妙语端着衣服进来,看来又要换一身衣服了。 他很想自己研磨,可每次都抢不过世子,然后就被世子的大力给波及。世子被妙语推着去洗手,妙音把衣服给他后,到桌面收拾砚台,顺手把墨条归位。 门口,冯欣的丫鬟才缓过神,目光从去屋内换衣服的薛怀咎身上拔下来,向世子下拜,“世子,老爷夫人有请。” 终于来了!薛慕极这几天,大白天头顶着书装睡觉,就是为了等这几位老先生去他老爹那里告状。 妙语给世子把手洗白,找了条手帕擦擦。 “妙语,你把我这几天晚上写的东西带上,与我同去。”薛慕极命令。 …… 冯欣捉过儿子,拿着布料在儿子身旁比量,“还是穿红色好看,要不,就定这一块料子了。不成,去年生辰穿的就是红色,今年改黄色吗?” 薛慕极一万个不情愿,他对穿几乎不挑剔,冯欣身上的脂粉气把他呛得咳嗽,他寄希望于旁边认真阅读他狗屎爬字的老爹平江侯,赶快救他啊。 平江侯把一叠纸放回桌子上,说,“你写的这些,都是大靖国的刑律方面的书。极儿,这些书爹都没看过,但想想也知道,书中内容艰涩深奥,繁复难懂,你年纪还太小,而且你读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薛慕极得着机会钻出冯欣的怀抱,跑到父亲椅子后面躲,说,“可如今师傅们教我的东西,我都学会了,上课无聊,我只能睡觉,倒不如看些闲书。这些书本来也是我们府上的藏书,为何我看不得?” 薛侯爷很是为难,“这些书都是你三叔生前从各处搜集来的,母亲当宝贝,不许别人碰……” 冯欣冷哼,“别人?极儿的世子身份,可是雍都小皇帝亲封的。” “好夫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薛家四房虽然住在一起,但将来还是要分家的,三弟虽然没有后人,但是把他的藏物据为己有,我做不出。”薛侯爷解释。 冯欣撇撇嘴,“极儿,我们不要三房的,娘给你去买。” 薛慕极叹气,娘啊娘,这些都是绝版书,要是随随便便能买的到,我为何要熬夜列这么长一串书单,还险些因为模仿狗屎爬字手腕抽筋啊。 薛慕极是志在必得,“爹,你要不愿去说,我去与奶奶说,藏书不看,就是废物,三叔活着,定然也愿意借给好学之人学习阅读。” 平江侯想了想,说,“还是我去劝母亲吧,母亲固执,恐怕需得几日,极儿,你说先生们讲的课程你都学会,爹就来考考你,你若答得对,上课睡觉目无尊长的事,爹就不罚你。” 薛慕极点点头,考校功课,他才不怕,上辈子他谢漫星,可是雍都最负盛名的神童,虽然长大后沦落成纨绔,但在“童”这个阶段,无论是文还是武,他都还是很不错的。 “昨日,蔡先生讲到大靖的三条商路,极儿可记得住是哪些?” 薛慕极虽然认为这问题比较幼稚,但还是装着思索一会儿,回答说,“三条商路,一条陆路,两条水路。陆路分三段,从西南梦泽城起,翻过枫山,向西而去,经过东城,宋城,敬宁城,再沿西北边境直走,到达皇都雍城。而水路,一条得益于天然黄金水道平江,纵贯南北,连通三大海,另一条为人工开凿,从花间、碧雪两城中间的谷地起,北走雍都,连通东南六城。” 平江侯没想到孩儿说的如此完全,就算是书上,也没有这些解释,冯欣更是欣喜不已,不聪明的儿子好像开了窍。 薛慕极接着说,“这三条商路,都是嘉霖三年,摄政王主导连通开辟的。然而大靖重文轻商已久,摄政王这一政令受到以沈丞相为首的多数朝臣的反对,唯有年幼的嘉霖皇帝,是完全支持摄政王的。摄政王为了取得支持,政令里多加一条,商路沿路经过的薛、谢、冯、岑四大侯府的封地水段,侯府依旧有直接的管辖权。这般,有利可图,四大侯府就改支持摄政王。” 平江侯大笑,这孩子知道的还不少。他请的几个师傅,不可能教这些,这孩子究竟从哪里学的?他看看冯欣,冯欣也同样感到惊讶。 薛慕极还没有说完,“爹,平江千年黄金水道,自然而然形成水上货运商路。平江侯府管辖平江水道千年,他摄政王有没有这条政令,对咱们没有任何影响。咱们之所以支持,是因为三叔吧!三叔虽然死了,但他当年的想法被您采纳。” 薛德忠拍手叫绝,“是是是,你三叔过世前,曾与爹说起这件事,你三叔料事如神,说将来朝廷会把平江化为商路之一,这政令对整个大靖意义深远,我的确是应了你三叔的意思。” 薛慕极只想说,三叔啊,你真的姓薛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姓李呢!你把让老爹把平江水道送给陆钰,难道没想过陆钰他老人家有一天,会像强盗一般把平江水道的管辖权,从咱们平江侯府抢走吗?沈家已然不复当年,陆钰已经把整个大靖朝堂稳稳控制在手,终于能腾出时间来,管一管先祖皇帝留下的三王四侯分权的隐患。 六年,若是老爹顶得住这六年,六年后,等着四哥救了摄政王的性命,或许能给平江侯府,申请一张平安金牌呢! 前提是……四哥是站在平江侯府这一边的。 难啊难啊! 薛德忠与冯欣还沉浸在儿子精彩的回答里,薛慕极向着妙语招了招手,“我们走吧,四哥的墨水又快用完了,我得去帮忙研墨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薛慕极回到春晓院的时候,薛怀咎刚刚抄完书册,手里拿着张纸,背对着门口,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没有发现世子已经回来了。 薛慕极悄悄走近,轻手轻脚的绕到薛怀咎背后,伸长脖子看看四哥哥到底在看什么,如此聚精会神。 薛怀咎被突然出现的圆圆的脑袋吓了一跳,他本能的把手上的纸藏到背后,后退几步。 “哥你看的是什么?”薛慕极十分的好奇。 薛怀咎犹豫一会儿,把手上抓的纸递上去。世子像看,藏也没有用,再说,这本就是世子的,他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纸已经被薛怀咎急忙之中搓成一卷,薛慕极觉得像是一幅画,他慢慢打开,刚看到墨迹,他就明白此物为何了。 薛慕极立刻跑去自己的屋子,果然,窗开着,因为风大,桌子上压着的几张画纸,被风吹落散在地上。大概是刚刚刮落的,两个丫鬟还没看见去收拾。 画上画的都是薛怀咎,有纸笔写字的,有躬身蘸墨的,有凝神苦思的,有迷茫望天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8 多半是勾勒几笔,画出个外形,但即使如此,也比原身的烂画好上一千倍,别人一眼就看得出画的是谁。 薛怀咎手里拿着的,就是他桌上几张画的其中之一,他与薛怀咎这几天几乎是形影不离,薛怀咎从没主动进过他的屋子,所以,薛慕极敢肯定,画是刚刚被风吹出窗子,被在院子里抄书的薛怀咎给捡到了。 薛怀咎抄书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薛慕极都没事做,从他屋子的前窗,可以清楚的看到春晓院的全景,从窗子方格里看哥哥的侧影,顺手就找纸画了出来,今天匆忙被老爹叫出去,竟然就这么把画堆在桌子上,还忘记了关窗。 唉,都怪这原身的画技太差! 薛慕极把画都收拾起来,找了个箱子塞进去,这下可惨了,他该怎么解释,他画的出如此传神的人物肖像。虽然薛怀咎没问,但就凭看的聚精会神那么久,定然是注意到,他的画技进步的出神入化。 正想着,他就看见薛怀咎拿着抄完的那本书站在他门口。 “世子,这本《杨公探案实录》,我已经抄完。”他顿了顿,,还想要问世子,为何要画他。他刚刚在抄书的时候,见风吹过一张纸,随手捡过来看,画中人竟然是他,那墨香味,与他用来抄书的墨香一般,是敬宁那边的特产,世子母家的舅舅送来的。整个平江侯府,唯有春晓院使用这种墨。 薛慕极趴在窗口,笑的勉强,“哥,刚那画……那些画……” “画的是我。”薛怀咎没有进屋,站在门口,回答世子,“很像。” 薛慕极继续假笑,“那个……其实……我……这些画……”他支吾闪烁,迅速思考,但发现脑海里跳出的理由,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我最近在学……画画……呵呵……”薛慕极继续胡诌八扯,有点语无伦次。他偏头看院子里的大树,树冠长出不少新鲜的叶子,正常情况下,扶风跟扶云应该藏身在里面的树杈之间。 等等…… 今天扶云请了半天假,说是平江画院有个比试,他想去看看。侯府的暗卫们大都孤儿出身,自小经受严苛训练,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强身习武,像扶云这般有点儿兴趣爱好的,少之又少。扶云喜欢看画,虽然看不懂,但就是喜欢,没事的时候,常去二房那片小竹林里,一待就是半天。 从前的薛慕极没把这当回事儿,而如今的薛慕极非常支持,干脆利落的同意了自家暗卫一整天的假期。薛慕极想到此处,灵光一闪,那个平江画院的比试,正是平江侯府二房出银子举办的。二房大公子薛怀隐,是个画痴,薛慕极见过几次,这人不爱说话,面目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冷淡,但一拿起画笔来,就如同被神魔附身一般,神采奕奕,龙蛇起舞,落笔若神。 大哥啊大哥,我借你的名声用一用。薛慕极招招手,薛怀咎以为薛慕极要书,便走进窗户,把书递过去。 薛慕极接过书,连看都没看就扔在一边,他得赶紧解释以免被怀疑,“这画不是我画的,是你大哥画的,我见画的是你,又挺好看,才从你大哥那里要过来。” 薛怀咎只是点点头,也没表示相信还是不相信。他走后,薛慕极总算舒了一口气,问,“为何四哥总不愿进我屋来?” 扶风从窗边闪过,回答说,“世子您忘了吗?您曾经说过,谁敢不经您同意,就擅自进你的房间,您就要丢他到平江喂鱼。” …… 他说过吗? 好像真的说过!好哥哥啊我是吓唬你的你可千万不要信以为真! 薛慕极赶忙追出去,薛怀咎还没走多远,被世子拦住,世子扯住他的衣角,露出十分温若无害的笑容,“哥,明天又要上骑射课,上次上马的动作我还不怎么熟练。” 薛怀咎曾答应平江侯教世子骑马,问,“要与师傅说一声吗?” “不用不用!”薛慕极心花怒放,说去就去,打了个响指,让扶风叫来马车,直奔跑马场,把下午蔡大儒上课的事儿忘得死死的。 蔡大儒等了一个下午,气的直接把告辞信扔在平江侯的桌上,收拾包袱要回雍都老家。平江侯百般挽留未果,只好送了五千两黄金做礼,敲锣打鼓把蔡大儒送走。但走了个大儒,世子的课程怎么办?合适的人选难找,即使找到,人家也未必愿意来,夫人冯欣却是一杯暖茶端上桌,说儿子不是要老三的书看吗?儿子聪颖好学,跟薛家老三一般,不拘泥于俗礼,若儿子把那些书读完,可比什么大儒强多了。平江侯想想很有道理,也就打消了再给薛慕极请师傅的念头。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的薛慕极,正骑在他的小马上,在山林里闲逛。 他的马儿与四哥的马儿之间,关系非常友好,时不时的蹭蹭脖子,发出呜呜的交流声。薛怀咎怕出危险,从世子上马开始,就一直紧紧牵着薛慕极的马绳。薛慕极两手就闲出来,他轻轻抚着马背上的鬃毛,软软的,平日被小厮打理的仔仔细细,又摸了摸旁边哥哥的马,上面还沾着苍耳,有点扎手。 可自家的名贵品种,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依旧非常欢快的主动过去蹭蹭蹭。 薛慕极有点沮丧,他与四哥两人在树林里骑马溜达了两个时辰了,除了扶他上马那一次,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想前世,他最愿与姐姐同骑一匹马,谢驸马把两个孩子一个一个的抱上去,两人就挤在齐安公主留下的枣红宝马上,马儿拖着他们姐弟,高昂马头,绕着雍都皇家的猎场转上一圈,羡慕死那些眼馋他们家名贵宝驹的皇亲国戚们。 在这样下去,他要睡着了。 他的小马跑不快,四哥也不让他撒欢了跑。薛慕极拽了拽薛怀咎的马绳,说,“咱们这么溜达多没意思啊,四哥,你带我跑一圈吧!我坐你后面。” 薛怀咎的马向着旁边靠了靠,但手里有马绳,离得还是很近。薛慕极噘着嘴老高,开始撒泼耍赖,“这算什么?你答应过我爹教我骑射,骑射骑射,骑将就着就算了,那射呢?我还没摸过箭呢!” “箭在师傅那里,跑马场没有。”薛怀咎把拉住绳子,把薛慕极的马头调转过来,说道。 “我们可以自己做啊!”说着,薛慕极就跳下马,跑到几棵低矮的树下,掰下来几根枝子。他想做张弓,还想做几根箭,当然不是自己亲力亲为,他打了个响指,扶风从树上飘下来,把树枝接过去,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很快,就送回来一张弓与十根没有尖头的箭来。 薛慕极越上马背,拍拍四哥的肩膀,“四哥,走,我们去林子里射箭玩。你专心驭马,我专心射箭,林子里小兔子不少,打两只回去,挺好玩的。” 薛怀咎想下马,被薛慕极从身后抱住,“四哥你就带着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39 我一起骑一圈,就一圈!” 刚刚他跳上的是薛怀咎的马背。 薛怀咎总不好把世子推下马,自己又被世子抱着紧下不去,世子的小肉手,高高举着自制的小弓,似乎是很期待自己能带他到林子里去玩。 薛怀咎知道,世子的马术学的相当不错,但每次都是装作爬不上马非要他扶。就如同世子写字明明很好看,但每每都故意写的歪歪斜斜,正常人看不懂,画的画简单几笔,□□天成,但却骗他是薛怀隐画的。 他不明白,为何世子要伪装,世子就是再优秀,侯府里也没有人嫉妒他,母家的尊贵摆在那儿,平江侯的宠爱摆在那儿,世子的身份摆在那儿,所有人都拿他当宝,不像他,出生克死三叔,克死亲娘。 早早就习惯了被无视,被责骂,被玩笑,平江侯府最受宠的世子,忽然与自己这般亲近,唤着他哥哥,牵着他的手,走在路上,如梦般的美好,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才能不打破这个梦境,唯有小心翼翼。 想着想着,手上的马绳松开一半,薛慕极见状,以为哥哥妥协,打了个响指,扶风迅速出现,带着他的小白马快速跑去溪边喝水去了。 “上山喽上山喽!上山喽!!!” 山林里有回响,两人骑在一匹马上,从几棵高高的绿树下穿过,速度还是很慢,些许鸟儿立在枝头唱着轻快的歌谣,薛慕极拉了拉手上的简易弓箭,几根小箭飕飕的从树叶的空隙里穿过,鸟儿挥着翅膀,迅速飞走,留下几粒鸟屎。 薛慕极扑打掉头顶的鸟屎,顺便把掉在哥哥后领上的那一粒也拿掉。 忽然,从树丛里钻出一个金黄色的绒球,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青绿草色中。薛慕极从来没见过金黄色的兔子,忙拽前面薛怀咎的后领,“快快快,追那个兔子。” 薛怀咎拿身后的世子没办法,唯有调转马头去追。 第27章 27 “什么兔子,这是狐狸,狐狸!是我先捉到,要送给梅表姐的!还给我!”那人挣扎着,“你们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我,知道我是谁吗?” 薛慕极不做理会,摸摸狐狸的绒毛,仰脸看着四哥白皙的脖子,想扒了毛做成围巾围上去,又暖和又漂亮。 那人被无视,又叫喊说,“你快放了我,给我磕头认错,要不然,我让平江侯收拾你们!” 薛慕极从两世的记忆里搜索,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他非常疑惑的问,“你是……谁啊?我爹凭什么帮你收拾我?” 那人对着薛慕极看了一会儿,又看着薛慕极身后的薛怀咎,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你不会是……极表弟吧?” 表弟?薛慕极依稀记得,被冯欣硬拉着试穿生辰礼服料子的时候,冯欣说过几句话,大体意思是他舅舅派了敬宁世子来庆贺他的生辰。 “冯?冯骏?”薛慕极嘴角有点抽,“你是敬宁世子?” 那人立刻点头,大喊,“快放了我,你手下拧的我胳膊快断了!” 薛慕极挥挥手,扶风跳上树不见了。 薛慕极把狐狸给四哥,上去扶了把这位冯家表哥,“真是对不住,我没见过你。” 冯骏狼狈爬起来,狠狠瞪了薛慕极一眼,他比薛慕极大整整七岁,也是年少就受封世子,冯家唯一的嫡子,全家捧着养的宝贝疙瘩。人生中头一遭,被一个小个头戏耍的如此悲惨。 他刚到平江地界,还未见姑母,在平江城郊看见一只金黄色的狐狸,想起之前薛家表姐很喜欢带绒毛的动物,薛家世子大寿,薛表妹定也会回来给弟弟贺寿的,就让跟随的下人们先走,自己追着狐狸一路进山,想要捉回去送给表姐做礼物。 谁知遇上了薛侯府的小世子。 他一把推开薛慕极,冷哼说,“把狐狸还我。” 薛慕极白他一眼,他看在这位表哥姓冯的的面子上,好心扶他,这冯表哥竟然不领情,“不给,这山是我家的土地,我家土地上跑的动物,也是我家的!” “胡说,是我先看见的,这狐狸是从城门外被我追着跑来这儿的!”说完要去抱。 薛怀咎向后一个侧身,避开冯公子。 冯家世子第一次来姑姑家,以为薛怀咎是薛侯府的下人,呵斥到,“给我,薛慕极,你再耍赖,咱们去姑姑那儿评评理去!” 薛慕极挡在两人中间,“不给,不给,就不给,四哥别给他,我喜欢这狐狸,我要捉回去养着玩。你爱告状就去啊,我就是不给。” 谁怕谁啊!这里可是他的家!一个外人还造反了不成? 冯世子还要纠缠,薛慕极打了个响指,扶风把马儿牵回来,提着冯世子上马,马儿带着支吾乱骂的冯世子,很快穿过树林消失不见。 “唉,真麻烦,”薛慕极边摸着狐狸的毛,边无奈自言自语,“冯……冯骏,敬宁侯世子,原来是就是他啊!” 大靖国有四大侯府,他们平江薛侯府,他母亲的敬宁冯侯府,关系比较密切,还有不太打交道的花间谢侯府跟碧雪岑侯府,四大侯府的祖先都跟随先帝打江山的功臣,先帝登基为皇帝后,还恩四家,封为侯门。四大侯府都不养兵,安心地方经营生意,为雍都的国库提供着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富。可以说,支撑起整个大靖的经济骨架。 其中,冯家与雍都的牵扯,是最深的。当朝嘉霖皇帝过世的祖母姓冯,过世的嫡母皇后也姓冯,若不是李家皇族死绝了人,摄政王陆钰掌权,恐怕李家这一任的皇后还是得姓冯。薛慕极的生母冯欣,若不是与薛侯情投意合,早年成亲,多半是要被送进进宫里的。 薛慕极的原身,远在平江,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原身里的灵魂谢漫星知道,不仅知道,还对这位冯家世子记忆犹新。 当年在被困在剑里的时候,谢漫星听沈初碎碎念叨过一件喜事,素莲公主嫁了人,驸马爷就是冯家的世子冯骏。他当时高兴的在剑里没黑没夜的睡不着觉,盼着沈初再说说姐姐的幸福生活,可沈初就说了那么一次,就再也不提,让他非常郁闷。 本来离着喜事发生,还有三四年的时间,他还想几年后以平江世子的身份去喝一杯姐姐的喜酒,没想到,他提前见到了冯世子,还是在不怎么友好的情形下。 就一眼,薛慕极就讨厌这人,他姐姐是天下最美好的女子,这人一百个配不上他姐姐。谢驸马被冯骏英俊的外表跟还算可以的家世蒙过去就罢了,陆钰怎么也眼瞎?千挑万选给姐姐相了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做驸马啊! 还有沈初那白眼狼,想当年他吃过多少姐姐煮的面?睡过多少次姐姐铺好的被窝?听过多少次姐姐讲鬼故事?眼见他姐姐嫁给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敢到他的剑跟前来碎碎念报喜! 薛慕极把手指掰的咯嘣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0 亮,就盼着马儿忽然发疯把这人扔下东崖一了百了,虽然冯骏从血缘关系上是他的表哥。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下山的,怎么做到马车里的,再抬头,人已经站在薛侯府门口。 薛慕极甩开脑子里的不舒服,薛怀咎怀里抱着小狐狸,薛慕极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养动物,想起来要把小狐狸的皮毛剥了做围巾呢。 小狐狸露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已经预感到自己凄惨的命运。 薛慕极大致比划了一下,狐狸还小,做围巾是不是有限不够长啊,要不,等养大了再做?他摸了摸金黄色的绒毛,这皮毛不多见,因为大小不合适浪费掉太可惜,他忽然有想起来自己送礼总是送不对,不知四哥想不要围巾,于是指着小狐狸问道,“哥,你喜欢吗?” 薛怀咎一路上抱着小狐狸,暖暖的,毛色漂亮,他从未见过。他天生与动物亲近,家里无论是人养的还是野生的猫猫狗狗,都喜欢粘着他。听薛慕极这么问,多半是要他养下,于是点点头。 薛慕极没有缘由的好高兴,揪着小狐狸的耳朵提起来,边进府上,边吩咐下人们准备个笼子,既然哥哥很喜欢这毛色,那就等养大一点儿再做围巾吧。 两人向着春晓院走,薛慕极好像听见个熟悉的声音。原来冯世子比他早回来,或许已经跟冯欣告过状了。 看看,原来是长房的梦蝶院。薛侯府里,长房的院子是如此分配,爹娘住一起,他自己住春晓院,而他的哥哥姐姐们,与被老太君强制娶进府来的姨娘们,都住在梦蝶院。 梦蝶院相对偏些,但面积很大。薛德忠当年娶姨娘,权属被逼,是因为冯欣没有孩子,是为了让老侯爷安心咽气。如今,他与爱妻恩爱,薛慕极又受封世子,他不愿意见这些女人,几次想要给些钱财打发他们离开,都因为老太君坚持反对作罢。 薛慕极前面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同父异母,几个孩子都是冯欣养大的,能上学后才回去跟亲母。如今在平江各处薛侯府产业帮助经营,不怎么回府上住。他们年岁相近,与薛慕极最少的差出十岁,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薛慕极过去很少与他们讲话,而他们也只是出于对世子的尊敬与薛慕极客气往来。 因着生辰,几人都被叫回来给薛慕极贺寿。 听梦蝶院里,冯骏说道,“梅儿,我本来有个礼物送你的,半路被你弟弟给抢走了。我去找姑姑理论去,等着要回来再送你。” 薛慕极恍然,之前冯骏一口一个梅表姐,说的是她四姐薛梅啊。薛梅是薛德忠唯一的女儿,具体是那个姨娘生的,薛慕极记不太清楚,平时跟着她的亲大哥帮忙家里生意。 听冯骏又说,“你这么温柔的解语花,怎么会有那么霸道的弟弟。你之前说他幼稚,我还当你说着玩的,今天见了,太不讲道理了。梅儿,咱们三年没见面了,我真是想死你了。我想到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已经要活不下去了!我借他寿辰,才求爹能来平江一趟,就是为了能再见你。梅儿,此间没人,你快让我亲上一亲。” 薛慕极侧脸,看自家哥哥没有任何表情,真有定力!听着这番话,他可是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薛梅的声音冷冷传来,“走开,离我远一点,你的花言巧语再不能骗我。” “梅儿,你气我吗?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你信我这次。只要你点头,我就去求姑姑,给你妾的名分,你的出身,做不成世子妃,但我保证,你一定是是我冯骏此生最爱的女人!”冯骏说着抱向薛梅。 薛梅使劲甩开,说,“冯世子,这里是平江侯府,你再这般纠缠,我就喊人了。我不怕把你我的丑事说破,我曾经喜欢过你,但你的花言巧语,骗我一次,骗不得我第二次。” 冯骏不依不饶,“王侯世家,哪个主子不是三妻四妾,子嗣成群?你爹那么爱我姑姑,不也娶了你娘生了你吗?你何必那么介意我有个儿子?那小子的母亲只是个风尘女子,连我家门都进不得,你就是因为她,就离我而去吗?我是敬宁世子,未来敬宁冯侯府的主人。你以为,你能找到比我还好的人家吗?” 薛梅怒道,“若我认识你的时候,知你是冯家世子,就根本不会与你私会定情。我从不求富贵,只求夫君能一心一意待我,而你,那一句话是真的呢?妾?我薛梅不得宠,但也是薛侯的女儿,你这般想法,是看不起我们平江侯府吗?” “梅儿,你先别气,姑姑嫁来平江,我们就是自家人不是?咱们这叫亲上加亲。我怎么会看不起平江侯府呢?” 薛梅冷笑不做声。 冯骏接着说,“我倒是想娶你做世子妃啊,可这由不得我做主,冯太后在世的时候,可是给我指婚知画公主做世子妃的。虽然这些李家人,都在十几年前的皇陵事故里死绝了,但公主死了,再接个公主,是大靖的规矩,谁也破不了。现在皇族里,就剩下一个素莲公主。他陆钰要天下太平,还得哄着我们冯家,小皇帝对他言听计从,多半得把那公主指给我。我听说,那素莲公主懦弱胆小,量也不敢管我。梅儿,你嫁给我,我定宠你胜她,你全当她个传宗接代用的摆设。” 薛慕极险些一头抢倒在旁边的砖墙上,好在身后的薛怀咎扶了一把。 他心中熊熊烈火燃烧的无比旺盛。 薛慕极从没有如此气愤过,岂有此理,这等畜生,还想癞□□吃天鹅肉当驸马!当齐安长公主府的牌匾白挂的吗!当他这个弟弟是死的吗! 虽然谢漫星的确是个死的,但谁让他的灵魂重生回来。 他本以为姐姐与敬宁侯府结亲,还能与他更近一层,冯欣是冯骏的亲姑,他这一世重生成冯欣的儿子,借着冯家的梯子,还能再喊素莲公主一声姐姐。谁知道,冯家的世子,竟然是个比水性杨花还花的极品。感情真嫁给了这位,以姐姐那老实性子,定然被这人渣糟蹋欺负。 冯世子说着说着,想起三年前与薛梅的缠绵之事,突然拉住薛梅的手,往脸上贴着就想要亲吻。 薛梅没想到冯世子会纠缠若此,她早就放下那段感情,不想与这种渣男有牵扯,她甩着手大喊,“你放手!放手!我要喊人啦!” 毕竟是女子,冯骏用力箍住薛梅的手腕,不仅亲手,还搂过来亲她的脖子。 高高撅起来的红唇还没有亲上细腻柔滑的肌肤,冯骏只觉得有人重重踩上他的脚背。 冯骏疼的松了手,刚刚低头,左眼就挨上一拳,直接仰倒在地。 冯骏眼冒金星,恍惚看清是刚刚遇见的平江世子,他支撑半臂想要站起来,“你打我?你敢打我!!!” “你背地里说我坏话,欺负我姐姐,我打你怎么了!”薛慕极抓着冯骏,他身体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1 矮小,力气不够,索性直接骑在冯骏的身上,压着他不烫他起来,挥舞双臂,一拳又一拳操持上去,“我打死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有别的女人,还有孩子,竟然还想要骗我姐姐,娶我姐姐!你这种人竟然也能做世子!敬宁侯怎么生出你这种败类儿子!” 冯骏拼命闪躲,因为距离太近,还是挨了好几拳。薛慕极是用上全力的打,还都是冲着脸打。旁边薛梅被这一幕惊呆了,刚刚还险些被轻薄的而害怕的她,被从门口冲出来的薛慕极吓得,呆呆的站在原处。 “别以为你小我就要让你!我要还手了!”冯骏毕竟已经成年,人高马大的他比薛慕极强壮无数倍。他两手抓住薛慕极完全没有章法的乱捶,坐起来翻身把薛慕极摔在地上。 薛慕极立刻爬起来又扑上去,冯骏这时候已经找到重心,半条腿还跪着,“我对你姐姐是真心的,你个小孩不懂疯什么疯!” “真心!你说没用,让我挖出来看看它真不真!你敢吗?”薛慕极手上力气太小,被冯骏按住,冯骏想起刚刚无缘无故挨打,心里也气,从小到大谁敢跟他打架?可他也知道薛慕极是姑姑的老来子,连带他爹敬宁侯爷疼他甚多,所以才一让再让,但这次是薛慕极先动手的,这小孩欠教训。 他想着想着,握起拳头就要打上去,只觉脑后被什么棍子一类的给重重的打了一剂,嗡嗡的响,剧痛无比,抱着头倒地,呜呜惨叫救命。 一只金黄绒毛的小狐狸,从他身后钻出来,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指。 被扶风强制拉出战区在旁边,还在手脚乱舞拼命向前扑的薛慕极,一边挣扎一边叫好,“使劲儿咬他,咬死他,狠狠的咬……” 第28章 第 28 章 两人折腾的厉害,直到薛侯爷被拉到事发现场,薛慕极才冷静下来,地上翻滚的冯骏,被几个冯侯府的小厮抬走看大夫,小狐狸本来咬的欢快,见几个人围成一圈来捉它,迅速钻进薛怀咎的怀里躲起来。 冯骏因为脑后大出血,并且被野兽咬伤,虽然性命没有危险,但陷入昏迷,不省人事。就算是有错,敬宁侯府也有自己的家规处罚,孩子一棍子打的人脑袋开花,总不像那么回事儿。 好在梦蝶院比较偏僻,人闻声来看之前,打架已经被拉开。 薛德忠与冯欣,已经从扶风与薛梅两人口里,知晓事情的缘由,冯欣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的狗德行,心里想自家儿子打的好,却也愁着向哥哥交待,与薛侯商议之后,想把薛慕极叫来书房,让儿子给人道个歉认个错,再说那一棍子险些致命的伤,又不是儿子的过失,把伤他的人交给冯家,此事就心照不宣的不了了之。 薛慕极回去换了身衣服,就被薛侯爷与夫人招到书房去。 薛德忠心里思索,儿子最近越发聪明,薛梅被欺负,大可以把事情告知他们大人来处理,为何会如此不冷静动手打人?他问,“你们两个谁先动的手?” 薛慕极回答的干脆,“我。” “那咬人的畜生是谁捡回来的?” “我。” “冯骏是你表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 薛慕极就知道,薛侯爷想让他认错了事,虽然同为侯府,但冯家与雍都的牵扯很深,薛德忠性格也偏软弱,能退一步解决问题,从不愿多坚持生是非。 他本不想妥协,让他道歉凭什么,但事情与他的预计,发生了稍稍的转变。 他扑上去人之前,虽然生气,但是很冷静的,他有自知之明,不到十岁的孩子,根本打不过高大强壮的冯骏。他扑上去毫无章法的厮打,一来是能趁人不备,打几下是几下,为姐姐出口气,他的姐姐自然是素莲公主,薛梅于他来说,只是个陌生女人而已。二来,他要打到对方还手。 冯骏那大少爷脾气,忍耐力有限,只要冯骏还手,他受了伤,他就能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敬宁世子来平江为平江世子庆贺生辰,结果把小他八岁的平江世子给打了,原因还是因为调戏薛侯爷的女儿,传出去,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薛慕极不怕丢人,他哪里也不去,平江地界他们平江侯府就是天,平江百姓都尊敬他们站在他们一边。但冯骏就不一样,他还得娶公主呢。 只要这件事,能传到谢驸马或者摄政王陆钰任意一个人的耳朵里,冯骏癞□□,这辈子就甭想靠近天鹅半步。冯家有本事的女人都死在皇陵,现在仅仅靠着沈家主母,在雍都走的很艰难,若按着前世发展,陆茜与沈初成亲,沈初收下沈家大权,冯家就得与他们平江侯府一般,老老实实提心吊胆的架起尾巴过日子。 他还与扶风打手势,确定扶风不要突然跳出来帮忙。 他本来已经被冯骏摔倒在地,冯骏那一巴掌就要落下来,他还亮出一半侧脸没捂,让他打,结果,冯骏捂着后脑倒在他身前。 薛慕极直接愣住了。眼前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金黄的小狐狸正趴在那人的右边肩膀上。 薛怀咎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棍子,把冯骏的脑袋打开花。 虽然有点感动,四哥是为了救他吗?为了怕他受伤吗?但四哥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冯家的世子,敬宁侯的嫡子,我可以打可你不行啊! 薛慕极连惊讶的时间也没有,演戏要演全套,冯骏失去战斗力,他气急之下要做的事……唯有……扑上去,接着打。 打到差不多,扶风看薛侯爷赶来,才把薛慕极拖开。 他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命人把四哥带走,而四哥也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不解释。意思就是,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样子。 全盘计谋错乱,自己伤的太轻,可以忽略不计,而冯骏伤的太重,这般闹出去,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是伤人的四哥。若是四哥被薛侯扔给冯家处置,将来谁去救路摄政王的性命?他去哪里,再给陆钰找个义子,给大靖国变个大理寺卿出来? 薛德忠见儿子不答话,心下一叹,毕竟是孩子,重伤人会害怕。他语重心长的说,“极儿,平江侯府要给敬宁侯府一个交待,你把那小狐狸交出来,我们与你表哥道个歉,以免平江侯府与敬宁侯府结怨。” 薛慕极事后,把小狐狸交给扶风,让扶风带去城郊放生,经过此役,他也不想把小狐狸做成围巾了,只想着千万别落在冯骏手上。 薛侯见薛慕极摇头,说,“你若是喜欢,我再拖人去花间地界买一只。” “父亲,冯骏在平江侯府里,欺负我的姐姐,他还说您的女儿,只配做他的妾,他凭什么这么说?同样是世子,还是亲戚呢,说话这么难听!我听不下去才动手的,我为何要与他道歉?”薛慕极早就想好说辞,想让他道歉,门儿都没有。 “他错,他大错特错,敬宁侯府的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2 矩必然会惩罚他,道理是我们沾着,但你这般动了手,道理就站在他们那一边。”平江侯劝解,“好在那棍子是二房孩子打的,冯家想要如何处置随他们,也不干你太多是非。” “四哥是为了救我,才打冯骏的。再说,四哥是平江侯府的人,就算处置也是我们处置,凭什么要交给敬宁?”薛慕极心里明白,此事,已经与他预期不同,若要保住四哥,唯有威胁一条途径,而能威胁到敬宁侯府的,“爹是怕舅舅,拿着理找咱们平江的麻烦吗?大可不必,就算他不念与母亲的兄妹情分,他们也不敢。除非冯家不想再在雍都混下去。舅舅想让冯骏做素莲公主的驸马。这件事传出去,吃大亏的可是他。” 见薛侯爷犹豫,薛慕极接着说,“四大侯府表面奢华,内里的艰难忐忑,父亲您心知肚明。陆钰当权,沈家衰落,现下敬宁侯府比咱们平江侯府更加难处。如今,冯家只剩下嫁给沈丞相的冯珍,能在雍都起点作用。冯家已经没有退路,唯想要借着当年冯太后的指婚,拉拢李家皇族的血脉,毕竟现在活着的,还与嘉霖皇帝血脉最亲近的人,就是素莲公主。” “你从哪里听说这些?”薛侯爷自己也是靠着几个家臣,才弄清楚大靖国复杂的形式。自己儿子才多大?这都是谁讲给他听的? 薛慕极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可他上一世八岁的时候,知道的可比这些多多了,又怨恨了一把原身的弱智脑袋,薛慕极说,“我自己想到的。” 薛慕极本想再解释几句,什么偶遇过路大儒,什么捡到一本秘籍,什么梦到神仙教导……但他老爹薛德忠,竟然就这么相信了。 大靖有如此憨厚的侯爷,薛慕极也是醉了。平江侯府里,好在有薛三爷留下的一干人等运作操持,好在薛侯爷人胸怀宽广听得进忠言。 父亲说要再想想,才能做决定。薛慕极才不管,一路跑到侯府的牢房,钻进去把哥哥给放出来。 “哥哥你还好吧?他们没打你吧没骂你吧?刚刚他们带你走我没有求情你别生气!我那时候特别不冷静,谢谢哥哥你救我!话说那一棒子打的太和我心意了,要不是你的一棒子我就要被他打破脸……”薛慕极一路上不停的说话,表达他无比感激之情。薛怀咎还是淡淡的,就如同刚刚那一棍子跟自己毫无关系。 回到院子,直到夜里,才得知冯骏醒过来,醒过来的冯骏没有哭闹,大概是明白他的处境有多么糟糕,想要娶公主必须吞下哑巴亏,再说即使闹到敬宁侯那边去,他老爹多半偏向薛慕极,连带他被禁足个一两年也说不定。他还庆幸有人打了他一棍子,要不然他让薛慕极身上带上伤,他老爹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薛慕极听了扶风的回报,把桌案上的画收到箱子里,自言自语说,“没败他名声,真是便宜了他。” 他见薛怀咎再院门口,似乎要出去,小短腿不由自主的活动起来,很快,一脚踏出门槛的薛怀咎发现,薛世子跟在他后面。 被人发现,薛慕极三下五除二爬上旁边的一棵树上,树不算高,旁边挨着个平房顶。 薛怀咎走到树下,抬头问,“世子,那只小狐狸呢?” 薛慕极还以为哥哥出来是什么事儿,原来是找那金毛小动物的,说,“我放生了。” 见薛怀极要回去,薛慕极迅速伸出手,“来,上来,陪我看会儿星星。” 薛怀咎就着薛慕极的手跳上树,两人顺着树杈爬上更高的平房顶。 小道间,行过几辆马车,几个大汉从车上搬下箱子盒子,有人拿着账簿清点,薛慕极细细听过,什么珍宝古玩,字画刀剑……都是各方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忽然问,“哥,后天就是我的生辰,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 薛怀咎也向着声音处望了望,两个大汉搬着一个半人高的白马玉雕下马车,而后他小声说,“先欠着,可以吗?” 薛慕极认真摇摇头,“不能欠。” 其实薛怀咎有什么,薛慕极知道的清清楚楚,他自然是知道薛怀咎没钱准备什么礼物,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要送他生辰礼物,他就是想要,想要这份心意,即使是要自己耍赖提醒。 “随便什么都可以。”薛慕极怕薛怀咎为难,说道。 他也不明白,为何特别想要哥哥送礼物给他,就算是一个石子,他都会特别珍惜。 薛怀咎不看他,仰面看满天星辰。 薛慕极也在看。夜空晴朗,星光灿烂,他有多久没有这般安宁的望着天空了,他曾听姐姐说过,母亲也喜欢看星星。前世,他的名字是齐安公主起的,谢漫星,漫天星辰。 他小时候,每当生日前一晚,就与姐姐一起,爬上房顶,互相依靠着,坐着看星星,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之后,谢驸马把两个熟睡的孩子抱下去。第二天一早,他床头就放着一双手编的小鞋子,是生辰的礼物,谢驸马亲手编的,不贵重,每年都是一样的,但他还是很喜欢。生辰礼物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谢驸马煮面不好吃,每次谢漫星都推给姐姐替他吃。 薛慕极会心而笑,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长寿,年纪轻轻就死在荒山野岭吧。 重生到薛侯府,他受万千宠爱,但却总觉得如梦似幻,唯独与四哥呆在一起时,心中才有安宁,能什么也不想,放任畅怀大笑。或许,是四哥沉默的气质,很像姐姐素莲公主。苍天茫茫,冥冥中有感情的些许牵绊,即使灵魂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四哥还是成了他思念家人的寄托。 薛慕极仰面躺在瓦片上,望着四哥英俊的侧脸。世上竟然有这么精致的人儿,像是从他的画里走出来。当年,他与沈初也没少躺在人家房顶上,想他那时候与沈初交好,为沈初做了那么多事,也多半是因为沈初长得漂亮。 他前几天写了五十封信,用的是谢漫星的字体,让扶风找到平江的信馆,划定时间,每年寄出一封,送去雍都齐安长公主府。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五十封信上内容完全一样,只有一句话,“儿在外安好,勿念。” 如此,只要沈初不乱说,谢驸马与姐姐当自己在玩面玩的乐不思家,他不忍他们面对死亡的悲伤。 他本来还写了封信给沈初,洋洋洒洒十页,怒斥这厮背叛他,骂了一千遍王八蛋,写完后心情无比舒畅,把信折好,靠近烛台,信纸很快化作灰烬。不急,有好哥哥在呢,将来有他受罪的时候。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回答,哥哥不会是生气了? “你要是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给我,我等到明年也可以……”薛慕极认为凡是可以商量。 他以为薛怀咎不会回答他了,就像是姐姐,为他生辰礼物,每每发愁的样子,嘟囔道,“你别想了,越想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3 越是想不出,你送什么我都很喜欢。” 他眼睛看天,未曾注意,薛怀咎的双手轻轻握起拳来。 薛慕极还在自言自语,“我又没让你摘天上的星星给我,我只想要你送我独一无二的那份。” 薛慕极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圆圈。他感受到旁边人在看着他的脸。 “薛慕极,我送你一个承诺,做生辰礼物吧。”薛怀咎很少有的看着他的眼睛,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没有叫他世子。 薛慕极直觉,两人的关系有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性进展,高兴地问,“什么承诺?” “你曾问我,如果我有一天,我走到仕途,走到能呼风唤雨高处时,平江侯府有难,我会不会站在侯府一边?”薛怀咎淡淡的笑,如十里春风,润物之雨,万物生养,“天上星月为鉴,薛怀咎今日许下承诺,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原则为何,道义为何,我都会站在薛慕极所希望的那一边。” 薛怀咎没什么底气,马车里那些东西,才是配得上世子的生辰贺礼,可自己是送不起这些的,等到明年也一样。他想了好久,世子想要的,能从他这里要到的,也只有这么一句问话。他说完后,有点后悔,世子或许早就忘记,曾经与他说过这句话的。 没等他把刻意而笑的表情收回去,薛慕极蹭的跳起来,搂上他的脖子,“哥,谢谢你。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第29章 29 平淡的日子流逝的特别快,距离谢漫星重生成薛侯世子,转眼,已过去五个年头。 这五年里,雍都朝堂上可谓是血雨腥风,陆摄政王接连株了两家异姓王爷的九族,对此残暴行径完全毫无表示的嘉霖皇帝,唯一的作为就是上朝坐会儿看看圣旨,然后继续惬意悠然的做着傀儡,对皇帝的寝宫外,经常跪着几十好几的怒骂摄政王的清流派的臣子置之不理。 而大靖国内,商路大开,水陆相连,国库丰饶,赋税一降再降,商贸达到了空前繁盛的状态,民间百姓收入翻了一番,与西部接壤的西凉国和平友好。梦泽陆家,安分的守在边疆,再不嚷嚷着要造反,而冯家被碾压在皇权边缘,唯一能依仗的沈丞相,因为年迈重病,不得不辞官回家颐养天年。 国泰民安,富足平乐,平江侯府,也在自家的地界,做着本分的生意。 薛慕极的个子长得飞快,那个圆圆嫩嫩的胖小子,不知不觉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扬鞭马上追风如箭的翩翩英俊少年。 东崖边,骄傲的白马依偎在一匹普通的棕红色的马旁,两马脖子时不时的蹭在一起。 嗖嗖几声,干脆利落,几只箭射向古树的树干,树干上挂着的十个苹果上,每个都插着一只箭的羽毛。 再看旁边一棵树,九根。有一个苹果还完好。 “不算数不算数,刚刚有风,风把箭都吹偏了,重新来比。”薛慕极说着,捡起地上的一只箭,又跑回百米远的土丘上,扶风递上弓,很快,这只幸存的苹果中央,也被钻上一个孔眼。 薛慕极转脸,得意洋洋地看着树后的薛怀咎,度过小屁孩的年岁,他现在与四哥差不多身高,虽然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像是射箭的技术,依旧是差了一点点。不过这一点点,靠着他耍赖皮,可以弥补上。 “一百比一百,我比你年纪小,算我赢,今晚哥哥得陪我去逛夜船集!”薛慕极扬扬手里的弓,“说话要算数。” 薛怀咎没有回应,蹲下帮扶风扶云捡洒落在地上的箭,一半树影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 唉,又不理他。 这五年,薛怀咎住在他春晓院里,哥哥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这是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妥协的表现。 薛慕极翘起嘴角,弯起舌尖,吹了个口哨。两匹马从东崖边悠悠地跑到他的身边。 薛慕极拍拍棕马,棕马温顺的去找他主人,薛怀咎看着马儿过来,又见不远处,马鞭打了下树杈,泛黄的叶子噗噗落下不少。 “再给你次机会,比比谁先到跑马场,要是能赢过我,不用跟我去夜船集。”薛慕极夹紧马腹,白马一溜烟消失在树林中。 薛怀咎摇摇头,拍了拍自家的棕马,继续低头捡箭。 他与薛慕极住在春晓院五年,他每每提出要走,薛慕极总能用各种理由留下他。世子的耍赖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他就是赢了,世子也会再找他比别的。 他渐渐习惯了春晓院,习惯了薛慕极的好意,从不知怎么面对到现在能坦然的道谢接受。这几年,随着薛慕极长大,平江侯府的人越发的喜欢他,世子收起小时候动不动仗势欺人的架势,对人和善友好。 平江侯时不时的带着世子去外地见世面,世子谈吐得体,有礼有样,人人夸平江侯生了个好儿子,平江侯府后继有人。薛慕极每次硬是拉着他一起去,他默默跟在世子身后,没他说话的时间,他就看着薛慕极的背影,从一个圆圆矮矮的小孩,到与他差不多高的侯门贵公子。 即使世子有时候,会做些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比如,从三房的书房里,搬出若干大靖律法的书,让他闲时多看看。 夕洋西落,他牵着马,与抱着箭的扶风一起下山,远远就看见薛慕极躺在跑马场栅栏前的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个毛毛草,沐浴着柔和的阳光。 薛慕极等了很久,才见四哥慢慢悠悠的下山,他爬起来,向着山边喊,“哥哥,是我赢了哦,我赢了!。” 从北方飞来的群雁,经过平江的天空,排成个爱心形状。 薛慕极跳的太高,脚踩石头不稳,滑了一跤,头朝地载下去,好在有草,长得又密又高,摔下去一点也不疼。薛慕极从草里伸出脑袋,扶风扶云紧张的摸他脉,薛慕极忙说,“没事没事,我没事。” 他想要爬起来,右脚着地,钻心的疼。 “疼疼疼……疼死了……”他坐回石头上,脱下鞋子,揉着右脚脚踝。 薛怀咎功夫没有扶风扶云好,刚刚才跑过来,看见薛慕极右脚脚踝,高高的肿起来。 薛慕极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脚崴了,等等,我缓缓。” 扶风问,“世子,我来帮你揉揉?一会儿就好了。” 薛慕极连忙拒绝,“别,疼死了,你们暗卫家的手法,太粗暴,不适合我。你们快驾马车过来,扶我上车。回去让徐大夫给我揉。” 扶风与扶云,一个牵马,一个去驾车。薛怀咎蹲下来,把薛慕极的右脚裤腿挽起来,整只脚搁在腿上,轻轻揉着伤处。 已经不能走路,薛慕极索性把另一只鞋子拖下来,说,“哥,合你意思了吧?这个模样,今晚我哪里也去不了了,真可惜,你也不用陪着我去了。我知你不愿意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4 同我母亲见面,惹母亲不高兴。母亲记恨你打冯骏那次,毕竟冯骏因为那次挨打,时常眼花,虽然去年治好了,也耽误了成亲的年纪。母亲她想不开,但你是没有错的,你越躲着她,她就越以为你心虚。” 薛怀咎却说,“夜船集每年都一个样子,玩的吃的差不多。” 薛慕极摇摇头,“夜船集是平江富庶的代表,是平江千年的传承。父亲母亲带我每年都去转上一圈,吃吃喝喝倒是其次,其实是想与我培养与平江的感情,是想要与我说,这就是我们薛侯府管辖的平江城,土地,百姓,黄金水道,百里长堤,都是我将来,要守护好的地方。” “明年再去,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薛怀咎手指按压力道刚好,他从前见过徐大夫给人看伤,自己也经常受伤,所以自学自卖,倒是颇得徐大夫的精髓。 “哥,你将来做不成大理寺卿,还可以做大夫,你这一揉,我感觉好多了,能走了。” “大理寺卿?”薛怀咎手上停住,世子为何这么说?他想到薛慕极给自己找的一堆律法书。薛慕极做的事儿,目的都十分明确,唯有这事儿,他弄不明白为什么。 “这个……我就是说说,”薛慕极装傻,刚刚一不小心,险些说漏嘴。 “我回去,拜徐大夫做师傅,将来留在侯府诊病……” 薛慕极大惊,为何他哥想要留在侯府做大夫呢? 自己这五年给搬来的书哥哥你难道都白看了吗?薛三爷那里数不清的医书,他可是一本也没要,他只挑律法的书,因为他印象中大理寺卿管的是断案审案一类的。 “别别别……千万别,哥,你与我不同 ,我是世子,我离不开平江,但你不是,你没有侯府的牵绊,也没有守护侯府的责任,你可以走的更远。”他抓着薛怀咎的手,“哥,你千万别去徐大夫那里拜师,算我求你了。” 薛怀咎点头,见马车缓缓驶来,说,“你说如何,就是如何。” 薛慕极一路回家,都没怎么说话,他回去春晓院,命妙音去叫徐大夫来,让妙语与他父亲母亲说一声,去夜船集不用等他了。 薛怀咎靠在床边,见徐大夫给世子揉脚,涂了药膏,世子脚上的肿块很快就消下去。术业有专攻,他看的出动作,却看不出本质,揉了半天,都没有什么效果。薛慕极一路不说话,大概是因为他说要做大夫才生气,气自己没个自知之明。 薛慕极路上想的是自己这五年做过的事儿,似乎都中规中矩,几乎是比着平江世子的标杆做的。直到徐大夫拍拍他的肩膀,说,“世子休养三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谢谢徐大夫。”薛慕极把脚收进被窝。 徐大夫刚走,冯欣身上独有的脂粉气就传来。薛慕极最受不了这气味,但偏偏这气味是他娘身上的。薛侯爷也跟着来,他们听丫鬟说孩子崴了脚,自然担心,要来看看。 “父亲,母亲,我没事儿。你们看看,徐大夫妙手,已经治好了。”薛慕极把脚举高高。 “怎么这么不小心?”冯欣瞥一眼站在床边的薛怀咎,“让你离着世子远点,我看都是因为你……” “母亲,我饿了!我要喝莲子羹。”薛怀咎抱起被子,打断冯欣说话,他真是服了他娘记仇能记这么久。 冯欣连忙说,“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做银耳羹……” 薛侯爷笑着摇头,等夫人走后,询问了下伤处,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薛德忠这几年,发现极儿智慧绝佳,尤其是对雍都的形势,十分敏锐,有当年薛三的那份气度。总归,侯府要交给儿子,很多事也让薛慕极说说自己的看法。 薛慕极打开信,第一眼就看见那熟悉的方印。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虽然不知为何,晚了三年,但该有的结局,还是不曾变化吗? 薛慕极把信读完,递回去,说,“是摄政王的亲手书信。独女陆茜与沈家庶子大婚,邀侯府之主前去雍都,恭贺新禧,畅饮共欢。我猜,四大侯府,冯谢薛岑,都收到邀请信。父亲,家臣们都是如何说的?” 薛德忠点头,极儿先听下属的谏言,再下判断,实在难当,说道,“家臣们都说,这是陆摄政王的谋局。我若是去了,生死难测。毕竟,二王惨案发生不久。倒不如,先写书信,与摄政王表忠诚。” “他们担心,摄政王用对付二王的方法,对付你们?”薛慕极好笑,这帮下属也太谨慎,也是,他们并不了解陆钰的为人,多半也是到听图说。陆钰要收权是真,但也绝不是不讲道理的乱杀无辜之人。二王的事,结局那般凄惨,多半是二王先有不臣之心在先,想要把他拉下首辅位置,或者想要改朝换代也说不定。 “朝廷早晚要收商路之权,”薛德忠担忧说,“三弟曾说过,若是雍都来要,就乖乖给他,无非是少些收入,保下平江富庶与安宁,也保下薛侯府的祖业。” “凭什么?”薛慕极秀气的眉毛扬起来,“父亲,三叔站在哪一边,你清楚吗?三叔与你不是一条心,与那摄政王,才是一条心。” “极儿,休得无礼,你三叔,一直为侯府操劳,侯府多半的人手,都是你三叔的门客与臣属。”薛德忠摆摆手,“我也认同你三叔的想法。雍都我去不得,倒不是我怕死,只是九族的性命我不敢做赌。” 薛慕极沉默一会,冯欣端着莲子羹进来,就听儿子说,“父亲,雍都一行,让我去。父亲就说生了寒冰,卧床不起、世子三品级别,也是侯府的少主。我去恭贺他女儿大嫁,他也说不出闲话来。” 冯欣重重放下碗,反对说,“不行。多么危险的事,你父亲都不敢,你一个孩子,去雍都做什么?” 薛德忠也说,“极儿,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有计较。” “父亲,母亲,让我去吧。”薛慕极瘸着扶着床,拦着两人,“我有办法,让摄政王打消对付四侯府的念头,求你们信我。” 第30章 30 半晚上,薛慕极说的嘴皮子疼,老爹老娘依旧是两个字——不行。 平江侯走后,薛慕极卧倒在床上。父母担心他的安危,当然不愿他去雍都,但他爹娘不知道,他们儿子的灵魂已经失踪很久很久,取而代之的是他谢漫星。不敢说那已经死去的薛三爷,至少,平江城中有本事说服摄政王暂且搁置收揽商路之权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还有,借着婚礼庆贺,他想去见一面故人。 他在雍都的故人不少,他想喝陆茜一杯喜酒,他与陆茜的娃娃亲,本就是陆钰与齐安公主年轻时候说着玩的。陆茜不爱他,喜欢沈初那个白眼狼,他一早便知道。而他对女的没感觉,陆茜也知道。两人是自小的交情,心照不宣的借口各种理由,把婚期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5 一拖再拖。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姐姐,若是他没有记错,素莲公主的婚期就在今年。而冯骏年初,又神奇般的痊愈,万一再跟他姐凑成一对,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必须想个办法,去雍都一趟。 左思右想,总想不出说服平江侯的理由。心急燥热,他在床上翻滚,双手使劲儿捶捶被子。被子的半面已经掉下床,他浑然不觉。 一会儿,薛慕极感到身上消失的重量又压回来,才把眼睛张开,四哥帮他把被子盖好,就着被子脚向上拉。 薛怀咎一直在,只是冯欣来时,避到角落去,他知道薛慕极为什么事烦恼,说,“侯爷绝不会允你去雍都的。” “要不,我离家出走吧!偷偷的去。”薛慕极转转眼睛,事到如今,他也唯独想到这一个办法。 “世子忘记了吗?平江侯府里,侯爷也有不敢忤逆的人。” “哥哥是说……老太君?”薛慕极拍脑门,他怎么没想到?哥哥太聪明了! 薛怀咎是绝不愿薛慕极孤身北上,雍都使他们不熟悉的地方,一旦出事连照应都难。但薛慕极的性子他清楚不过,想做的事,一定会想办法办到,比之偷偷离家,有平江世子的名分傍身,会少去很多麻烦。 薛慕极立马让扶风去夜船集上买点老年人爱吃的糕点,明儿赶早去佛堂求奶奶。老太君身体大不如前,整日闭门不出,抱着那个裂了缝子的香炉,向着平江祖先的排位烧香磕头。脑子还经常犯糊涂,把他错认成小时候的薛三叔的事情时有发生。 薛慕极笃定,清醒时的老太君,定会准了他的要求。老太君并不十分喜欢他,毕竟他出生与薛怀咎同年,那一年,老太君最心爱的儿子撒手人寰。但当着冯欣与平江侯的面子,老太君也不敢更不能表示她的憎恶,加上叶红袖的事故,老太君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是他故意为之,他与老太君之间,感情已经单薄的成了风窗纸。 雍都之行,风险摆在明面,老太君定然是不舍得儿子去冒险,但平江侯府不去,若是其他三家侯门都去了,贪生怕死的名声也不好听,她舍不得儿子名誉扫地,成为人们茶饭后的闲谈笑柄。 薛慕极以世子的身份去,既可以留住侯府的面子,又能把她宝贝儿子替出去,至于老太君用什么理由说服薛侯爷,薛慕极完全不需要知道。她活了将近一百年,总会有些手腕。 天不亮,薛慕极就小跑去佛堂。 老太君果然已经起床,来来回回念着经书,薛慕极一声清亮干脆,“奶奶!” 没有回应,老太君就像没人进来一样。 薛慕极也不管,把是非利弊与来意全部说明白,然后央求说,“奶奶,我替父亲去雍都,是最好的选择。” “极儿有这份心意,是府上的福气。”老人缓缓说。 说完,薛慕极望见那双苍老的,抱着裂缝香炉的手,轻轻把香炉放了下来。那香炉的缝子,似乎裂的更大些。记得父亲曾多次想要把香炉给换个新的,都因老太君不许而作罢,她一直在这个香炉里烧香,祭奠三儿子的亡灵,她怕万一换了,三儿子的灵魂回来看她时候会迷路。 薛慕极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凉,好好的佛堂弄得跟灵堂一半诡异。他赶忙道谢,一路小跑回去住处。 三天后,薛侯爷把摄政王随信送来的请柬,拿来春晓院。薛慕极看老爹的熊猫眼,不由得同情了一把,大概是母亲为此时与他争吵,气的没让他进门。 老婆与老妈,绝对是世上最凶猛的动物。 薛世子第一次去雍都,平江侯做了十足的准备,路上经过的几座城,平江侯派出去的门客,带着好几百箱银票,前往打点关系。随行保护的有十多个人,暗卫长还亲自带着十多个人暗中保护,扶风与扶云一左一右驾马车,为了安全起见,寿礼不随车,而是找了家信誉良好的镖局押送。拉车的还真是汗血宝马,好好的战马这么用,真的不浪费吗? 薛慕极头一次看这庞大阵势,还以为是要送他去西凉和亲呢!这么高调,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江世子坐着马车四处招摇显摆自家多么有钱呢! 震惊过后,薛慕极与父母告别,可算是耳根清净,他十四岁了,出个门而已,冯欣搂着她足足哭了半晚,害他连去跟四哥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走了一段行程,扶云掀开布帘,告知他已经出了平江城的大门,现在正在北郊的商路上行进。薛慕极探出脑袋,想要欣赏下郊外的山水风景,他刚刚探出头,远远的就见四哥骑上马,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 之前说的不是这样的…… 薛慕极连忙叫停,他跳下马车跑到薛怀咎的马前。 薛怀咎身轻如燕,跳下马背,走近说到,“老太君命我随你一起去雍都。” “你为何不与我事先说一声?” “老太君昨夜才告知我,夫人一直在你屋里,我等在门外到天亮,你直接出门上了马车,没有时间与你说。”薛怀咎说。 薛慕极仔细想想,心下了然,平江到雍都的路程中,必经过吴城,吴城里最有权势的贵族家门,就是老太君的娘家吴家。他苦笑,老太君真是好算计啊!想设下埋伏让四哥有去无回吗?他完全不能明白,一个痛失爱子的老人,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处心积虑的要置一个无辜的孩子于死地的。 北上雍都,行程半月,大概在第十几天到达吴城。 “回去。”薛慕极指着来路,神色少有的认真,“我不用你跟着。” 薛怀咎站着不动。 “这是命令,我要你立刻回春晓院。北上未知凶吉,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说服摄政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自保尚且来不及,那时候顾不上你。”薛慕极解释说道。 等了一会,薛怀咎点头,说,“我知道了。” 四哥向来听他的话,薛慕极转身跑回去上马车,命马车继续前行,他从车窗伸出头来向后看,四哥牵着马站在远处,不返回也不向前。 “哥,书不要忘记看!”薛慕极半个身子都探出去,挥手告别,马车离着平江城门越来越远,四哥还是没走,但身影越来越渺小。薛慕极直到看不见了,才坐回马车里。 “扶风,”薛慕极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回去,跟在四哥身边保护他,他去哪你去哪,别让他看见你。” “世子……”扶风走时,师傅千叮万嘱两人,要与世子寸步不离,可是世子的眼神不容他有疑义,跟随世子多年,世子的心思常人难及,这样的安排,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说道,“属下领命。” 薛慕极半夜被冯欣搂着哭,如今困意上来,找了个枕头抱着倒头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醒来,他们已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6 经到了平江地界管辖边界区域的一个小镇。 按着行程安排,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客栈早就预备下,是平江侯府的产业,二层竹楼加一个大院。马匹与行礼先进,薛慕极在院子门前下了马车,看见一男一女从院中迎出来。 “大哥,四姐。”薛慕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薛梅。与薛梅站在一起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薛侯爷的长子薛祈。 这些年,薛慕极在薛侯爷的安排下,接触过不少薛侯府的账簿,薛侯府的产业他心里有个大概的框架。平江城门之外的北面郊区,都是薛祈与薛梅在管理经营。 薛祈对薛慕极非常客气,说几句场面话后,就去忙自己的事,反倒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薛梅,领着薛慕极上了二楼房间,说了很多家常话关心,自冯骏那件事起,对薛慕极心存感激,世子那时候帮着自己出头,是把她看做姐姐的。 薛梅也有事要忙,临走时说,“世子,附近有个小集市,你夜里可以去逛逛,没有城里热闹,但有卖手艺人做的小玩意,说不准你会喜欢。” 薛慕极还以为晚上无事可做,正想问有没有玩耍的地方,薛梅说起逛集市,正和他意。 扶云跟在薛慕极身后,不再隐匿行踪,两人从小吃开始逛,先把晚膳给解决,时候逛到薛梅说的手工艺品巷子。巷子人不多,是一户一户的小拱门组成,有的开门,有的关门。这些艺人接大宗订单来做,闲着的时候,会在这拱门处摆上少许零卖。 木刻版画,自制扇子,雕刻竹笛,草编鞋帽,泥人泥塑……薛慕极边走边买,已经买了不少。想姐姐从没出过雍都皇城,最喜欢这些小玩意,谢驸马会做雕刻,但也是粗略做个模样,姐姐都拿着当宝贝似的,他不在公主府,姐姐难得有人说话,买些小玩意,能给姐姐解闷。 他站在一处手工铜镜的摊位边,左手一个方形,右手一个圆形,正比对,忽然看见镜子里有个熟悉的影子。 什么情况!!!他猛然转身,对边一家花伞铺,撑开一把红花纹样的油纸伞。 他放下镜子,几步跳下阶梯,到那撑伞人正前,挥手把伞面掀开。 撑伞的年轻公子,被薛慕极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是……” “对,对不起……”薛慕极把伞合上,“我认错人了。” 那年轻公子身材颀长,浑身散发着温润儒雅的气质,他把伞放回柜台,“没关系。小公子,你是在找人吗?” 薛慕极友好的笑笑,奇怪,他刚刚明明在镜子里见到四哥的。难道是见鬼了?呸呸呸,什么鬼,四哥活的好好的呢。 他看柜台上伞都挺漂亮的,不过更加适合女子。他给姐姐挑了几把,只听那人对着伞铺老板说,“我想学制伞。最快几日能学会?” 老板回答是,“三天。” 那人似乎很高兴,“三天时间,该是能赶得及,如此甚好,老板,麻烦你,我要这个样子的,教我做一把吧。” 第31章 31 那人付了银子子,老板开始教着他挑选木料与工具,薛慕极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手工并非他所长,看着犯困,就叫上扶云跟他回去。 客栈门口,他看见一匹非常眼熟的马。 “世子。”薛慕极凑上去,仔细的看,的的确确是薛怀咎那匹马。他刚刚看见个人影像四哥,他心里有点生气,四哥明明答应他回家去,这是嘴上敷衍他。 薛梅站在客栈二层,探出头来说,“世子,你回来了?有人给你送东西呢。” 薛慕极转身就走,他不想与四哥这个骗子说话。 小镇不大,逛了一圈又逛完了,薛慕极只有回到巷子里看老板教那个温润公子做伞。伞柄的木头要刻成相等粗细的木条,那公子一看就与他一样,养尊处优没做过重活计,才削了两根就割破两次手指头,老板有经验,拿出布条来扎上口子,暂时把血给止住。 薛慕极心里有气,也买了根木头胡乱削。 到这位公子第五次割破手,老板实在忍不住,叹气说,“算了,公子您不善此项,别说三天,教您三年,也是做不好的。” 那公子也不气恼,手上的动作停了,“老板,我加银两,您教我三天,我做到哪里是哪里。” 老板摇摇头,“你伤了五根手指,用力举刀,难道不疼?” 那公子摇摇头。 老板知道他是忍着,自己刚学这门手艺的时候,也是处处都受伤,公子的坚持让他动容,问,“你要做红绫伞,送给心爱的人吗?哪家姑娘如此好福气,得你此情真心。” 那公子脸颊一红,虽然不说话,却是表现明显。 薛慕极还在旁边的石阶上坐着对付木头,却见一处阴影挡住月光。 抬头,薛怀咎站在他身前。 他把木头与刀子放在一边,偏过头不理睬。 “我是应你回家,”漫长的沉默后,薛怀咎先说,“可你让扶风悄悄跟着我,又算如何?” 扶风被发现了?自家暗卫跟人的水准可以说是顶尖,四哥是怎么发现的?也罢,未来能当上大理寺卿的人,这点洞察力该是有的。 薛慕极总不能说怕自己的奶奶要杀好哥哥你啊这样的大实话,生命危险无处不在,如此,万一未来的大理寺卿恨上平江侯府怎么办?但既然扶风被发现了,总得编出点理由来,借着心中的火气说道,“我怕你偷我东西。” 对方没有回答,薛慕极等的心急,转过身来,见四哥正拿着他的小刀,借着月光清辉,雕刻着刚刚被他弄得说不出形状的木头。 几刀下去,那木头竟然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猪。 薛怀咎把木头小猪递给薛慕极,薛慕极拿过来仔细来看,真像,惟妙惟肖的,天分这种东西,真是攀比不来,四哥也从未专门学过什么木雕手艺一类的。 薛慕极笑,“哥,你就是个猪,你干嘛跟着我?我去雍都,是有原因的。算了,跟着就跟着吧,反正你将来也要在雍都过日子的。走,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他把木雕塞到怀里,习惯性的拉着哥哥的手,向着客栈的方向而去,离开巷子时,那位公子手上不知缠着多少布条,但他旁边的木条已经有五根。 …… 不知不觉走了三天,薛慕极把四哥拉到马车里,两人在马车里下棋,听下属报,“世子,已到万金山。” “哥,陪我去个地方,可好?” 薛怀咎自然是沉默外加点头的。薛慕极从箱子里找出纸笔,沾上墨,顶着笔杆思索。 薛慕极大概记着位置,他在纸上画出此地山脉的大致形状,画好后递给外面的下属,“我们改道,走这一条路。” “世子……”众人不解,这条路是平江侯打点好的,附近的什么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7 强盗劫匪都给送过礼,世子经过的时候不要出来打劫。 薛慕极是主,他坚持,最终还是按着世子的意思,改了道路。 这条路,两边一片坟,而且是荒坟,乌鸦盘旋在昏暗的天空中,发出啊呜啊呜的叫声,黑色羽毛时不时的飘落,让人不寒而栗。 无数土丘错落安排,起伏高低,但都没有插上排位,上面长满野草,看上去都差不多。 半路的时候,薛怀咎叫停,叫上薛怀咎下了马车。 忽然,从土丘深处,传来悠扬的笛声。 “好像有人。”薛慕极喃喃而语,“这么巧合,会是谁呢?” 薛怀咎不懂,但也没有问,只是默默抱着一坛子酒,跟着薛慕极走进野草地,两人听那竹笛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两人就看到了吹笛人,站在一座差不多的土丘旁,土丘上,还摆着酒水与糕点。 吹笛人穿着打扮显贵,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之人,而他身边五个佩剑的侍卫,正警惕的看向两人处。 方圆十里,杳无人烟,这两个小公子哪里来的呢?侍卫们不敢出声询问,打扰主人吹奏,看着两个小公子越走越近,摆出戒备姿态。 薛慕极站着不动了,他望着那坟丘,静静听着熟悉的曲调。 吹笛人一曲终了,把笛子收在腰间。他早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猜不出谁会来这种地方,转头时更是惊讶,“平江世子?” 他曾去过平江侯府几次,与薛慕极有过几面之缘。 薛慕极微微一笑,做礼道,“谢叔叔好。” 薛慕极认识吹笛人,谢之扬,花间城碧雪侯,未做侯爷前,人称雪林君子,与他三叔玉树君子才华上齐名。 “你怎会在此?” 薛慕极说,“我北上雍都,经过此处,听这笛声很好听,就跟着笛声而来。谢叔叔,倒是你,为何在这荒野坟丘地吹笛啊?” “世子可知,这里是哪家的坟?”吹笛人又转过身去,摆摆手,属下退后,薛慕极上前几步,与他站在一起。 薛慕极仔细看了看附近,没有石碑与木牌,疑惑说,“这里是乱葬岗吧?” “错了,这不是乱葬岗,而是皇家的坟。”吹笛人打开一坛子酒,就着坟丘洒下,缓缓说,“我若说这坟的主人,是嘉羽太子,世子你相信吗?” “嘉羽太子没有葬在皇陵吗?”薛慕极闪着无辜的眼睛,他自是知道这是嘉羽太子的坟,因为嘉羽皇太子是谢漫星的亲舅舅,这坟还是齐安长公主给挖的。作为一个以通敌叛国罪被废除太子之位,在天牢畏罪自尽的太子,按着祖制,是进不了皇陵的。话说,这片地,也是齐安长公主府的产业之一,只是多年没人打理,才变成这个样子。 “通敌叛国之罪,哪里进的了皇陵?”吹笛人叹息过,平静的说,“世子无需与我说谎,从平江到雍都根本不会经过这里,除非是你刻意,你知道嘉羽坟地的位置,并且特意绕道来祭拜,是薛三留下了什么吗?” 薛慕极摇摇头,“三叔?三叔也知道吗?我是听谢漫星说的。” 谢之扬浓眉皱起,“你见过谢漫星?沈初与陆茜大婚,他为何不与你一起回去?” “见过,也是他托我来此地的。听说我北上雍都,他还托我带礼物给陆姑娘。他还没有玩够,怕回了雍都,就再也出不了城门了。” 谢之扬无奈,驸马府那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不久前谢轩还书信回花间,询问谢漫星是不是回了他那里去。 薛慕极把自己带来的酒坛子摆在那坟丘之前,“平江世子薛慕极,代好友谢漫星,与我过世的三叔,为殿下带半坛酒来喝。此酒名作女儿泪,世间唯有一坛,我留下半坛,剩下都给你带来。” 说完,他把酒坛子打开,清香的美酒撒在风草之上。 “西楚女儿泪?”谢之扬站在旁边,缓缓地说出酒的名字。 “若不是我与秦小姐有几分交情,还不知道,殿下与我三叔交情如此之深,殿下曾带着齐安公主与陆钰微服平江游玩,我三叔竟然是瞒着平江侯府死死的。”薛慕极微微笑,“太子殿下曾在平江游玩时,为酿此酒的秦家提过牌匾。那牌匾挂在平江岸边显眼处那么久,竟安然度过了冯太后肃清嘉羽太子余党的三年。想那时候被发现,恐怕平江染血,已经不是如今的平江了。” 谢之扬似乎也回想起往事,他生性寡言,无欲无争,并不是薛三叔那个圈子里的人,也很少与雍都的权贵打交道。 在这里遇上谢侯爷是巧合,薛慕极问,“谢叔叔,你是要去参加陆沈两家的婚礼吗?我爹病了,我替爹去雍都贺喜,我们同路可好?” 谢之扬心里明白,薛侯爷的顾虑,他家的家臣也苦劝他多日。但最终他还是力排众议,决定亲自去雍都,就算被陆钰威胁上交商路之权,也没什么。一来为义弟谢轩,即使他不去,陆钰也可以拿长公主府逼他就范,二来,是为他那情痴亲儿子。 “薛世子,你若不着急,与我一道也无妨。我家孩子昨日去城郊逛街,说是要留宿那里三天,我们得在杨城的客栈等他。”谢之扬解释。 薛慕极连连说好,拉着哥哥回去马车里。 “扶云,我们去杨城,修整三天,三天后与谢侯爷同道去雍都。”薛慕极吩咐。 马车上,薛慕极趴在软软的垫子上闭目养神,忽然听着薛怀咎问道,“谢漫星是谁?” 薛慕极知道哥哥刚才听着他与谢之扬说话,自然不能说他就是谢漫星这种浑话,但哥哥能主动与他说话实在千载难逢,他想了一会,才说,“哥哥你知道齐安长公主吗?” 第32章 32 薛怀咎从书上知道一些这位公主的传闻,但大都寥寥几笔带过,只知道她母族不显,但与前太子李嘉羽的兄妹感情极深,十几年前,太子被诬陷入狱枉死后,也自顾饮下一壶毒酒追随而去。 薛慕极靠在马车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前生母亲,他甚至已经忘记那张脸的样子。 “齐安长公主的驸马,姓谢名轩,谢漫星,是她与谢驸马的亲儿子。他们还有个女儿,叫谢素莲,也就是大靖唯一的公主素莲公主。我与谢漫星……是……朋友吧。” 薛慕极这几年才跟着薛怀咎住在一起,索性把前世的自己,归到之前的交际圈子里。 “刚刚,是嘉羽皇太子的坟。”薛怀咎听几人说话,早已明了。嘉羽皇太子是带着通敌的大罪离开人世的,骨灰也不知被谁带走撒在哪里,民间众说纷纭,原来,却是埋在这样偏僻荒芜的地方。 薛慕极又说,“哥,我们刚刚遇见的那个大叔,就是花间侯谢之扬。当年冯太后为齐安公主定的亲事,便是当年还是世子的这位花间侯爷。只是,齐安公主很有主见,想要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8 见一见这未来夫君的模样。正值花间山区闹干旱,皇帝下旨嘉羽皇太子南行了解灾情。于是她与嘉羽太子同行,来到花间山谷。公主结识谢之扬,但却喜欢不上颇有才华的富贵公子,反倒是对谢家的家奴生子,谢之扬的书童谢轩一见钟情。谢轩当时以为公主是嘉羽太子的贴身女婢,在公主的有意无意的追求下,也喜欢上公主。” 薛慕极自己都很难想象,谢驸马当年是要与现在相差多少,才能被个性张扬聪慧的高贵公主喜欢上。这故事都是姐姐讲给他听的,他那时候年纪小,实在是难以相信,还专程跑去陆摄政王府上求证过。 薛慕极接着说,“公主回宫后,与冯太后言明,太后当然不肯,但齐安公主宁死不悔,坚持所爱,并扬言放弃公主的身份,以民女之身出嫁谢轩。冯太后大怒,关了公主禁闭,要杀谢轩断公主私情。” 薛怀咎知道冯太后一点点事,前朝把持朝权翻云覆雨的太后,亲手下毒杀死深受百姓爱戴的长孙,最终于祭祖大典上遇皇陵塌方而亡。那时满朝文武除了嘉羽太子,包括皇帝在内,都不敢触冯太后的霉头,齐安公主的做法,反而把爱人推向火坑。 薛怀咎问,“最终,谢驸马与公主是如何结合的?” 薛慕极苦笑,“因为花间侯谢之扬。谢之扬翩翩君子,知晓公主身份后,也知公主不爱他,非但没有觉得受辱而恨上自家书童,反而认谢轩为弟,上书冯太后,为弟请婚。谢之扬连同请婚书函一起送到雍都的,还有花间谷地的十坐矿坑的地契,那时候大靖与西凉的边境线不□□宁,随时可能打起来,矿藏对于冶炼兵器至关重要,这也是冯太后要齐安联姻谢侯的最终原因。既然谢侯爷支持,想要成全有情人,冯太后便懒得再管,随孙女去了。” “你说……齐安公主是不是傻啊……” 薛慕极说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犯困,说着说着,靠着哥哥的肩膀睡过去。睡梦里,他见到了许多很久没有入梦的人。 前世小的时候,他经常被人指着鼻子骂爹,连带不善言辞又老实的姐姐,也经常被皇家子弟们欺负。包括与齐安公主最要好的陆钰,也看不上齐安亲选的这位家奴夫婿,每每冷嘲热讽。在齐安长公主死后,这种情况更加严重。谢漫星为此,与很多人打过架。 每次打架,谢漫星都滚得满身是土,躲起来偷偷的哭,谢轩总能找到他,从树洞或者假山后把他抱起,什么也不问,哼着曲子,抱着他回家里,好像刚刚被骂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后来,谢漫星听得耳朵起茧子,连回嘴都懒得回,全当时疯狗在汪汪叫。 他与沈初的孽缘,好像还是从打架开始的呢。 马车慢慢停下,薛慕极睡得深沉,扶风掀开帘子,见世子枕着咎公子的腿,打着细细的小呼噜。薛怀咎摆出个嘘的动作,扶风心领神会,与扶云一边一拉,闪出空隙,薛怀咎抱着薛慕极轻身跳下马车,上楼到客栈的房间。 薛怀咎把薛慕极抱到床上,给他脱掉鞋袜与外衫,盖上被子,他发现薛慕极衣服上沾了不少荒地的尘土,便卷起来抱走去洗,几页白纸,从薛衣服里掉出来。 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世子的字迹无疑,没有刻意的装丑掩饰,内容却是只有一句,不断的重复,“祝陆茜大小姐与沈初王八蛋结百年好合。” 薛怀咎把纸塞回原处,退出房间。他下楼的时候,听见楼下有新人入住,好像是刚刚那位谢家的侯爷。跟在侯爷身后的,也是个熟悉的身影。手指缠着布条,偏偏还背着一把伞。之前在市集上见过,那位非要亲手学习做伞的公子。 薛怀咎错过身,他没打算说话,那公子主动打招呼,选择视而不见。 “你认得他们?”谢侯爷看见这一幕,自家儿子与他一般,性格孤僻,不愿与人说话,主动打招呼的情形不多。 那公子正是谢侯爷要等的儿子谢睦。仔细看,两人鼻梁与下巴,有些相似。 谢睦点头,“父亲,我在城郊的集市上遇见他们,还有一位略矮的公子,他们兄弟相称。” “倒是有缘。”谢之扬说,“他们是薛家的孩子。那个略矮的,是薛家的世子薛慕极,他代他父亲到雍都送贺礼,与咱们一起去雍都。” “真的!”四侯世子,谢睦都听说过名字,却是只见过冯家那位,还是在小叔府上见过的。想到此处,他心下一暗,他听说冯家世子,这次也跟随冯侯爷来雍都。 他恍惚跟着父亲回到屋子里,解下背后背着的木伞,到头来他也没有学会,做的连个形状都没有,唯有买了一把现成的,伞上刻着满树的山楂花,通红似火。 也不知道素莲公主会不会喜欢。 …… 去雍都的路不算长,路上,谢睦几次想要跟薛家的世子说话,想问问冯家世子的伤是不是好完全了,冯家世子是被薛慕极打的,这个事儿贵族圈子里多少都知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自己画了个圈,把薛慕极给圈进来。 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两家虽然一起走,但是分前后,薛家在他们后面。他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又一次在两家分界线处徘徊,被同样在徘徊的薛慕极硬拉着进了他的马车。 薛慕极其实,是想看谢睦后背上一直背着的伞。他一个侯府世子,整天背着个伞在队伍里走来走去,也太奇怪了。 谢睦很大方的让薛慕极看,薛慕极看完画,又低头看诗词,最后把伞收起来,问,“你不是要自己做吗?” 谢睦很不好意思,把他受伤还没好完全的手指向着袖子里缩了缩。 “你喜欢素莲公主?”薛慕极把伞还给谢睦,极其认真的问,“你亲自做伞,是要送她?” 谢睦脸瞬间变得通红,已经明确回答了薛慕极的问题。薛慕极拖着脸,陷入沉思,半晌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谢睦把认识素莲公主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讲给薛慕极听。其实很简单,谢之扬第一次带儿子来雍都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齐安长公主府。薛慕极感叹,世上人的审美果然不同,谢睦对姐姐这样的平凡到令人发指的容貌与性情,都能一见钟情,只能说明,缘分到了,怎么也躲不过。 也是那个时候,冯家世子进皇族宗庙,拜祭外祖母,也跟随父亲来到雍都。冯家世子就整天围着素莲公主打转。两家世子都没有说破,暗中较劲,但因为冯家世子能说会道,而他比较木讷温顺,素莲公主包括公主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很喜欢冯世子。谢睦回家后,茶饭不思,整日对着湖面发呆,终于被他爹逼着问出缘由。 谢之扬想了想,如今的谢家,不比冯家差,更何况谢轩那边,他也是能说的上话。与其让自家儿子憋着,暗恋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49 单相思成疾患,倒不如与素莲公主问个清楚,即使素莲公主喜欢冯家那位世子,出口拒绝,也能彻底了却孩子的心思。 薛慕极打了个哈欠,说,“你怎么就笃定素莲公主喜欢冯骏?即使喜欢,那又怎样,他们又没有成亲,连定亲都没有,即使订了亲,你不会去抢吗?” 谢睦万万没有想到,薛慕极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幼熟读礼书,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谢世子,我可以帮你,帮你与冯骏争个高下。我不敢保证,素莲公主的心思会偏到你身上,但我敢保证,你可以当上大靖的驸马爷。婚后来日方长,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是,你需先做到一件事。”薛慕极指了指伞,说,“你必须亲手做成一把伞。咱们沿途不少树林,我可让下属帮你找些木条,用作材料。你学过方法,若你能做的出,好看不好看暂且不论,能灵活伸张收缩,起到伞的功能就好。” 谢睦低下头,看了看十根手指,已经伤痕累累。薛慕极等着他的回答。他握起拳头,微微一笑,坚定的说道,“我试一试。” 紧接着几天,薛慕极都没看见谢睦,白天窝在马车里,晚上窝在客栈里。谢侯爷倒是也不管这个儿子,任由他去。 直到,雍都的城门就在眼前。薛慕极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斜着身子习惯的就靠到四哥的肩膀上去了。 模模糊糊,看见一把伞。 薛慕极睡着的时候,谢睦把伞送来。到了城门,两边就要分开,去各自家族在雍都的产业。谢睦跟着谢之扬,被城门口的谢驸马的车架给接走了。平江侯府在雍都没什么亲戚,大官更是没有,得自行驾着马车进城门。 阳光透过帘子的缝隙,刺的薛慕极眼睛恍惚,薛怀咎撑开伞面,挡着直射的路径。 “哥……恩?谢睦做的吗?”薛慕极含糊问。 “谢公子刚刚送来的。”薛怀咎把伞柄递给半躺的薛慕极,薛慕极笑着说,“做的还挺不错。” 薛怀咎问,“之前你与谢世子说,保证他能成驸马。你怎么能保证?” 薛慕极爬起来,“我想试试他,是不是真心的。我的确起不了太大作用。一切靠的是谢世子自己,我最多就是给他出几个追女人的主意。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他要是明说他喜欢素莲公主,不仅是谢驸马,就连陆钰,也铁定站在他这一边。冯骏那种人渣,聪明人一眼就能看透,也就是姐姐那样的……咳咳……素莲公主那样的,才会傻傻的追着他转。” 正说着,扶风拉开帘子,问,“世子,城门口有位文士,带着个小少爷,说是曾经与平江有些交情,听说咱们来雍都,特来相迎。” 薛慕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他爹临走时候也没与他说过。他掀开帘子跳下车,顺着扶风的手指向一看,险些一头栽倒过去。 第33章 33 薛慕极认为,从城门到行馆的路程,怎么也走不完。 “薛世子觉得,雍都比之平江城,如何?” 薛慕极好容易挤出一个微笑,“摄政王言重,平江偏僻之地,怎能比得上皇城?” “既然薛世子喜欢雍都,不妨在此多住上几年。” 薛慕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北方天气寒冷,冬天我熬不住,” “薛世子,你在雍都人生地不熟,这几天不妨住到我家去,我闲来无事,也可带你去逛逛,今晚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宴席,记得要来。我府上的马车会到此接你。” 薛慕极在行馆门前,听到这么一句生无可恋的话。 那两人终于走了,薛慕极才敢呼吸,揉了揉笑的僵硬的俊脸,对跟在身后的薛怀咎说,“哥,你记住刚才那个与我说话的人,将来如果你遇到他被人追杀,一定要拼了死命的救他!” 薛怀咎奇怪,世子为何会做这种假设,摄政王权倾朝野,身边多少侍卫,怎么轮得到他去救,但他还是忍住疑惑,世子总会说些将来如果怎么样的话。他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薛慕极真不想去,他在城门口看见陆摄政王带着小皇帝,指名道姓接他的时候,实在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被当朝两个最有权势的人物如此礼遇。他想了想,大概是因着他三叔的关系,想来当年平江一行,在这位摄政王的记忆里还挺深刻的。 想起晚上,还要去摄政王府吃饭,薛慕极感觉头皮发麻。 但他不敢不去,小皇帝李嘉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明说身份,只是用灵动的眼神,把薛慕极从头到脚打量了无数遍。最后,在陆钰邀请薛慕极的时候,忽然说,“薛世子与传闻似有不同。” 薛慕极自然不知道小皇帝听他的传闻是什么,其实他更加好奇,世上竟然还有人传他的闻。然后小皇帝对着陆钰笑着说,“我今晚也去你府上蹭个饭,好吗?” 陆钰似乎没有想过在薛慕极面前避讳小皇帝的身份,问,“今天的折子都看完了?” 李嘉霖像是邀功一般,使劲点了一下头。 “一个时辰,我去接你,”陆钰提醒,“晚上林大人与齐大人与你商量边境修缮城防的事,不要忘。” 李嘉霖有点失望,但还是回答说,“我记得,我会准时赶回书房。” 薛慕极其实挺心疼李嘉霖的,这位小皇帝的亲娘是个丫鬟,被皇上睡了,怀上龙种,然后被冯皇后扔进冷宫不再过问。李嘉霖从小在冷宫里长大,三岁时候亲娘因病撒手人寰。好在冷宫里几个丫鬟,曾经与她娘一同被卖进宫,有点情谊,才没有被饿死冻死。但他的运气似乎不错,先是在五岁的时候,被仅次于冯皇后尊贵的德妃收养,又成了唯一没有跟去皇陵,而从皇陵事故中幸存下来的唯一李家人。 于是,李嘉霖不得不成为皇帝,非场突然的,被所有人逼着坐上那个黄金宝座。也正是因为他活着,大靖国才没有四分五裂,大靖一半朝臣都是清流一派的读书人,认同血脉远远胜过才干,即使陆钰挂着小皇帝的牌子独揽朝权,强推新政,连削了抄了两大异姓王爷的家,那些臣子最多骂上几天残暴无德,又回归平静。毕竟,陆钰拥护的对象,与他们一致,是李家唯一的血脉,而斩杀的对象,却是意图谋反的罪臣。 薛慕极一直想到晚上,大宴上可能会被问道什么,他该如何应对,他才不相信,陆钰会这般好心请他吃饭。陆钰想要平江的黄金水道,要借着这大宴,摸摸平江世子的底。 薛慕极如赴死一般,与哥哥道别,怀着悲壮的心情,爬上摄政王府的马车。扶风与扶云被他命令在行馆守着,他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底,他放心的很,雍都地界,没有人敢与陆摄政王找麻烦。 薛慕极到了王府门口,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摄政王府的院子与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0 前世一模一样,就连那两只狗,拴着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薛世子,你才到啊,陆钰在书房等你很久了。”薛慕极闻声回头,见李嘉霖独身坐在亭子里,指了指不远处有光的房间。 薛慕极的眼神,却落在李嘉霖身边。 那人,白衣长衫,一尘不染,立在嘉霖皇帝的身边。薛慕极强忍住冲上去把人揍成熊猫的冲动,不住的安慰自己,“人家要成亲了,还是要跟陆茜成亲,毁了形象,会给陆茜丢了人。” 他听李嘉霖悠悠说道,“沈初,这位是薛世子。平江城薛侯府的嫡子,玉树君子,是他的三叔。传说他圆胖如猪,愚笨似驴,我觉得,纯属世人胡诌。” 薛慕极想都不想个,就知道这传言是谁说出去的。论他得罪的人力,能把这种不靠谱的话四处传播的,大概只有那气愤没处宣泄的冯家世子了。 “薛世子,在下沈初有礼。”那白衣公子俯身作揖,薛慕极鸡皮疙瘩都起来,他与沈初还从没这般客气过。沈初要是知道,谢漫星没死,还在他眼前这幅驱壳里,不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李嘉霖依旧是散漫的笑,他年纪与薛慕极大不了五岁,还是一张娃娃脸,睫毛特别的长,眼睛的轮廓,倒是与他哥哥极像,薛慕极不自主的多看了两眼,李嘉霖见他迟迟没有回礼,以为薛慕极轻慢,“薛世子,不久之后,沈初将是茜姐姐的夫婿,将来,大靖国治,还需你们为我出力。” 薛慕极就是不愿意与沈初说话,但李嘉霖开口,他又无法扭头就走,好在身后温婉的女子声音救了他,话说陆茜说话变得这么温婉,他有点不太适应。 “阿初。”陆茜风风火火迈着与那声音不相称的大步子走来,“嘉霖,你与阿初说什么悄悄话呢?你又是哪位?” “这位,就是陆钰心心念念的平江世子。”李嘉霖站起来,向着亭子外走,说,“我们不打扰你们,陆钰要见他,我去前厅帮你们招待客人。” 陆茜自幼在皇宫长大,从不把李嘉霖当外人,她正与沈初有事说,几步跳进亭子里,牵住沈初的手,找了个石头坐下。 竟然有般女人味。这在谢漫星还活着的时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薛慕极晃着脑袋走到书房,陆钰正在看书。他见薛慕极来了,把书扣在桌上,示意属下退走,关上书房的门。 “我听说,你父亲重病?才让你代他来?”陆钰亲自斟茶,薛慕极也不推辞,坦然受之。 “不,是我自己要来,给父亲找了个重病的借口。”薛慕极坐下,实话实说。 “你要见我?” “没错,我有话想要与你说。”薛慕极小小的年纪,眼里却透出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沉着老成。 陆钰大笑,“哈好好,胆子很大。你这性情我喜欢,你倒是随了谁?你爹娘我见过,薛家人不像,冯家人也不像,自成家风。平江竟出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少主。我猜猜,你想与我说的事,与平江的经营权有关吗?” 薛慕极倒吸一口气,陆钰的智慧,想得到他并不意外。他点点头,说,“没错,我想与你说的事,此为其一。还有件私事。” “哦?”陆钰很感兴趣。 薛慕极从怀里掏出几封信来,双手递给摄政王。 陆钰接过,直接撕开来看,连着看完里面的几页,微微笑到,“你倒是有心,不过,素莲大你甚多,你当真乐意?” 薛慕极叹,“王爷误会了,我只是不希望冯世子娶到公主,并没有想要自己娶公主的想法。我不爱公主,给不了她幸福,还有,正如王爷所说,我们之间差的年岁太多了。” “冯世子的确不是素莲公主的良配,只是冯家与之前的公主有过婚约,一直扒着这婚约不放。你这几封信,正好留在我这里,做证据给他们看,堵上他们的嘴。我更加中意谢家的世子,谢家那孩子踏实,对素莲是真心,只是,素莲自己总是绕不过心里那个弯。”陆钰把信扔在桌上,说,“你收集这些冯家世子与其他女子换好,甚至产子的证据,是为了打压冯家,来讨好我?要我给你家黄金水道什么好处?” “并不。平江不愿参与权力纷争,摄政王,我与三叔不同,我只希望守着平江地界,过安宁的日子,黄金水道是我平江生计,我不想平白交给不可靠的人来管理。至于这些信,我说过,是私事,我讨厌冯家世子,他曾意图欺负我的姐姐,这样朝三暮四,毫无责任的男子,不配做驸马。”薛慕极把薛梅的事故拉进来,顺便把黄金水道的事提出来。 “表面温若无害,实则手段快准狠,这一点,倒是像极了薛三。”陆钰并不生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说,“黄金水道,我在位之年,必然会收归朝廷所有。薛慕极,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好处,更加不希望,最终动用武力去解决问题。” “王爷可否听我说完?”薛慕极不急不慢,“黄金水道交给王爷,平江只会更加繁华,我自然愿意,但是,王爷能否保证,将来,两代,三代,四代,甚至十几代过后,管理平江水道的人依旧如王爷这般,雍容睿智,以民为先?若有帝王荒废商途,在平江大兴土木,或者引来战乱,黄金水道废弃,平江百姓将面对贫穷,灾荒,杀戮,沈知家破人亡。王爷,我并不是信口雌黄,平江侯府经营千年,历经五个朝代更替,平江依然兴旺如初,一来是百姓拥戴,二来是治家有方。王爷贸然接手,或许留下后顾之忧患。请王爷三思。” 房间里沉默许久,陆钰眼见深沉,并没有做出决定,他忽然站起来,推开屋门。 夜风吹进屋子里,薛慕极见门外,小皇帝李嘉霖站着,正要敲门。 陆钰恢复了笑意,问,“听了多久?” “我刚到,什么也没听见。”李嘉霖温和说,“你们说的太久,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明□□上又会多出折子,骂你误导君王,设宴取乐,置军国大事于不理。” 陆钰长叹一声,回过头,对薛慕极说,“走吧,人到齐了,咱们先吃饱,再谈国事。嘉霖,你也吃饱了再走,我看那林大人最近又发福了不少,在你书房门口多站会儿,吹吹风,不碍事,正好去去膘肉。” 小皇帝笑的灿烂,跟在陆钰身后,往前厅走。薛慕极也知,此时要慢慢磋磨,急不得。也跟着两人先吃饱喝足。 第34章 34 吃饭时,李嘉霖自然是上座,与陆钰坐在一起,谢驸马与素莲公主坐在左侧,而陆茜与沈初坐在右侧。再之后,是冯侯爷与儿子。谢之扬没来,薛慕极就与谢睦坐在另一边。 陆钰率先敬酒,众人都一饮而尽,唯有陆茜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端着酒杯小口一抿。李嘉霖在一旁敬第二杯,顺口说笑,“茜姐姐怎的不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1 喝?” 陆茜脸一红,竟略带娇羞,陆钰摇摇头,似乎是非常无奈,倒是沈初站起来,道,“茜儿身体不适,我替她喝。” 薛慕极一看就晓得怎么回事,陆茜大概是怀孕了,也是,能让陆钰点头,与沈家结成亲家,除了这个理由,其他都不可能。 陆茜也是用尽算计,才想出这个宁可自毁名誉的招数来吧,毕竟谢漫星与陆茜还有婚约。薛慕极悄悄问谢睦,“大靖难道没有礼俗,新婚夫妇结婚之前几个月,不得见面吗?” 谢睦想了想,说,“好像有过,在几年前被皇上废掉了,说是,有悖人性。” 薛慕极瞥了李嘉霖一眼,李嘉霖正在认真的给陆钰夹菜。陆钰完全一副就该如此,下面坐着人们即使觉得奇怪,也不敢妄加非议皇上的言行。 李嘉霖放下筷子,又敬第二杯酒。他似乎心情很好,连着把一壶酒都喝干净。 陆茜的酒,都是沈初代,沈初的酒量薛慕极心中有数,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喝不过他。他越发有种奇怪的感觉。 陆钰对沈初,不冷不热,自始至终,都没有多么亲近。且大婚再即,摄政王府看不出任何准备嫁女儿的痕迹。关键是,沈初也没有多殷勤,他对陆茜很好,但对陆茜的爹,就冷淡太多,两人席间,几乎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薛慕极有些疑惑,前世,两人难道也是这样冰冷的关系?难道沈初背叛他,不是想借着摄政王的力量登上相位? 见陆茜端起汤碗,舀起一勺汤羹,吹了吹,喂给沈初。 薛慕极实在看不下去,陆茜比他还像换了个灵魂似的。他拉着旁边的谢世子,说是有点醉,要出去醒醒酒。 李嘉霖连着喝了几杯酒,似乎也是醉了,半个身子瘫在陆钰一边,陆钰还在与谢轩说话,结果一个身子压过来,还晕乎乎的,含糊不知道说什么。他实在没辙,李嘉霖酒量很低,酒品也不怎么好,偏偏控制不了。陆钰站起来,也没多么客套的告别,先叫下人准备好马车,抱起李嘉霖,从正门离开。 薛慕极与谢睦蹲在亭子里,看见摄政王把李嘉霖抱到马车上,又让下人进屋拿了床薄被,煮了壶醒酒汤一类的。他跟着上了马车,马车出了院门,向皇宫方向而去。 前世谢漫星看多了这样的场面,这根本不算什么,当年李嘉霖风寒发高热的时候,陆钰不眠不休的连着几夜在床边照顾他。也难怪李嘉霖如此粘着陆钰,什么事都依着陆钰,眼看到了亲政的年纪,却完全不想顺着朝臣的意思削陆钰的权。陆钰其实是在像养儿子一般养着大靖国的皇帝,从皇陵事故开始,到如今整整十四年。就是畜生也会生出感情,更何况是人。 他曾经还怀疑陆茜是不是陆钰亲生的,因为陆茜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扔在齐安长公主府里自生自灭。 薛慕极见冯世子与素莲公主,也从屋里出来散步。他笑盈盈的走上去,素莲公主并不认识他,只是微微而笑。她的笑容很普通,正如她的容貌,非常的平凡,完全没有公主的贵气与风采。谢睦跟在薛慕极后面,也微微回笑,他来时把亲手做的伞送给素莲公主,他非常想知道,冯家世子送了什么礼物过去。素莲公主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冯骏见薛慕极立刻满眼冒火,奈何在公主面前,还要表现的自己宽容大度。作为年岁最大的一个,他咳嗽两声,说,“原来是薛世子与谢世子。” 谢睦有礼,而薛慕极却忽然伸手,握住素莲公主的手腕。 “你大胆!”冯骏跳起来,这薛慕极胆子太大,连公主都敢这般调戏!谁人不知素莲公主传统守旧,最讲求礼数,曾发誓为母亲超度灵魂伴随青灯二十年,直到弟弟成年再谈婚嫁,若不然,也不会年岁这么大还没有挑选驸马。 谢素莲神色惶恐,要把手抽回去,薛慕极使劲抓着,借着力气一拽,把素莲公主整个搂在怀里。他的脸轻轻扬起,在素莲公主的前额,落下一个吻。 “你……”谢素莲正要大叫来人,却听薛慕极在她的耳边轻轻唱出一段旋律,随即安静下来,她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在薛慕极唱完抽离时,抓住薛慕极的袖子,急切问,“你怎么知道这曲子的?这是漫星写给我的曲子,你是怎么会唱的!” “谢漫星住我家时,闲的没事就唱着玩,我听多了就跟着学会了。”薛慕极斜眼,得意洋洋的看冯骏。 冯骏立刻大喊,“公主,你别被他骗了。” 素莲公主抹去眼角的泪痕,“漫星他还好吗?我看过他这几年给爹写的信。原来他在平江住过一段时间。薛世子,漫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家?” 薛慕极摇头,“这我不知道,谢漫星欠了平江侯府一百万两银子,让我来问你们要。我让他留下欠条,他说让我哼唱这首曲子,你就会帮他付账。” 他见公主面色通红,显然是不敢相信,姐姐真是太好骗了。谢素莲喃喃说,“我,我们驸马府,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要不……要不……先给你十万两,明年再给一些……” 冯骏捉住薛慕极的衣领,“你胡说八道。” 谢睦脱口而出,“我来还。公主,漫星是我表弟,他欠的钱我替他还。” 薛慕极说,“平江侯府不缺这点银子,但漫星兄弟坚决要还,还与我说,他家产业不多,银钱并不宽裕,但他家传一把绝世好剑,名作盘云。他知道我爱收藏宝剑,愿意把剑抵给我。” 冯骏与谢睦,都不知道盘云剑是什么。谢素莲咬着唇,“弟弟真是这么说的?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剑是母亲留下给弟弟的,需要问问爹的意思……” “不用问了,我做主,不能给!盘云剑是皇族之物,是先祖皇帝打江山的随身佩剑,传承白代,传到齐安公主,之间主人,都是英勇豪爽,英姿风发的人物。谁知一代,竟然被束之高阁,被谢漫星这种人所有?无论如何,盘云剑也决不能流于外族人之手。” 几人回头,沈初与陆茜站在亭子外的长廊里。 谢素莲看沈初与陆茜,忽然闭口不再说话。 陆茜盯着薛慕极看了一会儿,说,“薛世子,天色晚了,你请回吧。还有你们也是,该哪哪去。别缠着莲姐姐,莲姐姐今晚住我家。” 薛慕极奇怪,陆茜的话奇怪,什么叫“谢漫星这种人?”上辈子自己是为何沦为纨绔的,没有人比陆茜更加清楚。还有姐姐,为何会在意沈初与陆茜?不愿多提谢漫星的事情?好像,故意隐瞒什么似的。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薛慕极与两位世子,都自觉离开摄政王府。薛慕极上了马车,没走多远,有一匹白马追过来。 陆茜跳下白马,拦住薛慕极的马车,刚才温柔模样全无,她一脚踩上马车边缘木头,拔出腰间的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2 长剑,指着车里,大声喝问,“薛慕极是吗?平江世子,平江……我不管你是谁。说,你在哪里遇见谢漫星的?” 薛慕极沉默抗拒,陆茜这是要做什么,故意避开沈初,来逼问他谢漫星的下落? “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你在说谎。谢漫星早就死了,死在西风山脉,与你平江相距千里,八竿子搭不上。你说你见过谢漫星,你骗的了莲姐姐,骗不了我!那些信,写给谢轩的信,是不是你模仿谢漫星写的?你今天与莲姐姐要盘云剑,你究竟有何图谋!” 薛慕极盯着陆茜看了一会,半晌儿,他淡淡的问,“信,你都看过了?你难道看不出我有什么图谋么?” “好好好,终于承认了。”陆茜的剑又向前半寸,说,“每一封都是,儿在外安好,勿念,我怎么看的出你有何图谋?” “我图,我图什么呢?陆大小姐,我图的,不过是想让谢驸马与素莲公主,以为谢漫星还活在人世,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在外远游,过着随性洒脱,无忧无虑的生活。” 陆茜的握着剑的手,轻轻颤抖,“我不信。你胡说。你是来威胁我的,是不是?你要我做什么,你可以明说,只要你瞒住谢漫星在西风山的事故,我可以答应你做任何事。薛慕极,你说,你要什么?” 薛慕极不想说话,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不敢深想下去,因为无论怎么想,结果都会汇聚到最终的一点,西风山上,他被分尸而亡,陆茜是知道的,陆茜选择,为沈初隐瞒。 陆茜的剑没有移开,薛慕极忽然迎着脖子凑上去,陆茜吓得收手,还是抹上了一条血痕。陆茜大叫,“你想死?” “不想。不想死,不想要。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与沈初面前。你们尽管放心,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任何,有关谢漫星的事。我已平江千年的安宁发誓,违背誓言,天降灾祸,平江万劫不复。” 薛慕极把马车帘子放下,抬起手指抹干净血。 他忽然很想笑,千里迢迢从平江而来,其中要做的事很多,什么说服摄政王,为了姐姐选个好驸马,但绝对有一条,是想要亲眼见陆茜幸福。哪怕陆茜喜欢的人,是害死自己背叛自己的人,他都能忍下报复的心思,说一句“算了,就这么算了吧!” 他不愿意面对,原来在爱情面前,他与陆茜吃奶娃娃的友谊,会廉价到如此。 他前世活的像个笑话,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他,最珍视的朋友,也背叛他。 薛慕极是失魂落魄的回到行馆,马车停了都不知道。 薛怀咎在门口等着他,他与扶风扶云,都是第一次见薛慕极这般模样。瞳孔像是两个深深凹陷的黑洞,没有半分光华灵动。 “世子,下马车了!” “哦。”薛慕极机械般的挪动下来,他的脚步很软,甚至不受控制,走了没两步,身体就像前倾。 好像,有人抱住了他。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舒服,那样的让人安心。 “哥,我好累。” 只有风声,回应了他。 薛怀咎抱着他进屋,放到床上,为他脱掉鞋袜与外袍,然后把被子轻轻盖上。 第35章 35 薛慕极非常后悔,一时气愤发下那么严重的誓言。好容易来雍都一趟,结果大门都出不得,全是为了躲着陆茜跟沈初。同在雍都,哪里都有偶遇的可能性。好容易熬到大婚那天,他又犯愁了,说好不出现在两人面前,但他得代表薛侯府,参加两人的婚宴啊! 相比之下,还是平江的运势比较重要。薛慕极庆幸,薛怀咎跟着来,哥哥怎么说也是姓薛的,虽然现在比较默默无闻,但是三年后,陆摄政王在哥哥的舍生忘死奋勇相救下死里逃生,成为大靖中流砥柱,陆茜与沈初,也不会觉得平江侯府目中无人,随意打发个二房庶子给他们送贺礼。 薛怀咎走后,薛慕极听着锣鼓喧天声音渐渐息宁,想沈初已经把陆茜给迎进洞房拜天地去了,这会儿该不会出现在街上了吧!他带上扶风与扶云,去了前世经常逛的一条街。 街上人烟稀少,店铺来张的都很少,摄政王的独生女儿大婚,还是与丞相府的公子,几乎雍都所有的人家都排着队涌到主干道看热闹。 薛慕极习惯性的随便走,走到最头,停下站在街角,再往前走,就是他前世的家了。 站在门口,齐安长公主府的牌匾还是那般金灿灿,谢驸马显得太无聊,每年都踩着梯子亲自拿抹布仔细擦上一遍。谢家都去给摄政王府帮忙去了,薛慕极就坐在公主府门前的石阶上,闭上眼,安静的听着旁边果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薛……薛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门竟然开了。 薛慕极跳起来,转过身,谢素莲也同样惊疑的望着他。 “我,我回家拿点东西。”素莲公主支支吾吾,薛慕极知道她说谎,眼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净,分明是忍不住躲回家哭的。 薛慕极不愿揭穿,反倒是说,“我过几天就要离开雍都,盘云剑的事,你问过谢驸马了吗?” 素莲公主点点头,说,“爹说,盘云剑是漫星的,也由得漫星做主。再说,驸马府没有人会武功的,更不会上边疆去打仗,留着也是压箱底。要不,我现在去拿给你吧。” 薛慕极跟着素莲公主进了驸马府,满院子的星星草,发出沁人的幽香。黄红点缀在绿叶之上,一串连着一串。薛慕极非常想一把火给烧掉,人家府苑,都种些名贵花草,富贵牡丹,君子庭兰,高洁绿竹,唯有他家的后院种的是野草,荒山野岭每逢春季四处疯长的那种,星星草是谢驸马自己取得,只因为齐安公主生前非常喜欢。 很快,素莲公主把剑拿出来,薛慕极捧着久违的老朋友,他曾经的魂魄,寄生在这把剑里,才能在得一次重生的机缘。至于沈初怎么把这把剑要走的,他过去好奇,如今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刚要走,素莲公主喊了声,“薛世子请留步。我想,我想请你帮个忙。” 薛慕极吸吸鼻子,说,“你说。” “薛世子,要是你见着漫星,帮我带个话,姐姐要嫁人了,婚期定在明年,到时候,皇上颁旨,告知天下。要是,要是他赶得及,赶得及回家,就回来看看……”谢素莲说不下去,鼻音哽塞起来,“告诉他,姐姐很想念他,爹也是。” 薛慕极嗯了声。 “谢谢你。”谢素莲用手帕擦擦眼泪,妆容已经花了一半,她又要去闺房补妆,她最要好的妹妹大婚,她可不能这个模样。 薛慕极忽然问,“你要嫁给谁?” 谢素莲停下脚步,微微一顿,说,“冯骏。” “是谢驸马的意思?还是摄政王的意思?”薛慕极的语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3 气压得很低,谢素莲意识里害怕,脱口而出,“是我的意思。” “冯骏?谢素莲,你当真选他?谢世子真心爱你,你是瞎了还是傻了!” 素莲公主咬着嘴唇,躲闪着薛慕极锐利的眼神。薛世子难怪能与漫星做成朋友,凶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 薛慕极把盘云剑竖起来,他是真生气,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姐姐,“素莲公主,我与谢世子恰巧同路,他为你做伞,他这个从没做过伙计的人,肯为你去削木头,凿孔眼,手指为你而伤。人生于世,会与无数的人有交集,但真心的人并不多。谢睦论人品家世,哪一点比冯骏差,你知不知道,冯骏私底下有六个女人,还有三个儿子养在外面,你嫁去敬宁,就你这个绵软性情,动不动就哭,怎么压得住那些后屋子里的女人!” “你不明白。”素莲公主缓和心绪,说,“薛世子,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明白的。” 毫无预兆的,薛慕极扔下盘云剑,拉起谢素莲的手腕,把挣扎的谢素莲拉到她闺阁的小院。谢素莲吓蒙了,薛慕极一步不停,进了院门,松开手,就跑到院子里的古树,蹲下动手开挖。 薛慕极在呆滞的素莲公主面前,扬起刚刚挖出的一个盛装饰品的木盒。 “要我打开吗?”薛慕极冷笑,“你选择冯骏的理由,是因为这个吧。” 谢素莲猛地抢夺,把盒子紧紧抱在怀中,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谢素莲,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谁才是值得你去喜欢的人!看错一次不可怕,看错两次也不可怕,但你明知道看错了,还自欺欺人扒着不放,你把你一辈子的幸福当做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忘不了沈初,又不愿意伤害真心待你的谢世子,所以就选了个人渣依附终生?就因为那人渣长得像沈初,你才想要嫁给他,是不是!” 薛慕极大声说,摄政王说的没错,姐姐自己走不出自己心里的那道弯。 “你这算什么!作践自己,来成全他人吗?你有本事,就去闹婚礼,把沈初抢回来,告诉陆茜,你喜欢沈初,比她喜欢的时间长多了,你喜欢了沈初整整二十三年啊!” 谢素莲再也忍不住,抱着木盒哭了起来。 薛慕极紧紧的握紧双拳,他真的不想把姐姐心里最大秘密说出来。 他明知这样很伤人,姐姐没有继承母亲齐安长公主半分风采,平凡的样貌,温软的性格,没有半分出众的才能,自小学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平民之家,这根本没什么。但在皇家,尤其是人才辈出的李氏皇族,就显得格格不入。嘉羽皇太子叛国入狱枉死,齐安公主过世,公主府一落千丈,她更是成了被皇亲贵族孩子们指点欺负的对象。 当时谢漫星还小,还时常打人惹祸,她是长姐,不想谢驸马再为她担一份心思。忍着忍着,就习惯了。十几年都是如此。那天,她被几个公主,强拉到沈相府,原因是沈相的嫡子沈姜,弄来一只外族猫咪,有人说与素莲公主长得像,几人好奇。 谢素莲蹲在猫笼子旁边,小猫喵喵的叫个不停。她习惯这样,别人欺负她,她沉默以对,让人觉得没意思,自然就放过她。周围比较着说着不像不像,长得还不如猫好看。李家的公主们更是直白表示,素莲公主给李家丢了人,果然混上一半家奴的血,就像野地里的杂草,上不了大雅之堂。谢素莲听惯了嘲笑,可生为女子,心里还是在乎容貌的。 她忍到周围人嘲笑够了,丢下她去别处游玩。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眼前忽然多出一块手帕。她扬起脸,手帕的主人,她并不认识。那是个温润的公子,从旁边的草丛里掐了一串小黄花,别在她的簪子旁。 她接过手帕,还没有说个谢字,来寻她的弟弟谢漫星,就疯跑着冲过来,一个拳头招呼上去,大喊着让你欺负我姐姐,然后那白衣公子就与自家弟弟滚在了草堆里…… 谢素莲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是沈丞相的庶子游学回家的头一日,拜见完父亲母亲,出来就遇上蹲在地上哭泣的她,之后被谢漫星什么道理都不讲的扑上去打。她默默的喜欢这这个叫沈初的人,经常借着弟弟请他来家里吃饭,她的暗恋,谁也没有告诉,她唯一有的,就是一个公主的身份,她害怕,对方看不上这样的她。她想着若有一天,能嫁给他做妻子。结果等啊等,却等到最好的姐妹,怀上沈初孩子的消息。 她能做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躲在角落里哭一会儿。然后找一个长得有三分像的沈初,身份般配,还一直纠缠她的冯家世子成亲。 她呜呜的哭着,也不管眼前还站着个薛家世子。 “喂,”薛慕极跺跺脚,“这里有个肩膀,借你靠一靠。” 薛慕极从院子门外揪出个人,把人往姐姐眼前一推,对那人说,“谢睦,素莲公主我交给你了。你要是敢负她,我就去花间城,拆了你的骨头,然后做成伞,挂在我家门口。” 谢睦在婚宴上发现谢素莲不见,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去了哪。他着急站在门口,没看见略有装扮的小皇帝侧身而过。李嘉霖没得到摄政王的批准,是扔下奏折偷偷出宫来的。李嘉霖悄悄凑过去,小声说,“我进门前,见素莲公主向着公主府的方向去了,你还不追?” 谢睦半路才回忆起,那个好心告诉他素莲公主去向的人是皇上。但他心思还在素莲公主身上,下意识觉得公主回了公主府。公主府没有下人,更没有守卫。他进门后,就听见公主呜呜的哭声。薛慕极好像也在,他不是重病在床,不能参加婚宴吗?刚刚那个薛家的哥哥是这么对摄政王说的。 他被薛慕极拉进院子,素莲公主真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他紧张到浑身上下都崩起来,竟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姿势。薛慕极人已经不见了,他唯有自己默念苍天保佑。 薛慕极回了行馆,前些日子摄政王给他信函,说平江经营权的事,他不再过问,等到李嘉霖亲政,交由皇上亲自定夺。意思是你说服我没有用,要说服皇上才行。薛慕极想了想,李嘉霖亲政还早着呢,按着前世的走向,陆钰这个摄政王要做到他哥哥当上大理寺卿之后。 此事暂缓,姐姐的事解决,礼物也送出去了。薛慕极与刚刚回来正换衣服的薛怀咎说,“哥,咱们明天就动身回家吧。” 薛怀咎却回道,“大宴时候,皇上说,让所有的世家子弟留在雍都,参加春猎后再走。” 第36章 36 “春猎?”薛慕极想了想,他小时候有过秋猎,大靖雍都的贵族子弟,在夏天进雍都郊外的深山打猎,算作不成文的游戏娱乐时间,狩猎据说是非常热闹,每每都是嘉羽皇太子拔得头筹,身后一堆小屁孩跟着太子殿下索要很难猎得的山中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4 珍禽,而齐安长公主的纵马英姿,在猎场上可是迷倒千万贵族子弟。只是,等谢漫星记事后,李家皇族就剩下李嘉霖一位,从此夏猎再也没有举办过。 这春猎又是什么情况?小皇帝心血来潮想要玩?还是陆钰要借此,再做点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事儿? 他直觉,这个春猎,并不是出自摄政王的意图。他想起那个闪着灵动的眼睛打量他的少年。薛慕极对李嘉霖并不了解,前世他很少去皇宫,而小皇帝也很少出宫,两人为数不多的交集可能就在每年过年宫中大宴,公主府一家人的桌子又离着很远,他对李嘉霖的唯一印象,就是长的特别像他嘉羽皇舅。 “哥,之前在摄政王府吃饭的时候,陆钰不是说,皇上不去吗?”皇帝金口玉言,就是圣旨,左右无事,薛慕极揣度起春猎的用意。 薛怀咎把腰带系好,在屋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皇上是忽然出现的。之前他乔装混迹在祝贺的人堆里,摄政王与沈相爷忙着招待客人,没有注意到。那时,新人刚拜完天地,大家相互敬酒时候,皇上忽然站起来,撕下面具,以国君的身份,向陆姑娘与沈公子敬酒,说沈公子有丞相之才,堪当大任。沈相爷当即脸色不太好看,沈公子也尴尬无言,而陆王爷显然没有料到皇上此举,微微有怒,但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还是和颜悦色的说了几句话圆场过去。” 做皇帝也够悲催的,参加个朋友婚礼还得偷偷摸摸。不过陆钰大概非常了解自己一手培养长大的孩子,在皇宫呆不住,故意让暗卫放出缺口,让小皇帝自以为瞒天过海偷偷跑出宫来。却不想李嘉霖自有算计,故意给沈丞相难堪。也是,当今朝廷,唯有沈丞相一家,还是过去冯太后的势力,总是在新政上找些小麻烦,陆钰也不知为何,任由他们,迟迟没有动手除根。 李嘉霖这一招很绝,把沈初这个默默无闻的庶子强推出来,逼着他跟他嫡长哥哥对上。沈丞相还没死,继承人自然属意与发妻冯氏所出的嫡长子,但皇上却完全不理会,替他物色了新丞相的人选,还是一家人,明摆的是向在场群臣说,他将来还要重用沈家人,却是与冯太后无关的沈家人。恐怕沈丞相刚刚恢复的身子骨,又得气的大病一场。 还是说,他与沈初提前商量好演这一出?薛慕极想起在摄政王家的亭子,见过两人在亭子里饮茶谈笑,心里不禁感叹,沈初什么时候跟皇上搭上的关系,他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挥去不愉快的回忆,接着问,“之后呢?” “皇上露了身份,自然上座。之后,就提议春猎的事,陆姑娘最支持,之后多人附和,就定下了日子。”薛怀咎说完,“还有一件事,摄政王似乎有意,为素莲公主指婚,大臣之间,不少人家族的青年才俊,都跃跃欲试。” 说完,薛怀咎侧脸,看向薛慕极。 薛慕极呼出一口气,微微扬起嘴角,似乎很是高兴。 薛慕极已经把心头大石放下,都帮到这份上了,谢睦再抓不住姐姐的心,就怪不得他了。他心里好笑,天意真的很奇怪,若是没有皇陵事故,李氏皇族人丁兴旺,恐怕没有人愿意看无才无貌的素莲公主一眼,可风水轮流转,如今,大靖唯一的公主,即使是脸上长满雀斑麻疹,也是他们这些趋炎附势之辈排着队抢着要的。 他忽然生出个想法,小皇帝这春猎,是不是也起到了选驸马的作用?冯骏骑射功夫一般,若是再稍稍动点手脚,让他受点伤吃点亏,逼着他自觉退出。他使劲摇头,陆钰根本不屑暗中动作,而且他最终也尊重姐姐的意愿,就算小皇帝想,陆钰那一关就铁定过不去。 想起冯骏,薛慕极忽然看哥哥,哥哥的眼神似乎有些黯然。冯骏恨死薛怀咎,但却不能把人怎么样。这种小人得处处提防,省的他做小动作吃暗亏。他让扶风混进抬贺礼的队伍里,有什么事及时策应。 “冯骏没找你麻烦吧?” 见薛怀咎沉默不说话,薛慕极赶忙跳过去,捉着哥哥的胳膊从脖子到脚检查一遍,好像没有受什么伤。 “哥,今日王府还发生了什么?”他心里觉得,哥哥在隐瞒他什么,其实他可以问扶风,但还是想听哥哥与他说。 “一点小麻烦。”薛怀咎一句话带过。 薛慕极还是担心冯骏报复,毕竟冯家在雍都还是存了点势力的。他说,“春猎你还是别去了,深山了的情况比较复杂……哥,冯骏今天做什么了?” “我何必问我,扶风自然会把实情全部告知你。”薛怀咎站起来,容色淡淡,“我与冯骏的事,你别再管,至于春猎,你不是与陆姑娘发过誓言不见面吗?春猎那天,陆姑娘一定会去的,还是要我代你去的,你也无需担心骑射功夫不佳,丢了平江侯府的人。” 说完,人就要走。 薛慕极赶忙拦住,四哥很少与他这种口气说话,想来是误会了什么,他竟然有些高兴,哥哥肯把心里的不舒服讲出来,这说明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大步。 “哥,我让扶风跟着你,是担心你吃亏,不是监视你。我既然让你代我去,你就有全权代我处置任何状况,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而已。”薛慕极解释。 薛怀咎被薛慕极拖着在门口,刚刚他说完就有点后悔,刚刚薛慕极听说素莲公主选驸马的时候,眼神里露出的兴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才把心里所想直接说出来。 “哥,你不想说算了,我也不去问扶风。我饿了,让扶风买吃的去。唉,都怪我,闲的没事调戏陆大小姐做什么,还发什么誓啊,弄得我连大门都出不去。”薛慕极拉着哥哥坐回原处。 薛慕极找了纸,在纸上列出想吃的小吃,写完后问,“哥,你爱吃的我都写在上面了。你看看还要买别的不?” 薛怀咎道还是真的接过笔,在下面写了个“橡丝”。 橡丝是一种稍微粗一点的编线,非常结实,天然金黄色,一般是用来拴玉佩一类贴身饰物的。 知道薛慕极会问,薛怀咎把从怀里掏出一块翠色玉璧,说,“之前的断了。” 薛慕极上一次见这块玉,是魂魄刚进这身体的时候,他从后府的山中捡到过,还以此为要挟,让四哥陪他逛夜船集。玉色澄澈,散发微微光晕,正是哥哥常年带在脖颈上的那块亲娘留下的玉。 数数看,他已经在平江生活了六年。记忆如潮水般翻滚在脑海中,薛慕极竟然发现,几乎所有的片段,都是与哥哥一起度过的。 开始是因为什么怕未来大理寺卿报复,后来想想,他那时候就是想找个人陪着他而已。 重生在陌生的环境里,最害怕的,是熟悉自己的人。平江侯,冯夫人,薛怀笛,还有之前要好的几个兄弟朋友,他在他们面前顾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5 及太多,处处注意,装薛世子累的要命。反倒是四哥,本来交集不怎么深,相处起来轻松自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加上薛怀咎与姐姐很像,遇事能忍就忍,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还总被人合起来欺负,就下意识想保护他,为他出头。 要是真怕报复,他当年直接杀了了事,为何费尽心思去亲近?至于将来救陆钰性命,报复沈初,他只要动动笔,写封信给陆钰说好时间地点,给沈丞相说明沈初暗中的动作,根本不用煞费苦心又惹老太君的嫌又找刑律的书。 六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很多看不见的牵绊,已经深深的刻在他们之间。反倒是前世的种种,模糊不清,快要被他给遗忘了。 薛慕极把桌上翠玉拾起来,“哥,我一直很好奇这玉的来历,你说你娘一个萧姨娘的陪嫁丫鬟,哪来的这么值钱的宝贝啊?萧姨娘的陪嫁嫁妆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块玉值钱。说二叔给的,我就更不信了,他拿着哄外面的莺莺燕燕还不够呢,怎会舍得给你娘?我觉得,你娘在做丫鬟以前,一定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家传千年,一朝破败,有这么个传家宝……” 薛怀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世面的孤僻小孩,这些年跟着薛慕极,对玉器古玩也见过一些,更不会再闹出把万两级别的玉璧当做几两银子的笑话。眼见薛慕极越说越离谱,赶紧拉回来世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娘是萧家的侍卫所生,自幼长在萧家,不是什么落魄小姐。这玉,或许是我娘捡的吧。当时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这玉是如此值钱的东西。” 捡的? 好像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 薛怀咎见薛慕极发愣,忽然说,“线不是自然断的,是冯骏与我推搡时扯断的。” 薛慕极只是听,他说好不问,喜宴上的事儿,四哥愿意说多少,他就知道多少。 “他挨着桌敬酒,敬到我们这桌,故意偏斜,把酒壶的酒撒在我这边。”薛怀咎顿了顿,“我闪身躲过,却是离开椅子,他就说我区区庶子,竟敢无视他敬酒,简直不把敬宁侯府放在眼里。他倒是把我查的清楚明白,还告诉我,我外祖父祖母的姓名,我从不知道这些,听着像故事。他声音不大,但我那桌的人都听得到,我那桌坐的都是与平江侯府多少牵扯生意的各地家族人,有几个叔伯还见过。他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出来,以为我会将他如何,见我平静听完,没有反应,气的想捉我衣领,我后退,发现身后有人,我不想撞上他,就没躲冯骏,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正巧他手指勾住我颈间玉佩,把橡丝扯断了。” 薛慕极心思,冯骏还不晓得说的有多难听,拿他平江侯府的的家事四处宣扬,这个仇他记下了,早晚与他讨回来,不过想想,薛怀咎完全无视,把冯骏气的七窍生烟的模样,也挺有意思,这种被妥妥无视的滋味他明白的很,竟然比打这人渣一顿还要解气。 “玉璧落地,我以为必碎无疑,却被我身后的人蹲下接住。我回头,才发现我身后的那人是皇上。皇上比划手势,我见他装扮朴素,自然是微服不想让人知道。冯骏被冯侯爷带走,皇上对着玉好奇的看了一会儿,问我这玉从何得来,我与他说是亲娘所留,他说着玉价值连城,还给我嘱咐我好好藏起来,千万别让人看见起了邪念。” 薛慕极真是败给李嘉霖了,这位皇上忧心国家大事尚且不够,竟然有闲心嘱咐人家保护好私有财产。 扶风从窗户旁出现,他已经把吃的买齐全。薛慕极填饱肚子,把碧玉用橡丝重新系起来,拉扯几下确定非常结实后,亲自给哥哥带在脖子上。 等哥哥回自己房间去,薛慕极打了个响指,扶风从窗口跳进来。 他与哥哥说不问,不代表就真的不问。 扶风知道世子想听什么,他把冯骏说过的难听的话从头到尾学了一遍,什么出生是肉团,克死亲三叔,霉运缠身等等等,又补充说,“敬宁世子欺人太甚,他说完后,全桌人都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看咎公子的眼神都是不屑于嘲讽。” “恩,”薛慕极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人的态度,他确信,四哥也一样不在乎。 扶风接着说,“倒是咎公子身边坐着的小公子,一直拿着咎公子的玉璧左右翻看,笑意盈盈,一点也不在意刚刚敬宁世子的一番话。他还安慰咎公子,说他亲娘也是个丫鬟,可他从不觉得,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薛慕极在意的,也正是这位皇帝陛下的态度,上辈子薛怀咎再救摄政王前没有来过雍都,第一次见皇帝也是被陆钰认为义子以后。这辈子因为他的重生,很多事发生了变化,薛怀咎算是与未来的义父与主上提前见过面了。只要皇上不在意未来大理寺卿的出身,薛慕极就放下一百个心。 当今皇上的生母,曾是宫里最低品级的丫鬟,举国上下无人不知。他登基之后,却没有像大多数出身低微的皇帝那般,立刻追封生母为太后尊位,对礼部大臣上表求追加封号也一口拒绝,反倒是追封了他的养母德妃为临珠太后。没有封号,就进不了皇陵,但皇上似乎也没有表示国要把母亲的坟迁到皇陵里去的意思。 李嘉霖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些虚设。 薛慕极不由得对这小皇帝高看一等,那双灵动的眼睛里,藏着睿智与锋芒。不愧是陆钰悉心教出来的人,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大靖王朝出类拔萃的圣贤君主。 第37章 37 春猎的地点,定在雍都近郊的意山,意山谷地风景优美,山川之间有广阔的谷地平原,树木葱茏却不秘籍,正适合林中打猎。 薛家的马车,缓缓的驶来。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乌压压一片,但因着皇上非要等人齐了再开始,所以都骑在马上,不耐烦的等着薛家的世子。 “哥,人多么?热闹么?皇上来了么?跟没跟侍卫?冯家那人渣在哪里?”薛慕极从缝隙中向外看,还问了一大堆问题。 “……” 马车停下来,薛怀咎才说,“到了。” 宫中侍卫,多半都在山外布防,跟来山谷的人数不多,小皇帝穿着一身遒劲戎装,骑着一匹枣红骏马,背着长弓与箭篓,一副跃跃欲试,而身旁陆钰,反倒是穿的随便,腰间挂着一把长弓,懒洋洋的躺在马背上,也不管周遭看他的眼神如何。 众人看着薛怀咎从马车里出来,两个之前没有见过的双胞胎仆从,从马车后牵过一匹马。薛怀咎拽住马绳,翻身上马,牵起马的缰绳,到人群处。之后,两个仆从又从马车里抬出来一个大红木箱子,找了个相对宽阔干净的草地,轻轻把木箱放下。 薛怀咎依旧代世子参加雍都权贵的聚会,李嘉霖也没说什么,与众人一般,他们都好奇,为什么薛家这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6 位打猎要带个似乎不轻的木箱子。 唯有谢睦,还打听薛慕极的状况。 “薛……薛世子……”谢睦有点结巴,“薛世子……病了么?” 他这几日拖了薛慕极的恩惠,素莲公主似乎不再躲着他,甚至请教他做伞的方法,谢驸马昨天把他单独叫到一边,询问他愿不愿意做驸马,虽然是驸马,确只是个说法,素莲公主是嫁去花间,之后与世子妃无异。他简直心花怒放,备下厚礼要重谢薛慕极,想来世子身体不好,他回去多寻些草药,最好再找几个大夫,送去平江给薛慕极看病。 陆茜与沈初本来并列,见薛怀咎人影,先是皱眉,听旁边李嘉霖疑惑的问沈初,“这位薛家世子真是奇怪,青天白日,为何要躲在箱子里?” 沈初凝望红箱子的方向,陆茜立刻纵马半步,挡住那视线,说,“时间不早,薛家也到了,皇上也要快快射下首支箭矢,让我们赶紧玩个尽兴才是。” “尽兴吗?” 李嘉霖看向旁边,微微而笑,陆钰却仰脸看天,表情惬意,没有回应他。 皇上的第一支箭射向空中,空中掉落一直北归鸿雁,众人齐声喝彩,大呼着大靖威武,大靖盛强。李嘉霖策马疾驰,沈初紧随其后,深入丛林,两排骑兵侍卫跟进,摄政王却一人调转马头,悠悠靠着一棵树,闭目似睡,原处不动。 其余人都已经追随皇帝,展开四周,寻觅猎物。来的都是世家宗族的年轻子弟,都想在皇上与摄政王面前取得良好表现,更是你争我赶。转眼,原地只剩陆钰与薛家庶子。 薛怀咎下马,把箱子打开,薛慕极钻出圆圆的脑袋,大口喘气,“闷死了,闷死我了,哥,我要喝水。” 薛怀咎解开马背上的水壶递过去,薛慕极立刻咕咚咕咚的仰着脖子喝下去。陆钰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看着薛家两兄弟的方向,神情间透出一丝羡慕,似乎是想起年少时与挚友骑马狩猎,对饮美酒的光阴。 风微微吹动出生的嫩叶,不知是谁又射下一只大雁,有一片羽毛轻轻落在薛慕极的头顶,喝水的人没有察觉,把一壶水喝的见底后,抬眼,发现哥哥的手指夹着他一缕头发,眼神里泛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波澜。 一片羽毛轻轻飘落,薛慕极伸手接住,软软绵绵。 忽然,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传来,“薛慕极,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这么没见你?你来了正好,我听说平江世子善骑射,你敢不敢与我比试一番?一炷香之内,谁射的猎物多,谁就获胜?” 薛慕极连眼皮都没抬,跳出箱子,站在箱子边,说,“不比,凭什么跟你比,无聊死了!” “你……你必须比。不与我比,我就杀了你。”冯骏似乎是气疯了,举起手中的弓箭,拉满对准薛慕极。薛怀咎瞬间座跨一步,挡在薛慕极身前。 薛慕极震惊到脑子一片空白,眼前拉满的弓弦脱手,箭头直刺向薛怀咎的左肩,这么近的距离,连闪避的时间都没有。 “哥……” 他闪开两字没来得及说,手还没碰到薛怀咎的后领,眼见箭猛冲过来,只听刺耳一声,箭头偏转了路线,扎在他刚刚躲在里面的木箱子上,一段树枝,扎在箱子打开的盖子上。 刹那间,停滞的呼吸缓缓松弛,他仿佛又重生一次,哥哥没事,哥哥没事,哥哥没事,他脑海里就剩下这三句话,他扑上去搂住哥哥的脖子,耳朵贴紧对方的心脏,似乎要确认对方是个活的。 半晌,听着略有冰凉的轻生安慰,“我没事。” 不远处的古树边,陆钰缓缓收起弓弦,头顶被掰断的树杈上,停落上两只小小的黄鸟。 冯骏整个人僵住,他本意是要吓吓薛慕极,谁知拉开弓后手腕竟然不听他的使唤,直接就失去力气把箭给射出去了。他看着箱子上的箭,心想是哪里来的树枝让他的箭偏转了,转头,陆钰骑着他的白马,向着几人处来。 他吓得脸色刷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语无伦次,“我,我,我……” 陆钰根本没有看他,白马高昂着头绕过这个跪着的人,停在红色箱子之前。薛慕极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看着马的影子,抬头,陆钰正略带探究的看着两人。 薛慕极脱开薛怀咎,无比真诚的拜谢说,“多谢王爷救我四哥性命。” 陆钰似乎没有听到薛慕极与他讲话,他琢磨着冯骏的箭射向薛怀咎刚刚的那一刹那,这个漂亮孩子迎向死亡的气魄。任何人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或紧张,或恐惧,或木然呆滞,却少有这孩子的勇敢。十几岁的年纪,人生风雨从无历练,做到这般心志,很不容易。 陆钰停了一会儿,还是没说话,驾着马飞奔向树林里。冯骏爬起来,捡起长弓要走,忽然薛怀咎冷冷的说,“狩猎非世子所长,我代他与你比过。冯骏,伤你的人是我,先说好,若我赢你,我与你此般恩怨两清,你再不许纠缠平江侯府。” 薛慕极并没有阻止。 冯骏竟然点了头,骑到马上,挥舞马鞭,两人各在一道,方向是葱郁的树林。 薛慕极在人走后,打了个响指。 他其实一直担忧冯世子耍花样,就算是箭滑脱手是冯骏无心,但为何他在众人忙着追随小皇帝争着表现的时候,跑过来要与自己比试?还有,冯骏一向骄傲于他的世子身份,哥哥要与他比,正常情况下应该认为受了天大的侮辱,痛骂鄙视一番才正常。 这般随意点个头,像是早就算计好了哥哥会代替他上场似的。 不对,冯骏的认知范围里,他薛慕极,似乎根本不会来猎场。 四哥去喝喜酒时,与摄政王说过,世子重病未愈,或许春猎时候也好不完全。那时李嘉霖随口一句,我不强求。 薛慕极浑身发冷,他又打了个响指,他无所不在的暗卫,竟然还没有出现。扶风与扶云失踪了?还是被什么拖住了? 薛慕极觉得手脚在哆嗦,西山谷地,好像就是冯家的产业。冯家要送几个杀手进来,再容易不过。他这么早没有记起来这一茬?冯骏脑子缺根筋,但冯侯爷不傻,更不会白白咽下儿子重伤的这口气。他是薛慕极的亲舅舅,自然不会对亲外甥如何,但是,四哥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全部的怨恨,都要四哥来偿还。 薛慕极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使劲踢了一脚马腹,“快,我们上山。” 薛慕极空甩着马鞭,马儿疾驰上向着山顶冲刺。 一定要来得及。 第38章 38 白马飞跃林中,很快从谷地奔上山腰处,薛慕极勒紧马绳,停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他很快发现哥哥与冯骏两人的踪影。可他无心两人的比赛谁输谁赢,他观望四周的树顶,来回三遍,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7 终于被他发现,烈日照射下,几点亮闪闪的若有若无的晶莹。 有人隐蔽在树上的枝杈间,那闪闪发亮的是铜铁一类。 薛慕极心下了然,冯家想在猎场上制造一起意外,林子里的贵族子弟众多,有谁的箭矢不小心射错了地方,意外射死了什么人,就算要查,也是根本查不出。 那藏着的人很安静,似乎在等待时机。哥哥与冯骏都是一刻未停,骑着马把箭篓里的箭射向地上奔跑的野兔与林中乱飞的小鸟。也正以为一直移动,那人的箭找不准,不敢轻易射出,怕打草惊蛇。 薛慕极紧紧握起拳头,他轻轻举起把马上的弯弓,对着山下树林的树顶,他离着太远,射下去的箭,箭被山风吹偏,就算不偏,也不会剩下多少力道,也就是轻轻擦破对方的衣服布料。但一箭的提醒足够,他相信,莫名从头顶掉下一支箭来,哥哥一定会留心周围,那人再想出手就难。 可那样太便宜冯骏,想起喜宴上他说的那些难听话,还有刚刚举着箭射向四哥的样子,薛慕极的眼前燃起一团火,重生至今,他是平江侯府的宝贝,没人敢惹他,他事事顺利,从没有真正生过谁的气。这一次,他本想着回家后再慢慢与冯骏算账,但冯家舅舅既然自寻上门,就别怪他心狠。 薛慕极摆好张弓的姿势,对准那树上隐藏的痕迹,而山下,冯骏与薛怀咎的比试,吸引了无数人停下来看,两人的骑射功夫都是数一数二,自发箭以来,都没有一箭是射空的。箭篓里的箭用完,两人一脚勾住马镫,同时侧身,从地上拔出用过的箭再射出去。 冯骏有微微愣神,他自小喜爱骑射,马上箭术在敬宁侯府里早已经是无人能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本来的轻视与复仇的愤恨,化作惺惺相惜的微妙情绪,起了一较高下的决心。 两马行至一棵苍翠柏树下,冯骏忽然说,“你小心。” 薛怀咎一勒马绳,低头看见一条明显挖过的痕迹,似乎是山里人常用的捕捉猎物的陷阱,陷阱下有刺到一类,好在没有踩上去。 他向着冯骏点一下头,算是感谢提醒。 两人的体力消耗很快,能看的出,两匹马的动作缓缓慢下来,而树上隐藏的人,终于举起手臂。他微微用力,指向红棕马奔跑的位置,右手手指忽的放松,银色的箭离开弓弦,向前冲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精彩的骑术箭术比赛上,根本无心险境的到来。 银色的箭本来笔直而行,就要穿出浓郁树叶,向往比赛中心,忽然,从树顶一侧,出现另一支箭,箭的力道非常小,只是轻轻的沿着飞速遒劲的箭身擦了一下。但就是这么一擦,原先的方向,偏转了一点点。 箭的速度没有变化,依旧快如闪电,恍惚之间,背对着箭矢的薛怀咎,感到头顶有风,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猛然转头,一只箭飕的侧过他的发间,被青玉发冠箍着的头发,迅速散开,迎着山风,披散的乌发与青山翠谷融合相连,张扬成一张纵马踏风的泼墨山水图。 手执弯弓,傲立马上,另一只手轻轻整理乱舞的乌发,风姿绰然,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山林修炼的精怪,神话传说中山鬼。 一时间,周围的雍都子弟,都看痴了。 “啊……!!!”不知是谁发出了不合时宜的一声大喊。 人们完全不想破坏这幅画,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马上,有个人重重的摔下。 殷红的血迹,染红了草地。 “儿……儿啊……”敬宁侯的呼叫,才把人们的视线扯回。 冯骏的胸前插着一只箭,仰面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面容惨白,与刚才比试的神采勃发纵横马背的潇洒男儿,判若两人。 敬宁侯不敢碰儿子的身体,血沿着箭头进入的位置不断的涌出,他犹如在梦中未曾清醒。 箭从哪里来,他不清楚,似乎是从暗处忽然出现,箭到哪里去,他控制不住,他眼睁睁看着箭蹭过那薛家庶子的头发,以极致的力道,插入儿子的心窝。 怎么会这样?他本来找人在此地挖了陷阱,想让儿子引着那庶子来此,害他跌落进去被陷阱里的倒刺所伤。哪里忽然飞来的一只箭? “快……还有气……”不知是谁,试了试躺着的血人的鼻息。 小皇帝与摄政王都不在此处,冯侯爷已经瘫痪在地六神无主,刚刚赶到的谢之扬,从马上跳下来,来到冯骏身边,周围的人都不敢碰,立刻为花间侯让开一条路。 “谁射的箭,能查出来么?”谢之扬问。 人们互相看了看,“是不是谁打猎时不小心……” 这般,无从查起。先救人要紧。谢之扬吩咐,“所有人,回去都盘问一遍。” “恐怕难办,这,箭能□□,血却止不住。”谢之扬身边,站着碧雪侯岑眉。岑眉尝试了下拔箭,血流的又多了些。 谢之扬忧心说,“可如此,伤口必然化脓,时间长久,连结处干枯腐烂,也是个死。” 已经有人去找摄政王与皇帝。包括陆茜与沈初,也不在此处。 “立刻准备马车,来不及等找到皇上与陆王爷。谢轩,先把长公主府的令牌给我,我送冯世子回宫,令御医会诊,先把箭想办法□□。”谢之扬从谢驸马手里接过长公主府的令牌,家人已经把马车驾来,与碧雪侯小心把血人抱上马车带走。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人们自然没有狩猎的兴致。谢睦看见血,头脑发晕,好在一边的素莲公主扶着他。 “你……你……是你……就是你……”冯侯爷忽然跳起来,冲上几步,揪住刚刚竖好发冠的薛怀咎的衣领,按着他在树干上,表情几近狰狞,“就是你,你害的,是你害的!” 在场无数双眼睛,看着箭是从树顶冒出来的,而且箭差一点就射中薛怀咎,然而薛怀咎只是头发散了,冯骏被当胸穿透,只能说是运气的问题。 有人拍拍冯侯爷的肩膀,“侯爷,刚刚比试的时候……薛公子并没有把弓对着冯世子,您这般冤枉人家,是不是……” 发了疯似得冯侯爷,被人驾着抬走,薛慕极整了整衣服,默默的骑上马,回到来时的红箱子处。箱子的盖子接缝处,漏出半个衣角。 薛慕极窝在箱子里,久久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他想着刚刚看到的那震撼的画面,他还从没见过那样子的哥哥,乌发乱肩,迎风扬散,从中生出一股傲视绝尘,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 他射的那一箭,力道还是太小,两箭触碰,偏移位置,但薛怀咎回头,箭才擦过玉冠,他险些伤到四哥,后怕的厉害。但也正是四哥的玉冠碎了,那场面太震撼牵扯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才能全身而退,骑马下山,钻进箱子里。至于那箭,没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8 有穿透冯骏的身体,给冯骏留下半条吊着的性命,也得感谢箭被玉冠挡了一下。 在别人看来,薛家世子没有出现在猎场上,他发过誓,不会出现在陆茜与沈初面前。但他隐隐感觉小皇帝召集春猎是有古怪,所以才藏在箱子里跟来。 这次春猎,沈相爷没来,沈家嫡子也称病没来,陆钰没有与皇帝一同出发,冯侯爷时不时的看向林子深处的方向,还有,那个张弓要杀他哥哥的人,在失败之后,非常从容的向着森林深处逃走。 按着道理,他射穿敬宁侯世子的胸膛,怎么可能表现的那么淡定?他射完那一箭,完全不理会世子死活,完全不像是敬宁侯买来的杀手样子。 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一类。 薛慕极感觉有人把他的衣服角塞进来。 他在箱子里思索这此间的关系,忽然,地下震动,似乎有大批的人马围过来。领头的是陆钰,陆茜与沈初也在。跟着皇上的侍卫们,身上与佩戴的刀鞘上,都沾着血迹,人们刚刚平静的心绪,又一次紧张起来。 刚刚,皇上他们久久不回,难道是遇上了刺客? 李嘉霖缓缓从人马里走出,他的马上也有几个血色的斑点,他环顾四下,先看到站在红箱子旁边的薛怀咎,轻轻皱了下眉头,最后落定冯侯爷,冯侯爷六神无主,跌坐在地上。 皇上终于回来,谢轩一脸慌张迎上去,刚要说冯世子的事,陆钰一手止住,朗声开口,“皇上春猎遇刺,所有刺客都已浮诛,没死的也在成为俘虏那一刻自缢而亡。冯侯爷,西山谷地是你的产业,刺客出现在你这里,你需给皇上个交待。” 敬宁侯扬起脸,看了皇帝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满脸淌下泪水,“皇上,你要我的命,下旨拿去就是。你刺杀我儿,但骏儿与那些陈年旧事有何干系?你们定以为是我把他们藏在树林里,可我若说,我与此事无关,你们会相信吗?我苦苦劝他们放弃,是他们自己,执着于冯太后临终的那句杀死李嘉霖的命令。” “什么刺杀?我不明白。”李嘉霖眨了眨眼睛。 敬宁侯支撑着身体爬起来,“皇陵事故后,冯家偏安山南,雍都国政又能干预几何?冯太后与姐姐,早就死了多年,你们可知道我日日生活在恐惧之中?这些年,你们按兵不动,从不与山南为难,甚至沈丞相也没动,不就是为了等山南的错处,等冯太后最后的那批死士现身,只要他们找机会刺杀你,然后你找借口,顺理成章的把山南敬宁侯府连根拔起。李嘉霖,你有胆气,敢借我冯家的地方春猎,亲自涉险,也是,若不是你亲自涉险,他们怎会犯险刺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可以推一下主线的情节了,一直推不动主线的我很捉急…… 咳咳,回平江后就迅速进入主线了…… 下面几章,主要有以下几个部分: 首先,薛哥哥救摄政王。 其次,薛哥哥改名陆昭。 第三,薛哥哥要表白啦。 第39章 39 难道那射箭的人,不是敬宁侯派来的?薛慕极听着挂名舅舅与小皇帝的对话。若藏在树上放冷箭的人,本来的目标就是敬宁世子,刚刚他射出的箭虽然偏了,但却淡定离去,就说得通了。 四大侯府,从冯家先开刀吗?让他们留下,是要震慑四大侯府吗? 却听李嘉霖很无辜的说,“敬宁侯爷,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我只是借你家地方,踏个青打个猎,真心不晓得你说的是什么。本要向你问个究竟,唉,算了,看你神志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一门心思装傻到底,谢驸马却是等不及,插话道,“皇上,王爷,冯世子刚刚中了箭,当胸穿入,现在性命堪忧,大哥跟岑侯跟去救治。” 李嘉霖与陆钰对望一眼,陆钰问,“好好的,怎么会中箭?” 有人把冯骏与薛怀咎刚刚精彩的骑射对决形容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薛怀咎的方向,陆钰拍拍马颈,想要过去询问,李嘉霖忽然说,“陆钰,冯世子遇刺,非同小可,此人定然走不远,即使出了猎场,也还在附近。说不定,那人与刺杀咱们的是一伙儿。咱们找出此人最为要紧,能留下活口最好不过。冯世子暂时交由花间侯与碧雪侯,我拟旨让雍都最好的大夫今夜入宫会诊,省的敬宁侯爷赖上我。之后的问案,就交给大理寺,而雍都城郊,你得亲自带兵搜一搜。” 众人看摄政王的表情,陆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冯侯爷颤颤的被架走,其余人也该哪哪去,陆钰只领走一队人,剩下侍卫护着李嘉霖,从原路返回离开猎场,李嘉霖走时,命侍卫帮薛怀咎把红色箱子抬上薛家的马车。 扶风与扶云还没有回来。 两人在马车上,薛慕极不停的打响指,拇指与食指的皮都要磨破了,但两个自小形影不离的暗卫,依然没有出现。他隐隐有些担忧,毫无意识的抓上四哥的袖口。 “他们不会有事。”薛怀咎似乎对双胞胎暗卫很有信心。 一句话,让他莫名感到安心。 回到行馆,等到深夜,薛慕极听到有人敲门。扶风与扶云果然没事,两人站在门口,挂着几分狼狈。世子命令守在咎公子身边寸步不离,而两人却被一伙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缠住,那黑衣人步步杀招,配合默契,两人被压制在下风,打着打着,打到山林里,忽然有个老头儿跳出来,老头疯疯癫癫,满脸胡须,头发几乎与鸟窝无异,可那老头的功夫厉害,而且不按常理出牌,东一拳西一脚,乱打一气硬是把黑衣人的阵法给打乱了。两人找准时机,伤了好几个黑衣人后,黑衣人才飞身离开。 那时候他们忧心公子,没有理会那疯老头。 两人正要叩头告罪,结果迎向他们的是薛慕极张着胳膊扑过去的身子。两人被薛慕极压在身下,从胳膊摸到腿。 “世子……”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薛慕极一手一个,把两个暗卫搂过来,眼睛朝下,按在左右肩膀上,他才不要让人看见他喜极而泣的热泪呢。 几天的时间,大理寺把所有去过春猎的人都问过一遍。当然,没有任何结果。包括陆钰带兵搜城郊,也毫无头绪。 不过,雍都有传言,说是陆钰在猎场附近,抓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那老头似乎是摄政王的旧相识,被陆钰直接带回摄政王府,就再也没出来。 此时,薛慕极的马车,已经出了城门,他们终于离开雍都的地界。想到富饶安逸的平江城,薛世子心情大好,他感到风吹到脸上格外舒服,走过经过的芳草野花格外香甜。 他的过去,属于谢漫星的一切,终于能完全放下来。最放心不下的姐姐,绝了念想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59 ,哭过之后,也找到了最好的归宿。雍都过去的种种是非,背叛也好,欺骗也罢,他都不会再去想了。这一世,他只想做个与雍都毫无关系的人。 身边的盘云剑,吸走他的魂魄,给他这次重生的机缘。云纹盘绕成团,雕刻满满整个剑身。他抚摸着纹路,看着哥哥执笔列出他们收下的礼物清单。他毕竟是平江世子,即使远离权柄,但很多人都知平江富贵,来行馆与他结交。礼物收了整整三马车,还不算他转手送出去当回礼的那部分。 不觉之间,他想起哥哥被射落发冠之时,那飘散的乌发与绝美的背影。 好像少了点什么…… 薛慕极静静的思索,忽然恍然大悟。 手握弓弦,腰配利剑。 哥哥少了把剑啊! 薛怀咎写完最后一个字,就看见薛世子把刚刚从谢驸马家讨来的剑,端到他眼前。 “送你的!”薛慕极晃晃双手,“这剑,据说是大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佩的,一代一代传下来,不仅锋利,还特别值钱。” “……” “我这三脚猫功夫,留着白瞎了,我瞧着剑比较配你,我相信,剑他老人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 “哥,你平时不用,可以先收着,这剑的好处是轻快,也不晓得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又细又薄。你将来办案的时候,危险难测,万一哪一天就用上了呢?” 薛怀咎动了动唇角,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接过盘云剑,薛怀咎手握剑柄拔出剑锋,银光映上侧脸,眸间透着无比的坚定,轻吐气息,似乎是说给自己听,“这把剑,护着你,一辈子。” 马车颠簸了一下,刚刚书写好的礼单飘到地上,薛慕极低头去捡,听着这句话,随口就说,“哥,你得护着平江侯府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很短,上一章留了个尾巴…… 第40章 40 薛慕极回到平江后,继续过着无比奢侈悠闲的日子,除了跟着老爹四处跑跑,接触些生意上的往来对象,其余时间都徜徉在吃喝玩乐的神仙殿里。 整个侯府都围着他转,他根本无需操心什么。 上有健康强壮很可能长命百岁的老父亲,下有一群聪明能干文武全才又忠心耿耿的属下们,左右兄弟都安分守己完全没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打算,前后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顺钱源滚滚来,且来自雍都的威胁,也伴随着陆钰忽然起兴去边境地区巡查,新政的缓步推进而暂时消失,畅薛慕极的世子生涯,可谓是风平浪静平稳的不能在平静了。 他的个子迅速的蹿高,已经是个英俊潇洒的贵族公子,薛侯府的老人们,都说他长得像他三叔,薛慕极自己也默默松了一口气,好在没像他爹娘,好歹个子上能跟四哥相当。 二叔依旧终日不回家,薛怀笛已经成年,就把二房的商事家事都接过来,做的有声有色。一根筋的四叔,已经开始做分家的打算,想要在最南边的海岛自立门户,几乎与本家没有什么联系了。 除了他的奶奶,平江侯府的老太君,精神状况越来越奇葩,平江侯还专门播了六个属下,跟在母亲身边以防出事。她时而在佛堂里昏睡,时而又跟个孩子似的,捧着那个千年岁数裂了缝子的香炉四处溜达,香炉灰细细碎碎撒一路,让负责清扫卫生的下人们苦不堪言。 生活里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哥哥。 四哥自从雍都回来,就从他的院子搬了回去。 薛慕极想想,四哥已经与过去不同,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且他自己有着前世的底子,不用读书习武,但哥哥一直被他拖着玩,恐怕不太合适,人家将来是要做大靖的肱骨柱石的,于是他怀着无比不舍的心情同意了。 薛怀笛早就看出世子想拉薛怀咎将来帮本家做事,早早收拾出单独的小院子给自家的四弟。起初薛慕极经常来玩,但薛怀咎早出晚归,几乎整日待在三叔藏书楼里。薛慕极找了几次没找到人,改变了目的地,找了个绝佳的房顶,正好对着藏书楼一排书桌的窗子,躺在屋顶上面,既能晒太阳,又能欣赏到四哥安静读书的背影。 或许是习惯,或许四哥本就是个会巫术的巫师,总之他就这么看一会儿,所有的烦闷空虚,都会烟消云散。 寒暑冬夏,日子走的飞快,薛慕极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好像离着摄政王微服私访到平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他前世只是听沈初对着盘云剑碎碎念,有个模糊的概念,但哥哥具体是哪一天在哪里救的摄政王,他也不是特别清楚。薛慕极不禁担心,会不会他无意中改变了什么,把本该接续发展的事给变了方向吧?就像冯骏至今瘫痪在床的结局,和姐姐与谢睦的婚事一般,跟前世不一样了? 陆钰该不会不来平江了吧? 薛慕极很快打消这念头,他这几年安分守己,离着雍都远远的,绝不可能改变摄政王的想法。再说,他这些年也让自家暗卫密切注意平江城周边的异动,前日有人回报,好像有几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商团,在平江城郊区驻扎。 定有古怪。 只是…… 哥哥如今除了藏书楼,几乎足不出户,再这样下去,两人连遇见的可能性都没有,是绝不可能救到摄政王的。 于是,薛慕极从屋顶跳下来,迅速跑去藏书楼,沿着旋转扶梯上楼,整整八层,满满的书架整齐陈列,不少都覆着灰尘。薛慕极从没仔细看过这些书,但据说,这是他三叔半辈子的心血收藏,到顶层,哥哥正爬在梯子上,抬手取一本又厚又旧的书。 薛怀咎正想着刚刚看过的一卷,没有注意周围的声响,他抬着后脚,把最顶上一层的书册取出来,书刚拿在手上,书本来的位置对面,忽然冒出来一张鬼脸,揪着鼻子伸着舌头,哇哇大叫。 “……” 吓人又失败了。薛慕极从书架底下钻过,扶着梯子底下仰头说,“哥,我想去郊外踏青,一个人无聊,我想找人陪我一起。” 薛怀咎顺着梯子爬下,“我听二哥说,约了孟三公子与柳七公子他们去郊外赏花,你与二哥说一声,让他顺带着你。” 唉,哥哥怎么就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呢?非让他把话说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薛慕极挡住梯子底,不让四哥爬下来,“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去,我要你陪我!” 薛怀咎轻轻起跳,从梯子上直接跳到旁边的桌前,把书放在一边,坐回位置,半晌才说,“这些书,我还没有读完。” 脑袋被两只软绵冰凉的手强行掰过来,薛慕极精致漂亮的脸,几乎贴在他的鼻尖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想你陪我去!” 薛慕极平时这般玩闹习惯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0 了,全当是在耍赖皮,他完全不知道,在旁人看来,这亲近动作似乎非常像小娇妻腻在夫君身边撒娇。 果不其然,哥哥从他的魔抓下挣脱,非常无奈的答应,“好,陪你去。”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就知道哥哥的坚持每次都抵不过他的不讲理。计划得逞,薛慕极蹦跳着从旋梯跑下去,因为太兴奋,一脚踩空,好在剩余的台阶不多,他摔坐到地上,两手支撑地面。 虽然不疼,但当着哥哥面摔倒比较丢人,千不摔万不摔,偏偏扶风跟扶云被他打发去监视那伙商团的时候摔。薛慕极狠狠的鄙视了一把自己倒霉的运气,半只胳膊支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 嗷嗷嗷!脚下使劲儿,才发现崴了脚。这厮实在是太疼了。薛世子试了试,终于放弃了挣扎。这么丢人的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就让哥哥把徐大夫叫过来,给他做做按摩涂点速效药膏? 正想着,就觉得左脚的鞋子被拖下来。 “哥……” “别乱动。”薛怀咎从旋梯下来,半跪在薛慕极的身前,轻轻按揉着薛慕极的脚踝。 比之前那次舒服多了。这手法,比徐大夫差不了多少,揉了一会,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了。 “哥,好像不疼了。”薛慕极咧着嘴笑,以为好了,扶着薛怀咎的肩膀就要站起来。然而脚底刚刚接触地面,就像被针扎一样,他单脚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薛怀咎的前胸口。 “让你别乱动。”薛怀咎直起身子,挽起胳膊,把薛慕极拦着腰抱起来。 “哥,你干嘛?放我下来,你这么抱着我,跟抱着个女人一样。放开我!别,别,别出去,放我下来。”薛慕极奋力挣扎,手脚并用,把薛怀咎往外推。 薛慕极用的力气很大,薛怀咎险些脱手,一个大男人来回翻腾谁也抱不住,薛怀咎神色一闪,似乎有些黯然,他倒是没想到薛慕极会这般排斥抱他。他找到旋梯最后的台阶,把人放下来。 薛慕极呼呼大喘气,薛怀咎以为他刚才动作太大呛着气,迅速上楼给薛慕极倒水。 薛怀咎走后,薛慕极靠着旋梯栏杆,他感觉五脏肺腑跟着他的挣扎剧烈的搅动,完全超脱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尤其是当胸之下的心脏,比寺庙的黄金挂钟咚咚咚响的还厉害。就在刚刚,他脑海里天旋地转,仿佛被什么巨大的旋涡给吸进去,怎么爬也出不来。 他明明经常与哥哥开玩笑,搂搂抱抱从没有觉得有问题。只是哥哥很少回应他,大都是点点头或者轻轻摆脱他。 难道这次是哥哥主动抱他,才会…… 今天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他竟然对他的亲人产生了暧昧的情绪,就是想要含在嘴里抱在怀里甚至压在身下的那种。虽然他前世是个断袖,今生也没想要改过来,虽然眼前的人长得英俊,骨感超好,可那是他哥哥啊,二房哥哥也是哥哥啊,两人的老爹,可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啊!即使他这灵魂是穿的,也不能顶着这个亲兄弟的身体,祸害未来的大靖栋梁之才吧。 腰下好像鼓起来了什么…… 简直……简直……变态!!! 他必须赶紧制止住自己这种变态的念想。他只知道,再抱下去,他可能就要失去理智,直接亲到那张脸上去了。四哥不恶心死才怪,说不定这辈子再也不会理睬他了。 缓一缓,缓一缓…… 薛慕极把眼睛闭上,尽最大的可能,忘掉刚刚自己的多有杂念与臆想。薛怀咎端着一碗水,薛慕极连吹都没吹,咕咚咕咚喝下去,连里面的茶叶也喝下去了。 “哥,你去……找徐大夫……找徐大夫来……”薛慕极觉得,只要哥哥在身边,他那激荡澎湃的想法就消停不了。好在藏书楼就他们俩人,他打发走哥哥,得赶快解决自己呼之要喷出的欲望。 薛怀咎还不走,站在薛慕极身边,不晓得想什么。薛慕极依旧闭着眼睛,实在是受不了,把手上的茶碗摔在地上,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声来,“赶快去!” 在薛怀咎的记忆里,薛慕极自从那次被狗咬过后,就从没用这种接近愤怒的态度与他说过话。似乎很想要赶他走,不想看见他,离得越远越好。他没有再说话,默默的转身,走出藏书楼。 薛慕极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门外薛怀咎好像在说话。刚刚薛慕极喊得声音,惊动了府苑里的暗卫,已经有人要推门而入查看情况。刚刚解了腰带把手伸进去的薛慕极,拼了命的大喊,比刚刚声音还要大,“别开门!谁也不许进来!” 嘿咻半晌,终于纾解,薛慕极最后快要的迸发时,脑子里还是四哥在猎场黑发扬起的身姿。 完了,栽了,薛慕极唯有认命,总不能被自己的那个啥给憋死,只好对不起哥哥,借他那漂亮的脸一用,想着想着,美妙的感觉侵袭而来,裤子里就湿润了一大片。 他挪了身体,躺在地面上,地上的瓷砖冰凉,起伏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自己喜欢哥哥吗?好像不是,自始至终,他都是以亲情来对待两人的关系。那为何会有这反应呢?大概是……恩恩……一定是,确定是,肯定是自己到了年纪,那方面需求会比较频繁,今天极其巧合的碰上了而已。 他把外袍脱下,从腰到大腿裹了个结实,总之是看不出来里面发生了啥。他低声唤了“进来。”门外的徐大夫弓着身子推门,看着世子脸色潮红,目里含水,实在是不像因崴着脚而疼痛的样子。 “徐大夫,先这样吧,回院子里再诊治。” 被担架抬出门,薛怀咎就站在门口,微风吹拂他若白雪的衣衫,乌黑的碎发遮住上翘的瞳线,面上依旧没有喜怒的表情,淡淡的却能看的出焦虑与关切。薛慕极这才意识到刚刚好像态度很恶劣。 可想说对不起吧,但编个什么理由呢? 想半天想不出来,算了,等明天去郊游的时候,路上大把的时间,他再好好道歉外加解释。 第41章 41 薛慕极起了个大早,应该说,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着觉,脑海中一会儿想着四哥会不会生气,一会儿又想如何救摄政王,一会儿又想明天怎么道歉……总之千头万绪,乱的一团浆糊。 第二天,他到府苑的马车时,四哥已经等在那处。 一路行进,从平江主干道拐出城门,郊外林荫小路,欣欣向荣,只是,薛慕极完全没有心情观赏。 从平江行至郊外的马车里,他与哥哥两个人,一路上,画风大致是这样的。 “那个,昨天……恩……我……” “脚还疼吗?” “哥,我昨天不是故意发脾气的。” “早上的药膏敷了吗?” “你别生我的气,昨天我说的话压根儿没过脑子。我看医书上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1 说,人疼得厉害了,神志就会变得不太清醒,我那时候,就是这种情况。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帮你揉揉。” “不不……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徐大夫已经揉过了……” 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有很认真很有诚意的在道歉,你乱动个啥?帮我揉脚按摩是下人做的事儿,你又不是下人!你倒是说句你原谅我了啊! 薛慕极赶忙把脚并紧,收回来靠着座位。他的身体,下意识的躲着四哥,因为昨天的闹剧,他决定与四哥保持距离,两人必须维持住兄弟般的纯友谊,万万不能再往其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马车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薛怀咎翻着随身带的书册,薛慕极表面闭着眼睛,实际上眯着缝隙偷看。 盘云剑摆放在矮桌的角落,自他送给四哥后,就成了四哥随身携带的佩剑。名剑得英主,薛慕极很骄傲,以后这剑将会伴随主人散发他该有的光芒。 盘云剑主代代英名,唯独到了他这个纨绔手里,被锁进箱子当了垃圾。 他曾想,这把剑把他的魂魄吸引,送回重生在薛慕极的身体里,究竟是为什么?或许,天意冥冥安排,这把剑自己不想在箱子里封尘,想寻个像他四哥这般配得上它的主人,才会想要借他薛慕极的手。 想这剑的旧主齐安公主,虽为女子身,心却从不拘泥在闺房春乐,对于朝政的建设从不输过任何朝臣文武,也难怪当年嘉羽皇太子与这个非嫡出的皇妹走的最近。 薛慕极这几年,也曾又去过秦家酒铺几次。从秦小姐的回忆里,他更加确定,当年与薛三叔来平江的几人,除了带着贴身侍卫的嘉羽皇太子,那酒量超高的女子齐安长公主,陆钰也在其中,秦小姐当然不知道,与那姑娘闹腾着抢酒的公子,就是当今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她与薛慕极说那时候对几人的印象,陆钰是那种无忧无虑自在任性的富家公子爷。 这般,陆钰忽然有兴致,来平江城微服私访的原因,也说得通。 薛慕极算过,今年,刚好是他三叔死去十八年整的时间。 在大靖民间,有个说法,十八年是转世之年,人死后不会立即投胎,而是要在阴间冥府,做满十八年苦力,赎清前世罪过,十八年后,得以以魂魄的形式,回阳间见一次想见的人,之后抹去记忆,在世为人。 陆钰是想看看三叔吧。物是人非,当年纵马同游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如今,就剩下他一个还活在世上。 正想着,自家两个暗卫,一左一右,从马车底爬进来。 “世子,商团有动静。这伙商团果真不是真来做生意的,他们今早在码头接了一船货,我按着世子的吩咐,在他们走后,去仓库逐箱打开检验。底下的五十箱,上面是布料,下面是长刀。”扶云负责探查商团的货物真假,与世子禀报今早发现的状况。 薛慕极看扶风,扶风说,“商团的老板,今早早起,匆忙出门,左右闪避,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我跟着他,见他翻墙去了一处民宅。这民宅,主人姓赵,是雍都大理寺卿严大人的门生,他少年成名,但他不精于官道,得罪了不少人,被打发奔走各方经营严家的生意。他们密谈时候,说是明日清晨在宋亭动手。” 严斌?薛慕极皱眉,他一直以为埋伏击杀陆摄政王的,是沈丞相或者是冯太后的旧人,毕竟恨死陆钰还不怕死敢动手的也就这两家子。难道,另有其人? 陆钰手里有一张精密的细作网,大靖境内任何风吹草动,几乎都瞒不过他这张网。他怎么会不晓得有人要刺杀他?薛慕极之前想不通的症结,通通打开,陆钰明知道危险降临,却不闪不避,任由那严斌布下刺杀之局。 因为严斌本就是与他一伙儿的,是支持嘉霖皇帝登基,并推行新政的坚定分子,且忠心泛滥,不仅事事为皇帝找想,还事事针对他这个干预朝政在皇帝面前作威作福的摄政王。 嘉霖皇帝早该亲政,但事实上大靖最为要命的军权还把持在陆钰手里,上报的奏折多半也是陆钰先过目再送去皇宫给嘉霖帝批阅。嘉霖帝不以为然,但严斌意见很大,他怕陆钰继续下去,把李家皇权给改姓了陆。毕竟梦泽陆家想要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不做二不休,严大人趁着陆钰微服出雍都,想默默为嘉霖帝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薛慕极摇摇头,这严大人太天真,也太讨厌,不说陆钰心中早把他看透,奉陪他玩到底,这严大人竟然把杀人地点选在平江城。平江家家富裕,连个盗贼都没有,莫名其妙见了血灾,弄得人心惶惶,明摆着给他这个平江世子找麻烦。 薛慕极吩咐,“扶风,你继续跟着商团的老板,必须弄清楚他们的撤退路线。扶云,你回府一趟,找暗卫长要十几好手,在宋亭镇附近埋伏,等我命令。” 两人消失,薛慕极回头,薛怀咎完全没抬头,依旧在翻书。 哥哥你要救大人物,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你这么淡定是不对的! 薛慕极叫停马车,告诉车夫先去城郊离着宋亭镇最近的行馆。明天动武消耗体力,如今需要养精蓄锐。 薛怀咎忽然把书合起来,说,“我硬拉我来郊游,其实是要我做事。我明白了,你要我做什么?” “哎?”薛慕极随口说,“救人啊!” “你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刺杀他,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反倒先让他陷入险境,再要我去救他?”薛怀咎问。 薛慕极摆摆手,“我需他记着你的恩情,然后还你这个恩情。哥哥,你要救的人你认识,之前在雍都见过,就是陆茜的老爹,摄政王陆钰。你救了他的性命之后,他能给你的东西,远远比我能给你的多得多。平江自古在官场无人照应,若你能在雍都立足,也能给平江带来更多的便利。我说过,平江侯府之外,才是你施展抱负的天地。我是世子,一辈子也离不开,但是你可以。陆钰,就是你的机会。” 薛怀咎忽然抓起盘云剑,从运行的马车上跳下去,薛慕极全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他脚没好完全,不能剧烈活动,只有半个身体露出马车车帘。 “哥,你去哪儿?”薛慕极见薛怀咎向着马车反方向走,急道。 薛怀咎没有驻足,继续快步走进旁边的树林里。树干粗壮,挡住薛慕极的视线,薛慕极立刻叫停,刚刚他说了什么吗?惹得哥哥不高兴?他指着树干地方,与车夫属下说,“你去看看,哥哥在干嘛。” 车夫吞吞吐吐,却是不走,薛慕极瞪眼,“让你去看看,愣着做什么?” “世子,咎公子大概是……是要……解手……我这么去看,是不是不太好?”车夫很委屈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薛慕极见那树后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2 的低矮草叶,似乎刷刷响动,脸一红,迅速缩回马车里。 等到哥哥回来,薛慕极舔着脸笑笑,把包袱里的点心拿出来分给哥哥吃。 薛怀咎没有接,说的很小声,但马车狭小空间足够听得见,他问,“薛慕极,你希望我离开平江侯府吗?” 薛慕极其实想说不希望,但历史是这么发展的,他只是推波助澜一点点而已。但他这么说,灵魂穿越的事儿就穿帮了,于是他唯有摆出非常无所谓的表情,轻轻回答了一个字,“恩。” 薛怀咎嘴角似有苦笑,薛慕极刚刚说谎心虚,不敢抬头,完全忽略了这个一闪而过的表情。 夜里,薛慕极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想着明天哥哥救摄政王,要用什么方法去救呢?亲身去挡箭挡刀吗?不成,哥哥受伤他舍不得!在旁边指挥不上场吧?也不成,这样显得太没有诚意。再说到时候刺杀现场一定非常混乱,万一有哪家不长眼的,伤了他哥哥怎么办? 第42章 42 薛慕极辗转半夜,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法,昏昏沉沉到天亮才睡了一会会。他做了个噩梦,梦里哥哥挡在摄政王面前,被迎面一刀劈成左右两半,鲜血狂喷数米。他惊得醒来,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拉来扶风扶云,千叮万嘱自家的暗卫,一定要围护在哥哥的四周,保护哥哥的安全。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薛慕极围着马车转了几圈,确定马匹与车辆没有问题。薛怀咎要化妆成“偶遇”摄政王,但偶遇也是有原因的,好在严大人选的地方是宋亭镇的闹市区,时间是黄昏的时候。商团的老板昨天出了大价钱,把宋亭镇上的所有酒铺都包了场,里里外外全都安上自己的人。 由此,他们顺路返回,从西门进城,沿江走正好经过那条小镇的主干道。马车的行进速度,需卡住时间,陆钰在的那里面一动手的时候,马车正好经过,才显得自然“偶遇”。 薛慕极本来是不去的,但刚过去的噩梦实在是让他不放心,他决定跟着同去,他在马车里不下车,这样陆钰也就不会把功劳算在自己身上,大不了以后背上个胆小鬼的名声。 马车里,他对薛怀咎反复念叨,“哥,你万事小心,打不过就跑,你靠近陆钰后,在他面前晃一晃比划几剑就成,千万别逞强。还有,你别站他正面,就远远站在他侧面,盘云剑削铁如泥,一般的剑都比不上它坚硬,你比划的时候,不用太使劲儿,当心比划过头砍着自己……” 薛怀咎抱着剑,坐在马车一角,看薛世子在一边手舞足蹈的自言自语。 等薛慕极说的口干,倒茶喝水的时候,薛怀咎轻轻的说,“我不想走。” “啥?”薛慕极光听见“不想”两个字,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他以为薛怀咎不想去救摄政王,想想也是,此时摄政王又没哟认他做义子,非亲非故,且这种冲进敌方陷阱的事是非常有风险的,哥哥练武虽好,却从没真的对过敌人,会害怕也很正常。 他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慌,安慰哥哥说,“哥你别怕,我已经布置人手埋伏在附近,处理远处射箭的,扶风与扶云跟着你,他们的身手,你清楚不过,区区几个小喽啰,完全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见薛怀咎把脸偏向车窗,又不理他,心里莫名的一阵失落。 马车经过一块石碑,石碑刻着古字,标记此地是平江西郊的小镇宋亭。靠近平江的地区,即使是个小山村,也沾了平江城的光,家家户户相当的有钱。宋亭的主干道,比平江车里的主干道窄不了多少。 马车一路平稳,停靠在一处高大的树荫下。根据扶风的情报,陆钰已经进了旁边的酒铺,他连随从都没带,连雅间也没要,就一人独桌坐在二层敞亮的大堂。二楼是敞开的设计,有柱子支撑屋顶,没有墙壁包围四面,只有木质围栏,远眺是山林江景,风景极好。 薛慕极简直对陆钰的胆气佩服的五体投地。明知陷阱,还往里跳。这人知不知道,他要是命陨平江,天下大乱不说,李嘉霖八成会下旨十万大军把无为失责的平江侯府夷为平地。陆钰想死他其实不在乎,但拉着他平江侯府一起去死,他可不乐意。 算了,他去雍都的时候,陆钰还请他吃饭,他看在三叔跟陆钰的交情上,略微浪费点人力物力,尽个地主之谊,帮他处理掉严斌这伙闲的没事找麻烦的老顽固。 薛慕极正想着,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着地破碎的噼里啪啦。 好像……还有刀出鞘的碰撞声。 “哥……”薛慕极想速战速决,转脸给他哥哥使眼色,该准备了!薛怀咎单手握紧盘云剑,靠近车门,准备跳下。 车夫驾着马车拐弯,从树下行驶出来,正到那酒楼门口,薛怀咎单脚踩木梁,跳下马车。 布帘借力,随着风扬起,又落下挡住薛慕极的视线,薛慕极趴在窗口,心急的快要跳出来,眼见一群人,从酒楼里抱着头窜出来,惊吓的不行,酒家伙计换了自己人,但毕竟有不知状况来此地买酒的宋亭百姓。百姓们遭逢突变,完全被吓蒙,不知谁吆喝一声,“快跑”,才突突突的向一楼大门拥挤着冲出来。而哥哥逆着人流,从一层的楼梯纵身飞跃,上到二楼木梯。 薛慕极把脑袋从马车窗子伸出来,视线打开,能清楚看到二楼发生的情形。 二楼有十□□个人,都拔出长刀,堵着下楼的梯子,围着陆钰,领头的果然是那个商团的老板,扶风之前画过像给他。陆钰连站都没站起来,手托着酒杯,小酌一口,又慢慢放下,拿起筷子,夹起一颗小花生米,吃的喷香。好像那个被银闪光亮的大刀围着,处于危险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那些围着的人,没有急着动手,只是堵住下楼的去路,似乎在等什么。 薛慕极远远见旁边一抹青烟飘向天空,欣然一笑,他们等的箭雨,不会来了,他的暗卫已经顺利解决掉那些埋伏的弓箭手。 老板是个高瘦的黑脸,他似乎有预感,队友已经暴露了行踪被秘密剿灭,自己或许也已经落入那厉害之人的圈套。 但杀陆钰是为国为民的天大好事,摄政王一死,李氏皇族的皇位才能无忧,这是他们清流一脉,肩负着严正纲纪的责任,且严大人与他有恩,更是不顾年迈多病,不远千里亲自从雍都南下,与他商议行刺之事,思及此,他提起一腔热血,准备为国捐躯。 以为杀了弓箭手,就能高枕无忧吗?那个藏在幕后的人,自以为是保护陆钰,还能引出他们,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这厮想的实在简单,定会后悔的! 老板举起刀,这是他们的暗号,举起刀意味着计划失败,弓箭手靠不住,大家将要舍命拼死硬生生的刺杀眼前人。十几个人见刀尖在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3 上,纷纷跳起来向着陆钰正坐的桌面砍上去。陆钰自然不能再坐,他忽的推开木桌,用桌面挡住最前落下的几刀,把聚起来的人打散开,右腿挪移位置,转移到邻桌座上,侧身躲过腰身之上的砍劈。 “一起上,他只有一个人!”老板连着砍五刀,速度极快,却都被陆钰躲了过去,只把陆钰白色的发带削下一段。 又有两刀迎面而来,陆钰手上的筷子迅速飞出,正中举刀靠近的两刺客的手心,筷子穿过手心直接扎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两人被带的后退几步,手心连在筷子,固定在墙上不能活动,稍稍抽动就是钻心疼痛,紧接着,邻桌的两个碗,从他们头顶砸下来,他们眼前一黑,当下晕厥。 不一会儿功夫,陆钰用同样的手法,弄晕了十几个人,他脸上挂着几分云淡风轻的无奈,却目光如聚,白衣灵动飘闪。他只守不攻,几个翻身,借着桌子椅子与酒坛子,与十几个人周旋,躲着频乱没有规律的砍刀的同时,看准时机发出筷子做暗器。老板是里面功夫最好的,他看出陆钰不愿伤人,因为摄政王威震大靖的长生剑,自始至终静静躺在先前的凳子下,连碰都没碰过。 早就知摄政王武功厉害,却想不到人家玩着打,他们连还手之力也没有。□□裸的差距,老板看着兄弟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追逐的速度放缓,他的右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巴掌大小球。 薛怀咎此时刚到二楼。方才一层进大门时,百姓涌出的逆流耽搁了一会儿,但也就是一会儿,陆钰已经把十几个人都解决的差不多,晕在地上七零八落,陆钰还在与最后的三人纠缠,陆钰左右转头,目扫四面,桌上所有的筷子,都已经用光了。 陆钰闪躲一刀,半身钻到一张高脚圆桌桌下,靠着桌面有一次挡住刀势。他刚要动手拎起手边酒坛,砸到前人脑瓜上,就看见一把特别熟悉的剑,横在他眼前,然后那个大叫着挥刀的同志,脑门起了个大包,仰脸倒下去不省人事。 薛怀咎用的是刀柄,人晕过去后,与那剩下两人纠缠。那伙人没见过薛怀咎,以为是陆钰的侍卫一类,他们没有办法近陆钰的身,唯有先打碍事的薛怀咎。 论实战,薛怀咎没有丝毫经验,尤其是对方毫无套路,不要命的往上冲。刚刚他突然出现,人没有防备,才着了他的道。现下被两人左右围攻,看似招架的吃力。他不想伤人,只能学着陆钰躲,躲来躲去被逼到栏杆边,而陆钰就靠在圆桌桌角,食指拖着下巴看热闹。 陆钰思索,这孩子,与之前在猎场上见的直面利箭的那孩子不同,好像是,在故意藏着身手。 他顺着栏杆方向,望见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话说天下间用汗血宝马拉车的,大概也就薛家那位小世子能做得出。这么多年过去,这两人倒还是形影不离。 第43章 43 酒楼下围满了人,这些人不敢靠近,却又非常有探知的欲望,七嘴八舌的互相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宋亭官府的衙役,也提着刀赶来,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出一条缝隙。 等官府掺和进来,他就不好走了。 陆钰随即把手指上的两枚指环摘下来掷出,那拿刀的两人背对着他,后脑勺一人挨了一下,直接倒下。 “多管闲事。”陆钰整理了衣服,打了个哈欠。 薛怀咎看向楼下,薛慕极已经把脑袋缩回去了,他做的可以吗?他听话来救人了,没起到什么作用,陆钰也十分认同他在多管闲事,非但没管好,还制造了新的麻烦。这般,就够了吧,陆钰不欠他恩情,薛慕极也没有理由赶他离开。 陆钰背着手走过去,冲着那很久没有动作,两手死死抱在前胸的的老板轻笑,“回去与严斌说,想要杀我,我随时奉陪,但请他派点有用的角色出来,这般小打小闹,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别小看清流一脉的忠诚!”老板大吼着冲上去。靠近陆钰时,他双手摊开,漏出金色的巴掌大小的圆球,陆钰一皱眉头,他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以为是暗器,脚踢起不知是谁落下的长刀,抓住刀柄,挡在身前。只是那玩意儿没有卡到他刀面上,而是与通红鲜血一起,从围栏飞出去。 十八年了,盘云剑再一次出鞘。 盘云剑出鞘,薄如轻云,硕硕寒光,却是锋利无比,能劈山开玉。薛家那孩子此时,执剑而立,倒是有猎场时候的正常气场了,只是……砰地一声,楼下又发出一阵阵惊呼。 薛慕极从马车钻出头来,仰望声音处一团黑雾。 爆圈?薛慕极手脚冰凉,怎会有这种东西?好在哥哥没事。 陆钰刚刚是轻敌了,想不到对方用如此毒招。爆圈,球状,锁有铁环,拉开铁环会有爆炸,本是祭祀皇陵鞭炮的一种,大量堆砌,制造气氛,不会伤人性命,旦近距离的话,毁容该是没有问题。 老板的眼里,愤恨的光火似乎要把薛怀咎给烧尽。他被盘云剑齐齐削下三根手指,手上的爆圈滚落地上,薛怀咎一角踢出老远,爆圈在二层上空炸出一团黑烟。他连着向后翻了两个跟头,跳到一张长方木桌上,咆哮嘶吼半声,左手伸进裤腰,又掏出一个。 他奋力扔出,薛慕极的剑未及到,陆钰手上又一枚指环正打在爆圈中央,爆圈被推出二层,坠下到围观者区域。 人群太过密集,若是在围观者区域爆炸,总有几人被灼伤。 “你……”那老板吓得脸色惨白,他清流一脉,一心为国为民,怎想伤及无辜? 陆钰没那么多同情心,正好给他个教训,爆圈受国库管制,专门生产,只供给大靖皇族每十年一次的皇陵祭祀之用,民间没有,而管它的,正是严家人。 监守自盗。 “不要!” 老板趴在栏杆上,想要跳下去,又两枚指环从上极速而出,老板双膝噗通跪倒,咔嚓,膝盖骨头裂碎,再也不能动弹。 然而声音没有传来,那爆圈根本就没有炸开,而是维持圆球状,被一个看热闹的大婶接住。 “啊啊!不要过来!快快快……这东西……” 大婶刚看着东西爆破,吓得赶紧扔出去,爆圈又掉到另一个人手上,“不不,不要给我!”那人像是接了块烫手的煤炭,连忙往旁边甩,“别往我这弄!”“啊,来了!”“走走……快跑……”“别过来!”“呀呀呀!救命啊!” 几下来回,爆圈在下面的人群里来回传跳,传了无数个圈,最后一个胖子,吓得六神无主,随便扔了个方向。 金色的小圈球,画了一条弯曲的弧线,精准无误的,落到薛慕极乘坐的马车里。 此时人很多,陆钰也在向下看,薛慕极没探出脑袋。楼上事了,剩下的交给衙门。话说,刺客水平为何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4 这么弱智,救陆摄政王如此简单,好像根本没有前世沈初说的那么离谱,什么舍命挡箭,什么救命之恩,什么见之亲切,什么父子缘分…… 都是陆钰瞎编的吧! 忽然,莫名其妙有个圆圈滚进来,他下意识的止住圈圈的滚动,握上手准备看看是什么。 这个东西有点眼熟…… 薛慕极看见小球有个洞,洞口哗哗冒着火星,想起刚刚的爆炸巨响,他猛地反应过来,这就是书上那个皇陵祭祀用的爆圈。说是拉环后会冒火星,之后才炸裂。 马车布帘被人掀开,薛慕极的手腕被人狠狠抓过去,他半个身体摔在前人的胸膛上,熟悉的气味里夹杂着诱人的芬芳,“哥?”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手里的爆圈就落到前人的手里,然后顺着窗子抛出出,紧接着,四哥的身体,重重的压上来压在他身上。 噼啪! 月光如此闪耀,好像马车的顶不见了。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刚刚巨响震得薛慕极耳孔生疼,左右眼睛群星乱舞,四维哇哇哇的混乱不堪,整个马车,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薛慕极睁不开眼睛,推了推四哥,四哥全身的重量都在他身上,大手还覆在他耳朵上。 “世子!”扶风扶云的声音,让他很有安全感。薛慕极眯起眼缝,两个暗卫把四哥从他身上拖走。他侧身的功夫,发现四哥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好看的睫毛整齐又细长,让他忍不住想要吻下去。 淡定!!! 薛慕极大呼喘气,他这是陷入魔怔了!回去得找个法师来给他驱个魔。 “哥,哥?” 薛慕极推推旁边,无声回应,他强行睁眼,四哥的后背衣服乌黑,还有几处灼伤红痕深到皮肉,被炸碎的马车木屑,无数小刺顺着漏出的皮肉扎进去,渗出几丝血痕。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捡了个爆圈,哥哥压住他,然后爆圈炸了,刚才瞬间发生的场景反复又反复,若是那爆圈没有扔出去,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他脑子嗡嗡一片空白。 “世子,咎公子只是轻微皮外伤,刚刚那个爆圈拉了环却没炸裂,还好咎公子及时跳下,从马车里把爆圈扔出来,那爆圈炸时,有马车顶棚挡住灼气,才没有伤到人。咎公子是被刚刚的巨响给震晕的。”扶云依然后怕,他与哥哥一直盯着楼上,爆圈落下时压根没想过回传着传着竟然滚到世子的马车里。 “快……快……快找郎中,找郎中……”薛慕极爬起来,抱着哥哥的脖子,他的脚疼着,但与他心疼比起来,差的老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即使知道哥哥没事,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念,“郎中,找郎中……去找郎中。” 世子精神状况不太好,马车也坏了,两个暗卫自做主张,扶风忙背起薛怀咎,扶云背起薛慕极,两人越过人群,几步跨到房顶。 百姓们刚刚都捂着耳朵低头,这才有人缓缓睁眼,衙役也被吓得够呛,驱散着人群,还要到楼上把那群携带凶器的晕过去的人们绑走,场上除了陆钰,大概都没注意,一对双胞胎背着两人,轻而易举的飞到屋顶上不见了。 陆钰从二楼跳下,站马车旁,薛三教出来的暗卫长,好像是个姓叶的,徒弟辈里,倒是有几个身手不错的。 刚刚那孩子,还真对薛家世子忠心耿耿呢。 陆钰可不想被人认出来,平添麻烦事,他还要走一遭李嘉羽的坟,告诉老朋友他已经做足证据能为他翻案了,很快,他的棺材就能进大靖皇陵,彻底洗脱通敌的罪状,认祖归宗,这还多亏了那个时不时疯疯癫癫的老头。 他抬脚绕开炸掉一半的马车,忽然看见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像是玉璧一类的。 陆钰蹲下身,从木头渣碎屑里,取出个玉璧,玉璧上挂着烧断的线绳。 玉握在手里的刹那,陆钰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他用不着看玉璧上刻着什么,因为这玉他太熟悉,这是他曾贴身带了十多年的玉,他怎能不熟悉。就算碎成渣渣,他也认得。 玉生杭光洞,万年而成,天下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玉上的花纹,是他亲母家族部落的图腾。 刚刚在马车里的人,马车里,马车里…… 陆钰紧紧攥着右手,转身大步疾行。他轻车熟路的走过宋亭的主干路,从一处小巷拐进去,拍了拍最里头的石头房的门。 “王爷?”开门的人,显然非常惊讶。 “给我查,立刻查,平江世子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庶子。所有的一切。”陆钰没有进门,只有命令。 玉璧通透,在他手心里透着寒凉,陆钰忽而哈哈大笑,边笑边自言自语,“齐安,你还真是谋得一手好棋局。” 第44章 44 薛怀咎醒来的时候,头里还是嗡嗡,灯芯烧了一半,四周熟悉的布置与浓郁的药香,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世子的屋子,世子的床。 后背微微的疼,他想来后怕,若非他当时人正在马车顶上二楼的位置,那爆圈来不及扔出去,若炸在马车里,后果不堪设想。 身边,轻轻的鼾声有节律的传来,薛慕极趴在床边,已然睡去。 那双细致好看的手,紧紧的拉着薛怀咎的手腕。 薛怀咎拂过薛慕极的脸,帮他把额前掉落的碎发挪开,眼皮上下,带着一圈红,薛怀咎想象的到,薛慕极哭的有多伤心。他把手挪开,薛慕极没有醒,只是抓了床单几下。 连着几天没睡好,薛慕极实在太困了,勉强坚持到第二天晚上,终于趴下睡着了。 薛怀咎翻身下床,轻手轻脚,把被子移开位置,把薛慕极抱到床上去,准备到隔壁屋子睡。 他刚走两步,还没推门,薛慕极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忽然喊了声“哥哥,别走。” 薛怀咎恍神,立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薛慕极再没有声音。他慢慢转过头,薛慕极安静的睡颜,像一只软绵绵的小兔。原来是做梦。 薛怀咎回到床边,把被薛慕极抱成一条的被子,从他怀里拽出来,伸开给他盖上。薛慕极又打了滚,滚到靠着墙的一边,口里咕噜着几下,“哥哥,别走。” 微风吹动窗户,哗啦一下打开,剩余不多的灯芯被彻底吹灭,屋里唯有月光投下。守在外面的暗卫,悄悄的把窗户关起来。 薛慕极又抱了个被子角,念叨着反复几遍,“哥哥,别走。” “我不走。” 薛怀咎侧坐在床边,手掌抚上熟睡的面庞,手指从眼角慢慢滑下,顺着脸颊,最终落在因缺水而弱弱泛白的唇角上。 他昏了多久,薛慕极该是水饭未尽,陪了他多久吧。 薛怀咎弯下腰,低下头,他离着薛慕极更近,温热的鼻息,略过他的耳垂,他微微侧脸,只是顿了一顿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5 ,忽而再靠近,亲吻在沉睡美人的嘴角。 只是迅速的一碰。蜻蜓点水,悄无声息。 睡梦里的薛慕极似乎感觉到痒,抬手抓了抓脸。 薛怀咎侧身躺下来,世子的床大,睡两个人,一点儿也不拥挤,他合着衣服,闭上双眼,想着多少年前,他第一次被拉进这间屋子,躺在这张床的时候,那时候他谨小慎微,生怕世子寻他错处,又惊讶世子心性的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对他的所作所为。 夜沉星落,东方既白。 薛慕极做了个漫长的梦,但记不太清楚具体的内容,反正是关于四哥的就对了。他被妙语叫醒,是侯府的管家受父亲之命,带他去厅堂。 “哥哥呢?”薛慕极清醒后第一句话问自家丫头。 “咎公子一早就走了,临走时候嘱咐我们别吵你,让你多睡会儿。”妙语帮世子穿衣服,妙音把脸盆端进来,拧了手巾给世子擦脸。 想着他昨天没熬住,竟然睡的死死的,好在徐大夫说过,哥哥的伤很轻,敷上他的药,几天就能好。 话说,昨天,他为了哥哥的安全找想,让暗卫出马,弓箭手全军覆没,本应该在箭雨中飞身挡箭的情节,被他硬生生的给改编成近身用剑拼杀,然而,他远远高估了刺客的武力值,失去弓箭手的刺客队伍,被陆钰一个人秒成渣渣,他哥起的作用,充其量就是个晃动的人头。 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救命之恩自然是不存在了。 加上,闹了爆圈的事儿,此物自皇陵事故后,就被他下令禁用,这次,陆钰一定会回去彻查,大概也没时间再认什么义子。 历史发展的轨迹,就这样跑偏了…… 不过,哥哥能留在平江,为他帮手,也是不错。薛慕极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里,变得更好。 妙语为薛慕极整理好发冠,薛慕极站起来,见门口有人,问,“爹大清早的找我,有什么事?” 门口候着的管家立刻回道,“回世子,是陆王爷今晨,亲临平江侯府,说是……说是十八年回魂,来给三爷上炷香。陆王爷说,之前在雍都,曾与两位公子共饮畅快,极为投缘,两位公子都是当世才俊,不亚三爷当年。” “他来上香,还非要我去陪啊?”薛慕极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这话明显不是陆钰说的,而是这位管家从某个词汇衍生出来的。 他不想去,他想去常新院找哥哥。 “香已经上过了,”管家说,“陆王爷钦点要见你与咎公子,说昨天承蒙咎公子相救,救命之恩,必当面致谢,还捡到世子你的东西,要还给世子。” “捡到什么东西?”薛慕极可没认为自己掉了东西。 管家忙说,“我也不知,因着陆王爷问起你们,侯爷说你们昨天受惊的事儿,并说会严查爆圈进入平江的路径,给雍都一个交待,而陆王爷却说此事不急。此次除了上香,还有件事与薛侯爷与薛二叔商议,好像是关于咎公子的,侯爷就请王爷进了书房,还带了咎公子一起。” 薛慕极嘴角抽搐,陆钰脑子被驴踢了吧!太不合理了,这么奇葩的刺客闹剧演下来,最后的结果,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哥哥救的是我!不是你!救命之恩个毛线啊! 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也是天意如此,如此到陆摄政王失去了正常人的判断力?想想,他重生这种事也是不和情理的,看来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哥哥还是要去做大理寺卿的。 薛慕极问,“二叔他在家吗?” 管家说,“笛公子去寻了,大概也就那几个去处。” 薛慕极照着镜子,拍了拍脸,打起精神,“走吧,去看看,陆钰究竟要还我什么。” 薛慕极走到厅堂的时候,父亲与哥哥还在书房。薛怀笛扶着醉醺醺的二叔,坐到偏旁的椅子上。 他已经很久没见二房三哥了。 薛怀笛听冯欣说,“老二整天不回家,你娘也不管管?” 薛怀笛摇头,“爹的脾气,越是管,越闹的凶。” “母亲,三哥,”薛慕极跨进门,“二叔也在啊。” “极儿,昨天的事儿,你竟命扶风他们瞒着我。你还调了侯府的暗卫,真是大胆!”可能是陆钰来得太早,冯欣起的急,没有梳妆,薛慕极还是比较喜欢娘亲这般干净的样子。 “母亲教训的是,是孩儿莽撞了。”薛慕极几句话搪塞冯欣,冯欣也知孩子长大,将来要接管侯府,很多事情完全可以做主,也没在这事上多纠缠。 薛慕极坐在冯欣旁边,东张希望,父亲的书房到前厅的那条路,除了府兵巡逻,就没有别人。 一直等到中午,薛慕极在厅堂吃了两碗馄饨充饥,薛二叔的酒也醒的差不多,至少能分得清薛怀笛与薛慕极是谁。书房那条路,才有人的脚步声。 是平江侯与哥哥,陆钰人不在。薛慕极已经准备好跪拜陆摄政王了,这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给哥哥一个勉强的笑容,此刻的他,其实挺难过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难过个啥,明明一切都顺着前世正确的历史在走,哥哥要飞黄腾达位列九卿,他平江有了个金大腿自此他可以高枕无忧的享受奢华无比的人生,还有,哥哥远离他后,还正好能绝了他对哥哥古怪奇葩变态的念想。 薛德忠进了屋,直接走到薛慕极身边,表情说不上喜怒,直说,“极儿,陆王爷要单独见见你。我知你与咎儿走的近,但你且记住,陆王爷不是平江侯府招惹的起的。你说话需时刻注意分寸。” 说完,他回头看看薛怀咎,薛怀咎在门外站着,低头看着门槛。 “老爷,究竟是什么事?非要极儿去……”冯欣担忧。 “没事,夫人,陆王爷挺喜欢极儿的,他说有东西要还给极儿。”平江侯叹了口气,拍拍薛慕极的肩。 薛慕极当然知道,陆钰与老爹跟哥哥说了什么。这是好事啊,为何从两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高兴的表情? 薛慕极踩上门槛,跳出去,准备去看看陆钰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也准备好了条件,既然陆钰没道理的要认义子,那他不能白白把哥哥送出去,作为交换条件,他要陆钰承诺他有生之年不动平江的水道商路运营大权。 忽然,右手手腕被旁边人拉住。 “哥?”薛慕极吓了一跳,又想哥哥担心他呢,笑着安慰,“哥,救王爷的事,我出了不少力,他不会为难我的。” “我没答应。” “没答应什么?”薛慕极思索之前有与哥哥打过赌他耍赖皮吗? 薛怀咎的手不松,忽然抬起头,眼里却是黝黑的深邃,依旧是淡淡的声音,“薛慕极,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6 初吻在不知觉的时候走丢了…… 第45章 45 “我……”薛慕极没办法回答哥哥的话,他又能说什么,说这是他算好的,还是老天算好的?无论过程怎么改变,结果都是一模一样的,他要离开平江,去雍都做大理寺卿,而他薛慕极,只是老天派来推波助澜的。 平江侯使劲儿拍了下桌子,压抑的怒火呼的喷出来,刚刚在书房里,他的心一直悬着,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孩子,竟然当着陆钰的面拒绝了摄政王要他去平江担任大理寺官职的邀请。 “你修了几辈子福气才能救陆王爷一次,陆王爷屈尊降贵,请你去雍都,做他摄政王府的家臣,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勾一勾手指,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敢当面忤逆他!你想连带平江与你陪葬是不是!”平江侯怒目骂道。 薛怀咎默默站着,在等薛慕极答案。 薛慕极微微苦笑,“哥,我就是算计你,也是为你好。” 薛慕极没等到哥哥说话,忙着转身就走,他也悬着一颗心,刚刚父亲说做家臣,怎么与前世的义子不一样了? 他推门进书房,陆钰正品着茶,一副悠然的姿势。 薛慕极做拜过后,陆钰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璧,扔给他。 一定是之前,哥哥护着他的时候,玉璧丢失了。是陆钰捡到了这个?大概陆钰是觉得这玉璧太值钱,不像是哥哥该有的东西,以为是他这个世子丢的。 “谢谢王爷。”薛慕极把玉揣到怀里,站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薛怀咎对你不错,拼了自己的命不要去救你。”陆钰指了指桌旁的空位,示意薛慕极坐下说。 薛慕极毫不客气,坐下后,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陆钰接着说,“你待他也不错。生而不祥,这么多年来,他得你庇护,才得以生成今日这般模样。这次行刺,也多亏了你们,我才……安然无恙。”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薛慕极真心不愿意与陆钰左右扯的有的没的。 “平江世子,我许诺你,只要嘉霖帝还在皇位,平江侯府就依旧是平江流域的主人,雍都皇权,绝不会干涉分毫。而你,去劝劝你哥哥,随我回雍都。至于原因……我与他的娘有点渊源,平江侯府的人如何看他,你也清楚,此次,我必带他离开平江侯府。”陆钰似乎早就知道薛慕极会提出这个条件,徐徐说。 薛慕极笑意不减,说,“王爷,我也有话直说,我的条件,除了你许诺给我的,还有一条。” “哦?”陆钰品一口茶,“薛慕极,敢于我讲条件的人,不多见,我且要听听。” “你想带哥哥走,理由究竟为何,我可以不做深究,你曾与三叔深交,或许如你所言,你与四哥的生母有过牵扯。哥哥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我让他给你,我在与你讲条件,只是因为,随你北上雍都,对四哥是天大的好事。得你青睐,是为捷径。男儿志,当开功勋伟业,为将相名臣,平江侯府给不了他这些。但是,雍都是非太多,我不想哥哥卷进去,我只希望他能有个机会,施展才华,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被人情世故缠身,看人脸色,束手束脚。王爷能给我个保证吗?保证哥哥不会卷进争名夺利的是非中吗?” 陆钰眼神闪了一下,确是没有立即回答。 薛慕极说,“你若承诺我此事,我就劝哥哥随你北上雍都。陆王爷,你也希望哥哥是心甘情愿去雍都的吧?” 如果天意若此,陆钰定会答应他。 薛慕极表面淡然,心里急得要命,然而陆王爷想了很久,才微微而笑,准备答复他。 “我保证不了。”陆钰手指转着玉质指环,缓缓说,“官场如潭,身在潭中,多少要沾染点泥污。我若想要重用他,想看他将来成长成才,为我大靖朝堂顶梁柱石,独当一面,当做个旁观者,容他涉险,绝不会动不动就干预与保护。所谓历练,必脚踏荆棘。薛慕极,我反倒要问你,你想让薛怀咎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永远受你庇护,感念你恩惠,一辈子离不开你的庶出兄长,还是能为你平江,带来前所未有的荣光的朝中栋梁?” 薛慕极无话可说。 陆钰看穿了他的自私,他自始至终,想的都是前者。放不开所有,想要控制一切,然后把原由推给老天爷。 这个世子,做的挺不称职的。 薛慕极终于下了决心,慢慢起身,说,“我会劝四哥跟你走,为你臣属,随你左右。” “薛慕极,若你的劝管用,顺带给你爹跟二叔提一下,我希望薛怀咎能随我姓,做我的义子。我本不想这么做,毕竟摄政王府的骂名不轻,连带着牵连他。但刚才我想了想,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的确,他以薛家庶子的身份,毫无根基,在雍都朝堂,很难有作为。”陆钰在薛慕极要出门的时候,扔了这么一句话。 哎??? 薛慕极忽然很想笑,他这是……又无形之中把历史拉回原定轨迹了? 算了,家臣也好,义子也好,总之将来是大理寺卿就是一定了。 薛慕极回去书房,除了侯爷夫妇,人都被打发走了。薛慕极把大体状况与两人一说,薛侯爷皱起眉头,“义子?陆王爷真是这么说?” 薛慕极表示肯定,问,“父亲是否知道,陆王爷年轻时候,与嘉羽皇太子,齐安公主,受三叔所邀,一同来过平江?” 薛侯爷点头,“三弟临终前,与我提起过。陆王爷与你说的,他与四哥的母亲有旧交情,大概是那时候认识的吧。该不会咎儿是他的亲儿子……” “不不不……老爹你想多了……”薛慕极对此很确定,毕竟以陆钰的审美标准,萧小姐的丫鬟这种级别的女人,绝不是他能看上眼的类型。至于旧的交情是什么,大概除了当年几人,再没人知道了。 他也终于明白,原来,前世也是一样,四哥被陆钰带回雍都,是因为上一辈的原因,而并非什么救命恩义。 薛慕极去四哥的常新院,常新院的鹦鹉见着薛慕极,立刻呼扇翅膀,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 鹦鹉是小时候,薛怀笛送他的那一只,如今长的又肥又大,毛色更加鲜亮了。本来养在他院子里,被他整天拔毛拔的奄奄一息,见着就叫“救命!”即使随着哥哥搬回常新院去的时候,挪了地方,还是忘不了幼崽时期,被薛慕极折磨的阴影。 薛慕极不搭理他,屋子里有人影,人影见着他来,把窗户给关上了。 唉。 薛慕极靠在窗外,敲了敲,“哥,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吧。” 里面没有回音。 “哥,你去雍都多好,陆钰还想认你做他义子呢。他没有儿子,老婆也死了快十年了,女儿嫁到了沈家。你想想啊,如果你做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7 了他的义子,将来就是摄政王府的世子,他的一切,都是你继承。这是天上砸下的馅饼,不要太重哦!” 还是没有回音,但薛慕极隐约听见脚步声,靠近窗子。隔着窗户糊纸,他看见一个隐约的影子。哥哥也靠在窗户边,两人隔着窗子,距离很近。 明明很近,却看不见。 “哥,陆钰这个人,特别的执着,你看嘉羽皇太子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四处为他找翻案的证据,还有新政,多半也是当年东宫留下的。就看这次,他要带你离开,你同意了,最好不过,皆大欢喜,你不同意,你当他会放过你?不会,他临走时会找根绳子把你绑走。说不准,平江侯府也会受牵连。哥,你曾说过,你会护着我,护着平江侯府的。” 窗户里安静的很,没有任何回答。薛慕极忽然打开窗户,朝着站在窗户边的哥哥做了个鬼脸,“你记得第一次送我的身给礼物是什么吗?你那时候什么也买不起,就送了我句话,你还记得吗?” 薛怀咎把脸偏向一边。 “哥哥你记得吗?” 薛怀咎记得很清楚,与薛慕极爬上房顶,看满天星辰,然后薛慕极就缠着他要生辰礼物。 他那时候送不出像样的东西,就回了薛慕极真给唠叨的问题,承诺薛慕极:“日月星辰为鉴,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原则为何,道义为何,他都会站在你希望的那一边。” 世子希望他如何,他就如何。 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薛慕极总是有意无意的说他将来会做大官,不停的问他会不会站在平江侯府一边。 他那时候很奇怪,世子为何总这么问他。平江侯府的人再对不起他,那也是他的家,他为何不站在亲人一边呢? 他真的非常认真的想过,要是将来做了大官,能与世子并肩,为世子分忧,做世子的兄长。 只是,那份纯洁的亲情,不晓得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变了质,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我记得。” 永远忘不了,那个漫天星辰的夜晚,世子从屋顶上伸出胖胖的小手,伸向瓦下的他,说,“来,上来,陪我看会儿星星。” 如果那时候,他勇敢一点,敢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一定是这样的一句:“薛慕极,你就是我眼里,最明亮最耀眼的星星。” 薛慕极把手扣在耳朵上,学着狗叫,汪汪汪。“你说过的话,要算数,不算数是小狗。” 他听着薛慕极熟悉的耍赖皮的声音,抬眼,对上那双透亮的眸瞳,右手紧紧的扣住盘云剑的剑鞘。 刚刚他回来,抚摸着剑,想了许多许多。 他莫名的气薛慕极处心积虑的赶他离开,摄政王面前,是他莽撞了。人生中第一次违背世子的期待,险些为世子与家人带来麻烦。 算计又如何,他明明早就承诺过薛慕极,想他如何,他就如何。 薛慕极想他离开,他就离开,薛慕极想让他去雍都,他就去雍都。因为那是薛慕极的希望。 “我记得。”他重复的告诉自己,他记得。永远站在你希望的那一边。 “哥哥,我希望你去雍都,希望你做陆钰的义子。我希望哥哥,成为平江侯府的骄傲,成为我的骄傲。” 轻轻的风,把窗扇吹得摇晃,薛慕极腿在外垫着脚,手臂扶着窗沿,探着半个身子进去,靠近薛怀咎的耳边,继续说着,“将来哥哥功成名就时,记得常回平江来看看我,若是遇着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儿,也记得回来与我说。你姓什么,我不在乎,有我在一天,平江侯府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猛地身体前倾,薛慕极感觉腰间被人一把搂住,支撑的手臂,顿时失去了力道,冰凉的唇瓣贴到一个更加柔软却温热似火的唇瓣上。 呜……呜……呜……无法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吻戏在下一章……哒哒哒…… 第46章 46 呜呜……呜呜…… 薛慕极睁大了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给撞得晕乎乎的。 原本紧紧贴合的上唇与下唇,不由自主的随着对方的紧紧吮吸,略微张开。甜美的气息,沿着那细微的缝隙,钻入正待呼气的喉腔,如罂粟花蜜的奇绝美味,随着唾液,在唇里舌间应运化开。 喘息越来越激烈,略微张开的缝隙,完全不能满足两只朝气蓬勃的胸肺,紧贴的两边,展开抢夺空气的战争,缓缓地,上下唇间的缝隙越开越大,彼此的舌尖都探出一半,用来挑开对方似乎略有羞涩的牙关。 白齿缝隙被蠕动的红肉塞满,不住的后退,后退,防线被击溃,两段软软的舌,终于交绕在一处,簇成团,结成果,勾起来,从一边滚到另一边,沾染上湿腻的水珠,来来回回无数次。 不知不觉,唇齿从起初小心翼翼的试探,变得肆无忌惮,紧紧拥抱不愿分离,争抢着吞咽混合着同性阳刚气息的唾液,舌尖旋转着,从四面八方探入,不想拉下一丝角落,如急求建立功勋的兵士,想要占领对方的每一寸领土,用属于自己的味道做上标识。 薛慕极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细细的雾气。鼻尖轻轻的触碰,让他本就热浪翻滚的脑海几乎窒息。只有一瞬间的疑惑与停顿,他就强势的回吻回去,反正是哥哥先主动的,他早想吻上那张漂亮的脸了,白给的便宜,岂能不赚? 不够,还远远不够,他想要更深的探入,他的舌头从最根处的牙齿开始,一颗又一颗,从那些尖尖的位置上撕磨。他的舌底微微的苏麻,他感到对方正追着自己的舌,才轻轻咬住那条抵住他继续延伸的软肉。 腰上有力的手掌,早就顺着挺直的脊骨,划上了臂膀,再沿着耸动双肩,向前瞬移,拨乱耳后的乌发,托起颧骨两腮。 薛慕极像被拔起来的萝卜,张仰着身体,实在是不怎么舒服,他索性手臂一个支撑,膝盖跪磕在窗框上,向前微微倾斜,把身体整个重量,放给哥哥,然后捧着哥哥的脸,把刚刚被动的一切,完完全全给还回去。 眼眶里塞的早就满满的都是哥哥,迷离又亲近,手掌不住的婆娑着细腻的肤致,不愿离开分毫。 窗框像是个画框,两人相拥着,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定格。 若不是人类必须呼吸才能够存活,两人也许就这么定格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分开。 当四片唇瓣分开两处时候,薛慕极捂着胸口疯狂的大喘气,他憋的已经快要晕厥,才舍得松开那柔腻的唇。对方的手,不知何时又回到他的腰间,又抚上后背,轻轻拍打他,理顺他紊乱的气息,薛慕极感到身下又有异动,忽而推开那几乎倚靠上去的肩膀,从窗框上跳下来。 “讨厌么?这种……”薛怀咎站在窗里,脸颊上还带着未退的欲潮。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8 薛慕极摇摇头。 他心里敞亮清明,哥哥对他的感情,与他对哥哥的感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这等天地不容的事,他竟然毫不惊奇的接受了,明明是与他的期待如此之相似,又看上去非常不可能的事。 可是,知道又如何? 他可以做到,像是这般稍纵即逝的放纵,却做不到,能抛开世俗情理,血脉牵绊,与哥哥长相厮守。 他做不到,哥哥也做不到。 是因为,在这快要分别的时候,不想留下遗憾吗? “我不讨厌,我很喜欢。”感受到薛怀咎微微的期待,薛慕极轻轻地做出回应。 心之所向,言之所意。他也不想留下遗憾。 薛怀咎又伸手,欲要抓住薛慕极支撑在窗框上的手腕,却听薛慕极缓缓的说着: “但我们是兄弟,是亲人。四哥,我们再怎么亲近,也只能这样了。” 薛慕极迈着略有虚浮的步子,绕过门,门一推就开了,他走到哥哥身边,从怀里把陆钰捡到的玉璧取出来。抬起胳膊,在哥哥脖子的背后系了个结。 眼角弯弯,轻笑而语,“哥,我不是说过么,这玉璧价值连城……别再丢了。” 手指停留在结上,不想拿开。薛慕极轻轻的贴近那张脸,他想认认真真的看一遍,完全记住,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肉。 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面。 雍都与平江,隔着一月的行程,不是说回来就能回得来的。 若按着前世的线来走,哥哥的仕途线是这么走的,先是守城门,后是大理寺,全是雍都最忙的单位,来来往往的人,大大小小的案子,每天都有成百上千。 还有……大靖朝廷命官有过休假吗? 薛慕极叹了口气,想到身下已然发烫的某部位,哥哥离开也好,如今单相思就这样了,等到单相思变成两情相悦之后,两人还共同生活在同一座府邸里,完全无法预计,将来会发生什么。 让最后的几天,变成他与哥哥此生此世最快乐的想念。 “哥,走,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薛慕极掰掰手指,“恩恩,大概来得及,能把平江好吃好玩的地方逛一遍……” 薛世子也不管自家哥哥答不答应,拖着人就出去逛街,又是如往常一般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当然,都是送给哥哥带走的。 半夜,薛慕极把之前埋在树底的女儿泪挖了出来,陈酒凝香,薛怀咎很少喝酒,喝了一小杯,剩下的都被薛怀咎一口喝完,直接醉的不省人事,直到天亮醒酒,摸一把脸,为什么嘴唇有点肿痛?问过扶风,才晓得自己整晚缠在四哥的身上不肯撒手。 好在衣衫比较端正,就是看哥哥脖子貌似露出点点斑驳红晕。 不想,不想……薛慕极又忍不住批判了下原身的酒量,他从前与沈初的酒量旗鼓相当,几乎是千杯不醉的级别,这种优秀才能,下滑到半坛子就倒,与那一笔狗屎烂字一般,完全承袭了原身的垃圾酒量。 等到要离别的那一天,平江城城门外,多了一圈金光闪闪的盔甲士兵,挺拔如标枪,雄赳赳气昂昂可是一个威风凛凛,平江百姓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纷纷挤上城楼看热闹。 “瞧瞧……那不是世子吗?我记得旁边牵红马的,是平江世子的兄弟吧……” “好像是哦,那个骑在黑马上的是谁?马上,只有他穿的是常服。是不是大官啊!” “金色盔甲,那是纯金的,穿着沉不沉?” “管他沉不沉,给我我也穿,一件得值多少钱?” “这是……这是金甲卫!我听我爹说过,当年雍都的罪太子有一只亲卫,叫做金甲卫。那是相当的厉害,据说每个人都会一项绝技,还有那金盔甲,据说加了特殊的材料,一点儿也不沉,却是刀枪不入。” “金甲卫来平江做什么?” 人们还在议论中,城门下,薛慕极也险些被这闪闪的光芒晃瞎。 陆钰微服来平江,却这么高调的走,究竟想的是什么鬼主意? 马上的摄政王,眼神在两个晚辈间来回打量,最终落在薛怀咎手里的盘云剑上。转了一个大圈,这把剑终究是转了回来,该属于谁还属于谁。他迎着日照刺目的光,右手微微抬高,整个队伍迅速规整成几排,踏马蹄声都完全踩在一个节拍上。 终于到了离别时间,薛慕极很舍不得,两人就这么对着站着不说话,想要多看对方一会儿,明明四周各种声音纷繁混杂,谁也不想把这种静谧的气息打破。 陆钰咳嗽,加紧马腹,调转马头,说了声,“走。” “我走了。你保重。”薛怀咎最终是先开了口。 薛慕极紧紧的抱住哥哥,最后一个拥抱,非常用力,然后潇洒的转头,大步朝前走,边走边伸手挥挥,“你也是!” 他迅速钻进马车里,听见那整齐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城楼上的议论声也渐渐消失。最后,听扶风在门外说话,“世子,深夜了。” “恩。”薛慕极趴在马车的毛毯上,似乎上面还存着哥哥的味道。 回到家,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卷起来,忽然想起哥哥的脸,他睡觉不老实,哥哥经常帮他把被子伸开,盖在身上。 闭上眼反反复复,睡不着。 唉,心里像是被抽掉了什么东西,空着难受。薛慕极想,或许自己应该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散散心去。 清早,有下人送来一个箱子,说是薛怀咎留在藏书楼的。 箱子没有锁,薛慕极打开,里面多半是哥哥平日练笔的手稿,还有他送去藏书楼的一些小摆件,翻到最后,他发现一封信,一封薄薄的信,信上还勾画着他非常熟悉的一抹——野草。 星星草! 这信,是他写给谢轩的。安好勿念写了五十遍,落款是谢漫星。他那时候,一次性写满了五十年的量,都存在信馆里,定下发信的时间,省得他哪年忘了,让谢驸马担心。为了让谢驸马相信,此信是他儿子亲手写的,他还专程画了星星草这种齐安长公主府特有的杂草品种。 为什么有一封在哥哥这里?难道是他无意中丢了一封?薛慕极挠挠头,想不出所以然,把信放回箱子里,盖上盖子。 “扶风,把箱子放到二房四哥的屋子里。”薛慕极早于薛怀笛打过招呼,四哥走时走了,但屋子不许乱碰。他答应过薛怀咎留个家给他。 接下来的几天,薛慕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郁郁无欢,茶饭不思,食之无味,失眠多梦,精神萎靡……总之,感觉非常的不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失恋? 总算得了父亲的许可,他带着扶风扶云,承担了平江侯府到南边家族产业视察的工作。 出门时,他看见满头雪发的老太君,抱着香炉,坐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69 在门槛上,呆呆望着天边日出的方向。 薛慕极见几个丫头不敢靠近,据说是一靠近老太君就发疯乱抓。他原身就与老太君不亲,换了灵魂后,更因为四哥的关系与祖母疏远的厉害,但看着祖母如薄纸一般一戳就碎的身子,心下就软了。 “奶奶,风大,您还是回去吧。” 老人说,“不要抢我的香炉,这是儿的归处,香炉没了,他就找不到家了。” “三叔已经投胎很多年了,奶奶,这香炉已经裂了,土洒出来弄脏你衣服。乖,咱们换个新的?好不?”薛慕极用手去拿。 老人躲开,恶狠狠的盯着薛慕极,“不行……不行……儿啊,娘对不起你啊,是你,回来看娘了吗?” 平江侯府里包括他爹娘,人人说他越长越像他三叔,薛慕极被眼前老人错认一次,已经能够很淡定的接受,拍拍老人的肩膀,说,“娘,孩儿原谅你了,孩儿回来看你了,孩儿要去投胎了,别再忧心孩儿了,好吗?” 老人忽而跳起来,抱着香炉就跑进府中,一群人跟着她,生怕她再有个意外。 薛慕极没跟上去,挥挥手,与自家暗卫说,“咱们走吧。”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南行没几天,大靖南地,连着数日,下起了瓢泼大雨,经久不停。 第47章 第 47 章 接连几天的大暴雨,把山中的道路冲的泥泞不堪,马车在山中根本无法前行,稍不慎,轮子就会陷在泥潭里,无法动弹。 薛慕极的马车,停在晚风山的山脚下。山下小镇上,因着暴雨,几家小客栈都住的满满的,连过道也挤满人。 薛慕极三人来时,房间已经满员,然而扶风抽出五张百两银票,往老板面前一拍,老板立刻表示,把自己的卧房腾出来,给这位三位公子住。薛慕极也不客气,总算能打个热水洗个澡,睡个好觉了。也不晓得,暴雨要下到几时。 薛慕极几天都窝在被子里,自从四哥走后,他什么兴致也提不起来,白天黑夜满脑子全是哥哥那张脸。 都怪那个吻! 明明走的时候特别潇洒,为什么越想越放不下啊!他明白,自己真的对哥哥有那个什么什么的想法。但是哥哥竟然也对他…… 薛慕极抓着头顶的头发,不断的自言自语,“兄弟之情,兄弟之情,兄弟之情!!!” 这般浑浑噩噩过去了几天,薛慕极每一个梦都记忆的特别深刻,只是梦里的人,薛慕极不怎么想见到。 简直是阴魂不散啊! 见扶风吊在横梁上,等着他醒来,薛慕极问,“外面雨停了?” 扶风跳下来,为世子拿衣服披上,说,“雨停了。但是,听人说这几天下雨,通往盐立城的桥塌了,盐立城衙正在修,最快也要五六天。” “没别的路?” “有另外一条,绕的很偏远,要三天才能到盐立城。”扶风说。 “改道吧。”薛慕极想要快些回家,回了家,有人陪他吃喝玩乐,他或许就能很快忘记那个吻,省的他定力不足,跑去雍都。 这条小路,两边是青葱的古柏,阳光穿透树叶,投下斑驳的痕迹。 马车行了一天,三人才见到一个只有几乎人家的小村子。小村子的大门口,拴着一只大黄狗,大黄狗远远的见着马车,就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好像还有人嗷嗷的惨叫声夹杂在里面。 薛慕极捉着扶云的胳膊,奇异的叫声让他毛骨悚然。若不是需要到村子里借个地洗个澡,他定然绕的这古怪偏僻的村子远远的。 三人找了户人家,只给了主人一定金子,那家主人就欢天喜地的把三人迎了进去。 村子在深山之中,非常的贫穷,人们靠着种地为生,山地能长出的粮食非常有限,所以,一家人一辈子攒起来的钱加起来,也不一定能到这一锭金子。 薛慕极洗完澡,浑身清爽,农户的小院子不大,却是非常干净。 那条大黄狗已经被扶风绑起来堵上嘴关进狗窝里,狗的主人自然是同意的,表示把狗杀了也没什么,因为他也得到了一锭金子。 薛慕极在马车上坐着腿疼,他在小村里散步,遇着几个小孩,眼馋他手里从马车带下来的点心。 他索性把点心分给孩子们,分到最后,是个香芋团子。 他没舍得给,把香芋团子塞进嘴里,这么多年,他对精致的食物,已经再没有稀奇的感觉,但香芋团子,他却是再也没吃过。 刚刚穿到薛世子身上的时候,他逼着四哥吃了不少,结果弄得人家犯了病症,差点进了鬼门关。他想着当时自己着急的样子,嘴角无意识的弯弯勾起来。 好容易动了心,却是对着不能动心的人。 想了这么多天,他还是没有弄明白,他与薛怀咎,他们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彼此的呢? 他走到村口,有间小破草棚,枯黄的秸秆盖着棚顶,里面有刷刷声响,似乎睡着某种动物。 “里面是什么?”薛慕极见旁边有个孩子,随口问。 “疯子!”孩子大喊,“疯子,疯子,疯子!” 说完,孩子就跑掉了。 ??? 怪村! 薛慕极靠近,伸手要掀开草棚,旁边农家的男人出来,阻止说,“这里面关着的疯子,是我家小儿子,六年前发烧烧的厉害,谁知第二天,突然就疯了,疯了还乱打人,我们费了很多力气才把他锁住。公子您离着远点,他脾气大,小心被他伤着。” 薛慕极点点头,棚子破旧,勉强能遮住雨水,这里面,竟然还锁着个人。 难怪进村子时候有叫喊声。 大概是这个人发出的。 他转身要走,听着里面忽然又发出嗷嗷的两声大叫。凄惨至极,撕心裂肺,情绪激动,跟杀猪差不多。扶风与扶云立刻跳出来挡在他身前。 草棚里发出锁链哗啦啦的声音,还有激烈的撞击声,似乎里面的人很想出来。 薛慕极本能的后退,农家男人从草棚边拿了条长竹子棒,砰砰砰的敲打草棚的木架子,“别喊了,给我消停点,再喊没有你饭吃。” 里面的人完全不停,还在疯狂的叫喊中。 薛慕极刚刚要迈出的脚步停下了,那疯子口齿不清,声音嘶哑,又叫的大声,但他隐隐约约能听到疯子说话的内容。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好奇心指使他,走近草棚,轻轻掀开草棚的棚顶。 草棚里有四条又粗又长的锁链,分别拴住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的双手与双脚,那人仰脸望着薛慕极,那张脸被泥土掩盖,什么也看不清,薛慕极与被拴着的人的晶亮眼睛,碰到一处。 一瞬间,薛慕极感觉灵魂被抽空,头疼欲裂。眼前一黑,再不省人事。 扶风与扶云吓坏,一边一人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0 ,扶着薛慕极。一人试脉,另一人两指贴脖颈。但薛慕极平稳的呼吸与脉搏,完全没有病症。 两人得出一致判断——路途颠簸,睡眠不足,劳累过度。 休息休息就好。 两人把薛慕极背回床上。 …… 薛慕极缓缓睁开眼睛。 天地一片黑暗。 他是瞎了吗?薛慕极抬起手腕揉揉眼睛,觉得手腕好重,稍稍移动,还哗啦哗啦的响。手腕似乎被冰凉的铁制品给箍住了。 真是,做梦呢。 他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他大叫一声。 外面有杆子敲打地面的声音,还有人凶巴巴的说,“给我消停点,再喊没有你饭吃。” 薛慕极猛地坐起来,草棚太低,他的脑袋碰到顶棚,撞得他眼冒金星。 他在一片漆黑中摸着自己的脚腕与手腕,铁链。 与锁着那疯子的一样。 他的记忆,停留在他见到草棚里那个疯子的一刻。 刚昂晕倒前,那个疯子叫喊的话,呢喃含糊,他隐隐约约听的是,“我不是疯子!我是平江世子!” 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好奇的掀开棚顶。 平江世子? 他才是薛慕极,为何一个偏僻小村,被关了六年的疯子会说这样的话呢? 只是现在……他被锁在这里,难道是有人见他们有钱所以绑架他?扶风与扶云去了哪里? 薛慕极想要发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吐字不清晰。就像…… 刚刚的疯子。 太奇怪了。 他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扶云在说话,“世子,您慢点走,您刚刚才歇过来呢。” “滚开,我是平江世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个声音,很像他的声音,在外面,尤其霸道。 薛慕极听着,心里涌出一股寒冷,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平江世子? 那人在外面,敲打着棚子,恶狠狠的说,“你占了我的身体,抢了我的父侯与母亲,在平江过舒坦日子,而我,却被拘束在这破地方,被人当做疯子折磨。天意啊,天意啊,我竟然还能换回来。我不管你是谁,你就呆在这破村子,直到死也出不来,尝尝我这几年受的屈辱滋味吧!” 什么吗! 薛慕极想笑,真的很想笑。 他一直在想,他占用薛慕极的身体重生回来,那薛慕极的灵魂去了哪里? 感情是…… 被打发到这破村子的穷苦人家快要死了的小弟身上,整天说自己是平江世子要回家,被当做疯子锁起来了吗? 他们见面,眼神触碰,然后,灵魂换回来了。 他谢漫星没有肉体,就借了这个农户死的透透的小儿子吗? 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随性啊! “你叫啊,你喊啊,你凭什么不叫不喊,你难道想在里面被关一辈子吗?”外面的人用脚踹起木头架子,架子晃动,掉下些许干草,顶棚透下斑点阳光。 薛慕极总算映着阳光,看见地上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字。 狗屎爬字! 他多么熟悉,那都是原身留下的墨宝!世上绝无仅有,他曾经模仿到手腕抽筋的极品烂字。 “你这个小偷,偷了我的身体,我的生活!你就孤独老死在这里吧,你再也出不去!”外面的杆子敲打木架,快要把木架打散。 薛慕极靠着后墙,闭上眼睛。外面平江世子大叫大骂,杆子敲的嘭嘭响,简直要把这破烂草棚给拆了,旁边扶风扶云,完全不晓得世子性情为何忽然大变,疯癫若狂。 薛慕极一点儿也不感觉失落。 自己这条命,本该死在山匪的分尸之下,或者被关在他祖传破剑里,一辈子见不得光亮,或许陪着沈初进棺材也说不定。然而,老天眷顾他一次,他重生到平江享了这么多年福,已经是白白赚到的。 不就是把真身还给他而已,这外面吵得要命的平江世子,有什么值得他大喊大叫的? 他心里竟然舒坦了许多,这些日子压着他透不过气来的心事,统统都消失了。 如此,他与薛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如此,他想喜欢薛家的谁,就去喜欢薛家的谁,绝对都不会涉及到□□这种层面。 如此,他就能堂堂正正的面对自己真心,回应哥哥的那个吻了。 摒弃那些繁文缛节,他豁然开朗,终于想明白了,他真的很喜欢哥哥,不想做他的弟弟,只想做他的爱人。常新院的小窗前,那个人,那张脸,那个吻,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再也磨灭不掉了。 老天爷,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如此偏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草棚里的大笑声,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大家都出屋围起来听热闹。 人们议论纷纷,这人之前发疯,都是在哭,在骂人,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还是第一次。 平江世子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说了句,“疯子!”其实他有点害怕,此地诡异,不宜久留,万一再换回去怎么办? 于是他立刻挥了挥手,与扶风扶云说,“走,回平江。” 扶风扶云面面相觑,为什么,他们感觉,世子如同,变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这一段我列纲的时候就写好了,等等等,等啊等……不知不觉写了十多万字了??? 下面,真正的平江世子归来。(没有戏份,绝对不虐) 小剧场: 薛世子:哥哥,我不是以前的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薛哥哥:我早知道你不是以前的你。 薛世子:你怎么知道的! 薛哥哥:猜吧。 我不是个很会互动的人,但是一直很想说,谢谢好友的支持,谢谢大家来看文,谢谢大家加收藏,谢谢大家的评论,谢谢所有营养液。 第48章 48 盐立城是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古城,青铜虎头镶嵌在高大漆红的古城门上,城门口有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可以看出这是个安守本分的悠闲小城。 挨近平江城,是平江流域的管辖范围,繁华富庶是必须的。很多平江城的富贾,很多都在盐立城开分号,或者作为货物的仓储。 酒家茶肆里,酒足饭饱,闲人们聚在一桌,开始瞎掰胡扯吹牛唠嗑。 “听说了么?那个新任衙官,从雍都派来的那个,又死在浮花巷,被狗咬的面目全非,那个惨啊!” ”你说这邪乎不邪乎啊!三年,连着来了三个衙官,上任不到一年,都死了!还都被狗咬死的。” “听说雍都的大官要来……前面死两人的时候都没当回事,这次确是十分重视!” “死的西门大人,是摄政王府的门客,好像是嘉霖帝那边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1 要个说法。” “话说,今天是不是衙主的儿子娶老婆的日子?我看衙府侍卫已经在城门楼开道了。” “是啊,媳妇是平江侯府的大小姐,薛梅,二十好几了,一直帮着家里经营生意,手腕相当厉害的女人!你说她怎么就看上咱们衙主那病秧子儿子呢?” “谁知道……不说了,新娘子的马车要来了,我去城门楼看热闹去!” “走走走……” 盐立城外。 锣鼓喧天敲的铛铛响,一队马车缓缓驶过,队伍前两匹高头大马,马头上挂着两朵大红花,之后马车奢华无比,琳琳落落镶嵌着白玉珍珠,连布帘窗帘也尽是金银丝线编织。 平江侯府嫁庶女,阵仗也是极其巨大的,光嫁妆就连着近百辆马车。其中,最显眼的,是新媳妇乘坐的马车。 “妹妹,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保重。”马车旁边,送亲的薛家大哥,靠近车边,满面不舍,轻轻说完。之后,就带着小队人骑马后转离开。 又一人靠过来,“薛小姐,少主又犯了咳喘,不能亲自来。老奴替少主来接亲。” 马车上,盖着红盖头的薛府庶女,一直沉默着。 接亲的竟然不是新郎本人,大概是觉得委屈,毕竟是平江侯府出身的女子,比小小的盐立衙主,身份上高了许多。 老人等了一会,车里没有回答,心下叹一口气,命令周围人,“走吧!” 马车进了城门。 刚刚,那横在盖着红头盖的新媳妇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剑锋,缓缓落下来。 薛慕极感觉到生命危险的消失,他身上披着大红嫁衣,裙子长到拖地,头发上带着的金钗银钗压到他脖子抽筋。 一阵风吹过,他连忙用手拽住险些被吹起来的头盖,他抬起手摸一摸身边,旁边那个忽然跳上马车的危险分子,好像已经走了。 好险,好险。这年头,除了他,竟然还有人偷偷摸摸搭乘人家迎亲的马车进城。 就在马车停在城门口的时候,那人趁着送亲的平江侯府的大公子,与来迎亲的江衙主的手下说话不注意,忽然蹭的跳上来,直接把剑间贴到他的脖子上。 薛慕极第一反应是薛梅的爱人没等到薛梅,来劫花轿的,刚要掀开头盖告知对方劫错了,你心上人已经在你们约好的地方等着你呢。 抬起来的手,被那人猛的抓住。 感觉对方迟疑一顿。 完了,穿帮了,换了个身体,手上的皮肤比较粗糙,很显然不属于一个女子。 他正瑟瑟发抖,但这位兄台直到马车起步,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薛慕极明白,这位想进城,且不想让外人知道。 盐立城最近不太平,他被当成疯子住在村子草棚的时候,听那户人家的爹娘说起,好像从他换了身体开始数,三年来,雍都来盐立城的衙官,都死于狗嘴之下。 这种说法,打死他都不信。谁家狗那么听话,咬人绝对不咬脸。 这人,该不会…… 薛慕极作为将嫁的弱小女子,自然连忙用手势表示自己完全明白劫匪的意思,会非常配合的送劫匪进城。 好在这人很快下车消失不见。 马车拐了两个弯,薛慕极已经把麻烦的嫁衣给脱了,换上自己的衣服,他见左右没人,嗖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拐进巷子口就跑,直到跑出四五条巷子,确定后面没人,才扶着墙,气喘吁吁的坐到一扇破庙的门前。 他总算是从破村子逃出来了,三年,整整三年,要不是遇见他那姐姐薛梅的心上人,他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何年何月。 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装乖乖小白兔,装文艺念诗词,没黑没夜的制造噪音,踹棚子拉锁链,绝食自残……然而,村里的人就是不相信,他没有疯。 也不知道之前那位平江真世子做了什么,导致没有任何一个村民信任他! 直到三年后,小村子里来了个背着一把重剑的怪人。那人残了一条手臂,上半身除掉束着剑的一条布,啥也没穿。下半身由一条虎皮裙遮掩,拖着草鞋,面上带着厉鬼面具,遮掩住真实的脸。 他从村子的小路经过,在泥泞的路上踩下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村里人吓得关门堵窗,连门缝都用碎布堵起来,生怕这鬼魅一般的人物钻进他们家,给他们降下灾祸。 薛慕极那时候,正侧着头,背对着外面,在草棚里梳头发,腕子上的锁链唰啦唰啦的响,他听见有人走近他,想着大概是送饭的,一回头,我的老天,鬼啊!!! 那像鬼脸就贴在草棚边,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像一头很久没有吃饭的野狼。 薛慕极连想都没想,用最大的力气把链子拉到最长,搂住这鬼面残疾人的大腿,救命啊!救救我! 薛慕极简单的边装哭边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当然是他编的,总之他没有疯却被锁在这里。 任何一个正常人,就算是神智正常的鬼,都会发现他没疯。 薛慕极这三年,就见过他一个外人,管他是人是鬼,都是希望! 不知道说道第几遍,那人忽然后退几步,单手拔出后背的重剑,指着薛慕极。 薛慕极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剑锋,他闭上眼睛,只听晃荡一声,手腕脚腕上,沉重的链子脱离皮肉,掉在地上。 那人转身要走,薛慕极也不顾上长时间不走路导致的腿疼,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他好容易才能重获自由,可不想被村里人再捉起来关回去。 那人不管不问,任他跟着。 若不是薛慕极腿疼的厉害,走山路踩空,差点滚下山,那人说了句“小心”,扶了他一把,他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 其实熟了之后,也没有多可怕,那人面相很凶,话不多,只是薛慕极从来没见过他面具下的容颜。 第49章 49 49 跟着这怪人走了一段路,那怪人却在盐立城外,找了棵高大的树,爬上去,一呆就是三天三夜。 薛慕极正好养腿伤,旁边有溪水,他把自己洗干净,顺便认清全新的一张脸。 这张脸,没有平江世子的精致,更加没有谢漫星的潇洒,这张脸苍白瘦削,长时间营养不良再加不见日光,薛慕极直觉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他清晨去溪边洗完澡回来,顺手采了野果,准备叫上怪人一起吃,他捧着果子,还没走到树下,听到一女子的声音,还挺熟悉的。 他走近看,两个眼珠险些没有掉出来,下意识的喊出声,“薛梅?” 人间就是这么小,走到哪处都有熟人啊!这怪人竟然认识平江侯府的大小姐,还是很亲密的那种。三年过去,薛梅亭亭玉立,更加有女人味。只是,此时的薛梅,自然是不认识他这张脸的。 两人完全沉浸在吵架的气氛中。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2 “我不能跟你走!”薛梅的表情很痛苦,“我与你不同,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我有哥哥,有娘亲,我不能任自己性情,惹父亲与世子不高兴,牵连娘亲与大哥。” “我杀了他们,你就不再有顾忌!”那人坐在石头上,背对着薛梅,“我为你放下复仇的执念,可以重新拾起来!” 薛梅上前一步,抱住那人的后肩,说,“不,不行,你要动平江侯府,我立刻去死。再说,那些陈年旧事,上一辈的恩怨,你明明查过,嫁给二叔,悬梁自尽,完全是你姐姐自愿的!换二房孩子的事,也的的确确是她所为,多少人能作证,即使说不出道理,你也不该连累无辜的人!” “薛梅,你若不爱我,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爱的人是我,你等我这么多年,拖着不嫁人,还帮我查清当年的真相,这次却违逆心意,嫁给你根本不喜欢的人,你甚至没有见过这盐立城主,凭什么!我不甘心!你必须跟我走!” 怪人反身把薛梅搂入怀里,薛梅苦笑着,双手慢慢扶上他的面具,“季明,对不起,此生我没得选择。年前,二房与四房都分家出去,侯府只剩大房一脉。父亲中风,家事都是世子做主。哥哥冲撞世子,处处被世子挑错,这般情形,只有我嫁出去,做了这个交易的牵线棋子,世子才允我大哥分家,到时候把母亲接出侯府,不再受气。” 那人似乎妥协,“你与你大哥,为他平江侯府付出的那么多,处处为侯府着想,他平江世子,为何处处与你们为难?雍都皇帝,已经开始着手收回四侯府权,唯独对平江侯府不管不问,他倒是好,不知收敛低调,还不听你们的劝,先公然去帮冯家,后卖姐姐。梅梅,若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想给他教训。” “世子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薛梅任他抱着,语气间是深深的失望。 什么跟什么啊!薛慕极被两人直接无视,坐在旁边听闲话。 他认识这怪人这么多天,才发现这人这么能说。而且,与他换了灵魂的那位世子,正带着平江侯府,直奔作死与灭亡。 虽然平江侯府跟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心里还是非常难受,他曾亲口答应哥哥,平江侯府是哥哥的家,永远的后盾,而不是他哥哥的负累。 到现在,他的能力渺小,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能帮薛梅这一次。先不说这位神秘兮兮的武功高强的怪人,不宜为敌。单单薛家大哥与薛梅,两人都有经营生意的手腕与能力,他从前对他们也挺好的,分家出去,自立门户,也能给平江侯府留一条后路。 或许二房与四房,都是这么想的,才把家分了出去。 “咳咳……”薛慕极很努力的表现自己的存在感,“咳咳咳……” 然后一把带着剑鞘的剑伸过来,“闭嘴!” “你们想在一起,其实不难,我有办法!”薛慕极优雅的吃着果子。 “快说!”“你是谁?”两人同时问。 薛慕极想想,找了个假名字,“你就叫我小五吧。我得季大侠救命,左右没地方去,就帮你们一回。” “你要怎么帮?” “薛小姐,你与那世子谈好条件,你出嫁之前,你母亲与兄长离开侯府。之后,迎亲的时候,我来假扮薛小姐。我们身形很像,加上嫁衣宽大,头盖又盖着脸,很容易混淆视听。” 三人盘腿,在树下讨论到晚上,薛梅最后说,“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季明也摇头,“要去,也是我去!” “季大侠,你救了我,我就当还你个人情。”薛慕极解释,“还有,平江侯府发现新娘换了人,一定会追,你必须速速带薛小姐与他的母兄,离开平江管辖的地界。路上有个万一,你武功好,也能有照应。我代上马车,从平江到盐立城,几天正好用来争取时间。” “那你怎么逃跑?万一跑不了,盐立衙与平江侯府,都不会放过你。” “山人自有妙计。”薛慕极其实也很忐忑,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要回平江侯府看看。 所以薛慕极就跟着薛梅回了平江侯府,又穿着嫁衣上了迎薛家大小姐过门的马车。薛梅还是让大哥跟着送嫁到盐立城门口,以防中途发现破绽,之后直接与她与季明汇合。 很顺利!唯有城门口突然冒出来那个人,不在薛慕极的预计范围内。 好在成功逃走! 他坐在破庙门口,缓一口气,之后,他得想办法弄点银子做盘缠,北上雍都,路程漫漫,没有马没有车,得走个大半年。 他该与哥哥怎么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万一他哥哥不相信他怎么办?嫌弃他变丑了不再喜欢他怎么办? 薛慕极正想着,忽然听见汪汪汪的狗叫! 狗……狗……狗!!! 薛慕极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狗的叫声越来越大,离着他越来越近,而且叫声此起彼伏,不是一只,而是许多只狗! 他逃跑拐到没人的巷子里,狗叫声忽然冒出来,他两条腿不是自己的,软软的跟棉花似的,连跑都没有力气! 汪汪汪!汪汪汪! 他扶着墙才勉强没摔倒,胸肺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前模糊,恍恍惚惚见有几条狗的脑袋从巷子拐角冒出来,闭上眼,脑子里竟然想起二房薛怀瑾被他算计的被狗咬到的凄惨模样。 报应吗? 薛慕极感受到狗在朝他接近,摇晃着身体,扶着墙的手再也没有力气。他□□就要跌到地面,却感到身体,撞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狗叫声渐渐变小消失,薛慕极微微睁眼,五只狗在他的脚边,伸着舌头,舔着他的鞋子,摇着尾巴,憨态可掬,露出求爱抚的小眼神。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薛慕极连手带脚跳到旁边人身上,哆哆嗦嗦的说,“狗……狗……狗……” 那人企图把薛慕极从身上拔下来,捉到他手腕的时候,看到那手腕上的红痕。 是长期带着手链脚链,在腕子上的印痕。 “是你?” 刚刚他进城时候,劫持的新嫁娘子,手腕上也有同样子的痕迹。 他探上马车里的人的脉搏时候,就知道薛梅是个男子假扮的。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他此行是领了密旨的,连着死了三个衙官,还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不能过早暴露身份。 再说……如今的他,根本没有资格管平江侯府的事吧。 薛慕极的身体暖暖的,他的神智逐渐回来,这人说话好像他哥哥。不对?这人分明就是…… 他猛的转头,熟悉的剑,做纹盘绕,熟悉的影子,如风偏偏,还有,熟悉的脸。 “哥……” 话含在喉咙里,还没有发声,身体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疼疼疼疼疼…… 有几个人从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3 破庙里出来,似乎是寻常百姓的装扮。但他们动作利落,见到主上,跪地参拜,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 “起来说话。” “陆大人,属下查过,这些狗,都是附近的无主野狗。” 陆昭点头,问,“庙里什么状况?” “这庙已经荒废很久,普普通通。我看,没什么可疑之处。” 又有人说,“可那死去的三个衙官,的的确确都在手记里写到此庙。” 陆昭想要进庙,发现没法走路。刚刚被他扔地上的那人,横躺在他脚前。 “我……”薛慕极心思回转,这么多人前,很多事情说不清楚,而且他哥哥未必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我……我怕狗!” 几只温顺的狼狗,正在庙门前悠闲地散步。 陆昭盯着脚底下的人看了一会儿,对旁人下令说,“衙今天里可能会出事,传令下去,按兵不动,不可打草惊蛇。十四,你去打听打听,他们将如何寻薛家小姐,找人给弄出点阻碍。” “是。”几人齐答。 第50章 50 50 陆昭要亲自进庙查探,想绕过薛慕极的身体,薛慕极像僵尸一般直着竖起上半身,陆昭轻轻闪身,避开那张满满是土的爪子。 “狗……那边……”薛慕极颤抖着指着不远的门口。 陆昭完全没有理会,几步就越进庙门,又想想这人毕竟是从薛家马车里跑出来的,还是驻足,淡淡道,“你好自为之,我只是顺手帮你们。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与冯家背地里的那些来往,早就触了皇上的底线,早晚会祸及平江侯府,到时谁也保不住。” 薛慕极非常同意,连连点头,忙爬过去把半边身子蹭在陆昭身上,“狗……狗……” 怕狗吗?这个陌生的人,怕的东西,跟……他倒是像。 陆昭俯下身,捡起几块石头,扔到几只狗围着打转的庙门,狗儿回头汪汪汪的狂叫,死活不肯走,薛慕极吓得脸更苍白,差一点晕过去,好在陆昭挡在他身前,又做捡石头的动作,几只狗围着门前盘桓几圈,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薛慕极摆了个大大的笑脸,哥哥自小就跟动物有缘分,再凶的动物都听他的话,每次遇到狗,扶风扶云还没动作,他哥哥就捡石头把狗赶走。 可是陆昭背对着他,没看见他表达感谢的表情。 陆昭进了庙,庙门破旧,里面更加破旧,只有一个小院一间屋子,屋子里空空,连个桌子椅子破木头都没有,佛像已经被盗走,剩下半个墩子,地上铺着风吹进来的叶子。 墙壁上挂着许多个蜘蛛网,蜘蛛张着八条爪,爬呀爬,爬向不小心沾到网上的小虫。 陆昭摸索墙壁边缘,企图找到暗格子或者是机关,结果墙壁非常真实,敲一敲,砖缝隙满满,没有中空或者夹层的可能。 没有痕迹,一个破败的庙,为何被死去的三个衙官记录在笔记里,还用朱笔标记?他们是查到什么,还是在暗示什么,想要留下什么? 他靠着木柱,把他手上现有的线索联系起来。 三个衙官,明里都是奉皇命督新政,暗地里确是嘉霖帝的心腹,目的是查找当年嘉羽皇太子查找一半,来不及确定具体位置的先朝宝藏。那三个衙官,被狗咬死的离奇不说,他们的笔记,都指向这处庙,让他不得不心生疑惑。 还有义父给他的那张没有落款的大靖国地图,年代久远,字迹模糊,若有若无的标志宝藏的位置就在盐立城附近。 陆昭曾经细细看过那地图上做标注的字迹。写字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薛家三叔,年幼时在藏书楼看过他太多书稿,另一个很陌生,笔顺柔滑,倒像是个女子,且精通医理,地图上不少地方标着生长草药的名字。 本来,该是由沈初来盐立城,他刚刚从雍都城禁卫调到大理寺,十几年的卷宗都没看完,可嘉霖帝忽然心血来潮广纳人才,要在秋考之后加试一场春试,沈初作为吏部之主,脱不开身,无法离开雍都,嘉霖帝就微服跑来摄政王府,把这差事扔给了他。 紧紧靠着现有的线索,什么头绪也没有。 呼呼呼…… 耳边有人在吹墙角的蜘蛛网,网破了,小虫扇扇翅膀飞走了。 蹲在地上吹蜘蛛网的样子,陆昭总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但他也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人。 不由自主的注意,那蜘蛛网下,似乎有个凸起的小石块。整个墙面,唯有这里的凸起,似乎是人为砌上去的。 薛慕极是跟在陆昭后面进庙的,这被蜘蛛网缠住的虫子像极了之前被困在山村的他,同情心泛滥顺手就给救了。 他一想大概就明白,哥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大理寺负责查案,而盐立城最大的案子,莫过于,三个衙官离奇死亡。 他记忆里,盐立城的衙主,几乎不怎么管事,是个白花花胡子的慈祥老爷爷。雍都为何要派人来这般小城呢?要么就是有什么宝贝,要么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人。 “嫁来的人不是薛梅,而是你,让男子代女子出嫁,中途逃走,薛世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薛慕极听陆昭问他。 薛世子???哥哥跟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分了?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非常亲密的。 “此事说来话长。我其实是……”薛慕极急得要说出真相,三年过去,他跟哥哥的情分就淡到剩下个薛世子?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跟哥哥有着那么多的回忆,他不信哥哥能忘得一干二净。 忽然,不远处传来叮铃叮铃的响声。响声出现的突然,紧接着是群狗乱叫。 陆昭一步上前,捂住他的嘴,不知怎么着,墙面翻了过去,两人顺着墙,转到另一边师漆黑的地方。 墙面竟然有机关?薛慕极被陆昭带进去,仿佛被挤在一条石缝里,下巴搁在陆昭的肩上。 那地方十分狭窄,两人胸口几乎贴在一起,四只脚站在一条线上,陆昭似乎没有想到,里面的空间这么小,对方的心跳加速,人也紧贴着他,让他极为不自在。 刚刚有人靠近庙门,他下脚踩下机关。他一手支撑着对面的墙壁,另一手从捂着对方嘴的位置拿下来,变换成嘘的姿势。 薛慕极趁机搂住哥哥的腰,反正外面有人哥哥不想暴露身份就不会推开他! 白给的豆腐不吃,不是他薛慕极的风格。陆昭两手抓着他的手腕,想要抓下薛慕极环在他腰上的手,但不敢动作太大,惊动外面的人。 薛慕极力气还是小,双手被抓住,陆昭竟然想要推开他!明明三年前是哥哥你舍不得走的!主动吻他的也是哥哥你啊! 薛慕极连想都没想,踮起脚尖,直接吻上前人的唇,我就让你躲不开,谁让你进了我的心,以后一辈子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4 都躲不开我! 第51章 51 陆昭刹那间的恍神,纵然定力再好,也被突如其来的眼前人狂热的又搂又抱又亲吻给惊住。最开始怀疑眼前人被下了药,他是强忍着没有发声,转头把脸侧开位置,然而眼前人顺着他的脖子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势。 薛慕极把手抓在陆昭抓着腰带,不小心给拉开,他真不是故意的,随便一抓就是这么巧啊!但哥哥一半外袍衣袖已经拖在地上,虽然还有内衬不至于走光,但薛慕极想象了一下里面的白皙皮肤,惹得薛慕极又一波春心荡漾开去。 陆昭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他提起盘云剑,隔在两人中间,眼前人眨眨眼,唇间还带笑,一点都不怕,明显是戏弄的神色,杀我呀杀我呀有本事来杀我呀? 但是两人的间距实在是太小了,还不能出声,且陆昭搞不清楚这人与平江侯府什么关系,剑也不能真的当剑用,充其量只能化装成一块又薄又花哨的铁板,唯一的作用是带着剑鞘逼在颈间,然后用口型做威胁。 薛慕极早就不要脸了,他都混成这么惨了还怕个啥,怕哥哥砍死他?笑话,他太了解哥哥,哥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胡乱杀人的。他豁出去,直接把盘云剑抓住挪到一边,一手拉着哥哥的衣服,逮着哪儿亲哪儿。 狭小的缝隙里,两个大男人左右来回挪动身体,一个拼命躲一个追着,像两个灵活的螃蟹横着来回摆大蟹钳,时不时的还吐个沫。 外面的对话声音很熟。 一人说,“大哥,这个破庙,什么都没有。你要找的那东西一定不在这里。” 另一个人说,“你知这庙供奉的是谁?” “佛祖?” “不是,这里丢失的金身塑像,原是大靖国的罪太子李嘉羽。大靖四方,不少城中都修了专门供奉嘉羽皇太子的庙。” “被供奉的都是神明,嘉羽皇太子岂不是成神了?” “二十年前,的确如此。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可惜了,当年神仙人物,风华绝世,一朝落于九天之下,跌入凡尘,落下地狱,就成了这般,一无所有吗?” 薛慕极恍然大悟,终于听出这人是谁了,他叫旁边人大哥,难道是…… 薛慕极走神之际,被陆昭带倒。 陆昭没想到前人会出神,力气用大了,又怕前人摔倒出声,惊动外面,立刻单手扶住薛慕极,眼见薛慕极的另一只脚要落地支撑。落地一定会发出声响,陆昭直接抬高大腿,支住薛慕极的脊梁骨,长臂弯曲,把人给横抱起来。 “???”神转折,薛慕极回应迅速,抱住哥哥的脖子。 外面人似乎就在墙的旁边,陆昭也顾不上跟这人拉扯,连忙使了个眼色,两人都屏住呼吸。 人慢慢走远,陆昭已经半身都是汗,关键是怀里的人使劲往他身上贴,跟个牛皮糖似的完全沾满他的前胸。 他想这缝隙里定然还有机关,他要再向深处走走,至于前人,太可恶了,既然是平江侯府出来的人,这账,他要定要找平江世子去算。 这个,总算是个合理又合情的理由了吧?薛慕极,你这次又要如何避我赶我不认识我? 想到这里,陆昭抱着人,钳制住薛慕极的两手,这无赖躺着似乎很舒服,还在晃动着身子企图在他怀里换个姿势,他使劲儿一拽,脱出一只手,本想借力用剑柄把人打晕,等他忙完正事之后带出去。 只是前人的口型,让他举高一半的手,瞬间失去力气。 “哥哥,我是……” 那泛红的唇间,呼出的热气,朦胧了他的眼睛。 这个世上,唯独一人,会这么称呼自己。 陆昭连带抱着薛慕极的手失力松开,薛慕极重心失衡,忽然就从陆昭怀里掉下来,与他连忙找地方扶,好在空间狭窄,他两只手扒着两边墙,没头朝地直接掉下去,但脚却不知道踩到了哪里。 刹那,一根长刺从他那边的墙处冒出来,好在他们两人离得长刺比较远,长刺从一边墙直接扎到令一边墙壁里,若是中间有人,定会给扎个对穿。 是机关。 薛慕极试着脚下,还踩着那个小突起上,他刚抬起一点点,头顶又是一根刺蹿出来,吓得他蹲下身体连忙又踩实。他再也不敢乱动,单脚独立,整个身体僵直在原地。 陆昭也被那突然出现的长刺惊回原神。 无论刚才是不是看错了,眼下都不是追究的时候,这里果然有古怪,墙后必定还有洞天,否则设机关做什么?那三位衙官,或许只是觉得古怪,或许有发现这缝隙,只是做了笔记,没有再一步探索就被害。 外面的人虽然走远了,但还能听见脚步声与狗叫声,该是还在院里瞎转,刚刚外面说话的两人,他也听的一人声音好像比较耳熟,但记不太清。 薛慕极颤颤巍巍快要站不住,陆昭一只手扶上他,薛慕极借着力气向后仰趟,果然身后是哥哥温暖又靠谱的胸膛,陆昭没有推,任他躺着,前人脚下踩得是机关,松开后长刺神出鬼没,得先想办法弄清两边墙出长刺的位置。 整个缝隙漆黑,陆昭轻轻拔出盘云剑一分,银光照亮缝隙足够。 薛慕极感慨了一下皇家祖传宝剑的照明作用,果然绝非普通的铜铁材质。他对祖先的智慧与高瞻远瞩佩服的五体投地,先祖皇帝当年打仗,夜里行军的时候,大概可以直接把盘云剑□□高高举起照亮前路。 陆昭的眼睛随着光处,看清整个缝隙的全貌,果然,缝隙最深的地方,地面瓷砖,有五个小小突起。 薛慕极就踩着其中的一个。他指着突起回头,口型说,“对不起。” 都怪他,闲的没事乱亲个啥?要不是两人肢体搏斗那么激烈,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动弹不得。 陆昭把薛慕极扶正身体,指着一处平地,口型说,“落脚。” 薛慕极十分听话,这种找寻机关的才能非他所长,所谓术业有专攻,应该交给类似扶风扶云这样的专业人士,但他记忆里,哥哥好像也不是很擅长这个。 薛慕极落了脚,稳了重心,但还是赖在陆昭怀里不走。 陆昭举着剑,环绕四面看了一圈,墙面光洁,除了伸出来的两根长刺,与正常的墙壁没有任何区别。 外面的狗叫声终于渐渐变小,看来是那几人没发现什么就离开了。 陆昭推了推胸前靠着的人,小声说,“你自己站稳。” 薛慕极嘟嘟嘴,非常不情愿的自己站稳。 陆昭侧着身子到最前面,细看凸起,也没发现什么规律。再往前,就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事了。嘉霖皇帝在他临行前,从暗影卫里播了三个人给他,其中一人对暗器机关之类颇有造诣。可那人刚刚被遣出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他想要自己试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5 试,刚要伸手,身后传来阻拦的声音,“别别别……别动,我可不想被穿成刺猬。” 陆昭想了想,的确,若是他一个人,倒是能试试,可现在很有可能连累这人。他直起身子,摸了摸被薛慕极咬的还在发麻的嘴角。 “清醒了?”他靠上墙壁,还是以为刚刚这人发疯是吃了药。他敢确定,眼前人从头到脚都不像是薛世子,自己年岁比他年长,一声哥哥说明不了什么。 是他忘不了,成天做白日梦,生出些莫须有的在意。如今的薛世子,还好好的呆在平江,正跟姓冯的商量,如何与皇上作对,之前的那个正常的,他刻进心里扔不出去的,还不知要沉睡到何年何月。 平江侯爷病重,老太君疯癫,主母溺子,世子自然而然的主事。笛哥与四叔分家出去,如今,薛梅也对那屡圈不听的人,失望透顶,以出嫁为名让大哥把家分出去。整个侯府,已经与他走时,完全不同。 薛梅出嫁,男子代嫁,这种奇怪的想法,他还以为是从前的薛慕极清醒了。但看看眼前这男子,刚刚对他做的那些,念想就消失了。这人恐怕是薛梅找的,若是那人找的,定然不屑用下药的手段。 “咱们现在怎么办?”薛慕极见陆昭很久不说话,问。 “等。”陆昭下意识的回答。 他什么都做不了,唯独只有等,等那个灵魂醒过来。他不信,那人舍得把他口口声声要守着的平江,就这样给扔了。 两人在这里干坐着等,终究不是办法,薛慕极挠挠头,说,“哥哥,你先出去叫人来救我,去平江侯府找人,离着这儿不算远,早去早回……记得走之前给我买点吃的,我怕几天来回撑不住。” 或许是刚刚的吻拉近了关系,陆昭总觉得此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左右无事,等他下属做完布置,自然就会回来,到时候见他不在,发出暗号,再一起打开机关。他听着薛慕极说的认真,好笑说,“你从平江侯府代薛梅嫁出来,没看见平江侯府门口立了块牌子,陆昭与狗不得入内?” “什么?”薛慕极睁大了眼睛,他匆匆跟着薛梅回家,觉得萧索了,毕竟人少了很多,没人气正常,倒还真没注意平江侯府门口的变化。 还有,是哪个王八蛋敢竖这么一块破牌子骂他的好哥哥?要是被他逮着,一定大卸一百零八快让他跟他一样投不了胎。 陆昭盯着人丰富的表情看了一会儿,淡淡说,“别叫我哥哥。” 第52章 52 薛慕极表示抗议。“为什么?我比你小。” 陆昭看着盘云剑,很久才回答。 “你不是他。” 薛慕极心里,却跟喝了一百斤蜂蜜似的。 哥哥念着他,心里没有忘记他,把他当做独一无二,甚至哥哥这个称呼都只让他叫。 陆昭拿盘云剑换了只手,把剑抽出一半,整个缝隙通亮,剑指寒光,但他浑身却透着温暖,薛慕极看在眼里,每每谢驸马想念他亲娘的时候,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啊哈?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在你眼前啊,是我啊哥哥! 薛慕极险些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转而一想,这种感觉还挺好,不如多听一会儿,哥哥还与他说啥。作为一个陌生人来旁观与倾听,跟本身来听,还是有点区别的。 “那我叫你什么?陆大人?陆公子?陆小昭?……”薛慕极努力想别的称呼。 “随你。” 滴答滴答。 有规律的声音。 从头顶滴答下来的雨滴,正在陆昭衣服上,屋内干燥,怎么会忽然有水?他抬头看水滴出处,猛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普通的水,是酸水,触碰到的地方,腐蚀成灰烬。 莫非是刚刚的机关,除了长刺,还有别的? 他借着剑光看四周,干净,太干净,这地方是至今都没人发现吗?那样会是落满灰尘,而不该这么干净,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还是说,进来的人,都被长刺刺死了,或者像他们一般,踩到机关,动弹不得。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是因为这些都被酸水腐蚀掉。 抬手,果然,衣服上有个洞口。 陆昭猛地把被薛慕极抓的松散的外衣扯下来,把还在掰指头自言自语叫他什么的人给连脑袋包起来。 水滴唰啦唰啦,越来越密集。 “呜呜呜……呜呜呜……”薛慕极还在衣服里挣扎,哥哥给他披衣服,为何要连脸一起披? “听着,按我的吩咐做,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陆昭侧身跨过来,几乎贴在薛慕极的耳后说。 薛慕极不挣扎了,眼前蒙着衣服,一片漆黑,但他相信哥哥,绝不会害他。 淅沥淅沥,好像在下雨。 这庙年久失修,还漏雨吗?听门外的那位说是供奉嘉羽皇舅的,怪不得,破个瓦很正常,百姓没把屋顶给拆了就算不错的了。 “拿着我的令牌,出去。”陆昭把盘云剑给他,又塞给他一个漆黑的方形东西。 薛慕极一手握着盘云剑,另一手拿着令牌,摸一摸质地,好像是陆钰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令牌,小时候陆茜偷出来给他们看,被摄政王罚了一个月的禁闭。宝贝啊!陆钰果然对哥哥不错。这令牌是原东宫嘉羽太子送陆钰的,他灵魂的娘齐安长公主,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感觉膝盖被人缓缓抬起来。 不对啊,不对,那只脚是踩着机关的! 薛慕极刚要说,就觉得脚面已经离开地面。哥哥的一手还抬着他的腿,另一只抱着他。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的难道哥哥想到破机关的方法了? 薛慕极背后被推了一把,人直接向着来处三步,撞上墙面。 “哥哥你推我!”薛慕极撞得胳膊疼,险些把盘云剑给掉地上。他眼睛还蒙在衣服里,只能摸索着走两步,然后从衣服里把眼睛部分漏出来。 出来还是一片漆黑,他把盘云剑拔出一点点,四边不停地往下滴水,薛慕极所在的地方靠近入口,没有滴水。 雨酸? 陆昭就站在刚才他站的地方,似乎在躲着那些滴下来的水珠。 但他身体要躲,一脚却是不动的。 薛慕极刹那明白过来,刚刚哥哥抬起他的腿的同时,自己把脚踩在机关上,因为接的正好,所以机关没有动作,还是保持之前的状态。 好个屁办法!这么密集的雨水,根本躲不开全部,陆昭的衣服,已经有几个腐蚀的小痕迹。 薛慕极要往前冲回去,被陆昭一句话止住,“碍手碍脚,出去。” 每一次都是这样,换了个身体还是这样,薛慕极心疼的厉害,却是明白,哥哥说的是对的,他过去没有作用,水该滴还是滴,而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找到停止机关的办法。盘云剑变得沉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6 甸甸的,薛慕极紧紧握住。 “哥哥,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薛慕极迅速按下墙面机关,墙里墙外都在那处角落,墙面翻转过去。 屋外没有人,扶风与扶云也不可能再这里。盐立城里,又有谁会解开这机关?他该去哪里找人呢? 哥哥随从几人里,一定有高手,陆钰说不管哥哥死活,但也只是与他说说而已,表面放手,但以他对哥哥器重,随身令牌都给了哥哥,自然会找人在暗中保护哥哥的。 等那些人回来,但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万一两三天……哥哥能撑得住吗? 他向着屋外跑。 他提着盘云剑冲到了屋门,谁知刚到门口,就见门外五只猛犬摇晃着尾巴,灿烂的眼睛盯着他。 狗……狗狗……狗…… 感情是狗儿被哥哥赶走以后,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薛慕极的两条腿拔不动,跟沾了浆糊似的黏连在地上。 汪汪汪……汪汪汪…… 哥哥的性命重要,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薛慕极很鄙视自己,这种弱智狗屁问题还用得着想吗? 然而恐惧这种东西,是由心而生的,如滔天巨浪把理智拍死在沙滩上,所以就算薛慕极急的要死要活,依旧迈不动一寸的脚步。 薛慕极汗珠子哗啦啦的往下掉,忽然听有人快跑过来,好像还是很多人,一人大叫,“大哥……这边!” 声音吸引了五只狗的注意,离开门口,向着发声处的人狂叫。薛慕极的身体微微能动,盘云剑当拐杖,支撑住发颤的双脚,一步一步往屋里走。 “大哥,这里!”有两个人从外墙翻进来。 两人落地院中,也要进屋,与迈门槛的薛慕极碰个正着。 是刚刚说话的两人,他们怎么回来了? “莫……”薛慕极还没说出个字,就被两人推进屋内,那大哥从怀里掏出匕首,直接顶在薛慕极的脖子上,刀锋向下,就要抹下去灭口。 薛慕极的脖颈,瞬间出现一道红痕,生命危在旦夕,右手本能的抬起来,盘云剑的剑鞘正打在那人手上,那人见盘云剑,似乎略有迟疑,就等着迟疑片刻,薛慕极后退无数步,躲开匕首。 外面很多人来到,似乎把巷子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找!那三人是下属,为的是引开我们,不能上当,那两个主家,必定藏在附近,衙主说了,找到两人,重重有赏。” 四面混乱的脚步声,还有踹门的声音,噼里啪啦,狗汪汪大叫,不敢靠近,一时间寂静的巷子喧闹起来。 薛慕极摸了下脖子,真出血了,感情是想杀人灭口不成?想想自己这个模样,莫子康该是认不得他了。西凉康王爷不认得他,那这位西凉太子殿下更加不会认得他是谁。 这两人大概是找到这个庙,没有发现机关所在,离开后被发现,被追着跑着这里来。 都说西凉太子是个狠角色,上辈子听沈初对着剑碎碎念里,最辉煌的事迹,是杀了自己的亲爹,立了自己的亲叔叔做傀儡皇帝。 这位在幕后掌控西凉全国大局的太子殿下,竟然潜入大靖,偷偷摸摸找东西,薛慕极不知道,这两人之前说,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但无论找什么都无所谓,他非常兴奋,他找到了救星,西凉是机关术的发源地,大靖的机关术,多半是从西凉流传进来的。 莫子羽或许是在意盘云剑,毕竟一把绝世好剑散发的光芒,在行家眼里是无法掩饰的,他或许在思考,这人普普通通,为何会有这么一把好剑。 薛慕极却是脚踩墙角,墙角立刻翻过去。这两人躲着追兵,脑子也没有问题,一定会跟进来。 莫家兄弟互相对望,这等玄机,刚刚竟然没有发现。 听里面有人怒道,“你回来干什么?”却没有回答。 情势紧迫,兄弟两人触碰机关,跟着薛慕极的位置,翻转进入墙里。 刚进门,薛慕极的盘云剑已经全剑出鞘,抵在后来进入的莫子康后颈。他的武功,劫持羽太子是不可能的,退而求其次,这位太子对亲爹狠,但对这个弟弟是极宠。 “哥……”薛慕极捂住莫子康的嘴巴,外面已经有人搜索进来。 “是个破庙而已。” “没有人,咱们快去其他地方搜!” 薛慕极等到只剩下狗叫声,才慢慢说,“破了机关,我就放人。” 其实莫子羽一进来,就明白了现下的状况。不停滴落的雨酸,味道刺鼻,还有这样的夹缝,一看就是长刺机关的设置之地。漆黑一片,唯有盘云剑银光烁烁。夹缝最头,有个影子,在雨酸之中晃舞。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他出门总随身携带这些应急的玩意儿。 墙壁上两根长刺,怪不得,那人不敢挪动,好在他一直踩着凸起,否则早就被横乱冲撞的长刺扎成筛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去出差,好累,没有写多少字…… 依旧欠两章…… 第53章 53 墙壁被夜明珠照的清亮,陆昭的眸光穿过莫子羽,到身在最后的薛慕极。 薛慕极手握着盘云剑,抵着人质,侧身依着墙壁。 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不逃就罢了,还带了两个外人来。无论是当年的宝藏,还是三个衙官的死亡之谜,都不该被更多的人知道。 莫子羽已经站在陆昭旁边,他低头看地上排布的突起,蹲下身子,用手按上去。 “喂……”薛慕极担忧哥哥,大喊。 雨酸停住了。 果然是专业的!薛慕极心下舒一口气,暗自庆幸遇到大凉的两位皇族。莫子康上一次来,为了探寻他的身世,他好像答应过康王爷要帮忙打听的,但那时候接二连三又发生太多事,他把这茬给忘记了。 再看看哥哥,又微微心疼,哥哥的身上有几处衣服被腐蚀掉,好在没伤着皮肉。 他手上盘云剑一松,正要放人。 忽然,刷的一下,一根长刺从薛慕极的耳边蹭过去,几根碎发落下,离着他后脑仅仅半寸。 薛慕极手上的剑,下意识的去抵挡长刺,剑砍断长刺的一瞬间,剑前的人就脱离开他的前方控制,被一根绸布给拉到缝隙的另一边,紧接着,一把尖锐的匕首横上陆昭的前颈。 莫子康惊魂未定,莫子羽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的匕首抵着陆昭,夜明珠被他扔在地上。 “哥哥……”刚刚的刹那,薛慕极失去人质,还被人家挟持人质威胁他。 陆昭反手出招,莫子羽却连抵挡意思都没有,只是笑着说,“你若是再动一下,长刺穿过的地方,就是他的心窝。” 刚刚那根长刺,还横在薛慕极脑后,莫子羽的脚,正处在机关的突起上,随时能止住机关,也能控制机关,陆昭念及此,生生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7 止住手臂,一圈砸向旁边墙壁。 这人虽然与他萍水相逢,还抱着他耍疯强吻,但到底是平江侯府的人,能帮薛梅做替嫁这么重要的事,也定是薛梅的亲信无疑。他应过薛慕极守着平江,保护亲人,薛慕极忘了,他却没有忘记。 “很好。”莫子羽手上的匕首又近了一些,紧贴陆昭皮肉,对着缝隙另一边的薛慕极说,“你不该惹我。” 薛慕极快把嘴唇咬破了,但丝毫办法也没有。他帮莫家兄弟摆脱衙兵纠缠,怎么说也算恩人,刚刚他也就是化妆威胁一下,根本没有想过伤莫子康一根汗毛。谁知这厮还恩将仇报,两边威胁。 “你也站着不许动,现在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若你有一句假话,我就让你在意之人死在你眼前,同意就点头。”莫子羽说。 薛慕极点点头。 “刚刚我们来时,你们就在这里?” “是。” “你们来此,是为了找到先祖帝的宝藏?” 薛慕极睁大眼睛,他是第一次听人说这里有宝藏,这里破成这样还能藏宝?要不是逃命,十匹马拉他他都不会来。 莫子羽从表情里得到答案,直接问下一个问题,“你们是雍都派来的人,还是平江侯府的人?亦或是,盐立衙府的人?” 薛慕极知道这位太子不好糊弄,非常诚恳的回答,“平江侯府的人。” 他没说谎,哥哥现在姓陆,曾经却姓过薛,论血缘也是平江侯府二房的孩子,而他自己……谢?薛?李?总之比较玄幻且复杂,他左右喊过薛侯爷十几年的父亲,也算是有点关系。 “果然。”莫子羽冷笑,“你们能发现进到这机关来,还被困在这里,是你们的主子查到了什么吗?” 薛慕极迅速从脑海里调度“主子”的可能人选,据他逃跑后从薛梅那边获得的信息来想,现在平江侯府管事的,大概也只有那猪头世子了。 “说!”莫子羽等得不耐烦,手上的匕首微抖。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们家主子什么也没查到,这处地方,是我在藏书楼里的某本书里看到的,主子没在意,只是让我们来查。机关也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薛慕极硬着头皮瞎掰,他怎么知道那猪头世子掺和没掺和进这是非中啊! 杂兵吗?莫子康自然是不信的,地上的盘云剑,是他此生所见最好的剑。剑的主人,非富即贵,若他猜得不错,必与皇族关系密切。 “你说谎。”莫子康握着匕首的手,却是变转方向,“藏书楼?什么书?怎么提到的?薛家藏书楼只容家主进出,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我……”薛慕极恨死老太君,偏心三叔就偏心吧,三叔死了之后还立了那么一条破规矩,生怕人进进出出三叔最爱去的地方惊扰三叔的魂魄。他当时是薛慕极,拖着哥哥进去自然没人敢说什么。他正思索着如何编下去…… “我说过,你若说谎,我便杀了他。你没有机会。”莫子康手腕反转,刀尖就要刺向陆昭心口。 “不……我……” “薛三爷的游记手稿里,曾有记录,这处庙宇里,住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明。”陆昭未听薛慕极慌忙解释,淡淡的说,他不闪不避,眼神里半分恐惧都没有,“西凉太子,你要找先祖皇帝留下的宝藏,不妨与我合作。我也在找,你我把所知汇同一起,说不定能解开先祖皇帝遗留下的宝藏秘密。” 被陆昭一言道破身份,莫子羽很惊讶。他此刻并非真面目,而是带着易容大师所绘制的带着□□。他自问就算是他身边近臣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何种模样。 他手上匕首落下,“这平江侯府,倒是有点意思。你何以知晓我的身份?” “猜的。” 陆昭能说出西凉太子身份,与薛慕极的原因是一样的,因为旁边吓得还在大喘气的莫子康。莫子康只有一位亲生兄长,当年他与薛慕极在秦小姐的酒楼前,与莫子康有过几面之缘。秦老汉拿着拐杖追着这厮满街跑的画面浮现脑海。 他之前觉得莫子康声音面熟,并没有立刻想起来。刚刚被挟制后,几人局限在狭小空间,看到面庞许久,他恍然记起。 若是康王爷,那康王爷的大哥,定就是西凉太子。 “是你?你是……薛家那个……”莫子康不知何时抬起头来,陆昭与从前模样没怎么变,莫子康认出来,与莫子羽说,“大哥,他是薛家二房的小公子,我那次偷偷跑来大靖的时候,他们帮过我。” “你还有脸说。”莫子羽要被这弟弟气死,之前跑去大靖晃悠一圈,竟然给他带来如此麻烦。 有莫子康作证,这下,说哥哥不是平江侯府的人,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哥哥在藏书楼里看过许多书,哥哥刚才说的薛三的手稿记录,是真实存在的。 薛慕极也不怕了,莫子康显然很执着宝藏,要不然怎能这般冒险亲自来大靖?既然执着宝藏,必然是对哥哥的说辞动心。这里是大靖,也不怕他找到宝藏后,独占逃跑。嘉羽皇舅当年笼络天下能人异士,找的是什么,他也挺好奇的。 他走到哥哥身前,把哥哥的衣服给哥哥披回身上,又把盘云剑还给哥哥,陆昭不看薛慕极,薛慕极知道,陆昭气他返回。 莫子羽知道弟弟来时见过的所有人,肯定说,“你是……薛……陆昭,陆钰的义子。” 陆昭没想瞒他,既然要合作,第一要真诚。 是薛慕极刚刚的瞎掰解释,提醒了他。他曾在薛三藏书楼里,看过薛三爷的游记,游记里记录当年大靖空前绝后的一场瘟疫,盐立城受过轻微波及。 而把大靖百姓从瘟疫死亡恐惧里拯救出来的,正是罪太子李嘉羽,薛三叔也曾写道,这处庙宇里,住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明,他看的时候,以为说的是,嘉羽皇太子在这庙里住过。 然而,今时今日,想起薛三爷在地图上的标记,恐怕他说的并不是住过这么简单。 那时的薛三叔与嘉羽皇太子,或许已经找到宝藏的秘密,却不知为何,又把秘密故意遗忘,随着两人的死去,秘密永远成为秘密,为数不多的保留,也就是草草几笔的游记与压在箱底的地图。 衣服与皇上,却对嘉羽皇太子的一切,非常执着。为太子翻案的证据,已经做足,就差一个公布于天下的时机。剩下的,就是等。所以当第三个衙官因为查这个嘉羽太子曾经查过的宝藏的下落,而离奇死亡后,被皇上当做头等大事,直接下到大理寺。 若是与这个太子一起查,或许,就能离着秘密更进一步。 陆昭拿出从雍都带来的地图,与莫子羽说,“我来此地,一来为宝藏,二来,盐立城里三个衙官死状凄惨,不是天灾,定是人为。我需把犯人揪出来,还盐立清平安宁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8 。三来,我还有想见的人,我有话要劝他,但他不愿意看见我。我知他也执着宝藏,若是找到真凶,我就能以公务之名见他一面。” “好。我们各取所需。”莫子羽也是痛快之人。 他拿起地图,扫过一眼,从怀里拿出另一张差不多的地图,说,“此图,是我皇族所藏,是大靖先祖皇帝的真迹。你该知道,大靖先祖皇帝的皇后,是我西凉的王女,两人伉俪情深,绝世流芳。先祖皇帝早逝,死在东巡路上,死因至今是个谜,这宝藏图,据说是先祖皇帝命人带回,留给皇后的。却不知,王女情深义重,得知消息,就自刎大殿,相伴爱侣,同生共亡。这两张图,就被两家皇族分别藏起来。” “我们需打开机关,我想,缝隙里面,定有乾坤。”陆昭还是不敢轻易活动身体。 “这个机关,很有意思。我也是在先祖的记录中见过构造,才能如此熟悉并加以利用。”莫子羽半蹲下,布置机关,边问,“陆昭,我还想问你一事。我听传言,我国将军岳青,私入大靖国境,被囚于摄政王府。是不是真的?” 陆昭想起那个家里疯疯癫癫的老头,“不是囚禁,是他自己不想回去。” 第54章 54 莫子康想起上次来大靖的时候,为的是找岳青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虽然后来无功而返,却从大哥口中得知自己的确是捡来的,他还得感谢薛慕极当时给他解围,问,“薛世子还好吗?我还欠着他四件事呢,也不知他想好没有。” 陆昭的面容没有之前的冷淡,“世子只是开个玩笑,康王爷却是当真了。” 薛慕极在一边拖着脑袋,非常的郁闷,他明明不是开玩笑,只是一个不小心,忘记了而已。 莫子羽真气自家弟弟没有出息,被人骗到许下承诺,人家都说玩笑,他自己还念念不忘。 莫子羽把在地上像是随意按了按,说,“好了,机关已经停住,我要研究下如何打通最后一步,这缝隙之底,似乎别有洞天。” 陆昭起脚,退到一边,薛慕极拽拽哥哥的衣角,陆昭不理会他。 听莫子羽一边处理机关,一边说,“岳将军到底是我国重臣,既然传言确实,我回国后,会立刻修国书与大靖皇帝,望陆王爷不会反对送还岳将军。” 陆昭反问,“太子殿下为何着急想岳将军回国?我说过,他是自愿意留在王府的。义父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雍都城门口与人争执,险些从城墙上掉下来,如今他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你若担心岳将军泄露你们西凉的军机,大可不必,岳将军风光霁月,生平最痛恨背地里的小动作,在王府几年,从未与义父提起任何西凉国的军机。” “也罢,随他去,他大概是对西凉皇室寒了心。”莫子羽叹气,毕竟是西凉皇室对不起岳青再先。 地上凸起的位置似乎有了少许的变化,只见缝隙深处有微微裂口,裂口处透出圈圈的光晕来。 前方有路。 莫子羽举着夜明珠走在最前面,之后是陆昭,莫子康被哥哥强留在缝隙处等待。 薛慕极非要跟着,虽然他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 小路狭窄,通到很深很深,一路上设下不少机关,都被莫子羽一一化解,地下掉落着机关的痕迹,与少数的骷髅头骨,大概是盗墓的送命在此。 “啊!”薛慕极走着走着惊呼一声,他刚刚踩着个硬物,劈啪声响,低头一看,是个骷髅头。 薛慕极说他害怕,硬是闭上眼睛,打死不睁开,非要乔装成盲人,摸着黑跳着走,还拉着陆昭的手不肯松开。 处处机关,陆昭又不能扔下他任他送死,唯有任他拉着了。 莫子羽看了只是笑笑,对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奇。 虽然四周不是唯美的樱花,也不是静雅的竹林,而是冒着森森寒气的狭窄石道,薛慕极却非常享受,小步子迈的悠闲自在,险些哼出小曲来,这可是他放任爱意后,与哥哥光明正大牵手的第一次约会。 几人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之间停下睡觉了三次,用莫子羽的话说,外面至少过去两天。 可薛慕极丝毫没有觉得累,但却挨过陆昭无数次青眼白眼,因为睡觉的时候,非要挨着哥哥睡,睡着睡着翻身就抱上去了。 陆昭没有举剑砍他,也没有厉声骂他,只是把他甩下去,默默地走开。 薛慕极几次想说自己的真身,但一来莫子羽这个外人在,二来…… 他就是不说,也觉得哥哥早晚能猜出来。 以哥哥现在的身份地位,杀他个平民百姓,跟踩死个蚂蚁一样,但哥哥即使被他的无赖气的厉害,也没拿他怎么样,性命攸关的时候还护着他。他觉得,哥哥对他是有感觉的,感觉他的灵魂是之前喜欢的那个。 终于,几人走到了尽头的一处圆形的场地。 圆形的场地正中,是一口青铜铸成的棺材。棺材上刻着复古的花纹,是大靖传统的式样。薛慕极眼睛闭着久了,乍一睁开,在夜明珠的映照下,青铜棺材发出刺眼的光。 青铜棺材封藏在此,看锁纹样式,没有人打开过。 他拾起陆昭的袖子捂住眼睛,陆昭静静的看着棺材,似乎在思索着重要的事,没在意薛慕极拿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 四周除了青铜棺材,什么摆设也没有。 “陆昭,你猜,这棺材里睡得是什么人?”莫子羽把夜明珠摆在棺材顶,问,“路上机关密布,而到了圆心中,什么都没有。可见,那些机关,是为了保护这棺材而设下的。一路机关设置,用的都是我们西凉的古机关术。这棺材的主人是谁,你不好奇吗?” 陆昭并没又回答,他的视线从棺材上移过,在棺材的角落处发现一点缺角。 “这处缺角,似乎是人不小心碰掉的。”陆昭细细看着那缺角,蹲下看棺材周围,没有发现掉下的青铜碎屑。 “盐立城,在大靖算不上有名的大城,却藏着这么个有意思的东西。图纸所指的,先祖留下的遗言,几代人求寻不得的宝藏,难道就是这棺材?”莫子羽看向陆昭。 陆昭在地上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缺角去了哪儿。他怀疑,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还安然离开,离开时不小心,碰掉了棺材上的雕塑的一角,又把那缺角的碎屑给带出去。 那来到又离去的人,是嘉羽皇太子吗?还是薛三叔跟那位在地图上做标记的女子?而他们为何没有打开棺材就离去了呢? 薛慕极等了又等,两人一个站着说风凉话,一个趴在地上找东西。 你们猜什么猜啊,找什么线索啊,主人是谁,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薛慕极上手就摸棺材,想把棺材的锁打开。 “小心,”陆昭一把握住伸向棺材的手,“小心有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79 机关。” 薛慕极一阵后怕,看看莫子羽,一路没事,他险些忘了这里暗中存在的危险。 这次……换哥哥主动牵他的手了?哈哈哈!他简直要把五脏六腑给笑出来。 莫子羽说,“没有机关。”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匕首,开始起开锁眼。 四面锁眼晶亮,锁扣是四颗白珠,陆昭忽然说,“且慢。” 莫子羽把匕首反向握着,站在旁边,却不急开棺,说,“我怀疑,这是大靖先祖皇帝的棺材,他死前把此地点暗藏在地图上,又以留给皇后的宝藏为说辞,是想皇后寻来此处,发现这棺材。他死亡的秘密,或许就在这棺材里。真是好笑,一代君王,竟然还与自家皇后玩这种寻宝探秘的幼稚游戏。” “你猜的不错。”陆昭似乎有证据下定论。 唯有此,才能解释,为何当年薛三叔,与嘉羽皇太子一行人,来了此地,没有开棺,又走了。而且,几乎毁去了一切判定宝藏在此处的痕迹。 作为大靖子民,谁都不愿惊扰先祖。 莫子羽忽而笑道,“你难道不想把这棺材带回大靖皇陵埋葬吗?享受子孙后代的供奉与拜祭,不是更加符合他的高贵身份?” “先祖皇帝做出此决定,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与道理,我们这些做后人的,应该顺着他的想法去做,而不是为了一点点所谓孝心的满足感,违背先祖本来的意图。”薛慕极绕着棺材转了一圈,这里安静无人打扰,比那塌了又重新修好的大靖皇陵舒服多了。要是他,也愿意选择这里。 莫子羽倒是一直忽略了这位。 自知道陆昭身份之后,他大概对微微绕绕缠着陆昭的薛慕极的身份,做了个判定……男宠吧。还是个快要失宠的。 “我就是觉得,找了很久的东西,明明找到了,却不能探知到底,很可惜。先祖皇帝为何而死?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莫子羽问。 “不想,就算知道了,他也活不过来。”薛慕极说。 莫子羽知道多说无用,他见过棺材,西凉代代相传的心愿,也算完成了,回去对着祖先牌位讲讲发现青铜棺材的经过,就算作交差。 他亲身冒险来大靖,最根本的目的,要找的宝藏,根本不是这个。 只是途径盐立,恰巧碰上了,他从手中地图的蛛丝马迹寻到这处破庙,又被薛慕极牵进来罢了。 “就这么走了,有点不甘心。”莫子羽拿着匕首,在石壁上,刻了一个字:“魅”。 ??? “是嫁给大靖先祖皇帝的王女的闺名。”莫子羽解释,“我想,先祖皇帝的希望,是皇后能通过他的线索,找到这个地方。只是他想不到,皇后为他殉情了。这个字,当是皇后来过吧。” 薛慕极想了想,这个地方对他,也有着非一般的意义。 算是,定情之地? 他吻了个够本,牵了个够本,抱了个够本。 于是他抽出盘云剑,蹲下在魅字旁边刻了个字。 “新?” 薛慕极说,“新字,是先祖皇帝的表字,两人相距千里,但把两个字刻在一起,就算做两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没说,这也是他对自己的祝福,这里,是他与哥哥新的感情的开始。 陆昭凝视着地上两个字,又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我们快走吧,这里阴森森的,太恐怖了。再说,咱们进来好几天,康王爷也该等急了。”薛慕极想到又能与哥哥牵着手走出去,心又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几人又顺着原路返回。 薛慕极自然是耍赖成功,自家哥哥就是心软,表面上淡淡的谁都不爱搭理,却拥有比他善良一千倍的暖暖的心。就像是他路上打了几个喷嚏,晚上哥哥就趁他睡着的时候,把衣服盖在他身上。 从墙壁翻回去,庙里一个人也没有。 莫子康人呢? 薛慕极安慰脸色不怎好看的莫子羽,“他大概是等的太无聊,出去逛街去了。” 西凉太子的脸色更不好看…… 薛慕极怕被无端的怒火烧到,蹭的跑着跳到哥哥的身后。 陆昭发现刻在庙门附近的小圈,已经直出庙门,果然,自家手下已经回来了。 为首的人呈上令牌,令牌是薛慕极出来那会儿丢在庙里的,算是陆昭的贴身信物。 “主公,这墙里是……” 陆昭抬手止住话题,几人立刻明白,不在多说。 “你们回来时,可见这庙里有人?”陆昭问。 一人说,“回主公,没有人,地上倒是有一封信。”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陆昭拆开,又回头看莫子羽。莫子羽会意,把信给接过去。 莫子羽的笑容里,带着丝丝凉意,“盐立城衙少主?刚刚追我们的,也是他的人。果然,他们没有走远。” 薛慕极紧紧靠着哥哥,那五只狗正在庙前小巷的墙角窥探着他。 薛慕极刚刚已经顺着陆昭后肩读完信里的内容,是要娶薛梅的那位病秧子吗?姓什么来着……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算了,薛慕极捂着扁平的肚子,在里面这几天,几人就吃了莫子羽随身带着的那么一点干粮。 他的肚子一向不能忍受委屈。 咕咕…… 几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望向薛慕极处。 “有吃的吗?”反倒是陆昭先问。 “属下立刻去买。”有人已经飞身出去。 莫子羽还算镇定,并没有因为弟弟被捉而乱了分寸,“那少主在信里明说,要我拿西凉国玉玺去换。他可真会狮子大开口。但他一个大靖衙主,要我西凉的玉玺又有何用?” 陆昭思索一会,才说,“你要如何?” “他自作孽,找死。”莫子羽面上凶狠。 “你先不要动手。”陆昭说,“接连三年,衙官死在巷中,我须得查明此时关节。他们发现宝藏下落,并有心探究,之后就离奇死亡。我猜测,这位少主,定知道些什么。我的人,已经取得那少主信任,跟在他的身边多时,你留我时间,我向你保证康王爷的安全。” 陆昭心里有数,莫子羽若是铁了心要杀个衙主,他是阻拦不住的。倒不如谈出条件。 “陆大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算是交易吗?那我还要一样东西。” “什么?”陆昭确定,这才是莫子羽冒险来大靖的关键。 “我要大靖南地瘟疫的解药配方。当年,那配方随着嘉羽皇太子的获罪离世,再难寻得。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配方的丝毫痕迹。当年制药的人,都出自东宫,被冯太后赶尽杀绝。” “好。”陆昭想都没想就答应。 “你要解药配方,难道西凉国内有……”薛慕极忙问。 莫子羽说,“没错。宫里有那么两个人,感染了疫病,医官从书里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0 ,找到这种疫病的根源,与十八年前大靖国的瘟疫,症状一模一样。虽然只有两个病患,我还是怕会蔓延出去。防患于未然,我要提前找到配方。摄政王府那边,我与陆钰提前通过信,确定没有存留。而据我所知,当年与嘉羽皇太子交好的,还有一位薛家三爷。” “你想进平江侯府的藏书楼去找?”薛慕极问。 “我正准备去平江侯府。” 薛慕极很想问这位太子殿下,找配方可以让属下来找,平江侯府的藏书楼戒备并没有那么的森严,你为何要亲自冒险来呢?那里的书都放的长了毛,没有人看,让属下偷几本书回去,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除非你心里有鬼,做过什么缺德事不想让属下知道,破坏你英明神武太子的光辉形象。要知道,这位西凉太子,当年与大靖的嘉羽皇太子并称“双羽”,虽然年龄差了近十岁,但文治武功也可圈可点,也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情。 都是被国人仰望的人物,但“双羽”的结局完全不同,大靖的羽太子成为皇权利益争夺的牺牲品,顶着冤案自尽,至今陆钰还没等到时机成熟把案子给翻过来,而西凉的羽太子,一枝独秀,已经手握西凉军权,如果他想,立刻就能逼迫皇帝退位。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善良。明明有造反的实力,却选择在狱中自尽,还连带上他前世的老娘齐安长公主一起死。 “先吃东西。” 薛慕极闻声转头,陆昭递上刚买回来的热气腾腾的烙饼。 薛慕极抓过来就吃,回头吃的满嘴油腻,哥哥还递了条手帕给他。 五只小狗,挤在巷子里,留着口水,似乎很馋先香喷喷的烙饼。 吃到最后,剩下不少,陆昭让属下拿去喂了。 狗儿摇着尾巴,似乎是很感谢。薛慕极完全不觉得狗儿在表达友好之情,捉着哥哥的袖子把哥哥给拉进庙门。 陆昭似乎没有前几天那么排斥他,被他拉被他抱都脸黑,拉着拉着就进门了。 “等等。”莫子羽在背后叫住两人,“这庙门前的地底下,有东西。” 他指着五只狗的地方,只见五只狗得了吃食,并没有立刻吃,而是叼着到了庙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把食物放在一起,留出一点,才吃掉剩下的。 “狗通人性,留下食物,给曾经的恩人。”莫子羽说。 薛慕极也想到,刚刚够围着庙门汪汪叫,或许是,他跟哥哥打扰了这群狗想要保护的东西。 “挖。”陆昭立刻命令。 几人动作迅速。 “主上,是……尸骨……” 薛慕极伸着头张望,陆昭的大手把他眼睛蒙住,长臂一带,藏到身后。 “验尸。” 第55章 55 55 “主上,属下推算,此人年近七旬,死亡时间在三年之前,是被利器贯穿心口毙命,死后被人埋在这里。如今肉身腐烂,只剩下骨架。”陆昭靠在庙门前,听人回报。 “还有这一颗珠子,落在尸骨旁边,该是死者一直含在口中,才没有被凶手发现。” 陆昭接过珠子,仔细端详。 薛慕极托着脑袋坐在门槛上,陆昭刚刚吩咐人找了几根绳子,把狗拴到很远的树边。 不知怎的,从那青铜棺材的地方出来,哥哥好像对他非常照顾。不在意他继续哥哥、哥哥的叫他,任他牵着手,给他盖衣服,问他饿不饿,还把危险的狗拴起来。 难道,是被他从雨酸里奋不顾身折返的英雄事迹给感动了? 不得不佩服,陆昭身边的几个属下非常有自制力。陆大人为人冷冷淡淡平时也没见着对人有多主动多关心,眼前这乞丐算例外,满脑子的问号,却是连个疑惑地眼神也没有。 好像……哥哥与他的下属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向他这里看。 听陆昭命令,“查一查,三年前盐立城百姓的户籍,查年岁差不多的死者或者失踪者。再查致命伤口的形状,追查利器是何种。” 其中两人,一阵风似得不见了,莫子羽不由得赞叹,“陆钰手下,倒是驯养出不少能人。” 陆昭没有理会,转身与薛慕极说,“走了。” 在叫他?哥哥竟然主动要他跟着?薛慕极想都没想,就扑打灰尘跟上去。 “那……医治瘟疫的药方,陆大人打算何时给我?”莫子羽显然不想跟两人同道。 “一月为限,我定为你找到。”陆昭似乎笃定藏书楼有似的。薛慕极想着,大概哥哥在那里看书的几年,见过类似的记载,才敢这么确定。 “我就等你的人口信,救出康弟。”莫子羽俯首抱拳,转身离去。 “把尸体埋回去,尽量做到与之前一样。”陆昭命令。 “是!” 几人分别后,薛慕极问,“哥哥,现在怎么办?那死去的三个衙官,与杀害老人的凶手,有什么关系?” “我要见一见盐立城的衙主大人。”陆昭说,“新娘子落跑,新郎官不找新娘,还有闲心来破庙捉人,留下书信,要挟西凉皇族交出玉玺,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薛慕极说,“还有,他为什么不围着等在庙门口?而是留一封信?” “我去衙门,用个假身份,为雍都户部派来抽查税账的特使,若是他心中有鬼,定怀疑我,心生忌惮,或许将对我不利。我刚刚让人安排你住处,在城东门的福禄客栈,你这几天暂且住在那里,别跟着我。” 薛慕极不吵不闹,乖巧的点点头答应,陆昭反倒是奇怪了。直把薛慕极送到客栈房间,他才去到衙门的方向。 陆昭前脚刚走,薛慕极后脚就偷偷跟上去。答应了又如何,说出的话未必就是要做的事。笑话,腿脚长在他身上,他爱去谁也拦不住。除非哥哥能狠下心把他五花大绑或者关入大牢。 哥哥公开特使的身份,亲入险境,多半是心里有了个大概猜测,那真凶不是衙主一家,也与衙门里的人脱不了干系,要亲眼证明什么事。而自己哪里能呆的住,与其等的焦心,倒不如跟在哥哥后面,万一碰上麻烦,还能帮上一点忙。 盐立城衙,陆昭令牌一出,自然是被老衙主亲自请进衙门中。 薛慕极远远看着,那老衙主似乎比他之前见的时候,年轻了不少。这爷爷也快七十岁了吧,腰杆越挺越直,明明腿不瘸,还拄着根拐杖当装饰。 想起当年以平江世子的身份来的时候,何其风光,如今只能等在门外,这个模样,根本没人认识他。 薛慕极捡了几片落叶,摆在地上玩,等哥哥出来。他前世小时候,驸马老爹哄他,总摘叶子在地上摆图案,据说,是齐安长公主小时候,兄长经常哄她摆着玩,她传给了驸马老爹,驸马老爹又传给了他跟姐姐。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1 也不知,姐姐嫁去花间侯府后,过的快不快乐,有没有忘了沈初那混蛋,爱上真心爱她的夫君谢睦。 他摆弄着树叶,几个图案来来回回的摆。 有一辆马车,经过小道,经过薛慕极身边,马车里的人,忽然“咦”了一声。 马车没有停,只是窗帘的珠子串摆动下去,而薛慕极也没搭理,继续摆弄叶子。 等了不久,陆昭就出来了。还是那老爷爷,毕恭毕敬的把哥哥送出来。 薛慕极赶忙躲进墙角边。 陆昭本来走的是大道,走到一半,忽而转到小道去,弄得薛慕极措手不及,立刻转身准备逃跑,被陆昭大手给捉着后衣领提溜回去。 陆昭把薛慕极扯到巷子头的一处院子里。 那几个属下已经等在院中。 “让你别跟来。”陆昭略有责备神色,但仿佛更多的是无奈与担心。 薛慕极滔滔不绝的狡辩说,“我在逛街,正好逛到那里,真巧啊,又遇着哥哥了,我们就是有缘分。” 哥哥大概是有正事要办,懒得戳穿如此直白的谎话。 “主上,属下查实,三年前城里并无人七旬老人失踪或者死亡。会不会是外地人?” 陆昭却是从另一人手上接过匕首,抽出刀鞘。 “对照伤口处,凶器与之□□不差,主上,这匕首的样式,很特殊,像是……” 不用说陆昭,薛慕极也看出来,这匕首跟他前世随身携带的那些防身武器一模一样,刀刃上有个向外的小缺口,据说□□能连带皮肉。 这匕首,出自雍都皇族专属的匠人之手,李家皇族无论男女,不多不少,人手一把,自幼贴身携带。 仅仅是瞬间的疑惑,陆昭就抬手,止住属下的推测。 “匕首的出处,哥哥你怎么想?”薛慕极问。 陆昭把匕首收回刀鞘,“不过是陈年旧案,我们无需介入太深。” 说着,把匕首扔给薛慕极,“留着防身。” 薛慕极把匕首贴身收好,他正好缺个趁手的武器,虽然换了身体,武功的记忆还是留下来,学得不好,防身足够。 薛慕极想不通,那把杀人的匕首,竟然是雍都的皇室之物?凶手是怎么得到的?难不成是捡的?还有,尸体为何不埋乱葬岗,或者扔江里去喂鱼,或者一把火烧了?而是埋在城里的荒庙门口呢? 这不是加大了被发现的可能? “主公,尸体的身份,是不是要再查附近城镇的户籍造册?” “不用了。”陆昭说,“刚刚走出衙门,我发现一辆停留在院中的马车。我去时没有这辆马车。而那马车的主人,就是杀人埋尸的人。是谁,我大概心中有数。” “马车?”薛慕极想起刚刚经过他的那辆。珠帘落下的时候晃了一下,他似乎看见马车里坐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马车刻着城衙的图案,是只有衙主与少主可以使用的标准。 陆昭把袖中的珠子拿出来,“此珠子,是马车窗帘上的装饰。我走时注意看过,按着那珠帘排布规律,的确少了最底下的一颗。” “所以,是那老人临死前的挣扎,抓住了珠帘,扯下一个珠子,并把珠子含在嘴里?”薛慕极身后凉深深的,如果哥哥的道理说的通,盐立衙主的病秧子儿子,该是多么狠毒的人物。 刚刚他看到的老衙主,不是变得年轻了,而是,与之前他见过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真正的老衙主,那个慈祥的老爷爷,该是被那病弱的少主给杀死,尸体埋在刚刚的庙门口。 怪不得,那少主带人捉走莫子康,没有在庙门久留,也没有留属下在等。他定然是不想任何人发现尸体的痕迹,或许心有理亏,不敢在那里多呆。他留下信,开口要挟玉玺,大言不惭疑点重重而且简直气死人,大概也是想乱了在场人们的心神,以掩饰庙门口的罪证。 还亏了那几只狗。薛慕极记起来,几年前他见老衙主的时候,老衙主很喜欢动物。他定是施舍给野狗们饭食,野狗就记住了恩人的味道。恩人死去,相聚此处,守着恩人的埋葬处。 “你也想到了吧。”陆昭望向薛慕极,“所以,你给我乖乖回客栈呆着。” 薛慕极果断拒绝,“哥哥,那三位衙官要找的是宝藏,却打不开墙壁的机关,他们唯独屡屡徘徊在埋尸地点,想寻找蛛丝马迹,打开通往宝藏的路线,所以才被那凶手给灭口的,是吗?” “我没有证据。”陆昭没有否认,这三人表面衙官,实际是嘉霖帝暗命寻宝的。眼前人的想法,正是他所想。但他手里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他推测是真,三个衙主,阴错阳差,被误认为发现尸体痕迹而灭口。 “所以哥哥你想要制造证据。你刚刚在衙里说了什么吧?比如,你说你怀疑到尸体的藏处有东西,三个衙官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当衙主劝说你想多了的时候,又表现的将信将疑。你是以雍都六品户部小吏的身份去的,他们也当你与那三个衙官一般,充其量是个跑腿的。所以,你是想让他们找上你,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然后你就有证据了,是吗?” 陆昭没回答他,薛慕极习惯于把这种表现当成同意。 何等危险! 薛慕极很想骂人,但哥哥避过他的目光,陆昭与属下说,“我刚刚在衙主府上书房,看见架子里有许多关于机关论述的书,我假意好奇借看,默背下几本目录来,我不通机关一道,需你们帮我研究解释其中巧妙关节。” 哥哥你别用公务挡着我啊! 陆昭找了根树枝,在地上默写,听属下讲解,薛慕极不懂,也没兴趣,把要骂的话憋回去,开始想着刚刚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皇家的匕首流落民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的呢? 嗖嗖嗖! 什么声音? 薛慕极没来得及想,身体就被人推到,紧接着被另一个人抱起来,移动进屋。 “哥哥?” 嘘! 有人用手指按住他的唇心。 屋子之外,如流星一般的亮光飞进院子,草木瞬间燃烧,冒起了浓浓的黑烟。炎热的气息洞穿了窗户纸,迅速充满屋里。 “着火了……不好,着火了!” “着火了,快来救火!” 第56章 56 56 外面风力不小,院里的树木充当了柴火的作用,乍一看非常恐怖。薛慕极被陆昭挡在背后,一点火星星也看不见,袖子捂着口鼻,心想这位凶手还真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他就这么怕老爹的尸体被发现吗? 也不知是谁带头,外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大,似乎有很多人从城南城北围观过来。 屋子里的烟尘越来越浓,薛慕极被呛得眼冒金星,极度缺氧,他虽然扶着陆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2 昭的肩膀,还是站不住,身体忽然下滑,却被一团力气托起,搂在怀里。 “哥……”薛慕极还未发声,声音就被柔软的唇瓣堵了回去。 周围是烈火浓烟,他浑身好似被烧化了。 陆昭把一大口气息踱给薛慕极,盘云剑开道,把掉下来的木梁劈断,木屑哗啦啦的落了薛慕极一脸。 薛慕极揉揉眼睛,刚刚好像做了个梦。 哥哥亲他哦。 但是,明明是令他高兴的事儿,心里却跟吞了个乌龟似的。哥哥怎么能移情别恋?不可以,他都没告诉哥哥他换了魂的事儿呢。 大火越来越猛烈,再待下去,不被烧死也被呛死,陆昭抱起还在瞪着迷茫的大眼发呆的薛慕极,朝着属下开辟的窗口一跃而起。 纵火的人已经逃离,剩下围观而来的百姓,早就开始救火,一桶接着一桶的水,朝着院子泼洒,大伙儿可能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门一开没刹住,几桶水连着泼上去。 薛慕极被水从头淋到脚,冷冷的水珠让他的理智回来。 不对,这些百姓不对劲。 为何会突然涌来这么多人?明明这条巷子很僻静,少有人经过的。 陆昭显然也与薛慕极想法类似,两人的眼神触碰的一刹那,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只见一桶水又朝着他们泼过来,陆昭闪身,抱着薛慕极绕到门前的树旁,借着古树粗壮的树干,躲过那泼来的满满一桶水。 只见树干的半边,与地下的杂草,被水珠溅落处,化作黑灰,随风飞走。 “雨酸?” 能腐蚀花草,也能腐蚀皮肉。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混在百姓群里,借着救火的混乱,想要杀人灭口。 “哥哥小心。”薛慕极见又一桶水扑过来,忙抓着陆昭的肩膀往旁边拽,陆昭用剑砍下树枝,浓密的树叶挡住水珠,又躲开一劫。 身后,一桶水又迎面泼过来,薛慕极大叫不好,陆昭转个圈把薛慕极护在身前,水浇透了他的衣服。 薛慕极舌尖发颤,想骂哥哥你傻啊!但一个语调也发不出来。 “对……对……对不起……”提水桶的壮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只是普通的水。 你长不长眼睛!不去灭火拎着个破桶乱泼个啥啊! “放我下来!”薛慕极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 陆昭的手抱得更紧。 “你放我下来!”薛慕极挣扎,看见一桶水过来,又被哥哥的后背挡过去。 哪来这么好的运气,接连都是清水?现场如此混乱,那些混杂在人群之中的刺客,总会找到机会下手的。 薛慕极被抱着连着转了好几个圈,陆昭始终没有松手,薛慕极再推,“放开我!” 水柱从两人头顶落下,陆昭紧贴墙岩闪过去,半边袖口被腐蚀成黄色。 “哥……” “薛慕极,我不会放手的。” 淡淡的,却坚定的声音传入薛慕极的耳中。 薛慕极……哥哥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在保护谁。 薛慕极不再挣扎,哥哥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他睡觉的时候说了梦话?哥哥竟然相信这种魂穿怪事!连为什么也不问他。 哥哥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能确定一个长得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是那个平江城的世子啊!即使自己哥哥哥哥的天天挂在嘴边,以他对陆昭的了解,也绝不可能打动他心意半分,他刚重生时候,用了多少年才与哥哥培养成融洽友好的兄弟情谊? 是现在那位住在平江的世子告诉他的?不可能,那个人企图扔他在穷村,关他一辈子,怎么会这么好心? 又一个人举着桶把水泼向他们。 陆昭抱着个人,身体始终不能灵活,勉强躲过去。 薛慕极贴在哥哥的耳边,说,“哥哥,放下我,背靠背,我做你背后的眼睛。” 陆昭犹豫的片刻,薛慕极握住陆昭拿剑的手,说,“相信我。” 陆昭一个跨步,带薛慕极落地,两人背靠着背,在人群中慢慢向着巷子与长街的连接地挪动。 汪汪汪!几只狗忽然疯狂的叫起来。他们被绳子拴着,很想要挣脱束缚。 “狗……狗……”薛慕极脚下又挪不动了。 陆昭把盘云剑扔了出去,剑锋砍断了拴狗的绳子。 几只狗脱离了绳子,竟然同时疯跑,扑向百姓群中,非常有目标的咬住其中两个人的脖子。 一桶水泼向狗身,狗身迅速溃烂,如同被凶兽激烈的啃咬般狰狞。 后面的狗接二连三的扑过去,同样被雨酸重伤倒地,发出微弱痛苦的□□。 陆昭扬起右手,吹了个口哨。 一半手提水桶的百姓,竟然从腰间抽出软刀,抵在旁边那些还未及反应的人的脖子前。 局势,瞬间反转。 咔嚓!被抵住的人的下巴被卸下来,纷纷吐血,血水里,是藏在牙关的药丸。 薛慕极还没站稳,就听见好几声“陆大人!” 几人跪在陆昭面前,面额上的汗珠细细一层,为首者呈上一枚方印。 刚刚同样躲来躲去的几个属下,也脱开身,显然他们没有料到,这里救火的人里,除了刺客,都是陆昭事先安排好的,他们迅速与陆昭前跪下,“属下无能,让主上受惊。” “无事,此事是我临时安排的,未来得及告诉你们。”陆昭看了看地上重伤的狗,说,“最后的证据,就在此处。这些人,要看紧,不能死一个。传令给公孙将军,城外屯扎的金甲卫,可以开进城了。圣旨他来念,我直接去府衙。” 说完,他就要走。 旁人让开,小巷通畅。燃着大火的建筑,已经被扑灭,剩下个木质骨架。 “站住。” 薛慕极还湿湿嗒嗒,头发沾着水珠。他双臂张开,摆成个十字,挡住陆昭去路。 “十三,你送他回客栈。”陆昭命旁边执刀的手下。 薛慕极低着头,非常平淡的拒绝,“哥哥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很重要。” “大胆!”旁边刚来的属下显然当薛慕极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百姓。 陆昭手一抬,竟然走去薛慕极跟前。他大概猜得出薛慕极要问什么,他变了模样,为何自己能认出来? 等陆昭靠近,薛慕极一大口咬上陆昭的左肩。 是真的咬,隔着衣服,都能咬的渗血,陆昭疼的闷声,却是忍下来。 “刚刚为什么不放我下来!你会死的知不知道!你死了我会伤心的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找到你,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呢!你怎么能狠心撇下我一个人去死!” 陆昭直直站着,一动不动,唯有被咬的一侧肩膀微颤。 “你还知道疼!你这都是什么破计划!” “没有证据,就去制造证据,然后把你自己的身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3 体当证据吗?你早就猜出死去的那三个衙官是被雨酸水所害,你从进到破庙被困机关的时候就知道了。然后你用自己当诱饵,引着那衙主的儿子,用对付衙官的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你,是不是?你被雨酸水所伤,抓住伤你的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连跟在你身边的几个人都没说,直接用暗语联系的驻扎城外的金甲卫!你说,要不是我,你要不是遇见我,要不是你认出我是谁,你是不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雨酸水?” 陆昭把头瞥向一边。薛慕极说的没错。他当然也可以随便命令个人去做诱饵,但他还是亲自来了。那时他只是想要尝试,若是把自己弄伤,那个愿意叫他哥哥,愿意为他守着一个家的平江世子,会不会醒过来? 安排好一切后,他看见了薛梅的马车。他上了马车,本打算与薛梅说几句话,却是发现,马车里披着嫁衣的不是薛梅,是个陌生男子。 之后,阴错阳差,那男子缠上他,简直无赖至极。 却是无意中给了他发现破庙机关的提示。 莫家太子的出现更是出乎他意料,无论这位太子目的为何,都不能破坏他安排好的计划。 他同意一起寻宝,借着与康王爷的交情,把西凉太子拉到他的船上,深入地下,才发现,皇上与义父以为嘉羽太子找而不得的宝藏,其实是被这位太子故意隐藏起来的东西。 然后,突如其来,他震惊不已。他的宝藏,他魂牵梦绕三年忘不掉的那个灵魂,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他曾以为平江世子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当然能接受,平江世子灵魂,穿进了另外一个陌生的躯体的事。 藏住所有的情绪,想看看他要如何,但决心已定,这一次,他绝不放开,绝不再妥协。 长久的宁静,属下们虽然惊讶,却也看出两人交情不浅。 薛慕极猛地抬起头,双眸灿灿有神。 “陆昭,你听好,这句话,在我心里三年,我只说这一次。” “我后悔了,我后悔逼你走。对不起。哥哥。” “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身份地位,金银珠玉,父母兄弟。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要吗?” 第57章 57 57 薛慕极非常紧张,即使哥哥的回答,早就用行动告诉他了。 陆昭当四面强忍住吃惊的属下都是木头,左手微微抬高,拉过薛慕极的脖子,又是一个深深的吻。 “大……大人……”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扰他。 不理不理,事分轻重缓急,命最重要,爽在其次,公事放最后。 薛慕极吻得非常专注,但吵闹声音越来越大,实在是烦死了。 哥哥果然受影响分了神,薛慕极唯有作罢,他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发现刚刚的兵器,齐刷刷对往一处。 巷子邻边,正缓缓使来一辆马车。 陆昭向前一步,挡在薛慕极身前,几个护卫围住马车。 马车停住,里面传来虚弱的男声。 “好一个喜欢你,真是想不到,陆钰的义子,竟然还有这么个情深义重的红颜知己。这是不是叫做……断袖之癖?”马车里,有人轻轻抚掌。 陆昭坦然昂首,面目间还带着笑意。 刚刚在府衙,这辆马车停在门里,里面的人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是凶手吗?本还麻烦公孙龙在城门口拿出圣旨来念,如今这位却是自己送上门来。 这人姓什么来着??? 想到此人的阴毒手段,简直禽兽不如,很难想象此人是个病弱的身体。薛慕极从薛梅那边听说,这位“夫君”是从当年瘟疫里活下来的人,但治疗时被药物伤了根脉,几乎走不得路见不得风。 “陆昭,你不愧是陆钰选的人,倒是有点手段。”马车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从里边掀开门帘,露出如想象一般苍白的脸,而他们的旁边,还蜷缩着一个人,躺在地上,被反绑住双手。 陆昭看了一眼被束缚的人,莫子康受了点刑,白皙的脖子上带着伤痕,不过呼吸匀称,还是个活的。 “条件。”陆昭不愿多说废话,死在这人手里的衙官西门大人,在他刚到雍都的时候,做过他几天的师傅,那个忠心耿耿的良臣,就是因为在他藏尸的地点徘徊过,就死在南地,阴阳永隔。 那人缓缓的说,“我要他。” 手指微微抬起,指着薛慕极的方向。 交换人质吗?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薛慕极狡黠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当下僵持的局面,就要转化成他如何从一个病弱且不懂武艺的人手里逃跑的问题。马车上坐着个佩剑的青年,看上去冷冷像高手。 但他当人质,至少有逃跑成功的可能,可比躺在地上满面泪痕还装死的康王爷强多了。 “不可能。”陆昭果断拒绝。 “哥哥……”薛慕极心里很高兴,但眼下,若是哥哥不答应对方的条件,万一这阴毒之人杀了莫子康怎么办? “算了,我要你的小男宠也没什么用处,只是好奇男子怎么会喜欢男子罢了。再给你个选择,二选一,陆昭,你与我去一个地方,不许带旁人,只有你一人。你敢还是不敢?”那人从手边握起一枚星镖,尖锐处在蜷缩在地上的康王爷背上划了一道。衣服被划破,但是皮肉完好,显然是在恐吓。 “大人……” “少主!” 陆昭一步已经迈上前,腰间一紧,薛慕极在后面抱住他。 “等我回来。” 陆昭抓住薛慕极的手,慢慢分开。 薛慕极才不要,他受够了等待的滋味,他对上马车里那张苍白的脸,“这样吧,我们不二选一,我们二选二,你刚刚要我,也要哥哥随你走,我们都去,可好?” 买一赠一么,何况他这个赠品又没什么攻击力。 马车宽敞,再坐上两个人也不挤,那人哈哈而笑,说,“好。” 上了马车,蜷缩的人似乎找到救命稻草,支支吾吾的从堵嘴的布条间隙发出□□。 太丢人了,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能这么怂啊!薛慕极与哥哥非常默契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路上薛慕极被那个苍白脸色的衙主之子看的毛骨悚然,男宠什么的他倒是不在乎,但被当怪物来看,心理总是不舒服。 他抬起哥哥的手臂,把哥哥的长袖口捂在脑门上,再让你看!你看不见!我生的这么俊俏,是给我哥哥看的不是给你看的! 那人竟然哈哈大笑,一点也不节制,伴随着剧烈的咳喘,旁边冷如冰山的青年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喂给他一粒药丸。 马车其实没有走多远,就停下来。 薛慕极与陆昭先下马车,那人在车夫的搀扶下也跳了下来,留下手下人在马车里看着莫子康。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4 薛慕极转了一圈,这是……不正是刚刚的巷子吗?这是……又转回破庙门口了? 那人站在庙门,悠悠开口,“我若在此认罪伏法,按着大靖国的律例,是不是必死无疑?” “洛随,你杀父埋尸在先,又接连害死三个朝廷命官,还伤了西凉皇族,这三份罪状,哪一份都是死罪。”薛慕极好歹想起这人的名字,说道。 这人一步三下喘,如今离着他的手下越走越远,真的不怕就地被擒住吗?他哥哥手里还握着盘云剑呢。挟持了他与他手下交换莫子康,他岂不是只有等死的分了? 薛慕极与哥哥使眼色,自己负责引开他注意力,哥哥负责抓活的。 陆昭瞪了薛慕极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薛慕极瞪回去,哥哥你再不动手,他进了庙里,逼着咱们打开机关怎么办? 陆昭没理会,把薛慕极气的踩了他一脚,却是借着陆昭的侧肩,看见一个影子。 莫子羽? 果然是放心不下弟弟吗?薛慕极心里却更加有底,莫子羽功夫不弱,多了个帮手。 洛随又咳嗦几声,慢慢说,“这座庙,曾供奉着先代嘉羽皇太子,你或许没见过,我长你几岁,真的见过他,那是个风华绝代的人啊,像是神仙一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我常常想,若他登基为帝,大靖必比当下繁华数倍,说不定,西凉已经化进大靖的版图里。陆昭,陆钰已经收齐证据了,对吗?他准备何时为嘉羽皇太子翻案?” 陆昭跟在洛随身后,回答说,“皇上与义父都在等。先太子无罪,但民心却不能违,大靖恨着嘉羽皇太子的百姓实在太多,若时机不合适,即使证据确凿,很有可能被说成是刻意伪造。” “是吗?我还以为,陆钰连着派了三个衙官,借着督巡之名,来我盐立城探宝,是已经胸有成竹,打算把当年因果公之于天下了呢。”洛随轻轻一笑,“却是还在等……这帮愚笨之民,有什么好等的!直接杀了就好。” 那大靖还能剩下多少人?薛慕极想了想,狠毒极端的人,有时候想法特别天真。还直接杀了,杀到一半早就造反了,谁会愿意伸长脖子等着刀子砍啊! 庙门后的影子,正缓缓靠近。 正好角度,但陆昭却是故意快走两步,把莫子羽的绝佳伏击位置给挡的死死的。 薛慕极气的又踩陆昭一脚,哥哥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要与杀人犯聊人生嘛? 洛随依旧在自言自语,“陆昭,你通过机关,你的人进城,化妆百姓,甚至刚刚坐在马车里的侍卫阿瞳,是你的人,如今已经救了那个西凉王爷离开,我的家宅被金甲卫包围,都在我意料之中。” 什么?薛慕极回想,刚刚那个冰冷的青年是哥哥的人?难怪哥哥不急。难怪哥哥之前能给莫子羽保证。 “那三个衙官的手记,何以会送到雍都去?我杀人能瞒天过海做成自尽,难道会漏过这么重要的证物吗?那个去雍都送信的差事,是我找的。若不是手记所指,你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这庙的玄机。我本想引陆钰来,让摄政王爷亲眼去见机关深处的那口青铜棺。我相信着,他一定回来,因为他是嘉羽皇太子托付大靖江山的人。而到底,却是你来,他信任你如此,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封信,没有送到摄政王府,义父压根没有见过这三本手记。”陆昭并不吃惊,一切顺利,也让他生过短暂疑惑,但被薛慕极的出现扰乱心神,没有细细去想。 他似乎才是被牵引着入局的那个人。 “皇上……嘉霖皇帝……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陆昭说话,“为什么?” “我想,给陆钰制造这个机会。为嘉羽皇太子翻案的机会。”洛随说着又咳嗦,手上多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我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临死之前,我想完成最后的心愿,还恩公一个清白。” “你快死了还要娶薛梅!”薛慕极被这句话给惊讶住,其实他最气的不是眼前这位,而是那个把亲姐姐嫁给个快死的人的平江世子! 洛随说,“我无意娶妻,平江世子非要与我结亲,拉我与平江侯府做同盟,可我有自己的事要忙,懒得理他,索性答应下来。” 所以薛梅逃跑,迎亲马车里空空,衙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跑了正好吗? 平江世子……唉……在那猪世子面前,薛慕极竟然对杀人犯产生了同情心,与其同盟,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们该谢你放我们一码?”薛慕极歪着头,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三个意外,让我调整了计划。你,是个意外。”洛随站到庙门口,撕掉头顶的蜘蛛网,继续自顾自说,“陆昭,你竟把自己当做诱饵,想要复制那被雨酸灼伤的伤痕,活捉我的手下,这是第二个意外。” “第三个呢?”薛慕极等了半天,洛随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放置供奉像空空的位置。 “莫子羽,堂堂西凉太子,躲在庙门后,企图偷袭一个病的快要死的人,你有什么资格与嘉羽皇太子并称双羽?” 洛随忽而转身,面向莫子羽藏身的地方,薛慕极能感受到孱弱身体里喧嚣的愤怒。 第58章 58 第三个意外,是西凉太子。 莫子羽慢慢的从庙门后走出来,他早得知弟弟无事,但他吃了这么个暗亏,自然是要从洛随身上讨回来的。 本要击杀,却被陆昭故意误事。陆昭挡着他的视线,似乎是想要捉活人回雍都受审。 人在雍都,莫子羽也不能够太放肆,况且瘟疫药方一事,他还要陆昭帮忙。 他出现在几人面前,对洛随说,“我今日不杀你,你且记住,康儿受的罪,我定要你加倍偿还。” 薛慕极暗叹,这姓洛的病秧子,都说自己活不过多久,死人又怎么能加倍偿还呢?难道还挖出来鞭尸不成?话说这位兄长对弟弟的爱护,简直令人发指,难怪越养越怂包。 洛随咳喘两声,刚刚有些起伏的情绪压下来,忽而,满脸都是狠狠的笑意,“太子殿下,我等着,我等着你的报复,你可以如当年,对付嘉羽皇太子一样来对付我。只可惜,雍都已再无冯太后的根基,你还是乖乖滚回你的西凉,好好守着你的江山社稷吧。” “你究竟是何人?”陆昭一直在听,洛随显然,知道他与义父多年探寻不得的秘密。 义父经常与他说起嘉羽皇太子的旧事。当年嘉羽皇太子的旧人,都被冯太后的势力连根拔起,杀得一个不剩,就连齐安长公主也自刎于殿前,陆钰从梦泽回到雍都的时候,就剩下齐安长公主的密信,跟什么事也帮不上忙的驸马谢轩。 所有的证据都被冯太后埋葬。 现有的证据,也是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5 从疯癫的岳青的疯话里推断出来,顺着去查,找到的零星密信,拼凑出来的。 当年,嘉羽皇太子为何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从云端跌入沼泽,至今陆钰权倾朝野,依旧不敢轻易翻前朝旧案? 陆昭本是为宝藏与杀人案而来,却意外的遇到了这位可能知晓当年往事的人。 洛随依靠着门,他已经撑不下去,掏出手帕擦嘴,渗出的一丝血水。 “想你当年,与冯太后合谋,诬陷嘉羽皇太子通敌卖国,你在大靖国土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是嘉羽皇太子,煽风点火,逼迫旧东宫的臣属密谋救主,坐实了造反罪名。咳咳,世人只知道,是冯太后一杯毒酒,赐死了大靖国风华无双的太子,却不知,利用冯太后的畏惧之心,为冯太后献上这毒计,让嘉羽皇太子背上负国骂名,含恨而亡的,却是你,是你,莫子羽。” 莫子羽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恐惧。 “你……是……谁?”莫子羽与陆昭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不记得我了吗?”洛随惨笑,“太子殿下真是健忘啊。就在这里,在这座庙,我们一起感染疫病,一起被嘉羽皇太子救下性命,一起尝试新药,在无止无休的折磨里挣扎,最后,还一起活了下来。你竟然忘记我了?我本不姓洛,你那时候也不姓莫,是不是,穆大哥?” 莫子羽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应……应……风……你还活着?” “没错,我还活着,不过我快要死了。死前能再见你,上天待我不薄。” 莫子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莫子羽刚十岁,瞒着父皇母后,第一次离开西凉,到大靖最富庶的平江游山玩水,却正碰上席卷半个大靖的瘟疫。 病来如山倒,他空有文采武功,志向抱负,也抵不过病魔来势汹汹。奄奄一息的他被隔离关在山谷里的小木屋中,在屋里,他认识了几个病友,其中有个五岁大小的孩子,叫应风。 应风比他病的轻,能走路,经常喂他食物,还愿意与他说话。他那时候神志虚弱,勉强提着一口气,却不肯受命运摆布。 应风说,他的父母都病死了,只剩下他跟小他一岁的弟弟,弟弟很幸运,没有感染疫病,他要活下去,弟弟还在外面等他出去。 莫子羽想,他也要活下去,他的国家,还在等着他回去。大靖强大,咄咄逼人,他立志中兴祖国,绝不能再学父皇一般,逶迤妥协,软弱受欺。 他们互相鼓励,撑了半个月,当紧紧锁住的房门被打开,他感受到模糊的光线,嘈杂的声音。然后,他见到了神仙,白衣而立,风华无敌,他潜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得救了,这个人,一定会救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见嘉羽皇太子。 嘉羽皇太子亲至瘟疫重病区,带着几十个从大靖四面八方寻来的名医。名医会诊,开始不眠不休的研究瘟疫治疗方案。 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经常走动在疫病区域间,有时候会握着将死之人的手,默默的合上那一双双不甘的眼睛。 终于有一天,那位大靖国的皇太子,对他们这些仅剩的挣扎着的病人说,“瘟疫预防的药方,我们已经有些眉目,但药剂的分量,却把握不住,需要有人来试。你们已经得病,是试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我知道,这对你们很不公平,但是,你们的牺牲,能救更多的人。” 莫子羽看见了,嘉羽皇太子的眼泪。 划过脸颊,随风而散。 他们这些病数月的人,根本没有力气抵抗,被强行灌下草药。 痛苦,难受,比之病魔更甚。 每天,都有无数的尸体从身边被抬走,但被关进来的人越来越少。疫情,似乎被控制住了。 莫子羽已经习惯于睡觉,只有冰凉的液体从嘴角滑进嗓子里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然后,他渐渐有了力气,他知道,自己扛过去了,自己活了下来。 不仅是预防,治疗瘟疫的药方,也因着所剩无几的十几个活下来的人,研制成功。 那一日,盐立城最繁华的古巷,建起了一座庙,庙里供奉的不是神仙,而是把大靖百姓从充满恐惧的深渊地狱拯救出来的嘉羽皇太子。 只是应风没有撑过来,莫子羽在仅有的活下来的十几个人里,没有见到应风的影子。 他来到盐立城郊的山岗,那些凹凸不平的坟丘,根本找不出哪一个是自己病友的坟,连上柱香都做不到。莫子康徘徊在坟茔间,与立在山顶,遥望坟丘,沉默无言的嘉羽皇太子遇上。 好在嘉羽皇太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那时候,大靖与西凉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么友好,大靖朝中,以嘉羽皇太子为首的东宫属臣,与半边追随嘉羽皇太子的朝堂官僚,都立主在大靖强胜,西凉国势弱的时候,挥军远征。 那位太子,与他并称“双羽”的被国人奉为神明的人,微微浅笑,与他话,“谢谢。” 那是个很温柔的人,很随和的人,却是能在关键时候做下决断,牺牲将死之人,背负少数人生命的重担,守护大靖百姓与未来的人。 莫子羽看到了,大靖国民的欢呼与凝聚。那些人,对于给与他们新生的太子殿下,发自内心的崇拜与追随。 自古,奠定国之命脉的,是民心。 这样的大靖,几年之内,定能吞并西凉,不会给他这个西凉太子,施展才华,中兴强大的时间。 莫子羽悄悄的走了,联系细作,迅速回国。临走时,他找到了应风的弟弟,没有得病,在亲戚家里寄养,等着哥哥来接他的抽着大鼻涕的小孩。亲戚待他不好,他无依无靠,只会傻笑,瘦的像一根柴火。莫子羽留下百两黄金,带走了应家的弟弟。 西凉边境,已经得知消息的岳青将军,亲自带着一队人马,迎接莫子羽并且护送回国。老将军听他轻描淡写的讲述了疫病的经过,竟然哭的像个刚满月的婴孩。弄得他安慰了半天,见识了这位纵横沙场半生浮华的老将军感性的另一面。 回东宫后,莫子羽就定下了全盘计划。 他欺骗岳青将军写下亲笔书信,牺牲了岳青将军的名节,间接造成了这位正直的老将军的疯癫。只因为,岳青将军是唯一跟大靖打仗且赢过的人,虽然之后又被打的弃城而逃,但总归是赢过那么一次。而领兵的,恰恰就是李嘉羽如今最信任的下属。 一封信,成为嘉羽皇太子通敌的证据,冯太后迅速发难,沈相借机用朝纲律法逼迫,嘉羽皇太子身正不惧,自愿入狱,接受大理寺审讯。 但最后的杀手锏,是流言。流言一半是现实,一半是编造,嘉羽皇太子为了试药,而下令“杀死”过半的已病之人,嘉羽皇太子为了在朝中的地位,取得百姓的信任与赞美,制造病原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6 ,散播瘟疫,拖延治疗,甚至张榜招揽名医,也被说成四处捉拿大夫。 神是最完美的,最无暇的,所以,只需要一点点裂缝,一丝丝尘埃,就能够摧毁。 莫子羽利用冯太后对权势的患得患失,利用冯家沈家与东宫的利益矛盾,借瘟疫事件的谣言,把不可一世宛如神明的太子逼向牢狱。 凤凰落九天,大靖百姓之前有多少崇拜,如今就有生出多少怨恨。他们信奉的是神。高高在上,庇护他们,拯救他们的神明。 神怎么会杀人呢?神怎能手染血腥呢?神怎能有如此肮脏的欲望呢? 那不是神,是刽子手,是源自黄泉的幽灵。 只是,计划的结果,稍稍偏离了莫子羽的预计。 莫子羽想过嘉羽皇太子不甘被冤枉,奋起谋反,大靖国战乱,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他也想过嘉羽皇太子为了大靖牺牲自己,禁锢牢笼一辈子,大靖再无能人,西凉也可保安全。但他却没有想过,冯太后会一杯毒酒,赐死自己唯一的亲孙子。 那个曾经万人敬仰,风华绝代的太子,就这么死在大靖漆黑潮湿的牢房里。 他有愧疚,对岳青,对李嘉羽,但从不后悔。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国家。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报应,西凉的宫中,军中,出现了类似之前瘟疫的病患。 莫子羽亲身经历过瘟疫,自然知道瘟疫的厉害,他需要当年的药方,无论是不是相同的病,都可以试一试。但当年参与过的医生,当年从瘟疫灾区活下来的人,在嘉羽皇太子入狱的时候,都抢着跳出来,为东宫说句公道话,要么被冯太后杀死,要么被他派刺客暗杀。 药方也随着嘉羽皇太子的死去,东宫的没落而销声匿迹。 莫子羽没有可信之人,他的计划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西凉虽然在他的治理下逐渐强盛起来,但还禁不住大靖的怨恨。他的国家在发展,大靖也没有停滞不前。嘉霖帝又是一个嘉羽皇太子,年纪还轻,却有了一国明君的样子。 若大靖倾其国力,为嘉羽皇太子复仇,灭他西凉,也是有可能的。 他亲自前来,这是他来大靖盐立城的第二次,却遇上了……应风。 应风,已经猜出了当年他所有的谋局。 莫子羽后背的汗液,浸湿衣衫。聪明如陆昭,在应风所指的几句话里,早就有所怀疑。 当年,疯癫的岳青,忽然清醒,从他的细作眼底下逃走,这几年,住在陆钰府上,是否背叛,他还不能肯定,但陆钰这些年查到的,多半是瘟疫是自然发生,与嘉羽皇太子无关的证据,以及冯太后一边如何捏造通敌,关于他西凉所为,却是没有。 陆昭是陆钰的义子,陆钰三年前已昭告天下。 此事,已经瞒不住了吗?即使陆钰不兴兵西凉,瘟疫药方,是再无可能。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西凉重新经历一遍大靖当年的凄惨绝境? 应风靠在门前,笑的越来越放肆,“你想起来了吧?恩将仇报,阴险小人。我本不知道,你就是西凉太子。直到我十年前,去平江城,遇上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在城门口徘徊,嘴里不住的说着什么我没有通敌,我是被冤枉的。我好心给他了点吃的,他从怀里掏了半天,似乎想要给我银子,我连说不要,他却硬是塞了张纸给我。那张纸,就是你的画像。” 岳青? 莫子羽双手攥拳,岳将军一生刚直,当年他听说嘉羽皇太子通敌,通的还是自己的时候,顿觉受了天大的耻辱,非常愤怒,直接扛着跟随他征战沙场的银枪,进了皇宫,指着皇上与太子,要求还他名声。 无论他怎么劝,这位将军都不明白,最后扬言要去大靖皇宫说清楚。 莫子羽怎能如他心愿,将计就计,设下陷阱,收了他的军权,然后幽禁在家,找了两队的人马,日夜看管。 之后,岳青就疯了。逢人就扯着袖子碎碎念,说的最多的,是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没有通敌。 谁知岳青身上有他的画像?自己逼疯了岳青,最终却是被疯癫的岳青给“出卖”了。岳青没有与陆钰说过任何事,所以陆钰至今,都以为是冯太后设下的计谋,陷害了嘉羽太子,也陷害了岳青。 却是被应风,不,是洛随,机缘巧合,识破看穿。 他瞥脸,正看见院子门外有个伸头张望的影子。 莫子康在门外等了很久,忽然听见大哥的声音。大哥是来救他的。这多么危险!他担心大哥出事,也不顾伤,爬下马车,溜过来,想要告诉大哥他已经脱险了。 从莫子康的方向,只能看见莫子羽的正脸,其余人都是后背朝着他。 莫子羽冲着他微笑,用他小时候哄弟弟的暗语,示意弟弟过来。 莫子康走近,薛慕极心想,大爷啊,你来掺和个啥?刚刚吓得跟兔子似的,这回倒是不怕再被牵连进来吗。也罢,洛随身体病成这样,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洛随也见莫子康走进来。 莫子康被他擒住的时候,他本想杀了了之,本来自己已经没多少活头,不差多背一条人命,也让莫子羽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但这小子,在他的皮鞭下,什么都说了,就是不说他哥哥的真实身份,哭的稀里哗啦,就是死咬着不承认。 这个小怂包,怕西凉太子身份暴露,会有生命危险。 洛随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大概与莫子康一般大,于是,才留下莫子康的性命。 莫子康越走越快,就要扑到他哥的怀里,他又闯祸了,要不是他,他哥也不用亲身犯险救他。万一有陷阱呢? 陆昭在旁,忽然起剑,大喝,“小心。” “大哥……”莫子康愣在当场。 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他的脖颈前。 第59章 59 莫子康半张着嘴,面前站着用匕首指着他的,竟然是疼爱自己的亲大哥。 薛慕极转脸,看看陆昭,很显然,哥哥与自己一样,对着突如其来的事故,完全摸不著头脑。 洛随更是不明白,这位西凉太子为何挟持自己的亲弟弟。刚刚不是还藏在庙里,想要偷袭他,为他弟弟报仇吗? 莫子羽拉住莫子康的胳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冷冷的说,“应风,你活下来,该安分守己,不该遇上岳青,也不该遇上我。” 洛随边喘息边浅笑,“你怕我,当年的事,你知我知,所以你怕我。” “我是怕你。”莫子羽手上的匕首,缓缓收紧,“应风,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吗?” 洛随捂着胸口,“我弟弟?难为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别以为过去的情意能改变什么,这世上,什么都比不上嘉羽皇太子对我的恩情。穆哥哥,哦不,莫子羽,太子殿下,你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7 知道从地狱被拉回人间的滋味吗?我那时候,试药失败,已然失去呼吸,被拖出去焚烧掩埋。谁知我在他点火之前,忽然睁开眼睛。” 洛随想着自己从坟坑里爬出来,周围的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纷纷逃走,唯有嘉羽太子,白衣一尘不染,走近他,伸出手。他眼前模糊,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像是见到了天上下凡的神仙。 他被嘉羽皇太子吩咐近卫照顾,无数大夫围着他转来转去。疫病消失,他的身体渐渐好转,就迫不及待的辞行,要回舅舅家接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在等着他,而且舅母吝啬,弟弟住在那里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他回到舅舅家,院子里没有他弟弟的影子,舅舅舅母支支吾吾,连看他的眼神也变得躲闪。 你弟弟到山上玩,被狼给叼走了。 最后,他们如此答复他。 他忘记了怎么走出舅舅家的院子,身体轻飘飘的,似乎脚下踩得不是泥土地,而是软绵绵的云。 他拼了命的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照顾他弟弟,那个连话也说不利索的弟弟,他得病被官兵带走的时候,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 他说,要等他回来。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他浑浑噩噩的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世界之大,他却无处容身。当他走到平江边,站在沿江的堤岸旁,江风徐徐,他忽然看见弟弟在江的对岸,向着他招手。 哥哥,来啊,到这一边来! 他一脚踩空,对岸的影像消失,他才惊觉自己正要落入江底。临近死亡,心里才生出恐惧。原来,人即使万念俱灰,还是想要活着的。 他感觉扑打的手碗被人抓住,然后整个身体被拖上去。 “殿下,是他!”那个把他拖上去的人,正是曾照顾过他的东宫下属。 再一次遇见那个人,被他所救,那个高高在上,九重宫阙的太子殿下,扶起他瘦弱的身子,没有问为什么跳江寻死,只是摸了摸他的前额,与旁边一位风流公子说,“这孩子,烧的厉害。” 另一边站着个女子,蹲下身来,试了试他的脉搏,“他身体很虚,可能产生了幻觉。” “我记得他,盐立城里,试药的那些人中,活下来的孩子。当时查他的宗籍,他父母都得了瘟疫而死,他还有个弟弟。” 女子沉默一会儿,说,“怪不得,他身体里少说有几十种不同草药,容在血里。是药三分毒,他吊着一口气,想要活着,才能撑到现在。可刚刚,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他失去了求生的斗志。殿下,三哥,就算我用再厉害的药勉强救他几年,他也活不过三十岁。” 李嘉羽抱起把软软的身体,问,“你的弟弟呢?” “弟弟……死了。” “活下去,连同你弟弟的份,一起活下去。” 或许是那声音太过温柔,温柔到他无法拒绝,他不由自主的回答了声,“好”。 后来,他被在瘟疫里失去亲儿子的盐立城主收养,成了他的独子,嘉羽皇太子把他托付给那个慈祥的老爷爷,就与那一男一女,去平江城游玩去了。 不久,雍都事发,突然的很,没有任何预兆,皇上东巡遇刺,刺客竟携带西凉武将的手书,早年一次攻城战役,被扭曲成通敌交易,嘉羽皇太子以通敌罪名入狱。然后,铺天盖地的流言,说嘉羽皇太子是瘟疫的主谋,杀人凶手。 怎么可能,他明明是……明明是……救世主! 即使用他们这些将死之人试药,也是为了能救出更多的人。为什么?人们不能够理解,那位太子殿下的初心呢?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相信的人越来越多。 世人怎么可以如此善变,前一刻背着香千里迢迢来神庙供奉,下一刻举起砖石,把嘉羽皇太子的金身塑像,砸的稀巴烂。 他阻止,被人推倒在地,病的更重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窝在病床前,喝着苦药。听着下人的议论,嘉羽皇太子死在狱中,东宫终于臣属无法忍受,欲要为太子讨回公道,罢朝静坐在城门口。 皇上完全没有办法,毕竟多半个朝堂都是嘉羽皇太子的追随者,冯太后狠下心来,决议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一时间雍都人人危机,据说血水流满了护城河道。 直到齐安长公主,抱着皇长兄佩剑,在大殿上怒斥群臣,不忠不义,不配做嘉羽王兄的追随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有一天,天下会还嘉羽皇太子一个公道。然后,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长公主,提起剑,当着生父与祖母的面,在大殿之上抹向自己的脖子。 曾经盛极大靖的东宫,齐安长公主府,相继落败,沈相势力独大,直到皇陵事故,陆钰作为摄政王,扶持唯一活下来的李家皇族李嘉霖登上皇位。 他等了很多年,等到病稍稍好些,等到渐渐长大,等到终于有力量,报答恩公的恩情。 一切悲剧的根源,都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却问他,想不想知道他弟弟的下落? 难道说……洛随的眼睛放大,盯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的莫子康。 难道是当年,莫子羽以为他死了,带走了他的弟弟,认作自己的弟弟,替他把弟弟养大成人? “不可能!他一个西凉人,还是设计害死他恩公的大恶人,怎会做这种好事!”洛随紧紧咬着嘴唇,嘴角流血也不自知。 莫子羽面上带笑,“你猜的没错,应风,康弟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他是你的亲弟弟。当年我花了不少钱,才从你那吝啬的舅妈手里买走了他。这么多年,我视他如己出,把他当亲弟弟宠爱。只是没想到,他的作用,竟然是为了今天。” “你胡说!”洛随哈哈大笑,“我弟弟早就死了,被山上恶狼给吃了,你胡说八道!” 刷拉,莫子羽拉下洛随的半边衣服,白皙的肩膀上,有一个淡淡的梅花烙印。 “你是他亲哥哥,这个胎记,总该不会忘记吧!”莫子羽翻过莫子康的身体,把后背转向莫子羽。 从洛随的反应来看,莫子羽还真是帮他养了个弟弟。莫子康曾经到平江遇上他,不就是怀疑自己不是西凉亲生的吗? 虽然他不知道几个人过去的各种纠结,但还是为无辜的莫子康发出一声叹息。 这孩子,睁大眼睛,不断地摇头。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被当成人质,被养自己长大的哥哥,当做人质来威胁,自己的亲哥哥。 薛慕极注意到,莫子羽的手腕,在微微的颤抖。 匕首离着脖子那么近,却始终没有划伤皮肉,那双手紧紧的握着刀鞘,生怕有一点闪失。 陆昭却是忽然说,“莫子羽,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莫子康也是你的弟弟。血缘这东西,很廉价的,你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8 生在皇宫,该是比我更明白。你与莫子康虽不是兄弟,却是胜似兄弟,他为你安危而来,你忍心伤他吗?” 他的话,是说给洛随听得。洛随知道的事,或许是为嘉羽皇太子翻案的机会,义父与皇上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应风!你想一想!你当年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的!”莫子羽最不想洛随告诉的人,就是陆昭。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洛随大喘着说,“莫子康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恩……你真是好笑!他,他是你的弟弟,不是我的弟弟。你骗人,你弄了个假的胎记骗我。你随便带回去个人,西凉皇族会承认吗?怎么可能!” “当年我带他回宫,与父皇母后言明,他是我命里的福星。我在大靖受难,因为他的佑护,才回得来。父皇母后自然是听我的话,把我的福星留在身边,下旨所有人,把康弟当成皇子,违令者斩。”莫子羽说,“应风,只要你立刻自尽,不吐一言,让过去永远成为秘密。我答应你,康弟永远是我西凉皇子,将来是西凉最有权势的王爷。” “大哥……求求你,不要!不要逼他……”莫子康的眼泪流出来,他稍稍有点模糊的记忆,是在梦里,小时候的他,呆呆的坐在一颗古树下,张望门外的田地,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他问过父皇母后,问过大哥,却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他。 “闭嘴。”莫子羽脸色一沉,呵斥道。 莫子康竟哭出声来,莫子羽感到心里像针扎过一般痛苦,果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吗?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想要保护…… “闭嘴!”莫子羽一气,手上匕首有贴近。 “等等。” 洛随看一眼陆昭与薛慕极,最后把视线定在薛慕极身上。 陆昭上前一步,挡住薛慕极。 洛随浅笑,摇了摇头,说,“陆昭,你的眼睛,与嘉羽皇太子很像,陆钰有没有说过?” 陆昭没有说话,他手上的盘云剑,握得很紧。 薛慕极拉住了哥哥的手。 他知道,哥哥不是莫子羽的对手,哥哥的属下不在此,在这里打,他吃大亏。 “应风,你想好了?” “不……” 莫子康见洛随点头,忽然激烈的挣扎,他想起来更多的事,小时候,与一个年岁大不多的人抱在一起,可几个穿着盔甲的大人,硬生生的把他们分开。 莫子羽赶紧收起匕首,把人紧紧的箍住,挣扎中,匕首反倒是刺伤了他的手腕。 “大哥……”莫子康见着血,忙扯下袖子上的布,给莫子羽缠好,莫子羽闭上眼睛,趁着莫子康专注的系着蝴蝶结,一掌劈到他的脖颈,把弟弟弄晕过去。 “我数到三……”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在莫子康面前,总也狠不下心肠来。 “不用数了。我可以死,只是,我有个条件。”洛随的手伸进袖口,拿出一个小瓶。 “这个瓶子,装的是我从庙地下的青铜棺上摩擦的灰尘。”洛随把饼子的塞子打开,说,“也是……当年瘟疫的病源!” 第60章 60 莫子康大喊,“难道你有瘟疫的药方?” “有。可惜,你得不到,它在这里。”洛随指了指额头。 在场所有人大骇。 “什么病原……”莫子羽是经历过瘟疫恐怖的,求天无力,告地无门,那种被病魔折磨的恐惧,瞬间涌入脑海。 洛随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抬手,把瓶中的水珠,一饮而尽。 莫子羽周身寒凉,说不定,宫里的那几个感染的人,是眼前的人布置。他不仅要大靖人,还要西凉人做病魔的亡魂。 不,他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发生。 “我会颁旨向天下人说出当年真相,助陆钰翻案,换你药方。”他对瘟疫的恐惧,远远大过战争。 “很好,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了。我也是因为你的出现,调整了我的谋划。陆昭,刚刚你们乘坐我的马车,我在马车上,事先放了瘟疫解药的粉末,你们很安全。我要你回雍都,告诉陆钰,当瘟疫遍布大靖国土之时,就是他为嘉羽皇太子翻案的时机。” 莫子羽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已经把莫子康扔到身后,“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告诉我,你手上有病原,足以掌控天下生死。应风,我当年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国家,我没有做错什么。你想要瘟疫再临人世,你想让天下生灵涂炭吗?” “当天下人受尽病痛折磨,自然会念起过去,是谁把他们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他们忘记了当年是谁救了他们,他们所有人,都该死!只要重演一次瘟疫,所有的人,就会回想起嘉羽皇太子的好,渴望他们的神回来。” 洛随的眼睛张大,充斥着血雾。 “可这不是嘉羽皇太子的愿望。”薛慕极站的最远,他越过哥哥走近,陆昭一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哥哥与他一样,并不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话。 瘟疫蔓延,最先受难的就是平江流域,他与哥哥,都不可能眼睁睁等着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洛随是嘉羽皇太子的信奉者无疑,这种信奉已经达到了偏执。 “洛随,嘉羽皇太子是你的恩人,你想要还他的恩,为他复仇,但你却不理解他的心意。你以为逼死他的是冯家,是天下迂腐之人吗?不是的,嘉羽皇太子,包括东宫中枢谋臣们,当年为何都不做任何解释,又为何,甘愿入狱,饮下冯太后赐下的毒酒,你想过吗?” 薛慕极是知道的,或许这个天下,知道这个理由的,唯有谢家驸马老爹跟他这个飘来飘去的灵魂。 洛随看着他,这个人,摆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一会儿又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却似乎一直在冷眼旁观,总是抽离在事故之外。 明明一眼看穿了他的谋局,却偏偏把眼睛移开,只追着一个人看。 …… 莫子羽已然愤怒,用匕首指向躺在地上的莫子康。“你不要你弟弟了吗?” “弟弟?哈哈……莫子羽,血缘这种东西,是最没用的,你身在皇宫,难道不该更清楚吗?他是你的弟弟,不是我的。” 洛随闭上眼睛,手上摸出火折子,轻轻一拉。 火焰从袖口开始燃起,很快就包围了他。他坐在木门旁边,木门与庙柱,很快被火焰吞噬。 他哪里有什么瘟疫病原?他只进过机关重重的先王墓一次。之后,为了隐瞒那么危险的东西,他杀了多少人,甚至养大自己的老城主,也因为坚持想要把先王墓的秘密上报,被他杀死,埋在这座庙前的树下。 他病好些后,旧东宫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他走到被人拆的支离破碎的庙里,无意中发现了墙后的机关。他开始研究机关,搜罗各种西凉书籍,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89 十多年后,他终于能通过机关,来到那庙底最深处的青铜棺材。 这是个秘密,他不想要任何人知道,他本以为陆钰会来,让他见到没什么,摄政王爷的选择,一定是与他一样的。可来的是陆昭,还有莫子羽,他什么也不会说,因为他信不过。那么……就让这个秘密,随着他去地狱吧。 瓶子里装着的,只是今晨他采的露水而已。什么解药,当年举国名医研制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才配好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有? 只是,吓唬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至于翻案……他都说了这么多,陆昭心里早就明白了,莫子羽想要安然从大靖国土上离开,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洛随静静地坐着,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宁静,造下的杀孽,也在此时此刻彻底还清。莫子康安静的昏在地上,那双眉眼,还真像他记忆中粘着他讲故事的孩子。 他死前,能见弟弟一面,真好。 薛慕极靠着陆昭,把脸瞥向一边。 对于洛随,这般结局,比他病死要好很多吧。 “我不信,他说的话。”陆昭看薛慕极,薛慕极点点头,说,“要是他想要如此做,早就动手了,何必等这么多年,等到快死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薛慕极连忙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哥哥,我们快收拾收拾这里,找个坛子什么的,把洛随的骨灰埋了。” “他为何引我到机关?”陆昭一直在想这个理由,不得其解。 “说不定,他想要考验一下哥哥有没有这个能力,完成他托付的事?”薛慕极转了转眼睛,搂上哥哥的肩膀,“或许是,想成全我们吧。” 再转身,莫子羽已经不见了。留下莫子康一个人,已经醒了,孤零零的呆呆望着尸体烧成的灰。 “逃得真快。”薛慕极懒洋洋的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倒在哥哥一边,“连瘟疫药方也不要了吗?” 陆昭说,“他走不了。” 嘉羽皇太子的死,竟然有西凉的分。 岳青的疯癫也有了解释,疯癫时候,经常说的话,也能串联起来。因为要冤枉别人,自己也蒙受冤屈,为了国家与百姓,还不能说出来,只能用疯癫的方式,强迫自己忘记这一份折辱。 “最可怜的是康王爷。”死了一个哥哥,被另一个哥哥丢弃,从被捧着宠着,到无人搭理,真是倒霉到家了。 到底是有过交情的,薛慕极趴在哥哥的耳边,说了一会儿。 陆昭走过去,“康王爷。” “我随你回雍都,你不要抓我哥。你要为你们的太子报仇,杀了我吧,我一命抵他一命,你放过大哥。我哥他也不想,他是为了西凉国,他心里也难受。”莫子康眼泪滑下来,满脸的祈求,“我哥他书房里,有个密室,他常常半夜呆在里面看一张画像。想想,大概是嘉羽皇太子的画像吧。我当年第一次见你,觉得你的眉眼像画像里的人,虽然现在不怎么像了。” 薛慕极想起来,莫子康在平江,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对着哥哥的脸看了很久,他还吃过一点点醋呢。 “他不是你亲哥,你也不是西凉王爷,你还愿意替他死吗?” 莫子康坚定的点头。“只要大哥没有颁旨,昭告天下,废了我的王位,我都是西凉王爷,都是西凉太子的亲弟弟。” 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世,苦苦查询,可是知道了真相,却是觉得……仅此而已。 他不忍亲眼见洛随死在他面前,可他这辈子,要问心甘情愿为谁去死,却时有莫子羽。 “你应过平江世子五件事,只办成一件,还剩四件。”陆昭却是言之其他。 “我记得,可我或许没有命为他做事了。”莫子康似乎变得成熟了不少。 “不,你能做的。他托我告诉你,那四件事他想好了。”陆昭转脸看了薛慕极,说,“好好活着。” 陆昭与薛慕极关系那么好,莫子康理所当然的相信了,完全没有想过,只有几人都在这里,平江世子是从哪里来冒出来委托的? “不是只有一件?” “重复四遍。” “……” 莫子康很沮丧,“生死不是我自己说的算的。” “谁说不是你自己说的算?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丢死我西凉的人。”莫子康听见个熟悉的声音。他激动地转头,莫子羽靠在门边上,非常有一脚把人踹飞的冲动。 “大哥……” “你怎么又回来了?”薛慕极似乎没有多少惊讶。 莫子羽非常潇洒的迈步进门,“我想了想,陆家的金甲卫都在这儿,我好像也逃不了多远。” 然后他看了眼莫子康的方向。 “你若还认我这个哥哥,以后在人前拿出点王爷的样子来。”莫子羽从不反省自己,这性格完全是被他宠出来的。 莫子康满脸泪水,大鼻涕快淌到地面了。 王爷的样子???薛慕极完全不忍直视。 “我对不起李嘉羽,是过去的事儿。我可以让父皇那边写个圣旨,承认岳青的手书是假造的,瘟疫的事儿也是我们西凉造谣,帮你们为嘉羽皇太子翻案,但是你们必须保证,百年不与西凉动兵。这是我的条件。” “此时还要与皇上奏明。”陆昭回应。 “还有,你们还欠我药方的配方,如今不仅我需要,你们也需要吧。虽然应风的话虚实难测,但还是得有所防备,不是吗?”莫子羽去而复返,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他一走,药方绝无可能。 还有,那个弟弟,他也不能这么丢下不管。这么多年,他早就当他是亲弟弟了,刚刚用匕首吓着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记恨自己。可他还没进门,就听见莫子康说,“我一命,抵他一命。” 他敢保证,就算是他的亲生爹娘,也说不出这句话来。 还真是天真,真是幼稚,不过,相当的可爱。自己偷了应风的幸福,澄清当年冤枉李嘉羽的事,就算是,圆了应风的心愿。 莫子康爬起来扑倒莫子羽身上,嚎啕大哭,莫子羽一脸无奈却是少有的温情。 薛慕极想,此事该是了解,自己又该去哪儿呢? 跟哥哥回雍都?果断不成,好容易认的义子,喜欢上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陆摄政王不吃了他才怪。 他隐隐听见,门口有些许人的脚步声。 哗啦哗啦好多人涌过来。 他看看陆昭,显然,陆昭也毫不知情。 第61章 61 “少主,这些盐立城百姓,不知为何,忽然放下手头伙计,汇聚过来,说是要找宝藏的。”外面,暗地跟随保护陆昭的摄政王府的几个属下,气喘吁吁的在门口回报。 薛慕极意外,陆昭也是心有疑惑。 宝藏?什么宝藏?难道是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0 先王墓吗? 这件事,知道的人,雍都也数不出几个,西凉太子知道些,是因为先王皇后是他们西凉人,他们本国的古书有记载,而洛随知道,则纯属机缘巧合。 盐立城的百姓,又是怎么知道的? 薛慕极与陆昭相望,墙里机关重重,万一被他们找到关节进去,十有九死,陆昭忙说,“拦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进门。” “少主,拦不住,我们只跟来三个人。围过来的百姓数目实在太多了,整个城所有的人,都狂奔过来。” “金甲卫呢?”薛慕极问,如今,能拦住这些为了宝藏而来的百姓的,只有军队。 他离开平江三年,平江流域的百姓,竟然变化如此之大。平江那么富足,百姓们衣食不缺,与世无争,怎么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宝藏,连生产农事也放下,汇聚到一个破庙来。 “在城外,已经来不及了。”陆昭迅速进庙,看见机关凸起处,举起盘云剑,要毁掉机关。 可是,机关凸起的石块非常坚硬,盘云剑连着砍了好几次,连个缝子也没有。 百姓们已经冲进来。 在门口阻拦的几个人,纵使武功好,面对成百数千的密密麻麻拥挤在巷子里的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能杀伤,也是毫无办法,任由他们挤进去。 薛慕极被人群冲到很边缘的位置,好容易抱着一棵树,才勉强没有摔倒。哥哥的大喊无济于事,因为没人听得见,神奇的是,百姓们竟然都知道机关在哪里,直接踩过去,墙面打开,人都呼啦呼啦的挤进去。 人要找死,谁也拦不住,薛慕极爬到树上,找了个树杈坐好,看着不断有人进庙门,想到雨酸遍地,箭羽纵横,很快里面就要横尸遍野了。到底是谁,谁在造谣?他转头看看扛着莫子康坐在另一条树杈上看热闹的莫子羽。 “与我无关。”莫子羽双肩一摊,“不过,你们不用心急,他们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薛慕极见莫子羽的表情,似乎很确定。 “里面的机关,都没有效果。刚刚我出来的时候,把机关都停掉了。他们进去,自会毫无阻拦,直通地底的青铜棺。机关都出自我西凉,停掉轻而易举。” “什么!!!”薛慕极简直想要掐死这位西凉太子,“你为什么要停掉!” “刚刚在地底,你们不愿我惊扰你们的先人,我便随了你们意思。但我对那青铜棺好奇恶很,想回国后再派人,下来一探究竟。停掉机关,我的人下次进去,就不用这么麻烦。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莫子羽不买明白薛慕极突变的惨白的脸色是为何,若不是他停掉机关,这些莫名冲进去的百姓可要死了,这位竟然不感谢他? 薛慕极飞快的从树上跳下去,顺着人流,往陆昭的方向挤,他根本不需要自己走路,因为后面的人推着他,他很快就要被拥入墙里去了。 “哥哥,快阻止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进去,决不能让他们碰到青铜棺。”薛慕极在离着陆昭最近的时候大声喊。 陆昭没有听到里面有惨叫声,他的位置能多少注意到墙里发生的事。虽然奇怪机关没有触动,多少也猜出是莫子羽捣的鬼。 总归是没有性命之忧,他暗自松下一口气,却从喧哗的人群里,听见薛慕极的声音。 薛慕极快要被人挤进墙里了,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后领,从人群里生生拽出来。 他靠在哥哥的臂弯里,两人在角落里,陆昭用身体为他支开小小的空间,可当下绝不是拜暧昧姿势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操控百姓疯抢宝藏的幕后主谋是谁,但他的平江,正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里面没事,莫子羽似乎对机关做了些手脚。”陆昭还想安慰他。 “哥哥,你快,快让你的金甲卫,阻止百姓进去,能少一个是一个。” 陆昭说,“金甲卫很快就到,我刚已经吩咐十三与十四,分两路在巷子口截人,不行就直接打晕。等公孙将军到了,控制住局势,再进去救人。” “不……谁都不能进去。”薛慕极一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 拥挤的人似乎少了,还有零星躲过的,骂骂咧咧的跑进来。陆昭懒得拦他们,这些人,都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如今的平江,已经与他走时的不同了,自平江世子的内里,换了个芯子,出了不少恶劣条款,压榨商旅,平江流域的生意,越走越萧条,大大不如以前,最近竟然还有盗匪,出没平江。 若是眼前的薛慕极知道,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薛慕极的手微微用力,“哥哥,我与你说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包括摄政王爷。” 陆昭微微皱眉,点头却是没有犹豫。 “嘉羽皇太子,是当年瘟疫的元凶,这件事,并不是谣传,而是真相。”薛慕极贴在哥哥耳边,像是在讲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一个在他前世很小的时候,在与姐姐玩捉迷藏,躲在驸马老爹书房的柜子里,偷听到齐安长公主与他爹讲的。 这个秘密,他从没与任何人说过,包括前世曾与他要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沈初。 “哥哥,你信我吗?”薛慕极闪闪眼睛,他明知答案是什么,还是想要确认一次。 陆昭轻声说,“我信。” “瘟疫的源头,是大靖先祖皇帝的棺材。当年先祖皇帝神秘死去,未进皇陵,因为他是得了瘟疫而死的,他怕运送尸身的路上,感染其他人,造成疫情的扩散。他命人打造青铜棺,就地掩埋。” 他接着向下说,“但是先祖皇帝深爱他的皇后,西凉皇女,他是个自私的人,想让自己爱的女人永远陪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下黄泉。他无法去皇陵合葬,就号称为皇后留下宝藏,再用西凉机关重重保护。只有精西凉机关术的皇女,才能进的来。可他没有想到,皇后对他也爱的至深,自刎而死。” 薛慕极从前不知道,这个地点在哪里,也是因着阴错阳差,进到机关地底,莫子羽与陆昭的判断,加上之前偷听的话串联起来,联想到此处。他确实后怕,他刚见青铜棺的时候,还想开棺看看主人家是谁呢,若不是哥哥及时出声阻止,他险些就把所有进去的人都害死了。 薛慕极细长的睫毛垂下来,半闭合眼睛,“哥哥,你之前说,青铜棺有个缺角。你还说,嘉羽皇太子与三叔,曾经进过机关地底,不想打扰先人,所以没有开棺。” 薛慕极感到哥哥撑在墙上的手的颤抖。 说道这里,哥哥也已经猜到了。 当年瘟疫的源头,源于大靖先祖皇帝感染瘟疫病死却没有处理掉的尸体。而嘉羽皇太子对宝藏有兴趣,与他三叔以及其他什么人,按着祖上记载找到宝藏,发现是先祖的坟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1 ,不愿打扰先人,就默默的离开,并销毁也所有关于先祖宝藏的记载。 但是,不知道是谁,碰掉了青铜棺上的一个小角。 小角的粉尘,黏在了那人的武器,或者是衣服上。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从庙底先祖坟墓出来的时候,带出了先祖皇帝感染的疫病病原。 算算时间,正好,嘉羽皇太子微服南行,之后不久,瘟疫爆发。 他们为何没感染瘟疫,薛慕极并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嘉羽皇太子久居深宫,危险重重,抗毒的药吃的太多,已经吃了预防性质的药物不自知,他三叔本身是个病罐子,三天两头药不离身,身体里或多或少有些抵御能力。 当年嘉羽皇太子被流言重伤,派东宫亲信属下追查,但最终,东宫据理力争的事,唯有未曾通敌卖国,却没有对瘟疫做出任何解释。 查实的真像,被牢牢的封锁。 胸怀天下百姓的嘉羽太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齐安长公主告知他瘟疫流言的真相,又是如何下定决心,饮下亲奶奶赐下的毒酒,为自己赎罪。 “哥哥……我们……唯有一个办法。”薛慕极的手,再次加深力度,庙里除了他们俩,已经没有别人。他已经听见院子门外,有军令号子声。金甲卫已经成功控制住局势。 他对上陆昭澄澈的眸子。 “他们,决不能出来。不能让他们带着真正的瘟疫病原出来。几十个人的性命,与平江乃至大靖国,千百万的百姓性命相比,哪一边更重要?”薛慕极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他完全不想逼哥哥做这种坑人的决定,但若是这些人带着病原从这里走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炸掉这里,哥哥,命你的金甲卫炸掉这里,还来得及。他们因为控制不住欲望而死,他们活该,咎由自取。”薛慕极摇摇哥哥的肩膀,“你说过,无论我做何种决定,你都会站在我的一边。” 陆昭似乎是自言自语,“十几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万一他们没有开棺……” “我们赌不起。”薛慕极苦笑,“哥哥,你知道我是谁,你若认我做平江少主,就听我的。瘟疫散播,平江流域将会落到地狱。牺牲少数,拯救多数,是最明智的选择,当年嘉羽皇太子,不也是这么选择的吗?让试药的人去死,让天下的百姓活?不要问为何这么选,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 等待是很漫长的。 陆昭听门外的下属,回报外面的情况,果然已经被控制住。 “封住墙门,炸了这里。”陆昭面无表情,却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命令。 “陆大人……”几人自然不理解,尤其是嘉霖帝派来协助陆昭办事的几个人。 陆昭不可能与几人解释为什么,他答应过薛慕极,把嘉羽皇太子的秘密,永远埋没在这里。 薛慕极握着哥哥的手,“哥哥,谢谢你。” 陆昭走两步,忽然后转,紧紧按住薛慕极的肩膀,深深的吻下去。 薛慕极回应了一会儿,是陆昭先脱开。 “薛慕极,我总要找个理由,说服我自己杀人。在我的心里,少数与多数,同样重要。但是,你的命,比他们都重要。你在外面,所以我绝不会,可绝不允许,哪怕是瘟疫,伤害你。” 薛慕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陆昭抱出庙中的。 虽然陆昭的下属已经见怪不怪,但都对他这个红颜祸水表现出极其不满。 莫子羽扛着莫子康,趁乱不知道溜去哪里了,不过他留下了一条盖着西凉王印的绸缎,写着所有西凉诬陷嘉羽皇太子的罪状,系在树杈上。 轰然巨响,庙宇倒塌,过去的一切,被永远填埋。 只是,究竟是谁告诉盐立城百姓,这庙地下有宝藏的,陆昭审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收获。大家的供词十分统一,“旁边的男人告诉我的。” 旁边的人……没有人说得出是谁。 “哥哥,你觉得这个旁边的人,是洛随的人吗?”薛慕极郁闷了几天后,又重新振作起来。死了几十个人,盐立城百姓们恨死陆昭了,明明不关陆昭什么事,谁让那帮人不听哥哥的话非要冲进去啊! “我不知道。”陆昭已经处理好大部分盐立城的事,洛随的事与西凉太子的手书,他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义父。而他炸掉庙宇,动静太大,总要被雍都皇帝知道,他正写奏折与皇帝请罪。 薛慕极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把奏折抢过来撕了。 “……” “命令是我逼着你说的,你怎么只写你一个人不写上我?重写!” 陆昭微微一笑,几天来的阴霾尽散。 好像回到小时候,那个霸道的平江世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我回雍都之前,要帮莫子羽寻到药方。我应过他,我不想失信。瘟疫无论是发生在大靖,还是发生在西凉,都不是我想看到的。”陆昭把笔墨推到一边,说,“三叔的藏书楼,或许有留下什么。” 薛慕极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哥哥不回去,他就还能再缠哥哥几天,不急着想办法应付陆钰那边。还有,他也想回去,看看病重的侯爷,还有那个把平江折腾到如此境地的猪头世子。 “那我与你一起找。” 作者有话要说: 盐立城莫家兄弟副本结束,下一站……平江侯府… 第62章 62 薛慕极一直有个疑惑,哥哥是怎么认出他来的?还无比确定是他? 他问了好几次,哥哥都是转移话题,不肯告诉他答案。 平江码头,就在眼前。 比之三年前,平江城萧条了太多。薛慕极缓步走在江边,看着零星的货船,心里越想越失落。 美好的东西,往下走很容易,往上走却很难。 千年时光积淀起来的平江的物华天宝,在短短三年,就能耗到所剩无几。 江水里,映着两人的小影。两人在江边瞎逛。哥哥一直握着他的手,陪在他的身边。 好在清早码头人不多,薛慕极穿的衣服是陆昭的,比较宽大,十指连心处,能用袖子遮住。 陆昭此行,瞒着金甲卫与王府的随从,只带上薛慕极,走了平江水道,搭了途径码头的货船,从平江码头上了岸。 自上岸,身后,一直跟着两个高手。 虽然一晃而过的身形,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陆昭还是确定,下船的一刻,就被人盯紧。他在盐立城炸掉庙宇的事故,做的太招摇,也没想着能瞒过邻近平江侯府的耳目,再说他回他自己家,也用不着躲躲藏藏。 薛慕极忽然说,“三叔留在藏书楼里的书,少说几千本,咱们真的要一本一本的翻吗?” “不然呢?” “你不是说,之前看三叔写的游记,曾多次提到一个医女?就是那个在宝藏地图上标记的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2 人?那么重要的东西,三叔给她看,定是非常信任的人。咱们若能找到她,说不定能直接得到药方。”薛慕极想起,陆昭之前给他看的宝藏地图,那秀气的字,的的确确出自女子之手。 “先找找看吧。”陆昭说。 两人沿着江边走,一直走到正路,总算热闹一点,薛慕极左手一个糖葫芦,右手一包果仁酥,其他的都在陆昭手里提着。一逛街就刹不住买东西的毛病,没有因为他身份的改变而改变。虽然他现在没有钱,不过哥哥有钱。 “那个……烤玉米……”薛慕极指了指小摊,果然哥哥就去买了。 哥哥真是懂他的心意! 身后,有个人忽然环住他的腰,把他连人带东西撞在地上。 “糖葫芦。”那人一把夺过薛慕极手里的糖葫芦,朝着小巷子就跑走了。 话说这年头,连抢劫糖葫芦的人都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感化盗匪弃恶从善的平江城呢? 薛慕极爬起来,咳嗦两声,脸上沾着刚刚那人落下的灰。薛慕极抹一把脸,越抹越黑,这是什么灰啊! 抬头,陆昭淡淡的笑,蹲下身来,用袖子把他的小花脸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薛慕极实在是忍不住了,“哥哥,平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敬宁冯家与义父的恩怨,你知道的比我要多,冯家没落已是必然,但背后再加一个平江侯府,就难整理的多。侯爷落病后,平江世子与敬宁走的很近,事事帮衬,虽然义父应过你,也应过我,不动平江侯府,却也禁不住平江世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砸钱与他对着干。” “所以……唉……我就知道……”薛慕极垂着头,“我得谢谢陆王爷,留了面子给我。” 平江侯府还没有被满门抄斩,何其万幸! 两人没多久,就走到平江侯府的大门口。 薛慕极看着门前的石狮子脖子上,还真挂着个牌子,“陆昭与狗不得入内。”他还以为哥哥是开玩笑的,难不成是真的有? 薛慕极从地上捡起石块,在木牌子字上磨磨磨。 陆昭倒是没怎么在意,“我两年前回来过一次。我那时候,在雍都管不上事,也完全不知道平江侯府已经几次触到义父的底线。是皇上来王府蹭饭的时候,说漏了嘴,我才偷偷离开雍都,想回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薛慕极难过,哥哥定是认错了人,与那猪头世子争执,也不知被那可恶的世子欺负了没有,哥哥那时候心里一定特别的难过。“我说为你守着家,可到底,还害得你为平江侯府所累。” “都过去了。他不是你,我回来见他,就知道了。”陆昭稍稍提剑,把木牌从中间砍断。 “干什么的!”侯府的府兵,听到动静,发现了两人。 “咎公子?”最前面的人认出来。当年二房的小公子得世子青睐,是侯府众人表面上巴结,背地里议论的对象,之后被摄政王爷带走,再回来与世子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之后世子不知为何大发雷霆,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挂了个牌子。 今时不同往日,陆钰认义子的事,张榜告知天下,平江侯府人人都后怕,努力回忆自己曾经有没有苛责过这位命里带煞的二房子弟。 “与你家世子打声招呼,我有事要见他。”陆昭见两个府兵在看薛慕极,说,“他是我的朋友。” “世子陪伴夫人外出了,咎公子……陆大人您得等会儿。” 府兵忙把陆昭请到正厅里去。今时不同往日,这位爷可得罪不起。陆昭对平江侯府很熟,自然用不得引路,但陆昭旁边这这位朋友,似乎……对侯府的路也很熟。 薛慕极先是去了自己的院子,好像没多大变化,又拐去东边,平江侯的住处。 半路,他看见个满头银发的瘦削的老太太,坐在石头上吃糖葫芦。 石头旁边放着个香炉,香炉灰撒了一半。那香炉外镌刻纹样复古,还裂了一条很大的缝子。 薛慕极实在是不想,把刚刚抢劫他糖葫芦的贼人,与眼前的老太君联系在一起。三年前老太君疯疯癫癫,但起码身体圆润丰满。然而现在,这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完全不像个生活在富可敌国的侯府家的女主人。 心里一阵凄凉。当年平江侯健康时候,有人迁就她,孝顺她,而如今,她被侯府里的人嫌弃,跑出府外也没有人过问在意。 薛慕极与陆昭,站在她面前不动。薛慕极轻轻的喊了一声,“奶奶。” 老太君也看见有人来,似乎来人很陌生,可怕极了,她下意识的护住身边的香炉,嘴里大喊,“三啊,三啊,不怕不怕,娘在这里,娘保护你。” 她只顾着香炉,手里的糖葫芦,吧嗒掉在地上。她立刻趴下身子去捡。 却是被人扶住。 “脏了。”薛慕极踹开滚了土的糖葫芦,陆昭把之前买的烤玉米递上去。薛慕极接着,给老人吹了吹,“吃这个吧,更好吃。” 老太太高兴地接过玉米,大口啃起来。 第63章 63 薛慕极找了个石头,坐在旁边,看着老太君把一整只玉米都吃完。 老人放下了戒备心,对着两个孩子清隽的脸庞,看了许久。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老太君抱起香炉,颤颤巍巍的,向着佛堂走了,即使疯癫,她还是能记住佛堂的位置。 薛慕极看着老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老太君能心平气和的坐着,与哥哥说话,放在过去他连想都不敢想。若不是她心里的疙瘩解不开,一直以为是哥哥克死了她最偏爱的三叔,哥哥的童年生活,也不会那么悲惨。 心心念念恨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人老疯癫,只能记住爱的那部分,却忘记了恨的那部分。 活的像个孩子似的,也挺幸福的。 薛慕极见陆昭望着不远处杂物间,那是二房的院子,因为薛怀笛分家去了南方,被拆出一部分,杂物间却还留着。 “哥哥,你记不记得,我在这里,逼着你吃香芋团子的事?” 陆昭走过去,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乌七八藏堆了很多东西,陆昭踩着个凸起,绊了一下,低头捡起那竹筒,扑面而来的粉尘,呛得他身后的薛慕极咳嗦好几声。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对香芋团子过敏呢?”杂物间的门被风吹着半合起来薛慕极趁机爬到哥哥肩膀上,继续自言自语,“对了,你那时候一定恨极了我,不想与我说话……” 轻轻的吻,堵住了他还没嘟囔出口的话语。薛慕极也揽上哥哥的腰,舌尖如游蛇般钻进柔软温暖的唇缝。 挑开滑腻的白齿,吮吸着甘甜的唾液,薛慕极犹如掉到蜜糖罐子里,连鼻腔进出的气息,味道也是极美。 两人紧紧相拥,没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3 有任何保留的表达彼此的爱慕与心意。 薛慕极感到哥哥的手,沿着他的脊背梁柱,从上向下滑下,在他的腰扣处停住。 哥哥在犹豫什么呢?怕他不愿意吗?真心相爱的下一步,不就是赤诚相见吗?薛慕极早就憋不住火了,一手背着反扣回去,抓着哥哥的手,拉住他的腰扣,往下用劲。 可是他明显的感到哥哥动作的迟缓,明明下面跟他一样都很明显了啊! 薛慕极撇开嘴唇,离开哥哥的脸庞些许,眨着早就蒙上轻雾的双眸,表达出无比清晰的暗示。 “可以吗?”陆昭急促呼吸,用嗓子眼里挤出来声音问他。 废话啊! 薛慕极也开始解开哥哥的衣带,手伸进那松垮的袍子里。 指尖接触到胸肌的厚实,体肤的温热,硬硬的,里面是强烈跳动的心脏,薛慕极吮吸着炽热的喉管,顺着起伏,轻轻咬下一圈又一圈的痕迹。 几件衣袍,飞舞于天,停落于地,盖住厚厚的尘埃。薛慕极的五指,紧紧的扣住哥哥的肩膀,后背与不知是地面还是墙面,发生着激烈的摩擦,他早已沦陷在欲w望的汪洋,贪婪的索取着欢愉的食粮。他疼,他想要,他还想要更疼。 门被风吹得一张一合,外面什么情况不清楚,但屋里面绝对是香艳似火,缠绵似水,少儿不宜。 他重生而来,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哥哥的真容,这一次,他们在这里,拥有彼此。 渐渐失去了力气,失去了思考,身体被带动着,一次又一次,挺向高c潮…… ………… 天色逐渐暗下来。 陆昭抱着薛慕极,从杂物间到春晓院,因着天色灰暗,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两人的衣衫,都沾上不少灰尘。 薛慕极的脸泛着潮红,衣服是哥哥给他穿上的,他闭着眼,假装睡觉。刚刚挺丢人的,他竟然做着做着晕过去了。唉,这穷山村长大的营养不良的身子骨,实在是承受不太住惊天海浪的汹涌。 春晓院是平江世子住的院子,陆昭曾经在那里住过很久的一段时间,下人们自然不敢拦他,都用探寻的眼光大量他怀里抱着的男人,直到进院子前,才有人从门旁边的树上跳下来。 “咎公子……”挡住陆昭前路的两人,一左一右,左边的见了躺着无比惬意的薛慕极,微微皱眉头。 薛慕极闻声,忽然睁眼,怎么听着熟悉呢,三年不见,他的双胞胎暗卫,该是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侯府精英了吧? 陆昭停住脚步。 扶风与扶云的穿着,与暗卫营的一致,不再是跟随世子时候的仆从打扮。这三年,平江世子的脾气越发乖张,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侯府里的仆役与雇佣的人数大减,唯一没有动的,就是薛三叔留下来的暗卫营。 若他猜的不错,两人就是刚刚从码头,一直跟着他们影子。 薛慕极很想说话,可人家明显不认识自己。 两人刚刚不小心从门缝里看到很羞涩的一幕,此时脑子里还是疑惑不解,同性之间,是如何作用,才能达到快乐的巅峰的? 扶云好意提醒,“咎公子,世子快回来了。” 之前那次激烈的争吵,两人正出任务错过,回来时候听同伴讲起来,就满满是怀疑。他们在世子身边服侍的时候,世子与咎公子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绝不穿两条。然而世子竟然能骂出那些粗俗的脏话,还挂了块相当幼稚的牌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世子性情大变,他们是最早知道的。三年前,世子南行一半忽然返回,回到侯府,就换了身边的所有服侍的人,包括他们两个人,连同妙音与妙语两个丫鬟。 两人就回到师傅身边,在暗卫营里做事。他们沿江巡视的时候,发现陆昭的身形,就一路跟着。 陆昭领着个人,这个人有点眼熟,但两人琢磨半天,也没想起来此人是谁,又与咎公子是什么关系。 然后陆昭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与此人的关系。 他们竟然还自觉的看住杂物间,打发走经过的人,创造出无人打扰的环境来。 咎公子抱着个男人,与世子这般见面,是不是不太好?两人合计半天,才在陆昭将要踏步春晓院的时候,跳出来拦住。 “借用一会儿,洗个澡。”陆昭知道两人是好意,从腰间解下钱袋,说,“麻烦带两身衣服给我们。” 两人从前经常按着世子的要求,给陆昭买这买那,尺码记得熟,条件反射般的嗖地不见了。 进了熟悉的院子,薛慕极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枕头,来回滚了几圈,还是自家的床舒服啊!他看哥哥扛进来一个大木桶,然后从外面不断的提水进来。 陆昭挽着袖子,只穿着内衬,他的外袍,扔在床上。 薛慕极发现,外袍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薄纸。 “这是什么?女子画像?真美。”薛慕极连连赞叹,再看看陆昭,好像哥哥不高兴了,迅速改口,“我是说作画的人厉害,画功好,画的美,不是说画中的女子美……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字写的美,最右边那两行小诗,写的真是太好了!” 陆昭抱着手臂,沉默的站在床边。 “我比他画的好看,哥哥也比画中女子好看,赶明儿我画一幅更好看的送你吧……呸呸呸,什么女子好看,不好看不好看……” 越描越黑。 陆昭直接把人抱起来,像剥洋葱皮一样,把外面多余的布料扔得远远的。 薄纸被团成团,扔回床上。 薛慕极觉得挺可惜的。 “杂物间里拿的,刚进去的时候,地上那竹筒里装着的。画这画的人,是三叔。我在藏书楼见过三叔的很多画,认得笔法。只是……画边的字,却与藏宝地图上的标记,出自一人。”陆昭边给薛慕极露在水面上边的脖子泼水,一边说。 “医女?”薛慕极根本不用自己洗,乐的享受,趴在浴桶的边缘,在水面画圈圈,“杂物间不是二房用的吗?怎么会有三叔的画?” 无人不知,薛家三叔死后,他的所有遗作,都被老太君收到藏书楼里去了。 “画上的女人,难道是那个医女?三叔为她画像,她是三叔的心上人……不会吧!!!”薛慕极直觉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据他所知,薛家三叔除了叶红袖,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 以他三叔的智慧,又亲身经历瘟疫事故,从东宫运出点什么,藏起来收好,例如瘟疫药方的拓本,是极有可能的。 平江远离雍都,与政治牵扯不深,薛三叔与嘉羽皇太子交好,更是不为人知,就连冯太后当年明杀暗杀那么多东宫余党,竟一点点都没有牵连到平江侯府来。 正想着,窗子忽然被风吹开了,床边多了两身衣服。 陆昭已经把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4 人洗干净,捞起来擦干,套上干爽白净的新衣服。 薛慕极翻身趴在床上,“哥哥你也洗洗,我看着你洗。” 却听到窗口有敲击的声音。 “咎公子……” “我不是命令过,不许他再进府门,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啊!我花银子养你们做什么的!”来人脚步匆匆,加上惊叫与咆哮。 真是的,连个观赏美人出浴图的时间都不留给他。薛慕极对这位猪头世子的印象,又差了无数无数。 “什么!你们竟然放他进我的院子!”外面骂骂咧咧。 陆昭抄起外套披好,系上腰带,把旧衣服连同薛慕极的一起扔到浴桶里。 “去他妈的得罪不起!他算个什么东西!” 门被用力推开,平江世子几乎是用飞的,抽出腰间的长鞭子就挥上来,陆昭稍稍一闪,鞭子甩在旁边的椅子上。 第二鞭没有落下来。 鞭子举在半空中,举着鞭子的手,颤抖不止。 “你……你……是你……” 第64章 64 64 薛慕极翘着脚,坐在床边上,披散着头发,倒是很像被关在村子的草棚里的时候的样子。 “抓……抓住他……他是鬼……快来人啊!”平江世子大喊着跑出去。 屋子里,陆昭轻轻把门合上。 薛慕极拖着脸,问,“怎么办?” “见侯爷,告诉侯爷你灵魂离体的事,你才是平江世子。”陆昭说。 哥哥啊我才是假的!薛慕极摇头,干脆把他重生之前的过往与哥哥说明白。说到底,自己占了平江世子这个身子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亏欠。 他想找几句优美的诗歌起个头,然而,只听门外呼呼呼的脚步声,扶风推开门,有些焦急,“咎公子,世子带着府兵过来了,你们还是暂且避一避。这些年,世子的脾气古怪,对您似乎特别的恨,这里毕竟是平江城,府上的人都听世子的话。” 陆昭握着盘云剑,走到薛慕极身边,“他说过,这里是我家,我想回来便回来,现走就走。” 近朱者赤啊!哥哥跟着自己,竟然学会了耍赖皮。 说着,就听门口人大喊,“抓住他。他是逃犯!他是个疯子。” “你要抓人,总得有个罪名。”陆昭摆出自己的身份,大理寺主掌刑律,平江侯府虽然远离雍都,也是要守国法的。 “薛怀咎,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这样说话!你这个生而不祥的扫把星……” “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来路不明,占着平江世子的恶灵。” “你胡说八道,他才是来路不明,他占我的身体,纵容你伤我骏表哥,离间我与笛哥的关系,他还逼走三婶,他十恶不赦,他才是恶灵!” 薛慕极真心懒得与之说话,他见门外,有个仪态雍容的妇人,在仆从的搀扶下走进来,比之三年前憔悴了很多,是平江主母冯欣,这位母亲对他很好 冯欣一惯的不喜欢二房的这个孩子,但这孩子认了谁做干爹,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她捉过儿子,与陆昭和气说道,“陆大人,平江的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佛,世子自小对你不错,你别与他生气。” “哥哥,算了。”薛慕极说,他冒充人家儿子,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陆昭对冯欣也很客气,“夫人,我这次来,是有求与侯爷。我要进藏书楼。” “想都别想,你做梦,藏书楼是三叔留下的东西。”平江世子一肚子火,偏偏母亲在眼前,不好再发作。 他怕陆昭,陆昭刚刚的话,很显然是知道两个人的灵魂对调过的事儿。他明明是那个真的,却依旧害怕那个假的“他”。 他想起来,刚回侯府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父亲,都失望的对他说,“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不是……从前是什么样子!在畜生棚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落魄样子?他堂堂世子,锦衣玉食,父母疼爱,高高在上。然而,被狗追过,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个穷小子,穿着破烂衣服,吃的比狗还不如,还被人当做疯子锁住! 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从前的他?那个根本就不是他! 他慢慢的了解了那个人做过的事,兢兢业业做平江世子,完整的偷走了他的生活。 他恨死那个莫名生出的灵魂,于是命人给那穷山村所有住户一家百两黄金,要他们看住那个笼子里的疯子,一辈子不许放他出来。 他要让那个小偷,把他经历的冥间炼狱,亲身经历一遍,那些暗无天日,周而复始,被人当成疯子,关在小小的角落,吃不好穿不暖的日子,也让他承受看看。 可是,这个人却安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清闲,还是与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在一起。 薛怀咎,一个下贱的奴家生出的孩子,命里带煞,克死亲人,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雍都最有权势的摄政王的义子!曾经被他欺负,半句话也不敢反驳的偏房庶子,还敢义正言辞的指责他,把平江侯府当儿戏。 这个人还想进三叔的藏书楼?做梦! 平江世子手上鞭子唰的一下,“我才是平江侯府的主人!我不允许,谁也别想进去。” 冯欣也觉得陆昭的要求过分,“藏书楼是我们薛家的祖业,只许薛家人看,你既然已经跟随陆姓,自然也不是我薛家人。” “夫人,侯爷清醒吗?事关社稷,我要与平江侯当面说话。”陆昭很坚持。 平江世子大叫,“你休想在我爹面前胡说八道!” “世子,”薛慕极插话,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平江侯府是你的,我从没想过与你争。可以有没有想过,你这三年,都做了些什么!平江生意经营严重下滑不说,你与冯骏跟陆钰去抗,你白痴啊!” “你才白痴呢!”平江世子大骂,“四大侯府,谢家背叛先,做了驸马府的亲家,与陆钰同伙,岑家墙头草,哪儿强靠哪儿,若是山南冯家也失了,下一个就是我们平江侯府,我不帮他,难道眼睁睁看着四大侯府,一个一个,变成蒙山王府那个样子吗?架空权利,削弱势力,最后扣上罪状,抄家流放吗?” 薛慕极没再说下去,他忽然意识到,这位世子并没有他的记忆,所以更加不知道,他与陆钰谈过的条件。 这个人,也是在为侯府的未来认真考虑的。 的确,若是他没有谢漫星的记忆,不了解陆钰的为人,自然放心不过,从最保守的利益考虑,也会赞同这位平江真世子的选择吧。 他觉得,自己与哥哥,其实没必把与平江侯府的关系,搞得这么僵。 “世子!夫人!不好了!” 有人匆匆来报,手里握着一支箭,“世子,夫人,老太君被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5 人劫持了。就在咱们佛堂的门口,忽然跳下来几个背着箭的黑衣人,指着我们几个打扫的不让动,他们打晕老太君,扛着跳墙走了。临走前,指名要陆大人带万两黄金去换人。” 平江世子一点也不担心,“叶叔怎么说?” “暗卫长已经派人跟上去,”来人说,“等世子的命令,是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还是先救下老太君再说别的?” “老太君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平江世子迅速下了判断,“救人。” 薛慕极口中喃喃自语,为何指名让哥哥去?哥哥这次回平江侯府,并没有知会太多的人,这人是从何得知,哥哥在这里的? “我觉得事有蹊跷。”薛慕极与陆昭说,果然,哥哥与他想的一样,这些人,似乎是故意的。 本意不是黄金,而是想引陆昭去找他们。 “哥哥,咱们跟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光天化日在平江侯府绑架。”薛慕极心里担心老太君,刚刚还见过,疯的连他都认不得。 “好。” “站住!平江侯府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平江世子那边,冒出这么一句话。 薛慕极无语以对,他们留下不行,走也不行,究竟要如何才行? 陆昭自然不搭理,牵着薛慕极的手出了门。冯欣人在,那位平江世子有所收敛。 临出门时陆昭才说,“藏书楼我们改日再去。” …… 两人离开平江侯府,按着刚刚那人回报的地方走。 “黄金怎么办?”薛慕极挠头,“哥哥,咱们没有那么多黄金啊。”随后又想,叶暗卫长已经救人,用不着赎金了。薛三叔培养的暗卫,放眼天下,很少有及得上,他们去了,顶多就是去看热闹的,随口问问俘虏,找哥哥有什么事。 两人走过宽敞的大陆,拐进幽深的小巷。薛慕极刚刚经历过欢爱之事,身体有点疲劳,不走不知道,走了一会儿,下半身吃紧,靠在墙上。 陆昭走到他面前,薛慕极立刻说,“别抱着我,我又不是女人,没那么娇气,你等我一会儿,我缓缓就行。” 陆昭说,“我背你。”说完,蹲在薛慕极身前。 反正小巷除了他们也没别人。薛慕极跳上去,从身后抱住哥哥的脖子,陆昭站起来,身后的人儿,胸口的呼吸贴近他后背,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 薛慕极翘着脚,看着眼前白皙的脖子上还有个牙印,那是他刚刚咬的,咬的很浅,想想就脸红,他是什么毛病,那个啥的时候,他躺在下面被顶的舒服了,就爱闭着眼睛胡乱咬。 陆昭听着背后的偷笑,问,“想什么?” “想……”薛慕极故意买了个关子,“我不告诉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穿过好几条巷子,正要拐弯,忽然,迎面撞过来一个人。 还是个血人。 “……咎……公子……”血人拉住薛怀咎的手臂,说,“求……快……回府上……那伙人发现了我们,引我们到陷阱,兄弟们已经……已经……咳咳……” 第65章 65 薛慕极认识他,这个人,之前与扶风说过话,扶风称呼他师兄来着。 此地不宜久留,薛慕极立刻做判断,“哥哥,快走。” 嗖的一下,一只箭从旁边穿过来。 巷子前后,冒出不少黑衣人,堵着两人的去路,几人连问都不问,抽出剑就往两人身上砍。 薛慕极跳下来,与陆昭背靠着背,这些人,配合非常默契,且招招致命,目的一致,全都冲着哥哥。 盘云剑吃力的格挡住来势汹汹的剑气,雪白的长袖上不知不觉多了几处伤痕,来人的剑法高妙,他自己一人尚且不是对手,再加上身后的薛慕极,就更难安然离开。 薛慕极有心无力,身子发虚,即使刀剑不是对着他,还是被波及到几处伤痕。 究竟是谁? 薛侯府跟来的暗卫,全军覆没,究竟是谁,有这么一只配合默契的暗杀组织? 有这样的威胁存在,陆钰不可能不觉察,觉察出来,也不可能不提醒哥哥。陆钰不是随随便便认干儿子的人,认了就拿他当继承人来培养。 哥哥出门,陆钰虽然嘴上说不管,还不是把摄政王府的几个贴身暗卫派出来?甚至金甲卫也毫不吝啬的让哥哥带走,以备不时之需。可如今,这些人都没有出现。十有八九,是被这伙人的同帮设计绊住。 现在,唯有硬拖着,寄希望于叶暗卫长了。 若是哥哥一个人,该是能逃走的吧!都怪他,闲的没事看什么热闹?对他们薛家的暗卫也太信任了吧。那老太君又不是他的奶奶,爱死不死关他什么事啊! “小心。”盘云剑从薛慕极的眼前闪过,挡住一刀,薛慕极踉跄几步,发现一扇门,他拉住哥哥就冲进去,回头插上门栓。 两人被逼到一处院子里。院子里有三间大屋,正门落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锁。 院子里,老太君吓得,缩成一个球,被扔在竹椅上,怀里还抱着那个裂了缝子的香炉。 “三儿……三儿……”老人不住的求救。 薛慕极倒是真希望他三叔能冒出来,率领鬼怪军团把眼前的危机给解决了。 陆昭忽然说,“你去老太君那边,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可能吗? 让你自己出去面对死亡的危险? 薛慕极努努嘴,表示不满,为什么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你从不想我与你共患难,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活的人吗? 他抓住陆昭的手。 门外,传来越来越剧烈的打斗声。 “是叶叔!”薛慕极从门缝里看清两路人,黑衣人与刚刚赶来的平江侯府府兵缠斗,为首的就是叶暗卫长,扶风与扶云紧随其后,想来是暗卫间有自己的传递信息的方式。老太君毕竟是薛三爷的亲娘,平江世子再不孝,叶暗卫长还得想想当年主人的心意,绝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精英尽出,薛慕极再一次见识了平江侯府隐藏最深的战斗力。话说……敌我两边的使得招数,怎么这么像呢? 陆昭也看出这一点,“这些人,与侯府的暗卫,武功同源同宗。” 黑衣人已经有人被重伤,重伤的人迅速自刎,连眼睛都不眨,实在是受过非一般的训练。 两边势均力敌,黑衣人暂时被困在巷子里,薛慕极靠在墙边,终于能够缓一口气。 他实在太虚弱了,真相抱着哥哥温暖的身子靠一靠,但哥哥也受伤了,他舍不得。 房顶的瓦片落了点渣渣。 薛慕极看见院子正屋的屋顶,站着个人,正高高俯视着下面,黑布蒙着脸,只留着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从后背抽出一支箭,正对准陆昭。 陆昭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6 从容对视,他又不是第一次被箭指着。 薛慕极忽然想起来了,这个身影,这个动作,他见过的。 雍都郊外西山猎场,那射向哥哥的一箭,从树顶发出,被他射出的箭蹭到,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射落了哥哥的发冠,又射中冯骏的胸膛。 他一直以为,那个局,是冯家为了报复哥哥做的。那时候,陆钰与小皇帝同时遇刺,冯家更是坐实了罪名,即使冯侯爷不承认。虽然最后罪责被推给死了无数年的冯太后,但雍都冯家的所有,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受牵连最多的当属沈初的老爹沈丞相,谁让他娶了冯太后的亲妹妹呢? 是他判断错了。完全错了。那个时候,出现在猎场的,根本是两伙人。 有人要杀哥哥,他出手那一支箭坏了事,导致冯骏倒霉挨了一箭,至今瘫痪不起。不是射错,刺客根本不是冯家派来的,冯骏的生死,与刺客毫无关系。 难怪,当时那个树上的黑衣人逃走,并没与多么在意冯骏的伤。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若说哥哥是断案得罪了人,或者是身为陆钰义子得罪了人,那猎场上的时候,哥哥仅仅是他的哥哥,吃住都在府上,外出形影不离,没有额外得罪的人啊! 这伙人的背后主使,身份极高,能掺和进西山猎场,又不是冯家一帮,那会是谁? 薛慕极把前世今生所有雍都朝堂上的人物都过了一遍,有个人选,陆茜,能力与手段都能做得到,但却没有任何道理这样做。 沈初吗?更不靠谱,他明摆着跟皇上同流合污设计了遇刺的事故,无暇另一边,再说他目前与哥哥无冤无仇,闲的没事跟平江侯府过不去,绝不是他的作风。 薛慕极再仔细想,越想,越觉得心头一阵寒凉。 应该……不会吧…… 薛慕极眼见那箭就要离弦,这么短的距离,任谁也躲闪不过去。 能多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只要不死,就有得救的可能。 “等等!”薛慕极大声喊,“我见过你,在西山猎场,我见过你!” 那人的眼眸微微闪动。 薛慕极接着说,“指使你们的人,我早就猜出来他是谁。我也猜出这次陷阱,是你们做的。我已经把消息写在纸上藏起来,托付给我信任之人,如果哥哥与我今天死在这里,我的朋友就会把我的信,送到摄政王府去。” 那人的手腕,明显的压住,拉伸的弓玄,挺立着不动。他在思索,他在忌惮,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薛慕极本是想诈他一下,顺便坐实自己的猜测,他手里哪里有什么信? “小心。” 头顶的黑影,忽然一跃而下,直冲薛慕极而来,陆昭一剑刺过来,黑影却抓住薛慕极的手,要翻身过墙。 薛慕极只觉得身体高飞了一段,又缓缓降下来,血贱了他一脸,太恶心了。 那人受了重伤,吹了哨子,所有黑衣人四散而逃。 薛慕极顿时觉得非常有安全感。门外一半人被派出去继续追踪,另一半查探是否还有余孽未逃走,扶风与扶云被派来找老太君。 他缓缓睁开眼睛,“独臂大侠?” 大腿啊大腿,金灿灿的晃瞎我眼!大侠你又救了我一次! 来人只有一条胳膊,面上带着骇人的面具,正是那位把薛慕极从偏僻村子带出来的大侠季明。 他带着薛慕极飘然落地,被薛慕极推给陆昭,重剑落地,撬开一块石头,正中院门,把门关上。 “你怎么也到平江城来了?”院外打打杀杀,独臂大侠却是云淡风轻。 “一言难尽,你不是也回来了?梅姐姐呢?” 薛慕极惊喜过后,变成担忧,他四处看,这位大侠在此,薛梅人呢? 话说,这位带着姐姐逃婚,没十几天竟然还折回来了。盐立城的未婚夫虽然没了,但平江侯府那位毫不讲理煞气浓浓的世子还在呢! “梅梅很安全。”季大侠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在屋子门前的大铁索上一转。 锁开了…… 感情这是你家啊!薛慕极很想撞墙。 季大侠大步跨进家门,从屋子里的一处抽屉,取出一把折扇。 薛慕极好奇的打量四面的家具摆设,虽然年久不用落了灰尘,但确实经过精心布置的,而且,是女子的布置。 “季大侠,这真是你家?”薛慕极问。 “不,这里是姐姐的家。我回来,是要取姐姐留下的一样东西。”季明说。 季明说完,把扇子扔给陆昭,说,“你要找的东西。” 说完,就脚踏瓦片,不见踪影。 薛慕极抽抽嘴角,“哥哥,你认识他啊?” “他是谁?”陆昭完全不认识此人。 “你要找什么?除了瘟疫药方,还要找什么?”哥哥竟然瞒着他找其他的东西。 陆昭更是疑惑,打开折扇,皱起眉头。 薛慕极见扶风扶云开门,两个暗卫发现他们俩很惊讶,继而发现抱着香炉瑟瑟发抖的老太君,扶云说,“多谢咎……陆大人救老太君性命。” 只谢哥哥不谢我吗?薛慕极很沮丧,换了个身体就被人妥妥无视了! 陆昭身上的伤口很浅,却是很明显,薛慕极浑身是土,也没多好看。薛慕极不禁感叹,好容易换的新衣服,又弄脏了。 薛慕极拽拽哥哥的袖口,“我们回侯府吧,这帮黑衣人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来。” 他心里有事,关于那个两次刺杀哥哥的那些黑衣人的幕后主谋,他还只是猜测。可就这么猜一猜,也让他心里压了块石头,透不过气。但这些,在弄清楚原因之前,是决不能让哥哥看出来的。 “哥哥,你干嘛盯着扇子?上面画着什么?”薛慕极见陆昭像雕像一般不动很久。 陆昭合上扇子,淡淡说,“瘟疫的药方。” 第66章 66 “难道说,他姐姐就是那个三叔的红颜知己?”薛慕极想起,先王墓地图上的标记,出自女子之手,还是个精通药理的医女。 “你认识他?” “他救过我,若不是他,你这辈子,可能是见不到我的。”薛慕极说,“原来这里是他姐姐的家,对了,他好像说过他姐姐是……是谁来着?” 那时候他刚刚逃出生天,又见薛梅,好像听了两人说什么姐姐死在侯府还有什么复仇一类的。 “他一直跟着我们。”陆昭把薛慕极说过的话串联一起,“你代薛梅出嫁,薛梅不放心,让他跟着你,而他一路跟着你,见到了我与莫家兄弟。之后,他又跟着我们来平江。” 大侠的脑子,就是与常人不一样呢。 一直跟着他,怎么现在才出手啊!明明之前也有好几次危险的事发生的! “刚刚,你说你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7 知道黑衣人的身份……” “怎么可能,我胡说的,吓唬吓唬他。”薛慕极打个哈欠。 “陆大人,你是否与我们一起回去?”扶风插话问一句。 药方已经到手,藏书楼用不着再去,陆昭拒绝再回平江侯府看那世子的脸色,薛慕极对世子之位无心,完全没有说出真相,争一争的打算,如此也不错,他也再不用担忧平江侯府的将来。 “明日启程,跟我回雍都。” “我还有点事儿,没有弄清楚,哥哥,你可否再陪我一次。我想在藏书楼里找点东西。”薛慕极心里压着事儿,关于黑衣人与幕后之人的身份。 两人路过平江,经过秦家酒楼,虽然再没有女儿泪,但秦小姐自己发明了几个新的配方,吸引了更多的酒客。酒楼里满满都是人,甚至还在外面摆了几个桌子。 秦小姐挽着长发,一手提着一个酒坛,从楼上走到楼下,薛慕极抬起马车的窗帘,女子的脸庞,越发的淡然。她依然未嫁他人,接手家里的生意,做的有声有色。 酒楼不远处,停着一辆非常奢华的马车。 薛慕极见着个熟悉的影子,立刻说,“哥哥,你看。” 陆昭顺着帘子望过去,“花间谢家?” 薛慕极点点头,他刚刚看见谢睦,从一边拐进秦家酒楼。只有他跟随从两个人,穿的华贵,却也是平民商贾装扮,似乎并不愿意显示身份。 “奇怪,谢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薛慕极自言自语。 陆昭听了一会儿,才说,“三叔的忌日快到了。你忘了吗?每年这个时候,谢侯爷都来平江,为三叔上香。谢侯爷这些年身体不好,出不得远门,就换谢睦来。” 真是的,他怎么忘记了,三叔的忌日跟哥哥的生日是一天。 想问问姐姐过得如何,陆昭却似乎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素莲公主与谢世子,已经有了第一个公子,如今素莲公主怀了第二胎,不久前才与沈夫人通过信。” 沈夫人???薛慕极反应半天,才明白哥哥说的是陆茜。 他与陆茜有缘无分,朋友一场,但愿她能与沈初幸福安稳。 谢睦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得了姐姐的心,姐姐能够放下沈初,明白珍惜眼前的幸福,他重生这一次,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为的。 旁边,哥哥安静的坐着,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有哥哥在他身边陪着他。前世的苦,今生的累,都如过眼云烟。 谢睦买了好几坛子酒,秦小姐帮忙提着,给他送到马车上。薛慕极的马车没有停,秦小姐仰脸,视线有意无意的略过马车,见马车里的陌生人,正探望她这边,灿烂一笑。 薛慕极回了个笑脸,压在心里的那股子气,瞬间消散。黑衣人是谁指派的都无所谓,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与哥哥一起闯过去。 马车到了家门口,薛慕极忙从马车上跳下去,迎面平江世子简直气疯了,指着陆昭说,“叶叔,谁让你去救他的!” 薛慕极赌气,哥哥让他不跟他斤斤计较,他竟然还骂上瘾了,“你是不是傻啊,哥哥出了事,你有什么好处,陆钰正好有借口,把平江侯府里里外外都杀干净了。” “哥哥?你叫他什么?”平江世子鞭子挥上去,陆昭轻身一带,把薛慕极挡在身后。 暗卫长隔在两人中间,他有话说。 “侯爷要见你。陆大人,侯爷想单独见你。”刚刚,世子坚持不救老太君,他唯有请示平江侯,平江侯差点没被他亲儿子气死,拖着病体,命府上精英尽出。 陆昭担心薛慕极。 “哥哥,你去,我等你。”薛慕极瞅瞅旁边这位世子,说,“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你说什么?”世子气的瞪眼。 暗卫长又支起手臂分开两人,“世子,侯爷吩咐,把二房的院子备出来,给陆大人住。” “他?凭什么?”世子要掀房顶。 “哥哥本来就是二房的人,回家住怎么了?还说你这里穷到连两碗饭都给不起?”要吵架,奉陪。 “父亲可没让他住进去。” “我才不稀罕进去呢。” “这是你说的,进去一步,你就是狗。” “世子,侯爷与夫人,还在卧房等着。侯爷还吩咐,让您去看看老太君。”叶暗卫长对两人争吵不休非常无语,挥了挥手,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他要带陆昭去内院。 平江世子冷哼一声,让开了路。自家老爹一天不死,侯府就不是他的,他只是老爹身体不好的时候,代管侯府而已。 尤其是三叔留下的那帮人,只听他爹一个人的命令,偏偏侯府四面经营,还离不开他们。 陆大人,陆大人,不就是个庶子么,命里带煞,他出生,他三叔就死了,把他奶奶弄得跟神经病似的,去了雍都又如何,把摄政王克死才好。 他泛着嘀咕,扶风小声问,“世子……” “滚开,该干嘛干嘛去。” 门口只剩下薛慕极,平江世子两位。 “你说吧,你要什么?”平江世子开门见山,“银子宝石,地契房契,绫罗绸缎,你尽管开口,我平江侯府的底你也有数,只要我能拿得出来,我会满足你。可你必须答应,从此不再出现在这里,更不允许见我爹娘。” 薛慕极靠在门槛上,“我什么都不要,我去藏书楼找点东西,找到找不到,五天后我就走,绝对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作为交换,你对哥哥好一点,门外那种牌子别写了,还有,别再找薛梅的麻烦。” “你见过薛梅!这没用的女人,还敢逃婚!”平江世子提起来就来气。 “你卖亲姐姐还有理了啊!”薛慕极终于明白,薛梅那股子失望是怎么来的。 “我这么处置侯府的人,不用你来管。” 汪汪汪! 什么声音! 两只狼狗,正大摇大摆的走到侯府的门前。 “狗狗狗!!哪来的狗!”两人齐声喊。 汪汪汪! 平江世子捡起个石子,扔出去打狗,然而,狗儿被石子激怒了,呼呼的围过来。 薛慕极跟平江世子下意识的抱在一起,也不分什么敌我势不两立,这般危急时刻,哪还顾得上什么深仇大恨! “你……你……也……也也也怕狗啊!”平江世子哆哆嗦嗦。 废话!我不怕狗会抱着你吗!要不是你乱扔石子,把狗引过来,我会浑身发软到连站都站不起来吗? “怎……怎么……怎么办!”这位世子的眼泪哗哗的留。 当然是叫救命啊! “喊人啊!” “不不不……太丢人了……” 薛慕极才不要什么面子,怕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这是他很小时候,被那些李家的孩子,扔在狗窝里关着,几天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8 才被驸马老爹找到,当时吓得不行,才烙下怕狗的毛病。那时候齐安长公主刚死不久,他跟姐姐处处被欺负,还是陆茜经常帮他赶走狼狗的。 那时候被狗追的四处逃窜,哪里还顾得上面子! 他立刻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哥哥救我!” 可哥哥在他爹的卧房,能不能听得见呢?薛慕极眼见狗扑了过来,完全失去了思考,本能反应,谁啊快来救救他,手上噼里啪啦打了无数个响指。 然而,狗并没有扑过来,而是疯狂逃窜。 薛慕极眯起眼,身前两个人很面熟啊,扶风?扶云?他的暗卫真是无处不在。 “世子,没事吧?”两人说着,一左一右,把薛慕极扶起来。 “没事没事,我没事……”薛慕极很奇怪,为何两人对着自己叫世子?话说你们的世子还在地上躺着,先扶我起来真的好吗? 再看看地上躺着的…… “咦咦咦?你的脸怎么回事?那不是我的脸吗?”薛慕极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对面的人,皮肤黝黑,瘦成柴干,营养不良,手腕破皮,浑身是土,衣服上带着剑痕,不就是刚刚的他吗? 那自己…… 薛慕极仰脸,借着平江侯府亮闪闪发光的牌匾,看清自己的模样。 天啊! 这是谁? 旁边的人大叫,狂奔过来捉着他的肩膀摇晃,中气十足,这人,不是刚刚还被狗吓得结巴吗?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我的身体去!” “等等等……你慢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薛慕极表示自己也很无辜,而且他根本不想换回来! 被哥哥揽在怀中,跟哥哥缠绵悱恻,对着哥哥的浑身上下亲了个遍,刚刚那个啥啥的,根本不是这个身体,而是旁边这个。 对面吵死了:“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别以为你变成我,就能夺回世子的位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把那两条狗找回来?我第一次进你身体里,好像也是因为你被狗咬了!” “你们……你们快去找狗!” 然而扶风与扶云看的方向,却是自己。刚刚两人诡异的对话,好像完全没有入他们的耳朵。 唉,薛慕极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别晃我了哥哥!你以为我乐意当世子啊!还要接你这个烂摊子!四房亲戚走的走散的散,连个帮手也没有,还有,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换了陆钰不动平江,你闲的没事帮冯骏帮个毛线啊! 第67章 67 陆昭听见隐隐约约的喊声,立刻就从侯爷住处赶来,发现薛慕极抱着胳膊,坐在门槛上,眼睛含着眼泪。 扶风扶云正牵着两条狗,对着他们汪汪汪的叫。 一边,平江世子也离着狗远远的,还在嘟囔,“不管用啊!不对啊!为什么换不回来呢?” “都怪你,要你不出现就好了,你不出现,就好了……” 薛慕极安慰说,“再等等看。” 陆昭刚还以为薛慕极被世子欺负,可这个场景……他进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从仇人变成了……朋友? “哥哥!”薛慕极见陆昭,挥挥手,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平江世子竟然叫他哥哥。 陆昭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可能,“你们两个,又……” 薛慕极猛的点头,没错,哥哥你猜的没错。 饶是陆昭这么淡定的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刚刚平江侯语重心长的话语,求他看在极儿过去与之交好的份上,不要为难平江侯府。他好几次想与侯爷说,对他好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个穿在你儿子身体里的魂魄罢了。但看到平江侯虚弱的身影,又生生忍了下来。 他也不能保证,那位世子再与冯家联系,结果会怎样。 只是,如今,两人的身体又换了回来,平江侯府又变成了他的责任。 至于刚刚发生的事……就当咬到了狗。 陆昭转过身来,刻意不去看那边印着淡淡吻痕的脖颈。 薛慕极跟狗耗了那么久,终于决定放弃了。他开始用平江侯府世子的口吻说话,“哥哥,陪我去藏书楼一趟。扶风,把狗牵走,扶云,你送世……这位公子到我的院子里休息。” “我不,我不回去,”弱小的身子骨挣扎着,“我知道办法了,我杀了你,只要我杀了你,杀了你我们就换回来了!” 弱小的身子,拔出身边扶云腰间的佩刀 ,就扑上去。 陆昭隔着薛慕极几步距离,薛慕极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扶云身体去挡,但还是稍稍的慢,眼见刀尖要刺到薛慕极的前胸。 “谁也不许伤我三儿!”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老太君竟然从门后跳出来,用手上抱着的香炉,狠狠的砸向薛慕极胸前逼近的刀尖。 这一下子狠狠的摔,把刀尖偏了位置,香炉彻底的碎了,灰尘洒满了院子。 “咳咳咳咳……”周围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陆昭把薛慕极拖到身后,手上死死握着盘云剑,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出剑杀了那个险些伤到他挚爱的人。薛家嫡子长得像三叔不像亲爹,被老太君糊里糊涂的认错了。若不是这香炉,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你敢打我!我才是平……” 扶风与扶云制住行刺者,按着他跪在地上,薛慕极摸了脸上的灰,抬手一个巴掌扇下去。 “我本想过了这一阵子,找个时机告诉侯爷,你我之间的孽缘,只是你太过分。这阵子,我有要事要做,要你这身份一用,你最好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否则我把你扔回那破村子,关你一辈子。”薛慕极火很大,那可是一把刀迎面劈上来的啊! 只有老太君还在原地转圈圈,边转边说,“碎了,碎了,三儿找不到家怎么办?” “奶奶,别再念叨香炉了,回头我帮你补起来,你先回去好吧?这里够乱了,你就别再添乱了。”老太君瞬间又分得清楚自己跟三叔了,不停地碎碎念香炉香炉你怎么碎了呢。 “你是谁……你把三儿怎么了……”老太君想跳上去掐薛慕极得脖子,陆昭把人给脱开。 “三叔已经死了,已经投胎转世了,我是鬼界派来的,跟你知会一声,安心养老,别那么多心事了。”薛慕极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去,示意过路的下人,把老太君送回去。随后打了个响指,扶风立刻清理碎片,把香炉碎片找了个盒子放好。 有自家暗卫的日子,就是方便。 薛慕极拉着陆昭走去藏书楼,命令谁也不许跟过来。藏书楼已经三年没有人进去过,灰尘多的跟香炉灰差不多。薛慕极满身是灰,也不差多一点,索性用鞋底抹地板,给哥哥擦出一条干净的路来。 藏书楼里,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99 关上门,薛慕极转身说,“出来吧。” 从藏书楼的一个书架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狰狞面具,独臂重剑,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大侠。 “大侠,你又救了我一次,真的万分谢谢你。”薛慕极知道,只凭一个香炉,不足以把刀打偏,这位大侠的还扔了个石子,在香炉灰弥漫中,大家都没注意罢了。 能在扶风扶云与一竿子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来无影去无踪,薛慕极顿时感到畏惧,倘若是敌人,那直接摸脖子等死算了。 “谁跟着你?平江世子,你要感谢你姐姐,否则,我会杀了你。” 薛慕极摸摸脸,唉,忘了自己换回来了。 “你一直跟着我们?”陆昭拿出折扇,“你究竟是谁?你身份有疑,药方真伪,我不能确定。还有,你为何把药方给我?你就不怕我知道你与过去瘟疫有牵连,捉你回雍都审问吗?” 季明大笑,“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在这世上,我已经是个死人。你要抓我?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我是一直跟着那小子。那天这小子走后,梅儿不放心,让我护那小子安危,可我在城门口,见你悄悄跳上了马车。跟随一半路程,你与那小子先后逃走。我追着那小子,又到庙门,阴错阳差的见你们进入庙中的机关,最后与盐立城主乌七八糟说了一堆废话。自始至终,我一直跟着。” “你知道庙中机关?你难道进过先王墓?”薛慕极问。 “自然没有,我姐姐早与我说过,庙底下是个什么东西。姐姐虽然没去过,但薛老三进去过,瘟疫之源头,先王的遗骸,不该现世的东西。瘟疫过后,嘉羽太子回宫,薛老三无意中发现了瘟疫源头的秘密,因为悔恨病的更重,还千叮万嘱姐姐,把所有关于几人寻找宝藏的书籍与地图,全都毁了去。”独臂怪人端了端面具。 “可惜,你姐姐却留下了洛随的性命。”薛慕极想到那个活的又累又苦的人,“多亏了他,西凉皇族留下书函,证明嘉羽太子当年未曾通敌卖国。” “哼,翻案又如何?只不过是宣扬功名,掩盖罪过,欺骗世人。”独臂大侠冷笑,“瘟疫的始末,都是他李嘉羽,你们说,世人该怨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薛慕极回答不出来,世上千万个问题,也不是事事都能有确切的答案出来。就像他莫名其妙的穿来穿去,这谁能说明白为什么啊! “你跟着我们,不不。你跟着那个瘦弱小子,是想知道什么事吗?”薛慕极最想问的是这个。 “我不是跟着他,我跟着他到城门口,见他安全逃走,梅梅的嘱咐就已经完成。我跟着的,是他。”季明的眼神方向是陆昭。 哎哎哎??? 哥哥不是不认识此人吗?难道哥哥办案的时候,得罪过他? “你认识我?”陆昭搜索记忆,这么明显的特征,他见过一次必然印象深刻,可是,他确定他与此人没有交集。 “不仅认识,我还抱过你,在你刚刚满月的时候。”季明的声音平淡,似乎回到很远以前,“我姐姐是平江侯府二房的三姨娘。” 薛慕极眼珠子快掉出来。二房的夫人?二叔夫人超级多,他至今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来,话说三叔呢?那医女跟着三叔四处游玩,写游记画地图,很难想象两人是叔嫂关系啊! 好像……记忆里,二房的三姨娘的确是懂医术的。那年二房主母萧小姐的丫鬟早产,是她为哥哥接的生,还抱了个肉球出来,硬说哥哥是肉球。被萧小姐查到倪端后,寻出证据,哥哥明明是个健康的男胎,就捅到老太君那,等到薛四爷带着人去问原因的时候,已经悬梁自尽了。 话说,哥哥悲惨的命运,一半是这位医女造成的。自小,因为这么一出戏,生而不祥,肉球变的,妖魔转世,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陆昭的袖子里,有些皱起,薛慕极悄悄握紧哥哥的手,哥哥,没事,我从不在意这些。你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明见两人表情与动作,似乎猜到什么,继而冷笑,“陆昭,你没有资格恨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是为你死的。你一定不知道,当年,有多少人自愿赴死,只为了你能活着。” 啥?薛慕极没听明白。 “我本意退出江湖,与梅梅山水田园,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在见到长大的你。我跟着你,只想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值不值得当年,姐姐拼上性命保护你。” 季明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透出欣慰,他推开窗户,准备离开。 等等!薛慕极试图把脑海里凌乱的片段拼凑起来,但凑来凑去总是少点什么,这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有许多人为了哥哥去死?哥哥自小就长在二房,平江侯府上下前后都可以作证。还有,他姐姐与三叔究竟是什么关系?三叔娶了叶红袖,却把埋没瘟疫源头这么重要事交托给他姐姐,明摆着更喜欢他姐姐一点啊! 喂喂你不要话说一半走人好不好! “你别走!我有话问你。”薛慕极指着窗子,陆昭隔着最近,他更是疑团疑惑在胸口堵着,他纵身一跃,一起飞出窗外,挡住了季明的去路。 那独臂怪人又大笑,说,“也好,我试试你的功夫。” 他从背后拔出玄铁重剑,那是一把厚重的古剑,与陆昭手握的盘云剑,比较起来实在是有点难看。 “别别别……别打,我不想知道了。”薛慕极推开门,他可不希望两人打起来,哥哥定打不过这个人,但似乎……这人的身上有战意,却是没有杀气。 “虽然我答应过姐姐,绝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我改变主意了,既然我们有这个机缘,说明老天爷想给你们个机会知道真相。陆昭,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你们想知道的所有事。”季明举起玄铁重剑,完全不觉得这块铁很重的样子。 “好,你且说话算数。”陆昭身倾出去。 两人转眼就过了无数招,树叶哗啦哗啦的往下掉,如同下起了绿色的雨,薛慕极真的很担心,藏书阁门前茂盛的树,会被两人砍成秃子树。 薛慕极乖乖到藏书阁里面躲着,省的被打斗波及到,他从窗子向外看,哥哥舞剑的风姿实在是太养眼了。绿叶飘落,白衣长袖,细剑银锋,翩翩舞蹈,要是旁边没有那张狰狞的面具脸,就更好了。 可时间一长,耗费了太多力气,哥哥的步子开始凌乱,招式的威力大减,季明显然是让了无数招,话说他挥舞着那把大剑一点都不累吗? 最后的对决,玄铁重剑与盘云剑的剑锋相碰,两把都是绝世好剑,陆昭被剑气激的向后退到墙边,耳边嗡嗡的连续响声,但盘云剑的剑气更胜一筹,银色的狰狞面具一劈两半,面具下,是一张被烈火燃烧过的狰狞的脸。 输了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0 吗?薛慕极忙跳出窗子,跑到哥哥身边扶起哥哥来。 重剑,从指向陆昭与薛慕极的地方落了下来。 “刚才,我竟看走了眼。想不到,这把先祖皇帝征战沙场,大靖皇权之剑,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你的手中。冥冥自有天意,哈哈,若是天意如此,即使我不说,你们也会知道当年过往的真相。”季明把重剑背回身后,转身要走。 哼,你不说,我们自己查,陆钰手上的细作网,未必查不出。 “你的面具……”薛慕极从地上捡起碎裂两半的面具,说实话,他此时无比的佩服薛梅,好歹也是薛侯府长大的小姐,被冯骏那种风流的人渣喜欢过,竟然,竟然能喜欢上年岁大她甚多且面容丑陋的残疾人。 季明接过面具,“吓着你们了?平江侯府的二房常新院,曾发生过一场大火,你们小,不记事。那场火,是我放的,我听闻姐姐死讯,虽有姐姐嘱托,还是心有不甘,凭什么,姐姐要被你们冤枉,于是化装成花匠,溜进来点燃了二房的主屋,可结果,只有我自己被困在火里。” 薛慕极恍然大悟,这场火他听薛怀笛说过,“是梅姐?” “是梅儿,把我从火里背了出来。后来也亏了梅儿照顾,才活下来。只是,我的脸已经如此,手臂也被火中掉落下来的木棍,砸断掉一条。”季明道,“梅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他,不再提为姐姐报仇之事。我回到家中,竟然年年不忘救我并细心照顾过我的那个女子。也是机缘巧合,我再次见到梅儿,她伤感你这个世子变得太多,忧心平江侯府的将来。之后……哈哈,我怎么与你们讲这些……” 他听薛怀笛说过那场火,薛慕极记得他小时候,忽悠二叔让哥哥来自己院子住,说什么屋顶漏水,也是依着二房曾经那场火说事。 季明再不说话,紧了紧腰带,踏上墙头,最后侧身说了一句,“小心皇上。” 陆昭没有听清,他的耳边还时而有嗡嗡的声音,他只觉得薛慕极握着他手腕的手掌,瞬间变得冰凉。 “他说什么?”陆昭问。 “没什么。”薛慕极咬着唇,掩饰焦虑的目光,“我们去楼上。” “等等。”陆昭上楼梯的时候,忽然止步不前。 “哥哥,你不舒服?”薛慕极以为刚刚的比试,哥哥受了新伤。 “你看!”陆昭指着盘云剑的剑身。 盘云剑剑身的中间,裂开一道非常细微的缝隙。 “可能是我挡住重剑,给生生震裂的。真是可惜了,先祖皇帝传下来的绝世好剑。”虽然有瑕疵,影响美观,但不影响使用,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陆昭想要归剑入鞘。 “等等。”薛慕极手端上剑柄。“剑心好像是空的。里面有东西。” 第68章 68 盘云剑的裂缝不深,但能隐隐见到里面有微光。 家传的宝剑竟然是空心的,薛慕极比陆昭还要好奇,上辈子他的灵魂在这剑里,被沈初扔在剑匣很久,算上他驸马老爹,公主老姐,谁都没发现这剑竟然是空心的。 从藏书阁找了个铁锹,薛慕极使劲儿砸剑身,但剑身上的缝隙,没有丝毫变化。想起这缝子,是被季明的剑砍的,可季明已经走了,他上哪里去找那么大的剑去啊。 “盘云剑是李家皇族世代相传之物,义父与皇上,说不定知道如何把剑打开。”陆昭提起盘云剑,左右端详,“既然能把东西放进去,也能把东西拿出来。” 哥哥你有所不知,这剑是齐安长公主传给我的,我完全不知道这剑是个中空的啊!陆钰肯定也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就找人砸开了,当年齐安长公主死后,陆钰把公主府里里外外翻了多少遍,就连枕头也要打开看看有没有藏东西。 薛慕极拖着脑袋,努力回忆,他前世老娘,究竟能放什么东西进去呢? 齐安长公主明知亲儿不好练武,还把盘云剑留给亲儿,似乎是想把这份秘密,永远压在箱底。那她为何又要留下呢?她是期待着有人能揭开吗?真是纠结啊! 齐安长公主虽然不是冯皇后嫡出的公主,但她从小就聪慧非常,有股子男儿的英气,与嘉羽皇太子的关系很好,可以算是当年最受帝后宠爱的公主。公主府与东宫走的非常近,齐安公主跟随太子参与国政,所以当年,即使李齐安选的驸马是谢家的家奴出身,身价低微,在雍都皇城依旧是无人敢轻视的厉害女子。 冯太后与东宫的博弈中,齐安长公主理所当然的站在了皇长兄的一边,也导致了东宫失势,嘉羽太子死在狱中后,齐安长公主首当其冲被列为第一帮凶,被冯太后禁足府中。 冯太后为了逼长公主交出嘉羽太子嫡系的细作与暗卫网,下旨要把公主府所有人流放离岛,那是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对于一位皇族公主可谓是最重的惩罚。但齐安长公主却提着盘云剑登上大殿,在父皇与朝臣面前,例数冯家外戚专权,皇上软弱无能,太后肆意干政,合谋害死大靖国太子,之后,拔出盘云剑,磨向脖子,自刎殿前。 她这一死,冯太后彻底断了线索,东宫的力量被深深地隐藏,长公主府剩下个家奴出身不管事的驸马,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儿,还有个刚断奶的男孩,就此落魄,成了雍都皇城人人避之不及的冷清门庭。 这一段比较悲惨的历史,还是谢漫星的薛慕极,从姐姐那里听说的。其实他对这位老娘的印象并不是非常深刻,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能生养出姐姐这样平凡样貌懦弱个性女儿的娘,会是一个美貌倾城胆色过人的女中豪杰。 还有,刚刚季明的话,说什么盘云剑本来就应该是哥哥所有,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正想着,忽然,咣当一声,陆昭手里的剑,沿着剑锋初,劈成两半。 从剑里,飘然而出一张纸。 看着断成两半的剑,薛慕极的嘴巴张成圆形,惊呼,“哥哥,你怎么办到的!!!” 陆昭的手心,握着一枚玉璧,正是他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块。 刚刚薛慕极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陆昭看盘云剑的剑锋,细细的裂痕处,有一个非常清淡的圆圈,他敢确定,之前没有。 可能是因为劈裂才显现出来的?陆昭仔细观察,图案清晰,似乎是刻上去不久,圆圈里还有个空心,好像一枚钱币,但大靖的圆形钱币明显比这个圆圈大,看着看着,他觉得圆圈里的图案非常熟悉,很像是他自幼贴身的那玉璧的图案。 他只想试一试,把脖子上的玉璧摘下来贴上去,竟然完全吻合。 盘云剑段成两节,他也吓了一跳,这是薛慕极送他的剑,若不是薛慕极非要打开看里面有什么,他绝对不想对剑造成任何伤害。 薛慕极倒是不觉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1 得可惜,虽然盘云剑比较值钱,但哥哥如今的身份,要什么剑没有,毕竟是先王带上战场的剑,煞气太重,断了正好。跟剑比起来,他更期待剑里飘出来的那张纸。 “哥哥,你看。”薛慕极已经把纸捡了起来,“上面画的是什么?地图?三叔画的?” 陆昭立刻判断,“没错,画的是雍都向南的西梁山脉的地形,上面的墨痕是标注,似乎在指向什么,可惜只有半张,墨痕到此,就没有了。” “西梁山脉?”薛慕极面色黯然。 “怎么?”陆昭问。 “没什么。”薛慕极叹息,他怎么可能与哥哥说的明白,他的真身,还埋在西梁山脉一百零八个不同的地方。 真是的,明明不愿意去想,当年被分尸的凄惨结局。大靖那么多土地,偏偏就指向这个破山。 也不知道那个喝酒敌不过,就杀人灭口的匪帮老大,还在不在。 图还只有半张。 另外半张呢? 薛慕极见旁边窗户有人影,推开,果然,是自家暗卫扶云。扶云有事找他 ? “世子,这些陶瓷碎片,背面似乎有雕刻纹样。” 扶云得世子命令,把老太君碎了的香炉重新粘起来,但是手工活非他所长,他拼了半天,始终做不成原状,却被他发现了碎瓷片的背面,好像有曲曲绕绕的墨迹。 薛慕极拿出两片,觉得这笔法眼熟的很。 “三叔的字?地图?”薛慕极又拿来几片,拼了一会儿,“哥哥你快来看?” 是后半张地图。 薛慕极找来纸,把后半张地图画下来,再把两张合在一起。 “西梁山脉。这个位置,是山脉中心的谷地。”陆昭指了指墨迹最终标记的地方。 薛慕极把脑海里的线索理了理,三叔在西梁山脉藏了一个东西,然后画了一张藏宝地图。他把一张地图,分成了两半,一半藏在自家佛堂的香炉里,被老太君天天抱着。而另一半,则送给了齐安长公主,齐安长公主曾与嘉羽太子一起来过平江城,与三叔也是旧相识,帮三叔把地图藏在了家传宝剑盘云剑中。 说三叔想让特定的人找到宝藏,才把藏宝图弄得这么纠结复杂,但这特定的人怎么想也不存在。若不是他重生这么一次,平江侯府的人跟谢家的驸马,完全没有任何交集,谢驸马更不可能把盘云剑,送给平江侯府的人。 但若是说,三叔不想让人找到宝藏,那闲的没事画张图干什么呢? 更混乱了,薛慕极拍拍脑袋,完全想不出为什么。 宝藏图出现的蹊跷,先暂且放一边,反正已经有确切的指向,他们走一趟去找找,看三叔究竟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眼下,又更重要的事情。 “哥哥,你等会儿我。”薛慕极往楼梯上走,上到第三层,藏书楼的书,排布很随意,每个书架被塞得很满,唯有第三层最角落的书架,只放着一本书。 小时候,薛慕极来藏书楼找哥哥的时候,不想打扰哥哥用功,就在下面几层,随意走来走去,正巧就见过这本书。他随便翻了翻,是一本普通的画集,里面画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有些是平江侯府里的熟人,还有些人不认识,都是三叔随手之笔。 当年他根本不知道,有一天,他会再翻开这本书。 他决定回来,就是为了看这本书。 他一页一页的翻找,终于翻到那一张熟悉的页,那一页画着许多人,都穿着黑衣,表情淡漠麻木,为首一人,身后背着长弓。 两次刺杀他哥哥的人,都在画中。 薛慕极的身后,被汗水浸透,他为世子多年,当然知道侯府里三叔留下的人手有哪些。这些画里人,他并没见过,但与三叔留给侯府的暗卫,武功师出同源。 师出同源…… 东宫。 当年嘉羽太子入狱前,托给齐安长公主,又因长公主自刎而消失,如今为摄政王陆钰效命的暗卫营。陆钰这几年,几步没有留在雍都,借故四处巡视,远离国事,把暗卫营与细作营,全数交给了皇上。 “小心皇上。”季明走时,是这么说的。 真相就在眼前,为什么?哥哥做陆钰的义子,为大靖卖血出力,陆钰是在为大靖的朝廷培养肱股之臣。皇上为何要刻意瞒着陆钰,派暗卫精英来暗杀哥哥! 不,不是的,西风山猎场狩猎的时候,哥哥还没做上陆钰的义子呢,皇上忽然提出狩猎,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设局冯家,难道是为了…… 他敢都不敢再往下想。 可是,为什么呢? 哥哥自小与他生活,只同他去雍都一次,与皇上见面的次数,用五个手指就能数的过来。那时候他因为与陆茜的赌约,不能现身,什么事情都派哥哥出去打点。 难道是哥哥说错了话得罪了皇上?那个笑起来满眼天真的小皇帝,真的会因为区区几句话记仇,专程派精英暗卫追杀好几次吗? 不合逻辑啊。 风吹过,书页又翻过一页,薛慕极瞬间愣住了。 这一页,当年他走马观花,并没有翻到这里。 第69章 69 画上,画着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一个男人,是他无比熟悉的人,从小陪伴他长大,叶家的暗卫长,而叶暗卫长旁边站着叶红袖,他的三婶。 另一个壮汉,他虽然不认识,但身后背着一把非常大的玄铁剑。这样的剑,他生两世,也就见过那么一把。 而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清淡如雪,像一只冰雪里绽放的寒梅,眉目与身边的那壮汉有几分相似。薛慕极心里已有猜测,二房的三姨娘,季明的姐姐,三叔的红颜知己,偷走哥哥欺骗众人说是肉球的那个医女。而背着铁剑的壮汉,应该就是她的父亲。 还有两人,一对恩爱的夫妻。 丈夫揽着妻子入怀中,妻子脉脉含情,温柔的注视着画前的他。 就像在小杂间,哥哥含情脉脉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 薛慕极猛然合上书。 他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呼吸,他努力努力平复自己起伏的心绪,他似乎知道三叔在西梁山脉里藏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终于明白季明话里的所有意思。 一连串的碎片,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两世,陆钰为什么会认哥哥做义子,他终于,再无疑惑。 可上一世,哥哥官至大理寺卿,也是朝中重臣,可据沈初对着盘云剑碎碎念,哥哥似乎也没遇到过什么生命危险。 原因只有一个,上一世,皇上不知道,不知道哥哥是这世上,唯一威胁他皇位的存在。 这一世,他重生成平江世子,硬生生改了姐姐的命运,却把哥哥推向危险。这一世,他重生成平江世子,硬生生改了姐姐的命运,却把哥哥推向危险。是他带着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2 哥哥,在陆钰认哥哥做义子前,去过雍都。 楼梯上有脚步声。 薛慕极再回头,已经没有任何震惊与惶恐,恢复平日说话的语气,“哥哥你怎么上来了?” “有人送了封信给我,是义父的回信,沈大人招安西梁山匪,似乎遇到了麻烦,义父让我领着金甲卫,速到西梁山脉,与沈大人会合。”陆昭说。 “为什么是金甲卫去?你离着西梁山脉那么远,禁军呢?”薛慕极现在,什么人的话都不敢信了。 “西凉太子现身雍都,说是要迎岳将军回国,皇上正与西凉太子在雍都会面,守城禁军,不方便调动。而我们北上回雍都,正好能顺路,解燃眉之急。”陆昭觉得薛慕极奇怪,从提起西梁山脉就很奇怪。 “别去!” 回雍都,只有雍都才安全,摄政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薛慕极深信,陆钰并不知道小皇帝在做什么,如若知道,陆钰该是多么失望。他千辛万苦才把哥哥认成他的义子,留在身边,是绝不会允许小皇帝这么胡来的。 “你不想让我救沈初?”陆昭忽然问。 “沈大人?沈初?他现在是什么官?”薛慕极刚反应过来,沈大人是沈初! “从大理寺调任御前丞相。”陆昭说,“本来,西梁山脉招安山匪该我去,而盐立城之行该他来。因为他最近一年,头疼的厉害,说是当年受伤的后遗症,御医也束手无策。启程前一日,他在大殿上直接晕倒,被人抬回府中,皇上怕南下路远,沈大人路途颠簸再犯病,就下了密旨,让我们交换。义父在查宝藏的事,我在王府,也知道些盐立城案子的琐碎,接手不难。还能回一次平江,正巧。” 什么路远,什么晕倒!哥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离着雍都越远,李嘉霖的暗卫就越好下手,越能瞒过陆钰神不知鬼不觉。 分明就是他们俩设计好的,一个装头疼,一个装明君关怀臣下,顺理成章的下旨,把你往陷阱里推。 “不行,你不能去。”薛慕极抓住哥哥的胳膊,“沈初根本没病,他装的,他要害你。” 薛慕极不能说暗杀哥哥的幕后主使是谁,只能先推沈初当挡箭牌。但沈初明显是帮凶,并不无辜。在见到陆钰,从陆钰口中听到真相之前,他还不想告诉哥哥一切。 这是一件足以撼动天下的大事,他需要知道陆钰的想法。 陆昭却是笑了,脸上并没有疑惑或者是生气,“薛慕极,我知道你与沈初过去关系亲密,你不用刻意为了我的心情,保持与过去朋友的距离。你的心,在我这里,我知道的。” 这个时候说情话,完全不符合氛围啊哥哥! 说什么跟沈初关系亲密,谁跟他这个贪生怕死,置兄弟生死于不顾,抢兄弟未婚妻,还恬不知耻的装作跟长公主府不熟,连素莲公主要嫁冯骏那混蛋都不去劝的白眼狼关系亲密……等等……等等……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跟沈初关系曾经很亲密!!!”薛慕极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与沈初交好,是上辈子的事,那是谢漫星的人生,并不是他薛慕极的人生。 “谢漫星……齐安长公主与谢驸马的小儿子,雍都纨绔,字画卓绝。离家出走,外出远游,失踪八年,每年从平江城的驿站,走一封书信回家报平安。”陆昭静静的说着,“就连义父的暗卫营,都找不到他人究竟在哪里。” 薛慕极像个石头似得,立在原处,“哥……哥……你知道……” 然后再也问不出。 接连几个晴天霹雳,承受不住啊老天爷! 陆昭很确定的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是谢漫星。” 薛慕极重生后,唯有这个事,打算瞒着哥哥一辈子不说。然而……人家早就知道了,不仅非常淡定的默默接受了,还反过来瞒着他装不知道,他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白米饭! 他自问做世子,除了性格,没太多变化,但是哥哥又没见过谢漫星,他怎么这么确定自己的灵魂是谢漫星的! “因为字。” “字?” “一个人,自幼不喜文字,被狗咬后,写字忽然变得漂亮,是不可能的。你虽然努力的模仿平江世子写字,但毕竟功底全然不同,你的字再难看,也是有风韵骨架的。你第一次带我游平江的夜船集,马车里,你写那封绑架自己的信,忘记了伪装,写的流利好看。可我只是奇怪,并没有想到什么灵魂变换的事。” 真失败了!哥哥你不要这么打击我啊!我模仿那狗屎烂字模仿的而抽搐,也不容易啊! “不仅仅是字,你的画也是如此。你画我的画像,我捡到过,你骗我说是大哥画的,我却知道,是你画的。那样的工笔,不积累十年画功,是绝对不可能画出来的。” 也是,哥哥那么聪明,两人天天在一块,发现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与之前判若两人,我那时很怕,你有一天变回去。”陆昭想到薛慕极想与他亲近,每每被他躲开的样子。 “可你又不认识谢漫星……” “可我见过你写给谢驸马的信,每年一封,定时寄出。”陆昭说,“你带我去雍都的那一次,皇上说要为素莲公主选驸马,你似乎很高兴。你对素莲公主的关心,让我不由得关注长公主府。” 薛慕极根本不知道,当时哥哥总是不说话,心里面竟然想这么多。 “可我观察了很久,你并不讨厌谢睦,反而处处帮他,你对素莲公主的感情,更加像亲情。而素莲公主,只有一个弟弟。”陆昭说,“离开雍都前,我偷偷与谢驸马要了一张谢漫星曾经的字画,一模一样,我就此确认了,住在平江世子身体里的人,是齐安长公主府的世子,叫做谢漫星。” 老爹啊你闲的没事拿我的画随便送人干嘛啊! “回侯府后,我搬出你的院子,在藏书楼没日没夜,看了许多乱怪神力的记载。” 哥哥你难道不是在看刑律书吗?你难道是把刑律书摆在上面,下面压着鬼故事书吗?薛慕极表示很无语。 “你不觉的可怕吗?这种灵魂穿越的事……”薛慕极自问,若不是被他碰上,他是绝不会相信世间有这种事情存在的。 “可怕吗?挺害怕的,但躲也躲不开,你总跟着我。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就算你是真的鬼,也比平江世子对我好。” “再一次认出我,也是因为我写的字吧。”薛慕极明白了,他在先王墓里刻过字,所以哥哥进墓出墓时候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就算换了个身体,他谢漫星独一无二的字韵,是没有人能模仿的。 陆昭点点头。 哥哥一直注视着他,所以才能发现这些细微的不同,薛慕极抱上去,亲了一下陆昭的侧脸,“以后我不怕再穿到别处去了。”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3 “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陆昭问。 薛慕极摇摇头,“算了,不找了,也没什么用。” 陆昭不再问,义父的语气很急,似乎西梁山匪很棘手,他打算明天就启程,本来还怕薛慕极要找上半月一年。 薛慕极靠在哥哥身上,他打定主意不能让哥哥往李嘉霖与沈初挖的陷阱里跳,决不能让哥哥带金甲卫去西梁山脉。 “哥哥,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死的吗?”薛慕极轻轻地说。 他感到陆昭微微收缩的手臂。 “因为沈初,我把他当朋友,他却背叛我。”薛慕极搂着哥哥的双臂越收越紧,狠狠的说,“我命丧西梁山脉,我的肉身被分成一百零八快,灵魂足足游荡了两年才组合成形。我恨他,我不想救他,也不愿哥哥你救他。他欠我的债,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 第70章 70 陆昭绝不会怀疑薛慕极的话,陆昭领着金甲卫,刻意选了一条远离西梁山脉的路走。他从没想过,薛慕极的前生是这么死的,而沈初竟然是罪魁祸首。 沈初是皇上的宠臣,也是皇上用来对付沈家的一把剑,按着辈分,自己改叫他一声姐夫。 竟然是个伪君子。 他绕了远路,已经行进十多天了,如果沈初真的有危险……即使沈初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与义父无法交代,大不了一走了之,雍都皇城,他也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哥哥……你看……” 薛慕极远远看见一个少妇,少妇满脸都是憔悴,一看就是很多天没睡好觉。 “陆茜???”薛慕极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绕着走吗?薛慕极在马车上,想起自己发过的誓,喝一杯水,推推陆昭,“她怎么知道咱们走这条路?” “金甲卫里,有她的朋友。”陆昭并不奇怪,说完,他命金甲卫公孙将军停下行军,跳下马车。 薛慕极忙把马车帘盖住,他发过毒誓,不能见这位。但陆茜不在雍都,跑到这里来干嘛? 难道是皇上的另一步棋?万一哥哥不去救沈初,陆茜这个陷阱,也必然踏进去。可他认识的陆茜,很有主见,会瞒着父亲,为皇上与丈夫做这种坑害义弟的事情吗? 不成!他从马车上的箱子,找了个头盔,盖在头顶,又用黑布捂住脸,才从马车上钻下来。 渐渐的靠近哥哥与陆茜,陆茜的脸色很差,眼眸里有哀求之色。 陆昭的声音,“已经来不及了。” “不,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昭,你去不去我管不着,把金甲卫的令牌给我!”陆昭似有怒气。 陆昭摇头,“你自嫁入沈家那天,义父就与你言明,摄政王府的暗卫营,自此与你再无关系。我不会把令牌给你。” “你故意绕路,枉顾父亲命令,陆昭,你为何处处针对阿初,朝堂上是,如今也是!阿初生死一线,你还计较什么政见不合!”陆茜竟然哭了,抹掉眼泪,“阿初为了什么才深陷危机?本来去西梁山脉的应该是你!是你!” 薛慕极简直要被震惊到,他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见过陆茜流眼泪。 他看着呆住了,一阵风吹过,薛慕极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不不不……”薛慕极用手捂住脸,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陆茜已经看见他了。 薛慕极被哥哥拉到身边,陆茜似乎明白了什么。 “平江世子……果然,是你在捣鬼,陆昭是听你的话,才不去救人,绕了这么远的路,故意把西梁山脉给绕过去!” 薛慕极并不想伤害陆茜,但与哥哥比起来,他更不愿意让哥哥冒险。 陆茜慢慢走近他,薛慕极往后挪步,几乎靠在哥哥的身体上。陆茜离着他越来越近,忽然向着前方跪下来。“求你,无论你是谁,救救沈初,求你了。” 别人或许没觉得有人么,但薛慕极明白,让陆家大小姐下跪,比杀了她还要难。当年李氏皇族人丁兴旺的时候,陆茜都不把那些皇子皇孙放在眼里,如今,却给他一个恨得不能再恨的人下跪。 “陆茜,你要恨就恨我,是我,是我让哥哥,远离西梁山脉,对你夫君见死不救。”薛慕极紧紧握住拳头,他害怕自己伸手去扶起,眼前的女人来。 “为什么!是因为冯骏吗?冯骏恨沈初掌沈家大权,与冯家越走越远吗?你怎不想想,他还能怎么样,那是皇上希望的。”陆茜几乎是呐喊,声音中是不甘。 薛慕极微翘嘴角,缓缓说,“陆茜,你曾质问我,为何向谢驸马说谎。你那么肯定,谢漫星已经死了,是不是?若我说,我就是谢漫星,你相信吗?” 陆茜猛地抬头,用惊恐的眼睛盯着薛慕极。 “你……” “当年,就是在西梁山脉,我被活活打死,尸体被砍成一百零八快。死的很惨,是不是?我的灵魂汇聚起来,飘会雍都,那一天,刚好是你与沈初大婚的日子。这个世上,论谁与沈初仇怨最深,十个手指头绝对能数得上我。是他,把我扔在西梁山脉,我重生到平江世子身上,没直接提着剑杀他解恨,已经是很仁慈了。你还指望我救他?救杀过自己一次的仇人?这个世上,我不救他,天经地义。”薛慕极惨笑,袖子里的手握的更使劲了。 薛慕极知道陆茜不会轻易相信,他慢慢列数着小时候两人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他说了几个,就被陆茜的惊叫止住了。 “阿星……你……”陆茜双手撑着地,颤抖着不停,“还活着。我……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薛慕极说,“长公主府最落魄的时候,你是唯一对我与姐姐一往如前的人。陆茜,你喜欢沈初,你嫁给他,我不生气,我祝福你们。你背叛我,替沈初瞒着爹跟姐姐,我已经死去的事,我也不怪你,我反而有些感谢你,我不想爹与姐姐为我这个不孝儿子伤心难过。你让我不要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我就给你承诺,此生不再踏足雍都半步。” “你恨阿初,是因为……西梁山,他没有回去救你?”陆茜反常的镇静。 “我本已经忘了,沈初背叛我的事。”薛慕极望向陆昭,说,“可沈初不该算计我哥哥。” “算计?你从哪里听说的?阿初算计陆昭?阿初有多欣赏陆昭,你知道吗?大靖宫廷又多了一个有才能的忠臣。你与他至交好友那么多年,该明白阿初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若是明白,就不会被他丢在西梁山脉了。”薛慕极不愿再多说,这辈子,他注定伤害陆茜,但他不后悔,因为他更爱哥哥,即使有一点陷阱的可能,他都不会让哥哥踏足险境。 陆茜缓缓的爬起来,从腰间抽出细剑,端在薛慕极面前。 “阿初没有算计陆昭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4 ,他的头晕毛病,自从西梁山脉回来,就烙下了。最近几年,越来越厉害。还有,谢漫星,你听清楚,沈初没有骗你,也从没有对不起你!你没有理由恨他,你在他心里,远远比我重要,你知道吗?谢漫星,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 细剑的剑柄,被塞在薛慕极的手上。 “你杀了我吧。阿初若死,我陪着他,阿初若活,烦你与他说,我失足落崖,望他带着孩儿,好好的活着。” “你没必要代他受过。”薛慕极叹气。 “我没有代他受过,”陆茜说,“阿初没有记忆,他记不得你,谢漫星对于他,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什么?他失忆了……” 手上的细剑,掉在地上。薛慕极后背寒凉。他想起沈初上一世,经常对着盘云剑碎碎念,他一直以为是沈初良心不安,才会着魔似的对着把破剑自言自语。 真是的。你不烦。剑还烦呢,你乐意说,剑还不乐意听呢。 “我受父王之命,南行参加平江世子的寿宴,走到西梁山脉,遇到了阿初。阿初受了重伤,刀伤,剑伤,根本数不过来,连着几天发高烧,根本分不清我是谁,只是抱着我的手,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们向来一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们遇到危险,只有阿初逃了出来。” “我命属下搜山,可西梁山脉这么大,谁知道你困在哪里?我心急如焚,但几天下来,依旧没有你的任何消息。阿初终于醒过来,只是,他失去了记忆,甚至连他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薛慕极淡淡的,“然后呢?”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骗了他,我骗他是游玩不小心摔倒悬崖下,我骗他我与他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与情人,我骗他与长公主府的交情平淡至极,我还骗他,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谢漫星的朋友要救。”陆茜蹲下身子,再一次捡起细剑,重新塞到薛慕极的手中。 “我一直在骗阿初。”陆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当你与谢驸马说,你认识谢漫星,要来取走盘云剑的时候,我很害怕。我怕你,把我的谎言戳穿,谢漫星的朋友,都知道他与沈初交好,雍都上下都被我买通,替我隐瞒,却没想到,远在平江,还会有一个。” 薛慕极摇摇头 ,“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陆茜打断,继续说,“沈初从没背叛过你,他自己病的快死了,还心心念念要人物救你。” 原来,沈初没有背叛自己吗?竟然是陆茜,在沈初身边制造了个密闭的空间,把有关薛慕极的一切,牢牢的挡在空间之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薛慕极举着剑志向对边。 “因为我喜欢阿初。若你不死,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我与他暗示过无数次,可他总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妻。明明是父王与齐安长公主,小时候不作数的指婚!我本已经死了心了,谁知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阿初成了一张白纸,我说什么,他都相信。我决不能让你,破坏这一切。” “对不起,然你失望了……”薛慕极感到背后,哥哥的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薛慕极一笑,“没关系的,哥哥,我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飞走了。” 他真的没有感到多么悲伤,按理说他该被陆茜打击的痛彻心扉才对。反倒是,有些气愤,有些好笑。 沈初,你真是笨蛋啊!你没救到我,你觉得有愧疚,所以你就整天对着一把破剑碎碎念啊?你知道我当年听得有多么痛苦吗? 到头来,是我,没有信任朋友。还把朋友给丢下了。 “哥哥,把令牌给我,我要进山救人。”薛慕极平静的说。 “已经晚了十天,可能已经……”陆昭没把话说完。 凶多吉少。 他虽然没有带兵去,却是派监察兵,打探沈初的情况,其结果是相当糟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梁山匪这笔账,该到算的时候了!” 第71章 第 71 章 薛慕极的打算,是自己带一半金甲卫去,让哥哥与陆茜留在此处。山匪的势力他非常清楚,横竖就那么几百号人,能力非常有限,大概是凭着林子的诡异地势,才困住了带着一竿子招安文臣拖油瓶的沈初。 他怕的是,皇上那边。 万一是皇上部下的陷阱,若去的人是他不是哥哥,皇上派去的人不会动手,打草惊蛇。 薛慕极自认为安排的非常合理,剩下的就是说服哥哥。 “上一世我一百零八片魂魄凑起来的时候,把西梁山都转遍了。我对那里地形熟悉,绝不会出事的。”薛慕极说,“山匪的仇我想亲手报,哥哥你带着另外的人,去找三叔留下的东西,找到那个地方先别挖,等我去与你会合再挖。” 薛慕极想着接下来的话,哥哥绝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让他自己去涉险。 “我与你同去。”陆茜已经跨上马背。 薛慕极没有理由发对,人家是夫妻,再说他也不希望陆茜与哥哥单独在一起,陆茜知道的谢漫星的各种求糗事,他完全不想让哥哥知道。 薛慕极看看陆昭,“成吗?哥哥。” “好。”陆昭应道,说完,向身后的亲卫传令。 薛慕极很沮丧,好像自己也并不是特别重要,哥哥你好歹说一句太危险你要小心之类的话吧。 两人分头,监察兵引路,快马加鞭,没几天,薛慕极就到达了西梁山谷的东边。 那是一片茂盛的小树林,非常隐蔽,不远处有一条又高又细又长峡谷,沈初一行人,就是被困在峡谷底下里。 山匪只要把守住山谷的两头,再在高地架设几张□□,里面的人就出不来了。 出来难,救人也难,山谷细长,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金甲卫的兵器,都够呛能能扛进去。 闲的没事去峡谷底下做什么!薛慕极感觉头大,沈初是烧坏了脑子还是如何,放在从前绝不可能如此判断,跟山匪谈判谈崩了逃命往这里钻啊。 他派人侦查,果然,两边都有山匪,说明山谷里的人是活着的。 他终于确定,不是皇上的陷阱。李嘉霖是陆钰一手教出来的,绝不可能布置这么弱智,出不来进不去,让人一眼就看穿的陷阱。 “陆茜,与沈初同行的都有谁?”薛慕极盘算,该如何救人。 “李大人,宋大人,季大人……”陆茜一连串报了十几个名字。 薛慕极嘴角抽搐,要不是他之前听说西梁山匪闹得凶,皇上派人来招安,他都以为皇上是要沈初带老年团外出郊游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薛慕极实在是忍不住,几乎所有的顽固老头都跟着出来了。 “还不是这些人,整日游说皇上减少养兵支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5 出。你也知父王这几年,已经把军营里所有的重要位置,换上皇上的亲信,这些人就放开了胆子,上谏书一封接着一封。皇上被烦的不行,正好西梁山脉有匪患,索性派他们来招安,不养兵,行啊,靠着你们三寸不烂之舌能把匪患给平息了。然后就把上过折子的人都指派来了。”陆茜心里的担忧暂且放下,愤愤不平。 薛慕极更加气愤,想这本来是陆昭的差事。哥哥这都接了些什么破差事! 忽然听到有马匹行进的声音。 山匪吗? “嘘,快躲起来。”薛慕极吩咐,所有人在林子里散开。这几天,他也大概学了陆昭如何指挥这只金甲卫。 “是少主。”旁边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 “啥?”哥哥怎么跟着他来了?好在确定不是什么陷阱,“哥哥不是沿着三叔留下的图纸去找东西了吗?” 属下非常为难,“可来的的确是少主。” “你与陆昭,究竟是什么关系?他连父王的话,未必都听,却什么都听你的。”陆茜认识两个人的时间都不短,才会有此疑惑。 “情人关系。”反正他不说,金甲卫里也有人会说。这几天他与陆昭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完全不顾及旁人如何的难以置信。 果然,陆茜的表情不怎么自然。 很快,几匹马进了薛慕极的视线。 等到陆昭下马,薛慕极蹲在地上画圈圈,一看就是生气了。 “哥哥,你骗我。骗我是不对的。”陆昭不说话,站在他旁边看,他实在是画不下去了。 “我没骗你。”陆昭把地图展开,“地图标记地点,就是那条山谷。” 哥哥一定是早就知道,两人的目的地是一个,所以才那么爽快的答应不与他同来。 “我的计划是,想办法在里面制造点动静,吸引山匪的注意,然后咱们迅速动手,破坏□□,再活捉山匪。里面的人,多半已经快饿死了,咱们最好随身带着点吃的。”薛慕极指着峡谷的位置,说出他的想法。 “派好手连夜爬到山顶,找到摆设□□的位置。”陆昭同意。 “那派谁去制造动静呢?怎么进去就是个问题。要是打草惊蛇,山匪往山谷里跑,我怕沈初护不住那帮老弱病残,还有,咱们的人会处在如今山匪的状态,只能在两边困住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薛慕极担忧的说。 “我去。”陆茜把长发放下来,“我扮作山里采药的医女,去会一会这帮山匪。” 女孩子的话,山匪的警戒心会小很多。薛慕极想了想,陆茜的身手他有数,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入夜,皓月当空,派出去的人已经爬到山顶,放出信号。 “陆茜,万事小心,不要勉强。”薛慕极送陆茜到峡谷不远处,再向前就容易被发现了。 陆昭也跟着来,忽然拉起薛慕极,说,“你听,山谷里好像有打斗的声音。” 薛慕极听见的声音很小,但似乎是兵刃在碰撞。 “里面打起来了?正好!”薛慕极直觉自己与沈初跟自己依旧有默契,自己刚刚想要制造动静,这就有动静了? “走,救人。”也不用假扮了,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时机太准了。 山上黑衣装扮的金甲卫,迅速就位,在山匪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把□□毁去。 山崖两边埋伏的人,也迅速提上短刀,侧身翻进峡谷,与几个山匪搏斗。 峡谷越走越宽,两头一线,里面竟是有很大空间,又是一片小树林,难怪山匪守在外面不敢轻易进来。陆昭下令活捉,地上晕着的山匪,都留给薛慕极亲手处置。薛慕极迈过一个又一个,这些人的面孔很熟悉,都是上辈子见过的。 陆茜冲在最前,薛慕极跟在后面,里面兵刃的交汇声越来越近。 “阿初!”陆茜远远见到个白影,白影正在与两个人纠缠中。 “你怎么来了!”那人向着这边看,发现赶来的三人,与为三人开道的金甲卫,大喊,“陆昭!大人们还在洞里。” 旁边有个小瀑布,瀑布里有个石洞。 这边状况稳定,山匪以迅雷不见眼耳之势一败涂地。陆昭与薛慕极进入山洞,陆昭吩咐金甲卫,“守住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 两人沿着山洞走,几个老爷爷趴在石头上,已经晕过去了。 “哎哎,皇上这办法真是狠,这几位大人,以后应该是不会再上折子了。”薛慕极试了试几人,都有呼吸,比较微弱而已。 这些人都是老臣,还是刚正不阿的自以为很不得了的老臣。皇帝年幼的时候出过力,晚年却开始倚老卖老。 峡谷里有许多植物可以吃,十几天也不至于饿成这样,人家沈初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薛慕极完全理解,这些人一定是觉得,杂草与昆虫是劣等食物,不符合他们尊贵的身份,打死不吃,宁愿饿死也不吃。 沈初大概是没办法了,才冒险一试,想要突围,好在他赌准了,外面有自己人接应他。 换做从前摄政王陆钰,遇上让他心里不痛快的臣子,快刀斩乱麻直接抄家,如今小皇帝,却是一滴血也不流,逼着他们自愿闭嘴 。 薛慕极毛骨悚然,仿佛能听到那个一脸纯真的少年,拿着本奏折捂着嘴,嘿嘿嘿的坏笑。 还是尽快找到陆钰,才能护住哥哥。 “哥哥,你确定地图的位置在这里?”两人一直走到头,也没发现什么凸起怪异之处。 “应该没错。”陆昭拿出图来,“会不会埋在地下?” 这么大的地方,从哪里开始挖呢? “这里。”陆昭蹲下身子,在地上按了按,“好像是空的。” 两人找了块石头,把土挖开,有一块石板漏出来。 两人清理土块,把石板搬开。 金光闪闪的。 “小心。”陆昭拉开薛慕极,两人退开几步,都是难以置信。 满满的一个箱子,怎么,全是……全是爆圈! 薛慕极想起来,捉着哥哥去救陆钰的那一次,险些被这小圈球炸伤,好在哥哥扑倒在他的身上。 “这东西,不是在十年前,皇陵事故之后,就被摄政王爷下令禁止流通了吗?”薛慕极自言自语,“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 当年皇陵事故,李家皇族死了个干净,除了因生病没有去的李嘉霖都死在坍塌的皇陵里。 “埋在地里很久了。”陆昭小心翼翼的捡起一个。 “哥哥小心,这东西很容易爆炸。”薛慕极提醒。 看着满满一大箱子的爆圈,薛慕极疑惑不解,他本以为是关于哥哥身世的东西,可三叔留下这一箱子爆圈,是为什么。难道是想放烟花吗? 第72章 72 “把这些上缴朝廷,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6 至于来源,山匪尽数被捉,严刑之下,总有人按熬不住。”陆昭觉得此物危险,稍有震动可能就会爆炸,还是离得远一些。 “哥哥,我觉得三叔留下的,不是这个。”薛慕极边走,边思索。 走到洞口,几位大人已经被金甲卫背出去了,守在洞口的除了两个下属,还有沈初。 薛慕极笑的很坦然,心结不再,沈初好好的,他也好好的,结局都不错。 沈初似乎不想见薛慕极似得,把脸瞥向旁边。 薛慕极看看旁边的陆茜,心想,“陆茜又在沈初面前说他坏话了?也罢,陆茜毕竟不放心自己,万一说漏了嘴,以沈初的聪明觉察出什么,人家小两口美好婚姻可就得打个问号了。” “陆昭,我有事,要与你单独谈谈。”沈初拦下两人。 薛慕极很自觉的让到一边,“哥哥,你们说,我去那边看看。” 陆昭却抓着薛慕极的袖子,“沈大人,他不是外人。” “不不不……你们讨论朝中大事,我听不合适。”薛慕极看沈初表情很严肃,沈初一惯的温和,即使是经历过搏杀,这种表情也是极其少见的。 陆昭却是没有松手,“朝中大事,难道就见不得人?” 摆明了是要带上薛慕极了。 僵持一会儿,沈初说,“平江世子……算不得外人吗?好,让他听听也无妨,早晚他都要知道。” 沈初把人带到悬崖山脚,从怀里拿出一个方形盒子。 薛慕极一看就恍然,怪不得他跟哥哥找半天找不到三叔所藏之物,原来被沈初提前找到了。想几人困在这里几天找不到吃的,到处摸索找到这东西也不奇怪。 “沈初……咳咳……沈大人,这是平江侯府的雕花印。” 陆昭自然也认识,“你从洞里找到的?” “恩。”沈初把木盒子递给陆昭,“物归原主。” “我的?”陆昭看看薛慕极。 “没错,是你的,我找到它的时候,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锁盒子的机关,看了里面的东西。陆昭,我先提前说一声,这里面的东西,拿出去,将会改变很多很多。我本想毁去,可这次能安然生还,托你所救,终于还是下定决定,交给你来定夺。” 陆昭缓缓的打开盒子。 薛慕极忽然把盒子抢过来,“哥哥,还是别看了,我刚想起来,三叔死的那么早,留下的东西很不吉利,按着平江祖上规矩,要先熏香十天,才能开启。” “平江侯府哪里有这条规矩?”陆昭没有抢,只是笑着问。 “我刚加上的,”薛慕极只能耍赖,“哥哥,等你回雍都,我们一起打开它,好吗?” 陆昭自然不会拒绝薛慕极,从小到大,只要薛慕极胡搅蛮缠,陆昭向来不做计较,顺着薛慕极的意思来。 峡谷的景色十分秀丽,薛慕极与陆昭逛了好几圈,找了个大石头互相靠着看夕阳,等金甲卫把所有的后事处理完毕,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沈初呢?”薛慕极临走,发现他们是最后的。 “沈大人与沈夫人,到山洞里去了很久。沈大人吩咐,不许外人进洞。”属下指了指。 薛慕极与哥哥说,“我去叫他们。” 进洞走了一会,还是没看到两人,薛慕极心里骂爹,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呢走那么深,难道是那个啥啥啥???自己这么冒失,听到什么动静是不是不厚道? 放慢了脚步,他竟听见有人声。 “为什么?”沈初的声音,薛慕极从没听过这么失控。 “你……薛慕极与你说了什么?”陆茜在强忍着。 “关他什么事!这是你与我的事。这些年你都在与我演戏,府上的所有人,都按着你的意思,与我演戏?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薛慕极屏住呼吸,完了,沈初的记忆,好像是回来了。 “我这几年每每头疼,都会想起支离破碎的画面,我穿不起来,从觉得是一种提示。西梁山一行,我疼的更厉害,越往里走,越觉得熟悉,这里似曾相识,我总觉得自己从前来过这里。”沈初来时候,陆茜曾苦劝阻止,但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陆昭也提前一天出发,总不能把人叫回来再交换吧。想想,陆茜是不想让自己来西梁山,怕他触景生情,回忆起过去。 “对不起。”陆茜垂着头。 “你知不知道,漫星他人在哪儿?” 薛慕极屏住呼吸,他不想让沈初知道自己灵魂穿来穿去的事儿。 “死了……他已经死了……谢驸马的信,是别人替写的,什么朋友相赠盘云剑,是平江世子瞎编的。” 沈初心里大致也有猜测,他们误入山匪陷阱,地形不熟,处于劣势,他被掉落的石块砸伤,头疼症状又犯了,陷入昏迷,醒来就被伦在峡谷里,也不知道身边几个老古董,指挥着他的人手跑到这么个破地方。 恢复记忆几天,他想了很多,串联了所有种种,谢漫星或许早就不在世上。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沈初,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就带着我回来,把漫星撇在西梁山脉吗?”沈初咄咄逼人的质问。 “没错,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嫁给他。他要是不死,父王绝不会悔婚,即使他知道我与谢漫星不喜欢彼此,也会把我嫁给谢家。因为只有血脉相连,摄政王府才能真正成为齐安长公主府的依仗。” “所以,山匪是你的人。”沈初非常平静的说。 “我说不是,你相信吗?我陆茜即使再卑鄙无耻,也绝不会残忍到故意设计自己好朋友去死。我尽力了,我的人找了半个月,几乎翻遍了西梁山脉,直到你醒来,都没有谢漫星的任何消息。你当时奄奄一息,必须回去尽快找御医医治,我绝不能看着你死。我只是在你与他之间,选择了你。” “我还能再相信你吗?这些年,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说谎。”沈初叹。 “这些年我也不好过,你知道吗?说谎的人,才是活的最辛苦的。因为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成百上千的谎言去弥补。你要骗,父王要骗,谢驸马要骗,素莲要骗,皇上要骗,好容易与你大婚,以为再也不用那么辛苦那么累了,结果半路杀出个平江世子,说薛慕极还活着,要走了盘云剑。这些年,我活的战战兢兢,经常梦见他回来寻我讨债。”陆茜苦笑。 两人沉默了,薛慕极缓缓的退了出来。 哥哥牵着马绳,在等着他。 “哥哥,盐立城的事儿,死了那么多人,皇上定是要处置你的,到时候虽然有摄政王爷给你压着,可谁说的准,有一天皇上不再听摄政王爷的话?你辞官好不好,我也不做平江世子了,咱们找片田地,盖个屋子,养几只会生蛋的母鸡,再养一只会打鸣的公鸡,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7 就这么过一辈子。”薛慕极上了马,与陆昭并肩而行,缓缓说。 “你说如何,就如何。”意料之中的答案。 “哥哥,你真好。” 第73章 73 摄政王府还是老样子,话说陆钰虽然权倾朝野,府邸倒还是用的当年的质子府,就是门口挂着的牌匾换了而已。 门口,已经有人来迎,“平江世子,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少主,王爷想单独见见薛公子.” 薛慕极猜的没错,沈初早早就书信到雍都,陆钰多半是知道,他们从西梁山脉的峡谷挖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避开哥哥,毕竟哥哥是李家人吗? “哥哥,要是皇上来人请你去皇宫,千万别去,等我回来一起 。”薛慕极嘱咐。 正巧,他也有事要问,哥哥在,反而不太好开口。 薛慕极跟着护卫到了书房,陆钰依旧是老样子,非常和气的给他沏了一杯茶。 话说上一次来,他仗着哥哥,还自信满满的为平江未来谋算,这一次,一个说不好,自己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秘密这种东西,能不知道还是不要知道最好,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死人是最保险的,就算像沈初一样失忆了,还是有可能再想起来的。 薛慕极自觉很无辜,他也不是自己想知道的好吧! 都怪那个原身,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未来岳父大人。谁放心把秘密交给一个天天作对的人啊! “薛世子,很久不见。”陆钰指了指座位,两人要说的话不少。 薛慕极把手里的东西呈上去。 谈话要先掌握主动,三叔留下的盒子,薛慕极与陆昭都没打开,里面的东西有关哥哥的身世。他要陆钰先问话,陆钰要哥哥做义子的时候,并没说明白,他这般就是在质问,陆钰曾骗过他。 打开,里面是一把扇子。 “呵,这不是薛三从不离身的那把破扇子吗?上面写着的生辰八字,是薛家二房四子的。也是……潼儿的。”陆钰看了看,又扔回去,他知道盒子是初次打开,往薛慕极处推了推,问,“你都知道多少?” “这些,足以颠覆整个江山社稷。有王爷知道的,有王爷不知道的。”薛慕极瞥了一眼,一笑,“王爷想先听哪个?” “随你。”陆钰品一口茶,却是不着急,“昭儿知道多少?” “哥哥他还什么也不知道。”薛慕极说,“可能有怀疑。” 陆钰非常平静,“齐安跟薛三真是给我找麻烦。说吧,你想换什么?” 薛慕极一直很喜欢陆钰的豪爽为人,绝不说废话,“我想求王爷,为我与哥哥主婚!” 陆钰手上的茶杯没端住,虽然他早就听属下说两人在路上的各种缠绵剧本,也不觉得男风是什么世俗不容的事,但听薛慕极说出,来还是怪怪的。 薛慕极接著说,“嘉羽皇太子的事,知道的人都是你的亲信,而皇陵事故,唯有我与哥哥,跟沈大人知道。哥哥的身世,除了你、沈大人与皇上,大概也只有我猜出来了。这三件事都事关重大,你一定不放心我这个平江世子,但我与哥哥成亲就不一样了,我也算是自己人了,不是吗?再说我与哥哥是两情相悦的,王爷可能一时接受不了男风,但是……” “行了行了。”陆钰轻咳,“烦死了,陈年旧事,说出去又如何?你有本事就宣扬到天下皆知,多几个人骂我,我才不在乎。至于婚事……不行,我不同意,等嘉羽的事儿过去,恢复昭儿的皇族身份,再做定夺。” “王爷想恢复哥哥的皇族身份?”薛慕极也很惊讶,他以为,陆钰把哥哥认作义子,就是想让哥哥继承摄政王府,今生与皇族李家划清界限了。 “嘉羽的儿子,怎能背着我的骂名活着?”陆钰说,“齐安与薛三,费尽周折把人偷出去,改名换姓留在薛家,还绕了好几个弯,把身世写在这破扇子上,埋在那么偏的地方,到底是想让人挖到,还是不想让人挖到?” 这个问题,薛慕极也很困惑,完全不知道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根据他的推测,当年嘉羽皇太子入狱后,齐安长公主冒险把孩子偷出来,让东宫的亲信,快马加鞭南下送给他三叔。可突破冯太后的人马也不是容易的事,东宫精英多半重伤身死,孙护卫大概是活到最后,把哥哥带到平江,交给薛三叔的人。 他之所以能肯定,是因为孙护卫并没有接受三叔的帮助,藏匿疗伤,而是拖着重伤的身体默默离开。小世子安好,任务完成。他或许是害怕追查到此暴露行踪,或许是主上的命令。 但他,却没有忘记曾经与秦小姐约定,他想要在死之前,见秦家小姐最后一面,死在秦家小姐家的门前,被秦老汉藏到废宅的井下。 三叔已然重病,临死前联合他的红颜知己,设计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谋局,让孩子名正言顺的留在平江侯府。那时二房主母丫头的与冯欣同时怀孕,三叔自然不会把脑筋动到未来世子身上。 突然早产,产婆找不到人,季嫣懂医术,之后产下肉球怪胎,也是故意设计好的。故意留下线索,让萧小姐跟着,让萧小姐发现自以为是狸猫换太子,告到老太君那里。这样,萧小姐就是最好的证人,证明孩子的的确确是二房所出。三叔咽气。季嫣自尽,再也没有人知道东宫世子的身份。 说是肉球怪胎,大概是怕人人来看,尤其是老太君。自家老娘封建迷信,一定会认为不祥。毕竟有几个月大,与刚出生的孩子相比,有很大不同。 不需要宠爱,只求一世安稳。 薛慕极问,“我有一事不明,请王爷解惑。” “你问吧。” “王爷可知,季嫣这个人?” “你问我?我也不是很熟,只是见过几次。她本来是东宫的丫头,医术不错,正巧薛三他身体不好,嘉羽太子南行时候带着她。那时薛家老二看上她,嘉羽就就借故把她留在了平江侯侯府,专为薛三料理身子。哦,她老爹好像是东宫曾经的暗卫统领,嘉羽皇太子出事的时候死的。” 薛慕极追问,“可她明明喜欢我三叔……” “可你三叔不喜欢她,还能逼你三叔娶啊。嘉羽问过那女人的意思,那女人是自愿留下的。”陆钰完全不想谈论薛三的八卦问题,当年他并不喜欢薛三这个人,文文弱弱,说个话都咳嗦半天,然而,嘉羽皇太子就是与他特别投缘。 当年他回梦泽老家一趟,回来之后,东宫大难,太子已经死了,小世子失踪,齐安软禁,连东宫也烧的只剩下断壁残垣。 他气得不行,整个东宫得太子受意,故意瞒着他,他还优哉游哉的在梦泽老家多呆了大半个月。要不是路上听闻太多瘟疫传言,他还不急着回来呢。 这么大的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8 事,都不找他帮忙,算什么朋友! 还有长公主府外面围着的那些虾兵蟹将,冯太后老糊涂了吗?连亲孙子都杀! 晚上,他一个人在府上喝闷酒,齐安长公主驸马谢轩,带着素莲公主与谢世子,拜访质子府。 谢漫星与陆茜的婚约,宫里很多人都知道,小孩撒泼哭着要来看青梅竹马刚回来的媳妇,谁哄着都不行,报到宫里,冯太后一贯瞧不起谢轩,就由着他带两个孩子去质子府一趟。 谢轩什么都没说,只是留下一封信。 信被打开过无数次,虽然表面没有痕迹,但陆钰看得出,不知道被多少家暗卫偷走观摩过。 信里是齐安的手书,信里询问了许多梦泽的风土人情。但陆钰看到的不是这些,他生在梦泽兵将世家,按着祖上约定,十岁来雍都接替大伯父为质子,与性情豪爽的齐安公主关系最好,两人甚至自创了一套交流方式。 把信里的几个字拼起来看完,陆钰直接掀翻了桌子。 这个女人,总给他找麻烦。 “大靖皇权,不可姓冯。嘉羽皇兄已逝,李氏再无人可当大任。陆钰,我把江山送给你,请你帮嘉羽哥哥守好。对不起,给了你最讨厌的东西。” 上面还有东宫暗卫的统领秘符,把东宫的一切势力都交给了他。 这不是让他起兵造反吗? 陆钰本想第二天拿着信去长公主府,真相如何,他需要问个清楚。乱甩摊子给他,当他是什么人?他习惯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刚醒就接到宫中传旨,齐安长公主自刎大殿,追随皇长兄而去。 他提着剑进宫,想质问冯太后前因后果,被宫人拦下,说太后重病,他当然不信,硬闯进宫,结果发现老人重病是真的。失去皇孙与皇曾孙,对老人的打击太大,又失去了宠爱的女儿,刺激之下,一病不起。 他几次提出查瘟疫与通敌真相,屡屡被沈相爷阻止。如齐安预想的一般,失去皇太子的李氏皇族,闹成了一锅粥,冯太后病的太久,帝后懦弱,皇子不成气候,他该怎么守着这个国家呢? 只剩下造反了吗? 陆钰把东宫势力暗暗藏起来,暗中筹备造反的时机。可造反谈何容易,钱粮倒是不缺,可人呢?武器呢?西凉那边也不可不顾。 梦泽陆家镇守边关几代人,年年都被盖上造反的帽子,弄得陆家很多人,自以为差不多也该造反了。陆家家主害怕将来后代真造反,与雍都的皇帝提请,送质子进都城,以求安帝王之心。 最好,能不动兵事,就不动兵事。天意让他在宫里遇见李嘉霖,德妃的养子,八岁的孩子,母家不显,温顺乖巧,冰雪聪明,重点是模样像极了嘉羽皇太当年。或许,不用造反,他找到了另一个方法。 这一年,陆钰终于找到了时机,借十年一度的皇陵大祭,把李家一干人等,尽数埋在皇陵里。没有进皇陵的,只有病入膏肓的冯太后,与被陆钰故意从台阶上推下去摔断腿的李嘉霖。 扶立幼帝,手把手的教,他做摄政王很多年,终于到了能放手的时候。大靖有能担起江山社稷的李家后人,他这个被人戳脊梁骨那么多年的乱臣贼子,也该退隐山林,悠闲度日了。谁知南下一次,竟然捡到一块玉佩,他送给嘉羽他儿子的百岁礼物,亲手带在小孩的脖子上。 李潼,是那孩子的名字。他以为孩子与东宫的亲眷一起死在大火里,毕竟齐安并没有留下什么孩子的线索给他。但大火烧尽,尸体也没留下。他火速命人查玉佩的主人,查到平江侯府,查到二房曾经的肉球怪胎,算算日子,正好对上。 聪明如他,自然很快明白,齐安当年,把孩子送了出来,这样,那些失踪的东宫精英,也有了说法。齐安喜欢平江城,她知道,皇孙死去,冯家一定想方设法把皇曾孙培养成傀儡,她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皇长兄唯一的后人,走上大靖昏君的路。也只有薛三,敢接齐安丢过去的烫手山芋,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姓了薛。 他听着属下讲述孩子小时候的悲惨经历,薛三当年,生命已经所剩无几,又不能把李潼的身世告诉任何人,为避免他死后横生枝节,造谣孩子肉球怪胎。如此,必然不受宠爱,远离侯府争斗的忠心,越是不受宠,越不接触外界,越能平安。只不过,他错估了老太君对他的爱,没想到不受宠竟然变成了折磨。 他自然要把皇家的血脉带出来,以义子为名,带回雍都。 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完了,谁知,薛三还埋了个盒子,把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写在一起,还被平江世子给挖到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与陆昭说这件事,毕竟亲祖母杀死亲爹的事,一般人接受不太了。可以平江世子与陆昭的关系,事情也瞒不了多久。 薛慕极见陆钰沉思很久,最终打破沉默,说,“王爷,我找到这把扇子,太过巧合,你知道吗?三叔藏了一半地图在香炉里,若不是香炉无意间被打碎,可能救随着奶奶入土为安了,还有一半,藏在盘云剑里,你说这两样东西,凑在一起,都被我们得到,是不是太巧了。” 陆钰想了想,终于明白此种关键。 “图是薛三画的吧。” “是三叔画的。”薛慕极说。 “原来如此,齐安原本的意思,是让潼儿永远做个平凡百姓。齐安当时已经抱了死志,因为唯有此才能让公主府彻底抽身事外,大概是冯太后用谢轩与她两个孩子做威胁,让她交出东宫势力。她为了保全家人,才如此选择。” “可薛三不知道,他把生辰八字埋在西梁山,给了长公主半张亲手绘制的地图,指引长公主,将来有朝一日,东宫平反,能接孩子回家。” 薛慕极恍然,半张地图,拿到也没有用,但与薛三定然已经把另外半张的收藏之处,通过他们自己的方式,告诉交好的齐安公主,也就是自家那个香炉。 长公主收到一半地图,把地图放到盘云剑里,把盘云剑传给了对武功毫无兴趣的自己,对机关的事,一概不提。谢漫星也如她所愿,把剑扔在箱子底多年。若不是重生一次,剑也不会兜兜转转给了哥哥,又被那重剑砍裂,发现机关。 盘云剑的机关,一旦放下,必须由陆家的玉佩形状开启,据史书记载,当年先祖皇帝的至交好友,便是梦泽陆家的家主。长公主知道,陆钰把家传玉佩给了李潼,除非李潼本人,谁也无法打开盘云剑的机关。 母亲,你是在期待,冥冥之中的天意吗? 那他的重生,是不是也是天意的一部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倒计时:3 非常感谢给收藏和在看文的大家。 下一个文,准备六一儿童节开,现耽《宠溺在怀》,可以在作者专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09 栏找到。 (づ ̄ 3 ̄)づ走过路过顺手加个收吧~~~ 第74章 第 74 章 只是,哥哥如今的处境,跟预想的不同。 薛慕极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是他从平江藏书楼里带出来的。 “王爷,你可记得,狩猎那时候,冯骏与哥哥比试的时候,射向哥哥背后,最后射中冯骏的那只箭?”薛慕极把画像慢慢伸开,说的极其缓慢,“这次哥哥来我平江,真不巧,我又见到他一次。” 陆钰眼神一闪,“这画……难道说,射箭的是画中人?” 他当时刚要着手去查,带着人马在西风山一带搜查,正遇着西凉岳将军疯疯癫癫在城门口,接回府上,怎么问也问不出当年这位爷爷是否真的与嘉羽皇太子写信密谋。皇上见他烦闷,就叫亲信接了查刺客的差事,后来没有人回报他,他就给忘记了。 “那一箭,本是要射向哥哥的,只因我的箭擦过去,偏了位置,才射中冯骏。王爷,你猜,他是谁?” 聪明如陆摄政王,薛慕极说道这里,已经全然明了。 画中的人,那个背着弓箭的男人,皇上身边的暗卫之主,嘉羽皇太子留下的旧人里,最出色的神射手。 “你有证据吗?”陆钰说的很慢,努力压抑住内心的起伏。 “没有。”薛慕极说,“但这世上,属下有这个能力,突破狩猎场边的暗卫防御,出入平江侯府于无人之境,与我平江侯府暗卫师出同宗,又有理由,治哥哥于死地的人,我已经想不出第二个人。” “昭儿知道吗?” 薛慕极摇摇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不久前,西凉太子昭告天下,当年的通敌是误会。你这些年来力主的新政,也都是嘉羽皇太子当年的设想。嘉羽皇太子之案得以昭雪,民间不少人都回忆起皇太子的好。加上即使皇上亲政,还是依赖你太多,朝中大臣不满与日俱增。若朝中大臣们得知哥哥的身世,定会有不少转而支持哥哥,比起母家不显的嘉霖皇帝,哥哥的娘亲是四大侯府之一的岑家嫡女,门第显贵,岑家一惯低调,与你陆家的不亲不疏,比你扶起来的傀儡嘉霖皇帝,做皇帝更加名正言顺。” 陆钰猛地扯过薛慕极的衣领,按在桌板上,“薛慕极,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薛慕极当然相信,可他决不能退,“你杀了我,哥哥会随我而去,即使死不了,也会恨你一辈子。你也不愿见昔年挚友的孩儿,带着仇恨遗憾一辈子吧!” 哗啦,薛慕极被摔在地上,头还没晕乎完,陆钰人已经不见了。书房的门大开,薛慕极见陆钰的背影,浅浅微笑。 …… 大靖皇宫。 “王爷,你不能进去,皇上说……”几个宫人虽然拦着摄政王,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知道陆摄政王的心情非常不好。 皇上的命令是,处理公务,不见外人,只是…… 摄政王不是外人。 司乐宫里,陆钰挥退所有的服侍皇上的人,把手上的画扔在李嘉霖面前。 “我要个解释。”陆钰冷冷的说,“你不愿解释,我叫蒙七亲自与我解释。” 李嘉霖手上的笔未停,奏章整齐的堆在他的面前,似乎眼前人,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如从前般,看他奏章批的准不准,顺道问些问题,来考校他的功课。 小皇帝对陆钰向来言听计从,陆钰被这么无视,还是第一次。 李嘉霖年岁渐长,弱冠之后,心智与才能也如他所愿,为人处世上,有那么几分贤明君主的影子。 这几年,陆钰逐渐把国事放给皇帝,齐安托给他的嘉羽太子的旧人,也悉数的交给皇帝,皇帝在做什么,他也几乎不再过问,甚至上朝,也经常称病不去。 想再过几年,他就能彻底放手了。 十二年,他看着这孩子从柔弱逐渐变得坚强,从连个字都写不对到如今出口成文章,从结巴维诺扯着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的爱哭鬼,变得胸怀城府,坚韧聪慧,平衡势力,游走大殿上群臣无止无休的争论中应对自如。 他多么欣慰,大靖后继有人,李潼也找到了,虽然坎坷,却长成了能够顶起一方天地的优秀人物,他对得起齐安临终的托付,对得起曾几何时李嘉羽的愿望,对得起薛三弥留之际全力保下的皇族骨血,也能为曾经一己之私任性炸掉皇陵的错事,赎清罪过。 直到薛家世子把这幅画,摆在他眼前。 从见过还是薛家二房庶子的李潼之后,这所有的事故,都是皇上在算计吗?在他摄政王的眼皮底下,用曾经嘉羽太子的人手,逼着他的亲侄子,嘉羽太子唯一的遗孤去死? 他不信,他要李嘉霖亲口承认,他才能相信,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平江世子捏造的。 “是我。”李嘉霖把奏折整整齐齐的摆好,抬头对上陆钰的眼眸,“终于被你知道了啊!我还想,再瞒着你一段时间呢,虽然杀死他的可能性不大,但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纯真的笑脸,漫不经心的说着。 “什么时候……” “茜姐姐与沈初大婚的那天,我见过他贴身佩戴的玉。那玉是你的,不是吗?当年你去东宫喝小世子的百岁酒,顺手就把传家宝给送出去了。”李嘉霖面色平静,想起他从地上捡起玉佩,那一时间的震惊与惶恐,整个大宴,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薛家的庶子,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他。 当时,他就定下计谋,趁着陆钰还不知道,把人默默的埋葬掉。西风山狩猎,精心布置的陷阱,可蒙七竟然失手了。 就这么走了也好,回去本本分分做薛家的孩子。他打算放人一马,但陆钰南下平江一次,竟然把他认作义子给带了回来。那个时候,他就明白,陆钰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世了。 “为什么?”陆钰问。 “因为我害怕,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梦见你认回陆昭做李家子孙,你找了家嘉羽皇兄的亲生骨肉,就不需要我了,他才是正统的李家血脉,他才是应该当皇帝的人!” 果然,如此吗? 陆钰几乎是怒吼,“当皇帝,皇位就这么重要吗?李嘉霖,陆昭是你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按着辈分该喊你一声小叔,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六亲不认的不孝子。你也是先皇的骨肉,你与他都是正统血脉,什么应该当皇帝你不该,是你自己轻看你自己。” “是,我看不起自己,从小活在嘉羽太子的光芒下的我,就是嘉羽皇太子的影子。我有自知之明。一个下贱丫头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当皇帝?我也不想当这个皇帝,那些大臣背后都是怎么骂你的,就是怎么骂我的,摄政王扶起来的傀儡而已,他们没有真心服我的,他们都想看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10 我的笑话!” “你管那群老匹夫怎么说……” 李嘉霖站起来,他第一次对着摄政王爷如此高声说话,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所畏惧,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把压抑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不在意,我从来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我。陆钰,我只在意你,我喜欢你,我受不了你丢下我,去辅佐另外一个人。” “什么喜欢不喜欢……”陆钰气上头,这孩子做错事竟然还与他顶嘴,“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已经亲政了,用不着我的辅佐,大靖天下都是你的,你还想把我绑在皇宫里终老?” “若是嘉羽皇兄,你是不是就愿意一生辅佐他呢?”李嘉霖又笑了,凄惨的笑意,“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当年看着嘉羽皇太子,这么多年,你从来是把我当成嘉羽太子的替身,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想我把培养成另一个嘉羽太子,不是吗?” 不顾陆钰疑惑的目光,李嘉霖叹气说,“你说得对,我从来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替身,还不要脸的化装他,模仿他,写字也好,说话也好,喜好也好,甚至走路的姿势,我也学着他。我很累,我难受,我每天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真想用刀划上几口子,可我还是要感激这一张脸,我要不是长得像极了嘉羽太子,早就跟着父皇母妃死在皇陵了。” 陆钰说,“你知道……” “恩……我知道,皇陵的事故,不是意外,是你谋划的。为嘉羽王兄复仇的你,让李家所有的人都做了王兄的陪葬。”李嘉霖手攥住拳头,“唯有我,你把我推下台阶,让我活着,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是不是?” 陆钰摇头,这孩子完全想错了,他只是不想兴兵造反,想扶李嘉霖做皇帝,不想麻烦对付李家冯家的各种麻烦,才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说到底,是他年轻任性,“不是,当年是因为……” “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李嘉霖却是打断陆钰的解释,“嘉羽皇兄,是我杀的。” 陆钰险些没站住。 嘉羽太子死的时候,这孩子只有十岁的年龄,在冷宫里备受折磨,因着嘉羽太子的情面,才被贵妃收养,过上正常皇子该有的日子。那个干净的像是清寂月光的孩子,竟然就是他这些年苦苦追查的嘉羽太子案的真凶与主谋? 他一直怀疑,为何冯太后禁锢太子后,还赐下一碗□□,害死她亲孙子?之后重病不起,皇陵事故的时候,已经是靠着草药续命。 “李嘉霖……你是在与我说气话,是吗?” 他多么希望对方说是,但对方竟然头也不抬的给了他否定的答案。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钰发疯似得怒吼。 他几步跨上桌案,手掌按着桌沿,却没收住力气,桌子侧翻。桌案上的奏章,连带着被陆钰掀翻的桌子,七零八落的遍布满地,砚台倾斜,流出的墨汁,在冰凉的石砖上刷下黑黑的痕迹。 小皇帝倚在龙椅上,手上还握着朱批御笔,他垂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睛。 陆钰强压住心中的火气,“你给我抬起头好好说话!” 李嘉霖缓缓的抬起头,那张极像嘉羽太子的脸庞,已经被眼泪洗刷过一遍。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杀了嘉羽皇兄的人是我,追杀陆昭的也是我,全都是我做的。你想让我说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摄政王爷,你满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倒计时 2 下一个文,准备六一儿童节开,现耽《宠溺在怀》,可以在作者专栏找到。(づ ̄ 3 ̄)づ走过路过顺手加个收吧~~~ 第75章 75 陆钰踉跄几步,他右手扶住大殿的立柱,轻轻靠在盘龙柱上,他已经没有力气生气,深深地失望由心而生,这孩子,所有的天真乖巧都是装给他看的,内心里的阴暗竟然连他也没有办法想像。 一个刚刚被贵妃收养的孩子,已经在筹划夺取皇位了吗? “当年,是嘉羽求贵妃娘娘,你才出的了冷宫大门,他有恩与你,你恩将仇报。李嘉霖,我太轻看你了。”陆钰像是自言自语。 李嘉霖靠在座椅上,呵呵的笑了,边哭边笑,眼泪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早知道会是这样子,早知道陆钰会这么看自己。 “哼,他的那点施舍恩情,我宁愿不要。”李嘉霖的笑声越来越大,“你们说我走了运,能做贵妃的儿子,有了母家富贵,将来我能有封王名号,可是,你们有没有人问过我,我到底愿不愿意做什么王爷!他李嘉羽凭什么,凭什么给我的人生做决定?锦衣玉食,富贵荣华,我就一定想要吗?” “李嘉羽,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没在冷宫住过,凭什么认定,住在冷宫就是受苦?人能吃饱能穿得暖,不就行了?人生来不就图个这个吗?我娘虽然身份低贱,但生前,在宫里也是有朋友的,冷宫的丫鬟姐姐们,对我像亲儿子一样好,从来舍不得打我伤我。我挨的第一次鞭子,是德妃娘娘,我的好养母赐给我的。陆钰,做皇上的孩子,难道就一定要被人尊重吗?被人伺候,众星捧月,手握大权,金银珠玉,一定需要得到这些吗?” 陆钰依旧如自言自语,“有句话,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你……因你拥有过,才会不屑一顾。” “你不懂的,李嘉羽也不懂。当年,就因为李嘉羽的一句话,我就要做别的女人的儿子,我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亲娘的排位,被德妃的贴身丫鬟拿去烧火。我就装了一小瓶烧灰,想要留个念想,贵妃嫌弃脏,打了我十戒鞭,还吩咐人看着我洗了半个时辰的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人人想要,我不是不屑一顾,如果可能,我也希望我能像皇长兄那样,兼得鱼跟熊掌。只是……这不可能。所以,相比之下,我宁愿选择我更在乎的东西。” 李嘉霖仰脸,用袖子揉了揉眼角,眼前依旧是模糊一片。他明明是站在大靖的最顶端,人人敬畏的皇上,至少现在是,可他的委屈,二十年来,竟然从没有人问过。 “那你更在乎的东西,是什么?皇位……吗?”陆钰问的很轻,他最怕听到确定的答案,他半生辛苦,将要化为泡沫。 李嘉霖咬紧嘴唇,勉强自己恢复那天真的笑脸,他最最不想陆钰见他哭的样子。 “皇位吗?我想要。陆钰,我想做皇上,我追杀陆昭,一切的一切,只为能留在你的身边。你是摄政王,我唯有做了皇帝,才能留下你身边。如若不然,我宁愿一辈子呆在冷宫里,那样我能每天都能看见,你倚在树杈上喝酒的模样,每天都能听见你吹笛子的声音,每天都能吃到你只带给我一个人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11 的桃花糕。” “桃花糕……”陆钰想了想,很久很久之前,他刚从梦泽来雍都的时候,好像很喜欢吃这东西来着。 李嘉霖走到陆钰面前,他的脸贴的那样的近,细长的睫毛几乎能触碰到陆钰的眼睛,他从没有过这般紧张,他要说出这辈子藏得最深的话来。 “我喜欢你,陆钰,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你从天而降,就像仙人一样,那个时候,我就再也拔不开眼睛了。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出身,配不上你,当年我什么也不奢望,我日日在冷宫的梧桐树下等,只想着能多见你几次,你心情好时,能再与我说说话。” 陆钰显然不明白,他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那,就让他明白一下吧。 这么近的距离,想躲也是躲不开的。 就算是被恨一辈子,对方至少能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的唇瓣,轻轻的覆在陆钰的脸颊。 这样,就足够了。 陆钰,是你,给了我希望,李氏皇族尽被你所葬,可你单单留下了我的性命。你知道吗?你那日跪在我面前,手持先帝遗诏,我就像是做梦一样。你说要辅佐我做登基皇帝,我好高兴,不是因为我要做皇帝了,而是你说你愿意辅佐我,我以后就可以与你同吃同住,能天天看着你。 你终于能把我当成你心里唯一的人。虽然我还是嘉羽太子的替身,但我心甘情愿做这个替身,你想从我这里看见嘉羽太子的影子,我就甘心情愿做他的影子。 陆钰,你希望我做像他一样的一代明君,我就去做一个英贤皇帝,陆钰,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为你做的,哪怕让我把皇位让给陆昭,我也愿意的。 “陆钰,是我假传圣旨,我模仿冯太后的字,然后偷盖了她的凤玺,赐下嘉羽皇兄喝下的那杯毒酒。嘉羽哥哥本已有死意,他下到先王墓,带出瘟疫传染源,他不敢面对百姓的恨意,也不想欺瞒他深爱的子民,想要无声无息的死在狱中。于是他让蒙七暗中助我,否则凭我当年的身份,哪里有那么顺利做到一切。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李嘉霖抚摸陆钰苍白的脸色,他知道陆钰接受不了,这种事他自己也是想了很久才接受的。 接受丑陋的自己,往往比接受丑陋的他人,更加艰难。 “他求过很多人,可没有人愿意那样做。而我,当时太天真,天真的害怕,你从梦泽回来,一定会不惜一切的救他,我怕他连累你,所以,就答应了他。当然,我也恨他,他把我带出冷宫,自我出冷宫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陆钰,我也很后悔,很害怕,这么多年,我睡觉很浅,生怕做梦不小心,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被你听见。” “陆昭的事,是我的错。陆钰,你能原谅我吗?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找到了他,就不要我了。” 李嘉霖站起来,他站着,已经与陆钰一般高。他长大了,之前陆钰常常抱他,他可以撒娇似得躺在陆钰身上任何的位置,听着陆钰读奏折给他听,如今已经很少了,他只有装醉酒才能让陆钰抱他回去,或许以后,就不再会有了。 真相大白,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嘉羽太子的血脉。 陆钰闭着眼睛。他根本不知道眼前人在做什么,他的神思,完全陷在回忆中。 往事一幕一幕,如走马灯一般,盘旋在他的眼前…… 李嘉羽那混蛋又赶他回梦泽去,他偏不,不就是几个挑拨离间的刺客吗?他的命可没有那么好要。再说皇族那帮人争来争去,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好容易才混上个质子身份,能出家门一趟,他才不想回梦泽那个整天舞刀弄枪吆喝着造反却从没真正实践过的无聊的家。 刚刚他为了解气,硬闯了东宫,还从东宫的后院,挖走了嘉羽太子的宝贝美酒。 本来抢了也就抢了,谁知正碰上在东宫议事的几位年轻大臣,大臣们如临大敌,反贼家的儿子,与他们的太子殿下吵完架,竟然还要行刺。 他们高声尖叫,把整个东宫的侍卫都喊来,侍卫们追着他跑了一个上午,他遇上来哥哥府上玩耍的齐安,才得以脱身。 跑到后宫,找了棵桃花树,陆钰打开酒坛,准备独享成果。 唰唰唰唰唰!!! 陆钰从桃花树上伸出脑袋,就看见有个小孩子,在捉一只猫咪。 “喵~喵~喵喵~~~”小孩十岁上下,轻手轻脚,想要扑住猫咪,又犹豫不敢轻易的动作,他觉得有趣,看背影装束,像个小奴才,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 小孩等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蹑手蹑脚的走近,跳起来,整个身子往上扑。 没学过武功吗?这么笨的捉猫方法,陆钰玩心起来,他掰了小段树枝,朝着猫咪扔过去。 “喵呜~~~”猫咪吃痛,快速从墙边的小洞钻出去跑掉了。 小孩整个人扑在泥地上,摔得够呛,刚刚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若不然他就抓到猫咪了。他扑打扑打身上的土,转过身来,仰脸向着头顶的树枝看。 树上的陆钰,半口酒喷出来。 这孩子……这张脸…… 陆钰恍神,没撑住,从树枝上滑下去。好在他反应快,甩手丢了袍子,白色的袍子被当成带子,牵住树枝,他借着力量移动了重心,脚尖轻轻落地。 小孩好像被吓坏了,闪着大眼望着他。 陆钰收了酒坛,上前摸摸小孩的脸,雍都皇宫里,竟然有人,与嘉羽太子长得这么像,简直就是嘉羽太子的缩小版。 兄弟吗? 陆钰左右转转,冷宫的城墙透着阴森寒气,这孩子的母亲,大概不被皇帝所喜,才住在这种不见光亮的破烂地方。 他戳戳小孩的前额,“喂,你娘呢?” 小孩不理他,还直勾勾的盯着他。 陆钰把从东宫偷酒,顺带出来的桃花糕掏出来,“给,甜得很,你肯定没吃过。” 小孩抽抽鼻涕,直接用手背擦干,然后就要接过去。 “别,洗干净再吃。”陆钰把小孩拽到井边,井边有水桶,小孩把手洗干净。 陆钰坐在井沿,看着小孩吃的喷香,戳戳小孩的脸,越看,越觉得缩小版的嘉羽太子,太有意思了。 “好吃不?” 小孩点头,终于肯开口说话,他舔了舔嘴边的渣渣,无比虔诚的看着陆钰,“谢谢神仙哥哥。” 陆钰刚喝的半口酒又吐出来。 神仙哥哥啊…… 是他夜闯东宫,硬是把李嘉羽从被窝里拖起来,爬到冷宫的屋顶,指着抱着桃花糕的油纸包,睡得喷香的缩小版李嘉羽,说,“看看看……像不像你!我查过了,这孩子很小就没了娘,你老爹多半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皇子。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能住这么破烂的地方?你看看哪家妃子,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12 生不出孩子,想要个养子的,给说几句好话呗。” 兜兜转转,埋下一切渊源的人,那一碗□□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怨恨李嘉霖,这个孩子,是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 大靖之主。 陆钰睁开眼睛,仰视李嘉霖那张与嘉羽皇太子极像的脸,他是因为这张脸,才会注意这孩子,但绝不是因为这张脸,决定辅佐他成为大靖的皇帝。 他陆钰,没有那么肤浅。 “我从没把你当成过嘉羽,你是你,他是他,你们长得再像,我也能分清楚。这些年,看着你成长成才,我很欣慰。我一心一意辅佐的人,都是你,李嘉霖。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皇帝,是我的骄傲,我的杰作,我一直看着的人,是你……以后,永远,都是你。” 李嘉霖心如死灰,他以为陆钰永远不会原谅他,谁知竟然听到这样的话。 他手脚不听使唤,想要扑上去抱住陆钰的脖子,他刚刚亲过陆钰,陆钰并不觉得讨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呢? 然而他的腿脚刚动,就被陆钰扶住。 他直直的站着,听陆钰说,“李嘉霖,你记住,你是大靖的皇帝,你不必小心翼翼的讨好谁,更不需要去学着谁模仿谁,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嘉霖皇帝,这个天下,都是你的,天下所有,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向你称臣,唯你命是从,包括我。” 什么吗!他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刚刚的吻,陆钰在装不知道吗? “找到潼儿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我就知道,齐安那鬼灵精,定会想方设法留下嘉羽太子的血脉。我是想过时机成熟,就认他回李家宗族,嘉羽的后人,断然不能流落民间,而你,也能有个能交心的亲人作伴。但我从没有想过,让他取代你做皇帝,即使他再优秀,即使他是嘉羽太子的骨血,也不能。皇帝这个位置,你当是谁都能做的好吗?” 李嘉霖怎能想到,陆钰刚刚走神,完全不知道有个轻轻地吻。他快要哭了,看起来像是被感动的。想他明明鼓起勇气,可是陆钰竟然装不知道。 李嘉霖支支吾吾的说,“你不恨我吗?我杀了你最爱的人。” “李嘉羽?最爱?”陆钰像是听了个笑话,“他是男的,我怎么可能爱他?你是不是被薛慕极那个断袖给荼毒了,早就该警告蒙七,这种事情别乱跟你汇报……” “可你对他很好,一直护着他,我知道,要不是你在雍都帮衬,他根本没有与冯家叫板的后盾。”李嘉霖接着试探。 “那是因为……” 对李嘉羽的感情,当年陆钰自己都搞不清楚。 现在想想,那或者,叫做仰慕吧。 痴迷嘉羽太子的才识与风骨,被他吸引着,再也看不清别处,总想要他注意到自己,想要追着他的脚步,抓到遥远的硕硕光芒。 与他打架,与他吵闹,与他月下畅饮,与他谈笑风生。 为他惋惜,为他报复,为他牺牲名誉,扛起大靖江山社稷。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1 下一章:大结局。 非常感谢给收藏和在看文的大家。 从明天开始,陈年老坑《重生风琉》将缓慢解锁,陆续更新。 下一个文,准备六一儿童节开,现耽《宠溺在怀》,可以在作者专栏找到。(づ ̄ 3 ̄)づ走过路过顺手加个收吧~~~ 第76章 大结局 陆摄政王从皇宫回来,什么也没说,弄得薛慕极完全摸不清楚这位摄政王的意思。 陆钰第二天一早,就把哥哥叫去骑马,他这个平江世子,本想耍赖跟着去,结果刚出门,就被来串门的谢驸马拦住,追问他有没有再见儿子漫星。 薛慕极不忍心,说了个“见过,”就被谢驸马拖到了长公主府。 整个府苑,都是星星草。星星草开花了,色彩斑斓的,还真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以前他挺看不上这种野草的,现在想想,只是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吧。 星星草,一株连着一株,闪闪发光。 他听见谢驸马在说话,可是公主府没有别人啊! 瑟瑟发抖~~~ 回头,谢驸马抱着一个盒子,坐在星星草花园旁边的大石头上。 “齐安,我们的孩儿又写信来了,他去了大靖的最南边,说那里的鱼又肥又大,又好看又好吃。已经第十年了,我很想念他,就如同思念你。” 薛慕极捂住眼睛,找了棵大树躲起来,他怕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 真是的,好容易回趟家,老爹你就不要这么伤感了啊! “齐安,你知道吗?漫星交到了好朋友,姓薛,还是平江的世子呢。漫星经常去平江侯府,与平江世子把酒言欢。漫星的好朋友,我把他带来了,给你看看,他……” 谢驸马见到大树后面的衣角,继续说,“大概是有点害羞,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 温柔!善良!老爹你是在说自己吧。话说老爹你的老花眼又严重了貌似!!! “你曾几次提起,平江侯府的薛三郎,说他经世之才潘安之貌,若不是身体孱弱,不能入雍都做官,定是能做到当朝丞相的。你还说平江家家富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宛如幻境,若有一日,你得以抽身朝政,便与我带着孩儿去平江住,再买条小船,没事儿钓钓鱼拉拉网,写个词唱个曲子,找个房顶晒太阳也好。” 薛慕极依靠在树上,仰望天上的朵朵白云,微微而笑。 原来老天想要在他身上,实现齐安长公主未完成的心愿呢。渔民吗?还真是个美好的梦想呢。 老爹把他过写的信,从盒子里一封又一封的拿出来念,薛慕极安静的听着,真是的,自己瞎编胡扯的东西,世界上也只有老爹才会相信。 齐安长公主究竟是如何爱上老爹这种人的啊! 真相这种东西,如果说出来,会让所爱之人悲伤,那就永远当个秘密好了。 薛慕极揉揉眼,从树后钻出来,说,“谢驸马,我可以摘几只花带走吗?” “当然可以。” 薛慕极摘了几株,递给谢驸马,“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谢轩放下手里的盒子,接过花束,不久,两个花环就完成了。 薛慕极自语说,“成亲的时候,我戴起来,会不会特别好看?”说着,带上一个在头顶。 谢轩轻笑,一直看着薛慕极的背影,消失在长公主府的门前。他轻轻的把盒子捧起来,盖上盖子,对着院里的花海说,“齐安,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儿子,他很幸福,就快要成亲了。” 薛慕极带着花环,手里还拿了一个,回到摄政王府,哥哥与陆钰已经回来了,陆钰进宫,哥哥在等他吃饭。 他把花环带在陆昭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13 的头顶,果然,哥哥就是天上下凡的花神,被他这个凡夫俗子给捡到,美美的搂在怀里。 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陆昭给薛慕极盛粥,薛慕极趴在饭桌上,问哥哥。 陆昭说,“义父问我,想不想做皇帝。” 噗……薛慕极没喝水也想喷……摄政王你问的好直接! “你知道了?” “恩。”陆昭把碗筷摆在薛慕极的面前,“快吃吧,粥要凉了。” “哥哥你不怪我吗?我一直瞒着你……”薛慕极赶紧承认错误,心里诅咒陆钰祖宗十八代,我们好歹是同伙儿,你招供之前,能先打个招呼不? 回答他的是漫长而深入的吻。 一吻完毕,薛慕极喘着粗重的气息,靠在哥哥的肩膀上,享受着哥哥一勺又一勺喂过来的粥,轻轻说,“等你做了皇子,我做皇妃好不好?平江侯府就送给那个世子吧。可我得怎么跟爹娘解释呢?还有那世子,脑子不怎么灵光,母亲那么喜欢平江,万一被他败干净了怎么办?” “你想回平江,是吗?”陆昭把碗底的最后一勺,送入薛慕极口中。 薛慕极摇摇头,“我不要与你分开。” 陆昭把空碗放回桌子上,缓缓说,“可我想要与你分开。” 薛慕极直接站起来,“哥哥你说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两个人才在一起,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局?薛慕极大概知道了陆钰清早拉着哥哥出去说了什么。无非是用他的性命或者平江侯府的安宁威胁哥哥离开他。 “我不答应。他不敢杀我,就凭三叔与你父王当年的交情,他也不敢拿我拿平江怎么样!”虽然这么说,可薛慕极知道自己只是逞嘴皮子痛快。 陆昭轻笑,说,“我与义父说好,五年为限,若我与你不做相见,便许我与你成亲。” “五年?”薛慕极想着能不能讨价还价,五年有点儿长,三年……一年???雍都美人那么多,陆钰一定会想方设法引诱哥哥,让哥哥娶妻生子的。万一哥哥被算计了,自己岂不是成了被抛弃的那个。 “你不信我?” 薛慕极摇摇头,非常不情愿。 “信我,你就先回平江侯府,”陆昭把薛慕极头顶歪了的花环摆正,“你说过,你会守着平江,等我回家。” 之后的几天,薛慕极拖着哥哥在屋子里,把五年的房事都提前做完了。其结果就是,等到他离开雍都那天,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连皇上与摄政王亲自来送他,他都有气无力的哼唧两声,表示自己绝对拥护大靖和平稳定坚决不跟冯家再有任何牵扯的美好承诺。 幸字头上,压着个土,挺累人的。 马车行在宽阔的大路上,薛慕极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了西梁山脉山脚下的村子。没有山匪作祟,这里安静了不少。他从马车窗口,看见那个熟悉的酒楼,他在这里与山匪老大拼酒。 回首往事,已然模糊。他甚至连那山匪老大的模样都记不得。只记得他与沈初喝酒的那张桌子,似乎是在二层。 他仰头寻找,发现酒楼二层,有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面前摆了两个酒杯。 “等等等……”薛慕极拍拍马夫,“停车。” “世子,陆大人嘱咐过,您这些天,不能喝酒。”随从提醒道。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身子自然有点虚而已。试一试力气回来不少,薛慕极努努嘴,说,“我就是想上去看看。” 他下了马车,缓缓走上楼,直接走到那人的桌前,坐在那人对面。 “丞相大人,真巧啊!”薛慕极晃晃眼前的酒杯,是空的。 “平江世子?”沈初刹那间的恍神,半晌才叫出薛慕极的名号。 薛慕极终于松了一口气,陆茜并没有把他是谢漫星的事,告诉沈初。否则,以沈初的性情,他想偶遇,绝不会有这种怅然若失的表情。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薛慕极很惋惜,“可惜我身体抱恙,否则能陪你喝上一壶。其实你可以让陆大小姐陪你喝么。她酒量与你相当,可能这一楼子的酒,都不够你们喝的。” 沈初倒了一杯酒,说,“或许吧。” “怎么,吵架了?” 沈初沉默无言。 薛慕极看表情就知道猜对了。 “其实……拖着我与哥哥,不顾危险,赶去西梁山脉救你的,是沈夫人……她很爱你,爱到骨子里,无论她做错什么,你都不该怨恨她。”薛慕极就知道,沈初记忆恢复了,会因为自己的事儿埋怨陆茜。 “茜儿她,对我的一个朋友,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沈初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语,“她间接害死了他。我也是,夺走了他的妻子,忘记了他的存在。可我……即使知道一切是错,却已然习惯,习惯于陆茜相爱,习惯享受家的温暖,我竟然想要,想要留住这个错误的结果。” “说不定,你那朋友,投胎投的很好呢?”薛慕极见沈初又要倒满酒,把酒杯拿过来,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哥哥! “薛世子……” 薛慕极拿着酒杯站起来,“若你真的想要弥补他,就要活的幸福给他看,证明他死掉成全你们是对的,如若不然,他不是白死了?” 笨蛋沈初,我早就原谅你了。 薛慕极把手里的半杯酒喝入口中。 你的歉意,我收下了。 旁边的随从来不及阻止,薛慕极晃晃空的酒杯,说,“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哈哈,”沈初微笑,转头看向窗外浮云飘飘,“你还担心我的事,不如想想你自己。话说,你真的要与陆昭成亲吗?他如今是大靖朝臣,前途无可限量,将来认祖归宗,更是一方亲王,你可知,他若娶一个男人为妃,会毁他终生?” 薛慕极踩着木板楼梯,从二楼下到一楼,他没有与沈初解释什么,与一个跟女人结婚生子的男人,解释这种问题,纯属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 五年后。 平江码头的生意有了很大的起色,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商事繁荣。没了平江的帮助,山南冯家的财力根本支撑不过,在雍都的强迫下,已经落寞,不复存在。如今大靖只有三大侯府了,平江成为最显眼的一个。 这当然都是新任世子的功劳。 据传言,平江世子薛慕极,出生的时候被人给抱错了,成了平凡的山村农家子。五年前,真的平江世子寻回家门,平江侯爷与亲生儿子重逢,欢喜至极,重病多年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新世子的名字是薛慕安,侯爷夫妇期盼孩子的后半生,能平平安安。 至于之前那个呢…… 侯爷与夫人并没有把他抛弃,而是认了他做义子。 这人,就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嫡子有责 作者:疯沓 分卷阅读114 是如今徘徊在码头上,不停的揉眼睛咬指甲的英俊青年,人称,薛四公子。 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盖住头与脸,他可不想被平江城百姓围住磕头表感谢,这五年他跟在薛慕安的身后给他收拾烂摊子,起早贪黑,不眠不休,累的跟狗一样。可明明把功劳都扣在平江世子头上,也不知为何一出门,还是会被一群人围住感谢。 好在码头生意繁忙,没有人注意到他。 其实累是他自找的,唯有忙,才会顾不上想别的事,比如说,思念北面雍都的那个人。 直到他半月前听说,大理寺卿辞官了。 原因有很多版本,比如说,与沈丞相不和被打压愤而辞官,再比如说,身为摄政王义子骂名累身不得不辞官,最坑的版本是,皇帝大婚那日,醉酒后闯入洞房与大靖皇后行苟且之事,带了绿帽的嘉霖皇帝在把皇后打入冷宫后,直接把大理寺卿就地免职…… 薛慕极很佩服大靖百姓无边无际的想象力。 他自那天起,就天天来平江码头。 一艘航船从远方缓缓驶来,船身非常普通,与普通的商船无异。商船的船头,高瘦的身影,逐渐清晰。 码头上,忙碌的人群中,黑影穿梭,靠近江岸。 船停靠之处,甲板放下来,船主一脚刚落,就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熟悉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哥哥,欢迎回家。” 五年,一天不长,一天不短,五年前的这一天,两人在雍都城门口离别,而今,他能抱住哥哥的身体,听见哥哥的声音。 嘴唇轻轻的贴上哥哥的脸颊,从脸颊到额头,从额头到嘴唇,然后伸出舌尖,轻轻的把唾液送入那久违的唇缝间。如火山般蠢蠢欲动的渴望,化作攻城略地的哨兵,迅速的走过一遍洞穴的每一块岩石,把每一个角落宣誓占领。 “这……这……这……大庭广众亲热成何体统……” “薛四公子???不是平江侯府的薛四公子吗?” “喂喂,他亲的是个男人哦!” “话说,那个男人有点眼熟……” 周围嘁嘁喳喳,薛慕极被吵得不行。 他暂时离开陆昭甜蜜的唇齿,回头大喊,“吵什么吵!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男人跟男人接吻啊!” (到此,正文完结。) 小番外: 又过一年。 平江侯府办喜事,大红灯笼挂的满街都是。各地富商权贵纷至沓来,恭喜薛四公子新婚之喜。 传说这位神秘的夫人,美貌如花神下凡,连对女人美色向来不屑一顾,甚至当众亲吻男子的薛四公子,也对其一见钟情,拜倒在其石榴裙之下。 新娘下了花轿,众人都叹为观止,可能红盖头底下的脸长得是美的,不过……也太高了点儿吧…… 婚礼的场面热闹非凡,雍都嘉霖帝也掺和进来,钦此合卺酒,甚至送了几十口箱子的各地珍宝做礼,表示对平江的看中与重视。盒子上都系着明艳的大红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嫁妆。 然而,婚礼上发生了一件,持续几十年,都被大靖人津津乐道的怪事。 婚礼上,薛四公子太高兴,以至于喝的有点忘我,忽然,一旁静静站着的盖着头盖的新娘,把世子打横抱起来,不顾世子奋力挣扎,一脚踹开门,扬长直奔洞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