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身自爱》 分卷阅读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 《洁身自爱》作者:阿柴啊阿柴 文案: 深情隐忍闷骚总裁攻x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敏感自卑受 1v1 古早味狗血 包养出真爱 古早味狗血!狗血!狗血! 单秋阳从小因为家庭环境,生得敏感而自卑。 后来高中时期遇到了季秦,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那样快活。 但是后来因为季秦家里的阻挠,不得不跟他分开。 后来大学时期才遇到正牌攻,也就是顾思年,被他包养。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包养出真爱的故事。一个是我爱他但我就不说的闷骚,另一个是我知道你不会爱我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也不会动感情的胆小鬼。 中间可能会有些虐,但是后期甜甜甜。前期闷骚攻后期化身宠妻狂魔,受后期会被攻宠得一点点变得开朗阳光,会向攻撒娇,变成粘人的小奶猫。 张国荣曾在2000年的热情演唱会现场说过这样一句话:人要懂得怎样去爱人之外,最重要的是懂得去欣赏你自己。 围绕这句话,就想写一篇简简单单的故事。 主角:单秋阳 顾思年 季秦 第1章 单秋阳已经连续好几天窝在家里,没去上班了。 起因是微博上一个路人随手拍的话题,这是个由营销号一手发起的话题,下面转发评论的都是些好看的路人的偷拍照片。其中有个姑娘发的一张照片点赞转发数最高。偷拍的地点是地铁上,图片拍的不是很清晰,但从照片来看那确实是一个特别好看的男人。长得跟时下流行的小鲜肉一般唇红齿白的,尤其是那一双标志的桃花眼,像一汪春水一样,特别勾人。偏生虽长了那副面孔,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娘,因为这人身上自带一种少年感,让人看不出年龄,整个人看起来有淡淡的书卷气。这让参与话题的人都疯狂了,一些营销号也竞相转发,给这个人起了个“初恋脸”的称号。 本来事情到此也就算了,网络上的事情总是热度一过,人们就忘得特别快。但就因为网络的传播性,很快有人扒出这人是a大的老师。于是网上的人再次沸腾了!a大可是全国最顶尖之一的高等学府。很快地,单秋阳在学校的学生各种偷拍照片也随之流出。有在食堂吃饭的,在讲台上讲课的,图书馆看书的...不少人直呼简直360度无死角。单秋阳的名字自然很快地被曝光,更夸张的是,微博上竟自动成立了一个单老师全国后援会,粉丝数更是一夜之间涨到了几十万。 单秋阳那几天简直被折磨得疲惫不堪。地铁是再也不敢坐了,他只好每天比平常早起大半个小时,开他那辆黑色大众,每天光堵路上的时间就要一个小时。每次进校门还得戴个口罩偷偷摸摸地溜进去,因为时不时会有一群小女生涌上来要求签名合照。自己的每堂选修课更是连走廊附近都站满了人。每天办公桌上都会放一堆小礼物跟粉色信封,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里面还有些男生写的表白信。后来学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先是用官方账号在微博上上传了一篇声明,称单老师只是普通人,这些行为不仅影响到了单老师本人,更影响到了在读学生。然后索性又给单秋阳放了个小长假。 虽然不能出门,但单秋阳乐得轻松。后来索性把窝挪到了顾思年的别墅里,那片地价在京城是出了名高到离谱,更何况是那一带别墅区,安保也就特别的严格。一般人根本就别想进来。 单秋阳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有阿姨做好的丰盛早餐。上午就在玻璃花房里看会书,下午就睡个午觉,在影音室看个电影。小日子惬意得人都养胖了两斤。 顾思年回家的时候,单秋阳正窝在影音室里。顾思年开门进去的时候,屏幕上放着一部外文的老电影,屏幕外的人却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熟了。许是姿势不太舒服,单秋阳的眉头微微轻皱着。顾思年放轻脚步走过去,把人搂在臂弯里,想把人抱上床去。刚抱上手,怀里的人就醒了。 顾思年于是在沙发上坐下,等他慢慢醒过神来。单秋阳看清来人后,顺势钻到了他怀里,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趴着。 “不是说后天才能回来吗?”单秋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问道。 “事情提前办完就回来了。”他撩开单秋阳的毛衣下摆,四处摸了摸捏了捏,才继续说道:“胖了些。” “王姨每天汤汤水水的补着,能不胖吗。” 单秋阳隔着衣服按住他继续想作怪的手,巴巴地看着人:“我饿了。” 顾思年轻笑一声,回道:“我也饿。” 只是此饿非彼饿,于是顺势在影音室里“滚”了一场。 当天刚吃完晚饭,学校领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过完这个周末可以来上班了。这几天因为网上这件事惹得他心烦,因此好几天都没用手机上网了。挂完电话,单秋阳上网看了看。这个话题已经被新一波某某明星出轨的热度给比下去了,而且搜了搜微博,单秋阳这三个字直接被屏蔽了,那个什么可笑地粉丝后援会也被注销了。网上那张地铁图也被删的干干净净,那些私底下的图片也几乎找不到了。 他翻出陈墨的号码,给发了个短信:谢谢陈特助。 没一会信息就回了过来:这是我的本分。 看到本分两个字,单秋阳心下不禁同情起了他,一个国外名校毕业的博士私底下就是替自己的老板解决各种小情人惹出来的各种麻烦事。 第2章 虽然是周末,但是单秋阳这个周末过得身心很不满足。 单秋阳怀疑顾思年在国外的那一个月,估摸着没找到合适的人泻火。自从那天回来,变得异常地粘人。单秋阳每次都最后都被折磨到奄奄一息,他才肯放过自己。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希望顾思年能出去找他那些小情人。偏生自从这次回来后,顾思年几乎天天回来吃晚饭,连应酬都少了很多。为了履行小情人的义务,单秋阳不得不在这儿暂时性地住下。 好在这地虽然清净,但是离工作的地方比较近,有时候天气好,单秋阳会骑个小单车去上班。 虽然那件事热度已经基本过去了,但有时候或多或少还是会碰到一些小女生来索要个合照什么的,但跟当初相比已经好了不少。日子过得惬意且平静。 直到季秦的出现。 虽然才刚到初冬,但北方的冬天总是感觉来的格外早。那天单秋阳跟往常一样,推着自行车慢吞吞地往校门口移。路上不少学生跟他打招呼,他微微点头跟人致意。快到校门口时才发现今天校门口异常热闹,一群学生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他原以为是哪里来的旅游团来学校参观,刚想从边上绕过去,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喊他:“秋阳。” 单秋阳僵硬了一瞬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刚想往外走,就发现好多人都看着自己的方向。 在那小路的尽头,站着一个季秦。 他跟6年前一样,还是那么耀眼。穿着深灰色的长风衣,鹤立在人群的中央。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单秋阳最喜欢在这时候小跑过去扑到他背上挠他,闹他。 但是此刻,他恨不得消失在原地。 他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握着自行车把的手微微发着抖。四周嘈杂的声音一下子突然消失,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秦走向自己。 当他说出好久不见那四个字时,单秋阳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这六年里除了开始两年每天想他想的发疯之外,剩下的这几年他已经都能尽量做到不去想他了。他沉浸在自己已经忘记他的美梦里,但是他的出现又一次击碎了他的美梦。 他浑浑噩噩地坐进了季秦的车里,车驶出了校区。这个时段路上总是格外地拥堵,车里的两个人却格外地沉默。 “想吃什么?”季秦终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单秋阳望着车窗外拥挤的人流,许久才回了他一句:“我想回家。” 听完了这句话,季秦用力地握住了手下的方向盘,他看起来恨不得把手下的方向盘都捏碎,手背上都微微凸起了青筋。 “回家?”他像是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才轻 轻笑道:“单秋阳,你告诉我,你想回哪个家?是九江 路上那个别墅吗?” 单秋阳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一下子透不过气来。 第3章 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昨天,在应酬的饭桌上有人提了一句,你们知道前段时间微博提到很火的那个叫什么初恋脸的人吗?席间大多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关注微博这种时髦玩意儿,公事谈完,酒足饭饱后便有人来了兴趣多问了两句。坐到他旁边的某总拿到那人的手机看了眼图片,眼睛亮了亮,啧啧道:“这小美人儿的这双眼睛可生得真标致。”最先开口的那人知道这是个男女不忌口的,边要回了手机,边开口道:“老李,这次不是兄弟我不帮你。比他好看的美人儿我能分分钟给你弄来一沓,这人你还真动不起。”那个叫老李的一下来了兴趣,能坐在这桌上的,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遂问道:“怎么说?”最先那人故作神秘的慢吞吞回答道:“顾家那位的小情人儿。”听完他这句话,席间一下子炸了开来。本来没兴趣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要手机看起了照片。圈子里都传顾家那位是个眼睛生头顶上的人,多少人争先恐后地往他身边塞过无数的美人,男男女女的都有,大多都被他退了回来。众人一听有这么个人,料想看了人之后,以后溜须拍马便大概有了个大致方向。手机传到季秦手里,季秦本是个冷清的性子,刚想还回去,偏生不知心念一动,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这一看便愣在了原地。 季秦看着眼前缓慢的车流,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 单秋阳扣开安全带,面无表情地道:“开门,我要下车。” 这么些年在生意场上摸滚带爬,季秦早已练就了一套喜行不露于色的本领。包括昨天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愣了一瞬,便将手机还了回去,席间也不多问,但私下吩咐秘书连夜查了这件事。但他知道,他今天来见他,心中总是存了一分希冀,他总归是想听他亲口解释个一两句话。但现在看他这幅逃避的态度,心中一下子凉了大半。他干脆熄了火,也不管车后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解开了安全带,探了大半身子过去,捏住了单秋阳的下巴,直直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外面就养着你一个吧?” 单秋阳按捺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挥开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淡淡回答道:“各取所需罢了。” 季秦看着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只觉得恨到了骨子里,他讽刺一笑,轻佻地顺着那人的脸滑到了嘴唇上,用大拇指按压着嘴唇的轮廓,“那你看看我够不够资格,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吗?” 单秋阳终是被他浓浓的不屑刺痛了双眼,他的内心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干脆闭起了双眼,以沉默来回答他。 好在这边的响动终是引起了路边交警的注意,等路边的交警走过来让季秦走出来出示相关证件的时候,单秋阳干脆利落地下了车,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很快地消失在了车流间。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大街走了很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也不去管他。到后来终是走累了,便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了会就打了个车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刚拿出钥匙想开门,几乎是同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顾思年把人从门口拉了进来,等摸到人冰冷的双手才说道:“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满。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人。 单秋阳挣开他的手,淡淡道:“没事。”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印象中单秋阳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单秋阳总是安安静静的,不怎么提要求,也不会反抗自己,更不用说会开口顶撞自己了。他想可能因为这个自己才格外看重了他一点,想不到竟把他宠得不着边际。他气极反笑,“我要是不走呢?”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意识逐渐的回笼。手自发地慢脱掉外套,扯掉毛衣,刚想把扣子解开。那人终是被他的动作所激怒,连外套也不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屋子,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单秋阳看了眼落在沙发背上的黑色外套,自顾自地进了卧室把自己甩到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睡,便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还是那间出现过很多次的逼仄的出租屋,左右不过10多平方米,那是一个夏天的普通夜晚,天气已经很热了,桌子上放着的小电扇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那一股廉价花露水的刺鼻气味。但房子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可真高兴啊。年纪小点的那个趴在桌子上坐着作业,年纪大点的就坐在他旁边边看资料,边用扇子给那人扇着风。坐了会,年纪小的放下了笔,往后面那个破旧小冰箱里拿出了半个西瓜跟一个勺子,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把最中间的那块肉挖了出来,再递到那人的嘴边。等年纪大点的吃完了第一口,自己才吃了起来。而且边吃边喂那人,自己吃些边缘的果肉,给那人总是吃中间那一圈 。吃完大半个西瓜,那人终是按捺不住,把人压在桌上亲热。 他跟季秦每天都会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规划他们的将来,买个房子不用很大,够两个人住就行了。或许他们还能养条狗,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哦对了,季秦还承诺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 过,等自己大学毕业就出国办个婚礼。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过得很快活,每天都像活在梦中一般。但梦总归是有醒的一天。 第4章 自从那次以后,顾思年已经快一个月没联系单秋阳了。单秋阳想想跟了他也快三年了,估计人家也想换换新鲜的了。毕竟比自己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而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不作,一旦失去了这个优点,估计人也看着自己厌烦。他也不主动联系金主,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断了也挺好。 季秦自从那次之后,除了凌晨发了个短信,说了句对不起之外,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看了短信很久,最终是把那个号码删了。他本就没什么朋友,工作日就往返于学校跟公寓之间,周末就窝在公寓里看看电影。有时候外卖吃的腻了,会偶尔想起王姨的饭菜。当初王姨前面还有个阿姨,烧的菜都是典型的北方人爱的口味。因着自己是南方人是缘故,更爱吃些清淡的东西,他本就挑嘴吃的少,这下吃的就更少了。他不说,顾思年也不问,就这么过了段时间。等后来隔了段时间再去的时候,才发现换了个烧饭阿姨,是个南方人,巧的是还跟自己来自同个城市。他有时候想,顾思年对自己其实真挺好的,所以为了回报他的好,他想自己就该听话一点,给什么就收什么,也不矫情地拒绝,只是给的东西大多被他塞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基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反抗,闹些小脾气更是没有过。 陈墨这几天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应该说是顾氏大楼全公司上下过得都是每天加班的日子。原因就是顾总最近变得异常苛刻。下面的一些项目经理提交上去的方案,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是一次就能通过的。下面的那些人不敢腹诽老板,就纷纷来向自己吐苦水,问老板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巴拉巴拉。陈墨不怕加班,最怕的就是这种,偏生还不能硬邦邦地顶嘴回去,而作为一个合格秘书,只好每天都说些圆滑的漂亮话缓和上下级矛盾,可谓是身心俱疲。当然老板心情好不好陈墨不知道也不想去猜,陈墨只知道最近老板多了一种频繁看手机的毛病。 陈墨下午抱着一堆文件进门的时候,看到老板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屏幕,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您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陈墨把文件端端正正放到桌上,又拿出行程表看了看,提醒顾思年:“今天纪少的酒吧开业第一天,打您电话不通,亲自打到我这边来了。” “告诉他我晚点到。” “好的。”陈墨轻轻阖上门,心想之前那个怕是真要断了,在这个圈子久了,各种伸手要名车好房的不少,当然这些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老板关注的也有过几个。像单秋阳看似给什么拿什么,但从不主动开口要东西的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当然外人也看得出来,他也没爱老板爱到死去活来。陈墨知道这也是单秋阳之所以能跟老板这么久的原因。只是真是可惜了,陈墨倒挺喜欢他的,毕竟难得碰上个不作妖的,自己也轻松了不少。希望下一个也能是个这么听话的。 晚上等顾思年进了包厢,沙发上已经坐了一圈人,大多数都是熟面孔。纪东升看到他眼睛亮了亮,因着自小玩到大的这层关系,便开口嚷嚷:“还不自罚一杯!” 顾思年也不扭捏,仰头那个杯酒,一饮而尽。刚落座,纪东升就黏了过来。顾思年最烦他这黏黏糊糊的性格,明明都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年轻似的。 “阿年,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纪东升不满地控诉道。 顾思年瞥了他一眼,“公司最近比较忙。” “ 啧,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拼命。”纪东升按了下服务铃,不一会儿,一群靓丽的年轻人走进了包厢,这其中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个个都是美人。 有人扫了眼,看了眼这些面孔,对纪东升嬉笑道:“纪少,你的这帮人倒是长得水灵。” 在座的大多是些纨绔子弟,再加上本就是娱乐场所,因此席间难免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话。 纪东升翘着二郎腿,拿了块西瓜啃着,道:“你别看人长得水灵,大多数还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还没人学历高呢!” 被说的那个人也不恼,当下拉住了一个瞧对眼的小男生,压着人坐在了腿上。 顾思年边喝酒边听纪东升一直在耳边叨叨,也不点人过来旁边坐。后来纪东升讲的累了,才终于看出了今天顾思年心情欠佳,就从人群里点了个长得清纯的坐在顾思年旁边。 叫过来的人长得一脸学生样,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双桃花眼仿佛含着水,能把人吸进去。纪东升知道顾思年偏爱这款的。 “叫顾少。”纪东升吩咐道。 “顾少。”那人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 纪东升看着这幅样子轻皱了下眉。 那人见顾思年不回应,学着别人剥了颗葡萄,想喂进嘴里,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紧张,还没到人嘴边,就掉到了顾思年裤子上。 这下纪东升是有点恼了,他刚想呵斥几句。就看着顾思年看了眼那人,放下酒杯,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那人本就第一次做这事,本就战战兢兢还闹出了这么桩事,正想着自己怕是要被开除,就看到那好看的男人瞥了自己一眼,开口问自己的名字。他细声细气地回答:“江东,长江的江,东方的东。” 顾思年从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污渍,随意说道:“是个好名字。” 纪东升见顾思年难得有兴趣,轻踢了那人一脚,“还不快给顾少倒酒。” 江东忙拿起倒了些酒,递到了顾思年手里。 季秦跟着朋友进来包厢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沙发正中央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衬衫,随意地扣开两颗扣子。虽都是些俊男靓女,但这人却像是跟周围格格不入,自带一种油然而生的距离感。可惜再怎么样,也是个爱玩的,他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抿了抿嘴。 纪东升看到他们进来,迎了上去。因着最近在工作上跟纪东升有些交集,季秦近来便跟着纪东升走得近了些。 “东升哥。” “终于来了我的好弟弟,来哥这边坐着。”纪东升刚想把拉下坐下,却看着人直直盯着顾思年那里。连忙道:“这是顾少。” 顾思年从人进门就感觉有道视线盯着自己,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眼前站着的却是个没见面的陌生男人。 “阿年,这是季老将军的小孙子,最近刚从国外回来。” 顾思年记得季老将军膝下就只有一个特别能干的亲孙女,倒是传闻季将军的儿子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估计就是面前这位了。 因着辈分搁在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 那儿,顾思年冲他随意地点点头。 第5章 季秦看着旁边殷勤伺候的白净男人,只觉一阵怒火窜上心头。好在这些年性子磨平了不少,他不动声色地按捺住了心头的火气,挑了个离那个略远些的位置便坐下了。 单秋阳收到信息的时候正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单秋阳曾经有段时间患上了厌食症,可能是那时落下的病症,单秋阳的肠胃一直不怎么好。这些年跟着顾思年好不容易把肠胃养的好了些,结果这种每天外卖的日子又把肠胃养了回去。他随便在抽屉找了些药吞了下去,本以为能压下去一点,谁知竟一点用都没有。他摸到手机看了眼信息,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他看了眼附带的图片,楞了一瞬,脑子里还来不及想些东西,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便涌了上来。他连忙放下手机,冲进卫生间趴在洗手池上半死不活地吐了一会。呕吐过后也不觉得有好转,单秋阳疼得睡衣都浸湿了大半,后来实在无法,只好换了衣服拿了钱包手机,打了个车去医院。 检查出来是急性肠胃炎,由于晚上人少,医生被大半夜地叫醒看诊心情也有点不高兴,就在那儿阴阳怪气地数落了人一会。后来给配了两袋盐水就打发了自己。 大晚上的厅里只有一个单秋阳,还有一对母子,小孩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正缩在女人怀里安静地打着点滴。 “宝宝,肚子还疼不疼?” “不疼了。”那小孩奶声奶气地继续说道:“妈妈等会回家你不用背我了,我可以自己走。” 那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女人被这句话说得一下子红了眼:“傻孩子,妈妈不累。” 听着身边传来的温声细语,单秋阳心中一片酸涩。曾几何时,这段对话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小小的人被母亲背在身上,在去医院的路上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妈妈,去的时候你背我,回来的时候我就能自己走了。” 那女人轻笑一声:“傻孩子,妈妈不累。” 这时候安静的大厅突然响起了铃声,等那对母子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单秋阳才知道是自己手机响了。他连忙按下了接通键。 “你在哪儿?”话筒那段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 单秋阳刚想说自己在家,顿了顿,才说:“医院。” “在医院?”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急性肠胃炎。” 顾思年问了地址后,撂下一句等我,就挂下了电话。他跟纪东升说了句有事,便拿着大衣往外走。大半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他开的用15分钟就到了目的地。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单秋阳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没有。单秋阳眉心紧紧皱着,眼下一片青紫,估摸着是疼得厉害。他本就清瘦,大约是出来的急了,只穿了件套头毛衣,孤零零地坐在大厅里。看着眼前场景,顾思年就好像有人用手挠着自己的心肝。 他轻轻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刚坐下没多久,单秋阳就醒了。 他拿手轻轻捂着单秋阳的肚子,问道:“还疼不疼?” 单秋阳突然就委屈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因为实在是很久很久没人问过自己这句话了。 顾思年看他这个反应当下就慌了神。 他何曾见过眼前这小孩这幅委屈样子。他刚想起身把医生叫过来,那人便用手轻轻扯住了自己的袖子,瞪着双红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好疼。” 顾思年被他弄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此时突然理解了为何会有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这种闹剧。此刻若是眼前人要那天上的月亮星星,估摸着自己也能搭个梯子上去给他摘下来。 他把自己的羊绒大衣脱下来罩在单秋阳身上,也不顾还有人在场,寻了个宽敞点的座位,抱着人坐在了自己腿上,用手隔着毛衣一下下给他轻轻揉着,嘴边还轻柔哄道:“宝宝乖,马上就不疼了。” 顾思年何曾用这种语气对待过旁人,他向来觉得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假的很,他是一个做多于说的人。可此刻这般心肝宝贝的哄着,竟也不觉得肉麻,反而有些嫌弃自己不会哄人,说来说去就这么些词。 对面那小孩看到这场景,一下子瞪大了眼,他奶声奶气地问自己的母亲:“妈妈,为什么那个哥哥这么大人了还坐在那位叔叔的腿上?”那母亲是个实在人,看到这一幕本就心下惊骇不已,当下尴尬地回道:“睡你的觉。”那小孩被母亲这么一斥,顿觉无趣,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过一会瞥一眼那边。 单秋阳本就被人哄得脸红,听小孩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他微微挣扎了下,闷闷道:“我自己能坐。” 顾思年稀奇得看着怀中人,这小孩连床上那裆事都甚少害羞,竟会因为这种事不好意思。他轻轻拍了下小孩屁股,贴近他耳边说道:“别乱动。”看着那人逐渐红起来的耳朵,终究忍不住亲了一下。他感到怀中人终于不动了,这才停下手。 第6章 等挂完点滴,顾思年就把人抱着回了别墅。单秋阳爱干净,当下便想跳下来洗个澡。被顾思年一把按在了床上,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几句才消停,终是闹腾得累了,才沉沉睡去。 顾思年给人往上拉了拉被子,看着那人殷红的嘴唇,一晚上被人撩拨得不上不下地,终是忍不住凑上去仔仔细细地含住沿着唇廓舔了一圈。亲完嘴巴又亲了额头眼睛鼻子,等睡梦中的人不耐地轻哼了一声才放过他。 “小孩子脾气还挺大。”他轻声笑道。刚想回过身去浴室冲个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振动了几下。 想着明天是周末,顾思年刚想替人按下关机键,就被屏幕上的信息吸引了过去。 上面是个陌生号码,写着:单秋阳,你是被鬼迷心窍了吗?! 顾思年自诩不是个正人君子,他轻轻拿起睡梦中人的手,划开了屏幕。 他打开收件箱,寻着那号码点了进去,才发现不久前也有一条信息,还是条彩信。点开信息看到图片,顾思年一下子沉下了脸。 照片上是一张无论任何人来看都觉得暧昧不已的照片。在光线昏暗的包厢里,一个身形纤细的年轻男人正倾身凑过去吻旁边人,双手还搭在了那人的腿根,而那人单手搭在了年轻男子的肩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就像在拥吻。 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约摸是酒喝多了,江东的胆子越变越大,后来见顾思年只让人在身边陪坐着,急了干脆想凑上去主动亲他。顾思年皱眉推了把江东,因为心里嫌恶,手劲用的大了些,还把人推了个踉跄。幸好后面有桌子挡着,才不至于倒地上。江东一下子红了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顾思年冷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 眼看着那人,见那双桃花眼里隐隐含泪,心下厌烦,便冷着脸出去抽了根烟。后来忍不住,才终于给单秋阳打了个电话。 他慢慢摩挲着手机屏幕,想了会,才把那条最近的信息删掉。他慢慢挪到阳台,打了个电话给陈墨:“帮我查个人。” 打完电话洗完澡,他轻轻掀开棉被的一侧,爬上床。他其实不是个重欲的人,早年间两年的当兵生活更是把他的控制力磨砺得较常人更甚。可今晚不知怎的,把人抱在怀里,那股劲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叹了口气,把人的睡裤连着内裤轻轻扒下来,把自己那处硕大的东西放在人腿间,自顾自地磨了起来。结果不但没有消火,反而越弄越硬,越弄越大。他手在下面摸索着找到了那个洞口,用中指进去探了探,发现里面紧得不行,才进去了一个指节,就死活进不去了。又看看怀里那人酣睡的模样,终是不忍心吵醒那人。便给人提上了裤子,自己悄声下床,对着浴室墙壁,自己打了出来。 过了很久才出来,他把人捞过来搂在怀里,心想,这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能觊觎。 点评回复 评分 举报 9条鱼 阿柴啊阿柴 楼主| 发表于 2018318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6.5 往事01(顾思年视角) 顾思年第一次见到单秋阳,是在一个剪彩仪式上。 前段时间顾思年往老太太的母校a大捐了一栋教学楼,校方在建设完工后力邀他本人来参加剪彩。他顾念着毕竟是老太太常挂在嘴边的母校,便推了一个应酬去了。 他去的晚了些,等到的时候人已经都齐了。他一到礼堂,校方的人便热情地迎上来。那边的领导知道他不喜人多,因此就一些领导跟学生。简单寒暄后便进入了主题。先是校方领导讲话,再接着是学生代表上台表达感谢。顾思年看起来很认真在听,实际早已经昏昏欲睡。倒是台上那个面容姣好的小女生眼神一直若有似无地往他这边瞧着。 末了,轮到自己发言了。他上台随意地讲了几句话,就下来了。最后才终于轮到了剪彩仪式。他上台跟领导站成一排,后面站着一排学生托着放着剪刀的托盘。直到后面的人把托盘递过来,顾思年才看清了站在他后面的那人的模样。 古人都说食色性也,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顾思年也不例外。更何况眼前的东西特别好看。那人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身材纤细却挺拔,皮肤比旁边擦了粉底的女生都白了一个度,偏生嘴唇又红,趁得人唇红齿白的。一双桃花眼生得尤其标志,眼尾处微微一弯,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人眼睫毛生得又密又长,像把小扇子,挠得人心里一痒。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淡淡的书卷气气。好看的人顾思年见得多了,偏生这么合自己胃口的却不多见。他不动声色地拿过剪刀,用完又轻轻地放了回去。 等出了校门坐进车里,才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查那人的名字。那段时间因为国外有个项目刚启动,顾思年就派着陈墨去那里盯着。身边处理私事的变成了一个姓丁的新人。这边厢刚吩咐下去查,那边好不容易得了表现自己的机会,不到一周就把人送到了他市区的公寓。 有时候顾思年应酬得晚了,便会去那个地方。刚一开门,就发现床上躺着个人正睡着个人。丁助手在旁还自以为是地殷勤道:“就是您上次吩咐下去的那个。”终究是跟着他的时间短了些,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最不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而且他最讨厌把人带到他住的地方,他边想着得把这套房子换了,边让他明天去财务那儿领了剩下半个月的薪水,便关上了门。 他脱掉外套,松了松领口,走进了卧室。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睡得并不安稳,脸色潮红,额上隐约有细密的汗水。他刚想把他推醒,就发现那人睁开了双眼。 他才发现那个姓丁的,估计还给他下了点助兴的东西。 他瞪着双眼迷茫得看着自己。他刚想站起身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人送去医院,就被人抓住了手。 “不要走。”身边传来沙哑的声音。似乎是他冰冷的双手缓解了自己身上的燥热,单秋阳干脆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断地拿光滑的皮肤去蹭他。 顾思年冷静地把手抽了回来,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思考了片刻,才缓缓道:“剪彩仪式上那个。” “你被人下了药,我现在派人送你去医院。”他刚想把人拉起来,想不到那人顺势压倒了自己。 他惊讶之余又有些失望,觉得可惜了这张脸。因此连带着声音都冷了几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单秋阳怔怔地看着他的脸,过了会,才轻声道:“知道。” 顾思年也不是什么圣贤,只是自出生就带着的那点优越感让他向来在这方面不喜欢强迫别人,更何况倒贴他的不计其数。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他还愿意,顾思年又喜欢这张脸,当下也不再忍耐,便翻身压住了他。 他把他脱得干干净净,才发现这人是真的瘦。但是手下的皮肤又白又滑,如上好的丝绸让人爱不释手。那人被他摸得身体微微颤抖,皮肤不自然地泛红着。他下面不一会就完全硬了起来,便套上就想进入。等摸到了那干涩的洞口,才发现根本没有做过润滑。然而顾大少三十年的人生里根本没有给人做前戏的概念,哪个不是上赶着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的,然后自己做好了前戏躺在床上等他。他试探了几次想直接进去,奈何洞口实在太紧小干涩,根本连个头都进不去。 他从浴室拿了瓶护手霜出来,扔在那人身上,让他自己涂好后面。 谁知那人拿着护手霜愣了半天,才终于慢吞吞地转过身背对他把手伸了下去。等到他快不耐烦,那人才慢吞吞地说了句好了。他爬上床,慢慢捅了进去。虽然有了润滑,但里面还是紧得不行。他下面本就生得比别人粗长,好不容易进去了小半就进不去了。等看到那人反应,才发现那人紧皱着眉头,牙齿紧咬着下嘴唇,都快咬破皮了。 他看他的反应,不确定地问道:“第一次?” 那人点点头。 顾思年退出来,第一次纡尊降贵地给人做起了前戏。他虽然没弄过,但看人弄过好几次。等用手指找到了某个地方,再看那人反应,便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他再次慢慢插进去,这次虽然紧,但已经能容纳他那处大半进去了。 许是久没有性生活了,第一反应就是舒服,里面真是太舒服了。他慢慢地抽动了几下,终是忍不住大开大合了起来。每一下都尽根没入,再尽根抽出,抽出的时候那里面的软肉竟会自动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 缩紧,依依不舍地勾住他。下方传来极轻的喘息声,不仔细听甚至听不真切。他看了身子下的人一眼,发现那人闭着双眼,眼角下染上了红晕,嘴巴微微开着,能窥探到内里殷红的小舌头。 他鬼使神差地把嘴主动凑了上去,吮咬着那人的舌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的嘴是甜的。他边用下`体不断撞进那人身体里,边亲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他用牙齿 细细磨着那人的喉咙,用舌头一圈又一圈舔弄着他身前两颗乳`头。 他本不是重欲的人,那天晚上却翻来覆去的用各种姿势折腾了人好几个小时。到最后,更是拿下保`险套,把自己的精华尽数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点评回复 评分 举报 10条鱼 阿柴啊阿柴 楼主| 发表于 2018318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阿柴啊阿柴 于 2018318 21:28 编辑 往事02 第二天醒来后,顾思年才问了人名字。他挺喜欢这个小东西,确切地说是喜欢他的脸跟身体。 他就跟往常那些一样,问他想要什么东西。车子?房子? 没想到单秋阳摇了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要。 顾思年这些年不是没见过些欲擒故纵的,闻言也不逼他,想日子久了总会向他提点要求。 就这么处了小半年,顾思年渐渐发现,自己竟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也慢慢了解了这个人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比如说单秋阳其实是南方人,他为人其实很孤僻,身边没什么朋友,在学校附近租着一间小公寓。顾思年去过那里,公寓虽然小,却被整理得异常整洁却也冷清。单秋阳似乎跟家里关系不怎么好,他时不时会接些翻译的工作,或者出去当家教来支撑自己的生活。而顾思年给他的卡,他当时收了却没有用过。他来来去去穿的那几件衣服,有好几件衬衫被他洗得发白了还继续穿。顾思年有时会在那间小公寓里压着人做上一天,后来时间久了,有天回家突然觉得自己那座别墅冷清了,便鬼使神差地把人接了过来,住进了那座九江路的别墅里。 别墅第一次住进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刚开始他把单秋阳安排在了一间客房,里面让人给他配置了一整柜的衣物。后来渐渐地,就干脆把人拎到了主卧里,每天抱着人睡觉。 单秋阳对他的决定从来不反抗,包括他让他住进别墅的决定,他也只是默默收拾了些必需品就跟着人上了车。 顾思年觉得单秋阳安静听话,便格外喜欢他。比如为他换掉了家里做了很多年饭的阿姨,再比如因着他喜欢吃些甜食,家里又请了个西点师傅。 单秋阳跟着自己,终于胖了几斤肉。抱起来终于不硌手了。顾思年很满意。 可是渐渐地,顾思年开始不满足了。 他看着别的小情人撒着娇向人要这要那,或者还有旁的一些人,会在饭桌上聊起家里那位只要自己喝酒抽烟多了,便堵着让人不进门。他竟然会开始羡慕起别人。 明明他最喜欢单秋阳的就是他的不作不闹,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希望,每次回到家,都希望那人第一时间能看向自己,哪怕说一句:你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两人本就是纯粹的肉`体关系,他竟变得越来越矫情了起来。 直到某一天,顾思年从老宅过完自己三十一岁的生日回家,单秋阳从厨房里端出了为自己准备的一碗面,那是一碗最普通不过的清汤挂面,上面还卧着一颗金灿灿的荷包蛋。但却是他第一次收到单秋阳的礼物。 单秋阳把面端到他面前,说道:“生日快乐。” 他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紧紧地盯了他好久,才接过了面拉着人,在餐桌坐下。他右手紧紧握着那人的手腕,左手吃着面。他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清汤挂面。他几口吃完了面,终是按捺不住心中荡漾,把人正面托抱着就上了楼。 等不及到床上,在门板后就进入了他。他不知这小东西竟如此讨人欢喜。他在床上把他的大腿分到最大,一次又一次用最大的力气冲进他的身体里。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最后他干脆把人抱在怀里,边走边用下面顶他。单秋阳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粗暴的一面,到后来前面实在射不出东西了,条件反射地拼命夹紧下面,想把他的东西夹射出来。奈何顾思年下面那东西根本没有变软的反应,才讨好地亲他。单秋阳知道自己最喜欢他亲自己,果然这边他主动亲了自己一会,顾思年用力重重地冲刺了一会,终于把一腔热液都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单秋阳快毕业的时候,陈墨送来了a大去国外某知名大学的交换生的名单。因为留学生的学费由顾氏一力承担,校方理所当然把名单拿来让顾思年过目。本来这种小事,顾思年都让陈墨去干,左右不过为个好听的名声,他也懒得费这个时间。陈墨汇报完这件事,正准备拿下去自己快速浏览一下,自己却叫住了他:“名单拿来我看看。” 他翻开写着学生名字的那一页,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单秋阳那个名字。他知道单秋阳的成绩一直很好,理所当然他应该拥有这个资格。他那天坐下办公室里什么也没干,就看着那页名单看了好久,最后终于拨通了校方的电话。沟通下才得知这份名单还没通知学生,而且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在电话里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校方虽然可惜,不过毕竟是资助方,还是同意把单秋阳的名字划掉。 那天回家,单秋阳跟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他走过去亲昵地将人抱在腿上,边摸着人头发边不经意地问:“想出国读研究生吗?” “不想。”单秋阳微微摇头。 他亲了亲人额头,问为什么。 单秋阳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顾思年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终归是舍不得。他不敢细想自己为什么舍不得,他安慰自己只是好久没碰到这么合心意的罢了。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到时候就算自己厌了,单秋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哪怕是要去世界顶尖学府深造,他也会想尽办法给他弄个名额,只是这一切都只能是在他厌倦的前提下。 毕业后,单秋阳最终选择留在了a大,当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师。没有人会告诉他,有一个人因为一己之私,断送了在别人看来美好的前程。 第7章 第二天单秋阳睡到快中午才醒来,本是还想继续睡的,奈何被顾思年硬逼着喝了大半碗的药膳粥。那粥里也不知放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喝得单秋阳频频皱眉。刚想拿个刚出炉的奶油戚风蛋糕,就被顾思年轻轻拍掉了双手。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 以后这种东西要少吃。”顾思年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天我要去一趟b城,会在那里待几天”他把单秋阳的手握在手里,摩挲着他手心的掌纹,“但别以为我不在了,你就可以胡吃海喝了。我会让人盯着你,一日三餐要按时吃,懂了吗?” 单秋阳觉得顾思年啰嗦起来也这么烦人,但毕竟人在屋檐下,他只好乖巧地点点头。 今天冬日的阳光格外灿烂,单秋阳在玻璃房的沙发床上看看书,听听音乐,睡睡午觉,一下午就这么耗了过去。也不知是睡太多,还是那药膳的关系,晚上单秋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而且身体还有种难言的燥热感。顾思年被他扭得身体也起了反应,但毕竟体谅他身体,索性放开他,转了个身子背向他睡觉。单秋阳只好偷偷摸摸拉着被角轻轻蹭了起来,蹭了几下反而越蹭越难受。他看着男人的背影,终是忍不住慢慢贴过去,手沿着那人的睡裤边摸了进去。没想到手下的物件竟比自己身下的还要硬。他刚想缩回手,就被一只手按住,不让自己拿出来。上方传来不容置喙的声音:“继续。”说完还转了个身面向他,单秋阳只好继续摸下去。单秋阳在此道上是惯不会伺候人的,他只好耐心地教导他哪里重一点,哪里应该打个圈。单秋阳听着指挥摸了大半个小时,那物还没有一点软下来的迹象,手摸着早就酸了。顾思年让他转过去背靠自己,摸出床头的润滑剂,把他的裤子脱下来,耐心地给那处做着前戏。 单秋阳被手指弄得心浮气躁,干脆主动地压下去,套着后面的那根东西就开始上下磨蹭。顾思年只好在自己那东西上面胡乱抹了两下,便慢慢顶了进去,全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舒了口气。顾思年这一个月憋得很了,心中又有丝怒气,一上来就又急又重地顶他,手绕到他胸前扯那两颗小东西,同时不忘亵玩他下面那玩意儿。单秋阳被这么同时弄着,不到半个小时就想射了。顾思年察觉到他想射j,用手圈着根部,再用手指堵着那小口。单秋阳急了,伸出手想去推他,顾思年直接用另一只手把他的两只手扭到了身后,死死地压住他。这种不能sj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只好故技重施,把头扭过去,讨好地亲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以后还顶不顶嘴了?”顾思年一边撞他一边问道。 想不到这男人还这么记仇,幸好单秋阳向来是个无所谓没心没肺的性子,也没什么自尊,当下为了sj就想点头。但脑海中那张照片却一闪而过,倔脾气突然就上来了,他微微咬着下嘴唇,索性把头也转回去,就给身后那位留了个倔强的背影。 顾思年一看他这幅样子简直气打不出一处来,再联想到那条信息以及查出来的一点东西,终于也上火了。 他单手把人抱起来,走到衣柜那里,下面那处还紧紧连着。顾思年在抽屉里摸出一根真丝领带,在那处打了个死结。这下终于把另一只手也空出来了,见单秋阳低着头不反抗,他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看着我。” 单秋阳其实知道,顾思年一直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成熟男人。这种魅力不仅仅体现在他的地位上,更是直观地体现在了他的外表上。 他的五官犹如雕刻般异常深刻,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狭长的眼睛,他的眼睛有点像丹凤眼,却又不似丹凤眼那么凌厉,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却凭添了一丝多情。鼻子尤其挺拔,嘴唇很薄。他很高,个子快接近一米九了,由于长年锻炼,虽然三十几了,身材却一直很好。但是他话不多,也不爱笑,给人一种很冷峻的感觉。他还知道其实别墅里请的几个人都很怕他,但他不怕他。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眼神深邃得像是想要把自己吸进去。他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一个正饱受情`欲折磨的自己。 他突然就不敢看了,他用双手把那只手扯下来。然后挂着那人的脖颈,把自己的头靠在那人的肩上。单秋阳此刻其实真的很难受,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烧。源源不断的快感一波又一波涌上来,却被他困在身体里射不出去。 顾思年心想,看过倔的,还没看到过这么倔的。养个小情人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人养到这个份上,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养了个小祖宗。 他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动手解开了那个结,小东西射了好久,大半都射在了他的身上。他突然也没了兴致,最后用力地冲撞了几十下,射在了他的身体里。 他任劳任怨把人抱到浴室,给人洗干净身体,自己草草地在淋浴下冲了一会,给人穿好衣服抱到床上。 单秋阳在昏昏欲睡前,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叹息:哪怕是骗骗我... 醒来的时候,顾思年已经走了。他犹豫了半晌,终是给他发了个信息:早点回来。 信息很快回了过来:在家等我。 家,单秋阳看着这个美好的字眼,一颗心渐渐柔软下来。 吃完中饭,单秋阳刚想在影音室里耗上一下午,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 他看着站在钟点工身后的高大男人,愣在了原地。他看着他轻轻推开了钟点工,铁青着脸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他从来没看到过季秦这么生气的样子,包括当初自己提出分手的时候也没有。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往门口拖,钟点工看着这幅样子才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往外跑去叫保安了。 单秋阳挣了半天都挣不开,恨恨道:“你发什么疯!” 季秦这才转过身来,他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着。单秋阳感到握着自己的手此时微微发着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对面那男人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但单秋阳还是听到了。 他说:秋阳,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看到他绷着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一下子抱紧了单秋阳,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阳阳,我对不起你...” 他翻来覆去地说着对不起,单秋阳还感觉到有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沿着自己的脖子滑进自己的衣领里,这是第二次季秦在自己面前哭。第一次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次他终是轻轻地抬起了双手,环住了那人的后背。 他感到身前的男人身体一震。 他缓缓说道: “是我对不起你。” 第8章 单秋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父母亲开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吃穿用度总是不愁的。 然而自打单秋阳有记忆以来,父母亲的感情就一直很不好。单秋阳的眼睛遗传自他的父亲,人们总说桃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8 花眼的男人风流,他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他母亲是个保守却又要强的女人,即使整天吵架,却依然拉不下脸来离婚。 小时候单秋阳就有些怕母亲。虽然她对他很好,但他总会把对那男人身上的抱怨像倒豆子一样都撒在自己身上,还会边说边哭说自己不离婚都是为了单秋阳,让自己一定要争气。所以从小单秋阳就拼了死劲的读书,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但是他一直过得压抑而不快乐。 父亲那边的亲戚母亲不让自己接触,母亲这边的亲戚,由于单秋阳长得随父亲,更是从来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他从小就比别人敏感自卑,因着这些,本就话不多的一个人,话更少了。他虽然人生得漂亮,成绩又好,却因为人看起来阴沉沉的,也没什么朋友。 直到季秦的出现。他仿佛就是破开那黑暗的一道光,照亮了自己荒芜的心灵。 进市里重点高中不久,有一天班里的女生突然都涌向前后门,有的甚至直接趴在窗户上看着外边。 单秋阳恰好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有个女生在那里踌躇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微红着脸对他讲:“同学,可不可以麻烦你把桌子移过去一点。”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过了一会,他听到走廊里有人拍着篮球经过,那些女生一下子骚动了起来。 他桌子上的橡皮刚好掉在了那女生脚旁,他探过半个身子发现自己碰不到那橡皮,便只好站起身走到那女生身边去弯腰捡那橡皮。结果也不知那女生是被他吓了一跳还是因为太激动,一下子身体不稳从窗框上摔了下来。单秋阳连忙接住了他。 这边的响动引起了门内外所有人的响动,包括拍着篮球经过的季秦。单秋阳往窗外看了一眼,季秦这时候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他可能刚打完篮球,因为太热,前面的头发都被他捋到了后面,篮球背心微微湿着,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这个男生好看的事实。 他往这里看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往前走,突然又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方向。其他女生都艳羡地看着单秋阳旁边的那个小女生,那个小女生更是被瞧得微微泛红了脸,双手把她自己的衣角都抓得起了皱。单秋阳见没自己的事了,捡完橡皮就回座位继续做起了习题。 这几天单秋阳妈妈到外地去进货了,另外那一位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单秋阳干脆在自家超市的收银台做起了作业,忙的时候还能搭把手。 “结一下账。” 单秋阳把冰过的饮料接过来,扫了一下。 “两块五。” 他刚想把那张五块接过来,那人就说了一句:“是你?”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人一眼,是今天在学校的看到的人。那人翻了翻桌上的作业本,看了眼他的名字,才把钱递给了他。 从那以后,那人时不时会出现在自家超市。单秋阳知道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挺大的篮球场,他有一次路过看到那人在那里打篮球。来的次数多了,单秋阳终于知道那人叫季秦,比自己大一岁。 季秦那时也不知怎地,他本不是轻佻的性子,但后来来的次数多了,就总爱逗逗单秋阳。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安静的男生,偏偏脸又长得好看。 有时他会求着人,让他陪自己打篮球。即使他朋友很多。可他就爱看着单秋阳安安静静地坐在看台上,专注地看着自己打篮球。 他后来发现单秋阳喜欢吃甜的,每次来都会从不同的地方给他带各种不一样的蛋糕。单秋阳就请他喝饮料。 单秋阳欣喜于自己终于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而季秦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般疼着。 那段时间他人都开朗了许多,有时候也会主动对朋友讲话了。学校里的一些女生本来觉得他虽长得好看,但人看起来阴阴沉沉的,就不敢跟他讲话,但那段时间看着他整个人阳光了许多,本来精致的五官看起来便更加耀眼。 情人节那天,他第一次收到了女生的情书跟巧克力,还是满满一抽屉。周围的人善意地打趣他,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微微地红了。 他在家把每封信都拆开来,一字不落地仔细读了一遍。他觉得自己应该重视人家的心意,便提笔想一封封回过去,谁知憋了半天一个字都写不出。他只好把季秦叫了出来,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他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欢季秦,所以他一定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 季秦看着眼前耳朵微微泛红的小男生,莫名觉得有股火气烧了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住。他劈手夺过信当着单秋阳的面就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里,嘴里还说着:“我就是这么处理的。” 于是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冷战。季秦那天回到家就开始懊悔了,奈何他心高气傲的,也拉不下脸来跟单秋阳道歉。他隐隐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但毕竟这种在别人看来是惊世骇俗的事,他一时也不敢确定,那几天他白天晚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单秋阳,直到有一天梦里梦到自己把人压着在床上亲,他终于忍不住主动去找他了。 他把人约到了篮球场,看着眼前人,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犹犹豫豫地把放在口袋里的信递了出去,然后也不敢看他就跑了。 单秋阳回家拆开了信,信的开头写着因为上次那件事对自己的歉意,然后就东拉西扯地写着这周他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情。直到最后,才用极其端正的字体写着:秋阳,我喜欢你,是男女间那种喜欢,如果你觉得恶心的话,可以当作我没说过这句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单秋阳那天一晚上没合眼,他知道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恶心,相反他觉得有一丝丝甜蜜从四肢百骸那里流入心脏,他觉得那里有点酸又有点甜。单秋阳那一刻才发觉,自己可能天生是个弯的。可能因为缺少父爱的关系,他从小就希望能有一个男性像父亲一样宠着自己。 他过了几天才把季秦约了出来,看了眼前忐忑的大男孩,主动拉起了他的手。他看到季秦瞬间欣喜若狂的神情,单秋阳感觉快活极了。 他们顺理成章地开始交往。他们几乎从来不吵架,彼此也越来越了解对方。单秋阳这才知道原来季秦的妈妈是别人口中的小三,父亲是京城的一位权贵。因着原配生了个女儿,他们那种家族重男轻女的思想又特别严重,所以季秦到寒暑假了就会飞a城,颇得老爷子的宠。单秋阳有时也会跟他讲家里的事,但只捡着些不重要的讲了,他不想要季秦跟他交往的时候有负担,处处忍让着他。但尽管如此,季秦还是把他宠到了天上。他不仅会说各种好听的来哄他逗他,更会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他的感情。 后来季秦上了当地的s大,单秋阳一下急了,他知道以季秦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9 的成绩明明可以上a大,而且他爷爷也一直希望他上a大。虽然s大在全国也是顶尖学府,但终归比不上a大。他知道季秦是为了自己,可他不想让他做出这种牺牲。单秋阳一开始的设想就是他们两个一起上a大。但无论他怎么费口舌,季秦就是不松口,他说自己不喜欢a城,不喜欢a城的亲戚。他安慰单秋阳,让他安心考a大,到时候动用他爷爷的关系调过去也是可以的。 后来单秋阳才知道因为这事,季秦跟家里闹翻了。他妈妈直接掐断了他的经济来源。等单秋阳知道这件事,季秦干脆在外面租了间只有10来平方米的公寓。 他不断安慰单秋阳,以后在这里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平常大手大脚用惯了的人开始节衣缩食,边读书边利用一切空余时间开始打工。季秦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看着他心疼的样子还会打趣他。单秋阳看着季秦一天天以肉眼可见的瘦下去,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单秋阳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人待自己这般好。 单秋阳开始学着做饭,在那间破公寓给他煲各种各样的汤。他近乎执拗地每次有红东西,都让季秦吃第一口。他知道季秦最喜欢吃西瓜,就把最中间的那部分给季秦吃了,自己吃些剩下的。夏天没空调,蚊子又多,他就会拿着花露水给他细细地涂着。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以后只让季秦在家待着,自己出去赚钱给他花。 他最终没等到那一天。 单秋阳高考前夕,季秦的母亲秦素找上了自己。那是一个画着淡妆的精致女人,单秋阳在看到他第一眼莫名就有些怕她。 秦素让他放过自己的儿子。她对他说:“季秦以后是要继承季家的男人,季家不会允许他喜欢男人。”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 单秋阳看着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说道:“阿姨,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秦素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轻轻笑了出来,半晌才讽刺他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看看我儿子现在的样子!你把他拖累成了什么样?!就为了你这种人,他因为上大学的事把老爷子都得罪了!他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听我的,因为你,我们母子两的感情都差点断了!” 一句又一句的苛责压得单秋阳快喘不过气了,这些事情他一直知道,所以他对他比待自己还要好,他每晚学习到很晚,他发誓以后要给季秦他原本拥有的一切。可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在别人看来,是这么得廉价。 他想,季秦待他这般好,自己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他,放弃这段感情呢?是以,他坚定地说道:“阿姨,我不会放弃他。”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勇敢,可很快,他就为这种勇敢付出了代价。 高考完回家的时候,他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些照片,单秋阳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母亲看到他回来了,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就朝自己用力扔了过来。照片大多都撒在了地上,他心里突突直跳,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弯下腰,捡起其中一张照片,发现是自己跟季秦在s大的小树林正亲密地接着吻。他看到地上都是各种他跟季秦的亲密姿态。 他微微发着抖,跪了下来,膝行着爬向他母亲,“妈,你听我解释。” 他妈冷冷地看着他。 单秋阳这才反应过来,解释?怎么解释?说只是朋友吗?他想着反正过几年总会让他妈知道,干脆道:“妈,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听了这话,他妈突然发疯般冲向他,边哭边打他:“你果然是那个畜生的种,你们父子两都让我恶心!恶心!恶心!!!” 单秋阳一声不吭,默默流着泪随她打。打了会她也累了,喃喃自语道:“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拔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冲进房里,拿出早已备好的农药,灌了进去。等单秋阳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灌了大半瓶。 他在急救室门口坐了一整夜,幸好抢救及时,保住了一条命。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明明才四十几岁,这些年身心的折磨使得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不少。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灾星,他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妈,又亲手葬送了所爱之人的前程。像他这种人,像他这种人,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母亲住院期间,他联合季秦的大学同学邱泽一起演了场戏。他知道那个花花公子一直挺喜欢自己这张脸。他在他那里好说歹说了半天,邱泽才同意,只是在最后才说了句:“你这样太委屈自己。” 委屈吗?他不觉得委屈。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他陪季秦过完了生日,生日当天他想让季秦要他一回,因为季秦总说他年纪太小,舍不得,等上了大学再说。 可最后也没有进去,因为单秋阳哭了。单秋阳头一次在季秦面前哭,季秦一下子就慌了,他以为单秋阳是怕了,便不断哄他:“阳阳乖,不进去了,乖,不要哭,不要哭。”明明季秦下面已经那般了,却还在安慰自己。季秦待自己这般好,他是这个世界上待自己最好的人,而他马上就要抛弃他了。他哭得更厉害了。 隔了两天,季秦回到小公寓,发现床上躺着两个赤裸的人。他愤怒得简直想杀人,他把邱泽拖下床,对他拳打脚踢。单秋阳穿上衣服,把季秦拉开,淡淡道:“别打了,都是我自愿的。” “我不信!一定是他强迫你的!!!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他!!!” 单秋阳干脆挡在了邱泽面前,冷漠地说道:“到现在你还不懂吗?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季秦一下子楞在了原地,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大声笑了出来,笑到最后,眼泪淌满了一脸。 单秋阳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把指甲盖都掀掉了半块。 “滚!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他扶着人起身,眼泪终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想回头,大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骗你的!骗你的!可是他终究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的后来,听别人说,季秦出国了。自己的父母也离婚了,他母亲把离婚协议给他看的同时,也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她说:“这卡里有五十万,你拿着走吧。” 他哭着扑到他母亲怀里:“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妈,你不能不要我!!!” 她边摸他的头边哭道:“你放过妈妈吧,妈妈真的很累了,妈妈的余生只想为自己而活。” 拿到高考志愿的那天,他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来到医院,他哭着笑道:“妈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0 ,我考上a大了,我终于为你争气了一回。” 他只身一人来到了机场,没有人来送他,以后也不会有了。 他在a大附近租了间小公寓,过起了精打细算的生活。 每天上完课他就回公寓,就躺在床上发呆。他能好几个月不讲一句话,而且他患上了严重的厌食症,吃什么吐什么。那段时间他瘦的厉害,一米七几的人体重只有一百斤。他有一天实在熬不住了,纵身跳进了附近的湖里,结果被路过跑步的好心人救了上来。他被送进了医院,医生看他精神状态不正常,递给了他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他走出院门就把它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想他这种人或许活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折磨。他开始强迫自己吃饭,虽然一开始总是吐,倒后来许是他的胃已经到了极限,最后终于能慢慢进食了。 他开始打工,一点一点补上卡里被他用掉的钱。后来补起了,每个月还是会拿出点放进卡里,他有段日子每天都会看看卡里的余额,期待着它能少下去或者多起来,但是除了他每个月固定存进去的那些,卡里的数额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家了…从此以后他只有一个人了… 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后来顾思年的秘书找上他,说明了来意。他记得那个男人,因为他太瞩目了,就跟季秦一样瞩目。 他考虑了几天,就同意了。他永远忘不了那秘书眼里不加掩饰的鄙夷眼神。 可他实在是太寂寞了,就像渴了好多天的沙漠旅人终于看到了水源,无论那水有多脏多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它。 第9章 季秦得知真相是在几天前。 在这之前,季秦恨单秋阳简直恨到了骨子里,尤其在知道顾思年这件事时,他恨不得当面掐死他。他恨他的决绝,恨他的轻贱,也恨自己当初终归是太年轻,遇人不淑。可恨着他的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这六年里,当他觉得累了倦了,就会把这种恨翻出来,一遍又一遍鞭挞自己。他开始真正变得强大,变得无往不摧,变得让人另眼相看,再也没有人因为他的出身敢轻视他。同时他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并看清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归根到底都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 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1] 这六年里,他对他这种矛盾复杂的感情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六年后看到他变得如此自轻自贱,在庆幸的同时,四肢百骸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绵密的刺痛,他知道,他终归是心疼了。他听过一句话,说感情中的犯贱,无非就是你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你,可你总幻想着这个别人能有一天能喜欢上你。他想,这么多年,他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当真就是为了自己吗?抑或仅仅是想要做给某一个人看。 他想过干脆把人绑了来,关在一个谁也见不到的地方,每天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他被自己偏激的想法吓了一跳。那一个月他开始整夜整夜失眠,直到在一个饭桌上偶然遇到邱泽。 物是人非,两人早已都变成了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二人在饭桌上装作互不相识,在觥筹交错间谈笑自如。饭局结束,季秦刚想坐上车,就被邱泽拉住了。 听着他还原当时的真相,听着他讲当时单秋阳的种种遭遇。邱泽最后走之前,对他说:“一开始我只喜欢他的皮相,可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真真正正开始喜欢他。” 他不信,他怎么可能会去相信,如果他信了,那他这六年做的一切,不就是个笑话?他失魂落魄地赶回老宅,站到那个终于坐上季家主母位置的女人。 秦素淡淡道:“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季秦看着她的样子,募得笑了起来,“你害得别人家都没了,他妈都差点被你逼死,你竟然还跟我讲那又如何?” 看着他的模样,她轻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因为事事顺心,她看着反而比当初还要年轻。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她轻喝道。 他冷笑了一声,任她在后面唤着他的名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单秋阳看到赶来的保安,在看看怀里泣不成声的男人。决定还是先拉着人出去。 他胡乱拿袖子给人擦了擦脸,跟保安随便扯了个慌,就把人拉出去。这附近也没什么咖啡店能坐坐,最后他们还是坐到了季秦的车里。 他耐心地等着季秦逐渐冷静下来。他曾无数次地设想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想着至少自己会哭一场。可真到了这一天,他的内心却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季秦红着眼把单秋阳的手搁在自己脸上,微微哽咽道:“这六年,我每一天都在怨你、恨你,可是我又控制不了自己犯贱地想着你、念着你。” “单秋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单秋阳震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季秦试探着倾身过去温柔地吻住了他的双唇。他观察着单秋阳的眼神,见对方没有抗拒,当下欣喜若狂。他不再满足于这种浅尝辄止,他扶着他的后脑勺,把舌头探了进去。单秋阳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用力把人推开。 季秦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一直被他压抑着的妒意就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起来。 单秋阳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推开他,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看着他一副受伤的模样,还是开口道:“给我点时间。” 季秦安慰自己,毕竟两人分开了六年,有点距离感也在所难免。他摸了摸他的头,“别让我等太久。” 车再次发动的时候,车内反而陷入了尴尬。 单秋阳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把我送回学校附近的公寓去吧。” 季秦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把车开到那里,他发现那里是一个破旧的老小区。他想跟上去看看,但又怕看到些糟心的东西,顺便想着也不能把人逼着太紧,把人送到便走了。 单秋阳在别墅那里本就没多少东西,衣物都是有专人负责更新添置的,看得书也是从顾思年的书柜里拿的。他把手机关机,爬到床上。 如果季秦这句话能再早些年说,单秋阳想自己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那时候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季秦能回来找自己,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他想着只要他能回来看看自己,只要他还能见到他,他一定会告诉他真相。 一个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什么念想。他那时候唯一剩下的念想就是这个,他就这么每天充满希冀地等着,每晚睡前还会安慰自己,明天,最迟明天肯定会来的。就这么浑浑噩噩得过了一段时间,后来实在是累了。他便买了张机票,偷偷地回了一趟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1 s城。他在小区角落里偷偷看着自己的母亲,显然恢复得不错。他高兴得同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又打车去了那个小公寓,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在楼下的大树旁从下午站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房里的那盏灯始终没有亮起。 他又一个人回到了a城,过了几天就跳进了湖里。 那些消失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他像是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情感,蜷缩在自己厚厚的保护壳里。 顾思年的出现曾让他把触角悄悄地从壳里探了出来,他反复确认着外界的安全,才又慢慢把触角伸回壳里。 这样的关系很好,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情啊爱的,互取所需。他想着像顾思年这种人,玩个一两年总会厌倦,他也做好了随时抽身而出的准备。想不到这一跟便跟了他三年。 单秋阳想着顾思年也三十多了,他估摸着这几年他也快结婚了,这段关系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正好他也能有人陪着。他知道顾思年身边肯定不止他一个,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两人本就是互取所需的关系,也不觉得这种关系有什么好羞耻的,他那一跳,把自己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永远地沉在了那个湖底。 是以,当季秦说出那句话时,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此刻充斥在体内的,反而是一波又一波的恐惧。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封闭那个小世界里,这时有人逼着自己从那里走出来,他能不感到害怕吗? 同时,他发现自己竟有点不想结束与顾思年的这段关系。这让他坐立不安。他在床上纠结了半天,想着毕竟三年时间说短也不短,对人生出点依赖感也是在所难免。他如是安慰着自己,及时避免了自己往深处想,同时想着自己这样不行。 他翻出了顾思年这些年送给自己的东西,有名表,还有名车、房子等等。这些东西他一次都没用过。顾思年出手向来大方。他把车钥匙房产证等东西小心地放到了一个盒子里,想着也是时候提前结束这段关系了。 而另一边,单秋阳他们一走,顾思年就通过秘书接到了那钟点工的电话。毕竟是在别墅干了好几年的人,知道真正该讨好的是谁。 顾思年等开完手头的会议,打人电话,关机。 “这边最快什么时候能结束?” 陈墨看了看手头的资料,保守估计道:“加班加点的话,最快是后天。” 顾思年淡淡地瞥了自己的秘书一眼,就那么不咸不淡的一眼,却直把人盯得冒出了冷汗。陈墨知道自己的上司一直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他几乎从来没在公司发过火,但他的下属却无一例外都很怕他。包括他自己。眼下是他第一次看到了老板脸上浓浓的不满,连忙改口道:“明天也是可以的。” 说完,陈墨就站在顾思年面前耐心地等着老板的回复。他看着那人一下又一下用食指慢慢地敲着桌子,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般,过了许久,才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可以退下了。 [1]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王家卫《东邪西毒》 第10章 结果顾思年还是在b城待了三天,到第四天才赶最早的飞机回a城。回到别墅,他简单地冲了个澡,吃了点东西便让司机送自己去那间公寓。 他用钥匙开了公寓门,想来这钥匙当初都是未经过那人同意,私下拿了那人的自顾自的去复刻了一个。因着是工作日,那人估摸着去上班了。 紧赶慢赶着忙了这么些天,又这么赶来赶去的,饶是他,也觉得有些累了。他走进卧室,脱下外套搁在椅背上,躺在了床上。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很快他便沉沉睡去。 单秋阳回家的时候,看到玄关里的那双鞋,惊讶了一瞬,不是说要在那里待一周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他环视了客厅一圈,发现没人。看到卧室门关着,便放轻脚步打开了门,看到床上那人一动不动地熟睡着,又轻轻带上了门。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便拿上钱包,徒步去了附近的超市一趟。 等顾思年走出卧室门,一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看着桌上摆着四道菜,分别是:白灼菜心,鱼香茄子,土豆炖牛肉跟葱爆羊肉。每道菜上都放了不少的辣椒,竟都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做的。 他见单秋阳围着淡蓝色的围裙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头顶的灯光照下来,给那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他莫名就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心里软了软,走进厨房,本就不大的地方,站了两个男人一下子拥挤了起来。 他抱住那人的后背,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蹭蹭那人的脸颊,“还是第一次见你烧饭。” 单秋阳被他蹭得有些痒,他勺了一勺鱼汤,把勺子递给顾思年,“你尝尝味道咸不咸。”他不爱吃鱼,觉得鱼腥味太重。 顾思年也不接,轻轻捏着那人手腕,就着他的手喝完了那一勺子。 “不错。”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顾思年除了那年生日那碗清汤挂面,还从未吃过单秋阳烧的饭菜,这一顿吃下来,水准竟出乎意料地高。他还多添了一碗饭。 单秋阳知道他嗜辣,除了那道菜心外,其余都放了辣椒。而他只给自己煎了个荷包蛋,就着那碗菜心吃了小半碗饭。他本就不喜欢吃那些口味重的东西,刚才烧饭时那股腥臊味一直萦绕在自己鼻尖,弄得他都快吐了。但他想着,自从别墅换了个阿姨,虽然烧的口味清淡了不少,但许是为了同时照顾顾思年的口味,有时候饭桌上也会出现几道重口味的菜色。单秋阳有时闻着那味都快吐了,当然面上还是不显,他自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谁知还是被顾思年看了出来,渐渐地,饭桌上再也不会出现那些重口味的,反而都是些酸甜的清淡菜式。 他有时候是真佩服顾思年,这么多小情人儿,光是记每个人的口味都要耗费不少精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搞错过。 他自己那点东西很快就吃完了,便耐心地等着顾思年吃完,他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想着吃饱就该谈正事了。 他从房里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他的眼前。 顾思年挑眉看着这些东西,问他:“什么意思?” 单秋阳把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我想结束这段关系。这些东西你也看到了,我并不需要。” 他其实想得简单,这段关系里他所求的不过是能有一人陪着自己,既然自己要的已经拿到了,那这些多余的自己也不会要。 顾思年拿起放在其中的一本产权证,翻了翻,笑道:“市中心近三百平的房子你不要,单秋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2 阳,有时候我是真的看不透你。” 他看完随意地扔回了盒子,这才收起了笑,看着那人,淡淡问他:“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没什么想要的。” 听了他的回答顾思年也不恼,他慢慢站起来,挪到他面前,单手掐着那人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怎么?白月光回来了,就想抛弃我了?嗯?”他的手来回滑动在他的喉结处,虚虚环着那里,像是如果得到的回答不满意,随时都能收紧自己的手掐死这人。 “你调查我?”单秋阳平静地跟他对视。 顾思年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只是执拗地继续问道:“先回答我。” 单秋阳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关他的事。” 听了这回答,也不知哪里激怒了他,他掐着那人的脖子,手逐渐收紧。单秋阳也不反抗,就这么平静地直视着他。 顾思年把人掐得脸都快憋红了才渐渐松了手下的力道,轻轻笑道:“你倒是护着他。” 他走之前指了指那堆东西,“毕竟陪我睡了这么些年,我也挺喜欢你身体的,不要就扔了吧。” 他走了以后,单秋阳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好久,直到坐得腿都麻了,才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站了起来。 第11章 过了几天,单秋阳把季秦约了出来。 季秦把地点定在了一家新开的装潢精致的粤菜馆。他穿了一身颇具设计感的深灰色羊毛西装,把他称得身形挺拔,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俊朗不凡。六年的时间褪去了当初的稚嫩青涩,是他看起来沉稳深厚了不少。单秋阳发现周围的人都频频地看向他们这边,而季秦像是没注意到一般,专注地看着菜单,间或温柔地问着自己的意见。 等菜都上齐了,季秦脱下外套,把衬衫的袖口往上卷了一圈,便开始剥起了白灼虾。他动作娴熟地好像曾经这种事做过好多遍似得。他今天出门特意喷了点香水,此刻却也不嫌手中的虾味道腥,耐心地一只一只剥着,不一会,面前的小碗就堆满了。他拿起桌边的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才把那碗放到单秋阳面前。 单秋阳看着面前堆得满满的一碗虾肉,他虽然不爱吃鱼,但却格外喜欢吃虾。单秋阳自己从来不剥虾,他每次都是把虾扔进嘴里,嚼一嚼便能吐出个完整的壳来。后来季秦看到了,就每次都会像现在这样,在吃饭前不厌其烦地给他剥满满一碗,然后自己才开始吃。他也拦过,那时季秦边把手头的虾肉喂进自己嘴里,边说:“我喜欢亲手给你剥虾。” 纵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有些东西却仿佛一如当年。 餐厅此时放着一首很老的粤语歌,里面柔和的男声低低唱到: 风继续吹 不忍远离 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 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 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要强忍离情泪 未许它向下垂 愁如锁 眉头聚 别离泪始终要下垂 我已令你快乐 你也令我痴痴醉..... 单秋阳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香港的老电影,里面主角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要跟她一辈子的。我喜欢花,难道我摘下来你让我闻闻;我喜欢风,难道你让风停下来;我喜欢云,难道你就让云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我就去跳海? 就像歌词里唱的,与其陷在回忆里不断缅怀过去,不如让风继续吹,让彼此心中都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无论当初再怎么追忆,但此时此刻自己真的是累了倦了,同时也怕了,不想要也要不起了。 他拿起筷子,一只只慢慢地吃着碗里的虾。席间大多是季秦在讲,自己在听。他大都在讲些过去的事情,偶尔穿插几句自己的现状。他这才发现当初那个大男孩还是变了很多。他开始变得能侃侃而谈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成熟自信的魅力。单秋阳为他感到高兴,同时又控制不住地生出了一丝落寞。 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终于开口。 “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季秦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单秋阳看着他一脸受伤的样子,心里也抑制不住地难受起来。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对面的人见他沉默着不说话,终是忍不住醋意爆发:“是因为那个人吗?” 单秋阳迷茫得看了看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指的是谁。他轻轻摇摇头,“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是互取所需罢了。” 听到互取所需这四个字,季秦像一下子被人踩到了痛处,他激动地抓住那人放在桌上的手,说道:“你现在完全不用担心我家里这边的事,我跟当初已经不一样了,秋阳,现在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而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 “钱权名利,这种外在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想要。秋阳,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再开口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你完全可以耗着我,拖着我,这是我活该。我只想待你好,给我个机会,行吗?” 单秋阳再怎么心如止水,要说听到这番剖白,说他不感动,完全就是骗人的。他蜷了蜷自己的手指,终于犹豫了。 季秦见他态度开始松动,低低地继续恳求道:“你就这么直接判我死刑,我真的受不了,秋阳,就当我求求你。” 听了他这话,单秋阳心里简直五味杂陈,就像被人打翻了醋坛子,一时酸涩得紧。 他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迫切需要的心情了。他刚犹豫着要不要点头,余光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单秋阳被那人眼睛里的冷漠冻得浑身一个激灵,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大半。季秦循着他的眼神,往旁边一看,才发现离他们不远处,坐着顾思年和纪东升。 世界上当然没有这么巧的巧合。纪东升这几天听着有家重庆火锅不错,知道顾思年也爱吃辣,就上赶着把人拖出来陪着自己去吃。谁知在等红灯的途中,纪东升就这么往外一瞥,看到了季秦那辆奔驰g65。这还真不怪他眼尖,而是那辆车在一众低矮的跑车间实在太显眼。他口中嚷嚷道:“那不是季老弟的车吗!”哪知他这么随便一吼,身边那位开车的直接从单行道上把车头调转了过来。就这么跟着人上了二楼,不满道:“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粤菜的吗?” 顾思年无视了身边人的叽叽歪歪,在那两人的不远处挑了个位置。纪东升一看到季秦,又看到他们两人之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3 暧昧的气氛,当下就按捺不住八卦好事之心,想上去一探究竟。奈何被面前这位一个眼神淡淡瞥过来,想来对面这位向来不喜热闹,他无奈只能忍下好事之心,但憋不住一眼一眼地往他们那里瞟,也就没工夫注意到顾思年丰富的脸色变化。 纪东升看到季秦握住了对面那小白脸的小手,两人又都是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正看得津津有味,连自己平常不爱吃的甜腻糕点,都不知不觉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他八卦看得兴起,浑然不觉对面那人已经站了起来往他们那里走去。纪东升这才反应过来,往外呸呸了几声,吐出那些粘腻的糕点,追了过去。 单秋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顾思年就这么站在他们桌旁,看着低着头的那人。周围的人很快被这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饶是没心没肺如纪东升,这时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看看低着头的小白脸,对面一脸不虞之色的季秦,以及自家那位铁青着脸的兄弟。他觉得,今天这个八卦可真真是大发了。 即使没皮没脸如他,也觉得这样四个人围成一圈的场面委实有些丢人。他只好充当和事老,因着那是个两人沙发座,便把顾思年贴心地推到那小白脸旁边坐着,自己则坐在了季秦旁边。 季秦只好叫了一声“东升哥。” 纪东升嘴上打着哈哈:“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心里却把顾思年骂了个稀巴烂。 顾思年像是没听到那两人那些场面话,自然地拿过单秋阳面前的茶杯,浑不在意地喝了口那剩下的茶水,喝完还轻皱着眉头,轻声斥责着旁边那人:“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肠胃不好不能喝这种浓茶。” 那语气中带着的亲昵激得纪东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隐隐感觉到了自己身边传来的怒气。他想今天肯定出门忘记看黄历了,让他一个钢管直的直男碰到了这么一出男男争分吃醋的戏码,着实辣得他眼睛疼。直男纪东升只好细细地打量起了对面另一位的长相,奈何他看了半天,觉得那人除了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还不如自己店里的那些小鸭子长得勾人。 顾思年宣扬完了自己的主权,觉得心底的不满总算是被冲淡了一些,于是装模作样对季秦说道:“说起来,我与你的姐姐季冉冉还是同班同学,多年未见,想不到她竟然多了个弟弟。”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季冉冉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不合已久,毕竟有那么个小三妈,只要不是个心大的,都容不下半路出来这么个“便宜”弟弟。季冉冉此人,名字虽听着像个娇弱可人,但实际却是一个出了名的女强人。季家老爷子虽是个重男轻女的老顽固,但因着毕竟是嫡出的长孙女,而且能力又强,到底不忍削了她的实权。纪东升在心底腹诽了老狐狸一遍,这家伙忒不是东西,一上来就这么上赶着往人心窝子里戳,好歹长了人这么些年岁数,都不知让让小辈。却自发地忽略 了自己这幅好事八卦的样子又哪有半分长辈的稳重。 季秦这么些年早已磨平了性子,早些年总有人看不惯他,便总拿着他的身世做文章,渐渐地他便无所谓这些口舌之争,用实打实的东西展现给讽刺他的那些人看。是以,听了这话心下也不恼,他本就恶心透了这人,便连逢场作戏都不想,于是无视了这人,用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的声音柔声道:“阳阳,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单秋阳点点头,刚想站起身,就被人拉住了左手。他看了看手的主人,正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季秦看到此,这一个多月心中本就压了一股邪火,当下也决定不再忍,刚站起来想冲上去。就被纪东升死死地拉住了胳膊。 纪东升虽是个好事的主儿,但也分得清主次轻重。他皱了皱眉看着顾思年:“阿年,这么多人看着呢,还不放开人家。” 顾思年看了眼周围的人,看一个个的都是一副恨不得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模样,终是放开了手。 他看着单秋阳头也不回地跟那人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 单秋阳二人出来后,早已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心情。季秦把人送回了公寓。单秋阳给人拿出了一双备用的新拖鞋,走进厨房给人泡茶去了。 季秦坐在客厅里摆放着的布艺沙发上,细细打量着这个公寓。地方虽然小,但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因为除了些生活必需品之外,这房里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客厅里连只电视都没有。 单秋阳把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递给他,解释道:“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你将就着喝吧。” 季秦也不在意,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问他:“怎么不买只电视?” “没什么必要。” “我在离你们学校不远处,有一处房子,你...” 还未等他说完,单秋阳就打断了他,“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 季秦只好苦涩一笑,把下面未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陪着坐了一会,便走了,他知道把人逼得太紧不是明智之举,尤其是单秋阳这种性子的人。 单秋阳把人送到了楼下车旁,刚想转身,便被季秦拉住了身子。他倾身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在他身边低低道:“晚安。” 单秋阳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关上灯爬上床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惊了一瞬,以为家里遭了贼。刚从床上坐起身,卧室门就被人大力打开了。他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长相,就被一阵熟悉的味道包围。 他被顾思年重新压回了床上,他凶狠地吻住单秋阳的双唇,带着些惩罚的意味,让他几乎窒息。 单秋阳被他压得反抗不了,急了便咬他。一股血腥味在唇腔弥漫开来,那人就像感觉不到痛似地,执着地继续着这个粗暴的吻。 好一会儿,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吻。他整个人都压在单秋阳身上,把脸埋在他的颈侧,“怎么办,单秋阳,”他低声呢喃道:“我后悔了。” 番外 顾思年已经连续在客房一个人睡了快一周了。 起因是有天顾思年应酬得晚了,回来时单秋阳已经睡下了。洗完澡他看床上那人酣睡着,最近天气有些闷热,那人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就着窗外的月色,他看到那两条白白嫩嫩的小腿,顿时下面便有些蠢蠢欲动。 他从那人小腿处开始一点点往上亲,等亲到腿根那里,单秋阳终于被他闹醒了,这么被闹醒便有些不高兴了,遂抬起白嫩嫩的小脚丫不轻不重地往人身上踢了一脚,嘴里嘟囔着:“别闹。” 顾思年被人踢了一脚,也不恼,反而莫名被他这幅样子萌到了。他顺手捞到那只小脚丫,重重地在脚背上亲了一口。然后干脆利落地把人的小裤衩扒下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4 ,低下头便含住了那处。 小祖宗下面那里被舒服地伺候着,整个人都软得不行,嘴里还无意识叫唤着。他这边伺候着人终于射出来,刚把自己的下面掏出来,才刚碰到洞口,小祖宗就翻脸不认人地发起了小脾气。 许是才刚射过精,单秋阳的声音听起来都软绵绵的:“我要睡觉!” 得了还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自己爽完就想睡觉,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顾思年不干了,他一边亲着人小嘴一边用下面不停拱他:“宝贝,就一次,行不行。” 单秋阳被他闹得没法,只好同意。 事实证明,精虫上脑的男人的话是多么不可信。 “你说好就一次的!” 他轻笑一声,“我就射一次。”于是把人拦腰抱起,让单秋阳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让他的东西进得更深了。 单秋阳气得咬上了他的肩膀,又舍不得用力,只好拿牙齿细细地磨着那处皮肤。但是却察觉到自己体内那东西反而又变大了些,于是连忙松开了嘴。 他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的呆滞模样显而易见地取悦到了顾思年。看他一笑,单秋阳就更恼了。 硬的不行,就只好来软的。他主动环住了顾思年的腰,讨好地亲亲他的嘴巴。结果今晚这招却不管用了。他心里知道这闷骚的老狐狸是想听自己叫那两个字。 单秋阳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只得委委屈屈在那人耳边黏糊糊地说道:“我求求你了,老…公……” 最后那丝尾音酥得顾思年麻了半边身子,也只有这时候小家伙才能百依百顺的。他依言痛痛快快地射了出来,同时心里想着下次该玩点什么情趣。 但精明如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第二天那人竟不让自己进主卧门。虽然自己有备份钥匙,但他想着小家伙气性本来就大,何况昨天折腾得人狠了,确实该让他出出气,同时安慰自己这也是两口子之间情趣的一种。 要知道,以前那人可从来不会对自己闹脾气,现在得有多在乎自己啊!于是便带着笑轻飘飘地回到了客卧。临睡前还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却没想到这情趣玩出了火了,一礼拜都快过去了,人还堵在门背后不让自己进去。他灰溜溜地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客卧洗澡。刚准备翻出备用钥匙今晚偷偷潜进去,就看到自己睡了好几天的床上鼓起一个小山包。 合着这别扭的小性子都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慢慢挪过去,掀开被子一角便钻了进去。正想把人捞过来,那人却主动靠过来,钻进怀里,扭了半天才终于寻了个舒适位置睡觉,闭眼前还主动亲了他一下,说了声晚安。 顾思年瞬间稀罕得不行,但又不敢来点实际的,只好亲亲他的眼皮,也道了声晚安。 从此以后,圈子里都开玩笑,说顾总看不出来竟然是个妻管严,10点以后谁也别想约他,一准在陪那位在家热坑头。 毕竟人前顾思年展现出来的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所以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顾大少在家里却是怎样一副做低伏小的狗腿子谄媚模样。 听着那些传言,顾思年笑而不语,心里却暗暗嗤道,你们懂个屁,活该你们没我这么好的老婆。 他边给自己的心肝一颗一颗剥着石榴一边这般想到。 第12章 单秋阳被他的话弄得不明所以。 后悔?后悔什么? 他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就是想不出确切的答案。 单秋阳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却没成想那人却没了丁点声响。他刚想把人推开,就听那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季冉冉一直在跟季秦争当家主的位置。” 单秋阳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顾思年从他身上翻下来,侧躺在床上把人搂在了怀里,一下又一下随意地摸着单秋阳细软的头发。 “季冉冉一直想跟顾氏合作。” 他轻轻抬起单秋阳的下巴,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同意呢?” 单秋阳终于明白了过来。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思年可以用这么毫不在乎的口气轻描淡写地说着威胁自己的话。一只手轻轻地落了下来遮住了他打量的眼神。 “别这么看我。” 单秋阳干脆闭上了眼睛,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被威胁的价值。他还没有自恋到以为顾思年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情啊爱的,大约是不爽自己先单方面的“甩”了他?想及此,终于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他轻轻挥开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回答道:“你太看得起我了。以前我是跟他有过一段,但是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对他做什么跟我毫无关系,我也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烦请你搞清楚这一点。” 听了他的话,顾思年轻轻笑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被他这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心思,单秋阳也不惊讶。他当然不指望能靠着这种话骗过他。 单秋阳自诩不是什么圣人。要说这些年来没有恨过,那也是不可能的。但那恨也只是针对季秦的母亲,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可无论如何害得自己举目无亲也是事实,她本可以不用做得这么决绝。但他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知道无论如何,季秦从始至终都没有辜负过自己。如果真要细究起来,也是自己顶不住压力主动分得手。他始终是年少时代那一段柔软的小美好。而今不管自己还对他有没有残余的感情,都不能因为自己而间接影响他。而且他知道,季秦这些年过得也很辛苦,不管外表多风光,毕竟私生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还生在那样的大家族。 可听到顾思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除了愤怒之外,单秋阳更觉得像是有人用针一下下戳着自己的心,从深处传来绵密的疼痛。一直以来被无意识地压抑着的情感仿佛被人打开了一个小孔,就快要喷薄而出。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又让他隐隐地感到害怕。 思及此,他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发现得不算太晚,一切总还来得及。 他淡淡开口:“多久?” 听了他的话,顾思年一下子冷了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终是被这两个字激得粉碎。他暗自握紧了手,一字一顿地问他:“你想要多久?” 单秋阳想了想,说道:“最多半年。” 顾思年气极反笑,冷冷道:“你倒是护着他。” 虽然顾思年没有正面回答,单秋阳也只当他是默认了。他暗暗拽紧了胸口,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还好自己发现的早,趁这点感情还没有发芽茁壮起来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单秋阳想着,等这段时间一过,自己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城市蜗居起来。离这人远远的。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5 后来顾思年也没回去,就跟当初一样,窝在他这张小床上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单秋阳又搬回了别墅。在去之前,他给季秦发了个短信,大意是自己看到他就会想到那段痛苦的往事,所以为了彼此安好,还是不要再互相联系了。发完短信后,单秋阳当着顾思年的面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手机卡,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顾思年看了一眼,不置一词,然后面无表情地拉开了车门。 自那天起,季秦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单秋阳的面前过。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跟以前一样,但又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 比如单秋阳发现,顾思年待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以往一周内顾思年在家吃晚饭的频率只有二三次,现在却几乎天天在家吃晚饭。这让单秋阳不禁怀疑最近顾氏的运转是不是不太好。 再比如,也是最让单秋阳惊讶得是,顾思年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心血来潮地学起了做饭。 周末单秋阳就如往常般快到中午才醒过来,刚想走进厨房随便拿点东西垫垫肚子,就惊悚地看到了顾思年穿着个粉红色小熊围裙正围着一个炖锅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这一看把他的瞌睡都吓醒了大半。顾思年看到他,不自在地转了下头,复又专心地盯着眼前的物什。单秋阳自那天后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因而即使心里万分好奇,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从冰箱里拿了瓶鲜奶就绕了出去。 事实证明顾大少爷也不是全能的。 那天的午餐是一碗略带焦味的海鲜粥,里面放着好几只虾仁,几乎没有一只是完整的。还有清炒芦笋跟番茄炒蛋都很咸,最后那碗黄豆炖猪脚则是炖得半生不熟的。这些年被养得精贵,单秋阳吃了几口就有些咽不下去。结果就瞥到对面那人的手,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排被烫起的小泡,左手食指还扎了个绷带。看起来就很疼,偏生那人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他于是怎么都有些放不下这筷子,逼着自己吃了整整一碗,比平常的食量还要多些。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还与他置着气,但到底还是心软,他走进客厅找到了药箱里的烫伤膏,回到房间拉着那人的手就细致得一点点涂了起来。 手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还有细密的疼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到那人的发旋。那人自那天起甚至不肯正面看自己一眼,睡觉时都离得远远的。他一靠近,单秋阳就往边上挪。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二字。 顾思年眼睛微微一黯,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知道自己的手段很下作,连自己都快要看不起自己了。可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是这么倔的一个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把这人抢过来在身边安放着,然后小心翼翼得竭尽所能地待他好。他向来不屑于把情爱这种东西挂在口头上,如果感情这种东西只有通过嘴巴才能表达,那么哑巴怎么办。所以他推掉了几乎所有的应酬,连节假日都开始在家办公。他只希望在这短短的六个月里,能盼着那人在乎自己一点,只要一点点够了。 他们之间有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开头,可是他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庸俗的大团圆结局。 第13章 他周日趁着天气好,顾思年便提议去马场骑马。去年生日的时候,顾思年送了他一匹枣红色的阿拉伯马。单秋阳至今还记得自己从驯马师手中接过缰绳时,那个人向自己投来的毫不遮掩的艳羡的眼光。听说那是一匹血统特别纯正的马,价格也贵得令人咋舌。第一次看到时,单秋阳也被它的模样惊艳了一下。那匹马 的毛色特别光亮,额头还有一绺白色的鬃毛,在马场中它显得特别高大英俊。在阳光的照射下,它就像红宝石一般耀眼。只可惜单秋阳是个不会取名的,顾思年让他取个名字,他想了想昨天看的古装片,随口说了个元宝。于是这么漂亮的马就有了这么土的名字。 被他这么一提,单秋阳还真有点想它了。元宝虽然长得高大威猛,但却特别亲和温驯,单秋阳很喜欢它。到了马场,他换上了白色的骑装,刚出门,就看到顾思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微微避开了那个赤裸裸的目光,走过去把缰绳从驯马师手中接过来。 神奇的是,虽然好久没来看元宝了,元宝还是记得他。他摸它头时,便过来亲昵地蹭蹭自己的脸。单秋阳知道元宝特别爱吃胡萝卜,便拿了根新鲜的喂它,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它慢慢吃完。 过了一会,单秋阳觉得老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他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顾思年,不是他。他又往旁看了看,跟视线的主人一下子对上了眼。那是个20出头的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男人,尤其是那套贴身的白色骑马装把人称得更是俊逸非凡。见他回望过去,那人像是突然被吓到了一般,连忙转过头去。单秋阳心里疑问,自己并没有印象见过这人。他一边喂着马,一边用眼睛余光偷偷打量着那人。这一看才发现,那人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在往顾思年的方向看,那眼睛里充满的缱绻缠绵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关系不匪。 单秋阳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突然觉得那人的侧面长得跟当初那张暧昧照片里的人特别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思年的其他小情人。人长得比自己好看,又比自己年轻。单秋阳这么想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失落的同时,又觉得心里酸得打紧。于是他收回了视线,翻身上了马。 偏偏那人在视线所及处朝着顾思年走了过去,单秋阳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这边顾思年的视线本就一直盯着单秋阳,根本没发现有人看自己,等循着单秋阳的视线看过去,才看到了江东。他还是那副切切诺诺的样子,顾思年最烦别人这幅样子。他刚想装作没看见朝单秋阳走过去,就看着单秋阳装作不经意一直在偷偷打量江东。他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他于是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故意迎着江东的视线点了点头,果不其然,江东像是从这个点头中得到了鼓励,终于鼓足勇气朝自己走来。 “顾总…” 顾思年看着眼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自己的人,发现他竟红着一张脸。顾思年微微蹙起了眉,也不管他,随意指了指旁边的一张躺椅,“坐。” 江东显得惊讶之余又很雀跃,他小心翼翼地端坐下。看顾思年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他本就是内向害羞的性子,便更加不敢开口了。只敢痴痴地看着那人侧脸。他想,人跟人的差别为什么会这么大呢。同样是有钱人,包养他那个人也才40出头,却已经大着个啤酒肚。而眼前人不仅英俊高大,举手投足间还自然而然地透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优雅。他那时在酒吧里一眼就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是以当他被那人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6 叫过去时,自己简直快高兴得不能自已了。今天自己来马场想放松放松心情,意外地又遇上了这个男人,当然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人。他发现那男人的视线一直专注地盯着身边人,他循着看了过去,发现也不过如此。长得是挺好看,但却比不上自己。自己还比那人年轻,所以他在顾思年终于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时,才暗暗鼓足了勇气向他走来。 顾思年自然感觉得到旁边的两道炙热的视线,又见单秋阳那边没了动静,自顾自地骑着马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便有些不耐起来。他径直站起来,发现自己的下摆被只手扯住了,手的主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把自己的下摆扯了出来,莫名地说了句:“可惜了这双眼睛。” 江东被他这句话弄得不明所以,刚想站起来追过去,就见着那人像是迫不及待般朝着那个方向大步走去。 眼睛……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这双眼睛跟那人看起来像了个五六分,这么一想通,他不禁苦笑出了声,同时内心对那人的嫉妒更甚。 顾思年走到的时候,单秋阳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了元宝身上,那个训马师在不远处看着。他瞧着那人那副惬意的样子,又气又好笑。气得是自己刚才完全是一副自作多情的自恋模样。 单秋阳见他靠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人。 顾思年终是按捺不住试探性地问他:“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挺好看。” 顾思年被他这三个字气得笑出了声,单秋阳总能不费吹灰之力挑起自己的怒火。当下也口不择言道:“是挺好看,而且今年才20岁。” 单秋阳不妨他当着面说出这种话,他自己心里想想是一回事,可那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心里酸得简直快冒泡了,同时心里又隐隐燃起一丝怒火。他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调转了马头就往回走。 可就是要这一眼在顾思年看来却让他眼睛瞬间亮了亮,看来人还不至于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他像是第一次尝到糖的小孩,那糖的甜味丝丝地渗入了心脾。 那马走得不快,他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看着那人的背影。 等走回马场的时候,顾思年看到单秋阳皮靴的鞋带散了,也没多想就自然而然地蹲了下来给人重新系上。殊不知这一幕在单秋阳看来,心情却不可谓不复杂。单秋阳从小就比同龄的小朋友早熟,自打有记忆以来,好像从来没有人给自己系过鞋带。 可能是人太高的关系,顾思年不像常人那般可以轻易地蹲下,只好半跪着,一只脚的膝盖快碰到了地上。他也不嫌脏,让单秋阳的脚就搁在自己的西装裤上,一只系完,把另一只也重新解开,系得紧了些。单秋阳从没怕过他,此刻却觉得这样的顾思年令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回去的路上,见他有些昏昏欲睡,顾思年就让把头靠在了自己怀里。单秋阳虽然闭着眼,但他一直能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单秋阳心跳得直打鼓。 晚上阿姨炖了甲鱼汤,自从吃过那药膳的教训,单秋阳也不敢多喝,只喝了小半碗,倒是顾思年尝着那汤鲜美,喝了两碗。 结果当晚,轮到顾思年睡不着觉了。单秋阳闭眼装着睡,听着身边人第三次起来去了浴室。他知道这些天顾思年忍得辛苦,以往这人那方面的需求就大,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周末的时候能缠着他一晚上,现下被冷落了这么段日子,看起来实在是难熬。单秋阳觉得好笑之余又有点心疼那人,想来又反思了一下自己,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清高,可就是怎么也呕不下那口气。 在他第四次起身时,单秋阳终于忍不住按住了他。 顾思年被他那一下惊得差点软了下去。然后就看到那人钻进被子深处,把头埋了下去。顾思年被惊得一瞬间失去了呼吸,等那人的嘴碰到自己那处时才反应了过来,饿了这么多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大的福利,简直快把他的头都砸晕了。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替自己做这种事,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往旁边避了避。他看到那人把被子微微抬高了些,从里面看着自己,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那人整张脸都红透了。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那人看着自己,问他:“嫌我不够好看吗?” 顾思年简直都快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而且他怎么还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他激动得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还不容他回答,单秋阳像是不耐烦他一下子没了动静,也不等人拒绝,扶着人的腰就把嘴追了过去。 单秋阳显然是第一次给人口,牙齿磕得他都差点软了。可他还是爽,这种满足感像是从脊髓深处蔓延到全身,心理的满足感远远超过了生理上的。他尝试着往人深处去,单秋阳也不抗拒,由着他来。大约是口中的物什太大了,他被呛得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眼尾处还微微泛着红,称得那对清澈的桃花眼在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妖精一般勾人。顾思年再也忍不住,把东西拔了出来,射在了外面。可能是憋得久了,虽然拔出来及时,但还是有一些不可避免地溅在了单秋阳的脸上。 单秋阳从没被人这般对待过,当下楞在了原地,可舌尖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往旁边舔了舔,待尝到一丝苦腥味后才醒过了神,赶忙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个春卷,脸死死埋在被子里,一副头朝下装死的样子。 虽然刚射完,顾思年却被他这幅样子弄的很快地又硬了起来,他趴在被子外把人哄了半天,人还闷在被子里不肯出来。顾思年无法,只好隔着被子开始亲他。他实在是忍得太久了,今晚这样再不能来的话,他都怀疑可能因为此要被送到医院去了。 幸好实在是闷得慌,趁单秋阳掀开一条缝出来透气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扒掉了他身上碍眼的被子。急切地寻着那人的嘴唇,堵了上去。 从晚上直接闹到了第二天凌晨才尽兴。 第14章 自那天起,顾思年觉得自己跟单秋阳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些,虽然还是不怎么主动搭理自己,但至少不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了。 有天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出门散步,碰上了有人牵着一只圆滚滚的柯基走在路上散步。顾思年注意到单秋阳看那条狗看得都快移不开眼了。那狗主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见单秋阳喜欢狗,兼之模样长得斯文秀气,便主动把狗牵过来让单秋阳摸。 在顾思年眼中那狗胖得跟颗球一样,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可爱。可单秋阳一摸到狗就放不开手了,在那里边跟狗主人聊天,边逗那胖狗。顾思年很少见单秋阳笑得这么开心过。离别时还跟那女的互相交换了微信,回去时还频频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7 恋恋不舍地回头看。 隔了一天,顾思年就往家里抱回了一只刚满月的柯基。 那是一只三色柯基,以黑色为主,两只耳朵耷拉着,虽然小,但看起来特别胖。 顾思年向来不怎么喜欢这种小动物,但一来他瞧着单秋阳喜欢,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半年的约定一直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想着抱回一只狗,养了几个月肯定或多或少都有感情,也是多一个能绊住那人的筹码。 可惜他这如意算盘落了空。这边厢单秋阳刚看到的狗的时候,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喜欢。当他想把狗递给他的时候,单秋阳却不伸手接,反而复杂地看了它一眼。 顾思年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一眼就看清他心中所想。这边他拼命地想把人留住,那边人却拼命地想等期限一到,没有任何负担地拍拍屁股走人。他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只小柯基就这么在别墅里留了下来,单秋阳从来都是绕着它走,偏偏那狗却特别喜欢他,老是屁颠屁颠地往那人身上蹭。要不怎么说动物通人性呢,虽然它的吃喝拉撒都由新请的保姆负责,但它像是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真心喜欢它,哪个又是在敷衍它。 顾思年乐得过了几天就给它买了个进口的狗窝。 过了一周这狗也没名字,只那年轻的小保姆‘胖胖’‘胖胖’地唤它。 单秋阳其实从小梦想就是能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狗,学生时代是家里人不让养,后来一个人过得也是得过且过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匀出多余的精力来照顾它。再后来“寄人篱下”更是想都不敢想。现在这个梦想明明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地方,可单秋阳却无论如何的伸不下这个手。 他知道养动物最重要的就是责任心。到时候半年一到,自己是拍拍屁股走了,狗怎么办。单秋阳知道顾思年向来不喜欢动物,可到时候带着狗走又不大现实。 有一次顾思年回来早了,看到单秋阳正把狗抱在怀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他放轻脚步声隐在拐角处偷听。 “胖胖,我终归是要走的你知道吗?但是我又不能带你走,过几天我就跟他讲,为你找个好人家,把你送走。” 那狗显然不知道那人在讲什么,只知道那人好不容易能让自己接近了,拼命往人怀里拱,还伸出小舌头拼命地舔那人的脸颊,向他示好。 单秋阳被狗舔了一脸口水,刚想继续说话,还未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既然这么想送它走,我就了了你的心愿,等会就会有人把这狗抱走。”顾思年冷冷开口道。 单秋阳默默地把狗放在地上,那狗刚碰到地就急得在原地打转,奈何腿太短根本还够不到人的膝窝。见那人不理自己,只好用小犬牙咬那人裤脚,嘴里还呜呜叫着央着那人抱自己。单秋阳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把裤脚抽出来,回道随便你。 当天晚饭刚上桌,那个万能的陈助理就抱着一个盒子出现在了别墅。 顾思年指了指狗窝的方向,陈助理就面无表情地捏着那狗的脖子提起来放进了盒子。 到底是不过一个月大的小狗,被人这么对待就朝着单秋阳的方向叫了起来。但看单秋阳只在不远处看着,并不走近,又兼之被陈墨的面无表情吓到了,最后只是呜呜呜呜地叫唤着。 顾思年一眼都没朝那方向看过去,只自顾自坐下吃起了饭。可单秋阳却被那叫声弄得心烦意乱,哪来的胃口吃饭,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里。 快到门口时,胖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要被人抱走。它大声叫了起来,不管不顾地跳出了箱子,但丁点大的狗从高处跳下来哪是这么容易的,刚落地就崴了脚。它也不管,只瘸着一条腿边呜呜地叫着边向单秋阳一拐一拐地走来。单秋阳看的心都快碎了,当下跑了过去,把狗抱在怀里拿脸贴着,然后站定在顾思年的面前,轻声问他:“我想要他留下来,可以吗?” 于是那狗就被这么留了下来。单秋阳给它找了兽医,往那条腿上做了些处理,缠了些绷带,然后就过起了狗不离手的日子。 他给它买了个更大的狗窝,还在一楼客厅拦了很大一块地方,放它的各种进口玩具。那狗于是更黏单秋阳了,只一会不抱它,它就呜呜呜呜地故意抬起那条瘸着的腿给单秋阳看。有一次顾思年回来的晚了,洗完澡刚钻进被窝想把人搂怀里睡个好觉,就摸到一个带着毛的软软的身子。他吓得瞌睡醒了大半,掀开被子一看,那狗正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顾思年怀疑这狗都快成精了,要不自己怎么会从它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幸灾乐祸? 顾思年被这狗弄得快发疯了,好说歹说地跟那人打着商量才终于把狗请出了屋子。见单秋阳狗不离手,他还吃起了狗的醋。有次他故意趁着单秋阳没人,把它最喜欢吃的肉干放在它不远处,果然它撒了欢地以最快的速度奔了过来,那条腿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适。他把这一幕录了下来给单秋阳看。 单秋阳复杂地看了顾思年一眼,他简直有点快不认识这个在跟狗较劲的成年男人了。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其实我一直知道它是装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顾思年打击在了原地。 终于把那形同虚设的绷带拆掉后,顾思年都觉得那狗每次经过自己面前更加耀武扬威了。知道顾思年讨厌它,它也同样讨厌顾思年,但它从来不惧怕他。这狗看得比人还清楚,知道虽然当家主是他,但是自家那位才是这家里最大的,因而根本不把顾思年放眼里,经常无所顾忌地往顾思年的手工皮鞋里撒尿,以此宣示自己对顾思年霸占单秋阳这种行为的强烈不满。 他被那副狗的蠢样好几次气得牙痒痒,再加上那蠢狗好几次打断了自己跟单秋阳亲热,顾思年不禁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脑子抽住了,竟然会做出这么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有一次这小畜生把自己毛衣从洗衣篮里拖了出来咬了一个大洞。其实本来只是一件毛衣的事,顾思年却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他劝单秋阳:“你不能这么宠着它,今天它能把毛衣咬破了,明天它就能把这屋都拆了!” “可是它才两个月大……” “这小畜生上次还在我的皮鞋里撒尿,它再这么整下去我迟早炖了它!” 单秋阳连忙把它的小耳朵捂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你别这么说它,它能听得懂。” 顾思年恨不得当场就把狗扔出去。他何曾见过那本来冷冷清清的单秋阳的这幅模样,但现在却轻而易举地被一只狗转变了模样,让他如何不气恼嫉妒,哪怕是那只是一只狗。 所以他只好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这不是跟自己当初的预想一模一样吗,现在他们感情越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8 深,到时候单秋阳走的越不容易。 第15章 顾思年觉得自己沾了那狗的光,连带着让单秋阳都渐渐地开始主动找自己讲话了 。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又有点微妙的不同。大概是两个人的心境较从前都各自有了变化。 然而平静的日子很快又被打破了。 起因是顾思年打听到有场拍卖会有一样单秋阳喜欢的已故歌手的黑胶唱片拍卖,他便带着人前往会场。单秋阳的爱好不多,闲暇时间除了看书就是看电影听听歌。顾思年知道他很喜欢这位歌手,便打算带着人把这样东西当场拍下来送给他。 来到会场为他们准备的座位上,就看到旁边坐了一位熟人。 单秋阳不妨会在这里遇到季秦,当下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倒是顾思年泰然自若地拉着他的手风度翩翩地坐在了单秋阳跟季秦的中间。 因着来得比较迟,拍卖会已经到了主持人的发言时间,季秦只好无奈咽下口中询问的话语。拍卖过程中,单秋阳频频感觉到自己旁边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打量自己。他能感觉到,坐在隔壁座的顾思年自然也感受到了。 他表面看起来一副泰然自若地样子,其实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旁边人的样子,还不动声色地握着单秋阳的一只手,像在向谁昭示着所有权。单秋阳表面虽然一副认真看的模样,但他能感觉到单秋阳在紧张。他突然感到有些烦躁,想着等拍下那样东西就提前离开会场。 终于等到那张黑胶唱片出场了,顾思年等着其他人喊完价格,直接出了一个三倍的价格。全场瞬间都鸦雀无声。不一会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加10万。” 单秋阳转过头看着出声的季秦,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加20万。”顾思年看也不向旁边看一眼,泰然自若地举起了拍卖牌。 整个会场瞬间变得躁动起来。毕竟拍卖会里人们最喜闻乐见地便是这种远远超过物品价值的拍卖,还有这种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硝烟味。 “30万” “40万” ………… 就这么一张黑胶唱片,硬是给抬到了一个百万的价格。单秋阳往主办方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瞧着那人都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想来也是被这两人的架势吓到了。单秋阳抿了抿唇,反握住顾思年的手,低声说道:“够了,我不要了。” 顾思年这才淡淡地瞥了人一眼,单秋阳还从没被他眼里的冷漠刺疼了双眼。他犹豫着刚想解释,就听到那人轻轻挣开了自己的手。 单秋阳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感到心里一窒。 他听到旁边的男人再次开口:“一千万。” 这一声直接把会场变得鸦雀无声。 出黑胶唱片那人本就是那位已故明星的至亲好友,见成交价格高到这么离谱,也不敢收这么多钱怕辱没了自己的已故友人,只收了10万,另外多余的当场便捐给了慈善机构。 单秋阳从顾思年手里接过唱片,看着顾思年自始至终不置一词,端着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自己,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觉得顾思年会不会以为那时候自己阻止他是为了季秦,他有心想要解释,可又觉得这解释显得有点自作多情,又有些多此一举,万一不是岂不是弄得两人都很尴尬?可是他又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尊心,尤其是像顾思年这种天之骄子,他想了想,大不了自己丢些脸,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就被季秦叫住了。 顾思年听到声音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季秦一眼。季秦越过他,径直走到单秋阳面前,开口道:“我们聊聊。” 换做以前,单秋阳可能会不管不顾地跟着人走,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眼下他看了看顾思年冷漠的面庞,心里紧了紧,嗫嚅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讲吧。” 季秦露出了一抹苦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单秋阳微微皱起了眉,他又觑了眼顾思年,可惜这一眼却让顾思年会错了意,他嗤笑了一声,越过两人往门口走去。 单秋阳看着眼前的男人,等着他开口。 “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竟然沦落到了这般田地,单秋阳在心里也免不了一番唏嘘。 他终是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境地,主动开口道:“他还在车里等我,我先走了。” 等季秦点了头,他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秦一个人留在原地,一直望着那人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 这边两人在回家的途中一路无话,车里的气氛也冷到了极点。 回了家,胖胖一看到他们,就放下嘴边的玩具,迈着小短腿奔了过来。单秋阳蹲下`身把它抱了起来,跟他玩的这么会功夫,就见顾思年头也不回地上楼走进了书房。 他喂完狗,让保姆领着去外面散散步,自己端了杯水走进了书房。看到顾思年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单秋阳把水轻轻放在桌上,正想退出去,就听到那人嘲讽道:“怎么,阻碍你们有情人相会了是吗?” 单秋阳不想跟他计较,继续往门口走去。 就听到后面那人微微提高了声音道:“你敢走出这扇门试试。” 他一下子被这句话激起了怒火,他本准备端着水来示好,再顺便解释一下,却不妨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讽威胁。 他放下门把手,转过头也冷冷地问他:“你想怎样?” 顾思年这些日子没有一天不过得小心翼翼的。他作为顾家的长房长孙,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心气神本就比大多数人来得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单秋阳面前不断忍耐退让,做低伏小,却始终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在商场沉浮了这么些年,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学会了控制收敛自己的脾气。 他被单秋阳冷漠的神色刺痛了双眼,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怒火不受控制地一下子喷涌了出来。 他大步走过去,把人用力地抵在了门板跟自己的身体之间,掐着人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逼问他:“单秋阳,你到底有没有心?” 单秋阳也不是傻子,这段日子顾思年的转变他一直看在眼里。尽管他在心里不断地否认,但事实却不容拒绝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顾思年喜欢自己,是很认真的那种喜欢。 他这段时间被这个事实弄得睡不踏实。他高兴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他骨子里的那点自卑却总是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他,两个人是多么地不相配,而且他虽然不清楚顾家的家业到底大到怎样的地步,但却知道那是季家也不能与之相比的。两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19 个人的未来简直一目了然。所以他只好一边苦苦地压抑自己那点感情,一边不动声色地演着戏。 结果今天被他这么无理取闹地对待着,他脾气也上来了,同时还生出了些许委屈。顾思年何时这么待过自己。 他忽略下巴传来的阵阵疼痛,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没有你又想怎么样?” 顾思年被这句话一下子激得红了眼,一股施虐欲不受控制地在四肢百骸处弥漫开来。 他把人转了个身用力抵在门板上,狠狠道:“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能怎么样。” 他不顾手下人的挣扎,下了死力气把那人的双手用用领带绑了起来,脱下了裤子,第一次没有任何前戏地就进入了他。 …… 疼…… 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单秋阳被疼得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主卧的大床上,手上还挂上了盐水。 他想起来喝口水,刚挣扎着想坐起来,就被四处传来的痛楚疼得躺回了床上。许是他弄出的动静太大,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顾思年端着粥和水走了进来,他把托盘放在床头,刚想探身摸摸那人的额头看看烧退了没,就被那人避开。 他只好自顾自地开口道:“你都睡了快整整一天了,先喝点水。” 他把水杯递过去,单秋阳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转了个身背对他。 顾思年此时恨不得打死一天前的自己,他明知道这人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耐下心来软着来,却在那天失了控。他看着全身遍布青紫痕迹失去意识的人,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毁了。万一……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对不起。”顾思年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不要折腾你自己。” “滚出去。” “秋阳,我………” “滚!” 顾思年只好放下水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原来真的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1】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冷战。 【1】源自王家卫电影东邪西毒。 第16章 单秋阳病好后,一人一狗便住到了客房。 顾思年也不敢再逼他了,他们的关系重新回到了原地,应该说甚至比最初还不如。 单秋阳有一天遛狗时又遇到了上次带着柯基出来散步的年轻姑娘。虽然上次互相加了微信,两人却没有聊过天。于是两人开始渐渐地熟了起来,单秋阳经常会在微信上虚心请教那姑娘养狗的一些经验,那姑娘性子大方热情,熟了以后就让单秋阳叫她彤彤,她则称呼单秋阳为秋阳哥。 顾思年看着单秋阳渐渐跟那人熟了起来,脸上笑容也多了许多,既高兴的同时心里又微微泛着酸。但他却再也不敢乱吃飞醋了,只能暗暗在心里憋着。 有天单秋阳抱着狗出门,想去给狗打疫苗。顾思年在后面跟着,想陪着人一起去,被单秋阳淡淡地瞥了一眼,只好又退回去作罢。他把司机叫了来,送单秋阳去宠物医院,单秋阳知道彤彤的狗也到时间打疫苗了,便顺道接上了她。 好不容易用零食玩具哄着胖胖打完了疫苗,彤彤便提议顺便给狗做个美容。 两人走到美容室,发现里面的美容师正围着一只纯白色的阿富汗猎犬正在给它进行毛发的美容。 那只狗通体雪白,好像也知道自己很好看似的把头高高地一直抬着。 “那只阿富汗猎犬好漂亮!”彤彤在旁边轻声道。 单秋阳赞同的点点头。他抱着打完针一直恹恹的胖胖在一旁坐下,拿出它最爱的小肉干撕成一条条喂着。 等轮到他们了,单秋阳就让她先,说让胖胖在休息一会儿。彤彤把狗抱上台,那只阿富汗猎犬侧着脸瞥了那胖柯基一眼,便转回了它的头,看向了门外。单秋阳循着它的视线看向门外,发现门外站着上次在马场见过的那个年轻人,旁边还有一个体型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人像是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泰然自若地把手放在了身边人的腰上。 那个年轻男人也注意到了旁边坐着的单秋阳,脸上立即出现了尴尬的神色。单秋阳自觉盯着人看不好,而且自己跟他也是半斤八两,便装作没看见一样逗着胖胖玩。 胖胖看到那阿富汗犬经过身边时,一下子来了精神。它挣扎着从单秋阳膝盖上跳了下来,追着那狗出了门。 单秋阳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追了出去。他出去时正听到那中年男人轻声呵斥着胖胖:“哪儿来的胖狗?” 他赶在那人伸出脚来踢狗前连忙上前把狗抱了起来。他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边低着头想往回走,却不料被那中年男人拉住了手腕。 “这狗长得丑了些,人倒是长得不错。”他边说着边用手指暧昧地滑着单秋阳的皮肤。 单秋阳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的,当下觉着自己快被他弄得吐了。他用力甩开了那只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回走。 那人却被他这一眼瞥得酥了心,刚想继续追上去,就被旁边的江东拉住了手腕,“别这样,很多人看着呢。” 那中年男子愤愤地甩开了他的手,嚷嚷:“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他快步挡住了单秋阳回去的路,微微抬高了头,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眼前骄横跋扈的嘴脸,单秋阳实在想不明白那年轻人是怎么做到在跟了顾思年后跟了眼前这位的。他微微挑起了眉,淡淡道:“没兴趣知道。” 刚想绕过人走过去,却不防那只手眼瞧着就要摸上自己的脸。幸好胖胖比它先反应了过来,跳起来就想咬他。 那中年男人连忙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见周围人群渐渐往他们这边围了过来,终于要点脸皮,说了句:“这次就先放过你。” 单秋阳要不是抱着狗,都想伸出拳头往那张恶心的嘴脸上招呼了。 等二人给狗做完美容都已经过了中饭时间了,单秋阳还是第一次知道给狗做美容有这么多复杂精细的程序。胖胖被剪短了毛,整个人看起来更圆更胖了。单秋阳给胖胖买了个黑色的领带结,胖胖试戴以后就不肯拿下来了,把旁人逗得乐得不行。 单秋阳见时间晚了,便请彤彤在旁边的西餐厅吃了饭。吃完饭,先把人送回家,才抱着狗回了别墅。 胖胖做了美容心情格外地好,一到家就挣脱开单秋阳,跑向沙发上正在看财经杂志的顾思年,撅着个屁股让人抱。 顾思年讶异地看了看眼前的胖狗,才发现那胖狗去了趟医院竟然变得好看了许多,难怪会迫不及待得跑到自己面前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0 来炫耀央着自己抱。顾思年心里虽不喜欢这狗,但却深谙打狗要看主人的道理。何况从单秋阳病好了以后,顾思年就想从这狗身上下手,买了一大堆零食玩具讨好它,奈何它不知怎地,看都不看自己。今天难得自己送上门来,只好微微弯下腰抱起了这团肉球。 单秋阳看着不远处那人别扭的抱狗姿势,心里觉得好笑。 好在胖胖的目的是在情敌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见目的达到了,便扭着身子从沙发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奔着自己那个高级狗窝去了。顾思年注意到单秋阳看着自己,刚想开口搭话,就见单秋阳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过几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意外。 那天单秋阳骑着车到了学校,把自行车放好,在走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看到公告栏上围满了人。有人注意到他来了,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集体把头朝他这里看。单秋阳心里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穿过人群往那公告栏上看了一眼,就被惊地楞在了原地。 照片的背景是前几天那家宠物医院,照片上一个脸上打了马赛克的中年男人正伸出手摸着眼前那个年轻男人的脸。那个年轻男人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那照片底下还用红色的大字写着:人民教师勾`引有妇之夫。 单秋阳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那张照片明显做过了处理。前期角度抓拍的好再加上后期的ps,让这张照片看起来格外地暧昧。 旁边有个女学生见他站了这么久,终是忍不住好奇心问出了口:“老师,照片里的人是你吗?” “不是。”单秋阳淡淡开口,走上前把照片撕下来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知道这时候解释得多了反而会起反作用,于是扔完以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才发现流言的传播速度远比所有人想象要快。他刚走进门,里面的同事就偷偷地打量着他。 他泰然自若地说了声“早上好”,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就听到一声刺耳的男声传来:“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被人插屁股的货色吗?” 那男老师向来讨厌单秋阳,觉得他装模作样的。单秋阳长相斯文,为人虽不热情但却向来有礼貌耐心,再加上听人说他的衣服都是那些大牌当季的最新款,便有很多女教师喜欢跟他讲话。反观自己,主动去搭话还被一个个避之不及,两者的落差让他的嫉妒达到了一个最高峰。眼下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一个机会,管他是真是假,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再说。 这会儿因为他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一位平常跟单秋阳交好的女老师就忍不住了。 “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胡说八道什么!” 那男人青睐这位女老师向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下当众被拂了面子,心里火气更甚,当下口不择言道:“怎么就没弄清楚了?照片都出来了,勾`引有妇之夫。”他故意加重了后面四个字,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怎样的妈……”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本厚厚的字典砸中了脸。 单秋阳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他,但说他的母亲就不行,一个字也不行。他在那张脏嘴开口侮辱前把字典扔了过去。那人被自己砸了个措手不及,当下咬牙切齿地便扑了上来。 两人被众人拉开时,单秋阳脸上也挂了彩。他个子虽比那人高,但人却比那人瘦得多,再加上没有经验,着实吃了不少亏。不过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他打出了鼻血,嘴脸也破了,称得他那张脸更加惨不忍睹了。 他知道今天课是没发继续上下去了,便向领导请了假回去。 单秋阳想着这时间顾思年一定在公司待着,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路上买了一次性口罩戴上。他想着回别墅跟保姆交代一声这几天让她照顾一下胖胖,自己则回小公寓待几天,直到脸上的伤褪下去一点。 谁知他刚走进别墅,就看见顾思年正拿着一份文件夹出来,两人撞了个面对面。 顾思年也不妨在这个时间看到他,他心里突兀地一跳,注意到单秋阳脸上的口罩快遮住了他的整张脸,才皱着眉问他:“怎么回事?” 单秋阳往旁让了让,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没事,有点感冒。” 他刚想绕过去,却被顾思年眼疾手快地把口罩拉了下来。 看到他青肿的眼角跟嘴角,顾思年一下子沉下了脸,他眼底深处渐渐酝酿起了一场风暴,一字一顿地问道: “谁干的?” 第17章 单秋阳觑了觑顾思年的神色,本能地不想把事情闹大,便主动说道:“是我先动的手。” 顾思年心疼地碰碰那伤口,见单秋阳就这么被轻轻一碰都疼得皱起了眉眼,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在乎对错?我只问你,你脸上的伤是被谁打的?” 单秋阳被顾思年这幅癫狂的模样吓得心下一窒,连忙主动转移话题道:“胖胖呢?” 可顾思年哪里又是这么好糊弄的主,他见人不肯说,便当着人的面拿出了手机,把电话打给了陈墨,吩咐人停下手头的所有事情,立马去查。 挂了电话后,他也不去公司了。不由分说地拉着人一齐在沙发上坐下,仔细地检查了下他脸上的伤,又问了问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被伤到,确定了没有其他地方后才稍稍平复了心绪,拿出药膏蘸在棉棒上轻柔地给人上药。 单秋阳虽然没怎么打过架,但也知道这点伤在别人看来也是不疼不痒的,可能还没摔一跤来得疼。可是这个别人不是其他人,这个别人是他顾思年。 他在其他小朋友走路摔跤还需要大人哄骗着扶起来的年龄,已经学会了一个人用小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慢慢爬起来。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人可以撒娇。 母亲已经被父亲弄得够烦了,他不敢去徒增她的烦恼。父亲总是见不着人,亲戚又均是一副讨厌自己的样子。所以单秋阳从小就学会了凡事都靠自己。 可又有谁是一副天生就无坚不摧的模样呢?他所谓的坚强无非是被外界一点点逼出来的。他又何尝不希望有个人能嘘寒问暖无时无刻地关怀着自己? 他原先还不觉得这伤口有多疼,可现在却觉得原来在有人的关怀下,这疼竟然能瞬间放大无数倍。 顾思年哪里知道眼前人被勾起了往事,他见人疼得皱紧了眉,心疼得不行。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轻轻地吻上那人的眼角, “以后碰到这种事先别急着动手,直接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单秋阳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又不是女人。” 顾思年又轻吻了一下下他的嘴角,轻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顾思年决定今天不去公司,但还有着成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1 堆的事情等着他来做。他把单秋阳拎到书房看着,拿出平板让他在一旁看电影。自己则开了个远程会议,处理了几个紧急文件。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坐在不远处的人,见单秋阳正插着耳机专注地盯着屏幕,复又低头看看文件。一上午在不知不觉间很快过去了。 两人吃完了午饭,他陪着单秋阳在庭院里散了会步,便哄着人去睡了午觉,顺便把那狗从房里拎出来,关上了门。 陈墨办事情向来迅速,下午就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整理了下便发给了自己的老板。顾思年看着陈墨传过来的照片,脸色很快就变了。 陈墨见老板的神色一下变得冷峻,哪里还不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什么,于是他立马解释道:“这照片后期被人动过手脚,不是原图。” “继续。” 原来学校公告栏里的照片是一个叫李姣姣的中年女人派人去贴的。李姣昨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放着的就只有这么一张照片。李姣姣一直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养着情人,两个人本来就是商业联姻,各玩各的,她也从不管自己老公在外面玩的是男是女。但问题就出在,李姣姣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可以允许自己老公在外面养男人,但却不能这些个小情人爬到自己头上来向自己示威。她误以为这张照片是照片里的年轻男子寄过来向自己示威的,于是才有了这么一桩闹剧。 “误会?”顾思年轻轻挑起了眉毛,轻呵了一声。 陈墨作为一个尽职的助理,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老板:“这位李姣姣是李家的外孙女。” 顾思年好笑地看了视频里自己的助理一眼:“所以呢?” 陈墨尽完了自己作为助理的本分,接下去老板怎么做那就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了。 他于是避开这个话题,尽职地继续复述道:“那封匿名信查出来,是一个叫江东的大学生寄的。” 江东?顾思年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自言自语道:“倒是看不出来竟是个这么不安分的。” “至于那位对单先生动手的张峰,经过多方打听,是个向来与单先生不合的,平日里没少找单先生的麻烦。今天也是因为他先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单先生才主动动的手……” “说了什么?” 陈墨把原话复述了出来:“他说单先生装什么清高……”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顾思年点点桌面,不耐烦道:“继续说。” 陈墨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他说...他说单先生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被人插屁`眼的货色吗……”陈墨说完以后再也不敢抬头看老板的神色了,屏幕那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边传来了动静。 “是吗?他竟然敢说这种话……”顾思年不怒反笑。 陈墨却被那声轻笑声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听到那人缓缓继续道:“我看这人也不用在这a城待下去了,陈墨你说呢?” 陈墨额角慢慢落下一滴冷汗,附和道:“是。” “李家的外孙女那里,就往她的公司找点麻烦吧。”顾思年不咸不淡地吩咐道,“具体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陈墨知道自家老板还是决定拂李老的面子了。 “至于那个江东,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记得得十倍奉还。。”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照片里的这恶心人的玩意儿,等会你向东升借几个人过来,他手下反正尽是些不知轻重的人,借来用刚刚好。” “不管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有没有碰到,都让人把他的那双脏手给我打断了吧。”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他们连碰都不能碰的。” 听完指示,陈墨合上了笔记本,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今天算是彻底地见识到了单秋阳在顾思年那里的重要性,幸好他待单秋阳向来客气,否则……他竟有点不敢想那后果。 顾思年坐在椅背上阖上了双眼,到底忍不住抽了一根烟。他早年有很严重的烟瘾,后来知道单秋阳不喜欢烟味,才慢慢地减了量,到现在是完全戒了。可要是现在再不让他抽上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他其实以前也是一个不安分,做事颇为狠厉的主儿。老爷子曾经在众人面前表达过在所有儿孙辈里他最喜欢他。因着背后有老爷子撑腰,于是他行事更加肆无忌惮。他那会跟纪东升两个人,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横。后来也是家里的老头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力排众议把人拎着往军营里去放了两年。出来后,顾思年的性格是磨平了些。后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放弃家里人给自己在政界铺好的康庄大道,自己开始白手起家,这才把性格慢慢变成如今这样。如今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次决定把事情闹大,一来是他觉得经过这件事,有些东西藏着掖着低调些反而不好,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向圈子里的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后就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像今天这种事了。二来这次这么大手笔,自己肯定能被老头子叫回去挨上结结实实的一顿揍,他也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向二老把有些事情解释清楚,毕竟自己也30好几了,这几年家里催婚催得紧。 这么想着,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他控制着自己只抽了一根,才走进主卧的卫生间去仔细漱了口,洗了把脸,换上了家居服。确认身上没有任何烟味后,才轻轻打开了客房的门。 可能是累了,单秋阳这一觉睡得很熟。他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刚想起床,就发现自己的腰上横着一只手。他这才发现自己旁边躺着人。 他轻轻地把那手从自己腰上拿掉,确认人没被自己吵醒,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坐起了身。他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人熟睡的侧脸,发现那人眼窝下泛着些许青色,显然是没怎么睡好。单秋阳心下微微一软,终是俯下`身把自己的嘴唇慢慢地贴了上去。 顾思年醒来时,单秋阳已经不在房间了。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刚才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人在亲自己。但随即又很快地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想,能让那人偷亲自己,可能还不如自己赚个几千万来得更容易吧。 第18章 顾思年替单秋阳向学校请了一礼拜的假,单秋阳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异议,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乖乖地在家宅了一周。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不主动提那件事。一如往常,晚上还是一个睡主卧一个睡客卧。只是每天早上单秋阳醒来,都能发现床上少了条狗,多了个人。 顾思年自从那天跟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2 单秋阳睡了个午觉见人后来也没什么反应,便得寸进尺地在半夜拿着备用钥匙准备走进那人的卧房。刚准备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没锁。要知道在此之前,那门必定是每晚紧紧锁上的。他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单秋阳终于有原谅自己的迹象了。于是他每晚装模作样地先自己回主卧,再在半夜把狗扔出门外,搂着心上人美美地睡觉。有时候见人睡得熟了,就往人身上东摸摸西蹭蹭,再亲上几口才满足地沉沉睡去。 过了一周后,单秋阳终于回到了学校。 迎面走来的几个学生一如往常般向自己大声打着招呼,路上还碰到了上次那个问照片里是不是自己的女生,她还特意向自己鞠了个躬,说道:“单老师,对不起,上次是我们误会你了。” 看到单秋阳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众人边感慨世风日下说什么现在的大学生实在太下作边向单秋阳不停地道歉。单秋阳听得云里雾里的,听得多了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看着一个女教师打开来的网页,标题写着名牌大学学生被富商包养?!单秋阳看着照片中没有任何马赛克正搂在一起接吻的两人,突然觉得阵阵反胃。他倒是没看出来那人瞧着文文弱弱的,心思竟这般的重。 他看了眼便没兴趣继续了解了,等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那个张峰喜欢的女老师才神神秘秘地把头探过来,在他耳边问:“你知道张峰被开除的事吗?” 单秋阳讶异地挑了挑眉,摇摇头。 那女老师见单秋阳神情不似作伪,便给他八卦道:“听说私下收了不少贿赂,还骚扰女学生。”那女老师顿了顿,才继续低声说道:“我们私底下都说张峰怕是得罪了上面的一些人,这些事情才被一次性捅了出来,我们私底下还怀疑过是不是你,不过现在看来绝对不是你,刚才看你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也做不了假。哎,这下a城其他学校哪儿还敢要这种人,听人说他卷了铺盖灰溜溜地回自己老家了…” 单秋阳心里一跳,那女教师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种人走了也好,省得他继续骚扰我……” “单老师?单老师???” 单秋阳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那人提醒他:“下节不是你的课吗?” 单秋阳看了看时间,连忙道谢,匆匆拿着教案出了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女老师刚才在耳边念叨过的话。这堂课也被自己上的乱七八糟,好不容易等上完课,才找了个僻静地方,拨通了顾思年的号码。 谁知电话一直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单秋阳估计顾思年现在可能正忙着没时间接自己的电话,便挂了电话,决定晚上好好问他。 顾思年今天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自己父亲顾昭的电话。他让司机调头驶向了老宅。 顾思年刚跨进大门,就见一只茶杯飞了过来摔在了自己的脚下。 “你还有脸回来!” 他的母亲年忆舒见状连忙拦在了自己儿子面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都是让你给惯的!” 听了他这句话,年忆舒立即红了眼睛。顾思年见状,忙道:“妈,你别管,快上楼去。” 年忆舒当然不肯自己上楼,她知道顾昭动起手来没个轻重。当初儿子弃政从商时他就把儿子打得住了一个月的院,年忆舒当时气得整整三个月不肯跟顾昭讲话。她本想拉着儿子的胳膊陪他一起站着,但顾思年轻轻摇头阻止了她。她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爷俩。 顾昭看他这幅泰然自若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听来的种种传闻,觉得自己高血压都快犯了。他拿手指着比自己还高了近一个头的儿子,骂他:“老李家的人都闹到我面前来了!让我给他们讨个说法!我一问才知道,你不仅把人外孙女的公司整得乱七八糟,还把人外孙女婿打得手都断了!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顾昭看他一副自己没有错的无所谓模样,一时怒上心头,大步走上前去照着顾思年的膝窝就是一脚,这一脚下了十足的力气,顾思年被踢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谁?就为了个鸭子你………” “他不是什么鸭子。”顾思年挺直了上半身,打断了自己父亲未尽的话,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继续说道:“他是我的爱人。” 听了他这句话,顾昭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突一突跳得不停。不远处的年忆舒更被自己儿子的这句话惊在了原地。 顾昭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问他:“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我的爱人。”顾思年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顾昭被他气得转身拿起了旁边的烟灰缸,不管不顾地朝他额头砸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年忆舒反应过来时,就看到自己儿子被头破血流地躺在了地上,而顾昭还要抬腿往他身上招呼。 她不管不顾地扑到了顾思年身上,拿身体紧紧地护住了自己儿子,边哭边向顾昭喊道:“你再打啊!打啊!你今天干脆把我也一起打死得了!” 顾昭刚想走上前把她拉起来,就听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谁要打死我的宝贝大孙子啊?” 年忆舒见顾老将军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从门口走来,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用力打开顾昭想上前来扶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手垫着儿子的头,低低地继续啜泣着。 顾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头破血流地躺在了地上,急得用手下的柱棍狠狠打了顾昭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医生!” 顾思年的额头被闻讯赶来的家庭医生缝了十来针,年忆舒在旁边看着心疼地一直掉眼泪。 听到儿子反过来安慰自己,年忆舒边哭边说:“你说说你跟你爸倔什么,低个头认个错就有这么难吗?” 顾思年抽了几张纸巾给她轻轻地擦着眼泪,低低说道:“妈,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我认什么错?。” 年忆舒听了气得用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还不敢用力。“还没错!你想让你妈抱不上孙子是吗?” 顾思年忍着额头传来的同,无奈地说道:“妈,我是认真的。” 年忆舒看出来自己儿子正不舒服着,忙让他躺下,打断了这个话题。见儿子疲惫地沉沉睡去,给他掖了掖被角,才轻轻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她走进书房,见老爷子端坐在书桌前,顾昭则在他面前站着。 她听到自己的丈夫说道:“爸,这次你真不能再惯着他了。除了这次以外,我还打听到他上次还在一个拍卖会上跟季家小子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再不管管,顾家就真的要绝后了…” “老子是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不成?”顾老将军闻言瞪大了眼睛。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3 “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昭继续说道:“他在外面怎样胡作非为我都可以饶了他,可他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他都快把顾家的颜面丢尽了…” 顾老将军喝了口茶,打断了他:“所以你就想打死你儿子?” “爸,我……” “你儿子当初弃政从商时,没靠着家里一点关系,也从不说在外面自己吃了多少苦,赚来的第一桶金,就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买了一套小叶紫檀做的家具,逢年过节的也属他来得最勤,我也就免不了帮着他说两句话。”顾老将军继续说道:“他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别说是在顾家的儿孙辈里,就是跟外头的那群兔崽子比,他毫无疑问也是最出息的那一个。给老子在那群老东西面前可谓是赚足了颜面,现在你说他给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顾昭被老爷子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敢情在老爷子面前,自己跟自家那帮兄弟加起来都不能跟他的孙子比,偏心偏到了这个份上也是让他有些无语。 顾老将军其实在听完儿子讲完了事情的始末,也震惊了好一会儿,但他又很快地冷静了下来。在战争年代,连人吃人这种事他都见过,何况是两个男人的这档子事。他这些年看开了很多,知道顾思年这臭脾气最像自己,跟自己一样轴,认定一样事情就绝对不会放手。小孩的事儿到时候找个代孕不就行了吗? 想通了这些,他抬起眼皮,瞥了眼自己顽固不化的儿子一眼,说道:“你儿子没偷没抢没犯罪,怎么到你这里,喜欢男人这件事就变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了?” 年忆舒虽然疼儿子,但也在这件事上,也不赞同自己儿子,见年数最大的老爷子竟然在这件事上比他们两都开明,一下子被吓得楞在了原地。更别说顾昭了,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思年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他想着自己头上这骇人的样子,给单秋阳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临时出差要去外面几天。隔了好一会儿,单秋阳才回了一个好字。 他这边刚放下手机,年忆舒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医生说你这几天不能吃太补的东西,我就用鸡汤去油炖了粥。”年忆舒把托盘放下,看到儿子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忍不住又难过了起来。 顾思年拿过碗,自己拿着勺子慢慢喝了起来。 “妈,真没你想象的这么疼。” 年忆舒拿着手帕掖了掖眼角,说:“头上都裂开了道口子能不疼吗?” 他见儿子吃的差不多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书房里的事说了出来。 顾思年听完心下微微讶异,他再怎么算,都没算到老爷子在这件事上能这么帮着自己。 年忆舒见儿子听完没了声响,犹豫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心里所想:“儿子,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年忆舒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了下来,她听他轻声说道:“一个比我还倔的人。”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柔声道:“下回我把他带来给您看看,好吗?” 年忆舒知道事已至此,连老爷子都同意了,又见儿子这么喜欢,心里早已妥协,便犹豫着点了点头。 两母子正唠嗑着,房门就被老爷子一把打开。老爷子见睡了一觉气色好了不少,便走过来想跟自己的孙子说几句。年忆舒知道老爷子想私底下跟顾思年交待几句,便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爷爷。” “兔崽子我没你这样的孙子。”老爷子佯装用手中的柱棍轻轻地打了他的腿一下,吹胡子瞪眼道:“瞧你做的什么破烂事儿,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我这个糟老头子来给你擦屁股。” “谢谢爷爷。” 顾老将军在床沿坐下,端正了脸色。老爷子大半生戎马倥偬,把脸这么沉下来,自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小子,李老那边的事好解决。回头我亲自拎着两瓶好酒几条好烟亲自上门赔罪。先别急着谢我,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顾思年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到老人道:“你必须有个孩子。” 等送走了老人,顾思年才又重新躺回到床上。 他知道这是家里人对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可是眼下他哪有什么心思想这件事,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半年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怎么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他在家躺了一周,让医生拆了线才回到了别墅。回去那天刚好是周六的下午,他进别墅发现没人,问了阿姨才知道单秋阳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他心下一窒,安慰自己离半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依着单秋阳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不告而别。他定下神来,拨通了单秋阳的手机,屏幕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顾思年握着手机紧紧皱起了眉头。 第19章 单秋阳当然没有就这么一走了之,他其实被人绑架了。 三天前,他跟往常一样骑着车回别墅。在半路上他就注意到有辆面包车不远不近地一直跟着他。他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便想朝前面拐个弯驶进小路。那条路面以那辆面包车的体型绝对钻不进去。谁知车上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都快骑到路口了,那辆面包车便突然加速,从车上下来四个人立刻把自己团团围住。他刚想按口袋里的手机,就被后面的人用手帕捂着嘴,弄晕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着正躺在水泥地上。刚才不妨被这么来了一下,那刺鼻的气体吸进了不少,到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 他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十来平方的屋子里。屋子里放了张铁丝床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房间里像是很久没人住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看了除自己以为并没有其他人,动了动手才发现那根绳绑得太紧了,连动一下就比较困难。 然后他发现了床边那口小柜上放着一把折叠的水果刀,那把刀看起来格外新,与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他也没功夫细想,朝床那里慢慢挪动。快到的时候,门就被砰得一声打开了。 单秋阳知道自己没戏了,便转过头眯着眼看着门外的那个人。那人背着光,他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只看那人身量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等他慢慢朝自己走近,他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原来是他。 江东把手上拎着的泡面搁在了床上,自己则随意地翘着腿坐了上去。 “知道我是谁吗?” 单秋阳向来心思聪慧,他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一联系,心中便大概有了定论。估计这人被顾思年整得太惨,又不敢动顾思年,只好从自己这边下手。 于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4 是他淡淡道:“不知道。” 江东嗤笑了一声:“倒是个比我还会装模作样的。” 此刻他像是完全褪去了那副唯唯诺诺的装出来的无辜模样,暴露出了本性中的阴冷刻薄。 “你知道你们那位顾总把我逼得有多狠吗不仅让我身败名裂,被学校暂时休了学,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现在没一个人肯帮我。”他说到这儿,终于装不下去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了,他瞬间冷下了脸,用手掐着单秋阳的下巴,指甲都被他用力地微微按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的脸,讽刺道:“前几次倒是没机会仔细看清楚,这么一看,长得倒也是颇具几分姿色。”他随手拿起那把水果刀,紧贴着单秋阳的脸皮一寸寸移动着。 “不知道把你这张脸皮划伤了,你家那位顾总还会不会要你呢?”他想到这儿,自己笑了起来。 单秋阳看着他这幅癫狂的模样,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刺激他,便转移了话题:“这里是哪儿?” 江东停下了笑声,听着他的话,眼神竟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好一会儿,才听他说道:“你问我这里是哪儿?这里是我刚考上大学那会租的房子。” 他微微凑近了单秋阳,用刀身轻轻拍打着单秋阳的脸。 “你知道吗?我老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农村,那里穷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呢?我在上大学前根本没有见到过一辆车。我每天都要来回走4个小时去县里的学校上课。我从小就发誓要改变这种生活,后来我终于考上了这里。我以为我的生活就要从此焕然一新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天真。” “有一次我打工时,我仅仅是拒绝了一个有权势的人陪他喝酒的要求,因为我知道那酒里被他下了东西,他就用了些手段停了我的奖学金。” “后来么……”他看了眼单秋阳,笑了笑:“我想以你的聪慧也差不多能猜到,不是吗?怎么?是不是开始跟电视剧里主人公那样,开始同情反派了?” 单秋阳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开口道:“都是半斤八两我为什么要同情你?” 江东不妨他说出这种话,愣了一下后大声笑了出来:“好一个半斤八两!”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整整笑了快一分钟,才停下来揩了揩笑出的眼泪。 “你喜欢他,是吧?” “关你屁事。” 想不到江东听了这句话不怒反笑,反而用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用的是肯定句:“你喜欢他。” 单秋阳被他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隐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么点心思,胸口窜起一股怒火。在他看来,这就好比自己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把一份珍宝藏在一个谁也不能发现的地方,就被人掀了开来,还指着那样东西说道,不就是这么一样廉价的东西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见他一副被自己激怒的模样,江东心里更得意了。他用一种带着点陶醉的口气继续说道:“毕竟顾先生长得高大英俊,还这么有钱。床上功夫也这么好…” 虽然单秋阳知道江东可能跟顾思年有过这么一段,可听他用一种像炫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得意洋洋地吹捧着顾思年,他就觉得自己此刻的内心就像被人用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从那里喷涌而出,不受自己控制地遍布于自己身体的每个角落。 江东其实连顾思年的手都没碰到过,更别提上床了。他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本就为了试探下单秋阳。看着单秋阳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更好玩的玩法。 他收回了手中的刀具,把它折叠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 单秋阳听着那人用一种平静的口气对自己说道:“既然顾总把我的艳照传了出去,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那我总得回报他。”他在床上站起了身,俯视着单秋阳,恶毒地缓缓说道:“不如我找几个人来轮j了你,然后做成视频散播出去,真想看看到时候那人的表情啊,我想一定会很精彩,单老师,你说呢?” 第20章 这边顾思年在慌乱过后,很快便迫使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很快地上了楼,走近了客房。他四处翻找着,很快便找到了单秋阳的所有证件。 他不放心地又自己开车去了那间小公寓,看着屋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显然是一副很久没人来住过的样子。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 纪东升正搂着自己的小情人刚刚白日宣淫完准备躺下睡觉,就被顾思年一个电话吵醒了。 “单秋阳不见了。” 他听着屏幕那边传来的低沉声音,想了好一会单秋阳是哪一尊大神,等想起了那人是谁后,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大条。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还想黏上来的情人,边起身迅速地穿起了衣服边问电话那头:“怎么回事?” 顾思年在意识到问题后,这边迅速地吩咐了下去。想了想还是给纪东升打了个电话。纪东升跟自己做正经生意不同,仗着家里的红色背景,当年没少做那些来钱非常快的事儿。后来被家里人打断了腿关了大半年,这才消停了不少。但他知道纪东升当时积累的人脉还在,这才把电话打给了他。 另一边江东虽然放了狠话,但毕竟是要拍香艳视频这种事, 而且对象还是个男的,他一下子当然找不到人。几天过去了,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找到了那么三个人,裤子都还没脱,其中一个就临阵退缩,跑了。见另外两个人犹豫在门口不肯进去,江东就当场又加了三倍的价钱。那两人才终于打开了门。谁知那两人看到单秋阳的长相,便误以为他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管江东怎么解释,都不肯做这个活了,即使他开出了十倍的价格,那两人还是灰溜溜地跑了,生怕跟这件事多扯上一丝关系。 他见自己出了这么多钱还找不到人,便把所有气都发在了单秋阳身上。单秋阳看着窗外的天色,算了算自己已经快三天没吃喝了,仅有的一些水也是那人准许自己上厕所时掰着水龙头喝的。再加上江东最近动不动便往他身上招呼,他也快到极限了。 可他也安慰自己,比起被那个,自己宁可多挨点打。他被绑着没什么事可以干便成天胡思乱想。 他会想顾思年会不会以为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了,那这样就没人可以来救自己了。 他还会想万一江东真控制不住把自己的脸划了,顾思年还会不会喜欢自己。万一不喜欢了怎么办。然后他又反过来安慰自己,不喜欢了不是刚刚好吗,他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是那样,还好自己还未把自己的喜欢宣之于口。 他这些天才惊觉自己早年间的梦想竟然已经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5 悄悄实现了。当时他成天做梦自己未来能跟季秦有一间小小的屋子,再在家里养上一条狗。眼下那别墅虽大了些,但那里也有一条属于他自己的狗,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他喜欢的人。 顾思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江东愤愤地摔开大门,又转身用脚把门踢上。他一步步靠近单秋阳,阴测测地说道:“那我就只好亲自上了。” 谁知他刚把单秋阳的上衣扒光,门就被嘭地一声打开了。 二人同时回头看向门外,单秋阳看到来人鼻子一酸。 顾思年看到那人双手被绑着,脸上还鼻青脸肿着,上衣更是被扒了个光,只觉得脑门那里突突地跳。他按下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大步走上前把那人从他身上拖开,狠狠一脚踢在了江东的小腹处。这一脚用了他下了十足里,竟把人踢得往旁边飞了出去。 先帮着人解开了绳子,看着人手腕上肿起的一圈,心疼不已。 他把人的衣服整理好,才搂着那人不断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如果他再迟来几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单秋阳感受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此刻正微微颤抖着,他心下不免一酸,慢慢抬起自己僵硬的双手轻轻搂着那人的后背,慢慢说道:“我没事。” 两人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到被踢得趴下那人正慢慢爬起来,拿出了口袋里的那把小刀。江东知道依着那人的性子,自己这次肯定不能善了,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看到好人的大团圆结局呢。 单秋阳先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他看着江东拿着刀向自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就想把身上的人推开。顾思年眼角瞄到这一切,但饶是他也阻止不了,他只好转了个身把后背背对着冲过来的那人。 单秋阳感受到自己下腹那里传来的温热的液体,但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他才反应过来那血是顾思年的。 好在纪东升这时候也终于上了楼。纪东升一开始便打算领着人跟顾思年一同前往,谁知道顾思年一知道地点,就挂了电话。纪东升怕出现什么意外,便带着一车人追了上来。结果还真让他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他看着顾思年躺在地上,他的身下有一摊殷红的血迹。旁边有个年轻人正拿着带血的刀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他吩咐旁边的人,让他们把那人先带下去。那人被人这么拖了出去,也不反抗,只是快到门口时,才后知后觉般回头看了一眼。 纪东升掏出手机联系了周边的大医院,走上前跟手下一起把顾思年抬到了车里。 单秋阳看着因失血过多短暂昏睡过去的高大男人,这才注意到了他额头左上方的伤口。他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许是刚拆了线,那里的皮肤还凹凸不平地起伏着。他胸口一疼,凑上身把嘴贴到了那里,这一幕恰好被正往后视镜里看的纪东升捕捉到。 纪东升把人送进了急救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人把那几位经常为他们这些家族看病的老医生去请来。想了想,还是给顾思年家里打了个电话。 做完这些事后,纪东升紧皱的眉才稍稍松开了些。他看了看不远处正一动不动呆坐在长椅上的年轻男人,眼下他身份正是尴尬敏感的时候,而且万一他父母来了迁怒于他,他作为顾思年的发小,冷眼旁观着也不好。 于是他走上前,提醒那人:“顾思年父母正在往这里赶。” 单秋阳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他看了眼急救室门口正亮着的手术中的红灯,复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服务咨询台。 他用手指了指那里,低声恳求道:“我去那里躲着,成吗?” 纪东升看着他脸上带着伤加上一副体力不济的狼狈模样,好心劝他:“我建议你最好也去看一下医生,然后躺下休息一下,毕竟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听了他的话,单秋阳急急解释道:“都是些皮外伤,用不着看医生。” “我只想在这里看着他。”纪东升听到那人复又低低说道。 单秋阳把整个人都蜷缩在那个咨询服务台的小凹槽里,他虽然瘦,但个子也有一米七多,稍稍抬个头就能碰到台顶。 纪东升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五味杂陈。 好在顾思年父母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医院。 跟顾昭和年忆舒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头发花白年近半百的老医生。两人看着老医生进了手术室,又拉上了门。 他蹲在里面听着纪东升草草地说了事情经过,但略去了单秋阳这个人。 顾昭皱着眉听完了事情经过,毕竟在官场浮沉多年,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只不过碍着自己年忆舒在,才没点出来。 年忆舒听到自己儿子身上被人开了个口子,急得当场晕过去,幸好被顾昭眼疾手快地扶着人在旁边坐下。在不清楚具体状况前,两人也不敢告诉两边的老人。年忆舒把自己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揩着眼泪心疼道:“他头上那伤口才刚刚拆了线啊……” 头上…伤口……单秋阳连忙打起精神,竖起耳朵认真听。 顾昭别看平时对自己儿子严格,但毕竟是自己的独子,而且除了喜欢男人这一点,摸着良心说也从来没给老顾家丢脸。虽然这么些日子跟顾思年置着气,但终归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眼下这种情况被她这么一说,见没有外人在场,也有些底气不足道:“为人父母的听到自己儿子说要跟男人过一辈子,哪儿有不急的?” 年忆舒朝手术室看了眼,喃喃道:“要是我们儿子能完好无整的出来,他喜欢男人我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顾昭在旁安慰着自己的妻子,沉默着同他一起盯着手术室。 单秋阳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窝了多久,终于听到手术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听到有一个苍老却格外精神的声音说道:“手术很成功,而且幸好没伤到脾脏,接下来只要静卧修养就可以了。” 单秋阳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渐渐松了下来。他听着人都走光了,才敢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站起来。才刚站起来,他便看到自己眼前一黑,很快便没了知觉。 第21章 顾思年醒过来的时候,房里只有自己的父母跟纪东升。 他不死心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年忆舒见自己儿子醒过来便挣扎着要起来,连忙上前按住他。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不能乱动。” 顾思年只好躺下,年忆舒怕累着自己儿子,讲了几句话便拉着顾昭出了门,想回去给儿子炖点汤汤水水好生补补。纪东升等着他们两出了门,知道顾思年有话问自己,悠悠闲闲地把椅子拖到了床边,把头搁在椅背上反坐着,等着顾思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6 年问出口。 “他呢?” “饿了这么多天体力透支晕过去了,正挂着葡萄糖躺床上睡着呢。医生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就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事。”纪东升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嘿,别看你那小情人儿一副瘦瘦弱弱的模样,倔起来真的连我都佩服。你动手术的那几个小时,我看他模样便劝着人去休息一下。结果死活不肯走,又怕你父母看见他,缩在那服务台里,一缩就是几个小时。中途人醒过来一次,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样了。实话跟你讲,本来我对这人吧没什么好感,见他这幅样子,别说我老大一把年纪地都小感动了一把。” 纪东升正经地说完了这长长地一段话,复又恢复了嬉皮嬉笑的神色:“阿年,不是我嘲笑你,你就被那种玩意儿捅了腰子,当年我们...” 还未等他说完,顾思年就淡淡地打断了他:“我是故意的。” 纪东升被这句话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禁怀疑那刀是不是没捅在腰上,而是捅在了他的脑子上。 顾思年不想再跟自己的好友废话,他闭上了眼睛,下了逐客令。纪东升见人毕竟刚动完手术,也不敢继续打扰他,想着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他刚刚征求了顾思年问他打算怎么处置江东,顾思年淡淡道:“随便你看着办吧,不过要尽快。因为老头子肯定想把那人抓去坐牢,但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纪东升跟着人从小一起长大,知道顾思年的意思是想把人往死里整了。于是便得了令,去处理这件事去了。 顾思年晚上醒过来,年忆舒已经拿着保温盒等在房里了。她伺候着他吃完了晚饭,便想留下来陪顾思年过夜,反正这高级病房里不缺房间。 顾思年无奈道:“妈,不是已经请了两个护工了吗?”他知道年忆舒一辈子被几个男人宠了一辈子,结婚前有父母宠着,结了婚后又有自己跟顾昭护着,别看顾昭那副死板的样子,但那也只是针对别人跟自己,对着年忆舒从不敢说一个不字。结婚三十几年,年忆舒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想想明天该穿什么衣服,下个月该飞去哪里看看话剧逛逛街。就现在自己喝的汤,也是自家那个阿姨煲得,这么一个人,你指望着她能伺候好人,别说他不信,他就是信了也舍不得自己母亲操劳。 年忆舒被他这么哄劝着,想是也明白自己可能帮不上忙,到时候万一吵着儿子,心疼得反而是她自己。她只好回去,并嘱咐让儿子不要吃医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天她都会带着一日三餐来,还说等稍微好点了,就把他转到军区的总医院去,这样她照顾起来也方便,就是怕被老爷子知道。 顾思年送走了唠唠叨叨的母亲,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刚想按下床边的服务铃,想着让护工去看看那人醒了没,那人就进来了。 单秋阳先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巡视了一圈病房里没人后,才大着胆子走了进来,在进门的同时又迅速地把门反锁了起来。 顾思年看着他这幅模样,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心疼。他向那人招了招手,看到单秋阳手上拎了个蓝色的保温桶乖乖向自己走过来。 他观察了一下单秋阳的脸,发现他脸上的青肿都退了不少,才微微放下心来。 单秋阳醒来见顾思年病房里站着人,便打了个车回了别墅,亲自给人炖好了小米粥,再打车回来。他赶到的时候,看到顾思年母亲正拿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出门,便赶忙避到一边去。 他知道今天这粥怕是只能自己吃了,便把保温盒随手搁在了床头柜上。 刚坐下,顾思年便用抬起下巴往床头柜那里示意:“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可是你不是刚刚才吃完?” “又饿了不行吗。”顾思年随口胡诌道。 单秋阳只是把小米红枣粥从保温瓶里拿出来,又拿出一个瓷质的小碗跟勺子,往里面盛了大半碗。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偌大的保温盒,对比自己手中的粥,觉得自己手里的粥拿出去不是一般的寒碜。 他刚想把那块桌板立起来把粥放上去,床上那位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喂我。” 单秋阳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的腰,顾思年任他大大方方地打量。 见他这么一副把脸豁出去的模样,单秋阳只好认命地开始一勺勺喂他。 两个大男人做这么些事情在旁人看来已经够诡异了,偏偏床上那个边喝粥还边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直白得好像在就着他下饭似地。单秋阳被这个眼神看得耳后根微微发热,喂了半碗见人吃的速度慢了不少,就知道那人差不多饱了。 他也不嫌那粥是那人吃剩下的,拿着勺子很快地喝完了剩下的那半碗。 他把东西收拾好,想出去洗个手。顾思年误以为他伺候着自己吃完饭便要离开,便开口问道:“你去哪儿?” 单秋阳这才发觉,怎么会有人被捅了一刀后,行为模式都变成巨婴的呢,还黏自己黏得紧。 “我只是想去洗个手。”单秋阳看到顾思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补充道:“今晚我想留下来,可以吗?” 顾思年特大尾巴狼地装模作样道:“留下来做什么,又帮不了什么忙。” 单秋阳哪能看不出他心里所想,他决定不跟病人计较,便出去洗手了。回来的时候,扛回来一个折叠的陪护床。 虽然这屋子里有单独的陪护房间,但单秋阳还是觉得离得太远,便向护士借了这床来。顾思年看着人把折叠床摊好,放在自己的大床旁边。 顾思年被这贴心的举动弄得晃了晃神,觉着单秋阳像是变了一个人,乖巧地不像话,便觉着这一刀捅得太值了。于是便试探他:“伤口疼。”果真见那人皱起来了眉,急切切地过来,掀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见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便想出去叫医生。顾思年哪儿能真让人出门找医生,他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单秋阳不解地看着他。 顾思年用一副正儿八经的口气说道:“亲一口就好了。” 单秋阳被他这句话说得臊红了半张脸,才明白过来人是在耍自己。他刚想把人的手甩开,眼前就浮现顾思年流着血躺在地上的那副脆弱模样。只好按下羞耻心,倾身上前在那人额上印了一下。 谁知那人得了一吻不满足,得寸进尺地用手点了点嘴巴,示意他亲嘴上。单秋阳只好闭着眼又往那里亲了一口。 这下顾思年心里美了。原来捅一刀后能享受这么多的好待遇,这刀实在捅得太值了! 顾思年早上一觉醒来,转头看向身边,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连带着那折叠床都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但他发现床头的保温瓶还在,他按下铃,把护工叫了进来。 “房里的那位先生去哪儿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7 那护工看着英俊成熟的男人,微微泛红着脸说道:“一大早就出门了。” 等到他父母来了,他才反应过来,合着人是避着不敢见他爸妈。 他妈一进来便瞥见了床头的那个保温桶,惊讶道:“有谁来过了?” 顾思年正愁不知怎么解决这件事呢,见他妈起了个头,便看着那个保温桶说道:“他昨天来给我送晚饭了。”末了还用略带得意的口气补充道:“自己做的。” 年忆舒看着自己儿子那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心下五味杂陈,顾昭更是被气得皱起了眉头。年忆舒连忙转移话题,拿出炖好的粥跟小菜,让人闭嘴吃早饭。 顾思年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饭,知道有些事不能这么拖着,越早说清楚越好。 于是吃完便打算从自己母亲这里下手,他知道年忆舒向来心软,“妈,我动手术的时候他一直缩在不远处的服务台里躲着,就这么待了几个小时,起来的时候人都差点晕过去,就怕你们见着他生他气。” 年忆舒听他说完,果然表情微微松动。顾思年于是称热打铁试探性地问道:“妈,见见他,好吗?” 年忆舒向来单纯心软,经过了这次事,她内心对这事的纠结程度本就冲淡了些,想着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儿子的健康重要呢?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吧,她破罐破摔地想,只要儿子高兴就行了。她其实老早就想见见那人,碍着面子才不肯说出来,眼下听儿子讲了这么一段,心里一软,便想顺着台阶应下。可谁知成想,旁边一直站着不动的丈夫终于忍不住,冷笑道:“你问问你儿子,他弄成今天这幅模样是谁害得!” 单秋阳刚巧在这时候拿着早饭从别墅回来,他见病房门敞开了小半,躲着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顾思年父母都在,刚想转身离开,便冷不防地听到了这句话。顾昭内心本就一直有股气还没发出来,眼下找到这么个机会也没压着自己的声音,那句话就一字不落地清晰地传进单秋阳耳朵里。 单秋阳脚下一窒,停顿片刻后急急离去,速度快得好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兽正追着自己似地。 年忆舒虽然单纯天真,但也不是个傻子,她反应过来丈夫话里有话,便问他:“老顾,怎么一回事?” 顾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亲自问问你自己的宝贝儿子!” 顾思年看着自己母亲一副担忧急切的样子,略去了自己整江东的原因,只说自己让人报复绑了单秋阳,顾思年为了救他就被别人捅了一下。 年忆舒听完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作为母亲心里虽不免责怪起了那人,但又想到那人是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才被别人绑架,便又觉得有些愧疚。 顾昭被自己儿子投机取巧气得走出了病房,年忆舒看了眼丈夫的背影,对着自己儿子说道:“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急得恨不得掀了医院,现在出来了又是这么一副脸色,别理他。” 顾思年本就没打算从顾昭这里下手,他知道自己只要能成功说服母亲,顾昭那里自有她帮衬着。 他握住了自己母亲搁在床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恳求道:“妈,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你,这次算我求求你了,成吗?” 年忆舒被自己儿子用这么种眼神看着,哪儿还说得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好认命地点点头。 第22章 单秋阳这么一走,下午快两点时才来医院。他知道顾思年一日三餐自有人操心,自己又怕见到他的父母,便有点不怎么敢来医院。可是再怎么不敢来,他还是想见着那人,便在超市买了些进口水果,切成块放在玻璃盒子里给人带来。 他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确认里面没人,才轻轻转开了门。顾思年瞥了他一眼,问道:“去哪儿了?” 他随口胡扯:“胖胖拉了肚子,带它去了趟医院。” “吃水果吗?”他把盒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问道,打断了顾思年打量的视线。 顾思年点点头。 单秋阳便坐下,拿出里面的叉子叉出一颗剥好皮的提子喂他。 顾思年向来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那人见他吃了几块就不想吃了,便小声解释道:“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东西,但我问了医生,说这些水果都是能补气血的。”末了还哄他:“再吃一点其它的,总比吃药要好些。” 顾思年还从没被单秋阳这么好声好气地劝哄过,一瞬间便觉得稀罕得不行,只好捏着鼻子又吃了几块。 单秋阳见盒子里的水果已经被吃了大半,就跟昨天一样,把剩下的吃了。 “怎么老吃我剩下的?”顾思年轻皱着眉头问道。 单秋阳解释道:“剥了好久的,扔了多可惜。” 许是被久这个字眼戳中了心窝,顾思年心一下子舒坦得不行。 等快到了晚饭时间,顾思年觑着身边人借故又要走出去,便开口道:“跑什么,我父母又不会吃人。” 单秋阳躲了这么些日子,被这么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便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他招招手让那人过来,那人乖乖地走了过来站在他眼前。顾思年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上去。单秋阳只好坐在床沿边上。 他如往常一般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慰他:“不要怕,我已经同他们讲过了。” 这次听他亲口这么一讲,单秋阳反而更不安了,他不自觉地用手搅着手下的被单,拿眼睛瞟着别处,就是不肯看他。 他听到顾思年轻轻在他耳边继续道:“横竖有我在后面抵着,没人能欺负得了你,我爸妈也不行。”顾思年把人的脸轻轻转过来,专注地盯着他:“答应我,好吗?” 单秋阳被他专注深情的眼神看得微微晃了神。 他不知道北方的习俗怎么样,但在他们家那里,如果见了对方的父母,那这件事儿就基本定下来了。经过这件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都忘记了那个半年的约定。尤其是顾思年,近来总是步步紧逼,毫不掩饰地向自己宣示着自己的感情,虽然他从没听那人说过那几个字,但单秋阳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知道如果真为着那人好,自己就应该遵守约定远走高飞。可是人非草木,他本能地既想拒绝又无比贪恋那种温暖的感觉。 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 有顾思年躬身为自己系鞋带的;有他穿着不合身的卡通围裙笨拙地做着菜的;有那人坐在床上耐心地自己剪着脚趾甲的... 画面到最后定格在顾思年抱着自己,用身体紧紧护着他的... 二人心里都明白,一旦答应下来,那个约定就会自动作废。所以顾思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拿另一只手也紧紧拽着床单。别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他的内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8 心丝毫不会比单秋阳轻松,他紧张地甚至不自觉地咬紧了牙齿。 他觉着他这三十多年以来没有哪一刻能比得上此刻紧张。 他瞧着单秋阳的眼神从一开始地躲闪犹豫逐渐变得清明,到最后又变得坚定。他隐隐期待起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心砰砰直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听到那人终于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他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才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没出息地微微湿了眼眶,他紧紧把人搂在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没出息的模样。 看到那人红了眼眶,他感到心里酸涩得不行,也抬起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顾思年不愿多想这人答应下来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情爱更多一些,他只知道这次他赌赢了。 虽然他这边信誓旦旦地讲了,但为了防止第一次就吓到单秋阳,他还是提前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嘱咐他妈晚上一个人来,别带上他爸,免得吓着人。 年忆舒提着食盒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自己用刀削着苹果皮,而自己的儿子正痴痴地望着那人。年忆舒知道是那人没错了。 开门的动静声惊动了床边的两个人,她看到坐床边的那个连忙把手中未削好的苹果放在旁边的盘子里。转过身叫了声:“阿姨好。” 年忆舒这才看到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上衣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圆领毛衣,下面穿着一条卡其色的裤子,脚蹬着一双普普通通的帆布鞋。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不愧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果然个顶个的白净水灵。她本来以为这人或多或少肯定会带着点女气,但看他这么一副斯文俊秀的安静模样,年忆舒顿时心生好感。毕竟像她们这种年纪的,都喜欢安静的年轻人,尤其这年轻人还长得好看。 她连忙哎了一下,让那人坐下。那人反到上前轻轻提过了那个食盒,把座位让了出来,然后又拿了个椅子放在不远处。年忆舒顿时更生好感。 年忆舒打开桌上的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有一份很大的虫草板栗鸽子汤,两碗米粥,几样清淡的小菜。年忆舒不好意思地冲单秋阳善意地笑笑:“这孩子晚饭都做好了才给我打电话说你也在这儿,只好委屈你陪着他吃这一顿了。等会跟我说说你爱吃什么,回去我让阿姨做,明天给你带来。” 单秋阳早就准备好了被她冷眼对待的准备,虽然有顾思年在场,但他也知道她面对着他也装不出什么和善的脸色。眼下被她这么一副善意的笑容晃了眼,愣了片刻才忙道:“阿姨不用麻烦的,医院周围都是饭店,我随便吃点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年忆舒反倒轻轻拉着他的胳膊,让人坐在她旁边,细细打量着他,道:“横竖不过是让家里的阿姨多做几个菜,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倒是你,瞧着委实瘦了些,该好好补补。” 年忆舒虽然年纪摆在那儿,但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没什么烦心事儿,看起来最多四十出头。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个极有风韵的美人,当然现在也是。单秋阳这才发现顾思年长得跟她像了个七八分。被这么一个有魅力的女人这么打量着,单秋阳不可避免地低下了头,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烫。偏生那人势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一直这么看着你的感觉,单秋阳只好诺诺地答应了下来。 年忆舒在旁边看着两人吃完了饭,刚想站起来收拾,便见单秋阳拿着碗筷去卫生间大致冲洗了一遍,才替她规规整整的放进了盒子里。年忆舒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向来是收了直接扔进盒子里,也不管会弄脏了盒子,毕竟不是她自己收拾。 饭后,她便拉着人聊了起来。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单秋阳在a大教书。她碰巧是a大毕业的,两人之间的话题就此打开,反而倒把病床上那人冷落了。 她发现这小伙子谦逊有礼貌,话虽然不多,但每次她讲,他就会在旁边耐心地倾听。而且她还惊喜地发现,这小伙子懂的事情还不少,一问一下,才知道他闲暇时分便爱捧着书看。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捧着手机电脑把时间耗在那上面的,眼下见单秋阳与他们不同,便相约以后一起跟着她去看话剧。 年忆舒跟人聊到快10点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走之前还差点忘拿了食盒,还是单秋阳提醒的。单秋阳一直把人送到楼下上了车,才回病房。 一进去,顾思年就躺在床上笑意晏晏地看着自己。 他打趣道:“我妈喜欢你都快超过我这个亲儿子了。” 单秋阳微微一笑,说道:“我也很喜欢阿姨。” 年忆舒回到家,看到自己丈夫正坐在沙发上等自己,一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问她:“还知道回来!” 年忆舒懒得理他,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弹了那人额头一下,“在我面前装什么蒜。” 顾昭被妻子这么戳穿也不恼,他讨好地接过妻子手中的东西,随手放在桌上,把人拉在身边紧挨着坐下,黏黏糊糊地说起了话。 年忆舒见丈夫左右不提医院的事,便寻了个空档开口道:“我挺喜欢那该子。” 顾昭楞了楞,才反应过来妻子说的话。他一下变了脸色,年忆舒觑着人脸色变了,便讨好地哄他:“眼下老爷子都同意了,你儿子又是那副臭德行,你要是再不同意就伤了父子两的感情了。” 顾昭被妻子软糯的口气弄得心里一软,这臭小子向来机灵得紧,知道自己向来对老婆没什么办法,眼下拉拢了他妈,还愁他能不答应吗?但在儿子面前,有些东西还是要端着点的,便道:“你儿子至今还没答应代孕的事情,要我答应可以,他必须给老子弄出个孙子来。” 年忆舒虽然心向着儿子,但也觉得孩子的事没得商量,便同意了丈夫的看法,与他一同讨论起这件事来。 第23章 自那天起,年忆舒每次来都带两人份的饭菜。虽然单秋阳只说了自己什么都能吃,但年忆舒带来的总是自己爱吃的口味,他知道肯定是顾思年见他不好意思,私下跟自己母亲讲的。 年忆舒是发自内心地接受了自己,无论是冲着她自己儿子还是他这个人,单秋阳都发自内心地感激她。有天他回去拿换洗衣物的时候,顺路去了一趟附近的百货公司,给年忆舒挑了一块鹅黄色的丝巾。第二天,送年忆舒上车前,他才把它拿出来递给了她。 年忆舒看着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讶异地问道:“给我的?” 单秋阳点点头。 年忆舒当着他的面打开来看了一眼,笑道:“谢谢,我很喜欢。”她把盒子放进车里,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有些东西早点说清楚对大家都好。只是……她看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29 着眼前的人,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感觉有些对不住这孩子。 二人走到附近的咖啡厅里,点了杯饮料面对着坐下来。 单秋阳看着面露难色的她,主动开口道:“伯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年忆舒看着善解人意的单秋阳,突然在心里责怪起了自己的丈夫,都怪他,就爱在外人面前端着,害得只能由自己来说这些个伤人的话。关键是自己都说了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人宁可一五一十地教自己也不肯拉下脸来亲自说这些话。 她抿了一小口眼前的咖啡,按着丈夫教自己的话开口道:“秋阳,你知道顾昭吗?” 单秋阳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于是他摇摇头。 年忆舒提醒他:“就是几乎每天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那位。”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补充道:“他是我的丈夫,顾思年的父亲。” 单秋阳心里惊讶不已。他一直知道顾思年家大业大,但眼下听年忆舒说出了这个名字,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在惊讶过后,他渐渐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年忆舒观察着单秋阳的表情,知道他怕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秋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说这些的原因并不是想劝你离开阿年。” 单秋阳心里微微一松,就听她继续慢慢开口道:“事实上,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们家可能在别人看来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能这样接受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一是因为家里那位老爷子首肯,二是我们当父母毕竟心疼自己的儿子,当然我也很喜欢你。我们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也是有条件的,但阿年一直不肯答应我们,每次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以各种话来敷衍我们,所以两父子到现在还僵着。” 单秋阳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条件?” 年忆舒慢慢说道:“条件是,他必须代孕个孩子,当然以现在的技术可以做到控制性别,所以我们只要他能给我们一个孙子就行了。” 两个人在咖啡厅谈了近一个小时的话,送完年忆舒,单秋阳才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病房。 一进门顾思年就问他去哪儿了,他说送了年忆舒一块丝巾,二人就在咖啡厅里聊了一会。顾思年见单秋阳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便也没细问谈话的内容,毕竟他母亲跟他向来都像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医生说前一周不能碰水,可顾思年又爱干净,单秋阳便每晚负责给他擦身。但今晚擦到下`身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 他看着下面微微抬起头的那团东西,一下子尴尬在了原地。他略微窘迫地抬头看着它的主人,却发现主人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自己。他觉得这人怎么能这样,身体都这样了,还想着那档子事。 顾思年却不这样想。他都好几个月没碰着那人的身子了,自己那方面的需求碰着他本来就大,再加上二人好不容易算是互通了心意,心上人成天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的,何况只是被捅在了腰上,下面那东西好好的,他觉得再忍下去自己就要成佛了。 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此举在某人看来着实有点不正经,甚至还有些不要脸。 单秋阳脸皮薄,当下便不敢再仔细擦下去,只草草地擦了几下,便想了事。谁知那不正经的,在自己收起手的时候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也不说话,只拿着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被那眼中毫不掩饰的灼热烫红了脸,但到底不敢胡来,反锁了房门,爬上床钻进那人的怀里,把头深深地埋在那人的胸口,用手帮着他宣泄了出来。 结果这么一弄出来,晚上顾思年就黏黏糊糊一定让他陪着自己在一张床睡,不答应他,就呻吟着说自己伤口疼。看着他这幅无赖的模样,单秋阳心下好笑,但还是依了他的意思,洗漱完后爬上了那张大床,躺在他伤口的另一边。 顾思年搂着人,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因着解决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心里一下子没了负担,这几天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好。 但是单秋阳却睡不着。 他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脑中不断回想起年忆舒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说实话,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接受自己,几乎能称得上奇迹了。而他们提出的要求,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在刚才谈话时,年忆舒用的是一种让人帮忙的口气,而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要求自己必须劝着顾思年答应这件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让单秋阳感受到了尊重。 可是一想到顾思年以后会有孩子,自己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顾思年的精`子会出现在某个不认识女人的肚子里,他心里就膈应得不行。而且万一有了孩子,顾思年还会这么疼自己吗?会不会以后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再万一,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存在害得他失去了他本该拥有的母爱,会不会讨厌自己?他从小过得就是跟单亲家庭小孩差不多的小孩,因此他格外理解那种失落感。况且是同性家庭出来的,万一因此变得跟自己一样自卑敏感,那他也真是造了一份孽。 但他知道,说来说去,他只是本能地希望顾思年的眼里只看着自己,连他自己的小孩也不行。 他想自己或许就跟母亲说得那样,像自己的父亲更多一些,跟他一样自私阴暗。顾思年对自己这般好,他却只想占有他,甚至想害得他断子绝孙。而且年忆舒对自己这般好,自己表面上爽快地答应下来,心里想得却与之相反。他快恶心透了自己了!如果顾思年知道自己这样想,他会不会变得有一点讨厌自己?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顾思年的手掌,心里不安地想到。 第24章 单秋阳纠结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晚上,得了空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当然他不明着说,他只迂回地问对代孕这件事怎么看。 顾思年听人讲完,挑了挑眉问他:“我妈让你来说的?” 他知道左右瞒不过这人,便大大方方地承认。 那人不答反问,把问题原原本本地又抛了回来:“那你怎么看?” 单秋阳心下一滞,心想着心里那点阴暗自私的小心思自然不能与人明说,便违着心劝道:“我觉得在这件事应该听你父母的。” “我问的是你怎么看?我跟其他女人生孩子你就一丁点都不在乎吗?” 在乎,怎么会不在乎,可是就算在乎得要命又能怎样呢。无论于情还是于理,他都不该任性地诉说他那点微不足道的不高兴。他耐心地解释道:“只是拿出一颗精`子,另外不用……” 还未等他说完,顾思年就冷冷地打断了他:“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单秋阳一下子被他弄得无措了起来。他实在不懂,为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0 什么他明明为着那人好,那人却反过来还要升自己的气?而且自己也没说错话啊…… 这边有人无措,另一边就有人委屈。 顾思年转了个身背对他,心里想着那人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呢?他以为自己顶着父母的压力迟迟不答应又是为了谁? 虽然只是一场拿出一颗精`子的金钱交易,但他却想到了单秋阳的立场地位。现在只有年忆舒认可他的存在,等孩子生出来以后呢?那些个不承认他的人最后会不会觉得他的存在很碍眼?自己虽能护着他,但毕竟长了他七岁,往后万一走在了他的前面,谁又能帮得了他?他凡事都处处为着那人着想,那人倒好,轻飘飘地说只是一颗精`子,让他如何能不生气?不委屈?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心,总不好质问那人,你就一点不在乎我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就跟当初猜想过的一样,那人留下来只是同情更多一些,那这句话问出来该有多伤人多戳人心窝? 于是一个怕丢了自尊另一个榆木疙瘩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两人都不主动开口,便陷入了很微妙的冷战中。 过了几天终于挨到了出院,二人又回到了别墅。单秋阳想着那人这几天或许不愿意看着自己,便自以为善解人意地搬回了客房。 第二天一早,顾思年早早地去了公司。晚上回来的又很晚。单秋阳这榆木疙瘩终于微微开了窍,决定既然那人不肯开口,便自己主动点。刚好自己也有点事找那人商量。 他敲敲主卧门,见没人回应,便自己走了进去。进去才听到浴室传来阵阵水声,估计是在洗澡,便走过去坐在床沿上等他。等了十来分钟,水声终于停了。顾思年穿着浴袍擦着头发,看到他有点意外,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坐在了另一边,单秋阳顺其自然地把毛巾拿了过去,给他熟练地擦起了头发。 “过几天我要去一趟美国,有个课题研究,学校方面意思派我过去,刚好我也挺感兴趣的。” 顾思年睁开了眼睛,问道:“去几天?” 单秋阳嗫嚅道:“至少要去一个月左右吧。” 听了他的话,顾思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因为他的主动而被顺好的毛又因着这句话重新炸起来了。他突然想起了,今天刚刚听纪东升提起过,季家那小子听说以后决定把事业的重心放到国外,他这会想起来,去的是哪儿来着…好像就是美国?顺着这条思路一想,顾思年觉得事情更不对劲了,单秋阳什么时候对什么劳什子课题感过兴趣?他不是向来在学校不争不抢,得过且过的吗? 这么一分析,顾思年心里不对味了,这些天本就同他置着气,当下一股脑爆发了出来:“到底是为了课题还是为了那人?!” 单秋阳被他莫名地一吼都弄懵了。他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顾思年一把扯下他手中的毛巾扔在地上,低吼道:“你别以为能骗得了我!你是不是想借什么狗屁的课题研究做掩护,跟季家那小子远走高飞?你是不是以为到了美国?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是不是?!” 单秋阳满脸不可置信,过了好一会才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这么看我?” 顾思年其实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奈何此刻被嫉妒蒙蔽了心,也没有细细观察单秋阳此时的表情,反而反问道:“不然呢?” 单秋阳本是来主动和好的,被他这么一气,也冲昏了头脑。他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走了自己在床头的证件,其他多余的一样没带。路过狗窝时,顺带着把狗抱了起来,刚走到门口,顾思年就追了出来,质问道:“你想去哪里?” 单秋阳冷冷一笑:“自然是如了你顾少的愿,跟别人远走高飞。” 顾思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误会了他。但毕竟人在气头上,就是知道自己错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承认自己的错误。何况季秦一直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凡是跟他一点点相关的,让他如何能不上火不心急?而且那人既然知道自己误会,横竖不会低着头哄自己两句,就像在医院那样,果然只要提到他那个小情郎,他就变得不对劲。他心里百转千回,开口也没了好话:“你走便走,但这狗横竖是我买来的,你不能带走。” 单秋阳以为人追出来是拦着自己不让走的,合着自己还不如一条狗?往常哪次不是心肝宝贝地哄着,等追到了手,便连条狗都不如了,他越想越觉得委屈,他把狗用力塞到那人的怀里,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 胖胖一见单秋阳走出了大门,就急得大声叫了起来。顾思年见人走出了自己的视野,才想到要放下自己的面子,把狗塞给保姆,追了出去。一出门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单秋阳其实哪儿也没去,应该说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回了自己公寓那里待着。 结果在那里待了快三天,该来的人没来,倒来了一个对他来说几乎是陌生的人。 他打开门,门外的纪东升丧着脸低声求他:“祖宗,救救命吧,人在我那儿喝得送进医院了。” 单秋阳脑中一空,什么都没拿就急急忙忙往外冲,纪东升赶忙把人拉到了自己车里,闯了好几个红绿灯把人送到了医院。 单秋阳到病房的时候,顾思年刚在病房里醒过来,睁眼看到他,第一句话就说道:“你来干什么?” 单秋阳看着自己衣服鞋子都来不及换,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气得转身就想走。纪东升在旁连忙拉住了他,并冲上前狠狠踢了病床一脚,冲他喊:“你有本事在我这儿装逼回头就别在我面前絮叨污染我的耳朵!” 纪东升把人拉到面前,并拖着椅子按着人坐下,确定人不会走以后,才打开了病房门走了出去。 第25章 单秋阳看着那人转过身背对着自己,显然还在同自己置着气。他心下好笑,敢情每晚都出现在自己公寓楼下的那辆车不是他的?看着这人装模作样的倔强背影,到底是心疼他多一些。他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摸摸索索地爬上了病床。 他抱紧那人的后背,在他背后低声道:“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怪不得说江南来的人最会攻人心防,顾思年被这几句话说得何止被攻破了心防,简直恨不得挖出心窝上那一块软肉任这人揉碎了、捣烂了也说不出一句怨言。谁知他刚想转身,那人就收紧了手上的力量,把头贴在了自己后背上,就是不肯让自己回头。 他刚想问人原因,就听到背后那人继续说道:“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小康家庭。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吃穿也是不用愁的。但我每天都过得很压抑,从我有记忆以来,几乎没有一天是过得高兴。” 顾思年听着这些话,止不住地心疼,他沙哑着声音开口:“为什么?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1 ” “我父母感情一直不合,父亲一次又一次地出轨,而我的母亲呢?却选择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我母亲,在我还懵懂不记事的时候,就开始把她心中所有对父亲的怨恨一股脑地诉说给我听,她从小到大从来不管我要不要听,她一味地在我这里宣泄她的负面情绪,而我,从小就是接收这些负面情绪的垃圾桶。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怪过我母亲,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待我好的人。父亲是个不着家的,他的亲戚母亲拦着我不许见。母亲那边的亲戚呢?又嫌我长得像父亲,从来不掩饰眼神里对我的厌恶。我没什么朋友。因为别人觉得我话少,看起来又有些阴暗,都离得我远远的。所以我从小就爱待在家里,因为我害怕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那里面是毫不遮掩的对我满满的厌恶跟不屑。” 听他用这么一种平淡的口气说着这些话,顾思年简直有些不敢想象当年还年幼的单秋阳是怎么面对这些没由来的恶意的,他被这些话把心窝捅了个对穿。他紧紧地反握住那人抱在自己腰上的双手,低低开口:“那些人白长了一对眼睛。” 单秋阳被他这种拐着弯骂人的方式逗得淡淡一笑,心下一暖,勾着小手指挠挠那人的掌心:“你这算是变着法子夸你自己眼光好?” 他叫那人用手指勾得心猿意马,连忙转移着话题道:“后来呢?” 单秋阳含糊道:“后来…后来…可以略过中间这段吗?” 顾思年心下一凛,想起自己调查过人家,后来…后来他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季家小子就出现了,他头一次怪他妈没把他生得晚几年,让那人先钻了空子插了队。 看着那人僵硬的点点头,单秋阳才敢继续开口:“后来我一个人来到a城消沉过了一阵,得过厌食症跳过河。因为我实在太累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开始觉得像我这种人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我的出生本身就是不被任何人所祝福的。” 他用头蹭了蹭那人的后背,轻声道:“我从小的家庭环境塑造了我这样的性格,很多事情我都习惯了憋在心里不说,但我会一点一点努力改。” 顾思年听着那人轻描淡写地一句又一句说着戳烂自己心窝的话,都有些不敢再听那人讲下去了。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柔声说:“我也会一起努力。下次别说什么你的出生不被任何人祝福这种要我命的话了,对我而言,你的出生是对我出生最大的祝福。” 单秋阳被他这句话说得羞红了脸,那人却不依不挠:“让我看看你,我现在就想看看你,好吗?” 单秋阳什么时候放手的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放手,那人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自己。 尽管那人把自己伤心的往事一再简化,还用一种事不关己的口气诉说着,但顾思年就是知道他疼。 他疼,他更疼。 看着那人微微泛红的眼角,他想着,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面对面抱着他,亲他的眼角,亲他的眉间,亲他的鼻子,亲他的嘴。 他凑近了那人,在他的耳边突然说出了那三个字。 顾思年说:“我爱你。” 单秋阳确确实实地听到了。他被这三个字直接逼得湿了眼眶。他以为依着那人的性格,估计自己以后都听不到这三个字,可即使那人不说,他也知道他爱自己,爱自己入了魔、发了狂。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爱,终于把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向他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来,他迎着那人深情的目光微微颤抖着说道:“其实我不想你去代孕,因为…因为我怕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 顾思年被他这番话搅乱了心窝,他边亲边哄:“我怎么会不要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父母?还不是怕我死了以后你遭人排挤受了欺侮,到时候孤苦伶仃地你让我怎么安心得走?” 单秋阳向来不傻,待他理解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下大受震动,手却快于脑的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我不想听到那个字眼!”顾思年很少看到他这么稚气的一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把他的手轻轻拿开,跟自己的紧紧五指相扣放在自己身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调笑他:“亏我还以为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在乎我,原来竟是个小醋包,连小孩的醋都吃。”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却浑然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同一条狗吃醋的。 单秋阳被他调戏的口气说得有些尴尬,他索性把自己的脸埋在那人怀里,省得看到他眼中那戏谑的眼神。他听到那人慢慢说道:“不要就不要了吧,横竖我也不想要。我在一天,就护你一天。你活到一百岁,我就活到比一百零七岁多一天。这一天就用来给你风风光光地办后事。” 单秋阳在他怀里闷闷道:“人都死了谁还在乎那些个东西。况且你如果先走了我也便跟着去了,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听了他的话,顾思年气得拍了下他的屁股:“尽说些混账话!” 两人互相掏着心窝子,说了一下午的话,终于把误会都解了开来。 顾思年听到单秋阳还吃过江东的醋,心里那美得都快上天了。他说自己跟江东没有任何的关系,应该说自从三年前有了他,自己从来没找过别人,也不知这小醋包在哪里听说自己同时有很多情人的。 第26章 顾思年本就没什么大事,只是连着几天喝酒喝得凶了点,胃有点出血才被纪东升押到了医院。他当天就想出院,奈何单秋阳不放心,才又多住了两天才回家。 单秋阳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些汤汤水水容易消化的。晚上胖胖见人回来了,晃着那个圆滚滚的屁股,跟在单秋阳身后上了楼。没成想单秋阳经过了客卧,旋开主卧的把手便走了进去。单秋阳转身看了看它,它正巴巴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心一软,正想把它抱进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咳嗽。他只好硬着头皮把门关上。 刚关上门,就听门外传来爪子挠门的声音。 顾思年把人压在了门上,一条腿卡进他双腿处,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有心思管狗?嗯?”边说还边用腿往那处顶了顶。 单秋阳哪儿受得了他这副孟浪行径,红着脸推开人,说道:“先洗澡。” 好不容易两情相悦,顾思年哪里还忍得了这么几分钟,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在下面摸着人的大腿毛手毛脚,眼下就不容人拒绝地把人一起往浴室拉,嘴里还说着一起洗。 他把单秋阳压在墙上,边发了狠亲他边急不可待地脱着彼此身上的衣物。 单秋阳皮肤白,在浴室热气的蒸腾下,整个身体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前胸那两颗小肉粒颤巍巍地立了起来。他凑上去用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2 舌头跟手尽情亵玩它们。单秋阳被他弄得发出了低低的喘息声。顾思年的吻渐渐往下,舔舐着他的肚脐,他的…… 单秋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得紧紧蹦直了身体,随后整个身体一软,差点坐在地上。顾思年拿手扶着他的腰,用舌头绕着那处打圈,还不时地吸那小孔。他虽然没做过这个,但总知道弄哪里最爽。他用舌尖反复舔弄那处沟壑,还用手玩弄着那两个小家伙。 “够了……啊……够了…你快放开……” 顾思年抬头看了看那人,那人正泛红着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他被这个眼神激地再也忍不住了。他拿出洗脸台抽屉里的润滑剂,涂在穴`口慢慢地打着圈,才慢慢地用手指顶了进去。 很快便找到那处地方,他用两根手指反复地顶弄着那处。 单秋阳被他弄得下`身都快要爆炸了,但身体又莫名地空虚,那两根手指根本无法缓解身体的空虚。他便主动靠近顾思年,讨好地亲他的嘴,用下面蹭他的身体,偏生那人坏心眼,明明自己也硬的不行,还要逗他:“想要吗?” 单秋阳当然想要。他被他弄得声音都隐隐带上了哭腔:“已经可以了…快……快进来……” 顾思年轻笑一声,拿出了手指,温柔地亲着他的嘴,下`身却直接凶狠地整根钉入了他那里。单秋阳后面好久没用了,虽然用了润滑剂,但那根东西实在是太大了些,被这么一整根顶进来,还是有点痛。 自然顾思年也没好到哪里去。那里温暖、湿润,里面就像有无数只小手,一吸一吸地把自己那里往更深处带。他想不管不顾地尽情律动,但看着单秋阳微皱的眉头,知道好久没做了,肯定会不舒服。便忍下心头的欲`火,慢慢地抽`插着那里。他观察着单秋阳的表情,看他从一开始地皱眉到后来无意识地张着嘴,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便不再节制,越顶越快。 他渴望这个人渴望了太久,从一开始地懵懂不知,到后来刻意地压抑,好不容易才到现在的两情相悦。他觉得自己精神状态都有点不太对劲,整个人都亢奋地不行。他很快又找到了里面那块小突起,发了狠地快速顶弄着那里。 涂抹在单秋阳后`穴里的润滑剂,都被挤成了泡沫。 那里被再一次重重顶到时,单秋阳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直接被他插射出来。液体大多射在了那人的小腹上,还有一些落在了地上,混合着润滑剂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摊。 那人却还不肯放过自己,干脆把他抱了起来,双腿环着他的腰。单秋阳整个被他抱了起来,抵在了墙上。他整个人无处着力,只靠那人强健的双手拖着自己的屁股,下面那里更是进到了最深处。他刚射完哪儿受得了这个刺激,不住求饶:“不要……了……不要……啊……” 殊不知这呻吟声听在顾思年的耳里,却成了最强劲的春药。他重重地尽根没入再尽根抽出,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进那人说的。 单秋阳被逼得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他讨好地不断亲他,却反过来被那人紧紧勾住了舌头,一番攻城略地。 他只好委委屈屈地一声声喊道:“思年…思年…思年……” 那声音带着三分委屈四分撒娇五分任性,顾思年哪儿受得了这个,被这一声声勾得直接在里面泻了出来。单秋阳被那温热的液体刺激得紧紧地缩紧了后`穴,两双白嫩的腿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腰身。 等终于射完最后一滴,顾思年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地吻着他泛红的眼角,低低说道:“单秋阳,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草草给两人冲了澡,抱着人出去,把人再次压到了床上。 单秋阳这才知道,以前顾思年对自己有多么身下留情。他就像一头发了情的野兽,不知疲倦地在他身上律动着。 最后冲刺的时候,发了狠地逼他说那三个字。 单秋阳被他顶得都快神志不清了,便迷迷糊糊地说出了那三个字。谁知那男人却不满意,狠狠地打了他的双丘一下,恶狠狠道:“大声点,听不到!” 怎么可能听不到……这人就是变着法子存了坏心想折磨自己。他被这一下打得人清醒了不少,大声喊道:“我爱你!我爱你,顾思年!我……呜……” 未尽的话被他用嘴巴一下子堵住了,他狠狠地亲着他,下面一波一波地尽数射进了他身体里。 他昏睡过去前听到那人在自己耳边缠绵:“我也爱你,单秋阳,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第二天单秋阳自然起不来,顾思年替人请了假,自己也不回公司,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那殷勤的样子恨不得连喂水也先把水倒在自己嘴里,再嘴对嘴喂过去。他这才知道什么烽火戏诸侯,千里送荔枝,昏头的不是商纣王、唐明皇,怪只怪褒姒杨贵妃太勾人心魄,要是他,保不定也会干出这些混账事来。 顾思年还自作主张地替单秋阳退掉了那间在他看起来万分碍眼的小破公寓,美其名曰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省点钱。单秋阳懒得拆穿他那点心思,里面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理出了证件贴身衣物,剩下的电器家具都留给了那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房东。顾思年顺手把他的一些平常用不到的重要证件一起锁进了保险柜里,单秋阳笑他,他还板着张脸,死都不承认自己心里其实在害怕。 纪东升自诩是他们两的半个媒人,有一天便大大咧咧不请自来地上门蹭饭,却猝不及防地被两人闪瞎了眼。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好友那副痴狂模样,看着他边耐心地给人剔着鱼刺边亲手用勺子给那人喂着汤,还时不时地旁若无人地亲那人脸颊,合着当他这个大活人不存在。纪东升被恶心得恨不得自戳双目,觉得自己沧桑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并发誓再也不来这儿蹭饭了。为了报复那两人,不过几天圈子里就盛传:那个冷心冷面的堂堂上市公司老总,顾思年,竟是个比谁都听自己老婆话的妻奴!听说连吃饭都是亲自一勺一勺喂的! 第27章 日子便这样甜甜蜜蜜地过着。 一晃眼便到了老爷子的寿辰。顾思年寻思着老人家上了年纪都爱热闹,自从上了八十岁,每到了这个时候便会邀请族内的长辈小辈,自己一手操办着老爷子的寿辰。老将军接受了他这份孝心,每年只需要露个面切块蛋糕,高兴却又轻松地很。今年他更是卯足了心思,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原因无他,他想带着单秋阳,正式地见见人。 当天单秋阳起得格外早,他穿着睡衣小跑出门,过了好一会,手里买来了好几套衣服。问他哪一套好看。 因为来回走动的关系,单秋阳那件宽松的睡衣敞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露出了一大片锁骨,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吻痕,再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3 下瞧,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隐藏在衣服下的那两颗樱桃。 他盯着那里幽幽地说道:“不穿最好看。” 单秋阳气得打他。他捉住那人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温香软玉在怀,心情一好便中肯地给起了意见。 “深灰色条纹那套好。” 其实哪套在顾思年眼里都差不多,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衣服配不上人,哪儿有人挑衣服的道理?之所以指了这套,也是因为自己那儿也有跟这一模一样的款式,只不过自己的颜色是黑色的。 等换完了衣服,单秋阳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衣服竟是一模一样的。他看向镜子,发现顾思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他叫那眼神看得腰下一酸,就知道那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顾思年好笑地看了人一眼,还是忍不住轻轻捏了把那人的屁股,在他耳边呵气:“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单秋阳瞪了瞪他,先着他跑下了楼。 其实单秋阳这次还真误会了顾思年。顾思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脑中想得还真不是那档子事儿。他不知怎地脑中就浮现出两人穿着黑白西装互换戒指的场面。他不自觉地用拇指摸了摸上面还空空如也的无名指,快了,再忍忍,他如是想道。 等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不少。他们一进院门,就有不少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他们身上看。顾思年毫不避讳地牵起了身边人的手,闲庭信步地走向屋子,路上不少人上来同他打招呼,这其中又有不少明眼人一早就得了消息,在跟顾思年寒暄完以后,也会客客气气地跟单秋阳问好。 紧张是肯定的,毕竟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打量,单秋阳手心都微微冒出了汗。顾思年也注意到了,快走到客厅时,倾身低头在他耳边安慰:“不要怕,老爷子是我们家最疼我的。” 单秋阳点点头。他远远地看到年忆舒跟顾昭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精神奕奕的满头华发的老人旁边,老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坐在红木椅上,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半圈。他注意到,他们一走进来,屋子里的人都朝他们看来,老爷子看到他们,眼睛莫名一亮,看来也是个溺爱孙子的普通老人。 顾思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老人:“爷爷,生日快乐。” 老爷子接过东西,当着众人面打开一看,竟是个明代的青花瓷瓶。老爷子向来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当下高兴得合不拢嘴,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训他:“就知道乱花钱!” 顾思年趁此向老爷子介绍道:“爷爷,这是单秋阳。” 顾老将军其实早就不动声色地打量完了他,只不过碍着长辈的面子,才不好主动开口。他见人不卑不亢地开口道:“顾爷爷,生日快乐。”并把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顾老将军看着人长得精神斯文,本就对他挺有好感,见人这么不卑不亢,更添几分喜爱。他高兴地应了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是块上好的和田玉雕出的南极仙翁的玉佩。他把盖子合上,向单秋阳招招手,单秋阳走过去,老爷子拉着他的手轻拍了两下他的手掌,说道:“等会吃饭记得跟我坐一桌。”众人心中一凛,这算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这个孙媳妇了。顾思年喜不自禁,当下替单秋阳说道:“谢谢爷爷。”顾老将军放开了他的手,眼光一扫就瞥见了自己孙子那没出息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老顾家尽是出些怕老婆的东西! 送完礼物陪着年忆舒唠嗑了两句,还给顾思年父亲打了招呼。顾昭虽板着个脸,但言语之中也算对他客气,许是年忆舒提前打了招呼,单秋阳感激的同时愈发地年忆舒感到愧疚。他见顾思年忙着应付人,便提出自己出去走走。 他走到院子后面,发现那里竟是一个后花园,一帮小孩正在打闹追逐着。他挑了个椅子坐下,这才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小孩格格不入地孤零零站在一边吃着盘子中的蛋糕。 那小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虽然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但跟旁边那群着装精致的小孩相比明显寒酸了不少。但那小脸长得确实那群小孩里最出挑的,不细看的话,板着脸的样子还有点像顾思年。小孩子追逐打闹没个轻重,有个看起来七八岁的一个小胖子在追人的过程中就不小心把那个小孩撞倒了,盘子里的蛋糕大多数掉在了他的衣服上,还有些落在了草坪中。却见那小胖子把人撞倒毫无歉意,反而恶人先告状地拍拍自己的衣服大声嚷道:“你这个哑巴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旁边的小孩子见状围了过来,纷纷幸灾乐祸的帮着指责那人。那小孩靠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也不理会他们,只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就想往旁边走去。那小胖子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上去就想推人,嘴里还说道:“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连说句道歉的话都不会吗!果然是没爹妈的!!!”听到这句,谁知那小孩迅速地转过身便冲他扑了上去,变故发生得太快,任谁也没反应过来。等那小胖子被压在地上脸被揍了几拳,众人才反应过来,向中心扑去。单秋阳连忙在他们揍那人之前,眼疾手快地把那小孩拎了出来抱在怀里。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前院的众人。那小胖子的母亲过来一看到自己儿子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还被打破了嘴角眼角,再一看不远处正缩在男人怀里的小孩,当下也不管事情对错,冲上来就想打小孩。 单秋阳看着怀里的孩子正赤红着双眼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还在怒火当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心里一软,安抚地拍了拍那个孩子的后背,把他的头埋在自己的怀中,孩子整个瞬间都僵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孩子往旁边不动声色地一避,赶在那女人再次冲上来之前才开口道:“这位夫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乱打人呢?” 那女人是顾家的旁支,虽是旁支但也作威作福惯了,今天因为孩子吵闹来得迟了些,便没看到单秋阳,看他的脸觉得陌生,便以为是哪来的不重要的外来宾客,重要的话又怎会独此一人在后院?心下想明白了一切,便口不择言道:“有你什么事儿?!他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打了我儿子还不准我还手吗?!” 顾思年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指手画脚地对单秋阳大声嚷嚷,单秋阳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走近一看,发现单秋阳的西装上沾满了蛋糕渍。 那女人一看到顾思年来了,气焰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年纪看着比顾思年大,但还是格外尊敬地叫了声顾先生。 顾思年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掷地有声道:“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那女人被这句话直接吓得噤了声,就见那前一秒还在对自己疾言厉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4 色的男人后一秒变转过身,柔和地对身边人道:“跟人上去换个衣服。” 单秋阳这才注意到自己西装此时的样子,他点点头,抱着小孩跟佣人上了楼。他问那人宅里有多余的小孩衣服吗?这句话问出口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那人反而眼睛一亮,说道:“还真有!老爷子向来溺爱顾先生,顾先生到上初中前一直在这里住着,穿过的衣服老爷子也一直舍不得扔,说将来可以做个纪念。” “这么重要那我……” 还未等他说完,那人便打断了他,麻利地带他来到了一间屋子:“单先生你千万别客气,老爷子亲口承认的自家人,自家人拿几件衣服不碍事,那我先下去了,你在这里慢慢挑。” 单秋阳被他爽利的性子弄得也不再矫情地拒绝,便感激的点点头。他把孩子放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弯腰挑起了衣物。 里面的小孩衣物被保存的很好,而且看起来几乎只穿了一两次。他给人挑了一件浅灰色小西装,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怕孩子冷,又拿了件米色的呢大衣。 那小孩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乖巧地坐在那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他。他把衣服拿过来,帮着孩子脱掉了那件脏外套,这才发现里面那件衬衫领口也有些脏,便回身在抽屉里又挑了件白色的衬衫,再配了个红色的小领结。等把孩子衣服脱光,才发现孩子身上有不少青紫的淤青。他心下讶异,问:“是刚才那女的打你的?” 那小孩犹豫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单秋阳心下一疼,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自己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评议。他小心地给人穿好了衣服,便牵着他的手回到了那个卧室,抱着他坐到了床上。顾思年比自己高了10来厘米,再加上体格也比自己强壮好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最小的,穿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大。这样出去实在有些不礼貌,他索性把西装外套脱了,露出了里面的衬衫马甲,幸好里面的没脏,他从里面挑了件米色的风衣,站在镜子前一看,刚刚挺合身。 顾思年这时刚打开门,看到了换好衣服的一大一小,打趣道:“这么一看倒像对父子。” 单秋阳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挑的衣服配色款式都跟自己这套差不多,他应道:“这么一瞧还真是!” 顾思年打发孩子去了隔壁的小客厅看电视,便跟单秋阳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一些事情。 原来那小孩名叫顾晖,是顾家的一个旁支。去年父母出了空难死了,便被他的舅舅接了回家抚养。吃穿虽是不愁,但那舅妈却是个刻薄的,再加上自父母死后,那孩子几乎不发一言,便经常在家挨打挨骂。 单秋阳听他说完不置一词,很久才道:“刚才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恍惚间我以为看到了我小时候,却想不到跟他一比,我还算幸运的。” 顾思年亲了亲他的额头,“想这些做什么,不过说句题外话,这小孩的长相倒与我儿时像了个五六分。” “是吧,你也觉得,尤其板着脸的样子,跟你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人凑在一起讲了一些话,还翻出了顾思年儿时的相册一起对头看着,很快便到了吃饭的时间。单秋阳抱着孩子下了楼,年忆舒迎上来才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个小的,定睛一看,模样长得像极了儿子小时候,她稀罕得想从单秋阳手里接过来,却不妨那小孩紧紧抓住了单秋阳的领口,不肯让人抱。顾思年凑上去在她妈耳边说了几句,年忆舒感慨:“可怜的孩子。”当下便引着人一同坐到了主桌。 单秋阳坐在了顾思年的右手边,孩子便坐到了两人中间。单秋阳全程伺候着那孩子,帮着剥虾剥螃蟹剔鱼刺,顾思年给人勺了碗乌骨鸡汤,他都凑在嘴边吹了吹拿着勺子耐心地一口一口喂着孩子,自己饭也没吃多少。 吃完饭陪着老爷子又讲了些话,到老爷子睡午觉的时间了,便打发着众人回家去,晚上只叫了最亲近的那几个人吃饭便上楼睡午觉了。 单秋阳心下不忍,但还是抱着孩子走到了门口,看见那对父母正站在不远处车旁等他。顾思年见他这幅依依不舍的样子,安慰道:“已经提点过那两了,估计往后不会再做些任意打骂的事了。” 他知道顾思年是在安慰自己,真要打了大门一关,旁人又能做的了什么。但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总不好带着人家走。他只好把孩子放下来,孩子刚一着地,便敏感地紧紧扯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单秋阳屈膝蹲下,帮他理了理头发,柔声道:“有事情打叔叔电话,叔叔的电话刚才已经放在你外套兜里了。” 顾晖听他讲完,固执地摇摇头,仍是紧紧拽着那片衣角。单秋阳没了办法,又不忍心把衣服扯出来,就僵在了原地。顾思年只好走过来亲自把衣角扯了出来,并把小孩抱起来朝那对男女走去。 顾晖被他这么强硬地抱走不哭不闹,只趴在肩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单秋阳刚想回头不忍再看,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句:“叔叔,不要走。” 许是很久没开口说话了,那稚嫩的童声还带着一丝沙哑,单秋阳叫那声磨得人都快站不住,他回身冲上前,把孩子抱过来,对顾思年说:“顾思年,我想养这个孩子。” 顾思年只要他开口没有不应的事情,何况只是家里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再加上两人决定不要孩子,这下子凭空添了一个起码还能堵住家人的嘴,反正都姓顾。但这事情还得老爷子拍板认可,他们先把孩子接了回去,预备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同老爷子讲。 单秋阳知道这事基本上就是定下了,便催着顾思年先一同载着小孩去医院检查了身体,确定只是些皮外伤才松了一口气。下午顾思年公司有点事便先回了公司,单秋阳抱着孩子来到附近的商场给添置了一些衣物,等回到家顾晖已经趴在自己的肩头累得睡着了。单秋阳把孩子轻轻放在了客卧的大床上,自己也脱了鞋,一并爬上床一起睡了下来。 顾思年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还酣睡在床上,看到这么幅场面心里柔软得不行,心想或许多了这么个孩子也挺好的。他看着到时间便把两人叫起来,开车又去了老宅。 下午的时候已经把事情同老爷子说了个七七八八,老爷子在电话里便同意了,不过还是要求要见上那小孩一面。 等吃完饭,老爷子把他们三个,再加上年忆舒夫妻两都一并叫到了书房。老爷子冲那孩子招招手,抱在膝头和蔼地问他:“跟爷爷说,你愿意跟他两一起住吗?”顾晖往他们那方向看了一眼,准确地说只直勾勾地盯着单秋阳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把孩子放下,让佣人领出去玩,继续开口道:“我刚才也跟你父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5 母商量了一下,左右你们两个没孩子,这孩子和你们也有缘,我们都挺赞同。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还是那句话,得给你老子弄出个孙子。否则这孩子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天底下命苦的孩子多的是,总不可能一个个都往你们那儿领。” 顾思年不妨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当下便想反驳,谁知老爷子不耐地打断了他:“别给老子废话,这事没得商量。”顾思年又看向自己的妈,年忆舒把头看向了别处,就是不看自己的儿子,更别说顾昭了。顾思年当下冷笑一声,牵着人的手就往外面走。 单秋阳不知所措地跟着人走出大门口,正碰上佣人抱着孩子从后院玩耍回来。他见单秋阳他们往门外走,便以为要回家了,便挣着小短腿从那人身上蹦下来,扑到单秋阳的大腿上,眨巴着眼睛要人抱。他刚想蹲下`身把孩子抱起来,就听到顾昭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孩子先在这里放着,我跟你妈会帮忙照看,给你们三天时间,想好了再来。” 小孩子哪儿听得懂大人在说什么,他一听单秋阳不带自己走,当下急 得红了眼眶。顾昭大步走上前把孩子抱走,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单秋阳只好狠下心来跟着顾思年往外走。 单秋阳其实一直知道最近几天顾思年总是半夜起身去书房抽烟,他不是傻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两人说了算,尤其是那种大家庭。但顾思年不提,单秋阳也就不问。其实自从跟顾思年剖白了心意,他对代孕这件事排斥感就减轻了不少。他害怕的根源来自于安全感的缺乏,眼下两人情投意合,单秋阳也确信顾思年会一辈子对自己好,便不怎么排斥代孕这件事,而且看到他这样顶着家族的压力,单秋阳也心疼,他老早就想开口劝他,眼下有了这么一个契机,当天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便把心里的想法同他说了出来。 顾思年听完了他的心里话,许久才开口问他:“你不觉得委屈?” 单秋阳亲了亲那人的嘴巴,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横竖有你护着我,我怕什么。” 顾思年把人亲昵地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接话道:“对,我一辈子都护着你,没人能伤得了你。还有那小子我看虽不爱说话,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以后有他镇着那小的,我也放心些。” 两人第二天晚上便回了老宅,当着所有人的面应下了这个条件。单秋阳接过孩子,那孩子被扔下过一次,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在他耳边怯生生地小声问:“叔叔,你还走吗?”单秋阳被这句话弄得心疼不已,他亲了亲孩子的额头,与他头抵着头也小声说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顾思年往旁瞥了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顾晖必须改姓单。老爷子心下讶异自己孙子竟提出了这么个条件,心下一比较,到底是自己的重孙比较重要,便哼了一声点头应了,只不过他要求还要问问孩子的意思。 这事情顾思年根本没与他商量过,他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当下就想劝他,却被顾思年不容拒绝地拉在了一边,把小孩子放地上,认真地问道:“你以后愿意改姓单吗?以后就叫单晖?” 顾晖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年纪虽然小,但脑子却比远比同龄人聪明。他想了很久,才小声开口:“那我以后可以叫叔叔爸爸吗?” 虽然说得绕口,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单秋阳被这句话弄得更是没出息的红了眼眶,他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亲他的小脑袋。顾晖趴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道:“爸爸,带我回家。” 第28章 顾思年没过几天就办好了顾晖的名字,从此小孩改了姓,叫单晖。 单晖今年已经五岁了,但还没上幼儿园。顾思年给选了一个私立的双语幼儿园,单秋阳知道那个幼儿园,出了名得贵到离谱。过完这周末,就得送孩子去幼儿园了。趁着周末,顾思年叫着专人把那个最大的客卧改成小孩子的房间,买了张汽车形状的小床,虽然是给儿童用的,但也能睡得下一个成年人。那小床一边有台阶另一边却做成了滑梯的形状,刚搬进来的时候,单晖就玩着那滑梯玩的不亦乐乎。窗帘墙纸也统一换成了浅蓝色,还搬进了新的小书桌,房间里的家具都统一换成了新的。这些大多是专人拿着图册来给单秋阳过目的,单秋阳只要跟孩子一起看那图册,动动嘴,就立刻会有人把房间按照单秋阳的要求布置好。不过再快也需要两天,因着这两天单秋阳便打算把小孩抱着跟他们一起睡。 下午趁着有专人负责设计那个房间,单秋阳跟孩子一起在主卧睡了个午觉,起来便带着孩子往商场赶。别看单秋阳自己一件毛衣能穿个好几年,买起孩子衣服来却一点不含糊。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料子穿起来舒不舒服,会不会扎身。两个小时过去,便挑了快二十个大袋子,他统一放在一个地方,打电话让司机上来拿,帮着他一起放在了车的后备箱。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快五点了,看了看孩子手中舔了一半的甜筒,柔声问道:“饿不饿?” 单晖摇摇头又点点头。 单秋阳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把人抱起来,用手给他擦了擦嘴,笑道:“以后有什么就跟爸爸直说,不要害怕。” 毕竟虚岁才五岁,隔了一年,其实单晖已经都快迷迷糊糊忘了父母的长相了,只知道父母一直很忙,自己长年由保姆带着,一年也见不了父母几次。这么亲自牵着手带自己出来逛街吃饭的次数几乎也是没有的。听他这么一说完,小单晖的眼圈立马红了,已经有多久没人这么温柔得同自己说话了。他虽小小年纪但也知道寄人篱下的道理,先前跟着自己的舅舅,为了少惹人厌烦,再加上父母过世对自己的打击,他几乎渐渐快忘了怎么说话了。但他的舅妈还是嫌他烦,说话烦,不说话便嫌他小小年纪心思重,心情不好便打骂。但单秋阳从来不会逼他。他不爱讲话,单秋阳从来不会嫌弃他话少,也不会逼着他同自己讲话,只在旁边陪着他一起玩玩具吃点心。他给自己买小汽车买衣服买小床,但他却从来不逼着自己叫他爸爸。 “饿。”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在单秋阳耳边细声细气撒娇道:“爸爸,我想吃披萨。”有一次看到舅舅买回来过一次,但他儿子几乎一个人就把一整块都吃完了,自己没能吃上,便一直默默记在了心里。 单秋阳除了老宅那一次,是第二次主动听人叫了声爸爸,而且小孩第一次同自己撒娇,当下高兴得不能自已。他让司机先回去把贴身衣物让保姆先洗一遍,便带着孩子找了个披萨店准备吃晚饭。他在小孩看菜单的途中,给顾思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顾思年也正好要跟他讲,他可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6 能临时要去外地出个差,周一赶不回来,只能让单秋阳送小孩去上学了。单秋阳在电话里嘱咐他少喝酒,吃点清淡的,那人在电话那头便想跟自己腻歪,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孩一眼,随便嗯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单晖第一次吃披萨,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他觑了觑单秋阳,伸出两根手指道:“爸爸,可以点两个吗?”单秋阳伸出三个手指:“可以点三个。”单晖一下子咧开了嘴笑,他刚刚有三个想吃的,新爸爸怎么这么了解他的。却不知道单秋阳心思一直放在他身上,看他的眼神一直在几个地方飘忽来去,哪儿还不知道小孩心里想什么。又给他点了些小吃饮料,等菜上齐,铺了满满一桌,隔壁桌的小朋友直接把头趴上沙发,羡慕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他们好浪费哦!” 单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发现披萨竟然这么好吃,他兴奋得整张小脚都红扑扑地,两条腿在沙发上高兴得一晃一晃。 单秋阳还是第一次看到单晖这么稚气的举动,看到孩子吃的这么满足,他突然有点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喜悦之情了。原来小孩子竟然这么可爱,他却还想着同这种生物拈酸吃醋,想起来就羞愧。 结果当然剩了大半,单晖还是鼓着个小肚子摊在沙发上走不动了。单秋阳结了账,上前把人抱起来,去附近的街心公园牵着他的小手陪他慢慢走路散食。 走了大半个小时,小家伙便累了。单秋阳蹲下`身,把人背起来慢慢往回走。 “爸爸,顾叔叔是你什么人?” 单秋阳一愣,他最近也一直在想怎么同孩子开口解释两人的关系,总不可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室友吧?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低声道:“顾叔叔是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单晖不服气地握紧小拳头道:“等我长大了,我就是你最爱的人。” 单秋阳被他这么直白的感情逗笑了,单晖在后面被这笑声弄红了脸,小声嗫嚅道:“等我长大后会赚很多很多钱来孝顺你,你肯定会最爱我的!” 单秋阳笑出了声,往上托了托他的小屁股,纠正他:“不是那种爱。爸爸对小晖的是亲人之间的爱,而爸爸对顾叔叔是……是爱人之间那种爱。” “可是爸爸,顾叔叔不是男人吗?”单晖天真地问道。 “是啊,顾叔叔是男人,爸爸也是男人,可是谁也没规定男人之间不能相爱啊。爱情是唯一一样没有性别之分的东西,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单晖听得迷迷糊糊,但也知道了顾叔叔在自己爸爸心中的地位第一高,自己以后再怎么样估计也只能排第二,当下便有些沮丧。不过他安慰自己,自己还小呢,只要自己表现好,或许就能变第一了! 单秋阳哪儿会想到背上这小家伙这么早熟,等坐上出租车把人抱回家,小家伙已经迷瞪着眼睛快睡着了。胖胖一见他们进来便往他们身上蹭,还冲单晖大叫。小孩较成人而言,总是格外受动物欢迎,单晖只陪着胖胖玩了几次,胖胖每次看到他就想缠上来,央着他陪自己玩。 单秋阳把食指竖起放在嘴上嘘了一声,抱着人上了楼,刚想直接抱上床,小家伙就醒了。他帮着人洗完澡,换上了新买的黄色小熊睡衣,泡了杯牛奶看着人喝下去,才哄着人渐渐入睡。 他怕吵醒孩子,去隔壁房洗个了澡。洗完澡才给顾思年打了电话。 “有了儿子就把自己老公忘了?”顾思年在电话那头懒洋洋问道。 “尽爱说些混账话!”单秋阳模仿着顾思年的口气说道。 顾思年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两人黏黏糊糊地扯了半天,还舍不得挂电话。 单秋阳在快电话的时候才正色说道:“思年,我在想小晖这么一直叫你顾叔叔也挺别扭。” 顾思年低低说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等我回来就让他改口叫我爸。” 单秋阳心下大受震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当下就激动得有些结巴:“思年…我…我……” “怎么小醋包还变成小结巴了?”顾思年在那头调笑道。 “谢谢。” 顾思年不悦道:“我们两个人之间说什么谢字,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单秋阳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捂着发热的手机,觉得自己胸口也热烘烘的。 第二天等单晖吃完早餐,单秋阳就把这件事同他讲了。 小家伙刚喝完牛奶,嘴巴上沾了一圈奶渍,眨巴着大眼睛问自己:“顾叔叔会喜欢我吗?” 单秋阳被这副天真可爱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跟他解释道:“就是你顾叔叔提出来的。” 单晖又喝了一口手边的牛奶,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兴奋道:“那我不是有两个爸爸了?!” 单秋阳觉着小孩子的思路转换的实在太快了,他笑着点了点头。小孩兴奋得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牛奶,从小椅子上蹦下来找胖胖玩去了。 单晖的房间到傍晚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单秋阳走到客厅,看到单晖正坐在地摊上玩着小汽车,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点心水果。他把人叫过来一起去看他的房间。刚打开门,小家伙就兴奋得往自己新床上扑了过去。从一边的小楼梯走上去,再从另一边的小滑梯上滑下来,玩的不亦乐乎。 吃完晚饭,单秋阳给单晖整理好了幼儿园统一发的小书包,又把那套小制服放在旁边桌上,明天穿衣服好快点。他给人洗完了澡,穿上了睡衣,抱到床上嘱咐他:“第一天去幼儿园记得看到人就要问好,要礼貌知道吗。有人欺负你回来就告诉爸爸。”毕竟是临时插班进去的,单秋阳不担心学习的进度,毕竟都是群刚上幼儿园没多久的,而且他看这孩子比远远比同龄人更聪明。他担心的是他怕单晖会不合群,遭受排挤。就跟自己那会一样。单晖见自己爸爸一副不放心自己的模样,小手捏捏他的大手,反过来安慰他:“爸爸,没人能欺负我,有人欺负我,我就揍他们。”单秋阳被他这幅人小鬼大的模样逗笑,摸摸他的头发,纠正道:“不能无缘无故就揍人,知道吗?”他回想起花园里那群小孩嚣张跋扈的模样,知道与其教导孩子不能打人,还不如教他怎么保护自己。小孩身上的皮肤嫩,到现在身上的淤青都还没完全褪去,私立幼儿园又尽是些有权势的,他这样想着反而更睡不着了。 他洗完澡给单晖靠在床头给单晖讲了两个故事,小家伙边惬意地喝牛奶边听,还时不时天真地提问。等讲完故事,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单秋阳把插着吸管的牛奶杯放在一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陪他睡一觉,便关了灯,抱着他一同睡了。 早上他请了半天假,送孩子到了门口,就见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7 四五个人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一下车便迎了上来。单秋阳一问之下才知道,为首的是园长以及些高层领导。怕是顾思年提前打了声招呼,他心里感激同时心中的忧虑也减轻了一大半。他把孩子一直送到教室门口,看着他穿着统一发的制服在一堆小朋友之中愈发突出了,心里溢出了丝丝的骄傲,蹲下`身来嘱咐道:“爸爸在你书包里放了些小零食,记得跟小朋友一起分享。下午放学时爸爸会来接你,有事就跟园长说,知道吗?” 站在一旁的园长忙殷勤地点头,和蔼地说道:“单先生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 单秋阳向她道谢,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还没到放学时间,他便提前跟一堆家长等在了校门口。来接人的大多是老人,或者是保姆,单秋阳这么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人群中间便有些鹤立鸡群。 等看到单晖蹦蹦跳跳地走出门,单秋阳立马迎了上去,接过小书包,这才发现园长也跟在他后头。 不等单晖开口,园长先笑眯眯地同单秋阳说道:“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小晖,都争着抢着要把零食玩具送给小晖。” 单秋阳蹲下`身问单晖,单晖兴奋得点点头。单秋阳剩下的那点担忧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见时间还早,便让司机绕弯给单晖买了个草莓奶油蛋糕。 单晖用小手一路托着蛋糕,回家也不肯放下,还不确定地问道:“不是生日也可以吃蛋糕吗?” 单秋阳点点头,回答:“想吃的时候都可以让爸爸买,或者让家里的西点师做。” 单晖都快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了。单秋阳直接拿了两个叉子,都是爱吃甜食的,不一会父子两就对头吃完了大半个蛋糕。 周一两人吃完晚饭,正坐在沙发上陪着单晖读英语,顾思年就拎着个行李箱到家了。单秋阳给人把行李箱拎进客厅,帮人把大衣挂到衣架上,便进厨房给人下面去了。 顾思年看到小孩坐在小椅子上正巴巴地看着自己,单晖刚知道原来自己的小房间都是顾思年帮自己花钱弄的,亏他当时还想着跟眼前这人争第一的位置,脸就有些发烫。顾思年见他小脸红扑扑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有些怕自己,便主动在他旁边坐下,问道:“在学英语?” 见单晖点点头,顾思年又问他:“功课赶得上吗?” 单晖奶声奶气地问他:“什么叫功课?” “呃…”顾思年本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他也没怎么接触过小孩,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上课的时候能听得懂老师讲什么吗?” “老师讲的以前家里请的老师都教过,所以都懂得。” 这边正说着,单秋阳端着碗青菜牛肉面就出来了,上面还卧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顾思年坐上餐桌刚想拿起筷子吃,就看到小孩扒着餐桌边巴巴地盯着自己。 顾思年挑挑眉:“想吃?” 单晖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单秋阳见状俯身在顾思年耳边说了一句话,就看到顾思年拿着筷的手一顿,耳根还可疑地泛着红。 单秋阳觉得此时的顾思年可爱极了,捏捏他的耳朵,催促道:“快呀!” 顾思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叫一声爸爸就给你吃。” 单晖小眼睛一亮,小耳朵一动,他正愁着没时机叫呢,眼下来了这么个机会,便糯糯地开口道:“爸爸。” 叫完单秋阳发现两父子都红了耳根,他心下好笑,转身进厨房拿了他的小叉子小碗出来,让顾思年给他挑些出,不要太多,毕竟刚吃过晚饭,小孩子吃太多容易不消化。顾思年给他挑了些出,还把最上面那个荷包蛋也一并放了进去。单秋阳把他的椅子拿过来,把人抱上去,父子两一起吃起了面。 叫完第一声第二三声就好开口多了,为了区分两人,叫单秋阳就叫爸爸,而顾思年就单个字爸。幼儿园跟顾思年公司在一条路上,每天早上都由顾思年送着,下午就由单秋阳接回来。他卖掉了自己那辆小破车,怕不安全,因此终于从车库开出了顾思年曾经送自己的那辆白色保时捷911,这才发现上面的车牌号竟然是自己的生日,心下愧疚,自己当年到底是有多冷心冷肺啊。当天晚上回去就卖力地在床上表现良好,让脐橙就脐橙,让后入就后入,乖的不得了。 隔了一周,单秋阳意外地接到了来自s城的电话。 第29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晚上,他正靠在单晖床上给他读着故事书。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单秋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握着手机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单晖看着单秋阳这个反常的样子,担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试探地叫了句:“爸爸?” 单秋阳这才回过神来,他把故事书递给他,让他自己看图画,他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单晖乖乖地应了。 他逃命似地冲到了书房,然后反锁住了门,走到落地窗旁,颤抖地按下了接通那个按钮。 电话接通后,双方都不讲话,只穿来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他唯恐惊扰了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地用极轻的声音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妈?” 这一声彻底打碎了双方之间故作的平静。电话那头传来他母亲赵玫压抑的哭声,单秋阳听到那熟悉的哭声瞬间慌了神,脚下差点站不稳,嘴上焦急地问道:“妈,怎么了?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赵玫在电话那头哭喊道:“阳阳,妈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 单秋阳被这句话说的直接逼出了眼泪,这么多年一直压抑在心头各种不为人知的苦楚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委屈吗?当然委屈。母子两从小过得是相依为命的生活,母亲突然不要儿子了,无论对错,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又有谁了解? 怨恨吗?当然怨恨。但他最怨的、最恨的始终是自己。他怨自己贪婪、恨自己不孝,自始至终唯一没有一丁点怪过自己的母亲。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便是这个人,而且以为这份情这辈子都没办法偿还一丁点。 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反过来安慰道:“妈,我过得挺好,一点也不苦。我还当上a大的老师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赵玫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电话,哭道:“你从小就给妈争气,是妈对不起你。” “你怎么知道?” 他母亲在那头渐渐止住了哭声,嗫嚅了半天,才说道:“是那位顾先生告诉我的。” 顾先生……顾思年?他不是刚出差回来吗? 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母子之间本就没什么滔天的怨恨,这些年两个人的心态终归都是觉得亏欠对方,不敢来找对方,怕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8 打扰对方生活罢了。他们母子两说了近三个小时的电话,直把手机说得没了电,幸好母子之间的问题都说开了,他母亲让他这周回s城看看,还让他带上顾思年跟单晖。 他挂完电话,先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镜子中的自己哭的眼睛都高高肿起,冷水碰一下也疼。他看已经快10点了,经过单晖房间时发现故事书被放在一侧床头,被子盖得好好的,床头还留了盏橘黄颜色的小台灯。便又轻轻关上门,走进主卧室。 顾思年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杂志,向他招招手:“小晖见你久久不来,便抱着书到我们房里来央着我给他讲,结果给他才讲了几句,小家伙就睡着了,小孩子真是……”待单秋阳走近,顾思年才看到单秋阳眼睛肿得老高,他把人抱到床上,心疼地碰了碰他的眼睛:“怎么哭成这样了?” 单秋阳把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都知道了。” 具体说了什么他妈一直含糊其辞,但他知道依着赵玫的性格,哪里是靠着一张嘴就能说动的。眼下不仅说动了她,补救了母子俩的关系,竟还接受了他们两的关系,他料想顾思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自尊心这么高的一个人肯为了他向赵玫低声下气,让他怎能不感动。 其实最大的功劳还是要归于顾思年出现的时机刚刚好。赵玫当初已经是强弩之弓,而单秋阳的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到底是自己生的,看着当初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每月都会多好些钱,从没减少过,让他这个当母亲的又心酸又愧疚,但又怕着自己儿子不想见自己,刚好顾思年在这时候出现了。 她打开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跟自家房屋格格不入。他的出现,让她瞬间有种自己家很寒酸的错觉。言谈之中却极有礼貌,尤其对自己,格外的恭敬。在说明来意后,她就让他走了进来。全程基本上都是他在讲,她听。讲到后来,她终是忍不住哭出声。她这才发现,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不合格的。 周五等单晖放了学,一家三口就提着大小包上了飞机。单晖第一次坐飞机,兴奋地一直在座位上扭个不停。 等飞机到了s城,单秋阳发现竟然有人来接他们,他没听母亲说起过,便以为是顾思年安排的司机,但看到顾思年竟然主动走过去握了下那中年男人的手,客气地叫他:“周叔。”单秋阳还敏感地发现那男人在看自己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突然想到带的东西里还有几瓶好酒,他那时还没多想,眼下联系起来,心情就有些复杂。顾思年就是怕他多想才没提前同他说这件事,看来单秋阳的母亲也很自己的想法一致,结果瞥到他的表情,哪儿还不知道人在想什么。他跟那个叫周叔的一起把东西放进了汽车后备箱里,自己坐上了副驾驶,让单秋阳跟单晖坐在后座。单晖一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那人,他是个鬼精灵的,观察了自己父亲的表情,见单秋阳没叫那人,便跟着自己父亲不叫人。 在路上行驶了快半个小时,一行人才到了公寓前。他们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单秋阳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眼睛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湿润了。他母亲看到他的时候也瞬间红了眼。一行人正尴尬地门内门外站着,还是单晖打破了这个窘境。 他脆生生地喊道:“奶奶!”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单秋阳把单晖推到自己母亲面前,介绍道:“妈,这是单晖。” 赵玫让人都进了屋,把单晖拉到眼前看着,好半天才道:“我孙子长得可真俊,比秋阳小时候都好看。”她喜不自禁地拿出了红包塞到单晖的小手里,单晖又脆生生地道了谢。 晚饭都已经摆上了桌,赵玫不停地给单晖夹这夹那,言辞动作间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倒是单秋阳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中年男人有些闷闷不乐,看起来倒是忠厚老实,也不知道实际是个怎么样的。他看着顾思年陪着那人喝酒聊天,不自觉地就把旁边放着的茅台当饮料倒进碗里喝了进去,等反应过来这是酒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大半。 这顿饭吃完他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他属于那种一点酒都碰不得的人,但喝醉的时候看起来却于常人无异。饭后,他妈果然介绍起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名字叫周勇,是个中医,年纪跟赵玫同岁,还有个在外地读大学的女儿。一顿饭吃下来,单秋阳觉得周勇这人不错,而且跟他的长相一样,人也老实。但有那么一段失败的婚姻在先,他又怕自己母亲吃亏。可他却发现母亲看起来竟比六年前还年轻了些,跟周勇讲话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强势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想还有什么能比母亲能幸福更重要呢? 他们待到了快十一点,单秋阳本以为今天能在这里住下,后来才发现母亲已经搬到周勇家去了,这屋子被褥什么的都没有收拾过,便只好打车去了酒店。 单秋阳一到酒店,强撑的那点精神松懈了下来,酒的后劲一下子涌了上来。他让顾思年把已经睡着的单晖放在床上,自己摇摇晃晃地进了同个屋子的另一间房。 顾思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喝醉酒的单秋阳,心下稀罕得不已。他把单晖的外套裤子脱下,又帮他把被子盖好,才轻轻地关上了门走出去。 他走到那屋子时看到单秋阳正趴在床上,脸朝下埋在枕头里,鞋也没脱也不知睡没睡着。他心下可惜,但还是上前帮着把人的鞋袜脱了下来。他刚把鞋子脱掉,床上那人突然转了过来,把他用力拉上床,压住他。 顾思年看着他迷迷瞪瞪的样子,好笑道:“怎么?” 那人看了他半天,又俯下`身闻他身上的味道。顾思年由着他东摸西蹭,一副全然享受的样子。 谁知单秋阳突然低头,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你长得可真好看。”说完嫌不够似的,还舔了下他的耳垂,活脱脱一个登徒浪子,而自己就是那个被欺辱的良家少妇。良家少妇被这句话撩拨得按捺不住了,翻身做主人,把登徒子压在剩下,从上到下啃了个干干净净。 由于前天睡得晚了小单晖起床的时候快10点了。他在床上坐起身,环视了一圈房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哭闹,撅着个小屁股背对床慢慢挪下来,走过去踮起脚打开门。顾思年刚从外面跑步回来在客厅喝水,就看到门缝里探出了个小脑袋,小孩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亮,他心下一软,招招手让他过来。 单晖小跑过去抱着他的腿,眨巴着大眼睛问他:“爸爸呢?” “爸爸还在睡,”顾思年抱起他走向浴室:“先洗个澡我带你去吃早饭。” 单晖乖巧地点点头。 单秋阳醒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像是被人拆散架了一样,尤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39 其屁股那里疼得厉害。他慢慢地挪去浴室洗了个澡,就听到房门被打开,单晖清脆的声音传来:“爸爸,我们给你带了早饭。” 单秋阳走出浴室,正与顾思年的目光对上,瞬间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对昨晚的事情还有印象,尤其是那句你真好看,可谓是印象颇深。 一家人吃完中饭后在酒店休息了一会,便约了赵玫两人在s城的著名景点带着小孩闲逛。就吃吃喝喝了两天,又回到了a城。走之前赵玫拉着单秋阳的手眼眶又红了,单秋阳安慰她往后节假日只要有空他便会来s城,让她有空带着周勇还有他的女儿来a城玩,赵玫点头应允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 第30章 今天是顾思年的生日,往年生日也没送过他什么像样的礼物,今年单秋阳就决定送个大的。 他鬼鬼祟祟地特意等两父子都出了门,从衣帽间里翻出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穿了白衬衫,还特意打上了领带。他顺手抹了点发蜡,还偷偷喷了些顾思年的古龙水,打扮得犹如一只花蝴蝶便心满意足地飘出了门,当然还拿上了那张存了很多钱的银行卡。 前些天他路过书房,见书房门没有关实,开了很大一条缝,他好奇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顾思年正背对着自己在落地窗前握着手机在说什么,隔着比较远,单秋阳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设计师、戒指、国外、结婚证,凭借着这几个关键词,单秋阳就瞬间明白了怪不得最近老觉得顾思年有事情瞒着自己,合着原来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他这才想到了生日礼物应该送他什么。那张银行卡他本来要给他妈,奈何他妈死活不肯要,他只好拿回来。 他特意没开车,觉得那辆车太显眼,就打个车前往a城最大的商场。他挑了个国际知名的珠宝品牌,走了进去。里面的女柜员看到他,眼睛一亮便围了过来:“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到您?” 单秋阳随意在柜台里看了一眼,说道:“嗯……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钻特别大的男士戒指?” 那个女柜员心下讶异,怎么长这么好看的大帅哥竟是个土大款?她只好放弃介绍当季刚出的设计师款,挑了个店内钻最大的钻戒给他。 单秋阳接过来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在灯光下瞧了半天,对这钻石的大小很满意。女柜员见单秋阳戴着这个戒指有点偏大,就好心提醒他:“这款戒指的尺寸大小可以更改。”单秋阳问了这款戒指的大小,发现与那人的指围刚刚匹配,便二话不说地爽快地刷了卡,让她们包好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前后还不到十分钟,就把那张银行卡的钱刷得只剩了个位数。 打扮成这样回学校自然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围观,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这群人,上完了课,才提前回了家,回家途中还顺便去买了个蛋糕。他提前放了阿姨的假,换下了西装,穿上家居服围裙做起了晚饭。 单晖一回到家就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他蹭蹭蹭地跑进厨房,见单秋阳正背对自己做饭,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大腿,撒娇道:“好香。” 单秋阳拿起一块醋排放在嘴边吹了吹塞进小家伙的嘴巴里,小家伙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夸道:“真好吃。” 顾思年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调笑道:“小马屁精。” 单晖看到他进来了,识相地出去玩小汽车了。顾思年绕到他后面,看着他被围裙带子掐出的细腰,觉得以后让人带着围裙跟自己做也挺好的。他顺其自然地搂了上去,头枕在那人肩头,拿脸蹭那人的脸颊,口中黏糊糊地喊着阳阳、媳妇儿、宝贝儿反正怎么肉麻怎么来。单秋阳正做着菜呢,被他这种黏糊劲儿弄得有些受不了,就侧头往他嘴巴上亲了一口。顾思年得了便宜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陪儿子去玩了。 单秋阳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一大半都放了辣椒,并给三人都榨了橙汁。单秋阳现在已经学得能一点一点慢慢吃辣了,加上胃也养好了许多,便经常陪着顾思年吃些辣的。单晖也是个嗜辣的,但单秋阳不准他多吃。他把糖醋小排、番茄炒蛋,葱油鸦片鱼头捡了好些放在他的小托盘里,当时这个小托盘还是顾思年买的,说不能这么宠着他,五岁了该学会自己吃饭了,单秋阳便每次把菜挑些放在那个小盘子里,让他开始学会自己吃。 小单晖自己啃完了盘子里的排骨,便盯着远处那碗红彤彤的辣炒鸡丁。单秋阳瞧他那副馋嘴的模样,只好夹了少许放在他的小盘子里。小家伙这下满足了,几乎把盘子里所有菜都吃完了,还嘴甜地夸道:“爸爸做饭真好吃。”单秋阳把人抱下来带进厨房洗手,出来的时候就见单晖托着个双层的草莓奶油蛋糕,边走向餐桌边脆生生地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顾思年浅笑着看父子二人向自己慢慢走进,看到这幅场景,心里软得不行。直到单秋阳帮着把蛋糕摆上了桌,他才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腿上亲了一口,说道:“谢谢儿子。” 这还是顾思年第一次亲单晖,单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别别扭扭地说道:“还有生日礼物呢!” 顾思年配合着他露出了期待的眼光。单晖扭着从他身上下来,蹭蹭蹭地跑到了沙发那里,打开了自己的小书包,拿出了自己的画。他把画双手递给顾思年,小脸蛋红扑扑地说道:“爸,生日快乐。” 顾思年接过画一看,画上画着三个人,两个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背景是一片蓝天白云,不远处还画着一栋大大的三层别墅。最上面用彩色笔大大地写着:family。顾思年满满抚过那个英文字母,轻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小家伙一下子高兴得不行,催促着顾思年吹蜡烛许了愿。顾思年把切好的草莓最多的一块递给他,单晖接过来跑去沙发那里坐着,边看动画片边吃蛋糕。 顾思年这才把脸转了过来,冲着单秋阳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礼物呢?单秋阳淡定地咳嗽了一声,“晚上给你。” 给单晖洗完澡读完故事书,走回主卧,那位早就洗完澡在床上等着了。单秋阳咳嗽了一声:“我先洗澡。” 顾思年在床上巴巴地等了快半个小时,浴室门终于开了。单秋阳穿着一整套的西装,领口上还打着一根淡蓝色的领带,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顾思年看他慢慢向自己走来,心脏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跳得这般迅速。 单秋阳走到床前立定,突然一条腿屈膝半跪在了地上。 顾思年沙哑着声音慢慢说着:“你这是做什么?向我求婚吗?” 单秋阳被这句话一下子臊成了个大红脸,他羞耻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好不容易用了大半辈子的勇气才迎着那人深邃的目光,缓缓开口道:“顾思年先生,你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0 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他嘴笨,说不出什么花哨动听的情话,说了半天才只有这眼巴巴的一句。 顾思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着。他做梦也想不到单秋阳竟然会向自己求婚。他看着那枚钻戒,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单秋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你确定想好了吗?给我的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了,到时候就算你反悔了也由不得你。” 单秋阳浅浅一笑,直接拉过他的手把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里。他回望过去,仿佛在说着,瞧,这就是我的答案。 顾思年直接把人拉上了床,压在他身上,贪婪地紧紧盯着他。嘴贴着嘴低声命令他:“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你这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我。”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你。” 铺天盖地的吻瞬间向单秋阳袭来,单秋阳大张着自己的身体任身上那人不断地索取,直到凌晨四点才终于结束。 结束后顾思年还不肯把自己的东西从他身上拔出来,单秋阳被他弄得累极了,也没力气说他,便沉沉睡去。 最近陈墨发现自己的老板多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习惯,那就是转戒指。几乎不分场合不分时刻地转着手上那颗钻格外大的戒指。乘楼梯的时候转,批文件的时候转,开会的时候转,甚至批人的时候也转! 陈墨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自然读的懂老板的心思。有一次递给他文件的时候夸了一句:“这戒指真好看,钻真大。”就看到自己老板的神色一下子柔和了下来,用一种得意洋洋的口气无奈道:“哎,没办法,谁让家里那位太败家。”陈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脸,面无表情地接过批好的文件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在心里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顾思年打量着手中的戒指,越看越喜欢,凑上去亲了一口。想到好久没见纪东升了,便中午约他出来吃饭。晚上?晚上他还要陪老婆儿子,没空! 纪东升老远就看到顾思年坐在位置上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看,走近一看,嚯,这么大一颗钻戒。他嫌弃道:“什么品味?跟暴发户似的!” 顾思年抬起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纪东升被这一眼弄得身上一凉,就听那人淡淡道:“你懂什么?有人送过你这么大的钻戒吗?” 神经病啊?!他堂堂纪大少需要别人送钻戒给他?这么土的戒指白给他他还不要呢!当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是场鸿门宴,本以为他终于记起还有自己这么个人的存在了,合着是来炫耀那人送的戒指!他无所谓地撇撇嘴,决定不跟这人计较,翻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菜上完随便扒了几口也不管有没有吃饱便逃了,他实在是忍受不了顾思年那个无时无刻转戒指的蠢样了!救命!实在是太蠢了好吗!!! 下班回到家,吃完晚饭。单秋阳在一边教孩子英语,顾思年就在另一边摊开杂志看。单晖朝那里看了一眼,凑到单秋阳的耳边轻声道:“爸爸,又在开始转了!”单秋阳无奈地朝那人看了一眼,决定今天就这件事跟他好好谈谈,实在是连他这么淡定的人都被逼得坐不住了。 晚上哄完单晖,他走进主卧上床,抿了抿嘴开口道:“思年……我觉得你还是把戒指摘下来比较好…” “嗯?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看啊。” 单秋阳只好耐心地哄道:“好看也不是非要每时每刻都戴啊。”他其实实际想说的是,好看你也不用像个二百五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转戒指啊!但为了顾先生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他忍了。 顾思年瞥了他光秃秃的手背一眼,调笑他:“怎么当时也不给自己买一个?现在反而羡慕起我手上这个来了?” 买?他的毕生积蓄只够买一个好吗!而且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样?到底是从他哪一句话里话外听出他羡慕他的戒指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很蠢好吗! 好在第二天顾思年终于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暂时锁进了保险柜,单秋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个月是单秋阳的生日,在生日前一天顾思年就借了纪东升的私人飞机载着双方家人一起飞到了加拿大多伦多。 第二天,在当地一个大教堂里家人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 单秋阳穿着洁白的西装,顾思年穿着黑色的西装,他们交换戒指,彼此宣读这个世界上最庄重圣洁的誓词。读完誓词,顾思年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对他说道:“你曾对我说过你的出生不被人祝福,所以我特意选了今天,就是为了告诉你,往后几十年中每年的这一天,它的存在都会提醒我,我是多么地幸运,碰上了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被爱的那个人。所以,单秋阳先生,你愿意接下来的日子与我不离不弃,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吗?” 单秋阳含着泪坚定地点头:“我愿意。” 教堂响起了一首歌,歌里唱道: …… 曾在我的失意天 疑问究竟为何生 但你驱使我 担起灰暗 勇敢去面迎人生 若我可 再活多一次 都盼再可以 在路途重逢着你 共去写一生的句子 若我可 再活多一次 千次我都盼 面前仍是你 我要他生都有今生的暖意 没什么可给你 但求凭这阙歌 谢谢你风雨内都不退愿陪着我 …… the end 第31章 番外1【顾钧】 四年后 顾思年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走进大门,家里也同往常一样没人迎接。他叹了口气,把大衣放在衣架上,走上楼,听到其中一间房传来父子三人的欢声笑语。没错,父子三人。 他打开门,单晖看到他叫了声爸,那个地上正在爬的小肉球口齿不清地也跟着叫:“趴…趴…”单秋阳回头看见他,冲他笑了一下,便又专注地跟眼前那团肉球玩。 那团肉球名叫顾钧,虚岁三岁,是目前顾思年在这个家最讨厌的人。是的,最讨厌。 顾钧出生一周岁的时候才被抱来这个家,因为年忆舒怕他们两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便放在自己那里一直养到一周岁才依依不舍地送来了他们家里顾思年给顾钧单独请了两个保姆,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其实送不送来他都无所谓,对他来说只是家里多了一张嘴的事情,何况他还担心着怕单秋阳多想,便也没多余的精力对付那孩子。事实证明完全是他多想了。单秋阳自从顾钧来到这个家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他每天最迟出门最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顾钧跟他玩,他的心情基本上是跟顾钧心情的好坏挂钩的。顾钧笑他就跟着傻乐,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1 顾钧哭他就跟着皱眉。年前他刚评上了副主任,课一下子少了很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顾钧了,基本上只要大学里一没事就往家跑,反正开车要不了几分钟,新闻里不是经常放什么大学生背母上课,顾思年瞧他那架势,恨不得也背着顾钧上下班。 而顾钧呢?自然也最黏他。晚上只要顾钧在隔壁房扯着嗓子一叫,不管他们夫妻在床上做什么,单秋阳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奔出房间,顾思年被打断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他万万没想到,到最后吃味吃得最厉害的竟然是他。当然,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怎么可以对自己亲儿子吃醋呢?他决定采取迂回路线,从单晖身上下手。自从来了这个小的,单晖这个大的自然也受了不少冷落,他看在眼里,便把单晖单独拎到书房,紧紧关上书房门,父子两头对着头讨论了一下午。 过了几天,顾思年明显地感觉到,单秋阳花在单晖身上的时间变少了。顾思年这边正感慨着儿子亲不亲生不重要,疼自己父亲的才是亲儿子,那边顾思年就发现,单秋阳只是把从顾钧身上减少的时间花在了单晖身上。而且更过分的是,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更少了。顾思年跟那只胖狗孤零零地被冷落在一旁,一人一狗一对视,竟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的错觉。 这下顾思年是真不高兴了。晚上把人压在身下,重重地整根顶入再尽根抽出,单秋阳被弄得出了一身汗,嗓子都快叫哑了。两夫妻间正在床上和谐着呢,隔壁那个小祖宗又开始嚎了。他看到单秋阳的耳朵动了动,刚才还沉浸在情`欲里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眼瞧着就要起身,顾思年突然发了狠似得挺着腰便往那处撞,每一次撞击都把单秋阳的屁股拍得啪啪作响。单秋阳大口喘着气,手扶着顾思年的手臂,被撞得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别闹……小钧在……在哭呢……” 顾思年现在最烦从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了,尤其是这时候,简直快讨厌死了。他用力地咬了口单秋阳的乳`头,恨恨道:“有保姆看着,你去做什么!” “可我不放心……” 顾思年气得又咬了他另一边,“不放心?不放心什么?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老公再被这样折腾几次,可能就再也硬不起来了,到时候你找谁哭去!” 单秋阳被他这幅委屈的嘴脸逗得笑出了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主动亲了亲他的嘴,笑他:“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自己的亲儿子吃醋。” “你别给我来这套!”顾思年蛮不讲理道:“跟亲儿子吃醋怎么?我当初还跟狗吃醋呢!单秋阳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就把那团肉球送回去,反正越看越不顺眼!” 单秋阳也知道他最近受了自己不少冷落,但哪儿想到这人竟也会像个孩子一般受了委屈便发脾气,他讨好地舔那人的眼角,鼻梁,嘴角,像个小奶猫一样,乖得不成样子。顾思年这下终于满意了,一直做到凌晨才终于在他身体里尽数射了出来。 这么一说,顾思年的日子果然比之前好过了一些,至少在晚上不会不管不顾地离开`房间去看儿子了。但等那个肉球又长大了些,顾思年的日子反而更不好过了! 那肉球还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因为还小,还看不出长得像谁,等渐渐长开了,五官便更加立体了。因此虽然顾思年不待见他,但还是捏着鼻子承认这小子简直跟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单秋阳看着缩小版的顾思年,更是爱不释手,总抱在怀里不断地亲他。顾钧被他打小这么宠着,黏他黏得紧。单晖也黏单秋阳,但跟顾钧一比,单晖的黏糊劲儿一下就被比了下去。 单秋阳每次一回到家,顾钧就会挂着口水嘴上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并在羊毛地毯上迅速地朝他爬过来,后来学会走路了,便每次跌跌撞撞地扑到他大腿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要他抱。而且只要单秋阳在场,这小作精便不让任何人抱,顾思年的父母更是扫也不向他们扫一眼。单秋阳被这小作精弄得基本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而且自从顾钧长大了些,连单晖那个小细作都不肯跟自己统一战线了,成天弟弟弟弟地叫着,放了学就放下小书包先陪顾钧玩上好一会儿,才做作业。 这小作精不仅长得好看,从小更是精怪得很。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家单秋阳最大,每次要什么东西要干什么了,都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盯着单秋阳瞧,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爸爸……爸爸……”单秋阳哪儿受得了这个,小孩子第一声开口学会的就是爸爸,因此有好长一段时间,单秋阳直接陪着顾钧在小房间里睡。 顾思年简直忍无可忍,也不管小孩儿听没听懂,私下威胁他:“你再跟爸爸睡就把你送回爷爷奶奶那儿!”小孩眨了眨眼睛,在他怀里往上拱了拱,也不知从谁那儿学会了这一套,讨好地亲亲他的下巴,亲一下还看你一眼,见还板着脸便又凑上去亲。顾思年被他糊了一脸的口水,看着他的这幅样子,心里软了软,但还是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小屁股,笑骂道:“这幅样子倒从他那里学了个十足十!”顾钧见他笑了,也咧开嘴乐得不行。 等终于学会说话了,顾思年便迫不及待地把这小黏人精送到了幼儿园。 第32章 番外二【吃醋】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说的便是像顾思年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事业有成也就算了,长得还帅身材又堪比模特,因此虽然结婚戒指不离手,还是抵挡不住一些莺莺燕燕上赶着往前凑。一些不知情的虽然知道顾思年结婚了,但几乎没几个人有机会见过他家里那位,因此便自以为是地认为像他们这种高干豪门多是些没什么感情基础的联姻罢了。 顾思年公司秘书处新招的一个小秘书便是这其中的一个。小秘书名叫乔欣语,今年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漂亮。第一天刚进公司,公司就有许多男的上赶着往前凑,其中一个还是某项目部的经理。但奈不住乔欣语是个眼界特别高的,她向来只要最好的。刚进公司那会儿有次开会见到了顾思年,就对他上了心。她一直听人说顾氏老总长得好看,但没想到竟这么好看。年近40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就跟20出头的小伙子一般,宽肩窄腰,穿上西装简直能直接拉出去拍杂志封面照。尽管听同事说早就结了婚,但除了之前的助理陈墨,从没有人见过顾太太。陈墨已经调去了分公司当了分管经理,自然不好去他那里打听。乔欣语便同其他人想得一般,估计是联姻,而且觉得自己跟那种40岁的黄脸婆相比,觉得只要是个男人都会选自己,尤其自己还长得跟明星一样好看。20岁出头的小姑娘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顾思年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2 人设又这么像小说里的那种冷面总裁,便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拯救男主于水火中的女主,而丝毫不觉得这种破坏别人婚姻的想法有多么令人不耻。 有天顾思年下班晚了些,她踌躇着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公司,走进休息室补了个妆,换了条纯白色的连衣裙,把头发放下来披在肩上,喷了些香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很满意,便泡了杯咖啡敲门进了顾思年的办公室。结果等自己都走到面前了,顾思年都没抬头看自己一眼。 她把咖啡放在轻轻放在桌上,甜甜地说道:“顾先生,咖啡。”顾思年专注地盯着手头的文件,随意地嗯了声。乔欣语也不气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绕到了顾思年的旁边,弯下腰人都快贴到顾思年身上去了,在他耳边说道:“顾先生还没吃晚饭吧?” 顾思年皱着眉把身子往旁一躲,这才抬起眼看了她一眼。乔欣语连忙站直,并自以为地选了一个最好的角度。谁知顾思年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看文件了。她被这一眼瞧得竟冒出了些许冷汗,她还是第一次尝到男人看自己第一眼不是惊艳而且满满的不屑厌恶。她僵硬地站在那里瞬间不知该怎么办。 顾思年就像当她不存在一般,慢悠悠地批好了手头的文件,把钢笔旋进笔帽放好,才淡淡地问了句:“新来的?” 乔欣语点点头,但随即意识到人根本没有看自己,才小声嗯了一声。她见顾思年问完自顾自地整理起了文件,便气馁地往门外走。快走到门口了,却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等等。”乔欣语心下一喜,暗暗得意,转过身来便听到男人看着她继续说道:“香水不错,拿来给我看看。”乔欣语以为这是什么暗示,虽然她没听过,但还是甜甜地应了声,愉悦地把香水拿来双手递了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只见顾思年随手接过香水也不细看,拿出盖子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又递还给她,嘴里还说道:“谢谢。明天记得去财务处领了这个月薪水,以后不用来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她便飘飘然地走出了办公室。 顾思年回到家的时候,单秋阳正帮着阿姨往餐桌上布菜。顾钧正在地毯上一个人玩着小火车,看见他来了,便放下手头的玩具,迈着小短腿奔向他。顾思年把他拎起来抱在怀里,问:“哥哥呢?” 顾钧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脆生生地答道:“在楼上写作业呢!”谁知小家伙突然低头在他身上嗅着,疑惑道:“爸,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顾思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家伙观察着他的表情,乌溜溜的小眼珠动了动,扭着从他身上下来,便冲进了厨房。过了会,他看到单秋阳抱着小孩出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吩咐道:“去楼上叫小晖下来吃饭。”合着这小细作竟然去告密了!不过看在他也算是间接帮了自己的忙,顾思年便决定不跟这小破孩计较,上楼叫自己大儿子去了。 吃饭的时候,三父子就像说好了一样,离得自己远远的。单秋阳更是全程顾着自己两个儿子,像是没注意到他一样。顾思年看着他那副醋意冲天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出了花。晚饭后,趁着单秋阳陪着顾钧在沙发上看小猪佩奇,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搂住了人的肩膀。谁知道刚搂住人,顾钧这个小细作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夸张地嚷嚷:“爸,你身上好臭!离我们远点!” 单秋阳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更是挣开他直接上了楼。那醋劲儿勾得顾思年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但他知道还没到好时机,所以便没追上去。等顾思年洗完澡躺在床上,左右等不到人,才惊觉事情有点玩大发了。 他走到顾钧的房间门口,轻轻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小细作正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媳妇儿呼呼大睡着。单秋阳听到开门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背对他抱着儿子闭上了眼睛。 顾思年关上门,摸索着也爬上了床,一只手手更是不老实地直接从他睡衣下摆伸了进去,捏了捏单秋阳的乳`头。单秋阳被他捏得身子一软,转过头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顾思年得寸进尺地伸出另一只手钻进了单秋阳的睡裤,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威胁他:“要不跟我走,要不我就在儿子面前办了你。”单秋阳见识过这人的无赖样,见他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只好轻轻放开了自己的儿子,恨恨地跟他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单秋阳就把自己蒙进被子里。顾思年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山包,乐得轻笑出了声。他拍拍那小山包,“出来,该闷坏了!” 小山包里没发出任何声音。他扯着那缝隙,把人直接拖了出来。刚把人拖出来,就看到怀里的人冲着自己胳膊就是一口。这一下单秋阳下了十成力气,他本以为顾思年会疼得皱眉,却不想那人笑意晏晏地看着自己,贴着自己的那处还微微鼓了起来。 单秋阳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扭着身子便想下床。顾思年双手双脚地抱着他,不肯放他走,还故意贴着他的耳边问他:“好好的,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 单秋阳一下子就委屈了。他见左右挣脱不开,便恨恨地转过身,戳着那人的胸肌,质问他:“你今天干嘛去了?” 顾思年装傻:“还能干嘛?一整天都待在公司啊。” 单秋阳扑上去细细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见人身上已经没什么香水味了,只有沐浴露的味道,心里微微缓了缓,但嘴里还是嫌弃道:“身上难闻死了!” 顾思年被他这幅口不对心的可爱模样弄得快稀罕死了,他腆着脸凑上去细细地舔他,打趣道:“怎么吃醋了?” 本以为那人会否认,却想不到那人竟大大方方承认了,还反过来质问他是不是嫌自己老了?顾思年看着那人一副委屈的样子,知道玩笑开到这儿就好了,便贴到他耳边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谁知那人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还嫌弃他:“你幼不幼稚!” 顾思年用下面顶着他那处磨了磨,无赖道:“我都醋了几回了还不允许我报复你一次?” 单秋阳被他磨得软了身子,知道他从顾钧来以后,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心下软了软,便主动脱了裤子坐了上去。这个姿势进入的太深,单秋阳总有种自己要被他顶穿的错觉。他压着顾思年的身子起伏着,顾思年被他骑了会儿便觉得他速度太慢,挺着腰奋力向上抽`插着,单秋阳被他用力顶得不一会儿便泄了身。射`精以后那后面一下子缩紧,顾思年又抽`插了百余下,才畅快淋漓地射了出来。射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人软软地趴在自己怀里,捏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顾思年被他这幅样子弄得稀罕得不行。他边亲边哄他:“你一个人都快把我的魂都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3 勾没了,我哪儿来的多余精力去对付外面那群妖魔鬼怪?” 第二天一家人吃早饭时,那小细作瞪他瞪得都快把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他气鼓鼓地跟着他上了车,到学校后,又气鼓鼓地下了车。连招呼都没跟他打。顾思年心情好得懒得搭理他,送完他便回了公司。 谁知快到中午时,单秋阳竟保温盒,出现在了自己公司。秘书打电话上来问他时,他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谁?”秘书重复道:“单秋阳单先生,他自称是你的朋友,但前台没见过……”顾思年不等人说完便打断她:“等着我来接。”他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出了门。 前台看着眼前站着的斯文清俊的男人,微微红了脸。她好不容易刚想鼓起勇气要微信,就见自己老板急匆匆地朝这里走来。她连忙站直迎上去,却见老板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接过那人的保温盒,问道:“你怎么来了?” 单秋阳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学校上午没什么事,想着你上次说想吃我做的辣炒鸡丁,便回家烧好给你送来。” 顾思年也不顾着外人在场,拉着那人的手放在唇边就亲了下。单秋阳看到那个前台惊讶得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忙低下头推了推那人让他快点带自己走。那个前台终于恍然大悟,刚才好像看到那人也戴着跟总裁同款的钻戒! 那个前台小妹就看着平常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总裁唇边带着笑,牵着那人的手,进了普通员工电梯,而放着旁边的总裁专用梯不坐。单秋阳被拉着进了电梯,也算是享受了一回“明星的待遇”。几乎每个人走进来都会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被这么围观,他低下头,等到最高层的时候,直接甩开那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匆匆进了最大那个办公室。 第二天公司一下就传开了。说什么原来老板娘是个男的,而且长得斯斯文文的,个子还高,可好看了!还说老板的眼光一路只盯着那人,两人恩爱得不得了。再结合最近秘书处把那个对老板殷勤的秘书开除的新闻,直接按捺住了那些个莺莺燕燕蠢蠢欲动的心。 ps:接下去会写点顾钧×单晖的番外,三观严重不正,觉得雷膈应人的还是绕道吧…emmm原谅我,年下兄弟这个梗我百吃不厌。 点评 撒花: 5.0 迷糊小兔7799 撒花: 5 发表于 2018423 09:38 评分 参与人数 1 鱼粮 +10 月饼 +5 收起理由 迷糊小兔7799 + 10 + 5 查看全部评分 点评回复 评分 举报 54条鱼 阿柴啊阿柴 楼主| 发表于 2018423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阿柴啊阿柴 于 2018423 09:54 编辑 迷糊小兔7799 发表于 2018423 09:42 我滴天!我真的只是说说,没想到太太你真的写啊! 太好了!我想的也是年下啊!!不要太赞!!! 最关键的是,你知道这个萌点在哪里吗!就是单晖是被收养的!!!而顾钧是亲生的!!!收养的那个肯定觉得对不起两个爸爸,然后一直会压抑自己啊什么什么的!!!而顾钧就没了顾忌,再加上从小被哥哥爸爸爷爷宠,性格就有点骄横跋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小暗恋自己的哥哥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美好!!!一个苦苦压抑另一个就可劲儿使坏,我最爱这种狗血了! 至于你说爸爸跟爷爷会被气死,我觉得顾总本人也会被气死吧,毕竟两个人名义上都是自己的儿子。然后顾钧为了保护哥哥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霸王硬上弓什么的,然后就会被赶出家门什么.......脑洞开得越来越大了...... 当然攻的设定是不择手段阴狠腹黑,受的设定就是表面温和内心强大....简直迫不及待想写,苍蝇搓手 第33章 番外三【顾钧×单晖】 顾钧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所谓的家族聚会。一大家子人聚在屋子里,无论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会戴上一张张虚伪的面具,刻意地奉承讨好,夸张地大笑,这一切都让他打心底感到厌恶,尤其是他还成了这次聚会的主角。 一个不知道他该叫什么的中年男人端着红酒靠近他,祝贺道:“顾少,恭喜你考上a大。”顾钧淡淡一笑,点头应了应。他对不熟的人,无论长辈还是晚辈,都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拽上天的模样。那人也不觉得他这幅样子有任何不妥,毕竟他从小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耐不住他投胎投得好啊,从小到大总是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蜂拥而至,上赶着来腆着脸讨好他。这不,一个本家的姑姑自诩是他的长辈,把他拉到一旁,就开始念叨:“小钧啊,你看看你那个什么哥哥,弟弟考上大学了也不回来,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 顾钧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淡笑不语。那个人见他不反驳就更起劲了,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还有你的爸爸也是个不着调的,单晖连30岁都不到,就把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自己带着人去环游世界了。要知道,虽然那也是儿子,但毕竟是姓单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小钧啊,不是姑姑说你,等你爸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这件事,再这样下去公司就要改姓单了!” 顾钧耐心地听她说完长篇大论,从小到大他都快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自己耳边说过这种类似的话了,尤其在父亲把公司几乎都交到单晖手上以后,这种情况更甚。他瞥了眼浑身穿金戴银、打扮得雍容华丽的女人一眼,一针见血道:“姑姑,我记得你有不少顾氏的股份吧?” 那女人被他这么一说,尴尬地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含糊地应了声,气势一下子就减了大半。 顾钧见目的已达到,便不再多言,往一旁走去。 人啊,说到底又有几个人是真心为他人着想的,一个个的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他烦躁得扯了扯胸口的领结,突然莫名地有点想他哥,好吧不是一点,是很想。他哥去美国出差已经快一个月了,原本今天能赶回来,但是因为航班延误,只好作罢。他哥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跟他说了抱歉。他其实知道他哥也是特意挑了这个日子回来,否则按原定的计划,还要在美国待上一礼拜。毕竟单晖从小到大都这么宠着他。 好不容易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走进大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难道是他那两个不着调的爸爸回来了?不可能啊,刚刚前一个小时还跟他通了视频电话,说他们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听音乐剧。那就是……想到此,他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4 迫不及待地上了楼,打开那个房门,发现房间里灯大开着,里面没人,但浴室里传来了水声。他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就看到电视柜上放着一双他最喜欢的nba球星签了名的限量版球鞋,旁边还放着一个玛莎拉蒂的车钥匙。他拿起那双球鞋看了看,只觉刚才在聚会上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心里一下子敞亮了。他刚想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解开扣子的手顿了顿,又突然决定不脱了。顾钧还特意走到浴室间照了照镜子,摆正了一下胸口的红领结。刚刚在聚会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东西勒得慌,但此刻突然觉得,还挺好看的。 他愉悦地打开了他哥的房门,单晖刚好洗完澡走出浴室,赤裸着健硕的上半身,下面就围着一块浴巾,头发还微微滴着水。顾钧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好几眼,很少能见到他哥把头发放下来,平常上班单晖总是把头发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此刻随意地四散下来,让他看起来一下子小了很多岁。顾钧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 单晖见他进来,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说他:“跟你讲了多少次了,进来之前要先敲门。” 他不以为意地关上门,笑嘻嘻地从后面抱住他哥,手在他哥结实的胸肌上摸了一把,还装作不经意地擦过那两处凸起。 “哥,我好想你。”他环着单晖的腰,头在那人后背上蹭了几下。 单晖被他这幅样子逗笑,笑骂他:“长得都比我高了,还成天撒娇,怪不得爸从小说你是个小粘人精。”他转过身,打量了会顾钧的整套行头,顾钧连忙吸气站得笔直。 “这套西装不错,穿着很精神。”单晖背对着他披上了睡衣,在里面扯掉了那块浴巾。顾钧只瞧见了在睡衣下若隐若现的双丘,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他忙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说道:“哥,礼物我很喜欢。” 单晖随意地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等你工作了,再送你一辆更好的。我想了想,毕竟刚上大学,开太高调的车也不好。” 顾钧嗯嗯地应着,又黏黏糊糊地绕到了他哥的背后,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捏捏他的肩:“哥,这么赶来赶去很累吧?我给你放松放松。” “好啊,总算没白疼你。”单晖趴到床上,解开了睡衣,露出了宽厚结实的后背。顾钧心里简直快乐开花了。他迫不及待地往他大腿根上坐了上去,想了想又往上坐了些许,沿着肩胛骨开始一下一下给单晖按压着。 单晖被他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压得通体舒畅,舒服得直哼哼。却不知道这声音听在某人耳里完全变了味道,还好单晖突然问道:“当初爸让你出国读大学怎么不想去?” 幸好单晖此时背对着顾钧,否则他一转身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正无比专注而又贪婪着注视着自己。顾钧按着他的腰,随意地撒娇道:“我想离家近点嘛。” “别给我瞎扯淡。” 顾钧轻笑一声。真正的理由当然不是这个。 他在心里说道:我只是不想离开你罢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这人是自己的哥哥 他捏了捏他的脖颈,单晖被捏得舒服得眯上了眼睛。见他没了声响,便以为是不愿意回答自己。算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总是有很多难以开口的各种苦衷。他也不逼着他,反正a大在国内也是最顶尖的学府,再加上有自己看管着,横竖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么来回地赶飞机,到底是有些倦了。过了一会,单晖便沉沉睡去。 顾钧见身下人没了响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哥。见人已经睡熟了,便帮人把睡衣拉好,盖好棉被。看着单晖英俊的侧脸,他眼神暗了暗,终是忍不住倾身,把自己的嘴唇轻轻压了上去,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 “晚安,哥哥。”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5 子,一场棋局外的意外,荒唐地就存在了。甚至,这个孩子的存在, 和他自己诞生的荒唐不相上下。 于直厌烦地将抽了一半的烟熄灭,又拿出烟盒准备抽一支新的,这时,祖 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雪直截了当问孙子:“高洁和你谈过了吧? 于直未作声。 林雪的声音是严厉的:“我不管你们俩怎么折腾,孩子是于家的曾孙,你 要给我保住 ” 于直既不好意思又不太情愿同祖母多谈,只说:“我知道了。” 林雪的声音又掺了点冷: “就当这是一桩你和奶奶做的交易吧!奶奶是给了高洁很多谈判优势。” 于直闻言“呵”一声轻笑,握紧了话筒。不管怎么说,那日夜宴形同对祖母的逼宫,事情过后,必有回响。他有一丝愧疚泛起微澜,仍是未作声。 接着, 林雪的口气就松动了些:“高洁目前的情况, 比你更适合带孩子。我把你的户口本给高洁了。” 事已至此,他似乎别无选择,也完全被动,而且不得不被动,不得不去完成这笔交易。于直一直默不作声,这不是他所情愿的。 但林雪挂电话前语重心长地说:“阿直,孩子虽然是意外,但也是责任。” 次日清晨, 于直准时抵达区民政局,高洁已经到了,站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人口处等着他 她今天仍是长裙开衫, 但是颜色比昨日显眼了些,将大地色长裙换成了朱红色中式改良长袍,开衫是极雅致的米色,仍然不显腰身。于直走近后,才有了一层新的感情,高洁并不喜欢贴身的各种纯白淑女服饰,那是他强加于她的不理解。她很适合这些长且宽的随意服饰 他对她的预估,也许从一开始就并不十分准确。 今日的高洁细意地装扮过,将头发稍稍卷了卷,披散下来,描了眉毛,画 了眼线,涂了口红,朴素之中不掩明艳。 于直忽然就不受自己控制,也不符合目前自己心情地笑了笑,走近高洁时,说:“你还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高洁望向他的眼波有别样的情绪流动,她最后也笑了,很客气地说:“谢谢你能来。” 于直冷冷哼一声:“准备得还真挺充分啊?” 高洁未语。 在登记处时,于直才发现高洁不是准备得挺充分,而是相当充分,在为他们办理登记的工作人员异常严格地审核着高洁带来的证件时,他轻飘飘地瞟了高洁几眼,高洁一直垂首静立,既认认真真又恍恍惚惚。 工作人员审核完证件没问题后, 笑眯眯地问他俩:“你们是自愿结合的吗?” 高洁仍在发呆,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未答,于直也就不答,惹得工作人员有些奇怪,又大声追问一句:“你们是自愿结合的吗?” 高洁才如梦初醒一样回过神,她先回首望望于直,望着他的眼,既像在逼迫,又像是哀求。她望着他说:“我愿意。 于直避开高洁的眼:“自愿。”““带照片了吗?”工作人员问。 “我们现场拍。”高洁答,答完又望于直一眼。 她望他一眼又一眼,就像在监视着他,时时刻刻怕他反悔一般。于直突然就伸出臂膀来,揽住高洁的肩膀,在她耳畔说:“你想得这么周到,我怎么好意思不配合你呢?我们还不快去拍照?”。 他的口气越轻浮,她的心情就越难受。 他们一起站到摄影机前,于直才有点回过味儿来。高洁今日穿红裙,应当就是为了这张照片,能让证书看上去更得体些。做戏做足全套,也是她的一贯风格。 站在镜头前的他们, 再一次做出熟稔一年虚情假意的表情来, 仿佛并不困难:于直勾起嘴角,高洁也弯一弯唇,在摄影师眼里就变成真心真意,佳偶天成。最后“啪啪”两声,公鉴证明,他们被赋予了法律上合法的关系。 于直曾经预想过自己未来的婚姻,有计划的、有作用的、经过深思熟虑的, 现实却是这样急转直下、出乎意料的潦草。他看到法律证件时心情也很潦草。 高洁接过两本法律证件,想要递给他一本,他未伸手,说:“都放你那儿吧。” 她便收入自己包中,然后很不放心地接着问:“那么下周一?” 于直往前走两步,才回头:“高洁,你都把事做到这个份上了,根本用不着怕别人会不会履行合约。” 高洁说:“好,周一我等你。” 于直的目光又往下移到她的小腹上,虽然看不出端倪,但是那里已经真实存在了羁绊,他和她的,今生今世如何断离都牵涉不清了。奇怪的是,他的态度居然因为自己目光的转移而变得柔和下来:“送你回去? ” 高洁说:“不用了。” 难得的柔和被抹杀开去,教于直清楚对方根本不耐烦再与他虚与委蛇,她的全部企图都表明得很清楚。现在,坚决要同他划清壁垒分明的界限一一开始就有的壁垒, 从未被推翻。是他一时意乱,自讨无趣,于是不免就生出一点气,径自先行走了。 看着于直离去的背影, 高洁的双肩松动下来—一场战役的场仗终告结束,她再次翻开对自己的孩子有着法律意义的保护证书,上面的两人居然都露出了和目前两人的气氛毫不相干的和煦笑容,在说明文字的陪衬下, 变成了她的孩子的保障书。 高洁珍而重之地将证书放入包内,接下来的一场战役,又是艰难异常的,须靠天意。她抚摸着小腹:“妈妈每一刻都很努力很努力,你一定要留下来。” 然而,就在高洁周一准时抵达医院时,并没有找到于直的身影,待到她就诊时,却被徐医生通知道:“你后天就可以过来做疗程了,于先生已经做过身体检查,他会提前来抽血。” 高洁疑惑着问:“他已经来过了?” 徐医生笑道:“是啊,没想到那么巧,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昨天我们就沟通过治疗方案了,你放心吧。“高洁还想追问又觉不便追问,虽然惴惴,但终算拿到于直给她的这重保障了。于直选择不露面,于她未必是坏事至少没有了面对他时的心理压力。 高洁对徐医生说:“ 那一切都拜托您了! ” 待为高洁再度检査好身体后,徐医生给于直拨去电话:“目前孕酮和hcg的增长都很稳定,预计用两周的间隔疗程就可以了,血清打到胎儿三个月各项指标正常的话,孩子就不会有问题。” 于直说:“麻烦你了。” “什么话,这都是医生应该做的。”徐医生补充道,“一般这种治疗要在孕前就开始,孕后治疗得看胎儿情况,没想到你们的孩子情况挺稳定。” 与徐医生通话完毕,于直回到会议室。晨会已经结束,里头只剩卫辙。他笑道:“一大早发什么脾气呢?把各部门骂得灰头土脸影响士气啊!” 于直扯开领口的扣子, 重重地坐下。 卫辙走到会议室内的饮水机前倒了杯水,放到于直面前。 于直说:“我领证了。” 卫辙一怔,琢磨于直话里的意思,判断了一下,谨慎询问:“和那个高洁?”见于直默认,想了想,又想了想,说,“上个月‘可视&39; ceo的太太提出离婚, 要求停止他们在纽交所的上市程序。” 于直斜睨一眼卫辙: “这你就放心吧。在商务上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影响。卫辙把手搭在于直的肩上:”那你为什么肝火这么旺?““你弱视了。”于直把桌上的水杯还给卫辙,甩开他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 就在昨日,他在关止的安排下和高洁的主治大夫徐志华主任进行了一次面谈,徐医生把高洁的检査报告一一解释给他听。 “封闭抗体阴性这个病不是什么绝症,就是比较折腾,能保住孩子就积极治疗尽量保住,要不然以后要孩子更折腾,一旦变成习惯性流产,再要孩子就难了。 高小姐持要保住孩子, 一般女性面对自己的孩子,都会有强烈的本能。我们会尽力的。” 于直走出医院时走得极快,走出三个路口才想起自己的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库,再慢慢折回去。 高洁的动机总是这么单纯,攻击也总是这么直接。她所有精确的计算,费尽心机的争取。不过是从最初傻乎乎的报复,变成后来莽莽撞撞的保护这一切。全部不是因为他,他会在事后被撇清关系。 于直在停车库里转了两圈, 好像又变回八岁时的自己, 因为无人肯顾他,只能寻找隐藏自己的一平方米,躲进去,就好了 他终于找到自己的车, 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叹息了一声。 第三章 软弱只会惹人感慨 高洁做完次封闭抗体治疗后,前后思量,将自己的业务计划又做了一次调整。她开诚布公地同她两位员工员工裴霈和岑丽霞沟通:“我恐怕不得不休整两个月。” 裴霈不语,岑丽霞追问: “jo,你身体不舒服吗?” 高洁脸上一红,面前两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始娘,她很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出一部分可说出的事实:“我怀孕了,这两个月要保胎,过完春节就可以继续工作了” 岑丽霞继续不明所以:“jo 你结婚了啊? 我还不知道呢! 从来没听你提过啊?” 裴霈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 高洁避开陈丽霞的问题。在同余氏家族签订了那一系列合约后,她已暗暗决定不再向其他人讲出她仓促而荒谬的婚烟,以及她珍贵的孩子的由来。尽全力去保全于奶奶和于直的体面和隐私,不再给他们平添不必要的麻烦,是她令自己遵守的操守。 她对岑丽霞说:“这段时间,重点工作是拍摄广告片和监督网店设计和产品上架的视屏所以就拜托你们俩了。” 这一个月内,陈丽霞同裴霈也确实协助她良多。毕业生陈丽霞异常得力,跑工厂跟单打样,和网店运营公司沟通店铺搭建,工作勤恳;小编剧裴霈写完三集广告片剧本后,留在工作室做日常服务事务,还将网店的文案工作包揽过去。 高洁是感慨而感动的,她的小小事业能支撑到如今,全赖两个小帮手全力相帮,为她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 这一回她们依然给予她至大支持。裴霈说:“你放心吧。”又问,“明天那个摄制组就来了对吧?我会和他们好好沟通剧本的。” 高洁一翻手边的备忘录,最近她的早孕症状开始明显,除了晨吐,就是记性变差,不得不把每桩事情都记下来,好按记录办事。 在高洁重新整理项目进度后,她仍将拍摄创意广告片作为她最重要的品牌推广计划。于创业、于孩子、于这个计划,她都已经走出了至关重要的步, 之后必须坚定地把每一步都走踏实, 而且要迅速。 首要的,就是必须在孩子诞生之前,将她事业进展的速度推进再推进,以缓冲孩子出生后她可能会面临工作和哺育幼儿不能两全的困境。高洁不住勉励自己, 并且也的确加快了速度。 在一周半之前, 她找到梅先生以前留下来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了摄制团队中一位叫 sur的导演,对方仍旧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爽快地与她约定了洽谈的时间。她翻了备忘录,说:“对,明天下午。” 自爱丁堡和司澄告别,已经过去差不多近五年时光,五年里变故甚多,沧桑变幻, 心境更迭,再也回不到爱丁堡时期避世闲散的最初。 事实上,高洁已经不太回忆得起这段避世的闲散,那也是迷惘矛盾的一部分。而今再回想,恍然如梦。 再次见到司澄时,高洁竟然毫无意料中该有的不真切和激动。她就像见一个久别重逢的老熟人,对司澄伸出手去:“司澄,你好。” 意外的是司澄。在这扇老式的铁闸门打开后, 他就看到了自走廊深处走出来的女子,他的往事也跟着走了出来。高洁还是老样子,穿着宽松的毛线长裙,围着长长的毛线围巾,白色的球鞋。在爱丁堡的时候,她就一直是这副他一开始以为是潇洒随性的打扮,后来他才知道是自己搞错了。但高洁又不像是老样子,气质不一样了,她曾经让他着迷过的飘飘忽忽追寻什么似的眼光不见了。眼前的高洁,不像他认识的那一个。她现在明媚而坚定,好像摒弃了什么负重似的,重新变了一个模样。 高洁笑吟吟地当着司澄的团队和自己的团队介绍他们的关系: “没想到是司澄,没想到是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6 老校友。” 于是司澄也笑了,在高洁的眼里,他湿漉漉的眼一直没有变过,一如当初的真诚坦率。他的真诚坦率卸载了高洁初见他时的负担。他们笑着互相拥抱,一点儿也不尴尬, 然后坐下来认真地把合作的会议开完 会仪上高洁才了解了失去音信这许多年的司澄的种种。他一如当初坚持随性生活,再次硕士毕业后。凭借自己的爱好,做自己喜欢的事,组建了志同道合的团队,任摄像师和团队一起拍了一些实验性的作品。辗转认识梅先生后, 被邀请来尝试拍摄商业化的作品,也无非因为裴霈充满灵气的创意很有吸引力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谁,而为自己生活。这是高洁直到现在才有的了悟,也才能真正给予理解。 会议在确定拍摄计划、周期后中场休息。高洁让岑丽霞为大家泡上一壶香片,但司澄的团队对这栋有点历史掌故的大厦更有兴趣,在裴需的介绍下,兴致勃勃地去名人故居瞻仰。 室内只剩下高洁和司澄 高洁亲自为司澄倒上一杯香片。司澄看着高洁行云流水一样的泡茶动作,温和地说:“jo,原本我并不知道你对这些中式的传统如此熟悉。” 高洁笑:“做多了就熟悉了。” 司澄否定:“不,不是因为练习才有的熟悉,这是天生的。你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吧。” 高洁抬眼,司澄的话总是感性,她以前就不是很懂,现在同样。 司澄的双眼盛满歉意,对她说:“对不起。我一向是个冲动的人。那个时候,我考虑的问题不太多。” 高洁给自己也倒了茶,捧着茶杯,暖了暖掌心,笑起来:“如果把什么事情都思前想后再行动,就不是司澄了。”她胃里突然翻涌,道了一声抱歉,捂着嘴进了盥洗室。 她最近的孕吐反应不单单会在清晨发生,有时也会在下午,这让她感觉到了孩子在自己体内日益成长。 从盥洗室内走出来时, 高洁面对司澄诧异的目光, 温和地说: “不好意思,我怀孕了。 ” 司澄诧异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他从来就是这么善良和可亲,他问: “好点没?没有关系吧?” 熟悉的关切, 只有司澄能给她带来的自在和随性,她坦然地就把无法同第三人说的话说了出来,像闲话家,常一样:“不太好,我在很努力也保住这个子孩希望他可以留下来。” 司澄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扬起下垂的嘴角:“jo,你找到了自己,对吗?“高洁一怔。 闹哄哄的人群归来, 打断高洁的愣怔,他们重新开会, 继续讨论演员选择事宜和合同细节。坐在司澄身边的他团队内的导演就是同高洁联系的那位sur,是个美籍华人姑娘,人如其名,美丽而生机勃勃,在司澄说话时,她毫不掩饰对司澄的欣赏目光 高洁想起自己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好好看过司澄。她并不意外地产生了许许多多的歉意。 但美籍华人姑娘有形于外的强势,转头同高洁商洽合同条款时,她主导着团队在利益谈判时的权益,在付款期限、知识产权方面要求特别细致,谈得高洁有些精神不济,被司澄看出来。 司澄说:“就按照合同上执行吧。” sur在会议上头一回不赞同地看向司澄:“no,付款周期太长了。” 高洁捏一捏眉心, 就她自己目前的资金情况,她是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和权益的,她不得不为此强硬起来, 但也坦诚地同对方有商有量:“目前我的资金流有一些紧张,因为网络店铺开业在即,也需要一点库存准备,所以合同上付款周期是长了些。但是请你们放心,不要怀疑我的合作诚意。” sur仍想要争辩, 被司澄及时制止。会议结束后, 司澄避开sur,同高洁抱歉道:“sur是心直口快的人,你不要介意。” “不会,在商言商,她的想法是对的。” 司澄笑:“jo,你真的变了很多,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也能坦率讲出来了。以前你总是回避着什么,放不开自己。” 他的话触动了高洁:“我以前是这样子的吗?” 司澄再度拥抱高洁:“你现在这样很好,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勉强自己也不为难自己。” 司澄的话,在高洁心内一辗转,仿佛又打开了她的一道心锁。 司澄一直没有改变, 因为他固守的是他的自我,每一个时刻都是为自己而生活, 诚实地对待自己的内心。 这是和自己多么不同的人生。 从前的她和司澄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呢?她从来没有为司澄打开过自己的心锁,那时的她连自己都不了解。 高洁释然了一些长久细碎的心结,但隐隐触动着那个最大的结,那是她不敢触碰的。 她仍旧学不会司澄的当机立断。 在司澄的干旋下,sur向高洁妥协,答允了高洁的付款周期的条款,同她签订了合作合同。原定三集的拍摄期限一个半月,由裴霈跟进全部沟通事宜。 高洁终于放心地回家休息,配合好徐医生的治疗,这次对她的孩子太关键了,她不愿意有丝毫的分心。 于直一直没有在疗程中出现过,但是他的血清总会准时被注人高洁体内。在输血时,高洁总会呆呆看着黏稠的鲜红血液流进自己体内。 为她输血的护士笑问:“你居然不晕针?大多数人都不敢看。” 高洁在想,这是于直的血。一这样想,她的心情就会异样平静。 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他们的血液甚至互相交融着,深深牵连着,好像是今生今世再难以甩开的羁绊。可是,她由此顺着这条羁绊,知道了前路, 明白了自己,又生出一条希望的线,扎下自己的根,伸展枝叶,重新生长。 她将他们的结婚证放在她的床头柜里——一个新的平静的开始,而且逐日逐日平静,为了她的孩子,也需要培养出来的平静。 高洁重新布置着属于她和未来孩子的家,赵阿姨按照她的要求找来装修队,将除卧室和工作间以外的小房间改装成儿童房,高洁亲自画了图稿交给他们。赵阿姨笑说:“你们设计师想法真稀奇,谁家的婴儿房会做成这个样子呀。” 说得高洁很是不好意思。 三周后,儿童房的壁画就被装修队用环保墙贴布置好,完全遵照了高洁的要求。四周的墙面是热带雨林绿茵茵的树海,盘枝错节的叶蔓攀爬到屋顶,在屋顶中央有星空一样的灯饰,碎碎的星灯,圆满的月灯。在“树丛”中,树藤一样的支架悬容着藤编的摇篮,摇篮边上藤制的小床也准备好了,床边蹲着一台卡通的美洲虎造型的壁灯。 高洁在晚上先打开“美洲虎”壁灯,莹莹的一簇光,照亮周围的绿,高洁仿佛回到雨林的夜里。她又摁下星灯,多了点星光,多了点温暖,她想起撕破湿重空气的儿啼,不禁抚着小腹,生机就在这里。她打开月灯,通亮的一室的绿。 她身在其间,不再孤独,不再单薄,不再惧怕,有着光明的冀求。她问道:“你喜欢吗?”又自答,“我很喜欢。” 高洁还在儿童房门前做了照片墙,贴满了她自小到大与母亲的合影,那些年她和母亲一起去过的地方,她小半生的全部精神支撑。这些照片收尾在一张她坐在母亲病床上和母亲的自拍照,形容枯槁的母亲脸上的笑容留恋之中隐藏些许担忧,眉头轻蹙。原来的高洁不懂,直到夜宴之后,她终于懂了,母亲在最后的笑容中隐藏的是什么。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她没有机会让母亲将离世前的忧愁抹去了。 在这一张照片后,高洁请工人贴了一棵巴西雨林的萝卜树墙贴,蓬蓬的绿色树冠直达顶部,榇色的树干上划好厘米刻度。她蹲下,在树干底约零点五厘米的地方用记号笔写上卡通字。 “在妈妈身边两个月,长得很棒,继续继续,加油加油。” 她昨日输完血后,特地询问了徐医生两个月的胎儿大约的大小。徐医生用指甲盖大小的四分之一比画了一下。她想,才那么一丁点,但是是属于她的生命珍宝。 她回家后,穿上宽松的t恤,在胸部下方宽宽松松打了个结,露出小腹,看不出任何异常,她抚摸着、爱怜着,忽而兴起,翻出单反相机,对着镜子给自己照了一张相。第二天把照片洗出来,她看到了照片里的自己居然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眉眼舒展,嘴角轻扬。 高洁珍而重之地将照片贴到了萝卜树的另一边,她想,自己真正懂得了珍重的含义。 她也的确在身体力行地珍重着自己。赵阿姨每日按照林雪指定的营养师搭配的食材为高洁烹饪食物,高洁把每顿饭都认真地吃下去,一个月后脸孔就圆润起来。林雪每周会和她通电话,高洁汇报自己的身体状况。 林雪似乎对梅先生和高洁终止合作的事情有所耳闻,会特别询问她的工作情况,也隐约暗示:“有什么需要奶奶帮你一把的,你必须和奶奶讲啊! ” 但高洁总是把这个话题岔开,她将正在拍摄的广告短片的剧情介绍给林雪。 “主人公是一个女孩,有一天在忙碌中突然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什么。她唯一记得的是外公留下来的旧宅旧店。旧店是卖水沫玉的,店里有一只狗。女孩回到店里,店里的狗突然说起了人话,告诉她,想要知道她想找的东西,就要在店里帮助来买玉的人找到最想找的东西。后来的故事就是她卖水沫玉时,帮助很多人找到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林雪问:“很多人?那么准备拍多少集? ” 高洁笑:“我先拍三集。故事会围绕亲情、爱情、友情展开,这些都是人们最基本的情感,也是内心最渴望的。集已经快拍好了,片长二十分钟。 故事把我们的系列产品的品牌理念植入进去,希望以后能拍到一百集,这样就证明了我能设计出一百款满意的作品。” “系列短剧的形式,倒是很有想法。植入也不错,做广告的话,就是篇幅拉得太长了。”林雪讲道。 “嗯,女孩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过程是有点长,这本身就是个漫长的过程。” 林雪问:“准备投放在互联网上?” 高洁说:“是的。” “想好了投哪一家吗?” 高洁沉吟未答。 她停班保胎后,唯一仍在手头做的工作只剩两件,一件是给罗太太做设计,还有旧事研究广告可的平台。 目前选哪一家网站谈投放合作,是推广工作中的另一个重点,连司澄和裴霈都会因此一起登门来和她讨论。 司澄看了高洁做的投放计划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没有‘路客’?这个网站我看过,上面极多年轻人的自制视频,非常有趣,也适合我们的广告片播出。” 裴霈把话题岔开,才讲几句,赵阿姨一脸焦灼地捏着手机过来,抱歉地向高洁告假:“我老公出工伤骨裂,家里女儿没有人照顾,请两天假行不行? ” 高洁当然不会说不,赵阿姨万分感激,又有担忧:“你明天还要去医院,没个人也不行,要不要和于老太人说―声换个过来替我一阵?” 高洁已对林雪的周到安排感激不尽,况且她对病症了解清楚后,明白自己并非病到事事需仰赖他人照顾,更不想再给林雪增添麻烦,就说:“不用了不用了。” 司澄忽然就说:“jo,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高洁犹豫了一下,没有即刻答应。她至今未向司澄说明她真实情况的来龙去脉,当然司澄并不是会追问的人,只是在次上门时,对她布置得别具一格的婴儿房狠狠赞叹了一番,并手痒得忍不住拍了不少照片。 这是司澄对她的细意关切。 高洁想了想,就没再拒绝司澄的好意了。 就在胎儿长到九十天,高洁输完最后一针血的时候,她在医院等候区的大屏幕上看到了于直。 好像做梦一样。大屏幕被一块又一块缤纷的色彩遮盖住,被于直一块块拔开,他勾起那倜傥的嘴角,对着镜头说:“现在,是新媒体的广告时代,邀请你一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高洁的错觉,她觉得大屏幕上的他好像又瘦了,比她认识他的任何时期都要痩,但眉目亲切,笑容倜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他的伪装胜过她太多太多。 甚为可笑的是,当她和他有了法定关系后,他们才正式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7 断绝了关系,当她真正了解了真实的他后,他们才真正形同路人。 于直就在重重色彩后,已经不真切了。奇怪的感知感染着髙洁,已经恍如隔世,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大屏幕。 坐在她身边的司澄突然说:“高洁,我还是建议参加‘路客’的创意广告大赛。”他指指大屏幕,“就是这个比赛,现在可以报名。他们比‘启腾’视频流量更高,为了推广比赛,一定会给参赛作品更好的曝光平台,而且正因为是比赛,所以是完全免费的。比你付钱去买流量要经济得多。” 高洁展开手心握住膝盖,再放开,反过来,看着自己手掌上清晰的纹路,思路也清晰了,她对司澄说:“司澄,那个人——”她仰仰下巴,对着屏幕上重复出现的于直,“就是我孩子的爸爸。” 说完这句话后,高洁的心就为自己颤了颤,平静地叙述并没有自己预计的困难。 司澄怔了一怔后问她:“高洁,你认识的这个人,会因为私事影响公亊判断吗?” 高洁几乎毫不迟疑点了点头。 是啊,她早就领教过于直的公事公办,杀伐决断,对他在这个层面的判断几乎成了她的本能。也因为是本能,她有点退缩,故而未答。 司澄笑了: “你应该了解他。” 高洁答:“是啊。”她诚实地说,“也有点害怕。” 司澄握了握她的手:“我懂了。 ” 高洁疑问:“什么?” 司澄放开她的手:“以后你自己也会懂。” 高洁摇头:“司澄,你又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草率的爱情,因为不懂。谨慎的爱情,由为懂了。”司澄说,没有让高洁继续深想,又问,“你怎么看我的建议呢? ” 高洁一边想一边说:“你说得对,这是个千载难逢免费曝光的机会。”然后她就笑了,“我也应该公事公办,抓住这个好机会,是不是。” 司澄笑,眼里有诚挚的赞赏:“good” 高洁抬头,看到显示屏上出现自己的就诊号,便站起身对司澄说:“司澄, 谢谢你。” 司澄耸肩:”这么客气?“高洁也笑:“帮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司澄摊手:“在商言商。” 医生处检査完毕后,高洁还是照例问徐医生:“现在我的孩子多大了?” 徐医生笑道:“现在应该有六七厘米了,像个小球样,从各项指标来看,还挺强壮。到五六个月就可以照个彩超和他正式见面。” 高洁高兴地说:“好。”又问,“现在我是不是不会轻易失去他了?我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 她出来时,司澄说:“这么开心?” 高洁双手拱成成堡垒,覆在小腹上:“我的孩子情况很好。” 司澄凝视高洁:“jo,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 高洁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也许是因为有了球球。” “球球? ”司澄问。 高洁抬起头笑道:“临时起意给他起的小名,刚才医生说他现在像个小球—样,很强壮。” 司澄低头对着她的小腹竖起手掌:“hi,球球,你好。” 两人齐齐笑起来,高洁只笑了一下,笑容就凝结在嘴角。她看到了自远处走廊深处走近的身影,和大屏幕上反复出现的身影重叠起来,真真假假,均不真切。她先迷迷糊糊地想,他可真是瘦了呢。蓦地,她惊跳起来,那是于直,那样的身高,那样的眉目,那样的发,她转头看着大屏幕,大屏幕上的影像证实着眼前的影像,那不是假的。 高洁有一点点目瞪口呆,一点点手足无措。 于直走到了走廊的转弯口,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嘴角撇起一抹笑,是没有温度的。高洁忽而双腿发软,司澄扶住了她。 “怎么了? ”他问。 高洁没有答,怔怔地就这么望着于直定在那里几秒后,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转个弯,消失在她眼前。 “是那个人?”司澄又问。 高洁低声说:“你知道吗,我真的有点怕他。” 司澄握握她的手:“早点回去休息吧。” 高洁回到公寓后,恍惚许久,司澄何时悄然离开,她并不十分清楚,她:一直坐棚榻米上发着呆,不时抚着小腹,喃喃:“我会调整情绪的,我不开心,你也会不舒服的对吗?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她站起来,换上上个月拍照时穿的那件t恤,又在胸下打了结,露出小腹。一个月过去,生命在展现着成长的迹象,小腹相比上个月已有些隆起。高洁将手覆盖上去:“球球,妈妈会让自己开心起来的。放心吧!”她拿起相机,对着镜子,把此刻的自己照下。 这个月贴在“萝卜树”旁的照片上,她眉间轻蹙,有淡淡的忧虑。高洁有些抱歉,在“萝卜树”的六厘米处写上“三个月了,妈妈努力开心,球球努力生长”。写完以后,她站起来,挺一挺身体,让自己站得坚强一些。 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依恃,也就有了根本,这个根本就是她最大的责任,为此,应该把所有的惆怅和妄念都抛弃。 高洁走到工作间,打开电脑,将这段时间的工作邮件一一浏览。在医院同司澄做下报名参加“路客”创意广告大赛的决定后,她就不准备轻易改变主意了,就如她决定生下球球,就必须将前路上的每个障碍一一跨越。 因为不迷茫,所以更踊跃。 高洁给司澄和裴霈写了—封邮件,令裴痛进行网站报名的工作。很快,三方都给她回复了邮件。司澄在邮件末写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你现在变得很强大。有一句俗语说得很好,‘女子虽弱,为母则强’。jo,你找到了自己。” 高洁回复邮件:“做出决定没有我想象中艰难,这就是我的人生,这也是我做的因造成的果,我不应该软弱,更不应该辜负,不是吗? ” 高洁的团队报名参加“路客”创意广告大赛的报名表,在言楷手里停了一天,他才去寻卫辙讨建议:“要不要让直哥知道?直哥和这位高小姐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 卫辙接过报名表望一眼:“工作狂当了三个月了,把美国那几个电视台的热门剧版权都谈了下来,这爆棚的战斗力。就是这个情况。” 最后还是由卫辙将报名表摆到了于直眼前,正给美国版权合作方写邮件的于直停下手里的工作,目光停在报名表上光明正大的“清净的意眼”五个大字上约有几秒钟。 高洁做什么事情都有明刀明枪上阵的勇气,他几乎是激赏着这样的她。他又想起那日在医随到的她。 自他与徐医生次就高洁的身体情况交流后,徐医生问过他:“检査报告要不要也发你一份? ” 于直主动把自己的邮箱留给了医院。他们在民政局登记了合法的身份后,高洁如同她所承诺的一样,没有再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当然,他竭力保持着之前的态度,没有去打探高洁的情况,一切情况均由祖母不经意地提起。 林雪问他:“高洁应该把法律文件都给你了吧?” 于直咬了咬牙。 林雪说:“奶奶是个开明的人,一向不管你们私人的事情,更不会干涉你们。这回看在高洁应该会是个信守承诺的孩子的分上,多插了一手,她也的确做到了她承诺的事情,很有信用,也很有决心。” 高洁的确很有信用,也的确很有决心。于直将高洁给他的文件仔细浏览完毕,她用冰冷的法律条规规范了他们俩的关系,坚决地宣告她对他不会再有妄念,现在以及今后,都不会有。 于直拿着文件,那就是一扇栅栏,分割清楚了他和她的界限,将他们藕断丝连的可能性在法律层面上狠狠抹杀。她对他做的每一件事的决心从来都是无比坚定,目标也无比明确。 有一种深切的被抛离的感觉是于直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矛盾,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唯一明白的是唯有不牵连,才能不深想;唯有不深想,才能不猜测;唯有不猜测,才能不失落。 是的,夜宴之后,于直已经抛不开这层深切的失落。 可是他又不由自主,他不由自主会在每次给高洁输血后看她的体检报告,他知道他们的孩子越来越安全,自己也会莫名心安起来。 无论他们如何在法律范围内分清一切瓜葛,但在血缘上,已经无法切开这层瓜葛。 在高洁最后一次治疗时,他比她提前半小时抵达医院,抽完血,有护士进来通知:“高小姐已经到了。” 于是于直就留在医院走廊上,翻了会儿杂志。其实他想去抽一支烟,但是自从要配合高洁治疗后,他就将烟戒了。这令他感到难耐。这难耐直到看到她时,化为了隐约的愤懑。 高洁就站在他对面,对着另一个人微笑,笑容前所未有的明媚,他从未见过的明媚。高洁身边,有个男人,他们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她对他真的别无所求。她的一切行动都在宣告她的心意。于直深想起来,就冷笑起来,他是勒令住自己又不由自主地冲动, 且用转身离去来狠狠克制。 所没有想到、也应当想到的是,高洁应付得也很好,她没有选择上来同他打招呼,她真的把他当一个陌生人,陌生到可以坦然地向他的网站交来参赛报名表。 于直冷淡耐卫辙说:“老卫,报名的事是言楷负责吧?” 卫辙笑:“好,那就公事公办。”他拿起报名表,在临走前,又对于直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啊,所有参选单位的负责人都在我们邀请来参加大赛启动发布会之列。” 于直冷冷一眼扫过去:“网上到处投诉我们的网站加载速度慢,技术部最近是不是很闲? ” 卫辙哈哈大笑而去,笑得他心烦意乱。他伸手往衣兜内掏去,里面没有烟盒,便又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残余的半盒烟下压着几页纸,正是高洁给他的合同。抽屉的一角还有两个红丝绒首饰盒,红得更碍眼。 于直重重推上抽屉,有一刻,他想起受困在印第安人的部落时,蜷在他跟前的高洁,无畏无惧,那时他就知道她不是个软弱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不软弱,却是他最痛恨的。于直继续埋首于之前中断的工作中,不再多深想。 ‘路客’创意广告大赛在半个多月后的元旦正式启动赛程,发布会就在“路客”的办公大楼内召开,国内媒体邀请来百余家,很有一领行业先河的架势。 高洁是头一回看到于直办公的地方。这栋钢筋结构的创意“loft”大楼,造型奇异但巧妙,空间宽阔而开放,独占闹市区一角,气势凌人又特立独行, 冲击的力量扑面而来。 和于直本身的气质很像,高洁想。 司澄吹了声口哨:“中国的互联网企业的风格确实可以和硅谷一战。” 办公楼门前记者和参赛单位人头攒动,司澄伸手为高洁档了挡迎面的人群,高洁看到司澄另一侧的sur似有若无地看过来。 她将司澄的手推开:“我不会有事的。” “are you sure?”司澄问,见高洁点头,他就放下了手臂。 于直和卫辙站在一楼大厅台阶处搭建的舞台上,他看到了人群里,在司澄护卫下的高洁。 她和她的团队寻找到他们的名牌,坐了下来,她身边的男子同她谈笑风生。笑着的高洁脸上有淡淡的光晕,她似乎又胖了一点,如同他最初的想象,她的脸型身形丰润一些后,整个人就有了鲜活的光彩,更加生机患然。 她应该过得很不错。于直将眉头压低,目光不意外地调到了她的肚子上,她着宽大长裙,掩盖了体形,但他总有她肚子似乎显出来的错觉——那里面有他和她的孩子。这个念头令他心头轻颤,莫名地、本能地无法抑制。 他现在有个已婚的身份,和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这一切将他臆想中的原来良好的想法都搅乱了。于直发现自己又想多了。 卫辙醒他:“要致辞了。” 如同以往,于直作为“路客”唯一的对外发言人,站在团队前面,面对各方沟通。他简短发表欢迎辞,说道:“我们希望给品牌创造全信的和消费者沟通的渠道,也相信一定会为品牌带去更多价值。” 照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8 例会有记者质疑:“请问比赛是如何保证评选过程绝对公平公正?” 于直微笑以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但是我们能保证相对的公平公正。 ” 众人窃窃私语。高洁想,于直处理公事的风格真圆滑。 记者紧追着问:“为什么是相对的?” 于直仍旧保持礼貌的微笑:“艺术作品并不是数理化公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不同的看法和评价。这次大赛的评分制度里,百分之五十取自于网友评分,百分之五十取自于专业评委评分,大赛的原则是在各个评分维度里保证公平公正。”  小高洁又想,他不但圆滑更加狡猾,预后的手腕也从来一流。她不禁摸着小腹,思忖着,如若于直真要同她再次剑对剑、矛对矛,她必定毫无招架之力。就在高洁抚摸小腹时,于直注意到了。她是不是不舒服了?这念头冷不防就浮出来,于是皱眉小声对身边做主持的言楷道:“再答最后一个问题开始冷餐会。” 言楷受命朗声宣布:“下面大家可以提最后一个问题。” 现场有个日报娱乐版记者提了最后一个问题:“这次参赛单位资格有没有什么限制?会不会避开‘路客’的关系单位? ” 高洁心里随之一凛,就见于直又是微微一笑:“所有的参赛作品都放在网友面前,我们相信公众审美,相信大家看了以后会有自己正确的判断。” 他话音一落,言楷就宣布开始酒会,记者轰然而散,转作和气生财的场面。 司澄说:“他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高洁答:“是啊。” sur问:“你们在说什么?” 有人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来人对高洁友好地伸出手来:“高洁,你好。” 高洁起身同卫辙握手:“卫总您好。” 卫辙又朝司澄伸出手,问道:“这位是?” 高洁介绍道:“我们参赛作品的摄像司澄。”她又介绍sur,“我们的导演,sur” 卫辙分别与司澄和sur握手:“我已经看过你们的视频片段,非常有意思。”他转向高洁,“要和于直打个招呼。” 高洁迟疑—下,决定拒绝:“不用了,今天尔们要招呼很多人。” 卫辙也不勉强,寒暄两句,就礼貌道别,同其他参赛单位招呼,招呼一轮后回到招待客户完毕的于直身边,小声问:“我看高洁那样子,好像——”他颇不好意思直问出口。但于直并不瞒他:“她怀孕了。” 卫撤倒不意外:“这就是她要和你结婚的原因?|” “是的。” 卫撤看向同司澄二人已往外走去的高洁,没有再说什么。 前几日他与于直和本次的项目团队—起看参赛作品,二十五部参赛作品里,高洁团队的那部二十分钟短片最有创意,受到大赛项目团队一致好评。 故事也很有新意:接受祖父遗产回到老宅的迷茫女孩儿,找到一枚水沫玉戒指,从此确立了新的生活目标。她幵始为世人打造寻找爱的玉。 卫辙当时就对于直说:“虽然二十五家里头这是最名不见经传的品牌,但是片子拍得很有实力。” 于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他二十四个品牌,除了做旅游的‘寻途网’,都是电视台的广告大户。” 卫辙说:“广告大户们大多数是把广告片剪长了参赛,到底缺了点儿创意和诚意。” “他们每年广告费预算可观。” 卫辙呵呵笑道:“嘿,甭跟我抬杠了啊!我就夸一下你这位已婚妻子对新媒体传播很有敏锐的直觉,没别的意思。” 在于直面色变得更难看之前,他把话题结束掉。 但于直听了进去。卫辙的话说在了重点上,高洁团队的作品,确实正题所期望在参赛作品中看到的创意。很早以前,他就有过一个灵感,如果高洁的注意力放在事业上,她是有不容小觑的实力的。现在,他看到了这样的她。 于直想着,已身不由心地跟着高洁一行人往外走去。他看到高洁在办公大楼门口的绿地前同她同行的人道别。站在高洁对面的那个男人,正是他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一个。 今日虽然是新年的头一天,天空却阴云密布,空气中充满混沌的湿气,让人平添了许多湿漉漉的烦躁。 这感觉意外熟悉,于直想到了巴西小镇的夜晚,雨后湿润的热带空气,因为邂逅了高洁而让他生出了男性本能的不自在,最后在行动上终于表现出来。现在的他也不自在,他伸手松了松领口缚紧的领带,最后也在行动上表现出来。 于直跟着高洁走过了两条街口,才觉察出自己失态的行为。 他停了下来,瞪着走在前头的女人。她的步伐是轻快的,至少在他看来。她甚至在这样的天气有着很好的心情,走路时还会顾盼生辉,像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看看树、看看楼、看看人,还对着路过身边的一条拉布拉多犬摇手招呼了一声“hi”。 他认识的她,从不曾有这样的轻快。现在的她就像那只寻找到主人的小白猫,有一种摇头摆的得意和欢悦。 这相当神奇,也相当意外。 所以他又跟上了她,跟着她走近一条宽敞的老式石库门弄堂,就在弄口标志坊下,她停了下来。于直往后退了两步,侧身到一棵梧桐树后。 停在弄堂标志坊下的高洁抬起头,用手拢着眼望望高大牌坊上的刻字,然后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只卡片机,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高大的牌坊拍了几张仰拍照。 于直简直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的举动,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走在路上随便拍照的习惯?接下来高洁做出更让他啼笑皆非的行动。她环顾四周,忽然拉住了一位路人,同他说了见句话,将手里的卡片机递给他,转个身便在标志坊下落落大方地摆了个姿势,两只手在小腹前交握,将身体靠在石库门标坊古老陈旧的石壁上,面对着镜头扬起嘴角。 高洁这样子的笑容,于直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唇表达喜悦时,可以弯到这样的弧度,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没有心事的孩子,笑得他的心事更加深沉。 于直看着路人将相机还给高洁。高洁拐进进弄堂,他就跟着着进去,跟着她一路穿出弄堂,走进一间百货大楼,下到地下一层的超市,看着她推出一辆手推车,走到水果柜前,拿起一盒车厘子,似乎觉得不够,又拿了三盒放进车里。 于直又在想,以前的高洁好像并不怎么热衷于吃水果,对食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高洁看着车里的四盒车厘子,摸着小腹想了想,感觉还是不够,于是又拿了两盒。 她从小因为生活环境,对食物并不挑剔,除了在巴西的那段日子食物实在不合胃口以外,其他时候都是有什么就能吃什么。可是怀孕以后,她的胃口有明显的变化,应该说有了更加热忱的喜好,尤其对各类水果。 这是她的孩子带给她的又一个变化,她从食物中获得了从未体验过的生活追求。她的孩子带给她的生活追求不止这些,还包括了对生活的新奇感。从小到大,她从未好好地体验过她所生活过的任何一座城市,有时甚至连生活了几年的城市里有什么特殊的景点和人文她都不是很淸楚。在爱丁堡时,若不是认识了司澄,恐怕直到离开,她都不可能将爱丁堡的古堡和皇家麦尔大道 逛逛。 母亲曾经对她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很好的风光,好好享受青春”,—直到她已经不剩多少青春,也即将当上母亲时,才真正体会母亲殷切的心意。 母亲是多么想让她更留恋生活的美好,从而更好地生活?现在她终于懂了,在这座她决定生下孩子的城市里,她孩子的家乡,她渴望为她的孩子记录一切美好。 自从孩子稳定、她被医生允许可适当逛街后,她就有了随身携带卡片机的习惯。路过一些可人的景点时,她会为自己留影,并把照片洗出来回家贴到“萝卜树”的右边。就在刚才,她路过那座有些年份的石库门标志坊,忽然就想到,这座城市里的古老建筑经过多少年的风霜,看透多少年的历史,应该也记录了关于于直生活的一切,所以就留了影。 因为想到了于直,她又想起于直有着固执的食物偏好,他喜欢吃牛肉。高洁温柔地笑了笑,摸摸小腹:“你喜欢吃水果对吗?” 她抚摸小腹的动作落入于直眼内,他并不意外地发现她时常抚摸小腹,动作爱怜、诚挚、关切,她圆溜溜的杏仁眼这时闪烁着无比清晰且温和的光彩,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她这般期待他们的孩子,是吗?甚至不顾一切地精确计算着他,只为保住他们的孩子。这是不是仅仅出自于她母性的本能? 于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看着她。高洁在坚果货架上拿了好几袋坚果,接着又去了肉禽区和蔬菜区。 她生活得很好,比和他在一起的一年里,更好。这是他那日在医院看见她时,就已经有的认知。 因为察觉出这个认知,于直断然停住脚步,四周熙熙攘壤的人潮涌过来,隔开他们,再也看不见她,他的心潮好像平复了下来,他勒令自已不要再深想了。 于直转身,上一次在医院断然转身是正确的选择,这一次的失态跟踪,是不明智的。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卫辙在那头问:“跑哪儿去?4a那几个老总和寻途网的任总等你开会呢!”  他终于有了转身的正当理由。 第四章 风继续吹 不忍远离 ‘路客’的创意广告大赛正式开赛后,高洁重新回到工作室坐了几天班。在她保胎期间,岑丽霞和裴霈的工作进度都没有拖拉。 广告大赛开赛的天,“清净的慧眼”网络旗舰店就隆重开幕了,如她所料,比赛带来了大量的网络关注,网店的流量一直往上涨,合作的运营不得不多派两个客服回答客户的提问。裴霈同岑丽霞也积极地充当网络客服,来接待新的渠道里的客户。 两个女孩工作勤力,高洁仿佛看到了在巴西苦干实干的自己,只是那时的自己并不太明确自己到底要什么,盲目又愚蠢,现在的年轻女孩更明确自己的目标。这样很好,自己走过很多曲折的道路,现在的聪明女孩都会避免。 裴霈顶明确地向高洁申请:“高洁姐姐,我还是想当编剧的,我把《清净的慧眼》这个剧本当成我的处女作给影视公司创作部门的人评估,这样做可以吧?” 高洁不无遗憾:“这当然没有问题,其实我私心很想留你做推广工作的。” 裴霈笑道:“我会跟完整个赛程和推广期,等你生好宝宝,招到合适的人再走。你说多久就多久。” 高洁原本对裴霈的才华就十分欣赏,尤其她还干了太多职责外的事务。她只能用为裴霈增加月薪的方式表达她的感谢。 裴霈笑着说:“在高洁姐姐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太值了。” 高洁说:“不不,是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裴霈由衷地说:“高洁姐姐,我觉得你很有勇气。” 髙洁也笑起来:“我以前一直生活得很糟糕。” “你以后一定不会生活衡艮糟糕。” 裴霈知心解意的目光让高洁的心柔欣慰,夜宴之后她的种种失态仿徨悲戚苍凉,只落入这个相交未深的女孩眼中,她虽从不过问,只保持缄默,为她奔忙。高洁至真至诚地讲:“裴霈,谢谢你。” 岑丽霞也向高洁提出了一个申请,她希望跟进罗太太的项目,亲自去扬州现场监督产品制作  也实在是因为高洁为罗太太的设计动用了机巧的心思,吸引到了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高洁这回的设计完完全全用足了巧妙的心思,她从吴门画派里头选出线条粗犷明晰的文徵明的《漪兰竹石图》长卷做摹本,截了其中至关重要的十二处兰竹图形,使其可连成一幅完整画面。然后仿了明代玉雕大师陆子冈的“子网佩”的形制,将十二处醒设计成一套十二枚既可组合又可独立的古画视用的石料是透明水纸高洁断的玉牌并不像寻常“子冈佩”那样四角雕花装饰繁复,而是去掉了牌头,集中体现了画面。 这套设计不但令罗太太相当满意,也让岑丽霞惊叹不已。高洁为了方便匠人雕刻,将画面的线处理得更加简洁但不是原作韵味,岑丽霞对照画面原作,仔细研究着高洁的线条处理,对整个制作过程十分投入。 那模样也让高洁绝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其实站在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49 她自己的角度考虑,也确实需要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帮她监督工厂制作。高洁为了确保产品的质量,请工厂的厂长老王到瑞丽寻了最好的毛料,再寻一位扬州城里老资格的玉雕师傅操作。 但老王告诉高洁:“最近真不巧,城里好几个大牌玉雕师傅都出去讲课了,我只好找一位脾气有点怪的。这位李老师傅七十年代初出道,一直在玉器厂做生产制作的工作,拿过交关多的奖状,就是不轻易接活儿。我给他看了你的设计,没想到他居然有点兴趣接这个活。就是他这个人做工前必须要跟设计师沟通,交流思想。以前在工厂里当工会主席的后遗症吧。你看你有没有空跟他谈谈? ” 高洁闻言不敢怠慢,这份辛苦她得自承,就亲自租车往李老师傅工作室交设计稿。老师傅的工作室在扬州东关街深处的一处老宅内,车子无法开进东关街,高洁只好 一路步行,寻到这位李老师傅的工作室。 李师傅工作室内石尘漫扬,但是专业横机、银机、小吊磨、牙机等各种雕石刻玉的工具却放置得错落有序。高洁正要一步跨进去,被横机后头钻出来的小老头喝住,小老头儿眼儿很毒:“哎哎,那个孕妇,不要靠近。” 高洁便站在门口,恭敬地自我介绍:“我是王厂长介绍的设计师,想要请您帮忙做一件产品。|” 李师傅走到门口来,不过一米六出头的个子,佝倭着背,发已花白,胜在精神矍铄,望人之时,目光炯炯而显得格外严厉。高洁不禁敬畏,往前迎一步,李师傅让着往后退一步,摇头道:“哎哟喂,原来是个孕妇,真是麻烦。” 口里虽讲着“麻烦”,但他还是赶紧将高洁请到工作室旁的一间客厅内。此屋比之工作室要洁净许多,但很简朴,家什简单,仅一桌双椅—柜,木面俱已斑驳,好像已经使用了几十年的样子。 李师傅未落座,高洁也不坐,待他坐下,高洁才立即将随身带的图纸展开,李师傅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了,问她:“如果在翡翠上做这个设计,那价值可不得了。为什么偏偏要做到水沫子上面去?”  高洁说:“翡翠价值太高了,加上设计做工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可是水沬玉是普通人也有能力买回家的。” 李师傅抬眼深深看高洁一眼,严厉的表情淡了下去,居然笑了起来:“的确是你们新一代的想法新潮。”继又叹气,“现在的人太看重材料,不懂得欣赏艺术。玉本来就不应该分贵贱,它本来就是块石头,只有有了生动的表达,它才会有生命,才有灵魂啊。能看懂它所表达的东西,才算懂玉,玉才能变成人的寄托。” 一席话讲到高洁心坎正中,将她所悟而未能表达的全数表达出来,她点点头,说:“每块玉都是不完美的,都要靠雕琢才能找到它的价值。这就跟人 —样。” 李师傅的表情益加和蔼起来,只是突然整个屋板被人狠狠踩踏一样震动起来,不知哪里传出声音来:“爹爹,我要吃饭,吃中饭,吃饭饭。”声音是把成熟男人的声音,语调却是七八岁孩童的语调。高洁被吓一跳,就见李师傅脸色骤然变回严厉,竟伸手轰她:“快走快走,我包管你准时收货。 高洁惴惴不安地离开扬州,回到家中不顾疲惫,还是给老王打了电话,讲了讲隐忧,老王却很乐观,说道:“李师傅既然肯接活儿,那就可以打包票啦!” 她想起李师傅讲的那句戳中她心事的话,暂且将心放下,在家中好好休养了几日,养回精神。她知道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孩子。 一切都会好转,高洁想。—定会的,毕竞她找到了她的价值。 其实高洁的生活的确是在慢慢好转,生活也变得有秩序起来。 她每一次去检査,都会被告知身体的各项指数越来越稳定,而裴需和岑丽霞每日给她的工作室营运情况报表也告诉她,她的事业也进入一个很好的局面。尤其在网店开业几日后,《淸净的慧眼》就以独特的连续剧情吸引了越来越多网友的关注,在“路客”创意广告大赛的网友投票榜上票数一路飙升,竟然连续几曰拿下投票榜的第—名。随之带来的好处,自然是每日上扬的成交额。 髙洁看着网店运营公司毎日发给她的销售额报表,开心透了。 这是她初试锋芒,也是背水一战的一次尝试,结果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信心顿时倍增。高洁是有生以来头一回尝到工作带给她的喜悦,这更是前所未有的。 元被以为就此万劫不复,现在看来却是柳暗花明。高洁抚摸着小腹,无尽感激,也无尽感怀:“球球,有你陪着妈妈真好。” 林雪的祝贺电话也在这天打来,问她:“听说店里销售很好,给我留几样你的得意作,我不像年轻人会上网买东西,大年夜来吃团圆饭的守候给我带来。” 高洁吃了一惊:“于奶奶,这……恐怕不太方便。” 林雪笑道:“有什么方便不方便?我不能让你怀着孩子一个人过年。” 高洁坚持地拒绝着,只是斜酌着礼貌的言辞:“我……我觉得,和于直的关系,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提出的要求,本来就已经有点无理了, 所以,应该更加谨守我的操守。” 林雪叹气:“拿你没有办法,这么坚持原则。有时候啊,不要太坚持原则,会让自己过得很辛苦。” 林雪话意很暖,高洁心内亦暖,只觉得抱歉。 林雪说:“我已通知了家里人‘他们都晓得你的情况,我老人家不管你的原则,家里有了新成员,他们都应该晓得。你既然觉得不大方便,那就这样吧,大年夜下午一点半过来陪我喝个下午茶,我让司机去接你。” 林雪说一是一的性格不容高洁再说出任何拒绝,就如她向各房小辈宣布高洁和于直已经缔结婚姻关系时,也是极其突然,未容小辈们有任何异议和准备。 当时于直默不作声地坐着,坐在他身边的于毅—脸“见了鬼”的表情,于毅的父母,于光耀和金萌二人也是面面相觑,唯有于铮没有任何表示。 林雪扫视众人,又开了口: “高洁已经有了于直的孩子,我希望你们都做好家族里增加一位新成员的准备。” 于毅小心翼翼地问:“奶奶您是想把人接回来?” 林雪望向于直:“看阿直的意思。” 在饭后茶点时间,她将于直招到跟前,说:“小梅在瑞士滑雪摔了的事你知道吗? ” 于直有点疑惑:“什么? ” 林雪叹气:“你真决定铁了心对高洁不闻不间了?” 于直不语。 林雪说:“小梅摔得不轻,在瑞士养伤,这边的业务都让他爱人接受了,前一阵他爱人从高洁的工作室撤了资,高洁现在是一个人单干。我是没有想到她一个人大着肚子居然也能把这些千头万绪理清爽,而且干得相当不错。” 于直仍不发一言,为他奶奶斟了一杯热茶,然后离开,半路上被于毅截到他的房里。 于毅说:“你这失手失得也太憋屈了,前脚刚说好自己是单身,后脚立马就要当爹了。穆子昀的外甥女手段够行的啊。” 于直严厉地扫了于毅一眼:“阿哥。” 于毅看出他面色不愉,就跟着摇头叹息:“穆子昀在我们集团里根基深得很,我和我爸跟她过了几招了,招架得很吃力,奶奶对她可真没赶尽杀绝,她对我们公司还是有管理权的。现在她外甥女名正言顺变成我们家的人——”他突然灵光一闪,“这是不是奶奶存心在对付我们啊?她不会是不爽我们那事儿太快太狠,也没报备她,存心跟我们对着干吧? ” 于直站起身:“不说了,穆子昀的事我会盯着。” 于毅说:“好好好,我们去外头抽根烟。” 于直说:“我戒了。” 于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 “最近。” 于直是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里的,翻一阵抽屉,没能找到烟盒。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戒烟这么彻底,一条退路都没留给自己,竟然就此戒掉了。他想到了戒烟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孩子。 于直躺倒在床上,有一条经由自己创造的生命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感知是神奇的,那个未成形、还在高洁腹中的孩子,无疑已经牵制住他了。他最近常常会想到这个孩子,连高洁抚摸小腹里那副爱怜的神情也会跟着浮现在他眼前。 令人羡慕的神情,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次数越来越多。这样近,那样远。就因为这样,他才不想继续陷入,只有命令自己远离,不闻不问才能不想。但是祖母刚才那样简短的话就像一条绳索,勒住了他。 于直猛地坐起身,确实不能再想了,恰好手机响起来,是言楷打来沟通工作。 言楷说:“”寻途网“的任总有点性急,这几天他们的参赛作品一直被”清净的慧眼“压在第二名,他问我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没立刻回复他。今天晚上我发现他们的票数波线图不太对劲。这事儿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这家“寻途网”新近拿下五亿融资,由冯博引荐,同“路客”一直聊着视频旅游和共同投资旅游综艺的深度合作项目。这一回的创意广告比赛,他们亦拍摄了质量不错的作品参赛,同卫辙和于直的联络也一直很热络。此时言楷来电,自有言下之意。 于直想了想,吩咐言楷:“观察几天。” 待到了第二天,在“路客”创意广告大赛日榜上一直独占鳌头的《清净的慧眼》被“寻途网”的《我和我的闺蜜之旅》万夫不当之勇了第二名。 高洁打开电脑时,看到票数的起降,拿支笔算了算,就发现了问题。 同样发现问题的还有sur,她在当日下午就和司澄以及他们团队的两位合伙人直到高洁的工作室。 sur说:“在国外相同的比赛里,也曾发现过类似的作弊案例,他们一定是找水军刷了投票,或者用了投票机。他们是做it的,对此道肯定非常精通。”她十分气愤,激动得来回踱步,“我要去主办方公司投诉!抗议这种不公平的行为。” 高洁为sur泡了一杯香片,递到她手中,说:“这样吧,容我先写封邮件质询一下,我们再来定夺接下来怎么办,你看好不好?” 司澄也劝阻sur:“jo说得很对,你不要激动。” 高洁自网站上寻找到客服邮箱,将质询邮件写好,待发送时又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发短信向林雪的秘书vivian拿卫辙的邮箱,vivian很快回复信息。高洁对司澄和sur说:“我给”路客“的卫总发邮件。” 司澄问:“是那位卫辙先生?” 坐在高洁对面办公桌的裴霈将头抬起来,高洁安抚地朝裴霈笑:“就是他。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跟进处理这个事情。” 裴霈闻言将头低下。 司澄对高洁说:“你也不要让自己太累。嘿,想点快乐的事情。”sur不赞同地看他一眼,但司澄没有发现,他兴致勃勃地问高洁,“春节准备怎么过呢?尤其是大年夜,你不会准备一个人过吧?” 高洁摸摸小腹:“我这个情况,只能在家里休息呀。” 裴霈抬起头建议:“高洁姐姐,反正大年夜我也不回家的。不如到你家去聚餐?菜不用麻烦你,打扫洗洗刷刷的都不用麻烦你,我来做,一起热闹热闹。” 她的建议立刻得到了司澄和他的两个伙伴的响应,他们说:“让我们一起加入吧!” 接着大家就热烈讨论起辞旧迎新的菜单,高洁更加不能够拂逆大家的兴致,答允下来。 只是邮件发给卫辙后,卫辙只回复了极简单的一句话:“我们会查查这件事。”之后就再无回复了,一直到两周后的大年夜当日,高洁也没有收到卫辙进一步的答复。而“寻途网”的作品票数虽然有所回落,但已领先《清净的慧眼》。 高洁不免焦灼,忍不住主动给卫辙打了电话,他的电话已转国际服务台,人似乎已不在国内了。高洁想到自己可以问的第二个人,翻来覆去考虑又考虑,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在大年夜这一天的下午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抵达她工作室门口接她的会是于直。 在这之前,她正在为工作室初创团队的员工们发红包。虽然广告比赛的过程起了点波折,她还是想提前犒劳她的创业团队。 现在她的工作室员工除了裴霈和岑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0 丽霞,还有三位在工作室办公的网店运营公司派遣来的客服。他们收到高洁的丰厚红包都大为意外,其中一位叫小方的说:“这……我们不是‘清净的慧眼’的员工呢,居然也能收到红利,jo太客气了!我们一定会加油干的!多多促成交易! ” 高洁笑着说:“虽然劳务关系不是我们公司的,可是你们是我们团队的一员呀!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就在大家喜气洋洋地互相祝贺新年时,门铃响起来,开门的裴霈唤出高洁。 高洁看到门前站的是于直就愣住了。于直看到高洁也愣住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会先停在她的小腹上,孩子应该快四个月了,她腹部隆起的圆润形状是她穿再宽大的长服也遮掩不住的。 高洁在他的注视下不免有些局促。 于直并没有进门,只说:“奶奶叫我来接你。” 高洁说:“我马上就出来。” 她转身穿上外套,自工作室拿出一只礼盒,放入一只大的储物袋中。自答允林雪至于家喝大年夜下午茶,她在发怵之余也面自己坚定坦然一些,最艰难的决定已经做下,最难堪的局面也已面对,以后的种种不过是附赠的坎坷, 都是不值一提的。 于直见高洁手里拿着大大的储物袋走出来,极其自然地伸手过去抓着储物袋想要接到自己手上,高洁迟疑着说:“不重。” 她没有松手。于直的眼风扫到她的脸上,她的反应无疑是当他陌生人的态度,于是冷冷地说:“高洁,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用不着对我这么防备。” 他依旧手持着她手上的储物袋,像同她角力一样。 高洁知道自已反应过激了一点,夜宴之后她对于直就生出了不能自已的对他时作出防备,她防备时固执的表情就诚实地表现在脸上,让于直心头一股恼恨不上不下,只能冷冷地瞪她。 终于,高洁还是松开手,于直将储物袋拿过来,瞅她—眼,没有再说什么。 高洁跟着他安静地下了楼,上了车,坐在后座,低垂着头。她的发绾在脑后,有几缕长长的刘海低垂在额首,遮住了她的脸。于直从后视镜里望她几眼,又几眼。 这几个月他—直很忙,忙到除非特殊安排,不然绝不见她。医院那次是,创意广告大赛的开幕典礼也是。两次之后,他一直命令自己刹车,可是昨日祖母勒令他留出接人的时间时,他竟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于直透过后视镜看到—直垂头的高洁将碰了起来,目光和他的目光在后视镜内对上,她没有避开,应该是做好了准备,因为她的表情变得慎重了。于直不太想听她在此刻说话,于是准备打开音箱,就在这之前,高洁开了口。 她的念头在心头盘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他:“于直,我给卫总写过邮件,我们发现‘寻途网’的票数有点问题。” 于直的嘴角如高洁意料地扬起讥诮的弧度,高洁果然向他开了这个口。 就在一周前,卫辙将高洁的邮件转发给了他,问他:“你怎么看。” 于直将高洁言辞恳切又充满质疑的邮件看完:“和他们的合作合同是你签的字。” 卫辙好笑地双手抱胸:“嘿!我说你把皮球踢给我了是吧?现在找上门要说法的是你老婆。” 于直瞥去一眼,卫辙反而走近一步,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笑着说:“‘寻 途’和我们的合作是长期的、有深度的,而且是和我们有同样基因的公司,对行业有示范作用。他们那广告片,说实话,几个评委评价出来和髙洁他们的不相上下,就是高洁他们的拍摄手法更精致,有点儿夺人眼球。至于‘寻途’的老任,做得是太操之过急急了,我们这回投票整一个半月,这会儿快过年, 旅游去了,正是对他们的剧情有共鸣的时候。他们的票数是有赶上去的机会的。” 于直把卫辙的双手推开:“这不就结了?你已经给我处理方案了。” 卫辙促狭地笑道:“我明儿飞美国和你那位学弟介绍的美国技术公司谈合作,你不会忘了吧?这邮件我是没空回的。”他又补一句,“高洁他们的摄影师色彩控制能力相当不错,我和他见过一面,叫司澄。和高洁挺熟的啊?” 于直对卫辙只有一句话:“你可以滚了。” 在卫辙离开盾,于直指令言楷将“寻途网”的作品刷屏全部清零,但也正如卫辙所说,这部作品也具备吸引眼球的价值,尤其刷票两日独占鳌头,占了头一名作品首页宣传的优势,吸引了很多网友点击,就算票数清零,照样还是排在《清净的慧眼》之前。 于直没有回复高洁邮件。 现在,他也不打算给高洁正面的回复:“哦?有直接证据吗? ” 这是她熟悉的口吻,慵懒的、玩笑的,于直是不打算同她好好讲这桩她认为很严重的事了,她很无奈,但没有法子,只能够敛起精神,做起武装,正色说道:“最低限度,能让我们在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下竞争。” 他却反问她:“你觉得公平的环境是什么?取消对方的参赛资格?” 高洁未曾想过,一时愕然:“哦不。这用不着。” 于直说:“高洁,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没有客观的判断,只有主观的判断。”他在后视镜里对着她笑,“你们如果想照着做的话,也可以做一次,做完了再来判断这个事。” 这还教高洁怎么说才好呢?于直已经切断她所有可以据理力争的条件,就像先前局里切断她所有因失败而怨恨的可能一样。她又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好保无语状的缄默。 幸而他们的车已驶进于家大宅,于直将车停好,正待为高洁开门,高洁已经自行下车,下车时,她扶了扶小腹,于直还是没忍住过去托住她的手肘。 “我没事。” 但于直没有放开她。 两人走人大宅,迎面遇上一身旗袍艳妆的金萌。高洁同于家这位长辈照面过几回,她的态度都是淡淡的,维持着高雅主妇疏淡的礼貌,但这回,金萌主动迎了过来,一双美目在高洁的腹部停住并打量起来。 高洁一手本能地掩住小腹,向金萌微笑招呼:“阿姨您好。” 金萌笑着点头,先同于直讲话:“唉,你真是,不小心。”又问髙洁,“看肚子快4个月了吧? ” 不过两句轻描淡写,让髙洁的手盖住小腹,笑容凝结在嘴角。她将背挺了挺起来,继续微笑,让自己坦荡自然。 她对金萌说:“是啊,多谢您关心。” 金萌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 高洁的微笑被于直看个清楚,他的手自然搭到她的肩头,对金萌说:“带她去见奶奶。” 林雪的卧室是一楼走廊尽头朝南的一间,于直敲了敲门,推开大门。林雪临窗而立,正在书桌前提笔作画,闻声抬首,看到髙洁,叫道:“孩子,你过 来。”又对于直吩咐,“你出去吧。” 于直望一眼祖母又望一眼高洁,将储物袋放在祖母房内的储物架上。 “这是什么? ”林雪问。 高洁答:“给您做的玉饰。” 林雪对于直说道:“你去吧,我和高洁聊聊。” 于直为她们关上了门。 高洁将储物袋里的礼盒拿出来,走到林雪跟前,林雪握着毛笔又写了几笔, 才放下来,高洁凑过来一看:“您笔力好厉害,摹的《莲花鱼乐图》很有风骨。” 林雪端详着高洁,伸手的肚子:“现在还觉不觉得像八大山人一样,有—肚子冲天难申的怨气了? ” 高洁看着林雪的荜本中,高高叠起的荷叶张扬开来,疏阔高远,一尾小鱼游弋叶下,悠然直得。她笑着摇摇头。 林雪说:“肚量跟着你的肚子一起长了。”她收回手,坐到架在书桌后落地窗下的藤椅上,示意高洁坐到她跟前的沙发上,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礼盒,“让我看看是什么。” 高洁在她打开礼盒后,才介绍道:“给您做了一件镇纸。” 礼盒内是一方水沫玉雕成的鱼形镇纸,鱼是仿了八大山人画作中的鱼形, 连白眼都活灵活现地刻上。林雪十分欢喜,拿出来即刻摆在了桌面的宣纸上:“你做的东西总是很合我胃口。” 高洁这时才看见林雪的案前放着几座相架,均是于家诸位的家庭合影。林雪见她目光流连,便拿起其中架照片:“在三十二年前,于直的妈妈也,这样坐在我面前,我问她,是不是有做一个好母亲的信心。她没有回答我。”她将照片递给高洁。 这是高洁头一回看到于直的妈妈,照片内的少妇明眸皓齿,梨涡浅笑,美得赏心悦目。她怀里的婴儿和她有一样的唇窝和黝黑的眼仁儿。那是不过丁点大的于直。 林雪说道:“高洁,我真没想到你去参加了于直他们网站的比赛。你今天能来看奶奶,我很高兴。今天你要来面对几个于家的人,我也有点担心。于家的人,大多性格厉害,有的你也可以当成是势利,你多包涵。” 高洁只是笑,覆着小腹:“这里的人,都是我孩子的亲属,我会……努力一下,尽量和大家好好相处。” 林雪长叹一声:“于直的妈妈如果有你一半的定力和勇气,也不至于有最后那样的结局。” 高洁一黯,若干月前,林雪所讲述的那个于直,是失恃而误入歧途的孤独少年,对于于直母亲的死因,林雪并未多加描述。她望向照片中的美丽少妇,听到林雪缓缓讲道:“我上次没有告诉你,于直的妈妈自杀的时候,于直就睡在她身旁。” 高洁骇住,林雪又揭露出另一个更为隐秘的于直,她从未靠近、从未了的于直,他惊涛骇浪一样、比她想象中更不堪的过去冲击着她。 她喃喃地问:“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在密壮成长,她每日每夜欢欣地记录着孩子的成长,期待着他的到来,她无法想象另一个母亲为何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林雪问高洁:“你知道为什么于直的妈妈会这么狠心吗?”她饱经风霜的眼睛望到高洁的眼底,“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于直的爸爸,应该也没有那么爱于直吧。” 这是高洁从未了解过的,由于直的长辈层层道出,打开惊涛骇浪一样的世界。这位长辈向她所展示、向她所表达的,她不是不明白,其情之切之诚,她不是不感动,然而,碰转折的原因太多。她抚摸着小腹沉默着,孩子让她的心静了下来。她对林雪说:“于奶奶,我会是―个好妈妈,向您保证,请您放心,我爱我的孩子,很爱很爱,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而且——”她想了想,“我并不怨恨于直,真的,一点儿也不。” 林雪带着几分期许望向高浩:“那么,你——” 高洁即刻打断了她:“于奶奶,我跟您保证过班,我对于直,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将来我也不会打搅他的生活。我想这一切事情结束后,对于我,对于他,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最没有麻烦的结局。只是因为我的固执,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才会让您费心安排了这么多。” 林雪叹道:“孩子,前面路长,不用这么着急下决定。” 高洁摇摇头:“我做了一些很可耻的事情,这个结果是应得的惩罚,我不会奢望再获得什么原谅,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林雪抬眼就望到了书桌上的宣纸,墨迹已干,墨荷初绽,才露尖角,荷叶下的尾鱼若隐若现。荷叶上,是眼前的孩子送给她的冰清玉洁的决心和决意。她—向不会操过急,便对高洁说:“好了,你只有陪我一顿下午茶的时闻,我们先去喝一碗红豆沙,你肚子里这个也不经饿的。 ” 她拨通内线,唤来保姆,在窗下架上一个矮几,上了几碟上海点心,小笼包,核桃酥等样样精致。 高洁胃口很好,不用林雪劝食,将大半的点心用完,让林雪连连赞她“已经懂得养身”,林雪依旧流露出想要留她一起用年夜饭的意思,但高洁洗:“我和我的团队伙伴约好了一起过新年。” 这个最正当的理由让林雪不能再留她,但她仍唤来于直送高洁返家。 高洁坐上于直的车后座时,发现多了一只丝绒软垫,她将软垫垫在自己腰后,对坐上了驾驶座的于直说:“谢谢你。” “这么客气了? ”于直口吻一贯轻佻,并且转过头来,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会儿,又转到了她的小腹上,她的目光就乘机停在了于直的脸上。 于直脸上的表情她从来没有看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1 透,戏谑的、淡漠的、气恼的、有点孩子气,他表达过很多种情绪,但都不是那个时刻他真正的情绪,他把自己藏得很好、很深,高洁想。虽然林雪向她打开了他的往事,但是她还是看不透他。此刻就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他看着她的小腹,表情很冷淡,眼底却有异样的情绪在波动。高洁忍不住用手遮住腹部,说:“他长得很好,所以谢谢你,谢谢你会肯帮我,也肯帮他。我一定会遵守我的承诺。”她正视着他的眼睛,“不会再给你们家和你造成任何麻烦,请你放心。” 她看到了于直那熟悉的冷笑,他说:“我有什么好不好放心的?你倒说说?” 她看到他转回头去,后视镜里的他脸上的神情完全冷下去,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存在、她孩子的存在,于他,应该就是横生的枝节和意外的麻烦。 高洁安安静静地坐着,一时未答他充满嘲讽的问题。她其实在想,她不愿也不应该再给任何人增添任何麻烦,尤其是对于直。就在辞旧迎新的这一天, 她突然起了个私心的愿望。她把愿望在心底藏好,看着于直的目光也变得温软起来。 于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髙洁突然间沉默后温驯到不可思议的目光,她应对他时的一些锐利和防备不见了。可她最终用一副诚恳的表情这样说:“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就按照约定签离婚协议,不会拖你很久时间。” 于直的手悬空停着,一荡,回到方向盘上,冷冷地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为我想得周全?” 高洁看着后视镜里他死死盯着她的模样,他的笑意依旧浮在脸上,嘴角微微扬起,但是眼神更加寒冷。她抿一抿干湿的唇,道:“于直,我希望……我希望我们以后能比较……比较和平地相处,为了孩手。” 镜子内于直的唇一直扬着没有放下:“你一定准备好了将来怎么对孩子解释我们的关系吧? ” 果然高洁说道:“性格不合,所以离婚。” 于直握紧方向盘,这个高洁,从亚马孙开始,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合作关系—样盘算得样样清楚。他又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她将脸转向窗外,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像密密的小扇一样遮盖住她的心事。于直抿紧了唇,还是将这句饥诮的话封在喉中,未能讲出。 他踩下油门,将车启动。一路两人不再讲话,于直并不是很自在,因为车里又弥漫开一股熟悉的馨香,幼弱的奶香,温暖,亲切,好像比以前更加芳香馥郁了。那是独属高洁的味道。 他有点想念,所以更不想开口。 在高洁看来,他脸上神色变换,喜怒不定。 念及此,髙洁眼中一酸,只得望向车窗外,窗外黑绸一样的天空上绽放了大朵大朵的烟花,绚烂地拉开新年的序幕。这是她在这座城市度过的第二个春节,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她想起来了,她和于直一起参加了莫北的婚礼。莫北在婚礼上,将他八岁的儿子介绍给大家。当时的她对这个情况有诸多猜测,但其实不过是这座城市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毎个人有每个人面对的苦衷,只要自己守口如瓶,别人是看不透的。 就如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于直,就算林雪揭开往事之后,她终于知道了他布局的动机、行动的苦衷,但她还是看不透他,也不忍看透他。这或许就是她最软弱之处了,因为理解,所以柔软,还带着不能言明的酸楚。 就在这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纷乱思绪间,极其突然地,高洁感到腹中有一阵异样的颤动蔓延开,细弱得难以辨别,但是就像林雪笔下由水塘深处游出的鱼儿一般,将满塘的荷光荡漾。她捕捉到了这光,突如其来的快乐像清泉般扑簌簌地冒出来。她抚摸着小腹,惊喜而略带颠抖地时间抬起头来望向驾驶座的那个人,那个人岿然不动的冷漠阻止了她差一点脱口而出的激动。 不,这喜悦她还不能倾诉,有些快乐,她只能自享。她在心内对她的孩子说:“球球,你在和妈妈打招呼吗?妈妈祝你新年快乐!球球,你知道吗?你的爸爸也在这里。”她抱着肚子,又偷偷地看着坐在前方的人,他就坐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不到半米距离却那样遥远,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一伸臂却够不到。当她做出她的上半生最愚蠢的决定时,就注定了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些许的愧和憾,是永远抹不掉的错误铸造出来的。 天空里的烟花一团接着一团绽放,连绵不绝的艳色将黑夜点亮,再铺天盖地地覆向大地。高洁又仰头看向窗外,那星点璀灿得仿佛要洒在她的脸颊和发端,散落的暖意,就在她的心头,亦在她的掌心,这些都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高洁想起于直另一个发小婚礼上的烟花,那时她还感叹那—团团烟花易逝易冷,再难捕捉。但其实,珍惜每一刻小小的美好,就是永恒的美好。 高洁近乎贪婪地贴在窗上,贪望这一刻的美好,她在心里说,妈咪,放心吧,你担心的东西,那些包袱,那些沉疴,我都抛掉了,我能坚定地走下去了。一个人,不,她摸摸肚子,还有我的孩子。 安静开车的于直,其实也偶尔仰头看看这座城市烟花,蓬乱地散落,无序地消逝,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坐在他身后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女人,再也没有说出任何打搅他的话,或者可以说她不曾努力说些什么,她甚至都不曾软弱、不曾哀求、不曾告白,更不曾怨恨。他忽然就想到一句“狠心的女孩儿”,他想起这句话还是他在巴西小镇时称呼她的,于是又自嘲地笑了笑。没有任何麻烦?没有任何烦恼?他知道自己的某些情绪某些念头已经越来越不可自控,努力抑制了四个月,终究得继续眼睁睁看着自己逃离不及,慢慢陷落。就像那落到他眼内的璀璨烟花。 第五章 示威怎逼到对方示爱 春节过后头一个工作日,髙洁就预约了徐医生的产检,她带一点儿新年的喜悦,对徐医生说:“我感觉到胎动了。” 徐医生笑道:“等到六个月给你预约个彩超,你就能和他正式见面了。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 髙洁双手捧在腹上:“都好。”侧头想一想,“女孩更好。没有几年就能陪我一起逛街买衣服了。” 她做完检査后回到工作室,照例准备好开门红利市,为回来上班的诸位员工派发,又鼓舞好一阵士气。然后便坐下来,将春节里休息时记录的“寻途网” 和自己团队作品的投票数据分析表重新看了一遍。 在将投票数据重新统计计算后,她发现她对这件事情有了新的认识和想法,将其间种种利害因果想了透彻。 当然,团队中仍是有伙伴愤愤不平,譬如sur但髙洁的负面情绪已然平复,温和地着sur这是很奇异的情绪,也是很奇异的改变。司澄为她的改变做了注解:“你豁达了。” 高洁想,好像真是这样,自从怀孕以后,她越来越融通了,也更加温和了,以前那个行事度事主观偏执的自己正在进步,她现在越来越能约束自己,用更成熟的方式思考,对公平的追求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绝对。在同于直的一席谈话后,她已经很能换他理解于直的隐衷。从来他们都是各有立场,各自为各自的立场而战,而现在在商言商,他有任何商业上的私心也是在所难免。她只要理解他的立场,心里就不会有更多的抱怨。 但这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她也的确觉得赛程中发生的这宗意外对自己是不公平的。她对sur和司澄说:“我想我们动作应该比‘路客’快一点,虽然奖名单会在元宵节后宣布,按照目前的选票,‘寻途网’应该还是会拿下冠军的,没有拿到冠军也就少了起码百分之八十的曝光渠道。不过 支持我们的网友也很多,这就是我们目前积累下来的最大资本。有了这个资本,我们就有优势去拿其他更好的资源。” 司澄抚掌笑道:“jo,你现在很会变通。” 高洁也笑:“为自己生活,为自己做事,就会积极地为自己想到最好的办法。” 司澄补充道:“虽然你以前做事情也很拼,但现在做事情更有活力。” 髙洁摸摸长越大的肚子,孩子的成长给予她无限生机,还有无限力量。她说:“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走了很长一段弯路,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 司澄笑着问:“终于明白我为我生存了吗? ” 高洁将司澄的问句好好思索,觉得他说得对极了,点点头:“也许还因为我马上就要做妈妈了。”她转头看到sur不太赞同的表情,便再次征求她的认可,“sur,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 sur并非榆木,念头一转,已经心动,且还建议:“我们可以把抗议换成和‘路客’谈判更好的推广位置。他们的这件事情做得不公平,也许会因此给我们些补偿也不是没有可能。jo,试着和他们谈谈吧! ” 高洁在正确的道理面前,因为自己的私心词穷了,想了想,说:“这个比赛元宵节后就要结束了,我们已经拍好了三集,只用集参赛,而且目前也只在他们一个平台播出。其他两集是要配合我的新产品上市再播出的,到时候‘路客’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推广资源适合我们,所以广撒网是很必要的。” sur对中国的互联网并不十分熟悉,暂时被高洁的理由说服。司澄却私下直言不讳地问高洁:“你是不是想避开‘路客’了? ” 高洁被点破后,不太好意思地承认下来:“借他的比赛,我已经达到了我想要的目标。如果再去进一步谈判,还会有其他的牵扯。” 司澄诚实的眼眸深深看着她,放佛能看透她心底的真实想法:“jo,你这么怕他?” 高洁垂头。 司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你一直很独立,很勇敢,什么都难不倒你。” 高洁抬起头来,也认真诚实地看着司澄:“当初决定参加比赛,因为这确实是个好机会,我很想抓住它,而且最后的结果也达到了我预期的目标,之后留在这个平台还是换―个平台,对我来说,损失收益都看谈判的本事。”她顿了顿,“而且,我和他——”她又顿了顿,“我不想有额外的事情去麻烦到他。” 司澄伸手,捧着高洁的脸,髙洁一震,本能伸手想要格开他,但是司澄说:“jo,让我好好看看你,原来——”他放开了手,把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他太明白这时候说出来只会徒增她的烦恼,所以安慰道,“我希望你少掉这些烦恼,你觉得怎么做最合适,就随你吧,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高洁感激亦伤怀地道:“司澄,谢谢你。” 于直在“路客”创意广告大赛的获奖名单颁布前一天参加了言楷项目团队的会议,这次的比赛很受媒体和网友好评,当然至关重要的是达成了吸引更多广告商关注的目标。 于直亲自主持项目会议,多个项目成员建议可以将这个比赛办成常年赛制。于直表示同意,言楷却一直有些瑞惴不安的样子。 会后,言楷一路跟着他到了他的办公室。 于直睨他眼,言楷感觉气氛不对,战战竞竞道:“直哥,我听说‘清净的慧眼’最近和‘优视’在聊合作。‘优视’他们对我们的创意广告大赛一直关注得紧,‘清净的慧眼,广告片是连续剧,形制很新鲜,’优视‘倒是真有点兴趣的样子。” 令言楷没有想到的是,于直竟然说:“我知道。” 言楷反倒失了把握:“那……这个? ” 于直指示道:“叫你的团队准备把第二季比赛提前到季结束后半个月开始,最近很多品牌都在找我聊,他们对期的效果很认可,尤其是两个新品牌的转化率都很好。你们干活要趁热打铁。” 言楷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直哥,这不太符合营销的规律啊……” 于直没有让言楷讲完,又下了―道指示:“和第—期前五名品牌再聊一次,让他们那新作品继续参赛。”他想了想,又提醒,“这个活动我们投入资源很大,你和法务部聊一下,出个独播协议,趁着第二季启动,把这波我们捧红的广告商都稳在我们站内。” 言楷得令:“不会便宜了咱们的对家的。”他也终于明白过来,翻出“清净的慧眼”的报名表,决定先同上面登记的联系人裴小姐联系一下裴霈向高洁汇报“路客”创意广告大赛第二季在半个月后就要开赛时,高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他们第二季比赛这么快就开始? ” 裴霈说:“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2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也许他们感觉比赛反响不错,想要趁热打铁呢?”她想了想和言楷沟通的一些重点,又同高洁说,“他们说这次比赛期间希望和品牌方签已完成作品的一年独播协议,我们报名时填了一共三集,所以在独播协议内,—年内不能在其他平台投放。” “这样”高洁想了想,“我们还是交报名表给他仰们吧。” 也是情势所逼,高洁才会做出这个选择。同“优视”的洽谈虽然融洽,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也实在是这些时日内地的视频网站发展势头愈加猛烈,几家巨头已然成为新一代的网络流量霸主,随之水涨船高的便是他们的广告报价。 “优视”的业务负责人虽然对高洁团队的作品很有兴趣,但也开诚布公讲道:“我们网站暂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活动,所以贵公司也需要出点推广费,我才好上报做个比较好的营销方案。” 高洁计算了自己能够承担的推广预算后,报给这位业务负责人,对方根据网站的刊例价折扣一算,只够承担一个月的宣传期而已。这时“路客”再推出完全免费的比赛,对她的吸引力实在不可小觑,尤其可以解决她创业初期资金链紧张的燃眉之急,且轮大赛后,“清净的慧眼”知名度已经打开,网店有了稳定的收益,也正急需更持续的推广。 最终还是沾了于直的光,高洁苦笑,在裴霈交来的报名表上签了字。 在裴霈之后向她汇报工作的是岑丽霞,她刚刚自扬州的李师傅处将定制的产品拿了回来,但是回到工作室后,她先递上了印刷好的产品册。 高洁是头一回印刷自己的产品册,很是虔诚地接过来。产品册中的产品图片都是由司澄亲自拍摄,是她在休养期间断断续续设计完成的,选了高档的高阶印画纸印刷,通本册子高雅精美。 高洁翻开页,就是那件售给罗太太的“浪潮上的小帆船”,乘风破浪,再度起航,对她个人的意义是最大的。在第二页,便是那件在美国获奖的“背后的秘密”。说亦奇怪,去年圣诞后,美国赛方划了一笔款项到高洁的户头,通知她,她的参赛作品已经顺利拍卖。高洁回邮咨询买家信息,对方回复说,买家方要求信息保密,这是她第二件不知买家的作品。在第三页就是她件不知买家的作品——那件在故乡台湾展出的“守护者羽毛”。第四页是另一件在台湾展出的作品“野性的呼唤”,她想起自这件作品而起,她为于直制作过一件猎犬吊坠。 一念既起,心头一牵,她不愿挂念,合上产品册,对岑丽霞说:“这周末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寿宴。” 岑丽霞只是惶惑地望着她,慢慢将另一盒重要的产品搬出来打开。 见到玉牌成品的高洁不禁先是轻叹,李老师傅承自子冈一派的雕工果真不凡,将文徵明的《漪兰竹石图》表现得淋滴尽致,不失大师原本的笔墨情趣。高洁直爱不释手,可是也发现了问题。 岑丽霞嗫嚅着开了口 :“jo,对不起对不起,我上车的时摔了一下,把最后一块裂了。” 高洁执起最后一块玉牌,玉牌的画面是以兰花收尾,牌面中间有一条细细的开裂纹路。 岑丽霞惶恐地问:“怎么办? ” 高洁说:“周末宴会的地点好像是在外高桥的杜月笙公馆吧?有点远,你去借辆车,你好像有驾照吧?到时候当我的司机。”她拍拍惊慌失措的岑丽霞的手,:“其他办法我来想。” 千辛万苦保住“清净的禁眼”,又千辛万苦保住小球球,高洁想,她已经很能想办法,也会有办法。把牌面反复抚摸后,办法终于想出来。 高洁先给罗太太拨了个电话:“我能不能给寿宴加个助兴的节目?不过就是要麻顼您帮一个忙。” 罗太太问:“能给我的礼物加分? ” 高洁说:“是的。” 罗太太说:“好。” 于直同冯博一起走入老导演雷岗的寿宴宴会场时,就听到行云流水般的古筝曲,大厅正前方的投影幕上正在播放一双苍老有力的手正在用钢塑刀雕刻玉牌面。 那双手苍老但有力,下刀动作行云流水,有一种苍俊的美感。这双手这一刻正是在给玉牌面上一条细长婉约的兰叶收尾。 冯博感叹:“雷老还是这么有雅兴,寿宴上居然准备了这台出色的现场表演。” 投影幕前的宾客们啧喷称叹老匠人工艺出色,于直与冯博亦凑在人群里观看一阵,有主人家亲属出来招呼他们,于是闲聊几句,接着亦有相熟的女明星过来招呼,其中有两位手段老练的,一左一右,轻轻巧巧地就抢了于直、冯博女伴的位置。 这都是交际上驾轻就熟的场面,于直并不在意,只是不时转头往投影幕上看去。 那玉面上的设计实在眼熟。 然后他就看到了高洁。高洁素净着面孔,但是精心地修饰过自己,得体的藏青色改良汉服长袍配着胸前圈成两圈长长地垂到胸下的玉珠项链,端庄的盘发上簪着一支缀玉的步摇。步摇的玉坠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摇曳在她的面孔旁,她的笑容摇曳在他的眼睛里。在一屋子衣香鬓影、身姿曼妙、长裙曳地的女士中间,她太显眼了,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 她在同别人握手,发出名片,闲聊几句,又同另一个人握手,再发出名片,又闲聊几句。她对着陌生的人笑得谦虚而诚恳、礼貌而客气,一直到她跟着她身边的介绍人一齐转身,面向他走过来。 于直看到高洁含笑的脸在见到他那一刻,笑容凝固了一阵子,也就这一阵子,她已经随着别人走到了他跟前,笑容又展开来。还是谦虚而诚恳、礼貌而客套,和先前的笑容没有丝毫差别。 那位一直带着高洁的介绍人他正巧认得,是男演员罗风的太太。看起来,她是高洁在今晚的社交推荐人。果然,罗太太主动向他们招呼道:“于总,冯老师,你们都是大忙人啊,难得能遇上。” 高洁跟着罗太太的招呼,把模板化的客套笑容又展开了些,对着于直身边的其他人,包括他身边那位妖娆的女伴,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待他就像个陌生入。 于直的牙关紧了紧。 罗太太正式介绍高洁:“我今天带了—位珠宝设计师朋友给你们认识。上面老匠人表演的雕刻作品就是她设计的,雷老相当喜欢。怎么样?将来你们拍电影可能用得到哦。”她一拍前额,“我倒是忘了,高洁工作室的广告片好像在你们网站上点击不错。” 高洁上前一步,恭敬颔首,翻出名片,一张先递给了冯博,将第二张递给于直时说:“是的,多谢于总的网站给了我们很好的展示机会。” 于直接过名片时,手指触到她的手指,冰凉而微微颤抖。她的目光低垂, 他顺着她低垂的双目看到了她的腹部,他们的孩子好像又长大了些,让她无法掩饰孕妇的身份。可她在他面前却微微弓着身体,就似在掩饰,让他估量不准他们的孩子到底长了多少。 她的确是在掩饰,不敢直视他,可是她敢熟练地说出不相识的谎言。她的确是不敢直视他,但又在将名片递给他身边的女伴时,抬起头来朝对方礼貌一笑。这一笑并不是掩饰,她笑得很友好,甚至还点点头。她发髻上的步摇玉坠跟着摇起来,晃得他眼睛疼。 她永远可以自如地在两面状态里切换。于直咬牙切齿,说道:“高小姐很会抓住宣传机会,非常时期都这么努力。” 髙洁心平气和带着微笑这样答:“我们是新品牌,很感谢大家的扶持。” 罗太太也许认为于直兴趣不大,打着圆场:“现代女性创业虽然不容易,可也不输你们男人。”她托起高洁的手,“刚才时尚频道的金菁说想看看你的产品手册。” 她们告辞离去,于直远远听到罗太太在问:“于总说得对,你太拼了。你现在今天来接你吗?” 高洁答:“不,他很忙,我助手会送我回去。” 于直的手不禁摸紧成拳,望着她她们融入客厅另一队人群里。身边的冯博提醒:“我们得去和雷老打个招呼。” 于直转头对身边不请自来的女伴说:“失陪了。” 女伴佯装未站稳,搭着他的肩膀,没有放开,似嗔非嗔地看着他。于直视线越过她,看到身后十米处,又套着那副笑容模版同人讲话的高洁,在他眼里客气太甚,对别人太过于讨好。他下手用了点力道,拔开女伴缠在自己身上的手。 同最后一队人交际完毕,髙洁大大松口气。 于直在背后,犹如芒刺在背,使得她刚才同别人讲话都不能讲利索。那位由罗太太介绍认识的叫金箐的编导在获悉她的品牌和她的背景后,相邀她参加电视台的一个专访节目。但是环境太嘈杂,也可能是她太紧张,她对金编导介绍的那栏节目的情况没有听得很清楚,而金编导又碰上了别的熟人,只得另约时间同她详谈。 她有些辜负别人好意的歉意。这都是由于她的紧张,之前还是好好的,一直到于直进来。她不曾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于直。好在,她又望一眼大厅里头攒动的人头,于直已经不在其中。好在,她想了想,刚才和他相处的方式是做得对的。 高洁扶了扶腰,站立许久,不免疲倦。她又摸了摸肚子,她和于直,以 用这样熟悉的陌生人的方式相处了,于他好,于她也好。想一想,她就踏实起来。 高洁转而看向投影幕,李老师傅已经雕刻完毕,正拿着补好的残缺品向宾客展示,宾客们纷纷鼓掌,为他精湛的技艺喝彩。 也亏得李老师傅这一手好技艺。 高洁自布菲台上拿了一些车厘子和草莓,又夹了一块蛋糕,寻了一处最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她也是急中生智,看到玉牌中间的裂痕后,取得罗太太的同意,租借了投影设备,再给李老师傅拨去电话,将原因一讲,也将主意一讲。她想出来的主意是请李老师傅到寿宴上表演高超的雕刻技艺,借着贺寿表演的由头现场将那条裂缝补完。 李老师傅沉吟好半响。 她说:“李师傅,我很难开这个要您帮忙的口,这是我的疏忽。我只能想到请您来补刻遮瑕的主意,设计我调整好了。” 李老师傅问她:“现在几个月啦? ” 高洁一怔,随即明白对方所问何事:“快满五个月了。” “挺着大肚子还费这个心,你这个补刻的设计做得巧妙,真不容易。” 高洁存心叹道:“赚奶粉钱是不容易的。” 李老师傅说:“我就走一趟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多带一个人,你要帮我安排好。” 高洁想到这一茬,又举目四望,看到了跟着岑丽霞在另一角吃东西的李平安。 李老师傅的独生子李平安年过四十,只有四岁儿童的智力。这就是李老师傅理解高洁的原因,也是他提出的条件。 高洁想要招手让岑丽霞和李平安过来,但是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她的动作。 原来穆子昀男童气的面孔苍老起来先是从眼睛开始,眼神光彩仍是奕奕的,但是眼下用粉底都遮不住的下垂的眼袋出卖了她的年龄和她的状态。 高洁恻然地唤了一声:“表姨。” 穆子昀先是用怪异的目光望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说:“他们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你怀孕了。”她问她,“是于直的?几个月了? ” 高洁用手遮住肚子:“您……还好吗? ” 穆子均坐到高洁对面:“不太好。”她又问她:“你又和于直在一起了?” 高洁如实否认:“没有。” 穆子昀一副意料之中的释然:“于直是那种人。于家人的心狠起来都是这样。”她再问她,“你不回台湾? ” 高洁说:“我现在这个状态,没有办法回去。” 穆子昀的脸上浮起同她的目光一样怪异的笑容:“是啊,你的事业也在这里,原来今天弄出这台雕刻表演的是你。想当初还是我用事业把你诓来的。” 高洁只是笑。 “洁洁,你不怪我?,‘穆子昀的笑容淡下去。 高洁摇头:“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从此以后,和我划清界限了?怀孕了也不告诉我,留下来也不告诉我,以后孩子生下来应该也不会告诉我,是吧? ”穆子昀又望牢高洁的肚子。 高洁用两只手拢肚子:“表姨——” 穆子昀摆摆手:“算了算了,本来你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3 是我把你拉进来穷掺和,你心里不怪我,那是不可能的。” 高洁只得用沉默来承认,这是她不情愿去否认的事实,尤其是面对穆子昀她心底那残存的意难平,关乎自己,关乎于直,也关乎穆子昀,错综的恩怨,难以叙述的怨情,无法清偿的三角债,都让她一直不想去面对穆子昀,特别是现在,越来越不想。 她腹中的孩子好像翻了个身,提醒着她需要补充些能量抚慰孩子的躁动和自己的不安。她说:“表姨,我那边还有熟人。”她朝领着李平安的岑丽霞招手。 穆子昀了然一笑,立起身来:“洁洁,我打搅到你了,你又不好意说,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打发我,是不是?” 高洁的脸白了一白。 穆子昀临走前又说:“我在爱丁堡的时候就打搅到你了,不是吗?那时候你也是这副表情。那时候我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她最后又看一眼高洁的肚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都是不被孩祥爸期待的,都一样可怜。” 高洁的脸又白了一白:“表姨,保重。” 穆子昀转过身去:“你也是。 岑丽霞领着李平安走到高洁身边,颇为难道:“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高洁说:“你去吧,这会儿我来照顾他。”她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平安坐。” 人高马大的李平安乖乖坐下,手里拿着一块吃了一半的蛋糕晃过来晃过去,问高洁:“姐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呀? ” 这个问题高洁在认识李平安起就回答了无数遍:“不知道呀,平安知道是什么节日吗? ” 李平安特别得意:“元宵节!” 高洁赞他:“平安真聪明。” 李平安又问:“元宵节要和爹爹过,。姐姐要和谁一起过?” 高洁挺了挺腰,用手抚摸着肚子:“和我们家球球一起过。” 李平安好奇地瞅着高洁的肚子,羞怯地伸出手来:“我可以摸摸球球吗?” 高洁还没有回答,李平安的手也只伸了一半,就听到他们身后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又出现的于直居高临下、凌厉地瞪着李平安,瞪得他立刻缩自己的手,把姆指塞进口中,满脸委屈,泫然欲泣。 高洁赶紧说:“于直你不要这样,你吓到他了。”她伸出手拍拍李平安的肩膀,“没有事了,没关系的。” 于直的面色不太好,不过他倒是看出了李平安的不对劲,嗤笑:“原来是个傻子。” 高洁骤然变色:“于直你说什么?” 李平安霍地站起,他个头很高,竟然还比于直高一点,他踩起脚来:“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你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 ” 于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意外,面对粹不及防的变故一时倒是愣住。 李平安成年人的嗓子孩子似的哭声震天,引来好些人侧目。情急的高洁也跟着李平安站起来,一边拍着平安的背,一边哄着:“平安,不哭,你不是傻子。聪明的平安知道元宵节,怎么可以哭呢?平安最聪明了。你答应过爹爹什么?不要在这里哭,这里好多人,你会给爹爹添麻烦的。” 高洁是真有两手办法,两句温婉真挚的劝慰下去,李平安立时被哄住,止住了大声吵嚷,抽泣着指着于直,寻求高洁的认同:“他不是好人。” 高洁看一眼于直,转过来继续哄李平安:“是的,他不好人。” 如她所意料,愣住的于直真是气到了,只冷冷瞪着她:“我不好人?” 高洁转过来低声央求他:“请你走吧,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求你了。” 干直不由得冷笑:“哦?我添什么麻烦了? ” 于直冷冰冰的目光,让高洁仿佛回到了夜宴那一晚,好像又被那凌厉的光亮剖心劈肺。她一直知道,当她面对他时,就躲不开那时狼狈的自己,和自己狼狈的内心。这也许是一生的债。 高洁也情急了,对于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给这里添麻烦了。他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而出现在找了的人,打搅到了这个世界,也是他不想的,但是他很快会离开的,不会麻烦到任何人。请你不要见怪,他有他的世界和他的生活,只要放他回到原来的生活,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她讲话时是惊慌的,发髻上的步摇玉坠仿佛摇摇欲坠,于直发现自己又咬紧了牙关。 每一次见面,她都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她坚决撇淸的决心,划清界限的决绝。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招来了她的助手,让她的助手把这个五大三粗的‘孩子’哄出去,然后她拿起她的包,向他躬了躬身,躲着他的注视,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她说:“我们走了,晚安。” 于直这一刻存心赌气,挡在她面前,她仓皇地让了让,绕开了他。闻声赶来的冯博问:“怎么了? ”  于直未答,眼睁睁看着高洁门出去那刻,他对冯博说:“我先走了。” 他走出大门,看到高洁在路口将那个弱智儿交到一位老者身边,送他们了一亚迪商务车,接着她钻进了跟在商务车后头的另一辆红色比亚迪三厢。 于直快步走进停车场,很快将车开出来,在路口时遇到红灯,二十秒的时间就让他凭借服兵役时学习的技巧判断准了方向。这是他第二次用这个技巧跟踪高洁。他的车性能好过比亚迪太多,红灯一过一踩油门,不过五分钟,就跟上红色比亚迪,一路缓缓上了高架。 高架上两边一杆一杆的路灯枯连出迷乱的光线,红色的小车就像带着蛊惑人心的甲虫,牵着昏头的人沿着迷乱的光线一路走。 他又做出了这个不由自己的行动,这也是第二次。前方拥堵的指示牌上一串红光闪烁,于直一下清醒过来。 他有隐隐的愤怒和一点点失措,于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对那头莫北说“”出来喝一杯? “那边传来莫北儿子响亮的声音:“爸爸爸爸,妈妈又抽筋了!”莫北还有回答,于直就赶快说:“哦,我忘了你老婆快生了。你忙去吧! ” 他挂上电话,耳边仍线绕着刚才人耳的儿童的声音,那是他好朋友生命的延续,他最亲近的血脉。他不期然地就想起他曾经亲手接生到这个世界的一条小小生命,亲手感受到生命的脉动在自己怀中跳跃,那时他被前所来有地震撼了。现在想起来,他的心仍旧会因此激动,也混乱着,混乱中,他的车就跟着红色比亚迪沿着高架下坡,驶入了熟悉的街道。 当红色比亚迪停务那栋熟悉的公寓大楼前,那个人从里头走出来后,于直的车就停在街道对面。他等高洁走入大楼,才一手开下车窗,一手习惯性翻开手套箱找烟,不过,没有。 他又想起他戒烟许久。他来这里干什么呢?于直在想。他刚才是为何发火?他又在想。这简直成了他现在所有情绪起伏的常态。夜宴之后,他一直逼迫自己回归原本的轨道,屡屡以为成功,最后总是因为高洁的出现而宣告失败。 于直恨恨地想要关上车窗,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总是让他不能如愿的人又出现在路口。她换了一身宽大的灰色呢大衣,发发散成了马尾。她在路口张望着,看到前方有出租车时,便伸手拦了下来。 这么晚了,她在干什么?于直想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把车开到了高洁停留过的那个路口,稳稳地跟在了她上的那辆出租车后头。 高洁上的出租车开到霍山路的大饼摊前停了下来,于直隔着一条马路也将车停下来,看着高洁将两只手插进了呢子大衣的口袋里,走到大饼摊前队伍的末尾。 队伍依旧很长,每一个排队的人好像都有同伴,在黑夜里热热络络地聊着天,只有高洁一个人孤静地站在热闹的队伍里头。她的孤静没有持续太久,她从口出了她的卡片机,伸长了手臂,调整了个位置,居然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她的动作不但让远远看着她的于直诧异,也让她周围的人诧异。她应该是羞涩笑了笑,继续安静地排着队。 看着这样的高洁,于直有些坐不住了,他掏出手机,随意地翻出一个熟人,把电话拔了过去。 这次接电话的是关止,他问关止:“出来喝一杯? ” 关止说:“幵车呢,有事呢,喝不了。” 于直问:“嗤,人都在外面还喝不了? ” 关止说:“我们家那位三更半夜的突然要吃权莲布丁。” 于直哈哈大笑:“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儿去弄榴莲布丁? ” “有个夜市的甜品店还开着,在北区,远着呢。我今晚没空抚慰你这个寂寞男青年啊! ” 挂上电话,于直突然想起来,关止的太太蓝宁也正怀着四五个月的身孕,就在半个月前,他们在莫北家中聚会。怀孕期的蓝宁脾气不是太好,不大理他和徐斯,只同莫北的太太聊得好,间或没有忘记把关止支使得团团转,一忽儿要吃草莓,会儿要吃蛋糕,会儿草莓蛋糕都不要吃了。关止哄她就像哄小孩儿。 蓝宁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于直再望向已经排到队伍头一名的高洁,一杆路灯昏黄的光打在她身上,照出她略显臃肿的侧影,他终于看清楚她不再掩饰的身形。他们的孩子五个月大了。他念头一起,略略激动,又竭力地自持,自持地保持着静止的动作,只是远远瞅着她——高洁在那个位置待的时间久了点儿,久到他发现出问题来。 高洁买了两个稣油大饼,给出五十元的面额,拿到老板找的零钱时发现了问题。她严厉地对老板说:”老板,你少找我两块钱。“老板正在往油锅里下油条,斜睨着高洁,说出来的话也很老油条:“那个大肚皮,不要挡着队伍了,后面的人还要买大饼呢。” 高洁执拗地站着:“老板,做生意不能不诚信。你老这样仗着生意好,对顾客吆五喝六,找钱不老实,是很缺德的。你这块招牌也算有名,大饼也很好吃,何必贪图蝇头小利? ” 老板眼睛一弹,双手叉腰:“哎,我说,你这大肚皮还来劲了对吧?” 高洁的态度十分坚决:“你这事情做得不对,这不是两块钱的问题,这是诚信的问题。” 老板将手—抬,似有凶意,但瞬间就被灭了下去。站在高洁身后的人说:“老板,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对吧? ”于直将手伸出,“把少找的钱还出来,我们好说好散。” 高洁被今夜第二次出现在身后的于直吓住了,呆呆望了他半响,完全没有看到老板咕哝着从抽屉里掏出两枚硬币扔到于直手上。 于直握住硬币,塞入高洁的口袋里。一手握牢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车前。 “不是有保姆吗?为什么自己出来买东西?”他问她。 祖母每周都会同他谈及高洁,高洁身体的近况、高洁生活的近况、高洁工工作的近况,他都安静地听着,当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事后回避去想所有细节。现在他发现了,原来自己记住了很多细节。 高洁双手握着热乎乎的大饼,瘪了瘪嘴角,羞惭得就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姑娘。她的鬓发茸茸的,有几丝秀发被风吹到她光洁的额上。于直差一点没有忍住去拂她的发。 高洁老实交代着:“我让赵阿姨晚上回家的。” 于直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高洁拒绝:“不用。” 于直不耐烦了,握紧高洁的肩膀,一手打开后车门。他手掌的力道,隔着厚厚的呢子大衣传进了高洁的身体。这样的知觉太熟悉了,她知道自己甩不开现在的他,也拒绝不了现在的他,这是经历了一年的相处总结出来的经验。 高洁只好弯身钻进于直的车,奇异的是,于直的车后座上放了三只丝绒垫,她靠了上去,十分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亦有感应,跟着好像翻了个身,让她轻呼一声。 坐上车的于直听到了她的轻呼,问:“怎么了?” 高洁一手摸着肚子,安抚着里面的孩子:“没什么。”她的动作从后视镜里落到于直的眼内,他的目光也就跟着她的手,已到了她的肚子上。 “你这个情况三更半夜还跑出来买吃的,真是好兴致。”于直将车窗关上,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高洁低低地说:“我和球球都想吃了。” 于直没有听得太清楚:“你说什么?”他拣出他听清楚的那部分,“球球?”他从后视镜里又看向她的肚子,终于明白她在称呼什么。暖风忽而吹过来,他心里莫名地也跟着一暖,说,“少把借口推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4 给球球。” 高洁的执拗劲儿又上来了,同于直较起真来:“他经常晚上十来点钟想要吃东西的,我以前没这个习惯。” 话讲出来以后,她就后悔了。这个习惯像谁呢?好像是前面那个人,她不想再去追忆的那一部分岁月, 但是无论如何也剥离不开了。 她想好好再看一眼的心情也剥离不开,她身不由己地抬起眼睛,从后视镜里看他。刚才在寿宴上,她没有空好好看他,只想在人群多的地方回避着他。但只消好好看看他,她就能一眼发现他的变化——他又瘦了一点,他身上的那件西服她以前收拾过,那时候他的肩膀宽阔,能把西服整个撑起了,现在的西服空落落地挂在他身上。 然后她就问了出来:“你有好好吃饭吗?” 于直一怔,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高洁圆溜溜的杏仁眼,深褐色,有莹莹的光,也含着盈盈的水,没有了当初的锐利,现在只有柔软和清澈,表达着清晰的善意。 车内的暖气让他的语气也软和下来:“当然。”这语调听在自己耳内,于直也知道软和得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他需要抽离他的注意力,于是发动了车子,又说,“你吃吧。” 他将车子开动起来,车子里弥漫着酥油的甜香,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高洁捧着大饼一口一口吃起来,像只小猫一样,时而满足地眯一眯眼。 于直命令自己不应该继续看下去,他必须专心致志地开车,他也必须专心致志地心无旁骛。可是熟悉的余香在骚扰着他的味觉,放慢了他开车的速度。 宁静的城市,宁静的夜,还有宁静的马路,他的心也渐渐宁静。他和高洁曾经也在这宁静的夜晚走过这些宁静的马路,他在梧桐树下吻着她时,他在想些什么呢?于直努力回想,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他的心也像此刻这样宁静,宁静到他想让这一刻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把车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但一切都是暂时的。 目的地还是到了,他熟门熟路地将车开进了公寓的地下车库,停在靠近电梯的那个停车位。那是他以前习惯停车的地方。 于直解开安全带,说:“到了。” 后面没有回应,他在后视镜里看到高洁靠着椅背熟睡的面孔,一如他以往很多个夜晚所见那样宁静。 于直打开车门下了车,绕到高洁那一边的车门将门打开。停车库的光线暗淡,高洁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光亮里,都让他看得很清楚。 她的眉舒展着,嘴角也舒展着,仿佛正在做一个好梦,脸上带着一轮浅浅的笑意。她的手臂却是谨慎的保护姿态,环住了她的腹部。于直伸出手,贴近她的腹部。原来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这是他用他的血交融到她的血液中拯救回来的孩子,亦是她用拼命的姿态拯救回来的。至少,她用尽全部的智力和体力在孕育这个孩子——他的孩子,她叫他“球球”。她为什么会叫他“球球”?于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个孩子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血缘最亲近的人,而他正成长在她的身体中。 他又看向她的面孔,看到黑暗的那一边好像有什么污渍,他抬起手,想要将她的面孔扳过来。就在这个时候高洁醒了过来。 高洁在迷迷蒙蒙之间醒觉过来,睁开眼睛冷不防就看见了仅在眼前的于直,她本能的反应比她的离职来临的更快,她立刻缩紧了肩膀,抱紧自己的肚子,也紧锁了原本舒展的双眉,紧紧地盯牢面前的于直。 于直的手悬在半空,好像被高洁突然醒来的防备了,凝固住。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正式察觉到了她的下意识,他原本宁静的心也急剧凝固,发出的声音都开始变冷:“到了,你可以下来了。”他放下手,从车门前让开。 高洁缓过劲来,先恍觉自己身体本能发出的紧张好不安,随机发现是自己的紧张和不安造成了目前气氛的僵硬。她不免有些抱歉,下得车来,面对于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犹豫地站在他跟前。 于直倒是笑了一笑:“高洁,你在防什么呢?” 他的话击到她的内心深处,她支吾着:“我——” 于直转身回到驾驶座门前:“你上去吧,我走了。”他讲完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高洁抿紧了唇,她又失语了。这是夜宴当日落下的病根,全因无法自释的窘迫。她拖着这病根勉励自己转身,在她进入电梯时,听到于直启动汽车油门的声音。 电梯门合上,高洁从门上的镜面看到了现在正是的自己,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是安心睡熟的证件,她的眼神惊惶惶的,是心惊肉跳的证据。 她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我在防备什么呢?”腹中的孩子好像也跟着她醒了过来,踢了她一下,将她心底深处潜藏的恐惧踢得浮出水面。刚才的于直,离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她醒来的瞬间看到的他,好像就立在黑暗之上,背着光亮面,和夜宴的舞台上一样的姿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就能让她遭到灭顶之灾。她毫无防备,也不曾预料到,她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然而让她不得不再奋勇爬起,鼓足全部勇气重新算计和周旋的,却已经不是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多情,戏谑,能担当她所有寂寞和恐惧的男人了。 她先前就同林雪坦诚过,她怕于直,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对他的防备会如此诚实地表现在行动上。高洁揉着刚才孩子提过的地方,想要抚平自己。电梯终于停在了三十一层,她提了一口气,想要走出电梯,在临出电梯门时,看见了自己嘴角沾了一粒芝麻,她拨开芝麻。 于直不应该成为她目前及以后最大的困难,她决定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就有了这番觉悟,她要尽量学会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和平共处,她要尝试着尽量让自己面对他时不再筹谋算计,不再处心积虑,不再视如寇仇,她要像拨开刚刚那粒芝麻一样拨开自己内心深处这一层恐惧和这防备。 高洁打开大门,回到家中,扭亮大厅的吊灯,敞亮得让她一眼看到那棵萝卜树,萝卜树上的刻度已经画到了二十厘米,二十厘米处写的那行字是“你很坚强,所以我也会很坚强,我们都要好好生活”。高洁知道自己看到这行字时,扬起嘴角笑起来。 她看到留在榻榻米上的手机屏亮着,便拿起来,上面有寿宴上初次相识的时尚频道编导金菁的短信:“明天有时间聊聊我们的节目摄制吗?” 这才应该是她除了球球以外的首要正经事情,高洁抓起手机,小心用着措辞回复着这又一次出现的机会。 第六章放弃全世界,也不愿放弃你 于直在次日开会的时候收到了高洁的短信,她用词客气而谨慎:“你好,我会在下个星期参加时尚频道的《城市故事》专访,不过我不会透露任何私人信息,只是为了方便品牌宣传。” “你好”这一客套而见外的招呼,以及公事化的信息报备,看得于直在心里冷冷哼一声,继而冷冷地想,她怕他,她避他,她将他视同陌生人。他又想起那晚她下意识只的自我保护动作和目艮神,是摒弃他于千里之外的,她甚至连他带着女伴都不会侧目一下。他终于再一次准确断定,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孩子需要他的血液来援救,她应当不会再轻易出现在他的人生中。这个断定,他在夜宴幕落时就想到了,并且以为他会因此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是,也是这个断定出赃这些个日日夜夜里心念急速且混乱地旋转着。 言楷正在汇报创意广告大赛的网络数据,于直看了会儿幕墙上的数据表,才回复髙洁:“知道了。” 卫辙敲敲他的桌面:“看你这心不在焉的,别忘了今晚的饭局啊。承销商那儿就靠你忽悠了。” 于直冷冷地说:“知道了。” 髙洁收到于直的短信后,心放了下来。 就几个小时前,《城市故事》的编导金菁在和她沟通采访提纲时,问她:“能不能聊聊你和你先生?你独立创业,家里人一定给你很多支持吧?尤其是你先生的态度。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点,可以让广大创业女性有所共鸣。” 髙洁才蓦然想起,因为自己怀孕的事情,如果上了媒体公开宣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避婚姻身份的,这违背她不想给于家再添麻烦的原则,她说:“能不能只谈我自己呢? ” 金箐当然不会满意,但高洁身上的卖点已经足够多:独自来内地发展的女性、个人设计品牌创业经历、荣获国际专业大奖,还怀着孕。她感觉出高洁的坚持,终于还是决定放弃第五个卖点。 不过金菁的建议点到高洁,她选择抛头露面上电视节目,于情于理都要同于家打个招呼。她先给林雪打了个电话,林雪却说道:“高洁啊,和你结婚的是于直,你如受采访,应该让他知道一下,他是我们家里经常会在媒体跟前露面的人。” 她说:“于奶奶,我不会给于直添麻烦。” 林雪说:“我知道,但是于直不知道。” 高洁只得编辑出这条短信,把措辞整理了半天才发给于直,等到于直的回复后,她才如释重负。她给自己立定的操守,她可以完成得很好,好在,于直也没有为难过她。他不是个会在在小事上计较的人,她一再确定下来,心也逐渐坦然。也许她终将找到一个能够和他心平气和地相处的方式,对他俩好,孩子也会很好。 岑丽霞的呼唤让高洁回转神思,她的声音充满歉意:“jo,030216号订单的设计今天要完稿,明天要给客户审核,可是——” 髙洁笑着接口 : “今天是元宵节,你一定得回去陪着父母吃一顿团圆饭, 拿点收尾设计花不了我多少时间。” 岑丽霞欢呼:“jo,你是世界上最通情达理的老板! ” 高洁说:“不,我还没有达到这个标准,不过我会向这个方向努力。” 她会越来越平静地看待这个世界,她想。 过了晚上七点半,工作室内只剩下裴霈、晚班客服小方和她。 裴霈做了—锅鲜肉汤圆,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小方回复完一个客户的网上咨询,揉揉酸涩的眼睛:“自从来这里打工,好几年没有和爸妈在元宵节团圆了。” 裴霈轻声说:“我只和自己的心圆。” 小方大摇其头:“文艺女青年啊,搞不懂你。” 高洁在做好设计,一面保存文件,一面抬头,温柔地看一眼裴霈,裴霈低垂着大眼睛,专心致志地为三人分着汤圆。她对裴霈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裴霈说:“多一份手艺好傍身呀!” 她端起一碗汤圆捧给高洁,高洁想到她刚才的那句话——我只和自己的心团圆。每个人都有不能与人言的处境和心境,而且所有的问题终须自己解决。 她不便追问裴霈的隐衷,只端起她递来的心意,举头望向窗外的明月,夜空上明月正亮,她不禁推开窗户,捧着暖意融融的汤圆,靠在窗棂上。 就在窗下对面的马路上,于直的车被红灯令停下来,他抬起眼,就看见了高洁打开窗,双肘支在窗棂上,手上还捧着什么。他抬腕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三刻,她竟然还在工作?这个疑问没有让他想太久,对面的红灯变成了绿灯。他转了方向盘,在她的窗下滑过。 坐在后座上的卫辙刚打了个吨醒过来,探向窗外看清楚路口,问道:“这路线不对?怎么开了半天还在静安寺打转?” 于直说:“你睡糊涂了。” 卫撤揉揉腰:“你没事在车上放这么多垫子干吗?舒服得我一靠就着。他看清楚此刻的时间,”嘿,我们要迟到了,这时候还没过江,得被北京那几个兔崽子灌死。这几天我可是通宵搏命盯代码,酒桌上是搏不起的,到时候靠你了啊!哎,我说你怎么还开这么慢?又是红灯。“这一刻的红灯亮起,于直的车就停在常德公寓楼下。这是他在这个时段第四次路过此处,在他车上睡着的卫辙不知道,但是他清晰地冷冷地看着自己在一轮圆月下,在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只是因为瞥见她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于直的心意紊乱着,绿灯亮起,但还是未有出路。或许,他是真需要喝上几杯重新寻找清醒,坚决心意。 高洁如约按照金菁的要求,完成了节目采访,虽然还是出了点小意外,但整体效果不错。 她气质温婉,态度温和,叙述朴实而且诚恳。因为朴实和诚恳,让节目充  满了别致的生机和诚意。 出现的意外是金菁的狡猾和犀利还是在节目里表现出来,她在即将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5 结束采访时问道:“高洁的事业是有创意但又艰辛的,又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不知道你先生对尔的事业持什么样的态度? ” 于直在一周后,才看到当日的节目结尾,高洁是这样回答金箐的提问的——她对着镜头扔保持她的诚恳:“我们都非常尊重对方的事业,因为这是对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是实现自我价值的一部分,这是我们的 他我挪会很好地去诚它,这样才不会辜负生命。” 金箐在结束采访时真诚祝福:“祝你们幸福。” 字幕掩盖了高洁稍稍错愕的面孔,但他捕捉到了,并且看到她很快就浮上客套疏离的笑容,就像她后来面对他的每一刻。 于直将电视关上,言楷敲门而入,且面有难色。 于直挪起眉毛,言楷决定尽快坦白:“‘清净的慧眼’那边今天电话我,和我沟通解除新一集独播合约的事情。” “理由呢?”于直仰头,伸手扶住后颈。 “他们说因为不可抗的因素,想要我们通融他们能多平台播出,当然,他们非常感谢我们的扶持和帮助。”言楷小心翼翼地如实叙述,不时观察于直的表情。 于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扶着后颈的手放下,勾起嘴角,对言楷说:“第二季比赛还没有结束,大热的参赛作品中途多平台播出,按照你的经验,会有什么结果?” 言楷会意:“我明白了。” 言楷的拒绝经由裴痛转述给高洁时,高洁亦是一筹莫展。进入此番进退两难的境地,实在在她的意料之外。 金菁采访高洁的那期《城市故事》播出以后,髙洁的孕妇创业形象因为特殊,所以引起关注,又因为诚意而广受好评,对“清净的慧眼”在“路客”的 比赛中大有加持作用,头一个受益的便又是网店的流量再度节节攀升,成交量也大幅提高。这便招来了电商网站的注意。 管理“清净的慧眼”网络店铺的是电商网站上头分管配饰行业的业务主管,但是同这位主管一起联络高洁的还有这家电商巨头新近收购的视频网站的业务主管。 对方开门见山地同高洁商议:“我们的网站本身就是巨大的商业流量入口,最近也要在视频网站上推网站创业品牌的创意广告,扶持在我们网站上发展起来的卖家品牌牌,我们希望和高女士深度合作。你的内容很好,正符合我们扶持标杆卖家的需求,我们提供的广告资源不会让你失望。因为我们的新业务也需要合作商户们的配合和支持啊!不过呢,公司资源有限,我们也只能给最配合的商户最好的回报,希望我们的渠道是商户唯一最有利的渠道。” 高洁将对方的话在心头一转,就分辨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对方随即发来一份文件,列明网站上可以给予高洁的免费广告和广告时段,完全出乎了她的预估。原本在电子商务网站的例行广告投放就占据了她很大的一块固定成本,如今这一块成本有望大幅度地节约下来,并且还有意外的丰厚附赠,这比她艰难地自外网引入客流要便捷得多。 在商言商,高洁很难令自己拒绝这样突如其来的直接红利。当然,更实际一点的是,她更不能够轻易得罪她赖以营业的平台。 两相对比,只得取其轻。但是她已同“路客”签下新一集视频广告的独播协议。 岑丽霞对此很是不以为然,说:“‘路客’和我们签独播协议,也是以维护他们本身的利益为先,哪一方都有权利在合理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我们和他们有的谈。” 裴霈却说:“这样会显得我们很没有契约精神。高洁沉默不语。 裴霈建议:“我要不和司先生商量商量?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高洁直觉拒绝:“不用,我再想想看。” 她想,这无论如何也只是她的问题,不能将司澄牵涉进来,尤其还是面对于直。想到于直,她难免要鼓一鼓勇气。她是不愿意就此放弃的,两难的局面需要有个折中的解决办法,她极需更好的机会。电商网站给她的店铺带来的红 利是直观可期的,于公来讲,她实难拒绝。猛地,一个诡秘的念头冒出来,这个念头根植于她之前一年多的经验而生的直觉,因为对目的的渴求,这个念头带给她一股不能抑制的冲动。“高洁想了又想,足有一天时间,最后还是将这个念头压制下去,决定同‘路客’那边负责大赛的言先生取得联系,好好商议。 言先生的拒绝,在高洁的意料之中。对方口气是客气,口吻是坚决的,同她明明白白说:“我们双方就新一集的独播协议早就签好,您的临时变化我们理解,但是也请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这事情没有先例,我们也没法给其他参赛方交待啊!您说是不?” 高洁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虽然处境复杂。电商网站那位说话开门见山的主管秉持网站自创办以来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催她答复催得很紧,且有不容她拒绝的逼迫意思,而言先生索性对她采取了避而不见的策略。高洁不免渐渐焦灼,选择的天平因为现实的同对方沟通她的难处和求请。 但是,那样可能会遇到于直,那就是又一个难题在她面前,需要她去解决。 言楷在开完会后,听到前台的行政人员内线通知他,有一位高小姐多次来电话找他,知道他今曰在公司,就亲自赶来了,在大堂里已经侯他两个小时。 言楷心里打了个突,心思一活络,转进于直和卫澈的办公区,问办公区秘书室里的陈品臻:“于总几点会出去?” 陈品缘说:“还有半个小时,你要约他时间吗?”  言楷说:“没事了。”他想,幸好也就半个小时,他决定回自己的办公区再同自己的团队开个超过一个小时的会议。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后,他吩咐自己的助理,“楼下大堂有一位高女士,你把他请到四号电梯前的等候区,再拿些点心倒杯牛奶下去。” 高洁在“路客”的会客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她掐准了言先生临近下班的四点半过来,坐到现在已经六点半。言先生总是要下班的,那么她就能和他照个面。 “路客”的会客大厅很宽敞,足有五六百平方米,四面俱是落地窗,夕阳的光线自窗外投进来,她好像坐在不太真实的琉璃屋里。不是太久之前,于直带她去过一栋湖心玻璃屋吃大闸蟹,阳光从四面笼军着她,但并没有温暖到她。那一切都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高洁唏嘘着想。 她肚子里的孩子—直不是很安分,她能感觉到他在翻动着小小的身体。平时他总是在她吃完晚饭后才会动一动,今日也许感受到她的不安了。所以刚才这里的工作人员请她转移到沙发位更舒服的等候区安坐,并且送上—杯热牛奶和一碟曲奇时,她没有拒绝。 只是填饱肚子后,孩子好像没有被满足,仍在伸展着手脚的样子。高洁摸着肚子,小声说:你乖,我再等―会儿,就回去休息了,就—会儿,看运气。“于直自四号电梯内出来时,就看见高洁坐在对面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挺直着腰,低垂着头,正襟危坐。 好一个高洁,他想,凡事到临头,她从来不会回避,其意志坚决,更可能在他之上。只是—于直知道自己看到她的一瞬就负气了,知其缘何而起,因而更加愤懑。他快步走到高洁跟前。 髙洁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心存的那万分之一的侥幸,没有眷顾到她, 而那个因既往经验而生的诡秘念头不得不被实行。她将头抬起来,直视着于直的俯视。 “找言楷? ”他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高洁咬咬唇,她的一切坏动机从来瞒不了他,这是必然的。她选择坦率:“是的。言先生可能很忙。” 于直没有说话,但是把嘴角扬了起来,在高洁看来,他的表情毫不掩饰他轻诮的嘲讽。当她面临这个选择时,受到他的嘲讽也是理所应当的,正如之前一样,合情合理到她无法怨责,更无法回避。 高洁并不去回避,说道:“我有个很困难的事情要请言先生通融。” 于直倾身过来,看到了高洁面前空空的牛奶杯和小碟子,继而看到了高洁隆起的肚子。他不能再让自己看下去,别开目光,嘴角垂将下来,肩膀凛然板起:“过了河就拆桥的买卖,言楷没办法答复你。” 于直的一言道破让高洁羞愧地低下头,但未躬身,她勉强自己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个请求不是很合理,但我还是想和你们沟通一下。我们注册的网站 向我们提出独播广告的要求,因为我们的店铺在他们的平台,很多时候要迁就他们的要求——” 于直突然打断高洁,他不受控地近乎恶狠狠地脱口而出:“高洁,拆我这块桥板你是不是觉得很拿手?” 高洁未说完的话让她的口微张着,被于直的话堵在那里。她愕然地望着他,可只消一眼,她就自他冒火的眼里看到自己掩藏在那个诡秘念头中对他的那一层不堪的态度和计较。那是自阿里山之行而妄起的,夜宴之劫都未消灭去,一而再,再而三神鬼不知地出现,让她堂而皇之地以正义之名,谋于直的感情之私,行她的诡私之事。这是她所面对他时最不光明的一面,她在对他的恐惧和防备之下,竟然又毫无原则地容许这一层态度浮现出来。 高洁立即警醒地觉悟到自己这一次又固执盲目地刚愎自用。醒觉之后,即刻懊悔,这是不应当的,她必须遏制住这个念头,无论境况多么艰难,都不能再容许这种念头存在和产生。所以她也是立即说:“对不起,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吧。真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们了。” 于直跟着高洁的话一怔,高洁旋即调整了态度,以及紧接着摆出来的疏离且警醒的语气,他却懂了。他所厌极的,她好像愈加了然,而她愈加了然,也意味着离他愈远,因为她越来起明白和他保持陌生的距离的尺度。就像上次一样,她猛然醒转,对他下意识地防备,今后她的这种防备和距离也许会越来越不加掩饰。于直霍然起身:“我先走了。”他骤然起立时,高洁本能地跟着站起来。她想要做出送别的姿态,奈何他的速度太快,她紧跟不上,慌乱中膝盖擦到面前的茶几,一个摇晃,最后还是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手扶住了手肘,一手扶住了腰腹。 在这一相触的刹那,高洁腹中的孩子又动了,就在于直扶着她的掌心底下。好像自她的体内而起,往他的体内贯入一股脉脉的温流,无声地从他的掌心淌入他的四肢百骸,一股—股轻微地涌动着,但又似重若千斤。于直就想被浇筑了一样,立在当场不得动弹。 “他——~”他竟然语塞到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于直次接触因他而起的生命,他挽救过的生命,他想象过但又从未有所感知的生命,他上—次忍不住触碰但是没有触碰到的生命。现在,他触碰到了,那生命搏动的力量提醒着他这个真实的存在,竟是这样的感觉,他本能地流连,不愿就此放开。 高洁则本能地挣一挣肩膀,可是没能挣脱于直的钳制。她看到了于直的表情,他的眉毛扬了起来,脸上的好奇将原本的一切情绪替代了,好奇之后便是她能理解的复杂、难解、疑惑的表情。她在感受到胎动的最初时,每一次抚摸到孩子的律动,都会有同他一样的表情,心情也当是同他一样的惊骇,这全部源自于对生命的敬畏。 孩子在她的腹中缓缓地动着,转着方向,于直的手掌随之转移,根本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而高洁羞窘了起来,于直终于还是触碰到她了,仿佛一个羞耻的秘密还是被他勘破了—般。她以为她会坦然的,可是于直的触摸、孩子的律动,让她又袒露出她想要百般武装好的那一处,而且这里是公众场合。 高洁坚决地用力推开了于直的手,抽身出来,说:“我没事。”她往后退—步,靠着身后沙发的支撑,拉开同他的距离。 于直的手就这样再一次悬在半空,刚才刹那的温暖消逝了,她的后退掠起一卷凉风,扫尽他掌心的温热,他又只身浸入寒冷的潭底,最终还抓一个空。他把手放下来,狠狠地又冷冷地盯着对面的女人。她正心虚地低着头,已不敢像开始那样直视他。但她的决意依旧,保持站在安全距离以外,未曾有丝毫动摇。 她绝不对他有丝毫动摇。 于直收回手,对高洁说:“那就好。”他还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想,情绪在翻涌,又翻涌不出什么头绪,只得手握成拳,回转过身。 于直转身离去时,高洁靠着沙发缓缓滑坐下来,按住雏了躁动不安的肚子,久久不得起身,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喃喃着:“妈妈又做错了,应该想别的办法的。”她双手在腹前交握成拳,“会有其他的办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6 法的,我不会再有任何烧幸心理了。” 于直走出大楼,卫辙的车恰好停在大楼门口。他钻进车中,卫辙道:“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 于直瞥他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卫辙把车开进大楼前的车道,正遇上堵车,他骂了一声,又说,“咱们得考虑考虑把办公楼搬到不太堵的地儿。” 于直说:“可以,崇明岛地方大,空气好,路不堵。” 卫辙“嘿”一声:“你满肚子火冲我发是干吗? ” 于直不说话。 卫辙突然叹一声:“于直啊,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于直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呢老卫。” “把第二季的广告比赛提前,这可是你的私心吧?甭以为我不知道。既然成全了自己的私心,现在人家有实际困难要咱们解约,你就再成全一次呗?她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老梅家撤股后,她竟然撑了下来,还能做得有声有色。我没想到这个高洁真挺能干的,倒是和我原来想象的不一样。这些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于直说:“你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卫辙又笑,于直不愿见他笑,装过头去。 卫辙说:“我虚长你几岁可不是白长的,总得比你更看得开这世界不是?哥哥我有义务开导开导你,你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看不开,从小就是这死德行。眼看马上就要当爸爸了,得改改吧?不然以后怎么教你们家孩子?” 于直张张手掌,都个孩子,他刚才触碰到他,他在他的掌心下动了。他的一动,好像触动了他最深处最关键的一个开关。于直不自在地蜷起手掌,扯一扯领口的领带,刚才掌心触碰到的涌动的生命感觉仍在搏动,他丧气地放下手。 只听卫辙还在说:“要说狠心,你也没法真狠到底,毕竟冷血动物不容易做。有点人性就承认吧,别死撑着活受罪,让自己日子过得好点儿,不好吗? ” 于直不耐烦起来:“行了行了,你好好开车。” 卫辙敲一下方向盘:“开十么啊?没看见前面堵着吗?”他转头看一眼于直,颇有忧虑,“今晚和高盛的人聊完ipo的事儿,你休息几天吧?忙了好几个月,都成机器人了。” 于直说:“你怎么跟老妈子好似的?” 卫辙骂一句粗口:“嘿!身体是你自己的,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前方的车终于流动,他将车开进车河。于直无意转头,透过车窗望向办公大楼的大门,高洁好像没有出来,他不禁伸手捏一捏眉心,掌心仍是有什么在跳动。 他有些避无可避了。 高洁坐在沙发上缓了好—阵,—直到腹中的孩子逐渐平静下来。这时,手机铃音响起来,她抓起手机接听。司澄焦急的声传过来:“jo,你还在‘格客’,大楼里吗?” 高洁说:“我在。” 然后她就看到司澄自大堂的另一边走过来。 司澄坐到她身边:“我听裴霈说你在这里。” 髙洁耸肩:“他们没有同意。” 司澄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髙洁说:“不过我没事。意料之中,是我自己异想天开了。” 司澄说:“jo,你太克制自己了。”他温和地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 高洁即刻摇头。 司澄笑:“瞧,高洁,你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了,不想让我担心,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高洁忙说:“司澄,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合同以外的这些事情和你无关的,那是我的责任。” 司澄说:“你的心已经帮你分了亲疏。” 有什么藏在心底更深处,为她所不闻不想的隐秘被穿刺,高洁忽然恐慌,莫不惊诧:“不是——”可她住了口。 司澄说:“jo,我很想帮你,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真正帮到你。” 高洁有点沮丧:“我是不是又搞乱了一些事情?我很害怕再做错事。我希望我能自强自立自主,不再给任何人添麻烦,好像并没有完全办到。”在司澄的注视下,她说:“有些事情,我不想深究。” 司澄体贴地说:“好的,我不问。如果你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作为朋友,我……当然是我和我的团队,也是你可以想办法的渠道。好了,你该回去休息了,球球也需要休息。” 他搀扶高洁站起身,高洁借着他的力,问:“有时候我是不是很胆小?” 司澄说:“不,你已经做到了我以前不能想象的很多事情,这次我重新认识了你,jo,你现在充满了热度。”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高洁问。 “像个设定了程序的机器。” “原来我以前这么糟糕,不过就是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高洁不禁自晒。 司澄由衷地说:“每一段经理都会让你变得更好。” 高洁说:“以前我不相信,但是现在相信。”她将手放在肚子上。 她想,至少,她已经充满勇气和希望,去面对任何困难。深究起来会令她犹豫和迷茫的问题,她都应当为了她的孩子抛开,她有更大更坚实的向前看向前走的理由。 高洁由司澄陪同,回到公寓,赵阿姨已经将晚餐准备妥当,她努力吃完就坐到工作间内,将工作室的账务翻出,又好好计算一遍。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同司澄的一席话后,她有了新的主意,想要不失信于‘路客’,又得到电商网站的通融,唯有再支出资金,请司澄的团队再拍摄一集广告片。这超出了高洁原本拟定的营销预算,但……她翻了翻近一个月的收支,核算完毕后,只要她咬紧牙关,还是尚可支撑的。 事不宜迟,高洁立即给裴霈和司澄写了邮件,将事务安排下去。一切昨晚,突感轻松了些,她伸了个懒腰。这时间通常也正是孩子会有夜间胎动的时刻,果然孩子伸动起身体来,她抚摸着孩子正在翻滚的地方:“球球,妈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办法。”她走到客厅内,看着那颗生机蓬勃的萝卜树,预留给五个月的球球的刻度旁还空着贴字帖的位置,她又摸摸肚子,说,“等做完彩超,妈妈就能看到你长什么样子了。”说完,她笑起来,重新充满期待和生气。一切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困难,也一定不会更加困难了。 但事情解决得也比高洁预料的简单,也就在次日清晨,她收到了言楷在夜里一点发来的一条短信,讲道:“可以按照您的需求修改合同,贵司下一集广告可以在其他平台播出。”  髙洁没有感到太过于意外,但又有点意外。她握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做题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因为简短的一条短信又翻涌起来。待到上午十点上班时分,她才拨了个电话给言楷,这一次一直避接她电话的言语楷立刻接了起来。  高洁说:“言先生,您好,我收到您的短信了——”她整理了一下措辞,“我很感谢你们的谅解。” 言楷说:“您实在是太客气了,为客户行方便也是给我们自己方便,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您体谅。任何规则的变动,我们需要协调部门和客户,这样就会比较麻烦。” 高洁不是不谦虚,但眼下有了更好的法子,她口气坦荡不少:“是您太客气了,参加任何比赛都要遵守规则,是我冒犯您了。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就按照合同办事,第三集还是在贵网站上独播。” “这……行吧。”言楷的惊讶不出高洁的意外,他的不勉强也不出髙洁的意外,只是他紧接着提出了一个令高洁感到意外的邀请,“下周六是‘路客’五周年庆典,我们诚意邀请您和您的团队参加。在周年庆典上,我们会给‘清净的慧眼’颁奖。” 这个邀请把高洁拼命克制的心意给搅乱了,她甚至在言楷讲完话以后,冒出来的头一个念头是于直一定会在庆典上出现吧?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她的本心是想要拒绝的。她在前几天那次愚蠢的行动之后,一直坚决地鄙弃着自己,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但言楷言语机巧,一矢中的,给了一个她无法决绝的公事理由,扯着她直面现实世界。她有她应当承担的责任,是不能够按照私心回避的。 高洁有些无奈地答复:“好的。” 言楷的声音充满了笑意:“那今天我就给您发邀请函。” 言楷言出必行,就在次日,高洁便收到了 “路客”的邀请函。邀请函设计简单,在高阶印画纸上凹凸打出“路客”的“logo”,背面是周年庆的时间和地点,右下方是邀请人刚劲卓然的签名。 于直的名字简洁有力,不拖泥带水,如同他的笔迹。高洁抚摸上去,就像摸到烫手的山芋,唯有将之搁到抽屉深处,暂且远离自。 可即使如此,她工作时依旧不能心神安宁。由罗太太介绍的一位大客户要求定制一件同佛教相关的吊坠,她改了几稿设计,都不甚满意。 为她做其他设计稿完稿的岑丽霞见状建议道:“jo,我总觉得佛教的饰品是用佛像、莲花等具象体现,太单调了对吧?” 高洁闻言,灵机动,用铅笔潦潦草草地在白纸上画了几笔,递给岑丽霞:“觉得怎么样?”白纸上画岑丽霞眼睛一亮:“好耶!”话毕面色忽然奇异一黯,再也不言。 高洁不顾其他,趁热打铁,打开电脑,将设计绘成具形,那是一个用k金篆刻出佛教《心经》中一句“心无挂碍”,而后卷贴在佛珠大小水沫玉上的吊坠。 做完这张效果图,她扶着腰站起来,拉开抽屉,拿出那张邀请函,轻轻抚摸上去。 这张请函时时提醒着那一天她故态复萌、自以为是的冒失,很是令她惭愧。他对和她的关系处理绝不拖泥带水,所以她更加不能够拖泥带水,这有悖她决定留下孩子后在法律上、道义上,还有在她本心上给出的承诺。她也要心无挂碍,摒弃遐念和异想天开,要更加严谨地鞭策自己。 高洁整顿好精神,对邻桌的裴霈说:“第四集的拍摄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对吧?” 裴霈答:“司先生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了。” “好的。”高洁说,低声地又道:“我应该也准备就绪了。”她挺一挺身体,她所鞭策自己的,一定可以做到。她已经做到很多她曾经以为做不到的事。 高洁又做了下来。 裴霈注意到她的举动,问道:“高姐姐,你会去‘路客’年会吗?” 高洁将邀请函放入手袋中,对裴霈说:“这是我们整个团队的荣誉,你要和我一起去的。” 裴霈却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高洁不解。 裴霈眨眨她水灵的大眼睛:“我只喜欢做幕后工作,而且拿到了很丰厚的报酬,劳动回报已经足够了。” 高洁同她相处多月,知她说一不二的个性,只得作罢。她拨电话给司澄,说:“‘路客’的周年会颁奖给我们,我想你们比我更有资格上台领这个奖,我想请你和sur一起去。” 司澄说:“jo,你这种把荣誉留给别人的甲方让我们乙方说什么才好?” 高洁听得无比惭愧。 她没有答允言先生出席庆典晚会,但是她已经做出参加庆典晚会的决定。她找来她的队友,一个又一个,那都不过是掩饰。她惭愧地又将邀请函拿出抚摸着上面的签名。有他们掩饰,她才有勇气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上一次的难堪,提醒了她,令她决定自己不能再像以往,一次次有意无意有预谋无预谋地打搅他,侵入他的生活。她想,这也是她知道于直度过那样的童年之后,她必须对自己作出最大的约束和提点,也是对他最大的回报了。 第七章 我愿永世与你相依 于直在公司连续工作十来日后,在一手创立的基业周年庆当日回了一次大宅,将庆典的邀请函亲自递给祖母。 林雪没有接过手:“你自己的地头,不用和集团有太多牵涉,我就不去了,让你们自在点儿。” “奶奶?”于直望着祖母,心中一紧,这一刻徒然发现不过几个月,祖母的老太愈加明显。诚然祖母一是耄耋之年,每一分钟都在衰老是自然规律,但她从来都精神抖擞,人前人后神采奕奕。于直发现祖母的衰老是在身材上,已渐无往日那股精气。他不禁关切,“您最近也要多休息。” 林雪缓缓点头:“我这把年纪,不休息也是要休息了。”她轻柔地抚着于直的发,孙子脸上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7 的疲惫她看在眼内,“阿直,你要小心身体,不要太拼了。” 于直安抚着祖母:“我晓得了,奶奶,我会注意休息。” 林雪叹一声:“你们怎么好就怎么做吧!虽然我定了指标给你们,但是怎么完成还是得看你们自己的。我看不住你们多久了,也看不住 ‘盛丰’多久了。” 于直敬答:“奶奶,我不会辜负您,更不会辜负‘盛丰’。” “阿直,”林雪捧起孙子的面孔,“奶奶最不放心的是你。你的堂兄们都知道怎么让自己过得最舒服,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呢?” 于直笑,他想这个笑是有点苦的。 “我这几天一直在给你的孩子想名字,年纪大了想不出什么好名儿。我听高洁叫了几次球球,不知道她怎么想出这个小名儿的,就先随她叫球球吧。” 于直没有作声。 “阿直,你和你爸爸不一样。” 于直哂笑:“本来就不一样。” “我没叫好他,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教好你的孩子。” “奶奶。”于直打断祖母,“这是我和高洁的事,我会办好。” 林雪自于直脸上收回爱抚的手:“我这辈子看的人如恒河沙数。高洁呢,却是我没见过的一种人,拿定主意后,水泼不进,油渗不透,软硬不吃,就算吃亏也要硬着头皮往下走。这种自成一格的性格,好得很,也难见得很。”她的脸色渐渐严肃,“能在经历那些事情后还这样大气坚定的,更加少见。”她又伸出手来,拍拍于直的手背,“奶奶是你的奶奶,可以体谅理解你做的一切。奶奶也是活了一把岁数的老人家,什么奇怪的变故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高洁她能一路挺过来,硬气刚烈。我佩服她。” 于直想要站起来:“奶奶我先走了。” 林雪握紧孙子的手,“阿直,你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你爷爷教会你的东西太冷冰冰,奶奶一直没空管教你们,这是奶奶最大的失职。作为一个女人,奶奶心里是希望你软一些,再软一些,不要总逼着自己,让自己享受享受世上最普通的生活,有些事情,糊涂一点,睁只眼闭只眼,不要算的太清。谁欠谁的情,谁又辜负了谁,这些都是烂账,算不清爽的。” 于直抽出手来,拍拍祖母的手背:“奶奶,您放心,我知道的。” 她都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于直扪心质问,答案是呼之欲出的。 就在几日前,言楷向他汇报周年庆庆典流程完毕后,踌躇着加问一句:“周年庆晚宴宾客名单拟好了,我把‘清净的慧眼’也列进去了啊?” 于直看向同他一起胼手胝足打拼事业的创业伙伴,心里在嗤笑自己,原来自己的情绪已经表露得这样明显了吗?原来他所有表面的不露声色早已显山露水。于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言楷要汇报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高女士还说,她会照着我们先前的合同办事,前三集还是在我们网站上独播。她谢了我的好意,说不会再麻烦我们了。” 言楷走后,会议室再度清静,于直能感觉到眉心突突地跳动。有一条明晰的欲望,强烈地浮动,是他的心理的枷锁,也是可能会解开他心锁的钥匙。 因为眉心突突地跳动,他没有发现卫辙还留在室内,在言楷走后才起身踱到他身边,揶揄他:“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别老在大半夜去静安寺兜风啊!夜里吹冷风可不就吹出了病?” 好想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继而不断暴露自己,自己也控制不住。 他开始跟踪高洁,是自阿里山开始,那是有起因有目的的。后来呢?他在一次跟踪她实在“创意广告大赛”的新闻发布会后,那是一时意乱。再后来呢?跟踪高洁去霍山路那次之后,他就有点不能约束和控制自己了,只要在凌晨前下班,他总是不由自主地驾车向东北方,路程不过二十分钟,就是他画地为牢的目的地。 只是自霍山路那晚以后,高洁再也没有在夜里十一点后下楼出门。 于直会把车开到公寓楼下的马路边,开门下车,在夜色里站上刻把钟,忍夜风吹拂在自己身上。他站的位置又是一处弄堂的通风口。在不太久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和她同居的清晨,他时常会穿过这条弄堂,弄堂的另一头有一家本市老字号点心店,他会在那里为她买上二两生煎做早饭,那家店里也卖小馄饨。他想起他很久没有吃过她做的小馄饨了。 这一切揪出他不愿直视的思念不放。也不过一年而已,就刻骨蚀魂一样无法摆脱。他会一直想到克制住遐想,继而开门上车,回返他的来路。 于直走出大宅的大门,钻入自己车内,在选择驾驶方向时,他有片刻的迟疑,他面前的电子钟告诉他现在是傍晚五点半,六点是他自己公司的庆典大事,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克制不住自己,他从不因私废公,他终于甩开遐想。 真的从不因私废公?于直自嘲地扯起嘴角,却笑不出来。他只得将车启动。 “路客”的周年庆典会场定在城内颇有历史念头的电影院举办,就在黄金商业区中心。高洁自怀孕后,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已逐一浏览过城内大小历史建筑,对这座电影院的掌故也是熟知一二。 在司澄将车开过剧院门口时,她像导游一样介绍:“这里的外墙用的是紫酱红的泰山砖,白色嵌缝,典型的匈牙利风格,当年也是匈牙利设计师设计的。很有意思。” 开着车的司澄回头冲她笑:“jo,你以前从来不会对这些环境上心。” 高洁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肚子。她有着明显的改变,从身体到思想,她对此有深切的感知。她说:“我得谢谢他。这是他的家乡,我要好好认识他的家乡。” 坐在司澄身边副驾驶座上的sur突然问她:“你会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吗?”  高洁如实回答:“至少几年内应该不会离开。” 司澄吁叹:“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你也许只是在不断找着适合停留下来的地方,现在应该算找到了吧。” 高洁从来不善于去琢磨去思索司澄话里的哲理和话外的弦音,可是这句话她听懂了,听懂的瞬间,就生起了踏实的意念。她对提问的sur和结论的司澄说:“这里至少在目前牵绊了我,我的工作还有我的孩子,停下来的理由太多了。” 司澄将车停在剧院正门口,对sunr说:“你们先进去,我去找地方停车。” sur率先下车,开门将高洁扶下,髙洁友好地笑:“谢谢你。” 剧院门口巨大的金钻麻花岗石砌成的海报栏里头摆放了三张“路客”的宣传海报,张是柔婉娇媚的旗袍美女,抱胸斜倚,巧笑倩兮,眉目颇为熟悉。 高洁略一辨别,认出应该是年轻时的林雪。原来于直那双犀透的眼睛是遗传自他的祖母。第二张海报是一跃而起的一只黑犬,黑犬足下是连绵的山脉。第三张海报是破冰而出的“路客” 二字。三张海报都用了同一个主题——锐意进取执牛耳。 s嬷说:“好狂妄的口气。”又问高洁,“他们真的是中国市场的no1吗? ” 髙洁笑着摇头:“我还真不知道,只能说他们的流量是同类平台最髙的。” “那你还要个平台播广告片? ” 高洁解释:“因为我们的店开在另一家视频网站的母公司。” sur明白了,耸耸肩:“过世俗生活总是要妥协的。” 她们随着人流进入剧院大厅,大厅内有一家咖啡馆,已被“路客”全部包下,用来招待客户。髙洁在大厅入口处递出邀请函时,就有穿西服挂铭牌的工作人员将她们引入咖啡馆。咖啡馆内为“路客”的庆典装饰一新,贴满“路客”各种节目的宣传海报。 高洁寻了咖啡馆内最靠边的僻静位置坐下,工作人员拿出票券递给高洁:“这是几位的座位号码。” 高洁看到座位号在第二排,唤住将要离去的工作人员:“麻烦您,能不能最好是最后排。我的同伴们不用换。” 工作人员和sur一样诧异,高洁将手放到肚子上:“您瞧,我不是很方便。” 工作人员明白了她的需求:“您稍等。” 落座后,sur说:“jo!,你非常低调。” 高洁只是笑笑。 很快,工作人员拿来新的票券,还有两杯饮料,放在高洁面前的是一杯牛奶,递给sur的是一杯咖啡。高洁十分意外,对侍者说:“谢谢,费心。” 她接过票券,自己的位置已如愿换到了最后一排。 sur呷口咖啡,就像高洁所能想到的那样聊起司澄:“澄是个高调的人。他对今天能来领奖一直很兴奋,他从来不会隐瞒自己的才华和想法。”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高洁说,她温和地望向sur,她想她可以为sur解决一些心理上的疑惑了。 “他永远不会停下来,就像只候鸟一样,寻找下一适合他的地方。比如他停在这里,因为这个剧本很吸引他,因为我们的团队需要一部好作品。” 高洁平静地说:“曾经,我以为我了解这样的司澄,经历过很多事情,才了解到原来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更不用说别人。我很欣赏司澄,也很感激他,但我明白我没有办法过他的生活。” sur过惊异而又像是放心地瞪大了眼睛:“jo,我让你见笑了吧? ” 髙洁含笑:“我很想祝福你们,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要为你设计一份最好的礼物。” sur扭捏起来:“我……他……我虽然和他相处了好几年,但是还什么都没和他说,可我喜欢像他那样生活,我自己很清楚。”她也有些尴尬,“我和你说这些是不是很八婆?” 高洁摇头:“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会少很多犹豫的痛苦。” sur叹口气:“可是知道了也会有很多烦恼。” 高洁举起牛奶杯:“也对,各有各的烦恼,人生就是解决一个又一个烦恼。” sur在她饮后问:“我一直以为你未婚。” 高洁放下牛奶杯:“不,我已婚。” sur显然很吃惊:“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在为自己做出的一些事情承担我的责任。” sur越发恭敬:“你让我想不到。” 高洁握握sur的手:“不要想我,想想司澄,我并不重要。” sur的手机响起来,她笑着晃动手机,高洁觉得她已经没有一贯以来对她的疏离和冷漠了,便也跟着笑。sur说:“司澄的电话来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没头脑的事情。” 她本质明朗,高洁看出来了。对感情患得患失也许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本质明朗的女孩却更容易放下和走出来。 sur对她的成见一下就破除了。她从来不曾拥有像sur一样夏日般热烈的明朗。 高洁羡慕地望着sur接起电话。 “怎么了?什么?你没有带钱?为什么停车费要预付?太过分了!你竟然忘记带钱?马大哈! ” 高洁说:“你去吧。” sur问:“我们等一会在剧院里碰头?” 高洁提醒sur:“你得提醒司澄代替清静的慧眼上台领奖。”她的手放到肚子上,“我不方便领奖。” sur离去时朝高洁转躬:“谢谢你把荣誉给我们。” 高洁抚摸着肚子,低声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球球,妈妈有你,就是荣誉。” 通知入席的广播随即响起,高洁独自起身,跟随人流走进剧院。她的位置已换到最后—排,这一排的人并不多,她的位置很靠近出口。 高洁安心入座,舞台上灯光渐次亮起,全部笼罩在一个人身上。他从舞台后方走向舞台的正中央,她远远望着。 在人潮那一头的人影,照旧是那样,西服笔挺,风度翩翩,勾起了嘴角。 高洁看得模糊了视线。因为一二分的熟悉、三四分的惊悸、五六分的恍惚,坐在黑暗里的她,心潮起伏不定。她好像至今还是无法遗忘掉那一夜,梦魔而又涅盘的一夜,只消一二分的熟悉她就会记起来,瞬间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8 被没顶。 今夜和那一夜好生相似,那个人就在万丈光芒之中,耀眼得她不能直视,仿佛拥有审判一切,尤其是她的权力。可今夜和那一夜又不一样,他的笑容不—样,他的神情不一样,他的姿态不一样。 于直在舞台上说:“我和卫辙在五年的今天决定创造年一个未来,五年后的的今天,我们就有了你们。对此,我们非常感激。” :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不一样。不知不觉间,高洁起伏的心潮平静了,有—二分的意外、分的了然、五六分的期待。 这样的于直,她在创意广告大赛的启动仪式上就见过了,立在人群前,侃侃而谈他的事业和理想。那是她所一直没有触碰到的他的世界,却是自夜宴之后,她才渐渐触碰到,也慢慢了解。 而她不正是利用了对他的这份了解,钳制住了他,从而保住了她的孩子吗? 高洁羞惭地望着舞台上的这个人,但又感觉和这样的他似乎更接近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份了解?她自己还不自知。 于直正在说:“很多人都不认为我们的想法和方向是正确的,这世界上没 有一开始就能被论证为正确的想法,但是不去做,你们永远不知道它是不是正确的。很幸运的是,走到今天,我们一直保持正确的方向。” 他的员工和客户给予他热烈的掌声,高洁也不禁在掌声里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就在于直背后,巨大的电影屏幕上播放着一些影像,那是她所没有见过的更年轻一点的于直,剃着板寸,在光线并不是很充裕的斗室里和他零星的几位创业伙伴围在电脑前。他穿着简朴的背心,身板很瘦削,工作很投。 高洁握着双手,于直一直在很搏命地工作,她的手越握越紧。影像很快一闪即逝,更多更绚烂的银幕画面展开,向他的事业参与者们展示着他规划的未来,一座又一座的高峰迎面扑来,应接不暇。她看得并不十分明白,但也从画面得知于直事业的艰巨。 他从坍塌的人生起点中站立起来,建立了他新的人生,从无能为到运筹帷幄。这些离她很远,又离她很近。她从不曾了解到逐渐感知,感知而后不禁惭愧,惭愧她曾有的冒失,大的小的,也庆幸这冒失未对他造成更大的麻烦。以及庆幸之后还余留那一层害怕,无法剥离。 高洁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自遗。 舞台上的流程步入颁奖阶段,自影视作品开始。这是高洁不甚了解的领域,只看着一些眼熟的明星为另一些眼熟的明星颁奖,明星们都很有亲和力,说着时髦的俏皮话,祝福着主办方。 高洁有些疲乏了,伸手抚摸着肩膀。进来四肢时常肿胀,尤其是曾经脱臼的旧伤处,不时隐隐作痛,教她不堪重负。 她身边似乎有人落座,但身体的负担让她无暇旁顾,而且主持人在宣布即将为季创意广告大赛颁奖,颁奖嘉宾是卫辙。 高洁在听到他们报出获奖单位“清静的慧眼”时,生出一点点不可抑止的激动。她拿到的奖项是“最佳创意”,这是她的事业获得的个荣誉。司澄代表她站在舞台上,带着英伦绅士的礼貌微笑,从卫辙手里拿过奖杯,举过头顶,向观众致意。 髙洁忍住不适,笨拙地从包里掏出数码相机,在这一刻很想站起来,远远地给司澄拍张照片,可是手一拿包就牵起肩膀一阵猛烈的抽痛,五指跟着紧缩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她猝不及防,更无法喊叫出声,只能咬紧牙关,嘶嘶呼着气,想缓缓将这股疼痛挨过。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双有力的手掌握牢她曾经被治疗过的部位,这是熟悉的气息和动作,正在温柔地揉捏和调整,让她的筋骨放松。黑暗里,她的疼痛被镇定、缓解,一下、两下,他按摩了不知多久,知道她有了些气力低声说:|“我好了,没事了。” 于直的动作停下来,手掌仍是搁在她的肩头:“要不要提前走?” 高浩服从于身体的疼痛,顺从地点头,而后想开口时,于直伸过双臂牢牢扶住她的双臂,把她搀扶来。 她低声说:“我能自己走的。” 他便开了她,她跟着他从剧场里走了出来。到了更明亮的地方,余留的疼痛好像又被唤醒,高洁虚弱地靠着墙停了一停。 于直就站在她前面—步之遥的地方,这不是幻觉。他竟然在此时出现?他确实在此时出现了,自舞台上来到她身边,在她疼痛无助的时候。高洁一阵清醒。 于直回头,后退一步,将手揽到她的腰间,为她撑一把力。 他就近在她眼前,她不禁想往后退一步:“我自己来。我有同伴一起来,我找他们带我回去。” 她能自己走,她能自己回去,她不想依靠于他。她真心真意地从来就没有想过倚靠于他。她规避着,逞着她的强。于直瞧着眼前的高洁,知道自己不想再去计较和深究她的一切行动,他还知道此时的自己不想放开手。“司澄?是吗?今天有位美国导演,很欣赏他们的作品,现在应该在后台聊合作。”他望着面露诧异的她,“不用感到奇怪,和‘路客&39;合作,会让你们得到更多的机会。” 髙洁不语。 “等我一会儿,我把车开过来。” 高洁又说:“‘我可以自己叫出租车。” 于直只是笑笑:“在我来之前,如果你能叫到出租车的话,可以先走。” 他又伸手过来扶住高洁,把她带到入口旁的沙发位:“坐着等我,或者去门口叫车,随你。”他说完松开手,走出门外。 高洁在原处立了一小会儿,大厅内直射的灯光和大门外卷进的夜风让她警醒。她今曰又想多了,这是不理智的,是冒失的。她曾经因此给自己挖下一个巨大陷阱,害人害己。她将门推得更大一些,她必须支撑身体走到门口路边,扬起手臂,她必须叫到一辆出租车,带她离开此地。 然而来车往,却没有一辆能运载她逃离。明明已近八点半时分,叫车却真的并不那么容易,好像如于直预料的那样。好不容易有一辆空车驶来,又被前头眼明手快的人抢了先。 高洁颓然地放下手臂,叹声气。她一转眼看到在影院的另一端入口拐角,坐着一对在地上铺着塑料布,摆着小木桌,卖手机壳兼手机贴膜的年轻夫妻,他们正在为一位顾客服务。那个年轻的小妻子也正挺着肚子,正在贴膜的丈夫忙里偷闲,伸手为她揉了揉背。两人相视一笑,妻子顺手拍了拍丈夫发上染的灰尘。 车河里的光影,交错在平凡夫妻的面孔上,他们就像这个世间这个角落的主角。旁观者高洁看得眼内热涌,一时间竟不能自己。她看了一阵又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忘己自己的此身此地。一直到有车靠近,于直在摇下了车窗内唤她:“上来吧。|高洁恍然醒转。她肚子里的孩子恰时动了一动,她肩胛处的伤口人在隐隐作痛,她知道不应当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只能选择打开车门,屈从目前实际的帮助。 于直的车后座上仍放着那些丝绒软垫,靠上去放软身体,她找回了熟悉的舒服感觉。 “明天去医院看一下骨科。”于直突然说。 高洁没有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于直说,隔了会儿,他又问,“腿肿吗?” 高洁不自在地揉一揉膝盖,“有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有点儿不太想直谈论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个……我们决定在‘路客&39;上把第三集播完完,第四集再换平台。” 但于直好像不太想和她谈公事:“我知道了,你睡会儿吧,一会儿就到。”  高洁就再也没有言语,她低头拿出手机,给司澄和sur分别发了一条短信,告知他们她提前离去。 于直缓缓开着车,不出意外地,高洁应该会小睡片刻,上次她就在他的车里睡着了,孕妇都是瞌睡的……他想着,就看向后视镜,她正将手机放回包内,再双手安放在她的肚子上,宁静地合上眼睛。 她不想和他再有正面接触了,他知道。可她还是来了。 从高洁一进剧院,他就在人潮里看到了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罩着中式对襟宽摆风衣,得体地掩饰着她孕妇的身体。他远远看着她同接待人员讲了话,所以他半路截下了哪个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经理的小助理,不顾对方一脸不可思议的疑惑,问清楚高洁同他讲了些什么,然后亲自叫来陈品臻安排换了票,送上牛奶。 这是他在今天终于抑制不住的个不理智行为。 后来他做了第二件不理智的行为。在开幕致辞结束以后,他自后台二下,没有回到他该回到的排座位继续观看表演,而是绕进剧场。高洁坐在最后一排,走近她时,他就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就在昏暗里,只消一感受,便教他全部的遐思回归。 其实他在髙洁身边坐了好阵,只是她一直没发现。他在昏暗里看这她,那样昂头挺胸,慨然地注视着前方。 当初他怎么评价她的?一条好汉。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她总归能用最勇敢的姿态去应对,不会真正逃避。 如果说夜宴之前,高洁的全部行动都在他的掌捶之中,那么夜宴之后,她的全部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教他愤恨、牵挂、难解、挣扎、无奈。她的确是生长在热带的毛蟹爪兰,多变但坚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很用心地抵抗,但终究无能为力。 于直握紧了方向盘,前方只剩一个转弯,就会抵达目的地,路程原来这样短。他把车缓缓停到了停留过好几夜的弄堂口,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高洁还在熟睡,他不想叫醒她,兀自靠在车门上,仰头看了会儿月亮。 今夜月色阴沉。 曾有个阴沉月色之夜,他与她同时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也是在这一夜,他亲手迎接了条小生命。生命嘹高亢的啼哭,同时给了他和她生的希望。 于直有点忍不住,打开了后车门,高洁正沉沉睡着,双手覆在她的肚子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里面,有着属于他和她一起创造的生命。 已经忍了很久‘于直在想。想好以后,他弯下腰,用半跪在车门前难 将手覆到了她的肚子上。 这是第二次触碰,上一次无意的触碰,生命的跃动带给他无比的惊骇和敬畏。那是他的孩子,他在这个世界上血缘最亲近的人。这个认知越发强烈,然而传递到了他的手上,他却轻轻的,生怕打搅到什么。 这轻轻的动作,仍是惊醒了睡得不是很安稳的高洁。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感受到自己身体上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于直的手正放在她的肚子上,荒疏已久的亲密,睽违的温暖,同外面的冷风一齐灌入高洁的灵魂。有一重是清醒的,有一重是迷糊的,清醒和迷糊之间,是她明知故犯的的放纵。她醒来的那一刻,没有推拒,没有回避,只是接受着这段温情的触碰,描摹出自 在心中蓄意已久的渴望,跃跃而出,躁动不安。 她的心剧烈跳动着,牵引着她的全身,还有她腹中的孩子。现在正是每一夜会胎动的时刻,她的孩子守时地伸展起他小小的正在成形的身体。 孩子一动,于直就蓦地停下了自己未受控制的动作。虽然已有经验,可他再一次被震动了,身体不自禁地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到了车顶盖。 于直不禁闷哼医生,高洁的手一扬起,下意识地想要抚摸他撞到的动作,却猛地停在半空。她一下警醒起来,他在干什么?而她又在干什么?片刻工夫,仅存几分的清醒迅速操纵了高洁本能的动作,她整个身体随之紧绷起来。 实际上,于直压根没有顾到他的后脑勺,事实上他尚在沉迷,还有些意动,更想再抚摸一下那涌动的生命。可高洁身体的瞬间僵硬,教他醒觉过来。他面前的女人,不过几秒的柔软,只消一个清醒,就能迅速视他如对立的敌军。他有点儿咬牙切齿,又有点无可奈何,想要放下手像上次一样离去,又有几般舍不得。 从来不曾如此进退两难,而且——心存冀求。 夜空中应该有一片乌云遮蔽了明月,在浓密的黑暗中,他们维持着相触又相疏的动作,有好一阵子。 高洁在于直气息的包围下,拼命命令自己冷静。她刚才失态了,也无措了,居然涌出些许不该有的妄想,这些都有被她的决心。她挣扎出决意,终于能够把手伸出来,坚决地、狠狠地、用力地再次推开于直的手。 如果不曾拥有,就不会有所渴望,也不会因为渴望产生欲望。没有欲望,她才能得到平静,坦然地面对生命中的每一秒当下。 于直倏然被推开双手的一瞬间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59 近乎错愕了,他错愕于高洁的用力,甚至差一点被她推出车外,她稳住身形,恶狠狠地瞪着高洁,说:“高洁,你什么意思?” 高洁咬一咬下唇:“我到了,谢谢你。” 戛然而止的亲密,就如在兴头上泼下凉水。于直的后脑勺隐隐作痛。她总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抛弃,终究在最后还是令他咬牙切齿。于直往后退到车外,肃然站起,将刚才触摸到温暖骨血跃动的手扶到车门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反感。 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凉:“高洁,在血缘上,这孩子和我撇不开关系。我拥有和你同等的权利。” 高洁抱着肚子,闻言猛地抬头。于直乣站在她的出口处,又向上一回一样,背着光线,半明半暗,笼罩在她周身。她着急地一脚跨出车门,摇摇晃晃地扶着车门站直。 “于直,我会按照合同签署的一切履行的,我会带好孩子的,不会给你们添加任何麻烦。” 于直看高洁站稳后,才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进眼底:“高洁,我一直忘了提醒你,我这个人最不怕麻烦,也不怕放弃‘路客’,所以,更不怕你签的那些合同。只要我想做的事,我就能做到。你所揣测和估计的我,不是一直不太准确吗?你总是太容易自以为是。” 高洁猛地攥紧双手:“于直,你不能……这……”她的唇瓣颤着,面色惨白,语不成言,最后只能怔怔地瞪着他。 而于直说出那句话后,就后悔了。 高洁怕他,他早已洞察到了,他对她怕他的这个事实了若指掌。自夜宴摊牌之后,他就感受到了她这份发自内心的巨大到难以掩藏的恐惧。 这恐惧,才是她与他之间巨大的鸿沟。鸿沟那头的她做过很多选择,但从来没有选择坦诚地走向他。夜风忽起,于直冷冷地想,他刚才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忽然令他厌弃自己。她还怀着孕,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她的精神不能再有负担。于直不能再想,将后车门关上。 “你早点回去休息。” “于直。”高洁焦灼地想要表达着什么却又不知该如果表达。于直已经绕去另一边上了车,将车启动,终至绝尘而去。 在后视镜中,于直看到一直呆立的高洁,许久未动。夜风很大,她不应该久立,她不应该久立……他将车拐了个弯,终于不用看到她。 下一个路口正是红灯,他卡着线停了下来,将领带扯开。他的手机响起来,是卫辙,应该是为了他的突然消失。于直不想说任何话,任由手机铃声不止,每一声都增加了他的烦躁和对自己的厌弃。 在经过下一个路口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是莫北。他没有接起电话,但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响到他不耐烦,终于停在再一个红灯处接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不用带孩子?” 莫北温和笑道:“怎么口气这么差?老卫的电话你也不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我没事。” “你到底怎么了?” “真没事。” “看起来嫌我啰嗦,那我挂了。” 于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做爸爸是什么感觉?” 莫北一愣,才说:“责任,还有爱。” “你知道你大儿子被他妈妈偷偷生下来养大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于直又问。 莫北笑笑:“我感谢他的妈妈把他教得这么好,换我未必能做得这么出色。” “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 莫北说:“于直,我们不能用过去的经验判断每个人,这是给自己设障碍。有的时候,相信自己的心,更加简单明了。人生要做减法,不要做加法。” 对面的绿灯亮起来,于直说:“行了,你继续当奶爸去哄孩子吧。”他将车窗开下来,冷风灌入,他想让自己更冷静一些,他回到举办周年庆典的电影院,关于他另一个世界的事业仍在进行,他可以重新投入,以便冷静。 于直停好车,重新归于原处,但就在霓虹灯下,他看到了那对在夜风中相携摆摊的小夫妻,怀孕的妻子靠在丈夫怀里,正昏昏欲睡,两人拥得很紧。 于直走过去,对他们说:“这里还剩下多少?都卖给我。” 那丈夫好生讶异:“这位先生,这些都是不同型号的手机壳,你都要?” 于直指了指电影院的招牌:“我们公司在里面搞周年庆,少一批阳光普照奖。” 那丈夫被天下掉下来的大生意砸得喜笑颜开:“多谢多谢!”他欢欢喜喜地叫醒妻子,要一起为于直打包手机壳。 于直见状制止:“让你老婆休息吧。”话毕,他亲自同那丈夫一起将地上的塑料布打了个包,带入剧院。 舞台上的节目是压轴大戏,欢笑声此起彼伏,气氛轰轰烈烈,注定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于直重新归于这一个轰烈的世界里,清晰地体味着他内心深处的不平静。 高洁也是煎熬了整整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于直一语道破的,是她这几个月心内最大的隐忧。她一直侥幸着,却终究难逃。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是她一直没能够真正了解和把握的。而他得杀伐决断,让她领教得足够彻底,也足够惊心动魄。这也正是她在做出生下孩子的决定后步步为营地继续对付他的原因。 可是,这些抵挡不住真正想要有所行动的于直,她知道,或许也因怀孕后精神变得高度敏感,高洁越想越胆战心惊,甚至在近半夜时分,还翻身下床,开了电脑查询她全部的银行账户,考虑其他的选择,她可以选择回台湾,或者去英国。 她的孩子也许感受到她的不安,头一次在半夜里懂了,高洁马上按住肚子,小心抚拍。 “你不要着急,也许是妈妈想多了,你的……爸爸,他不是会……”她不确定了,可是她又确定着。就在几个小时前,于直说出了威胁的话,可是在几个月前,于直在她做出了那些钳制他的行动后,依然贡献了他的血液拯救了他们的孩子。她继续抚摸着肚子,“你的爸爸应该不会那样做,应该不会的。” 她腹中的孩子安静下来,他不会那样做,她想。在确定与不确定之间,她又辗转了很久,一直到接近清晨,才抵不住睡意睡过去,再度醒来时,已近上午十一点。高洁赶紧扶腰下床换好衣服。 清晨来当值的赵阿姨已经为她做了午饭,见它起床便说:“你别急,怀孕的时候贪睡一点示正常的。太累了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吧。” 高洁连忙摇手:“不行不行。”她抓起昨晚进门因为慌张而放在玄关杂物篮内的手机。手机屏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来电,均是来自裴霈,她将电话拨了回去。 “高姐姐。”裴霈在那头立刻接了起来,但把声音压得极低。 “怎么了?” 裴霈说:“高姐姐,香港美生集团的官网上有个珠宝设计新秀大赛的比赛专页,你最好现在上去看看。” 高洁不解:“到底怎么了?裴霈。” 裴霈迟疑一阵,声音压得更低了:“高姐姐,上面有件参赛作品,获得了第二名,和你上周做的那件‘心无挂碍’经语吊饰很像。” “什么?”高洁脑壳疼起来。 裴霈说:“设计师是岑丽霞。” 高洁脑壳一下炸开,她缓缓镇定着自己的情绪:“好的,我知道了。” 她放下手机,走进工作室,打开电脑,很快搜索到美生集团的官网,点击进入新秀大赛的页面,眼就看到了眼熟的设计——用k金篆刻出佛教《心经》一句“般若波罗蜜多”,卷贴到翡翠雕成的白玉筒上。下面设计师的姓名栏内白底黑字印着“岑丽霞”。 一时间,高洁想起了成精的心魔,和吴晓慈相关的往事历历在目,她痛苦地牢闭双目,再睁开时,霍然起身。 赵阿姨好心提醒:“吃一点再走吧?” 高洁抚摸着肚子,不,她不能太过于激动,不管发生什么,她的孩子都是她的挂念。高姐按捺住心情坐下来,先将肚子填饱。 她回到工作室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工作室如她所一力倡导的那样,气氛轻松和谐。坐班的两位客服虽然已经就位,但仍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昨晚的电视剧,裴霈做在他们对面,看到高洁进来时,担忧地投来一眼。而岑丽霞是最先碰上高洁的人,她甚至体贴地将高洁脱下拿在手里面的外套挂到办公室的门后,然后笑靥如花,热情招呼:“jo,你来啦?”并且详实地报告工作进度,“这几件定制我已经定稿了,交给工厂去制作了。” 高洁知道自己对着岑丽霞笑得不太自然,可是对方笑得没事人一样。她的太阳穴突突籴跳动,她对岑丽霞说:“来,我们沟通一下。” 工作室内区域狭小,办公兼之商品展示和客户招待,已经占尽全部能用的空间,想要私下单独沟通,唯有在不足五平方米的阳台上。岑丽霞跟着高洁走桑洋,高洁深深吸了口气:“你来我这里五个多月了。” 岑丽霞点头,笑容未动,等待高洁继续说话的样子。 “我很谢谢你在我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留了下来。” 岑丽霞笑着开口了:“jo,如果你要辞掉我,就要按照《劳动法》补偿我半个月的工资。” 高洁愕然,她未曾预料到对方居然用如此无辜的表情和坦荡的口吻率先讨论对自己的处理条件。 高洁哑然失笑:“小岑,原来你把一切都想好了。” 岑丽霞孩子气地点头,并不否认,且如是说:“那个设计时候我的‘idea’,我无私提供给了你,你才设计出‘心无挂碍’坠饰,现在我不过是拿我的‘idea’实现我应得的东西。”她眼珠子转了转,示高洁从未注意过的狡猾表情,继续说道,“jo,你要告我抄袭吗?不过这很难取证和立案的,你的稿件还没发给客户确认,我的设计已经公开发表了。” 高洁久久地望着眼前的女孩。这个女孩,不过初出茅庐,跟随她做事也就几个月时间,她曾感激她在她最艰难时期的不离不弃。可是,也是这个女孩,对着她说出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的话。 高洁什么都不想多说,伸过手,握住岑丽霞的手:“好,多谢你这几个月为‘清净的慧眼’做出的贡献,半个月的工资会按期打入你的工资卡,祝你今后顺利。” 岑丽霞反而一愣,也许示没有想到高洁的爽快,这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准备好的一通说辞无用武之地又很不甘心,所以她在高洁想要离开阳台时,又说:“jo,当然啦,我是感谢你的,可是这里发展太慢了,你马上又要生小孩,发展只会更慢,我是新人,我要更多的机会和更快的发展,这里不能给我。我做的选择是很多新人都会做的,这样我们才能迅速适应社会。” 高洁并不想再听她的辩解,说道:“你可以马上就走。”说完以后她走进室内的展品间,扶着沙发背坐下来。她的气息不是很稳,需要休息调整。她看着那年轻的姑娘,毫无愧色地跟着进了门,重重将阳台门关上,冲进了小办公间,噼里啪啦地讲自用文具扔进自己的包里。她的动静惊动了客服们,他们纷纷问:“怎么了?” 岑丽霞脸上泛红,正想开口时,高洁扶腰站起来走过去,扯出她的笑容,对大家说:“小岑就要离开我们团队了,她会有个更好的去处。我虽然很遗憾她的离开,但是更期待她有更好的发展。”她控制不住地露出温柔亲切虚情假意的台湾腔,“小岑,你要加油哦!” 裴霈也站了起来,走到岑丽霞身边,帮她将剩下的自用文具收进了她的包,把包重重放到她的手上,推着她的肩膀说:“来,我送你下去。” 岑丽霞想要说的话,被高洁和裴霈堵在口中,不得再发言,恨恨地背上了包,在裴霈的陪同下重重踏出了“清净的慧眼”的大门。 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也体味不出气氛不对的客服小方不由得担忧地问高洁:“小岑走了,那商品的事情谁来跟呢?” 高洁笑了笑,安抚道:“没关系。会有人来跟进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会有办法的。她扶着额头思忖了一番,拨了电话给打样工厂的老王厂长:“王厂长,您这里能不能调一个会做完稿的设计师帮我的设计做完稿?” 老王是个爽快人,也是个生意人,当下便说:“那是一句闲话的事情,不过我这里可都是干了五六年的熟练工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0 ,正规大学设计专业毕业的。” 高洁也是爽快地说:“价码上面都好谈。我需要和设计师签版权和保密协议。” 裴霈重新回来时,高洁已同老王厂长将用人事宜谈妥,收了线,正坐着发呆。她在高洁身边立了一会儿,高洁才发现她。 “你怎么了?” 裴霈面有愧色:“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一发现她抄袭,我就忍不住了,实在是忍不住。我不能容忍别人抄袭,我没考虑好这里的全局。” 高洁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也很冲动的。” “高姐姐,你很雷厉风行。” “发生了问题,就要快点解决,拖下去对谁都不好。”高洁又笑笑,“我们都是不喜欢拖拉的人。” 裴霈点点头,发现高洁的脸色不是很好,担忧地建议道:“你是不是回家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很累。” 高洁摆摆手,在裴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在想,的确,发生问题要快些解决,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直奔主题,唯有直奔主题,总归会得到一个结果。 她当下拨电话给那位订了坠饰的客户,对方很是难缠,一听设计可能延期,不客气地同高洁讲:“我是看在罗太太面子上才找你们着色剂,本来也可以找别家做,你现在就给我这样的交代?这是非常重要的礼物,我们下周二要拿去送人的。” 高洁抱歉道:“好的,明天我就会把设计给你们确认,下周二准时送货。” 她挂上电话,已对珠宝设计和制作流程熟知一二的裴霈担心地问:“高姐姐,这样太赶了。” 高洁说:“所以需要熟练的师傅来做,我要请你跑一趟,帮忙把设计稿送去李老师傅那里,只有他的速度能准时交货了。” 裴霈立刻说:“义不容辞。” 高洁将原来的设计翻了出来,源自于岑丽霞的建议而起的创意,是没有错的,被岑丽霞抄袭了去,也是铁板钉钉,万事都不是那么绝对。她叹息一声,将设计删去,丢弃到电脑桌面上的回收站内。面对空白的绘图板,她凝神思考了好一阵子,才慎重地画下一笔。 这一次的设计花费了高洁一天半的时间,才终于定稿。她将《心经》的经语仍旧镌刻在k金上,镶嵌在一双合十的透明佛手之间。稿件发给客户看后,对方非常满意。高洁也就刻不容缓,立刻打印出来,让裴霈带去了苏州。 她是亲自给李老师傅打的电话,李老师傅听了她的要求,连连叹气:“小高啊,你老是给我出难题。” 高洁万分惭愧:“李师傅,是我的疏忽,需要您来救场。” “难为你挺着肚子还操这份心。自己也要注意点儿身体,别老是这么拼。” 高洁说:“这是我的责任。” 李老师傅说:“这世界上,过得最累的就是什么责任都担的人。” 高洁笑:“是的,是活该。” 李老师傅也笑:“是是,都是活该。” 都是活该,高洁无奈地想,可又是必须的。她曾经的迷惘,终究有了落地的情形,就算是活该,她也是感激这份清醒的。高洁推开了工作室的窗户,最近天气不是很好,繁华都市上空,乌云遮蔽日月,空气浑浊不清,她很疲惫。 这几日,她同王厂长那边调配过来的设计师和美工签了合同,安排他们承担了原本岑丽霞承担的商品工作,她还亲自培训了他们工作室的业务流程。总算再次挨过一个关,但也需要再次从长计议,于是又请裴霈上招聘网站上发布招聘启事。 高洁揉揉太阳穴,再望向楼下的车水马龙。那儿总归是热闹的,无论天气如何,世间一切照常,这是她喜欢看的世俗的景,可以放松疲惫,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真正在踏实地生活着。 可是, 高洁发觉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她好像在车河里看见了熟悉的车,极像于直的那一辆,她的心随之没来由地一沉。那一晚于直的话又历历在目,这是她还会时时忐忑的缘由。高洁软软地坐下来,层层压力, 好像层层乌云,不时出现,罩在她头顶。 她是真的需要休息几日了, 她想。 李老师傅果然是技高手快, 居然提前一天就完了工, 通知高洁派人取货。高洁派裴需取货回来,仔细査验商品,李老师傅手艺精湛,将?心经?坠饰的玲珑机巧诠释得淋漓尽致 只是在次日,裴需将货品送到客户那处时,出了岔子。 高洁忙到这一日, 才终于得空在中午就提前下班回到公寓,准备好好补个眠,还未睡下,就接到了裴霈的电话。 裴霈话还未讲一句,便被客户将手机抢去,对方劈头盖脸一通吼:“项坠怎么是黄金刻字的?我们配的链子是铂金pt950这要我们怎么配?我今晩要拿这东西办大事,你砸我大事你赔得起吗?” 自从“清净的慧眼”开业以来,网上的现实的刁钻客人,高洁也应付了不少,早在客人跟前把自己的脾气磨平滑, 愈加认准开门做生意的一条真理: 在自己可承担的范围内,顾客是上帝。她仔细听了客户愤怒的投诉,又仔细回忆,这一位客户,在下单时提出的需求里不包括限制坠饰材料的材质 也是当时记录客户的需求的岑丽霞的疏忽,并没有记录下客户配的项链的材质。她在设计的时候,为了增加颜色的层次,便采用了黄金。 高洁的脑子飞快转着,想着可行的方案。她和气地问对方:“您可以延迟到几点拿货?” 对方没有好气:“饭局六点开始。” 高洁看一眼挂钟,此时下午四点,她又问清楚饭店的名字, 同对方商议决方案:“我去金店帮您配一条黄金项链,不会耽误您的大事。” 对方声音依旧很高:“选铂金就是看在这个显价值,本来水沫玉也不是老值钱的东西,你现在给我换条黄金的这不是掉了我们的价吗?” 高洁微有自信地笑道:“您看我设计的 品坠, 我不会选一条掉价的项链让吊坠跟着掉价的, 一定不会影响到你们。” 手机换到裴需手中,她问:“我还可以帮什么忙吗?” 高洁柔声说道:“你早点回工作室吧,那里需要人看着。我有办法。” 也是急中生智的办法解这个燃眉之急。 高洁记起老东家艾芙丽曾经出过一款以小朵花苞为形楼刻成链的黄金项链,设计大气,男女皆宜,出自她曾经的上司叶强生之手,恰同她设计的?心经?坠饰相配。高洁先是赶到附近的百货楼找到艾芙丽的专柜, 但是不巧专柜没有货, 店员査询库存后, 建议她去南区的店里拿货。 高洁又刻不容缓地叫了出租车奔波到南区的艾芙丽专柜,请出租车在门外等她回程。终于买到项链出来时,出租车却已开走了。她一看手机,六点还有一刻钟,客人发来短信:“你倒是快点! 我们快开局了,等着送呢!” 此时起了很大的风,春夏交际时,气温起伏不定。高洁拢了拢外套,有点后悔没多加一条围巾 她在风口里站了十来分钟才叫到出租车。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高洁蜷缩着身体靠着窗,很冷,也很累°但这些都是职责,她必须承担。她打开首饰盒,看着项链,身上一阵虚,心里一阵慌。 也就几年之前,她还在艾芙丽做着无聊的珠宝分类筛选鉴定工作,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准备干什么。此时看着项链,在身体疲惫到极限的同时,高洁有一重顿悟,她一路曲曲折折走到今日,原来是如此迫切想达到这份工作上完整的功成圆满。 这是她十数年的学习专研,数年的苦心经营,还有母亲二十多年的谆谆教导。 高洁将项链放入掌心,忽而觉得母亲一直在她身边,她昏昏沉沉地叫了一声“妈咪”。她会把母亲这份未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无论遇到多少困难。 于直同卫辙、冯博和言楷一起踏入饭店时,言楷才低声对于直耳语:“周潇来试过过高海那个本子, 她听说我们和郑导演有饭局, 就和她的经纪人一起来了。” 这位周潇, 是去年因演了北京某传媒集团投拍的青春电影女配角而出道的小花旦,最近风头很劲。言楷因为制作娱乐节目,同她打了几回交道,对她诸般宣传异常上心,还会借着公事的权力,给对方行便利。 言楷的私心,于直倒也有所觉察,且并不多加干预。但此时听言楷耳语,脸色立刻沉下来,卫辙也瞥言楷一眼,冯博拍了拍言楷的肩膀。言楷垂头垂脑地跟着他们走进包房。 青春靓丽的周潇正坐在郑导演和他的几位编剧搭档身边言笑晏晏,看到于直一众人,迎上来弯腰握手,口口声声“前辈老师”相称,对言楷也只是蜻蜓点水般把手一握,转个身就坐到郑导演身边,嗔道:“商业电影证明了我的商业价值, 就是还缺一个演技奖来证明我的努力。好的本子大家可要先想着我啊!” 她的经纪人在一旁赔笑:“听说郑导下个月去印度参加佛诞日,我们潇潇也是信这个的, 找了个超高明的设计师设计了一条独一无二的佛坠给导演带去开开光。” 卫辙又瞥言楷一眼,言楷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于直和冯博一直未开口,厅内只听郑导被周潇和她的经纪人两三下哄得晕陶陶,问道: “什么独一无二的佛坠这么稀奇?快点拿出来给我看。” 经纪人笑道:“最稀奇的可不就是新鲜出炉,设计师等会儿亲自送来。” 恰在此时,敲门声起,服务员拉开大门,于直便看到了一张苍白的侧面,苍白的面孔上有着不太正常的红晕, 衬的她一双本该盈盈如水的双眼惫倦而凄迷。可她还是坚持笑着,没有看到反向着门而坐的于直一行人,而是朝着周潇那个方向礼貌地点一点头。周潇的经纪人疾步过来,走出门外,不一会儿再进时,手上多了个礼盒。 于直因为此时的意外,所以一时未动,看着周潇的经纪人将礼盒拆开,拿出一条金项链,金项链上缀着一只精致的玉佛手,佛手温润纤细。 他的目光未能离开那双纤手。 周潇说:“要把‘心无挂碍’放在掌心,才能得到我佛真意。这样才能念好经文。” 郑导连连点头:“小周啊,你的粉丝说你是文艺女青年,还真没说错” 心无挂碍。于直在想。 卫辙小声咳嗽,正想同他耳语,于直已经身随心动,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起身拉开包房大门,快步往外走去。                     l高洁一手扶着腰, 一手扶着墙, 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往饭店门外走。大功告成以后,巨大的疲意和阵阵冷意毫不留情地侵袭过来,她的精神不时换散。 虽然大功告成,但是累得超过了她的负荷。她有点不安,摸了摸肚子,孩子很平静, 但她可以感受到孩子和她一同呼吸的脉搏。她在心内默念着,球球, 妈妈今天让你辛苦了, 接下来会休息几天的。 高洁艰难地挪到大堂, 腿脚一颤,终于支撑不住,坐在等位处的沙发上。她拿出包里的笔和备忘录,想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要记的是什么。 终于又把一个棘手问题解决, 虽然过程并不愉快。 刚才那位客人在包房门口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仍然不友好: “看来高女士你还是诚信做生意的,没有耽误我们的大事。不过我们平白支出一笔项链成本怎么算?” 高洁在当时脸上礼貌地微笑着, 心里在给自己下命令, 她需要尽快回家体息,她不能再同眼前的刁钻客人纠缠,她已经支撑了近两个小时,接近她体力的极限。可她还需要坚持着她的原则来应付难缠的顾客。 她虚弱地但不卑不亢地坚持着,这样讲:“也许是我在记录您的需求时记错了。我对项链的事情很抱歉。不过我对我的设计很有信心,应该符合您的要求。这样吧,您把设计的尾款付给我,项链就当我对这份疏忽的补偿,送给你们。” 对方没有想到她如此爽快又如此坚持,确定地又问一句:“你只收设计费?” 高洁坚持着:“设计很费工夫,是有知识产权的,请您谅解。我的定制作品,都是只做一件的,有它必要的价值。” 对方似也不想耽搁太久,说道:“好,那我们也爽快,就按你说的办。” 高洁无奈地坐在沙发上,在备忘录上把这笔订单的单号写好,加上备注——支出顶链赔尝款,需收设计尾款。将备忘录收好后,她准备撑一把站起来,眼前竟一下天旋地转, 耳边轰轰嗡鸣。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1 这时,有人用手臂环住了她, 一手扶住她的腰, 一手抬着她的手肘,帮助她立起来。可她立起之后,气血一涌,登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去。 在一团黑暗里, 高洁是清醒又不太清醒的, 她知道自己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 一阵阵地发着抖, 但她想竭力让自己冷静一点。 可是无法冷静,她有着接肿而至的麻烦, 一波接着一波,需要她去想办法,去披荆斩棘。她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办法她已经想了千百种, 殚精竭虑到周身发冷,困顿乏力到四肢虚软。 刚刚就解决了一个,她还未能喘息,然后,她好像又看到了于直。她是不太清醒了吗?为什么于直就在她身边,她却看不清他的面孔?这才是最糟糕的。就像那一晩,舞台灯光乍亮,她就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孔。他站得远远的,又冷冷地俯望着她。她琢磨不准,才会心头紊乱,焦急万分。 这样的他逼迫着她,她从来不怕来自顾客的刁难,却害怕真正由他而来的发难。尤其现在,她的头很烫,身体很冷,在这一时间,没有办法给自己迅速建立起抵御的堡垒。 他为什么来?她着急地想,手一抬,摸到了自己的肚子,整个人一震,深藏的巨大惊恐又在折磨她了,她抵御不了,急躁到穷途末路,无法可想。眼泪很意外地涌了上来,高洁伸手一抓,仿佛抓住一片衣角,就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别无他法了,只能用最笨的一个办法。她语无伦次地说起话来,她在说什么?她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说着,一直到什么都记不得了。 高洁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悠远绵长得仿佛走过一段人生,她被追逐着,就在亚马逊的深草树林中,她狂奔、喘息,停下一步,就会成为猎物。她回过头,看到了追在后面的金花斑斓的大虎,一对锐利的眼,冷而且厉。高洁跌了一跤又一跤,伸手想要有所攀援,将自己置于更安全之处,又处处无所依傍。 有人握牢了她的手。她喘息着醒过来。 “别动。”对方说。 高洁慢慢睁大了眼,看到眼前人影晃动,和梦中的影重叠,她顺着梦势,想要往后退, 却是一点儿动弾不得。 于直探手抚向她的额头:“你发烧了,不过现在温度降了点儿。” 高洁的意识回笼到现实。她怎么了? 她现在虚弱得处在一个失重的状态 她手一动,想了起来,她的身体不对劲,她想到了她的孩子。 于直按住了她想要动弹的手:“孩子很好,你也没事。” 高洁才看清楚探在她面前的于直,他的发凌乱地堆着,遮到他的眼前,他的眼隐在发下,她看不甚清。她想起了她的梦,还有梦之前的现实,记忆苏醒过来,灼心灼肺的焦急也随之苏醒。高洁张了张口,却一下发不出声音。 于直抬起了眼。 高洁见过深情时的于直、锐利时的于直、冷漠时的于直、嘲讽时的于直,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于直。他凝视着她,几乎一动不动。她很难去形容眼前这样的于直, 温和得像静止的风浪, 但也是复杂到难以捉摸的 她所拥有的既往经验告诉她,她每次判断的结果都是错的。这样太累,她不太想琢磨了。她依稀记得自己体力和情绪崩塌时的全部表达, 最后终于还是将心里最想说的话全部说了, 这样也好。 “我会照顾好他的,真的。”高洁无声地开着口,无力阻止自己的脱口而出°于直维持着静止的姿势,看了她好一阵,看到她再度没有了气力,又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他说:“你好好睡吧。”然后就是他起身走出门外的声音。 于直走出门外,伸手在衣究里掏了掏,才又想起,他戒烟很久。他无奈地伸手抚着后颈,靠在墙上,他总是忘记他养成的新习惯。 昨天到今日,整整十四个小时过去了, 他没有睡过,一直看着高洁。他很久很久没有用这样长的时间看着睡着时的高洁,上一次,还是在亚马逊的阿贝特河上。 那时的她有什么样子的呢?肌肤白得不太健康,胳膊、腰肢和腿都很细挑,鹅蛋面孔还很瘦削,闭着眼睛时,神情甜净。 现在的她,肌肤还是白得不太健康,因为怀孕,四肢有点浮肿,连脸上都微微肿着,闭着眼睛时,还紧紧蹙着眉。 她整个人都没有放松。 于直差一点忘记了高洁是一个痛到极处,也会忍痛到极处的人。 所以,昨晩她的失控,于她是一个意外,于他也是。 于直从来没有见过这番模样的高洁。她浑身发烫,脸色白到异常,双颊却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本该盈盈如水的双眼内冒着跳动的火焰。她看着他,抓住了他的衣襟,睫毛瑟瑟乱抖,泪水跟着潸然落下。 现在的她也许不会记全她当时语无伦次的话,但他全部记得。 她的嘴唇跟着睫毛一起瑟瑟抖动,她说:“于直,我这辈子,只会有球球这一个孩子了,不要和我抢球球,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我会带好他,我很努力很努力,我会给孩子创造很好的环境,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家对他的关心。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泪光中的乞怜和越来越急切的叙述,让他被灼烫,被扼住了喉咙,痛到几近无法呼吸, 几乎瞬间就击溃了他一直部署着的全部防线。 这不是他次看到她落泪。但这是高洁次真切地让他看清楚了她的万分焦灼和千般哀求、自鄙自弃和苦痛挣扎、无计可施和无可奈何。她泪如雨下,不能自制,凄然地不住哽咽,哀求着: “于直,你就高抬贵手吧!”哀求至最后,她的意识更加模糊,小声地絮叨着,然而于直听清楚了,她在说,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你, 我就不会犯这么多的错。 可是……没有……如果。” 一直以来,直到那晩在喧嚣的庆典收尾时,于直发现了他一直没有刻意去想,却时时刻刻隐约折磨着他的一个假设:如果高洁不再算计他、不再回避他、对他坦承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会怎么样? 他会怎么样呢?当高洁真的向他坦承内心深处的防备和恐惧后,所有的念头都在他脑海深处碎成了灰尘,心脏痛到不能自持。 他抱着高洁,在她耳边说:“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原来他的声音竟然这么痛苦,原来他竟会把她逼到这个崩溃的地步,原来她宁可当初没有认识他。 于直的手机响了一声,发来消息的莫北,报着他再为人父的喜悦,他的次子,今日晨曦初露时降生人间。于直回复了一句“恭喜”,然后狠狠握紧手机。 在昨夜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抚摸着昏迷着的高洁的肚子,不停地问医生孩子的情况如何,医生不停地安抚他说孩子没事,一直到他抚摸到轻微的胎动了,才慢慢放下了心。他的孩子不过才存在半年不到,已经在生死之路上几番起伏,排山倒海的内疚击打着他。 林雪在凌晨获悉高洁病倒后,打电话过来问他:“高洁没事了?” 他爸医生的话简单转述给祖母,听到祖母叹了一声:“我一直很担心她。赵阿姨说她心事很重,公事很吃紧。阿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直沉默着。 林雪说:“你最近也瘦了。” 于直说:“奶奶,您早点睡吧。” 林雪又是叹了一声:“以前你感情上的事,我从来不管你怎么处理。这一次……不一样啊!”她顿了顿,“大年夜那天,你也知道我和高洁在书房里聊了很久。” 于直依旧沉默地听着祖母的话。 “高洁对我说,她做了很可耻的事,不会奢求原谅。她还说,她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于直把掌心的手机攥紧。 “我想,你应该懂高洁说的‘不会奢求原谅’是什么意思,我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在这件事情里的弯弯绕绕,但我看得出来,高洁是一定不会再主动跟你争取什么切身的利益了,尤其是感情。说实话,她拿着证明她心意的合同给我签时,我虽然吃惊,但是已经打定主意不会给她太多便利,就给了她房子和保姆解她燃眉之急,她倒是二话不说把一年的房租全付给了我。我是没有想到最后是我把人心看复杂了,她是个靠自己双手去拼天下的人。我们这种人家从来只有被别人用尽心思算计着,倒是真的没有遇上过用法律文件来证明自己对我们家的利益没有任何企图的人。高洁真是头一个。” 于直只觉得喉咙跟着发紧。 林雪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爱怜:“阿直啊,你做事情深谋远虑,面面俱到,可就是对自己放不下身段,却下得了狠手。我本来以为你对她大概只是一时冲动的感情,过了也就淡了。我虽然欣赏她,如果你不欢喜,我也不会勉强。我的底线是只要给我曾孙一个合法的身份就行。可是阿直啊,我试探了你几次,你的回答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也在怕吗?要知道情深才会情怯啊! 于直哽着喉咙:“奶奶……我知道了。您还是早点睡吧!” 林雪在挂上电话前说:“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于直在高洁身边坐了整整一夜,彻夜想着祖母的话。高洁对他没有任何想法,高洁不会奢望得到原谅,高洁认为自己做的事很可耻。他的心好像被一块块剜出来,移了位,五脏六腑纠缠在一起搅动他的灵魂——这一切,他都是清晰地感知到的,从头到尾,他根本是清晰地看着她一步步从人生的谷底爬起来,为了幸存的孩子,为了长存的信念,不依靠任何人,一个人,拼搏到拼命。 于直看着睡得并不安宁的高洁,握紧双拳,几欲骨碎。是他将她一把推入这个谷底,带给她至深至重的伤害,让她覆灭,让她挣扎,让她恐惧,让她防备。于直狠狠闭上眼睛,无边的黑暗再也掩盖不了他内心最新出蠢动而出的事实,他直视的事这样一个自己——禽兽一样。 第八章 目击一缸清水倒映爱人 高洁昏沉了两天,时睡时醒,醒来时,她想象着模糊又确定的印象,睡着时,她回忆到模糊又确定的印象。 她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和盘托出纠缠了她几个月的至深至重的隐忧和恐惧,但好像有因此松一口气。他和她,始终隔着一张坦白的只,两方较着劲儿,却还是不将因由露出。在夜宴之前,他们是这样。自相识以来,他们一直是用这样的方式相处着。 高洁的一颗心随海浪翻滚,将余悸绑缚着还未能挣脱,但她的心又柔软着。她终于说出来了,举起心上这幅枷锁,虽是最终的头像,亦是最终的求请。虽未知其果,但至少她对他终于坦诚。她依稀记得他说过的话——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原来她是这样看他的,她也是次正视这样的自己。她猜测不到他到底怎样想,又会怎样做。因为于直一直未再出现。 高洁只能不时抚摸着肚子,决定不再去揣测、挂心。她的孩子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徐医生和其他医生来过几次,她支撑着一点清醒的气力时,对医生们说:“救我孩子。不管什么治疗方案,我都可以签字。” 徐医生安慰她:“你放心,没那么严重,温度降了就没事了。” 昏睡两天后,靠着物理降温,现在的她退了烧,彻底清醒过来。她的孩子再一次挺过来。 徐医生在刚才给她检查时说:“还好只是普通的病毒感冒,幸亏胎儿各个器官已经成形,有胎盘和羊水的天然屏障,能抵制住。你本来保住孩子就不容易,还让自己体温升这么高,工作再忙,也要先考虑孩子。” 高洁歉疚到不能自已。她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妈妈太疏忽了,对不起你。妈妈很怕失去你,还好你比妈妈吗坚强,能一直挺住。还好。” 裴霈在高洁清醒后的每日下午都会来医院,向她汇报工作室的生意情况。高洁还想做一些决策时,她连忙劝道:“日常工作我们都能应付,只是暂时不接定制的订单而已。每天营业额很稳定的,所以我想暂时这样没关系的吧。王厂长那里几个设计师已经到岗了。你就放心吧。” 司澄、sur和工作室的几个客服都相继来探望过她,在他们离开时,司澄对高洁说:“拍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几天剪辑就可以做完。我下个月就要走了,希望我回去之前,能看到球球的彩超。” 高洁问:“这么突然?” 司澄说:“在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你知道我,jo,我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原地。” 高洁点头,由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2 衷地说:“这几个月,谢谢你了。” 司澄也笑:“你从不会挽留我。” 高洁不知怎么说才好。 司澄又说:“你也不会对任何人真正放开你自己,这样不好。jo,这样不好。” 高洁似有所感:“也许……是这样的” “你还是让自己太紧张了,过度紧张,会让你的感受力下降。”司澄忽然又说。 高洁不解:“你在说什么呢,司澄?” 司澄笑笑耸肩:“没什么,jo,你要快点好起来。” 高洁再点头:“我很快会好起来的。”她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为了球球也会。” 司澄一众走后不就,赵阿姨就送来晚餐。她每日会来病房三回,亲自送来早中晚三餐,对高洁的身体情况问得事无巨遗,且不断自责:“要是我那天跟你一起出去就好了。是我太疏忽了,太疏忽了。” 赵阿姨工作一贯认真负责,对高洁亲切但不过分亲近,维持着专业的服务距离。她的过分自责,显得有些反常。高洁不住宽慰她:“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赵阿姨说:“从现在开始,我晚上也住这里,你现在他数情况,已经孕中期了,不要一个人过夜了。哈?” 高洁经不住赵阿姨的一再请求,最终同意下来。 从她记事以来,从未收到人群如此多的关注,她习惯独来独往,习惯独自去面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现在,这个习惯好像在逐渐原来她,自她带着叵测的心机跟随于直来到这座城市开始,她生命中原本恒定的那根轴线就变了。 高洁对每个来探望她的人都感恩不尽,这是她向往的热闹,且越来越喜欢,越来越流连。她的孩子好像也喜欢,在人来得多时,也像感受到了热烈的氛围一样,会不时跃动。她病愈以后,胎动就变得更加频繁,有时候在白天也会懂了,让她时时能感受到他健康的搏动。 她不知道今后在她身上还会发生什么,但至少目前,她是富足和满意的。 只是于直还是一直没有出现,就好像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高洁出了院,回到家中,头一件事情是在萝卜树的二十五厘米处写上“妈妈不小心给球球带来一个成长的障碍,但是球球带着妈妈跨过去了。谢谢球球,谢谢你还在”。 写完以后,她看着蓬勃的萝卜树,抚摸着自己又胀大一点儿的肚子,结实的生命的存在,填满她心灵的沟壑。她翻出单反,又着上宽松的t恤,在胸下松松打个结。她的肚脐下已经起了浅浅的妊娠纹,像生命之路蜿蜒曲折。高洁抚摸着这条“生命之路”,突然在“路上”起了一个拱动,活力四射地沿着这条路起起伏伏。这是她次如此明显地看到了源自于她,同时也是她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切实的动作。高洁激动难抑地拿起相机,将这陪伴着她、也为她开启新的生命之路的生命搏动拍下,这一刻几欲泪下。 高洁在家中休养了几天,终于得到徐医生的许可,可以每天酌情工作几小时。他开始回到工作室上班,赵阿姨执意每天为她预约出租车早晚接送,高洁觉得有些夸张,赵阿姨严肃地说:“这是为了宝宝。”高洁想了想,自己才痊愈,身体仍是虚弱,赵阿姨顾虑周全,她不应该执拗,所以也就不再拒绝。 到了工作室里。还有其他一些奇怪而明显的变化,经由裴霈向她汇报。 首先是在高洁病休期间,店铺收到几份订货单,都是批量购买,已经被王厂长代为安排生产,千日竟已交货。成交额相当可观,将她的网络店铺等级一夜刷进位三个级别。 其次是她向王厂长借用的几位设计师已经开始工作,这几日受到的定制订单,都已经做好设计,正等着高洁确认。 令高洁意外的是,电商网站竟然为了她的视频广告和店铺品牌做了一份完整的营销方案,裴霈已经做好初步的沟通,网站给“清净的慧眼”预留了相当不错的广告位,你好的合作合同正等着高洁签字。 唯一没有进展的是顶替岑丽霞的岗位招聘工作,因为高洁突然病倒,而无进展。令高洁意外的是,小方居然就这个问题提了个建议:“jo,我们老板前几天开会说会组一个更多人的团队服务你们呢,正好可以顶小岑以前商品助理的岗位。” 高洁一怔:“我没打算和你们重新谈商务条款,按照现在的编制也是可以的。商品助理暂时由王厂长那边的设计师和裴霈分工也能也能应付。” 小方笑着又说:“其实是我们老板很看好你的品牌,这两天你有没有空和他开个会?” 同这间由梅先生减少的网店代运营公司初次接触算起,高洁还从未正式同对方的老板有过直接沟通。这也是需要对方老板亲自过问的程度。她对这种现实很理解,所以,小方提出的邀请让她十分意外。 且对方老板还亲自赶来工作室同她见面,寒暄片刻,就问她:“听说您这里人手一直紧缺,我们有专业的市场策划部门,可以提供全程策划和执行服务,也熟电商网站的人面,办事更方便。当然啦,这部分不会增加额外固定费用。因为我们的合作是按照销售提成抽成的嘛!卖得好我们提成也高,我很看好个人设计师品牌的产品。 对方的话乍听之下似乎很有道理和逻辑,但紧接着又讲了一句:“而且你们品牌在‘路客’上的广告也很火啊!现在吧视频网站的流量导入到电商十个趋势,我也很看好。” 高洁小心地问:“您和‘路客’的卫总、于总都很熟吗?” 对方哈哈大笑:“都是做互联网的,大家抬都不见低头见,我和于总打算一起打造个饰品电商新模式,他对我们公司运作鼓舞的很多品牌都很有兴趣,正好你们的品牌是我们服务的品牌里头一个吃螃蟹的,在他们网站上面取得的成绩很不俗啊!” 高洁伸出手同对方握了一下:“谢谢您,我会好好考虑您的建议的。” 对方走后,高洁对裴霈说:“把这几天订单的收件人信息拿给我看一下。” 裴霈将订单打印出来递给她,高洁一一比对上面的货品信息和收件地址,其中有一位订购了三百件耳坠的收货人地址在某影视基地,问道:“这是剧组在买道具?” 校方凑过来补充道:“这个客户我有印象,说是什么剧组,给劝阻女同事发‘三八节’福利的,所以订了这套九百八十元的耳坠,按照我们批量购买的优惠原则,给他们八折拿货的。这公司福利真好,就是‘三八节’都过去多久了,这福利发的有点晚了吧?” 高洁将清单对折一下,又对折一下,捏在掌心里。 工作室的日常工作发生的这些变化,样样实际,件件精细,都是她目前所最需要的扶持,甚至还有之前莽撞的想要从于直那边争取的帮助。每一个变化,都让她无法不想到于直,因为想到,更怕直面,因她从不能完全懂得他的想法。她不想再揣测,可是揣测的想法在她心内蠢动着。她甚至想到了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拆我这块桥板你是不是觉得很拿手?这些话曾经让她羞愤至死,深深发誓,再也不抱有侥幸的尝试和赌博的心里从他那里获取什么。但她突发的疾病,又想她从他身上获取了便利。 高洁一手捏着折纸,一手翻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上上下下刷着名单,总是在那个人名字前就停下来,像玩躲避球一样,反反复复躲避着那个名字。她还是没有办法直面,她知道。高洁放下手机,站立起来,不想腿脚一阵酸麻,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小方见她的异状,关切问道:“jo,你没事吧?” 高洁苦笑着锤锤大腿:“腿麻了。” 小方过来一瞧,用过来人的口吻指教:“你的脚肿了,应该买一双大一码的鞋子,适合孕妇穿的那种。” 高洁说:“我都穿平底鞋的。” 小方指指高洁的鞋:“这样脚掌和脚后跟一样平的平底鞋不太好的,脚后跟压力会很大。你要穿那种有点后跟的,两厘米左右高。马上夏天来了,要选防滑底的,双密度pu材质的比较好。在前面的百货公司里有个牌子就挺不错的。” 高洁没有想过孕妇的平底鞋都这样有讲究,连连点头:“记下了,我下班就去买。幸亏你提醒了我。” 小方笑起来:“我也是怀孕的时候,我老公查资料查出来的。新手爸妈,边学边当。一个人想不到这么多。” 高洁想要回避想到于直,可是还是想到他。新手爸妈?多好的名词——互相扶持、互相关爱、一起学习、一起迎接新生命的诞生。她想到近乎向往——一直克制的向往,现在似乎开始克制不住。她狠狠命令自己,放弃纠结在缠绵的思绪里,摸摸肚子,这里面,才是她最实际的牵念和未来的生活。 高洁再这天提前了半小时小班,先电话退了预定好的出租车,顺着回家的路,拐进附近的百货公司。 其实她很熟悉这里了:于直爱吃的牛肉就在地下一层的进口食品超市,她现在也会在那边买一些似乎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爱吃的水果,于直为她买过裙装内衣的柜台就在二楼。 这里充满了她生活的影子。 高洁熟门熟路地走过二楼,穿过餐饮区,乘上自动扶梯抵达三楼母婴专区,没有太费功夫就找到了卖孕妇鞋的专柜。柜台很小,顾客却意外很多,人头攒动地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两名售货员忙得不可开交。 高洁在店里浏览挑选一阵,不太能做准买哪双合适,觑空咨询稍有空闲的售货员:“两厘米坡跟、防滑底、双密度  pu材质的鞋子有吗?三十六,哦不,三十八码的。” 业务熟稔的售货员即刻从柜台后的仓库内找出一双递给她,又忙着招待其他顾客。 高洁找了换鞋凳,缓缓坐下,笨拙地脱下脚上的鞋子,一手支着凳面,一手提着新鞋的鞋帮,试了几下都没能顺利套上脚。她勉强自己再试一次,突然就有人在她面前蹲下,一手托起她的脚,一手接过她手里的新鞋,将鞋套在她的脚上。 蹲在她面前的于直抬头问她:“合脚吗?” 高洁恍惚了一下,心忽的一紧。她看着自己的脚只放在他的手掌中,他就蹲在自己面前。这都不是幻觉。 她想,他怎么会在这里?于是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直只是看着高洁船上新鞋的脚,用手指估量着尺寸:“三十八码好像大了点。”他扬声问售货员,:“三七码半有吗?” 售货员闻声应和,很快又从仓库里拿了一双出来。于直利索地把她脚上的鞋除下,再换上另一只新鞋,才又抬头问她:“现在合脚吗?” 他蹲在面前,托着她的脚,已经引来陌生人的关注。高洁难为情地扭了扭脚踝:“可以。” 于直闻言,又想托起她的另一只脚。 高洁并拢小腿。 于直说:“现在就换上吧。”他稍稍用了力,就把她的另一只脚抬起来,除下旧鞋,换上新鞋。除下旧鞋,换上新鞋。他把旧鞋装进鞋盒,站起身对售货员说,“就要这双,现在就穿。”他扭头看了眼高洁脚上的鞋,又问,“这个款式有几个颜色? ” 售货员答:“三个,除了这个白的,还有蓝的和粉的。” “再帮我拿另外两个颜色的,三十七码半。” 高洁忙说:“不用这么多。” 于直没有答她,扶她站起来,然后跟着应声过来打包的售货员到账台前开 单。高洁赶忙伸手到包里掏出钱包,于直已经站在柜台前递出了信用卡。 高洁说:“不用,我自己付。 于直瞟她一眼,伸手按住她拿出钱包的手:“让我来。” 他的气力很大,她—向反抗不了,只能看着售货员快速划卡,接着于直快速签单,最后售货员把打包好的鞋盒放到收银柜上。 于直转身,看了眼她的肚子,忍住想要触碰的念头,说道:“你该回去吃晚饭了。” “是的,我要回去了,赵阿姨在等我。”高洁试图从收银柜上拿下装着鞋着鞋盒的拎袋,但被于直抢先一步。 “我送你回去? ” 于直的口气和她兵种迷糊之间经历时一样。高洁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她想起那时的他,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她的心就变得和他的口气一样软了,而她不能让自己稍有妄想,她垂下头:“谢谢。”于直忽而一笑:”髙洁,不用谢我,你不欠我什么,用不着对我这么客气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3 。“高洁一愣,也一震。 他们身后有人在问:“能不能让一让? ” 高洁才发现她和于直挡住了别人付款。那是一对夫妻,妻子也是孕妇,丈夫一手扶着妻子的腰,一手提着鞋盒。 于直看他们一眼,他伸手环到高洁的身周,停在了离她身体一厘米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吧,挡着别人了。” 高洁默默随着于直走出店铺。他们走过餐饮区时,餐饮区里头有一家火锅店,霸道肆意的香气阵阵袭来,高洁不禁咽了口口水,眼睛不受控地望向火锅店落地窗内的客桌上翻滚着的热辣汤锅。 怀孕以后,她对生活的感官的确变得更加敏感,少许刺激就会令她流连。譬如现在。她对食物从不挑剔,所以也不曾防备,竟然有一天会被火锅的香味吸引——这就是她以前从不在意的属于生活的昧道,一阵又一阵,引诱着她的嗅觉和味觉,让她难以抵抗。 于直发现髙洁在走神,也猜到现在她在想什么。其实,他很容易洞察高洁的需要,就像他很容易在人群里找到她,如同本能。 今天是高洁病愈后上班的第五天。实际上,从她病愈后上班的天开始, 他就把下班前后一小时的时间空出来,将车停到常德公寓对面的停车场,他并不下车,只是坐在车里静静等待着,直到看到高洁从公寓里走出来。她这些天都会叫出租车等在楼下,这是他嘱咐为她服务的保姆安排的。等出租车启动时,他也启动车,慢慢跟在后面。 但是,,今天他将车开进常德公寓,就看到她过了马路,走进百货公司。 于直在百货公司的停车库里停好车,想了想,下了车,站到一楼商场导航屏前又想了想。高洁不是个对自己生活上有很多要求的人,所以他在导航屏上査了这里的妇婴用品店铺区域,然后没有费多少时间,就看她在这件专门卖孕妇鞋的店铺里头,一个人孤单地坐在人群里。她的身体已经变化到会轻易阻碍她的行动,但她还在逞着强,一如既往并不准备寻人帮忙。 他的行动未容他再想,一个箭步就跨进店内。 他不希望她再遇到什么困难,他也希望能知道她真是的想法。所以他看着望着火锅店落地窗的她问:“想吃火锅?” 高洁被他说穿心事,一下支吾起来,倒不知如何作答。 像个小姑娘,于直在心里想。 高洁的手摸到肚子上,眼睛望着火锅:“可是不能吃。” 于直问:“他喜欢吃火锅? ” 高洁答:“不知道,大概吧。”她仰头对于直一笑,“他不太挑食,让我觉得很多东西好像都很好吃。” 她原本清俊纤瘦的轮廓并未摆脱因为怀孕而起的微微浮肿,眉目却舒扬出 以前所没有的童真。 于直确定,尽管怀孕后的高洁还是有着如从前那般的重重心事和沉沉心机,但她有一些地方改变了。她所掩藏的、或许她自己都未知的本真好像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用力地在生活。 高洁发现了她面前的于直眼里浮出的柔软,从未有过,毫不掩盖。她心头跟着浮出一片清凉。他们没有这样对视过,没有了烟雾迷障、得失计较,只是不带任何想法地看着对方。高洁的心乱了起来,她移开了目光,落到于直提在手里的鞋盒上。 而于直还在看着她,又是好一会儿。 在鞋铺遇到的那对夫妻路过他们身边。妻子说:“哎,火锅! ” 丈夫说:“辣的太剌激,现在不能吃,咱回家我改良一下做给你吃。”于直好像得了鼠感,看到高洁摸摸肚子,嘴唇动了一动,不禁想,她是在和孩子说话吗?他不止一次看见她抚摸自己的肚子,眼中流露炽烈爱意。她对孩子的爱炽烈到绝不割舍也无法掩饰。在孩子这里,她表达了与之从未见过的激烈外露的情绪。他竟然忍不住羡慕,想着就忍不住问她:”你在和他说话?“高洁被他问住,很不好意思。于直没有猜错,她刚才的确在桐肚子里的孩子交流,她在心里对他说:“现在你和我是不能吃火锅的,虽然很想。这件事情要等你长大些才能做。”这些天真的秘语,她很难向他启齿,便岔开话题,“我得快些回去了。” 她伸手过来想要拿走于直手上的拎袋,于直手腕一动,避开髙洁的手:“一起下去吧。” 他迈开步子,快她颁布,领着她下了楼,走到百货公司门口,又问她:“走回去吗?” 高洁再—次伸手想从他手上拿过拎袋:“从这里走回去只要五六分钟,很快的。” 于直换了一只手拿拎袋,又避开高洁的手:“我送你,也就五六分钟。” 高洁望着他,他对她扯起嘴角笑了笑,有点央她同意的意思。她心头一软,别过脸,往前走了一步,于直跟了上来。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并肩走过一段路了。于直还保持着让她走内侧的习惯,将手中物件拿在他的外侧,以前他还会伸过臂膀搂着她的肩膀,现在他们俩保持着一段既亲近又疏离的距离走了一阵。这距离让高洁渐渐莫名安心起来,也轻松起来,但旋即又生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忐忑,据量几轮,她开口: “于直, 我现在和我的运营商合作的方式挺好的,他们的客服很负责,我也不准备和他们有进一步的工作。市场的工作我这里有人做的。” 于直问:“那个小编剧? ” 高洁诧异地看了看他,他看着前方,又笑了笑,好像早已洞悉酿她会说的话。 她发了点被洞悉的懊恼,总是这样,他总是能把她的行动和想法了若指掌。高洁忍不住辩解道:“我的团队虽然很多新人,但是可以应付现在的工作。” 于直突然又问:“你想过未来一两年的计划吗?等孩子生下来以后。” 高洁下意识的防备又不自禁地生出,她用手摸着肚子,思忖着该怎么回答于直,走了几步,她决定还是选择坦诚:“我想过的,这几个月做了广告,牌子的知名度已经打开了,流量很稳定。”她抬眼朝于直一笑,“要谢谢你们平台。我自己也积累了一些大客户,目前销售额比较稳定。所以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会先经营网络店铺,停一段时间的定制设计,方便带孩子。等孩子大一些, 那时候我有能力的话,再做扩张品牌的事情。总之我一定会让孩子在一个很好的环境里长大的。” 于直转过头来,温和地说:“好,我知道了。” 他看着她依旧不能掩饰发了急的表情,他一直知道她内心最着急的是什 么,她一定还想急于表达她的决心和信心,她心心念念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忧虑还包裹着她,她依旧对他不信任。于直的心被这个因由擒住,隐隐作痛。 果然,高洁没能放下心:“我知道我现在的经济实力肯定是比不上你的, 但我会尽力做好。现在网店每天的流水真的很不错了,我算过的,是足够我和孩子生活所需的。” 于直没有说话。他在提醒自己,他应当谨慎说话,要克制住面对她时的很多冲动,急躁的、不成熟的、带着伤害的,因为孕期的高洁敏感得经不起一点点刺激,只消他轻轻的一个举动,就会引起她巨大的警惕,而他已经给了她很多刺激。 髙洁却因为于直的不回应生出一点儿不安,咬了咬唇,决定还是说出来:“于直,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订单。你们家给我的帮助已经很大了,还给我找了赵阿姨照顾我……这些,我想……” 果然是这样,于直无奈地撇一下嘴角。她依旧在极力撇清和他的关系,心心念念地想把他们之间算个清楚,不愿再有亏欠,也做好偿还打算。他抬起头, 还有十几米就是目的地——他们曾经共居的“家”,他好几个月没有上去过了, 他打断她:“高洁,到了,我送你上去。” 被于直打断的高洁,一时语滞,猛地意识到了自己太过于喋喋不休。她想,不管怎么说,今天出现的于直是好意的,在她病后这阵子暗地里为她做了一些事的于直也是好意的,她却还是下意识在时间生出莫名忧心和负担。这就是夜宴的后遗症,根本无法刹止。 高洁想得有些伤感,一失神间,猛地近旁的弄堂内冲出一人,险险撞到她身上。她踉跄地往后一退,于直展开双臂将她揽在怀内。他提着怜袋的手往前护上她的肚子,另一只手往前迅速握住那人蓄意恶意招呼过来的手,重重一推, 将他屏退三四步。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少年。惊魂未定的高洁—眼就认出他来。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还在两年多前,他是个看上去寡言无措的孩子,站在髙海身后,被高海命令着叫高洁“姐姐”。高洁记得他的名字叫 “高浩” 如今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高浩,好像髙大了点,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有点无措的,是被于直一招屏后的失态和错愕,但更快被愤怒所取代。他的脸涨得通红, 因为近不了髙洁的身,只能伸手指着高洁声嘶力竭地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走我姐姐哪弄鞥有,害的我家破产,气死了我爸!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的心是黑的!你对得起爸爸吗?” 高洁在于直怀内一震,双手下意识环抱住肚子,问高浩:“你说什么?” 高浩大声吼叫:“爸爸去世了!你高兴了吗?你高兴了吗?” “爸爸——”高洁的声音发颤,“去世了?” 高浩又往前跨上一步,于直狠狠扫他一眼,他看到于直凶狠的眼光,一瞬竟被吓住,但转眼望向高洁时,又气得发狠,伸出手指指着高洁,把眼睛睁得通红:“都是你都是你!” 他的手指几乎戳到了高洁的脸上,高洁恍然未觉,甚至想向着高浩跨上一步,但是被于直牢牢箍在怀内,不得动弹。 她问:“什么时候?” 她头脑里回荡着髙浩刚才声嘶力竭的话语——爸爸去世了! “你不是就是想我们家破人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们一太不要脸了!我诅咒你们没有善终!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那个人去世了?那个人居然去世了!不可捉摸的凉意,猝不及防的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席卷而来,让高洁不知所措。她耳畔响着高浩愤怒的咆哮,好像还掺杂了一些围观路人的议论纷纷,但她都听不见了,她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心脏负荷着巨大的压力,压着她呼呼地喘息。她听见自己不住在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可是纷乱而嘈杂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些人,有些她好像认识的人赶过来, 他们说着话,但她听不到任何人回答她,她被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撼击着。 高洁整个人都静下来,怀抱着她的于直感觉到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并不是看着他们面前还在激动控诉的高浩。他握紧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担心起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高浩连声的诅咒虽然翻来覆去就那样几句,却追着着他们越骂越激动。 于直抱紧高洁,揽着她,将她带离人群,带入公寓大门,可髙洁在门前停住,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在于直怀内挣了挣。于直不敢对她用力,竟被她挣开, 就在这瞬间,她已经疾步到追在他们后面的髙浩面前。 高浩仍在咻咻地喘着气:“你太坏了!你害了我们家!你不会有好下场!” 高洁站到他面前去,毫无表情地对他说:“那你想怎么样?” 高浩似乎压根没有想到她居然迎面过来这么问, 下一句诅咒的话一下吞在口中, 一时被她问得愣住。 高洁又问:“爸爸去世了,所以你想我怎么样?” 高浩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你要负责!” “好,你想要我怎么负责?”高洁反问,对着高浩冷冷地笑,“我八岁就没有爸爸了,你今年多大了?十六岁了?你至少还比我多享受了八年父爱。” 高浩又语塞了, 只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高洁逼近一步,将高浩逼后退一步:“我的心很黑,因为我在八岁时就没有爸爸了,你觉得呢?你八岁就没有爸爸的话,会不会也这样?” 高浩喘着气:“你……你……”他梗着脖子吼道,“你害我姐,害我妈l你干了很多坏事!” 高洁惨然一笑,又往前进一步:“我是做了很多坏事,我会对我做的坏事负责。那么,你说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一直紧随在高洁身后的于直开始担忧,唤了一声“高洁”,但她浑然未觉。 她好像一簇被点燃的火苗,“噌”地熊熊而起,气势凌人, 一步步逼近高浩,高浩连连后退,每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4 退一步,他盛怒的气势就被消灭一分, 一点点低矮下去,只能干瞪着高洁:“我……我…你要去爸墓前谢罪! ” 听到这句话,高洁停了下来,仍是面无表情地说:“好,我会的。她转过身,”我不想见到你,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她惯性向前,全凭本能辨别方向,世界又变得只剩她一个,霎时静寂,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于直叫了高洁好几声,高洁恍若未闻,只管发了急一样摁电梯按钮。他开始担心,刚想跟过去,高浩又冲了过来。 于直改变主意,先转过身,格开高浩,这时电梯门开,他看着高洁走了进去。才像揪着小鸡仔一样一手把高浩揪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库。 高浩不住地挣扎,奈何挣不过于直的力气。于直走到一处空地后放开他,也放下手中的鞋盒, 眼睛睛自下而上把他瞅了一遍——十六岁的少年,不可理喻的年少气盛,毫无情理的恩怨计较,自不量力的莽撞行动,不过泡沫般一戳即破。 他冷冷地问:“高洁已经答应你的要求,接下来你还打算怎么样?高浩被于直的力气拖蒙了,反应过来后依旧咬牙切齿:”我要报仇l“于直嗤地笑了:“皓彩文化是被我们盛丰集团的副总经理在台湾入股的一家公司收购的,高穂是被我甩的,你爸最后一部电影的版权也在我手里。” 高浩被气得咬牙:“你……无耻l” 于直说:“来,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报仇?” 高浩堵着气:“我……杀……” “你从台湾来内地,你姐姐和你妈还不知道?你应该不想被内地公安遣送回去吧?”于直逼近高浩一步,高浩被逼退一步,“你爸留下来的遗产足够你们母子三人有不错的生活。 但是如果高洁出一点事, 我保证你们三个人一定会和不错的生活告别。” 高浩目登大眼睛:“你要挟我?” 于直冷冷笑了笑:“你可以回去问问高穂这个可能性。” 他拿起鞋盒转过身,突然耳后生风,他轻巧一侧,伸出一只手一挡,就把暗袭过来的高浩过肩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 高浩在地上哼哼半天都起不来。于直居高临下冷冷瞧他:“高浩,我建议你回去好好修炼,过几年随时欢迎你再来和我聊报仇这个话题。现在,我限你三天内滚回台湾。” 躺在地上的高浩没法回答他, 只是不住地呻吟着。 于直快步进了电梯,上到三十一楼。是赵阿姨给他开的门, 一见是他,十分惊讶。 于直径直走了进去,把鞋盒递给赵阿姨,问:“高洁呢?” 赵阿姨接过鞋盒,放入鞋柜,答: “高洁一回来就回屋睡觉了,话都没说。她引着于直走到卧室门口, 于直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到高洁在床上翻身两次,睡得极不安稳。 “她睡得不好?”于直担心地问。 赵阿姨说:“孩子大了,压迫内脏和骨头。我准备这两天给她买个孕妇枕可以缓解肚子上的压力。” 于直把门合上,走到储物柜前,他没有记错的话, 储物柜内有备用的枕头。 果然找出两只。他拿了出来,重新回到卧室,看着高洁的睡姿研究了下位置,才爬到床上,小心握着她的肩膀,将一只枕头放到她的肚子和胸侧,另一只塞到她膝盖下面。看着她的身体被本能驱动着,自然地靠了上去。她的肚子贴合到了枕上,腰部随之缓缓地放松下来。 迷迷茫茫之间, 高洁好像又回到八岁以前。 台北的冬季总是下着雨,她趴在窗台上,看着雨水击打到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她在玻璃上哈出一口气,画了一块凤梨酥。 对了,她小时候就很会画画。她给凤梨酥画了笑眼,在凤梨酥的笑眼里 看到了父亲撑着伞,走到了窗下。她看不到父亲的脸。 那时候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看不清楚。只看见伞往上一抬,父亲提起了手里拎的凤梨酥, 在雨帘中晃了晃。 她还是没有看到父亲的脸,但她一定是欢呼了,想要跑出门迎接。可是腰肢轻轻一扭, 身体沉重得难以转园 有人应该是握住了她的肩头, 把她的身体调整了下位置, 她的身体湖公下来,腹部和膝盖有了倚靠,她靠了上去,继续睡过去。 于直还跪在高洁身前,望着她的肚子,他很想伸手摸一摸。高洁的手似有感应,放到了肚子上,护崽的小母猫一样,将她的孩子保护起来。 于直苦笑一下,下了床,走出卧室。 赵阿姨跟过来,于直问:“今天晩饭准备了什么?她最近胃口怎么样?” 赵阿姨汇报道:“今晩蒸了条鱼,炒了蔬菜。她每一顿吃得很少,食量小, 不过一天能保证吃满五顿,营养是够的。最近经常会抽筋,我给她补了些钙和维生素d” 于直点点头:“你去忙吧。”他走到落地窗前,回过头来,整个屋子和他们住在一起时很不一样了, 他刚才一进门就发现了。 最大的差别在哪里呢? 于直往回走了几步。 在玄关进来往右转的第_间十二平方米的房间外的白墙, 已经变成了一堵照片墙。那上面是高洁曾经藏得极好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照片。他在那里看到了高洁的母亲,更年轻时候的,抱着丁点大的高洁,也许三岁,也许四岁。那时候的她,还能笑得没心没肺。后来的照片背景变成于直热悉的一些城市,高洁也大点了,和现在的模样很像,乖顺地靠在她的母亲身边,露出浅浅的微笑,整个人收得很紧。高洁和她母亲的最后一张合影,看上去是在病床上。她的母亲和她笑得都有隐衷。十来张照片,高洁开怀大笑的只有两张。 然后,于直看到了那棵萝卜树,茂盛的树冠延伸到屋顶,他看到了树干最下方的几行字,他蹲下来细看,发现那些字写得太低了,但每个字都写得很用力。他用手抚上去。 在不到一厘米高的树干旁:“在妈妈身边两个月,长得很棒,继续继续,,加油加油。” 在五六厘米高的树干旁:“三个月了,妈妈努力开心,球球努力生长。” 在二十厘米高的树干旁:“你很坚强,所以我也会很坚强,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在二十五厘米高的树干旁:“妈妈不小心给球球带来一个成长的障碍,但是球球带着妈妈跨过去了。谢谢球球,谢谢你还在!” 于直的手指划到“谢谢”两个字上停下来,停了很久。他就蹲在这个“谢谢”跟前,他在想,他之前到底干了些什么?想到眼睛发涩,把目光移到了树干另一边。 那儿也有十几张照片。有两张是他看到过的她的驻足自拍,在老石库门的牌坊下的,在霍山路大饼摊位前的,但她不止在这两个地方拍过照片。他还看到了她在常德公寓门口的、 在他们曾逛马路时停留过的外滩的、 在他带去看过话剧的话剧艺术中心所在的安福路林荫道边的、 在他们去过的华山路深处的咖啡馆院子内的。她似乎是把他们去过的地方又去了一遍,他的心潮跟着照片的镜头怀念、起伏、感慨——她竟然又去了这些地方。 最后, 他的目光停在了这些照片里的其中四张上。 那四张照片的前三张里,高洁应该就在家里,面对着镜头,努力地微笑着。在照片里,于直看到了他的孩子在她身体里成长的样子——新的生命在她身体中慢慢地发芽、勃发、长大。他盯住了最后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没有出现高洁的脸,只有她已经鼓起的肚子,肚子并不圆润,肚脐下的一处鼓了出来,有如生命的岛屿,正在茁壮,正在莲勃。于直怔怔地盯着看了好一阵,才明白原来他的孩子动起来是这样的。 于直抚摸着这张照片,想象着将手覆在高洁腹上的感受,想象着孩子在他的掌下起伏。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他不应当是自己的父亲那样,也不应当是 髙洁的父亲那样。他抽开了手,紧握成拳。 “那间房间就是婴儿房。”赵阿姨提醒于直。 于直看见了这堵墙尽头的那个房门。在他还是是此间的主人时,那间房间一直是闲置的。他推开了不曾了解过的房间的大门。 他看到了什么呢? 他好像重新走入了亚马听孙深处的丛林,置身在树海之中,仿佛闻到了丛林 里潮湿的空气,仿佛听到了来自丛林深处的虫鸣鸟叫。于直盘腿坐了下来,仰 头是漫天星空,身边是藤蔓一样的摇篮和小床。他看着摇篮,看到了当年回游 在阿贝特河上的驳船。 不太久远但是异常深刻的记忆卷土重来,他躺下来,任由记忆淹没他。他 闭上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但在黑暗里好像有一线光明的牵引,他知道那个 方向,却不断迂回浮沉。他说过—些自己听不到的心声,走着不由心证的路途, 内心深处沉睡的渴望,脑海里呼之欲出的念头,被催动着又浮现出来,就像这 几个月的每一夜一样。他的行动早就一步步为他做出了决定。 于直霍然起身,走出口,问赵阿姨,“你刚才说的孕妇枕,什么牌子什么 型号 ? ” 阿姨没有听清:“什么?” 于直又问了一遍。 赵阿姨随即说了一个牌子和型号。 于直说:“如果她醒了给我发个消息他说罢走出门去,先给言楷打了电话交代些事情。才挂上手机响起来,卫辙在那头嚷:”我说你人去哪儿 了啊?今晚的局你不会忘了吧?高盛那几位都等着呢!咱的上市大计啊!“于直说:“高海死了。” “什么? ”卫辙一顿,,‘你……在高洁那儿?“于直说:“你先顶着,我晚点儿到。”“算了,你留下陪陪她吧,今晚这儿有我盯着。”卫辙说。 于直忽然苦笑:“我留着怕会继续剌激她。她怕我,这时候她大概只想一 个人静静。”卫撤叹息一声,问:“我看你也怕她吧?” 于直听见自己也在叹息气 卫撤的一语中的,让他的内心翻腾不止。终于明白高洁的自律自省拘束克 己,于是更加进退两难,进一步,怕惊动她的平静;退一步,又不舍离她太远。 也许这就是——情深情怯。 他对卫辙说:“是啊。我怕我一不小心又剌激到她。 ” 卫辙呵呵一笑:“你人在局中,自己都糊涂了吧?我看你一路小动作暗暗 地帮了高洁不少,应该是不准备等孩子生下来跟她离婚的。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女人嘛,在感情里最缺的是什么?安全感喽。你直接证明给她看不就结了?” 于直依旧苦笑:“行了,我开车呢,先不和你说了。回头办完手上这事儿, 我会过去的。” 卫辙怕他没有听进去似的,在挂电话前又着重一句,“我这可是诚意提醒 你仔细琢磨琢磨纲!” 挂上电话后,言楷的短信发了过来:“已经安排高洁明早回台湾,他不敢 再惹事了。和那家租户也谈妥了,帮他们在隔壁楼租了一间,补贴了租金,他 们同意后天搬,我会安排人打扫一下,保证后天能搬进去。” 于直放下手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专心致志想着一个人一他心头的人。 第九章 还好,有你在身边 高洁在第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下多了一个形似豆荚的长枕,垫在自己的胸腹下,隆起的腹部正好贴牢枕头凹进去的部分,腿搁在枕尾。整个身体因为枕头的支撑,轻松了不少。 她翻身下床,听见赵阿姨好像在外面说话,但是她推门出去时,赵阿姨又好像并没有说过话一样,在厨房忙碌着。看见她走出来,笑着说:“醒了啊?这一觉睡得真长。你昨晚晚饭都没吃就睡下了,看你懒得睡得熟,我就没忍心叫醒你。难得孩子晚上也没闹醒你。精神是不是好多了?饿了吗?” 高洁摸摸肚子,昨日的回忆又涌出来,是她无法逃离的现实——她的父亲去世了。她黯然地走到临床的榻榻米上,坐下来,靠在于直送给她的那只八卦懒人沙发上,抬头任晨起的阳光扑向她的面孔,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她在心里对孩子说:“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怔怔地,泪已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赵阿姨吓坏了,连忙问:“不舒服吗?” 高洁把泪擦去:“没事,我一会儿去工作室。” 她站起来,也必须站起来,一次次地站起来,全因为世界上仍有她最大的牵连在,她已在静安寺内祈过愿,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5 她会握好生命中的每一瞬时光。 高洁回到卧室内准备换衣服,看到床上的豆荚形状的枕头,问道:“这枕头——” 赵阿姨笑着说:“于先生昨晚送过来的。看样子应该是他亲自去买的,晚上十来点才送过来。”她想起什么似的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递给高洁:“这是于先生留下的字条。”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是于直的字迹,写着:“三月十五日晚七时,于台大医院,肝癌。” 高洁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算了算,现在已经是第十四天了。她走到照片墙前,拿下一张儿时与母亲的合影。那时候她才五岁,她记得拍下照片的那个男人一她的父亲 她说:“爸比一起拍!” 她的父亲只是揺手。母亲将被风吹到额前的发撩到而后,过来抱起她:“只要我们俩就可以。” 高洁抚着母亲年轻的面庞:“妈咪。”喃喃好几声,“妈味。” 年轻的母亲温柔地看着她,仿佛正在鼓励着她。高洁长长叹息,将所有心伤和彷徨收拾起来,她不能停留了,也不能够退缩。她看向生命树旁一月比一月高的刻度——这是她现在需要负担的新的人生。 死死生生,是生命的循环,而她所握的有限,现在的每个瞬间都要拼命珍惜。 生活就是如此,每一个结束终将连接起每一个开始,起起伏伏间,更长久的是每一刻平淡的时光。高洁鞭策自己一定要再度平静下来,从她的心情到她的生活再到她的工作。她藏好忧伤,回到她的工作室继续她的工作和生活。 第四集广告片成片已经拍完,司澄如期将片子剪辑好快递过来。高洁和电商网站的业务主管一通联系,约定好第四集在其旗下视频网站的上线时间,对方还大度恭喜高洁在“路客”第二季创意广告大赛上拿下冠军。 “路客” 第二季广告创意大赛掲晓名次了 这一次经过网友投票和专业评委综合评分后,拿下名的是“清净的慧眼”,亚军是季的冠军“寻途网” 名次首先在“路客”的首页公布。高洁一时间看到首页上榜単的更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季比赛,票数落后“寻途网”拿了亚军时,高洁虽能理解,但确实心有不甘。这一季比赛,她拿到了冠车,却是又徒生了不安和感怀。 高洁明白自己的忧伤并没有藏得太好,还有一些其他情绪,她也还是没有藏好——那天以后,于直虽然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但他给她买的孕妇枕,他给她买的鞋都在她身边,她也用着,都非常舒适。她总有一种他就在她附近的错觉。 在高烧之前,高洁一直坚定认为孤身的自己已经变得很强大,强大到足以摒弃那些情感上的欲望和奢想。但她的心涧深处有一处软弱着,有温流自其间汩汩而来。 或许因种种情绪波动终还是影响到了她的身体,这些天一到晩上她的右小腿就会抽筋,开始的两天只是发作一小阵,她稍稍站立伸展腿部便缓解。所以她没有惊动留夜的赵阿姨。 赵阿姨留夜后,对高洁照顾得更加谨慎,只要高洁夜里一起身,她就会跟着出来瞧动静。 高洁从来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由赵阿姨陪伴自己左右,本就是承了林雪的情,于她本心,是不愿意增添额外的麻烦的。所以,两三回起夜被赵阿姨嘘寒问暖紧张不已后,只要不是很大的问题,她就忍着不去打搅。 只是第三回抽筋发作的时候,情况严重了点。彼时,她正在浴室内洗澡,才淋浴完毕,右腿又是一阵抽搐,她立刻关了淋浴器,扶着浴缸边沿坐了下来,不住揉按小腿,拼命想要支撑自己站起来却不得法,抽痛反而发作得愈加厉害。 她不得已只得开口呼唤赵阿姨 赵阿姨闻声推开浴室的门,见高洁蹙紧眉头扶在浴缸边沿,咬着牙齿忍着气唤道:“赵阿姨,赵阿姨,我抽筋了。” 她先是帮高洁按摩小腿,但并没起什么效果,高洁疼得咬住下唇,她就不免慌张了,又想抬住高洁的胳膊,帮她先从浴缸内出来。只是努力几回,两人都是累得气喘吁吁却不得其法。赵阿姨急得拍腿说道: “你坚持一下,我去找人。” 高洁心里想,有谁可找呢?忙叫道:“不用了。” 但赵阿姨已经匆匆跑了出去。 只一会儿工夫,浴室的门再次被大力推开,进来的却是高洁想也想不到的于直,她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愣住了 于直两步并一步跨到她跟前,蹲下来皱眉问道:“哪条腿?” 高洁咬着牙,双手本能地先环抱住赤裸的胸脯,整个身体往下缩,结结巴巴地反问: “你怎么会……”一下牵力到腿上,痛得又屏住一口气。 这一下于直看清楚了,他弯腰探手握住高洁的右小腿,不容她再退缩。他一手往下摸到她的足跟,手掌翻平,压到她的足掌上,另一手握牢她的踝关节,双掌一使力,迫得高洁的足跟下蹬,踝关节屈起。高洁只觉得急痛瞬间就随着于直使上的力道缓解了,只余下阵阵酸胀之感。 她屏住的气松懈下来,身体也随之放松。于直的手还在她的小腿上按压揉捏着,扫除着她腿部的酸胀。 抽痛慢慢缓解,高洁屏住的气嘘了出来。然后她开始慌张了,于直的脑袋就凑在她的胸前,可以将她赤裸的身体一览无遗。 她很久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袒露身体,也不再习惯。 高洁的羞渐心生出:“我好了。接下来我自己可以。” 她缩着身体,想要躲闪,想要藏匿,却又无奈地发现,她根本藏无可藏,避无可避,尤其是她突兀地隆起的肚子。 于直并没有松开手上的动作,但高洁松懈的身体,让他绷紧的注意力跟着松懈。然后,他能看清楚了——他心之所期的,高洁孕育生命后变化了的身体。 一旦注意,就没有办法移开目光。那样的变化,颤动着他的神经末梢,进而进入内心。原来他所熟悉所爱恋的身体,孕育着生命时是这个样子的,原本纤细的肢体,因为必须负担起生命的重负,变得曲张、浮肿,但也因而圆润、光辉。特别是——他的目光放在水面浮出的那个部分,是她用生命哺育的部分,是他存有一半血脉的部分,是他们的生命再也牵扯不开的部分。 有如生命的岛屿。此念又起,于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他勉力自持着,松开高洁的腿,缓缓抬起手,放在那浮出的“岛屿”上方,像要落下的样子。 这惊动了高洁,她又低低呼了一声:“于直。” 于直看向高洁。 高洁看到了什么呢?她好像回到了亚马孙森林里的那条溪流边,她全身赤裸面对着于直,没有任何防备的武器,自身体至心灵全身袒露,她心里很不安,对未知的世界和未知的未来,但是当时于直的目光意外地教她放心。 也许因为这个瞬念, 高洁的心灵跟着腿上的伤痛一齐平静下来。 但于直好像有点丧气,也有点自哂,同道:“你不喜欢我碰他?” 高洁不作声 于直笑了笑,收起了丧气和自哂,变作不以为意,也令自己必须不以为意:“我不会再碰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他收回了手。 高洁不是不意外的,她看着他。于直蹲在她面前,并没有起身,他的双手就垂在浴缸边,没有再碰她分毫。他的动作是软和的,毫不侵犯的,保持着他曾在那条溪流边的绅士。他的目光是温和的,不,比那时更温和,如温流淌过,教她更加安心。 高洁蓦然而生过意不去:“于直——”她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于直只是温和地瞧着她:“你洗好了吗?” 高洁立刻说:“我好了,麻烦你帮我叫赵阿姨进来。” 于直还是看着她,突然说: “我暂时住在你的对门,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高洁又起惊惶,也有顾虑,想要说什么,又不知怎么说。 于直笑起来,像是自省,也是自哂。她欲言又止,惴惴不安,只因为,他从来就使她防备,令她困扰。如果没有从来——于直明白没有如果。不过他已有他的决定,他只想心平气和地和她相处,他次用诚恳的态度,说:“高洁,至少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会再瞒你,也不会骗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会直接告诉你。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 高洁意外地抬起眼,他就望到她的眼睛里。 “关于球球,我会以你的意见为主,你担心的事情——”于直垂下目光,“你告诉过我的那些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你自己也清楚你现在特殊情况,而且你说过,不会阻止我们家的人关心他。所以我就在对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时间找我。”他的目光又移到她的腹上, “我是球球的爸爸。我很想碰他,不过……”他无奈地道,“这得经过他妈妈的同意。” 他所创造的“生命的岛屿”就近在眼前,每一眼都加深着他的激动、跃动、渴望。他竭力自持着,想着卫辙给予的告诫,命令自己不能有所动作。他站起来,转过身,就在他要跨出浴室的时候,高洁唤了一声:“于直——” 他停了下来。 她说:“你不需要这样……”她的声音低下来,“照顾我。” 于直背着高洁又哂笑了一下,无论他刚才的话是否卸下了她心里积聚的沉重的负担,她依旧保持着和他之间沉默的距离——他不想要的距离。 但是至少,他对她说出了刚才那番话,他需要一个和她的关系的新起点,破除曾有的琢磨、试探、猜忌、互相算计、互相伤害、互相原理。 于直轻轻地将浴室的门带上前说:“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需要。” 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于他,还有她。 这个明天的清晨飘起了温柔的雨丝,高洁站在公寓楼门廊前等着每日约定的出租车。天气虽然潮湿,但气候终于温润起来买这座城市已经进入晚春,高洁摸着肚子,对仲秋时降临的孩子说:“到了初夏,你就能出来陪妈妈了。”她期待地笑起来。 很奇怪的是,昨晚于直走后,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也许是腿部的抽筋得到的舒缓和安抚,她想。她又想起于直说,她就住在她的对门。微微春风拂面,高洁没有继续往下想。 一辆陌生的崭新奥迪稳稳地停在她面前,驾驶座那边的门打开,于直冒着雨快步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她跟前:“我送你上班。” 高姐看看车,又看看于直。车不是于直一直开的那款,应该是新换的,比他以前开的那辆更长更大一些。 她说:“我在等出租车。” 于直打开后车门,被雨丝所蒙上的湿漉漉的面孔认真地瞧着她,微笑着:“今天开始我来送你。” “可是……” 于直把后车门打开:“球球也会更舒服些。” 高洁还是执拗地站在原地。 于直似乎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高洁,我没别的意思。到球球出生前,我想每天早晚都接送你一程。你说过不会拒绝我们家对孩子的关心,不是吗?” 无非也是接送一程,她不应当太过于抗拒,而且他还淋了点雨。高洁无奈地钻进了于直的车。车内空间比他之前开的那一辆更宽敞,座椅上仍放了垫子。她坐好,发现座椅是热的,角度刚刚好能支撑住她的腰部,整个人都能得到很好的舒展。 于直也上了车。 “昨晚睡得好吗?” 今晨的于直,是和气的,甚至有高洁能感觉出来的小心翼翼,她想。不管怎么说,他是善意的,于是笑了笑,说:“挺好的。” 于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微笑。她还是保持着那段距离,他想。他说:“什么都吓不倒你,随遇而安一直是你的好习惯。” 此话甚熟。宇飒飒地飘落到车窗上,高洁扭头看向窗外。很久以前,在亚马孙雨林里,她也经历过一场大雨,一场疼痛,后来被解放,被安抚。 那时候发生的一切既惊险却又都很简单,她神往地想着。 高洁没有说话,于是于直又问:“早上吃了什么?” “炖蛋,鸡肉,水煮蔬菜。” “难怪你看着火锅流口水。”于直说高洁把头扭过来,颇为不好意思:“没这么夸张。” “还记得吗?烟熏风味的鸟肉。你口味其实没有这么清淡。球球这点是像你吧?” 高洁有摸了摸肚子,她这个动作于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6 他们都在想,这个孩子会像睡呢?又各自都肯定,如果像自己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工作室离公寓很近,一会儿时间就到了,还是于直先下的车,从车内的高洁手里接过伞,为她撑起来,在她跨出车门时扶了一把,将她送到常德公寓的大门口,并提醒道:“我五点和你确认下班时间。” 高洁忙说:“不用了,你也挺忙的。” 于直把伞收了起来,交到高洁手里:“今天下雨,球球一定想要舒服一点。” 高洁无从反驳。 眼前的于直仿佛回到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一个他,有他的戏虐和体贴,固执和霸道。 高洁默默地转过身,就在门要关上时,于直又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雨中的他,他的发和他的西服都被淋湿了,眼睛却专注地穿过雨幕注视着她。 这不同于阿里山上那相似的一幕,因为并不模糊也不暧昧。她能看清楚他,因为有雨水顺着他的眉滴下,他没有眨眼,一直看着她。 空气是清净的,雨是清净的。她看着她的目光也是清净的。 高洁着急了:“你快上车吧!” 于直笑起来:“你上去吧,自己注意点儿。”他转身钻入车中。 高洁有点怅然,也有歉然。可是,缘起缘灭,皆是虚妄。她为自己的虚妄所欺,也欺了人。是她一直以来的瞥戒,髙洁没有允许自己再往下想。 她走进工作室,小方正在和另一位客服讲话。 “我老公研究过,合家用的就是豪华型。空间大不说,还有 温度分区控制,后排有独立的空调,小孩子动起来一点不会受限制。座椅是电 动的,可以加热,还有腰部支撑调节,4s店的人跟我们说还能选配座椅按摩呢。 可以加热,咱们钱不够。”她看到髙洁走进来,笑着打招呼,“jo,早啊, 我们正聊到刚刚送你来的那车。特别棒!” 高洁将伞放入门前的置伞架:“哦,那是我正巧搭的邻居的车。” 小方问:“是不是坐在里面特舒服呀?” 高洁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扶着椅背坐下来,看看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好 一会儿才答小方:“是啊。 ” 于直是提前到这天下午三点高洁发了短信,告调“我六点到你 公司接你。” 显然清晨的尝试,是不准备同她商置、容她有赖的机会了。高洁 无奈放下手机,知道自己不得不因此就烦。 于直四点十五分就在他熟悉已久的停车场里停好车,此时距离鹏约定的六点 还有一个多小时。 就在午饭后,言楷接待了一家为诸多传统品牌做电子商务代理的公司总 经理。对方带了方案给于直,方案展示了对方服务的品牌近年的电 子商务渠道上的销售业绩,分析了各行业在电子商务平台成熟后的发展趋势。 他们同意于直对视频营销和电子商务结合前景的看好,但是不看好先从珠宝行 业开始试点。在方案里,他们推荐了几家他们所服务的服饰和食品客户,都是 非常着名的品牌,他们期望和合作试点从这些企业内挑选。 言楷补充道:“他们的头儿和‘淸净的慧眼,那边聊过了,感觉他们没 有短期内扩张的想法,不太适合试点合作,而且……”他停下来。 于直示意碰续说。 言说道:“他说那边的髙女士就要生孩子了,精力肯定也顾不上。” 言楷离开后。于直就出了公司。 他想快一点见到高洁,仿佛晚一点,她就又离他远一些。她已经离他很远了,远到她根本不再考虑也不再幻想接受他的关照。 于直从停车场走到常德公寓门口时,停了下来,在门口的咖啡馆门前立了 —会儿。 咖啡馆内的服务员注意到他,推门出来招揽生意:“您是不是在等人?要 不要进来等?” 于直透过狮窗往里望,咖啡馆书架错落,很有阅读氛围,高洁也许在这 里小憩过,也许在这里接待过商务访客。他仰头看看楼上,接受了服务员的招 揽,在咖啡馆内买了四杯巧克力和一杯牛奶,外加五块蛋糕。他把饮料和蛋糕 提上了公寓的三楼。 这也是他第二次敲开常德公寓的大门,上一次是在大年夜。 是的是的,在近些时日,于直一直有个清晰的懊悔——他从来没有真自己 完全进入高洁的世界。不管在如胶似漆虚情假意的日子里,还是在真相大白互 生芥蒂的日子里。 高洁在此地三楼的工作室内,有一个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五人团队,其中 两个客服是代运营公司的外派员工,她自己的员工也只有两个? 一个编剧兼策 划兼展厅服务,另一个是设计员兼产品管理,不久前那个设计专员被高洁辞 退。于直笑了笑,她该当机立断的时候从不犹豫,现在的设计传员是她从合作 的工厂里外聘的。 这是一个于直在最近才完全了解的创业团队,他看清楚了高洁选择的另一 条再辛苦也会咬牙走下去的路,亦明白其间的辛哭甘酸,因为他统统经历过, 而她现在的处境与他当初不同,她现在的每个选择,都在给她早就布满荆棘路上设置更多的障碍。 可她就是这样,如同祖母所说硬气刚烈。他竟然让她辛苦这么久,于 直站在挂着“清净的慧眼,木牌的门前好会儿,才摁下门铃。 开门的是一名年轻的服务员,和上一次开门的是同一个人。于直客气地对她说:“你好,高洁在吗?”裴霈审慎观察着,注意录到她这一次接待的于直有想进来的意思,她又谨 慎地想了想,还是把于直引了进来。 办公室就在进门后的右手边,裴霈敲了两下门,把门推开:“jo,有人找。“于直看到了不过十二三平方米的房间内,靠着窗口置放着一张原木长条桌,有四个人坐在在长条桌的两旁办公。坐在最里面的高洁抬首一看是他,不禁一愣。她站了起来,因为空间狭小,隆起的肚子几乎贴上桌沿。坐在她身边的那位忙不迭起身往外站,给她让出通道。 她是把自己挪出来的。于直皱紧眉头,等她走到面前来,才松开眉头,笑着说:“我今天会结束得早,提前到了,所以给你的同事带了下午茶。” 高洁是实实在在不知道如何作答,被动地看着于直把手里的袋子一递,送到裴霈面前。连裴霜在内,办公室内的全部同事俱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高洁。 于直笑了起来:“还没和各位照过面。我是jo的爱人。” 大伙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点头招呼:“您好您好。”裴霈把袋子接过来,大伙纷纷客气感谢,“费心费心。” 高洁有些窘迫,于直却十分随意,对她说:“给你买的是牛奶。” 高洁说:“我六点下班。” 于直伸手扶了扶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先忙,我等你。我可以坐在你们展厅里吗?” 髙洁无奈地说:“可以。” 她看着于直大大咧咧地往长廊尽头的展厅走去。她很想说些什么,却又知道在此地多说是不合时宜的。 髙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室内的创业伙伴们都在暗暗觑探她,她知道。因她一贯持重和沉稳的作风,他们不敢随便试探,这是她作为老板的威严。她自若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但是,于直……她的心细如琴弦,被轻轻拨动。 于直径自穿过挂满复制古画的长廊到达展厅。属于高洁的另一个世界,质朴、整洁、简单,迎合着客观的需要,但究其本质,也有着她的本心。于直从桌椅、沙发、茶几和橱柜的莲花脚一路望向临窗佛龛观音座下的玉莲花。在台北阳明山的公墓前,他看到高洁献上了一朵布艺莲花。 展品间不过三十平方米,一眼即可望尽。也像髙洁,想要把她看清,多么容易。她从来不善于隐藏,更不善于伪装。她之所求,一直很简单和直接。 于直坐下来,沙发很软,如同他的心,他随手拿出沙发旁茶几上的杂志。 这个时刻没有其他客人上门看货,他—个人安静地坐着,高洁和她的员工也没有出来打揽。 情境似乎相熟。于直想起来,曾有一日,高洁也是孤身坐在自己公司一楼的大堂里,那时她还有求助于他的念头,后来他把她的这个念头彻底掐灭了,自此之后,恐怕高洁再也不会让自己生出哪怕一丁点从他这边获得帮助的念头了。 于直心烦地放下手中的杂志,恰好电话响起来,他走到阳台上接起来,是陈品臻打来同他确认最近一个月的行程,他吩咐陈品臻,把四点到六点半的时间都空出来。挂了陈品臻的电话后,他又接连接了好几个公事电话,一直讲到高洁走到他跟前来。他把电话挂上,一看表,已经六点了。 高洁说:“你真的不用特意拨时间,我知道你很忙。” 于直见她已经穿上了外套,拿好了包,问:“可以走了吗?”高洁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于直跟上,路过办公室时,门开着,六点下班的两位同事也在收拾准备走人。于直顺手拿过高洁手里的提包,高洁没有立时松手。 他们僵持间,于直靠近过来,鼻尖几乎凑到她的唇上,眼睛看到她的眼底。 他轻声地,几乎是亲密地呢喃:“我来拿。”办公室内的同事们都瞅着他俩。 别有意味的觑探,身不由己的意动,让高洁只得放手。她又被蛊惑了,掩藏在心底自己最不齿的位置的蠢蠢欲动,驱使着她跟着于直,一路走到了停车场,照旧上了他的车,照旧坐在后座。 于直将车开出停车场后,从后视镜里望了望高洁,髙洁正好也在望着他。他们的眼光在后视镜里一对,她立刻移开。 车子启动,高洁终于把所有的蠢动抛离。她闭上了眼睛,教导自己要身心安静。 于直在后视镜看见了,然后挺无奈地把目光放到前面的主干道上,说:“我教了赵阿姨按摩手法,今晚开始你让她给你按摩吧。”在她睁开眼可能开口拒绝前,他补充道,“经常抽筋对球球不好。” 高洁就没有再说话了。 而于直继续无奈。他正在慢慢接近,但是壁垒坚厚。她一时一刻都不愿松懈自己的意识,比她以前更坚定,要克制、更不会幻想。而他比以前多了顾虑、多了牵挂、多了愧疚、多了尊重,于是变得谨慎,变的……不敢轻易惊扰她。这才是现在最大的无奈。 但是至少,他已经可以同她平和地在一个空间相处。没有关系,他们的时间很长。 于直心情愉悦起来,与高洁用各种形式周旋,这不是次。他和她,就是从各种周旋开始建立的关系。 这天开始,赵阿姨果然每晚会为高洁按摩小腿半个小时,手法已经纯熟,用力恰到好处。于直也会每天上午准时在公寓门口候着她接她上班,每天下午提前一小时到常德公寓接她下班。 在路上,他会闲聊几句,也仅限于高洁的三餐、髙洁的身体和孩子,没有什么让髙洁感到难以应付的话题。 高洁难以应付的反而是自己的心。 家里的冰箱内多了很多水果,泰国的芒果、台湾的山竹、四川的批杷、日本的草莓,每日都有搭配好的果篮新鲜供应。 赵阿姨也不瞒她:“于先生每天会送一批过来。” 高洁不会矫情到拒不食用,她客气地向于直致谢。于直只是盯着她的肚子, 问她:“他喜欢吃水果吧?” 高洁点头。 “夜里还喜欢吃夜宵吗?” 高洁想起某一夜,还有过往的许多夜晚,虽没有了她用在他身上的心机,但最后可能成为他们孩子的一个习惯。 她说:“是的,几乎毎晚会加一餐夜宵。” 于直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这个周四你是不是要做四维彩超了?” 高洁一愕,没想到于直竟知道她的预约时间,她点点头。 于直很小心地问她: “我可以一起去吗” 高洁不是没有犹豫,但也不是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渴望。他扬着眉毛,等待着她的首肯。 骨血牵连,人之天性。曾因此,她会对于直生出本能的更为深刻的恐惧,想要逃离。也因此,现在的她对他逐渐卸下深重的心防。 深入骨血的牵连,才容易让人温和以及软弱。如她这样,毫不例外。 高洁到底还是在父亲“三七”这日在工作室内的佛龛前上了—炷香,看香烟袅袅,辨不出其中酸苦。一切因父亲而生、由她欲念而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7 起的荒唐,她也希望如这炷香一样,最后能够燃尽,她才可以平和地继续走下去。 她也到底答应了于直陪她一起做彩超的请求。 在这日清晨,于直很早就在公寓门前等候,高洁是准时下的楼,但他仍有—些焦灼和迫不及待。 前几天,他去看了莫北快要满月的小儿子。关止比他显得更有新鲜感,对着小婴儿左看右看,再看看莫北,问道:“更像你老婆啊?哎,我问你啊,做彩超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看出像谁了?我们下礼拜去做彩超。” “彩超还能看出来这个?啊?莫北。”于直也生出兴趣。 莫北答他:“可以看到孩子大概的轮廓,像不像的,还是看不太出来。” 于直只是笑了笑,然后心情好几天没有平静下来,他有点期待。不知道他的孩子大概的轮廓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他这些天来最大的念想。 于直将高洁送到医院,停完车就一路疾步赶到妇产科的彩超室外,正巧电子叫号屏上出现了高洁的名字。 他走到高洁跟前,问:“我可以一起进去吗?”他看着她,神情如同恳请的男孩,再也没有张扬的逼迫和狡猾的算计,只是很单纯的请求。 高洁迟疑了一下,说:“好。” 于直由恳请至雀跃,毫不掩饰的兴奋由他的笑容透露给她。髙洁不语,勒令自己不要多看,一路埋头走进彩超室,于直只是静静地跟着。 彩超室内器械林立,充斥着消毒水冰凉的味道,有一点点冷。 但高洁不觉得,她看到了那个即将展示她创造的生命的屏幕就热切起来,期待之心跃跃欲出。她在护士的指导下,躺到床上。 于直也不觉得,他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躺下的高洁,从未有一刻如此紧张,从未有—刻如此期待。护士指示他坐在的沙发上,但他还是站着。 做彩超的医生走进来,拿起工具开始操作。 黑色的屏渐渐亮起,慢慢清淅。高洁同于直都全贯注,只盯牢那一个小小的屏。她的世界在这时也就缩小到那个屏内。 那黑暗的屏里开台有了个小小的影子,像黑暗里的一束光,撕破黑暗,挣动着,光明便也愈来愈大。他们都看清楚了,小小的身体,小小的脑袋,四肢微动。医生将镜头拉近,他们看得更加清楚,模糊的五官,清楚的神态,特别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 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是这个样子的。高洁心里不停的想,几乎喜悦地叫出来。 医生介绍亦是解释,引导新手父母认识他们创造的生命:“噍,他像不像在微笑?应该是个快乐的宝宝。” 新手父母都怔怔望着屏,都在想:啊!这就是生命最开始的模样,似静亦动,无忧无虑,小小一方天地,就是全部世界。 高洁问医生:“孩子们都是生来就会开心的吗?” 医生笑答:“为什么不开心?如果不是来到人世,连开心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转头望望站在后面旁观的新手华父亲,他老老实实站在那边,被定海神针定住一样,嘴角微微扬起,和模糊的屏幕上的也孩子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眼内有光闪动。这太正常了,对于见多识广的医生来说。她收起工具,提醒新手父母,“可以打印四张照片,到挂号的地方先付钱,然后离苦得乐来拿照片。” 新手父亲没有动,也许备受冲击,正在晕晕沉沉。然后他走向站起身的新手母亲,停在她跟前张开双臂,轻轻地、温柔地拥抱住她。 高洁整个被于直的气息笼住,耳畔就是他的心跳声。从前耳鬓斯磨,听他心音已久,但从未像现下这样激越起伏,甚至惊心动魄。 他们只是这样相拥,谁都没有说话,谁都小心翼翼,呵护着中间那个小希望。 高洁呆立在这瞬息的温暖里,好像一切都已冰释,什么都未发生,他们不过是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即将迎接新生命的小夫妻,如梦一样。 曾几何时,高洁睡在梦中,身劝如燕地圤在坦途上,有个小小的女孩走在她前面,拖着她的手。她没有看清楚小女孩的小面孔,但是看清楚了她后脑勺孔的百强辫。高洁意外地很安心,脚似踩在棉花团上,跃跃欲飞。她问小女孩:“你是谁?我们去哪里”。 小女孩没有回头,娇声嗲气说道:“我要妈妈,我要爸爸。” 然后高洁就醒过来。她在孕妇枕上靠一阵,打开壁灯,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相片,模糊的轮廓里有熟悉的微笑,她看着亦微笑。 拉开抽屉里,还放着她同林雪签的几份协议,和她同于直的结婚证。 她的目光停在结婚证上。 在上午做完检查以后,于直开车送她去工作室。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于直的笔,傻乎乎的,没有克制。 他是真的高兴。 彩超检查完毕后,于直又坚持陪同她去做了体重、肚围、胎心、肝功能几项检查,像任何一个陪伴在孕妇身边的丈夫一样,按照医生护士的指示,为怀孕的妻子打着下手,听医生解读各项指数时会间出比较傻气惹医生烦的低级问题。最后他代她去取各项报告,还有至关重要的四张彩超照片。将照片递给她时,他的目光忘形地锁在照片上。她抽上一张递回给他,他立刻拿出钱包,珍而重之地把照片夹进去。 他是她孩子的父亲。高洁抚摸着肚子,他和她有一样感同身受的喜悦,因为喜悦,他才亲善,才软和,才温润,才体贴。属于血缘的力量,根本无法抗拒。高洁想,自己能够理解于直发生的这些改变,和产生的这些情绪。 回家路上,高洁一直望着车窗外。此时晚春,即将进入初夏,道路两旁树木葱郁,行过的高墙内有桃枝探出,芬芳点点。一条新生命,一条新路,她翼求的生命,会在一个新的季节诞生,然后就会告别旧的季节。 她想着,忍不住偷觑着驾驶位上的于直,于直还是笑着,也是情难自禁。她也情难自禁地偷偷瞧着他。于直突然抬头从后视镜里含笑看向高洁,高洁迅速地移开目光。 镜面映着的他温柔的目光,她看到了,于是意乱了。她调整着差一点又脱轨的心绪,在内心再次申明她的决心。 回到家中地高洁望着大红的结婚证叹息着。 现在的于直在着前所未有的善意和温柔。只是她很艰难才从过去那个自己都鄙弃的自己蜕变出来,但是重生的只是一半的自己,还有一半仍旧留在自己曾经的懊悔里。她不能够再轻易动摇,她可以接受他的好意,但是借由他对孩子的亲情来重建他们的关系,有违她的本心,也并非她应该获取的便宜。她早下定决心,不能再算计他,从他身上获取任何便宜。 早晨的拥抱虽然温暖,但她无权也不能留恋。 高洁将目光从结婚证上收回。不过,她可以维持和于直良好的沟通关系了,一直到孩子出生,到孩子长大。这时她获得的最大幸运,其实已经足够。 第十章与你牵手,至死方休 高洁对于直的示好,是接受的,但是是在礼貌的友好范围内。她的决心从未动摇,这在于直的意料之中,也是他真真正正无可奈何的地方。他往时有一百样讨女人欢心的招数,以前也在高洁面前耍过不少,但对于现在的高洁,他并不敢轻易冒犯。 是的,不敢冒犯。 莫北曾经同他分享过:“有一种爱是不敢冒犯,那是因为亏欠。” 他曾经也将高洁的一切行动和念头精确算计,现在却是精确算计着他和高洁之间最安全的距离是多少,才不会惊扰到她。 不是不气馁的。于直睡在他随意安置的公寓内辗转反侧。 这间临时租下的公寓虽然有齐全的家具和日常用品,但是是潦草而敷衍的,和他在办公室旁设的小房间没有两样。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他怀念着和高洁同居的日子。那段日子里,他接她下班,一起回家,她在厨房做饭,他在客厅一个接一个地接公事电话,接完以后,到厨房给她打下手。吃完饭后,由他去洗碗,她回到工作室里完成她的工作。那段日子里,他夜里不太应酬商务饭局,更是告别了夜店生活,简单得和这座城市里任何一个有女朋友的平凡男子一样,只蜗居在自己的安乐窝内享受生活。有时候他们都很清闲,就会去附近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或去附近的林荫道散散步。有时候他们都很忙碌,在客厅和工作室里各自忙碌,忙到深夜,一起洗个澡。 于直想到难耐时,扯了扯领带。 上一次,他看到了高洁孕育着生命的身体,仍使他深深迷恋,却教他不敢造次。 于直想到无奈时,只得苦笑。 最近卫辙很八卦了一回,特地来问进展,得知原来实情如此,忍不住又开始嘲讽:“真没想到也有你没辙的一天。现世报是不是? ” 他将卫辙撵出门去,言楷进来汇报:“第二季创意广告大赛的颁奖发布会的媒体邀请函我都发出去了。” 这不过是流程琐事,于直知道言楷小事大报的意图,便说:“把‘清净的慧眼’的邀请函给我吧。” 言楷递上邀请函,又说:“几个评委和影视策划部门的同事这两天给我提了些建议。‘清净的慧眼’的广告片有个好本子,可以做成系列剧,毎集十五到二十分钟。现在电视台的电视剧做不了这样的长度,但是我们视频网站有平台优势,倒是有一定发展空间。” 实际上,这也正是于直在最近一段时间看到的行业发展趋势,也是因为由高洁拍的系列广告片受到的启发。高洁不经意的创新,是她能在第二季创意 告大赛上拿下髙票数的最大原因。虽然系列剧广告片形式并不罕见,但囿于篇幅限制,已经极少有广告商会在电视台投放。网友对这种形式的广告片充满好奇,新的商机正在于此。 于直说:“推出自制剧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你和冯博做个计划给我。” 言楷说:“我知道了。” 这天下午,于直接了高洁,送到家门口,对她说:“我有东西给你。” 他得以跟随高洁再次进入她的家。 这个家里唯一的变化是“萝卜树”上划的刻度又高了一阶,旁边写着:“爱笑的小球球。” 于直心头怦然一动,想起那爱笑的小嘴唇,就跟着这行字笑了起来,高洁看到了,但当没看到。 她请他坐下来,他却先扶着她的腰,通先浦座,然后才坐到她对面。 于直把邀请函放到高洁跟前:“下周二是第二季的颁奖典礼,你们的导演摄影一起来。” 高洁执起邀请函。 于直认真说道:“我很有兴趣把你们那个短片拍成系列网络剧,你们的剧本写了多少集了? ” 髙洁问:“网络剧? ” 于直说:“你们的片子剧情性很强,网上反响也很好,适合做成长篇故事。”他又看到高洁眼里的抗拒,“当然,你也许不愿意和我合作。” 高洁并不否认:“我也没资金了。四集首播以后,加上网络重播,应该足够支撑这段时间我店铺的流量了,我会去捜索引擎再买些关键词导流维持一段日子。目前暂时不会扩张规模。” 于直深深看她:“我知道。”又不甘心,“有资金也不会考虑和我合作?” 高洁避开他的眼睛:“在商言商,也许可能。”她灵机一动,忽然说,“如果……如果你有其他的拍摄计划,需要编剧的话,可以考虑我们这部剧的编剧。” 于直问:“她不是还兼着你的策划吗?” 高洁说:“她很有才华,将来是想当职业编剧的。” 于直说:“如果她走了,你就没有策划了。” 高洁却很干脆:“每个人只有在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才能更好地发展。我可以再找合适的人的。” 她的头顶被温柔抚摸。 于直问她:“你准备工作到临产吗?” 高洁仰头,听到这个问题,她是有些戒备的,可是于直的手滑到她的发侧,停留在她耳畔,温热指尖抚触她的耳垂,让她不由得轻颤颇,但并没有拒绝。她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会和合作的代运营公司签一年全托管服务合同。下星期开始,我会给自己充分的时间休息。” 她又开始着急了,于直看得出来。他不想使她着急,忙说:“我知道。”他收回自己的手,她仍旧敏感,但是没有关系,至少她已不抵触他的亲近和触碰,他有耐心以及决心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8 。 他在离去前问高洁:“你会来颁奖典礼吧?” 高洁点头:“当然。” 高洁一直想让自己更平静更坦然,但仍免不了时时而起的莫名惆怅。如今的于直,温情体贴。他们两人的相处,不再做戏,不再交锋,却多了她难以言喻的监尬。诚然她感受着于直的改变,甚至是享受着。只是一个人独处时,她又怅怅不知以何相对,茫茫不知该如何从。也许是已快进入孕晚期, 她的认知和蹄较以往都比迟钝,心意更不够决绝。 于直言出必行,不再插手她工作上的事。她逐一安排自己生产后的工作计划,与代运营公司谈妥一年的全托管合作,并通知了合作过的老主顾,自己会停止一段时间的定制设计。 提携过她的罗太太不免遗憾,但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祝福了几句,说:“我只能等你养好孩子再找你设计了。也是正好,我老公要出国拍一部动作片,我去陪他几个月,等我回来给你宝宝带些礼物。” 高洁忙说“客气”,她是真心真意感激罗太太在她最困难之际给予的信任和帮助。 罗太太又说:“有时候我介绍给你的客人也不是那么好搞,上一回周潇的经纪人太苛刻了,我是知道的。她还来同我啰唆了一下,我都懒得听她的。周潇没有争取上那个角色,和你做的设计是不是合适没任何关系。你可别放心上啊!” 那桩事件高洁就快淡忘了,由罗太太一提,也并未放在心上。 同罗太太通完电话,高洁又给sur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在次日,也就是星期二,一同去“路客”的总部参加颁奖典礼。 sur热情地说:“那我们来接你一起?” 盛情难却,高洁同意下来,给于直发了一条短信,通知他星期二不必接她同去“路客”,于直没有多问,就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周二一早,于直的车未出现在公寓门口,高洁准时等来司澄和sur的车。 她自病愈后,忙于工作室新一轮人事事务的整理和整顿,同司澄一行人几乎再无联系。sur许久未见她,看到她后十分亲热,同她一起坐在车后座,摸摸她的肚子:“好大了。” 高洁笑:“七个多月了。” 充当司机的司澄在车上告知她个意外的消息:“jo,我们三天后出发去美国,那儿有个新的合作,很有挑战性。” 高洁不是太意外,心内所知,司澄早晚会离开这座城市,所以她问:“是什么样的合作?” 司澄说:“你认识abbot吧?那热情的美国人邀请我们团队去给美国联网界最热门的一个软件拍广告片。他们找了很多团队,―直到看见我们给‘清静的慧眼’拍的作品,他们对我们很感兴趣,也很有诚意,我们的合同已经谈妥了。” 高洁再次听到abbot的名字,几分感慨几分恍饱,这个名字仿佛属于隔了一世的自己的经历。 sur有点恋恋不舍:“可惜看不到你的孩子出世。” 前方红灯,车停下来,司澄说“我们本来想待到你的孩子出生,不过……”他转头和善地笑着,“现在你身边有更可靠的人照顾。” 话拨到高洁的心弦上,余音未止,她不再讲话,不知不觉已抵达目的地。这是他们团队携手第三次来到这个平台,已和“路客”方面的若干员工熟络,微笑着互相招呼。言楷看到高洁一行人,排众而出,显然是在刻意等候。 他亲自把高洁和司整迎进一楼宴会厅内属于他们的席位处。三人的位置在第四排靠走廊的一二三号座,前三排却是贴有名牌的记者区,言楷指着所有椅子中唯一加有靠垫的二号座椅,对高洁说:“这是您的位子。” sur诧异又佩服地赞:“你们也太体贴了。” 司澄为高洁拉开椅子,只有高洁颇为不安,扶腰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她看到座椅上扎眼的靠垫,就有了些此事不甚妥当的感觉。 待他们落座后,言楷便离开。他们落座的区域都是参加本季比赛的品牌商,有人认得在“路客”周年庆拿奖的司澄,过来热络地招呼及恭喜。 其中有一位的客气话比较微妙:“最后还是你们拿了头筹,意料之中啊!我们赢一局输一局,心服口服。” sur低头同高洁耳语:“这人是季冠军‘寻途网’的品牌总监。” 高洁讶然又了然地站起来,礼貌地拿出名片,同对方交换,对方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您身体这么不方便还亲自来领奖啊?于总也太不当心了。” 高洁一怔,对方笑得十分暧昧。此地并不是适合追根问底的地方,她暂且存着疑问重新坐下。 仪式很快开始,仍如往常般,开幕由言楷主持。只是这次流程简约,言楷致辞完毕后,就是“路客”和知名的国际广告集团的签约仪式。于直走到台前,介绍合作集团的背景,以及对方大中华区总裁。 高洁听到坐在前排的两位记者窃窃私语。 “ ‘路客’真会在盈利模式上先发制人,这一家手上有大批世界五百强广告合约,这么一战略合作,广告费先赚个大头。” “看来明年上市有望了吧?听说他们投资的电影也快启动了,其他几家发展的速度完全赶不上他们,到底是有影视集团背景。” “富二代有先天优势。” 两人的嬉笑,高洁听得气馁。 舞台上的于直,立在聚焦处,亦在阴影中。她又想到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严,那就是于直的阴影之一。他的阴影在她脚前,是不是该迈一步踏进去再探究竟?高洁迟疑了。 在她迟疑的时候,于直已完成和广告集团的签约,准备将会场交还给言楷开始下一个颁奖环节。 这时,坐在第二排的一名记者突然举手,在得到于直点头示意后,言楷把话筒她。 记者接到话筒,连珠炮般开讲:“于先生,您刚才讲到这次两季的创意广告是新的创意,也是行业里次尝试。那是不是意味着,新尝试的还不是很严谨的赛制里,会出现不算公正的结果呢? ” 高洁闻言,刚才突生的不安预感又浮出来。 舞台上的于直听完记者的问题,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说道:“不足肯定是有的,赛制也会逐步完善,建立公平公正的机制给每一位品牌商,是我们的初衷和原则。” 记者显然有备而来,于直话音刚落,她立即问道:“那么在完善的过程里,仍可能会有漏洞是吗? ” 于直不耐烦了,高洁看出来了,虽然他的笑容依旧,但是他的嘴角微微挑了起来。高洁对这模样的于直再熟悉不过,心中一凛舞台下的参会人等被记者的疑问搅得愈加安静,每个人都翘首企盼狡辩成名的于直面对这意外刁难的问题的回答。 于直身边的言楷明显移动了—下脚步,于直侧过头,对言楷耳语了一句, 言楷走向后台。而回过头继续面对众人的于直仍保持微笑,反问记者:“所以呢? ” 记者仿佛就是等着他这样问,格外得意地大声问道:“您认为这次比赛的名‘清净的慧眼’是实至名归吗? ” 高洁差一点站起来,她身边的司澄按了按她的手。于直伸出左手,换过右手的话筒。台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高洁也看到了,顿时怔住,却稀奇地平静下来。 他们曾经差一点以一种稀奇款式的戒指缔结婚约,但是,如今高洁回想,在缔结婚约之前,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或者是关心戴在于直手指上的戒指长什么样子。 现在,她看清楚了,原来和她扔掉的那只一样,戒面上雕着一只猎犬,只是没有钻石的点缀,但一样扎眼。 高洁糊里糊涂地想,于直是什么时候戴上这枚戒指的? 这时候,于直的秘书陈品臻从会场后方疾步走到第四排,俯过身低声对高洁说:“您有空跟我来一下吗?” 坐在最外面的司澄立刻站起来,给高洁让出了通道,高洁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似乎明白了陈品臻的意图,她站起来,走出座位,跟着陈品臻一路往外走去。 她走动起来后,于直才开始回答记者的问题。 “当然,网友的投票和专业评委的点评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 高洁脚下起浮,陈品臻搀了她一把。 记者没有满足于直的回答,终于掷出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我听到—个传言,很想请教于总,第二季比赛的名和‘路客’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是飘进油锅内的一滴水、掷到花岗岩上的一块石头,炸开场内的安静。高洁却停了下来,就站在出口处。她的不安被出口乍现的光明冲淡,竟在此时意外地消弭了。 陈品臻在高洁身边催促:“您快些。” 高洁没有动。 于直看到了众人之后的髙洁,在出口的光阴处,停了下来。他们两人中间大约隔了二十多米的距离,她离他很远,是他把她推拒到这么远的。后来他想拉近这段距离,不过并不怎么成功,于直无奈地自晒。但至少,他们仍在同一局中,这距离也够了,足够他再张开一张网,但已经不再是为布局。 于直微笑着答:“在这次比赛的开幕典礼上,我就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但是我们能保证相对的公平公正。所有的作品都在网友面前公开投票,因为我们相信公众审美。”他顿了顿,“但是,这样的比赛是新颖的,因为形式太新。我们举办这次比赛,就像当初创立‘路客’一样,是一次冒险。很多品牌包括我们自己对比赛的效果都无法预判。所以我们非常感谢参加这两季比赛的品牌,他们大多不是知名品牌,有的还在创业期,但他们肯陪我们冒这次险,我个人十分荣幸,譬如——”他望着站在光明中的高洁,高洁也望着他。 熟悉的场面,不同的情境。她站在光明里,他亦站在光明里。世间天地,好像只有他们二人。 于直好像只对她一人讲道:“我太太的团队。‘清净的慧眼’是我太太的公司的作品,她参加‘路客’的比赛,对我来说是个意外,她的团队制作的作品受到观众的喜爱,对我来说更是个意外,我没想到她做得这么好。互联网就是这样一个奇异的世界,充满无限可能,可以最大限度改变传统的商业模式和传播渠道。在知道这些改变带来的结果之前,谁都不会知道你的创意和努力会换来什么。也许成功,也许失败。但大家不要认为成功就是得到了幸运,那意味着之后会面临更多挑战。譬如像今天,你们跑来问我,为什么我太太的作品会出现在我举办的比赛里?我太太会来捧我的场,只有一个原因,和所有的参赛者一样——因为这个比赛是免费的,成本很低,创业期都要节省成本,所以她才愿意来陪我冒这个险。” 于直停了下来,髙洁仍在远远地望着他,他也远远地望着高洁。她站在人群后头,光明里头;他站在人群前头,目光最聚焦的那一处。 高洁估量着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二十多米,好像很短,其实很长,他们之间永远隔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他们永远立在完全不同的位置,不对等也无法易地而处。 然而,在现在这个处境,他的这个表述,“我太太”——他顺口而流利地就讲了出来,又是一次意料之外、措手不及。高洁再一次如上次相同场面时一样,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苦恼起来。 台上的于直也做了个苦恼的表情。他的苦恼是因为他知道该怎么反应,高洁想。 果然,于直的表情让现场很多人笑起来。等笑声渐歇,他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幸不辱命,给所有参赛者都带去了可观的关注和流量,这是提供给所有参赛者的红利。网络视频传播一定会是未来的品牌传播的重要渠道,‘路客’将为品牌商提供最精准优质的流量和转化率,和大家共同做好这个市场。”他抬起右手做了个真诚邀请的动作,“如果大家对我太太的作品有兴趣的话,可以打开‘路客’的‘资讯’频道,欢迎给我们提意见,我一直相信网友能够给出最公正的判断。如果大家对他们的产品有兴趣,可以搜索他们的网络店铺,但我可拿不到折扣啊!”最后,他对着发问的记者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今天尽可能地为大家解答。” 对方当然没有问题了,还跟着周围人一起笑起来,都被哄得相当开心,而且心悦诚服。 上一回,不远的那一回,所有围观的人也被于直哄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69 得相当开心,而且心悦诚服。相同的场面,不同的局面。 高洁慢慢的转过身去,涌动不止的百感千慨,整理不尽的千头万绪,难以抒怀的前尘往事,不再妄想的漫漫前途,让她又静静立了一会儿。 陈品臻催促着:“我们走吧?” 高洁答:“好。”她还是选择踏实踏步,走好当下的每一步,这于她,是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高洁跟随陈品臻上了电梯,一路到顶层的办公区。 她是头一回进入于直办公楼内部,才发现里头的办公区域全部是用透明玻璃隔断, 一眼望去,可以望尽每一位忙碌的职员。她还看见了卫辙,连卫辙也坐在全透明的办公室内,正打着电话。他一仰头,看见高洁,挥手打了个招呼。高洁向他颌首致意。 陈品臻将高洁一直领到最尽头一件四人位置的小型会议室。领她进去后,便熟练地关上门,放下正对着办公区的两面玻璃墙几临街面的百叶窗。他请高洁坐到会议桌一角的沙发上,说:“我给您倒杯牛奶。” 高洁赶忙谢绝:“不用了。” 但陈品臻已推开会议室另一边靠墙的一处小门,里面似乎还有一个小房间,不一会儿,她从里头端出温热的牛奶和看起来好像出炉不久的蛋糕,递到高洁面前,临走前, 说道:“我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一会儿会议结束后,于总就会上来了。” 陈品臻走后,高洁慢慢把温热的牛奶喝完,于直还没有上来。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臂,扶了扶腰,拿着杯子,推门进入陈品臻端出茶点的小隔间。 高洁以为小隔间是一间茶水间,没想到却是一间有简单隔断的房间,十来平方米大小。进门时一个小厅,放着冰箱、微波炉和饮水机,小厅后隔了一间四面玻璃的小盥洗室,装了卫浴设备,盥洗室再往里,空间就更小了,只靠窗并排放着一张床和一只柜子,床铺上的枕头和毯子叠得很方正,柜子上只放了一只深褐色的皮质匣子,看上去像是军用物。 整个房间十分整洁,高洁看的眼熟——这些全是于直真正的风格,直接,冷硬,不拖沓,不多情。 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她才完全了解到这一面的于直。 高洁不愿意再深入,关上门,退回会议室,把杯子放到会议桌上。她的眼睛有点发涩,便拉起临街的百叶窗,正午的阳光猛烈,射进来反而更令她睁不开眼。她又将百叶窗拉上。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高洁转过身来,于直把门合上,说:“这里西晒,不用开窗。可以开灯。” 高洁忙说:“不用了。” 于直走到高洁跟前,忽然半蹲下来,双手扶住她的腰,他的脸正对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高洁不自在地想要后退,但是被他牢牢抱着。 他轻轻地、谨慎地探近,然后将耳朵附在她的腹上,长长嘘了口气,也许是满足,也许是神往。他问:“他今天动了吗?” 从高洁这个角度,看不到于直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的肚子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接触,直达她的身体之中,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她所熟悉的、来自丛林深野的亲近气息,总是不自禁地沉浸,不能自控,也不能推拒她答:“他白天不会经常动。” 于直抬头,兀自紧张起来:“十二小时有十次吗?你现在每天都在数胎动?” 高洁感受到于直的紧张,连忙解释:“他很健康,一般会在清晨和午饭的时候动,晚上也会动得更频繁—些。” 于直放下心来,再度将耳朵贴到高洁的腹上,享受着这个姿势。生平次,他贴近了他创造的那条生命,用力地怜听着,捕捉着哪怕一丁点细微动态。虽然一无所获,可是他并不失望,他在贴近生命的感触里近乎沉迷。 “他会是个快乐的孩子。” 高洁看着于直茂密的发,他蹲在她面前,又抬起头来,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也像个孩子,虔诚稚气。 他没有站起来,用仰望她的姿势,用她熟悉的语气,用能让她听出坚决的口吻,同她说:“高洁,我不会让别人误会球球的身份。”他笑了笑,又望向她的肚子,“为了球球,你就当……这是我们避续合作下去。以后怎么告诉他我和你的关系都随你,我不会干涉你,也不会有异议。但是在外面,他得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他再度仰望她,神情认真。 高洁双手环上肚子。于直的理由充分到她没有理由反驳。 她摒除心魔、鼓起勇气的第二回博弈,也仅仅是为了给她的孩子张开一张保护网。现在,于直愿意抓起保护网的另一头,坦诚地、耐心地看着她。 高洁将手伸出,握了握于直的手,她的手被于直握牢。他握得很紧,她挣不开。 于直说:“奶奶很久没见你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 自大年夜后,高洁虽然每周都会同林雪通个电话问个安,但确实一直未曾得空与她再见面。这其中也有高洁的刻意回避,若非不得已,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将八十高龄的林雪约到外面碰头,而主动去于家大宅,也是她一直以来回避的。 现在,唯一回避的理由好像没有了。高洁看得出于直别无他想的真诚邀请,她亦一直很想再去探望林雪,想了想说:“就这周末吧。” 这一次再见到林雪,还是在她的书房内,高洁发觉老人家老迈了,主要是精神上,不如她印象里健硕,眼角和嘴边松垮垮的,虽然气质仍是雍容的。 林雪往高洁肚子上仔细地瞧了几眼,笑着抱了抱她:“我的小曾孙长得不错。” 陪在高洁身边的于直说:“奶奶,你们聊,我走开一会儿。”他体贴地为她们关上门。 高洁扶着林雪坐下,抬眼看见她送给林雪的鱼形镇纸仍压在她的书桌上,镇纸下空空的没有一张纸,也许林雪有好一阵没有精神练字了。高洁心里头涌过一阵难言的难过。 林雪伸手摸摸她的肚子,高洁心里头又一暖。她坐到林雪的对面,和上一回一样。 林雪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 高洁看着林雪慈祥的眼睛,回答得很详细:“很好,我没事了,上一次发烧也没什么后遗症,这个月检査下来一切都正常的。” 林雪叹:“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都七个多月了,不要再忙了啊。” 高洁答:“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做一休一,到临产前两周会全休,您放心吧。” “阿直跟我说,他已绍搬到了你那儿,我想也好,能就近照顾你。” 高洁看向鱼形镇纸:“他很照顾我,帮了我不少。谢谢你们。” 林雪又叹:“高洁啊,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客气?客气不好,太见外了,会拉开和我们的距离。” “于奶奶,我是真心的。” “你还是坚持叫我于奶奶?我的曾孙生下来后都不改口吗?” 高洁不语。 林雪意料之中地无奈,只得旁敲侧击:“阿直自从做了那个网站后,把公司当成了家,后来和你住一块儿,总算晚上能按时有个地方回去吃饭和休息。” 高洁依旧是回避的:“于奶奶……”  ,林雪握过她的手:“过了这几个月,你的决心真的没有动摇过吗?没有做过其他的考虑吗?”  高洁一痛:”于奶奶,也许在这点上,我注定要对不起这个孩子了。“林雪问:“你老早以前跟我说过,你是不怪阿直的。” “是的,我不怪他。”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的情况,是可以不—样的。” 高洁一恸:“但是,我怪我自己。” 她垂下眼,眼前半黑半明。她曾经凭借她所认为的尘俗化解不掉的悲哀,握住那柄她自以为是的利剑,做出最可耻可悲可怨的憾事,成为无耻、荒唐、自弃、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最后成为她心底唯一一个始终无法打开的结。 高洁没有办法再看向林雪赤忱和慈爱的双眼,她说:“于奶奶,您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把我和我的孩子安排得很好,我也会和于直相处得很好。我们现在也挺好的。于直以后会得到他真正的幸福,我会一直祝福着他。” 林雪无奈地松开了手,力气有些用尽了,很疲惫:“奶奶还是没有办法说服你啊!奶奶老了,拿你们两个小的没有办法。” 高洁内疚到不能自已:“对不起,于奶奶。” 这一天高洁还是像上一回一样坚持没有留在于家大宅用晚餐,她私心里头是不想再同于直的叔婶堂兄等亲属照面的。林雪和于直应当也是了然她的想法,在晚饭前,于直便载她回家。 或许是同林雪的一席话,同样耗尽高洁的精神,她在于直的车上昏昏沉沉,最后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于直间或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他们的关系好像就稳定在同一辆车内的一前一后,这样近,实际上又隔很远。 曾经,在高洁蓄意接近他,突破了他们原本最单纯的关系后,他半试探半无奈地同她讲过—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现在他又在心叹息:“高洁,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 刚才同祖母告别前,祖母同他单独讲了几句话。 “高洁她虽然挺过很多关,却始终没办法过她自己那关。她最善良的地方,也是她执念最深的地方。” 于直苦笑着,对他洞悉一切的祖母说道:“我知道。高洁最恨她自己当时用的是第三者的身份和手段达到她的目的。” 他的声音有—点痛苦,也因洞悉—切。当他终于洞悉了高洁,也就洞悉自己,于是因爱生忧、因爱生怖,终至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口。 祖母说:“阿直啊,奶奶帮不了你多久了。我只希望,我的小曾孙以后能换个有个美满的家庭,你和高洁的缺憾,不该在他身上重现,他得是欢欢乐乐的孩子。” 临走前,他还是安慰了挂心他的祖母,笑着说:“奶奶,我和她来日方长, 我不急,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 林雪像对儿时想要获得家长鼓励的他一样,拍拍他的面孔,抱抱他的肩膀。 这是源自血缘本能的挂心。 最近的于直越来越能体会到这种本能的挂心的感觉——尤其是,一个欢欢乐乐的孩子,这个念想,愈加强烈、愈加深刻地植人他的心,几乎驱逐了其他的一切。从未有如此牵念、如此期待、如此满足感觉,他所有的情绪都被这个本能调动着。 于直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到了高洁的肚子。进入孕晚期后,她的肚子好像每天都比前一天胀得更大,让他情不自禁地根据她肚子的大小来估测他们的孩子的大小,不时会为了他孩子的留壮成长而雀跃窃喜。 于直知道高洁在陆陆续续地为孩子添置物件,她的工作虽很忙碌,但不会假赵阿姨或其他人的手,自己一点点像蚂蚁搬家一样把林林总总的婴儿用品买回去。 他没有告诉高洁,最近他也逛了很多母婴用品商店。基本都是他—个人,虚心地在各柜货员的指导下,买了很多婴儿衣服。有个他发现婴儿服种类繁多,长的、短的、袍状的、蛙形的、偏扣的、日常穿的、睡觉穿的等不一而足,连质地也有很多的讲究。他的孩子会出生在初夏,那么—定需要针织罗纹布这种质地薄、透气好的衣服,但是两三个月—过就要入秋,那么伸缩性、保暖行都很好的针织棉毛布也必不可少。于直每拿起一种衣服,就会幻想出一个属于他的小小婴孩穿着时的样子。长袍状的下摆很宽松,小婴儿爬动的时候会像—条游戈在浅池里头的小鱼;蛙形会露出小婴儿的两条小肥腿,他体验到的,他的孩子踢动的时候一定很有力气。他幻想完毕,就会把每种类型每种颜色每种尺寸每种布料都买一款。 很快,他临时租住的公寓内衣柜里就放满没有拆封的纸袋。他几乎把孩子一岁以内所需要的全部衣服买了个遍,然后开始着手研究买两岁的衣衫。当然,更重要的是婴儿车。他向新手爸爸莫北和关止都讨教一番,但是扔摸不准哪一款婴儿车会让他的孩子睡得更舒服。 高洁好像还没来得及买婴儿车,于直想,他是不是应该和她商量—下?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睡得很沉静的高洁,将车慢慢驶入公寓的停车库。停好车正准备下车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居然是系的二堂兄于毅。 于直先下车,关上车门接起电话。 于毅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阿弟啊?你和穆子昀的外甥女现在是个什么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0 情况?今天下午网上就爆出那些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你和奶奶不会又和她签股份转让协议了吧?” 于直好不耐烦地说:“二哥,你多虑了。” 于毅毫不客气地说:“阿弟啊!我们是老搭子了,一直默契得不得了。你新闻发布会上承认和她的关系,好歹也提前知会我一声吧?我费了老半天的力气,好不容易和证监会的聊乐乎了,你不要给我后院起个火,又让这种没有必要的绯闻插进来搅了局。” 于直表情冷冷的,但是声音透出点笑意,说:“你谈归你谈,我这儿的事,不会碍着你。” 于毅嘿嘿一笑:“那就好。阿直,哥哥可是提醒你,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格局,哥哥还帮你善着穆子昀的后,可不能让他们手里头再有我们家的股份。你的‘路客’也是要上市的,别忘了啊。” 于毅挂上电话后,言楷的电话立刻拨进来:“直哥,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好几个网站和论坛就挂满了你和嫂子以前的事儿。我查了查,那位台湾的高小姐,昨天晚上接受了个台湾媒体的采访,说——” 于直说:“说。” 言楷说:“把你们以前的事儿都说了……说得不大好听。她还暗示了媒体一下——你可能会嫌和嫂子离婚。后来国内论坛就八卦了你们以前的事,还翻出嫂子参加比赛的事儿,说得……都挺难听的。刚才开完会,卫哥接了个电话,美国承销商那儿对我们公司股份的情况有点儿质疑,他让品臻给你订明天去北 京的机票了。” 于直摸了摸脖颈:“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车后门被醒来的高洁打开,她迷迷糊糊地说:“我又睡着了?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她总是这样,时时刻刻不忘对他应有的客气,这是令他厌恶的客气。于直走过去扶住她的腰,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有所渴望——真正的渴望。他在她有任何反应之前,温柔地覆盖到她的唇上。 睽违已久的亲密,发自内心的本能,让高洁在懵懂的一瞬间就沉浸进去,不可遏制而且无法自持,终至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此时是做梦,就让梦境更长久一些,长久到她荒唐地将全部原则和妄念抛诸脑后,只细细体会这片刻的温暖。 这一夜,高洁一直无法平静。 她已经慢慢开始尝试自己平和地接受于直的照顾,于她的孩子来说,他们三人的关系是要维持一生的,她应当从现在就开始重造。 但是,一个吻,就让她被动,无措,甚至是失态,最终她还是无力抗拒。 于直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对她说:“明天我要出差几天,这几天你自己当心。” 他探手想要摸摸她的肚子。但高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克制着绝不允许自己涌出妄想,终于挣扎出决意,又退了一步。 于直没有勉强她,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有无奈,也有留恋。她不是没有看出来,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看出来。止步于此,才不会有悖于她的决心。刚才的失态,只能是意外。 高洁睡了并不安稳的一觉,清晨时手机一振,她就醒了过来。很意外,电话居然是人已在国外的罗太太打来的。 罗太太抱歉道:“你现在还在睡觉吧?我有没有打揽你?” 髙洁醒了醒精神:“没有没有。 罗太太嗔道:“你一直是爽快人,就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路客’于总的爱人呢?你们俩在雷老寿宴上那副样子根本就不像认识的,那时侯在闹别扭吧?我真是看走眼了。” 高洁愕了一下,尴尬但客气地笑了声,并不答话。 罗太太也跟着笑了一声:“jo,有个不情之请,我也很为难,不过受人所托,不得不硬着头皮给你打这通电话。” 高洁灵犀一透,说:“您直说吧。” 罗太太讲:“是这个样子的。上一回我介绍的周潇和她经纪人做事儿确实冒失,周潇本人呢对你很过意不去。大约因为这事,让于总有点误会。周潇本来在于总那儿有个试镜机会,聊得挺好,但是后来她一直没接到通知。” 高洁在罗太太提问前是做好了一个可能性的心理准备的,结果罗太太正问到她想到的可能性上头,她说道:“罗太太,我和于直……从来不干涉对方工作的。而且他那边的事情一向按照正常流程在办,我想周小姐可以再去沟通看看他们明确的意思。在我规这个事情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罗太太话头醒尾,爽快说道:“你会这样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受人之托,总要办一办。你们这位于总啊,做事情强硬得很,但是公道也是业内闻名的。我啊就是意外你们俩为什么要隐婚呢!还不跟我说,不够意思哦!” 高洁忙抱歉道:“这真是我不好意思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罗太太说:“是啊,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当然知道你的性格。你不喜欢张扬的,不告诉别人你和于总的婚姻情况肯定有你自己的考量,但是也要适当地在他的社交圈露露面啊!不然怎么看住他。” 高洁不太明白罗太太何出此言,但她也并不预备追问,只在此抱歉地与对方道了别。在挂上罗太太的电话后,她的手机很快又响起来,是她更加意想不到的人——那位曾经采访过她的《城市故事》的编导金菁。 金箐讲话比罗太太直率许多,开门见山问高洁:“髙女士,我想约你和于总一起上我在财经频道办的一档夫妻创业节目。” 高洁有些头疼,她找着缓兵之计的借口:“可是我现在身体实在太不方便,您是知道的。” 金菁讲:“没有关系,我是来提前预约的。可说好了啊?”她不待高洁答复,便即当她已经同意,但是在挂上电话前,又多加—句,“对了,昨晚于总亲自关照的事儿,我们都搞定了。电视台下头几个论坛的帖子已经删了,也锁锁定了ip地址,不过都是代理的,回头我会发到‘路客’去。” 高洁心头一沉,问:“什么帖子?” 金菁说:“就是那接乱写的。嘿,总有些小市民热衷八卦名人的私生活,你也别放心上,于总亲自关照的事,我们保管办妥,就是和于总一起上节目的事儿你一定到他那儿提一提啊,我们一直想做创业夫妻档专题呢,你们俩太合适了。” 通话结束后,高洁打开电脑,在捜索引擎网站上把于直的名字打了进去,很快,一连串的标题跃入她的眼帘:“内地富二代被爆曾脚踩两条船,却被台湾名制片之女借孕逼婚。” “‘路客网’于直爆隐婚后和前女友旧情复燃婚外恋:未来的离婚案可能引发上市悲剧。” “夺爱、逼婚、抄袭、比赛开后门,狠女人玩手段,黑历史被扒,富二代被骗。” 翻到捜索网站的第二页时,这些标题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关于“路客”的 —些经济新闻。高洁又返回页,把所有的热闹标题又看了一遍,熟悉的字幕表达,相似的炮制手段——都是她曾经处心积虑地运用过的。 高洁失神了一儿。 这一会儿时间,她没有丝毫情绪上的起伏,心内平静到了极点,甚至平静中揣测了片刻,她曾经所深深怨恨的对方,在看到这些加诸在他们身上的字眼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实在想象不出来,只知道那时候的他们一定不是自己现在这个情绪——曾经咬碎唇齿的报复,只不过是心头一层又一层沉沉的负担,她等的就是一宗连一宗的被揭穿,唯如此,才能把枷锁一架接一架地放下。她不用去详究其中的原委,一个因合上一个果,已经足够。 不过,高洁还是点开了最后一个标题,在字里行间,找到岑丽霞、“寻途网”等字眼。岑丽霞在论坛上控诉,她曾经的雇主高洁抄袭了自己的设计作品:“寻途网”的发言人暗示,在“路客”举办的创意广告比赛上,被主办方的关系户取代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冠军名次。    高洁拿过手机,翻到已接来电,又拨通了金菁的电话,同对方讲:“金小姐,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在你们媒体上发表一个声明,我想说明一下,我没有任何作品抄袭的行为,在比赛里也没有因为开后门拿冠军。” 金菁听着她格外认真的口吻意外地愣了半晌,才讲:“你是说那个说你抄袭的姑娘吗?她早上就正式接受午报的采访,说网上曲解了她的意思,她没有说你抄袭她的作品,说你是她工作的启蒙恩师。至于寻途网,他们发了新闻稿,说没有任何暗示‘路客’比赛有猫腻的意思。这些消息今天陆续会发布的,你放心吧。” 搁下电话,高洁关上电脑。她在工作室里,对着阳光坐了一会儿,想起今日舰做一休一的工作日,便起身赶去工作室。 工作室里正有以前定制过产品的客户来现场看货。高洁虽然停了私人定制的服务,但是工作室里还留有几件仅制一件的设计款,供应给特别需要的客户。她走进工作室时,听见那位老客户正对做服务员的裴霈说话。 “你们这位jo真不得了,我当初一看就觉得她不是凡人,居然拿下的是‘盛丰’那个难搞的老三,一路当……哦,谈恋爱、开店、结婚、生孩子,每个时间点都卡得刚刚好,缺一环都走不到好,真是本事。” 高洁微笑着迎上去:“林太太,您好,真高兴您今天过来。我这里有两件佛教相关的设计款,介绍给您看看。” 招待好林太太,把她送走后,高洁疲惫地坐下来,问客服小方:“今天有什么难搞的客诉?” 小方闪烁其词:“还好啦,我们可以应付的。” 高洁抱歉道:“难为你们了,要临时处理一些额外的客诉。”她打开桌上的电脑,登录网店的客服沟通工具,查看从昨天到今天的客服聊天记录。 在网店流量和交易额逐渐稳定之后,毎曰八点至二十二点。毎小时平均接人十五个客户的咨询。但是从昨日到今日的二十个小时内,一共有六百个客服聊天对象,其中的一半,是小方所管理的客服团队没有回复、也无法回复的。 高洁将那些客户的聊天框打开。 “你们老板真是那个傍上富二代的不要脸女人啊? ” 高洁快速敲击着键盘,“对不起。如果您想购物,请浏览我们的商品列表页。希望可以为您提供心水的饰品。” 对方是昨晚敲开“清净的慧眼”店铺在线客服留的言,根本没有想到会得到回复,一见有回复,就立刻打了一行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 高洁只是打着:“对不起,希望可以为您提供心水的饰品。” 她接着点开下一个客户的聊天框。 “丢女人的脸啊,做出这种事情,竟然还抄袭。” 高洁回复着同一句话,“对不起。如果您想购物,请浏览我们的商品列表页。希望可以为您提供心水的饰品。,她发出这句话后,又打了一句话,”我们没有抄袭。“她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点开客服们没有回复的客户聊天框,不停打着“对不起”,几十个,一直到上百个,喷薄而出的念头也只是这三个字——对不起。键盘的声音发自她身体深处,之前一直埋在难堪的沉疴里,是毕生的痹痛,她以为永远拔不出来。她抬眼看到店铺的题图,“清净的慧眼”五个字,是母亲的赠予,她郑重地看着这五个字,手指仍在不停敲打着键盘。“对不起”三个字不是对别人说的,而是对这五个字,对母亲。 小方终于忍不住劝她:“jo,你休息会儿,这些客诉就交给我们吧。” 高洁笑了笑:“这是因我而起的客诉,不在你们的工作范围,没关系,我来答复客人们。” 第十一章 有你的陪伴,是我一生的守候 高洁用如此方式在三天的时间里回复了数百位客户, 小方功解几回,均告失败。好在到了第三天,来店中如此言语挑衅的客户越来越少。 一场声势浩大的与论批驳日渐消弭,,网络上的种种痕迹也在消失, 高洁越来越平静,她的悔痛被抚平,仿佛一个结痂的疮疤,必须掲开,在大太阳底下被暴晒, 才能得到真正的愈合。 也是到了第三天, 她已经不用持续坐在位置上, 不停敌打键盘。她站起身,推开了窗户,今日的天空, 一半灿烂, 一半阴霾,有一朵沉重的云遮蔽了半边太阳。 高洁摸摸肚子,深深吐了口气,办公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尽责尽力。她很感激他们,正在想是不是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1 预订一份下午茶给大家分享时,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来。高洁看到屏幕上闪动的是“言楷”的名字,没来由地, 心头一阵惊慌。她摁下接听键,那头言楷的声音更慌乱。 “那啥……嫂……高女士,您今天有没有空?” 高洁眼皮跟着心跳一跳:“怎么了?” 言楷说:“直哥昨晚出了车祸,住市一医院,您来看看行不?在四号楼401病房。”他仿佛是怕高洁会追问或拒绝似的,讲完即刻将电话挂了。 高洁的心跟着话筒内那一串忙音跳个不停,良久,才反应过来。于直一出了车祸?她的手一颤,手机掉到地板上。 裴霈赶忙替她检起手机递过来,高洁已经胡乱地将包理了理,忙说:“我今天有事先走了。”她抓过手机,塞进包里。 裴需问: “有什么急事吗?” 高洁摆摆手,走到办公室门前,穿上外套,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工作室大门。 她是一路疾步下楼, 出了公寓,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才立定, 跟着刚才手机里头忙音跳个不停的心少许平稳了些 她在十字路口茫然地站了一会儿, 待十字路口的红灯明灭两回,终于伸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市一医院。” 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不容她再有犹豫和迟疑,拐过几个路口就到,车停下来时,她低呼:“好快。” 司机笑她:“快还不好吗?” 高洁打开手包预备拿钱付车费,手一摇晃,钱包掉下来,等钱撒了一地。她狼狈而艰难地弯腰一枚枚拾起硬币,付清车款,拉开车门下了车。 这七个多月来的例行治疗和产检,以及一周的住院,让她对市一医院的地形太熟悉了,她很快就找到四号楼,坐着电梯抵达四楼,走到服务台时,当班的护士正安静地坐着翻阅着什么资料,服务台对面就是401室。 在离服务台两米的距离,高洁停了下来,医院里凉飕飕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情却无法因此平静下来。她抓紧手里的包,又放松,又抓紧,又放松,不知重复着这个单调无益的动作有多久,一直到护士终于抬起头注意到她,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可她还是慌乱,不知如何作答。就在此时,401室的门被打开,出来的是卫辙,卫辙眼就看到站在服务台跟前的高洁,疾步走了过来,丝毫不让高洁有反应的机会。 高洁知道回避不了,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卫总,你好。” 卫辙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我……”高洁支吾着,“他……”她鼓起勇气,“还好吗?” 卫辙在高洁身前长臂一展:“你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呗。” 高洁不禁往后一退,可不知卫辙用了什么手法,她竟不能由此顺利后退一步,他说:“来来来,于直刚打了一针睡着了。” 高洁慌乱地说:“我先走了。” 卫辙半转身体,竟然将高洁轻轻巧巧地往前推了一步:“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 他将高洁半扶半推地带到401室病房门前,将门一推,高洁就看到了睡在病床上的于直,他合着双眼,睡得正沉,额头上缠着一卷绷带。 卫辙说:“在北京谈事儿,连着几天没合眼,昨儿下午回的上海,晚上又应酬了个饭局,被灌多了,身体没扛住。找来公司的司机代驾,谁知道在高架上和人撞了,幸亏司机驾驶技术还行,于直也就额头被撞到了有点儿擦破。如果他自己能开车,也不至于出这事儿。” 高洁抓着门把手:“他……没事就好,我……我就不进去了。” 卫辙说:“别啊,他病还是挺重的。他这几个月忙得太疯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你瞧瞧你瞧瞧,那样子都不成人形了是不?”他轻轻巧巧将高洁扶进门内,又悄无声息将门关上。 高洁的背抵着门,远远看着躺在病床上如卫辙口中一样“不成人形”的于直——现在真实地躺在她面前。她可以看到他苍白的面孔,强壮如她,也会消瘦,也会病倒。而这些天,她没有发现。高洁想起卫辙刚才的话,他不全是病倒,是出了车祸。她担心起来,不禁往前走了两步,离他又近了一些。现在她可以看清楚他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的睡容了,她所熟悉的他睡着时男孩一样稚气,唇微微地翘着,有一种他醒时绝不会有的天真稚气。 睡着的他于直忽而翻一个身,高洁以为他要醒了,吓得往后退一步,想要打开门逃走。可她背转身体时,分明听见于直低低沉沉地唤了一声:“妈。” 高洁扶着把手的手停在了那里,她想她没有听错。于直是个从不会说梦话的人,与他同床共枕一年的时间里,她从未听他说过任何梦话。他的一切情绪和念头都是他最深的隐秘,被他掩藏得极好。她看不透他,因而更加惧怕。可是,他此刻在叫什么? 于直又唤了一声“妈”,高洁莫名地眼中一热。她由林雪处所听闻的、让她惊骇到不想辗转去想的于直的童年,由他的一声呼唤,轻而易举地就攫住了她的心,她再也甩不掉避不开。 高洁握紧了把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应到速速离去。她今天反常的行为已经让她后悔了。可于直又是无意识地唤了一声:“别走,妈。” 她的泪不受控制地跟着这一声落下来,滚落到手背上,她檫了摖眼睛,想要拉开门,可是身后的人又叫了一声:“高洁。” 高洁怔住,转过头来,于直已经醒过来了,睁开了眼睛,正牢牢地看着她。 于直将手伸了出来:“高洁。”他就像一个求请着大人帮助的孩子一样看牢她,眼里居然有着高洁从未见 过的哀请,牵着髙洁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他伸出手来,个动作是抚摸到她的肚子上,问:“他今天好吗?”髙洁不由得答:“他很好。 ” 于直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很欣慰地笑了。这一笑,让高洁心中莫名暖了一 暖。他又问:“你呢?” 高洁心中那一点点暖漫到眼底发了涩,她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只怕一开 口,刚才未落尽的泪又会涌出。 也是恰在此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就像天空上不受控的小云朵儿, 轻巧地飘忽忽着,摇晃在两人之间。 小云朵儿的飘忽好像让于直又清醒了一些,他甚至用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 身体,让自己半坐起来,另一只手撑到她的腰上,挪着身体让出了床铺边的一处空位。 慌忙中,高洁开了口 : “你不要急。” 于直说:“坐下来。” 他的手环在她的腰上,用着期待的神情瞅着她。高洁没有任何拒绝的气力 了,在于直的床铺上坐了下来。 于直调整着姿势,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掌心上。掌心下,奇妙的 跃动还在持续着,奇异的令她无比投入这份专注。 好一阵子的静谧让髙洁开始不自在。他的手正缓缓地随着她腹中的脉动而 动,他抬起头来又问她:“会疼吗?”他脸上的神情,和他前两回摸到胎动时 一样,好奇、觉得不可思议,而眼里跃出兴奋的光芒,像个正在探索的大男孩 一般0 _高洁忽然蒙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拉进了于直这股子兴奋的神情中, 她无措地垂下眼,除了摇摇头做不出任何反应。于直好像因此受到鼓励样, 手在她腹上随着胎动的节奏轻轻抚拍,似同里面的胎儿嬉戏着。 这是高洁在胎动时从不会做的动作,她腹中的孩子却立时感受到了不—样 的节奏,活动得比平时更剧烈,震了震高洁,令她不禁低呼一声。 于直小心地停下动作:“弄疼你了?” ‘不,没有。“高洁伸手覆上肚子。 此刻她的感受亦是奇妙的,她看着于直的手和自己的双手都覆在自己的孩 子之上,孩子在此刻的激越完全超出了她既有的经验。她既蒙又惊,心头刮板了。 “他动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于直问。 他问出的问题傻气得不像平时的他,高洁迟疑着,但也诚实地分享:“像 咕噜咕噜吐泡泡。”于直轻笑了声,望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又问t“你饿吗?”“不。” 他又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 髙洁也认真地想了想赵阿姨她开的菜单,答:“水煮虾、猪肝、蔬菜。” 于直又问:“水果快没了吧?” 髙洁眼睛又是一热,怕自己抑制不住眼泪。 于直的手还放在她的肚子上:“球球喜欢吃这些水果吗?” 高洁喉庞口有什么被堵着,没有答。他的问题天真稚气得她都有点儿不清 醒了。她唤他:“于直 ”她很想问他这两天做了些什么事情,是不是处理网 上闹出的那些事情,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想问的问题问出口。 这时候响了两声敲门声,有人推门进来,首先是卫辙的声音:“哎?你醒 了啊? ” 高洁慌张地推开于直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却被于直将手一握,反而更加 亲密。 卫辙笑着说:“高洁还在啊? ”回头冲着后面的人说,我说他好着呢。“ 跟着卫辙走进来的人,高浩认识,是于直的发小漠北。莫北只往里一探就 停在了门口。 高洁将手从于直的手里抽了出来,于直看了她一眼,才仰头看向门外推着 婴儿车的莫北:“怎么把孩子带来了?”莫北说“今天来做体检。”高洁的眼光立刻跟着黏到了门口的婴儿车上。莫北便将婴儿车推了进来。 于直问:“你爱人没来?” “在家里休息呢! ” 见到莫北的高洁是有点儿不自在的,莫北温和地朝她点头笑了笑。高洁的 目光又落到莫北推着的婴内。隔着婴儿车上的纱帘,她可以看到不过几个 月大的小小婴儿醒着,正吸允着手指,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大人。 高洁情不自禁地问:“我可以抱一抱吗? ”问完以后就羞赧了,知道自己 一时失态,好生冒昧。 莫北拉开婴儿车的纱帘,弯腰把儿子抱出来,交到高洁怀里。 高洁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好似手内握着珍宝般格外谨慎。初生的生命,温软到不可思议,暖和到无比温馨。孩子睁着明亮的大眼看着她,嘴一咧,笑 起来。高洁跟着笑起来,轻声问婴儿:“你叫什么名字呀?是男孩子还是女孩 ?” 孩子的父亲答:“叫莫远,是男孩。” 高洁逗着怀里的孩子,不知不觉露出毫无防备的台湾腔:“远远长得好帅 气哦!” 于直未承想能见到这样的髙洁,这样的情境,她眉眼轻扬,脸庞发光,安 宁静逾,似有馨香浮动,看得他竟心生向往。她看着孩子,他看着抱着孩子的 她。双双都在想,怀里这样一个孩子,诞生下来,见风就长,不几年,就能入学,又几年,毕业工作,他们看着他成长,延续着自己所经历的。想到这里,又双双否定,不能够延续自己的经历,他会更好,他们现在有了义务,就是让他更好。 这就是一个新的人生,髙洁和于直都有点想痴了。 卫辙和莫北相视笑,卫撤声:“瞧你们把人家孩子抢过来干嘛, 不怕自己家孩子吃醋吗?” 于直醒过神来,瞪卫辙一眼。高洁跟着醒过神,连忙将孩子还给他的父亲, 看到莫北将孩子放入婴儿车内的睡篮后,问:“ ‘bugaboo’的婴儿车用起来 很轻便吧?” 莫北答:“是啊,本来想买‘stokke’的,试下来‘bugaboo’更轻便,方便孩子妈妈搬动。” 髙洁点点头:“这样最好了。” 于直仔细看了会儿婴儿车,问莫北:“你儿子是不是做检查了?” 莫北立刻明白于直的意思,对高洁说:“我送你回去吧?我们顺路。” 高洁贪恋地看着一眼睡在婴儿车内的小婴儿,点点头。她回头看—眼于直, 于直朝她一笑。她说:“我先走了 ” 于直点点头:“我过两天就出院了,放心吧。” 高洁没有再同于直多说什么,就跟着莫北走出病房。 在病房外的服务台处,有一位坐论椅的男士正由一位女士推着,同护士说 着话。莫北停下招呼了一声:“小严,你怎么来了? ” 他称呼的小严正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听见莫北的招呼回过头来: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2 “莫先 生,你好。我给于小先生送点小菜过来,这里先给护士 ,不好意思去打搅他。 他伤得重不重?我听小朱说翻了车,吓死人了。“莫北说:“没有翻车,他明天能出院了,小严看到了莫北推着的婴jl车,也看到了髙洁,有点奇怪。 莫北毫不见外地介绍道:“这位是于直的太太。 ” 髙洁待想否认已经不及,小严一脸真诚地恭喜道:原来于先生要当爸爸 了,这太好了。恭喜你们恭喜你们! “他转头对身后的女士不住讲,”哎呀, 这实在是太好了! “热忱到高洁只得客哪笑着。 小严身后的女士说道:“于先生没事就好,我们还是先走吧,莫先生和于太太也要赶着回去休息了。 ” 小严被提醒到,不住点头:“对 对 对” 他们向莫北和高洁道别,等他们都散了,莫北突然对高洁说:“这位小严, 他的腿因为于直断的。” 高洁吓一跳:“什么?” 莫北说:“于直年纪小的时候干过一些荒唐的事情,他弄伤了小严的腿, —直到现在过意不去,心里放不下,这几年一直资助他们,一心想弥补 他自己以前犯过的错吧。小严腿伤以后,去学了一手厨艺,和以前跟着于直一 起混过日子的小朱一起开了两家餐厅,现生意很好。他一直挺感谢于直的, 就是于直自己有心魔,不肯坦然面对他,接受他的原谅和感谢。 ” 莫北说完望向高洁。 高洁却不敢直视莫北,轻声说:“原来这样。 ” 莫北说:“会不会觉得于直有点孩子气?” 高洁想了想,噗一下笑出来:“是有点。”前方电梯门开,她说,“我们走吧。” 于直是看着门合上,怔了几秒后,才看向未跟着离开的卫辙。卫辙走过来晃晃悠悠地坐到床铺边高洁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于直嫌弃地伸腿把他踢了下去。 卫辙便站在他跟前:“哟,这就把你的高参给踹了啊?过河拆桥要不得啊要不得。” 于直说:“你话太多了。” 卫辙突然问:“高洁的预产期是啥时候?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夏天吧?” “六月,还不算夏天。” 卫辙存心露了一个摩拳擦掌的表情:“那我得准备准备了。” 于直挑眉问:“你想干吗?” 卫辙说:“准备好给孩子当干爹啊。我现在是不是特有干爹的腔调,为他积极调解了家庭纠纷。” 于直斜睨卫辙:“你想多了。”略一沉吟,又说,“讲正事吧。” 卫辙收敛起来:“你料对了,刚才言楷给我电话,车是被人动了手脚,幸亏小郑技术好。我们明天去局里和李局沟通这事儿。” 于直点头,皱起眉头:“安排人再查查穆子盷” 卫辙说:我也是这想法,网上这些帖子不会平白无故突然冒出来。那些可疑的网址我都査了,全都用的代理ip“于直问:“该删的都删光了吧?” 卫撤答:“就知道你关心这个,我出来前和他们过了一遍,都删光了,连 捜索引擎快照定了。网上再大的热度也就几天,过段时间新热闹出来了, 网民就把这茬给忘了。对了,正想问你呢,那个说髙洁抄袭的丫头你打算进一步处理吗?她说让她发帖的人用qq联系的她,给了她一笔钱,找了记者去采访她。” 于直说:“她是被髙洁辞退的,髙洁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先这样吧。” 卫辙又笑了:“挺了解高洁啊? ”他问他,“你和髙洁总不能一直这样下 去吧?” 于直沉默了会儿:“这样下去也挺好,至少能守着她和孩子。” 卫撤叹一声:“于直啊,你有时候冷静得让哥哥害怕啊!这不,昏迷前都 能一句废话没有把这事儿的疑点交代出来。也幸好哥哥我知道你这铁人心肠到底有几个弯,让你一醒来就见到你想见的人。我是不是太贴心了?” 于直说:“老卫,以后换你去应付媒体吧?” 卫辙举手:“可别。哥哥我最不擅长和记者打太极。” 卫辙走后,于直捏着眉心躺下来,身边还留着刚才高洁坐过的位置,那小 小的一个空间,他已经很明白高洁的所求了—不过一个小小的空间,容她带着孩子平静生活,一个她想要的家。 就在昨晚,当猝不及防的车祸降临,他整个人被猛烈撞击,不能控制自己 的身体时,他心里头唯一的一个念想呼之欲出,他的孩子、他的爱人—这些都是存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想要的家。 在莫北送高洁回家的一段路上,高洁反复斟酌,不停犹豫。她很想问一问 莫北,有关于于直的过去她所遗漏的那些细节,几欲脱口而出,又勉强克制。 或许是由于她心绪不停地波动,也或许是因为于直刚才和胎儿的嬉戏,牵动了她腹中的孩子,这一路上,她腹中的孩子一直在动弹,她感受到他在踢动小脚y,伸展小手臂,仿佛在寻找什么。 抵达公寓,告别莫北后,高浩只身走进电梯,才按住孩子活动的地方,轻 轻孅。 “你是想找爸爸陪你玩吗? ”她问孩子,也想问自己,隔了十几秒,电梯 门开,她没有自答,但孩子渐渐安静下来了。 高洁走到家门口,见赵阿姨站在对面于直租住的那间屋的门前。赵阿姨见 她招呼道:“我帮于先生拿几件衣服送到医院去。” 高洁看着她打开了那扇门,仿佛受到莫名吸引,情不自禁地跟着走了进去。 室内的格局和自己住的那一间一样,就是除了必备的橱柜以外,别无他物, 不像是有人在住。高洁想到了于直那间设在他办公室的小小蜗居,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就不像是有人在住。这就是他一个人的疗草生活。 赵阿姨打开了衣橱,弯身翻找半天,拿出塞在衣橱里的几个纸袋,打开一 探,“咦”了一声,她又翻找了几个纸袋,转头朝高洁笑着递去一个纸袋:“你看看这个,买了这么多小婴儿的衣服,够穿两年了。” 髙洁接过纸袋,里头放了好几件小衣服,暖暖的粉色和黄色,她抚摸上去, 触手也是软软的。她又打开一个纸袋,还有喜悦的红、蓬勃的绿……她不知道于直是什么时侯置买好的这些小婴儿的衣服,但是她几乎能感应到他将这一件件小衣服摸在手上的感觉,一件一件翻着,就像翻着自己的各样情绪,温暧的、 喜悦的、蓬勃的……高洁将纸袋一只只归于原处,问赵阿姨:“赵阿姨,你什么时侯去医院?” 赵阿姨答:“等陈小姐那边的车过来一起走,她要送文件给于先生,正好 带我一程。约好七点半的。”她不忘记嘱咐高洁,“你一定等我回来再洗头啊!” 自上一周开始,高洁因为身体越发沉重,站立淋浴时愈加吃力,好几回都 是洗了半就累得气端吁吁地坐在浴缸边沿歇息一阵。赵阿姨怕她这样洗洗停停容易着凉,便开始帮她洗头。高洁很感腿阿姨的周到贴心,说:“好的。” 她回到家中看一眼挂钟,默算了下时间,刚刚好。便打开冰箱找了找了找,找出一块半筋半油的牛膀。赵阿姨跟过来问:“你要吃牛肉啊?我来我来。” 高洁将牛腩拿到水洗台上先冲了冲:“我炖个汤,一会儿,麻烦你一起送过去。” 赵阿姨闻言便不再插手。 自赵阿姨来到身边后,高洁得以专心致志地工作和养胎,已许久未曾亲自 下厨,但曾经熟悉的动作未曾忘却。她熟练地将牛腩出了水,再将血沫子冲洗干净,用锅盛了清水,从蔬菜篮里找出一只洋葱一只胡萝卜,从橱柜里翻出白胡椒。虽然还不是她以前熟制此物的全部必备材料,但目前也凑合了。她把洋葱和胡萝卜切了块,同牛肉一起放入清水锅内,撒上白胡椒,开了小火慢煨。 映着莹莹微火,高洁望着窗户。那面窗户上曾经映出他们拥抱的身影,他 的双臂搂抱着她的腰,气氛家常而温馨。 可惜那一刻很短。高洁走到榻榻米上坐下,靠在于直送给她的那张懒人沙 发上,望着窗外斜阳余挥努力普照大地,天空已无阴霾密布,待皎洁弯月升起,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高洁起身去厨房,再一次闻到了熟悉的牛肉清汤的香气。她打开汤锅,用 网勺滤出汤渣,加了适量的盐,搅拌均匀后,找来一只保温杯,连汤带肉倒人。 最后打包妥当,递给即将出门的赵阿姨,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路过哪家面包房的话,再捎一根法棍。”话说出口,往日牢记心中的种种席卷而来 自心底而起,她没有一刻忘记。 高洁有些仓皇失措了,有些习惯,一旦养成,终是难戒。手机响了很久,她才失魂落魄地接起来,来电话的是司澄。 司澄说:“jo,我们明天就出发去美国了。” “这么快?” “我们已经停留很久了,现在这个时候离开刚刚好。你身边有很好的人在 照顾你。”司澄顿了顿,“你身体不方便,明天不用送我们,我们这次只去三个月,等到球球出生后,我们应该就回来了。我有个请求,很冒昧。” 髙洁说:“没关系,你说吧。” “我可以当球球的干爹吗?” 高翻扩着肚子:“当然。”她笑了笑,“球球会很开心。” 司澄的声音也很开心。?“太好了。”他顿了顿,又道,“jo,我接下 来的一个项目是和‘路客,合作拍个纪录片,不是那位于先生和我接触的,是他们美国的合作伙伴。 ” 高洁也顿了顿:“那很好啊。” 司澄说:“他,至少他领导的团队,给我的感觉很好。效率高,执行力强, 眼光长远,战略清晰,我很看好这个平台。” 高洁听司澄说出这样的话,不自觉地笑了笑。 司澄继续说:“所以对你,我也有一句话。” 髙洁静静听着。 “因为相爱‘所以会怯懦;因为相爱,所以要体谅。” 在挂上司澄的电话很长久的一段时间内,髙洁坐到了厨房里,厨房里还氤 氲着牛肉汤醇厚的香气,她沉浸在香气里,直到手机第二次响起来,屏幕上闪 烁的是于直的名字,星星一样,晃在她眼前,又近又远。她鼓起勇气接了起来。 “汤很好喝。法棍也不错。”于直的声音也是又近又远,“我很久没吃到了。” “那……就好。伤口……还疼吗?” “我没事儿。球球晚上动了没有?” 高洁摸着肚子:“还没有。 ”她突然听到话筒那头一声汽车的鸣笛,一种可能性跃上她的心头,她站起来,走出门外,摁了电梯。 于直在那头问:“莫北家选的婴儿车怎么样?” 电梯门打开,她走了进去:“挺好的,我也想买这个牌子。”“好,我也觉得不错。莫北对他们家两个小子都挑好的买,比较靠谱。关 止也是照着他买的牌子买。” “关止? ”高洁看着楼层号码一闪一闪越来越接近楼。 “他们家是双胞胎,和我们球球差不多大。”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高洁循着亮光走出大楼,走进夜色下的林荫道, 在昏黄灯影中,她靠在棵不知长了多少年才长到能遮蔽她身体的粗壮的梧桐树后,偷偷地、卖力地,又想隐藏自己,又想找到那人。 “双胞胎?真好呀。”她由衷地羡慕,欣羡的声音也隐藏了她已经身体力 行的行动。 “高洁。”这声呼唤远在信号波段另一头,又近在耳畔。 高洁没有转过身,她身后靠近了熟悉温厚的怀抱,熟悉的山野气良,她陷 入进去,一点儿都不想动弹,因是早已经习惯的沉醉,还有安全。 有一双手自她背后按到她的腰上,有力但温柔地抚摩着,一下又一下。她 的身体由此感受到的舒适也是熟悉而眷恋的。她握着手机的手放了下来,握住 那双杂她熟悉的眷恋、安全、舒适的手。 于直在她身后说:“赵阿姨说每天晚上还会帮你做腰部按摩。这个时间你 不该站在这里。” 高洁也知道这个时间自己不该站在这里,但她还是来了,在她的意识以外, 本能以内。她放开自己握着他的手的手,很难答他,只能打岔:“赵阿姨呢? 我怎么没有看到她?她还没有回家。”“赵阿姨已经上楼了,大概和你走岔了。”高洁转过身来,于直用双臂环住她的腰身。他以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3 前可以仅用双掌就握牢她 的纤腰,而现在合扰双臂都无法环抱住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想用点力气拢住她们,又怕太过于用力而伤害到她们。原来左右为难也是幸福,也是满足,多好?她主动走了过来,现在就在他怀里,带着他们的孩子。 高洁贪恋而专注地看着面前她希冀着出现、结果真的出现的于直。他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换下,贴上了三四厘米宽的医用胶布,在他的右眉上方。她的心一紧:“你怎么出院了?” 于直答非所问:“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借着昏暗路灯看着她一头乌黑如 缎的长发,随意地盘在她的脑后。他最初发自本能喜欢的样子,她一直没有改变。他抚摸上她的发。 髙洁却从贪恋和专注中逐渐清醒,她竟然真的下了楼,他竞然真的出现, 他们正拥抱着,就像以前。她弯起手臂,冷静下来,又想要退开了: “我得上去了。” 于直松开双臂,转而牢牢握住她的手,想要重新掌握:“就一会儿,你的 头发都乱了,找个地方我给你洗头。” “我可以上去洗,赵阿姨在等我。”于直重新掏出手机,拨了号,不一会儿电话通了: “赵阿姨,高洁在我这儿, 我带她去洗头,你准备好夜宵就早点睡吧。 ”髙洁瞠目结舌。 于直握牢她的手:“就在前面一条马路,五分钟就到,你在那儿剪过头发。”在这里住了一年有余,除了那套已真心当成家的公寓,高洁早将周边生活 范围内的环境摸得熟透,就像自小生长在此地一样。她知道于直提的是前面一条马路上的美容美发会所,就开在改建的连体石库门内,很有些别致的风格。那家美容美发会所是夜里九点关店,现在已近九点。 高洁说:“他们要关门了。” 结果她还是被于直带到那间美容会所门前。美容会所临街的玻璃橱窗虽然 映出里头的灯火通明,但门前的霓虹灯已经关闭。有两位美容师候在门口,笑着招呼他们:“这边都给您准备好了。” 于直说:“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们。 ”他领着高洁熟门熟路地就往里走。 已至此地,高洁也只好跟着于直。虽然多次光临,但她倒是从未将会所内部走遍。他们穿过长廊,两边都是美容室,房门紧闭,一路灯光渐暗,到了尽头是石库门的天井,天井中间有棵法国梧桐,是一扇通向隔壁石库门的雕花铁门,再穿过铁门,又是一围石库门天井,天井中间矗着一栋亭子间。在亭子间门口,背手站着一个同于直形貌气质相近的男士,三十来岁的模样,剃着再简单不过的板寸。山眉淸目,着一身笔挺雷白的厨师服,显得宽肩窄腰,十分英挺但也十分怪异。 高洁只听于直同那人开了口,似乎极熟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把髙洁一通打量,微笑道:“这是我的店啊。”于直说:”你今儿不是去餐厅坐班吗?”他揽住髙涪的腰,“我们进去。” 那人一侧身。叫住于直:”怎么这么见外?也不介绍介绍。“他抱了个拳, 倒是自作主张介绍起自己,”高洁,你好。于直一定没跟你提过我。我叫杨简, 于直当年做混混时候的老友。听说你来照顾过我几回生意,这是头一回见面, 怠慢怠慢。“于直嗤道:“倒是挺会套近乎。 ” 杨简抱胸笑道:”看在头一回见你爱人的面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他们你来我往互相抬杠,髙洁不禁莞尔:“你好。 ”也略有打搅的歉意“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那人豪迈地摆一摆手,将亭子间的大门推开,高洁往里一望, 一声低叹。 事子间内有一小泊花湖,满地浮着盛开的铁线莲,地下透出微黄的光,映 得红白粉蓝堆成浮光花陌,满室幽香浮动,无比娇艳、无比缤纷、无比繁盛。团团花簇正中,摆了一张按摩椅,按摩椅后安装着洗发台,洗发台旁有个带木箱的支架,挂着电吹风、卷发棒等物。 高洁惊异不已,连赞“太特别了”。 杨简笑得得意:“搞艺术的都会喜欢这儿。 ” 于直说:“也就是和你客气客气。”杨简指着于直:“你小子是运气了,娶到这么好的人来改良你的基因。” 他对高洁说,“以后于直再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他打得过别人,但是打不过我。” 于直把他往外一推:“关你的店去吧!多事! ”他撵走杨简,将门关上, 扶着髙洁穿过花间,走到按摩椅跟前,“我帮你洗头。” 高洁未动:”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于直站到洗发台后,从下首柜子里拿出洗发香波和护发素,盯着她的肚子 看:“球球会更舒服。 ” 高洁抬手抚摸肚子,孩子在里头动了动,她便老实地坐上按摩椅。于直调整着开关,估量着高洁不会受到肚腹压迫的高度和坡度,确认道:。‘’球球压到你了吗?“高洁说:“没有。” 他便放心地升起洗发台的高度,扶着高洁的肩头,按摩了两下,托着她的 后脑勺,让她靠上洗发台,打开手执花洒,先在自己手腕上试了试温度,再往高洁发上淋去。 “烫不烫?”他问。 高洁摇了摇头。她仰头看到屋顶,那居然是一个透明的玻璃顶,透过玻璃 顶,就能一眼望尽城市的夜空。 她不是次仰望这座城市的夜空了。这座城市的夜空其实远不如巴西热 带雨林的夜空云空广漠,朗星皓月,明净到慷慨,纯洁到直白。但当年的她,在明净纯洁的热带雨林的夜空下,却不够慷慨和直白。一直到来到这座城市,这里的夜空,就是她此时仰望的这样,每个人只能看到四周林立高楼拱出的小小一方,但这小小一方意外地天高云静,一钩弯月像被高楼支撑着,皎皎明朗地照到她的心房,照出也许仍旧不够慷慨,但是终于直白的自己。 或许是被月色抚慰,也或许是于直按摩的手指拥有令人放松的魔力,高洁 的身体缓缓地舒服起来,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想象得到,也许孩子和她一样这么舒服地躺着。她闭上了眼睛,享受水流和泡沫的温柔抚摸。 “这里和太湖的琉璃亭蟹庄,都是杨简开的。他是生活娱乐行业的大拿。” 高洁睁开眼睛,又看到玻璃顶,曾经美好的熟悉感一跃而出,她想到了, 这里很像她和于直去过的那间湖心琉璃屋。那是他们虚假的过去的一部分,但又好像是他真实的过去的一部分。她再一次想要问问于直,于是便真的问了: “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她望着城市的星空,听着于直的回答:“我不是个好人。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和老卫打过架,十六七岁和这里的老板杨简打过架,不过是为了一些鸡蒜皮上不了台面的破事。就是街头的小流氓,无知无畏而且无聊,干了太多浑蛋事情。当然后来的我也不算是个好人。我以前说过,你知道了我的过去就不肯嫁给我了,没有想到最后我们还是领了证。” 高洁微一仰头,目光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 如那钩弯月,皎皎明朗地重掌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他擦干手,抚摸到了她的肚子上,温柔地包裹着那里头的生命,说:“为了球球,我要做个好人。” 他好看的唇就在她的眼前,轻缓地接近,柔软地相触。他们再一次鼻尖贴着鼻尖,舌尖纠缠舌尖,呼吸连接呼吸,好像又成了一体。 高洁透过于直的发间,看到弯月升得更高了一些,终于挂上浩浩长空,然而几片轻云拂过这皎月,像她心头一样,乱极了。 在心情乱了一夜的第二天,高洁在电话里差别了司澄和sur司澄临别时说:“jo,我把你的照片交给了裴霈,那上面有你以前真实的一瞬间,不过现在的你已经甩开那一瞬间 了,这是很好的事情。” 司澄的仍旧空净悠远,但是既清晰又亲切。高洁知道英格兰变幻无常、捉摸不定的天气离他们两人都很远了。 她回到工作室,从裴霈手里拿过这张属于遥远过去的照片。照片上她迎风站在广袤的爱丁堡高地上,用略显狰狞的表情竖着不大雅观的中指。如司澄所言,这以至于她过去真实的一刻。她所愤怒的、怨恨的、气馁的、渴望的,所有深埋在那个表情下的欲望,已经从她的心底连根拔除,她安定下来了,也真正自由了。 高洁回家后,把这张照片贴到了萝卜树的左边,然后丈量了一把萝卜树的高度。过几天就是她预约的产检日,这里的高度又会拔高一阶,想想就很开心。高洁将身上的宽大长裙脱去,熟练地换上白色的t恤和托肚裤,将t恤在胸下打了个结,然后翻出相机,对着穿衣镜调试焦距。玄关处传过来钥匙的声音。她以为是外出买菜的赵阿姨回来了,唤一声:“赵阿妈,你回来啦?” 没有人答她,也许是没有听见。高洁不以为意,以幸存镜子,一手拿着相机,一手在肚子上做了个“7”的手势摆好姿势,按下快门,拍完以后再用双手捧着相机检查刚才照片的效果。刚才的姿势很好,她笑得也很欢畅,这时高洁也终于觉出异样,猛一抬头,额头上仍贴着医用胶布的二直就站在两米以外,慵懒地靠在墙上,勾着嘴角含笑抱胸望着她, 不知看了多久。高洁发了窘,个反应是腾出一只手使劲儿扯t恤的结,但一时慌乱,不得要领,扯了好几下没有扯散。 这时于直开口了,问她:“要我……帮忙吗?” 话是这样问,可他毫不客气地走到她跟前,伸过双手先放到她的t恤的结上停了停,一劲儿瞅着她的肚子。高洁已经预知他接下来的动作,单手徒劳地盖住裸露的肚子:“我自己来。” 于直伸手轻巧又柔软地拨开她的手,张开他宽阔的手掌,慢慢地包裹住她的肚子,缓缓地移动。 他掌心的温度,毫无阻隔地传递到她的肚腹上,暧得她差一点点就要颤抖。 “他好像是比昨晚又大了一点,挺会长的啊。”他笑着说。 她抵制着不能自控的颤抖:“你怎么又出院了?” “这伤是小事儿,我本来就是今天出院,不用担心。”他担忧地问,“球球怎么还不动?他不知道是我吗?” 高洁抵受不了了,想要拨开他的手:“他不喜欢下午动。” 于直突然蹲了下来,一手改扶住她的腰,一手仍覆她的肚子,对着她的肚子说:“球球,我是爸爸。” 他又发作他的孩子气了,于是高洁又无可奈何,只好干瞪眼看着他又变作上回在医院的小男孩,淘气又小心地抚拍着她的肚子,乞求着玩伴的回应又不敢特别惊动玩伴一样。 或许是孩子感应到外部强烈的呼唤,高洁感觉到他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于直也感觉到了,惊喜地低头看着她:“他认识我吧?” 又是这样傻气的问题,教她怎么回答才好呢?傻气的于直已经激动得不知怎样才好,他的手掌就抚摸在孩子翻动的部位,但那不够,远远不够。于直把手放开,激动难抑地轻轻吻住了他创造地生命回应他的地方 跨越了几个月,又好像回到一开始那些时光。高洁再次花了些时间适应身边这个男人重新加入自己的生活。她无法阻止于直由原本接送上下班的浅试辄止更进一步。 于直先是再次陪她去做了产检,看着她做各项检查,为她去拿报告 在她量好肚围后,他会主动问徐医生:“现在孩子大约多大?” 徐医生说:“现在孩子大约有三十到三十五厘米,一棵大白菜的重量。”回到家后,于直从玄关处的杂物篮子里拿出记号笔,蹲到萝卜树跟前,问高洁:“我可以写吗?” 这教高洁怎么拒绝呢? 于直根本不会让高洁有拒绝的机会,问完之后,立刻在萝卜树的三十五厘米处划了刻度,写上“大白菜小球球”。写完后,蹲在原地十几秒,勾着唇笑了起来。 他嘴角上扬的时候很好看,高洁一直知道,她只是不知道于直这样的笑法有时候也会傻乎乎的,就像现在。 于直发完他的傻笑,站了起来,拿出一本“bugaboo”产品目录册,塞给高洁:“我从他们荷兰原厂拿来的,看中几款,你瞧瞧哪个最合适?” 目录册内婴儿推车各类繁多,比高洁在网络上查询的款式多得多,她翻几页就眼花缭乱,看看这个功能很棒,又看看那个造型很潮,很难决定。但于直在每一款他相中的款式下都标记了备注,诸如“车架减震效果更好”“颜色选择多,顶棚可以根据球球以后的爱好换”“车轮特殊处理,沙滩山地使用无障碍”等。 其实他自己已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4 经有了决定,就在高洁一边翻阅目录一边犹豫时适当地指着其中五款说:“以后我们可以用这个带球球去森林和雪地,很方便。” 拿不定主意的高洁就被拿定了主意。 不到一星期,这辆婴儿车就被送到高洁面前,于直就跪坐在地板上,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傻爸爸一样,把组件一件件安装起来,然后分别用双手和单手推着车,测试各种使用方式。他推着车,表情无比虔诚,又十分向往。 测试完毕,于直蹲到高洁跟前,扶着她的腰,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安装得还合适吧?你以后可以躺可以坐,还能当学步车,走路一定‘嗖嗖’地快。就像爸爸以前骑摩托车一样。”他对着她的肚子摇摇头,“不,你不会像我。有你妈妈在身边,你不会跟我一样。你会比我好得多。” 于直的期待,直接以他的行动表现出来,高洁根本不及作任何反应。譬如他开始将采买的各种婴儿用品、玩具,甚至产妇乳母使用的必备品一样一样搬进来,把这间公寓里空荡的壁橱塞满。 高洁不住提醒:“这个我自己准备了的,那些我也准备好了,你可以不用买的。” 于直说:“多多益善,都用得到。” 直的是多多益善。为于直整理房间的赵阿姨同高洁说,于先生那边壁橱里的衣服袋子都放不下了,他买的衣服已经不局限于婴儿服,还有很多三岁以内的童装。一开始每款挑中的款式都会男女童装各买一套,后来多了更多小女孩的童装,丝绸的、绉纱的、中式小旗袍、西式公主裙,多到数不胜数。 赵阿姨笑着说:“我问于先生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猜于先生怎么讲?他讲他喜欢小姑娘,因为发现小姑娘漂亮的衣服多,可爱。这个理由好奇怪啊!” 是很奇怪,也并不奇怪。高洁在为了迎接新生命重新划分橱柜内物品摆放比例时,又将当年她和于直同居时候,于直给她买的各种衣服翻了出来。那些柔软的款式、明亮的色彩,是他一早就隐藏在深处的柔软和希冀。 高洁也跟着柔软下来。 他会在和她同行时环着她的腰,手掌托在她的肚腹下部,仿佛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太沉,想要分担她的负担。高洁原本是想避开的,但是,隔着衣服,隔着皮肤,她可以感受到她的孩子已经习惯了他掌心的温度。他传递的温度抚慰着也唤醒着孩子,每一次都会让孩子缓缓地调整着身体。孩子愈加长大,她肚子里的空间已经不够他活动,他不像以前那样活跃,所以每一次的动态都让她珍惜。 高洁知道于直也是倍加珍惜,他甚至还送了一块造型奇特的女士运动型电子手表给她。手表外型极为简洁流畅,但是除了能显示日期和时间,还有gps定位和测试步数和心率的功能。高洁觉得有点夸张,但是于直说是卫辙的极客朋友公司做的新产品,测试心率是即将临产的高洁用得到的。 高洁最后还是默许了于直的这些行动和同孩子有关的馈赠,她默许着他对她越发明显的亲昵。 或许于直也有所感受,故而他又进了一步,开始和高洁一起用晚餐。 那是婴儿车到货后的第二日,是高洁的休息日,她在工作室内查着最近的销售报表,等晚饭时分,她出工作室时,才发现于直在厨房里,赵阿姨给他打着下手。高洁听到他在问赵阿姨:“配这几个菜没问题吧?她是不是都能吃?” 赵阿姨则是啧啧称奇:“没问题没问题,于先生啊,你们小年轻是有想法呀,在家里做打边炉还手打鱼丸。”她回头看到高洁,“于先生熬了肉骨汤,手打了鱼丸,还有潮州空运来的牛肉。今晚咱们吃顿健康火锅。” 不过是稀松往事,原以为是一瞬而过、不该深植脑海的记忆,蓦然乍现。高洁想起来,她和于直之间的顿饭,是于直做给她吃的一碗骨头汤饭。那碗饭后,她就多了生的欲望,生平次握住了自己的生命。 于直跟着赵阿姨转过来,笑道:“不辣的火锅可以吗?球球想吃很久了吧?” 赵阿姨手里拿着三副碗筷,在餐桌上一一放好。于直好脾气地瞅着高洁,她又默许了于直和她共进晚餐。 这一日后的每一日的晚餐,大多是经由赵阿姨指点,于直亲手操作。原来于直的厨艺也是一件秘密武器,从前不曾外露,如今倾囊相献。他尤其擅长熬汤,高洁每日都能喝到不同的营养羹汤,诸如鲜菌白鲫鱼汤、黄豆花生猪蹄汤、淮山药枸杞草鸡汤、菠菜猪肝杜仲汤、党参红枣鳝鱼汤等,火候恰好、入口绵实、鲜入化境。高洁没有感到太意外,只是默默将汤喝完,于直见状总会显得特别高兴的样子。 晚餐后,于直不会立刻回到他住的那间公寓,他每隔一天就会领着高洁去美容会所那个爬满欠铁线莲的亭子间洗发室洗头。本来高洁是拒绝的,但她的拒绝相对于直的坚持,从来无效。 洗头的同时,于直会给高洁做按摩。一开始他只是为她按摩肩颈头部,没隔几天,他开始为她按摩全身。 高洁的身体日渐沉重,进入第八个月孕期后,腰腹压力陡增,筋骨疼痛时常发生。她在做产检时私下咨询徐医生,徐医生讲,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最好能做些日常的腰腿按摩缓解疼痛。产检回来这日晚上,于直开始在洗头完毕后,按住她的腰,想要为她做全身按摩。 她按住他的手,于直抽开手,转而覆上她的肚子,真挚地看着她:“别小气,让我给你和球球按摩。” 高洁仰望着星空,将手放开。斗转星移好多时光,但只消他靠近过来,她就会不会彻底拒绝。 于直在她身边的痕迹重新深刻。高洁夜半辗转,起身喝水,发现萝卜树的四十五厘米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你会欢欢乐乐的。”是于直的字迹,刚劲有力,不知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欢欢乐乐。高洁抚摸着肚子,想,真好啊,这也是她对自己孩子的期许。当他们心弦一致,居然如此快乐 她悚然一惊,当初做好的决定呢?好像重新开始摇摆不止。她肚子里的孩子蠕动了一下身体,她按住那处,问:“你喜欢爸爸,是吗?”孩子又蠕动了一下。 高洁把想要回答的答案抛在脑后不再去想。 第十二章 倾我一生,伴你左右 于直重新回归了这种他熟悉过一年的家庭生活,每日准点甚至提前下班。如果高洁上班的话,他会准点接他下班,把车停在常德公寓对面的停车场,然后挽着他的手一起花个碱刻钟散步回家,好像有默契一样,高洁没有拒绝。她即将临产,需要适量运动,他们都知道,都为孩子的出生调整着自己,从身体到精神。 高洁不上班的时候,他会提前下班,回到她的公寓,提前为她熬羹汤。今日高洁不上班,按照往日,他本应下午四点就提前回去,但是被卫辙的临时会议邀请绊住了。不过他并不着急,发了短信给高洁,说:“今天想带你出去吃炖菜。等我回家。” 高洁一定会客气回复“不用麻烦”,他见招拆招:“不太麻烦,是我想吃,想要球球陪我。”她一定会啼笑皆非,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发完消息,才同坐在对面的卫辙讲起公事:“承销商那儿都确认没问题,这个分拆上市的计划书你仔细瞧好了,我们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回头我拿给奶奶去确认。” 卫辙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他:“看你急着走啊?” 于直镇定自若说道:“晚上约了高洁出去吃饭的。” 卫辙啧啧稀奇:“和莫北是越来越像了啊,二十四孝得不得了。” 于直十分淡定:“下礼拜开始我就不来公司了,老卫你就能者多劳吧!有事儿去我家找我,不过不能太久。” “是你家对门吧?”卫辙揶揄一句,又掐指一算,“预产期这么快就要到了啊?” 于直说:“这两三个月就辛苦你了。反正正事儿我都在假期前办妥了,等今年周报出来,奶奶签了字,我们就算革命初步成功。” 卫辙情绪激扬起来,但又皱起眉头:“上回动你车手脚的嫌疑人还没抓到,我心里头还是不踏实。他们的手段太老练,居然把所有摄像头都避开了,这可是老手犯案。” 于直抚一抚后劲。 警局在前一周将嫌疑人相关资料都提供过来,这是一个在他的记忆里尘封已久的名字——刘俊,那个坐在他对面请他吃了一块牛肉的老油条,也是他从此蓄意堕落的理由。他铸造过的错误终是有了孽力回馈。 他想了想,安抚卫辙:“那人是个老手,道上也有些朋友,抓他可能得费些时日。上回是我自己大意了。不过这个人做事向来谨慎,这回失败了就不会再轻易出手,他还是保身价的老油条,好不容易才放出来。放心吧,下回我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手。” 卫辙点点头,又想起一事:“我听说穆子昀向你奶奶交了辞呈,说是要去爱丁堡念博士上。她这么快就被于毅父子弄得偃旗息鼓人了?” 于直冷冷一笑:“于毅有他自己的一套手段,这几个月我倒是真把他和我叔叔的活儿给疏忽了,不知道他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卫辙问道:“于毅……会不会又和穆子昀联手?” “他不会和奶奶已经明确防备的人联手,他动的脑子只会放在怎么尽快让这个人出局上头。这也是奶奶会把穆子昀和他们父子拴一起儿的原因。” 卫辙恍然大悟道:“我原以为你奶奶顾念穆子昀的旧情,才做人留一线。原来见识了你的手段以后,她把穆子昀这个烫手山芋弄过去是为了考察你叔叔父子的手段啊?” 于直沉吟一阵,说:“奶奶是矛盾的,她也的确念了旧情。只要穆子昀不再出什么问题的话。”他不想再讲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在以前同居的日子里,一周里于直总有两三次带高洁外食,有时候是滨江的高级餐厅,有时候是cbd中心的时尚餐馆,也有藏在里弄深处的小食肆。那时候,他们都在努力扮演一对合格的情侣,吃饭是情侣活动里必不可少的项目。所以当于直把车开入一条老式里弄,在一幢老工房跟前的空地上停下来时,高洁倒是并不奇怪。 于直把车停好,扶她下车,走进这栋老工房。工房看上去年份不少,走道杂乱,也不洁净,一楼的铭牌栏里凌乱地插着各种的铭牌和门牌号。于直揽着她坐上电梯到顶楼十层,门一开,就能看到对面的门脸上亮着led灯,写着“长乐小厨”四个字。 于直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里头就居民住宅的格局,开了晕黄的灯,玄关处一个收银台,放着十四英寸的电视机,电视里正播着本地节目,电视机旁边放了一盆文竹。高洁看到收银台后一壁墙贴着各色人种的客人在餐厅里留影。 客堂间放了五张钢座木板桌,凳子是做得考究精细的条登,尚无人坐。往左转是厨房,因为门口挂着一副塑料帘子,里头传来锅铲操作的声响。右边还有一间房,但是门关着。 厨房里的人听到了动静,门帘被人一掀,有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转出来。高洁认得这个人,正是那位去探望过于直的残疾青年小严。 小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于先生,你真的来了啊?昨天杨简跟我讲,我还不敢相信。” 于直笑得很和气,“我带我太太来吃饭。今天辛苦你了。” 小严操作着轮椅转到他们前头:“这是什么话。都准备好喽!来这里来这里。”他把他们带到了右边的房间,推开房门,“你们稍等,我去准备准备上菜。” 高洁走进包房,没有想到简陋居民食肆的包房内,竟是别有一番天地。这里整壁的墙做成落地窗,正对黄浦江景,她情不自禁走近落地玻璃,窗外万国建筑伸向尽头的似火夕阳,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耀目得不得了的红光里头。红光之下,有下班后着急归家团聚的行人,他们的忙忙碌碌终于有了个休止。他们得以回归属于自己的窝巢,获得真正的休憩。 高洁想,她也获得了休憩。于直走近她,按到她的腰部,他现在为她按摩的动作已经驾轻就熟,高洁也不会抗拒,甚至会默许让他靠得更亲密。 他小心而温馨的抚触,与他们最初的时候如出一辙,那是她无比流连的世俗的相片,重新沉浸,依旧不能自拔。 于直的手环抱到她隆得高高的腹上。 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没有问她,他很想知道高洁会给他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字,以及会让他们的孩子姓什么。随着孩子出生的日期越来越近,他越来越小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5 心翼翼。他所捧在掌心里头的,是他从未获取的一种幸福,予他无限光明,一平方米的黑暗巳不能束缚他。 于直说:“我想过了,等球球大一点,我一定要养只狗,和他一起长大。他有个伙伴,就不会太孤单了。等他和小狗再大一点,我想带着他和他的小狗一起去旅行,去巴西、 圣胡安岛或者爱丁堡,还有很多地方。我想给他的世界很大,不仅仅在这里,也不仅仅在台湾。” 高洁动了动肩膀。,于直撑了她一把,帮她翻过身来,问她:“高洁,你找到你自己了吗?”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有莹莹的光,也含着盈盈的水,是柔软的、清澈的、明朗的:“球球重新定义了我的生活,和我的生命。我最近常常做梦,梦里很踏实,牵着一个人一起走,有白天有黑夜,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但是不累,因为最后都可以回到家。身边的人很高兴。我想他可能就是球球。” 他笑:“真是心宽了。” “球球让我很踏实。”高洁很踏实地笑起来。 于直抚上她的额头,捋开她额际茸茸的发:“球球一定会比我们,不,比我更好。”他执起高洁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她手一挣,被他握紧,按到他的胸口,“我次来这里,应该说,次有胆子来这里。大概也算我运气,干了这么多坏事,还能意外得到原谅,其实我不配。现在站在这里,我还是没太敢掀开眼皮仔细看自己,刚才面对小严,我还是不知道该讲什么好。他是个好人, 不计较我的罪过,对我又客气又感激,但我只想着回避这些我干过的坏事,从就像你说过的。我很小气。诚实地看自己,这点我远不如你。”他无奈地笑,摸摸她的肚子,“我很羡慕球球,他有你这样的妈妈,真的,很羡慕。我现在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让你踏实起来,真正踏实。不要再怕我。也不要后悔认识我。我想做一个好爸爸,让别人都能羡慕球球。” 高洁专注地看着他,眼眶都有点红了,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劲儿看着于直无奈的笑容,听着他坦诚的话语。然后低下头:“于直,我想过给球球的名字, 我和你想的一样,我希望他不要像你,也不要像我,他应该是欢欢乐乐的。如果是女孩,我想叫她于欢,如果是男孩。我想叫他于乐。” 于直拥紧了她,用手指拭去她眼角欲出的泪,他不想再让它们落下。有人敲门,然后推门而入,这回却是杨简探头进来:“哟,不好意思啊,打搅你们夫妻恩爱了,你们看这都到饭点了,可以上菜了吧?” 于直放开高洁,这时高洁的手机也恰好振了振,她拿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久未联系的穆子昀发来的,她说:“洁洁,这两天有没有空?表姨想和你道个别。” 杨简手上捧着一个大瓷盅走进来:“先来一碗蹄花汤,我没教过于直,文火精炖,保管外头喝不到。” 于直看到高洁神色有异:“怎么了?” 高洁放好手机:“没事。”她握住于直的袖管,笑着让美好的夕阳余光照到自己的面颊上,“我们吃饭吧。” 穆子昀的相约, 高洁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于直。无论她和于直最终可以走到哪一步, 她都不想再让穆子昀成为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出现的人物。 穆子昀将高洁约到离常德公寓不远一处老式石库门居民区内的咖啡馆。高洁在同她见面前,去上了她在临产前的最后一班。裴霈和小方早已按她的吩咐各就各位,工作室运转如常。她将一些琐事交代完毕,刚好过正午时分。她同穆子昀约在一点,于直四点半会来接她下班,她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不知道穆子昀为什么会约她,但是穆子昀的短信里提到了“离别”,她想,她和她这位表姨的这场关系,也该有始有终了。 穆子昀定的咖啡馆藏在待拆迁的弄堂深处,里头纵横交错,砖石凌乱,门牌很不好找,高洁走岔两次路,最后抬腕看表,显示心跳有些加快。她缓了口气,摸着肚子,她的孩子还有十天就要出世了,她不能急躁。高洁缓下气,终于找到那间咖啡馆。 咖啡馆在一栋残旧的石库门内。高洁推门进去看见一间有咖啡馆样子的客堂间,室内没有开灯,四下也无一人,周围摆着全藤编家什,看得出原本的意趣,只是装饰物品太过于乱槽糟。她不知该进还是退,直到有人叫她:“洁洁,穆子昀自黑暗深处走出,一身宽大的长袍,黑色中唯一的亮色是她胸前用长长的白银项链挂着的石榴粉钻坠。这条坠饰, 高洁再眼熟不过了,这是出自她母亲之手,多年前在爱丁堡莫切斯顿别墅初次相遇时穆子昀就戴着。 高洁看向许久未见的穆子昀,她的脸已经没有什么男童气了,老态毕现,脸色青苍泛白,大眼周边布满了皱纹,挂着明显的眼袋。这让她的眼神变得格外锐利,她的目光扫在高洁的肚子上,笑了笑,笑得实在不算好看,她说:“我们家的女人为什么都会怀上他们家男人的孩子?” 高洁不安地退后一步,穆子昀说:“你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生了吧?来,这里坐。”她随手扭开身边的一只落地灯,原来这里放了两只已经除去椅套没有软垫的单人沙并一只小圆桌,小圆桌上放了套茶具。 高洁谨慎地扶着腰坐下来,“表姨,这里怎么没有人呢?” 穆子昀也跟着坐下来:“这是我一个老友开的咖啡馆,我当初人了点股。现在这里就要拆迁了,她最近找了新店面,在那儿忙装修,这里暂时顾不上收拾。我呢,最近有空就来这里,因为我退股了,所以要清算一下和她的往来账,把本来属于我的东西都拿走。不过也实在是来不及,我明天凌晨的飞机,只好把你叫来这里告别。”她弯腰拿起茶壶倒茶,“只有白开水了。没关系吧?你是孕妇,也不能喝别的。 “没有关系,她望着穆子昀的动作,”表姨,您要去哪里?“穆子昀倒好了水对她说:“爱丁堡啊,那里清静,也干净。可以收留我这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人。 高洁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穆子昀,她面前的茶杯内白水清澈见底,喝也不好,不喝……她望一眼对面的人, 也是不太好。高洁仍旧不情愿喝茶。 穆子昀不以为忤的样子:“洁洁, 你是用什么办法把于直收得这么乖的呢?我以前以为他只是喜欢你,没有想到他立该是很爱你。” 高洁伸手转动着茶杯,茶杯内的小小涟漪越扩越大,她把头抬起来,正对上穆子昀望过来的眼睛。她的目光透着点莫名的血色,滴血一样怨毒。过去的种种,掠过高洁的脑海,从爱丁堡到台湾又到上海。她一手扶腰,一手捧着肚字,她的孩子跳动了一下,又一下,和她现在紧张的心跳一样。 “表姨,原来前不久网上那些新闻是您安排的。”她让自已的声音尽量平静。 穆子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优雅地拿起茶杯,捧在掌心:“我只是想啊,在男女情事上向来不靠谱的于直,这一次到底靠谱不靠谱呢?他公开承认你是他的妻子,我真是吃惊。你妹妹高潓也很吃惊。她原来挺怕于直的,以为你和她一样,都被于直这个狠心的男人耍了,结果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她更加恨你们了,但是又拿于直没什么办法。就当用这法子帮她出出气吧。哦,对了,看他们母子三人现在在台湾没什么势力了,我也就发了个善心,没把他们从皓彩扫地出门。你觉得我做导对不对呢?” 高洁苦笑:“高潓后来接受采访说的是事实,网上曝光的安歇情况也是事实。在这件事情上,我没什么立场。”但她又逼视这穆子昀,“但是,您的目的恐怕不止这些吧?” 穆子昀呷了口水,才又慢悠悠道:“洁洁,所以呀,我俩要合作真是很困难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合作,以后也不会再合作了。最后都落了空,我可是实打实帮你逼着吴晓慈认罪了,也让高家在台湾业界势如山倒。而你呢?我想你总该能帮我些什么。我是不想看到于直搞的那个视频网站能顺利上市的,他们找的美国承销商最忌惮投资的企业主闹出情感纠纷尤其是婚姻问题影响股权分配。我想呢,你和于直不稳定的婚姻关系,倒是可以帮我解个气,搅一搅他的事业局。” 高洁蹙紧眉头,脸上的不满已经不能很好去掩饰,然而穆子昀好像浑不在意,看着她的神态反而发了笑:“洁洁。 我们的命和运不一样。你知道吗?经此一役,我更加认命了。于直的老子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和我联系,他怕他儿子和他老娘连他一起清算,把我撇得干干净净。于直的堂哥和叔叔成天找我麻烦。我这辈子受够了和这帮姓于的混在一起,简直倒霉透顶,万劫不复。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于直居然对你这么多情,多情到出了事反而落实了你们的关系。我又一次看错了他看错了你,给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就这么笨呢?总栽在于家和你手上。” 高洁听不下去了,她浑身冒着燥热,也许是天已近暑,一到下午,整座城市的空气都无比闷热。这些都是她巳经摒弃的过去和情绪,以也不会再有。她要告别的过去,只剩下眼前这最后一个,她扶着腰站起身:“表姨,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工作室有事情没有做完。” “带孕工作,你也不容易。”穆子昀跟着站起来,忽然将脖子上的石榴坠饰项链拿了下来,双手一捻,明光璀璨、晶莹闪耀的翻皮露籽石榴晃动在高洁眼前,让她眼前一花,待她定睛,那坠饰项链巳经戴到了自己脖子上,只听穆子昀说:“这是你妈妈送给我的,有美好的寓意和祝福,只是我再也用不到了,现在我把它还给你,祝你好运吧。” 高洁握住胸前的翻皮露籽石榴,翻皮的褶皱硌到她的掌心,有点疼痛。她对穆子昀说:“表姨,我也祝你一路顺风。” 穆子昀拿起茶杯,像当初一样,举向高洁,示意她拿起杯子。高洁跟着拿起了杯子,同她的杯子一碰。 “我会求仁得仁的。你放心。”穆子昀笑着说,看着高洁将白开水一饮而尽。 于直四点抵达常德公寓,是裴霈开的门,告诉他,高洁出去办事了,于直问去了哪里,裴霈一脸茫然。 他站在“清净的慧眼”工作室门口就开始拨打高洁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裴霈请他进去等待,但于直室内也就坐立不安地停留了半个小时。他没有等到高洁的回电,高洁也没有回来。他开始给言楷打电话,言楷在二十几分钟后回电:“查了摄像头,嫂子下午一点一刻左右进了静安和闸北交界的拆迁区,哪里摄像头都拆了不少只有她进弄堂的记录,没有出来的记录。我在局里报案了,但是失踪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警方不接受报案, 没法查周围摄像头经过的全部车辆。” 于直在今早九点送高洁来到此处,现在巳经过了九个小时,他只觉得等得等得足够久了,无法等待二十四小时,他急速思考着各种合理的可能性:“确定一下穆子昀什么时侯的飞机,到她家去查一下,再去查查周围路段的摄像头。” “直哥,你怀疑是穆子昀——”言楷领会到其中要点,立刻转口,“我就去查。” 不到二十分钟,言楷就回了电话:“穆子昀是今天凌晨的飞机,飞爱丁堡。我也查了那弄堂周围的摄像头,和嫂子的一样,没有穆子昀进出的记录,如果她进出过应该也是从摄像头盲区走的。不过,她现在也失踪了,没去机场,登机牌也没领。我们要再找她得费不少时间,最快的办法是报警,但是嫂子和她失踪都没满二十四小时,我们后来也没再查穆子昀其他的犯事证据,警方现在不会出警的。直哥,接下来我们咋办?” 于直一手执手机,一手捏紧脖颈:“我亲自去一趟局里,我们在那儿会合。” 他收起电话,急奔下楼,闯了个红灯,一路奔到停车场,钻入车,系好安全带,将车启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于毅打过来的。于直一手发动汽车,一首接起电话。 于毅的声音透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笃定:“阿弟,有一桩紧要的大事要找你商量商量。” 于直将启动的车熄火:“阿哥,你现在在哪里?” 于毅答:“我在家里啊。” 于直掉转方向,重新发动汽车,转向于家大宅方向开去:“你等我。” 不过二十分钟,于直已将车开进于家大宅的停车位,他看到于毅就站在绿茵茵的桂花树下等着。于直下了车疾步走过去,带过去一阵风。 于毅待他走到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过去。于直说:“我不抽烟。” 于毅自己点燃一根,吸一口,看一下表:“阿弟,我左看右看,你真是和老早不大一样了啊。” 于直站在桂花树下,勾一勾唇,心里很急,说话却不急:“阿哥,这么着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6 急把我叫回来是什么事情?” 于毅掸一掸烟灰:“你既然着急回来了,自然心里明白是什么事情。” 于直心急如焚,脸上却是似笑非笑:“我们兄就不用打哑谜了啊,阿哥,你直说。我心里有数。” 于毅拍拍于直的肩膀:“还是阿弟你当初查得仔细,提醒我穆子昀可能有其他的动作可以抓个把柄,我和她直接打了大半年交道,倒还真是抓到几个。每个爆出来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对我们盛丰可都不大好,所以奶奶当初才会要你对她网开一面的吧?你倒是很听奶奶的话,真没再查下去,我呢,很听你的话,到底是查了下去。 于直双手抱胸, 虽然脸色沉着,但是阴郁之色浮了上来。于毅瞧了出来,油油地笑起来:“阿弟,你是有胆有谋的人,阿哥一向没你这个魄力,难得听你两回话,结果都没有走错棋。多谢多谢啊!” 于直冷笑一声:“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于毅拍一下手:“好!你话说道这份上,阿哥再吊你胃口就真不好意思了。阿哥查穆子昀的事情费了老大力气,她往地方台高价转售电视剧,和对方高层吃中间差价的证据,我手上的确已经有了。她一向是个聪明人, 早察觉到我的动作,也知道这些东西会捅出什么娄子,牵连到什么人,所以今朝晚上准备跑路,不是明面上的出国,是借道偷渡。阿哥我呢,确实在犹豫抓还是不抓她。毕竟她跑路了,对我,哦不,对我们家影响不大, 恐怕还是好事。但是把这些东西交出去嘛,就不见得了。”他笑眯眯地觑着于直,“我也有些道上的眼线帮忙,只是也没有防到她跑路之前又折腾出这事。” 于直紧了紧牙关。 于毅慢慢悠悠继续道:“你有你的大本事,多给你一点时间,你自然也能把她的证据揪出来。可巧。 现在你这个无能的阿哥能帮你的呢,也就是帮你节省这点时间。毕竟——”他扔下烟头,用脚踩灭,“也是要看在我未来侄子的面子上的,他应该等不起吧?高洁快生了吧?” “阿哥。”于直将手拍到于毅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 “谢谢你做了一回我背后的眼睛,其实什么瞒不过你。坦率地讲,这种天赐良机要是放在以前的我面前,我肯定也不会放过。盛丰的股份转让合同,你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 “哎!你这话讲的。”于毅说着尴尬的话,但是脸色一点儿也不尴尬,他伸出五根手指头,“阿哥不黑心,只拿你一半。” 于直没有片刻犹豫:“好。” 他身体一动,想要立刻行动,但是于毅没有动。他看着于毅,于毅看着他。他笑起来,于毅也笑起来,方慢慢悠悠又说:“其实阿哥也很看好未来互联网视频的市场,很想帮你搭把手一起共创‘路客’的未来,阿哥难得有这个机会,和你一起并肩战斗。” 桂树枝丫随风而动,劲风终于吹来,打到于直的脸上,但他未有丝毫犹豫,也未有丝毫表情,甚至无丝毫情绪,他握着于毅的手腕,迈开脚步:“一句闲话。” “阿直——”于毅又把于直叫住,“我还有一句话,我手上的这些东西,不少还关系到你爸爸,很多项目都是他和穆子昀一起经手的。” 于直脚步停了停,但很快又迈一步:“阿哥。我们家讲究的就是愿赌服输。” 他快步走进大宅, 没有想到祖母林雪正端正坐在客堂间里头,手中端着一杯茶,也许是她最爱的单枞。 于直在林雪跟前停下,朝她鞠了一躬。林雪幽幽叹气:“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住了,以后这里总是要交给你们的。” 于直的声音有些沉痛:“奶奶,对不起,我终于知道该怎么选怎么做了。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和后果。” “不会后悔吗?” “不会。” “你去吧。” 高洁被肚腹之中一阵细微紧缩的酸疼催醒,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都被颠簸着,她感觉到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也有绳索缚住。她很难动弹,意识聚拢起来,她极力回忆着。 她在离开咖啡馆以后,穿梭在迂回的弄堂里。又走岔到已被拆迁了一半的区域。那是下午两点半,或者三点。周围一片奇特的静谧和荒凉,静到她听到了身后清清楚楚的脚步声。她想要回头找后面的人问个路。可是还没有转过身,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高洁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槽糕极了。她的胃有点灼痛,被缚住的手脚也很痛。但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疼痛,最致命是肚腹中细微的紧缩。但是她不能擅动,更不能发声。 她挣扎着让意识清醒,仔细辨别现在的情况。她应该在一辆车的车后座,车正颠簸在不太平坦的道路上,这辆车应该很破, 防噪设施很差,她听见了呼呼的风声。 已经过了多少时间?高洁辨别不清,好像已经是夜里了,她感觉不出有阳光的照射。车的速度缓下来,然后停了下来,前面有人打开车门,又把车门重重关上。或许因为车身震动,高洁腹中又一阵紧缩,她心里默念: “球球,不要在这个时侯,再坚持一下。” 车前座的车窗应该开着,有风吹入,吹到高洁身上,她很冷,但她坚持着没有动,保持着呼吸也没有发生异常。她小心地倾听着窗外的声音,除了风声,依稀还有水流的声音,哗哗的,响极了,像是瀑布或者水库。车门又被打开,那人又钻了进来,车子再次启动。这时候高洁的心里有规律地默念着数字,开始计时。 这是一段难煞但是必须挺住的过程,当高洁数到百八十个六十时,车又停了下来。车前座那个人又开门下了车,这一次他把车后门打开,先是拍拍高洁的面孔,高洁竭力装作静止状态。接着那个人抓注她的肩膀,把她从车上拖下来。她的后背从车椅上跌落到坚硬粗糙的地面,隔着夏日薄薄的麻布孕妇裙被砂砾一路磨着,她感觉到自己的鞋掉了,袜子也因与地面的摩擦被扯下,裸露出的脚后跟和小腿肚被粗糙的沙跞磨破了皮。但她忍着,一直到自己的身体被那人扔了下来。这震动又牵动了她腹中的孩子,紧接着腹中的一阵紧缩伴着噬心蚀骨的阵痛。 高洁忍住未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那人拍了柏手,咳嗽了两声,大约当高洁真的没有清醒,开口讲起话来:“妹妹啊,接下来是一尸两命还是逃出生天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谁让你好死不死嫁给于直那个浑蛋呢?这都是于直欠我这个老哥哥的。没有弄死你,已经算我良心好了。如果你真的去了。可不能怪我啊!冤有头债有主,算账要找于直和那老货去。” 他踢了高洁的腰部两脚,确定她还是一动不动。才又钻入车中。高洁不敢睁开眼睛,在黑暗里辨别着汽车发动绝尘而去的声音,之后,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她艰难地数着数,又数了九十个六十,熬过又一波肚腹深处传来的益发明显的疼痛,才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映的是漫天的繁星,就像巴西密林的黑夜一样,夜空万里无云, 没有任何阻挡。高洁移动着目光,四处观察。果不其然,这里四周都是树木,像是林地,又像山丘。因为四周太暗了,她看不清楚太远的地方。只依稀看出靠她五米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块岩石。 高洁咬着牙,积攒好了力道,向右侧倾倒侧身,用右肩顶住地面,拼尽全力,想要把身体支撑起来。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让她用尽力力气,反复不知多少遍,终于凭借着右手肘,把笨重疼痛的身体撑起来。然后她气喘吁吁地靠着手肘和臀部的力量。一点点向那块岩石靠近。 虽然只有短短五六米的距离,但当高洁终于挪到终点时,夜空巳经渐渐发青。她腹中紧缩的疼痛又袭击过来。她想,为了球球,她不能坐以待毙。她靠在岩石上只休息了小一阵,就瞅准了岩石比较尖锐的位置开始摩擦手腕上的绳索。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她腹中紧缩的疼痛不时袭来,可她不能等,她咬紧了牙齿,不管手腕被石头磨破了多少处,只鼓舞着自已,快一点再快一点。 天渐渐明亮起来,高洁终于看清楚了。她处在一片树林中,树很密很高,有一些是松树,还有些看上去像是杉树,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在丘陵还是平地,但依稀判断出应该是在深山中。不过,天亮了,她的信心和勇气又鼓了起来,加快了手腕的动作。当天边出现一线红光。高洁手腕上的绳索终于被磨断。接下来解开脚上的绳索则简单多了。手脚终于重获自由时。高洁整个人虚软下来,靠在岩石上休息了好一阵。疼、饿、渴,还有全身用尽力气的虚脱,是她此时最直观的感觉。她双手抚摸着肚子,摸到了孩子的踢动,愈来愈明显而频繁。这是迫不得已, 不得不行使的指令,她还不能有丝毫懈怠,她还不知道她在那哪里, 但她必须尽快走出这里。 高洁将自己全身检查了一遍,手机和钱包如意料之中已经不在了,万幸之中手上的手表依然按在。她先打开手表gps定位功能,但屏幕显示没有信号。好在手表的指南针功能还能一用,她想了想当时于直为她讲解的使用方法,按着水平方向转动手腕,让指南针正确启动。接着支撑身体站起来,以岩石为中心,朝南走出约五十步左右,再绕着岩石走一圈,找到了她的袜子,她把袜子穿上后,按照岩石和袜子连成一线的方向走,又找到了自己的鞋,她把鞋穿好,认准了这个方向走了百来步,走到一处空阔的泥地上,不出意外找到了轮胎浅浅的痕迹,也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峦。 所有的无力都化作求生的气力,高洁扶着腰,按摩着疼痛的地方:“球球不要急,妈妈带你回家。” 接着就是一场异常艰难的跋涉。高洁沿着轮胎的痕迹走了一个多小时,仍是在林道中的泥土地里,没有找到环山公路,也没有遇见一个人,而轮胎的痕迹已经淡在一处三岔路口。她极目远眺,用她曾在雨林工作的经验判断着地势。 朝东的那条路是向低走势,东南方向向高走势。她再看向东北方向,看到那条路的尽头似乎有一条河流蜿蜒而过。 腹中又一阵痛,高洁捧着肚子,对肚子里的孩子说:“球球,我们赌一赌回家的路!” 她想,时间就快来不及了,纵然再艰难,她也必须坚持下去。 这一次,更加必须。 跌跌撞撞的高洁一边走一边看着她的人影被太阳压成她脚底下的一个点,又在她眼前扯成一条线。 那条河汩汩身前,无穷无尽,她想到多年以前沿着阿贝特尔河的夺命奔逃,身边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遇到 一个路过的人可以帮助她。 但此时同那时还是不一样的。那时的她不识方向,只凭本能而生而活;现在的她没有迷惘,有着坚定的方向,有着对新的生活和生命的责任。 可是,高洁跌跌撞撞地走着,她腹中的疼痛间奏越来越频繁,体力和脑力已在崩陷边缘,烈火一样的日头晒得她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她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不时抬起手腕观察手表上gps的信号,那是唯一的希望和坚持的信念。 也许又走了一个小时,也可能是更多时间,手表上的信号微弱地跳了起来,一闪一闪。但高洁的身体已经开始让她绝望,她踉跄着抱住伫立在河边的一棵树干粗壮的大树,她无法控制她的身体了,下体一股热流正在急速涌出,她慢慢滑倒在泥地上,当身体贴上树干时,她才察觉到后背已冒出淋漓的汗水,极热极疼。她的嗓子冒着烟,边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高洁只能靠着树干,徙劳地看着那寄托着她唯一希望的gps信号,信号辟谷有一格,微弱地闪动着,像在鼓励她勉力前进。可她实在走不动了,她徙劳地望着潺潺的流水,不知道还会不会像当初一样,愉好有一条援救她生命的船路过。痉挛性的阵痛更加频繁地袭击着她,她的身体在撕裂、在下坠,原来生命诞生的感觉是这样。高洁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疲劳、口渴、饥饿、疼痛折磨得她现在连扯下托肚裤的力气都没有。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如果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那么她只有面对现实,她要让自己平列,让自己能够再次积累出仅剩的力气做最重要的准备。她倚靠在这棵树下,被一波拦着一波的疼痛颠簸覆没,她的意识在清醒和涣散中挣扎。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当初那条船上,挨着身上的疼痛,然后有人推门进来,蹲在她面前,那人严肃地对她说:“你的肩膀脱臼了,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我必须帮你接回去。立刻。” 那个人的表情凝重、认真和诚恳,还有焦灼、痛惜和痛苦。 高滞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不是幻觉,是真的,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7 于直就蹲在她面前。 于直小心地抱着高洁,他眼前的她比当年在阿贝尔特河上见到的她还要糟糕。她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她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到几乎脱皮,满头满身都是汗水和污渍,手腕、脚踝、膝盖上布满各有种划伤和擦伤。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量糟糕的是她的羊水破了。可她还是那样,明明疼痛已到极点,却抑制疼痛到极点。 他找了她半个黑夜一个白天,在心中做好了千百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能撕裂他的心肝和骨头。他即将获得的,也是可能会失去的。当真正失去的恐惧袭来,他才发现,他满心满脑,已经将所有的过去摒除,留待一个期待已久的空间是为了给他们和他们的孩子的将来。然而在他发现她失踪后,瞬间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于直发疯一样开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车,一开始还没有线索,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 穆子昀昨晚七点被警方控制,在八点的时候,于直在警察局的拘留所见到了她。二十多年,他心头的毒,眼中的刺,一平方米的黑暗,整个年少时期的执念,成年后首次算计部署的动力。但是再次见到她,以上种种浮上心头却又全部烟消云散。 穆子昀对他微微笑着:“我次见你的时候,你被你妈妈摁着脖子摔在我面前,那里还只到我腰这里,丁点大,被甩下来也不会哭。” 于直狠狠盯着她。 穆子均镇定地坐着,很平静地微笑着:“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有了你,你爸爸就有了更理直气壮花天酒地不负责任的底气。你是他的继承人,更是他的挡箭牌,他可以彻彻底底地享受人生。你妈妈死后,他就更加肆无忌惮。我后来才发现,原来你妈妈活着的时候,是你爸爸对我最好的时候,那时候他最需要我,帮助他的事业,排遣他在婚姻上的苦闷。他可是真心实意喜欢过你的妈妈,没有想到你妈妈太神经质了,而且从来不能帮到他。“于直终于冷冷开口问:“高洁在哪里?” 穆子均咯咯笑走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和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 你们能把我抓过来,那说明你已经身于毅妥协了吧?“她的目光渐渐悲凉起来,”阿直,你比你爸爸好多了,你可以为了高洁放弃你的股份,也放弃了你的爸爸,你爸爸绝对做不到。为了享受,他边他的老母亲都可以抛弃,而且会做得心安理得。“她的目光又渐渐凶狠,”你知道吗?你曾经会有个弟弟,如果他生下来,你爸爸会重新被婚姻拴住,你所得的一切也会被重新分配。他在我肚子里五个月的时候,被高洁害死了,对,我可能欠你的这辈子都讲不清楚,但高洁欠我的清清楚楚。她欠我一个孩子。“于直手握成拳,骨骼几乎作响,他差点冲动起身,补身边的警察摁住。 警察喝问穆子均:“废话少说,老实交代。” 十几分钟后,穆子均交代出了刘俊,原来又是刘俊。他预估到刘俊的谨慎,却没有预估到穆子均的疯狂。上一次的车祸,于直只是一哂了之,其时他完全没有想到他遥远荒唐的过去,最终铸成了今日将高洁牵连进来的后果。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正在为他的过去付出代价。 于直咬紧牙根,是他疏忽大意了,他悔痛交加到摧肝裂胆。 穆子均关不知道刘俊会将高洁弄去哪里,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孩子不能让他等太久。警局也派了一辆警车跟他一起出发赶往衢州。 因为几地警方的联合搜查,刘俊于上午十一点在浙江和安徽的边界被逮捕,交代出将高洁丢弃的大致方位是在两个小时以后,于直终于知道高洁被绑架的具体方位,也心安下来,高洁没有受到其他伤害,只是被丢入荒山。那里是正被封山修复的自然保护区,地貌崎岖复杂,山中没有信号源。于直找开可以接收高洁电子表gps定位信号的接收器,这是唯一且渺茫的希望。 “我相信你,你尽管去做。” 疯狂地在山道上开着车的于直,想起了在阿尔贝特河上漂到他面前的高洁。 当时他问她:“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 当时她一字一顿地答:“不,怪,你。” 那时候她像热带的毛蟹爪兰,坚实俊美,生气勃勃,斗志刚强。这次,为了孩子,她应该也会刚强。 于直没有想到,他猜到了高洁的刚强,却没有防备自己的软弱。 当他接收到越来越强烈的信号指示时,他加快车速的同时,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高尔夫高洁可能面临的任何情况都做了一番猜测。在进山前,他就请求警察打电话给当地的医院派遣救护车跟随,甚至在出发前,他就在车里放了不干净毯子、军用医疗包、水、巧克力、面包和参片。然而,当他看到面前的高洁时,所有的建设还是轰然崩塌。 他紧紧抱着高洁,又害怕握碎了她。他不住说:“高洁,对不起。我来了,你再忍一下,救护车就快到了。” 高滞在激痛中清醒过来,是的,是直的于直在她面前。她积攒的气力,此刻都有了用武之地,她喘着气,她必须告诉他最重要的事:“孩子……等不到救护车……” 于直跪伏下来,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高洁的腿间,他褪下高洁的托肚裤,轻轻地拨开她的双腿。 高洁的感觉没有错,他们的确等不到救护车了。 高滞伸出手来,于直立刻握上,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接生过。”她握紧他的手,“我相信……你。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事情,我……我也相信你会是个好爸爸……会好好把球球带大的。” 于直突然俯身过来,抱住她的肩膀,他们一齐靠在大树上。他埋首在她的肩头,高洁只觉得肩上似乎是湿润了,他胸前有什么冰凉的车本滑到了她的胸前。她抚摸着他的发,他的发很柔软。 “于直……你不要……这样……” 于直抬起头来,眼眶很红,他从没有让她见过这样的他,他说:“如果你只有球球一个孩子,那么这辈子我也只有球球一个孩子。我们不能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就有遗憾。” 高洁勉力地点头。她眼前晃动着她熟悉的晶莹剔透的猎犬,折出璀璨耀眼的光彩。她亲手雕琢的心意,又被他放在他的胸前。她看到那心意离她越来越近,于直温柔地吻上她的额头。 “高洁,我爱你。”他说。 她的身体一震,也许因为阵痛,也许因为这句话。她抬起手,捧起他的脸颊,可是又一波猝然而至的阵痛让她不住抽气,讲不出任何话来。 于直轻柔地握着她的手放下来,说:“我带了些东西过来。我现在去拿东西,洗手消毒,你再多忍一会儿。”他望一眼天空,“在太阳下山前,我们应该可以看到球球。马上就要中秋节了,我们可以和球球一起吃月饼,我们一家人一起。”他又轻轻吻到高洁额上。 高洁借着于直的吻,仰起头来,看到了顶上的绿荫如盖,宛如神伞,神伞缝隙间,黄金一样的阳光,落在了于直的发上、眉目上、肩膀上。 疼痛虽然是无休止的,但生命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蓬勃生长。阳光已经伸进来,她终能握牢。 淘宝内部优惠券群每天都有白菜价,天天有红包,购物还返现,企鹅君羊号:397167996,v信号:y2415195408 尾声不要忘记我们终会有人宠爱 高洁吾儿:唯在此时,愧对汝父身份的我才真正有勇气向你和盘托出我的愧疚、悔恨和痛苦,以及我们家族沉积五十年的恩怨,还有无端加诸汝母二十余年的冤屈。当我走入人生尽头,过往种种,局中诸位,唯一无辜的唯有汝母潘悦。 再走近人生尽头,面对自己六十余年的人生,唯一所亏所欠的唯有汝母女二人。而时光不再、悔恨无偿。随着汝母汝父相继离世,这段有关潘、高两家,乃至潘、高、吴三家的数十年纠缠也应该正视画下句点。作为潘、高两家的后人,你有权利知道你的上一代都发生了什么。在汝母去世之前,她对我最后的嘱咐,就是在你有人生伴侣以后,将这段往事告知于你,这样重新开启了人生之路的你,不至于再背负沉重的包袱继续上路。 当年汝外祖潘明宇和汝祖高传辉是一同自内地携手漂渡台湾的世交好友。潘家祖籍上海,是沪上有名的珠宝商,后来发展了银行业务。潘家在台湾持续经营祖业,业绩优良。我父亲高传辉自美国习得金融专业留学归来,是台湾股市交易市场的批券商。潘明宇当时市场初建大旺,亦想分杯羹汤,但是银行不能同时经营券商,他便与我父合计,由我父出面筹组台泥公司入市,以我父名义向潘家的银行申请资金,联合记者在媒体报刊炒作他们的台泥股票,同时潘明宇亦开始放高利贷给银行客户入市,并与我父合计收取客户保证今后不出收据,没有想到两人合谋赚个盘满钵满的好景也就维持了两年,后来当直到股市狂泻,潘明宇为了保住自家银行声誉,命令斩仓,断了我父的资金来源。我父顿时陷入绝境,当时支付保证金而没有收据的客户日日追债声讨,终于有一日,他经受不住资金和精神的压力,在债主面前,自我家公寓楼顶跳楼身亡。我母亲也因此在次年抑郁而终。 从此我与以往锦衣玉食的生活绝缘,生活陷入困境。此时,我父昔日下属吴峰,同时也因你外祖而在股市中破产,但是他为了报答我父的知遇之恩,在贫困中仍然自助我念完初中。晓慈即是吴峰幼女。在我升上高中那一年,吴峰夫妇和其长子遇车祸身亡,从此晓慈与我成为相依为命的亲人。在我上高中后,一直有位神秘的慈善家自助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到我考入爱丁堡大学的艺术学院。 在那里,我遇见了你的母亲潘悦。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潘悦就是潘明宇的独生女。潘悦干练强势,很有艺术才华,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她的想法很多,她一直想复原她祖上继承的子冈牌玉雕工艺,又想用宜价的水沫玉把中国玉雕普及大众。她在组织的中国玉雕展览上,我看到了你的外祖潘明宇,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成形。 洁洁,那时候我的邪恶念头一定和你后来的一样,我不能请求你原谅我当时的邪恶,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的一念之差。我开始追求你的母亲,她很快接受了我的追求,对我很好,我们在爱丁堡结婚。潘明宇赶来的时候,木已成舟。我在婚仪前向他示威,看他对此痛不欲生,我十分快意。从追求你母亲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居心不良,而且做好了一切计划和准备,那些计划和准备,都对你的母亲不利。因为我不能忘记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惨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回到台湾以后,你的外祖一直对我有所防备,他商人趋利的个性一直没有改变,虽然股票市场风调雨顺,但是还是被我发现了他贿赂政府要员的犯罪证据。你的母亲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切,她甚至把晓慈当成我的亲妹妹对待。她教导晓慈,发现晓慈也有绘画和设计天赋,就把她对珠宝的理解无条件地教给她。那段时间,晓慈告诉我,她一直爱慕我,无法离开我。也许那时的矛盾已经是我心中的魔鬼,我需要缓解和释放。当晓慈怀上潓潓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不能回头,我把所有的武器全都准备好,可以把潘家父女一击即溃。事实上,事情正是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你外祖千防万防,还是让我用潘家女婿的身份收集全了他的犯罪证据。对于他的打击,我选择从抛弃你的母亲开始。我把晓慈母女带到了她的面前。那时,我才了解到原来我如此了解汝母的每个弱点。她看到晓慈和潓潓后,选择带着你果断离开。她离开后,我匿名告发了你的外祖,他随即锒铛入狱。 我处心积虑了十年,把身边每个人都利用干净的计划终于完成,却没有半分高兴。洁洁,看到这里,你可以永远不用原谅你的父亲,因为我至死也不能原谅我自己。近二十年,我没有对你稍尽父亲之职责,全都缘于我自私的逃避。潘悦于我,是皎洁明月;晓慈于我,是责无旁贷。我一手毁灭了她们两个人至纯至真的感情,让她们沦为我报复的工具。而我又不断逃避着我应该担负的责任和感情。 我有十五年时间没有见到你的母亲。晓慈曾寻访过你们母女的下落,而我没有,我怕再次见到你的母亲,我所有的伪装都会烟消云散。潘悦主动联系我时,是在她去世前一个月,她告诉我她将不久于人世,希望我念在和你骨肉亲缘的分上,把我名下属于你的财产都分配给你。那时的她,还是强势干练,还是美丽耀眼。我终于明白这二十多年我逃避的是什么,我期待的又是什么。是的,洁洁,我爱你的母亲,但是我的爱卑鄙无耻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8 、自私怯懦。我一直认为承认了对你母亲的爱,就是对我父母的不忠不孝,我甚至利用了晓慈的一生,来成全这份自私怯懦。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又不敢承认想念她,为了证明不想念她,我放弃了对你的照看。 洁洁,当你选择把于直作为你报复潓潓母女的工具时,我无地自容。我没有立场和理由阻止你动手。我却看得出来,于直对你,比对潓潓更像一个男人对女人有了真正的感情。我很担心,但是我的担心无济于事,我只能按照你母亲临终的嘱咐,把属于你的财产预先留给你,给你最大的经济保障。今后的你无父母庇佑,必将辛苦万分。你母亲临终前最大的担忧,也即在此。而我,已经不能用强大的父亲力量助你一臂之力。 拥有我这样一个父亲,是你今生最大的不幸。但是,当你看到这封信笺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有了生活伴侣,不是孤单一个人,不用再一个人承受人生的孤苦和无尽的怨恨。所以,我选择在这样的条件下,将我们三家的恩怨告诉你,解开你的疑惑。如果能令你彻底放下怨恨,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最希望看见的。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也许还是见不到你的母亲,她至死都没有原谅我,我也不求你会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组织美满的家庭,过上我从来没有给予过你的美满生活。 愧对你的父亲高洁合上信纸,眼泪滑落下来。她扭头看向窗外,恰似曾经的某一日,云海平静,阳光万丈,窗户映出她的脸,以及她脸上的哀伤。坐在她对面的张自清律师体谅地递来纸巾,她抹干泪迹,攥紧信纸,又松开,将信纸折了几折,塞进信封,然后将信封平放在自己膝盖上。 “那么,当初买下我台北房产的也是我的父亲?” 张自清律师凝重地点头:“这是高先生认为的最适合将他名下属于你的财产尽快转交给你的方式。他还有一份遗嘱,对剩余的财产也做好了分配,我会帮你办好余下的手续。不过他也有个请求。” 高洁问:“什么请求?” “你父亲的骨灰一直没有落葬,他生前在阳明山公墓选定了一个墓穴,在你母亲的墓穴对面。高太太,呃,吴女士已经签好了字,你父亲同时希望你能在墓穴购买证明上签字。”他拿出一份协议书,递到高洁面前。 高洁接了过来,拿起钢笔,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到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新制的企业“logo”——清净的慧眼,她的心清净下来,握住钢笔,在协议上将名签下。 张自清律师告别之后。裴霈也来同她告别。 “我已经和洪琇交接好全部工作了,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了,高姐姐。”裴霈扑闪着纯稚而明亮的大眼睛,伸过手来握住高洁的手。 高洁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很想把你留下来。” “可是我已经报名了编剧大赛,这是我的梦想你知道的。洪琇是于总面试的人才,有好多年市场经验,也很熟悉电商,比我专业太多了。” 高洁与裴霈深深拥抱,刚才拭去的泪水又欲涌出来:“那么我们以后一定要常见面。” 裴霈说:“我会常来看你。” “霈霈,舍不得你!”客服小方也过来同裴霈拥抱。 裴霈笑道:“也有好事啊。洪琇正是接手我的工作以后,于总就功成身退,不会再来开会了呀。” 小方一拍额头:“谢天谢地。”她对着高洁吐个舌头,“我从业以来最可怕的经历就是参加于先生亲自召开的周会,这一年来可把我的工作神经给绷太紧了,他是我合作过的最恐怖的甲方老板。不过我也理解你啊jo,刚生” 番外 长乐小除夜话1 卫辙最近一到长乐小厨和杨简聚餐,就向昔日一起打过架的弟兄们吐苦水:“自从于直当了二十四孝奶爸,不管我和‘路客’的死活,我的职业生涯就变得杳无生趣。” 杨简给他满上一杯力波啤酒:“谁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讲过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在斗争的环境中成长有利于身心健康。一个于毅就撂倒你了啊?” 言楷从旁解释:“唉,杨厨,你是不知道咱们的苦啊!这位毅总把公关、运营和技术都扔给光头哥,他自己只管上市的事儿,他手底下带来的那班人,那都是吃里扒外一把好手,光头哥现在是内忧外患。” 杨简笑哈哈:“那是你能力不行。” 卫辙气愤地飞去一个卫生眼:“我一技术男出身,把公关运营和于毅手底下那帮屎壳郎都管了我每天还能睡几个小时?你瞧瞧咱们互联网界每年多少英年早逝的?我这还没结婚生孩子呢!” 杨简继续笑哈哈:“算啦,阿直情况特殊,他女儿保温箱里一个月都没出来呢,你就别计较了。” 卫辙喝完手里的苦闷酒:“嘿,他那小女儿,才那么点儿大,跟个小猫似的,就会笑了,上回我去看她,哎,那小模样真是好玩。她认识我啊!朝着我不停笑。哎,我是不是特别有亲和力?” 言楷从旁纠正:“光头哥,这么小的婴儿是不会笑的,上次护士不是跟你说是因为小球球本来嘴巴就长得好,像笑起来的样子。她对我也是这表情。” 卫辙辩驳:“我统计过,她对着于直就没对着我笑得多,可见我在她心里的地位。” 言楷咕哝:“脑补的吧你?她生下到现在,直哥几乎日日夜夜守着她,怎么看都看熟了,怎么可能和你比较熟啊?” 卫辙给言楷倒了一杯酒:“就你话多就你话多,对着陈品臻怎么就是个锯嘴葫芦了?” 言楷闻言真闭嘴了。 杨简笑道:“陈品臻又是怎么回事儿?” 卫辙刚想给自己倒杯酒再开口,被言楷一把握住啤酒瓶:“光头哥,咱们兄弟归兄弟,同事归同事,说好不八卦私人感情。” 卫辙眼一眯,笑了:“哎呦,急了。” 杨简想起来似的:“陈品臻是于直的秘书吧?哎?于直不是不准同公司谈恋爱吗?如果恋爱必须走一个?” 卫辙说:“所以说,管理这套还是得靠他恶人恶面六情不认才管得好。当然啊,有时候也缺德了点儿,你看害得人家都不敢开展office恋情了。” 言楷立马立起来:“我明朝就交辞职报告。” 卫辙立刻缴械投降了:“唉别!非常时刻不带抛弃战友的。行啦行啦,等阿直的闺女和老婆都出院了,我去和他合计合计,以后为你废了这条规定。嘿,我说你小子以前打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见了陈品臻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要我说,既然喜欢就上啊!” 言楷这才坐下来,握着杯子很久才一干而尽:“我配不上。” 这时,小严的爱人拿着保温杯走出来,卫辙问:“去给高洁送汤了啊?哎,我开车送你去,顺便看看我的球球妞,我球球妞一见我准笑。她以后肯定先叫‘干爸爸’,嘿,你们等着瞧!” 卫辙乐颠乐颠地和小严的爱人一起出了门。 杨简和言楷都无语了很久。杨简才和言楷说:“这是于直当了爸爸,我怎么感觉老卫有点内分泌失调,搞得跟他自己生了女儿一样兴奋。” 言楷说:“单身狗做久了都这样。” 两人又沉默了一刻钟,杨简说:“还是给老卫介绍个女朋友吧。” 言楷点点头。 杨简又说:“老卫自从上回分手后,好像有十五年没谈过恋爱了吧?” 言楷又点点头,突然说:“我发现那个小丫头了。” 杨简问:“谁?” 言楷说:“把光头哥送进去的那个小丫头,我一直记得她的名字,她名字很好记。不过我一直没和光头哥讲,怕他万一一冲动把人给报复了,然后再进去一回。” 杨简说:“算一算,那小丫头也有二十四了吧?当年那年纪有那胆色也是好汉一条啊!你光头哥当年的名声也不是盖的。不过那小丫头也是仗着有个首富姑丈撑腰。现在她没什么靠山了,她那首富姑丈人都去了,家里也破产了。话说你在哪儿遇到她的?她现在长什么样啊?” 言楷说:“我有点担心啊,担心光头哥在嫂子病房遇上那丫头。那丫头现在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打扮,而且不是嫂子那种特有女人味的文艺女青年,跟个男孩一样,走路蹭蹭蹭的,那犀利小眼神根本没变。” 杨简问:“怎么在高洁那儿遇上了?” “她是嫂子工作室的员工,现在给直哥汇报工作。直哥应该也认出她了,应该看在嫂子的面子上,当做不认识吧。”言楷说。 杨简抚掌:“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光头哥好像不认识她了,她也好像不认识光头哥了。上回我们在嫂子病房外和她前后脚,她迎面冲光头哥走过来,吓得我。不过我看她目不斜视,基本没啥反应,光头哥也没啥反应,直哥也没啥反应。后来我就问直哥了。” 杨简又问:“于直怎么说。” “直哥没正面回答我啊,他跟我说那丫头天生脸盲,每天去医院报到,但还是经常认错管嫂子这区的护士,他叫我放心。” 杨简笑着又给言楷倒了一杯酒:“那你可别小看你光头哥的度量。你直哥也是心里有数。” 番外 之 长乐小厨话谈(2) 小严爱人回到长乐小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言楷、杨简和小严还在喝着啤酒,看着球赛。 小严问道:“今天于太太好些了吗?” 小严太太笑道:“球球今天出保温箱了,我们到了的时候,于先生正逗着球球呢,他自己乐得跟孩子一样。于太太都说他傻乎乎的,卫总打趣了他好半天。莫先生和他大儿子了也在,于先生在问莫先生怎么办满月酒,莫先生说他没给孩子们大办过,就自己一家人在家里过的,等年后把小儿子的庆生和大儿子的十周岁生日一起做。于太太说满月也就两天后了,不用麻烦了,于先生又老大不乐意的。” 小严说:“我看满月酒是要办的,就是于太太应该还出不了医院,也只能在病房里做了。” 杨简说:“我看于直的心思是想大办?” 言楷点头:“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意思,不过现状肯定不成,嫂子也不会乐意。话说起来,我认识直哥这么多年,从没见他这个月情绪变化这么大。那时候刚把嫂子送医院时,他那样神态可把我给吓死了。” 小严太太说:“那是他的爱人和孩子呀。” 言楷点头:“嫂子昏迷那两三天里,我看他又要顾着嫂子,又要顾着保温箱里的孩子,整个人神态都不对了。让他睡两天都不肯睡,把于奶奶给吓的。”‘ 杨简说:“他那身板那时还扛得住,这都没什么。” 言楷说:“什么啊,他当时都哭了啊。” 杨简怪道:“不是吧?我没发现啊。” 言楷说:“嫂子刚醒那会儿,球球还在保温箱里。嫂子非要下床看球球去,直哥在呢,她应该是怕直哥担心。等直哥走了个空,她请我带她去。我看她急得很,只好找了个轮椅推了她去。后来在球球保温箱外头看到直哥隔着保温箱看着球球在流眼泪,我是头回看到直哥哭,估计嫂子也是头一回,她看直哥一哭,她也哭了。我也好劝着,球球没什么大事,我怕嫂子以为球球有什么事儿。后来找了护士一问,就是直哥看到球球表情皱一起了,他就去问大夫,大夫说球球现在也有疼痛感了,觉得不舒服就会这样,因为太幼弱了,还哭不动,就只能这么皱着小表情,看着可怜兮兮的。后来球球终于可能大声哭的时候,直哥才放心下来。哦,这事儿你们可别说知道了啊!我答应过嫂子不告诉别人看到直哥哭了。” 小严摇头叹息:“球球能平安健康不容易啊。” 小严爱人也摇头:“于太太那个情况下生的球球,是很不容易的。我老早就看出来她是个个性强的人。” 言楷笑:“嫂子是个软里带硬,拿定主意软硬不吃的。其实直哥比她好搞多了,直哥是吃软不吃硬。我和光头哥琢磨过呢,老早的时候,如果嫂子先服个软,她和直哥两个未必后来闹出这么多事体。直哥早对她有心了,让我查穆子昀在台湾那会儿,我就发现直哥待她不大一样。后来才晓得她就是在巴西去大使馆帮直哥求助的那位。后来两人掰了后,直哥还巴巴地自己电话美国那儿,买了她的获奖的珠宝呢。我和光头哥就干看着也不好多说。那时候我还担心过嫂子其实对直哥是无心的,后来看他们俩那样,那天嫂子看着直哥一哭,我就明白了嘛!” 杨简笑问:“你明白了啥?” 言楷答:“这就是爱情呗。不然嫂子这种软硬不吃的性格,不爱直哥的话,那直哥就彻底悲剧了。” 杨简嗤道:“他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79 也是以前造孽太多。也不怪老卫说他能有今天也不容易,总算脑子清楚。如果当初他一意孤行到底,那就活该当个孤家寡人了。” 严太太笑道:“他们现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于先生眼睛就离不开于太太和球球。卫总想要抱抱球球,还被于先生瞪半天,说他粗手粗脚不大乐意给他抱,还是于太太点头了,才不情愿地让卫总逗了球球好半会儿。看到现在于先生和于太太这么恩爱,我们也高兴啊。” 杨简说:“谈情说爱这套他一贯在行得很,可会得寸进尺,上回我过去探病,他对着高洁已经直接叫上球球妈妈了,把高洁工作室那边的事情接管得干净。”他转头对言楷说:“我看接下来你得接个公关任务办婚礼了。” 言楷说:“这我哪在行。” 杨简促狭地笑:“找于直的秘书呗。” 言楷说:“你存心的吧?” 番外 长乐小厨话谈3 小严太太正准备开档时,莫北带着莫非来了。她笑眯眯地对莫非说:“非非,今天又喝冬阴功汤吗?” 莫非点点头,扭头问他的爸爸:“弟弟现在能喝了吗?” 他的爸爸说:“弟弟太小了,还不能喝。” 小严转着轮椅出来:“非非今天要吃猪颈肉吗?” 莫非又点点头:“要的要的。”他欢呼着跑进他熟悉的包房里。 小严问莫北:“非非很关心弟弟了啊。” 莫北说:“他已经习惯当好哥哥了。” 杨简从厨房走出来:“你今天又来了啊?” 小严说:“莫先生现在一三五都会带非非来的。” 杨简打趣道:“谁让他自己不小心,有了小的,这不得安抚好大的嘛!他结婚的时候说过不会再要二胎。结果两次都是不小心。” 莫北只是温和地笑笑。 杨简问:“莫非妈妈身体好点了没?” 莫北说:“好多了。” 小严说:“什么时候把她也一起带过来吧?” 莫北说:“等她身体养得再好一点。” 非非在包房里招手:“爸爸快过来快过来。” 杨简说:“莫非现在是铁打的儿子老婆奴,不过我一早就说过他是居家型的,现在这样倒是不意外。” 小严太太说:“我先去看球球了。” 莫非探出小脑袋来:“我也蛮想去看看球球的,但是于叔叔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去看她哎,我上次就摸了摸球球的小脚丫,和我弟弟的脚丫比了比,于叔叔就瞪了我半天,把我吓死了。” 杨简说:“你于叔叔醋劲大,尤其他宝贝闺女,谁都不能碰的。” 莫非吐个舌头:“后来我去找高洁阿姨告状了。” 莫北摸摸莫非的脑袋,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就去接起电话来。 杨简笑着表扬莫非:“脑子转得真快。” 莫非摇头晃脑:“高洁阿姨后来就批评了于叔叔喏。上海男人都是怕老婆的,我爸也是的,我爸现在做什么事都要问问我妈。除了生我弟弟这件重要的事。” 杨简问:“哦?具体说说你爸都是怎么做的?” 莫非说:“我爸现在早上买早饭,还给我妈妈和弟弟烧了中饭再去上班。晚饭回来也是他烧的。” 杨简问:“你们家不是有请保姆吗?” 莫非说:“我爸说他烧的菜比保姆好吃哩。我也觉得。我妈妈也觉得。我爸说他最知道我和妈妈最喜欢吃什么了。也只有我爸做的菜咸淡啊什么的我最喜欢。” 杨简笑:“那你妈妈烧的菜呢?” 莫非扁扁嘴:“我们搬家以后,妈妈就有弟弟了,后来爸爸就不让她做饭了,一直到现在。”一提到弟弟,莫非就兴奋起来,“我弟弟可好玩儿了,已经会翻身了,而且好听话好听话的,不大哭的,我一咯吱他就笑了。” 杨简说:“看的出来你是个好哥哥。” 莫非挺起胸脯:“我肯定是呀!我都叫我爸爸妈妈放心的,我会照顾好我弟弟的。我以前不知道妈妈生孩子原来这么痛的呀!妈妈以前生我的时候应该也很痛的。我会永远爱我妈妈永远听她话的。不过呢——” 杨简问:“不过什么呢?” 莫非说:“我爸爸在弟弟还没生出来的时候,跟我说,他做错事了,妈妈要生弟弟了。他说本来他和妈妈只有我一个的,但是有了弟弟的话,他会更加更加爱我的。杨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杨简凑过去:“杨叔叔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说吧。” 莫非说:“我知道我生下来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和弟弟这么大的时候,爸爸就和妈妈离婚啦,他后来一直没有管我,他一直很内疚的,一直到后来我找到他了,他大概觉得对不起我吧。他现在觉得他陪在弟弟身边的时间就会比陪在我身边的时间长了,因为弟弟一出生他就在呀。不过呢,我是不计较的。爷爷说大人和小孩子一样会做错事情的,我们小孩子也要原谅做错事的大人。”他耸耸小肩膀,“现在每个礼拜有三天爸爸都带我一个人吃饭的,我知道他想弥补我啦!我会跟他说无所谓的啦!我们可以和妈妈和弟弟一起吃饭的!” 杨简又摸摸莫非的小脑袋:“非非真是个好孩子啊!” 洁身自爱番外 之陈品臻 陈品臻作为一个秘书,称职到薪水加到了总监级别。这个月薪酬一入账,她就顺手在淘宝下了一单——新打折的扫地机,要多适合她这样的独居白领有多适合。 不过也就五分钟,超过五分钟的摸鱼,有悖她的职业操守。 给她今年加薪的老板重新回归岗位不久,她更要恪尽职守。陈品臻站起来,理好案头的文件,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 老板一手正在签字,一手轻轻摇着婴儿车。 “这里是新项目组刚交的文件。”陈品臻看向躺在婴儿车里正东张西望的小家伙,小家伙也看到了陈品臻,咧开小嘴朝着她咯咯笑起来。这小家伙最好看的就是笑容,有特别大特别大的吸引力。她忍不住伸出手朝小家伙摇了摇,小家伙竟把双手伸向她,热情地要抱抱。若非老板就在面前,她可能会扑上去狠狠亲吻小家伙的苹果脸。 陈品臻不停命令自己淡定再淡定,回归到工作频率后,才灵活起来,“您还有时间把文件看完吗?” 果然,她的老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来不及了。”又补充提醒了一句,“以后六点后尽量别安排会议了。” 陈品臻记住了,阔别一年的老板已经改了没有日夜的作息习惯,以后应该会准时下班。她笑着说:“要去球球妈妈下班对吧?” 她的老板也抬头笑起来,他一笑,嘴唇这块儿和他的小女儿极像,让陈品臻不由感叹遗传的强大。 陈品臻临走出办公室前,看到老板已经把小家伙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那一丁点小的机灵鬼,嘟起红润润的小嘴,朝她的爸爸脸颊上送过去。 小头发小皮肤小嘴唇,黑的黑白的白红的红。陈品臻不由艳羡。 这样的小家伙,她的爸爸才会根本舍不得离开她一会儿。譬如今朝,她的爸爸下午有个会议,但是仍然火速开完了会,再亲自带她去医院做例行体检,然后又把她带回公司再把没签完的文件签完。 哎,也是有原因的呀!这样好玩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 抢来抱抢来抱,陈品臻一边动手整理自己的文件,一边想。好想抱好想抱。她又在想。可惜老板的女儿她实在不敢下手。她沮丧。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一看,母上大人。 母上大人最近给她电话永远只有一件事情。 “臻臻,今年中秋节能多带个人回来不?” 这个问题已经轰炸了她八百遍。 陈品臻想了想,把手机搁着让它自己响。 “哟,这么不孝啊?咱妈的手机都不接。” 陈品臻一个白眼飞过去,“周小姐今晚回上海,你竟然这么闲?” 言楷把“周小姐”三个字在脑子里回了一回,才反应过来陈品臻提的是周潇。 去年他为周潇的新片约奔前忙后,间接让老板的太太受了点罪。为这宗事,老板差点没拆了他的骨头,搞得公司一干人等都以为他为了小明星假公济私。假公济私这事情,言楷承认不假,那是他的表妹,姨妈有求于他,他抹不开面子拒绝。 言楷这个人,从小专和人对着干,谁的话都不进耳朵,长大后反而处处体谅着身边的人,变作最能讲话的老好人。 陈品臻从来对他的印象不好,他知道。 他们头一回见面,是在高一吧?那日子虽然久远,但是言楷记得很清楚。 陈品臻高一年就是数学课代表,做数学题很猛,华罗庚金杯赛题选里的题目做得就跟吃大白菜似的容易。 言楷是被在华亭路卖服装的老妈往学校塞了钱,用中专的分数,勉强在这所中学借读。 于他来讲,借读是真的借读,平时不肯在这优等生如云的学校里变成三等公民,不如跟着光头等人在虹口做扛把子。他这个人素来闲散,没什么当老大的本领,就是喜欢跟着这些人一起打打架逛逛马路出出风头,发发心头的少年古惑仔气性。 可是光头最近混得不大好,打架输给了邻居于直,然后居然搬家去了杭州。他们这帮昔日的扛把子顿时群龙无首,被一众老流氓欺负了好几回。从小就跟着做生意的老妈学了一手斡旋之道的言楷给兄弟们出了个点子,他旷了几回课数学课,带着兄弟们和很有背景的于直谈判,让于直来做他们的老大。于直还真的就同意了。 也就旷了这几回课,言楷就被陈品臻小报告打到了班主任那儿。班主任再把小报告打到了他那当老板当得虎虎生风的老妈那儿,她老妈一顿鸡毛掸子抽好他,就要拿着菜刀抹脖子威胁。 他老妈的厉害,让他们家留不住他爸,也吓得住他。之后言楷再也不旷数学课了,但也没好好听课,光在课堂上研究棋谱。又被陈品臻发现,陈品臻批评他不务正业。 言楷反唇相讥:“要你管?你务正业?” 陈品臻就坐在他的前排,能就近监视到他的一举一动,这点他觉得顶烦。尤其她还尖酸刻薄,对他的反唇相讥能有力打击:“咱们学校上数学课研究棋谱的大多智商150,都是进哈佛剑桥的料,你是什么料啊?” 言楷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是川崎调料也挨不着你这个八婆。” 把陈品臻给气的甩了辫子就转头。 她的辫子很长,用力一甩,就抽到他的面颊上,赛过抽耳光。言楷抓起铅笔盒就做个要往上砸的姿势。也就摆个姿势,他不会真的抽女生,这要让于直他们知道了,是会被笑话的。他们会说:“你就这点出息,跟个丫头折腾什么呀?” 言楷撇撇嘴,想想也是。 有一回,于直刚和虹口那边的人刚打了一架,跑来学校找不敢翘数学课的言楷。言楷在第二堂音乐课上,带着于直跑去了大礼堂的大露台。看门的李大爷是他一起抽烟的烟友,一般不让其他同学上大露台,但是看在烟友的份上,总给言楷开个后门。 于直那儿有种好烟,外头都没有,味道极淡,但很过烟瘾。抽这烟能完美避开老师和父母。 相比香烟本身,其实言楷更喜欢抽烟的形态。双手夹着香烟的动作做得很熟稔,点起一星点火,就像自己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分卷阅读80 真的超然了。 于直说:“你这学校一般本科是保了底的,就看你想上哪儿读。” 言楷想,爸妈离异后,老爸火速离开本地,另组新家庭,老妈忙于生意,自己生活其实顶安逸,如今暗地里做的这些勾当,只不过是在安逸里翻出不甘心安逸的小浪花。他心头的这朵小浪花,左冲右突,一直不知往哪边浪。 他说:“北上,或者南下,离开这里四五年闯闯。” 于直笑:“好男儿志在四方,有出息了嘿!” 这时,他们身后走出来一个人,两人都被吓一跳。 陈品臻用脚踢踢言楷:“还有烟吗?” 言楷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还是于直掏出了烟都过去,陈品臻抽出一支放在手心里,轻轻撕开了白纸,将烟草捧在手心里一吹。烟草随风散了,陈品臻说:“这样有意思吗?” 言楷和于直当时都愣住。 “装相。”陈品臻摇摇头走了。 下了大露台的言楷问李大爷,怎么就放了陈品臻上来。 李大爷笑呵呵地说:“这丫头啊,每回来都给我五块钱。在露台上练歌呢!” 于直笑了笑:“这丫头挺老道啊?” 言楷点点头:“真挺老道。” 不久后,于直特地带着言楷一起去了市中心那所有名的歌厅。 陈品臻出现的时候,歌厅中间亮起粉红色的暧昧的灯光。她穿着吊带衫,小皮裙,双腿修长。蜜色的皮肤像热带的诱惑,言楷的心跟着“咚呛”、“咚呛”跳起来。一万个疑问对阻止不了他很流氓地吹了一声口哨。 陈品臻看到他们了,装作没看见,她向正前方笑意盈盈,现场气氛很是热烈。 但是这天结束后,陈品臻过来截住了言楷,拽着他去了隔壁马路的大排档,叫了一桌菜,有椒盐排条,清水芥兰,梭子蟹。陈品臻还叫了一扎啤酒。 言楷也不客气,和她吃喝到凌晨两点,最后还是陈品臻付的钱。她说:“说好了啊!这顿我来请,回头谁也不准说什么。” 言楷这回是服气地点点头。 可是在高一下半学期,学校还是出现了一个流言,说陈品臻在歌厅驻唱。 班主任将陈品臻叫在办公室里训斥时,言楷是路过的,但是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正好陈品臻走出来。 她狠狠瞪了言楷一眼:“叛徒。” 言楷当时竟然没有否认,只问:“你这样过有意思吗?” 陈品臻冷笑:“饱人不知饿人饥。” 知道陈品臻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困难,班级里很快就传开了,因为班主任带着班长去家访了。原来陈品臻也是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过,但母亲酗酒,没有劳动能力。 言楷在那个周六没有跟着于直他们去打架,他悄悄去了陈品臻的家。那是一条极脏乱的弄堂,陈品臻就坐在弄堂口,面前放着个大面盆,她正将书本摊在大腿上,一边背单词一边洗衣服。 这个周六下午,言楷有点累,很早就上床睡了。醒来时,老妈请了华亭路上其他的服装老板又在楼下开了二十四圈生意麻将,吵闹得他头更疼。 言楷很烦闷,重重踩两下地板,但老妈和生意上的牌友都不搭理他。他只得再度重重躺在床上,一把塞住耳朵。 言楷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陈品臻。当一切都被揭穿以后,陈品臻在班会课上,向同学们做检讨。 “我的家境不好,需要攒学费。我知道我的方法是错误的,给班级抹黑了。” 班主任要组织捐款资助陈品臻学费,陈品臻说:“我不能再让大家为我担心,我们家已经想到了其他方法筹钱。谢谢大家!”她向同学们鞠躬。 因为她的坦白和承认错误,她的过错被班主任和学校领导轻易就原谅了。这个谣言对于她,根本没有任何冲击。 言楷拍拍坐在她前头的陈品臻肩膀。她的肩膀很软,很暖。她转过头来,轻轻的,辫子没有甩在他的面孔上。 言楷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小妞儿,你行!” “啪!”言楷的脸又被陈品臻的辫子揍了一下。 陈品臻是在高二学期没有来上学,言楷从班级里精通消息的同学那儿得到消息,陈品臻的老妈身体急转直下,回老家戒酒,她申请休学一年。 言楷在高二这一年也出了事,跟着于直又打了几场群架,还帮着于直扒了他爸女助理的衣服。那女助理去派出所告了他们。言楷老妈不由又四处奔走,才让他免于被少教所收容。但这个学校,他是没法再待了。而老妈,哭了一夜。 高三这年,言楷就乖乖在家里考了戏剧学院的夜大,舞美灯光专业。倒不是特长,而是他妈有个牌友是戏剧学院夜大的老师,可以给他开开后门。 从此以后,他不能一边让老妈开后门,一边昏天胡地混日子了。言楷想。 夜大毕业后过了几年,言楷重新遇到了光头,光头现在头发长得很茂密,人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鲁莽,他问言楷:“要不要一起做点事?” 这次做的事情不再是一起去虹口当扛把子,而是合伙创业开了公司。公司开了三个月后,进来的新的合伙人——于直。 这回做的事情后来也是越做越大,他们从开始创业的小亭子间搬进了写字楼,开始是一层,接着两层,再租下第三层写字楼时,大家也觉得该是招聘秘书和助理的时候了。 陈品臻过来面试时,于直把言楷叫过来:“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言楷把简历拿过来,她毕业的大学依旧是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学府之一,只是她比她的同龄人晚读一年。她念的是企业管理,之前在银行做柜台做了一年半。 陈品臻从面试那天开始,就一直当做不认识言楷和于直,职业得不能再职业。 言楷至今都记得当年hr问她:“我们是创业公司,为什么陈小姐愿意放弃稳定的银行工作来创业公司做行政岗位?” 陈品臻答:“时代在变化,我想到跟随时代变化的公司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她一直实现得很好,是公司里最出色的职员之一。 只是——创业阶段,他们一直很忙,忙到忽略很多关键的问题。 还有——他和她,是隔着一张桌子一条辫子的距离,他一直没敢跨过去。 今晚接近中秋,月色很好,他有点蠢蠢欲动了。 他说:“周潇是我的表妹。” 陈品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你家表妹最多。” 言楷涎着脸:“你说中秋节我给你当个备胎好不好?” 陈品臻眼皮子抬起来了,但是冷笑一声:“我没有养备胎的习惯。” “至少你以后不用买扫地机。” 陈品臻把手里的文件举起来:“你居然监看我电脑?” 言楷笑嘻嘻地:“还能生一个像球球这么可爱的女儿。” 陈品臻把手里的文件扔了过去:“生你个球!”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汤。他近乎执拗地每次有红东西,都让季秦吃第一口。他知道季秦最喜欢吃西瓜,就把最中间的那部分给季秦吃了,自己吃些剩下的。夏天没空调,蚊子又多,他就会拿着花露水给他细细地涂着。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以后只让季秦在家待着,自己出去赚钱给他花。 他最终没等到那一天。 单秋阳高考前夕,季秦的母亲秦素找上了自己。那是一个画着淡妆的精致女人,单秋阳在看到他第一眼莫名就有些怕她。 秦素让他放过自己的儿子。她对他说:“季秦以后是要继承季家的男人,季家不会允许他喜欢男人。”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 单秋阳看着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说道:“阿姨,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秦素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轻轻笑了出来,半晌才讽刺他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看看我儿子现在的样子!你把他拖累成了什么样?!就为了你这种人,他因为上大学的事把老爷子都得罪了!他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听我的,因为你,我们母子两的感情都差点断了!” 一句又一句的苛责压得单秋阳快喘不过气了,这些事情他一直知道,所以他对他比待自己还要好,他每晚学习到很晚,他发誓以后要给季秦他原本拥有的一切。可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在别人看来,是这么得廉价。 他想,季秦待他这般好,自己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他,放弃这段感情呢?是以,他坚定地说道:“阿姨,我不会放弃他。”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勇敢,可很快,他就为这种勇敢付出了代价。 高考完回家的时候,他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些照片,单秋阳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母亲看到他回来了,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就朝自己用力扔了过来。照片大多都撒在了地上,他心里突突直跳,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弯下腰,捡起其中一张照片,发现是自己跟季秦在s大的小树林正亲密地接着吻。他看到地上都是各种他跟季秦的亲密姿态。 他微微发着抖,跪了下来,膝行着爬向他母亲,“妈,你听我解释。” 他妈冷冷地看着他。 单秋阳这才反应过来,解释?怎么解释?说只是朋友吗?他想着反正过几年总会让他妈知道,干脆道:“妈,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听了这话,他妈突然发疯般冲向他,边哭边打他:“你果然是那个畜生的种,你们父子两都让我恶心!恶心!恶心!!!” 单秋阳一声不吭,默默流着泪随她打。打了会她也累了,喃喃自语道:“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拔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冲进房里,拿出早已备好的农药,灌了进去。等单秋阳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灌了大半瓶。 他在急救室门口坐了一整夜,幸好抢救及时,保住了一条命。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明明才四十几岁,这些年身心的折磨使得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不少。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灾星,他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妈,又亲手葬送了所爱之人的前程。像他这种人,像他这种人,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母亲住院期间,他联合季秦的大学同学邱泽一起演了场戏。他知道那个花花公子一直挺喜欢自己这张脸。他在他那里好说歹说了半天,邱泽才同意,只是在最后才说了句:“你这样太委屈自己。” 委屈吗?他不觉得委屈。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他陪季秦过完了生日,生日当天他想让季秦要他一回,因为季秦总说他年纪太小,舍不得,等上了大学再说。 可最后也没有进去,因为单秋阳哭了。单秋阳头一次在季秦面前哭,季秦一下子就慌了,他以为单秋阳是怕了,便不断哄他:“阳阳乖,不进去了,乖,不要哭,不要哭。”明明季秦下面已经那般了,却还在安慰自己。季秦待自己这般好,他是这个世界上待自己最好的人,而他马上就要抛弃他了。他哭得更厉害了。 隔了两天,季秦回到小公寓,发现床上躺着两个赤裸的人。他愤怒得简直想杀人,他把邱泽拖下床,对他拳打脚踢。单秋阳穿上衣服,把季秦拉开,淡淡道:“别打了,都是我自愿的。” “我不信!一定是他强迫你的!!!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他!!!” 单秋阳干脆挡在了邱泽面前,冷漠地说道:“到现在你还不懂吗?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季秦一下子楞在了原地,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大声笑了出来,笑到最后,眼泪淌满了一脸。 单秋阳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把指甲盖都掀掉了半块。 “滚!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他扶着人起身,眼泪终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想回头,大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骗你的!骗你的!可是他终究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的后来,听别人说,季秦出国了。自己的父母也离婚了,他母亲把离婚协议给他看的同时,也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她说:“这卡里有五十万,你拿着走吧。” 他哭着扑到他母亲怀里:“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妈,你不能不要我!!!” 她边摸他的头边哭道:“你放过妈妈吧,妈妈真的很累了,妈妈的余生只想为自己而活。” 拿到高考志愿的那天,他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来到医院,他哭着笑道:“妈,我考上a大了,我终于为你争气了一回。” 他只身一人来到了机场,没有人来送他,以后也不会有了。 他在a大附近租了间小公寓,过起了精打细算的生活。 每天上完课他就回公寓,就躺在床上发呆。他能好几个月不讲一句话,而且他患上了严重的厌食症,吃什么吐什么。那段时间他瘦的厉害,一米七几的人体重只有一百斤。他有一天实在熬不住了,纵身跳进了附近的湖里,结果被路过跑步的好心人救了上来。他被送进了医院,医生看他精神状态不正常,递给了他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他走出院门就把它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想他这种人或许活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折磨。他开始强迫自己吃饭,虽然一开始总是吐,倒后来许是他的胃已经到了极限,最后终于能慢慢进食了。 他开始打工,一点一点补上卡里被他用掉的钱。后来补起了,每个月还是会拿出点放进卡里,他有段日子每天都会看看卡里的余额,期待着它能少下去或者多起来,但是除了他每个月固定存进去的那些,卡里的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额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家了…从此以后他只有一个人了… 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后来顾思年的秘书找上他,说明了来意。他记得那个男人,因为他太瞩目了,就跟季秦一样瞩目。 他考虑了几天,就同意了。他永远忘不了那秘书眼里不加掩饰的鄙夷眼神。 可他实在是太寂寞了,就像渴了好多天的沙漠旅人终于看到了水源,无论那水有多脏多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它。 第9章 季秦得知真相是在几天前。 在这之前,季秦恨单秋阳简直恨到了骨子里,尤其在知道顾思年这件事时,他恨不得当面掐死他。他恨他的决绝,恨他的轻贱,也恨自己当初终归是太年轻,遇人不淑。可恨着他的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这六年里,当他觉得累了倦了,就会把这种恨翻出来,一遍又一遍鞭挞自己。他开始真正变得强大,变得无往不摧,变得让人另眼相看,再也没有人因为他的出身敢轻视他。同时他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并看清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归根到底都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 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1] 这六年里,他对他这种矛盾复杂的感情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六年后看到他变得如此自轻自贱,在庆幸的同时,四肢百骸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绵密的刺痛,他知道,他终归是心疼了。他听过一句话,说感情中的犯贱,无非就是你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你,可你总幻想着这个别人能有一天能喜欢上你。他想,这么多年,他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当真就是为了自己吗?抑或仅仅是想要做给某一个人看。 他想过干脆把人绑了来,关在一个谁也见不到的地方,每天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他被自己偏激的想法吓了一跳。那一个月他开始整夜整夜失眠,直到在一个饭桌上偶然遇到邱泽。 物是人非,两人早已都变成了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二人在饭桌上装作互不相识,在觥筹交错间谈笑自如。饭局结束,季秦刚想坐上车,就被邱泽拉住了。 听着他还原当时的真相,听着他讲当时单秋阳的种种遭遇。邱泽最后走之前,对他说:“一开始我只喜欢他的皮相,可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真真正正开始喜欢他。” 他不信,他怎么可能会去相信,如果他信了,那他这六年做的一切,不就是个笑话?他失魂落魄地赶回老宅,站到那个终于坐上季家主母位置的女人。 秦素淡淡道:“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季秦看着她的样子,募得笑了起来,“你害得别人家都没了,他妈都差点被你逼死,你竟然还跟我讲那又如何?” 看着他的模样,她轻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因为事事顺心,她看着反而比当初还要年轻。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她轻喝道。 他冷笑了一声,任她在后面唤着他的名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单秋阳看到赶来的保安,在看看怀里泣不成声的男人。决定还是先拉着人出去。 他胡乱拿袖子给人擦了擦脸,跟保安随便扯了个慌,就把人拉出去。这附近也没什么咖啡店能坐坐,最后他们还是坐到了季秦的车里。 他耐心地等着季秦逐渐冷静下来。他曾无数次地设想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想着至少自己会哭一场。可真到了这一天,他的内心却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季秦红着眼把单秋阳的手搁在自己脸上,微微哽咽道:“这六年,我每一天都在怨你、恨你,可是我又控制不了自己犯贱地想着你、念着你。” “单秋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单秋阳震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季秦试探着倾身过去温柔地吻住了他的双唇。他观察着单秋阳的眼神,见对方没有抗拒,当下欣喜若狂。他不再满足于这种浅尝辄止,他扶着他的后脑勺,把舌头探了进去。单秋阳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用力把人推开。 季秦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一直被他压抑着的妒意就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起来。 单秋阳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推开他,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看着他一副受伤的模样,还是开口道:“给我点时间。” 季秦安慰自己,毕竟两人分开了六年,有点距离感也在所难免。他摸了摸他的头,“别让我等太久。” 车再次发动的时候,车内反而陷入了尴尬。 单秋阳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把我送回学校附近的公寓去吧。” 季秦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把车开到那里,他发现那里是一个破旧的老小区。他想跟上去看看,但又怕看到些糟心的东西,顺便想着也不能把人逼着太紧,把人送到便走了。 单秋阳在别墅那里本就没多少东西,衣物都是有专人负责更新添置的,看得书也是从顾思年的书柜里拿的。他把手机关机,爬到床上。 如果季秦这句话能再早些年说,单秋阳想自己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那时候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季秦能回来找自己,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他想着只要他能回来看看自己,只要他还能见到他,他一定会告诉他真相。 一个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什么念想。他那时候唯一剩下的念想就是这个,他就这么每天充满希冀地等着,每晚睡前还会安慰自己,明天,最迟明天肯定会来的。就这么浑浑噩噩得过了一段时间,后来实在是累了。他便买了张机票,偷偷地回了一趟s城。他在小区角落里偷偷看着自己的母亲,显然恢复得不错。他高兴得同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又打车去了那个小公寓,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在楼下的大树旁从下午站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房里的那盏灯始终没有亮起。 他又一个人回到了a城,过了几天就跳进了湖里。 那些消失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他像是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情感,蜷缩在自己厚厚的保护壳里。 顾思年的出现曾让他把触角悄悄地从壳里探了出来,他反复确认着外界的安全,才又慢慢把触角伸回壳里。 这样的关系很好,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情啊爱的,互取所需。他想着像顾思年这种人,玩个一两年总会厌倦,他也做好了随时抽身而出的准备。想不到这一跟便跟了他三年。 单秋阳想着顾思年也三十多了,他估摸着这几年他也快结婚了,这段关系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正好他也能有人陪着。他知道顾思年身边肯定不止他一个,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两人本就是互取所需的关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不要就扔了吧。” 他走了以后,单秋阳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好久,直到坐得腿都麻了,才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站了起来。 第11章 过了几天,单秋阳把季秦约了出来。 季秦把地点定在了一家新开的装潢精致的粤菜馆。他穿了一身颇具设计感的深灰色羊毛西装,把他称得身形挺拔,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俊朗不凡。六年的时间褪去了当初的稚嫩青涩,是他看起来沉稳深厚了不少。单秋阳发现周围的人都频频地看向他们这边,而季秦像是没注意到一般,专注地看着菜单,间或温柔地问着自己的意见。 等菜都上齐了,季秦脱下外套,把衬衫的袖口往上卷了一圈,便开始剥起了白灼虾。他动作娴熟地好像曾经这种事做过好多遍似得。他今天出门特意喷了点香水,此刻却也不嫌手中的虾味道腥,耐心地一只一只剥着,不一会,面前的小碗就堆满了。他拿起桌边的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才把那碗放到单秋阳面前。 单秋阳看着面前堆得满满的一碗虾肉,他虽然不爱吃鱼,但却格外喜欢吃虾。单秋阳自己从来不剥虾,他每次都是把虾扔进嘴里,嚼一嚼便能吐出个完整的壳来。后来季秦看到了,就每次都会像现在这样,在吃饭前不厌其烦地给他剥满满一碗,然后自己才开始吃。他也拦过,那时季秦边把手头的虾肉喂进自己嘴里,边说:“我喜欢亲手给你剥虾。” 纵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有些东西却仿佛一如当年。 餐厅此时放着一首很老的粤语歌,里面柔和的男声低低唱到: 风继续吹 不忍远离 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 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 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要强忍离情泪 未许它向下垂 愁如锁 眉头聚 别离泪始终要下垂 我已令你快乐 你也令我痴痴醉 单秋阳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香港的老电影,里面主角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要跟她一辈子的。我喜欢花,难道我摘下来你让我闻闻;我喜欢风,难道你让风停下来;我喜欢云,难道你就让云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我就去跳海? 就像歌词里唱的,与其陷在回忆里不断缅怀过去,不如让风继续吹,让彼此心中都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无论当初再怎么追忆,但此时此刻自己真的是累了倦了,同时也怕了,不想要也要不起了。 他拿起筷子,一只只慢慢地吃着碗里的虾。席间大多是季秦在讲,自己在听。他大都在讲些过去的事情,偶尔穿插几句自己的现状。他这才发现当初那个大男孩还是变了很多。他开始变得能侃侃而谈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成熟自信的魅力。单秋阳为他感到高兴,同时又控制不住地生出了一丝落寞。 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终于开口。 “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季秦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单秋阳看着他一脸受伤的样子,心里也抑制不住地难受起来。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对面的人见他沉默着不说话,终是忍不住醋意爆发:“是因为那个人吗?” 单秋阳迷茫得看了看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指的是谁。他轻轻摇摇头,“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是互取所需罢了。” 听到互取所需这四个字,季秦像一下子被人踩到了痛处,他激动地抓住那人放在桌上的手,说道:“你现在完全不用担心我家里这边的事,我跟当初已经不一样了,秋阳,现在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而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 “钱权名利,这种外在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想要。秋阳,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再开口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你完全可以耗着我,拖着我,这是我活该。我只想待你好,给我个机会,行吗?” 单秋阳再怎么心如止水,要说听到这番剖白,说他不感动,完全就是骗人的。他蜷了蜷自己的手指,终于犹豫了。 季秦见他态度开始松动,低低地继续恳求道:“你就这么直接判我死刑,我真的受不了,秋阳,就当我求求你。” 听了他这话,单秋阳心里简直五味杂陈,就像被人打翻了醋坛子,一时酸涩得紧。 他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迫切需要的心情了。他刚犹豫着要不要点头,余光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单秋阳被那人眼睛里的冷漠冻得浑身一个激灵,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大半。季秦循着他的眼神,往旁边一看,才发现离他们不远处,坐着顾思年和纪东升。 世界上当然没有这么巧的巧合。纪东升这几天听着有家重庆火锅不错,知道顾思年也爱吃辣,就上赶着把人拖出来陪着自己去吃。谁知在等红灯的途中,纪东升就这么往外一瞥,看到了季秦那辆奔驰g65。这还真不怪他眼尖,而是那辆车在一众低矮的跑车间实在太显眼。他口中嚷嚷道:“那不是季老弟的车吗!”哪知他这么随便一吼,身边那位开车的直接从单行道上把车头调转了过来。就这么跟着人上了二楼,不满道:“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粤菜的吗?” 顾思年无视了身边人的叽叽歪歪,在那两人的不远处挑了个位置。纪东升一看到季秦,又看到他们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当下就按捺不住八卦好事之心,想上去一探究竟。奈何被面前这位一个眼神淡淡瞥过来,想来对面这位向来不喜热闹,他无奈只能忍下好事之心,但憋不住一眼一眼地往他们那里瞟,也就没工夫注意到顾思年丰富的脸色变化。 纪东升看到季秦握住了对面那小白脸的小手,两人又都是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正看得津津有味,连自己平常不爱吃的甜腻糕点,都不知不觉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他八卦看得兴起,浑然不觉对面那人已经站了起来往他们那里走去。纪东升这才反应过来,往外呸呸了几声,吐出那些粘腻的糕点,追了过去。 单秋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顾思年就这么站在他们桌旁,看着低着头的那人。周围的人很快被这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饶是没心没肺如纪东升,这时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看看低着头的小白脸,对面一脸不虞之色的季秦,以及自家那位铁青着脸的兄弟。他觉得,今天这个八卦可真真是大发了。即使没皮没脸如他,也觉得这样四个人围成一圈的场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委实有些丢人。他只好充当和事老,因着那是个两人沙发座,便把顾思年贴心地推到那小白脸旁边坐着,自己则坐在了季秦旁边。 季秦只好叫了一声“东升哥。” 纪东升嘴上打着哈哈:“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心里却把顾思年骂了个稀巴烂。 顾思年像是没听到那两人那些场面话,自然地拿过单秋阳面前的茶杯,浑不在意地喝了口那剩下的茶水,喝完还轻皱着眉头,轻声斥责着旁边那人:“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肠胃不好不能喝这种浓茶。” 那语气中带着的亲昵激得纪东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隐隐感觉到了自己身边传来的怒气。他想今天肯定出门忘记看黄历了,让他一个钢管直的直男碰到了这么一出男男争分吃醋的戏码,着实辣得他眼睛疼。直男纪东升只好细细地打量起了对面另一位的长相,奈何他看了半天,觉得那人除了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还不如自己店里的那些小鸭子长得勾人。 顾思年宣扬完了自己的主权,觉得心底的不满总算是被冲淡了一些,于是装模作样对季秦说道:“说起来,我与你的姐姐季冉冉还是同班同学,多年未见,想不到她竟然多了个弟弟。”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季冉冉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不合已久,毕竟有那么个小三妈,只要不是个心大的,都容不下半路出来这么个“便宜”弟弟。季冉冉此人,名字虽听着像个娇弱可人,但实际却是一个出了名的女强人。季家老爷子虽是个重男轻女的老顽固,但因着毕竟是嫡出的长孙女,而且能力又强,到底不忍削了她的实权。纪东升在心底腹诽了老狐狸一遍,这家伙忒不是东西,一上来就这么上赶着往人心窝子里戳,好歹长了人这么些年岁数,都不知让让小辈。却自发地忽略 了自己这幅好事八卦的样子又哪有半分长辈的稳重。 季秦这么些年早已磨平了性子,早些年总有人看不惯他,便总拿着他的身世做文章,渐渐地他便无所谓这些口舌之争,用实打实的东西展现给讽刺他的那些人看。是以,听了这话心下也不恼,他本就恶心透了这人,便连逢场作戏都不想,于是无视了这人,用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的声音柔声道:“阳阳,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单秋阳点点头,刚想站起身,就被人拉住了左手。他看了看手的主人,正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季秦看到此,这一个多月心中本就压了一股邪火,当下也决定不再忍,刚站起来想冲上去。就被纪东升死死地拉住了胳膊。 纪东升虽是个好事的主儿,但也分得清主次轻重。他皱了皱眉看着顾思年:“阿年,这么多人看着呢,还不放开人家。” 顾思年看了眼周围的人,看一个个的都是一副恨不得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模样,终是放开了手。 他看着单秋阳头也不回地跟那人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 单秋阳二人出来后,早已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心情。季秦把人送回了公寓。单秋阳给人拿出了一双备用的新拖鞋,走进厨房给人泡茶去了。 季秦坐在客厅里摆放着的布艺沙发上,细细打量着这个公寓。地方虽然小,但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因为除了些生活必需品之外,这房里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客厅里连只电视都没有。 单秋阳把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递给他,解释道:“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你将就着喝吧。” 季秦也不在意,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问他:“怎么不买只电视?” “没什么必要。” “我在离你们学校不远处,有一处房子,你” 还未等他说完,单秋阳就打断了他,“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 季秦只好苦涩一笑,把下面未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陪着坐了一会,便走了,他知道把人逼得太紧不是明智之举,尤其是单秋阳这种性子的人。 单秋阳把人送到了楼下车旁,刚想转身,便被季秦拉住了身子。他倾身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在他身边低低道:“晚安。” 单秋阳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关上灯爬上床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惊了一瞬,以为家里遭了贼。刚从床上坐起身,卧室门就被人大力打开了。他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长相,就被一阵熟悉的味道包围。 他被顾思年重新压回了床上,他凶狠地吻住单秋阳的双唇,带着些惩罚的意味,让他几乎窒息。 单秋阳被他压得反抗不了,急了便咬他。一股血腥味在唇腔弥漫开来,那人就像感觉不到痛似地,执着地继续着这个粗暴的吻。 好一会儿,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吻。他整个人都压在单秋阳身上,把脸埋在他的颈侧,“怎么办,单秋阳,”他低声呢喃道:“我后悔了。” 番外 顾思年已经连续在客房一个人睡了快一周了。 起因是有天顾思年应酬得晚了,回来时单秋阳已经睡下了。洗完澡他看床上那人酣睡着,最近天气有些闷热,那人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就着窗外的月色,他看到那两条白白嫩嫩的小腿,顿时下面便有些蠢蠢欲动。 他从那人小腿处开始一点点往上亲,等亲到腿根那里,单秋阳终于被他闹醒了,这么被闹醒便有些不高兴了,遂抬起白嫩嫩的小脚丫不轻不重地往人身上踢了一脚,嘴里嘟囔着:“别闹。” 顾思年被人踢了一脚,也不恼,反而莫名被他这幅样子萌到了。他顺手捞到那只小脚丫,重重地在脚背上亲了一口。然后干脆利落地把人的小裤衩扒下,低下头便含住了那处。 小祖宗下面那里被舒服地伺候着,整个人都软得不行,嘴里还无意识叫唤着。他这边伺候着人终于射出来,刚把自己的下面掏出来,才刚碰到洞口,小祖宗就翻脸不认人地发起了小脾气。 许是才刚射过精,单秋阳的声音听起来都软绵绵的:“我要睡觉!” 得了还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自己爽完就想睡觉,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顾思年不干了,他一边亲着人小嘴一边用下面不停拱他:“宝贝,就一次,行不行。” 单秋阳被他闹得没法,只好同意。 事实证明,精虫上脑的男人的话是多么不可信。 “你说好就一次的!” 他轻笑一声,“我就射一次。”于是把人拦腰抱起,让单秋阳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让他的东西进得更深了。 单秋阳气得咬上了他的肩膀,又舍不得用力,只好拿牙齿细细地磨着那处皮肤。但是却察觉到自己体内那东西反而又变大了些,于是连忙松开了嘴。 他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的呆滞模样显而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见地取悦到了顾思年。看他一笑,单秋阳就更恼了。 硬的不行,就只好来软的。他主动环住了顾思年的腰,讨好地亲亲他的嘴巴。结果今晚这招却不管用了。他心里知道这闷骚的老狐狸是想听自己叫那两个字。 单秋阳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只得委委屈屈在那人耳边黏糊糊地说道:“我求求你了,老…公……” 最后那丝尾音酥得顾思年麻了半边身子,也只有这时候小家伙才能百依百顺的。他依言痛痛快快地射了出来,同时心里想着下次该玩点什么情趣。 但精明如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第二天那人竟不让自己进主卧门。虽然自己有备份钥匙,但他想着小家伙气性本来就大,何况昨天折腾得人狠了,确实该让他出出气,同时安慰自己这也是两口子之间情趣的一种。 要知道,以前那人可从来不会对自己闹脾气,现在得有多在乎自己啊!于是便带着笑轻飘飘地回到了客卧。临睡前还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却没想到这情趣玩出了火了,一礼拜都快过去了,人还堵在门背后不让自己进去。他灰溜溜地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客卧洗澡。刚准备翻出备用钥匙今晚偷偷潜进去,就看到自己睡了好几天的床上鼓起一个小山包。 合着这别扭的小性子都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慢慢挪过去,掀开被子一角便钻了进去。正想把人捞过来,那人却主动靠过来,钻进怀里,扭了半天才终于寻了个舒适位置睡觉,闭眼前还主动亲了他一下,说了声晚安。顾思年瞬间稀罕得不行,但又不敢来点实际的,只好亲亲他的眼皮,也道了声晚安。 从此以后,圈子里都开玩笑,说顾总看不出来竟然是个妻管严,10点以后谁也别想约他,一准在陪那位在家热坑头。 毕竟人前顾思年展现出来的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所以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顾大少在家里却是怎样一副做低伏小的狗腿子谄媚模样。 听着那些传言,顾思年笑而不语,心里却暗暗嗤道,你们懂个屁,活该你们没我这么好的老婆。 他边给自己的心肝一颗一颗剥着石榴一边这般想到。 第12章 单秋阳被他的话弄得不明所以。 后悔?后悔什么? 他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就是想不出确切的答案。 单秋阳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却没成想那人却没了丁点声响。他刚想把人推开,就听那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季冉冉一直在跟季秦争当家主的位置。” 单秋阳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顾思年从他身上翻下来,侧躺在床上把人搂在了怀里,一下又一下随意地摸着单秋阳细软的头发。 “季冉冉一直想跟顾氏合作。” 他轻轻抬起单秋阳的下巴,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同意呢?” 单秋阳终于明白了过来。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思年可以用这么毫不在乎的口气轻描淡写地说着威胁自己的话。一只手轻轻地落了下来遮住了他打量的眼神。 “别这么看我。” 单秋阳干脆闭上了眼睛,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被威胁的价值。他还没有自恋到以为顾思年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情啊爱的,大约是不爽自己先单方面的“甩”了他?想及此,终于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他轻轻挥开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回答道:“你太看得起我了。以前我是跟他有过一段,但是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对他做什么跟我毫无关系,我也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烦请你搞清楚这一点。” 听了他的话,顾思年轻轻笑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被他这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心思,单秋阳也不惊讶。他当然不指望能靠着这种话骗过他。 单秋阳自诩不是什么圣人。要说这些年来没有恨过,那也是不可能的。但那恨也只是针对季秦的母亲,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可无论如何害得自己举目无亲也是事实,她本可以不用做得这么决绝。但他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知道无论如何,季秦从始至终都没有辜负过自己。如果真要细究起来,也是自己顶不住压力主动分得手。他始终是年少时代那一段柔软的小美好。而今不管自己还对他有没有残余的感情,都不能因为自己而间接影响他。而且他知道,季秦这些年过得也很辛苦,不管外表多风光,毕竟私生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还生在那样的大家族。 可听到顾思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除了愤怒之外,单秋阳更觉得像是有人用针一下下戳着自己的心,从深处传来绵密的疼痛。一直以来被无意识地压抑着的情感仿佛被人打开了一个小孔,就快要喷薄而出。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又让他隐隐地感到害怕。 思及此,他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发现得不算太晚,一切总还来得及。 他淡淡开口:“多久?” 听了他的话,顾思年一下子冷了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终是被这两个字激得粉碎。他暗自握紧了手,一字一顿地问他:“你想要多久?” 单秋阳想了想,说道:“最多半年。” 顾思年气极反笑,冷冷道:“你倒是护着他。” 虽然顾思年没有正面回答,单秋阳也只当他是默认了。他暗暗拽紧了胸口,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还好自己发现的早,趁这点感情还没有发芽茁壮起来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单秋阳想着,等这段时间一过,自己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城市蜗居起来。离这人远远的。 后来顾思年也没回去,就跟当初一样,窝在他这张小床上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单秋阳又搬回了别墅。在去之前,他给季秦发了个短信,大意是自己看到他就会想到那段痛苦的往事,所以为了彼此安好,还是不要再互相联系了。发完短信后,单秋阳当着顾思年的面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手机卡,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顾思年看了一眼,不置一词,然后面无表情地拉开了车门。 自那天起,季秦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单秋阳的面前过。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跟以前一样,但又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 比如单秋阳发现,顾思年待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以往一周内顾思年在家吃晚饭的频率只有二三次,现在却几乎天天在家吃晚饭。这让单秋阳不禁怀疑最近顾氏的运转是不是不太好。 再比如,也是最让单秋阳惊讶得是,顾思年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心血来潮地学起了做饭。 周末单秋阳就如往常般快到中午才醒过来,刚想走进厨房随便拿点东西垫垫肚子,就惊悚地看到了顾思年穿着个粉红色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小熊围裙正围着一个炖锅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这一看把他的瞌睡都吓醒了大半。顾思年看到他,不自在地转了下头,复又专心地盯着眼前的物什。单秋阳自那天后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因而即使心里万分好奇,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从冰箱里拿了瓶鲜奶就绕了出去。 事实证明顾大少爷也不是全能的。 那天的午餐是一碗略带焦味的海鲜粥,里面放着好几只虾仁,几乎没有一只是完整的。还有清炒芦笋跟番茄炒蛋都很咸,最后那碗黄豆炖猪脚则是炖得半生不熟的。这些年被养得精贵,单秋阳吃了几口就有些咽不下去。结果就瞥到对面那人的手,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排被烫起的小泡,左手食指还扎了个绷带。看起来就很疼,偏生那人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他于是怎么都有些放不下这筷子,逼着自己吃了整整一碗,比平常的食量还要多些。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还与他置着气,但到底还是心软,他走进客厅找到了药箱里的烫伤膏,回到房间拉着那人的手就细致得一点点涂了起来。 手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还有细密的疼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到那人的发旋。那人自那天起甚至不肯正面看自己一眼,睡觉时都离得远远的。他一靠近,单秋阳就往边上挪。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二字。 顾思年眼睛微微一黯,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知道自己的手段很下作,连自己都快要看不起自己了。可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是这么倔的一个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把这人抢过来在身边安放着,然后小心翼翼得竭尽所能地待他好。他向来不屑于把情爱这种东西挂在口头上,如果感情这种东西只有通过嘴巴才能表达,那么哑巴怎么办。所以他推掉了几乎所有的应酬,连节假日都开始在家办公。他只希望在这短短的六个月里,能盼着那人在乎自己一点,只要一点点够了。 他们之间有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开头,可是他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庸俗的大团圆结局。 第13章 他周日趁着天气好,顾思年便提议去马场骑马。去年生日的时候,顾思年送了他一匹枣红色的阿拉伯马。单秋阳至今还记得自己从驯马师手中接过缰绳时,那个人向自己投来的毫不遮掩的艳羡的眼光。听说那是一匹血统特别纯正的马,价格也贵得令人咋舌。第一次看到时,单秋阳也被它的模样惊艳了一下。那匹马 的毛色特别光亮,额头还有一绺白色的鬃毛,在马场中它显得特别高大英俊。在阳光的照射下,它就像红宝石一般耀眼。只可惜单秋阳是个不会取名的,顾思年让他取个名字,他想了想昨天看的古装片,随口说了个元宝。于是这么漂亮的马就有了这么土的名字。 被他这么一提,单秋阳还真有点想它了。元宝虽然长得高大威猛,但却特别亲和温驯,单秋阳很喜欢它。到了马场,他换上了白色的骑装,刚出门,就看到顾思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微微避开了那个赤裸裸的目光,走过去把缰绳从驯马师手中接过来。 神奇的是,虽然好久没来看元宝了,元宝还是记得他。他摸它头时,便过来亲昵地蹭蹭自己的脸。单秋阳知道元宝特别爱吃胡萝卜,便拿了根新鲜的喂它,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它慢慢吃完。 过了一会,单秋阳觉得老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他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顾思年,不是他。他又往旁看了看,跟视线的主人一下子对上了眼。那是个20出头的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男人,尤其是那套贴身的白色骑马装把人称得更是俊逸非凡。见他回望过去,那人像是突然被吓到了一般,连忙转过头去。单秋阳心里疑问,自己并没有印象见过这人。他一边喂着马,一边用眼睛余光偷偷打量着那人。这一看才发现,那人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在往顾思年的方向看,那眼睛里充满的缱绻缠绵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关系不匪。 单秋阳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突然觉得那人的侧面长得跟当初那张暧昧照片里的人特别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思年的其他小情人。人长得比自己好看,又比自己年轻。单秋阳这么想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失落的同时,又觉得心里酸得打紧。于是他收回了视线,翻身上了马。 偏偏那人在视线所及处朝着顾思年走了过去,单秋阳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这边顾思年的视线本就一直盯着单秋阳,根本没发现有人看自己,等循着单秋阳的视线看过去,才看到了江东。他还是那副切切诺诺的样子,顾思年最烦别人这幅样子。他刚想装作没看见朝单秋阳走过去,就看着单秋阳装作不经意一直在偷偷打量江东。他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他于是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故意迎着江东的视线点了点头,果不其然,江东像是从这个点头中得到了鼓励,终于鼓足勇气朝自己走来。 “顾总…” 顾思年看着眼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自己的人,发现他竟红着一张脸。顾思年微微蹙起了眉,也不管他,随意指了指旁边的一张躺椅,“坐。” 江东显得惊讶之余又很雀跃,他小心翼翼地端坐下。看顾思年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他本就是内向害羞的性子,便更加不敢开口了。只敢痴痴地看着那人侧脸。他想,人跟人的差别为什么会这么大呢。同样是有钱人,包养他那个人也才40出头,却已经大着个啤酒肚。而眼前人不仅英俊高大,举手投足间还自然而然地透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优雅。他那时在酒吧里一眼就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是以当他被那人叫过去时,自己简直快高兴得不能自已了。今天自己来马场想放松放松心情,意外地又遇上了这个男人,当然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人。他发现那男人的视线一直专注地盯着身边人,他循着看了过去,发现也不过如此。长得是挺好看,但却比不上自己。自己还比那人年轻,所以他在顾思年终于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时,才暗暗鼓足了勇气向他走来。 顾思年自然感觉得到旁边的两道炙热的视线,又见单秋阳那边没了动静,自顾自地骑着马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便有些不耐起来。他径直站起来,发现自己的下摆被只手扯住了,手的主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把自己的下摆扯了出来,莫名地说了句:“可惜了这双眼睛。” 江东被他这句话弄得不明所以,刚想站起来追过去,就见着那人像是迫不及待般朝着那个方向大步走去。 眼睛……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这双眼睛跟那人看起来像了个五六分,这么一想通,他不禁苦笑出了声,同时内心对那人的嫉妒更甚。 顾思年走到的时候,单秋阳几乎把大半个身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都伏在了元宝身上,那个训马师在不远处看着。他瞧着那人那副惬意的样子,又气又好笑。气得是自己刚才完全是一副自作多情的自恋模样。 单秋阳见他靠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人。 顾思年终是按捺不住试探性地问他:“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挺好看。” 顾思年被他这三个字气得笑出了声,单秋阳总能不费吹灰之力挑起自己的怒火。当下也口不择言道:“是挺好看,而且今年才20岁。” 单秋阳不妨他当着面说出这种话,他自己心里想想是一回事,可那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心里酸得简直快冒泡了,同时心里又隐隐燃起一丝怒火。他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调转了马头就往回走。 可就是要这一眼在顾思年看来却让他眼睛瞬间亮了亮,看来人还不至于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他像是第一次尝到糖的小孩,那糖的甜味丝丝地渗入了心脾。 那马走得不快,他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看着那人的背影。 等走回马场的时候,顾思年看到单秋阳皮靴的鞋带散了,也没多想就自然而然地蹲了下来给人重新系上。殊不知这一幕在单秋阳看来,心情却不可谓不复杂。单秋阳从小就比同龄的小朋友早熟,自打有记忆以来,好像从来没有人给自己系过鞋带。 可能是人太高的关系,顾思年不像常人那般可以轻易地蹲下,只好半跪着,一只脚的膝盖快碰到了地上。他也不嫌脏,让单秋阳的脚就搁在自己的西装裤上,一只系完,把另一只也重新解开,系得紧了些。单秋阳从没怕过他,此刻却觉得这样的顾思年令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回去的路上,见他有些昏昏欲睡,顾思年就让把头靠在了自己怀里。单秋阳虽然闭着眼,但他一直能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单秋阳心跳得直打鼓。 晚上阿姨炖了甲鱼汤,自从吃过那药膳的教训,单秋阳也不敢多喝,只喝了小半碗,倒是顾思年尝着那汤鲜美,喝了两碗。 结果当晚,轮到顾思年睡不着觉了。单秋阳闭眼装着睡,听着身边人第三次起来去了浴室。他知道这些天顾思年忍得辛苦,以往这人那方面的需求就大,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周末的时候能缠着他一晚上,现下被冷落了这么段日子,看起来实在是难熬。单秋阳觉得好笑之余又有点心疼那人,想来又反思了一下自己,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清高,可就是怎么也呕不下那口气。 在他第四次起身时,单秋阳终于忍不住按住了他。 顾思年被他那一下惊得差点软了下去。然后就看到那人钻进被子深处,把头埋了下去。顾思年被惊得一瞬间失去了呼吸,等那人的嘴碰到自己那处时才反应了过来,饿了这么多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大的福利,简直快把他的头都砸晕了。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替自己做这种事,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往旁边避了避。他看到那人把被子微微抬高了些,从里面看着自己,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那人整张脸都红透了。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那人看着自己,问他:“嫌我不够好看吗?” 顾思年简直都快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而且他怎么还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他激动得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还不容他回答,单秋阳像是不耐烦他一下子没了动静,也不等人拒绝,扶着人的腰就把嘴追了过去。 单秋阳显然是第一次给人口,牙齿磕得他都差点软了。可他还是爽,这种满足感像是从脊髓深处蔓延到全身,心理的满足感远远超过了生理上的。他尝试着往人深处去,单秋阳也不抗拒,由着他来。大约是口中的物什太大了,他被呛得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眼尾处还微微泛着红,称得那对清澈的桃花眼在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妖精一般勾人。顾思年再也忍不住,把东西拔了出来,射在了外面。可能是憋得久了,虽然拔出来及时,但还是有一些不可避免地溅在了单秋阳的脸上。 单秋阳从没被人这般对待过,当下楞在了原地,可舌尖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往旁边舔了舔,待尝到一丝苦腥味后才醒过了神,赶忙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个春卷,脸死死埋在被子里,一副头朝下装死的样子。 虽然刚射完,顾思年却被他这幅样子弄的很快地又硬了起来,他趴在被子外把人哄了半天,人还闷在被子里不肯出来。顾思年无法,只好隔着被子开始亲他。他实在是忍得太久了,今晚这样再不能来的话,他都怀疑可能因为此要被送到医院去了。 幸好实在是闷得慌,趁单秋阳掀开一条缝出来透气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扒掉了他身上碍眼的被子。急切地寻着那人的嘴唇,堵了上去。 从晚上直接闹到了第二天凌晨才尽兴。 第14章 自那天起,顾思年觉得自己跟单秋阳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些,虽然还是不怎么主动搭理自己,但至少不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了。 有天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出门散步,碰上了有人牵着一只圆滚滚的柯基走在路上散步。顾思年注意到单秋阳看那条狗看得都快移不开眼了。那狗主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见单秋阳喜欢狗,兼之模样长得斯文秀气,便主动把狗牵过来让单秋阳摸。 在顾思年眼中那狗胖得跟颗球一样,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可爱。可单秋阳一摸到狗就放不开手了,在那里边跟狗主人聊天,边逗那胖狗。顾思年很少见单秋阳笑得这么开心过。离别时还跟那女的互相交换了微信,回去时还频频恋恋不舍地回头看。 隔了一天,顾思年就往家里抱回了一只刚满月的柯基。 那是一只三色柯基,以黑色为主,两只耳朵耷拉着,虽然小,但看起来特别胖。 顾思年向来不怎么喜欢这种小动物,但一来他瞧着单秋阳喜欢,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半年的约定一直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想着抱回一只狗,养了几个月肯定或多或少都有感情,也是多一个能绊住那人的筹码。 可惜他这如意算盘落了空。这边厢单秋阳刚看到的狗的时候,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喜欢。当他想把狗递给他的时候,单秋阳却不伸手接,反而复杂地看了它一眼。 顾思年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一眼就看清他心中所想。这边他拼命地想把人留住,那边人却拼命地想等期限一到,没有任何负担地拍拍屁股走人。他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只小柯基就这么在别墅里留了下来,单秋阳从来都是绕着它走,偏偏那狗却特别喜欢他,老是屁颠屁颠地往那人身上蹭。要不怎么说动物通人性呢,虽然它的吃喝拉撒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都由新请的保姆负责,但它像是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真心喜欢它,哪个又是在敷衍它。 顾思年乐得过了几天就给它买了个进口的狗窝。 过了一周这狗也没名字,只那年轻的小保姆‘胖胖’‘胖胖’地唤它。 单秋阳其实从小梦想就是能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狗,学生时代是家里人不让养,后来一个人过得也是得过且过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匀出多余的精力来照顾它。再后来“寄人篱下”更是想都不敢想。现在这个梦想明明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地方,可单秋阳却无论如何的伸不下这个手。 他知道养动物最重要的就是责任心。到时候半年一到,自己是拍拍屁股走了,狗怎么办。单秋阳知道顾思年向来不喜欢动物,可到时候带着狗走又不大现实。 有一次顾思年回来早了,看到单秋阳正把狗抱在怀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他放轻脚步声隐在拐角处偷听。 “胖胖,我终归是要走的你知道吗?但是我又不能带你走,过几天我就跟他讲,为你找个好人家,把你送走。” 那狗显然不知道那人在讲什么,只知道那人好不容易能让自己接近了,拼命往人怀里拱,还伸出小舌头拼命地舔那人的脸颊,向他示好。 单秋阳被狗舔了一脸口水,刚想继续说话,还未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既然这么想送它走,我就了了你的心愿,等会就会有人把这狗抱走。”顾思年冷冷开口道。 单秋阳默默地把狗放在地上,那狗刚碰到地就急得在原地打转,奈何腿太短根本还够不到人的膝窝。见那人不理自己,只好用小犬牙咬那人裤脚,嘴里还呜呜叫着央着那人抱自己。单秋阳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把裤脚抽出来,回道随便你。 当天晚饭刚上桌,那个万能的陈助理就抱着一个盒子出现在了别墅。 顾思年指了指狗窝的方向,陈助理就面无表情地捏着那狗的脖子提起来放进了盒子。 到底是不过一个月大的小狗,被人这么对待就朝着单秋阳的方向叫了起来。但看单秋阳只在不远处看着,并不走近,又兼之被陈墨的面无表情吓到了,最后只是呜呜呜呜地叫唤着。 顾思年一眼都没朝那方向看过去,只自顾自坐下吃起了饭。可单秋阳却被那叫声弄得心烦意乱,哪来的胃口吃饭,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里。 快到门口时,胖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要被人抱走。它大声叫了起来,不管不顾地跳出了箱子,但丁点大的狗从高处跳下来哪是这么容易的,刚落地就崴了脚。它也不管,只瘸着一条腿边呜呜地叫着边向单秋阳一拐一拐地走来。单秋阳看的心都快碎了,当下跑了过去,把狗抱在怀里拿脸贴着,然后站定在顾思年的面前,轻声问他:“我想要他留下来,可以吗?” 于是那狗就被这么留了下来。单秋阳给它找了兽医,往那条腿上做了些处理,缠了些绷带,然后就过起了狗不离手的日子。 他给它买了个更大的狗窝,还在一楼客厅拦了很大一块地方,放它的各种进口玩具。那狗于是更黏单秋阳了,只一会不抱它,它就呜呜呜呜地故意抬起那条瘸着的腿给单秋阳看。有一次顾思年回来的晚了,洗完澡刚钻进被窝想把人搂怀里睡个好觉,就摸到一个带着毛的软软的身子。他吓得瞌睡醒了大半,掀开被子一看,那狗正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顾思年怀疑这狗都快成精了,要不自己怎么会从它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幸灾乐祸? 顾思年被这狗弄得快发疯了,好说歹说地跟那人打着商量才终于把狗请出了屋子。见单秋阳狗不离手,他还吃起了狗的醋。有次他故意趁着单秋阳没人,把它最喜欢吃的肉干放在它不远处,果然它撒了欢地以最快的速度奔了过来,那条腿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适。他把这一幕录了下来给单秋阳看。 单秋阳复杂地看了顾思年一眼,他简直有点快不认识这个在跟狗较劲的成年男人了。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其实我一直知道它是装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顾思年打击在了原地。 终于把那形同虚设的绷带拆掉后,顾思年都觉得那狗每次经过自己面前更加耀武扬威了。知道顾思年讨厌它,它也同样讨厌顾思年,但它从来不惧怕他。这狗看得比人还清楚,知道虽然当家主是他,但是自家那位才是这家里最大的,因而根本不把顾思年放眼里,经常无所顾忌地往顾思年的手工皮鞋里撒尿,以此宣示自己对顾思年霸占单秋阳这种行为的强烈不满。 他被那副狗的蠢样好几次气得牙痒痒,再加上那蠢狗好几次打断了自己跟单秋阳亲热,顾思年不禁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脑子抽住了,竟然会做出这么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有一次这小畜生把自己毛衣从洗衣篮里拖了出来咬了一个大洞。其实本来只是一件毛衣的事,顾思年却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他劝单秋阳:“你不能这么宠着它,今天它能把毛衣咬破了,明天它就能把这屋都拆了!” “可是它才两个月大……” “这小畜生上次还在我的皮鞋里撒尿,它再这么整下去我迟早炖了它!” 单秋阳连忙把它的小耳朵捂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你别这么说它,它能听得懂。” 顾思年恨不得当场就把狗扔出去。他何曾见过那本来冷冷清清的单秋阳的这幅模样,但现在却轻而易举地被一只狗转变了模样,让他如何不气恼嫉妒,哪怕是那只是一只狗。 所以他只好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这不是跟自己当初的预想一模一样吗,现在他们感情越深,到时候单秋阳走的越不容易。 第15章 顾思年觉得自己沾了那狗的光,连带着让单秋阳都渐渐地开始主动找自己讲话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又有点微妙的不同。大概是两个人的心境较从前都各自有了变化。 然而平静的日子很快又被打破了。 起因是顾思年打听到有场拍卖会有一样单秋阳喜欢的已故歌手的黑胶唱片拍卖,他便带着人前往会场。单秋阳的爱好不多,闲暇时间除了看书就是看电影听听歌。顾思年知道他很喜欢这位歌手,便打算带着人把这样东西当场拍下来送给他。 来到会场为他们准备的座位上,就看到旁边坐了一位熟人。 单秋阳不妨会在这里遇到季秦,当下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倒是顾思年泰然自若地拉着他的手风度翩翩地坐在了单秋阳跟季秦的中间。 因着来得比较迟,拍卖会已经到了主持人的发言时间,季秦只好无奈咽下口中询问的话语。拍卖过程中,单秋阳频频感觉到自己旁边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打量自己。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能感觉到,坐在隔壁座的顾思年自然也感受到了。 他表面看起来一副泰然自若地样子,其实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旁边人的样子,还不动声色地握着单秋阳的一只手,像在向谁昭示着所有权。单秋阳表面虽然一副认真看的模样,但他能感觉到单秋阳在紧张。他突然感到有些烦躁,想着等拍下那样东西就提前离开会场。 终于等到那张黑胶唱片出场了,顾思年等着其他人喊完价格,直接出了一个三倍的价格。全场瞬间都鸦雀无声。不一会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加10万。” 单秋阳转过头看着出声的季秦,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加20万。”顾思年看也不向旁边看一眼,泰然自若地举起了拍卖牌。 整个会场瞬间变得躁动起来。毕竟拍卖会里人们最喜闻乐见地便是这种远远超过物品价值的拍卖,还有这种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硝烟味。 “30万” “40万” ………… 就这么一张黑胶唱片,硬是给抬到了一个百万的价格。单秋阳往主办方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瞧着那人都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想来也是被这两人的架势吓到了。单秋阳抿了抿唇,反握住顾思年的手,低声说道:“够了,我不要了。” 顾思年这才淡淡地瞥了人一眼,单秋阳还从没被他眼里的冷漠刺疼了双眼。他犹豫着刚想解释,就听到那人轻轻挣开了自己的手。 单秋阳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感到心里一窒。 他听到旁边的男人再次开口:“一千万。” 这一声直接把会场变得鸦雀无声。 出黑胶唱片那人本就是那位已故明星的至亲好友,见成交价格高到这么离谱,也不敢收这么多钱怕辱没了自己的已故友人,只收了10万,另外多余的当场便捐给了慈善机构。 单秋阳从顾思年手里接过唱片,看着顾思年自始至终不置一词,端着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自己,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觉得顾思年会不会以为那时候自己阻止他是为了季秦,他有心想要解释,可又觉得这解释显得有点自作多情,又有些多此一举,万一不是岂不是弄得两人都很尴尬?可是他又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尊心,尤其是像顾思年这种天之骄子,他想了想,大不了自己丢些脸,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就被季秦叫住了。 顾思年听到声音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季秦一眼。季秦越过他,径直走到单秋阳面前,开口道:“我们聊聊。” 换做以前,单秋阳可能会不管不顾地跟着人走,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眼下他看了看顾思年冷漠的面庞,心里紧了紧,嗫嚅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讲吧。” 季秦露出了一抹苦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单秋阳微微皱起了眉,他又觑了眼顾思年,可惜这一眼却让顾思年会错了意,他嗤笑了一声,越过两人往门口走去。 单秋阳看着眼前的男人,等着他开口。 “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竟然沦落到了这般田地,单秋阳在心里也免不了一番唏嘘。 他终是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境地,主动开口道:“他还在车里等我,我先走了。” 等季秦点了头,他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秦一个人留在原地,一直望着那人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 这边两人在回家的途中一路无话,车里的气氛也冷到了极点。 回了家,胖胖一看到他们,就放下嘴边的玩具,迈着小短腿奔了过来。单秋阳蹲下`身把它抱了起来,跟他玩的这么会功夫,就见顾思年头也不回地上楼走进了书房。 他喂完狗,让保姆领着去外面散散步,自己端了杯水走进了书房。看到顾思年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单秋阳把水轻轻放在桌上,正想退出去,就听到那人嘲讽道:“怎么,阻碍你们有情人相会了是吗?” 单秋阳不想跟他计较,继续往门口走去。 就听到后面那人微微提高了声音道:“你敢走出这扇门试试。” 他一下子被这句话激起了怒火,他本准备端着水来示好,再顺便解释一下,却不妨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讽威胁。 他放下门把手,转过头也冷冷地问他:“你想怎样?” 顾思年这些日子没有一天不过得小心翼翼的。他作为顾家的长房长孙,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心气神本就比大多数人来得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单秋阳面前不断忍耐退让,做低伏小,却始终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在商场沉浮了这么些年,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学会了控制收敛自己的脾气。 他被单秋阳冷漠的神色刺痛了双眼,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怒火不受控制地一下子喷涌了出来。 他大步走过去,把人用力地抵在了门板跟自己的身体之间,掐着人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逼问他:“单秋阳,你到底有没有心?” 单秋阳也不是傻子,这段日子顾思年的转变他一直看在眼里。尽管他在心里不断地否认,但事实却不容拒绝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顾思年喜欢自己,是很认真的那种喜欢。 他这段时间被这个事实弄得睡不踏实。他高兴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他骨子里的那点自卑却总是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他,两个人是多么地不相配,而且他虽然不清楚顾家的家业到底大到怎样的地步,但却知道那是季家也不能与之相比的。两个人的未来简直一目了然。所以他只好一边苦苦地压抑自己那点感情,一边不动声色地演着戏。 结果今天被他这么无理取闹地对待着,他脾气也上来了,同时还生出了些许委屈。顾思年何时这么待过自己。 他忽略下巴传来的阵阵疼痛,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没有你又想怎么样?” 顾思年被这句话一下子激得红了眼,一股施虐欲不受控制地在四肢百骸处弥漫开来。 他把人转了个身用力抵在门板上,狠狠道:“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能怎么样。” 他不顾手下人的挣扎,下了死力气把那人的双手用用领带绑了起来,脱下了裤子,第一次没有任何前戏地就进入了他。 …… 疼…… 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单秋阳被疼得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主卧的大床上,手上还挂上了盐水。 他想起来喝口水,刚挣扎着想坐起来,就被四处传来的痛楚疼得躺回了床上。许是他弄出的动静太大,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顾思年端着粥和水走了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来,他把托盘放在床头,刚想探身摸摸那人的额头看看烧退了没,就被那人避开。 他只好自顾自地开口道:“你都睡了快整整一天了,先喝点水。” 他把水杯递过去,单秋阳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转了个身背对他。 顾思年此时恨不得打死一天前的自己,他明知道这人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耐下心来软着来,却在那天失了控。他看着全身遍布青紫痕迹失去意识的人,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毁了。万一……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对不起。”顾思年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不要折腾你自己。” “滚出去。” “秋阳,我………” “滚!” 顾思年只好放下水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原来真的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1】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冷战。 【1】源自王家卫电影东邪西毒。 第16章 单秋阳病好后,一人一狗便住到了客房。 顾思年也不敢再逼他了,他们的关系重新回到了原地,应该说甚至比最初还不如。 单秋阳有一天遛狗时又遇到了上次带着柯基出来散步的年轻姑娘。虽然上次互相加了微信,两人却没有聊过天。于是两人开始渐渐地熟了起来,单秋阳经常会在微信上虚心请教那姑娘养狗的一些经验,那姑娘性子大方热情,熟了以后就让单秋阳叫她彤彤,她则称呼单秋阳为秋阳哥。 顾思年看着单秋阳渐渐跟那人熟了起来,脸上笑容也多了许多,既高兴的同时心里又微微泛着酸。但他却再也不敢乱吃飞醋了,只能暗暗在心里憋着。 有天单秋阳抱着狗出门,想去给狗打疫苗。顾思年在后面跟着,想陪着人一起去,被单秋阳淡淡地瞥了一眼,只好又退回去作罢。他把司机叫了来,送单秋阳去宠物医院,单秋阳知道彤彤的狗也到时间打疫苗了,便顺道接上了她。 好不容易用零食玩具哄着胖胖打完了疫苗,彤彤便提议顺便给狗做个美容。 两人走到美容室,发现里面的美容师正围着一只纯白色的阿富汗猎犬正在给它进行毛发的美容。 那只狗通体雪白,好像也知道自己很好看似的把头高高地一直抬着。 “那只阿富汗猎犬好漂亮!”彤彤在旁边轻声道。 单秋阳赞同的点点头。他抱着打完针一直恹恹的胖胖在一旁坐下,拿出它最爱的小肉干撕成一条条喂着。 等轮到他们了,单秋阳就让她先,说让胖胖在休息一会儿。彤彤把狗抱上台,那只阿富汗猎犬侧着脸瞥了那胖柯基一眼,便转回了它的头,看向了门外。单秋阳循着它的视线看向门外,发现门外站着上次在马场见过的那个年轻人,旁边还有一个体型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人像是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泰然自若地把手放在了身边人的腰上。 那个年轻男人也注意到了旁边坐着的单秋阳,脸上立即出现了尴尬的神色。单秋阳自觉盯着人看不好,而且自己跟他也是半斤八两,便装作没看见一样逗着胖胖玩。 胖胖看到那阿富汗犬经过身边时,一下子来了精神。它挣扎着从单秋阳膝盖上跳了下来,追着那狗出了门。 单秋阳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追了出去。他出去时正听到那中年男人轻声呵斥着胖胖:“哪儿来的胖狗?” 他赶在那人伸出脚来踢狗前连忙上前把狗抱了起来。他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边低着头想往回走,却不料被那中年男人拉住了手腕。 “这狗长得丑了些,人倒是长得不错。”他边说着边用手指暧昧地滑着单秋阳的皮肤。 单秋阳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的,当下觉着自己快被他弄得吐了。他用力甩开了那只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回走。 那人却被他这一眼瞥得酥了心,刚想继续追上去,就被旁边的江东拉住了手腕,“别这样,很多人看着呢。” 那中年男子愤愤地甩开了他的手,嚷嚷:“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他快步挡住了单秋阳回去的路,微微抬高了头,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眼前骄横跋扈的嘴脸,单秋阳实在想不明白那年轻人是怎么做到在跟了顾思年后跟了眼前这位的。他微微挑起了眉,淡淡道:“没兴趣知道。” 刚想绕过人走过去,却不防那只手眼瞧着就要摸上自己的脸。幸好胖胖比它先反应了过来,跳起来就想咬他。 那中年男人连忙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见周围人群渐渐往他们这边围了过来,终于要点脸皮,说了句:“这次就先放过你。” 单秋阳要不是抱着狗,都想伸出拳头往那张恶心的嘴脸上招呼了。 等二人给狗做完美容都已经过了中饭时间了,单秋阳还是第一次知道给狗做美容有这么多复杂精细的程序。胖胖被剪短了毛,整个人看起来更圆更胖了。单秋阳给胖胖买了个黑色的领带结,胖胖试戴以后就不肯拿下来了,把旁人逗得乐得不行。 单秋阳见时间晚了,便请彤彤在旁边的西餐厅吃了饭。吃完饭,先把人送回家,才抱着狗回了别墅。 胖胖做了美容心情格外地好,一到家就挣脱开单秋阳,跑向沙发上正在看财经杂志的顾思年,撅着个屁股让人抱。 顾思年讶异地看了看眼前的胖狗,才发现那胖狗去了趟医院竟然变得好看了许多,难怪会迫不及待得跑到自己面前来炫耀央着自己抱。顾思年心里虽不喜欢这狗,但却深谙打狗要看主人的道理。何况从单秋阳病好了以后,顾思年就想从这狗身上下手,买了一大堆零食玩具讨好它,奈何它不知怎地,看都不看自己。今天难得自己送上门来,只好微微弯下腰抱起了这团肉球。 单秋阳看着不远处那人别扭的抱狗姿势,心里觉得好笑。 好在胖胖的目的是在情敌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见目的达到了,便扭着身子从沙发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奔着自己那个高级狗窝去了。顾思年注意到单秋阳看着自己,刚想开口搭话,就见单秋阳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过几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意外。 那天单秋阳骑着车到了学校,把自行车放好,在走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看到公告栏上围满了人。有人注意到他来了,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集体把头朝他这里看。单秋阳心里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穿过人群往那公告栏上看了一眼,就被惊地楞在了原地。 照片的背景是前几天那家宠物医院,照片上一个脸上打了马赛克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面玩的是男是女。但问题就出在,李姣姣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可以允许自己老公在外面养男人,但却不能这些个小情人爬到自己头上来向自己示威。她误以为这张照片是照片里的年轻男子寄过来向自己示威的,于是才有了这么一桩闹剧。 “误会?”顾思年轻轻挑起了眉毛,轻呵了一声。 陈墨作为一个尽职的助理,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老板:“这位李姣姣是李家的外孙女。” 顾思年好笑地看了视频里自己的助理一眼:“所以呢?” 陈墨尽完了自己作为助理的本分,接下去老板怎么做那就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了。 他于是避开这个话题,尽职地继续复述道:“那封匿名信查出来,是一个叫江东的大学生寄的。” 江东?顾思年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自言自语道:“倒是看不出来竟是个这么不安分的。” “至于那位对单先生动手的张峰,经过多方打听,是个向来与单先生不合的,平日里没少找单先生的麻烦。今天也是因为他先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单先生才主动动的手……” “说了什么?” 陈墨把原话复述了出来:“他说单先生装什么清高……”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顾思年点点桌面,不耐烦道:“继续说。” 陈墨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他说他说单先生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被人插屁`眼的货色吗……”陈墨说完以后再也不敢抬头看老板的神色了,屏幕那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边传来了动静。 “是吗?他竟然敢说这种话……”顾思年不怒反笑。 陈墨却被那声轻笑声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听到那人缓缓继续道:“我看这人也不用在这a城待下去了,陈墨你说呢?” 陈墨额角慢慢落下一滴冷汗,附和道:“是。” “李家的外孙女那里,就往她的公司找点麻烦吧。”顾思年不咸不淡地吩咐道,“具体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陈墨知道自家老板还是决定拂李老的面子了。 “至于那个江东,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记得得十倍奉还。。”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照片里的这恶心人的玩意儿,等会你向东升借几个人过来,他手下反正尽是些不知轻重的人,借来用刚刚好。” “不管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有没有碰到,都让人把他的那双脏手给我打断了吧。”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他们连碰都不能碰的。” 听完指示,陈墨合上了笔记本,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今天算是彻底地见识到了单秋阳在顾思年那里的重要性,幸好他待单秋阳向来客气,否则……他竟有点不敢想那后果。 顾思年坐在椅背上阖上了双眼,到底忍不住抽了一根烟。他早年有很严重的烟瘾,后来知道单秋阳不喜欢烟味,才慢慢地减了量,到现在是完全戒了。可要是现在再不让他抽上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他其实以前也是一个不安分,做事颇为狠厉的主儿。老爷子曾经在众人面前表达过在所有儿孙辈里他最喜欢他。因着背后有老爷子撑腰,于是他行事更加肆无忌惮。他那会跟纪东升两个人,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横。后来也是家里的老头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力排众议把人拎着往军营里去放了两年。出来后,顾思年的性格是磨平了些。后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放弃家里人给自己在政界铺好的康庄大道,自己开始白手起家,这才把性格慢慢变成如今这样。如今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次决定把事情闹大,一来是他觉得经过这件事,有些东西藏着掖着低调些反而不好,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向圈子里的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后就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像今天这种事了。二来这次这么大手笔,自己肯定能被老头子叫回去挨上结结实实的一顿揍,他也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向二老把有些事情解释清楚,毕竟自己也30好几了,这几年家里催婚催得紧。 这么想着,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他控制着自己只抽了一根,才走进主卧的卫生间去仔细漱了口,洗了把脸,换上了家居服。确认身上没有任何烟味后,才轻轻打开了客房的门。 可能是累了,单秋阳这一觉睡得很熟。他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刚想起床,就发现自己的腰上横着一只手。他这才发现自己旁边躺着人。 他轻轻地把那手从自己腰上拿掉,确认人没被自己吵醒,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坐起了身。他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人熟睡的侧脸,发现那人眼窝下泛着些许青色,显然是没怎么睡好。单秋阳心下微微一软,终是俯下`身把自己的嘴唇慢慢地贴了上去。 顾思年醒来时,单秋阳已经不在房间了。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刚才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人在亲自己。但随即又很快地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想,能让那人偷亲自己,可能还不如自己赚个几千万来得更容易吧。 第18章 顾思年替单秋阳向学校请了一礼拜的假,单秋阳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异议,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乖乖地在家宅了一周。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不主动提那件事。一如往常,晚上还是一个睡主卧一个睡客卧。只是每天早上单秋阳醒来,都能发现床上少了条狗,多了个人。 顾思年自从那天跟单秋阳睡了个午觉见人后来也没什么反应,便得寸进尺地在半夜拿着备用钥匙准备走进那人的卧房。刚准备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没锁。要知道在此之前,那门必定是每晚紧紧锁上的。他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单秋阳终于有原谅自己的迹象了。于是他每晚装模作样地先自己回主卧,再在半夜把狗扔出门外,搂着心上人美美地睡觉。有时候见人睡得熟了,就往人身上东摸摸西蹭蹭,再亲上几口才满足地沉沉睡去。 过了一周后,单秋阳终于回到了学校。 迎面走来的几个学生一如往常般向自己大声打着招呼,路上还碰到了上次那个问照片里是不是自己的女生,她还特意向自己鞠了个躬,说道:“单老师,对不起,上次是我们误会你了。” 看到单秋阳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众人边感慨世风日下说什么现在的大学生实在太下作边向单秋阳不停地道歉。单秋阳听得云里雾里的,听得多了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看着一个女教师打开来的网页,标题写着名牌大学学生被富商包养?!单秋阳看着照片中没有任何马赛克正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搂在一起接吻的两人,突然觉得阵阵反胃。他倒是没看出来那人瞧着文文弱弱的,心思竟这般的重。 他看了眼便没兴趣继续了解了,等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那个张峰喜欢的女老师才神神秘秘地把头探过来,在他耳边问:“你知道张峰被开除的事吗?” 单秋阳讶异地挑了挑眉,摇摇头。 那女老师见单秋阳神情不似作伪,便给他八卦道:“听说私下收了不少贿赂,还骚扰女学生。”那女老师顿了顿,才继续低声说道:“我们私底下都说张峰怕是得罪了上面的一些人,这些事情才被一次性捅了出来,我们私底下还怀疑过是不是你,不过现在看来绝对不是你,刚才看你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也做不了假。哎,这下a城其他学校哪儿还敢要这种人,听人说他卷了铺盖灰溜溜地回自己老家了…” 单秋阳心里一跳,那女教师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种人走了也好,省得他继续骚扰我……” “单老师?单老师???” 单秋阳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那人提醒他:“下节不是你的课吗?” 单秋阳看了看时间,连忙道谢,匆匆拿着教案出了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女老师刚才在耳边念叨过的话。这堂课也被自己上的乱七八糟,好不容易等上完课,才找了个僻静地方,拨通了顾思年的号码。 谁知电话一直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单秋阳估计顾思年现在可能正忙着没时间接自己的电话,便挂了电话,决定晚上好好问他。 顾思年今天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自己父亲顾昭的电话。他让司机调头驶向了老宅。 顾思年刚跨进大门,就见一只茶杯飞了过来摔在了自己的脚下。 “你还有脸回来!” 他的母亲年忆舒见状连忙拦在了自己儿子面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都是让你给惯的!” 听了他这句话,年忆舒立即红了眼睛。顾思年见状,忙道:“妈,你别管,快上楼去。” 年忆舒当然不肯自己上楼,她知道顾昭动起手来没个轻重。当初儿子弃政从商时他就把儿子打得住了一个月的院,年忆舒当时气得整整三个月不肯跟顾昭讲话。她本想拉着儿子的胳膊陪他一起站着,但顾思年轻轻摇头阻止了她。她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爷俩。 顾昭看他这幅泰然自若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听来的种种传闻,觉得自己高血压都快犯了。他拿手指着比自己还高了近一个头的儿子,骂他:“老李家的人都闹到我面前来了!让我给他们讨个说法!我一问才知道,你不仅把人外孙女的公司整得乱七八糟,还把人外孙女婿打得手都断了!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顾昭看他一副自己没有错的无所谓模样,一时怒上心头,大步走上前去照着顾思年的膝窝就是一脚,这一脚下了十足的力气,顾思年被踢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谁?就为了个鸭子你………” “他不是什么鸭子。”顾思年挺直了上半身,打断了自己父亲未尽的话,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继续说道:“他是我的爱人。” 听了他这句话,顾昭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突一突跳得不停。不远处的年忆舒更被自己儿子的这句话惊在了原地。 顾昭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问他:“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我的爱人。”顾思年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顾昭被他气得转身拿起了旁边的烟灰缸,不管不顾地朝他额头砸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年忆舒反应过来时,就看到自己儿子被头破血流地躺在了地上,而顾昭还要抬腿往他身上招呼。 她不管不顾地扑到了顾思年身上,拿身体紧紧地护住了自己儿子,边哭边向顾昭喊道:“你再打啊!打啊!你今天干脆把我也一起打死得了!” 顾昭刚想走上前把她拉起来,就听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谁要打死我的宝贝大孙子啊?” 年忆舒见顾老将军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从门口走来,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用力打开顾昭想上前来扶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手垫着儿子的头,低低地继续啜泣着。 顾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头破血流地躺在了地上,急得用手下的柱棍狠狠打了顾昭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医生!” 顾思年的额头被闻讯赶来的家庭医生缝了十来针,年忆舒在旁边看着心疼地一直掉眼泪。 听到儿子反过来安慰自己,年忆舒边哭边说:“你说说你跟你爸倔什么,低个头认个错就有这么难吗?” 顾思年抽了几张纸巾给她轻轻地擦着眼泪,低低说道:“妈,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我认什么错?。” 年忆舒听了气得用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还不敢用力。“还没错!你想让你妈抱不上孙子是吗?” 顾思年忍着额头传来的同,无奈地说道:“妈,我是认真的。” 年忆舒看出来自己儿子正不舒服着,忙让他躺下,打断了这个话题。见儿子疲惫地沉沉睡去,给他掖了掖被角,才轻轻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她走进书房,见老爷子端坐在书桌前,顾昭则在他面前站着。 她听到自己的丈夫说道:“爸,这次你真不能再惯着他了。除了这次以外,我还打听到他上次还在一个拍卖会上跟季家小子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再不管管,顾家就真的要绝后了…” “老子是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不成?”顾老将军闻言瞪大了眼睛。 “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昭继续说道:“他在外面怎样胡作非为我都可以饶了他,可他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他都快把顾家的颜面丢尽了…” 顾老将军喝了口茶,打断了他:“所以你就想打死你儿子?” “爸,我……” “你儿子当初弃政从商时,没靠着家里一点关系,也从不说在外面自己吃了多少苦,赚来的第一桶金,就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买了一套小叶紫檀做的家具,逢年过节的也属他来得最勤,我也就免不了帮着他说两句话。”顾老将军继续说道:“他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别说是在顾家的儿孙辈里,就是跟外头的那群兔崽子比,他毫无疑问也是最出息的那一个。给老子在那群老东西面前可谓是赚足了颜面,现在你说他给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顾昭被老爷子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敢情在老爷子面前,自己跟自家那帮兄弟加起来都不能跟他的孙子比,偏心偏到了这个份上也是让他有些无语。 顾老将军其实在听完儿子讲完了事情的始末,也震惊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好一会儿,但他又很快地冷静了下来。在战争年代,连人吃人这种事他都见过,何况是两个男人的这档子事。他这些年看开了很多,知道顾思年这臭脾气最像自己,跟自己一样轴,认定一样事情就绝对不会放手。小孩的事儿到时候找个代孕不就行了吗? 想通了这些,他抬起眼皮,瞥了眼自己顽固不化的儿子一眼,说道:“你儿子没偷没抢没犯罪,怎么到你这里,喜欢男人这件事就变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了?” 年忆舒虽然疼儿子,但也在这件事上,也不赞同自己儿子,见年数最大的老爷子竟然在这件事上比他们两都开明,一下子被吓得楞在了原地。更别说顾昭了,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思年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他想着自己头上这骇人的样子,给单秋阳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临时出差要去外面几天。隔了好一会儿,单秋阳才回了一个好字。 他这边刚放下手机,年忆舒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医生说你这几天不能吃太补的东西,我就用鸡汤去油炖了粥。”年忆舒把托盘放下,看到儿子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忍不住又难过了起来。 顾思年拿过碗,自己拿着勺子慢慢喝了起来。 “妈,真没你想象的这么疼。” 年忆舒拿着手帕掖了掖眼角,说:“头上都裂开了道口子能不疼吗?” 他见儿子吃的差不多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书房里的事说了出来。 顾思年听完心下微微讶异,他再怎么算,都没算到老爷子在这件事上能这么帮着自己。 年忆舒见儿子听完没了声响,犹豫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心里所想:“儿子,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年忆舒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了下来,她听他轻声说道:“一个比我还倔的人。”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柔声道:“下回我把他带来给您看看,好吗?” 年忆舒知道事已至此,连老爷子都同意了,又见儿子这么喜欢,心里早已妥协,便犹豫着点了点头。 两母子正唠嗑着,房门就被老爷子一把打开。老爷子见睡了一觉气色好了不少,便走过来想跟自己的孙子说几句。年忆舒知道老爷子想私底下跟顾思年交待几句,便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爷爷。” “兔崽子我没你这样的孙子。”老爷子佯装用手中的柱棍轻轻地打了他的腿一下,吹胡子瞪眼道:“瞧你做的什么破烂事儿,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我这个糟老头子来给你擦屁股。” “谢谢爷爷。” 顾老将军在床沿坐下,端正了脸色。老爷子大半生戎马倥偬,把脸这么沉下来,自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小子,李老那边的事好解决。回头我亲自拎着两瓶好酒几条好烟亲自上门赔罪。先别急着谢我,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顾思年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到老人道:“你必须有个孩子。” 等送走了老人,顾思年才又重新躺回到床上。 他知道这是家里人对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可是眼下他哪有什么心思想这件事,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半年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怎么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他在家躺了一周,让医生拆了线才回到了别墅。回去那天刚好是周六的下午,他进别墅发现没人,问了阿姨才知道单秋阳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他心下一窒,安慰自己离半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依着单秋阳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不告而别。他定下神来,拨通了单秋阳的手机,屏幕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顾思年握着手机紧紧皱起了眉头。 第19章 单秋阳当然没有就这么一走了之,他其实被人绑架了。 三天前,他跟往常一样骑着车回别墅。在半路上他就注意到有辆面包车不远不近地一直跟着他。他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便想朝前面拐个弯驶进小路。那条路面以那辆面包车的体型绝对钻不进去。谁知车上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都快骑到路口了,那辆面包车便突然加速,从车上下来四个人立刻把自己团团围住。他刚想按口袋里的手机,就被后面的人用手帕捂着嘴,弄晕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着正躺在水泥地上。刚才不妨被这么来了一下,那刺鼻的气体吸进了不少,到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 他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十来平方的屋子里。屋子里放了张铁丝床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房间里像是很久没人住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看了除自己以为并没有其他人,动了动手才发现那根绳绑得太紧了,连动一下就比较困难。 然后他发现了床边那口小柜上放着一把折叠的水果刀,那把刀看起来格外新,与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他也没功夫细想,朝床那里慢慢挪动。快到的时候,门就被砰得一声打开了。 单秋阳知道自己没戏了,便转过头眯着眼看着门外的那个人。那人背着光,他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只看那人身量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等他慢慢朝自己走近,他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原来是他。 江东把手上拎着的泡面搁在了床上,自己则随意地翘着腿坐了上去。 “知道我是谁吗?” 单秋阳向来心思聪慧,他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一联系,心中便大概有了定论。估计这人被顾思年整得太惨,又不敢动顾思年,只好从自己这边下手。 于是他淡淡道:“不知道。” 江东嗤笑了一声:“倒是个比我还会装模作样的。” 此刻他像是完全褪去了那副唯唯诺诺的装出来的无辜模样,暴露出了本性中的阴冷刻薄。 “你知道你们那位顾总把我逼得有多狠吗不仅让我身败名裂,被学校暂时休了学,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现在没一个人肯帮我。”他说到这儿,终于装不下去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了,他瞬间冷下了脸,用手掐着单秋阳的下巴,指甲都被他用力地微微按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的脸,讽刺道:“前几次倒是没机会仔细看清楚,这么一看,长得倒也是颇具几分姿色。”他随手拿起那把水果刀,紧贴着单秋阳的脸皮一寸寸移动着。 “不知道把你这张脸皮划伤了,你家那位顾总还会不会要你呢?”他想到这儿,自己笑了起来。 单秋阳看着他这幅癫狂的模样,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刺激他,便转移了话题:“这里是哪儿?” 江东停下了笑声,听着他的话,眼神竟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好一会儿,才听他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道:“你问我这里是哪儿?这里是我刚考上大学那会租的房子。” 他微微凑近了单秋阳,用刀身轻轻拍打着单秋阳的脸。 “你知道吗?我老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农村,那里穷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呢?我在上大学前根本没有见到过一辆车。我每天都要来回走4个小时去县里的学校上课。我从小就发誓要改变这种生活,后来我终于考上了这里。我以为我的生活就要从此焕然一新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天真。” “有一次我打工时,我仅仅是拒绝了一个有权势的人陪他喝酒的要求,因为我知道那酒里被他下了东西,他就用了些手段停了我的奖学金。” “后来么……”他看了眼单秋阳,笑了笑:“我想以你的聪慧也差不多能猜到,不是吗?怎么?是不是开始跟电视剧里主人公那样,开始同情反派了?” 单秋阳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开口道:“都是半斤八两我为什么要同情你?” 江东不妨他说出这种话,愣了一下后大声笑了出来:“好一个半斤八两!”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整整笑了快一分钟,才停下来揩了揩笑出的眼泪。 “你喜欢他,是吧?” “关你屁事。” 想不到江东听了这句话不怒反笑,反而用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用的是肯定句:“你喜欢他。” 单秋阳被他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隐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么点心思,胸口窜起一股怒火。在他看来,这就好比自己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把一份珍宝藏在一个谁也不能发现的地方,就被人掀了开来,还指着那样东西说道,不就是这么一样廉价的东西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见他一副被自己激怒的模样,江东心里更得意了。他用一种带着点陶醉的口气继续说道:“毕竟顾先生长得高大英俊,还这么有钱。床上功夫也这么好…” 虽然单秋阳知道江东可能跟顾思年有过这么一段,可听他用一种像炫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得意洋洋地吹捧着顾思年,他就觉得自己此刻的内心就像被人用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从那里喷涌而出,不受自己控制地遍布于自己身体的每个角落。 江东其实连顾思年的手都没碰到过,更别提上床了。他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本就为了试探下单秋阳。看着单秋阳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更好玩的玩法。 他收回了手中的刀具,把它折叠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 单秋阳听着那人用一种平静的口气对自己说道:“既然顾总把我的艳照传了出去,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那我总得回报他。”他在床上站起了身,俯视着单秋阳,恶毒地缓缓说道:“不如我找几个人来轮j了你,然后做成视频散播出去,真想看看到时候那人的表情啊,我想一定会很精彩,单老师,你说呢?” 第20章 这边顾思年在慌乱过后,很快便迫使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很快地上了楼,走近了客房。他四处翻找着,很快便找到了单秋阳的所有证件。 他不放心地又自己开车去了那间小公寓,看着屋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显然是一副很久没人来住过的样子。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 纪东升正搂着自己的小情人刚刚白日宣淫完准备躺下睡觉,就被顾思年一个电话吵醒了。 “单秋阳不见了。” 他听着屏幕那边传来的低沉声音,想了好一会单秋阳是哪一尊大神,等想起了那人是谁后,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大条。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还想黏上来的情人,边起身迅速地穿起了衣服边问电话那头:“怎么回事?” 顾思年在意识到问题后,这边迅速地吩咐了下去。想了想还是给纪东升打了个电话。纪东升跟自己做正经生意不同,仗着家里的红色背景,当年没少做那些来钱非常快的事儿。后来被家里人打断了腿关了大半年,这才消停了不少。但他知道纪东升当时积累的人脉还在,这才把电话打给了他。 另一边江东虽然放了狠话,但毕竟是要拍香艳视频这种事,而且对象还是个男的,他一下子当然找不到人。几天过去了,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找到了那么三个人,裤子都还没脱,其中一个就临阵退缩,跑了。见另外两个人犹豫在门口不肯进去,江东就当场又加了三倍的价钱。那两人才终于打开了门。谁知那两人看到单秋阳的长相,便误以为他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管江东怎么解释,都不肯做这个活了,即使他开出了十倍的价格,那两人还是灰溜溜地跑了,生怕跟这件事多扯上一丝关系。 他见自己出了这么多钱还找不到人,便把所有气都发在了单秋阳身上。单秋阳看着窗外的天色,算了算自己已经快三天没吃喝了,仅有的一些水也是那人准许自己上厕所时掰着水龙头喝的。再加上江东最近动不动便往他身上招呼,他也快到极限了。 可他也安慰自己,比起被那个,自己宁可多挨点打。他被绑着没什么事可以干便成天胡思乱想。 他会想顾思年会不会以为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了,那这样就没人可以来救自己了。 他还会想万一江东真控制不住把自己的脸划了,顾思年还会不会喜欢自己。万一不喜欢了怎么办。然后他又反过来安慰自己,不喜欢了不是刚刚好吗,他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是那样,还好自己还未把自己的喜欢宣之于口。 他这些天才惊觉自己早年间的梦想竟然已经悄悄实现了。当时他成天做梦自己未来能跟季秦有一间小小的屋子,再在家里养上一条狗。眼下那别墅虽大了些,但那里也有一条属于他自己的狗,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他喜欢的人。 顾思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江东愤愤地摔开大门,又转身用脚把门踢上。他一步步靠近单秋阳,阴测测地说道:“那我就只好亲自上了。” 谁知他刚把单秋阳的上衣扒光,门就被嘭地一声打开了。 二人同时回头看向门外,单秋阳看到来人鼻子一酸。 顾思年看到那人双手被绑着,脸上还鼻青脸肿着,上衣更是被扒了个光,只觉得脑门那里突突地跳。他按下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大步走上前把那人从他身上拖开,狠狠一脚踢在了江东的小腹处。这一脚用了他下了十足里,竟把人踢得往旁边飞了出去。 先帮着人解开了绳子,看着人手腕上肿起的一圈,心疼不已。 他把人的衣服整理好,才搂着那人不断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如果他再迟来几个小时,会发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什么事情。 单秋阳感受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此刻正微微颤抖着,他心下不免一酸,慢慢抬起自己僵硬的双手轻轻搂着那人的后背,慢慢说道:“我没事。” 两人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到被踢得趴下那人正慢慢爬起来,拿出了口袋里的那把小刀。江东知道依着那人的性子,自己这次肯定不能善了,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看到好人的大团圆结局呢。 单秋阳先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他看着江东拿着刀向自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就想把身上的人推开。顾思年眼角瞄到这一切,但饶是他也阻止不了,他只好转了个身把后背背对着冲过来的那人。 单秋阳感受到自己下腹那里传来的温热的液体,但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他才反应过来那血是顾思年的。 好在纪东升这时候也终于上了楼。纪东升一开始便打算领着人跟顾思年一同前往,谁知道顾思年一知道地点,就挂了电话。纪东升怕出现什么意外,便带着一车人追了上来。结果还真让他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他看着顾思年躺在地上,他的身下有一摊殷红的血迹。旁边有个年轻人正拿着带血的刀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他吩咐旁边的人,让他们把那人先带下去。那人被人这么拖了出去,也不反抗,只是快到门口时,才后知后觉般回头看了一眼。 纪东升掏出手机联系了周边的大医院,走上前跟手下一起把顾思年抬到了车里。 单秋阳看着因失血过多短暂昏睡过去的高大男人,这才注意到了他额头左上方的伤口。他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许是刚拆了线,那里的皮肤还凹凸不平地起伏着。他胸口一疼,凑上身把嘴贴到了那里,这一幕恰好被正往后视镜里看的纪东升捕捉到。 纪东升把人送进了急救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人把那几位经常为他们这些家族看病的老医生去请来。想了想,还是给顾思年家里打了个电话。 做完这些事后,纪东升紧皱的眉才稍稍松开了些。他看了看不远处正一动不动呆坐在长椅上的年轻男人,眼下他身份正是尴尬敏感的时候,而且万一他父母来了迁怒于他,他作为顾思年的发小,冷眼旁观着也不好。 于是他走上前,提醒那人:“顾思年父母正在往这里赶。” 单秋阳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他看了眼急救室门口正亮着的手术中的红灯,复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服务咨询台。 他用手指了指那里,低声恳求道:“我去那里躲着,成吗?” 纪东升看着他脸上带着伤加上一副体力不济的狼狈模样,好心劝他:“我建议你最好也去看一下医生,然后躺下休息一下,毕竟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听了他的话,单秋阳急急解释道:“都是些皮外伤,用不着看医生。” “我只想在这里看着他。”纪东升听到那人复又低低说道。 单秋阳把整个人都蜷缩在那个咨询服务台的小凹槽里,他虽然瘦,但个子也有一米七多,稍稍抬个头就能碰到台顶。 纪东升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五味杂陈。 好在顾思年父母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医院。 跟顾昭和年忆舒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头发花白年近半百的老医生。两人看着老医生进了手术室,又拉上了门。 他蹲在里面听着纪东升草草地说了事情经过,但略去了单秋阳这个人。 顾昭皱着眉听完了事情经过,毕竟在官场浮沉多年,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只不过碍着自己年忆舒在,才没点出来。 年忆舒听到自己儿子身上被人开了个口子,急得当场晕过去,幸好被顾昭眼疾手快地扶着人在旁边坐下。在不清楚具体状况前,两人也不敢告诉两边的老人。年忆舒把自己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揩着眼泪心疼道:“他头上那伤口才刚刚拆了线啊……” 头上…伤口……单秋阳连忙打起精神,竖起耳朵认真听。 顾昭别看平时对自己儿子严格,但毕竟是自己的独子,而且除了喜欢男人这一点,摸着良心说也从来没给老顾家丢脸。虽然这么些日子跟顾思年置着气,但终归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眼下这种情况被她这么一说,见没有外人在场,也有些底气不足道:“为人父母的听到自己儿子说要跟男人过一辈子,哪儿有不急的?” 年忆舒朝手术室看了眼,喃喃道:“要是我们儿子能完好无整的出来,他喜欢男人我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顾昭在旁安慰着自己的妻子,沉默着同他一起盯着手术室。 单秋阳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窝了多久,终于听到手术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听到有一个苍老却格外精神的声音说道:“手术很成功,而且幸好没伤到脾脏,接下来只要静卧修养就可以了。” 单秋阳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渐渐松了下来。他听着人都走光了,才敢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站起来。才刚站起来,他便看到自己眼前一黑,很快便没了知觉。 第21章 顾思年醒过来的时候,房里只有自己的父母跟纪东升。 他不死心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年忆舒见自己儿子醒过来便挣扎着要起来,连忙上前按住他。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不能乱动。” 顾思年只好躺下,年忆舒怕累着自己儿子,讲了几句话便拉着顾昭出了门,想回去给儿子炖点汤汤水水好生补补。纪东升等着他们两出了门,知道顾思年有话问自己,悠悠闲闲地把椅子拖到了床边,把头搁在椅背上反坐着,等着顾思年问出口。 “他呢?” “饿了这么多天体力透支晕过去了,正挂着葡萄糖躺床上睡着呢。医生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就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事。”纪东升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嘿,别看你那小情人儿一副瘦瘦弱弱的模样,倔起来真的连我都佩服。你动手术的那几个小时,我看他模样便劝着人去休息一下。结果死活不肯走,又怕你父母看见他,缩在那服务台里,一缩就是几个小时。中途人醒过来一次,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样了。实话跟你讲,本来我对这人吧没什么好感,见他这幅样子,别说我老大一把年纪地都小感动了一把。” 纪东升正经地说完了这长长地一段话,复又恢复了嬉皮嬉笑的神色:“阿年,不是我嘲笑你,你就被那种玩意儿捅了腰子,当年我们” 还未等他说完,顾思年就淡淡地打断了他:“我是故意的。” 纪东升被这句话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禁怀疑那刀是不是没捅在腰上,而是捅在了他的脑子上。 顾思年不想再跟自己的好友废话,他闭上了眼睛,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下了逐客令。纪东升见人毕竟刚动完手术,也不敢继续打扰他,想着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他刚刚征求了顾思年问他打算怎么处置江东,顾思年淡淡道:“随便你看着办吧,不过要尽快。因为老头子肯定想把那人抓去坐牢,但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纪东升跟着人从小一起长大,知道顾思年的意思是想把人往死里整了。于是便得了令,去处理这件事去了。 顾思年晚上醒过来,年忆舒已经拿着保温盒等在房里了。她伺候着他吃完了晚饭,便想留下来陪顾思年过夜,反正这高级病房里不缺房间。 顾思年无奈道:“妈,不是已经请了两个护工了吗?”他知道年忆舒一辈子被几个男人宠了一辈子,结婚前有父母宠着,结了婚后又有自己跟顾昭护着,别看顾昭那副死板的样子,但那也只是针对别人跟自己,对着年忆舒从不敢说一个不字。结婚三十几年,年忆舒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想想明天该穿什么衣服,下个月该飞去哪里看看话剧逛逛街。就现在自己喝的汤,也是自家那个阿姨煲得,这么一个人,你指望着她能伺候好人,别说他不信,他就是信了也舍不得自己母亲操劳。 年忆舒被他这么哄劝着,想是也明白自己可能帮不上忙,到时候万一吵着儿子,心疼得反而是她自己。她只好回去,并嘱咐让儿子不要吃医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天她都会带着一日三餐来,还说等稍微好点了,就把他转到军区的总医院去,这样她照顾起来也方便,就是怕被老爷子知道。 顾思年送走了唠唠叨叨的母亲,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刚想按下床边的服务铃,想着让护工去看看那人醒了没,那人就进来了。 单秋阳先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巡视了一圈病房里没人后,才大着胆子走了进来,在进门的同时又迅速地把门反锁了起来。 顾思年看着他这幅模样,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心疼。他向那人招了招手,看到单秋阳手上拎了个蓝色的保温桶乖乖向自己走过来。 他观察了一下单秋阳的脸,发现他脸上的青肿都退了不少,才微微放下心来。 单秋阳醒来见顾思年病房里站着人,便打了个车回了别墅,亲自给人炖好了小米粥,再打车回来。他赶到的时候,看到顾思年母亲正拿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出门,便赶忙避到一边去。 他知道今天这粥怕是只能自己吃了,便把保温盒随手搁在了床头柜上。 刚坐下,顾思年便用抬起下巴往床头柜那里示意:“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可是你不是刚刚才吃完?” “又饿了不行吗。”顾思年随口胡诌道。 单秋阳只是把小米红枣粥从保温瓶里拿出来,又拿出一个瓷质的小碗跟勺子,往里面盛了大半碗。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偌大的保温盒,对比自己手中的粥,觉得自己手里的粥拿出去不是一般的寒碜。 他刚想把那块桌板立起来把粥放上去,床上那位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喂我。” 单秋阳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的腰,顾思年任他大大方方地打量。 见他这么一副把脸豁出去的模样,单秋阳只好认命地开始一勺勺喂他。 两个大男人做这么些事情在旁人看来已经够诡异了,偏偏床上那个边喝粥还边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直白得好像在就着他下饭似地。单秋阳被这个眼神看得耳后根微微发热,喂了半碗见人吃的速度慢了不少,就知道那人差不多饱了。 他也不嫌那粥是那人吃剩下的,拿着勺子很快地喝完了剩下的那半碗。 他把东西收拾好,想出去洗个手。顾思年误以为他伺候着自己吃完饭便要离开,便开口问道:“你去哪儿?” 单秋阳这才发觉,怎么会有人被捅了一刀后,行为模式都变成巨婴的呢,还黏自己黏得紧。 “我只是想去洗个手。”单秋阳看到顾思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补充道:“今晚我想留下来,可以吗?” 顾思年特大尾巴狼地装模作样道:“留下来做什么,又帮不了什么忙。” 单秋阳哪能看不出他心里所想,他决定不跟病人计较,便出去洗手了。回来的时候,扛回来一个折叠的陪护床。 虽然这屋子里有单独的陪护房间,但单秋阳还是觉得离得太远,便向护士借了这床来。顾思年看着人把折叠床摊好,放在自己的大床旁边。 顾思年被这贴心的举动弄得晃了晃神,觉着单秋阳像是变了一个人,乖巧地不像话,便觉着这一刀捅得太值了。于是便试探他:“伤口疼。”果真见那人皱起来了眉,急切切地过来,掀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见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便想出去叫医生。顾思年哪儿能真让人出门找医生,他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单秋阳不解地看着他。 顾思年用一副正儿八经的口气说道:“亲一口就好了。” 单秋阳被他这句话说得臊红了半张脸,才明白过来人是在耍自己。他刚想把人的手甩开,眼前就浮现顾思年流着血躺在地上的那副脆弱模样。只好按下羞耻心,倾身上前在那人额上印了一下。 谁知那人得了一吻不满足,得寸进尺地用手点了点嘴巴,示意他亲嘴上。单秋阳只好闭着眼又往那里亲了一口。 这下顾思年心里美了。原来捅一刀后能享受这么多的好待遇,这刀实在捅得太值了! 顾思年早上一觉醒来,转头看向身边,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连带着那折叠床都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但他发现床头的保温瓶还在,他按下铃,把护工叫了进来。 “房里的那位先生去哪儿了?” 那护工看着英俊成熟的男人,微微泛红着脸说道:“一大早就出门了。” 等到他父母来了,他才反应过来,合着人是避着不敢见他爸妈。 他妈一进来便瞥见了床头的那个保温桶,惊讶道:“有谁来过了?” 顾思年正愁不知怎么解决这件事呢,见他妈起了个头,便看着那个保温桶说道:“他昨天来给我送晚饭了。”末了还用略带得意的口气补充道:“自己做的。” 年忆舒看着自己儿子那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心下五味杂陈,顾昭更是被气得皱起了眉头。年忆舒连忙转移话题,拿出炖好的粥跟小菜,让人闭嘴吃早饭。 顾思年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饭,知道有些事不能这么拖着,越早说清楚越好。 于是吃完便打算从自己母亲这里下手,他知道年忆舒向来心软,“妈,我动手术的时候他一直缩在不远处的服务台里躲着,就这么待了几个小时,起来的时候人都差点晕过去,就怕你们见着他生他气。” 年忆舒听他说完,果然表情微微松动。顾思年于是称热打铁试探性地问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妈,见见他,好吗?” 年忆舒向来单纯心软,经过了这次事,她内心对这事的纠结程度本就冲淡了些,想着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儿子的健康重要呢?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吧,她破罐破摔地想,只要儿子高兴就行了。她其实老早就想见见那人,碍着面子才不肯说出来,眼下听儿子讲了这么一段,心里一软,便想顺着台阶应下。可谁知成想,旁边一直站着不动的丈夫终于忍不住,冷笑道:“你问问你儿子,他弄成今天这幅模样是谁害得!” 单秋阳刚巧在这时候拿着早饭从别墅回来,他见病房门敞开了小半,躲着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顾思年父母都在,刚想转身离开,便冷不防地听到了这句话。顾昭内心本就一直有股气还没发出来,眼下找到这么个机会也没压着自己的声音,那句话就一字不落地清晰地传进单秋阳耳朵里。 单秋阳脚下一窒,停顿片刻后急急离去,速度快得好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兽正追着自己似地。 年忆舒虽然单纯天真,但也不是个傻子,她反应过来丈夫话里有话,便问他:“老顾,怎么一回事?” 顾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亲自问问你自己的宝贝儿子!” 顾思年看着自己母亲一副担忧急切的样子,略去了自己整江东的原因,只说自己让人报复绑了单秋阳,顾思年为了救他就被别人捅了一下。 年忆舒听完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作为母亲心里虽不免责怪起了那人,但又想到那人是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才被别人绑架,便又觉得有些愧疚。 顾昭被自己儿子投机取巧气得走出了病房,年忆舒看了眼丈夫的背影,对着自己儿子说道:“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急得恨不得掀了医院,现在出来了又是这么一副脸色,别理他。” 顾思年本就没打算从顾昭这里下手,他知道自己只要能成功说服母亲,顾昭那里自有她帮衬着。 他握住了自己母亲搁在床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恳求道:“妈,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你,这次算我求求你了,成吗?” 年忆舒被自己儿子用这么种眼神看着,哪儿还说得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好认命地点点头。 第22章 单秋阳这么一走,下午快两点时才来医院。他知道顾思年一日三餐自有人操心,自己又怕见到他的父母,便有点不怎么敢来医院。可是再怎么不敢来,他还是想见着那人,便在超市买了些进口水果,切成块放在玻璃盒子里给人带来。 他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确认里面没人,才轻轻转开了门。顾思年瞥了他一眼,问道:“去哪儿了?” 他随口胡扯:“胖胖拉了肚子,带它去了趟医院。” “吃水果吗?”他把盒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问道,打断了顾思年打量的视线。 顾思年点点头。 单秋阳便坐下,拿出里面的叉子叉出一颗剥好皮的提子喂他。 顾思年向来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那人见他吃了几块就不想吃了,便小声解释道:“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东西,但我问了医生,说这些水果都是能补气血的。”末了还哄他:“再吃一点其它的,总比吃药要好些。” 顾思年还从没被单秋阳这么好声好气地劝哄过,一瞬间便觉得稀罕得不行,只好捏着鼻子又吃了几块。 单秋阳见盒子里的水果已经被吃了大半,就跟昨天一样,把剩下的吃了。 “怎么老吃我剩下的?”顾思年轻皱着眉头问道。 单秋阳解释道:“剥了好久的,扔了多可惜。” 许是被久这个字眼戳中了心窝,顾思年心一下子舒坦得不行。 等快到了晚饭时间,顾思年觑着身边人借故又要走出去,便开口道:“跑什么,我父母又不会吃人。” 单秋阳躲了这么些日子,被这么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便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他招招手让那人过来,那人乖乖地走了过来站在他眼前。顾思年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上去。单秋阳只好坐在床沿边上。 他如往常一般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慰他:“不要怕,我已经同他们讲过了。” 这次听他亲口这么一讲,单秋阳反而更不安了,他不自觉地用手搅着手下的被单,拿眼睛瞟着别处,就是不肯看他。 他听到顾思年轻轻在他耳边继续道:“横竖有我在后面抵着,没人能欺负得了你,我爸妈也不行。”顾思年把人的脸轻轻转过来,专注地盯着他:“答应我,好吗?” 单秋阳被他专注深情的眼神看得微微晃了神。 他不知道北方的习俗怎么样,但在他们家那里,如果见了对方的父母,那这件事儿就基本定下来了。经过这件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都忘记了那个半年的约定。尤其是顾思年,近来总是步步紧逼,毫不掩饰地向自己宣示着自己的感情,虽然他从没听那人说过那几个字,但单秋阳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知道如果真为着那人好,自己就应该遵守约定远走高飞。可是人非草木,他本能地既想拒绝又无比贪恋那种温暖的感觉。 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 有顾思年躬身为自己系鞋带的;有他穿着不合身的卡通围裙笨拙地做着菜的;有那人坐在床上耐心地自己剪着脚趾甲的 画面到最后定格在顾思年抱着自己,用身体紧紧护着他的 二人心里都明白,一旦答应下来,那个约定就会自动作废。所以顾思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拿另一只手也紧紧拽着床单。别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丝毫不会比单秋阳轻松,他紧张地甚至不自觉地咬紧了牙齿。 他觉着他这三十多年以来没有哪一刻能比得上此刻紧张。 他瞧着单秋阳的眼神从一开始地躲闪犹豫逐渐变得清明,到最后又变得坚定。他隐隐期待起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心砰砰直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听到那人终于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他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才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没出息地微微湿了眼眶,他紧紧把人搂在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没出息的模样。 看到那人红了眼眶,他感到心里酸涩得不行,也抬起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顾思年不愿多想这人答应下来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情爱更多一些,他只知道这次他赌赢了。 虽然他这边信誓旦旦地讲了,但为了防止第一次就吓到单秋阳,他还是提前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嘱咐他妈晚上一个人来,别带上他爸,免得吓着人。 年忆舒提着食盒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己用刀削着苹果皮,而自己的儿子正痴痴地望着那人。年忆舒知道是那人没错了。 开门的动静声惊动了床边的两个人,她看到坐床边的那个连忙把手中未削好的苹果放在旁边的盘子里。转过身叫了声:“阿姨好。” 年忆舒这才看到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上衣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圆领毛衣,下面穿着一条卡其色的裤子,脚蹬着一双普普通通的帆布鞋。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不愧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果然个顶个的白净水灵。她本来以为这人或多或少肯定会带着点女气,但看他这么一副斯文俊秀的安静模样,年忆舒顿时心生好感。毕竟像她们这种年纪的,都喜欢安静的年轻人,尤其这年轻人还长得好看。 她连忙哎了一下,让那人坐下。那人反到上前轻轻提过了那个食盒,把座位让了出来,然后又拿了个椅子放在不远处。年忆舒顿时更生好感。 年忆舒打开桌上的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有一份很大的虫草板栗鸽子汤,两碗米粥,几样清淡的小菜。年忆舒不好意思地冲单秋阳善意地笑笑:“这孩子晚饭都做好了才给我打电话说你也在这儿,只好委屈你陪着他吃这一顿了。等会跟我说说你爱吃什么,回去我让阿姨做,明天给你带来。” 单秋阳早就准备好了被她冷眼对待的准备,虽然有顾思年在场,但他也知道她面对着他也装不出什么和善的脸色。眼下被她这么一副善意的笑容晃了眼,愣了片刻才忙道:“阿姨不用麻烦的,医院周围都是饭店,我随便吃点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年忆舒反倒轻轻拉着他的胳膊,让人坐在她旁边,细细打量着他,道:“横竖不过是让家里的阿姨多做几个菜,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倒是你,瞧着委实瘦了些,该好好补补。” 年忆舒虽然年纪摆在那儿,但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没什么烦心事儿,看起来最多四十出头。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个极有风韵的美人,当然现在也是。单秋阳这才发现顾思年长得跟她像了个七八分。被这么一个有魅力的女人这么打量着,单秋阳不可避免地低下了头,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烫。偏生那人势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一直这么看着你的感觉,单秋阳只好诺诺地答应了下来。 年忆舒在旁边看着两人吃完了饭,刚想站起来收拾,便见单秋阳拿着碗筷去卫生间大致冲洗了一遍,才替她规规整整的放进了盒子里。年忆舒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向来是收了直接扔进盒子里,也不管会弄脏了盒子,毕竟不是她自己收拾。 饭后,她便拉着人聊了起来。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单秋阳在a大教书。她碰巧是a大毕业的,两人之间的话题就此打开,反而倒把病床上那人冷落了。 她发现这小伙子谦逊有礼貌,话虽然不多,但每次她讲,他就会在旁边耐心地倾听。而且她还惊喜地发现,这小伙子懂的事情还不少,一问一下,才知道他闲暇时分便爱捧着书看。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捧着手机电脑把时间耗在那上面的,眼下见单秋阳与他们不同,便相约以后一起跟着她去看话剧。 年忆舒跟人聊到快10点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走之前还差点忘拿了食盒,还是单秋阳提醒的。单秋阳一直把人送到楼下上了车,才回病房。 一进去,顾思年就躺在床上笑意晏晏地看着自己。 他打趣道:“我妈喜欢你都快超过我这个亲儿子了。” 单秋阳微微一笑,说道:“我也很喜欢阿姨。” 年忆舒回到家,看到自己丈夫正坐在沙发上等自己,一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问她:“还知道回来!” 年忆舒懒得理他,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弹了那人额头一下,“在我面前装什么蒜。” 顾昭被妻子这么戳穿也不恼,他讨好地接过妻子手中的东西,随手放在桌上,把人拉在身边紧挨着坐下,黏黏糊糊地说起了话。 年忆舒见丈夫左右不提医院的事,便寻了个空档开口道:“我挺喜欢那该子。” 顾昭楞了楞,才反应过来妻子说的话。他一下变了脸色,年忆舒觑着人脸色变了,便讨好地哄他:“眼下老爷子都同意了,你儿子又是那副臭德行,你要是再不同意就伤了父子两的感情了。” 顾昭被妻子软糯的口气弄得心里一软,这臭小子向来机灵得紧,知道自己向来对老婆没什么办法,眼下拉拢了他妈,还愁他能不答应吗?但在儿子面前,有些东西还是要端着点的,便道:“你儿子至今还没答应代孕的事情,要我答应可以,他必须给老子弄出个孙子来。” 年忆舒虽然心向着儿子,但也觉得孩子的事没得商量,便同意了丈夫的看法,与他一同讨论起这件事来。 第23章 自那天起,年忆舒每次来都带两人份的饭菜。虽然单秋阳只说了自己什么都能吃,但年忆舒带来的总是自己爱吃的口味,他知道肯定是顾思年见他不好意思,私下跟自己母亲讲的。 年忆舒是发自内心地接受了自己,无论是冲着她自己儿子还是他这个人,单秋阳都发自内心地感激她。有天他回去拿换洗衣物的时候,顺路去了一趟附近的百货公司,给年忆舒挑了一块鹅黄色的丝巾。第二天,送年忆舒上车前,他才把它拿出来递给了她。 年忆舒看着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讶异地问道:“给我的?” 单秋阳点点头。 年忆舒当着他的面打开来看了一眼,笑道:“谢谢,我很喜欢。”她把盒子放进车里,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有些东西早点说清楚对大家都好。只是……她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感觉有些对不住这孩子。 二人走到附近的咖啡厅里,点了杯饮料面对着坐下来。 单秋阳看着面露难色的她,主动开口道:“伯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年忆舒看着善解人意的单秋阳,突然在心里责怪起了自己的丈夫,都怪他,就爱在外人面前端着,害得只能由自己来说这些个伤人的话。关键是自己都说了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人宁可一五一十地教自己也不肯拉下脸来亲自说这些话。 她抿了一小口眼前的咖啡,按着丈夫教自己的话开口道:“秋阳,你知道顾昭吗?” 单秋阳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于是他摇摇头。 年忆舒提醒他:“就是几乎每天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那位。”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补充道:“他是我的丈夫,顾思年的父亲。” 单秋阳心里惊讶不已。他一直知道顾思年家大业大,但眼下听年忆舒说出了这个名字,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在惊讶过后,他渐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渐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年忆舒观察着单秋阳的表情,知道他怕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秋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说这些的原因并不是想劝你离开阿年。” 单秋阳心里微微一松,就听她继续慢慢开口道:“事实上,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们家可能在别人看来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能这样接受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一是因为家里那位老爷子首肯,二是我们当父母毕竟心疼自己的儿子,当然我也很喜欢你。我们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也是有条件的,但阿年一直不肯答应我们,每次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以各种话来敷衍我们,所以两父子到现在还僵着。” 单秋阳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条件?” 年忆舒慢慢说道:“条件是,他必须代孕个孩子,当然以现在的技术可以做到控制性别,所以我们只要他能给我们一个孙子就行了。” 两个人在咖啡厅谈了近一个小时的话,送完年忆舒,单秋阳才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病房。 一进门顾思年就问他去哪儿了,他说送了年忆舒一块丝巾,二人就在咖啡厅里聊了一会。顾思年见单秋阳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便也没细问谈话的内容,毕竟他母亲跟他向来都像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医生说前一周不能碰水,可顾思年又爱干净,单秋阳便每晚负责给他擦身。但今晚擦到下`身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 他看着下面微微抬起头的那团东西,一下子尴尬在了原地。他略微窘迫地抬头看着它的主人,却发现主人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自己。他觉得这人怎么能这样,身体都这样了,还想着那档子事。 顾思年却不这样想。他都好几个月没碰着那人的身子了,自己那方面的需求碰着他本来就大,再加上二人好不容易算是互通了心意,心上人成天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的,何况只是被捅在了腰上,下面那东西好好的,他觉得再忍下去自己就要成佛了。 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此举在某人看来着实有点不正经,甚至还有些不要脸。 单秋阳脸皮薄,当下便不敢再仔细擦下去,只草草地擦了几下,便想了事。谁知那不正经的,在自己收起手的时候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也不说话,只拿着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被那眼中毫不掩饰的灼热烫红了脸,但到底不敢胡来,反锁了房门,爬上床钻进那人的怀里,把头深深地埋在那人的胸口,用手帮着他宣泄了出来。 结果这么一弄出来,晚上顾思年就黏黏糊糊一定让他陪着自己在一张床睡,不答应他,就呻吟着说自己伤口疼。看着他这幅无赖的模样,单秋阳心下好笑,但还是依了他的意思,洗漱完后爬上了那张大床,躺在他伤口的另一边。 顾思年搂着人,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因着解决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心里一下子没了负担,这几天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好。 但是单秋阳却睡不着。 他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脑中不断回想起年忆舒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说实话,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接受自己,几乎能称得上奇迹了。而他们提出的要求,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在刚才谈话时,年忆舒用的是一种让人帮忙的口气,而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要求自己必须劝着顾思年答应这件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让单秋阳感受到了尊重。 可是一想到顾思年以后会有孩子,自己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顾思年的精`子会出现在某个不认识女人的肚子里,他心里就膈应得不行。而且万一有了孩子,顾思年还会这么疼自己吗?会不会以后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再万一,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存在害得他失去了他本该拥有的母爱,会不会讨厌自己?他从小过得就是跟单亲家庭小孩差不多的小孩,因此他格外理解那种失落感。况且是同性家庭出来的,万一因此变得跟自己一样自卑敏感,那他也真是造了一份孽。 但他知道,说来说去,他只是本能地希望顾思年的眼里只看着自己,连他自己的小孩也不行。 他想自己或许就跟母亲说得那样,像自己的父亲更多一些,跟他一样自私阴暗。顾思年对自己这般好,他却只想占有他,甚至想害得他断子绝孙。而且年忆舒对自己这般好,自己表面上爽快地答应下来,心里想得却与之相反。他快恶心透了自己了!如果顾思年知道自己这样想,他会不会变得有一点讨厌自己?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顾思年的手掌,心里不安地想到。 第24章 单秋阳纠结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晚上,得了空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当然他不明着说,他只迂回地问对代孕这件事怎么看。 顾思年听人讲完,挑了挑眉问他:“我妈让你来说的?” 他知道左右瞒不过这人,便大大方方地承认。 那人不答反问,把问题原原本本地又抛了回来:“那你怎么看?” 单秋阳心下一滞,心想着心里那点阴暗自私的小心思自然不能与人明说,便违着心劝道:“我觉得在这件事应该听你父母的。” “我问的是你怎么看?我跟其他女人生孩子你就一丁点都不在乎吗?” 在乎,怎么会不在乎,可是就算在乎得要命又能怎样呢。无论于情还是于理,他都不该任性地诉说他那点微不足道的不高兴。他耐心地解释道:“只是拿出一颗精`子,另外不用……” 还未等他说完,顾思年就冷冷地打断了他:“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单秋阳一下子被他弄得无措了起来。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他明明为着那人好,那人却反过来还要升自己的气?而且自己也没说错话啊…… 这边有人无措,另一边就有人委屈。 顾思年转了个身背对他,心里想着那人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呢?他以为自己顶着父母的压力迟迟不答应又是为了谁? 虽然只是一场拿出一颗精`子的金钱交易,但他却想到了单秋阳的立场地位。现在只有年忆舒认可他的存在,等孩子生出来以后呢?那些个不承认他的人最后会不会觉得他的存在很碍眼?自己虽能护着他,但毕竟长了他七岁,往后万一走在了他的前面,谁又能帮得了他?他凡事都处处为着那人着想,那人倒好,轻飘飘地说只是一颗精`子,让他如何能不生气?不委屈?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心,总不好质问那人,你就一点不在乎我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就跟当初猜想过的一样,那人留下来只是同情更多一些,那这句话问出来该有多伤人多戳人心窝? 于是一个怕丢了自尊另一个榆木疙瘩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两人都不主动开口,便陷入了很微妙的冷战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一对眼睛。” 单秋阳被他这种拐着弯骂人的方式逗得淡淡一笑,心下一暖,勾着小手指挠挠那人的掌心:“你这算是变着法子夸你自己眼光好?” 他叫那人用手指勾得心猿意马,连忙转移着话题道:“后来呢?” 单秋阳含糊道:“后来…后来…可以略过中间这段吗?” 顾思年心下一凛,想起自己调查过人家,后来…后来他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季家小子就出现了,他头一次怪他妈没把他生得晚几年,让那人先钻了空子插了队。 看着那人僵硬的点点头,单秋阳才敢继续开口:“后来我一个人来到a城消沉过了一阵,得过厌食症跳过河。因为我实在太累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开始觉得像我这种人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我的出生本身就是不被任何人所祝福的。” 他用头蹭了蹭那人的后背,轻声道:“我从小的家庭环境塑造了我这样的性格,很多事情我都习惯了憋在心里不说,但我会一点一点努力改。” 顾思年听着那人轻描淡写地一句又一句说着戳烂自己心窝的话,都有些不敢再听那人讲下去了。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柔声说:“我也会一起努力。下次别说什么你的出生不被任何人祝福这种要我命的话了,对我而言,你的出生是对我出生最大的祝福。” 单秋阳被他这句话说得羞红了脸,那人却不依不挠:“让我看看你,我现在就想看看你,好吗?” 单秋阳什么时候放手的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放手,那人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自己。 尽管那人把自己伤心的往事一再简化,还用一种事不关己的口气诉说着,但顾思年就是知道他疼。 他疼,他更疼。 看着那人微微泛红的眼角,他想着,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面对面抱着他,亲他的眼角,亲他的眉间,亲他的鼻子,亲他的嘴。 他凑近了那人,在他的耳边突然说出了那三个字。 顾思年说:“我爱你。” 单秋阳确确实实地听到了。他被这三个字直接逼得湿了眼眶。他以为依着那人的性格,估计自己以后都听不到这三个字,可即使那人不说,他也知道他爱自己,爱自己入了魔、发了狂。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爱,终于把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向他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来,他迎着那人深情的目光微微颤抖着说道:“其实我不想你去代孕,因为…因为我怕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 顾思年被他这番话搅乱了心窝,他边亲边哄:“我怎么会不要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父母?还不是怕我死了以后你遭人排挤受了欺侮,到时候孤苦伶仃地你让我怎么安心得走?” 单秋阳向来不傻,待他理解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下大受震动,手却快于脑的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我不想听到那个字眼!”顾思年很少看到他这么稚气的一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把他的手轻轻拿开,跟自己的紧紧五指相扣放在自己身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调笑他:“亏我还以为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在乎我,原来竟是个小醋包,连小孩的醋都吃。”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却浑然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同一条狗吃醋的。 单秋阳被他调戏的口气说得有些尴尬,他索性把自己的脸埋在那人怀里,省得看到他眼中那戏谑的眼神。他听到那人慢慢说道:“不要就不要了吧,横竖我也不想要。我在一天,就护你一天。你活到一百岁,我就活到比一百零七岁多一天。这一天就用来给你风风光光地办后事。” 单秋阳在他怀里闷闷道:“人都死了谁还在乎那些个东西。况且你如果先走了我也便跟着去了,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听了他的话,顾思年气得拍了下他的屁股:“尽说些混账话!” 两人互相掏着心窝子,说了一下午的话,终于把误会都解了开来。 顾思年听到单秋阳还吃过江东的醋,心里那美得都快上天了。他说自己跟江东没有任何的关系,应该说自从三年前有了他,自己从来没找过别人,也不知这小醋包在哪里听说自己同时有很多情人的。 第26章 顾思年本就没什么大事,只是连着几天喝酒喝得凶了点,胃有点出血才被纪东升押到了医院。他当天就想出院,奈何单秋阳不放心,才又多住了两天才回家。 单秋阳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些汤汤水水容易消化的。晚上胖胖见人回来了,晃着那个圆滚滚的屁股,跟在单秋阳身后上了楼。没成想单秋阳经过了客卧,旋开主卧的把手便走了进去。单秋阳转身看了看它,它正巴巴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心一软,正想把它抱进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咳嗽。他只好硬着头皮把门关上。 刚关上门,就听门外传来爪子挠门的声音。 顾思年把人压在了门上,一条腿卡进他双腿处,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有心思管狗?嗯?”边说还边用腿往那处顶了顶。 单秋阳哪儿受得了他这副孟浪行径,红着脸推开人,说道:“先洗澡。” 好不容易两情相悦,顾思年哪里还忍得了这么几分钟,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在下面摸着人的大腿毛手毛脚,眼下就不容人拒绝地把人一起往浴室拉,嘴里还说着一起洗。 他把单秋阳压在墙上,边发了狠亲他边急不可待地脱着彼此身上的衣物。 单秋阳皮肤白,在浴室热气的蒸腾下,整个身体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前胸那两颗小肉粒颤巍巍地立了起来。他凑上去用舌头跟手尽情亵玩它们。单秋阳被他弄得发出了低低的喘息声。顾思年的吻渐渐往下,舔舐着他的肚脐,他的…… 单秋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得紧紧蹦直了身体,随后整个身体一软,差点坐在地上。顾思年拿手扶着他的腰,用舌头绕着那处打圈,还不时地吸那小孔。他虽然没做过这个,但总知道弄哪里最爽。他用舌尖反复舔弄那处沟壑,还用手玩弄着那两个小家伙。 “够了……啊……够了…你快放开……” 顾思年抬头看了看那人,那人正泛红着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他被这个眼神激地再也忍不住了。他拿出洗脸台抽屉里的润滑剂,涂在穴`口慢慢地打着圈,才慢慢地用手指顶了进去。 很快便找到那处地方,他用两根手指反复地顶弄着那处。 单秋阳被他弄得下`身都快要爆炸了,但身体又莫名地空虚,那两根手指根本无法缓解身体的空虚。他便主动靠近顾思年,讨好地亲他的嘴,用下面蹭他的身体,偏生那人坏心眼,明明自己也硬的不行,还要逗他:“想要吗?” 单秋阳当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然想要。他被他弄得声音都隐隐带上了哭腔:“已经可以了…快……快进来……” 顾思年轻笑一声,拿出了手指,温柔地亲着他的嘴,下`身却直接凶狠地整根钉入了他那里。单秋阳后面好久没用了,虽然用了润滑剂,但那根东西实在是太大了些,被这么一整根顶进来,还是有点痛。 自然顾思年也没好到哪里去。那里温暖、湿润,里面就像有无数只小手,一吸一吸地把自己那里往更深处带。他想不管不顾地尽情律动,但看着单秋阳微皱的眉头,知道好久没做了,肯定会不舒服。便忍下心头的欲`火,慢慢地抽`插着那里。他观察着单秋阳的表情,看他从一开始地皱眉到后来无意识地张着嘴,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便不再节制,越顶越快。 他渴望这个人渴望了太久,从一开始地懵懂不知,到后来刻意地压抑,好不容易才到现在的两情相悦。他觉得自己精神状态都有点不太对劲,整个人都亢奋地不行。他很快又找到了里面那块小突起,发了狠地快速顶弄着那里。 涂抹在单秋阳后`穴里的润滑剂,都被挤成了泡沫。 那里被再一次重重顶到时,单秋阳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直接被他插射出来。液体大多射在了那人的小腹上,还有一些落在了地上,混合着润滑剂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摊。 那人却还不肯放过自己,干脆把他抱了起来,双腿环着他的腰。单秋阳整个被他抱了起来,抵在了墙上。他整个人无处着力,只靠那人强健的双手拖着自己的屁股,下面那里更是进到了最深处。他刚射完哪儿受得了这个刺激,不住求饶:“不要……了……不要……啊……” 殊不知这呻吟声听在顾思年的耳里,却成了最强劲的春药。他重重地尽根没入再尽根抽出,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进那人说的。 单秋阳被逼得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他讨好地不断亲他,却反过来被那人紧紧勾住了舌头,一番攻城略地。 他只好委委屈屈地一声声喊道:“思年…思年…思年……” 那声音带着三分委屈四分撒娇五分任性,顾思年哪儿受得了这个,被这一声声勾得直接在里面泻了出来。单秋阳被那温热的液体刺激得紧紧地缩紧了后`穴,两双白嫩的腿死死地勾住了他的腰身。 等终于射完最后一滴,顾思年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地吻着他泛红的眼角,低低说道:“单秋阳,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草草给两人冲了澡,抱着人出去,把人再次压到了床上。 单秋阳这才知道,以前顾思年对自己有多么身下留情。他就像一头发了情的野兽,不知疲倦地在他身上律动着。 最后冲刺的时候,发了狠地逼他说那三个字。 单秋阳被他顶得都快神志不清了,便迷迷糊糊地说出了那三个字。谁知那男人却不满意,狠狠地打了他的双丘一下,恶狠狠道:“大声点,听不到!” 怎么可能听不到……这人就是变着法子存了坏心想折磨自己。他被这一下打得人清醒了不少,大声喊道:“我爱你!我爱你,顾思年!我……呜……” 未尽的话被他用嘴巴一下子堵住了,他狠狠地亲着他,下面一波一波地尽数射进了他身体里。 他昏睡过去前听到那人在自己耳边缠绵:“我也爱你,单秋阳,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第二天单秋阳自然起不来,顾思年替人请了假,自己也不回公司,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那殷勤的样子恨不得连喂水也先把水倒在自己嘴里,再嘴对嘴喂过去。他这才知道什么烽火戏诸侯,千里送荔枝,昏头的不是商纣王、唐明皇,怪只怪褒姒杨贵妃太勾人心魄,要是他,保不定也会干出这些混账事来。 顾思年还自作主张地替单秋阳退掉了那间在他看起来万分碍眼的小破公寓,美其名曰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省点钱。单秋阳懒得拆穿他那点心思,里面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理出了证件贴身衣物,剩下的电器家具都留给了那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房东。顾思年顺手把他的一些平常用不到的重要证件一起锁进了保险柜里,单秋阳笑他,他还板着张脸,死都不承认自己心里其实在害怕。 纪东升自诩是他们两的半个媒人,有一天便大大咧咧不请自来地上门蹭饭,却猝不及防地被两人闪瞎了眼。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好友那副痴狂模样,看着他边耐心地给人剔着鱼刺边亲手用勺子给那人喂着汤,还时不时地旁若无人地亲那人脸颊,合着当他这个大活人不存在。纪东升被恶心得恨不得自戳双目,觉得自己沧桑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并发誓再也不来这儿蹭饭了。为了报复那两人,不过几天圈子里就盛传:那个冷心冷面的堂堂上市公司老总,顾思年,竟是个比谁都听自己老婆话的妻奴!听说连吃饭都是亲自一勺一勺喂的! 第27章 日子便这样甜甜蜜蜜地过着。 一晃眼便到了老爷子的寿辰。顾思年寻思着老人家上了年纪都爱热闹,自从上了八十岁,每到了这个时候便会邀请族内的长辈小辈,自己一手操办着老爷子的寿辰。老将军接受了他这份孝心,每年只需要露个面切块蛋糕,高兴却又轻松地很。今年他更是卯足了心思,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原因无他,他想带着单秋阳,正式地见见人。 当天单秋阳起得格外早,他穿着睡衣小跑出门,过了好一会,手里买来了好几套衣服。问他哪一套好看。 因为来回走动的关系,单秋阳那件宽松的睡衣敞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露出了一大片锁骨,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吻痕,再往下瞧,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隐藏在衣服下的那两颗樱桃。 他盯着那里幽幽地说道:“不穿最好看。” 单秋阳气得打他。他捉住那人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温香软玉在怀,心情一好便中肯地给起了意见。 “深灰色条纹那套好。” 其实哪套在顾思年眼里都差不多,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衣服配不上人,哪儿有人挑衣服的道理?之所以指了这套,也是因为自己那儿也有跟这一模一样的款式,只不过自己的颜色是黑色的。 等换完了衣服,单秋阳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衣服竟是一模一样的。他看向镜子,发现顾思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他叫那眼神看得腰下一酸,就知道那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顾思年好笑地看了人一眼,还是忍不住轻轻捏了把那人的屁股,在他耳边呵气:“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单秋阳瞪了瞪他,先着他跑下了楼。 其实单秋阳这次还真误会了顾思年。顾思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脑中想得还真不是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档子事儿。他不知怎地脑中就浮现出两人穿着黑白西装互换戒指的场面。他不自觉地用拇指摸了摸上面还空空如也的无名指,快了,再忍忍,他如是想道。 等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不少。他们一进院门,就有不少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他们身上看。顾思年毫不避讳地牵起了身边人的手,闲庭信步地走向屋子,路上不少人上来同他打招呼,这其中又有不少明眼人一早就得了消息,在跟顾思年寒暄完以后,也会客客气气地跟单秋阳问好。 紧张是肯定的,毕竟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打量,单秋阳手心都微微冒出了汗。顾思年也注意到了,快走到客厅时,倾身低头在他耳边安慰:“不要怕,老爷子是我们家最疼我的。” 单秋阳点点头。他远远地看到年忆舒跟顾昭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精神奕奕的满头华发的老人旁边,老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坐在红木椅上,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半圈。他注意到,他们一走进来,屋子里的人都朝他们看来,老爷子看到他们,眼睛莫名一亮,看来也是个溺爱孙子的普通老人。 顾思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老人:“爷爷,生日快乐。” 老爷子接过东西,当着众人面打开一看,竟是个明代的青花瓷瓶。老爷子向来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当下高兴得合不拢嘴,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训他:“就知道乱花钱!” 顾思年趁此向老爷子介绍道:“爷爷,这是单秋阳。” 顾老将军其实早就不动声色地打量完了他,只不过碍着长辈的面子,才不好主动开口。他见人不卑不亢地开口道:“顾爷爷,生日快乐。”并把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顾老将军看着人长得精神斯文,本就对他挺有好感,见人这么不卑不亢,更添几分喜爱。他高兴地应了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是块上好的和田玉雕出的南极仙翁的玉佩。他把盖子合上,向单秋阳招招手,单秋阳走过去,老爷子拉着他的手轻拍了两下他的手掌,说道:“等会吃饭记得跟我坐一桌。”众人心中一凛,这算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这个孙媳妇了。顾思年喜不自禁,当下替单秋阳说道:“谢谢爷爷。”顾老将军放开了他的手,眼光一扫就瞥见了自己孙子那没出息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老顾家尽是出些怕老婆的东西! 送完礼物陪着年忆舒唠嗑了两句,还给顾思年父亲打了招呼。顾昭虽板着个脸,但言语之中也算对他客气,许是年忆舒提前打了招呼,单秋阳感激的同时愈发地年忆舒感到愧疚。他见顾思年忙着应付人,便提出自己出去走走。 他走到院子后面,发现那里竟是一个后花园,一帮小孩正在打闹追逐着。他挑了个椅子坐下,这才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小孩格格不入地孤零零站在一边吃着盘子中的蛋糕。 那小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虽然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但跟旁边那群着装精致的小孩相比明显寒酸了不少。但那小脸长得确实那群小孩里最出挑的,不细看的话,板着脸的样子还有点像顾思年。小孩子追逐打闹没个轻重,有个看起来七八岁的一个小胖子在追人的过程中就不小心把那个小孩撞倒了,盘子里的蛋糕大多数掉在了他的衣服上,还有些落在了草坪中。却见那小胖子把人撞倒毫无歉意,反而恶人先告状地拍拍自己的衣服大声嚷道:“你这个哑巴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旁边的小孩子见状围了过来,纷纷幸灾乐祸的帮着指责那人。那小孩靠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也不理会他们,只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就想往旁边走去。那小胖子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上去就想推人,嘴里还说道:“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连说句道歉的话都不会吗!果然是没爹妈的!!!”听到这句,谁知那小孩迅速地转过身便冲他扑了上去,变故发生得太快,任谁也没反应过来。等那小胖子被压在地上脸被揍了几拳,众人才反应过来,向中心扑去。单秋阳连忙在他们揍那人之前,眼疾手快地把那小孩拎了出来抱在怀里。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前院的众人。那小胖子的母亲过来一看到自己儿子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还被打破了嘴角眼角,再一看不远处正缩在男人怀里的小孩,当下也不管事情对错,冲上来就想打小孩。 单秋阳看着怀里的孩子正赤红着双眼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还在怒火当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心里一软,安抚地拍了拍那个孩子的后背,把他的头埋在自己的怀中,孩子整个瞬间都僵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孩子往旁边不动声色地一避,赶在那女人再次冲上来之前才开口道:“这位夫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乱打人呢?” 那女人是顾家的旁支,虽是旁支但也作威作福惯了,今天因为孩子吵闹来得迟了些,便没看到单秋阳,看他的脸觉得陌生,便以为是哪来的不重要的外来宾客,重要的话又怎会独此一人在后院?心下想明白了一切,便口不择言道:“有你什么事儿?!他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打了我儿子还不准我还手吗?!” 顾思年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指手画脚地对单秋阳大声嚷嚷,单秋阳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走近一看,发现单秋阳的西装上沾满了蛋糕渍。 那女人一看到顾思年来了,气焰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年纪看着比顾思年大,但还是格外尊敬地叫了声顾先生。 顾思年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掷地有声道:“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那女人被这句话直接吓得噤了声,就见那前一秒还在对自己疾言厉色的男人后一秒变转过身,柔和地对身边人道:“跟人上去换个衣服。” 单秋阳这才注意到自己西装此时的样子,他点点头,抱着小孩跟佣人上了楼。他问那人宅里有多余的小孩衣服吗?这句话问出口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那人反而眼睛一亮,说道:“还真有!老爷子向来溺爱顾先生,顾先生到上初中前一直在这里住着,穿过的衣服老爷子也一直舍不得扔,说将来可以做个纪念。” “这么重要那我……” 还未等他说完,那人便打断了他,麻利地带他来到了一间屋子:“单先生你千万别客气,老爷子亲口承认的自家人,自家人拿几件衣服不碍事,那我先下去了,你在这里慢慢挑。” 单秋阳被他爽利的性子弄得也不再矫情地拒绝,便感激的点点头。他把孩子放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弯腰挑起了衣物。 里面的小孩衣物被保存的很好,而且看起来几乎只穿了一两次。他给人挑了一件浅灰色小西装,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怕孩子冷,又拿了件米色的呢大衣。 那小孩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只乖巧地坐在那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他。他把衣服拿过来,帮着孩子脱掉了那件脏外套,这才发现里面那件衬衫领口也有些脏,便回身在抽屉里又挑了件白色的衬衫,再配了个红色的小领结。等把孩子衣服脱光,才发现孩子身上有不少青紫的淤青。他心下讶异,问:“是刚才那女的打你的?” 那小孩犹豫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单秋阳心下一疼,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自己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评议。他小心地给人穿好了衣服,便牵着他的手回到了那个卧室,抱着他坐到了床上。顾思年比自己高了10来厘米,再加上体格也比自己强壮好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最小的,穿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大。这样出去实在有些不礼貌,他索性把西装外套脱了,露出了里面的衬衫马甲,幸好里面的没脏,他从里面挑了件米色的风衣,站在镜子前一看,刚刚挺合身。 顾思年这时刚打开门,看到了换好衣服的一大一小,打趣道:“这么一看倒像对父子。” 单秋阳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挑的衣服配色款式都跟自己这套差不多,他应道:“这么一瞧还真是!” 顾思年打发孩子去了隔壁的小客厅看电视,便跟单秋阳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一些事情。 原来那小孩名叫顾晖,是顾家的一个旁支。去年父母出了空难死了,便被他的舅舅接了回家抚养。吃穿虽是不愁,但那舅妈却是个刻薄的,再加上自父母死后,那孩子几乎不发一言,便经常在家挨打挨骂。 单秋阳听他说完不置一词,很久才道:“刚才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恍惚间我以为看到了我小时候,却想不到跟他一比,我还算幸运的。” 顾思年亲了亲他的额头,“想这些做什么,不过说句题外话,这小孩的长相倒与我儿时像了个五六分。” “是吧,你也觉得,尤其板着脸的样子,跟你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人凑在一起讲了一些话,还翻出了顾思年儿时的相册一起对头看着,很快便到了吃饭的时间。单秋阳抱着孩子下了楼,年忆舒迎上来才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个小的,定睛一看,模样长得像极了儿子小时候,她稀罕得想从单秋阳手里接过来,却不妨那小孩紧紧抓住了单秋阳的领口,不肯让人抱。顾思年凑上去在她妈耳边说了几句,年忆舒感慨:“可怜的孩子。”当下便引着人一同坐到了主桌。 单秋阳坐在了顾思年的右手边,孩子便坐到了两人中间。单秋阳全程伺候着那孩子,帮着剥虾剥螃蟹剔鱼刺,顾思年给人勺了碗乌骨鸡汤,他都凑在嘴边吹了吹拿着勺子耐心地一口一口喂着孩子,自己饭也没吃多少。 吃完饭陪着老爷子又讲了些话,到老爷子睡午觉的时间了,便打发着众人回家去,晚上只叫了最亲近的那几个人吃饭便上楼睡午觉了。 单秋阳心下不忍,但还是抱着孩子走到了门口,看见那对父母正站在不远处车旁等他。顾思年见他这幅依依不舍的样子,安慰道:“已经提点过那两了,估计往后不会再做些任意打骂的事了。” 他知道顾思年是在安慰自己,真要打了大门一关,旁人又能做的了什么。但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总不好带着人家走。他只好把孩子放下来,孩子刚一着地,便敏感地紧紧扯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单秋阳屈膝蹲下,帮他理了理头发,柔声道:“有事情打叔叔电话,叔叔的电话刚才已经放在你外套兜里了。” 顾晖听他讲完,固执地摇摇头,仍是紧紧拽着那片衣角。单秋阳没了办法,又不忍心把衣服扯出来,就僵在了原地。顾思年只好走过来亲自把衣角扯了出来,并把小孩抱起来朝那对男女走去。 顾晖被他这么强硬地抱走不哭不闹,只趴在肩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单秋阳刚想回头不忍再看,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句:“叔叔,不要走。” 许是很久没开口说话了,那稚嫩的童声还带着一丝沙哑,单秋阳叫那声磨得人都快站不住,他回身冲上前,把孩子抱过来,对顾思年说:“顾思年,我想养这个孩子。” 顾思年只要他开口没有不应的事情,何况只是家里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再加上两人决定不要孩子,这下子凭空添了一个起码还能堵住家人的嘴,反正都姓顾。但这事情还得老爷子拍板认可,他们先把孩子接了回去,预备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同老爷子讲。 单秋阳知道这事基本上就是定下了,便催着顾思年先一同载着小孩去医院检查了身体,确定只是些皮外伤才松了一口气。下午顾思年公司有点事便先回了公司,单秋阳抱着孩子来到附近的商场给添置了一些衣物,等回到家顾晖已经趴在自己的肩头累得睡着了。单秋阳把孩子轻轻放在了客卧的大床上,自己也脱了鞋,一并爬上床一起睡了下来。 顾思年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还酣睡在床上,看到这么幅场面心里柔软得不行,心想或许多了这么个孩子也挺好的。他看着到时间便把两人叫起来,开车又去了老宅。 下午的时候已经把事情同老爷子说了个七七八八,老爷子在电话里便同意了,不过还是要求要见上那小孩一面。 等吃完饭,老爷子把他们三个,再加上年忆舒夫妻两都一并叫到了书房。老爷子冲那孩子招招手,抱在膝头和蔼地问他:“跟爷爷说,你愿意跟他两一起住吗?”顾晖往他们那方向看了一眼,准确地说只直勾勾地盯着单秋阳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把孩子放下,让佣人领出去玩,继续开口道:“我刚才也跟你父母商量了一下,左右你们两个没孩子,这孩子和你们也有缘,我们都挺赞同。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还是那句话,得给你老子弄出个孙子。否则这孩子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天底下命苦的孩子多的是,总不可能一个个都往你们那儿领。” 顾思年不妨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当下便想反驳,谁知老爷子不耐地打断了他:“别给老子废话,这事没得商量。”顾思年又看向自己的妈,年忆舒把头看向了别处,就是不看自己的儿子,更别说顾昭了。顾思年当下冷笑一声,牵着人的手就往外面走。 单秋阳不知所措地跟着人走出大门口,正碰上佣人抱着孩子从后院玩耍回来。他见单秋阳他们往门外走,便以为要回家了,便挣着小短腿从那人身上蹦下来,扑到单秋阳的大腿上,眨巴着眼睛要人抱。他刚想蹲下`身把孩子抱起来,就听到顾昭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孩子先在这里放着,我跟你妈会帮忙照看,给你们三天时间,想好了再来。” 小孩子哪儿听得懂大人在说什么,他一听单秋阳不带自己走,当下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得红了眼眶。顾昭大步走上前把孩子抱走,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单秋阳只好狠下心来跟着顾思年往外走。 单秋阳其实一直知道最近几天顾思年总是半夜起身去书房抽烟,他不是傻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两人说了算,尤其是那种大家庭。但顾思年不提,单秋阳也就不问。其实自从跟顾思年剖白了心意,他对代孕这件事排斥感就减轻了不少。他害怕的根源来自于安全感的缺乏,眼下两人情投意合,单秋阳也确信顾思年会一辈子对自己好,便不怎么排斥代孕这件事,而且看到他这样顶着家族的压力,单秋阳也心疼,他老早就想开口劝他,眼下有了这么一个契机,当天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便把心里的想法同他说了出来。 顾思年听完了他的心里话,许久才开口问他:“你不觉得委屈?” 单秋阳亲了亲那人的嘴巴,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横竖有你护着我,我怕什么。” 顾思年把人亲昵地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接话道:“对,我一辈子都护着你,没人能伤得了你。还有那小子我看虽不爱说话,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以后有他镇着那小的,我也放心些。” 两人第二天晚上便回了老宅,当着所有人的面应下了这个条件。单秋阳接过孩子,那孩子被扔下过一次,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在他耳边怯生生地小声问:“叔叔,你还走吗?”单秋阳被这句话弄得心疼不已,他亲了亲孩子的额头,与他头抵着头也小声说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顾思年往旁瞥了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顾晖必须改姓单。老爷子心下讶异自己孙子竟提出了这么个条件,心下一比较,到底是自己的重孙比较重要,便哼了一声点头应了,只不过他要求还要问问孩子的意思。 这事情顾思年根本没与他商量过,他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当下就想劝他,却被顾思年不容拒绝地拉在了一边,把小孩子放地上,认真地问道:“你以后愿意改姓单吗?以后就叫单晖?” 顾晖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年纪虽然小,但脑子却比远比同龄人聪明。他想了很久,才小声开口:“那我以后可以叫叔叔爸爸吗?” 虽然说得绕口,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单秋阳被这句话弄得更是没出息的红了眼眶,他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亲他的小脑袋。顾晖趴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道:“爸爸,带我回家。” 第28章 顾思年没过几天就办好了顾晖的名字,从此小孩改了姓,叫单晖。 单晖今年已经五岁了,但还没上幼儿园。顾思年给选了一个私立的双语幼儿园,单秋阳知道那个幼儿园,出了名得贵到离谱。过完这周末,就得送孩子去幼儿园了。趁着周末,顾思年叫着专人把那个最大的客卧改成小孩子的房间,买了张汽车形状的小床,虽然是给儿童用的,但也能睡得下一个成年人。那小床一边有台阶另一边却做成了滑梯的形状,刚搬进来的时候,单晖就玩着那滑梯玩的不亦乐乎。窗帘墙纸也统一换成了浅蓝色,还搬进了新的小书桌,房间里的家具都统一换成了新的。这些大多是专人拿着图册来给单秋阳过目的,单秋阳只要跟孩子一起看那图册,动动嘴,就立刻会有人把房间按照单秋阳的要求布置好。不过再快也需要两天,因着这两天单秋阳便打算把小孩抱着跟他们一起睡。 下午趁着有专人负责设计那个房间,单秋阳跟孩子一起在主卧睡了个午觉,起来便带着孩子往商场赶。别看单秋阳自己一件毛衣能穿个好几年,买起孩子衣服来却一点不含糊。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料子穿起来舒不舒服,会不会扎身。两个小时过去,便挑了快二十个大袋子,他统一放在一个地方,打电话让司机上来拿,帮着他一起放在了车的后备箱。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快五点了,看了看孩子手中舔了一半的甜筒,柔声问道:“饿不饿?” 单晖摇摇头又点点头。 单秋阳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把人抱起来,用手给他擦了擦嘴,笑道:“以后有什么就跟爸爸直说,不要害怕。” 毕竟虚岁才五岁,隔了一年,其实单晖已经都快迷迷糊糊忘了父母的长相了,只知道父母一直很忙,自己长年由保姆带着,一年也见不了父母几次。这么亲自牵着手带自己出来逛街吃饭的次数几乎也是没有的。听他这么一说完,小单晖的眼圈立马红了,已经有多久没人这么温柔得同自己说话了。他虽小小年纪但也知道寄人篱下的道理,先前跟着自己的舅舅,为了少惹人厌烦,再加上父母过世对自己的打击,他几乎渐渐快忘了怎么说话了。但他的舅妈还是嫌他烦,说话烦,不说话便嫌他小小年纪心思重,心情不好便打骂。但单秋阳从来不会逼他。他不爱讲话,单秋阳从来不会嫌弃他话少,也不会逼着他同自己讲话,只在旁边陪着他一起玩玩具吃点心。他给自己买小汽车买衣服买小床,但他却从来不逼着自己叫他爸爸。 “饿。”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在单秋阳耳边细声细气撒娇道:“爸爸,我想吃披萨。”有一次看到舅舅买回来过一次,但他儿子几乎一个人就把一整块都吃完了,自己没能吃上,便一直默默记在了心里。 单秋阳除了老宅那一次,是第二次主动听人叫了声爸爸,而且小孩第一次同自己撒娇,当下高兴得不能自已。他让司机先回去把贴身衣物让保姆先洗一遍,便带着孩子找了个披萨店准备吃晚饭。他在小孩看菜单的途中,给顾思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顾思年也正好要跟他讲,他可能临时要去外地出个差,周一赶不回来,只能让单秋阳送小孩去上学了。单秋阳在电话里嘱咐他少喝酒,吃点清淡的,那人在电话那头便想跟自己腻歪,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孩一眼,随便嗯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单晖第一次吃披萨,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他觑了觑单秋阳,伸出两根手指道:“爸爸,可以点两个吗?”单秋阳伸出三个手指:“可以点三个。”单晖一下子咧开了嘴笑,他刚刚有三个想吃的,新爸爸怎么这么了解他的。却不知道单秋阳心思一直放在他身上,看他的眼神一直在几个地方飘忽来去,哪儿还不知道小孩心里想什么。又给他点了些小吃饮料,等菜上齐,铺了满满一桌,隔壁桌的小朋友直接把头趴上沙发,羡慕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他们好浪费哦!” 单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发现披萨竟然这么好吃,他兴奋得整张小脚都红扑扑地,两条腿在沙发上高兴得一晃一晃。 单秋阳还是第一次看到单晖这么稚气的举动,看到孩子吃的这么满足,他突然有点体会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到为人父母的喜悦之情了。原来小孩子竟然这么可爱,他却还想着同这种生物拈酸吃醋,想起来就羞愧。 结果当然剩了大半,单晖还是鼓着个小肚子摊在沙发上走不动了。单秋阳结了账,上前把人抱起来,去附近的街心公园牵着他的小手陪他慢慢走路散食。 走了大半个小时,小家伙便累了。单秋阳蹲下`身,把人背起来慢慢往回走。 “爸爸,顾叔叔是你什么人?” 单秋阳一愣,他最近也一直在想怎么同孩子开口解释两人的关系,总不可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室友吧?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低声道:“顾叔叔是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单晖不服气地握紧小拳头道:“等我长大了,我就是你最爱的人。” 单秋阳被他这么直白的感情逗笑了,单晖在后面被这笑声弄红了脸,小声嗫嚅道:“等我长大后会赚很多很多钱来孝顺你,你肯定会最爱我的!” 单秋阳笑出了声,往上托了托他的小屁股,纠正他:“不是那种爱。爸爸对小晖的是亲人之间的爱,而爸爸对顾叔叔是……是爱人之间那种爱。” “可是爸爸,顾叔叔不是男人吗?”单晖天真地问道。 “是啊,顾叔叔是男人,爸爸也是男人,可是谁也没规定男人之间不能相爱啊。爱情是唯一一样没有性别之分的东西,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单晖听得迷迷糊糊,但也知道了顾叔叔在自己爸爸心中的地位第一高,自己以后再怎么样估计也只能排第二,当下便有些沮丧。不过他安慰自己,自己还小呢,只要自己表现好,或许就能变第一了! 单秋阳哪儿会想到背上这小家伙这么早熟,等坐上出租车把人抱回家,小家伙已经迷瞪着眼睛快睡着了。胖胖一见他们进来便往他们身上蹭,还冲单晖大叫。小孩较成人而言,总是格外受动物欢迎,单晖只陪着胖胖玩了几次,胖胖每次看到他就想缠上来,央着他陪自己玩。 单秋阳把食指竖起放在嘴上嘘了一声,抱着人上了楼,刚想直接抱上床,小家伙就醒了。他帮着人洗完澡,换上了新买的黄色小熊睡衣,泡了杯牛奶看着人喝下去,才哄着人渐渐入睡。 他怕吵醒孩子,去隔壁房洗个了澡。洗完澡才给顾思年打了电话。 “有了儿子就把自己老公忘了?”顾思年在电话那头懒洋洋问道。 “尽爱说些混账话!”单秋阳模仿着顾思年的口气说道。 顾思年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两人黏黏糊糊地扯了半天,还舍不得挂电话。 单秋阳在快电话的时候才正色说道:“思年,我在想小晖这么一直叫你顾叔叔也挺别扭。” 顾思年低低说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等我回来就让他改口叫我爸。” 单秋阳心下大受震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当下就激动得有些结巴:“思年…我…我……” “怎么小醋包还变成小结巴了?”顾思年在那头调笑道。 “谢谢。” 顾思年不悦道:“我们两个人之间说什么谢字,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单秋阳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捂着发热的手机,觉得自己胸口也热烘烘的。 第二天等单晖吃完早餐,单秋阳就把这件事同他讲了。 小家伙刚喝完牛奶,嘴巴上沾了一圈奶渍,眨巴着大眼睛问自己:“顾叔叔会喜欢我吗?” 单秋阳被这副天真可爱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跟他解释道:“就是你顾叔叔提出来的。” 单晖又喝了一口手边的牛奶,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兴奋道:“那我不是有两个爸爸了?!” 单秋阳觉着小孩子的思路转换的实在太快了,他笑着点了点头。小孩兴奋得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牛奶,从小椅子上蹦下来找胖胖玩去了。 单晖的房间到傍晚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单秋阳走到客厅,看到单晖正坐在地摊上玩着小汽车,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点心水果。他把人叫过来一起去看他的房间。刚打开门,小家伙就兴奋得往自己新床上扑了过去。从一边的小楼梯走上去,再从另一边的小滑梯上滑下来,玩的不亦乐乎。 吃完晚饭,单秋阳给单晖整理好了幼儿园统一发的小书包,又把那套小制服放在旁边桌上,明天穿衣服好快点。他给人洗完了澡,穿上了睡衣,抱到床上嘱咐他:“第一天去幼儿园记得看到人就要问好,要礼貌知道吗。有人欺负你回来就告诉爸爸。”毕竟是临时插班进去的,单秋阳不担心学习的进度,毕竟都是群刚上幼儿园没多久的,而且他看这孩子比远远比同龄人更聪明。他担心的是他怕单晖会不合群,遭受排挤。就跟自己那会一样。单晖见自己爸爸一副不放心自己的模样,小手捏捏他的大手,反过来安慰他:“爸爸,没人能欺负我,有人欺负我,我就揍他们。”单秋阳被他这幅人小鬼大的模样逗笑,摸摸他的头发,纠正道:“不能无缘无故就揍人,知道吗?”他回想起花园里那群小孩嚣张跋扈的模样,知道与其教导孩子不能打人,还不如教他怎么保护自己。小孩身上的皮肤嫩,到现在身上的淤青都还没完全褪去,私立幼儿园又尽是些有权势的,他这样想着反而更睡不着了。 他洗完澡给单晖靠在床头给单晖讲了两个故事,小家伙边惬意地喝牛奶边听,还时不时天真地提问。等讲完故事,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单秋阳把插着吸管的牛奶杯放在一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陪他睡一觉,便关了灯,抱着他一同睡了。 早上他请了半天假,送孩子到了门口,就见四五个人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一下车便迎了上来。单秋阳一问之下才知道,为首的是园长以及些高层领导。怕是顾思年提前打了声招呼,他心里感激同时心中的忧虑也减轻了一大半。他把孩子一直送到教室门口,看着他穿着统一发的制服在一堆小朋友之中愈发突出了,心里溢出了丝丝的骄傲,蹲下`身来嘱咐道:“爸爸在你书包里放了些小零食,记得跟小朋友一起分享。下午放学时爸爸会来接你,有事就跟园长说,知道吗?” 站在一旁的园长忙殷勤地点头,和蔼地说道:“单先生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 单秋阳向她道谢,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还没到放学时间,他便提前跟一堆家长等在了校门口。来接人的大多是老人,或者是保姆,单秋阳这么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人群中间便有些鹤立鸡群。 等看到单晖蹦蹦跳跳地走出门,单秋阳立马迎了上去,接过小书包,这才发现园长也跟在他后头。 不等单晖开口,园长先笑眯眯地同单秋阳说道:“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小晖,都争着抢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着要把零食玩具送给小晖。” 单秋阳蹲下`身问单晖,单晖兴奋得点点头。单秋阳剩下的那点担忧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见时间还早,便让司机绕弯给单晖买了个草莓奶油蛋糕。 单晖用小手一路托着蛋糕,回家也不肯放下,还不确定地问道:“不是生日也可以吃蛋糕吗?” 单秋阳点点头,回答:“想吃的时候都可以让爸爸买,或者让家里的西点师做。” 单晖都快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了。单秋阳直接拿了两个叉子,都是爱吃甜食的,不一会父子两就对头吃完了大半个蛋糕。 周一两人吃完晚饭,正坐在沙发上陪着单晖读英语,顾思年就拎着个行李箱到家了。单秋阳给人把行李箱拎进客厅,帮人把大衣挂到衣架上,便进厨房给人下面去了。 顾思年看到小孩坐在小椅子上正巴巴地看着自己,单晖刚知道原来自己的小房间都是顾思年帮自己花钱弄的,亏他当时还想着跟眼前这人争第一的位置,脸就有些发烫。顾思年见他小脸红扑扑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有些怕自己,便主动在他旁边坐下,问道:“在学英语?” 见单晖点点头,顾思年又问他:“功课赶得上吗?” 单晖奶声奶气地问他:“什么叫功课?” “呃…”顾思年本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他也没怎么接触过小孩,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上课的时候能听得懂老师讲什么吗?” “老师讲的以前家里请的老师都教过,所以都懂得。” 这边正说着,单秋阳端着碗青菜牛肉面就出来了,上面还卧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顾思年坐上餐桌刚想拿起筷子吃,就看到小孩扒着餐桌边巴巴地盯着自己。 顾思年挑挑眉:“想吃?” 单晖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单秋阳见状俯身在顾思年耳边说了一句话,就看到顾思年拿着筷的手一顿,耳根还可疑地泛着红。 单秋阳觉得此时的顾思年可爱极了,捏捏他的耳朵,催促道:“快呀!” 顾思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叫一声爸爸就给你吃。” 单晖小眼睛一亮,小耳朵一动,他正愁着没时机叫呢,眼下来了这么个机会,便糯糯地开口道:“爸爸。” 叫完单秋阳发现两父子都红了耳根,他心下好笑,转身进厨房拿了他的小叉子小碗出来,让顾思年给他挑些出,不要太多,毕竟刚吃过晚饭,小孩子吃太多容易不消化。顾思年给他挑了些出,还把最上面那个荷包蛋也一并放了进去。单秋阳把他的椅子拿过来,把人抱上去,父子两一起吃起了面。 叫完第一声第二三声就好开口多了,为了区分两人,叫单秋阳就叫爸爸,而顾思年就单个字爸。幼儿园跟顾思年公司在一条路上,每天早上都由顾思年送着,下午就由单秋阳接回来。他卖掉了自己那辆小破车,怕不安全,因此终于从车库开出了顾思年曾经送自己的那辆白色保时捷911,这才发现上面的车牌号竟然是自己的生日,心下愧疚,自己当年到底是有多冷心冷肺啊。当天晚上回去就卖力地在床上表现良好,让脐橙就脐橙,让后入就后入,乖的不得了。 隔了一周,单秋阳意外地接到了来自s城的电话。 第29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晚上,他正靠在单晖床上给他读着故事书。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单秋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握着手机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单晖看着单秋阳这个反常的样子,担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试探地叫了句:“爸爸?” 单秋阳这才回过神来,他把故事书递给他,让他自己看图画,他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单晖乖乖地应了。 他逃命似地冲到了书房,然后反锁住了门,走到落地窗旁,颤抖地按下了接通那个按钮。 电话接通后,双方都不讲话,只穿来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他唯恐惊扰了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地用极轻的声音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妈?” 这一声彻底打碎了双方之间故作的平静。电话那头传来他母亲赵玫压抑的哭声,单秋阳听到那熟悉的哭声瞬间慌了神,脚下差点站不稳,嘴上焦急地问道:“妈,怎么了?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赵玫在电话那头哭喊道:“阳阳,妈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 单秋阳被这句话说的直接逼出了眼泪,这么多年一直压抑在心头各种不为人知的苦楚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委屈吗?当然委屈。母子两从小过得是相依为命的生活,母亲突然不要儿子了,无论对错,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又有谁了解? 怨恨吗?当然怨恨。但他最怨的、最恨的始终是自己。他怨自己贪婪、恨自己不孝,自始至终唯一没有一丁点怪过自己的母亲。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便是这个人,而且以为这份情这辈子都没办法偿还一丁点。 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反过来安慰道:“妈,我过得挺好,一点也不苦。我还当上a大的老师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赵玫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电话,哭道:“你从小就给妈争气,是妈对不起你。” “你怎么知道?” 他母亲在那头渐渐止住了哭声,嗫嚅了半天,才说道:“是那位顾先生告诉我的。” 顾先生……顾思年?他不是刚出差回来吗? 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母子之间本就没什么滔天的怨恨,这些年两个人的心态终归都是觉得亏欠对方,不敢来找对方,怕打扰对方生活罢了。他们母子两说了近三个小时的电话,直把手机说得没了电,幸好母子之间的问题都说开了,他母亲让他这周回s城看看,还让他带上顾思年跟单晖。 他挂完电话,先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镜子中的自己哭的眼睛都高高肿起,冷水碰一下也疼。他看已经快10点了,经过单晖房间时发现故事书被放在一侧床头,被子盖得好好的,床头还留了盏橘黄颜色的小台灯。便又轻轻关上门,走进主卧室。 顾思年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杂志,向他招招手:“小晖见你久久不来,便抱着书到我们房里来央着我给他讲,结果给他才讲了几句,小家伙就睡着了,小孩子真是……”待单秋阳走近,顾思年才看到单秋阳眼睛肿得老高,他把人抱到床上,心疼地碰了碰他的眼睛:“怎么哭成这样了?” 单秋阳把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都知道了。” 具体说了什么他妈一直含糊其辞,但他知道依着赵玫的性格,哪里是靠着一张嘴就能说动的。眼下不仅说动了她,补救了母子俩的关系,竟还接受了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存了很多钱的银行卡。 前些天他路过书房,见书房门没有关实,开了很大一条缝,他好奇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顾思年正背对着自己在落地窗前握着手机在说什么,隔着比较远,单秋阳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设计师、戒指、国外、结婚证,凭借着这几个关键词,单秋阳就瞬间明白了怪不得最近老觉得顾思年有事情瞒着自己,合着原来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他这才想到了生日礼物应该送他什么。那张银行卡他本来要给他妈,奈何他妈死活不肯要,他只好拿回来。 他特意没开车,觉得那辆车太显眼,就打个车前往a城最大的商场。他挑了个国际知名的珠宝品牌,走了进去。里面的女柜员看到他,眼睛一亮便围了过来:“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到您?” 单秋阳随意在柜台里看了一眼,说道:“嗯……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钻特别大的男士戒指?” 那个女柜员心下讶异,怎么长这么好看的大帅哥竟是个土大款?她只好放弃介绍当季刚出的设计师款,挑了个店内钻最大的钻戒给他。 单秋阳接过来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在灯光下瞧了半天,对这钻石的大小很满意。女柜员见单秋阳戴着这个戒指有点偏大,就好心提醒他:“这款戒指的尺寸大小可以更改。”单秋阳问了这款戒指的大小,发现与那人的指围刚刚匹配,便二话不说地爽快地刷了卡,让她们包好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前后还不到十分钟,就把那张银行卡的钱刷得只剩了个位数。 打扮成这样回学校自然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围观,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这群人,上完了课,才提前回了家,回家途中还顺便去买了个蛋糕。他提前放了阿姨的假,换下了西装,穿上家居服围裙做起了晚饭。 单晖一回到家就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他蹭蹭蹭地跑进厨房,见单秋阳正背对自己做饭,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大腿,撒娇道:“好香。” 单秋阳拿起一块醋排放在嘴边吹了吹塞进小家伙的嘴巴里,小家伙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夸道:“真好吃。” 顾思年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调笑道:“小马屁精。” 单晖看到他进来了,识相地出去玩小汽车了。顾思年绕到他后面,看着他被围裙带子掐出的细腰,觉得以后让人带着围裙跟自己做也挺好的。他顺其自然地搂了上去,头枕在那人肩头,拿脸蹭那人的脸颊,口中黏糊糊地喊着阳阳、媳妇儿、宝贝儿反正怎么肉麻怎么来。单秋阳正做着菜呢,被他这种黏糊劲儿弄得有些受不了,就侧头往他嘴巴上亲了一口。顾思年得了便宜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陪儿子去玩了。 单秋阳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一大半都放了辣椒,并给三人都榨了橙汁。单秋阳现在已经学得能一点一点慢慢吃辣了,加上胃也养好了许多,便经常陪着顾思年吃些辣的。单晖也是个嗜辣的,但单秋阳不准他多吃。他把糖醋小排、番茄炒蛋,葱油鸦片鱼头捡了好些放在他的小托盘里,当时这个小托盘还是顾思年买的,说不能这么宠着他,五岁了该学会自己吃饭了,单秋阳便每次把菜挑些放在那个小盘子里,让他开始学会自己吃。 小单晖自己啃完了盘子里的排骨,便盯着远处那碗红彤彤的辣炒鸡丁。单秋阳瞧他那副馋嘴的模样,只好夹了少许放在他的小盘子里。小家伙这下满足了,几乎把盘子里所有菜都吃完了,还嘴甜地夸道:“爸爸做饭真好吃。”单秋阳把人抱下来带进厨房洗手,出来的时候就见单晖托着个双层的草莓奶油蛋糕,边走向餐桌边脆生生地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顾思年浅笑着看父子二人向自己慢慢走进,看到这幅场景,心里软得不行。直到单秋阳帮着把蛋糕摆上了桌,他才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腿上亲了一口,说道:“谢谢儿子。” 这还是顾思年第一次亲单晖,单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别别扭扭地说道:“还有生日礼物呢!” 顾思年配合着他露出了期待的眼光。单晖扭着从他身上下来,蹭蹭蹭地跑到了沙发那里,打开了自己的小书包,拿出了自己的画。他把画双手递给顾思年,小脸蛋红扑扑地说道:“爸,生日快乐。” 顾思年接过画一看,画上画着三个人,两个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背景是一片蓝天白云,不远处还画着一栋大大的三层别墅。最上面用彩色笔大大地写着:faily。顾思年满满抚过那个英文字母,轻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小家伙一下子高兴得不行,催促着顾思年吹蜡烛许了愿。顾思年把切好的草莓最多的一块递给他,单晖接过来跑去沙发那里坐着,边看动画片边吃蛋糕。 顾思年这才把脸转了过来,冲着单秋阳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礼物呢?单秋阳淡定地咳嗽了一声,“晚上给你。” 给单晖洗完澡读完故事书,走回主卧,那位早就洗完澡在床上等着了。单秋阳咳嗽了一声:“我先洗澡。” 顾思年在床上巴巴地等了快半个小时,浴室门终于开了。单秋阳穿着一整套的西装,领口上还打着一根淡蓝色的领带,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顾思年看他慢慢向自己走来,心脏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跳得这般迅速。 单秋阳走到床前立定,突然一条腿屈膝半跪在了地上。 顾思年沙哑着声音慢慢说着:“你这是做什么?向我求婚吗?” 单秋阳被这句话一下子臊成了个大红脸,他羞耻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好不容易用了大半辈子的勇气才迎着那人深邃的目光,缓缓开口道:“顾思年先生,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他嘴笨,说不出什么花哨动听的情话,说了半天才只有这眼巴巴的一句。 顾思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着。他做梦也想不到单秋阳竟然会向自己求婚。他看着那枚钻戒,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单秋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你确定想好了吗?给我的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了,到时候就算你反悔了也由不得你。” 单秋阳浅浅一笑,直接拉过他的手把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里。他回望过去,仿佛在说着,瞧,这就是我的答案。 顾思年直接把人拉上了床,压在他身上,贪婪地紧紧盯着他。嘴贴着嘴低声命令他:“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你这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我。”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你。” 铺天盖地的吻瞬间向单秋阳袭来,单秋阳大张着自己的身体任身上那人不断地索取,直到凌晨四点才终于结束。 结束后顾思年还不肯把自己的东西从他身上拔出来,单秋阳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被他弄得累极了,也没力气说他,便沉沉睡去。 最近陈墨发现自己的老板多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习惯,那就是转戒指。几乎不分场合不分时刻地转着手上那颗钻格外大的戒指。乘楼梯的时候转,批文件的时候转,开会的时候转,甚至批人的时候也转! 陈墨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自然读的懂老板的心思。有一次递给他文件的时候夸了一句:“这戒指真好看,钻真大。”就看到自己老板的神色一下子柔和了下来,用一种得意洋洋的口气无奈道:“哎,没办法,谁让家里那位太败家。”陈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脸,面无表情地接过批好的文件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在心里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顾思年打量着手中的戒指,越看越喜欢,凑上去亲了一口。想到好久没见纪东升了,便中午约他出来吃饭。晚上?晚上他还要陪老婆儿子,没空! 纪东升老远就看到顾思年坐在位置上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看,走近一看,嚯,这么大一颗钻戒。他嫌弃道:“什么品味?跟暴发户似的!” 顾思年抬起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纪东升被这一眼弄得身上一凉,就听那人淡淡道:“你懂什么?有人送过你这么大的钻戒吗?” 神经病啊?!他堂堂纪大少需要别人送钻戒给他?这么土的戒指白给他他还不要呢!当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是场鸿门宴,本以为他终于记起还有自己这么个人的存在了,合着是来炫耀那人送的戒指!他无所谓地撇撇嘴,决定不跟这人计较,翻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菜上完随便扒了几口也不管有没有吃饱便逃了,他实在是忍受不了顾思年那个无时无刻转戒指的蠢样了!救命!实在是太蠢了好吗!!! 下班回到家,吃完晚饭。单秋阳在一边教孩子英语,顾思年就在另一边摊开杂志看。单晖朝那里看了一眼,凑到单秋阳的耳边轻声道:“爸爸,又在开始转了!”单秋阳无奈地朝那人看了一眼,决定今天就这件事跟他好好谈谈,实在是连他这么淡定的人都被逼得坐不住了。 晚上哄完单晖,他走进主卧上床,抿了抿嘴开口道:“思年……我觉得你还是把戒指摘下来比较好…” “嗯?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看啊。” 单秋阳只好耐心地哄道:“好看也不是非要每时每刻都戴啊。”他其实实际想说的是,好看你也不用像个二百五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转戒指啊!但为了顾先生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他忍了。 顾思年瞥了他光秃秃的手背一眼,调笑他:“怎么当时也不给自己买一个?现在反而羡慕起我手上这个来了?” 买?他的毕生积蓄只够买一个好吗!而且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样?到底是从他哪一句话里话外听出他羡慕他的戒指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很蠢好吗! 好在第二天顾思年终于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暂时锁进了保险柜,单秋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个月是单秋阳的生日,在生日前一天顾思年就借了纪东升的私人飞机载着双方家人一起飞到了加拿大多伦多。 第二天,在当地一个大教堂里家人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 单秋阳穿着洁白的西装,顾思年穿着黑色的西装,他们交换戒指,彼此宣读这个世界上最庄重圣洁的誓词。读完誓词,顾思年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对他说道:“你曾对我说过你的出生不被人祝福,所以我特意选了今天,就是为了告诉你,往后几十年中每年的这一天,它的存在都会提醒我,我是多么地幸运,碰上了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被爱的那个人。所以,单秋阳先生,你愿意接下来的日子与我不离不弃,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吗?” 单秋阳含着泪坚定地点头:“我愿意。” 教堂响起了一首歌,歌里唱道: …… 曾在我的失意天 疑问究竟为何生 但你驱使我担起灰暗 勇敢去面迎人生 若我可再活多一次都盼再可以 在路途重逢着你共去写一生的句子 若我可再活多一次千次我都盼 面前仍是你我要他生都有今生的暖意 没什么可给你但求凭这阙歌 谢谢你风雨内都不退愿陪着我 …… theend 第31章番外1【顾钧】 四年后 顾思年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走进大门,家里也同往常一样没人迎接。他叹了口气,把大衣放在衣架上,走上楼,听到其中一间房传来父子三人的欢声笑语。没错,父子三人。 他打开门,单晖看到他叫了声爸,那个地上正在爬的小肉球口齿不清地也跟着叫:“趴…趴…”单秋阳回头看见他,冲他笑了一下,便又专注地跟眼前那团肉球玩。 那团肉球名叫顾钧,虚岁三岁,是目前顾思年在这个家最讨厌的人。是的,最讨厌。 顾钧出生一周岁的时候才被抱来这个家,因为年忆舒怕他们两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便放在自己那里一直养到一周岁才依依不舍地送来了他们家里顾思年给顾钧单独请了两个保姆,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其实送不送来他都无所谓,对他来说只是家里多了一张嘴的事情,何况他还担心着怕单秋阳多想,便也没多余的精力对付那孩子。事实证明完全是他多想了。单秋阳自从顾钧来到这个家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他每天最迟出门最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顾钧跟他玩,他的心情基本上是跟顾钧心情的好坏挂钩的。顾钧笑他就跟着傻乐,顾钧哭他就跟着皱眉。年前他刚评上了副主任,课一下子少了很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顾钧了,基本上只要大学里一没事就往家跑,反正开车要不了几分钟,新闻里不是经常放什么大学生背母上课,顾思年瞧他那架势,恨不得也背着顾钧上下班。 而顾钧呢?自然也最黏他。晚上只要顾钧在隔壁房扯着嗓子一叫,不管他们夫妻在床上做什么,单秋阳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奔出房间,顾思年被打断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他万万没想到,到最后吃味吃得最厉害的竟然是他。当然,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怎么可以对自己亲儿子吃醋呢?他决定采取迂回路线,从单晖身上下手。自从来了这个小的,单晖这个大的自然也受了不少冷落,他看在眼里,便把单晖单独拎到书房,紧紧关上书房门,父子两头对着头讨论了一下午。 过了几天,顾思年明显地感觉到,单秋阳花在单晖身上的时间变少了。顾思年这边正感慨着儿子亲不亲生不重要,疼自己父亲的才是亲儿子,那边顾思年就发现,单秋阳只是把从顾钧身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减少的时间花在了单晖身上。而且更过分的是,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更少了。顾思年跟那只胖狗孤零零地被冷落在一旁,一人一狗一对视,竟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的错觉。 这下顾思年是真不高兴了。晚上把人压在身下,重重地整根顶入再尽根抽出,单秋阳被弄得出了一身汗,嗓子都快叫哑了。两夫妻间正在床上和谐着呢,隔壁那个小祖宗又开始嚎了。他看到单秋阳的耳朵动了动,刚才还沉浸在情`欲里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眼瞧着就要起身,顾思年突然发了狠似得挺着腰便往那处撞,每一次撞击都把单秋阳的屁股拍得啪啪作响。单秋阳大口喘着气,手扶着顾思年的手臂,被撞得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别闹……小钧在……在哭呢……” 顾思年现在最烦从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了,尤其是这时候,简直快讨厌死了。他用力地咬了口单秋阳的乳`头,恨恨道:“有保姆看着,你去做什么!” “可我不放心……” 顾思年气得又咬了他另一边,“不放心?不放心什么?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老公再被这样折腾几次,可能就再也硬不起来了,到时候你找谁哭去!” 单秋阳被他这幅委屈的嘴脸逗得笑出了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主动亲了亲他的嘴,笑他:“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自己的亲儿子吃醋。” “你别给我来这套!”顾思年蛮不讲理道:“跟亲儿子吃醋怎么?我当初还跟狗吃醋呢!单秋阳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就把那团肉球送回去,反正越看越不顺眼!” 单秋阳也知道他最近受了自己不少冷落,但哪儿想到这人竟也会像个孩子一般受了委屈便发脾气,他讨好地舔那人的眼角,鼻梁,嘴角,像个小奶猫一样,乖得不成样子。顾思年这下终于满意了,一直做到凌晨才终于在他身体里尽数射了出来。 这么一说,顾思年的日子果然比之前好过了一些,至少在晚上不会不管不顾地离开`房间去看儿子了。但等那个肉球又长大了些,顾思年的日子反而更不好过了! 那肉球还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因为还小,还看不出长得像谁,等渐渐长开了,五官便更加立体了。因此虽然顾思年不待见他,但还是捏着鼻子承认这小子简直跟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单秋阳看着缩小版的顾思年,更是爱不释手,总抱在怀里不断地亲他。顾钧被他打小这么宠着,黏他黏得紧。单晖也黏单秋阳,但跟顾钧一比,单晖的黏糊劲儿一下就被比了下去。 单秋阳每次一回到家,顾钧就会挂着口水嘴上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并在羊毛地毯上迅速地朝他爬过来,后来学会走路了,便每次跌跌撞撞地扑到他大腿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要他抱。而且只要单秋阳在场,这小作精便不让任何人抱,顾思年的父母更是扫也不向他们扫一眼。单秋阳被这小作精弄得基本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而且自从顾钧长大了些,连单晖那个小细作都不肯跟自己统一战线了,成天弟弟弟弟地叫着,放了学就放下小书包先陪顾钧玩上好一会儿,才做作业。 这小作精不仅长得好看,从小更是精怪得很。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家单秋阳最大,每次要什么东西要干什么了,都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盯着单秋阳瞧,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爸爸……爸爸……”单秋阳哪儿受得了这个,小孩子第一声开口学会的就是爸爸,因此有好长一段时间,单秋阳直接陪着顾钧在小房间里睡。 顾思年简直忍无可忍,也不管小孩儿听没听懂,私下威胁他:“你再跟爸爸睡就把你送回爷爷奶奶那儿!”小孩眨了眨眼睛,在他怀里往上拱了拱,也不知从谁那儿学会了这一套,讨好地亲亲他的下巴,亲一下还看你一眼,见还板着脸便又凑上去亲。顾思年被他糊了一脸的口水,看着他的这幅样子,心里软了软,但还是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小屁股,笑骂道:“这幅样子倒从他那里学了个十足十!”顾钧见他笑了,也咧开嘴乐得不行。 等终于学会说话了,顾思年便迫不及待地把这小黏人精送到了幼儿园。 第32章番外二【吃醋】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说的便是像顾思年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事业有成也就算了,长得还帅身材又堪比模特,因此虽然结婚戒指不离手,还是抵挡不住一些莺莺燕燕上赶着往前凑。一些不知情的虽然知道顾思年结婚了,但几乎没几个人有机会见过他家里那位,因此便自以为是地认为像他们这种高干豪门多是些没什么感情基础的联姻罢了。 顾思年公司秘书处新招的一个小秘书便是这其中的一个。小秘书名叫乔欣语,今年大学刚毕业,长得特别漂亮。第一天刚进公司,公司就有许多男的上赶着往前凑,其中一个还是某项目部的经理。但奈不住乔欣语是个眼界特别高的,她向来只要最好的。刚进公司那会儿有次开会见到了顾思年,就对他上了心。她一直听人说顾氏老总长得好看,但没想到竟这么好看。年近40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就跟20出头的小伙子一般,宽肩窄腰,穿上西装简直能直接拉出去拍杂志封面照。尽管听同事说早就结了婚,但除了之前的助理陈墨,从没有人见过顾太太。陈墨已经调去了分公司当了分管经理,自然不好去他那里打听。乔欣语便同其他人想得一般,估计是联姻,而且觉得自己跟那种40岁的黄脸婆相比,觉得只要是个男人都会选自己,尤其自己还长得跟明星一样好看。20岁出头的小姑娘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顾思年的人设又这么像小说里的那种冷面总裁,便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拯救男主于水火中的女主,而丝毫不觉得这种破坏别人婚姻的想法有多么令人不耻。 有天顾思年下班晚了些,她踌躇着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公司,走进休息室补了个妆,换了条纯白色的连衣裙,把头发放下来披在肩上,喷了些香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很满意,便泡了杯咖啡敲门进了顾思年的办公室。结果等自己都走到面前了,顾思年都没抬头看自己一眼。 她把咖啡放在轻轻放在桌上,甜甜地说道:“顾先生,咖啡。”顾思年专注地盯着手头的文件,随意地嗯了声。乔欣语也不气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绕到了顾思年的旁边,弯下腰人都快贴到顾思年身上去了,在他耳边说道:“顾先生还没吃晚饭吧?” 顾思年皱着眉把身子往旁一躲,这才抬起眼看了她一眼。乔欣语连忙站直,并自以为地选了一个最好的角度。谁知顾思年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看文件了。她被这一眼瞧得竟冒出了些许冷汗,她还是第一次尝到男人看自己第一眼不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惊艳而且满满的不屑厌恶。她僵硬地站在那里瞬间不知该怎么办。 顾思年就像当她不存在一般,慢悠悠地批好了手头的文件,把钢笔旋进笔帽放好,才淡淡地问了句:“新来的?” 乔欣语点点头,但随即意识到人根本没有看自己,才小声嗯了一声。她见顾思年问完自顾自地整理起了文件,便气馁地往门外走。快走到门口了,却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等等。”乔欣语心下一喜,暗暗得意,转过身来便听到男人看着她继续说道:“香水不错,拿来给我看看。”乔欣语以为这是什么暗示,虽然她没听过,但还是甜甜地应了声,愉悦地把香水拿来双手递了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只见顾思年随手接过香水也不细看,拿出盖子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又递还给她,嘴里还说道:“谢谢。明天记得去财务处领了这个月薪水,以后不用来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她便飘飘然地走出了办公室。 顾思年回到家的时候,单秋阳正帮着阿姨往餐桌上布菜。顾钧正在地毯上一个人玩着小火车,看见他来了,便放下手头的玩具,迈着小短腿奔向他。顾思年把他拎起来抱在怀里,问:“哥哥呢?” 顾钧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脆生生地答道:“在楼上写作业呢!”谁知小家伙突然低头在他身上嗅着,疑惑道:“爸,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顾思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家伙观察着他的表情,乌溜溜的小眼珠动了动,扭着从他身上下来,便冲进了厨房。过了会,他看到单秋阳抱着小孩出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吩咐道:“去楼上叫小晖下来吃饭。”合着这小细作竟然去告密了!不过看在他也算是间接帮了自己的忙,顾思年便决定不跟这小破孩计较,上楼叫自己大儿子去了。 吃饭的时候,三父子就像说好了一样,离得自己远远的。单秋阳更是全程顾着自己两个儿子,像是没注意到他一样。顾思年看着他那副醋意冲天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出了花。晚饭后,趁着单秋阳陪着顾钧在沙发上看小猪佩奇,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搂住了人的肩膀。谁知道刚搂住人,顾钧这个小细作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夸张地嚷嚷:“爸,你身上好臭!离我们远点!” 单秋阳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更是挣开他直接上了楼。那醋劲儿勾得顾思年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但他知道还没到好时机,所以便没追上去。等顾思年洗完澡躺在床上,左右等不到人,才惊觉事情有点玩大发了。 他走到顾钧的房间门口,轻轻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小细作正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媳妇儿呼呼大睡着。单秋阳听到开门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背对他抱着儿子闭上了眼睛。 顾思年关上门,摸索着也爬上了床,一只手手更是不老实地直接从他睡衣下摆伸了进去,捏了捏单秋阳的乳`头。单秋阳被他捏得身子一软,转过头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顾思年得寸进尺地伸出另一只手钻进了单秋阳的睡裤,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威胁他:“要不跟我走,要不我就在儿子面前办了你。”单秋阳见识过这人的无赖样,见他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只好轻轻放开了自己的儿子,恨恨地跟他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单秋阳就把自己蒙进被子里。顾思年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山包,乐得轻笑出了声。他拍拍那小山包,“出来,该闷坏了!” 小山包里没发出任何声音。他扯着那缝隙,把人直接拖了出来。刚把人拖出来,就看到怀里的人冲着自己胳膊就是一口。这一下单秋阳下了十成力气,他本以为顾思年会疼得皱眉,却不想那人笑意晏晏地看着自己,贴着自己的那处还微微鼓了起来。 单秋阳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扭着身子便想下床。顾思年双手双脚地抱着他,不肯放他走,还故意贴着他的耳边问他:“好好的,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 单秋阳一下子就委屈了。他见左右挣脱不开,便恨恨地转过身,戳着那人的胸肌,质问他:“你今天干嘛去了?” 顾思年装傻:“还能干嘛?一整天都待在公司啊。” 单秋阳扑上去细细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见人身上已经没什么香水味了,只有沐浴露的味道,心里微微缓了缓,但嘴里还是嫌弃道:“身上难闻死了!” 顾思年被他这幅口不对心的可爱模样弄得快稀罕死了,他腆着脸凑上去细细地舔他,打趣道:“怎么吃醋了?” 本以为那人会否认,却想不到那人竟大大方方承认了,还反过来质问他是不是嫌自己老了?顾思年看着那人一副委屈的样子,知道玩笑开到这儿就好了,便贴到他耳边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谁知那人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还嫌弃他:“你幼不幼稚!” 顾思年用下面顶着他那处磨了磨,无赖道:“我都醋了几回了还不允许我报复你一次?” 单秋阳被他磨得软了身子,知道他从顾钧来以后,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心下软了软,便主动脱了裤子坐了上去。这个姿势进入的太深,单秋阳总有种自己要被他顶穿的错觉。他压着顾思年的身子起伏着,顾思年被他骑了会儿便觉得他速度太慢,挺着腰奋力向上抽`插着,单秋阳被他用力顶得不一会儿便泄了身。射`精以后那后面一下子缩紧,顾思年又抽`插了百余下,才畅快淋漓地射了出来。射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人软软地趴在自己怀里,捏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顾思年被他这幅样子弄得稀罕得不行。他边亲边哄他:“你一个人都快把我的魂都勾没了,我哪儿来的多余精力去对付外面那群妖魔鬼怪?” 第二天一家人吃早饭时,那小细作瞪他瞪得都快把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他气鼓鼓地跟着他上了车,到学校后,又气鼓鼓地下了车。连招呼都没跟他打。顾思年心情好得懒得搭理他,送完他便回了公司。 谁知快到中午时,单秋阳竟保温盒,出现在了自己公司。秘书打电话上来问他时,他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谁?”秘书重复道:“单秋阳单先生,他自称是你的朋友,但前台没见过……”顾思年不等人说完便打断她:“等着我来接。”他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出了门。 前台看着眼前站着的斯文清俊的男人,微微红了脸。她好不容易刚想鼓起勇气要微信,就见自己老板急匆匆地朝这里走来。她连忙站直迎上去,却见老板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接过那人的保温盒,问道:“你怎么来了?” 单秋阳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学校上午没什么事,想着你上次说想吃我做的辣炒鸡丁,便回家烧好给你送来。” 顾思年也不顾着外人在场,拉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着那人的手放在唇边就亲了下。单秋阳看到那个前台惊讶得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忙低下头推了推那人让他快点带自己走。那个前台终于恍然大悟,刚才好像看到那人也戴着跟总裁同款的钻戒! 那个前台小妹就看着平常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总裁唇边带着笑,牵着那人的手,进了普通员工电梯,而放着旁边的总裁专用梯不坐。单秋阳被拉着进了电梯,也算是享受了一回“明星的待遇”。几乎每个人走进来都会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被这么围观,他低下头,等到最高层的时候,直接甩开那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匆匆进了最大那个办公室。 第二天公司一下就传开了。说什么原来老板娘是个男的,而且长得斯斯文文的,个子还高,可好看了!还说老板的眼光一路只盯着那人,两人恩爱得不得了。再结合最近秘书处把那个对老板殷勤的秘书开除的新闻,直接按捺住了那些个莺莺燕燕蠢蠢欲动的心。 ps:接下去会写点顾钧x单晖的番外,三观严重不正,觉得雷膈应人的还是绕道吧…e原谅我,年下兄弟这个梗我百吃不厌。 点评 撒花: 迷糊小兔7799 撒花:5 发表于201842309:38 评分 参与人数1鱼粮+10月饼+5收起理由 迷糊小兔7799+10+5 查看全部评分 点评回复评分举报 54条鱼 阿柴啊阿柴楼主|发表于201842309:53|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阿柴啊阿柴于201842309:54编辑 迷糊小兔7799发表于201842309:42 我滴天!我真的只是说说,没想到太太你真的写啊! 太好了!我想的也是年下啊!!不要太赞!!! 最关键的是,你知道这个萌点在哪里吗!就是单晖是被收养的!!!而顾钧是亲生的!!!收养的那个肯定觉得对不起两个爸爸,然后一直会压抑自己啊什么什么的!!!而顾钧就没了顾忌,再加上从小被哥哥爸爸爷爷宠,性格就有点骄横跋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小暗恋自己的哥哥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美好!!!一个苦苦压抑另一个就可劲儿使坏,我最爱这种狗血了! 至于你说爸爸跟爷爷会被气死,我觉得顾总本人也会被气死吧,毕竟两个人名义上都是自己的儿子。然后顾钧为了保护哥哥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霸王硬上弓什么的,然后就会被赶出家门什么脑洞开得越来越大了 当然攻的设定是不择手段阴狠腹黑,受的设定就是表面温和内心强大简直迫不及待想写,苍蝇搓手 第33章番外三【顾钧x单晖】 顾钧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所谓的家族聚会。一大家子人聚在屋子里,无论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会戴上一张张虚伪的面具,刻意地奉承讨好,夸张地大笑,这一切都让他打心底感到厌恶,尤其是他还成了这次聚会的主角。 一个不知道他该叫什么的中年男人端着红酒靠近他,祝贺道:“顾少,恭喜你考上a大。”顾钧淡淡一笑,点头应了应。他对不熟的人,无论长辈还是晚辈,都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拽上天的模样。那人也不觉得他这幅样子有任何不妥,毕竟他从小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耐不住他投胎投得好啊,从小到大总是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蜂拥而至,上赶着来腆着脸讨好他。这不,一个本家的姑姑自诩是他的长辈,把他拉到一旁,就开始念叨:“小钧啊,你看看你那个什么哥哥,弟弟考上大学了也不回来,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 顾钧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淡笑不语。那个人见他不反驳就更起劲了,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还有你的爸爸也是个不着调的,单晖连30岁都不到,就把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自己带着人去环游世界了。要知道,虽然那也是儿子,但毕竟是姓单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小钧啊,不是姑姑说你,等你爸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这件事,再这样下去公司就要改姓单了!” 顾钧耐心地听她说完长篇大论,从小到大他都快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自己耳边说过这种类似的话了,尤其在父亲把公司几乎都交到单晖手上以后,这种情况更甚。他瞥了眼浑身穿金戴银、打扮得雍容华丽的女人一眼,一针见血道:“姑姑,我记得你有不少顾氏的股份吧?” 那女人被他这么一说,尴尬地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含糊地应了声,气势一下子就减了大半。 顾钧见目的已达到,便不再多言,往一旁走去。 人啊,说到底又有几个人是真心为他人着想的,一个个的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他烦躁得扯了扯胸口的领结,突然莫名地有点想他哥,好吧不是一点,是很想。他哥去美国出差已经快一个月了,原本今天能赶回来,但是因为航班延误,只好作罢。他哥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跟他说了抱歉。他其实知道他哥也是特意挑了这个日子回来,否则按原定的计划,还要在美国待上一礼拜。毕竟单晖从小到大都这么宠着他。 好不容易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走进大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难道是他那两个不着调的爸爸回来了?不可能啊,刚刚前一个小时还跟他通了视频电话,说他们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听音乐剧。那就是……想到此,他迫不及待地上了楼,打开那个房门,发现房间里灯大开着,里面没人,但浴室里传来了水声。他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就看到电视柜上放着一双他最喜欢的nba球星签了名的限量版球鞋,旁边还放着一个玛莎拉蒂的车钥匙。他拿起那双球鞋看了看,只觉刚才在聚会上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心里一下子敞亮了。他刚想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解开扣子的手顿了顿,又突然决定不脱了。顾钧还特意走到浴室间照了照镜子,摆正了一下胸口的红领结。刚刚在聚会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东西勒得慌,但此刻突然觉得,还挺好看的。 他愉悦地打开了他哥的房门,单晖刚好洗完澡走出浴室,赤裸着健硕的上半身,下面就围着一块浴巾,头发还微微滴着水。顾钧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好几眼,很少能见到他哥把头发放下来,平常上班单晖总是把头发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此刻随意地四散下来,让他看起来一下子小了很多岁。顾钧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 单晖见他进来,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说他:“跟你讲了多少次了,进来之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洁身自爱 作者:阿柴啊阿柴 要先敲门。” 他不以为意地关上门,笑嘻嘻地从后面抱住他哥,手在他哥结实的胸肌上摸了一把,还装作不经意地擦过那两处凸起。 “哥,我好想你。”他环着单晖的腰,头在那人后背上蹭了几下。 单晖被他这幅样子逗笑,笑骂他:“长得都比我高了,还成天撒娇,怪不得爸从小说你是个小粘人精。”他转过身,打量了会顾钧的整套行头,顾钧连忙吸气站得笔直。 “这套西装不错,穿着很精神。”单晖背对着他披上了睡衣,在里面扯掉了那块浴巾。顾钧只瞧见了在睡衣下若隐若现的双丘,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他忙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说道:“哥,礼物我很喜欢。” 单晖随意地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等你工作了,再送你一辆更好的。我想了想,毕竟刚上大学,开太高调的车也不好。” 顾钧嗯嗯地应着,又黏黏糊糊地绕到了他哥的背后,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捏捏他的肩:“哥,这么赶来赶去很累吧?我给你放松放松。” “好啊,总算没白疼你。”单晖趴到床上,解开了睡衣,露出了宽厚结实的后背。顾钧心里简直快乐开花了。他迫不及待地往他大腿根上坐了上去,想了想又往上坐了些许,沿着肩胛骨开始一下一下给单晖按压着。 单晖被他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压得通体舒畅,舒服得直哼哼。却不知道这声音听在某人耳里完全变了味道,还好单晖突然问道:“当初爸让你出国读大学怎么不想去?” 幸好单晖此时背对着顾钧,否则他一转身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正无比专注而又贪婪着注视着自己。顾钧按着他的腰,随意地撒娇道:“我想离家近点嘛。” “别给我瞎扯淡。” 顾钧轻笑一声。真正的理由当然不是这个。 他在心里说道:我只是不想离开你罢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这人是自己的哥哥 他捏了捏他的脖颈,单晖被捏得舒服得眯上了眼睛。见他没了声响,便以为是不愿意回答自己。算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总是有很多难以开口的各种苦衷。他也不逼着他,反正a大在国内也是最顶尖的学府,再加上有自己看管着,横竖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么来回地赶飞机,到底是有些倦了。过了一会,单晖便沉沉睡去。 顾钧见身下人没了响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哥。见人已经睡熟了,便帮人把睡衣拉好,盖好棉被。看着单晖英俊的侧脸,他眼神暗了暗,终是忍不住倾身,把自己的嘴唇轻轻压了上去,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 “晚安,哥哥。”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