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时》 分卷阅读1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 ================= 书名: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文案】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是春光,胜似春光。 ——《采桑子·重阳》叶瑝一直很喜欢毛爷爷的这首词,看到词,想到他。第二次人生这样平淡,却还是美极了。就是一个小太阳照亮阴暗角落的故事啦。 ================== ☆、一 “叶小姐,房子的味道已经晾干净了,你可以放心入住。” “嗯,谢谢啦。” 昨天,是叶瑝正式递交辞职申请的日子,也是她关掉专为工作申请的手机号,正式与原本朝九晚五的工作说再见的日子。而就在今天,她则被装修公司通知——自己前几个月在郊区买的新房子可以入住了。 因为不是黄金地段,那房子倒不算贵,环境和绿化却是极好,正符合她即将步入老年生活的需求。 对了,叶瑝,今年三十五岁,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相当的有才能干。唯一不足的就是,大龄剩女一枚。说来奇怪,叶瑝前几个月才在同学聚会上发现:学生时代追自己的男生,女朋友都换了十几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可是她呢,总觉得晚点结婚不要紧,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坐在自己的小卧车内,叶瑝撇撇嘴——男人是什么,她才不需要。现在好不容易辞了职,也算是有房有车有存款,她完全可以独自一人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不用任何人帮扶和管束。 半小时后,地图上显示的目的地已经到达,叶瑝抬头一看,赫然是“幸福家园”四个大字。的确是她所在的小区。 瞧我们的叶瑝,住的小区都是这么接地气。 “小姑娘,你是住二楼西户的吧?”停了车,叶瑝拎着大包小包地走到了楼下,一个老太太看见她,热情道。 “是啊大娘。”被叫做“小姑娘”的叶瑝老脸一红,应声道。 头发花白的大娘和蔼一笑,“姑娘有时间就跟下来跟我们打扑克,说说话,二楼东户那两口子帮不到你什么,你就来找我们,我们年纪都大了,闲着呢!” “嗯。”叶瑝应道,不等反应过来,就见那大娘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冷漠。 再一转头,看见身后之人,叶瑝不禁后退一步,再仔细一看,更是愕然道,“蒋,蒋老师?” 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左脸大面积的烧伤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可怖,可是那副眉眼却显得低调安静,丝毫没有锐气。眼睛大而无神,若是细看,还能看出那双眼中包含的黯然和绝望。 虽然已经过了近二十年,叶瑝还是认出了此人是她大学时代的班主任老师蒋秋风。 不光是因为那片显眼的烧伤,更是因为这样暗淡的神色表情,天底下只怕独此一份。 “嗯,叶瑝。” 没想到蒋老师还认得她,叶瑝咧开嘴,投以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她学生时代也曾伙同同学们嘲弄这个名义上的班主任,据说蒋秋风是跑关系才做了老师,又没什么才干,只能做个班主任,又因为性格实在孤僻寡言,没有学生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叶瑝他们的学校着实是三流大学,即使有一个这样的老师,也无伤大雅。 她犹记得当年,蒋秋风似乎要宣布什么事情,几个坏心思的同学就将水桶卡在教室门的玄关处,他推门进来,一桶水呼啸着扣在他的头上,浑身湿透的他宛如一个小丑,独自一人,面对着台下一个个捧腹大笑的观众。 相当的无助...... 那天晚上,蒋秋风披着叶瑝的外套回家,却还是感冒了。 自此以后,叶瑝再没有做伤害他的事,无论身心。 “蒋老师还记得我啊,我是新搬来这里的,二楼西户。”叶瑝向来话痨,在新居见了故人,自然而然地打开了话匣子。 他怎么会不记得她呢,那天下午,浑身湿透的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是叶瑝将唯一的褂子借给他......只怕就算到了下辈子,他都不会忘,他很想和她保持联系,奈何外套还回去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套近乎了。 “嗯。”心中思绪万千,嘴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嗯嗯啊啊地回应着。 “蒋老师住在哪儿?” “东户。”简略的回答。 叶瑝问道“二楼吗,那我们就是邻居啦!” 只见蒋秋风点点头,叶瑝并没有注意到他两颊轻轻飘起的淡色红晕...... 在幸福家园的这处房子从户型到装潢,都是叶瑝一手操持,可以说是她最满意的一份作品——不错,她之前的工作便是室内设计,工作整天繁忙不说,有时候还要陪着客户去看房子,好不辛苦。 上个星期的今天,她还在办公室按客户的意思一次又一次地修改着手头的设计图,现在的她却可以悠闲地磨上一杯咖啡,听听音乐,看看影视剧。 时间过的很快,叶瑝又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很快就和周围的邻居打成一片,包括蒋秋风的妻子。她发现蒋老师和师娘一起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二人并不是很恩爱的样子,平日里也都是师娘出去工作,蒋秋风一直在家。 蒋老师五十岁了,也该歇歇了,叶瑝心道。转手拿起师娘刚还回来的电熨斗,准备放到原处,却猛地发现,上面竟有一丝淡淡的猩红,俯首一闻,果然是血。这是怎么回事?叶瑝心中充满疑问,却不好直接敲门去问,又猜测可能是鼻血之类,索性擦去鲜血,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过了一刻钟,叶瑝几乎忘掉了电熨斗的事,她正忘我地创作着漫画人设,就听到门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声音响了两下,很快就停了,似是犹豫一番,又响几声。 “谁啊......” 门开了,站在门外的人是蒋秋风。 “蒋老师,什么事?”见是熟人,叶瑝微微一笑,便要请蒋秋风进屋坐。后者却显得有些局促,抬了抬腿,决定还是不进屋。 他垂首问道,“有胃药吗?” 眼神从上至下,移动到蒋秋风的胃部,只见他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则用力按压着自己的胃,原本单薄的身体被挤压变形。他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右手上,整个人斜斜地依靠着门框,看着是站立不稳。 见他这般模样,叶瑝一伸手就将他拽了进来,搀扶着安顿在沙发上,“我不常备胃药的,你坐一会儿,我给你买去。” “没有的话就别......”蒋秋风刚抬起手,却听见“咣当”一声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 ,叶瑝已经出门了。 胃部一阵一阵地痉挛,他咬着嘴唇,整个人蜷在柔软的沙发里,右手的力度则是继续加大,这才好受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二 走在路上,叶瑝轻轻蹙眉——她离开的时候发现,蒋秋风太阳穴附近有一处血迹未干的伤口,看样子是磕在了什么东西上,按道理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应该到处磕磕碰碰的才对......不过见他那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倒也真说不定。 她想着,不但买了胃药,还买了处理伤口的酒精和绷带。 “蒋老师,你先把胃复安吃了,你头上有伤口,帮你处理一下。”回到家,她将药瓶递了过去,又倒了杯水。 却见蒋秋风行动有些踟蹰,走近一看,见他是看不清上面的小字。 老花眼......叶瑝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说明书道,“每日两次,一次两片,如果不是持续疼,就不用一直吃了,这是店里药师说的。” “......”蒋秋风望着手中淡粉色的小药瓶,一时间觉得尴尬,许久才轻笑一声,“麻烦你了,我眼睛看不清楚近的东西。” “正常的嘛,我爸五十岁的时候也已经老花眼了,配一副眼镜吧。”叶瑝大方道,“蒋老师比我爸也小不了多少岁。” 这话刚说出来,蒋秋风只觉得心中一颤,咬唇,“嗯,我年纪很大了。” “嗨,谁年纪不大呢,我都三十五了。”叶瑝似乎听出他话中带着些对自己五十岁“高龄”的抵触,不着痕迹地安慰道。“蒋老师啊,年纪大了就要懂得照顾自己,你这胃病恐怕不是第一次犯了,今天中午师娘跟我说你们吃酸辣土豆丝,肯定是刺激到胃了。” 师娘? 迟疑片刻,蒋秋风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师娘是何许人,暗自苦笑一下,道,“她喜欢吃这些。” “那就她吃她的,你吃你的呗。”话已出口,叶瑝才发觉自己管的未免太宽,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蒋老师,我这人就是嘴比较快,没有别的意思,你下次可以把土豆丝炒成不辣的......” 说罢,她不等蒋秋风接茬,就拿着纱布和酒精坐在他身边,“来,我帮你包一下这块伤口,这是拿什么磕的呀?” 纤柔的手指沾取酒精,一点一点处理着伤口上的血迹,蒋秋风不觉得痛,只能感受酒精挥发带来的丝丝凉气和身旁女子的体香,叶瑝的动作很轻很柔,细碎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庞,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然淹没在温柔乡之中,而不是在接受疗伤。 “好了蒋老师,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伤口是怎么弄的,要是磕在生锈的东西上,可是要打破伤风的。” 被温柔呵护的感觉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刺痛和周围弥散着的酒精味,冷冰冰的,让他想到自己所谓的“家”和“妻子”。 “电熨斗。”他半晌才回过神来,面色一红,轻声道。 “熨斗?是我的熨斗吗?”想起电熨斗上那一抹淡淡的血迹,叶瑝自然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摇摇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再怎么样,也不能磕到熨斗上面,难不成是熨斗自己跳起来砸的?” 等等,砸的? 叶瑝扭过头,错愕地看着蒋秋风,结巴道,“蒋,蒋老师,不是你自己砸自己的头吧?” “我要是好这一口,胃痛就不会来找你了。”听了她奇葩的猜测,蒋秋风只觉得无奈至极,却看她饱含担忧的神色,暖流便在他体内来回流动,一直流到心底。 叶瑝扑哧一笑,“没想到蒋老师也是会冷幽默一下的。”笑罢,她接着追问,“不是你自己砸的,难道是师娘么?” 见蒋秋风低头不语,叶瑝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接着道,“这不是家暴么?” “是又能怎么样?”沉默了很久的蒋秋风忽然开口,“之前我对校园暴力无能为力,现在我对家庭暴力也无能为力,这是命,认了。”在叶瑝的记忆里,蒋老师是很少说这么多话的,就连之前自己将外套借给他,他都不怎么吱声。 “我觉得我可以跟师娘谈一谈,和平地解决,有人调查统计过,夫妻之间的矛盾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因为误会来的,要是说开就好了,就算说不开,也不能打人啊!”叶瑝据理力争,希望能为蒋秋风讨回公道。 只见眼前的人摇摇头,“不是矛盾,别去跟她说,除非你想我死得快一点。”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真是吃饱了撑的,叶瑝心中想着,除了无奈也只剩下无奈——非亲非故,自己为什么要上赶着去帮别人,反而吃力不讨好,她想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道,“胃不疼了就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蒋秋风抬眼看她,很快又低下头,“麻烦了......”说罢,他右手捂着胃,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开门离去。 走的还挺快,带起一阵阵的风,看来是没事。叶瑝想着,心中稍稍踏实了些,端着咖啡,坐到了电脑前。 “为什么,对你好都不领情。”回到屋内的蒋秋风立刻奔向厕所,身体无力地抵在水池旁的镜子上,右手捶打着肚子,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一直滚落到地面的瓷砖上,狼狈极了。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嘲笑道,“好不容易有人肯关心你,为什么惹人家不高兴,你怎么不去死?” “你可真过分......”他终究是连骂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失去支撑的身体渐渐下滑,整个人侧卧在冰冷的瓷砖上,凉的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三 与此同时的叶瑝也觉得不大安生,在电脑前随意涂画了两笔,便发觉已然没有了兴致,放下手中的数位屏,转头看向窗台上生机勃勃的绿萝。这盆碧绿而坚强的植物是前男友送给她的,当初二人分手,她有意不再照料绿萝,没想到却是越长越茂盛,丝毫没有死掉的意思。 看它这么坚强,她也就留下它了,如今,绿萝是家中除了她外唯一的活物,倒真显得原本不大的房间空旷寂寥了许多。 蒋老师啊,你也很坚强...... 身为一个老师,在学校受尽了学生的气,退休回家还要受老婆的气。即便如此,却是初心未泯,即便胃不舒服,还陪老婆吃辣,真是男人中的好男人,好男人中的楷模,少说也得比自己那自私的前男友好上十倍。 所以,自己刚才那样说话,是不是太凶了些? 凌晨一点,蒋秋风的妻子孙琪方才披星戴月的归来,除了夜间的寒凉,更带回一身酒气。 她大蒋秋风四岁,是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每晚出门应酬,几乎成了她的必修课。虽说上了年纪,孙琪对自己很好,保养得宛如四十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 岁出头,与叶瑝站在一起,就算称作姐妹俩也不为过。 酒桌上,夜店里,无数俊美的小鲜肉抢着与她套近乎。为了钱也罢,为了色也好,她无所谓。 而蒋秋风于她来说,是什么呢? “骂你是死人,你还真死在这儿了?”孙琪看到卫生间地上侧躺着的蒋秋风,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破口大骂——今晚已经很累了,这死男人不但不做好准备伺候她,反而在厕所里装死吓人,叫她怎能不气? 锃亮的尖头高跟鞋狠劲儿踹在蒋秋风腹部,软绵绵的,可地上的人仍旧陷入昏迷。 “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倒要看看你怕不怕。”借着酒劲儿,孙琪很快烧了一壶开水,毫不犹豫地浇在陷入昏迷的蒋秋风身上。果然,地上的人有了动静,原本瘫软无力的身体疯狂地扭动起来,原本惨白的面孔瞬间涨红起来,伴着一大片烧伤,更是狰狞可怖。 “啊啊啊啊啊——” 不同于以往那般压抑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公寓,也惊醒了浅眠的叶瑝。 她瞬间清醒: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有人夜间行凶?叶瑝想着,摸索着拿起了电话,却又觉得有些蹊跷,侧耳一听,楼道里传来了邻居们的议论声,叽叽喳喳,又似乎像是在看热闹。一般来说,应当是不会有人拿行凶当热闹看的,但若是虐待或者斗殴,就有可能招来袖手旁观的群众。 这么想着,她未免有些担心,听楼内的声音,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她长舒了口气,整整身上的睡衣,推门出去。 果不其然,现在正式一群人围在蒋秋风家门口,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张大娘,这是怎么回事?”叶瑝上前两步,拉扯着她刚搬来时颇为热情的老太太。 “嗨,你们这层东户的泼妇又发神经了,在屋里打男人呢。”张大娘十分不以为意,看叶瑝愈发愤愤的神情,她接着道,“姑娘啊,你可别觉得我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住了几天,知道我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之前我们对这两口子好着呢,打架我们也劝,可越是劝架,那女人打得越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有什么办法?” 想起平日里精明干练,一丝不苟的师娘,叶瑝只觉得她无论如何都跟张大娘口中的泼妇联系不起来...... 她刚想敲门,又被人拦住,“小叶,我们知道你是热心肠的人,这几天也和这两口子熟了,之前我们楼里的年轻姑娘想管这事儿,结果那泼妇一直追到人家单位去,硬说她和姓蒋的有一腿,害得小丫头丢了饭碗,好可怜的。” “对啊,而且你猜那姓蒋的怎么着,他非但不为那丫头说一句话,反而一副默认的样子,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对这两口子避而远之了,小叶,你是个好姑娘,还是别趟浑水的好。”说话的一位大爷,他语气中带着对之前那位姑娘的心疼,更带着对蒋秋风的鄙夷。 指尖轻轻颤抖,原本想要去叩门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公寓里的人没必要骗人,如果真是这样,她不怕被师娘针对,但她不愿去帮助一个知恩不报的人。 可是......屋内痛苦的□□和喊叫声还在继续,一点点软化她方才硬下来的心。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 “师娘,我是叶瑝,您有什么事明儿一早解决行不行,现在好晚了,大家都睡觉呢!”此话一出,立显奇效,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凝滞了几秒,叶瑝苦笑一下,转身回房,其余的几名住户,也纷纷离去。一时间,整栋楼又恢复了什么都没发生之前那般宁静,一轮下弦月挂在空中,银色的光辉,比谁都圣洁。 “叶瑝她还真识趣,我还以为她也要像之前那傻妞一样敲门进来呢。”孙琪一笑,被艳色唇膏勾勒的唇瓣,看上去宛如一朵带刺的玫瑰,嚣张又危险,“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听她的,她让你不喊,你就真忍着了?” 蒋秋风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痛,一件一件地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好烫啊...... 叶瑝都听到了,为什么不来帮帮他,为什么不救救他,看他多听话,她不让他喊,他都忍住了。 “你告诉我,我让你冲冷水。”孙琪的眼中充满了残酷的好奇。这个姑娘对他来说,好像有点重要呢。 毁掉对他来说重要的东西,向来是孙琪爱做的事情。 她并不爱他,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恨意何其之浓。那又如何,他这辈子只能隐忍着做她的出气筒,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毁掉他的幸福。 他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四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辗转了一夜的叶瑝还是决定趁孙琪不在的时候去隔壁瞧瞧,毕竟昨夜蒋秋风叫的实在凄厉,根本不符合他平日里少言隐忍的模样。 听着孙琪离去,叶瑝便穿好衣裳,轻手轻脚地叩响隔壁的门,“蒋老师......” 半晌,房门才有动静,开门的人是蒋秋风,他掺杂白丝的头发湿漉漉地趴在肩头,上身不着寸缕,伴随着一颗颗水珠滚落下来,下身是一块稍长的手巾,勉强遮着□□。 原来是在洗澡。 叶瑝暗骂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呆了几秒才干笑两声,“蒋老师,我就是来看看,没别的事,你先洗着,我回去了......” “进来吧。”蒋秋风面上微红,他当是孙琪忘拿钥匙,半路折了回来,怕她发脾气,这才来不及穿好衣服便来开门,却没想到来人竟是叶瑝。怪不得,敲门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温柔。 他轻咳一声,转身快步走近浴室,待他换好了衣裳出来,叶瑝正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纤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看着像两只从容优雅的黑蝴蝶在她面庞之上小憩似的,晨间的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蝴蝶”停留的地方,拉下两道漂亮的剪影——好美,望着沐浴在暖阳下的叶瑝和藤椅,蒋秋风偷偷的想。 “什么事?”他紧了紧胸前的扣子,怕惊扰了叶瑝似的,声音很轻。 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见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丝合缝,叶瑝才道,“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来看看,蒋老师,你和师娘昨晚怎么了?” “昨晚啊,我没事。”却见他惨淡一笑,“邻居应该跟你说过的,就别管我了。” “蒋老师,这是家暴。”叶瑝蹙眉,她本以为蒋秋风是太疼爱孙琪才隐忍和让步,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就连楼内的邻居都对昨晚的事情见怪不怪,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分明就是孙琪单方面的施虐! 上一句话音落了,屋内便安静起来,偌大的客厅,只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 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气氛忽然变的凝重,这是叶瑝始料未及的。她望着不言不语的蒋秋风,心道莫非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我说了,没办法。”半晌,才听蒋秋风语气漠然地说道。 为什么这个人对自己的事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呢,二十年前是这副样子,现在照旧是这副样子。叶瑝心中想着,嘴上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没办法像什么话,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呀!” “是么?”忽地,他抬眼盯着叶瑝,尾巴上扬的双眼不复往日那样黯然,反而闪烁起了精光。 叶瑝点点头,呆呆地看着蒋秋风,原来他,还有这样的眼神..... “那好啊,你嫁给我,我和你住在一起,不就没这些事了?”他笑了起来,看向叶瑝的眼神是带着嘲弄和讥讽的,兴许还带有一丝期盼吧,却在她错愕的神情之间一闪而逝。 他蓦然起身,恢复了之前的黯然和惨淡,“回去吧。” “蒋老师......” “我没事,你回去吧。”蒋秋风走到门边,显然是要送客的架势。 待得叶瑝离去,他才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何尝不知道叶瑝的意思,她不忍心看他被孙琪折磨,好心想要帮他,可他却这么不知好歹。他知道自己对叶瑝有不该有的心思,跟之前那个多管闲事的女生不一样,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到她,却又喜欢她为自己担忧心疼。 叶瑝能对他的事上心,他真的很高兴。 而此时此刻,被“请”出家门的叶瑝才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蒋秋风的意图,说什么让自己嫁给他,那不是开玩笑嘛...... 罢了,既然蒋老师不想让她狗拿耗子,她也就不多管闲事了。想着,叶瑝回屋,看看前几天买来的红薯和南瓜还算新鲜,她很快便将不愉快的事抛在脑后,系好围裙,着手炖一锅南瓜红薯粥。 两个小时后,锅内的南瓜和红薯已经软烂如泥,凑近一闻,是扑鼻的甜香。叶瑝甚至想象到食材入口即化,一口咽下去,从头到脚都是暖暖的。她戴好手套,刚将锅子端上餐桌,就听门铃叮当作响,是有人来了。 真会挑时间,叶瑝想着,开门的一瞬间却是有些惊愕。 “蒋老师?” 她没想到,蒋秋风竟然还会主动跑到她家来,难道又是来要胃复安的? 刚打算开口问,却听蒋秋风轻声道,“我之前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这样,我认了。” 还是那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叶瑝在心底无奈地长叹一声,索性不再提及此事,她抬头道,“蒋老师,你不是胃不好吗,来喝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五 粥是甜的,和平常寡淡无味,喝完胃痛的白粥大不一样。蒋秋风手中握着汤匙,一勺接着一勺,小小的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甜的吃多了胃酸,蒋老师,一碗就够了吧?” 蒋秋风的胃口比叶瑝还要小。常年不治的胃病,不允许他吃太多东西。 “嗯,很好吃。”他点点头,顿了半晌才道,“以后你还会做这个么?”说罢,他脸上微红,张了张口,终究是没将下一句话吐出来。 叶瑝扑哧一笑,蒋老师每次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要脸红的,小时候便是这样,现在照旧如此。说来也是奇怪,虽说距离大学时代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但蒋秋风给叶瑝的感觉和以往照旧。 从没见过这么恬淡的男人。 “你笑什么......” “会啊,以后常来吧。”叶瑝莞尔道,接着便加了一句,“如果师娘同意的话。” 蒋秋风点点头,暗下决心——明天无论叶瑝开不开口,他都要来蹭饭! 一连几天,叶瑝总能准时在饭点儿听到敲门声,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掉了自己的无辣不欢,每天都做些养胃的食物。好在蒋秋风胃口小的很,倒不用多准备什么。 “蒋老师,我好几天没见过师娘,她去哪儿了?” “有事,出差了。”蒋秋风放下手中的筷子,今天的午饭是鸡汤和面条,叶瑝是个好吃的人,这土鸡汤便是她昨天买来的那只笨鸡,加上党参枸杞,文火煲了几个小时的结晶。鲜美得很。 蹭饭的这些日子,师生二人熟络了不少,蒋秋风也不像之前那般羞涩和局促了。 叶瑝点点头,“师娘果然很忙啊,她不在也好,你能自由点儿。” “嗯。”他颔首,不再言语。 知道蒋老师不喜欢谈孙琪的事,叶瑝也没再说下去,她很想跟他谈一谈关于家庭暴力的问题,却又怕和之前一样,非但谈不出什么所以然,反而惹他不高兴。 “对了,明天是我生日,估计也不会有人来开什么party,就我们两个人庆祝一下吧。”说罢,她轻笑,“蒋老师愿意吗? 分割线 从小到大,叶瑝对自己的破壳日也算重视,虽说不到每年大办宴会的程度,但吃一碗长寿面,下两颗荷包蛋之类是常有的事情。 今年的生日,纵然没有父母和朋友一起庆祝,但还有蒋秋风在,也不算寂寞。 坐在餐桌前,叶瑝打开一听荔枝啤,笑道,“我也不会品酒,就喝杯糖水助助兴好了。” “喝酒不好。”蒋秋风道,看她手中拿的是水果酒,也就不再说什么。孙琪是个嗜酒如命的女人,她在外应酬过了,夜里回来总是一身酒气,酒品又不是很好,常常是将酒疯撒在蒋秋风身上......不过,就算她不喝酒,也照旧将他当作出气筒。 叶瑝点点头,“嗯嗯,我知道。蒋老师,我们先吃饭再切蛋糕?” “好。” 今天的饭不算丰盛,也便是两碗打了鸡蛋的阳春面,虽说是简单的食物,也架不住叶瑝作为资深吃货的好手艺,平常的两碗面,却散发着撩人的葱香,几颗海米和荷包蛋点缀其上,看着很有食欲。 “蒋老师,你知道阳春面为什么要叫阳春面,但是不叫月秋面么?” ...... 蒋秋风看她一眼,咽下口中的面汤,淡淡道,“我又不是你,对吃的没那么感兴趣。” “切,给你科普知识还要损我。农历十月被古人们称之为小阳春,阳春就是十,十就是阳春,后来有一种好吃的面流行起来了,当然,没有我做的好吃,恰好是十文钱一碗,所以就叫阳春面了。”叶瑝说罢,嘻笑道,“蒋老师对吃的也不感兴趣,对玩的也不感兴趣,吃喝玩乐,人生四大幸事,你都不感兴趣,那你对啥感兴趣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 啊?” 这次,蒋秋风并未抬眼,而是垂着头,低声道,“对你感兴趣。” “噗......那我岂不是很荣幸?”叶瑝扑哧一笑,她不觉得有何不妥,这些天以来,她自认为和蒋老师已经算很熟识,开两句玩笑,是常有的事。她也发现,蒋秋风虽然平时默不作声,实际上说起话来并不含糊。 “嗯。”蒋秋风没有将这话题继续下去,埋头吃着碗里的龙须面,将一颗颗海米和鸡蛋挑出来放在叶瑝的碗里。他想把好的,稀罕的东西都给她。 原本,叶瑝以为今年的生日就这么平静如常地过去了,却不成想,当两个人将阳春面的汤水喝干,准备切蛋糕的时候,改变他们一生的转折就此出现。 叮铃—— 是叶瑝的手机,三十岁以后,她就不再设个性彩铃,系统的铃声,总是妥当的。 “喂?” “谁告诉你的,我警告你,别来找我麻烦!” “我和你早就一刀两断,断的彻彻底底,你要是来,我立刻报警。”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这是蒋秋风第一次,看到温柔的叶瑝大发脾气,对着电话中的人咬牙切齿,只怕若是他不在,叶瑝就要破口大骂。她已经在努力避讳他,不愿让他受到影响了,可他还是能听出她言语中的怒不可遏......是谁? 不一会儿,叶瑝从屋内出来,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却强笑道,“蒋老师,一会儿再切蛋糕,有个人要来。” 话毕,就听到“笃笃笃”的叩门声,叶瑝轻笑一声,“说曹操曹操到。” 正打算去开门,却见蒋秋风站了起来,与她并肩,轻声道,“嗯。” 到底是相处了很长时间,叶瑝瞬间明白了蒋秋风的意思,将脸上的泪渍抹了去,笑道,“嗯!”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三十岁左右,和叶瑝差不多大。只见他打扮得油头粉面,身着笔挺的西装,脚踩锃亮的皮鞋,手中捧着一束鲜花,是香水百合。 “瑝瑝,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花,生日快乐,之前是我错了,我们相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你也舍不得我,我发誓,以后在不让你生气了......”一进门,那男子就单膝跪地,声情并茂地说着。 ☆、六 不知道打了多少腹稿,叶瑝想着,淡淡道,“李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纠缠不休,未免不合适吧?再者,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这张口就来的毛病,看不到我家还有人么?” 她说的“人”,自然是身边的蒋秋风了,李斯真没注意到还有人,被她这么一说,立刻看向蒋秋风,先是被他脸上瞩目的烧伤吓得一战,随即反应过来,笑道,“这......是你家亲戚吧,实在不好意思,我实在想瑝瑝了,这不是急着道歉吗,您不要在意,我们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蒋秋风抬眼,语气很是森冷,伴着他因烧伤而扭曲的侧脸,倒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意思。 只见李斯后退几步,方才挤出一个小脸,打算说话,就看到叶瑝后腿几步,挽住了那“凶神恶煞”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将脑袋靠了上去,笑道,“这,是我的丈夫,我们正在庆祝生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啊?”李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噩耗”,面色僵了许久,双手一松,一大捧百合花掉落在地,系带松了开来,洁白的花朵们散落在地。 接着,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颤了半天,忽然咧嘴笑起来,指着叶瑝道,“我这样的人你不要,你跟我分手,联系方式也换了,家也搬了。我是为什么和小玉在一起的,还不是你连碰都不让我碰!这才几天啊,你就去找了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他是不是有钱啊?这房子是他买的吧,哈哈哈,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纯洁吗,你怎么当□□还立牌坊啊?” 话刚说完,叶瑝纹丝未动,她向来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他这般诋毁。 却是蒋秋风先坐不住了,可他向来不是个会出头的,平时就少言寡语,论起吵架来,他自然不行。可是挽着他的叶瑝,却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和聚集在手上的力量,只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挥拳出去。 还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比较好......叶瑝想着,道,“说的没错,就是这样,我觉得跟着你没有前途,我找了个大款,你走吧,找你的小玉去吧,等我跟小玉联系以后,你恐怕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说罢,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防盗门关紧,在不管李斯说些别的什么,拉着蒋秋风去了内庭。 李斯看样子是怕她真的跟小玉联系,骂骂咧咧两三句,门外很快安静下来。 “这人小气着呢,那些百合花啊,他一定都收拾好了,拿去送他的小女朋友。”叶瑝撇撇嘴,原本她对李斯还留有一丝余地,虽然不会跟他复合,但毕竟在一起很久了,若说不怀恋,是假的,所以她才会被气哭。 可是后来,她又释然了——这样不靠谱的男人,就算嫁给他,日后是一大隐患,就像蒋老师和孙琪一样,她知道蒋老师的婚姻一点儿都不幸福。 “瑝瑝啊......” 叶瑝正吐槽着她的前男友,却听蒋秋风幽幽地叫她。 瑝瑝?蒋老师以前可从没这么叫过! “怎么啦......唔!”叶瑝的眸子蓦然放大,整个人被蒋秋风抵在墙壁上,他不算很高,壁咚她是正好。而后者的唇,毫无迟疑地也摁了上去,叶瑝说不出话来,惊讶地看着蒋秋风,手中使力,想将他推开。 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劲儿,无论叶瑝怎么挣扎,都逃不开他的禁锢。 “你不是说我是你丈夫?我忍不住了,瑝瑝,我们来行夫妻之事,好么?” ;fuck 好容易空出了嘴巴,叶瑝摇头道,“不!这玩笑不能随便开,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么说的,蒋老师,这玩笑不能开......” “我没开玩笑,瑝瑝,你的名字真好听啊。”蒋秋风说着,嘴唇再次欺上叶瑝的的脸颊,“你知道孙琪都是怎么对我的,五十年了,我没有一天快乐过,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 天哪,叶瑝只希望自己这是在做噩梦,一旦噩梦醒来,蒋老师还是那个腼腆软弱,说话脸红的蒋老师...... 只可惜,这是现实。 “不行,我告诉你,我拿你当我的长辈,我的朋友!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蒋秋风,你要是这么做了,我会告你□□!” “这怎么行呢,我是你的丈夫啊。”蒋秋风一笑。接着又咬咬唇,眼睛盯着自己渗血的肩头,颇是委屈和无辜,“瑝瑝,你别咬我,好痛。孙琪总是欺负我,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6 你,你对我好一点行么?就一次,一次,我求你了......” 嘴上虽是这么祈求着,他手上的力度却是丝毫未减,将叶瑝推搡搂抱着放到床上,他开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叶瑝首先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除了她刚才咬的,层层叠叠,还有不少。 果然,孙琪这是虐待。叶瑝想着,竟失去了反抗的想法,眼神一寸寸地看遍他身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口,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蒋秋风动作很轻,叶瑝是处女之身,却不觉得有多难受,而他,也像第一次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一丝一毫。 事情办完了,蒋秋风一点点地为叶瑝将衣裳系好,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完全脱去叶瑝的任何一件衣服,而他自己,早已□□。 我竟然心疼一个□□犯......叶瑝埋怨着自己的不争气,憎恨着蒋秋风方才装可怜,双眼一闭,眼眶内的泪水便滑落下来。 “瑝瑝,别哭。”蒋秋风立刻慌了神,顾不得穿衣裳,便要擦拭叶瑝脸上的泪水,怎么能够让她哭呢,这和刚才的男人有何区别? 叶瑝一偏头,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出去。” “瑝瑝......” “滚蛋!” ...... 叶瑝闭着眼睛,身边的人安静了许久,半晌她才听到一声,“对不起。” 接着,便是有人离去的脚步声。 再接着,是关门声。 十分钟后,她听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了地。 ☆、七 蒋秋风去世了,是自杀。 他从公寓的顶楼,那个叶瑝总喜欢上去看星星的露台跳了下去。十几层的高楼,当场毙命。 蒋老师,你打算让我每次看到星星就会想起你么? ...... “他最后见的人是我,师娘出差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吃饭,那天他非礼我,我就说了些重话,然后就这样了,如果他的死要我负责,我接受。”叶瑝坐在审讯室内,作为这些天里和蒋秋风最为亲密,又是最后一次见到的人,她无疑要接受询问。 录口供的警察顿了笔,“非礼你,成功了么?” “嗯。”叶瑝不想说谎,就算有人误会和偏见,她也无所谓。 “这就不对了,据蒋秋风的前妻所说,他患有□□障碍,很多年前就不能人道了,怎么还会这样呢?” 不能人道?叶瑝逼迫自己回忆之前那一幕——凉丝丝的皮肤和嘴唇,温热□□的体感,小心翼翼的动作,绝不是她一个初经人事的女人能幻想到的。 况且,蒋老师的尸体那么真实,昨天的事,她怎么会记错一毫一厘? “我不知道。”叶瑝摇摇头,也顾不上理会“□□障碍”究竟是什么意思...... 录了口供,叶瑝就离开了公安局,回到公寓,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次日一早,她被告知,法医鉴定结果证明,蒋秋风的确是自杀而亡,没有任何外界的物理做推动。 而她作为刺激蒋秋风自杀的重要因素,不予追究责任。 叶瑝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反而越来越沉重,如果不是她说了重话,蒋老师又怎么会想不开呢,他是个那么坚强的人。 虽憾不悔向来是叶瑝的人生信条,可现在,她后悔了,好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逼得蒋老师走上自杀这一条路。她要好好劝劝他,哄哄他,就算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也再不会埋怨他...... “小叶,在不在啊,开一下门,跟你商量点事儿!” 后悔和自责的思绪很快被打断了,敲门的是楼下邻居李大娘。上前开门,叶瑝见她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木匣子和一个信封,她递给叶瑝道,“我刚才送到对面,那女人说嫌晦气,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不错,这些钱是邻居们一起拿的,就麻烦你了,去给他买块墓地吧......” “蒋老师!”叶瑝死死地盯着李大娘手中浸染着悲怆气息的黑色匣子,劈手便夺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会照顾好他的。” “啊?”李大娘看的一头雾水,“那这钱?” “不需要。”叶瑝在未抬眼看过李大娘,只盯着手中的骨灰盒,眼中满是怜爱和心疼。 李大娘觉得她言语间带着些诡异,一时间也不敢再与她多说,有安慰了几句,才扭头下了楼。 见她终于离去,叶瑝对骨灰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蒋老师,我们来行夫妻之事,好么?” (感觉自己在写鬼故事了orz) 说罢,她温柔地捧着木匣,轻轻地吻了上去。 冰凉,坚硬。 ...... 温热,柔软。 这不是盒子,这是人的皮肤。 蓦地,叶瑝瞪大眼睛,眼前早已不是自己闭眼前的那副光景。不是萧条的秋季,炎炎日光即使经过窗子的折射也依然晃眼;不是她精心布置的小窝,老旧掉渣的墙皮,她多年不曾见过的木桌...... 最重要的是,不是冷冰冰的骨灰盒,是活生生的,年轻的蒋秋风! 叶瑝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晕,身体漂浮起来,待得再次站定,她正被闺蜜宋秉春扶着,后者面色苍白,惊恐地看着她。 “小春?” “瑝瑝,你可吓死爸爸我了,你这晕的也太突然了吧......”她和叶瑝一道去图书馆借书,走在半路,叶瑝忽然毫无征兆的晕倒在地,吓得她冷汗直冒。 叶瑝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头晕。” “那我们还是回宿舍吧,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说罢,宋秉春就拉着叶瑝准备离去。 叶瑝懒得反抗,反正......她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干嘛。 过了整整一天,叶瑝才真正接受了现在的状态——是自己带着三十五岁的记忆,回到了这具十八岁的身体上。 是因为蒋老师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无论因为什么,她都要将过去的遗憾和后悔统统丢掉! “瑝瑝你好点儿了没,好点儿了的话,我们去看热闹吧,今天老师们在操场上开小型运动会,方应给的票,咱俩一人一张!”叶瑝躺在床铺上,宋秉春推门进来,兴高采烈地说着,她向来喜欢看热闹。 “小声点,吵死了!”睡在叶瑝上铺的女生十分不耐地嚷。 宋秉春吐吐舌头,抖抖手中的票券,“大白亮天的,还不让说话啦,走,瑝瑝,我们去看运动会。” “别嘚瑟了你。”叶瑝穿鞋下床,略微整理了仪容,跟着宋秉春一道离去。 这场运动会,她是记得的。 虽说这所大学实在不怎么样,但趣味活动还挺多,教师趣味运动会就是其一,每年的票券都很难得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7 ,方应作为学生会主席,每年都能有多余的票送给叶瑝她们。若是没记错,今年是叶瑝入学的第一年,也是第一次来看运动会。 找到同班的几个女生,宋秉春很快给叶瑝占了座位,“瑝瑝,过来坐,这儿看得清楚。” 却见叶瑝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看台一角,只差把眼珠子掉在地上了。 “你干嘛......”循着叶瑝的目光看去,宋秉春咧咧嘴角——原来是班主任和学委。只见蒋秋风低垂着头,旁便站着眉头大皱,看样子颇为着急的学委。 学生训斥老师?嗯,这对于她们来说,早已经是习惯的。 “你怎么这么笨呀你,要是拿不到名次,你负责?”学委越是着急,蒋秋风越是不言不语,学委急了,用力搡他一把,恼怒道,“你是哑巴吗,还是聋子呀,说话啊!” “秦晴,怎么了?”叶瑝不顾宋秉春的挤眉弄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挡在秦晴和蒋秋风面前。 ☆、八 秦晴见是叶瑝,吊梢眼一挑,“跟你有关系吗?” 而蒋秋风则顺势小退一步,整个人被叶瑝挡在身后,只剩下头顶比她稍高一些。 其实就算秦晴不说,叶瑝也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历年教师运动会,都有班主任和学生搭档的项目,虽然过了很多年,但她犹记得秦晴曾因为没拿到名次,打了蒋秋风一记耳光。 当然,如今有她在,她是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这样对蒋老师,过分了吧。”叶瑝挑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一会儿比赛发挥不好,把气撒在蒋老师头上了!” “我把气撒在他头上?”秦晴蓦然瞪大双眼,她不敢碰叶瑝,而是伸手越过她,又狠狠地推了蒋秋风一把,“让他自己说!说啊!” 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叶瑝,哪容得下别人这样再三折辱蒋秋风。 怒由心中起,她眯起双眼,抬手捉住秦晴那只一而再再而三推搡蒋秋风的爪子,力气渐大。 “没完没了了?” “我......呵,不怨她。”不等秦晴挣开叶瑝的束缚,就听蒋秋风哑着嗓子,苦笑一声道。 听出他语气中的牵强和无奈,叶瑝心中一痛。将右手抽了回来,转而握着蒋秋风的手,“那就我来参赛。” 炎热的夏日偶尔会有清风吹过,风儿带起叶瑝鬓角的碎发,挡在蒋秋风身前的她,不高大,不伟岸。 而此时此刻的蒋秋风却觉得,她好像自己的保护神。 “啪嗒”一声,关于保护神的幻想片片碎裂,是秦晴的声音响了起来。 “名额是我的,你用我的名额参赛,凭什么?”秦晴实际上是惧怕叶瑝的,但她知道,叶瑝是个讲道理的人。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只见叶瑝蹙眉思考起来。 “这样吧,名额你拿去,方应那两张音乐会的票,给我。” 空气安静了两秒,叶瑝勾唇一笑,“成交!” 一场已经看过的音乐会,跟失去了一次的蒋老师比起来,那自然是后者更为重要。 今年的项目是两人三足,其实不难,没奈何秦晴性子太急,蒋秋风又不会配合,这才闹成这样。 将布条绑在蒋秋风和自己的腿上,叶瑝轻轻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是略有些熟悉的微凉。 情不自禁的,她用拇指轻轻摩挲蒋秋风的手背。 他的手并不细腻,反而稍有些粗糙扎人,但骨节分明修长,加之触感微凉,叶瑝觉得,这比肤如凝脂更有感觉。 “还是让秦晴来吧。”蒋秋风被她摸的脸红,许久才开口说话。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一起玩吗?”停下手上的小动作,叶瑝无辜地眨眨眼,“蒋老师,我这么喜欢你,你咋能嫌弃我呢?” 蒋秋风错愕地抬眼,“我......” 他怎么会嫌弃她呢? 他只是觉得,音乐会对叶瑝来说,肯定要比这场比赛重要的多。 也比他重要的多。 叶瑝她,说不定只是一时置气,现在后悔了,也好给她个台阶下。 可她却说,她很喜欢他? “我喜欢蒋老师。”叶瑝笑的很甜,上前一跳,搂住他细长的脖子,“我们加油。” 与此同时,看台上。 “叶瑝不知道在想什么,用盛夏音乐会的票换这破比赛名额,且不说她能不能拿名次,就算拿了奖品,也不值这半张票啊!” “没错,方应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是啊是啊,叶瑝这次可真太任性了!”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叶瑝前脚离去,这件事跟手就传遍了整个班级。 “谁叫她侠肝义胆呢,为蒋秋风那个废物鸣不平,还真把他当老师了。”秦晴冷笑道,“谁不知道他是关系户,什么都不会干,只能挂名做班主任。” 秦晴毕竟是学委,说的话自是有人附和,“对啊,叶瑝除了宋秉春,从来不管别人的事儿,怎么今天......难不成是知道秦晴你对方应有那个意思了?” 秦晴闻言,立刻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瞪她一眼,“蠢,她要是知道了,能把方应的票给我?” “这你就不懂了,叶瑝使使小性子,耍耍小手段。方应那么喜欢她,以后见了你就会横眉冷对,再也不理你了。”女生掩嘴笑道,擅自臆想。 果然,秦晴眼中闪烁起异样的光彩,“叶瑝又不是方应的女朋友,凭什么使性子?” “谁不知道方应追她呀,现在就流行这样,吊着。方应吃不到嘴里,却近在咫尺,能不尽量满足她嘛?” 秦晴越想,便越觉得有道理,嘴角泛起冷笑,“那我就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十八岁的少女,总是带着些玛丽苏情怀的,比如秦晴,比如她的小伙伴儿。 而叶瑝想到的却没有那么多,她现在只想着如何让蒋秋风开心一点,不要重蹈之前的覆辙。 这就够了,仅此而已。 “我说一,你就迈左腿,我说二,你就迈右腿,我们慢慢来。” 偌大校园内一处偏僻背光的空地上,只有叶瑝和蒋秋风两个人。 她知道他紧张,语气放得比平常更温柔。 “一,二,一,二,一......” 语速渐渐加快,二人跑了一段距离,叶瑝喘着粗气,惊喜道,“这不是挺快的嘛!” “我知道这样可以。”似乎是不希望她觉得自己笨,蒋秋风咬唇到,“但是我......” 但是他没有说,就算他说了,秦晴也不会听,只会一味地埋怨他。 “是秦晴太笨了。”叶瑝为他整整衣领,“我们再来一次。” “嗯!” ...... “请张三,李四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8 选手上场。蒋秋风,叶瑝选手准备!”操场的喇叭穿出来一声声广播,声音大的如同惊雷。 按道理说,叶瑝早应该听到了广播,回来做准备。 可是现在,却迟迟不见人影。 “瑝瑝,你倒是接电话啊......”宋秉春拨着电话,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没错,就在比赛前夕,联系不到叶瑝和蒋秋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九 多年不治的胃病,饮食不规律和情绪激动等因素导致的胃痉挛...... 叶瑝在校医务室看校医喂蒋秋风咽下两颗胶囊,听他渐渐平缓的呼吸声,心,这才定了下来。 ...... 一刻钟前,叶瑝估计着到了他们上场的时间,刚打算回操场去,就看到蒋秋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虽然将嘴唇抿得很紧,仍旧关不住一阵阵呼痛和□□。 他有胃病,她是知道的。却没想过他年轻时就已经这么严重,胃痉挛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 “你来给他揉一揉,能好受一点。”穿白大褂的校医是名稍微年长的女人,做事向来负责,在叶瑝的记忆里,她说话很少带有个人情绪。 “林医生,蒋老师他这胃病,怎么才能根治啊?” 叶瑝不敢怠慢,乖乖蹭到蒋秋风身边,手掌顺时针在他胃部一圈圈地打转按摩。 “先去做个胃镜看看,然后对症下药。”林医生瞥她一眼,却是欲言又止,不再说话。 胃镜? 叶瑝心里一紧——宋秉春三十岁的时候就因为吃辣患上了严重的胃溃疡,每天痛的是饭不能吃,夜不能寐,最后拉着她到医院好生检查了一番,才算勉强治好。 这一系列检查中,就有胃镜。 据宋秉春说,她下辈子就算疼死,也不想再做这玩意儿了......小春那样铁骨铮铮的女汉子都忍受不了的事情,蒋老师能受得了么? “瑝瑝,我的祖宗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跑到医务室干什么来了?”正想着,叶瑝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正是匆匆找来的宋秉春,“是别人说你来医务室了,我才找到你的,你也真是的......” 宋秉春说着,忽然感觉到溢满药水气息的校医室里是不同寻常的安静,仔细一看,林医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中隐隐闪烁警告之色。 吐吐舌头,她知道自己声音太大了,乖乖噤声,走到叶瑝身边。 “瑝瑝?”她压着嗓子,又指指蒋秋风,“这是怎么了,蒋老师不会是眼看着要比赛了,吓着了吧?” “胡说!”叶瑝白她一眼,“蒋老师身体不舒服,我们不比了。” 听到“不比”二字,宋秉春瞪起双眼,小嘴儿张合两下,“不是吧,你就这么不比了,岂不是把音乐会拱手相让,方应说过的,那是内池的票啊!” 叶瑝意味深长地一笑,示意她附耳过来,悄声道,“其实就算我们比,也不可能拿名次的。” 说罢,她笑容温暖和煦,也不再看宋秉春,俯下身来,继续为蒋秋风按摩胃部。 不是吧,瑝瑝从小都秉持着一条原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从不多管闲事,更是个怕麻烦的人,只要与自己无益,她都懒得理会。用她的话来说,不求回报的老好人她不愿做,目的性强的聪明人,她也不愿做。 那么现在,这么不顾一切地帮着蒋秋风,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 二人心中各有千秋,一时间,叶瑝和宋秉春都不再说话,空气忽然安静起来。 侧卧在椅子上的人似乎在咀嚼着宋秉春方才的话,忽然一个战栗。 “对不起。” 蒋秋风遏制了身体的颤抖,他轻咳一声,手臂用力地想要支撑自己起身,却发现身体过于沉重,努力许久,他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将手垂下来。 到最后,还是只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叶瑝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要知道,她回到十八岁之前,蒋秋风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现在听来,眼前苍白瘦弱的身影立刻与二十年后照旧如此的他重合在一起,只令她觉得恍若隔世。 “怎么了?”叶瑝收敛起突如其来的回忆,努力不让自己脑海中涌现他从楼上一跃而下之前和之后的模样。 “胃痛,我没能忍住......”蒋秋风的声音不必刻意压低,甚至还要努力抬高,他生怕叶瑝听不清。 音乐会对她来说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是因为自己不争气而耽误了......早知如此,当时他不该贪恋这一时半刻的温柔,秦晴数落他也罢,受着就好。 柳眉轻蹙,朱唇轻启,叶瑝将杏眼微抬,“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没顾及到你的身体,害你太紧张了,这是我的错啊。”说着,她莞尔,“蒋老师从来都没做错,不要给自己强加罪名。” “......”纵然思绪纠纠缠缠,和一卷厚厚的毛线团一般繁杂,嘴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霎时间,整个医务室沉浸在蒋秋风起头的沉默中。 叶瑝突如其来的温柔相待究竟因何而起,是一时兴起将他当做小猫小狗一样逗着玩,或是起了恻隐之心,看不得他被埋怨数落,毫无反驳的余地? 他心中想着,口不能言。 秦晴说的很对,他是个说不出心里话的哑巴。 ...... 次日早课,叶瑝和宋秉春一道,两个人踩着晨间的阳光走进教室,心情很是不错。 待进了门,叶瑝定睛看到眼前略有些陌生的身影,不由一阵尴尬。 只见方应两步上前,“叶瑝,昨晚朋友送来了票,正好两张,我对古典音乐也感兴趣,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去......” 话音未落,另一道嗓门儿横插一脚,“方应,只怕叶瑝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方应看向秦晴,皱眉道,“怎么,学习委员还管我们去不去听音乐会?” “当然管,叶瑝啊,已经把票转让给我了,我的东西,凭什么不管?”说着,她伸手将两张票抽了出来,倒是很不客气。 方应一时间转不过弯,呆呆地看看秦晴,又看着叶瑝。 “方应,对不起,我昨天和秦晴打赌,把票输掉了。”叶瑝诚恳地道歉,虽说方应这个人早就是她眼中不折不扣的渣男,但不得不说,大学时代的他,是捧着一腔热血和一颗真心。 ☆、十 终于听叶瑝亲口证明此事,秦晴得意地笑,“方应,我们俩一起去吧?” “你,和别人去吧。”说话的人不看秦晴,更不看叶瑝,谁都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9 情,总之是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宋秉春凤眼轻挑,看着身边的好基友,无奈道,“让你玩火,男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可别以为他追你就没脾气。” “没想着让他追我。”叶瑝努努嘴——反正,方应也曾对不起我,这样一来,算是两两扯平,谁也不亏。 叶瑝并不在意方应,也不在意这场可有可无的音乐会。她如今在意的,除却陪伴自己多年的亲友之外,就只有蒋秋风一个人。 “秦晴,你出来一下。”身后忽然传来沙哑低沉,却少了些底气的声音,叶瑝吓了一跳,扭身再看,果然是蒋秋风。 他斜靠在门框上,面上毫无血色。叶瑝知道,这动作没有别的意思,是他身体不舒服。 “嘁。”秦晴瞥他一眼,直接略过他走向门外。 蒋秋风没有看叶瑝。他不奢求她每天都和昨日一样对他出奇的关照和温柔,只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叫她困扰。 他想要回音乐会的票,叶瑝就会和方应一起去,他们一定都很开心。 至于他自己嘛,怎么样都无所谓。 “还给叶瑝好吗?”在秦晴面前,蒋秋风垂着头,声音细小得如同蚊呐。他很少主动和人说话,没有可聊的话题,也没有说话的人。 “你在搞笑吗?”秦晴白眼道,“好事都让你占尽了,昨天不用比赛,害得我们班连成绩都没有,现在又想要票,你这种废物有说话的资格么?” 冰锥一样的言语刺激着蒋秋风的心和胃,身体一阵阵的痉挛,他强忍下来,开口,“求你。” “你知道求人是要跪下的吧?”秦晴懒得再跟眼前朽木一样毫无精神,话都不说完整的男人交流下去,专提刁钻的要求,作势就要离去 浑身一震,稍长的黑发将他五官遮的隐蔽,垂着头,是看不清表情的。 “我跪,你还给她。”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秦晴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膝下一软,眼看着就要跪在她面前。 缓缓下坠的身体停滞下来,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他。 “谁让你跪了?” 叶瑝扶着蒋秋风站直,他的手冰凉,身体既轻且软,整个人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着。光凭触感,就知道他此时此有多难受。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身为老师,给学生下跪,这恐怕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如果出现在蒋秋风身上,他日后在学校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这票是你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你给我,我也不可能要,别利用蒋老师对我的愧疚,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叶瑝言罢,拽着蒋秋风头也不回地走向课间休息室。 “胃疼不吃药,整这些乱七八糟!”从衣兜拿出药瓶,眼见着他喝下去,叶瑝话中带着恼怒——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当初抢走自己的第一次,也没见他犹豫,怎么反倒越年轻越矫情了? 下跪求这两张票,真亏他想的出来。 “我欠你的。”他还是不敢抬头,不敢对视她清可见底的眼眸。 “我还欠着你一条命呢!”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叶瑝恨不能吞了自己的舌头,她呆呆地看着蒋秋风,后者则疑惑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扯平!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先回去上课了......”话一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再花多少力气都收不回来,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叶瑝刹那就萎了,她讪讪道,灰溜溜地开门离去。 如果她是一只狗,现在定然夹着尾巴。 穿越自未来?这样的事情,烂在自己肚子里就好。 “你干嘛去了,蒋老师怎么了?”宋秉春经历了这两天,对叶瑝也有了些改观,毕竟是多年做了闺蜜,大学都考到一起,很多事情是轻易就能契合的。 “他胃疼,给他吃药。” “秦姑娘脸色不太好看啊......”宋秉春向后撇撇嘴。 叶瑝哂笑,“我又没招惹她,脸色难看,那她真是活该。”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坐在后方的秦晴知道这二人是在讨论自己,竖起耳朵也只听到一句半句,一时间气的更甚。 而叶瑝的心思已经飘远——蒋老师的性子好像比五十岁时更闷,如果太过主动,又怕吓到他,要是不够主动,他总得胡思乱想。 该怎么办? ...... 叶瑝怎么会随身带着胃药?蒋秋风还在休息室,他摩挲着手中的药瓶,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涌上心头——难不成,是她专为自己带了胃药。 想着,他忽然自嘲一笑——蒋秋风啊,你什么时候竟学会自作多情了,不过是恻隐之心泛滥,不过是恰好带了药,不过是一桩巧合,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有的事情,你不试试总是不甘心的。 他如是觉得,心中有了想法...... 周四的课程算多,都在同一个教室,三十几个人一整天都窝在这里,早已制造出成堆的垃圾。 “值日”的人,却只有蒋秋风一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瑝班内就再也没有学生轮流打扫教室,这些工作如数堆在蒋秋风身上,他也毫无怨怼能言。 一个挂名的班主任,也只能做这些了吧。 “你帮我收拾一下吧......” 鼓足勇气,蒋秋风贴近叶瑝身前,轻声道,他害怕她会不答应,怕她觉得他得寸进尺。可是......他真的希望她能够留下来陪陪他。 毕竟她最近对自己这么好,他自然想索求更多。人都是贪心的,对吗? 叶瑝本就有这打算,她让宋秉春先行回去,就是为了留下来帮蒋秋风分担一点。现在这个时候,忽然叫同学们自己打扫卫生,显然不太可能。 她能做的,就是让他少受些委屈。 蒋老师能这么主动,叶瑝打心底里是高兴的,她点头答应,笑的很是灿烂。 ☆、十一 和蒋秋风待在教室里,叶瑝恍然发现——这些本该是学生承担的工作,自己之前竟然一次都没有做过。 回想起来,就连学管会的人要求大扫除,都只有蒋老师一个人为这些事情流过汗水,流动到哪个教室,他就收拾哪个教室。 从始至终,孑然一人。 这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么,她和他们不知不觉中,究竟主动或是被动地做了多少让他受委屈的事啊? 叶瑝不免在心中质问自己。 只是...... “蒋老师,这个垃圾桶去哪倒啊?” “我来。” “黑板是不是不能用普通抹布擦啊......” “嗯,我来吧。” “那我们俩一起去打水?” “我自己来。” ;fuck! 叶瑝终于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0 忍无可忍,咬牙说道,“蒋老师,你留我和你一起值日,却是什么都不让我干,嫌我笨就直说,不然我可不陪你玩儿了!” 低头擦拭桌面的蒋秋风身体一僵,顿了顿才出声,“你想走,就回去吧。” 他何尝不想让她留下呢,好不容易有个人能陪他一会儿。可她既然想走,他又该以什么理由拦着她...... 是觉得他太无趣,不好玩了吧。蒋秋风想着,也不再抬头看叶瑝一眼,自顾自地埋头干手上的活儿。而手心中渗出的冷汗,只有他自己和手中的毛巾感受得到。 又误会了,叶瑝翻个白眼儿。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甚至到了抱着一腔执念重活一世的程度,瞻前顾后一番,她只觉得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不解风情,连她是不是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自以为了解蒋秋风的叶瑝不会明白,他心底堆积的心事桩桩件件,太过厚重,他不能不敏感。 对叶瑝来说,她是一心想为他好,可他不清楚叶瑝的目的,不确定她是否一时兴起才这么关心他。 他更怕惹她不高兴,怕她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如此一来,不由他心思不重。 开玩笑,谁会对他开善意的玩笑呢? “蒋老师,你真的想让我走啊......”叶瑝没办法,只得两步走上前去,眼皮耷拉下来,语气颇是无辜,“我不会你教我就行了嘛,为什么不让我干活,还让我回去?我不是留下来帮你的吗?” “......” 蒋秋风可真是冤枉,他是看她腻了和他相顾无言地待在这里,又怕她不好意思离开,以为她方才那番话是暗示自己,才说让她回去。自己心里有多失落,还有谁能知道? 很想让她知道...... 他只觉得脸颊发热,心道定然是脸红了,由此便将头埋得更低,轻声念着,“我来就好。” “你来你来都你来,我是留下来帮你的呀!”叶进一步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她已经明白,蒋老师是想让自己留下来陪他待会儿,但不愿意她也承担这些劳身费心的工作。可她又如何能放任他一个人受累,自己在一旁看着呢? 他还是不说话,叶瑝也懒得啰嗦,直接伸夺过他手中那块毛巾,命令道,“歇会儿吧,你身体本来不好,别累坏了。” ...... 锁了教室门,蒋秋风和叶瑝是这个时间段唯二留在教学楼的人。他们并没有晚自习,这时候,除却他们以外,大家都去吃饭了。 “这么晚了啊,蒋老师,你每天都这么晚下班,几点能回家啊?”师娘会发脾气吗......后半句话没问出来,她意识到现在是自己的大学时代,连蒋老师结婚与否都不知道,不能乱问,免得他奇怪。 “我无所谓。” 有个叫家的地方,那才是对他来说最可怕的地狱。 “别老对自己无所谓啊,否则的话你后半辈子怎么办,你要为自己想想。”千万别再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了。 张了张口,蒋秋风欲言又止——实际上,他是个很自私的人,每时每刻都希望自己过的好一点。小的时候,他希望快些长大,脱离家暴成性,嗜酒如命的父亲,再得到几个知心好友;后来,因为性子过于孤僻,交不到一个好友的时候,希望能有个疼爱他的枕边人;到了如今,他又贪恋叶瑝的温柔,想与她更亲近一点。 如果他有能力,那他一定比谁都妄自尊大,自私自利。 “好吧好吧,知道你不爱听,我不说这些了。”叶瑝无奈一笑,果然,他一直都这样,不喜欢听别人说教,又希望别人能关心他,亲近过了头,又得寸进尺,对他不够好,他还会难过。 别扭,沉闷,好像没有什么优点的的样子。 不过呢,这样的蒋老师还真是可爱啊。 “明天晚上还留下帮我么?”叶瑝突如其来的熟稔对蒋秋风来说,并不觉得尴尬,他想了想,还是问出心中所想。 “当然啦,没人帮你的话我就帮你。”她点点头,轻轻挽起身边人的手臂,“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都会帮你的。” “真的......”他还是不敢相信,生怕到了明天,后天,这样的温柔就会消散而去,就像之前也有人对他好,结果最后却说他登鼻子上脸,最终还是将他弃之不顾,他再承受不了希望破灭的痛苦了。 叶瑝轻快地蹦跶两下,“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蒋老师。” 这年轻的身体就是好,要知道,三十五岁的她,已经好几年没感受到什么叫“豆蔻年华,身轻如燕”了。 夏日天长,六七点钟的天空还是颇亮,只能看到极小一抹柔和的橘红色。沐浴着傍晚的夕阳,蒋秋风觉得,此时此刻比拥有着一轮炎日的三伏天更加温暖。 送蒋秋风离开学校,叶瑝才叫了宋秉春一块儿去吃饭。 端着砂锅坐定,宋秉春不急着吃,质问道,“瑝瑝,虽然我不是不理解你对蒋老师好,但我还是好奇,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别人说你圣母心,我是不信的,你好好告诉我,你这是为了什么?” “我喜欢蒋老师,你信么?”叶瑝咧嘴笑道,她习惯不吃晚饭,却看宋秉春的砂锅眼馋,径自用勺喝起汤来。 好鲜美的汤啊! ☆、十二 宋秉春直直地看着叶瑝,秀气的薄唇轻颤,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差不多等叶瑝吹凉了三四勺面汤下肚之后,才听她开口,“瑝瑝,你别瞎说,我可是要当真的。” “没瞎说。” “不会吧......”宋秉春面色异常难看——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叶瑝会对蒋秋风有男女之情。 接着,宋秉春蹙眉,捉住叶瑝拿汤匙喝汤的右手,语气颇为严肃,“你不是在逗我吧,好好的方应,不是跟你相处的还可以吗,蒋老师都这么大岁数了,脸上还有一片烧伤,就算你自己觉得无所谓,你爸妈怎么可能接受?” “嗨,我妈他们懂什么,我要是跟方应在一起,三年后就会因为他脚踏两条船分手,等到我三十五岁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妈恨不得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雄性做她女婿呢!” 宋秉春听的目瞪口呆,心到这定然是叶瑝在胡言乱语,微微扶额,索性也懒得劝她,劈手夺过汤匙,独自享用砂锅面。 小气。叶瑝白了一眼,单手托腮。 也不知道蒋老师到家没有...... 与此同时,蒋秋风现居的公寓内。 “赶紧脱。” “......” “快啊。”说话的人是个陌生男性,半裸着上身,纹的花臂很是显眼。他叼着烟,时不时吞吐几口,雾气飘着,一部分在蒋秋风脸上散去。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1 门边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好可怕,蒋秋风想,手上并没有动作。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阿贾,去找孙琪把钱要回来。” “别!”那男人的话语就像他身上的发条,蒋秋风闻言,再也顾不得羞臊,自己动手,一颗颗解掉衬衫上的纽扣。 从锁骨到腰腹,大腿根到脚踝,他很快丝缕不剩。单薄的身体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即使在夏天,仍觉得冷。 “拿钱办事,这才对嘛。”纹花臂的男人猥亵一笑,“过来。” 滋...... 是香烟在肉体上熄灭的声音,蒋秋风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烟头掉在地上,留下烟灰与皮肉错杂交互的小小黑洞,还有常人难以忍下的痛楚。 又要留疤了,他想。 接着,便是对蒋秋风来说无尽的地狱,还有其他三人尽兴的狂欢。 他们享用着他的身体。蒋秋风在花臂男身下,饶是有催情的药物作陪,他还是感受不到半点快感。 为什么这些男人会迷恋同性的身体?他只怕永远不会理解...... 他二十五岁时,在父亲的决定下和孙琪结婚。比他大四岁,事业小有所成的孙琪替他家还清了赌债。 而他,则沦为任孙琪摆布的工具和玩物。白天上班,工资如数交给孙琪,夜里更要充当“丈夫”这一角色。 用孙琪的话来说,他还挺好用。 直到蒋秋风三十岁那年,她忽然发现,这个人的命根子竟不能用了。轻拢慢捻抹复挑,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是徒劳无用。 医生给出的诊断如下:后天□□障碍。 “废物。”孙琪如此说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 他以为地狱般的生活就此结束了,没想过这是更痛苦的开端。 ...... 之后的日复一日,一连几天,蒋秋风都是这么过来的。 “蒋老师,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叶瑝望着地上没被清理干净的灰尘,扭头看看蒋秋风手中的笤帚,“身体不舒服?” “没事。”他扭身将地上那些明显的灰尘清理到一旁,“我累了。” “累了就歇会儿吧。”叶瑝没觉出什么不对——蒋老师虽然不需要授课,但每天要做的事情也不算少,身体又差,疲劳是正常的。 他靠墙而坐,洗过很多次的薄薄衬衫宽松地罩在身上,他太瘦了,装不满整个衣服。 捏捏自己最近又长了些肉的脸蛋儿,叶瑝撇撇嘴,宽慰自己太瘦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拿起方才擦完黑板的抹布,准备去洗洗干净。 刚走出门,之间迎面站了一人,吓得她后退一步。 “叶瑝。” “方,方应?” “嗯,你还在教室干什么?”方应今天有话想对叶瑝说,只等放学后,二人一道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浪漫。如果她喜欢,他们就去操场上散布,如果她不喜欢,他就请她出去吃饭。 可没想到,左等右等,都不见她从教室出来。 与她一起的还有蒋秋风,方应正斟酌着要不要推门而入,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就差点跟叶瑝撞个满怀。 “打扫卫生。”叶瑝简略道,自从重回十八岁后,她就做好了跟方应保持距离的打算。她记得,自己和方应在一起之前的确是玩了欲迎还拒的把戏,眼下这么忽然地拒人千里之外,未免不太好。 可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方应相处了。 “你在打扫卫生,我和你一起吧!”自开学以来,这个班的教室向来不用同学们自己清扫,叶瑝不说,方应都忘了还有值日这一回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最不想接近的人就是方应,她只想和蒋秋风单独待在一起。毕竟,蒋老师现在还没彻底对她敞开心扉,还需要继续培养感情。这种微妙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外人在场最好。 就算有外人,那也不能是方应。 她如是想着,婉拒道,“不用了,你要是想打扫卫生,明天你和蒋老师留下来打扫吧,今天有我们两个就够。” “我跟他打扫有什么意思......不是,叶瑝,我的意思是我有话想对你说。”方应原是张口就来,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追姑娘,才住了嘴,改了口。 方应向来以自我为中心,说话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他在一起之后,叶瑝才渐渐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心中长叹一声,觉得自己之前那两段恋情都是所遇非人,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那进来说吧。”她索性不避讳蒋秋风,直接推门进班,“来。” 幻想中二人一起在校园内漫步的浪漫情景被打破,方应向来看不上蒋秋风这挂名的班主任,更何况后者现下成了他跟叶瑝之间的“电灯泡”。于是,他进门便瞥蒋秋风一眼,又对叶瑝道,“这里不方便。” ☆、十三 方应一来,便承包了剩下的所有工作。叶瑝心不在焉地擦桌子,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方应。 她看到的是谁呢? 不是现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十八岁少年,也不是只属于她的追求者,是三年后因为自己太保守,空虚不满以至于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可她终究是爱过他的,他如今也是爱着她的...... 该怎么拒绝曾经爱过自己的,又伤害过自己的人呢? 原本清澈的眸子在望向方应的时候变得混沌不清,心中的五味杂陈都映射到了眼球上。这样的目光,在蒋秋风看来是另一番光景——眉黛含春,目如秋水。 与此同时,心里装满了事的叶瑝,哪里还注意得到角落里的蒋秋风。 眼中只有方应一个人么? 他愈发怀疑起来,叶瑝为什么每天和他在一起,是为了让方应着急吧。 为什么要说喜欢他,是为了让方应吃醋吗? 现在方应来找她,她的目的达到了,他......是不是该识趣地离开了呢? 说走就走,免得最后成了自讨没趣。 “我先回去了。”原本斜靠着墙壁的蒋秋风撑着桌子站起来,整理整理衬衫上的皱褶。 他声音很轻,他甚至希望叶瑝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这样悄悄的离开。就当做这些日子突如其来又倏忽消失的温柔是南柯一梦吧。 “怎么了,还是难受么,我送你上车吧。” “不用了。” 这是客气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怕叶瑝也急着跟方应共享二人世界,他不能麻烦她。虽然,他难受得身体都像要散架一样,心中更在隐隐作痛。 之前的花臂男独爱他这一口,这些日子每晚都来。他真的受不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麻烦叶瑝。 天知道叶瑝有多冤枉,她又不是蒋秋风肚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2 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这诸多想法,呆呆地眨眨眼睛,点头道,“那我送你到楼门口。” 他没有拒绝,这是一个学生对老师该有的礼貌。 依旧是挎着他的胳膊,和平常没有两样,如果不是教室里活生生的方应,蒋秋风甚至觉得这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也许之前的猜疑都是臆测也说不定......臆测!如果叶瑝本不是他猜想的那样,那他可以赌一把么? “啊......” “怎么了?” “我胃痛。”他努力模仿着自己之前胃痉挛的样子,整个人瘫软起来,无力地靠在叶瑝身上。 被他倚靠着的人大惊失色,信了他的演技,双手扶着他回教室坐下。 从始至终,方应惊讶的目光被她无视的很彻底。 “叶瑝,这......” “有啥话下次再说吧,蒋老师生病了,我要陪他去医院。” 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按压着胃部的右手骨节处因为用力而发白。蒋秋风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能装蒜。 他一直知道,自己就算装可怜,也不会有谁在意。 “你忍一忍,我叫一辆车,带你去医院。” “我帮你......”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叶瑝摆手拒绝了“热心”的方应,她看得出来,有这个人在,蒋老师浑身上下都诉说着不自在。 坚决地将方应打发走后,叶瑝拿出纸巾擦拭蒋秋风头上的汗珠。 “你这几天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是不是又和你老婆一起吃辣椒了?”她哪知道他竟是这等演技派,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 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我有老婆......是不是在试我? 想着,他轻声道,“我没有老婆啊。” 他觉得这不算欺骗,孙琪三年前就和他离婚了,怎么能称得上是他妻子? 他也不想让叶瑝知道他有前妻。 原来他三十三岁的时候还没结婚......叶瑝暗骂自己对蒋老师了解实在太少,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 “我就是顺嘴一说......哦,我赶紧叫车来。”她干笑两声,忙着岔开话题。 蠢货蠢货蠢货!你这么一说,他肯定会觉得奇怪啊! “......我好多了。”他怎么可能真的跟她去医院,到时候一点毛病都没有,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诶,这么快就好了? 见她露出怀疑的神色,蒋秋风解释道,“我经常这样,刚才真的很痛,现在......” “现在不疼了吗,我陪你再歇会儿。”叶瑝还是信了,蒋老师这么可爱,当然是不会撒谎的。 说罢,她坐在他身边,想了想,还是伸出左手,轻轻覆在他微凉的右手上。手肘之下,空空荡荡,只有一层薄薄的衬衫。 太瘦了,她得管管。 “你的肚子呢?” “嗯?” “你怎么没有肚子的啊!你看我,我这样才正常啊,你太骨感了。”她捏起他的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肚腩,义正言辞道,“知道了吗,以后多吃点!” “嗯......”蒋秋风乖乖地点头,实际上他吃不下很多东西,一杯牛奶下肚就会觉得反胃。 但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你今年多大。” 他咬咬牙,如此问道。 叶瑝不觉得奇怪,很快报上自己的年岁,“我十八,比蒋老师整整小十五岁。” “那不许谈恋爱。” “啊?”这哪儿跟哪儿啊,叶瑝神色一滞,仰着脸看蒋秋风,后者却用刘海遮了面部,不给她看见表情。 他想了想,还是重复道,“才十八岁,就不要谈恋爱了。” 没有说出方应的名字,他觉得叶瑝应该听得明白。不跟方应谈恋爱的话,就可以多和他在一起,他就能以师生关系的名义,冠冕堂皇地将她拴在身边。 为什么不做她男朋友呢?蒋秋风心里有微弱的声音在问。 男朋友,我不配啊......他的潜意识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也没说要跟你谈恋爱呀......” 哪成想,叶瑝彻底理解错了蒋秋风的意思,以为是这些日子来自己的示好太过明显,他这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 这人也真是奇怪,当初每天都到她家来蹭饭,把她吃干抹净了还一脸的委屈,跳楼自杀后害她心疼的要命。 现在可倒好,她倒贴,他居然不领情了! “是我一厢情愿,没能顾及你的感受,我道歉。这样吧,你如果不愿意跟我太亲近,趁早说清楚,我们还是普普通通的师生关系。” 说罢,她挪开手,站起身来。她不怨他,猜想着也许是自己这些天太过热情,吓到他了也不一定...... ☆、十四 说不委屈,是骗人的。她难得重活一世,只是想着让蒋秋风过的好一点,却没想到,他竟然不乐意,这样委婉地拒绝自己,她心里比被什么啮齿动物啃着咬着还难受...... 蒋秋风此时更是一脸懵比,只可惜长长的刘海令叶瑝看不清他的表情,更觉得充满了未知和阴郁,心中惴惴不安,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就这样吧,我回去了。明天我留下帮你,但我不会做这些小动作了,对不起!” 她说完最后一个对不起,扭身离去时,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其实她真的是一个慢热的人,若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些羁绊,她怎么会跟班主任老师搞暧昧,怎么会傻呵呵地缠着他呢?她就是觉得,他们是曾经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实的人,以她这么保守的性格来说,她这辈子非他不嫁了。 只是没想到,一盆凉水就这么从天而降,让她很受打击。 好在,凉水来的还算及时。 她走了有几分钟,蒋秋风才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却是没站多长时间,“扑通”一声又跌回去,这回,是真的胃疼啊。 叶瑝为什么走了,他没听清楚,为什么她说不想和自己谈恋爱,难道是听到他的心声了吗?她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不是反话,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得寸进尺,她一定生气了...... 二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蒋秋风说的是方应,叶瑝却只联想到了他们二人身上,她以为自己想的是对,也不说清楚。这样一来,蒋秋风又要误会,以为叶瑝嫌他管得太多,心中生出怯意,不敢再和她说别的。 有些时候,误会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理还乱。 “宋秉春,跟我出去吃点好的!”叶瑝声音亮堂,但平常都压低了说话。今天是少见的大嗓门儿,她推开隔壁宿舍的门,大声道,“快点儿!”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3 躺在床上刷剧的小宋被她吓得一激灵,其他几个人也是第一次见叶瑝这样,心道她肯定生气了,也不敢多问,都是个干各的。 ......片刻后,两个女孩儿坐在离学校最近的音乐餐厅。 看着一挥手就点来一打青岛纯生的叶瑝,宋秉春再次目瞪口呆。 “喂,你怎么啦......?” 拿起打开的玻璃瓶,叶瑝一抬手就灌进嘴里,她大学时代很少喝酒,直到二十五岁以后,和朋友出去聚会才会喝上几瓶,也难怪宋秉春吓成这样。 “我,我不开心!”她不做解释,只一瓶瓶地喝着酒,饶是宋秉春在一旁劝她不要空腹喝酒,她也无动于衷。 喝了半个小时的闷酒,叶瑝醉了。她酒品向来很好,从不借酒撒疯,只会脸红和睡觉。可今天又不一样,醉酒之后,她忽然笑起来,接着又抽噎着哭,哭哭笑笑,好不疯癫。 “小春呐,你说咱们俩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你来给我公公正正地评评理,你说!蒋秋风他是不是混蛋?”说着,她打了一个酒嗝,解释道,“我对他不好吗,我只是想照顾他,想帮他做些事,我没想别的,我真的没想,好吧,我是喜欢他,我想嫁给他,那是因为,因为......” “嗝儿~那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他!但是他不能这样,他这样让我很尴尬......” 宋秉春扶额,无奈道,“你倒是说他干啥了啊!” “他拒绝我!他说我这么小年纪,不务正业,居然想着跟老师发展男女关系,这种想法是不正当的,值得批评!”说着,她哈哈笑起来,“我觉得他这是封建愚蠢的想法,我们要破除封建主义,建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好了,你彻底醉了!”宋秉春一拍桌子,中止了叶瑝打算背核心主意价值观的想法,她家瑝瑝醉得厉害,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明天再问。 ...... 叶瑝,叶瑝,回来看我一眼好不好。胃好痛,胃好痛啊...... 胃痉挛的时候,他寸步难行,整个人都觉得生不如死。最近两次犯病,都有叶瑝陪在身边,现在却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痛苦和无助每时每刻都向他袭来。 宋秉春和叶瑝的一打酒都喝光了,蒋秋风还待在教室不曾离开。不是他不想走,只是他越挣扎,胃部痉挛的就越厉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胃和他的情绪关系变得很紧密,每当他紧张的时候,胃就会痛。 我错了,我不会再多管闲事,只要你还能照顾我,你想和谁在一起都行。 他犹自在心中妥协着,清洁工没有发现他,夜幕降临,陪伴他的只有教室内滴滴答答的马蹄表。 我这样承认错误,你都不肯回来啊......他的心渐渐冷了,右手握拳,重重捶打着原本就痛的撕心裂肺的胃部。 口袋里的手机叫嚣得厉害,拿出来一看,是孙琪。 他惨淡一笑,将手机扔在一边。痛成这样,心力交瘁,现在让他伺候那些人,他还能活到夜尽天明么? 翌日,叶瑝睡到日上三竿,等到她起床,第二节课都已经下了。 心中默念着喝酒害人,自己不知道在宋秉春面前出了多少洋相,叶瑝穿好衣裳,画了个小淡妆。已经拥有三十五岁心智的她,深知该如何打扮保养自己,她的衣服是一套蓝色运动衣,就像小时候的校服一样,一根马尾高高地扎在脑后,整个人洋溢着青春和阳光。 蒋老师,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对镜一笑。瑝,玉之大声也,她从出生起就拥有一个自信的名字。后来,她更是一个自信的人,就算是重新来过,她的自信也只多不减。 叶瑝的姗姗来迟,不知为何引起了整个班级的一片骚乱。 她很奇怪——这年头迟个道都能被指指点点成这副德行,还让不让赖床的人和床好好的相亲相爱了? “小春小春,我来了!” “你还知道来啊!”宋秉春白了她一眼,朝讲台上努努嘴。扭头望去,她只看到无数只千纸鹤跟气球,黑板上的粉笔画令人眼花缭乱,仔细一看,是她喜欢的千与千寻。 叶瑝惊愕地张了张嘴,“这是要开茶话会啊。” 宋秉春和周围的姑娘们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示意她再仔细看。 这一看不要紧,之间方应正手捧一束香水百合,穿的十分正式,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好特么像求婚现场!叶瑝心里爆了个粗口,扭头看看宋秉春,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五 这是什么意思,她缓缓扭头看宋秉春——知道她最喜欢的电影,知道她最喜欢的花,目前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你,究,竟,干,了,什,么?”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即使没有蒋老师的关系,她也绝不想和方应有什么瓜葛,再赴当年的炮灰之路。 “我,我......”。 “叶瑝,我喜欢你。”方应走近了,他露齿一笑,十分绅士,将百合花递到叶瑝跟前。 “跟我在一起吧。” 香水百合生的娇嫩,虽然已经被采撷下来,还是生机勃勃,可爱极了。 捧来花束表白什么的,对于叶瑝来说早已经是小儿科的东西。倘若她不接这花,整个教室的气氛都有些尴尬,要是接过来......不就是默认方应表白成功了么? 该怎么样才能恰到好处地拒绝方应这场荒诞的表白大戏呢,叶瑝想着,绞尽脑汁。 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感人肺腑的告白,都是被追的一方迫于无奈才答应下来的。 叶瑝正琢磨着,余光却瞥到门口一道单薄的身影。头脑一热,再也顾不上多想其他,一把夺过香水百合,还不等她说话,周围人愈发起哄,有些人甚至吹起口哨来。 “这是在班里,你们干嘛?”门边的人缓步走上前,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稳健一些。他可是在教室里待了一夜,黎明的时候才好些了。 想来教室看看她,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真是把他的话都当作耳旁风...... 既然如此,他也想随心所欲一次。 “我昨天说什么了。”他不管别人脸上的唏嘘和鄙夷,他冷然地盯着叶瑝,“嗯?” 哈? 叶瑝下意识嘟囔一句,“我哪知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眼见着叶瑝接过了花,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蒋秋风却横插进来,好煞风景。 方应说着,用力将他推开,挤到叶瑝身前。 蒋秋风不理方应,依旧是盯着叶瑝,他还是在赌——她会心软吧,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知道他被欺负的时候有多无助和委屈不是吗,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4 她会保护他的吧,她一定会听话的对吧? “你干嘛!” 果然,叶瑝不做多想,上前扶着身形趔趄的蒋秋风。 蒋老师是我的,谁也不许欺负他。这样的念头忽然间冒出来,左右着叶瑝的思想和行为,她做不到放着蒋秋风不管。 甩手想把他推开,却发现他紧紧地抓着自己。叶瑝不知说什么好,无奈之下,只能抬头看他的。他的脸虽然有些损毁,但收拾的很干净,光洁的下巴上没有一根代表着沧桑的胡子。 胆小鬼......抓这么紧,还不是害怕了? “放开我,我不想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 听周围人愈演愈烈的起哄,蒋秋风当然不肯松手,他低声道,“不。”紧接着又贴的更近了些,“你就跟他们一样,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跟他们一样,不把我当人看?”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果不是手臂上的触感分明存在,她恐怕会觉得他虚无缥缈,若即若离。 “......”叶瑝心中长叹,她昨天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一觉睡到大上午,都是拜他所赐。 好一招倒打一耙。 她是真的服了蒋秋风,说到底,是他对她行为不轨在先,也是他拒绝她的示好在前。现在又成了她不把他当人看。 “你瞎说什么,赶紧松手,叫别人看着像什么话......”叶瑝说着,手上的小动作不断,其实蒋秋风没什么力气,她只要用力一些就能把他推开。可她就是不想让这比自己大十五岁,却依旧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她知道,他其实很害怕别人的冷眼和嘲笑。就算不在一起,也不能伤害他啊。 “叶瑝!”方应望着咬耳朵的两个人,心中不免着急——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会真打算和他抢叶瑝吧。 蒋秋风还是不放手,他抬头,目光定定地看向方应。 有叶瑝在身边,胆子都大了许多啊。 “我作为班主任代她拒绝,你们想怎么样无所谓,她不可以谈恋爱。”这是他做了班主任后,第一次说这么硬气有力的话,既不卑微,也不激亢,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是无比坚定。倒真有几分像铁面无情的班主任。 “有病吧,十八岁还不让搞对象了?” “他是不是变态啊,刚才挨叶瑝那么近,是有什么想法吧。” 来势汹汹的议论声围绕在蒋秋风耳际,他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叶瑝听他的话,那就怎么样都好。 叶瑝,求你了,听我的吧。 “嗯,蒋老师说的对。”面色一凝,叶瑝忽然正经起来,她将百合花归还到方应手中,“我们都还太年轻,不是谈情说爱的年纪,方应,你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只要你努力拼搏,下一届主席肯定是你,但如果你沉迷于恋情,就必然选不上,为了我们的大好前途,还是不要计较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 她说的并不假。方应当年是学生会组织部部长,校园活动的主力,只可惜竞选主席时自己好巧不巧地生了病,他照顾她一整夜,第二天盯着黢黑的眼眶,遗憾落选。最后好像是快毕业前不久,他才拿到了学生会主席的光环。 十八岁的叶瑝,年少老成,她说的语重心长,方应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蒋秋风来捣乱,叶瑝就这么顺着他,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 这天以后,整个建筑系便流行起了“叶瑝”体。 最近又胖好多,为了我们的大好前途,还是不要吃垃圾食品了。 网瘾害人,为了我们的大好前途,还是不要整日泡在网吧了。 吸烟有害健康,为了我们的大好前途,还是不要再抽了。 “小春,今天吃麻辣烫怎么样?”叶瑝抱着两本教科书,每周二下课比较早,她首先琢磨的就是——吃点儿什么。 长大成人后,自己做饭的时间居多,她早就有些厌倦了,这些日子把学校附近的馆子下了个遍,还是最喜欢校门口最旧的那间房子里,排队买回来的麻辣烫。 谁知道宋秉春忽然神色一动,严肃道,“瑝瑝啊,我们都还太年轻,不是胡吃海塞的年纪,作为新时代的有志青年,只要你努力克制,下一届维密天使肯定是你,但如果你沉迷于吃喝,就必然选不上,为了我们的大好前途,还是不要吃这些高脂肪高胆固醇的食物了。” ...... “你给我滚!!!” ☆、十六 “瑝瑝,你真的不管蒋老师了,他这几天都不来班里,不会有什么事吧?”宋秉春有些担心。 毕竟,叶瑝前些日子对蒋秋风那么好,现在又忽然不理他,未免太始乱终弃了些吧...... “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我主动一点,我和他就会感情渐浓,他也会喜欢上我。”叶瑝咬唇,语气满是认真,“可后来我发现,这样做太唐突,要是再继续下去,只怕会物极必反。”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件事——为什么五十岁的蒋秋风会喜欢她呢? 是因为年过半百,还没能找到一个可以爱的人。 是因为体弱多病,家暴缠身所以对她产生了依赖。 更是因为这场曾经错过,而后又姗姗来迟的缘分难能可贵。 而如今,这都不存在。 是她太唐突了。 感情这回事,要靠顺水推舟而来。 只顾着自己的叶瑝根本没想到,蒋秋风非但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反而愈发惶然起来。 叶瑝一定是生气了,一定是嫌他多管闲事...... 手机屏上的文字增了又减,最后只剩下一个细小的光标来回闪烁着,一如他焦虑万分,有口难开的心情。 该发什么呢? 对不起......是不是姿态放的太低了些,好歹他也是老师,总是这样,叶瑝会不会把他看得更轻? 怎么不理我?是不是有些突兀呢,叶瑝没有义务陪伴他,若是被她反问过来,才真是自取其辱。 胃好痛。不行不行,事不过三,总是装病博取同情,绝非长久之计。 深思熟虑一番,蒋秋风在聊天框里输入几个字,稍稍犹豫片刻,拇指才按下发送键。 “叮——” 短信铃声想起,叶瑝撇撇嘴,心道又是运营商发来的话费单,刚打算删除,却见是一串陌生号码。 还有短短一行小字。 来办公室找我蒋秋风。 蒋老师越来越有班主任的架子了。她想,麻利地将手机揣起来,吩咐宋秉春帮她签到,又整饬整饬身上的运动衣,乖乖地来到教师办公室。 一码归一码,她还是一个听老师话的好孩子。 “蒋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谈。”他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5 长舒一口气,“关于方应的事。” 关于他?有什么好说的,见他强忍着局促的紧张模样,叶瑝决定还是给他点面子。 “说吧。” “那天是我搅和了你们的事,我跟你道歉。”他明白,叶瑝只不过是不想让他难堪才拒绝了方应。 否则的话,她都接过了花束,怎么会反悔呢? “嗯。”叶瑝点点头,决定还是听他说完。 “还有那天晚上,是我多管闲事,我也跟你道歉。其实你和他有没有小动作我管不着的,你可以不听我的......” 但是别不理我,好么? 他说着,轻轻侧了侧头,疲惫地靠着墙。细碎柔软的头发随之贴在脸颊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只是觉得,你和方应不合适。不,我是觉得你......”反正也看不清,他闭上眼,睫毛虽长,却不浓密,野火烧过的野草那般枯黄。 说这些,其实都是借口。 他不希望她跟任何人在一起。每天都跟他在一起不好么,只是很好的师生关系而已。 如果谈了男朋友,哪里还有时间分给他? 蒋秋风自我催眠着,他不愿意去想,如果自己成为叶瑝的男朋友,他愿不愿意呢? 他喜不喜欢叶瑝呢? 不愿去想。 “我觉得你还太小。” 撒谎。 叶瑝安静地听他说完,勾唇一笑。 她懂了,懂蒋老师的意思了。 将厚重的长发一撩,大部分别在耳后,少有些不听话的发丝留在原处,看着有点凌乱。 “那你说我跟谁合适,你说我什么时候年龄才算正好?” “我......”蒋秋风以为叶瑝在为难他,受惊一样地瞥她一眼,很快躲避开来。 怎么办...... 一直压抑着的紧张毫无悬念的决堤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困窘。 “痛。” 他咬唇,小臂紧紧护着胃部。没办法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么咄咄逼人的叶瑝。 窘迫和紧张围绕着脆弱的男人,导致演技大大下滑。叶瑝无奈地看他一眼,幽幽道,“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 “......” “叶瑝,你非要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么?”他尴尬的样子,也太不够看了些吧。 好累。 “别管我了。”原来自己第一次装病她就看得出来,怪不得她那天会发脾气...... 真不知好歹,蒋秋风,你怎么就没发现她是一步步地为你让出底线,一点点地容忍你呢? 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吧。 他真的很泄气,不敢让叶瑝看到自己因为窘迫而愈发通红的脸。他趴在桌子上,瘦削的肩背轻颤。却是几不可见。 没有声音。 她走了吗? 走了吧...... 许久没有听到响动,蒋秋风心道是她走了。 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想着,心中疼的要命,泪腺再崩不住。 先是轻轻啜泣几下,觉得不过瘾,想到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再来办公室,眼中的浪□□涌而来。 他居然会哭。 一直站在办公桌前的叶瑝呆呆地看着他上下耸动的肩膀。 她一直以为这样一个沉闷的人,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都默默吞进肚子里。 原来他也会哭。 别哭了,宝贝。 叶瑝的心软软的,快要化作一汪水。 空气里存在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和视线,即便声音再轻,视线再柔和,叶瑝终究不是忍者。 蒋秋风哭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桌前一个人影,慌忙低下头去。 “唉,把你弄哭了。”叶瑝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因为抽噎太过费力,会厌软骨表示顾及不暇,蒋秋风不停地咳嗽着。 “怎么办,周末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可以清晰摸到脊椎骨的脊背,让叶瑝一阵阵地心疼。 蒋秋风哽咽着,还是不肯抬头,“不好。” “口是心非,我听到你心里说想去了!” “没说。” “说了!” “你回去吧。” “不回!” “听话。” “不听!” “......” ☆、十七 “行了行了,别画皮了,你每次一化妆,满屋子都是脂粉的庸俗气味。” “你懂什么。”叶瑝瞥了眼蓬头垢面,大嚼薯片的宋秉春,难免鄙视,“说的就像二十五岁以后才知道爱美,还专门腆着脸去迪x专柜学化妆的人不是你一样!” 又在胡言乱语,宋秉春无奈地摇摇头,看叶瑝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不过说公道话,瑝瑝这化妆技术来的也真是突然,前些天还连眉毛的不会画,现在就把整张脸当成了画布似的,一天一个妆容,基本上没有重样,哪怕只有一盒眼影,也能画出几十种妆容。 可怕。 二十五岁么?宋秉春摸摸自己的清水脸,撇撇嘴,反正她现在还不想碰那些庸脂俗粉。 “你真要跟蒋老师约会啊?” “那不然呢?”叶瑝抖掉刷子上多余的散粉,做了最后一步定妆,左看右看,觉得十分满意。 拎起包,拉开门。 “乖儿砸,在家等爸爸回来哦~” “滚!!!” 宋秉春的怒吼响彻整个楼层,叶瑝忽然觉得心情更好了,将鬓角的发丝挂在耳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昨天也只不过是逗他而已,谁知道竟然将人气哭了。叶瑝想着,脸上挂起宠溺的笑容,抬头望望空中的炎日,暗自祈祷蒋老师今天身体不会出问题,他们能快快乐乐地度过第一次约会。 “蒋老师!” 依旧是熟悉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稍长但不凌乱的黑发,随意倚靠在墙上的姿势。蒋老师没有多么出众,却是她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 上前去,叶瑝想了想,还是伸手挎着他的胳膊,“你等我多久了?” “不久。”蒋秋风低头不敢看她,昨晚他可谓是窘相毕露,叶瑝要帮他擦眼泪,他哪里肯让她看自己那涕泗横流的脸,好容易将人打发走,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收拾起来。 再加上昨夜也没歇着,浑身疼得厉害,心里也不舒服。今天一早,两只眼睛都是肿的。 “包给我吧。” “干啥?”叶瑝先是一愣,随即醒悟道,“蒋老师,你不会想帮我拿包吧?” “......” 见他默认,叶瑝摇摇头,“不行,我觉得你比这个包都轻。” 比包都轻?真是胡说八道! 蒋秋风身为一个男人,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语气难免有些不善,“拿来。”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6 “我要是不给你你会怎么样?”眨眨眼睛,听他言语间难得的不容置疑,叶瑝心中觉得好玩,毫不犹豫地发挥起自己毒舌的优势,“你会哭吗?” 说罢,空气忽然安静。 完蛋了,说错话了。 她早就发现,三十三岁的蒋老师终究还是年轻,虽说生活已经将他身上的棱角磨的产不多了,但终究还是留了些锋利之处,他比五十岁的时候要情绪化。会生气,会吃醋,还会哭,更像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了。 自己有幸能回到这个时候,保住他仅存的一点锋芒,真好。 只是...... “你是故意的吧?” 他试图抽出手臂——叶瑝这是在捉弄他吗,和其他人一样捉弄他吗? “你和他们一......” 样字还没出口,叶瑝像一贴膏药似的粘了上来,抓着他的袖子就再不肯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被捏着袖口的蒋秋风背后一冷,他忽然发现,今天的叶瑝有些奇怪。 前几天她拉着他的手臂,都会自然地将脑袋贴上来,好不亲昵。如果是道歉的话,她肯定会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可是现在,却只抓袖子。 自从方应的事之后,叶瑝就再也没跟他那么亲近过。 为什么? 她还是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蒋秋风暗骂自己又得寸进尺,竟然还想跟叶瑝发脾气......真是愚蠢,这样一来,只会愈发消磨掉她的耐心。 你不是最能忍吗,为什么遇到对你好的人就不能忍着,原本是看你可怜才对你好,你这样,还会有谁疼你? 回忆起这句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背影。栗色卷发,颇为商务化的短裙套装,是这个人,对他说过这些话...... 生生将怒气逼了回去,蒋秋风点点头,“没事。” “诶?” 这么快就没事啦! 蒋秋风想的着实太多,他以为叶瑝还没消气。 实际上呢,叶瑝的确是有意不再跟他亲昵,却是有其他缘故的。毕竟,这个时候二人还没确定关系,她也明白了,感情这回事,顺水推舟更好一些,如果太急,就是拔苗助长,到时候隐患也随之多起来。 比如蒋老师太主动的时候,自己无法接受,最终酿成惨剧。 是以,在确定关系之前,她一定忍住少对蒋老师动手动脚。 周末一来,这座北方小城少得可怜的几个影院酒吧,处处都能碰到熟人,也不适合蒋老师去;画展艺术展之类,学校里就有画廊,但是太过安静,和蒋老师这样本就安静的人搭配在一起,就成了她静静悄悄地看画,他安安静静地看她。 “师傅,我们去欢乐谷。” “好嘞!” 游乐场一直是叶瑝喜欢的地方,她觉得没有目标的时候去那里肯定没错。喜欢惊悚,有恐怖屋;喜欢浪漫,有旋转木马和摩天轮;如果喜欢刺激,那就玩过山车跟跳、楼机。要是都不喜欢,还可以看看表演,吃些小吃。 岂不美哉? “......”她不是在说真的吧,蒋秋风以为,叶瑝说的出去玩,也不过是去公园逛逛,吃些东西,再不然去看电影。 游乐园这种地方,他只在画册和电视上见过几次,从没去过...... 有时候他也很想回忆自己的童年——没有零食,没有童话,也没有母亲。有的只剩下父亲转嫁到他身上的恨意,愈合又绽裂的伤口,还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黑暗和恐惧。 蒋父憎恨他,在他很小的时候将他塞进铁笼里,宛如在养一只宠物。 不对,不是用来宠的,是用来折磨的牲畜! “蒋老师,想什么呢?”叶瑝身手想帮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忽然意识到什么,收回手,换了餐巾纸来,“怎么啦,不喜欢游乐园么?” “叶瑝。”他答非所问,“我找不到路,千万别......”别丢下我。 “我知道啦,我会好好跟着蒋老师的。” ☆、十八 这是t市最大的游乐场。“欢乐谷”几个大字招摇地挂在入口处,大门被雕镌成两棵相互缠绕的古树,碧绿或是枯黄的粗大藤蔓盘虬卧龙地攀在其上,更显的逼真。园外负责迎接的则是几个小丑。 有点像童话世界,又多了些神秘感。 因为是盛夏时节,大多数人不愿意进行刺激的户外活动,叶瑝和蒋秋风两个人走在偌大的园区里,倒不觉得喧闹。 “蒋老师敢不敢坐过山车?”叶瑝说着,语气中带着些玩笑。其实就连她都不敢玩这样刺激的项目,宋秉春倒是每一次都吵着闹着要去玩。 “你不怕我站着上去之后躺着下来,我就敢。”身边的人低声笑着,沉静的嗓音让叶瑝有些沉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蒋老师。 蒋秋风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之前,他觉得这里难免有些幼稚,心想是叶瑝看了自己委屈落泪的模样,真把他当小孩子了,可是转了一圈下来,这样愉悦的心情却是愈发浓烈,想赶都赶不走。 是啊,这样的情景,他就连做梦都梦不到。 在很小的时候,蒋秋风也曾期待过父亲带他出去玩,动物园,游乐园,就算普通的小公园都好。 十余年,等来的却只有毫无道理的苛责跟虐待。 抬头看看,庞然巨大的摩天轮转了一圈又一圈,五颜六色的座舱互相交替着移动到最高点,之后又缓缓转到地面上,换着一拨又一拨的乘客。之前曾经流行过一个传说,现在其实也流行着——如果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在乘坐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就能够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叶瑝是不相信这些的,摩天轮对于她来说,是个可以被赋予浪漫色彩的观景设施,仅此而已。 “蒋老师,你看,这就是我们的t市,其实一点儿都不小,一点都不比别的地方差。”靠北的地方是碧水环绕的青山,稍微往南一些,是绿化良好的城市,再往西边一瞧,能看到他们的学校。 每当俯瞰这个城市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对故乡的喜爱之情油然升起。 “嗯。”蒋秋风点点头,他们的座舱正处于上升阶段,只要到达了最高点,就会缓缓降落,“叶瑝,你不觉得,你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有些可惜了吗?” 他忽然这么问。 坐在一圈一圈不曾停歇的摩天轮里,蒋秋风忽然觉得,叶瑝现在就是即将到达最顶端的年纪,朝气蓬勃,惹人喜爱。而他呢,则已经浑噩地度过了最顶端的时候,现下正在慢慢走向衰颓。 是不是不浪费她的时间比较好呢? “不,你想的太多。”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叶瑝轻笑,“人生和摩天轮是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7 不一样的,检修得当的机械,两百年都不会出一次故障和意外,但人活一世,总是变故不断的才对。蒋老师,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就不觉得浪费。” 若说浪费的话,前途未卜,岂不是干什么都担心浪费? 她说着,蒋秋风莫名的安心。 要不要吻她一下呢,卖票的人不是说了,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吗?算了吧,一码归一码,哪里有老师跟学生接吻这一说,贸然做这些奇怪的举动,叶瑝肯定不能理解。 他的患得患失,不但是叶瑝,只怕没有人能理解吧。 况且,他的嘴并不干净啊。 “蒋老师,你的脖子怎么了?”叶瑝望着一言不发,神色却很安逸的蒋秋风,认真间,便注意到他被衣领遮了一半的脖颈,零零星星,可以看到斑斑青紫。 “啊...”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脖子上。 糟了,特意穿了有领子的衣裳,结果还是被她看到。倘若叶瑝知道这是什么的话,会怎么对他呢? 肯定会讨厌他吧。 今天凌晨才落下的紫红色吻痕,直到现在还紧紧地绷着作痛,他一直掩饰着的秘密,难道就这么被她发现了......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蒋秋风想着,解释道,“我洗澡的时候太用力,弄破了。” “你怎么洗的澡啊,这么不小心!”一双细长的秀眉仅仅交错在一起,“蒋老师,你对自己毫不在意。” 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关了,叶瑝未必太好骗了些。蒋秋风想着,轻声道,“我知道了。” “蒋老师,你对自己好一点行么。我求你了,就算是以后也好,现在也罢,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的命比什么都贵重,不要妄自菲薄,可以么?”肩膀忽然一沉,不等他多做反应,叶瑝已经抱得很紧。 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做逾矩的动作。 蒋老师无论做什么她都会理解,可他总是自己怀疑自己,自己将自己看轻。就和二十年后一样,他不会为自己着想半分。 那天中午,是三十五岁的她最后一次见蒋秋风,之后虽然是不欢而散,但叶瑝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每一幕。就像逐帧动画那样,每一帧都保存在她的脑海里,一帧都没有丢失。 这样的痕迹是怎么落下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看他那么无助的神色,叶瑝忽然就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吧,现在还没到开口的时候,她当然是理解的。蒋老师,我对你无限度的理解和宽容,希望你可以对自己好一点,不过分吧? “嗯。”她离得很近,每一寸呼吸都在他耳际,蒋秋风微微闭眼,长却稀疏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我知道了。” “以后要是有人逼你做不愿做的事情,一定要拒绝,听到了吗?” 包括跟秦晴组队比赛,包括吃辣的东西,包括和不喜欢的人啪啪啪,包括跟孙琪结婚,包括一切你不想做的事情。 “好。” 摩天轮转的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几句话来回间,小小的座舱终于走完了整整一圈,送走蒋秋风和叶瑝,晃晃悠悠地去迎接新的起点。 ☆、十九 来办公室吧。 下节课点名呢。 我给你销假。 身为班主任的蒋秋风,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权利在手了,每当有任课老师记了旷课,他都可以在后台选择撤销。 “叫我来干嘛?”有人给销假,又不用上无聊的毛概课,叶瑝当然是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赶过去。 整个办公室只有蒋秋风一个老师在,他轻靠在椅背上,老旧宽大的皮椅更衬得他瘦弱了许多。 他轻声道,“让你来待会儿。” “怎么啦,无精打采的。”她熟稔地搬了凳子坐在他身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瓶酸奶,“给,别空腹喝。” “你昨晚去哪了?”接过她递来的东西,蒋秋风没有答话,反而盘问起她来。 薄薄的眼睑上下翕动着,纤长的睫毛也随之轻颤——昨晚回家的时候看到叶瑝跟几个男生一起出了校门,他纠结许久,还是没开口叫她。 “跟他们出去吃饭了啊,你看到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叶瑝自然道,“那家店挺好吃的,趁它关门之前得多去几次。诶,你看到我怎么不打个招呼?” 言语之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叶瑝当然不觉得有何不妥,她根本想不到这竟然是缠绕蒋秋风整整一天的心结。 “我不想打扰你。” 蒋秋风的想法很奇怪——叶瑝既然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那为什么还需要别人呢,为什么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也那么开心呢? 他是可有可无的吗? 对她来说是的吧...... 可她却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快乐和安全的人。 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心中为自己鸣着不平,他忽然问,“如果我现在死了。” “不可能。”叶瑝不假思索地否了这个荒唐的假设,“实际上不是所有体弱的人都死的早......” 蒋秋风轻轻地笑了起来,“那你指望我能活多久?” “别总是胡思乱想。你把身体养好一些,能长命百岁也说不定呢。” 有时候心思太重,反而成了压迫人生命的累赘和负担。 “以后有空,也带我去你说的那家饭店吧。” 如果他可以陪叶瑝去她想去的地方,她就不再需要别人的陪伴了。蒋秋风如是想,他甚至希望叶瑝像他一样没有朋友和家人。 这样的话......她就永远都离不开他。 “没问题啊,明天就可以一起去!”叶瑝满口答应着,目光渐渐被桌上一闪一闪的手机吸引了去,“蒋老师,你的电话。” 来回闪烁的手机屏上赫然写着一个“2”字,叶瑝不懂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谁,只能将手机递了过去,悄悄问道,“我用不用回避一下?” “不用,别走!” 蒋秋风说着,他像一只充满警惕的刺猬,整个身体紧紧地绷起来,望着叮当作响的手机,如临大敌。 “谁啊?” 没有得到回答,握着电话的人只是咬咬唇,右手轻颤着按下接听键。 “嗯......嗯。好。” 简简单单的回答,除此之外再无赘言,叶瑝在一旁听着,却觉得他每答应一次,周身都有无数个恐惧的声音在叫嚣。 直到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蒋秋风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无力地垂下手臂,手机从他耳畔滑落。幸而椅子足够宽大,叶瑝也足够机智,才免去了手机落在地上的悲惨命运。 “瑝瑝..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8 ....”瘫软在椅子上的蒋秋风忽然轻唤自己的小名,叶瑝倒没觉得不适应,她点点头,担忧地看着他——她知道二十年后蒋老师是害怕孙琪的,可没有恐惧到这般地步。区区一个阿拉伯数字“2”,竟让他害怕成这样。这个人是谁,他对蒋老师做过什么,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魔鬼一样。 断断续续地轻喘了许久,蒋秋风才道,“你晚上可不可以陪我住在外面,用你的身份证。” 短短一句话,他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似乎用尽了所有气力。他将头靠在椅背上,眼睑微阖,颇显得疲倦。见叶瑝迟迟没表态,像是怕她不答应,又怕她误会,原本惨白的面色也有些泛红,“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愿意的话,能不能把身份证借给我,我自己在外面住。” “我陪你在外面住。”你这副样子,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叶瑝心想着,更好奇的是那通电话究竟谁打来的,说了什么内容。她想要了解这个人,她想知道蒋老师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忽然大声起来,“你告诉我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谁,好么?” “好......” 他看向她,一双眼睛大而无神,机械地点点头,摸索着将手伸了过去。他的手很凉,像可乐里加了冰块。这是重生后,蒋老师头一次主动握叶瑝的手,他抓得很紧很紧,并没有把她弄疼。 像小刺猬一样的蒋老师,好可爱,好可爱。 ...... “这宾馆还不错,我记得有一次宋秉春的网友来找她,她就给开了这里的房,这么一看,还挺干净。”叶瑝将还有些皱褶的床单铺凭证,上下打量了他们的房间......等等,怎么只有一张床?! “标间,没有了。”蒋秋风靠着贴了素色壁纸的墙,轻声道,“我睡地上。” 其实,他听到没有标间的时候心中是窃喜的,现在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他知道叶瑝绝不会让他睡在地上,因为是陪他来的,所以他一定要坚持不能委屈了叶瑝,她也不能睡地上。这样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瑝瑝睡一张床了! 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不能睡地上。”叶瑝哪里知道蒋秋风内心活动如此丰富,还以为他说真的,摇了摇头,又道“我晚上打地铺吧,先跟我说说吧,你怎么突然要到外边来住,刚打电话给你的人不让你回家吗?” 一连串的问题蹦了出来,叶瑝有些迫不及待——更了解他,就可以更好地保护他。 说罢,她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拍拍自己身边雪白的被褥,示意蒋秋风也坐上来。 “打电话的人,是我爸。” “诶嘿,是......师爷爷吗?” ☆、二十 三十三年前的一个下午,和往常一样普普通通的一天,那是蒋秋风诞生的日子。生下他没两年,仅仅二十岁有余,不满丈夫□□□□的年轻母亲便抛家弃子,只身离去。 她什么都没带走,留下的只有一个年幼的儿子。 他出生于秋天,瑟瑟秋风卷起树下的黄叶,叶子们打个圈儿,又跌落在地。是满满的悲凉。 这个连名字都带有秋日萧条色彩的孩子,也许从那时起就注定了余生悲哀凄凉。 “这么可人的孩子,每天被亲爹打成这个样子,太可怜了。” “小家伙,饿不饿,给......” 皴裂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想要接过那白白胖胖,看起来很美味的馒头。 一句“谢谢”还没出口,三岁多的瘦小男孩被狠狠踹到在地。 “学着到外面讨饭给老子丢人,你和那该死的女人还真是没两样!” 别指望那么小的孩子能忍受多少疼痛和饥饿,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呜呜咽咽地哭着。 他的哭声令人心碎。可周围人越是劝说,暴怒的男人打得越狠。 别人家的孩子,再心疼也罢,谁都插不了手。 那天以后,邻居们很少再见到男孩,只有少数去他家敛钱或者送东西的人隐约看到铁笼内瘦小的身影。 十岁的时候,他第一次顶撞父亲,下场是寒冬腊月里□□地被赶出家门。邻居们早就习惯了父亲对他施虐,不约而同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六岁以后,他早就学会了隐忍不发,当父亲用胶皮管灌他喝冷水喝到吐血的时候,他也只是一声不吭地匍匐在地,擦拭着满地血水。 十八岁了,是平常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他长得像母亲,既有女子的阴柔,也有男子的俊美,更惹得父亲憎恨,硬是为他面颊上添了一片狰狞的伤疤。 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他还是没有逃出他的魔掌,好在他们已经不住在一起,只要每月给够了钱,年事已高的父亲也懒得再来找他麻烦。 他什么都没做过,却遭受了一切报应。 自卑和隐忍的种子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落在心里,现在已经藤蔓缠绕,根深蒂固。 蒋秋风回忆着,从之前的满怀恐惧转为毫无感情的叙述。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我面前了,每次打电话给我,都是要钱。他二婚了,很疼爱那个女人和她带来的孩子。” 嗯,用他流血流泪赚来的钱疼爱他们。 刚才那通电话里,父亲命令他立刻回家,继母和所谓的弟弟也在......他不想回去,不想看到他们。 为什么忽然来打扰他呢,是钱不够花了吗......他真的没钱了,夜里赚来的钱在孙琪手里,学校这一点微薄的工资,又要养活自己,还要贴补父亲。 他忽然觉得自己活到现在是一种奇迹。 蒋秋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大概是累了,呼吸短暂而急促,好容易才平缓下来。从背后环抱着叶瑝的肩,他倦怠道,“瑝瑝,我想去死。” 让他抱一抱吧,回忆加上现实,这许多的负能量来得汹涌,他一个人真的承受不住。 滴答...滴答... 泪水落在蒋秋风交叠在她胸前的手背上。叶瑝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只有接踵滚落的泪水替她诉说着心中所想。 五十岁的蒋老师自杀时,究竟带着多少绝望和悲凉? 他经历过多少她不知道的痛苦...... 蒋秋风用袖子为她抹着眼泪,“别哭啊,你这样一哭,还要我安慰你啊。”他轻轻地靠在叶瑝肩上,柔声道,“不应该是你哄我么?” 前胸贴着叶瑝的后背,之间只隔了单薄的衣衫,蒋秋风清楚地感受到她因为心痛和愤怒而沉重的心跳。 “蒋老师,我......”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自己早出生几年,陪着蒋老师一起长大,免得他一个人应对诸多苦难,孤立无援。 小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19 时候的蒋老师,会伸着小手要抱抱的蒋老师,一定可爱极了吧。 身后的蒋秋风轻呵一声,双臂环的更紧,“哄哄我。” ...... 蒋老师被她“哄”睡着了。 他的睫毛因为呼吸的缘故在上下颤动,是安逸平稳的。叶瑝看着他,考虑要不要挣开他环绕着自己的双臂,去打个地铺。 可蒋老师说他向来浅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叶瑝哪里忍心再将他吵醒? 算了吧,只是抱着睡一晚上而已......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这是蒋秋风三十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从幼时开始,父亲总是夜里回来,一旦气不顺,就将他拎起来折磨一通,不会管他是不是睡着了。 后来与父亲分居,孙琪也不给他好好睡觉的机会。而他也早就养成了浅眠的习惯,只消轻微的动静,他就会被惊醒。 可叶瑝呢,为了不吵醒他,大气都不敢出,像一具布娃娃一样,任由他搂着抱着。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蒋秋风没有赖床的习惯,他很早就醒了,望着一晚上都不换姿势的叶瑝,脑海里冷不丁地蹦出了一句话。 是啊,如果能和她在一起,他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吗?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他喜不喜欢叶瑝呢......做她的男朋友,做她的丈夫,好不好呢? 答案是肯定的,他喜欢叶瑝。在面对她的时候,后天□□障碍的他甚至会有一种奇妙的冲动。 这是喜欢吧。 瑝瑝也说过了,她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和他的喜欢是一个意思吗? 是的吧,否则她怎么会这么纵容他,对他好到令他沉沦。 那么做她的丈夫好不好呢? 不好吧,他那么脏,连有没有病都不清楚。工作这么长时间,非但没有攒下车房,反而一穷二白,住在前妻的房子里,什么时候被赶出去都说不定。 他还要还债,帮着父亲还欠孙琪的债。 不能够让她跟他一起吃苦,他没有资格和她结发成婚。 蒋秋风想着,他忽然想逃避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让叶瑝做他的妻子呢,他不会碰她,他会遏制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但他可以粘着她,让她一直待在他身边,以一个老师或者朋友的身份。 至于以后么......再说吧。 ☆、二十一 “蒋老师今天回家么?” “回。” 不算安静的画室里,二人耳语着,并无多少旁人注意。 叶瑝歪歪头,观察着石膏上的明暗阴影,手中的炭笔一寸寸地上调子,涂的均匀有致。这是她的优势,现在这个年纪,整个建筑设计班能将炭笔运用自如的人真的不多,“今天你爸爸不在了吗?” “在啊。”蒋秋风坐在叶瑝后面,双手环在胸前,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画,也可能是在看那尊石膏像。 遇到明暗交界不大明显的地方,叶瑝停下手中的笔,没有说话,她不太喜欢处理这样的调子。 身后的人慢慢靠近,轻轻夺过她手里的炭笔,他的手臂很长,即使离得远了些,依旧挥洒自如。光线和阴影奇妙的交汇奇妙地呈现在素描纸上,一点一点地见证一幅作品的成长,这是叶瑝喜欢的事情,也是她坚持这么多年不丢掉一身画工的理由。 第一次见蒋老师画画呢,炭笔被她用的有些秃了,在他手中却不是什么难题。 力度均匀,没有丝毫停滞,这样的笔下功夫,只怕这个班很多学生都做不到吧......叶瑝看看自己空空如也,染上了黑色炭渍的手。 她呢?她好像也做不到。 “自己用纸笔处理一下吧。”蒋秋风将笔塞回她手里,声音很轻,“你不用担心我。” “......好厉害!你不当美术老师真有点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我只会画,不会讲。” 叶瑝的声音有些大,蒋秋风的脸颊有些红,所幸没引来其他人的目光。被夸到的蒋老师默默低下头,谦虚的言辞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些小小的骄傲。 ...... 傍晚的叶瑝坐在学校树林内的花坛上,盛夏的这个时段最是怡人,空气中弥漫着树叶和绿草的清新香气。 她喜欢这个地方,独自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总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快意。 嗡嗡乱叫的蚊虫很快打断了她的“归真”之旅,夏天是讨人喜欢的,也是惹人厌恶的。 该回去了。 叶瑝站起身,只消轻轻一抖,长裙上沾染的潮湿泥土便滚落下去。 她手里拿着美术课的作业,那上面有蒋老师的手笔,很有纪念意义。没错,她并没有玩手机,也不看书,只是望着这幅画,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叶瑝!” “方应?” “你在这儿干什么?”二人可谓是异口同声,两两相对,一时间相顾无言,可笑的很。 是叶瑝先开了口,“没事干,到这里坐坐。” 到这里坐坐,想想蒋老师执笔画画时认真又温柔的模样;想他小心翼翼地环抱着自己,越抱越紧;想他隐忍又淡然的倾诉时不太平稳的呼吸...... 想他的一切一切,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真的爱上了他。 不是心疼,不是怜悯,没有恻隐之心。 她喜欢他,喜欢他异于常人又难以发觉的气质和魅力。 “哦,我去买点东西,恰好看到了你......你拿的这是,作业吗?”看到叶瑝又在神游,方应咳了一声,“作业不都在老师那里?” “今天这份作业我很喜欢,就拿来了。” 如今这种情况,多说无益,她对蒋老师的情感,没有必要告诉方应。这样明显的搪塞,识趣的人自然看的明白。 “蒋秋风画的,所以喜欢?” 只可惜面前的人并不识趣,挑一挑剑形的浓眉,嘴角上扬,方应调侃的问,“白天看他倒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啊?” “嗯啊。”没有必要否认,叶瑝点点头,“蒋老师画的很好。” 画得好?方应难以自禁地哂笑一声——也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谁不知道蒋秋风是跑关系做了老师,若是画得好,又有教师资格证,再怎么也能混一个美术老师当,现在却是做了毫无地位的班主任,倘若真跟叶瑝说的那样,岂不屈了才? 他哪里知道,在装潢公司工作了十几年的叶瑝可谓阅尽了无数的美术作品和设计图纸,蒋老师无论是手法还是对画面的理解都称得上专业,这也是令她惊讶的的一点。出乎意料的发现,真的很令人欣慰呢! “我知道你在笑什么。”叶瑝仰头对视着这个高了自己两个半头的伟岸男生,大而圆的杏眼眯起来,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0 竟难得有一番决然冷意,“方应,有话就说,省的阴阳怪气。”她顿了顿,又道,“像个女人”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方应是真喜欢她。人确实都在变,无论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要他现在心地是好的,她就没道理横眉冷对。 但他若是想拿蒋老师作为话题开涮,她可不同意。 “你!”向来拿自己当天之骄子的方应哪受得了她这样挤兑,立刻气的红头胀脸,连话也说不利索,“你怎么变得......这样尖酸刻薄!你原来不是装的很可爱吗,你在蒋秋风面前不是乖得很吗?” “你搞错了,不是装,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至于你现在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句歌词,并没有凑字数的意思,真的。),自己掂量着办吧。”她说罢,吐了口气,“真是没事找事。” 到了这般地步,二人杵在这里也是尴尬,叶瑝转身就走,独留方应一个人站在原地。 方应的眼神渐渐阴鸷起来——从小到大,因为口才和长相,周围人不说是有求必应,他也算是个中心人物。 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还是被他喜欢的女生。为了那场闹剧一样的运动会,她将他送的东西拱手让人;为了看顾稻草一样摇摇欲坠的蒋秋风,她连正眼都不肯给他;为了不在告白的时候驳蒋秋风的面子,她让他成为整个建筑系的笑柄。 现在也是一样,因为蒋秋风,她简直变了个人。 都是因为蒋秋风,都是因为他。方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紧咬着一口牙,神色骇人得像头野兽。 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十二 二十二 我喜欢蒋老师。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帮你的。 跟蒋老师在一起很开心。 蒋老师,这几天都胃疼了吗?蒋老师画的真好...... 咚咚......咚。是心跳的声音,是心动的声音,也是心悸的声音。 他听到自己的唇齿在打颤。 “瑝瑝,对不起,我,我是被逼的,我没想骗你,对不起。” 之前的温存像一卷胶片,在蒋秋风脑海前迅速翻过,他妄图抓住哪怕一页也好,却是徒劳无用。 面前的叶瑝脸色十分难看,言语间是少见的狠绝,“闭嘴,你这个骗子,我讨厌你,我看到你就恶心。” “别,瑝瑝,瑝......” 砰的声音,梦境随之碎裂,先是混沌,再然后慢慢清醒。蒋秋风面前隐约是一道颀长的身影,由于天黑看不大清楚,但不是叶瑝。 “喂,瑝瑝是谁啊?” 与叶瑝同龄的少年,比她小一届,现在正是高三备战考试的时期。是他所谓的“弟弟”,蒋晨风。 其实在继母嫁过来之前,蒋晨风并不叫蒋晨风,后来改了名字而已。虽说不是亲生骨肉,蒋大海却对他视如己出。 真不公平呢,蒋秋风哑着嗓子道,“没谁。” “没谁,没谁你一直在叫啊叫啊的,疯了吧,吵的我睡不好啊,昨天你不是没回来吗,干脆消失得了,你这人真是多余得很。” 蒋晨风不顾“哥哥”才刚刚醒转,不客气地开灯照明。白晃晃的钨丝灯光照射下来,是要命的刺眼。 轻轻将头埋在蜷缩的两腿之间——原来是梦啊,原来瑝瑝不知道他那些肮脏龌龊的黑历史啊,真好。 “哎,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 “那是谁啊?” “......” 蒋大海所在公司的建材生意不大景气,加之他本人又染着赌钱的毛病,几个月前居然将老一辈留下的房产抵了出去,如今已是无家可归。 无家可归了,所以来打扰他,大言不惭地要求他供弟弟上学,赡养所谓的父母。 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愿意接受着突如其来的负担,没有人问过他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没有一个人关心他这几年过的好不好,工作累不累。 他的意愿,在他们眼里向来不奏效,他的好歹,在他们心中也从来不重要。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帮父亲还债就好了。 可是他不想这么快就被榨干了呢,他还什么都没有给过瑝瑝,这个对他最好的小姑娘,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 在被索尽一切之前,他得给瑝瑝留点什么。 ...... “蒋老师,你昨晚没事吧,我也不敢打电话给你。诶,你爸爸说什么了,你弟弟和,和......” 叶瑝迟迟没有说出那个堵在嘴边的名词,怕蒋秋风听了心里难受。 “我后妈。”身边的人却无所谓道,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你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嗯嗯,他们说什么了?”叶瑝点头如捣蒜,“他们没有那个......那个,为难你吧?” 蒋秋风通过正面或是侧面的叙述,已经将父亲速写成了妖魔鬼怪一般的可怕人物,由不得叶瑝不担心他。 毕竟这是一个直到五十岁都学不会保护自己的人啊。 “有啊......”嗓子还是有点哑,尾音拖得很长,蒋秋风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撒娇的懒猫,“要我供他们的儿子上学,要我赡养他们,这算为难吗?” 蒋大海没有碰他,却将这莫名其妙的“重任”安在他肩上。挣不脱,逃不掉。 手指不安分地移向叶瑝的腰,他话里还带着委屈,“瑝瑝,你说我怎么办?” 顾不上掰开他正揩油的手,叶瑝紧锁着眉,语气生硬严肃,“那你答应了?” 如蒋秋风所说——他继母是个一事无成的家庭妇女,弟弟是正备战高考的准大学生,父亲则是个一身恶习的赌徒。 这三个人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包袱。 怎么可以让蒋老师承担这么多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他在学校本就不是带课的老师,薪水微薄,没有任何提成,无论多么辛苦都赚不来更多的钱。 最重要的是...... 她可是奔着嫁给蒋老师的目标而去,以她的职业技能和创新思想,养活他们两个人,再贴补家里是绰绰有余的。 但若是再添三个人,且不说养不养得起,单凭她主观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 意识到这三个人将会是她和蒋老师日后的绊脚石,叶瑝面色愈发难看,接着问道,“你到底答应了吗?” “我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吗?”身边传来与平常无异的轻叹,“没有人会迁就我,没有人会因为我不愿意就不强求我。” 他的话像劣质绿茶一样苦涩,毫无回甘地在嘴角散开,慢慢传到叶瑝耳边,充满了悲凉和无奈。 他的难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1 处,叶瑝能不能体会到呢..... “瑝瑝......” “蒋老师,我爱你。” 我爱你,我可以迁就你,我会保护你,你不愿意做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强求你。你是我的宝贝,失而复得的宝贝,属于我一个人的。 “啊......”没想到叶瑝突然这么露骨,深棕色的眸子蓦然放大,“瑝瑝,我.....唔!” 瑝瑝,吻了他。 这样的场景蒋秋风幻想过无数次,每一次的他都或是强求,或是祈求,他从没奢望过叶瑝主动吻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瑝瑝她,是什么意思呢? 终于把这恶作剧之吻给赚回来了,叶瑝停了好久才将嘴唇挪开,不等蒋秋风发话,她自顾自坚定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 这是五十岁的蒋老师强吻她后说的话,一字不落,她记得清楚。 盛夏即将结束,寒冷的北方小城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秋天。 叶瑝的想法在不断改变着,她想过慢慢来,也知道爱情是细水长流,所以才放缓脚步,克制着不跟蒋老师太过亲昵。 和方应谈了三年,跟李斯在一起五年,每一段都是缓缓行进,还不到最后冲刺的马拉松。这是她一贯的风格。 但她想和蒋老师在一起,立刻在一起。她想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帮他应付一切,帮他遮风挡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愿意吗蒋老师?” ☆、二十三 (婚后的某天) “如果那时候知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亲口跟我说分手,你还答应吗?” “答应,你呢,你会提出来吗?” “才不会呢!我又不是贱,明知道会被你甩,丢死人了......哎!这么严肃的事情,别动手动脚的!” 分割线 脑袋里是呈混沌状的空白,原本宽敞的皮质沙发却叫他觉得狭窄到喘不上气。 唇瓣轻抿,上下湿润交叠的触感告诉蒋秋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全然不是做梦。 叶瑝不许他蒙圈太长时间,她双手扶在眼前人孱瘦的肩膀上,不太用力,却也逼迫他正视这个问题。 在这种该快刀斩乱麻的问题上,还是得给他点压力。 “我,我不能.......”不能拖累你。 “不愿意?”她一派严肃地抽回手坐正,“不愿意的话手就安分点,别放我腰上。” 叶瑝分明感受到蒋秋风放在自己后腰的手臂一僵,正犹豫着一寸寸收回去,却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两只小臂使力,紧紧地将她抱住。 蒋秋风整个人扑了上来,嗅到叶瑝身上带着温度的气味,他的脑袋埋在她胸腹之间轻蹭。 “瑝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对你来说,也许是告白,也许是情话,说着玩也不要紧。可是对我来说,这是圣旨,是神谕,是功德无量的道法妙音,是普度众生的大悲梵语。 绝不能儿戏,容不得亵渎。 蒋秋风摸不透叶瑝对自己的情感——她从来不关注他,却忽然出现在他身边帮他解围;在他想要得寸进尺的时候,她却开始疏离;他以为能够抱一抱她就是最大的幸运,她的吻却叫他躲闪不及。 “不要玩我,我受不了。”他埋着头,瓮声瓮气。 不要为难他,不要丢下他,不要嫌他蹬鼻子上脸。他会很专一,他除了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千万不要离开他,否则他会疯,他会死。 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愿意,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我没玩你,我尊重你的想法,蒋老师,我喜欢你。” 不是一般的喜欢,是愿意与你同甘共苦的那种喜欢,是渴望和你肉体交织,心血相融的那种喜欢。这是爱,与她以往的恋情全然不同的爱。 叶瑝的手,无视多年执笔生出的茧子的话,也算纤细水润,它们很小,随着主人的意愿轻轻覆在她胸前的黑发上,蒋秋风发质并不算好,但干净柔软,一如他这个人。 “蒋老师......” “瑝瑝,叫我名字。” “秋风。” 就这样唐突地坠入爱河,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他们两个都猝不及防。 ...... “方应知道你和蒋老师在一起的话会气死吧。”宋秉春嚼着奶香四溢的巧乐兹,这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吃雪糕。一旦秋日来临,这地方就会越来越冷,是该吃火锅的时候了。“都在一起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蒋秋风不让我跟他回家。”叶瑝脸色一黑,“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听她说话的人张大了嘴,都顾不得舔去冰棍上留下的奶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没想到我们叶瑝这么开放,在一起就是为了跟他回家啊,啧啧啧,说的也对,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真是悟透了这一点,值得敬佩!” 真是胡言乱语,投以关怀智障般的眼神,叶瑝嘟囔了句,“你什么都不懂。” 跟他回家,除了在所谓的“家人”面前保护他,她还有什么所图?居然又露出刺猬一样的神情,好像她会把他怎么着似的。 都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为什么要防着她...... 蒋老师是很少拒绝别人的,对于自己的家,他也没什么归属感,但却死活不带她一起回去,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叶瑝一把夺过宋秉春的雪糕,不客气的咬掉大半个巧克力,“我明天非得跟他一起回去。” “卧槽,有病吧!” 与此同时,蒋秋风家。 “你怎么才回来啊?”蒋晨风不客气地喝着冰箱里仅剩的牛奶,“我爸和我妈出去了,这几天你早点回来做饭,饿死我了。” 父亲和继母......不在? 早知道就让瑝瑝跟着回来了,想起那丫头与他道别时失落的眼神,他觉得有些后悔。 当时担心叶瑝回家后知道他离过婚,更怕父亲会告诉她自己为了还债做的那些肮脏交易,他说什么也不许她跟自己一起回来。可现在只有蒋晨风一个人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嗯,没什么事的。 叮咚—— “短信短信,瑝瑝啊,是蒋老师的短信。”宋秉春捧着手机,看到屏幕上“秋风文本信息”六个字,原本就又细又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在一起后的第一条短信,你赶紧看看发的什么。” 一把将手机推开,“看什么看,肯定是告诉我他到家了,没意思。” “你又知道了,没准是他改主意了,想带你见家长呢?”作势要解锁查看短信,宋秉春又道,“打个赌,我要是说对了,秋天一到你就请我吃火锅。” “你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2 说错了,冬天一到我就请你吃雪糕,连吃十个,吃死你。” 叶瑝恶狠狠地,想到蒋老师那副拒人千里外的表情,她认定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也不会带她回家,这让她有无比的挫败感。看来蒋老师还是不够喜欢她,也不信任她。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哎呀,我说对了,赶紧准备好钱,我要吃重庆火锅,校门口新开的那家!” 耳畔传来闺蜜欣喜的声音,叶瑝没反应过来,点点头,“好好好,请你吃......你说啥?!” 瑝瑝,我回学校接你。 出来吧,我在宿舍门口。 你不出来我进去了。 大脑的反应慢了半拍,叶瑝呆滞了几秒才问,“这最后一条是什么时候发的?” “五分钟前。” 那就是说......她翻身跃下床铺,暗骂这宿舍门没有安装猫眼,小心翼翼地拽开门一看,心跳几乎就要停止—— 努力让呼吸平缓,“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班主任可以进宿舍,我给你打你会接么?” ☆、二十四 正处于赌气中的叶瑝欲拒还迎一番,最终还是跟随蒋秋风一起回了家。 她实在太想见见蒋老师的父母了——是什么样的男人,会狠下心这样折磨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俘获这样一个男人的心呢? 她有些迫不及待,她想要让这一家三口不敢再为难蒋老师。 然而到了家门前,叶瑝才知道自己被蒋老师套路了。 “只有你弟弟在?”她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今天看不到你爸妈?什么鬼,怪不得你......” “嗯。”身边的人应声,抓起她的手,“走吧,他等着我做饭。” 说罢,不容叶瑝再问,蒋秋风已经将门打开。 过了一小会儿,迎面传来的言语刺耳难听,叶瑝根本顾不上纠结其他的事,蹙眉听屋内人说话。 “你出去mai个菜用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si在路上了,说你是废、物真的抬举你......”他边走边说着,才看到蒋秋风带来的漂亮姑娘,一时间定了神。 与此同时的叶瑝也怔怔地望着这个与自己同龄的男生。 “孙彦?” “你是瑝瑝?” ......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瑝瑝,认识?”蒋秋风的心脏陡然一沉,没来由的沉痛和愤懑汹涌而来,他的脸色很难看,抓着叶瑝的手不由攥得更紧,紧到被牵着的人手骨生疼。 哪里称得上认识。 叶瑝和宋秉春大学毕业后都从事了美术相关的工作,叶瑝是装潢设计,宋秉春则是专职为杂、志绘制插图。 那时候她们共同喜欢一位漫画家,与她们差不多大,却有着自成一派的画风和行文,剧情也设计的扣人心环,除了有些阴暗之外,都深入她心。叶瑝只在签售会上见过真人,宋秉春倒是因为职业原因与他打过好几次照面。 而作为这个城市为数不多有名气的漫画家,孙彦长得又比一般人俊美些,很多个人写真流传于网络,叶瑝曾经是他的粉丝,自然记住了他的相貌。 她知道,孙彦是笔名,而且是好几年后的笔名,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张口便叫出来。 侧头看看蒋秋风隐在刘海之下,摸不清喜怒的五官,叶瑝心中小鹿乱撞。虽然看不清,光凭手上的压力也可以知道,他生气了,他不开心了,他有小情绪了。不敢挣开他愈发用力的手,她只得暗自咬牙。 “认错人了,我认错人了。”叶瑝连忙摆了摆没被禁锢的左手——据蒋老师说,他弟弟叫蒋晨风,现在说不定还没取笔名,能让她蒙混过关。 蒋晨风染了栗色的头发,他比蒋秋风高一些,更比叶瑝高得多,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偏头,“你没认错,我改过名字,我原来叫孙彦。”他说着,瞥了垂头不语的蒋秋风一眼,神色一动。 “喂,你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不认识这丫头,听你做梦一直在叫,猜的。至于她为什么认识我,说不定是什么时候暗恋过我,我不记得而已。” 这人,好自恋啊。 她是喜欢过他的作品,顺便感叹一下他的颜值,哪里算是暗恋?蒋老师本就敏感,这下可好,要她怎么去解释? 况且......看这臭小子刚才对蒋老师的态度,她决定再也不喜欢这个人的作品了,她还要将他的漫画内容写成小说,让他几年后没东西可画。就算画了,她也要告他抄袭! “我说了不认识你就不认识你,暗恋个鬼啊。”叶瑝抬头怒视着蒋晨风,鼓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我最讨厌你这种染黄毛的人......哎,蒋老师你别拽我,别拽我,疼。” 用力拽着她扔到g上,蒋秋风自己给自己宽衣解带。 从始至终,他不说话,也看不到表情。 外套和皮带接二连三地被甩在g上,叶瑝吓得一愣一愣。蒋老师......不是要在这里把她办了吧!? “脱衣服。” 背对着叶瑝,蒋秋风的语气冰的像零度可乐。 “蒋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她妈知道以后会杀了她的。 “错了。”蒋秋风解开衬衫领子上的风纪扣,冷眼看她,“你没错。脱衣服,跟我去厨房做饭。” 错在哪了? 错在不应该随便暗恋别人么,错在不应该认识他的弟弟么,错在不应该看到蒋晨风后给人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么?哈哈哈哈哈,她没错,错的是他,没有朋友的是他,不受欢迎的是他,对叶瑝有独占欲的也是他。 知道这是没来由的生气,他却控制不住。 他的瑝瑝认识蒋晨风,以前就认识,不管是暗恋也好,萍水相逢也罢,她还记得这个人,那就说明这个人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 蒋晨风抢了本属于他的父爱,还要抢他的瑝瑝么? “做饭......”叶瑝舒了口气,拉开外套拉链,露出清凉的半袖,“早说啊,吓死我了。” 裸、露在外的胳膊被一把捉住,蒋秋风已经凑到身边,他呼出的二氧化碳萦绕在叶瑝脖颈之间,既酥且痒。他的声音很低,像度数不高的米酒,不大上头,喝完了却叫人腿软,“那不然呢,你想让我干点什么?” “我以为......你要打我屁股。”叶瑝强忍着“醉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爸当年也是这样,我逃学被他抓住了,摁在床上,脱了衣服,扯下裤带就是一顿好打,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 “啪,啪,啪。”(卧槽好污!!!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3 ) 皮革在空中挥来动去的声音,有力的手臂上下起舞,每一下都生着风。 还是那样暴怒的男人,还是那个瘦弱的少年。 他跪在床边,随着皮带呼啸而过,身上落下一道道伤痕。皮肉的摩擦让那打人的武、器有了温度,是火辣辣的疼......不能哭,哭只会更激怒父亲,没有人会为他擦眼泪,也不能躲,不能伸手抚慰剧痛的伤口。 这是如此不堪的回忆啊。 ...... 原来瑝瑝也有过这样不堪回首的经历,他方才的举动,一定让她回想起了可怕的事吧。 松了手劲儿,蒋秋风轻轻将叶瑝按入怀中。 “对不起,不该吓你。” “啊......” ——诶诶诶,蒋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二十五 “蒋老师,你这儿有我能穿的衬衫没有,我这半袖衫领子坏了。”叶瑝在卫生间照了镜子出来,扯着自己开了线的白色衣领。 轻扳她比自己稍低些的肩头,蒋秋风伏着身子,“开线了,我给你缝。” 诶嘿,蒋老师还会缝衣服? 叶瑝傻傻地笑了起来——仔细盘算一下,她家蒋老师除了做饭的手艺差了点,那是因为他吃什么都喜欢凑合。其余的家务事,他可谓是样样精通。 “我长这么大,什么事都自己干,缝衣服而已,早就会了。”叶瑝从来都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蒋秋风又比一般人敏感的多,相处这么久了,她在想什么,被他一眼参破。 可这样的他,总会让叶瑝想起那些闻者伤心的故事。 “我们蒋老师什么都会。”收敛了笑意,叶瑝心里很不是滋味,身体微微前倾,撒娇似地靠在他肩头。 犹记得当年自己离开家独自生活,第一次炒菜看到锅中飞溅的热油时是那么手足无措。那时候的她很想哭,很心酸,很委屈。 (我表示我第一次做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真的吓哭了...不太懂怎么控制火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我妈炒菜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我妈又不在家,简直吓死了。 她想要回到学生时代,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 缝衣服也是,做饭也是,做任何家务都是这样,不会不行啊...... 然而蒋老师却是很小的时候就不停地经历这些。他从蹒跚学步开始,就要懂得看父亲眼神行事,没有人照顾他,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如今他能够淡然地说出来刚才的话,那句话究竟有多少心酸和委屈酿在其中,就连她也不得而知。 叶瑝的话不仅仅是赞叹,还掺杂了其他情绪。蒋秋风一时哑口,只好努力挺直自己消瘦的肩膀,尽量让她靠的舒服。 “瑝瑝......” “你帮我缝衣服吧,秋风。”将悲哀的情绪如数驱散,叶瑝笑道。蒋老师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会把他照顾的很好,这样便能给死去的他一个交代,也给后悔莫及的自己一个交代。 又叫他名字了啊。蒋秋风愣了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 “好。” ...... 细密的针脚,娴熟的手法。几分钟后,薄薄一片开了线的衣领变得完好如初,叶瑝甚至觉得比以前还要结实。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抚摸着平整的领口边缘,嘴角洋溢着笑,由心底散发出的是安心和幸福。 蒋老师是个心细的人,做他喜欢的事情时是很认真的,缝纫并不是他喜欢的事情,但为她缝就是了。 换句话说,若是孙彦的衣服开了线,他也会缝,但是倾注的心血和感情是不一样的,一针一线之间掩埋的温情,她感受到了。 而与此同时,蒋秋风握着缝衣针的手指有些僵硬——他恨父亲,最恨的不是三十几年来无尽的苛责和虐待,是让他一个幼弱的孩子孤苦无依,明明是有爸爸的,却像个孤儿一样。别人时不时就会换新打扮的时候,唯有他穿着打了补丁、洗到发白的旧衣裳。 更可悲的是,补丁是自己打的,衣裳也是自己洗的。 然而,现在看着瑝瑝如此满足的笑脸,他觉得就算立即死掉,也足够瞑目了。 叶瑝猛地抬头想要吻他,后者却向后一靠,硬是躲开了这一吻。 “我手里有针,伤着你。”瑝瑝动辄就要在他脸上亦或唇上来一下,那是微风拂过般刺挠,令人心旷神怡的轻吻。 他心中却总有一道坎——这张嘴,被孙琪吻过,被其他男人吻过,怎么配再被瑝瑝吻呢...... 他担心有朝一日,叶瑝会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苦心孤诣也要雪藏的秘密。那时候她一定会觉得恶心,一定会嫌脏。 那时候的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对他露出从未有过的嫌恶表情吧。 得到又失去,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 明知道如此,他却不想拒绝,不想放手,甚至有一种不如干脆带着她一起沉沦的邪恶想法。 瑝瑝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煤气灶上烧水壶的嗡鸣声打断了缠绕着蒋秋风的胡思乱想,他呆愣一阵,放下手中的针线,“我去灌水。” “我去吧,你帮我缝好衣服,我得报答你。”叶瑝终是趁机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被吻过的地方,须臾之间便红成一片。 她愉快地笑着,轻曳地跳下吱呀作响的木床,小跑着走向厨房。瑝瑝是个宝石一样璀璨耀眼的人,她的光芒照射在他饱览一切苦厄,混沌的双眼上。她是在净化它们,还是要刺瞎它们? ...... “我说亲爱的‘哥哥’,你的小女朋友......真的了解你么,她需不需要我来指点一下迷津?”叶瑝迟迟没有回来,反倒是客厅内看电视的孙彦没事找事地跑了过来。 条顺盘亮的嫩柳,怎么会看上破败腐烂的朽木呢?这也太不般配了些。 终究是怕什么来什么,蒋秋风收敛了神色,抬头望着站立在门前的孙彦,“你胡编滥造些关于我的事情,她会信你?” “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管她信不信,事实都摆在那里,你还能瞒天过海不成。”发出一阵哂笑,他用手指拨弄着栗色的刘海,“你考虑考虑,要么,把她让给我,要么,我让她知道这件事。看她更恨你还是更恨我?” “你在说什么......”指尖难以克制的颤抖,蒋秋风猛地低头,“我听不懂。” 除却叶瑝以外,没有人会在意他是不是害怕,是不是心痛。他这副样子,没有人会动容,孙彦亦然如是。 “这样啊,你说我一个电话打给你前妻,就说你有女朋友了,年轻漂亮,可爱的不行。她会不会带之前上过你的男人一起来看热闹呢?” 这些话原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4 本应该隐晦地藏在角落里,肮脏又黑暗,现在却被孙彦如此露骨地点破,“轰隆”一声,蒋秋风心中惊雷乍起。 他苦心保守的秘密,为什么会被别人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口。而孙彦又是怎么知道的? ......呵,想都不用想。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将这种事告诉这个弟弟,是觉得他已经没有自尊,没有人格,可以像谈论物品和死人一样将他的一切铺开了抖搂在外头。 ☆、二十六 夫妻相性一百问1 桃花:请问二位的名字是? 蒋老师:蒋秋风。 叶瑝:你们不知道吗,怎么还问,蒋老师你居然还告诉她...... 夫妻相性一百问1 二十六 “除了她我什么都没有。”下意识蜷起双腿,蒋秋风把脸深深埋在胸前。他的语气并不算沉重,而是另外透着一股子绝望。 “所以啊,让你连她也没有,不是更好吗?”孙彦抿嘴吹起额前的碎发,低头赏玩着自己食指上莹润的指甲,“你不觉得一个迟暮日西的废物闯进别人的生活,占有别人的感情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你的瑝瑝,她还那么年轻。” 抱膝而坐的人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猛地抬起头,一贯低垂着的眼睑此刻扩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身体紧绷着乱颤,已经不知道是发抖还是抽搐,眼睛却直直地瞪着孙彦,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他已经迟暮日西了......吗? 瑝瑝还那么年轻......啊。 也许一切本来就是错的吧,他不应该贪图那一时半刻的温柔,不该依赖她的照顾,更不该对她动情。说的对啊,她还那么年轻,他却在渐渐老去。她是冉冉东升的红日,他是垂垂老矣的夕阳。 不对,不是夕阳,他是在阴暗角落里枯黄萎靡的苔藓,雨露不屑滋润它,夕阳都顾不上搭理它。 唯有她,她的光芒普照大地,她发现了它,发现了他。 她不吝啬地让他汲取自己的光华,甚至对他百依百顺,帮他引来露水,为他赶走寒风,她用心爱他。可是到头来,苔藓还是苔藓,他没有资格伴随太阳一生,却浪费了她的大把精力,毁掉了她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光。 被几句话激得摇摆不定,蒋秋风似乎忘了那天叶瑝在摩天轮上说的话。 日月的交替,星辰的变换,机械的循环,它们不为情感而有丝毫波动——之所以生而为人,那就注定和它们不同。 “你攥在手里的宝贝,只要你觉得该是你的,你心安理得,别人抢都抢不走。”孙彦似乎能窥视到他心中所想一样,适时地开了口,“问题是,你到底心安理得吗?” “啊,哈......” 心跳漏了一拍,又漏了一拍,像是快停了一样,好疼好疼。 ...... “他根本没有心脏病,你说什么能把他气成这样?”因为紧张,叶瑝将腰身挺得笔直。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望着不说话的孙彦,嘴角缓缓上扬,最后竟勾勒出一个奇异的微笑,“你不说也没关系,他醒了我自己问。” 空气忽然安静,十点多还出入医院的人着实不多,惨白的灯光给杳无人音的长廊平添了几分诡异。 “如果他醒不来,我就杀了你。” 蒋老师,你可千万别醒不过来啊,否则我说到做到。 心脏复苏室门前闪烁的红灯终于在半小时后熄灭了,叶瑝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抬起两条瘫软的腿,走到医生面前,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之后拿着单子开了药,又回到休息室里去见蒋秋风的。 她只记得,医生说心肌缺血是会死人的。 如果抢救不够及时,他今天也许就会死掉。 他又差点死了,她就在他身边,而他差点就死了!!! 与其说叶瑝责怪孙彦,不如说自责更多一些,她的心也在疼,像是被两只粗糙如枯木一样的大手来回□□撕扯。疼的上不来气,疼的说不出话。 “蒋老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两条腿,身体无力地靠在墙上,手中的塑料袋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药盒。她一歪头,试图用脑后的长发来掩盖红肿的泪眼。 其实叶瑝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因为心疼吧,也许是发现了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是有多么无力反抗吧。 也许......是差一点就再次失去他吧。 别让她哭,不要让她哭。 瑝瑝这么憔悴,全都是因为我。如是想着,蒋秋风打了吊瓶的手沉重得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言语不得,只能求助地看着孙彦。他必须离开她,他不能连累她,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抑制不住内心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欲望。 想留住她,想就这样被她疼爱着。 但并不想毁了她。果然还是,分开最好吧? 孙彦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帮叶瑝拾起药盒。他发觉自己低估了她对蒋秋风的感情,这份感情,不是因为少女的天真任性,也不仅仅是玩玩而已。 他忽然觉得,就算这个女孩知道了那些事,也不会抛弃蒋秋风。 她红着眼眶,打起精神盯着急救室牌子上的那颗红灯,她笑着说会杀了他,她坚持着听医生说完所有注意事项,然后一个人去开药。 其实早就承受不住了吧,早就要崩溃了吧。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都遇不到的真爱吧。 那么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些,是不是对这个可怜的哥哥太残忍了些呢? 没来由的,有些后悔。 继父时而便提到这个儿子,说他是个没有自我的活死人,说他逆来顺受,无论怎么摆布都不会反抗。 他也说他活该,说他现在这样是帮母亲还当初的孽债。 第一次见到蒋秋风的时候,孙彦觉得果真便和继父说的一样。性情木讷孤僻,眼神沉寂混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狰狞的伤疤看久了令人作呕。 这样的人,的确是应该活在别人脚下的那种类型。 人之初,性本恶。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将自己灵魂深处的恶魔放了出来——谁都需要发泄,谁都喜欢恃强凌弱,这是人的本性。 能不计后果地折磨一个人,何乐不为?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向来唾面自干,委屈求全的人会害怕愤怒到这个地步,好像只要叶瑝需要,蒋秋风会为她生,也会为她死。 孙彦忽然意识到,这个人他有血有肉,有着细致体贴的心思,有着一往而深的感情。 他不该活的这么憋屈,他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5 该和正常人一样享受人生的平安喜乐。 ☆、二十七 夫妻相性一百问2 桃花:第二题,你们觉得对方像什么动物? 叶瑝:猫?反正就是很聪明很安静的那种,也很爱干净。其实还挺好奇蒋老师觉得我像什么呢。 蒋老师:母猫。 夫妻相性一百问2 二十七 “我们分开吧。” 有句话叫当断则断,蒋秋风就是这样想的,他怕他一开口说了别的,这句最该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们?”叶瑝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渍,呆呆地停滞两秒,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和你?” “嗯。” 哈,莫名其妙。 “我招你惹你了?”过电影似的回忆了今天的分分秒秒,每一幕都看得仔细,叶瑝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更不知道蒋老师为什么会毫无缘由地提出分手。这种事情,她想都没想过。 是啊,谁能想到呢,互相在意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有一方提出分手呢? 只怕除了他自己了解自己的纠结和心痛,是不会有人明白的吧。 套管针扎在蒋秋风右手的青绿色血管上,药物混合着葡萄糖或是生理盐水之类的液体,一滴一滴流入他的血液,一起汇集到心房。这药,一定是苦的。(应该是葡萄糖,因为心脏不好的人不适合用盐水,用葡萄糖好像比较多啊,反正就是尽量少输液了,葡萄糖可是会让人变胖的。不是为了凑字数哦,不是的。) 他这么想着,不复以往的轻声慢语,而是坚定道,“我想分开。” “你想分开了就分开了,这才几天啊,你想毁了我的初恋吗?”厚着脸皮,叶瑝只得不去考虑自己上一世有过两段感情的黑历史。 他为什么想跟她分开呢?叶瑝怀疑地看向孙彦,“你......” “简琳白天来过,她是我......上学时的,恋人。” “啊......这样啊?厉害了我的蒋老师,你到底有多少段恋情?”孙琪一个,她一个,现在又多了个初恋。叫简琳是吗,叶瑝干笑,“真是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孙彦瞥了病床上苍白瘦弱的人一眼,咬咬牙,刚想解释,却听那人又道,“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干二净,我配不上你。”他还是不敢告诉叶瑝自己离过婚,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选择了用学生时代喜欢过的人当挡箭牌。 蒋秋风暗淡无光的眸子不看叶瑝,也不看孙彦,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白被子上红色的十字标志。 他眼中写的是坚定。 决定了,就像孙彦说的那样,他不能拖累瑝瑝。 这么说好像有些虚伪呢......也许不是怕拖累她吧,他更怕自己的秘密被她知道,由她说出分手,那时候的他会更加体无完肤。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拼命也想保守的秘密,在别人眼里根本没有保密的价值。 在父亲眼里没有,孙彦眼里没有,孙琪眼里也没有。他们根本不会想着保护他。 就趁现在,趁他还没做更出格的事情,分手吧。 “蒋老师,我在乎的是现在,不是以前。”事情来得突兀,叶瑝甚至怀疑蒋秋风在编瞎话骗她,但好像并没有什么致使他这样的理由。她可以断定蒋老师不喜欢孙琪,也能确定他的确很喜欢自己。 可是简琳,这个名字是她第一次听。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在重生之前不曾听说过,叶瑝心里甚至多了些来源于未知的忐忑。 “现在也是一样,以后也是一样,我,还是忘不了她。” “很喜欢她,跟她比我要差一大截吗?”他这样子真不像撒谎,正是他应有的模样。他应有的,回忆起初恋情人的模样。 就算重活一世,这个初恋情人居然也不是她。那她究竟算老几,居然两辈子都栽在他手里,居然想和他百岁无忧。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讽刺? “我也许,没喜欢过你。” ;fuck 她想要两步上前,捏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忘不了的这个人,她为什么不照顾你,为什么任由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为什么在你迈入晚年的时候不陪着你?为什么......还要让你再遇到我? “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的机会,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信,过了今晚,过了这一分钟,我再不会信你的解释。”有一种景色叫一线天,山壁夹峙,之间只有一道缝隙,看到的天空宛如一线。 她望着这一线天,眼前有些模糊,却还是不愿相信希望渺茫,还想下一秒就可以看到完整而湛蓝的天空。 叶瑝这个人,执着的时候是真的顽固,放手离去的时候也真的决绝。 前两段恋情都是这样,她很有原则,就算没有那么喜欢了,为了责任,为了许过的诺言。在那个人没有犯错之前,提分手的不会是她,出轨的更不会是她。她只会想方设法地给二人之间制造浪漫和新鲜感。 她是个很好的女朋友。 但凡有了令她彻底失望的一瞬间,再多解释她都听不进去,就算偶尔怀恋,也仅是片段而已。 所以蒋老师,千万不要开玩笑啊。 “不用给我机会,我对不起你。”他抬起头,直视她的双眼,“我一直都爱她,但是没有人会拒绝你对我那样的好,现在她要跟我复合,我不需要你的机会。” “好啊,真是破镜重圆,真是大快人心。”叶瑝简直想要拍手鼓掌,歌颂一下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旷世奇缘。她忽然笑了,笑得眉眼弯弯,“但是啊,我不想被你说分手,我,不,答,应。” 不流一滴眼泪,没有多余的动作,她把药放到床头柜上,一张一张地翻阅说明书。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整间病房安静的出奇,只有个一起输液的小孩子,家长并不在,她瞪着好奇的黑眼睛看他们三人。 叶瑝也没有想别的,她在仔细看说明书,明天,她会为他做最后一件事。然后,分手二字由要从她口中讲出来,分手的理由也要说清道明。 蒋秋风要做的,他能做的,只有承认和答应。 ☆、二十八 夫妻相性一百问3 桃花:我的名字来源于以前看过的小说,觉得好听就这么叫了,二位呢? 蒋老师:秋天出生,随便取的。 桃花:噫,那真的很随便啊。叶瑝呢? 叶瑝: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其实有现在这个瑝和凤凰的凰,我奶奶抱着那种女人不能太强势啊叫成这样不容易嫁出去啊之类的心态选了王字旁这个。(心理动作:好像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6 叫了现在这个名字也不是很好嫁的样子。) 蒋老师:不会的。(心理动作:只要你嫁的人是我我都无所谓啊你叫什么都好听啊我都会娶你啊你高兴我就高兴啊......) 夫妻相性一百问3 二十八 次日,市医院里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小城的大新闻。 一名三十岁男性病患在诊室里与参与胃镜检查术的医生发生肉搏,生生在白衣天使脖子上掐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事后,该男子的家属予以该名医生精神损失赔偿,医生决定不予追究。 为什么不予追究呢,一是因为拿钱手软;二是因为那名病患也挂了彩,他总要怕到时候损人不利己。 “真的服了你了,我也伺候不了你,我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嘴上这么说着,叶瑝手中拿了医用棉签,为蒋秋风掀开胶布,好不容易止住鲜血,开始一点点清理他手上凝固的血渍,“疼吗?” 他跟医生“搏斗”的时候,手上还插着套管针,走针之后血管就像打开了闸门,鲜血像自来水一样汩汩地流,针眼周围已是骇人的凸起和青紫。他本人却一声不吭,直到她给医生赔礼道歉之后,才发现他早就因为疼痛而咬破嘴唇。 “嗯。” “以后你难受就说出口,没几个人跟我一样心细,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你难受。”这个所谓的“她”,就指代成之前他说的简琳吧。 蒋秋风一愣,声音极轻,“我知道了。” “简琳是个什么样的人?”叶瑝想了想,还是问道,她想知道自己败给了什么样的人,他真正喜欢的人,即便是离开过他,即便最终也不会保护好他,却依然被他放在心间的人。 这个简琳,最后定然是辜负了蒋老师,否则他也不会五十岁了还过着没着没落的日子,捧着宛如浮萍一样飘摇易碎的情感。叶瑝明白这一点,却不能和他说清楚,没人会相信她知道二十年后的事情? “她......跟我一样大,很早熟。”蒋秋风专挑与叶瑝相反的特点说,“她没有父亲,所以很独立,也很强势。” “蒋老师喜欢强势的人啊。”叶瑝点点头,轻笑一声,“我不够强势吧?” “对不起。”我爱你。 “可真是经典的台剧桥段。蒋老师,因为你心有所属,我不好鸠占鹊巢,所以,我们分手吧。”将沾血的棉签丢在垃圾桶里,叶瑝抬脸微笑,她并不是很伤心,就是觉得意外,觉得不服。 不过......还有二十多年呢,她不介意等到三十五岁再与晚年的他相遇。 也许到那时候,一切又都天翻地覆了。 =======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 “你就这么被甩了,啧啧啧,好惨。”宋秉春微谔地张了张嘴,随即翻了个白眼儿。原本还觉得师生恋挺有意思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自己当初想的太少。 叶瑝这样的相貌和条件,找蒋老师应该绰绰有余才对,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怨妇的下场,蒋老师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是我甩的他!”叶瑝不服,是她最后说出分手两个字,就不算是她被甩了。 宋秉春抿嘴摇摇头,“对了啊,你有没有见过他说的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他有什么秘密不能说,没准这个人就是他编出来的,不然他之前那么喜欢你,那么粘着你,总不可能都是假的吧?” “我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啊,可是他没道理为了保守什么秘密就跟我提分手吧,我又没逼着他告诉我。” “那会不会是他在试探你,想看看你有没有爱到那种程度,低声下气地求他不要离开你?”看过很多事例,都是女生这样作死,假戏真做导致的分手。 叶瑝冷笑一声,“呵,那不管我爱到什么地步我都得跟他分手,神经病吧。”她说着,瞥了宋秉春一眼,“以后多看名著,少逛贴吧,我看你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宋秉春的怀疑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 叶瑝去办公室送书的时候,亲眼看到蒋秋风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与他同龄的女人,栗色长发,说米黄色商务套装,成熟知性的美丽御姐。 “蒋老师好,阿姨好。”她皮笑肉不笑地向在座两个人都问了好,看到那名女人脸色发青,心情骤然好了许多。 心下无奈,蒋秋风还是介绍,“这是简琳,大不了你几岁,叫姐吧。” “那怎么合适呢,蒋老师您是我的长辈,我瞎叫辈分就乱了,岂不是折我的寿吗?”她继续甜甜地笑,诚恳地又叫了声阿姨,“简阿姨,您别觉得我这样是把您叫老了,实际上我更羡慕您这种成熟,独立,强势的魅力呢。” “那真是谢谢你。”简琳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没事就先回去吧,我和你们蒋老师还有话说。” “我知道,不打扰了,我这就回去,简阿姨再见。”叶瑝从容地转身,却在最后一刻逃也似地推门冲了出去——这个女的凭什么对她说这种话,凭什么赶她走,她照顾了那么久的蒋老师,凭什么被这个简琳说抢就抢! 想哭,明明已经想开了,但就是想哭。 薄薄一扇木门,传来简琳随意的调笑,“小姑娘挺可爱,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没有的事。”带着些隐然和宠溺的语气,蒋秋风回应道,“除了你谁能看得上我?” ...... “我说你啊,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我都看出来她是真喜欢你,你就从了呗,非得把我找来当这个恶人。”确定叶瑝彻底离开了,简琳才敢出声。想到刚才那小姑娘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声音,她不禁打个寒颤。“你看她的眼神,都要把我吃了。” “我不能啊。”蒋秋风一直盯着叶瑝方才站过的那块水泥地,他轻叹,“今天,谢了。” “客气。”简琳抬头,正经起来,“我过几个月要结婚了,我老公心眼小,我不能老陪你演着玩。” “我知道,我会辞职。” 除却瑝瑝,他也再接受不了跟其他人浓情蜜意了。 ☆、二十九 夫妻相性一百问4 桃花:这一题啊......请问你们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个部位呢? 叶瑝:我喜欢他的眼睛。 蒋老师:头发。 叶瑝:好意外,为什么啊? 蒋老师:像海带。 桃花:嗯,真是形象的比喻。 夫妻相性一百问4 二十九 喜欢你,爱你,想要你......蒋秋风端着一小筐纸笔单据类的东西,脑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叶瑝曾对他说过的话。 已经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7 开始入秋,玻璃窗外能看到树叶开始泛黄,呼啦啦地被秋风吹落。接下来的日子,他要靠回忆来让自己快乐。 “蒋老师辞职,是因为我?” 叶瑝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办公室门口站着,眼神和语气平静如水,像是在问今天上什么课一样普通,寻常。 “是我自己……”眉眼低垂,他自觉无颜面对叶瑝,更怕每见到她一次,都难以自持地陷得更深。 “瞎说。”叶瑝双手环在胸前,走进办公室,随意坐上了那张皮质沙发。 蒋秋风明明就不应该辞职,直到叶瑝毕业那年,他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学校,过得辛苦,却还算安定。 因为要躲着她,他居然决定辞掉原本稳妥的工作。 以为她是可怕的母夜叉吗,分手之后就会针对他迫害他的反派人物吗? 这样一来,等到简琳抛弃他的时候,他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恐怕会越来越偏离原本的轨道,过得说不定比原来还悲剧。 “真的不是。”将怀中的塑料筐搂紧了些,蒋秋风固执道。 他缺乏安全感,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了灵魂的避风港,现在又被无情地抽离。 他在寒风冷雨中徘徊,穿着褴褛的衣裳,也不打伞。 这世上唯有叶瑝那儿是他可以倾诉和依赖的地方,她开了门,大张着手臂欢迎他进来躲雨。明知道进去之后可以得到温暖的怀抱,可以享受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还是决定转身离去。 如果老死不相往来,他愿意日日夜夜在对她的思念中煎熬,也不愿那个藏在晦暗深处的自己被她看到。 这是蒋秋风给自己得最后一点脸面,他想要在叶瑝面前保留最后的自尊。 所以…… “对不起。” 他低垂着头,出口的依旧是卑微道歉的话,叶瑝将嘴抿的死紧。 看来蒋老师的嘴是不会轻易被撬开了,他看似软弱,固执起来却特别惊人。尤其在她面前,他执拗的一面屡屡显露。 知道她不会伤害他,知道她不忍心逼迫他,他没有肆意妄为,反而是忍下了常人所不能忍的一切,固执地将它们锁在心里。 有恃无恐。 短促地叹了口气,叶瑝仰着头,“干嘛总是说对不起啊,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到了一定的年纪,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或是雷霆暴怒,或是泪落如雨,过了那段时间,叶瑝选择平静地对待这一切。 也许缘分的确未到,又或许是一次新的考验。 既然他想离开,那么她不留。 “你说你的初恋回来了,我信你,你也的确对不起我,但我不计较。”把玩着自己胸前垂下来的辫稍,叶瑝似乎在笑,“我作为一个学生送你走,你加油,也别再跟我说对不起。” 不说对不起么? ……除了这三个字,我还有什么能对你说的? 蒋秋风迟迟不语,叶瑝啧了一下,伸手,“你辞职了,一了百了,我还要在这学校混呢。来,拉着我的手。” 在他离开之前,她想要牵着他的手。 也许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也可能是不想让他走的太孤单,就连叶瑝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为什么非要拉他的手。 掌心泌出的汗液,没来得及形成水滴滚落,便被蒋秋风自己捏成了碎片。瘦长的右手是紧张之下的湿润。 迟疑着,他将那只紧张的右手反复在口袋里摩挲。 可是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湿漉漉的,瑝瑝抓着肯定也不舒服。 他索性放弃了,空闲的手垂在身侧,脑袋也垂着。 叶瑝第无数次地觉得,他是一株脆弱的植物,还很小的时候被人掐去了顶芽,然后就颓然不起,再也不会长高,再也不愿开花。 她无奈他的自卑,也心疼。 可是又无能为力。 夏末初秋的夜来的不早不晚,傍晚的时候,夕阳慷慨地将余晖洒在校园的柏油路上,洒在了黄绿色树叶的缝隙之间。 叶瑝蛮横地捉着蒋秋风的手,他便任由她五指紧扣。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走在一起。” “嗯。” “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 …… 之后是一小会儿的沉默,叶瑝眯眼看着缓缓西落的殷红色太阳,她像打理什么名贵的皮毛那样轻轻抚摸蒋秋风手背上凸起的伤疤。 “疼吗?” “不疼了。” “那就好。” 此后的几个星期,叶瑝想起蒋秋风,她琢磨着他手上的青紫跟疤痕要褪下去了,可以吃些猪蹄补一补。 此后的几个月,叶瑝猜他一定又犯了很多次胃病,有时候会忘了吃药,那个简琳不知道会不会记着时间,然后提醒他。 此后的三年时间,叶瑝对蒋秋风的印象一直定格在当初两个人在校门口分手的那个模样——单薄的身形,在男人堆里也不算高,低垂的眉眼,乖顺又疏离。 即使再爱一个人,多年不见,爱的也只剩下了当年那区区一个印象。 物也不是以前的物,人更不是之前的人。 “瑝瑝,毕业了你打算去干嘛,留在t市么,三年都不找男朋友,你还想着蒋老师吗?” 宋秉春近视涨了几百度,不戴着眼镜就没法写论文。她说的话严肃正经,俨然是个大人了——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足够让一个人成长。 “应该会留在t市吧。”即使生活了这么多年,叶瑝不腻烦这个小小的北方城市。 不够发达的交通,不够先进的设施,这是她的家乡。她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不愿忍受思乡之苦,不愿去挑战未知的生活。 也许对她来说,唯一还想探索的未知事物,只有蒋秋风了吧。 蒋老师,还爱他吗? 叶瑝顺着宋秉春的话思考,她悄悄地问自己。如果爱的话,她爱的是三年未见的陌生人,抑或是脑海里留存的那一抹印象? ☆、三十 夫妻相性一百问5 桃花:这一题有点引战了啊,骗过对方吗? 叶瑝:他骗过我我没骗过他。 蒋老师:我没骗你。 叶瑝:你好意思说吗? 蒋老师:你都知道了的事情,就不算骗了。 叶瑝:…… 叶瑝:忽然嘟囔】狡辩的话我晚上就抱着娇娇睡。 蒋老师:嗯,我骗过她。 夫妻相性一百问5 三十 如果能让叶瑝再重活一次,她一定不会答应跟张碧云合租一套房子,更不可能恻隐之心泛滥地帮她买药。 全都是一时心软,才让她整个人陷入了谜一样的僵局。 张碧云是叶瑝很多年不曾联系的小学同学,两个人前不久在房东家相遇,“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8 一拍即合”,共同租下了这套两室一厅的高层公寓房。 说是一拍即合,实际上叶瑝并不是很乐意,比起合租,她更想一个人住。 然而被张碧云说的心动,又知道自己一个跨业实习生短时间内挣不到什么钱。 秉着能省则省的心态,她还是将就下来。 …… “瑝瑝,我小叔说了,你准备好,下周一就去名人写字楼a座,银杏传媒的美编处报道,可能要面试一下,但就是走个过场。” 接起宋秉春的电话,叶瑝知道是实习的事,她心中不免有点儿忐忑。 “诶,你说我一个学建筑的,忽然要转行,而且还是走的后门,会不会不太好啊?” “怎么还临上阵打起退堂鼓了啊,放心,你能力摆在那里,我小叔说他们最近正计划一本世界建筑类杂志的首刊。你努努力,没准过几年能当主美,到时候带我周游列国,去意大利看比萨斜塔……” 叶瑝噗嗤笑了出来,“做啥梦呢,我就没想过当主编,就是想试试传媒这一行能不能干得了。” “干得了干得了,你好好表现,我小叔是单身有为青年,肯定会对你青睐有加。”宋秉春笑的十分猥琐,可以压低了声音,“他比蒋老师小。” 这句话算是触到了叶瑝难得的敏感点,她沉默一阵,幽幽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是罕见的,是难得的,是唯一的。 她的蒋老师,是任何人都没法取代的。 无论是区区一抹印象,亦或是有血有肉的那个人。 他活在她微凉的心间,贯穿了她整个生命。这是一种奇妙的羁绊,以至于叶瑝总下意识地认为他们不会等到那么多年后才相见。 只要心里还有他,那她不会轻易迈出那一步,是怕到头来伤人伤己。 “每次跟你说正经事就拿这句话噎着我,谁知道蒋老师现在儿子是不是都能打酱油了,你也真是的……”宋秉春无奈地轻叹,她不愿意叶瑝这么好的条件,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没有再说话,叶瑝轻笑一声,“好啦,你别担心,我一定好好表现,不给你丢脸的。” “嗯。”鼻翼间传出瓮里瓮气的应声,宋秉春瘪瘪嘴,两个人默契地挂断电话。 撂下手机,伸个懒腰。 四年了,蒋老师,他过得还好吗? 望向窗外,她第n次想到这个问题。当然毫无意义,也没有结论。 叶瑝坐在电脑前,打算整理一些自己的资料给总监看。 宋秉春的小叔宋立霖是银杏传媒世袭到这一代的年轻董事长,银杏传媒是t市最早的美编处,据说中途被一个南方人接手,那人思念自己家乡的银杏林,便改了“银杏”这个名字。 而她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公司的美术总监,她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都说宁可疏远boss也要亲近顶头上司,这句话绝对不假。宋立霖只是提供一块跳板,而那个总监却掌握着一切细节。 这个人,无论是男是女,都得将他拿下。 正想着,只听门外张碧云细声细气。 “叶瑝,叶瑝……” 收敛起心思,她拉开门,“怎么了?” “那个,我今天有点难受,我想求你帮我去药店买个东西……” 二十分钟后,叶瑝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公寓附近的药店旁边,左顾右盼是四下无人,她这才推门进去。 “姑娘买什么药?” “那个……我买,避,避孕药。” 自诩见过了人世间的炎凉百态,叶瑝在男女之事上是一块短板。这种敏感的东西,她不是第一次听说,却是第一次实践。 “多大人用?” “我这么大的人,二十二。”叶瑝呆呆地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店员,心想是自己傻了,现在这样开放的时代,过于避讳才成了异类。 这药店一天卖出的避孕药也不少颗,自然是见怪不怪。 这么一想,脑中很快峰回路转,她泰然自若地接过白色药片,付了账,潇洒转身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 ☆、三十一 夫妻相性一百问6 桃花:恋爱的时候你们两个谁更主动一些呢? 叶瑝:那肯定是我啊。 蒋老师:我比较主动。 叶瑝:噫,你能不能说话结合一下实际,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好吗,如果不是我……哎!【忽然被吻】 桃花: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真的好吗……? 蒋老师:我比较主动。 叶瑝:【脸红】 夫妻相性一百问6 三十一 是熟悉的人,是熟悉的那张脸,熟悉的身量和眉眼。 “蒋老师。” 叶瑝的脑海瞬间被搅乱成了一锅很稠很稠的粥。锅里烧的沸腾,水干尽了,食材都是烂作一团,眼看着就要糊锅,却连个扬汤止沸的人都没有。 蒋秋风的眼睛稍长,但并不细小,不复以往的黯然低垂,那是疏离和沉静的眼神。他直视着她,叶瑝的脸红成熟透了的西瓜瓤——也许是手中那小小的药片作祟,又可能是心虚使然,她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神态去面对他。 将近四年后的重逢,真他娘的尴尬。 “嗯,叶瑝。” ...... 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在一身灰色运动套装的蒋秋风身侧,叶瑝几次三番地张口想要解释一下关于那颗避孕药的始末,又找不到解释这件事的立场。诚然,无论是一个思念没见过老师的学生,还是作为久别重逢的前女友,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没有上赶着解释的道理。 她是薄脸皮的,懂得为人处事,只是这种事情没法应付。 在叶瑝眼里,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不求回报地对他好,而她的确做到了,当年是蒋秋风对不起她,而她则是从一而终的。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四年之后会发生这样的转故,让她反成了有口难开的那一个。 说到底,还是要怪所遇非人,啪啪啪不做保护措施的张碧云。 “怎么把头发剪了?”蒋秋风主动开口,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半低着头,被阳光折射成了浅棕色的眸子,望向不远处太阳底下的树影。 那厚重柔顺,又不细软的长发是他心里来回拂动的轻柔的指尖,是能够夺取他心神的招魂旗帜,是他无数次回味过的标志和气息,为什么要剪了,为什么要染色?还有......为什么给了别人? 他知道这不是他有资格问出来的话,但他心疼,他不甘。她变得跟他记忆中相去太远,一时间无法接受。 “不想继续留了呗。”叶瑝嘟哝着,“你辞职以后我就剪了...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29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因为自暴自弃才剪的。” 她为了什么,说不上来,但她很满意自己这四年来的形象。 齐耳的波波头,挑染了几绺醒目的大红,衬得皮肤白净,明艳动人。 斟酌片刻,蒋秋风又问,“你结婚了?” “结婚的应该是你吧!”叶瑝猛地抬头,分散在整张脸的五官瞬间皱在一起,“我刚毕业就结婚了,有这么能耐吗,我要是这么早就能结婚我还用得着被你......”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也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越是这样,她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手里拿着那被锡纸包着,被津津冷汗浸润的药片的存在。 蒋秋风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令叶瑝油然升起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就算看到了这一幕,难道就不能坦言问她吗,难道就不能往好处想一想吗?她像是那种分手区区几年就跟别人恋爱成婚的人吗? 这几年来对他的思念,她没有想过让他知道,也不想令他愧疚或是感动。 可是,被这样误会和怀疑,叶瑝是断然接受不了的。 原本还想着开口解释,一瞬间却觉得毫无必要了。有些事情,别人认定了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怎么解释。 “被我什么?” “被你折腾的半死不活。”叶瑝没好气道,“你既然已经结婚了,趁早我们两个人谁也别理谁。” 他停在树荫下,让叶瑝站在阴影稍大的地方,转身,“谁告诉你我结婚了?” “我算的啊,按时间算,不管是简琳还是......”到了嘴边的“孙琪”两个字硬是被生吞回肚子里去,叶瑝赶紧生硬地改口,“还,还是其他人,你早就应该老婆孩子热炕头地过日子了吧?” “没有。” 蒋秋风抿嘴,一副不想再开金口说话的模样。而方才那副顿下脚步谈话的架势已然消失不见,他转身,接着向前走。 叶瑝撇撇嘴,心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跟简琳的事儿估计已经黄了,孙琪可能还没遇到,也可能风水轮流转着转着就错过了。叹了口气,知道身边的一切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蒋老师,你跟简琳分手了?” “早分了。” “那你现在是单身狗了?” “......我是人。” 叶瑝摇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你当初意志坚定一些,说不定我们两个现在还没分开呢。” “我意志不坚定?”你就意志坚定了? 他何其委屈呢,她哪里懂呢?将一切苦楚都咬碎了吞咽下去,让它们烂在肚子里。折磨他的不仅仅是别人带来的伤害,也不只是心底的自卑,还有无穷无尽的相思之苦,那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叫叶瑝的人! 想要等自己稍微有能力了,驱散过去的阴霾了,能震慑那些人了,能保护她了,再回到她身边,再慢慢地救赎过去。 她却不等他啊...... 两个人的心中各有千秋,偏偏还都将误会当了真。 走在平行的石板路上,心思却一南一北,已经跑偏了十里八里,还都觉得自己很委屈。 “没有说开的时候,它就是一件大事,说开了就大事化了。其实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僵持的时候,却没有人会去捅那层窗户纸,被纸糊着的窗子,看什么都是光影而已,于是便要断章取义,于是便会当局者迷。 如果不是机缘到了,死等着有一天那张纸自己脱落,可能也就物是人非了吧。” 很多年后的叶瑝,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云里雾里的回忆。 ☆、三十二 夫妻相性一百问7 桃花:那么好吧,下一道题,讨厌对方哪一点? (蒋老师的心理活动:我怎么可能讨厌瑝瑝呢,她更不可能讨厌我啊,我们两个不是最相爱的人吗,这题目真是毫无......) 叶瑝:蒋老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缺点让我讨厌呢?那有好多的,比如什么事喜欢藏着掖着啊,或者生闷气啊,还有总是自作主张,用他自己的方式说为了我好,又不让我知道,有时候特别困扰。 蒋老师:......【表示不想说话并生起了闷气】 夫妻相性一百问7 三十二 叶瑝回到公寓后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半个多小时,还觉得手脚冰冷,脸颊却是又燥又热。 不同于她极端而分明的改变,蒋秋风不动声色地也变了很多——稍长而参差不齐的头发已经理得整齐干净,乖乖地趴在耳后。他蓄发是为了偶尔遮挡脸上的疤痕,虽然并不太可靠,不过聊胜于无,而如今不再需要遮掩,说明他肯正视自己外貌上的缺陷。 “蒋老师他真的自信了很多啊......”她不安地捏着被子的一个角,柔软的棉布被□□的皱皱巴巴,她还不肯停手。 “眼睛也亮了很多,还是那种很安静的眼神,但看不到卑怯两个字了。”她斜仰着头看窗外的天,如是总结着,“说话也利索了很多,比以前硬气多了,从受的属性变成攻了吗,不对,应该是弱受变成强受了吧......” 这对蒋秋风来说是件好事,叶瑝比谁都清楚。 她却总有些莫名的不安,像一只小小的啮齿动物用长长的门牙在她心上轻轻嗜咬,并不疼,难受的感觉怎么也说不出来。 自卑怯懦,偶尔还会小心翼翼的撒娇,印象里的那个蒋老师,恐怕有生之年不会再遇到了吧。心里有些难过,叶瑝还是想要保护他,想要让他在自己的庇荫下过完这一辈子,这不是怜悯,她想要弥补他缺失的一切。 如果他不再需要弥补了,叶瑝觉得自己的存在便也没有了意义。 “......唔啊!”用力捉住被子的两角,狠狠往头上一蒙,叶瑝“砰”地一声躺在了床上,“不能想了不想了,我周一还要上班啊还要上班上班上班啊啊啊啊。” 我是下周一的分割线~~~ “董,董事长好......” 第一次见到宋立霖,叶瑝有点紧张。 据宋秉春所说,这位小叔年轻有为,在英国读了硕博,回国后从编辑做起,一路走到现在,宋爷爷退下来后,他就理所应当地坐上这公司董事长的椅子。 叶瑝是见过宋爷爷的,慈眉善目的老先生,宋秉春的父亲也一样,都是和蔼温柔的人。纵然有了之前这么多铺垫,还是改变不了此人是隐形传媒大佬的事实,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与他面对面,不容她不紧张。 “瑝瑝?”宋立霖忽然笑起来,“叫小叔!” “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0 “我们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活儿干得好就行了,小春说你在建筑方面造诣不浅,又说你想涉猎传媒,我这边恰好有一份刊物要做,一会儿找人带你看看。谁敢欺生,我第一个不干。”宋立霖大概三十五岁的年纪,保养得当,像个阳光的奶油小生,他挑眉,忽然又道,“但是得小心你们美术总监啊,那个人面前我罩不住你。” 叶瑝呆呆地看着宋立霖,眨巴眨巴眼睛,半晌回过味儿来,“那个......我明白了,我不会招惹总监的,我也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宋立霖点点头,他并不知道叶瑝是否真有能力,只是单纯地相信宋秉春而已。 但愿这丫头不要让他失望咯。 ☆、三十三 夫妻相性一百问8 桃花:吵架的时候都是什么样子呢? 叶瑝:很无聊的,都是我在吵,他一句话都不说,久而久之吧,也懒得跟他吵了。 蒋老师:我让着她。 夫妻相性一百问8 三十三 叶瑝觉得自从重逢了蒋老师之后,她的生活就成了一出百般狗血的舞台剧。而她自己,则成为被操纵着的那尊提线木偶。 她是向往自由的,却无可奈何。 要怎么办,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才能让她从这种困境中抽离出去? 这是她讷讷地盯着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蒋秋风时,脑海中唯一流动的念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算是刍狗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脚下顿了几顿,叶瑝想转身逃跑。 纵然她是坚强稳重的,也接受不了自己以实习下属的身份站在蒋秋风面前,因为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一切都始料未及。她来不及喘口气,发现已经被命运扼住了脖颈,没有反抗的余地。 然而她终究是没有行动,宋立霖对他期望很高,宋秉春也打了保票说她能在美术部胜任。 银杏传媒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菜市场,她知道安排一个人进公司需要多少个部门的沟通和调节,她也知道身后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她这个走后门来的实习生。 没有经过正经面试,两个月后就能转正,这样的待遇,没道理不惹人妒忌。 她更不能不珍惜。 蒋秋风端着下巴,咬唇看着叶瑝。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两个人又回到了当年那种微妙的僵局。 而现在的他,与叶瑝来说,是居高临下的。 “我真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总监大人。” 终是叶瑝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作为下属,作为小辈,于情于理都该是她先打招呼。 “我也没想到。”蒋秋风轻轻道,“我没想到来实习的人是你。” “是啊,如果你知道的话,我现在哪能站在这儿呢?”叶瑝自嘲地笑了声,她知道蒋秋风不想看见她,至少不想每天看见她,否则四年前也不会辞职。现在可倒好,他们又回到了当初那副光景。 其实也不尽然,当初的蒋秋风一直是活在最底端的,需要她保护的人。 现在呢,是她要攀着他了,是她不得不攀着他了。 叶瑝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状况究竟是上一世跟这一世全然不同的逆转,还是蒋秋风命中注定,毕竟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她就算在人间走了两遭,她的双腿在芸芸众生之间踱步了两辈子,也没有了解过这个改变她命运的人。 回忆起自己之前下定决心拿下总监的念头,叶瑝哭笑不得。 “没有。”蒋秋风知道叶瑝的意思,他也知道她对自己的误会深重,毕竟,他那时候是那么决绝地伤害了她。以至于,面对着现在她眼神中语气里的怨怼和讥讽,他除了否认,再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但他绝不后悔的,用当初那四年的生离和缺失,换来今天的成就,他愿意的。 如果他有能力,那他比谁都妄自尊大。蒋秋风早就这么说过,他不愿意自己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叶瑝身边,不愿做她羽翼之下庇护的对象。即使那很幸福,即使那让他遍布疮痍不堪回首的过去得到弥补,他也不愿意。 叶瑝是他第一次,唯一的一次,想要爱护和宠惜的人。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总监大人。”叶瑝笑的很甜,甜得发腻,比哭还要难看。她四年前对他笑,眉眼弯弯,像脸上挂着两轮亮黑的月牙。 ...... 之后几天都相安无事,除了蒋秋风一定要让叶瑝把头发染回来以外。 准确的说,他并不只是让叶瑝一个人染,而是叫美术部所有人都回归本真,不准染发。 这样荒唐无理的规矩,其他人却趋之若鹜地照做,这令叶瑝很是不解,她就顶着一头红毛,在清一色的黑头发中鹤立鸡群地过了整整一周。 对桌的陈丽表示很佩服她的胆量,并用“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久经不衰的俗语形容了她——同事们都惧怕总监,虽然叶瑝绞尽脑汁也琢磨不出这个文静恬淡的男人究竟哪里能够镇得住他们。 可他就是镇得住,她觉得这是奇迹。 直到蒋秋风以总监身份单独请她谈话的那一天,她都只当这是员工对于上司潜意识里的,打心眼儿里的一种敬畏而已。她想不到,区区四年时间,可以给一个温和如镜,恬淡如水的人打磨出棱角。 这棱角是圆滑的,却是比刀锋还令人臣服的。 “把头发染回来,这是规定。”叶瑝叩门进来,蒋秋风不打招呼,劈头便是这句话。他的语气并不冷硬,但不容置疑。 叶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暗自撇了撇嘴,鼓起勇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定,这不合理,就算是总监大人也要给我们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别人都照做了,还需要理由么?”蒋秋风抬眼看她,“理由,我可以给你一个,我不想看到你染头发的样子,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规定就是因为你才下的,他们都是沾你的光。” 叶瑝神色忽然一正——她曾经怀疑过,蒋秋风会不会是为了针对她而制定了这难以成文的,变态的规矩。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不免有自作多情之嫌。她没想到这是真的,更不敢相信他会亲口说给自己听。 他这是在向她示威,是在羞辱她? “总监大人,那我真的为您感到悲哀和可笑。我何德何能,您为了针对我,犯得着得罪所有人?” 她忽然挺直了腰,神色傲然,像一杆宣示主权,迎风而立的小小旗帜。风稍大一些,只怕那手指粗细的旗杆就会断裂,只是风并不想那么做,它饶有兴致地,想要捉弄这支顶着巨大压力,也犹存几分傲骨的小红旗。 蒋秋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1 风眼底泛着宠溺的光,被他眸子上刻意营造的那层冰霜掩盖着。 “得罪?”他勾起唇角,“你还没明白,想在美术部安安稳稳地待着,不存在我得罪你们这一说。” ☆、三十四 夫妻相性一百问9 桃花:如果送对方礼物的话想送什么呢? 蒋老师:她需要的我买回来就是了。 桃花:好像一点都不浪漫啊……叶瑝呢? 叶瑝:我大概就是送自己做的东西吧。嗯,其实蒋老师有时候也很浪漫的啊,他冬天会织毛衣给我和娇娇。 夫妻相性一百问9 三十四 还爱他吗? 没头没脑地,叶瑝这么问自己。 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大约是不该,也不必爱下去了吧。 手中捏着一把冷汗,她沉默着,将两片薄唇抿得发白。 “考虑清楚了?”工作时间,蒋秋风不能让她沉默太久,他把玩着手中黑色银边的钢笔,“和大家一样去把头发染回来,还是找宋立霖,让他给你换个我管不到的部门,想好了吗?” “我染。” 唇齿间用力地咬出这两个字,门牙嗑在舌尖儿上,不一会儿就尝见了血腥的味道。 “嗯。”他放下钢笔,“回去工作吧。” 不得不承认,挑染过齐耳短发的叶瑝俊俏可爱,却不是活在蒋秋风心尖上的她。 不想承认她变了,更没有勇气相信自己那天亲眼所见的事实。 想起四年之前,每每被她发梢拂过鼻尖的时候,唯一能闻到的只有洗发水淡淡而朴素的味道。 远远看她的背影,黑长的马尾高高吊在眼前,他也只消一眼便能认出来。 蓄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瑝瑝,总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所以……原谅他这样任□□,毕竟她是他这么多年来活下去,努力着的精神支柱啊。盯着叶瑝离去之后还前后打颤的玻璃门,蒋秋风苦笑一声,半晌才翻出张图纸,闭眼摇摇头,埋头修改起来。 ...... “我说蒋大总监,你怎么欺负我们家小叶了?” 宋立霖吊儿郎当地靠在印花的墙纸上,单手扯了扯领带,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和端坐在转椅上的蒋秋风对比十分鲜明。 撂下配重得当的派克笔,蒋秋风慢慢抬眼,“你家的?” “对呀。” “嗯?” “哎呀,我大侄女的好朋友跟我不是一家人嘛,我都让她叫我小叔了。” 无所谓地摆摆手,他又道,“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难怪员工都对你敬而远之。你这领导在安抚员工这一方面做的很不合格!你知道吗,你们部门向小云来跟我诉苦说每天累得要死要活,人家都不敢跟你说半个不字。” 说着,宋立霖表情十分夸张,一会儿撇嘴一会儿挑眉,哪里有董事长的样子。 “她诉苦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你嘴这么长。” 其实很不满那所谓“一家人”的谬论,蒋秋风抿嘴,又知道纠结这个问题未免太奇怪了些,只好做罢,转念便毫不留情地讽刺着,挥手将修改了一部分的设计稿推到一边——一会儿就让向小云返工重做。 “我没有欺负叶瑝。”他接着补充了一句。 他没有欺负她,他会帮她争取应得的利益,帮她规避不必要的麻烦,绝不会欺负她的。 “我怀疑你脑袋里根本就没有‘欺负’这个概念。”宋立霖啧啧有声。 “刚才我侄女发微信,说小叶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非要跟她见面聊一聊,质问我怎么回事。我这么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你那染头发的破规定。” 上前两步,拉过一把转椅,坐下打了个圈儿,宋立霖苦口婆心起来,“我知道你看不惯人家走后门,可她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小丫头,你偏要这样针对她,她能受得了么。” “......”无力辩驳,蒋秋风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别不情不愿的,这也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着想。”说吧,他笑着眨了眨眼,心中所图便不言而喻。 宋立霖站起身,拍了拍蒋秋风的肩膀。 愣了片刻,蒋秋风忽然眉头紧锁,定定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你指那句话?” “你说的终身大事,什么意思?” “......你这眼神有点吓人啊。” 说实在的,宋立霖有点害怕这个大学时代没什么存在感的学长。 当初简琳学姐拿来那几张惊才绝艳的画稿,恰巧他刚上任,美术部也缺人,两厢情愿之下,蒋秋风通过简琳介绍来银杏传媒做美编。 沉静内敛的性格,对工作一丝不苟,这让他作为年轻领导很满意也很省心。 大概是上一任总监告老还乡之后,是这个一直处在沉默中的人才第一次爆发了洪荒之力。 当时的蒋秋风,很有拼命三郎的精神,无论如何也要坐上部门总监这个位子。 他只工作了短短四年的时间,按道理说还有比他资历更高的,而宋立霖作为董事长,竟然没有理由,也不敢轻易将这个职位交给别人。 令人发指的细致认真,不怒自威的神色姿态,比他这个海外回归的青年才俊不知道强了多少。 宋立霖本就敬畏他,所以也放纵他对美术部近乎严苛的要求。 不过嘛......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再怎么敬畏学长,也不能拿妹子开玩笑啊。 “实话跟你说吧,我大侄女想让小叶做她小婶儿。” 他想了想,怕说的露骨了蒋秋风受不了,还是含蓄概括了一番。 其实也就是宋秉春想给他和叶瑝牵个线,而他本人也对这个小丫头有些好感,想着接触接触。 若是能成,两家都知根知底,条件也都还不错。 你情我愿,门当户对,岂不美哉? 宋秉春? 蒋秋风暗自烦躁,心怀怒意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他只得顺着宋立霖刚才说的问下去。 “那你呢?” “我当然觉得可以试试了啊。” 宋立霖知道蒋秋风并不是喜欢闲话家常的人,自己忽然到访,已经打扰了他工作,可他非但迟迟不下逐客令,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东问西。 有些反常…… “蒋大总监,你不会对我有兴趣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蒋秋风,眼睛瞪得极大,像一只呆呆的青蛙。 在海外多年,宋立霖的动作语态都严重西化,表情向来是这么夸张,蒋秋风早已习惯。 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眼皮轻抬,蒋秋风直视着身边的人,从他的眸子里难以窥探到幽幽深处的内心世界,他冷淡而决绝地开口。 “如果你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2 有这种想法,我绝对不会让她转正。” ☆、三十五 夫妻相性一百问10 桃花:对于愚人节,二位怎么看呢? 蒋老师&叶瑝:呵呵。 夫妻相性一百问10 三十五 “你这样,不觉得有点过分了?” 眉头渐渐上了锁,宋立霖不自觉地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收敛殆尽,他站起身来,单手放在红木上漆的办公桌上,语气已经不豫。 “嗯。”却见蒋秋风颔首,并没有否认。 奇怪地挑眉,宋立霖问道,“你嗯什么?” “过分了。” 依旧是轻声慢语,蒋秋风似乎也承认自己对叶瑝的确过分苛刻,他抿嘴点头,面色平静如水地望着宋立霖。 “所以呢?”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做的过分,那就应该收敛一些不是吗? “所以?”平静的眼神中多了些许迷茫之色,蒋秋风反问。 “对呀!所以呢,过分了就完了吗,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请脑补下一只乌鸦啊啊啊叫着飞过还带了一串省略号的那种尴尬场面】 …… 霎那间,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是真的安静啊,窗外鸟雀啁啾的声音,微风拂过的轻响,宋立霖觉得自己就连树叶之间摩擦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天啊,他以前居然都没发现,跟面前这个人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驴唇不对马嘴!这样的感觉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他空有一肚子道理,却半句也说不出来,全都被蒋秋风的只言片语噎在嗓子眼儿中间。 宋家的人可能性子都偏急躁,没能安静多久,宋立霖便拍案暴起—— 与蒋秋风理论的感觉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棉花软软地陷进去,等到抽出拳头,细腻柔软的白色纤维又不痛不痒地弹回来了。这让他有火没处撒。 就像广告里说的,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桌子被拍的砰砰作响,宋立霖面红目怒,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你装傻充愣有什么意思,都跟你说了是我侄女的朋友,应届毕业生,我让她来实习怎么了,答应她转正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瑝瑝能少些麻烦事,对他来说再好不过,怎么会有问题呢? 他只是想告诉她......职场是很险恶的地方,他知道她有一根傲骨,所以想教会她低头。 当然,他是有私心的,那也仅仅是想看她蓄着原来一样的黑色长发罢了。 真的,仅此而已。 难道这也成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责么…… 没有其他要求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瑝瑝能幸福,他心满意足了。 可是宋立霖,那是他困窘时伸出援手的伯乐,是他的恩人。 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叶瑝牵着别人的手,做不到听到她对别人温声软语,关爱入微。 这个人更不能是宋立霖,他一定接受不了,他一定会失控的。 将哀痛和无助藏在眼底,他却不为自己辩驳。 “你也是走后门进来的,我不否认你的能力,也请你将心比心,当初多少人反对你当总监,我顶了多大的压力才把你推上去,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 他怎么会忘呢,会记一辈子的啊。 与人争执从来都不是蒋秋风擅长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将自己和叶瑝的过往因缘说给宋立霖听。一直以来,他最习惯的便是将一切都憋在心里,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谁都不会晓得那些被尘埃覆盖着的故事。 “你非要这样,我也不跟你多说。” 宋立霖怒极反笑,他冷眼看蒋秋风,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我就把话撂在这儿,小叶一定要转正,你非要带着个人意见跟她一个小丫头较劲儿,我当初能抗压让你当总监,现在也能抗更大的压撤了你的总监,明白?” “......” 回应他这些狠话的,却是幽幽一阵沉默,宋立霖呆了几秒,很快又要爆发,却听蒋秋风更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你真的喜欢她?” “嗯,是很有好感啊。”宋立霖偏头,“我知道你是怕她到时候不服你管,这个我可以给你打包票,保证她不会是一个恃宠生娇的人。” 恃宠生娇? 啊......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词,激得蒋秋风想要落泪。他深吸口气,长长地呼出来,才能逼着泪水倒流回去。 谁会知道呢,叶瑝曾经是属于他的,他抱过她,她吻过他,不止一次。他们拉着对方的手,在教学楼的长廊里,绿化带旁的柏油路上,留下那么多足迹。 可他现在,在爱慕她的人面前,连一句硬气的话都没有资格说。 岁数一年比一年大,职位越坐越高,怎么在这些事情上反倒退步了? 想起当年叶瑝让给秦晴的那场音乐会,还给方应的那束花,蒋秋风不由便有些怀念当初那个需要她保护的,非常软弱的自己。 他无奈地轻笑一声,接着一叹,“你真心喜欢她,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极轻的叹息声,却叫人听着无比沉重。 那一声轻叹,是他藏在心里四年的千千心结,不敢轻易掏出来看,稍微想一想就会心痛,它们蒙着一层粉尘,如今却不得不见天日。留给他的,无非是深切的无奈和眷恋。 啧...... 宋立霖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仍能从这短短一句话中体味到那些微妙的情绪。 现在的蒋秋风,好像有点,有点......有点像那老版《西游记》中,女儿国国王最后成全唐僧取经大计时的模样。 恋恋不舍却又带着些决绝,目送唐僧离开,之后将入骨的相思,真正埋藏在骨髓里。 隔世经年,也终将化作白骨一堆。 将脉脉深情淹没和埋葬,那种隐而不露的眼神,他们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成全。 就是这两个字,成全。 ☆、三十六 “你不会真对我有想法吧?”宋立霖想了想,还是再一次地怀疑道。如果说他刚才是玩笑之谈,那现在就添了几分正经。 毕竟那样的眼神,好似秋风拂过树梢,犹豫着要不要带走一片叶子,却受制于内心难得的柔软,成全那对自己来说望不可及的生机。原本以自我为中心的那点渴望,最后尽数化作克制与忍耐。 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故事,他坚决不信。 宋立霖并不了解蒋秋风的过去,他不问,他更不提。 这样的默契持续了四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3 之久,如今难免有些恍然——自己敬畏的学长,信赖的工作伙伴,可靠的下属,兴许还勉强算个朋友。 无论是哪一层关系,他都不够了解他,也不够关心他。 半抬半阖的眼皮,不起涟漪的眼眸,毫无半点情面可言地代表着否定。 “好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宋立霖的脾气一向来去匆匆,他如今更担心蒋秋风这样会把自己憋坏,“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反常,我这不是逼你,也没质问你,就是单纯的关心,如果你拿我当朋友的话,你就说。” 说? 算了吧。 自己珍藏的那段过往,于叶瑝来说,当然是一段不堪启齿的黑历史。 不想被她讨厌,所以不能说。 “她现在应该不是单身。” “啊?”意料之外,宋立霖惊讶地张嘴,“可我侄女说她是单身啊......” 蒋秋风苦笑——连宋秉春都不知道的事情,却被他撞个正着,难怪瑝瑝当时笑的那么尴尬。 “也许她不知道呢。” “啧,还最好的朋友呢,这让我家小春知道了得多伤心!诶嘿,你怎么会知道,你看见了?” “嗯。” 我是吃一颗小糖的分割线 叶瑝并不知道蒋秋风已经暗自将她编排了一番,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误会正在无形之中愈来愈深,愈来愈重。 她努力地不去想他,也不再问自己爱与不爱的愚蠢问题。 用心工作,银杏传媒的员工绝不会缺活儿干。偶尔得了闲暇,她就将一切想法全部从脑海驱赶出去,只看着桌角一颗黄绿黄绿的仙人球发呆。 新刊号早已准备的差不多,首刊的发售提上了日程,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然,作为新一代劳动力,她强则国强的优秀女青年,宋立霖钦定转正的实习生,叶瑝的工作量只多不少。 遇到数十张需要精修的图片,通宵达旦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凌晨00:00】与蒋秋风私聊 叶瑝:总监,这是古代机关的图包,有要改的地方吗,您看一下哈。 【凌晨00:30】美术三枝花群组 向小云:我完了我完了,总监说我的图不合格,让连夜返工。 陈丽:我比你好一点,我再修一下细节就行。 叶瑝:总监......还没睡吗? 陈丽&向小云:废话! 向小云:总监从来都是熬夜小斗士你不知道啊? 陈丽:他一看就是喜欢晚睡的那种人,这你都看不出来。 向小云:就是! (还没睡吗……切出去看一眼死寂沉默的对话框,不免有点失落,叶瑝瘪瘪嘴) 叶瑝:他没理我。 陈丽:看,这就是你晚一星期染头发的下场! 叶瑝:...... “我跟你说话,就像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左手托腮,右手在屏幕上恹恹地划拉着。 他们的对话很简单,无非是她絮絮叨叨地报告完毕,他简单明了地回复一两个字。 “好。”,“行。”,“嗯。” 对话的最后一条,是她发过去五百多兆的文件夹,将近一小时过去了,杳无回音。 只故意的吧,是想要晾着她。 “凭什么这么对我。”自言自语着,泪水浸润眼眶。 黑夜里人都是感性的,叶瑝也一样,纵使她再怎么转移注意力也徒劳。 好不容易被关在门外的思绪泉涌而来,无一不关于蒋秋风——从重生之前跨度到现在,细化到他的举手投足之间。 她曾经把自己母性的一面全部对他展现,将他视作珍宝,而今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有房有车,干点什么不好,非要为了你重遭一辈子罪,你算老几呀......” 眼泪扑簌簌地落在超薄的键盘上,顺着凹槽碎裂作一滩滩水迹。 好容易哭累了,胡乱地拿袖子一抹,她一把拽过手机。 【凌晨1:30】与蒋秋风私聊 叶瑝:总监您睡了么,没睡的话能回复我一下么? 蒋秋风:嗯。 叶瑝:我的图包您看了么,有问题么,能告诉我么? 蒋秋风:看了。 叶瑝:那您能告诉我有什么问题吗,我在等您回复:) 蒋秋风:睡吧,不用改。 叶瑝:那您下次能稍微抽空告诉我一下吗,我还以为您没顾上看我的图:) 蒋秋风:好,你睡吧。 真是个傻孩子,不回复单纯是想让她安心地睡,结果还一直等到现在。 熬夜对身体多不好啊,在太阳穴上反复揉着,咽下一口不加方糖的苦涩咖啡,蒋秋风继续修改那些微小到几不可见的瑕疵。 陈丽和向小云已经工作一年有余,她们的图片都不合格,自己却没有要改的地方…… “难道我是真的在杂志这一行有天赋?” 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戳着,叶瑝自言自语,紧接着噗嗤一笑。 ——叶瑝啊叶瑝,你这回真是度了君子之腹,总监大人忙得很呢,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针对你! 舒了口气,她敲下一行字。 叶瑝:蒋老师,早点睡吧。 五分钟后。 蒋秋风:嗯。 蒋秋风:瑝瑝。 ☆、三十七 夫妻相性一百问11 桃花:什么时候会觉得ta可能已经不再爱你了呢? 叶瑝:这是一道送命题。 蒋老师:经常这么觉得。 叶瑝:见到简琳姐的那一刻吧,简直影后级别的演技。之后就一直觉得他不爱我,那件事对我打击真的很大。 蒋老师:对不起...... 夫妻相性一百问11 三十七 “怎么啦,谁惹你啦?” 难得的休息日,叶瑝本想着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设计一下专栏的排版,这样下一周就能稍微轻松些。 却不成想宋秉春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跑来打断了她的回笼觉。 此时此刻她已经穿好家居服,半跪在床垫上,面对顶着一张怨妇脸的宋秉春,大气都不敢出。 “呵。” 却听“怨妇”冷笑一声,叫人毛骨悚然。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叶瑝知道,惹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可是...... “我保证啊,这几天工作兢兢业业,没给你丢脸!” “谁说是工作的事了!” 宋秉春“腾”地站起来。 “古人说得好,布衣之交不能忘,我和你还是开裆裤之交呢!可是你呢,你呢?毕了业就不跟我好了是不是,去上班了就不想理我了是不是!?”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4 “我不一直跟你联系着呢吗,就是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当面说比较好......” 叶瑝连连安抚着,以为是宋秉春知道了蒋秋风的事,正解释着,又被无情地打断。 “你这负心人没有辩解的资格,我就问你一句,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罢,宋秉春一屁股又坐在了床垫上,用力之大,坐在上面的叶瑝也颤了几颤。 “啊啊?”带了点颤音,这样无厘头的质问,让叶瑝本人也始料未及。 ——莫说是男朋友,她就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甚至异性朋友都没几个,微信里除了亲戚,恐怕也只剩下美术部的同事、蒋秋风和宋立霖他们这些了。 而且还都是些不太好发展成暧昧关系的人...... 所以她生气的点也太没道理了吧? “啊个屁,你给我从实招来,不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其实宋秉春生气的原因再简单不过,宋家和叶家是两代交情,她和叶瑝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说的文艺点,那就是总角之好,金兰之约。 犹记得自己每每劝她谈男朋友的时候,都会得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回应。 自己说的偶尔是玩笑之谈,有时候也真心相劝。 瑝瑝都是一样的表情,回应一样的言语。 兴许算是玩笑话吧,眼中却有八分认真。 蒋老师一定给她造成了巨大的,跨越一生的影响,宋秉春屡次三番想帮她谋一份幸福,这才极力撮合她跟宋立霖,却没成想她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 更气愤的是,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个所谓的朋友。 “翻脸不认人的那是狗......” “你!” “小春,小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听说我有男朋友的?” “都说了你这种负心人没有辩解的余地,怎么还问,你就说清楚什么时候有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宋秉春并不吃这一套,只以为她打算采取偷天换日的狡辩方法。 一想到自己傻傻地心疼了她三四年,心里就像被毛衣针戳来戳去一样又痛又痒地难受。 ......扶额,叶瑝只得改口,“我说我压根儿就没有男朋友你信吗,如果有的话,就是我前男友现在成我上司了,我每天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一闲着就忍不住想他,我都快崩溃了你知道吗?” “看看看,说漏了吧,你哪来的前男友,说,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宋秉春像福尔摩斯似的那么敏感,一脸踩到了蛛丝马迹的表情,“说,赶紧说。” “小春,我这辈子只有过一个男朋友。” 无可奈何的表情,暗淡哀婉的眼睛。不知道是在无奈闺中密友的不信任,还是哀伤些别的什么。 这样的叶瑝,最让宋秉春心疼。 “你......”不由自主地倒吸口气,她的怒气渐渐化作了疑惑,原本兴师问罪的架势也收敛起来,“你什么意思,你第一个男朋友,不是蒋老师么?” “他也是唯一的一个。” 至少这辈子是唯一的一个。 叶瑝苦笑,“小春,我心里只容得下他一个,就算再怎么想给他赶出去,我都做不到。” “卧槽尼玛,不会吧,蒋老师现在是你的上司,我小叔从来没提过他!”咽了口唾沫,惊愕地张大了嘴,宋秉春已然没空纠结叶瑝交男朋友与否的事情,而是她居然能和蒋秋风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简直就像在编故事。 但她看得出来,叶瑝说的不假。 可以想象的到,她这些日子是有多尴尬和煎熬。 “小叔他,肯定也不知道以前的事吧。” “辞职吧,瑝瑝。”当机立断,宋秉春捉住叶瑝微凉的手指,“我小叔那边我去说,你不能在那个人身边待下去了,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四年过去了,他早就结婚了吧,还能进我小叔的公司,简直可怕。” 捧着一颗蒙尘又布满划痕的爱慕之心,去面对那样的蒋秋风,她哪里能对付得过? 瑝瑝恐怕会被毁掉的,她想着,目光坚决而炽烈。 一定不能让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 “他没结婚。” 叶瑝下意识为他辩解着,忽然意识到自己抓错了重点,“小春,我的意思是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 鬼才信! 真爱让人欲罢不能,也难得可贵,但不一定就是好东西。宋秉春没有什么情史,却能作为一个局外人看明白这一点。 这段荒唐的恋情,从头到尾都只有瑝瑝一个人付出了真心,绝不能让她就此沦陷下去。 “分寸不是你说有就有的,你看看那些犯错的高材生,精英人士,他们难道没有分寸?” 宋秉春语重心长,“有些时候啊,你控记不住你记几的,所以就需要在理智尚存的时候避开那些麻烦,不就是传媒公司吗,我们彩虹社也是做杂志的呀,你辞了这边,我去跟总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 “小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幽幽地打断她,叶瑝眼角发涩,嘴边挂着淡笑,像柿子皮一样发涩。 “我信你,但是我不能信他。” 举起一直把玩在手里的叶瑝的手机,“要不咱们来分析下你俩的聊天记录?” ☆、三十八 夫妻相性一百问 桃花:对于写be的作者,二位怎么看呢? 叶瑝:我觉得还不错啊,有时候填满幸福的心脏也需要来一点悲伤做调味品。 蒋秋风:……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夫妻相性一百问 “叶子,这是总监给《博筑》首刊封面画的手稿,你拿去细化一下。” “哦……那我做完以后?” “我不在就拿给总监看吧。” “好。” 屡次三番的针对与被针对,叶瑝对此似乎已经麻木,每天认真完成自己分内工作,对蒋秋风采取能躲就躲的措施。 并没有恨,她单纯无奈而已。 短短四年,他们二人中间已经筑起一幢高墙。 很想问问他,小春的猜测究竟是真是假,但终究是不敢开口,甚至不再想靠近他。 她没有勇气,也没了热情。 两世的相逢相恋,都成了镜花水月一场空,叶瑝不免有些怀疑——自己重活一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累,不想去猜。 身体青春犹在,灵魂已近日暮。 她也不是一个满怀活力和浪漫的纯粹少女,她是一个思想成熟,心事繁重的女人。 凭什么活的这么费劲? “呼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5 ……” 撂下手中的数位板,将初稿打印出来,深吸口气,叶瑝看看不远处那扇玻璃门。 越想越悲观的事情,除了徒添烦恼以外,简直毫无卵用。 有些时候,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吧…… “总监,这是我在您的手绘基础上细化的封面初稿,你看还合适吗?” “谁给你的?” “?” “我的稿子,谁给你的?” 又来了,这样压抑的对话。 “川哥给的。” “名字?” 美术部只有一个名字里带川的男人,蒋秋风再清楚不过。但他不喜欢叶瑝和其他员工之间那些稀奇古怪的昵称。 川哥,难听死了。 …… “张川。”习惯了他有意无意的刁难,叶瑝面不改色。 蒋秋风没再说话,细细端详着那张速成的画稿。 虽说是初稿,完成度却很高,该有的细节一样不落,比起他的原稿,设计感只增不减。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想法十分一致,自己想要的细节,在瑝瑝这里全部得以呈现,可谓不谋而合。 这么多年了,她还这么懂他。 不是初出校园的学生一贯那种冗杂无主,干净利落的画面,若能再接着细化,是一幅完美的商用画稿。 能够在校园中锻炼出这样强大的工作能力,他很佩服她,也由衷地感到欣慰。 但是啊…… “我不会把这期新刊物的封面交给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 他不想让她参与杂志封面的后期工作,大家都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在这期杂志上,作为一本书的门面,这张图必须要做到精益求精。 精到什么程度? 大概是每一道笔触跟光影都要经过具体的调整和无数次校正跟细化。 大概是建筑上的一扇窗,一片瓦,一粒尘埃,都要进行仔细地精修和深思熟虑的取舍。 这都是些繁琐枯燥的工作,他不想看到她因为操劳而愁眉不展,也不希望她一来就承担这样沉重的压力。 蒋秋风知道,叶瑝可能不会理解他的苦心,他猜到会费力不讨好,但还是决定这么做。 他这是为她好,他做得对。 “您的意思是,要pass我画的初稿?” 《博筑》是叶瑝喜欢的杂志,是t市纸媒界引以为傲的代表刊。 能为这份刊物绘制封面,她觉得荣幸,也觉得庆幸,更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料不到,他竟会毫无犹疑,不留情面地否定自己。 ——那张图究竟失误在哪里,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她费尽心思将每一处都做到自身的极致。 拿出自己设计高级住宅时的创意和细心,她只是想听蒋秋风说一个“好”字。 只是这一个字就够了呀! 这还这么难,这都这么难…… 叶瑝如此想着,目不斜视地盯着蒋秋风系在颈前那条整洁考究的酒红色领带。 她的眼神是带着怒意的,而他……也许是没看见吧,也许是忽略了吧。 “初稿留下吧,我存个电子稿,后面的让张川来。”蒋秋风说着,顺手便将稿件仔细放入扫描仪,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等等,这怎么行?” 叶瑝不做多想,猛地探身想要阻止,右手却好巧不巧地摁在他细瘦的指节上。 她就木然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与他进行肢体接触。 蒋秋风抬眸,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他静静地注视她,不将手抽离,也不张口说话。 微热的电流从那小小一片接触点开始,逆着血液而上,直达两个人心间最柔软的地方。 像初尝情爱的时候递给喜欢的男生一块橡皮,像偶然看到了怀念已久的老电视剧。 只消片刻就能叫人高兴一整天。 叶瑝不想把手移开,不想与蒋秋风分离,她想触摸他更长时间,想紧紧地将他握在掌心。 这是那一瞬间,感性比理智先一步做出的反应。 “手有点凉。” 嗯? 在蒋秋风一贯的印象里,叶瑝的手很小很软,没有一处积成茧子,向来是微微热的,牵着很舒服。 “病了?” 是不是累坏了,是不是给她安排的工作太多了? 踌躇片刻,蒋秋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叶瑝额上。 好像不烫啊…… 他刚想说话,却感受到来自手掌下光洁额头的剧烈反抗。 “啧,这是干嘛,拿开,快拿开!” 叶瑝呆立不到三秒,反应过来,脑袋狠命地摇着,直往后仰,手也“蹭”地撤开,分明是要与蒋秋风划清界限的模样。 一只手就那样纹丝不动地停留在半空,蒋秋风呆呆地看着叶瑝。 瑝瑝,反感他? 他不明白叶瑝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大的抵触,好像在回避什么蛇蝎毒物似的。 知道她已经心系别人,他也识趣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难道还不够么? 他和她之间,就连正常的交往都不能够继续下去了么? 如果是宋立霖呢,如果是张川呢?不过是领导对下属再正常不过的问候,不过是同事之间简简单单的关怀。 为什么他就不行呢? 像是什么酸涩的液体在心头炸裂开来,被融进血液,沸腾,翻涌,之后再反上来,用尽办法也咽不下去。 “我,我不做了,你拿给别人做吧!电子稿我也有,我发给你,我现在就发给你。” 叶瑝吐出几个不大有逻辑的句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努力用短发挡着自己羞红的双颊。 她已经顾不得遵守什么长幼高下的礼节,来不及摆弄那些仪表和风度,她只想着逃跑。 ☆、三十九 夫妻相性一百问13 桃花:那,这个,怎么看待sm? 叶瑝:大概......就是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亲尝吧。 蒋秋风:sm?是一家公司吗? 夫妻相性一百问13 三十九 “叶子,你是不是跟总监吵架了?” 陈丽泡了一缸红茶送到嘴边,被热气冲了一下,赶紧放回桌上。 “谁跟他吵。” “那你怎么红头涨脸的……” 向小云把一方键盘敲得噼啪作响,接了一句,“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稍微不顺心就能跟总监发脾气,然后他就全发泄在我们这些孤助无缘的小员工身上!” “哪有靠山?”叶瑝白她一眼,“我的靠山就是自己,被压榨成这样,还不是你自己怂。” 向小云指的靠山是宋立霖,但叶瑝深知与他无关。 有一种玩具叫做“逗猫棒”,专门用来满足猫咪对快速移动物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6 体的强烈好奇心,叶瑝曾经养过一只狸花猫,那时的她,常常拎着逗猫棒,跟猫咪玩的不亦乐乎。 具体怎样的技巧,大概就是绝不让猫咪捉住绳子上的毛绒玩具,但又不能一下都不叫它按到。 如此一来,猫咪既不会觉得挫败,也不会感到心满意足,只会越战越来劲,在难得捉住玩具的时候表现得很愉快。 而她,也乐此不疲的能玩整整一个下午。 ……为什么有一种如同逗猫一样,被捉弄着的感觉呢? 叶瑝这么想,烦躁早就涌上了心头,一直在思绪间徘徊不定,她恼道,“以后少让我进他办公室。” “这话你得跟老板说去。”向小云冷笑,她可以断定,叶瑝最多只敢对总监炸毛,见了大boss,她是绝对不敢造次的。 后来事实证明,她是真的不敢。 …… “明后两天,我请个假。” “你这种工作狂还有请假的时候?”对于蒋秋风鲜少要求的请假,宋立霖觉得兴味盎然,“你要干嘛去?” 蒋秋风轻咳一声,垂首道,“私事。” “私事?好吧,那我请你假了,现在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问问你,干嘛请假?”宋立霖单挑起一只眉毛,脸上挂着微笑。 如果他还不肯说,面子上未免难看。 “我,去趟医院。” “你病了?啧,早说啊,要不要给张川也放一天假,叫他陪你……” “用不着。”宋立霖不及说完,就被蒋秋风挥手打断,“我自己去。” 上下打量他一番,宋立霖点点头——看起来还算精神,应该没有严重到什么地方去,蒋秋风惯喜欢独来独往,想必也不愿意接受突如其来的照顾和陪同。 又转念一想,宋立霖半调侃道,“早点找个总监夫人,不就有人陪你去了?” “我没这个需求。”平日里就忌讳这个话题,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蒋秋风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听到“夫人”两个字,只觉得心脏比刚才拧的更紧,像是有几根带着指甲的手指在心上抠着攥着,是难以言说的痛苦。 当叶瑝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只觉得肠胃都绞作一股,在体内翻腾不绝,他强忍着干呕,一只手悬在半空,就那样看着她离去。 还好胃病不像以前那么严重,否则他现在是没有力气装没事人一样站在宋立霖面前的。 “不是生理需求的问题,是你需要一个人照顾你,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有跟我提过你的病,都是简琳姐嘱咐我的,你身体不好,就算再怎么装,我也能看出来,你需要一个人陪。” 说起简琳,他接着道,“除了简琳姐以外,你就没有一个有感觉的人?你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 “我还要什么感觉呢,耗就耗着吧。” 没有反驳关于简琳的事情,当年发生的一切,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无法修复和逆转的伤害。 他没有资格提及当年的事,只要叶瑝闭口不谈,他就将它永远埋在心里,绝不再提。 离过婚,破了相,没有健康的身体作为资本,也早就不再年轻。 他在美术部可谓是一人独大,只要一个抬眼,员工们就大气都不敢出。可他连最心爱的人都守不住,同样也是那个最爱他的人,已经不愿再靠近他了。 他又不能,像孙琪糟蹋他一样去糟蹋别的姑娘。 他又不能,让瑝瑝回到自己身边。 还有什么可求的呢,还怕什么孤独终老呢? 也许不等到老,他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没有人记得他,就连偶尔想托一个梦,恐怕都不敢去找瑝瑝吧。 “总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不会甘心耗着了。” 不甘心吗? 他的确不甘心…… 我是分割线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叶瑝望着斜对角那扇紧锁的玻璃门,她好死不死地,开始担心起来。 “陈丽,你知道总监为什么不来吗?” “我要是不来,得向总监汇报,总监要是不来,是不可能向我汇报的,你要是好奇就直接问问他呗。”陈丽无所谓地抠着图片,吸一口嘴边的酸奶,“我觉得他不来也挺好的。” 真是一派废话,叶瑝撇嘴,要是能拉下脸直接问他,她还用得着小心翼翼地跟别人打听么? “是啊,他不来,你三天才抠了二十张图!”她鄙视道,暗自下定决心——明天蒋老师如果还不来,她就去问问宋立霖。 “说的就像你好好干活了似的,看看你,这两条参考线的距离做太大了好不好?”向小云凑过来,指尖敲了敲叶瑝的imac屏幕,“心不在焉的,白让你用这么新的电脑啦。” “本来是就是给我配的。”叶瑝自知理亏,瘪着嘴嘟哝道。 向小云与对面的陈丽相视一笑,“行,就你有理,前两天怎么说的来着,跟总监势不两立,现在倒比我们先担心起他来了。” “你们当然不担心他,他对你们又不好,性格又闷的厉害,你们当然都不喜欢他!”叶瑝有点生气,冲口而出。 她突如其来的怒气直接将向小云吓成了结巴,“你,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我们,什么叫我们不喜欢总监,这让总监听见了还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 “叶子。”陈丽忽然抬头,她眼中并没有讽刺和玩笑,说话的语气也真诚而郑重,“那你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 或许是话赶话赶到了这里,又或者是被陈丽的眼神打动,这一次,叶瑝说不出违心的话。 ☆、四十 “我喜欢他?喜欢他,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开一听可乐,跳跃的气泡接连打在脸颊和嘴角,叶瑝再也按捺不住燥热不安的心魂,仰头一喝就是小半杯之多。 她咂咂嘴,正打算来第二口,就见手边上一闪一闪,焦急的电话铃声接踵而来。 这个点儿了,谁还来电话? “喂您好?” “喂。” “......”一阵沉默,“总监?” “嗯。” 还是冗然一阵沉默,见叶瑝不肯开口,蒋秋风才轻声道,“抱歉。” “抱什么歉?” “那本书的封面,我......” “这个啊,我不在意的,最初本就是你的画稿,我不过锦上添花,你想换别人来画,我又没有理由霸占着。”这话十分噎人,叶瑝说罢了,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他一天不出现,自己就多担心一天,可一旦听到他的声音,说出口的就不是什么好话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多了一种傲娇的属性。 一声轻叹之后,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总监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7 么时候回来上班?”叶瑝想了想,决定转换话题,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化解方式很不巧妙。 “家里的事,办完就回去。” 蒋秋风开了扬声器,一只手拨弄着新插上的套管针,用力按了按之前走针窜下的紫色淤痕,感觉不到疼。他合上了眼,侧靠着冷硬的床头。 你可以来医院陪我一下吗? 这句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吧。 那为什么还要打这个电话? ......明知道她不会有好话相赠,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去接近她呢? “你家里出事了?”叶瑝疑惑。 这显然是个蹩脚的理由——蒋秋风没有家,离开叶瑝后,他一直都一个人。 一个人由孙琪的家搬离,躲避妖魔鬼怪似的父亲,搬到最初那十几平米的廉租房里;一个人守着冰冷的暖气片和粗糙的被褥入睡;一个人上下班,如果外面下雨了,他又恰好没带伞,那就静静地等着雨停,不求助任何人,也从来不抱怨。 慢慢地,他在美术部有了些地位,日子过的不再拮据。 即使这样,也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没有想过成家,并不是觉得一个人过有多么好,只是他接受不了与她就此了断,再无瓜葛的事实。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如今可以证实了,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嗯。” 叶瑝见他无意多说,也不再问,只道了句注意安全,好好休息,不再多话。 “那你早点睡吧。” “你也是,拜。” “嗯。” 另一头先挂断的电话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蒋秋风不去管它,只是扔在一边,不扎针的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狠狠按压腹腔,像是一个积愤许久的人找到可以泻火的道具。 吊瓶里不是加了很大剂量的止疼药吗,为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呢? 挂断电话后的叶瑝,却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安,亮起屏幕一看,已经十一点多。 在这个网络通讯十分发达的年代,上一次深夜打电话,是宋秉春向她倾诉在彩虹社遇到的挫折和麻烦。 宋秉春说,有些事情,在夜里才有诉说的灵感;她说,夜里的活动是隐私的,绝不轻易交付与人。 那么他呢,蒋老师呢,他是有什么想要倾诉的吗? 那么自己呢,叶瑝呢,是他觉得可以信任和托付这茫茫一片夜色的人吗? 还是……又多想了呢? 她就这样靠在床头胡思乱想着,一次次地戳亮屏幕,却怎么也按不下小小一颗拨号按钮。 正踟蹰着,铃音大作。 …… 叶瑝打着哈欠,拎着才打回来的热粥和包子,躲过早晨来交接的病人家属,好容易挤进了急诊病房,但见眼前一副光景,立刻拉下脸来。 只见她尊敬的父上和母上大人,双双坐在病床上,温情缱绻,侬侬细语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们俩,注意一下影响。” 她没好气地撂下早餐,“我要上趟楼,爸你看着我妈,别让她吃东西啊。” “知道了。”叶爸爸拈起白白胖胖的包子,不惧病房幽冷而刺鼻的味道,大快朵颐,还不忘安慰一下妻子,“别馋别馋,医生说观察二十四小时,到时候我给你买米粥喝。” “走开!”叶妈妈表示不领情,翻着眼皮踹他一下,转头去再不睁眼。 轻笑一声,叶瑝安静地推门离去。 她有时候会很羡慕爸爸妈妈,他们两个的感情之深,就连自己这个亲生骨肉也要退让三分。 清晨的病房很忙碌,走廊里有84消毒液混合酒精的气息,酒精挥发很快,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阵阵刺鼻。 护士们推着架子车,鞋跟敲出清脆的笃笃声,她们喊了一个个病患的名字,然后再将早已配置好的液体挂在悬钩上,又急匆匆地赶往下一个病房。 急诊是整个医院人流量最多,病症繁杂的地方,市医院的急诊室和手术室,病房都连在一起,哄闹的厉害。 叶瑝本不想在这里太久,却看到一行高悬在门框边的小字,顿时走不动道。 手术室。 她站定了,回忆就要狂涌上来。 “姑娘,在这儿站着干嘛,一会儿送病人进来了,你别挡道儿啊。”行色匆匆的护士提醒她一句,又踩着坡跟鞋消失在众多粉白色的小褂儿之间。 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 在空荡荡地走廊里焦急地等待过。 在打点滴的病房里伤心过失望过。 在一个人的眼睛里闪烁又熄灭过。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爱过。 当然爱过。 就算他从来没问,那她也爱过,而且依旧爱着。 ☆、四十一 “您好,问下消化外科病房在哪儿啊?” 医院十几层高,从急诊到内外科大楼,再到门诊大楼和病房,一栋楼连着一栋楼,四通八达,走的叶瑝晕头转向。 病房不同于其他地方那样嘈杂烦乱,所有人都在尽力为病人们营造一个良好的住院环境。 叶瑝也一样,她尽量放低了声音发问,忙着去看病人的小护士抬手一指,示意她不远处的“消化内科/消化外科”几个大字。 原来这儿就是她要找的地方,叶瑝赶紧点点头,去护士站咨询其他问题。 母亲还要再观察几天,自然不能占着急诊的病床不走,还是得联系消化科的大夫,核实一下有没有床位,然后再想办法转过来。 “那个,我想问一下,急诊转到消化内科需要办什么手续吗,我该找谁?” “找管床的于大夫,一进门第一个办公室,哦对了,他今天出门诊,你去门诊那边看看吧。”护士说罢,也不再看叶瑝,伸了个懒腰,“老李怎么还不来呀,我想着赶快交班,回家睡一觉了。” 另一个护士颇是同情地看她一眼,“昨晚辛苦你了。” “可不咋滴,他又没有家属,昨天又是吐胆汁又是吐血的,吓死个人。我得跟护士长说一声,21床这位要是再住下去,我就真的辞职不干了!”小护士说着,满脸激愤,“要不就轮班,别老让我跟老李伺候他,你们都来试试。” “不是请了护工了吗?” “护工管个屁用,欺软怕硬的,贼刁,这下摊上个脾气软的老板,好嘛,迟到早退的,现在还没来呢!” 她说着说着,一脸的怒其不争,“要我是老板,我直接就给他炒了,居然还给钱,也是醉了,他就不觉得亏么?” “诶,我看21床挺大方的啊,每次都不问药和器材的价格,给什么用什么,脾气还特别好,不爱说话,挺省事的。” 刚给病人扎完针的护士才回来,也参与起关于“21床”病患的讨论中来。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8 “你是觉得省事,他白天又不犯病,犯病又不用你管,我才是最苦的那个好吗……” 叶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暗笑这白衣小天使也有发牢骚的时候。 瑝瑝,我到了,你在哪呢? 你到了啊,直走一百步,看见门诊大楼了没,进去挂消化内科于大夫的号,问他急诊怎么转病房,然后咱们去办手续。 挂号这事是我该干的?? 我妈看见你比见了我还亲,你当然该干。 滚。 成功将下楼挂号的任务交给宋秉春,叶瑝就这样半倚在护士站的桌板上,看几个年轻小姑娘忙忙碌碌。 量血压,称体重,配液体,抽血,收拾病床迎接新的病人。 小时候总对身穿白大褂的人有一种崇拜,无论是大夫还是护士,都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就算是现在,叶瑝依旧仰慕这些人。 “咦,你怎么还不去挂号呀,一会儿人就多了。” 方才发着牢骚的小姑娘换了一身便装,整个人沉浸在下班的喜悦之中,看到叶瑝还在这里站着,忍不住提醒一句。 “没事,交给我闺女了。”趁着宋秉春不在,自然是想怎么占便宜就怎么占便宜。 “哇,你这么年轻,闺女才多大?”护士显然不信,却不等叶瑝回答,眼珠子又转到她胸前,“你这个胸针是叶字吗,你也姓叶?” “对啊。” “哎呀,本家!我也姓叶!”兴冲冲地翻出工牌,上面赫然刻着“叶勤勤”三个字。 叶瑝的胸针是繁体字,走到哪里都要将姓氏摆在外面的习惯,她本来是没有的,但这枚胸针是银杏传媒的胸牌,做的极其精致,龙飞凤翔的字体很有设计感,很多员工都当成小饰品一样戴在身上。 叶勤勤又不住地看了“葉”字几眼,咂咂嘴道,“这东西现在很流行嘛,你们都是从哪儿定做的啊。” “淘宝上应该有吧。” 原来这东西已经成为流行了吗,叶瑝暗自偷笑,心道宋立霖应该早点申请专利,别让银杏传媒的特色烂了大街。 笑嘻嘻地收起工牌,叶勤勤挥挥手,“你等你闺女来吧,我儿砸也来接我了。” “嗯,拜拜。” 跟小护士聊一会儿天,叶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昨天半夜被喊到急诊来,吓得她一路眼泪狂飙,好久才缓过神儿来。 妈妈吃了蘑菇中毒,出现幻觉和呕吐症状,被带到医院洗胃,这样戏剧性的事居然又发生在自己身边。 重要的是,这件事从未在上一世发生过。 她幽幽一叹,只道是这一世的自己改变了太多细节,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路,所以由此引发的蝴蝶效应也会越来越多。 人家重生都是当先知,开金手指,我可倒好,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害得我妈吃毒蘑菇。 正腹诽着,宋秉春的电话打了进来。 还好啊,无论是哪一世,都有这个小傻子陪着我。 接起电话,却听宋秉春怯生生的,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瑝瑝啊,我跟你说,消化科只有一间病房,但是已经住了一个男的,大夫说要是咱们不确定就给别人了,我一着急,心想阿姨那么大岁数的人,也用不着担心异性还是同性,我就给确定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妈跟男的住一屋?” 嗯嗯啊啊的点着头,宋秉春着急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医院里一般是不让异性一起住的,但是阿姨情况比较轻,上厕所什么的都方便,又住不了几天,所以就……” “现在告诉我,给我妈安排到几号床了?” “20号!” 嘟嘟嘟…… 挂断电话,叶瑝扭头就冲进了挂着20、21号牌的病房里,宋秉春说的很有道理,妈妈并不在意是不是跟异性同住,因为一天到晚都有爸爸陪床,根本没什么不方便的。 但是,她怕人家那个被无缘无故发狗粮的异性会在意啊。 在意啊。 意啊。 “啊!!” ☆、四十二 瑝瑝? 她是来看我的……? 好像不是呢。 “好巧啊。”他低下头,喃喃地极轻。 一声短促的尖叫,叶瑝紧捂着嘴。 怪不得。 怪不得母亲食物中毒的事这样蹊跷。 怪不得一切都荒唐诡异,却又水到渠成。 冥冥之中,她注定要与他相遇。 “你不是家里有事来着?”叶瑝讷讷地问,又觉得这一问实在是多此一举,生硬地改口,“你没事吧。” “我有事。” 蒋秋风刻意咬重一个“我”字,低垂的眼睑轻翻,注视着眼前人的目光并不炽烈,平静的浅色眸子之下激流暗涌。 他有些失落,又有点期待。 其实只要看着她,与她说几句话就好,他奢望的不多。 旁边的病号换了一个又一个,看着来来往往行行停停的人,他已经有些麻木。 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如果他死在这里了,护士会为他穿上寿衣,医院会扣掉卡里的钱作为抢救费,应该也会送他去火化吧,然后将骨灰永远留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死后就连哀悼的人都寥寥无几。 越是这样想,病的就越严重,极其低落的情绪和糟糕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他却拒绝手术。 不是嫌身厌生,一心向死,只有个可笑可悲的理由——他找不到一个愿意付出精力为自己陪床的人。 护工敷衍他,护士们厌烦他,前两次的病友,也因为他太能折腾,渐渐由恻隐变成了反感。 可是他伶仃一人,他能怎么办? “你?” 叶瑝看着他,心中觉得恐惧。 不是怕他,是怕他眼底那与微微弱的期待交织一起的绝望。 为什么又会有这样的眼神? 她才习惯了面对那个说一不二的□□总监,才将他冷然果断的眸子印在心里。 为什么一个家业已成的男人会有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他身边没有任何人相陪? 如此恍然,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追悔莫及的那一瞬间。 “你到底……” 蒋秋风打断她,他嗓音沙哑,出口的话令人更加害怕,“我死了你会哭吗?” “……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宋秉春搀着程婉,叶锡山跟在她们身后,才进了病房,便看到叶瑝蹲在地上大哭不止,还以为进错了地方,待看清她衣着样貌,三个人目瞪口呆。 吃菌中毒的程婉拍了拍胸口,“我看到我女儿在地上蹲着哭,是不是又有幻觉了。” “阿姨,不是你的幻觉,她就是在哭。” 宋秉春讷讷地回答着,脑中涌来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39 —— 阿姨是不是吃了什么要命的毒蘑菇,是不是时日不多了,现在怎么这么精神,是不是回光返照? 等一下! 这个人,好眼熟哇。 “你怎么在这儿?” 捏了捏汗津津的手,宋秉春只觉得难以置信,冤家路窄,如果早知道和蒋秋风同住一屋,她说什么也不会占下这个病房。 蒋秋风早看到是她,又看程婉和叶瑝眉眼间那几分相似,应该是她的母亲吧。 想必她们今天是组团来给谁瞧病的。 有这么多人陪着,真好。 他强掩饰着落寞,低着头,声音装的淡然,“你让她先别哭了。”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很能装了。 他可以在强忍着难过的时候让声音不颤抖,可以在极尽委屈的时候一滴泪都不落。 唯一不听话的,只有那对浅浅的棕色眸子。 所以,他也不愿与人对视。 “不许哭了!”宋秉春强忍着摔这渣男两记耳光的欲望,上前去将叶瑝揪扯起来。 被泪水洗了个干净,这张小脸惨不忍睹,她撇撇嘴,一把摁在怀里。 “有什么好哭的,人家不心疼你,我心疼啊。” 她说着,一只手在叶瑝背上顺毛,只以为是蒋秋风说了什么重话将她气哭,于是瞪他一眼,目露凶光。 “不是,小春,你听我说……”叶瑝被宋秉春硬拽到病房外的卫生间,抽抽搭搭,语无伦次。 宋秉春啧啧有声,“看看你,妆都花了,一会儿回去,阿姨该问我把她女儿藏哪去了?” “小春,我怕,我怕他会死。” “不会吧,吃个蘑菇而已,怎么会……喂,你在说蒋某人?” “嗯。” 与此同时,病房内。 程婉是上了年纪也不大闲得住的人,叶瑝那么热情,多半也随了她,“小伙儿,你跟我们叶瑝认识呀?” “嗯……” “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的员工。” “哦!这么年轻的领导呀,那她怎么哭了,是不是工作方面有问题,这孩子,从小被我们给惯的,受不了别人批评,我回去说说她,在领导面前不成体统。” 瑝瑝有关心她的父母,有泡在蜜罐子里的童年。 真好。 “我年纪挺大的。”他轻叹一声,“是我吓到她了。” “哎呀,领导嘛,总是要威严一点的。”程婉表示理解,又道,“今天还挺巧,跟瑝瑝的领导住一间房,老叶,拿我熬的绿豆汤来给领导解解暑!” “……” 这些天为了避免反胃呕吐麻烦到别人,蒋秋风只给自己喝一点点水。 可还是会吐,趴在床边呕出大量的胆汁,掺杂着斑斑猩红,吓坏了那个姓叶的小护士。 小护士说,再不做手术真的就离死不远了,还说要给他找个更好的护工。 姓叶的人都很善良呢。 可他没有接受这些好意,依旧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空耗宝贵的时光,让别人对他越来越厌烦。 绿豆汤熬成了半透明的棕红色,装在玻璃瓶里,甜丝丝的,又漂亮又好喝。 他一口口地吮着,握杯的五指细长,却白得发青。 “领导啊,你这是生的什么病,看着气色不好,这是在病房里待了多长时间,还不出去晒晒太阳。” “是……不太好的病。” “这话说的,病哪还有好坏之分,你是不是病的比较严重啊?”程婉并不畏惧与他言语间的提防和疏离,穷追不舍。 叶锡山看不下去,轻唤一声,“你问这么多干嘛?” “瑝瑝的领导呀,我们没有义务关心一下吗?”程婉丝毫不认为不妥,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四十三 “看见了吗,胃息肉,根本死不了人的。” 宋秉春站在护士站的小牌子跟前,逐字逐句念着蒋秋风的病情。 “那他为什么说他会死?” “骗你呗。”对叶瑝投以看傻子似的同情目光,宋秉春摇摇头,又忽然皱眉,“诶,这个未活检是什么意思呀……” 摸出手机打算百度,却听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她们两个都吓得一颤。 “他没骗你。” 简琳的声音几年如一日,长相也没有变,穿衣打扮的风格,更一如既往。 师范专业的人声音似乎都很动人,简琳就是这样,沉稳而柔润的声音像一汪泉水,并不细腻,也带着些沙石,却叫人听着舒服。 如果素昧平生,叶瑝大概会喜欢这个人吧。 “你……是谁?”宋秉春很好奇地问着,却不见简琳理会。 她只是看着叶瑝,忽地扑哧一笑,“小丫头,长大了啊。” “阿姨您也长大了呢。” 叶瑝笑的很甜,甜得发腻。 这么记仇啊,简琳摇摇头,转眼看着不远处轻掩着门的病房,“是老了吧,他不是也老了吗?” “是啊,所以二位很般配嘛。” “你和他一样傻,你们两个才更配呢。”简琳对于叶瑝的明朝暗讽表示无所谓,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她让着她。 可是某些人早已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情,应该摊开来说清楚了。 天意都把他们连线在一起,为什么要违逆天命呢? 简琳伸出一只手,“小丫头,和我到楼下坐坐吧,我把你想听的,我能说的,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这对叶瑝来说,无疑是很大的诱惑。 她好奇的东西太多太多,她甚至觉得简琳一时半刻也讲不清楚。但她还是伸出手,像不受控制似的地点了头。 “瑝瑝,你!”宋秉春没想到她上一秒还面露异色,阴阳怪气的叶瑝,下一秒就满脸呆滞地和面前这位知性熟女达成了协议。 她究竟想听什么,有什么要说的,瑝瑝这么蠢,会不会被骗了? 无数个问题涌上脑海,宋秉春举手道,“那我也要去。” “你回去吧,去跟我妈说一声,我……大概很快。” “帮我向你们蒋老师带个好。”简琳轻笑着,拉起叶瑝的手,“走吧,小丫头。” “阿姨,别叫我小丫头。” “小丫头,别叫我阿姨。” 这厢叶瑝跟简琳才坐在一起,宋秉春那边就将前因后果向病房里的三位汇报了一遍。 “她跟一个知性熟女走了,哦,还让我给蒋老师带个好,我应该叫你总监大人是吧?” 蒋秋风将她的话拆开来,逐字逐句地咀嚼了一便,着急起来,单手支撑着身体,轻喘了两声,问道,“什么意思?” 会来医院看他的人,这个世界不超过两个。 既然是女性,那自然是简琳。 “好话不说二遍。”宋秉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不知道她心烦啊,明知故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0 问! “小春啊,你认识那个人吗,你们……都认识吗?”程婉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大对头,她在家中向来处于主导地位,把女儿和丈夫指挥得团团转,脑子也比一般同龄人更活泛些。 然,现在这样诡异的氛围,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问题了吧。 旁边病床的这个人,绝不只是瑝瑝单位领导这么简单。 可除却上下级以外,程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两个人在别的方面联系到一起。 朋友?不像。 爱人?不可能。 叶瑝要是真找了这样一个病怏怏的阴郁大龄毁容男,她还不得被打断狗腿? 后知后觉的叶锡山这样想着,暗搓搓地在妻子腰间戳了一下,低声问,“这个人跟瑝瑝肯定有关系。” “废话,都说了是领导了,还没关系!” “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那种,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程婉霎时间横眉立目,“他年纪多大,你女儿年纪多大,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是真有关系,你能同意吗?不懂得往好处想想,你还是当编剧去吧,少在这儿瞎编排我女儿!” 宋秉春站在窗边,连连撇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道,“阿姨,您小点儿声,人家‘领导’都听见了!” “没事,听见也没事,领导,你跟我家瑝瑝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吧?” “……不是。” 蒋秋风抬手掩在胸口,轻咳几声。 云泥之别,鸿沟难越。 以前就是这样,现在也一样,无论他做到什么地步,还是配不上她。 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面前,一次比一次变得更好,他永远都追不上。 程婉没有说他不好,只是说他们不合适,可是瑝瑝那么好,为什么会不合适呢……当然是他不够好。 你本来就不好,没什么可委屈的。 这般想着,他颤巍巍地扶着床沿下来,程婉给宋秉春使个眼色,叫她过去帮忙。 宋秉春自然不会乐意,却屈从于程婉的淫威之下,万般不情愿地上前拉着他,“银杏传媒的美术总监,连个护工都雇不起啊?” “他没来。” 好累,与她们多说一个字都好累…… “你不会让我伺候你上厕所吧,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样总归不好,瑝瑝爸,您……” 好烦! 蒋秋风稍稍用力,不耐地甩开宋秉春。 被甩开的人稳稳的站在原地,他自己反倒踉跄几步,伏在电视墙上喘着粗气。 “哇,你这人……”宋秉春咂着嘴,还是决定上前扶他。 “我自己走。” 他轻的像一缕游魂,说话间虽然带喘,呼出的气息却十分微弱。 恍然之间,蒋秋风穿着那逛荡不贴身的病号服,真的如同幽灵一样,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病房。 这时候的宋秉春才意识到,他现在似乎不太适合一个人出去遛弯。 “诶,这床病人怎么走了,护工还没来呐,啧,这是往哪儿跑啊,平常扶他出来转转也不肯,说他给人添麻烦还不承认,快,小李,你跟着看看去,别再出什么事儿。” “哎哎哎,这病友我认识,我跟着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了哈……” 宋秉春跨步追了出去,只剩程婉和叶锡山两位家长留在病房,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却都不知所以。 ☆、四十四 “你逗我玩吧,我那么喜欢他,又没有别的阻碍,他演一场戏让我们两个人都痛苦,有毛病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别的阻碍呢?”简琳轻笑一声,“你看到的东西,总归还是片面了。” 叶瑝不怕简琳诓骗自己,她怕的是简琳的话句句属实。 如果句句属实,那么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蒋老师毅然决然地,费尽心思地也要与自己分开呢? “你别跟我打哑谜,我猜不出来。” 蒋秋风是个极其缺爱的人,他这辈子的梦想很简单,有一个疼爱他的人,一个就好。 这个梦想从小到大都不曾变过,所以他在遇到两情相悦的人之后,一定会加倍珍惜。他会拒绝自己,是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这是叶瑝四年以来一直坚信的事实。 可是现在这个更好的选择却告诉她,自己,叶瑝,才是他最喜欢的选项。 简琳愧疚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太多,有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不想告诉你,自有他的道理,我们都不要逼他,他承受不起,这些年来,作和家庭分走了我太多的精力,我很对不起你,当初帮着他骗了你,却没能帮你照顾他。” 叶瑝忽然便很害怕,还没了解到真相,心已经开始疼了。 为什么呀,你图什么呀…… “小叶子,如果他有缺点是你接受不了的,你觉得那会是什么呢?” “除了他爱别人我接受不了,其他的我都能!” 无论是有妻子也好,年龄差也罢,毁容就毁容了,人缘不好也没关系,她都无所谓。 她只要他的身心都在自己这里,别无所求了。 “其实……”简琳深吸了口气,其实关于蒋秋风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完全,却也算是不便透露的秘密,这个时候告诉叶瑝,虽然有些对不住蒋秋风,但如果能成人之美,也就没人计较是对是错了。 正竖起耳朵准备仔细听,却见简琳不再作声。 “你别吊我胃口,赶紧说呀。” 见她急了,简琳忙使眼色。 “你……” “你想听什么,我自己说。” 倒吸一口凉风,叶瑝打了个寒颤,咬着牙回了头。 果不其然,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在自己身后,他轻轻伏在沙发的靠背上,病号服何其单薄,甚至抵御不了医院咖啡厅里那点少得可怜的冷气。 “嗯,简琳姐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一些你的缺点,还没来得及说呢。” “我的缺点还用告诉么?” 他笑了一声,身体伏的更低,“你不知道啊?” “你让他先坐下。” 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时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简琳是个语文老师,她忽然便想到曹老先生曾写的这句话。 用来形容蒋秋风,真是再合适不过。 “坐下。”叶瑝拍了拍自己屁股下的皮质沙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蒋秋风歪头看着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爱坐不坐……”正嘟囔着回头,却见他盯着自己的眸子渐渐失了颜色,愈发呆滞起来,最后缓缓闭上眼睛,整张脸一下子白了好几个色号,吓人的很。 “你怎么了?” 大概是有些低血糖,一过性昏厥后的蒋秋风光在叶瑝怀里靠得正大光明,他听她因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1 为惊吓而不大平稳的心跳,试探性地轻轻向里蹭了蹭,她没有躲,两个人都不说话。 “你们……”简琳要咬咬嘴唇,“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你刚想跟我说什么,让他自己说。” 叶瑝抱着蒋秋风,显然有些生气——她真的受够了这样云里雾里的打哑谜,受不了真相呼之欲出的时候被打断,也遭不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惊吓了。 …… 像是给话匣子上了栓一样,叶瑝说罢,便再也听不到人声了,简琳一改当时语重心长的模样,紧闭着嘴。 蒋秋风更是装死,叶瑝不主动问他,就一个字也别想听他挤出来。 自己揭开过往的伤疤,回忆创巨痛深的往事。 他又怎么遭得住呢? 为什么早不晕晚不晕,非得晕在这个时候? 其实原因并不难猜,他不想让叶瑝知道那些往事,即便单单是结过婚这一层,他都不愿透露。 这样苦苦相瞒,又怎么可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简琳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心急,没考虑到蒋秋风本人的感受,一时间让三个人都这么为难。 她支吾一阵,才道,“那个,就是他这次胃息肉啊,是腺瘤□□肉,不确定是否恶性,而且直径大于两厘米,需要手术治疗,他……” “你刚才要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叶瑝忽然恼了,声音高出简琳一截,引得周围频频侧目。 ——又是突兀的改口,又是蹩脚的谎话,又是自己被糊弄。 真真旧事重演,演员都不带换的。 演技,也丝毫没有长进! 整整四年,一直蒙在鼓里,所有的喜怒悲欢都系在他一人身上,到头来却像演着一场闹剧,到头来却还是会被隐瞒和欺骗。 事到如今还吊她胃口,他就是这样作践这一颗真心的? 蒋秋风挣扎着坐起身来,脑袋稍微一动就耳鸣不止,他还是很贪恋这温暖的怀抱,一刻都不想与之分离。 他愿意用十之八九的如意换这十分之一的求而不得。 恐怕是换不来了,没有她的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 又该拿什么去换? “我不问了。”叶瑝忽然占了起身,并没有放狠话,也不是什么激将法。 只是她真的很累了,真的不想知道了。 蒋秋风忽然的挣脱,似乎打开了她心中一扇阀门,又好像击垮了藏匿许久的一幢大坝,许多原本被叶瑝死守着的东西,就这样汩汩流走了。 其中,好像也包括她对他的执念。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为什么要强我的顶头上司所难呢,真是找虐。”她对蒋秋风玩笑道,“总监海涵,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叶瑝,你别走。” 她这次转身,再不会为他回头了。 “别走,别让她走。” 简琳口中念念有词,见蒋秋风无动于衷,只得自己起身,她前倾着身子喊出了声,“你别走,我告诉你,他离异,离异很多年了!!!” ☆、四十五 停步,回头。 “……你说啥?” 不光是她,同时回头的还有很多人。 ——他是谁,谁离异,怎么离的,离了之后呢,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大概是人的天性,尽管你这秘密再如何羞于见人,尽管你的痛处不想给其他人展示,人们却还是照看不误的。 有人管你是死是活,没人理你是悲是喜啊。 这是通病,无法可解。 “没有,不是……” 颜色淡淡的眸子顿时更失了神,嗡嗡不断地耳鸣也戛然而止,眼前是一片灰白,周身浑然冰凉。 简琳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让瑝瑝知道这种事,他白那么信任她,将自己一切都告诉她。 她怎么能这样? “什么没有,什么不是?” 蒋秋风顾不上去瞪简琳,他也不理会路人的眼光,尤其不敢看叶瑝,听她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叫他该怎么答呢? “不是真的,我也没有,没有过……” 该怎么说话,该怎么解释? 咬到自己的舌头,语无伦次地妄图澄清“事实”,他已然乱了方寸。 没有退路了,她不会再相信了。 他为此忍受四年的相思蚀骨,却还是没能保住秘密。 ——早知道就不与简琳说了,早知道就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了,带到棺材里去,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没有简琳,叶瑝就不会知道了吗?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他这样糊弄着自己。 可是现在瑝瑝会怎样看他呢? 恶心,脏。 他自己犹是这么觉得,无怪乎别人会把他想的更糟。 “你再骗我一句?” “……” “你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分开四年?” “对不起,我,我……”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我回去就辞职,我把手上的资源都留给你,我滚出你的世界,不再来恶心你…… 不要对我恶语相向,不要对我拳脚相加。 我觉得,我这一生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吧,不够的话,可以等下辈子再接着来吗? 唯独是你,给我留最后一点点温柔,让我走也走的安心。 “啊!” 一声短促的轻呼,蒋秋风双手护在脑袋前面,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她抬手了,她要打他了。 呵… 啪嗒,一粒咸咸的水珠被唇角接住,紧跟着来了第二第三粒,断了线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真的,不是我有意要哭。 真的,我并非这么懦弱。 真的,没有在博你同情。 “你打吧。” 他慢慢挪开僵硬的手臂,头和脸都暴露在叶瑝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活该。” 嘣儿~ 两指在他额前重重地弹了一记,叶瑝紧紧挤到蒋秋风身边。 “你也知道你该打?” “嗯。” 不明所以,瓮声瓮气,随口一嗯。 “那你以后还骗我不了?” “不许骗我,知不知道?” “你说话呀,听到没有?” 叶瑝将声音放的很轻很软,他这样敏感,她怕吓到他。 在额际落了一吻,又移到方才被弹红的地方,好一阵厮磨耳语,呼出的热气流向耳畔,顺着缝隙进了蒋秋风脖颈之间,痒痒的。 “我是这么这么的喜欢你啊……” 等得叶瑝亲够了,蒋秋风一张脸也红到了耳朵根,两只手不知何时将她腰身两侧的衣料攥的死紧。 她抱他亲他,他是欢喜的,甚至是贪恋的,却从来克制着,重逢的那一刻到现在,他都不曾放纵过。 叶瑝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2 见他这样,心疼的不得了,便又向怀里抱了抱,“你……” 她想了想,接着偏偏头。 “不再问你了,以后都让我来做主。” 说着,做起主来,顺势给蒋秋风打横抱起,环在腰际的一双手便慌忙转移到脖子上,他还是没有抗拒,也不怎样迎合。 这就够了,叶瑝觉得很得劲儿,很喜欢。 不是叶瑝力气大,是蒋秋风实在太轻太轻。 像柳絮,像落花,像一阵风。 身似浮萍这句话本是写意,到了他身上,就真是在字面描述他这个人了。 可她掂了掂,又觉得很重,贵重的重。 “别这样。” “你抱着我,叫你爸妈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放我……” 叶瑝毫不理会,却问他,“你怎么那么轻?” “本来,胖了的,这些天……” 又给磨瘦了。 “因为见不到我,所以才瘦了,对不对?”叶瑝二皮脸道,根本不怕得到否定回答。 果然,蒋秋风垂着眼睑,不置可否。 她点点头,笑起来,“一定是的,你等着,我非得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你先放我下来。” 他真的害怕,怕这幅样子再见了叶瑝的父母,他无颜去面对,他们也接受不了。 毕竟,方才他听的一清二楚。 瑝瑝的妈妈,嫌弃他,看不上他。 “你咬我啊,我一疼,就给你扔下去了。”叶瑝见他不肯,又笑道,“怎么了,你怕我把你给扔下去,还是怕我疼?” “你别闹了。” “那换个话题,你前妻是谁,在哪?把你吃干抹净了没有,到什么程度了,你悄悄告诉我,我看要不要去找她算账呀?” “你!”他心头又惊又怒,单薄的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看着她,“别问了行吗?” “不行,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依你,所以你才那么放肆,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那你问吧,随便问。” 反正他一句话也不会回答的! 他生气了,将脑袋埋的更低,环在叶瑝脖子上的两只手也打算离开,好一副准备决裂的架势。 真是色厉胆薄的纸老虎,叶瑝觉得他这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颇有些可爱。 假装手下失误,她颤了颤双臂。 只看见蒋秋风下意识便抱了回来,抱的更紧,贴的更近,当真是立竿见影。 叶瑝见状,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又道,“你不说,我去问简琳姐,你能怎么办啊,哈哈哈哈哈。” 蒋秋风闻言,不再回应她,却瞪向跟在他们身边一脸尴尬的简琳。 都怪你,瑝瑝都会笑话调侃欺负我了,她都不听我的话了! ☆、四十六 叶瑝阔首挺胸地走在医院过道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里抱了一个男人。 与之相反,蒋秋风则只羞得埋头不语,压根不敢抬脸见人。 可是……他却又这么眷恋着叶瑝的怀抱,在内心深处,一点儿都不想跟她分开。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问简琳。 一时间的安静,就像刚才那两句拌嘴都是自己的幻觉一样,蒋秋风怅然——瑝瑝在想什么呢,她生气了吗,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竟然对她发脾气,我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呢,如果她以后……再也不理我了,不抱我了,不亲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说话,他心中更加忐忑。 “我……”自己摩挲着自己冷汗涔涔的掌心,蒋秋风刚打算开口,抱着他的人却脚下一顿。 “**,叶瑝你干啥呢?” 宋秉春的出现可谓恰逢时宜,缓解了三个人之间那尴尬的寂静,她掩面直呼辣眼睛,嚷嚷着不成体统,叫叶瑝把蒋秋风给放下。 上前扳着叶瑝的手,宋秉春斥道,“你疯了是不是,赶紧给人家放下,你干嘛呢,瞧瞧路人都怎么看你的啊,一会儿让叔叔阿姨看见了,你且等着挨揍吧!” “我怎么了,我不光抱他,我还亲他呢!” 挣开她的手,叶瑝不耐。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宋秉春这么古板,这么顽固,这么铁石心肠,这么没有情调,这么不可理喻! 不让她抱是吧,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说罢,叶瑝立刻就在蒋秋风脸上亲了一下,霎时间,那张清瘦的,羞成了水粉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深了两个色号。 “哎呀,ps里的加深减淡工具,你知道吧,你现在的脸啊,就好像我拿加深工具蹭蹭蹭地扫了两下,能想象到吗,一下就变就那么红,你怎么做到的。” “……” 原来没生气啊。 瑝瑝的脾气真好,对他也真好。 蒋秋风一瞬间就软了下来,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却再控制不住,稍稍使力,靠在她胸前那一点柔软之处,看得宋秉春咬牙切齿。 怒气值直线升高,宋秉春也不再管了,她冷笑一声,“蒋秋风,你跟程阿姨怎么说的,这才多长时间,二十分钟不到吧,你都忘了么?她疯了,你也疯了?” “说什么了?” 叶瑝看看宋秉春,又看看蒋秋风,却没人回答她。 怀中瘦弱的身体渐渐僵硬,真应了叶瑝的话,仿佛用了减淡工具一样,蒋秋风方才涨红的一张脸很快褪尽血色,成了一片惨白。 “我问你们话呢,说呀!”叶瑝这下急了,“我妈说什么,你答应她什么了,啊?” “也没说什么,就说你俩没那什么特殊关系,程阿姨听了才松一口气,你可别刺激她老人家了,行吗?” “哈,什么叫特殊关系啊,怎么就没有特殊关系了?” 抱着蒋秋风的一只手撒开来,他双脚落地之后,另一只手依然紧搂着他的腰背。 叶瑝抿唇,阖眼,努力地平复心情,最终才道,“小春,你觉得我妈他们受不了刺激,那么他呢,他能受得了多少刺激,你想过吗?” 她能够猜的到,自己的反常举动,宋秉春的冷嘲热讽,父母若是不猜测她和蒋老师的关系,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她也能想象出来,当母亲这个藏不住话的直性子开口询问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时,蒋老师是如何憋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然后看着她的父母松了口气,然后心中只剩下一片悲凉,眼底也只留了几许哀伤,什么都说不出口,一句话都不会反驳。 就算他们很过分,很主观地将他看做一个污点,认为他不应该在她生命中承担那个重要地位置。 他也毫无怨言,甚至觉得他们才是对的。 讽刺的是,爸爸妈妈和小春,他们都不是坏人,亦然都是为了她好。 尽管,他们是这样好的人,却都不顾忌蒋老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3 师的感受,以为他真的这么木讷,真的不会伤心。 难怪他总是把自己看得那么轻,难怪他有什么事都喜欢藏着掖着。 他什么都不说,不喜欢表达,因为就算他表达了,也没有一个人在意啊…… 我大概是个傻子吧,当年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相信了他无奈之下说的傻话,这可是一个自卑自轻到会在侵犯了喜欢的人之后反倒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傻瓜啊。 他这么傻,这么可爱,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呢? “没忘。” 蒋秋风闭眼咬牙,只顾回答宋秉春的质问,压根儿没听叶瑝说话。 没有忘,忘不了,都记着呢。 只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是有什么超越了自身意识,隐藏在最深之处的怪力操控着他,别人再怎样责怪,再怎样不满,他也很自责,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但凡看叶瑝一眼,听她说一句话,亦或是碰她一下,就再也看不到这俗世间的其他事物,听不到红尘里的任何声音,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想要,脑子是一片空白。只有她,还有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尚且存在。 他真的,已经忍了太久太久,再也忍不住了。 他做不到不去看她,必须要听她声线在自己心尖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一定得靠在她温软的怀里,感受她唇齿间的摩挲,只有这样,他方才能觉得心安。 不这么做的话,他好像就要活不下去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对不起瑝瑝,瑝瑝的朋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道歉的话这样说着,他恨不得给叶瑝身边的每个人说句对不起,是他玷污了她,是他霸占着她,他对不起他们,对不起她,对不起所有人。 都是他的错,余生都用来偿还还不行么,死后下地狱也可以,下辈子,下下辈子,直到还清这孽债为止,怎么样都可以,无论如何他都愿意。 但是求求你们,让她留在我身边吧,已经这么些年过去,我累了,她也累了。 她还要我,我还爱她,那求求你们,不要夺走这一点点,也是我全部的幸福。 ☆、四十七 “我还是好想你,好喜欢你,你抱我,我很开心,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对不起。” 蒋秋风被叶瑝揽着腰,就势轻扑进她怀中,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整个人已经紧紧与她黏在一块儿,若鱼似水,如胶似漆。 “好了,别这样说。” 纤葱似的五指抚在他发上,轻轻揉了几揉,叶瑝的声音变作像弹过的棉花一样柔软。 她真的快要化作一滩水,就因为他这几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撩人。 “天哪……” 宋秉春抬手蒙住自己一双钛金眼,气的快要背过气去,极其夸张地甩了甩头,转身就走。 叶瑝真的是一个智障! 而且还不是一般智障! 一般的智障都是受花言巧语蛊惑,方才被骗钱骗色骗感情。 她倒好,人家只消语无伦次地念叨几句,瞧瞧她现在的样子,整个人都沦陷其中。 哪里还用得着巧言令色?对付她,装装可怜就好了。 简琳很有自知之明地快走几步,跟上宋秉春。 叶瑝便扶着蒋秋风慢慢地走,路人都行色匆匆,短短一条过道,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听说你不配合治疗,不肯做手术,你是不是想死啊?” 蒋秋风手指僵了僵,敛眉颔首,“不是,我……我一个人,做了手术不方便,没有人陪,也没法回去上班,我实在没办法。” “你不是请护工了吗?”叶瑝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是一愣,想起之前那个叫叶勤勤的护士跟其他人随口吐槽,她不由叹息,“你还是这么笨,他不管你,你不会不给钱啊?” “不给钱……我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吊儿郎当的护工,对他一点也不认真,总是一脸的不耐烦,拿着钱不办事,就连同房的病友都看不下去了。 他输液的时候想上趟厕所,都要看人家的脸色;他的饭卡刷的很快,可他每天连一碗粥都喝不下;他血管太细,很容易走针,每次都要等他痛的受不了了,才有人叫护士来换针。 他手上没有力气,拔针后要在血管上按几分钟,护工却按的极其敷衍,按完之后还是会汩汩地冒出小血珠。 他实在忍无可忍,叫那护工使点劲,多按一会儿,那人报复似的用力按了五分多钟,按得他直流眼泪。 这样的情形,他可以想象到自己做完手术之后会成什么样子,会过的有多惨。 这样的糟心事一桩桩一件件,却都抵不过那人心情好了之后赏他的一个笑容,一天的好颜色。 他还是想要身边能有个人陪着,尽管这个人一点都不负责,尽管这个人横眉冷对,尽管这个人天天迟到,总要他等。 那也好过自己一个人,等也没得等,谁也等不来。 那样的话,他就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脱节了,更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说不定就离不开这张病床了,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瑝瑝了。 “你把钱给我,我来好好的陪你啊。” 玩笑道,声音哑哑的,喉咙里只觉苦涩异常,叶瑝勾勾唇角,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怕,怕你也嫌我烦。”蒋秋风咬着嘴唇,“我很烦人的,很麻烦的,你被我烦到了,就更不喜欢我了。” 他想了想,又道,“你就陪我这一天,一天就好,半天也行,抱抱我,我很高兴的,我什么都给你。” 可是就连这一天,或者短短的半天,如果不是这阴差阳错,鬼使神差的巧合,他也不敢开口要求呢…… “好,说好了,我陪着你,抱你,你把你自己给我,永远不许收回去,好不好?” “……好。” 过道终于还是有尽头的,叶瑝出于对母亲的畏惧,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泛冷。 “对不起……” 蒋秋风抬眼,眼珠湿濡着,像在水中滚了个番儿。 “你怎么又这样说啊?”叶瑝承认,他这样是能萌到她没错,但是别太频繁了,总被萌到也会累的好吗?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用这样,你妈妈也不会,不会生气的。”他很自责地低了头,上牙咬着下唇,似乎又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早早退出,不给别人添麻烦。 好傻…… 叶瑝半开着玩笑,又使力揉乱他细软的头发,“我这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想泡领导还没得泡呢,有几个跟我似的,直接就能把总监大人娶回家啦,***兴还来不及呢,生什么气,你别听宋秉春瞎说。” “不是,你妈妈她……我,我,年纪太大了,我脸上这块疤,我身体不好,还离过婚,不过就是个美术总监而已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4 ,有什么用呢?” 宋立霖不是还说,他也愿意和你好的吗? 比他年轻,比他好看,身体健康,身世清白,地位也比他高……呵呵,不是说了吗,人家随时都可以撤下他这个总监。 这样的人都对你有好感,那我算的上什么呢? “我不喜欢年纪小的,好看的,没离过婚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的择偶标准就是你,不是你我就不让他进门儿。” “不对,才不是,如果后来没在公司遇到我,你不是,不是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如果我们没在医院碰到,你还不是,理都不愿意理我!和你的川哥,你的小叔,你的男朋友……” 你们那么好,有我什么事??? 他说着,很快偏离了重点,又别过头,一派委屈。 对于药店里的那次相遇,还有后来叶瑝对他的态度,还和单位里的其他人打成一片,蒋秋风说着不在意,想着自己没资格介怀,然则却一直如鲠在喉。 他会悄悄生闷气,会偷偷地掉眼泪,但是不会跟任何人说,也晓得没有任何人会听。 “臣妾冤枉啊。”叶瑝瘪瘪嘴,想起之前买药的一场乌龙,心道他肯定又悄悄咪咪脑补出一场大戏,把这看做了一个坎儿。 “我哪有什么男朋友,你们男性生物还有一个右手呢,我又没开这窍,哪来的男朋友?” “那你…” “呃,如果我说我是帮别人买的,恰好碰上你了,我也贼尴尬,想跟你解释,又怕没这个必要,怕你笑我自作多情,那个,你信吗?” “……我信。” 木然片刻,蒋秋风先如此回应道,又很快速地补充一声,“我不用右手。” “那左手呢?” “也不用!!!” ☆、四十八 瑝瑝说的他信。 不仅仅因为他信任她,她说什么他都信。 更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往往因为怯懦自卑,不敢与任何人解释事情真相。他怕会多此一举,怕人家不相信,更怕解释不成还会被冷嘲热讽。 但是…… “我不会的。” 他不会的,尤其是对她,绝对不会的。 正是因为知道那样会有多难过多委屈,所以毋用说是他相信她,就算不信,他也不舍得让她伤心。 就算是骗了他的瑝瑝,他也要好好的爱着呢。 …… 两个人并肩携手,鼓起勇气随着宋秉春和简琳进了病房,叶瑝一进门,看到第一张床上半坐不躺的程婉,立刻敛声屏息,大气难出。 这便是每个人潜意识里对母亲的顺从和畏惧在作祟吧。 就算自己两辈子活下来,快跟现在的程婉一般岁数了,她还是敬畏母亲,或者不如说成敬爱吧。 蒋秋风站在她边上,几乎能同步感受到叶瑝手指上的温度骤然下降,与他掌心那般冰冷,相差无二。 宋秉春还没来得及向叶瑝父母汇报情况,程婉和叶锡山也未曾反应过女儿和“大领导”之间突然的亲密举动。 一众人都杳然无声。 忽地,手下一松。 叶瑝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蒋秋风兀自上前两步,嗯,或许只是两个半步而已,总之是那种细软的碎步子,但他迈的很快。 他毫无犹疑地跪在了地上。 众人惊讶,叶瑝一时无措,也只好前两步,紧邻着与他跪在一处,用自己好不容易回温的指尖去触及他那身侧一如平日的冰凉。 “妈妈……” “阿姨,对不起。”蒋秋风低头,“我,我喜欢瑝瑝,爱她,想,想要……” 想要她这三个字太过露骨,他迟疑了,改口,“想要和她在一起。” 这是蒋秋风头一次抢在叶瑝之前说话,就算以总监身份审核作品的时候,他也不打断她的,她多说一句话,他都乐意听的,恨不能她能一直说下去,又如何舍得打断? 可程婉他们不一样。 如果他要跟瑝瑝在一起,那程婉和叶锡山就是他们共同的父母。 是的呀,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很想要瑝瑝保护他。 但他不要,不要她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都要保护他,他不要永远都得不到她家人的认可,永远都要她站出来为他说话。 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很重视亲情的人啊…… 只有这一点,一定要做到。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婉刚松了口气,幻觉就上来了。 她头晕目眩地欣赏着因菌毒而产生的变幻莫测,一会儿是五颜六色的小人儿,一会儿是七零八落的纸屑,好不花哨。 然而这duangduang跪地的两个人,霎时间叫她彻底清醒。 “别是我的幻觉吧?”笑的十分勉强,程婉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啊,老叶,瑝瑝回来了没,领导呢,他们还没回来吧,啊?” “……阿姨,不是幻觉,叶瑝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女婿。”宋秉春抱着双臂,45°抬头望天,她翻白眼的功力了得,寻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叶程二老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便是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了。 望着父母青白发灰的两张脸,叶瑝豁出去了,趁他们还没发话,索性一闭眼道,“你们别不同意,我和他,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非他不嫁,宋秉春可以作证!” 该发生什么,她说法不怎样隐晦,任谁都听得出来。 “……瑝瑝,你别这么说。”蒋秋风一惊,想开口解释,又担心越描越黑,紧抿着唇,终于还是没再吭声。 宋秉春斜眼看了看他们两人,三指向天,“嗯,我作证。” 啊?? 这明明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啊! 蒋秋风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他跟叶瑝什么时候发生关系了? 他们甚至……就连最普通的情侣都才只做了几天,短短的几天而已,他什么都没对她做。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方面的疾病,哪怕已经查出了阴性的结果,他也不能,也不敢轻易玷污瑝瑝的身体。 可宋秉春,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还对自己横眉立目,蒋秋风知道,她是最不看好他们两个的。 那她现在,又为何毫不犹豫地帮叶瑝撒谎? 程婉倒吸一口气,眼看着就要背了过去。 扶她一把,叶锡山一言不发,两步绕过病床,高大的声音就这样立在蒋秋风与叶瑝二人跟前。 他猛然抬手,蒋秋风下意识地闪向一边。 这巴掌却是落在叶瑝脸上,很重,很响。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啊,不是她的错。” 怎么可以打她呢,怎么可以呢? 他疯了似地扑上去,罩在她身上,浑身上下,抖得厉害。 叶瑝脸颊上的掌印越来越红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5 ,蒋秋风的眼白也越来越红,都像要滴出血来。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知耻,怪的是你不检点,你妈妈怎么教你的,你自己好好反省!” 无论是程家还是叶家,大院子里成长到现在的家庭,大多数人的心态是保守的。 程婉和叶锡山继承了这一点,叶瑝也是。 也正因为此,叶瑝上辈子才乖乖地守身如玉了三十多年,一朝告别处女之身,引发了这样一场乾坤大逆转。 如今她刚大学毕业,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说自己已经失了童贞,父母亲当然接受不能。 但是她能接受,那东西早就是他的了。 如果他要,她就一定给。 那既然他没有要过,也就当成是预定给他了吧。 这么想想,这巴掌挨的其实不冤,如果这巴掌能换来她和蒋老师以后的幸福生活,换来一家人对他的认可,稳赚不赔。 叶瑝十分乐观,蒋秋风不见得如此。 他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瑝瑝,一张图都不愿意叫她返修的瑝瑝,想把她拢在羽翼之下好好保护的瑝瑝。 她被打了这么响亮的一记耳刮子! 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如果他死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她就不会受这天大的委屈。 他不值,不值她为他牺牲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要怪她,打我吧,求求您打我,打死我都行,我自己去死都行……” 他红着眼睛,睚眦欲裂。 叶锡山没想到低眉顺眼的蒋秋风会突然这样激愤,怒气未消,只冷哼一声,甩甩手,“我不打外人!” 这句话,这个嫌恶的动作,对他来说更是双重刺激,蒋秋风抱膝蜷缩在一起。 呜咽几声,一双手蓦地袭向他自己颈间。 ☆、四十九 “爸!” 叶瑝立刻急了,抬头狠狠瞪着叶锡山,哪里还有刚才的唯唯诺诺? “你打我可以,不许说他是外人。”她起身,把蒋秋风也扶起来,“看见没,下跪不管用,不跪了!” “别……” “憋说话,我还没问你呢,谁让你掐你自己脖子的,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她肿着半张脸,看着像一点都不觉疼痛,还教训道,“你这样自虐,问过我了没有?” “对,对不起……” 一般,按道理来说,一个人想要掐死自己,还是有些难度的。 窒息到一定程度就没了自我意识,只剩下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想活命的本能。 求生本能会阻止这样的自尽悲剧发生,可是,蒋秋风他有求生的本能吗? 叶瑝不太确定。 他不是个惜命的人。 很温柔,很怯弱,唯独将那份残忍和狠心留给了他自己。 他五十岁的时候是这样。 三十三岁的时候也一样。 四年前如此。 四年后亦然。 其实她的蒋老师从来都没有变过。 叶瑝握着蒋秋风的手提起来晃了晃,“内人!” 一瞬的寂静,屋内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停滞下来,反应她冲口而出这二字的含义。 宋秉春无奈地叹了口气,简琳嘴角勾起不大明显的弧度,程婉眉头轻蹙,眼神动容。 “内人”听完这话,眼睛骤然明亮起来,他看着叶瑝,好像被夸奖的小狗一样,整个人洋溢着,满满的都是幸福。 …… 叶锡山吹胡子瞪眼睛,再扬起巴掌,面对着气势汹汹敢同自己叫板的女儿,竟有些露怯了。 没办法,谁让叶瑝跟程婉实在太像,谁让他是个妻管严,谁让他平日里就处于一家三口,食物链的最底端呢? 咬咬牙,硬准备打下去,却听身后的程婉斥道,“住手!一巴掌你还没打够,我生的女儿,你打上瘾了是不是?” ??? 懵逼的叶锡山回头,讪讪收手,他看着程婉,满面无辜。 他这不是……帮她教训教训叶瑝这个小混蛋么? 只见程婉一脸嫌弃,摆手示意他先退下,转而看向蒋秋风的神色就和蔼许多,但仍旧带着怨怼的。 “领导,或者叫你小蒋吧,你对叶瑝,只是年轻人之间在玩吧?”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像叶瑝这样的孩子,她不会喜欢游戏感情的。 那蒋秋风这个职场老油条呢,却令人觉得没谱。 她怕女儿所嫁非人。 最怕的不是他面容损毁,也不是嫌弃他岁数太大。 而是太成熟的对象会将叶瑝玩弄于股掌之间,入职才几个月时间,能让她陷得这样深。 何其可怕? “没有,没有啊,我不是的,我不会的。” “那你就应该知道,女孩子的童贞和名誉有多宝贵,她不懂事,你还不懂得保护她吗?” 面对程婉的质问,蒋秋风愣了愣,不知道怎样解释。他又不能否定叶瑝刚才说的假话,又不想顺势就这么承认了。 却听叶瑝抢先道,“妈,你想哪去了,我童贞保留的挺好的,我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那个又不该发生,你这个思想太不正经,提出严厉批评!” 程婉以为她又在胡搅蛮缠,根本不准备理会。 宋秉春立刻接话,“阿姨,确实是你想多了,叶瑝她哪有这个胆子啊?” 她说着,咂咂嘴,“其实我也觉得他们不合适,但是叶瑝巴巴地等了四年,天天念叨,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你还不成全他们,她怕是真的要出家为僧了。” “四年?” 程婉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她的女儿想了一个男人四年,可她这个当母亲的却一无所知。 是叶瑝太有自己的主意,隐藏太深,还是自己这个母亲当的不够格? 一时间,向来自信满满的程婉,也对自己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是啊,四年,四年了。”叶瑝轻笑,实际上,上辈子也算起来,她等了他可不止四年。 正因为如此,她才一定要,不顾一切地都要,和蒋老师在一起。 除非他不愿意,否则,谁也别想阻止。 也许正因为这样的爱情太过艰难,命运才给她安排了这一番轮回,这许多坎坷,就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能像现在这样确乎不拔地认定他,矢志不渝地爱着他。 在程婉和叶锡山惊诧又好奇的推问中,宋秉春把四年前到现在阴差阳错的那些事简述完毕。 当然,关于蒋秋风曾经离异的事,她是不知道的。 也幸好她不知道。 “其实,也不要紧的,四年我等了,五年我也能等,十年,十五年,我都能等。”说着,眼中泛泛柔光。 叶瑝看向母亲,将蒋秋风捉的更紧,“等多久都没关系。” “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6 ……我这个当妈#的,又哪里狠得下心,让你就这样悄不做声地等那么些年?” 程婉叹气,她不明白,叶瑝为什么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她紧攥着不肯撒手的这个人,明明毫无出彩,甚至不知为何,还让她白等了四年。 但她似乎又明白,读懂女儿眼中的坚定,并非一时冲动的决绝。 她的坚决,便如同木人石心一般,端的是亘古不变,任谁都动摇不了。 “你们既然能分开一次,也就能分开第二次,到那时候,你让我的瑝瑝怎么办?” “妈妈,不会的……” “我没问你!”程婉的眼神陡然增了几分冷厉,“蒋秋风,我问你,你拿什么来保证?” 宋秉春这一描述,虽然没说当年他们为了什么分开,但在爸妈眼里,蒋老师却成了一个不负责任为所欲为的浪子。 她就不能添油加醋地给美化几句么,还是个当编辑的,怎么一点职业素养都不存在!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膝下一软,复又跪在地上,叶瑝只打算随他一起,却见他又转向她来。 心中骤疼,她想快点扶起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一拍。 “我拿我的人,我的命,我的一切来保证。”他轻声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相信我。” “我信你啊!”叶瑝声线颤抖,看得出她十分激动。 她知道他多么腼腆,闷嘴葫芦一样不爱表达。 所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情话,每一个字都能抵偿万金。 “说这些都没用,先把聘礼拿出来啊,你们要真是冲着结婚去的,婚房要有吧,你既然有前科,那车房写叶瑝一个人的名字,如果离婚,你净身出户,不过分吧?” 宋秉春站在程婉的角度,张口助攻道。 她说着,又起身上前,俯首程婉耳边,“如果他胆敢出轨,我叫我小叔开除他,阿姨放心!” 没有犹豫,蒋秋风抬头,“好。” 那些东西,对他来说远没有叶瑝一个人来的重要。 他拼命地想攒下一些家底,为的也是让自己能配的上她。 就算再怎样拼命也配不上? 那至少,还有一些微薄的物质留给她。 车房钱财?那本来就是她的。 ☆、五十 …… 蒋秋风冷静认真的眼神,那个不假思索的“好”字。 堵上了在座所有人的嘴。 不是花言巧语地欺哄,没有迟疑不决的优柔。 简单单一个字,他声音还那么轻。 可就是……能让人信服啊。 宋秉春第一次明白了她之前不解的问题。 ——这样一个软弱的人,当年被整个学校看不起的人,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短短四年,他如何当得起小叔的敬畏和器重? 这样大的成就和变化,他的资本从哪里来?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不同以往的震慑之力,大概就是建立在叶瑝给他的一丢丢自信,还有那不容消磨的坚定之上吧。 原来只是需要一个人,迈出那一步,只要给他一点点希望,他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开辟出另一番世界。 可惜,他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 幸好,命中注定他能遇到叶瑝。 星星之火,终得燎原。 其实,他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哇,好帅! 与此同时,叶瑝眸子一亮,反手给蒋秋风拽了起来。 她双手托起他腮,微微踮着脚尖,望着那双汪汪未干的泪眼,花痴道,“好帅,你好帅!” “没,没有。” 被叶瑝的粉丝滤镜惊呆了,蒋秋风由着她手捧自己双颊,木木地眨两下眼,神色茫然无措之间,还夹杂了些微的喜悦。 帅这个字,跟他从来就不搭边呢。 可是……被瑝瑝这样夸了,他真的好开心呢! “有的,你看他们,被你帅到之后话都说不出来啦。”叶瑝感动难当,用力将他塞进怀里,“说好了,以后如果分开,你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一样也带不走,不许反悔。” “嗯。” 我的心,我的人,也是你的,都是你的。 我是肉麻的分割线 宋秉春甩甩胳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道,“别秀了别秀了,现在事情也说开了,阿姨的情况也很稳定,以后的事就再说吧,我们该回去上班了!” 彩虹社前几天签了个年少有为妙笔生花据说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青年漫画家。 今天第一次去公司,她还想观摩观摩呢。 说着,她扯了扯叶瑝,要她跟着一起走。 “我不走。” “不走?” “不走,我要留下来给蒋老师陪床。” 在叶瑝的帮助下,蒋秋风回到了那张他待了一周多的病床上,听宋秉春要带她走,神色一顿,微微张口,却欲言又止。 “他不是有护工吗,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给男人陪床?” “对呀,你不上班了啊,这里有我和你爸你还不放心?”程婉也觉得不大合适,毕竟不是夫妻,就算感情到了火候,也得顾及现实。 “要什么护工,白花钱,辞了辞了。”叶瑝嫌弃地晃晃手,“这都几点了还不来,我们在的时候已经是这样,我们不在的话,他还不知道怎么样敷衍了事呢!” 见其余几人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叶瑝恼了,“怎么啦怎么啦,我给我的顶头上司陪床有问题吗,让他快点病好了去参与工作,没有总监的美术部,群龙无首,人人自危,朝不保夕,完全就是一盘散沙,我给他养好了带回去,美术部的人要感谢我,小叔要感谢我,我为整个公司做出了贡献!” (向小云&陈丽&张川等美术部一众人等:我们没有,我们不是……) 经过宋立霖乐呵呵地准假之后,叶瑝愉快地接手了蒋秋风的陪护工作。 陪个床都能这么开心的,也就只有她了。 能让她陪个床都开心的,也就只有他了。 “宋立霖怎么说?” “小叔他很开心啊,还夸我大度来着。” 叶瑝说着,咯咯咯地笑起来,“他对你挺好的,落拓不羁老板攻&铁面冰山总监受,还挺带感啊哈哈哈哈哈。” “胡说什么!”蒋秋风撇过头去,不愿接受她这样的不正经。 怎么能拿他去跟别的男人开玩笑呢…… “诶,生气啦?” “我不是!” 不是人尽可妻,更不是人尽可夫,不是gay,也不愿意和别的任何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开开玩笑也不行。 我只能……只能&你一个人啊。 “不是什么,不是受吗?”叶瑝明知故问,看他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颜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7 色变换的好精彩,还是决定就此打住,“好啦,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别生气啊。” “没生气。” 他咬咬嘴,否认道,不愿叫她觉得自己很小心眼。 看他略带着些局促模样,听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叶瑝坐在床边,轻轻地揽过他的肩,“明天我跟你把检查做了,协议什么的都签了,后天就做手术吧,赶早不赶晚,行不行?” 说罢,她忽觉不妥,皱眉道,“就这么决定了,不行也得行。” “嗯……我,我没意见的。” “你没意见,你自己的身体,怎么能没意见呢?”旁边那张床的程婉此时已经饿的晕头转向,无奈二十四小时没到,她只得水米不进。 肚子饿的人一般都容易烦躁,烦躁了说话就比较冲。 蒋秋风听得肩头一阵瑟缩,叶瑝埋怨道,“妈妈,你干嘛这么说话,你知道他的意思就行了呗。” “男人这么没有主见,怎么还不能说了?” “我爸以前倒是有些主见,不都让你给打压下去啦,我这个都不用打压,乖乖的,最可爱了!” “嗯……” 其实,他也有一点意见的。 一点小小的意见。 “有什么事,说?” “那个,全麻的话,好像,好像要那个,要,要灌肠……” 他说着,脸颊很快浮上了一层绯红,纵然这是必要的医疗手段,也难免会让人想到羞羞的事情。 “那有啥,我小时候也灌过,没事的,不疼,不怕!”叶瑝满无所谓,豪迈道,“我来给你灌!” 好像完全没有会意呢。 也是啊,他对那种肮脏的事情再熟悉不过,可她却是白纸一张。 蒋秋风心头苦涩,他爱她这样的纯洁明媚,可是跟他在一起,势必要玷污这份单纯。 他舍不得,更放不下。 ☆、五十一 蒋秋风最不期待的时刻迟早要来,定下手术时间之后,前天晚上就要强制排便,之后不吃不喝,等着上手术台。 不吃不喝……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可他是真的,不想灌肠。 不想被别人看到那里,塞东西进去会很疼,让他想起痛彻肺腑的那些过往。 真的,好害怕啊。 他这些天进食极少,难道就不能……不能通融一下,不做那个了吗? “不能,人家说了,不行。”不知内情的叶瑝接连摆手,“你怎么回事,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任性啦?” “不,不是。”他双眼微瞪,眸中是再明显不过的惶恐和委屈。 ……又来了。 叶瑝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败下阵来。 也许是胃太疼了,也许是四年的时间太长,他缺失她太久了,失而复得的感情,蒋秋风只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不敢懈怠。 “好嘛,那你乖啊,护士说这实际上也不算灌肠,就是用开塞露清理一下……”觉得那个词略有些污秽,叶瑝含糊过去,“去厕所,我给你塞上!” “你……?” “怎么了,不喜欢吗?”叶瑝掐腰,“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般人都不能让家属帮忙呢,还是说你想让叶勤勤给你塞?” 他当然不想让别人碰那里! 可也不想将那种地方暴露给瑝瑝看啊! 听起来像变态似的…… “没有。” “那你怕什么,反正迟早都是要看的。”说着,俯首贴在他耳根旁,“你说是不是呀?” 看他耳根到脸颊,酡红色仿佛被自己的呼吸晕开一般,叶瑝满意地笑起来,“走啦,我会很温柔的~~~” …… “脱吧!” “……” “快快快,省的一会儿我等不及了给你扒下来,怪没有风度的。” 叶瑝说罢,两爪作势向蒋秋风裤腰袭去。 “啊——” “哇,大哥,你喊啥啊?”叶瑝一双杏眼瞪得溜圆,“你喊的那一瞬间,我都以为自己是个饥渴的采花贼了好吗?” “我自己来,自己来!”背对叶瑝,蒋秋风自知不能再磨叽下去,扭捏两下,终于还是自己讲蓝白条纹的病号长裤给褪到了膝盖处。 叶瑝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鬼使神差地爆出一句,“哦!白胖次。” “你!”恼羞之间,他转过头来,“变态!” “哦豁?”她忍不住邪笑出声,“就是变态了你能奈我何呀,快把小胖次也脱了让我看看。” 顿了顿,叶瑝补刀,“你这内裤太薄了,你不脱我也能看见,脱不脱没两样的。” 受不住她言语上的戏弄,蒋秋风狠狠心,一口气将那最后一层遮蔽扯下,自己的隐私部位就这样暴露在叶瑝面前。 瘦瘦的,不翘。 摸一下。 再摸一下。 “你别闹了瑝瑝,别闹了。” 连成这句话的每一个音节,都好像掺了水一样,蒋秋风双腿发软,非得倾着身体趴在水池上方能支撑得住。 细白的皮肤染上一层水红,蒋秋风连声线都变得更加柔软。 “……求你了,不要摸。” “不摸怎么塞开塞露嘛。”叶瑝拈起手边的塑料瓶,尖端早被戳开一个小孔,挤了挤后面的球状容器,她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双股,“撅起来点。” “嗯。” 说时迟,那时快,叶瑝微微蹙眉,眼神调整到一个比较犀利的状态,两指夹着那尖端精准地刺入该刺的地方。 “啊啊啊……”与刚才不同,这次的叫喊很软很软,带着哭腔。 “疼吗?不疼吧……”叶瑝呆呆地看看自己已经放到最轻的手,没听他喊疼,于是狠下心,将瓶子里的药水全部挤进去。 为什么? 药瓶的尖端很短,没有碰到那个地方。 那为什么会这样叫呢? 为什么呢…… 蒋秋风神智有些混乱,直到叶瑝帮他提上裤子,“好啦好啦,不哭啊,等一会儿排出来就好啦~” “嗯。”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拐了好几个弯儿才飘进耳朵眼,蒋秋风回身过来,两条腿彻底软的派不上用场,整个人扑在叶瑝身上。 “想要你。”他如是说。 真是糟糕的台词啊,舌头怎么不受控制,怎么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就像吃了药一样。 已经多久没发泄过□□了?或者说,已经多长时间不曾有过这样的欲望? 后天□□障碍,他那东西,好久没用了。 这不是第一次对她有感觉,但这样强烈到混乱他思想,控制他行为的程度,还是第一次。 “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吗,可是这里不行啊,这事很严肃的,不能够在这种地方进行。”叶瑝抱着他,不阻止他肆意揩油的双手。 “嗯,那,以后你给我,你给我。”他终究还是忍得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8 住,终于还是顺从了。 (主要是因为开塞露开始起作用辣) “好,给你,留着呢,都给你。” 亮到刺眼的白色手术灯,在护士手中铮铮作响的刀具,辣鼻子的消毒水,幽冷的空气。 蒋秋风阖眼之前,这就是他能感受到的一切。 再醒来之际,脸上已然扣好了氧气罩,他很虚弱,用尽全力,只能勾一勾手指头。 他想说话,想叫声瑝瑝。 微弱的半个音节却传不出薄薄一层氧气罩。 蒋秋风只能兀自吸气,艰难地又闭上眼睛。 …… “这是他第一次在胃部动手术,难免会疼,会发烧,家属多劳烦一点了。”手术室的人负责将他推回病房,病房的人负责给叶瑝交代之后的事。 “哦,那他还不醒?” “醒了,可能现在还迷糊着,一会儿就清醒了,记得别给他喝水吃东西,通气以后才能进食。” “哦……” 于是,之后的两三天,叶瑝除了给蒋秋风做一些常规护理以外,就是一直趴在床边听他有没有放屁。 “放了吗?” “没……” “还没啊,怎么还不放啊,不能吃不能喝的,回头把你给饿坏了!” “不饿,你能不能,别听了?”蒋秋风咬牙道,“我如果,如果放了的话,会告诉你的。” 她这样一直听着,才放不出屁来好吧!!! ☆、五十二 两天,三天,五天,七天…… 一直等到程婉出院,等到新的病友住进来做了手术,好不容易排出第一团“人生之气”的蒋秋风,还是连下地走走都困难得很。 “瑝瑝,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对不起。”蒋秋风低垂着眉眼,不敢看叶瑝为自己而忙碌的身影。 为什么就这么的不争气? 恢复起来比任何人都慢,一个人什么都干不了,没有人和叶瑝倒班,她只能不分昼夜地陪在他这个无趣的人身边,在这个苍白而狭小的病房里…… 没有和朋友交流,也全然放下了工作。 他何德何能,让她为他做到这般。 “这有什么?”放下捏在手里的引流球,叶瑝笑嘻嘻地刮了他鼻子一下,“抢走我四年时间的人,不就是你吗?”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我怕你不愿意接受我。” 就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不嫌弃这样的自己啊。 “说些话都像阿庆嫂一样絮絮叨叨,这几天你跟我说了多少句对不起了,患得患失的,能换换花样不?” 她说着,眼中一闪亮光,嘿嘿笑道,“既然你要说这个话题嘛,来,给我讲讲你的前妻,叫啥,住哪,干嘛的,和你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离的?” 她一口气,来了个连珠炮式发问。 这些问题,嗯,早就想知道了。 “……你。” “别想逃,我今天非要问清楚不可!”叶瑝两手邪恶地搭在蒋秋风两肩,“否则我就让护士把尿管拔了,我架着你上厕所。” 按道理来说,手术后的第二天就该拔除尿管,自行排便,尤其男人插那东西,是很疼的。 可蒋秋风不愿意,夹着双腿别扭了许久,护士才筋疲力尽地允许他破这个例。 “不拔就不拔,反正是你自己疼!”叶勤勤怒发冲冠,甩手而去,留着叶瑝在他身边,脑子里一片凌乱。 为什么不拔管? 为什么宁可疼也要这样? 他不肯回答,她也能猜到——蒋秋风知道自己无法独立完成上卫生间这项工作,宁愿插尿管也不要让她帮忙。 “那天又不是没看到,还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不拿我当自己人。”她噘着嘴埋怨他,一脸的失落落。 “不是的,瑝瑝,那个……又不好玩,那个脏。” “有什么好脏的,我又不是没有见过,真是的,那天也不知道是谁趴在我身上说想要你,是谁,是谁啊?” “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好不好……”红晕迅速地爬上蒋秋风的脸颊,他羞愤欲死,侧过脸去,完全不愿面对这个话题。 最后的最后,还是随了蒋秋风的意,尿管这件事,就成了叶瑝在他不乖时候相威胁的杀手锏。 “……二十岁结婚,三十岁离了,叫孙琪,我爸找来的。住哪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很久不联系了。” 他说着,惨淡一笑,“她和我什么都做过,什么花样都玩过,我……被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了呢。” 蒋秋风这样说话,已经是做好了豁出脸皮去的打算,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要他。 那既然瑝瑝想知道,他就说吧。 “那那个,为什么三十岁要离婚啊,你遇到我的时候,已经离了三年了?” “嗯,你……”蒋秋风垂眸,叹口气道,“算了,我那个地方,后来没法用了,没办法有快感,硬不起来,就离了。” 这还真是符合孙琪的一贯做派,叶瑝腹诽。 “哇,那我呢,对我有感觉吗?硬的起来吗?” “……” 重点与蒋秋风完全不同。 他拘束于过去,叶瑝只会看眼前。 “……有。” “哇!只对我一个人有吗?” “嗯……” “哇,这么酷的嘛?”没有丝毫怒意,叶瑝反而欣喜若狂。 “你觉得,很好?” 不觉得,是捡了别人用坏掉的垃圾吗? “啧,怎么不好,你知道管床的于大夫吧,是个帅哥,我见他的时候,哎呀,脸红心跳,后来我才醒悟,不应该这么花痴的。心想以后你看到美女,会不会也像我这样呀,那我多生气呀,多嫉妒呀,我该怎么办呀?” 后来想着想着,被别的什么事打断,也就忘了继续想。 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某种程度上都是可控的,唯一的,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的,是人类作为动物的本能和欲望。 可是她的蒋老师,就连圣人都难得控制的□□,都只对她一个人才奏效呢。 这是坏事吗? 显然不是啊! “……于大夫,你很喜欢他,喜欢他那样的?”蒋秋风整个人滞了一滞,颤声问道。 细皮嫩肉,明眸皓齿,高挑俊逸。 你,本应该喜欢那样的人吗? 哇,说错话了! 叶瑝咬牙,恨不能囫囵个将自己的舌头吞下肚子里去,省的祸从口出。 “不,我的意思是生而为人最原始的那种欲望和想法,是凌驾在感情和思想之上的,不可控的,你你你,你懂吗?” “不懂。” “……” 翌日清晨,消化外科刘主任率一众主治医师和管床大夫前来查房。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49 前天才来的病友刚做完手术,说不得话,医生照常叮嘱家属几句,直奔这边而来。 叶瑝赶紧站起身,点头哈腰,“刘大夫早,于大夫早啊。” “嗯,早啊。”刘大夫颔首一笑,示意晚辈们开始介绍病情。 一般来说,主任是不会每日关照每一位病人的,都要靠管床大夫记录他们的情况,从之前到现在,便一直是这位于姓医生负责蒋秋风。 那人看着蒋秋风,蒋秋风也看着他。 他很帅吗? 嗯,是很帅啊。 反正比自己帅多了。 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过这些,现在想想,宋立霖,张川,公司里其他的男同事,好像都挺好看呢。 瑝瑝刚看到这些人,都是脸红心跳,犯着花痴的吗? 唯独对他,只在头脑清醒的时候才能喜欢吗? 不是乍一见就喜欢的吗? 像我喜欢你那样…… 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他想着,只听于姓男子还一个劲儿地问,“昨天怎么样,吃的下东西吗,排便有困难吗?什么时候可以拔除尿管?” “哼。”要你管! “什么?” “哼。”才不理你! 叶瑝立在一侧,讪讪笑道,“他跟我闹别扭,心情不太好,那个,我代替他说一下吧,于大夫是这样的,他吃不……” “吃不下,不排,不拔。” 惜字如金,落地有声,蒋秋风一句一顿地说完,又闭严了嘴,将脸侧向一边。 不不不!不许你跟他说话! ☆、五十三 10月23号,零至七摄氏度,晴朗,有风。 名人写字楼a栋2f 311室,银杏传媒美术部的员工们,今天获悉了重磅的好消息。 他们离开部门半个月多,甚是想念的蒋大总监,终于要回来啦! “陈丽,你做完了没,我这版排了一半。” “没呢,快了。”陈丽来不及多说两个字,快结尾的总结报告驱使着她,双手给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快要钻进显示屏里去了。 向小云等一众人更是谈蒋色变,头也不抬地在数位板上划拉着,狂补这些日子里偷掉的懒。 当然,还有…… “叶瑝这贱人,上哪浪了半个多月!要没有她的那点活,我还能少挨两句批!” 微信也不回,朋友圈也不发,最重要的是boss宋立霖好像还很开心,巴不得她请假的样子。 关系户就能这样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么? “没错,总监今天回来,我们先联名弹劾她!” “总监回来了,她肯定不敢不来,倒时候再一起讨伐她!” “对对对。”“是是是。” “……弹劾谁?” “叶瑝!” “讨伐谁?” “叶瑝!” 呃…… 气氛怎么怪怪的? 等一下,刚才是谁在发问?! 众人惊悚,或是扭头或是探脑,齐齐一致,看向办公室那厚重圆实的红漆樟木门。 蒋秋风就靠着门框。 叶瑝便跟在他身后。 “我在呢。” 刚踏入公司大门,立刻便气场全开,叶瑝不免怀疑这层楼里是不是有什么玄机,给蒋老师上了层强势的气场buff,附带效果“生人勿近”。 她就这样跟着他,在他身后。 自己重活一世,总觉得什么都比别人知道的多,对谁都有保护欲,老是想当出头的那一个。 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简直就是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根本不让他独当一面啊。 唔……现在小鸡仔长成大公鸡了,好像感觉也不错? 摇头将胡思乱想如数甩出脑袋,叶瑝面带笑意地看着蒋秋风,再看看美术部那几张熟悉的脸。 嘿嘿嘿,有点开心,还有点……自豪? 傻兮兮的表情,蒋秋风看着她不明所以,却是瞬间心情大好,只侧侧身,让叶瑝先进门。 “我在呢,你们要弹劾什么,说吧。” 他第一次饶有兴味地理会员工之间的玩笑话。当然,别人也很少在他面前开玩笑。 不单单是心存畏惧,更因为他是个不懂玩笑和接梗的无趣之人,和他玩闹只会是尴尬不讨好的事情。 “总监你……” “说。” 快说快说呀,说完我就把瑝瑝带到我屋里去,不让她出来,嗯,以后也搬进来,天天在一个办公室里陪我。 理由嘛,早就想好了——防止她不好好工作! “没没没,我们不弹劾了,不弹了不弹了。” 向小云哪见过蒋秋风这样的反常姿态,吓得连连摆手,忙冲叶瑝使眼色。 “刚才说弹的,弹!”蒋秋风随便挑了把转椅坐下,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硬要逼迫向小云说出几句“弹劾”叶瑝的话。 “行了行了,不就说我好几天不来上班嘛,我认错,我加班行了吧?” “不行。”蒋秋风抢先道。 你照顾我那么累,怎么可以一回来就加班? “你不是也好几天没来吗,要加班就一起加呗。”叶瑝嬉笑着来回推拉他坐的转椅,真是肆无忌惮,只将一干美术部同事惊成了木鸡。 “……那好。” 看看同事们呆滞的面部表情,享受着蒋秋风无限的包容和好脾气,叶瑝依旧笑的傻兮兮。 这样简单的快乐,上辈子从未有过。 生在俗世,都是俗人。 只有遇到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和他在一起,才是大幸运,才能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 如果遇不到,不怕,还有等下辈子。 遇到了,像她这样,那就珍惜吧。 …… “哈哈哈哈哈,他们现在都问我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向小云之前还控诉我是boss的关系户,现在不敢了不敢了,我敢肯定,就算我是你的裙带关系,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爽啊! “……又发疯。” “就发就发,谁让我是关系户,讲真的,就算我现在辞职不干了你是不是也能养……哎呀,快看这是啥?” 叶瑝站在蒋秋风身后,原是偷懒不干活,顺便看看他怎样打表,随意一撇,便是一封连标题和开头都十分严肃的邮件。 刚收到,还热乎着呢。 叶瑝跟蒋秋风一起看罢全文,再笑不出来了。 “贵司盗用我司字体……怎么可能?”叶瑝读着邮件上的小字。 银杏传媒不是小公司,又是做杂志的,本来就掏钱买过一部分字库。就算是没买过,学设计的也都晓得要改动一下才能用,按道理是不构成侵权的。 “帮我找一下这刊,这个月中旬的《占星录》。” “我的天,这书现在都没人看了,谁这么闲得慌,还能发现字体侵权…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0 …” 叶瑝表示被对方公司的仔细惊呆了。 要知道,这《占星录》是之前为了连载一本同名小说才创刊的,作者写得好,火极一时,后来小说连载完了,再没有好的资源,逐渐落没。 现在也只不过是当时合同没到期,随意找了几个写手,糊弄几篇文章,吊着而已,过两年就该停刊了。 是以,对这种刊物的美术,他们也就不那么上心。 只不过……在蒋秋风管理之下,侵权这样的失误,还是第一次出现呢。 “没人看不代表可以不严谨,校对没发现问题,是我的失职。”蒋秋风咳了两声,又道,“快一点。帮我找。” “哦……” 叶瑝点点头,不敢继续耽搁,一边翻弄着桌案一旁高高摞起的当月杂志,还是自言自语,“这刊印的时候你在请假呢,好像才刚手术完吧,怎么能算你的锅?” “如果能因为这点事就甩锅,担不起责任,还当什么总监?” 蒋秋风说罢,看着叶瑝如此担忧,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才最合适。 最后只轻拍她的手以表示安慰,“没事,我养的了你,就算赔了这笔侵权费,我也养的了你。” ☆、五十四 “我又不是担心这个!”叶瑝气他抓不住重点,“我说责任不在你,赔不赔得起都不在你,你明白吗?” “……没关系的,责任在谁都无所谓的。” 反正,谁让他是总监呢?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她满腔义愤——怎么会有人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而且还是全然不讨好地揽责任! 叶瑝完全能预料到,蒋秋风就算这次承担全责,也不会有人念着他的好,更没人报答这所谓的恩情。 因为他不屑,也不会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没办法让付出和回报成正比。 又或者他也不觉得这是在付出,只是单纯地……单纯地习惯于承受一切不公平和委屈罢了。 可是她在意啊,她重视的她在意,被他忽略的,她也在意,想让他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反正我不同意,我就不同意!侵权的问题我们刚上大学就不知道被强调过多少次了,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她们趁你不在偷懒,侥幸心理才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说什么也不让你担责!!!” “瑝瑝,这本书,原本应该是你负责啊……”蒋秋风无奈地捉住叶瑝因激动而上下乱舞的两只手。 诶?! 说实在话,这本书压根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约两张便宜的画稿,封面和插图随便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正因为简单,蒋秋风才把这份工作留给叶瑝。 后来情况有变,叶瑝请长假,临时换向小云接手任务,现在出了事情,叶瑝怎么说也有责任。 就算不必要她来赔偿,可如果向小云赔了钱,难道不会怨恨她吗? 这样的话…… 他可不想让瑝瑝在美术部树敌啊。 他的意思,她能懂吗? 叶瑝当然明白,不甘地抿嘴瞪眼,半晌才憋屈道,“那我跟她一人出一半总行了吧?” “你知道要赔多少么?” 呆住,摇头。 知道叶瑝对这个不了解,他轻轻叹气,“先协商,协商不成就起诉,我们这样的公司,不可能哭穷,他们一分都不会少要。谁都不想上法院,或者我们私了,或者,召回这刊重做,花费不小。” 他蒋秋风更不可能厚着脸皮让宋立霖出钱来为他们美术部擦皮股。 其实字体侵权这种事,国内每时每刻,每一天都在上演着。 原因嘛……盗版资源太多,版权意识薄弱,很多人自用都是盗版字体。 于是到了商用的时候,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花更多的钱购买字库,而是用矢量软件修改字体,用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万万没想到,会有向小云这样的人,敢将未购买商用权也不修改的字体大咧咧放在杂志上。 拿出当月那本《占星录》,蒋秋风“嘶”了一声。 这种字体,官网报的价好像还挺贵…… 唉,他又何尝是个富人呢? 不过是这些年来,攒了一些,提了总监,又涨了一些。 那也没有多少,他充其量也只是工资高一点,年底能拿到那么点些红的员工罢了。 房贷要还,车贷要还,每年还有一大笔积蓄要送给医院。 年轻时他荒废了太多的日子,都要靠现在一天一天地透支回来。 幸好,父亲欠孙琪的那些赌债,早在四年前便一笔勾销。 那……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再努努力,再累一点,节省一点,也能支持下去的,无论如何不会影响到瑝瑝的。 他还悄咪咪地攒了个小金库给她呢,那是绝对不能动用的一笔钱。 “那,我们一人出三分之一总行吧?”叶瑝最终退了一步,她明白,蒋老师觉得她一个刚毕业的黄毛丫头承担不起。 可她如果不掏,向小云也不会乐意掏。 她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宋秉春,她可以去他们手里借。 可是蒋老师没有啊。 宋立霖吗,他不会好意思去借的。 简琳吗,她才不愿意他问人家借。 难道不管协定下来多少赔偿金,都要蒋老师一个人来负担吗? 决不! 坚决不让他一个人了! “嗯?求你了……” “没见过这样的人,上赶着破财。”蒋秋风瞥了眼叶瑝进拽着自己袖口的爪子,不悦,“好像你多趁钱似的。” “我不趁钱,我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说了你能养我吗,那我赔点钱怎么了,随便赔!可是你呢,赔了那么多钱你拿什么养我啊?”叶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愣了一愣,蒋秋风难得反应过来,气道,“什么谬论!” 最后的最后,当然还是蒋秋风妥协。 就当是自己花的钱吧,就当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这样想的话,反而还会很开心。 两个人将“问题刊物”拎了出来,扔给进门送报告的向小云看,吓得后者两颊青白,连涂了层唇膏的嘴巴都尽失血色。 怎么会呢……她电脑里所有字体都是有商用权的才对啊。 “不用这样战战兢兢,错了就是错了,我也不是没错。”蒋秋风懒得在她这里耗时间,也不喜欢发脾气训斥员工。 嗯?你问为什么他们那么怕他? 我也不知道…… 他接着道,“这样,我去联系对方协商解决办法,不外乎就是赔钱。” “总,总监,不是可以撤刊的嘛?”比起凶狠的总监,向小云更怕的是赔钱,智商短路的情况下,她鼓起勇气问出这样的话。 有那么一瞬,蒋秋风差点哂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1 笑出声,想到叶瑝还在这里,于是忍住。 “你觉得,撤刊再发不要用钱?” “呃?” “哦,的确不用你的钱,用的是公司的钱。”他低沉道,“公司的钱,老板的钱,不算钱么?” 向小云自知理亏,低头道,“不,算,算的。” “嗯,而且不是笔小数目,可能比我们要赔偿的更多,所以,行不通。” 蒋秋风接着道,“这刊本是叶瑝负责的,我没有校对这本书,我也有责。我们三个,一人三分之一,没问题吧?” 粗略估计一下,这字体购买一年,价格应该是一万五,赔偿的话要不了这么多,三个人分,也不什么重担。 “可是,总监,我,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向小云,最多不超过五千的,你也拿不出来?”叶瑝惊诧,自己方才毕业,还有一万多的存款,怎么上班一年多的向小云反而这么为难?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向小云颤声道,“我妈这几天做了个什么项目,我的钱全被她拿去投资,家里现在连一千块的存款都不够,只等着她赚钱回来。” ☆、五十五 “你的钱,你妈拿去投资?”叶瑝显然不信。 在美术部的这些日子里,她对各位同事多少有些了解。 其中相处最久的,就是陈丽和向小云了。 比起陈丽,向小云性格略有点偏激,口齿更加伶俐,心机更甚,骗起人来也应当得心应手才对。 并且,她对蒋秋风这个总监早有不满。 这些事情,叶瑝看在眼里,却从来不与蒋秋风说。 她知道他也看得出来,不想说这些让他们两个都不愉快。 “嗯,我妈她,她不听我的,不给我留钱,每个月工资我都上交,也是前几天想商量商量买车的事,才知道家里所有钱都被她拿去投资了,我能怎么办啊……” “所有的钱,你妈心可真大。”叶瑝无奈,心道就算自己再怎么怀疑,总是没有证据支撑的,也就不大站得住脚。 不过,这样的低级理由,蒋老师一代总监,一世英名,总不可能被这种事情说服。 叶瑝放心地想。 蒋秋风没有开口,向小云则继续为自己辩解。 “就因为这个,我最近还接了好多外面的活儿,否则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真是会卖惨。 可是惨的人见多了,其中蒋秋风或许是最惨的,他尚且坚强至斯,叶瑝当然不买这个账。 她问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在正经的工作上出错了对吧?” “……叶瑝,你生在好的家庭里,一切都有别人帮你铺路,你会理解我这样的人吗?” 向小云何其聪明,三言两语,暗搓搓将矛头指向叶瑝进公司走后门的事情。 只是可惜,蒋秋风似乎对此并无动容。 晓得叶瑝这家伙对于自己的“苦衷”充满怀疑,她干脆也不再与之对仗,只扭头看向不言不语的蒋秋风,当场落泪,“总监,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 “……” 她也是被家里人压榨的,像自己一样的么? 家人,家人。 平常人最坚实的后盾,在他们这里,却是压垮他们的稻草,吸干他们血液的蚂蟥,索取他们一切的魔鬼。 他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挣扎在父母亲手制造的人间地狱中,苟延残喘。 如果不是遇到叶瑝,他真的活不出去了。 假如有一个人可以在他遭不住的时候帮他一下,拉他一把,理解他一丝一毫。 那他兴许也就不用,不用跟瑝瑝分开那么多年,不必平白给两个人制造出那么多障碍跟坎坷。 可是没有啊,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身处窘境而放过他,谁都不在意他过得有多么惨,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举手之劳,都不会有人为他做的。 所以…… 他不想让自己的员工也这样呢。 不是善良,不是正义。 只是他恨那些勾勾手指就能帮他的人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落井下石。 他不想做那样的人。 他想积点德,这样,能被好运眷顾,能和瑝瑝在一起…… 于是乎—— “你是圣父吗,啊?” 叶瑝错愕地看着向小云如蒙大赦,看着她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再看拾起手机打算与投诉方联络的蒋秋风。 她惊诧极了。 你不是要转型霸总了吗? 你不是铁面无私吗,不是高冷吗? 你现在答应别人,你要去承担她的错误,没有任何条件,不提一个要求,你疯了吗? “人家掉了两滴眼泪,你就怜香惜玉了吗?” “你知道我不是,你,不要这样说。” “那我该怎么说啊,说你做得对做得好?!”叶瑝咬牙,“我以为你不是这样逞英雄的人。” 她说罢,又道,“或许你拿出这点钱来,对你这种成功人士,大总监来说就是冰山一角,是我多管闲事了,是吗?” 方才她为了他据理力争,一定要分清楚个谁对谁错的样子,简直可笑之极! 蒋秋风这种有钱人,跟她的脑回路果然就是不一样。 “瑝瑝,你没必要这样说。”蒋秋风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能触怒叶瑝,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劝慰,只想着快点联系投诉方,快点确定赔偿金数额。 其他的,之后再议也不要紧。 反正,瑝瑝一定会理解他的。 “你现在觉得我说句话都没有必要了。”叶瑝无理取闹地说着,又哂笑,“好,那我再说最后一句,我也不出了,你一个人负担全责吧!” 这是实打实的气话,如果蒋老师肯服个软。 如果他再用之前医院里的那种小眼神看看她。 那么叶瑝不管有多大的怒气,都会在一瞬之间,如烟消散。 她还是太爱他,看到他受委屈就会生气。 更何况,是他自己非要受这个委屈。 她怎么能不生气? 然…… 看着叶瑝的怒气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腾上眉头,蒋秋风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他轻轻点头,只讲出一个字来。 “好。” 他只是觉得,自己为了她,怎么样付出都是可以的,本来,也没打算要她掏钱。 之前她愿意掏,现在她不愿意了。 那他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好,好啊,好!” 叶瑝气的语无伦次,咯咯笑出了声,“你这么乐意一个人担责,那你以后都一个人吧,我不陪了!” “你……”什么意思?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丧心病狂地撂下这等狠话,叶瑝一个箭步推开玻璃门,直直窜出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2 屋外。 他没有喊她停下,她也不肯回头。 此后半月,叶瑝真的,一步都没有踏进过那扇玻璃门的金属门槛,一句话都不跟蒋秋风说。 而他,也不主动找她,都是托别人带话。 “叶子,你还跟总监生气呢?”陈丽不大清楚事情缘由,只觉得情侣之间闹闹别扭而已,“我看你就主动和好吧,别指望总监能先低头。” 毕竟在她眼里,叶瑝当初可是追到了医院去,陪了十几天床,要死要活才把总监泡到手的。 此情可鉴,天地为证。 实属不易啊! “别跟我提他,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好嘛,现在厉害了,翅膀硬了,什么都自己做主了,说好的什么都是她的,什么都听她的呢? 哼……之前冷战的时候还发短信叫她去办公室,现在可好,端的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了么?! “那你马上就要遂了心愿了,你看群里发的,本次出差详情。” “出差,谁?” “总监啊。” “还有呢?” “还有我呀……哦,还有好几个其他部门的员工,去帝都采风的,拍几张清代建筑。” ☆、五十六 ……这什么boss啊? 蒋老师才做完手术多少天,坚持来上班已经难得,宋立霖不体谅他也就罢了,现在还要雪上加霜么? 怎么可以在这儿时候派他出差呢? 水土不服怎么办,刀口感染怎么办,摔了怎么办,磕了碰了怎么办? 谁照顾他啊! 弄坏了谁给她赔啊? “不行,我也要去!” “人家美术部就这么两个名额,总监没点你名,你……” 你肯定没有希望的啦~ 陈丽话说一半,使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色给叶瑝。 “哎,你帮帮我呗?” “嗯?”,“嗯……” “陈丽,来一下。”蒋秋风站在玻璃门框边,一双眼直勾勾看着陈丽,再转头,目不斜视地坐回办公桌前。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桌的叶瑝。 即使,就算看过去,也只能瞟到黑漆漆一片的发顶。 她生气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哄。 好不容易捡起来那点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声下气地恳求和讨好任何人。 叶瑝尤其。 但那样的话,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在保持自尊的情况下去平息别人的怒火。 这就是冷战吧。 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要出差了,他想在乘飞机的时候轻轻靠在她肩上小寐一阵;想和她一起随处逛逛,给她买想要的东西。 可是,她还在生气啊……再三犹豫之下,蒋秋风还是在部门员工那一栏里填了陈丽的名字。 “哦,哦哦,好的!” 被点名的人跨着小碎步跑到蒋秋风身边,钻进他的办公室。 “怎么啦总监?” “后天出发了,你报告写好了吧,明天好好收拾一下,不用上班。”蒋秋风简略地说罢,示意她可以离开。 然而陈丽好像并没有领会他的示意,点头道,“好的,谢谢总监为我争取一天假期。” “……不用。”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陈丽笑起来,问道,“总监,咱们明天几点的飞机啊?” “是后天。” “哦,对对对,后天,后天是星期几来着?” 两个人尬聊几句,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蒋秋风只觉无奈,直接道,“有什么事?说。” 心不在焉,欲言又止,再从她身上看不出些端倪,怕是傻子了。 银牙一咬,陈丽一点头,一跺脚,手攥拳,一气呵成,“总监,叶瑝说让我去帝都给她拍地坛,咱们行程里没有地坛……” “那你就去给她拍啊。” “她,她还让我给她带一个什么东西回来,很大的,缝纫机!缝纫机!”陈丽为难道,“我自己还有好多东西要带呢,她不去,我一个人怎么带的回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带么?”蒋秋风蹙眉,心道陈丽不识眼色,看不出他们这几天闹着别扭。 眼见陈丽大惊失声,连连摆手,心中却瞬间了然。 以为他傻么,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恐怕是叶瑝自己想去帝都吧,不好意思与他开口,才请陈丽帮忙侧面敲击一下。 然而陈丽的这次敲击,显然不算很成功。 他想着,竟微微一笑——看来是消气了啊 长舒口气,蒋秋风呼吸间的气体都难掩欢愉。 “让她自己来找我。” “啊?!” “让叶瑝,自己来找我,不然,免谈。” 早知道陈丽这人嘴不太灵巧,本来也是望门投止,叶瑝以为顶多这次去不成帝都罢了。 哪里想到,竟然让蒋老师就这么轻易猜到自己这个幕后主使头上,还一语中的,直接点破了她的最终目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太了解你了吧,哈哈哈。” “请不要为你的失败找借口,陈丽,我对你太失望了。” 更有甚者,他居然说什么让叶瑝亲自请求,不然就免谈之类的话。 ……这根本就是他在向她挑衅,这是在下战书啊! 自己去就自己去,呵呵,怕你不成? 端的是粉身碎骨浑不怕思想觉悟,叶瑝豪迈地将那玻璃门推得哗哗响。 不管见到蒋老师的那一刻会不会怂,推门总要推出点威势来,营造一种自己才是强势方的错觉。 “总监,我来了。” “嗯。” “我请示,建筑设计是我的专业,这次出差是为了《博筑》,这本书也是我主要负责的,我觉得我应该一起去帝都采景,我对这些了解也更多,能给大家提供帮助。” 一口气,铿铿锵锵把自己要说的话连珠炮似的吐了出来,条理十分清晰,叶瑝呼哧带喘道,“请问可以吗,总监?” “嗯。” ……您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吗? 叶瑝她不大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更是反感蒋秋风这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这无一不让她想到刚进公司的那段黑色时光。 于是她开口,语气不善道,“‘嗯’是几个意思啊,我到底能不能去啊?” “不许这样跟我说话。”蒋秋风有点不高兴了。 他想了想,暗自叹气,随即又解释起来,“你的名字,我报上去了,你跟我们一起去。” “你倒是早说啊,这还差不多……” “不许这样跟我说话。” …… 一天后。 一直到上飞机前,叶瑝和蒋秋风还在持续冷战。 有进步的是,叶瑝见面会跟他打声招呼,说句“总监好”了。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3 “喂,你俩还不说话。”陈丽窃窃道,“美术部的就咱们三个人,总不能咱俩抱团,冷落总监吧?” “那你去跟他抱团,冷落我吧!”叶瑝不悦道,她也很是烦躁,不知道如何才能自然而然地,化解掉她和蒋老师之间这点不愉快。 其实她只是气他担无谓之责,他不会哄她,是因为他不想祈求,也不会花言巧语,所以选择了最为擅长的沉默。 叶瑝更明白的是,如果不靠自己先打破僵局,蒋老师会一直沉默下去。 但是你能明白吗,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那种恨他明明已经为霸一方,管理着整个美术部,却还是要莫名其妙地为别人背锅。 “我倒是想和总监抱呢,问题是,你看他那个样子,是会让我接近的状态吗?”陈丽咧嘴道,“我不介意你冷落我,你还是去陪陪他吧。” ☆、五十七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晓得要怎样低头。 叶瑝依旧没有鼓起勇气坐到蒋秋风身边,即使他那排座椅上恰巧只有他一个人。 即使他就坐在那里,没有人过去,没人和他说一句话。 不心疼吗,叶瑝? 明明只要你过去,只要你开口和他说话,他绝不会闹脾气的,他都会无条件地接纳和包容。 明明是你想要让他过得好一些,为什么欺负他的却总是你呢? 为什么呢…… 振动的机翼带走了叶瑝的思绪,带着这一群人来到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也带着蒋秋风和叶瑝人之间未能化解的矛盾。 “小陈小叶,我带着她们去逛商场了,你们记得跟上来啊。” “哦哦,知道啦吴总监!” 夜里的都市总该繁华,作为首都,自然更甚。 白天将精力放在工作和学习上的年轻人,不约而同地挤出一部分时间来,分给原本寂静的黑夜,造就了一处处奢靡欢闹的夜生活。 “哇,叶子,toy show!”陈丽指着不远处粉嫩嫩的大型毛绒玩具,“帝都就是好啊,玩具公仔的展都办的有模有样,我们也去看看呗?” “你觉得总监会跟咱们去看这个玩意吗……” 对于玩具展,叶瑝实在缺少兴味,她也想象不出蒋秋风在充满少女气息的玩具堆里,在满池子粉粉白白的海洋球中流连的情景。 “可是我很想看啊。”陈丽不满地跺了跺脚,短靴上层次分明的皮质流苏八爪鱼似的上下乱翻。 “你们想去,就跟他们一起吧。”蒋秋风走的慢,好在她们也一路逛下来,磨磨蹭蹭,他才好不掉队。 “那你去哪?”叶瑝冲口而出,随即感到不妥,讪讪道,“我的意思是你,你不跟我们一起逛吗?” “不逛了……我先回酒店去。” “哦,那,拜拜啊。” “嗯。” 告别了叶瑝跟陈丽,蒋秋风无意识地漫游在中央大街上。 一条宽阔热闹的街道,能看到人间百态。 戴棒球帽的年轻人成群结队,骑着铃铃作响的黄色自行车;几个中年男人勾肩搭背,身上沾染了浓浓的酒气;一对对爱侣结伴而行,女生俊俏可爱,男生气质彬彬。 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不属于蒋秋风, 为什么会成了别人眼里的工作狂呢? 大概就是因为,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切切实实地跟别人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地球上。 他和正常人太不一样,他没有童年,青少年时期过得一塌糊涂,于是人到中年,才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性格吧。 才会惹好不容易才接受他的瑝瑝生气…… (叶瑝:exm什么叫好不容易才接受啊?) 就算事已至此,他竟然没有勇气,或者说是拉不下脸面来求她原谅。 还在逞什么强呢…… 我这个人,真是太差了。 蒋秋风这么想着,好巧不巧地错过了身边醒目的地铁站标识。 他就一直这样走,也不肯问路,也不掏出手机查地图,晃晃悠悠,形单影只,真像个不着家的我孤魂野鬼。 叶瑝在他身后跟了半天,忍不住这样评价。 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个钟头也过去了。 真!的!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去哪啊?你不累我还累呢!” 她终于忍无可忍,快步冲上去挡在蒋秋风面前,气鼓鼓地道,“你不是要回酒店去吗,怎么在这漫无目的的闲逛!” “……找地铁。”他显然吃了一惊,眼里随即添了喜色。 “哇,大哥,你一小时前就路过地铁站了好不好,你是没看见吗,你到底在想啥!” 况且现在信息技术那么发达,你随便打开手机搜个地铁站也行啊! 天哪,难道这个人不上班的时候智商就处于被封印的状态吗? “你跟了我一路吧,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我想看看你一个人能游荡到哪去。”叶瑝轻哼一声,“说,你没有我在身边是不是连路都找不见?” “是。”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 “不敢了……” “嘿嘿嘿,那我们不要吵架了,和好吧?” “我没跟你吵过。” 蒋秋风轻笑,随意地单手碰了碰叶瑝的脑袋。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因为我自己一厢情愿就非得左右你的行为,是吧?”叶瑝诚恳道,“我错了。” 这话却使得蒋秋风惶恐起来,他连连摇头,“以,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嗯……”叶瑝粲然一笑,“那这次赔钱,我和你一人一半,好不好?” 还是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就算他有能力也不行。 他肯对着她敞开心扉,她要对他的这份情谊和信任有所回报,要对他负责。 蒋老师这样的人啊,没有她管着怎么行呢?迟早有一天会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嗯,好。” 翌日,凌晨五点。 陈丽起个大早,敲锣打鼓地给叶瑝也吵了起来。 “叶子啊,叶子!” “干啥!烦死了。” “你赶紧起来吧,咱们这层水管堵着了,没法洗澡,没法上厕所!”陈丽焦急道,“我想下楼去总监那屋上个厕所。” 叶瑝迷迷糊糊,随意打发她,“那你就去呗。” “不是,总,总监……哎呀,你总得陪我去吧,我一个人怎么跟总监说啊?” “叶子,你看看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对桌情谊。” “叶子,你看我一个大闺女去总监那屋干这么私密的事情,你能放心嘛?” “叶子,你看……” “够了!”叶瑝忽然暴起,一个鲤鱼打挺,直崩崩地坐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4 在床上,眼神迷离之中带着狠厉。 她随意套上棉拖,咬牙切齿道,“走,我去跟他说!” 待到二人一并下了楼,叶瑝也清醒了大半,举起来敲门的手却迟迟落不下去。 ——万一蒋老师现在正睡着怎么办? 他是肯定不会跟自己发脾气啦。 但是,这么吵醒他,自己又何尝忍心呢? 再看看身边眼看着就要憋不住的陈丽,叶瑝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敲,还是不敲? 蒋老师,还是陈丽? 一个是深爱着的男人,一个是对桌之情的同伴,是友谊,还是爱情,她,究竟如何选择?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五十八 最后的最后,叶瑝的思绪被侧边一阵朗声打断。 “小叶小陈,你俩干啥呢?” 陈丽扭头,见着那人宛如见了亲爹,双眼放光,“哎呀,救命恩人,那个,吴总监,我能不能……” “吴总监,我们楼上停水,她想去你屋里方便一下。”叶瑝迅速说着,心道这吴总监真是及时雨,拯救她于这情义两难全的泥潭之中。 “当然。” 吴悔总监绅士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立刻叫陈丽如蒙大赦。 别说,这文编部的总监还真是难得一遇的高颜值高情商平易近人的人中精英。 当然是没有蒋老师可爱的啦,叶瑝想着,正准备向吴悔表示感谢。 只听身后“哗啦”一声,方才她迟迟没敲下去的门豁然大开,蒋秋风只身站在门框内,打扮得并不端正。 敞着扣子的睡衣,凌乱的鬓发,惺忪的眼神。 ——果然还没睡醒。 “干嘛?”这话是问吴悔的。 “不干嘛,小叶带小陈说来我屋里借点东西,这不,正好被我碰见,随便聊几句嘛,哈哈哈。”吴悔如此解释,显然不是很让蒋秋风满意。 “进来。”这话是跟叶瑝说的。 “诶,哦,那个!吴总监谢谢啊,一会儿让陈丽自己上楼吧,谢谢啦~” …… 似乎觉得自己衣衫不整,蒋秋风理了理仪容,将袖子领口都整理好,扣子也系全了,硬将睡衣穿成了工作装。 “你在跟他说什么?” “我还啥都没说呢就被你拽进来了。”叶瑝一脸无辜,不知道他生哪门子气。 蒋秋风爬上床,被子拥在胸前。 他听见叶瑝的声音才下床开门,现在又困又冷。 “吴悔这个人,说话太腻歪。”蒋秋风十分不满地点评着。 叶瑝噗嗤一笑,决定顺他的意,于是点头,“对,说的太对了,是挺腻歪。” “每次他文编部出了问题都想办法甩給美术部!” “……哦,这么坏啊?” “他上次还盗用美术部的文案,还跟我说是什么文美不分家!” “哦,这么过分的吗……?” “……所以你能不能离他远点?!” “能能能。”叶瑝胡乱点头,压根没将吴悔放在心上,她搓着手心,“那啥,我也刚起来,裤子没顾上穿呢,冷的不成,你往那边,借我个被窝躺躺。” 罢了,她不由分说,掀了被子就往里钻。 蒋秋风一个人,住的是大床房,只有他自己躺着,空荡荡略显的可怜,加上叶瑝,现在恰恰正好。 他给她让出的地方早已经充斥着蒋秋风的体温,叶瑝很是满足,一点儿也不见外,不安分地伸手—— “哎,你冷不冷?” “不冷。” “嘿,那你想不想要?” “要?”瞬间反应过来,他红了脸,“别闹。” “嗯?那你说你不想要,你说呀……” (之后情节请看之前的番外“让我在上面”,总之就是为爱鼓掌,对不起,我不会写,对不起!!!) (为什么要写这么一出呢,因为要开虐了,虐完就结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疼,疼吗?”蒋秋风吻去叶瑝脸上的泪,怯怯然的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帮叶瑝系上睡裙的纽扣,“对不起……” 几回合下来,叶瑝早已浑身瘫软,干柴烈火过后,上一世的记忆涌入脑海,拦都拦不住。 ——他是这么乖的呀,被自己调戏的时候,会红着脸说别闹,会小心翼翼地祈求让他在上面,会谨慎谨慎再谨慎地将一切都做到最轻柔。 他会先给她穿好衣服,会担心她觉得疼。哪怕这次是她要求的,他也会自责地说声对不起。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吧,他三十不举,五十岁与她重逢。 其实那时候的他也一忍再忍了吧,他本来就喜欢她,或许重逢的那一刻就喜欢了,或许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喜欢了。 蒋秋风亲口说过,他三十岁之后,只对叶瑝一个人有感觉。 可是她没法问,再也没法问问那时候已然年过半百的他,究竟是如何恋慕着自己。求而不得的辛苦,他又忍受了多么久。 她想到这些,泪水怎么抑制得住…… 明明那个时候,只要她说些好听的话,或者只要不那么凶,他就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一条路。 一定是很绝望了吧,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喜欢的人,怕她的恶语相向,怕她充满恨意的眼神。 所以就一死了之吧,反正……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不再奢望转机了。 他肯定是这样想的。 “我好喜欢你……”双臂软绵绵地绕在蒋秋风颈上,“想嫁给你,想给你生宝宝,把你和孩子都宠上天。” 她接着自言自语,“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你这么聪明,这么优秀,谁都没资格说你不好,是不是?” “嗯……”蒋秋风迷离地盯着叶瑝,然后一个激灵,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 他想说的话有一箩筐,可他从来就不善于表达。 “什么不是啊?”叶瑝眯起眼睛,嘿嘿嘿笑起来。 “不要委屈你自己,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我真的无所谓的。” 他知道忍耐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所以只有一个人辛苦就够了。他真的害怕,如果她刻意地忍耐一些事情,收敛她的性格。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她受够了这样忍耐,离他而去了呢? 真的是,太可怕了。 “软绵绵的,怎么样都无所谓的,现在还越来越装成很坚强的样子。”叶瑝揉着他的头,“其实有时候也会哭的,会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哭,对不对?” “嗯。” 刚离开她的那段时间,刚重逢的那段时间,刚住院的那段时间,他每一个早晨醒来,都伴随着被眼泪浸湿的枕畔和袖口。 让一个男人承认落泪的事实,就算对蒋秋风这样怯弱的男人,也是一件残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5 酷的事情。 叶瑝不打算逼他说太多,用软弱无力的手,一个劲儿按着他。 “以后你能哭的地方,只有我的怀里,知不知道?” ☆、五十九 在帝都出差的这些日子,蒋秋风过得十分幸福。 几乎要忘却了自己不堪的那些过往,以为他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相机内存卡里,除了装着这次出差必要完成的任务,更存了他们满满的回忆。 叶瑝抱着那台公共财产的单反不肯撒手,她喜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偷拍蒋秋风,再拿给他看,欣赏他脸红的样子。 她也喜欢在大街小巷搜罗各式各样的道具,摆pose,告诉蒋秋风要给她拍的美美的。 他拍的并不美,愧疚又自责,她却总是很开心,也不肯换别人来拍,一定要蒋秋风亲手按下快门才行。 对他来说,出差向来枯燥难熬,身心俱疲,只添了她一个人而已,就给一切灰暗都渲染出光彩来。 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会遇到瑝瑝。 他总是这样想着,看向叶瑝的目光,轻柔如织羽,沉重似千金。 …… “哎,叶子,你知不知道,前几年咱们t市有个女的,做生意,还跟银杏传媒合作过,后来贿赂贪官,被她老公给举报判刑了。” 陈丽咬着热气腾腾的蛋仔,沾了满嘴奶油。 她这话让蒋秋风一愣,僵硬地移开目光。 “不知道啊。”叶瑝挑眉,以示惊讶,又嗤笑道,“这老公,怎么不盼着老婆好,猪队友啊。” “好像是前夫来着……” “哦,那就正常了,妥妥的报复。”听了后话,她这才频频点头,笑道,“这老公很厉害嘛,我很欣赏。” 陈丽瞪她一眼,撇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摊上这么个老公试试?” “nonono.”叶瑝否定道,“首先我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其次我老公绝对不可能这样对我。” 她说罢,顺其自然地转向斜后方,向蒋秋风抛了个只可意会的媚眼儿。 “……” “你怎么啦?”叶瑝伸开五指到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不理我呀!” “没,没事。”回过神来,蒋秋风拿下眼前那只乱晃的手,拉至自己胸前,“陈丽,继续说。” 他心跳很快,手指很凉。 ……刚才还好好的,还一起去拍了锣鼓巷的建筑,买了蛋仔和冰淇淋,他不爱吃甜食,她也强迫着喂了几口,明明就在一分钟前,蒋老师还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呢。 怎么了,他关心那个贿赂罪的女人干嘛? 陈丽清了清嗓子——最近因为叶瑝的关系,蒋秋风对她的包容度也放宽了些,已经树立起和蔼慈祥的形象,不那么叫人怵头。 “咳咳,这个人啊,是向小云她爹的大学学妹,去年刚放出来,这几天听说向小云在咱们那工作,说要过去看看呢。” “看什么看,咱们公司会要那种有污点的人吗?被自己老公都唾弃的人,岂不有损我们宋老板伟光正的形象。” 叶瑝表示不屑,随即瞟了蒋秋风一眼。 不知为何,她平日里很少说这样有攻击性的话,也不会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是与非轻易定夺。 可是今天,这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如果她只是来看看,对我们公司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也就无可厚非了,是吧总监?”叶瑝拿胳膊肘拐了拐蒋秋风,努力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嗯……的确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是什么会让他有这样的表情呢,是他父亲? 是孙彦么,还是孙琪呢? 孙琪免不了是蒋秋风心中难以抹去的一道坎,然,现在这道障碍已经算不得什么隔阂了,她不在意,他自然是乐得避而不谈,于是此劫不攻自破。那么他也就没有道理再因为什么事对叶瑝遮遮掩掩。 ——这几天他们在帝都过的恰似神仙眷侣,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过了,就算有什么问题的话,蒋老师一定会第一时间与她沟通的吧!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怎么样,还怕她跑了不成? 叶瑝这样一想,神色坦然地嬉笑起来,对蒋秋风不答话这回事浑不在意。 “谁知道呢,还一定要见见银杏传媒的领导。”陈丽瘪瘪嘴,吸走最后一大块奶油,“向小云说她快被麻烦死了,大概也是不想多操一份心吧。” 。。。 麻烦?他才是真麻烦好么! 蒋秋风心道向小云真是一贯爱给他找麻烦的,一时间哪里还坐得住,他蓦然起身,陈丽和叶瑝双双受惊,也跟着站起身来。 “怎么了。”叶瑝侧身勾着他的胳膊,“不在这儿坐了吗?” “嗯,去别的地方。” 此番蒋秋风的异常,叶瑝如数看在眼里,她不开口问,希望他能主动与自己交流。 可他没有,甚至连欲言又止这样细微的表情也不曾浮现毫厘。 她并非不失望,心里一直都在意。 但是吃吃喝喝一白天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风平浪静,叶瑝松了口气,道是自己多心。 再怎样,不过是蒋老师对于前妻前夫这些字眼敏感而已,又如何呢,他不愿提及,她就顺着他,当没这回事也罢。 叶瑝万万想不到,自己次日醒来,最先听到的消息便是蒋秋风已经连夜乘机,只身一人赶回了t市。 这等“噩耗”,宛如一颗平地惊雷,炸走了她的浓浓倦意,哪里还有心思赖床。 “woc???”叶瑝连衣裳也顾不得捯饬整齐,怒而蹿起身,暴跳如雷道,“好哇,自己回去也不跟我说,放下任务就走,他究竟拿我当什么呢,他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 “总监他就在酒店前台留了个小纸条……我也是早晨起来才发现的。”陈丽生怕叶瑝一腔怒火溅到自己身上导致误伤,怯怯地推上去一张纸条,“其余的也没多说什么,估计真的是家里有事吧。” “放屁!”叶瑝眼冒三丈火光,“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饿不着,家里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他自认为的“大事”,还不是他又打算悄悄咪咪地自己抗? 否则蒋老师对自己百般依恋,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她而去…… 是什么人给他吓成这样?他到底还有多少个秘密没向我吐露! 叶瑝揪心之下难以遏制的怒气,她抄起手机便发送道,“好你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人,把别人吃干抹净说走就走,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你,等着我去找你算账!!!” ☆、六十 凌晨的t市要比帝都冷好几度,蒋秋风连夜而归,薄薄一件呢子风衣是他身上最保暖的物件。 他轻轻交叠两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6 臂,抱着自己。 ——就当是你在抱我,瑝瑝。 那个四年没碰过一次的号码,没有勇气播出去,输入,删掉,再输,再删。 机械般循环往复数十次,手机也耗光了电。 蒋秋风不去看叶瑝发来的一条条短信,无论是她的关心,她的担忧,或者她的愤怒。 现在的他都没有力气承担和接受了。 …… “你给我等着,我抓住你严刑审讯,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临近正午,银杏传媒。 蒋秋风带人出差,美术部一下子少了三个能干的猛士,其余人顶着压力泡在办公室,加班多多,怨怼声声。 正加着班,一个白影从他们之间略过,念念有词地冲向早已上锁许多天的玻璃门。 “哎哎,我们总监不在,出差了,有什么事打电话说吧。” “哎哎哎,别使劲推门,玻璃门,推坏了要赔,我们总监要不高兴的。” 张川头也没抬,语气不耐,警告这名“不速之客”,手上敲击键盘一刻不停,动作飞快。 “他敢?” 叶瑝推不开玻璃门,心道这是扑了空,细眉怒挑,杏目一横,“该死的,这次不把他收拾得一清二楚,我叶字都倒着写。” “叶,叶子?” “我回来了,总监也回来了。”她三句话合成一句话说,简略道,“你受累,给我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回来,你马上联系我。” “那,那总监要是……”张川为难地挠着头,“要是不让我告诉你呢?” 看叶瑝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一定是和蒋秋风干架了。 这一架活活地将总监大人从帝都干回了t市,现在连公司都不敢回,未知藏身何处。而叶瑝竟不依不饶,一路“追杀”。 这是何等强大的威力啊! 女人,果然可怕。 连总监都逃不过这一关,可怕,可怕。 “你听他的?你听他的做图还偷工减料!” 叶瑝杏子一样的眼睛并不算很大,却又黑又圆,眼白只占了三分之一,总是流露着动人的灵光。 今天却是流露凶光,与那三分之一泛红的眼白混在一起,走火入魔了一样。 她很累,蒋老师一定更累。 她心疼,但愤怒一定更甚。 ——这不是第一次了,事不过三,他难道不明白么,一定要一点点耗尽她的爱和耐心才好? “好好好,大小姐惹不起,总监回来我告诉你还不行,骂人还不揭短呢,你这……”张川被她一顿吼得脑仁疼,心虚道,“我建议你去问问boss,平常他和总监关系最好了。” 虽然是跟他们这些人想比较之下,显得宋立霖稍微亲近了一丢丢…… 不过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叶瑝这个马上就要失控,看起来十分危险的烫手山芋丢出去。 就丢给宋立霖,谁让他是老板呢。 这话戳中了叶瑝心中所想,她了然地点点头,顾不上整理整理形象,夺门便向董事长办公室冲去。 风风火火推门而入,叶瑝先是惊了片刻,讪讪看向宋立霖。 ——只怪那该死的张川,害人不浅,明知道老板正在接待客人,还煽风点火教唆她进来! 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再尴尬怕也不过如此吧! 然,却见宋立霖脸上的表情由不耐化作了惊讶,再转换成惊喜,好不精彩。 他嘭地按住座椅扶手,起身笑道,“总算回来了。” “孙姐,不是我骗你吧,你瞧,这姑娘现在是学长的贴身丫鬟,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罢,他不忘拉叶瑝下水,“叶瑝,你来招待一下客人,这是孙女士,是你们总监的熟人了。” 这时,方站定脚跟的叶瑝才认出来——这所谓的客人孙女士,他们总监的老朋友,不就是她上辈子喊了几天师娘的孙琪吗? 她想起来,蒋秋风额头上电熨斗砸出的血坑,想起他半夜里惨叫声不绝于耳,想他多少年都在遭受这个女人带来的家暴和阴影。 还有,这一世他躲着自己,躲了四年。 都是因为她吧,这次他行为反常,多半也是因为同一个女人,因为孙琪。 将人家的宝贝折磨了那么多年,折腾的草木皆兵,又如何指望叶瑝能有好脸色给她? 别说,还真有。 得了宋立霖吩咐,叶瑝调整神色用时一秒不到,便是笑意盈盈的一副假面了。 “孙阿姨好,我是叶瑝。”她一只手伸向孙琪,满面友善,令人难以拒绝。 象征性地握了握面前女孩的手,极其敷衍了事,孙琪对这个叫叶瑝的人着实提不起什么好感。 当然,她现在也没空考虑好感不好感的事情,只不耐道,“我找蒋秋风,找你们总监。” 她刚出狱没多久,早年打拼下来的财产赔偿的赔偿,没收的没收,现在已经穷的叮当响,穷的很彻底。 于是她通过向小云与银杏传媒联系,想找到当年举报她贿赂罪的蒋秋风。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找到蒋秋风,要狠狠地敲一笔竹杠才行。 那个柔软胆怯的弱者,现在是独当一面的总监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尊严的任她揉圆捏扁,这些孙琪都清楚。 可是……她掂了掂手心里一方小小的优盘,心中满满都是自信。 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只要自己还活着,蒋秋风就永远都别想逃出她手下的五指山。 她,孙琪,即便像现在这样落魄,也永远可以把蒋秋风压的喘不过气来。 自己天生是凌驾在蒋秋风头上的,就算之前在他身上栽了跟头,现在也到了他如数奉还的时候。 可这宋立霖却很难缠,她与之掰扯了整整一上午,却连蒋秋风的一根毛都没见着! “孙姨,我是总监的助理,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代为转达的。” ——非但如此,现在更是换了个素未谋面的黄毛丫头来,也怪不得她这样不耐烦了。 再周旋下去,孙琪担心这是宋立霖搞的车轮战,再看面前,不过是一个小助理模样的年轻女孩,她更有了底气,于是单刀直入,“别跟我讲有的没的,我要见蒋秋风,见他本人。” (宋立霖:天知道我有多冤枉,不是我想搞车轮战,实在是蒋大总监不知道跑哪去了呀……) ☆、六十一 倘若他看到呈现在董事长办公室的这惊悚一幕,只怕连咬死宋立霖的心都有了。 其实…… 他想亲自和孙琪见面,想把之前的事情解决清楚,最好能永远尘封,永绝后患。 提前回来等我目的也是如此。 可直到飞机落地的那一刻,站在t市的土地上,他却忽然没了勇气。 害怕见到那个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7 女人,不愿面对时间也抹不去的伤痛。 更不想去掉掩饰,再暴露出自己身上那些无论怎么擦洗,用多少药也不会消失的污秽和淤痕。 为什么呀,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生命里? 瑝瑝已经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什么所求了。 她用尽全力爱他,遭遇那么多事也不抛弃他,理解他的一切苦衷。他又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瑝瑝的底线? 蒋秋风不允许自己这样,他不想自己在叶瑝面前是一个毫无底线的垃圾。 可他事实上就是如此。 就是如此啊…… 由奢入俭难,孙琪过去那些辉煌和眼界都注定她忍受不了现在一穷二白的生活。 她如今出现,不是为了曝光一切,是为了威胁蒋秋风给她想要的东西。 这些他都明白。 或许是钱,或许,是逼着他离开瑝瑝,逼他回到以前那样,被这个女人攥在手心里,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的日子。 已经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更赖在叶瑝身边离不开了。 ——那就撕破脸,孙琪什么都不损失。而他,身败名裂,彻底沦落淖泥之中。 他赢不过这个女人的,在她面前他总是败下阵来。 “瑝瑝,对不起。” 明明是我出了问题,我却只能选择逃避。 要你为我担心,给你添麻烦,瞒着你那么重要的事情。 我真是自私啊,自己都嫌自己脏,还侥幸地希望能永远瞒着你,用这样的身体跟你过一辈子…… 宋立霖和简琳说,新装修的房子要有玻璃柜,柜子里要放几瓶酒,为的是撑场面。 蒋秋风放了酒,然而从不喝。 身体不允许,极其反感那浓烈到发臭的酒气。 伴随着呕吐物的酸腐味道,伴随着毫无缘由的责打辱骂,他对那些灌装在精致长颈瓶里的“玉液琼浆”,只有回避和憎恨的份。 如果一直厌恨着的东西,可以把他带到享尽欢愉的极乐世界去呢? 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一个只有他和瑝瑝两个人的世界。再幸福都不过如此了。 酒是令那么多人爱不释手的东西,孙琪如是,蒋大海如是,那么它也应该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吧? 蒋秋风就是这样想着,他随意摸出一瓶烈酒,倒在马克杯里,独坐着一杯一杯地灌。 再没有人比他喝的更不讲究了吧,宋立霖买的很贵的酒呢。 灌下的液体一部分冲上头脑,一部分刺激着胃,他喝了大半瓶,没有去什么极乐世界,也没有见到叶瑝。 只是脑袋浑浑噩噩,只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 但他也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要借酒消愁。 因为醉生梦死,也就不必再思考,也无从忧愁。 忘却任何难过的事情,曾经有过那些欢愉,零零星星,被剪成片段,一遍又一遍播放在脑袋里。直至整个人彻底在酒精的作用下昏睡过去,蒋秋风都不晓得这一切究竟在梦中还是醒着。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努力支撑起瘫软如泥的身体,循着叮叮当当少有人按响的门铃声,将叶瑝迎进来。 这是在家里吗,我在逃避什么,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都不记得了。 只是很想见她,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很开心,所以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瑝瑝,你,你回来了。”蒋秋风口齿不清道,“我把备用钥匙,给,给你,你以后不用敲门,直接进来……” 啪。 蒋秋风咬着酒气,含含糊糊的絮叨声戛然而止,随血液循环在体内的酒精,似乎也与此同时跟着停在什么地方。他忽然清醒过来,沉醉时难得忘记的一桩桩一幕幕,被这一巴掌全打回脑海,都涌上心头。 “醒了没?” “……”陡然一阵沉默,蒋秋风声音飘渺,飘到叶瑝耳朵里,轻到她几乎要忽略不计,他道,“对不起。” 她也回来了,因为担心自己,跟着回到t市来了。 一定是先去公司的吧,一定见过孙琪了吧。 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吧? 本以为还有周旋的余地,还想着能再瞒一阵。没想到都是他奢望而已。 也对啊,孙琪怎么会给他机会转圜调停呢,她本是个对谁都能狠下心的人。自己是有多傻,才以为这女人会选择与他谋利,还妄想不这么快就撕破脸…… 停一停吧,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那该想什么呢,不想这些,就要去想他连一星半点儿的念头都不敢搁上去的事情。 想想就觉得无法可解,再想一想,心就要碎掉了。 叶瑝这一巴掌,多少还顾及着他的身体,还念着往日的情分。她并没下多重的手,却轻易打破了蒋秋风心中的一切幻想与奢望,连带着相识之初就抱有的侥幸心理,也一并打断了他这些年唯一的精神支柱。 原以为自己会比现在这样坚强一点点呢,他这几十年多大苦都吃得下去,怎么会因为叶瑝的一个巴掌就彻底垮了? 看样子还真会…… 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最后的精神支柱也濒临崩塌,两条腿乏力瘫软,哪怕他这样的单薄身体,也再提不上力气站起来。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等叶瑝打够了骂够了转身就走,真的不要他了,他就毫不犹豫地拉开窗户跳下去。 正好落地时溅她一脸血,给她吓傻,傻得只知道爱着自己,傻得只会叫秋风一个名字,这样就永远爱他,永远念着他,永远都不会被人抢走。 这是他这辈子最恶毒的想法……可还是算了吧,他还是舍不得。 还是等她走远之后,悄悄咪咪的死,孤孤单单的死,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他孤零零地活着,也孤零零地死去,反正,早已经习惯了。 ☆、六十二 蒋秋风因自己柔软无力像没吃饱饭似的一巴掌愣神,愣了这样久。 好像又看到了已经在他眼里消失很久的哀痛和绝望。 ——这回轮到叶瑝手足无措了。 妈耶,就是看我这么担心你看到你一个人喝闷酒气不打一处来不痛不痒地打了你一下而已。 不会又在胡思乱想吧? 不会又要寻短见吧?! 她下意识地拉着蒋秋风一只手腕,死命钳在自己指尖。 带上户门,她便只管将人拉进屋里。 从现在开始要跟蒋老师寸步不离! “疼……”一个短促的音节才从嘴里挤出来,叶瑝回头。 你捏疼我了。 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怎么了?”“……” 没有反抗,被她拖来了客厅。 一瓶包装精美,度数极高的洋酒;一只阔口圆身的马克杯;还剩下桌面淋淋落落的水迹。 “……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秋风起时 作者:桃发饼 分卷阅读58 ” 叶瑝拿起那半瓶酒晃了晃。 她对此无甚研究,想必被自己牢牢牵在手里的家伙也是如此。 用这么大的马克杯喝洋酒,也算稀世壮举。不知道宋立霖这种业余调酒爱好者看到了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扼腕长叹吧? “一个人喝没劲吧?我陪你喝。” 她说罢,看也不看手边巨大的马克杯,手捏瓶颈,仰起脖子就来个对瓶吹。 ……宋立霖看到了又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是痛心疾首吧。 “你,你,这酒度数高,喝多了会难受。”蒋秋风弱弱道。 他依旧被牵着,死死牵着,手腕木木的。 他想去夺那瓶酒,怕她这样喝会受不了。 她你在哭吗? 他看到她脸上交融着烈酒一起滑落到脖颈之间的,还有双双淌下来的泪水。 于是他退缩了。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瑝瑝的眼泪,不知道怎么道歉她才会接受,更不知道……如果她清醒着,质问起他来,该怎么回答。 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哭? 这些天他们两个人享尽了人世间的欢愉,瑝瑝她,一定没想到她爱的人腼腆羞涩之下还有那些难以启齿的肮脏糜烂。 “咣”地放下酒瓶,叶瑝终于松了钳制蒋秋风的手。 其实她没喝多少,大部分都漏到脖子里去了,身上也黏糊糊。 “我也喝完了……”“嗯。” 所以,要离开我了? “打我。”她这么说着,硬欺上来,非要蒋秋风打一下不可。 “为什么要打你……” 是在耍他玩吗?蒋秋风落寞地垂下眼眸,两只手也一起垂着。 嘿嘿嘿,就知道他永远不会对自己使用暴力~ 叶瑝偷笑,无所谓道,“不打的话可别后悔,那也不许怪我刚才打你啊。” “看你喝成这样,生气嘛……” 她闭上眼睛,任凭一点点酒精在血液里发挥作用。抱着他,在他脸上微烫的部位轻轻啃。 蒋秋风想她是喝醉了吧。 她说的话几分是心意,几分是失言? 她抱他,是真心爱他,还是酒后迷情? 不清楚啊。 甚至,她将手伸进宽阔的睡衣…… 是不是要拦着她,是不是等她醒了,对酒后乱性的事懊悔不已,会更恨他? 终于,她还是没能“乱性”得逞。 还没等她更深层次进行下一步动作,蒋秋风忽然很不给面子地呕了一声—— 一室寂静,叶瑝每一个不安分的指节都停止了活动。 鸦雀无声,蒋秋风直勾勾地看着她,骤然满面紫红。 就连原本昏黄幽暗让人意乱情迷的吊灯也似乎提亮了几分,更照亮这一时间无比尴尬。 “你想吐?”“……嗯。” ……好吧。 “我的哥,你胃里可真干净。” 看来他从帝都到t市,下飞机的那一刻就马不停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赶回家,只为了灌自己大半瓶酒。 奇人,真乃奇人也。 等到叶瑝伺候蒋秋风吐干净了胃里掺和着胆汁的酒水,给他里里外外都擦的一干二净。 寂静的寒夜已经走过了黎明前最后一段黑暗,屋内的灯光不再是迷情的色调,一点点酒精挑起的□□也被无可奈何取代。 他被安置在床上,脸色和被褥一样苍白。 叶瑝早已经披头散发,双目无神,眼白上爬满血丝,衣衫早在揪扯搀扶之间不整了,她形容狼狈地像是被谁糟蹋了一番。 “完了完了,你看来不喜欢我了,我已经令你作呕到这种地步。”叶瑝苦中作乐,玩笑道,“怪不得你连夜跑回t市,是为了躲着我。” “不是。”他睫毛轻颤着掀了起来,咕哝着又要说些什么。“我……” “我不听我不听,一定是,肯定是。”叶瑝自顾自任性地打断,忽然话锋一转,“我见过孙琪了。” “她给你看,你看了,那些,知道,你知道了。” 句子被蒋秋风咬成支离破碎的状态,音量微乎其微,艰难地传达到耳畔。叶瑝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心又开始动摇。 “什么都没看,什么都不知道。”她努力地说着,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 真的吗? 他没有接着问。 幸好没有接着问。 否则她就要憋不住了,要哭了,要心疼死了。 “我就是来告诉你,她以后不会再来烦你啦。” 至于她要的好处嘛,你也不用担心啦。 叶瑝想孙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想到她留下把柄威胁别的的时候,自己也将小辫子暴露在别人眼前。 “为什么?”他质疑。 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晓得孙琪在烦他,就不好奇个中缘由,就不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躲? “秘诀,这个不告诉你。” 她骗他,也骗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蒋秋风看着她,听她的一言一语,看她的一举一动。 “那,就好。” 他忽地轻笑,心如明镜。 事已至此,纵使再木讷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瑝瑝的心呢? “你得赔我一场在你家大床上沉醉而香艳的精神加肉体缠绵。”他终于有了笑脸,叶瑝动摇不安的心也跟着稳重下来。 这么可爱的笑容,她要好好看着才行啊。 “你现在上来。”“不要不要了,你是病号呢,以后可不许这么喝了,知道不?” “那,以后可以不打我吗?”“我其实没使劲,不疼吧?吹一吹……不打了,再也不打了。” “秋风。”“嗯?” “我们结婚吧。” “瑝瑝。”“啊?” “谢谢你。” 分卷阅读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