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狐有喜》 分卷阅读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 ================= 书名: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文案: 紫旭仙境中的蓝止上神,恋着云狐山中的花神,可是…… 她变成男人了怎么办? 与她断袖! 她成了冥府一霸怎么办? 助她成就霸业! 她嫁给别人了怎么办? 抢回来,我的娘子只有我能宠! 天意弄人,有情郎长伴左右, 云狐有喜,且看谁终得佳人。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离鸢,蓝止 ┃ 配角:凤歌,夕颜,东陵仙君,姜离 ┃ 其它: ================== ☆、第一章 重生 细雨初停,日头尚未升起,东陵仙君这日起得甚早,也不曾梳洗一番,就急匆匆地往紫旭仙境赶去。天意尚微凉,那仙侍拿了披风追在身后,堪堪唤了好几声:“仙君留步,且加件衣裳再走!”东陵仙君却是步履不停。 紫旭仙境与那东陵仙君府邸只隔了一片璀璨星河,东陵仙君此番为了赶时间,连仙兽都未来得及骑,乘风而去,不多时便到了。因他与蓝止上神交情甚好,平日里就是无事也要来府上逛逛,故而守门的侍卫不曾通禀就放他入内。 待进到忆青阁内,蓝止上神却不在,府上琴师姜离正细心整理着那一卷卷字画。东陵仙君急急问道:“姜离仙子,你家上神呢?他可是去那莲塘了?“ 姜离笑着点点头:“正是,上神一早便去了静园,想来离鸢上神就要化形重生了。“ 东陵仙君感叹道:“蓝止数千年来日夜企盼,总算要苦尽甘来,本君这就去瞧瞧,要让离鸢第一眼就看到本仙君才是。“ 姜离望着东陵仙君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且喜且悲。 东陵仙君远远地就瞧见莲塘边那个白衣男子的背影,在这碧水蓝天之间倍显萧索。他墨发垂肩,身形也略显消瘦,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这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就是当年杀神弑魔的那个天界战神蓝止。 听闻脚步声传来,蓝止转身回望,见是东陵仙君来了,徐徐问道:“仙君怎来得这样早,今日没有新飞升的小仙前来报道么?“ 东陵仙君摆摆手:“那些小事何须放在心上,就是有让他们等等亦无妨,早一日入得仙籍,不过就是多过一日无聊的日子,有甚好处?倒是离鸢这里,正是要紧时刻,本仙君怎可不来?“ 蓝止闻言点点头:“她素来喜欢同你混在一起,此番重生见到你定是欢喜的。“ 二位仙人齐齐望向莲塘中最大的那株千叶莲花,这莲花正是五千年前蓝止在此种下的,莲花里封存了花神离鸢的一缕形魄。 五千年前,战神蓝止与花神离鸢是天界众仙称羡的一对神仙眷侣。在一场天魔大战中,已为天界征战多年的战神蓝止终因杀戮过多,无端染上了心魔,好端端的战神竟变成了杀神,一时间见魔杀魔,见仙弑仙,那身战袍为鲜血所浸染。 天帝连派了数拨天兵天将前去阻拦,都被他一把上古神剑吓得退避三舍。实在无法,天帝只得派离鸢前去相劝,无奈蓝止此时早已杀红了眼,又怎听得他人劝说。离鸢不忍见爱人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拼死夺下蓝止的剑在他面前自刎。众仙皆知,战神蓝止的上邪仙剑威力无比,纵使离鸢修为再高,在那神剑之下也只落得个仙气尽散,灰飞烟灭。 蓝止亲见心上人死于剑下,一时间急火攻心,喷出一口鲜血,那灵台终于恢复清明。天帝这才将实情告知于他,这原是他的一世情劫,于离鸢亦是。他渡了情劫成了至高无上的上神,这情劫便是让他放弃杀戮之心,忘情绝爱。而离鸢用情至深,渡劫不成,蓝止散尽自己半生修为,方留得她一缕形魄。 放弃杀戮他已做到,上邪仙剑就此封印,断情绝爱却是不能。蓝止小心翼翼地带着那一缕形魄回到紫旭仙境,将它注入佛祖赐予他的一颗莲实之中。自此日日以些许灵力护着,整整五千年,从未有过一日间断,终长出一株千叶莲。 紫旭仙境的仙侍们都知晓,那莲塘里养着的,是蓝止上神的心上人,也都盼着有一天那人能重生归来。他们这位上神太过专情,这五千年来多少天界的仙娥几乎要踏破了忆青阁的门槛,想要勾搭上这位地位尊贵的上神,却永远只吃得闭门羹。 时日久了,连那刚刚飞升的小仙都知晓,紫旭仙境的蓝止上神不好招惹,仙娥们也便不去自讨没趣了。 对于离鸢来说,自她有了灵识之后,方觉做回一朵莲花,未尝不是件好事。 再也不用四下里奔波劳累,再也无需记住每一个花开花落的日子,每天都有大把时间回忆过往,每每将与蓝止相处的那些片段细细品来,心下总觉暖暖的。 而今蓝止一有空闲就来这莲塘看她,常会饮着美酒,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有时会故意逗弄她:“离鸢,快快醒来,不然为夫可就要被别的仙子抢走了。“有时又会拿来美味的吃食诱惑她:“离鸢,你不是最爱这凡间的美食吗,本上神特意为你寻来这些,你若是不吃,便给姜离她们了。“ 以往每回下凡间司花,离鸢总会顺道品尝些美酒美食,她大抵算得上是九重天上最嘴馋的神仙,现如今困于花中动弹不得,让她急得猫抓狗挠的,委实比自家夫君叫人抢了更加恼火。 候了半晌莲塘中却无半点异动,蓝止便与东陵仙君缓步走到凉亭中,有仙侍奉上新茶,二人悠闲地边品茶边对弈。 一局尚未定出胜负,莲塘中忽然光芒四散,水面漾起圈圈涟漪。蓝止与东陵仙君面上一喜,皆是一个闪身冲到水边,只见那株千叶莲花的花瓣正一层一层剥将开来,待到彻底盛放,一团白光自花蕊中忽地一闪,跌落到岸上,化作一位白衣仙子卧倒在地,那一头秀发散落在肩上,亦遮住了脸庞。 蓝止上前将她扶起,半靠于怀中,抬手理顺那一头乱发,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庞,这熟悉的眉眼,不是离鸢又能是哪个? 东陵仙君站在二人对面,望着这几千年不曾见过的容颜,叹息道:“离鸢啊离鸢,你可算是回来了,本仙君日后总算又有伴了,可知你不在的这几千年里,本仙君过得着实无趣啊。” 蓝止见离鸢兀自昏迷着,便将她抱起朝卧房走去,那娇躯方一离地,蓝止惊觉她这身子比原先可是重了不少。离鸢身形原算不得娇小,但也不曾这样重过,蓝止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道,待她醒了得让她少吃些才是,若是日后成了亲,这样重的娘子抱着可不甚好。 半路上离鸢就已醒来,但隔了整整五千年没有见过蓝止,这般温暖的怀抱令她舍不得离开,索性便装做一直昏睡。等被轻放到榻上,蓝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 止正俯身为她盖上的锦被的时候,她促狭地猛地睁开双眼,凝望着蓝止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眼中不由得盈满了笑意,红唇微启轻唤一声:“蓝止,我回来了。“ 那一声“蓝止“,听得他心肝一颤。这么多年的清冷岁月,换她一句“回来“就都值得了。蓝止沉醉于她那笑盈盈的黑眸之中,若不是身后还立着东陵仙君,真想就这样亲上去,一解这数千年的思念。 东陵仙君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二位若是情难自禁,那本仙君就先回避一下。”嘴上虽如是说,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离鸢掀开锦被跳下床榻,忍不住原地打了个转,高兴地说:“本仙困在那莲花中这些时日,现下可算是重获自由了!”转而看向面带微笑的蓝止,故作凶巴巴地质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可有仙子过来撩拨?本仙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说我要是再不回来,夫君就要被别的仙子抢走了。” 蓝止但笑不语,一旁的东陵仙君盯着离鸢的身影看了又看,眉头微皱,一脸疑惑地叹道:“不对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离鸢与蓝止说话之时,正好侧过身子,东陵仙君见她那床板一样平的侧影,灵光乍现,脱口问道:“离鸢,你的胸呢?!” 离鸢闻言赧然,几千年不见,这东陵仙君倒是愈发开放了,刚一见面就问出这样无礼的话来,而对面的蓝止也敛了笑意打量着她。 东陵仙君一把拉过离鸢,单手将她转了个圈,问道:“离鸢,你除了这张脸没变,这身子怎的像个男子一般?“ 离鸢双手摸了摸胸前,真真平得连一丝赘肉也没有,心下当即凉了半截,原先那胸虽小也是有的,而今怎会凭空消失了一般。恰巧此时姜离捧了一身衣物来给离鸢换上,离鸢忙抓起衣物进了隔壁内室。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自隔壁传来。 蓝止与东陵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何事。蓝止扣门却无人应答,因担心离鸢出事便闯了进去,只见离鸢坐在地上,仍穿着那身白衣,方才拿来的衣裙散落一地,她于一片混乱之中抬起脸,喃喃地说:“蓝止,我,我如今也是个仙君了……“ 蓝止闻言一惊,连带正抬脚进门的东陵仙君也是一个趔趄,这好好的仙子,怎会重生为男儿身了? 离鸢起身奔至蓝止身前,拉住他的胳膊泫然欲泣:“蓝止,怎么办?我等了五千年,为的是有朝一日嫁与你,如今,如今出了这等差错,你可会嫌弃我?” 蓝止此时方察觉,她除了容貌与昔日的离鸢一模一样,真真正正的是个仙君的身子,怪不得方才抱起来觉得重了许多。朝思暮想了五千年,爱人一朝归来却变做男儿身,真是造化弄人。见离鸢满脸伤心,他也只得安慰道:“你初化人形,莫要过于激动,先歇上这一日,明日你我二人一同到西天问问佛祖,看看究竟是个缘故,想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方会如此。” 东陵仙君在一旁看着热闹,不嫌事大:“你二人谈情说爱上万年,想必佛祖是怕你们觉得腻了,将离鸢变做仙君,也好许你们一段断袖之情。” 离鸢上前一记重拳捶在那东陵仙君的胸口:“去你的断袖,你全家都是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许多年独爱古言,新开此坑,希望有小天使路过看看,俺会坚持日更哒! ☆、第二章 求佛 是夜窗外又落雨,换做往日离鸢定要在这样的雨夜燃上一支烛,翻翻那凡间逗趣的话本子,如今却全然没了兴致。 试问哪位仙子能在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仙君之后,还静得心来读书?那东陵仙君一脸荡笑地走后,她将蓝止也打发了,只想一个人呆着,她还不习惯以这男儿身去面对她的爱人。 放下层层床幔,如废柴一般瘫倒在那宽大镂花木床上,离鸢偷偷将一只手伸进衣襟,摸了摸那一马平川的胸,不由得哀叹一声,难过得在床上打起了滚,完了完了,绝对货真价实地是位仙君了。 颓然起身揽镜自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变作仙君尚且有一副好皮囊,脸还是原本自己那张脸,清秀灵动中多了一丝英气,一双手白皙纤细,这身量虽较一般女仙们略大了些,放进仙君中一比,也称得上是娇小可人,迷倒几个仙娥委实不算难事。 可她日后这副模样,要怎么与她的蓝止谈情说爱?想她与蓝止这对天界众仙都看好的神仙眷侣,生生被拆散了五千年也就算了,如今竟要变成天界最有名的一对断袖了吗? 一丝恶寒涌上心头,不行不行,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一身的修为早散掉了大半,想必剩下的那点变个身总还是够用的。离鸢双手捏诀,道了声“变”,转眼间还真的变回了女子身形,她拍拍手,心中刚得意了一下下,只见那窗外白光一闪,一道长长的闪电像长了眼睛一般从天而降,穿过窗棂直冲离鸢而来,在一声响彻天际的惊雷之后,她就被劈回了原形。 推开窗向外望去,明明是淅淅沥沥的缠绵细雨,屋外树叶上的雨点也都是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怎得就电闪雷鸣起来?如今雷公电母这两位老神仙的仙法也如此不济了? 离鸢偏不信邪,又再次捏诀将自己变回女儿身,然后立刻做出个结界将自己笼罩其中,当那闪电恰如她所料再次袭来的时候,她老神在在地呆在结界中不曾躲闪,谁料想这次不仅又被劈回了原形,连那衣服头发都焦了…… “啊……“重生这一日之内,她竟已尖叫了两次,着实凄惨。 蓝止听到响动匆忙赶来,看到的就是心上人一身焦黑,手足无措地站立在房中,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蓝止叹了口气,取了件外袍将她裹起,命令道:“不许再为此事烦神,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去佛祖那里问个明白便是。” 离鸢不死心,拉住蓝止的衣袖祈求道:“蓝止,你修为比我高上许多,帮我变下身试试?” 蓝止无奈劝慰道:“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只是以仙法变身终究是个障眼法,就是如门外的末白他们这等只有数千年修为的小仙,也一眼就能看得透,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门外那撑着纸伞等候着的末白闻言不禁浑身一抖,自家上神真是,做何偏要拿他打比方,修为浅薄又不是他的错。 离鸢急得直跺脚:“可我怎么能以男子身份出去,你想让整个仙界都嘲笑我,昔日艳绝天宫的花神离鸢,而今竟变成离鸢仙君了吗?“ 蓝止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这又何妨,你能回来便是天大的好事,其他的莫再多想,一切有我。” 有此良人可依令离鸢的心情稍稍平复,蓝止见她不闹了,嘱咐她沐浴之后好生休息,便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 领着末白一同离去。 次日一早,离鸢刚一收拾妥当,就来寻蓝止,他总是比她起得早,空闲时就爱在忆青阁内翻阅古籍,修身养性,全不见当年战神打打杀杀的影子。离鸢推门而入,惊扰了正在看书的他,蓝止抬眼望去,只见一位面若桃花,眼带秋波的仙君立于面前。她穿了这身男装,长发高高束起,显得干脆利落,倒真似个如玉美少年。 离鸢却仍是闷闷不乐,甩了甩衣袖,叹道:“这身衣裳穿着倒是行动方便,就是太难看,白白浪费了本仙子的好样貌。” 蓝止勾唇一笑:“你自是生得好看,穿什么都是美的。“ 二人这便携手同去西天求问佛祖。仙侍们望着二位上神远去的背影,偷偷议论道:“离鸢上神而今做了仙君,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哪,与我家蓝止上神这样看着也是般配。” 另一小仙娥很是赞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要我说离鸢上神比之蓝止上神,更添一份娇柔,看起来就是位容易推倒的俏郎君。”仙娥目光灼灼,捂嘴轻笑。 这日并非开坛讲禅的日子,是以西天大雷音寺内静寂得很,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伴着那丝丝入耳的梵音,让人心情瞬间就平静下来。 离鸢与蓝止二人双手合十,分别跪坐在三世佛面前的蒲团之上。三佛最左侧的过去佛微微点头,问道:“这不是天界的小花神离鸢么?今日并未邀请诸仙前来听禅论道,二位来我这大雷音寺所为何事?” “小仙离鸢拜见我佛,今日前来是请佛祖解惑,并非为了听禅。“离鸢恭敬地答道。 过去佛悠悠然开口说道:“所问之事皆为天命,解或不解其实并无分别。” 蓝止行了一礼,问向右侧的未来佛:“五千年前,离鸢形神俱散,蓝止听了佛祖的话将她那一缕形魄注入莲实之中,昨日她方重新化得人形,不曾想却变做了男儿身,我佛可知此乃天意,亦或是何处出了差错?” 未来佛慈眉善目,十分和蔼地笑答:“此乃命理机缘,不可说,不可说也。” 离鸢按耐不住,抢问一句:“佛祖爷爷,这,这不是逼着我二人断袖吗?” 佛祖面色不变,继而问道:“若然用了真情,在乎的是灵神合一,还是一副皮相呢?” 离鸢被问得一愣,随即辩解道:“皮相固然不重要,可这男女就关乎……总之小仙作了几万年的女仙,做起仙君来,实在是不太顺手。” 佛祖垂下眼帘,慢慢说道:“一切皆是机缘,不可更改,你们这便回去罢。" 佛祖金口难开,从不妄言。二人谢过佛祖,蓝止拉着垂头丧气的离鸢走出大雷音寺。刚一离开,一直未曾言语的现在佛就说道:“那小仙子变个身罢了,你们竟然引雷电劈她,实在是不厚道!” 未来佛笑道:“那天雷又不曾伤她分毫,此举实属无奈。此番帮她,也是看在她五千年前舍命救了三界众生,方才修得的福气,倒是委屈了那蓝止。” 过去佛与未来佛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二人回到紫旭仙境,却见一众仙使站在忆青阁外,想已等候多时,一个个交头接耳地闲聊着。见二人归来,仙使们慌忙行礼,为首的正是天帝乾玺宫中的沉壁仙使,他望了一眼仙君打扮的离鸢,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转而对蓝止说道:“沉壁见过上神,陛下听闻离鸢上神已魂归仙体,特命我等送来贺礼,不知离鸢上神可曾醒转,我等不敢擅自打扰,便将这贺礼交于上神,望您日后代为转交。” 当下仙使们便将天帝所赐之物一一呈上,锦衣云裳,金簪环佩,甚至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仙兽,正睁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四下里乱看。离鸢见了心中暗笑,这定是天后的意思,送的皆是她喜欢的玩意,不甚贵重却精巧得紧,深合她意,只是现如今,自己却是用不上了。 蓝止看看离鸢,怕她不愿暴露身份,就没有告诉沉壁眼前这位仙君就是他要找的离鸢上神。好在这帮仙使与她并不相熟,也未曾认出她来,蓝止当即谢过那沉壁,叫来末白他们将贺礼收了。 待那仙使们离开,离鸢抱了那仙兽便跟着蓝止进了屋内,她把怀里的仙兽翻来覆去逗弄了好一会儿,方想起却不知这是个什么兽。白雪球一样浑圆的身子,短短的尾巴,圆圆的小耳朵,配上黑葡萄似的一双大眼睛,似兔又似猫。 蓝止望了那仙兽一眼,说道:“这想必是南斗星君极爱的那两只雪影兽生的,前些日子听说那雪影兽生了两只幼崽,许多仙家前去讨要,南斗星君却宝贝得紧不愿意相送,想来是天后施压,星君方舍得送你一只。” 离鸢摸摸那小兽的圆耳朵,小兽一扭头伸出粉红小舌舔了舔她的手心,痒得她咯咯笑了起来。 蓝止见她自重生以后第一次笑得这样开心,不由得对那雪影兽生出几分亲近之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它雪白的皮毛,那小兽却张开刚长了几颗尖牙的小嘴,凶巴巴地咬了蓝止一口。 幸好它尚是幼兽,蓝止只觉得手上略微一痛,并未咬破了皮。离鸢一把将它抱起,训斥道:“你这小兽,怎的无故咬人,下次若再犯,便将你关起来饿上几日。” 蓝止轻抚下手掌,笑道:“雪影兽十分稀有,那南斗星君寻遍三界,方得了一对。此兽以月光为食,你倒如何饿得着它?听闻它每长一千岁,便可实现主人的一个愿望,所以南斗星君不舍得送人。” 离鸢眼睛一亮:“那我可要好生养着它,日后说不定要靠它将我变回女儿身。” 小兽懵懂地看了看离鸢,缩了缩毛团一样的小身子,不多会便在她怀里老老实实地睡去。 ☆、第三章 归家 一朝流年春向晚,却道好梦不留长。 翌日一早,离鸢尚未起身便被怀中那软萌的雪影兽拱醒。昨夜本将它置于床下的锦团上睡的,不知几时这小兽竟偷偷钻进她的锦被中。想是初初离了父母,它睡得十分不安稳,小脑袋一个劲儿往离鸢怀里钻,也不知道凭着那四条小短腿是如何上得她的床。 睁开眼望去,已有几缕阳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想来时辰已不早了,离鸢当即起身下地,手脚利落地穿上那身月华云衫与锦裤,又拿了丝带束好那一头墨发,忽而惊觉只过去一日,自己竟然将这一身男装穿得如此顺溜了。 今日,该回她的湘瀮府看看了。 五千年前花神离世,蓝止经天帝首肯,安排了湘瀮府中冷画、归沐二位仙子轮番司花,听闻她二人尽职尽责,从未出过差错,比她这个真正的花神都称职得多。如今重生她倒不愿再接回这份苦差,只是府中那几株彼岸花,是她用心养护了多年的,不知可曾错过了花期。 与蓝止坐于桌前用早膳时,她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 便提了一句要回湘瀮府去,蓝止自是应允,只有些担心她这刚化形重生,修为大减,那湘瀮府离这紫旭仙境可是不近。自己今日需到凌霄宝殿应个卯,送不得她,正发愁间,倒有一人自个儿送上门来。 东陵仙君不知从何处沾染了一身朝露,衣角尽湿,站在门外,边跺着脚上那双云靴上沾染的泥巴,边气呼呼地连声啐道:“真是晦气!” 离鸢见了不禁走到门边,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问道:“仙君这是去了何处,怎落得如此狼狈?” 东陵仙君干脆一手捏诀弄净了那双云靴与身上的衣衫,方跨进门一屁股坐在离鸢原先的位置上,问道:“你可是得了南斗星君的小雪影兽?” 离鸢亦返身坐回蓝止身边,奇道:“你这么快就知晓了,却是哪个多嘴的家伙告诉你的?”这东陵仙君样样都好,就是有些爱攀比,每回离鸢得了什么稀罕的物事,他就想方设法也要弄到一样。 东陵仙君捶了捶桌子,怒道:“那雪影兽只生了两个崽,听闻一只送与了你,本仙君立刻就到那南斗星君府上求另一只,没曾想南斗星君这般小气,本仙君特意带上府中至宝同他交换,他都死活不肯给,说是少说也有几十个仙家去求过他了,都被严词拒绝。” 离鸢眨眨眼,笑道:“所以你就趁着天色未明,偷偷潜入南斗星君府中,想盗走人家的雪影兽?想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被人发现才弄成这幅模样。” 东陵仙君一惊:“你跟踪我?” 离鸢无奈地笑笑:“我才没那个闲心跟踪你,好歹跟你厮混了几万年,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 东陵仙君竟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那是顺,不是盗,本来就要得手,可恨忽然蹦出个小仙童,见本仙君要抓那雪影兽,扯开嗓子就大喊捉贼,本仙君受了惊吓,一时不查掉进了泥坑。幸好逃得快,不曾被南斗星君发现。” 蓝止斜斜地瞟了他一眼,为离鸢盛上一碗新粥放于她面前,方问道:“那仙童竟不认得鼎鼎大名的东陵仙君吗?” 东陵仙君嘿嘿一笑,答道:“本仙君今早出门后,就化作离鸢的模样,那小仙童修为浅薄得紧,定是不曾识破本仙君的真身。” 离鸢顿觉头痛,这东陵仙君,除了会坑她,再无其他用处。 蓝止自是向着离鸢的,但也知那东陵仙君并无恶意,他二人就是一对损友,臭味相投了几万年。他看着东陵仙君,说道:“你打着离鸢的名号做了回梁上君子,让她吃个暗亏,今日便罚你护送她回趟湘瀮府。” 今日东陵仙君左右无事,当下应允。 花神的湘瀮府在那云狐山上,临近西海,因远离诸仙府邸,倒是个难得的清修宝地。东陵仙君怕离鸢此行劳累,特意招来自家仙兽嘲风,一只长得十分招摇的浑身金毛的大狮子,驼着二人往云狐山飞去。 嘲风虽为狮子,却可变出一双巨大的翅膀,像只巨鸟一般飞得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二人带到了云狐山。它自收了翅膀,来到东陵仙君面前仰着头邀功,东陵伸手拍拍它的脑袋,少不得再夸上几句,它就喜滋滋地跑开寻个静谧的地方休息去了。 冷画有事出府,归沐正在园子里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离鸢与东陵仙君二人不曾让人通禀,直到走得近了,归沐方才察觉,转身一看,竟是自家上神回来了,丢了手中的水壶就跑到离鸢身前,激动地问道:“上神何日化形重生的?归沐竟是不知,未曾出门相迎,上神莫要怪罪。” 离鸢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客套,你与冷画二人如今也都是司花的神仙,并非昔日我府中仙侍,不用再像往日那般待我。此次归来只是看看你们,还有我那些花花草草,并不能长住。” 归沐领着二人至茶室落座,唤来仙侍奉上茶水,方立于二人身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上神为何这幅打扮,若非归沐久随您左右,倒要以为是哪位仙君错入这湘瀮府。” 未等离鸢做答,一旁的东陵仙君就抢着说道:“你家上神虽化形成功,却错变出个男儿身,她如今可是位货真价实的仙君。” 归沐惊得张大了嘴,她家上神可是天界出了名的美娇娘,怎的,怎的就变成了一位佳公子了? 离鸢心中何尝不苦闷,但佛祖也说了,一时间变不回去,她连忙换个话题:“我那几株彼岸花长势如何?可曾开过花了?” 归沐答道:“长势倒是好的,我与冷画日日仔细照看,但一直未曾开花。” 东陵仙君插嘴道:“这彼岸花本生于幽冥界,乃黄泉之花,你非要拿来养在天界,能活就不错了,还妄想让它开什么花。” 离鸢道:“我还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才去会跑到幽冥界偷来这曼珠沙华,还被那忘川河中恶魂咬伤,此事都没敢同蓝止说起,你说我既然司百花,这彼岸花亦算是花,为何却能不听我令?” 东陵仙君笑了:“你再是司花也管不到那幽冥界去,你以为个个都能听你的话?也只有那蓝止,万千兵马压于身前也不为所动,却还是被你一人吃得死死的。” 沧海桑田,流年易转,幸好这世间有一人待她的好,永不会变。 想是凡间已过了隆冬时节,现下正值初春,天气回暖,百花争相斗艳,冷画直忙到傍晚方才归来。方一进门,归沐就笑意盈盈地迎上来问道:“今日府中有故人归来,可知是哪位?“ 冷画探头望去,桌前面对她坐着的,自是明明生得风流俊雅,却整日没个正形的东陵仙君,而背对着自己的那个,却不知是谁。 单一个背影,就有股子出尘的韵味,一头乌发高高束起,露出一截莹白如雪的颈子,一袭月色长袍贴合着纤瘦的身体,无需转身就已将清辉满洒。 归沐道:“是上神回来了。” 冷画闻言惊喜地快步上前,确是自家上神没错,她慌忙行了礼,离鸢却懒懒地开口道:“你忙了一日且下去歇息,我的事你问归沐便知,本上神不想再提。”这一日在湘瀮府中闲逛,每个旧人见了她都要惊上一惊,烦得她再不愿多解释一次。 冷画未发一言就被归沐强行拖走,东陵仙君见天色已晚,也起身要告辞,离鸢挽留道:“仙君就在这湘瀮府委屈一宿,明日我与你同去凌霄殿。” 东陵仙君知她定是要去天帝那露个脸,好歹天帝给了她那么多赏赐,想起那雪影兽被赏给了离鸢,他不免心中一痛,又贱兮兮地惹她:“那也不必劳烦归沐收拾客房,你我现下同为男儿身,一张床上挤挤也无妨。” 离鸢拍拍他的肩:“你生得太丑,我怕晚上醒来见着你,吓得睡不着。” 东陵仙君不甘示弱:“我对你这娇弱的娘娘腔也不敢兴趣。” 二人愤愤然各自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 回房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赶在凌晨两点更赶了一章,字数少了我有罪! 但元宵节半夜不睡更文,值不值得加几个收藏啊……… ☆、第四章 请辞 冷画大清早就来给离鸢房外廊沿下挂着的那只鹩哥喂食,吃了不少新鲜的草籽,这厮兴奋地在那一小截横杆上跳来跳去,口中胡乱叫着:“娘娘腔,起床,娘娘腔,起床……” 冷画慌忙一拈指,一道几不可见的亮光袭中那呱噪的鸟儿,它顿时蔫了下来,晃了几晃才险险稳住小身子,闭上嘴如同老僧入定。冷画轻声斥责道:“下次再敢乱叫,三日不给你饭吃!” 离鸢倒是让那鹩哥给叫醒了,听见冷画在外面说话,就唤她进去。冷画推门而入,带进一股清新的晨风,只见纱帘后离鸢已掀了被子单手撑头侧卧着,墨发低垂,衣襟半敞,诱得人想要打起帘头好好看看那床上是何等的妖娆春光。冷画咽了口唾沫,心道自家上神就是做了男子也这般风情万种,只有门外那不长眼的小畜生,竟说她是娘娘腔。 离鸢沉声吩咐道:“今日到凌霄殿面见天帝,需穿得体面些,你且去找套合适的衣裳来。” 冷画道:“早前天宫的织女们送来的都是女装,怕只有从蓝止上神房中挑上一挑。”离鸢点头让她去了,蓝止的客房就在她卧房隔壁,不一会儿冷画就挑选了两套过来。 离鸢中意那套蓝色的,冷画便替她细细穿好,她的身形终归比蓝止瘦小一些,只得将那腰带紧上一紧。 仙袂乍飘,莲衣欲动,环佩铿锵。 冷画看着一身蓝衣的离鸢,笑言:“上神风姿俊雅,穿什么都好看。” 离鸢故作风流地抬手挑起冷画的下巴,戏言:“不知可曾将仙子你迷倒?” 她从前就与冷画她们玩闹惯了,情同姐妹,从未端过上神的架子,冷画对她此举早已习惯。 倒是刚踏进门来寻她的东陵仙君见了觉得别扭,摇头叹道:“你将那凡间风流公子哥儿的轻佻举止,学去了百分百,要是蓝止见了,又要怪在本仙君头上,定会怨我带坏了你。” 离鸢放下手,回道:“本仙君单纯懵懂又无知,自然是你带坏的。” 东陵仙君恶寒,女人终究是女人,披上了男人的皮囊,照样会演戏。 嘲风不知道昨夜宿在何处,一身金色长毛沾满了灰尘,离鸢见了颇为嫌弃:“都说仙兽的性子随主人,仙君日后也得好生修身养性,看这仙兽跟你学的,好好的狮子脏得像那凡间的野狗一般!” “野狗”二字深深刺痛了仙兽嘲风的心,它使出灵力将自己弄干净,却在离鸢坐上它后背时百般的不情愿。 它故意飞得慢了些,待二人到了凌霄宝殿前,蓝止早已侯了多时。 离鸢见他立在眼前,如一株脱尘出世的兰花,单等她这场迟来的春雨,上前执手相问:“可是来得迟了?” 蓝止反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笑答:“不曾迟了,是我来得早了。” 东陵仙君受不了这你侬我侬的场面,先行拾阶而上,往大殿走去。蓝止二人紧随其后,殿内不少仙家早来了,正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天帝到来。 众仙见蓝止携一位仙君并肩而行,举止亲密,都有些好奇,待近了仔细一瞧,这仙君不就是那刚刚重生没几日的离鸢上神吗? 离鸢见众仙家都瞪大眼睛瞧着自己,知是又得费唇舌解释一番,当下学着仙君的礼节一抱拳,朗声道:“离鸢此番化形出了岔子,不小心变出个男儿身,个中缘由不甚明了,日后诸位还当以仙君相称。”说完她又不由得鄙视自己,竟接受得这样快,换做别的仙子定要哭上几天几夜才算完事。 南斗星君恰好就站在离鸢身侧,闻言拍拍离鸢的肩膀安慰道:“天后命本仙君将雪影兽送你,做你重生的贺礼,本仙君其实万般不愿的,眼下见你如此倒也罢了,那雪影兽冰雪可爱,或能给仙君些许宽慰。” 离鸢咧嘴笑笑,道声多谢,就听得仙使高喊:“天帝陛下驾到!” 众仙肃立,天帝缓步坐上正中宝座,随他而入的还有太子凤歌,待天帝落座后他便与众仙一起站于下首。 天帝扫了一眼诸仙,望到离鸢时一个停顿,问道:“离鸢上神这是?” 离鸢此时巴不得在胸前挂个牌子,写上“我不小心变男人了”,就不用如此反复解释。 然她今日出门并未准备这么个牌子,只得将缘由再讲一遍,末了补充道:“离鸢如今魂魄不全,虽勉强化形,却散了大半修为,今后只想好生将养身体,特请辞去花神一职,我府中归沐、冷画二人可担此责,望陛下应允。” 天帝念她当日留得性命已是不易,确实需好生养着,便不再勉强,命东陵仙君这便改了仙册,除去离鸢花神一职,由归沐、冷画二位仙子司花。 太子凤歌在最前面听着,忽然回头远远看了离鸢一眼。 离鸢倒不曾留意,正为自己终于卸下重担,变成一介散仙而高兴。想着日后可常与蓝止研墨作画,下棋喝茶,正是她早就求之不得的。 早会时间不长,结束后天帝特意单独留下离鸢,感叹不做花神日后见她的机会便更加少了,让她无事就来这凌霄殿露个面。离鸢应下,天帝方离去,她欲出殿找寻蓝止,却被那太子凤歌一把抓住了衣袖。 离鸢想了又想,自己与这太子并无交集,她死时太子尚年幼,大约就是凡间男孩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千年过去,倒长成玉树临风的男子了。 她看了看衣袖,又抬头望了望太子,不晓得这唱的是一出什么戏。 凤歌见她停步,松了衣袖缓缓道:“上神做这仙君倒像做得很是如意。” 离鸢有些生气,说的好像她多乐意做个仙君似的,但这太子小了自己几万岁,自己作为长辈怎能与一小辈斤斤计较,还是维持住风度答道:“太子所言差矣,本仙君其实也是迫于无奈。” 凤歌冷笑:“你如今一口一个仙君地自称,敢问日后打算如何与蓝止上神相处,难不成要做一对人尽皆知的断袖?” 离鸢闻言着实憋了一口气,这孩子怎的说话如此不中听?当即反驳:“我与蓝止之事,何劳太子殿下费心?就是断不断袖也是我二人私事,用不着殿下置喙。” 凤歌逼近离鸢,一双凤目紧盯着她的脸,竟让离鸢产生一丝压迫感,那双手在衣袖中缩了又缩,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白白长了这厮几万岁。 “二位上神还是不要过于招摇,断袖一事虽小,但若是日后飞升的小仙们都有样学样,怕是父帝也不会放任你们如此。凤歌只是事先给上神提个醒。”说罢甩甩衣袖转身离去。 离鸢气极,却拿这孩子没办法,满心欢喜被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 他这几句话搅了个七零八落。 走到殿外见蓝止在阶下等她,一身青衣如画,看着顿觉心情明媚,三步并做两步跑下去,说道:“近日不回湘瀮府,到你那儿住上几日可好?” 佛祖都不曾反对的事,那小子瞎操个什么心,她偏要日日与蓝止相守,看这帮人能奈他何。 蓝止笑意盈盈,恰如万千山花盛开,又如一涓溪水流淌心间,轻声道:“住上几日怎么够,等了你几千年,得与我住上一生一世才好。” ☆、第五章 下凡 天界太子凤歌方满一万岁,形貌恰似凡间十八九岁的少年儿郎,正是踏马扬鞭,醉卧红颜的年纪。他自幼就有多位上仙教习武艺仙法,三千余岁时还曾被天帝送至西天大雷音寺参习佛法,这一参就是好几百年,许是在那佛门清净之地呆得久了,性子也变得十分清冷,多年来不曾听说与哪位仙子有过瓜葛,倒让天后忧心起他的婚姻大事来。 恰巧前些日子东海龙宫的玄羽公主下凡历劫,本来命格君批的是她生在富贵人家,一世无忧的,不知怎的那玄羽公主在凡间刚过满十六载,在那年中元节时偷偷溜出家门,半道上就被人劫了去,此后便不见踪影。 龙王连连生了四个龙子,方才得了这么一位公主,自然视若掌上明珠。自她下凡之后,龙王无事便蹲在龙宫的水镜前施法窥探,对自家女儿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那日贪杯饮醉了酒,醒来却再也寻不见玄羽的影子。龙王去乾玺宫向天帝哭诉,谁知天后听了,倒动了私心,向天帝提议派凤歌下凡去救那玄羽。 天后想的是让凤歌下凡演一出英雄救美,说不定就促成了二人一段好姻缘。玄羽公主生得貌美,真身是条小白龙,与她的凤儿恰好相配。 凤歌不知天后心中所想,领了命,行至观尘台,纵身一跃跌入那红尘浊世。 他在皇城上空飘荡一圈,隐约觉察到一丝仙气,想着近日未曾听闻有仙人要来凡间,也不可能是那下凡投胎的玄羽,这便显了身形下界去探个究竟。 这家名叫相思坊的勾栏小馆位于皇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人间已是多年的太平盛世,所谓饱暖思淫.欲,这勾栏小馆生意甚是兴隆,锦瑟丝竹之声自正午起就不曾停歇过,听着倒有几分风雅之意。 此刻那三尺红台上抚琴的男子姿容婉娈,自有一股子勾人的韵味,台下的看客,个个如痴如醉,不知当真是醉在那琴声里,还是醉在了男子的眉眼之中。 凤歌寻仙气而入,绕过长长的回廊,在二楼一间上房外停下了脚步。 只听内里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你且少饮些酒罢,此处俊俏的儿郎多得很,你若是醉倒这趟可就白来了。“说话的人正是东陵仙君,听他话里的意思,应是还有仙人随他同来。 凤歌不再犹豫,一把推开门,就见那刚卸了仙职的离鸢上神,此刻正端着白玉酒杯,笑得面带桃花,像是颇得了些趣味。 东陵仙君做梦也不曾想会在这凡间的勾栏小馆之中,遇上太子凤歌,登时愣在当场。倒是离鸢,醉眼朦胧中望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推门而入,还当自己身处紫旭仙境,放了那酒杯,踉踉跄跄地行至凤歌身前,一把将他抱住,问道:“蓝止怎么才来,我喝得醉了,有些撑不住,你带我回榻上歇一歇可好?“ 凤歌挣了一挣,离鸢却抱得愈紧,东陵仙君虽也饮了酒,却还有些清明,赶紧上前去拉离鸢:“速速放开,这哪里是蓝止,这是太子殿下!“ 其实凤歌若想,使些许仙力就能将离鸢弹开,他却没有,任由她这样抱着,想看看她还能做到何种地步。离鸢抬起迷蒙的双眼,仔细端详,可醉得厉害了,看什么都如同雾里看花,她又抬起一只手将那张俊脸细细摸了个遍,指下触感细滑绵软,五官摸着棱角分明,明明就是她的蓝止。 东陵仙君忍不得了,一个巴掌拍在离鸢后背,想将她打醒,却没料到她醉得狠了,一个出溜就要摔倒在地。凤歌一把捞住离鸢的身子,转而随手丢回她刚坐的那张木椅上,离鸢顺势就靠着椅背昏睡过去,那姿势十分的不雅,全然顾不上一丁点仙家颜面。 东陵仙君见凤歌面色不善,讪笑道:“离鸢上神闲来无事,约本仙君出来散散心,不想巧遇太子殿下,殿下来此却是为何?“ 凤歌清冷无比地笑了笑:“两位前辈散心倒是不怕山高水远,竟散到凡间的勾栏小馆之中,若非凤歌恰巧路过此地,不知二位还要做出何等有损仙格的事来?“ 东陵仙君忙道:“我二人只是来听听小曲儿,饮多了酒,何来什么出格的事。之所以会选在这里,也是听闻这相思坊的琴师琴艺无双,名扬天下而已。“ 话音刚落,房门又被人一把推开,领头的正是这相思坊的主人,跟着进来的是几位美男,那美男们风姿各有不同,于身后一字排开,坊主谦恭地说道:“二位公子久等了,方才那些凡夫俗子不曾入得公子们的法眼,身后这几位可是我们相思坊的头牌,不仅容貌俊美,琴技出众,就是那功夫……“ 东陵仙君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心道这人嘴巴竟是这样快,幸好他拦得及时,他与那人耳语:“我等现下有要事相商,你且带他们出去。“ 那坊主顿时有些气愤,要不是看他二人人傻钱多,让他狠狠捞下一笔,他才不会让这些公子纷纷推了恩客随他来此,不知可有得罪那些贵客,这人都来了却看也不看上一眼又让他走。 凤歌此时坐在离鸢对面,一双凤目紧盯着东陵仙君,东陵仙君素来脸皮颇厚,这等情形之下也能演出一幅正人君子的姿态,厉声斥责道:“我们来此只为饮酒听曲,何时要你找这么多公子过来,快领上他们离开。” 坊主只得领着那帮美男愤愤而去,凤歌说道:“离鸢上神魂魄尚且不全,仙君带她来此污浊之地,若是乱了仙根,怕是蓝止上神也不会放过你罢。“ 东陵仙君答道:“殿下不知,我们现下正是要走了。“说完就拉起离鸢准备带她离开,却忽然想起,此次下凡离鸢是带着那小雪影兽一起的,二人喝酒喝得陶醉,那小兽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东陵仙君一跺脚,那仙兽自己费尽心力都求之不得,这下跑了倒让他人白捡个天大的便宜不成?他心下焦急万分,一把将离鸢塞入凤歌怀中,解释道:“烦请殿下带离鸢上神先行返回,本仙君得去找找那雪影兽。“说罢也不等凤歌答应,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凤歌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酒气,欲将离鸢从怀中推开,却又被她攥紧了袍带,撕扯了许久不能分开,反倒弄乱了自己一身衣裳,这情形让他人见了反遭误会,只得以仙法捆了她,拎着回紫旭仙境去了。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 幸而蓝止有事未归,姜离见了不醒人事的离鸢被凤歌提回来,忙替他开了卧房的门,又去吩咐仙侍赶紧熬上一碗醒酒汤。凤歌一把将离鸢扔到床上,面色不豫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得离鸢翻了个身,连声轻唤:“公子别走,别走……“ 谁知她唤的是哪门子公子?明知唤的不会是自己,不知为何凤歌却停了脚步,许是她那酒后沙哑的嗓音太过撩人了罢。 离鸢接着叫喊:“美男公子全都给我留下,一个也不许走……“ 凤歌抚额轻叹,就算死过一次,她这周身的毛病都没能改掉分毫。方才倒是他多虑了,竟担心她被扰乱了仙根,试问她又何曾有过仙根? 离鸢自是不记得,凤歌年幼时就曾被她占过便宜。 彼时凤歌尚未得封太子,在北巍山随子镜上仙修习仙法,终年回不了天宫几次。他想念母后想念得紧,就偷偷溜了回来,因怕被天帝抓到了受责罚,到了天宫也不敢再驾云,专挑仙迹罕至的小道来走,却不料还是碰到了为了躲避诸仙而来的花神离鸢。 离鸢从来都不是位厚道的女仙,抓了他便唬他说要送去给天帝瞧瞧。他自幼清高不肯求饶,被离鸢抓着手臂拖着走也一言不发,离鸢反倒觉得无趣了。 那小道需穿过一座假山,因溅了那瀑布流下的水,道路很是湿滑难行。离鸢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先是摁倒了凤歌,自己则拿他做了垫子,趴倒在凤歌身上。 年少的他手足无措,想要将身上的女子推开又不够力气,想使仙法却被她攥住了双手。他兀自急红了脸庞,她却眯着双眼将他看了许久,末了起身拍拍手,说道:“小小年纪倒生得这样好看,你走吧本仙子不抓你了。” 她使出仙法转瞬间没了踪影,凤歌觉得方才那一摔她定是有意为之,只为调戏自己。后来自北巍山学成回了天宫,每每碰见离鸢就远远避开,再不曾有过任何交集。 直至那次天魔大战,他被天帝关在长乐宫中,一颗心却始终悬着放不下,天帝不许他前去观战,只得抄写经文让自己静下心。不知写了多少页,终于等到仙使来报,天界因蓝止上神而获胜,三界纷争终止,只是离鸢却为救蓝止而死。 他落笔重了,浓墨浸透了纸张,晕染开来,一如那心底的忧伤。 原来她那日只是闲着无聊,逗弄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而已。 原来她那样的女子,也会为一个男子舍掉性命。 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蓝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第六章 香兰 醉酒的滋味,就是神仙也觉得难受得紧。离鸢醒转已是次日,依稀记得姜离曾来喂过她一碗醒酒汤,至于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却全然不知。 院外日头正好,晒得她有些眼晕,有仙侍匆匆行过,被她拦住,问蓝止现在何处,仙侍答道:“上神正在湖心亭中作画。” 离鸢自知昨日醉得厉害,不晓得可曾惹恼了他,心下有些忐忑,便向那仙侍打听:“上神今日心情可好?” 仙侍想了想,回道:“上神与平日里并无不同。”算了,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向来不会喜形于色,最多不过面对自己时,多赏些笑脸而已。 她缓步往湖心亭走去,紫旭仙境生长着许多梅花,眼下正是竞相开放的时节,离鸢穿花而过,丝丝暗香入鼻,倒解了不少酒醉的不适。 蓝止着一身玄色长袍,长发半束,此刻正坐于亭中青石凳上,微弯着身子,低头细描一幅墨色丹青,亭中有微风拂过,舞动他衣角和发梢,只消这一个侧颜,就是繁星朗月皆不可比。 离鸢行至身后,见他笔下绘的是个女子,仅初初描了个轮廓,眉眼还不太清晰,浅浅一笑,问道:“蓝止画的可是本仙?” 蓝止以笔沾墨,笔尖在那砚台上匀了又匀,却不作答。 这是生她的气了?离鸢真心地道歉:“昨日不该与东陵仙君私自下凡饮酒,我向你保证,日后定不会再犯。” 蓝止沉沉开口:“即是为了饮酒,为何偏要去那相思坊?或是你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离鸢倒不怕他责怪,只怕他不理会自己,见蓝止肯开口了,心中只想着怎样消去他的怨气才好,当即夺了他手中的笔,轻放在笔架上,凝视着他的双眼,答道:“去之前心中确有探访美男的想法,然真的见了,觉得那凡间所谓的绝色,连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蓝止,你在我心间,就如那天上彩霞和皎月一般,无人能替。” 难得她说得这般深情,蓝止却不领情:“姜离说,昨日你一直叫喊着把美男公子们都给你留下……” 一个大棒将她打回原形,离鸢好容易撑住脸上的笑容,说:“有吗?我竟说出这样混帐的话来,蓝止你不管怎么罚,我都受得下。” 蓝止不语,复又拿起笔,将那画中女子细细描绘,离鸢只得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他作画。 最终那画上的女子,还是曾经她的模样。画的边缘题着一句小诗:“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唉,看来蓝止还在怪她,她何时就成了一个浅情的人了?她真的只是贪玩了一下而已。 却说东陵仙君在凡间踏遍了相思坊,也未能寻得雪影兽一丝踪迹。那仙兽年幼,灵气不足,坊内又人多拥挤,怕是仅有的一点灵气也被浊气掩盖。东陵仙君到底不舍得那三界罕见的小兽,誓要寻到它再回天宫。 在这条繁华大街的尽头,有个小小的宅院,院里住着一家四口,香兰便是这家的女儿,年方二八,虽只是小家碧玉,生得倒颇有几分姿色。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个弟弟。父亲在衙门当差,母亲身体不好,在家与香兰做些手工过活。 这日香兰出门为母亲抓药,回来的路上见一个白白的小毛团被一只恶狗追着跑,甚是可怜。她本也害怕得很,却不忍见毛团被恶犬所伤,在路边捡了根大木棍吓走那恶犬,然后一身冷汗地抱起毛团就往家奔去。 回了家才发现,药不知何时丢了,少不得受母亲一顿责骂。她心中却不后悔,这毛团长得着实可爱,她怕弟弟见了要抢,就将它藏在自己放衣服的木箱里,留了个缝隙让它可以透气。 到了夜间家人都睡了,香兰就将那毛团放出来玩耍,玩得累了就抱在怀中,与它说话。女孩儿家的那些心思,只敢说与这小兽听听。 说来奇怪,自打她捡回这个小毛团,家里就好事连连,先是父亲升了职涨了许多奉禄,接着母亲的身子也日渐好转,就连念私塾的弟弟,也屡屡受到夫子的夸赞。 香兰高兴地称它是福星,只是她从未弄清楚,这毛团到底是什么,它从不饮食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 ,只是喜爱晚上趴在月光下睡觉。 凡间此时不乏修仙之人,了凡道长便是其中一位。那日他被一户富贵人家找去驱鬼,归来途中经过香兰家的小院,惊觉一股灵兽的气息,他跃上屋顶往房中窥探,见一白毛灵兽与一女孩玩得正欢。 了凡道长动了心,这灵兽他也从未见过,只觉得它灵力不浅,若是得来为他所用,说不定真可一朝得道,飞升成仙。 次日他便敲响了香兰家的院门,香兰母亲见是位道长来访,将他奉为上宾,命香兰泡上最好的茶水,了凡道长却开口道:“夫人可知家中有妖兽作怪?贫道今日来便是为了捉妖。” 香兰母亲闻言吓了一大跳,问:“道长所说妖兽却在何处?” 了凡道长指着香兰答道:“就在你家女儿房中。” 香兰不信:“毛团不是什么妖兽,它是我在街上捡来的,它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倒给我家带来好运,道长定是看错了!” 了凡道长笑道:“是不是妖兽,姑娘不妨将它带出来让贫道一试。” 香兰却是不肯,母亲气急,训斥道:“若它真是妖兽,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香兰无法,只得将毛团从箱子里抱出来,了凡一个符咒贴将上去,那小兽疼得一个哆嗦却无任何变化,他这符咒并不高明,本打算让灵兽变得丑陋一些,好让他们相信它是妖兽,谁料这灵兽却不为符咒所制。了凡又试了几次仍不成,心下急了便伸手去抢,香兰不给,他一只手抢了灵兽,另一只手一把将香兰推倒在地。 小兽发怒,狠狠地咬了了凡手掌一口,那伤口很小,却令了凡痛得锥心蚀骨,他拔剑欲刺,香兰大叫一声“不要伤它”,那一剑就堪堪没入她的胸口。 小兽周身亮光一闪,杀气毕现,正在此时,东陵仙君凭空出现,叫道:“不可伤人!”他寻雪影兽多日,今日它一怒之下灵气大涨,东陵仙君才知晓它藏身于此。 他一把将小兽收入怀中,对了凡道:“你失了善心,早就修不成仙了,趁本仙君不愿动手,还不速速离开!” 了凡道长闻言方知,今日自己竟是得罪了仙人,当即逃命去了。 东陵仙君扶起香兰,说道:“你虽因救仙兽所伤,我却不能救你,仙人不能擅自插手凡人的生死轮回,望你莫怨!” 香兰勉强勾起唇笑了笑:“我不怨……”她望了一眼东陵仙君怀中的毛团,笑着说:“能有它相伴这些时日,我很开心,如何会有怨。” 伤口痛得狠了,她只得歇上一歇,喘匀了一口气方接着说道:“那日我夜半醒来,见它化做一位白衣少年,趴在我床边睡着,我便为他动了心,我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见他一次便终身难忘。明知今生不可能与他相守,如今这样死了也好,只是,死之前,能否让我再见他一次?” 东陵仙君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雪影兽,它慢慢爬出仙君怀中,白光一闪,变成一个英俊少年郎,有些木木地站在香兰面前,香兰看见他便笑了:“能再见你一次,真好!希望你能记住,我叫香兰。”刚一说完那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香兰母亲自东陵仙君一出现就吓得傻了,见女儿死了才反应过来,趴在香兰身上痛哭不止。 东陵仙君如今找到了雪影兽,自然要带它回天宫去,少年却不肯走,问道:“仙君可知,香兰为何只见了一次我的真容,便愿意为我舍弃性命?而她死了,为何我这心里也十分难受?” 东陵仙君叹道:“这便是伤情的滋味,你年纪尚幼,灵根不稳,莫为红尘俗事烦恼,还是做回你的雪影兽罢。”说完一挥手将他变做原先的雪白毛团,揣进怀中往天宫去了。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雪影兽在凡间呆了这么些时日,对离鸢来说却只是些许的光阴而已。 她见东陵仙君将雪影兽送回,方想起自己将它带入凡间的事。东陵仙君看了看那小兽,提醒道:“日后,莫要再让它睡你的床。” 离鸢不解,仙君说道:“它偶然化了形,是个男子,你若不怕蓝止吃醋,仍可与它同床共枕。” 离鸢一个激灵,说道:“不敢不敢,昨日之事已惹恼了蓝止,现下还拒我于千里之外,他还骂我是个薄情之人。” 东陵仙君道:“时至今日,他才算认清你的真面目啊!” 离鸢怒道:“我可是发愁得紧,仙君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东陵仙君说:“你二人都在一起上万年了,还需要我这孤家寡人教你怎么哄他?你且冷他几日,等他撑不住时,你再送上门,他自会笑纳。” ☆、第七章 求和 明知东陵仙君替自己出过不少馊主意,离鸢也别无他法,决定依他所言,试上一试。 这些年来她惹蓝止生过的气也算得上是数不胜数,以往惯用的手段就是认错、讨饶、撒撒娇,蓝止便会大手一挥放了她,如今看着自己这仙君的身子,着实做不来那一套。 她当真几日不曾去见蓝止,偶尔出个门也会刻意避开,使得紫旭仙境的一干仙侍们都知晓,离鸢上神与自家上神又闹起了别扭。 蓝止自然沉得住气,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仙侍末白有些着急。 尽管末白心中也觉得,离鸢上神放着自家霞姿月韵的上神不要,偏跑去凡间寻什么绝色美男的行径太过荒谬,但他更希望二位上神能永远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有时二位在半路不小心撞见,末白就故意与离鸢上神说话:“离鸢上神可是思念我家上神了,特意在此等候?”离鸢却完全不理会他使的眼色,硬生生地答道:“不曾。”末白只能眼瞅着二位上神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有时夜间蓝止忙完公务,一个人在忆青阁看书作画,末白就提议:“不如叫上离鸢上神一起用个晚膳,您不是总说一个人吃饭味同嚼蜡?”蓝止就会冷冷地回答:“不需要。” 末白是棵千年榆树成的仙,其他仙侍都爱笑他长了个榆木脑袋,他知自己愚笨,也不是那能牵人红线的月下老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将这二位别扭的上神拴到一块。 离鸢本是假意冷落,想让蓝止知道,身边若是少了她,便只能独自一人萧萧风寒,然装了这些时日,却发觉蓝止根本就不为所动,这倒让她生出些小小的怒火,索性带上雪影兽回自己的云狐山去了。 即便是她走了,蓝止也未曾出言挽留,当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然一去方知,归沐与冷画二人整日忙得不见踪影,诺大的湘瀮府除了怀中的雪影兽,与那只单会叫她“娘娘腔“的鹩哥外,竟找不到一个能与她说话的人,东陵仙君几日都不曾来过,这真正称得上萧索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9 ,却是她自己。 闷得受不了倒让她想起了一个好去处,云狐山下有个温泉,是她许多年前无意中发现,此番呆着也是无聊,不如下山泡个温泉解解乏。 她让府中仙侍代为照看雪影兽,便缓步向山下走去,总归是无事可做,权当欣赏沿途风景。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到了那温泉处,已然袍角微润,她除去衣裳下到水中,泉水温热,水汽蒸腾如云,甚是舒服。刚享受了一会,却听见有脚步声自远而近,离鸢旋即起身套上衣裳,寻声而去。 却见一灰袍男子,偷采了他云狐山上不少仙草,此刻正下得山来。 云狐山因是花神所居之仙山,堪称福泽之地,除了漫山遍野的花,也生长着不少别处罕见的仙草,就是天庭的司药仙君也常来向离鸢讨要些仙草入药。这灰袍男子并非她府中仙侍,拿这仙草却不知做甚。离鸢上前拦住他,问道:“阁下取我山中仙草,是要拿往何处?” 此路偏僻,灰袍男子未曾想会被人撞见,一时间有些慌乱,又见离鸢仙姿不凡,想必仙阶也低不了,不敢轻易冒犯,随即答道:“小人取这仙草,乃是为了救人性命,还望仙君放行。” 离鸢盯着他看了一会,这男子相貌平平,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周身并无半丝仙气,不知是何方精怪,复又问道:“所救何人?” 灰袍男子不愿明说,离鸢道:“你偷拿我山中仙草,本仙君自是不能白白给了你,这便随你同去一探究竟,你若当真为了救人,本仙君也就不再追究。” 区区几株仙草而已,她何曾放在心上,只是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点乐子,也好暂时忘却与蓝止之间的不快。 那灰袍男子再不愿也是无法,只能由她跟着自己。二人行了不多会,就来到山脚一片幽静的竹林,进了那竹林深处,但见一户整齐的农家小院,离鸢不知,何时自己山下竟有了住客。 灰袍男子解释道:“此院落是我一手修建,只为有朝一日能与心上人隐居于此,如今她身子不好,才上山寻些仙草为她治病。” 离鸢听了有些感伤,他的心上人病了,也可日日相伴,总好过自己如今,看不见也摸不着。院中竹椅轻摇,石桌上书页被风吹的翻起,这宁静小院真算上一处小小的世外桃源,若得一有情人于此长相厮守,算得上是美事一桩。 灰袍男子进屋熬药,离鸢紧随,见他仔细将那仙草洗净放入药钵中,就要添水放于灶上煮,不由笑道:“你这凡间煎熬汤药的方法,委实浪费了我这些仙草,本仙君既然随你来了,便顺手再帮你一把。” 说罢取了仙草在手,说道:“仙草于沸水中则药性大减,需本仙君施法将仙草融入病人体内,却不知可方便见一见你那位心上人?” 男子有一丝犹豫,片刻之后又似乎想通了,将她带至内室,只见床塌上平躺着一位女子,身上盖着锦被,只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室内熏香萦绕,此刻她正安静地睡着。 离鸢伸出手,那仙草置于手心,化做一枚小小的药丸,她欲使仙力将药丸融入女子身体中,却忽然收了手,转身喝道:“你这心上人,怎会是凡间女子?” 灰袍男子面有苦色,幽幽说道:“她确是凡间女子,那次我溜进凡间玩耍,在街上遇见了她,便一见倾心,从此不能相忘,我时常会去凡间偷偷看她,但自知相貌丑陋,不敢惊扰,直到前些日子见她病重不治,才私自将她带到此处。我自幼长在西海,知道这云狐山是花神的居所所在,定有仙草能为她续命。” 离鸢仔细瞧了那女子一番,斥责道:“你休要再胡说,这女子面色发青,有在水中淹溺之相,根本就非疾病所致。你若是还不说实话,便休怪本仙君不客气。” 那男子闻言,一个转身就变做一条灰色大蛇,将离鸢缠绕其中,蛇头正对着离鸢的脸,吐着长长的舌头说道:“仙君既然不信,那就别想轻易离开这里!”说罢蛇身迅速收紧,欲将离鸢困住。 离鸢一界花神,委实不是打架的料,何况一直以来都得战神蓝止相护,哪个也不敢伤她分毫,此番被这蛇妖缠住,只得硬着头皮使出仙法迎战。 好在这蛇妖本身也只有半吊子道行,十几个回合之后就被离鸢擒住,将他变做一条小蛇纳入袖中,又将那女子以仙术携着,到紫旭仙境找蓝止去了。 是的,她又没出息地回来了。单纯又缺心眼儿如她,想要与蓝止斗气,绝无胜算。 仙侍来报,离鸢上神去而复返,蓝止听罢勾唇一笑,似乎整个身子也跟着舒缓许多。末白见他笑得由心,便道:“离鸢上神到底是舍不得您,区区一日便回,想是不会再与上神您怄气了。” 离鸢进了门,将那女子交于末白安置,缓步走到蓝止面前,说道:“你定认为是我输了,回来向你求饶,那你便是小瞧我了。” 蓝止抬头望着她,淡淡地问道:“若不是,你去而复返又是为何?” 离鸢答:“今日抓到一小妖,绑了方才那凡间女子,囚于我云狐山下竹林中,本仙君回来是请你帮忙看看,这小妖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大胆。” 蓝止转身给了她一个背影,缓缓说道:“若单为此事而来,恕我不愿帮这个忙。天界仙家众多,这等小事,你随便找个仙家问问便是,何必非要找我。” 果然东陵仙君的建议不靠谱,她冷了几日,现如今又自己送上门,蓝止却并无“笑纳”之意。 无他,唯有演上一出苦肉计。 离鸢将那小蛇自袖中取出,放于手心,另一只手捏住小蛇的尾巴尖儿狠心一掐,小蛇痛极当下便咬了他一口。 “啊……好痛,痛死了!”她一声尖叫,这却并非伪装,实是因为从未被蛇咬过,白嫩纤细的手上有鲜血缓缓涌出,真真是痛死了,下次再也不会用这苦肉计,情急之下都不曾想这蛇有没有毒。 蓝止一个闪身就来到她面前,伸手将那小蛇捏起甩到一边,可怜那小蛇刚被掐了尾巴,又遭狠力一摔,顿时昏死过去。 蓝止一边施法替她止血,一边训道:“怎的这样不小心,堂堂一个仙君竟被一条妖蛇咬到流血。” 离鸢可怜兮兮地说道:“因你这几日恼我,不理我,我才精神恍惚得被那小蛇咬了。方才还与那妖蛇打了一架,皆因擒了它就有了借口回来见你,你为何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蓝止叹道:“我待你如何,你当真不知?若是恼了你,便不会见你,我是担心你整日里乱跑会有危险,你想去哪何必偷偷摸摸,告诉我,我又岂会不答应?” 离鸢不信:“我若说与东陵仙君去凡间的勾栏小馆,你定是要骂我的。” 蓝止笑笑:“难不成你连本上神都不放在眼里,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0 却会去垂青那些凡间的庸脂俗粉不成?” 离鸢暗笑,苦肉计成。 作者有话要说:  愿此生,有一人懂你、爱你、宠着你, 知你不好,仍愿相顾。 ☆、第八章 无缘 次日蓝止与离鸢便携着那条蛇去了凌霄殿,将它交由天帝定罪。至于那名凡间女子,因她身体过于虚弱,不知何时就要魂归天外,只能以仙草吊着一口气,在紫旭仙境由姜离帮忙照看着。 大殿之上,离鸢将事情经过禀报天帝,待那妖蛇被押进来,正如同那日离鸢初遇他一般,一身灰袍,面色清冷,面对九重天上的诸位仙人和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都未曾流露出一丝惧怕之意。 谁知东海龙王初一见他,就大惊失色,喊道:“怎么会是你?”那妖蛇见了龙王面上有一丝丝动容,却未作声。 天帝问道:“东海龙王可是认得这妖精?“ 龙王答道:“回陛下,他乃是西海野生的一条化蛇,多年前曾与小女玄羽有过一面之缘,自那日起他便对玄羽百般纠缠,玄羽被他烦得紧了,又劝说不成,一时失手在他脸上留下这道疤痕,这疤痕乃玄羽的龙鳞幻化的剑所伤,是以小王认得他。” 说完龙王转向那妖蛇,质问道:“你绑走的那名凡间女子,可就是玄羽?” 化蛇平静地回答:“那女子确实是玄羽投胎之人。” 凤歌听了当下了然,怪不得他奉天帝之命三番五次下凡去寻玄羽,总是徒劳无功,原来她竟被这化蛇带到了云狐山下藏了起来。 龙王气极,指着他的鼻子质问:“玄羽在凡世历劫,你为何要这样害她?” 化蛇仍是面不改色,如同诉说别人的故事那般,缓缓答道:“因为我恨她。当年我所做的一切,皆因对她心生爱慕,她不愿睬我便罢了,何必生生在我脸上刻这这一剑?她这一剑刻在我脸上,便如同刻入我心中,让我受尽他人耻笑。只因为我出身卑微,就不配思慕一个高贵的公主?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当初我对她有多少爱,今日就有多少恨。“ 龙王怒道:“情爱一事如何勉强,玄羽对你无意,你却纠缠不休,她伤你乃是无心之失,你缘何下此狠手,与她如今一个凡人之躯过不去?“ 化蛇凉凉一笑:“凡人?若非她投胎成凡人,我又如何能接近她,如何令她肯与我说上一句话?她是东海龙宫尊贵的白龙,而我,只是西海一条无名的化蛇。自从听闻她要投胎到凡间历劫,我便一直追随她,她没了玄羽的记忆,待我甚好,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好下去,别的未敢奢求。可是,她那凡间的父母给她定了门亲事,而她,她居然又对那个凡人动了心!我怎能亲眼见她嫁于别人,就趁着中元节那日骗她出府,绑回云狐山。” 离鸢上前一步,问道:“玄羽如今命悬一线,似因溺水所致,可是你有意为之?你既然对她有情,又为何要伤她?“ 化蛇激动地回答:“谁说我对她有情?我对她无情!我带她回云狐山,在那竹林亲手修建了庭院,愿与她长相厮守,就算她是凡人只有区区几十年的光阴可活,把这一世给我也就够了。可她却三番五次的逃跑,要去寻她那凡间的爱人。既然两世她都不肯对我用情,我又何必为她一忍再忍?我拉着她一起沉入西海中,本想等她死了我便随她同去,却终归是舍不得她。我没有错,要错也是错在我永远不能如她一般薄情。” 离鸢叹道:“你也算是个痴情人,伤了她,又去山中寻仙草救她,未算丧尽天良。但是你妄想改天命,乱了仙人的凡尘一世劫,却是大罪。” 化蛇低头,轻声答道:“自得知她已心系他人,我便了却活着的念头。这世间何曾有一人真心待我?我以为陪她凡间那一世,我二人能从头开始,却不料还是我一人痴心妄想。今日既被仙君抓来,便任凭你处置。” 离鸢望向高坐于宝座之上的天帝,天帝又望了望那东海龙王,龙王上前一步,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慕玄羽,却一再伤她,本王自是不能原谅你,还望陛下酌情定罪。” 众仙家听了化蛇的一番话都有所触动,纷纷低头不语。久居天宫的仙人,大部分早已忘却情爱,跳脱凡尘,如今见这区区蛇妖一生为情所困,委实让人唏嘘。天帝沉吟片刻,命道:“化蛇违背命格,扰乱仙人历劫,又私带凡人入仙界,但念你对玄羽情深意重,就罚你消去毕生修为,重投凡胎,若你能真心了悟,他日或能重修此身。玄羽如今伤重,性命堪忧,这一世尘缘就算是历完了吧,即日可重归仙体。” 有天兵入殿将化蛇拿下,他亦不挣扎,只回头对离鸢说道:“仙君,日后待玄羽醒来,烦劳你转告一声,我亦后悔伤了她。那竹林小屋里,挂有一软鞭,是用我蜕掉的蛇皮所制,轻巧而坚韧,虽比不上她龙宫的兵器贵重,也是我一片心意,她若愿意,便去取了罢。日后我不能陪着,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离鸢不忍与他对视,只得低着头应了。蓝止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过于伤心。 早朝散后,离鸢一直心情低落,东海龙王倒是因着她的缘故方寻得玄羽,对离鸢感激得紧,当下随她同回紫旭仙境去见玄羽。 龙王见玄羽昏迷在床,气若游丝,当下心痛不已,他助玄羽脱离肉身,重归仙体,又将来龙去脉一一相告,玄羽当下拜谢离鸢上神。离鸢亦将那化蛇生前所托告知玄羽,问她是否愿随自己一起去那山下的竹林小屋,玄羽当下应了,二人一同往云狐山飞去。 重回云狐山下那片竹林,不过短短一日,便已物事人非。那院中摇椅仍在轻摇,石桌上的书册亦未曾收起,仿佛主人此去只是暂别。 屋内墙上确实悬挂着一条软鞭,通体灰色的,一如那化蛇一袭灰袍,毫不起眼。玄羽握在手中,轻甩一下,觉得用着甚是合手。又见那软鞭手柄处连着一枚小小的竹牌,竹牌上面粗粗刻着“逐月”二字,想是刻得匆忙,玄羽望着离鸢说道:“逐月,便是他凡间的名字。” 竹牌轻摇,似有万千心事,未及说与她听。 若我死后,再不能归来,你可还会记起我?惟愿化做那吹起你发尾的微风,那逐你身影的彩蝶,惟愿来世,我不再是我。 回到湘霖府,离鸢刚一现身,见那鹩哥又要开口唤她娘娘腔,捏了个仙诀便封了它的嘴。鹩哥望着她的背影很是不解,平日里自己这样唤他,最多会挨归沐和冷画二人的揍,这位上神总会笑呵呵地应着,今日怎的这般凶残? 她立于窗前,望向窗外那悠悠远山,望着天空中云卷云舒,想这世间机缘实是让人琢磨不透。若那化蛇不曾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1 遇见她,说不定就拿了仙草续了玄羽的命,说不定他们就能在那院中相守几十年,待到玄羽成功渡了凡劫,那化蛇就不会因她而死。也许玄羽重回仙体之时,听了那化蛇与她在凡间的种种,能够接受他的一段情,但一切只能是也许。 不知何时,蓝止亦来到房中,今日见她有些伤感,总放不下心,刚忙完手头的事情便赶到云狐山来看她。 蓝止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她望着那窗外的远山,蓝止就望着她的背影。片刻之后一声轻叹,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离鸢没有转身,而是将头靠在蓝止胸口,喃喃问道:“蓝止,若他日我负了你,你要如何待我?会不会像那化蛇一般,让我永远沉于海底?” 蓝止将下巴抵在她头顶,轻声回答:“不会,我不会给你负我的机会。若我宠你一世,你如何会负我,若我待你不好,你负我亦是应该。” 天后听闻玄羽与那化蛇之间的纠葛,感慨万千,她与天帝说道:“本想着暗中撮合凤儿与那玄羽,现下看来,若是无缘切莫强求,两人若是无心,反成怨偶啊!” 天帝点头:“凤儿的婚事,就由他自己做主罢,他如今不愿想那些儿女情长之事,你我也不用操之过急。他这一生,注定如我一般万事皆不由己,我能许他的,就只有让他选一真心相爱的人,相互扶持共渡此生了。” 长乐宫中,梧桐树叶被这晚风吹得沙沙作响,宫中仙侍们早已歇下,唯有栖凤阁内仍亮有灯火。侍女青墨轻轻关上窗,转身对凤歌说道:“夜深了,殿下还是早些歇息罢。” 凤歌端坐在几案前,盯着那一排摇曳不定的烛火,竟晃了神。 今日大殿之上再见离鸢,才发现这几日来心中都是她,装做不在意亦是无用。一直以为自己躲着她,是因为气恼她曾不知羞耻地调戏自己,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他躲着的,其实是自己的一颗心。 他自幼不曾尝过得不到的滋味,身为天界尊贵的太子殿下,天帝虽不曾放纵他,却也予他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然这权利,在那人面前,并无一丝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在虐的大路上一去不复返,说好的甜呢? 下章必须欢快点了! ☆、第九章 白菜 东陵仙君近来着实是忙了一阵子,说来可笑,不知怎的,天庭一下子飞升了数个白菜小仙。他们齐刷刷来到东陵仙君府上报道时,饶是见多识广又英明神武如他,也被惊掉了手中那杆朱笔。 这一排翠生生、绿油油的白菜小仙,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东陵仙君面前,顶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绿衫,让他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世道变化得如此之快,现如今成个仙都可以一批一批的来了吗?想当初多少生灵修仙都是苦熬过千百年的日月,历经了万般劫难,方得飞升的呀。 东陵仙君的眼中,素来容不得沙子,经过多番打听,他终于弄清楚了个中缘由。这一切竟是源于一位仙人的粗心大意,而这位仙人,就是天界大名鼎鼎的元清水君。 元清水君原是西天大雷音寺佛池中养着的一只锦鲤,整日于那池中游玩嬉戏不亦乐乎,因它日夜得听佛祖讲禅,日久天长悟得仙道,便在天界做了一方司水的神仙。如凡间一样,天界亦有众多山川河流,而元清水把守的,却是那顶顶重要的天池圣水。 那天池圣水之所如此以重要,皆因它有修护仙人元神之效。九重天上的仙家摆脱了轮回之苦,也不用受疾病所累,唯有“天人五衰“一忧无法避免,而其中最致命的就是元神之衰,上古诸神不少都因元神寂灭而消失于天地之间。那天池圣水可涤天眼,可养元神,是众仙求之不得的至宝。然而天池圣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只得那么一汪,落雨不增,日晒不减,饮一瓢就少一瓢。是以元清水君担着守护天池圣水一职,倒成了天界众仙都争相巴结的仙君。 元清水君自幼生于佛门净地,心地纯净,待人实诚,做事堪称是一板一眼,普通仙家拿他自是没办法,却在那日着了两个小仙童的道。 那两位小仙童是太上老君座下的炼丹童子,平日里除了帮老君炼炼丹送送药之外便无事可做,时常在老君府中捣乱,惹得老君也头痛不已。那日两个小仙童出了老君府,直奔元清水君而来,说是老君抱恙,被那丹炉的火星灼伤了眼,取些天池圣水一用。元清水君向他们要天帝签发的批文,这两个小仙童却是拿不出,只道是情况紧急,未来得及找天帝要批文,元清水君向来秉公办事,自是不肯将圣水给他们。 一个小仙童便从兜里拿出一条不晓得死了多久的,浑身散发恶臭的鱼,威胁道:“水君若是不给,我便把这条死鱼丢进天池中,污了你这一池圣水。“元清水君怎能让他得逞,但又自恃长了这仙童不知道多少岁,下不了狠手与他打斗,只得使出仙法欲将他拿下。那仙童日日在太上老君府中闯祸,被老君追打已是家常便饭,故而逃跑的功夫甚是了得,元清水君一时间也无法将他捉住。另一个小仙童就趁元清水君不注意,拿出随身携带的葫芦偷偷灌了满满一葫芦圣水。 原先逃跑的小仙童见伙伴得逞,也不逃了,与元清水君说:“罢了罢了,水君今日不给,日后老君怪罪下来,小仙就说都是水君你的错。“说罢便与伙伴一同离去。 两个小仙童得了圣水不敢回府,怕被太上老君瞧见,就偷溜到南天门外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那圣水来。二人正喝得起劲,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小仙童在此地做甚?“却是有天兵巡逻至此,见他二人鬼鬼祟祟,方才出声相问。那拿着葫芦的小仙童登时吓得魂归天外,一个扬手就将葫芦扔出去老远。 他本想扔得远些,好毁掉证据,却没想到这一下扔得委实是太远了些,葫芦居然顺着南天门的天阶滚落,掉到凡间一处人家的菜园子里。 葫芦自然是碎了一地,那一垄绿油油的白菜得了这天池圣水的滋润,纷纷幻化成了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前来领这群白菜小仙入天庭报道的仙使也是无语,他干这差事许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容易就成仙的,不知这些白菜前世是做了何等大破了天的好事,今生竟有此福报。 东陵仙君忍着眼盲将他们一一录入仙籍,但如何安置这群白菜小仙,却成了他头痛无比的问题。 这些白菜小仙除了看着水灵,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什么本领也没有。东陵仙君思索了半日,终于想到,不若将他们送给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2 元清水君,帮他看管天池圣水,也算是代太上老君那两个顽劣的小仙童向他赔罪。 东陵仙君从这群白菜小仙中挑了两个长得最为水灵的留下,其余的都打发仙使送到元清水君处去了。留着的这两个,却是要给离鸢送去。 他领着两个白菜小仙来到紫旭仙境时,离鸢正懒懒地靠在窗边翻看着话本子,见东陵仙君领着两个绿油油的小仙子款款而来,不由问道:“仙君何时口味如此清奇?我记得你从前喜欢的可是嫦娥仙子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仙。“ 东陵仙君呵呵一笑:“这两个小仙是本仙君送你的侍女,你那府上的归沐和冷画而今都忙得顾不上你,还是本仙君体贴,给你挑了两个侍女过来,好歹平日里也能有人陪你说说话。“说罢转头对那两个白菜小仙说:“还不快快见过离鸢上神。“ 两个白菜小仙早在一进房门,刚一见到离鸢之时就已痴了,她们虽懵懂无知,却也天生能辨美丑,这屋内的仙君,实在是美得不像话了。听见东陵仙君的吩咐,二人都羞红着一张脸,缓缓施了礼,轻声道:“见过离鸢上神。“ 离鸢终日一人呆着确实无趣,当下便乐呵呵地收了东陵仙君这份大礼。 东陵仙君接着说道:“这二位是白菜修成的仙子……“ 离鸢一惊:“怎的白菜也能成仙?“此话一出,又唯恐伤了两个小仙子的心,忙接着说道:“白菜甚好,白菜甚好,本仙君最爱吃白菜了。“两位仙子登时又吓得脸色发白。 东陵仙君说:“你休要再吓唬她们,这两位小仙子刚刚飞升,尚未有名字,你便替她们取了名字罢。“ 离鸢望着这二位仙子,仿佛看到了她们在菜园子里沐浴着朝阳蓬勃生长的样子,旋即说道:“那就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绿吧。“东陵仙君嘴角一抽,这两个名字取的,还真是毫无美感。 小翠与小绿二人恋慕自家上神的盛世美颜,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费尽心思地讨好她。虽能力有限,但胜在一片真心,离鸢与她们相处得很是愉快,然而蓝止却不喜欢这两个小仙。 这两个白菜小仙,刚来了紫旭仙境没几日,就将蓝止得罪了。 那夜,离鸢与蓝止同在忆青阁内挑灯夜读,因连日来领着小翠小绿熟悉府中环境,又教导她们一些府中的规矩,离鸢夜间便有些困乏,那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蓝止笑道:“世人都道是红袖添香好读书,到你这却做不得数,若是乏了就回房歇息,别呆在那扰我读书。“ 离鸢翻着手中的书册,强打着精神不愿离去:“你白日里忙得不见踪影,只有夜间才能见到你,我又怎舍得走,我要留下多陪陪你。“ 蓝止无奈:“那你便忍着些哈欠,听着让人发倦。“离鸢听了点点头,待蓝止看完一册书扭头一看,她早已趴在几案上酣睡起来。 但看她墨发垂肩,娥眉轻敛,睫毛恰似一双羽扇。蓝止起身取了件长袍替她披上,却在望着她熟睡的容颜时,不由得痴了,弯了身子正要亲下去,只听砰地一声,那小翠推门而入,跪在地上哭着喊道:“蓝止上神,求你,求你不要吃了我家上神罢……” 蓝止冷脸,皱眉,一个手刀甩过去,那小翠便被劈到了门外十步开外的地方,守在外头的小绿连跑了好几步,才险险将她扶住。 这一番动静也把离鸢惊醒,她睁开眼睛问道:“出了什么事?” 蓝止咬着牙,恨恨地回答:“你那两个新收的侍女,甚是愚笨!” 原来,小翠与小绿二人久等不见离鸢归来歇息,就出门来寻,仙侍说离鸢上神与蓝止上神正在忆青阁看书,二人来到这忆青阁,到了门口又不敢贸然进去,就趴在门缝那偷看,只见蓝止上神双目一眨也不眨地望了离鸢上神许久,仿佛看的是世间一等一的美味,复又低下头,那张嘴离她家上神的脸愈来愈近,眼看着就要贴到离鸢上神的脸上,二人只当是自家上神要被蓝止吃了,小翠救主心切顾不了那么多,一个箭步便推门而入。后面发生的,自然就是被蓝止打出来了。 离鸢笑笑:“蓝止,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她起身来到蓝止身边,双手环绕在蓝止肩上,踮起脚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小翠怕你吃了我,倒不如,我来吃了你吧。”说罢便吻上了蓝止的双唇。 蓝止一想到门外那两个绿油油的小仙就是头痛,伸手捏诀关上房门,这才反客为主,拥紧了怀中人。 一吻可解千愁,纵是神仙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白菜们好单纯,好想把她们吃掉,肿么办? ☆、第十章 赴宴(上) 云狐山上湘瀮府,悬天冷月如霜,好风如水轻拂,满园清景无限。 归沐与冷画二人监督仙侍们将最后一盆青石竹也放回花圃的木架上,方才遣散他们回去歇息。这花圃乃离鸢上神封花神不久后亲手建成,养的皆是以往她四处收集来的奇花异草,如今她鲜少在湘瀮府居住,归沐她们就代为照看着。 二位新任花神离去不久,花圃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只小小流萤借月光而来,在半空中盘旋飞舞,仿似犹疑不定,该垂怜哪一朵香花,方能不负这良辰美景。最后,它轻落于彼岸花的细叶之上,缓缓向上爬行数步,又干脆收起腿脚,如一颗露珠儿一般,顺着叶片滚落在地。 紫烟腾起,一位身披紫色长袍,眉眼生得十分妖孽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彼岸花碧绿纤细的枝叶,奇道:“此地竟有我冥府的彼岸花,倒是稀奇,此花离冥府即枯死,看来这花神倒有些手段。” 又见一只小飞蛾拼命扑楞着翅膀,好容易飞到男子身前,男子举指轻弹,那飞蛾瞬时变做一个黑衣小童,刚一落地就气喘吁吁地对男子说道:“尊使,您飞得这样快,可要累死雎缨了。为何我们偏要变作小飞虫,变只鸟儿岂不是飞得快些?” 男子轻弹了下他的小脑袋,答道:“化作鸟儿你估计会死得更快些罢。此处虽有些偏僻,却仍是天界所辖范围,万事需得多加小心。”略一停顿,他又吩咐那小童:“收起你那獠牙,都已出了冥府还是这幅鬼样子,一点不晓得遮掩,你瞧见哪个小仙童长得如你这般吓人?” 小童嘿嘿一笑,两颗伸出嘴巴的尖牙瞬间缩回口中,较之前确实可爱了许多。雎缨抬眼向四周打量,顷刻间被这满圃姹紫嫣红的花草迷住。他是在幽冥界待了许多年的小小恶鬼,早已忘却自己生前某个春日也曾见此等繁花似锦的景象,而今待在幽冥界,所见的只有幽蓝的鬼火,凶狠的鬼差,数不尽的鬼魂,和那千年一开红若泣血的彼岸花。 被称作尊使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3 紫袍男子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瓶,轻摇一番,方将瓶中所盛蓝色的液体悉数倒在那株彼岸花上,液体顷刻消溶,不留一丝痕迹。他与雎缨说道:“此番倒是省了不少力气,有这引魂的彼岸花在,就不信那只留一丝形魄的花神能逃得过。“他冷然一笑,收了玉瓶,携雎缨悄然离去。 东海龙王因得离鸢相助方能找回爱女玄羽,对她万分感激,特命龙王子亲自递来请柬,约离鸢上神与蓝止上神三日后往龙宫赴宴。天界太子凤歌亦在邀请之列,为表隆重,龙王还特地邀请了东陵仙君、南斗星君及太上老君等众仙家作陪。而天帝天后则因远赴蓬莱仙岛会见旧友,独谢了龙王的盛情。 龙母领着一干随从忙活了好几日,方备好最为丰盛的酒席,将这东海中但凡能寻得着的珍馐佳酿如数奉上。月烛星灯,山食海酒,又有海底鱼儿幻化的舞姿曼妙的舞娘助兴,实乃一场盛宴。 到了约定之日,离鸢与蓝止同去东海,离鸢本想带着刚飞升的小翠小绿一同去那海底龙宫开开眼界,无奈蓝止执意不肯。他每日见着这两个蠢笨的小仙子便觉头痛,偏她们日日寸步不离地跟着离鸢,好容易有机会能将这二人甩开,他自是不愿再带这两个烦人的拖油瓶。 行至东海边上,见海水湛蓝,离鸢不愿拿那避水珠一用,偏要化身一条小鱼儿,纵身一跃入海,蓝止笑她贪玩,却也不得不紧跟着她,两条小鱼儿一前一后在海中畅游,十分有趣。 然没了虾兵蟹将引路,龙宫却是不好找。离鸢眼见不远处的礁石上趴着一只绿毛龟,忙使劲甩动尾巴游上前,喊道:“龟老伯,龟老伯,敢问往龙宫该怎么走?” 那龟半晌方才睁开眼睛,扭头问道:“小鱼儿可是在问我?” 离鸢忙答:“正是,敢问龟老伯去那龙宫要往什么方向游?” 那龟慢慢吞吞,翻个白眼都要花上一盏茶的功夫,半晌之后才缓缓答道:“我尚未成年,你这小鱼儿却唤我龟老伯,实在是有眼无珠,真是懒得理你。”说完就把头缩进那龟壳里去。 蓝止幻化的鱼儿在离鸢身后“噗”得冒出一长串的水泡。 离鸢略微红了脸,好在此刻是鱼身,他人也看不出,当即改口道:“龟老弟,怪小鱼儿眼拙,望你宽宏大量,为我等指引下方向。” 那龟半晌方把头再次伸出龟壳,离鸢却是等得身子都要僵了,他才答道:“一直往东游,过了一片珊瑚礁便寻得到龙宫入口。” 两条鱼儿当下谢过,又游出没多远,但见一白衣少年踏水前行,衣袂随波飘动,正是太子凤歌。凤歌自然一眼就认得出,这两条小鱼乃是蓝止与离鸢二位上神所化,便淡淡地问候一声:“二位上神实在是好兴致。” 蓝止变回人身,笑言:“离鸢贪玩,倒让太子殿下见笑了。”离鸢仍奋力摆动尾巴向前游,丝毫没有变回人身的打算。她忆起那日在凌霄殿上,凤歌曾质问她与蓝止二人断袖一事,便有些不愿意面对他。蓝止亦不勉强,将她一把收入袖中,与凤歌一同往龙宫奔去。 龙王携龙母前来迎接,因不见离鸢踪影,便问蓝止:“离鸢上神缘何不曾同来?”蓝止一笑,探手入袖中,将那鱼儿拉了出来,道:“她可不就在我这衣袖之中?” 离鸢化出人形,潇洒地甩甩袍袖,与龙王龙母打了招呼,也不理会身边的太子凤歌,大步流星地就往大殿内走去。 凤歌眉头微皱,想不出自己何时又惹恼了这位上神。 各路仙君早已到场,迎了太子与两位上神,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东陵仙君坐于离鸢身侧,与她低声谈论:“今日一路走来,这龙宫并不见多少有姿色的男仙,年轻貌美的女鱼精倒是不少。” 离鸢撇撇嘴:“你也是几万岁的老神仙了,向来独善其身,莫不是今日见了这些百来岁的小鱼精,倒突然间开了情窍?” 东陵仙君答道:“非也,非也,本仙君只是想提醒你,看好你家蓝止上神,莫叫那些小鱼精们晃了他的眼。” 蓝止的确颇有姿色,但离鸢自问自己也是不差,便说道:“我与你打赌,待会儿相中我的舞娘定比蓝止的要多。” 原来,因来的都是仙君的缘故,龙母特地安排了一干舞娘给各位仙君敬酒助兴,而舞娘为哪位仙君敬酒,就全凭自己心意。 杯酒过后,舞娘们簇拥着盛装的玄羽公主款款入场,龙王笑道:“小女为答谢诸位助她历得凡劫,非要亲自献上一只舞。”离鸢见那玄羽不过数日不见,气色已好上许多,想来已将那化蛇一事抛之脑后,不由得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情浅总好过情深。 琴声起,舞步始,盘铃清脆声不绝于耳。 玄羽踏着妖娆的舞步来到太子凤歌面前,斟上一杯醉人美酒,凤歌干脆地一饮而尽,玄羽对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舞娘们四下散开,为诸位仙君一一斟上美酒,离鸢一边接来饮了,一边斜眼望向另一侧的蓝止。 他皮相风流,自是招惹来最多的舞娘,而他一直温润地笑着,每个舞娘的盛情都不曾相拒。有那胆大些的,便拉起他的衣袖软语温存。 大家都是仙君,此事本属平常,只是忘了离鸢却是个假冒的。她见蓝止笑得愈是温柔,心中就愈是火大,东陵仙君附耳过来:“你纵然称得上绝色,却不似这小鱼精们妖娆妩媚,本仙君看着她们,也觉得甚好。” 离鸢冷笑:“ 那就比比谁更懂得消受这美人恩。”她索性也开怀畅饮,不几杯就有些醉意。 众仙君热火朝天地聊着天庭的八卦,蓝止侧身相问:“少饮些酒,要不陪你出去透透气?”离鸢望了眼他身侧蹲座的几个妖娆舞娘,摇摇头,独自起身离席。 龙宫各色珊瑚林立,海草葳蕤,间或放置着几颗夜明珠照亮来路,离鸢行了一会觉得,这龙宫还是不及她云狐山的景色绮丽。当即转身欲回,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抬头一看,竟是凤歌。 “殿下一直跟着我?”离鸢问道。 凤歌笑笑:“我与上神一样,也是出来透透酒气,何来跟着你一说?” 离鸢答:“即是如此,离鸢便先行归席。” 凤歌喊道:“上神留步,凤歌不知何事惹恼上神,为何这般不愿与我说话?” 离鸢笑笑:“怎敢恼你这尊贵的太子殿下,只因殿下提醒过离鸢,不可人前与蓝止过于亲密,今日又被殿下撞见,怕您误会了而已。” 凤歌问:“那日你在凡间饮醉酒,做过的事情可还记得?” 离鸢摇摇头:“那日醉得厉害,自是不记得了。”说罢便往回走去。 凤歌立在原地,看着那纤巧背影悠然远去,心中暗恼,吃了本太子两回豆腐皆不承认,这女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4 ☆、第十一章 赴宴(下) 离鸢别了凤歌回到殿中,酒宴仍在继续,而蓝止在那几位舞娘的簇拥下,笑得愈发荡漾。离鸢见着觉得十分扎眼,快步行至案前狠狠一屁股坐下,面前那满桌的珍馐佳肴,都似被人下了毒.药般难以下咽。 身侧舞娘为她斟上一杯酒,她看也不看便一饮而尽,又突然抓住那舞娘一只纤纤玉手,起身朗声说道:“龙王,离鸢见这鱼精舞姿婀娜,生得亦十分貌美,不若龙王将她赏于我可好?“ 舞娘受了惊吓,将手轻轻往回一缩,她却攥得愈发紧了,众仙皆扭头望过来,不晓得她这上演的是哪一出。不待龙王回答,身侧却传来一声嗤笑,蓝止并不看她,只端着酒杯直视前方,悠然问道:“既是觉着这舞娘生的貌美,怎会连她是鱼是虾的都分辨不出?“ 离鸢闻言低头看去,这舞娘不也同那些鱼精一样,一身艳红的舞衣吗?只听那舞娘怯怯答道:“仙君,奴不是鱼精,乃是……乃是一个海葵。“ 都怪蓝止,将她气得眼都花了! 龙王忙出声圆场:“能入得了离鸢上神的眼,亦算是她的福份,宴后让她跟随上神同去便是。“ 蓝止侧过脸,盯着她拉住舞娘的那只手,离鸢挑衅地冲他挑了挑眉,却迎来蓝止一个宠溺无比的笑,离鸢登时晕了,怎的,他居然不生自己的气?! 凤歌不知何时也已归还,在一旁看着二人这一番互动,心中情思百转。这大约就是爱一个人的样子,你闹我宠,你进我退,不与你争,惟愿你一世明媚。 众仙家轮番敬酒,蓝止见离鸢似有些醉态,就替她一一挡了。蓝止除却武功修为,容貌气质,就是酒量在天界也是一等一的好,南斗星君就爱蓝止这等爽朗的性子,与他连干数杯方罢休。 离鸢好容易撑到宴席结束,已是半醉,靠在蓝止身上,仍不忘对那舞娘浅笑招手:“美人且随本仙君同去云狐山,做对逍遥自在的鸳鸯可好?” 那海葵舞娘并不曾听说过,这口口声声自称仙君的离鸢上神,其实内里也是个女仙,直吓得瑟瑟发抖,她一家老小都生活在这东海之中,怎愿舍家随她离去? 东陵仙君倒好心替她解了围:“离鸢上神醉了,同你说笑呢,你且退下罢。“舞娘感激地望了东陵仙君一眼,躬身退下。 玄羽公主换了身粉色宫装,袅袅婷婷地出来与众仙一一告别,却唯独留下太子凤歌,众仙了然一笑,纷纷先行离去。 玄羽本不是那扭捏的女儿家,舞得了水袖,亦上得了沙场,此刻却有些羞涩。她自袖中取出一个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香囊,递与凤歌,说道:“听闻玄羽凡间被劫之时,殿下曾数次下凡相寻,玄羽无以为报,便亲手做了这个香囊,玄羽手拙,望太子殿下莫要嫌弃。“她不曾学过女红,这么个小小的香囊,也是忙活了好些日子,多次返工方才做成的。 凤歌接过,草草看了一眼,谢道:“这香囊做得甚是精巧,公主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凤歌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玄羽闻言甚喜:“这香囊中装了上好的檀香,可凝神静气,殿下虽正值年少,亦不可过于劳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凤歌面色清冷,言语却十分有礼:“有劳公主费心了。” 玄羽痴痴望着凤歌离去的背影许久,连龙王过来了都未察觉。龙王叹口气说道:“你钟情于太子殿下,可知这太子妃的位子并不好坐,想坐得稳更是难上加难,我见殿下性格孤傲,并不是容易动情之人,若他对你无心,你这可就是在自讨苦吃啊。“ 玄羽笑笑,胸有成竹地说:“父王放心,玄羽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讨得殿下的欢心。“ 离鸢此番赴宴倒惹出满心的嫉恨,出了龙宫便甩开蓝止一人走得飞快。蓝止在她身后粲然一笑,大步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衣袖问道:“竟是吃那些舞娘的醋了?“ 离鸢反问:“是又如何?“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子这般亲昵,还不许她拈个酸吃个醋不成? 蓝止笑道:“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已,正如你下凡间私会美男一般,难不成你还曾用了真心的?“ 离鸢愤然:“你……“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癞蛤.蟆,确实没有资格再嫌王八长得丑,谁叫她有错在先?可她仍觉着是自己吃了亏,毕竟她那日醉得不省人事,连个美男的衣角都没摸着,而今日蓝止,是真真正正在妖精堆里打了个滚的! 蓝止勾唇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也需尝尝我那日的滋味,方晓得日后能不能乱来。“ 一同回到蓝止府上,小雪影兽见着离鸢就扑将过来,圆圆的小耳朵抖个不停。离鸢记起东陵仙君曾说过,这雪影兽化形后亦是个美少年,就故意将它抱在怀中,柔声叹道:“你生得这般冰雪可爱,他日化了人形定是天人之姿,真是等不及要看看你这小兽是何等绝色呀!“说罢就斜着眼偷望着蓝止,蓝止却只笑笑不曾理会。 有仙侍来报有客上门求见,蓝止别了离鸢忙去了,小翠小绿两个小仙这才探头探脑地露面。那日小翠被蓝止一掌劈至门外后,再见着蓝止,就如同小鬼遇见了阎王一般害怕,弄得离鸢也有些同情她们,这样脆生生水灵灵的小仙子,总是待人温和有礼的蓝止怎下得去手。 看着小翠和小绿青葱模样,倒让她想起初识蓝止的时候,那时的她也是这般懵懂可爱。 当年,年幼的她作为花神之女,被送到北巍山上修习仙法时,蓝止已是北巍山上最优秀的弟子,她威名远播的师兄了。师父待弟子们十分严苛,她生来胆小偏又懒散,着实挨了不少训。 不知是她年纪尚小,还是天生愚钝,每逢师父教授仙法,别人一听便会的,她都要反复练习好多遍也学不会。那仙诀听来十分拗口,她背得脑袋都大了偏记不下,师父让她变只鸡她就变出个鸭子,让她刮风她就落雨,让她驾云她也能一个跟斗摔下来。师父每每气到捶胸顿足,便命她在练武场罚站。 受罚的次数多了,她发觉总有一个少年陪着她,这少年就是当年的东陵仙君,彼时他没有仙君的封号,大家都唤他梓玉。梓玉见她纯良可爱,又有些憨痴,便起了结交之意,毕竟能日日一起受罚也算得一种缘分。 原本的她充其量只是资质不佳,性子懒散,未曾开窍,遇上梓玉那样无法无天的小仙童,被他带着很是闯了不少祸,气得师父再也懒得管他二人,除了日常授课,便将他二人交至蓝止手下看管。 蓝止委实是个冷面师兄,对他二人的管教比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离鸢最暗无天日的一段岁月。白日里被师父痛骂,夜晚别的弟子都睡下了,他们还要在蓝止的监督下继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5 续读书修炼,她每每困极刚打起瞌睡,就会被蓝止用戒尺狠狠敲醒,为保命她甚至学会了打坐的时候偷睡。日子过得太苦了,她哀求过,哭闹过,撒泼打滚也有过,蓝止全不为所动。 那时,她最恨的人就是蓝止。诸多师姐私底下恋慕他,说他是冠绝天界的第一美男子,但在离鸢眼中,他就是天界第一大魔头。 直到先花神离世,魂魄尽散,她失了最爱她的娘亲,狠狠哭了好几日。重返北巍山时,她再也不是那个娇憨可人的小师妹了。师父不再日日责罚她,梓玉每天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心狠手辣的蓝止师兄偶尔也对她网开一面,可她却再也高兴不起来。她改了懒散的毛病一心修炼,只因她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供她依靠。 过了许多年她长高了很多,容貌也长开了,别人都说她像极她的娘亲,她承了娘亲的花神之位,离开了北巍山,住进湘瀮府。梓玉也做了天界掌管仙阶的神仙,变成了东陵仙君,他们友情仍在,他时常来府上看她,依旧带她做些不大不小的坏事,只是蓝止,再不曾见过。 那日她下到凡间令春花开放,偏碰上一个厉害的妖怪,与她缠斗许久,她素来打架的功夫最为一般,眼看着就要被那妖怪所伤,一个玄衣男子拔剑相助,三两下便收服了那妖怪,她仔细一看,却是蓝止。 她而今长大了方知,当年师姐们所说,蓝止是冠绝天界的第一美男究竟是何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版屋,乱我心曲。 再见蓝止她的心就乱了,蓝止却笑着对她说:“日后再下凡间,便叫上我一起,就是遇见再厉害的妖怪你也不用怕了,同入师门一场,你便永远是我的小师妹。” 她很是开心,孤单的日子过得太久,有人保护的感觉真是好,或许自那时起她就爱上了蓝止。 其实蓝止说了谎,凡间哪来的那么多厉害的妖怪,这话,只不过是想与她重新开始的一句托词。谁先爱上的谁,谁又能分得清。 “上神,您在想什么,发了这样久的呆?”小绿的声音将离鸢从回忆中拉回,她抱起雪影兽,嫣然一笑:“我去看看蓝止。” 小绿小翠皆是不解,蓝止上神这才刚走,怎的又要去看他?那尊凶神又有甚好看的。她们又怎知,有人已将那满腔柔情,尽付一人。 ☆、第十二章 引魂 池塘水绿风微暖,离鸢一身素白衣袍坐于亭中,闲看亭外风舞纱帘,塘内蜻蜓点水。 闲,真的是太闲太无聊了!她单手托腮,眉宇微皱,不由得连连叹了好几口气。一旁随侍的两个白菜小仙听了不禁心中发紧,不晓得是谁惹得自家上神不快,她们又哪里晓得,这位仙君只是闲得慌。 卸了仙职的她,已然成了九重天上排名第一的大闲人,此刻只得在心底盘算着,该去到哪位仙家府上,讨一口美酒,再聊一聊八卦,才不算虚度光阴。 正穷极无聊之时,但见一纯白的折纸鸟儿越过碧色荷塘翩然飞来,直飞到离鸢面前才停住。她伸手去接,那折纸小鸟轻落于她白皙的掌心,又慢慢舒展开来,原是归沐寄与她的一封信。 离鸢粗略一看,一时间乐开了花,急匆匆唤小翠小绿收拾收拾,同她回趟云狐山。 二位小仙见自家上神突然间这样高兴,忙问出了何事,离鸢展颜一笑:“湘瀮府中养了许久的曼珠沙华今日终于开了,且随我同去府中赏花。“小翠却怯怯问道:“就这样离开,蓝止上神找不着您,怕是又要怪罪,不若等蓝止上神回来,再同去可好?“离鸢心急要走,答道:“本仙君回自己家,他倒是有什么理由怪罪?整日忙得没个影,哪有那个闲工夫来管我。“ 恰巧府上琴师姜离抱着一摞画卷从旁经过,离鸢赶忙叫住她,说道:“姜离仙子且留步,我有急事需回趟云狐山,若是蓝止问起,劳烦仙子告诉他,我去住上几日便回。“ 姜离笑答:“上神请放心,姜离一定带到。“ 离鸢转过身对小翠小绿说:“现下你二人不必忧心了吧,你们是我的仙侍,勿须惧怕于他,无端丢了本仙君的颜面。” 她说这话委实有些托大,倒似不记得自己在蓝止面前,素来也是个挺不直腰杆的。 离鸢伸手招来祥云,带上两个白菜小仙就往云狐山飞去。 到了湘瀮府邸,三人直奔花圃而去,那数千年来都只得几片细叶的彼岸花,而今终于落了叶,开出鲜红如血的花朵。世人皆知,此乃黄泉路上引魂之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始终不得相见,因它离了幽冥界就会即刻枯萎,离鸢养着很是费了番心血。那花此时正开得莹红野艳,诱得离鸢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一缕几不可见的蓝光便顺着指尖没入她体内,她只一心赏花,并未觉察。 小翠与小绿头一回得见如此繁多的珍惜花草绽放于身侧,不禁感叹世人皆道神仙好,果然很有道理。她们在凡间时,何曾见过这等美景,想到自己真身只是那不入眼的白菜,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她们能飞升成仙可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 夜间离鸢就歇在湘瀮府中,不知为何却睡得极不安稳。 她心思单纯向来少梦,这一夜偏偏连续做了好些个噩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身在北巍山中,又惹师父生气被罚站,站着站着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一棵树,她拼命想求师父救她,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一会儿梦见化蛇来云狐山找她报仇,那化蛇先是拿他那蛇皮制成的软鞭狠狠抽打她,接着竟张开巨嘴一口将她吞吃入腹;一会儿又梦见她寄魂于荷塘那株千叶莲花中,青天白日下却见蓝止在那湖心亭中,与一绝色仙子温柔缱绻,直看得她心头火起,恨不得将他二人碎尸万断;最后,她又梦见了娘亲,娘亲如从前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笑容暖暖地望着她,不知哪来的一把利剑却直插进娘亲的胸口,娘亲化做一缕青烟消失,她一边哭着喊娘亲不要走,一边拼命想看清那凶手的模样,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她猛地起身,自噩梦中惊醒,方觉后背衣衫尽湿。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不在湘瀮府的卧房之中,而是身在一个从未到过的陌生房间里,房内虽燃着烛火仍显得有些昏暗,一个长着尖尖獠牙的黑衣孩童正站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离鸢自觉身子虚无飘渺,怕是只有魂魄飘来了这里。 小恶鬼雎缨绕着离鸢转了一圈,好奇地问:“你就是那天界死而重生的花神离鸢?你们天宫的神仙果然生得好看,不似我们冥府,尽是些丑陋不堪、缺胳膊少腿的鬼魂鬼差,你看着如此俊美,连我见了都不忍心伤你。”这雎缨虽是孩童模样,其实却颇有些道行,才会被冥王座下的幽冥使者看中,时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6 常带他出行,因他死时十分年幼,就是做了恶鬼亦改不掉那副小孩儿心性。 “雎缨,莫要多嘴。”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呵斥,离鸢的魂魄转身望去,见一紫衣妖男懒懒斜坐于长椅之上,他身侧烛火更旺,照亮他那冷艳的容颜,眼角眉梢间不乏万种风情,想来就是此人引了她的魂魄至此。 “阁下是谁?为何提了本仙君的魂魄来此?”离鸢冷声问道。 妖男笑得十分妖艳:“我是冥王手下的幽冥使者,名唤夕颜,今夜请上神来,乃是有事相商。上神身份尊贵,不便出入我幽冥地府,夕颜方出此下策,望上神莫怪。” 离鸢不解:“能令上神魂魄离体,你委实是有些手段,然我与冥界素无瓜葛,你我之间又能有何事可谈?” 夕颜答:“上神府中那株彼岸花,数日前被我加了可招魂魂的无名蓝,如今想是那无名蓝已入上神贵体,否则我就是有再高的修为,也不可能引出天界上神之魂。” 他起身前行几步靠近离鸢,问道:“夕颜只有一事不解,数千年前,上神自刎仅留一缕形魄尚存,如今虽得以化形重生,但上神可知你的名字早已不在那天界仙册之中?您如今只是存于三界之外的一缕游魂而已,这些,蓝止上神竟没告诉过你吗” 当头棒喝,晴天霹雳,她明明好端端地活过来了,这些日子除了修为大减之外,从未感到一丝异样,这妖男却说她只是三界不管的一缕游魂,无论如何她也不愿相信。何况他们天界的事,一个幽冥使者又如何知晓这么多?此举必定有诈。 离鸢似有成竹在胸:“那掌管天界仙册的,乃是本仙君相交多年的挚友,若真如你所言,他又怎会不告诉我?难不成眼睁睁看着我再次灰飞烟灭?我没道理不信他,却信你这幽冥使者的胡言乱语。” 夕颜笑得很是妖孽,眸中却闪烁一道冷光:“那便是他们有意瞒你,是真是假,上神回去翻了仙册便知。上神天生仙体,自是入不了轮回去养全那三魂七魄,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可供你寄生的上等魂魄,抹去他的记忆取而代之。而我幽冥界,恰好多得是无主之魂,是以夕颜此番请上神前来,是想与您笔交易。夕颜愿助你重获三魂七魄,上神仅需帮我一个小忙作为代价,如何?” 离鸢自是不肯:“莫要说我根本不信你,就算你所言非虚,我亦不能私下与你冥府的人做交易,谁知道你这心中作何算计?“ 夕颜似早料到她会拒绝,亦不勉强:“上神现下执意如此,夕颜不敢强求,但难保他日不会反悔,若上神改了主意,可借此物寻得夕颜。“说罢将一面精巧的铜镜递于离鸢,“此镜是冥王所赠,名曰长绝,可千里传音,上神可借由此镜召唤夕颜现身。” 离鸢二话不说就收了那铜镜,道:“那就待我验证了你今日所言,再做打算。” 夕颜点头,袍袖一挥,离鸢但觉眼前一黑,业已魂归本体。 雎缨不解地问道:“尊使,我们费尽心机将她引来,就这样轻易地放她走了?事未谈成,还白白搭进去一面宝镜。” 夕颜勾唇一笑:“雎缨不知,欲速则不达。让她自己慢慢地发觉,身边最信任的人都在欺骗她,岂不比我直接告诉她,更能令他心伤?相信有朝一日,她定会来找我的。”雎缨闻言点点头:“还是尊使您的手段高明。“ 天明时分,离鸢转醒,感觉手中压着个圆圆的物什,举至眼前一看,正是那名为长绝的宝镜。 她收了镜子,轻咳一声,外面侯着的小绿立刻问道:“上神可是醒了?小绿这就进来为您梳洗。“ 她穿上那白衫黑裤,墨色广袖长袍,用发带胡乱绑了一头长发,转身对小绿说:“我去趟东陵仙君府上,你与小翠暂且留在这等候。“ 无论信或不信,她都想弄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已不在那仙册之中。 凡人由阎王手中的生死簿定生死,鬼魂有冥王手中阴阳卷定轮回,而仙人,只有与世长辞的仙人才会从仙册之中勾去姓名,若仙册中真已无她,她现下又算是什么?超脱三界的游魂,终有一日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这一切,为何她竟全然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撒泼打滚求收藏~~~ ☆、第十三章 仙册 只一个闪身,离鸢便到了东陵仙君卧房外。晨风微凉,守门的仙侍正蜷缩着身子,靠坐在台阶上与那瞌睡虫打着架。因她突然现身而惊醒的仙侍,待看清来人是离鸢,这才放下戒心,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仙君尚未叫起,烦请上神随小仙到前厅稍事等候。” 离鸢却哪里肯听,抬脚便将房门踹开,那仙侍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静立一旁,好似被人捂了耳朵又遮了眼睛,不看不听不言。 这位俊俏的上神每次来府上,打招呼的方式都是这般粗鲁又可爱。 床塌之上东陵仙君已然清醒,只是未及起身,离鸢也不避嫌,抬脚便进,一眼瞧见他被下似有活物来回乱窜,还不时地将那锦被拱起一个硕大的鼓包,当即指着东陵仙君惊叫道:“你这老不死的神仙,昨夜居然破了色戒不成?” 东陵仙君素来自诩风流倜傥,知义多情,实则从未沾染过情.事,离鸢内心早已认定他是会孤独一世的,而今自己竟亲眼撞坏了他的好事,不禁老脸一红。正欲退出门外,东陵仙君却将锦被一掀直起身来。离鸢忙于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斜着眼偷看,然而那锦被下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藏了个光溜溜的仙子,而是一只毛绒绒的白兔。 离鸢又缺心眼儿地叫道:“你……你居然连仙兽恋都敢尝试?” 东陵仙君仅着一身白色寝衣,长发披散在肩,凤目迷蒙,有种慵懒美男的气质。他揪起兔耳将它抱于怀中,叹道:“你有那雪影兽同裘共枕,本仙君却只得一只未成精的兔子暖床,已是可悲可叹,你竟还要诬陷本仙君是仙兽恋?尺度之大,其心当诛!” 离鸢赧然一笑:“抱歉抱歉,适才我是看花了眼。” 东陵仙君轻哼一声:“只怕不是你眼花,是你心色,可是久未与蓝止温存了?” 这口无遮拦的一番话,门外的仙侍听了都忍不住轻笑出声,离鸢羞愤气急:“别在那红口白牙地编排我,你知我与蓝止,素来发乎情,止乎礼……” 东陵仙君打断她的话:“本仙君怎会知,想你二人一别数千年,再见应是干柴烈火……” “东陵,非要逼得我将你做下的丑事都公之于众吗?”离鸢深觉自己可怜至极,不论爱人还是友人都这样难对付,她样样输给蓝止便罢了,连吵架都要输给这东陵仙君,除却美貌,她似乎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7 没有一样与这二人抗衡,只得任由他们欺压。 东陵仙君莞尔,说道:“谁让你一大早的就来招惹本仙君,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且说来听听,来此所为何事?” 离鸢为自己倒了杯桌上的隔夜凉茶压火,仰头一饮而尽,方答道:“我要借你那仙册一看。” 闻言,东陵仙君倒停下了正穿上外袍的手,问道:“怎地突然想到要看仙册?” 离鸢直言不讳:“昨夜有人私下相授于我,道是我虽得以化形重生,实则已被天界除名,是个三界不管的游魂,我想证实一番,那人所言是真是假。” 东陵仙君奇道:“这等无稽之谈你也相信?那人又究竟是何来头?” 离鸢却闷不作答,他无奈道:“仙册虽算不上什么密件,却也不能等闲示人,我说从未将你的名字从仙册上勾去,你可愿相信?” 离鸢摇头:“我不信你,从识你那天起,就知你诡计多端,擅于瞒天过海,此事关乎我身家性命,必须亲眼得见方能相信。” 东陵仙君道:“你这样说倒叫本仙君很是寒心哪,多年友情竟换不来一份信任。但此乃我职责所在,真的不能借你一看。” 离鸢问:“当真不可?”东陵仙君点头。“ “将那雪影兽送来陪你几日可否?”东陵仙君摇头。 “你这园子里无甚好花,我今日破个例,现下就去种上几株你见都不曾见过的,可否?”东陵仙君仍是摇头。 离鸢冷笑:“你当知我做事,从不轻易善罢干休,你且看好了那仙册,总有一日我会得手。”说罢气呼呼地转身离去,东陵仙君则一抹额上冷汗,心道可算将这尊神打发走了。 仙册的秘密究竟谁会得知,又去告诉离鸢呢?为防万一,他将仙册取出多加了几道封印,小心地锁进密室之中才算安心。这下,就算被离鸢寻到,她也解不开那封印,看不了。 离鸢行至东陵府中池塘,见那池中有鸳鸯双双戏水,恩爱缠绵,心中不愤,丢了个仙诀过去,方一脸诡笑地驾云而去。 不多久,府中一个仙侍就哭天抢地地来报:“仙君,不知哪个天杀的这样缺德,将您那池中所养鸳鸯,全都变成了猪!”忙活一通方才歇下的东陵仙君闻言,一口热茶喷洒而出。 一池塘的肥猪,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惹火女人的下场,果真是可怖。 离鸢没有回云狐山,而是就近去紫旭仙境见蓝止。蓝止见她一大早就一脸阴云密布,笑问:“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惹我的离鸢上神不开心?” 离鸢答:“是东陵,今早到他府上借仙册一看,他不肯。”她每每生气了,就不爱多言,一句话答得很是简练。 蓝止俊脸上闪过一丝狐疑,问道:“好端端的,看那仙册做甚?” 离鸢从不有事瞒他,将心中疑虑悉数相告,蓝止听罢,安慰道:“你实是多虑了,你不信东陵,连我也信不过了吗?东陵不借亦是不想坏了规矩,你若执意要看,我便与你再去登门拜访,他兴许会卖我个面子。” 离鸢笑着拉住蓝止的衣袖,撒娇道:“还是你待我最好,所谓挚友,不过日日只晓得坑我罢了。他若仍不肯,你就以武力解决。” 蓝止望着她的眼睛回答:“我说了会宠你一世,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岂不算是食言?”当下带着离鸢重返东陵府邸。 东陵仙君见离鸢去而复返,还带来了更为难缠的蓝止,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蓝止说明来意,东陵仙君反问:“当真要给她看?”蓝止微笑点点头。 东陵仙君长叹一声,知今日是躲不过了,蓝止宠离鸢是宠上了天的,自己坚持亦是无用。他自密室取出长长一卷仙册,解了封印,蓝止上前接过,略一迟疑,转手便递至离鸢手中。一旁东陵仙君恍惚窥见蓝止在仙册上动了手脚,只装做没看见。 离鸢从头开始一一细看,直到快末尾处,方寻到自己的名字,那仙册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小字:散仙 离鸢。她直觉天灵盖被人劈了一掌,身心俱受重创,抬头恶狠狠怒视东陵仙君,吼道:“作何要把我批做一届散仙?”从艳名远播的上神离鸢变做一届无名散仙离鸢,这个落差实在是大到令人有些心痛。 蓝止朗声笑道:“散仙又何妨?恰好落得个逍遥自在。”他眉目含情,笑声若珠玉落盘,轻易就平息了离鸢的怒气。 离鸢解了心中疑惑,便乐呵呵地跑去欣赏她的杰作,那一池塘的猪去了,方才她可没忘记多使了个仙诀,这猪,三日之内施仙法都变不回来。 她刚一走远,东陵仙君就问蓝止:“是你使的仙术?” 蓝止敛了笑意,答道:“你向来十分精明,怎会不知,越不让她看,她就越会猜疑,我略施仙法添上她的名字,让她亲眼得见,方可安心。” 东陵仙君却不赞同:“她一时大意不曾发现,皆因对你我二人信任。日后她若知晓你我这样欺瞒,定会伤心,何不如实相告?” 蓝止道:“不可,她是何等心性,你难道不知?为了她安好,唯有我去做这个恶人,她能平安,我耍些手段又何妨?纵然日后被她怨恨,我亦不悔。” 屋外房檐下一只蜘蛛从蛛网上垂直跌落,差点在地上摔成个小肉饼,这小蜘蛛便是溜回来偷听墙角的离鸢。未免被蓝止发现,她冒着摔死的风险也不肯变回原身,然而,此刻身上的痛远不及心中的痛来得强烈,她的爱人,她的挚友,此刻都在欺骗她。 她方才假意离开,又偷偷潜回,变成小小蜘蛛藏身于蛛网之上,蓝止修为极高,她不敢靠得太近,甚至连喘息都不敢太大声。然隐约听到二人所言,“仙术”“欺瞒”“怨恨”这些只言片语,她就已猜到,那幽冥使者所言可能是真的,他们都将他一人蒙在鼓里。她真的是入不了仙册的游魂?她惊得抓不住手中那根蛛丝,任由自己凌空跌落。 赶在蓝止出门前,她整理好仪容又返回池塘边,这一塘的猪,不似在嘲笑东陵,倒像在嘲笑她自己,她简直比这猪更加愚蠢。 见蓝止向她缓步走来,离鸢低着头,纤白素手于袖中紧握。曾经以为重生便是日久天长的陪伴,谁知,仍是一场望得见终点的离别。 只叹南风未起,便已念你成疾。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是无关剧情的甜 ☆、第十四章 同床 那日偷听一事,令离鸢着实难过了几日,转眼就又抛诸脑后。她性子向来如此,天大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做无谓的纠缠。她只在心中告诫自己,漫天神佛亦逃不脱命运安排,如今仍好好活着,那就要加倍珍惜。 至于蓝止与东陵仙君二人对她的欺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8 瞒,她内心更如明镜一般,一个是自己拼得灰飞烟灭也要守护的爱人,一个是以坑她为乐却始终真心待她的友人,刻意隐瞒只是为了她好。 既然他们不愿她知晓,她便装作不知。 只是,念及终有一日又会别离,心中不舍之意就如浪翻涌。世人常羡,仙命长生不熄,为何唯独她,难逃孤烛流离? 一念及别离,她就如同被捋顺了毛的小兽,待蓝止愈发地温柔。 蓝止早已交回兵权,而今由太子凤歌掌控,当年的战神如今在天庭不过挂个闲职。本应无甚大事可操劳,但他领兵多年积威甚重,兵家之事天帝总对他有所依仗,加之北巍山修行的弟子们时常请他前去指导,倒也不能时常在府中停留,离鸢就化做那跟屁虫,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二位时常比肩出行,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美如冠玉,一个若远山孤绝,一个似清风飘逸,令观者无不感叹,这生来俊美之人,就是断个袖,也能断得这样养眼。 近日离鸢又心血来潮,从姜离那寻得了一面古琴,非要学只曲子奏给蓝止听。 说来惭愧,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身为一届花神那种花的本事,若在凡间,她或许一生都只能做个花匠罢,这样的她,自觉真是糟贱了蓝止。她幼时就被送到北巍山修习,学成又接任花神一职,稍有空闲时便陪着东陵仙君厮混,生性懒散如她,实在未抽得出时间养成些高雅的爱好,而今成了一届散仙,恰好有空提升一下仙品。 姜离曾是天界大名鼎鼎的琴师,众仙皆以听她抚一阙琴曲为仙生一大乐事。自遇上蓝止,她始知自己的琴艺并非三界无双,她始终抚不出蓝止那份淡泊清远之意。姜离甘愿为知己隐退,来到蓝止府中做他一人的琴师,能与他琴瑟和鸣,就是她一生所愿。 这样的高手来教离鸢,委实有些浪费,而心急如她,刚能磕磕绊绊地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时,就忙着找蓝止献宝去了。 那日刻意妆扮一番,一身白衣衬得肌肤胜雪,以青黛描眉,以嫣红口脂轻扫朱唇,眉间一点朱砂,比平日里竟多了十分妩媚。 她怀抱古琴翩然而来,脚步徐徐若行云流水,倒让亭中候着的蓝止、姜离二人看了骤然愣住。蓝止举起的青玉龙纹杯未送入口就停格在半空,唇边漾起无尽笑意,就是一旁立着的末白仙侍,见了离鸢这幅形容,也觉得自己这棵老榆树都能春心荡漾地开出一树繁花来。 离鸢缓缓落座,摆好琴,与对面的蓝止二人说道:“昨夜练了半宿的曲子,不知能否入得二位大师的耳,若弹得不好,可不许笑我。“ 蓝止笑笑:“难得你这般用功,想来必定练得不错,又得姜离这样的琴师指点,应不至于丢了师父的脸。“ 姜离则称赞道:“离鸢上神很是用心,初学几日就能弹奏整支曲,已算是颇有天分了。“ 离鸢听了愈发自信,一双素手轻抚瑶琴,音律缓缓倾泻而出,却是一曲《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离鸢初学手法略显稚嫩,但胜在流畅,兼之以曲传情,倒令众人听得有些醉了。蓝止望着她纤长手指于琴弦上翻飞起舞,长袍广袖不时扶起飘散的发尾,心中但觉痒痒的。仿佛那个笑颜明媚的女子,越过几千年的光阴复又踏花而来,邀他同醉于这悠悠琴音之中。 一旁的姜离见蓝止深情凝视着对面的离鸢,仿若世间只剩他二人一般,心中不由的泛起丝丝苦涩。她对蓝止一直抱有一份朦胧的心意,自初见他时便是如此,无奈心悦君兮君不知,蓝止眼中从来只有离鸢一人。即使是离鸢不在的那些年,她有无数个机会接近蓝止,他都不曾施舍过一丝垂怜。 一曲终了,离鸢自觉发挥得很是不错,身侧随侍的小翠小绿二人由衷赞叹道:“上神今日弹奏的曲子甚是好听,比前几日听着可舒服多了。“前几日每每她练起琴,连那雪影兽都要慌忙逃走的。 离鸢笑意盈盈地问:“蓝止,你且说说我弹得如何?” 蓝止浅笑,答道:“约有姜离的十之一二吧。” 姜离忙道:“上神谬赞了。” 离鸢自是知道他不会轻易夸赞自己,不说她弹的如魔音入耳已是很给自己面子了,故而仍觉心情甚好,道:“今日若无事,可否就陪我一整天?静园内寒梅已落,杜鹃又开,我想同你一起赏花饮茶,闲闲度过这一日光阴。“ 美人相邀,蓝止自然应允,姜离代离鸢收了古琴就道声告辞。小翠小绿眼见离鸢起身离开,正想跟上,却被蓝止一个眼刀吓了回去。就连末白那平日不甚灵光的脑袋瓜也瞬间懂了,两位上神这是要私会,不许他人叨扰,他便识趣地退下了。 静园中杜鹃开得如火如荼,灿若云锦,离鸢拉着蓝止席地而坐,抱着他的一条手臂,将头轻靠在他肩上。时有落红飘落衣上,飘落发上,此间佳人相伴,岁月静好。 离鸢轻声说道:“蓝止,今日这般坐着,倒想起幼时在北巍山,那时你待我忒凶,可知我一直恨你来着?“ 蓝止无奈笑道:“连师父都拿你没办法,我若不凶一些,你与东陵二人岂不要无法无天?“ 离鸢亦是赞同:“年幼无知时,对你心怀怨恨,但自娘亲离世,我方能知晓你的苦心。这世间,没有人可以依靠终生,亲人如是,爱人亦如是,唯有令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令自己免受伤害。“ 蓝止闻言,双手扶住她的双肩,令二人面面相对,问道:“何出此言?是你有了心事,还是我何处做得不好,令你受了委屈?“ 离鸢垂下双目,不敢与他对视,轻声叹道:“你做得已然很好,好到令我担心,若有一日离了你,便不知如何自处。“ 蓝止拥她入怀:“离鸢,第一次见你,便是你被师父拎着衣领交于我那日,那时你很小,穿着一身蓝布衣衫,很不起眼,那时我并不知你是花神之女,只道你是修炼得道飞升的小仙。同门师妹皆说我生得好看,争着与我说话,唯独你,总是避着我。那时我亦觉得你是讨厌我,让我觉得颜面受损,便故意为难你。然每次罚过你,心中又会后悔,怕你对我更添怨恨。可知那时,你在我心中,就如一颗小小的明珠一般,不论多苦,都能笑得灿烂,我愿你永远都能如那时一般,所以,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我这一世都会护着你。“ 离鸢双目微润,不想令二人好容易独处的时间又变得伤情,便故作调皮地问道:“那上神你,究竟是何时喜欢上小仙我的?“ 蓝止理了理她垂到额前的乱发,笑答:“大约是我罚你抄经,你气得跳脚时?你偷懒睡觉,我用戒尺敲你头时?又或者是,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19 你偷偷骂我是大魔头时?我亦不知是何时,但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前。” 哼,这又是一个欺负自己为乐的神仙。 离鸢心道,我不会告诉你,你当初微笑着叫我小师妹时,我便喜欢了你。 如若不然,又怎会在看遍凡间的四时风物,姹紫嫣红之后,仍觉得有你一人足矣? 当小绿拿着外袍来寻离鸢时,已是金乌西垂之时,二人不知不觉竟坐了一个下午。蓝止接过外袍为她系好,俯身在她耳畔轻语:“今夜,等我……”离鸢瞬时瞪大了双目,那人却不再多言,扬长而去。 入夜,离鸢刚躺到床上,蓝止就噙着笑意来到她床边。他使了仙术而来,外间的小翠小绿二仙都不曾察觉。离鸢慌忙坐起,紧张地手足无措,蓝止却轻声说道:“本上神想了又想,你并不适宜学琴。” 哦,只是为了说这个?离鸢不解:“日间不还夸我弹琴弹得好?” 蓝止落坐床畔,伸出手轻抚上她眉间那尚未洗去的一点殷红的朱砂,道:“本上神以为,你更适宜以色侍人……” 离鸢但觉脸上一热,接着便被蓝止摁倒。 蓝止一头墨发滑肩而落,那张俊脸停在离鸢上方,很近很近,可以看清他眼眸中翻涌的情潮,他邪邪勾起的嘴角。离鸢喃喃说道:“我,我可也是位仙君……” 蓝止单手撑住身子,另一只手牵起她飘散的一缕发尾,轻绕于指尖,问道:“只是与你说一声,又没让你现在就以色侍我,难道你竟等不及了?” 离鸢气极,一把将蓝止推倒一旁,拉起锦被将自己蒙了个严实,闷声闷气地说:“时辰不早了,我要歇息了,上神快请回吧。”明明是他先出言撩拨的,却道是她心急,真是可恶。 蓝止顺势平躺在她身侧,答道:“今日便不回了,与你在这张床上挤挤。”说罢,扯过半边被子,不多时竟安静地睡了。 离鸢却是睡不着,亦不敢乱动,唯恐碰到身边那人。那温热的身体靠得这样近,令他感觉这样暖,这样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作者君也想靠脸吃饭,以色侍人啊…… ☆、第十五章 长生 昨夜不知几时睡去,晨时刚一睁眼,离鸢就感到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竟是窝在蓝止怀中睡了一整夜。 感觉离鸢轻手轻脚地转过身,背对自己躺着,蓝止搭在被上的那只手臂将她拥得更近一些,轻声在她身后呢喃:“可是醒了?” 他清晨略带沙哑的嗓音听着分外魅惑,离鸢但觉周身燥热难耐,挣扎着掀开薄被跳下床,赤着双脚走在微凉的地面,想要赶紧找件外袍穿上,然那砰砰乱跳的一颗心令她脑袋也变得不甚灵光,袍子倒是找到了,却半晌也没能系好那根袍带。 虽只是相拥着睡了一夜,醒来却还是羞于面对他。二人相恋多年,从来只谈风月,未曾有过逾距,而今自己变做男儿身,反倒睡到了一张床上,虽什么都没发生,让他人见了却是说不清。 思及此处,离鸢倒是灵光乍现,既然已是男儿身,那自己何须羞怯何须惧怕? 想通了,她便放松了身心,端坐镜前梳起那一头长发,蓝止随即掀了床幔,侧卧在床上,单手撑头静静看她梳妆。 门外小翠听见动静,估摸着自家上神该起身了,端着一盆水侧身推门而入,但见离鸢已然穿戴整齐,而那床上,床上竟还躺着一位仙君,却是蓝止上神,小翠惊得险些丢了手中铜盆。 蓝止今日心情甚好,起身与离鸢道了别,经过小翠身边时柔声叮嘱了一句:“今日需让你家上神好生歇息……“ 啪,离鸢手中的桃木梳应声落地,他为何要说出这种让人误解的话,为何要她好生歇息?她又不曾做过什么啊!这个蓝止! 好在小翠不解凡尘俗事,只当蓝止关心自家上神,傻傻地应了。蓝止有事要忙,遂快步离去。 不多时便有仙侍来报,天帝乾玺宫中沉壁仙使求见。沉壁仙使是天帝跟前的红人,乾玺宫上下多由他打点,若无大事鲜少出宫,是以离鸢赶紧收拾好自己,出门相迎。 沉壁见了离鸢略一愣神,那日离鸢重生他奉命送来贺礼时,尚不知花神离鸢已重生为男子,如今再见,方认出她就是那日陪伴蓝止身侧的仙君。他向离鸢行了礼,离鸢忙上前搀扶,说道:“沉壁仙使客气了,离鸢现如今只是无名散仙,受不得仙使这等大礼。” 沉壁笑道:“上神自是受得的。” 离鸢欲请沉壁入茶室落座,那沉壁仙使却道:“上神不必客气,小仙今日前来,乃是受陛下所托,请上神随小仙去趟乾玺宫。” 离鸢忙问:“敢问陛下有何事召见?” 沉壁仙使答:“陛下与天后娘娘不久前曾赴蓬莱仙境会旧友,获赠两株长生花,天后娘娘甚是喜爱,可不知为何那花被带到天宫后,就日渐衰败,娘娘试了诸多办法都未奏效,陛下想起上神您司天下百花,故而派小仙前来请您前去看看是何缘故。” 离鸢略一思索,答道:“我虽司花,却从未听闻这长生花的名字,想来是十分稀罕之物,我这就随仙使同去看看究竟。” 离鸢重生后只去过一次凌霄殿,之后便从未踏足天宫,此番随沉壁仙使而来,不少小仙娥都不认得她,只道是天庭又来了位长相俊美的仙君,个个心中暗叹,这仙君生得如此俊美,与那位凤歌殿下都不相上下,不知是哪个府上的郎君,可曾许有婚约。 进了乾玺宫内殿,帝后二人皆在,不想太子凤歌亦在场,似正聚在一处闲谈。离鸢上前拜见,天后娘娘见了她不禁眼前一亮,掩唇笑道:“离鸢上神数万年前就以美貌名扬天界,不曾想做了仙君,仍旧是一样的俊美无双。” 离鸢闻言尴尬地笑笑:“皆是天意如此,离鸢实是不想做一位仙君的,倒让娘娘笑话了。” 天帝赐了座,转而对离鸢说道:“今日劳烦离鸢上神来此,想必沉壁仙使已将个中缘由告知上神,那蓬莱的云机仙翁赠了长生花,便又云游四方去了,因天后甚是喜爱,且为旧友所赠,不忍此花就此枯萎,还望上神能加以诊治。”说罢便命仙娥将长生花呈上。 那两株长生花分别养在两个白玉盆中,如今花瓣落尽,只剩短枝上还挂着几片残叶。离鸢作为一届花神,与花木通灵是必备的本领,她以手指轻触花枝,使出灵力相探,不一会便收了手,向帝后二人说道:“这两株长生花应是一雌一雄,娘娘实不应将两株分开养,它们想是恰如那并蒂莲一般,需枝叶相缠根茎相绕方能长得茂盛,如今这境况,倒似是害了相思病了。” 天后闻言有些诧异,她确实未曾想过还有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0 这等缘故,离鸢又道:“想来云机仙翁以此花相赠,意在祝福陛下与娘娘长长久久,情意永存,此花既名曰长生,只要相伴相生,便不会枯萎,是永生永世也不会分离的。” 天后闻言甚喜,说道:“那日有事回的匆忙,未曾听仙翁细说,待回了天宫,仙翁已然不知云游何处,竟不知还有此典故,当真要多谢离鸢上神提点。” 离鸢客气道:“能为娘娘出一份力,离鸢深感荣幸。” 离鸢同仙娥们一道将两株长生花合种到一个大些的玉盆里,略渡了几分仙气与它,那两株长生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绿叶,枝条弯弯,如恋人牵手一般缠绕在一起。 离鸢使命已完成,便向帝后二人及太子殿下告退,凤歌道:“父帝与母后且在此歇息,由凤儿去送送离鸢上神。” 离鸢忙道:“不敢劳烦太子大驾。”天后笑言:“今日多亏离鸢你,方能救活这长生花,凤儿身为晚辈,送送上神也是应该。”天帝亦点头称是,离鸢只得随他去了。 出了乾玺宫门,离鸢即劝凤歌回返,凤歌道:“今日左右无事,权当出来散散心,上神何妨陪我走一段。”为掩人耳目,他特意换了副样貌。 凤歌人高腿长,见离鸢跟着有些吃力,便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说道:“方才在母后面前,上神巧言令色,哄得母后很是开心,上神可是也已听闻,父帝近日新纳了位新妃,方有那一套说辞?母后近日心情很是郁闷,听了上神一番话,倒是开心不少。” 离鸢瞬时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然天帝纳妃一事,她却是未曾听说,想来纳妃一事办得很是低调,故答道:“我方才在天后面前只是实话实说,未想过哄骗她,殿下说陛下纳了新妃,却不知又是哪位贵人有幸得陛下垂青?” “不过是青阳山鸟族的一位首领,真身是只鸾鸟。”凤歌淡淡地答道。离鸢不禁在心里盘算,天帝是真龙之身,天后是火凤,生了凤歌这么一只小凤凰,那真龙与鸾鸟会生出个什么物种呢?仙鹤?还是鸬鹚? 正想的入神,但见前方一仙娥驾着云头低低飞来,经过离鸢身侧时,忽地一个侧翻,自云上跌落,径直朝离鸢砸来。凤歌忙一把拉过离鸢,那仙娥便重重摔落在地,扬起一片飞尘,她万分哀怨地瞪了凤歌一眼。离鸢见了心痛不已,忙上前扶起那仙娥,关切地问:“仙子可曾摔得痛了?“ 那仙娥羞红了一张脸,低声答道:“多谢仙君关心,适才小仙一时晃了神,跌下云头,惊扰了仙君,望仙君莫怪。“ 离鸢安慰道:“无妨无妨,天宫仙气缭绕,道路都看得不甚清楚,仙子还需当心些才是。“ 那仙娥低着头应了声是,羞赧无比地自袖中掏出一支玉簪花,塞至离鸢手中,轻声道:“多谢仙君相扶,小仙唯有这只玉簪花送与仙君,望仙君莫笑。“说完就脚底抹油慌忙逃走了。 凤歌于一旁嗤笑:“上神是当真不知,那小仙子是故意要倒进你怀中?“ 离鸢两指捏住那玉簪花凑近鼻尖,闻得丝丝幽香扑鼻,傻傻问道:“故意的?为何?“ 凤歌道:“自然是见上神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对你心生情愫了。“ 离鸢叹道:“既然殿下知晓那仙子爱慕本仙君,缘何要将我拉开,令本仙君白白错失一个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机会?那仙子摔得不轻,本仙君瞧着可甚是心痛。“ 凤歌摇头:“上神这样娇弱的身板,真要将那仙子抱个满怀,不怕闪了自己的腰?“ 凤歌送了这么远,离鸢实在不愿意让他再陪自己这样走下去,便将那玉簪花往地上一丢,手捏仙诀,那花旋即落地生根,仿若一直生于此地一般,她拍拍手道:“好花摘了实在可惜,你命好生在这九重天上,指不定哪日便可幻化成仙,亦不枉来这世间走这一遭。“说完又转身对凤歌说:“殿下还是请回吧,再走下去离鸢都觉得过意不去。“ 凤歌见她欲离开,略一踟躇,问道:“我那长乐宫中亦有不少珍贵的花草,却缺少一个能养好它们的人,不知上神可否抽空前去照料一二?“ 离鸢无奈,答道:“我虽无仙职,平日里倒也忙得很,而且身子不好尚在静养,怕是不能去殿下那里。“ 凤歌笑笑,说道:“上神既然知道自己已无仙职,那我这太子的命令上神是否应该听从?“ “你……“是否应该听从一个地位比自己高,年龄比自己小的晚辈的命令,离鸢也是举棋不定。 凤歌倒似十分宽厚地说道:“上神亦无需常来,十天半月来一次便可。“说罢道声再会,一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离鸢当下就有种预感,自己卸下花神一职,倒极有可能成为九重天上的一名花匠。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收藏…… ☆、第十六章 入宫 蓝止不知怎的接连几日都在北巍山未归,离鸢一人闲着无事,只得跑去与姜离切磋切磋琴艺,或在自家园子里逗弄逗弄那雪影兽。 这小兽近来着实长大了不少,抱入怀中都略觉得有些沉了。自小翠与小绿二位小仙子来了紫旭仙境,它就甚少跟着离鸢,反倒与那二位白菜小仙打得十分火热。只是它再也没误化过人形,离鸢当真想看看它是何等美少年,却从未曾如愿。 凤歌未隔几日就遣了仙使前来,邀离鸢上神至长乐宫一叙。所谓官大压死人,离鸢纵然心下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整了仪容随那仙使同去。 到了长乐宫栖凤阁,凤歌正于书房内几案前处理公务,便让离鸢在一旁稍事等候。离鸢见他一身玄色纹绣朝服加身,面上也不似平日里那样清冷无波,而是专注于处理那一摞厚厚的文书,倒颇有几分天帝的风骨。 她闲来无事,只得无聊地翻了翻书册,又执笔写了几页字,见凤歌仍未忙完,但觉十分无趣,便踱出去闲逛一番。 想是太子真身乃是凤凰的缘故,长乐宫中种植了不少梧桐树,此树生得十分高大茂盛,数棵梧桐相连都可遮天蔽日。离鸢一时兴起,闪身飞起落于一处枝桠上,想着反正无事可做,不若在这树枝上躺一躺,望望蓝天,听听鸟鸣。 不多会却听树下传来脚步声,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急急问道:“你快看看我这头发可曾乱了,妆容可曾花了,衣裳可曾沾染了灰尘?“离鸢翻身低头往下看去,见那东海的玄羽公主带着两名侍女正往太子所在的栖凤阁走去。其中一个侍女将玄羽仔细打量了一圈,答道:“公主在龙宫已精心装扮许久,这一路上又一直担心仪容,您对凤歌殿下实在是用心。公主放心,您看着十分端庄美丽。“玄羽闻言笑着加快了脚步。 离鸢心知玄羽公主对凤歌殿下生有情意,心中却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1 有些为那对她用情至深的化蛇鸣不平,故不愿意现身,眼见玄羽便进了栖凤阁。 凤歌仍未处理完公务,玄羽公主就乖巧地等在一旁,她与凤歌年纪相仿,此时穿了一身天青色烟罗纱裙,梳着飞仙髻,整个人看着十分俏丽。 终于凤歌放下了笔,一旁的仙侍随即收了那一桌公文,凤歌方才瞧见端坐一旁的玄羽,忙道:“真是抱歉,让公主久等了。” 玄羽笑道:“殿下公事繁忙,倒是玄羽不该此时前来打扰。只因父王近日得了些上好的鱼人之泪,差能工巧匠做成精巧的首饰,令玄羽呈给天后娘娘,玄羽便顺道来长乐宫看望太子殿下。”说罢命随行的侍女呈上一只锦盒,玄羽拿了锦盒,双手捧着递于凤歌:“那工匠亦用鱼骨为杆做了支笔,玄羽特拿来献给殿下。“ 仙侍接了锦盒,呈给凤歌,凤歌未打开一看就随手放于一旁,却与那仙侍耳语一番,仙侍轻声回答:“那位上神刚出了门,应在宫中不曾走远。“ 玄羽闻言便问道:“殿下可是约了人?若是有约在先,玄羽便不打扰了。“说罢就要起身。 凤歌道:“无妨,公主远道而来,怎可这就回还,总要在这饮杯茶水稍事休息再走。“说罢命仙侍奉上茶水,二人这就攀谈起来。玄羽虽是东海的公主,深受龙王的娇宠,然总归有四个哥哥,她自幼与哥哥们一同玩耍,与他们斗智斗勇,是以很会揣摩男子的心思。她文可谈诗画,武可谈战场厮杀,故而凤歌虽无意与她深交,倒也不曾冷场。 离鸢在那梧桐枝上闲闲睡了一觉,待觉得有些凉意,才转醒过来,她跳下地往栖凤阁走去,却见凤歌与玄羽二人相谈甚欢,想着自己总不好贸然前去打扰,就打算偷偷溜走,那眼尖的仙侍见了她立刻躬身跑出来,叫道:“上神留步,殿下可还等着您哪。“离鸢戏谑道:“殿下与美人谈兴正浓,想来今日无暇顾及我,本仙君还是不要在这干等着为妙。“转身就要离去。 凤歌已看见她的身影,快步出了书房,伸手拦住离鸢,问道:“上神这是去了哪里?怎的刚来就要走?“ 离鸢打个哈哈,道:“殿下忙着陪美人,还留我在此作甚,我还是顺道去老君那转转,讨些丹药回去补补身子,也不算白走这一遭。“ 玄羽此时也出了栖凤阁,见是离鸢上神在,忙上前行礼,说道:“原来殿下约的是离鸢上神,怪不得方才殿下总是心不在焉,玄羽本想邀殿下今夜同看漫天星河,殿下怕是也不能抽空作陪了?“ 离鸢忙道:“他有空,他有空,本仙君这就要走了。“凤歌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与玄羽说道:“公主此去东海路途遥远,不宜在此耽搁太久,不若让仙侍先送你回去?“ 玄羽闻言一愣,又立刻堆上满脸笑容,笑道:“殿下就是要赶人走,也无需如此直白,玄羽明白了,就不在此打扰殿下了,离鸢上神,请恕玄羽先行告退。“ 离鸢看着玄羽领着侍女一行人离去,一把甩掉凤歌的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怒道:“为何拿我当借口,气走玄羽?“凤歌无所谓地笑笑:“上神是她的救命恩人,气气她,她又不会把你怎样。“ 离鸢道:“殿下把人叫来,却又晾在一旁,本仙君虽然赋闲,却也不愿在此干等,就此别过。“ 凤歌亦不再拦她,悠悠说道:“上神今日若是没空,大可回去,明日再来就是。“ 离鸢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愤然问道:“殿下到底有何事非要留我在此?“凤歌挑挑眉,笑答:“前几日不是说了,请上神来看看我这宫中的花草?“ 他引着离鸢入了后花园,此处虽比不上那云狐山鲜花遍野,却要奢侈许多,园内佳木茏葱,奇花灼灼,白玉栏杆下一池绿水波澜微漾,池中莲叶青青,亦有若干荷花藏身于那一池碧绿中,不时露出点点粉白,颇有些意境。离鸢与凤歌二人一路赏花而来,凤歌见身侧的她衣袂飘飘,纤瘦的身影与记忆中多年前的那个女子重合在一起,不由得心生感慨,能与她这般安静地走一遭,尚是初次。 凤歌挑起话题:“不知花神司花多年,最爱的却是什么花?“ 离鸢不假思索便答:“自是莲花,与本仙君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凤歌扑哧一声就笑出声来,见离鸢瞪着她,说道:“上神实是健忘,你我二人初次相见,上神便曾将我压于身下,这样的女子,怎可自比青莲?“ 离鸢道:“那时殿下不过是个孩童,却总是本着个脸装大人,不苟言笑,本上神忍不住逗逗殿下而已。” 凤歌又问:“上神觉着,是如今做个仙君好,还是做从前的花神好?看你似是很享受做这个仙君?” 离鸢缓步靠近那一墙盛放的蔷薇,轻嗅一下,满足地叹了口气,答道:“你我虽是仙家,却总有些事不可随心所欲。佛祖曾说,我能重生已是上天网开一面,亦因蓝止散尽半数修为相护之故,如若不然,天界何来我这个只留一缕形魄的仙君?我又何曾有过选择的权利?不管怎样,活着就已是最好的。” 凤歌见识过她醉酒糊涂的样子,撒泼无赖的样子,嬉笑怒骂的样子,如今这个云淡风轻的她,真的很不像她。凤歌忽觉不忍看她轻蹙眉头的模样,转而说道:“上神不是要去老君府上求取丹药,我陪你同去可好?” 离鸢奇道:“玄羽公主美人相邀观赏星河你不去,却要陪我去那满是药味的老君府上,甚是奇怪。” 凤歌笑道:“在凤歌心中,上神可比那东海公主要有趣得多。”离鸢不禁浑身一抖。 二人相伴来到老君府上,太上老君此刻正在丹房忙着炼丹,其徒儿司药星君素来与离鸢相熟,见她与太子凤歌一同前来,忙迎上前行了礼,道:“不知殿下与离鸢上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二位莫要怪罪。” 离鸢问道:“老君可是还在炼丹房?他日日只晓得守着那丹炉,全然不问世事,实乃天界一位奇人。不知近日可有炼出什么好的丹药,本仙君特地来讨些补补身子。“ 司药星君笑言:“上神天生仙体,何需丹药做补,近日师父倒是炼了一炉玉露丸,说是养颜圣药,天界的仙子们争着前来讨要,不若送些给上神。“ 离鸢撇撇嘴:“我如今还要那些做甚,倒不如请老君给我炼一颗变男为女丸来得实在。“ 凤歌与司药星君闻言皆忍不住笑了。离鸢冷哼,这些人,全不知道同情她。 最后,离鸢还是拿了几颗玉露丸方离去,走前忽然想起今日竟没见老君那两位顽皮的小丹童,那二位向来不会如此安静地呆在一处,一问司药星君方知,两个丹童一早外出送药,整整一日都未回,不知又到何处玩耍去了,司药星君正欲出门相寻。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2 离鸢与凤歌相伴出了老君府,没走多远,竟又碰见那日跌下云头的小仙娥,离鸢不过来了两次九重天宫,就与这小仙娥遇见两次,可叹缘分二字实在妙不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一个现言小短篇在专栏里,[徐静爱过苏陌言],有兴趣的亲可以戳进去看看…… ☆、第十七章 桃花 那小仙娥见着风流仙君扮相的离鸢,亦有些激动,面上瞬时又染上了两片云霞,但瞧见站在离鸢身侧的太子殿下时,不禁又有些疑惑。她对凤歌俯身行了大礼,凤歌只冷冷地点了点头,道声起罢,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小仙娥不以为意,转身与离鸢说道:“今日巧得很,不曾想能在此处碰上仙君,不知仙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离鸢扭头看向凤歌,但见他负手而立,面色平静无波,似无反对之意,就随那仙娥一起,走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堆起满面笑容,十分和蔼地问道:“仙子有什么话,竟不能当着他人的面说?” 那仙娥手绞丝帕扭捏了半晌,眉眼之中涌上柔情千种,终于开口轻声问道:“仙君……仙君原是太子殿下宫中的仙使?小仙自那日巧遇仙君,就为仙君的风采倾倒,然忘记问仙君何处委身,只得日日在这九重天宫游荡,只盼能再见仙君一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小仙……小仙斗胆想问仙君一句,仙君可愿……可愿与小仙结一段姻缘?” 那日玉簪花赠予风流佳公子,小仙娥已然芳心暗付,只恨自己羞怯逃走,忘记问这仙君姓名,今日终得见,她决心绝不可再次错失良机。 离鸢闻言但觉头顶有天雷滚滚而落,雷得她是外焦里嫩,那心底不知怎的,却又涌上一股罪恶的喜悦之意,有人倾心的感觉总是令人欢喜的。倘若,她真的是位仙君,这样一个青葱可爱又勇气可嘉的小仙娥,她定然诚心相待,舍不得伤了她的心,叹只叹她是个假冒的,空有个仙君的好皮囊,实则有心无力。 她十分艰难地拒绝道:“这位十分貌美的仙子,本仙君亦觉得你不仅生得美,心地也纯良……”话说一半,却被凤歌狠狠拽到一旁,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还真是个不晓得尊老爱幼的坏小子,离鸢心中暗骂。 风舞动着凤歌那金色流纹满布的袍角,他眼神凌厉地盯着那小仙,厉声质问道:“你是哪家的仙子,不去好生修炼,侍奉主子,却成日里就想着谈情说爱,看来你这仙子做得实在是太过清闲了,需得本太子多安排些苦差与你,方不会这般地胡思乱想!” 凤歌掌管天兵,治下甚严,这点众仙皆知,此刻又冷得如同一块大冰坨子,那小仙娥不晓得是不是吓着了,憋得脸红脖子粗,只敢低着头小声争辩:“太子殿下,小仙只是,只是爱慕……” 凤歌扬起脸,冷冷打断她的话:“这位仙君是本太子的人,你这小仙就莫要肖想了。” 离鸢与那仙娥闻言俱是一惊,那仙娥面色如同西天晚霞,瞬间就变幻了好几种颜色,离鸢知她定是误解了,急急摆手叫道:“仙子,你莫要误会,本仙君与太子殿下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仙娥双目各汪了一泡泪水,心灰意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仙君莫要强辩,既已心有所属,纵然是……是断袖之情,也应早早告知小仙便是,小仙绝不会再来纠缠,何须这样戏弄,倒令小仙如此难堪。”说罢,又再悲痛欲绝地驾起云逃了。 离鸢犹自站在原地高声叫喊:“仙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平白无故落得小仙娥这一通埋怨,她心下实有些郁闷,不过一面之缘,自己也是将将才知晓这仙子的心意,这情字果真是个伤人的玩意儿。 凤歌倒似完全不在意,只挺直身子立在一旁,极不耐烦地问她:“上神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之人,就连这不可能的姻缘,也舍不得断个干脆?若众仙皆如你这般,月老府上的红线怕是都不够用了。” 离鸢怒羞成怒:“我自会与那仙娥好生解释清楚,你何需这般冷酷,小仙子情窦初开,殿下就这样残忍地挥剑斩情丝?” 凤歌诘问:“敢问上神倒要如何解释清楚?说你其实亦是个女子?别忘了正常仙君该有的你如今都有,若以此为说辞,那小仙定会觉得,你不过是想编个无稽的理由搪塞她罢?可知,将这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意止于唇齿之间,方是对她最大的善。” 离鸢做出一个了然于心的贱贱表情:“本仙君知道了,殿下莫非是在怨愤,那小仙娥缘何单单看上我,却没看上身居高位自诩风流的殿下你?你这是在嫉妒本仙君所以恼羞成怒了?总之以后本仙君的事不劳殿下您费心,日后也莫要再来找我!”说罢便愤然驾云离去。 凤歌立在原地,看着她将一朵祥云驾得个东倒西歪,渐渐消失于天际,忽地忍不住笑出来,可叹有些仙人,就算是比他多活了几万岁,一样的幼稚可笑。 他素来不苟言笑,虽待人有礼,却总觉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这一笑,似有和煦春风扑面而来,整个人都漾起一股暖意。 离鸢回到紫旭仙境,已近黄昏,没想到蓝止也已回还,正在阁内欣赏着自己新作的一幅丹青,他见离鸢又是一脸怒容地匆匆折返,不禁笑道:“你如今是愈发不济了,每每出趟门都被气成这样,是又遇上什么事了?” 离鸢于软榻上斜斜一靠,翘起二郎腿,端起一幅老神仙的架子来:“如今天庭的小仙们,愈发不晓得尊重老身了。今日本是开了一朵大桃花,却让某人硬生生地给斩断了。” 蓝止笑问:“噢?是谁这么不开眼,敢与本上神抢娘子?” 离鸢有些赧然:“是位九重天宫的小仙娥,她与本仙君说,初一见我,就被我的风采所折服,日夜思之不忘,还说要与我结一段姻缘。蓝止,几万年来除了你,她是第一个中意我的,我……” 蓝止拿起一把羽扇轻敲她的头顶,道:“你整日里无事,都在忙活这些事?看来你甚是闲得慌,过几日便与我同回趟北巍山,师父他老人家有话要与你说。若是知道你这般不长进,师父怕是又要气得昏过去。” 离鸢一听说要见师父立刻就蔫了,师父他老人家一生得意,从未有过差错,只她与蓝止这一件事,让师父由始至终恨意难平。每每师父见着她与蓝止在一起,都要惋惜地哀叹个不停,怪只怪自己当年一时大意,竟让这最不靠谱的徒儿勾走了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大有早知今日,当年说什么也不会把她这狐媚子交到蓝止手中的遗憾。 此番去见师父,少不了又要挨一顿痛骂,好在也被骂了不知多少万年了,耳朵里的茧子都已磨掉了好几层皮。在师父眼中,她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3 也就是出身和皮相尚能过得去,修为只有半吊子,仙品则连半吊子都没有,生得又痴傻愚钝,怎可能算得上是蓝止的良人?蓝止,是以维护天界安危为已任的上神,是统领天兵天将的大将之才,单就为了救她,散了半数修为不说,如今只能在天庭挂个虚职,她真怕再见着师父,他老人家会忍不住挥剑灭了自己。 正胡思乱想之际,有仙侍急匆匆地来寻蓝止,说是司药星君有急事求见,正等候在大殿之外。离鸢觉得稀奇,自己方才在老君府中,司药星君还好端端地同她说笑,这刚一离开就能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她立即从软塌上起身,跟着蓝止一同前去探个究竟。 司药星君一见蓝止,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慌忙上前说道:“蓝止上神,子衿子珮那两个顽童,今日一早出门送药,至今未归,小仙寻遍了天宫各个角落,都未能找到他二人。好在师父知他二人喜贪玩胡闹,一早给二人身上皆悬挂了寻音铃,今日施法一探,两个仙童好似早已不在九重天宫,而是到了大荒之外的荒山上去了。“ 蓝止眉头微蹙,问道:“子衿子珮就是再贪玩,也断然不会自己跑到那千里迢迢的大荒之外去玩耍,星君是怀疑,有人将他二人掳了去?“ 司药星君点头称是,难掩一脸焦急的神色:“师父念子衿子珮二位仙童身份特殊,不宜闹得人尽皆知,这才派小仙私下来知会上神,可否劳烦上神去那山上,救回两个小仙童?“ 离鸢于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插嘴问道:“那两个小仙童身份如何特殊了?为何偏要蓝止你去相救?”她甚至心中暗自揣测一番,不会那两个丹童,是蓝止趁她昏迷的五千年里,与别的仙子生出的一对私生子罢? 蓝止不知她心中那一套胡乱猜测,答道:“你若好奇,且随我同去,个中缘由道上再说与你听。” 司药星君道了谢,说:“师父一早定了今晚开炉放丹,排队等候的仙家十分之多,他老人家抽不开身,小仙亦得先行回天庭帮师父的忙,子衿子珮就拜托上神您前去相救了。”说罢作了作一揖,闪身乘风归去。 蓝止与离鸢二人当下招来两朵祥云,往那大荒之外飞去。 ☆、第十八章 狐妖(上) 此时西方已是晚霞漫天,火红的日头逐渐地被海岸线吞没,微凉的夜风吹得云头上二位仙人衣襟簌簌作响,这着急赶路的道上实在不适宜交谈,离鸢只得把心头疑惑暂且压下。 司药星君离开时曾说过,寻音铃探得子衿子珮那两个小仙童身在大荒之外的灵均山,蓝止便带着离鸢往那灵均山飞去,一路上都未曾停歇。到了山顶二人按下云头,跳落地面,天色已然黑透,一弯新月悬于黑幕般的苍穹之上,照得山中树影婆娑,虽看得不甚清楚,倒也能寻得见道路。 山中此刻寂静无比,唯有声声清脆的虫鸣传入耳中,蓝止使出仙术欲召唤这守山的山神现身,却半晌都没个回应。二人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簇灌木丛,枝叶摇摇晃晃,似有野兽藏于其中,离鸢一挽指,就拘出个一身雪白的兔子精。她只半化得人形,兔耳和兔尾仍露在身外,身形很是娇小。这妖精胆小无比,刚一露面就忙着跪地求饶:“二位大仙,二位大仙莫要吃我……“ 蓝止打断她的哀求,问道:“你这兔妖亦是这山中的生灵?可知这守山的山神何在?“ 兔子精垂着长耳朵低头不敢言语,小身子瑟瑟发抖,看起来似是十分害怕。离鸢忙上前扶起,柔声说道:“姑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断不会吃了你,只是有事要找灵均山的山神一叙,尔若知情,可否如实相告?“兔子精抬起头,见离鸢生得很是慈眉善目,比旁边那位要和气得多,此刻笑意暖暖,应是不会害了自己,便又低下头小声回答:“听说这山中来了个修为十分了得的妖精,把灵均山的山神都给打跑了,据说那妖精是只红狐,现就住在半山的青月洞,我那些可怜的姐妹们,也已被她抓去吃了不少。“说罢,又红着双眼连声抽泣起来。 离鸢安抚过兔子精,便与蓝止一同往半山的青月洞走去。蓝止似有心事,原本二人听了司药星君所言,趁着夜色急匆匆地赶来救人,这会儿他却走得很是慢条斯理,离鸢忍不住问道:“蓝止,你怎的又不急着去救那两个小仙童了?难道你不怕那红狐妖精吃了他俩以提升修为?“ 蓝止笑答:“我只是想到,那狐妖应是位旧人,若猜得不错,她就是子衿子珮的娘亲,世间又有哪个娘亲会吃了自己的孩儿?“ 离鸢惊得合不拢嘴:“那两个小仙童,竟是狐狸精的孩儿?那又怎会混进老君府中,做了炼药的丹童?“ 蓝止道:“你我先行找到子衿子珮,再把二人身世慢慢说与你听罢。“ 青月洞洞口一圈爬满了枝条交错的绿色藤蔓,洞门外有两只未能化形的红毛小狐狸,正蜷缩着身子抱着长尾巴打着盹。蓝止故意捡了枚小石子丢过去,“啪哒“一声,惊得两只红毛狐狸跳起身子,瞪圆了双眼四处张望,见着蓝止与离鸢二位仙人,小狐狸们又被吓了一跳,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夜间,怎会有天界的仙人到访? 蓝止拍了拍手,与那红毛狐狸说道:“速去禀报你家主人,说是有紫旭仙境的故人来访。“ 其中一只红毛狐狸蹦蹦跳跳地窜入洞中去了,另一只却留在原地,竖着长长的尾巴,滴溜着眼珠子盯着二人看。离鸢素来喜爱这种毛绒绒的小家伙,忍不住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那狐狸的长尾巴,红毛狐狸小身子向前一冲,刚一呲牙,又被蓝止一个凌厉的眼风给吓了回去。离鸢撸了一把那小红狐的蓬蓬尾,又用手指轻点了下它的小鼻子,笑道:“你这小狐狸,生得真是可爱。“小狐狸斜眼瞅着一旁的蓝止,任由离鸢调戏也不敢反抗。 不多时,一位妖娆无比的红衣女子自洞内快步而出,身后跟着的,正是刚去报信的那只红毛小狐狸。离鸢想,这便是那狐妖了,生得真真是妖媚无比。皆道是世间的妖精都生得比九重天上的仙人要貌美,美就美在这一个“妖“字上。妖精们本就天生魅相,而狐狸一族以媚术见长,更算得上是个中翘楚,相较之下,仙女们则美得清汤寡水了些。这狐妖生着细长白皙的瓜子脸儿,一双剪水秋瞳自是含情脉脉,眉若远山清雅,唇色娇艳欲滴,行走间耀眼的红衣舞动,更显婀娜多姿,连离鸢这个假冒的男仙看了,亦觉得骨头也酥掉了。 狐妖见了蓝止,扑通一声就拜倒在地,问道:“红霓拜见上神,上神可是为了寻子衿子珮那两个孩儿而来?都怪小妖思子心切,一时急昏了头,将他二人迷晕了带至山中,但求在这山中团聚一日,望上神莫要怪罪。“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4 说罢那白嫩面庞上就垂下两行珠泪,实是我见犹怜。 蓝止道:“无妨,倒是本上神疏忽了,这许多年来竟未曾想起,让你也见见自己的孩儿。今日暂且罢了,但明日一早却不得不带他二人回天庭去,你应该也不想让他们身份暴露,为天界所不容吧?” 狐妖红霓感激地答道:“红霓只求今夜团聚,不盼明朝,看到他们安好,我便放心了。” 狐妖红霓领着蓝止二人进了青月洞,七弯八绕走了许久,方进入一处开阔的洞内,那两个小仙童已然在床上横七竖八地酣睡过去,你枕着我的胳膊,我压着你的腿。狐妖无比爱怜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今日在这山中耍得累了,又与那两只小狐狸闹了半晌,夜间饮了些果酒,这便早早睡了。“离鸢心道,这二位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被妖怪抓了来,还能睡得这般昏天黑地,心大得很哪。 蓝止环顾一圈,问道:“红霓,你这些年来,过得如何?为何想到到这灵均山安身来了?“ 狐妖面有悲色,凄凄哀哀地回答:“那日上神接走这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儿后,我就被族人赶了出来,他们怕我活着会给狐族带来灭顶之灾,便断了我的灵根,让我出去自生自灭。我终日于荒山野岭之中东躲西藏,寻了些仙草重修灵根,慢慢地习得些简单的法术防身,又收服了门外两只小红毛狐狸作伴,日子过得倒不算清苦。那夜本是无意中路过这灵均山,那山神见了竟将我囚禁于这青月洞,让我做他的夫人,我不从,苦苦哀求他放了我,他不仅不听反要强求,我只得使出媚术杀了他。红霓此生业已了无生念,只是……只是对那两个孩儿日思夜想,今日我躲在在天宫外徘徊许久,唯盼死前能见上他们一面,恰巧见子衿子珮玩耍着出了南天门,一时心急,就施法迷晕了他们,带回灵均山来。“ 蓝止道:“你杀了灵均山的山神,纵然是他有错在先,他日你亦难逃天兵追捕,依天律是要以命偿命,你为何这样糊涂?“ 狐妖答道:“自韩峰死后,我心亦死,活着一日,也不过多一日沉沦于苦海之中。若不是念着两个孩儿,我早就随他而去。今日心愿已了,纵然明日就死了,亦无憾了。“ 蓝止叹道:“事已至此,业果已成,再难有回旋的余地,你逃也逃不脱了,可有心愿未完,我定当助你达成。“ 狐妖红霓摇头:“我这一生,终究只活成了一个罪人,害了自己的族人,害了韩峰,死后只求化为青烟随风散去,不留痕迹。他不能投胎转世,我亦不贪恋这红尘浊世。只求上神日后多多照扶子衿子珮,千万不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娘亲是只卑贱的狐狸精,天界的仙人们,都不大看得起我们这种卑贱的妖精。“ 蓝止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红霓道:“夜深了,上神与您这位仙友就委屈一晚,在这洞中歇上一宿,明日便把子衿子珮二人带回天宫罢。“说罢领着他们到卧房休息。 离鸢此刻毫无困意,待红霓走后,就到隔壁房间去寻蓝止。她这一晚上都只听了个囫囵,心中的谜团却越来越多,为何太上老君府上的两个小丹童会是这狐妖之子,为何这狐妖说自己害了族人,那韩峰又是何人,这一切与蓝止又有何关联? 蓝止似是早知她会来,此刻正坐在桌前,一手执竹签轻挑着烛花,摇曳的烛光映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时而柔和时而冷峻。他仍是从前那般模样,眉目如画,薄唇微弯,举手投足间都满是高贵清华的仙人之姿。 可离鸢忽然很想知晓,除却仙册一事,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自己,时隔五千年自己再次醒来,为何一切都不一样了,好多事自己都仿若局外之人了。蓝止虽待自己一如往昔,但亦有些事会瞒着不说,明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想要的,是与他并肩而立,浮沉与共,而不是变成一个被他用心呵护的傻子啊! ☆、第十九章 狐妖(下) 蓝止见离鸢傻傻站在门边,盯住自己看了半晌,便将那半燃的竹签凑近唇畔吹熄,放于桌上,笑问:“怎的来了又杵在那,难不成还不认得为夫了?“ 离鸢这才回过神,进了卧房坐到蓝止对面,开口问道:“蓝止,那狐妖红霓究竟犯了何事?子衿和子珮又如何会是狐妖的孩儿?” 蓝止无奈道:“你成日里就爱听些八卦,可知操心老得快?“ 离鸢嘿嘿一笑:“这六合八荒比我还老的,还待嫁闺中的仙子也没多少了。“ 蓝止摇摇头,答道:“你素来只是空长年纪,不添心智。近来可是与太子殿下常有往来?天家的人皆不简单,你亦需多留点意,谨言慎行为妙。尤其是太子殿下,日后要承袭天帝之位,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三界安危,你这般莽撞的性子,还是莫与他有太多瓜葛的为好。“ 离鸢心道,你当我愿意与那小子有牵连,是他总来缠着我的。她与蓝止说道:“现下别说什么太子殿下的事了,我听你的,躲着他些便是,还是快快告诉我,那狐妖红霓是怎么一回事。“ 蓝止慢声答道:“说来红霓一事与太子殿下亦有些干系。子衿与子珮两个小童是这狐妖与天将韩峰所生,韩峰早先曾是我麾下的将领,与我有过些交情。五千年前我因那一场仙魔大战散了修为,将兵权交于太子,他初掌兵权就严整军纪,日后更逐步更替了军中诸多将士。在此过程中,有将士因被贬职急于求功,向殿下举报了天将韩峰与那狐妖的恋情。仙人与妖精相恋乃是犯了大戒,素来为天界所不容,更何况韩峰在军中身居要职,有心之人诬陷他勾结狐族图谋不归亦不为过。太子殿下治兵甚严,当即派天兵前去捉拿狐妖红霓。彼时红霓刚诞下与韩峰的一双孩儿,就是子衿和子珮,她带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孩匆忙躲回狐族的领地。未曾想狐族首领知晓事情经过后,怕惹怒天庭引来灾祸,亲自将红霓绑了送给太子殿下发落,太子当下引天雷欲将她就地正法,韩峰为她挡下了天雷,拼尽全力施法让她逃脱,自己却落得灰飞烟灭。我知晓此事后,便从狐族领地将子衿与子珮偷偷带回,他们年纪尚幼就离了娘亲,需得老君的补药维持性命,而韩峰生前亦与老君交好,索性就放在老君那养着,做了炼药的童子。“ 离鸢不解:“那狐妖红霓为何不自己带着两个孩儿,竟狠心将他们扔下?你又为何不把他们留在狐族领地?” 蓝止道:“韩峰虽死,天界亦不会因此放过红霓,她自身性命尚且难保,如何能带着那两个幼小的婴孩?而那狐族首领胆小怕事,若有万一,定不会护这两个孩子周全。” “没想到太子殿下小小年纪,竟如此狠心哪,那他知晓子衿子珮就是狐妖与韩峰的后人吗?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5 “离鸢接着问道。 蓝止为她添了杯热茶,方答道:“应是不知,子衿与子珮自幼便被老君喂了丹药,周身已无一丝妖气,对外只道是老君府上青竹成仙所化的童子,否则怎会好端端地在那九重天上活到今时今日?你也无须怪太子殿下狠心,毕竟天界有天界的规矩,他身居高位,怎可处处心软?若真如此,他那太子之位怕也坐不稳。“ 离鸢不喜听天界朝中这些勾心斗角之事,随即不再追问下去,只双手托腮望着那乱跳的烛火发呆。蓝止略一犹豫,复又开口问道:“你可曾听闻,天帝陛下手中有一至宝,名曰三生宝镜,乃是历任天帝世代相传之秘宝,据说可观仙人前尘命途,甚至是后世姻缘?“离鸢闻言登时来了兴致,问道:“世间竟有此等宝物?那我们这些仙人让那宝境一照,岂不是平生诸事都为陛下所知?这简直如同被扒光了衣裳被他看个精光一般呀!“ 蓝止笑道:“哪有这么容易,也是近日师父同我说起,我方知晓有此宝物,据说照上一次很是耗费修为,想来也无甚大用,陛下怎会无聊到日日去看?师父说……“蓝止敛了笑意,沉思片刻,方继续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说,你之所以重生为仙君,皆因此宝镜之故。“ 离鸢听了浑身一震,那日去问佛祖,佛祖都三缄其口,不曾告知答案,怎料个中缘由竟是因为天帝陛下手中的一方宝镜? 蓝止道:“师父说,在太子殿下尚且年幼之时,陛下曾取三生宝镜相照,本是无意之举,结果竟看到他成年之后,同一位女仙成了亲,而那个女仙,看容貌正是离鸢你。“ 若不是有椅背撑着,离鸢此时定是要仰面摔倒,她叫道:“这简直是荒谬至极,我怎可能会嫁给太子殿下,我的年纪当他的姑姑都算老的了,而我与你早就两情相悦,定下终身,天界谁人不知?那女仙定是另有其人,陛下竟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蓝止无奈苦笑:“我亦不愿相信,然师父说,三生宝镜乃上古圣物,只有历届天帝有权掌控,不可能出错。所以那日大战之时,我入魔道,你于我面前自刎,师父本可前去救你,然陛下对师父晓以厉害,道是日后若我与凤歌殿下因你反目,天界必会有一番动荡,故而,师父任由我散去修为,交出兵权。而你,为了保全你性命,师父在你那一缕形魄上动了手脚,令你日后即使重生,也只能生为男子,以断了凤歌殿下与你的情缘。“ 离鸢悲愤至极,问道:“你是说,那日你入魔,我自刎,其实并不是什么一世情劫,而是陛下一手策划?只因怕我日后会与太子殿下结成姻缘,令你二人反目?这……这真是太可笑了,陛下怎可如此草率,就这样决定我二人的命途?若真是我便罢了,还连累蓝止你,我……” 蓝止轻抚她耳边碎发,叹道:“本不想说这些阴谋算计之事与你听,令你徒增烦恼,然适才见你似在怨我事事瞒着你,加之你近来与凤歌殿下时有往来,才决心告知你一切。日后,与凤歌殿下保持些距离,若让陛下知晓,怕又要起疑心,只怕到时于你我二人都没好处。” 离鸢问:“蓝止,你恨陛下吗?他因我之故,这样算计你。” 蓝止叹道:“我统领天兵多年,手上沾染过多少鲜血,自己都记不清了,怎会不知那帝位多不好坐。陛下为了凤歌殿下,定会扫平一切荆棘,佑他安稳登上帝位。这样也好,如今无事一身轻,可与你多些时间相处。我只怕,陛下这般费尽心思仍不能更改你的命途,我怕,你有朝一日会如那宝镜预言的那般,真的嫁给了凤歌殿下。” 离鸢起身站到蓝止身后,伸手拥住他的肩膀,说道:“你我识于幼时,这么多年过去,我是哪种人你还不知?我虽时有玩闹之举,但心中只得你一人,你宠我护我,又为了我,散了修为,大好前程尽毁,我若变心,天地不容。” 蓝止站起转身与她相对,伸手覆上她的唇,说道:“不要说这些狠话,我说过,若宠你一世,你定不会变心,若待你不好,你变心亦是应该。只是仙途漫漫,变数难料,待你变回女儿家那日,便嫁给我可好?”虽不知那日会是哪日,有个念想总是好的。 离鸢扬起笑脸,望着眼前深情款款,若清风朗月般的男子,轻声答道:“好。” 她与蓝止聊过这半夜,心结尽解,遂心满意足地回房间歇息,出了门却见一红毛狐狸站在他门前,似在等她。她冲那小狐狸笑了笑,问道:“你这可爱的小家伙,找本仙君何事?” 那小狐狸伸出一只前爪,指指前方,示意离鸢跟它走,离鸢当即跟在小狐狸身后往洞外走去。出了洞口,却见红霓在门外空地上候着她,见她随小狐狸而来,伸手一挥,那红毛狐狸便听话地跑进洞里去了。 红霓轻启朱唇,与离鸢说道:“方才红霓初见蓝止上神,情绪太过激动,过后才明白过来,仙君应就是蓝止上神的心上人,离鸢上神罢?” 离鸢笑笑,答道:“我正是离鸢,却算不得上神了,如今只是一界散仙,在天庭胡乱混个日子。” 红霓道:“我虽是小小狐妖,也曾听韩峰说起,蓝止与离鸢二位上神是天界众仙皆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今日得见,果真他不曾欺我。” 离鸢尴尬地笑笑:“我如今这幅形容,就别说什么神仙眷侣了。” 红霓眼波流转,自袖中掏出个红彤彤的圆珠子,递于离鸢:“此物是我精元凝结而成的内丹,今日赠与上神。” 离鸢闻言一惊,那珠子险些滚落在地,她惊道:“内丹集一身修为而成,怎可随意赠与他人?你离了内丹就如同普通走兽一般,化不了人形,我断断不能收下。” 红霓急道:“蓝止上神于我的大恩,莫说是内丹精元,小妖我就是万死无以为报,我杀了这灵均山山神,本就活不了几日,与其留着它白白浪费掉,倒不如给上神你,我见你魂魄受损,这内丹倒能派上些许用处。” 离鸢仍欲推辞,那红霓恳求道:“我虽一界小妖,亦不愿亏欠他人太多,今日上神收了我这内丹,日后帮我多多照顾那两个孩儿可好?” 离鸢见她言辞恳切,不好断然相拒,只得惴惴不安地收下那颗内丹,问道:“你与韩峰将军是如何相识的?可否说与我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狐妖的内丹精元能否涨收? ☆、第二十章 离魂 红霓莞尔一笑,与离鸢将那段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彼时她是浮梦山狐族领地中一只普普通通的红毛小狐狸,方跟着族中长辈习得些许变化之术,因对浮梦山以外的世界很是好奇,便时常偷溜出去玩耍。那日跑到在丹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6 穴山上,追一只野兔追得正欢,忽觉头顶金光一闪,正是奉命前来降妖除魔的天将韩峰。丹穴山中这个盘桓许久的妖魔乃凡间多名枉死女子怨念所化,喜吸食生灵之阳气,对红霓这只雌性小狐狸倒是全无兴趣,故而红霓虽遇上过她几次,一直相安无事。 云头上韩峰长身玉立,一身金甲威风凛凛,但见他手持收魂幡念动咒语,电光火石之间便收服了这妖魔的魂灵。红霓躲在山石后看得呆住了,生平第一次得见仙人之姿,那一颗狐狸心竟懵懵懂懂地开了窍。韩峰捉了妖魔正欲离开,红霓慌忙一个骨碌从山石后滚了出来,挡住韩峰的去路,她担心今日一别,日后就再无相见的可能。 韩峰见她不过是只尚未开化的红毛小兽,生得十分可爱,便顺手纳入怀中,与那妖魔一同带着回天庭去了。 天界仙人多有圈养仙兽之举,然韩峰这只小红狐不过是下界山中捡回的凡间小兽,上不得台面,平日里没少受别的仙兽白眼,就是韩峰府中的那几只仙兽,也不大看得起她,故而韩峰反倒时常将她带在身侧。韩峰到军中训练时,她便窝在府中睡懒觉;韩峰回来了,她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韩峰念书习字时,她亦蜷着身子趴在书册上盯着他看。时日久了,偶尔寻不见她时,韩峰倒觉得不习惯。 那夜韩峰访仙友醉酒而归,服侍的仙娥将他搀回房中却不肯离去,红霓正在床边矮凳上打着盹,听见声响便睁开了眼,瞧见那仙娥红着脸庞俯身压在韩峰身上,似要欲行不轨,登时吓得懵了,想不到这天界的仙子竟比她们狐族的女子还要放得开。她见此情形又忽觉心中腾起一股郁结之气,十分不愿见韩峰被别的女子轻薄了去,她跳起身落在韩峰肩膀处的床榻上,冲着那仙娥龇牙咧嘴凶了一番,仙娥唯恐她惊醒了韩峰,挥起一掌将她扇到地下。她抱着长尾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越发觉得这仙娥可恶至极,随全身发力跳至床沿狠狠咬了那仙娥的手臂一口,那仙娥一声痛呼,终于惊醒了韩峰,他一手抚着昏沉沉的头,另一只手一把将仙娥推到在地,怒道:“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我的床上?“ 仙娥伏地哭着求饶:“仙君饮醉酒,奴方才扶您进房,是仙君您拉住奴的手不让奴离去。“红霓闻言气急,心道就你这副尊容,韩峰就是醉得不省人事也不会看上你,随吱吱乱叫一气,希望韩峰不要上了这仙娥的当。韩峰能于众多天兵中升至将领一职,自不会是痴傻之流,怎会为区区一个小仙娥的那点手段所蒙蔽,然她终究并未得逞,又是一界女仙不好毁她名声,只是严辞警告一番,便放她离去。 红霓心有不甘,心道世间男子果然美色当前,没几个能狠心拒绝,韩峰叫这仙娥揩了油水,竟毫不生气,自己这般倒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而韩峰见小狐狸气鼓鼓地背对着自己,不禁觉得好笑,将她一把捞起,抱于胸前以手顺着她的背毛,道:“你这小畜生气性倒是大得很,本仙君让人轻薄了都不似你这般生气,你怕不是吃了那仙娥的醋?“ 红霓忽然福至心灵,那仙娥做得,她亦能做得,摇身一变化出人形,变做一位十分美艳的女子,她眼角微挑,对韩峰说:“仙君想是不喜那仙娥,便换做我如何?“韩峰本就不甚清明,让红霓媚术一惑,自是鸳鸯罗帐,春宵一度。 原本仙人与妖精有了私情,只要不闹到明面上,亦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毕竟仙寿绵长,谁还没藏过一段风流韵事。偏巧这韩峰是个多情之人,与这小狐狸不仅仅是一场春梦便罢了,还对她动了真心,一来二去的连孩子都有了。天界仙家最重血脉纯正,仙人与妖精有了后代委实让众仙觉得有损颜面,更何况红霓是只妖媚的狐狸精,仙人素来最为不齿这种狐媚之术。红霓本也没妄想让自己的孩儿留在天庭,欲回到狐族生下孩儿好生抚养,却没想到这就被人告发到太子殿下那里。之后便是韩峰救她而死,蓝止将两个孩儿带回天庭托付给老君,而她整日里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离鸢听罢长叹一口气,道:“看来尘世间不管是人是仙,亦或是妖,都躲不开一个情字,若能无情,便可一世逍遥快活啊。“ 红霓苦笑:“若是无情,生与死又有何区别?我虽后悔因自己的私心,害了韩峰性命,但若是时光倒回,我仍愿如此,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幸福的。“ 离鸢站起身,对红霓说道:“明日一早就要把子衿子珮带走,本仙君就不耽误你们家人团聚了,你还是去多看看他们吧,你这内丹,我权且收下,日后若他二人用得着,便替你还给他们。“红霓颔首,与离鸢一同回了青月洞。 翌日天将明,蓝止便带着离鸢和子衿子珮两个小童往天庭飞去,红霓站在洞口,直到他们身影消失不见,方似被掏空了周身力气,缓缓转身回了洞内。两只小狐狸围在红霓身侧,歪着小脑袋瞅着她看。红霓轻声劝道:“我命不久矣,你们也离开这里吧,日后若是混不下去,便去浮梦山,说你们是红霓的旧识,他们或许会收留你们些时日。“ 过不多时,灵均山上空便来了几位天兵,为首的那位厉声喝道:“你这小小狐妖,竟敢伤了一方山神性命,今日我等便为取你命来。“说罢击出一掌,正中红霓胸口,红霓当下喷出一口鲜血,飞身撞到洞口一块巨石上,便昏死过去。 那天兵倒是吓得一愣,他这一掌并未使出多少仙力,只唯恐这狐妖仓皇逃走,想劈晕她而已,怎的就给打死了?这狐妖据说也有几千年的道行,本应绑了她到天庭问罪,却让自己一击毙命,他的仙法何时变得如此了得了? 他如何知晓,没了内丹,红霓肉体凡胎如何受得仙人这一掌。魂魄尚未散去之际,又仿佛看到了阿娘领着她飞奔在浮梦山下广阔的绿草地上,教她如何猎得一只肥胖的野兔。阿娘笑言,待红霓长大成人,定要为她寻得一位最为俊俏的如意郎君,方配得上她女儿这等绝色。红霓笑了,只有亲自尝过方知情甜情苦,她不愿转世投胎,此后世间便再无一只名叫红霓的狐狸。 离鸢陪着蓝止将两个小仙童刚交回老君府中,出了门就见着凤歌领了一队天兵径直朝他们走来,应是刚打练武场练完兵。他一身劲装,腰悬长剑,一头墨发高高束起,眉目之间难掩英气,早已不复记忆中那任由她欺负的孩童形象。思及昨夜蓝止所言,离鸢立即垂头敛目静立一旁,不愿与凤歌有眼神交汇。 凤歌见了二位上神,随即转身摒退身后一干天兵,大步行至蓝止身前,问道:“今日二位上神不在紫旭仙境,倒亲临老君府上,所为何事?”蓝止温和地笑答:“离鸢略有不适,带她来老君这里讨几颗丹药,顺便陪她出来走走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7 散散心。” 凤歌“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但见那人缩在蓝止身后,只露出半边身子,却是低着脑袋看也不看他一眼。凤歌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一日未见,她怎的竟惧怕起自己了? 他与蓝止交流了一番练兵场的情况,便道声再会,方走了几步远,又猛然回首,见离鸢紧随蓝止身后,正好也转过头望向他,凤歌勾唇一笑,离鸢竟似见了鬼一般,吓得连忙回过头去。凤歌想了又想,不知是何故,只得摇摇头不去想,快步往长乐宫走去。 未曾想东海那位玄羽公主又已等在书房,她那日别了凤歌并未返回东海,而是前去拜会了天帝新纳的那个妃子,不知撂了些什么软钉子,倒令那个新妃很是落了个不痛快,又拿她这尊贵的东海公主没办法。天后听闻此事,随对玄羽另眼相看,又起了撮合她与凤歌的心思,便命她多留几日,常来凤歌的长乐宫走动走动。 玄羽少有机会见到凤歌一身劲装的样子,这一照面,就觉得她那号称东海四美的哥哥们,与眼前的凤歌委实不能相比。玄羽心中激荡,只觉此生若能与这样一个男子相守,别无他求。她扬起笑颜,柔声相问:“殿下忙了这一日,应是累了,玄羽准备了些热茶点心,殿下快快歇上一歇。“ 凤歌礼貌地应了,进了内室,长臂伸展,换了一身素白长袍,方出来坐到玄羽对面。他凤目微眯,问道:“公主今日来长乐宫,可是有事相谈?“ ☆、第二十一章 酒令 玄羽娇声反问:“若是无事,殿下便不欢迎玄羽来了么?“ 凤歌平淡地回答:“我日常与天兵们混在一处,说话直来直往惯了,公主莫要往心里去。“ 他总是这样,说着礼貌客套的话,却一副“我何错之有“的表情。玄羽性情不似寻常仙子那般委婉,洒脱得紧,怎会真去在意这些,道:“前日就想约殿夜游星河,不知今日殿下可得空了?“玄羽此番执着地要夜观星河亦不奇怪,她生活在深海龙宫之中,终日里抬头可见的,都是那白日湛蓝夜间黑黝黝的海水,此番上了九重天宫,自然想与心仪之人一同欣赏欣赏那璀璨星空,浪漫一番。在九重天上望天,繁星点点仿若垂手可得,与那东海之上的景致别有一番不同。 凤歌自觉不好三番五次拒绝人家,只得应了,他向玄羽建议道:“若论夜观星河,天宫又怎比得上蓝止上神那紫旭仙境,紫旭仙境乃天庭独有的一方宝地,每至夜间繁星如雨,寻常可见道道流星划破天空,在此间温一壶酒,卧看星河流转,岂不妙哉?“玄羽听了心生向往,喜笑颜开:“那我这便去紫旭仙境探望二位上神,夜间玄羽便在那仙境之中候着殿下的大驾。“ 一旁肃立着的仙侍元璞心中暗道:“咱们殿下虽说年纪不大,心眼却是多得很,这三言两语的就支走了玄羽公主,而明明是他自己想见紫旭仙境的那位上神,却借由玄羽公主去说,真是使的一手好算计。“ 凤歌遣元璞送走了玄羽,抓起几案上一卷书册握于手中,看着看着却不由得勾起薄唇,漾起一脸笑意。这情形令送完客折返的元璞也如同见鬼一般,吓了一跳,莫说殿下向来性子清冷不苟言笑,就是正常的人,谁会看一本晦涩难懂的上古经文笑出一脸桃花呢?莫不是今日那薰炉之中提神香太浓的缘故罢? 离鸢与蓝止一同返回紫旭仙境,别了他回卧房稍事休息,昨夜与蓝止聊完又与红霓聊,心情激动了些,几乎没怎么合眼天就亮了。她刚仰面躺到床上,忽觉胸口有东西在隐隐发烫,取来一看,正是红霓赠给她的那颗内丹,此刻愈发红艳。她两指捏住那颗内丹举至眼前,仿佛又看见妩媚多情的红霓,与她笑言:“若是无情,生与死又有何区别?我这一生,亦是值得了。“ 离鸢正在心中叹息,做个自由自在的小狐狸多好,何至于就丢了性命,却忽觉掌心发烫,那枚内丹化作一丝红线,迅速被吸入离鸢体内,其中蕴含的灵力立即扩散至离鸢的四肢百骸。她惊得一骨碌坐起身,方才自己的身体像是主动吸食了这枚内丹,可是,应当只有修炼邪魔歪道的妖魔才会如此啊,她可是仙体,怎会控制不了想要吞食他人灵力?而红霓的内丹散入体内之后,竟觉得浑身莫名的舒坦,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慌忙奔出房外想要找蓝止问个究竟。 蓝止却在忆青阁内与玄羽相对而坐,饮茶聊天,见她脚步如风急行而来,忙起身问道:“出了何事,怎的这样着急?“离鸢再不靠谱,在小辈面前还晓得要端起老神仙的架子,遂缓了缓步伐,故作镇定地答道:“无事,玄羽公主几时来的?“ 玄羽起身施然一礼,发髻上那玉流苏簪轻晃个不停,她朗声答道:“今日太子殿下相约夜观星河,殿下说天界唯有紫旭仙境的夜空最美,玄羽很是向往,这便来叨扰二位上神了。“离鸢四下里看去,并未发现凤歌的身影,问道:“殿下未与公主同来?“玄羽惋惜地回答:“现下时辰尚早,殿下公务繁忙,想是得晚些才能得空过来。“离鸢听闻凤歌不在,倒觉着浑身都放松了,如今她对凤歌可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离鸢亦坐下身来,陪玄羽闲聊:“听闻公主有四位哥哥,皆生得十分俊美,不知可曾娶了妻室?“她忽然想起,如今归沐与冷画二人年纪都不小了,该是时候给她们安排亲事了,万不能让她们像自己一般,活到几万岁上还不曾嫁人。玄羽答道:“大哥二哥早已娶了嫂嫂,三哥与四哥倒是没有,上神若有合适的人选,不妨告诉玄羽。“离鸢道:“他日有机会见着你那两位哥哥再说。倒是玄羽公主你,似乎对凤歌殿下很是上心哪?“ 玄羽俏脸微红,却不过分扭捏,直言道:“殿下风姿卓然,处事干练,纵然平日里待人冷淡了些,但这天庭的仙子们哪个不私下里仰慕殿下,玄羽确也对殿下有些动心。“离鸢见她这般小女儿姿态,笑道:“年轻就是好哇,可叹我一眨眼就已是个老姑娘了。公主你出身尊贵,生得又如此貌美,与凤歌殿下可是十分般配呢。“蓝止见她二人聊些女儿家的话题,早就寻个由头抽身离去,而玄羽知晓离鸢本是女子,难得碰到有人与她聊这些,倒把一腔心事抖了个底儿掉。离鸢心里打着个如意算盘,只要撮合了玄羽与凤歌二人,那三生宝镜的预言将不攻自破,她与蓝止也就不用怕被天帝猜忌算计,实是一箭三雕的大好事一桩。她愈发鼓起热情与玄羽攀谈,大有恨不得立刻将这对佳偶推入洞房的势头。 而凤歌不知何时已来到忆青阁外,他这一路走来未命仙侍通禀,故阁内的离鸢与玄羽二人全不知晓。以凤歌的个性本不屑于在门外听他人墙角,然她们字字句句谈论的都是自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8 己,就不由得停住脚步。谁料想,听到的却是离鸢十分卖力地向玄羽公主推销自己,十分热情地要撮合他与玄羽,他不禁勾唇冷笑,这位了不起的上神,可真是操得一番好心。或许,他该做些什么,令她打消这些荒唐的念头? 因蓝止上神不喜热闹,紫旭仙境少有来客,这诺大的地界平日里就常空荡荡的,景色虽美却显得冷清,自从多了雪影兽与小翠小绿二人,时不时地还能闹腾一下。今夜难得来了天庭的太子殿下与东海的玄羽公主两位贵客,离鸢担心姜离仙子落了单,又请来东陵仙君充个数。 东陵仙君傍晚匆匆而至,将仙兽嘲风往静园中随手一丢,让它去胡乱啃些仙草为食,自己则闪身来到后院。见了诸位仙人,他与离鸢低声笑道:“蓝止不喜与人应酬斡旋,应是从未在这紫旭仙境宴过客罢?”离鸢仔细想想,确实不曾有过,仙境仙境,景色绮丽,环境清幽,只适宜赏花抚琴,吟诗作对,仿佛沾上一点烟火气就会污了这无上景致。而今夜这院中摆了长桌长椅,美酒佳肴,倒似要办一场热闹的酒席。 月上柳梢,众仙落座,离鸢与玄羽姜离一侧,蓝止与凤歌东陵在另一侧,仙侍们在别处聚着饮酒,这边倒无人来扰。蓝止说了番客套话,举杯邀大家共饮,这酒乃是姜离仙子亲手酿的桃花酿,入口绵香,几位饮了都赞不绝口。难得今日有机会明目张胆地饮酒,离鸢偷偷为自己又满上一盅,刚一端起,却被凤歌以玉箸压在半道,他俊秀面庞上挂着不怀好意的浅笑,说道:“上神酒量浅,莫要贪杯为好,免得如那次凡间醉酒,在晚辈面前出丑。” 离鸢都被他问过一次了,仍是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但东陵仙君却清楚得很,不就是醉得往椅子上一摊,什么美男也没见着,迷蒙中又把凤歌殿下抱着摸了个遍吗?东陵仙君忙插嘴道:“不过两杯而已,离鸢上神酒量再浅也不至于这就醉了。”玄羽却是好奇,追问道:“上神何时去凡间饮酒,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何不说来听听?” 离鸢想既是出了丑,那还是不要让蓝止知道的好,忙转移话题:“旧事何须再提起,今夜光是饮酒怕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不若我们来行酒令如何?“在座的皆是神仙中的文人雅士,自然同意,蓝止提议道:“今夜殿下与公主乃是为了观星而来,不若就行这星字飞花令罢。“ 离鸢:“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蓝止:“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玄羽:“彩舟云淡,星河鹭起。“ 轮到凤歌,他微眯着那双细长凤目,盯着斜对面的离鸢,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啪哒“一声,东陵仙君手中的玉箸摔落在地,姜离仙子忙俯身替他捡起,东陵仙君方回了神,见蓝止面色无波,嚷道:“殿下输了,与前几位对得不工整,应罚酒一杯。“ 凤歌亦不辩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玄羽何等聪慧,一来二回便发觉凤歌殿下待离鸢上神很不一般,那日因与她有约拒绝自己的邀请,今日又时不时挑衅这位上神,方才那句情诗若是对着她说,她定会满心欢喜,可是,为什么凤歌殿下凝望着的,偏偏是离鸢上神? ☆、第二十二章 观星 凤歌殿下有意说错的那一句酒令,令席间氛围变得微妙起来,胡乱又应付了几圈,离鸢起身道:“姜离仙子酿的桃花酒很是醉人,我还真有些头晕了,先行告退,到别处去吹吹风。“玄羽忙问:“上神需不需要玄羽陪同?“离鸢摇头,独自离开。蓝止不好将这一桌客人丢下与她同去,只得安坐不动。 东陵仙君瞅着蓝止与凤歌表面上和颜悦色的,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便对姜离说:“姜离仙子,本仙君今日来倒并非为了观星,乃是为听仙子一阙琴曲,想必仙子日日呆在这仙境之中,对观星也无兴趣,不如随本仙君去琴室可好?“姜离怎好拂了他的意,随即起身与他一同离去。 玄羽不禁轻叹:“怎的一个个这么快就走了?“凤歌轻转手中那盏酒盅,道:“公主可知,母后曾赠予离鸢上神一只雪影兽,此仙兽三界难寻,不可多得,玄羽公主想不想去看看?“玄羽望了望仍在座的二人,瞬间明了凤歌所言何意,答道:“如此难得一见的仙兽,玄羽自然要去瞧瞧。” 一时间,方才热闹的长桌前只剩下两位玉面郎君,一位清风朗月,一位白齿青眉。 蓝止开口相问:“殿下连玄羽公主也支开了,可是有话要说?“ 凤歌道:“离鸢上神如今卸下仙职,终日在这样清冷的地方呆着应是闷得慌,何妨常去天宫中走动走动,亦可打发打发时间?“ 蓝止答得十分平静:“此事殿下应该亲自问他,我亦无法替她做任何决定。“ 凤歌轻笑:“天界谁人不知,离鸢上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蓝止?但不知上神将她藏于此处,可是找到了医好她的方法?“ 蓝止望向身侧这白衣翩翩的公子,问道:“殿下既已知晓她的境况,就应明白这都是拜谁所赐,缘何还要前来纠缠?难道你想让她连这一丝魂魄都保不住,灰飞烟灭了才好吗?“ 凤歌道:“上神误会,我非但不想害她,还想要把欠她的都还给她。那日父帝将我囚于长乐宫中,我虽未踏出宫门半步,也知晓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有关联。那时我还年幼,什么都做不了……”凤歌转身与蓝止对视,眼神坚定无比:“如今不一样了,我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更想还她一个公道。“ 蓝止站起身,俯视着凤歌:“殿下未免过于相信自己了,你是能忤逆得了陛下,还是能敌得过西天诸佛?你执意如此,不过是一步步将她逼入险境!“他素来涵养过人,此时对着凤歌这位执拗的后辈,竟有些克制不住心头怒火。 凤歌毫无惧色,仍稳坐如钟,缓缓答道:“离鸢上神曾因我而死,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三生宝镜的预言,父帝从未向他提及,可他早已从母后口中得知一切。在母后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愚蠢的笑话信不得,而到了父帝眼中,那就成了可能威胁他帝位的大事。无人过问他的心意,他偏要饮下这一瓢弱水,他偏要看看,若预言成真又能如何。 不多时,玄羽真的抱着那只雪影兽回来了,雪影兽几次三番挣扎着要下地,每每快要成功了,又被玄羽捞回怀中,一仙兽一少女玩得不亦乐乎。她恰似一朵解语花,给蓝止二人留了足够的时间,又不会久去不归令他们冷了场,这时间掐得刚刚好,简直令人怀疑她是不是一直在旁偷听二人的谈话。 玄羽兴奋地对凤歌说道:“殿下,这雪影兽果然冰雪可爱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29 ,比我们东海那些虾怪鱼精有趣得多,你我这便带它一起同游星河可好?”凤歌起身与蓝止道声告辞,足下腾起一朵祥云,同玄羽翩然离去。 蓝止步行来到静园,不出所料地望见离鸢枕着仙兽嘲风的身子,平躺在草地上,那袭白袍上落满了花瓣,不知是已睡去,还是在仰望夜空。嘲风身形巨大,她这样躺着,半截身子都陷进仙兽那金色的毛发之中,只露出两条长腿和穿着洁白云靴的一双脚。蓝止站到她面前,她恰好睁开迷离的双眼望向蓝止,那安静却冷冽的身影让离鸢瞬时清醒,坐起身喃喃地解释道:“我从未去招惹过太子殿下,是他……“蓝止蹲下伸手拍拍她的头,笑道:“怕什么,我又没有怪你,我只是有些后悔,为何没有早日与你成亲?“ 是啊,他们幼时相识,早已明了彼此心意,为何从未提起要成亲?不对,蓝止是说过要娶她的,可她那时一心贪玩,不愿成为谁谁的夫人,不愿早早被绑住了手脚,后来也就习惯了这样不远不近的相处。如果那时她答应了蓝止,又怎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她此时忽觉心中空落落的,想起方才吞了红霓那颗内丹的事,赶忙与蓝止详细说了一遍,蓝止将手掌覆在她微凉的前额,以仙法试探一番,并未发现她身体有何异样,倒是元神得了这内丹中的灵力,稍稍修复了一些。见蓝止面色平静,离鸢问道:“为何我觉得这身体会主动去吞食内丹中的灵力,好像对灵力有股强烈的渴望,这和那些修炼邪术的妖魔有何区别?“蓝止安慰道:“无碍,你不要胡思乱想,许是这身子自知魂魄不齐,想要主动修复自身,与修仙之人吐纳天地间灵气是一个道理。“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倒是可以问问师父,请他给你诊治一番。“ 离鸢忙笑道:“我无事,这不是好好的,只要老天爷不拿天雷劈我,就这么过着也无大碍。“ 蓝止亦是微微一笑,安慰道:“就算有天雷,还有我替你挡着。东陵与姜离二人到琴室听琴去了,你与我去寻殿下与玄羽公主罢,左右他们是客人,无人作陪总是失礼。“ 离鸢撇撇嘴:“玄羽巴不得与殿下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处呢,我们突然前去,倒怕会扰了人家好事。“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拍了拍刚才给他当了半天肉垫的仙兽嘲风,与蓝止一同往仙境中那座矮山飞去。 那矮山无名,位于仙境最边缘,山顶乃是夜观星相的最佳地点,蓝止与离鸢跳下云头,却未见着凤歌与玄羽,离鸢猥琐地笑道:“不会这么快就躲到山下小树林里去了罢?”蓝止斥道:“你何时才能有个正形!”离鸢吐吐舌头,老实地跟在他身后。 那二位并未收敛了仙气,倒是不难找到,谁知未及跟前,就见玄羽伤心地抱着雪影兽跑了过来,离鸢拦住她问:“怎了,殿下不是答应与你望月观星,怎的还惹你生气了?”玄羽不语,将雪影兽一把塞进离鸢怀中,又幽怨地剜了她一眼,侧身跑开了,离鸢忙伸手去抓,却连一个衣角也没捞到。玄羽从未如此失态,就算是凤歌拿离鸢做幌子拒绝她,她也维持着端庄公主的架势,今日不知那位殿下发的什么疯,竟将人气成这样。 凤歌亦缓步而来,悠闲得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离鸢问道:“殿下又与玄羽乱说些什么,她为何无缘无故瞪我?” 凤歌扑哧一笑,如昙花乍现,答道:“今日上神如此卖力地在玄羽面前夸赞我,我只是让你那番功夫白费了而已。” 离鸢道:“殿下偷听我们说话?玄羽公主与你年纪相当,对你又一片真心,殿下为何非要伤了她的心?” 凤歌反问:“上神之意,哪位仙子对我有意,我就必须要接受吗?上神这样乐于牵红线,倒不如去月老府上帮忙好了。”离鸢急道:“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凤歌俯身凝视她的眼睛,问:“上神你究竟是好心,还是在害怕什么?” 蓝止一把拉过离鸢,对凤歌冷声道:“殿下若不愿观星,便请回天宫去罢,时辰不早了,仙侍们怕是等得着急了。” 凤歌不已为意,继续对蓝止身后的离鸢说道:“父帝新赐了一株无忌仙草,上神得空去长乐宫帮忙种上,宫中那些仙侍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 离鸢心道,真当我是你家花匠了,将手中雪影兽往凤歌身上一丢,叫道:“团子,咬他!”凤歌手脚利落地避开了,浅笑着拍拍衣裳驾云而去。 蓝止道:“别胡闹了,殿下年少气盛,你倒比他还莽撞。”离鸢嘟囔着:“他欺负我。”蓝止道:“谁叫你多管闲事,他是太子,最忌讳受别人操控,你还背着他拉拢玄羽……” 离鸢嚷道:“我错了,我错了,求蓝止上神原谅小的吧……” 蓝止摇头叹道:“你呀……” ☆、第二十三章 轻羽 二人一前一后缓步下山,离鸢忽然伸手使出仙诀,从背后定住了蓝止的身子。她笑嘻嘻地踱到蓝止面前,伸出指尖上上下下乱戳了一气,见蓝止果真动弹不得,狡黠地问道:“过了这么多年,师兄怎么还是会中我这一招?“ 以往在北巍山中受他责罚,离鸢偶尔也会厚着脸皮撒撒娇,趁蓝止分神之际,偷偷使出定身诀,再伺机逃跑。她修为浅薄,能把蓝止定住一盏茶的功夫已是极限,明知跑不了多远又会被拎回来继续受罚,但她就是很享受偷袭成功的那一刻。 今非昔比,她如今仅剩的那点修为可能不比那时高出多少,竟还能令蓝止上当,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离鸢信手变出一支毛笔,试着用那笔尖轻轻扫过自己手心,登时全身泛过一阵酥麻。她满意地笑笑,扯过蓝止一只手,以那没沾墨的笔尖在他手心默写了一首诗,一笔一画慢慢地描,自己光是瞧着都觉得要痒死了,可抬头看看蓝止,竟然一脸平静如水,如同一尊佛像般动也不动。就算被定了身,总该痒到浑身难耐才是,见蓝止没有丝毫反应,离鸢一甩手丢了那支笔,嚷道:“真没意思。“转身要走,却往后一倒,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蓝止双手揽住她的腰身,在身后轻声问:“逗完我,你可是高兴了?“离鸢警觉:“你没被定身?“蓝止笑道:“你觉得我这么容易上当?那战场上是如何活下来的,现在可该轮到你受罚了……“身子一麻,离鸢瞪大双眼动弹不得,只见蓝止绕到到她面前,手中捏着的,不是她方才用的毛笔,而是一根洁白无暇的羽毛。蓝止牵起她一只手,用羽毛一下下轻拂着她的掌心,她躲不开那一阵阵痒意,忍得额角都冒了汗。而蓝止,明明在做坏事,偏还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清冷表情,垂着眼帘看都不看她一眼。 终于,蓝止抬起手,那羽毛轻划过离鸢白皙的面颊,扫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0 过她长长的睫毛,她拼命想要闭上眼睛却做不到,最后,柔软的如同云朵一般的羽毛停在她红唇之上,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双唇就这样覆了上来。 时间就此停驻,星河不再流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二人就这样隔着一片轻柔的白色的羽毛亲上去了。 离鸢脑中乱做一团,老天哪,这高冷的人要是撩起来,可比她手段还要高明得多呀,还真是……孺子可教。 蓝止已解了她的定身术,但解与不解又有何区别?她压根就不想动啊!须臾之后她乐得微微勾起嘴角,蓝止的唇立即离开,那羽毛失去支撑,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最后飘落于尘土,蓝止难得竟有些羞涩,问道:“你瞎笑什么?“离鸢道:“笑你啊,刚刚还本着个脸斥责我胡闹,自己胡闹起来怎的也不害臊?“ 这一记轻吻令离鸢如同那片羽毛一般,身子轻盈得险些要随风飘舞起来。她在心中问自己,怎会因他一记轻吻,就满心欢喜得要命? 蓝止不发一言扭身就走,离鸢紧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袖胡乱喊着:“蓝止,师兄,蓝止师兄,蓝……“蓝止一手捂住她聒噪的嘴巴,一手揽住她的腰身腾空而起,忽觉不解这漫天星辰又有何好看的,怎及拥这一人在怀来得满足? 翌日,北巍山大门外,离鸢垂头丧气地跟在蓝止身后,扯扯他那素白的袍带,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定然又要骂我,待会你可一定要帮我。“蓝止奇道:“你都被骂了这么久,早该习以为常了罢?“ 北巍山是天界一座仙山,除却凡间飞升的仙人,其他的仙家子弟幼时多拜入此山中修习仙法。蓝止的师父一生都守在北巍山,教导了一茬又一茬的仙家子弟,是天界颇为德高望重的一位老神仙。不知为何他唯独不喜离鸢,从前愚笨淘气他不喜,后来拐走了蓝止他更不喜,离鸢想,既然这么不喜欢她,为何还要叫她来?难道因为骂不到她就心里憋得慌? 到了师父静修的房门外,二人除去了脚上云靴方迈步进入,空旷的室内燃着几处薰香,散发着让人心底宁静的香气,师父正盘腿挺直端坐在一方蒲团之上,白发白须白袍,听见脚步声亦不睁开眼睛,只是沉声问道:“你们来了?”离鸢行了礼,恭敬地回答:“师父,弟子离鸢来看您了。”师父略微抬了抬手,二人便各自寻了块蒲团坐下。 离鸢不安地挪了挪屁股,问道:“师父叫离鸢来,可是有何训导?” 师父这才睁开眼望了望她,倒没开口就骂,而是伸出一指,一丝仙力直直射向离鸢眉心,不一会又收了回来,问道:“这具身子你用得可还习惯?” 离鸢想起蓝止说过,自己变成这幅模样,是天帝陛下与师父二人共同的手笔,随即坦言:“师父,这身子用着再好也比不过原本自己的呀,而且我想变回女身,并不想做仙君。” 师父眉头一皱,冲蓝止说道:“你暂且先出去,我与离鸢单独谈谈。”蓝止望了眼离鸢,示意她自己就在外面候着,便起身退下。 待蓝止关上静室的门,师父才又继续说道:“想必蓝止应已告诉你,你重生为男子,也有为师的缘故,但你可知,这都是为了你好?陛下疑心甚重,早就担心蓝止功高盖主,才设计借你之手削去蓝止大半修为,令他不得不交出兵权,但这并非全部……” “是不是还怕我迷惑了凤歌殿下,借机霍乱天庭?”离鸢问道,若真如此,陛下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师父轻咳一声,道:“量你也没有那个本事,不过三生宝镜虽确有其物,但是否真的预言过你与凤歌殿下的姻缘,还是只是一个借口,只有陛下一人最为清楚,我原以为如陛下所愿,让你们归隐于紫旭仙境之中,少问世事,便能消除他心中的隐忧,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离鸢惊问:“陛下还有别的打算,他到底意欲何为?” 师父摇头道:“魔界至凶之物碧血煞近日冲破封印,重现天日,若不及时应对,只怕天界也没多少太平日子了。而天帝陛下不久前私下来了趟北巍山,与为师有过一番商谈,他欲命蓝止到魔界寻找碧血煞,将它再次封印。碧血煞乃上古魔物怨灵集结而成,并无实体,寻得一个宿主就会催生出无穷魔力,着实难对付。“ 离鸢急了:“那陛下怎可让蓝止只身犯险?他修为早已不敌往日,仙剑也早已在五千年前封印了,拿什么来对付碧血煞?“ 师父叹道:“算了,同你多说也是无用,今日为师与你说这些,只望你能记住,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天界,别给蓝止添麻烦便是。“ 离鸢点头道:“师父,弟子一定听您的话。” 师父停顿了一会,又再叹息道:“这个差事蓝止是不得不接下,我们北巍山的弟子,以天界和平为已任,万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离鸢低声道:“可北巍山也不是只有蓝止一个弟子!“ 师父指着他的鼻子正要开骂,忽然又泄了气,道声:“罢了,你若想得到这些,也不是你了……“他抬手欲赶离鸢出去,离鸢赶忙又问了个纠结已久的问题:“师父,既然我变成仙君是你给我下的套,还请您告诉弟子,到底怎样才能变回来?弟子……弟子还要嫁给蓝止哪。“师父没好气的说:“缘分到了自然就变回来了。“ 离鸢不敢多问,灰溜溜地出了静室,蓝止正在门外,见了她问道:“师父没骂你吧?“离鸢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啊,倒是你,这次摊上大事了!“ ☆、第二十四章 飞雪 离鸢将蓝止拉到一旁树下,轻声说道:“师父说,天帝陛下近日要派你去魔界封印碧血煞,今时不比往日,我不愿让你去冒这个险,蓝止,你就听我这一次,别去行不行?” 蓝止望着她满是祈求与担忧的小脸,安慰道:“离鸢,你如今竟这样不相信师兄了?就算当年救你散了不少修为,这些年也多少恢复了些,那碧血煞我也有所耳闻,它刚寄生于宿主身上时,便是其法力最弱之时,是以要将它封印,反倒是宜早不宜迟。陛下若有命,我定不会推托。” 离鸢嚷道:“可你当年发誓再不行杀戮之事,已将上邪仙剑都封印了,连仙剑都没有,你怎么敌得过那上古魔物的怨灵?我不要你再为保护他人而受伤,你为天界牺牲的已经够多的了,换来的却是陛下的猜忌与不信任,我们……我们就不要再理会这些,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蓝止苦笑:“不管是因为陛下的旨意,还是为了天界众生,我都义不容辞,我不能无视师父的教诲,无视自己肩上的责任。” “那你就可以不管我了吗?蓝止,就因为陛下无端的猜忌与防范之心,令我们分开了整整五千年!而今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1 好容易能在一起,他们又把我弄成这个样子,可有人为你我想过?反正,你执意要去的话,我就……我就在紫旭仙境养一堆美貌的仙子,日日饮酒作乐,将你那一方净地弄得乌烟瘴气!”离鸢自知劝不了他,只得说些浑话来气气蓝止,蓝止却只是一脸宠腻地望着她道:“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不错,我甚欢喜。” 离鸢指着他,怒道:“你你,你这个死断袖!” 蓝止不怒反笑:“你若不愿,我又如何断得了?”他上前拥住离鸢,安慰道:“怎的在你看来,好像我定会失败似的,放心吧,为夫心中有数,还未及迎娶美娇娘,我又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离鸢听他说得似乎很有把握,方才稍稍定下心来,暂且将此事按下不提。 她环顾四周,想着自己重生后也一直未回这山中看看,就拉着蓝止四处转转,寻找幼时的回忆。 一路走来遇上不少修行的仙家子弟。如今山中弟子只识得蓝止上神,毕竟他是历届弟子们心中不可企及的神话,他的事迹也是口口相传至今,可旁边那位绕着他们上神转悠的仙君,却不知是哪位?她虽然生得也十分俊俏,看起来却有些过于女气,且她看着蓝止上神的眼神,也太过赤/裸了罢?只有少数年长些的弟子,见了二位,恭敬地行礼后,又再道一声:“见过蓝止上神,离鸢上神。” 年轻的弟子们闻言不禁私下议论纷纷,那个俊俏的小仙君,居然就是昔日美貌极富盛名的花神离鸢,蓝止上神多年的爱侣,这……这玩笑开得着实大了些。 离鸢凭着记忆找回当年自己居住的小屋,难得的是它如今还空着,并没有新的弟子入住。她轻轻推开那扇木门,时间仿佛跟着倒回她幼时,房内陈设如旧,她看过的书写过字的纸,甚至从前爱玩的那些小玩意,都保存完好。而房内看起来十分干净,像是有人常来打扫,蓝止靠在门边,轻声道:“是我求师父保留了你这间房,从未住进过别的弟子,你未重生前,我常来这里呆着,回想你我从前在一起的时候。” 离鸢心中感动不已,却故意埋怨道:“那你当年为何不能待我好些?你明明比师父待我还要凶!” 蓝止笑笑:“当年若不凶一些,怎能衬托出如今待你的好来?” 二人呆了半日,方拜别了师父,他老人家望着离鸢欲言又止,最终摇头叹气:“走罢,走罢,一切皆看你的造化了。”这隐晦的一句话竟吓得离鸢后背冒出冷汗,她十分担心自己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谁捅了刀子或者下了咒,老天还要怎样祸害他才满意啊?! 却没想到一回到紫旭仙境,就传来一个大好消息,小翠小绿二人见着离鸢回来,一齐激动地叫嚷着:“上神,团子,团子它化出人形了!”离鸢心中一喜,跟着二位白菜小仙飞奔而去。蓝止则立在原地,见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禁摇头,看来美男对她的诱惑是永远都不会失效的。 一位白衣胜雪,白发垂肩的少年怯怯站在离鸢屋外的廊沿下,远远望着都觉得伊人如画。没错,他连长发都是白色的,更衬的肌肤白到近乎透明,大眼睛里是浅棕色的瞳仁,懵懂又魅惑,整个人看着有种超凡绝尘的气质。离鸢上前一把抱住她,喜滋滋地说:“可爱的小团子,你终于长大成人了啊,快让为娘好生瞧瞧!” 少年受不了她这样热情的拥抱,更受不了她自称自己的娘亲,一时间羞红了脸,小翠小绿二仙也躲在离鸢身后轻笑。离鸢看了团子幻化成人的长相,觉得十分满意,点头赞道:“团子果然乃雪影兽所化,论美貌也只比本仙君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少年嘴角一抽,终未答话。 小绿插嘴道:“上神别再叫他团子了,都变成小公子了,总得有个名字啊。” 离鸢看了小翠小绿一眼,提议:“要不就叫他小白?”据说人间取名就是如此,弟妹都是跟着哥姐的名字往下续的,那团子以颜色而论,就该叫小白才最为妥帖。 二位白菜仙子飞升后,慢慢地也略通了些笔墨,对上神给自己取的名字早有不满,眼下见又一仙友要惨遭毒手,忙齐齐摇头道:“不可不可,团子这样绝色,怎可随意称呼,上神还是多用些心思,再想个好名字。” 离鸢见少年白衣飘飘,白发轻舞,道:“那便叫你飞雪罢。” 少年肃然握拳颔首:“飞雪见过主人。”离鸢心道,这少年看着确实是养眼,只是日后若不能抱到那毛绒绒软蓬蓬的一团,还是有些可惜的,得命他偶尔变回原形给她抱抱才好。 到了傍晚离鸢正陪蓝止用着晚饭,没想到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到访,正是东陵仙君。离鸢问:“东陵每次都是掐着饭点来,可是对我们府中的吃食十分感兴趣?”东陵仙君倒是一反常态的情绪低落,唉声叹气地回答:“本仙君如今这多愁多病的身子,如何还会贪恋这些凡物?也就是你,没事就是吃吃吃,当心把仙根都给吃没了。” 离鸢与他厮混数万年,极少见他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忙问道:“发生何事?你今日瞧着可不对劲,是不是你府中被盗了?” 东陵仙君摇头:“我又不是南斗星君,府中藏的都是宝贝,我府中不过是些破烂书册,有哪个愿意费心思去盗?” “那是你又去别的仙家府上偷东西被抓住了?”东陵仙君瞥她一眼,都懒得作答。离鸢不气馁,继续问道:“难不成,是你练功走火入魔啦?”东陵仙君怒道:“本仙君早就无需修炼了好吧?!”离鸢也不耐烦了:“那你就明说,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东陵仙君声如蚊蚁地回答:“本仙君失恋了……” 离鸢与蓝止对视一眼,表示都没听明白,离鸢问:“你说什么?” 东陵仙君大声道:“本仙君失恋了!” 离鸢闻言扑哧一笑,道:“你那只暖床的小白兔把你甩啦?它是看上外面哪位风流倜傥的兔哥哥了吗?” 见她笑得如此不怀好意,东陵仙君气得拂袖欲走,却瞥见那二位可恶的上神仍无比镇定地继续用餐,丝毫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只得又厚着脸皮坐回原处,哀叹道:“蓝止,离鸢如此便罢了,他向来没心没肺的惯了,怎的你也学他这样无情无义了?你们真要在我这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上再划一刀吗?” 蓝止笑笑:“在家中,我万事都要听娘子的。” 东陵仙君听得一阵恶寒,离鸢却很满意地赏了蓝止一个笑脸,转而又问东陵仙君:“快快说罢,你压根都没恋过,倒是失的哪门子恋?” 东陵仙君答:“昨夜,于琴室听姜离仙子抚琴,本仙君一时情动,便对她透露了深藏许久的心里话,说我一直心悦她,想与她修琴瑟之好,可仙子她,她毫不留情拒绝了我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2 。” 离鸢闻言惊得张大了嘴,跳起身叫道:“你……你又是何时恋上姜离仙子的?” 据东陵仙君交待,他表白姜离仙子,并不是第一次,被她当面拒绝,亦不是第一次。 早在姜离仙子还未投入蓝止门下时,东陵就在天宫见识过她的风采,席间抚下一阙惊魂曲,惊得他魂归天外,堕兮,念兮。东陵仙君之后遍寻天下名琴为博佳人一顾,然最终,佳人道:“你非我良人,莫再为我费心了罢。”那些费尽心思寻来的名琴,不过堆于府中,一日日沾染了凡尘。 时隔多年,他听曲识音,又鼓起那雄心豹子胆,醉酒问佳人:“你寻良人不得,何妨从了我,总好过两处孤苦?”佳人仍是摇头:“纵然此生无良人,我也已寄情于琴,有琴相伴,了却此生,足矣。” 第一次,她说不要他的琴,第二次,她说已爱上自己的琴,这琴原是这般无情。 东陵啊东陵,你记录仙人官职,他人命途中多有跌宕起伏,为何观你一生,却从无起落?你只求一人,却是永世都求不得。 离鸢愤愤:“枉我将你视为挚友,你却事事都不与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为一个女子动心,原来,是你把心思藏得太深了。” 东陵却心说,我的心思从未曾藏起,哪一次来,不是心中企盼,能碰见她,与她说上只言片语,不料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情之一事,问他人总归无解,东陵仙君不过发了一顿牢骚,难过一阵,就回去了。 ☆、第二十五章 领命 没过几日,凌霄宝殿之上,天帝陛下果然对众仙家提及碧血煞一事,道是已有消息传来,碧血煞业已冲破封印,而魔族大军亦蠢蠢欲动,大有碧血煞一出,大军也一举进发,借机一雪当年战败之辱的意思。众仙家听闻此事多有惊慌,毕竟三界已太平了这许多年,平日里偶有不安分的小妖小怪作乱,派些天兵出马就可轻易拿下。而这回出世的可是至凶至煞的魔物,又已被封印多年,想来定是怨念冲天,放眼天界,也只有战神蓝止或可一试,但他,他亦非昔日无往不利的战神矣。 天帝陛下高坐宝座之上,将殿中所立仙家一一审视个遍,似也难以抉择该命谁担此重任。蓝止见状正欲开口,却听身侧的凤歌朗声道:“陛下,凤歌请命前去魔界,封印碧血煞。”众仙家听了又是诧异又是不安,太子殿下虽说资质甚佳,但算起来只有区区万年的修为,对付那上古魔物,恐怕还是以卵击石。 天帝微一皱眉,底下便有仙家高声喊道:“太子殿下怎可以身试险,这万万不可呀。” 凤歌凛然答道:“吾如今乃天兵天将之统率,斩妖除魔本是分内之事,有何不可?” 那仙家正是成日里把天条戒律挂于嘴边的迂腐老神仙,玉清元君是也。他听凤歌如是说,当下辩驳道:“太子殿下,那碧血煞威力不可估量,而魔界中人又有心加以利用,殿下若是前去魔界,不仅仅要将碧血煞封印住,怕是还要与魔界中人对战一场,实在太过凶险,若是……若是殿下受了伤出了岔子,那才真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凤歌沉声道:“元君所说,本太子自然料想得到,只是元君未免太过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他少年英姿勃发,此刻肃然而立于大殿之上,眉宇间自信满满,前路有多凶险却是毫不畏惧。 玉清元君还要再辩,天帝开口道:“太子终究不曾亲身经历过三界大战,恐经验不足,此次又不可大动干戈,孤身潜入不惊动魔族方是良策。欲对付那上古魔物,怕是只有请蓝止上神亲自出马。至于凤儿你,留下率领天兵天将布好仙阵防守,以防魔族大军来犯。” 天将苏歆乃蓝止旧部,此刻亦立于殿中,听了天帝一番话,不免担忧蓝止此去会遇上危险。虽说不能领着天兵大张旗鼓地闯入魔界,但多一个帮手总归会有好处,他随即向天帝请命:“启禀陛下,苏歆愿随蓝止上神同赴魔界,助上神一臂之力!”天帝闻言望向蓝止,征求他的意见,蓝止念及苏歆素来骁勇善战,修为与计谋兼备,若有他相助,自己确实可以将心思都放在封印那碧血煞上,便应允下来。 蓝止领了帝命,回到紫旭仙境与离鸢简单道了别,隐去那一身仙气,又变换了形貌,方携苏歆一同往那魔界去了。离鸢送走了他,不知为何总觉心有不安,但也只得安慰自己,许是上次天魔大战留下的心病罢,既然师父与蓝止都嘱咐她好好呆着不要乱跑,她就安心待在仙境之中等蓝止回来。 再说那少年飞雪不愧是雪影兽所化,自幻化出人形之后,灵力增长得十分迅速。蓝止自他化形那日,就赠予他一把银色软剑做武器,命他好生修炼剑法,保护好离鸢。蓝止走后数日,离鸢亦无事可做,此时正斜倚在窗边,看院中的少年练剑。 少年身着白色劲装,束起一头白发,碎发亦用额带牢牢绑起,此刻在院中树下,身影翻飞翩若惊鸿,长剑在手如游龙穿梭。离鸢见了心道,这哪里能看得出他真身其实是个毛绒绒的小团子呀?幸好他身在紫旭仙境之中,若是上了天庭,又不晓得会有多少仙娥扑将上来。 少年练了一会停下歇息,那软剑离了手就自发缠于腰间,他飞身来到离鸢面前,说道:“主人,有客来访。”不多会儿,果见仙侍末白自远处飞奔而来,见了离鸢施了一礼,道:“离鸢上神,太子殿下来访,此刻正在正殿候着哪。” 因蓝止不在,离鸢委实不愿与凤歌单独碰面,便对末白道:“劳烦末白仙使去回禀殿下,就说本仙君有事回了云狐山,让他莫要在此空等。” 末白随侍蓝止左右,何曾有过说谎话的机会,但见离鸢已拉着飞雪往静园躲去,瞬间没了踪影,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回话。凤歌听罢虽不信,亦不曾为难他,只身径直往后院行来。 静园一片灿烂花海之中,离鸢与一白发劲装少年相对而立,二人不知在谈些什么,那少年看上去似在躲闪,倒像是离鸢在故意挑逗他一般。凤歌远远瞧见了,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快步上前开口质问:“上神不是回了云狐山吗?怎会在此与人闲谈,唯独不愿见我一面?” 飞雪赏星那夜被玄羽公主抱在怀中,曾见过凤歌殿下一面,他虽知来人贵为天界太子,但见他此时面色不善,仍是一个闪身挡在离鸢身前,挺直身子与他对峙。离鸢望着面前这少年不算宽阔的肩膀,心中不禁有些感动,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养大的娃儿,终于知道护着娘亲一般。凤歌倒是一挑眉,诘问道:“你是何方小仙,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离鸢从飞雪身后探出脑袋叫道:“原来殿下也晓得规矩二字,此处主人不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3 在,你怎可私闯后院,若是吓到这府中女眷该如何是好?” 凤歌伸手拨开飞雪,问离鸢:“敢问女眷何在?难不成是上神你?” 离鸢答:“本仙君不与你逞口舌之快,殿下有事便说,无事请回。” 凤歌何曾受过这般冷遇,好端端的这个人忽然之间判若两人,不知何故躲他如同躲着洪水猛兽一般。凤歌深知与她也辩不出个子丑寅卯,只得与她谈及正事:“蓝止上神去了几日,可曾有消息传来?” 离鸢摇头叹道:“听闻凡间女子常言,这放出去的男人就是脱了缰的野马,他哪次出征都不曾中途命人传信,此次又是只身赴魔界,更不可能腾出空暇递来只言片语,殿下若为此事而来,那可真是白跑一趟了。” 凤歌道:“本太子非为打探消息而来,只是来问问上神,想不想同入魔界探探情况?” 离鸢闻言眼神一亮,然瞬间又自行平复,答道:“我已答应蓝止与师父,老实呆在仙境中等他归来,若偷跑出去,日后被蓝止知晓,他定要恼我。再说万一在魔界出了事,倒要他分心救我,还是不要去给他添麻烦的好。” 凤歌面色不悦,问道:“看来上神不仅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我,难道我还保护不了你不成?” 离鸢指指身旁飞雪,答道:“保护我的人此,何劳殿下费心。” 凤歌略一思索,说道:“上神不去也便罢了,今夜亥时,本太子自行前去便是。” 离鸢摆出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凤歌笑笑,闪身没了踪影。 离鸢转身问飞雪:“你说,本仙君去是不去?”少年轻声回答:“上神心中不是早有定夺,何必多此一问?”离鸢讪笑:“飞雪真乃六界少见,绝顶聪明的仙兽,怨不得南斗星君舍不得将你送于本仙君,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你需谨记,此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 是夜,亥时已至,凤歌于长乐宫门前磨蹭了许久,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他才了然一笑,道声:“上神来了?” 离鸢见他似早知自己会来,有意在等她一般,奇道:“怎的一个两个都猜得到本仙君要去?”凤歌笑而不答,不愿让离鸢知晓,自己其实忧心他久等蓝止不归,会偷溜到魔界寻夫,这才加紧安排好手头事务,抽出空闲与她同去,想着有自己从旁相护,她应不至于遇上危险。 凤歌见她手中拎着个布兜,问道:“上神手中拿的何物?此去魔界还带个行李不成?” 离鸢不好意思地回答:“这里面装的可都是本仙君的护身法宝。”谁叫自己仙法不济,得多带些宝物防身。 凤歌听了无语:“好歹也曾是一界上神,竟然连个乾坤袋都没有么”说罢随手丢给离鸢一个金色小囊,离鸢接下一看,这可真是个好玩意,比她以前用过的那些乾坤袋都能装,外表也如它那前主人一般,极尽奢侈,不过是个盛东西的玩意儿罢了,竟还是以金丝织成,果然太子就是太子,连人都是镶了金边儿的。 她当下喜滋滋地将那一兜宝贝塞入乾坤袋中,而那小袋子瞧着仍是空瘪瘪的样子,轻轻松松就可纳入袖中,离鸢道:“我原先那些宝贝平日里也派不上用场,都丢在湘瀮府了,今日搜罗老半天方找齐这些,本打算将这些物事藏在袍袖之中,然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很是碍事,本仙君这才随手找了个袋子拎着,还是殿下的乾坤袋好,这怕是能装得下这整个长乐宫了罢?” 凤歌不愿瞧她那副穷酸样儿,抬脚便走,离鸢紧随其后,行至南天门,守卫们见是太子殿下出行亦不敢阻拦,二人腾云而起,不多时就来到天魔两界交接之处。 ☆、第二十六章 妖花 魔界入口藏于极荒之地的无量山下,现由恶魔虚妄把守。三界之间虽多有纷争,但也不能全然阻断不通往来,时有神仙下凡,凡人飞升成仙,亦会有妖魔出世扰乱天上人间,而无量山便是进出魔界的唯一通道。 那道行高深的魔头虚妄,就住在无量山山脚一处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中,不晓得已有多少年的光阴。他虽有人身,却从未有人看清过他的长相,只因他终日都戴着一顶黑色帏帽,以黑纱遮住了容颜。魔族向来相貌丑陋者众,如他这般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者倒是不多,想来怕是连自己都曾被自己的脸吓倒过方会如此。 欲入魔界,就得让这魔头得些好处才能放行,这是众人皆知的规矩。早年虚妄也曾贪恋过女色,痴迷过敛财,如今年岁渐长,就只对那能够延年增寿的灵丹仙草感兴趣。虽有黑纱遮面,他那一双眼倒是火眼金睛,且有腰间别着的那把铁扇做武器,遇上有些拿着赝品妄图蒙混过关的,他一把铁扇能将人扇到九霄云外去。 凤歌二人齐齐进了那间茅草屋,却不见屋内有那魔头的身影,唯能听见风吹动窗上破草帘发出的些许声响。离鸢踢了一脚掉在地上一只豁了口的破水碗,骨碌骨碌的转动声响个不停。仿佛从地底下凭空长出来一般,一身黑衣黑帽的虚妄出现在凤歌二人面前,说话声恰如老翁般沙哑:“二位要入魔界,今日只怕要白走一遭了。” 离鸢与凤歌出了天界就变化了模样,此刻看起来就是没多少修为的一对小妖,而离鸢特意化作女妖,这次倒不曾让天雷劈回男身,想来是隐了仙气又远离了九重天的缘故,心中很是窃喜,她开口问道:“大人为何有此一说?我二人来魔界是有些要紧事,不知大人能否通融通融?” 虚妄答道:“近日魔界只许出不让进,不管多要紧的事,你们还是等些时日再来罢。” 离鸢自袖中金丝乾坤袋里摸索出一株仙草,递给虚妄,恳求道:“大人能否行行好,我与那位小兄弟行了千里路,历经艰难险阻才寻到此处,如何还等得了几日?求大人开恩放我们进去罢。”凤歌乍闻“小兄弟“三字,深觉受辱,只是现下情况特殊,暂且记着秋后再算。 那仙草算是个稀罕的,虚妄似没想到这小妖能拿出如此宝物,然又不愿这样轻易就放这两个小妖通行,只接了那株仙草拿在手中细细查看,却不言语。亏得离鸢与东陵仙君常混迹于凡间市井之中,晓得此时虚妄这行为就是奸商之举,多讹一点是一点儿。离鸢又在那乾坤袋中一阵摸索,这回掏出的,却是极其少见的一株白若,这仙草据说只生长在灵气充沛的仙山福地,食之大补。 虚妄见了,却一把抽出腰间铁扇,对着离鸢喝问道:“你这小妖何处得来这仙草,只怕身份并非寻常,入我魔界是否别有用心?” 凤歌在离鸢身后暗自警戒,决计不能让这魔头有机会伤了她,离鸢忙道:“大人误会,这些仙草乃是我们拼了性命自天界仙山偷来的,仙草虽好,对我等修为低下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4 的小妖来说,用了却也是浪费,就想着拿到魔族交换些用得上物件,现下孝敬给大人您的可是最最上乘的,仅此一株,望您能开恩放我们进去。” 虚妄闻言收了铁扇,接了那株白若纳入袖中,道:“进了这门,你们两个小妖可莫要逗留,速速走远一些,免得给我惹来麻烦。”说罢大手一挥,那坑坑洼洼的土墙上就出现个一人高两人宽的黑洞,洞内黑雾翻滚,根本看不清是何情形。凤歌二人站到门前,虚妄取出铁扇轻轻一扇,离鸢只觉眼前一黑,已然跌入黑洞之中。 待到脚踩实地站稳了身形,才发现已身处魔界边缘一条偏僻小道上,而身侧的凤歌殿下正望着自己,一脸憋笑的表情。离鸢低头审视一番,方才那魔头一扇子险些将她扇出了原形,就算现在形象不佳,却不知有什么好乐的?凤歌开口提示道:“这位妖娘,你的耳朵掉了。“离鸢忙伸手去摸,果然头顶的圆耳朵只剩下一只,她可是照着雪影兽冰雪可爱的样子化身的妖娘,奈何顷刻之间给那魔头扇成了一只耳。 悄悄施法变出另一只耳朵,二人这才沿着崎岖小路往前走去。凤歌道:“方才让上神破费了,连那白若仙草都舍得拿来送人,上神着实大方得紧。”离鸢道:“一般一般,我别的宝贝没有,区区几株仙草还是拿得出手的,怎比得上殿下你,才是真正的出手阔绰。”她指的自然就是凤歌所赠的金丝乾坤袋。 略一停顿,离鸢又继续叮嘱凤歌:“你我既已离开天庭,未免暴露身份,就不以殿下相称了,我且吃点亏,与你扮作一对姊弟如何?”凤歌不语,离鸢问道:“难不成又生气了,当我成心占你这便宜?我若成心,你当唤我一声姑姑才是,既然难得同行,就别这样拘着,叫声姐姐来听听可好?“凤歌内心十分后悔,何苦冒着被陛下抓住的风险带这人来此,她瞧着哪有一点忧心的样子?凤歌快步前行,离鸢仍在身后作死地嚷着:“嗳,小弟你慢些走呀,且等等姐姐我……“ 凤歌于心中暗自盘算,碧血煞被封印于魔界恶灵之渊数万年,如今一朝重获自由,定会急着寻找宿主,而它受压制多年,找到宿主第一件事,必定是大肆杀戮些小妖,吞食些妖力以更好地与宿主相融合,方能施展出全部法力。那么,只需问得魔界近日何处有妖物作乱,应就能寻到碧血煞踪迹,而若论打探消息,最佳场所非客栈酒肆莫属。 魔界之中亦有热闹非凡的集市,此时二人行走于街道之上,离鸢不由惊叹,这里竟比天庭竟还要热闹几分,有长相奇特的各色妖男与妖娘擦身而过,有兜售魔界特有之物的小摊小贩热情吆喝,也有妖流如织的饭庄酒馆。她在一处小摊前停下了脚步,因那摊上摆满了幽蓝的花朵,是她这花神也从未见过的,正要伸手取一朵来瞧瞧,却被凤歌狠狠敲打了下手背,不由“哎呦“一声痛呼,倒惊起了对面的摊主。离鸢问:“你打我做甚?“未等凤歌作答,那摊主就笑言:“这位妖娘竟不知这花乃魔界妖花,摸不得吗?“ 离鸢问道:“摸了又当如何?“凤歌欲拉她离开,她偏要站在摊前刨根问底。 那摊主是只鼠妖,生得尖嘴猴腮,面相刻薄得紧,待客倒是无比热情,他指了指旁边摆放的几只外形奇特的木盒,答道:“此花当以木盒盛之,需到用时才能接触到身体。” 离鸢又问:“敢问这花究竟有何用处?”那鼠妖瞪大眼珠子,胡须一抖一抖地问道:“你这妖娘怎的连这都不知?这妖花乃催情花,自然是妖娘你与身后这位相公,月黑风高之夜,用来提升闺房之乐的宝贝了……“离鸢闻言大窘,怎的魔界民风开放如斯,连这种东西也能公然当街叫卖?她慌忙解释道:“那位不是我的相公,我也不是要买你这花,你可千万别误会,别误会。“说罢连忙开溜,那鼠妖摊主啐道:“不买还瞎问个半天,倒让我白费口舌,这又有什么好害羞的,还当自己是清心寡欲的神仙不成?“ 凤歌好容易才追上急于逃走的她,拉着进到一间酒馆的雅间落座,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又觉得十分好笑,说道:“叫你不听话去胡乱打听,现在晓得了,这就是你自作主张的下场。“离鸢气恼:“你早知那花是……为何不把我拽走?“凤歌道:“我拉你走了,是你不肯。“离鸢扯着嗓子喊道:“小二,快上一壶好酒!“大概,只有一醉方能解除她此刻的窘迫。 二人略歇了一会,凤歌忽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听得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小二说道:“两位里面请。“想是隔壁间也来了客人,凤歌小声道:“这两人亦非魔族,你我权且在此听着。“ 离鸢当下凝神静气,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只听得一男子懒懒地声音说道:“那魔物不过数日就逃到了空镜墟,想来妖力已然恢复不少,只怕我们需加紧些行事才行了。“另一男童的声音问道:“就算我们抓住了那魔物,怕也不能轻易控制得了,不知王上要它何用?“男子笑道:“自有天大的用途,只是暂时不能说与你知罢了。“ 忽然门被推开,是那小二端着一壶好酒进来,凤歌马上拉起离鸢,丢了一块金子给那小二便双双离去,小二收了金子奇道:“真是两位怪人,要了酒又不喝,反正酒钱到手,懒得管你们。“ 隔壁房门也随即打开,跑出一个黑衣小童,他趴在栏杆上下望,正好瞧见凤歌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转身回房与那男子说道:“尊使,好像是那个天界的花神,虽然变了副妖娘的样子,却瞒不过雎缨的眼睛。“那男子道:“蓝止上神来了,她来也不算稀奇,魔界这下可是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虚妄大魔头可不是铁扇公主啊…………… ☆、第二十七章 被俘 离鸢被凤歌拉着出了酒肆,问道:“殿下这是要奔赴空镜墟?若方才那人提到的魔物就是碧血煞,想必蓝止也定然去了那里。” 凤歌松开她的衣袖,与她并肩而行,答道:“若我猜得没错,刚刚那位应是来自冥界,跟随他的男童一身戾气,就是个厉鬼所化。想不到连冥界也来插手此事,却不知他们此番前来又有何目的。”冥界应不至于好心到派人来帮忙封印碧血煞,他们更乐于看到天界与魔界斗个你死我活才对。 离鸢道:“我倒是想起,你我万不能贸然前往空镜墟,若是不巧撞见蓝止,被他认出来那可就糟了。”她看了看身旁的凤歌,接着说道:“我来魔界只为探听消息,得知蓝止没事便放心了,凤歌殿下公事缠身,大可不必留下陪我,我想在这住上几日,等到蓝止凯旋的消息便回。” 凤歌听闻她又要赶自己走,半晌都不曾开口作答,最后轻叹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5 一声,方问道:“上神真当自己变成妖娘的样子,就能瞒天过海?方才那拿铁扇的妖怪修为不浅,定也识破了你我的伪装,只是他贪恋你给的好处,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我若走了,万一遇上厉害些的魔头,上神确信自己能打得过?” 离鸢举头望月,镇定地答道:“这夜也深了,你我姊弟二人还是找家客栈先住下再说罢。”纵然她嘴上不认怂,实际却被凤歌说的有些胆怯了,可又不想这就返回天界去,那便只能让他留下。 因凤歌对歇脚的地方十分挑剔,两位最后选了家最大最有档次的客栈住下,临别前凤歌细心叮嘱:“若有事叫我便是,我就在隔壁。“离鸢心道,这夜阑更深的,哪个会闲得没事来找她这无名小妖的麻烦,向来心高气傲的太子,如今未免过于小心谨慎了些,想吓唬她也不必如此罢。反正她忙活一天已然乏了,进了自己那间卧房,心无旁骛地倒头便睡。 小恶鬼雎缨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家客栈,此时漂浮于卧房上空,低头望着床榻上酣睡的女妖,施展术法令她睡得更沉了些,这才轻落于地面。雎缨见她这副妖娘的样貌十分有趣,与前次相见时截然不同,不由得起了玩心,伸出手掐了掐她头顶那对圆耳朵,又捏住使劲摇了摇,这位神仙仍是大梦不醒。雎缨顾及隔壁还有位更难对付的,亦不敢贪玩闹出动静来,立刻携了离鸢跳窗而出,竟是未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凤歌翌日一早前来敲门,半晌却是无人应答,他料想这位上神虽懒,但也不至于睡到毫无知觉,心中不由一紧,立刻推门闯入,只见床榻上空空如也,却是半个人影也没留下。他不禁懊悔,昨夜本不该如此大意,在这房中守着就好了,只是念及她近来对自己多有忌惮,怕执意留下反倒令她日后更加躲着自己。这下人都弄丢了,莫说自己私入魔界,父帝知晓了难免气恼,就是蓝止那里,只怕也不好交代。 他心下盘算着,以离鸢的性子断然不敢深夜独自出门,应是被人抓了去。但寻常小妖不会识破他二人的身份,掠走她的极有可能就是昨夜酒肆中碰见的那两位冥界中人,他们入魔界都不屑于伪装,想来绝非等闲之辈,光是那个小小厉鬼,怕是都不好对付。昨夜他们定然也已发现自己与离鸢,这才趁夜掠走了她,恐怕心怀叵测。凤歌别无他法,只得速速赶往空镜墟去寻人。 离鸢醒来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然不在昨夜歇下的那间客房,她慌忙起身,一抬头却瞧见这房内方桌旁边,赫然坐着一个黑衣小童。那小童嘿嘿一笑,问道:“上神醒了,睡得真香啊,不知上神可还记得我?“ 离鸢起身立于床侧,答道:“你……你不是就是那个冥界尊使手下的小恶鬼吗?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把我带到此处有何目的?“ 雎缨傲娇地答道:“上神这区区变幻之法又怎能瞒得过我雎缨?尊使大人一早出去办些事情,等他回来,我们便一同前往空镜墟。“ 离鸢闻言十分紧张,道:“要去你们去,我死也不去。“要是碰见蓝止,自己一准捞不到好果子吃,更何况是被这小鬼头抓来的,与他们同去,怕是只会给蓝止添麻烦。 雎缨嗤笑道:“上神都被我抓了来,去不去哪还由得了你。“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正是那位冥界尊使夕颜,他仍身着那件紫色长袍,黑发简单的拢起,十分妖孽的长相与那袍子骚包的颜色恰好相得益彰。他对雎缨道:“不可对离鸢上神无理。“雎缨撇撇嘴,不再言语。 离鸢见正主出现,忙问道:“不知尊使大人绑我来此,又是为何?若说无理,只怕尊使大人你才是真正的无理,一次次将我绑来,是见我好欺负不成?” 夕颜薄唇微弯,笑道:“上神入魔界寻夫,夕颜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乃是好心帮你,这便送你去与蓝止上神相会。” 离鸢自然不信:“尊使怎会如此好心?我倒觉得你是要以我为质,胁迫蓝止罢。” 雎缨在一旁插嘴道:“我们尊使有大事要办,你只需乖乖跟着我们走,别那么多废话,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这小鬼人不大,口气却是不小,可怜离鸢自知自己那点道行,怕是连这小鬼也应付不来,更别说还有旁边那个夕颜了,只得忍气吞声。这次真是栽了,蓝止见着定会被她气死了。 而蓝止与苏歆二位仙人入魔界后,自恶灵之渊一路追踪碧血煞,却一直未能与那魔物碰面。碧血煞刚一出世,就顺手择了具妖男的身体寄生,在吞食了数十位小妖的妖力后,又弃了这无用的宿主,另选了一具更好的身体,这身体的主人恰是魔族大军中一位将领,本身妖法就有些高深。而越是高级的宿主,碧血煞能够发挥的威力越是巨大,一时间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这下连魔尊自己也唯恐控制不了这魔物,派出大军将他一路驱赶至空镜墟中。魔尊原本做着白日梦,打算利用这魔物扰乱天界,自己大军借机压境,却没想到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白折了不少将士。 到了这个时候魔尊仍是心有不甘,想着若能令他就范,留他为己所用那是最好的,毕竟碧血煞的魔力可抵过魔族千军万马。 魔界白天亦不会有烈日当头,只是相对夜间亮了一些,魔族不喜亮光,昨夜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此刻空无一人。夕颜在前,小恶鬼雎缨牵着离鸢在后,三人自街道上空一闪而过,往空镜墟飞去。 越是靠近空镜墟,离鸢就越是害怕,她现在担忧的已不是蓝止发现自己擅入魔界会生气,而是不晓得这冥界尊使要利用她做什么,现在方后悔自己不应该不听蓝止的话。抬头见那夕颜距她与雎缨有个几步之遥,而这小恶鬼雎缨此刻又分心望着下面的景色,离鸢偷偷将手伸进袖中乾坤袋里,取出一张符咒,往雎缨背上轻轻一拍,雎缨瞬间化做一缕青烟消失于眼前。这符纸乃是东陵仙君闲来无事时画了送与她的,说是能驱逐恶鬼,她也没料到能有如此威力,竟将这小鬼直接化成了一缕烟。离鸢即刻回身正欲逃走,却听得一声轻哼,一条长鞭将她拦腰缠住,一把拉了回来。 夕颜一手持着长鞭,一手重新聚齐雎缨几欲飘散的魂魄,出声威胁道:“夕颜奉劝上神,还是不要妄想着逃走,不然我手上这驱魂鞭,可就不会这样客气了。“雎缨重新塑得人形,呸呸呸连吐了好几口符纸燃烧产生的灰烬,口中两颗尖牙伸得老长,冲离鸢怒道:“你居然背后偷袭小孩子,算得什么神仙?“ 离鸢无耻地反问道:“你偷偷绑架神仙,算得什么好孩子?“ 夕颜懒得听这两人无聊的斗嘴,松了那驱魂鞭,将离鸢重新推给雎缨,嘱咐道:“好生看着,别再着了她的道。“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6 雎缨吃了一次亏,觉得十分没面子,当即紧紧揪着离鸢不放,让她再无逃跑的可能。 空镜墟乃是魔界一座浮山,山下便是一片无尽虚空地带,此处本是一座荒山,千儿八百年都不会有妖魔光顾一次,毕竟谁也不想一不小心掉入虚空丢了性命。而今因为碧血煞的缘故,倒是集结了一众魔族军士在周围等候。只是此刻他们个个愁眉苦脸,都在担心那可怕的魔物一出现,就把他们尽数消灭。 魔族军士在明,蓝止与苏歆、夕颜与雎缨离鸢、凤歌三队人马在暗,此时都陆续到达空镜墟附近,只是彼此尚未碰面。苏歆问道:“蓝止上神,若那魔物出现,我们要何时动手?” 蓝止望向那山脚的那群魔族士兵,平静地答道:“自然是等这些魔族军士尽数战死,你我再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们先行消耗些那魔物的妖力,也可省去我们些许工夫。” 只是未曾想,还有另一只黄雀,亦躲在他们身后。 ☆、第二十八章 相会 直至夜幕低垂,空镜墟中才终于有了动静,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由山顶传来,候在山脚的魔族将士却都立刻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应战。他们心中有数,与这魔物一交上手就是九死一生,任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自魔族发兵以来军中将士死伤者众,这魔物却越战越勇,杀戮越多妖力就越强大,令魔尊也很是头痛,此番若是再败,他不知还应不应该再令军士前来送命。 不多时,一个浑身笼罩着绿色妖雾的人形怪物自空镜墟山顶出现,有士兵惊恐地叫喊:“是碧血煞,碧血煞出来了!”他们不敢高声,唯恐惊了这大魔头。魔军将领见状立即发号师令,后方军士布阵防守,最前方的弓箭手则立即开弓射箭,加注妖力的羽箭闪着幽兰的亮光,如雨点般射向那团妖雾,却丝毫未能阻挡他前行的脚步,甚至没能伤他分毫,那妖雾如同屏障一般替他挡住了所有的箭雨。 眼看着他就要下到山脚,后方布阵的军士们齐齐腾空而起,于那妖魔头顶列好阵形,催动阵法,阵中央似有一股巨大的漩涡一般,源源不断地妖力向那魔物压下,欲将他逼入那下界虚空之中。那魔头却毫不畏惧,伸出两只手臂,以双手承接阵法的攻击。他纹丝不动地站着,周身萦绕的绿色妖雾渐渐散去,露出这具身体原本的面目。这位魔族将领被碧血煞霸占了身体,这几日如行尸走肉一般受控与它,如今看着面目十分可怖,脸色惨绿如同多年腐尸,四肢却出奇的健壮。 他陡然发出一声怒吼,反守为攻,双掌往两侧一劈,排山倒海的妖雾升腾而起,包围了列阵的士兵,一阵凄惨无比的哀嚎过后,那些军士纷纷化作残肢断臂,坠入虚空之中,再无生还的可能。 这恶魔似阵疾风一般,飞离空镜墟这座浮山,落在方才射箭的一众军士身前,他每往前迈上一步,这些魔族军士便心惊胆战地后退一步。他双手翻转,幻化出两把利剑,身影翻飞如风,顷刻之间就屠光了所有剩余的魔族将士,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呻/吟声不绝于耳。 上次天魔大战中,魔族大将大都为蓝止所杀,剩下的也是伤的伤,残的残,魔族将领正是轻黄不接的时候,是以魔尊才如此渴望得到碧血煞。如今的情形让他终于明了,再厉害的妖魔,不能为他所掌控,留着亦只能是个祸患。 夕颜自到了空镜墟附近,就施法将三人笼罩在一个透明的结界之中,这结界将三人气息与外界隔绝,任你在里面大吼大叫,外界的人也无法察觉,而结界内却可以清楚地听到外界的声音,恰恰适合从旁观望。 蓝止与苏歆早已商讨过,对付这魔头绝不可硬碰硬,如今见他损耗了不少妖力,二人对视一眼,默契于心。苏歆祭出仙剑在手,飞身而起直冲那魔物的命门刺去,蓝止则取下腰间长笛放于唇边,吹起一首摄魂曲。这摄魂曲对仙人无害,对妖魔鬼怪来说,却可乱其心智,修为浅的会像提线木偶一般受控于吹奏之人。 蓝止将自身无上仙法融入摄魂曲中,令每一声笛音都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穿透那魔头的身体。夕颜当即封了自己的听觉,而雎缨还用双手紧紧捂住双耳,生怕自己受笛音所制。自打到了空镜墟,众人都除去伪装显露了真身。离鸢此时立于结界之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云头上一袭白衣翻飞的蓝止,这种危急时刻她居然觉得,这样蓝止让她很是惊艳。身旁的雎缨瞟见她这幅样子,嫌弃地叫道:“上神,你那张脸都要贴到结界上去了!” 苏歆一击未中,与那魔头缠斗到一起,虽有蓝止笛音从旁相助,但这上古魔物终究妖力太过强大,苏歆已渐渐落于下风。此时,一个玄色身影从不远处飞身而起,持剑加入战斗,正是来此寻找离鸢的凤歌殿下。 蓝止乍见太子也来了魔界,不禁眉头一皱,险些乱了曲调。就趁一愣神的这工夫,那魔头便突然发难刺了苏歆一剑,好在并未命中关键部位,只是划伤手臂流了点血,苏歆当即施法修复了伤口,更加不敢有丝毫分神,只专注对付这魔头。凤歌实战经验虽不及苏歆丰富,但他此时手中握着的是上古神剑流光,此剑与蓝止的上邪剑齐名,乃是天帝陛下亲赐太子用以防身的宝剑。那魔头对这流光剑亦是十分忌惮,不敢让凤歌有伤到他的机会。 双方缠斗不止,却迟迟未分胜负,夜色已渐深,蓝止见状收了长笛,按下云头落于地面,亦空手加入战斗。他虽无仙剑在手,然若行云流水的一招一势都是致命的狠招,三人身影翻飞,配合默契,将那碧血煞死死困在中间。凤歌瞅准时机一剑刺入魔物胸口,那碧血煞被这神剑剑气所伤,冲出宿主的身体便欲逃跑,蓝止念起仙诀,双手一挥,一张大网便将它笼罩其中,捉住了碧血煞后,那网骤然收紧,变得只有一个锦囊大小,蓝止抓起那网提于手中。碧血煞这本无实体的恶灵,于那网中横冲直撞却是无法挣脱,而原先宿主的身体在碧血煞离去后,顿时化做一缕黑烟随风飘散。 自蓝止收了长笛,夕颜与雎缨二人就解了自身听觉封印,夕颜见这三人联手收服了碧血煞,心中暗想:“未料蓝止此次还带了位厉害的帮手,而后来加入的那小子居然有上古神剑在手,眼下我和雎缨二人恐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在抓住了离鸢上神,看来唯有以她为质,逼蓝止交出碧血煞方为上策。” 解决完正事,蓝止转身问凤歌:“殿下为何也来了魔界?陛下不是命你在天庭布阵防守的吗?” 凤歌固然个性骄傲,然此次弄丢了离鸢心中亦很是愧疚,只得将事情起末一五一十地告知蓝止,最后他亦诚心向蓝止道歉:“都是我的错,不该带上神擅入魔界,又未曾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7 保护好她。” 蓝止闻言虽心有怒气,倒也不好当下发作,只得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把这碧血煞带回恶灵之渊重新封印,若是魔尊知晓我们已抓住了碧血煞,再派出魔族大军来袭就不好办了,至于离鸢,且让她吃些苦头,方晓得整日乱跑是何种下场。” 凤歌却是不同意:“抓离鸢上神的应是昨夜遇见的冥界中人,他们似乎也是为碧血煞而来,抓她的目的怕是为了要挟上神您,以凤歌之见还是先救人要紧,若是他们见碧血煞已被重新封印,离鸢上神也就没了利用价值,那她的处境岂不危险?” 不远处的结界之中,离鸢听了凤歌所言方想明白其中利害,不由对他满心感激,她对身旁的夕颜说:“尊使还不速速放了我,若是被蓝止发现,你们二位怕是都没有好下场。“夕颜闻言无所谓地笑笑,雎缨则在一旁嘲笑道:“上神眼下最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罢。” 蓝止这时却远远地往他们藏身之处望了一眼,转而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就先让这碧血煞在网中困些时日,它被殿下剑气所伤,于这伏魔网中磨磨它的煞气,再行封印也能省些力气,我等这就去救那个麻烦精。“说完提着那魔物就要离开。 夕颜见状连忙嘱咐雎缨:“你且看好这位上神,别再让她跑了。”说罢冲出结界,化身一道紫光,向蓝止袭去。 夕颜自身后偷袭,欲抢下蓝止手中的伏魔网,然蓝止一个闪身就让他扑了个空。夕颜在三人面前站稳了身形,虽失了手,却是面色如常,不急也不恼。而凤歌一见这紫衣男子就是昨夜偶遇那冥界中人,立刻拔出流光剑指着他问:“阁下将离鸢上神抓到何处去了?” 夕颜邪邪一笑,抬手指指他们身后,众人回首,只见结界之中,雎缨手持一把长剑抵在离鸢颈上,令她动弹不得。离鸢则闭上双眼不敢看蓝止此时的表情,她不用看亦能猜得到,蓝止此刻一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夕颜笑道:“蓝止上神,拿那碧血煞换你心上人一命如何?那小鬼手中握着的可是冥府的破魂剑,想必上神也知道,一剑下去后果当如何。多年前那位上神可就为了你死过一次,到如今也只得一缕形魄尚存,若是被破魂剑再伤一次,纵使上神你修为再高,可也救不回来了。” 蓝止倒是没想到那小鬼竟有破魂剑在手,冥府的破魂剑专杀不守规矩的鬼魂,不过道行有多高深,一剑下去必然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入。而离鸢她情况特殊,又没多少修为,确实受不得那一剑。 蓝止当即把手中装碧血煞的伏魔网递给夕颜,道:“碧血煞给你便是,速速放了离鸢。”夕颜收了,笑道:“三位仙法高深,我若轻易放了那位,只怕走不出这魔界又会被抓了去。蓝止上神放心,待我们安全出了魔界,定会放了她,毕竟伤了她与蓝止上神为敌,于我们冥界可没有任何好处。” 凤歌怒道:“你最好别耍花样,若然伤了她,天兵铁骑他日必将踏平冥府!” 夕颜闻言,道:“这位想必就是天界的太子殿下,我等此番只为碧血煞而来,并无与天界为敌之意,又怎会伤了离鸢上神,诸位大可放心。” 夕颜闪身回到雎缨身边,伸手收了结界,带上离鸢便欲离开。 ☆、第二十九章 夜魅 蓝止于身后略一弹指,一道亮光飞出,恰如一把利刃袭中雎缨握剑的手,雎缨吃痛惊呼,那宝剑脱手而出。夕颜见状纵身接住破魂剑,正欲持剑挡住离鸢的去路,凤歌却也飞身而至,一手握着流光宝剑向夕颜进攻,一手抓住离鸢的身子往蓝止那边推去。 夕颜从容不破,将破魂剑递给一旁的雎缨,示意他来对付凤歌,自己则幻化出驱魂鞭在手,又再将离鸢拦腰缠住。一旁苏歆飞身举剑而落,欲斩断驱魂鞭替离鸢解围,然那驱魂鞭竟是仙剑也砍不断的宝物,苏歆一剑下去,未曾遇上任何阻碍,只是那长鞭竟也完好如初。 蓝止早已闪身飞至半空中将离鸢接住,复又腾出一只手紧握驱魂鞭,使力将它震开,离鸢至此方重获自由。蓝止将她往远处一推,道声:“老实呆着,回去再同你算账。”转身便与夕颜缠斗到一起。离鸢静立一旁观战,只恨这高手对决,自己那半吊子的修为完全派不上用场。 本是胜券在握的一场战斗,却因另一人的骤然加入,令局势起了变化。 亦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一个红衣蒙面人,看那身形应是位窈窕女子,她一出现就缠着凤歌不放。此女身形极快,出手狠辣,数十个回合就将凤歌死死压制住,凤歌虽持流光宝剑在手,却也渐呈败势。那边厢蓝止忙着对付夕颜,苏歆也与雎缨打在一处,眼见红衣女举剑就要刺向凤歌面门,情急之下离鸢不及多想,飞身来到凤歌身前,堪堪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她面对着凤歌,被这一剑刺中后背,剑身穿胸而过,虽有凤歌相扶,二人仍是被剑气逼退十多步,才险险稳住了身子。一时间殷红的鲜血喷溅了凤歌一身,那红衣女这一剑怕是用上了十成十的法力,剑气伤得离鸢五脏俱裂。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蓝止闪身而至,一掌将那红衣女拍飞,转而推开凤歌,接住了离鸢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席地而坐为她渡仙气疗伤。凤歌在一旁红着眼眶,每根发丝都为眼前这重伤的女子痛到了极致,他怒吼道:“为何要替我挨下这一剑?你为何这么傻?为什么?!” 离鸢心中亦想问一声为何,为何每次他们打斗,丧命的从来都是一旁看热闹的自己?真真是冤到家了啊! 她直觉灵魂几欲出窍,虽有蓝止绵绵不绝的仙气注入体内,仍无法减轻那蚀骨之痛。她虽虚弱亦对凤歌撑起一个笑颜,答道:“我非舍身救你,只因殿下若是受了伤,我们皆逃不脱天帝陛下责罚,殿下无需愧疚于我。”她复又望向蓝止,低声祈求道:“蓝止,原谅我,下次……下次我真的不会再乱跑了……”未及蓝止作答,怀中人就化作一缕轻烟飘散无踪,只留一枚碧绿的莲实滚落在地。 这莲实出自紫旭仙境荷塘里那株千叶莲花之中,为佛祖所赐,替离鸢结魂化形之物。蓝止五千年来曾日日悉心守护,而今空余此物,伊人却再无处可寻。 红衣女与夕颜对视一眼,带上小鬼雎缨趁乱而逃,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亦无人顾得上去追他们,蓝止拾起那颗莲实紧握手中,不发一言。凤歌艰难地开口道:“上神,怪我不该带她来此,怪我………” 蓝止一身杀气,怒视着凤歌,冷声问道:“我应早已提醒过殿下,不要再来招惹她,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求得的结果?我现下不杀你,皆因她舍命救了你,你走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8 吧,日后我再不想见到殿下。” 凤歌欲言又止,几番迟疑,最终只得颓然转身离去。他每一步都迈得艰涩无比,前日,她还因得了自己一个乾坤袋喜不自禁;前日,自己还笑话过她被一阵妖风吹掉了耳朵;及至今日,只怕是穷碧落下黄泉,他亦无法替蓝止将那女子找回。 只是他这心中又何尝不是被人剜去了一块,自此世间再觅不见那个令他心生喜悦的女子,那个生动的,明艳的,亦多刺的她,他还未及好好待她,便又如前次一般,消失于这天地之间。 也许,真是他错了,她注定与自己无缘,越想靠近她,越会令她受伤害,竟是连一个补救的机会都吝啬于给他。 苏歆立于蓝止身侧,鼓了半天勇气方敢开口唤一声:“上神……“ 蓝止眼神冰冷,沉声打断他的话:“你且先回天庭,我要即刻入冥府,找到方才那红衣女。“他站起身,洁白的衣袍亦沾染了血迹,星星点点很是刺眼。 苏歆闻言急道:“冥府有阴兵数百万,恶魂亡灵无数,冥王更是深不可测,上神怎可只身擅闯?再说,那红衣女未曾显露相貌,上神又如何能寻得到她?“ 蓝止面色阴冷如霜,答道:“你不必多言,我必入冥府一试,或许,离鸢的魂魄去了那里也说不定。“苏歆不敢明说,离鸢上神魂魄本就不全,那红衣女一剑法力高深,怕是早已震碎了她仅剩的一丝形魄,却又能到何处去寻? 红衣女与夕颜逃离魔界之后,便取下了面纱,她原生得异常妖艳,眉眼之间与夕颜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方才生受了蓝止那一掌,此刻脸色苍白如雪。 夕颜开口问道:“夜魅大人怎的也到了魔界?“ 红衣女答道:“自是奉冥王之命前来助你,尊使莫要多心,我是见你拿到了碧血煞,却迟迟不能脱身,这才出的手,绝非为了抢尊使你的功劳。“ 夕颜皱眉,道:“你方才误杀那女子,可是昔日九重天上的花神离鸢,又是天界战神蓝止的心上人,惹了这天大的麻烦,你待要如何向冥王解释?“ 夜魅笑笑,玉手捏着一张黄色灵符,丢给了夕颜,答道:“王上要如何惩罚,夜魅自是绝无二话。适才情况紧急,不晓得那魂魄有没有被收进来,尊使你回到冥府不妨借王上的至宝一用,说不定还能令她回魂。日后那天界的上神若是来冥府寻人,尊使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夕颜接了灵符,问道:“杀她的又不是我,是你夜魅,你却把这麻烦事甩给我。冤有头,债有主,他日蓝止上神寻仇,亦只会去找你,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你?“ 夜魅闻言默默望了夕颜许久,媚眼之中竟生出不舍情意,最后却只轻声问道:“那就要看夕颜尊使愿不愿为了我,将那位的魂魄好生将养,尊使若然不肯费心思,夜魅便只得一命抵一命了,敢问尊使你是救或不救?“ 夕颜一愣,继而笑答:“夕颜自当竭尽全力维护夜魅大人。“雎缨闻言,却是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夜魅见了亦不出言训斥这小鬼,只是嫣然一笑也便作罢。 三人返回冥府,夕颜即刻将困于伏魔网中的碧血煞呈给冥王,未及落座就听得鬼差来报,有天庭的神仙闯入冥府,已然杀了好些阴兵与鬼魂,说是要入冥府寻一名红衣女子。冥王闻言扭头看看夜魅,皱着眉头问道:“这又是惹出了何事?“ 夜魅淡然一笑,答道:“不过一时失手误伤了那位的心上人,这怕是前来要人了。“ 冥王不悦:“夜魅大人哪次做事,不捅出个篓子,便浑身不舒坦是不是?“ 夕颜欲代她辩解,冥王却一挥手:“罢了,你亦有伤在身,就由本王去会会那位仙人,你二人就在此好生等候罢。“ 八百里黄泉路,恶魂无数,胆敢拦路者皆被蓝止一手捏个粉碎,一波接一波的阴兵鬼差蜂拥而至,却未及近身就被他以仙力震得如潮水般散去。冥府阴风寒澈骨,却不及他心间寒凉之万一。 冥王高立于酆都城头,至蓝止近了,方出声问道:“上神为何无故擅闯我冥府,伤我阴兵?” 蓝止道:“冥王派尊使抢走魔界碧血煞,本上神暂且不去追究,但请冥王交出与尊使同行的红衣女,她伤我娘子,我必让她偿命。” 冥王道:“冥府多得是鬼魂鬼差,却并无上神所说的红衣女,本王答应上神,若是见到她亦或是令夫人的魂魄,定会立即传信于上神,上神可否给本王个面子,莫要在我冥府大开杀戒了?” 蓝止杀了那些厉鬼恶魂本就是泄愤,此刻逐渐平息下来,方觉就算是杀尽他们亦是无济于事,但他又怎会因冥王轻飘飘一句话就放弃?他对冥王道:“有或没有,需亲眼见了方能相信,还请冥王容我入冥府寻一遭。” 冥王尚未开口,夜魅却已主动现身,一身红衣洌艳,她慢步行至冥王身侧,面对蓝止并无丝毫惧怕之意,仿佛杀了别人心头所爱的人不是她。倒是冥王,十分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自己刚说的冥府查无此人,她就突然冒了出来,倒是将他冥王的颜面置于何处? 夜魅开口道:“蓝止上神,我亦非有意伤了令夫人,是她自个儿往我剑上扑过来的,若要认真算来,上神打我的那一掌也算是扯平了,我没死乃是我命大。不过,若然上神今日杀了我,便不要再想让令夫人有回魂的机会了……” ☆、第三十章 约定 蓝止闻言双拳紧握,心间那一丝希翼突如嫩芽初生,不由急切地问道:“你是说她魂魄尚存?不知现下却在何处?” 夜魅不紧不慢地答道:“我勉强收了她的魂魄,藏于随身灵符之中,若然上神信得过,便容我一试,看看能否重新为她结魂。不过,那位的魂魄可是微弱得紧,成或不成只得听天由命。” 对蓝止而言,“听天由命”原是他最不喜的答案,从来天意都难遂人愿。方才这一路杀将过来本已心如止水,把一身的责任与承诺皆抛开了,背负了太多又如何?许诺不再妄动杀念又如何?盛名之下,难负深情,他日后只愿为那一人而生,为那一人而死。 但他不能轻信眼前这女子,说到底是她亲手伤了离鸢,又怎会再好心相救?于是他开口质疑道:“你我素未相识,倒叫我如何信你?” 夜魅是个泼辣的女子,亦不屑于遮掩:“我愿全力一试,皆因对蓝止上神您有所求,王上需要碧血煞,上神可否将它留在冥府?” 见蓝止迟疑不答,夜魅继续劝说:“适才夕颜尊使已将那位上神的过往细说与我,她重生已这些时日,你们天界这些个神通广大的仙人亦不曾想到法子,修复她残缺的魂魄,现下的情形又是九死一生,上神不信我又能信谁呢?冥府收得魂灵无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39 数,日日轮回不息,自有法宝或可令她回魂,只看上神愿否一试?“ 天界之事那夕颜如何知晓这许多,蓝止并未多想,他只一心想着救回离鸢,夜魅此问却显得多余了。 自然要试的,又怎会不试?纵然只得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亦不会放弃。 蓝止当即面对着冥王,正色道:“王上只需保证,日后绝不会放那魔物出来为祸三界,再有,能全力为我娘子结魂,那碧血煞一事便既往不咎。“ 冥界若论战力,于三界之中最是势单力薄,连曾经败北的魔族都敌不过,冥王又何尝愿意因碧血煞一事而得罪天界?他要那魔物本就另有他用,只是这为仙人结魂一事…… 夜魅见冥王面露犹疑之色,忙对蓝止说道:“以三旬之期为限,届时上神再入冥府,成或不成,便可知晓。若然不成,上神再杀我替她偿命也是不迟。“ 蓝止星目含霜,冷冷凝视着夜魅,说道:“暂且信你这一回,三旬之期满后,我再入冥府寻人,如若耍花招,可不会如今日这般,只是杀些无名小鬼便罢了,你应知负我之人,我从不会手软。“他不再多言,足尖轻一点地,遂化为白影消失无踪。 待蓝止离去,冥王这才出言责问:“夜魅,你究竟意欲何为?我这冥王竟都不知,我等都能为天界神仙结魂了?神仙生死皆由天而定,可是由不得区区你我!“ 夜魅微微一笑,答道:“王上莫急,若无把握,夜魅又怎敢妄言?我冥界虽无力为仙人结魂,但若那位早就不是仙了呢?夕颜尊使说,他们无法修齐那位离鸢上神的魂魄,又不想令得她日后历天劫而死,早已私下将她的名字从仙册之中勾去了。她一个三界不管的游魂,本就不应存于世间,如今死了也是顺应天意,只需借王上的玉魄盏将那魂魄重新将养出来,日后我冥府多出一个鬼魂,谁人又能知晓?我只答应为她回魂,可没说能让她重生为仙。“ 冥王并不曾知晓离鸢生前旧事,此番听了夜魅的话,觉得亦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变做游魂也好,恶灵也罢,只要能让蓝止不再追究此事,那便未尝不可。只是他有些不明,素来心狠手辣如夜魅,怎会热心于救一个天界仙子的性命? 冥王不禁道出心中所思,夜魅却是冷笑一声,方答道:“我夜魅可没那么多好心,只因我误伤她时,竟有两个男子欲杀了我为她报仇,一个是天界太子,一个是天界战神,无论哪个都足以令我魂飞湮灭,我亦要为自己留一条生路。况且,王上应知晓,夜魅生平最厌恶这世间自诩多情之人。情爱从来都不过是场自我欺骗的谎言罢了,什么天长地久,什么非你不可,我倒想看看,伊人化作了无名鬼魂,那些高贵的神仙还会不会爱她一如往日?“ 世间女子之心最是难懂,夜魅她,亦不过是个可怜的伤情之人罢了,冥王摇头,欲转身而归。 夜魅忙道:“王上,那玉魄盏?”冥王大手一挥,取一翠绿通透玉碗在手,递于夜魅,道:“你为他人结魂,亦算是好事一桩,望能化解掉你心中些许怨念。” 夜魅道声:“多谢王上。”接下那玉碗,夜魅此时孤身一人留在漆黑城楼之上,红衣冷艳如血,心口传来阵阵剧痛,蓝止拍她那一掌究竟夹杂着多少怒气,她现下算是晓得了。然现在并非可安心养伤的时候,她还要去找夕颜,看看那灵符中的魂魄,能不能养得出,那才是真正关乎她身家性命的大事。 夕颜虽为冥府中人,所居之处却是不胜风雅,拜冥王所赐,一人独享酆都城中一处硕大的院落,院内九曲回廊,屋中屏风画扇,若不是此刻还有只黑衣小鬼龇牙咧嘴地守在门外,倒让人误以为这是凡间某处文人雅客的居所。 夜魅偏不喜他这种刻意的附庸,他名为冥府尊使,不过就是个鬼差的头领,说到底也只是个鬼罢了,死都死过了,还非要贪恋人间那一场,为何就不能如她一般忘却前尘,快意恩仇? 小恶鬼雎缨最是惧怕夜魅来找自家主人,这女鬼心机颇深,手段毒辣,且她每每惹出事端,都让自家主人替她担责,她这一来准又是没好事。故而夜魅刚一现身,雎缨就出言阻拦:“尊使未归,夜魅大人还请回罢。” 夜魅笑得十分美艳,恰似这暗夜之中一道闪烁的流光:“你这小鬼也想学人撒谎不成,他若未归,房内为何有亮光,你怎会在此守门?方才分开之时已与尊使约好相见,你何故拦我?” 屋内传来一声呵斥:“雎缨,请夜魅大人进来。” 话音落,门亦开,夜魅斜斜瞥一眼雎缨,一脸得意地缓步而入。她取玉魄盏在手,交于端坐桌前的夕颜,说道:“宝物借到,蓝止上神亦答应不要回碧血煞,而今,就看夕颜你的本事了。” 夕颜苦笑道:“夜魅大人功法更胜于我,你凭一己之力即可成事,为何偏要拉上夕颜?” 夜魅道:“我有重伤在身,尊使不也瞧见,那位上神一怒之下拍我一掌,现下心口痛得很,你还要我费心力为她结魂,是想要了我的命不成?” 夕颜闻言不好再推辞,随即取出灵符放入玉盏之中,顷刻之间灵符消融,只留一小团萤火沉于碗底,便是离鸢仅余的一丝形魄,此时忽明忽暗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夕颜盯着那团萤火看到入了神,恍惚间有些记忆残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未能抓得住。 好似,这样的情形曾经发生过。可是,他已在冥王手下做了数万年的尊使,他不记得曾为谁养过魂魄。 夜魅望着他那张俊极的脸庞,他那坠入回忆的一时迷茫,令她心间骤痛,不由得暗下决心,说道:“这玉魄盏需以人血为媒才能结魄生魂,这位乃是至纯至净的仙人之魄,倒不好随便取些将死之人的腌臜血来,我欲寻一玉洁冰清的少女之血,也算对得起她仙人的身份罢。” 夕颜闻言开口嘱咐:“莫要随意伤人性命,冥府也有冥府的规矩,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夜魅笑了:“不过一日十滴而已,又死不了人,我现在便去取回今日的那份,你在此等着我。” 凡间一处寻常院落,夜魅悄无声息地潜入卧房,夜色深沉,万物俱寂,房中少女早已入梦。夜魅站在床前,凝视着少女秀美宁和的睡颜,冷冷地笑了,她取出一把银白如月的小弯刀,轻轻划破少女白嫩的手指,少女疼得皱起眉头,正欲睁开眼,夜魅于她面前一挥手,少女复又沉沉睡去。 挤了十滴殷红的血珠接于玉瓶之中,夜魅又施法修复了那道细细的伤痕,这便转身离开。 待匆匆赶回夕颜房中,见他仍坐于桌前,动也未曾动过,那一身紫衣素来妖娆风流,此刻却沉静得一点都不似他了。 夜魅不与他多言,将玉瓶中少女之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0 血慢慢滴入盏中,那玉盏吸纳了这十滴血,旋即生出一股青烟,笼罩于离鸢魂魄四周,那魂魄之光便略微亮了些。 夕颜忽然问道:“夜魅,你比我早入冥府数年,可知我为何会来此,做了冥王的手下?我来冥府最初的那段时日,都做了些什么?而我又是为何而死?为何我全都不记得了?” 夜魅怔住,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方道:“你当我夜魅日日无事都盯着你?你做过何事我又如何知晓,你生前之事更是问不着我,我受了重伤忙了这一日,可没闲功夫替你回想从前。”说罢愤然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外出浪一天,以为要断更,居然让我码出来了,而且没有短小,感觉自己棒棒哒~ 夜里有时间再来捉虫。 ☆、第三十一章 伤情 飘渺仙界,紫旭仙境。 蓝止白衣染血而归,未料飞雪顷刻之间便已现身,这白发少年难掩一脸忧色,见着蓝止就着急问道:“上神,主人可是出事了?” 仙兽与饲主相伴久了,心有感应不算稀奇,自与离鸢别后他一直未觉有异,只今夜本是好生在院中打坐,吸纳月华,却猛然间心口如遭重击,痛不可遏。他已忐忑不安地在院中候了不知多久,终于等回面沉如霜,衣袍带血的蓝止上神。 蓝止望向这青涩少年,不由质问道:“临行前曾交代于你,好生守着离鸢上神,为何私自放她离开?若因你修为尚浅拦她不住,这紫旭仙境内尚有姜离仙子与一干仙侍可帮你,你为何什么都不做,放任她擅闯魔界?” 闻言少年已然猜得到,离鸢这次是真的出了事,这才没能与蓝止上神一同归来,看蓝止的神色他不敢细问,只低着头,狭长的双目中蓄满了惧怕与悔意,他轻声答道:“太子殿下前来相邀,主人本也怕上神您着恼不敢前去,然终究过于忧心上神的安危,方决定与殿下同赴魔界,我以为主人只是前去探听消息,又有太子殿下从旁相护,应当不会有危险,这才未曾阻拦……” 蓝止冷哼一声,问道:“你以为?我命你护着她,就因一个你以为,就让她去犯险?你……罢了罢了,多说亦是无用,你成人时日尚短,又怎能体会得到外界何等艰险,倒是我所托非人了……” 飞雪闻言更是内疚,他虽为仙兽所化,单纯懵懂不解那人心复杂与世事纷争,但他待离鸢的一颗心最是情真,若然知晓此去会令她受伤,怕是拼死也会拦住她,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然晚矣。 蓝止不再理会飞雪,只身回到忆青阁中,见那几案上还摆放着那人未阅完的一卷书册,还有她亲手研出的墨执过的笔,他曾为她做的画像亦铺展在一旁的桌面上,眼含笑意正是她从前的模样。伊人已不在,却处处皆可思及,思及她初为仙君时的气急败坏,惹恼自己后的种种委屈求全,与东陵仙君胡闹时的开怀畅意,种种情形分明就在昨日,不知可否再企及。三旬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曾用心等了整整五千年,却不及这三旬之期更令他觉得煎熬。 凤歌独自别了众人却未回天庭,出了魔界便一路西行,最后方至万里云海之外的一处小小仙山之中。 少时他被天帝送至西天佛祖处参习佛法,每每开坛讲禅之日有众仙论道,佛门清净之地变得如同凡间斗法场一般热闹,令他无法静下心来。那日他便取了佛经在手,欲外出寻一处安静宝地,于云头之上不小心落下经卷,便偶得这处小小的山头。自那之后,他常会偷偷躲到这处难得的无人之地,独自一人静心抄录佛门经卷,参悟佛法高深。 此山无名,除却遍山翠绿青竹同山间青草,竟无一点鲜妍颜色,四季更迭间从无花开花落,只得绿竹幽幽。他亲手搭建了竹屋三两间,这山便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桃源。少时来此为寻得一方清净,成年后来此却常为排解心中忧愁,他拥得太子之位,亦需比寻常仙人多忍受些烦扰。 今夜不想回九天之上那清冷宫阙,不想承受父帝的苛责与母后的关爱,只愿一人在这山野翠竹之间,肆意而醉,忘却浮生。 酒是他许久之前埋下的几坛,算不得上品,只胜在浓烈,备着是为了日常疲累之时来小酌几盅,歇个乏,却一直未能有机会。没想到今夜无处可去就派上了用场,他此刻正需要这烈酒麻痹自己,方能短暂地忘却心间苦痛。那个始终藏于心间不可得之人,又再因他丢了性命,魂魄尽散之时,还要与自己划清了界限,她说:“我非舍命救你,只因你是太子……“呵,是了,只因他是太子,伤了会连累她与心上人受责罚,她才会为他挡剑;只因他是太子,父帝忌惮她的心上人功高盖主,才会设计除去他兵权,使她也随之丧命,与心上人分开数千年,她又怎能不对自己心有怨念;只因他是太子,纵然眼睁睁看她魂魄消散,不能发疯不能落泪,亦不可与外人道,只能躲到这处无人深山,醉一壶忘情的酒,不去念她,不再想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幼时初遇即埋藏于心,他早已将痴心错付,从此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可她,总能在他最弱之处插上一刀却不自知,引他痛彻心扉,引他不可自抑落下一滴凤凰泪。 一声悲伤至极的凤鸣,东方放射出霞光万丈,这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天后此刻站在爱子面前,鬓发微乱,甚至没有顾及天后之仪,只着一件寻常衣裳就匆匆而来。母子连心,晨起之时听得他一声悲鸣,以为她的凤儿出了意外,千里之遥也只瞬息而至。寻到此处却见他化了原形,伏于草地之上,一身彩羽光华尽掩,身侧滚落四五只酒坛,竟已是醉生梦死,不辨朝夕。 天后宠儿亦有度,当即心中火起,怒斥道:“凤儿,你身为天界太子,彻夜不归,竟是躲在这里醉酒?醉就醉了,为何还显了原形?你是怕这漫天神佛看不见你出的丑吗?!“ 那只凤凰动也不动,任天后如何责骂,都充耳不闻,翅膀盖住了头部,只露羽冠在外。 天后挥手将他变回人形,见他一身玄衣尽染鲜血,只当他是受了重伤,当即扶起他靠于身前,手贴额前施法一探,他明明安然无恙,为何看来却这般失魂落魄? 许久凤歌才转醒过来,见天后娘娘不知何时亦来了这里,此时坐在对面一脸严肃地凝视着他,而他则躺在竹屋床榻之上。凤歌无视她探究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施法去了身上的泥土和血迹,就欲离开。天后见状强压怒火,开口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让我的凤儿如此失态,难道不应该给母后一个解释吗?“凤歌沉声应答:“无事,只是有些心烦多饮了些酒。“天后叹口气,说道:“凤儿,你自小不喜与人吐露心事,母后亦不愿勉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1 强你,只是希望你能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若是那璟婳侧妃日后亦诞下陛下的子祀,未必不会与你争这太子之位,你事事皆要以大局为重,绝不可再有这等放浪之举。“ 凤歌轻声应了,天后又问:“你昨夜去了何处,身上的血又从何而来?你从来都晓得分寸二字,若然只是醉酒,长乐宫中难道没有美酒吗?为何要独自躲到这荒山之中?” 凤歌却忽然问道:“敢问在母后心中,是太子之位重要,还是凤儿的幸福重要?日后若我想娶一人为妻,就必须要放弃太子的身份,母后会否应允?” 天后闻言一怔,继而答道:“凤儿,你自幼就甚少令母后操心,不论是少时修习仙法,还是而今执掌兵权,母后何尝管过你,陛下又有多信任你,怎可因区区情爱一事作茧自缚,弃太子之位?“ 凤歌道:“凤儿知晓了,母后放心,就算我愿放弃,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东陵仙君一早又来到紫旭仙境,本欲找离鸢倾诉一番自己那满腔愁绪,却见飞雪独自一人于院中发着呆。东陵仙君算是头一位得见这雪影兽化形的,如今再见仍不免惊叹,这少年瞧着比好些仙人更有仙骨,也难怪那凡间女子香兰为救他,甘愿舍弃性命。只是现下望去,这少年孤身而立,愁容满面,简直比他还要悲苦,不由问道:“做何在此发呆?你家上神何在?“ 飞雪闻言抬头望了眼东陵仙君,低声答道:“见过仙君。“复又闭口不言。 东陵仙君奇道:“我问你家上神何在,怎的也不回答?“小翠小绿二位小仙子则哭哭啼啼地自房中跑了出来,见着东陵仙君就悲声说道:“仙君,我家上神她,她出事了,她随太子殿下同赴魔界,而今只有蓝止上神一人回返。“ 东陵仙君闻言一惊:“她何时去的魔界,我竟不知?我这就去问问蓝止。“飞雪伸手拦住东陵仙君,道:“蓝止上神心情不好,仙君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东陵道:“无妨,本仙君与他相识多年,自然晓得如何开解他。“ 东陵仙君一路疾行,未曾想又撞上了姜离仙子,思及那夜被她断然相拒,东陵一张老脸也不由得红了一红。姜离却道:“蓝止上神此刻不愿见外人,仙君若想知晓实情,且随我来。“东陵仙君刚想辩解我算不得外人,转念一想,多年来难得姜离主动搭理自己一回,实在不舍拒绝,遂与姜离来到了琴室。 早先姜离见蓝止回来,便已问明了事情经过,此番转述给东陵仙君,他听了又惊又痛,离鸢才重生多少时日,竟又魂魄俱灭,蓝止此前费尽心思与他私改了仙册,也未能令她逃脱一劫,难道天意当真如此?东陵仙君总觉得自己此生悲苦,贯以风流不羁来掩饰一腔深情,如今方觉,这天界最最悲苦的要数蓝止与离鸢二位罢,叹只叹情深不寿,始终聚少离多。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壶风尘的酒 让我无视动也不动的收藏~~~ ☆、第三十二章 等候 早春四月的烟胧江南最是令人迷醉,微雨时日,雨丝恰如悬于天地之间的串串珠帘,透着一股温柔缱绻,纵使不撑上一把油纸伞,亦只会衣衫微润,发上凝珠,却不惹人厌烦。 林家小女年方十五,单名一个“瑶”字,生得姿容妍丽,性子更称得上一等一的好,上孝父母,外亲友邻,便日日有媒婆上门为她说亲,不论多好的少年儿郎,富家公子,这林瑶总是利落地一口回拒。本来儿女亲事就应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拗不过林家父母宠爱独女,女儿不愿便也罢了,左右年纪尚小,想多留些时日承欢膝下。 林瑶实则早有了女儿心事,记不清几时开始,她夜间睡去就时常发些奇怪的梦,梦的内容不尽相同,却总少不了一个男子的身影。那男子身形消瘦,生得眉目如画,甚是清俊,时而气质儒雅,时而风流不羁。自二人初遇到互生情愫,再到举案齐眉后又心有怨怼,林瑶直把她与这男子的一世纠葛梦了个遍,仿若在梦里已同他相恋了一场,自此再没有世间男子能入得她心。 原本不过是随梦境变化,心情或悲或喜,近日不知怎的,梦中明明与那男子好生相处着,他亦会忽然之间变了颜色,拿刀子狠狠割破她的手,那痛感过于真实,每每她将要醒来,却不知怎的又会睡得更沉,待清晨起身查看,手上并无任何伤痕。林瑶有些忧心自己这是招了鬼,便约好友一同去后山为佛祖上柱香,求得佛祖庇佑。 山间有一清寺,藏于葱茏树木之中,内有高僧唱经,妙音常传至数里之外,引得香客络绎不绝。两位少女着轻薄春衫,分别撑了把红梅纸伞,亭亭慢步于山间小道之上,春雨湿了那青石台阶,亦打湿了她们的绣花鞋,二人却是一路只顾着谈笑风声,这其中那位粉衫少女正是林瑶。入得寺中虔诚跪拜了佛祖,林瑶许过愿亦捐了些许香火钱,待要离开,那敲着木鱼闭目念经的方丈却忽然开口唤住了她。 方丈道:“女施主诚心理佛,何不顺道求支签?”方丈慈眉善目,态度诚恳,加上好友从旁撺唆,林瑶便自那签筒中抽出一支,交由方丈去解。 “前世尘缘今生梦,道是无情却有情。”方丈看了那签文,笑道:“此乃上签,女施主的有情人近日便会出现,或可喜结一段良缘呐。”少女闻言有些羞涩,她本不欲询问姻缘,只是来求佛祖保佑,谁知碰巧抽到这姻缘签,倒让友人好一番打趣。 方丈又赠了二女各自一枚平安符,普普通通,是每位来寺中的香客都会有的那种。二人这才别了方丈,又一路闹着回了家。 夜间林瑶很晚才睡去,为防噩梦惊扰,便藏了那平安符在胸前衣襟中。 夜魅接连几日深夜时分来取这少女之血,早已轻车熟路,今日难免有些疏忽大意,连夕颜一直尾随着她,她都不曾发觉。潜入林瑶卧房后她又故伎重施,取出银月弯刀割破少女指尖,这次沉睡中的少女却猛睁开了眼,夜魅未及施法令她继续昏睡,那少女就直楞楞地望向她身后,轻问一声:“是你?” 夜魅回头,身后站着的却是一身紫袍墨发垂肩的冥府尊使夕颜。 少女不理会夜魅,亦不去理会尚在滴血的指尖,甚至未来得及趿一双鞋履,就赤脚奔至夕颜身前,急切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人分明就是一直萦绕于她梦中的男子,数年来几乎夜夜于梦中相会,他的容貌早已渗透到自己骨血之中,如今一见便知是他。她以为此生只会嫁给一个不相爱的人,过着平淡的日子,将他永藏于心底,就算只能梦中相会亦是好的。而今竟能得见他真容,心底那奔涌而出的狂喜令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2 她完全忘记了害怕。她只想知道他是谁,日后若是想他了,也能念得出他的姓名。至于身边的女子是何人,他们又为何深夜出现在自己房中,这些她都没心思多想。 夕颜皱了皱眉,问夜魅:“她为何能看得见你我?千万人之中你又为何偏偏选择了取她的血?”夜魅亦觉得奇怪,这少女一界凡人如何能看得见鬼魂?至于少女与夕颜之间的纠葛,她又怎会同他说,说了自己这些年的心思岂不白费?夕颜有诸多问题要问夜魅,便欲施法令林瑶睡去,林瑶见他抬手急得大叫:“求你不要弄晕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谁,我夜夜都会梦见你,今日终于相见,求你同我说几句话可好?!” 少女诚恳地哀求,那奇怪的记忆碎片复又卷土重来,一点点闪过夕颜的脑海。一会儿是一位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死死拽住他的袍角哭着求他:“不要让我走,我不走,我要一生一世和你一起。”一会儿是那女子清冷决绝地说:“沈云清,今生我与你山高水远,永不再见。”眼前的少女分明与记忆中那女子截然不同,为何又给他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夜魅见夕颜又陷入回忆中,来到夕颜身侧对那少女道:“我们是冥府的鬼差,林小姐不是担心自己招惹了恶鬼,今日还巴巴地去寺庙里求佛祖保佑的吗?看来佛祖亦非无处不在,佑不得你,你又信他何用?” 林瑶闻言怔住,喃喃道:“他是鬼,他竟然是鬼,他已经死了么……” 夜魅说:“他是鬼,他欲为一人结魂,需每日取你十滴指血,既然林小姐今日醒来撞见我二人,日后我们亦无需躲藏,只问林小姐一句,你是愿或不愿?不愿也无妨,我们另寻他人便是。” 林瑶问:“他要结魂之人,可是位女子?”夜魅答:“正是。” 林瑶又问:“那人对他而言很重要吗,是不是他的心上人?”夜魅答:“是很重要之人。” 林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又道:“我只有一个条件,能否日后请他亲自来取?”夜魅闻言冷哼,道声:“愚蠢!”愤然转身离去。 一时间房内仅剩林瑶与一直沉默不语的夕颜,林瑶怕黑,夜间睡了也要燃上一支蜡烛,此时已然烧去大半,烛泪挂了一串又一串。她望着眼前男子与梦中分毫不差的眉眼,心中柔肠百转,未曾想过此生竟能与他相见,纵然只是个……鬼魂,能这样面对面望着彼此,亦是她从不敢奢望的。 林瑶开口道:“我要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希望你能耐心去听。很久之前我就常会梦见你,梦中的你叫沈云清,是朝中武将独子,你自幼习武,多年来随父亲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成了威名远播的少年将军,你又精通笔墨,琴艺也是超群。我,不,是我那梦中的女子,名唤锦瑟,是……是风月场中一名清倌,亦是名满平城的才女,达官贵人之中多有仰慕者,这锦瑟却向来不屑一顾。后来沈将军你打了胜仗,于眠月坊中听得锦瑟奏海棠一曲,惊为天人,遂散尽千金为得佳人一顾。锦瑟见你虽年少轻狂,却有保家为国的豪情壮志,不似那些脑满肠肥之徒,亦对你心生爱慕。” “将军于平城外置办了一处幽静小院用来藏娇,原以为可郎情妾意相伴到老,却被将军的母亲发觉此事,夫人痛恨锦瑟区区一界伶人竟敢迷了儿子心智,断了儿子仕途,逼迫您与她分开,扬言如若不然就将她卖回风月场中,做个最低贱的□□。沈将军为保护锦瑟狠心演了一出戏,带上夫人安排的朝中文官之女来见锦瑟,告诉她你将与这位小姐成亲,她锦瑟不过是风月场中卑贱出身的卖笑女子,怎敢肖想将军对她付诸真情?锦瑟苦苦哀求不得,将军狠心离去,不久后同父出征,待到回来之日,锦瑟早以化成一杯黄土埋于山间。” “将军不能忘情,虽明知是母亲杀害了自己的心上人又能如何,只能终日游乐于妓坊酒肆间,醉去所唤之人从来不过“锦瑟”二字。伊人已逝,将军却用尽了后半生去缅怀。这或许是你生前旧事,我亦同你经历了这一场悲欢合离。我觉得锦瑟一定就是我,或许我每一世的轮回都如同今世一般,未曾喝过那一口孟婆汤,便将与将军的过往都铭刻在梦里。因为相信我的沈将军终有一日会踏马而归,备上十里红妆前来娶我。今生我已是清白出身,无需再忌惮身份悬殊,自梦见你的那一日,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这样无论此生的沈云清有多优秀,我亦能配得上他,无需仰望。只是……” “只是没想到,我死后从未入过轮回,你生生世世的等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夕颜冷声打断少女的话。这个故事太长太长,如同他守候的那后半生,他早已忘记,又何须再提起。 林瑶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问道:“你不愿再想起锦瑟了吗?难道不是因为前世的缘分,你我才会在此相见?” 夕颜凉薄一笑:“我为何要见你?我来此只是为了看看,夜魅取的究竟是何人的血,她素来狠心,我怕她不小心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会受冥王责罚。至于你,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和那个锦瑟有何关联,我连她都忘了,还会在乎你?你现在不过是我结魂要用到的一位供血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就发,攒不住稿的我! 这章写得挺虐心的,不过马上就会甜,相信我!! ☆、第三十三章 离别 林瑶此时方觉脚底有凉意向上蔓延,如同一条冰冷的小蛇,自下而上游入心间。她并非没有少女的羞涩,只是一时心急,就将自己剖白得干干静静。可是,这男子却说,他并非为寻她而来,而是专来取她的血,去养另一个女子的魂魄。这个明朗少女满心热切的期盼,刹那间变成了一个可怜的笑话,她握紧双手,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默不作声。 夕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未着罗袜的一双脚,在这如水凉夜里冻得已有些泛红。记忆中有个娇俏的女子也曾如此,他见了总会把她双脚收入怀中暖一暖,那时他尚有温热的身体,肆意跳动的心脏,还可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 若故事真如林瑶所说的到此为止,为何他还依稀记得,入冥府后他也曾费劲心力为一人还魂?前尘往事究竟已忘却了多少,夕颜早已不知。罢了,想不起便不去想,他又回不去从前,在冥府做一个永生不死的鬼差,无须烦忧红尘俗事,来去自由了无牵挂,又何乐而不为呢。 林瑶眼见这紫袍男子说完那些冷言冷语就欲离去,忙出声问道:“明晚,你会不会来?“话一出口又发觉易引人误解,顿时羞臊得面红耳赤。 夕颜勾唇一笑,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邪魅的样子,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3 反问道:“有美相邀,怎会不来?“ 林瑶又问:“那我当如何称呼你,叫你沈将军怕也不合适……“ 夕颜道:“我是冥府鬼差,唤我夕颜便可。“林瑶于心中默念,夕颜,夕颜,朝夕相盼,思君之容颜,他已非梦中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为何自己依然奢望着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任谁得知她爱上了一个梦中人,又是个鬼差,怕都要骂她一句“失心疯“了罢。 夕颜回到冥府居所,但见室内一片狼藉,画卷书册让人撕了个粉碎,几案后屏风亦被人推到,纸笔散落一地,屋内到处有刀剑砍过的痕迹。正在收拾残局的雎缨见他归来,立即奔上前来告状:“夜魅大人一回来就发了疯,雎缨拦也拦不住,不知道谁惹她生了气,偏偏跑到您这撒火。“夕颜十分淡然,道:“又没什么宝贝,毁便毁了罢。“ 夜魅就算再发疯,也断然不会毁掉玉魄盏,他这房中便无甚割舍不了的东西。夕颜将装有玉魄盏的木盒打开,置于案上细细端详,经过这几日那少女鲜血的滋养,加上自己施法养护,这魂魄亮光愈盛从前。想当初他亦曾提离鸢的魂魄来见,要她答应自己一个条件,便为她寻个健全的魂魄寄生,她偏不肯,如今兜兜转转仍是要靠他夕颜来为她结魂,九重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 第二日夜间,因了前日的约定,便是夕颜前去凡间找林瑶采血,夜魅似也料到会如此,一直到入夜时分都未曾露过面。林瑶刻意打扮一番守在房中,如闺阁少女等候情郎一般等着夕颜。江南女子五官多生得精巧秀气,身形亦娇小玲珑,但林瑶的性子其实执拗得紧,她认定了这个男子,便是这一世都不想改变。 夕颜仍是一袭紫袍,墨发以木簪挽起一半,余下的悉数垂落于双肩。他细眉凤目,薄唇漾着笑意,不过一个闪身就来到林瑶房中,不曾发出任何声响。乍见林瑶端坐在桌前,不禁一怔。 “为何没睡?” “等你来。” 夕颜可不曾带了刀来,少女拔下头上的银发簪,刺破自己纤白的手指,血滴如同一颗颗珠圆玉润的红玛瑙不停往外冒,夕颜取了血,欲施法为她平复伤口,她却拿了丝帕快速缠住手指,对夕颜说:“这样就好,不必为我耗费法力。”真真是个傻姑娘。 “夕颜,先别走,能不能告诉我,你替她结魂的那人,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她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掌管天下百花,却唯独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这已是她第二次魂飞魄散了。” “无论如何,做神仙真好,死了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什么都不会失去。他日我若是死了,会怎样?会不会变成鬼魂在阴曹地府一直游荡?” “自然不能,凡人死后被鬼差拘了魂魄,由判官判定一生功过,好人继续投胎转世,坏人打入地狱受苦,游荡的孤魂野鬼入不了轮回,只会灰飞烟灭。” “那冥界亦有美貌的女鬼吗?夕颜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夕颜笑了,靠近少女的身边,俯下身子,盯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问道:“你听谁说的鬼差只能找女鬼?阴间鬼公子与凡间小姐的风流韵事你没听说过么?你这样胆大,何妨一试?”他那苍白指尖轻抚过少女的脸颊,她只是呆愣地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第三日,来的仍是夕颜,林瑶问:“冥界有没有日升日落,四时变换?今日雨停了,我与友人外出踏青,山间野花全都开了,大片大片的花海,夕颜,你有多久没看见过人间的风景了?你们鬼差能不能在白日里出现?要是可以就好了,我想与你同赏这凡间最美的江南四月。不知为何,今年的景色不如以往的好看了。”林瑶心知,因为不能与他同游这烟雨江南,再绮丽的景都像失了颜色一般平平淡淡。 第四日,林瑶在桌上摆满了东西,有她喜欢吃的桃花糕,有留芳斋新买的一壶酒,有她幼时玩过的弹弓,还有今日新采的野花。她像献宝似的一样一样拿给夕颜看,问他鬼差能不能吃凡间的食物,能不能饮凡间的美酒,她强迫夕颜玩那把弹弓给她看,笑他打个弹弓竟像当年骑马射箭一样庄严肃穆。最后她指着那束野花问夕颜:“听说冥界只有彼岸花,你看这人间的姹紫嫣红多美丽,你看了会不会也想要投胎为人?” 第五日,第六日,之后的每一日都在倒数。林瑶想,为什么只需短短三十日就可结好一个人的魂魄?如若可以,她愿日日奉上十滴血百滴血,只要能夜夜都见到夕颜。 明明是失了鲜血,夜不成眠,自那取血之人换做夕颜后,她的气色却愈发好了,十五岁的少女恰似春日枝头的桃花,绽放得更加鲜艳夺目。 她迷恋他眉眼低垂,执起她手时温柔的样子,虽是另有所图,她亦再不觉得痛了。她为他甘愿如飞蛾扑火,不顾生死。 那日夕颜说,再取最后一次血,那魂魄大约就可养成了,只是三魂七魄仅余一丝形魄,不晓得养成之后会怎样。林瑶眉眼弯弯地笑着问道:“以我鲜血养成的魂魄,会不会亦有几分像我?日后夕颜你见了她,可会想起我这凡间女子?”不待夕颜回答,她又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青色长袍递给他,道:“我偷偷为你缝了件衣衫,不晓得合不合身,梦里常见你着一身青衣,撑起骨伞,在如画的风景中渐行渐远。日后你应不会再来见我,这衣裳送你,权当是你我相识一场的纪念。” 夕颜接过衣衫又放在桌上,对林瑶道:“你真是个痴傻的女子,不过是梦境罢了,你这一世不过刚刚开始,难不成要念着一个梦中人过一辈子?” 林瑶避而不答,只道:“明日你就不要再来了,让最初的那位姐姐来,我不喜离别,今日便是最后一次见你。原本以为人世间有诸多趣事,没想到短短二十日就已同你说完,明日你若再来,怕也无话可说了。“夕颜略一踟蹰,便也应了。林瑶怯生生地走到夕颜面前,低着头小声问道:“我很想知晓,被一个男子拥抱着,是何感觉,你能否……“ 夕颜伸手抬起她那张小脸,令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笑道:“只是抱一下么,你明明可以要求的更多……“他的双眸中有星光点点,是梦里那少年的样子,她不敢去看就闭上了双眼,于是品尝到了和一个鬼魂亲吻的滋味。他周身冰冷,唇也是,手也是,怀抱里亦是,冷过这座江南小城最寒的冬夜。林瑶已然分辨不清,自己抑制不住的颤抖是因为他的冷,还是因为他冰冷的吻。 最后一日,来的果然是夜魅。与林瑶的日渐明艳不同,夜魅显得憔悴了许多。她待林瑶的态度十分恶劣,仿佛看她一眼就会折上几年寿似的。林瑶见一心挂念的男子果然如约没有来,有些失望又有些如释重负,她问夜魅:“我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4 有一事相求,姐姐可有办法令我死后不入轮回,如你与夕颜一样在冥府当差,求得长生?“ 夜魅有些诧异,继而了然,冷笑着问她:“你这么快就爱上夕颜,想变成鬼魂与他在冥府长相厮守了?“ 林瑶答道:“是相见之前就已爱上他,在梦里与他过完了一生。如他不在,人世间便也无甚好留恋的,美景需与君同醉,喜乐需与君分享,没有他,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人世间又有什么意思?“ 夜魅又是一声冷笑:“那你有没有梦见,后来沈云清是怎么死的,死后又是谁让他妄图违抗天意,为一个本应入地狱受苦的女子结了魂,让她得以投胎转世,自己却永世都入不了轮回?!你以为你一片痴心很感天动地是不是?真正让他受尽折磨,宁愿毁掉前世记忆再也不愿想起的人,恰恰就是你!“ 林瑶闻言惊得站立不稳,她不相信眼前这女子所说的话,她曾那么深爱着沈将军的啊,又怎会忍心伤害他? 夜魅道:“那日锦瑟,也就是你,被沈将军的母亲害得含冤而死,因爱生恨,不愿即刻投胎,便千方百计躲过鬼差的追捕,化成厉鬼守着沈将军一家。先是趁着沈夫人乘坐马车出行时制造了一场意外,害死了沈夫人。后又在沈将军的战马身上动了手脚,令他年纪轻轻就命丧沙场,沈父孤身一人没多久亦因伤心过度,患了重病不久于人世。就连那个无辜的被当作棋子利用的王家小姐,那个沈云清说要与她成亲,带去气你,逼你离开他的女子,也被你日日装神弄鬼吓得她疯疯癫癫,最后投河自尽。你害死了所有人,终被鬼差拘到冥府,本应打入阿鼻地狱受尽折磨,是沈将军的鬼魂认出了你,把你救出来,他带你逃出地狱时你被鬼差所伤差点魂飞魄散,亦是他为你集齐了魂魄。“ “他凡间那一世本应戎马一生,成为名扬天下的大将军,封候列爵,最后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是你这厉鬼害得他英年早逝!冥王念他阳寿未尽便留他做了冥府的鬼差,待到阳卷所载他投胎之日再入轮回。可他做了什么?他在冥府日日守着你的魂魄,偷偷将你这本该入地狱的恶鬼送入轮回台,你既然没饮孟婆汤,为何只记得曾如何爱他,却不记得曾如何害过他?他私放恶鬼入轮回,受了多少年的酷刑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苦苦哀求冥王,他早就被阿鼻地狱的无数鬼魂撕成了碎片。他犯下滔天大错,本可几世都安享富贵荣华的人,只能永生永世在这不见天日的冥府做个鬼差,只因他不知,全家惨死都是被你这恶鬼所害。今日你居然和我说,你要去冥府守着他?你凭什么?你还嫌自己害他不够多吗?“ 林瑶早已跌坐在地,泪流满面,她原是不知,太过浓烈的爱意竟然会让一个女子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她梦中的锦瑟向来温柔多情,从不会令沈云清有一丝为难,只是为何,她不曾看过的结局竟是如此伤人。 “夕颜说,你们所养的魂魄只余一丝形魄,那么就用我的魂魄替她补齐,让我以一死来赎罪。既然那人对他而言很重要,我亦想沾她的光,躲在那人的魂魄中偷偷爱着他可不可以?” 夜魅没想到她会如此恳求,问道:“你应知道,那人原是九天之上的仙人,纵然她只留一魄在,你二人的魂魄融合后,被抹去记忆的也只会是你这个凡间女子。你献了魂魄,就会永远忘记沈云清,忘记夕颜,这样你也甘愿?” 林瑶无比坚定地答道:“能陪他左右便是好的,不论以什么方式,我都心甘情愿。” 夜魅递给她那把银月弯刀,道:“我不能杀你,你就自行了断罢。” 情自梦境而起,从此江南的青山绿水间有你,和风细雨中亦有了你。寺中求得的那支签根本没有应验,少女的一腔柔情全部付之东流。 夜魅取了最后那十滴血,亦带着少女的魂魄返回冥府。林瑶的魂魄一路被她牵着,看见了黄泉路上泣血的彼岸花,看见了忘川河中挣扎着的无数鬼魂,最后来到了冥府夕颜的住地。这地方几乎同他生前的居所一模一样,林瑶痛极却再流不出眼泪,他有多少壮志未酬,就被害得早早死去,入了冥界亦不能忘却红尘一场,为何偏偏那害他的人,正是自己? 夕颜见夜魅带来了少女的魂魄,问道:“缘何引凡人生魂来此?“夜魅冷哼一声:“你倒是看清楚了,她已死,何来什么生魂。“夕颜面色骤冷:“你杀了她?“林瑶的魂魄急着摇头,却是说不出话来,夜魅怒道:“我杀她作甚,还要受王上责罚,是她自己不愿活,要献出魂魄给那位上神。这样也好,除了她,你到哪去寻一个自愿献出魂魄的人?“ 夕颜沉默不语,见夜魅将少女的魂魄聚于手中,拢成一小团萤火,放入玉盏之中,顷刻之间二人魂魄便已融合。随着那十滴指血缓缓滴入,玉盏中盈起幽蓝的光芒,愈来愈亮,最后玉魄盏竟化作一堆碎片,而一个容颜清丽的女鬼就这样出现在二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放一个长章,所以明天请假…… ☆、第三十四章 鬼姬 据冥历记载,冥界五百七十二劫七曜日,恰逢凡间小满之时,冥府出女鬼一名,取名银姬,由冥界尊使以冥王至宝玉魄盏,亲自为其结魂而生。女鬼银姬姿容秀丽,道法高深,然其性情顽劣好色,常蹲守于孟婆庄外,骚扰勒索前来投胎之鬼魂,兼之常与鬼差阴兵打架滋事,扰乱冥界治安,诸鬼见之皆避其锋芒,不敢相与。 冥界以千年为一劫,此女鬼恶行之多,冥历数十万年所载之鬼魂中,竟无一能出其左右。怎奈她独得冥王恩宠,对其恶行听之任之,从未施以责罚。又因其出世之日,曾有天界神仙入冥府寻此女鬼,欲助其升仙,遭严词相拒,故冥界有传言曰,此女鬼实为冥王与天界神女私生,乃藏身于冥界之仙人,遂得封号“鬼姬“。 百斧与黑越是冥界两个新将上任的鬼差,二位刚一报完道,就被夕颜尊使分配了差事,令其随侍女鬼银姬左右,并立生死状,誓死护其平安。 生皆风流客,死亦慕娇娥。彼时二位鬼差尚未曾听闻银姬之恶名,竟于心中暗喜,素闻冥界清规戒律甚少,男女鬼之间私通亦是寻常,未曾想自己能有此等艳福,为一女鬼做保镖。想来时时相伴左右,总有机会揩些油水罢,却不知那银姬姿色如何,下不下得去手。但一细想又觉奇怪,区区一届女鬼,又是身在这阴曹地府之中,竟需两名鬼差相护,却不知有何好保护的? 待到面见银姬,二位鬼差见她竟美得出尘脱俗,一颦一笑皆能摄人心魂,遂相视一笑,暗存色心。只没料想,相伴不过短短一日,就被这银姬折磨得叫苦不迭,莫说是色心了,连鬼命都险些不保。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5 一番打听方知,她原就是冥界威名远扬的鬼姬鬼老大,想占她的便宜,只怕是有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因鬼差们都不愿接下这差事,才会落到他们这两位不知情的新人头上。这哪里是得了什么美差,简直是比黄连还要苦上百倍的苦差啊!无奈已于尊使处签字画押,生死状在更改不得,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日银姬又领着两位保镖在孟婆庄外打劫,她不劫财,只劫美色,遇上长相特别不济的,若是嘴皮子利索,说上几个笑话逗她乐一乐,亦可放行。只是经她这一番搅和,孟婆的办事效率可就慢了许多,门口日日排起长队,投胎的鬼魂们怨声载道。 早先她嫌弃百斧与黑越两鬼差名字拗口,自作主张替他们更名为小五、小六。此时小五同小六二位垂头丧气地跟在这位鬼姬身后,心下哀叹从今往后他俩在冥府怕是升迁无望了,只能永生永世伺候这位貌美如花,却堪称鬼见愁的恶女。他们这位老大一早便将六案功曹、四大判官、十大阴帅乃至孟婆统统得罪了遍,连累他二人出门都常被仇家追着打。 银姬固然贪恋美色,只是这冥界的鬼魂中生得出众的,着实扒拉不出几个。她就日日守在孟婆庄外,一一排查那些赶着投胎的鬼魂,想着哪怕是万里挑一,也总能筛出个顺眼的,便可领回家中赏玩几日,反正晚上几日投胎又死不了人。谁知这日忙活了半晌,遇上的全是歪瓜裂枣之徒,气得她头顶生烟,高声叫喊道:“小五,你过来。“ 两位鬼差早被她训得服服帖帖,比凡间庙里的高僧还要清心寡欲,再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此时小五听得银姬唤他,忙屁颠颠地跑上前,讨好地问道:“老大,不知唤我何事?“ 银姬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着对面的鬼魂道:“小五你说说,这人若是生得好看些,便不用死了不成?为何这些鬼魂中就没一个瞧着顺眼的?你看看那个,头都被砍掉了一半,还有那个,被人开膛破肚,肠子都流出来了,那个那个,定是个吊死鬼,舌头快伸到了地上。后面那位仁兄倒是生得周正,却是个傻子,口水都流到胸前去了,同一个傻子谈情说爱,不就如同唱独角戏一般,也忒没情趣了些!小五,今日你定为给我选个俊俏点的郎君出来,如若不然,定有你好看!“ 银姬老大说的有他好看,那定是会让他死得很不好看,小五吓得两股战战,躬身颤声问道:“老大,何为俊俏,可否细述一番?小五怕自个眼拙,选的不合您心意,可否,可否给个提示?“ 银姬双手托腮,杏眼眯成一条缝儿,心驰神往地答道:“若论俊俏,这冥界之中,又有谁能敌得过夕颜尊使,你且按他的样貌择选。“ 小五为难道:“那……那怕是在此挑上一百年,亦挑不出一个了。“ 银姬闻言正要发火,扭头却瞧见一白袍男子翩然向她走来,这男子眉目疏朗,丰采高雅,行走间如微风拂过水面,云朵飘于天边,端的是一副清冷仙人之姿。瞧了半日那些相貌丑陋的鬼魂,银姬乍见此等倾世容颜,但觉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周身舒畅,心气也顿时顺了不少。 她记得这男子,结魂重生那日他便来过一次,说是要带她回九重天上做个逍遥神仙。她却并不想去,一则舍不得离开夕颜,二则总觉着神仙的日子会十分无趣,若然做了神仙便要清汤寡水的过上一世,又怎比得上她在这冥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来得爽快。 她还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应是蓝止,似乎是位上神。 白袍男子行至她身前,笑着轻问一句:“离鸢,你在这孟婆庄外呆着做甚?“ 四下里并无人应答,于是银姬扭头看看小五,问道:“仙人问你话呢,怎的也不回答?“ 小五苦笑:“老大,我的本名是百斧。“ 银姬又唤来小六,问道:“小六,你的本名是离鸢吗?“ 小六叹道:“老大您的记性实在算不上好,昨日刚告诉过您,我的本名是黑越。“ 银姬糊涂了,在场的四人并无一人名为离鸢,那这位神仙问的却是哪个?难不成这生得俊雅之人,养分都用在了相貌上,脑子便都不太灵光?幸好幸好,她尚有冥界第一大美男子夕颜尊使在,既有倾国倾城的貌,又有七窍玲珑的心,深合她意。 蓝止并不多加解释,只静静于她身侧坐下,眼含笑意地望着她,说道:“你在这冥府,倒是过得如鱼得水,听闻厉鬼见了你都要让你几分,不曾想你如今这样出息了。见你如此,我亦可放得下心来。“ 银姬闻言待要吹嘘自己在冥界混得如何了得,身旁的小五却是猛地一跺脚,大叫道:“咦,老大快看,快看那个鬼魂,最后面身着紫衣那位,像不像夕颜尊使?做不做得你的俊俏郎君?“ 因为害怕挑不出合意的男鬼会受老大责罚,小五便叫得格外大声,而银姬身侧的那位神仙闻言,笑意顿消,脸色突然间就变得十分的不好看。 银姬站起身望去,排着长队等候投胎的鬼魂队伍中,确有一位紫袍男子,瞧那身形与夕颜似有几分相似。但她跑上前去仔细一看,差点没给吓个半死,此人应是被淹溺而死的,全身皮肤都泡得发绿了,那一身袍子本是墨色的,只因布满了青苔,远远望去才有些像是紫色。银姬如一阵旋风般气呼呼地返回,冲小五叫道:“小五啊小五,他日我定要同冥王说,让你投胎入畜生道,来世做一条蚯蚓才好,因你压根就没长眼睛!这么丑陋的男子,你居然敢说像夕颜?你居心何在?” 小五心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正欲辩解,却见那位白袍神仙起身一把抓起自家老大的胳膊,冷声问道:“那个夕颜,真的有那么好?你竟要他做你的郎君?!” 如若声音亦可化为羽箭,那此刻的银姬定已千疮百孔。 小五与小六二人奉命保护银姬的安危,虽说他们老大成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委实要比自己彪悍许多,但二位也是有职业操守的鬼差,见此情形纷纷拔刀相护。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放下刀剑,不得放肆。”来的却是正主,夕颜是也。 银姬立即挣脱那仙人的束缚,奔至夕颜身前,殷切地问道:“尊使来这孟婆庄,可是为了寻我?” 夕颜道:“银姬且在一旁稍事等候,我与这位神仙有话要说。” 银姬最听夕颜的话,谁叫他生得美呢,总让她不忍拒绝,于是乖乖地躲到一旁。夕颜对蓝止道:“上神乃天界神仙,如此频繁出入我幽冥地府,怕是有些不妥,难道上神不怕天帝老儿怀疑您别有用心?世人常说千忧惹是非,皆因尘俗起,孰料蓝止上神亦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蓝止淡泊一笑,答道:“本上神的事,不劳尊使费心,你知我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6 因何而来,只需记得你我的约定便是。” 夕颜道:“自是记得,你看她如今将我冥界搅得乌烟瘴气,王上亦不曾有一句怨言,而今冥界之中又有哪个不惧她三分?” 蓝止道:“她倒是因祸得福,不仅修齐了魂魄,亦恢复了大半修为,只是这记忆……” 夕颜道:“来日方长,上神何必急于一时,她以往在天庭做神仙时,未必能如今日这般随心所欲。” 银姬早跑到一旁继续敲诈那些可怜的鬼魂去了,并未留心蓝止与夕颜二人所言。她无聊时常会来此盘问鬼魂们生前旧事,倒是收集了不少凡间趣事,此刻正想着记下几个,夜间说给夕颜听听。 蓝止与夕颜聊了几句,见银姬已席地而坐,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不死心地又上前问上一句:“你当真不同我回仙界?”小五与小六闻言,心道,老大求求你,赶紧回仙界做你的神仙去罢,你走了我们在冥府也能有个盼头。 那银姬却头也不回地答道:“不回不回,仙界哪有这里有意思。” 蓝止无奈,轻叹一声,只得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让我无话可说,需要美男温暖我。 ☆、第三十五章 相争 夜阑更深,夕颜刚与几位鬼差头领议完事,就听雎缨在门外嚷道:“深更半夜的,来找我家尊使所为何事?“有女笑答:“自是好事,偏不告诉你这小鬼。”听那声音便知道,是银姬来了。 不知是不是借了林瑶魂魄的缘故,银姬对夕颜一向粘得紧,夜间无事常寻个由头来与他闲聊,夕颜倒也不曾推拒,毕竟有她在,就算是拿捏住了仙界那位战神的命脉。 就连九重天的那位太子殿下,不也对这女子念念不忘。 听闻魔界一别,那位殿下回天庭后没几日,天后娘娘就往长乐宫里塞了数位美貌女仙,道是太子业已成年,早该纳妃,即便是正妃之位暂且空着,侧妃也多多少少也该挑选一位了。可是,那几位女仙满怀憧憬地来了,竟是连太子寝宫都没能进去,被关在殿外空候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天后娘娘来到太子宫中查看,见此情形又将女仙们好一顿痛骂。几位仙子说来也是有头有脸的出身,若非真心仰慕太子殿下的绝代风华,亦不至于被逼到自荐枕席,最后全都哭哭啼啼地各自回了家。 无人知晓,这正值当年的太子殿下,究竟在为了谁守身如玉。 夕颜心道,天界的神仙们怕是逍遥太平的日子过得久了,一个个竟都出落成了情种。殊不知,如他这般无情无爱,方能无懈可击。 雎缨显然没能拦得住银姬,“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她牵着一个鬼魂喜滋滋地进了夕颜的房间。“夕颜,这个鬼魂生前是伺候皇帝的太监总管,他有个十分有趣的故事,你一定要听听。我怕自己说的不好,特意求孟婆把他借了来,让他亲自说与你听。“ 说罢将那鬼魂往夕颜面前一推,命令道:“好生说与尊使听听,若是能将尊使逗乐了,下辈子保不齐赏你个皇帝当当,如若不然,便让你做十世太监,永远别想有后人!“她这话实属吹牛皮了,投胎下辈子做什么怎会是她一届女鬼决定得了的,只是吓吓这鬼魂罢了。 那太监总管本就不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变成鬼了还穿着一身太监服,瞧着就有些阴阳怪气的,让银姬这么一吓,慌忙使出浑身解数将那个故事说得逗趣些。 话说凡间那位皇帝,打小吃惯了山珍海味,觉得御膳房的饭菜越来越难以下咽,这胃口差了,人也日渐消瘦。皇后见了很是着急,亲自走访民间寻得一名厨,学得一道拿手菜,回宫后做给皇帝品尝。皇帝品了这道菜后甚是喜欢,每日都要吃上一盘,而且必须是皇后亲手所做,绝不可假手与人。 皇后乃金枝玉叶出身,做菜这种粗活如何干得了,刚忙活了一年就给累死了。临死前将太子妃叫到身边,将那道菜的做法细细传授,吩咐太子妃日后也要每天为皇帝做。初时太子妃秉承一片孝心,十分尽责地为皇帝做菜,而那皇帝却每每尝上一口就要破口大骂,道是太子妃厨艺尚不及先皇后万分之一,做的菜简直是猪食。 时日久了太子妃对皇帝难免怀恨在心,况且老皇帝活得越久,太子成为九五至尊等的时日就越多,于是就起了歹心。太子妃贿赂了宫中老太医,得一记毒/药,说是沾了当即毙命的那种,偷偷下在了那道菜中,谁知这次皇帝一尝这菜,竟然没有如往常那样骂她,而是赞不绝口:“不错,不错,太子妃总算是长进了,以前皇后为朕做的就是这个味道! 女子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秀丽的容颜因这肆无忌惮的笑明艳了整个房间,银姬边笑边叹:“真是个傻皇帝,听闻人间的皇帝多为天界仙官下凡历劫而生,这位仙官怕是脑子进了水。说不定他这皇帝自打在娘胎里就练得百毒不侵了。” 笑完说完,她见夕颜稳坐桌前,面色波澜不惊,遂问道:“一点也不好笑吗?” 夕颜点点头,那说故事的太监鬼见了暗道不好,果然银姬转身对他说:“连个故事都说不好,留你何用。”不过眨眼之间,那鬼魂被她手掌轻轻一拍,就化为青烟消失。 夕颜抚额轻叹:“你何必因我一句话就动了杀念。” 银姬道:“他本就该死,别看他方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今日细细盘问过,此人生前作恶多端,利用手中权势与朝中官员结党营私,大肆敛财,残害了不少人。若不是老皇帝死了他也殉葬,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性命死于他手,这种人居然妄想再投胎为人,便是孟婆答应我也不答应。” 夕颜道:“他的功过自有判官去判定,你又何苦费心,带他来莫非就为让他说个故事?” 银姬答:“实因我想来见你,却缺少一个合适的借口……” 雎缨于一旁插嘴道:“你缠着我家尊使也是无用,尊使是不可能看上你这万年老妖的!” 银姬最恨人说她老,她又不是没照过镜子,自己明明生得很美,冥界这些鬼魂却都传言她是活了几万年的老鬼。尤其,尤其是在夕颜面前说她老,是她最最不能忍受的!她单手施法,祭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那冰花落于掌心即化为一把利剑,银姬握剑在手,冲雎缨嚷道:“你这小鬼头,说哪个是老妖怪!” 二人刚过了两三招,这热闹的房间内又进来一人,却是夜魅,她刚在外听了银姬与雎缨的斗嘴,对二人的打斗视若无睹,只无情嗤笑一声:“幼稚!”雎缨见状,不愿与这两个难缠的女人呆在一块,收起攻势转身又到门外守着去了。 他家尊使惹上的女人,真真一个赛一个的难搞。 银姬与夜魅一左一右地坐到夕颜面前,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7 个清雅秀美,一个妩媚妖娆,此刻却在暗自较量着。夜魅冷冷开口问道:“都这个时辰了,银姬不回房歇息,还留在尊使房中打打闹闹,成何体统?”银姬笑问:“怎的冥界如今规矩也这样多了?夜魅大人也说,这是夕颜尊使的房间,为何你来得,我却来不得?” 夜魅怒道:“你成日里只知胡闹,闯了多少祸,都要夕颜替你收拾烂摊子,还非要天天缠着他,是不是想倒贴?” 银姬无所谓地答道:“是又怎样?总比有些人倒贴了几万年也没个结果的强。” 夜魅虽直来直去惯了,却也能把握得了分寸,此时被这女鬼银姬一激,头脑发热就脱口而出,冲夕颜嚷道:“你倒是说句痛快话,选她还是选我?” 夜魅何曾想得到,刚死了一个林瑶,又来一个更难缠的银姬。林瑶对夕颜再痴情却也只是个凡人,对她构不成危协。而这银姬,一日恢复不了记忆,就一日纠缠着夕颜,她明知夕颜不会昏了头对这身份特殊的女鬼生情,可也见不得她天天在夕颜身边晃悠。 银姬的身份冥界只有寥寥几人知晓,现下流言四起,皆道银姬是冥王与神女私生,藏于天界养了数万年,因一番因缘际会对夕颜尊使情根深种,才宁愿放弃做个神仙,偏要留在冥府与夕颜厮守。夜魅明知是谣言却不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才深夜来此,偏这女鬼牙尖嘴利,油盐不进,令她无计可施。 夕颜见二女有剑拔驽张之势,但让他回答选哪个却也是不可说,只得私下传话于夜魅:“银姬身份特殊,当务之急是将她稳住,留在冥界好歹能牵制住蓝止上神,对天界太子来说,她兴许也能当个谈判的筹码,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银姬如今虽也是鬼魅之身,却不通晓冥界的传音术,他二人私底下在谈什么自是不知。夜魅听得夕颜这番秘音传话,只斜斜望了夕颜一眼,这一眼既有幽怨,又有些不可明说的情意。 银姬却道:“夜魅大人定是甚少翻看凡间的话本子,须知女子的温柔才是迷倒男人的利器,你美则美矣,却过于多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尊使看不上你也是应该。” 夜魅反驳道:“你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你温柔吗?你与鬼差打架,日日调戏鬼魂,可曾做过一件正经事?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那两个鬼差随从,今日在鬼门关外徘徊半日,鬼鬼祟祟的有何目的?” 银姬没料想她忽然话题一转,问到了小五与小六二人身上,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干脆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待她离去,夕颜方开口道:“夜魅大人明知她心在何处,不过一时失了记忆,何必自降身份,与她争斗一番,你往日的洒脱劲到哪去了?” 夜魅苦笑:“你要我如何洒脱?那林瑶与你相处不过短短二十日,你亦对她有一丝爱怜,我看见你们……你还留着她给你做的衣衫,你原本从不在意这些的,你敢说你对她无情?那我呢?我陪了你走过腥风血雨,最苦最绝望的时候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你为何对我连一句温暖的话都不曾有过?连稍稍敷衍一下都不愿意么?” 夕颜抬起手轻拍下夜魅的肩,袍袖顺势划落,白皙手腕上一道黑色咒印显得异常突兀,夕颜沉声道:“我曾犯过大错,虽然自己不记得了,但夜魅你定然是清楚的,你身份尊贵,何苦非要与我这罪人一起?你我定是同道殊途,难求正果。” 夜魅默然。. ☆、第三十六章 同行 隔了没几日,蓝止又赴冥界寻妻,刚在黄泉入口处显了身形,就见一个蓝色身影行色匆匆的欲出黄泉,瞧着正是银姬。蓝止忙飞身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问道:“银姬独自一人,这是要去往何处?” 每回唤她离鸢她都不应,蓝止也只得改称她冥界的名字。银姬乍见有人拦路本是吃了一惊,待看清来人是蓝止方才放下心来,答道:“我要去凡间一趟,神仙又是为了何事而来?“ 蓝止心道,本上神自是为你而来,却又不好明说,只得笑道:“今日恰巧无事,便陪银姬你同去趟凡间如何?“ 对于这位天界神仙的蓄意亲近,银姬早已习惯,觉得他很可能就是从前一位旧友罢了。她若当真如冥界传言所说,已在天界活了数万年,如今只有这么一位旧友常来探望,着实混得有些凄惨。这位仙人除了偶尔提起要她回仙界外,其实待自己甚是体贴,人又生得俊雅,瞧着也舒心,银姬想着能有他作陪也算得上美事一桩,便没有拒绝。 一位白衣飘飘的仙人,一个天资灵秀的蓝衣女鬼,就这样结伴出了黄泉。 蓝止问道“不知银姬此去凡间,欲往何处?“ 银姬答:“前几日冥界新来了一个鬼魂,道是凡间有位齐国相府千金欲比武招亲,恰巧就在今日。听闻武修世家子弟与江湖少侠们皆齐聚于皇城根下,我听着很是热闹,特来看看。”说是恰巧,她实则早就打定主意来凑热闹,且有一事她瞒下没说,夕颜尊使其实禁止她出冥界,此行乃是偷跑出来的。因担心手下那两个保镖会去报信,已将他俩变做泥人藏于房中,此时应还没有露馅。 蓝止莞尔一笑,牵起银姬的一只手略施仙法,二人转瞬间便来到了齐国都城上空。 齐国国富民强,丞相孟青位高权重,深得皇帝倚重,乃齐国当仁不让的第一权臣。而今膝下已有两子入仕为官,唯独小女孟蝶与众不同,她贵为丞相之女,却不愿止步于深闺之内,自幼拜师习武,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位骑马仗剑走天涯的潇洒女侠。如今爱女孟蝶已近桃李年华,齐相再不能眼睁睁看她继续浪荡江湖,遂派出一队人马强行将这位小姐抓了回来,逼着她挑选一位男子速速成亲。 孟蝶却道,成亲可以,她的相公断不能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或者世家的纨绔子弟,需得文韬武略样样强过她,最最要紧的就是必须能打得过她,所以只可开擂台比武招亲。又扬言父亲若是不答应,她便跑到天涯海角去让他永远也寻不着。孟相虽觉比武招亲有失相府颜面,但转念一想,不论选出个什么样的女婿,以他的家世定无人敢让孟蝶受委屈,也就随她闹去了。 蓝止二人下界显了身形,见整条皇城大街上果然热闹非凡,平日里这条街道上来往的不过是些平民百姓或小商小贩,间或有达官贵人出行,如今却无端多出了许多江湖人士,一个个身着劲装,英姿飒爽,其中更不乏极英俊的少年儿郎,想来皆是为了丞相之女孟蝶而来。 银姬道:“听闻比试午时方开始,不若神仙与我寻间茶馆略事歇息,如何?“蓝止亦有此意,街上人多嘈杂,他不愿那些凡夫俗子冲撞了银姬,便在大街上随意挑了家茶馆,上至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8 二楼雅间与银姬喝茶闲聊打发时间。进了房间银姬正要落座,蓝止却道声:“且慢!“只见他略一抬手,竟是施法将那桌椅上的灰尘茶渍清理个干干净净。银姬不由翻个白眼,这位仙人的洁癖也忒重了些,倒也难怪他那身白袍总能纤尘不染。 因是皇城脚下,茶馆生意兴隆,各色人等齐聚,便有那唱小曲的父女俩穿梭其间,举个托盘讨赏钱。 银姬喊来小二要了壶好茶,转而想起方才之事,便轻声问道:“仙人你久居天宫,不知这凡间的粗茶可否品得下?”蓝止闻言倒是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微微一笑,答道:“那便要看同何人一起,若是有银姬作陪,粗茶一杯也胜似瑶池仙酿。” 饶是银姬这等惯常调戏他人的,叫蓝止一句话答得也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垂下眉眼往他那放在桌上的一双手望去,却又于心中暗叹:“脸生得好看也罢了,为何这手也生得这般招人稀罕,修长白皙却不显得柔弱,暗含千钧之力,让人忍不住想…… 未待银姬想明白要干什么,就听有人在门外轻声问:“敢问里面的客官,要不要听支小曲解解乏?”银姬望向蓝止,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于是清了清嗓子答道:“进来吧。”那唱小曲的父女推开门一见着蓝止便后悔了,心道这位尊神怎会在此,而他旁边那位女子看着却是鬼魅之身,为何,为何竟与他们要找的人有几分相似,这一神一鬼又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又想,待会若是这位上神问起,他们来凡间做什么,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二位心中越想越忐忑,竟是一动不动愣在当场。 银姬自然也看得出,这对父女不对劲,但见蓝止一派淡定从容,便开口问道:“你们不是来唱小曲的么,还愣着做甚?” 那老汉率先回了神,颤巍巍地坐在墙边椅上竖起阮咸,拨了一段前奏,身侧站着的歌姬轻启朱唇,唱道:“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 “啪哒”一声,一块碎银掷入老汉身旁盘中,蓝止道:“此等艳曲就不必再唱了,平白污了这位女郎的耳朵。二位且说说,私下凡间又变成这幅模样,是有何要事在身?“ 那对父女闻言摇身一变,显露出本来的面目,竟是天界两位年轻的仙官,二人皆属长乐宫太子殿下的管辖。其中一位白衣仙官答道:“上神,我与元明君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来凡间寻人。“ 蓝止一挑眉,问道:“哦,寻人?所寻何人?“ 两位仙官对视一眼,不知如何作答,蓝止却沉声问道:“你家殿下怕不是还不死心,要寻我那位已然魂飞魄散的娘子罢?“那个被称为元明君的仙官一脸尴尬地答道:“上神息怒,太子殿下他也是关心则乱,因天后娘娘与离鸢上神素来有些交情,娘娘她也不愿相信离鸢上神已经……殿下抱着一丝希望,派我二人寻遍了魔界与幽冥界皆无所获,现下才想到来凡间再找一找。“ 蓝止问道:“二位仙官刚飞升不久,并未曾见过离鸢上神,倒要如何寻她?“元明君心道,若非我二人刚飞升,又怎会轮到这等苦差。他自袖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蓝止,蓝止打开一看,上面所画之人正是离鸢。想是那作画之人已将女子的一颦一笑都刻于脑海之中,才可画得如此传神,眼角眉梢间正是离鸢独有的那一股无赖又洒脱的劲儿。蓝止却是越看心中越气,手心燃起一小团蓝色火焰,竟欲将那画烧成灰烬。 身旁银姬一把扯过卷轴,拍拍已被点燃的一角,将画卷抱于怀中叫道:“画得挺好的,干嘛烧掉,你若是不想要,留给我挂挂也好。“蓝止望着她与离鸢略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忽然有些庆幸,幸好她已不似从前的她,这样才可以将她藏起来,谁都寻不见。从今以后她便只是他一个人的,连东陵仙君都不曾知晓,她已是冥界的一个鬼魅,对蓝止来说,是仙如何,是鬼又如何,只要是她就好。 两位仙官眼见蓝止上神发了火,也心知自己这事做的太不厚道,人家娘子都灰飞烟灭了,你这两个不相干的还拿个画像四处寻人,叫这位上神撞见了没揍自己一顿已算是好的了。蓝止冷声道:“二位仙官还是回天庭去罢,若是太子殿下问起,就说本上神的娘子,不劳殿下费心,他还是多想想怎么当好他的太子更为要紧。“ 待二位仙官没了踪影,银姬复又打开那卷轴细细看去,边看边问:“你总是把我唤做离鸢,原来她是你的娘子,莫非她就是从前的我么?为何瞧着不太像,我亦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而今上神你对我来说,只怕与陌生人无异。” 蓝止淡然地笑笑:“无妨,银姬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就好,无需顾虑任何人。你忘了我,我可以等,终有一日你会记起。” 茶馆内外的脚步声陡然增多,大家忽啦啦都向外跑去,银姬推开窗向外望去,那街道上的行人推推搡搡正往一个方向挤,有人高声叫喊着:“比武招亲马上开始了,大伙快去看看谁能娶到孟相的千金……” 银姬转身对蓝止说:“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那位女侠武功如何了得。”二人来到街上,蓝止见太过拥挤就不愿前行,虽说神仙在凡间不可随意使用仙法,此刻他却不愿让银姬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便拉她重新又回到茶馆中,与银姬道:“我施法带你过去就是,不然你就是去了有这么多人,怕是什么也看不到。”银姬忙说:“等等,容我先变个身。” 她转身变成一位少年游侠的模样,长发束起,腰间也斜挂着一把佩剑,只是那张脸竟是照着方才画中离鸢的长相幻化的,让蓝止一时间看得呆了。银姬怎知,之前的离鸢真就曾是个男儿身,她误打误撞的恰好又变回了原先的自己。 ☆、第三十七章 重遇 蓝止施法将自己与银姬带至擂台前,本想着不现身就这样看看热闹就好,银姬却趁他不备显了身形,转眼间就已挤入人群之中,与众人一起满心期待地盯着那高高的擂台。蓝止总算明白她化为男身是何意,她明明就是为了自己能有机会上台参与比试,而若要拦她自是拦不住的,蓝止只得也同她一起站到台下。 孟相一早就定了规矩,此次比武招亲,不论来者身份地位如何,一律在台下等候,不设特殊接待的地方。但少数几个世家还是各自圈了一小块地盘,人们见了也都远远避开。而蓝止二人这一加入,自然就成了全场焦点所在,众人不禁猜测起来,这两位是哪个江湖门派派来的,亦或是哪家的世家子弟,竟生的如此气质不凡。 相女孟蝶自然不会一开始就上场,比武定的是淘汰制,最后遴选出武功最高的三位,才有资格与孟蝶一决高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49 下,若是武艺胜过孟蝶者不止一位,便需再加赛一场文试。此时四周锣鼓声渐息,参加第一回合比试的两位业已登场,乃是两位年轻的武修世家子弟。银姬突然间想到,这二位或许并非真的为了娶孟蝶而来,而是想借此机会扬名,或许在场的很多人都抱了同样的想法来的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她竟有些同情相府的那位江湖侠女。 这样光是看着亦是无聊,银姬便与身旁的蓝止提议:“不如你我二人赌一把,猜猜哪位会赢?”蓝止点头,抢先猜道:“我赌那位蓝衣少年赢。”银姬道:“那我赌黑衣的那位赢。”又想起自己光说要赌一把,却忘记说赌注是什么,便问蓝止:“依上神所见,我们赌些什么为好?”蓝止想也不想便答道:“你若是赢了,我渡你五百年修为,你若是输了,便陪我去个地方,如何?” 好在周遭众人都在专心盯着场上比武的少年,无人在意他二人这番窃窃私语。银姬心道,这绝对是桩只赚不赔的买卖,故而答应的飞快,好似生怕蓝止会反悔一样。 擂台上两个少年打斗正酣,二人皆修习剑法,是以这场对决令围观者看着竟能瞧出些美感来。一黑一蓝的身影翻飞起落,剑身相击时发出的声声脆响,都如此精彩的让人移不开眼。 但百余招过后,那蓝衣少年却已渐呈败势,银姬见了心中暗喜,天界上神的五百年修为何等精纯,自己得了岂不是要即刻升天?算了算了,她也不想升天,只要能继续在冥府作威作福就好。 谁知刚高兴没多久,那蓝衣少年却如有神助一般又占了上风,不过数十招后,竟将黑衣少年打落于擂台之下。 蓝止笑道:“你输了,答应的赌注记得要给。”银姬问:“是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明明刚才那蓝衣少年要败,怎会突然间就扭转乾坤?”蓝止答道:“你若想要修为,我渡你便是,何必污蔑我使诈?我能猜得中,皆因看出那黑衣少年根本就不想赢,你看看他上台前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怕是受人逼迫才参加的比试,自一开始他就不曾使出全力,若是他想赢,这蓝衣少年怕是十招之内就已输了。” 银姬叹道:“罢了罢了,我再与你比也是以卵击石,我不赌了,反正赌了也是输。”蓝止却是宠溺地笑笑,牵起她的手紧握于掌心,一股强劲的仙力沿着相握的手掌传入银姬体内,他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渡起了修为!银姬环顾四周低声央求道:“上神,神仙,大仙,快停下,够了够了,我不需要你的修为了!”要是这仙力太多,让她在众人面前现了原形可不好,蓝止笑笑却不停止:“才区区两百年的而已……”银姬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啊……” 不仅周遭的人群,连擂台上比武的那二位也瞬间静止,因为她叫得实在太大声了,可能是一时间情绪激动忘了收敛,连那刚得的几百年修为也全给用上了,是以这一声吼委实来得惊天动地了些。众人目光齐齐往这二人看来,美男与美男,两手相握,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急红了脸,哦,原是一对断袖。 若不是碍于这二位生的极美,断袖也断的如此养眼,众人定要嘘他俩一声,要闹搁家中闹啊,跑到人家比武招亲的擂台下秀的哪门子恩爱! 银姬低声哀求:“咱俩还是好生看比赛吧,上神你先放开我好不好?”硬是渡完那五百年修为,蓝止才将银姬的手松开,答道:“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说五百年就是五百年。”银姬心中像忽然刮过了一阵龙卷风,混乱得很,暗中觉得,自己平日里调戏鬼魂的那些个手段,与这位上神的比起来,实是过于拙劣了些。 不久后比试过半,银姬道:“等下我上场耍一耍,若是最后再上场,万一赢了,岂不坏了人家的好姻缘?”蓝止今日心情甚好,听她所言竟也一点头应了。于是台上那一人战败后,银姬便飞身上了擂台。 众人见银姬身形柔弱像个女子一般,皆扭头向蓝止这边看来,似是在问,你二人不是一对断袖吗?刚还亲密无间地秀着恩爱,现下又怎舍得让她上擂台挨打,那小身板可不知能否扛得住。 银姬拔出腰间佩剑在手,而与她对战的男子使得却是长鞭,那人稍一使力,鞭子便向银姬握剑的手袭来,竟是第一招就要缴了她的兵器。银姬连夕颜的驱魂鞭都能躲得过,又怎会着了这凡间武者的道,她利落地抬手一闪,躲过长鞭的攻击,挥剑向下就欲斩断对方长鞭,想想却又硬是收了手。若是一招就赢了,后面的人不敢上台与她比了可怎么办?她又不能真娶了那孟蝶。 后面的多场比试就在她故意放水中顺利进行,她将输赢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曾引人怀疑。饶是如此,银姬也觉得自己今日打得酣畅淋漓,比在冥府单方面暴击那些鬼差阴兵来得有趣得多。所以她有些忘乎所以,不曾注意到台下蓝止在示意她赶紧输掉一场下台来,等她想起之时,竟已然战到了最后,再无人上台同她比试。 相府的管家走上擂台,待要宣布银姬就是这次比武招亲的头名,忽有一人飞身落于擂台之上,轻叹一声:“我与你比一比。”他原先并不在台下那一众看客当中,亦无人注意到他从何处突然间就冒了出来。 银姬抬头望去,这是个气质冷冽的男子,一身玄色劲装,剑眉凤目,长发随风起舞,此时冷冷矗立于风中,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只是他方才那一声“我与你比一比”,听来却如同说“我爱你”一般,情思缱绻,缠绵爱怜。 银姬可管不了那么多,只暗自窃喜,幸好这人来了,不然她真没想好如何脱身。台下蓝止却有些不耐,仿佛十分不愿与此人碰面。 银姬道:“那阁下便出招吧,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对面的男子审视地望着她,眼神中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万千疑惑藏于心的不解,银姬却已然出剑攻了上来。 这人不曾拿出武器,只是一味的躲闪,自始至终连手都不曾抬一下,倒叫银姬想装做落败也没机会,二人就这样在台上虚晃了几十招。银姬想,我且将他逼到擂台边上,再假装摔下去算了,不然这么打下去何时是个头。她于是加紧了攻势,男子果然一步步退向擂台边缘,银姬假意飞身攻击,一个旋转便直直向擂台下摔去。 男子却也立刻飞身而起,与半空中接住银姬的身子,抱着她稳稳地落于台下。银姬心道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我输得假,他竟比我还要假几分。那男子却只是立在原地,凝视着怀中人,不发一言。 众人见此情景不禁又在心中暗骂,竟然是又来了一个断袖! 蓝止大步上前,挥手做了一个结界将三人笼罩其中,方质问道:“殿下不在天庭处理公务,跑来凡间又是为何?” 凤歌这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0 才将银姬放下,又似责问又似叹息地说:“她没死,上神为何不告诉我?若非今日二位仙官相告,说是上神与一女子同游凡间,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还傻傻的派人在三界之中苦苦寻找,二位这是在看凤歌的笑话吗?” 蓝止冷笑:“凤歌殿下又是她什么人,为何事事都要告诉你?殿下愿意派人去找那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也希望殿下你日后不要再插手我二人的事。” 凤歌转身看了银姬一眼,道:“你果然是个狠心的女子,伤人于无形却不自知,但为何见了你我仍是满心欢喜?罢了,知你安好,我还奢求什么,终究都是我欠你的……”未及银姬回答,他便如风一般消失于眼前。 银姬问道:“他是哪个殿下?为何说我狠心?我刚才也没打伤他,为何他那副表情,倒像我剜去了他的心一样?” 蓝止伸手轻抚过她的额头,道:“过去的烦心事何必再提,日后你就多想着我一人可好?” 白白得了这位五百年的修为,银姬自然答好,反正多想一想又不会掉块肉。 方才那一通搅合,不好再在此停留,蓝止也懒得顾及什么不得于凡人面前随意使用仙术的戒律,拉着银姬就消失于众人面前。银姬想,怎么走得这样急,不知那孟蝶最后选了怎样的夫婿呢! 而留在原地的人们纷纷怀疑自己方才是否看走了眼,刚刚这里,真的是曾来过三个断袖么? 丞相爱女孟蝶又如何得知,自己一场轰轰烈烈的比武招亲,成就的却是两位仙人的一场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卡文的时候,一夜之间也能爆两章 ☆、第三十八章 赌注 银姬被蓝止牵着手,略一施仙法,瞬间便已离开那热闹嘈杂的擂台。待到再次睁开双眼,银姬发现所立之处竟是一座长长的悬索桥,桥下流水潺潺,四周青山环绕,便是如诗句中所描绘的那般,前溪流水后溪月,五步白云三步松, 而蓝止明眸如星,望向身边的女子,说道:“这是望仙桥,那山便是玉姒山。银姬今日莫回冥界,我亦不回天庭,且陪我在这山中呆上半日,当做方才的赌注,可否?” 玉姒山中仙雾缭绕,柔软了他的眉眼,亦迷蒙了她的身心。 银姬刚刚的确是赌输了,而且蓝止这赢家还硬是白渡给她五百年的修为,拿人手软,她没脸敢不答应。 这玉姒山想是位于某处仙乡福地之中,银姬一来就察觉到四周灵力充沛得紧,随意吐纳间都觉神清气爽,仿佛刚刚于红尘俗世之中沾染的浊气,都被这山中清凉微润的空气涤荡得干干净净。 她会如此并不奇怪,原本那体内的修为就是离鸢的,花神离鸢天生仙体,与蓝止上神一样乃是汇聚天地间灵气而生的神灵,不似寻常修仙飞升的仙人还有个真身。但倘若银姬真是个鬼魅的话,此番进到这等仙灵飘渺之地,倒定是会为这仙气所伤。 银姬不由开口问道:“上神带我来此却是何意,是要我陪你爬山观景么?”实则她对爬山这项活动谈不上喜爱,想去哪里动用法术就好了呀,方才打了半晌的擂台,这一停下来就略觉困乏,但若这位神仙坚持,那她也只好强忍住疲累陪他走上一遭。 蓝止又怎会不明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你这擂主还是先随我进到洞中稍事歇息罢,需知这山中夜景更胜白日,待晚间再出来走走便是。” 银姬跟在蓝止身后一个飞身,就已来到半山腰一处洞口,二人缓步入内,银姬未曾想这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开阔的空间布置得宛若宫殿一般。不仅洞顶悬挂着数颗夜明珠,这四周墙壁上每隔不远,亦燃着一支红烛,烛光照得这洞中既明亮又温暖。而洞内正中央则摆放着一张硕大无比的床,那红色纱幔自洞顶垂下,及至尾处如落红一般纷纷蜷伏于地。离床几步之遥的地方,摆有妆台圆凳,甚至一侧几案上,还有一盘未曾下完的棋局。 与此相连的另一洞中,竟还有一处小小的温泉,水面雾气蒸腾,那泉水自带一股幽兰之清香,香味四下弥漫开来,不由得引人遐思。 银姬扑哧一笑,对蓝止道:“上神如何寻到这样一处宝地,瞧着布置倒像是那妖怪抢亲,强入洞房的地方。” 蓝止亦笑答:“如此说来,今日我便做个抢亲的小妖,抢了你这位小娘子可好?” 银姬闻言傻傻愣住,未及收起的笑容凝于脸上,一时间竟不敢望向身边男子那俊美的容颜,只得假装去看那些摇曳的红烛,心中暗道:“不要来撩拨我,我可是会经受不住的。”这也怪不得她,任谁在冥界那种鬼魂阴灵出没的地方呆久了,再见蓝止这种卓然仙人之姿,又怎会不怦然心动呢? 蓝止见她眼神飘忽不定,问道:“怎的银姬也是会害怕的么?”银姬打个哈哈,答道:“没没没,我可没害怕,只是想,上神以那五百年修为就想与我洞房花烛,只怕是不够。” 她总是这般语不惊人死不休,脸皮颇厚,倘若是寻常仙子,此刻应是羞答答的低下了头才对,她却能大大咧咧地与蓝止谈论起自己该值多少年的修为。蓝止无奈地说道:“想你这一日也应是有些累了,就在此处先行歇息,我有些要紧事需前去交代一番,一个时辰后再回来找你。” 这,把人都带来了自己却又离开了,真是不厚道。蓝止走后银姬便在洞内来回转悠了几圈,本想泡个温泉解解乏,又担心蓝止回来撞见了尴尬,只得撩开纱幔往床上一躺,闻着那温泉水的幽香,不知不觉间便已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睁开眼,就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修长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蓝止回来了。银姬起身问道:“上神何时来的,我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倒叫上神好等。” 蓝止转身对她笑道:“无妨,现下天色已晚,银姬便与我同去山间走走罢。”他已然换了一身玉色长袍,腰间系了条玄色流云腰封,脚踩一双玄色流纹靴,显得整个人长身玉立,英姿挺拔。 银姬跟随蓝止出了洞口,抬头果见繁星满天,这洞天福地不知为何总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所以一场大梦初醒竟已到了夜间。蓝止道:“银姬可知,这玉姒山乃是先花神的诞生地,第一任花神曼荷,也就是离鸢的娘亲,就是此山中凝聚的天地灵气所化,自她去后玉姒山已有数万年不曾有花儿绽放过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白日里瞧着,这山川虽也秀丽,却一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绿意,原是因那花神离去,百花也随之凋零之故。 蓝止取下腰间长笛横于唇边,悠然吹奏出缠绵一曲,此刻月悬中天,夜色朦胧,但见草丛之中无数流萤飞起,恍若漫天星辰坠落复又升起。银姬目力极佳,竟能看得清那无数个透明的光亮的小身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1 子,正努力扑扇着翅膀往她身边聚集,闪烁的流萤将他二人环绕其中,便如同坠入了漫天星河一般。 有几只胆大的停在了蓝止的笛上,银姬凑近去看,它们便又飞落到了银姬的发上,蓝止亦斜过身子凝视着她,眼中涌起万千宠爱。 若然这漫长一世还有所求,便只想求得与身边这女子长相思,长相守。 一曲终了,流萤却迟迟不肯离去,飞到二人面前时聚时散,不停变换着队形,似在祈求再来一曲。银姬笑道:“这些小家伙听得上神一曲,怕也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了,连我这粗人也都沉醉于上神这笛声之中了呢。”蓝止道:“你若是喜欢,我便日日吹给你听。” 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冥界鬼姬,在蓝止的万千柔情下,不由自主就柔软了身段。得人怜爱的感觉原是如此美好,好到身在这数万年来都不肯开花的山间,亦有繁花开满了心头。 “与我同去山顶,放上一盏孔明灯罢。以往每年今日,离鸢都会放灯来寄托对她娘亲的思念,现在虽然她变成了你,你诸事皆忘,却也不能忘记了娘亲的祭日。”蓝止牵起银姬的手,一同沿着山间小道缓步往山顶走去。 夜风凉凉,到了山顶上,蓝止将准备好的孔明灯递到银姬手中,说道:“仙人其实无处可许愿,你便向这孔明灯许一个,或许先花神能听得见,替你实现愿望也说不定。” 银姬将那灯高高举起,松开双手看它越飞越远,远到终于也变作了天空中的一颗星星。她却一个转身便环住了蓝止的腰身,扑进蓝止怀中,蓝止一怔,问道:“银姬这是怎么了?” 银姬将头埋在他胸口,答道:“只是忽然间有些感动罢了,兴许是因为白得了你那五百年的修为,亦或是你方才吹曲引来的流萤飞舞让我沉醉了,又或者是你怕我日后变回离鸢会后悔今日未给阿娘放一盏灯,贴心地为我准备好这一切,蓝止,你从前一直都待离鸢上神这样好的吗?我现在可有些妒忌她了呢……” 耳畔除了男子有力的心跳声,又传来了他爽朗的笑声,蓝止道:“我自然宠着我的娘子了,只是你便是她,何来自己妒忌自己的道理。” 银姬道:“我就是妒忌啊,若我不是她,你就不会待我这样好了罢。若我永远变不回她,你会否终有一天离我而去?” 虽说承诺无用,银姬却仍想从他这求得一个承诺,这样她才可以无畏地去相信他,一个忘却前尘往事的傻子,所求的不过如此。 蓝止低头凝视着她的脸,这个女子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舍不得放手,亦无法从心中将她抹去,于是他笑着回答:“即使变不回来了,本上神再追一次妻又何妨?” 回到山洞中,银姬望着那张大床发起了愁,总不好这就同床共枕了罢,她纠结了半晌,同蓝止说道:“我白日里睡得多了,怕是再睡不着,上神就请在这床上歇息吧。” 蓝止不置可否,却抬手脱起了外袍,银姬叫道:“上神这是做什么?这孤男寡女的,你怎可乱脱衣服!”蓝止道:“你成日都瞎想些什么,本上神只是想泡下温泉而已。”说罢丢了外袍,穿着一身中衣进到隔壁的山洞之中。 有哗哗的水声传来,银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美男入浴的情形,是否他那一头墨发已如水草般飘散于水中,是否有不听话的水珠滚落于他胸前的肌肤,这么一想但觉浑身燥热,银姬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上床,用锦被死死蒙住了头。 待蓝止归来,方才还说睡不着的某人,却早已入梦。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快拿起你五十米的大刀来,你的心上人要入洞房了唉 ☆、第三十九章 凤歌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回到了长乐宫,进到书房后,便面色清冷地坐于案前一言不发。天庭的那些文官们想是终日里闲的无事可做,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不嫌费事地写上几本折子,弄得他桌上公文堆成一大摞,瞧着就让人头痛。 一切仍是他方才匆匆离去前的样子,案上紫金铜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升到半空中四下飘散开来,此刻他的心境却与离去之前不同了。盼了许久,今日终又再见着她,却不知这心中究竟是喜还是悲。 今日元明君二位小仙官刚一折返,就着急忙慌地直奔长乐宫来向凤歌禀报,说是在凡间遇见了蓝止上神,正携一女子在茶馆游玩,而那女子与殿下所给画像上的离鸢上神略有几分相似,二位小仙官不敢贸然相认,因那女子瞧着乃是个冥界的鬼魂。 凤歌闻言当即丢下了手头一堆事务,不管不顾地下到凡间来寻人,他既焦灼又期盼,揣着一颗跳动不安的心匆匆赶来,看见的却是她在擂台上身影翻飞地与人尽情打斗的场景。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凑热闹。 可叹她与蓝止二人一个在台上玩得不亦乐乎,一个在台下任由她胡闹,根本无人在意这些天来他所承受的煎熬。但见她最后窘迫地杵在台上,担心自己拔得头筹而搅乱了别人的亲事时,他想也不想就飞身上台替她解了围。她故意摔下台时,自己接她入怀的那一刻,心头的悸动至今难平。 他的心意不愿让任何人知晓,那日无名仙山中一醉方休,心痛到万年来头一次现了真身,挨了母后好一顿责骂,归来他仍是那个将诸事皆埋藏于心的太子殿下。只是之后不论在做些什么,总是会念起她。看书时会想起她曾坐在对面执笔写字的样子,经过后花园时会想起她曾探头嗅蔷薇的样子,冷静自持如他,因她也开始有了魂不守舍的时候。 最终他也只能派那两位新飞升的仙官私下里去寻她,那画像亦是母后赐他美人的那夜,他画了整整一夜方才完成的,期间总觉得不满意,撕碎了一张又一张的手稿,唯恐哪一处若是画得不像她,那两位愚笨的小仙官便会寻不着。 次日一早,元璞仙侍推开门,一眼就被他那坐在满地碎屑中满脸憔悴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又有谁知道呢,他有多厌烦外面母后硬塞给他的那些仙子们,就有多思念这个画中人。 如今知她安好,放下心来的同时,为何却又有些难过,自己似乎永远都只能是个旁观者,明明也是奉上了一颗真心,那人却从未曾想过要珍惜。她如同一把薄情的利刃,他却从不害怕被她刺伤。 一旁侍立的元璞见太子殿下端坐于桌前,半晌都不曾动一下身子,只是攥着笔,盯着身前几案上那紫金香炉发呆,瞧着面色亦不大好看,不由担心地轻唤一声:“殿下,您已坐了许久,这公文却是一册也没翻阅过,今日不如就先回房歇息了罢?” 凤歌这才回过神,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放下手中已然握了半晌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2 的那支笔,因为握得太久太过用力,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亦留下了一片红色的印记。 凤歌起身来到殿外,此刻院中金风细细,梧桐落叶纷纷坠地,那日午后伊人曾栖于枝上酣睡,忘却了晨昏,亦醉了他心。 玉姒山洞中一夜梦回,浮生诸事皆不曾记。 翌日一早银姬睁开眼,就见蓝止已然穿戴整齐,背对着她坐于桌前,单手执着一枚棋子欲落未落,正同自己对弈那一盘残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蓝止身后,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吓他一跳,蓝止却猛地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望向她,惊得银姬那一口气没憋住,泄了个干净。 蓝止笑道:“银姬真是心胸宽广得紧,不论身在何处都可安心入眠,倒不怕身边人会有非分之想?“ 银姬大大方方地回道:“上神一直把我当作离鸢看待,但我现下终究与她不同,我并非你的娘子,上神您如此高风霁月,银姬若仍是担心,岂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侧身看了看洞外时辰应已经不早了,忽地想起,小五小六那两个鬼差可是被她变做了泥人杵在房中,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不知是否已被夕颜发现,自己若是再不回去,那两个小鬼怕是要遭殃。银姬当即与蓝止说道:“出来都这么久了,我得赶紧回冥府去,与上神就此别过。”蓝止忙阻拦道:“此地距冥府甚远,还是我送你回去罢。“银姬亦不推辞,便与蓝止一前一后出了这处山洞。 到了黄泉入口,银姬与蓝止道别,蓝止又忍不住问:道“不知银姬何时才会答应与我同回天界?”这几乎是二人每次见面必问的一句话,银姬歪头想了想,答道:“我仍是觉得仙人们那超脱凡尘,清心寡欲的日子不适合我,在这冥府每日都有新的鬼魂来报道,每个鬼魂都带着凡间诸多有趣的故事,听他们说些曲折离奇的人间百态,方不觉这一世过得太乏味。若是我哪日听得腻了,会与上神回天界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仙也说不定。但现在我不过是个冥界的鬼魂而已,那九重天上怎能容得下我,我又何苦去自讨苦吃。” 听她说的这样洒脱,蓝止便也不再勉强。 见蓝止脚踏祥云渐渐远去,银姬独自一人沿着忘川河畔往冥界走去,红如泣血的彼岸花在她周围悄然盛放,如同巨大的红毯铺展开来将她包围其中。听闻这彼岸花的香气能勾起凡人前世的记忆,对银姬来说却是毫无用处,她所能记起的还是只有到冥界之后的事情。 原先觉着这也没什么不好,当下活得开心就好,又何须为前尘旧事所烦扰。可经过这一日与蓝止的相处,她竟有些想要找回那丢失的记忆了,她想知道那离鸢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能让这位尊贵的上神如此的割舍不下。 真的是吃自己的醋了?也许罢。 冥界高高的酆都城门上,钉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着的黑衣鬼差,他们的样子瞧着狼狈至极。想是平日里就颇为不受待见,如今高悬于城门之上动弹不得,过往的鬼差游魂们还要往他们身上招呼些武器,以解心头之恨。粗略看下来,那二位鬼差身上插着匕首、羽箭、铁斧等各式兵器,其中一位头上还直直戳着一把刀,虽说已是死掉的鬼魂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身上挂着这么多兵器,不仅瞧着骇人,也定是觉得累赘呀。 银姬站在城门前抬头一看,这两个倒霉鬼可不就是她那两个保镖吗? 小五与小六老远就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愈走愈近,竟是银姬归来了,就差没激动得老泪纵横,二人在城门上高声叫嚷着:“老大,老大!你可终于回来了,快快将我二人放下来,我们可是在这挂了一宿了啊!“ 银姬闻言抬手施了个法术,那二位就如同被剪断了线的风筝从高处快速落下,狠狠摔到地上,身上噼里啪啦地掉落了一堆兵器。 二位鬼差互相帮忙解开了身上绳索,又拍了拍满身的尘土,小六有些气恼却不敢发作,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您这是去了何处,昨夜夕颜尊使翻遍了冥府都没找着您,抓住我与小五后好一番严刑逼问,我们可是实话实说,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却被尊使挂在这城墙之上,受尽了屈辱!“ 银姬却是毫无愧色,道:“谁叫你们傻,昨日我不过略施小计而已,你们这就上了当,蠢成这样还怎么当我的保镖?“二鬼差心道,您这冥府一霸何须他人保护啊,您不去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可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哪敢当着银姬的面说出口。 银姬懒得听他二人的唠叨,径直往夕颜的府上奔去。绕过那迂回曲折的长廊,银姬一把推开房门,果然见夕颜正在房中与小鬼雎缨谈着什么。 见她归来,雎缨撇撇嘴讽刺道:“你还晓得回来,尊使以为你叫人抓走了,将你那两个跟班狠狠教训了一顿,我就说嘛,你铁定是自己跑出去玩了,这是到哪儿呆了整整一夜,都乐不思归了?“ 银姬啐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想得这么龌龊,就算是做鬼了,也要可爱一点才能讨人喜欢。“ 雎缨道:“谁稀罕被你这女鬼喜欢!” 夕颜这才开口问道:“银姬昨日是与蓝止上神一同出冥界了么?“ 银姬问:“尊使是如何知晓的?我不过是觉得闷了想出去走走,恰好遇见了蓝止上神,就随他同去了云山福地,蓝止上神说昨日是离鸢上神娘亲的祭日,我便留下为她放了盏孔明灯。” 夕颜道:“银姬日后还是不要乱跑得好,如今三界可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太平。” 银姬开心地笑道:“尊使这样关心我,我觉得很是欢喜呢!不过,尊使为何说三界不太平,又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么?” 雎缨在一旁愤愤不平:“你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尊使哪里是关心你,他明明是……” “雎缨……”夕颜出声打断了雎缨的话,转而对银姬道:“冥王拿到碧血煞一事,听闻魔尊已然知晓,他素来心胸狭隘,自己掌控不了碧血煞的威力,也断然不愿被他人所用,若魔界有心破坏,冥府也将无安宁的日子了。“ 银姬道:“那冥王他到底为何要留下那魔物,当初就该让蓝止上神将它封印起来,永世不要再出现才好。“ 夕颜笑道:“从来祸世的都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人心,三界的王者都难免贪得,你以为九重天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又真的是心怀天下无欲无求了,他怕是比谁都要心机深沉。“ 银姬沉默不语,天庭的那位天帝陛下,她虽未曾见过,昨夜却是于梦中相识了一场。许是离鸢上神的娘亲收到了她放飞的天灯,夜间竟然托了梦给她,若然梦中之事皆为属实,说天帝心机深沉,倒真是一点也不假。 ☆、第四十章 争权(番外)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3 云山福地之中,一位身着黛蓝衣裙的仙子挎着一只竹篮缓步下山,篮中装满了各式仙草。仙子生的貌美,行走间有彩蝶随她身后翩飞起舞,而那双脚所过之处,纷纷开出各色鲜妍美丽的花来。 山脚下河水溶溶,这位仙子想是方才上山采仙草走得乏了,便席地而坐,除掉鞋袜,将一双玉足伸进水中,不时地扑腾几下,拍出朵朵水花,那水花溅起后,竟也化为朵朵洁白花瓣飘浮于水面之上,随波远去,一时间花香四溢。 正玩得兴起,突然瞧见一位白袍仙君脚踩祥云出现在她面前,未曾开口言语,就扑通一声犹如倒栽葱一般跌入那一潭碧水之中。 仙子吃了一惊,忙捏个仙诀令那人浮出水面,又费了好大劲才拖他上得岸来,但见此人胸前染血,脸色惨白,竟是受了重伤。竹篮中恰有新采的仙草可以疗伤,仙子连忙挑出几株上好的仙草,施法逼入那仙君体内,想想又捏诀将他那一身湿透的衣裳弄干,那人重重地咳了好几声,这才慢慢醒转过来,睁开湖水一般湛蓝深邃的眼睛望向身旁的女子。 女子冰肌如玉,长发及腰,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一双纯净的眼眸也正紧张地凝视着他,男子挣扎着支起身,问道:“多谢仙子相救,只不知这是何处?” 仙子见他能开口说话了,也就放下心来,答道:“此乃玉姒山,位于云山福地之中,今日师父并未曾打开结界,仙君却是如何进得这山中?” 云山福地同蓬莱仙境一般,虽贵为一方福泽宝地,却因远离天宫,鲜少有仙家来访,只有一位隐世的长卿上神长居此处。长卿上神素喜清净,便在这云山福地四周布下了结界,而这位仙子就是长卿上神座下唯一的弟子曼荷。 今日这天界的承铉太子乃是孤身一人遭到追杀,一路仓皇逃至此处,得知自己落脚之处是云山福地,他也稍稍安下心来,想着那伙人碍于长卿上神在,也定是不敢擅闯宝地,现下倒是安全无虞了。至于那些人是受何人指使,承铉太子更是心知肚明,除了翊宸,又会有谁会这样殷切地期盼着他早日灰飞烟灭呢? 权利的巅峰从来都是以鲜血和尸骨铺就而成,幼时曾寸步不离,长大后常把酒言欢的好兄弟,因他封了太子便生出了罅隙,时间越久隔阂越深,最后演变成了遏制不住的仇恨。翊宸做梦都想除掉自己这个哥哥,不惜动用一切阴狠手段欲取而代之。 承铉太子倒也能够理解他,翊宸的父亲乃是天帝亲弟,两个小辈年纪相差不大,出生时一样是霞光满天百鸟争鸣的吉兆,成年之后相貌都十分相似,只因一朝承铉被册封为太子,翊宸就要对一起长大的哥哥俯首称臣,这差距令二人日渐疏远。也许他们从出生的那刻起,就如同父辈一样,注定了这一生都要为那个帝位明争暗斗,至死方休。 曼荷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虽身受重伤却不显狼狈,一身华服气度非凡,想来应是身居高位的仙官,便有些为难地说:“师父不喜外人来此打扰,却是没有好的住处可以安置仙君,你受了重伤,怕要在此多歇上几日,要不我便带仙君去一处山洞中将就几日,白日里我一有空就来为你送药。” 承铉太子自觉受伤颇重,连祥云怕也驾不了,如何还能回天宫去,他便不再推辞,强撑着身子跟随这仙子来到那半山腰的一处山洞之中。曼荷解释道:“这里是我幼时上山采药时无意中发现的,连师父也不知晓此处,我偶尔也会来呆上一日,只是简陋了些,委屈了仙君,如果有需要的仙君只管跟我说。”她探头望望洞外,又道:“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师父怕要生气,仙君就在此歇息,小仙先行告退。” 承铉太子忙问道:“敢问仙子如何称呼?” 女子莞尔一笑,答道:“我是长卿上神的弟子,仙君唤我曼荷便是。” 承铉太子在云姒山一住就是十日,伤势这才将将好了七八成,翊宸一心想要他的命,是以那些人皆下了死手。曼荷仙子日日来为他送药,对他悉心照料,却从未打听过他的身份与姓名。师父说她是这山中灵气凝聚而化的女仙,自化形后她就一直陪着长卿上神,从未踏出过云山福地半步,因而心思也单纯得如孩童一般。长卿上神心善如佛,受了她的影响,此番曼荷也只当自己是在帮助一个落难的人,那又何须打探对方的身份来历。 承铉太子自成年之后,便少有机会能这般什么都不用烦忧地过上几天清闲日子,故而这十日里的一点一滴都令他铭记于心。出了此处,他面对的又将是一场又一场的阴谋算计,和一波又一波的暗杀。 为答谢曼荷,离去前他留下了一把折扇作为礼物。那日中了圈套,出天庭时除了随身的佩剑,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在身上,而今能拿出手的有怀中这把纸扇。扇面是他不久前亲手所绘的水墨莲花,想着倒与这位仙子的名字有些相配。 曼荷乐呵呵地收了纸扇,送走了承铉太子,觉着自己做了件好事积了善德,却不知正是这男子的出现,造就了她后来的诸多坎坷。 承铉太子回天庭后,只字不提受人追杀一事,只于暗处加强了防备,善良如他,觉得自己已然得到了太子之位,不忍再令翊宸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彼时三界之间常有骚乱,天界尚无压得住阵脚的大将,他这太子当得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累极倦极时他总会想起那玉姒山中的风,玉姒山中的水,玉姒山中那名为曼荷的仙子。 自幼时起他就明白,心爱的东西不可轻易的显露于人前,如今身后有个虎视眈眈的翊宸,他更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有一个女子已然住进了他的心里,掌权之人应无软肋可击,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懂得。 承铉太子听从天帝的安排纳了太子妃,又另封了数位侧妃,只是每每夜半时分自温柔乡中醒来,都恨极了这身不由己的自己。大权在握又如何,从来他想要的都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这些,甚至,他宁愿将这太子之位让给翊宸,自己与曼荷在一处山中相伴终老,此生足矣。 最终还是没能熬得住那份蚀骨的相思意,承铉太子偷偷溜出了九重天宫,破了长卿上神的结界再次潜入云山福地,寻见了朝思暮想的曼荷仙子。不久前长卿上神就已决定闭关数年,外界之事皆不过问,反正她这云山福地久未有仙家来访,这倒叫承铉太子钻了空子,他与曼荷二人于这山间漫步,于月下谈情,时日一久,那情意渐浓。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承铉太子来的越来越频繁,愈发舍不得离开,他久经人事,又是真心爱慕曼荷仙子,自有千般柔情万种手段来捕获美人的芳心。那日山中细雨微风,二人共撑一把纸伞,身旁有朦胧暗香浮过,承铉终于拥佳人于怀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4 中,表明了心意,便在那洞中拜了天地,私许下终身。 最终还是被太子妃发现了这个秘密,那日她尾随承铉太子来到云山福地,亲眼见到他与曼荷的两相依偎,亲密无间,承铉的眼神中是她从未曾见过的深情。她恨透了承铉太子从未给过自己分毫宠爱,却独独恋上一个山野女子,本想给承铉一个教训,就命人将此事透露给了翊宸,她知翊宸素来妒忌承铉。但她实在是低估了翊宸的野心,本意是一次小小的报复,却将承铉与她自己推入绝境。 承铉太子出来私会心上人,从来都是瞒天过海的独来独往,于是翊宸避开天帝布下的耳目,亲自去魔界拜访了魔君,称若是魔界能杀了承铉,助他登上太子之位,日后他入主凌霄宝殿,定与魔界结为同盟。对魔君来说,换翊宸来做天界至尊显然对魔界更为有利,承铉性子太过仁慈注定成就不了大业,魔君便与翊宸一拍即合。 那夜承铉太子照例偷溜出天宫,一心想着去会心上人的他,快到云山福地时却遭到了那只上古魔兽的伏击,虽全力抵抗仍是身负重伤,他分神欲向天庭求救,却被躲于暗处的翊宸一击致命。翊宸与承铉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晓得他的命门在何处,一剑刺去便叫他再无生还的可能。翊宸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那魔兽吞噬了兄长的魂魄,心中想着一切终于结束了。 达成心愿的翊宸若无其事地回府,向自己的父亲禀报了这个好消息。承铉太子的死讯传遍九重天,众仙家都认为是魔界蓄意害死了太子殿下。天帝虽起疑心,却终究找不到证据。翊宸与父亲知道,若是不尽快登上帝位,他们定将性命不保,于是翊宸的父亲不惜重伤自己害死了天帝。 对翊宸来说,夺了哥哥的性命和太子之位仍是不够,他又冒充承铉去了云山福地,见到了哥哥心爱的那位女子,他与承铉生得本就相似,再略施仙法遮掩看起来更和承铉一模一样。他想,就算是哥哥的心上人也不能放过,定要让她痛苦一世才好,哥哥是死了,折磨他的爱人,亦能给自己平添几分快意。 翊宸告诉曼荷,自己其实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宫中早就封了多位妃子,曼荷若是不介意,就随他去天庭做个侧妃,反正曼荷已与他拜了天地,他不在意自己再多一个女人。曼荷单纯却也傲气,自是断然拒绝,她的真心亦求他来真心相待,若他的爱需要分给许多人,她宁愿斩断这情思。 然而没过多久,曼荷就发现自己竟已怀了承铉太子的骨肉,云山福地自然是留不得了,断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长卿上神的清誉。她偷偷地跑到了千里之遥的云狐山,想在那里将孩子生下来并抚养大。翊宸却又再找到了她,为她在云狐山上建了那座湘瀮府,还时不时过来看看她,装做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 翊宸想要冒充哥哥来得到曼荷的爱,再将她狠狠丢弃,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他最乐于做的事。但相处的时日久了,曼荷渐渐察觉出他与以往不同,那日故意问起二人初次相遇的情形,他竟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曼荷独自一人在这山中生活,对天界诸事皆不知晓,虽有怀疑,又如何能想到,此人已非当初与她拜堂成亲的那个人,毕竟他连一颦一笑都与当初的承铉太子毫无分别。 直到后来翊宸也发现她竟已怀了哥哥的孩子,抑制不住的怒火令他失去了理智,他将真相和盘托出,告诉曼荷自己那曾贵为天界太子的哥哥,就是为了来见她才会丢了性命,告诉她承铉是如何惨死在他手下,又被魔兽吞噬了魂魄,比灰飞烟灭还要痛苦千百倍。曼荷听完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悲痛或崩溃,只十分平静地让他走。 翊宸离开后再没来过云狐山,他本该杀她灭口,却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反倒派了两位仙子过来照料曼荷,直至后来她生了个女孩,取名为离鸢。 最终翊宸还是如愿登上了天帝之位,他做了天界至尊后一改往日的作风,勤于政务,平定三界纷争,平日里待诸仙温和有礼,竟成了众仙交口称赞的仁君。他甚至封曼荷做了花神,有小离鸢在,他从不担心曼荷会将当年的事说出去,而且就算她说了,又有谁会信呢? 离鸢幼时从未听阿娘提起过自己的父亲,她只知道,阿娘似乎过得很不开心。别的神仙都住在九重天上,虽不十分热闹,也有仙家可以聊天串门。而阿娘贵为天界花神,却独自住在这偏远的云狐山,她一生从未曾踏进过天庭半步,神仙们都说,花神曼荷性子孤傲,连天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阿娘有把纸扇很是珍爱,常常无事就拿在手中观看,看着看着就晃了神。离鸢幼时淘气,曾拿笔欲往纸扇上乱画,被阿娘见了狠狠揍了一顿,后来她就再没见阿娘拿出来过。 再后来离鸢被送到北巍山中拜师修炼,见着阿娘的机会便少了,那日收到阿娘病重的消息匆匆赶回,却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花神之死,天界一直传言是因她久居仙山,不与外界往来,终日心情阴郁才会元神寂灭,离鸢也是这样以为。 她不知阿娘这一世有没有幸福过,从她记事起阿娘就常常一个人发呆,散步时看到湖水会发呆,下雨时望着纸伞会发呆,偶有天庭的仙使来访,她亦会看着那白衣仙使发呆。离鸢便猜测,她的生父定是在一个细雨飘飞的天气,撑着纸伞穿着一身白衣与阿娘相遇的,而那把纸扇应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翊宸登天帝之位数万年后,才娶了凤族的首领乐仪为妻,乐仪被封为天后,数百年后诞下一只小凤凰,取名凤歌。天界众仙家皆赞天家帝后和睦,太子亦堪当重任,再无人记起那个惨死的承铉太子。 若是承铉当初能够预料到,倾心于一个女子,竟会葬送掉性命与前程,他会后悔那日山中的初遇吗?他会选择做一个冷情冷心的人吗? 只是他再没机会知晓,善良原是一种错,深爱也不会为苍天眷顾。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个番外,因为设定问题真的头疼了好久,发出来还是不满意的,但是我真的尽力了…… ☆、第四十一章 再遇 自打那夜夕颜提醒银姬不可再乱跑之后,她倒是好生安分了几日,不是去孟婆庄内闲坐喝茶听听故事,就是到夕颜府上和雎缨磨磨嘴皮子,顺道切磋几下剑法。至于夜魅,不晓得近日都在忙些什么,那晚被夕颜婉言相拒后,就再未曾露过面。 原本孟婆是不许银姬这个讨厌鬼进她的孟婆庄的,银姬在她庄外敲诈勒索外加调戏鬼魂之事,孟婆心中自是一清二楚,对她那是恨得牙痒痒。要知道就是因为银姬在外捣乱,孟婆这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每天都需加班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5 加点地忙活才能渡完当天的鬼魂,歇下来时常觉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架。偏有一日银姬忽然死皮赖脸地闯进庄来,还命小五与小六二只鬼替孟婆盛了一整天的汤,于是孟婆就这样被她收买了…… 银姬进到孟婆庄内方知,这孟婆汤竟是以凡人一生的眼泪煎熬而成。 红尘一世,凡人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都会不由自主落下泪来,孟婆就是收集了这些泪水熬成孟婆汤,给每一个将入轮回的鬼魂饮下,令他们忘却生前的种种,却也带去了下一世又将经历的苦乐悲喜。若是喜悦之泪放得多一些,下一世便可笑口常开;若是深爱之泪放得多一些,下一世难免痴缠于一人。端到每个鬼魂面前的是哪一种配方,却是随天意而定,全凭运气好坏罢了。 但也并非随便一人皆可做得出这一碗看似简单的孟婆汤,因为这汤在熬成之后,还要再加上一滴孟婆自己的眼泪。初时银姬不解,孟婆这个身形瘦小的老婆婆,哪里来得这么多眼泪可流?每日需入轮回的鬼魂那么多,每一个都要呈上一碗,那得多少眼泪才能够用。在孟婆庄呆了一日她方知晓,正是因为投胎的鬼魂太多,每到夜间孟婆都会累得哭上好一阵子,那眼泪不仅够熬当天的汤,便是连下个月的量也都存够了。 银姬遂得出一个结论:孟婆正是这冥界最苦最累的那个人。 初时冥王见孟婆太辛苦,也想过为她招上两个帮手,可是一来孟婆人长得又老又丑,没有哪个鬼差愿意与她共事,二来这个差事就是个出苦力的,既没有升迁的机会,也没得一点油水可捞,告示贴出去几百年竟没有一个鬼愿意进孟婆庄帮忙。于是冥王又采取了强制措施,让夕颜尊使挑选了两个手脚麻利的鬼差硬塞进孟婆庄,但那两个鬼差一共干了不足一月,就趁孟婆不备偷偷跳进了轮回台,投入了畜生道,竟是宁愿在凡间做牛做马劳苦一生,也不愿再呆在孟婆庄了,可见这份苦差简直苦得惨绝人寰了,最后冥王也只好作罢。 银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有那两个随从可以使唤,并不用自己动手,就老老实实地每日来孟婆庄报道,倒不曾出去惹是生非了。 那日她打从奈何桥边路过,见两名鬼差押着一个鬼魂上了桥,嘴里还不满地一直在嘟囔:“你这个妖精也真是的,明明是个蛇身,非要一门心思地修炼成真龙,这不是痴心妄想么?你说说你都死了多少次了,没事就死着玩玩,不也是给我们冥府的鬼差增加负担吗?光是我们二人可就已经抓到你三次了……” 银姬心道竟有这等有意思的鬼魂,她倒是很想见上一面,便冲那两名鬼差大声喊道:“二位鬼差大哥且慢,这个鬼魂却是怎么回事,能否带过来让我瞧瞧,同我细说一番?” 那两位鬼差皆是老手,在冥界当差已有数千年,自是认得这蓝衣女鬼就是近来冥界声名鹊起的鬼姬。他们王上对这女鬼这般纵容,自打他们入冥府当差后还真是头一回遇见,都传言说她乃冥王私生女,且这女鬼又不是个好对付的,倒也不好不听她的话,于是鬼差们便押了那鬼魂来到了银姬身边。 银姬见这新死的鬼魂相貌平平,一袭不起眼的灰袍穿在那清瘦的身躯上,显得整个人暗淡无光,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鬼而已,若是放在孟婆庄外那长长的投胎队伍里,她定不会想要多看一眼的,但此刻这样面对面站着,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中一个鬼差道:“银姬姑娘,不不不,银姬大人,这个鬼魂他其实是个修炼已久的蛇妖……” 银姬一惊,打断那鬼差的话:“你说他是蛇妖?蛇妖不是都生得妖孽得很,如你们夕颜尊使的那类长相才对,怎么他瞧着这般平凡无奇?”她这番话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想起当面说人家长得普通好似有些伤人,但转念一想,他都死了变成鬼魂了,应是不会在乎长得如何了罢。冥界缺胳膊少腿甚至是断了头的鬼魂都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自卑,他至少还有个全乎的身子,银姬也就不去纠结了。 倒是这鬼魂,脸上略一抽搐,终究未曾开口,想来那心中还是有些在意了。 那黑衣鬼差见状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大人莫看他瞧着不起眼,其实可是厉害得紧哪。每一次入轮回他都拒绝喝下孟婆汤,说是怕忘记了前世的爱人,原是个情种。大人应知,不愿喝下孟婆汤的鬼魂,是要在那忘川河中足足泡上七七四十九日,任由孤魂野鬼恶灵啃食灵魂,能熬得住的可没几个,这位倒真真是个硬骨头。只是每一回熬过劫难好容易投了胎,他又妄想着快些修出个真龙之身。从古至今,能化蛇为龙的就屈指可数,历不历得过天劫暂且不说,哪个不得有苦修万年的道行,他呀就妄图走些歪门邪道,这不,过不了多少时日就死上一回,真的是不知悔改哪。“ 银姬望向那灰袍男鬼,不解地问道:“为何如此执着要做一尾龙?天意让你生而为蛇,自有你的一番造化,你何必非得逆天意而行之,你那前世的爱人,又知你如此吗?“ 那男鬼冷冷地开口道:“我亦不知为何,进过数次忘川河,被那些恶鬼所伤,虽未曾饮下孟婆汤,生前之事也记不起多少了。只知心中那人就是真龙之身,她因我身份卑微才不愿与我厮守,我死后唯有心底一份执念尚存,那就是一定要修出真龙之身,不要再被她瞧不起。“ 银姬自是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劝道:“她若对你用了真心,便断然不会因你的出身而瞧不起你,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身份高低只是她拿来搪塞你的一个借口罢了。你莫非不知,世间最难之事便是试图留住一个对自己无心的人,你的执念究竟是因为自己一片痴心,还是因为根本咽不下那一口气,想想清楚了再说罢。这样莽撞行事,怕是永世也不得达成所愿。” 两个鬼差在一旁看着银姬,不敢相信这番有条有理劝慰人的话,竟是从冥府鬼姬口中说出来的,她不是素以捉弄他人为乐的么,有时闹得狠了杀死几个鬼魂也是常有的事,今日怎么这样热心地想要渡化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来了? 那男鬼低头不语,应是在心中思索银姬那一番话语,两个鬼差便与银姬道了别,押着那鬼魂过奈何桥去了。 银姬这一转身,就见一位玄衣男子立于不远处,那处生有一棵巨大的血树,乃是冥界所特有的,此树无叶只有花,花的颜色便如同黄泉两侧的彼岸花一般艳红如血。男子斜斜靠于树下,头顶上是一树繁花,脚下落红遍地,而他玄服之上所绣的火凤纹饰,恰与那枝头红花交相辉映。 不知是刚刚到此,还是已听了许久她与那鬼魂的谈话,男子此刻正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她。银姬心中暗忖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6 ,他不就是那日在擂台上与她比试,故意输掉的那位么?蓝止说他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他这又是因何事竟入了冥界?神仙们可是向来都不愿踏入冥界这等地方的呀。 凤歌不知面前的银姬记忆全失,只是凭着她的气息寻到此处。那日匆匆一见,他心有怨气便拂袖而去,并不知晓她这些时日在冥界之种种。彼时她明明看着与离鸢无异,今日怎又变做这样一副模样?难道这才是她结魂重生后真正的样子?真的是,丑了很多啊…… 银姬被他盯得周身不自在,随即问道:“天界的太子殿下怎会屈尊来我冥界,还藏于身后偷听别人说话?” 凤歌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你不知我为何而来?” 银姬翻了个白眼,诘问道:“你是仙,我是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又怎知你为何而来?!莫非你同蓝止上神一样,也是来找离鸢上神的?”都过了这么久才来找她,肯定也不是曾经特别交好的友人罢。 凤歌闻言隐约猜到,她定是还魂时出了岔子,忘了前世自己就是离鸢了。他大步走到银姬身前,伸出手轻抚上她前额,施法一探,是仙人的魂魄女鬼的身子无疑,这一身修为都是神仙的仙法。银姬则惊得连连后退,斥责道:“你我很熟吗?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当我好欺负不成?”她虽时常调戏男鬼,却是只限于耍耍嘴皮子,这位倒好,上来就摸。 凤歌却好似没听见她的话,只悠悠开口问道:“你在这冥界过得可好?” 银姬对自己在冥界混得风生水起一事,颇有些得意,便答得十分干脆利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你随便去抓个鬼问问,怕不怕冥府的银姬,就知道我在冥界混得如何了。” 凤歌道:“银姬?原来不仅相貌变丑了,连名字都变得难听了……”未等银姬发作,他却一把抓过银姬的身子,双手扶肩,将额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闭上双眼轻声叹道:“你过得很好,可知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二人猛地靠得这样近,银姬心中不禁慌乱,便被他那绕人的好与不好弄晕了头,本应抬手将他推开,却呆立在原地,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动也不动。 有鬼差不小心经过此处,见二人这般情形,忙绕道而行,却在心中暗骂:“谈情说爱的也不知避个人,呃,避个鬼,明日定要向尊使汇报一番,整治整治这歪风邪气才是。” ☆、第四十二章 同心 二人这般静立了许久,银姬忍无可忍地欲将凤歌推开,双手抵至他胸前未及用力,却又被他牢牢钳住了双肩。她觉得这样额头相抵的姿势实是过于暧昧,便抬起头将身子向后仰去,方一睁开眼就又跌入那一双深邃眼眸之中。 那双凤目狭长微挑却不显轻浮,浅色瞳仁中正映出银姬此时无比窘迫的一张脸,他便勾起薄唇笑上一笑,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如远山冰雪初融,如春风拂过花开,令银姬也不由得醉了一番。 凤歌放下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俯身上前,低头又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可知我过得很不好,早已念你成疾,你需得补偿我才是。”耳畔撩人的呼吸和他这难得的软语哀求,都令银姬顿觉腿软,而腰间那只手便扶得愈发用力。银姬不知如何开口,因不晓得曾与他有过怎样的过往,便在这迫人的气势下闭口不言,索性他也不为求自己一个回应。 “闭上眼,嗯?”耳畔男子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尾字那上扬的声调,似在命令又像是祈求,如同一句难解的咒语,令银姬不得不遵从。那微凉薄唇便压了上来,初时小心翼翼,后来越吻越觉得靠得还不够近,仍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便也环在了伊人腰间,轻轻一带就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知自己不应如此沉沦,只是心中情意如潮水般翻涌,难以压制。于是就不停地骗自己,她不是离鸢,不是深爱着蓝止的那个女子,只是一个像她的女鬼罢了,那就可以放手去爱一次了吧,此生怕也只会钟情于她一人,那就在此刻放纵一回吧…… 原来越是故作清冷之人,越是不自知,总以为避得开世间痴缠,却终因情字将自己牢牢困住。 一吻终了,回了神的银姬羞涩万分,不愿面对这位只将将见了两次面的男子,就化作一缕烟尘欲逃之夭夭,凤歌眼疾手快地在她消失前抓住了那一片飘飞的衣角,指尖轻弹又施法将她变了回来。 他瘦高的身影立于她身后,轻笑着问道:“你逃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本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因为方才那一幕温柔缱绻,倒让人心生无限遐想。 情急之下,银姬又陆续变作飞鸟,变作彩蝶,变成兔子,却总是未及逃走就被凤歌抓了回来,最后她索性变作了一张惟妙惟肖的皮影人,轻飘飘地落于凤歌掌心。 凤歌轻捏住一角将她拎至面前,见这皮影人竟也羞涩地紧闭双目,不禁笑道:“如此甚好,带着倒是方便。”说罢将皮影人塞进胸前衣襟之中,带上她返回天庭去了。 逃,亦或是不逃?银姬藏于这衣襟之中几番思索,此时感受着男子温暖的体温,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最终还是决定不逃了。反正逃也逃不掉,又不愿以真面目去面对那人,那就暂且做个皮影人好了,便无需羞赧。 回时已近黄昏,长乐宫内,一身白衣的元璞仙侍趁着太子殿下未归,正打算为他换上一炉新的檀香。凤歌嘴角上扬脚步轻快地回到栖凤阁,见元璞双手捧着那香炉,忽而笑道:“将这檀香撤了,换一炉画屏香来。” 元璞闻言不禁手抖,险些摔了那香炉,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殿下确定要换画屏香?那……那可是天庭女仙们常用的……” 凤歌坐于几案前,自胸前掏出那张皮影人,勾唇一笑,反问道:“你又怎知这屋内并无女仙?” 银姬有离鸢数万年的修为在身,化形后又刻意收敛了周身气息,又岂会被元璞这等小仙侍勘破。听罢凤歌所言,元璞如同见了鬼一般匆匆奔出栖凤阁,心下惴惴不安地想:“凤歌殿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居然要用女仙们的熏香,只能找青墨仙子要一些来。殿下今日无端笑得这样暧昧,这趟出门难道是中了邪不成?” 前些日子还整天愁云密布的,今日却忽然间就拨开云雾见月明,自打元璞跟随殿以来,还从未见他这般荡漾着一脸的笑意,瞧着实在是骇人。 凤歌将银姬化身的皮影人轻放于桌边,便又开始忙起那未完的公事,因着心情甚好,平日里总嫌弃啰里八嗦的一沓子公文,看着竟也不觉得心烦了。有长平元君托词身体不适想晚些时日再下凡历劫,准了;有南斗星君要求在天庭里建立一个仙兽教习所,准了;有月下老人要求天律中添上一条,禁止仙家偷他的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7 红线私牵姻缘,准……不对不对,此条还需再议的好。 不多时元璞捧着一炉画屏香归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凤歌身侧,一斜眼就瞧见那女子形貌的皮影人,心中又不禁疑惑,殿下何时竟也喜欢上这种小玩意了?真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而化身为皮影人的银姬闻着这袅袅薰香,就这么平摊于桌上,四仰八叉的倒也觉得周身舒畅,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她便沉沉昏睡过去。 醒时已然变回了女身,睁开双眼就发觉自己正仰卧在一张大床之上,身上盖着一床轻薄云被,房内陈设简单却十分精巧,银姬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不是冥府自己的房间。 她起身下了床,见四下里寂静无一人,便推门而出,外面亭台水榭,翠竹假山,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之下倍显清幽。正想着此处怎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就有位水萝衣裙的仙子自对面廊沿下快步走来,在银姬身边停住脚步,略施一礼,开口道:“姑娘醒了,太子殿下此刻在后花园会客,吩咐了若是姑娘醒来,便随小仙一同前去。” 仙子见银姬是个鬼身,只能勉强以姑娘相称。这位仙子正是长乐宫中的侍女青墨,她奉天后娘娘之命,伺候凤歌起居已有多年,算是看着这位太子殿下长大的。青墨的修为也非一般的小仙侍可比,是以她一眼就看得出,这女子与离鸢上神有些渊源。她又怎会不知晓太子殿下的心意,若非这女子与离鸢上神有关联,她家那位素来拒仙娥们于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又怎会让她留宿在这灵溪阁。 刚得凤歌殿下吩咐,来这灵溪阁寻人,见着于床上熟睡着的银姬,饶是青墨这位淡定的女仙也着实是吃了一惊。想起不久前,殿下还不顾及天后娘娘的颜面,给了那几位送上门的仙子好一顿难堪,弄得众仙家也议论纷纷,不知是这位殿下过于清高,还是根本就不恋女色。谁知这才没过几日,竟有一位能得殿下垂青的了?待到看清这女子的相貌,青墨也就瞬间参透了这玄机,原来是她啊,那便不稀奇了。 银姬此时听罢青墨所言,抬头见天色已晚,思及她刚答应了夕颜不会乱跑,现在却又再次食言,便对青墨道:“劳烦仙子了,只是我出门已久,现下需得快些回去,可否请仙子同殿下说一声,银姬先行告退。” 未等青墨仙子开口挽留,她闪身捏个诀便没了踪影,谁料再次现出身形后,却不是那心中所念的南天门,而是好巧不巧地又出现在了凤歌的面前。原本在这处花亭中与人闲聊的凤歌,见她突然冒了出来,竟一点也不吃惊,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以她的修为绝不可能连个最简单的瞬移之法都使错了,定是这位太子殿下暗中捣的鬼。 银姬于是质问道:“殿下这是施了什么法子,难不成还要将我禁锢于此?”凤歌但笑不语,倒是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位莫非是离鸢上神?” 而银姬这才注意到,凤歌对面还端坐着一位少女,这少女明眸皓齿,生得十分娇俏可人。可这花前月下,又是孤男寡女的,不知这二人在谈些什么,银姬不禁暗想,原来这位殿下竟是这般滥情之人,刚撩拨完自己,夜间又与这年轻女子谈情说爱,还真是……真是叫人火大。 这少女正是那东海的玄羽公主,如今她深得天后娘娘宠爱,故而时常被邀请来天宫一聚,天后娘娘心中所想,无非就是让玄羽公主多与凤歌接触,有心扶持她坐上那太子妃之位罢了。 凤歌对玄羽公主道:“夜深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今日所谈之事凤歌定会放在心上。“说罢便唤来元璞送客,玄羽虽满心疑惑却不好强留,只得随元璞仙侍先行离去。 银姬将自己周身翻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却不知这位殿下是施了什么法术,令自己施展不了仙法离开。 凤歌起身站在她面前,举起右手,那修长的无名指上,隐隐显现出一个金色的光环,他开口说道:“此乃同心双环,银姬的手上亦有一道,它可令二人心意相通,日后无论银姬去了哪里,我都能寻得到。若我不想你走,你便离不开。“ 银姬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果然见着自己无名指上也有一个细细的金色光晕,但她可不愿时时受人监控,便试图取下那圆环,可那圆环并无实体,此时凤歌施了法术它才显现出来,又如何取得下。银姬怒道:“谁要与你心意相通了,殿下做事情可否先问问别人同不同意,为何总要自作主张?“ 凤歌闻言垂下手来,而银姬手上的光圈也随之消失,他轻声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且放心,我岂是为了将你绑在身边,实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日后若再遇上危险,我可以随时赶到。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愿再因为我,令你受伤,这都是我欠你的。“ ☆、第四十三章 礼物 银姬暗想,这位太子殿下瞅着年纪轻轻的,脑袋却怕是秀逗了,若是觉得心有亏欠的话,那何不送些别的宝贝,这个所谓的同心环,明明就是为了套牢她罢了,她可一点也不觉得了它能有什么好处。 银姬自知与他硬碰硬只会自讨苦吃,便开口央求道:“殿下,太子殿下,不如换个别的法宝送我好不好?听闻你们仙界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我也不是太过挑剔,随便拿一个来我们就恩怨两清了。唯独这个同心环,银姬实在是不喜欢也不想要,可否劳烦殿下替我解了去?” 凤歌浅浅一笑,答道:“同心双环并非法宝,乃是一道仙咒,需两人各以一缕青丝为媒,缠缚于无名指上,施了这仙咒就如同被下个蛊一般,除非施咒者变了心,否则永世也不会解除,你倒叫我如何替你解得了?” 银姬闻言抓过那一头如缎长发细细一看,果见发尾处不知何时竟被人绞下了一缕,不由气道:“你……你居然趁我睡去,偷剪了我的发,还对我施下仙咒,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坏事?” 凤歌心中叹道,这位上神就是变作了女鬼一样是蠢得不像话,怎么就是听不懂别人口中的情话呢?重点根本就不在那一缕青丝,刚刚本太子可是对你表白心意了啊!非要说得再直白一些你方能听得懂么? 凤歌一挑眉,靠近银姬坏笑着答道:“瞒着你的坏事可多了,要本太子都说与你听么?方才趁你睡着时,本太子亦与你同榻而眠,银姬你睡相很是不雅,若非那东海的玄羽公主突然到访,本太子还……” 银姬不愿听他再胡说下去,一把将凤歌推开,气急败坏地叫道:“够了,你这番作为算什么君子,我先教训教训你这登徒子再说!”她挥手为剑,毫不留情地向凤歌劈去,凤歌却不闪不避,眼含笑意,一抬手便擒住了她的手腕,银姬不死心又举起另一只手向他袭来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8 ,却也被凤歌牢牢抓住。 “你原本就不是个会打架的,莫要再逞强了,好生听话,再胡乱折腾的话,引来了天宫神卫,把你抓了去我可也救不了你。一个冥界女鬼胆敢行刺天庭太子,你应晓得是何下场。”凤歌的假意威胁令银姬果然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只瞪圆了双眼怒视着他。 识实务者为俊杰,反正今日里吃的亏也不只这一桩,来日定要好好同他算算这笔帐。银姬放弃挣扎,恨声说道:“我听你的,不与你打,也不要你取下这劳神子的同心环了,你就先放我回冥界去罢!” 凤歌却不肯放手,一派云淡风轻地答道:“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带你来到这九重天,何不多过些时日再走?那冥界并非你该呆的地方,为何这样急着回去呢?” “冥府自有我牵挂的人,你亦无需知晓,反正我可不愿留在这受你捉弄……“见她气呼呼的样子不似作假,凤歌便不再惹她,反倒好言好语地哄起她来:“好了好了,谁说不让你走了?方才只是不想你不辞而别,现下天色已晚,我便送送你罢。“ 此时夜凉如水,繁星挂满天际,仿若伸出手便能摘下一颗,惹得人心直痒痒。 凤歌将银姬拉上云头,径直往南天门飞去,脚下这朵祥云行得很是缓慢,只因有人十分不舍伊人离去。那晚风吹起发尾,令二人青丝缠绕在了一起,凤歌不经意间瞧见了,只觉心中柔情漫溢,原来这夜风亦知我心意,唯有身旁这个傻瓜不曾明了。 于黄泉入口处告别,凤歌忽然问道:“银姬想要天界什么法宝,说来听听可好?“ 银姬到此时仍觉心气不太顺,便狮子大开口道:“我想要的可多了,财神的聚宝盆,风神的宝扇,月老的姻缘簿,还有那传说中的伏羲琴,轩辕剑,神农鼎……对了,我还想要一座金山一座银山呢,太子殿下你难道都能拿来给我不成?不过是叫我白费口舌罢了。“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凤歌闻言只是笑着摇摇头,亦闪身离去。 次日午时,忽有一队天兵到访冥界,被在黄泉入口巡逻的阴兵们拦下,冥王听报不由得心中一紧,按说近日天界与冥界并无任何冲突,怎会有天兵突然间出现?他便命夕颜前去查看,待夕颜匆匆赶到,却见那些天兵分成两列,抬着个硕大的轿子候在黄泉入口处,领头的是位白衣小仙官。夕颜这便放下心来,他们瞧着倒不像是前来生事的。 那位白衣小仙官,正是倒霉的元明君,刚替太子殿下在三界奔波劳累寻完了人,又被遣来这冥界送礼,许是他近来时运不济罢,总是摊上些苦差。此时他见夕颜气度不凡,应是位管事的,便上前一步道:“小仙奉天庭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给冥府的银姬姑娘送个礼物,不知这位大人可否放行?” 夕颜亦瞧不出那轿中有何名堂,遂答道:“既为送礼而来,就由本尊使代银姬姑娘收下,仙官带天兵入我冥府怕是不妥。” 元明君为难道:“我等并无他意,只因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下来,定要将这礼物亲自送到银姬姑娘手中。” 夕颜闻言有些不悦,但也耐着性子招来一名鬼差,吩咐道:“去把银姬叫来。”那鬼差领命飘着去了,不多时便带着银姬归来,银姬乍一见着夕颜,就高兴地跑上前问道:“几日不见,尊使找我何事?” 夕颜指指元明君道:“这位仙官说,天庭的太子殿下有份厚礼要送于你,你这便去收了罢。“ 银姬不解地转过身,望着对面那顶轿子,问元明君:“你们殿下好端端的为何要送我礼物?什么礼物竟要用这轿子来抬?“ 可怜这元明君飞升成仙后,本是胸怀一番宏图大志,未料却总是为太子殿下跑腿,他心中也略有些不愤,便没好气地答道:“小仙亦不知这轿内是何物,只是奉殿下之命给姑娘送来,还请银姬姑娘亲自查看。“ 原本不管这其中是什么宝贝,施仙法将它变小了拿来就是,殿下非要弄出这么大阵仗,元明也很是不解。银姬只得快步来到那轿子旁,待要伸手去掀开门帘,却又被忽然上前的夕颜拦下,只听他轻声对银姬道:“小心有诈,你且退后,让我代你先行查看。“银姬听话地退后几步,又忍不住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瞧,待夕颜一把掀开了遮挡轿门的纱帘,轿中之物差点闪瞎了二人的眼睛,竟是座半人高的银山。 银姬转身冲元明君嚷道:“喂,你们殿下是吃错了药,还是中了邪了?竟然真送来一座银山!他是诚心想气死我不成?” 元明君忙道:“银姬姑娘,不可对太子殿下无礼,想必殿下他也是一番好意,他……” 银姬不等这小仙官说完,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他什么他,趁我忍不住出手揍你之前,快将这破玩意儿给我抬回去!” 元明君被她恶语相向却也未曾气恼,心底还感谢这位姑娘没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让他送来的竟然是个银山,他就是死也揣摩不透这礼物的含义啊! 倒是那原本抬着轿子的天兵见这女鬼这般出言不逊,不约而同地放下轿子,欲拔剑护住元明君。夕颜见状冷声对元明君道:“既然银姬姑娘不愿意收殿下的礼物,仙官还是抬回去的好,莫要因这一件小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元明君想,来前殿下倒并未说一定要将这礼物送掉,再说这玩意送不出去事小,若在这真打起来可不好看。殿下这礼物选的,试问哪个女子会喜欢?连他见了都觉得无语得很,他无奈地摇摇头,便带着那一众天兵抬着轿子又返回天庭去了。 夕颜看看一旁的银姬,不由抚额轻叹:“你能不能少惹些事端?何时又招惹上了那天界的太子?” 银姬闻言觉得十分冤枉,气恼地一跺脚,开口辩驳道:“我哪有闲工夫去招惹他,这明明就是无事家中坐,祸事找上门,本就心烦得很,平白无故地还要受夕颜你责骂!”说罢便气呼呼地转身回孟婆庄去了。她向来面对夕颜时都是笑嘻嘻的,这是头一次同他这样说话,可见被那太子气得不轻,只是夕颜尚有事在身,也懒得管她了。 元明君白忙活一场,回了天庭又赶紧去长乐宫向那位始作俑者报告。凤歌正忙着处理公事,提笔在手听元明君将银姬的反应细细描述一番,遂面不改色地答道:“想来她是嫌这礼物不够贵重,再换个金的送去。” 元明君闻言浑身一抖,忍不住问道:“殿下确是真心要送?依小仙所见,似乎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这种粗暴又直接的礼物……” 凤歌邪魅一笑:“自然是真心相送,这可是她亲口所言,要一座金山一座银山。” 元明君彻底被这二位打败了,正要退下,凤歌却又出声叫住了他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59 :“今日惹恼了她,你再去怕是要被她教训,留待明日再去罢。”元明君闻言当真是欲哭无泪,心道:“殿下你若是真担心小仙的安危,何不另派他人来担这份苦差?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二日午时,银姬正与雎缨切磋剑法,有鬼差来报,昨日那小仙官又领着一队天兵抬着轿子守在黄泉入口,要见银姬姑娘。因为昨日已来过一趟,阴兵们知这些仙人并无恶意,便不曾禀报给夕颜,只在一旁小心监视,敌不动我亦不动。倒是银姬闻言提着剑就要冲过去,转念一想却又止住了脚步,假情假意地央求雎缨:“你帮姐姐去看看那帮仙人又送了什么来,好不好?若是你不喜欢的,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雎缨闻言果真代她前去,他很想同天兵过过招却一直没有机会。不一会儿又见他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回来,同银姬道:“那个仙官甚是迂腐,说什么太子殿下吩咐了,必须银姬你亲自去收礼,他们既不让我看也不同我打,我不管了,你还是自己去罢。” 银姬恨声说道:“这个登徒子倒要捉弄我到何时?我且去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招!”她自行收了宝剑,捏个诀一闪身便来到了黄泉入口,候在那的元明君见她来势汹汹,一想到轿子里装的那东西就头大,今天这位见了不晓得会不会火冒三丈,直接砍下他的脑袋,话说他可是个文官不会打架的啊! 银姬快步上前,一把拉开轿帘,比上次更为晃眼的一座黄灿灿的金山正稳坐轿中,仿佛是凤歌在无情地嘲笑着她:“看啊,你不是说要一座金山一座银山的吗?本太子可是如你所愿了啊!”银姬一抬脚迈进轿中,将那金山挪到一旁,自己则一屁股坐了下来,冲元明君道:“劳烦诸位带我一同回天庭,殿下送来这等大礼,银姬若不登门道谢,岂不是太过失礼了!” 元明君有些犹豫,殿下带这女鬼上天庭是一回事,自己私自带她去那可是触犯天条的。银姬见状恶狠狠地说道:“一切后果由我自行承担,仙官若是不答应,我就把你们统统都扔进忘川河里喂那些恶鬼,哪个都别想再回去。” 元明君只得领着天兵抬着银姬与那金山回天庭去也。昨日这轿子到了南天门外,元明君就施法变小了拿回去的,此次有那女鬼在,只得一直这么抬着走。上了九重天后,遇见的仙家们见了都十分好奇地拦住元明,问这轿中何人,欲抬往何处,元明君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回答。偶有风吹来掀开帘子,有仙家窥见一女子侧颜,而瞧着这轿子竟是往长乐宫方向去的,顿时心中了然,殿下到底是少年儿郎,又怎会真的不近女色呢?看来众仙家倒是替他多虑了。 到了长乐宫门外,元明君不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抬进去,便命一小仙侍入内通禀一声。不一会竟见殿下亲自出来迎接,元明君未及开口就被凤歌以眼神制止。他气定神闲地来到轿前,刚一伸手,轿中人恰好也伸出一只手欲掀开帘子,凤歌干脆就牵起那只手,将她从轿中拉了出来。 抬轿的一队天兵连同元明君皆瞪直双眼盯住二人那紧握的双手,若说元明君原先还当太子殿下是在故意捉弄这女鬼,现如今可终于恍然大悟了,原来太子殿下竟是喜欢了她。 天界太子钟情于一个冥界女鬼,这一时间还真是叫人难以接受,被渡劫的天雷轰顶也不过如此罢! 凤歌促狭地笑问道:“本太子送去的礼物,银姬可还满意?“ 银姬试图甩开他的手,没有得逞,当即翻了个白眼,反问道:“甚是满意,可我还说要风神的宝扇,财神的聚宝盆呢,殿下怎么没一并送来?“ 凤歌一本正经地答道:“强抢他人的宝物岂是君子所为?既然来了便随我进来罢。银姬今日来得正巧,倒是真有件宝贝送你,这次保证不是耍你的。“ 元明君见太子殿下牵着那银姬进了宫门,便遣散了那一队天兵,又施法收了轿子,将那金山缩小了纳入衣袖之中,往财神府上去了。不知太子殿下从何处整来的这么大个金山,丢哪里都觉得可惜,想想还是送给财神比较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完就睡居然忘了发…… 这章写得有点放飞自我了! ☆、第四十四章 凤翎 须知仙界不似凡间有明显的四季更迭,不出意外的话其实每日都是春光无限好的景象。若有哪位神仙突然间想观雪景了,就施法在自家府邸落一场雪;若遇心情不佳时,刮一阵狂风下一场大雨的也不算稀奇,只要不干扰到别的仙家,倒也无人闲着没事会去干涉。 是以此时长乐宫内,那道路两旁的芍药分明花期未至,却于顷刻之间竞相开放,倒是不难猜出这是出自何人手笔了。一袭红裙的银姬被凤歌拉着行走于这花丛之中,舞动的裙角恰如这朵朵绽放的芍药一样娇艳。而她却无心去赏这花团锦簇香云缭绕的美景,只一心想着这位殿下呆会儿不知又要如何捉弄自己,万万不可再着了他的道才是,今日定要同他一刀两断。 凤歌一路领着银姬往栖凤阁走去,他向来步伐飞快,银姬需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凤歌见了不由得又心软地放慢了脚步。途中所遇仙侍与宫娥们皆不约而同地垂下头行礼,假装看不见太子殿下正拉着一名女子的纤纤玉手,却在他离去后即刻凑做一堆窃窃私语。他们大都修为不高,是以瞧不出银姬乃是鬼身。银姬进了仙界刻意伪装了一番,现下瞧着倒也与其他仙子无异,于是众人只当是殿下带了位心仪之人回来,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元璞小仙侍可就显得淡定得多,他自问能做到殿下的贴身随从,皆因自己胸怀足够宽广,虽也偶受惊吓,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沉稳的。所以不论是方才太子殿下一听说元明君抬着顶轿子回来了,就急匆匆地奔出栖凤阁去迎接,还是此时他强忍住笑意拉着那位女子的手一同归来,元璞都能做到如同瞎了一般视若无睹。 银姬进了栖凤阁,随便挑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皱起眉头质问凤歌:“殿下您贵为天界太子,应是日理万机忙碌得紧,怎么还抽得出空闲来管我?一次两次的故意捉弄究竟是何用意?“凤歌却全然不理会她的问话,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支做工甚为精细的凤钗,轻手轻脚地替她簪于发间,又退后一步盯着她细看了一番,方笑道:“如此瞧着倒是顺眼多了。“ 银姬抬手欲拔下那簪子还给他,却被凤歌一把拦住,正色道:“你不是想同我两清的么,收下这钗我便应了你。“银姬闻言放下手,答道:“那可说好了,殿下若还是君子就断不可食言,今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再见便是路人。“凤歌点头答应,竟也不再挽留她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0 ,遣了元璞这就将她送出了天庭。 归去的路途中银姬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真的这样轻易就断了干系?他来招惹自己时明明觉得十分讨厌,可如今他承诺了不会再来烦她,怎的偏又心生失落了?唉,倒突然间想不明白,真正难缠的究竟是那人,还是她自己了。 一入冥界过了那黄泉路,银姬就瞧见蓝止独自立于忘川河畔,望着对面那块三生石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河中诸多恶鬼既垂涎于他周身至纯至净的仙气,又因惧怕他而迟迟不敢上前。银姬疾行至蓝止身旁,开口问道:“上神为何在此徘徊?此处怨气颇重,您虽是神仙也难免为这些恶鬼所伤,快随我换个地方说话罢。“ 她拉着蓝止来到酆都城内,寻了个少有鬼差阴兵出没的僻静地界,方出声问起:“上神来冥界可是为了寻我?“ 蓝止抬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何必明知故问,你方才倒是去了何处,为何不在这冥府之中?“未等银姬作答,他一眼便发现了银姬发间那支凤钗,不由地眼神一暗。银姬见状连忙拔下那支凤钗纳入衣袖中,颇有些心虚地答道:“方才就是觉得闷得慌,出去随便走走散散心,不知上神你几时来的?“银姬亦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在意这位神仙的一个眼神,见他面露不悦,她就像做了亏心事被逮住了一般满心愧疚,又不禁在心中暗骂起自己为何要这样惧怕他。 蓝止缓缓答道:“近日天界有些琐事脱不开身,想起久未见你,今日便来这冥府看看。不知银姬近来在忙些什么?” 不过寥寥数日未见面,居然说久未见她,还真是不怕人笑话。只是那最后一句却把银姬问倒了,她表情颇有些不自然,正纠结着不知如何作答,蓝止复又问道:“想来天界的太子殿下已来找过你了?” 银姬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正是,那位殿下甚是讨厌,无事偏要跑到冥界来捉弄我,今日我已同他划清了界限,说好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蓝止却似不信地反问道:“是么?真要如此甚好,只怕他是不会这样轻易就死心的罢。”银姬忙道:“算了算了,不提他了,上神若是无事,可愿去我陋室小坐?” 蓝止自袖中拎出个毛绒绒的雪白小兽,递给银姬道:“今日还为送这仙兽而来,此乃天界雪影兽,从前离鸢上神养在身边的,取名飞雪。如今你一人在这冥府,就留下它给你做个伴罢。” 银姬一把接过那毛团抱入怀中,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它既为天庭仙兽,在这冥府呆着,会否被这阴气所伤?若是于它有损,银姬便是再喜欢也留不得。” 蓝止道:“你且放心,它颇有些修为在身,比寻常的仙人也不差几分,岂会被这区区幽冥的戾气所伤。” 言罢他忽而借口有事在身,便与银姬匆匆道了别。 银姬抱着这雪影兽回了住地,小五与小六二鬼见了这白毛小兽却着实有些害怕。天庭不少凶猛的仙兽总喜欢幻化出天真可爱的样子来迷惑人,谁知道这毛团会不会张开大口就把他们吞吃入腹呢?银姬觉得这两个鬼差居然会怕一个小毛团,倒是十分有趣,就故意拿这雪影兽吓唬他们,三鬼一兽你追我赶也玩得不亦乐乎。 蓝止上了九重天后却并未回紫旭仙境,而是径直往长乐宫飞去。及至宫门外按下云头,守门的仙侍见了他可着实吓了一跳,还从未见这位尊神来过长乐宫,现下瞧着面色不善,倒不知找太子殿下所为何事。他慌忙跑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元璞仙侍便急急飞奔而来,恭敬地迎蓝止入内。 凤歌倒是气定神闲地在书房继续绘着一幅日暮山屏图,蓝止进了栖凤阁冷着张脸立于凤歌对面,“啪”地丢出一个卷轴,恰巧落在他那幅未完的画卷之上。这位上神冷声质问道:“殿下是否执意要去纠缠离鸢,连她变成冥府的女鬼也不放过,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是谁害得她如此?” 凤歌拾起那卷轴慢慢展开,这正是他当初交于元明君拿去寻离鸢的那帧画像,此画算得上是他最为用心的一幅,如今那下角处却被烧去了一块,想必正是这位上神动了怒气所为。凤歌放下卷轴,直视蓝止的双眼,诚恳地答道:“凤歌并未忘记那日离鸢为了救我才受的那一剑,正是因为铭记在心才总也忘不掉她。不如上神你教教我,如何才能不对她用情?” 他这样坦率直白倒叫蓝止不好发作,只是心中怒火更盛,又再质问道:“殿下究竟是真心爱慕,还是因为不曾得到才终觉放不下?你与她相差了几万岁,可曾真的了解过她?若是连她的安危都不能保证,试问殿下又有何资格说你放不下?” 凤歌道:“未必相伴的时日越久感情就越深,我的真心不比上神你少几分,自然十分清楚自己心意如何。若真能放下,又何须痛苦如厮?上神虽与她自幼相识,但她终究并未成为你的妻子。许是天意如此,令她忘记旧情,如今我与上神公平竞争一回,岂不是更好?” 蓝止闻言怒极反笑:“殿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坐稳你这太子之位,你身在帝王家,莫非还不懂得天家的婚事向来都是为了巩固帝位而定。在天后娘娘眼中,那东海的玄羽公主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你却私自把凤翎簪赠给了银姬,就不怕给她惹来天大的麻烦?别的仙家或许不知,本上神可是亲自体验过陛下的手段,凤歌殿下可不要说你连这些也不晓得!” 凤歌十分平静地回答:“有些事父帝纵然有错,那也是身居高位不得已而为之,他有旁人不可企及的权势,亦要担得起他人负担不了的责任。上神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上神敢说,你从未曾伤过一位无辜之人?我非一心沉迷于情爱之辈,做的一切皆是源自真心,断然不会再让她以身犯险。” 蓝止道:“既然殿下执意如此,本上神也强求不了,多说无益。你愿意继续纠缠也罢,日后要立她为太子妃也罢,能做得到也算是你的本事。只是最后再提醒殿下一句,魔界近日又有异动,殿下忙着谈情说爱,也别忘了花点心思在正事上。” 凤歌勾唇一笑,淡淡地道声:“上神所言凤歌谨记在心。” 眼见蓝止转身离去,他复又提起笔欲去描绘那未完的画卷,却满心慌乱得不知往何处落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明天请假撸一撸细纲,不然卡文真的太销魂了~~ ☆、第四十五章 鬼将 幽冥界的十方鬼境乃是一处只有冥王及其亲信才有权进入的秘境,位于无间地狱正下方,本为关押极少数罪大恶极却又道行高深的厉鬼所设,如今则被冥王改为训养鬼将的秘密处所。 十方鬼境内极其阴森恐怖,新被拘进来的厉鬼大都尚未被制服,死命挣扎间那扣住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1 脚骨的锁魂链便发出刺耳的响声,而恶鬼们愤怒的嘶吼声更是不绝于耳。 世人皆以为无间地狱已是十八地狱中最苦的那一层,一旦堕入,永世不得超生。殊不知,在这无间地狱之下,还有一处更为恐怖的所在,唯有十恶不赦而又怨念极深的厉鬼,才会被引入此处,便是这十方鬼境。厉鬼们被抓到了十方鬼境中,以地狱之中最炙热无比的无极业火将其炼化,若能成功熬过便可成为威力胜过千万阴兵的无敌鬼将。那无极业火与地狱中的红莲业火、琉璃净火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已有无数厉鬼在此魂飞魄散,便生出更多的怨念久久盘桓不去,至今得以炼成的鬼将仍是屈指可数。 夕颜与夜魅二人此时紧跟在冥王身后,一同来到这幽暗无比的十方鬼境之中。不久前冥王得了魔界的碧血煞,便将它放入鬼境的焚心鼎中,至今已近百日之期,那魔物一身修为与煞气皆被悉数提炼出来,冥王今日便是要联合夕颜与夜魅二人之力,将碧血煞的强大魔力注入那几名炼化好的鬼将体内,如此可大大提升他们的战斗力。 十方鬼境除了一间挨着一间关押厉鬼的牢房,就是星罗棋布如迷宫一般的密室,而焚心鼎就被放置在其中一间最为宽敞的密室内。此时这间密室四面墙上均燃烧着幽蓝的火把,使得室内看起来较鬼境中其他地方要明亮许多。夕颜行至焚心鼎旁俯身查看,那碧血煞本有健壮的男子身形,如今却像是被拨茧抽丝一般,只余下一小团灰烬沉于鼎底。焚心鼎上方飘浮着硕大一团绿色妖雾,想必就是这魔物全部的修为凝聚而成的了。这团妖雾被焚心鼎上纂刻的符咒牢牢牵制,浮于半空中无法逃脱。 夜魅见状撇撇嘴,不解地问道:“王上费尽心机抢来那碧血煞,原来就是为了炼出几名鬼将?之前冥界可从未尝试过这么做,万一炼成了它们却不受我等控制,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头顶妖雾散发的绿光,映照得夕颜原本俊美的面庞有些阴冷,那身紫衣更显肃杀,他回身对夜魅笑道:“王上乃是冥界之主,万鬼之宗,试问哪个鬼魂敢不听从冥王的号令?夜魅大人实是多虑了。“ 听罢二人所言,冥王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夜魅你是不是爱惜自身法力,不肯帮本王的忙,却找了个这么蹩脚的借口?“ 夜魅一声叹息:“唉,我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一句,王上真是误解夜魅的意思了,究竟要我二人怎么做,但听王上安排。“ 冥王示意夕颜与夜魅各自分散开来,闭眼念动咒语,三具身形巨大的骷髅便缓缓地从密室地底下冒了出来,他们周身还燃烧着紫色的火焰,那便是地狱中的无极业火,一时间密室内温度骤然上升,夕颜与夜魅忙施法护住自身,免受那无极业火的灼伤。 冥王道:“这便是本王以地狱中最精纯的无极业火炼化的三位鬼将,你二人同本王一起施法,将那碧血煞的魔力逼入这三具鬼将体内,假以时日他们定能成为可敌千军万马的威猛之士。“ 夕颜与夜魅对视一眼,各自抬起双手放于胸前,掌心相对凝聚起一身法力,向那焚心鼎上的妖雾奋力一击。冥王也同时伸出一掌向前,一道电光瞬间击中了那团妖雾,承受了三人法力的共同攻击,妖雾顷刻间便分作三个圆形火球分别飞向三人掌心。三人掌心朝上捧着那火球分别来到三具鬼将身前,往鬼将的面门一掌拍去,三具骷髅便同时被绿色的雾气所包围,不约而同地扭了扭脑袋,又抬了抬胳膊,最后仍是恢复了原先的站姿一动不动。冥王等人继续施法令那雾气逐渐收进鬼将的骨架中,最后凝结成两颗绿色的珠子停在鬼将空洞的眼眶中,竟是将碧血煞的魔力变成了鬼将的双眼。 三人这才收了手,冥王道:“他们如今仍是被无极业火炙烤着的昏迷状态,若要为你我所掌控,还需各自喂养百条恶灵的魂魄,这事就请夕颜尊使你多多费心了。“ 夜魅见没自己的事了,当即拍了拍手对冥王道:“方才损耗了好些法力,无事的话,夜魅就先走一步回去歇息了。“ 待她那火红的身影消失于十方鬼境之外,夕颜方缓步行至冥王身前,开口问道:“王上以这三位鬼将率我冥界百万阴兵,对付魔界大军或许并非难事,但若用来抵挡仙界天兵,怕还是不够。如今仙界骁勇善战的天将众多,又是个个都有厉害的法宝在手,我冥界比起来,仍是势单力薄了些。” 冥王又何尝不知,张口应道:“冥界与魔界一战在所难免,但与天界尚能维持得住表面的和平。只不知若是他日与魔界开战,那天帝老儿是作壁上观,还是会选择帮扶其中一方。以本王对那位的了解,他应是乐得看冥界与魔界斗个你死我活,再坐收渔利才是。无论如何,好好拉拢天界才是你我应该做的,那个银姬,更要好生照料着才是。” 夕颜笑道:“为离鸢上神结魂重生,虽然令王上平白损失了玉魄盏,却意外得到了银姬这个女鬼。她一日不离开冥界,料那魔君也不敢轻易与我冥界开战。近日除了蓝止上神,连那天界的太子也时常来冥府寻她,我已听从王上的吩咐,令守门的阴兵不要阻拦那二位,任由他们进出。想来魔界也应得了消息,知晓我们有位天界贵客在此,他们岂敢随意开罪天界战神与太子殿下。” 冥王道:“如此甚好,鬼将尚需些时日方能养成,有她在倒给我们留了足够的时间。”说罢他又念动咒语,将三具骷髅送回原处。夕颜见冥王收了手,又开口问道:“说来奇怪,银姬她魂魄齐全,对蓝止来说,为她塑个仙胎并非难事,为何他却宁愿将心上人放在冥界,就算银姬自己不愿回天庭,那蓝止向来心思缜密,难道他会不知我们有心利用?” 冥王想了想,答道:“或许他是觉得将心上人留在冥界,比带回天界更安全也说不定。”说完冥王转身正欲离开十方鬼境,忽又顿住了脚步,问道:“夜魅对你一往情深,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她生不出一丝情意?” 夕颜无奈地笑笑,答道:“王上应知我心中所想,若非王上开恩,这冥界本无夕颜存在,我一个罪人,又怎配得上夜魅大人?” 冥王冷冷答道:“本王既已免除你的罪责,便不会再翻旧账,你以此为理由再三推脱,说到底还是对她无情罢了。” 夕颜一躬身,答道:“夕颜唯愿尽心为王上效力,别的不敢奢求。” 冥王既视银姬为贵客,一早便单独拨了酆都城中一处幽静院落给她。自打蓝止将雪影兽送来后,银姬常在院中逗它玩耍,却没想到那日逗着逗着,他忽然从一个雪白的毛团变成了一位白衣飘飘白发如雪的绝美少年。 银姬顿觉惊喜,凑上前来捏捏他煞白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2 的脸蛋,又挑起他一缕白发扯了扯,叹道:“你竟是那小仙兽变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一头白发还能这么好看的。”进到冥界的鬼魂,但凡白发者都垂垂老矣,自然美不到哪里去,怎可与仙兽幻化的人形相比。 白发少年一抱拳,施了一礼,开口道:“飞雪奉上神之命,保护主人,日后希望主人不管去哪里,都要有飞雪跟随,万不可再独自行动。” 银姬闻言敛起笑意,问道:“原来蓝止送你来,不是为了给我解闷,而是让你看着我?你比我那两个保镖能打么?” 飞雪实话实说:“不曾比试过,但他们二人应当不是飞雪的对手。” 银姬当即叫来小五与小六,命他们同飞雪比试比试。两个小鬼听了吓得连连求饶,被银姬一脚一个踹出去老远。她深吸口气站到飞雪面前,说道:“他们胆小不敢同你比,就换我来比一比好了,若你赢得了我,就可留下,若是输了,就回你的天界去,如何?” 少年却答道:“飞雪不敢与主人动手。” 银姬业已祭出宝剑在手,嚷道:“你一口一个主人的叫着,却胆敢不听从我的命令?再不出招的话,可别怪我伤到你!”她挥剑向飞雪攻去,飞雪只得抽出腰间软剑抵挡,他既要防止被她刺中,又要小心不能伤了她,一时间竟让银姬占了上风。 剑气四溢,飞沙走石,小五与小六躲在一旁看得呆了,原来自家老大平日里瞧着是不务正业的混世魔王,没想到打起架来还真有两下子。 一身红衣的银姬与少年那白色的身影翻飞交错,长剑如同自在的游龙在二人之间不停地攻守进退,在殃及好几棵无辜的小树后,银姬终于停下收起长剑,道声:“好了好了,留下你便是。” 白衣少年亦将软剑缠回腰间,无声的笑了。 ☆、第四十六章 定心 冥界众人忙着打打杀杀,仙界却是一如既往的一派祥和景象。 永安宫内,天后娘娘一早便换了身素色便装,与玄羽公主在后花园中一边闲谈一边赏花。天后命一众仙娥在不远处候着,仅留玄羽一人陪伴身侧,这少女巧笑嫣然妙语连珠,逗得天后时不时乐上一乐,不禁对她愈发地喜爱起来。 今日天帝刚一处理完天庭政务,就命沉壁仙使召了璟婳侧妃入乾玺宫作陪,却连知会天后娘娘一声都没想起来,令她很是不悦。没想到这玄羽三言两语就解了她心头烦闷,天后深觉常常召她来天庭一叙,实是明智之举,不然这诺大个天宫,想找个能说些体己话排解忧愁的仙家都没有。 自她嫁于天帝,凤族便自整个鸟族中脱离出来,自成一派。族中成员不多,一干事务也渐由旁系掌控,如今虽也对她恭敬得紧,总不比自家人贴心。可那些自家人,又碍于天帝不敢与她常有来往,是以她这天后做的实在孤单至极。 玄羽望见天后娘娘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才将话题引到了凤歌身上。因心底那份未出阁少女的矜持,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唯恐表露得过于关心,会令天后轻贱了去。 “娘娘近来可曾听闻,太子殿下与一位神秘女子颇为亲密?有仙家传言,那日见着元明君将一名红衣女子送进了长乐宫。” 天后不解地问道:“元明君?哪个元明君?本宫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位仙家。” 玄羽不由暗叹,娘娘您听话还真是抓不着重点,却仍面带笑意地解释道:“就是位刚飞升不久的小仙官,现如今也听命于太子殿下。前几日他领着一队天兵,抬了软轿将一名神秘女子直直送到了长乐宫里呢,有仙家瞧见,殿下他竟亲自出来迎接。娘娘说奇怪不奇怪,这九重天上的仙子,如今哪个无事还会坐轿子?真是不小的排场。” 天后这才笑着打趣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些空口无凭的传言罢了,玄羽莫不是这就生气了?凤儿他素来懂得分寸,本宫相信他定然不会胡闹。” 玄羽有些羞涩地答道:“娘娘,玄羽岂是那心胸狭隘之人?只是同您聊些闲话而已,并无他意。不过玄羽有一日在长乐宫,也曾撞见一位旧人,瞧着太子殿下待她很不一般,不知与那轿中人是否为同一人……” 天后复又问道:“哦?不知是哪位旧人?“ 近来她因为那璟婳侧妃很是头痛,自头回送去的女仙们被凤歌拒之门外后,也是许久未去长乐宫探望了,没想到短短时日竟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发生。 玄羽答道:“那夜玄羽与凤歌殿下在后花园议事,有一位女子忽然间现了身形,虽然长相装扮都与离鸢上神略有差别,但一颦一笑间倒是十分神似。娘娘应也知晓,玄羽在凡间历劫时,曾为离鸢上神所救,与那位上神算是有过一段交情,是以心中猜测,那女子大约就是离鸢上神。“ 天后疑惑道:“这怎么会?蓝止上神不是早就禀明了陛下,说离鸢在魔界遭受重伤,已经……本宫得知后可是着实伤心了一阵子呢。怎么会又出现一个像她的女子?“ 玄羽略一思索,答道:“那日也只不过匆匆见了一面,玄羽并无十分把握。倒是凤歌殿下一见那女子露面,就将玄羽支开了,未能有机会与她攀谈。“她明着是在陈述事实,语气中却暗含些许委屈之意,天后又怎会听不出来。但这样的话伴着她那副女儿家的娇态说出来,倒也不惹人讨厌,反倒令天后升起几分怜惜之意,便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凤儿他自小虽甚少让本宫操心,就是这性子有些清冷,不会哄人,说不来甜言蜜语,他对我这个母后亦是如此。玄羽且放心,你对凤儿一心一意,本宫定不会叫他负了你。“ 都道是知子莫若母,天后娘娘又何尝料想得到,她一向放心的凤歌,早对一个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人情根深种。 乾玺宫这边,璟婳侧妃正屈膝半跪在一方长榻后,为斜靠榻上小憩的天帝按摩消乏。她生得很是娇弱,我见尤怜,与天后的端庄大气比起来,实有些小家碧玉了,无奈天帝如今对她恩宠有佳。此时那葱白一般的手指搭在天帝满绣龙纹的明黄外袍上,时轻时重地揉捏着,室内薰香缭绕,仙侍们早退至殿外候着,四下里寂静无声,天帝不由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不多会,他忽然开口问道:“你那担任鸟族首领的弟弟,前些日子来天庭求见朕,要朕另赐一处福地给青耕鸟一族安家,说是那岱聿山的扶桑树因为凤族的一只小火凤贪玩,吐了一场大火全烧了个干净。凤族既不愿赔偿,也不肯交出那只小火凤领罚,他只得白白咽下这口气,想来心底是憋屈得紧。依璟婳之见,这青耕鸟一族迁往何处比较适宜?“ 璟婳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轻响,有些气恼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原本自己封了侧妃,就惹得天后娘娘很不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3 快活,如今他竟敢跑到天庭来告凤族的状,真是愚蠢得可以。他莫非以为有了自己这个当了侧妃的姐姐做靠山,就可以与凤族抗衡?真真是自不量力!此事若是被天后娘娘知晓,难免又觉得是她在陛下面前故意挑拨凤族与鸟族的关系。 璟婳当即细声应道:“青耕鸟一族居于岱聿山已数十万年,怎可因这一件小事就举族迁徙。我那个弟弟心肠是好的,就是总爱夸夸其谈,烧了几棵扶桑树,他们难道就无处栖身了?陛下莫要再因他烦心,改日璟婳见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莺声软语,轻易就抚去了帝王心底的猜忌。天帝原本也是试探璟婳,见她并未抓住了把柄就要求他惩治凤族,倒觉得此女善解人意,不曾令自己失望。 璟婳见天帝和颜悦色的,就知自己揣摩对了他的心思,便又柔声说道:“陛下,有件事璟婳不知当讲不当讲,近日好端端的总觉得身子困乏,嗜睡得厉害,不知……不知可是有喜了。” 天帝闻言坐直了身子,拉着她的一双玉手惊喜道:“为何不早说?快快坐过来,让朕瞧瞧。”凡人以把到喜脉判定女子是否怀有身孕,神仙可就简单得多,天帝将手放在璟婳腹部略一施法,果然探到丝丝胎气,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不停念叨着:“甚好!甚好!”伸手便将璟婳拥入怀中。 想当初他自己做太子时,曾庆幸过父帝只有他一个儿子,无人同他争那帝位。如今做了天帝,反倒希望自己能够多子多福了,世间男子果然都是这般自私。 金乌西垂之时,遣了璟婳侧妃回去歇息后,天帝便命沉壁仙使宣来了天后,开门见山地将侧妃怀有身孕一事告知于她。天后虽自打璟婳入天庭的那日起,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如今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来,入耳仍觉心头一痛。当初与他郎情妾意的也甜蜜过不少年,如今已换做他人来承这份恩泽,说不心痛定是假的。她强撑起笑脸道了声:“恭喜陛下!”那人竟真当她诚心替他高兴似的,命她日后多与侧妃走动走动,多照拂她一些,真是位无心人。 天后强压下心底的恨意,本欲离去,想想又转回身与天帝道:“陛下,凤儿也是时候定下一位太子妃了,近来东海的玄羽公主常来永安宫陪伴乐仪,那孩子心思玲珑剔透,生得也十分娇俏可人,瞧着与凤儿很是般配,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天帝今日心情甚好,当即答道:“前次天后不也曾看好东海公主,只因化蛇一事耽搁了,如今旧事已了,凤儿他若是愿意,封那玄羽做太子妃也未尝不可。四海龙王本属一家,只是他们各自圈地为王,若是凤儿与东海联姻,倒是可借这四家之力为我天庭所用,也算得上是美事一桩。” 天后闻言称是,却对天帝所言的政事不感兴趣,她关心的只有凤歌的太子之位。天后心道,那璟婳有了身孕又如何,只要凤儿纳了太子妃,日后再诞下个小天孙,何俱她区区一个侧妃之子。心间这便打定了主意,这回不管凤儿愿不愿意,也不能任由他这么拖下去,就算不娶玄羽,随便哪个他瞧得上眼的女仙都成。 天帝却不由得想起那三生宝镜中看到的预言,看来一切还是朝着命定的方向发展,她没有灰飞烟灭,反倒惹得他的凤儿为了她魂不守舍。蓝止以为将她变成女鬼藏到冥界就能瞒得过他?真是小瞧他这天界至尊了。他于至高处俯视三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不过如今她与蓝止都对自己毫无威胁,才懒得去理他们,任由他们折腾罢了。 帝后二人各怀心思,又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几句,天后便起身回永安宫去了。 从前尚不觉这天庭清冷寂寞,今日放眼望去,千里烟波,琼楼玉宇,都这般的虚无飘渺,能抓在手心的,却是一样也没有。 ☆、第四十七章 阴灵 这日夕颜刚一踏出房门,就见银姬沿着院中回廊风风火火地向他奔来。若不是因冥王吩咐过要好生拉拢她,多留她在冥府呆些时日,夕颜其实十分不愿搭理这个缠人的女鬼,现下这样撞见了,却也躲藏不得。待她走得近了些,夕颜才发觉一位容颜俊美的白衣少年在她身后半米处步步紧跟,想来就是蓝止上神新送来的那只白毛小兽幻化的男子。 银姬见夕颜似有事要外出,忙上前打听:“尊使这是要去往何处?” 夕颜不语,斜斜瞟了一眼银姬身后的飞雪,见他生得眉清目秀,连那一头束起的白发都凸显出几分出尘的韵味,不由暗道天界还真是得天独厚,不论是仙家还是神兽,都生就一副上好的皮相,无怪乎凡间那么多人拼命修仙,欲求长生不老,容颜不衰。 银姬见他不作答,又厚着脸皮问上一遍,夕颜这才收回目光淡然回道:“奉冥王之命去趟阴灵城,收些恶灵之魂。” 银姬乍闻“阴灵城”三个字就两眼放光,她在自己那一处小院中憋闷了许久,正愁无事可做,要是能同去阴灵城中收服几只恶灵倒也着实有趣。想到这些她忙祈求夕颜:“尊使带我同去如何?收服恶灵我多少也可以帮得上手啊!“ 夕颜摇头拒绝:“阴灵城邪气太重,你是冥府贵客,若是不小心伤着你,可没法跟蓝止上神交代。“ 银姬不以为意,指了指身旁那白衣少年,道:“不是有他在么,他会保护我的,再说我也没尊使你想的那样不济。尊使若是不同意,哪日我自己偷偷去一趟就是。“ 夕颜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若是她独自前去,那还不如现在就把她捎着,好歹还有自己从旁护着,他只得沉声叮嘱道:“要去也可以,但入了阴灵城,切记不要擅自行动,听我的话别乱跑。城中有不少白骨幽灵,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银姬见他答应连忙点头,心道就是越难对付的才越有乐趣。飞雪闻言却出声阻拦:“那阴灵城听着就不像是个好去处,主人何必非要去冒险?“ 银姬一掌拍在他肩上,叹道:“都说天界神仙迂腐至极,没想到连你这仙兽也是如此。你小小年纪,本应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闯的,为何这样胆小?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区区阴灵还不足为惧。” 夕颜于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若要与本尊使同去烦请快些,十殿一过二更就要关闭城门,你不会想留在那阴灵城中过夜罢?” 银姬瞪了飞雪一眼,就跟着夕颜去了,飞雪无奈也只得紧跟其后。 自酆都城出发,过了迷魂殿就是十八地狱,阴灵城那高大的灰色城楼就藏在十八地狱之中。此处同冥界大多数地界一样阴冷无比,空中是大朵大朵如雷雨将至而低覆于顶的黑云,四周则充斥着浓重的煞气,三人一靠近城门就施法祭出护体屏障将自身笼罩其中,却见一红衣妖娆的身影撞破这无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4 边肃杀之气漫步走来,末了停在夕颜面前,莞尔一笑竟可入画,娇声开口质问道:“尊使来捕捉恶灵,连这半仙半鬼的人都带来了,为何偏偏不叫上我?” 却是夜魅,她已在城外等候夕颜许久,现下就这样立于簌簌阴风中,连个最简单的结界都懒得弄。时有不开眼的阴灵被她身上气息引来,趴伏于她肩上来回窥探,她一伸手就抓住一只收进腰间袋中。那袋子不知是何材料制成,黑黢黢的甚是不起眼,便是冥府鬼差们用来收纳恶灵常用之物,瞧着不算大,一个袋子却可容数十只恶灵,因而一位腹中略有些墨水的鬼差便替它取了个风雅无比的名字敛尘囊。 银姬见夜魅这般泰然自若,以为这阴灵城也无甚可怕之处,便抬起手欲撤掉那道护体屏障,却被夕颜厉声制止:“夜魅大人乃是冥王之女,不惧地府恶鬼阴灵,你怎可与她相比,断不可将自己暴露于阴灵城中!” 夜魅闻言嘲弄地望了眼银姬,眼中横波流溢,满是自得神色,把银姬气得牙痒痒,高声叫嚷道:“冥王之女又有何了不起,未必就比本姑娘厉害,不信的话,且来比比谁抓的阴灵更多!” 二女素来不和,一见面就掐架,夕颜亦懒得去管,丢了只敛尘囊给银姬,至于那飞雪,还是留着保护银姬罢。他对银姬与夜魅二人道:“趁白骨鬼灵尚未出现,多抓些阴灵要紧,要吵架也等出了这阴灵城再说。” 四下里幽暗得紧,众人不愿步行,唯恐踩到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祥之物,就这样飘进阴灵城。一过城门,忽如跌进漫无边际的黑雾之中,若非皆有法力在身,怕是都像盲人一般无法视物了,而无数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阴灵,龇牙咧嘴地浮于几人头顶,发出如人惨叫的声声悲鸣。 银姬此时方觉有些害怕,迷蒙中有人拉住她的手臂,轻声叮嘱道:“主人小心些。”原是飞雪,有这少年在身侧倒让银姬壮了胆,扭头看向另外二人,但见银姬与夕颜业已分开数米远,双掌翻飞间就抓了数只阴灵纳入敛尘囊中。 银姬同飞雪低语道:“还以为阴灵有多难捉呢,原来就如同猴子摘桃一样简单,一手一个,你也不用再搀着我,帮我一同捉鬼罢。”殊不知万事皆是看来容易做起来难,周围虽有不少阴灵围绕,但银姬一伸手去捉,它们就如同沙子般从指缝间溜走,还唧唧咯咯地嘲笑起她来。 阴灵实与一般鬼魂不同,生前多是奸诈狡猾之徒,死后过十殿审判时因畏惧酷刑私自逃脱,就长久滞留在这阴灵城中,时日久了沾染了一身邪气,连为人时最后一丝善意也荡然无存。这类幽灵若是潜逃至凡间必是为祸一方的大害,也断不可能有机会转世为人,故而每隔些时日冥王就要派阴兵来灭掉一批。偏那白骨鬼灵就喜欢这些阴灵作伴,若见着有人伤它们,必会出手相救。好在白骨鬼灵受地狱最恶毒的诅咒所制,沉睡的时间居多,所以只要速战速决不惊动他们,捕捉这些阴灵并无危险。 银姬忙活半晌却是一只阴灵也没捉到,想起方才自己信誓旦旦地放出狠话要同夜魅比试,心中不禁着急起来,便迈开步子去追赶那些逃跑的阴灵。待夕颜想起她回头寻找时,竟已不见她二人踪影。夕颜暗道不好,若是追着阴灵跑,定会被引入白骨鬼灵的老巢,纠缠起来可就麻烦了,怪他一时大意,竟忘了提醒银姬。 夜魅见状也收了手,不耐烦地嚷道:“我看她就是个惹事精,真不晓得夕颜你为何要带她同来,让她吃些苦头长长记性也好,要救她你就自己去,我可不想同那白骨鬼灵斗。” 夕颜到底心急,就与夜魅道:“那大人你在此等候,我去找找银姬。”说罢匆忙往白骨鬼灵藏身之处飞去。 银姬与飞雪二人此刻如同被迷了心智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一只阴灵前行,不知走了有多远,眼前骤然明亮,银姬惊觉自己竟已不在冥界的阴灵城,而是置身于一处云阶月地风景如画的仙境之中。她孤身一人拾阶而上,没走几步便进到一间清幽寂静的书阁内,只见那屏风后影影绰绰地立着一人,看身形是位清瘦男子。 银姬轻轻扣响已然敞开的门扉,那人便自屏风后闪身而出,眨眼间来到她面前,一身白衣胜雪,笑意如春风拂面,开口轻问一声:“离鸢,你回来了?总是这样淘气乱跑,一别又是数月,可有想我?“ 银姬心道,这不是蓝止上神么,他唤我离鸢,是因我已变回那位天界上神之身了?未等她开口相问,蓝止便牵起她的手一同入内。书阁后连着一间内室,室内有一软塌,以红绡为帐,随风微微舞动,半分朦胧半分软艳。而谦谦君子蓝止上神,竟将她一把推入帐中,俯身压下,无比魅惑地在她耳畔问道:“不管娘子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十分想念你呢。” 一颗心欲坠不坠地悬着,既盼他起身放自己离去,又盼他甜言蜜语什么的多说些来听听才好。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蓝止果然又撑起上半身在她上方凝视,双眸亮如暗夜里的星子,那长发丝丝垂落,发尾在银姬锁骨处晃荡不停,引来阵阵难抑的痒意,蓝止轻声道:“许久不见,娘子愈发好看了,秀色可餐。”说罢倾身向下,突如其来的一记亲吻令银姬像醉酒一般辨不清日月晨昏,仿若天地之间唯此一人。 然而,沉醉其中的真的只她一人,蓝止忽然间终止了这个吻,起身立于床前,眼含怒意的直视着她,斥责道:“你不是离鸢,究竟是何人,为何假扮我娘子?”银姬连开口辩解都做不到,眼见他一剑刺向自己,剧痛之后再一睁眼,竟又来到了那日与太子殿下相见的后花园。 凤歌面色清冷地望着她,似有无尽哀怨藏于心底,半晌方才开口质问道:“被蓝止上神伤透了心,又跑来我这里寻求安慰么?在离鸢上神眼中,凤歌原来不过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代品,可怜又可笑,真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心!” 眼前景象如风散去,一具白骨骷髅瞬间出现在银姬面前,单手紧扣她的脖颈,令她呼吸都困难,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她胸口,那沙哑无比的嗓音厮吼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心!” ☆、第四十八章 解惑 夕颜终于发现银姬的踪影时,看到的就是她被一只白骨鬼灵掐紧脖子正欲剜心的可怖场景,而那飞雪早已昏在一旁。他心下陡然一阵慌乱,当即甩出驱魂鞭,一鞭将那白骨鬼灵死死缠住。法力如同一道闪电沿着鞭身向前传递,震开了那鬼怪的双手,而银姬则因失了支撑倒地不醒。 夕颜知她二人只是被这鬼怪摄了魂,应无大碍,便专心对付起这只鬼灵。若不能速战速决,引来更多的鬼灵,他也无十成把握能带着银姬二人全身而退。他当即甩开长鞭,不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5 过十来招就将那鬼灵制服,施法将它定住动弹不得,复又带着昏迷的银姬与飞雪二人闪身飞了回去。 夜魅早捕捉了足够多的阴灵,见夕颜归来,冷笑一声:“区区一只白骨鬼灵就弄昏了两个人,若是来了一群,怕是这二位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阴灵皆发出异常诡谲的笑声,夕颜面色一变,将白发少年丢给银姬,自己则揽银姬在身侧,道:“怕是那鬼怪被惊动了,这次若再出现可就不只一个了,你我快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夜魅嫌恶地推了推那少年的身子,见他毫无反应,叹声:“真是麻烦!”却也只能以法术携着他,跟随夕颜一同离开阴灵城。 直到回到酆都城中夕颜府邸,银姬与飞雪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思及方才的险境,夕颜有些气恼,冲银姬怒道:“叫你不可乱跑为何不听?若我再迟到一步,你就被那白骨鬼灵剜去了心,成了和它一样的一具白骨!” 银姬闻言默不吭声,飞雪也陪着她一言不发。 夜魅见她满面潮红,便故意问道:“白骨鬼灵擅摄人心魄制造出幻象,令人看到心底真正所期盼之事,不知飞雪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飞雪醒转后就立于银姬身后,没料到夜魅会突然间向他发问,便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我看到自己成了比蓝止上神还要厉害的战神,最后却被人用自己的剑杀死。” 夜魅笑道:“原是个武痴,倒是志向远大。”顿了一顿,她又转向银姬问道:“你呢?你倒是看到了些什么,何不也说来听听?”银姬面上一热,嚷道:“要你管,看到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夜魅满脸尽是嘲弄的神色:“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看到的准是一派春色无边,满脑子情爱的蠢货!” 她虽毒舌,倒也令银姬无从反驳,幻境中无比真实的痛感犹在,仿佛自己真的被蓝止刺了一剑,她亦打不起精神同夜魅争论,于是伸手摸摸腰间那个敛尘囊,竟是空空如也。 阴灵城中一番历险,倒令她对冥界的恶鬼刮目相看。 夜魅见她一只阴灵也没捉到,挑衅地问道:“方才在阴灵城中说要同我比试,如今输了,该如何是好呢?” 银姬施法弄干那身衣裳,起身行至夜魅身侧,诚恳地说道:“认赌服输,不如我现在唤你一声姐姐,就算是扯平了。”说罢便闪身而逃,留夜魅在原地,横眉怒目地叫道:“你这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妖精,哪个愿做你姐姐!” 凡间一处热闹无比的茶楼之中,有位白发白须老者坐在大厅正中央的一把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说故事,客人围了一层又一层。坐得稍远些的茶客也是半晌才想起端一次杯,一壶茶就足以就着故事品上个把时辰。老者声若洪钟,所说的也不过是宫廷秘闻、江湖轶事抑或鬼怪灵异之类,只因他擅将普通的故事说得跌宕起伏,令听者无不沉醉其中。 二楼凭栏而坐一女子,头戴白色幕离遮住了面容,着一身飘逸白衣,腰佩长剑,乍一看就知是位行走的江湖女侠。她已坐了许久,似是听老者的故事入了迷,又似在沉思一般纹丝不动。偶有清风拂过撩起幕离白纱一角,露出那朱唇粉面,竟是世间少有的饱含风情。 老者又再说罢一个狐仙与书生的缠绵故事,想是今日就到此为止了,便将桌上瓷盘中茶客们给的赏钱一股脑儿倒进钱袋中,以手拎着就慢慢出了茶楼大门。那赏钱都是些零碎铜钱,拿在手里倒也不怕偷不怕抢,老者每日说完书就去饭庄来壶老酒,再点几个小菜吃罢喝罢就完事,从不担忧明日之事,他孤家寡人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很是逍遥自在。 这日他刚一出茶楼,那二楼的白衣女便也跟了上来,随他绕过了两条街,方进了此地有名的一家饭庄福庆楼,女子亦跟着进去,见他独自一人饮酒,也不避嫌就坐在那老者对面。老者淡定得紧,也不问她是谁因何而来,女子一把摘了那幕离放于桌上,露出一张秀丽绝美的容颜,脆生生地开口问道:“老先生能将旁人的故事说得如此生动,不知可曾看透故事中的那些人的全部心思?譬如方才那狐仙与书生的故事,不知书生真爱的是那狐仙幻化的女子,还是那神通广大的狐仙本身?” 老者奇道:“狐仙也好,幻化的女子也罢,左右不过是同一人,有何分别?” 女子摇头叹息:“若只是普通女子,若空有美貌,书生未必就会心动到要与她厮守。初时也是几番推拒,只因后来得知她乃是狐仙,除了拥有可魅惑人心的法术,还有数千年的修行,书生真正恋的乃是她的千年修为和长生的本事,他得狐仙的真心,死时狐仙方会舍命相救,令他得数百年长寿。敢问老先生,世间男子是否皆如此不可信?他们爱的究竟是什么,倒叫人弄不懂了。” 老者笑笑,答道:“姑娘,人生在世数十载而已,何必万事都存几分猜疑?你若总是信不过他人,又怎配得人一片真心托付?” 女子眉头微皱,又再问道:“若有一人,只因我似另一女子才待我好,而我若是变回那个女子,就可能忘记现在的自己,该当如何?难道我这一世,终究只是为了成全他人?” 老者饮罢一杯酒,满足地砸砸嘴,方答道:“我这一世,只求活在当下,今日快活一日这一日就是赚了,若姑娘你问我,我只能如此作答。故事终究是故事,讲究曲折离奇引人入胜,而凡人一世区区数十年光阴,大多归于平淡,须知得一有情人不易,莫存猜疑之心,伤人亦伤己。” 女子仍是心结未解,叹道:“老先生活得洒脱,方能快活似神仙,多数人却做不到先生这般心性。” 那老者摇摇头,亦叹息一声答道:“世间哪有容易的事情,你今日见我过得快活,又怎知我这一世经历多少苦难?我幼时就成了孤儿,流浪于街头乞讨,受人打骂□□,少年时蒙师傅收留,学了一身武艺,从军打仗数十年,刀尖上舔血地讨生活,一辈子孤苦伶仃未曾娶妻生子。在军中被人抢功勋,被人当靶子算计,做过俘虏,能活到这把年纪乃是命硬。所以姑娘,每一世不论多难都要认真地活,若有人真心待你,那就心存感激,若然有人负你,或许就是你前世欠他的,今生来还债,不用事事万般纠结。” 女子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瓷瓶送与老者,道:“得听老先生一番开解,虽尚不能想得通透,亦解了不少烦闷,此乃延年益寿之药,先生若信得过我,不妨一试。”说罢翩然离去,徒留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在原地。 老者活到这把年岁,能看得出这女子与众不同,也不担心她害了自己,反正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早一日还是晚一日死无甚分别,当即趁着酒意喝下那瓷瓶中的药。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6 后凡间有一传言,明道茶馆的说书老先生,一日得见神女,答其所问,获赠仙药,直至两百余岁方与世长辞。然何来神女,不过是银姬那日被阴灵城中白骨鬼灵的幻境迷惑,赴凡间寻高人解惑,恰巧选中了那老者而已。 ☆、第四十九章 牵情 蓝止又再出现在幽冥界时,已是十日之后。他行至孟婆庄外,却未发现那熟悉的身影,反倒是那些将要投胎的鬼魂,个个都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敢相信阴间竟有如此绝世风华的男鬼。蓝止亦不去理会,又一路寻到她那处小院,才瞧见伊人独坐窗边单手托腮发着呆,四下里幽静阴冷,唯独她那一身白衣胜雪,灵秀天成。 这位素来笑颜明媚的女子,此时眉间隐约染上了几许轻愁,令人见了心生不忍。 蓝止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坐到银姬对面,盈起笑意轻声问道:“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银姬望见对面眉目如画的温润男子,才险险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已在这窗前呆坐了半日。窗台上摆放着的自凡间带回的那株夜雨凤仙,已然枯萎了,来时本想着渡些仙气于它,谁知这发起呆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不晓得还能否救得活。 因有许久不曾开口说话,银姬清了清嗓子,方问道:“上神几时来的?飞雪呢,为何都不来通报一声?” 蓝止答道:“方才在门外遇见,让他到别处候着了。银姬你今日似有心事,竟能安静地坐在这窗边看风景?” 银姬不好意思地回答:“上神说笑了,这院中风景有何好看的?只因前些日子随夕颜尊使去了趟阴灵城,被那些厉鬼吓着了,这几日都有些懒得动弹而已。” 蓝止闻言忍不住取笑道:“看来那鬼厉害得紧,竟连你这胆大的都能被吓到,不知可否说与我听听?” 银姬娇嗔道:“再说一次岂不又要回想一次,我可不愿。” 蓝止见她眉目生动起来,不复刚刚那般哀愁之色,便也不再追问许多,只徐徐说道:“离鸢原先寄身的莲实已送至西天佛祖的莲池中好生养着了,怕是过不了几日就可取回为你重塑仙身。原本是打算将错就错,让你在冥界随心所欲地多过些日子,如今看来恐怕天帝陛下也早已知晓此事,瞒也瞒不得。近来魔界又再蠢蠢欲动,攻打冥界怕也是迟早的事,你在此躲着亦毫无意义,可愿随我同回仙界?” 银姬闻言眉头轻憷,问道:“是否他日重回仙身,便会忘却我为银姬的这段记忆?你们一个个的都盼我变回离鸢,蓝止你是如此,太子殿下是如此,怕是就连夕颜与夜魅二人亦是如此,那我这一遭却是为何?须知我非草木,活一场却也不是为了随你们的心愿。” 蓝止伸出手轻抚银姬眉间,叹道:“银姬原是为此事伤神,我竟未曾料到,不过你大可放下心来,与你在冥界这些时日虽短,我亦不舍忘记。我答应你,绝不会让你忘却今日之种种,信我可好?” 他的话语柔和轻缓,却蕴含无穷无尽的力量,令银姬愿意全心全意地去相信。她便决心听从那凡间说书老先生的话,将一颗真心托付与他,不再相疑。 蓝止见她点头应了,这便放下心来,忽又记起这日乃是七夕佳节,仙界如今虽不再有喜鹊搭桥供牛郎织女相会的盛况,定也比平日里要热闹许多,尤其是那月老府上,今日应是挤满了求红线牵姻缘的女仙。今日见她情绪低落,就欲带她去游历一番,只是现下时辰不早了,再不快些赶去,这七夕节都要过了。 果然银姬听了有些兴奋,蓝止又道:“暂且把你变作我府上琴师的样子可好?不要多想,只是你这鬼身去到仙界,恐引人猜疑,以银姬的面目露面怕也不合适……” 未等蓝止说完,银姬就打断了他的话:“无妨,我自然是知晓个中缘由的,上神何须这一番解释?我前些日子曾以这副样貌上过天庭,乃是为了与太子殿下撇清干系,今日就假扮你那位琴师,免得让人见了误会。” 蓝止挥手将她变作姜离仙子的样子,银姬坐到铜镜前略照了一照,笑道:“从现在起不可对我太好,否则我会误以为上神您对府上的琴师有非分之想。”蓝止当即笑答:“本上神只对娘子有过非分之想,可惜总是思之不得,不知几时方能如愿……” 待蓝止领着银姬来到月老门前,已是月朗星稀的夜间,前来求姻缘线的女仙还剩下最后一茬,她们乍见蓝止上神与姜离仙子携手同来,简直都要惊掉了眼珠子。因不曾识破蓝止亲手所施的幻化之术,仙子们皆以为离鸢上神这才逝去没多久,蓝止上神又转而心系姜离仙子了,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世间男子当真都是薄情之辈,无一能长长久久地独爱一人,连蓝止上神都变了心,她们还求这姻缘线何用?最后竟纷纷做心碎状悄然离去。 银姬见刚刚还挤满了女仙的门前顷刻间只剩下自己与蓝止二人,不禁笑着调侃道:“明日应会有流言传遍仙界,一向专情的蓝止上神,竟也移情别恋了,又不知有多少仙娥会为此伤透了心。” 蓝止闻言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能博美人一笑,被人误解又何妨?在下自是甘之如饴。” 恰有白衣总角小仙童出得门来,欲领那一干女仙入内,却见她们不知怎的全没了踪影,独剩蓝止上神与一不知姓名的女仙在此等候,虽那心底的八卦之心异常汹涌,仍面色如旧地行了个礼,脆声道:“上神若也是为求姻缘,请随我来。” 二人跟着白衣小仙童进了月老府,被领到那棵巨大的姻缘树下,小仙童便飞奔去找月老了。银姬环顾四周,这月老府中到处红彤彤的分外喜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见月老笑眯眯地跑了出来,这把年纪竟着一身红袍,直晃花了银姬的双眼。 月老这等老神仙自然看得出,她并非姜离仙子,而是被施了仙法掩盖了真容,只是人家特意伪装,自己又何须戳破,遂笑问道:“上神难得来一趟我这姻缘府,不会也是为了求一根红线罢?小仙还以为,上神您从不信这些。” 蓝止莞尔:“听闻每逢七夕佳节,月下仙人的姻缘府就热闹非凡,我二人也是无事前来凑凑热闹。”月老挤挤眼,对银姬叹道:“这位仙子好福气,据小仙所知,蓝止上神可从来不爱凑热闹。” 银姬笑笑,抬头随意翻看了姻缘树上以红线拴住的名牌,问道:“这都是人们许愿后抛到凡间的姻缘树上的?这树上挂了这样多祈愿牌,月下仙人可真是有的忙了。” 月老答道:“正是,凡间的姻缘树上多一个祈愿牌,我这月老府的姻缘树上也会多一个,小仙查看姻缘簿,若真是有缘的就再用红线替他们拴住名牌结一世情缘,若是无缘只能用剪刀剪断,令二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7 人分道扬镳,永不再见。不过我这红线对仙人无用,仙子们来求也不过是图个好彩头罢了。” 说罢月老行至银姬身旁,自衣袖中掏出长长一截红线递给银姬,低声嘱咐道:“仙人姻缘乃由天定,蓝止上神可是难得的好夫君人选,仙子你需得好好把握才是。”银姬接了红线,笑得眉眼弯弯,答道:“谢过月下仙人。” 自姻缘府出来,二人踏云而行,此时皓月当空,清晖撒遍天庭万千宫阙。蓝止将修长白净的右手伸直银姬身前,问道:“既已求得红线,为何迟迟不替我系上?”银姬一斜眼,答道:“谁说是为你而求的红线了?” 蓝止将那手搭在银姬肩上,佯装怒道:“这红线系与不系本也无甚分别,你早就是我命定之人,还敢肖想他人不成?”银姬假意挣脱,蓝止却搂得愈紧,二人在那云头上推推搡搡,银姬一个不小心竟双脚踏空跌落下来。她回头见下方水光一片,也不施法稳住身子,就这样仰面朝天往下坠落,扑通一声跌进水中。 蓝止岂会不知她只不过是贪玩,就也按下云头行至水岸边,噙着笑意等她自己玩够了出来。谁知等了半晌水面上并无一丝波动,蓝止到底有些担心,便潜入水中去寻她。 方一入水就发现,银姬好好地飘浮于清澈透明的湖水中,已解了他的幻化术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此时因有皎洁月光照着,水中并不显得幽暗,她面上的神情都看得十方清楚。她正浅浅笑着,等他来寻,一世情意都藏于那双明眸之中。蓝止忍不住靠近她,伸手抚过她那在水中四下飘散的发尾,柔声问道:“好好的躲到水底做什么?” 因身上携了避水珠,蓝止一靠近,银姬周围的湖水就退散开来,二人所在之处形成一个圆形空间,与在陆地上并无分别。只是银姬落水时衣衫尽湿,此时湿衣紧贴着身体,玲珑曲线尽显,她亦未想起施法将衣衫烘干,倒便宜了对面的某人。银姬魅惑地笑了笑,道:“刚才想了想,若是就这样变回仙身,银姬这一世可就太亏了。” 说罢上前搂住蓝止的腰身,踮起脚主动献上缠绵一吻,吻罢才垂下眉眼接着说道:“如此蓝止你才不会忘了我罢?” ☆、第五十章 情动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此刻蓝止周围碧水如镜,而主动投入怀中的佳人粉面桃腮,唇角微微上挑着,似笑又非笑,神情之中暗含几许娇羞几许痴缠,纵是铁石心肠的见了也要柔软几分,更何况这位还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如花美眷。 蓝止不由地轻叹一声,答道:“若能忘记,一早就该将你忘得一干二净的才好,或者干脆不曾相识过,便可省却这后来的诸多麻烦。可惜你虽又蠢又懒又不听话,却赖皮得很,一旦住进了心里就再不愿出来。” 银姬闻言不高兴地撅起嘴,伸出一根青葱玉指使劲戳了戳他的胸膛,质问道:“你说的恐怕又是离鸢上神,却不是我。你从来都不曾把我当作银姬,是或不是?你望着我的时候,心里也总想着她的,是或不是?” 蓝止忍不住勾起唇,笑答:“是是是,你是银姬,最最小心眼的银姬,连自己的飞醋都非要吃上几口才好。你费了这番心思将我引入这湖水之中,难不成就仅仅是为了换刚刚的那一记吻?以后若是再有这等心意同我直言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银姬这才想起方才落入水中不曾应对,应已湿透了衣裳,低头瞧见裙角此时仍有水珠滴滴答答地坠下,鞋中灌满了水,而胸前衣料紧贴着肌肤更令她不忍直视,连忙施法替自己换了身红裙。待要再施法变回姜离仙子的模样离开湖底,蓝止却一抬手拦住了她,捻指幻化出一方红纱替她戴上遮住面庞,说道:“如此便好,姜离仙子喜爱素雅,定不会着这样一身红衣出门,熟知她的仙家一眼就能看得出你不是她。何况比这湖水还要美的眼睛,藏起来了岂不可惜?” 银姬听得这甜言蜜语,那双杏眼微眯,弯成天边一弧新月,蓝止则浅浅笑着牵起她的手,又道:“说起来这身红衣可是像极了凡间的新嫁娘,银姬莫非是在暗示我么?想我与离鸢曾有约定,待她变回女儿家的那日,便嫁与我为妻,难不成银姬亦有此意?” 银姬瞬时瞪圆了双眼,她怎会知道二人有此约定,但未及开口反驳就忽觉眼前白光一闪,竟已出了那方天池,此时脚踏祥云飘浮在半空之中。夜风猎猎掀起了红裙一角,藏在面纱后的秀丽容颜若隐若现,分外撩人,蓝止斜斜望她一眼就觉心中一紧,立在云头飞了一小段后终觉太慢,一个闪身消失于云端,又再将她带至云山福地那处山洞之中。 依旧如上次来时一般,洞内烛影摇红,芙蓉帐暖,依旧是清泉幽兰暗香弥漫,周遭寂静得只闻外间声声蝉鸣。但上次银姬可以心无旁骛地于他身侧安睡,今次却是心跳如鼓,几欲逃走,只是那手被蓝止攥得甚紧,试着挣了几下,想逃也逃不开。 但见蓝止微一弯腰撩开那低垂的红绡帐,拉着银姬同坐于床畔,侧脸望向身旁女子,眼中柔情尽显,抬手替她理顺了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复又轻声说道:“今日乃是七夕佳节,听闻凡间女子除却穿针乞巧、晒书晒衣,亦有种生求子之习俗,难得银姬姑娘如此主动,倒叫小生我不忍拒绝。若要今生皆不相忘,仅凭刚刚湖底那一吻怕是尚不足矣……” 拥着她倒下前,蓝止仍不忘抬手挥一挥衣袖,洞内红烛瞬间熄了大半,又见一片红纱翩然飞起,遮住了洞顶上悬着的数颗夜明珠,四下里瞬时暗了许多。男子双眸闪烁如星,凝视着身下女子的俏颜,仿若看上一世也不会觉得厌烦。 银姬却紧张得手足无措,一双美目不知该望向何处,心中几番挣扎,睁也不是闭也不是,看他不是不看亦不是。被钟情的男子这样困于身下,一时间外界的那些星云流转,暮去朝来,抑或是柳动蝉鸣,仿佛全都与己无关了。红纱床幔于身侧缓缓垂下,轻拢,亲吻便如同密集的雨点般落于她额前,落于她的肩膀,落于她微凉的红唇上。 银姬尚且留有一丝清明,便软软糯糯地开口祈求着:“上神需记得,我是银姬,别再把我当作是……”蓝止伸出手指压住她的红唇,阻止她继续啰嗦下去,挑眉笑道:“这个时候了还能分心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小生尚未能令姑娘全情投入,还需多加努力才是。” 再次双唇相接时,便是极尽缠绵,那手也不安分地四处游走,攻城掠地,初时佳人难免羞涩推拒,不多时终被吻到昏了头,反倒不由自主地欲索求得更多。最后的几根红烛忽被夜风吹熄,只留红纱包裹着的夜明珠发出暧昧的暗光,映着这一室的温柔缱绻。就连天边的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8 明月也羞得躲入了云间,只肯露出半张脸,不敢细看却又忍不住想要窥探。 一支凤钗不小心自床畔坠地,发出一声脆响,并未惊了那帐中人,却恍若跌碎了另一人的心。 及至云歇雨收,蓝止低头瞧见她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妩媚几许妖娆的面容,忍不住又再拥佳人入怀,弧线优美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发上,轻声叹道:“本想着总要等到成了亲再……都怪你无事偏要过来撩拨,只怕如此委屈了娘子。” 银姬的小脸紧贴在蓝止胸前,边听着他的心跳声,边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可不信,上次当真只是带我来此观星赏月,别无他念?”反正已然同床共枕坦诚相对,脸皮什么的要或不要也无甚区别,偏蓝止也不嫌弃她厚颜无耻口无遮拦,反倒抑制不住笑容满面,答道:“上次娘子独自睡去,令为夫好生失望,不若现在就将前次欠下的再补回来罢?“ 一阵地转天旋过后,却是银姬将蓝止压在了身下,她如瀑长发尽散于白嫩的肩膀,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脸颊亦是绯红得不像话,却又不怕死地挑衅起来:“这一次,应是由我说了算。”一个俯身便吻上那人邪邪勾起的薄唇。 明月昭昭,当我户扉,条风狎猎,吹予床帏,红纱帐几番轻摇慢晃,不知几时这无边情潮方能退去。 翌日清早银姬睁开眼,不见她有一丝新妇的羞涩之意,倒是巴不得就此粘住蓝止再不分开。他起身穿衣时忍不住上前拥住他,他束发时忍不住从背后拥住他,就如同一贴膏药,贴到身上便再也撕不下赶不走。愈看他那如画的眉目挺立的身姿愈觉得心生欢喜,而蓝止分明也是乐在其中,偏要开口笑话她:“若然早知春风一度,就能将娘子变作这般温柔似水的样子,应一早就与你云朝雨暮,共赴巫山才是。” 银姬只是傻笑着不曾开口辩驳,原来为一人所珍爱,又同样于心底爱着那人,会像偷偷饮下了一大口蜜一样甜遍了整个身心。 夜间落下的那只孤零零的凤钗,早已被蓝止收起,想来那日她拿下就再未戴起过,而今丢了亦不知晓,总归不曾放在心上,那便由他来把这不合宜的东西还回去。转过身将身后这个粘人精又再抱了一抱,方问道:“今日可否与我同回紫旭仙境?左右没几日就可重回仙身,冥界的一切皆可做个了断了,为夫亦不舍你离开。“ 银姬却摇摇头,答道:“还是回冥府去,就算日后与你回仙界,也总要与夕颜他们好生道个别,何况飞雪还在那守着呢。“蓝止闷声问道:“怎的,这一说要离开,还舍不得那个夕颜了不成?“银姬嘿嘿一笑,作死地答道:“是啊,要说不舍的人其实还有很多很多,但夕颜他最是容貌俊美,心思玲珑,尤为令人割舍不下。上神莫非不知,助我结魂的那位凡间女子,可是一心爱着夕颜尊使的,她愿一死将魂魄献给我,不就是盼着以我的长生,得以永生永世地爱着夕颜,我又如何能摆脱得了他们前世的牵绊?“ 蓝止恨恨地说道:“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放你回去还是不能够,在这山中多住上几日,不论何时只可看我一人,看你还能不能忘得了他?“银姬闻言哈哈大笑,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眼角垂泪,方叹道:“堂堂天界的上神,杀伐果断的战神蓝止,竟也是会拈酸吃醋的?我当你们神仙都是逐风笑看白云间,不沾染丁点凡尘气息的才对。好了好了,小的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上神你,又怎能容得下他人?“ 又再腻歪了许久,二人方离开那处云山福地,云头上银姬回首望去,原本数万年不曾开花的玉姒山,此时恰似披上了一件五彩霞衣一般鲜艳夺目,想是昨夜心悸情动间,散了些许灵力,令那野花一夜间就开遍了整座山头。 而她那心间,又何尝不是呢? ☆、第五十一章 重游 七夕佳节刚过,蓝止携姜离仙子夜赴月老府求姻缘的八卦就已传遍了整个仙界。 待字闺中的仙子们听闻此事,除了颇感伤怀之外,对那姜离仙子可是满心的羡慕妒忌恨,而尚未娶妻的仙君们对蓝止同样是满心的羡慕妒忌恨。当然,这其中最恨的就非东陵仙君莫属了,他骑着自家仙兽往紫旭仙境赶去时,愤怒到几乎拔掉了嘲风颈上的两撮金毛。嘲风虽为仙兽,终究活得年岁久了又长伴东陵左右,知晓主人今日心情阴暗得如暴雨将至,只好默默忍痛不敢挣扎。 见东陵仙君怒气冲冲地前来,紫旭仙境外守门的小仙侍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又不见了他的踪影。若不是那硕大的金毛狮子还留在原地打着转,小仙侍几乎以为自己刚刚是看花了眼。 东陵仙君大步流星地闯进忆青阁时,一眼就瞧见蓝止正端坐在书案前执笔习字,一笔一画偏还透着一股子悠然自得,而一身荼白衣裙的姜离就静立在一旁,替他研着墨。 好一幅红袖添香、佳人在侧的画面,光瞧上一眼就让东陵仙君险些喷一口老血出来。 蓝止不曾抬眼就已知来者何人,将笔尖在那烟汐玉砚上匀了匀,神色淡然地问道:“东陵何事来得这样匆忙,好歹也是天庭掌管仙籍的仙君,如此沉不住气,叫小辈们见了岂不笑话?“ 姜离见有客来,放了手中的墨碇就欲回避,蓝止却阻拦道:“你二人又不是不相识的,何须这般多礼,仙子还是留下罢。” 东陵本憋了一肚子的话,却无法当着心上人的面说出口,气恼地站在原地几番欲言又止,长吁短叹。蓝止被他搅得静不下心来,只得放了笔,问道:“究竟因何事烦忧,你这要说不说的,倒像个闺阁女子一样扭捏么?” 东陵瞟了一眼对面的姜离,见她眉眼低垂,连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这才磕磕巴巴地问道:“昨日,七夕佳节,你们,听说你们一同去了月老府?“ 姜离仙子因一直呆在紫旭仙境甚少出门,故而尚未听闻那流言,也不知东陵所问的“你们“就是指的她与蓝止。蓝止见东陵这样焦灼,思及他以往没少捉弄离鸢,便若无其事地答道:“昨夜正是去了月老府上,区区小事,东陵又何须这样大惊小怪?“ 东陵仙君见这二人面色平静得很,只他一人心急如焚,顿觉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偏偏蓝止又在他心尖尖补上一刀:“既然东陵业已知晓,恰有一事要你帮忙,本上神已择好良辰吉日预备迎娶娇妻,东陵你作为多年好友,还望多费些心帮忙张罗着才是。” 蓝止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令东陵与姜离二人俱是一愣,东陵忍不住叫嚷道:“你!你明知我心意,还要我帮你筹备什么婚礼?你这是成心要气死我不成?” 姜离亦觉得不解,近来未见蓝止与哪位女仙有过来往,这一夜之间,怎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69 的忽然就决定要娶妻了? 一心只容得下离鸢上神的他,也是会为另一人而动情的么?她终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上神要迎娶的是哪家的仙子?” 姜离这无心一问,恰似老君的灵丹妙药一般,瞬间治好了东陵的狂躁症,他神情一下子就舒缓下来,笑道:“蓝止呀蓝止,你竟然晃我,真是没想到,你这样正经古板的仙人,居然也会使这种损招?说吧,究竟你要娶的是哪位?昨夜与你同去月老府上的又是哪位?” 蓝止亦笑笑,故意卖个关子:“不消几日便可相见,现在何必急着知晓是谁。”说罢借口有事先行离开,只留东陵与姜离二人在这书阁之中。 东陵其实猜得出,蓝止要娶的女子只会是离鸢一个,他始终不相信离鸢真的灰飞烟灭了,若真如此,蓝止定不会这样沉得住气。东陵自己也是关心则乱,若不是因为牵扯到姜离,他岂会笨到真的相信这流言,只是不知,蓝止将离鸢藏在何处,连他都瞒得这样彻底。 东陵仙君想起自己刚刚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全叫姜离看了去,不知她心中会作何感想,迟疑了一会终于开口解释道:“刚才,本仙君以为与蓝止同去月老府上的人是仙子你,所以才……” 姜离苦笑一声,答道:“姜离自问从不曾入过上神的眼,上神又怎会那般待我,仙君你怕是想多了!” 东陵到底不忍见她伤心,忙道:“缘分一事不可强求,何必为不爱你的人伤怀。蓝止虽修为高深,却是个木头脑袋,几万年前就认定离鸢是这仙界最好的女子,根本看不到她那一身的缺点,她明明又懒又笨又色,怎比得上姜离你,才情绝艳,若非仙子你甘愿屈身于此,定是整个天界最难得的琴师。” 姜离怔怔望着笔架上蓝止握过的那只笔,轻声叹道:“何必为不爱你的人伤怀,仙君你做到了么?若是你也做不到,如何还来劝慰我?” 东陵叫她问得不知如何作答,若说做到,他今日怎会如此失态,若说做不到,正如姜离所言,他自己都放不下,又哪来的资格劝她放下?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终各自散去。 凤歌连日来都在校场监督天兵天将操练,这日终于得了空闲,想着已好些日子未见银姬,便打算去趟冥界看看。他连那身练武的装束都未及换下,就脚踩祥云凌风而去,不多时到了那黄泉入口,却见有诸多阴兵把守着,见了他竟纷纷上前阻拦。 凤歌亦知是何故,三界太平的日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不仅冥界,天界何尝不也加强了警戒,故而他也不恼,老实地让阴兵进去通报。 半晌银姬才跟在那阴兵身后出来见他,却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开口就质问道:“殿下不是说过,收了你那凤钗,你我就一刀两断了么,今日何故又来寻我?” 凤歌见她发上并没簪着那只钗,便问道:“既已收下,为何不戴上?那钗被你收在何处?” 银姬伸手在袖中摸了半晌竟没摸着,又把浑身上下全搜了个遍,最终一无所获,因怕他讨要,只得嘴硬地说道:“许是哪日不小心弄丢了罢,你已送了我,不会现在又来要回去吧?那我想法子赔你个一模一样的便是。” 凤歌欲言又止,终究不曾告诉她,那钗乃是他们凤凰一族的传家宝,天后承袭后就给了他,说是只有太子妃才资格佩戴,她却轻飘飘的一句弄丢了,就算是给他解释了。 还是心软到舍不得怪她,再贵重的珍宝与她相比,也只是个死物罢了,何况那凤钗除了她,他又能给谁呢? 身旁不时有阴兵来回巡逻,总归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凤歌问道:“多日不见,银姬现下若无事,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好?”未料想银姬当即拒绝了他:“殿下还是另选他人吧,我近来需修身养性,不愿出门。” 凤歌闻言欲笑,却强忍着,抬起右手看了看,低声道:“银姬大概是忘了,我若想你作陪,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来,若是不听话,说不定会带你去些你不该去的地方,比如在浴室里坦诚相见,抑或是床榻之上?” 有几个巡逻的阴兵明显乱了步伐,却兀自强装没听见。 银姬自然听得明白,他指的是那个同心双环,说什么为了保护她才给她下的咒,明明就是在威胁她。现在,只能勉强陪他出去走走了,虽说是被迫的,她还是有一种自己在背叛蓝止的感觉,唉,谁叫她是个心地纯良的好鬼呢! 冥界似乎寻不到一个适合约会的地方,谈情说爱的时候忽然飘来一个游魂,想想就十分煞风景。凤歌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离鸢曾饮醉酒的那家相思坊,只是不知凡间已过去了这么多年,那家小馆还在不在。 二人下到凡间显了身形又换了副相貌,凤歌凭着记忆找到那相思坊所在之处,如今这里竟依旧生意兴隆,看那规模也比原先扩大了两三倍,想来不论是战争或是和平时期,这酒色生意倒是全然不受影响。 恰如那日一般,几个姿容尚且不错的清倌在台上抚弄瑶琴,迎客的小子见他二人气度不凡,忙满脸堆笑地引他们入了一间上房,只是那心中难免腹诽,倒是头回见一男一女结伴来这等地方。不过来者就是客,只要给银子就成。 人间的酒再好,也摆脱不了那股子凡尘浊气,正因如此,才勾得起爱恨情愁,才搅得乱心绪万千。 银姬本想打退堂鼓的,怕蓝止晓得了会生她的气,但那酒气诱人,琴音醉人,双脚就像被钉在这一样舍不得离开。凤歌替她缓缓斟上一杯酒,细心叮嘱道:“今日不可贪杯,小酌几盅就好。” 银姬撇撇嘴:“万事都讲究个畅快淋漓,若要拘着管着放不开手脚,倒不如不饮下这杯酒。” 凤歌邪邪一笑:“你倒是胆大,倒不怕醉了我会占你便宜么?” ☆、第五十二章 不负 世间事通常不能如人所愿,往往越是在意之人,越不曾把你放于心间;误以为对你有情之人,却常常是自作多情。只是已然入了心,没那么容易舍弃罢了。 此时凤歌轻握酒杯,修长手指于杯身环出极好看的弧度,这手瞧着比那材质上乘的青玉酒杯还要莹润秀美,只是他面上虽挂着笑意,内心还是有些忧愁难解。 天后娘娘一早就来过长乐宫,劝他纳玄羽公主为太子妃,好联合凤族和四海龙王的势力做他的后台。他何曾想过,仅仅是璟婳侧妃有孕一事,就会令他的母后慌乱至此,巴不得他即刻就娶了那玄羽才好。 身为天界太子,凤歌其实从未厌恶过权势之争,早就习惯了在明争暗斗中生存,也不乏独善其身的心机与手段,只是不喜连婚姻大事也要受人操控,总得有一件事要顺应自己心意才好。那日虽以各种理由将天后搪塞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0 过去,却自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有一日他要娶一人为妻,倘若那人就是眼前这位该有多好。 凤歌又如何得知,日后就算他费尽心思也好,念念不忘也罢,眼前这女子都永远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一壶清酒一来二去就被他们喝了个干净,银姬见凤歌已半晌不曾言语,就笑着提议道:“只是这样饮酒也是无趣,不如再叫些……” “不可!”凤歌当她又如那日一般,欲叫些俊俏小倌来作陪,当即打断了她的话,反倒忘记了她早就把从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银姬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殿下知道我要做甚,就急着说不可?我不过是想再叫些酒上来,这有何不可的?而且你听这外面丝竹声声好不热闹,所奏曲调也尚能入耳,不如殿下与我一起出去逛一逛可好?” 凤歌假意微醺,摇头道:“酒意上头,最厌烦他人吵闹,不如就陪我在这安静地呆一会罢。”其实淡酒几杯离醉还差得甚远,不过是想与她独处而找的借口。 银姬却也不好强求,只得陪他这样干坐着,便无话找话地问起:“不知殿下而今已年方几何?” 凤歌勾唇笑笑,反问道:“何故突然间对本太子的年纪感兴趣了?” 银姬叹道:“冥府的鬼魂都说我已有几万岁,这么多年的过往,自打我变成冥界的鬼魅之后就一笔购销,不晓得原先活过的那些年是潇洒肆意的,还是清心寡欲的。看殿下你这样风华正茂,应是比我要年幼一些吧?” 凤歌淡然答道:“是年幼一些,大约比你小个几万岁罢!” 银姬一怔,被这“几万岁”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想着这人明明小自己这么多,以往还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想怎么耍就怎么耍,真真是上了他的当了!凤歌却误解了她的反应,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仙家又无需经历生老病死,皮相亦可随意幻化,就是差个几万岁又有何妨?” 银姬当即挺直腰杆道:“若只是友人之间倒是无妨,但殿下你既为小辈,之前那样百般捉弄我怕也不合适罢?” 凤歌闻言忍不住笑道:“得不得人尊重,岂只在年长年幼,你空长了这一把年纪,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不解人情.事故的傻姑娘罢了。况且想与本太子结交的仙家多了去了,可不缺你一个,谁又是你的友人了?” 银姬“切“了一声,不屑地答道:“不缺就不缺,总归不是我要缠着你的。” 她坐得久了有些闷,便起身推开后窗,屋旁新发的月桂恰将长长几枝探到了窗前,瞧着已有粒粒嫩黄新蕊吐出,淡香随风飘入,瞬间冲淡了这屋内残留的几许香甜酒气。对面亦有人推窗向外张望,与一身素衣白裳的银姬刚打了个照面,略微一愣神又匆匆隐了身形。 定是不曾见过这样美貌的姑娘,银姬自恋地想。 凤歌亦起身来到她身侧,同看那窗外午后的盛夏美景,此时阳光微暖,琴音微凉,月桂清香,对面的窗推开了复又被人轻轻阖上,若她一颗心亦留在此处,那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凤歌侧身望着她的眼睛,忍不住问了一句:“银姬,有朝一日你可愿为我披上一身红嫁衣?“ 银姬闻言大惊失色,抬手覆上他的前额,因他比自己高了许多,需得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得着,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歌,问道:“究竟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殿下可知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凤歌拉下她的手握在胸前,喃喃道:“自然是我傻了,初见你一眼,一世沦陷,今生只愿能有你相伴,只是你为何总让人抓不住,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做不懂?” 银姬像被九天玄雷轰顶了一般,惊道:“殿下要我嫁你?确定是我么?刚刚不是还说我长你几万岁,之前每次见面都是故意气我捉弄我,现在你也一定是在说笑罢?!” 凤歌恨不得将这个榆木脑袋劈晕了带走才好,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以往所有的别扭,不过因他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而今的情深意重,是他越来越无法假装自己不曾爱过她? “我从未与你说笑,赠你凤钗是因喜欢你,结同心环是因喜欢你,来冥府看你是因喜欢你,如今这样面对面站着都可以满心欢喜,说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好么?说你愿意嫁给我的,好么?”这样可怜兮兮祈求别人的事,他从未做过,现在做来也不觉别扭,满脑子只想她快些答应了就好。 有毒,一定是刚才那壶酒有毒!银姬暗想,凡间的酒果然饮不得,不过几盅就醉成这样,他竟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像彩蝶在花上停留一下就爱上了那朵花,像山泉流经一块岩石就爱上了那块石头,这喜欢来得也太快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我有喜欢的想要嫁的人了啊……”想起他就会觉得温暖,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会有甜蜜的感觉在心底蔓延,怎么还分得出心来给另一个人? 满腔柔情叫她一句话灭得干干净净,凤歌整个人像是瞬间结了一层冰,这扑面而来的阵阵夏日暖风也溶解不了这份冰冷。有多想要杀了她就有多想抱紧她,有多想要从此忘了她就有多想好好爱她,他一定是中了情蛊才会这样,一次次被她无情刺伤,又一次次选择原谅,从来都不舍得责怪她一分一毫。 “你想嫁的人是蓝止,对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问得出这一句。 “是啊,除非他不愿意娶我,他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缠到他愿意为止。” “那我呢?我的情意就一文不值了么?” “不知有多少天界的仙子钟情于太子殿下,您闭着眼都能挑到一位,何必非我不可?” “你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 “抱歉抱歉,因为一想到他就忍不住想笑,等哪一日殿下也有了两情相悦之人,就会明白爱一个人有多甜多幸福。” 爱一个人怎么会是甜的,明明苦进了心里,痛进了骨里。 所以,为她甘愿舍弃一切什么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想法罢了,何曾有人在意。他欲转身离去,银姬赶紧叫住了他,还以为她对自己也有些许的不舍,便连忙停住了脚步,结果她只是窘迫地说道:“那个,我没有带银子,你把帐结了再走……” 真让人忍无可忍,他丢下一锭银子闪身离去。 叹只叹多情总被无情恼,相思说来谁人知。 ☆、第五十三章 道别 那日被凤歌扔在凡间的相思坊,银姬独自一人回到冥府,不出半日就将凤歌对她表白心意一事抛诸脑后,欢天喜地的跑去与夕颜道别。 小五小六两位鬼差听闻她老人家终于要滚回仙界去了,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只不知她这一走,他俩能否轮到个好差事,前途总算不再黯淡无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1 光。夕颜自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听她亲口说出要离开冥界,倒是十分淡然。如今她在或不在,与魔界的一战都已在所难免,就算她不想走,蓝止也不可能再留她在这已不安全的地方。 要说整个冥府唯一不舍银姬离去的,也就只有孟婆一人了。 因银姬已有好些日子没来孟婆庄捣乱,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平平淡淡,孟婆反倒有些想念她来,这日终于得见,却是为了告别。孟婆听她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那老旧的壁橱里取出一只十分精巧的小葫芦递给银姬,缓缓说道:“世人只知喝一碗孟婆汤可令人忘却生前旧事,其实我这风曲酒更可使人忘记一切爱恨情仇。这世间仅有两壶,一壶我早已自己饮下了,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将这仅余的一壶风曲酒给你留做纪念,不过,但愿你这一世都没机会用上它才好。“ 银姬接过那小葫芦道了声谢,又好奇地问起:“没想到婆婆您也曾经历过情伤,要靠饮下这风曲酒才能忘情,究竟是怎样一段往事,婆婆可否说与我听听?“ 孟婆摇摇头,叹道:“你还真是个有些痴傻的,既已忘情,老太婆自己都不记得了,还如何能说与你听?只隐约记着这酒是加了我的几滴情泪才酿得成,所以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银姬怕她伤心便不再追问,又帮孟婆忙活了小半日,因着心情甚好,连带着对那些投胎的鬼魂们也和颜悦色的,全不似以前那个凶神恶煞的她。 曾经蓝止数次邀银姬回仙界她都不愿去,如今,竟又日日盼望着他能早些来,总算体会到了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浓浓相思之意。他一日不来,她就要煎熬惶恐一整日,不论做什么都觉得没劲没意思,干脆巴巴地跑到那黄泉入口处守着,生生把自己守成了一块望夫石。 一直跟随着她的飞雪见了,也忍不住笑话她:“主人若是等得心急,何妨与我同去紫旭仙境见上神一面?“ 银姬道:“那怎么成,好歹我也是女子,自己送上门去总归是不好,要不飞雪你替我去仙界看一看,蓝止他到底在忙些什么,这一日又一日的为何总也不来?“ 飞雪闻言连事拒绝:“不可不可,蓝止上神命我跟随主人左右,绝不能擅自离开,我怎可违抗上神的命令?再说上神他明明是前日才刚走的啊,主人为何这样着急?” 这一日已是与蓝止分别后的第七日,经历了数次从期望到失望,蓝止仍是没有来。回去的路上银姬觉得心下郁闷,走着走着,干脆往那无边的彼岸花海中一倒,巴不得就此一睡不醒,便可不再想他。那漆黑的长发与洁白的裙摆散落一地,沾染了尘土,亦沾染了许多嫣红的花瓣。 过了许久也未听飞雪出声相劝,银姬又在心中悲叹,无人知她缘何心忧,连一个可以安慰的她的人都找不到。不多时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竟瞧见身前赫然立着一位翩翩公子,正笑意盈盈地凝望着她,不是她朝思暮想的蓝止又会是哪个? 她心中狂喜,面上却故作冷淡,站起身闷声闷气地问一句:“蓝止上神终于想起银姬了,还以为那日一别你早把我忘了呢!” 蓝止伸手替她拂去发上和衣上粘着的花瓣,假意问起:“听闻银姬近来每天都在黄泉入口处痴痴等候,却不知在等哪个?” 银姬狠狠踩了一脚身旁的一株彼岸花,怒道:“在等一个世间最最无情的坏人。” 蓝止笑笑,又问:“既然这样坏你为何还要等他,想必你是很爱那个无情郎了?” 银姬不禁脱口而出:“胡说!谁说我爱你了……”蓝止闻言笑意更甚,银姬却暗自着恼,为何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 好吧,是她言不由衷了,她其实爱惨了眼前的这个人,爱到即使忘记了前世种种,也一样又再对他用了情,自从有了肌肤之亲后,更舍不得与他分开一时一刻。 蓝止偏要继续逗弄她,“既然不爱,银姬定也不愿嫁我为妻,看来本上神只得另娶他人了。” 银姬当即幻化出仙剑在手,剑尖直指蓝止胸前,高声嚷道:“你要是敢娶别人我就敢杀了你!”四周静寂,唯有她这一声怒吼在风中回荡,若有路过的游魂听见了一定会想,这么凶悍的女子定是宁死也不敢娶回家的啊! 蓝止不以为意,他每笑着上前一步,银姬就胆怯地退后一步,越退就越是心慌心软,最后只得收了那仙剑,无力地叹道:“你赢了,是我太想你才天天去黄泉等你,明明很生气一看到你时又心生欢喜,你就别再笑话我了好不好?!” 蓝止终于在这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之中将她拥住,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为何要别扭着,就这样真实的多好,我笑也是因为见了你就欢喜,不愿假装不在意。” 从前尚不觉得,如今许是盼得太久了,仅仅一个拥抱就让她仿佛飘上了云端,仿佛得到了这世间最美好的幸福,幸福到几欲落泪。 “跟冥王打声招呼,今日就随我回仙界,等着做我的妻子可好?”若不是还晓得矜持二字,银姬很想大叫几声好,幸好理智还没被丢弃,只是轻轻地一颔首。 冥王与夜魅此时同在修罗殿中,阴兵领了蓝止二人入内,不曾开口冥王就已知他们的来意,笑道:“银姬,不不,是离鸢上神,在我冥府这些时日若有照顾不周,还请蓝止上神见谅,相识一场,他日若是无事还可常来我冥府叙叙旧。” 夜魅冷哼一声,反驳道:“她就要去仙界逍遥自在了,怎会再回这阴曹地府受苦?” 银姬笑道:“夜魅大人见我离开应是很开心的罢,终于没有人去纠缠夕颜尊使了,不过大人请放心,我可一直记得是何人献了魂魄与我,就算是为了她,我也要常回来看看夕颜才是。” 夜魅真是烦透了眼前这女子,即使当着冥王与蓝止的面,也忍不住怒道:“走了就再别回来,谁稀罕再看见你!” “你不愿见我也没关系,夕颜他愿意见我就好,夜魅你身为女子却这样咄咄逼人,就算没有我在,夕颜也一定不会看上你!”银姬说出这话可真是如同扎了夜魅的心窝子一般,若不是顾及他人在场,夜魅恨不得与她打个你死我活方能解气。 冥王与蓝止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女子斗嘴,根本插不上话更不知如何调解,最后蓝止只得抓着银姬的胳膊拖着她匆匆离开。蓝止叹道:“既然都要走了,何苦还要再气她一场,你二人有何深仇大恨不成?” 银姬笑笑,答道:“我与她并无深仇大恨,相反我还挺喜欢她这种敢爱敢恨的女子,只是她因为那林瑶的缘故不大喜欢我,总担心我同她抢夕颜似的,我总不能白白受她的气却不还嘴罢?” 蓝止摇头:“你呀,真是弄不懂你们这些女儿家的心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2 思。” 银姬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娇声道:“你何须费神去明白别的女子的心思,此后只可对我一人用心才是,别的女子再美,也不要看更不许去想!”爱到了极致,就想把他像绝世珍宝一般藏好,不叫他人窥见一分一毫,当然也期望他心中只有自己,再看不见别人的好。 她难得这样撒着娇求他,那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就是要他摘星揽月也断不会拒绝。 带上飞雪,蓝止三人出了黄泉就踏上祥云重返天庭。银姬于云头上回头望去,心中亦有许多不舍的回忆要就此作别。在这冥府她任性过胡闹过,欺负过别人也曾被别人欺负,听了人世间诸多故事,也醉过一场最美的情爱,不管前路如何,有他相伴她都无怨无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被外面飞舞的毛絮弄得鼻炎又犯了,所以有些短小,这个理由奇不奇怪?真的因为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头都是懵的所以…… ☆、第五十四章 回归 仿若仙生大梦一场,万千片段皆由脑中一一闪过。 她在魔界替凤歌挡下那一剑的痛意犹在,她得林瑶魂魄得以化身女鬼的惊吓犹在,她承了林瑶的余念对夕颜的深切痴恋犹在,冥府血花树下被凤歌拥吻的不安犹在,这一切却统统都敌不过与蓝止云山福地那一夜的缠绵入骨,摇曳的红烛,垂地的纱幔,他情动时微微迷蒙的眉眼,都已被一笔一画的篆刻于心间,此生再也无法抹去。 爱你,如一朵浮云飘过了千里,不知归处,不问归期。 恋你,如一溪清泉流过了山间,蜿蜒婉转,极尽痴缠。 念你,如一只春蚕吐尽了情丝,一生相牵,至死不渝。 她沉浸在这柔情蜜意的包围中迟迟不愿醒来,忽觉前额一痛,竟是被人狠狠敲打了一下,这才懒懒的睁开双眼,见东陵仙君正手执折扇立于床前,那许久不见讨人嫌的笑脸仍是原先熟悉的感觉。 “是何种梦境竟让你连睡着都憋不住傻笑?”东陵好整以暇地问道。 “要你管,作何要拿纸扇敲我,惊扰了别人的美梦真是可恶!”离鸢使劲揉了揉前额方才坐起身来,觉得这身子尚有些绵软无力,想是初回仙身尚不能适应。她低下头把自己细细审视了一遍,看见这身由天庭织女们手制的精致女装,还有那不再一马平川的胸,简直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一声,终于不用再做那个劳神子的仙君了! “为何是东陵你守在这里,蓝止他去哪了?”趿床边那双绣鞋在脚,离鸢问道。 “蓝止啊他可是忙得很,如今整个天庭还有哪个仙家不知晓,他不日就要娶你这位先花神过门,天帝陛下自然不好坐视不理,这不一早就遣了沉璧仙使来,召蓝止入乾玺宫商讨你二人大婚事宜,想来天家都要出面替你二人大办一场,何等的荣光。” 东陵返身坐于桌前,将那柄纸扇放于桌上,端起茶盅轻抿一口,又悠然问道:“真是没想到,你竟是被蓝止藏在了冥府之中,连我这好友都瞒了个密不透风,不知你这些时日在那冥界过得可还顺心?” 离鸢笑笑,答道:“说来东陵你或许不信,那冥界其实并非原本想象中那样不堪,反倒是有趣得紧。”她压低了声音,又道:“我看那冥王可比咱们这位陛下要平易近人得多。” 东陵笑她少见多怪,答道:“冥界向来势弱,怎敢怠慢你这位天界的上神而得罪蓝止。枉我整日里为你牵肠挂肚的,因担心你都清减了许多,你却原来过得滋润得很。说来为何蓝止要这样急着娶你,莫非你二人业已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之前那个女鬼的样子,蓝止他怎下得去手?” 离鸢啐道:“东陵眼中除去姜离仙子,别的女子自然都只是蒲柳之姿,东施之貌,如何看得上眼,不知过了这许久,姜离仙子她还是拒你于千里之外的么?” 东陵长叹一声,颓然往椅背上一靠,答道:“本仙君这一辈子,大约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与蓝止恩爱甜蜜,独自一人酌苦酒一杯了。” 离鸢闻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对东陵提议道:“你也就只敢在我面前乍乍呼呼的,见了那姜离就似老鼠见了猫一般拘谨。若当真放不下,那就试一试霸王硬上弓如何?” 东陵斜斜瞅她一眼,怒道:“姜离仙子才华绝艳,高不可攀,怎可随意轻慢!” “啧啧啧,她在你心中是阳春白雪,我就是下里巴人不成?你且等着孤独终老吧,反正这天庭的孤家寡人多的是,也不差你一个,你与太上老君他们倒恰好可凑做一堆。” 外间日头正好,许久不曾呼吸到这仙界的空气,离鸢便邀东陵同去静园坐坐。两个白菜仙子见了她这副模样也已见怪不怪了。得知这女身才是她家上神的真容,除了惊艳不已,还有些许的失望,其实她之前那个仙君的样子,瞧着也甚好,至少曾让二位小仙子春心萌动了许久。 小翠小绿各自拎了茶水点心跟在离鸢与东陵身后,一同来到了静园。离鸢与东陵于湖心亭中刚一落座,身旁就又凭空冒出个人来,正是一身玄衣的太子殿下。 东陵显然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奇道:“殿下有何急事,要用这瞬移之法来此,好像这样突然闯进别人的后花园,有些失礼罢?”离鸢心中暗赞东陵难得默契一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却见凤歌面带寒霜,眼神如刀,好似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不由有些心慌意乱。 但好歹她也活了几万岁,别的不说,那张厚脸皮是跟着东陵练出来了,怎肯在他人面前丢了份,便强撑着笑脸打圆场:“殿下可是听闻本仙子回来了,特意赶来祝贺的?其实不用这样着急,我也是将将醒过来,瞬移之法很是耗费修为,殿下还需留着紧急时刻再用才是。” 其实她很想炫耀一番,我不用再做仙君了,殿下觉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又怕凤歌忍不住挥剑斩了她,只得堪堪忍下。 凤歌又何尝不是强压着滔天怒火,转身对东陵道:“我与离鸢上神有话要说,烦请仙君暂时回避一下。”东陵倒是贴心,不仅自己回避了,还顺道领走了两位小仙子,一时间这静园中只剩凤歌与离鸢二人,倒真是名符其实地静了下来。 凤歌自袖中取出一支凤钗,冷冷质问道:“你不是说这钗弄丢了么,原是给了蓝止,你若当真不想要自己还我便是,为何偏偏要他来还,是为了羞辱我么?” 怎么办?原以为不小心丢了,竟是被蓝止捡了去又还给凤歌,怪不得他这样生气,现在怕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离鸢干脆装傻道:“殿下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这凤钗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我刚一醒来就发现,前段时间在冥府做过些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3 什么,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凤歌冷着张脸欺身上前,离鸢连忙退后,一步一步直退到无路可退,后背衣衫紧贴在凉亭那冰冷的石柱上,险些要紧张得发抖,凤歌这才停下脚步,一双凤目怒视着她,问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凡间比武擂台下我接住了你可还记得?我为你绘了副画像命人拿着寻遍了三界可还记得?剪了你的发结了同心环可还记得?”他心中本是十分气恼的,越是说却无力,越问越小声,最后变成了无奈的叹息:“要你为我披一身嫁衣可还记得?若不记得,再求一遍你是否就会答应了?” 这一句句逼问,就好似一枚枚银针刺进了离鸢的心窝里,她若当真不记得也就不会觉得心痛了。离鸢终究和银姬不同,银姬不知她与凤歌从前的牵扯,可离鸢其实对凤歌多多少少有些莫名的情意,所以装不下去了,便不敢抬头看他,更不知如何作答。 凤歌偏要逼着她扬起头看着他的脸,问道:“曾在冥府吻过你一次,也不记得了?那就再来一回,说不定就能记起来了……”他话音刚落就俯身靠近,离鸢忙捏仙诀逃脱出他的禁锢,眨眼间就闪到了一旁。 “殿下莫非还不曾听闻,我就要嫁给蓝止了,整个仙界无人不知。不管从前怎样,如今我心中只得他一人,我不会再胡闹,今后只听他一人的话,殿下若执意如此,只好从今以后再不相见。” 凤歌将那凤钗丢到亭中的石桌上,像扔掉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玩意,说道:“送出去的东西,怎可再收回,你若不要,随便扔了就好,左右我无人可赠,也根本不想给别人。”抬眼见伊人裙角飘飞立于身前,忍不住苦笑着说道:“现在的你,正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如同幼时初见,你故意捉弄我,我以为自己恼了你,却原来是心悦你,早知今日,又何必相遇相识。” 这一次,他没有施展仙法,而是一步步走出离鸢的视线,园门外撞见正躲着听墙角的东陵三人,也懒得去管。 东陵见凤歌走远,忙飞快地跑到离鸢身边,一巴掌拍在离鸢肩上,嚷道:“你真是作死,竟敢招惹太子殿下,还演什么英雄救美,还敢亲……若是被蓝止知晓,你当如何?” 离鸢揉揉被他拍痛的肩膀,叹道:“我本无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我心,许是我太过貌美的缘故罢。东陵可知,怎样才能让殿下他不再为我伤情?算了算了,你定是不知,你和他一样是求一人而不得,又有何分别?”说完趁着蓝止未归,将那凤钗一把纳入袖中,想着既然凤歌不愿收回,改天她就带回湘霖府去藏好。 袖中有一只小葫芦不小心滚落在地,原是孟婆赠她的那壶风曲酒,她一拍脑袋,叫道:“竟把这宝贝给忘了,东陵,这可是冥府的孟婆送我的风曲酒,可以忘情,你若需要本仙子现在就忍痛割爱送你了!” 东陵慌忙摇头道:“我可不需要,地久天长我未必不能得到姜离仙子的心,你若要送,当送给太子殿下才是,过不了几日就要眼睁睁看你嫁给蓝止,他才是真正为情所伤的可怜人。” ☆、第五十五章 宝镜 天界已许久没有上神大婚这样的喜事出现,加之此番天帝陛下决定亲自为二位上神主婚,是以整个天庭近来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众仙家也不管平日里与这二位可曾有过私交,单想着大喜之日前来沾些喜气也是好的。 依礼离鸢需回云狐山的花神府中待嫁,大婚前都不得再与蓝止碰面,可她如今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蓝止,前来接她的归沐与冷画二位仙子从大清早一直等到了晌午,她还是赖在紫旭仙境中不肯走。 冷画躬身劝道:“上神,天宫织女们熬了几宿赶制的凤冠与嫁衣已送至湘瀮府中,您好歹也回去试一试,万一要是不合身,现下送回去改还来得及。” 离鸢头枕手臂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答道:“不行,我定要等到蓝止归来,见他一面再跟你们回去。他整日忙得不见踪影,这一回就要等到大婚之日才能得见,求求你们就别再催我了。” 归沐与冷画对视一眼,上前说道:“那上神您的嫁妆要如何预备?我与冷画依礼大致备了些,还需上神您回去过目,总要瞧瞧合不合心意才是。” 离鸢干脆连眼皮都合上了,不耐烦地说道:“不知道不知道,这些烦心事统统交给东陵去办就好了,成个亲而已,为何要弄得这样麻烦?” 归沐笑道:“寻常仙家成亲自然没这么繁琐,只是您嫁的可是蓝止上神,岂能太过随意?何况咱们陛下亲赐蓝止上神以凤辇迎亲,不知有多少仙娥妒忌您妒忌得要抓狂,您竟然还嫌麻烦,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离鸢当即反驳道:“归沐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平白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本仙子就是个没人要的?能娶到我也是蓝止他的福气。” 冷画闻言掩嘴笑道:“上神您貌美无双自是有人抢着要,只是这厚脸皮怕要把人都给吓跑了,只有蓝止上神他心胸宽广,能容得下您。” 离鸢站起身,对归沐与冷画道:“枉你二人跟了我这么久,却原来一直是心向蓝止的?日后是不是也要同他一起来欺负我?”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白衣的蓝止抬脚进了房内,归沐与冷画见了连忙施礼退下,蓝止大步行至离鸢身前,开口问道:“听闻二位花神一早就来接你回府,怎的现在还在这房中候着?” 离鸢哀怨地瞥了他一眼,答道:“人家还不是因为想再见你一面才赖着不走的,你倒好,一回来就赶人,那我现在就回我的云狐山去!”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蓝止一把攥住她的衣袖,忍着笑意问道:“既然已等了这么久,真舍得就这样走了?就是娘子你舍得,为夫也不舍得。”将她拉进怀中,又再轻声细语一番:“回了云狐山,好几日都见不得面,不知娘子会不会想我想到孤枕难眠?” 他身姿挺拔,他眉目如画,他软语温言,他怀抱暖暖,离鸢瞧着愈发觉得不舍,将脸贴在蓝止胸前,小声嘟囔着:“早知这样麻烦,就不要成亲好了,刚一回来又要分开,为何老天总要让你我聚少离多?” “说的什么傻话,挨过这几日,大婚之后便可朝夕相伴,到时候你别觉得厌烦了才是。再说,不成亲你如何能替为夫生个小仙童出来?”说着蓝止将手放在离鸢的小腹,轻笑道:“已经有了也说不定……” 离鸢狠狠将他的手拍掉,惊魂未定地说道:“我还没做好准备,我还没玩够,才不想早早做别人的娘亲。” 蓝止柔声安慰道:“无妨,娘子你只管生,为夫负责养就是……”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股邪风,关了门窗,敛了纱帐,于是光天化日之下,香囊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4 暗解,罗带轻分,有位仙子又被推倒在床榻上轻薄了一回。 直至傍晚时分西方红霞漫天,某人不舍归去时亦脸色酡红,仿若醉酒,又好似苦等这一回,只为赴一场云雨之约。 许久未曾归来,再见时那只鹩哥本欲打个招呼,却生生忍下,歪着脑袋打量了半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娘娘腔是如何做到把自己真的“娘“成了一位女仙的。它小身子一抖便决计不想了,神仙的世界鸟儿如何能懂,还是多吃些草籽来得实在。 冷画迫不及待地拉着离鸢去试那身嫁衣,入目是异常耀眼的红,却只显高贵典雅而不觉妖艳。裙摆上以金丝线细细绣了成双成对的鸳鸯,又有数不清颗粒细小的各色宝石点缀,灿若满天星辰。 归沐二人替离鸢穿上嫁衣,戴上凤冠,竟无一不贴合得恰到好处,归沐也不由赞道:“到底是天后娘娘亲自吩咐了,那些织女和绣娘们定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做得出这么精巧的嫁衣,不过再怎么美也美不过我们上神,哪个仙君见了能不心动?” 离鸢却揉着脖颈叹道:“美则美矣,就是这代价太大了,快快替我将这凤冠取下,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为显奢华庄重,那金制凤冠上亦点缀了诸多珍稀宝石,是以重得很,离鸢见冷画端在手里都觉得费劲,不由叹道:“幸好这凤冠只需勉强戴那一日,说起来天后娘娘那凤冠瞧着也未必比这轻多少,她成日戴着却为何不觉辛苦?” 冷画扑哧一笑,答道:“上神您超脱凡尘,不在乎权势地位,未必每位仙家都如您这般。天后娘娘若是离了那顶凤冠,岂不就与一般妃子无异?若是我也定要日日戴在头上舍不得摘下。” “冷画,你整日这样口无遮拦,总有一天会吃到苦头!”归沐比冷画略微年长,因而要沉稳许多,见她竟敢妄议天家,忙出警告,冷画吓得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离鸢倒是毫不在意,总归是天高皇帝远,她这府中又都是些旧人,随便谈论几句倒也无妨。提及天后娘娘不由又想起凤歌那个倒霉孩子,他撂下的凤钗还藏在衣袖中,今日好险没被蓝止发现。银姬不知这钗有何含义,离鸢却是知晓的,当年闲聊时天后不仅提起这只传太子妃的宝贝,还取来给她看过。如今凤歌不愿收回,她又不能真给扔了,像拿了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往哪放才合适。 大约等她嫁了蓝止,那人就会死心,到时再还他好了。 脱下红嫁衣换回一身便装,离鸢别了冷画二人回房歇息,她走到妆台前打开抽屉,将那凤钗用丝帕包裹好放了进去,一斜眼又瞧见夕颜送她的那柄长绝宝镜。这宝贝自从拿到手就一直被遗忘在此,此时她好奇心起决定试上一试,问问夕颜最近在忙些什么,那两个鬼差有没有想她。只是那日夕颜教的咒语记得不太清楚了,怕是要多试几次方能成功。 离鸢将那宝镜放在面前,念了一句咒语,镜子一动不动,又换了一句,还是毫无反应,直试了七八回,终见那镜中迷雾乍起,待雾气消散,却现出一幅美男脱衣的惊悚画面。夕颜他,竟是准备入浴!怪不得刚才那一片水雾遮挡了视线,离鸢惊到手忙脚乱,那宝镜被碰落在地连连转了好几圈,里面令人喷血的景象终于消失,又再变回一面再普通不过的妆镜。 离鸢心中惴惴不安,不停默念着可千万别被夕颜发现,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他脱光光的。想想应是自己方才错念了咒语,这宝镜明明是用来相互通灵的,怎会有偷窥之效!不过……她心念一转,既然有这意料之外的用处,她岂能暴敛天物? 第一个要偷窥的自然是蓝止,心底默念他的名字嘴里念出咒语,镜中果然出现了蓝止那熟悉的修长身影。离鸢傻笑着看他领着末白仙侍清点聘礼,他闲下来时在书房看书作画,他与姜离仙子闲聊一会,然后回房歇息。离了她,他果然过得十分无趣。 第二个被选中的是东陵仙君,他难得一本正经地捧着本书册看了半晌,偶有仙侍进来添茶,他也全不受干扰,直看得离鸢昏昏欲睡。 最后她想到了太子殿下,几番犹疑之后还是没忍住想看看他在做什么。恰如她所料,凤歌此时仍在栖凤阁忙着处理公务,不知是有何事烦心,令他眉头微蹙,神情冷淡。 夜风袭来房中烛火摇曳,他忽然抬眼望过来,离鸢隔着镜子都觉得他分明是看见了自己。正心慌意乱间,冷画却推门而入,三两步就来到她身边,本是有事要问,低头却见那妆台上宝镜中映着太子殿下的身影,不由惊呼道:“上神这是在做什么?您难道是在偷看凤歌殿下么?” 离鸢一把将镜子拍在桌上,怒道:“我为何要偷看太子殿下!你下次进来能不能先敲个门,快说找我何事?”她带出来的人果然如她一般莽撞,完全不晓得给她留些颜面。 冷画被她唬得一愣,竟半晌记不起自己为何而来,最后只得悻悻离去,走前偏笑着打趣她:“上神您尚未出嫁,偷偷看看别的男仙其实也未尝不可!” 右手无名指的金色光环隐隐发光,一纸信笺飘飞而来,停在离鸢面前,纸上一行行隽秀小楷浮现而出: “你在念我?” “无须否认,我自能感知你的心意。” “知你念我,我心甚喜,胜似灵丹妙药,可解万千愁绪。” “莫再想我,再想,我会忍不住去看你。” 离鸢重拾宝镜一看,镜中凤歌正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仿若知道她在偷看,抬眼轻笑,风韵全在眉梢。 ☆、第五十六章 误会 蓝止与离鸢大喜的日子将近,姜离仙子却忽然身体不适病倒了。 神仙又不似凡人那样吃五谷杂粮,动不动就这病那病的,是以姜离这一病多半是心病。她已私下恋慕蓝止上神多年,虽从未得到过丁点回应,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位红颜知己,在紫旭仙境中守着还能三天两头的碰个面。如今蓝止终于要娶离鸢为妻,她再也没有了支撑下去的信念,竟是一病不起。 姜离仙子病了最急的自然是东陵仙君,他一早去老君府上求了仙丹,又将自己府中那些用得上用不上的药材全搬了来,因日间还要忙着替蓝止准备婚典事宜,不能时时守在姜离身边照顾,把他急得不行,恨不得多几个分.身才够用。 蓝止又怎会不知姜离因何病倒,虽也觉得与离鸢大婚后若继续留她在这府中多有不便,但娶了妻子就打发走知己这种亏心事他如何做得出来,只能寄希望于她和东陵能尽快有个好结果了。蓝止抽空去看了几次姜离,见她脸色苍白心情郁郁,瞧着着实有几分可怜,便命小翠与小绿务必二人好生照料着。 那夜正要歇下,小翠忽然着急忙慌地跑来,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5 说是姜离仙子不知为何忽然昏厥了,怎么都叫不醒,请蓝止速去看看。蓝止当即一闪身来到姜离房外,待要抬脚进去,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突然蔓延开来。但想到姜离好歹一心一意帮了自己这么多年,就算对她没有知己之外的感情,也断然做不到太绝情,便下了决心推门而入,果然见姜离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周身仙气若有似无。 他坐到床边凳上伸手覆在姜离额前,想要探探她仙脉是否畅通,谁知二人刚一接触,一股霸道无比的力量就飞快窜入蓝止身体,将他体内修为瞬间封印住。蓝止察觉不妙急欲收手,姜离却猛地睁开了眼,那双眸中异样波光流转,几分妩媚几分哀怜,几分妖娆几分怨恨,最后一道亮光闪过,蓝止垂下眼帘,似被催眠了一样动也不动。 若非对姜离毫无提防之心,蓝止怎会这样轻易中了她的圈套。 作为天界首屈一指的琴仙,她自身早与琴融为一体,这世间没有她操控不了的琴。她的武器就是琴,以琴音惑人,以琴曲为刃伤人于无形之中。她方才与蓝止对视间,实是传了一支摄魂曲到他脑海中,一则蓝止一时不察修为被封印,二则姜离在这一仙法上确实比蓝止略胜一筹,所以才会被她迷了心智。 姜离的指尖细细描绘过蓝止俊雅的面庞,脸上牵强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她本也是众位仙君争相讨好的对象,如今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居然要靠这种下作手段来算计所爱之人了? 但是,就算是日后恨她入骨,也比将她丢弃在角落渐渐遗忘要好罢,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将蓝止放倒在床榻之上,自己亦平躺在他身侧,心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自我安慰,既已到了这一步,做与不做,待蓝止醒了都不会再放过她,倒不如就舍命随了心意,也不枉她痴心一场。那纤巧的手几番迟疑,终于伸向身边男子的衣衫…… 偷窥这种事,真的是有了第一次就免不了有第二次,湘霖府中,离鸢躺在床上握着那长绝宝镜,又再念动咒语,满心期待蓝止的出现。 若她能预料到自己会看到怎样的画面,能预料到这一次小小的恶作剧,会给二人带来怎样的情路坎坷,打死她也不会再做这等无聊的事了。 镜中只见蓝止侧卧榻上,上身衣衫尽解,一床云被搭在腰间,好看的双目紧闭着,似已沉沉睡去。而胸前,面对面躺着一位一样裸着上身的女子,她一头如墨长发遮住了大半光滑的脊背,饶是如此,那柔美的身段仍让人血脉膨胀,蓝止一只手臂搭在她肩上,二人就这样拥着入眠…… 离鸢瞬时瞪大了双眼,胸前像被人狠击了一掌,五脏六腑都痛得紧缩成一团,而周身的血液全都一股脑儿往上涌。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这一定不是真的,这破镜子一定是被摔坏了,她一把将镜子丢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多看一眼。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快些睡去,不过还有三日就要嫁给蓝止了,这不是她一直欺盼的么?她在一朵莲花中等过,她在凡间女子的魂魄中等过,还熬不过这区区三回日升日落吗?不要去想,就这样静静等着,等着嫁给他就好了啊! 不多时她又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狠狠摇了摇这满是浆糊的脑袋,她做不到,做不到自欺欺人,必须去看一眼,亲眼确认一下,就算真相很残忍,她也必须要去。 推开门就见归沐候在门外,她刚刚听到动静就连忙过来看看,以为是离鸢不小心碰掉了东西,等了一会再无任何响动,正要离去,却见离鸢冷着张脸要出门,不由问道:“上神这么晚了要去何处?” 这些日子离鸢总是开心得很,许是终于如愿要嫁给蓝止,笑容明艳得像花圃里盛开的花。可现在,这张脸却阴沉得可怕。 “去一趟蓝止那里。”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最最粗砺的砂纸打磨过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双腿也好似有千斤重,驾云什么的就不要想了,说不定半路就会翻下来。 捏个仙诀就瞬移到蓝止卧房外,心里不停问自己:真要看么?看了会不会死掉? 死也要看! 房内却空无一人,末白仙使闻声赶来,见是未来的女主人深夜到访,也着实吓了一跳:“上神何事突然前来?这似乎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去你的于理不合!男人都叫人睡了,你还和我谈什么于理不合? 离鸢忍着要把这小仙使踹飞的冲动,咬着牙问道:“蓝止呢?” 末白见她一脸快要杀人的表情,吓得直哆嗦,忙道:“姜离仙子今日病得厉害,方才小翠来请上神前去查看。” 原来是她,竟然是姜离! 姜离的住处离鸢其实从未去过,向她讨教琴艺都在琴室中,平日遇见也多在别处,如今第一次来竟是这等情形之下,她是不是该庆幸他们不是在蓝止的房中呢? 好容易才走到那玲珑闺阁之外,小翠见了她未及张口就被她以仙术封住了嘴。离鸢站在门前,不知该不该跨过那道门槛,不进,以后还可以骗自己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进了,是不是再无回旋余地了? 姜离的声音偏在此刻响起:“上神您心中究竟有没有姜离?若有我,为何还要娶离鸢上神为妻?她不在的五千年,你我二人不是很好吗?为何她要回来毁了这一切?” 故意的,姜离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来了,故意说这话气她的,人都睡着了还说什么废话!可她偏偏听进了心里怎么办?偏偏气恼得想要杀了她怎么办? 门开了,声音大到吓了离鸢一跳,其实她也分辩不清,究竟是被这开门声吓到,还是怕看见蓝止真的在这房中与姜离躺在一起才如此害怕。 她无聊时翻看过许多凡间的话本子,有关捉奸在床的描写全比不过自己亲眼所见这一次来得精彩绝伦,来得锥心蚀骨。 原来姜离的床上也挂着红绡帐,原来她房中也薰着幽兰香,原来蓝止真的同她在一起。 小翠虽口不能言,身子还是能动的,进屋见了这情形,忙趁自己没被吓晕之前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关上了房门。 姜离见进来的是离鸢,演了好一番惊慌失措,急急披了外袍下了床,蓝止也一并醒来,却不知为何平静得很,倒是姜离见他这么快就能醒来,十分惊讶。 霜花仙剑在手,离鸢毫不犹豫地向姜离斩去,却被一股仙力震偏了,木桌瞬间被她劈做两半。 “为何护着她?” “她是算计了我,但你不能杀她。” “她算计你?她有多大的本事能算计到你?她是仙法比你高深,还是心计比你多?” “不要胡闹,我和她并没有什么。” “我胡闹?你们都脱光了躺在一张床上了还说我胡闹,还说什么都没发生?你为何还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6 要替她说话?担心我伤了她?如你所愿,我今日偏要杀了她!” 离鸢干脆丢了仙剑,幻化出一朵纯白冰花在手,花瓣如同根根尖刺,这是花神才能幻化出的夺命花—无因,来无因,去无由,使人顷刻间形消雨散于天地之间。 她手持无因一掌向姜离袭去,姜离明明没有移动分毫,却不曾被她这一击所伤,因为那朵冰花刺中的是蓝止的手臂。他迅速封住了手臂的穴位,阻止那股彻骨寒意蔓延开来,却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靠着仅余的一丝意识,在离鸢来时强行冲破姜离封印住的修为和摄魂曲的控制,纵是修为高深如他,在经受了离鸢这一击后也忍不住气血上涌。 在离鸢看来,却是对姜离的舍命相护了。离鸢有多少斤两自己再清楚不过,能打得昔日天界战神蓝止吐血?分明就是做给她看的!她若再闹下去,只会令别人笑话。 蓝止都吐血了,不管了,反正死不了,她才是被伤得最深的那个,一颗心碎成了千片万片,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离鸢走后,房内气温骤降,姜离反正豁出去了,开口问道:“上神为何这么做,明知我施计害你,为何还替我挡剑,令离鸢上神误会?” “她说杀你就一定不会手软,但你我什么都没有发生,误会我自会同她解释清楚。就算你一心求死,也请不要死在这里。” 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帮她只是怕离鸢以后知道真相,会为今天杀了她而自责么? 留一条命在又如何?今日事后,便是山高水远,永不再见。 ☆、第五十七章 悔婚 湘瀮府四周罕见地布起了结界,任谁也不许进来。 这结界自然挡不住蓝止,但离鸢非要做死地将这结界与她自身绑在一块,若是强行破界,她便会遭受同等的伤害,令蓝止也只得乖乖在外守着。 那别人要如何知晓这结界的情况呢?她在那结界上写了使用说明啊!“界在我在,界亡我亡!”当然对蓝止这种高手来说,略一试探便知,这结界与布界之人休戚相关,决不可硬闯。 东陵仙君伸出手指弹了下这结界,软绵绵的弹性十足,叹道:“这次你们闹得有些大。“他尚不知晓离鸢缘何如此,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如此淡定。 蓝止不语,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新娘子却气成了这样,让他很是忧心明日会是怎么个情形,难道要二话不说将她绑上凤辇?那也要她出来才行啊! 不知她此时可还在生气,在做什么,都怪他那日没有及时追上她解释清楚。他本以为在气头上说什么她都不会好好听,自己又因强行冲破封印受了伤,本想待她冷静下来定会听他解释,谁想到她竟弄个结界将自己困在其中。 东陵又问道:“若是明天她还不出来,你待如何?“ 蓝止扶额,他怎知如何?要哄也要能见得着人才能哄,她这样避而不见,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施展不开。 归沐冷着张脸站到结界边缘,看着候在外面的蓝止二人,完全给不出一个好脸色。那夜她家上神失魂落魄地跑回来,哭天抢地嚎了半夜,满以为她二日一早就要能满血复活,谁知到如今一句话也不肯说,消沉得不成样子。瞧瞧这结界,说是为了挡住别人,又何尝不是困住了自己。 东陵好容易见着个人出来,心道蓝止他必定是要端个上神的架子,那只有他出马求人家放他们进去,谁叫他向来都能屈能伸呢?于是他腆着脸对归沐道:“归沐仙子,你家上神她怎样了?快放本仙君进去开导开导她。” 归沐冷哼一声,明着对东陵,实则是说给蓝止听:“上神说不愿再见负心人,二位还是请回吧!上神还说了,明日无须再来,后日也不要来,以后永远都不要来打扰她了!” 东陵扭头看看蓝止,见他双手握拳似在压抑着怒火,心道,到底心里素质不如我,几句话就给气成这样,又再对归沐好言相劝:“你家上神那个脾气本仙君是知晓的,她不过是气在这一时,过后肯定会后悔。明日就是大婚之日,陛下和众仙家可都等着呢,她这样闹一场岂不让大家都没面子?” 归沐身后又跑来一位粉衣仙子,正是冷画,她叫嚷道:“仙君您真是说笑了,我家上神一片真心都被人无情践踏,还要顾及你们的颜面吗?想得倒美!” 果然这府中的人都和离鸢一个路子。 东陵自负舌灿莲花,冷画的加入更激起他的斗志,正欲与这二位仙子论个二百回合,蓝止却一挥衣袖,淡然道:“她若信我,就除了这结界,生这些莫名的气,伤人伤己罢了!” 这样大的事也能说得这样无关痛痒?还真是高看了女子的小心眼了! 冷画竖着眉质问道:“蓝止上神可是趁着我家上神不在,与别的女子同床共枕了?” “是…”蓝止轻声应了。 扑通一声,一个结界内巡逻的小仙侍闻声倒下,这八卦信息量有点大! 连东陵都忍不住望向蓝止,暗叹真是人不可貌相,你不是清冷高贵么?你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么! 冷画又问:“你们脱了……躺在床上,我家上神气不过要教训那女子,蓝止上神你还护着那个狐狸精是不是?” “是……” 东陵一个趔趄,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冷画简直比离鸢本人还要义愤填鹰,控制不住颤抖着声音又再问道:“上神您宁愿自己受伤,还要替那狐狸精挡下我家上神的无因花,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任她一人伤心而归是不是?” “是……” 死了死了,这次彻底完蛋了,明天离鸢要是能出来,他东陵仙君宁愿把自己头拧下来! “那个姜离有什么好?怎比得过我家上神对您痴心一片?您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冷画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喝将东陵震得昏了头,他赤红着双眼转身问蓝止:“谁?姜离?你与姜离?!” 又疯一个! 蓝止神色淡淡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刚才不都亲口承认了么?我竟然还在这里替你求情?你这样耍我很好玩么?” 他一掌劈向蓝止,那人却不躲不闪,生受了这蕴含滔天怒火的一掌也面不改色,更让东陵确信了他和姜离真的有事。 他抬手却挥不出第二掌,半晌后无力地垂下,冷笑一声:“以后你二人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说罢拂袖离去,萧索的背影渐渐消失于天边。 归沐与冷画二位仙子瞪了蓝止一眼,也愤然离去。 蓝止盯着这结界,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办不到的事,留不住的人。 第二日,鸾舆凤辇如期而至,在湘霖府外久等不见新娘子出来,连那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7 结界都没有丝毫要收起的意思。迎亲的仙家不免小声议论,好好的这位上神疯了么?天帝陛下亲自主婚她都敢撂挑子,视天家颜面何在? 终于一位蓝衣仙子捧着凤冠和大红嫁衣出了结界,将那嫁衣往凤辇中一放,不卑不亢地对一身喜服的蓝止道:“我家上神说,不敢毁了蓝止上神的婚典,只是她并非蓝止上神真心要娶的人,便将这凤冠与嫁衣还给您,蓝止上神想要谁穿上悉听尊便。” 同来接新娘的两队仙家全都扭头望向蓝止,本来瞧着他穿上这身喜服十分俊美,如今那面上五色杂陈,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话说喜宴那边,天帝与众仙家久候不见新人出现,早已过了吉时,不免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沉璧仙使听了一位小仙侍带来的最新消息,连忙禀报给天帝,天帝眉头一皱,对众仙家道:“离鸢上神那边好像出了些状况,哪位仙家愿替朕前去打探一番?” 大家面面相觑,新娘子咋了?不是爱得要死要活非蓝止上神不嫁的么?还能有什么突发状况? 太子殿下原本蔫得像朵被狂风摧残过的小花,这种场合他压根就不愿意出现,可是他的父帝母后都来了,他如何能躲得掉?听闻离鸢有事,他忙起身道:“凤儿愿前去。” 当着众仙家的面,天帝不好不让他去,只得点了点头,只望他去了不要闹事就好。 凤歌驾云来到湘霖府外,看见迎亲的队伍被挡在结界外,有些不明所以。大家见太子殿下亲临,纷纷行礼,凤歌一问便知,离鸢她竟然悔婚了! 这铺天盖地迎面袭来的快意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顾及蓝止就在身边,还有多位仙家在这等候,他简直想要冲进结界中不顾一切地抱住离鸢,告诉她:“不嫁给蓝止,那就做我的太子妃好了!” 凤歌理智地维持住了自己冷面太子的形象,转身问蓝止:“吉时已过,父帝与列位仙家都等得着急了,敢问上神要如何处理现下这局面?” 这话里怎么透着一股笑意! 蓝止冷了冷脸,终于放弃挣扎:“今日怕要令诸位白忙一场,既然离鸢上神不愿露面,这婚礼定是办不成,改日再说罢。” 仙家愕然,成亲还有随便改日子的?逗我们玩哪! 凤歌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朗声道:“既然如此,本太子便去禀明父帝,先行一步。” 来时如雨后残花,归去却天明风清,怎一个爽字了得! 天帝天后听完凤歌所言,顿时哭笑不得,但成不成亲是人家二人的意愿,他人如何勉强得了?众仙家也是无语,一时间纷纷散去。 好好一场婚礼,变成一出闹剧,唯凤歌一人乐不可支。 夜间,他摒退一干仙侍,引了离鸢来见。这时不由感叹自己颇有先见之明,与她结了这同心环,她的结界他进不去,却可把她引出来。 数日未见,她竟憔悴得厉害,让凤歌不忍相看。当然,若不是今日婚礼未成,他自己定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他抬手欲抚上她的发,她身子一偏躲开了。凤歌笑笑,柔声问道:“出了何事,你为何将自己困在结界中不愿出来?” “与殿下你无关。”离鸢心灰意冷,觉得世间男子皆薄幸,这个太子也未必好得到哪儿去。 “若你今日真嫁了蓝止,以后或许真的与我无关,可你没有嫁他,那怎会与我无关?你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殿下请不要与我说这些,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真心不变,什么地久天长,全是假的。” “好好好,你不想听我便不说,你要我做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愿来见我就好。” “我要回去,一个人呆着。” 真是什么伤人心的话都能说出口,但那又如何?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凤歌依她所愿将她送回湘霖府,抬头望天,第一次觉得漫天星子都如那人的眼眸一样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爆发了,双更! ☆、第五十八章 开战 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万万不可随意得罪任一女子,尤其是天庭女仙,她们比一般女子更为可怕! 蓝止每日都到云狐山来,每日都吃得好一碗闭门羹。如今那结界已然自行缩小了范围,只罩住了离鸢一人所居住的庭院,毕竟其他人在天庭还是有正当职务的,只有她一个大闲人可以从早到晚每时每刻都用来生气。 蓝止想不明白,一个女子怎么可以一口气气上这么久?仿佛可以从开天辟地气到地老天荒,也没有一丁点原谅他的意思。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明明她才是哄着他求着他原谅的那个,而今全不一样了,自己这样低声下气地前来求她,她都不愿再见他一面。 她倒是不曾委屈了自己,那结界笼罩住整个院落,她一样的日日出来晒太阳逗鸟看书,累了就回房歇息,除了对守在外面的他视而不见,她的起居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她就是用这“看得见摸不着”大法来惩罚他的么? 如今蓝止上神已然成了天界的一大笑柄,众仙家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可都在猜测为何离鸢上神忽然在大婚之日反悔不愿嫁他了,一定是他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而且还是大破了天的坏事!这些蓝止全都不在乎,自从数千年前她抢了他的仙剑自刎,险些灰飞烟灭的那时起,声名权势于他而言都已如过眼云烟了,可是,他忍受不了她这样躲着自己,一句话也不同他说。 离鸢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和,她知道蓝止在外面看着她,所以每次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都故作云淡风轻,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却常常泪流成河。想起那晚看到的情形她就心如刀割,她时而相信蓝止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是有人故意让她看到那样的画面,时而又会想,怎么会这么巧,无人知道她得了这面宝镜,无人知道她会一时冲动回紫旭仙境,就算是刻意安排又怎会把时间拿捏得这样恰到好处? 或许他们在她不在的那五千年里,早就郎情妾意情投意合了!这样一想,真真是哀莫大于心死。 这一日,蓝止却没有来云狐山,因为魔界与冥界终于打起来了。 两界交接处,双方大军对峙许久,魔尊要求冥王归还魔物碧血煞,冥王却道那东西危害三界,早被他炼化,如何还得了。打过这一番嘴仗,算是给自己主动出兵寻了个由头,魔尊愤然下令进攻,他早就想把这些不堪一击的阴兵鬼将打个落花流水了。 说到两界争端,最初是源自魔族之人死后也需从冥界入轮回,而魔界却无任何可以牵制得了冥界的地方。这就像你有个把柄在别人手里攥着一样,总归是让人不自在,是以魔尊早就想把冥王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8 之位一并收归己有。 不得不说,魔族之人天生就适合征战,打从娘胎里出来就自带魔力,稍加修炼就有劈山断海的神力,反观冥界这些阴兵,就只是可以移动的骷髅而已,魔尊根本不曾放在眼里。 一时间战事初起,双方小兵小卒充当炮灰先行出列厮杀,瞬间断肢残臂横飞,哀嚎声遍野。魔族几名大将紧跟着上场,一刀一戟之间都伤阴兵无数,但阴兵们也有个优点,就是他们本就是死物,不觉疼痛也不怕断胳膊断腿,甚至头掉了捡起来安上就好,除非以法力将他们完全化为齑粉,否则根本杀不死,是以这种小鬼也最为难缠。 夜魅一身红衣站在冥王身旁,冥王另一边则是神色自若一心观战的夕颜。夜魅冲冥王莞尔一笑,道:“王上,容我去会会这魔族将领如何?” 冥王略一点头,答道:“不可轻敌,注意安全。” 夜魅闪身就来到一个魔族将领身前,那魔族比她身形大了两三倍都不止,见了她轻蔑地笑道:“哪来的小姑娘,你们冥界没人了么,竟让你来送死?” 夜魅轻笑:“谁生谁死可不一定……” 她拔剑出鞘,身影一晃来到那魔将身后,举剑刺去,那魔将身形虽大却也灵活闪过这一击,举起大掌便朝夜魅拍下,掌心凝结了周身魔力,欲将这女子一击毙命。 夜魅脚尖点地,腾至半空,躲过他凌厉一掌,腰间飞出七尺红绫,将那魔将腰身死死缠住,红绫越收越紧,直勒得他双目崩出,呼吸困难。这红绫扯不破砍不断,可长可短,那魔将使出全身魔力也未能逃脱控制,夜魅眼神一冷,竟举剑将他头颅直接砍了下来。 魔尊见状问身边随从:“这红衣女子倒是有几分本事,不知是何来历?” 那随从忙躬身答道:“这一身红衣,使得红绫,应是那冥王之女夜魅。” 魔尊眼神一亮:“冥王之女?冥王竟舍得让亲生女儿上场,洛冰,你去把她拿下。” 洛冰如今是魔尊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且外表看来不似其他魔将那样五大三粗,而是秀美俊逸那一型,不过这只是没有和他交过手的人才会有的误解罢了。 他听令纵身一跃进了战场,明明周身寒气逼人,却彬彬有礼地冲夜魅一笑,道:“两军交战,冥王竟派一名女子出场,若是不小心伤了姑娘,在下岂不要被人耻笑不够怜香惜玉?” 红衣飞转,夜魅收了那红绫直面洛冰,冷笑道:“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冒充什么文人雅士?哪个需要你怜香惜玉了?”她抽长剑飞速刺向洛冰,那人却身形一闪晃到夜魅背后,夜魅也不惊慌,一个后空翻又与他面对面,长剑再次向他面门袭来。 夜魅边打边问道:“为何不出手只是躲闪?” 洛冰笑笑:“我若出手,你必死无疑,尊上只命我来擒你,可没叫我杀了你。”但他这样光是虚晃着实是烦人,既近不了他身,更伤不了他,夜魅被他耍得很是烦躁心焦。 洛冰不过略一抬眼,一张大网就从天而降,眼看着就要把夜魅网入其中,夜魅身影急闪,未等庆幸自己安全逃脱,却见那网又瞬间挪到她头顶,越压越低。此时一条长鞭迅速缠住她的腰身,将她凌空拉回冥王身边。 那网落于地面,竟然扑了个空。洛冰回头望去,见冥王身侧一紫衣男子正收了长鞭,将夜魅轻扶在身侧。洛冰脸上不禁漾起笑意,原来冥界除了那些不中用的阴兵,也有一两个高手在,妙极! 他既已上场又没能抓住那冥王之女,那便只好大开杀戒了。一掌疾出,无边魔力如潮水扩散,场上的阴兵瞬间化为灰烬。 夕颜立刻飞身而至,与洛冰面对面,他生前于战场厮杀的那股豪情又再涌上心头。 高手对决,飞沙走石,风云亦为之变色。夕颜总是自谦他法力比不上夜魅,实则夜魅远不及他。即使对上洛冰这样在魔界数一数二的大将,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阴险,平日里竟隐瞒实力,总要我去救他,原来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弱!”夜魅不满地低声咕哝着。 “哪次他还没怎样,你就急吼吼地跑去相救,到底是他有心瞒你,还是你自己不曾给他机会?”冥王对这个一片痴心错付的女儿很是无语。 天界这边,天帝召了凤歌与蓝止二人议事,说是议,他早已单方面决定好了要帮助冥界对抗魔族大军,既无法吞并,那就只求相互制衡。 “无须劳师动众,凤儿与蓝止上神带一队天兵前去,助冥王退了那魔族军队便可。”天帝就是天帝,轻飘飘地就如同说你们去冥界讨杯茶喝一样简单。 蓝止与魔界素无交情反倒曾经交恶过,杀了人家诸多将士,加上银姬一事,出手帮助冥界他自然不反对,凤歌亦是如此,所以他们二话不说领了天兵就直奔冥界而来。 此时夕颜与洛冰早已各自归位,谁也没赢过谁。冥王也已召唤出三名鬼将,与魔界大将对抗,一时间倒是占了上风。蓝止二人赶到一看,人家似乎根本不需要帮手,便在一旁安心观战。 凤歌勾起薄唇,笑问道:“不知蓝止上神您之前做了何事,竟令离鸢上神将自己困于结界之中,连那婚典都取消了?” 蓝止心中冷哼,你岂会不知,瞧你那个春风得意的样子,看笑话看得很爽是不是?!他当即转过脸不理会凤歌。 凤歌心情舒畅,也不在乎蓝止甩脸色给他看,单想着此事一了,就回去与佳人相会才好,只要她不嫁给蓝止,为她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乐在其中。他凤目斜斜望向身旁的蓝止,想着自己可以随时见到离鸢,而蓝止却一直被拒之门外,心中不由乐开了花。 在人家两军对战随时都在伤亡的时刻,还在想这些真的好么,太子殿下! 只是想想又有何不可呢?至此方知,爱一个人真的是甜的,就算周遭的人都反对,只要她点头,你仍愿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 ☆、第五十九章 演戏 蓝止凝神望着战场上由冥王亲自操控的那三名鬼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几位鬼将周身魔气太盛,全不似冥界应有的物种,略一联想也便猜得到,定是以那碧血煞的毕生修为炼化而成的了。 若真如此,他们这一趟可真是白来了。 夕颜飞身来到蓝止与凤歌身前,抱拳道:“多谢二位天神前来相助,天帝陛下的恩泽我们冥界定会铭记于心。”他望向蓝止,又再说道:“还要多谢蓝止上神,之前答应将碧血煞留在冥府,这几名鬼将便是王上以碧血煞魔力炼化而成,若无他们,今日怕是难敌这魔界大军。” 蓝止点头,心道自己果然没猜错,这冥王倒是会捡现成的便宜,自己赴魔界封印碧血煞不成,倒白送给冥王这份大礼。 此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79 时战斗正酣,三名鬼将以绝对优势压倒魔界大军,魔族几员将领也全都负了伤,见此情形魔尊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眼看着自己带来的魔族军队死伤近半,怎能不叫他心急如焚? 但观冥王这边其实也不好受,这鬼将虽杀伤力极强,却因炼化时日尚短,并未达到最佳的战斗状态,如今还没有自主攻击的意识,操控起来极其耗费法力,冥王现下颇有些力不从心,可这鬼将的操纵之法仅他一人可胜任,就算累极也只能硬撑。 夕颜见状忙飞身返回冥王身边,双掌运气将自身法力传递给冥王,一旁的夜魅也连忙出手相助,合三人之力倒让冥王略微松了口气。 洛冰冷然一笑,从袖中拎出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轻拍一下它的小脑袋,将它放到地上,指尖指向冥王,那小蛇竟快如闪电一般向冥王等人所立之处□□而去。无人注意到它何时到来,冥王只觉脚踝微微一痛,周身法力不多时像被凝固了一般,再也无法施展。 那三名鬼将一时间失去了控制,空洞的眼眶中绿光登时亮了数倍,开始敌我不分地胡乱攻击起来。 “是魔界的瑛蛇!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偷袭!”夜魅气恼地叫嚷道。瑛蛇是魔界特有的一种灵蛇,本身无毒,只是会让被它咬到的人周身血气受阻,法力暂时无法施展。只有修为极高的驱蛇人才会驯服这种灵蛇为已所用,魔界的驱蛇人如今已寥寥无几,没想到今日的大军中竟有一位。 夜魅举剑将那瑛蛇砍做两半,那断成两截的蛇身竟立刻重新长齐了头尾,继续像闪电一般极速穿梭于众将士脚下。 “这蛇杀不死,只会越砍越多,它攻击过的人就不会咬第二次,不用再管它。”夕颜阻拦住夜魅继续砍杀的冲动,只有驱蛇人才能解除这法力被封的症状,没想到今天他们不是败给魔界大军,而是栽在这一条小蛇身上。 凤歌见状冲蓝止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冥王不愿上神与我白白在一旁看戏,非要欠下天界一个人情不可。”说罢领着一队天兵加入战斗。 战场上混乱一片,双方不仅要忙着杀敌,还要小心避开那鬼将毫无章法的攻击,蓝止微一皱眉,取下腰间长笛放到唇边,欲吹奏一曲控制住鬼将。笛音乍起,魔族的军士立刻封闭了自身听觉,免得被这笛音扰了心智。 鬼将果然如愿停止了打斗,像听话的木偶一样静立着一动不动。魔尊心念一转,对洛冰道:“速去将那三名鬼将摧毁,留下定会后患无穷。”洛冰得令飞身而起,连挥三掌将那鬼将的头颅拍碎,魔力四散开来,殃及不少冥界阴兵和魔族军士。若非受蓝止笛音牵制,洛冰断不可能轻易毁掉这碧血煞炼化的鬼将。 冥王在一旁见了甚是心痛,自己煞费苦心炼成的鬼将,就这样毁于一旦。 见有天界相帮,魔尊知道自己此次定是占不到便宜,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退兵。 魔尊对战场中的迎风而立的凤歌高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天界的太子殿下,你那父帝还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当初说好了本尊助他登上帝位,仙魔两界就此结为同盟。后来他翻脸不认人,与我魔界大战一场不说,如今竟还帮着冥界与我为敌,殿下真该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耻!” 凤歌冷哼一声,怒斥道:“你们魔界素来欺软怕硬,喜无故挑起事端,父帝若与尔等结盟,才真正令人感到羞耻。” “哈哈,天道有轮回,殿下且记住今天本尊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看清你那父帝的真面目,日后殿下可不要成为像他那样的天界之主才好!” 魔尊大手一挥,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既然天界已摆明了立场要帮扶冥界,魔族短期内也不会来犯,三界的和平倒是暂时无忧了。 领兵回了天界向天帝禀明情况,凤歌就急匆匆赶回长乐宫中,见天色尚早,便施法催动那指间的同心环,引离鸢相见。他想了想,决定吓吓她,便故意将自己弄得十分狼狈,袍角撕裂尽染鲜血,倒在床上作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离鸢本是一肚子怨气,气这太子殿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又把自己强拉过来,可是刚一现身,见着的就是太子殿下重伤卧床的画面,难免心中一惊,急急上前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会伤成这样?” 凤歌见她一脸担忧这样关心自己,但觉心中甚喜,却故作无力地轻声答道:“今日不小心被魔族所伤,并无大碍。” 为求逼真还假意咳了几声。 “怎会无碍,殿下流了这么多血,需请天庭的医官前来诊治才是。” 离鸢转身就要叫仙使进来,凤歌连忙拉住她的衣角出声阻拦:“不要医官,本太子只想见你,看见上神你,我这一身的伤便不觉着痛了。” 看在他是伤者的份上,这样无理的撒娇离鸢也生生忍受了。她自袖中取出疗伤的仙草,施法融入凤歌体内,心底几番挣扎后,还是小声问起:“听闻今日魔界与冥界对战,蓝止与殿下同去冥界,殿下你伤成这样,那蓝止他……” 那日他挡了自己的无因花,居然吐血了,不知今日有没有受伤? 凤歌猛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离鸢沉声问道:“你担心蓝止上神?不管他曾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都忘不了他是不是?” “不是的,我怎会忘不了他,只是现在时日太短,再给我些时间,过些日子我就会把他忘了,一定会的……”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是会为蓝止而担心,即使一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这样的她真的很可悲,她不愿别人可怜自己。 凤歌向前拥住她的身子,轻叹道:“忘不掉也无妨,上神不必强迫自己去忘记,有我陪着你,好好待你,我会让你成为整个天界最幸福的女子,你自然不会再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离鸢却一把推开他,问道:“殿下骗我,你根本就没受伤?” 凤歌痛呼一声顺势躺回床上,捂着心口低声道:“上神推这一下,忽觉心口疼痛难忍……” 元璞仙使听见太子殿下的痛呼声,连门都来不及敲就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他正要开口问殿下出了何事,却一眼瞧见太子殿下躺在床上手捂心口,好似痛得恨不得打几个滚,那衣衫上全是斑斑血迹,而那离鸢上神不知何时来的,就立在一旁静静看着,丝毫不为所动。 元璞忙上前询问:“太子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何时受的伤,您刚回来时不还是好好的么,要不要……” “滚出去!”凤歌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吓走了这多嘴的小仙使。 既然他这一身伤都是装的,蓝止应该也没事的吧,他可是昔日的天界战神,自己瞎操的什么心? 离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问道:“真是不知向来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0 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何时竟也学会演戏了,还被当场拆穿,殿下定也觉得很没面子吧?” “不许笑!”本太子为了你,连颜面都不要了,你怎可笑话我? “谁叫你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还不是怕你不愿见我,怕你一见面就生我的气。” “殿下既然无事,离鸢便先行告退,需记得你欠我一株上等仙草。” “不要走,走了本太子就不还你了。你整日躲在那结界中不嫌闷么?我有个好地方想带你同去,定能让你忘却烦恼,现在就与我同去可好?” 不觉得闷是不可能的,只是心尖还在淌血,哪有心思想别的?但是,既然他说是个好去处,那就去散散心也好。 “你先换身衣裳,这副打扮出去别的仙家见了,还以为是我行刺了太子殿下。” 凤歌见她答应,欢天喜地地开始脱衣服…… 离鸢慌忙转过身,怒斥道:“殿下再这样我便回云狐山去了!” 凤歌邪魅一笑:“不是上神要我换身衣裳的么?不脱下来要怎么换?” 他伸展开双臂,一件外袍轻飘飘落在身上,双手利落地系好袍带,牵起离鸢的手,笑道:“那处是我心之桃源,有竹有酒有青山,上神定会喜欢。” 山?玉姒山中曾与蓝止……当时有多好现在就有多痛,她才不要再去什么山,不要再想起那个负心人! 凤歌怎知她心中所想,拉着她的手一个转身,就来到西天那座无名仙山中,但见那竹屋门扉轻摇,这么多年过去,似在盼她来,又似怕她来。 ☆、第六十章 山隐 凤歌一身水色长袍加身,平白敛了几分贵气,倒显得公子温润如玉。那修眉斜挑,飞出惊鸿一笔,凤眸中笑意盈盈,全不似从前那副高贵清冷模样。 一切改变皆源自眼前这位女仙,因为心有情意,便可令一身冰雪消融。 离鸢闲闲环顾四周,见这山中翠竹清幽,溪水潺潺,只得竹屋三两间,像是从未有他人踏足过,不由问道:“殿下心之桃源竟是这等寂静无人之地,真真令人刮目相看,天家之人,应是早已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才是。” 凤歌道:“上神真当我这天界太子是只知享乐的不成?这竹屋虽简陋,却也是我以一根根青竹亲手搭建而成。试问天地间谁人能全无烦恼忧愁,偶尔躲在此处不被人打扰,什么都无需想,什么人都不必见,才可忘却浮生诸事,偷得一时清净。” “殿下说笑了,我猜你怕是为了躲避天庭那帮对你虎视眈眈的仙子们,才要躲进这无人深山之中的罢?” 凤歌摇头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上神你若是能不躲着我,我这忧愁便可消解大半了。” 离鸢有心躲闪,便道:“不谈这些,殿下不是说山中有酒么,不知藏在何处?” 前次以为她又再因救自己而魂飞湮灭,那酒已被他浪费了好几坛,如今应是还剩两坛。凤歌快步行至竹屋外,取了把铲子就要把那埋在地下的酒坛挖出来。 离鸢惊讶地瞪着他看,这双修长俊美的,只应用来执笔批阅公文,或是持流光仙剑杀敌的手,如今竟然要拿来挖土不成? “殿下为何不用仙法来取,要亲自执铲来挖?倒是不嫌麻烦!” “既已身在此山中,何妨活得像个凡人一样,如此方得田园乐趣。” 离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玉树临风俊美非凡的太子殿下,弯下身子在自己面前挖土,真是眼都要瞎了…… 不一会儿,凤歌便双手各捧一只沾着泥土的酒坛,像个急着献宝的孩子一般满面笑容,回身见离鸢那副呆愣愣的模样,不由问道:“作何这样盯着我看?” “殿下方才瞧着,真的好似一位凡间的农夫……” “这样俊美的农夫凡间又怎能寻得着,不过上神说是那就是了。那上神你,就是那等候夫君归家的农妇了?敢问夫人布织好没,饭做好了没?”凤歌俏皮地问道,如此一想,在人间做对平凡夫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悠然一世也挺好,若可以选择,应是比他如今的境况要好得多罢。 离鸢欲言又止,想想有些话还是待饮上几杯酒方能毫无顾忌的说得出口。 竹桌竹椅全是就地取材制成,那套酒具却一看便知是出自天庭某位能工巧匠之手,材料也用的是质地上好的玉。倾酒入杯,甘洌香气飘散开来,又因有人对饮,比往日一人独酌更添几分畅意。 二人结伴饮酒并非初次,但此处于凤歌而言毕竟意义不同,故而推杯换盏间,酒不醉人人已自醉。他迷离的双眼变得更加好看,长睫扑闪时,几许羞怯,几许情深。 离鸢纵是脸皮再厚,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便想要打消他那份心思,开口说道:“殿下,我亦知你心意,只是我心匪石,不可转矣,殿下可否莫要再为我浪费时光?你有朝一日会成为天界之主,应择一位门当户对的女仙携手相伴,殿下应是知晓的,我虽空有个上神·的名头,实则一无所有,我……我一介散仙,岂能配得上殿下你。” 凤歌闻言垂下眼眸,只盯着那杯中酒痴痴看去,半晌方一挑眉,轻声答道:“上神拒绝人的借口还真是层出不穷,如今连门当户对都用上了,是不是还要说你我相差了几万岁,说你闲散惯了不喜这天宫诸多约束,说到底,上神你还不是因为放不下心中的某个人?” “我与他自幼相识,已相伴多年,怎能一朝一夕就割舍得下?与他的感情就像悉心养护多年的一株仙花,日积月累日渐深厚,就算今日被连根拔起,那残留的根脉也已深入骨血之中。何况,我与蓝止……” “不要再说了!”凤歌用力攥紧酒杯,手指关节凸显,强压着心中的伤感与妒忌,勉强笑道:“今日可否不要提起他,就许我这山中一日,只求你这样陪着我就好,可否只看我一人,只念我一人?” 他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喜怒无常,但责任全在她啊,若不是她,他还是那个傲娇的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会有忧愁爬上眉间?离鸢不是不晓得被人伤害的滋味,如今她正在品尝着苦果,那就别让他如自己一般难过了罢。 她便扬起笑脸,举杯道:“也罢,不提那些烦心事,今日就陪殿下一醉方休!” 以凤歌的酒量,两坛都喝了也不至于醉去,偏偏今日就醉得厉害,离鸢简直怀疑他是故意装醉。为何醉了不老实地去睡,偏要拉着她出来赏景?他一路走得东倒西歪,还要自己小心搀扶着,一心照看着他,她那一双绣鞋弄得脏兮兮的,何时丢了一只都不晓得。 走了半晌,总算见着一大块平坦的山石可以坐下歇歇脚,凤歌又将身子往她肩头一靠,兀自闭目养神起来。他总归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1 是男子,即便是身形纤瘦这样靠着也颇有些沉,离鸢不敢挪动身子,担心他这样倒下会磕着头,只得强撑着坐直了身子,谁知他这一歇就从傍晚歇到了夜间,而她自己竟也不知几时睡去。 醒来就见漫天星子布满黑幕般的天空,她头枕在凤歌的腿上应是睡了许久,却换了凤歌坐着,他低头凝视她的那双眼眸,恰似夜空最亮的那两颗星。 她骤然跌入这双眼眸中,有一瞬间的恍惚看不见晨曦微露,看不见日暮天涯,一颗心轻飘飘的,不知该归往何处。 不对,她不该这样的,想好了要拒绝,怎可又再心软?她挣扎着欲起身,却被凤歌转身压在身下,与他贴得这样近,却不闻酒气,只有若有似无的檀香萦绕鼻尖。 “上神睡得香,可是因我这山中寂静,而我也令上神放得下心?” “不懂殿下你在说什么,饮了酒睡着了岂不正常?我究竟几时睡去的,殿下为何不叫醒我?离开这么久冷画她们定是等得着急了,快快放我回去才是。” 她心跳如鼓却还故作镇静,知道越反抗他就越来劲,装作不在意,他觉得无趣便会放她走。偏她猜错了,凤歌完全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无人深山,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怕…… 她手指刚有动作就被凤歌的大手握紧,威胁道:“不要偷使仙法,不然就把你绑在这一夜都别想再回去。” 差点忘记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了,离鸢便又好言好语地祈求道:“这山石好硬,殿下可否起来说话?”一阵天旋地转,总算是被他拉着站起身来,躺得久了身上略有些酸痛,她活动活动手脚,就欲与他告别。 转身却见一身白衣的蓝止立于不远处,不晓得何时来的,等了多久,方才那一幕幕是否已全都落入他眼中。一阵心慌意乱后,离鸢又再定下心来,不发一言从他身边走过。 “你将我拒之门外,却与他在这山中幽会,是当真不打算原谅我了?”蓝止在她身后幽幽问道。 不见他还好,一见就会想起那夜,心痛之余偏又惊觉原来如此想念他,这样没出息的事自己做了何止千万遍,偏偏这一次很难说不恨。 “我信你,你为何不能信我一次?别闹了,跟我回去罢。”蓝止牵她的手却被她甩开,她一句话也不愿说,闪身离去,消失不见。 “那个姜离,不知上神要如何处置?”凤歌真的只是好奇,竟有女仙敢暗算蓝止。这种事他在天庭见得多了,岂会相信蓝止真的有意于那个琴师。 “不劳殿下费心,殿下这样处心积虑接近她,可曾想过被陛下知晓了会如何?”再痴心妄想也是无用,陛下岂会容他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仙做太子妃,他这太子应还不至于蠢到连这都想不到。 “何谓处心积虑,本太子从未算计,只有真心,至于父帝,他亦左右不了我的全部,上神实是多虑了。” 二人皆不愿多说一言,随各自散去。 ☆、第六十一章 诀别 蓝止已有好些日子没来湘霖府,那日山中一别,再未曾相见。 这人都不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张着个结界,左右已无人可挡,再不撤了岂不是自讨没趣。离鸢便整日在府中瞎晃悠,拈花遛鸟打发打发时间。那天庭亦是去不得了,若没有悔婚那件事发生,她尚可去老君那里讨要仙丹,顺道看望一下两个小仙童,或是去哪个星君府中吃杯酒聊聊天,但如今哪位仙家见着她,怕都想打听一番她为何会在大婚之日置天家颜面于不顾,放了众仙家的鸽子,光是想想都不敢出门。 令离鸢没想到的是,那日姜离会亲自上门请罪。 冷画见了姜离自然没有好脸色,凶巴巴地直接命仙侍将她拦在门外,这个女人竟敢和她家上神抢男人,竟敢让她家上神如此伤心,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如今还妄想登堂入室,不将她打出去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 姜离瞧着却仍是那副柔柔弱弱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只会受人欺负一般。 离鸢心中仍有恨意,却不似那夜一般被怒气冲昏了头,完全丧失理智。如今姜离既然敢上门,且听听她有何话好说,这么想着便命冷画领姜离进来。 冷画气呼呼地引了姜离来见,离鸢在桌前坐着默不吭声,也不愿抬眼看她,将一只水杯握在手中翻来覆去瞧了半晌,只等姜离先开口。 姜离施了一礼,开口道:“姜离自知,上神您恨不得杀了我,今日前来便是向您请罪,要杀要剐全凭上神处置,姜离绝无怨言,只希望您不要再与蓝止上神的赌气,不要再伤他的心了。” 离鸢手中的水杯应声而碎,恰如她那日碎裂一地的一颗心,尖利的碎片险些刺破她的手指,她冷冷地开口道:“姜离仙子还真是关心蓝止,你跟随蓝止这么多年,名为知己,原是私心恋慕,是我太傻太大意,不曾看清仙子的心思。当真要怪,应怪我不该又再重生了才对,不该回来搅了你与蓝止的好姻缘。如今我不再见他,给你们二人自由,仙子你怎么反倒心疼起他来了?我二人之事,何时需要仙子你来操心!” 姜离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蓝止上神对您痴心一片,不曾有假,这些上神您应也知晓。您不在的五千年,他日日守着那莲塘,没有一日不在盼您归来,紫旭仙境的仙侍们都可作证。是我,是我自己爱慕蓝止上神,才会因为妒忌您而做了傻事。我怕二位大婚之后,蓝止会赶我走,我便再也见不着他,或是因为可怜我才将我留下,却放我一人在角落里孤独终老。那日是我装病将蓝止引来,又施法迷了他的心智,确是我算计了他,一切都与蓝止无关。” “你们串好了话来哄我是不是?当我是三岁孩童很好骗是不是?” “姜离说的句句属实,蓝止上神心中只有您一人,若不是我有心算计,他何曾在意过我一分一毫?我只是想留个念想,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若能有幸留下他的骨肉,与我相依为命便是好的,所以那夜才会……上神若是只有杀了我才能原谅蓝止,姜离愿求一死!” 他的骨肉,他居然真的与她……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子?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离鸢怒极挥出一掌,姜离的肩上衣衫破裂,一道很深的伤口露了出来,登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她那身白衣白裙。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我仙子你可能有了蓝止的骨肉?还说什么要杀要剐都随便我,我怎敢动你一根手指?你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原来疯掉是如此之容易,只需别人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已。 姜离咬着嘴唇,任由肩上的血不停地往下流淌,平静地一步步离开了云狐山。 冷画进门抱住离鸢,不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2 停地安慰她:“上神不要相信那个狐狸精的话,她就是为了看到您伤心难过才这样说的,您若伤了自己,才是正合她意!” 可她控制不了啊,控制不了想要杀了姜离,控制不了自己不去伤心,好想忘掉一切,回到那夜之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姜离自打离开云狐山后,就再没有仙人见过她,不知她究竟躲到何处,还是早就离开了天庭。而东陵仙君也不复从前那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不再无事就往紫旭仙境跑,索性连云狐山也不去了,除了日常去天庭应个卯,就呆在自己府中闷着不出来。 就连蓝止竟也不来云狐山求见离鸢了,仿佛真的已忘记了这个人,这次冷战让二人彻底冷了下来。 一眨眼已是数年过去,天庭倒是毫无变化,依旧云蒸雾绕,虚无缥缈,而凡间却是几度沧海桑田的变换,让人不禁感叹这光阴如梭,流年似水。 天庭的织女们平日里也都忙得不可开胶,如今不仅女仙们爱美,就连男仙们对穿着也是十分的讲究,各个仙家府上时不时会送来裁制新衣的单子,新来的织女们常聚在一起议论,她们这织衣坊真是整个天庭最苦最累的部门。 那日却传来一个天大的喜讯,太子殿下就要大婚,陛下命织衣坊十日内赶制出太子与太子妃二位新人的喜服。 阿喜是新来天庭不久的织女,曾在外出给仙府送新衣时远远瞧见过太子殿下一回,那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惊鸿一瞥,都让她为这位殿下的绝世美颜所倾倒,不由得想要打听打听是哪位仙子命这样好,能够嫁给太子殿下。 那些资历老的织女们都笑她孤陋寡闻:“这位太子妃啊,说起来可算是二嫁了,而且比我们太子殿下年长几万岁……” 阿喜险些惊掉了下巴:“天家竟会允许二嫁的仙子做太子妃?” 一位老牌织女敲敲阿喜的头,说道:“怎么可能!那位啊,曾经是要嫁给蓝止上神的,不知让多少仙子妒忌得要死。天后娘娘还亲自吩咐我们织女坊,一定要做出最美的嫁衣给那位大婚之日穿。啧啧,那时候我们一堆人忙活了好几宿,裁了多少云锦霞绡,用了多少珍珠宝石和金丝线,才做好了那件嫁衣,最后,根本没穿,她竟在大婚之日悔婚不嫁了,唉……” 阿喜听不明白,便问道:“听闻蓝止上神在天界甚是受人敬仰,论修为论地位没有哪个男仙能比得过他,就是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那位仙子连这样的人都不愿嫁的么?” 那老牌织女长叹一口气,答道:“谁知道呢,人家命好,拒绝了蓝止上神,如今竟又能得太子殿下痴心相对,试问天界哪个仙子能比得过她?听闻天后娘娘曾一心想让东海的玄羽公主做太子妃,谁知我们太子殿下非那位不娶,玄羽公主怕也是伤透了心。唉,仙比仙也是要气死仙的,我们这些无名小仙啊,就只能在这织女坊老老实实地替人家做衣裳喽……” 迎娶太子妃这样重要的事,自然轰动了整个天庭,织女坊对外宣布,在做完太子与太子妃二人的喜服之前,不再接收任何新活,整个织女坊的织女们都在为这二位的喜服忙得晕头转向。 即将嫁给太子的离鸢上神倒是清闲自在,穿了一身胭脂红的衣裙,如同平日里一样,拎着水壶给她那些花浇水,一头乌黑长发随着她俯身的动作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即使这样瞧着,也比那些盛放的花儿更加美艳。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归沐或者冷画来寻她,便开口道:“不要催,等浇完这些花我就回去,山中许久不曾落雨,我这些花儿可都要干死了。” 脚步声停在身后,却无人应答,她一转身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眼前,是许久未见的蓝止。 就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一颗心痛得厉害,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问道:“上神好久不见,今日怎想起到我这偏僻之地来了?” “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年上神早该看得厌了,怎比得上……” 话未说完便被身前的男子拥进怀里,他低声地在她耳边呢喃,既痛苦又哀伤:“你真的愿嫁给太子?真的忘了我,不要我了?” 离鸢挺直了身子,平静地答道:“是上神你先不要我的啊,我有时想,以前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是不是只是一种习惯,早就没有了感情却不自知,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分开。反正愿为你而死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何不嫁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我又不是石头做的心,总有一日会爱他胜过爱你。” “天帝怎会同意太子殿下娶你,当初为了那宝镜的预言,就设计害你,他如何能求得陛下同意?做太子妃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当真甘心被束缚在那宫墙之内?” 离鸢推开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腹部,笑着说:“陛下他急着想要个小天孙,还有什么事不能答应?我虽无背景,好歹也是先花神之女,未必就配不上太子殿下。” 蓝止盯着她放在小腹的手,失神许久,才哑着嗓子问道:“你竟有了仙胎,是他的骨肉?” 许久之前,她也这样问过姜离,真相就像一把利刃刺中了心脏,痛到不能呼吸,如今以同样的方式来伤他,为何她竟感觉不到丝毫快意? “上神也应找找姜离仙子,问问她是否已替你怀了一个小仙童才是。” “怎么说你才能信?我和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心里明明只有你,又怎能装得下别人?” “这样的话上神还是莫要再说了,免得太子听见了伤心。若是无事,我先回了,上神请自便。” 她的衣袂轻轻拂过他的袍角,好似与那一段前尘往事诀别。 ☆、第六十二章 逐月 得知太子殿下要与离鸢上神成婚,玄羽公主一气之下化出真身离开了东海,四位哥哥分头找了她数日也不见踪影,把东海龙王和龙母直急得团团转,却不知如何是好。龙王只得自我安慰,她兴许是觉得丢面子了,出去玩玩,闹够了自己就会回来。 玄羽变身白龙飞到大荒之外渤海极东的一片海域,在那海中畅游了一整天,直到累极才上得岸来。此时已是月明星稀的夜间,月光将她一身洁白的龙鳞照耀得异常美丽,像是上好的夜明珠,散发出莹润柔和的光芒。 若不细看,无人能发现此时她眼眸之中已然蓄满了泪水,这个骄傲的少女,曾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爱人的心,直到此刻方才明白,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爱上那个根本对自己无心之人。 如今,整个天庭的仙家都已知晓,年轻貌美的玄羽公主败给了云狐山的那位上神,她这个东海公主成了图谋太子妃之位而不得的一个笑话!明明那人比她大了几万岁已是个老姑娘,明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3 明她除了一个上神的虚名什么都没有,还曾经差一点就嫁给了蓝止上神,偏偏太子殿下对她痴心不改,竟是从幼时便已情动,念念不忘至今。 若早知,若是早知,她才不要这样放低了姿态去讨好他,如今什么都没抓住,自尊也被伤透。 因了这一整日的奔波劳累,不多时她便伏在岸边沉沉睡去,而另一尾银灰色的龙也被这海水冲上岸来,就停在玄羽身边不远处。 翌日一早,玄羽被阳光晒得甚是难受,这才睁开双眼,想着游到海水里躲避这刺眼的阳光,却瞧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躺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兀自昏迷着。 这大荒之外居然还能碰到人,不知他是天庭的神仙,还是这海里的精怪,玄羽便也化为人身,走到那男子身旁想要叫醒他,刚一蹲下身子,那男子恰好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瞧着竟比东海里人鱼的眼睛还要好看,玄羽不禁暗自猜测,这双眼眸在伤心的时候,流下的泪滴是不是比那人鱼之泪还要美? 那男子见了玄羽慌忙起身,竟一溜烟地跑到水边,以水为镜细细端详起自己的容貌来。玄羽见状心道,还真是个爱臭美的男人。 她在那人身后高声问道:“阁下是哪位?为何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那人细看了许久自己的容颜,终于回身对玄羽说道:“我是这渤海之中一尾龙,一直生活在这片海域,敢问姑娘为何来此?” 玄羽听他说自己是龙,倒生出几分亲近之意,说道:“我是东海的五公主,名叫玄羽,与阁下一样也是龙身,因为心情不好才躲到这里散散心,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同类,不知该阁下如何称呼?” “公主可唤我逐月。” 玄羽听得“逐月”二字心中一震,不由摸摸腰间挂着的那条蛇皮鞭,那男子的眼神也落在玄羽腰间的蛇皮鞭上,久久不曾移开。 “公主何处得来这皮鞭,瞧着倒是十分精巧,为何那竹牌上也刻着逐月二字?” “此鞭乃是一位昔日旧友所赠,因为用着顺手我便随身带着,那位旧友恰巧同阁下一样,也叫做逐月。” 那人微微一笑,俊美的容颜泛起夺目光华,轻声道:“倒是巧了,我在此处呆了数年都不曾遇见过一个人,今日不仅遇见了公主,竟有幸还能与公主的旧友同名,看来你我颇有些缘份。” 玄羽也不想再下海漫无目的地瞎游一通,便与这逐月坐在岸边闲聊起来。 “你为何独自生活在这片海域,你的家人呢?” “不记得了,自我记事以来就是一个人,只模糊记得,有人曾告诫我不能离开这里,只要在这里等着,终有一天会遇见想见的那个人。” “你想见谁?你的心上人?” “也许是吧,不过似乎只是我一个人在恋慕她,她因我生得丑陋,又无权无势,从来不曾把我放在心上。” 若不是这人容貌生得这样好看,又是龙身,玄羽真的要以为他就是那条化蛇。 她尴尬地笑笑,掩饰自己的心慌,说道:“你刚刚不是在水中照了许久,你这样的长相怎能说生得丑陋?阁下未免太过谦虚了。” “公主觉得我生得好看么?”他眸光流转,盯着玄羽问道。 这人对长相美丑真是有一股执念,玄羽便也诚心诚意地回答:“你与我那几个哥哥相比,也是不差的,我的哥哥们,东海的鱼精虾怪都赞他们生得俊美。” 逐月闻言笑得很是开心,好似从未受过这样的夸赞。玄羽想,他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定是孤单得太久,竟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高兴成这样。 “公主不是说心情不好么?可否说来给在下听听?” 玄羽想,反正他也不认识自己,与他说说倒也无妨,便将一腔愁绪同他倾诉个干净。逐月静静听完,问道:“听了半晌却是听不明白,公主到底爱慕那人哪一点呢?” 爱他哪一点玄羽倒是没有认真想过,不过是少女情窦初开,许是见他第一面时就恋上他的绝世容颜?许是她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不会嫁给普通仙家?又或者是她自认为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可如今全都证明这只是她的痴心妄想了啊! “是我自视太高,从未认清过自己,才会心有奢念。出来一趟倒把心中的不甘解了,又同你说了这些,便决心再不去想了。” 玄羽没想到,有一个陌生男子陪自己说说话,竟这么容易就解开了心结,她望着身边的男子,不由问道:“你一人呆在这也是无趣,相识一场便是朋友,我出来这几日父王定是急坏了,需得赶紧回去,你可愿随我回东海过些时日?” “这,你的父王会不会不欢迎我去?” 玄羽笑了:“父王他最疼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定会好生款待你。” 见他不再反对,玄羽当即拉着他就回了东海。 龙王见消失好几日的女儿终于舍得回来,哪还忍心责怪,高兴尚且来不及。玄羽指着一旁的逐月道:“这是我在大荒之外遇见的朋友,也属龙族,名叫逐月,他孤身一人呆在那片海域甚是孤单,玄羽便将他带来东海做客,父王可要好好招待才是,告诉哥哥们不可欺负他!” 龙王见玄羽待他与旁人不同,心道她能早日解开心结忘了天庭那位太子殿下也好,便对逐月生出几分好感,命他在东海多住些时日再走。 玄羽领着逐月将东海的美景游历个遍,那日几个哥哥在海上比试,一帮虾兵蟹将在旁呐喊助威,十分热闹,玄羽也带着逐月去观战。 四王子的年纪比玄羽大不了多少,见她日日与这陌生人混在一处,便想试探一下这个人的深浅,于是冲玄羽道:“叫你这位朋友同四哥比试比试如何?他既是龙族,该不会一点仙法都不会吧?” 玄羽望向逐月,征求他的意见,他淡然一笑,便也上了场。 四王子与他缠斗片刻,发现这位行为低调毫不起眼的客人竟也有两下子,当即取出龙鳞剑准备大战一场,谁知那逐月一见,立刻飞身退后数米,道:“四王子武艺高超,逐月甘拜下风。” 四王子年轻气盛,闻言却有些恼怒:“你故意让着我?莫非还怕我打不过你不成?”说罢不等逐月开口,一剑就挥了过来。 那逐月左躲右闪,不肯出招,唯恐碰到四王子的剑身。四王子见了更是心急,干脆趁机一剑刺向他的眉心,他并不想伤了逐月,然而剑尖生生停在他眉心时,逐月顷刻之间竟化做一条灰色大蛇,浮在水面之上。 玄羽看得呆了,四位龙王子也愣在当场,虾兵蟹将们更是不明所以,他不是龙吗?怎会忽然变出个蛇身? 那灰蛇潜入水中便欲逃走,四王子连忙去追,想着他这些时日陪在玄羽身边不知有何居心,若真是以化形来掩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4 饰了真身,怎会连父王都看不出? 玄羽也紧跟在四王子身后,她自然一眼就已认出,这是那条化蛇,曾经被她龙鳞剑毁了容,又在她下凡渡劫时绑了她,而被消去了修为的化蛇,他怎会完全变了副样貌,他何时有了龙身,又为何忽然间被打回原形? 逐月一心要甩开二人,游得飞快,但再快也快不过水中游龙,不多时就被四王子追上,四王子要抓他回去交给东海龙王问罪,紧随其后的玄羽叫道:“四哥,不要伤他,让我同他说几句话,我自会带他回龙宫见父王,四哥还是请回罢。” “他隐藏真身骗了你,居心叵测,我怎可留你一人,万一他伤了你怎么办?”四王子担心妹妹的安危,自然不肯走。 玄羽道:“我知道他是谁,他不会伤我也伤不了我,四哥快些走,我就同他说几句话便回。”说罢就硬将四王子推出几步开外,四王子叮嘱她小心些,无奈之下先行离去。 “怎么是你?你的相貌不是用法术变幻出来的,龙身也不假,为何会这样?” 重新变回化蛇的逐月凄惨地笑笑,答道:“我以蛇妖大半的寿命,换得这幅好看的相貌和龙身,没想到只区区数日便被打回原形,连老天都不愿帮我。”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听闻蛇要修出龙身少说也要上万年,你是拿自己的寿命来换的?为何要这么做?” “我轮回几世,试了诸多方法,也变不了龙,若真苦修万年,你怕是早就忘了我,那我变龙还有什么意义?我见了一位高人,他答应取我大半寿命,便可为我变换相貌,剔去蛇骨化出龙身。我活那么久有什么用?不如遂了心意,只是他告诉我,这假龙身虽然任谁都看不出破绽,但若接触到龙鳞剑就会消散,前功尽弃,没想到今日,四王子他会用……”龙鳞剑是以龙身心口一片龙鳞所化,可集一身修为于剑身,假的龙身自然会惧怕。 玄羽怔怔地看着他平凡无奇的脸庞,问道:“你又是为了我?我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何苦这样一直念着我?换了张脸,还要剔去蛇骨,一定很痛很痛,就算我喜欢了你,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你,这些你全都可以不在意么?” “我亦不知,为何你伤了我,在我脸上划了这一剑,仍是没办法恨你。若你喜欢俊美的容颜,我愿舍去寿命来换,若你看不起我只是条蛇,我也愿意生生剔除蛇骨,你喜欢上假的我也没关系,我躲在这假的躯壳里爱你,也比永远得不到要好。可惜,只有这短短数日,如今又变回这丑陋的卑贱的我,公主放心,我时日不多,不会再不知好歹地纠缠你,就此别过!” 他灰色的身影消失了许久,玄羽仍呆呆望着他刚才停留的地方,水波荡漾,将她的身影来回摇晃,她不知道,自己真的是嫌弃他生得丑陋吗?嫌弃他是条蛇妖吗?她爱一个人不是仅仅觉得他好,还有这么多附加条件的么? 不,不是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将他留下的蛇皮鞭随身带着,总能想起他,在凡间她没有了玄羽的记忆,与他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慢慢的开始对他心存愧疚,慢慢的觉得他的痴心有些打动了她。只是那时她一心想做天庭的太子妃,那些小情绪都被她压在了心底。她自幼被宠爱,难免事事要强,从未想过会与太过平凡的他有何交集。 如今,知道他竟又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为何她如此心酸难过?她竟有些明白凤歌为何执意要娶离鸢上神了,与他们相比,自己的一时迷恋又算是什么呢? 四位龙王子见妹妹独自一人折返,以为那化蛇是畏罪潜逃,欲去追赶,玄羽忙道:“哥哥们放过他罢,他没有做过坏事,不必再抓他。” 回了东海龙宫,她将与那化蛇的过往一一回想,从前觉得厌烦的苦苦纠缠,如今全都能理解了,他真的很可怜,遇见了自己,一世都只剩下了苦味。 ☆、第六十三章 夙煌 “离鸢上神,不不不,应该是太子妃了,虽说她比咱们凤歌殿下年长了几万岁,可却是老身活了这么久,亲眼见过的天庭最美的一位新娘子,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还是很有眼光的,你们说是也不是?”一位刚刚参加完太子大婚喜宴的老神仙满面红光,与几位仙家乐呵呵地闲聊着出了那云锦宫门。 “太子妃美则美矣,但你们难道没瞧见,今日陛下脸上毫无喜色?听闻若不是离鸢上神已经有了身孕,十有八九是怀了位小天孙,陛下根本就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毕竟这位太子妃,当初可是差点就嫁给蓝止上神的。”另一位仙家小声议论着,唯恐天下不乱。 那位须发花白的老神仙叹道:“蓝止上神今日能来参加这喜宴,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他与太子妃曾牵扯了多年,没想到最后竟是凤歌殿下娶了那位。要我说,蓝止上神今日怕就是强撑着个空架子,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可悲可叹哪。” “依我看,蓝止上神明明就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哪里看出来一丁点难过了?我看他与众仙家饮酒也是痛快得很。要说从前天庭哪个仙家不晓得,蓝止上神宠着那位都宠上了天,如今攀上了太子殿下,就将蓝止上神扔在一边,这样趋炎附势的女子不要也罢。” 话音刚落,那老神仙就跳起来赏了这位乱嚼舌根的小仙君好一顿暴栗:“你你你……你竟敢妄议太子妃,是准备让太子殿下罚你入畜生道历劫,多轮回几世才觉得痛快是不是?” 那小仙君抱着脑袋委屈地嘟囔着:“大家不是在闲聊么,小仙也就是随便说说。” 一道白色修长身影翩然而至,大家见了登时都闭了嘴,那小仙君一脸崇拜地忙冲来人行了个大礼,蓝止微微点点头,便与他擦肩而过。 小仙君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轻声与众人道:“蓝止上神不论何时瞧着都这样超凡脱俗,不为凡尘俗事所牵绊,何时我才能做到如他这般?” 众人纷纷嗤笑:“你一个掌管凡间农耕的小神仙,若是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了,那凡间岂不是要乱了套?你呀,沾染的烟火气越多越好!” 及至岔路口,几位仙人互相道了别,便纷纷往自家府上行去。 长乐宫内,离鸢一早摘了凤冠,脱了嫁衣,换身舒适的轻薄衣裳,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自从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她就分外渴睡,今日穿着那一身劳神子嫁衣,顶着个硕大的凤冠,好像人都被压得矮了几分,委实累得不愿再动弹。好在天后娘娘体恤她身子不便,喜宴将将过半,就遣了青墨将她送回太子寝宫歇息。 青墨端了一盘子溜圆可爱的紫葡萄进来,见这位太子妃已然睡了去,便将那果盘轻放在桌上,贴心地取来云毯替她盖在身上,挡去这夜间寒气。刚刚这位还念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5 叨着口苦想吃些葡萄,青墨连忙去取,不过一个来回的功夫她就撑不住睡下,看来这仙人有了身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熬得过。 虽已悄然入夜,太子殿下仍是未归,大喜之日他这新郎官定要被仙家拉着强灌不少酒,不知何时方能回来,青墨便守在房中,免得太子妃醒了寻不着人。 谁料不多时凤歌就急匆匆地大步赶了回来,一身红色喜服映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见离鸢睡着,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门,示意青墨退下。青墨方一迈出门槛就不禁失笑,殿下还真是一心牵挂着太子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才躲过了那些难缠的仙家,尤其是那些军中武将,定不会轻易放他回来才是。 凤歌蹲在离鸢身前,将她的容颜细细看了个遍,不由漾起一脸笑意。即使睡着,她也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有时胡闹有时张扬,有时有趣有时又让人气到发疯,但不论她怎样他都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喜欢到不敢相信她真的已嫁给了自己。 许是在榻上靠着睡不太舒服,她轻微动了下身子,凤歌干脆将她小心抱起,放在红帐红被的喜床上,这么大的动作她都依然睡得香甜,真像个玩累的孩子一样。凤歌脱了喜服,在她身边和衣躺下,扯过喜被盖在二人身上,想了想这毕竟是自己新婚之夜,就这样睡去岂不是太亏了?当即撑起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拥着她满足地睡去。 翌日一早去乾玺宫拜见帝后,除去太子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对天后娘娘来说,当年几乎算是姐妹的人忽然之间变成了太子妃,看着凤儿与她双手紧握的情形,她都觉得甚是碍眼。 那日天帝在凌霄殿上提起要为太子赐婚一事,她的凤儿竟当着众仙家的面说他非离鸢上神不娶,而且离鸢上神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天帝在那宝座上神情莫测沉默许久,方忍住想要杀了他的冲动,最终只得答应他纳离鸢为太子妃。 天后娘娘瞧见这二人在一起就觉得头痛,命凤歌快些领太子妃回去歇息,日后无事就不用过来,好生安胎就好。凤歌笑笑,当真许久不曾带离鸢去过乾玺宫,他与离鸢在长乐宫无拘无束,过得好不自在,怎舍得让她去看人脸色受些闲气。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他批阅公文时有她在旁作伴,即使什么都不做,只在他身边静静陪着他,或是为他泡一壶清茶,他也觉得这枯燥乏味又啰里八嗦的公文都变得有趣起来。 她种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花在他们的后花园,他一有空便陪着她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他一个大男人竟也爱屋及乌,喜欢上这些花来。偶尔他也带她回一趟那无名仙山的竹屋中小住几日,与她聊聊他幼时的趣事。 所有的仙人都道是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唯有青墨觉得,殿下与太子妃之间有些奇怪。虽说殿下对太子妃好到让她这个仙子看了都觉得有些妒嫉,但是,他们之间又好像总隔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总让青墨觉得他们不似寻常夫妻那样亲密无间。 很快小天孙诞生的日子近了,老君命司药星君送来许多安胎的丹药。离鸢自打有了身孕之后对气味十分敏感,常常背着凤歌偷偷将那些珍贵的丹药扔掉,凤歌抓住了也不舍得责怪她,反而笑她还像从前一样淘气,私底下却跑到老君府上,要老君单配些没有气味且容易下咽的药来。 老君一边叹气一边笑道:“殿下对太子妃照顾得真可谓是周道之至啊!” 小天孙诞生之日,整个天庭的花一夜之间悉数绽放,到处盈满了花香,天空中五彩霞光万丈,凤凰齐飞,百鸟争鸣。帝后二人见了包裹得像小肉团一样,可爱的胖乎乎的小天孙,直乐得合不拢嘴。 身体尚十分虚弱的离鸢躺在床上,望着身旁紧握着她手的凤歌,用只有他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你。”凤歌只是笑笑,不曾说话。 据说天帝陛下回乾玺宫翻遍了一堆古籍,方定下小天孙的名字:夙煌。这一听就霸气无比君临天下的名字,倒真是应了小天孙的身份。 夙煌一日日长大,很快就成了天庭里的小霸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自是无人敢惹,加上天生仙体法力高强,连老君府上的两个小顽童也甘拜下风。常常是今日掀翻了老君的炼丹炉,明日又偷了风神的宝扇,后一日又偷偷剃光了灵郧天尊的白胡子,弄得天庭的仙家看见这位小天孙都要绕道走。 夙煌最怕的就只有娘亲一人,每次发现他淘气做坏事,娘亲就会狠狠罚他,罚站打屁股皆是常有的事。但是只要爹爹一回来,他只需撒个娇卖个乖,爹爹就会一把抱起他,带他玩儿去了,才不管娘亲在身后气得头顶冒烟。 等到他们玩够了回来,爹爹又要放下身段去哄娘亲,任由她打骂绝不还口,更别说还手了。夙煌觉得,娘亲才是这天庭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人,除了娘亲别人都怕他这个小天孙,而他却要听娘亲的话,那娘亲的话自然比天帝爷爷的旨意还要厉害,所以爹爹才会动不动就要去求娘亲原谅他。 他觉得爹爹这样怕娘亲,真的很没出息。 可爹爹说,他乐在其中,真爱一个人就是如此,爱是什么夙煌不懂,但他希望自己长大后不要爱别人,他才不要像爹爹这样可怜。 ☆、第六十四章 中毒 小天孙夙煌的真身是个谜。 天帝与天后二人都觉得,煌儿理应同他们的凤儿一样,是只古灵精怪的小火凤,但这孩子显然不是。他这小小的年纪若真是凤凰之身,总该不小心显露出几次原形才对,夙煌却一直都维持着他天真孩童的模样不曾变换过。 大约是同他的娘亲一样,也是集天地间灵气所化,只得仙身而并无原形的罢。果真如此倒令帝后二人略有些失望,毕竟又小又拽的凤凰什么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可爱得勾人心痒,定能令他们回想起许多凤儿年幼时的趣事。 不过,不是小凤凰也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再生一个就会是了,这种事嘛全凭天意为之。何况夙煌虽说整日里别的不做,光忙着调皮捣蛋,那张小嘴却全不似他的太子爹爹那样笨,简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常常将帝后二人哄的晕头转向的,要什么就给什么,从不手软。 有了这位小天孙在,天帝天后待离鸢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慢慢地也接纳了她太子妃的身份。离鸢对此却全不在意,他们对她好也罢不好也罢,左右这天宫的规矩束缚不了她,帝后二人的态度亦影响不了她。她成了太子妃和之前并无分别,若当真叫她严守宫规,简直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受。 在凤歌的默许下,离鸢无事就领着夙煌四处游山玩水,俗语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虽是位严厉的娘亲,却也舍不得早早地将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6 她的煌儿送去拜师修炼,三五年的都见不着一次面。 有时这对母子在外玩到忘乎所以,多日都不愿归家,还要凤歌亲自出马将这一大一小拎回天庭。他看着这位顽皮的太子妃总忍不住想,是谁非要说她年长了自己几万岁的,明明也像个孩子一样,总让他有操不完的心。 他也不是不晓得,在他不曾陪在她身边的时刻,某些无人的角落,她其实并不像平日里表现出的那样开心。她封闭了那一颗心,纵然他待她再好,那心门也不曾为他打开过。这些年来虽夜夜与她同床共枕,最最亲密的行为也只止步于她高兴时的一个亲吻。说不受伤那是假的,但谁叫他这样喜欢她呢?有她在身边相伴就够了,她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恨不起来的。 答应嫁给凤歌的时候离鸢也曾想过,日积月累,总有一天自己是会爱上他的罢,那时就可以放下从前,一心只想着他一人;只想着他对自己的好,总有一天会愿意生一个他俩的孩子,不枉他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难,直至今日,她还是没能做到。 她对凤歌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早为另一人燃尽了所有的爱恨。 凤歌却好似一点也不着急,他愿以今后无尽的时光来等待,等她终有一日能完完全全地接受自己。反正仙生是如此漫长,早一日晚一日并无分别。 然而,上天并未预留了无尽的时光给他守候一人。 夙煌那日出长乐宫玩耍了半日,归来乖乖地在离鸢的教导下看了书习了字,夜间也同往常一样早早就睡下了,谁知这一睡竟到了第二日正午都没醒过来。这孩子素来精力旺盛,从不曾睡过懒觉,离鸢施法探了他的前额,也觉不出什么异常,忙命青墨请了天庭的医官来看。 要说这天庭的医官们整日里差点没被闲死,除了日常闲聊拍苍蝇就是无事可做。仙家们寻常根本就不会生病,偶尔受点小伤也能施展仙法自行修复,是以此番被召来长乐宫替小天孙看病,各个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额头冷汗直冒。 他们飞升前也有不少是凡间的神医,可是给仙人看病和给凡人看病毕竟有区别,那医官来了一茬又一茬,却没一个能说得清小天孙究竟为何一直昏迷不醒。既然查不出病因,更不敢给这尊贵的小天孙乱开药,医官们离开时无一不在担忧,怕是这天庭的清闲职位要保不住了。 最后连帝后二人也惊动了,加上凤歌与离鸢,四位天界大佬围在小天孙身边,那诊脉的医官吓得连手都抖得不成样子。天帝到底爱孙心切,难得地不顾及自己仁君的形象,对那医官发了脾气:“没用的东西,连个病因都诊断不出来,要你们这些医官何用!还不快滚!” 那医官当即泪流满面又十分利索地滚了,天后劝道:“陛下何必动怒,既然医官都诊不出,兴许煌儿根本不是病了,是吓着了还是乱吃了东西,不如请太上老君前来看看如何?” 天后娘娘这一番话倒让几位想起,那太上老君虽整日只知道守着丹炉炼丹,其实是比这些医官要厉害得多的医中圣手,若是请他来定能令小天孙醒来。 凤歌亲自赶赴老君府上请来了太上老君,老君诊了半晌的脉,又施仙法探了夙煌的周身仙脉,方收了手对天帝道:“依小仙诊断,天孙并非生病,乃是中了魔界名叫残雪的奇毒。” 离鸢闻言十分心疼,不由握紧了夙煌那胖乎乎的小肉手,不知她的煌儿此刻可在承受煎熬,都怪她这娘亲没有看好他。 天帝闻言眉头一皱,怒道:“魔界之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混进天庭加害天孙,这笔帐总有一日要同他们好好算一算!老君可知此毒如何解得?” 老君道:“此毒无色无味,一般来说中毒之人会昏睡不醒,并无其他症状,旁人看着无甚大碍。但天孙毕竟年幼,修为尚浅,睡足七日恐就很难再醒过来。要解此毒倒是不难,速去魔界取来蘼芜草熬成汤药给天孙喂下即可,那蘼芜草只生长在魔界皋涂山下的水边,听闻数量极其稀少,需数百年才长得出一两棵。” “你留在宫中照看好煌儿,我这就去魔界寻那蘼芜草。”凤歌叮嘱完离鸢就要离去,老君却伸手急急将他拦下:“殿下请拿老夫的药袋去装,那蘼芜草本身有迷惑人心智的功效,殿下务必小心行事。还有,药成后需采殿下些许指血,天孙年幼,以生父之血做药引方能压制那蘼芜草的副作用。” 凤歌闻言脚步凝滞,回头望了眼一脸苍白的离鸢,离鸢当即问道:“用我的血可不可以?” 见老君摇头,离鸢不假思索道:“那我便与殿下同去魔界罢。” 天后娘娘忙道:“也好,煌儿由我与你父帝看着就好,你们快去快回,务必要小心些才是!” 离鸢不舍地亲了亲夙煌的小脸,起身与凤歌出了长乐宫门。她看了眼身旁的凤歌,不知何时他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成了她可以依赖的夫君,而今见他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悲喜之色,离鸢轻声说道:“先去魔界找到蘼芜草,回来之后,我去求他。” 凤歌苦笑:“我待你与煌儿再好,原是无用,危难时刻,还是要靠他来救。”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他知晓真相,虽然如今早已形同陌路,若我真心去求他,他应当不会拒绝。”离鸢垂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能体会凤歌此时的心情,他将她母子二人用心呵护多年,如今……若是那人知晓了真相又待如何? 凤歌将她拥在怀中,痛苦地哑着嗓子说道:“若是用我全部修为可以救回煌儿,那我宁愿舍弃这一身修为,也不要你再去见他……” 离鸢强忍着泪回抱住他的腰身,说道:“我晓得,我全都晓得,我只为了救煌儿,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以后还是我们一家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什么都不会变。” 二人闪身来到无量山魔界入口,虚妄的那间茅草屋依旧破败不堪,无须多言,离鸢直接甩了一堆珍贵的仙草、随身携带的珠宝给他,那魔头二话不说就将二人送进了魔界。 上次与凤歌同来,自己还是化做了妖娘的模样,还是因为担心蓝止的安危才同他涉险,一晃数十年过去,魔界的一切如旧,她与蓝止却是隔开了万水千山。 皋涂山下有条河流,河水湛蓝,滋养了沿岸无数的花草,那蘼芜草便藏身在这诸多花草之中。好在离鸢曾是天庭的花神,识别花草的能力与生俱来,她使出仙法来探,当即锁定了蘼芜草的位置。 她与凤歌闪身而至,却见一个白色的纤细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河岸边,这身影瞧着实有些熟悉,待离鸢猜出是谁,她已然转过身,与二人面对面。 是失踪已久的姜离仙子。 “小仙已在此处等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7 候数日,终于等到了上神你来。”姜离温柔一笑,好似等到了多年不见的旧友一样开心。 “是你下毒害了煌儿?”离鸢见了她就知道准没好事,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是这个女人给的。 “上神与殿下骗得了天庭所有的仙家,包括蓝止上神,却骗不了姜离,因为我也曾用这一招骗了离鸢上神你!那位得万千宠爱的小天孙,根本就是离鸢上神你与蓝止的孩子对不对?为何你狠心弃了蓝止上神,又能得太子殿下真心相待,而我,不过想得到自己所爱之人,略施小计,就为整个天界所不容?你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上神,做什么都是对的,无人敢置喙,我这等卑贱的小仙,连真心爱慕一人,也要落个身败名裂,老天何其不公!” 这个曾经温柔似水的仙子,因为满心的恨意,完全变了副凶狠的模样。 “我对小天孙下毒,可不是为了害他性命,而是要整个天庭的仙家都知道,他们自认为恩爱无比的太子与太子妃,根本就是同床异梦。就连天帝陛下捧在手心疼着的天孙,也压根就不是殿下的骨肉,若是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知道了这真相,会如何处置上神你呢?” 凤歌怒极远远挥出一掌,姜离连退数步口吐鲜血,却仍笑着说道:“上神应是不知,那日我离了云狐山,就见到了蓝止上神,我故意告诉他与你说的那些谎话,他竟一怒之下毁了我的琴心。没了琴心,我再无法奏出琴曲,空有一身修为却无用武之地。自我初见他时起,一心就只有他,为他舍弃一切甘愿躲在紫旭仙境做个琴师,他竟狠得下心如此伤我,倒不如直接杀了我,这一切全是因为上神你!你究竟有什么好,让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他!” “前尘已了,我没有闲功夫听仙子你说这些过去,那蘼芜草被仙子藏在何处?你既然不为害我的煌儿,就请交出蘼芜草替我煌儿解毒,你我的恩怨,不需一个幼小的孩童来承担。”她明明探得到蘼芜草在此,却寻不见踪迹,定是被这姜离取了藏在身上。 “别痴心妄想了,这仅有的几株蘼芜草,都被我毁了,上神你若想要,就耐心地再等个几百年罢!我恨你,便要你与蓝止的孩儿偿命!” 姜离彻底发了疯,一双美目红得可怕,满是浓浓恨意。 凤歌的流光仙剑脱手而出,一旁的离鸢来不及阻拦,剑身便已没入姜离的腹部。离鸢急急奔去,在她腰间的锦囊中找到了那几株蘼芜草。 凤歌面无表情地拔出流光剑,姜离的身体遂化作青烟散尽。离鸢道:“她一心求死,才会故意骗我说蘼芜草被她毁了,我知道她其实没有那么狠心……” 凤歌冷声道:“她伤了煌儿又算计了你,就该一死!” 只是,蘼芜草易得,那人的指血却要如何求得? ☆、第六十五章 起疑 离鸢再一次站在紫旭仙境外,看着这熟悉无比的一草一木,还有那如此处主人一般,永远一身白衣的小仙侍,恍若跌回了从前,与他情投意合的那段时日里。 小仙侍见太子妃竟孤身一人亲临紫旭仙境,慌忙上前行了大礼,面有难色地解释道:“太子妃若是来见蓝止上神,恐要白走这一趟了,我家上神闭关已有数年,从不见任何人……” “无妨,本宫有要紧事,亲自去寻上神便是。”她自然知晓蓝止闭关一事,自打她与凤歌成婚之后,蓝止就卸下天庭所有职务,声称要闭关静修,再未踏足天宫一步。当初离鸢还曾庆幸过,这样便不用担心不小心会遇见他,免了诸多尴尬。 那小仙侍杵在一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最后想想,还是由她去了,以他对这位太子妃的了解,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如今的紫旭仙境更显冷清,她一路行来竟是一个人影也没遇见。蓝止闭关之地就在这广阔仙境边缘的一处清雅小院中,她心底忧心尚在昏睡的煌儿,索性飞身前来。 四下里竟是一丝细微的声响也无,这院中当真静寂得可怕,她一颗心揪得很紧,连自己不安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推开那扇门,令她失望的是,蓝止并不在房中。 环顾一圈,房中有墨香传来,有那人特有的清雅脱俗的气息残留室内,还有,落在地上被风吹起一角的一幅画像,画中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是她。 她捡起画像却不忍细看,随手欲丢回桌上,遂被一只温暖的修长的手接住,她周身的血液就此凝固,连转过身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太子妃是有何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闯了进来?” 清润无比的嗓音是这样熟悉,这便是二人数年来说的第一句话,可以平淡到不掺杂一丝丝情感。 “是有些急事,可否……可否求得上神指血一用?” 不要问缘由,只求你答应就好…… 蓝止好看的眉峰微微皱起,却毫不犹豫地轻答一声“好”。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从未拒绝过她任何要求。 离鸢没想到会这样容易,得了他的指血就脚步轻快地赶回天宫。 蓝止静立在房中,指尖轻抚过那处细小的伤口,却不想施法去医好它,仿佛留着它,就留住了她与自己的些许牵连。 老君拿了蘼芜草便忙着煎药去了,凤歌从离鸢手中接下那装着蓝止指血的瓷瓶,心中的滋味着实难以描述。他其实很想将它捏个粉碎,若不是为了救煌儿,若不是怕离鸢见了会伤心。 夙煌喝了汤药又小睡了一会,便生龙活虎地醒了,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天帝的身上不愿下来。众人见状全都松了一口气,老君见天孙无事就告退,回了自家府邸。而帝后二人忧心这一场,当即把夙煌带回乾玺宫,说要好好疼上几日才够。 是夜,凤歌将离鸢拥在怀中,低声下气地祈求道:“娘子对煌儿这样关心,好到为夫都心生妒忌,求你,与我再生一个好不好?” 离鸢忽然想起那人苍白纤细的指尖,殷红的血滴不断涌出来,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的心。 谁来告诉她,她该如何是好,莫非永生永世都再也忘不了他? 见她沉默不语,凤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凝视着她的脸,问道:“究竟要到何时,我才能等到你?我自然是等得了,只怕你走着走着便要丢了……” 他像饮下了这世间最苦的一杯酒,却醉得这样心甘情愿。 那日之后蓝止就出了关,偶尔听仙家谈起小天孙的种种顽劣事迹,也只是一笑置之,心里却想,小天孙就是像极了他的娘亲,才会如此罢。 紫旭仙境中如今只余飞雪和一干仙侍在,两位白菜仙子自离鸢大婚后,也被送回了东陵仙君府上,整个仙境都清冷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8 谁也没料想得到,那日小天孙竟孤身一人闯进了这仙境之中。 他原是为了追一只比翼鸟玩,许是那比翼鸟的另一半就藏在这仙境之中,夙煌一路追赶而来,到了紫旭仙境那比翼鸟却不见了踪影。 他踩下云头跳落地面,一眼便瞧见一只毛绒绒的白色毛团窝在树下正打着盹,小孩子对小动物总有一种天生的喜爱,小天孙伸手要抱起那毛团,“嘭”的一下,那毛团就化作一位白衣白发的美少年。 夙煌看着飞雪惊呆了,天庭仙兽多得是,却都比不上这位大哥哥生得俊美,于是他开口问道:“不知大哥哥你是何仙兽,为何我在九重天宫之中从未见过?” 飞雪见他小小年纪一身华服,腰间佩戴着彰显天家身份的环形玉佩,便知他就是离鸢上神的亲子,如今的天孙。他行了一礼方问道:“天孙为何独自一人来此?天宫的那些侍卫竟不知要跟着保护你么?” 夙煌一挺小胸脯,骄傲地答道:“娘亲说,男子汉不能时刻要别人保护,何况我仙法高强,何须他人随身相护?” 飞雪闻言扑哧一笑,夙煌见了,却觉得这位俊美的大哥哥是在嘲笑他,令他的自尊很受伤! “大哥哥若是不信,便与我比试一番,千万不要小瞧小孩子!”天孙的自尊心岂容他人随意践踏?夙煌势要捍卫到底! 飞雪自是不肯,夙煌却不依不饶地先行出了招,飞雪只得忍着笑意闪躲,这更加惹怒了这位小天孙,将手中那一把短剑舞得眼花撩乱。 正要飞身而起给飞雪一记重击,却被一人从背后拦腰抱住,夙煌小胳膊小腿兀自胡乱舞动着,只听得抱着他的那人用十分悦耳的声音问道:“小天孙何故在我府上大打出手?” 那人问完话就将他放了下来,夙煌转过身抬头望向此人,竟是如他爹爹一般好看得不得了,不知为何就生出一股亲近之意,他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位大哥哥看不起小孩子,不愿同我比试,我才先动手的。” 见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也如此争强好胜,蓝止忍不住勾起唇角笑道:“小天孙自是武艺高强,这位哥哥想是怕输给你,才不敢接你的招。” 夙煌扬起头骄傲地说:“那是自然,若不是本天孙前些日子不小心中了坏人的奸计,被人下了毒,子衿子沛那两位小哥哥可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蓝止闻言面露不悦,问道:“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敢对天孙下毒?”想到她会因此心痛,他的心情也瞬间变坏。 “一位不认识的漂亮姐姐,我亦不知她是坏人,她拿了一朵很好看的花让我闻,后来我回了家就睡了很久都醒不过来,是老君爷爷让爹爹和娘亲去魔界寻了什么草药,还采了爹爹的指血做药引才救了煌儿。”这些都是听帝后二人闲聊时说的,夙煌如今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蓝止。 指血为引?蓝止不由想起那日她莫名其妙地前来求他,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抱起小天孙脚踩祥云就飞回了九重天宫。将夙煌送至长乐宫外交给守门的仙使,便独自一人往老君府上疾行而去。 天庭的仙家们颇有些时日不曾见过蓝止上神,他历经这次闭关修炼,愈发显得仙风道骨,不染纤尘。仙家们纷纷向他行礼,他却走得飞快根本来不及一一回应,仙家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一向待人有礼有节的蓝止上神这是怎么了? 老君这日难得清闲,本在院中悠闲自在地品着一壶清茶,忽见久未露面的蓝止上神来访,他忙起身招呼,蓝止却来不及落座便急急问道:“听闻不久前有人加害小天孙,是老君替他解了奇毒?” 老君眉头一挑,不解蓝止上神缘何会来打听此事,便慢条斯理地答道:“正是,上神为何突然关心起此事?” 蓝止强行平复下慌乱的心绪,反问道:“老君可还记得这是哪一日发生的事,又是用的何法替天孙解毒?” 老君想了想,答道:“是十日前的事了,因老夫曾替一位误中此毒的仙家解过,故而知晓唯有魔界的蘼芜草可解此残雪之毒。而天孙他年纪尚幼,需以其生父太子殿下的纯阳之血为引,方能克制那蘼芜草的阴气……” “是老君亲自替殿下采的指血么?” “殿下千金之躯,小仙岂敢冒犯,自然是殿下自行采的血。” 十日前,正是她来紫旭仙境寻他那日。 生父之血为引,所以,他究竟错过了什么?如今这个境况又该如何决断才好? 老君见蓝止上神不知何故愣在当场,心道我这解毒的法子乃是依据上古医书记载,又有成功的案例在先,应当不会有问题,为何这位上神听了脸色却如此复杂? “上神,可是老夫的解毒之法有何不妥之处?”事关天孙的安危,老君最终忍不住问道。 “没有,老君对医术颇有研究,我怎敢有所质疑,只是听闻有人对小天孙图谋不轨,有些担心,多谢老君如实相告。”说罢他便告辞回紫旭仙境去了。 当真只是担心小天孙的安危才来打听的?老君总觉得事有蹊跷,却想不通究竟哪里不对劲。 ☆、第六十六章 认罪 蓝止闭关多年好容易平静下来的一颗心,因这一事再起波澜。 若他猜测是真,这些年来他都做了什么?居然还曾偷偷怨过她无情,原来真正无情之人正是他自己!当初为何没有用尽全力让她留下,为何没有明明白白地给她一个解释,她不愿听那就真的不用说了么?要有多伤心她才会明知自己怀着他的骨肉还嫁给另一个男人? 忽然明白了自己这样冷情冷心的性子有多要不得,一早就习惯了她先认错,认为自己没有做过背叛她的事就无须拼命同她解释,还恼她为何不肯相信自己。是他将她的心伤透,又推给了别人,还作出一副不能忘情的样子是不是太可笑了! 说到底,他这一番作为甚至比不上太子殿下有担当,自以为深爱,却这样轻易就放了手,他还有何资格去求她回来? 然而,往往越想要掩盖的事情越是藏不住。 小天孙中毒一事委实不算小事,天帝在凌霄殿上与众仙家提起,要天庭的侍卫务必加强警戒,若再粗心大意让魔族宵小混入天庭,定要治他们失职之罪。 老君亦不知解毒一事有何内情,别的仙家前来打听,他便一五一十如实相告,对自己救得天孙一事还颇有些自得。不知哪位多事的仙君突然间想起,那日分明撞见太子妃独自去了紫旭仙境,几番联想,天庭便流言四起。 老君直至此时才忽然间想明白,怕是他一时多嘴坏了大事,那日蓝止上神莫名其妙前来问他的那些话,一时之间都能理解了。 最后连天后也偶然间听了这流言,那日便单独召见了离鸢。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89 天后娘娘显然被这传言气得不轻,离鸢刚一露面,她就冷着脸质问道:“那日煌儿中毒,太子妃为何要去蓝止上神那里?” 为了自己与煌儿的安全,离鸢当然知道不能如实相告,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来搪塞天后的质问,都怪她那日太过心急忘记掩饰行踪。 天后见她沉默不语更是气愤,怒道:“太子妃可知如今外界怎样议论你?他们说你根本就是贪图权势才嫁给凤儿,说小天孙根本就不是凤儿的骨肉!你最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天家的颜面可由不得你随意戏弄!” 离鸢忽觉心如死灰,真的是累极了只想要放弃,不想再骗人,不想再害凤歌痛苦。她想要说出真相,反正自己死不足惜,帝后好歹也疼爱了煌儿多年,总不会狠心到连他都不放过,她鼓起勇气正欲开口认罪,凤歌却已赶到她身边。 他伸手揽住离鸢的肩膀,若无其事地问道:“母后何事动怒,这样责骂太子妃,与责骂凤儿有何分别?” 天后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一心向着她,却不知她心中究竟有没有你?母后早已问过青墨,青墨说你们夫妻二人并不似外人看来那般亲密恩爱,凤儿你是不是也有心要瞒着母后,就算你瞒得了母后,瞒得过外面那么多双眼睛么?” 凤歌笑道:“夫妻相处之道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人都需遵守才是?青墨仙子并未成亲,如何就能判断出我与太子妃不恩爱了?至于那些爱嚼舌根的,若是事事都在意,哪里还有舒心的日子可过。母后多陪煌儿玩耍多开心就好,何须理会那些无聊的传闻。” 天后叹口气,说道:“那就请太子妃来解释清楚,为何偏偏在煌儿中毒那日去了紫旭仙境见蓝止上神,若是问心无愧,为何迟迟不肯作答?还是当真如传言所说,煌儿的生父根本就是蓝止?!” “母后!”凤歌没想到天后会当着他的面这样质问离鸢,虽怒极却也无力阻止。 “这可不是凤儿你一厢情愿就能解决的事,日后你难道想让他人的血脉来继承帝位?你是被她迷昏了头么?你想连你这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么!”天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凤歌也是要多气就有多气。 凤歌还要再替离鸢辩解,她却扑通一声跪下,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母后所言,煌儿他,的确是我与蓝止的骨肉……” 天后闻言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她暗自猜测是一回事,听离鸢亲口承认可又是另一回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竟然敢无视天家尊严,将他们全都蒙在鼓里! 凤歌蹲下身子怒视着她的眼睛,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问道:“你疯了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离鸢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回答:“殿下,我不想再愧对于你,你待我越好,我心中愧疚就愈深,我真的负担不起,也不想再骗自己。” “我要你的愧疚有何用,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你明知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今日执意如此,是打定主意要回到他身边了是么?” 哀莫大于心死,他做得再多,在她再见那人一面之后,竟都变得这样一文不值。 “凤儿!你竟然如此糊涂,真是令母后失望透顶!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留她何用,还要让你继续沉迷下去不成?!” 天后集全身修为而发的一掌袭来,却没能如愿击中离鸢,凤歌转身将她牢牢护在怀中,那一团耀眼的火光便悉数在他的背上蔓延开来,让他撑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离鸢一身素衣白裳。 “凤儿!” “殿下!” “母后,不要怪她,是我求她嫁给我,是我宁愿她心里装着别人也要娶她为妻的,不是她存心要骗母后。凤儿以为成亲之后,只要一心一意待她好,她终有一天会爱上我,会与我生一个小天孙出来,她真的从未想过让煌儿继承帝位,我们说好了让煌儿做个自在的神仙便好……” 凤歌明明全身都已痛到极至,却还强撑着在替离鸢辩解,他越说她就越心痛,只得哭着求他:“殿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求你不要再替我解释,我甘愿受罚,求求你不要再为我受伤了……” 凤歌抬手擦去她不停滚落的泪珠,喃喃说道:“你莫非还不知,我做了这么多,岂是为了听你说句对不起?这么多年,你说的最多的,偏偏就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谁说不是呢,她从来都只会对他说对不起,一世情爱都给了别人,窝心也罢愧疚也罢,都说不出他一心想听的那句话。 她想替他输些修为疗伤止痛,却被天后狠狠推开:“害他至此,你还有何脸面留下?但凡你对凤儿有一分一毫的感情,又怎会忍心让他成为整个天界的笑柄?你就等着为你的自私付出代价罢!” 火凤的离火威力有多大离鸢无从知晓,只听人说,太子殿下那日受伤后就一直昏迷着不曾醒来。幸好他是凤凰之身,因为经得起涅盘之苦,才扛得住这离火焚身的剧痛,若是换了她,当场就灰飞烟灭了也说不定。 可她真的希望,他不曾为她挡下那一掌该有多好,让她被那无物不焚的离火焚为灰烬,便可了却她这一世犯下的诸多大错。 如今她被关在这天牢之中等候发落,不知天帝陛下会如何定她的罪,多大的罪她都认了,从开天辟地以来,怕是都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行为如此卑劣的。只是,蓝止他应该也已知晓,夙煌是他的亲子,那么他一定会全力护他周全的罢,只要煌儿他无事,她就是下到无间地狱受尽折磨也无所畏惧了。 没过几日,终于有天帝旨意传来,两位仙官递给她一杯酒,说道:“陛下命上神您饮下这白坠酒,消去一身修为,投胎入凡间,历足十世轮回之苦,方可重返天庭。” 只是消去修为,历十世轮回,便可重返天庭?她以为她这一次必死无疑。 也许,这又是凤歌替她求的情,她欠他的,怕是永远都还不完。 她取出孟婆所赠的那瓶风曲酒,递给其中一位仙官,道:“劳烦仙君将此物转交给太子殿下,此酒可以忘情,若是殿下他日想将我忘记,不妨饮下此酒,保准不会记得曾经有过那样令他伤心的一位太子妃。” 她自己则喝下那杯御赐的白坠酒,不痛不痒的,数万年的修为于体内消散干净。 两位小仙官领着离鸢来到观尘台前,又再细心叮嘱道:“上神需记下,这十世轮回都会被消除前世的记忆,十世之后可自行回到仙身,他日重返天庭还是在这观尘台处。” 没了前世的记忆?如此甚好,这一次,她定要做个无情无爱之人才好。 跌入红尘浊世之前,她恍惚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那声音熟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90 悉又好听,恰如当年他叫她小师妹一般。 还有个稚嫩的声音唤了她一声娘亲,她却回不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该作死半夜码字,将自己虐得哭成一条狗。明天还有一个happy endding 这篇文就结束了,虽然数据惨到不忍直视,好歹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有种深深的不舍。对太子殿下用了太多的笔墨,弄到最后我也把他当作男主付出了很多感情,真的很想给他安排一个好的恋人啊! (放眼望去除了女主其他女配都被我挂了!) 这篇头脑发热什么都没有就放手去写的文,回头去看觉得不足之处太多太多,不过任何事都是一点点积累一点点进步的,希望自己越写越好,能用心坚持下去,为爱而写也无所谓。 感谢一直追我这篇冷文的小天使,本来计划轻松的文风被我写得有些虐了,我真是个妥妥的后妈!多愁善感的我决定下一本一定要写欢快洒脱的! 最后还要表白我的太子殿下,真的很爱你啊,你是我的意外之喜,将你从男二养成了超越男主的一个存在,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 结局 玉林城东大街上有家名为红妆阁的胭脂铺,店面不大,装修得也只能算得上雅致,却因这老板家女儿生得十分貌美,站在店中就是响当当的一块活招牌,是以生意一向不错,虽算不上日进斗金,一家三口的温饱倒是足够了。 可是,作为这家中搂钱的耙子,叶莨笙眼瞅着就是双十年华的老姑娘了,却连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当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相貌。 这又哪能怨得了她,整日杵在这胭脂铺里,见着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从未有一个公的进来过,她就是想暧昧也暧昧不起来。何况,这条街上赫赫有名的算命先生张铁嘴一早就断言,叶莨笙这辈子乃是天命孤鸾,势必要孤独终老,哪位公子要是娶了她,也会被她这命硬的给活活克死,如今她走在街上,年轻的公子哥儿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 莨笙每次路过张老先生的算卦摊前,都忍不住翻几个大白眼,真的好想把这老家伙拉过来狠踹几脚,再问问他,老娘今世与你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这样死命地咒我? 为了莨笙的亲事,二老可谓操碎了心,如今已与城中最好的媒婆商谈好,愿以整个胭脂铺做嫁妆,只求有位公子开开眼能娶了自家闺女。可怜那媒婆嘴皮子都磨掉了好几层,腿都跑细了几圈,真心想给这位老姑娘寻个好人家,最终还是无人敢来问津。 叶大小姐自己倒不是太着急,拍着胸脯与她老娘保证,今年自己才刚刚二十岁而已,再过十年,保证在三十岁之前让她老人家抱上外孙,叶夫人听了一口气没匀过来,险些叫她给气死。 没有一点男人缘的叶莨笙,却是玉林城里所有女人的最爱。她简直就是老天专门打造出来给女人做闺蜜的那种绝妙人儿,家里开胭脂铺可以随时跟你切磋化妆技巧,无限量提供试用装,买货可以不用请示任何人就随手甩你个贵宾折扣;人虽然生得好看了些,却完全与男人绝缘,不怕她抢男友抢夫君;性格开朗从不记仇,喜欢听八卦却嘴巴严实从不乱传播,还是无敌搞笑段子手一枚,搁谁谁不喜欢? 总而言之,叶莨笙大小姐的日常生活就是:看店卖货、去各个小姐夫人府中串门聊天、推销产品、顺带替她们排忧解难! 可是,一切都在她家隔壁搬来一位俊美无比的公子后改变了。 像她这种小户人家,都是留着临街的门面做生意,一家人皆住在后院厢房。可隔壁那家不知怎的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从一个硕大的布庄忽然就变成了那位陌生公子的府邸。莨笙一早出门,歪头瞧见那门头上挂着写有“蓝府”二字的牌匾,不由腹诽道:“看把你烧的,有钱住山中别院去,跑来这热闹的街市上凑什么热闹,又不开门做生意!” 经过莨笙几日的观察发现,隔壁蓝府中除了几个仆人,就只有一位年轻的公子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公子,竟然没有女主人! 叶家院墙边的老梨树近日结满了新果,长长的枝头一点也不生分地伸到隔壁院中,莨笙见那枝上挂着好几颗黄澄澄的十分诱人的大梨子,秉承生意人精打细算的优良传统,她搬了长梯就决定爬上院墙将那几颗果子摘回来,自家长得也不能白白便宜别人不是。 爬上梯子,横骑在墙头,莨笙刚伸手摘下几个梨子,就听下面有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在问她:“姐姐你在摘什么?是好吃的么?” 是那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此时就像个可爱的小豆包一样扬起脸巴巴地看着她。莨笙瞬间觉得这孩子真的好可怜,无怪乎人家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他住着这样大的府邸,居然从来都没有吃过梨! 她挑了个最大的给那小公子扔过去,眉眼弯弯地笑道:“这是香梨,给你一个尝尝,特别特别甜呦。” 那小公子接了梨就咬了一大口,点头赞道:“果真很甜很好吃,比天宫的蟠桃还要好吃。” 莨笙闻言心中不由嗤笑,说得你这小娃儿好像吃过天宫的蟠桃似的。 “煌儿这是在做什么?”那位公子不知几时也来到院中,见小公子捧着个大黄梨啃得正欢,皱着眉问道,声音好听的恰似珠玉落盘,雨打嫩叶,听得人心痒痒。 小公子伸出小胖手一指墙上迎风缭乱的莨笙,含混不清地答道:“是墙上那位姐姐给的梨,真的好甜好好吃!” 公子抬头望向莨笙,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清了他的眉眼,心中抑制不住一阵慌乱,兜在衣襟中的几个大梨便也不听话地纷纷从高处滚落在地,有几个熟透的直接摔成一滩黄乎乎的可怕尸体。 莨笙登时惊觉自己骑在墙头的姿态太过不雅,她想顺梯而下,伸手却不小心又推倒了能长梯,所谓流年不利便是如此罢! 叶夫人听见动静急急出了门,抬头瞧见自家女儿的豪放姿态,张口便骂:“你这蠢丫头是要气死娘亲不成?原本就没人敢娶你,还要在家中这样胡闹,若是叫人看见,你当真想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莨笙骑在墙头急得直摆手,心道,娘亲你这样不管不顾地河东狮吼,谁还能看不见,女儿若嫁不出去可全赖你! 最后叶夫人骂痛快了,才替自家女儿竖好梯子,下来前莨笙一回头,瞧见那一大一小两位公子全站在院当中笑她,当真是白看了出好戏! 第二日她在店里柜台后忙着盘账,被一道修长身影遮挡了阳光,她抬起头,看见隔壁那位公子立在柜台前,闲闲地四下打量着。正直午间店中一个客人也没有,莨笙想她看店看了这么久,居然能见着一个活的男人进她的胭脂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云狐有喜 作者:一城风雨 分卷阅读91 铺,也可谓是不枉此行此生了。 “公子是要为夫人挑胭脂?”来者便是客,招呼还是要打的。 “姑娘怎知我有夫人?”那公子一挑眉,反问道。 “不是还有那位小公子么,不过胭脂水粉这种东西,还是要夫人本人前来挑选更为合适。”当然你财大气粗非要买本姑娘也不反对。 “听闻叶姑娘仍是待嫁闺中,在下欲上门提亲如何?”那公子说这话就像说要买一颗白菜一样,语气平淡,面不改色,却如同平地一声响雷,惊得叶大小姐目瞪口呆! 你以为你长得好看本姑娘就一定会看上你?!你还带着个拖油瓶想让本姑娘年纪轻轻就当后妈,找死啊你! “公子真是爱说笑,你我不过初次见面,岂能就此谈婚论嫁?何况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公子当面问我,是故意来笑话我的不成?” “全凭父母做主?这么说是要叶老爷与叶夫人同意了?”那公子略一思索,就转身离去。 这就走了?调戏完本姑娘,好歹也买几样东西再走啊公子! 次日清早刚一打开店门莨笙就惊呆了,隔壁府上的一干仆人抬了一箱箱礼物直往她家院里送,叶家二老正不明所以地看了半晌,那隔壁的白衣公子翩翩而来,略施一礼,道:“在下对叶姑娘一见倾心,愿与叶姑娘执手相依,结为夫妻,望二老恩准!” 叶家二老见他生得俊逸不凡,又颇有些家底,虽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却也不好当场应下,显得自家女儿没人要似的,叶夫人当即回道:“这,提亲一事总该有个媒人才是,公子怎可亲自上门,不过……” 可怕就可怕在这“不过”二字上,莨笙担心老娘当真答应了这亲事,连忙叫道:“娘亲,这位公子他已经有位小公子了!”说罢连连冲叶夫人使眼色,让她进屋说话。 叶夫人与女儿一同进了闺房,当即问道:“你何时认识这样好的公子,也不和娘亲说一声?” 莨笙无奈道:“这位公子搬来不过数日,我也是刚刚才见他几面而已,娘亲你不会真的要我嫁给他罢?我可不想当后妈!” 叶夫人狠狠敲了自家闺女的脑袋,怒道:“你还挑三拣四,当后妈怎么了?我看这公子万里挑一,你不嫁他,日后嫁个瞎的瘸的可别后悔,再说他要不是带个孩子,又能看得上你?!” “娘亲,你怎么可以对女婿的要求这么低?多挑拣挑拣不好么?” “那你倒是带来给我挑啊?你又没有!” 莨笙恼得躺在床上装死,叶夫人懒得管她,欢天喜地地出门招待未来的女婿去了…… 什么仇什么怨,见一面就要嫁给他?! 亲事就这样草草定下,那位小公子真当她这是自己家了,动不动就来找她。 “娘亲,我要吃包子,你带我去买好不好?”娘亲……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好不好?叫姐姐不好听么?非要这么快就让人家做后妈么?! 后妈还是不忍拒绝,领着小公子来到包子铺。这个小肉包一样的小公子能吃到令人发指,硬是吃了十个肉包才满足,好吧,以后得好好想想怎么提高胭脂铺的收入才是。 “煌儿今年几岁了?你的娘亲,不是我,就是生你的那个娘亲,现在何处?” “我的娘亲犯了错,被天帝爷爷罚到凡间轮回十世,现在已是最后一世,如今煌儿已经快一千岁了!” 什么?!一……千……岁?童颜老妖怪啊! “娘亲,爹爹说你不记得从前在天庭的事了,所以每一世都要爹爹和煌儿来守着你,保护你。第一世你家里很穷很穷,如果不是爹爹你连饭都吃不饱;第二世你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女佣,总是受人打骂被人欺负,是煌儿和爹爹一直保护你;第三世要好一些,你在皇宫里做婢女,好像到了八十岁才被放出宫来……”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总之你的娘亲每一世都凄惨无比就是了。”不是我不是我,这小肉包的娘亲一定不是我! “不会啊,每一世都有我和爹爹陪着娘亲你,怎么会凄惨?爹爹说,你只是每一世都不能嫁人而已,因为你已经嫁过爹爹,又嫁给了太子爹爹,再嫁的话就是第三次嫁人了!” 苍天!大地!怎么可以这么狗血! 至于那位公子的年纪,还是不要问为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很老很老的了,而她的小心脏已承受不了这么多打击…… 莨笙成亲那日,算卦的张老先生亲自上门道贺,叹道:“都忍了九世,何不等到重回天庭那日再成亲?”公子笑笑:“不想等便不等了,尝过凡间一世的爱恨离别,他日应会更懂得要珍惜眼前人。” 可恨的咒她是天命孤鸾的张老先生,被打脸后闪身就消失了踪影,一个个神仙都围着她玩有意思么?欺负她这个老实人啊!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嫁给一个十几万岁的神仙,还有一个一千岁的孩子,这样真的好么! 婚后的日子越来越甜蜜,莨笙便愈发地美艳起来,公子常搂着她叹息,就这样不回天庭,在凡间多沾染些红尘气息才好,不被别人打扰过他们的小日子,才是他一心期盼的事。 莨笙却有自己的烦恼,她担心自己终有一日人老珠黄,而公子还是这个年轻的公子,那她要如何再听得他唤一声娘子? 未等她的烦恼应验,那日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观尘台边,几世的记忆全都涌入脑海。 她转过身,就见蓝止牵着煌儿的手,满脸笑意地等着她回来,他们,再也不会错过彼此。 分卷阅读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