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分卷阅读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 ? 《解药》作者:巫哲 文案 你是解药,病了舔舔。he。 主角:江予夺,程恪 作品简评 被扫地出门的大少爷程恪,因为一张自己扔进垃圾桶里的百元大钞,跟人大打出手,随后收到了来自对手的一张烟壳纸名片,而无意中租下的房子,房东正是烟壳纸名片的主人。从此生活自理能力十级伤残的程恪和满身匪气的三哥江予夺之间冲突不断,两人不打不相识的缘分从此开始。随着渐渐增加的接触,江予夺发现家务废材程恪竟然是一个沙画高手,对他充满了好奇,而江予夺不断躲避的“他们”和谜一样的过去,也让程恪陷入了迷茫。作者用细腻的描写,生动立体地刻画出一个个性格不同,背景不同的人物,被家人否定却心怀温柔的废物程恪,表面嚣张偶尔孩子气的江予夺,对朋友忠心耿耿笑料百出的总护法陈庆,而轻松的语言也让人不时捧腹。随着情节的推进,不断浮现的谜团也让人迫切地想要探究答案,期待着看到两个完全来自不同世界的人最终如何走到一起。 第1章 “废物!” 程恪坐在路边的台阶上,顶着北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着。 这是他离开家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老爸……不,应该是全家人对他最后的评价。 废物。 程恪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评价还是很中肯的。 在进行了低头,胳膊圈脸,扯外套遮脸,以及转身背风等各种点烟姿势都没能把嘴里的烟点着之后,他把打火机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去你妈的。”程恪说。 连个烟都点不着的废物。 不过烟还是要点的,毕竟如他这般没用的废物,两年了也没能把烟戒掉,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顺势戒烟。 程恪看着火机消失的那个草丛。 枯草有点密。 还种着不知名灌木。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蹲那儿盲摸然后摸了一手莫名其妙的东西…… 程恪往四周看了看,这会人倒是挺多,来来往往的人在被风卷起的黄叶里脚步匆匆地走过。 他一直都很闲,一直也体会不到这种走在路上连跟人对扫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的状态。 过了能有五分钟,他终于跟一个刚扔了烟头的小伙子眼神交汇了半秒。 “哥们儿,”程恪拦住了他,“借个火。” “哦。”小伙子掏出了打火机。 啪。 嗒。 咔。 啪。 小伙子专注地一下下按着打火机,程恪安静地叼着烟,摒住呼吸等待。 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憋过去了的时候,打火机的脑袋咔的一声飞了出去。 程恪抬眼看着小伙子。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非常尴尬,“我刚点烟还是好的呢。” “辛苦了,”程恪点了点头,倒了两口气,“谢谢。” 小伙子快步离去,程恪把烟放回了兜里。 顺便又在兜里捞了两把,确定自己兜里除了这盒烟,再没有第二样东西了。 手机,钱包,全都跟着那声“废物”一块儿留在了家里。 那个大概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 他走回草丛边站着,隔着枯草和灌木杈子往里头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之前扔进去的打火机,只看到了两团纸巾。 他转身往旁边的一个小超市走了过去。 程恪的烟瘾并不大,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烟和打火机都在手边,他兴许一天也不见得碰一次,可一旦自己想抽的时候抽不成,就跟犯了什么病似的不能忍。 “晚上好。”收银台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程恪走过去,从收银台上放着的两排打火机里抽了一个出来。 在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问他是不是要买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点烟以及把打火机放回原处再推门走出去的一系列动作。 行云流水。 这辈子脸皮最厚的一次操作就这么顺利完成了。 坐在街边的铁椅子上抽完一根烟,程恪站了起来,透过屁股一直凉到后腰的寒意让他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多。 他没有戴表的习惯,这块积家是程怿上月送他的,他挺意外,想着也许这是他们兄弟俩关系缓和的开端,也就一直戴着了。 只是没想到会有更意外的事在等着他,一个月之后他就被老爸亲自赶出了家门。 而他之前的想法,应该只是个尴尬的误会。 这里头有程怿多大的功劳,到底有多大一口锅扣在了他身上,他没去细想,也不打算再想,他甚至没有问一句怎么回事。 就像老爸说的。 你已经没用到了连一句为什么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了吗! 啊。 是的。 生意上的事他没兴趣,非逼着他跟程怿一块儿干,他感觉自己在程怿跟前儿跟个打杂的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废物了这么多年想让老爸脸色好看些而已。 他还真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觉得意外。 相比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全身上下什么也没有,该去哪儿待着才是更迫切需要知道答案的事。 程恪顺着路往前走,这会儿刘天成应该在店里,离这儿不算特别非常远,溜达着过去也就……一小时吧。 走了一阵儿,风大了起来,街上的人开始变得稀少,路两边的灯红酒绿开始了。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喇叭响。 程恪没回头,继续走,一辆红色的跑车从他身边开过,在他前头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了。 是程怿的迈巴赫。 这车他这阵儿总开,快把司机都开失业了,所以他非常熟悉这车,不用听发动机,也不用看车牌,闻闻尾气就知道,一股子憋屈味儿。 副驾的车窗放了下来,程怿探出半张脸:“去哪儿?” “天堂。”程恪回答,接着往前走。 “我送你?”程怿说。 “别太有自信了,”程恪停下了,“没准儿您是往下走呢?” “无所谓,”程怿笑了笑,从车窗里递出一个钱包来,“给,你落家里了。” 程恪没说话,伸手把钱包接了过来。 只有钱包,没有手机。 “你手机在屋里,我没进去。”程怿说。 “哦,”程恪扫了他一眼,“那我钱包是自个儿从屋里溜达出来的是吧?” “钱包是从你放客厅的那件外套里拿的,”程怿说,“你还要拿什么跟我说一声,爸不在家的时候我陪你回去拿。” 这话说得挺体贴的,程恪忍不住想冷笑,但勾了勾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直接找个招待所先住下吧,”程怿看着他,嘴边依然带着笑,眼神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 却有些冷,“你那几个没出息的酒肉朋友,这会儿没谁敢收留你了。” 程恪还是没说话,看着他。 “自己从头开始,”程怿说,“别什么都想靠家里。” 程恪继续沉默,这回是真说不出来什么玩意儿了,这家里除了老爸,有谁是“从头开始”的?他无法理解程怿一本正经冲他说出这句话的立场。 “开车。”程怿跟司机说了一句,关上了车窗。 程恪说不上来自己这会儿到底什么心情,看着车开走的方向愣了好半天,才低头打开了钱包。 身份证。 程恪皱了皱眉。 除此之外再没有类似形状的东西存在了,他的各种白吃白喝会员卡和银行卡信用卡全都没在。 “牛逼。”程恪又翻了翻夹层。 之前程怿让他找个招待所的时候他只觉得是程怿在损他,现在看到夹层里的钱时,他才反应过来。 程怿是在说实话。 一百块。 住招待所估计都得是偏远地段大通铺。 而且,他平时钱包里没现金,这一百块是程怿专门放进去的。 程恪把这张红色的票子捏了出来,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大概是气的。 他还能感觉到自己之前所有茫然的情绪在看到这张百元大钞时开始一点点汇集,从指尖开始,慢慢往全身漫延。 这种怒火,在他被亲弟弟算计,被亲爹赶出家门,被告知朋友都不会收留他,甚至在想抽烟而打火机失踪时,都没有出现过。 现在却被这种带着胜利姿态不依不饶的羞辱迅速地点着了。 “操!”程恪咬着牙很低地骂了一句,把手里的东西狠狠地砸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他每次往垃圾筒里扔东西,只要距离超过一米,基本都得扔第二回 ,现在离着两三米的距离,钱包却准确地飞进了垃圾桶。 只有那张百元大钞飘落在了地上。 程恪走过去把钱捡起来攥了一把再次狠狠地扔了进去,甩得胳膊都有点儿发疼。 然后转身大步顺着路走了。 一直走到了路口,看到前方绿色的行人过街指示灯时,程恪才停了下来。 他本来的计划是先去刘天成那儿,但现在应该是去不成了。 程怿的话他是信的,能下手把他整出家门,那顺手再把他后路给断了,对于程怿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没有什么特别真心的朋友,都是些吃喝玩乐认识的人,这样的关系也大都建立在不断的吃喝玩乐之上,像他这种不乐意玩的,就算是这样的朋友都处不结实。 所以,他现在应该就是如程怿所愿,没地方可去了。 所以…… 程恪对着路对面已经变红的灯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转身顺着路往回走。 今天晚上总得有个地方呆着,明天再想办法。 一百块好歹能应个小急了。 得捡回来。 垃圾桶是绿色的大方桶。 两个,并排放着。 之前都打开的盖子这会儿已经被不知道哪儿来的优秀市民盖上了。 桶身很华丽地映出街对面酒吧的霓虹灯,显得非常与众不同,印在上头的白色小人姿势看着都跟在打碟似的。 程恪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动。 一是有人经过。 二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去掏垃圾,内心满地打滚挣扎得非常厉害。 三是他忘了自己到底把钱包和钱扔进哪个桶了,是都扔一个桶里了,还是分开扔进了两个桶。 你大爷。 最后他随便挑左边的那一个,走过去用指尖小心地挑着掀开了盖子,往里瞅了一眼。 垃圾桶没装满,也看不清都有什么,但是外表看着挺干净的一个垃圾桶,凑近了却依然味儿得不行。 程恪抬了抬左手,放下,又抬了抬右手,再放下。 这两个动作又重复了一遍之后,他停了下来,感觉自己呼吸有些不畅,眼眶也胀得难受,甚至能清晰地数出太阳穴上那根血管跳动的次数。 本来已经因为要掏垃圾桶而被分散了的怒火,就在这一瞬间如同炸了一般直接窜上了头顶。 程恪退了一步,猛地一脚踹在了垃圾桶上。 “嗵”的一下听着非常解气,桶里的垃圾也很配合,稀里哗啦都铺了出来。 破包装袋,废报纸,滴着汤的快餐盒,带着肉的烤串儿签子……程恪正想凝神聚气远距离观察一下有没有钱包和那张百元大钞,一堆乱七八糟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拱了一下,他的汗毛顿时全立起来了。 耗子蜘蛛蛇,他最怕的三样东西。 耗子? 没等他满怀恶心地退开,桶那边一片黑暗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影子,程恪甚至没看清这是个什么,脸上就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拳。 哦。 是个人。 从垃圾那头直接腾空跃起砸过来的这一拳挺重,完全没有防备的程恪起码三秒钟没回过神来。 从小到大,除去在道馆训练,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在没有护具的状态下直接一拳砸在脸上,还是当街。 “你有病吗!”程恪转过头看清这人之后吼了一句,这是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碰上了个神经病。 “你是不是有病?”这人几乎跟他同时吼出了声。 程恪脸上的疼痛这会儿刚开始苏醒,他差点儿以为是不是太痛了自己幻听了:“啊?” “谁他妈让你踢了?”这人瞪着他。 “我踢……”程恪终于清醒过来,已经开了小差的怒火立马回到了胸腔里,“我他妈踢着你家亲戚了不好意思啊!” 那人没说话,直接抬腿对着他就踹了过来。 力量很足的一脚推踢,不过一看就是自学成材的野路子,在程恪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一脚他轻松避开了,顺手一个左冲抡在了那人下巴上。 那人晃了晃,在原地停下了。 还行,桩子很稳。 程恪迅速地借着霓虹灯闪绿光的瞬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个儿挺高,带着个滑雪帽,帽子拉得很低,脸上因为一会儿绿一会儿红一会儿黄的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就能看到左侧太阳穴下有一道刀疤延伸到耳际。 就冲这道疤,这人就不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程恪把这人从有病那拨里拎出来放到了流氓那拨里。 但想想又还是觉得应该放回去。 毕竟现在的天气,不少人羽绒服都穿上了,这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 看着就冷,程恪差点儿都不忍心揍他了。 但这位刀疤却非常忍心,都不等他从头到脚这一眼扫完,一侧身腿就踹了过来,程恪没躲,这一脚踢得挺高,他用胳膊架着把这人的腿往旁边一推,再对着大腿根儿内侧一个手刀劈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10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0 午四点多的时候江予夺让陈庆叫了两个人,一块儿去了1号楼。 1234号楼,都是卢茜在城中村的出租房,每栋七层,租金多半是现金月结,都是江予夺去收。 他叫了卢茜十年的姐,从1号楼到4号楼,都是他看着盖起来的。 好几年时间里他都住在1号楼,卢茜买了房之后,就让他住到了现在这套老屋里,他搬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舍不得。 一开始每次回去收租都有种故地重游的怅然,但时间长了就没什么感觉了,毕竟一年去几十次,每个月都有那么几个不利索的,很烦。 “来硬的来软的?”陈庆跟在他身边,走得很霸气,江予夺要不躲着点儿,陈庆走十步估计能踩他脚八回。 “来直的。”江予夺说。 “什么直的?”陈庆拍了拍裤腿里插着的钢管,“钢管儿笔直的。” “走路,”江予夺看了他一眼,为了维护陈庆在别的小兄弟眼中的形象,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吼,“走直线,再他妈把你脚伸到我前头来我就给你踩折了。” 陈庆愣了愣之后乐了:“我走路八字脚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啊。” “你今儿这叫八字脚吗,”江予夺说,“你这得叫扫堂腿。” “我给你造势呢!”陈庆说,“造势,懂吗?” “收了吧,”江予夺叹气,“咱就去收个房租,不是劫道。” 半小时之后,江予夺就感觉今天可能还是更像劫道。 “再不开门砸了啊!”陈庆在502的门上拍着,“开门!” “有钥匙,”江予夺伸手冲后面晃了晃,身后一个小孩儿把一大串钥匙放到了他手里,还把502的那把单挑出来了,他看了这小孩儿一眼,“叫什么名字?” “叫我大斌就行,三哥。”小孩儿笑了笑。 江予夺点点头,拿了钥匙开门。 拧了两下,门锁没反应,应该是被反锁了。 “你还有十秒钟来开门,”江予夺把钥匙扔回了大斌手里,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本收据,把上面的两个回形针取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把针给掰直,“等我自己把这门打开了,就不是收个租这么简单了。” 里头依旧没有动静,江予夺皱着眉啧了一声,把两根回形针戳进了锁眼儿里,手指轻轻拧了几下,门锁打开了。 “妈的!”陈庆一把推开了门。 门里的场景还挺惊人的,反正陈庆一脚迈进去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502的租户是一对小情侣,女的很瘦小,因为妆一直很浓,江予夺从来没看清过她长什么样,男的挺壮,一脸胡子,没事儿就爱光个膀子,脖子以下腰以上都是文身,至于屁股上有没有,就不知道了,毕竟也没果奔过。 现在这位壮汉,就光着个膀子坐在正对着门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旁边床上坐着他瘦小的女朋友,正在嘤嘤地哭。 “玩的哪出啊这是?”陈庆非常震惊,但还是没忘了气势,惊叹完了之后又补了一句,“操你大爷啊!” “要钱没有,”壮汉声音低沉而坚定,“有本事来拿命!” 江予夺没说话,直接两步跨了过去,在壮汉盯着陈庆的视线转到他这儿的同时,一把推在了壮汉的胳膊肘上。 壮汉被他这一堆,变成了单手拥抱自己的姿势,架自己脖子上的刀也产生了位移,江予夺压着他胳膊肘没松劲,伸手过去把刀从他手里拧了下来。 非常轻松。 轻松得江予夺对壮汉的体格都产生了疑问。 “你这身肌肉是用你老婆眼影画出来的吧?”他把刀往后递给了陈庆。 “这刀倒是真的。”陈庆抛了抛手里的刀。 “怎么!”壮汉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非常愤怒,“还想抢钱啊!” 江予夺一手刀劈在了他脸上,再顺着惯性抓着他头发往床上一按:“你跟我这儿玩拍电影呢?” “你……”壮汉挣扎着想要起来,但马上又没了动静。 江予夺袖口里滑出了一把刀,他没用手指接着,刀尖轻轻地扎在了壮汉的络腮胡子里。 胡子挺厚的,估计都没碰着肉,但壮汉还是立马悄无声息了。 “找钱。”江予夺说。 “找!”陈庆一挥手,几个人开始在屋里翻。 一直在边儿上嘤嘤的那位女朋友这会儿终于不嘤嘤了,一抹眼泪:“哪儿来的钱啊!要有钱还能让你们这么欺负吗!” “谁欺负谁啊?”陈庆瞪着他,“你他妈租房子俩月不给钱,谁欺负谁啊?” “没钱!”女朋友蹬着腿儿往床上一躺,冲江予夺吼了一嗓子,“你有本事睡了我吧!肉偿!” 屋里几个人都愣住了。 江予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叹了一句:“你可真他妈想得美啊。” 相比看上去很社会的壮汉,这位女朋友要难缠得多,陈庆带着俩弟兄在屋里找钱的时候,江予夺就一直在屋里转圈,躲着不断撒泼抓着他要肉偿的女朋友。 最后实在扛不住,他回手一把拎起瘦小的女朋友扔到了壮汉身上,指着壮汉:“抱好,松一下手我阉了你。” 壮汉抱紧了女朋友。 陈庆在柜子里翻了几下,猛地回过头:“三哥!” 江予夺走了过去,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密封瓶,里头小半瓶像烟丝一样的东西。 “这哥们儿还是个飞行员啊。”陈庆说。 “报警。”江予夺说得很干脆。 一直坚强地看着他们翻箱倒柜无动于衷的壮汉这会儿终于爆发了,把瘦女朋友往床上一抡,扑了过来。 江予夺回身对着他当胸一脚踹了过去,他倒地之后被陈庆和大斌按住了,另一个小孩儿拿了瘦女朋友的连裤袜把他手给捆紧了。 “三哥,三哥!”壮汉急了,在地上扭动着,“那玩意儿也不是我的,上一个租房的搁这儿的!别报警,别报警!” 江予夺没说话,看了陈庆一眼,陈庆拿出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把事儿都处理完,卢茜的第三个电话打了过来,江予夺叹了口气:“我当初不该叫她姐,应该叫妈。” “茜姐抽你。”陈庆笑着说。 “怎么样?”卢茜在电话那头问。 “我现在过去吃饭,”江予夺说,“都弄完了。” “揍他没!”卢茜提高了声音,“在我房子里弄这些玩意儿!狗娘养的!” “揍了。”江予夺说。 “那行了,你赶紧过来,直接来就行,酒什么的我已经买了。”卢茜说。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我也过去吃饭。”陈庆看着他。 “你带他俩去吃个饭,”江予夺从兜里拿出了钱包,“跟着辛苦这一大趟,明天还两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1 家呢。” “我这儿有。”陈庆按住了他的手。 “得了,”江予夺皱了皱眉,“你都穷得见个捡破烂儿的都想抢了。” “……积家也不是捡破烂儿的啊,”陈庆接过他递过去的卡,“十几万的表戴着呢……不过还是你有本事,这表说拿就拿到了……” “我没说要拿他的表,”江予夺咬了咬牙,“快滚。” 卢茜新买的房子挺大的,就住了她和四条阿拉斯加。 江予夺进门的时候,卢茜已经把菜都摆好了,放了六张凳子,还有一张是空着的。 “离我远点儿啊。”江予夺坐下的时候指了指两边坐着的狗。 两条狗都很配合地往旁边挪了挪。 “明天是不是还得去?今儿就弄了五楼那一家吧?”卢茜给他舀了碗汤,把酒也倒上了。 “嗯。”江予夺点点头。 “上午先陪我去把房子的钱交了吧。”卢茜说。 “又买?”江予夺看了她一眼,“你不已经空着一套了么。” “那套租出去,你这两天再跑趟中介吧,”卢茜给他夹了块排骨,“反正也装好了,挂上吧,租啊卖啊都行。”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那套地段好。” “你跟中介说一下,别什么人都租,找干净点儿讲究点儿的,”卢茜皱着眉,“我可不想那套房子里进去今天五楼那样的玩意儿。” “那样的租不起你那套房。”江予夺笑了笑。 程恪在许丁的房子里沉思到第三天的时候,刘天成的电话打了过来。 程恪盯着手机,铃声响了快三十秒,他才接了起来:“喂。” “你在哪儿呢?”刘天成劈头就问,“怎么样了?” “桥洞,”程恪说,“刚捡了半盒剩饭。” 刘天成笑了起来:“得了吧,又不是真的净身出户,不问你爸拿钱,你手头的钱也不少了。”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你在哪儿呢,一会儿我接你去,晚上叫他们出来一块儿给你压压惊。”刘天成说。 “问过程怿了么,”程恪打了个呵欠,“没他点头,这惊可不能随便压。” “你这人,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啊,”刘天成干笑了两声,笑声里带着尴尬,“我那天是真没听到电话响,后来打过去又打不通了。” “手机搁家没带出来,借别人手机打的,”程恪也没想让刘天成下不来台,“晚上你们自己玩吧,我就不去了。” “别啊,你不到,我们玩着没意思。”刘天成说。 程恪轻轻叹了口气:“真不去了,我还得找个落脚的地儿,这几天真挺忙的,也累,以后再说吧。” “那……行吧,估计你是挺忙的,店里刚上手也一堆事儿呢吧。”刘天成说。 店里?程恪愣了愣,没说话。 “这事儿我是听说的,程怿是不是把之前盘下来玩的那个店给你了?”刘天成说,“先干着吧,虽说是小了点儿,但是都已经上正轨了,你熟悉几天,以后都不用管……” “啊。”程恪应了一声。 刘天成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俩人随便扯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程恪坐了起来,盯着窗外的树愣了很长时间。 刘天成说的是什么,他到现在才有点儿反应过来。 程怿之前盘了个清吧,盘下来之后一直也没打理,也就偶尔跟他几个朋友过去坐坐,程恪一次都没去过,连具体地址都不知道,现在突然就成了他的了? 关键是这店还真没谁说要给他。 程恪不知道刘天成是从哪儿听来的,只觉得跟程怿一块儿生活了二十多年,到现在也没看透他。 突然就有些后背发凉。 许丁是后半夜回来的,开门进屋的时候程恪还躺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出神,里头播的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许丁进屋之后他俩都吓了一跳。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许丁吃惊地看着他。 “吓死我了,”程恪坐了起来,“我以为进贼了呢。” “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可偷,”许丁笑笑,“再说了,真进了贼,一个两个的你对付一下也不是问题。” “怎么没回家?”程恪问。 “先过来看看你怎么回事儿,”许丁说,“昨天刘天成给我打电话了我才知道你跟家里闹翻了。” “你跟他说我在你这儿了?”程恪赶紧又问。 “没,”许丁把行李和外套往地板上一扔,倒了杯水坐到了他身边,“感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就没说。” “谢了。”程恪松了口气。 “是跟你爸闹翻了还是跟小怿闹翻了啊?”许丁看着他。 “都一样。”程恪说。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说。”许丁没继续问下去。 “我这两天看房子呢,”程恪靠回沙发里,“我再在你这儿待几天。” “想买哪儿的?”许丁问。 程恪看了他一眼:“租。” “哦,”许丁笑了笑,“要帮你问问吗?” 程恪犹豫了几秒钟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弄就行,我又没什么事儿。” “那行,我去洗个澡,”许丁说,“一会儿回家。” “别啊,”程恪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的,你睡你的,我这几天都睡的沙发。” 许丁站起来看了看他:“你啊……” 啊什么? 许丁没再说,程恪也没再问。 就觉得这些朋友,无论熟还是不熟的,大概都觉得他挺没用的,就连租个房子这么简单的事儿,许丁都会习惯性地问一句要不要帮忙。 程恪是个连租房这种事儿都办不妥的人。 “浴室里东西都你买的啊?”许丁洗完澡光着个膀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问了一句。 “啊,是。”程恪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放回了电视上。 他跟许丁并不算太熟,平时没怎么在一块儿玩,当初认识许丁,还是因为许丁通过刘天成找他,请他帮忙录个沙画的视频。 “要不我这套租给你得了。”许丁说。 “租不起,”程恪说,“太高级了。” 许丁笑了半天:“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有点儿不适应。” “你别操心了,”程恪说,“我住你这儿不习惯。” “行吧。”许丁点点头,进了卧室。 程恪继续瞪着电视,他并不想在许丁这儿呆太长时间,除去他俩并不太熟之外,他也不太愿意把许丁扯进自己家的这些破事儿里来。 他看了看手机里存好的中介的电话,明天就去看看房子吧。 第5章 许丁这个房子里,大概就沙发最舒服了,程恪在沙发上睡了好几天,居然感觉比在家里的时候睡得还踏实。 也许就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2 是因为不在家里吧,毕竟他之前在麦当当里趴桌子上也睡得很香甜。 他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脸,往卧室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许丁的行李也已经拿走了。 “许丁!”他喊了一声。 确定许丁的确没在这屋里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之前没有什么东西,毕竟这套房子没人住,平时只有钟点工定时来打扫,不过程恪买的东西的确有点儿多。 他很少买日用品,一般情况下都是用完了老妈就让人给他换上,用的是什么,换的是什么,他都不清楚,使用感也完全没区别。 这回自己进了超市,就挑大瓶的,还有各种屯货装,看起来比较划算。 现在看看,难怪许丁还得专门问一句,实在是有点儿莫名其妙,希望没让许丁觉得自己是要赖这儿不走了。 程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打了个电话给中介,约好了一小时之后见面,去看看房子。 接下来他得先去吃个早点,昨天晚上就没吃,这会儿实在是饿得有些难受了,不过就算是饿成这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出门顺着小区门口的街走了两个来回,他最后走进了一家披萨小店。 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个海鲜披萨。 他很少在外面吃早点,他的记忆里,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餐厅都会有摆放整齐的早餐,基本半个月不重样。 不过都不是他爱吃的,就算不重样,也都还是以西餐为主,他觉得自己其实更喜欢豆浆油条豆腐脑。 程恪看着眼前的咖啡和披萨,没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最终吃的还是这些玩意儿。 中介很准时地开着车停到了他身边:“程先生吧?我是中介小张。” “嗯。”程恪点了点头。 小张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上车吧,我带你看看,有三套房子,你可以挑一挑。” “谢谢。”程恪上了车。 车上有股味儿,理论上是香味,但因为太浓,程恪几乎能闻到酒精味儿,他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对于他来说,离开了家的废物,首当其冲的感受就是出行吧。 “之前问您的心理价位,”小张一边开车一边说着话,“您有没有个大致的概念?今天三套房子价格不一样,您要有个大概,咱们就从最接近您要求的房子开始。” “没有,”程恪非常诚实地回答,“我只对房子有要求。” “……好的,”小张点头,“那您对房子的要求是?” “大一点儿,干净一点儿,交通方便点儿,”程恪说,“小区环境好点儿。” “那这个价格可就不低了。”小张说。 “嗯。”程恪应了一声。 他非常想告诉小张,他对租房根本就没概念,什么样的房大致是个什么价位他根本就不知道。 第一套房子是个两居室,小区环境和交通都还不错,不过程恪进屋就感觉不太舒服,楼间距太小,站窗口他都能看到对面卧室里的枕头是什么花色……土叽叽的。 而且房子也不是太新,墙面贴的还是墙纸,他喜欢大白墙。 “怎么样?”小张问,“这套房子应该差不多能符合你的……” “有比这新的房子吗?”程恪问。 “这套房东拿钥匙就刚两年,”小张说,“你要是觉得这旧了,那差不多就只有新房了。” “嗯,”程恪往门口走了过去,“那就去看看新房。” “好的,”小张一拍巴掌,“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恪没说话,感觉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从来没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他平时来往最多的就是那些酒肉朋友,就算新带来的,相互也不会打听这些,未必个个都跟他似的是个闲人,但也没谁有具体的什么工作。 他犹豫了几秒钟,选择了沉默。 “我没别的意思啊,程先生,”小张带着他一边下楼一边说,“我问问这个主要还是房东的要求,就这个新房子,房东对租户的要求挺多的。” “哦,”程恪想了想,只能报出了自己唯一会做的“工作”,“沙画。” “卖沙发的?”小张问。 “沙画,”程恪解释,“就是用沙子画画。” “哦!沙画!我知道我知道!”小张一通点头,“那您这是艺术家啊,沙画特别牛逼了。”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就是挺可惜的,”小张说,“画半天手一扒拉就没了吧。” “嗯,”程恪上了车,换了个话题,“房东还有什么要求?” “有正经工作,”小张说,“爱干净,生活规律,不随便带人回家,不租给情侣,结婚的可以,但不能有孩子。” “……哦,我单身。”程恪不知道这些要求是不是很别致,但是他应该是符合的。 看到房子的时候,程恪就觉得松了口气,不用再跑第三套了。 房子在顶楼,带个露台,露台对着小区的花园,装修也很简单,木地板白墙,简单的家具。 唯一让程恪有些不爽的,就是这套房子只距离前几天他莫名其妙垃圾桶里打滚还被人捅了一刀的地方只有两条街。 发现他有点儿犹豫,小张一通推荐,繁华地段,各种商场超市都有,夜生活也丰富,饭店酒吧夜店一应俱全。 “交通更不用说了,地铁口就在旁边,公交车线路也多,都进站了能把路给堵了,”小张说,“想去哪儿都……” “就这儿了。”程恪打断了小张的话,这一路小张就没停过嘴,话多得他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那行,我给您说说具体的,”小张一连串地继续说,“房子里要进新家具新电器什么的要提前跟房东商量,不能养小动物,不能自己换锁,东西坏了不能自己修,要跟房东说……” 程恪觉得自己脑袋很沉,坐到沙发上也听不清小张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是小张太烦人还是房东太啰嗦,他就只管“嗯”,最后小张以一句“押三付一”结束了介绍。 “押三付一是什么?”程恪问。 “……押三个月租金,然后每月交一次房租。”小张解释。 “哦,”程恪想了想,“我直接交几个月或者半年的就行。” “不,房东要求按月交。”小张说。 “为什么?”程恪愣了愣。 “方便涨租金吧,”小张很诚实地回答,“或者不想租了也比较好处理。” “……哦。”程恪还是有点儿发蒙。 江予夺叼着烟靠在窗户边,看着卢茜手里的牌,卢茜把右手边的牌挨个摸了一遍也没决定好打哪张。 最后拿了张二万要扔,江予夺踢了她椅背一脚:“送钱啊。” “不是,老三,你什么意思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2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2 吃晚饭了。 鉴于好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现在闻到点儿香味肚子就叫,他决定去吃火锅,就前面,他以前跟刘天成总去吃的那家叫老码头的店。 想到刘天成,他皱了皱眉头。 这都多少年的朋友了,最后居然还不如一个只认识了两三年完全谈不上熟悉的许丁。 他拿出手机,给许丁发了条消息。 明天出来吃个饭吧 明天要出差,今天吧 许丁回复得挺快。 程恪愣了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给许丁又回了一条。 老码头 半小时到 程恪笑了笑,这种时候还能有一个这样约饭的人,让他猛地有些感慨。 不过刚走到老码头门口,他就感慨不下去了,对面走过来几个人,跟他同时到了店门口。 程恪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程怿叫了他一声:“哥。” 程恪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看着程怿身边的刘天成,还有几个以前一块儿吃喝玩乐的朋友,他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种尴尬,他是没办法掩饰的,他没有程怿那样的本事,哪怕是一句“这么巧”,他都掩饰不出来。 “哎小恪!这么巧!”刘天成笑着走到了他面前,“要不一块儿?” “我……吃过了。”程恪说。 “不能吧,这才几点就吃过了啊。”程怿说。 程恪看着他没出声。 “哥,”程怿温柔里带着几分讨好地冲他笑了笑,“一块儿吃个饭吧。” “不了。”程恪说。 “哎你这人,”刘天成小声说,“亲弟的面子也不给吗?” 面子是什么鬼。 程恪看着他亲弟,他的面子这几天已经被垃圾桶砸得稀碎了,没人给他面子,他也懒得给任何人面子。 “哥,”程怿往他这边走了两步,“要不咱俩……” “让让。”旁边有人说了一句。 程恪往后退了一步,那人走到他和程怿之间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程恪往这人脸上扫了一眼。 …… 一个脑袋刚被人开了瓢的伤员,居然跑出来吃麻辣火锅? “吃饭?”江予夺看着他。 “嗯,你……”程恪清了清嗓子,“也吃饭?” “啊。”江予夺往身后看了看。 程恪看到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准确地说,年轻的混混,透着一股子即将入狱的气质。 对面程怿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程恪倒是很能理解他,此时此刻,头上顶着一块带血的纱布,身后跟着几个小弟的江予夺,看上去恶霸气场全开,是程怿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交集的那种人。 江予夺转头看了一眼程怿,又转头看着他,犹豫了两秒之后问了一句:“进去吗,一块儿?” “嗯?”程恪看着他,接着就迅速地点了点头,“好。” 江予夺伸手把还在一脸迷茫的刘天成扒拉到一边儿:“让开。” 程恪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饭店。 第9章 程恪跟着江予夺走进了饭店,身后还跟着他的几个小弟,有那么一瞬间他尴尬地觉得自己像是篡了陈庆总护法的位。 不过比起继续在饭店门口跟程怿大眼瞪小眼来,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完美了。 程怿是还站在门外还是也进了饭店,他不知道,也没回头看。 “先生几位?”一个服务员过来问了一句。 “六位,”江予夺说,“二楼还有桌吗?” “有的。”服务员回答。 程恪迅速地在心里数了一遍人头,发现江予夺是把他也算上了,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想叫住江予夺,但江予夺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上了楼梯。 到了二楼,江予夺停下找桌的时候,程恪才赶紧开了口:“三……” 三哥? 这要之前他可能还叫得出口,但租房协议后头附着江予夺的身份证,这位三哥只有21岁,他现在实在没办法再把这个“哥”字叫出口了,虽然他清楚这个称呼更多的只是为了彰显江予夺在垃圾桶管理界的地位。 “叫我老三吧。”江予夺看着他。 “老三,”程恪点了点头,“刚才的事儿谢谢了,我还约了人,就不打扰你跟你朋友吃饭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绕,”江予夺拧着眉,“你就说你约了人不跟我一块儿吃就行,是个屁的不打扰啊?” 程恪没说话,这话他实在是没法接下去,虽然他那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这样,但被江予夺这么直白粗鲁地直接点破,气氛顿时就进入了无话可说的状态。 “是不是啊?”江予夺还是拧着眉,又问了一句。 “是。”程恪只好点了点头。 “不行。”江予夺回答得很干脆。 “……嗯?”程恪愣住了。 “我刚问你要不要一块儿吃,你已经答应了。”江予夺冲几个小弟招招手,指了指靠窗那边的一个桌。 那是个大桌,但已经有两女一男刚刚坐下,几个小弟立马横着就过去了,往那三个人对面一坐,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起身离开了。 程恪对这种行为简直无法给出评价了。 “你约了几个朋友?”江予夺问。 “一个。”程恪说。 “女的?”江予夺眯缝了一下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男的。”程恪叹了口气。 “那行,告诉你朋友桌号,”江予夺说,“一块儿。” 程恪长这么大,真还没碰到这样强行约饭的,一边江予夺刚帮他解了围,虽然他现在怀疑这么“直率”的江予夺刚才并不是在解围,而是真的在问他,一边这样强行约饭的行为让他非常不爽,无论对方是什么理由。 “不了,”程恪还是坚持,“我……” “你他妈是个女的吗?”江予夺似乎也开始不爽,“这么磨叽,是不是还得追你追够俩月才能吃一顿饭啊?” 精神病院的墙倒了吧,为什么不修修! “我不坐包厢吃不下饭,”程恪也懒得委婉了,“大厅太吵。” “包厢没气氛,万一没人说话就一点儿声音都没了,多尴尬,”江予夺冷着脸居然还有情绪给他讲解,“而且包厢已经没了。” 程恪看着他。 江予夺冲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小哥招了招手。 小哥跑了过来:“三哥。” “告诉他包厢没了。”江予夺说。 “先生您,您好,”小哥一脸尴尬地冲程恪笑了笑,“包厢都……订完了。” 程恪正在震惊江予夺的势力范围好像不仅仅是垃圾桶的时候,程怿出现在楼梯转角。 “行吧。”程恪迅速认输。 江予夺往楼梯那边扫了一眼,勾了勾嘴角:“走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3 。” 程恪坐到了已经被几位入狱预备役小弟占好的桌子旁,特意挑了个背对着大厅的方向,他实在不想再看到程怿。 江予夺的小弟给他把茶倒上了,又看着江予夺:“三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啊?” “称呼个屁,”江予夺说,“叫哥。” 小弟对于这样的反应似乎非常适应,笑了笑就转过头看着程恪:“哥。” “程恪,”程恪做不到江予夺这么理直气壮不讲道理,“叫我名字就行。” “恪哥好。”几个小弟一块儿跟他打了招呼。 “……啊。”程恪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为了缓解尴尬,他拿出手机,给许丁发了条消息。 你介意跟别的人一块儿吃吗,碰到了几个朋友 小怿他们吗? 许丁的这个回复让程恪愣了愣。 刚天成约了我,我说没时间 哦,不是他们 没事,我一会到了 程恪把桌号发给了许丁,然后拿着手机有点儿愣神。 许丁跟刘天成挺熟的,但刘天成一般跟这帮人吃饭,不会叫许丁,他皱了皱眉,这他妈玩的哪一出? “刚那个,”江予夺在他旁边小声问了一句,“是你哥吗?长得挺像的。” “我弟。”程恪说。 “亲弟吗?”江予夺又问。 “嗯。”程恪应了一声。 “你弟是小妈生的吗?”江予夺继续问。 “……什么?”程恪不得不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豪门私生子,为了抢夺亿万家产,使出各种手段排挤大哥什么的。”江予夺说。 “我真想给你鼓个掌啊,”程恪看了看对面的几个小弟,小弟们自己正聊得不亦乐乎,沉浸在各种大腿大胸细腰里,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老大正在写剧本,他又喝了口茶,“你怎么不说大哥排挤私生子什么的。” “你连一百块都得靠捡了,谁排挤谁还用想吗。”江予夺说。 要不是江予夺脑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真的非常想把手里这个杯子扣他脸上。 “开玩笑,”江予夺笑了笑,往椅背上一靠,“你弟弟,一看就比你有心眼儿,看着也比你成熟,我刚以为是你哥呢。” 程恪努力地扯开嘴角笑了笑。 接下去,江予夺没再说话,看着他几个小弟笑得前仰后合地聊天。 程恪试着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听出来有什么可乐的,弱智青年欢乐多。 正想拿手机问问许丁到哪儿了的时候,江予夺在旁边一扬手,喊了一嗓子:“哥们儿!这儿!” 程恪回过头,看到了许丁正往这边走过来。 “是他吧?”江予夺问。 “要不是呢?”程恪很服气他这种先喊了再问是不是的精神。 “要不是就不会过来了。”江予夺说。 “那你还问我是不是?”程恪无奈。 “万一碰个傻子呢。”江予夺说。 如此充分的理由,程恪无法反驳,站起来冲许丁笑了笑,正要帮他拉开旁边的椅子时,椅子已经被小弟拉开了:“哥,坐。” “谢谢。”许丁笑着点头。 “我朋友,许丁。”程恪说。 “许哥。”几个小弟纷纷打招呼。 程恪发现他们管自己叫恪哥,没叫程哥,但叫许丁的时候又叫的是许哥,没叫丁哥……关键是还都不用商量,每次都叫得整齐划一,不知道这x哥的叫法是不是他们有内部约定。 他又给许丁介绍了一下:“这是江予夺,我……房东。” “你好。”许丁冲江予夺点点头。 “叫我老三就行。”江予夺说。 “这几位是……”程恪想介绍小弟的时候发现有点儿无从下嘴,突然有些羡慕江予夺的无礼,这种程序,在江予夺那儿就是直接跳过了吧。 “我的小兄弟,”江予夺说,“说了也记不住,不用介绍了。” “是,”几个小弟点头,“有事儿直接吩咐我们就行。” “好。”许丁笑着说。 “能吃辣吧?”江予夺叫了服务员过来,“都能吃就不点鸳鸯锅了,没意思。” “我跟小恪都能吃辣。”许丁说。 江予夺开始点菜,许丁往程恪旁边凑了凑:“房东?” “嗯,”程恪点了点头,“真的。” “看上去……”许丁轻声说。 “是,”程恪笑了笑,比起房东这个身份,江予夺还是更像个放债的,停了两秒之后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刘天成叫你上这儿吃饭来?” “嗯,我给推了,”许丁说,“你碰上他们了没?” “碰上了,”程恪叹了口气,“你应该跟我说一声换个地儿,一会儿他们要看到你在这儿不太好说。” “没事儿,”许丁低声说,“看到就看到了,我的确是不想掺合你们兄弟俩的事儿,没熟到那份儿上,看到了也好。” “你跟刘天成……”程恪知道许丁跟刘天成的关系还是可以的,不光是朋友,也有生意来往。 “不至于,”许丁笑着喝了口茶,“你别操心这些了,现在住哪儿了?” “离这儿挺近的,”程恪说,“就往边两条街那个金水湾,环境还不错。” “那就好,”许丁说,“先住下了就好说,后面有什么打算?” 程恪没有回答,许丁的这个问题,让他突然一阵心慌。 打算? 没有打算。 他这些天碰了一堆事儿,好像根本没时间去有什么打算。 不过他惊慌的是,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算有足够的时间,他应该也不会去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程恪靠到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操。” “慢慢来吧,”许丁说,“毕竟你长这么大也没操心过这些……沙画别放下就行,我这边还有合作想请你的,你以前不就是心情不好就求不动么,现在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程恪笑了笑。 火锅上来之后程恪才发现江予夺点的菜桌上都堆不下,旁边推车上都放满了。 “点这么多?”他说。 “放心,”江予夺看了一眼他几个小弟,“不够吃,不想抢着吃一会儿还得点。” 小弟拿了酒起来要给江予夺和许丁倒酒,许丁拦了一下:“我开车的,喝茶就行。” 小弟又把酒瓶往程恪面前伸了过来,程恪并不想喝酒,他平时倒是会喝,但现在这气氛,他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来喝。 “你也开车?”江予夺看他。 说实话,程恪非常佩服江予夺,这种单刀直入一点儿面子和余地都不给人留的表达,每次都能让习惯了委婉说话的他措手不及。 小弟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江予夺倒了一满杯。 程恪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纱布,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4 顶着这么一个伤,居然川锅白酒一样不少,辛辣不忌,小弟们似乎也没有谁对这种饮食有什么疑问。 “他家这个雪花牛肉特别好,”江予夺拿起一盘牛肉,“你们应该也经常过来吃吧?” “是,”许丁点点头,“每次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予夺已经把一整盘牛肉都倒进了锅里,然后拿过漏勺胡乱扒拉了两下。 接着小弟们就一块儿下手了。 “快吃,”江予夺说,“一会儿老了。” “好。”许丁笑着夹了一筷子。 程恪只好也赶紧夹了一筷子,他的确是很喜欢吃这种牛肉,而且他看出来了,就按这种风格,他再晚一秒下筷子,肉就没了。 还说什么“一会儿老了”,就这架式,完全是多虑了,不如担心一下要是没熟怎么办。 江予夺全程都是这样往里放菜,无论是肉是菜,都是唰的直接一整盘,然后一帮人跟抢似的吃。 程恪吃得很感慨,他还从来没试过这么“尽兴”的吃法。 许丁到是挺适应的,而且跟江予夺以及小弟们相谈甚欢。许丁跟他们这帮人不同,他们这帮人,无论是程怿那样的优秀人才,还是他这样的废物,或多或少都靠着家里,许丁没有任何背景,一路都靠着自己,所以跟江予夺他们倒是能处得很自如。 刘天成虽然一直跟许丁有生意来往,也算熟悉,但内心多少是有些看不上他的,程恪一直没什么感觉,但这会儿看着,却突然有些羡慕。 别什么都想靠家里。 这句话,大概只有许丁才有资格说吧,偏偏这样的人,他们又看不上。 程恪笑了笑。 抢食一般地吃完这顿饭,程恪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撑得慌。 不光是肚子撑,脑子也挺撑的,全程他都在听小弟们说着他们地盘上的各种奇事,猎奇的,香艳的,匪夷所思的,或真或假。 其实程恪平时跟一帮人胡混的时候,这类的事没少听,但相比之下,小弟们的故事明显要低俗而刺激得多。 但程恪有些意外地并没有觉得反感,只想感叹世界之大。 这样的一些人,和这样的一些事。 “我送你?”离开饭店的时候许丁问了一句。 “不用,我附近再转转,熟悉一下。”程恪说,他其实是还想去趟超市,买……拖把,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总不能一直那么满地的灰。 “那行,再联系,”许丁说,又冲江予夺抱了抱拳,“谢谢三哥这顿了。” “跟我不用客气,”江予夺一挥手,“过来玩的时候给我电话。” “好。”许丁点头。 看着许丁的车开走之后,程恪回头往饭店里看了一眼。 “没吃完呢,”江予夺说,“我一直看着,没见他们出来。” “……你看着这个干嘛?”程恪有些无语。 “不知道,”江予夺说,“习惯了。” “哦,”程恪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于是指了指超市的方向,“我往那边儿走。” “我也往那边儿,”江予夺说,“走。” 毕竟抢食似的吃了一顿饭,还喝了点儿酒,再加上之前的解围,这会儿程恪对于跟这几位一块儿在街上走着还算是能够接受。 不过这是跟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不知道是不是几个小弟走姿太嚣张,他一直有一种正在巡街的错觉。 巡了半条街,一个小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来叫了声:“庆哥。” 这大概是总护法打过来的。 接着这小弟就没了声音,只能看到他脸色变了变:“我跟三……好,知道了。” “怎么了?”江予夺问了一句。 平时陈庆有事儿都会直接给他打电话,今天突然打到了大斌的手机上,他立马感觉是出事了。 “三哥,”大斌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庆哥让我帮他……拿点儿东西去,我们几个先……” “拿什么东西要这么多人?”江予夺问打断了他的话。 大斌又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大概是……” 大斌不是个爱紧张的人,平时编瞎话比晨勃还要自然流畅,今天编得这么费劲,只能是陈庆出事了。 “陈庆今天是不是去张大齐那儿了。”江予夺转头看着旁边的二秃。 二秃还没跟大斌串通好,于是点了点头:“是。” “操,”江予夺转身就往张大齐酒吧那边走,“大斌叫人。” “三哥,三哥!”大斌有点儿着急,“庆哥说了不让叫你,说你有伤。” “不叫我?”江予夺看着他,“我要不去今儿你们谁能站着从他那儿出去!” 大斌没了声音,迅速低头开始打电话。 江予夺往前冲了两步,想起来程恪还在,于是又停下转过身。 “行了,”程恪脸还有吃惊的表情,但话说得很利索,“再见。”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转身往街那头跑了过去,几个小弟撒丫子跟在他身后,路上的行人纷纷退到两边,这场面不知道的以为在拍电影了。 程恪不知道自己是喝了酒还是太闲了,看着江予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景,居然有点儿想要跟过去看热闹的冲动。 打架这种事,以前去十次酒吧,起码八次能碰上,但说实话,因为没有认识的人,完全置身事外的视角,看到了也没什么感觉。 就跟上学的时候打球,只要是有自己认识的人在场上,哪怕打出一场屎一般烂的球,也会觉得挺来劲。 程恪想了想,到了对面街,顺着江予夺跑的方向往前走过去。 这条街全是各种酒吧夜店,这会儿灯闪得人脑子都满了,不打架都有种乱糟糟的眼晕感。 程恪都快走到路口了,也没看到哪儿像是有人闹事的。 但往前又走了一小段之后,他听到了声音。 有人高声叫骂,吼得很响亮,还有尖叫和不知道什么东西丁哐撞击的声音,接着他就看到了路口另一个方向冲出来几个人往右侧的路跑了过去。 江予夺叫去帮忙的小弟? 程恪快走了几步,猛地又觉得有些不安。 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 有认识的人在里头的斗殴事件,跟球赛还是不一样的,想到江予夺今天被血糊了的半张脸,还有他背上的那些仿佛是要把人砍成两半的伤…… 程恪低头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身后突然远远地传来了警笛声,程恪猛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提了起来,会被抓吗? 随着警笛声音响起,一群人影突然从右侧的街道上铺了出去,四面八方地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程恪还想看看大结局,刚往那边迈了一步,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猛地往后拉过去。 “我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3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33 出来的大汗珠子有点儿心惊,他扯过沙发上的一条毛巾把江予夺脑门儿上的汗擦了擦。 “那他妈是我擦猫的。”江予夺说。 程恪看了看旁边的喵,没忍住乐出了声,这种时候笑出声音来了实在有些不像话,他赶紧收了:“不好意思。” 江予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笑完又说了一句:“我不去医院。” “嗯,知道。”程恪看着他。 第13章 江予夺没有再说话,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胳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不过程恪只用看看他拧紧的眉毛和一直在动的睫毛就知道他并没睡着,而且应该是不太舒服。 美丽的事? 程恪不知道陈总护法说的是什么,不过用手机随便打上“眩晕美”就能看到了,美尼尔氏综合症。 虽然陈庆说只是猜测,没去医院看过,他还是把这个病相关的介绍看了一遍。 突发,发作的时候病人不敢睁眼,不能翻身……需要静卧,不能急躁,清淡低盐饮食……忌用烟、酒、茶…… 他感觉如果真是这毛病,江予夺大概也就做到了静卧这一项,静卧还是因为没法动弹。 猫趴到了江予夺胸口上,江予夺没动,只是眉头拧得更紧了,程恪赶紧伸手把猫拿了下来,放到旁边。 但是猫很快又要往上爬,程恪又把它拿开,猫非常执着地再次跳到江予夺身上,程恪只得把猫抓过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喵有笼子吗?”程恪问。 江予夺哼了一声,不知道哼的是个什么。 程恪起身在屋里转了转,找到了一个环保袋,把猫放了进去,挂在了椅背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大概是太无聊了。 但神奇的是猫被放进去之后,只是扒着袋口往外看了两次,就团在底下不再动了。 程恪坐回沙发旁边继续看着江予夺。 这种感觉挺诡异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护过病人,何况他跟江予夺并不熟,就这么沉默着坐在这里,怎么都有点儿别扭。 但看着现在江予夺跟平时嚣张恶霸有着天壤之别的可怜蛋模样,他又想叹气,特别是之前江予夺的那句“谢谢啊”。 他没有过什么严重的病,也就偶尔感个冒什么的,在家里就算是个废物,也随时能叫到人,想吃什么也马上会有人给做,不会觉得无助。 是吧,就是无助。 不知道为什么,江予夺的那句谢谢,和那句不去医院,都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无助。 想想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敏感了,程恪笑了笑,自己现在的心境不同了,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能完全适应生活天翻地覆带来的改变。 门被很轻地敲了几下,应该是陈庆来了。 程恪站起来准备过去开门,一直拧着眉满脸汗珠的江予夺说了一句:“先看。” “嗯?”程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 他真有点儿想不通江予夺这个人,也看不出来他的生活里除了别的流氓地痞,还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他还是按照江予夺的要求,先凑在猫眼上看了看。 “是陈庆,”他确定了外面是总护法,伸手开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他一个人。”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门刚打开一条缝,陈庆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程恪一直觉得陈庆挺瘦的,但没想到这么不占地儿。 “三哥,”陈庆一脸担忧,跟没看着程恪似的直接扑到了沙发旁边,“我来了,怎么样?” “晕。”江予夺说。 “多久了?”陈庆转头看着程恪。 “呃……”程恪赶紧拿出手机,“就给你打电话那会儿开始晕的,大概四十分钟?” “那还得一会儿。”陈庆去浴室里搓了条湿毛巾出来擦了擦江予夺脸上的汗,然后站在沙发旁边,低头看着江予夺。 “一般晕多长时间啊?”程恪走过去,轻声问。 “不一定,”陈庆说,“有时候半小时就过去了,有时候几个小时都动不了。” “哦。”程恪点了点头,那你是怎么知道还得一会儿的?不过他并不想追问,毕竟对方是陈庆。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屋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江予夺是没法说话,他和陈庆是没什么可说的,其实程恪这会儿有点儿想走了,他跟江予夺也没熟到病床前伺候的程度,而且陈庆已经来了,明显陈庆非常熟悉江予夺的这个毛病。 但眼下这种静止,又让他找不到开口的契机,这会儿开口说什么都有点儿突兀。 “你俩,”江予夺很艰难地开了口,“别跟这儿默哀。” “什么?”程恪看了一眼陈庆。 “遗体告别呢?”江予夺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闭上了。 “瞎说什么!”陈庆回过神,喊了一嗓子。 “操。”江予夺估计是被吓着了,手都抖了一下,咬牙骂了一句。 “那积……恪……”陈庆转头看着程恪,面部表情能看得出他正努力地在脑子里寻找某个名字。 “程恪,”程恪帮他说了,“你实在改不过来的话,积家就积家吧,别费劲了。” “你可以走了。”陈庆说。 “……好。”程恪觉得陈庆能跟江予夺关系这么近,一定是他俩异曲同工的说话方式。 他拿过外套,往门口走过去的时候,陈庆才好像突然奇迹出现般地回过神来:“辛苦你了啊,谢谢。” “不客气。”程恪说。 “早点是不是……”陈庆走到桌子旁边,很利索地把基本没动的早点收起来装进了袋子里,“都还没吃呢吧?你带着吧,回去热热吃,中午都不用做了。” “不用了。”程恪赶紧说,这些东西尤其是那盒流沙包,他实在是不想吃。 “为什么?”陈庆问。 “什么为什么?”程恪说。 “你都没吃早点呢,为什么不拿着?”陈庆说。 “我……”程恪再次陷入找不出借口的艰难里。 “拿上走,不想吃出门扔了,”江予夺哑着嗓子,声音透着痛苦,“别在这儿推,我要诈尸了。” 程恪接过了陈庆手里的两兜吃的,拎着出了门。 不过他没有在门口把这些东西扔了,他有点儿饿,这些就不浪费了,就算不吃流沙包,也还有很多别的。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他远远就看到了楼道口停着一辆没熄火的路虎。 车牌尾号888。 程怿的两辆车,尾号都是888,程恪一直不明白,一个年轻人,为什么会这么迷信。 也许是家庭氛围,老妈每天阿弥陀佛的…… 走到车旁边,看到司机拉开副驾车门,程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才猛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34 地收回了思绪。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着程怿。 “你不联系我,也不回去拿东西,”程怿说,“我只能帮你把东西送过来啊,都是每天要用的,怕你不顺手。”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程恪又问。 “你是我哥,”程怿说,“你在哪儿我还能不知道吗。” 司机把车熄了火,又下车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冲程恪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大少爷。” 程恪没出声也没看他。 这个司机叫何远,跟了程怿好几年,不能算程怿的心腹,程怿没有心腹,他谁也信不过,但何远算得上非常了解程怿,也很能跟他一条战线,程怿不能表现出来的态度,何远都替他表现了。 “把东西拿上去。”程怿说。 何远打开了后备箱,后排的座位都放下去了,码着几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着什么,没搁箱子里的倒是一眼就能看得清。 他的电脑,沙画台,没用完的沙子,还有他最喜欢的那张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程恪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猛地有一种被撕掉衣服放在大街上展览的尴尬和羞耻感。 这些东西都在他的卧室和书房里,单拿出来看,每一件物品都是普通的,可以被人看到的,但这些东西是属于他的,一旦有了这一层关系,这些东西再被这样展示出来的时候,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程怿进了他的房间,不,不止是程怿,何远肯定也进去了,毕竟程怿不会亲自动手去搬东西,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人。 这些人在他的房间里走动,四下看着,把他的东西一件件拿起来…… “我不要。”程恪说。 “你能不能现实点儿?”程怿看着他,低声说,“这些东西你要用的,总不能全部重新买吧?花费得多少?你现在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完全不考虑钱的问题吧?” 程恪没有说话,皱眉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进你房间,”程怿说,“这么多年我也没进去过吧?你这么一走,也不跟人联系,我能怎么办?我不进去把东西给你搬过来,你指望爸去帮你弄吗?” “我再说一遍,”程恪说,“这些东西我不要,我也不需要谁帮我送过来,我出门的时候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程怿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又笑了笑:“电脑总得拿上吧,这么私人的东西也不要了?” “我不是你,”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也笑了笑,“我的电脑里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私人内容。” 程怿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冲何远挥了挥手:“去垃圾站。” 何远关上了后备箱的门,帮程怿拉开副驾车门。 程恪转身走进楼道。 “程恪,”程怿在后面叫了他一声,“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有出息,希望你挺得住,不要让我看到你回头去求爸让你回家。” 程恪没回头,脚步也没有停,进了楼道之后也没去按电梯,直接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去。 他不知道程怿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不过应该还不知道楼层,楼下的保安很严肃,没有他的允许,不会告诉陌生人他的房号。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程怿知道他具体住在哪一层,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但他还是选择了步梯。 大概是被江予夺传染了? 神经病的传染性这么强…… 消防通道里有些憋闷,隔几天保洁就会清扫一次,但还是能闻到空气里灰扑扑的水泥味儿。 他偏过头,虽然有窗,但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另一栋楼的侧面,低头抬头,从地到天的一堵灰墙。 收回目光,昏暗里也同样是灰色。 程恪叹了口气,一步步往上走。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徒步走上15层,还拎着两袋早点。 挺累的,膝盖有点儿酸,但他中途没有停,他怕停了就不想再动了。 为什么不去坐电梯呢? 不知道,万一程怿还在外头等着看电梯上的数字呢? 他笑了起来,神经病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但掏出钥匙之后,他却感觉身上一下没了力量。 明明只需要把钥匙戳到锁眼儿里拧一下,他就可以进门,扑到沙发上休息,然后热一热袋子里的东西,吃完就可以睡觉了,但他却靠在门上,怎么也不想再动了。 就抬这一下手,都不愿意了。 他一直觉得,程怿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影响,但事实是,程怿再一次把他拉回了一个多月之前。 整个人都丧气得像是刚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天。 “操。”程恪用脑门儿顶着门,低声骂了一句。 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打开门进了屋。 这种时候应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新生活再怎么不如意,也已经开始了,过得好过得不好都是自己决定。 把气卡插上,然后加热一下已经凉了的食物……怎么加热?不知道,然后吃,吃完了睡一会儿,起床之后…… 去你妈的。 程恪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算了吧,插什么卡加什么热吃个屁啊直接睡吧。 什么新生活。 逗呢。 程恪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睡到明天下午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他判断失误了,他连一秒钟也没睡着,就闭着眼死撑着,后脑勺和后背一片酸麻,他不得不坐了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撑了两个小时,也算是个强人了。 他顺手点开了电话本,在联系人里来回扒拉了几下,最后点了许丁的名字。 “晚上出来喝两杯吧。”程恪说。 “晚上啊?”许丁顿了顿,“行,在哪儿?” “不知道,还是我边儿吧,我懒得跑了,还得打车,”程恪说,“你定个地方。” “行,”许丁说,“我去接你吧,到小区门口给你打电话。” “嗯,”程恪顿了顿,“你跟没跟……” 话说了一半他又打住了,许丁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许丁也并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一栋。 “小怿知道你住哪儿了?”许丁非常敏锐,马上问了一句。 “刚在楼下等我,”程恪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能找到楼下的。” “我要想查也能查到,”许丁笑了笑,“你跟小怿真不像两兄弟啊。” “……是么。”程恪叹了口气。 挂掉电话之后程恪查了一下怎么热食物,最后选择了微波炉,因为打包盒上的标志是pp5,可以进微波炉。 他把吃的随便塞了几盒到微波炉里,对于自己居然知道这样的生活常识有些意外,他都不记得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35 自己是从哪儿看来的了。 这个微波炉他今天是第一次用,本来想去找说明书先看看,但看了一眼按键之后,他发现这个微波炉对废物非常友好,每个按键上都写着字。 他研究了一会儿,选择了“热包子”。 真是太友好了。 加热好的食物热气腾腾,没有干,也没有糊,更没有炸…… 程恪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慢慢吃着。 听福楼的早茶他挺久没去吃过了,但是味道还记得,吃着有种突然陷入回忆的错觉,明明他也没什么可回忆的东西。 也许仅仅是对于味道的记忆吧,比如这个凤爪,比如这个虾饺,比如这个流沙包…… 程恪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流沙包,已经咬了一半,确切地说,这是他吃的第三个。 “……你大爷。”他放下了这半个流沙包。 其实他并不矫情,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内容只是因为教养,实在要说了,他也不至于吃不下去,关键是,他看到了。 这种直观的想象一旦跟手里的食物有了关联,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江予夺,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江予夺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还在晕着,也许已经让陈庆气清醒了。 “茜姐还说要买什么来着?”江予夺看着货架上的东西。 “芝麻酱,甜面酱,”陈庆推着购物车,“还一个什么酱来着?豆瓣酱?” “随便吧,她开酱铺呢,回回都买一堆酱,”江予夺随手拿了几瓶酱,“都拿几瓶得了。” “你跟她说了我去蹭饭了没?”陈庆问。 “说了,”江予夺往收银台走,“今天的事儿别跟她说。” “嗯,放心吧,”陈庆说,“不过你这次发作是不是没休息好,老觉得你这阵儿缺觉。” “大概吧,”江予夺说,“也没什么规律,反正过了就没事儿了,也没准儿是让你气的。” “积家肯定吓得不轻,他估计没见过这种场面。”陈庆说。 “拉倒吧,你过来的时候就跟我要出殡了一样,我都怕你当他面儿哭出来。”江予夺在收银台旁边拿了两盒清凉糖,晕劲儿过了之后,嗓子也好多了,不过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那我不也咬牙挺住了没哭吗,”陈庆说完想了想,“……我也没想哭啊。” 在卢茜这儿蹭饭是件挺舒心的事儿,什么也不用管,江予夺只需要跟陈庆还有四条狗一块儿摊在沙发上看一小时电视,就可以吃饭了。 吃完了饭还可以继续一块儿摊在沙发上瞎聊。 在卢茜这儿,他是最放松的,也不会老想着外面有没有人跟着他。 本来想着吃完饭就回去,但放松下来呆了俩小时也不想动。 一直到卢茜赶他俩走了,他才起身跟陈庆一块儿下了楼。 “明天我休息,”陈庆上了车,“我陪你去把板子拆了吧?医生不是说可以拆了吗?” 江予夺没说话。 不想拆。 突然就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他转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闪过去的灯影。 “我明天过来接你?”陈庆又问。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快到家的时候,手机在他兜里震了起来,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程·弱智·恪。 “谁啊?”陈庆问。 “积……程恪。”他接起了电话,“喂?” “你没在家啊?”程恪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有些垂头丧气的。 “快到家了,”江予夺说,“你又怎么了?” “又?”程恪顿了顿,“算了。” “嗯?”江予夺有点儿莫名其妙,“什么?” 程恪挂掉了电话。 “什么毛病?”江予夺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 “他怎么了啊?”陈庆问。 “不知道。”江予夺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车转进小路,他习惯性地往两边人行道上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但看到了程恪。 “那是积家吗?”陈庆指了指右边的人行道。 “是,”江予夺伸手按了一下喇叭,“过去。” 程恪正慢慢地跟他们反方向地走过来,顺着人行道的道沿儿溜达着,对于喇叭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陈庆把车停在了路边,车灯晃到了程恪的脸,他只是抬手挡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了。 “哎,这种人,我要不是认识他,今儿肯定就抢他了,”陈庆又按了一声喇叭,“这警惕性都不如你隔壁那个小孩儿。” “一会儿我就带你劫道去,实现你多年的梦想,你今儿晚上不给我劫一个你看我怎么抽死你,”江予夺打开车门,一把拽住了正好走到车门旁边的程恪,“这位少爷梦游呢?” 程恪这才猛地一抽胳膊抬起了头。 江予夺闻到了他身上有酒味儿:“喝蒙了吧?” “没。”程恪说。 “找我干嘛?”江予夺问。 程恪扶着车门看着他,像是在下决心,好一会儿才咬牙说了一句:“我出门儿忘带钥匙了。” 第14章 “钥匙都能忘了拿?”陈庆在车里吃惊地问了一句。 “我长这么大,”程恪皱了皱眉,“就没有出门要拿钥匙的概念。” “哦,”陈庆愣了愣,“你们小区治安不错啊,都不用锁……” 江予夺反手拍在了陈庆脑门儿上,把后面的话拍了回去,冲他说了一句:“先上车。” 程恪拉开后门坐到了车上,他已经顶着风走了老半天,人都快吹透了,感觉自己就等江予夺这句话了。 不过车一开起来他就感觉有些晕得想吐,赶紧又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之前许丁叫了代驾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吹了风,开始有点儿难受。 “你喝酒了?”陈庆在前面问。 “嗯。”程恪应了一声。 “挺牛啊,一身酒味儿了,脸上愣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陈庆回头看了一眼,“你是不是把酒倒身上了?” “安全驾驶记心间。”程恪说。 “开你的车。”江予夺没回头。 平时喝这点儿酒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今天主要是空腹了。 程恪叹了口气,他叫了许丁出来喝酒,但也许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他来说,有些太久了,他已经忘了对于以前一块儿玩的这些人来说,喝酒就是喝酒,不包括吃饭。 一直到过了饭点许丁都还没来接他的时候,他才想起来。 等他想把那些从早上吃到中午还没吃完的早点热一下吃了的时候,许丁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他只得放弃吃东西,直接出门,而且也没好意思跟许丁说自己没吃晚饭。 严格来说他已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4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41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盯着他的指尖。 第一条弧线之后,程恪有稍许的停顿,接着就是第二条,第三条,江予夺有些吃惊地发现,就这手指几下划过,他已经能看出这是个猫了。 程恪又用手指捏了些盐,在猫头上轻轻一旋,一个圈带中间一个小圆点出现,他甚至没看清盐是怎么从程恪指尖落下的。 接下去的“过程”对于他来说也不能叫做过程了,因为他根本看不清,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程恪从盐袋里捏盐,以及指尖所及之所被抹出的空白或是掠过的一条白色线条。 喵的样子一点点地在程恪指尖之下显现出来,虽然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线条也简单,喵的神态却很像,他说不出哪里就像,但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喵。 程恪画完最后一笔喵的胡子之后拍了拍手,抬头看着他:“我这算是会画吗?” “算。”江予夺点头。 “那行,”程恪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我干你?” 第16章 江予夺没说话, 绕过桌子站到程恪身边, 看着桌上的画,看了一会儿又进了卧室, 把正在睡觉的喵抱了出来。 “喵, ”他抓着喵的脑袋往下按了按, “你看,这是那个少爷用盐画的你, 如果你觉得这个像你, 画得好,你就叫一声, 你要是不叫, 就算他输了。” “你要脸吗?”程恪看着他。 “喵你看, ”江予夺不为所动,继续按着喵的脑袋,“我数到五,如果你觉得像你, 你就叫, 一,二……” “喵~~~”程恪突然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江予夺愣了愣。 学得还挺像?他差点儿以为是喵叫的了。 正想回头的时候, 抱在手里的喵突然跟着程恪叫了一声。 喵。 “我操?”他顿时僵住了,低头看着喵, “你这他妈什么毛病?” “它叫了。”程恪说。 江予夺把喵扔到沙发上, 转过身:“你学得挺像啊?” “嗯,”程恪靠着桌子, “我怕老鼠,小时候觉得学猫叫能防身。” “能防吗?”江予夺突然有点儿好奇。 “不知道,也没机会跟老鼠有什么正面冲突。”程恪说。 “哦。”江予夺拿过茶几上的碗,把里面的酒喝了,回到桌子旁边,看着桌面上用盐画出来的喵。 “我数到五,你再想个耍赖的借口,”程恪说,“想不出来就愿赌服输,三哥。” 江予夺转头看着他。 “一,二,三,”程恪不急不慢地数着,“四……” 江予夺突然勾了勾嘴角,冲他笑了笑:“行。” “五。”程恪顿了一下,但还是坚持数完了。 “你想怎么玩?”江予夺嘴角还是带着笑,手往下,手指勾着裤腰往下拉了拉。 程恪感觉自己突然有些卡壳,论不要脸,他的确是不能跟江予夺这种估计从会走路就在街头混着的人相比。 他挺感谢江予夺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再往下一寸他差不多就能重温之前的果奔场景了。 本来他也没想怎么样,一开始这个所谓的赌注就没谁当真,他也只是顺嘴一说,嘲笑一下江予夺作为一个老大,输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把猫抓过来陪他耍赖。 现在江予夺问出这么一句来,他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合适的脸皮来面对了。 要换了刘天成那帮人,也许能扛得下来,有时候他们喝多了,玩得也挺出格。 是啊,喝多了。 程恪掐了烟,拿过碗,喝了口酒,要不是喝多了,谁他妈在这儿跟江予夺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不敢?”江予夺说,“给你三秒想好,过时不候,我愿赌服输了,是你不敢。” 程恪看了他一眼,江予夺嘴角挑着的微笑里带着轻蔑和挑衅。 真不爽啊。 程恪拿起碗又喝了一口酒。 去你妈的让你嚣张。 碗里就还有一个碗底儿的酒,他干脆一口全喝光了。 嚣张个屁。 顺滑的酒从嗓子眼儿一路往下热进胃里。 自己废物是废物,可也从来没怕过什么事儿,这种情况之下,更经不住挑衅。 他放下碗,抓着江予夺的肩膀往后面的沙发上狠狠一推。 江予夺摔进沙发时,挑衅的笑容都还挂在嘴角:“劲儿挺大?” “嗯。”程恪倾过去,胳膊撑在了他头顶的墙上。 江予夺还想说话,他伸出手抓在了江予夺脖子上,拇指在他咽喉上方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江予夺的话没能说出口。 在江予夺皱了皱眉想要扒拉开他的手时,程恪松了手,一把按在了他脑门儿上,江予夺往后一仰头,他吻了下去。 程恪能感觉到在两人的唇贴上的那一瞬间,江予夺抬了抬腿,身体也弓了弓,接着就僵住了。 操。 还嚣张吗! 一直到程恪的舌尖在他唇上带了一下离开时,他都保持着半抬着一条腿僵坐着的姿势。 程恪手背在嘴上擦了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转过身在桌上抹了一把,从盐袋里又捏了一小撮盐。 江予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嘴。 唇上还残存着程恪的嘴唇压上来时那一瞬间的触感。 不过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知道带着酒香。 “我操,”江予夺看着程恪的背影,“你可以啊,牛逼。” 程恪没说话,手在桌上勾划着。 “就是有点儿快啊,”江予夺说,“你是不是完事儿了?” “还没来得及有反应。”程恪没回头,捏了点儿盐继续在桌上撒着。 “那你不行啊。”江予夺说。 “三哥,”程恪说,“我劝你一句,说话要给自己留退路,你再激我一次,我现在就扒了你,套我都不戴,你最好考虑一下你现在俩夹板捆着是不是我的对手。” 江予夺没说话。 说实话,今天晚上的程恪让他有些意外……不,是非常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逼急了都没多大脾气的少爷喝了点儿酒还能有这种状态。 但对着程恪的后背愣了半天之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有个疑问。”江予夺说。 “我就是被赶出家门之后不知道要去哪儿,”程恪说,“这片儿以前总跟朋友过来,我就到这儿来了,你也可以认为我是过来翻垃圾桶的。” “不是这个,”江予夺说,摸了烟过来发现只有最后一根了,他拿了烟叼上,“你对着个男的也能说干就干啊?” “嗯,”程恪点点头,“我就得对着男的才能说干就干,对着女的我就心如止水。” 江予夺拿着打火机准备点烟的手定在了空中。 一直到程恪拍了拍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42 手上的盐,走到旁边倒了碗酒喝的时候,他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操。” “你不让画个你吗,”程恪说,“画好了。” 江予夺愣了愣,赶紧站起来走到桌边,看到之前的喵已经被抹得只剩了条尾巴,桌子中间现在是他的脸。 他对自己的脸其实不是特别熟悉,看别人,一天能看很多次,看自己也就是早晚洗脸那两次。 所以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然后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还真是我。”江予夺说。 “我第一次见有人确定是不是自己得现场拍照的。”程恪叹了口气。 江予夺拿起手机,对着桌上的画又拍了几张照片,想想也叹了口气:“这画一会儿就没了吧?” “嗯,”程恪说,“就算留着不动,盐也会化的。” “那你们这种艺术很可惜啊,”江予夺转头看着他,“画完就没了。” 程恪笑了笑:“很多事都是这样的,只在脑子里。” 江予夺没说话,感觉自己眼神有些对不上焦,最后坐到了椅子上,点着了最后一根烟,对着桌上的画出神。 “我困了,”程恪倒到沙发上,“几点了?” “快五点了,”江予夺看了一眼手机,“你能睡得着了?” “嗯。”程恪拉过被子往身上胡乱卷了卷,翻了个身冲着沙发靠背躺好了。 江予夺在桌子旁边又站了一会儿,伸手把桌上的盐都给扒乱成了一团,然后过去关掉了客厅里的灯,把团在程恪腿边被子里的喵拎了出来抱着。 “你是同性恋?”江予夺往卧室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是,”程恪说,“害怕的话关好门,天亮以后你帮我拿了钥匙我就走了。”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被赶出家门的?”江予夺又问。 “不是,”程恪转过头看着他,“我要能有我弟一半出息,我跟个狗上床家里都不会有人管。” “……是么?”江予夺说。 “我爸说的,”程恪转回头继续冲着沙发靠背,“在我们家,这事儿不算事儿,我二十七年都白活了才不能忍。” 江予夺没再说话,进了卧室。 也许是喝不少酒,也发了酒疯,整个人有着放肆过后的酥软,程恪闭上眼睛之后就觉得自己身体慢慢地往下陷,松得像是能陷进沙发里。 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品味一下江予夺的态度,就睡着了。 一直到有人踢他屁股,他才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沙发靠背,跟昨天闭上眼睛时不同的是他看清了布艺靠背上有无数的线头,估计是被猫抓出来的。 他回过头,明亮的阳光里,江予夺和陈庆并排站在沙发前低头看着他。 “靠,”他用手遮了一下太阳,大白天的被两个人这么围观睡觉,实在有些别扭,“几点了?” “十点,”江予夺把一串钥匙放到他枕头上,“我现在要去拆夹板,钥匙放这儿了,你开完门不用送过来,我回来的时候去你那儿拿,顺路的。” “嗯。”程恪还有些迷瞪地点了点头。 “桌上有早点,”陈庆说,“还是热的,你起来了吃吧。” “谢谢。”程恪说。 江予夺关上门,跟陈庆上了车。 今天陈庆开了店里一辆保时捷,红色的。 “怎么样,”陈庆拍了拍方向盘,“挑了辆红的,庆祝你拆板子。” “感动。”江予夺揉了揉眼睛。 “昨天晚上又失眠了吧,”陈庆看了他一眼,“还晕吗?” “不晕,”江予夺闭上眼睛,“有点儿难受。” “不行就吃点儿安眠药什么的,”陈庆说,“茜姐不是帮你要了点儿吗,睡不着就吃一片。” “不吃。”江予夺说。 陈庆叹了口气,把车往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诊所拆。”江予夺转头看着他。 “医院,”陈庆咬了咬嘴唇,“今儿不顺着你了,换药都去诊所也就算了,拆板子还是得去医院,医生还得检查一下愈合情况呢……” “掉头。”江予夺声音沉了下去。 “头可掉,血可流,医院不能丢,”陈庆说,“上夹板的时候不是没事儿吗,拆板子也没多长时间。” “你他妈!”江予夺往他肩膀上抽了一巴掌,“押韵都押不上!” “打死我呗,”陈庆一脸坚强,“临死之前我也会把你弄医院去的。” 江予夺拧着眉瞪了他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靠到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走进诊室的时候,江予夺感觉自己就跟还没好似的,全身都疼。 帮他拆夹板的是个实习医生,看着他笑了笑:“怎么一脸的汗?是还疼吗?” “不是。”江予夺咬着牙回答。 “他就是紧张,”陈庆在边儿上说,“麻烦您动作快点儿,唰唰唰就给拆了就行。” “拆起来快的,”医生点点头,“一会儿开个单子给你,拍张片子看看骨头的愈合情况……” “不拍了,”江予夺说,“肯定好了。” 说完这句话,医生还说了什么,陈庆又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 混乱的声响过后,耳朵里是一片死寂,眼前也是一片迷茫,什么都能看得见,又什么都跟没看见似的,看到了什么都不知道。 江予夺闭上了眼睛。 陈庆把他架出诊室,又拖着去交费,再去拍片,他躺到操作台上时都还是呼吸不畅的。 每个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奇怪。 当然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身上屁伤都没有,却紧张得汗如雨下,走路都快飘忽了。 所以他不愿意来医院。 他害怕医院。 害怕到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害怕。 如果打针不算的话,他的记忆里似乎根本没有对医院的任何恐怖内容,记忆里他甚至都没来过几回医院,但这种紧张得后背都快抽筋的抗拒和紧张,却始终如影随行。 离开医院走到街上时,江予夺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去哪儿?”陈庆问。 “去程恪家拿钥匙,”江予夺看了看手机,“他这会儿应该在家里了。” “好。”陈庆帮他拉开车门。 车快开到小区的时候,江予夺给程恪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好半天才接通了,程恪有些迷糊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操,我还……在你家?” “你在哪儿自己不知道吗?”江予夺问。 “不好意思,”程恪声音清醒过来,一连串地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又睡过去了,我还在你家的沙发上。” “你挺能睡啊,”江予夺非常羡慕,“行了你在我家等着吧,我们回去接了你给你送回去。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43 ” “不好意思。”程恪说。 江予夺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回去,他还没起呢。” “我靠,”陈庆说,“这么能睡。” “他昨天晚上没睡。”江予夺说。 “……他干嘛了?”陈庆有些吃惊,“也失眠?” “嗯。”江予夺捏了捏眉心。 “那你俩晚上有伴儿了,”陈庆说,“俩瞪眼儿睡不着的,一块儿喝个酒聊个天儿什么的……对了我都忘了问了,你俩干嘛了?桌子上那都是盐吧?” “洗衣粉。”江予夺说。 “不可能,我舔了,齁咸的!”陈庆说。 “你是不是有病,”江予夺看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你就上嘴啊?” “我看着像盐,”陈庆说,“你俩大半夜的撒一桌子盐……做法呢?” “滚。”江予夺说。 昨天晚上的事儿,因为没有被睡眠打断,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从看到程恪哭,到他说聊聊,再到喝酒吃肉,画沙画,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再到最后程恪说自己就得对着男的才能说干就干…… 江予夺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说不上来听到程恪说出这句话时是什么感觉,除了吃惊,就是无语。 程恪应该没有骗人,毕竟就算是斗气,他也没办法对着个男的亲下去,哪怕是……他转头看了陈庆一眼,算了,陈庆一脸严肃开车的样子让他有点儿想笑。 真要去亲一口陈庆,估计离着半米就得笑场。 不过想到这些,他猛地有些别扭。 程恪居然是个同性恋? 他对程恪有过不少猜想,但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层。 回到家的时候,程恪已经收拾好了,被子叠好了放在沙发上,枕头码在被子上,桌上的盐也都清理干净了。 “盐呢?”陈庆随口问了一句。 “倒垃圾桶里了。”程恪说。 “我靠,那么多呢,倒垃圾桶了?”陈庆看着他,“你真他妈浪费啊。” “……不扔还留着吃吗?”程恪问。 “又没弄脏,”陈庆说,“我掉块儿肉在地上我妈还让我洗干净了吃呢。” “你快得了吧,”江予夺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早点,转头看着程恪,“早点没吃?” “脑袋有点儿沉,没什么胃口。”程恪说。 “带着吧。”江予夺说。 “不用……”程恪说了一半又收住了,拿过了那兜早点。 不知道陈庆是干什么的,每次见到他都开着不重样的车,程恪拿着一兜早点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发愣。 “你俩昨天晚上玩什么了?撒一桌子盐。”陈庆一边开车一边问。 昨天晚上。 程恪一听这四个字,立马抬眼往前看了看坐在副驾的江予夺,江予夺脑袋靠在车窗上没有任何反应。 昨天晚上他借着酒劲放肆了一把,现在想起来都还有点儿臊得慌,以前他干不出来这种事儿,这阵儿大概是憋屈大发了。 在性向这件事上,他不介意谁会对他有什么看法,他以往接触的那些人,也没谁特别在意这些,但毕竟他跟江予夺……不熟,江予夺也说了,没把他当朋友。 不过江予夺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玩什么了啊?”陈庆又问了一句。 程恪叹了口气:“你画我猜。” “……真牛逼,拿个笔拿张纸画不行吗?”陈庆有些吃惊,“弄一桌子盐,这么有创意。” “啊。”程恪应了一声。 “下回叫上我,”陈庆说,“我喜欢玩这个,以前我跟三哥我俩总玩。” “你滚吧,”江予夺说,“我他妈画个太阳你都猜不出来。”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画得太差,”陈庆说,“你隔壁小孩儿都比你画得好。” “你猜的是什么?”程恪问。 “西瓜土豆洋葱柿子。”陈庆说。 “你是饿了吧?”程恪说。 “不是!”陈庆不服,“他画个太阳都没把欻欻欻画出来!我怎么猜!” 程恪看着陈庆的后脑勺,没太明白这个欻欻欻是个什么玩意儿。 “三岁半的小孩儿画太阳都知道得有一圈儿欻欻欻吧!”陈庆说。 “……哦。”程恪总算明白了。 江予夺啧了一声,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把手机往后递到了程恪眼前:“这是什么。” 程恪看了一眼,上面是个圆,周围一圈波浪线:“煎蛋。” “操,你跟陈庆结拜去吧。”江予夺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陈庆乐得停不下来:“就你俩这样,昨天是怎么玩下去的,没打起来吗?” “没打,”江予夺说,“还搂一块儿亲了呢。” 程恪猛地抬头看着他。 “我靠,”陈庆还在乐,笑得嘎嘎的,“下回亲的时候叫上我,我叫俩女的一块儿。” “嗯。”江予夺偏过头看了过来,跟程恪对视了一眼。 江予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平静得很。 只是这看似什么内容都没有的一眼,让程恪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似乎感觉到了江予夺这份漠然之下的不爽。 但赌注是江予夺自己开的头,也是他自己挑衅的。 就算亲了,也是他自找的。 这会儿不爽个什么劲? 不是一向都较真的人么,客套话都能强行被严格执行,自己说的愿赌服输又不干了? 程恪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不是为那一个吻,是因为同性恋这三个字吧。 陈庆把车开到了楼下等着,江予夺跟程恪一块儿进了电梯。 “我拿下去给你也行的。”程恪说。 “没事儿,”江予夺说,“我正好检查一下房子。” “哦,”程恪点点头,“可以再拍个照,下回检查的时候对照一下。”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没睡醒呢吧?” “醒了老半天了。”程恪说。 “那这会儿撒什么起床气啊。”江予夺说。 “……我吗?”程恪也看着他。 “难道是我,”江予夺说,“我他妈一夜没睡,起床气想撒也是昨天的了,过期了都。” 程恪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盯着楼层数字。 打开了房门之后,程恪把钥匙还给了江予夺:“检查吧。” “嗯。”江予夺进了厨房,刚进去就出来了,“你出门不关燃气灶开关?” “我关了阀门啊。”程恪说。 “理由真充分,”江予夺说,“注意点儿安全吧,我怕你中毒死这儿了。” “天然气没那么容易中毒。”程恪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要炸死了呢?”江予夺说。 “……谢谢啊。”程恪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 江予夺又进厨房去把灶台的开关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5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53 不过这样的眼神,程恪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我见过的坏人,”江予夺说,“比你射过的子子孙孙都多。” 那时他的眼神跟现在就很像。 算了,不想这些了。 程恪不是个好奇宝宝,一直以来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对一个交情不深的人刨根问底,甚至在脑子里想一想,都会觉得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跳到了桌上的喵抱了过来,捏着它的爪子抖了抖粘在毛上的盐粒。 “想偷东西吃是吧,”他小声说,把喵的爪子拿到它自己嘴边,“这些东西都很咸,你不能吃,不信你舔舔你爪子?” 喵没有舔爪子,只是在他手指上轻轻咬了几口。 “今天你就在这儿过夜吧。”江予夺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了一句。 程恪转头看着他。 江予夺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声音里的沙哑也消失了,这种变化让程恪有些吃惊。 ……戏精的诞生啊。 但很快又为自己会有这样的第一反应而内疚,皱了皱眉没出声。 “你别一脸不愿意的,”江予夺拿过药箱坐到沙发上,拿了点儿不知道什么药粉的撒在伤口上,然后又拿了一大团药棉揪成长条压了上去,“不愿意就自己出去找钥匙。” “我没有……不愿意。”程恪没有问他为什么又不去帮他找钥匙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有些别扭,他的本意是想表达并没有不愿意在这里过夜,但说出来就怎么听都怎么像是他生怕江予夺改主意了似的。 “我现在不敢出去。”江予夺说得很快,有些含糊不清。 程恪看了他一眼,江予夺说这话时有些郁闷。 一个老大,不敢出门,对于他来说大概是有些丢人。 “嗯。”程恪应了一声。 “你睡床吧。”江予夺拿了一卷医用胶带,用牙咬开了就开始往手臂上缠,一圈一圈的。 “我睡沙发就行,”程恪说,“你睡床吧。” 江予夺扫了他一眼:“我也睡床。” 程恪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有几张床?” “一张,”江予夺有些不耐烦,“我他妈一个单身汉,我还能有几张床啊?” “咱俩睡一张床?”程恪非常震惊,并且非常不愿意。 不光是因为横在他俩之间这个“同性恋”的问题,睡一张床会非常尴尬,程恪从小到大就没跟人睡过一张床,他无法忍受自己睡觉的时候边儿上还有一个人。 “怎么?”江予夺瞪着他,似乎也挺吃惊,“你还怕我占你便宜吗?” 程恪叹了口气:“你这一身也不知道哪儿还有没好的伤,别为了躲我再滚地上去了,我睡沙发就行。” “随便,”江予夺低头咬断了胶带,“你想睡沙发就睡,不过我先跟你说一声,喵今天在上头尿了两泡。” “……我操?”程恪起身过去盯着沙发。 之前他都没注意,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这张沙发也够意思的,布艺的沙发用几年就显旧,再加上本来就是灰蓝色,看上去就更旧了,被喵抓出来的线头又增加了年代感,现在还告诉他这上头有两泡猫尿? “这儿。”江予夺指了指旁边。 程恪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片淡淡的痕迹。 “不过已经干了,”江予夺在上头拍了拍,“我主要是怕你讲究,要是陈庆肯定直接就睡了。” 程恪没说话。 “一会儿可以帮你拿个床单垫一下,”江予夺把药箱收拾好,“尿在这头,你脑袋睡那边就行。” 程恪还是没说话。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别矫情别穷讲究别大少爷派头,现在拿不到钥匙,又没有身份证……到底住酒店是不是真的要身份证?所以下次出门是不是应该带着身份证? 算了吧今天要带了,估计就跟钥匙一块儿扔掉了。 江予夺站了起来,进卧室打开了柜子。 程恪不得不马上做出决定,睡尿上还是睡床上。 在江予夺艰难的从他不知道堆了什么但是肯定塞得特别满的柜子里艰难地扯出一条床单来的时候,程恪悄悄靠近沙发,在那两片痕迹边儿上拍了一下,腾起来的味道让他一咬牙:“我还是睡床吧。” “我操你大爷!”江予夺抱着床单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本来也不想折腾,”程恪站起来,指了指沙发,“但是好像还能……闻到味儿。” “废话下午刚尿的,”江予夺说,“不然我能叫你睡床么!” 程恪没说话。 “你他妈给我塞回去!”江予夺把床单扔到床上。 “好。”程恪赶紧走进了卧室,毕竟江予夺手上刚受了伤。 他从床上拿起床单,转身看着柜子的时候愣了愣:“你是从……什么位置拿出来的?” 柜子里塞满了各种毯子被罩床单厚被子小被子还有衣服,严丝合缝,根本没有留下这条床单曾经在柜子里呆过的痕迹。 “不知道,”江予夺往床上一倒,枕着胳膊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随便塞吧。” 程恪盯着柜子里的东西看了看,然后伸手在各种被子毯子中间戳着,最后在中部靠下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戳起来似乎还有富余的空间。 他把床单团了团,对着那儿塞了过去。 床单进去了一小坨,有希望! 再往里推,又进去了一点儿! 他听到了江予夺的笑声。 为了速战速决,他一边往里使劲,一边伸手进去用力把东西往上抬了抬,想给床单再腾出点儿空间来。 就这一个动作,柜子里的东西,以他胳膊为界,往上的部分突然发生了坍塌。 程恪还没反应过来,一堆衣服毛毯的就砸在了他脑袋上,然后散落一地。 “我操!”他震惊地喊了一声。 就在感觉江予夺可能会扑过来揍他的时候,他听到了江予夺的狂笑。 “我他妈真服了你了……”江予夺捂着肚子躺床上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下可以放进去了是吧。” 程恪靠到柜门上,轻轻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我实在是……没干过这种活儿。” “没事儿,”江予夺又笑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别管了,扔那儿吧,明天再收拾。” “扔地上?”程恪看着他。 “不然呢?”江予夺摊了摊手。 程恪看了一眼四周,卧室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床,两个衣柜,床边有个床头柜,但是放着手机台灯杯子纸巾还有一个猫头小夜灯,程恪想起了钥匙串上的那个猫头,看来江予夺很喜欢猫……他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窗边还有一个摇椅,程恪把地上的东西都抱起来,努力地都堆了上去。 “你家是不是请了一百多个保姆啊?”江予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54 夺坐起来脱掉了上衣。 “……啊,”程恪转开头,啊完了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哪儿来的一百多个,就几个,保洁和做饭的阿姨。” “挺羡慕的,”江予夺跳下了床,走出卧室,“我这儿要是非得强行安排一个阿姨的话,也就只有陈庆阿姨了。” 程恪笑了起来:“靠。” “我去洗漱,”江予夺说,“你排队吧。” “嗯。”程恪应了一声。 江予夺进了浴室之后,他松了口气,坐到了床沿儿上,搓了搓脸。 他也经常在别人家过夜,但都有单独的房间,从来没有这么尴尬地跟人就这么一块儿呆在同一个卧室里,有点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又看了看卧室里的东西,实在是非常简单,而且看得出来江予夺过得很随意,东西有不少磕磕碰碰留下的划痕和撞痕。 不过大概是因为东西太少,所以看着还算整齐,江予夺平时应该是会收拾的,那个快塞爆炸了的柜子就是证明。 “你去洗吧,”江予夺进了卧室,还是光着膀子,身上的伤痕依旧灿烂夺目,“杯子旁边有漱口水。” “哦,”程恪站了起来,“你用漱口水?” “我不用那玩意儿,是超市买东西送的,袋装的那种,”江予夺跳起来往床上一砸,伸了个懒腰,“你那么讲究,就用那个吧,省得我扔了浪费。” “嗯。”程恪点点头。 浴室里果然有一小袋旅行装的漱口水,他拿起来看了看,还是他挺喜欢的桃子味儿,虽然洗脸还是只能用纸擦,但也非常让他愉快了。 洗漱完回到卧室的时候,江予夺已经脱得只剩了一条内裤,正躺床上拿着手机,估计是在看小说。 “你盖那个吧,”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床被子,“你把柜子掀了,正好能拿出来了,要不你还得盖陈庆盖过的那个。” “谢谢。”程恪笑笑。 笑完了就站床边儿又有点儿犹豫,应该是和衣而眠,还是该脱了衣服?脱到什么程度才不会让江予夺对他有意见? “你不睡啊?”江予夺转头问他。 “睡。”程恪一咬牙,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之后才发现羊毛衫的袖子上也磨出了一个洞。 当然,这是废话,胳膊能伤成那样,里里外外肯定都是磨穿了的,但他还是很郁闷。 “明天穿我的衣服吧,”江予夺说,“今天这一架打掉了小一万吧?” 程恪叹了口气,正要掀了被子往床上坐的时候,江予夺拍了一床板:“裤子脱了,你睡沙发也就算了,睡我床也他妈穿着外裤?我被罩都是新换的呢。” “哦,”程恪只得站起来解开了皮带,“我其实是怕你……” “怕我什么?”江予夺啧了一声,“我他妈对男人又没有兴趣,你怕个屁!” “我他妈是怕你介意我怎么着你!”程恪非常无语,“你还说陈庆,你这脑子跟他有什么区别?都是同款,以后你也别嘲他了。” “我不介意,”江予夺笑了起来,“你能怎么着我啊,你后脑勺还开着瓢呢。” 程恪实在不想再说话,咬牙把裤子一脱上了床,拉过被子,侧身背对着江予夺躺下了。 “你身材还挺好的,是不是练过?”江予夺问。 “算是练过吧,”程恪闭上眼睛,“我以前练过一阵儿跆拳道。” “难怪,你打架的时候看着就跟别人不太一样。”江予夺说。 程恪感觉床垫动了动,估计是江予夺翻了个身。 这种别扭的同床共枕让程恪神经都放松不下来,江予夺任何一个细小的动静他都听得清。 正琢磨着,江予夺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朵后头响了起来:“哎。” 程恪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顿时就跟江予鼻尖对着鼻尖了,他震惊地问:“干嘛?” “你有空教教我吧?”江予夺说着伸手扯了扯他那边的床单。 程恪这才发现他只是侧过身整理床单,心里顿时操过去一万头驴:“你不是挺能打的么。” “我也不是为了打架,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江予夺躺了回去,靠在床头,“你反正也没什么艺术可搞,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教教我。” “……嗯。”程恪只能应了一声。 江予夺点点头,伸手从床头柜上摸了根烟点了。 “你在床上抽烟?”程恪刚要转头躺着,顿时也躺不下去了,拧个脖子看着他。 “床上抽烟怎么了?”江予夺叼着烟,“我又没往你脑袋上弹烟灰。” 程恪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绷了半天索性坐了起来,把枕头立起来往床头一靠:“给我一根吧。” 江予夺笑了笑,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了他。 “烟灰怎么办?”程恪点了烟之后看了看四周,也没个烟灰缸。 “地上,”江予夺说,“明天起来扫。” “那你刚还让我别管那些被子什么的,你都往地上弹烟灰呢。”程恪叹了口气。 “你烦不烦啊!”江予夺拧着眉,“现在地上不是没有被子吗!” 程恪想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江予夺坐起来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扔到了他身上:“给给给给给,少爷专用!” 程恪看了一眼,是一个猫头烟灰缸,淡蓝色的玻璃,不知道是没用过还是洗过,非常干净漂亮。 “谢谢。”程恪拿过烟灰缸,往里弹了弹烟灰。 接下去他俩都没在说话,江予夺估计是在看小说,拿着手机目不转睛的,程恪就一直看着那俩柜子出神,左边的柜子都是铺盖,右边柜子应该都是衣服。 不知道衣服是不是也是这么爆炸式地塞满一柜子。 沉默地抽完了一根烟,程恪感觉自己毫无睡意,只能拿过手机,也点开了胡乱看着。 “哎,我有个问题,有点儿不好意思问,但是又还是想问。”江予夺看着手机说了一句。 “那就等好意思了再问。”程恪说。 “你跟我这么躺这儿,”江予夺转过头,“会不会有什么反应啊?” 程恪其实已经猜到了他要问的是什么,如果是别的问题,江予夺这性格,根本不会“有点儿不好意思问”。 “没有。”程恪回答。 的确是没有,起码现在没有,现在他只觉得别扭。 “不能吧?”江予夺有些吃惊,“我要是跟个女的这么呆着,我估计都等不到她躺旁边儿都得反应了。” 程恪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努力让自己不要太无奈:“你跟哪个女的这么呆着过啊?” 江予夺想了想:“没有。” “……没有?”程恪转过头看着他,实在没压住吼了一声,“你没有你他妈帮我在这儿幻想个屁啊!”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55 第19章 江予夺被程恪这一嗓子吼得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我靠。” 程恪没理他, 拿着手机看着。 “你以后跟我说话注意点儿语气, ”江予夺说,“这片儿还他妈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我又不是你这片儿的。”程恪没好气儿地说。 江予夺皱了皱眉, 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反驳, 于是就偏着头看着程恪玩手机。 程恪的手机非常无聊, 江予夺就看他来回翻页,然后戳进一个什么玩意儿又退出来, 再戳一个再退出来。 没有游戏, 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软件,程恪甚至还戳进打车app和导航里看了一眼。 这是江予夺看到过的最无聊的手机了, 感觉基本拿着也就打个电话收个消息, 没别的用处了。 “你知道这样看着别人的手机是很没礼貌的事吗?”程恪往他这边扫了一眼。 “你这手机还怕人看?”江予夺说, “屁也没有,给我看我都懒得翻。” “我跟你说的是这个吗?”程恪转过头,“能不跑题吗?” “你用个老头儿机就差不多了,”江予夺说, “用大几千的机子太浪费了, 这手机落你手上都得一夜一夜哭。” “我让你不要看我手机!”程恪瞪着他,“听懂了吗?” “懂了!”江予夺有点儿没面子, 吼了一声,“你肯定是因为太啰嗦了才被赶出来的!” 吼完想想还是不爽, 于是把自己手机扔到了程恪身上:“来来来, 让你看回来,赶紧的, 随便看!” 程恪啧了一声,拿起了他的手机,往还亮着的屏幕上看了两眼:“她雪白的大腿……” “哎操?”江予夺伸手想把手机拿回来,“什么玩意儿?我看看!” 程恪挡了一下他的手,侧过身对着手机继续念:“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了雪白的脖子和……” “啊!”江予夺喊了一声,“你他妈故意的吧!” “你非让我看的,”程恪把手机还给了他,“你看这种东西的时候也好意思把手机给别人?” “我他妈看哪种东西了?”江予夺简直无语,用手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她提剑指向那人道,今日你我只有一人能从这里离开……你怎么不念这句?这他妈打架呢,你光挑雪白这雪白那儿念个屁啊。” “雪白哪儿不都是你在看的东西么?”程恪说。 “你能不能有点儿寄人篱下的觉悟?”江予夺问。 “晚安。”程恪笑了笑,把枕头拉下去躺下了。 江予夺一肚子不爽,好好一个文,硬是让程恪念成了小黄文,他拧着眉慢慢往后继续看下去。 下一章就开始打了,全篇没有一个雪白也没有一条腿和一根脖子,他往程恪那边看了一眼。 程恪脸冲那边侧躺上,一直都没动。 “哎,你睡着了吗?”江予夺问。 程恪没动,也没出声。 江予夺犹豫了一下,凑过去把手机伸到了程恪脸面前,然后推了他一把:“你他妈给我念念这个!” 程恪还是不动不出声。 “装睡吧你?”江予夺问。 程恪笑了起来,没留神笑出了声音。 “看到了没有?你他妈再笑一个我给你扔出去你信吗?”江予夺说,“念!” “哎,”程恪叹了口气,看着手机,“她柔软的腰肢轻轻一扭……” “滚!”江予夺一把拿回了手机,看了一眼,程恪还真没瞎编。 写打架就写打架!这作者是不是有毛病!打架的时候谁他妈要看你的腰是不是柔软啊! “不看了,”江予夺扯过枕头,抓着往程恪那边的墙上一甩,“睡觉了!” 墙上的开关啪地响了一声,屋里的灯被关掉了。 程恪被他这种奔放的关灯方式吓了一跳:“你让我关不就行了吗?” “我不想跟你说话,”江予夺把枕头放好躺下,“儿子。” “什么?”程恪愣了愣。 “你自己说的,再跟我说一句就是我儿子,”江予夺说,“我一直给你面子没认亲,现在我决定认下了。” 程恪这才想起了之前自己摔门而出时说的那句话:“幼稚。” “你最成熟了,”江予夺说,“你今天怎么不把你破了的衣服都扔了呢?光膀子回去多好。” “闭嘴吧。”程恪叹了口气,想想又说了一句,“那个钥匙还能拿回来吗?那个猫头的钥匙扣还在上头呢。”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明天起来了去要。” “我要不……还是打个报告吧,”程恪说,“装个指纹锁。” “行,不过先说好,我的指纹也得录进去。”江予夺说。 “……凭什么?”程恪转过头。 “因为我本来拿着钥匙是能进去的,现在进不去了,”江予夺说,“而且一开始就说了,不许换锁。” 程恪有些犹豫,其实他还真不确定江予夺还会不会进他房子,江予夺严格来说并不坏,跟他印象里的那些混混不一样,甚至有时候会让他觉得这个老大非常孩子气,但他还真拿不准他抽风的时候会干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行。” “我不会进去的,”江予夺说,“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嗯。”程恪应着。 江予夺没再说话,卧室里安静得又有些尴尬,程恪闭着眼睛,不断地命令自己快睡,睡着了就不尴尬了。 但半边身体都压麻了,也没睡着。 他后脑勺有伤,没办法仰躺,想换个姿势就只能往左侧过去,但睡觉的时候眼前还躺着一个人,比压麻了半边身子更别扭。 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有些扛不住,右胳膊也麻了,关键是他右胳膊上还有伤。 程恪一咬牙,翻了个身,换成了往左侧躺,再看了一眼江予夺,这人仰面朝天睡着,程恪非常想推他一把让他翻个身后背冲着自己。 正琢磨着的时候,借着月光,他看到江予夺的眼睛眨了两下。 “你也有失眠的毛病吗?”江予夺突然转过头。 “……我没有,”程恪往后蹭了蹭,“我是换了地方就不太容易睡得着。” “哦。”江予夺转回头继续仰面朝天。 “你总失眠?”程恪问。 “也不是总失眠,”江予夺说,“一个月也就失个十天八天的。” “那得去看看医……”程恪说到一半想起来江予夺似乎不愿意去医院,于是没再说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江予夺又转过头看着他:“哎,你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啊?我一直想问呢。” “有什么为什么的,”程恪说,“我爸给起的,恪守,就差不多这个意思吧,不过希望太大,失望就有点儿猛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6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65 够气派。”江予夺说。 “人要问你还十七家在哪呢怎么办?”程恪问。 “您好,这是我们进军本市餐饮业的第一家分店,”江予夺一掀帘子,“香吗?” 帘子里扑面而来的热气和辣椒花椒的香味让他顿时就感觉到了饥饿。 江予夺挑了靠里的一张小桌:“就这儿吧,有点儿挤,不过不用跟人拼桌了。” “这店还有人拼桌?”程恪问。 “别看不起小店,”江予夺拿过菜单飞快地往上打着勾,“这顿你请是吧?” “嗯。”程恪点头。 江予夺又唰唰唰地一通勾,然后喊了一声:“服务员!” 程恪正拿了筷子要拆包装,被他这一嗓子震得手一抖,筷子穿过包装袋直接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再拿双筷子!”江予夺又喊了一声。 “好嘞——”那边不知道哪个服务员以同样的音量回应了他。 这个店的面积不大,二三十桌的样子,现在还有几桌没有人,但店里已经人声鼎沸了,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喊着说话,喊着笑。 程恪整个人都有些蒙,弥漫着的热气和香气里,上下左右似乎都是人,各种声音在响,又一句也听不清。 但这种乱哄哄的气氛没有让他烦躁,倒是有些新奇,还有些莫名的畅快感觉。 一直到菜都上来了,江予夺伸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我开涮了啊!”江予夺给他倒了一满杯酒。 “好。”程恪点点头。 江予夺拿过一盘肉哗啦一下倒进了锅里,他这才猛地想起来,这人吃火锅是狂野的上辈子饿死派。 “快吃!”江予夺冲他说,“一会儿老了!” “……你少搁点儿不就不会老了吗?”程恪有些无奈,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 “那多没意思,”江予夺拿着漏勺在锅里兜了一下,把一大勺肉倒进了他碗里,“吃肉就得一塞一满口。” 程恪犹豫了一下,把江予夺舀到他碗里的肉在蘸料里裹了裹,全都塞进了嘴里。 “爽吗?”江予夺看着他。 “……嚼不开,”程恪拧着眉很费劲地裹着满嘴的肉说,“我操……烫……” 江予夺冲着他一阵乐。 几大口肉塞下去,程恪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酒。 爽的确是挺爽的,就是腮帮子累,而且这么几口下去,他感觉自己已经饱了…… “你在地铁上想说什么事儿?”他看着江予夺。 江予夺喝了一口酒,趴到桌上往他这边凑了凑:“你……” 程恪看着他。 “你以前……”江予夺说得比他刚才吃肉还艰难,“以前交过男……朋友是吧?” 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就问这个?” “不是,”江予夺顿了一下,拿起一盘肉又倒进了锅里,拿着勺边搅边说,“就,你弟说你喜欢的都是……那种……” 程恪拿着杯子慢慢喝了一口酒,耐着性子听他说。 “就那种,”江予夺一咬牙,“漂亮的小可爱?” 程恪呛了一口,赶紧偏开头。 “是不是就那种,”江予夺给他舀了一大勺肉,“人妖……” “什么?”程恪咳了两声,感觉自己声音都是挂着问号出来的,带着转儿。 江予夺顿时说得更艰难了:“漂亮……可爱的人一……” “闭嘴!”程恪压着声音把他那个妖字给腰斩了,“江予夺你他妈是不是个傻逼啊?” “我他妈也不是同性恋,”江予夺瞪着眼睛,“我哪知道你们都什么口味啊!我要知道我还问你么!” 程恪喝了口酒给自己压了压惊,过了一会儿才拧着眉又问了一句:“程怿说的?” “他没说人……就说漂亮的小可爱。”江予夺给他倒上酒。 程恪叹了口气。 “他大概以为我……”江予夺清了清嗓子,“所以想刺激一下我吧。” “以为你是我新男朋友么?”程恪笑了笑。 “嗯,”江予夺点头,大概是问出口之后放松下来了,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你这个弟弟,挺阴险的,都这份上了,还不放过你,我要真是你新男朋友,我听了这话估计得不爽。” “这有什么不爽的,我还不能换换口味么。”程恪说。 “……我他妈也不是你男朋友,你换个屁的口味?”江予夺看着他。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哎,”江予夺吃了两口又忍不住凑了过来,“是真的吗?” “什么?”程恪看着他,“漂亮的小可爱?” “嗯。”江予夺点点头。 “是啊。”程恪喝了口酒。 “我就不太明白啊,”江予夺拧着眉,“你喜欢那样的,那你干嘛不找个姑娘啊,姑娘随便一个都比男的漂亮可爱吧?” “姑娘没把儿。”程恪说完就跟江予夺一块儿愣住了。 他迅速看了一眼酒杯,这也就第二杯,他又迅速看了一眼酒瓶。 这他妈应该是瓶假酒。 “我真是……”江予夺瞪着他,“小看你了啊。” “客气。”程恪冲他举了举杯,又喝了一口酒压惊。 环境真是能改变一个人。 这样的话,他过去二十七年里不要说说出口,就连脑子里想想都没有过。 江予夺大概也震得有些回不过神,低头吃了好几口肉才又抬眼看着他。 “还有什么不解之谜需要我给你讲解的?”程恪问。 “没了,”江予夺说,“就有点儿理解不了,都是一样的,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有什么意思啊?” “这个没法跟你说了,”程恪说,以前身边的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无论能不能接受,出于礼貌,都不会有谁这么把礼貌踩在脚下求知欲旺盛地跟他打听,看着江予夺这样子,他居然没有反感,倒是觉得挺有意思,“你要不找个漂亮的小可爱去试试吧。” “操你大爷,”江予夺猛地往后靠到了椅子背上,“少他妈恶心我。” 把礼貌踩在脚下的人,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却会让人心情猛地一下闪着腰。 江予夺这个直白而又真诚的反应,说实话,让程恪有些受伤。 “还是有这个想法的嘛,”他笑了笑,“可惜我没大爷。” 江予夺看着他没吭声。 程恪也没再说下去,拿了杯子喝了口酒,夹了点儿青菜在锅里涮着。 “程恪,”江予夺愣了一会儿之后把椅子往他这边拉了拉,“你生气了?” “没,”程恪说,“这就生气我十年前就气死了。” “我不是说你恶心,”江予夺低声说,“你那样吧我就……不觉得恶心,就突然一下搁我身上,我就有点儿……恶心。” “嗯,”程恪看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66 了他一眼,“吃你的吧。” 第23章 江予夺有些后悔问了那些问题, 他并没有接触过这些, 跟自己那帮兄弟在一块儿,聊的全是姑娘, 胸, 腿……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同性恋, 还是程恪这么一个神奇的大少爷,实在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虽然之后他们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能感觉得出一直到吃完饭, 程恪的情绪都不太好。 也依旧是会微笑,说话也还是那样, 甚至食欲都没有被影响, 吃得一点儿也不比他少。 可就是眼神里某些他已经挺熟悉的东西没了, 有好几次江予夺都有种他跟程恪昨天刚认识的错觉。 程恪结完账之后,他点了根烟叼着,拿出手机:“我叫个车吧,这会儿风大了。” “嗯。”程恪应了一声。 “要么?”江予夺把烟盒递给他。 “不了, ”程恪摇摇头, “闷得慌。” 江予夺把烟盒收起来,沉默地盯着手机, 车距离还有50米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到了, 走吧。” 走出饭店门口, 程恪深呼吸了一口,长长舒出一口气。 “里边儿空气不太好了吧?”江予夺说, “这种店就这样,都抽烟。” “也没什么,”程恪说,“我以前跟朋友在包厢吃饭要没女孩儿在,也一样都抽。” 江予夺冲开过来的那辆车招了招手,车停到了他俩跟前儿,程恪上了后座,他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 他估计程恪是不高兴了,但他也实在没什么招,更拉不下面子再继续道歉,于是决定坐前头,不招人烦就行了。 一路上他俩都没说话,程恪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车开到他楼下停了,江予夺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 “哎!”江予夺回手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到了!” 程恪这才睁开了眼睛,往窗外看了看:“到了?” “嗯,”江予夺看着他,“下车。” 程恪打开车门下了车,走了一步又回头在副驾窗户上敲了敲。 江予夺放下车窗。 “明天我过去找你交房租,”程恪说,“我买衣服顺路过去。” “嗯,几点?”江予夺问。 “下午吧,三点?”程恪说。 “行。”江予夺点头。 程恪转身进了楼道。 江予夺看着他进去,又看了看四周,司机问了,他才报了自己家地址。 车往小区外面开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人,但探着脑袋几次往程恪家楼下看,却什么也没看着。 他皱了皱眉。 有那么几个瞬间,就是程恪突然变得很冷淡的过程当中,他几次都想不再管程恪的事了,他是不是被人盯上了,被谁盯上了,会不会有危险,他都不想管了。 毕竟自己都一堆麻烦处理不了,睁开眼睛无聊,闭上眼睛噩梦。 程恪是个大少爷,就算被赶出了家门,他真要碰上了什么事儿,也轮不着自己去操心。 今天跟着程恪和许丁走出那个艺术馆的时候,看着一个又一个跟程恪打招呼的人,他算是第一次对程恪过去的生活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感觉,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叹了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楼道口停着一辆车,这种高档车只要是停在这儿,就肯定是陈庆。 他过去看了一眼,车已经熄了火,里面没有人,估计是进屋了,陈庆每次自己进了屋都把车留在这儿,以免他进屋的时候发现有人会误伤。 江予夺打开门进了屋,陈庆正在厨房里叮当折腾着。 “你叫个外卖多好?”他走过去看了一眼。 “吃腻了,”陈庆回过头,“你吃了没?” “吃了,你弄你自己的就行,”他说,“去把你车停好。” “我正腌肉呢,”陈庆说,“钥匙在桌上,你帮我停一下吧。” 江予夺没出声,转身到客厅桌上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老三,你考本儿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江予夺转头看了一眼隔壁三岁半的小孩儿,他正拿了个鸡腿站在门边啃着。 “你还在你爸肚子的时候我就考了本儿了。”江予夺说。 “我怎么会在我爸肚子里,”小孩儿非常响亮地笑了起来,“你瞎说。” “没瞎说。”江予夺笑笑。 “老三!”小孩儿的奶奶跑了出来,把孩子一把拽回了屋里,指着他,“你就没一句好话!他才多大啊你跟这么小的孩子说什么呢!” “……您居然听懂了?”江予夺有些意外。 “呸!”老太太瞪着他,“下回再让我听到你跟他说这些,我打断你的腿!” 他没说话,笑着上了车。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把门关上了。 江予夺发动了车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车位,都已经满了,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位置。 还有一个空着的车位。 但他手扶着方向盘没有动。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会再吃惊害怕,这段时间没有在家附近看到他们的身影时,他甚至会有些焦虑。 有危险他不害怕,他怕的是不知道危险在哪里。 这才是真正的恐惧,没有时间,没有地点。 那个空着的位置上站着一个人,兜帽一直压到眼睛上,脸被遮在阴影里,看不清样子。 不过江予夺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太熟悉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逃不掉的视线。 如影随行,阴魂不散。 没有多大的伤害,没有多严重的后果,但却像一根扎在肉里的针,伤口永远不能愈合,不会死,但伤口会发红,会疼,会感染,让人永远不能安宁。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把方向盘锁从座位下抽了出来,打开车门下了车。 那个一直没有动的人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正看向他身后。 江予夺心里沉了沉。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忽略了身后。 已经来不及再回头看,他直接弓下了腰,但还是没能躲开。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他就被眼前突然袭来的黑暗吞没。 最后的记忆是发软的双膝重重跪到地上,还有一句模糊不清的“程恪”。 程恪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红酒。 这个酒柜是之前买的,只随便放了几瓶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个恒温酒柜,他对红酒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大概是因为房子装修的时候,柜子上就做了几排放酒的叉叉,他看着那几排叉叉不太顺眼,这样存酒湿度温度都无法控制,所以买了个酒柜也许是为了向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叉叉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67 示威。 他拿着酒坐到沙发上,愣了一会儿又起身把酒放了回去。 根本不想喝,也不知道拿出来干嘛。 闲的。 他回到沙发上躺下,闭上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这顿火锅,吃得还是很爽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美中不足的是后来他跟江予夺都没怎么再说话。 江予夺的那句恶心的确是影响了他心情,但也不至于沉默半顿饭,主要是江予夺后来也不再出声,他并不擅长在这种情况下挽回气氛。 如果对方沉默,他也就不会再出声了。 随便好了,懒得费神去找回节奏,也不愿意多想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认识他的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不知道的大概也都能容忍着努力把聊天继续下去,毕竟他是大少爷。 手机响了一声,许丁发了消息过来。 这周之内结账,账号再确认一下 确认。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确认,我要是换了账号肯定会告诉你的 万一呢,又不费事,今天视频拍到老三了,是不是要帮他单截一份? 程恪笑了笑。 好 江予夺不一定愿意看自己一脸认真张着个嘴看表演时的样子,程恪倒是想看看镜头里的他是什么样的。 想到江予夺,程恪又想到了程怿。 虽然程怿会跟江予夺说话他并不算太吃惊,程怿的性格从小就这样,哪怕对方认输,只要他没觉得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就不会停。 但他还是对程怿会选择这样一个话题去跟江予夺聊而郁闷。 大概他还没有真的去翻垃圾桶,在程怿看来就不算结束。 不过江予夺的反应……刨去最后那句恶心,还是挺有意思的,他想起来就有点儿想笑。 这样的反应要让程怿知道了,应该会有些失望吧。 程恪笑了笑。 酒足饭饱又没什么事儿,最愉快的事就是睡觉了。 在沙发上睡觉也会很愉快。 中途程恪醒过几次,第一次是五点多的时候,他的胃告诉他中午吃的东西还没消化,第二次是晚上十点多,这时间不早不晚的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继续睡了,第三次是半夜有人在楼下吵架,俩男的,吵得很凶,他迷迷糊糊地从沙发蹭到了床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确切说,午饭时间都已经过了。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好,跟他身上没脱的衣服似的皱皱巴巴的。 洗了澡出来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主要是晚上被吵醒一次……程恪顿了顿。 然后飞快地两步就跨到了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他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但这段时间以来江予夺身上的伤和他那些话,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他在半信半疑中变得敏感。 楼下依旧是灰扑扑的一片,残雪和已经跟地面融为一体了的落叶,跟平时一样寂寞。 他盯着楼下的地面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哪里有打斗的痕迹,他松了口气,为自己的莫名其妙默哀三秒钟。 不过出门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他还是在楼下又看了看。 没有血迹,楼下的保安也很平静。 ……疯了。 程恪打了个车去了商场,因为距离太近,还没太坐稳就到地方了。 买衣服也挺快的,不看牌子也不琢磨质量,看着顺眼就拿了,一百多的棉服他也穿过,还觉得挺舒服。 今天他就是想找找身上这件江予夺羽绒服的同款,很舒服,暖和,样子也挺好看的。 不过男装两层他转了三圈也没找到,最后只能随便拿了两件拉倒。 走出商场的时候差不多三点,这里离江予夺家已经很近,走过去时间正好。 拎着几个袋子走到一半他就后悔了,无论怎么迈步子,袋子都会在腿上来回撞,烦得要命。 他一怒之下把衣服从袋子里都拿了出来夹在胳膊下,袋子都扔了。 夹着四件衣服走到江予夺家门口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江予夺!”路过窗口的时候他喊了一声。 “哎!”里面有人应着,但声音不是江予夺的。 窗帘被掀开了,陈庆的脸出现在了窗口:“积家?” “他没在?”程恪问。 “在呢,不过……”陈庆看着他手里的衣服,“你是让人抢了吗?” “嗯,”程恪往楼道里走,“抢了袋子,留下了衣服。” 陈庆过来给他开了门,一脸吃惊:“你被人抢了怎么不说?你报个三哥的名字人家也不敢动你啊!你是不是傻了!” 程恪看着他,总护法大概只听到了一个抢字就已经激动了,他叹了口气:“不用了,我钱多不怕抢。” “你有什么事儿吗?”陈庆问。 “交房租,我昨天跟江予夺说了的。”程恪站在客厅里看了看,没看到江予夺,卧室里也没人。 “哦,”陈庆转头冲着浴室那边喊了一声,“三哥——积家来交——” 浴室门打开了,江予夺拧着眉走了出来:“喊屁!” 陈庆闭了嘴,坐到沙发上拿了手机玩着。 江予夺看了看他抱着的一堆衣服,伸手拿起吊牌看了看:“刚买的?” “嗯。”程恪点了点头。 “没有东西装吗?”江予夺看着他。 “扔了。”程恪把衣服放到沙发上,放下去之后又拿了起来,确定这个位置不是喵撒过尿的才又放了下去。 “……挺有个性。”江予夺从抽屉里拿出了收据,低头往上写着。 程恪看着江予夺,感觉他脸色很差,不是那种失眠过后的脸色差,是很苍白,看着像是病了。 但是陈庆就坐在旁边,他也不好开口多问。 江予夺低着头,字写得很慢,一笔一划的,写两笔就停一下。 程恪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凑近了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病了?” “昨天下午又晕了,早上刚好。”陈庆在旁边说。 “哦。”程恪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到了椅子上等着。 “脑袋还被砸了个大包。”陈庆叹了口气。 “怎么了?”程恪愣了愣。 江予夺停了笔,抬眼瞅着陈庆,陈庆低头继续玩手机。 收据终于写好,程恪接过来放到兜里,拿出钱包,把刚取的现金拿出来给了江予夺。 “你的外套,”程恪拿起江予夺的羽绒服,“我先洗洗再还给你吧?” “不用了,”江予夺说,“我这些衣服都开春了才洗。” “行吧,”程恪没坚持,想想又问了一问,“你这衣服在哪儿买的?我今天转了半天也没找着这个牌子。” “……批发市场。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77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77 还是皱巴巴的一团。 “你大概也不会叠衣服吧?”江予夺把后备被罩放到床上,开始慢慢地找四个角。 “会,不过衣服都挂着,”程恪说,“没叠过。” 江予夺对这个回答不是特别相信,不过他也没多说,毕竟他得集中注意力,以免再把这个被罩撕了。 说起来,这被罩质量也不怎么行,估计大少爷不会挑。 这个被罩终于被抖平整了,江予夺把它完美地铺平在床上时,松了口气。 “你看啊,先把被罩反过来,铺平,”他冲程恪招了招手,“然后把被子对齐也铺平在它上头。” “那不就是我那样吗?”程恪把被子抱了过来,跟他一块儿抖开铺在了床上。 “放屁,这是第一步,”江予夺说,被子扑出来的风刮到他脸上,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你还喷香水呢?” “只往被子上喷,闻着好睡觉。”程恪说。 “遮味儿吗?”江予夺问。 “你干过这事儿?”程恪皱着眉。 “没有,”江予夺说,“我被子没事儿就抱出去晒晒,香喷喷的,我估计你不会晒被子……” “那你他妈!闻闻!”程恪抓过被子按着他的脑袋就往被子上捂,“有味儿没有!” 江予夺没说话,在被他按到被子上之后,身体保持了两秒钟的凝固。 “一样香喷……”程恪松开了手,但话还没有说话,江予夺突然猛地直起身,胳膊往后一捞。 程恪还没有收回来的手被他一把抓住,接着一拧一掀,没等程恪反应过来,就觉得肩膀上一阵酸痛。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江予夺掀翻在地。 “你干什么!”他吼了一声。 江予夺没有说话,只是边喘边低下了头看着他。 程恪看到了他有些发红的眼睛,顿时感觉心里有点儿毛毛的,赶紧又喊了一声:“老三!” 江予夺顿了顿,看上去像是刚发现他倒地了似的,冲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很慢地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先别动,”江予夺抓着他胳膊没放,“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程恪看着他,“我屁股先着地的。” “……哦,”江予夺松了手,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 “嗯。”程恪搓了搓胳膊肘,刚撑了一下地,撞得有点儿疼。 “对不起啊。”江予夺说。 “没事儿。”程恪不知道他这种过激的条件反射是为什么,但很多人都有不能戳的那个点,他刚才的动作也有点儿过头。 “没味儿。”江予夺说。 “什么?”程恪愣了愣。 “被子是香的,没臭味儿。”江予夺说。 “废话,”程恪看着他,“我前天刚晒过,铺阳台上晒的。” “地上吗?”江予夺问。 “啊。”程恪应着。 “你拿两张椅子放着,被子架在上头,这样晒得透,还干净。”江予夺说。 “啊。”程恪又应了一声。 进行完这些神奇的对话之后,江予夺清了清嗓子,站回了床边,把被扯乱的被子重新铺平:“现在你看啊,从开口对面的那一头开始,连着被罩一块儿往里卷。” “哦,”程恪赶紧过去,跟他一块儿开始卷被子,“这么卷的意义何在啊?” 江予夺没说话,卷到头之后才开了口:“现在把卷好的这两头,从开口这里掏出来。” 程恪学着他的样子,从开口那儿把手伸进去,抓着卷好的被子头从里面掏了出来,看到被罩突然开始正面冲外的一瞬间,他立马明白了:“我操,然后就这么再一路把被子翻出来就套上了是吧!” “没错,”江予夺点点头,“挺聪明。” 被子一路翻出来,最后平整地铺在了床上,程恪拎起被角抖了抖,成就感油然而生:“我从来不知道被子还能这么套。” “我看视频学的,”江予夺说,“上月刚学会。” 程恪笑了笑。 “你那个……撕了的……”江予夺犹豫着,“我拿回去帮你缝一下吧。” “不用,”程恪说,“这被罩用好几次了,差不多也可以扔了。”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出话来。 程恪没也说话,打开推拉门,走到了阳台上,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点了根烟,他不知道被罩用多久扔掉算是比较正常的,总不能是用烂了才扔……就算用烂了才扔,那这个被罩也已经烂了。 江予夺跟了出来,站在他旁边。 程恪把烟盒递给他,他拿了一根出来点了叼着,看着窗外。 “你……小时候,”程恪看着他脸上的疤,“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江予夺说,“好几个。” “哦,我以为你从小就一个人,所以什么都会。”程恪点点头。 “大概是十岁以后才一个人住的。”江予夺说。 “十岁也算是小时候。”程恪说。 “是么,”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小时候。” 程恪沉默了。 “你小时候呢?”江予夺问,“一直被你弟欺负吗?” “也不是,”程恪笑了笑,“我自己玩,我爸在院子里搭了个小木屋,特别小,程怿不喜欢,我一般在那里头看书。” “挺好的,”江予夺说,“很安全的感觉。” “不安全,”程恪收了笑容,“后来程怿养了条狗,我爸把那个屋子给狗住了,说帮我再做一个,一直也没做。”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江予夺叹气,“也这么受气。” “那会儿我爸已经对我挺失望的了……”程恪伸了个懒腰,“其实程怿要弄个狗窝,肯定马上就会帮他做好,但是他就跟我争,烦死了。” “你不应该让步,”江予夺说,“你让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就没有人能看见你了。” 程恪看着他没说话。 “一次都不能让,头破血流也不能让,”江予夺脸上的变得有些茫然,“不过……” “什么?”程恪轻声问。 “你想让谁看到你呢?”江予夺说,“我不知道想让谁看到我。” 程恪掐掉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小时候是在福利院住着吗?” “不是,”江予夺摇摇头,“我住在家里。” “跟爸爸妈妈?”程恪小心地又问。 “嗯,我叫他们爸爸妈妈,”江予夺意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还有别的几个小狗。” 程恪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小狗?” “跟我一样的小狗。”江予夺说。 程恪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想再问的时候,江予夺竖起食指:“别问了,知道太多,他们就会找到你。” 不等程恪再说话,江予夺就在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78 窗台上掐掉了烟,转身回了房间。 程恪看着窗台上被按出来的一坨黑印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继续琢磨江予夺的话,还是先警告他不许这么粗鲁地在窗台上掐烟,明明旁边有个烟灰缸。 “我没看到那个烟灰缸。”江予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程恪吓了一跳,回过头。 江予夺从推拉门里探出头:“我按掉以后才看到有个烟灰缸的。” “……没事儿,”程恪说,“能擦掉。” “擦不掉,那儿就是白灰墙,没刮腻子也没贴瓷砖,”江予夺说,“其实我原来都在窗户外头掐……” 程恪推开窗往外面窗台上看了一眼,看到了一溜小黑坨,排得还很整齐。 “都是你按的?”他回过头。 “嗯。”江予夺笑了笑。 “你现在是要气我吗?”程恪问。 “没,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儿。”江予夺说。 “……好了,我知道了。”程恪点点头。 江予夺关上了门,去了客厅。 程恪有些哭笑不得地在阳台又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在黑坨上搓了搓。 真的擦不掉。 他叹了口气,开门进了屋。 江予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他去洗了个手,回到客厅把电视打开了。 “你还看电视啊?”江予夺说。 “屋里没声音不踏实。”他坐到沙发上,靠在另一头。 “有声音才不踏实,什么都听不见了。”江予夺低头继续看着手机。 “你还在看那个大腿文吗?”程恪问。 “弃了,”江予夺说,“我现在看另一个,有点儿看不懂。” “字儿认不全?”程恪有些吃惊,接着就突然想到,按江予夺说的这个“童年”,他可能没上过学。 “不是,这说的是,有一天,三次元突然消失了,变成了虚空,”江予夺说,“就剩下二次元那点儿了。” “哦,”程恪点点头,“那我这种不怎么上网的人呢?” “虚空了呗。”江予夺说。 程恪笑了起来:“靠,这么可怕。” “虚空了挺好的,都没了,又都在,”江予夺说,“就是不太看得懂,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修仙。” “看电影吗?”程恪问。 江予夺放下手机想了想:“看吧。” 程恪拿过投影仪的摇控时犹豫了一下:“我先跟你说一声啊,装投影仪就打了几颗钉子,以后拆了能填上。” 江予夺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还装投影仪了?” “嗯。”程恪点头。 “你不是被扫地出门的吗?”江予夺非常不解,“你哪儿来的钱这么瞎j8败啊?” “文明点儿行吗?”程恪说。 “你哪儿来的钱这么胡j8败啊?”江予夺说。 “你对不文明的定义是不是有点儿错乱啊?”程恪无语了。 “你哪儿来的钱……”江予夺继续说。 “我有存款。”程恪打断了他的话。 “居然有存款,我以为你的钱是许丁救济的呢,”江予夺说,“按套路来说,你的卡不是应该被冻结么。” “三哥,法制社会,我名下的卡,是谁想冻结就能冻结的吗,”程恪看着他,“你不是喜欢看修仙吧,你是喜欢看霸道总裁吧?” 江予夺笑了半天,一挥手:“看电影。” “我这儿存了个经典的,”程恪拿出手机戳着,“我换手机以后专门又下载了,没事儿就看一遍,你年纪小,估计没看过。” “那就看经典吧。”江予夺说。 “好,等。”程恪打开投影仪,连上手机,然后点开了手机的视频文件夹。 往下翻的时候,一直盯着投影的江予夺在旁边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存点儿小黄片儿呢,你不说你看吗?” 程恪转过头:“怎么,你想看?” “没!”江予夺一脸惊恐,“我就随便说说!” 程恪啧了一声,点开了视频。 为了有看电影的效果,他还弄了音响,不过一直没机会用,这会儿听着声音还可以,就是片源音质太差,毕竟老片子了。 他起身去把客厅的灯关掉了。 “这音乐怎么……”江予夺声音里透着紧张,“这么……吓……” 他话还没说话,片名打了出来。 “我操山村老尸!”江予夺吼了一声。 “你知道?”程恪坐回沙发上,“这个算是经典了吧,我每次看都……” “是,特别吓人,我操,”江予夺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那头往他这边蹭了过来,一直蹭到他旁边,跟他挤上了才停下,“我操,我操……” “……你不是吧,”程恪乐了,“这么害怕?” “怎么我不能害怕啊?”江予夺有些不爽。 “能。”程恪笑着点头,想想又压低声音,“其实我也怕得不行,我每次看都吓得半死。” “那你还看?”江予夺瞪着他。 程恪小声说:“有你在啊,两个人看就没那么……” “我操!操!开始了!”江予夺转头瞪着投影。 程恪也赶紧瞪过去。 两个人神经紧张地瞪了半天,江予夺突然笑了起来:“日了,真他妈丢人。” “你一会儿害怕了不要突然抓我,”程恪说,“我会骂人的。” 江予夺点点头:“你也一样。” 第28章 程恪不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山村老尸是什么时候了, 反正是挺小的时候了, 他和程怿叫了各自的同学到家里玩,大家一块儿看的。 当时所有的人都吓得半死, 女生连尖叫都没顾得上叫。 除了片子挺吓人, 程恪的另一个印象就是程怿全程平静, 脸上连一丝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甚至看到一帮人被吓到的时候, 他会忍不住笑。 程恪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执着地存着这个片子, 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看,除了印象深刻的恐怖之外, 是不是还因为程怿的嘲笑。 他一直觉得自己潜意识里还是非常介意程怿的各种嘲笑的, 而无论程怿嘲笑的是谁, 他无法觉察到的敏感都会往自己身上联系。 他注意到这种让自己非常不愉快的状态时却又很难控制得住。 也许他想要试试,有一天看到这片子不再觉得害怕,是不是就能让自己从程怿的嘲笑里真正走出来。 但偏偏芸芸众恐里,就只有这一部, 他每次看都会害怕。 小时候的恐惧, 才是真的恐惧。 想到这儿,程恪忍不住看了看江予夺。 江予夺有害怕的东西, 虽然他一直不知道“他们”是谁们,是人, 是虚无, 还是别的什么,但江予夺嚣张外表之下的那些恐惧, 是真实存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79 在的,也许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至于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小狗。 别的小狗。 是什么人会把孩子称之为狗? 程恪对于很多东西都不愿意费神,江予夺算是他琢磨得比较多的人了,这会儿也觉得费神得很,想得累。 人与人之间,哪怕是“朋友”,也还是不要太深究。 会累。 累了就不长久。 “沙发上原来不是有个几个靠枕吗?”江予夺直瞪着投影,一幅目不转睛的样子。 “我总躺着,就收起来了,”程恪说,“你要吗?” “来一个,”江予夺还是瞪着投影,“我抱个东西就没那么害怕了,总不能抱你吧,那么大个个儿。” 程恪起身,进了卧室,打开柜门拿靠枕的时候,江予夺又在客厅里喊了一声:“快点儿!” 程恪拿出一个靠枕,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个。 万一他自己也想抱个什么玩意儿呢。 两人一个抱着一个靠枕坐在沙发上看一部老掉牙的恐怖片儿,程恪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本来想着有两人人一块儿看,他可能就没那么害怕了,结果碰上江予夺这么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却比他还怕看鬼片儿的…… 不过江予夺跟他不太一样,他要是怕了,会移开视线,只用余光扫扫,等恐怖镜头过了再看,江予夺却一直盯着画面,连眼睛都是瞪大的。 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因为关了灯,外面还下雪,这会儿屋里除了投影幕布那一块是亮的,所有的地方都是黑的。 特别有气氛。 一开始程恪感觉还行,江予夺虽然说害怕,但始终稳稳地坐着,没有乱动,也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程恪因为记得剧情,所以也还能承受。 一直到主角的朋友在酒吧去洗手间,一个长发女鬼一直扶着她的肩膀跟着走,程恪才开始感觉到害怕。 就这个镜头,他在酒吧去洗手间的时候都会东张西望。 “操。”江予夺在旁边轻轻骂了一声。 程恪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需要喝口水压压惊,放下靠枕刚要起身,江予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去哪儿?” “倒杯水。”程恪说。 “我也要,”江予夺点点头,“我渴了。” “嗯。”程恪起身,走进厨房,开灯的时候都没敢看开关,总怕看到另一只手。 倒了杯水飞快地喝掉之后,他又接了一杯,窜回了客厅。 江予夺接过杯子灌了两口,抹了抹嘴:“操,刚你进厨房,我一直看着你背后,怕有人摸你肩膀。” “滚!”程恪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赶紧狠狠地把自己砸进沙发里,后背贴着沙发了才踏实了一些。 “一会儿还有什么恐怖的镜头你提醒我一下,”江予夺说,“这种时候就得剧透,不剧透不是人。” “哦。”程恪应了一声。 要提醒江予夺,那就不得不注意看内容了…… “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程恪小声剧透着,“就这个灵位上的人是鬼,楚人美。” “嗯,”江予夺也小声说,“鬼要出来了吗?” “来了!后面!”程恪迅速转开视线。 鬼出现在小明身后的时候,江予夺咬着牙骂了一句:“你大爷!吓我一跳……这不是个男的吗?” “村民,被楚人美杀的。”程恪说。 “哦。”江予夺点点头。 为了给江予夺预警,程恪不得不把对诡异场景的关注放在了剧情进展上,也许是注意力被转移,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以前那么害怕。 “马桶!”程恪说。 “马桶怎……”江予夺还没问完,马桶里冒出了头发,他猛地往程恪身上挤了过来,“大爷!” 程恪本来还挺镇定,被他这么一挤,突然就找回了以前的恐怖感觉,顿时也往他那边挤了过去。 两个使劲挤着,一块儿瞪着投影。 “我问你啊,”程恪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岔了个话题,“你这么害怕,为什么还一直盯着。” “嗯?”江予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转回去盯着投影,“他们说过,越是害怕,就越要看着。” 程恪没有出声。 江予夺的这个回答,莫名加重了他的恐惧。 不过接下去因为要继续给江予夺预告吓人镜头,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一直到最后,黎姿在吴镇宇面前变成鬼脸时,这个其实已经不算太吓人的镜头大概是他预告得不够全面,还是把江予夺给吓着了。 “我操!”他吼了一声,一把搂住了程恪的胳膊。 恐怖片观影过程最可怕的就是被人抓胳膊抓手抓脚,任何一把都会让人觉得是鬼抓的。 程恪顿时被这一搂惊得也吼了一声,反手也箍住了江予夺的胳膊。 两人就跟要跳什么舞似的相互拐着胳膊,一直到片子里的鬼脸消失。 听到那句“你真的很爱她”之后,程恪才松开了江予夺,靠回了沙发里。 “……妈的,”江予夺半天才也靠到了沙发里,“最后这里明明是最不吓人的,猜都能猜到要干嘛了,特效也是三十年前的。” “是啊,”程恪说,“那你还吓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江予夺摆摆手,“赶紧的,关了关了。” 程恪笑笑,把视频关掉,投影上切换到了电视节目,再起来把客厅的灯打开了,才猛地一下完全松弛下来。 “喝水吗?”程恪拿起杯子问了一句。 “……喝了水会被附身吗?”江予夺问。 “你能不这样吗?”程恪转头看着他。 江予夺笑了起来:“喝。” 程恪进厨房接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一杯水没接满他就跑回了客厅,江予夺伸了手要接杯子的时候,他站才开始喝水。 “操。”江予夺举着胳膊看着他。 “等会儿。”程恪喝完了水又跑进了厨房,飞快地接了半杯跑回客厅。 “我自己吧,”江予夺站了起来,“你这不比我吓得轻啊,你都看多少回来,还这样?” “恐怖片儿的意义就在于自己吓自己。”程恪说,“能吓着自己的也就是自己了。” 江予夺走到厨房门边了,听到他这话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是么?” “嗯,我们害怕的东西,大多都……”程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来自这里。” “经历过的呢?也是想象吗?”江予夺问。 “越害怕的经历,就越会被加工,”程恪说完又笑了笑,“我随便说说,反正我觉得是这样。” 江予夺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示自己胆子比较大,他坚持在厨房里喝完了水才走了出来。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9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89 到茶几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江予夺肯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要加好友,还要强行聊天儿。 不过他自己很清楚。 在陈庆的朋友圈里看到江予夺照片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就算没想太多,也起码是想再见到江予夺。 上一次对人有这样的好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达到好感plus,程恪就已经失去了兴趣。 就像他对很多事都得过且过,不多想不多问一样,感情之类的事,他也一样,提不起多大劲头来,经常会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对一个昨天还想着的人失去更进一步的兴趣。 而现在对江予夺的这种好感,有些久违,也有些陌生,很像,却又似乎没有经历过。 江予夺跟他从小到大认识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而江予夺对他的吸引力,一直到现在,他才觉察到有多大。 大到能对抗不到一个月前才被狂揍一顿的危险事实,大到能忽略心里对于江予夺精神状态的疑问。 不过这样的自己,程恪并不吃惊,只是很少对某个人这样而已。 “你胆子大得很,”老爸很久以前说过,“你胆子大到可以随心所欲,你随心所欲到可以放弃脑子!” 他一直没好意思问老爸,是不是想说他胆子大到把脑子挤没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许还有些道理。 手机在茶几上响了,有电话进来。 程恪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是江予夺。 他接起了电话:“喂?”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江予夺声音里还是裹着风,一句话一口风的感觉,“你要不想跟我说你找陈庆啊,我不是给了你他电话吗?” “我没事儿。”程恪说。 “那你加我干嘛?”江予夺问,“你是不是把燃气灶烧炸了?” “我就随便加着玩,”程恪笑着说,“我要不加你,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 江予夺愣了愣:“操,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啊?” “大寸。”程恪啧了一声。 “不大么?”江予夺说,“你又不是没见过。” “……这跟大不大的有关系吗?”程恪差点儿呛着,“你大不大的还要写名字上生怕谁不知道啊?” “这你就不能说我不要脸了少爷,”江予夺说,“那我们这儿还有叫大屌的呢,只能说你太单纯。” 程恪活了二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人说单纯,滋味儿非常复杂。 “你在哪儿呢?”他问了一句。 “巡街呢,统计垃圾桶,看少没少。”江予夺说。 “我跟你一块儿数吧。”程恪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想挂电话,这么傻逼的话说出来把他自己都震惊了。 “……别了,我开玩笑的,”江予夺犹豫了一下,“我带着人呢,我一个小兄弟被人抢了,这会儿正找呢。” 程恪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xx汽车美容小陈139xxxxxxxx的那句话。 江湖,我的青春 “那……”程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真不是把什么东西弄坏了吗?”江予夺问,“是不是洗碗机坏了?” “真没有,那东西按一个钮就能洗了坏个屁啊,”程恪叹了口气,叹完又猛地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买洗碗机了?” 江予夺那边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我的地盘儿。” “……哦。”程恪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又看鬼片儿了?”江予夺又问。 “没,”程恪笑了笑,看了一眼时间,“要不晚上你请我吃烧烤吧,宵夜。” “得等我找完人的。”江予夺说。 “嗯。”程恪应着。 第32章 江予夺不怕冷, 比今天再冷个十度的下雪天, 他穿一件单的外套都能跑个几公里的,但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冷得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了, 喘出来的气都会凝结再坠落。 今天要不是有人抢了二秃, 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门。 “就那边儿,”二秃指了指前面的几栋楼, “他们往这这个方向跑的, 这边儿就只有那儿能呆人了吧?” 江予夺推了推眼镜,往那边看了一眼, 还挺清楚的。 这副眼镜是陈庆今天送给他的, 黄色的镜片, 说是开夜车的时候能防炫光,虽然江予夺不开车,但陈庆认为晚上戴着能提高视野清晰度。 “还能防风,”他说, “多好。” 不过……江予夺又把眼镜往下拉了拉, 再推上去,比较了一下之后觉得还是有点儿用的, 亮了不少。 “大斌那几个过来了吗?”陈庆问了一句。 “在前面路口了。”有人回答。 抢二秃的人有四五个,现在躲起来了, 估计人会更多, 他们也得叫齐人,混混抢混混, 属于街头纠纷,多半打不起来,主要靠气势。 “过去吧,”江予夺往那边走过去,“速度点儿解决了,尽量不动手。” “好。”几个人应着。 “好!”陈庆举着手机喊了一声,比别人慢了半拍。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得给你配台摄像机啊?” “不用,手机就挺清楚的了,”陈庆说,“摄像机我还用不明白呢。” 江予夺叹了口气。 这几栋楼在江予夺地盘的边缘,划了线要拆迁,很多住户已经搬走了,入夜之后二楼往上,亮起的灯稀稀拉拉的。 一楼面街这边倒是都亮着灯,几个小超市,修车店,杂货铺,都还在营业。 对于江予夺他们来说,找到那些人并不难,毕竟相互了解。 大斌带着几个人从路口转了出来,看了看环境之后从一个窄小的楼道口走了进去,这是二楼一个桌球室的入口。 桌球室这会儿人还挺多的,门一推开,十多双眼睛一齐看了过来,这要是真来玩的,基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转身就走。 “黄衣服那个。”二秃往里看了一眼,低声说了一句。 有了二秃的指认,他们一帮人走了进去。 几个正在打球的人都停下站直了,手抓着球杆盯着他们。 江予夺往这些人脸上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了墙边坐着的一个人脸上。 这人他没见过,肯定不是在这片儿混的,新来的,或者是旁边地盘上过来的,长得很憨厚,像个朴实的老乡,但江予夺看眼神就能知道,这人是老大。 “我弟弟今天路上不小心,”陈庆开了口,看着那个黄衣服的,“掉了点儿东西,听说这位兄弟捡到了?” 黄衣服皱了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小事儿,不记得也正常,”陈庆说,“一个钱包,倒没多少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90 东西,就是刚发的工资都在里头,我弟弟穷,工资丢了是大事儿……” “哪儿丢的上哪儿找去,”憨厚老乡说了一句,“我们又不是捡垃圾的。” 这句话实在非常不上道了,一般街面儿上混的都不愿意有这么直接的冲突,这话说出来跟正面挑衅差不多了。 “这位大哥说的就不太合适了,”陈庆说,“要真让我们找着了,你们就得转行,多不好。” 桌球室里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两帮人之间划根火柴就能开个篝火晚会。 江予夺有些不耐烦,他本来就不愿意跟人打嘴仗,刚才又还跟程恪约了吃烧烤,这会儿就更不耐烦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抬眼看着对面的人:“钱包。” 黄衣服冷笑了一声。 江予夺往那边走过去,他这一动,身边的一帮人全都跟着往前压了上去。 坐着的几个人除了老乡全都站了起来。 对方明显不按规矩来,直接就是找麻烦来的,他们这一动,对方立马就给出了反应。 离江予夺最近的一个人扬起手里的桌球杆对着他的脸就抡了过来。 江予夺在杆子落下来之前就已经伸手接住了,然后抓着杆子往下一压,杆子从那人手里滑脱。 没等他退开,江予夺已经一甩杆子抽在了他耳根儿下面。 这人干脆利落地倒地,一点儿没耽误时间的就晕了。 几个还想过来的停下了脚步。 江予夺扔下杆子,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了黄衣服脸上,又重复了一遍:“钱包。” 黄衣服扯着嘴角又冷笑了一声,这次就没有之前笑得潇洒了,但动作却很快,他对着江予扑过来的时候,站在江予夺旁边的大斌都来不及挡。 江予夺皱了皱眉,扶着大斌的肩膀借了点儿劲,跳起来当胸一脚踹在了黄衣服胸口上。 黄衣服飞扑而来又腾空而去,全程差不多都没着地。 江予夺烦躁得很,不打算再这么一个一个了,他直接跳上了桌子,一步跨过去,四周的人都还没动,他已经跳下桌子站在了老乡跟前儿。 老乡这会儿才蹦了起来,手往衣服里伸。 江予夺往他脑袋顶上一抄,拽着头发把他给拉到了球桌边,在他的手从衣服里拿了刀出来的同时,江予夺把他的脸拍在了桌上。 老乡手里的刀落了地,然后腿慢慢软下去,跪在了地上不动了。 “钱包。”江予夺说。 黄衣服挣扎着靠墙站了起来,掏出一个钱包扔到了陈庆和大斌面前。 大斌捡起来递给了二秃。 二秃打开看了看:“没错。” “走。”江予夺松开了老乡的头发,老乡滑倒在地上。 桌球室里一片安静,江予夺走到门边的时候,陈庆回过头冲屋里的人说了一句:“谢谢各位帮我弟弟找回东西了。” 回到街上,江予夺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散吧,二秃你以后也机灵点儿,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么,愣能让人给抢了。” “谢谢三哥。”二秃晃了晃钱包,“谢谢大家伙儿,喝酒去。” 大家纷纷响应。 江予夺没出声,跟他们一块儿往回走。 “今儿三哥是让我开眼了,”有人感叹了一句,“这他妈根本用不着我们啊,一个人单挑这一屋子没问题。” “本来他们要懂点儿规矩,今天也用不着三哥动手,”大斌说,“居然叫板,一个个还都冲三哥去的,这回老实了。” 江予夺一直没说话,听着他们在老北风里边蹦边兴奋地讨论着。 能让这帮二傻子兴奋的就是这些事儿,三哥单挑一个,单挑两个,单挑三个五个,单挑一群……这片儿真能跟他扛的人,没有几个。 但他并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出现,他能做到的原因,无非是他在本来可以满地打滚跟大人耍无赖的年纪里活在永远见不到希望的黑暗里而已。 快到他们平时喝酒的那家小店时,江予夺看了陈庆一眼。 陈庆走到了他身边。 “我不去了,”江予夺低声说,“你跟他们一块儿去吧,盯着点儿,别喝多了惹事儿,喝完了让他们都滚回家。” “嗯,”陈庆点点头,又小声问,“你去哪儿?还是回去?” “我去找程恪,”江予夺说,“他让我请他吃烧烤。” “那让他过来呗,”陈庆说,“正好一块儿吃了……哦这顿是二秃请客,不是你请,那也没事儿啊,反正请他吃就行了。” “请个屁,”江予夺叹了口气,“他差这一顿烧烤么?” “也是,大少爷呢,”陈庆啧了一声,想想又问,“你不是说最近不见他了的吗?”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话。 “哦是他找的你,”陈庆点点头,“说起来这人虽然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吧,但是性格还真不错,一点儿不记仇。”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江予夺拿出手机给程恪打了个电话:“你下来吧,我马上到你楼下了。” “楼下?”程恪愣了愣,“你告诉我一声在哪儿我过去就行啊。” “废什么话啊,”江予夺说,“我到都到了。” “行吧,”程恪说,“我下去。” 江予夺挂了电话,又看了看四周,小区的灯挺亮的,前后交错着,各种拉出的影子都变淡了。 这种光线让他稍微能放松一些,不用盯着暗处,提防突然闪过的影子。 不过他挺长时间没跟程恪联系过,也没有来过这边,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唯一让他感觉有些不安的,就是不明白程恪为什么突然找他。 毕竟他俩之前有过非常恶劣的冲突。 要相信朋友。 他把程恪当朋友,就得相信他。 其实程恪联系他的时候,他心里的轻松要多过疑虑。 相比危险,朋友没有消失更让他在意。 程恪走出电梯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道外面的江予夺,背对着这边,叼着根烟。 这一瞬间他的感受有点儿不太好形容,居然会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他走过去的时候放轻了脚步,不想让江予夺听出来他走得挺快的。 不过只走了几步,江予夺就回过了头。 “……挺敏锐啊。”程恪说。 看到江予夺脸的时候,他愣了愣。 江予夺戴了副黄色的夜视眼镜,最普通的那种蛤蟆款,戴在任何人的脸上都不会让他多看一眼。 但这会儿他却盯着江予夺一眼两眼三眼看了能有五秒钟,平时也就是张没什么亲和力的普通嚣张帅哥脸,现在看着却…… 挺帅的。 “敏锐个屁,”江予夺说,“电梯喊那么响呢,就迟钝成你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91 这样的才听不见。” “电梯喊什么了?”程恪愣了愣。 “叮!一层到了,”江予夺捏着嗓子学了一声,“我再远十米都能听见。” “哦,”程恪回头看了一眼电梯,笑了起来,“天天听着,都已经注意不到了。” “烧烤?”江予夺掐了烟,看着他。 “随便吧,”程恪说,“我也是随口一说,什么都行。” “这个点儿也只有烧烤了。”江予夺往外走。 “你刚才……”程恪跟上他,“事儿处理完了?” “嗯,”江予夺扭头瞅了他一眼,“说得这么文雅。” “打完架了?”程恪又重新问了一遍。 “打完了。”江予夺点头。 “伤了没?”程恪又问。 “没,一帮小杂鱼。”江予夺说。 接下去程恪就找不到话题了,沉默地跟江予夺一块儿并肩走着,一直走出小区了,他俩都没说话。 也就这会儿,程恪才感觉到,他跟江予夺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离得那么近,只不过一个月没见而已,就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续杯了。 而话题也的确难找,陈庆说过,大家都不是一路人,这会儿他搜肠刮肚之后发现,他脑子里居然空荡荡的,真逼着他开口,估计只能问出一句去哪儿吃。 “你想走路还是打车?”江予夺停下问他。 “有多远?”程恪问。 “很近,”江予夺说,“不过你不是三百米就要打车了吗?” “……我没有。”程恪说。 “那走过去吧,就市场旁边。”江予夺指了指。 “行。”程恪点头。 走了一会儿,江予夺转头看着他:“你眼睛怎么样了?” “眼睛没事儿,没打着眼睛,”程恪摸了摸眼角,“你手呢?” “早好了,”江予夺笑笑,“又没断。” “嗯。”程恪也笑了笑。 “我那天……”江予夺清了清嗓子,“我那天……做了个噩梦,太紧张了,就……认错人了。” “哦,”程恪点点头,想想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认成谁了?” “楚人美。”江予夺回答。 程恪愣了愣,笑着没说话。 他有些意外,江予夺之前提过“他们”,不止一次,虽然不肯细说,但也并不会太回避,他以为江予夺这次也会回答是“他们”。 江予夺避开了“他们”。 市场旁边有不少烧烤店,这种天气里,也只有烧烤店营业到这个时间了。 热气,焦糊的肉香,空气里的孜然和辣椒粉,还有满耳的嘈杂,掀开棉帘子的时候,这一切都让程恪觉得舒服。 “怎么不去上回那家?”他问。 “陈庆大斌他们在那儿吃呢,”江予夺说,“咱们要去了,就肯定跟他们一块儿了。” “啊?”程恪没明白。 “跟一帮刚打完架特别兴奋的混混坐在一桌吃烧烤,”江予夺说,“你能受得了啊?” 程恪想了想那个场面,要搁以前,肯定受不了。 但是现在……似乎也不是特别难以忍受。 江予夺要了一堆肉串儿,各种肉,基本把店里有的都点了。 程恪没什么可补充的,只加了点儿蔬菜。 两人坐下之后,服务员把酒拿过来了,四小瓶二锅头。 程恪看着这些酒有些犹豫:“你喝……三瓶?” “你要不敢喝,”江予夺啧了一声,“我喝四瓶也行。” “行吧。”程恪笑了笑,拿了两瓶放到自己面前。 “放心,你要不行了,我扛你回去。”江予夺点了根烟。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程恪感觉有些微妙,细小的兴奋。 “我怕你扛不动。”他看着江予夺。 江予夺没什么变化……当然,就一个月时间,也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但他看着江予夺的脸,还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种不一样,跟江予夺无关,是来自他自己。 他现在看着江予夺时的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 “我刚过来找你的时候,”江予夺拿出手机点着,“看了一下你朋友圈。” “嗯?”程恪看着他。 “屁也没有啊,”江予夺说,“我以为会有点儿什么沙画视频之类的呢。” “对了,”程恪想起来一个事,拿出了手机,“那天表演的视频,许丁把你的那一段单独截出来了,你看看吗?” “不看,”江予夺马上说,“是不是很蠢?我不看。” 视频挺短的,也就十多秒,镜头从左到右拉过去,江予夺正好站在中间,所以这个镜头全程都有他。 的确有点儿傻,但是认真投入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可爱。 “我发给你。”程恪把视频发了过去。 “说了我不看!”江予夺皱着眉说,但手机响了之后他还是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两下,看着屏幕,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我操,我还挺好看的嘛。” “……啊。”程恪忍不住笑了起来,“是。” “平时陈庆也喜欢拍小视频,”江予夺又看着屏幕,“拿个手机瞎他妈拍,每次拍到我,我都觉得我像个码头扛大包的苦力,看来还是得看设备啊。” “也得看人吧。”程恪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对着江予夺。 “要拍我吗?”江予夺看着他。 “嗯,能拍吗?”程恪看着镜头里的江予夺。 “拍呗,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江予夺说。 “你是三哥啊,”程恪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把江予夺的脸拉近,然后再推远,“这片儿的名人了。” 服务员端了一大盘肉串过来,往他俩中间一放。 镜头里顿时一片热气腾腾。 “吃吧,”江予夺拿起一串肉,“一会儿再拍。” “嗯。”程恪应了一声,想要停止的时候,看到了镜头里江予夺的锁骨,他忍不住往下压了压镜头,对着锁骨又拍了几秒。 江予夺咬了一口肉之后盯着他:“你拍哪儿呢?” 程恪没说话,笑了笑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拍哪儿了啊?”江予夺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目光一直往下,然后猛地抬起头瞪着他,“你他妈……” “滚!”程恪打断了他,“你才他妈!你往哪儿看呢?你把你眼睛搁你裤裆那儿看看,能看到我镜头吗!” “我感觉你往下拍呢,随便吧,”江予夺啧了一声,继续吃肉,“哎你是不是拍完了然后晚上回去……” 说了一半他又停下了,看了程恪一眼,没再往下说,又咬了一口肉。 “不至于,”程恪叹了口气,“我真想晚上回去干点儿什么,就你这吃烧烤的视频,我看完了火估计都下去了。” “操,”江予夺说,“你这也挺能说的啊,还有脸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92 说我叫大寸呢?” “……这俩性质不一样。”程恪说。 “也就你能联想,大寸就是夺。”江予夺说。 “是,那小夺是什么啊?”程恪拿了一串韭菜。 江予夺笑了起来,没说话,拿起酒瓶冲他晃了晃。 程恪拿过酒瓶打开了,跟他磕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酒。 接下去他俩都没再说话,程恪有点儿饿了,一口肉一口酒的吃得很舒服,这一个月他虽然坚持使用盘子和碗,但吃的也不过就是方便面和外卖而已,挺惨的,这会儿眼前的烧烤和江予夺,就显得尤其让人愉悦。 他又拿起一串看着像肠一样的肉咬了一口,脆的。 “这是什么?肠吗?”他又咬了一口,“怎么有点儿脆?” “以前没吃过吗?”江予夺看着他。 “没,”程恪有些犹豫,“不会是什么虫子吧?” “不是,”江予夺说,“有些不地道的店可能会用假的什么虫子之类的冒充,这家不会,就这几串儿了,来晚了还吃不着呢。” “……用虫子冒充什么?”程恪问。 江予夺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伸手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半串“肠”:“你吃别的吧,这个我本来也不是给你拿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程恪开始紧张。 江予夺往他这边凑了凑:“我跟你说了,你别骂我啊。” “啊。”程恪也下意识地往他那边凑了凑,跟他面对面地瞪着。 “j8。”江予夺说。 程恪愣住了。 “猪的。”江予夺又说,“就是猪鞭。” “……啊?”程恪好半天才回过神,慢慢靠回了椅子上,“我操。” 江予夺把那串猪鞭一口吃了,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哎,少爷。” “啊?”程恪看着他。 “你震惊的样子挺好玩的,”江予夺笑着说,“有点儿像我隔壁那个三岁半的小孩儿。” 第33章 程恪对于江予夺每次都用那个三岁半小孩儿来跟他对比很无奈, 不过这次好歹说的是好玩, 他就忍了。 不过他还是纠正了一下:“三岁半小孩儿这会儿应该三岁九多月差不多十个月了。” “这么严格,”江予夺笑了笑, “其实马上就要四岁了, 现在倒计时呢, 他爸提前一个月,每星期给他买一样礼物。” “跟我小时候差不多, ”程恪拿了一串大辣椒咬了一口, “每年生日都提前很久开始收礼物。” “真爽。”江予夺说。 “也不怎么好,”程恪说, “东西来得太容易太多, 就没有幸福感了, 没有期待,想要的都会有,不想的也会有。” “没体会过,”江予夺点了根烟, “站着说话不腰疼。” 程恪没说话, 江予夺的情况,小时候别说生日礼物, 可能生日都不会过。 “你什么时候生日啊?”他问了一句。 “六一,”江予夺说, “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 “……哦。”程恪应了一声。 “你的生日没被人笑过吗?”江予夺问了一句。 “嗯?”程恪愣了愣。 “222。”江予夺说。 “你怎么知道的?”程恪问。 “我有你身份证复印件啊, ”江予夺叹了口气,“你智商发育是不是有点儿偏科啊?” “滚。”程恪喝了口酒, 不得不说,江予夺很多时候会让他有些吃惊,别说一个附在租房协议后头的身份证复印件,就让他专门去记个谁的生日,他都未必能记得住。 他随手拿又了串肉,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不小心拿了串猪鞭。 “你是觉得不好吃还是吃着膈应啊?”江予夺拿过那串猪鞭啃着。 “都不是,”程恪说,“我就是……这个,是猪啊……” 江予夺呛了一下,看着他:“你也太谦虚了,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程恪瞪着他,迅速把之前自己说的话又顺了一遍:“操,我的意思是这是猪鞭啊,不是什么牛鞭牛蛋……” “牛鞭牛蛋你都吃吗?”江予夺马上问。 “我……”程恪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些玩意儿他都不吃,但是牛鞭牛蛋大概是因为更常见,所以相比之下更容易接受一些。 没等他想好要怎么说,江予夺已经一扬手,喊了一声:“服务员!” “要什么!”一个服务员也喊着问。 程恪马上反应过来,压着声音冲他喊了一嗓子:“江予夺!” “羊腰子!”江予夺又喊了一声。 “马上好!”服务员回答。 程恪松了口气,但看到江予夺的笑容时,他才反应过来:“你他妈故意的吧。” “没。”江予夺笑着说,“这样才是故意。” “哪样?”程恪顺嘴问了一句。 “牛鞭牛蛋!”江予夺突然又吼了一声。 “马上好!”服务员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声。 “……我操你大爷。”程恪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半天都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扭头躲开四周的视线。 “没事儿,”江予夺喝了口酒,“这些吃的人不少,没谁会大惊小怪,我又没说要人鞭。” “你快闭嘴吧。”程恪叹了口气。 江予夺没再说话,笑着继续边吃边喝。 服务员把烤好的羊腰子牛鞭牛蛋一块儿拿上来的时候,程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言难尽之后突然很想笑。 “其实我要不说这些是什么,你一样高高兴兴吃光,”江予夺拿了一串羊腰子放到他面前,“这个总可以吃吧。” 程恪拿起羊腰子咬了一口。 不得不说,江予夺整个人都挺糙的,但从一开始,程恪对他就反感不起来,今天这样的江予夺,还会让他体会到某种肆无忌惮的畅快。 他拿起最后一串猪鞭:“其实这个的确挺好吃的。” “你吃就吃,吃这玩意儿的时候就别评价了,什么好吃不好吃的,”江予夺边吃边说,声音有些含糊,“你这么一说,容易让我想歪了。” “我服了你了。”程恪叹了口气。 今天这顿宵夜,程恪吃得很舒服,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吃东西有了“很香很好吃”的感受。 不过桌上一大堆的肉串,他俩没吃完。 “打包吧,”程恪说,“我带回去吃。” “我请客,你打包,”江予夺看着他,“你脸可真大啊。” “哦,忘了,”程恪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老想着我请客了。” 江予夺叫了服务员过来结账:“那你请客吗?” “不。”程恪回答。 “你不会是……”江予夺皱了皱眉,“没钱了吧?” “嗯?”程恪没明白。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93 “没钱吃饭了?”江予夺挺恍然地看着他,“我说怎么突然让我请烧烤呢,这都一个月没联系了,上来就让请吃饭。” “靠,”程恪笑了,“这顿我请。” “不用了,”江予夺说,“说了我请,我在这片儿不给钱都行。” 程恪啧了一声。 从烧烤店出来,站在街上的一瞬间,程恪感觉自己猛地有点儿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江予夺左右看了看。 “不认识路了吗?”程恪笑着问。 “没。”江予夺往右边路口走过去。 程恪知道他当然不是在找路,江予夺在很多时候都会这样,拐角,出门,只要是进入一个新场景,他都会四下看看。 “你在看什么?”程恪也往四周看了看。 “看看有没有出租车。”江予夺回答。 “不用打车,”程恪说,“这会儿还暖和。” “嗯。”江予夺点点头。 程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了,他的概念里江予夺应该提到“他们”或者是让他小心些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就像是上回的“认错人”事件之后,江予夺有意不再提起这些。 这让他突然对自己原先的判断有些动摇,如果江予夺真的有什么……精神上的问题,怎么还能刻意避开相关的内容? “我送你回去。”走到路口的时候江予夺说了一句。 “不用了,”程恪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姑娘,还用人送。” “不是我说,你还真不如我们这片儿长大的小姑娘,”江予夺说,“人小姑娘也没迟钝到你这种地步。” “我怎么迟钝了?”程恪有些不爽。 江予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就跟你说吧,你那天买洗碗机,我就在你后头呢。” 程恪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我要没拦着,小偷能把你内裤偷走,要换个这片儿长大的小姑娘,没准儿早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江予夺说。 “你果然在。”程恪继续震惊。 “果然?”江予夺问。 “我就说我看到你了!”程恪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我他妈就说那人是你!你是不是搂个人下楼来着?” “说话注意点儿,”江予夺啧了一声,“我搂谁了我搂,我勒小偷脖子下楼呢!” 程恪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挺开心,笑了半天又拍了拍江予夺的胳膊:“谢谢。” “我那天就是想看看你眼睛那个伤,”江予夺看上去有点儿不好意思,“又不好直接叫你,我想着不再去找你了的。” “为什么?”程恪问。 “有什么为什么的,”江予夺说,“把自己朋友一顿揍。” “那你以前,揍陈庆的时候,”程恪说,“也这样吗?不再找他了?” “那倒没有,”江予夺皱了皱眉,“那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跟陈庆和我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程恪继续问。 江予夺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拧着眉好半天才看了他一眼:“他没你这么啰嗦,问来问去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哪儿知道怎么不一样。” “行吧,不问了。”程恪笑了笑。 江予夺跟他一块儿往回走着,他没有再拒绝江予夺送他回去,趁热这么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感觉还挺舒服。 “我跟陈庆,我俩一块儿长大,”江予夺突然轻声开了口,“相互都挺了解的,我知道他……他不会消失,无论怎么样,他都会跟着我。” 程恪转过头:“我也不会消失啊。” “不好说,”江予夺说,“你跟我们太不一样了,太远了,你要不是被赶出门儿了,你这辈子连一粒脑细胞都不会用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你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帮人存在。” “说得太绝对了。”程恪说。 “差不多就是这样。”江予夺说。 程恪想了想:“你跟陈庆认识有十年了吧?” “嗯,大概吧,”江予夺说,“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就认识了。” “从哪儿来?”程恪问。 “不记得了,”江予夺说,“那会儿太小。” “哦。”程恪点点头,“陈庆说你要没救他,他可能就淹死了。” “我去帮他解绳子的时候他自己也在解了,再过一会儿可能也解开了。”江予夺说,“不过也没准儿,要真憋不住呛了,一口就能晕过去。” “他特别佩服你,镇定,”程恪说,“救人还挺有方法。” “我看电视学的。”江予夺说。 “电视?”程恪问,一个看书都会被打的孩子,还能看电视? “商场里的电视,”江予夺说,“救生节目,没几天之前看的。” “哦,”程恪笑了,“现学现卖啊。” “嗯。”江予夺点点头。 程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江予夺说起小时候的时候,变得从容而平静,让他觉得有点儿怪。 走到楼下的时候,程恪咬牙挺住了没让江予夺上去坐坐。 “我走了。”江予夺说。 “嗯,”程恪说,“那什么,房租还是你来收吧,不用让陈庆来。” “好的。”江予夺应着。 “那……晚安。”程恪转身往电梯走。 江予夺过了一会儿才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晚安。” 程恪挥了挥手,没有回头,进了电梯才转过头,江予夺已经没在楼道口了。 晚安。 之前程恪也跟他说过晚安,但他没有回应过。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普通而又文雅的词离他太遥远了,他不知道跟谁可以用这个词,陈庆?卢茜? 估计会被笑死。 陈庆和卢茜要是对他说晚安,他估计也能麻出一身痱子来。 但程恪说出晚安的时候,却自然而随意,听上去也很舒服,让他想要回应,虽然听到自己说晚安有点儿别扭,但又有新奇和愉快。 走出小区的时候,陈庆的电话打了过来。 “三哥你那边儿吃完了没?”陈庆说,“这边儿还在喝呢,过来吗?给二秃点儿面子,叫积家一块儿过来吧,店里就自己人了。” “他回去了,”江予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过去吧。” “那我让他们再烤点儿。”陈庆说。 “嗯。”江予夺挂了电话,加快了步子。 转过弯走了一段之后,他往身后看了一眼,一个影子从墙角那边投射出来,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江予夺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继续往前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这条街上,如果他们想干点儿什么,是很难的,这条街的路灯是老式的,装得特别矮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94 ,而且比较密,影子前后交替的频率高,也会被拉得很长,一旦有人靠近,很容易发现。 又走了一阵,江予夺借着拐弯的机会又扫了一眼,后面已经没有人了。 他一直在兜里握紧刀柄的手这时才松开了。 送程恪回家的时候,这人就一直跟着,他从烧烤店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程恪跟着他一块儿东张西望的时候可能也看到了,只是这么迟钝的人根本不会多想。 他没有跟程恪说。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这些事让程恪紧张。 或者说,他一直到现在都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天打完架之后程恪看着他的眼神,他不愿意再看到那样的眼神。 有些事,注定只能自己独自去面对。 程恪回到家脱下衣服的时候才闻到自己一身焦糊味儿,还有酒味儿。 这会儿挺晚了,他困得要死,斗争了快五分钟才拿了衣服去洗澡。 热水冲到身上的时候,酒劲和塞了一肚子肉的晕乎劲都一块儿上来了,他用脑门儿顶着墙,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爽! 爽什么呢? 不知道,反正就是挺爽的,心情愉快。 他仰起头,热水在脸上劈啪打着。 热水澡有很多功效,有时候能解乏,有时候能催眠,有时候能去酒劲,有时候……明明困得都可以试试能不能站着睡觉了,这会儿热水一冲,又突然在一片睡意之中昂首挺胸清醒了。 他犹豫了一下,挂着一身水珠子走出了浴室,去客厅里拿了手机。 找到刚录的江予夺的那段视频,点了播放,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洗手池上……应该再去买个手机架。 喝了酒早上就不愿意起床,特别是酒后再做个春梦,尤其不愿意起床。 许丁的电话第三次打过来,程恪实在是梦不下去了,才接起了电话。 “不好意思啊,”他看了一眼时间,快中午了,“我昨天喝了点儿酒。” “挺好的,”许丁说,“有酒喝起码证明你生活正常了。” 程恪笑了笑,坐了起来:“也许吧。” “我是想跟你说一下,那个视频提前几天,场地有点儿变动。”许丁说。 “行,”程恪打了个呵欠,“我时间都好说,整天都是闲着的。” “另外一个就是,视频的内容有一些改动,加了个模特。”许丁又说。 “嗯,”程恪应着,每次视频的创意都不同,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沙画过程,有时候会加上一些剧情和别的画面,以前也有过加模特的,不过跟他不在一个画面,所以没什么影响,“什么模特。” “半果美男,”许丁笑了笑,“就那种天人合一原始野性什么什么的,你应该能想象得出来吧。” “……能,”程恪也笑了,“跟以前差不多那样吗?” “不是,他会在你旁边,”许丁说,“所以我要先跟你商量一下,你要是不习惯就再看怎么安排。” 程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不过许丁做的视频虽然有时候不知所云,但逼格还是有的。 “没事儿。”程恪说。 “那用不用看看模特照片?”许丁问。 “选妃吗?不用了。”程恪说。 许丁笑了起来:“行吧,那到时我过去接你。” “嗯。”程恪笑笑。 今天天气不错,打完电话之后,程恪到窗边看了看,艳阳高照,风也不大。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吃个午饭。 这阵儿他没太出门,提不起劲头来,出去齁冷的也不知道去哪儿。 今天其实也还是不知道能去哪儿,但就是想出去转转,小区四周他还没转完,熟悉些的就是酒吧街和江予夺住的那块儿,超市再过去那边他一直没去过。 今天就去那边儿找个地方吃饭吧。 他裹好外套出了门,关门的一瞬间他又迅速用脚卡在了门缝里,伸手到兜里摸了摸,确定钥匙在兜里,他才关上了门。 如果再有一次没带钥匙出门,他就只能去叫个开锁的来了,再找江予夺,估计江予夺得以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是这种想法只能自娱自乐,对同性恋一惊一乍的江予夺,他基本也不可能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脑子里过过瘾就行。 超市再过去两条街,是一片新的商业区,应该是前两年才建好的,他都不知道这边有个商业区。 不过这边虽然看上去也很繁华,人却不算太多。 他溜达着进了一家咖啡店,服务员微笑着问他要点儿什么的时候,他又转身出来了,突然想喝奶茶,什么姜撞奶的…… 他还记得上回江予夺请他喝姜撞奶的那个店叫什么。 不过走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店,居然不是连锁的。 “先生健身了解一下吗?”旁边突然有人递过来一张宣传单。 程恪转过头,看到一个挺漂亮的姑娘。 “我……”程恪随手接过了宣传单,看了两眼继续往前走。 健身房,几个月没去过了,新续的卡激活了还没去几次,不过之前的私教跳槽了,他也不是特别想去了,碰到一个长得顺眼的私教并不容易。 “我们现在是新开业,”小姑娘跟着他,“办卡八折优惠,还送两节私教课,先生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健身的吧?要不要来我们这里体验一下?可以免费体验,满意了再办卡哦。” 程恪特别怕小姑娘推销东西,一个个都挺漂亮,认真地跟着你介绍,想拒绝都不太好开口。 “先生可以进去先参观一下的,看看我们的场地和器械……”小姑娘绕到他面前倒退着走,被风吹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我们的设备都是最新的型号,而且数量很多……” “在哪儿。”程恪有些不忍心,问了一句。 “二楼,”小姑娘赶紧一指旁边,“我带您上去?” 这个健身房还不错,比程恪以前总去的那家要大,看得出来新开业,人都没几个,器械都空着。 “这个是我们私教小杨,小杨——”小姑娘冲旁边几个身材不错的小伙儿招了招手,“他会带您参观一下,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他。” 一个小伙儿走了过来,程恪扫了一眼。 ……长得还不错。 “您好,”小杨到他面前笑了笑,“我姓杨,您叫我小杨就行,我带您参观一下吧。” “哦。”程恪应了一声。 小杨带着他往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程哥,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嗯?”程恪愣了愣。 第34章 江予夺走到3号楼楼下的时候, 正蹲那儿抽烟的大斌站了起来:“三哥, 人都叫过来了,在七楼等着了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95 。” “上去吧。”江予夺进了楼道。 自从瘦大叔死了之后他就没来过, 卢茜也没催他, 倒是七楼另外的租户打过两个电话过来, 表示马上交租,希望他快点儿把那件屋子收拾了。 江予夺拖着没叫人过来收拾倒不是害怕, 死了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 活着的时候就是卢茜登记本上的一个名字,翻过一页就没了, 死了之后, 要是真有阎王, 无非也就是阎王登记本上的一个名字,翻过一页,也一样就没了。 他就是不愿意面对那样的一种氛围,一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消失之后的空荡荡。 走到五楼的时候江予夺闻到了香的味道, 还有烧纸的焦味儿。 “他们在上头干嘛呢?”他皱了皱眉。 “做个法送送, 求个安心,这人好像也没个家属, ”大斌小声说,“也让旁边的租户看着踏实, 省得再租出去的有人瞎他妈说。”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七楼楼道里的窗开着, 不过还是烟雾弥漫的,大斌叫来的几个小兄弟在屋里和门口都烧了纸, 屋里还点了香。 “三哥。”看到江予夺上来,他们都停下了。 “完事儿了吗?”江予夺问。 “就这些了,都弄完了,”一个小兄弟说,“一会儿就……进去收拾了。” “他的东西都拿箱子装上,”江予夺说,“2号楼旁边那儿不是有个小破屋子么,给那个捡垃圾的老太太拿过去,她要。” “好。”小兄弟点点头,想想又小声说,“死人的东西她都要啊?” “你也就是没到那份上,”江予夺说,“赶紧的,收拾!” 一帮小兄弟在屋里收拾,平时在家里估计都不干活,加上心里多少有点儿膈应,反正什么东西都往箱子里一扔,收拾得叮铃当啷的,不知道的以为打劫了。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捡垃圾的老太太就来了,江予夺都不知道她怎么上的七楼。 “一会儿让人给你拿过去,”他说,“没人跟你抢。” “我看看。”老太太说着就挤进了屋里,驼着个背扒着纸箱往里看,看了几眼,就伸手到箱子里拿了个塑料杯出来扔到了地上,“这个我不要,用不上,也卖不了钱。” “我操!”大斌把杯子又扔了回去,“你他妈还挑上了,你扔出来我们怎么拿下去!” “卖不上钱,”老太太重复着,又扯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八音盒还是什么玩意儿的,江予夺正想着瘦大叔还挺有情趣的,老太太已经一扬手把这个盒子摔在了地上,又上脚跺了两下,盒子碎了一地,她用脚扒拉了几下,“这里头也没什么能卖的啊……” 江予夺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劲,他要想跺碎这盒子都得两脚了。 他皱着眉过去拽着老太太胳膊把她给拖了出来,指着她:“你要就在这儿看着,要就回家等着,要再动一下,这些东西一件都不会给你留着。”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非常不高兴,骂骂咧咧地站到了一边。 “要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大斌很不爽,“你瞅她这样,好心拿东西给她,拿到了再挑了扔都不愿意!”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江予夺说,“你气死了她也没感觉,收拾吧,完事了再把地拿水冲冲。” “嗯。”大斌点头。 江予夺从兜里拿出个大红包递给大斌:“一会儿给他们,再去吃点儿,我闷得慌,先走了。” “交给我吧,”大斌接过红包,“你忙你的去。” 走出楼道之后,江予夺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觉得舒服了不少。 卢茜打了个电话过来,让他去花店帮着买点儿绿植,要辟邪生财的,说是放在牌舍里。 “你那儿成天一帮老烟枪,烟熏火燎的,”江予夺说,“什么玩意儿能扛得住啊,再说这个季节哪儿还有绿植?” “谁说没有,都大棚里养着,”卢茜说,“就那种室内植物肯定有,多买点儿,买个十盆八盆的,还能净化空气。” “我去看看吧。”江予夺说。 “还有啊,我妈过两天要过来,说要回老房子看看,”卢茜说,“你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两天吧。” “嗯,”江予夺笑了笑,“她不是说不乐意回去吗,总跟张老太太吵架。” “寂寞了呗,”卢茜说,“吵了一辈子,突然没得吵了闲得慌。” “那我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江予夺说。 “甭收拾了,她住不了两天,别费这个劲,”卢茜说,“人保姆不愿意在老房子多待,肯定得给她拽回去。” “好。”江予夺应着。 卢茜的妈妈是个怪脾气老太太,回到这边儿不肯跟女儿一块儿住,必须住老房子,然后从早到晚跟三岁半小孩儿他奶奶吵架,吵两天就气得不行要走,过几个月又住回来吵。 以前老太太回来,江予夺就直接上新房那边住着,或者去出租房那边找间没人租的屋住两天,但现在新房租给程恪了,出租房也都满了,只有瘦大叔那个屋是空着的……只能去宾馆了。 唯一有点儿麻烦的是喵。 他那帮小兄弟倒肯定都愿意帮他养,但就他们一个个连自己都伺候不了的样子,喵放过去还不如塞回垃圾桶,除了陈庆,喵放在哪里他都不放心。 但陈庆跟父母住,他妈不让养带毛的东西说掉毛,陈庆养条鱼都不被批准,大概还嫌弃掉鳞? 真麻烦。 江予夺点了根烟,先去买绿植吧。 花店过去两条街就有不少,一条婚纱摄影和花店各占一半的路。 不过他从来没去过花店,不知道里边儿都有些什么,而且看上去店都不大,卢茜要求的十盆八盆感觉店里放都放不下。 今天太阳还不错,风也不大,但是气温还是低,路上的行人很少,像程恪那种怕冷的,没事儿都不会出门。 对于江予夺来说,这种街上没人的状态挺好的,安全,他不需要一个个观察留意,会轻松很多。 花店里的确还有不少花,隔着玻璃也看不清有没有符合卢茜要求的,江予夺走了半条街,随便挑了一家看上去容量大的花店,推门进去了。 “欢迎光临。”里面有个男的说了一句。 江予夺没看到人,出于习惯,他又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那边走了两步,看到了角落里有个人正蹲那儿给一大把花扎蝴蝶结。 他这才又看了看店里,很多花,他都叫不上名字,反正都一桶一桶的,屋里飘着浓浓的香气。 “老板,你这儿有大的绿植吗?”江予夺问。 “多大的?”老板起身走了过来,“放哪儿的?” “放……”江予夺看清这人的时候愣了愣,“屋里的。”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10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04 就不中,人人有奖我就中个末奖。” 江予夺笑了起来:“那你也算是走背字儿资深人士了,逐出家门大奖都已经……” 说到一半他就停下了,清了清嗓子没继续说下去。 “那情侣t恤是不是陈庆穿女的那件啊?”程恪用手试了试杯子的温度,说明上说得80度的时候放奶包……现在这温度也不知道是多少度。 “嗯,他瘦嘛,女装的小点儿,我穿上不,其实那会儿我还想穿女的那件呢,男衣服正面是个卡通小姑娘,特别傻,女的那件是个小男孩儿,”江予夺说着又乐了,“还好没穿。” “怎么?”程恪问。 “衣服后头印着字母,还有个箭头,”江予夺边说边乐得不行,“陈庆穿了能有俩月才知道,写的是‘这是我男朋友’,跟男的并排一站,后头箭头就指呢,我男朋友,不知道的肯定得说这傻逼变态……” 程恪看着他没说话。 江予夺自己又笑了一会儿才猛地停下了。 “出去等。”程恪说。 “……我没说你。”江予夺说。 “你他妈敢!”程恪说,“让你出去等!” 江予夺啧了一声,转身回了客厅。 程恪继续盯着杯子。 俩文盲,这么简单的英文都看不懂。 因为对自己的厨艺实在是没有信心,程恪一定要按奶茶说明书上写的来做,80度就是80度,生怕万一温度不对奶茶就变味儿了。 但现在他用手也没办法判断,犹豫了一下,他去了客厅,拉开了茶几下面的小抽屉翻找着。 “找什么呢?”江予夺靠在沙发里玩着手机,“奶茶好了吗?” “没,”程恪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根体温计,“我先量一下温度。” “你发烧了?”江予夺问。 “没,”程恪拿了体温计往厨房走,“说明上说水温80度的时候放奶包。” “80度?”江予夺又问。 “嗯。”程恪进了厨房,准备先给体温计消消毒。 “少爷,”江予夺跟了过来,靠在厨房门口,“你用过体温计吗?” “用过啊,”程恪说,“用过电子的,这种的没用过,这种水银的不是更准么。” “这上头没有80度,”江予夺叹了口气,“谁他妈发烧能烧到80度啊?你是不是喝晕了?” 程恪猛地反应过来。 这就非常没有面子了。 为了面子,他做了最后的挣扎,拿起体温计仔细看了看:“操,42度。” 江予夺走了过来,伸手在杯子上摸了一下:“现在就是80度。” “你能摸出来?”程恪问。 “不能。”江予夺拿起奶包撕开了就往杯子里倒。 “摸不出来你凭什么说它80度?”程恪看着他的动作顿时就急了,“你他妈……万一不是80度不好喝呢!” “我说它是80度就是80度,”江予夺把奶包里的奶粉倒进了杯子里,又迅速拿起另一包也撕开倒了进去,然后用勺搅了搅,“我要喝的时候它就是80度。” “行吧。”程恪拿起杯子尝了一口,“哎,还不错啊。” “是。”江予夺冲他举了举杯。 程恪跟他碰了一下杯,两人一块儿喝了口,江予夺抹抹嘴:“挺好喝的,比有些店里的好喝。” “嗯。”程恪点点头。 “不用非得80度,”江予夺说,“现在这肯定不止80度。” “我是怕不好喝,”程恪说,“我做什么都不好吃,就泡个方便面能不跑味儿了。” “难喝我也不会嫌的,陈庆没事儿就上我那儿炒菜去,猪食都比他做的菜好吃,我也没嫌过他。”江予夺又喝了一口奶茶,一脸满足地舒了口气。 “是么。”程恪笑了笑。 今天喝了不少酒,虽然没喝醉,也挺晕乎的了,之前在街上算是被江予夺吓清醒了一些,这会儿热奶茶一喝下去,人又有些困了。 “你晚上真不睡觉?”程恪问。 “嗯,”江予夺说,“你要是困了就睡。” “那你……”程恪想了想,“我把铺盖还是拿给你,万一你又想睡了呢,不睡也能躺一会儿。” “不用。”江予夺很干脆地拒绝了。 “行吧,随便你。”程恪被奶茶的热气一蒸,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没再管江予夺,去洗了个澡就进了卧室。 “别关门。”江予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说了一句。 程恪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准备关门的手。 躺到床上之后他想想又坐了起来,看着客厅沙发上的江予夺:“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吃的。” “睡你的觉,”江予夺头也没抬地盯着手机,“就你这样的还操心别人呢。” “晚安。”程恪叹了口气,躺了回去。 江予夺往卧室里扫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看到程恪翻了个身冲着阳台那边睡了,他才站了起来,关掉了客厅的灯,走到了窗边。 程恪这儿的窗帘大多数时间里是拉开的,不关灯他没法往下看,十几层楼高,想看到楼下就得把脑袋探出去,开着灯太明显了。 不过这会儿楼下发动机的响声已经消失了,就在程恪躺下之后。 程恪之前啰里啰嗦地说话时,发动机一直在响,江予夺想仔细听一下判断距离和位置都因为他在说话而没能成功。 现在楼下已经没有人也没有车了。 江予夺趴在窗台上又看了一会儿,这个高度的老北风刮起来,他有点儿扛不住,于是缩回屋里,把窗户关好了。 其实这会儿他有点儿困,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要是躺下,也不可能睡得着。 那辆车拐出来的时候开着大灯,这种天气里在市区开着大灯,简直是在向人高调地宣布我就是来撞人的。 江予夺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这车要撞的是谁。 是他还是程恪。 如果目标是他,那他待在程恪这里也会给程恪带来麻烦,但如果目标是程恪……他不相信任何人能在程恪真的有危险时能比他更了解对手。 江予夺搓了搓脸。 他守在这里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这些话他没有办法再跟程恪说,任何有关的内容他都不会再跟程恪说了,程恪跟陈庆不一样,程恪在这些事上,并不相信他。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在你习惯了以某种方式度过的时候。 比如现在这样。 江予夺坐在沙发上,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看电视,就这么坐在黑暗里,听着四周的动静。 他能听见很远的街上传来的喇叭声,能听到后面某栋楼里有人在唱歌,再静一些的时候还能听到雪落在窗台上的声音。 在这些声音里寻找安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05 全和不安全。 时间几乎已经不存在。 一直到听到阳台那边的楼下有人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江予夺才动了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五分钟三点。 他站了起来,很轻地走进了卧室。 程恪如果不是这会儿还没睡着,根本不可能发现江予夺进了卧室,确切地说,就算没睡着,他要是没睁着眼睛,也不可能发现江予夺进来了。 江予夺的脚步轻到完全没有声音,而且屋里铺的木地板,有时候踩上去会有声音,但江予夺一直走到他脚了,地板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 呼吸也轻得听不见。 程恪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很多鬼片儿…… 不不不,这套房子江予夺以前经常来,以他那种异于常人的小心谨慎的习惯,他应该知道踩在哪些地方不会有声音。 程恪有些紧张,他在黑暗里盯着江予夺的身影,琢磨着如果突然被揍,自己应该从哪边滚下床。 江予夺并没有在床边停留,而是一直走到了阳台的推拉门边,轻而平稳地把门打开,迅速地闪出去之后关上了门。 程恪皱了皱眉,阳台是封闭的,也有暖气片儿,但比起屋里,还是非常冷的,他不知道江予夺这会儿跑阳台上去干什么。 但江予夺站在阳台上之后,就那么面对着外面的黑夜不再动了。 程恪也不敢出声,就也那么在黑暗里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背影。 程恪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二十分钟了,他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瞎了,困得泪流满面,但江予夺还站在那儿,他又不敢睡,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不光是担心江予夺会揍他,也担心江予夺会不会……跳楼了? 就这么一直盯着,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迷迷糊糊里都觉得江予夺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就剩下了一个壳了。 如果只剩下一个壳了……他是不是就可以过去放心地摸一摸亲一亲…… 算了,就只有一个壳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定制一个娃娃…… 程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看到阳台上的黑影时,他先是吓了一跳,心脏蹦得差点儿把舌头给顶出来。 想起来那个黑影应该是江予夺时,他猛的就震惊了。 床头的小闹钟上显示着时间,现在是半夜四点四十五分。 而如果他没有记错,江予夺站的位置和姿势,跟他睡着之前差不多。 他身体那点儿晕乎劲这会儿全都消失了,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江予夺在阳台上就这么站了快俩小时了! 就算不打算跳楼,阳台的温度也能让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的江予夺发个烧感个冒什么的了。 程恪实在撑不住,坐了起来。 下床的时候他为了不吓着江予夺引起斗殴,咳嗽了一声才站了起来,拿起睡衣的时候又抖了抖才穿上的,打开阳台门的动作也很慢,让推拉门发出了足够长时间的响声之后,才走了出去。 “尿憋醒了吗?”江予夺问了一句。 程恪猛地松了口气,会说话,而且是第一时间说了话。 “不是,就是半夜醒了看到阳台有人,”他缩了缩脖子,阳台的气温比他想象的要低得多,他抓着睡衣领口,“你要是想抽烟,屋里抽就行,没事儿。” “我没抽烟。”江予夺说。 “进屋呆着吧,齁冷的,”程恪走到他身后,“你在这儿站多久了?” “不到两个小时吧。”江予夺回答。 程恪有些吃惊在这种状态下他对时间的判断还能如此准确。 “不冷么?”程恪又问。 “还行,”江予夺说,“你去睡吧。” 程恪站着没动,他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去探究江予夺到底怎么回事,反正他长这么大,忽略不计不去多想的事儿多到无数可计。 但现在,此时此刻,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站在江予夺身后问了一句:“楼下是不是有人?” 江予夺微微偏了一下头。 “是不是他们?”程恪又问,从没封严实的窗缝里灌进来的冷风让他有点儿哆里哆嗦的。 江予夺似乎是有些吃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程恪如实回答。 “哦。”江予夺应了一声,又转头继续看着窗外了,“我就是在这儿站一会儿,你不用管我,我习惯了,站到明天晚上也没什么感觉的。” 程恪没说话,脑子里飞快地整理着,站在江予夺的角度。 其实很容易就能理清。 如果江予夺觉得“他们”在外面,而目标又是他自己的话,以江予夺的性格,今天晚上不会留在这里过夜。 而让他留在这里过夜而在这里一站两个小时的原因,是他觉得,正在屋里睡觉的这位大少爷有危险。 就像当初他会让大斌他们跟着他回家那样。 无论这件事可信还是不可信,有毛病还是没毛病。 江予夺在保护他。 程恪看着江予夺的后背,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 只觉得颤得厉害。 心颤得手都跟着有些抖。 ……也有可能是冻的。 程恪抬起胳膊,哆哆嗦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摆子了,用了能有三十秒,才从身后搂住了江予夺。 江予夺的身体猛地一绷,偏过头,好一会儿才出了声:“嗯?”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程恪贴在他脖子后边儿轻声说,“但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大冷天儿的不睡觉给我站岗……” 江予夺没说话。 “不知道该怎么说,”程恪皱了皱眉,说得很费劲,“没有人对我……这么在意。” “那你,”江予夺顿了顿,“混得的确挺惨啊。” “……滚!”程恪立马就感觉自己所有的感动都化成了渣渣,“你他妈不会说话就憋着,情商有没有一寸高啊!” 第38章 江予夺的体质的确是有些特别, 程恪搂住他的时候没有想象中搂住一个在阳台上冻了两小时的冰棍的感觉, 倒像是搂住了一个大号取暖器。 江予夺身上居然是暖的。 非常神奇。 这是让程恪在感动之情被他一句话击得粉碎之后也没有松手的主要原因之一,非主要原因是不想松手, 就想搂着。 当然, 这俩原因也有可能需要反过来。 不过这种在骂完一句之后在沉默中继续搂着人不撒手的行为, 是需要脸皮的。 程恪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在某些方面是挺厚的,在忍受“废物”这个头衔的时候, 以及眼下, 为了占点儿便宜的时候。 “你是不是练过什么独门内功。”他说。 “什么?”江予夺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06 问。 “你不冷吗,”程恪问, “身上居然是暖的。” “我一直这样, 陈庆说我是火体。”江予夺说。 “火体?”程恪笑了笑, “那你夏天是不是得果奔啊……” “我冬天也果啊。”江予夺说。 程恪瞬间就想起了那天江予夺赤身果体开门的场景,顿时就觉得身上有些燥,跟要长痱子了似的。 这话顿时就接不下去了。 “你不冷吗?”江予夺问。 “冷。”程恪回答。 “那你进去睡吧。”江予夺说。 “你……别在这儿站着了。”程恪看了看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附近的居民楼都黑着灯, 只有远处的那些商业大楼还亮着灯牌,在黑夜里, 那样的光亮让人突然觉得很孤单,他下意识地收了收胳膊。 混夜店的时候, 也就玩到两三点, 五点的时候就算没有睡,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这么看着外面。 这差不多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城市五点时的样子, 很陌生,很远。 跟他记忆里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我再呆一会儿。”江予夺说。 “外面没有人了,这么冷的天儿,”程恪搂着他把他轻轻往后拉了拉,“没有人谁能在外面雪地里站几个小时,只要没有新停过来的车,就不会有人。” 江予夺没说话。 “下面的车动过吗?”程恪问。 “走了三辆,”江予夺说,“能看到的还有二十六辆。” “动过吗?”程恪又问。 “下雪之前就在这里了,”江予夺说,“车顶上的雪都差不多厚。” “那就是了,”程恪继续慢慢把他往门边拉,“现在是安全的,我现在是安全的,你现在也是安全的。” 你现在安全了。 江予夺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到过这句话。 这句话已经很陌生。 就像从未有过的拥抱这样陌生。 程恪把他的胳膊连同身体一同抱住,这样结结实实被抱住的感觉,在第一个瞬间,让他惊恐。 但这个跟背后袭击相似但有着完全不同的力量和角度的动作,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反应过来。 脑子靠的是经验,身体大概是直觉,不,不是直觉。 江予夺从来没有试过拥抱是什么感觉,不知道被人结结实实抱个满怀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也从来没有想过。 一直到程恪抱住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似乎已经渴望了很久,这样一个拥抱。 跟他噩梦醒来时程恪安慰时的感觉不同,跟他之前在街上抱住程恪时也不一样。 像是被拆掉了什么支撑一样的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很困。 程恪再次把他往屋里拉过去的时候,他隔着栏杆往楼下又看了一眼,跟着程恪进了屋。 屋里很暖和,还有程恪喷在衣柜里的淡淡香水味。 “我去沙发……”他犹豫着说了一句。 “不折腾了,还得拿铺盖,”程恪松开了他,从柜子里扯出一床小被子扔到床上,“就睡床吧。” 江予夺看着这床没有被套的小被子:“没套被……” “你他妈睡一会儿!”程恪在后头推了他一把。 他扑到了床上,脸埋进了枕头里。 舒适的晕眩,松软而安全的包裹感,淡淡的混在暧意里的香味,暂时没有了需要他紧绷着神经的事…… “江予夺?”程恪看着扑到床上就没再动了的江予夺,“麻烦你起来把你衣服脱了!” 江予夺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哎,衣服就算了,”程恪推了推他,“裤子在外头折腾一天了也上我的床?” 江予夺还是没动。 几秒钟之后,居然发出了很低的小呼噜声。 “我操?”程恪震惊了。 他第一次亲眼见着秒睡的人,要不是确定自己刚才推的那一把没用劲,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掌把江予夺给震晕了。 震惊完他愣了半天,又叹了口气。 江予夺这种站在那里几小时,甚至一天不动不睡的本事,靠的大概是紧绷的神经和已经变态了的意志力,一旦放松下来……这其实就跟晕过去了差不多吧。 程恪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确定江予夺的呼吸是正常的。 然后犹豫了几秒,伸手在他后腰上拍了拍:“哎,我帮你脱了啊。” 程恪没有洁癖,也不见得有多讲究,但穿了一天或者两天的外裤就这么上床,他还是不能忍的,别说他不能忍,江予夺这种在床上抽烟往地上弹烟灰的人都不能忍,上回在江予夺家过夜被勒令脱裤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的场面他还记忆深刻。 江予夺没动静,程恪也不忍心再叫醒他,于是上手抓住了他裤腰。 还好穿的是条运动裤。 程恪清了清嗓子。 ……为什么要清嗓子? 不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抓着裤腰往下一拽。 江予夺的黑色内裤露了出来。 这一幕太不文明了。 太不文明了。 他赶紧使了点儿劲,一把就把裤子给拽到了腿上。 疤。 江予夺简直就是一个伤疤组合。 但很快他就又愣了一下,这么冷的天儿,这人居然就只穿了一条运动裤,虽然运动裤是厚绒的……就算是个年轻人,还有总护法给盖章的火体,但是下雪天儿连个秋裤都不穿是不是有点儿得瑟大了? 程恪啧了一声,又走过去抓着他裤腿,唰地一下把裤子给扯了下来。 接下去他应该再把小被子抖一抖,帮江予夺盖上。 但是这个动作却停顿了挺长时间的,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予夺从屁股到腿这一戳。 无法自拔。 过了好半天,他才一咬牙,抓过小被子狠狠一抖。 抖大发了,小被子整个掀过去兜在了他头上,他被自己兜得猛地往前一晃,差点儿扑到江予夺身上。 去你妈的。 他咬着牙控制好力度又抖了一下,然后把小被子盖到了江予夺身上。 盖上去的时候,江予夺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抓着被子侧身团了起来。 程恪顿时感觉一阵阿弥陀佛,身体里还没来得及窜起的小火苗立马佛成了一缕青烟消散了。 江予夺的睡眠比他x虫上脑想象中的要浅得多。 真要干了点儿什么,他估计能被惊醒过来的江予夺当场打死在床边。 现在刚过五点,程恪平静下来之后顿时就又困得不行,于是收了那些臭不要脸的想法,把自己的被子往旁边扯了扯,钻了进去。 不过在闭上眼睛之后,他还是借着残存的那点儿无耻,翻了个身挨到了江予夺身后,强行假装毫无痕迹地把胳膊塞到了江予夺的被子里。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07 但没有再往前,只用一个指尖戳在了江予夺后腰上。 滚烫的。 果然是火体。 守着这么多时不时就起伏一下的想法,程恪感叹自己居然连梦都没做一个,就直接睡到了天亮。 醒过来的时候连姿势都没变,胳膊还放在江予夺的被子里。 唯一的变化是,不再只是指尖戳着江予夺后腰了。 江予夺翻了个身平躺着,把他的手压在了下边儿,而且他戳后腰的中指还是曲着的,这会儿已经被折叠着压得失去了知觉。 程恪小心地抽了一下手,没能抽出来。 手上被压出的酸麻瞬间扑向手臂,接着是整条胳膊,酸得他拧着眉无声地骂了一串“操”。 等酸劲儿过了之后,就剩下了中指的疼。 疼疼疼疼疼…… 他顾不上会不会惊醒江予夺了,赶紧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刚抽出来,江予夺突然动了动,没等他把手收回自己被子里,就已经被江予夺一把抓住了。 这条件反射非常让人佩服。 江予夺先抓住了他的手之后,才猛地一跃而起,程恪甚至感觉到在他翻身跃起用膝盖压住自己手臂的时候才睁开的眼睛。 “我!”程恪赶紧吼了一声,“程恪程恪程恪!” 江予夺一手按着他手腕,膝盖压在他肘关节上,瞪了他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干什么了?” “松开!”程恪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中指,“我手指要断了!” “我抓的是手腕。”江予夺还是盯着他。 “你刚才压着我手指头了!”程恪皱着眉。 “我为什么会压着你手指头,”江予夺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睡的那半边,“我也没睡过界啊。” 程恪非常尴尬地沉默着。 “你手为什么在我被子里。”江予夺转回头继续盯着他。 “我哪儿知道?”程恪说,“我习惯一个人睡,我手想放哪儿就放哪儿,想往哪儿伸就往哪儿伸。” 江予夺叹了口气,松开了他:“我瞌睡都让你吓没了。” “吓着你了?”程恪问。 “睡着觉呢突然感觉有人碰到自己了,”江予夺坐到床上,用手抱着头在脑袋上扒拉了几下,“你手指头没事儿吧?” “没事儿。”程恪捏着中指搓了搓。 “几点了?”江予夺问。 程恪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十点四十。” 江予夺有些吃惊地转头确定了一下:“居然睡到现在?” “你五点才睡的,”程恪说,“睡到现在也就不到六个小时。” “我平时不论几点睡,差不多都七点醒。”江予夺说。 “你昨天那不叫睡,”程恪坐起来,甩了甩手,“你那叫晕倒,好听点儿叫昏睡。” 江予夺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半天才抬头:“你脱我裤子了?” “嗯,”程恪看了看他的腿,“唰就扒下来了。” 江予夺没说话,叹了口气,愣了一会儿之后下了床,穿上裤子:“上回我洗漱用的牙刷什么的还在吗?” “在,放那儿没动呢。”程恪说。 “哦,”江予夺点点头,往卧室门口走过去,“我去洗漱。” “我叫两个早点过来吧,”程恪摸过手机,“洗漱完了正好送到,齁冷的不想出去吃了。”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走出卧室之后突然又转了回来,盯着他看。 “干嘛?”程恪被他盯得有点儿发怵。 “你是不是半夜偷偷摸我来着?”江予夺拧着眉问了一句。 “我……”程恪此时此刻的尴尬值大概能直冲云霄了,本来以为已经糊弄过去,没想到江予夺又拐回去了,他简直有些恼羞成怒,“你他妈是漂亮的小可爱吗?我半夜困得要死还有工夫摸你?” 江予夺还是拧着眉,过了一会儿才啧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我操。”程恪小声骂了一句,抱着被子倒在了床上,这也太丢人了。 江予夺进了浴室,先拧开凉水洗了洗脸。 感觉脑子有些晕,不是没睡醒或者没睡好的那种晕,也不是眩晕发作的那种晕。 应该是…… 泼了一脸凉水之后也没有什么好转,就被冰凉的水激得有点儿难受。 发烧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感觉不出来。 洗漱完了他去了客厅,拉开了抽屉,拿出了昨天程恪打算用来量水温的那支体温计。 “你发烧了?”程恪正好拿着手机从卧室出来。 “没,”江予夺甩了甩体温计,“我玩一会儿。” 程恪没接茬儿,两步过来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儿上。 虽然这一巴掌因为惯性拍得有点儿重,啪的一声,不过江予夺没什么反应,他也就没收回手,在江予夺脑门儿上按了两秒。 滚烫的。 这温度昨天晚上他就应该反应过来了,昨天晚上戳江予夺后背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是滚烫的。 “你他妈火体个屁,你就是发烧了!”他说。 “……我身上平时也热,”江予夺把体温计夹好,“就是好像没有这么热而已。” “发烧应该怎么弄?”程恪问,“是不是红糖水煮块儿姜什么的?” “不知道,”江予夺犹豫了一下,“那个不是痛经喝的吗?” “是吗?”程恪愣了愣,“那喝点儿什么能发发汗啊?你不是生活小能手吗?也有跟废物一样不知道的时候?” 江予夺坐到沙发上:“我很多年都没发过烧了。” “那很多年前发烧的时候呢?”程恪问。 “扛着啊。”江予夺很平静地回答。 程恪顿了顿,拿起手机:“先量量体温,看看是多少。” “嗯。”江予夺点点头。 程恪查了一下发烧应该怎么办,说得都差不多,大量喝温水,酒精擦全身……擦全身?喝姜糖水,以及吃退烧药。 “姜糖水没错,”程恪说,“可以喝。” “你有姜?”江予夺问。 “……没有。”程恪说,“还有喝水,酒精擦全身……” 吃药那一项他没有说,江予夺不愿意去医院,他不确定江予夺是不是愿意为了发烧吃点儿药。 “你这儿也只有水了吧。”江予夺笑了笑。 “酒精……也有,”程恪说,“不过……” “你不用管,”江予夺说,“发个烧而已,一会儿我回去再睡一觉就好了,以前我还是小孩儿呢也从来没管过。” “行吧。”程恪坐下,“早点大概半小时就送过来,你发着烧吃得下吗?” “吃得下,”江予夺说,“我什么时候都吃得下。” 体温计上显示是38度,程恪拿着体温计又看了一次:“38度,这个算高烧了吧?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08 ” “不算。”江予夺很肯定地回答。 “我发烧38度的时候都住院输液了。”程恪说。 “你是不是咳嗽一下都住院啊?”江予夺问。 “反正没有38度自己扛的,随便你吧。”程恪也没再多说,江予夺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的,跟他这种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人相比,发个烧可能真的就跟咳嗽两声差不多吧。 而且江予夺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要不是亲手摸到了,他也根本不会发现江予夺发烧了。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送餐的电话打了过来,程恪接完电话准备去开门。 江予夺站了起来,抢在他前头到了门后,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然后才打开了门。 程恪接过餐盒放到了桌上:“都是我想吃的东西,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江予夺坐到桌边看了看:“煎饼豆浆?” “嗯。”程恪坐下,拿起一个煎饼咬了一口,“我以前吃早点,都是西餐,我爸和程怿爱吃。” 江予夺叹了口气:“你好歹一个少爷,你想吃这些让人单弄一份不就行了吗?” “算了,”程恪说,“麻烦,反正现在想吃就能吃。” “哪天我带你去卢茜那儿吃饭吧,”江予夺说,“她做煎饼非常好吃,她妈以前就卖煎饼,排队买呢。” “是么?”程恪立马来了兴趣,“方便吗?” “方便什么?”江予夺喝了口豆浆看着他。 “就是过去吃煎饼方便吗?”程恪问。 “……谁方不方便?”江予夺没听懂。 程恪放弃,咬了口煎饼,换了一句:“什么时候去?” “过两天吧,等她妈回去了,她这几天要陪着老太太呢。”江予夺说。 “好。”程恪点点头。 吃完早点,江予夺穿了外套准备走。 程恪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儿孤单,早上起来到现在,哪怕是尴尬,没面子,不爽,他心情一直都不错。 这会儿江予夺要走了,他也并没有多难受,但就是觉得很孤单,江予夺人还没出门,他就已经开始有这个感觉了。 “我一会儿把猫和它用的东西拿过来,”江予夺说,“老太太下午就过来了。” “嗯,”程恪应了一声,心情猛地一下又扬了起来,“要不我过去拿吧,你发着烧呢。”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程恪有点儿心虚。 “你笑什么?”江予夺问。 “我操?”程恪愣了愣,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笑了吗?没有吧?” “没有笑出来,”江予夺说,“但是能感觉得到你在笑。” “少装半仙儿了,”程恪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吧,我跟你过去拿,东西多吗?” “也不少了,笼子,水碗饭碗厕所猫砂猫粮还有罐头……还有块毛巾它特别喜欢要抱着睡觉,”江予夺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就两天……” “没事儿。”程恪说。 江予夺叫了个车,车过来之前,他拉着程恪强行挤进了已经有两个保安的保安室里待着。 说是冷,其实保安室也没比一楼电梯厅暖和多少。 程恪知道他大概是为了安全。 一直到车来了,他俩才跟保安道别,出去直接上了车。 一路上程恪都憋着一句话没好意思说,总觉得说出来太明显了。 但让他更郁闷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还疑似精神有问题的,身世来历不明的街头混混而如此坐立难安。 他的确在很多事上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老爸说他没有毅力,没有决心,没有自制力,没有取舍……各种不满,有时候想想也很有道理,他随心所欲得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江予夺的屋子已经收拾过了,非常整洁,猫用的那些东西也都已经打好包了。 “就这些。”他拎起东西,“你拿猫吧。” 程恪过去把猫抱了起来,想了想又塞进了外套里。 江予夺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要不你就住我那儿吧。” “嗯?”江予夺看着他。 “就……”程恪捏着猫耳朵一下一下搓着,“安全起见……” “你,”江予夺的眉头又拧了起来,盯着他,“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程恪这一瞬间就想一脚踹到江予夺脸上。 能不能含蓄一些? 能不能含蓄一些! “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自恋了啊?”程恪看着他。 第39章 江予夺没有回答程恪这个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是强行挽回面子的问题, 只是看了他一眼, 拎着东西走了出去:“那儿还有个袋子你帮我拿一下吧。” 程恪一手抱着外套里的猫,一手拎起了地上那个袋子, 跟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用不用反锁一下?” “不用, 老太太下午过来要是发现拧两圈儿才能打开门会骂人的。”江予夺说。 “这什么毛病?”程恪愣了愣。 “会说是不想让她进门。”江予夺说。 “这么难伺候的老太太……”程恪有点儿无语。 “我屋子都收拾了一天, 就怕哪儿没收拾好,”江予夺叹气, “她骂我能骂俩小时。” “这屋子是卢茜租给你的吗?”程恪问。 “不是, ”江予夺说,“我白住的。” “哦, ”程恪应了一声, “老太太经常来吗?” “几个月来一次吧, ”江予夺说,“一般我就出去呆几天,现在有猫就有点儿麻烦。” “其实你,”程恪跟他一块儿站在楼道口, 不知道他是要打车还是要干嘛, “自己租个房也挺好的,不用受老太太的气了。” “没受气, ”江予夺看了看路口那边,小声说, “三岁半他奶奶也成天骂我, 我觉得挺好。” “你这什么爱好?”程恪看着他。 “你不懂,”江予夺说, “活在人间的感觉。” “是么,”程恪皱了皱眉,“那我是死在人间了吗?我就受不了有人骂我。”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程恪在心里唱了一句。 站了大概两分钟,一辆陆巡开了过来,到他俩跟前儿停下了,陈庆从车上跳了下来。 “妈的!路口那儿有个破三轮儿坏那儿了人也没了,我他妈把三轮儿拖开了才进来的,”陈庆看了看他俩拿着的东西,“就这点儿东西?” “我说了很多东西吗?”江予夺瞪着他,“你怎么不开个皮卡过来呢?” “今天店里没有皮卡,”陈庆接过他手里的猫笼子,放进了后备箱,“积……恪……” “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09 求求你了,”程恪说,“就叫我积家吧,忘了我名字吧行吗?” “积哥,”陈庆说,“东西放过来吧。” 程恪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后备箱,然后抱着猫上了后座。 “三哥,”陈庆发动了车子,“要不你上我家住去吧,还能按点儿吃饭。” “我什么时候不都按点儿吃饭么。”江予夺说。 “你要住旅店就不方便了啊,又不能自己做。”陈庆说。 “你算了吧,你妈看我相当不顺眼,她看你都不太顺眼,”江予夺说,“我住程恪那儿。” “啊?”陈庆从后视镜里看了程恪一眼,“你是过去给他收拾屋子做饭的吧?” “……不至于。”程恪叹了口气。 不过听江予夺的这个话,是要住在他那儿了,只是这会儿他有点儿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自己干了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予夺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 “那……”陈庆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没说下去,“行吧,反正也就这两天。” 把他俩送到楼下之后,陈庆就急着回店里了。 程恪把猫从衣服里拿了出来,这猫大概是跟着江予夺时间长了,野得很,在他衣服里来回窜,爪子估计在他身上抓出好几道印子了。 江予夺一直没说话,看上去一副沉思的样子。 进了门把东西都放下了,他才看着程恪说了一句:“我有个话,说出来你别生气。” “说吧,”程恪坐到沙发上,“我脾气好。” “我是把你当朋友的,”江予夺说,“所以你……喜欢男的啊,喜欢小可爱啊,我都不在乎,不会觉得你……变态什么的。” 程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江予夺说得挺费劲的,但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看得出来他要说的内容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你要真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你自己的事儿,但是……反正……就你得憋好了,别让我感觉到。” 程恪沉默了。 没有吃惊,没有愣住。 这会儿就想起身打开窗户跳出去得了。 他长这么大,喜欢和被喜欢的,拒绝和被拒绝都经历过,一般都是差不多暗示一下相互明白个意思就行了。 但江予夺严肃认真仿佛下最后通牒一样的语气,就像当面扇了他一个耳光。 这种尴尬和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的直白打击,他还是第一次品尝到。 这滋味简直五味杂陈都概括不了。 他现在就知道一点,自己的脸皮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厚。 “三哥,”程恪点了根烟,“你到底感觉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对一个人有兴趣是什么感觉,”江予夺看着他,“但我知道有人对我有兴趣是什么感觉。” “操你大爷,”程恪说,“我对你一毛钱兴趣都没有,听懂了吗?” 江予夺还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又不是个傻子。” “给你一分钟,不,一秒钟,”程恪指了指门,“滚。” 江予夺犹豫了一下,往门那边跨了一步,又停下了:“你别生气啊,我就是……” “我现在让你滚,你也别生气,”程恪说,“一秒。” 江予夺顿了顿,过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程恪把烟掐掉了,低头愣了一会儿,手插到头发里抓了抓,一阵烦躁,又在脑袋上一通扒拉,这他妈!怎么弄成这样了! 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喵坐在茶几上,正专注地看着他。 “你看屁啊?”程恪瞪着它,“走开!” 喵没理他,也没动。 程恪看着还没有整理的各种猫用品,发了五分钟的呆,然后站起来把东西都打开了,一样样拿出来。 猫笼猫窝,江予夺平时是放在暖气片儿旁边,他把猫窝挨着暖气片儿放好了,食盆子水盆子是放在厨房门边,还有抱着睡觉的小毛巾放到窝里,猫厕所放到人厕所。 拎进厕所的时候在门框上磕了一下,猫砂唰的洒了一地,喵在后头叫了一声。 “知道了!”程恪回头吼了一嗓子,“少几颗猫砂你也能拉屎的放心吧!” 喵没有被他吼住,很平静地坐下,抬起爪子舔了舔。 程恪现在扫地倒是挺熟练了,他把猫砂都扫好只用了二十秒,准备倒回猫厕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喵,最后还是把猫砂倒进了垃圾筒。 “行了吧。”他说。 喵站起来进了厕所,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估计是视察。 程恪给水盆子里倒好水,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喵很快跟了过来,跳上沙发,趴到了他腿上。 “边儿去!”程恪把它拿起来扔到旁边。 它很快又过来,重新趴回了他腿上。 程恪又扔开它两回,它都重新趴回来了,程恪叹了口气,没再管它,躺到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把投影仪打开了。 看个电影吧。 他在机顶盒里找了一会儿,随便挑了个一看就是打得鸡飞狗跳上天入地飞车赛艇的片子点开了。 刚看了个开头,片头都还没出来,他就睡着了。 不过没睡多长时间,醒过来的时候电影还在拉片尾。 本来应该能睡到晚上,他是被憋醒的,喵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他胸口上。 还好没看恐怖片儿,要不肯定做噩梦。 他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午饭是错过了,下午茶时间差不多,想到吃的,他看了一眼猫粮,喵这么一直跟着他,是不是饿了? 猫一天吃三顿吗? 每顿吃多少啊? 每顿都给罐头吗? 程恪对于这些完全没有概念,他拿出手机,盯了半天黑屏之后把手机又扔到了一边。 吃一点儿吧,又撑不死。 他过去从猫粮袋子里抓了一把,放到了食盆子里。 喵立刻过去,埋下头就开始吃。 程恪印象里猫啊狗啊都是用舌头卷着东西吃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只不大点儿的小猫,张开嘴对着猫粮就哐哐咬着吃的。 “你这东西是遗传的江大寸吧?”程恪蹲下去看着它,“啊?你吃东西也太野蛮了点儿吧小寸?”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又有点儿烦躁。 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儿灌了下去。 他两小时之前刚把江予夺从这儿赶走,说实话到现在他那种又尴尬又羞耻的劲头还没有过去,一想到江予夺神情严肃的那些话,他就一阵坐立不安的尴尬。 但偏偏喵就在他眼前来回晃着,一看到它,就能想到江予夺。 一想到江予夺,他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烧着了似的。 不是欲火焚身。 是那种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的烫着疼。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13 茫地看着他。 “除了正常的普通朋友的来往,”程恪说,“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就离我远点儿。” “我就是……”江予夺皱了皱眉。 “我知道,你怕我有危险,”程恪说,“但是我有没有危险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用保护我到这个地步,你这样超出了我概念里朋友的范围,懂了吗?” 江予看着他,表情回到了迷茫。 “你还要是这样,我就默认你对我有想法了。”程恪说。 “什么?”江予夺震惊了。 “好了,我说完了,”程恪看了一眼开始冒泡的糖水,已经能闻到浓浓的姜味儿,“你去歇会儿吧,体温量完了吗?” 江予夺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在身上拍了拍,体温计从他衣角那儿掉了出来。 但没等体温计落地,江予夺已经弯腰一兜接住了。 “神反应啊。”程恪说。 “38……37了。”江予夺看着体温计说。 “38和37没什么区别,”程恪说,“你这烧一点儿也没退啊。” 江予夺甩了甩体温计,重新夹好了。 “你刚想说什么?”程恪问。 江予夺想了半天:“……我忘了。” 程恪转过身看着锅里的糖水:“这个开了以后就可以喝了吧?” “嗯。”江予夺回答。 “出去歇着吧。”程恪说。 听到江予夺转身离开厨房之后,他撑着案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糖水开锅之后,他用两个碗盛了出来,端到了客厅。 江予夺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已经睡着了。 但是他把碗轻轻放到桌上时那一点儿声音,就让江予夺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以了,”程恪说,“一人一碗。” 江予夺起身,坐到了桌子旁边,然后他俩就一块儿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碗姜味儿浓郁的糖水。 “我从来没喝过颜色这么深的红糖水。”江予夺说。 “能发汗就行,”程恪说,“你还担心胖吗?” “早知道还不如要一杯鲜姜撞奶了。”江予夺说。 “赶紧喝了!”程恪说,“我困死了要睡觉。” “这怎么赶紧得了。”江予夺叹了口气,拿起碗呼呼地吹着气。 程恪跟他一块儿呼呼了能有两分钟,才小心地顺着碗沿儿舔了一口,然后就把碗放下了:“我就不喝了,我没发烧,留给你吧。”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三块儿姜放砸锅了吧?” 程恪没说话,瞪着他。 江予夺低头慢慢地喝了两口,眉头拧了起来。 “加油。”程恪说。 江予夺喝得虽然一脸痛苦,但一直也没停,没多大一会儿就把那碗姜糖水喝光了,程恪看到了他脑门儿和鼻尖上细细的一层汗珠子。 “有效果,出汗了,”他把自己那碗推了过去,“这个也喝了。” 江予夺很无奈地拿起碗,闭着眼睛拧着眉头把这一碗也灌了下去。 喝完姜糖水,程恪看了一眼时间,进了浴室洗漱。 挺晚了,明天他还得拍视频,虽然说按以前的习惯,许丁的视频里很少会拍到他全脸,重点都在手上,但偶尔也会有个边边角角的脸入镜,他不想睡太晚,以免状态不好,毕竟是工作。 出来的时候江予夺又一次在沙发上靠着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进屋拿了铺盖,把枕头放好,然后被子往江予夺身上一裹。 “嗯?”江予夺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 “睡吧,”程恪扳着他的肩把他按倒在枕头上,然后把喵抓过来塞在他脸旁边,“晚上不要起来了,你敢起来,我就敢扒了你。” “不可能,”江予夺说,“你打不过我。” “闭嘴睡觉!”程恪吼了一声。 江予夺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到了喵的肚子上。 程恪进了屋,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躺到床上之后,又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话已经给江予夺说得很明白了,无论江予夺能不能明白,什么时候能明白,他都轻松了很多。 但还是忍不住又把自己说的话回顾了好几遍,生怕有哪一句没说合适又让自己陷入尴尬。 而且顺着惯性,他这一夜梦里都在说。 跟他妈演讲似的,好几次都把自己给念叨醒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走进客厅,江予夺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昨天说梦话了。” “说什么了?”程恪非常惊恐地问。 “隔着门听不清,嘟嘟囔囔的,”江予夺说,“你还说梦话啊?” 隔着门都能听得见,程恪感觉自己大概真的演讲了。 “不知道,大概第一次说吧。”程恪进了浴室。 江予夺拿过手机看了看,早点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能到。 “我买了早点一会儿到,”他对着浴室说,“油条豆浆,行吗?” “买都买了还问个屁。”程恪在里头说。 江予夺放下手机,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看着。 程恪昨天晚上的梦话喊得挺响的,他也不是完全没听清,只能说是没听懂。 “很多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我就是想知道!猫为什么掉毛!” “一顿应该吃多少!什么回锅肉!” 大概还念了诗,什么其鸣,什么有声还是有生还是友声的…… 江予夺想想就有点儿想笑,他没有告诉程恪,程恪面子薄,要知道自己半夜说了这么一大堆,肯定会发火。 不过程恪念诗的时候,调子比问猫为什么掉毛要好听。 他看了一眼喵,按说现在应该不会掉毛,喵现在一直在长毛,都快成一个球了…… 吃完早点,程恪给许丁打了个电话,问几点到。 “收拾一下过二十分钟出门,”打完电话程恪看了看他,“还发烧吗?” “不烧了,一晚上都在出汗,刚我起来洗了个澡,”江予夺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被子,“被套得洗。” “嗯,今天回来洗吧,”程恪说,“再换一个,正好你在,可以把被罩套一下。” “你不是学会了吗?”江予夺愣了愣。 “你弄脏的被罩要我套吗?”程恪啧了一声。 “哦。”江予夺点了点头,“一会儿是许丁开车过来吗?” “嗯,他刚已经接到模特了。”程恪说。 “模特?”江予夺愣了愣,“沙画还要模特吗?在模特身上画?” “……你想什么呢?”程恪听笑了。 “要模特干嘛啊?”江予夺并不是特别明白,只觉得挺高级的。 “哎,”程恪看着他,“你这个想法也真的可以,就是表现起来可能不太容易……” 江予夺等着程恪说下去,但程恪眼神已经飘开了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14 ,似乎是在思考。 许丁的车到楼下的时候,江予夺和程恪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吃早饭了吗?”许丁坐在驾驶室里,打开车窗跟他俩打了个招呼。 “吃了。”程恪拉开了车门。 “程哥。”副驾坐着的一个人回过头。 “这是林煦,今天的模特,”许丁介绍了一下,“程恪你肯定知道了,这位是他的朋友,江予夺,叫三哥吧。” “三哥。”林煦又冲江予夺笑了笑。 “啊。”江予夺应了一声。 看清林煦的脸时,他有点儿吃惊,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现实生活里见过的最帅的人了,果然模特就是长得跟普通人不一样。 在车上坐好之后,许丁递了几页纸给程恪:“那天没定下来的细节,你再看一下,主要是你跟林煦有互动的一些地方。” “嗯。”程恪接过去。 “程哥多关照,我以前没拍过这类的,”林煦说,“主要都是平面。” “没事儿,我也没拍过,”程恪看了看他,“我是不是在许丁那儿看过你照片?看着眼熟。” “可能吧,”许丁笑笑,“我那儿有好些模特的照片呢。” “一般帅的我都会有印象。”程恪低头开始看纸上的内容。 江予夺转头看了看程恪。 这个林煦不知道算不算……不过的确是帅,程恪看了林煦好几眼都很明显。 但说实话他有点儿佩服程恪,能把“我看你眼熟”这种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俗套,连他这种没追过女孩儿的人都知道的话说得一点儿都不让人反感。 也许是因为程恪全程都没有一丝笑容,他说出这些话时江予夺莫名其妙地有种压迫感,突然就没法把他跟那个说了一晚上梦话,连姜糖水都煮不利索的人联系到一起。 第41章 视频要在哪儿拍, 许丁和程恪都没说, 江予夺也不好意思问,程恪先是在看纸上的内容, 看完以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许丁和林煦讨论着。 说的那些东西, 都是跟拍摄有关的, 江予夺听不懂,他唯一接触过的“拍摄”, 就是陈庆的小视频。 所以他只能一直偏着头看着窗外。 车一直往南开, 穿过市区,开到了近郊。 这边有不少农庄, 现在这么冷, 居然还有不少车停在门口。 “这会儿了还有人跑来这儿, 玩什么?”程恪问了一句。 “快过年了,体验一下村里年前的气息,睡睡火炕什么吧,”许丁说, “反正想玩的人哪儿都觉得有意思。” “那倒是, ”程恪想了想,“今儿咱们拍的也这样吗, 土味视频?” “没,”许丁笑了起来, “里头有一个我们的点, 苍凉风格。” “苍凉风格是什么样的。”林煦问。 这也是江予夺想问的问题,于是他认真等着回答。 “就是什么也没有。”程恪说。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 他转过头笑了笑。 这是程恪上车之后第一次笑, 之前他一直挺严肃的,无论是讨论还是闲聊,看上去有点儿不好接近的样子。 有文化的人严肃起来大概就这个范儿吧。 这会儿这么一笑,江予夺居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是刚想跟程恪说句话的时候,他又已经把头转开了。 江予夺只得继续往窗外看。 车停在了一栋独立的小院跟前儿,已经有几辆车停在那儿了。 几个人下了车,江予夺看了看四周,这个院子跟之前看到的那些农家小院不太一样,也应该是个农家院,但是大了很多,像个农舍款别墅。 “布景搭后头了,中午暖和的时候把室外雪地那部分拍了,别的就好说了。”许丁说。 “嗯。”程恪应了一声。 江予夺跟在最后,这种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让他有些紧张……不,紧张的其实不是陌生,他平时也不是总能见着认识的人,也并不是永远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呆着。 而是眼下这种……完全想象不出来的场面。 不是陌生与否,而是距离,非常遥远的人和场景,他平时完全接触不到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应该会好奇会新奇,而对于江予夺来说,却会有些无措,完全失去掌控,失去了安全感。 “过来,”程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茶,“这边儿。” 程恪是他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江予夺茫然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下,他看了看四周。 他们已经穿过了这个农庄的一楼,到了后面的一个大厅,再出了门就是一个平台和后院。 这个大厅的装修挺特别的,朴素里透着高雅,各种原色的木头和一些看不懂的画,屋里的气息透过窗户跟外面带着雪的院子融为一体。 程恪把他带到角落的一个小沙发前:“你就坐这儿看吧,这里不会影响他们干活儿。” “嗯。”江予夺点点头。 “要是觉得看着没意思了,”程恪说,“别的屋子都可以去转转的,这儿是个私人博物馆,免费对外开放的,可以随便看。” “博物馆?”江予夺愣了愣。 “嗯,”程恪笑笑,“就是自己收藏的一些艺术品。” “哦,明白了。”江予夺说。 程恪挺忙的,毕竟是拍摄主角,把他安排在沙发这儿以后就走开了。 江予夺坐到沙发里,喝了口热茶。 这个茶应该是很好的茶,挺香,他从来不喝茶,但这会儿喝着也觉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张沙发很软,而且这个角度能把眼前整个大厅都看全,所以他慢慢踏实下来。 能看到所有的角落和所有的人,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安全。 大厅里人也不算太多,他一眼过去差不多就能看全,也能判断得出有没有问题了。 目前看着都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每一个人手头都有事情。 程恪跟许丁去了旁边的房间,江予夺突然有些坐立不安,但眼前这种情况,他不可能跟过去,只能一直盯着门。 没过几分钟,他俩又出来了,程恪换了身衣服。 江予夺愣了愣,他还从来没见过程恪穿这种衣服……当然这种看着跟拳师一样的衣服平时也没人会穿。 他不知道这种衣服的具体名字,反正穿上了就感觉像个归隐山林的大师。 然后就化妆……化妆? 居然还要化妆。 拍视频嘛,应该都得化妆……男的也化妆? 不会把程恪弄得跟那天那个花店老板一样吧? 江予夺脑子里飘过了无声的六个字。 他觉得程恪平时就很帅了,皮肤也好,不知道有什么可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15 画的。 “不是不拍我脸么,”程恪闭着眼睛,“不用折腾了吧。” “会有一些半脸和侧脸的镜头,”旁边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总不能只弄一半吧。” “行吧。”程恪说。 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煦正好换了衣服出来,敞着怀的一件长衫,里头只有一条黑色内裤。 漂亮的腹肌,长腿…… 这一睁眼就看到这样刺激的场面,程恪都不知道是该看还是该移开目光了。 盯着看太饥渴,不看吧又有点儿欲盖弥彰。 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看,跟林煦目光对上之后他才问了一句:“冷吧?” “还行,在屋里不冷,”林煦笑笑,“出去的话能扛几分钟吧,反正镜头也不多。” 程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林煦也没走开,拉了张椅子坐下了:“程哥,我看过你好几次演出。” “是么。”程恪应了一声,“你喜欢沙画?” “嗯,”林煦说,“我上学那会儿学过,工作以后就没学了,自己玩玩。” 程恪看了他一眼,其实脱离了爱好者这个圈子,沙画在很多人眼里都很陌生,接触到的无非也就是各种给小孩儿办的沙画学习班,而大多小孩儿学沙画也只是为了玩沙子…… 林煦让程恪有些意外,也许是因为帅得太张扬,他看上去不像是个会自己在家玩沙画的人。 “没听许丁说过。”程恪说。 “我也没好意思跟许哥说,自娱自乐的水平。”林煦笑了。 “我也就是自娱自乐,”程恪说,“有空让我看看你画的吧。” “嗯,”林煦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摸过自己的手机,“程哥……” “我手机搁屋里了,”程恪说,“你让许丁把我名片发给你吧。” “好。”林煦笑着点了点头。 江予夺看着跟林煦说话的程恪,觉得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样的程恪,跟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虽然他之前看程恪表演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今天格外明显。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觉得现在的程恪才像是个27岁的人。 冷静,成熟,有一点点疏离。 如果现在这样的程恪过来问他燃气灶为什么打不着,他恐怕做不到肆无忌惮地嘲笑这个少爷。 不过今天他也看出来了,程恪的确是个同性恋。 之前表演的时候,不少人也认识他,会跟他打招呼,他也就是随便点个头而已,除了许丁,都没跟别人说过话。 这会儿虽然也没笑容,但跟林煦嘚嘚嘚的一直在聊,化妆结束了他俩才站起来停止了聊天。 如果林煦不帅,他估计也不会开口吧。 但是江予夺又有点儿替程恪不好受,这么帅的林煦,也只能是这么聊几句解解渴,万一不小心没憋住…… 江予夺猛地想起了程恪亲他的那一……那两次,顿时叹了口气。 接下去就开始拍了,江予夺捧着个杯子看得挺茫然的。 这跟表演不一样,表演的时候有个投影,他能看到程恪在画什么,现在他只能离得老远地看着程恪在沙画盘上撒沙子的动作。 大致只知道是先拍程恪和林煦一起的镜头。 林煦穿得挺不正经的,但很会摆poes,随便一个动作都很帅气,不过大多数时间里江予夺看的都是程恪。 有几个镜头拍的是他俩一块儿画沙画,林煦拿一把沙子往上一撒,程恪再接着画,因为动作不连贯,来来回回拍了好几次。 江予夺突然也有点儿想玩,看着挺有意思,早知道上回玩你画我猜的时候应该让程恪教教他。 现在大概是没机会了,程恪脾气挺大的,昨天他说完那些话之后,能感觉得到程恪的火一直都没下去,看他的眼神儿都跟平时不一样了。 江予夺叹了口气。 正看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手里的杯子沉了沉,余光里看到了一个晃动的影子,江予夺想也没想,反手一把抓过去接着一拧。 “哎!”影子低声喊了一声,摔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江予夺看过去的时候,许丁正拧着眉,手里拿着个茶壶,茶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他赶紧先接过了许丁手里的茶壶。 “没事儿,”许丁看着他,甩了甩手,有些吃惊,“你这反应,怎么跟杀手似的。” 江予夺愣了愣,没有说话。 许丁笑着拿过茶壶,往他杯子里续了些茶,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是不是练过?” “……没有。”江予夺说。 “难怪都得叫一声三哥,”许丁说,“厉害。” 江予夺低头喝了口茶。 “好玩吗?”许丁看着那边的程恪和林煦。 “看不明白。”江予夺说。 “拍的时候是乱的,剪完了就能看明白了,”许丁说,“你要是觉得有意思,下回也可以来玩。” “我又不会这些。”江予夺说。 “不用你去玩沙画,”许丁看着他,“你挺上镜的,可以跟程恪一块儿拍视频,你俩熟,拍起来也轻松。” “啊?”江予夺愣住了。 许丁笑了起来:“上回不是表演的时候不是拍到你了么,我就发现你挺上镜的。” “……哦。”江予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实在不愿意怀疑许丁。 许丁是程恪的朋友,许丁对他一直也很客气,上回碰到程怿的时候,还给他解了围…… 但开口就说杀手,又想让他拍什么视频……甚至还会注意到一场程恪的表演视频里只有十多秒的他的镜头…… 今天的拍摄一直到下午结束,中午大家一块儿吃的盒饭。 江予夺跟程恪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只是发现程恪吃的有点儿少,这个盖浇饭有汁儿,还挺好吃的,应该符合他对盖饭的要求,但他只吃了半盒。 结束之后有人喊着去吃点儿东西,程恪拒绝了,说要回去。 许丁让司机送他们。 坐到车上之后,程恪立马就往后座上一靠,车还没开出去一公里,他就睡着了。 “三哥,”林煦坐在副驾,回头冲江予夺笑了笑,“今天累吗?” “不累,”江予夺说,“你们才累吧,一直也没歇着。” “习惯了,明天再有一天估计就差不多了,还挺顺利的。”林煦说。 “哦。”江予夺应了一声。 还没拍完? 怎么要拍这么久? 陈庆录个小视频有时候还挺好看的,也就一分钟不到…… “三哥,”林煦看着他,“我今天刚见着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模特呢。” “……我不是。”江予夺说。 “你条件挺好的,”林煦笑笑,递过来一袋零食,“吃点儿吗?” “不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2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22 明天帮你开回店里?”程恪问。 “没事儿,”陈庆说,“这车后天才取,我跟车主熟。” “嗯,”程恪点点头,“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赶紧走。” 走出酒吧大门之后,陈庆直接打了个车走了。 程恪跟江予夺一块儿走到了停车的地方:“我开吧?” “你今天喝的那个不是酒吗?”江予夺问。 程恪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江予夺什么时候来的,又是躲在哪里,看了他多长时间。 “我喝的是饮料,”他说,“上车。” “我也没喝酒。”江予夺说。 “我知道,”程恪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室里,“我闻得出来你没喝酒。” 江予夺上了车。 程恪扶着方向盘,没有发动车子,他这会儿脑子乱得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 坐了一会儿,他手机响了。 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许丁的电话。 “喂?”他接起了电话。 “这么安静?”许丁在那边说,“没在酒吧了?” “嗯,出来了,怎么?”程恪问。 “没,”许丁笑了笑,“林煦刚给我打电话,说老三可能喝多了,让我问问。” 程恪松了口气,林煦没有把刚才的事告诉许丁,估计是怕出事,又找个借口让许丁再来问问。 “没事儿,已经在车上了。”程恪说。 “那行,我挂了。”许丁说。 “谢了。”程恪笑笑,挂掉了电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转头看着江予夺:“给我个理由,你认为林煦有问题的理由。” “你不知道他也要去厕所吧,”江予夺说,“你刚走开没一会儿,他就跟过去了。” “你知道在这种酒吧,一个暗示就可以去厕所干点儿什么了吗?”程恪问。 江予夺拧着眉转过脸看着他:“干什么?” 程恪没说话。 江予夺看了他好半天:“那你暗示他了吗?” “没有。”程恪叹了口气,他的确没想到林煦会跟过去,也的确没给过林煦任何暗示,他没有拍完个视频就跟人约炮的习惯。 “那不就行了?”江予夺说。 “如果他想,他也可以跟过去,”程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江予夺。”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程恪说,“但是我真的扛不住这样。” 江予夺没有说话。 “今天晚上,我问你的所有问题,你都要回答,”程恪说,“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下个月就搬走,我的日子已经够烦的了,扛不住再处理这么多事儿。” “搬走?”江予夺愣了愣。 “你就当没我这个朋友。”程恪说。 “别!”江予夺猛地提高了声音。 这声音里的焦急让程恪有些吃惊,他睁开眼转过了头,他不知道江予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江予夺看着他,过了很长时间,才再次开口,嗓子都有些哑:“你想问什么?” “他们是谁?”程恪问,“你看到了什么?” 第44章 程恪一直以来的疑问, 就是“他们”, 这也是江予夺主动跟他提起时,会稍微不那么回避的内容, 虽然自打上回打了一架之后江予夺已经刻意不再说起这些。 程恪怀疑过江予夺是不是有精神问题, 被陈庆指着骂的时候, 他也还是存有怀疑,有太多在他的角度无法解释的疑点。 只是他向来不愿意琢磨这些东西, 尤其是面对他哪怕到现在都还是“有想法”的江予夺时, 他更是不愿意多想。 在江予夺不回答他的疑问时,他选择的也都是不再追问。 可现在江予夺这种超出了他对“朋友”认知范围的保护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他感谢林煦没有跟许丁说出真实情况, 也许是林煦觉得不方便说, 也许是林煦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至少他不需要再像许丁解释他跟江予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他不愿意多想一样,他也害怕解释,就连被赶出家门,他都没多解释。 程恪问完之后, 江予夺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他。 他也不着急,他有一整晚的时间跟江予夺慢慢磨, 如果江予夺真的无法给他一个让他能够理解的理由……他不能确定自己对江予夺的那些“想法”还能支撑他做到哪一步。 他不敢想像,刚才如果他没有正好从厕所出来, 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如果江予夺像上回那样陷入疯狂没有听他的话松手。 那个戳在林煦颈侧动脉上的杯子, 还有江予夺带着杀气的眼神,他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 “你应该见过他们, ”江予夺轻声开了口,“只是你不一定知道。” “比如?”程恪问。 “那天你站在对街,”江予夺说,“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吗?你的左边。” 这话说得程恪后背一阵发凉,他记得江予夺问过他这个问题,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往旁边看过,也许只是随意的一个转头而已。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程恪说,“你告诉我,他们是谁?” 江予夺拧着眉,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了一句:“他们跟着我很多年了,我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他们。” “是人吗?”程恪问。 “谁?”江予夺愣了愣。 “跟着你的是人吗?”程恪小心地问,“还是……鬼?” “你鬼片儿看多了吧,”江予夺说,“当然是人。” “是什么人?”程恪又问,“有几个?” 江予夺犹豫了一下,垂下了眼皮,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爸爸妈妈的人。” 程恪愣住了,想起了之前江予夺说过的小狗,还有别的小狗。 “是你说过的,你叫他们爸爸妈妈……”程恪问,“是亲的吗?” 江予夺还是垂着眼皮,睫毛轻轻颤着:“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回答不是敷衍,程恪看得出来,江予夺是真的不知道,但这个“不知道”,又让程恪很迷茫。 如果这段回忆让人这么痛苦和害怕,多数人的回答应该是否定,而不是不知道。 这让他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猜测。 程恪有点儿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他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想想又递给了江予夺。 “开窗。”江予夺接过烟。 程恪把天窗打开了一条缝,冷风很快地灌了进来,他的身体像是这会儿才睡醒,发现自己已经冻得全身都有些僵硬了。 但看了一眼江予夺,似乎没什么感觉,他也就咬牙没有表现出来,以免江予夺又脱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23 个衣服什么的,他已经实在经不起这种对他来说意义复杂的行为了。 程恪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叼着,抽了一半之后又问了一句:“那你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叫人跟着你?” 江予夺夹着烟的手指抖了一下,烟灰掉在了裤子上。 他低头盯着那坨烟灰看了一会儿,拍了两下。 “因为我跑了。”江予夺说。 跑了,应该就是他跟陈庆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吧,从某个地方逃出来了? “那你已经跑了很久了,”程恪说,“他们怎么还……” “跑不掉的,”江予夺打断了他的话,语速很快,带着一耳朵就能听出来的焦躁,“他们说过,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找到,都会被找到。” 程恪没有说话。 “所以他们找到我了,”江予夺放下车窗,把烟头弹了出去,转过头看着程恪,“他们一直都跟着我。” “是你爸爸妈妈吗?”程恪问,“跟着你的人。” “不,不是,”江予夺烦躁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的人。” 程恪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又追问了一句:“跟着你的人,你都不认识?” “是。”江予夺说。 “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人跟着你,而这些人,都是你以前没见过的,”程恪皱着眉,“是这个意思吗?” “是。”江予夺说。 程恪看着他,沉默了。 “问完了吗?”江予夺轻声问。 “你一开始,”程恪低下头,脑门儿顶着方向盘,“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是。”江予夺回答。 “为什么后来又不是了?”程恪问。 “你连燃气灶都打不着,”江予夺说,“什么都不会。” 程恪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他:“为什么现在你会认为他们要伤害我?” “我们一起吃过饭,走得近。”江予夺回答。 “陈庆跟你更近不是么?还有你那些小兄弟,”程恪说,“他们为什么没事儿?” “你跟这些人不一样。”江予夺说。 不一样。 也许吧,的确不一样。 程恪又点了根烟,按打火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都有些发麻,按了两三下才把烟点着了。 他看了一眼江予夺。 江予夺看上去有些紧张,但身体似乎并没有因为寒冷而有什么反应。 “我跟这些人有什么不一样?”他问。 “他们不会想要问我这些。”江予夺说。 你不相信我。 程恪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江予夺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 程恪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他想要知道的,江予夺似乎都能回答,但这些回答却让他又陷入了更大的混乱里。 江予夺小时候在某个地方,跟着“爸爸妈妈”和别的孩子,经历了一些他不能提的痛苦,之后他从那里逃了出来,接下去这么多年的日子里,“爸爸妈妈”派来的人,一直跟着他,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人,都是他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而一开始江予夺觉得他也是这些陌生人之一,在确定了他不是之后,江予夺又发现这些人想要伤害他。 而在江予夺看来,林煦应该就是想要伤害他的人。 程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他到现在还记得陈庆指着他大骂时的场景,他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猜测,但现在江予夺给出的信息,却让他根本无法想明白。 “你是怎么判断,哪些人是……”程恪找不出合适的词语。 “我能看出来,”江予夺转过头看着他,“也能感觉得到,发现我看到他们了,他们就会跑掉。” “那林煦……”程恪的话没有说完就又被江予夺打断了。 “我能看得出来,”他说,“我见得太多了。” 程恪没有说话。 “有时候我会受伤,”江予夺看了看窗外,“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他们只是要让我知道。” “知道什么?”程恪问。 “跑不掉的,”江予夺说,“永远也跑不掉。” “为什么不报警?”程恪说。 “没有用。”江予夺回答得很快。 “你报过警吗?”程恪盯着他,“没有报过警为什么说没有用?” 江予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报过警吗?”程恪又问了一遍。 江予夺依旧是皱着眉,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程恪已经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想知道什么了。 从一开始,他所有的疑问,也许在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是带着鸵鸟一样的心情,不多管不多问,甚至有一丝侥幸,毕竟他对江予夺有着很长时间都没有对谁有过的“想法”,有些事不知道,就可以糊里糊涂地继续下去。 哪怕只是“朋友”。 他甚至为了让江予夺不担心,把去向告诉了江予夺。 如果没有今天那一幕,如果不是他不得不面对江予夺真的有可能会伤害完全不相干的人这样的现实…… 现在这些看似问了跟没问一样,答了跟没答没什么不同的对话,猛地一下让他在害怕中清醒过来。 他带着最后的挣扎,看着江予夺:“你能告诉我……” “别问了。”江予夺说。 程恪顿了顿,但还是开了口:“我想知……” “别问了。”江予夺说。 程恪咬了咬牙:“告诉我,小狗在干什么。” 江予夺猛地转过头,从副驾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吼了一声:“我让你别问了!” 程恪想要拉开他的手,但没成功,江予夺整条胳膊都在颤抖,但力量惊人,他根本拉不动。 这一瞬间,恐惧像车窗外灯光闪烁却怎么也照不亮的黑暗一样漫了过来。 “江予夺!”他也吼了一声,“松手!” “我说了别问!别问!他们会知道!他们会找到你!”江予夺瞪着他,“小狗训练!小狗在打架!小狗很饿!小狗想睡觉!但是小狗不能哭,不能说话……” 程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想要抬腿用膝盖把江予夺顶开,但江予夺突然起身,膝盖已经抢先一步压在了他腿上。 “小狗很害怕,”江予夺的声音开始抖,眼睛有些发红,“我害怕。” “不怕,”程恪说得有些艰难,“你现在是安全的,没有谁会伤害你,没有谁能伤害你。” “我害怕。”江予夺声音低了下去。 程恪回手摸到了车门,抓住门把拉了一下,车门猛地一下打开了。 他往后摔了出去,江予夺抓着他衣领的手滑开了。 程恪的腿还在车里,肩膀着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江予夺已经从副驾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了他身边。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24 程恪感觉下一秒,江予夺兜里的那把刀可能就会扎到他身上。 但江予夺没有拿刀,只是抓着他衣服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狠狠地掼在了车上:“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告诉你吗?” 程恪后脑勺往后仰着在车上撞了一下,顿时觉得一阵发晕。 “因为你不相信我,”江予夺凑到他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程恪,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是!”程恪吼了一声,“你让我怎么信!” 江予夺盯着他,喘着粗气。 “我信你想保护我,我信你不想伤害我,”程恪说,“但我所有的危险,都是你带给我的,换一个人,我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那你为什么不躲!”江予夺几乎贴着他鼻尖吼着。 “用问吗!”程恪也吼,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到底是怒火还是恐惧还是迷茫,“我说过我对你有想法!” 江予夺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最后松开了手,靠到了身后的车上:“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程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后来就没再见过他了,”江予夺说,“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你没有说。” 程恪咳嗽了两声。 “我知道你不想我跟着你,”江予夺声音慢慢变得平静,“我也不想让你发现我跟着你,但是……” 江予夺低下头,停顿了很长时间。 “不能再有人因为我出事了,”江予夺说,“我害怕。” 江予夺说出这句“害怕”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情绪,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平静得甚至不像平静。 “谁出事了?”程恪问。 “他说,你现在安全了,”江予夺看着他,“你现在安全了……我本来不记得是谁跟我说的了。” “现在想起来了?”程恪问。 “没有,”江予夺说,“我想起来他死了……没有安全,不会安全的……” 程恪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 哪怕是江予夺在说小狗那些事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震惊,他没有想到江予夺的那些经历里,还有死亡。 曾经想让江予夺相信自己安全了的那个人,死了。 程恪不相信那些“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江予夺那些不肯提起的过去。 “怎么死的?”他问。 江予夺没有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他死了。” 程恪没有再问下去,他已经精疲力尽,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对江予夺还有没有“想法”。 “你会搬走吗?”江予夺问。 程恪没说话。 “会吧?”江予夺看着他,“你害怕了。” 程恪看了他一眼:“没有。” “你害怕了,”江予夺说,“我看得出来,我特别了解什么是害怕。” “我害怕也正常吧,”程恪说,“但是我现在就是累了。” “那回去吗?”江予夺问。 程恪犹豫了一下,转身拉开了车门。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跟江予夺呆在一起,但他还是坐进了驾驶室。 发动了车子之后,暖气出来的一瞬间,他觉得松了一口气。 愣了半天才把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江予夺都没有说话,只是把椅子放倒了躺着。 程恪也没说话,他本来觉得自己满肚子的疑问,如果一个一个问,也许这一夜都问不完。 可是现在疑问还在,他却没有再问下去的勇气了。 他一开始就只想要一个虚无的证明。 他只想要江予夺证明他的判断是错的。 但其实他一开始也已经知道,江予夺证明不了。 没有人见过的那些他们,永远不会重复出现的他们,只会是陌生人的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只由江予夺的“我能看出来”决定。 程恪觉得整个人都在往下沉,方向盘都有些握不住。 回到楼下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之后,他看了看躺在副驾的江予夺。 江予夺还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程恪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麻木,已经没什么力量去害怕了,但在开口想要叫醒江予夺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还是害怕的。 他害怕江予夺会突然一跃而起,会突然抓住他的衣领。 他相信江予夺绝对不会伤害他,但如果江予夺捅了他一刀,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到了吗?”江予夺闭着眼睛轻声问了一句。 “嗯。”程恪应了一声,想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又停下了。 江予夺的声音有些不对,虚弱而飘忽。 “你怎么了?”程恪打开了车顶灯。 “没。”江予夺还是闭着眼睛,躺着没动。 灯亮了之后,程恪看清了他的脸,很苍白,眉头紧紧拧着,额角挂着大粒大粒的汗珠。 “江予夺?”他赶紧凑了过去,在江予夺脑门儿上摸了一把,“你哪儿不舒服?” “我晕。”江予夺低声回答。 “又晕了?”程恪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拉了拉他胳膊,“我背你上去躺着?” “不动,”江予夺说,“不能动。”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拧着眉不再出声,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程恪愣了一会儿,打开了车门:“你等我一会儿,你就在这儿躺着,我去拿床被子下来。” “不用管我。”江予夺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程恪没说话,下了车。 从家里拿了两瓶水,抱了床被子回到车里的时候,江予夺还是之前的样子。 程恪小心地把被子盖到他身上,然后把车窗放下去了一截,发动了车子,把暖气打开了。 他不知道江予夺为什么突然又会晕,也许是碰巧,也许是情绪原因。 按陈庆的说法,只能等着,也许一两个小时,也许得到明天早上。 不过程恪无所谓,他在这里陪着江予夺,或者是在床上躺着,结果都一样,他今天晚上不可能还睡得着了。 他拿出手机,想跟陈庆说一声,但想了想又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 陈庆对江予夺可以说是两肋插刀,这会要知道他晕了,肯定会跑过来,然后一块儿挤在车上……程恪实在没有精力再去面对陈庆。 想到陈庆,程恪又有些迷茫。 陈庆有时候似乎跟智商誓不两立,但程恪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傻子,可他跟江予夺在一起混了十年,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江予夺,甚至会因为他的猜测而发火。 如果陈庆,甚至是那些跟着江予夺一块儿混的小兄弟们,没有帮着江予夺隐瞒……这些人似乎也并不具备那样的演技和这样隐瞒的理由……那只能说江予夺在跟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30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30 ”罗姐声音很稳,但听得出带着些许惊喜,“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江予夺说,“我刚买了车票。” “要过来吗?”罗姐问。 “嗯,”江予夺说,“你有时间吗?” “你哪天过来?”罗姐又问。 江予夺停顿了一下:“你哪天有时间?” 罗姐轻轻叹了口气,又笑着轻声说:“你哪天过来都可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留出时间来,好吗?” “好。”江予夺说。 “那我等你。”罗姐说。 江予夺挂掉电话,又按了一下去电查询,把号码删掉了。 回到车上,江予夺把车票拿出来又看了看,然后放进了钱包里。 这会儿又开始下雪了,他看着窗外的雪花出神。 愣了半天,他又拿出了手机戳了几下。 这会儿他心里有点儿乱,不想开车,但看了几眼朋友圈,又觉得更不舒服了。 朋友圈里其实跟平时差不多,不同的是多了不少年货,陈庆他们店里有活动,抽奖什么的,发了差不多十条广告。 他往下翻了翻,犹豫了一下,又退出去点了程恪的名字。 程恪的朋友圈是空的,连一个标点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回家的时候他买了一大兜吃的,明天得在车上呆差不多一天,他吃不惯沿途的那些东西。 “明天我们去旅行,”他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拿个小包装了,“去挺远的地方,要坐长途车。” 喵跳到了他的包上趴着。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行李厢里呆着的,”江予夺说,“我抱着你坐,不过你最好是老实点儿,要不我就给你扔窗外头去。” 喵蹭了蹭他的手,走开了。 陈庆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恪刚合上笔记本想要躺一会儿,本来手机响的时候他是打算装睡着没听见不接的,但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了陈庆两个字。 “喂?”他接起了电话。 “我陈庆,”那边陈庆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爽,“你那房子,还租不租了,不租的话就跟我说一声,我过去给你把押金退了。” “我还……”程恪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我下个月……再退吧。” “再多租一个月是吧?”陈庆问。 “……是,”程恪说,“我东西还没拿完。” “那行,我下月再找你。”陈庆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程恪拿着手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本来想侧面打听一下江予夺的情况,但总护法连一秒钟都没给他留。 程恪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倒在床上。 算了,还有什么可打听的呢? 本来也是为了避免江予夺为了“保护”他而继续失控才离开的,如果还去打听,万一让江予夺知道了,不仅没什么好处,估计还会让江予夺觉得他矫情。 刚躺了没两分钟,手机又响了。 “哎!”程恪翻了个身接起电话,“喂?” “哥。”那听筒里传出了他熟悉的声音。 程恪非常后悔自己没先看一眼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郁闷了好几秒钟才开了口:“什么事。” “哥,是这样,”程怿说,“我过两天去接你回家。” “接我回哪儿?”程恪问。 “回家,”程怿笑了笑,“还能回哪儿。” “我能回的地方多了,”程恪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直说吧。” “没什么意思啊,”程怿说,“就是接你回家,你难道不回家过年了吗?” “谁让你接我回家的?”程恪问。 “……哥,你别管这些,”程怿说,“我去接你,你只管回来……” “程怿,”程恪打断了他的话,程怿明显有些为难的语气让他非常不爽,“咱俩私下就别这样装了行吗,不累么?” “我不就想你回家过个年吗!”程怿的声音听着有些生气。 “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没有人想叫我回家过年,爸妈不想,你也不想,”程恪说,“你要不再开着免提把电话拿到爸跟前儿让他听听吧。” 程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要不你录个音?”程恪清了清嗓子,一句一顿地说,“我,不回家,过年,不过年我也,不回家。” 说完这句话,程恪挂掉了电话,把手机狠狠地砸到了枕头上。 手机从枕头上弹起来,落回了他腿边。 “哎我操你大爷!”程恪拿起手机又往枕头上砸过去。 手机又弹了回来,这回稍微远一些,落在了脚那边,他直接一脚把手机踢下了床。 江予夺抱着喵,坐在靠近茶吧后门的一张桌子旁边,盯着门口进来的人。 罗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隔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 没有什么变化,胖了一点,头发剪短了,看上去还是一个端庄沉稳的中年姐姐。 罗姐进门之后视线直接往角落这边扫过来,看到他之后就微笑着挥了挥手,走过来坐下了。 “罗姐。”江予夺站了起来。 “坐着,”罗姐拍拍他的肩,拉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抱着的喵,“养了只小猫吗?” “嗯,”江予夺坐下,“捡的。” “很可爱,”罗姐笑笑,服务员过来之后,她点了两杯咖啡和一盘小脆饼,“是不是还喜欢吃小脆饼?” “是。”江予夺点头。 点的东西都上齐了之后,罗姐看着他:“怎么这个时间出来?不在朋友家里过年吗?” 罗姐不知道陈庆的名字,只知道他有一个关系很铁的朋友。 “我想跟你聊聊。”江予夺拿起一块小脆饼,咬了一口。 不好吃,而且还是咸的,不过他一直告诉罗姐他喜欢吃小脆饼。 “聊什么?”罗姐问。 江予夺又咬了一口小脆饼,没有说话。 “还经常看到他们吗?”罗姐放轻了声音。 江予夺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没,很少看见了。” “比以前要少吗?”罗姐又问。 “嗯。”江予夺点点头。 罗姐沉默了一小会儿:“那你愿意去我那里,做一些小测试吗?” 江予夺没有说话。 “小江,”罗姐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没关系,不想去就不去,我们可以就这么聊天儿,你定时间地点,我出来就行。” “我现在没什么问题,”江予夺说,“我也不需要测试和……各种评估,我只是来跟你聊聊,普通聊天儿,随便说的那种。” “好,那就普通聊天儿。”罗姐看着他。 “不要用心理医生那种说话方式,特别注意措辞,特别注意我的反应,”江予夺也看着她,“我不是你的病人,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31 我也不是病人。” “行,”罗姐笑了起来,喝了口咖啡,“你不是病人。” “不是,”江予夺说完之后又很快补充了一句,“现在不是了。” “小江,如果你希望我们就是普通认识的人之间那样聊天,姐姐就随便问了?”罗姐看着他。 “嗯。”江予夺点点头。 “你来找我,是想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好了,”罗姐的声音很柔和,“还是想要让我看到你的表现,然后告诉你,你已经好了?” 罗姐的这句话有些绕,但江予夺还是马上听懂了,他看着罗姐,没有说话。 第47章 自从那天程怿打电话过来叫他回家被拒绝之后, 程恪的手机就没有再响起过了, 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大家都放假了, 过年了。 要过年的人相互联系, 不过年的被遗忘了。 何况是他这种已经离开了从小到大的生活圈, 却又没有融入任何新的生活圈子的人。 这种特殊的日子里,怕是没有任何人会再想起他。 不, 酒店还记得他。 他收到了酒店送来的一份新年礼物。 不, 这不算记得。 在这里他跟很多别的人一样,叫做“尊敬的客人”, 而不是程恪。 他打开了礼物, 里面有好几盒, 有点心,有干果,还有一盒新鲜水果,都是过年的时候家里会准备的东西。 程恪拿了一个蛋卷吃了, 看了一眼时间, 还没到中午。 这会儿如果出去,肯定没有地方吃饭了, 于是他又把一袋蛋卷都塞到了外套兜里,然后拿了笔记本出了门。 车还是能打到的, 就算打不着车, 从酒店到店里,走路也只需要二十分钟。 出门的时候程恪把自己挂在酒店柜子里的外套挨个看了一遍, 今天特别冷,早上他开了一小会儿窗,窗外灌进来的风扫到脸上跟被沾水的鞭子抽过似的。 他来回扒拉了几下,挑了一件最厚的,江予夺伪同款。 他一直想找江予夺那件厚外套同款,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批发市场买的,他试着去了一趟旁边的菜市场,在服装区找到了这件。 说实话,除了很厚重之外,跟江予夺那件没法比,还要五百多,他老感觉是不是老板看他像个傻子临时涨了价,张嘴就是八百,这还是他讲了价的…… 要是江予夺在旁边帮着点儿,估计三百就能拿下吧,毕竟他那件比这件好,也才四百多……不,江予夺要在的话,直接就去买他那件同款了。 程恪穿着这件大厚外套,拎着一兜昨天买的烟花站在电梯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直在琢磨江予夺。 犹豫了半天,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转身回了房间。 换了第二厚的外套。 再重新去按了电梯。 这件外套明显不如之前那件扛冻,出了酒店就上出租车这么几秒钟,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冷。 这会儿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四处都响着鞭炮声,窗外的整个世界都被销烟和飘雪笼罩着,司机一路飙着车,赶着拉完他这一单就回家了。 手机响了一声,程恪看了一眼。 许丁的消息。 真的不来我家吗?我家现在人特别多,热闹 真的不了,谢谢了,初三见 好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程恪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没过两分钟,消息又响了,他又把手机拿出来,这次是林煦的信息。 程哥新年快乐,有空出来喝酒 新年快乐 程恪轻轻叹了口气,林煦算是挺有数的人,上回在酒吧碰到过江予夺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他,也没有多问一句。 这会儿看着这句看上去很随意的话,他才想起来自己一直也没给过林煦任何解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回完消息没一会儿,车就到地方了。 程恪下车之后,车嗖的一下就窜没影儿了,他站在混夹着雪花和烟雾的老北风里差点儿连方向都找不着。 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都有点儿哆嗦,跟末世逃难似的,四周的人都已经逃光了,他找到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小屋…… 这卷闸门是他妈怎么开的? 哦开了。 店里没什么变化,他打开了灯,坐到了一楼的一个油漆桶上。 他打算从一楼开始往上,把那天他们商量过的细节再过一遍,画个草图感受一下。 这种日子里,要不给自己找点儿事干想扛过去有点儿太难了。 虽然他给自己准备了一兜子烟花,但现在却完全不想多看它们一眼。 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叹了口气,没到12点呢,一个个怎么就这么积极。 这回是小杨教练。 发了一通新年快乐的模板祝福,后面又跟着一条。 程哥你最近有点偷懒啊,都多久没来练习了?年后得加紧了 程恪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晃悠了好半天,最后回了一个字。 好 他很少跟人这么发消息,以前那帮朋友过年也不会发这么一堆新年快乐的,他面对这类的消息一般都是选择忽略,现在倒是想要回复,只是也不知道能回复什么。 累得慌。 他准备退出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点进了朋友圈。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总护法九九八十条刷屏新年轻贺图,店里的广告连过年期间都没有休息。 程恪非常认真地往下慢慢翻着总护法这段时间的每一条消息,耗时惊人,眼花缭乱。 然后他有些不安地发现,总护法最后一次以江予夺全球后援会的面目出现,是十天之前了。 文字内容就两个字,聚会。 带了几张照片。 在他们平时总呆着的那个街心小花园的花坛边儿上。 江予夺和他的小兄弟们。 程恪点开照片,手指扒拉着放大,想要看清叼着烟的江予夺的脸。 可是只放大了一次,照片就无法再放大了。 “操!”程恪非常无语。 总护法这照片仿佛是他妈用座机拍的,像素低得令人发指,手还哆嗦,每张照片放大了都是糊的。 他只能无奈地盯着没放大的照片看。 江予夺还是老样子,在一帮人里一眼就能看到的独特气质。 叼着烟,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儿,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漠然。 江予夺去哪儿了? 没跟陈庆在一块儿了? 按陈庆的习惯,只要江予夺在他旁边,他就一定会发照片,但现在连贯十天都没有提到过江予夺…… 程恪退出去,点进了江予夺的相册。 空空如也。 就连那张小寸露点图都看不到了。 程恪瞪着手机愣了很长时间,轻轻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32 。 从晚上六点开始,四周的鞭炮声就已经疯狂得如同爆炸。 这会儿是十点多,稍微安静了一些,像是在等着11点半之后的爆发。 江予夺拎着喵,把它放在了桥栏杆的一个石墩子上,然后把它脑袋上的一个虎头帽扯了起来,凑过去喊:“别动!我给你拍照片!” 喵不愧是个流浪猫,对于四周的疯狂声响已经基本适应,加上身上穿了衣服,头上还扣了个帽子,它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帽子上了,偏着脑袋想要把帽子刨下来。 江予夺拿出手机对着它拍了几张,看了看,效果还不错,看上去很像个土豪,他把照片发到朋友,写了几个字。 喵富贵。 “走,”江予夺拎起它塞进外套,“转转去。” 街上没什么人,有人也看不清,江予夺刻意地控制着自己,没有观察四周。 今天晚上罗姐邀请了他去家里吃年夜饭,但他拒绝了,这么多年,除了陈庆家,年夜饭的时间,他连卢茜家都没去过。 他对过年没有什么感觉,热闹也好,冷清也好,他都挺麻木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都得是跟自己有关才体会得到,别人的生活里,自己永远只是个配角,来了去了就那么回事。 而自己的生活,是空的。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应该不是陈庆,陈庆今天已经打过三千六七百五十七个电话过来了,算上前些天每天打来的那些,加一块儿能凑个万足金了。 电话是卢茜打来的:“你怎么不看手机啊,给你发了个红包,赶紧收了!” “哦。”江予夺应了一声。 “哦什么,给我拜年!”卢茜说。 “新年快乐,姐。”江予夺笑笑。 “乖,玩够了赶紧回来哈,叫上陈庆他们,一块儿吃一顿。”卢茜说。 “嗯。”江予夺应着。 挂了电话之后,他打开微信,看到了卢茜的红包……确切说是转账。 一万块,很胖的一个红包。 他收了钱,给卢茜又回了一句。 谢谢姐。 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点开了程恪的相册。 这几天他很少想到程恪,哪怕是看到包里的那块积家时,他也没有太多的感受,只是记得这是程恪的表,并且对于程恪来说,这块表的意义是“不爽”。 但这会儿看着程恪的名字时,他却突然有些紧张,说不出来是害怕,抗拒,还是有些期待。 程恪的相册之前一直是空的,这人从来不发朋友圈。 但今天却发了,就在十分钟之前。 没有字,也没有表情,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片仿佛彩色喷泉一样的焰火,占满了几乎整个画面。 江予夺点了一下照片,慢慢放大。 焰火的光芒也一点点变大,最后变成了有些朦胧的光斑。 程恪应该是跟朋友在一起放焰火。 许丁,林煦,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 那些跟程恪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也不会给他带去任何麻烦的朋友。 离开了他的程恪,没有受到任何他曾经担心过的伤害,很安全。 江予夺点开对话框。 他跟程恪的对话停留在很早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内容。 他犹豫着戳了几下屏幕,打下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喵从他外套里探出脑袋时,他又飞快地把这几个字删掉了,然后退出,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程恪说他们还是朋友。 江予夺现在不太确定这是真话,还是怕他难过,又或者是程恪的教养。 手机在兜里响了一声。 他没有动,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点了一根烟。 这边的天气还不错,这个时间,这个季节,没有雪,没有疯狂的老北风,甚至树上都还有绿色的树叶。 他把喵从外套里掏出来放到了地上,这套衣服配了根牵引绳,但他没有用。 他如果养狗,肯定是个不良市民,遛狗不拴绳的那种。 任何被拴着的动物,都会让他心悸。 记忆里那些被铁链拴着,冲他呲着牙,眼里满是惊恐的小动物。 很多都是他去抓回来的,夜里,躲在各种角落里的流浪动物。 有些事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也许所有的事他都记得,遗忘不过是个借口,每个噩梦都在提醒他,其实什么也没忘掉。 就像他以为程恪已经开始消失,却突然发现其实连模糊都还没模糊呢。 程恪看着手机,半小时过去了,江予夺也没有给他回复。 他叹了口气。 不过看到穿着一身镶着白毛边的大红马甲还戴着个红色雷锋帽满脸不情愿的喵,他又乐了半天。 江予夺应该是去什么地方旅行了,一个没下雪的地方。 他把最后一个小焰火筒放到空地上,哆里哆嗦地点了根烟,过去把引信给点着了。 小火花滋出来的时候,他拿了手机刚想拍,一阵老北风扇过来,筒子瞬间被吹倒,火花对着他就滋了过来。 “你大爷!”程恪转身狂奔,几步逃回了店里。 隔着玻璃门看着焰火一直喷完了才又出来,踩了两脚被喷着了几片碎纸壳,把火苗给踩灭了。 在外面呆了也就二十分钟吧,程恪已经找不到什么能分散注意力对对抗无聊和寂寞的方法了。 他在店里站了一会儿,穿上外套,把自己裹好之后走了出去。 回酒店睡觉吧。 这会儿没有车,他往酒店方向一路小跑着,倒是没怎么觉得冷就到了,酒店的超市还在营业,他进去买了两瓶酒,拎回了房间。 江予夺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在这种非常日子里的非常状态下给了他非常失落的一记棉花拳。 这个晚上,他站在所有人的世界之外,甚至站在了神经质一样保护着他的江予夺的世界之外。 为了能让自己在这种极度孤独的情况下能睡得着,他回到房间之后,把两瓶红酒都喝了下去。 酒还可以,比对面超市开架的那些要好喝一点儿。 他躺到床上,其实应该买白酒,这两瓶红酒除了让他现在有点儿撑之外,催眠效果还没有体现出来。 就这么瞪眼躺着,后背都开始发麻了,也还没睡着。 但似乎有些晕了,手机响的时候他猛地一下都没听出来声音传来的方向,从枕头旁边摸手机时侧了一下头,发现自己的确是晕了,屏幕上的字都看不清。 “喂?”他接起了电话。 “新年快乐。”听筒里有人说了一句。 程恪愣了愣:“江予夺?”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我刚看到你发过来的消息。” “哦,”程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40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40 恪也拿起杯子,跟他磕了一下,仰头把酒喝了。 “这个草莓酒,”江予夺拿过瓶子,一边倒酒一边小声说,“到五六月应该就可以喝了吧?” 程恪瞬间反应过来,明白了江予夺的意思。 “应该差不多。”他说,看来这酒打死也得酿出来,酿不出来也得买一份去。 程恪平时吃火锅喝点儿酒什么的,都喝个二三两就差不多了,但每次跟江予夺吃火锅喝酒,总会喝到脑子发晕。 今天大中午的吃个火锅也喝掉了差不多两瓶酒,最后一点儿江予夺还想倒,他赶紧拦了一下:“不能再喝了,我下午还要监工,万一睡着了怎么办。” “那你还是不行啊,”江予夺把瓶子放下了,“我喝高了还能上街跟人干仗呢。” “屁话,那是一回事儿吗?”程恪说,“我要喝多了我也能上街跟人干仗,就陈庆那样的,我一只手能打八个。” “我能打十个陈庆。”江予夺说。 程恪往椅子上一靠,笑了半天:“陈庆要打喷嚏了。” “你喝多了真会打架吗?”江予夺把碗里的火锅汤面条扒拉光了,也往椅子上一靠,摸了摸肚皮。 “不会,”程恪笑着说,“我跟你第一回 见面那次,是我第一次跟人在大街上动手。” “我在等陈庆过来帮我掏猫呢,”江予夺想想笑了起来,“它一直在里头叫,结果你过来就给踢翻了。” “我哪儿知道,我也没听到它叫,”程恪说,“你真他妈暴躁。” “那你还手的时候一点儿也没犹豫啊,”江予夺一边说话一边慢吞吞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我当时还想,这人好像还是个练过的。” “那会儿有把握打赢我吗?”程恪问。 “有。”江予夺说。 程恪啧了一声。 “我有把握打赢任何人。”江予夺端了锅往厨房里走。 “哪儿来的自信啊。”程恪提高声音追了一句。 “从小,”江予夺转过头,“必须得有把握。” 程恪没有说话,看着他,脑袋一直发晕,这会儿看着江予夺都带着晃,过了一会儿,他才不受控制地问了一句:“打不赢会死吗?” “不会,”江予夺笑了笑,“不至于。” “哦。”程恪应了一声。 江予夺转身进了厨房。 程恪本来就没什么心思现在琢磨这些,脑袋一晕就更不想动脑子了,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到,江予夺对谈起以前的事已经没有了抵触,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因为一句小狗,江予夺几乎瞬间就爆发了。 那个眼神,程恪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一定忘得掉。 江予夺从厨房里拿着杯水边喝边走出来的时候,他还瞪着那边发呆。 “不管做,好歹帮忙收拾一下吧少爷。”江予夺放下杯子。 “哦,”程恪站了起来,发现大概是吃了火锅又喝了酒,这会儿渴得厉害,于是把江予夺没喝完的半杯水拿过来喝了,然后捧起一摞盘子,跟在江予夺身后进了厨房,“要不……我来洗吧。” “我这儿没有洗碗机。”江予夺说。 “手洗啊。”程恪说。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行,你洗吧。” 程恪挽了挽袖子,把碗盘都放进了洗碗池,拧开了水龙头,等了一会儿之后伸手试了试水温,冻得他一哆嗦:“这水怎么这么久还没热。” “明天早上也热不了。”江予夺说。 “嗯?”程恪愣了。 “这就是个水龙头,你为什么会觉得它能出热水啊?”江予夺看着他。 程恪又盯着水龙头看了一眼,有些震惊:“那你用凉水洗碗吗?” “起开,”江予夺从燃气灶上拎起了一个水壶,程恪让开之后,他把水壶里的热水倒了一半到洗碗池里,“洗吧,不够再加,洗完了再用凉水冲。” “哦。”程恪点点头,拿了洗洁精往里头一挤。 江予夺迅速转开了头。 “怎么了!”程恪赶紧问。 “没怎么,”江予夺说,“用吧,都挤进去吧。” “多了吗?”程恪又问。 “我就在你边儿上!”江予夺喊了一嗓子,“不用这么大声!” “我喊了吗?”程恪愣了愣。 “应该给你录下来。”江予夺说。 程恪笑了起来:“哎,我可能是喝得有点儿晕……那我放多了怎么办?” “慢慢洗呗,”江予夺抱着胳膊,“反正不是我洗。” “那你就别有动静了,”程恪说,“你一有动静我就紧张,怕弄错了。” “嗯。”江予夺点头。 程恪试了试水温,低头开始洗碗。 吃完火锅之后的碗和盘子,他还是头一回洗,油啊酱啊都不好洗,平时吃个方便面的碗他都要放洗碗机,这会儿简直是体验人生艰难。 “我觉得你挺奇怪的。”江予夺低声说。 “嗯?”程恪扫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表演啊,拍视频啊,还有跟人谈事儿的时候,都特别有范儿,”江予夺说,“怎么洗个碗我说一句你就会紧张啊?” “因为我不会啊,做不好,”程恪说,“玩沙画什么的我知道我能做好,心里有底儿。” “那你沙画也不是一开始就玩得这么好的啊。”江予夺说。 “一开始也没让人看,”程恪笑笑,“我自己躲屋里玩了好几年。” “啊?”江予夺明显有些吃惊。 “我……其实很多事儿都没什么自信,不到确定没问题,我不会让人看到。”程恪说。 “啊?”江予夺还是挺吃惊,“你看上去不像是……没自信的人。” “那能让你看出来么,”程恪说,“再说了,你不也一直说我废物么。” “我说你废物,也不是真的觉得你废物啊。”江予夺说,“我觉得你很牛逼。” 程恪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不过我爸说我是废物的时候,他就觉得我是废物。” 江予夺看着他半天都没说话。 他低头继续慢吞吞地洗碗,其实在江予夺面前还行,他无所谓被江予夺知道自己屁都不会。 “你什么时候教我沙画吧。”江予夺说。 “……你有没有个准谱,”程恪说,“之前不是让我教你跆拳道么。” “我以为你忘了呢。”江予夺说。 “没忘,”程恪说,“我是28,不是82,答应了的事不会忘。” “那再顺带教我沙画行么?”江予夺问。 “嗯。”程恪应了一声,本来想再点个头加重一下语气,但是这会儿挺晕的,怕点头的时候会直接一脑袋扎到洗碗池里。 “还有草莓酒,”江予夺说,“记得住吗?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41 我感觉你不太靠谱啊,钥匙都忘带的人。” “钥匙跟这个两回事。”程恪说。 他突然有点儿走神。 吃饱喝足之后懒洋洋的气氛里,狭窄的厨房空间,手里温热的水,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现在却靠在旁边轻声跟他说着话的江予夺。 哪怕之前有某几个话题有些敏感,也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眼下这种只有他自己能体会的舒适感,单方面的暧昧心思,做贼心虚却又有几分享受的“不想那么多”…… 他手里拿着的碗掉回了池子里。 江予夺叹了口气,站到了他旁边:“我来洗吧,你这速度能洗到晚上。” “不用,你手不还有伤么。”程恪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伤不影响洗碗,”江予夺把手伸进了洗碗池里,“伤口到这个程度在我这儿就算是好了。” “我来我来我来……”程恪赶紧伸手到水里想捞一个碗出来接着洗。 碗啊盘子啊勺啊筷子啊,洗碗池里的东西挺多的。 这会儿他偏偏一把就捞到了江予夺的手。 ……这要换一个人,他肯定会觉得这是故意的,瞄着人家手去的,臭不要脸的流氓玩意儿。 放到他自己身上,他就觉得冤得慌了。 虽然他很想有点儿什么不经意的触碰,可也真没想着在洗碗池里抓手。 但让他意外的是,他没有松手。 就那么抓着江予夺的手。 更意外的是,江予夺也没有动,就像是被点了穴似地站在原地,一只手伸在水里,一只手撑在洗碗池沿儿上。 程恪感觉劲儿就是这一瞬间起来的,温热的水里湿滑的手。 他转过头的时候,江予夺也正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有些复杂,以茫然居多。 程恪也没有仔细判断,他放弃脑子为所欲为的性格在酒精的作用下得到了完美的发挥。 他往江予夺脸跟前儿凑过去的时候能看到江予夺震惊的眼珠子跟着他一块儿往中间聚拢。 他吻在了江予夺唇上。 接下去就有点儿失控了,他一把抓住想要往后退的江予夺的衣领把他狠狠往自己这边儿一拉。 江予夺凶狠的防御大概是被吓失灵了,居然只是撑着洗碗池继续往后躲,躲了没两下,后背就顶在了案台上。 程恪手往他脑袋后面一兜,狠狠地吻着没松嘴。 正想继续有点儿什么动作的时候,他脚底下突然打了滑,也许是踩在了从洗碗池里带出来的洗洁精水上…… 他拽着江予夺一块儿摔到地上的时候非常懊恼。 放他妈那么多洗洁精干嘛呢! 这一跤摔得挺结实的,虽然程恪是扑在江予夺身上摔的,有江予夺给他垫着,但他为了自己的脸不磕在江予夺脸上,用手狠狠撑了一下地,这个惯性带来的巨大力量完全由右手手腕独自承担。 摔下去的一瞬间,他就觉得手腕先是一麻,接着就疼得他直接趴到了江予夺身上。 接着后脑勺上被砸了一下,热水浇了他俩一脑袋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壶没用完的热水。 我操! 还好洗碗洗得慢! 水已经不是开水了! 我操! 混乱其实只持续了几秒钟,但一切停止的时候,程恪觉得这是这辈子第二漫长的几秒钟。 第一漫长的几秒钟现在才开始。 他因为x虫上脑而引发的混乱结束之后,四周一片死寂。 他趴在江予夺身上,酒劲已经四散逃窜,流氓劲也已经死在地上,现在他连起身走开的劲都没有了,只希望江予夺赶紧一掌给他劈晕了得了。 “你手腕骨折了。”江予夺在沉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先开了口。 “什么?”程恪愣了愣。 “我听到了,”江予夺动了动,抓住了他右手手腕上面一点儿的位置,“别乱动,骨折了。” “啊——”程恪在这一秒钟才又感觉到了之前那种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嚎了一声,“我操!好疼——” 江予夺没说话,抓着他手腕没放,又推了他一把,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然后坐了起来。 程恪躺在地上,无颜面对出现在自己上方的拧着眉的江予夺的脸,他闭上了眼睛:“疼!” “起来,”江予夺轻轻拉了他一下,“喊个屁啊三十岁的人了!” 程恪顺着劲坐了起来,又慢慢靠着案台站起来,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已经肿了。 江予夺拉着他回了客厅,让他坐到椅子上,再把他的手放到了桌上:“别动。” “嗯。”程恪趴到了桌上,实在尴尬到了极点。 他能听到江予夺在给陈庆打电话,让陈庆开车过来送他去医院。 他并不希望陈庆过来,他打个车去医院就行,他走着去医院也行,他去不去医院都行,只要能快一些从江予夺面前消失就可以。 但他没有开口,他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一直到听到陈庆的车在江予夺家窗户外面停下了,他才咬着牙抬起了头:“对不起。” 江予夺坐在他对面正低头玩着手机,听了他这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嗯?” “刚才的事,”程恪咬了咬嘴唇,“我大概是……喝了点儿酒。” “嗯,”江予夺皱了皱眉,放下手机,又抬手往自己嘴上摸了摸,“我……没事儿。” 程恪没说话,看着他。 “就……”江予夺也看着他,“我没生气。” 程恪猛地松了口气,但这个回答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这是第三次了吧,”江予夺说,“我感觉我他妈……都快习惯了。” 没等程恪说话,他起身过去给陈庆开了门。 程恪在一片尴尬和震惊中还是留意到了,他没有看先看猫眼。 “怎么了?”陈庆一进门就看着江予夺一脑袋的水喊了一嗓子,接着一转头看到同样一脑袋水的程恪时,又喊了一嗓子,“我操?楼上漏水了吗?” “漏水漏成这样得他妈是楼板塌了。”江予夺叹了口气。 “水管炸了?”陈庆震惊地继续猜测,“我操!不会是下水道炸了吧!” “我拿着水壶摔了一跤。”程恪找了个并不算太合理的理由,但对于陈庆来说,这个理由足够了。 “你……”陈庆瞪着他,“我服了你了!赶紧的!是不是手腕断了!走吧去医院!” “是骨折了。”程恪站了起来,看了江予夺一眼,发现江予夺把他的外套递过来的时候,也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三哥你也去吗?”陈庆问。 “我在外头等你们。”江予夺说。 “你俩先擦一下脑袋吧?”陈庆说,“这么出去直接冻个帽子。” 江予夺没说话,转身进浴室拿了两条毛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42 巾出来,一条随手搭到了自己脑袋上,然后拿着另一条走到了程恪身边。 程恪看出来他是想帮自己擦,正想说不用的时候,毛巾已经被陈庆一把拿了过去:“我帮积家擦,你擦你自己的。”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低头擦着自己头上的水。 “坐下,”陈庆指着椅子,“快点儿,骨折了呢。” 程恪坐下了。 陈庆拿着毛巾在他头上一阵疯狂的连搓带揉:“不是我说,你是怎么能打架那么厉害的,平地都能摔了的人,你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摔呢?” “我打架的时候没拿水壶。”程恪叹气。 “哦。”陈庆应了一声。 程恪听到了江予夺的笑声,他抬眼看了看,确定江予夺的确是笑了。 第52章 程恪外套只套了一只袖子就出门了, 感觉像个残疾人, 而且一出门就觉得冷得不行。 “忍着点儿吧,上车就好了, ”江予夺说, “一会儿到了医院还得脱。” “真他妈疼啊。”程恪咬着牙, 一但注意回到手腕上,就会觉得疼得不行,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其实单要就是骨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键是这个骨折的原因。 他现在不能回忆这个原因,他拽着江予夺往下出溜最后把人一块儿拽得摔倒在地还给他垫了底的这个场景, 实在不堪入目。 哪怕江予夺现在看上去很平静, 没有嫌弃也没有生气, 他也觉得自己身上每一颗细胞里里外外都透着丢人现眼。 陈庆上了车,程恪想要上后座的时候,江予夺在他后头说了一句:“我俩在后座。” 程恪非常想说你去副驾坐着吧,但从拉开车门这个动作开始, 他才算明白了一只常用手在日常生活扮演着多么重要的角色。 就连上车这种简单的事, 右手不能动之后,他都仿佛小脑受损, 下意识想用右手去撑车座,伸手到一半的时候猛地回过神, 不能用! 在他脸冲下趴到后座上之前, 江予夺从后头一把抓住了他后领子,然后一拽。 趴是没趴下去, 但这突如其来的猛地一勒,程恪觉得自己差点儿要岔气:“……你劲儿也太大了。” 江予夺没说话,关上了车门,往车那边绕过去。 “难受吧,”陈庆回过头冲他乐着,“我以前手腕也骨折过,我靠,我他妈拉屎都擦不了屁股……” 程恪只觉得一阵无语:“你他妈是仅有的一只手骨折了吗?” “啊?”陈庆看着他,估计是没听懂。 “你一只手骨折了,另一只手还能用啊。”程恪咬牙解释着,江予夺坐进来的时候他都没顾得上往边儿上挪挪。 “我是两只手都骨折了,”陈庆双手做了个俯卧撑的动作,“我这么着,从墙上摔下去。” “那你是怎么……”程恪突然有了惊悚的想象,“不会是江予……” “你放什么屁。”江予夺在旁边说了一句。 “我妈去买了个智能马桶盖,你应该知道吧,那种能往屁股上滋水的马桶盖,”陈庆说,“先冲,冲完了把屁股再烤干……你应该有吧?那你可以……” “我!”程恪打断了他的话,“只骨折了一只手,基本不会影响生活。” “是么?”陈庆发动了车子,车往前开出去,他又侧过脸补了一句,“你刚没右手上个车都差点儿啃椅座上了,那可是真皮的,啃坏了你得赔。” “闭嘴开车。”江予夺说。 陈庆倒是很听话,江予夺让他闭嘴,他立马就盯着路不再出声了。 “带钱了吗?”江予夺问了一句。 “嗯?”程恪愣了愣,然后又点了点头,“带了卡。” “肿得厉害啊。”江予夺看了他手腕一眼。 “……很疼。”程恪也看了自己手腕一眼,瞬间就又开始感觉到了疼痛,刚才跟陈庆说话的时候倒是感觉不大。 “没事儿,”江予夺小声说,“一个月差不多了。” 程恪一想到自己未来一个月,右手都不能动,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泄气,再顺便又想到了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就更泄气了,一泄到底,话都不想说了。 医院这条路江予夺不经常来,偶尔陈庆要是受了伤,他倒是会一块儿过来,毕竟这是陈庆不是别人,但也都会多叫俩小兄弟陪着进去,他是不会进去的。 车开到医院停车场门口,陈庆停了车:“咱俩进去,三哥去停车。” “嗯,”江予夺下了车,走到驾驶室旁边交待陈庆,“挂号做检查什么的你都跟着……” 他看了一眼正抱着自己手腕费劲下车的程恪:“我怀疑他可能不知道怎么看病。” “肯定不会,说不定是叫医生上家里去,”陈庆小声说,“你放心吧,我帮他弄,你车上先睡会儿吧。” “嗯。”江予夺坐进车里,看了一眼程恪,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在停车场里转了两圈,江予夺在进门不远的一个拐角那儿看到有个男的准备把车开走,于是他停了下来,等着那个位置。 但那个男的上车之后把安全带都系好了却没有开车,东摸摸西抠抠的,最后还点了根烟。 江予夺轻轻按了一下喇叭,那人也不为所动,非常镇定地抽着烟,还放下车窗往外喷了一口。 平时江予夺都跟他那帮小兄弟说不要随便惹事儿,特别是摆不平的时候,但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其实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他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琢磨着哪天应该问问特别有教养的程恪少爷,这种事儿他们少爷一般会怎么弄。 “哥们儿,”江予夺走到车窗旁边,看着里边儿的人,“是等人还是要走?” “走。”那人看了他一眼。 “行。”江予夺点点头,退到旁边的树底下站着。 那人慢吞吞地抽完烟之后,继续坐在那儿。 江予夺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就是故意的之后,走了过去。 那人转过头,脸上不耐烦的挑衅表情还没有做全,江予夺已经一把拉开了车门,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上半身从车里拽了出来。 “我再问一次,你要是走,我就等,你要是不走,你就说。”江予夺沉着声音。 “我他妈走不走关你屁事!”那人挣扎着想伸手往副驾上够。 江予夺扫了一眼,副驾上放着一截金属水管。 “去拿。”江予夺把他猛地推回车里,松了手。 那人倒是听话,解了安全带,立马扑过去拿了水管,转身的时候江予夺就看出来这水管是奔着他脸戳过来的。 他伸手抄住了水管这头,把水管从那人手里抽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没怎么用劲,那人手都还保持着握水管往外捅的姿势,江予夺已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50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50 江予夺感觉程恪买这件外套就是因为好看,这衣服除了好看,就没什么别的优点了。 不过衣服挺香的,程恪柜子里的香水好像换了一个味儿,现在的这种带着青草香,他挺喜欢。 坐到出租车上之后,他又拉着领子闻了闻。 “不会吧,”程恪小声问他,“有味儿?我今天刚穿的。” “没,”江予夺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就闻一下,你是不是换香水了?” “鼻子可以啊,”程恪说,“这个跟之前的味道差不多,我基本闻不出来。” “那是你鼻子堵了,挺明显的,”江予夺又闻了闻,“你是不是有鼻炎。” “滚。”程恪说。 江予夺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 坐车的时候他习惯性要看着外面,不是看街景,只是觉得看清外面的东西,让他觉得更安全一些。 “哎,我问你个事儿。”程恪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 “什么事儿?”江予夺问。 “林煦,”程恪清了清嗓子,“你今天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啊?”江予夺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就想起来了,那话他当时说着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猛地回想起来,顿时就觉得充满了羞耻感,他啃哧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他问我来着,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他说得非常轻,说出口的时候别扭得头发都快打结了。 “然后你让他来问我?”程恪说。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江予夺说到一半突然震惊了,“我操他娘的他去问你了?” “嗯。”程恪点了点头。 “那你……我操!”江予夺感觉自己脸都烧起来了,“这他妈……我他妈服了……那你,你怎么跟他说的啊?” “我说不是啊。”程恪说。 江予夺愣了愣,看着他,好半天才突然提高声音:“哦!哦!” 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哦什么?” “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江予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开了头。 太他妈丢人了。 林煦是个傻子吗? 这种事还能真跑去问吗!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程恪说,“好像我应该说是?” 江予夺猛地转回了头。 第55章 其实今天林煦来问的时候, 问得挺隐晦的, 只是林煦的心思一直也没太藏着,所以尽管隐晦, 程恪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江予夺的回答程恪是猜的, 以林煦在他面前的表现, 这样的疑问肯定会先问江予夺,在江予夺那儿如果能得到答案, 林煦绝对不会再来问他。 林煦之所以会来问他, 说明江予夺给了他一个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过程恪是回答完“不是”之后才慢慢回过劲来,发现江予夺的答案有些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以他之前对江予夺闻同色变做到不恶心他还是因为把他当朋友了的印象, 江予夺对林煦类似的问题应该是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直接否认, 说不定还会有些不爽, 比如明明不是漂亮的小可爱为什么还会觉得他是程恪男朋友之类的。 但他的回答明显不是,不仅不是,还给林煦留出了足够的想象空间,说得夸张点儿, 都能算是暗示了。 程恪不得不刷新了一下对江予夺的判断。 江予夺对他回答“不是”的反应也挺奇特的, 没有松一口气,也没有大骂林煦是个傻逼还真跑去问, 而是……尴尬。 程恪很多时候不是个敏感的人,特别在江予夺面前, 他经常感觉自己是个木头人, 但就这种暧昧隐晦的情绪,他却非常敏感。 毕竟从他知道自己性向的那天起, 他就在这种氛围里泡着了。 哪怕他不介意被任何人知道,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他总能碰到那些隐晦的试探和若即若离的接近,对于这种情绪,他虽然迟钝并且懒得费神琢磨,却也比很多人都要敏感。 起码比江予夺要敏感得多。 眼下震惊而尴尬的江予夺,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那么说。 “随便你。”江予夺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了一句。 “我已经说完了,”程恪说,“不过如果你对我的回答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以再跟林煦修正一下。” “修正什么?”江予夺问。 “告诉他其实你就是……”程恪看了一眼司机,压低声音,“我男朋友。” 江予夺的眼睛又瞪圆了。 “需要吗?”程恪问。 “我其实,”江予夺很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之后就没了声音,转头看着窗外,好半天才又转回头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林煦离你远点儿。” “为什么?”程恪轻声问。 是啊为什么! 江予夺咬了咬嘴唇。 因为他对林煦不放心,觉得林煦有目的,觉得林煦还有疑点,但这些他都不能让程恪知道,他在程恪面前必须也只能是一个“正常人”。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才会显得正常,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想直说的就不说。 “我就是不怎么喜欢他。”江予夺最后选了一个在他自己看来非常幼稚的答案。 “……哦。”程恪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没了?” “没了,”江予夺说,“还要有什么?我不喜欢的人我就是这个态度。” 程恪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笑容也看不出来他对自己这个理由是不是满意。 江予夺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为编个借口这么紧张的,他就没碰到过需要这种经验的事。 “我就觉得他是不是想追你,”江予夺想想又补充了一下,“才认识多久啊,也没见过几次……” “四次吧,”程恪说,“算上今天。” “对啊,”江予夺说,“也太不靠谱了,还是让他……断了这个念头吧。” “嗯,有道理,”程恪点了点头,“那我就这么跟他说吧,你是我男朋友。” 程恪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太收着声音,前面的司机估计是听到了,有些吃惊地偏了偏头。 “看路。”江予夺沉着声音冲司机后脑勺说了一句。 司机的脑袋立马摆正了看着前方。 然后江予夺才回到了震惊的情绪里,猛地转过了头看着程恪。 但程恪已经转开了着,靠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了,他的震惊一下落了空,只好自己又收了回来。 这下好了。 牛逼了。 生生给自己弄出来一个男朋友。 而且程恪心里不定怎么想呢……程恪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什么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51 都无所谓的样子,但那天他问出来的那些问题,却准得很。 车在商场门口停下,江予夺先下了车,然后转过身伸出了手。 “我下得去。”程恪一边往车门边挪一边说。 江予夺没说话,直接抓着他的左手一拉,半架半拖地把他拽出了车外。 “操!”程恪被他拽得连滚带爬的有些狼狈,“你拉货呢?” “司机老看我们。”江予夺皱着眉。 “他看就看呗,”程恪说,“你还能不让人家看了啊。” “不舒服。”江予夺说。 程恪叹了口气:“我那句话是说得有点儿大声了,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认为你是同性恋,又怎么样,到顶了回去跟朋友说今天拉了俩同性恋,转头你长什么样他都不记得了。” “是么。”江予夺看着他。 “你看,”程恪随手往商场里出来的人群里指了一下,“那个男的,拎个提袋的,他是同性恋。” 江予夺往那边扫了一眼。 程恪抬手扳着他下巴把他的脸转了回来:“好了,数十个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江予夺一脸莫名其妙地从一数到了十,“数数干嘛?” “现在我问你,”程恪说,“那人长什么样?” 江予夺没说话。 “是不是不记得了?”程恪说。 江予夺看着他,过了几秒钟之后才说了一句:“记得。” “……放屁!”程恪有些无语,“就看一眼你记得个屁。” “我看过半眼的人就能记得。”江予夺说。 “吹吧。”程恪对于自己的心灵机汤现场教学被江予夺搅黄了非常不爽。 江予夺突然抓着他胳膊就往回走。 “去哪儿?”程恪看着离自己一步步远去的商场大门。 江予夺没回答他,拉着他直接过了街,然后又往前走了一段,再往前一指:“就是他。” “什么?”程恪没明白。 “刚你说同性恋的那个人就是他,”江予夺指着前面一个男的,“他鼻子有点儿歪,往左歪,可能小时候摔过……” “你他妈……”程恪瞪着前面的那个男人的背影,“你就看一个后脑勺你知道他鼻子是歪……” “哎!”江予夺突然吼了一声。 程恪被他吓得一激灵,没等回过神,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前面的那个男人也转过了头。 你大爷! 鼻子真的有点儿往左歪! 操了! 程恪吃惊完了之后才猛地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在大街上因为莫名其妙地吼叫被人围观的。 “走走走走走!”他压低声音,“我他妈服了你了!” 江予夺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之后,程恪突然顿了一下:“那人手里没有手提袋!不是那个人!” “有,”江予夺说,“他们有四个人,手提袋给了另一个男的,那人拿着往旁边……” 江予夺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一条路看过去:“那边是停车场,你跟我过去……” “不了!不不!不用了!不了!”程恪赶紧拉住他往商场那边拽,“谢谢你的表演,非常精彩,我现在完全相信了,一点儿都不怀疑。” “我还知道袋子是什么牌子。”江予夺说。 “闭嘴!”程恪说。 江予夺马上闭了嘴,不再说话。 程恪满脑子都塞满了晕菜,一直走回了商场门口,他才找到了他让江予夺看那个男人的原因。 每次江予夺都能用各种神奇的脑回路让话题离题千里马难追…… “我刚跟你说那个人的意思,”程恪叹了口气,“不是在考验你的观察能力。” “我知道。”江予夺说。 “你知道什么?”程恪斜了他一眼。 “你是想证明那个司机过一会儿就不会记得我们了。”江予夺说。 “对,”程恪松了口气,“很多事都是这样,好事,坏事,痛苦的事,难堪的事,所有的事,其实能记得的只有自己,别人记不住的,无论多大的事,大多数人都不会再记得。” 江予夺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是么。” “差不多吧,”程恪说,“你每天手机看新闻,那么多的新闻,爆炸的新奇的,你能记多久,上星期我还给一个新闻里说生病的孩子捐了钱,但现在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孩子叫什么了。” “像你这样的人很多,对吗?”江予夺说。 “挺多的吧。”程恪说。 “是啊,”江予夺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了一圈,“这么多人,是好是坏,以前有过什么痛,现在碰到什么事,以后会不会好起来,除了自己,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是吧?” “你这么说也有点儿极端……”程恪感觉他这个话里有些消极,想再找补着讨论一下的时候,江予夺已经转身往电梯那边走过去了。 “你要买什么?”江予夺转头问。 “不知道,”程恪说,“酒啊,人参礼盒啊什么的。” “人参?”江予夺愣了愣,“你要打算这么花钱的话,你不如打个红包给陈庆他妈了,要不你买完了她还得拎回来退了,退不掉的就找小卖部的人卖掉……” “这是什么操作?”程恪非常吃惊。 “过年期间变现的操作啊,”江予夺说,“卢茜也收这些东西,然后转手,你要真送了这样的东西,可能陈庆他妈会找我帮忙卖了。” 程恪想想觉得挺逗的,笑了半天:“我还真没想到这样。” “你家过年收一堆东西,用不上吃不了的怎么处理?”江予夺问。 “有些我妈会扔了吧,有些家里阿姨喜欢的就给阿姨了。”程恪说。 “阿姨也有可能就卖了。”江予夺说。 “……滚蛋。”程恪又笑了起来。 “人间好玩吧?”江予夺啧了一声,“小精灵。” “滚滚滚。”程恪转身上了电梯。 直接打个红包其实不太礼貌,对方是从来没见过面的长辈,就算塞个红包,也不知道要塞多大的,程恪还是觉得买东西合适。 “那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江予夺说,“买一套那种特别可爱的什么猫啊狗啊小熊的那种帽子围巾手套。” “什么?”程恪看着他。 “陈庆他妈妈特别喜欢,之前就想买来着,他爸不让。”江予夺说。 “不是,换谁都得不让啊,多大年纪了啊?”程恪说。 “开心就好啊,”江予夺说,“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多,想要又能得到的东西就买了吧。” 程恪看着他,觉得这个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行吧,就买个三件套的。”程恪点点头。 到陈庆家的时候,不知道谁家正在放鞭炮,从六楼一直挂到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9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59 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拿着棉花糖走开了,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程恪站到这个位置上,跟江予夺并排挤着,小声说了一句:“你也太不会说话了。” “我又不认识她。”江予夺也小声说,“再说我也的确没你们这些花花大少会说话,哄小姑娘一套一套的。” “放屁。”程恪说。 “老板帮我做一个彩虹的,一个蓝色的!”江予夺看着老板,“快!赶火车呢!” 老板笑了起来:“还有三个就到你,赶火箭也来得及。” 江予夺盯着老板做棉花糖的手一直看着,程恪一直盯着他看,江予夺对很多事儿都会很好奇,平时不太接触到的东西他有机会都会盯着。 就是盯着的时候经常是冷着个脸,给人一种对方要出点儿什么错他就能一拳抡上去的错觉。 好在这个老板全程都没有抬头,做好一个就往前一递,是谁的自己就拿了。 彩虹和蓝色的棉花糖很快就做好了,比脑袋还大,一大团,江予夺举着两坨棉花糖挤出人群,把彩虹的递给了他,然后对着蓝色的那个咬着扯下一大团,品了品之后点了点头:“我这个是甜的。” 这个反馈让程恪突然对自己一直来对棉花糖的认知产生了怀疑,毕竟这种东西就像街头的糯米团子一样,他很少能接触得到,棉花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次也没吃过…… 他赶紧在自己的那个彩虹上咬下一大团来尝了尝。 就是白糖味儿,除了甜什么味儿都没有……齁腻的,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 “怎么样?”江予夺问他。 “嗯,好吃,”程恪点了点头,“我这个是糖醋的。” “什么?”江予夺愣了,然后没等他说话,就飞快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彩虹上,扯走了差不多半坨。 程恪叹了口气,看着江予夺费劲地在风里追着迎风飘扬的棉花糖往嘴里卷,最后还是用了手才全都塞进了嘴里。 “你味觉失灵的吧?这不就是甜的吗?”江予夺吃完这一口之后看着他,“棉花糖哪儿来的糖醋味儿,你怎么不说孜然味儿啊?” “都是甜的你还专门说一句你那个是甜的干嘛?”程恪问。 “我就随便说一句话,”江予夺说,“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又没说这个是孜然味儿。” 程恪没说话,被他连着两句孜然说完,这会儿顿时觉得馋得慌,甜叽叽的棉花糖更没吸引力了。 “我饿了,”程恪摸了摸肚子,“我想吃烧烤。” “那回去吧?”江予夺把自己那个棉花糖两口吃掉了,拿出手机戳了几下,“我群里发个消息,让他先去店里等着点好吃的。” “群?”程恪愣了愣,“你们还有群?” “这有什么奇怪的,”江予夺扫了他一眼,“要不我平时找人还一个一个戳吗,我又没加他们好友。” “哦。”程恪凑过去往他手机上看了看。 江予夺发了什么他没看到,已经被一串发言顶上去了。 好的三哥 收到!三哥 三哥过年好!马上到 是! …… 程恪有点儿想笑,再看到群名的时候他一下乐了:“一个群?这谁起的名字啊?” “我,这难道不是一个群吗?”江予夺说。 “是一个群。”程恪忍住笑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看别人手机是很没礼貌的事儿吗?”江予夺说,“你这都看半天了吧,看完了还嘲笑?” “不好意思。”程恪笑着摆了摆手。 “走。”江予夺把手机放回兜里,一挥手。 这个烧烤店应该是江予夺跟小兄弟们聚会的固定地点,他们开着陈庆的双门带后备厢的小车到的时候,好几个一看就是“三哥的人”的人正站在门口抽着烟。 江予夺把车怼着店门口停下,程恪跟他一块儿下了车。 “三哥,”几个人马上过来了,“恪哥。” 程恪对于他们把称呼从积哥改了回去这个贴心的举动而万分感动。 “恪哥手怎么了?”大斌看到了他手上的石膏。 “下楼没注意摔了一跤。”程恪笑笑。 “怎么没进去,”江予夺问,“在这儿杵着干嘛?” “我们刚到,二秃也马上到,他……有伤,我们等等他。”一个小弟说。 “他怎么伤了?”江予夺转过脸,“上回被人抢了,这回是不是又让人打了?” “这回真不怪他……”大斌在旁边说了一句,“三哥这事儿你不用管,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的。” “那怪我么?”江予夺没好气儿地说。 几个人都没了声音,一块儿愣了一会儿之后大斌才开了口:“上回跟张大齐干过仗之后,就……一直没消停,他那帮人基本见着我们的人就要动手,我们都是躲的,三哥你说过嘛,能不惹事儿就不惹事儿。”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话。 “上星期二秃喝了点儿酒,正好从他们酒吧后头经过,就……没跑掉。”大斌说。 “伤得重吗?”江予夺问。 “大腿骨折了,不过不算严重。”大斌说。 江予夺皱了皱眉。 “三哥你们先进去吧,风太大了。”大斌说。 程恪跟在江予夺身后进了店里,没等他看清里面什么情况,就听一片声音喊了起来。 “三哥!” “三哥来了啊!” “三哥过年好!” …… 程恪已经挺长时间没有体会到江予夺是三哥的这种感觉了,跟江予夺现在的接触,也已经很难让他再把江予夺和三哥这样的称呼联系在一起。 现在猛地听到这样的动静,看到眼前呼啦站起来一片的人,他猛地都有些不适应了,感觉走错了片场。 店里差不多已经坐满了,而且一眼过去就能看出来,起码有三四桌都是江予夺的人。 算上外面没进来的,这店里一共也就五六张桌子的面积,差不多全被他们占了。 程恪体会了一下这种场面,别说进来吃烧烤的人有可能需要勇气,就已经吃着了的要想不提前走,也得需要勇气。 谁知道这么一帮人在一起会不会随时就打起来。 陈庆坐在最里头的那张桌子旁边,冲他们扬了扬手。 程恪过去刚坐下,陈庆就隔着江予夺凑了过来:“你给我发一堆什么破照片!” “怎么了,”程恪说,“不比你拍的那些带重影的强吗?” “哪儿强了?我哪儿重影了!”陈庆不服气地压着声音,“你还拿个那么贵的手机……” “那你还拿我的图发朋友圈?”程恪笑了笑。 “我那不是没办法么,”陈庆飞快地往周围看了看,“我都说了我要去看灯!我这是被逼无奈,再说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60 了,你拍你俩怎么拍得那么好跟封面似的。” “我俩长得就像封面。”江予夺推了他一把,“坐好,你怎么不趴我腿上呢,要不要我抱着你啊?” “一会儿咱俩也拍一张吧三哥,”陈庆靠回自己椅子里,“咱俩都没有合影……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自拍呢。” “是不喜欢。”江予夺说。 “是啊,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没自拍过吧?”陈庆看着他。 江予夺扫了他一眼,掏出了手机:“来。” “来就来。”陈庆往他旁边凑了凑。 江予夺举起了手机:“笑一个,我说一二三就笑。” “好。”陈庆咧开了嘴。 程恪看着他俩,感觉这照片拍出来肯定惨不忍睹。 “一二三。”江予夺说完就按了快门。 程恪觉得陈庆大概是比较能适应江予夺这种一二三的语速,反应还挺快,在他说到二的时候就已经扯出了笑容。 “好了,”江予夺看了看手机,又让陈庆看了看,“怎么样?” “帅!”陈庆竖了竖拇指。 “我看看?”程恪有些好奇,就他俩刚才的表情居然能说出一个“帅”来? 江予夺把手机递给他。 屏幕上是两张大脸,因为距离太近,一人有一只耳朵在屏幕之外,一个呲牙,一个咧嘴,笑得非常艰辛。 两人中间的空隙里还有模糊的三个字,虽然很模糊,但程恪还是看出来了。 洗手间。 他实在非常佩服,这得是异常坚固的友谊,才能让这两个人面对这样一张照片时,一起认同这叫“帅”。 程恪忍着笑把手机还给了江予夺:“挺好,离远点儿拍就更好了。” “这叫特写。”陈庆说。 “哦。”程恪喝了口茶。 陈庆跟旁边的小兄弟说话去了,江予夺才凑过来低声说:“你说刚那照片,你p一下还能有救吗?” 程恪低头笑了起来,好半天才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觉得很好呢。” “我操,那能好吗,俩傻二哥,”江予夺说,“我怕陈庆一会儿一激动要发朋友圈,他朋友圈里人太多了……” “发给我,我试试。”程恪说。 江予夺把照片发给了他。 程恪低头试着拯救这张照片。 刚才在外面站着的大斌那帮人,大概是等到了二秃,这会儿都进来了,程恪耳朵里全是各种兴奋而愉快的叫喊声。 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得到他们这桌来,站他后头冲江予夺叫一声三哥,每一个人的嗓子都很嘹亮,喊得他心惊胆战的,老觉得这不是来问好的,是来下战书的。 不过跟平时听到这种“没教养”的动静不同,今天他听着这些乱轰轰的声音,并没有觉得吵闹烦躁,倒是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对于“热闹”这个感觉的全新认知。 兴奋,混乱,每一个人都很高兴,大声打着招呼,相互损着,还有夹杂在其中的一些带色的内容。 程恪坐在这些声音里,低头在手机上给江予夺和他的总护法p照片,居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我还挺喜欢跟这帮人在一起的。”江予夺在他旁边低声说。 “嗯,”程恪点点头,“是挺好的,热闹。” “主要是……”江予夺犹豫了一下,“觉得安全。” 程恪微微偏了偏头:“是么?” “嗯,”江予夺应着,“他们……是我生活里的人,全部都是,每一个都是……你明白我意思吗?” “他们都是可控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程恪把p好的照片发回给了江予夺,“对吗?” “对,”江予夺点点头,“我发现你真挺厉害的,这感觉你一说,就对了,就这么回事。” “我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其实就是没有安全感吧,需要一个完全可控的环境,”程恪笑笑,“可惜我身边这样的环境和空间太少了。” “有我呢。”江予夺拍拍胸口,“我是可控的,是这么理解吧?” “……嗯。”程恪看着他。 “我是安全的。”江予夺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是。”程恪应着。 他不知道江予夺为什么会要专门补上这一句,也许江予夺和他,对于安全和安全感的理解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江予夺一直担心他的安全,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 而这些他不能理解的“保护”,已经被江予夺自己归类到需要用心理医生来解决的范围里,程恪觉得这是江予夺没有明说但应该就是那么个意思了,这两天江予夺的改变也的确很明显,不再有那些过度紧张的警惕。 可现在他又专门补充的这一句,又让程恪感觉到隐隐有些不安。 “酒都倒上!”陈庆站了起来,拿起一个铁盘子,用筷子在上头当当当地敲着,“快!酒都倒上!” “倒上倒上!”一帮人都喊着回应,小店里立马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今天就过年最后一天了,我代表三哥,祝大家新的这一年里头,”陈庆给自己倒了杯酒,“身体健康!这个最重要了,健康!” “健康!”一帮人拿着酒杯往桌上敲着。 “财源滚滚!这个也特别重要!”陈庆说。 “财源滚滚!”一帮人继续敲杯子。 “也没别的了,反正就是身体好,钱多,一切就都好了!”陈庆一仰头把酒给喝了。 一帮人都跟着喊了起来,程恪也听不清他们喊什么,反正江予夺拿起杯子的时候,他也拿起了杯子。 正想凑过去跟江予夺磕一下的时候,江予夺的杯子已经过来了,在他杯子上磕了磕:“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程恪笑了笑。 万事如意。 这样的祝福,算是最难以实现,甚至有些虚无的祝福。 但却也是很多人最渴望的,不需要万事,千事,百事,哪怕只有一件事如了意,都是愉快的。 在烧烤店里说祝酒词然后大家举杯畅饮,程恪还是第一次经历,不过他觉得挺有意思。 烧烤店老板也挺适应他们的风格,大家举杯的时候,就开始用最大号的托盘堆着各种烤好的肉和菜往他们桌上放了。 一杯酒下肚,感觉立马就有人醉了似的,程恪听到好几声杯子掉地上摔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哄笑,再往下就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了的边吃边喊着聊天的儿声音。 程恪伸手拿了一串不知道什么肉反正不是猪鞭的肉,咬了一口:“哎,好吃。” “你要帮忙就跟我说。”江予夺说。 “吃烧烤有一只手足够了,反正就抓着啃。”程恪笑笑。 “他们是不是有点儿闹?”江予夺拿着个鸡翅啃着。 “嗯,”程恪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61 点头,“吵死了,不过挺开心的。” “我一般就只管吃,他们说什么我也不太听。”江予夺说。 “我就想问啊,”程恪凑近他,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你这些兄弟,都……无业吗?” “都无业吃什么啊,”江予夺啧了一声,“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他们都有工作,不过跟你理解的那些工作不一样,就打打工吧,小馆的厨师啊,帮人拉货的司机啊……” “汽车美容店的员工啊,”程恪看了一眼陈庆,“对吧。” “对。”江予夺笑了起来,拍了拍陈庆的肩膀。 “来三哥,”陈庆马上拿着杯子转了过来,“来!积家!走一个!” 程恪拿起杯子,三个人磕了一下,又是一仰头都干了,然后陈庆杯子一放,转身又跟那边的一个小兄弟继续聊了:“我跟你说,胸大不大这个不要放在第一位,还是要看人品!你老盯着人家胸,哪有姑娘看得上你啊对不对!流氓啊那是!” 程恪听笑了。 “都这样,一喝酒就聊姑娘。”江予夺说。 “你以前是不是也跟他们聊姑娘?”程恪问。 “没,”江予夺啧了一声,“姑娘有什么好聊的,聊出一本泡妞指南来也没一个姑娘上钩啊。” “喜欢你的小姑娘应该不少吧?”程恪往店里四周又看了一圈,不少人是带着女朋友来的,还有几个挺漂亮的。 “嗯,”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怎么?” “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程恪问。 “没有。”江予夺回答得很干脆。 程恪看着他没说话。 江予夺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瞪了他一眼:“这也不表示我就喜欢男的!” “我说了么?”程恪乐了。 “你看着我这个眼神儿,”江予夺指了指他,“就是这个意思!我告诉你,你别自己是同性恋就老想拉个垫背的。” “哦。”程恪还是想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就猛地两大杯白酒灌了下去,这会儿有点儿兴奋。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话,像是突然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连眉头都拧了起来。 “怎么了?”程恪问。 “你说,我……”江予夺拧着眉,停了一会儿之后又拿起杯子往桌上一磕,“喝酒!” 第59章 这顿宵夜比平时吃得时间要晚不少, 搁以往, 江予夺要就提前走,要就会让这帮兄弟们赶紧结束, 但今天他没出声, 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这帮兴奋的人。 这些人一年里难得有几次聚得这么齐, 倒不是说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凑一块儿热闹, 有些人估计都没见过几次, 但聚一次就能熟了,毕竟都是“一伙”的。 而且江予夺这会儿也不想动。 程恪一直边喝边听着旁边的人聊天, 时不时乐几声, 然后跟他磕一个喝几口, 一晚上也喝了不少,看上去应该没有觉得反感或者厌烦。 这就行了,晚点儿走也行。 江予夺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会儿人都散了之后跟程恪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想到自己会去想的问题, 隐隐在他脑子里的某个角落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行吧散了散了, ”陈庆站起来喊了一嗓子,“都回去睡觉了。” 店里顿时喊成一片, 一个字儿也听不清了。 “今儿都喝了不少,散了以后直接回家, 都消停点儿别给我惹事儿!”陈庆扯着嗓子又交待了一句。 “放心吧庆哥!”有人大声回应。 江予夺把钱包给了陈庆, 陈庆坚持把自己面前的一串烤肉啃完了才拿着钱包去结账。 “喝高了吗?”江予夺问程恪。 “有点儿晕,但是还行, ”程恪打了个呵欠,“反正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了,倒头就睡。”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陈庆结完账之后走了过来把钱包给了他:“三哥你开我车吧,先送积……恪哥回去。” “都打个车吧,”江予夺摆了摆手,“我喝了不少,这会儿开不了车。” “这片儿的车还不都让这帮逼打完了啊,”陈庆想了想,抬头就冲外面喊,“谁叫的车到了的!” “庆哥要用车!”外面马上有人应了一声。 没几分钟,就有一辆出租车到了,江予夺站了起来,跟在程恪身后往外走,刚走了一步就踉跄了一下,脑门儿撞到了程恪后脑勺上。 “怎么了?”程恪回过头,“晕了吧?” “没,”江予夺有点儿没面子,顺手把腿边的一张椅子拎起来扔到一边,“椅子腿儿。”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江予夺感觉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步子也有点儿飘,手里拿着的灯晃得都不亮了。 不过还好,没跟他似的踉跄。 以前程恪说自己酒量不错估计不是吹牛逼。 出租车司机看到他俩和陈庆上车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问了地址之后就嗖地把车开了出去。 “是不是吓着你了。”陈庆坐在副驾上笑着问了一句。 “是有点儿,”司机说,“我一过来,十几个人一块儿喊起来了……我以为火拼呢。” “大过年的谁火拼啊。”陈庆笑得很愉快。 “也是,都要过年嘛,不过我们过年就没这么乐呵了,还得拉活。”司机说。 “我们是出来花钱,你是出来赚钱,”陈庆说,“还是你牛。” 司机笑了半天。 车先开到了程恪家楼下,程恪下了车,江予夺坐着有点儿犹豫,床已经铺好了,东西也都归置好了,程恪这会儿回去就是睡觉,应该不需要他再帮忙…… “三哥?”陈庆回过头。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你下车啊。”陈庆说。 “嗯?”江予夺愣了。 “快,我快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陈庆说。 “操。”江予夺下了车。 出租车开走之后他看了看程恪:“你自己能……行吗?” “下车了才问?”程恪看了一眼出租车消失的方向,“我要说能行,你再走回去吗?” 江予夺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庆是不是觉得瘫痪了啊,”程恪往电梯那边走,“我大概应该去请个保姆每天搀着我走。” 江予夺跟在后头笑了笑。 “你一会儿就别回去了,太晚了。”程恪按了电梯按钮,回过头。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 “喵没事儿吧?”程恪走进电梯。 “它自己会进猫粮袋子吃东西,”江予夺说,“要不是打不开罐头,它一天就能把所有罐头都吃了。” 程恪笑了起来,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62 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猫灯:“以后估计比这灯个头要大。” “我留着,”江予夺说,“看什么时候能超过。” 程恪没有再说话,江予夺也什么可说的,这会儿头有点儿晕,再往电梯里一站,就感觉都快能晕出声音来了。 进了门之后才缓过来一些。 “喝水吗?”程恪问。 “你别管我了,”江予夺摊到沙发上,“我要喝水自己就倒了。” “嗯。”程恪倒了杯水喝了,然后进了卧室。 江予夺瞪着黑屏的电视机出神。 好半天也没见程恪出来,他有点儿茫然,这是已经睡了? 从外头吃了宵夜回来连脸都不洗,连他都忍不了,大少爷现在居然这么不讲究了? ……不会是晕倒了吧? 江予夺赶紧站了起来。 卧室门没关,他走了两步就看到了程恪。 程恪正站在打开了的衣柜面前,用手扯了衣服正闻呢。 “闻什么呢?”江予夺看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并且非常感慨,程恪迟钝到门口杵个人杵了好一会儿了居然都发现不了。 “哎操!”程恪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自己的衣领,“你怎么一点儿声儿都没有啊。” “你怎么不说你聋了呢?”江予夺说,“还瞎,我站这儿半天了。” “是么?”程恪愣了愣,“怎么了?” “没怎么,”江予夺说,“我就第一次看有人闻自己闻得这么起劲的。” “不是,”程恪笑着抖了抖衣服,走了过来,“我怎么闻着我一身孜然味儿啊?” “我闻着你一身酒味儿。”江予夺说。 程恪今天的确喝了不少,这会儿他首先闻到的就是酒味儿……当然没准儿是他自己身上的,他也没少喝,陈庆激动的时候还往他身上晃了半杯酒…… “那是你身上的……”程恪凑过来想闻闻他衣领。 大概是头晕,动作又有点儿猛,脑门直接磕到了他鼻子上。 江予夺顿时鼻子一阵发酸,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一胳膊把程恪给抡出去。 不过程恪很快又扶着门框站稳了。 “你不光衣服上有孜然味儿,”江予夺揉着鼻子,“你头发上也全是。” “我靠,”程恪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这他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江予夺看着他,“洗澡啊!”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俩都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程恪点了点头:“是,我去洗个澡。” “你能行吗?”江予夺顺嘴问了一句。 问完就后悔了,想起来程恪说过,他不是陈庆。 程恪转脸瞅瞅了他一眼:“应该可以,我那天模拟了一下,举一条胳膊然后拿着喷头冲就行。” “哦。”江予夺点了点头。 顺嘴还想说那你怎么抹沐浴露,但是控制住了没有顺出来。 他突然感觉有些尴尬,以前他跟程恪在一块儿的时候,不太会有这样的感觉,只会小心翼翼怕有什么不经意的举动会吓着程恪。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就从喝酒那会儿说了一句没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之后,他就怎么也缓不过劲来了。 他的确是没有喜欢的姑娘,街面儿上混这么多年,总会有姑娘往他跟前儿贴,他一直也没有跟谁对上眼过,都觉得挺烦的,想躲,哪怕是胸大腿长的。 是的就算他喜欢的是这型,也不是所有的大胸长腿他都会喜欢,总得讲究个缘分……可这缘分就一直也没来过。 一次都没来过,擦肩而过都没有过。 这就突然让他有点儿别扭了。 特别是在同性恋大少爷若有所思的眼神面前,他突然就别扭了。 虽然那句话他没问出口。 但感觉只要不是个傻子可能就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不,陈庆大概猜不出。 但程恪不是陈庆。 程恪拿了换洗衣服出来,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才转过身,犹豫着跟到了浴室门口。 他并不介意帮一下忙,程恪没喝醉,但是喝得有点儿晕是肯定的,要再摔一次……但他还是有些介意程恪可能会介意。 “壮士请留步,”程恪推开浴室的门,转身冲他一只胳膊抱了抱拳,“千里送君,终须一别……” 还是喝多了吧。 江予夺转身走开了,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程恪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自己因为喝多了酒又一晚上闹轰轰引起的微微的耳鸣声。 这种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被闷在了被子里,不像是没有声音,而像是听不见声音。 他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拧开龙头听到水流进杯子里的声音时,四周才像是突然通透了。 他慢慢喝着水,滋溜滋溜地制造出一些声响,等着浴室里程恪开始洗澡的水声能够接上。 但一杯水喝完了,浴室里也没什么动静。 他有点儿不放心,正想过去敲敲门的时候,浴室里传来一声碰撞声,接着就是哗啦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 “程恪?”他赶紧冲到了浴室门口,在门上拍了两巴掌,“你他妈是不是摔了!” “没,”程恪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说话有些费劲,“我就是把架子碰倒了。” “你不摔怎么能碰倒架子?”江予夺又拍了拍门,也顾不上程恪到底是不是陈庆这个问题了,“开门,我帮你洗!” “不用。”程恪很简单地回答。 接着又传来一声响,这动静很明显能听出来是肉身撞墙,还能听到pia的一声,听声音这接触面积至少得是后背pia墙上了。 “我开门了啊!”江予夺拧了拧门把。 程恪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很愤怒地骂了一句:“操你妈的什么破j八衣服!” 江予夺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现在进去程恪起码还是穿着衣服的,应该不会骂他。 他随便挑了一把钥匙戳进了锁眼儿里,拧了几下,啪的一声,锁弹开了。 推开门的时候江予夺愣了愣,程恪这个姿势有些狼狈。 外裤已经脱了,就穿着条裤衩,冲门这边弯着个腰跟鞠躬似的,上衣脱了一半,脑袋和胳膊都在衣服里。 “你不是还有一条胳膊吗?右胳膊也能打弯啊,”江予夺有些无语,过去拽着衣服袖子先把左手这边给扯了下来,“怎么连衣服都脱不了了?” “右胳膊脱不下来!”程恪顶着一脑袋被衣服撸得都竖起来了的头发,“只能先脱左胳膊!但是右手使不上劲,扯不下来左胳膊的袖子!只能他妈蹭着脱!” “我说了我帮你,”江予夺叹了口气,帮他把袖口扯开让他打着石膏的手能退出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8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68 ”程恪叹了口气,“真有道理。” 江予夺还想继续说:“我打算……” “惊喜还是有的!”程恪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三哥!” “啊?”江予夺看着他。 “你只要别告诉我买什么礼物,”程恪真诚地看着他,“这就还有惊喜。” “我不告诉你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江予夺皱着眉。 “喜欢,我喜欢的,”程恪拼命点头,“我求你了三哥,别告诉我,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行吧,你真麻烦,跟小孩儿一样。”江予夺说。 “我是三岁半他弟弟,”程恪说,“你反正别告诉我就行。” “嗯。”江予夺点点头。 程恪拿着设计图,在店里转了两圈,转完之后发现自己对于下午来的东西应该都放哪儿居然一件也没记住。 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坐在楼梯上抽烟的江予夺。 没错,满脑子都是江予夺。 除去全身都是问号的江予夺,还有昨天晚上被他按在沙发上亲的江予夺,还有在他床边坐到他起床的江予夺,还有跟饺子蘸醋一样的那个吻…… “好了吗?”江予夺回过头。 “没呢。”程恪转身又上了三楼。 站在三楼中间,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这个店他参与了一部分,许丁对他是相当信任的,他不愿意他这一部分出任何问题。 也许在家人眼里他是个废物,但他想做的事都还是会尽量做好。 无论为什么被赶出家门,总之是赶出来了,他必须做点儿事,不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只是不能让自己真的变成废物。 他又认真地从三楼到一楼的转了一圈,确定所有要摆放东西的空间都已经收拾好,留好了位置,这才看了看江予夺。 “好了?”江予夺问。 “嗯,”程恪点点头,“去买水泥什么的吧。” 买水泥应该去哪儿,程恪不知道,但江予夺却很神奇地知道。 “就卢茜那几栋出租房,她怕工人坑她,材料一多半都是我跟着去跑的,”江予夺说,“什么东西上哪儿买我都知道。” “那会儿你多大啊,这么牛逼。”程恪说。 “没多大,”江予夺说,“我总得干点儿什么,给卢茜帮点儿忙,不能让她就是觉得我……可怜,然后养着我。” “嗯。”程恪伸手在他背上搓了搓,江予夺的那些过去,哪怕不是最早的那些过去,他想到都会觉得心疼。 “这个店以后开业了,你是不是就跟上班一样的,总得过来这边了?”江予夺问。 “没有上班那么严格,但是没事儿应该都会过来,有时候许丁组织点儿活动也得过来。”程恪笑笑。 “那你这算是开始干事业了。”江予夺看着他。 “算是吧。”程恪点点头。 江予夺没说话,低头往前走着。 “地铁直接能到吗?”程恪问。 “是,就四站地,”江予夺说,“然后叫个车帮拉过来就行。” 从店里一直走进地铁站,再上了车,程恪一路都悄悄地观察着江予夺。 江予夺看上去还行,没有四处看,也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但他身上始终没有完全放松的感觉依然还在。 在江予夺从心理医生那里回来之后,今天之前,江予夺都是放松的,而更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只要没有看到“他们”,不提及过去,江予夺哪怕是警惕的,也很少能这样在他身上如此明显地感觉到紧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什么人? 什么时间点? 什么事? 是什么让他突然紧张起来了? 地铁里人挺多的,他俩站在门边,身边挤满了人,江予夺靠着门框,左手扶着旁边的杆子,把面前程恪站的这一块圈了出来。 “挤不着的,”程恪抱着胳膊,“我手护着呢。” “万一呢,”江予夺小声说,“这才刚伤了,要是一个月以前伤的,我也不这样了。” 程恪笑了笑。 车开过一站之后,又上了不少人,江予夺往他面前稍微靠了靠,给后面的人留出位置。 程恪看着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不愿意这样的关系有任何变化,但就像呆在一个四面毛玻璃的房子里,有光有空气有温暖,但什么也看不清。 他想要往玻璃上泼点儿水,想看清那一边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 “你是不是困了?”江予夺问。 “怎么?”程恪看着他。 “没精打采的。”江予夺说。 “可能睡时间太长了,”程恪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把左胳膊垂了下去,握住江予夺的右手,在他掌心里轻轻捏了捏,“有点儿迷糊。” 江予夺看着他,压低了声音:“你干嘛?” “嗯?”程恪笑了笑,“拉拉小手。” “我手不小,”江予夺往旁边扫了一眼,“一会儿有人看到了。” “谁看得见,低头都困难。”程恪笑着说,不过还是松开了手。 但过了一会儿,江予夺又悄悄捏住了他一根手指头,轻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程恪轻声问。 “就……”江予夺想了想,“不是嫌弃你。” “我有什么可嫌弃的?”程恪啧了一声。 “是啊,不会铺床的小精灵也是精灵呢。”江予夺也啧了一声。 程恪笑了半天:“又换一句没完没了了啊?” 江予夺笑着没说话。 建材市场后门一条小路,都是卖各种水泥沙子板子的,价格质量都差不多,基本上跑两个店就能买齐程恪要的东西。 买水泥的时候江予夺就站在门边,没有往里走,侧身对着街,程恪一边跟老板说着话,一边在余光里看着他。 买完水泥之后程恪走出店门,往江予夺的脸一直朝着的方向看了看。 路上有人,来来去去的好几个,还有拉货的车。 不知道江予夺看的是什么,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只是普通的路人。 “买好了?”江予夺往那边又看了一眼,然后转头问了一句。 “嗯,先放在这儿,一会儿买齐了再过来拿,老板帮叫车送过去。”程恪一边说一边迅速往他看的方向又盯了一眼。 前面一家五金店门口,站着两个正叼着烟闲聊的人。 程恪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 “买木板吧?”江予夺转身往斜对面的几个卖板子的店走过去。 “嗯。”程恪跟着他。 经过了几个卖木板的店,江予夺都没有停,一直往前,走到最后一家木板店才停了下来,再继续就该出去了。 “这家吧。”江予夺说。 “……为什么?有什么区别吗?”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69 程恪进了店。 “缘分。”江予夺跟他一块儿走了进来。 “要挑什么木头?”老板问。 “水泥倒模,再要点儿防腐木。”程恪说。 “都有,防腐木你要哪种?”老板拿了几块板子出来。 程恪接过来,挑了两种碳化木的,转头想问问江予夺哪种好看,刚要开口,江予夺突然两步往外,猛的跨出了店门。 江予夺还能看到“他们”! 这是程恪这一瞬间的判断。 他想也没想,板子都没来得及放,就跟着冲了出去。 他要亲眼看到。 这个“他们”。 江予夺眼里的“他们”。 无论是普通的陌生人,还是不普通的陌生人,或者……什么也没有。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想要看到,跟江予夺同一时间,同一视角。 冲出店门的时候,外面没有人。 不,有人。 跟他们隔了两家店,有人进了一家木板店,但程恪没有看清,只看到了一角衣服。 “你看到了吗?”江予夺问。 “什么?”程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后背猛地有些发凉,“是不是有人进了那个店里?” “是,”江予夺说,“刚抽烟的那两个人,后面那个人衣摆上有白色的道子。” 程恪顿了顿,江予夺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两个抽烟的人,其中一个穿的似乎的确是一件带白道的运动外套。 “我一会儿过来。”程恪把板子扔回给一脸茫然的老板,往那家店冲了过去。 “程恪!”江予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进店的时候,程恪只看到了一个人,应该是老板,正叼着烟错愕地看着他。 “刚是不是有两个人进来了?”程恪问。 “……是,”老板指了指另一边,“从那个门出去了。” 程恪马上又冲向后门,江予夺抢在他前面先冲了出去。 他跟着跑出后门的时候,江予夺下意识地伸手护了他一下,往两边看着。 后门外面是一片烂泥土,长着枯黄的野草,停着不少车,有小车也有拉货的车,还有一排三蹦子。 但没有看到之前抽烟的那两个人。 整个空地上只有很远的地方有几个工人在往车上装货。 “是他们吗?”程恪看着江予夺,“你看到的那两个人,是他们吗?” 江予夺皱着眉:“不是。” 第62章 程恪没有马上放弃, 这片荒地是个简易停车场, 一排店铺差不多都有个后门对着这边,从这里跑出来的人, 只需要跑几步, 就能从随便某一个店的后门进去, 再从前门走掉。 程恪回到前门这条街转了转,没再看见那两个人, 他又进了店, 一家一家打听,有没有两个人从后门进来走掉的。 问到倒数第三家的时候, 老板点了点头:“有人从后门进来了, 再从前边儿走了, 不知道往哪儿走的,不过就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谢谢。”程恪说。 “怎么,遭贼了?”老板问。 “啊。”程恪应了一声。 “这片儿贼不少, ”老板说, “开店的差不多都能认出来,刚那个我没见过。” “……哦, 谢谢啊。”程恪说。 “不客气,东西注意点儿啊, 可别以为建材市场就没贼了, 多呢。”老板说。 程恪走出店门,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江予夺:“跑进这家了, 往哪儿走了老板没看到。” 江予夺没说话。 “看到了也没意义,”程恪叹了口气,“也没法确定是不是路过,或者是不是跟着我们然后跑了。” “我们买完水泥出来的时候,那俩烟还没有抽完,也没有聊完了要走的意思,”江予夺说,“我一直走到最那边的店才进去,就是看他们会不会跟过来,这一排那么多家木板店,他们跟到了最后,也一直没进店,我出来了,才突然进的店。” 程恪皱了皱眉,的确是这么回事。 以前江予夺说看到了什么人,他始终都不太相信,就是因为除了江予夺自己,没有任何再看到了。 但今天这两个人,或者一个人,他是看到了的,也有两个老板证实了。 “你刚说,”程恪看着江予夺,“不是他们?” “不是。”江予夺回答得很干脆。 “你是怎么不是他们的?”程恪追问。 “我知道。”江予夺拧着眉。 程恪看着他,没有说话。 每一次“他们”出现时,江予夺都希望他能看到,也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 你看到了吗? 没有。 没有看到。 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样的回答江予夺收到过多少次? 这一次终于有人告诉他看到了的时候,他却说那不是“他们”了。 程恪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真的不是“他们”,那会是谁,为什么这么可疑?如果就是“他们”,江予夺为什么否认? 是因为……他已经说自己“好了”吗? 程恪和江予夺买好了板子回到水泥店,老板已经帮他们叫好了一辆拉货的车,东西一放,就可以直接拉回去了。 不过只能坐在后斗里。 “这车能到地方吗?”程恪有些担心。 “能到,”司机叼着烟,“不过先说好,我不管卸货啊,只管拉,卸货进门爬楼什么都要加钱的。” 程恪刚想说那就加点儿钱,江予夺已经一边上车一边说了一句:“就这点儿东西我们自己卸了。” 程恪只好闭嘴,反正拉到门口了,也没多少东西,叫工人帮忙拿进去也行。 江予夺伸出手把他拉上了后斗。 “第一次坐这种地方吧?”他问。 “嗯,”程恪点点头,“第一次坐三轮小货车。” “坐得难受吗?”江予夺又问。 “不至于难受,”程恪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又想损我呢?” “没。”江予夺笑了笑,往车外面看了一眼。 程恪也跟着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之前的人,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犹豫了一小会儿,他低声问:“你说不是他们……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江予夺摇了摇头,“这几天……” “嗯?”程恪等着他说下去。 江予夺犹豫了一下:“你会烦吗?” “烦什么?”程恪没明白。 “如果我让人跟着你,”江予夺咬了咬嘴唇,“你会烦吗?我觉得不一定是……冲我来的。” “冲我么?”程恪愣了愣,“我也没仇家啊。” “是么,”江予夺眯缝了一下眼睛,“有没有无所谓,堵着了再说。” “我操?你想怎么弄啊?”程恪吓了一跳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70 。 “他们只要敢跟到这儿来,就肯定跑不掉,”江予夺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放心吧,就是堵人,不动手。” 程恪没有再说别的。 他们只要敢来,就肯定跑不掉。 江予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肯定,透着属于三哥的自信和狠劲。 对于敢到他地盘上来的人,他有把握控制得住。 他有不少小兄弟,散布在这几条街上,跟个人,找个人,堵个人,不是问题,除了总护法,这帮小兄弟的战斗力应该不错,起码外形上大多都属于肉眼可见的混混。 所以。 为什么? 江予夺会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就算因为连江予夺都会被“他们”伤到,所以小兄弟们堵不着人,也不至于连人都没见到过。 所以就像江予夺承认的那样吧,“他们”是只存在于江予夺世界里的人,一旦他“好了”,就会消失。 但刚才他问是不是“他们”的时候,江予夺的回答是“不是”,而不是“没有他们”。 程恪看着江予夺的脸。 江予夺真的,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好了”。 “嗯?”江予夺看着他。 “没。”程恪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什么想法都没有,对于绕了这么大一圈又回到了原处甚至还出现了新的麻烦,他没有烦躁,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什么都没有。 只在江予夺看着他的时候,觉得有些怅然,还有些心疼。 他伸手在江予夺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江予夺很快地抬手,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但没到一秒,程恪还没来及享受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江予夺又已经一把把他的手甩开了:“我操,你手怎么这么冰。” “你他妈!”程恪简直无语了,“我现在不光手冰,我他妈心都冰凉了!” 江予夺啧了一声,又把他的手抓了过去,放在双手中间搓着:“行了吧,陈庆我都没帮他搓过手呢。” “我是陈庆吗?”程恪说。 江予夺摇摇头:“不是,你是……” “你给我闭嘴,”程恪举起石膏指着他,“警告你。” 江予夺笑着没再说下去。 从建材市场一路往店里回去的时候,程恪都留意着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江予夺传染了,总有点儿疑神疑鬼。 “程恪,”快到店里的时候江予夺叫了他一声,“别看了。” “嗯?”程恪也有点儿吃惊,他觉得自己应该伪装得很好。 “没有人知道我们今天要去那儿买东西,”江予夺说,“如果跟踪,是从家里或者店里跟起,会跟过去,但未必还会跟回来了,谁都知道你现在买了东西得回店里。” “……我没看。”程恪顿时就有些没面子了。 “下车吧,”江予夺说,“到了。” 车停下之后,程恪跟在他后面跳下了车,进去叫了两个工人出来帮着,跟江予夺一块儿把东西都卸了搬到了楼上。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俩吃得太晚,中午都不饿,也就没吃东西。 “你给我说说怎么弄吧,”江予夺踢了踢地上的板子,“你有工具吗?” “有,电锯打磨机什么的,在隔壁那屋里,”程恪说,“我先给你画个图吧,然后你先把倒模的木头锯出来。” “我可没用过电锯啊。”江予夺说。 “没事儿,要不你给我按着木头,我锯就行。”程恪说。 “……你会?”江予夺问。 “不会,”程恪说,“试试呗。” “那还是我来吧。”江予夺转身去了隔壁拿工具。 程恪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发了会儿愣,他脑子里对刚才的事还很疑惑,想不明白,但江予夺明显没太放在心上。 这种没太放在心上,不是不关心无所谓的那种状态,而是很有自信能应付的状态,跟面对“他们”时的紧张完全不同。 如果真的是面对现实和虚幻的不同反应,那从江予夺的表现来看,他是会区别对待的。 可是…… 程恪皱了皱眉,突然很想见见那个心理医生。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江予夺把工具拿了过来,往地上一放:“我看了一下,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行,我给你画出来。”程恪点点头,拿了粉笔在地上给江予夺画了一下水泥倒模的形状,再标出了尺寸。 “这不就是食堂蒸饭的盘子吗?”江予夺说,“你直接买个那种盘子往里倒不就行了。” “……那个不够大。”程恪说。 “哦。”江予夺点点头,“行吧。” 江予夺虽然没用过电锯,也没接触过这些活儿,不过动手能力还是相当强的,拿起板子第一下就锯得很标准了。 “也不难嘛,”他啧了一声,“我可以去做木工了。”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你觉得做木工怎么样?”江予夺转头看着他。 “挺好的,”程恪点点头,“手艺好的木工师傅想请都得排队。” “是么。”江予夺拿着电锯盯着板子,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出租房那儿住了个木工,但是估计水平不怎么样,要不也不会在那儿租房子了。” 程恪看着他,过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你不会是真想做木工吧?” “不知道,”江予夺把电锯关了,转身坐到木板上,皱着眉,“我就是……你觉得我是不是……” “你不是一直在帮卢茜做事吗?”程恪问。 “嗯,差不多吧,她牌舍和出租房有什么事儿都是叫我去,”江予夺说,“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会给我钱。” “钱少?”程恪又问。 “不少,挺多的,”江予夺揉了揉鼻子,“但是……我以后一直这样吗?卢茜应该是想帮我吧,这些事她请别人做,用不着这么多钱。” “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了?”程恪坐到他旁边,跟他挨着。 “也不是突然,”江予夺想了想,“我不知道,我也没什么手艺,锯木头的时候……也算是突然吧,说不清。” “你是想学点儿东西或者能干点儿什么,对吧?”程恪问。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我的……心理医生问过我,好了以后,有什么计划,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总得有个计划,是吧。” “是,不过不用急,”程恪说,“慢慢来,可以跟我商量。” 江予夺偏过头看着他。 程恪笑了笑。 “笑屁。”江予夺说。 “你的心理医生,”程恪试着问了一句,“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江予夺皱眉看着他,“一个大姐。” “叫什么?”程恪又问。 江予夺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6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76 ,挡脸没用的,”陈庆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旁边这人是你。” “滚,”江予夺躲在帽子里,闷着声音,“万一人以为是程恪呢,这衣服是他的。” “……操,”陈庆愣了愣之后一通狂笑,“哎!我就说你今天这件衣服明明没看你穿过但又有点儿眼熟呢,是他妈积家的啊?” “嗯,他拿这件换了我那件厚的。”江予夺说。 “他还真是少爷作派,他这件够买二十件你那件那样的了,”陈庆说,“缺心眼儿。” “关键不是买不着么。”江予夺笑了笑,有时候想想程恪,真是个活得自我而迷瞪的人。 “你问问他要不要我的,”陈庆说,“我有件更厚的,没穿过两回呢,让他拿他那件厚昵的短风衣来换吧,我看那件他穿着挺好看的。” 江予夺手指顶起帽檐瞅了瞅他:“你要点儿脸吧,给你肩膀上捆块木板你看看你能不能把人那件衣服撑起来行吗?” “我增肥了,过年胖了好几斤呢。”陈庆不服。 “闭嘴开你的车!”江予夺把帽子拉好。 出租房外面的地上全是红色的炮仗碎纸,新的旧的,还有各种被雪水泡湿又被来回的人和车压成了黑泥饼的烟花筒子。 江予夺看了看四周,明明满眼过年的红色喜气,却总让人觉得颓败和落寞。 “先去3号楼。”他往前走。 “嗯,”陈庆跟着他,“还是一家一家通知让他们收拾吗?” “不然呢。”江予夺说。 “应该弄个楼长,就跟人家小区的业主委员会那样,”陈庆说,“这样就方便了。”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都不想说话了。 “我就随便说说。”陈庆说。 “以后别老这么随便。”江予夺说。 陈庆笑了半天。 通知这些租户各自打扫好楼道,再把楼下的卫生小片区打扫干净,这事儿挺烦人的,得解释。 “为什么还要扫楼下啊?我家又没放炮,”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很不高兴,“再说了,那是街上了啊,清洁工应该打扫啊。” “这儿清洁工不管,你们不想打扫,我就请人来扫,”江予夺说,“请人的钱就加到这月房租里。” “凭什么加房租啊!”女人提高了声音。 “凭这儿的房租是这片最低的,”江予夺冷着声音,“别家也一样自己扫,房租还比你们高,自己决定吧,不想扫的一会儿跟我说一声。” “一家就他妈打扫巴掌那么大点儿地方,”陈庆跟着也提高声音,“我一屁股坐下去都比那点儿地方大了,平时都没让你们扫,一年就这一回还不乐意呢?不乐意就搬到隔壁去,一月多交50,一样得打扫。” 江予夺上了三楼,陈庆一层层往上,他敲开了三楼的一扇门。 “张叔,”江予夺跟开门的人打了个招呼,“找你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张叔问。 “上回我过来,看你这儿有不少木条木块儿的是吧?”江予夺进了屋。 “有不少,”张叔指了指厕所旁边的一堆杂物,“都在那儿呢,怎么?你要啊?” “我记得有一种木条,花色挺漂亮的,”江予夺走了过去,憋着气在这堆东西里翻着,从一个破塑料箱里抽出了一根一指来宽的木条,“就这个。” “这个是鸡翅木,都是碎料,你要这个干嘛?”张叔问。 “做东西,”江予夺看了看,“就这种挺合适的,你有多少?” “都在那箱子里了,你找找吧,”张叔说,“做什么啊?” “做个灯,”江予夺把箱子拖了出来,在里头一堆破木头里翻了翻,长长短短的找到了七八根,“这些,我买了,多少钱?” “你拿去吧,”张叔说,“这是我拿回来做筷子的,你给我留两根就行。” “嗯。”江予夺抽出两根短的放了回去,“你那工具借我用用吧,就锤子小锯子什么的,还有砂纸……桐油有用剩下的吗,也给我点儿。” “你做个什么灯啊?”张叔一脸莫名其妙。 “跟你说不清,做好了拍个照片给你看,说不定能启发一下你的灵感,”江予夺说,“以后去给人做家具的时候提高一下档次。” “你得了吧。”张叔笑了起来。 江予夺本来想就用程恪那儿做桌椅剩的防腐木做这个灯,但程恪太烦人,什么惊喜惊喜的,为了好歹让这事儿还有点儿惊喜,他决定换一种木头来做。 算是惊喜吧,材料不一样了呢。 他给张叔放了两包烟,拎着一堆东西出来了,一想到这些东西必须在明天之内变成一个灯,他就有些兴奋。 虽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做出来了。 把几个楼的事儿都安排好之后,江予夺跟陈庆一块儿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准备去程恪店里继续做那个工地风的水泥桌子。 “我送你过去吧,”陈庆说,“省得打车了。” “就这个车啊?”江予夺看着他,“我都怕你一会儿开回店里要感冒。” “开我自己的车啊!我又不是没车。”陈庆说。 江予夺叹了口气:“你把车借我吧,我开过去,下午我还能把程恪带回来,要不还得打车。” “也行。”陈庆点点头。 江予夺开着陈庆的小车还没到路口,程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现在过去。”他接了电话。 “你吃午饭了吗?”程恪问。 “吃了,”江予夺看了一眼时间,“这都一点多了,我跟陈庆一块儿吃的,怎么?” “你一会儿给我带点儿吃的吧,我吃早饭。”程恪说。 “……你一上午什么也没吃?”江予夺愣了愣。 “不想吃,”程恪说,“这会儿饿了,手机看了一下外卖,没有想吃的。” “那你想吃什么?”江予夺问,前面红灯,他踩了一脚刹车,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不知道,你随便带吧,随缘了。”程恪说。 “好。”江予夺应了一声,后面跟着的是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小车,但副驾上坐着玩手机的人却很不普通。 江予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在假装玩手机。 这是昨天跟着他和程恪的另一个人。 挂了程恪的电话之后,他给陈庆打了个电话:“你和大斌带几个人去程恪那个店,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 第65章 陈庆这车哪哪都挺好的, 插队灵活, 停车方便,车上还装了个显示屏, 插上u盘能窝这里头看个电影什么的, 但就是车速不行。 给程恪买了一套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之后, 一路也没堵,但等他到了程恪店里的时候, 陈庆大斌他们已经到了。 不过他没看到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7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77 人, 进门的时候程恪正坐在吧台旁边,看到他进来就问了一句:“陈庆和大斌怎么过来了?” “我叫他们过来的, ”江予夺把吃的放到桌上, “你先吃吧, 按早点的规格买的。” “我靠,这么大。”程恪拿起煎饼果子发出了惊叹。 “料足,味道也好,他家能卖到中午不是没原因的。”江予夺坐到椅子上, 从玻璃门往外看了看, 这会儿店里没有开灯,看外面很清楚, 但外面往里看就基本看不到什么了。 “你叫他们过来干嘛?”程恪咬了一口煎饼果子。 “我过来的时候有人跟着我,”江予夺说, 煎饼果子很香, 他虽然吃饱了,闻着还是有点儿馋, 于是从程恪手里扯了一小块煎饼吃了,“是建材市场跟着我们的那个,一个衣服上有白道的,一个就是他。” “你确定吗?”程恪看着他。 “确定,”江予夺说,“我记得他俩的样子,我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车往前开了,陈庆他们会去跟着。” “然后呢?”程恪看上去有点儿紧张,“不会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吧?” 江予夺绷着脸:“动静大不大不由我控制,要看那人想干什么了。” 程恪没有说话,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最后停留在一脸担心上,他皱眉着:“如果真弄出什么事儿了,你要跟我说。” “干嘛?”江予夺问。 “我就说我让他们干的,成天跟着我,”程恪说,“我再找人去处理。” “找谁?许丁吗?”江予夺又问。 “不一定,谁能行找谁。”程恪啧了一声。 “你不是已经被你那些朋友划出圈儿了吗?”江予夺说。 “你他妈真是不会说话啊三哥,”程恪叹了口气,“划不划出圈儿都可以找人,肯开口就行。” 江予夺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说动静大不大不由他控制那句话,只是想逗逗程恪,程恪对他们这些混混不太了解,这种事儿他们一般不会在超出了自己势力范围的地方干,今天他叫陈庆大斌过来只是以防万一,只要对方没有动作,他们也就是跟着,什么也不会干。 但程恪的话让他突然眼圈儿有些发痒。 程恪没有拦着他,没有让他把陈庆和大斌叫走,只是告诉他如果出事儿了他去想办法。 但程恪找人得“肯开口”,除了许丁,江予夺知道他基本没有朋友,有时候他会接到几个除许丁之外的人的电话,但态度基本都是冷淡敷衍,如果“肯开口”,他也不至于这样了。 江予夺从他手里又扯了一块煎饼吃了:“你别担心,我就是让他们跟着,看看到底要干嘛,如果他们想在这儿就干点儿什么,陈庆他们才会防卫一下。” “嗯。”程恪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然后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煎饼果子递了过来,“别揪了,咬一口吧。” 江予夺也没客气,抓着他的手往自己面前一拽,低头咬了一大口。 过瘾!好吃! “你这么饿,就买俩不行吗?我又不是不给钱。”程恪看着手里的煎饼果子。 江予夺也看了一眼,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咬的时候没觉得能咬掉这么多:“你要不够吃的话……我去对面超市给你买个面包吧。” “够了,”程恪说,“我就是感叹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又犹豫了两秒,把豆浆拿到了自己面前。 “干嘛?”江予夺问。 “怕你把这个也给我喝没了。”程恪说。 江予夺笑了起来:“三岁半。” “抢食儿的还说我呢?”程恪低头吃着。 “抠死了。”江予夺笑着说。 手机在兜里响了,程恪很快抬起头,盯着他的手。 江予夺把手机拿了出来:“是大斌。” “没事儿吧?”程恪问。 “没事儿,有事儿的话肯定是陈庆给我打电话,大斌得跟人动手,”江予夺接了电话,“怎么?” “绕了一圈儿,那车回到店那里了,就停在超市门口停车位那些,”大斌说,“你在店里二楼能看到那个车。” “好,”江予夺说,“没发现你们吧?” “没发现,”大斌说,“庆哥开的车,离得特别远,差点儿跟丢四回。” “……那行,”江予夺说,“你们再盯一会儿吧。” “放心吧三哥。”大斌说。 江予夺挂了电话,拿过程恪面前的豆浆一仰头都喝了,然后站了起来:“我去二楼看看,现在车就停在对面了,我本来以为那个开车的不是一起的呢。” “在对面?”程恪抓着没吃完的煎饼果子和已经空了的豆浆杯子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操,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江予夺上了楼,“你别过来。” 程恪停下了。 江予夺顺手拿了张椅子,扛着从窗户面前走了过去,往外看了一眼。 “在吗?”程恪站在楼梯转角那儿问。 “嗯,”江予夺放下椅子,又拿了张小茶几从窗户前经过,“在,不用管,先看看吧。” “这到底是在跟我,还是跟你?”程恪问。 “跟我们。”江予夺看着他。 “什么意思?”程恪愣了愣。 “我上午去出租房那边了,没有人跟着我,”江予夺说,“你上午到这边来,也没有人跟着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人跟着,起码是我有可能去找你的时候。” 程恪看着他,过了很长时间才轻轻说了一句:“……程怿?” “你觉得是他吗?”江予夺问。 程恪并不确定是程怿,而且也不愿意相信是程怿,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实在不能不怀疑。 江予夺是个老大,但平时也就是收个租,给小弟出头打个架,就算有仇家,也真犯不上这么天天跟着。 从发现有人跟踪到现在是两天,但之前有没有并不清楚,就算是只跟了两天,但什么动静也没有,要打要寻仇的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这样,倒更像是监视。 何况他刚租下房子的时候,程怿就曾经在不知道地址的情况下出现在他面前了。 如果是监视,就有点儿像程怿的风格了,程怿一直来的习惯就是想要所有的事都在掌控之中。 只是如果真做到了这个程度,对于程恪来说,就不只是一句为什么了。 而是愤怒。 程恪坐到椅子上,吃完了那半个煎饼果子,他的食欲和味觉居然都没有被影响,煎饼果子还是很好吃,就是有点儿凉了。 吃完煎饼果子,他喝了一口豆浆,不过一直把脑袋都快仰成九十度了,这口豆浆也没喝到嘴里。 他这才发现豆浆已经没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喝光的?”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8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78 他晃了晃空杯子。 “我去给你买一杯。”江予夺马上往楼梯走过去。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江予夺的手:“不用了。” “我出去买杯豆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正常行为。”江予夺看着他。 “不正常行为也没所谓,”程恪说,“我现在就是不想你走开,也是正常行为,你就站这儿陪我。” “……我坐着陪你行么?”江予夺问。 “操,”程恪笑了起来,“行,要不你一边拌水泥一边陪我吧。” “嗯好。”江予夺也笑了笑。 江予夺把外套脱了扔到一边,挽了袖子在露台上开始拌水泥倒模。 程恪拖了椅子坐到旁边指挥着。 倒好水泥之后就是打磨防腐木板子,这个比锯板子容易,就是灰大,程恪拿了个口罩给江予夺戴上,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怎么了?”江予夺抬头问了一句。 “没,就是……”程恪话说到一半又被打他断了。 “我提醒你,在这儿说话可撤回不了啊。”江予夺说。 “滚!”程恪骂了一句,虽然戴着口罩,他还是能看出江予夺笑了,眼睛都笑眯缝了。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你,”江予夺低头拿着砂纸继续在板子上打磨着,“我要是说了就不会撤回,你也太心虚了。” “那你现在给我发一条不撤回。”程恪说。 “我现在又没想你。”江予夺说。 “……我就是让你发一条,”程恪说,“没说你现在想我。” 江予夺看了他一会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拿出了手机,低头在屏幕上戳了几下,然后收好手机继续干活。 程恪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笑了笑,拿出手机,点开了江予夺发过来的这条消息,然后愣了愣:“我操你大爷江予夺你幼稚不幼稚?” 一条不撤回 “我不操你大爷也是你更幼稚啊少爷。”江予夺头也没抬。 程恪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乐了半天:“我真是小学就没玩这套了。” “你上小学的时候,”江予夺抬起了头,“是什么样的啊?胖吗?一个胖小子?” “不胖,”程恪想了想,“我给你找找啊,我妈朋友圈里发过我小时候的照片。” “快找,还能看到吗?”江予夺立马凑了过来。 “去年发的了,我还在家的时候,不过她朋友圈没设时间,”程恪一路往下划拉着,好在老妈不太发东西,一个月也就十多条,没翻太长时间就翻到了,“就这几张。” 照片是收拾书房的时候收拾出来的老照片,老妈就让人扫描了发了朋友圈。 第一张是张全家福,第二张是程怿,第三张是程怿跟他的合照。 程恪点开了第三张:“右边的是我,左边的是程怿。” “你……”江予夺伸手把照片放大了,一直到他单人占满屏幕,“你小时候居然这么可爱?” “小孩儿都可爱吧,”程恪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居然?” “你小时候长得太像个没煮的汤圆了!”江予夺说。 “你这都什么形容啊,没煮的和煮了的有什么区别吗?”程恪听乐了。 “没煮的是粉的,就是粉嘟嘟的,”江予夺说,“煮了就是光的了。” “……哦。”程恪笑着点了点头。 “这照片你截一半发给我行吗?”江予夺问。 “要这照片干嘛啊?”程恪把照片缩小,看着左边的程怿。 程怿小时候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家伙,圆脸大眼睛,就是没有笑容,他记忆里程怿拍照好像一直不太爱笑。 他皱了皱眉,明明挺可爱的一个弟弟,长大了居然变成了这样。 “我也存了陈庆小时候的照片,”江予夺说,“还拍了三岁半的照片存着,就……想看看别人小时候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没有照片,都没照过镜子。” 程恪突然心里一阵堵,一把搂过江予夺的脑袋,在他脑门儿上用力亲了一口,因为用力过猛,他感觉到自己牙都磕到了江予夺脑门儿上,有点儿发酸。 “靠,”江予夺捂着脑门儿,“你是亲我还是砸我啊?” 程恪没说话,又过去在他嘴唇上用力贴了一下。 江予夺还捂着脑门儿,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放下了胳膊:“我以为你看到程怿的照片会心情不好呢,看来兴致还不错?” 程恪笑了笑,低头把照片戳了一下,把自己的那半边发给了江予夺。 “如果真是程怿,”江予夺看着他,“你会生气吗?” “我现在,”程恪转了转手机,左手灵活度太差,手机掉到了地上,他捡起手机,“已经很生气了。” “……我没看出来。”江予夺说。 “如果真是他,”程恪笑笑,“我就得跟他算个总账了。” 江予夺看着他。 生气。 愤怒。 但又似乎气得有些平静,平静得都不太在乎了。 程恪看着在露台上忙碌着的江予夺,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江予夺把所有锯好的板子都打磨好,刷上了桐油,他都一直那个姿势坐在椅子上没动过。 “好了,”江予夺走到他跟前儿,“暂时没什么可干的了。” “嗯,”程恪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又蹦了两下,“我屁股都麻了。” 江予夺想也没想,抬手就往他屁股上啪啪啪地拍了好几下。 “操!”程恪震惊地看着他,“你干嘛?” “你不说屁股麻了么?”江予夺说,“拍几下就好了,加速血液循环,陈庆……” “你还帮陈庆拍屁股?”程恪打断他。 “他帮我拍过,”江予夺说,“管用。” 没等他再说话,江予夺过来又是啪啪两巴掌:“怎么样,是不是不麻了?” 程恪简直无言以对:“陈庆也用这么大劲儿拍的吗?” “劲儿很大吗?”江予夺愣了愣。 “不麻都让你拍麻了……”程恪叹了口气,“好了不麻了,别拍了啊,再拍我抽你。” “嗯。”江予夺拿过外套穿上了,又帮他把外套穿好一个袖子,“走吧,那车还在下面。” “车上有人吗?”程恪问。 江予夺走到窗边,把玻璃上粘着的一点儿腻子抠掉,然后转身下楼:“有人。” 程恪跟着江予夺上了陈庆那辆袖珍小车,关上车门之后,江予夺给陈庆打了个电话:“你们跟着,我回家,小街口堵他们。” 他挂了电话之后程恪问了一句:“堵着人以后呢?” “不说干嘛的就打。”江予夺回答得很简单。 “我要在场。”程恪说。 江予夺发动了车子,偏过头看了看他:“好。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8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84 忍的剥开了伪装,在所有他需要隐藏的人面前。 在程恪面前,在陈庆面前,在他的弟兄面前…… 他现在需要知道,面对这样的意外变化,江予夺会怎么样,又该怎么办。 “三哥,”陈庆挂好了号走了过来,“我刚问了,大夫处理完那个人就到积家了。”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陈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确定对医院避之不及的三哥身于医院之中时,情绪是否正常。 觉得江予夺没事儿之后陈庆又转头看着程恪:“我发现你藏得也挺深啊。” “什么?”程恪愣了愣。 “你弟还盘了个店送你呢?”陈庆问,“从来没听你提过啊,我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操心钱的事儿呢……你这就不地道了,我们还能算计你么?有个店都不说!三哥!你说是不是!” 江予夺没说话,眼神有些放空。 当着陈庆的面,程恪不好做出什么太亲密的举动,比如搂一下江予夺,摸摸头什么的,能让看上去已经明显有些紧张的江予夺放松些。 现在他只能咬牙忍着痛,用手指在江予夺托着他手臂的手上轻轻抠了抠。 江予夺过了两秒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笑。 陈庆还半张着嘴等着他的回答,程恪只好笑了笑:“那个店……其实不是我的。” “嗯?”陈庆看着他。 江予夺也偏了偏头:“那是谁的。” “鬼知道是谁的,”程恪皱了皱眉,“我之前那些朋友都知道他盘了个店给我,就我不知道。” “我操?这什么操作?”陈庆愣了愣,好半天才感叹了一句。 “不过既然都知道那个店是我的,”程恪说,“那就是我的吧。” 陈庆又愣了一会儿:“我他妈小看你了啊积家。” “他要是不让你卖呢?”江予夺问。 “不会,”程恪说,“他顶多是不买,也不让那些朋友接手。” “不卖也行啊,”陈庆说,“既然这样,就拿过来自己做。” 程恪看了陈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今天说出要卖店的时候,并没有细想,就想出一口气,如果那个清吧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吧,对于程怿来说,是拿不出手的,那肯定是个下了不小本儿的店,无论是强行卖给程怿还是强行卖给别人,都能让程怿不爽一把了。 现在陈庆这么一说,他看了看江予夺,突然觉得也并不是不可以。 前一个急诊病人处理完,护士把程恪叫了进去。 这个伤让医生皱了皱眉:“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也能这样,你这手腕刚固定没两天吧?居然弄成这样!不想好了是吧!” 程恪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突发事件,臭流氓先动的手!”陈庆在旁边说。 医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出去等。”江予夺说。 陈庆啧了一声,转身回走廊上去了。 上回的伤是怎么处理的,伤成了什么样,程恪都挺清楚,这次他就没太注意,拍片子检查再重新固定,医生给他说的时候他都没仔细听,注意力都在江予夺身上。 一开始江予夺还跟在旁边,后来就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胳膊肘撑着漆盖,眼睛盯着地板,一直到他的伤全部处理完毕,这个姿势都没有变过。 “不要再伤到这只手了,要是再弄个开放性骨折,就得手术了,”医生交待,“回去好好休养。” “谢谢。”程恪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从诊室出来,他快步走到了还仿佛入着定的江予夺跟前儿,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扒拉了两下:“三哥。” “嗯!”江予夺猛地抬起头,像是刚睡醒一样,愣了一秒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吼了一嗓子,“弄完了吗!” “完事儿了,”程恪被他吓了一跳,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他放轻声音,“咱们可以走了。” 走出医院大门,进了停车场了,江予夺才又问了一句:“这次怎么把手都全包上了?上回不是只固定到大拇指吗?” “不知道,可能伤得比上回重了吧。”程恪看了看手上的石膏,感觉比上回看着要粗壮不少。 “吃点儿东西再回去还是直接回?”陈庆拉开车门。 “直接回,”江予夺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回我那儿。” “好。”陈庆上车。 程恪小声问:“我住你那儿吗?” “嗯,”江予夺点点头,“我今天有事儿得在家里做,你一个人在家衣服都脱不下来,就住我那儿吧。” “哦。”程恪应了一声。 陈庆开着车往回走,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估计是折腾了这么一天,哪怕是个话枪,这会儿也累了。 但是离江予夺家还有一个路口,停着车等红灯的时候,陈庆突然抓着方向盘喊了一声:“我操!” “怎么了?”江予夺马上问了一句。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操!我刚反应过来!”陈庆慢慢转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加难以置信再加震惊。 程恪一看他这架式,就知道这得是之前程怿那句“男朋友”之后,陈庆迟到了好几个小时的反应。 “今天你弟是不是说三哥是你男朋友?”陈庆果然问的是这句。 江予夺本来已经坐直了身体,一听他这句,立马就靠了回去,一脸冷漠地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程恪也没说话,他不知道陈庆对这种事的态度,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我操!”陈庆又重复了一遍,“我……” “看灯。”江予夺打断了他的话。 陈庆回过头看了一眼,绿灯亮了,他把车继续往前开了出去,过了几秒钟又喊了一声:“我操!” 江予夺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对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闭嘴,想操谁就去操,还他妈在这儿口头模拟个没完了!” 陈庆闭了嘴,车停到江予夺家门口之后,他又像是睡醒了似的,一惊一乍地拿出了手机:“靠,我得给大斌他俩打个电话!谁他妈敢上外头瞎鸡8说去,我弄死谁。” “他俩不会说。”江予夺打开车门下去了,把程恪架了下来。 “那也得警告一下,万一呢,”陈庆说,“这种事儿要真传出去,最多两天,麻烦就得上门了。” “什么麻烦?”程恪问。 “变态呗!”陈庆看着他,“这种事儿搁那些傻逼眼里就他妈是……程恪,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带的?” “我带什么?”程恪愣了。 “带着三哥玩这种时髦玩意儿,”陈庆皱了皱眉,“就你们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你回不回去?不会去就在这儿站岗吧。”江予夺说。 “有时间我会找你聊明白的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85 ,”陈庆开车之前又探出脑袋看了看程恪,“你他妈……牛逼。” 进了屋听到陈庆的车开走之后,程恪坐到了沙发上,轻轻舒出一口气,看着江予夺沉默地忙碌着。 把喵弄乱的东西收拾整齐,然后给喵喂食,再换了猫砂,最后倒了杯热水,放到了他面前,这才坐下了。 “陈庆是不是生气了?”程恪问,他感觉到了陈庆应该是生气了,但陈庆这个气生得又不是太明显。 “嗯,”江予夺点了根烟,“你看出来了?” “差不多吧,”程恪叹了口气,“气得把我名字都叫对了。” 江予夺笑了笑。 “你介意吗?”程恪问,“如果介意,这事儿我可以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的。” “……糊弄什么,不用。”江予夺说。 程恪看着他,但江予夺一直也没有跟他视线接触,等了一会儿程恪伸了伸手:“给我根烟。” 江予夺把自己叼着的那根放到了他手上。 “在我那些朋友那儿也就算了,”程恪抽了口烟,“在陈庆他们面前……都是你的小兄弟,这事儿如果……” “其实你弟说……那个话的时候,”江予夺转过了头,看着他,“我突然觉得……挺好的。” “嗯?”程恪也看着他。 “很特别,”江予夺想了想,“有很多人,有家人,有朋友,还有同学啊同事啊,客户啊,租户啊……很多,每一种称呼下面,都有很多人。” 程恪没说话。 “男朋友只有一个,对吧?”江予夺说,“起码某一个阶段,江予夺是程恪的男朋友,程恪的男朋友,就是江予夺,只有这一个,对吗?” “是。”程恪说。 “挺好的。”江予夺说。 程恪沉默了很长时间,一根烟抽完之后,他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江予夺。” “嗯。”江予夺应着。 “你如果想要一个只对应你一个人的身份,”程恪说,“你是我最特别最好的朋友,只有你一个,永远也不会变,不一定非得是男朋友。” “什么意思?”江予夺问。 “男朋友这个称呼不是这么随便往脑袋上扣的,”程恪说,“我喜欢你,你也得同样喜欢我,才能是男朋友。” 江予夺没说话。 “我很喜欢你,但我不要一个只存在于称呼上的男朋友,对你也不公平,”程恪说,“懂我意思吗?” “你喜欢我吗?”江予夺问。 “喜欢。”程恪说。 “我……如果我……他们都说我……”江予夺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很久,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很轻,有些抖,“你也喜欢吗?” 第69章 对于江予夺来说, 今天程怿的那句话, 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的那句话,应该算是他最大的打击。 程恪一直以来从来没有直白问过他精神上相关的问题, 是因为能感觉得到, 江予夺在拼命掩饰和伪装, 无论他自己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起码一直想要让程恪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人, 或者说, 他用承认自己去看心理医生这样的方式,来向程恪证明他已经“好了”。 相比江予夺到底好没好, 又到底怎么了, 程恪更在意的是当他这样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的时候, 是有多大的打击。 从他理直气壮地要求有想法也憋好,到觉得被人说是男朋友也挺好,从他说出“我知道有人对我有想法是什么感觉”,到小心翼翼地问出现在这一句。 这样的我, 被人说有精神病的我, 你也喜欢吗? 江予夺指着自己脑袋的那一瞬间,程恪心里又软又疼的那种感觉是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 “喜欢啊, ”程恪说,“我认识你的时候, 你就是这样, 现在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对江予夺的心疼让他的这句“喜欢”超出了现阶段真实的分量,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同样可以说是不公平,但程恪暂时放弃了五秒钟之前还存在的理性。 哪怕是不公平,他也想要让现在,就在他眼前的,小心翼翼的,拼命想证明自己,却又已经失去自信的江予夺,有哪怕一丁点的抚慰。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温柔善良温情脉脉的一面,简直要对自己刮目相看。 江予夺看着他,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稍许放松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嘴角挑出了一个很小的笑容。 “哦。”他揉了揉鼻子。 程恪没再继续就男朋友应该相互喜欢的问题继续说下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明天生日了。”江予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嗯。”程恪点点头,江予夺要是不说,他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也非常巧,在生日的前一天,他用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真正的暴力,把自己和自己所有的亲人,所有的生活,一刀切断了。 “你今天晚上睡我床吧,”江予夺说,“我晚上不睡了。” “怎么?”程恪看着他,“睡不着吗?” “不是,”江予夺有些不好意思,“送你的礼物……还没做好呢,本来也是打算今天晚上做的。” “我陪你吧。”程恪说。 “惊喜啊少爷,”江予夺说,“你陪着我还有什么惊喜啊,都看光了。” “……还能有惊喜么,你不是要给我做个灯,如果做不成就去买一个,”程恪说,“我流程都已经背熟了。” 江予夺笑了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儿惊喜的,你别看,我在院子里弄。” “齁冷的,就在客厅吧,或者那间屋子,”程恪说,“我不偷看。” “我不怕冷。”江予夺还是那句话。 为了留出“万一不会做还得琢磨”以及“万一做砸了还能拆了重来”的时间,江予夺在他洗完澡之后就拿着一大袋东西去了后院。 程恪坐在客厅里,穿着一身江予夺的睡衣,里头还有一条江予夺拿给他的内裤,看上去是新的。 今天洗澡还是江予夺帮他搓的背,穿着大裤衩,但是全程他俩都没有说话,他没有浮想联翩,江予夺也没有好奇地偷看,就好像今天经历的事有点儿多,他俩因为脑子里堆的东西太多,都圣洁起来了。 “你居然还有睡衣……”程恪又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因为袖子比较宽松,他能轻松完整地穿上,挺舒服。 “茜姐送我的,”江予夺在后院说,“我就穿了一次,睡觉太难受了,就再也没穿过了……你不想睡觉就看电视吧。” “嗯。”程恪应了一声。 江予夺在后院丁哐地开始做灯。 程恪忍着过去看一看的冲动,打开电视抱着喵盯着一个纪录片看着。 但是耳朵里听到的全是江予夺那边的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6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86 动静,锯木头的声音,然后是砂纸打磨木头的声音,接着又是锯木头的声音,再是砂纸打磨的声音。 程恪非常想说你为什么不都锯好了再打磨呢。 又听了一阵儿,他实在忍不住,往后院那边看了一眼。 隔壁房间通往后院的门被江予夺关上了,不过旁边有窗户,能看到院子,犹豫了一秒钟,程恪把喵放到了沙发上:“你在这儿睡,千万别过去喵喵叫。” 然后又拿了俩垫子把喵夹在中间。 起身往后院走过去的时候,他想起来之前江予夺跟他说的……他猛地转过头,发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应该就是上回喵拉了屎的那一块儿。 江予夺说要换沙发,看来并没有换,连沙发罩都还是原来的! 程恪啧了一声,回手在自己屁股上拍了拍。 走到窗边,他很小心地一点点地挪过去,看到了后院里的情况。 后院挂着一盏挺亮的灯,江予夺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脚边是长短不一宽窄也不太一致的一些木条。 应该是鸡翅木……不是说用剩下的防腐木做么? 这个是惊喜? 这个惊喜可真大啊…… 江予夺拿起一根长木条,把长木条锯成了几段,看上去长短并不固定,很随意,但打磨的时候都很仔细,费时惊人。 光把长木条都锯成一尺左右长短不一的短木条再打磨好,就用了一小时都不止。 程恪站得脚跟都有点儿疼了,悄悄去拿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之后,江予夺终于换了一种工作。 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看了看,又拿起两根木条比划了一下,正面交叉,侧面交叉,然后开始在木条上钻眼儿。 程恪不知道他要做一个什么样的灯,但根据他之前的描述,应该是一个木头的,上面有很多圆洞的灯罩,里面有一个灯头,开了灯洒一屋子光斑。 但现在他手头的材料看上去,跟这些差了十万八千六十多里地。 程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今天他们从医院回来就挺晚了,再这么一折腾,已经过了12点,他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江予夺是个对一日三餐有严格要求的人,哪怕是往后挪一顿,都得早中晚都吃齐了,今天居然忘掉了晚餐。 江予夺给两条木头拧上了螺丝,看起来没有标准角度,就是一个随意的x,还不对称。 程恪放弃了猜测,盯着江予夺的侧脸,灯光从头顶上打下来,江予夺的睫毛拉出了一小片颤动着的阴影。 他很少有这么专注的时候,也就吃饭的时候看上去比较认真,这会儿在寒风里专心致志拿着木条比划的样子,看上去可爱而性感。 木条又有一根被打了好眼,跟之前的不规则x拧在了一起,变成了不在同一平面上的z。 程恪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江予夺的想法。 不同长短的木条被一根一根地拧上去,有的两两相连,有的连接了三根,没有固定的方向,没有整齐的边缘,就像一个横七竖八被架空了的小型木头堆,又像一个被拆散了的鸟笼。 大概是螺丝不够,江予夺站了起来,到旁边小花池里看了看,扯出了一条旧的木栏杆,从上面拆了几颗螺丝下来。 程恪已经没有再去看时间,这种用木条交错拼搭成一个不规则立体空间的做法,看上去非常简单,但要做到好看,却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他不知道江予夺怎么会想到这样的结构,对于一个“三哥”来说,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江予夺用了很长时间把木条都拧在了一起,中间还拆开过好几次,抖个被罩都能把被罩给撕了的人,这样的耐心有点儿惊人。 最后一颗螺丝拧完,江予夺把做好的这个灯罩……不,灯框放在了地上,退开了几步,绕着走了一圈,估计是在检查。 这个灯框直径大概有五六十厘米,交错着的木条上有着漂亮的花纹,灯光下看着,居然并不像程恪之前想的那么难看,甚至觉得有几分笨拙朴实的美感。 这的确是个惊喜,虽然程恪已经提前看到了制作的全过程。 也就是因为看到了全过程,这份惊喜才会格外的深刻。 江予夺走到一边,拿了一个盒子拆开了,从里面取出一个灯泡,一个很复古的装逼专用的爱迪生灯泡,还有一根连着电线的灯头,电线用麻绳裹着。 把灯放到木条中间,再拧上灯头,最后固定在顶端的木条上,这个灯就算是完工了。 看到江予夺把灯拎起来往院子中间架着的一根晾衣杆上挂的时候,程恪站了起来,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厉害。 灯做好了,惊喜也很大了,江予夺该进屋叫他了。 但他没舍得马上跑回客厅假装看电视看睡着了,还是站在窗边看着江予夺。 江予夺把灯挂好,电线也插到了插座上,又把院子里原来亮着的那个灯关掉了。 程恪正想赶紧拿着椅子回客厅的时候,江予夺突然转过了身,看着窗户这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程恪。” 这句话说完的同时,他按了一下开关,灯亮了起来。 暗黄的灯光从交错的木条后面投射出来,有些混乱的光斑和阴影铺满了整个院子,还有站在灯下的江予夺。 程恪愣在了原地。 “生日快乐,”江予夺往这边走过来,“我……陈庆说我唱歌跑调,我就不给你唱生日歌了……” 程恪伸手推开了旁边的门,江予夺站在门口冲他笑了笑:“要不你自己唱吧……不过我没买生日蛋糕……”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这儿的?”程恪问。 “你刚过来我就发现了,”江予夺说,“客厅灯开着,你脑袋的影子在窗户上有一个篮球那么大。” “……操。”程恪说。 “喜欢吗?”江予夺回手指着灯,“这个灯?算惊喜吗?” “喜欢,”程恪点头,“非常惊喜。” “没想到吧,”江予夺有点儿得意地扬了扬脸,“我是不是挺牛逼。” “是。”程恪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一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过来。” “嗯?”江予夺往前迈了一步,跟他面对面地站着。 “我现在要跟你接个吻,”程恪说,“跟以前那些都不一样。” “……啊,”江予夺明显愣了一下,“这个……还说出来……是不是有点儿……傻逼?” “是有点儿傻逼,但是我说出来不是要征得你同意,我只是想告诉你,”程恪说,“你不要躲,也不要推我,我是伤员。” 江予夺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茫然。 程恪兜着他后脑勺吻了上去。 第70章 这个吻到底会有什么不一样, 程恪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9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92 人订好桌了。” “不了,打包给我带走吧。”程恪说。 “小恪,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刘天成叹了口气,“你跟小怿有误会,我们这帮朋友……” “你们这帮朋友,”程恪看着他,“哪个够意思了?” 刘天成表情有些尴尬,皱了皱眉。 “行了我走了。”程恪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看到刘天成,会让他想起太多以前的事儿,那些每天跟他吃喝玩乐看上去关系很铁的朋友,会让他再一次体会到自己从前活得有多没劲。 “哎,坐会儿再走,”刘天成拦住了他,“我知道你跟小怿那儿放了狠话,没必要知道吗!你以后还真不回家了啊!” 程恪没说话,江予夺过来把刘天成的胳膊往旁边扒拉了一下:“让开。” “程怿可能会过来,”回到车上之后程恪说了一句,“刘天成估计是想让我等他。” “他过来干嘛?”江予夺发动了车子。 “给钱,或者打我一顿。”程恪说,“开车吧。” “不说要看看老板是谁吗?”陈庆说,“这也没看啊。” “老板就是刚那个刘吧,”大斌说,“庆哥。” “……哦?哦!”陈庆愣了愣,愣完之后又非常没有面子地瞪着大斌,“就你最聪明。” “我也是瞎猜的。”大斌笑着说。 “那用得着猜吗!看那架式就得是他啊,他要不是老板,怎么可能这会儿突然跑过来,”陈庆说,“肯定是收到消息过来的。” “有道理。”大斌点头。 陈庆叹了口气:“有道理个屁,就你小子最会说话了。” 大斌笑着没出声。 车开出去没多远,还没开出小路,前面路口转出来一辆车,接着就掉转车头停在了他们前面的路边。 没等程恪开口,江予夺已经皱着眉踩下了刹车:“程怿的车。” 程恪愣了愣,转头看着他。 “我记得车牌。”江予夺说。 “怎么,堵咱们了?”陈庆在后头问。 “不知道要干什么,”江予夺打开车门,“程恪你别下来。” 程恪坐在副驾没动,把车窗放下来了一半。 前面的车门打开,程怿下了车,脚上打着石膏,司机下车递给他一根拐杖,程怿一扬手把拐杖挡到了一边,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司机和另一个程恪没见过的人护在他左右。 大概是新请的保镖吧,以防再被江予夺踩一脚。 “这他妈是开放性骨折?”江予夺说。 大斌在程怿走到车头的时候过去拦在了他面前。 程怿看着程恪:“怎么,你现在就是这么谈生意的?” 大斌转过头。 程恪冲他示意了一下,大斌让开了,程怿走了过来,手往车窗上一拍:“你的钱。” 程恪看到了他按在车窗上的一张银行卡,笑了笑:“我的钱,你的卡?” “你的卡,”程怿说,“你把你玩沙画赚的第一笔钱存在这张卡里,给了妈,还记得吗?” 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程怿这句话戳得他有些难受。 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老爸当时在一边不屑而又失望的表情。 这张卡老妈收下了,而且一直留着,程恪不知道程怿是怎么拿到的,但他不想问,程怿用这张卡给他钱,无非就是要刺激他一下,提醒他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老爸就已经对他失望了。 “密码没有动,”程怿把卡递进了窗户里,“没有人记得密码。” 程恪把车窗放下来,接过了卡,随手放到了手套箱里。“要不要再给爸打个电话,”程怿唇边带着冷笑,“告诉他我没有开放性骨折,只是骨裂?” “一会儿我查了给你回复,”程恪说,“你好好养伤吧。” “不用给我回复了,”程怿看着他,“我希望你说到做到,从此以后,你跟这个家,不再有任何关系,也不要再有任何联系,说到做到。” 程怿这话说得一字一句,声音冷得发硬,盯着他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愤恨。 说实话,看到这样情绪外露丝毫没有掩饰的程怿,程恪有些意外,他知道程怿想赶走他,但他既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没想到程怿对这一点会如此迫切。 “该说到做到的,我都会说到做到。”程恪看着他。 “你不要跟我放屁!”程怿扳着车窗凑近他,压低声音吼了一声,“我要你消失!我要你不再出现在爸面前!” 程恪没有说话。 “我不想再听见你的名字!”程怿的声音一点点提高,“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看到你的痕迹!我不想再在我努力做好一切的时候!爸心里永远在想如果是程恪会怎么做!你听懂了吗!” 程恪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圈,还是没有说话。 程怿的这些话,让他有些吃惊。 “你是个废物,程恪你是个废物,你注定这辈子都会让爸失望,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他满意,”程怿咬着牙,“所以请你消失,请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 “爸的想法没有人知道,”程恪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想得一点儿也不多!”程怿嗓子都有些哑了,“我能感觉得到!这么多年了我能感觉得到!我每天都能感觉得到!” 程恪皱了皱眉。 程怿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抓得非常紧,程恪猛地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希望你从来就没有出生过!”程怿对着他吼着,发红的眼睛里闪着细小的光,“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哥哥!” 程恪想要扳开他的手,但没有成功,正想使劲的时候,一把刀从程怿的脖子后面绕了过来,轻轻顶在了他咽喉上。 程怿猛地停住了。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程怿的司机和保镖冲了过来,但没敢靠近。 程恪觉得那人应该不是保镖,反应比江予夺慢了太多。 “放开他。”江予夺说。 “你还以为你真是个老大?”程怿的状态瞬间恢复,眼神里的那些情绪全都消失了,他笑了笑,“我没松开他,你还杀人么?” “是,”江予夺说,“我杀人不用偿命。” 程怿愣了愣。 江予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知道的,我有精神病。” “三哥。”程恪回过神来,叫了江予夺一声。 “放开他。”江予夺说。 程怿停了两秒,松开了程恪的衣领。 江予夺收了刀,盯着他。 “拿好钱,”程怿退开了两步,“记着你自己说的话,也记着我说的话。” 程怿的车开走了,程恪靠到椅背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脑子乱得有些发胀。 “你没事儿吧?”江予夺拉开了车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93 “亲我一下。”程恪说。 “……现在?”江予夺愣了。 “现在,下一秒。”程恪说。 江予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陈庆他们几个,转过头咬了咬嘴唇,然后低头吻在了他嘴上。 “哎哟我操!”陈庆喊了一声,跟大斌那俩一块儿背过身去。 第73章 江予夺的这个吻非常敷衍, 在程恪嘴上啃了一下就赶紧离开了, 退开的时候脑袋还在车顶上磕了一下,咚的一声挺响的, 程恪听着有点儿想笑。 “走吧。”程恪说。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绕过车头跳上了车。 程恪看了一眼还背对着车子站在路边认真抽烟的三个人:“这仨不要了?” “拉回去沉塘吧。”江予夺皱着眉按了一下喇叭。 几个人这才转过了身, 陈庆还说了一句什么,看口型是“挺快啊”。 程恪眼角往江予那边扫了扫, 江予夺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别的, 坐得非常端正,目视前方。 陈庆他们上车之后, 江予夺都没等他们坐稳, 就把车开了出去。 “怎么?”陈庆愣了一下, “要追?” “追谁?”江予夺也愣了愣。 “程怿啊,”陈庆说,“是不是要追他!我操,追!把他那条腿也给他打……” “……追他干嘛?”江予夺有些无奈。 “不追吗?操, 不追你开这么猛。”陈庆说。 “安静的坐你的车。”江予夺咬着牙。 后排顿时没了声音。 程恪忍着笑, 清了清嗓子,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 这会的心情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就是有点儿想笑,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江予夺把车开回了他家, 下了车之后陈庆把大斌他们送回去。 临上车之前, 陈庆叫住了江予夺:“三哥。”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那个……”陈庆皱着眉,非常艰难地说, “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吃个饭,咱俩。” “明天吧。”江予夺说。 “好,”陈庆点点头,又往程恪这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就咱俩啊。” “知道了!”江予夺吼了一声。 陈庆窜上了驾驶室,把车开走了。 “要找你谈心了?”程恪笑笑。 “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吧,”江予夺说,“毕竟以前我也没跟谁好过。” “嗯。”程恪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灯还在后院挂着,程恪走过去的时候喵也跟了过来,两三下就顺着晾衣杆爬了上去,跳到了灯上,来回晃着。 “哎!”程恪指着喵,“你别给我晃断了!” “它才多重。”江予夺过去把喵拎了下来,“坏了再做一个,我现在很有经验了,再做一个肯定比这个强。” “明年我生日再做一个吧。”程恪说。 江予夺没说话。 “怎么了?”程恪啧了一声,“明年不给我过生日了吗?” “不是,”江予夺说,“我……没想过明年的事。” 程恪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左手在他脸上搓了搓:“有空可以想想,明年我还在呢。”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 明年。 对于江予夺来说是挺遥远的词,或者说,从某些角度,明年是不存在的。 他想得最多的是“天”,一天两天,明天后天,就在眼前,他能够把握的,足够近的距离。 明年,以后,将来,这些词在他脑子里出现的次数非常少,就算出现时,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简单的时间。 但现在突然就不一样了。 明年,明年不再是一个空洞的词汇。 明年有程恪的生日。 突然有了期待。 江予夺猛的有些欣喜,但之后又很快陷入了不安。 一年,有些太漫长,一旦时间不再以小时和天来做单位,会有多少事情发生? 精神病。 江予夺耳边又响起了程怿的声音。 “我有精神病。” 他对程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这句话陌生得让他害怕,不要说对人说出来,就算是自己独处时,也从来不允许这个词在自己脑子里停留。 程怿是怎么知道的,他不关心,程恪知道了,才让他心慌。 虽然他告诉过程恪自己已经好了,程恪也没有再问过他任何相关的问题,他努力地忽略着那些根本忽略不掉的人,但在程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精神病”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蒙了。 他能“好”多久,程恪能相信他多久,又能沉默多久? 能到……明年吗? 江予夺已经坐在沙发上愣了快半小时了,程恪坐在他旁边感觉都快把喵给摸秃毛了。 手机响了一声,程恪点开,是许丁的消息。 解决了? 解决了 那行,下月一号咱们这边开业,我做了个简单的安排表,发给你看看? 好 许丁很快把安排发了过来,大致是开业前需要准备的,开业当天的活动安排,开业之后的一些宣传。 程恪看了一遍,补充了几条,给许丁发了回去。 许丁又回了一条。 你明天有空过来吗,顺便吃个饭 我下午过去吧 陈庆要找江予夺问问,许丁估计找他也会有差不多的疑问。 但重点应该是不一样的,陈庆大概是“我操三哥跟个男的好了”“我操三哥跟积家亲嘴儿了”,而许丁……程怿应该已经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了江予夺是个精神病人,程恪的男朋友是个疯子。 说不定程恪也已经疯了,跟疯子男朋友一起大闹程怿的公司,还把程怿给打成了开放性骨折。 程恪偏过头,江予夺还在愣着,看上去像是在琢磨事儿。 他伸手在江予夺的耳朵上轻轻弹了一下。 手还没有离开,江予夺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拇指往手背上一压再往后掀,拧着他的手按在了沙发靠背上。 不疼,但是非常酸麻。 但在程恪判断出这是条件反射还是某种跟“他们”有关的反应之前,江予夺已经松了手。 “你……”他抓过程恪的手搓着,“吓了我一跳。” “不疼。”程恪看着他。 但江予夺没有跟他对视,只是盯着他的手:“我走神了。” “想什么呢?”程恪抽出手,在他头上扒拉了两下。 江予夺沉默了一会儿:“你跟程怿的事儿,算是了解了吗?他以后还会再找你吗?” “应该不会了,”程恪笑了笑,情绪又有些低落,“他不是说,最不希望有的就是哥哥么。” 程怿说出这样的话,他并没有多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194 难受,他们兄弟之间,大概除了最初不记事的那几年,几乎没有过什么兄弟情深。 只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希望他出生,不希望他存在,尽管在他过往的人生里,并没有觉得有谁还在期待他,但听到这样直白的话时,多少还是有些郁闷。 “出去一趟吧,”程恪说,“去查查账。” “又查?”江予夺愣了。 “那张卡里的钱,”程恪说,“查查有多少。”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站起来拿过外套,“他应该不会少给吧,这关系到他的面子问题了。” “就是想看看。”程恪笑笑。 “十几万的手表胡乱扔的人,还会为了区区一百万出去一趟?”江予夺说。 “区区你大爷。”程恪说。 “我还真没见过一百万这么多的钱。”江予夺说,“一会儿让我先数一下个十百千万的。” “转给你得了。”程恪说。 “嗯?”江予夺看着他。 “你不是没见过么,”程恪说,“转给你见见。” “好。”江予夺点了点头。 程恪已经猜到了他会点头,江予夺的反应就是这么神奇,他笑了起来:“那你拿上卡,一会儿就去银行转了。” 江予夺没说话,盯着他。 “怎么了?”程恪走了两步又退回到他面前。 “你是不在乎这点儿钱呢,”江予夺说,“还是……” “我知道这钱真给你了,你也不会乱花。”程恪拍拍他的脸。 江予夺搂住了他,把脸用力埋到了他肩膀上。 “……是太感动了吗?”程恪在他背上搓了搓。 “感动个屁。”江予夺闷着声音说。 “那是什么?”程恪想看看他的表情,但江予夺抱得很紧,程恪又搓了搓他的背,“你别哭啊,还要出门儿呢。” “你才成天哭呢。”江予夺说。 “是么,”程恪笑笑,顺手又在他屁股上搓了搓,“走吧。” “别瞎摸啊我警告你。”江予夺说。 “你不说喜欢我摸你么。”程恪笑了。 “不是这么摸,”江予夺松开了他,“你摸得跟耍流氓一样。” “本来就是耍流氓,”程恪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个不耍流氓摸屁股的姿势。” “程恪!”江予夺转过身指着他,“伤员牛逼是吧?” “寿星牛逼。”程恪笑着出了门。 这张卡有点儿年头了,还是磁条的,但大概是保存得比较好,塞进柜员机的时候居然还能用。 “你还记得密码吗?”江予夺靠在旁边轻声问。 “记得,”程恪说,“是我妈的生日。” “哦。”江予夺盯着他的手。 程恪一边输密码一边说:“三哥,你知道人家输密码的时候你这么盯着看比你盯着看手机屏幕还欠抽吗?” “那你别按啊。”江予夺说。 程恪笑着把密码按完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江予夺点点头。 程恪按了一下余额查询。 “个十百千万十万……”江予夺跟他一块儿看着屏幕,然后愣了一下:“怎么还有零头?” 零头是五千多。 五千整,是当初程恪存进去的钱,他沙画表演赚的出场费。 程恪突然心里有些空。 程怿用这张卡给他存钱,大概就是要这个效果吧。 让这份沉睡了许多年的心意,最终用无人认领一般的方式,退回到他手里。 “你带卡了吗?”程恪问,“我们去转账。” “我不要,”江予夺赶紧说,“我没想真要,我就随便说一下。” 程恪看着他。 “真的!”江予夺有点儿急了,“我要你这么多钱干嘛啊,我又不是没有钱。” 程恪笑了起来:“傻逼。” “你最聪明了,聪逼。”江予夺说。 “滚,”程恪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取出了五千块钱,“这个给你。” “房租吗?”江予夺问。 “不是,”程恪把卡收好,把钱放到江予夺手里,“这个钱……” “这是你玩沙画赚的第一笔钱,对吗?”江予夺反应过来了。 “嗯。”程恪点点头。 “不是给你妈了吗?”江予夺问。 “她没用,卡一直就放那儿了,”程恪笑了笑,“这五千块对于我来说……还是挺有意义的,送给你。” “好。”江予夺接过了钱,“是礼物吗?” “是礼物,”程恪说,“还有很多别的意义。” “什么意义?”江予夺把钱放进外套内兜里,又拍了拍。 “我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正式成为废物的。”程恪笑笑。 “你不是废物,”江予夺皱着眉,很严肃,“你是……你是……” 程恪看着他。 “你是……”江予夺一拍巴掌,“我男朋友。” 也许这是江予夺琢磨了好半天才想出来的答案,所以有些兴奋,音量都没控制,一嗓子出来,旁边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江予夺发现目光之后脸色都变了,扔下他男朋友转身就跟连了神功一样闪了出去。 程恪笑着走出去的时候,他一脸尴尬地站在外头:“他们是不是听见了?” “是啊!”程恪喊了一声,“都听见了我是你男……” 江予夺一把搂住他的脑袋就往前拽着走:“闭嘴!” 程恪觉得自己有时候的确挺幼稚,就因为江予夺这句话,他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心情都挺不错。 江予夺一躺下,他立马翻了个身,把石膏搭在了他肚子上:“哎,我问你。” “不行。”江予夺捧着石膏坐了起来。 “什么不行?”程恪问。 “你想说什么?”江予夺看着他。 “你说什么不行?”程恪也看着他。 “你先问的!”江予夺提高声音,“快问!” “……我是想问你,昨天把我手捆桌上是怕我乱翻吗?”程恪问。 江予夺愣了愣:“不是,是你石膏砸我脸上了。” “哦。”程恪没绷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 江予夺重新躺下,把他的石膏胳膊又放回了自己肚子上。 “到你了,”程恪说,“你说什么不行?” “没,”江予夺闭上眼睛,“关灯睡觉,我困了。” 程恪没动,看着他。 江予夺挺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看他妈什么看!” 程恪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上扬。 江予夺瞪着他。 “你是不是,”程恪一开口就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想说上床不行?” 江予夺没说话,瞪了他两秒之后弹了起来,一巴掌拍在床头墙上,把灯给关掉了。 程恪一个人在黑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202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02 也尽可能地伸到窗外, 程恪还是能感觉到屋里烟雾缭绕的。 搁平时他肯定会起来打人了, 不能不抽吗, 抽的时候不能出去吗! 但这一晚上他都没吭声。 天亮的时候,江予夺起身轻轻地走出卧室,大概是洗漱。 再推门进来的时候程恪听到他小声骂了一句:“我操这么呛。” 程恪没动,能听到他拿了件衣服开始在屋里扇着, 估计是想把烟给扇出去。 不过没什么用, 程恪听得有点儿想笑。 “程恪!”江予夺喊了他一声。 “嗯?”程恪应着。 “别装睡了,”江予夺说, “起床出去,呛死了你一晚上没感觉吗?” “……没有。”程恪坐了起来, 他还以为江予夺琢磨事儿没有注意到他没睡着。 “陈庆一会儿带早点过来, ”江予夺说,“先吃了再睡吧。” “陈庆?”程恪愣了愣。 “他妈包了饺子, 让他带过来。”江予夺说。 “哦,好。”程恪下了床去洗漱。 洗漱的时候江予夺照例跟了过来,靠在门边看着他。 不过今天比上回要周到得多了,牙膏已经挤好了,程恪洗完脸他帮着拧了毛巾,然后一只手兜着程恪后脑勺,一只手拿着毛巾,往他脸上一通搓。 “哎操,”程恪感觉自己五官都让他搓移位了,多亏了这毛巾软,“你帮我蜕皮呢?” “太用力了吗?”江予夺拿开了毛巾。 “赶上搓澡了,我这是脸不是后背。”程恪叹气。 江予夺笑了笑,把毛巾搓好挂上了。 陈庆来得很快,饺子还是热气腾腾的,放下饺子之后他又捏了俩搁嘴里:“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儿吃了,今儿老总过来,我不能迟到。” “快走吧。”江予夺挥挥手。 陈庆走了之后,他俩坐桌子旁边沉默地吃着饺子。 事儿一忙完,哪怕只是个洗漱,闲下来之后,脑子就会往前倒,昨天的事儿一翻起来,顿时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恪看了一眼江予夺,一夜没睡,江予夺脸上看不出来什么疲惫和倦容,跟往常差不多。 但沉默着一个一个吃饺子的样子,又让程恪觉得他跟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江予夺平时吃东西样子特别香,跟饿了三千多年刚出土一样,吃饺子绝对不会排队进嘴,都得加塞儿,今天却吃得挺整齐,一个吃完咽了才拿起下一个。 食量倒是没减,不光没减,要不是程恪一次往自己碗里扒拉了十多个,估计早点都吃不饱。 吃完饺子,江予夺盯着他看了半天,像是下决心似的,最后往桌上一趴:“你之前问我心理医生的事,不是吃醋,对吧?” 程恪愣了愣,揣在兜里的手赶紧捏了一下,确定手机在兜里,通话清单他已经删了,而自己这一夜都没睡,江予夺没有机会拿他手指头解了锁看到他和许丁的聊天记录。 一会儿就得删掉。 他没有说话,拿不准江予夺问他这话的意思。 江予夺似乎也没等他的回答,从桌子下面摸出了一张烟壳纸,拿了笔往上写着:“罗姐是我的心理医生,但是她联系不上我,只能等我联系她。” “联系不上你?”程恪问。 “我从来不用能找到我的号码给她打电话,”江予夺抠了抠桌上一块掉了的漆,夸哧一下抠掉了一大块,“应该买块桌布了。” 程恪明白了为什么通话清单上找不到外地的号码。 很心疼。 江予夺大大咧咧嚣张不耐烦的表象之下,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小心翼翼。 烟壳纸上的字写完了,江予夺没有动,拿着笔还是看着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了笔,抬眼看了看程恪,慢慢把烟壳纸推到了他面前。 “这是……罗姐的,”江予夺说得非常慢,但是没有停,“电话号码。” 程恪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需要用别的电话才能联系,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的心理医生的号码,就这么放在了自己面前。 这不仅仅是信任,更是一种信号。 “帮帮我,”江予夺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救我。 江予夺昨天晚上的话还能清晰地在脑子里回放,也许是因为从混乱中暂时脱离,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离开,这一次,江予夺用了更含蓄的表达。 帮帮我。 在程恪看来,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江予夺再一次的收敛隐藏的这句“帮帮我”而更难受了。 这是江予夺在黑暗里挣扎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艰难伸出的手,甚至都不敢向四周挥动,只是小心地摸索。 程恪拿过烟壳纸,江予夺写了那么长时间,上面只有罗姐和一个城市的名字,外加一个手机号,每一笔都很重,肉眼都能看到被笔尖深深压凹的痕迹。 江予夺写的“名片”,他看过不止一次,还是头一回能在背面摸到字迹。 不过之前程恪的猜测没有错,这的确是一个靠南的,过年不下雪的城市。 “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吗?”江予夺问。 程恪的指尖在烟壳纸背面来回摸着,沉默了两秒:“我能去见她吗?” 江予夺愣了愣:“真的吗?” 这句反问让程恪鼻尖发酸,他点了点头:“她方便见我的话,我就过去。” “嗯。”江予夺低头趴在了自己胳膊上。 “如果她方便见我,”程恪说,“你跟我一块儿去吗?还是我一个人?” “我跟你……一块儿,”江予夺说,“你一个人,她可能不会见你。” “好。”程恪伸手过去,轻轻把他头上支楞起来的胶条按了按。 江予夺毕竟经历的不是普通的伤害,心理医生也不可能轻易就跟一个陌生人聊自己病人的私事。 “你有时间吗?”江予夺抬起头,“许丁不是说你们要开业了。” “开业之前的事儿不需要我天天去店里,没时间也会去,”程恪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那……”江予夺犹豫着,“我找罗姐吗?” “随便,你不想找她,就我来打电话。”程恪说。 江予夺抓着手机,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往院子里走了过去:“我打。” 程恪看着他走进院子,把跟过去的喵扔回屋里,再把门关上。 这个给心理医生打电话的决定,对于江予夺来说应该挺艰难的,所以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听到,连喵也不能偷听。 但程恪问他的时候,就希望他能自己打这个电话,更容易说清事情,也更能在某种感觉上把握主动。 他起身过去倒了杯水,捏了两颗猫粮喂给喵。 喵抱着他的手,连猫粮带手指头啃得津津有味。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03 程恪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喵天天跟江予夺在一起,他觉得喵吃饭都跟江予夺一个德性,尾巴上放一颗猫粮说不定它就能把尾巴吃掉。 这种三餐一定要吃够数,无论有没有胃口都必须吃而且要吃够平时饭量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程恪想想都有点儿难受。 江予夺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拿着手机进了屋。 “怎么样?”程恪问。 “我说带个朋友过去见她,”江予夺说,“罗姐说好。” “有没有问我是什么人?什么工作之类的?”程恪又问。 “捡破烂儿的。”江予夺说。 “……你就这么说的?”程恪瞪着他。 “没,”江予夺笑了笑,大概是电话对于他来说打得很辛苦,这个笑容是生扯出来的,“说你是我特别重要的朋友。” “嗯。”程恪笑笑。 “不过……没说男朋友,”江予夺说,“没关系吧?” “这能有什么关系,”程恪说,“男朋友不是说给谁听的,只是我们俩自己的关系。” “嗯。”江予夺蹲到他旁边,用手逗着喵,“罗姐说可以约在……后天。” “没问题,”程恪拿出手机,“我们可以订明天的票。” “什么票?”江予夺迅速抬头问了一句。 “机票。”程恪说。 江予夺没有说话,但表情的变化他还是看到了。 “你不想坐飞机?”程恪问。 “能坐……大巴吗?”江予夺问,“大巴不用身份证。” “你……”程恪看着他,“身份证不会是假的吧?” “不是假的,”江予夺说,没等程恪说话,他又很快补了一句,“就坐飞机吧。” 然后飞快地进了卧室,翻了半天,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出来递给了程恪:“你看,是真的。” 程恪接过来,盯着上面带着几分稚气的江予夺的脸看了一会儿,慢慢反应过来,以江予夺打电话都要那么小心的习惯来说,身份证这种使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东西,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 “没事的,”程恪说,“你要不想坐飞机,我们就坐大巴。” 江予夺摇了摇头:“不用,我是因为……有病,才会觉得……危险。” 这话听得程恪一阵疼,蹲下搂住了他,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的你有病,但没关系,不你没病……无论怎么说,都那么不合适。 最终程恪还是买的机票,江予夺的身份证除了帮卢茜租房的时候复印一下之外,这大概是第一次正式使用。 “这样就算订好票了?”他看着程恪手机上出票成功的短信问。 “嗯。”程恪点点头,“到机票拿票就行。” “我没坐过飞机。”江予夺说。 程恪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意外的兴奋,手指在江予夺脸上勾了勾:“那这次就坐了,回来的时候我们坐头等舱吧。” 江予夺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恪弄不清江予夺现在的想法,他应该是承认了自己有病,因为看得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他们”,但在这种避开并不存在的危险状况时,他又依然是相信危险存在的。 这样的矛盾让江予夺在出发前的两天里情绪有些波动,一会儿会紧张地站到窗口,一会儿又有些兴奋地来打听。 “程恪,”江予夺拿出个旅行箱,“多大的箱子能上飞机?这个行吗?” “行,”程恪点点头,“咱们就去两天吧?拿个小旅行袋装衣服就行了,就点儿内衣裤。” “我想拿箱子,”江予夺说,“看起来比较像旅行。” “那就拿吧,正好我的衣服就一块儿放箱子里了,”程恪说,“你帮我把我放你这儿换洗的那两套搁进去就行。” “嗯。”江予夺往箱子里放着衣服。 “喵怎么办?”程恪问。 “两天的话没问题,可以用那个自动喂食器,如果……耽误了的话,让陈庆过来喂一下也可以。”江予夺说。 程恪不知道他觉得什么事情会耽误,但江予夺的情绪很快又扬起来,就这么反反复复,一直到去机场的出租车停到了楼道口,他俩拿着箱子出门的时候,江予夺才说了一句:“我害怕。” “不怕,”程恪说,“有我呢。” “你没什么用,”江予夺大概是情绪紧张,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还只有一条胳膊。” “那你先看看,他们在吗?”程恪说。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又往楼道外扫了半圈:“不在。” “那走。”程恪拖着箱子走了出去。 江予夺迅速地跟了上来。 到了机场,江予夺寸步不离地跟在程恪身边,程恪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发现是冰凉的。 “害怕吗?”程恪轻声问,“我现在取票,取完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待着。”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去抽根烟。” “好。”程恪一边在取票机上点着,一边点了点头,“憋不住了?” “不是,”江予夺小声说,“一会儿不就没得抽了吗?我看到那边的箱子了,一箱子打火机。” “走,去抽烟。”程恪拿了票,带着他往外走。 “我看看票。”江予夺说。 程恪把票递给他,他一边接过票,一脸好奇地飞快扫了一眼,一边又迅速往四周看了看。 这种即兴奋好奇,又紧张害怕的状态,让程恪只想搂着他狠狠搓几把。 他带着江予夺出了门,走到外面空地上,找了没人的角落,站到了垃圾桶旁边,正想摸摸江予夺的脸安慰他一下,江予夺点了烟,问了一句:“你说机场,会卖打火机吗?” “嗯?”程恪愣了愣。 “那么多呢,”江予夺说,“还有挺高级的,会不会拿去卖啊?” “……我不知道,”程恪愣完之后没忍住笑了起来,“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一百万的卡甩手就给了陈庆,”江予夺啧了一声,“能买多少个打火机啊……” “又花不完。”程恪笑着说。 “没事儿,”江予夺说,“我以后会赚钱的。” “嗯。”程恪点头。 “等我……好了。”江予夺咬了咬嘴唇。 江予夺的兴奋和害怕在飞机快到了的时候才终于平缓下来,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程恪在毛毯下一直抓着他的手,这会儿才感觉到他的手慢慢回到了平时的温度,暖和起来。 飞机开始降落,江予夺猛地一下坐直了,睁开了眼睛。 “降落了,”程恪说,“马上就到了。” 江予夺没说话,只是抓着他的手。 下了飞机一直走到出口的这段时间里,他始终一言不发。 “罗姐是在出口等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04 我们吗?”程恪问,“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江予夺摇了摇头没说话,只往出口那边抬了抬下巴。 程恪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单独站在出口一侧墙边的一个女人,带着微笑,正冲他们招手。 “是那个吗?蓝色衣服的?”程恪问。 “嗯。”江予夺应着。 程恪冲那边笑了笑,跟江予夺一块儿走了过去。 “你就是程恪吧?”罗姐迎上前两步,笑着伸出了手。 “是,”程恪跟她握了握手,“罗老师您好,还麻烦您跑一趟机场。” “肯定要来的,”罗姐笑笑,看了江予夺一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江的朋友。” “走吧。”江予夺语气有些生硬,拿过程恪手里的箱子就大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程恪。 “是往那边出去吗?”程恪问罗姐。 “对。”罗姐点点头。 江予夺立马又扭头往罗姐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程恪有点儿想笑,又有些心疼。 “我其实没有想到您能见我。”程恪放低声音跟罗姐说了一句。 “小江提出来了,我就肯定会同意的,”罗姐说,“我也很想见见你,你是这么多年,他提到过的朋友里,唯一说出了名字的。” “是么。”程恪有些意外。 “我想,”罗姐看着江予夺的背影,“无论是好,还是不好,你对他的影响应该是非常大的。” 第78章 罗姐说话很慢, 轻言细语, 开着车从机场送他们去酒店的路上,一直随意地聊着, 程恪跟她说话的时候觉得很放松, 但坐在他身边的江予夺却始终有些僵硬, 这种身体信号程恪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抗拒和紧张。 程恪一直握着他的右手, 指尖在他掌心里轻轻搓着。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时, 江予夺抓紧了他的手指。 “我下午和晚上都有时间,”罗姐回过头笑着说, “如果想明天聊, 也没问题, 这两天我休假的,地点看小江的习惯吧。” “好的,”程恪点点头,“我提前给您打电话。” 他们下车之后罗姐没有多停留, 车开走了, 江予夺轻轻舒出一口气。 “我们先把东西放了,”程恪往里走, “休息一下,什么时候约罗姐出来你决定就行。” “下午, ”江予夺跟在他身后, 说完下午又很快改了口,“晚上。” “嗯。”程恪点头。 “不, 下午。”江予夺又说。 “好。”程恪还是点头。 在前台办入住的时候江予夺又轻声说:“现在……” “现在?”程恪有些吃惊,赶紧摆了摆手,“不用这么着急,下午晚上挺合适的。” “现在去吃点儿东西,”江予夺说,“我饿了。” “哦。”程恪看着他,点了点头。 江予夺明显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带着程恪去吃午饭的时候还能听懂司机说的方言。 程恪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这里生活过很久。 但没敢问,他不知道这里是江予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还是他度过童年的地方。 江予夺没有带他去吃有本地特色的食物,只是带着他去了一家普通的西餐厅,每一个城市都会有的那种。 “热吗?”江予夺问。 “还行,”程恪把外套脱掉,“我这件外套挺薄的。” 江予夺没有再说别的,点了吃的之后就一直埋头吃,没有再抬过头。 程恪却没有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就停了,喝着水看着江予夺。 江予夺吃光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又把程恪没动几口的那盘拿过去吃光了,然后才一抹嘴,靠在椅子里轻轻叹了口气。 “吃饱了吗?”程恪问。 “嗯,”江予夺点点头,“撑了。” “饿了可以再吃,”程恪笑了笑,“非得一次吃成这样。” “万一饿了没找到吃的呢,”江予夺也笑了笑,抬眼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程恪。” “嗯?”程恪跟着也往外看,外面的天有些阴,行人很多,车来车往的。 “如果罗姐跟说了什么,你会相信吗?”江予夺收回视线看着他。 程恪犹豫了一下:“我会自己来判断。” “如果我让你不要相信她,”江予夺说,“你会听我的吗?” 程恪愣住了。 “信她的,”江予夺咬了咬嘴唇,“不要听我的。” 程恪过了很长时间才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地应了一声:“好。” 江予夺打电话跟罗姐约了三点半,就约在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咖啡店里。 “可以撸猫,”江予夺说,“那个店里有十几只猫,什么花都有。” “嗯。”程恪应着。 “你们聊的时候我就不听了,”江予夺说,“我去玩猫。” 程恪没说话,过去搂紧他,偏过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没事儿的,无论今天我跟罗姐聊了什么,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变。” “嗯。”江予夺点点头。 “我会帮你,会救你。”程恪说。 “嗯。”江予夺低头把眼睛压在了他肩膀上。 咖啡厅下午客人很少,只有外面露台有两桌,屋里是空着的。 程恪和江予夺提前了二十分钟进店,挑了靠窗的角落坐下,江予夺没等罗姐到,就走开了,去洗了个手,坐到了对面窗边的桌子前逗着猫。 程恪没有拦着他,只是看着在旁边窗台上打盹儿的一只小猫出神。 罗姐三点半准时进了咖啡厅,程恪起身,突然有些紧张。 “我是不是来晚了?”罗姐笑着走过来。 “没,我们提前来的,”程恪给她拉了椅子,“想找个合适的桌。” 再想接罗姐外套的时候,罗姐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手不方便,坐着吧。” 程恪坐下,往江予夺那边看了看,江予夺背对着他们,趴在桌上,一只白猫跟他头对头地在桌上趴着晒太阳。 罗姐点了杯咖啡,服务员走开之后,程恪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了主题:“罗老师,我不知道江予夺跟您是怎么说的,也不太清楚我应该跟您说点儿什么,我只知道江予夺现在很痛苦,他希望我能帮他……” 罗姐点了点头。 “他说的是……救他,”程恪说,“我怎么救?” “我能先了解一下你们的关系吗?”罗姐说,“我认识小江十年了,一直很关注他的状况,虽然最近几年他跟我的联系很少,但我对他跟对别的病人在情感上是有区别的,我想先对小江这个决定有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个问题让程恪有些犯难,他俩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罗姐也说了,江予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1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13 这里。 几辆车的后面,有一个人。 江予夺盯着手里的烟,没有抬眼,没有往那边看。 没有人。 没有别人能看到。 假的。 但他依旧能感觉到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脸上的目光。 他的手有些发抖,抽了几口之后,他在地上灭掉了剩下的半根烟,回到了店里。 程恪抬眼往这边看了看,他冲程恪笑了笑。 程恪很不明显地勾了勾嘴角,低头撒了一把沙子。 左手玩沙子的程恪也还是很帅。 江予夺慢慢走到一边,拿起了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趁着程恪低头的时候,再次从后门走了出去。 第82章 程恪的沙画表演还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他就已经发现江予夺不在一楼了。 他知道江予夺去后门外面抽了烟, 抽完烟从后门进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但他低了几次头之后再往人群里看过去的时候, 就看不到江予夺了。 上楼了? 这会儿人挺多的, 音乐声说话声笑声, 很热闹,这种充满了“陌生”的环境对于江予夺来说可能有些扛不住。 他不知道江予夺只是想避开, 还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虽然他已经告诉江予夺可以去三楼, 但猛地发现江予夺真的走开了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一阵发慌。 手上的沙子撒下去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才又把手指从上面划过, 但想画的东西这一瞬间突然想不起来了。 好在今天这个表演只是助个兴, 用的又是左手, 程恪指尖在沙上的停顿没有人注意到,就是站在吧台边的许丁抬了抬头。 程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表示没事儿。 心不在焉的表演结束,程恪退到一边, 工作人员过去收拾他的东西, 四周的客人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程恪在一边只停了几秒,就穿过人群往楼梯那边走。 “小恪。”许丁走过来叫了他一声。 “嗯。”程恪停下。 “没事儿吧?”许丁问。 “没事儿, ”程恪说,“有事儿?” “那边李总, 能来还挺不容易的, ”许丁往身后看了一眼,“你现在……要不一会儿吧。” 程恪冲许丁身后站着的李总歉意地笑了笑, 低声跟许丁说:“我上楼一趟,马上下来,你刚看到老三了没?” “表演之前看到了,”许丁愣了愣,“不见了?” “可能在楼上,这里人多,他可能不适应,”程恪有些不好意思,“我上去看看。” 许丁在他肩上拍了拍:“好。” 程恪快步走上楼梯,跟几个脸熟的人点头微笑,过了二楼之后就没人了,他直接拔腿往三楼跑上去。 三楼相比楼下安静了很多,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江予夺!”程恪等不及过去打开隔间的门就先喊了一声,然后过去在门上敲了两下,“江予夺?你在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程恪推开门:“江予夺!” 屋里空的,没有人,空气里闻起来的味道都能判断出没进过人,带着静置过后的沉闷的气息。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程恪感觉到心慌。 他迅速跑到窗边,几个窗户挨个往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江予夺,于是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拿出手机拨了江予夺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他听到了振铃音,但一直到他跑到一楼,江予夺都没有接电话。 程恪出了店门外,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江予夺,也没有看到哪里像是有过什么混乱,他拉开了街边一辆出租车的门坐了进去,报了江予夺家的地址。 出租车往回开的这一路,程恪都在拨江予夺的号码,一直没有人电话。 他又拨了一次,如果这次还是没有人接,他就打算给陈庆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去找江予夺。 虽然他知道江予夺不愿意让他身边的人知道这些,但程恪实在不放心,以陈庆的脑回路,不一定能反应得过来。 这次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但也没有一直响到停,而是被挂断了。 程恪抓着手机的手一下收紧了,他咬了咬嘴唇,飞快地江予夺发了条消息。 在哪? 江予夺给他回了一条。 家 程恪整个人都扬了起来,还能看手机,能回消息,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肯定有小问题。 “师傅麻烦快点儿,有急事。”程恪冲司机说了一句。 “马上就要起飞了。”司机说着又踩了踩油门。 车在江予夺家楼道口停下,程恪抓了钱往仪表台上一放就打开门下了车:“谢谢不用找了。” 一只手摸钥匙让人烦躁,偏偏这会儿手机还响了。 程恪叼着钥匙,接了电话。 电话是许丁打过来的,开业的时候他就这么突然跑了,都没跟许丁说一声,这会儿电话不能再不接。 “喂许丁啊,不好意思,”他往楼道里走,“我这儿突然有急事儿……” “是老三吗?”许丁问。 “……嗯,”程恪犹豫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回来看看。” “那行吧,我到处找不着你,”许丁说,“那我跟李总说一下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程恪有些过意不去,一边开门一边小声说,“跟李总说一下改天约个饭我给他赔个罪。” “没事儿,你先处理你的事,要帮忙给我电话。”许丁说。 “谢了。”程恪挂掉电话。 推开门的时候屋里很静,但是非常明亮,一向关着窗帘大开着,客厅和两间屋子都被阳光铺满了,程恪甚至觉得有些晃眼睛。 “江予夺!”他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喵坐在沙发上叫了一声。 “你哥呢!”程恪冲喵喊了一嗓子。 喵又叫了一声。 程恪跑进了后院:“江……” 他愣在了门边。 江予夺坐在后院靠墙的花坛边上。 低着头,胳膊肘撑着膝盖,手机抓在手里。 满手的血。 程恪甚至能看到血滴到地上。 “怎么了?”他走过去蹲到江予夺面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抖得厉害。 “耽误你事儿了吧?”江予夺说。 “没,我那边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回来了。”程恪盯着江予夺,不敢上手碰他,只能一寸一寸在他脸上身上检查着,看哪里还有伤。 “我听到了。”江予夺说。 “嗯?”程恪愣了愣。 “你要跟人约饭赔罪。”江予夺说。 程恪有些意外,江予夺在这里居然听到了他打电话。 “这就是个客气话,”程恪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脸,低下头想看清江予夺脸上有没有伤,是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14 什么样的表情,“本来应该一块儿聊聊,我先走了。” “不是客气话。”江予夺说。 程恪叹了口气:“我……” “我会一直,”江予夺抬了抬头,“一直耽误你的事。” “什么?”程恪问。 “我是个大麻烦。”江予夺说。 “你不是,”程恪看着他,“就算你是个麻烦,那也是我能处理的麻烦,能处理好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如果今天,”江予夺说,“我没有回来。” “嗯?”程恪看清了江予夺的脸。 江予夺脸上有擦伤,眼角下,额头上都有,但伤得不是太严重,几颗小血珠子已经凝固了。 让程恪更心疼的是他的眼神,无奈和绝望里满是歉意。 “如果我就在你们店里,”江予夺抬起手,手背上几寸长粗糙的一条口子出现在程恪眼前,涌出的血流向手臂,划出长长的几道红色,“你敢想象是什么场面吗?” 程恪没有说话,抓住了他的手。 “给。”江予夺把手机递到了他眼前。 “什么?”程恪接过手机。 “看看,”江予夺嗓子突然哑了,“我录下来了。” 程恪愣了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录了什么?” 江予夺慢慢站起来,走到水池边,拧开了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洗脸,又对着手上的伤口冲了一会儿,然后撑着水池沿儿转过头看着他:“自残。” 程恪的呼吸猛地停了一下。 “我去处理一下伤口,”江予夺关掉水龙头,转身往屋里走,“你去卧室看吧,关门。” 程恪蹲在原地没动,盯着手里的手机。 江予夺的手上全是血,所以手机上也沾满了血印,黑着的屏幕上还有几个带血的指纹。 程恪愣了一会儿,从兜里摸了张纸巾出来,到水池边沾了点儿水,把手机上的血迹都擦掉了。 纸巾也变了颜色。 他拿着手机进了屋,江予夺脱了上衣,光个膀子正坐在客厅的桌子旁边,手上的伤用他的野蛮包扎法已经处理完毕,贴上了纱布,不过血没完全止住,就这么一会儿纱布上已经有红色渗出来了。 江予夺对伤口渗血完全不在意,这会儿正在往手臂的伤口上倒酒精。 程恪这时才发现他衣服袖子上也都是血,手臂上的一条口子看上去是刀伤。 他在江予夺身后站了一会儿,江予夺肯定能知道他就在身后,但是一直没有回头。 程恪进了卧室,按江予夺的要求关好了门。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划亮了屏幕,点开了视频。 最新的视频文件名称显示这个视频大约半小时前录的,应该是在江予夺给他回完消息之后。 也许是知道程恪很快就会到家,而“他们”还没有离开…… 视频开始播放。 程恪的手抖得厉害,加上镜头也在疯狂晃动旋转,他不得不把手机放到床上,然后坐在一边,胳膊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谁。” 画面还是在晃动,黑色的暗影和白色的光交错着,程恪听到了江予夺的声音。 “出来……” “我看到你了!” 江予夺吼了一声,接着程恪就看到了从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江予夺的脸,带着愤怒,眼睛发红,像是要喷出火来。 程恪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一点一点收紧,不是为江予夺的愤怒,而是他的迷乱的眼神,怒火之下,他的眼神是一片茫然。 镜头晃动中,程恪看出来这是在后院。 他看到了被江予夺挪到屋檐下挂着的那盏灯。 手机里传出了沉闷的一声响,像是江予夺撞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镜头慢慢抬起来,应该是江予夺举起了手机。 画面晃得厉害,程恪看到了江予夺的脸。 贴在墙上,一点点往后蹭着,已经破了眼角在墙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红色,江予夺痛苦地拧着眉,大口喘着气,一颗泪珠滑下来,在他蹭上了墙灰的脸上划开一条清澈的道子。 手机掉在了地上,画面静止,只能看到江予夺腰往下的部分。 他靠在墙上,脚不断地蹬着地,像是在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最后还是一脚蹬空,摔坐到了地上。 程恪在镜头里看到了他抓在右手手背上的左手,指尖缓慢而大力地一点点滑过,手背上先是出现了一背发白的口子,接着就涌出了鲜血。 “不是真的……不是……我看到你了……你不要躲!” 江予夺声音从低到高,最后吼了一声,狠狠地挥了一下胳膊跳了起来。 如果不是在这样诡异的场面里看到这个动作,程恪一定会喊一声“帅”。 江予夺跃起时的姿势非常帅气,腰和腿绷出漂亮的弧度……可这样帅气的动作之下,却是他陷入疯狂的另一面。 江予夺的左手回到画面里时,手上多了一把刀,接着就一点也没有犹豫的,刀尖扎进了右手手臂里。 程恪猛地往前扑了一下,向屏幕上伸出了手。 他想要拉住江予夺。 他的手就那么伸在手机屏幕前,从指缝中看着刀尖在小臂上干脆利落地划过,再看着鲜血从伤口中渗出。 江予夺扔掉了刀,抓住了受伤的手臂,像是想要止血。 他喘息着,拧着眉。 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就那么靠在墙边。 “不是的……不是不是不是……” 镜头里看不到江予夺的脸,但能听到江予夺的声音。 “是程恪,是程恪,是程恪……他马上要回来……是程恪……就在这里,不要过去……不去,不要碰他……是程恪,不要碰程恪……” 江予夺低声不断地说着话,不知道是在跟别人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接着就静了下去。 程恪盯着画面上的时间,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江予夺带着血的手伸了过来,拿起了手机,镜头对向了自己。 “我会弄伤你。”镜头里的江予夺看着他说了一句。 画面定格在了这里,视频被关掉了。 程恪差不多过了能有十分钟,才慢慢从卧室走了出来。 江予夺已经包扎好了自己的伤,正趴在桌上往烟壳纸上写东西,看到他出来,江予夺放下笔,把烟壳纸拢到一起,放回了兜里。 “看完了?”他问。 “嗯。”程恪把手机放到桌上,坐在了椅子上。 江予夺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程恪拿过来仰头全灌了下去,然后抹了抹嘴,看着江予夺。 江予夺脸上已经洗干净了,衣服也换了,除了手上和脸上的伤,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而三哥身上有伤几乎是常态,如果不是看到视频,程恪无法想象,坐在他对面,看上去一如平常的江予夺,在二十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15 分钟之前经历了这样一场挣扎。 哪怕程恪已经从罗姐那里知道江予夺有自残行为,他也依旧觉得震惊得无法思考。 “如果你早十分钟到,”江予夺点了根烟叼着,“我可能会拿刀捅你。” “你有意识对吗?”程恪感觉自己说话都很艰难,“你知道你把我误认成他了。” “不是误认,”江予夺抬眼看着他,“我知道你是程恪,但我还是会觉得你很危险,你可能被人控制了,被人威胁了,被人骗了利用了,你是来杀我的。” 程恪没有说话。 江予夺把烟递了过来:“要吗?” 程恪接过烟,狠狠抽了两口,迅速地整理了思路之后他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能提前知道自己可能会感觉到危险,并且有可能会控制不住?” “大部分时间能。”江予夺说。 “那好,”程恪看着他,“下次,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间场合,你感觉到了,就告诉我,不许跑。” 江予夺也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好。”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程恪说,“无论你看到的是什么,我们都一起,你只要记住,我才是真实的,我是你跟这个世界的联系,我还在这里,你就在这里。” 江予夺看了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听到了吗?”程恪追了一句。 “听到了。”江予夺说。 “我去洗个澡,”程恪站起来,过去在江予夺脑门儿上用力亲了一下,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不让江予夺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我一身炮仗味儿。” “我帮你。”江予夺说。 “不用,”程恪笑笑,“你伤口不要碰水,我就随便冲一下。” 江予夺没出声。 程恪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脱了裤子之后他扯着自己的羊毛衫有些发愁,这衣服早上江予夺帮他穿的时候都差点儿把袖子撕了,这会儿他自己估计不太可能脱得下来。 正琢磨着要不要叫江予夺帮忙,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你怎么……”程恪回过头。 江予夺进了浴室,回手把门一带,扑上来搂着他就狠狠吻了上来。 程恪猝不及防,被他压在了墙上。 接着江予夺就这么乱七八糟在他脸上脖子上一通连亲带啃,程恪甚至能感觉眼皮儿都被江予夺叼了一口。 这样的江予夺,他只在春梦里见过,真实的,带着湿度的,还是第一次。 程恪的呼吸被烧得有些混乱的时候,江予夺贴在他耳边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要吗?” “……什么?”程恪的思维在这上头格外敏捷,迅速回了一句,“你不是不接受上床么?” “不上床,”江予夺说,“手,要吗?” 程恪几乎能听到自己身体深处爆炸的声音,感觉气浪都能把他掀上天了,他连0.1秒的犹豫都没有:“要。” 第83章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开关, 喷头里猛地喷出了的水兜头洒了下来。 程恪靠着墙, 江予夺靠在他身上,脑门儿顶着墙。 两个人的动作都已经停下, 但喘息在他耳边依然混乱着, 喷头里喷出来的凉水都没能马上让一切冷却。 水温开始升高之后, 程恪才抬手对着喷头拍了一巴掌,喷头转了个身, 对着马桶那边继续喷着。 江予夺的喘息声低了一些, 说了一句:“我帮你……” “什……”程恪对于这个句式现在敏感,哪怕他俩现在刚完事, 他的第一反应依旧不堪入目, 好在江予夺说这句话的同时往喷头那边伸了伸手, 他赶紧抓住了江予夺的手,“不用,我就冲冲,一只手够了, 你……帮我脱一下这只袖子。”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帮他把羊毛衫的袖子给扯了下来,然后在他眼角亲了一下, 转身带着一身水出了浴室。 程恪把喷头移回来对着自己,石膏架到墙上, 低头闭上了眼睛。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江予夺脱得只剩了一条内裤坐在椅子上,看到他出来, 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用手遮了一下。 就见过几次面的时候都敢光着给人开门,这会儿撸都撸完了穿着内裤还要遮……臭不要脸大概是按年龄排的吧。 程恪转开了脸,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听到江予夺进了浴室之后才转过身,坐到了沙发上。 江予夺打开了电视,正在动画片,喵坐在茶几上看得很投入,程恪也就没换台,跟它一块儿看着。 反正现在看什么都一样,脑子里不乱,是空的。 江予夺洗澡比平时用的时间要长,程恪有些不放心,中途喊了他一声,他应了,又过了十分钟才顶着一脑袋水出来了。 “你睡着了吗?”程恪问。 “没,”江予夺抓毛巾在头发上胡乱搓着,“我就是……不好意思。” “……哦,”程恪愣了愣,“没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江予夺说,“就算都忘了,它也发生过。” 程恪没有说话,他感觉江予夺说的已经不是这件事了。 “没有什么事是不留痕迹的,”江予夺坐到他身边,低头擦着头发,“就算你假装看不见,它们也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留个记号。” 程恪伸手到江予夺脖子后边儿想捏捏,但手指刚碰到他皮肤,江予夺突然猛地回手抓住了他的手。 “我!”程恪反应很快地马上喊了一声。 江予夺的手顿了顿,松开了,低头继续擦着头发。 程恪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捏了捏。 在发生了视频里那样的事之后,哪怕中间经历了两人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江予夺压抑着的紧张情绪却依然没有消散。 有些东西,是发泄不掉的。 就像江予夺说的那样,有些事发生了,就永远都会在那里,留下一道道的痕迹,你看得到看不到,都不会改变。 “去趟超市吗?”江予夺说,“屯点儿吃的。” “没了吗?”程恪问。 “还有,但是没多少了,我想……出去走走,”江予夺揉揉鼻子,“顺便吃点儿东西。” “好。”程恪点点头。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江予夺又转过身搂住了他,脸埋到他肩窝里用力蹭着。 “撒娇啊?”程恪问。 “没,”江予夺闷着声音,“不好意思。” 程恪笑了起来,在他背上搓着:“你这个不好意思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缓得过来?” “不知道,”江予夺靠他身上用力蹭着,最后把他按倒在沙发上,趴到他身上,“你都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吗?” “没有,”程恪说,“我觉得我左手技术也还不错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2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23 家里家外都是同样的状态,哪怕是现在,他已经能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变了,态度却依旧锋利。 “晚了,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偏心,为什么我觉得我在你眼里一无是处,”程恪说,“为什么程怿也会觉得你偏心,为什么他也会觉得他永远不能让你满意,需要把我赶出家门,打到再也起不来才能安心?现在才来聊,太晚了!” 老爸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竞争哪里都会有。” “这不是竞争,”程恪压着声音,却有些控制不住这几天本来就很不稳定的情绪,他盯着老爸,“这是厮杀!你在我和程怿之间挑起战斗,我不想加入,我就是废物,而他一直战斗,在你心里也永远无法获胜!” 老爸皱起了眉头。 “他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生过,”程恪说,“我希望这辈子都不再跟他有一分一毫的关系,这就是你要的,竞争?” 老爸看着他,眼神里有不满,也有疑惑。 “我的确是不会再回家了,”程恪说,“我现在很舒服。” “跟你那个男朋友?”老爸声音立刻冷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你的反抗,还是你的选择?” “我从来没反抗过。”程恪笑了笑。 老爸说:“你跟那个江予夺,是认真的吗?” “你上星期问我,我说不定还不敢这么确定,”程恪说,“现在你问我,我就可以答一句,我认真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难听点儿就是武疯子,”老爸说,“你把自己放在一个多危险的环境里你知道吗?”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危险了,”程恪提到江予夺顿时就觉得胸口发闷,“他走了。” 老爸愣了愣。 “就这样吧,爸,”程恪站了起来,“我没什么心情再聊了,我还要去店里,这几天真的忙。” “把那个u盘给我。”老爸说。 “你真的想听吗?”程恪说,“如果你不能保证对我失望到底,就不要听了,你给程怿的任何一点压力,都会变成他不放过我的动力,我对这种无休止的厮杀没有兴趣。” 程恪摸了摸兜,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在空中挥舞了两下,然后放到了老爸面前:“这是我的白旗。” 没等老爸再开口,他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今天我买了点儿橙子,”老板娘站在门外,“给你们每个房间都拿了几个,尝尝吧,挺甜的。” “嗯。”江予夺把饭菜拿进屋里。 老板娘跟进来,把四个橙子放在了桌上:“小伙子,你别怪我烦人啊……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得挺多的。” 江予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失恋了吧?要不就是工作不顺心了,”老板娘说,“跟家里闹矛盾了,年轻人,无非就这些烦心事儿。” 江予夺扯了扯嘴角,拿过一个橙子慢慢剥着皮。 “没什么过不去的,时间就是最好的大夫,”老板娘说,“关键你自己得打起精神来。” “嗯。”江予夺应付着点了点头。 “今天放晴了,”老板娘说,“出去走走吧,老闷在屋里,没病都憋出病来了,起码把窗帘拉开,屋里亮堂点儿,人也舒服些嘛。” 老板娘过去想帮把窗帘拉开的时候,江予夺抬了抬头:“别动。” 老板娘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他,脸上吃惊的表情下带着隐隐的害怕。 “我要睡觉。”江予夺知道自己声音和眼神估计都不太友善,于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那你……睡吧。”老板娘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转身走了出去。 江予夺继续剥橙子。 吃完一个橙子之后他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从窗帘缝里往外看了看。 不下雨了,阳光很明亮。 他的视线扫过角落。 所有的阴影都被阳光塞满了,有些晃眼睛。 但一直站在阴影里的人,已经离开了。 江予夺眯缝了一下眼睛。 他们走了。 江予夺吃光了老板娘拿来的午饭,又剥了一个橙子,然后打开了房门。 这是他住进来几天时间里,第一次迈出这个房间。 走廊里有些暗,空气很陌生。 关门的时候,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大姐探头出来打量了他一下:“哟,这屋还真住着人啊?” 江予夺没说话,看着她。 “你这会儿出去穿这身可不行,”大姐又说,“今天升温了,你这出去就得出一身汗。” 江予夺把程恪的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转身走了。 “哎这人可能是个哑巴……”身后传来大姐压低了的声音,估计是在跟同屋的人说话。 老板娘在一楼那个破旧的迎宾台旁边坐着,看到他的时候很吃惊,但没有说话。 江予夺犹豫了几秒,转头看着她:“橙子很甜。” “啊是吗?”老板娘笑了起来,“我这儿还有,一会儿你回来了我给你再拿几个。” 江予夺点点头,走出了小旅店。 这边的太阳不太一样,哪怕还是春天,稍微一放晴,阳光立刻就有些刺眼,江予夺拿出墨镜戴上了。 他走到对街,转过身。 这里能看到他住的那间房子的窗口。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比里面更破旧,旁边的灯箱都已经碎光了,只剩了一个架子。 几年前他来过这里。 他想来看看那只小狗自杀的地方。 这个地方几年前就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破败,一年两年,往前往后,既没有比现在更新,也没有比现在更旧。 就仿佛凝固在某一段日子里,再也不会往前一步了。 江予夺盯着窗口看了很久。 老板娘已经换了人,但她并没有告诉他那个屋子里死过人,他指定要住那一间的时候,老板娘也并没有吃惊,江予夺看得出来,她不是刻意地隐瞒什么,她也许根本不知道,也许因为不在意而根本不再记得。 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不再有一点点痕迹。 就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那只小狗的名字。 江予夺抽完一根烟,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街口,才看到有一家杂货店的柜台上放着个座机。 其实他并不需要再用座机打电话,但他现在没有手机,手机放在了家里……不知道程恪发现了会怎么想。 他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走进店里,拨了罗姐办公室的电话。 “你好。”那边传来罗姐的声音。 “罗姐,是我。”江予夺低声说。 “小江?”罗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喜,“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程恪跟你联系过吗?”江予夺问。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24 “是的,联系过,他很担心你。”罗姐说。 “我需要保密,”江予夺说,“不向任何人透露我在哪里。” 罗姐顿了顿:“好的。” “你保证。”江予夺说。 “保证。”罗姐回答。 江予夺看了一眼门口站着抽烟的老板,放低声音:“我要入院治疗。” “他在哪里,就哪个城市都不能告诉我吗?”程恪站在店里三楼的窗前,这个时间只有三楼没有客人,他压着声音,焦急地问,“他是离开本地了还是没走,这我都不能知道吗?” “我得为病人保密,”罗姐说,“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基本还是稳定的,你不用太担心。” “那他还回来吗?多久能回来?”程恪咬着嘴唇。 “这些我不能确定,也不能告诉你,”罗姐很温和,“小程,你理解一下我,我们之间关于小江的交流,是在小江允许的前提条件之下进行的……” “所以现在是他不让说对吗?”程恪迅速找到了重点。 “他要求对他所有相关的情况都保密。”罗姐说。 “他怎么不直接要求您告诉我让我滚蛋啊!”程恪无法形容自己的焦虑。 “小程,你冷静一些,”罗姐声音依然温和,“他是个病人,你不能强求他完全理性以及符合我们思维方式地考虑所有事情,在他看来,这样是保护你。” “我知道,”程恪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这样已经非常理性了,我只是……” “我认为对于他来说,你是非常重要的,”罗姐笑了笑,“他做出的所有决定和改变,都是因为你。” 挂掉电话之后,程恪对着窗外的街发了半小时的呆。 罗姐第一时间告诉了他江予夺联系上了,但这也是她唯一能让程恪知道的信息了。 江予夺在哪里,要怎么样,会怎么样,所有的一切,他都无法得知。 他能做的,只有等。 等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你等不及就走吧。没关系。 江予夺写在烟壳纸上的这句话,让他突然有些恐慌。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跟江予夺同样的不安。 去你妈的。 他转身离开窗口。 去你妈的江予夺。 程恪走到旁边的沙画台前,左手随手抓了一把沙子,撒了上去。 他需要干点儿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或者说他需要专注地做点儿什么能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思考。 他相信江予夺的决心,他相信江予夺会全力以赴地配合,他相信江予夺会在“程恪会消失”这个假定期限之内回来。 他能感觉得到江予夺在这一点上的急切。 但他为什么要保密! 保他妈什么屁的密! 程恪还能耽误你治病吗! 还是怕程恪知道你治疗的难度会跑了! 到底是什么给他妈你这样的错觉! 程恪现在开始就等你!等你回来!领死! 有人在一边清了清嗓子。 程恪猛地从愤怒的情绪里回过神来,看到了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米粒儿。 “就……”米粒儿往沙画台上扫了一眼,视线又很快闪开了,指了指楼梯那边,“有个客人,想谈一下周末在这里做个小型沙画爱好者聚会……” “嗯……”程恪看了一眼台子,愣了愣之后顿时一阵惊天尴尬,但也只能不动声色,看着台子上这两个摆出臭不要脸姿势的人,“我练习一下。” “啊,”米粒儿赶紧点点头,“左手练习人体……艺术,还挺……棒的。” 第87章 米粒儿先下了楼, 程恪把沙画台上不堪入目的画面抹掉了, 还好他左手用得不熟练,画得有些抽象, 这要是右手…… 他到三楼的卫生间里洗了个脸, 整理了一下情绪, 下了楼。 米粒儿带着新来的前台慧慧已经跟客人谈得差不多了,只留了几个需要他确认的细节。 程恪确认之后客人交了预付款就离开了, 他坐在桌子旁边, 听着米粒儿和慧慧敲定了一些要准备的事之后就开始商量酿酒的事儿了。 “我们要酿酒吗?”程恪问了一句。 “许哥说可以弄点儿,少量, 来熟了的客人可以送点儿, 自酿的什么啤酒啊果酒啊葡萄酒啊, ”米粒儿说,“挺有意思的,客人想自酿我们也可以让他们放在这里,来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嗯。”程恪点了点头。 沉默地听了一会儿, 米粒儿是不会, 主要是慧慧来操作,听意思她业余爱好就是酿酒。 “那个, ”程恪犹豫了几秒,开了口, “慧慧。” “什么事程哥?”慧慧看着他。 “你……酿过草莓酒吗?”程恪问。 “酿过啊, 差不多能用来酿酒的材料我都用过,”慧慧转头跟米粒儿商量着, “那再加个草莓酒吧。” “你能教一下我吗?”程恪说,“我想……试试。” “你是想玩还是要喝啊,”慧慧说,“要喝的话我酿好给你就行,要不还得自己买瓶子什么的,挺麻烦的。” “我要做了送人。”程恪说。 送给某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王八蛋。 江予夺逃跑的第八天,想用各种姿势折磨他。 程恪蹲在地上,跟喵面对面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一筐草莓,一袋冰糖,一个酿酒的瓶子,一个装酒的瓶子,还有几包果酒酵母。 草莓和冰糖是他刚从超市买的,酵母是慧慧给他的,酿酒瓶子网购的,酿好之后用来装酒的瓶子是托许丁帮他从一个玩玻璃的朋友那里求来的,非常简洁清亮的圆圈造型。 今天东西齐了,可以开始制作了。 “洗草莓,去蒂,然后晾干,”程恪看着手机里慧慧写给他的制作方法,“我长这么大,除了现在学会煮方便面和鸡蛋,从来没做过这些,而且还是酿酒这么高级的活儿。” 他拿起草莓,捏了一颗,递到喵嘴边:“吃吗?” 喵凑过来闻了半天,然后伸出爪子扶着草莓开始啃,啃得还挺投入,眼睛都啃眯缝了一只,下巴毛上全是汁儿。 “猫还吃草莓啊?”程恪有些吃惊,“你哥知道你这么馋吗?” 喵没有理会他,继续啃着。 但程恪就没有什么说下去的兴趣了,一个人说话,跟一只猫聊它的主人,让他觉得很寂寞,特别是这个猫也不给个回应,只顾着吃。 他要跟个猫似的就好了,你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你回来了我用尾巴绕绕你脚脖子,你要不回来,我就吃别人给我的草莓。 草莓洗好晾好,用了挺长时间,他左手本来就不灵活,洗就算了,还要去蒂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25 ……带着蒂吃了能中毒吗!最后每一个草莓蒂都是他用牙咬下来的。 程恪按照差不多已经背下来的制作方法,把咬好的草莓放进了酿酒的瓶子里,十斤草莓,两斤糖,哗啦都倒进去,酵母用温糖开水活化…… 然后就是捏碎草莓。 他戴上手套,在瓶子里捏着。 厨房窗户外面有一小块空地,三岁半正骑了个小车在那儿兜圈子,嘴里不知道唱着什么。 程恪看得有些出神。 他不怎么喜欢小孩儿,不过三岁半长得挺可爱,不招人烦,主要是……江予夺经常会提起这个孩子。 于是三岁半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跟江予夺联系在了一块儿。 草莓都捏碎泡好之后,程恪把瓶子放到了暖气片儿旁边,这就算弄好了。 接下去要做的就是等。 等草莓酒酿好。 等喝草莓酒的那个人回来。 阳光很好,江予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最近怎么样?”罗姐坐在小桌子对面。 “挺好的,”江予夺说,“睡觉还挺正常,昨天没吃药也睡着了。” “这是你想听的歌,”罗姐把一个mp3放到桌上,“我都存进去了,听腻了我再帮你换。” “嗯。”江予夺点点头,拿过来插上耳机听了听。 “烟我没给你买,下次来的时候带给你吧,”罗姐笑着说,“李大夫是不是让你少抽?” “嗯,”江予夺伸出四根手指,“我答应他了,一天就四根。” “能坚持吗?”罗姐问。 “能,”江予夺说,“这些不算事儿……你陪我到院子里走走吧?” “好的。”罗姐站了起来。 走到院子里,江予夺明显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医院,无论是什么样的医院,就哪怕这样的非常不像医院的医院,都会让他害怕。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动要求住进来。 一直到昨天,他才能不靠药物勉强入睡,头两个晚上他甚至是坐在床角度过的。 李大夫跟他聊过,关于对医院的恐惧。 他有很多东西不愿意去想,而他明明清楚地记得却又已经被强行抹去再也想不起来的这一段,他不得不去面对。 他选择了住院,选择了撕开伤口,选择了告诉自己这是一生都会如影随行的记忆,他就得承担现在每一秒钟都不会停歇的痛苦。 在聊过之后的当天晚上,他一整夜都在清醒和幻觉之间交错着,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画面真实得他呼吸都变成困难。 他躺在明亮的房间里,有杂乱的声音,晃动的人影,他吃力地转过头,能从没有拉严的帘子中间看到另一张床。 很多血。 李大夫告诉他,那是一个警察。 他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脸,长什么样,多高,是胖是瘦,叫什么名字,甚至已经不记得喊出那句“江予夺快跑”时的声音。 但他记得那些血,记得护在他身体之上的温度。 还有那声拉长了的“滴——”。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因为他而无法挽留,一点一点逝去的生命。 明亮的灯光,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满眼的白色中晃动的人影,仪器“滴滴”的声响,所有的这一切,都因为他而跟死亡而联系在了一起,并且成为了唯一的联系。 他害怕这些,更害怕会有下一个这样的人。 后来日子里那些跟他一天天熟悉起来,又一个个离开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都让他不安,让他恐惧。 从程恪开始成为他生活里慢慢固有的一部分时,他开始紧张,再一次的“消失”似乎变得不可避免,而当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让程恪真正“消失”时,这种不安达到了顶峰。 离开了他的程恪才是安全的,才是不会消失的,但离开了他的程恪,也同样再也无迹可循。 “最近,”江予夺和罗姐顺着院子里的小路慢慢走着,他点了一根烟,给自己计了个数,今天第三根,“程恪……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罗姐说,“那天跟他打完电话,他就没有再联系我了。” “你告诉他了吗?”江予夺问。 “告诉他什么?”罗姐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告诉他你在哪里?还是告诉他我不能说你的情况?” “不能说。”江予夺说。 “告诉他了。”罗姐点了点头。 江予夺听到这句话时,猛地有些失望,但停了一会儿,又松了一口气:“所以他想找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对吧?” “是的,”罗姐笑了笑,“他因为很担心你,所以我说不能告诉他的时候,他有些不高兴。” 江予夺扯了扯嘴角。 “我是……不想让他看到,”他皱了皱眉,“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是怎么治疗的。” “嗯。”罗姐点头。 “他只知道我有精神上的问题,”江予夺咬咬嘴唇,“但是看到我在精神病院里住着,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吧。”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罗姐笑笑。 “我不愿意让他有那么直观的感受,”江予夺轻声说,“会吓跑他的。” “他未必没有直观感受,”罗姐说,“你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掩饰得住,对不对?” “你说,”江予夺转过头,“我回去的时候,他会不会……已经走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罗姐问。 “我让他等不了就走,”江予夺拧着眉,低头看着路面上的小石头,一颗一颗的,第一看到的那一块,眨一眨眼睛,就找不到了,“他是个大少爷,一直都挺……他对我特别好,但是这种事……” “小江,”罗姐停下了,“他之前告诉我一句话,让我在合适的时候转告给你。” “什么话?”江予夺有些急切地盯着她。 “小程说,他哪里都不去。”罗姐说。 “他哪里都不去。”江予夺轻声重复了一遍。 “嗯。”罗姐点点头。 江予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他能想象得出来程恪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我哪里都不去。” 如果不是对着罗姐,他可能会说:“我他妈哪里都不去。” 江予夺笑了笑。 这是他悄悄跑掉之后第一次想笑,没有硬扯嘴角,没有生挤笑容,想到程恪的语气时,他就这么自然而下意识地笑了。 但眼泪跟着也滑了下来。 他迅速偏开头,手很快地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在不需要眼泪的时候,他可以做到在几秒钟之内恢复情绪。 这种源自于痛苦的技能,他还拥有很多,就像痛苦本身一样,镶嵌在他的生命里。 转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3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33 斌几个,吃个饭去。” “何止吃饭啊,还要喝酒,今儿通宵了。”陈庆一拍腿。 “通宵。”江予夺点头。 “我现在通知他们,先去订桌,你们想吃什么?”陈庆拿出手机,“你俩吃午饭了……哎!” 陈庆话没说完,突然猛地一抬头,盯着他俩来回看。 “怎么了?”程恪顿时一阵紧张,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问题。 “你俩刚是不是……我说怎么还把门反锁了呢,哎哟我就操了,”陈庆捂着脸转过了身,一连串地说着,“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急了……” “你他妈闭嘴!”江予夺甩了他后背一巴掌,“你看这样像是……” “那不好半天才开的门么。”陈庆叹气。 “打你的电话!”江予夺吼了一声,“就你洞察世间一切真相了是吧!” “喂大斌!”陈庆把手机拿到了耳边,“你,就现在,赶紧去订个桌,哪儿都行,酸汤鱼吧就酸汤鱼吧,就咱之前去过的那家……三哥回来了!刚回来……” 江予夺站在客厅时,看着有些兴奋地打着电话的陈庆,突然有些眼睛发酸。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想过很多,他曾经生活过存在过的这里,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什么变化。 这些人,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是证明他存在的所有,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会不会有人在意,会不会有人发觉,会不会有人记得,一直记得。 程恪伸手在他肩上抓了抓,他转过头。 “他们肯定得疯,”程恪笑了笑,“都着急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江予夺也笑了笑。 “你还是三哥,”程恪说,“他们还是你的小兄弟,陈庆还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呢?”江予夺笑着问。 “我是你货真价实的男朋友。”程恪低声说。 “我也是你……”江予夺往陈庆那边扫了一眼,“货真价实的男朋友。” 陈庆打完电话,咳嗽了一声才转过了身。 程恪对于他如此细心体贴的行为简直无奈了,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 “大斌跟二秃他们在一起呢,马上就过来,”陈庆说,“一会儿一车挤挤过去吧,后排坐三个再趴俩。” “趴得下吗?”江予夺说。 “趴不下也得趴啊,肯定都要上车。”陈庆说。 “我开车。”江予夺马上说。 “你俩坐前头,”陈庆说,“还能让你俩趴后头吗!” 江予夺笑了笑。 “三哥,”陈庆看着他,“我跟你说,下回你要再回老家回哪儿的,你必须得告诉我,你这也太不够朋友了。” “嗯。”江予夺应着。 大斌他们几个估计就在附近,接了陈庆电话都没到十分钟,就听见了他们在窗外兴奋说话的声音。 “走。”江予夺站了起来。 大斌这几个毕竟不是总护法,见到江予夺的时候明显要节制得多,没有大喊大叫。 “三哥,”大斌走过来,揉了揉鼻子,“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吃饭去。”江予夺拍拍他肩膀。 一帮人往车上挤的时候,江予夺看了偏过头往路口那边看了一眼,一个影子飞快地消失在墙角。 “怎么?”程恪低声问了一句。 江予夺有时候觉得程恪比他还要敏感,他摇了摇头:“没事儿,可能是幻觉,李大夫说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可能还会看到。” “嗯,”程恪往那边也看了看,“还在吗?” “跑了。”江予夺说。 “他们怕你了。”程恪说。 “也许吧。”江予夺笑了笑,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握着方向盘,又看了一眼后视镜。 这次没有看到人。 “都趴好了没?”他问了一句。 “好了,”二秃在后头回答,“三哥你开快点儿,我这个姿势实在撑不了多久。” “好。”江予夺发动了车子。 第91章 江予夺“旅游”的这几个月里, 程恪有时候也会跟陈庆大斌他们这几个人聚聚, 吃个饭,吃个宵夜, 偶尔还会在街上溜达一圈, 数数垃圾桶。 毕竟是代理三哥, 他得让这帮小兄弟踏实,也得让别的人知道, 三哥虽然没在, 但这还是三哥的地盘,并没打算送人。 不过陈庆和大斌他们看到江予夺时那种兴奋的样子, 程恪能看得出来, 三哥在他们心里谁也代替不了。 江予夺是个很好的人, 哪怕就是街面儿上混混,他也能混得让一帮人死心塌地只认他这一个老大。 程恪忍不住会有些遗憾,如果江予夺从小就有一份正常普通的生活,一个正常普通的家庭, 受过正常普通的教育, 那他现在…… 不,也许不一定。 江予夺的魅力和他待人处事的方法, 他所有能让追随他的小兄弟感觉到踏实的风格,都来自于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经历。 但程恪很希望, 他知道江予夺也一样很希望,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淡的, 人群里一丝光芒都没有的,像所有路人一样匆匆走过的普通人。 没有刻骨的痛苦,没有一生甩不掉的黑暗,没有分分秒秒的惊恐,只有淹没在人群里的平淡的小小的幸福和满足。 程恪偏过头,看着江予夺,也许他永远也“普通”不了,永远也“正常”不了,但至少从现在,是他开始一步步接近的开始。 江予夺刚才又看到了人,程恪没有多问,回到之前的环境里,有可能会有一些反复,但只要保持情况稳定,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不过刚江予夺说的是“可能”是幻觉,这让他有些在意。 李大夫和罗姐都认为,江予夺能分得清“他们”和普通陌生的区别,哪怕他之前并不知道,但跟“他们”正面冲突时,他下意识里会挑选能够避开被身边的人目击到的场合。 这一点程恪也能感觉到,所以江予夺这次不能确定是幻觉还是真实,让他有些意外,不知道这是不是治疗效果。 现在一车人,他也没办法问。 接下去就更没机会问了。 酸汤鱼的店停车的地方离了有二百多米,他们停好车之后得走一段路过去。 这个店还在三哥的地盘上,往那边走的时候,程恪能感觉得到目光,各种各样的。 跟江予夺在一块儿的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慢慢了解这个就在人群之下的世界,能够从看到的各种各样的人里大致分辩出哪些是混的,哪些是以为自己在混的,哪些是这片儿的,哪些是外来想落脚的。 挺有意思,以前他绝对不可能分别得出这些,而他的家人可能会觉得这样的事除了无聊,再也没有别的意义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34 了。 但现在程恪觉得挺好,他并不希望江予夺就一直这么混下去,但也并不介意一点一点去了解他的生活。 江予夺的兄弟很多,有些甚至可能都没跟三哥说过话,但江予夺离开和回归,依旧会让他们波动。 而站在酸汤鱼店门口等着三哥的人,场面就波动得有点儿大了,路过的行人每一个都要盯着他们看半天。 程恪感觉再晚到五分钟就得有人要报警,这里有不明身份的社会人员聚集。 门口站着的服务员也是一脸迷茫加紧张的。 “操,”三哥本哥都有点儿吃不消,“干嘛呢这是?是不是挺长时间没过黑社会的瘾了啊?” “……我不知道啊,”陈庆也愣了愣,“我就让他们先过来。” “过来了肯定不能先跑包厢里坐着,”大斌在后头说,“得在门口候着……主要是今儿人多,平时站几个人也没事儿,今天这一家伙站了……” “得有三十个了。”二秃说,“靠,这阵仗,这还是没来齐呢,人要都齐了……” “都齐了就一块儿坐警车去吧,”江予夺说,“庆儿。” 陈庆快走了几步到前面去了,把站在门口搞不好要一块儿齐声喊“三哥好”的一帮人都推进了店里。 陈庆订了个会议包,里面四张大桌,还加了位,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满了。 一进去程恪就听到一片的“三哥好”“恪哥好”“庆哥好”……感觉脑子瞬间就被塞满了,屁股都隐隐作痛…… 他瞄了江予夺一眼,这人看上去还挺正常,坐下的时候也很平静,自己技术还是可以的。 但说实话,江予夺的这个作业交得实在不怎么样。 程恪也就是想给他留点儿面子才表示嗯嗯啊啊很棒棒。 其实除了疼,他的快感都他妈属于精神快感。 这个就只能怪自己了,教得暴风骤雨下一秒就能干仗,那学的自然也是狂风暴雨下一秒就打上了。 程恪坐到江予夺身边的时候,江予夺偏头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程恪问。 “看帅哥啊。”江予夺说。 “也是,挺久没看了,好好看看吧,毕竟不多见。”程恪说。 江予夺点了根烟,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的。” “没有。”程恪赶紧回答,以免伤了江予夺的自尊。 “哦,”江予夺看着他,“那你技术不如我啊?” “什……”程恪愣了愣,“技术?” “我现在就有点儿不舒服,”江予夺声音低得都快听不见了,“就坐着有点儿……不那么太……” “闭嘴。”程恪吓了一跳,江予夺居然能当着一屋子几十个人的面讨论技术好坏的问题,他实在是有些意外。 江予夺低头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程恪看着他,又赶紧看了一眼四周,好在这帮人每次聚会,喊完三哥好就开始疯狂吹牛逼,没有人往这边看,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一向嚣张霸气的三哥居然低头冲着自己胯下傻笑。 不过程恪抬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最大的目标,总护法陈庆,这会儿正一脸嫌弃加悲痛地看着江予夺。 “庆儿,”程恪赶紧拿起自己面前不知道谁给倒了一满杯的酒,“咱俩先喝一个。” 陈庆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很不情愿地跟他碰了碰:“你俩还真是……甜蜜蜜啊。” “不服找一个去。”江予夺说。 “三哥!我可不喜欢……”陈庆很紧张地压低了声音,“男的!我找什么找一个!” “我让你,”江予夺看着他,一句一字的,“找一个,女朋友去。” “哦!”陈庆尴尬地喊了一声,“哦!” “喝你的酒,哦个屁。”江予夺说。 陈庆仰头把酒喝了,啧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哎,女朋友,谈何容易……” 程恪看他那样子都差点儿想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不过看到江予夺的笑容时,他又分神了。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程恪问。 “还行,”江予夺叼着眼又笑了笑,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程少爷小三十年的技术也就……” 程恪迅速用空杯子往他杯子上磕了一下:“三哥,喝一个。” “一杯酒喝俩人,”江予夺一脸不爽,“换别人这么跟我喝我肯定得摔杯子了。” “那不也不是别人么。”程恪说。 “嗯,”江予夺拿起杯子一口喝光了,“男朋友呢。” 程恪顿时又一阵紧张,他知道江予夺今天心情肯定挺放飞的,出院了,见面了,上床了,干与被干都经历了…… 虽然他一向无所谓被人知道性向,但江予夺肯定不同,他所处的环境,他所面对的人,他的精神状态,都不能冒这个险。 “三哥,”程恪在桌子下面握住了江予夺的手,“我恳请你。” “说。”江予夺看着他。 “好好吃饭喝酒,”程恪说,“你就差个喇叭了。” 江予夺笑了起来,反手在他手上捏了捏:“好,我知道了,我就是……兴奋。” 程恪看着他。 “特别高兴,”江予夺说,“也说不上来具体有什么高兴的,但就是高兴。” “嗯。”程恪点点头。 “不过李大夫说了,”江予夺放低声音,“我还是得注意情绪管理,不能让自己情绪起伏太大了。” “那你得照做。”程恪说。 江予夺用力一点头:“你放心。” 其实江予夺的自制力应该算是非常强的,以前完全没有治疗的时候,他面对自己的异常,靠的全是自我控制,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紧张和恐惧,感觉自己要失控的时候会迅速脱离人群。 程恪提醒过他之后,他也就迅速恢复了常态,回到了三哥的身份里。 一直到吃完饭,挨个儿拍完来跟他道别的小兄弟的肩之后,才又变回了江予夺。 而且还不是惯常状态的江予夺,而是自我感觉床上技术第一次就相当了得的江予夺。 “是吧!”江予夺看着程恪。 “是什么?”程恪问。 “我技术比你好。”江予夺说。 “哎——”程恪无奈地弯腰撑着膝盖,“三哥,你没完了是吧?你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因为我不舒服,你没有不舒服。”江予夺说。 “我……”程恪叹了口气,“行吧,你技术最好了,宇宙第一。” 江予夺得意地笑了两声之后突然停下了,一把抓住他胳膊:“程恪。” “嗯?”程恪愣了愣。 “你是不是安慰我呢?”江予夺说,“其实挺不舒服的吧?” “……也没有。”程恪说。 “犹豫了,”江予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35 夺指了指他,“你犹豫了。” “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好吗?”程恪简直要疯,他怎么也想不到之前还跟他说接受不了上床的江予夺在上完两回床之后会突然如此大方,逮着个舒服不舒服技术好不好的来回研究。 “没事儿,”江予夺摆摆手,“下回我注意。” “下回?”程恪看着他。 “你要想轮流的话我就下下回。”江予夺说。 “回去吧,”程恪拽着他胳膊往前走,“闭嘴走路。” 江予夺终于停止了这个问题的讨论,跟程恪一路说着这帮小兄弟没什么变化,没跟他们去吃宵夜改天得补上之类的。 程恪听得出他心情很好,那种生活依旧还在的轻松感。 他的朋友,他认识的人,他熟悉的环境,一切都还在那里等着他。 程恪笑着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江予夺笑着偏过头,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又猛地往后转了过去。 “怎么?”程恪愣了零点几秒也赶紧跟着转过头往身后看。 身后是他们之前拐进来的路口,程恪转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辆车开过去,路边还有两个正说着话的大爷,他们过来的时候大爷就已经在那儿了。 “你看到了没有?”江予夺问。 程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凝固了,瞬间被拉回了几个月之前的那种担忧里。 但他不相信江予夺的反复能反复得这么严重,他知道江予夺现在每天都按时吃药,他拉了江予夺一把:“去看看,往哪边去的?” “右边。”江予夺跟着他跑了两步又停下了,“程恪。” “怎么?”程恪看着他。 “算了,”江予夺皱了皱眉,“我可能看错了,也可能是……幻觉。” “是不是幻觉你是知道的,对吗?”程恪问,“你分得清。” “嗯,”江予夺还是拧着眉,“但是……我挺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他们了,有可能……就算不是幻觉,这会儿也跑没了……” “你在这儿等我,”程恪说,“我去问人。” 没等江予夺说话,他转身就往路口那两个大爷那儿跑了过去。 “大爷,”程恪冲两个大爷笑了笑,“我想问问,您二位刚聊天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人从这儿过去?” “有吗?”胖大爷看着瘦大爷。 “好像……”瘦大爷这个像字拉得特别长,撑满了他的整个回想过程,最后他一皱眉,“有吧,没过来……也不是没过来,就往这儿晃了一下又走了?像是走错道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看着了这么一个人,”胖大爷在肚皮上拍了两下,“是不是挺瘦的。” “是不胖,但是个儿头我就记不清了,就那么一晃。”瘦大爷说。 “谢谢,谢谢大爷。”程恪冲他俩弯了弯腰,又快走了几步到了路口,就像江予夺说的,就算有人,也肯定跑没了,右边拐出去紧接着就又有俩路口。 转身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江予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你问了吗?”江予夺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程恪也看着他:“问了,他俩不是特别确定,但是说像是看到了有人……” “从那儿出来然后又退回去了,对吗?”江予夺抢着先问了,像是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但这句话一问出来,程恪猛地松了一口气。 “是的,”他说,“说像是走错了路的。” 江予夺没有说话,一直拧着的眉头虽然没有松开,但脸上的表情一下松弛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一句:“程恪,要没有你,我这一夜可能又要睡不着了。” “怎么会,”程恪拍了拍他的脸,“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怎么敢问?”江予夺还是轻声说,“我怎么敢去问……” “我敢,”程恪说,“我去问就行。” 江予夺看了他半天,笑了笑,张开胳膊抱住了他:“嗯。” 回到家里,喵非常不满地叫着,他俩回来以后给喵喂了半个罐头,但是出门之前忘了给它准备晚餐,现在喵虽然已经把剩下的罐头扒拉到地上吃光了,却依旧对于食盆子里没有晚餐表示不爽。 “小寸,”程恪给它放了猫粮,“你这种不讲理的行为是不对的。” “你叫它什么呢?”江予夺啧了一声。 “大寸的弟弟小寸。”程恪说。 “大吧?”江予夺突然一扬眉毛。 “……你是不是中毒了啊?”程恪简直无语了。 江予夺喝了口水,靠沙发里笑了半天,但笑完之后又有点儿走神。 “怎么了?”程恪问。 “那人肯定不是走错路,”江予夺说,“我今天看到他两次了,没看清脸,但是衣服是一样的。” 第92章 程恪觉得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个两次出现的非幻觉弄砸了, 但他实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又在跟着江予夺。 应该不会再是程怿, 这样的招已经没有杀伤力了,他能让老爸知道的, 不能让老爸知道的, 所有的事都已经摊开在了老爸面前, 再说这几个月,都相安无事……江予夺一回来, 就有人跟着, 可要说仇人,也实在可能性不大…… 不过江予夺在得出一个结论之后似乎就没再想这个问题了, 只要没有幻觉, 对于他来说就是件愉快的事, 他并没有太受影响,拿着充好了电的手机玩着。 程恪逗了一会儿喵,打了个呵欠,开始有些犯困了。 “你看小说呢?”他看了一眼还在盯着手机的江予夺。 “没, ”江予夺抬眼看了看他, 有些不好意思,“我……看本地的招聘信息呢。” 程恪愣了愣:“要找工作吗?” “嗯, 住院的时候就琢磨这事儿了,”江予夺说, “回来了就想找个正经活儿干着。” “想找什么样的?”程恪靠到他身边, 往手机上瞄了一眼,几个招聘的内容都是服务员和保安。 “不知道, ”江予夺说,“现在不是我要找什么样的,是什么样的能要我。” 程恪笑了笑:“那现在你估计什么样的能要你?” “就这些吧,不过就保安啊服务员也要初中学历,这还是那种不怎么样的小店,”江予夺说,“我连个幼儿园学历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江予夺的声音和眼神里都带着明显的失落。 “你要不去我们店里试试?”程恪说,“我们服务员都是小姑娘,招个帅哥也挺好。” “不了,”江予夺很干脆地拒绝,“我还在吃药,我不想……给你找麻烦,如果出什么状况,我还是去祸害别人的店比较合适。” 程恪虽然很心疼,心里不好受,但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43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43 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你那手可注意点儿,医生说过,再伤一次可就真麻烦了。”陈庆说。 “嗯,天天捧着呢。”程恪笑着把酒喝了。 陈庆开车把他俩送回家,江予夺下了车打开驾驶室的门就把陈庆给拽了下来。 “来来来,”江予夺拉着他胳膊往楼道里走,“反正马上要天亮了,你就在我这儿睡吧。” “三哥!”陈庆奋力挣扎着,“你快饶了我吧,我就那么一说……” “抽你啊。”江予夺说。 “抽吧。”陈庆继续挣扎。 江予夺放开了他,在他胳膊上甩了一巴掌:“赶紧回去。” 陈庆转身一溜烟跑回了车上。 看着他的车拐了弯,江予夺才低着头进了楼道。 程恪打开门,没有看到喵出来迎接他们。 “喵呢?”他在屋里转着。 “沙发底下吧,要不就是柜子底下,或者抽屉里,”江予夺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它胆儿太小了,刚那么大动静。” 程恪往喵的食盆子里舀了点儿罐头,倒了杯水坐到了江予夺身边。 陈庆的车一开始,江予夺整个人就都沉了下去,在陈庆和小兄弟们面前撑着的那股劲儿一下就没了。 程恪能看到他夹着烟的手指在发抖,飘起来的烟柱都不是直的,跟条波浪线似的,短短地波了几下就给抖散了。 小蚂蚁从出现的那天开始,就给江予夺带来了不安,一直到今天,小蚂蚁双目通红要把人置于死地的样子,程恪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对于江予夺来说,这冲击就更大了。 “喝点儿水吗?”程恪把杯子递到他手边。 江予夺接过杯子,仰头一口气把水全喝了,拉长声音叹了口气。 “睡会儿吧,”程恪说,“折腾一晚上。” “嗯。”江予夺抽了口烟,“我现在又累又困的,很少会这样。” “这事儿的确是……太大了。”程恪说。 “我刚想再见见小蚂蚁,他们没让,”江予夺说,“不过……我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不见也好,”程恪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搓着,“你是想跟他说什么吗?” “我想问问他,”江予夺靠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灯,“他在比什么赛,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知道这些会让你舒服点儿吗?”程恪问,“可以问问罗姐或者陈大夫,他们多少都接触过当初你们那几个孩子吧。” “我觉得我能猜到,”江予夺说,“我那时就希望比赛快些结束,比赛结束了,我就能不那么害怕,但是一直都有比赛。” “嗯。”程恪应着。 “我那时就想,”江予夺偏过头看着他,“如果别的小狗都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再跟他们比赛了。” 程恪愣了愣,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我们比赛不会死,”江予夺拧着眉,轻声说,“倒了起不来了就算结束,所以对手永远都在,比赛永远都不会结束。” “你觉得小蚂蚁……也是这么想的,对吗?”程恪问。 “嗯,”江予夺扯了扯嘴角,“我们都死了,他就没有下一个对手了。” 程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也许是这样吧,不过……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从你决定去住院那天开始,你就没有比赛了。” “有,”江予夺说,“我还有对手。” “谁?”程恪有些不安。 江予夺笑了笑:“我自己。” “……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程恪想了想,“你……” “是不是很鸡汤,”江予夺说,“很文艺,自己的对手是自己什么的。” 程恪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对这个结论还挺得意的啊?” “嗯,是不是很有哲理。”江予夺挑了挑眉毛。 程恪点点头:“是。” “虚伪,”江予夺啧了一声,“这就跟你是你自己故事的主角一样那么俗。” 程恪笑了起来:“这也得看具体是什么事儿吧。” “我会羸的。”江予夺说。 “嗯。”程恪凑过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江予夺似乎说得很轻松,看上去似乎也的确还算轻松,但躺到床上之后,程恪就能感觉得出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毕竟之前烟柱都是波浪线,没有那么快能走得出来。 他躺下之后,江予夺就立马翻了个身搂住了他,睡到第二天中午都过了也没松手。 程恪醒过来半小时了,江予夺还在睡,他不敢动,江予夺难得能睡得这么实还没有做噩梦,他想让江予夺多睡一会儿。 不过就这么一个姿势保持了快一小时之后他有些扛不住,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是麻的,一开始是酸,后来就麻得没知觉了。 失踪了大半天的喵从衣柜下边走了出来,跳到了床脚,抬着一只手很警惕地看着他俩。 “喵,”程恪很小声地叫了它一声,“没事儿了。” 喵看着他没动。 “去踩你三哥脸一下,”程恪说,“我快不行了。” 一边想让江予夺继续睡,一边实在无法继续再保持这个姿势,所以矛盾之中他决定把这个重任委托给喵。 江予夺是被喵踩醒的,不是被他吵醒的。 喵不太配合,本来就不是一只肯配合的猫,今天受了点儿惊吓,更不愿意配合了,只是坐在床脚一动不动。 就在程恪决定推开江予夺的时候,江予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感谢! 感谢这位不知名的朋友的来电! 江予夺在他耳边发出了一声很不情愿很不爽的即将醒来的哼哼。 程恪猛地松了口气。 “接电话。”江予夺嘟囔了一声。 “嗯。”程恪轻轻推开他,手伸过去拿起他的手机看了一眼,“是罗姐,是不是警察知道小蚂蚁的身价联系她了?” 江予夺睁开了眼睛。 “你接吧。”程恪说。 “哦。”江予夺拿过手机,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罗姐……嗯,是的,是……小蚂蚁……我没事儿……” 程恪起身下了床,他没打算听这个电话,江予夺想“羸”,这些事儿就尽量让他自己处理自己做决定。 他穿上衣服,抄起喵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还放着昨天大斌他们送的那个大纸箱,一直都没拆。 箱子挺沉的,搬下车的时候加上陈庆他们三个人都感觉不轻松,也不知道放了个什么玩意儿在里头。 程恪洗漱完了出来,江予夺还在跟罗姐打着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拿了把剪子,走到卧室门口,示意了一下江予夺他想拆那个箱子。 江予夺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对他还要请求一下感觉有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4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44 些莫名其妙。 程恪走到箱子旁边,用剪子把胶带划开了。 江予夺的作风的确是不讲究什么惊喜不惊喜的,拆礼物也不需要俩人一块儿……程恪倒是有点儿想一块儿拆,但这会儿他一想到江予夺正在跟罗姐通电话,可能会谈到病情,他就有些坐不踏实,得干点儿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 而且他的确也很好奇,一帮小混混,会送给他们老大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三下两下划开胶带之后,程恪打开了箱子,然后就愣住了。 “是什么?”江予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打完电话了?”程恪回过头。 “嗯,”江予夺点点头,“他们送了我个什么玩意儿?” “一,一个……”程恪本来想先问问他跟罗姐聊得怎么样,但箱子里这个礼物实在让他有些吃惊,“一个喵?” “什么?”江予夺也愣了愣,走到他旁边往箱子看了一眼,“我操!” 他俩一块儿把箱子给撕开之后看清了,箱子里用木托架着的,的确是一个有半人高的大招财猫。 程恪震惊过后靠着桌子一通乐:“大斌他们是不是知道你要开店了啊?” 江予夺蹲到招财猫跟前儿看着:“一个奶茶店而已,至于吗还要放个这么大的招财猫,这哪有地儿搁啊?” “放墙边就行啊,”程恪笑着说,“一般都那么放,只是没这么……大。” “行吧,店面都没找好呢,”江予夺摸了摸招财猫的头,“你要不……不,还是我自己吧,我给许丁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有关系能进商场?我打给他……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程恪说,“他人很好,能帮肯定会帮你。” “我有点儿紧张,”江予夺拿出手机看了看,“我……我没有找人给我帮忙过什么正经事儿。” “那你过会儿再打,”程恪说,“想想怎么说。”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 喵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在招财猫旁边小心地转圈儿看着。 “这是你姐姐,”江予夺说,“跟你姐姐打个招呼吧。” “为什么是姐姐?”程恪问。 “就……随便说的,这屋里全是男的,多没意思啊,有个招财小姑娘猫不好么?”江予夺说。 程恪笑了起来:“挺好的。” 江予夺蹲那儿逗了一会儿喵,转过头看着他:“警察找罗姐问情况了。” “是么,”程恪愣了愣,“这么快?” “小蚂蚁有前科,一查就查到了。”江予夺说。 “有前科?”程恪有些吃惊,走到他身边蹲下,“什么前科?” “持刀伤人,”江予夺说,“伤的是谁,跟小狗有没有关系,罗姐都没有跟我细说,只是问了一下他在我这里的情况,感觉她是想看看我状态怎么样。” “你状态怎么样?”程恪问。 “挺好的,”江予夺说,“心里有点儿乱,但是……还行。” 程恪放松了一些,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我其实……有点儿害怕,”江予夺皱着眉,“不过,你在我旁边,我就踏实些。” “我会一直在你旁边的。”程恪马上说。 “那……”江予夺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我也不想总提,但是……就……高粱酒……” “什么?”程恪看着他。 “你答应了的,是吧?”江予夺说。 “答应了,”程恪叹了口气,“你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你先提个五年的,咱拿个本儿记下来,一样一样打勾。” “高粱酒,喵毛围巾……”江予立马开始数。 “等等!”程恪喊了一声,“什么围巾?” 江予夺抓过喵,手指往喵的毛里一戳一带,抓下来一大把毛,然后搓了搓:“就这个,织围巾。” 程恪感觉自己像是给自己刨了个坑,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哦。” 第96章 江予夺是什么时候跟许丁联系的, 又是怎么说的, 程恪都不知道,江予夺没有跟他说, 他也不打算问。 只知道江予夺拉着陈庆来回跑了一个多月, 已经开始准备装修了。 他能感觉得到, 这大概是江予夺长这么大,第一次为自己做主去做这样一件在他自己看来不可能的事, 这件事对于江予夺来说, 是非常重要的。 在他朋友的眼里也是非常重要并且充满期待的。 程恪希望他能完全按自己的意愿和方式来把这个店开了。 至于程恪自己,挺忙的。 这个月主题餐厅的生意开始有些小火爆, 许丁一直催着他去找新场地, 还要做新的计划, 增减项目什么的一堆事儿。 私事也不少。 江予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给他开出了三年的生日礼物清单,还有两年的没想好,但是就这三个已经让他很头大。 高粱酒不知道怎么做, 喵毛围巾是个什么屁玩意儿, 一个手工花瓶又要怎么弄? 程恪没有头绪,但他还是从能做的环节开始了。 每天给喵梳毛。 喵是个串串, 大概有长毛基因,每次梳毛都能刷下来一个蓬松的小毛团, 但离一条围巾的用量……程恪仔细看了看喵的毛, 庆幸喵虽然有些杂毛,但总体来说是只白猫, 白色的什么羊毛线应该差不多。 梳了半天,喵都睡着了,程恪停了手,这感觉就跟种地似的,收得不能太狠,总得留点儿生长空间。 “我要出去一趟,”程恪揉了揉喵的脑袋,“今天你三哥的店要进装修材料,我去看看。” 喵弹了弹耳朵。 程恪给慧慧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儿,然后换了套衣服出了门。 今天他休息,本来想在家里睡觉,但又想给江予夺一个惊喜。 虽然江予夺对惊不惊喜的没有什么特别爱好。 他出门打了个车,江予夺的这个店有点儿远,在市中心那边的商业广场,前门对着街,后门对着新开业的商场,地段挺好,要没有许丁的关系,这个店肯定拿不到。 不过为了充分让江予夺感觉到这个店是他自己独立操办起来的,程恪还一次都没去看过。 别说看江予夺的店了,市中心这边他都很久没来了,感觉离开家之后一共就来过一两次。 下车的时候都感觉有些陌生了。 江予夺的店很好找,商场侧面那条街就是,一溜的小店面,全是吃的,不少都还在装修,不过一眼过去的二十米里已经开始营业的就好几家奶茶店,还有各种烤翅之类的。 客流量挺大的,来来往往吃东西的歇脚的,哪怕挨着的三家都是奶茶,门口的阳伞下也都坐满了。 程恪慢慢地一家家店门口走过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5 解药 作者:巫哲 分卷阅读245 去。 店面都不大,除去吧台操作台的位置,基本就能再放四张小桌,所以门口这一块儿都撑着阳伞,差不多坐满了,后门靠商场里面也能放两三张桌子,不过这会儿不少客人还是愿意在阳伞下坐着。 奶茶,烤翅,奶茶,装修,奶茶,串串香,装修,奶茶,汉堡,奶茶,装修……这家装修的人好像有点儿多? 程恪停下的时候,看到了黑着脸坐在门口阳伞下的陈庆。 陈庆看到他的时候非常吃惊,站了起来,接着又往店里看了一眼,声音很大的打了个招呼:“恪哥?你怎么来了?” 程恪一听这称呼,立马就反应过来,店里站着的那几个人,应该跟装修没什么关系。 陈庆这一声“恪哥”,主要是为了撑场面,显示出这个店是有x哥辈儿的人撑腰的,不管这个x哥是个什么来头,也能让人迷惑一下。 “怎么回事儿?”程恪问了一句。 “要债的,”陈庆抱着胳膊冷笑一声,“前任店主还没开业就跑了,这帮哥们儿找不着正主,就拿我们出气了。” “他前脚跑,你们后脚就开始弄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非常不面善,仿佛每个褶子里都写着个操字,“没点儿关系能交接得这快?” “这什么地段?你信不信我们前脚走了后脚跟儿还没抬起来呢这儿就有人接上了?”陈庆说,“你少他妈说这些没常识的话,一听就知道没混两天儿呢,你们乐意在这儿杵着就杵着,我正好歇会儿。” “那就试试。”操字说。 “您随意,”陈庆摆摆手,“一会儿别跑就行。” “三哥呢?”程恪看了一眼,发现店里这会儿就陈庆一个人,装修的材料倒是进场了,但没看到工人,估计也让这帮人赶跑了。 “吃饭去了,”陈庆说,“你坐会儿吧,大斌他们带着人一会儿就到。” “……还没开始装修呢,就打算暴力解决?”程恪问。 “不暴力,”陈庆说,“按你的思路,非暴力不合作,这帮人不是混的,玩横不不是对手,就是烦,来了两天了。” “他也没跟我说。”程恪叹了口气。 “这事儿我们能解决,跟你说了也就是添点儿堵,”陈庆递了烟给他,“这比收保护费的容易处理多了。” “这儿还有人收保护费?”程恪有点儿吃惊。 “没有,”陈庆看了他一眼,“就打个比方,你是不是傻。” “……大概吧。”程恪说。 店里几个人就那么一直站着,时不时踢几踢装修的材料,一袋水泥被踢破了口,洒了一地。 程恪点了烟,感觉这几个人暂时也弄不出什么动静来,于是坐在阳伞下仔细看了看江予夺的这个店。 听说是找了人专门设计的,不过这会儿什么设计也看不出来,就能看到已经挂上的招牌是很简单的黑白配色,看着挺酷。 招牌上挂着红布,隐约能看到店名。 就一个字。 喵。 “庆儿,”程恪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指了指招牌,“上面就一个字儿?” “嗯,就一个字儿,”陈庆点点头,拿出手机戳开了相册,“我给你找找啊,挂上那天我拍了照片。” “谁想的?”程恪问。 “那还能有谁,三哥呗,”陈庆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看,酷吧。” 黑白相间的底子上还真就一个黑白相间的喵字,旁边有一个很可爱的卡通猫图案,只有一个脑袋和一条尾巴,乍一看跟颗蒜头似的。 “很酷。”程恪点点头。 “我感觉三哥是想纪念一下你俩……那什么……缘分的开端,”陈庆说完就搓了搓胳膊,啧啧好几声,“哎哟……受不了。”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算是吧,因为喵认识的? 江予夺等着陈庆来帮他掏猫,他过去踹了垃圾筒,于是就认识了。 差不多,总比说是因为抢垃圾桶认识的要强。 这么一想,他突然发现,那天的事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的心情,看到江予夺时的感受,都变得有些模糊。 也许当下太深刻,回忆就会淡吧。 说不定等哪天所有的事都稳定下来,他们平静地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时,过去才会慢慢地回到记忆里,每一个细节都像是预言,一一对应时就会变得浓烈起来。 一辆路虎开过来,停在了程恪和陈庆坐的这把阳伞旁边的停车位上。 “你们客户这车你干脆跟人商量买个二手得了,”程恪看到了驾驶室里已经满脸惊讶笑容的江予夺,“一个月起码一星期都在你这儿。” “现在不是我客户了,是我朋友了,”陈庆说,“他正琢磨换车呢,我还真让三哥考虑一下买了这辆得了。” “你怎么过来了?”江予夺下了车,冲这边喊了一声。 “看看。”程恪说。 车上又下来了几个人,大斌打头,带着他们从旁边绕上了人行道。 几个人过来一块儿冲程恪弯了弯腰:“恪哥好!” “……哎,好。”程恪被这整齐划一的排场弄愣了,“干嘛呢这是,昨天大斌碰见我也就傻笑一下……” “这会儿就得有这个架式,我们都这样,配合默契。”陈庆站了起来。 店里踢材料玩的人一看大斌他们,顿时气氛就有点儿不对,紧张起来了。 操字带着人就想往店门走,大概是觉得要打起来在店里施展不开。 但没等他们出来,大斌那几个已经过去堵在了门口。 他带过来的几个小兄弟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的,膀大腰圆,穿得都像不良健身教练,几个人连推带挤,把操字给堵回了店里。 接着江予夺过去就把卷闸门往下拉了一半。 “干什么!”操字喊了起来,“你们想打架是吧!” 江予夺弯腰进了店里。 程恪赶紧站起来跟了过去,陈庆拉了他一把:“没事儿,不会打,你就在外头。” 程恪只能站在半截卷闸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昨天就说了,想找麻烦就别怕麻烦,”江予夺的声音从卷闸门下边儿传出来,“你们要直说了就想讹点儿钱,我还能夸你们一句敢做敢当,找这么个破借口,就别怪我看不起你们了,我跟人干仗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裤裆里甩着尾巴寻找光明呢……” 程恪挺长时间没听过江予夺这种粗俗的很有三哥风格的语言了,这会儿顿时就有点儿想笑。 看着陈庆一脸严肃,他又把笑给憋了回去。 “我数三个数。”江予夺一把抬起了卷闸门。 程恪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发现大斌几个人手里都有刀,顿时紧张起来,等着想听江予夺说说数完三个数之后大家要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分卷阅读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