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语》 第 1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书名:夜来风语 作者:欢喜石头 文案 那时,她刚进公司: “听说她跟咱容总关系不一般?”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亲眼所见!” 众人两眼放光。 后来,她终于稳住了地位: “听说她跟咱容总关系不一般?” “切,能来点新鲜的么?这早过时了!” “别不信啊,这回是真的了!” 众人嗤之以鼻。 温馨提醒: 本文1v1,暖文,he。 男主不是处,但这里可以保证,在遇到女主后绝对守身如玉。 【石头的话】 年轻时,我们对人生、感情、未来, 会有彷徨,甚至在旅途中迷失自己。 但时光荏苒,年岁渐长, 我们成熟,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他, 过最简单最淳朴的生活。 这就是幸福。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热爱生命的人们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詹言语,容逸 ┃ 配角:罗婷,向群 ┃ 其它:叶石唯,何羡仙 、楔子 清晨,餐桌旁,一个儒雅的男人正惬意地坐在位子上随手翻着报纸,打发时间。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不由自主地被报纸上的信息所吸引。 女人端着两碗玉米粥走近,帮他摆好,见他仍盯着报纸一角不做声,状似随意地瞟了一眼:“老公,你在看什么?” 男人似吓了一跳,抿了抿唇,随即平静道:“没什么,随便看看。我们吃饭吧。”就要把报纸收起来。 才不信,没什么还看这么入神。 女人一把抢过男人手上的报纸,好奇地扫了一圈,之后眼眸瞪大,津津有味地念出声来:“今日,华颐堂总裁容逸和新娘詹言语的婚礼将在西洲商都大酒店隆重举行。据悉,新娘詹言语自去年四月被容逸挖进公司,任华颐堂财务总监一职。外界对于这对业界伉俪表示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而由这场婚礼所引发的争议之声也随之出现。” 一口气流畅地读下来,女人差点憋过气去,清了清嗓子,方才兴奋地继续:“有人认为容逸此举或是出于利益考量而非情有独钟,也有人认为詹言语此嫁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励志,而是一个嫁入豪门的阴谋。本报将继续追寻此事的本末真相,敬请关注。” “老公,你说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婚的啊?”女人把报纸放在一边,拿起勺子边喝粥,边问对面埋头喝粥的丈夫。 “你说我们是为什么结婚的?”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女人的话,只不咸不淡地反问。 女人微微地笑了下,面色有些酡红:“当然是,那个,喜欢啦。” “嗯,喜欢。”男人的嘴角浅浅地翘起,放下了手上的调羹,正了神色淡然道,“我们是什么原因,他们就是什么原因。” “真的?”女人狐疑地问,“可上面说他们……而且,他们关系那么尴尬,真的没有其他原因?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男人几不可见地笑了下,不急不缓地说:“两个人愿意走入结婚礼堂,能有什么原因是比爱更重要的呢?” 女人嘟了嘟嘴,不甘心地说:“话是这么说,可真有这么纯粹的感情,一点利益纠葛都没有?我不相信。” “他们也不需要你的相信。”男人面色稍微冷了一下,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种事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快吃吧,粥都凉了。” 男人缓了缓心神,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我吃饱了,上楼拿公文包,你慢慢喝”。 随即拾起那份早报,转身上楼而去。 男人把报纸端端正正地叠好,手指在“新娘詹言语”几个字上轻轻地划过,又在旁边新娘的生活照上顿了一秒,随即挪开。 迎着宛若新生的朝阳,他的脸上散发着欣慰的光芒,嘴角有丝笑意悄悄滑过:“言语,要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噢耶,终于开坑了! 、第 1 章 如果要问什么事情是詹言语这一辈子,乃至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那就是,有一天,她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无缘无故地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天哪! 这是什么地方? 迷蒙之间瞅着四周的摆设,詹言语原先还有些惺忪的眼眸蓦地睁大。 她这一定是工作疲劳出现错觉了吧! 这些天她果然是忙晕了! 詹言语有高度近视,即便是看不清所处的环境也能万分确定自己这不是在自个家里。 她眯着双眼仔细审视,再眨眨眼,嘴巴惊悚地张开,终于不得不相信了这个荒诞离奇的事实。 恢弘大气的房间装饰,狂野霸道的大床,还有绵软舒适的薄被…… 唔,质感还不错,软软的,暖暖的。 她心里倏地一凉,赶紧转头看向自己身体两侧,见床头两边都空荡荡的,提着的心才略略放下些。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缓缓地舒出一口长气,随即仿若逃过大难似地拍了下犹自起伏不定的胸口。 还好还好,没有再出现什么陌生的男人,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 嗯,眼镜还在,挺好。 这时候,她终于见到自己的半框眼镜正安安分分地落在床头柜上。只不过,镜架没有折起来,这显然不是她的一贯做派,但她脑子还有些混沌,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帮她摘的眼镜,便只能先把内心的困惑放一边。 她慌忙捞过眼镜利索地戴上,等视线清明了才觉得稍微安心些。 不过,尽管感觉到自己现此刻是安全的,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又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直到万分确定自己的衣服穿得是完好无损,她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怎么想都奇怪,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不是拍电视玩穿越,再说了她也早过了做梦的年纪了好吧。 她只得用力地拍拍脸,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些,无视还因为沉睡而隐隐作痛的脑袋,又闭眼冥想,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她脑海中仿似有道亮光“唰”地划过,一些零碎而混乱的场景突如其来地撞入思绪之中。 她使劲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努力将那些混杂的片段组合起来。 啊,好像是这样。 昨晚上,在逐曳酒吧…… 记得昨天他们项目组一起出外勤做完验资回来,大家都忙完了工作,筋疲力尽之余也想出来放松放松。这已经是所里的一贯习俗了,每次出差审计完,整组人员必定是要找个地方消遣消遣的。 以往,她总是组织她的团队一起去茶室啊,ktv之类的地方,只是很明显地,大家都去的厌烦了。作为项目经理,她也不好把他们拘得太紧,便同意带他们过来乐一乐。 这个酒吧她倒还是头一回来,瞧着这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环境总体还算不错,但酒色烟气却还是免不了的弥漫开来。舞池那块地儿都是一群年轻人在跳舞,一个个把头摇的,身子扭的看得她都头晕。 她不得不哀怨地承认,自己的确是老了,不仅心老,也许,身体也开始衰老了。奔三的女人,果然是玩不动了啊。 看这群小年轻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她随意地挥挥手,让他们自个玩去,留她一个坐着就是。 几个小朋友有些踌躇,试探地打量她的神情。新来的实习生小陈,忐忑地蹭到她身边,嗫嚅着唇想说什么。幽暗暧昧的灯光下她都能看到她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诚惶诚恐。 她无语地暗暗翻个白眼,暗忖难道她平时真的严厉过头了? 她强撑起精神,摆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脸,朝他们点点头,表示账单她照付,今个晚上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至此,他们几个才真的敢舒畅地玩闹起来。 她看了看沙发那片地儿,都是一群一群人拥在一起,拼酒的拼酒,打闹的打闹,她也不想去凑那什么劳什子的热闹,便一个人坐在了吧台边,手支在台子上,跟酒保要了杯鸡尾酒意思一下。 其实按她的喜好,如果现实可行的话,她倒是宁可来一杯椰汁,实在不行喝白开水也可以啊。可这酒吧不管看上去再怎么风雅,也摆脱不了它酒吧的实质。它总不可能给她变一杯茶水来。 于是,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默默地小口酌着酒,歪着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漫无目的地发呆。 后来,发生什么来着…… 哦对了,好像有个男人找她搭讪。 这种事在酒吧也不是次发生了。当下,她也没太在意,毫无兴趣地摆了摆手,侧过身子不再搭理对方。一般别人看她兴致缺缺,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也不会再碰壁。 不过昨天这个很是锲而不舍,见她不想搭理也没离开,反而黏在她一旁叽里咕噜地不肯走开,手脚也开始不正经起来。 这样推拒拉扯了一阵,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身子比进门的时候更没力了,疲累得似乎连眼皮都要打不开了。 她那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对,赶紧转头四顾求救,可明明刚才旁边还都是人呢,这会儿不知道全跑哪去了,怪不得这个男人敢这么嚣张。 她打起精神努力叫唤她的那些小朋友。不过此时灯光昏暗,音乐震响,他们距离她实在太远,又自顾自玩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她使劲瞪大眼睛想看清他们,张着嘴嚷嚷,想引起同伴们的注意。可惜她越用力却越是觉得无力。 事实上,她都看不清楚他们欢腾的模样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大声喊叫,叫出来的声音早被嘈杂的音乐声盖住了,连自己都听不分明,何况别人。 看来远水是救不了近火了。 她趁着自己的意识还有些清明,赶紧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觉得效果不甚理想,只好狠下心肠死命地用指甲掐进肉里,这样才感觉稍微清醒了些。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身形渐大。 背着光亮,她眯起了眸子还是瞧不清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是谁,只隐隐约约地觉得对方气势逼人。在这种时候,竟然给了她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安全感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来不及多想,也没办法多想,只能拼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想挣脱开旁边男人的手脚,向他挪去。 她拼命挣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抓上岸垂死挣扎的小鱼,空有满腔心血,无尽欲望,却还是逃不开悲惨的命运。旁边男人死死地箍着她,似乎是想要把她拖走。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太糟了,想她活了28年,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糟心事,这也太侮辱她的人生了吧。 她这样悲哀地想着,越想越是愤慨。忽然不知怎地就心神一震,就像是那即将离世的老人回光返照一般,不晓得从哪里生出来一阵力气,一把推开了旁边的男人,转而倒在了…… 其实她以为她会摔在地上,不过从现实状况看来,上天还算是优待她的。 意识虽然模糊,但她还是能微弱感觉出她被一个人接住了。她撑开眼皮,虚弱无力地瞟了眼自己壮实的靠山,嘴唇蠕动,却根本吐不出一个字来,全身无力地一直往下滑去。 渐渐地,眼前黝黯庞大的人影啊,虚无旖旎的光线啊,都慢慢地都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记忆到此戛然停止。 终于把她所能回忆起来的事情全部都连起来了。 那她现在的情况是? 看样子应该是得救了,否则自己也不会衣衫完整,睡得安稳。 她这边还在扶额深思,不远处却忽的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是淡淡地,醇厚地,极有韵味,却骇得她差点翻下床去。 詹言语忙抽回自己内心不着调的胡思乱想,压着惊吓循声探去。 只见门口倚着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头发剃得很短,显得整个人特别有精神,脸色冷峻,淡漠地甚至都让人忽略了他面容的英俊。 他虽然看似懒洋洋地靠在门上,动作闲散随意,周身却透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冷意。 瞅着自己这样好不尴尬地打量着他,他倒是好修养,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反而微微地勾了勾嘴角,隐隐露出丝笑意,仿似是在跟她打招呼。 她也觉得奇怪,对方明明只是扯了扯嘴角而已,她竟然能从中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暖来。大概是因为猜到了自己是被他所救,心里潜意识的就对他有了些许好感,才会觉得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一个人应该也是有温度的吧。 她又是感激又是歉意地对他笑了下,说出了他们之间的句话:“昨晚是你?”话虽说得不清不楚,但两个人都知道她话里意犹未尽的含义。 闻言,男人倒是也没说什么话,只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这样两下里都静默着没再说话,空气都好像被凝固了,更显得这个大的有些出奇的房间静得冷清,也闹得詹言语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气息充斥了整间卧室。 詹言语想到自己一大早就这么不知所谓地躺在别人家的床上跟一个陌生男人对视,直觉有些难以言喻的狼狈,赶紧急吼吼地翻身下了床。 目光对视,男人身形不动,还是直直望着詹言语一句话也不说,丝毫没有说话的意图。此时气势稍弱的詹言语只好率先打破僵局。 她调动起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咧嘴勾起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来算作打招呼,想了想又干巴巴地补充了句:“昨天真是要谢谢你。请问这里是……”你家? 她干笑着左右四顾,用询问的目光探寻地瞧着对面的人。 看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男人低叹了一声,总算是站直了身,幽幽地开了尊口:“我家。你不用谢我,那是我的酒吧。在我的酒吧出事,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也算是帮了你一回,那算是扯平了吧。你先洗漱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哦对了,洗漱用品我都放了新的,你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一次性平和的说完,他便不在等詹言语的回答,转身就走,门应声阖上。 真是霸道的男人啊!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詹言语默然无语,暗想着按现在这个状况,自己到底该不该感谢他。 照理他帮了自己,算是自己的大恩人了,昨天要是没有他,那后果可不是她所能想象的了。可人家为什么好死不死的就是那什么破酒吧的老板,要不是去了他的酒吧,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所以说,自己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他帮助自己应该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否则,要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他这个做老板的也过不得好去。 可还是觉得应该再酬谢酬谢人家啊,毕竟这年头好人真的不多了啊,换了别人见死不救也是很寻常的啊。 真是纠结! 算了,理不清楚,就一切抹平吧。 就当昨天的事不存在,自己没去过那什么酒吧,也不认识这什么酒吧老板。 反正出了这个门,谁还认识谁啊。 詹言语从自己乱七八糟的杂念中跳出来,理理衣服,慢悠悠地走进了洗手间。 忽然,詹言语脑中警铃一响,猛地一拍脑袋,“哎呦”一声,扔下手里的毛巾,就急急忙忙地推开了房门冲进客厅。 她焦急地站在光洁的地板上,冲着此时正在摆早餐的男人脱口就问:“请问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男人的声线依旧很平稳,无波无澜得很。 “啊!”詹言语难得的失了理智一声嚎叫,面带歉意地吼道,“抱歉,请问我的包你也一并带来了吗?快给我,我现在就得走。” 男人对她突如其来的一惊一乍倒是波澜不惊,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不慌不忙地伸手指向旁边的台子,慢条斯理地回答:“那里。” 话落,他状似不经意地又轻声询问:“什么事这么着急?”明明是个疑问句,偏偏被他说出了陈述句的味道。 如果是往日冷静的詹言语,此刻听了这样的问话,一定会以为他是在借机讥讽她的言行无状。不过此时,她早已经没有心思去辨析人家话里的深意了,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拎过自己的手提包,就欲离开。 只是从小受到过的教育还是让她不能忽视别人的问题不答,她条件反射地开口解释:“上班!” 话说,这还用问吗? 她心里才冒出来这么个疑问,对方就适时地解了她的疑惑:“据我所知,今天是周六。”开口的声音仍是平平淡淡,却透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不过詹言语才认识他一天都不到,哪里听得出来。 见对面的女人微张着嘴一脸懊恼地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动作实在是憨厚有趣,明明穿得这么严肃正经,仪态偏偏是如此的憨然可掬,男人情不自禁地弯了嘴角。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玩闹因子,徐徐张口:“这位女士,请问你周六也要上班吗?”此时此刻他的嘴角已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意。 被一个陌生人这样子调侃,不善与人沟通的詹言语便有些不自在。她悻悻一笑,内心满是无比的郁闷。 詹言语不得不反思,自己也许真的是健忘了,工作都忙乱了,完全不记得还有双休日这回事了耶。 这边詹言语还在无语中,那边男人一个大步迈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右手还拿着杯来不及放下的牛奶,玻璃杯子里水波平静,丝毫没有一滴洒落出来。 他伸出空着的左手,从詹言语手中轻轻松松地拿过了包,随手放在了一边,又兀自把牛奶递到她手里,似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没事,那就先用早餐吧。” 语气很是轻轻柔柔,只是詹言语却明显地听出了他话里的强硬,好像不听他的就别想离开似的。 眼前这个人吗,就跟他的屋子装潢一样,狂野霸气,强势得很。 詹言语一直独来独往惯了,即便是平时工作的时候也满眼都是审计底稿、财务报表,很不喜欢,也不习惯,跟不知底细的生人打交道,对待像他这种既不是客户又不是朋友的人更是不知道该怎么交流。 既然已经打算好了不再跟他有交集,她就打算尽快离开。 念及此,她便礼貌地笑笑:“谢谢你的款待,不过我想我还是……” 还没说完,男人就止住了她的话头:“不过是顿早餐而已,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过会儿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詹言语还能说什么呢。这一晚上都睡了,难道现在还迟钝地来矫情一下么。 也对,就跟他说的,不过是一顿早饭,吃就吃! 于是,万分不习惯与陌生男人接触的詹言语竭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坐到他指示的位子上,开始“享用”起她的早餐来。 其实冷静下来,詹言语倒是有很多话想问这个男人。 比方说她的那些同伴后来有没有怎样。她刚才走回来的时候顺势翻过自己的手机,一看都黑屏了,得,都自动关机了,也不知道他们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不过这事也只能等她回去了再问。 她又想问昨晚那个给她下药的男人怎么样了,不过想想看不管是哪里的酒吧都会出这种事,人家做老板的估计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她问也白问。 事实上,她内心还是想好好感谢感谢他的。如果是以往的话,她至少也会请他吃顿饭表示下感谢。 可偏偏这人身份摆在那里,经过昨晚那回事,詹言语对那个酒吧是完全没有了好感,更不要说它的正牌老板了,虽然人家还大发慈悲地帮了她。 她现在只想着眼不见为净,过了这门就当不认识他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危险,詹言语向来懂得趋利避害,对危险的人或事物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瞧瞧,这人不说话的时候表情是如般的冷酷,看得人胆颤,即便她是真的想正式地跟他道声谢,在他这种审视的目光下也说不出来啊。 于是,她满心满肺的感谢都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忒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打滚求留言! 、第 3 章 这么多年了,詹言语不说见过几百个老总,少说也跟几十个经理打过交道了吧,还真是没碰到过这样子的人,明明没露出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可就是硬生生的让人在他面前有一种矮他一截的感觉。 詹言语自觉自己练了这么多年,也没达到这种境界,光不说话只用眼神都能煞到人的,真乃实力也。 此时的詹言语完全忘记了,刚跟着她开始出外勤的小朋友看见她其实也跟见着催命的恶魔一样心惊胆战的。 其实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不熟悉而已。因为不熟悉,才会与别人站得远远的,不会轻易地露出真实情绪,无意识地用面具伪装自己。 男人用的是面无表情,而詹言语用的则是不苟言笑,效果相当。只是这会儿,詹言语由于昨天的意外还在状态之外,客场失利,便失了气势。 她抿了一口牛奶,又怔怔地感慨,大约这就是少说话的妙处,给人以无限的压迫感。下次再碰到敢抱怨加班的小朋友,也许她可以试试这一招。 他真的只是一个酒吧老板吗?若是如此,他真的应该去混黑道才是,瞧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黑帮老大的霸气,开一个小小的酒吧实在是太委屈他了。 她这样混想着,竟差点“噗嗤”笑出声来。幸好她及时回过了神,忙假模假样地擦擦嘴角,用纸巾挡住嘴边溢出的笑意,继续淡定地吃她的全麦面包。 “怎么了?”其实很少有人能在他这样冷峻肃然的注视下,还会有笑的冲动。 居然被发现了,观察力可真够敏锐的。 詹言语定了下神,赶紧正襟危坐,抿嘴假笑:“哦没什么,其实我还真的挺好运的。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昨天的出手相助。不然的话……”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显了。 “呵,”男人低低一笑,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点弧度,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瞅着对面拘谨的詹言语似真似假地说,“你想谢我?不如以身相许?” 男人的话音方落,詹言语就差点被面包噎到,忙尴尬地轻咳两声,再抿了口牛奶,才抽着嘴讪笑道:“呵呵,你真是会开玩笑。”完全没料到这样满脸肃穆冷冰冰的人居然也会讲笑话,真是好冷啊。 男人姿势娴熟地扣了扣桌面,淡然地瞥她一眼,不急不缓地说:“没诚意啊,连自己是谁都不交代一下,还说谢我。” “这个……”其实,詹言语觉得他们两个人真的就只是萍水相逢,过了今天就没明天了,两个陌生人还有认识的必要吗? 应该没有吧? 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得体地回应:“你好,我叫詹言语。詹是詹天佑的詹,言是语言的言,语是语言的语。再次感谢你昨天的及时救助,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没齿难忘。”也许是聊了几句有些熟了,詹言语竟也讲起了俏皮话。 虽然她礼貌地告诉了他姓名,不过秉着再见就是陌路的想法,她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其他信息,也没给他名片,更没有顺势问问他的情况,摆明了不想再跟他有联系。 詹言语…… 男人在心里暗暗地默念两遍,瞧着她不愿意再说些别的就知道她是个有戒心的人,自己再问也得不到什么话,恐怕还会引起她的反感,便也只能作罢。 再看看她表情一脸郑重,忙着说话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男人下意识地柔和了下面部神色,伸出食指指了指她面前的早餐,示意她可以边吃边说。 “礼尚往来,我是容逸。容是容易的容,逸却不是容易的易,是逃逸的逸。”想了想,容逸还是状若自然地接了句。 这个,为什么他报个名字都要学她的说法,很好玩吗? 不过…… “逃逸的逸?就是闲情逸致的那个逸?一般人不是都会选一个好听点的词或者成语来描述自己的名字吗?你怎么用逃逸这种带有一点点贬义性质的词?”虽然不太礼貌,但詹言语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还是犹犹豫豫地问出了口。 听她这么说,容逸略略抿了抿唇,突然邪魅地挑了下眉,眸中滑过一丝神采。他习惯性地扣了下面前的餐桌,施施然开口:“所以说,我是一般人吗?” 好吧,詹言语觉得自己先前对他的评价可能得打个折扣,坐在她面前的是个什么人啊,太难用常理推断了。而且,他怎么不管说什么话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詹言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脸皮,便埋头用起餐来,不再接话。 吃完早餐,容逸倒是说话算话,也没再留她,当下就带着她离开,一起走进电梯。 詹言语进到电梯才知道,他所居在的楼层很高。 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啊!想当年她来s市工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特别喜欢这边的夜景。 这里每到夜晚,整座城市都是灯光闪烁,人影绰绰。 从高处往下望,总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宁静宜人,岁月静好的感觉。朋友老是笑她这边热闹繁华得很,哪里来的宁静。 她也觉得奇怪,可她看着这里的热闹偏偏就是能感受到一种孤寂的冷清来。 她爱极了这种热闹非凡偏又寂静冷清的矛盾感觉。 每每眺望这里夜晚灯光璀璨,日夜不息,就有种局外人闲看世界变更的味道。 过去她念大学的时候就想,如果有机会在这里定居,一定要在这里买一套高一些的房子,然后要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每天晚上都可以倚在那看s市绵绵密密的灯火,车市马龙的晚景。 到底是年少时的憧憬啊。 那时不知房价之贵,生活成本之高啊!想她在这奋斗了多久,有六年了吧,一个手都数不过来了,居然还悲催的只能租着房子。这个梦想这辈子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理想如此丰满,现实却如此沧桑,真是让她情何以堪啊。 詹言语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倒是忘了不管这楼层再高,做个电梯也要不了他们多少时间。 见她到了底层,门都开了还呆呆地杵在那儿,眼神呆滞,明显是神游去了。容逸惬意地倚在电梯的墙壁上,一手按着开门键不动,打算看看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神。 其实也没过多少时间,詹言语就回了神。 她眨了眨眼,见着他这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便有些脸红,讪讪地笑说:“啊不好意思,有些走神。” 容逸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举动有多么无聊,只轻点了下头:“嗯。跟上。” 坐上他的车,詹言语便寻思着说:“我的车应该还在酒吧旁,我送我到你的酒吧附近,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谢谢。” 这回容逸倒是没有异议,低低“嗯”了一声,开车就走。 直到分别,容逸都表现的很得体,没有再问她任何私人问题,这反倒让詹言语不由地有些纳闷。莫非是自己方才表现得太明显了? 先前在客厅,他在后面的谈话中还是似不经意地有问及到她的个人情况的,只是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尽管才刚认识,詹言语却大概能猜到些许他的性子了。按说他看起来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却没想到这么有绅士风度,见她表现的疏离,也就真的不再问她。 也许,自己的确是过于不近人情了。 不过即便人家才帮过自己,算不得真正的陌生人,但詹言语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肯轻易跟别人混熟,也不是有多不喜欢,纯粹只是不习惯而已。 虽然心里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对救命恩人这也太冷淡了些,但詹言语只要一想到自己就是在他的酒吧出的事,便失了跟他进一步认识的兴趣。 况且,这人一看就很危险,离危险人物,还是远一点比较安全啊。 显而易见,詹言语现在对逐曳酒吧跟他的主人是完全秉着避让的态度。 因而,既然人家这么识时务,她自然是不会主动去跟他结交的。 就这样始于酒吧,终于酒吧吧。 回到家,詹言语就掏出了自家后劲不足急需充电的手机。 才充了没一会儿,手机就噼里啪啦一阵狂响。詹言语不看也知道肯定是昨晚一起去的那堆同事的来电。 她查看了下未接来电,找到小钱的号码就拨了回去。 电话才接通,小钱一贯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詹姐,你昨晚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很久!电话也关机了!” “咳,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昨天碰到个朋友,就跟他一起先走了。”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而且这事她也没打算解释,詹言语便含糊着一笔带过,“你们玩得还好吧?后来你都把他们给送回去了吧?” “嗯嗯,就是新来的小陈醉得不清,不过也被我拎回去醒酒了。哎我说詹姐,你昨天走得这么匆忙,不会是想逃账吧!”其实以往在所里小钱是不敢这么跟詹言语调侃的,不过詹言语工作之余态度都比较友善,也没什么架子,他偶尔也敢开开小玩笑。 “昨晚那可真是意外,”詹言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笑着跟他打起哈哈来,“后来谁付的账单,报我那儿。” “嘿嘿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詹姐你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 “嗯昨儿个是我不好,实在是浑身一把老骨头,玩不动了,都没好好陪陪你们,下回再请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进入五月,所里的工作慢慢少了起来。 做审计这一行的都知道,会计师事务所的忙季算是过去了。 忙碌了近半年,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休养生息几个月,过上一段正常的上下班生活,詹言语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她现在越来越深刻地体味到,当年学长学姐们不约而同感叹的那句话来。那时她还在念大学,有进过事务所的前辈回来指导就业的时候就说:“女生最好还是不要进事务所得好。” 那会儿正年轻,她听过就算,完全不以为意。这年头一长,她倒有些赞同起这句话来了,那绝对是实践过后的真言啊。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并不后悔自己这多年来的坚持。 刚进大学的时候,她念的是会计学专业。只是才过一个学期,她就转去了aa。 回想那时她是多么有抱负啊,什么aa呀,证券呀,会计从业啊,初级证啊,cpa呀,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只要是她能考的,只要是跟经管类有关的,那都是她的目标。 于是,她的大学生活完全就是被她自己给折磨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本来念aa,就每个学期都要准备全球统考,前前后后十几门,考试压力已经很大了,她还不知疲倦地考这个证那个证的,简直比准备高考的高三党们还要辛苦。 幸好那时候有他陪伴,大概也是因为是跟他一起跑图书馆,奔自习教室,准备各种各样的考试,她倒也不是感觉特别的艰辛…… 怎么又想到他了,詹言语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甩掉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来的人影。 那个时候,她就心心念念地想要进事务所做审计。 按她的想法,aa专业出身的人不去事务所历练个几年那真是糟蹋了这个专业,这就好像一个拿了律师执照的人不去律所法院,一个拿了厨师证的人不下厨一样。 看着旁边同学有的去考公务员,有的考研,当然更多的是去银行,她的态度就很坚定,只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为进事务所做着准备。 她是x市人,大学也是就近在当地念的,不过自从她大二的时候跟朋友一起来这边玩了几天,她便爱上了s市独一无二的夜景。 事实上,x市的生活条件一点都不比这边差,环境也不赖。但那儿的夜晚却要比这里黯淡得多,跟这的夜如白昼完全是天壤之别。 见过这边的夜光璀璨,车水马龙,她便毫不犹豫地决定,今后要在这里发展。 当年跟自己同一界进所的一共有八个,到现在,也只剩下她一个了。就像跟她关系一直很铁,最早离开的罗婷说的,事务所不过是职业生涯中的一块跳板,有好单位去那自然是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毕竟,有几个人真的会在所里干一辈子呢? 即便她以前的目标一直是事务所,她也没打算过要在这里干一辈子。她需要这么一段时间的历练,需要这边优越的平台来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努力,很上进,也做得很好。 想想当年她那么兴致盎然意气风发地一个步子迈了进来,这一走就是六年。 六年啊。 是她人生近三十年里最激情最热血的年华啊! 也许真的是待得有些久了。 以往睡觉那是一觉到天明,她这两年睡觉的时候偶尔会梦见早几年碰到过的某些态度恶劣的客户,甚至跟他们吵嘴直到惊醒。现在再碰到飞机延误,她也不会想以前一样急得叫嚣,反而是习惯性地趁势闭目休息。 真的是从内到外的改变啊。 在这六年里,她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心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份工作中去,她真的已经尽力,也做到极致。 记得她刚进来时,什么也不懂,只能跟着老师跑腿,无知到连审计工作底稿里面有哪些内容都不清楚。但看看她现在,带领一个团队,独立审计一家公司已经不在话下。 回首过去,她必须承认,这些东西,很多很多东西,都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学不到的。 她很感激这几年的时间,却也不得不思忖,自己是不是到时候离开了。 詹言语低着头摩挲着平滑的手机屏幕,漆黑的屏幕光洁得反射出她蹙着眉头苦恼的面庞。她细细回想着刚刚猎头在电话里说的话,琢磨着是不是该去看看情况。 先前并不是没有人挖过她,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有,税务师事务所也有,甚至投行也有。可她那时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扎实,不够圆满,便轻易地拒绝了。 可现在? 也许,她真的该考虑一下。 这几年一直忙着工作,她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来细细打理自己的生活。 瞧瞧这屋子,自从三年前室友搬走,这里就她一个人住着。整间屋子干干净净,基本没有装饰,乍一进门还真辨别不出这儿的主人是男是女。 房间里永远备着一个行李箱,随时准备出外勤。衣柜里统共也没几套像样的衣服,大多都是严肃的黑白色调的。梳妆台上也没什么化妆品,零零散散地随意摆着,不要说现在的潮流是什么,流行款是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 确实是太不像样了,詹言语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根本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单身女人的家。如果,这还算是一个家的话。 詹言语扶额叹息,得改,一定得改。 其实这种念头并不是次了,不过往日里每次一有这种打算好好布置布置房间,买几套漂亮衣服的想法的时候,脑子里跳出来的个念头就是哪里来的时间,有时间也补眠去了,做这些事实在是太浪费她的时间了。 哎,这不就是工作上的精英,生活上的白痴嘛。 工作说到底还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她这样算不算本末倒置了呢? 这样一想,心里悄悄浮起来的念头就更是呼吁而出。 其实如果真的打算要跳槽,摆在她面前的康庄大道有两条。一条就是找个拟上市的客户那里去做个财务总监,把这个企业一直带上市。另一条就是去一家大型企业,比如,眼前的这家…… 怎么选呢? 这一通电话算不算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呢? 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既然天意如此,她又何必不识抬举地拒绝呢? 打定了主意,詹言语便决定给自己的未来一个机会。想到就做,她果断给猎头回复了信息,同意跟他们进行接下来的接触交流。 扔下电话,她就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就近找了家小餐馆吃了顿便饭,出门逛街去。 女人大凡出门逛街,那都是喜欢成群结队的。詹言语虽然一个人生活惯了,可这个想法倒是随大流。 这一回,她就是跟同一届进所的罗婷一起出来的。 “真是稀奇!往日叫你,你每回都说没空!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找我了?”罗婷碰面就是一句调侃。 詹言语快步走近,笑着回答:“我想通了,现在在考虑跳槽的事,趁着双休出来享受享受美好时光。” “哇!你终于觉悟了!”罗婷激动得一掌拍在詹言语的背上,对她的醒悟表示万分支持,“早就说了,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拼死拼活赚的全是血汗钱。” 詹言语笑着摇摇头,不予辩解。 罗婷又好奇地问:“怎么样?打算去哪里?以你现在的条件,去哪都没问题吧?” “猎头这边跟我推荐的是华颐堂,他们正缺一个cfo,现在还在考量中。华颐堂的保健品已经做了很多年了,销量一直很好,这几年的业内评价也很不错,不过我以前没去审计过,具体情况得进一步了解才知道。”面对挚友,詹言语那是毫无保留地全盘交代。 “华颐堂呀,那应该不错。行了,反正先祝你脱离苦海!”罗婷大笑着挽着她的手往前走,“go!搜罗衣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小姐,这边请。” 谢过服务员的带领,詹言语仪态得体地走进了包厢。身后服务员轻轻地把门阖上,悄声离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眺望远处的风景。他的身体站得笔挺,显得威武有力,一套看似普普通通的黑色西装硬是衬得他气势逼人。窗外斜过来的一条梧桐的枝干成了他黯淡的陪衬。 仅仅是一个黑黜黜的背影,詹言语就毫不怀疑这人的气场之盛。 想必是没听见她的开门声,男人并没有转回头来,仍是静静地杵在那儿,不知是在沉思亦或是真的看风景看得入了迷。 见此,詹言语不高不低地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你好,我是天平会计师事务所的项目经理詹言……”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忽然转了过来,目光似有若无地睨了眼詹言语,面上云淡风轻,却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詹言语猛地一个愣神,心都停跳一瞬。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手指着他的脸不敢置信地叫嚷出声:“是你!” 怎么会是他?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戏谑道,“怎么,很意外?”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这种情况下都能碰见。 不对啊,他不是开酒吧的吗…… 她讪讪一笑,征询地问:“确实。不过容天泽董事长是你……”她分明记得华颐堂是容天泽一手创办的企业。 “我父亲。”男人面色不改,幽幽地帮詹言语把话补充完整。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前解救詹言语于水火之中的容逸,容大老板。 如愿以偿的见到詹言语惊诧的表情,容逸觉得心里很是舒畅,全身全心都充斥着莫名的喜悦,压也压不住。 其实对于今天的饭局对象,容逸并不是现在才知道的。 早一段时间,华颐堂总部的财务总监老杨就准备退休回家。 老杨是容天泽几十年来的挚友,从容天泽创办华颐堂至今,就一直在公司担任财务,可以说是跟华颐堂一起成长起来的。对于他的离开,董事长容天泽感到很伤心也很无奈。 为了尽快找到接任人选,容天泽委托了猎头公司寻访合适人选。 猎头公司在初步删选后,就向容天泽提供了三个候选人,其中一个就是詹言语。 容天泽见了三个人的资料以及评价报告,抽空跟容逸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他亲自去接见一下这三个人,跟他们聊聊,听听他们的想法再做最后的决定。 但容逸无意中一瞟,就见到了熟人的名字,再一对照年龄、经历,基本就确定这应该就是早段时间见过面的詹言语。 证实她身份的瞬间,容逸内心倏地涌起了一股热潮,直觉这是天意,冲动得当即就想找到她。但他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将将压下内心的欣喜,只强绷着脸,慢条斯理地说:“不用再做什么考察了,就要她。” 容天泽顺着儿子势在必行的目光看去,是詹言语? 他不禁诧异,很有些惊疑不定,不明白容逸为什么会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这太草率了吧。不再接着看看吗,你就这么确定她适合?” 华颐堂的财务部是一块肥缺,多年来,里面好些员工的工作效率低下,秩序紊乱,但这些人大多都跟公司的一些元老有着或远或近的亲缘关系,关系复杂,不好拔除,只能养着。 先前要不是有忠厚勤恳的老杨扛着,他都担心公司的财务会不会出问题。 要做好华颐堂的cfo,可没看上去的那么容易和光鲜。 而且,事务所与公司的工作,也有不少的区别。 詹言语手上持有aa证,也早早就拿到了注会资格,在审计这一行名气也尚佳。 以她这样的资历,如果是外派到分公司去,容天泽确信她的资格已经足够。但总部么,总还是再考察考察得好。 再则,双方还没正式碰过面,他也不知道詹言语的要求,有些条件总要当面谈谈才能定夺。 面对容天泽的怀疑,容逸却是毫无压力。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她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句话说的干净利落,信心满满,却让容天泽更加狐疑起来。 见向来谨慎的父亲兀自沉吟,并没有马上说话,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爸,其他两个都已经是高管了,这资料还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足以说明他们朝三暮四,这样的人即使进了我们公司,迟早也会被其他公司挖走,用这样的人我们能放心嘛。倒不如选择詹言语,她从事务所出来,我们算是她家任职的公司,她必定会对公司尽心尽责。我相信女性通常富有归属感,不是吗?” 容天泽听了不由失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啊,就是看好她了,当然怎么看都是她好。这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了。”虽然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别的。 容逸察觉到他有些松动,略一思忖便给他下了计猛药:“这不是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吗,总得给她个机会不是。” 见他态度坚定,容天泽终于缓缓地颔首:“行了,你自己看好了就行。反正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你的,你做主吧。” “得嘞!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得到父亲的首肯,容逸明显有些喜形于色。 容天泽看着容逸这一副赶着去抢人的架势,忍不住地掺了把冷水:“先别高兴的太早,你是看上她了,她可还不一定就看上华颐堂了呢。我瞧着她在他们所里发展也挺好的。” 被奚落的容逸撇了撇嘴角,显得气定神闲,志在必得。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慌不忙道:“你儿子是谁,这种事情根本不在话下。” 虽然还存有一点疑虑,但容天泽还是决定听容逸的,想想自己这几年也开始放手了,在这件事上也该让他自己做主。 毕竟这已经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他这把老骨头该让贤的时候就得让贤。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而且,他再回头看看詹言语的背景资料,对比了另外两个人的评估结果,也觉得这或许的确是一个较为妥善的选择。 至于容逸怎么就这么确定詹言语能胜任这份工作,他的想法是,他都能管好这么大个公司了,她难道还管不了一个部门。况且,他看中的人,能差到哪去? 真是盲目的自信啊! 也正好这会儿,詹言语还真有了跳槽的打算,才会郑重地过来赴这次约。 事情就是这么东凑西巧的,两个人有了这次会面的机会。 詹言语看着对面优哉游哉的容逸,心内一阵哀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都姓容,容这个姓可少见了,她居然压根就没往这边想一想。 原先不想接触的人,偏偏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都是什么事呀? 心头飞过万千思绪,面上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眨了眨眼,和善地对他笑了下,斟酌着问他:“今天约我来的是容董事长,请问……” “我父亲已经不太管华颐堂的事,公司方面现在主要由我打理。但聘请高管的事还是他做主,所以约你的人是他。”容逸看出詹言语的困惑,言简意赅地帮她解了惑,“我这次是全权代表我父亲过来的。请允许我再自我介绍一次,鄙人容逸,现任华颐堂集团总裁,十分荣幸能再次见到你。好吧,我们先吃午饭,边吃边聊吧。” 说话的同时,容逸已经得体地跟詹言语握了手,又走到她身边,相当绅士地帮她推开了椅子,浅笑着弯腰请她入了座:“詹小姐,请坐。” 他那句话是想告诉她这件事并不是他一手主导的吗?说的也是,他再是能耐,想必也料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吧。 他们现在的关系,还真是,奇怪得很。 他们两个人此时不能算作全然的陌生人,可也算不得多么亲近的熟人,这就跟半生不熟的夹生饭一样,让詹言语食不下咽,只能生生地憋在那里,实在难受得紧。 两人装模作样地寒暄了一阵,又东扯西聊天南地北地谈了一会,容逸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他大概地描述了一下公司的历史进程与发展前景,詹言语听着他的描述,也不时地加入自己的看法,两人交流甚是和谐。 容逸用公筷帮她夹了点蟹肉,又接着循循善诱:“詹小姐,据我所知,你们所里经理间的斗争很是激烈,工作也很忙碌,薪酬么我也了解一点。我是诚心的邀请你过来,酬劳方面肯定不会亏待你。我绝对相信詹小姐的业务能力,能很好地胜任这一职务。我想,在这里,你也会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而不是去挑战时间的极限。怎么样,给华颐堂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看来,他先前是做足了功课过来的,这确实是她现在碰到的一个难题。 其实事务所比起一般的公司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同事间的勾心斗角要少很多。当然,这仅仅指的是经理级别以下的审计。 试想一下,大家都忙着出外勤,赶工作,连睡觉时间都被剥夺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斗。尤其是同一批进来的审计助理,那一个个关系好得都跟铁哥们一样,毕竟大伙儿都是一起苦过来的,同仇敌忾得很,轻易不会发生内斗。 但当她升到项目经理,同事之间的矛盾也跟着急速加剧。抢客户,争项目,事情那是层出不穷,这也让她疲于奔命。 詹言语的工作能力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而她在公关方面并不是强项。这样的生活也不再是她喜欢的,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怎么寻找新客户,向新客户证实自己的优势上。 所以,她觉得自己确实不再适合继续留下去。 容逸完全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留言呢?究竟有没姑娘在追哇? 对戳手指蹲角落默默悲伤去去! 、第 6 章 詹言语在公事上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并不会持着身份,非装腔作势考虑个几天再给回复这么吊着别人,她的能力不需要依靠这种方式来体现。 既然有了答案,她就利索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冲着容逸非常坦率地说:“好吧,容总,我已经有答案了。贵公司如此信我,我也会尽我的全力在华颐堂努力。我决定接受贵公司的邀请,非常乐意将来能与你共事。” 一口气说完,詹言语感觉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轻轻缓缓地落了地,突觉全身心的通透酣畅。 饭还没吃完,就有了结果,而且没有做无谓的讨价还价,这姑娘行事作风果然是不太一样。 本以为还得磨个几天才能成事,容逸对她果断的回答真是又惊又喜。 “痛快!”容逸的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薄唇轻启,“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不扭捏的人。欢迎你的加入,我的新同事,希望我们今后相处愉快。嗯,你以后叫我容逸就可以了,别‘容总容总’的客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容逸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笑实在太过明显,也太过张扬,让他那张原本还显得有些刚硬的脸突然间绚烂起来。 詹言语瞅着他这样明媚肆意的微笑差点都晃了神,忙撇开脸拒绝美男的诱惑:“以后你就是我上司,这不太好吧。” “呐,你不肯喊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我这刚刚还说你直爽,你不会这么快就打我嘴巴了吧。”容逸顿敛了笑容,不满地看她。 “呵呵,”听他都这么说了,詹言语也不再矫情,便配合地点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容逸,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就是,说实话我还真不喜欢‘詹小姐’这个称呼。” “言语,那么我们这就算正式成为朋友了。”容逸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看你挺喜欢这道菜,再来点吧。” 对于这两人来说,这确实是一顿不太寻常的应酬。 两个人都是次在饭桌上没有劝酒,也是次没有说很多让人听得胃疼的场面话,更是次在没有散场之前就圆满谈完了事情。 这真的算是他们工作以来的创举了。 詹言语酒量浅,可以往碰到这种饭局,也不会推脱不喝酒。毕竟在那种场合,不是她说想怎样就怎样的,该喝的时候还是得喝。 中国商场自有它独特的酒桌文化在,在酒桌上才好谈事情。大家只能入乡随俗不能随心所欲。 不过,这一回也许是因为先前两人就认识了。见她喝得少,容逸倒是也没气势汹汹地劝酒,正好如了她的愿。 这样的气氛下,詹言语自然就觉得容逸亲近了些,先前感觉他危险,要对他敬而远之的那些想法也消散了去。 容逸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詹言语是真心诚意地跟他谈工作,也认为自己没有跟他绕圈子的心思与必要,便认真地听了他的条件,同时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与疑问。 成功得到解答,对华颐堂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詹言语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她向来看准了一个地方就会一往无前,绝不货比三家,挑三拣四。 好比当年她拿到了天平会计师事务所的offer后,就没再去别的内资所转悠,更没再对传说中的四大抱有什么倾慕之心。不同的事务所自有它不同的优势,她既然瞅准了一个地方就会尽力做到最好。 她能看得出来,容逸并不是随意地应付她提出的问题的,每个回答都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的。他既没有刻意地夸大公司的业绩,也没有隐瞒公司现存的一些弊病。 詹言语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真诚,便也以真诚回复。 于是,在双方都很有诚意的情况下,这场饭局最终以一个圆满的句号完结,两个人都得到了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于是,在双方都很有诚意的情况下,这场饭局最终以一个圆满的句号完结,两个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离开,詹言语就不再瞻前顾后,举棋不定,饭局回去后就写了辞职信,结束了她整整六年的审计生涯。 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所里多大的注意。 在一定程度上,会计师事务所确实是个缺乏了点温情与归属感的地方。 毕竟,所里每个月都有人辞职离开,也有着源源不断的鲜血注入,每次一起出外勤的同伴也换得频繁,大家都一心专注着自己的工作,并不太关心他人的去留问题。大伙儿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除了平时交流比较多的人,也没什么感情可言。 对于她没有征兆的离开,也只有那几个常跟着詹言语出外勤的同事特别伤心,一个个的过来跟她告别。 尤其是小钱,感慨颇多。 他是这样跟詹言语说的:“詹姐,其实我挺舍不得你离开的。虽然你工作上对我们要求很高,总是一本正经,还老批评我们。但我知道你人是真的好,在工作上对我们严格也是为了我们好。你总是全心全意地教我们,从不藏私。在你这里我真的有学到很多,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工作态度,我是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说着说着,一贯嬉皮笑脸的小钱越想越是难过,眼圈都有些红了起来。 詹言语完全没想到往日里惯常没心没肺的大男孩竟会对她真情流露,听着便有些感动。 当下,她便拍拍他宽大的肩膀,笑着安抚他:“好了,都多大的人了,快擦擦。我又不是走到天涯海角,不是还在s市嘛。以后工作上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当然了,平时生活中也欢迎你随时找我。咱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老朋友老战友了吧。” “嗯,詹姐。”小钱恢复本性,又笑嘻嘻地说,“那我就祝你工作顺利,心想事成啦!” 接下来几天,容逸又找了詹言语几次,带她参观了公司,把后续的一些事情也商谈了下。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詹言语在进公司前,跟他父亲见一面。 这边容天泽倒是无所谓,不过想想见一见儿子未来的左膀右臂,帮他提点几句也是好的,便安排了时间见詹言语。 那边詹言语其实早就想见见华颐堂的创办人容天泽董事长了。 她先前在接受华颐堂的邀请后,回去之后也特意整理了公司的资料。这几天跟容逸交流下来,对华颐堂就有了更深入全面的了解。 好好研读了公司的发展史,她便对容天泽董事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值得人尊敬与佩服的老人。 原先她只是大概的了解了这家公司,知道它创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是容天泽靠着做体育饮料起家,后来转型入了保健品行业才发展至今。 那时候她并没多少在意,可后来再看看它的历史,才发觉容天泽能把公司支撑到现在,并且发展的有模有样,真是不容易。 也许几十年的年龄对有些大型企业来说并不算长,但在保健品行业,它却已经算是鼻祖了。 她念大学时也看过一些企业家自传,知道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中国保健品、饮料市场,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乱世。那几年,不知道有多少名企没有抵住诱惑,没有守住对自我秩序和品牌的信用,没有敌过那次惊险的考验,最终在旦夕之间轰然倒塌。 但华颐堂就是在这样火热又危急的大环境下,没有被市场的谎言和激情所淹没,反而低调地蛰伏起来,并且坚强地存活了下来。 是的,它不仅没有倒闭,还成功地得到了转型。 容天泽在保健品市场低迷,信用丧失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把公司推入了这个看似已经走入绝境的市场,趁着市场衰落时成功夺得了它的一席之地。他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与勇气值得她敬佩。 容天泽、容逸与詹言语三人一起出来喝了杯下午茶,很是闲话家常了一阵。 见到已近六旬的老人容天泽,詹言语非常惊讶。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要有活力。他的脸色很好,也很有精神。 詹言语偷眼瞧着他都觉得他可以去拍广告了。从他的面相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帅气。詹言语方一见到容天泽,便确信年轻时的他绝不会比他儿子差。 平心而论,容逸长得很俊气,只是总无意间透出股冷意,让人很难亲近,倒不如他父亲和蔼可亲。大约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洗礼,容天泽的心态非常平和,跟詹言语说话也很平易近人,并不颐指气使,摆出一派暴发户样,尽管他确实也有骄傲的资本。 真是容光焕发啊! 莫非,他家的保健品真有如此神效? 好吧,詹言语不得不承认她一不小心走神了。 赶紧把飞扬的思绪抓回来,詹言语继续接受前辈的教导。 这样,天平这边的交接工作一结束,詹言语也没休假,直接就开始为华颐堂效劳。 她把这一消息告诉给远在x市的父母时,他们两老都显得很兴奋,想到女儿总算可以稍微轻松些了,而且听她说这个新单位福利也很好,都为她高兴。 先前他们就忧虑詹言语的工作太辛苦,又常常要出差,总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到时候会吃苦。可女儿太要强,这么多年来独立惯了,他们也不好干涉。 现在看她自己想通了,终于能安安分分地待在一个公司里了,詹父詹母便欣慰地连连嘱咐她好好工作,心里更是欢喜得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表着急,这是过渡章节,女主终于跳槽咯! 、第 7 章 办公室装饰的很大气也很整洁,旁边柜子里的一些资料也放得整整齐齐,詹言语对于新的办公坏境还是很满意的。 跟事务所比起来,这边的工作的确要轻松很多,她把部门里的几个职员的资料都调了来,摊在桌子上,一份一份地研读。 “咚咚咚。” 詹言语正翻着档案,听到敲门声头都没抬:“请进。” “这么兢兢业业,休息一下吧。”来人见詹言语忙得头都不抬一下,无奈一笑,几步走过去一把移开了她手里的文件袋。 这公司里谁敢对她这么没大没小,詹言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容大总裁来了。 这几天以来,两个人在公事方面多多少少也有些接触。彼此对对方的性子也有了点了解。容逸就是次见会觉得冷些,不好亲近,处久了就知道他人其实还不错,也还好说话,大概他就是属于面冷心热的人吧。 詹言语笑着把资料理理好叠成一垒,摇摇头笑着回应:“还不是为资本家服务嘛,卖的可是我的劳动力啊!” “好吧,那资本家犒劳一下你劳累的心灵。”容逸说着就递过来一个苹果,“已经洗过了,需要削皮吗?” 詹言语这才发现,容逸是拿着苹果过来的。 “你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詹言语哭笑不得,接过他手里的苹果,“不用削,谢谢。” 容逸不赞同地撇嘴:“怎么是大老远,不过就是隔了一层楼而已。刚开始工作,还能适应吗?” 跟容逸越熟,詹言语就越觉得这人平时其实还挺亲切的,很懂得调节工作与生活节奏,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冷冰冰的工作机器。 容逸虽然已近而立之年,但玩心不减。别看他平时冷若冰霜,其实特别喜欢到处跑,否则当年他怎么会无聊到要去开个酒吧来玩玩。 他现在整日的被拘在公司里,便爱好在公司里走动走动。 幸好总部这边大得很,一时半会也逛不完。只是苦了下面的那些员工,上班连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下来不定时巡查的总裁抓住。他们哪里知道,容逸就是安分不下来的人,闲着没事就要出来走走活络活络筋骨。 “还行吧,我适应能力还可以。”刚来这里,不管是工作还是底下人,总有个磨合期,但詹言语自觉能处理好这些,也不愿跟老板细说。 詹言语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容逸跟她一起坐到旁边的会客沙发上。 她无语地看着手上的苹果,觉得老板给她出了难题,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当面吃。她琢磨了一会,便拿起水果刀,一刀把苹果对切开,分了一半给他。 容逸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接过苹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接话道:“这样就好,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来问我。” “嗯,现在没什么问题。咱原先那个总监工作做得很到位,内控做的也不错。”詹言语说完,忽然就想到了昨天看的账本,便又咂巴着嘴说,“说起来我们华颐堂以前留下来的那些纸质账本,不是我夸,做得是真漂亮。那格子打的,字标准的,跟模板一样。” 容逸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是老杨留下来的吧。八十年代的时候,老杨就在公司里干了,那时候公司才成立,财务就他一个人支撑着,也亏得他做得体体面面的。他可是那时候的高材生,字写得很好,做事又严谨。那账本我也翻过,做得是很不错。” “可惜现在都电算化了,这手写的我也只是在大一念基会的时候练过几次,后来就都是用软件了。不过幸好不用再手写了,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基会老师要求有多严格,那会儿实训做凭证的时候,一个字写错,一个零没画好,都要重新来过,那写的时候我手都要抖了,生怕错了重来。现在算是解脱了。这软件一开始用不惯,习惯了确实好用,也算是减轻我们财务人员的工作量嘛。”提到她的专业,詹言语忽然就有了说不完的话可以分享。 “言语,你还是头一回一次性讲那么多话呢。难得,以资鼓励啊。”容逸没两下就吃掉了手里的苹果,扔了果核,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两下嘴,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看得出你工作很负责,不过我可不是过来跟你做学术交流的的。说起来,你这下了班平时都有些什么消遣?” “消遣?”詹言语闻言愣了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仍是一无所获,一脸迷茫地摇头说,“没什么消遣啊。” “……”容逸挫败,“你工作结束了总有点娱乐节目吧。比方说跟朋友出去打打球,游游泳,做做瑜伽什么的。” “好像……没有。”詹言语见容逸表情诡异,觉得自己好像是敷衍了点,又冥思一阵,郑重其事道,“那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睡觉,看电视吧。我早几年出外勤都出到吐血,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玩。” 容逸惊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宅女。可上回还看你大半夜的在酒吧混呢!” 詹言语忙摇头:“上回是带我们组的人过去热闹热闹,私底下我是不太去的。而且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玩不动了,还不如回家睡觉养精蓄锐呢!” “你老骨头?”容逸见詹言语也吃完了苹果,就及时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又无奈地说,“你比我还小一岁吧,如果你都老了,那我怎么办?” 詹言语摊摊手跟他争辩:“没办法,真的玩不动了啊。” “你这属于心态有问题,”容逸彻底无语了,决定给她做做思想教育;“一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怎么可以说自己老,你得摆正思想,要知道你现在正是激情有活力的年纪。我可不希望我的财务总监没到退休年龄就干不动了。这样吧,今晚上就跟我出门去我那儿溜一圈。” 詹言听了一怔,忙摆手:“别,我可不想去你那场子,说实话我都有阴影了。你别怪我说话直,我是真不喜欢,这都是什么地方啊,太不安全了。” “哎,你这想法可不行,我得教育教育你。”容逸略不满地蹙了下眉头,“那天的事真是意外。不过要真说起来,如果不是那回事,我们还碰不到面呢。” 詹言语一方面是不怎么想出去,一方面也觉得跟自家公司的大老板在工作之外还有交集有那么点膈应,下意识地连连推脱道:“那件事早就翻过去吧,咱谁也别提了。不过你还是跟你朋友去玩吧,别顾上我,我向来懒散惯了的。” “不行,说要摆正你的观念,就得实施起来。先跟我去一次试试?有我在,你还担心安全问题?”容逸浓眉一竖,略有不悦地瞥向詹言语,那神情似是在说“你敢拒绝试试”。 詹言语就知道,这人看着是随和一点了,其实骨子里那股强势已经根深蒂固了嘛。 可她也不好一再拒绝,毕竟老板的提议可不是能轻易拒绝的。见自己是拗不过他了,詹言语只得苦着脸弱弱地妥协:“好吧,那就今晚这一回啊!” “嗯,那过会儿下班等我一起走。”某人迅速拍案,顺便连晚饭也一起带进去了。 等容逸达到目的眉目含笑地离开,詹言语还看着垃圾桶里的苹果残骸发愣。 他们刚才不是在谈公事吗?他不是过来看她的工作状态的吗?怎么聊着聊着就扯到休闲活动去了?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过还要跟他一起下班了? 要不是沙发那容逸坐过的地方还有些凹陷,詹言语都不敢相信大老板竟然过来体恤过她。体恤她的工作不够,还体恤到她的生活上去了。 唉哟,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算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先把资料翻完,明天还得跟部门里的人开个小会呢。 容逸果然是说到做到的主,这才刚到下班时间,他就准时地出现在了詹言语的办公室。 詹言语偷偷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人是过来打卡的吗,时间控制得那是分秒不差。 容逸催促:“走吧,言语。” 詹言语知道这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今天自己这把老骨头是铁定要废了,只得意兴阑珊地说:“嗯马上就好。”动作很是磨磨蹭蹭,想着挨一会儿是一会儿。 只是詹言语向来雷厉风行惯了,这会儿想慢点动作也慢不起来啊。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磨磨唧唧地跟着容逸出门而去。 来到地下室,詹言语就想上自己的车,容逸一把拉住她,挡在她的路前,神情不善地看她:“跟我出去吃饭,你还自己开车?” “那我的车就放这?”詹言语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明天还要开来上班的。” 容逸理所当然地应答:“今晚我送你回去,明天我自然会过来接你上班。” 这服务是不是有点到家了,詹言语直觉不妙,立刻婉拒:“呵呵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坐公交过来就行了,路其实也不远。”话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对,被他套进去了,这车还真放这儿了? 闻言,容逸的眉梢便是微微一挑,又旋即缓缓放下,不置可否地说:“走吧。” 待詹言语系好了安全带,车子才驶上路,容逸似是随口一问:“你喜欢吃什么菜?” “你确定要问我这个问题?”詹言语表情有些说不出的纠结,貌似这是个千古难题。 容逸对她这副怪异的样子感到奇怪,开口解释道:“怎么了?有什么忌讳就说,你想去哪吃我们这就过去。” 詹言语正在考虑自己是说“随便”好呢还是实话实说,就听容逸又恰当时机地补充道:“别说‘随便’这两个字,不用跟我客套。” 不用客套? 詹言语眯了眯眼,忽然就想起方才这人不顾她的个人意愿硬要拽着她出来的场面,心里莫名地就有把火生起来,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咽了口口水,刚准备一口气说完,想想自己可是厚道人还是先给他打个预防针比较好,便淡声:“嗯好吧,那我说了你别吓着啊。” 容逸神色淡然,表情依旧:“什么事还能吓着我,说吧。” “生冷辛辣不吃,油炸不吃,法国菜不吃,意大利面不吃,日本料理不吃,羊肉狗肉不吃,丝瓜不吃,还有芹菜不吃,菠菜不吃,让我想想,哦,对了还有萝卜不吃,洋葱也不吃……”感觉到车速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起来,詹言语及时地刹了车,闭紧嘴巴扭头看向容逸,面有惶恐,却暗藏一丝瞧不分明的戏谑。 容逸稳了稳车速,琢磨了好一会说辞,才慢腾腾地憋出一句话来:“你还是说你吃什么吧?”真是诚实啊,他该感谢她没把自己当外人呢,还是哀怨这以后带她出来吃饭会是一个大问题呢? “其实吧……”看到他纠结的眼神,詹言语感觉万般荣幸,好像是扳回了一局一样,不过知道胡闹也得适可而止,忙正襟危坐,思忖了下,还是把问题给抛了回去,“你就按你的喜好就行了,别找我问吃的,不然你会被我气死的。总之我最最忌讳‘辣’的问题,这个解决了其他的勉强吃一顿也没事。” 容逸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了,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懂了。” “你懂了?你懂什么了?”詹言语好奇。 容逸没有明说,只轻描淡写地回应:“挑食的姑娘,还是带你去吃家常菜吧。” “嗯嗯。你果然懂了,我就喜欢吃清淡的。”詹言语欣喜地笑了起来。 听了这话,容逸面色不变,却在心里默默腹诽,其实不是想带你过去吃清淡的,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挑食到什么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仰头望着餐馆的名字,詹言语又郁闷了。 “东……楼?”詹言语下意识地念出声来,然后自动略读了中间那个字。才说出这话就想咬掉自己的笨舌头,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这种显得自己没文化的话呢!都忘了她现在是跟着大老板出来吃饭,可不是跟自己能随地打闹的朋友出来。 幸好容逸没有嗤笑她,只淡定地开腔解释:“东岘(xian)楼。次来?” “嗯。”自觉丢了脸的某人不敢再多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去。 “老板,您来了,还是老地方吗?”旁边眼尖的经理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笑着迎了上来。 容逸没有看他,自顾自往里走,面无表情地说:“嗯。你下去吧,让服务员过来就行。” 经理点点头,默默退下。 詹言语这才知道,原来容逸还是这家餐馆的老板,这人的势力范围是有多大啊,出来玩一下去的是他的酒吧,吃个饭又是他的饭店,家里在杵着这么大一公司,这还要不要他们这些外来打工仔活了呀? 詹言语心里一阵胡思乱想,倒是也没忘了跟着他上楼。 容逸带着詹言语走进包厢,待她坐下后就递给她一份菜单。 知道这里是他的店,而且看菜价也不算贵,詹言语便不再客气,看着菜谱就合着自己口味点了几个。 这样容逸又跟旁边等待的服务员补充了些,服务员便下去了。 詹言语才拿起菜单想把它放回原位,菜单上突然多了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她诧异地抬头,不解地问对面的男人:“怎么了?” 容逸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一下就占据了她旁边的位子。 他把菜单移到他们两人中间,食指轻轻敲着桌面施施然道:“这里的菜色应该算是全的了。说说看,哪些不吃?” “……”这人是有多无聊啊,詹言语默然无语地回看向他。 “嗯?”容逸挑眉反问,闲闲地给她二选一,“你是准备干坐着等菜,还是跟我聊聊你的挑食问题?” 叫你嘴贱!一时兴起逗他干嘛,这下好了,闲事变正事了! 詹言语从鼻中悄悄地喷出一口气,算了,豁出去了,说就说,反正是他自己想听的。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又呷了口茶水润了润口,才开始淡淡地念起菜单来。 哦,准确的说,是边念菜名,边报里面不吃的食材。 两个人趁着上菜的时间,一个不辞辛苦地絮絮叨叨,一个不露声色地暗暗记下。 等詹言语终于讲得差不多也口干舌燥的时候,桌上的菜都上了好几个了。 詹言语偷瞄他的眼色,趁机建议道:“差不多就这样了,咱是不是先吃饭?”说着,她便转头看看桌上的绿茶饼作征询状。 “咳,”容逸终于慢腾腾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沉吟了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你比我家老三还挑食。” 詹言语不解地重复:“老三?” “我有两个兄弟,”见詹言语表情惊悚,就知道她想岔了,立刻解释道,“以前结拜的,都很多年的朋友了。” 詹言语缓了缓心神,长吁口气:“哦,差点以为你爸生了三个儿子。” “这家餐馆就是我们仨开的,有空你可以过来坐坐,到时就记我的账上。”讲完餐馆的事,容逸也没忘了之前的话题,又折回去问,“容我问一句,你这么挑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面色平静,话语却很犀利。 要不是这几天跟他熟悉了,詹言语铁定以为他是在讽刺她呢。 “哎,说起这挑食的问题,我还真是有很多话可以说,”这会儿,刚刚还有些拘谨的詹言语已经完全放开了,她边剥着虾边说,“其实我大学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挑食的哪!” 容逸跟着她的动作也拣了只虾回来剥,闻言便诧异地问:“不知道?” “是啊,”詹言语一脸无辜,“我上大学之前,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饭,不想吃的自然就不会点了,这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菜不吃的。一直到了念大学跟朋友出去的多了,大家才发现我挑食挑得厉害。” 容逸还是奇怪:“一般小孩子挑食,家里父母都会指正的啊?” 詹言语不好意思地撇了下头,从牙缝中憋出一句:“咳,都奔三的人了,就别说小孩子了哈!” “不过关键就出在这里,”詹言语又说,“我大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这个问题啊。然后我就回家问我妈了,我怎么就这么挑食呢?你知道我妈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容逸也被她问得起了兴致。 “咳咳!”詹言语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学起自家母亲说起话来,“你哪里挑食啦?你一点都不挑食啊!” “你妈跟你一样挑食?”容逸自认为想出了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詹言语笑着摇头:“不是的,我妈不挑食,她一句话就打发了我。” “什么话?”容逸觉得眼前的饭还不如听她讲话来得有意思,便放下了筷子兴致勃勃地听她的下文。 “我妈说‘你就是不爱吃菜而已嘛’,真是一语道破真相啊,其实我就是个食肉动物。”这样说好像也不对,詹言语又抿了抿嘴说,“不过青菜、咸菜、花菜、茄子这些我还是吃的。” 容逸莫名的有一种被打败了的感觉,她妈跟她真是太可乐了,只是…… “你不是说你还不吃法国菜,意大利面,日本菜什么的吗?” “哦这个啊。”詹言语这下是真的打开了话茬子,也像模像样地跟他唠叨了起来,“这法国菜啊,一道一道的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麻烦,索性不吃。再说这意大利面吧,我不会用叉子卷着吃,也懒得学,不吃。日本料理就不能怪我了,这是家规。” “哦?”容逸更感兴趣了,这日本料理还跟家规扯上关系了? 詹言语拿起餐桌上的毛巾擦擦嘴,趁着这空挡吃了一只虾又接着说:“其实我妈就是盲目抗日啊。她现在还天天看抗战片,每天宣扬毛泽东思想,坚决不碰日本料理,也不准我跟我爸吃。然后我就跟她说,你这么抗日,那还用小日本的电器呢!” “嗯,那你妈怎么说?”容逸兴致盎然地追问。 詹言语嘟了嘟嘴,小女儿态尽现:“这话我说了一次就不敢再说了,我一说咱用的那空调就是日本的,她听了就要去拆。其实她买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哪些是日本的,要是知道她铁定是不会买的。然后这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说了。不然我说一次,家里的电器就得少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见詹言语少了白日公司里的严肃,卸下了脸上的面具,对他表露出这副家长里短的模样,容逸就又是想笑又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样的詹言语更加真实也更是让他喜欢。 他忍了忍,暗暗憋下内心涌起的笑意,恍若随意地追问:“一般来说挑食的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付出的人,这在你身后站的是你妈还是男朋友?”趁此机会,容逸便试着探詹言语的底。 “我没男朋友啊,”詹言语丝毫不知晓对面男人的用心,只顾着讲挑食的问题;“这个人明显就是我妈了嘛。她做菜很好吃的,我的嘴就是被她养刁的。” 他做的双皮奶味道也很好,跟市面上的味道不太一样。 再次不经意地想起这段让她忘不掉又伤感的过去,詹言语不由地闭了闭眼,催促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回来。 容逸发现,詹言语似乎挺喜欢吃虾的,壳都已经剥了一堆了,便剥了一只悄无声息地放她碗里,又问:“你对吃食这么……” 好半天,他才找到了一个不太伤人的说法:“讲究,那想必是很会做饭了?” “呃,“詹言语这下倒有些羞愧地红了脸,讪讪笑着说,“其实,我从不下厨的。” “真的?”容逸有些不信,看詹言语的样子不太像啊。 “真的。”詹言语艰难地点了下头,这难为情的劲头一过去,脸皮一厚又坦诚相告,“事实上,我真的一丁点都不会的。” 她见碗里好像多了只虾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刚刚自己剥了忘记吃了,就夹了起来放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其实我以前是有尝试过的,我高中的时候就试着做了一回番茄炒蛋,然后我妈给了我一句评价以后,就再也没敢让我进过厨房。” “什么评价?” 今天的容逸格外随和,相当给面子地追问了句。当然,今天的詹言语也格外的话唠,实在是好久没这么轻松地吃饭聊天了啊。 她至今回想起来还有些郁郁:“她说‘太恶心了’。” “哈哈!”容逸的眼里漾起了一丝笑意,渐渐地融化了那张冰块脸,“你究竟做成什么样了才被你妈说成那样?” “其实我觉得还好啊!”詹言语不满道,“我们学校食堂三楼是可以单点一些铁板饭、咖喱饭的,厨师也都是站在外面当着我们的面做菜的。有一阵子我就觉得有个厨师做的番茄炒蛋铁板特别好吃,就每天都买,偷看了一个多星期才琢磨出他的做菜步骤来,回家就试验了一次。做出来以后,我看看就卖相稍微差了点嘛,我妈就这么打击我,我当然就不干了。所以我至今为止这么多年,就做过这么一次。” “有意思!”容逸往日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酷脸在这片暖意中悄悄融化,面色也甚是温和,他笑着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妈,你家挺有趣的。” “嗯嗯会有机会的。”詹言语忙着吃饭,含糊着应他,其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容逸见状更是莫名的欣喜,眉眼间也满满的都是笑意,霎时感觉就算是不吃这顿饭,光看着她吃也很是美味。 詹言语又吃了好一会才迟钝地意识到,她这会儿在容逸面前好像过于放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亡羊补牢,索性埋头吃饭装鸵鸟,暗暗决心等会说话得注意点,可不能因为他现在看着好说话就忘了两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在东岘楼吃了晚饭,容逸又带着詹言语来到了逐曳酒吧。 这会儿时间还早,再加上进入夏季,天色暗得也晚。现在落日还舍不得离去,斜斜地挂在西边,红彤彤一片,光辉映得门口的“逐曳”二字特别璀璨。 詹言语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这两个龙飞凤舞的字在落日余晖下分外得撩人,尤其是“曳”字的那一个勾子,似乎要把她的心火都挑起来了。 这字塑造都不错,詹言语一边在心里暗暗点头,一边也不忘跟在容逸身后走进酒吧。吧台内的几个酒保见着容逸只是熟稔地点了下头,便回过头去做自己的事儿,完全没有要过来向大老板请安的意思。 若不是早前就知道容逸的身份,詹言语还真会以为容逸就只是这里的常客而已。 此时,酒吧里并不是很热闹,人也不多,但独属于酒吧的那种气氛却是一点也没有被淡化。 詹言语跟着容逸穿过舞池,一路往里走去。她倒是不担心被拐带,只是疑惑这位默然无语的大老板想要带她做点什么。 显然,容逸并不打算让詹言语坐在外面,还是带她去了自己的专属包厢。 方进包厢,詹言语就被室内的摆设吸引住了。 瞧瞧这室内的装潢设计,真是一点都不比私人会所差。 在几张长短不一的沙发、桌几后面,摆着一张台球桌和一张麻将桌。除此之外,旁边墙壁上还挂着一个飞镖靶。 在这么一个空间并不算大得离谱的包厢里,各种玩乐的家伙那是安置的错落有致,连詹言语这种能坐着就绝不站着的懒人都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从小到大,詹言语都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当然,这并不是说她体育不好。不知道有没有遗传的缘故,詹言语不常运动,但她的体育成绩相当好。 记得她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学生体侧,有一项常规内容就是800米跑步。同学们往往在考试前几个星期就开始每天晚上坚持跑操场。 詹言语是一个例外,别人在长跑的时候,她在图书馆看aa。别人为了练脚力特意步行上下课,她照常骑着她那辆小红自行车进进出出。 结果考试的时候,她照样轻轻松松稳稳当当地拿班里的前三,看得一众同学泪千行啊。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体育能人,这大概说的就是詹言语这类人了吧。 在詹言语打量包厢的时候,容逸也在打量着她。见她面色柔和,眉眼带笑,容逸的心情也不由地灿烂起来。 双双入座后,詹言语便笑着说:“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你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容逸嘴角微勾,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地敲响。随后,一名服务员低眉敛目地端着个托盘进来了。容逸朝他点了点头,他就把托盘上的瓶瓶罐罐都一一摆放在了桌几上。放好之后,收回托盘便出门了。 詹言语其实看不太明白这都是些什么,但大致一猜也知道肯定跟酒有关。一想到这,她不禁蹙了蹙眉。 她不喜欢喝酒,酒量也小,且这么多年工作下来了酒量也没练上去。 大学期间也不过就是班里聚餐了才勉强抿那么几口。等到进了事务所工作,到审计单位去的时候免不了也要来几杯,但那都是应酬,并不由她说了算。 现在么…… 容逸瞧詹言语露出了些许似厌恶又似无奈的表情,弯了弯嘴角明知故问:“平时不喝酒?” 詹言语不敢托大,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不喝。”适时地做出了为难的表情。 本来詹言语以为自己这样说,容逸就会善解人意地帮她换饮料。毕竟这么几天接触下来,詹言语自觉有些了解容逸的性子。在不破坏他原则的前提下,他对待同事,或者说是下属还是挺宽容的。 可这回,詹言语却猜错了。 容逸对她委婉的暗示视而不见,只心无旁骛地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尽管对方没有回答,詹言语并不在意,也注意起容逸的动作来。慢慢地,詹言语就被他流畅的动作吸引了。 詹言语并非没见过调酒,酒吧里会调酒的调酒师多得是,但这回却是她次这么仔细地端详起一个男人调酒。 容逸的动作很简练,没有什么花哨的姿势。但他翻瓶、直立起瓶、反倒手几个动作连番上演,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好看又炫目。 詹言语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男人冷峻了些,但他的姿态真的很让人入迷。只要他想,似乎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grasshopper。” 一杯泛着浅绿色的酒出现在詹言语面前,敲碎了詹言语满心的赞叹。 詹言语抽着嘴角勉强笑笑:“给我的?” 容逸似没看到她牵强的表情,兀自点头解释说:“grasshopper,意为蚱蜢,因其酒色呈淡绿色,故名为绿色蚱蜢。” 詹言语一直把酒当成是应酬的必需品,不太关注酒这一方面,顶多只熟悉茅台、五粮液、汾酒等一些传统的名酒,对酒吧常用的一些酒类自然不太了解。 一看到这种颜色花花绿绿的酒,心里就没什么好感,也不知道这酒度数如何,更不知道喝了它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她一下就联想到了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人物:女下属和男上司。 地点:酒吧。 时间:晚上。 每一项都很普通,可加在一起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一念及此,她的脸色便蓦地难看了几分。 虽然詹言语很想相信自己的认识,认定这是一个极有魅力且高傲的男人。但话又说回来,男人一旦管不住自己,随时可以变禽兽。况且,他们现在也算不得有多熟悉。她怎么就这么确信他的人品? 詹言语开始后悔,觉得自己防备心还是缺了点,跟他处了一段时间就把他列入了朋友的行列。手上的那杯酒突然就跟烫手山芋一样,让她甩不掉,喝不下。 能管理好这么大一家公司,容逸当然不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他就坐在詹言语对面,詹言语此时的表情变化自然一丝不漏地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是气愤处了这么久,对方还如此防备着自己,还是欣慰她什么时候都保持着谨慎性。 虽然心里不悦,但容逸表情一如刚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这是一种香味很浓的鸡尾酒,杯中散发着薄荷清爽的香味及可可酒的芳香。配方中加了鲜奶油,入喉香浓、滑溜,非常可口。”只情绪比方才低落了很多,掩也掩不住。 容逸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爱喝酒。放心,这酒度数很低,口味很好,可以当甜点饮用。” 这话一出,詹言语脸色就有些发白。 虽然容逸说得很顺溜,但詹言语就觉得他是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一串大字华丽丽血淋淋地穿透詹言语的脑门,震得她有些晕眩。 她僵笑着看看对面的容逸,觉得异常难堪。 尽管容逸什么都没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可她就是有种犯错的感觉。 现在回头想想,她确实想得离谱了。再怎么说,人家也长得一表人才,才华横溢,真真正正算得上是高富帅。他如果想做什么事,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真的是被那些脑残电视剧荼毒了,詹言语暗暗唾弃自己。 难道男上司单独约女下属喝酒就一定有不轨之心吗? 在神思焦灼中,詹言语已经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有点甜,但不算腻,隐约有些酒味,却不浓厚。说是酒,更像是饮料。 容逸挑眉:“怎么样?”脸色依旧如常,神色亦淡然。 詹言语更加羞愧难当,扯着嘴角僵笑:“嗯,很好。你调酒很棒。” 如果是平时,詹言语大概还能说一些客套话来赞赞老板高超的调酒能力以及高雅的品味。但这时,她满脑子都在谴责自己的龌龊心思,脑子完全当机,只能简单的附和。 当然,她绝对可以信誓旦旦地举手发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对上她现在这样欲笑未笑,欲哭无泪的表情,对面的容逸会怎么辨析她这句话里的诚意,就谁也不知道了。 詹言语一时讷言,不知说什么,就又是一口酒下去。 容逸默了一会,终于开口,唇角隐笑:“我本来是打算带你过来打打台球玩会儿的。忘了饭后立即运动不太好,所以才给你调了杯润润喉。” 润润喉…… 好吧,她现在已经确定这酒绝对没多少度数,果然是…… 润喉的。 容逸在刚刚给她调完一杯grasshopper之后,就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浅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抿着酒,偶尔碰一杯。在包厢里丝丝入扣、撩人心绪的乐曲中,惬意地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方才凝滞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地散去,只留下一室静谧。 詹言语人生次真正用心的品酒,也是次用舌尖品味到了酒滑过时留下的丝丝清香。 也许是理亏的缘故,詹言语之后对容逸递上来的酒一律不敢推脱,杯杯入口,足足喝了三杯多。 不过,詹言语不得不说,这几杯口味均不同,但杯杯有它自己独特的味道,确实好喝。 容逸暗暗摇头,哭笑不得。 刚才还那么有戒备心,这会儿又这么放松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的。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酒量不行,还一杯杯地递给她。这几杯虽然度数挺低,但混着喝等到酒劲上头了也是要难受的。 眼见着詹言语又自然地端起桌几上的第四杯欲往嘴里送,他只好伸手按住她的动作。 “酒多醉人。”话语言简意赅,却隐隐透着丝关心的意味。 詹言语在又舍不得又有点松口气的复杂情绪下,顺着他的手势轻轻放下了酒杯,抿抿唇朝着容逸笑得甜美:“哦,那就不喝了。就是没喝完,浪费。” 容逸漆黑狭长的眸子忽然闪过一点光亮,不动声色地瞅着眼神略有迷蒙的詹言语,看不出此时的詹言语究竟有没有醉。 若说是醉了吧,怎么她说话这么有条理,还想着不喝完会浪费。可若说是没醉吧,她这副眯着眼嘻嘻笑着的表情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就跟他小时候家里养的小猫一样,那么乖顺,那么娇柔。 容逸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怎么越看詹言语就越觉得可爱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接过了酒杯,端在手里轻晃,眼眸幽暗:“嗯,不能浪费。” 詹言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到容逸微扬着下巴把剩下的酒都喝进了嘴里。然后詹言语清楚地看到,容逸脖颈间的喉结紧跟着一滚,仿佛能透过他的喉咙看到酒液的流动,性感至极。 詹言语忽的不敢再往下看去,只好敛着眉眼尽力不去乱瞥。 再然后,詹言语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容逸喝的这杯是,是,是她的吧? 天哪! 28岁高龄的单身女大青年瞬间脸涨红了。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肝火有些不正常,内里火烫地可以烧起来。 喝多了,嗯,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 詹言语默默反复地念叨,心里这样想的,嘴里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嗯,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以后能不喝就不要喝,别逞强。”某个罪魁祸首如此总结,神色依旧泰然自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詹言语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喝了几杯酒的工夫,居然就九点多了。 果然喝酒误事啊。 这一喝根本就没底。连她这种向来对酒不假辞色的人竟然都能一不留神地喝上小半晚,也难怪马路上要贴各种“请勿酒醉驾驶”的警示牌了。 两个人都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了。 这时候就显出老板的优势来了。还没等容逸吩咐下去,经理就机灵地叫了他的司机小李过来。 虽然詹言语进公司有那么几天了,但这却是她头一回见小李。 原因无它,不过是容逸平日里都习惯自己开车,只有出去开会办事的时候才会找小李。詹言语虽然没见过小李,但小李自然是知道詹言语的。 虽然有些不解詹言语怎么会跟他老板在一块儿私下喝酒,但他谨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绝不问,只按着容总的意思,先把詹言语送到了她家,再送容逸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詹言语就忍着困意,打着哈欠起床了。 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她有些埋怨起容逸的大男子主义来,好好地非要她把车丢在公司干什么。这下好了,她要这么早爬起来,还得去挤公交。 想她当年就是因为每天坐公交,真心坐得郁闷死,才狠狠心买了部车当坐骑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相当厌恶迟到,也不喜欢等待。 所以,她绝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上下班上。 即便遇到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她有时也会因堵车而被困在路上。但那是在她自己的车上,等待的过程中她可以看看闲书,打打电话,并不因此而焦虑。 今天么,就当重温过去吧。 詹言语这样做足了心理安慰之后,就无精打采地下了楼。 当她看到门口那部有些眼熟的黑沉沉的雷克萨斯后,她真的吃惊地合不拢嘴了。 这…… 驾驶门被推开,一双黑亮的皮鞋率先踏在水泥地上。詹言语的视线从下而上,略过擦得光洁的皮鞋,滑过笔挺的西装裤,银灰色的西服。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线条冷硬,神色肃然的脸孔。 詹言语压下诧异,蹬着双小高跟“哒哒哒”几步上前:“你,你怎么过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夜未见,刚刚才被她腹诽过的容逸容大总裁。 容逸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副驾驶位,把车门打开,回头才淡然地回她:“我记得我昨天说了今朝会过来接你。” 见詹言语傻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动作,他努努嘴:“上车。” 可是我说过我会坐公交啊! 詹言语心里这样想,却也只限于想想,并没有不识趣地反驳。客气地道了谢,便识时务地上了车。 说实话,她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次有人亲自为她开车门,尤其这人还是她顶头上司,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坐在车上,詹言语困意上涌,扭过头偷偷打了个呵欠,忽然瞟到一家餐厅飞驰而过。 然后,詹言语心神一震,困意迅速退散。 哎呀,刚刚一个激动,忘记买早饭了…… 詹言语无奈扶额。现在说要下车买早饭还来得及吗? 她悄悄转过头试探性地瞟向容逸,刚要开口,却被对方抢先了一步:“没吃早饭?” “唔,还没。”哇,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容逸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带着丝不同于平日的暖意:“哝,知道你还没吃,帮你带了,自己拿。是兰坊的小笼包,还热着。” 詹言语瞬间诚惶诚恐,偷偷地瞅他:“真是太谢谢你了。那个,那你吃了吗?” 容逸的眉毛骤然抬了抬,似漫不经心地直视她,打趣道:“你喂我?” 詹言语拿过纸盒的手一抖,惊悚地回看向他,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一时间哑口无言。 容逸清冷的眸光往詹言语脸上一扫,不徐不疾地说:“开个玩笑而已。” 好吧,自从加入华颐堂,她真是越来越不淡定了啊!他能不开这种玩笑吗?在这样下去,她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喂! 进了公司地下车库,等容逸停好车,詹言语便跟着他一块儿上楼。 当电梯在一楼“叮”一声打开的刹那,詹言语敏锐地发现,外面等候着的几个年轻人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他们先是齐齐一愣,硬生生地收回了将将跨出去的脚步,然后表情生硬地扯着嘴角僵硬地笑:“嗨,容总早。” 顿了顿,才意味不明地堪堪补充:“詹总监早。” “早。”詹言语自然是笑着回应。 容逸面无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按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拢,再徐徐而上。 詹言语由此得出了两个结论。 这嘛,自然是容总在公司的威严不容侵犯。瞧瞧,他坐的电梯,他们连进都不敢进。 这第二嘛,自己这个总监在容总旁边那就是被忽视的命。看他们刚才那傻样,她敢保证,他们至少顿了三秒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可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好像还忽略了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呢?詹言语在心里反复自问。 一直到詹言语到了十九楼,跟容逸告别出了电梯门,她还是没想出来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不得其解,她便也不再纠结,开始一天的工作。 下午,华颐堂十九楼的洗手间内,有两个女员工正在洗手补妆。两人边说边笑,一会儿工夫就聊到了公司的八卦上。 其中一个身着米色套装的女职员神秘兮兮地靠近旁边那个穿着杏色a字裙的女员工,说:“哎,红红,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杏色a字裙回眸。 米色套装神秘地一笑:“听说我们公司新来的那个啊……” 杏色a字裙不解:“哪个啊?” 米色套装翻一白眼:“还能是谁,就那姓詹的啊!” “啊,你说詹总监?她怎么了?”杏色a字裙越加疑惑。 詹言语正好上完厕所,站起身来,刚要按下冲水按钮,就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默不作声地站在格子间内,侧耳旁听。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米色套装不禁得意起来,表情轻蔑:“不是她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她嘛!听说她跟我们容总关系不一般呢?” 杏色a字裙狐疑:“真的假的啊?她不是才来我们公司没几天吗?” 米色套装离杏色a字裙更近一步,压低了声线道:“谁说不是呢,动作可真够快的。听说啊,他们昨天就,哎呀,就,就那个了!”说着说着她的表情就突然变得娇羞扭捏起来,可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却很诛心。 “什么!”杏色a字裙讶异地叫出声来。米色套装赶紧捂住她的嘴,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见旁边仍无动静才敢放心地收回手。 与此同时,詹言语脸色一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也是一僵。 米色套装不满地一睨:“嘘!你轻点,小心被人听到!” “你说的是真的?”杏色a字裙两眼放光。 米色套装信誓旦旦:“这还能有假?我们都看见了。他们昨天一块儿走的,今个早上又一起过来的。你说没发生什么事,谁信啊!” “啊!”杏色a字裙惊讶,“真看不出来,他们竟然?我还以为这女人是个有真本事的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詹总监”一下沦为了“这女人”。 米色套装蔑视一笑,嘴角一撇:“哼,什么真本事?她那本事也不知道是放在哪里了?以为勾搭上容总就行了,我呸。谁不知道咱容总向来不吃窝边草,当年刘小姐那么漂亮的人,他都不屑一顾呢。” 杏色a字裙的眼珠子陡然瞪大:“刘小姐?” “哎,怪你来得晚不知道这事,”米色套装得意一笑,眼角上挑,越说越兴奋,“可不就是咱刘副总的千金吗?早两年她还在我们公司的,那时对我们容总情有独钟。可惜啊,容总看都没看她一眼。” 米色套装的嘴巴都要贴到杏色a字裙的耳边了,悄悄道:“咱们都在说,容总是不是那方面变了?”说的时候,她的眼神很暧昧地瞧了瞧下面某个位置。 瞥见杏色a字裙脸上充斥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的自信心得到了很大满足,更加滔滔不绝地八卦起来:“想咱容总当年是多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简直就是我们全公司的男神。你是想象不到,那时候围在他旁边献殷勤的女人是有多少。可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换了性子,变得冷心冷面的,对公司里的人也不假辞色了。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杏色a字裙惊愕地睁大了眼:“真的啊?我以为容总天生就是副冷性子呢?” 米色套装捂着嘴“咯咯”地笑,声音就跟那掐了喉咙的鸭子一样:“可不是?我们今个都在猜,他是不是憋得太久,所以忍不住开荤了。也不知道那姓詹的是靠得什么爬上了容总的床,真是不要脸。哼,等他玩腻了……”她又“哼哼”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詹言语呼吸渐沉,再也不想听后面的污言秽语,伸手就用力地按响冲水按钮。就听外面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不久,终于化为一片安宁。 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推门出去。 站在洗手台前,詹言语匆匆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默立。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嘛,今个早上那些人的表情怎么就这么怪异呢? 是这样…… 也亏得他们这么能联想。 自以为在职场沉浮多年,算得上是职场老人了。今儿个倒是头一遭做了绯闻女主角,也是次从侧面见识到了办公室女人们的嘴巴。 先前在事务所的时候,大伙儿不是不八卦的,总归也算是娱乐嘛,但从来没有到这种地步过。她不知道是该佩服这群小年轻们精力旺盛,闲着没事干这么八婆呢,还是反省己身,自己跟容逸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无奈,思索无果。 不过,俗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詹言语没做过什么,自然也不怕他们说。 虽说她刚刚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洗了脸后,这堆乱糟糟的心情也随之洗去了,这会子倒也恢复了好心情,但心里却是暗暗决定要跟容逸保持安全距离。 回到办公室,正好收到罗婷发来的qq消息,詹言语便笑着把这桩事当成笑料分享了出去。 罗婷一听就乐了:『言言你厉害了啊!才进公司几天啊就有绯闻了。』 詹言语无语:『你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罗婷还在那拍案叫绝:『哈哈,真的很好笑啊!是哪个?究竟是哪个传你绯闻的,快告诉我,我一定要认识认识。我实在是太激动了!这么多年了啊,别人终于把你当女人了!虽然事实还离得远了些,但总算是有希望了啊。』 詹言语无奈扶额,不由哀叹交友不慎:『行了行了啊,就知道调侃我。这事到此为止。话说当家庭主妇的感觉如何啊?』 罗婷偷笑不已,一语中的:『转移话题啊你?』 詹言语佯装淡定,键盘敲得更快了:『哪里?明明是关心你。』 罗婷撇嘴:『少来,我还不了解你。前头跟我出来逛街的时候不关心我,现在来马后炮了。老娘才不信!』 詹言语索性破罐子破摔:『爱信不信。』 罗婷只好率先投降:『好好,我信我信。』 接着又开始苦口婆心:『不过我说真的,你真的得考虑考虑男女问题了耶。不是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见罗婷的头像上显示的笔头还在那“唰唰唰”抖个不停,一旁“正在输入”四个字尤其显眼,詹言语赶紧制止,先行敲入:『停!!!』 无力地补了句:『我知道了,有合适的,我会考虑。』 罗婷狐疑:『每次都是嘴上说说,没见你有什么动作。你赶紧着啊!我家妞妞还等着呢!』 詹言语觉得她的肝都要疼了,颤巍巍地告诫她:『包办婚姻,可耻。』 罗婷立刻反驳:『好男人要趁早挑,要不然就跟你这样剩下来了。』 詹言语绝不承认这是她闺蜜,这绝对是上天派来打击她的:『再废话,我生个女儿跟你女儿搞拉拉,让你哭去。』 罗婷笑得贼眉鼠眼:『哈哈,你同意我绝对没意见啊。不过?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罗婷笑得贼眉鼠眼:『哈哈,你同意我绝对没意见啊。不过,我家的要做t!』 詹言语终于无话可说了。 交友不慎啊!绝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第二天,容逸就带着秘书吴婧出差去了,把助理殷天利留在了公司。 詹言语照旧在公司办公,查找到一份资料需要找小张,可是她拨了两回电话都没人接,只好亲自过去找她。 走近门口,听到里面有些嘈杂声,她也没留心,直接推门而入。 “哗”一声室内骤然安静下来,犹如疾驰的飞车倏然急刹车一般,那样的迅猛,让人措不及防。所有人都惊恐地张着嘴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她,室内陡然间静得可怕。 詹言语心下怪异,狐疑地环视了一圈,见众人脸上的表情甚是纠结。好一会他们才皮笑肉不笑地跟她点了点头,讪讪地笑着折回各自的办公桌。 众人纷纷埋头工作,或写字或翻文件,齐齐失了声,仿佛在合演一出哑剧。 一个个地动作都忙碌起来,嘴巴却闭得死紧,始终没有人站起来跟她说话。偌大的财务处,她就如同一件摆在门口的装饰品,被孤零零地遗忘,远远地排斥在这个圈子之外,寻不到门窗进入。 所有人都在忙着打字做事,跟陀螺一样忙个不停,只有她一个人站得笔直,却愈显寂寥。 詹言语不禁皱起了眉,刚想说什么,门忽然从外面被撞开。她此时正杵在门内,差点被撞得趔趄。旁边有人低着头似在忙碌,却眼尖地瞟见了这一幕,但还是没有人走过来扶她一把。 她的手下意识地撑在旁边的隔板,将将站稳身子,见门口冲进来的正是找了一圈都不见的小张,牵起嘴角淡笑:“跑什么,这么着急?” 小张见她被自己撞着了,急忙冲到她身边扶稳她,担忧地瞧她的脸色,面上有惊慌:“总监没事吧?真是对不起,我跑得太急了。” “没事,”詹言语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站直了身平静道,“你把上个月的部门考核表带过来。” 话落,她就不再停留,走出门口,顺带帮他们关了门。这里面太滞闷了,她感觉不能呼吸。 才一出门,门内又热闹了起来,间或传出来一些笑闹声,刺得詹言语眼睛发疼,嘴唇紧抿。她咬了咬牙,终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昂起身挺胸收腰步伐平稳地迈回办公室。 詹言语发现,自她进了华颐堂,她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 明明是很简单很明确的任务,他们怎么会拖三拉四地完不成?找他们谈话,不是互相推诿,推脱职责,就是拿老杨在的时候说事。 她头疼地翻着眼前这堆发票,都多少天了,还没收齐。 销售那边究竟怎么回事,报账走的程序完全不对,招待费也招标太多,好多发票都不符合报销规定。 思忖半晌,她便拾起手机,欲找销售总监魏佳聊聊。 魏佳虽然年纪轻轻不过三十来岁,却是只地地道道的老狐狸,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只一个劲地兜圈子,话内话外都是她才进公司,对公司的传统做法不熟,还老练地教导她要尽快适应公司文化,做事不能死板云云。 詹言语不由一阵冷笑,抿了口咖啡幽幽道:“是呀,我才刚进公司,好多事都不熟。我看这样吧,我们一起去容总那汇报汇报?哦是了,容总出差去了,他不在,可刘副总还是在的,想必他应该很了解公司的制度才是,到时候顺便请他也给我上上课,你说呢?” “这么点小事哪里要麻烦刘副总,我们自己商量商量就行,就不用去打扰他了吧?”见她脸色正经,一点没有说笑的样子,魏佳不敢再大意,神情郑重了些,似苦口婆心地低声劝说,“以往老杨在的时候,这账可都是按这么个流程走的。我们公司发展也这么多年了,从没出过错,当年董事长还管事的时候都没说什么,你不至于非抓着这点不放吧?再说了,这也就是件小事,为这么点小钱,你有必要追着不放吗?” “哟,照你这么说,你还都是对的了。”詹言语学着容逸的动作在桌上敲了两下,敲在木桌上的声音很轻,还有些脆,却仿似警钟声。 被她这样似笑非笑的一注视,魏佳顿觉理亏,眼神飘忽了一下,复笑着说:“你看,我们干销售的,天天忙里忙外的,可不就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嘛,有时候就一个疏忽错漏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省点程序,也是为了加快效率不是?” “只是省点程序?”詹言语眯起眼,略倾过身紧追不放,“我怎么看着好些内容不合规定啊?” 早在詹言语进公司的时候,魏佳就调查过她,只以为她很严谨,绝想不到她查得这么细致,且抓着漏洞不肯放,额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暗忖这该死的的夏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在她的灼灼目光下,他一动不敢动一下,渐渐地身形僵硬起来,连肩膀都跟着酸了,悄悄调整下坐姿,干笑道:“这内容什么的不都大同小异嘛,詹总监翻过去了也就算了。对咱自己人你可不能跟对以前的审计单位一样,要不然就伤了和气了。你可不要太操劳了,到时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操劳?”詹言语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顿,魏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忽然笑得巧笑倩兮,顺着他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是呢,你们好好的按着规矩来,我自然就不操劳了。” 魏佳的心跟着她这句话稍稍地放下去了一点,听到她的下一句差点又给憋出火来:“不过你要是继续胡乱下去,为了不操劳些,我少不得得找找人帮我败败火了。”这话说的同时,她伸出食指笑眯眯地向上指了指。 魏佳那张脸都要气红了,又真的担心这事闹大,不敢伸张,只腆了脸凑近她,压着怒气道:“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可不要以为你是空降的就有靠山了。论起这个,我还是你前辈。” “哎,我本来想说这一回就算了,你拿回去重新整理了再按规定走一遍就好了,”詹言语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唉声叹气道,“既然你这么大本事嘛……” “别,”魏佳那一口气真是上不去又下不来,脸色都要发青了,“我说笑而已,说笑而已。一定好好整,您尽可放心。” “那就好。说起来这就是件小事嘛,咱可别为了这么件破事伤了大家的交情才是啊。”詹总监也不想还没站稳脚就跟人对上,但该有的底线却是不能放松的。 既然他妥协了,她也就顺势放他一马,日后好相见不是。 交情?谁跟你有交情! 魏佳嘴角狠狠地一抽,嘴里却还要假笑着客套:“那是那是,都是为公司办事的,咱得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啊?” 在底下咖啡厅跟魏佳谈完事,詹言语便坐上电梯回了十九楼。乘坐电梯的时候,她敏锐地察觉到旁边有职员在偷偷地打量她。 她猛地扭头看去,见他们反应迅速,一晃儿工夫便簇在一块儿窃窃私语。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表情严肃正派,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正事。 一群人就这么围站在一起,与她隔了一条隐约不可见的沟壑。 她抖了抖眼帘,不再看他们,默默地伫立在侧,默算上午那桩案子的预算。 回到办公室,詹言语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不是不知道外面在传些什么闲言碎语,但只能装作不知。毕竟他们从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也没当面甩她面子,她不能随随便便地冲上去辩驳。 况且这种事本来就是无风三尺浪,她要是着急了,说不定还中了某些人的计,到时就真的是欲盖弥彰说不清楚了。 她知道公司上下对她的加入,大多抱着观望的态度。 大凡一个圈子总是很难容纳外人的介入的,她也能理解。面对部门里的阳奉阴违,她想站稳脚跟本来就难,现在又闹出了她跟容逸的绯闻,他们对她的工作就更加不配合了。 她其他的不怕,就担心他们对她的能力产生怀疑。 这么多年下来,她还不至于为了那么点闲话就愤恨难平。但如果旁人一直带着有色眼睛看她的话,总会影响到她的工作,也不利于她工作的开展。 方才魏佳就明显是欺负她刚过来,不明白情况,想浑水摸鱼。如果她的态度稍微软一点,被他牵着走,后面的事可还多着呢。 他这边还好解决,最怕的是冷暴力,部门里的那几个财务如果继续懒懒散散拖延工作的话,她的工作就很难继续了。 希望这些天趁着容逸这个绯闻男主角不在,她的形象能扳正些,那些负面影响可以早日消去。 这边詹言语还在撑着精神跟下属们拼持久战,容逸也如期回来了。 他刚一回来,就把助理殷天利招进了办公室,问了问他这几天不在发生的事。 殷天利如实禀告完后,又欲言又止地偷偷看了看他。 容逸不解,脸色有些不耐,冷声道:“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殷天利绷着脸,一句话说得飞快,跟闪电劈过一样:“外面传你跟詹总监之间有暧昧。”这话算是委婉的,其实很多意不平的女职员私下说的是,詹言语是靠着容逸的关系进来,没什么能力,只会勾搭老板等,且越传越离谱。 “什么?”容逸诧异地蹙了蹙眉,他还没行动呢,就有传言了? 殷天利苦笑着说:“现在公司都传开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容总你心里得有个底。” 容逸面容冷肃,一言不发,心内有小人叫嚣:坐实了!坐实了! 立刻又有小人窜出来:不行,这会败坏她的名声,绝对不可以! 容逸这里还在犹豫纠结中,殷天利突地给他添了把火:“而且,部分人排斥她的加入,对她的工作……。”他没有说下去,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容逸几乎立刻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深意,心内的旖旎想法不翼而飞,眉峰陡得皱成一团。他内里有一股火冒出来,激得他立时就要起身,好不容易按捺住了火气才坐稳了身子。 他的手指每在桌案上扣一下,殷天利的背就几不可见地弯一下,唇线抿成了一条线,不敢再说话,静静地立在一边等他发话。 许久,容逸终于理顺了情绪,决定先去詹言语那里看看情况再说,正好他也要去问财务上的事。 挥退了殷天利,他就去了詹言语的办公室。 说话的过程中,他一直仔细地不留痕迹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却没看出任何异样来。 他斟酌了下语气,笑着试探:“言语,这几天我不在,工作还顺利吗?” 詹言语一时没想到他怎么突然转了话题,不由愣了愣,后淡笑着言简意赅说:“挺好的。”跟老板抱怨公事,绝不是一件妥当的做法。 她如此平静,容逸自然看不到她的真实想法,也不好追着不放,只能先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年三十,石头在这先给大伙儿拜年了哈! 咱也不来时髦的,就最真挚的一句,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看文开心! 、第 12 章 回去的时候,容逸刻意从财务处门外走过,想看看他们的工作状态,但此时门窗紧闭,从外面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他只能怏怏地路过。 谁想,他才走至转弯口,就听到一阵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我就说他们关系有问题嘛!他才刚回来就去她那里了……” 话里人称不详,容逸本没有在意,刚要走过她身后,就又听到她压着嗓子说:“从事务所里出来的,那手段不知道练得多高了?也不知道是睡了多少个才有这能耐呢?” 容逸耳尖,那几个尖锐的词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耳里。他再也迈不动脚,直直地盯住她的后脑勺,目光冷厉。 女职员还在旁若无人地打电话:“哎呀就是说呀,他都进去大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做点什么。” 容逸听着她语焉不详的话,心里已是怒极,再听她居然还说:“可惜咱英明神武的容逸被骗了还不知道,那贱人趁着他不在跟魏总监也勾搭上了呢……什么?你不信……哎你听我说,我都看见了的,那天还是上班时间呢,她就跟魏总监一起在楼下咖啡厅幽会,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坐了很久呢……别说你不信,你也不想想,她要是没在这方面下工夫,怎么可能一进来就做高管啊?” “呼!”如果说方才容逸的脸色是苍白的,那么现在就一定是铁青铁青的了。 他感到心里有一股火“蹭蹭蹭”地正往上冒,马上就要冲破头顶。 一种莫大的愤怒从心底爆发出来,这种侮辱,这种诽谤,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挨过来的?看到他,她竟还能面不改色,巧笑倩兮,一句话也不肯对他说! 他完全听不下去了,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一字一顿地咬牙道:“说够了没有?” 前面角落里煲电话粥的女职工被身后阴森冰冷的话惊到,倏地转回身来,见容逸正冷冽地站在她的身后,吓得舌头都要打结了:“容,容总,您怎么?” 容逸气极,见到她那张讨好的脸就恶心,哪里还会搭理她,别过脸,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肯给她,直接从西装裤袋里掏出手机,按在手机上的手指尖都是抖的:“喂,我在19楼,现在立刻给我下来。” 吴婧早就被容逸的雷厉风行锻炼出来,没一会就出现在他旁边。 容逸神情倨傲,此时满是冷漠,渗得人心颤不已,点了点那个女职员面无表情地说:“马上辞退她。公司不需要只会张口的废物。” 吴婧讶异,容逸不是鲁莽的人,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女职员就抢在她前面惶恐地开了口,语调都带上了哭腔:“容总,求你给我个机会,别辞退我。我刚才都是乱说的,真的真的!” “还有,把她的辞退原因公告给整个公司。”容逸丝毫不理会她的恳求,转身就走。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揍女人! 尽管没有任何旁人看到了这一幕,但不过一天,这事就在公司里传了个通透。 本来大家还有所怀疑,毕竟这名女职员也算是财务部的老员工了,一直在公司里干得好好的,就是嘴碎点,现在因为这个原因就把她辞掉,难免觉得小题大做了点。 但看到邮箱上群发的警示的那一瞬间,众人不得不相信容总这回是真的发怒了。 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铁血的一面了,一群人不禁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为自己说过的那些不负责的话后悔。 不论心底是怎么想的,他们都不敢再说一句闲话,生怕自己会因此失去工作。 这个事是由容逸直接下达的,人事部就没有通过詹言语先行处理了,但结果肯定是要跟她通个气的。 詹言语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名单,发现这人就是那会儿在洗手间大放厥词的女人。 看到辞退理由,她的心猛地跳了跳,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 长出一口气,她不敢相信,他竟然简简单单地因着这么个原因就把她辞退了,可她什么都没说啊? 话说回来,他也没跟她透露出什么意思呀?难道是她会错意了,也许不是因为她这个事? 虽然心里这样批驳着,但她仍是一字一字地读了一遍又一遍,竟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话里流露出柔软的温馨来,渐渐地萦绕在了她的胸腔。 这一天是周六晚上,詹言语刚洗完澡出来,就接到了容逸的电话。 容逸没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明天有空吗?” 詹言语诧异:“有。怎么了?”难道要加班?可这几天公司没什么大事要忙,也不是月底啊。 “明天天气应该不错,一块儿出去打网球?”容逸云淡风轻地提出邀约,仿佛理所当然。 几乎是在听到这话的瞬间,詹言语就联想到了那个子虚乌有的绯闻,虽然这几天这个声音突然之间消失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下意识就欲拒绝:“这个,我……”哎呀,早知道刚才就该说没空的,这下自掘坟墓了。 容逸挑眉,闲闲地说:“你不会说你身体不方便吧?” 詹言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表情纠结而无奈:“没,没有……我,哦我是说我不会打网球,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嘿嘿,关键时刻,脑子还是可以转转的。 “没事,不会我可以教你。那你既然有空,我们就算约好了。明天下午两点,我过来接你。就这样,晚安。”话落,“嘟”声响。 詹言语完全来不及拒绝,只能傻眼地拿下手机看着还在发亮的屏幕。 怎么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这是她的双休日好不好!她还没答应呢! 纵然心里有万般不满,但谁叫她是给人打工的呢。人家老板那是看得起她才约她,她能拒绝吗? 心里腹诽归腹诽,詹言语还是翻箱倒柜地挖出了许久未穿的运动服,为第二天的那啥做准备。詹言语真心不愿承认,这是一次约会。 试问,这世上,有这样的约会吗?反正她是绝对不认可的。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她也知道,容逸这算是在履行之前的承诺,带她出去打球锻炼锻炼身体,娱乐娱乐生活。这也算是他的好意吧。只是这个方式,真心有待商榷。自己可不能再小心眼的看低人家。 这样一想,心情不自觉恢复晴朗。 詹言语向来是个守时的人。容逸跟她约了两点,她睡了个午觉,一点半就起来,稍稍打理了一下提前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楼下。 没想到她才下楼,容逸也正好驶着车子到了。 詹言语没等容逸下车,就自动自发地奔了过去。 容逸侧目远望詹言语,觉得今天的詹言语格外的……嗯,青春。 往日里,詹言语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西服套装,款式单调,顶多是换换颜色。 发型也一直是很正经的一把将头发梳起,扎成个小花苞,没有发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梳起来的。从发顶到耳垂,从脖子到手腕,没有任何饰品。 今儿个,她换了套天蓝色的运动服,倒衬得她年轻了许多。尤其她还破天荒地扎了个马尾,黑亮顺滑的头发随着她的跑动一晃一晃地左右摆动,煞是好看。 如果不是认识她,知道她的背景,他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这会儿的詹言语哪里还有在公司里的沉稳持重。 望着她这样笑盈盈地背着个双肩包小跑着过来,他的心田忽然就涌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意,由内而外,似乎比外头高挂的日头还要温暖。 他将搭在门上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稳坐在驾驶位上不动,静待詹言语的到来。 詹言语跑到车门外站定,长吁口气,轻巧地拉开副驾驶位就坐了进去。 容逸朝詹言语点了点头。 詹言语浅笑着点头,顺势系上安全带。 车子徐徐开出。 说真的,詹言语其实没来过几次体育馆。她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她真的不喜欢体育锻炼啊。如果可以,她宁可选择睡大觉啊。 瞧今天天气多好,阳光多明媚,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大好的午休时间啊。 詹言语懒洋洋地迎着日光,舒服的又想睡一觉,慢慢地就把脑袋懒懒地搁在了椅背上,头朝着窗外阖着眼帘打起了瞌睡。 才刚刚有点迷糊起来,容逸就说话了:“你困?” “啊有点。”詹言语晕乎乎地呢喃,继续眯眼享受。 容逸的音量无起无伏,就跟催眠一样:“我以为你已经睡过午觉了。” “是啊睡过了。可这太阳这么好,好想再睡个一下午啊。” 詹言语还沉浸在暖意融融的阳光中,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她微微睁开眼,一块遮阳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容逸语调平平地说:“对着太阳睡对眼睛不好。” 詹言语的困意稍减:“哦。” 沉默一段时间后,容逸突然开口,语气比方才冷淡了些:“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出去?” 如果说刚才只是打消了点睡意,这回詹言语是真真的脊背一凉,困意全无,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没,没有啊。” “是吗?”旁边传来的声音低低沉沉,回荡在阳光普照的车内,却没留下什么温度,“不是就好。” 詹言语无言以对,不敢回头看容逸的神情,赶紧闭眼,眼不见为净,刚才是真睡,现在是装睡。 詹言语默念,这不是她的消极抵抗,不是!她绝对是真想睡觉,绝对! 这人的观察力要不要那么敏锐啊! 詹言语本来还有些装睡,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真的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惊悚地发现容大总裁正侧着身子笑眯眯地瞅着她。 笑眯眯…… 她没眼花吧。她怎么就觉得容逸看着她的目光那么像母亲怜爱地看着孩子呢? 詹言语擦擦眼,扶正眼镜,然后听到容逸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睡得好吗?”语气隐约透露出一丝温润的宠溺来。 詹言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容逸的唇角浅浅一勾,神色依旧淡然:“嗯,还早。” 詹言语越加羞赧,尴尬地说:“咱快进去吧。” 容逸眼里漾起一丝暖意,清浅一笑:“嗯。” 经此一遭,两人之间方才隐约的那份不融洽瞬间消失匿迹。 前一晚詹言语说的不会打网球这一说辞自然是假的,不过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总得装那么一下。 容逸不知道有没看出来,只意味深长地赞叹:“你学得可真快。真是孺子可教啊。”听得詹言语那是相当心虚。 于是,詹言语就把这份难以言表的情绪全使在了球技上,跟容逸打得异常痛快。 “给。”休息时,容逸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詹言语伸手接过,喘着粗气道:“谢谢。” 容逸随手拿起椅子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把汗,含笑说:“言语,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打得很猛啊。” “嘿嘿,哪里哪里。”詹言语猛灌一口矿泉水,笑笑,“你不知道,我捡球捡的腰都痛了。好久不运动了,今天是真的花了大力气了。” 说完,她便放下水瓶,前后摆摆右手臂,放松放松筋骨。 容逸见状就说:“唔今天要不就先这样。你长期不运动,一下子耗这么大的运动量,身体吃不消。” 詹言语一想也对,便点头应下。 出体育馆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容逸便自然而然地带着詹言语一块儿吃了晚饭。 大概是下午运动过量,詹言语此时肚子空空,吃饭时也胃口大开。 这顿饭吃的很是可口。 容逸见着她吃饭贼香,忍不住揶揄道:“怎么样,时不时出来运动下,还是不错的吧?我看比光睡觉好。” 詹言语赞同地点头:“嗯,现在看来是如此。不过嘛……”随后话音一转,“其实宅也有宅的乐趣。整天这么跑出来也挺累的。” “不推你一把,你就不肯动。”容逸一语中的,“不要以为自己还年轻,身体底子好,就不注重锻炼。知道现在很多白领都患肩周炎,颈椎病吧,那就是不运动的后果。” 容逸抿唇,当即拍案:“这样吧,以后我叫你出来。” “这个,不用了吧。”詹言语艰难地咽下一口饭。 容逸眉一竖:“一周一次。这是底线。”声音平和,却不容争辩。 詹言语瞬间觉得胃疼,感觉这顿饭也不是那么好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大家春节过得如何呀? 、第 13 章 很快就到了五月的月底,詹言语加入华颐堂也有半个月了。 由于企业与事务所的工作内容、制度管理上有很大的不同,詹言语才换新工作,自然不能马上适应,光光前后交接各类事项就花了她不少时间。 再者,一个公司就是一个圈子。 对于她的加入,他们本来心里就或多或少的有些排斥她,尤其是财务这一块,跟什么部门都有那么点关系。对詹言语的空降,很多老人并不欢迎,时不时地就会给她使点绊子。 公司上下一开始也对她抱着观望态度,说不上不配合詹言语的工作,但合理的拖延耽搁总是免不了的。 尤其前面还闹出过一桩桃色绯闻,她的能力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詹言语在融入华颐堂cfo这一岗位的过程中费了不少心力。 众所周知,财务部门在月底总是特别忙的。这一个月,自然也不会例外。 于是,当容逸在她汇报完工作后,顺理成章地提出打球的建议时,詹言语一本正经的用加班的借口光明正大地推了他的邀约。 容逸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肯定了下她的工作态度。 詹言语虽然有些羞愧,但还是厚脸皮地接受了老板的称赞。 周末下午,约会失败的容逸依旧出现在了体育馆的室内网球场上。只是这一回,他的队友从勤勤恳恳工作至上的詹言语换成了他家事业家庭双丰收的老二叶石唯。 “喂,你打这么狠做什么!”叶石唯弯腰捡起球,冲着对面的容逸吼了声。 他把球扔回给容逸,肩扛着网球拍走到了一边。 容逸抓住飞来的球,几步跟上叶石唯的步子,小喘道:“是你弱了。我看跟平时的力道差不多。” 工作不顺心?打个球跟打架一样!叶石唯这般揣测,也就懒得跟他计较了,拿起毛巾自顾自擦汗。 容逸上下瞅了瞅叶石唯,忽的噗嗤一笑:“我说老二啊,你是不是纵欲过度了?累得连球都打不动了。啧啧,看不出来你老婆那小身板这么有能耐啊。” “呸,”叶石唯翻一白眼,“不知道我老婆怀孕了吗?” 容逸肃然的脸孔上此刻满是揶揄:“是啊,谁不知道咱英明神武的叶大律师奉子成婚啊?” 叶石唯把汗津津的毛巾丢给容逸,扯着嘴角嗤笑:“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想想有些人啊,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在打光棍,确实挺悲催的。” 接着他又幸灾乐祸地补充道:“看你一把力气没处使,只能往我身上撒,我这当人弟弟的就勉勉强强接受了啊。”这“弟弟”两字咬字格外清晰。 一个不小心被戳中软肋,容逸黑脸,忿忿道:“行啊,出息了。有了媳妇忘了哥。”果然跟大律师说话就是自掘坟墓。 “错错错。”叶石唯越加得意,竖起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晃,很欠扁地说,“我这是关心你啊,你怎么就听不出我话里深深的关切之意呢?” 容逸一屁股坐到长椅上,冷哼:“是啊,还真是关切,碰一次面就戳我一次。” 叶石唯也跟着斜倚在椅子上,悠闲地跷起二郎腿:“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啊。” “少给我卖乖,找你出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个的。”容逸轻轻放过这个事,话题一转,“这几天事务所还忙着?前面几次找你都没空。” 提到他新开的天意律师事务所,叶石唯面上的嬉笑之色收起,神色一正:“能忙起来那还算是好的。才开张没几个月,接的都是些小案子,就当是训练那几个新收的小朋友了。” “慢慢来,别急,”容逸挪了挪位子,离叶石唯更近了些,老成地拍拍叶石唯的背,“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就跟我说。在s市,我总还是有那么点面子的。” 叶石唯心里一暖,但出口还是吊儿郎当的调侃:“哦?是你的面子还是你家老爷子的呀?” “臭小子!”容逸瞪眼,出手就往他头上招呼。 叶石唯连忙反手挡住,嬉笑道:“哎别,这可是我老婆专用的。” 容逸哭笑不得,嫌弃地撇开脸:“妻管严。”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叶石唯作势扮一鬼脸,得瑟地挑眉。 见状,容逸只好无奈扶额:“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你真是被你老婆吃死了。” “我倒是想被她吃,可她现在忙着学校的事,压根把我忘了。”叶石唯脸色略有下沉的趋势,失落之态隐隐可现。 “哈哈!”容逸憋不住爆笑出声,趁机打击他,“我就说嘛,原来你是欲求不满了呀?怪不得有气无力的!不过,她不是毕业了吗?怎么还跑学校?” 叶石唯轻叹一口气:“她准备留校任教,这几天忙着调档案,开会呢。不过还好,忙过这阵子就可以消停下来,总得等她生完孩子再入职吧。”话语虽有些落寞,但也透着丝丝显而易见的骄傲。 最后,叶石唯如此总结:“啊我老婆就是厉害!工作家庭两不误!” “行了,我都快甜死了。”容逸实在是受不了了,装模作样地擦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知道你得瑟,就别天天挂嘴上念叨了。走,在打一会儿?”说完,便要站起身来。 叶石唯抢先抓住他的手臂,往上一翻,看了眼他手腕上的手表:“唔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做饭了。改天再打吧。” 容逸闻言差点被自己跨出半步的脚绊倒,回眸望天,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没救了。” 叶石唯笑得美滋滋:“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哟。” 真是一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蛋,还真的说走就走,干净利落,要不要这样对兄弟啊? 容逸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又被抛弃了。他懒懒地坐在原地,一翻一合地玩打火机。眯眼琢磨了会,还是掏出手机,调出电话簿。 他就不相信了,他还能再被拒绝! 手机响了几秒,被顺利接通,传来一个拘谨严肃的女声:“喂,容总?” “不是说私下里不用这么叫我吗?”容逸心里不爽,面上更是肃穆。 电话另一头的詹言语脸色一僵,对着办公桌前的小张尴尬地笑了笑,悄声走到窗边,轻声道:“咳,有什么事吗?” 容逸把手上捏的不成形的水瓶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眉心一皱,阴恻恻地挤出一句话:“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詹言语更加尴尬,悄悄回头瞥了一眼背后的小张。 小张貌似低眉敛目,一脸安分的模样,但詹言语早已见识过办公室女人们的八卦程度,不敢多说什么,只讷讷道:“当然可以。请问容总有什么指示?” 容逸更怒,这是跟他划清界限?才要发威,忽然脑袋里似有一道精光闪过,他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恍然猜到了对方的处境。 他莞尔一笑,沉郁的情绪尽数收敛,随后轻佻的声音缓缓响扬起:“言语啊,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语调一下从阴沉转为柔和,转换自如,完全不用过渡。 詹言语蓦得一个哆嗦,喉头一干,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手指划着洁净的窗玻璃模棱两可道:“呃,这个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容逸邪邪一笑,嘴角不自觉地挑起,淡然地下令:“五点,地下室等我。” “那个容总……” 容逸自然不会傻傻地等詹言语推拒,径自打断:“嗯?有意见?要我上来找你?” “不,”詹言语表情有些诡异,咬着牙硬生生地扭转语气,“好的容总,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这下容逸的身心总算是舒坦了,眉开眼笑道:“嗯。好好工作。” “是……”詹言语挂掉电话,暗叹口气,回头端着脸严肃道:“今天必须把凭证整理好,不能再拖了。” “可总监刚刚还说……”瞧见詹言语的手指轻飘飘地指向手机,小张立刻闭嘴,万分不情愿地说,“好的总监。那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一瞬间,八卦之心不翼而飞。 詹言语清冷地把头一点,面无表情道:“嗯。” 小张小跑步,迅速退散。 五点一刻,詹言语不甘不愿地下到地下车库,毫无意外看见容某人正抛着车钥匙,倚着车门静等在那。 她蹬着双黑色小高跟几步上前,歉意地笑笑:“刚结束,不好意思稍微晚了点。” 容逸意味深长地觑她一眼:“这是女士的特权。走吧。” “嗯。”詹言语不知怎地看到容逸这副模样就有点心虚,堪堪低着头生生补充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容逸清洌的眸光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眼眸深深,见不到底,只听他舒缓着语气幽幽道:“好,我记着。” 詹言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钻进了什么圈套。可这究竟是个什么套,她还没摸清楚。 詹言语刚要自动自发地上车,却被容逸拦了下来。詹言语诧异,不解地回看容逸。 容逸抿了抿嘴,解释说:“今晚上我要出差,明早没法接你。你今天还是自己开车吧。” 这话说的,好像我非占着你的车一样。 詹言语不由地腹诽,心内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出口的话却是:“你今天晚上还要去出差?你要是忙的话要不今天就不……” 容逸轻易地打了断她的话:“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再怎么说,跟你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拜托,谁担心了!还有,谁求着跟你吃饭了! 詹言语无语,深深吸一口气,把头一瞥,闷声不吭地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容逸默默看着詹言语远去的身影,终究是忍不住轻轻地低笑出声,公司外边的詹言语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跟那个一脸肃穆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詹总监简直判若两人哪。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啊,你终于出场了,石头好激动撒! 对小叶童鞋有兴趣的可以看看,讲的是叶石唯跟林天意的故事!容逸在那也有客串哟~ 、第 14 章 由于容逸临时出差,第二天的例会就交由刘副总主持。 刘副总全名刘宁生,此人面和心善,老当益壮。 他自年轻时就进了华颐堂工作,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是公司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詹言语先前跟他碰过几次面,感觉他人挺和蔼的,也不会倚老卖老。跟公司其他一些自视甚高的老人比起来,真是好到不能再好。因此,詹言语对他的印象很好。 这次稀疏平常的例会,让詹言语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虽然刘副总平时看着挺好说话的样子,但一讲起正事,就完全变了副模样,那是真正的毫不留情,刀刀见血。 没几句话,他就轻描淡写地列出了销售部近期暴露出来的漏洞,把魏佳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看到魏佳对刘副总的敬畏之态,詹言语琢磨着,上回跟魏佳面谈时,把刘副总抬出来那是抬对了,明显魏佳很忌讳他。 尽管刘副总办事很牢靠,可不得不提的是,他开的会实在是太冗长了。 提到公司这每周一次的例会,詹言语真是厌恶不已。 她向来提倡速战速决,动不动就开那种冗杂无序的会议真是让她无比厌烦。 在这一方面,容逸跟詹言语想法一致。詹言语不知道,在容逸接手公司之前,也就是容天泽还在担任总裁这一职务的时候,华颐堂每周至少开两次大会。 这种情形直到容逸上位才缩减至每周一次,时间就订在周一。 尽管如此,例会的耗时之久与程序之繁琐还是无法得以圆满解决。容逸自然首当其冲,尽量简短会议,但会议的事项内容却不是那么好变动的。 因此,这种情况短期内是无法改善的。 上一周詹言语因为加班爽了容逸的约,这个周末詹言语不好再推脱,便跟容逸一块儿出去打了一个下午。 詹言语知道自己的体质,平时完全不运动,一旦运动起来,外表怎么看都是体育达人。 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每次运动完的那几天,全身上下肯定酸疼得不行。这就是一段时间不运动,再突然集中做大量运动的后遗症啊。 可也不知怎的,别人见着她的反应就是干练,下意识就认为她体能很好。对此,她也相当无奈。 想当年她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回代表班里参加运动会,她才刚走上跑道,还没开跑,旁边一个小女生就敬佩地瞅着她,问她是不是体训队的。 她当即听得脸一抽,难道她就长得这么像体训队出来的吗? 虽然她不算长得很清纯可人,好歹看着也还算是有个淑女的样吧!难道就因为她身量稍微高了那么一点,头发稍微短了那么一点,再看她穿得运动点就觉得像是运动队出身的?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她运动能力很强,她真的不喜欢运动好不好! 于是,她更加厌烦体育锻炼,久而久之就加入到了宅女的行列中。 而自那之后,詹言语也奋发向上,积极攒头发。终于在她进大学的时候,做到了长发飘飘。 往事不堪回首,提起来就是一把把泪啊。 还算容逸仁慈,知道詹言语缺乏体育锻炼,减短了两人的运动时间。 虽然说他已经很体谅她,打了没一会儿就让她休息一段时间,说是一个下午其实也打了没多少时间,但这种锻炼方式还是架不住詹言语的虚弱体质啊。 这不,翌日一大早,詹言语迷迷蒙蒙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臂酸的半死,大腿也有些酸楚,一动就痛,明显是前一天跑步跑得多,捡球捡得太勤了。 詹言语无奈,也只能强忍住酸疼,拖着这副破败的身子上班去。 也不知道疼痛是不是有传递的功能。詹言语明明早起的时候才只有手臂跟大腿有那么点酸,怎么在办公室坐了没几个小时就觉得腹部也开始难受起来。 詹言语只觉得是自己体质不好,便没有理会它,继续工作。 到了中午的时候,她还是不舒服,因为腹痛,全身又酸,她连食欲都没了。 正巧小张有事过来向她请示,詹言语只好忍着不适,简短地把工作交代了一下。 小张见着詹言语脸色似乎不太好,虽然有巴结上司的嫌疑,但她还是嗫嚅了下唇瓣开了口:“总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事吧?” 詹言语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没事,有点肚子疼,过会儿就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听她这样说,小张就老实的“哦”了一声,脚刚动了一下却又顿住,抬眼偷偷看了看面色难看的詹言语,迟疑了一会,仍是斟酌着问她:“那个,总监,马上到午餐时间了,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我帮你带饭?” 詹言语浑身上下又是酸,又是痛的,真是内伤加外伤,难受得半死,原是不打算吃饭了,但一想还有一下午的班呢,办公室也没什么零食,万一下午饿了呢。尽管没什么胃口,可总不能什么也不吃吧。 这样一思索,她还是点了点头:“嗯那就麻烦你了。你等下随便帮我带点吧,记得菜色素一些。” 小张乖顺地眨眨眼:“好嘞。那总监您继续忙,我先出去了。” 小张离开没多久,詹言语就觉得腹痛有加剧的倾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的右腹也跟着痛起来。 持续不断的疼痛使得詹言语没法正常工作。 她不得不放下笔,伛偻着身子坐了会,忽然想到是不是亲戚要来了。可她的身体向来很好,以往可从来没有这样痛过啊,再说算一下日子好像也不太对。 她想到自己也有半上午没上过洗手间了,这会儿腹痛难当,少不得要去洗手间解决一下。 于是,她从桌上取了叠纸巾,弓着身子站起就往外走去。 走至门外,她便收敛了紧皱的脸孔,坚忍着站直身,若无其事地走进厕所。 虽然这个时间段大伙儿一般都去员工餐厅了,走廊上空无人烟,但詹言语不会因此而忘了维护自身形象。什么地方该是什么样子,她弄得很清楚。 “呕!” 詹言语完全没料到,她蹲了老半天,什么情况都没有,结果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她居然一阵反胃,华丽丽地吐了。 想她这二十几年来,也就只有在念小学的时候有一回发高烧时吐过,自此之后她就没再呕吐过。今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詹言语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禁回顾今天的流程。一如往日,没什么改变啊? 想不明白,詹言语也没什么力气再去回想,只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草草地洗了把脸,就挪回了办公室。 她实在是不舒服,对着小张送过来的饭也只是懒懒地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把它放在了一边,完全没有动的欲望。 到了下午,情况还是没有半点好转,反而越演越烈。如果说刚才只是隐隐的痛意,那么现在用腹痛如绞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詹言语想了想,觉得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有时间还得上医院瞧瞧。 可她一看墙上的钟,马上就到三点了。她还记得,每周一下午三点,是雷打不动的公司例会。尽管詹言语厌恶开会,但既然这是公司的制度,她自然是会做到入乡随俗的,不会随随便便就缺席。 如此,她便决定先去开会,再跑医院。 詹言语估摸了下时间,收拾好文件,顺便提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便走去会议室。才到门口,她就忽感不适,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有了。她来不及进去放下文件,转身就奔。 腹部的疼痛这时也赶不上形象的重要性了,詹言语硬生生忽略右腹部的痛楚,手掌捂着肚子就苦着脸冲向这一楼的洗手间。 三点整,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偶有翻动文件的窸窸窣窣声,更显室内的严肃沉闷。 秘书吴婧朝着进来的容逸点了点头,同时帮他推开座位。 容逸环视了一圈,见下面位子空了一个,抬起手臂瞧了眼时间,不禁皱起了眉,不悦地问她:“谁还没到?” 吴婧悄声走近,轻声答:“詹总监。刚给她打过电话,没联系上。” 容逸的额角不自觉地蹙起,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再度环视一周,果然少了她。 她不会无缘无故迟到的,这不是她的作风。 这是容逸脑里闪过的个反应。 这样想着,他就对吴婧说:“再打,问她出什么事了?” 吴婧心头一跳,居然没有发火?她狐疑地回看向容逸,见他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詹言语的位子,不敢多说话,赶紧走到外间拨号码。 先打了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听。 吴婧又改拨她的手机。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接。 吴婧无奈,只能先挂了电话。 她回转身,正准备推门进去跟容总汇报,手上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 她一看正是詹言语的来电,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刚要接起,却被大步走近的容逸一把抢了过去。 不知为何,容逸心里头一阵压抑不住的惊慌,想也没想便急促地问:“你现在在哪?” 对方似乎没料到接起电话的不是本人,说话磕磕巴巴:“容,容逸。” 容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面模糊地传来一声类似呕吐的声音。他心里一紧,一颗心都吊了起来,急忙追问:“你究竟在哪?出什么事了?” 詹言语胡乱地用纸巾擦擦嘴角,咬牙轻喘:“唔,没事,你们先开会。抱歉,我可能需要临时请个假。” “回答我,你在哪?”容逸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沉肃的眼眸此时满是焦急的愠怒。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废话。 詹言语似是被他怒吼的话语惊到,愣了下,才气若游丝地回答说:“洗手间。”惊慌之下也忘了说明白是哪层楼的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你等我。”容逸竭力镇定地说完,不再等回复。转身在门口探了下头,临时指定了刘副总主持下会议,就抓着手机,冲出会议室而去。 吴婧作为容逸的秘书,自然是跟在他后头追出门去。 容逸跑到电梯口,用力按了几次按钮,看着毫无动静的电梯门,心慌难抑,忍不住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原先还觉得电梯速度快,这会儿却觉得再没有比电梯更慢的了,等老半天,也不见它开门。 吴婧从来没见过容逸露出这么焦急的神色,也不敢多说话,只站在一旁静候吩咐。容逸再也等不及,直接跑向旁边的楼梯。 气喘吁吁地赶到十九楼,容逸差点冲进女厕所去,幸好还有一丝理智提醒着他,将将在门前停下,压着声线低喊:“言语!你怎么样?言语,你在不在里面?” 里面悄无回应。 容逸更加惊慌,忙拿起手机听,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被挂掉了。 他不耐烦再打电话浪费时间,当即就要不管不顾冲进去。幸好这时吴婧也赶到了,忙拦住他,喘着大气提醒道:“容总,这是女厕!” 容逸目光灼亮地瞧着赶上来的吴婧,焦躁地指向女洗手间:“她在里面。”吴婧了然,立刻点了下头,当下就小跑着进去了。 半晌,她又跑出来,疑惑地问:“容总,里面没人。你确定她在?” 容逸眉心蹙得更紧,忽然张着嘴“哎呀”一声,转身又跑。 “容总,你去哪?”吴婧在后头一路追喊,没两步就追丢了。吴婧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新买的细高跟,欲哭无泪。 容逸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回会议室那层楼。 他不禁暗骂自己笨,怎么就以为她还在楼上呢?她铁定是下楼了发现不对才开会迟到的,不然以她的性子老早就请假了。 这样想着,容逸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了女厕。 容逸焦急地四顾,急喘道:“言语!”幸好这时洗手间没其他人,不然这下可热闹了。 詹言语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怎么在女厕所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而且,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慌不忙地俯身看看掉落在地的手机,上面漆黑一片。不是这儿传出来的,声音还在持续,那么…… 詹言语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半撑起身,推开了格子间的插销,然后就被惊吓到了。 容逸正站在她面前,面上的惊慌之色轻易可见。他跑得太急,直到现在,胸膛还剧烈地起伏着,嘴里也喘着粗气,在冰冷空旷的洗手间里声声可闻。 “你,你怎么?”詹言语半张着嘴愣愣地差点说不出话来,顿时忘了腹部的痛楚,怔怔地不知身在何处,一瞬间竟然感觉自己被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笼罩。 这感觉来得太快,也瞬间消逝于无痕。 终于见到消失不见的詹言语,容逸那颗忽上忽下不安跳动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心神一定,那一口憋在那喘不通透的气也顺畅地呼了出来。 见她脸色苍白,透着股凄楚的青色,脸孔紧皱成一团,身子伛偻,软软地半靠在格子间门边。他赶紧上前几步半抱住她,忧心忡忡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詹言语这时也不敢再死鸭子嘴硬了,顺势靠在厚实的容逸身上,艰难地点头:“这里痛。”说话的同时,手捂着腹部。 容逸小心翼翼地伸手碰去,在接触的刹那,詹言语闷哼出声,吓得容逸赶紧收了手,不敢再多动作。 容逸到现在才算是稍微缓过一口气来,竭力维持镇定,表情严肃:“别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还能走吗?”他又担忧地问,一手搂着詹言语慢慢起身。 詹言语咬唇,忍着疼痛,虚弱地把手臂搭在容逸厚实的肩膀上,旋即坚定地点头:“行,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容逸看着她的情形却觉不妙,暗想这人又逞强了。他暗自摇摇头,简单明了地说:“你这样不行,我抱你。” 这话说完,他也不管詹言语的回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詹言语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代替她回答的是一道极其凄凉的“哎哟”声。 容逸的心也跟着纠痛起来,心头一紧。他忙低头瞅她,此时他那双漆黑暗沉的眼里满是浓郁的紧张:“我弄疼你了?” 詹言语觉得自己这时不仅身体痛,心也痛了,实在是太没形象了。 她尴尬地摇了摇头,微低着头不敢跟容逸对视:“不是这里,是腿疼。” “你腿也痛?”容逸手势更轻,跟捧着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谨慎小心,就怕稍微使了大力把她给捏坏了。 詹言语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面都裂成一粒粒碎末星子,全洒在这里了。她满脸躁意,羞赧地把头埋进了容逸的脖颈,闷闷道:“昨天打网球打的。” 如果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容逸都要笑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合着什么事都赶一块儿了。 容逸哭笑不得,硬是忍着没有咧开嘴来,但胸膛不正常的起伏还是出卖了他。詹言语正被他抱在怀里,自然是完完全全地接受到了他的情绪,心里更是恼恨万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詹言语也不再端着,直截了当地说:“你走慢点,颠得我疼。”声音虽低沉无力,但命令起来也毫不含糊 “好。”容逸本就走得稳健的脚步立刻放得更缓更稳,尽力匀速前进。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人还好好的能说话,看来问题不大,肚子疼,估摸着是食物中毒什么的吧。 但这也不能耽搁,怎么就能拖到现在呢?如果自己没找她,那她现在又会如何呢? 容逸不自觉地气恼起来,一会儿抱怨詹言语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又埋怨自己发现的太晚。刚才如果自己早点找她,她是不是就会少受点苦。 他次发现,自己也会有这么多矛盾纠结的情绪。 这样想着,他出口的口气就不是很好:“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刚刚要不是我找过来,你一个人就傻傻地待在那了?身体不舒服怎么就不知道找我呢?” 詹言语手脚酸软地虚虚圈着他,奄奄一息,却还能调笑:“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跟我妈一样。” “哼,不识好歹,”容逸脚步一顿,侧头瞪她,“我这是为了谁?” 容逸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一口热气直直喷进詹言语的颈项,热热的,暖暖的,氤氲在她的脖颈上,悄无声息地飘进她的衣领,蔓延在她胸前,渗进内心,久久荡漾。 詹言语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心跳难抑,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好像回什么都别扭,只好闷不吭声地伏在他肩上装死。 容逸没有听到回应,不禁又担忧起来,忙问:“言语,现在怎么样?难受了跟我说。” 詹言语极轻地“嗯”了声,眼角正好瞥见仓皇奔赴过来的吴婧,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下:“吴秘书。”声音很轻很哑,完全没有往日里十足的中气,听得容逸心里更是酸楚。 容逸听到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错乱着渐进,头也没回,直接吩咐道:“按电梯,去医院。” 吴婧总算是追上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容逸,还没来得及诧异眼前这副旖旎怪异的画面,就被指派了新任务。她没时间说话,只急急忙忙地应了声,便一步也不敢停地冲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容逸继续看似慢悠悠实则沉稳稳的步子不急不缓地前进,同时时不时地跟詹言语说着话,听到她杂乱无章的回话也不在意,只要还能跟他对话就行。 两个人旁若无人,倒是让跟在一旁的吴婧很是尴尬。 作为容总的秘书,她居然不知道容总什么时候跟詹总监的私交这么好了,真是她的失职。他们两人倒处得和谐,只是她一个人在旁边杵着甚是惆怅?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作为容总的秘书,她居然不知道容总什么时候跟詹总监的私交这么好了,真是她的失职。他们两人倒处得和谐,只是她一个人在旁边杵着甚是惆怅,只好尽力往旁边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余光瞟见他们俩这暧昧的抱姿,再想起前几天的流言,吴婧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遁地而去。 要说他们之间没问题,她是一百个不信的。凭她对容总多年的了解,这绝对有大大的猫腻,想他什么时候对外人这么热心过。 即便是几年前他性子还好一些的时候,他待他那些“朋友”,也从来没有这么宠的。 瞧瞧,就怕詹言语心里记着疼,他一个接一个的讲笑话,试图岔开她的注意力。 只不过,吴婧埋头看着地板默默腹诽,这几个笑话真是冷得她肝都要抖落一地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继续当她的木头。今天,她就是他的小跟班,做好这个,就算是光荣的完成使命了。 手术室外,容逸神色内敛,已收了方才那藏不住的紧张,郑重地看向詹言语:“言语,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好。”说话的语气像是保证,又像是安慰 詹言语面色仍是苍白,对他勉力笑了笑,扯了嘴角淡淡道:“嗯。” 接着,一名护士就扶着詹言语进了手术室。 灯随即亮起。 容逸看了眼寂静的长廊,便就近坐在了外边的靠墙长椅上。 吴婧走到他一旁,低声问:“容总,手续都办好了。詹总监才刚进去,没那么快出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去吃晚饭,这里我守着?” “不用,”容逸微摇头,眯眼思忖了一瞬,抬头看她,“这样吧,你出去给我带点吃的,然后你就下班吧。” 吴婧一愣,眼眸突地睁大,但见容逸说的坚决,只好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大家应该猜到言语是怎么了吧?症状应该写得还准确吧,特意查了资料来着…… 、第 16 章 急性阑尾炎。 容逸听倒是听过,但他身边还从没有人碰到过这个情况,他对这病也不甚了解。只方才听医生说问题不大,但要尽快手术。可问题再不大,动手术对身体的伤害也总是存在的。 他不敢大意,听从了医生的建议,要求尽快安排她的手术。 本来医院还不肯接受她,非得等到她的家属签了字才肯手术。 他怒,都这紧要关头了,上哪儿找她亲属去,她爸妈都远在x市呢,等他们赶过来也不现实。再者,她也不想为这事让家里人平白担心,就没通知他们。 当即他就以男朋友的身份给她签了字,医院这才勉勉强强地安排了这场手术。 他想了想,反正坐在这也没事,就顺便查一下急性阑尾炎吧。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迅捷地搜索…… 他不禁哂笑一声,想不到自己还有做这种事的时候。 想想他的手机,这还是次使用了除打电话,发短信,收发邮件之外的第四个功能吧。 上网一查,他才知道说是急性阑尾炎,可腹痛也得持续个好几个小时。 他的唇瓣抿得更紧,这个傻丫头,一定是痛了很久了吧,竟然一声不吭,难道连请假都不会吗,真是气死他了。 清脆的脚步声声响渐起,最终在他身边停下。 容逸抬头。 是去而复返的吴婧。 吴婧其实现在也很累,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蹬着双细高跟跑来跑去,脚底板疼得要命,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但她不会也不敢抱怨,因为,这是她的工作。 她慢慢地缓了口气,把饭盒放到容逸旁边的空位上,有条不紊地一一打开:“容总,先将就着吃点吧。”说完,她又从盒子里抽出筷子,撕掉包装纸。 说实话,容逸确实也饿得饥肠辘辘了。他们三点多过来,一路马不停蹄的检查,即便他已经走了些关系,尽量简短了流程,可到她进手术室,也有四个来小时了。 接过筷子,容逸并没有马上开吃,而是对着身旁端庄站立的吴婧诚挚地说:“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也辛苦了,下班去吧。明后几天公司里的事就先交给殷天利,有什么要我出面的你帮我把文件带过来,我这几天就在这。” 吴婧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应下:“好的。” 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妥,不免有些踌躇:“不过,容总,这边要不还是我守着吧。”让容总一个人守着,不好吧。 容逸却丝毫不觉怪异,神色淡然道:“不用了,我留在这边就可以了。”说完就动筷子吃起饭来,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 吴婧抿了抿唇,只能点头应下。 容逸急急忙忙吃了饭,在椅子上形单影只地又坐了会。手术室门口的灯始终亮着,没有熄灭的迹象,容逸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明明听刚才那个医师说手术挺快的呀,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容逸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以前自己陪着母亲一起看过的那些医疗事故。 什么医生一不小心忙乱了就把剪刀落在病人体内啦,还有什么主治医师一不留神判断出错,手术刀切错地方啦。 容逸越想越就越是担忧,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明知道这里已经是市里最顶级的医院,主刀医生的技能也是很出名的,詹言语在里面肯定不会出事。况且医生都说了,只是一个小手术,没有什么风险,他却还是管不着自己的心,胡乱的担心。 容逸索性站起身,来回踱步,尽力想家里的事,想公司的事,就是不敢想医院,一心要把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丢掉。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往往一个人越是不想想起什么,就越容易想到什么,这真不是人的生理可以简单控制的。 容逸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行事利落、心思冷淡的人。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也会心疼,也会有这种不知所措心慌难耐的情感。 詹言语啊詹言语,你可真是我的劫数。 就在容逸心神不宁,如困兽般来回奔走的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暗了。 容逸暗松口气,快步冲到门口。 先出来的是一件白大褂,詹言语还在里面。 容逸没看到人,明显心不在焉,至于医生具体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完全没记到心里去,只顾着伸长着脖子往里望去。 直到见到詹言语对他微微地弯了弯嘴角,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他才真正的放下了心,如释重负。 被妥妥当当地安置好,詹言语就平躺在床铺上一动也不敢动。据医生说,她现在只能保持这么个姿势养着。 詹言语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容逸,眨巴眨巴眼:“容逸,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 “行了,”容逸最厌烦她这样对他客套,立刻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感谢,“以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早点说,别一个人忍着。现在还疼吗?” 詹言语差点扑哧一笑,又硬生生憋着,真是憋得胃疼:“我麻醉还没散呢,哪有什么感觉。就是现在不能翻身,有些难受。” 容逸帮她把她的头发都撸到一边,微俯着身轻声安抚道:“医生说再过六个小时,就得改为半卧位。乖,别任性,在医院里还是听医生的话。” 容逸这一句话说的自然而然,詹言语却听出了里面隐隐约约的关切,尤其那一个“乖”字,总让她有种诡异的感觉。 詹言语悄悄抬头瞅他,他该不会…… 不会的。 詹言语立即在心里否定自己的猜想,却又止不住地乱想。 他们在公司里甚少有单独的交流,就跟平常的上下级关系一样。可话再说回来,他私下里也约了她好几回,私交算是不错。 他究竟有没有对她…… 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詹言语仿佛在自我催眠一样地一次次默念,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啊对了,”詹言语总算是想起正事了,“我今天这情况,大概需要跟公司里请个假。” 容逸顺势接过话茬:“公司里的事,你不用急。我帮你请了一个星期。” “用不着这么长吧?” 詹言语心里一急,就焦切地要仰起头来,才一动就被容逸温柔而强势地按回了原位:“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听医生吩咐的。你就安心吧,公司的事不用操心。” “可是……”詹言语还是犹豫,总觉得才进公司一个月不到,就请这么长的一个病假影响不太好。 再说,她手头上的工作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容逸却是说一不二的主,当即道:“我说了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星期。你想做好工作是好事,我也支持。这样吧,我让吴婧把你的事带过来,这总行了吧。” 詹言语踌躇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嗯,那也只能这样了,就是要麻烦吴秘书了。” 此间事了,詹言语见容逸还安稳不动地坐在她床铺旁边的方凳上,便扯着嘴角柔声说:“容逸,今天麻烦你大半天了,真是过意不去。我这边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事了,也不好麻烦你一直守着,要不,你先回去?” 容逸冷冷清清的目光直直地扫过来,薄唇抿起,这种表情总会让他的脸看上去沉冷很多。随即她就听到他语气不善地说:“你这是过河拆桥?” “当然不是。”听到自己的意思被曲解,詹言语立刻争辩,“只是现在都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不好意思叫你一直帮忙。” 容逸话语向来犀利:“那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詹言语明明是好意,竟被他说得有些理亏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她讪讪道:“我当然把你当朋友了,可……” “好了,既然这样,就不要再说什么话。”容逸不想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道,“你今天才是累了。现在赶紧睡觉。” “……” 詹言语就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她也没发现自己交流不善,怎么每回跟容逸说话,就会无缘无故地被他牵着走。 她一时无言,就只能这么傻不愣登地侧头瞧着他,欲言又止。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灼热,容逸实在是忽视不了,他仔细辨析了下她的脸色,试探着问:“你饿了?” 詹言语闭眼:“我……”算了,还是睡觉吧。 容逸平时观察力惊人,可由于詹言语今天脸色一直苍白着,还没恢复过来,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只自顾自地理解:“医生说了,你得等到肛门排气了才可以进食。” 詹言语在听到容逸一本正经的说到“肛门”这两个字的时候差点岔气。他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的说出这种词汇啊!还有,她什么时候说她饿了! 詹言语决定正式推翻自己先前对他的认知。那什么冷峻,危险,狠辣,通通都是错觉,错觉! 听听,他还在那唠叨个没完。 “言语,你今天就安安心心地躺着,有什么难受的不舒服的就跟我说。要上厕所的话……” 詹言语胆量骤增,终于首次打断了他的话,有气无力道:“没有,我现在很好。” 容逸心安:“没事就好,那我就在这里,有事你就叫我。” 詹言语躺着不想动,懒懒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容逸也不在意,见詹言语闭上了眼,便也不再开口说话,只静静地守在一边。 詹言语本来只是想稍微眯一会儿,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真的累着了,没一会儿工夫竟真的睡着了。 容逸听着詹言语轻浅的呼吸声均匀地响起,轻轻地起身,走至她的床边,体贴地帮她掖了掖被子。 这姑娘,竟然连睡觉都不记得摘眼镜。 容逸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帮她摘了眼镜放在旁边的小木桌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担心声音吵着才进入睡眠的詹言语,他立刻接起,捂着听筒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外接起。 对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小逸,你现在在哪个病房?” 容逸在墙根站定,压低身量道:“喂,赵妈。我这里是412号病房。” 赵妈是容天泽家的保姆,在他们家待的年数跟容逸的岁数差不多。可以说,容逸算是赵妈一手带大的。两个人的关系向来很好。因而,赵妈便跟着容逸母亲一起唤他一声“小逸”。 刚才容逸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就给赵妈打了电话,拜托她带了些洗漱用品跟薄毯过来。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这里,一些东西还是要准备准备的。 没多少时间,赵妈就找了过来,她没说什么话,也没多嘴问容逸病床上女人的事,只是略有好奇地瞄了她几眼,放下东西交代了几声就走了。 此时已熟睡的詹言语完全不知道病房里还来过外人,依旧睡得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懒虫懒虫,小懒虫起床啦!” 詹言语正在甜睡中,不曾想有人在自己耳边一个不停地唤她,嗡嗡嗡吵个没完。她觉得烦,她还没睡够呢,不耐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软糯糯地嘟囔:“不要,我要睡。” “起床啦!赶紧起床!起床了我就给你喝香喷喷热乎乎的玉米粥哦!” 清清爽爽的男声还在耳边回荡,詹言语终于克制住困意,睡眼惺忪地醒来。 眼前满是氤氤氲氲的大雾,弥漫在男人和她周身,她不知此时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都没劲,累得慌。 詹言语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打量了好半晌还是迷糊糊的,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情形。 但她的鼻子倒是灵敏,一下就闻到了飘飘悠悠晃荡过来的香味,下意识地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嘴里呢喃着:“唔,好香。” 迷雾中的男人身形渐渐清晰,端着鸡粥慢慢朝她走近,仍然看不清脸孔,詹言语只觉身形很熟悉,熟悉到让她心里都堵起来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詹言语使劲地张大眼睛,试图透过迷蒙蒙的大雾去看清面前走来的那个人,结果越是想看清楚就越是看不清楚。 这时,她听到他温柔缱绻的声音响起:“小懒虫,再不起床就不给你吃了。” “唔,我起来了,我要吃,我要吃。”詹言语仿佛受到了蛊惑般,也不再关注男人的样貌,只一个劲地要吃,仿佛眼前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男人正要把粥递过来,忽然顿住了脚步,状若苦恼地深思了片刻,最终道:“哎呀不行,你就记得我的粥,都忘记我了,我不给你吃了。” 他忽的转身,任性地把手上还热乎的粥往旁边未知的角落随地一洒,回头顽劣地嬉笑一声,突然间消失不见。 玉米粥里的浓郁的玉米味还在,男人却不见了。 詹言语不知道是因为没喝到粥,还是没见到那个男人而这么难受,难受的肚子疼,连带着心也一阵阵的抽搐。 她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怔怔无神,心里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终于她痛哭出声,如丧考妣,泪也流不尽,仿佛恨不得能哭上个三天三夜。 詹言语这样欢畅淋漓地哭着,慢慢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拂来拂去,影响到了她抒发痛苦的情怀。 她很不高兴,她还没哭够呢,怎么尽有人来打扰她。 她不舒服地皱皱鼻尖,柳眉也蹙了起来,鼓着嘴左右摆着躲开那暖绵绵湿哒哒的东西。 “呵。”有人轻笑出声,在静谧的清晨格外悦耳。 声音很低,詹言语听在耳里竟有如晴天霹雳,瞬间被惊地睁大眼眸,眼角还险险地挂着泪痕。 “你梦到什么了,哭的那么伤心?”旁边有人这样问她,声音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平常的问候。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不耽搁,继续用毛巾帮她一点一点地细细擦脸,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虽然眼睛度数挺高,但这么近的距离,也足以让詹言语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容逸,她的顶级上司,竟然在给她擦脸。 最关键的是,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在哭泣。 哭。 哭? 天哪,自她读初中后,她就没在旁人面前掉过眼泪了好不好! 詹言语的脸皮即便是有如城墙厚,这时醒悟过来也禁不住涨红了脸,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容逸瞅了瞅一脸绯红的詹言语,若无其事地把毛巾收回,悄声揶揄道:“言语啊,你的鼻子也够灵,都没醒,就闻到鸡丝粥的香味了,眼睛还没睁呢就记得喊香!” “香?”才从睡梦中醒来,詹言语还处于短暂性失忆,彻底晕菜中。 “可不是,”容逸的眼眸此刻漆黑如潭,却漾着丝浅浅的暖意,“刚是谁啊,在那里一个劲地喊着‘香香’呢!还边叫边哭,饿了?” 香香?! 詹言语瞬间面如土色,青黄无主。 容逸刚拧完毛巾,回头就见她这副仓皇失措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害羞了,便轻笑着说:“别担心,我刚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不过即便你想喝,这粥也不能给你。” 容逸点点旁边桌子上的粥,又说:“这是我的。等你能吃了,我让赵妈好好给你煮一碗木耳金针鸡丝粥。她的厨艺很好,你算是有福了。” 詹言语还沉浸在内心的震惊中,只傻愣愣地听着容逸难得调皮的话一板一眼地点头。 好半天,詹言语才从纷乱的思绪中自拔1出来,瞧着旁边桌子上叠着的毛毯,怔怔道:“你一夜都在?” 容逸把毛巾挂好,施施然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喝起粥来,不答反问:“你以为我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詹言语哑口无言。 其实她私心里以为,他昨晚坐一会应该就会回家,也就没再招呼他。谁知道他竟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她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哪里需要这样全天守着。再者,外边也有护士可以叫啊。 詹言语说不清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好像有些懊恼他这么自作主张地留在这里,又好像有些说不清楚的欢喜。这种复杂的情感丝毫不逊于刚才那个噩梦带给她的烦闷。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容逸一个人悠闲喝粥的声音。 詹言语把头往外一侧,探向窗外发呆,不再看吃得欢快的容逸。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外边的阳光还没能洒进室内,但躺在床上的詹言语依稀能感受到这份暖洋洋的气息,感觉身暖心暖,周身舒坦。 除了姿势。 詹言语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半卧的姿势,大概是护士在她睡觉的时候帮她摇起来的吧。 詹言语躺了也有十来个小时了,即便是宅惯了的人,也不愿意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詹言语当然不会例外,一直这样躺着,动也不能动一下,自然是不舒服得紧。但她没法说什么,毕竟,这都是为了她好,病人没有任性的权利。 “容逸,我能喝点水吗?”既然还不能吃,那能喝点吗? 容逸沉吟了一会,言简意赅道:“行。” 然后,詹言语就惊悚地见到某人拿出一根棉签,将它蘸在水杯里,在杯壁上轻微地点了一下,就往她嘴唇上戳来。 詹言语讶异,忙嫌弃地撇开脸:“你要干什么?” 容逸看看手上湿漉漉的棉签,又看看瞪大着眼珠子的詹言语,不咸不淡地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只能这么润一下。” 话音一落,他就动作轻柔又利落地把棉签往她有些干燥的唇瓣上抹去。 詹言语完全是条件反射地抿了抿棉签,然后呸一声,苦着脸说:“我又不是快死了,怎么还要这样的架势。” 容逸脸色平静,不急不缓地说:“想要快点好起来,就听我的。” 詹言语再次无话可说,终于没话找话:“你还不去上班吗?” 容逸跟看白痴一样地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公司没我又不是动不了。” 詹言语忍了又忍,强笑道:“你公司里肯定有事要忙,我怕耽搁你工作。我这边真的没事,你还是上班去吧。” “我赶我?”容逸眨了眨眼,一脸委屈地俯身看她。 委屈? 哦不……这一定是她看错了。他这样的人能知道什么是委屈吗? 詹言语噎了一下:“不是……” “不是的话就不要说伤感情的话,乖乖躺着。”容逸说完这句就抿上了嘴,明显是打算结束话题了。 伤感情…… 好吧,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詹言语决定眼不见为净,继续补眠。 晌午过后,詹言语睡也睡饱了,发呆也发够了,完全无所事事,只能无聊地看没有午睡习惯的容逸办公。 容逸老早就注意到了詹言语灼热的目光,装模作样忙了半天,终于合上了电脑,直视她:“无聊?” 詹言语点头。 容逸沉吟了一会,抿唇道:“那我们做点什么吧?” 詹言语继续点头。 容逸眯眼,结果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只好问她:“那做什么好呢?” 詹言语仍是点头。 容逸不解,眉头悄悄地蹙起:“你老点头是什么意思呢?” 詹言语这下不点头了,改换摇头。 容逸走过来,摸摸詹言语的额头,却被她抬手挡开:“没发烧吧?” 詹言语无聊地吹口气:“实在是太无聊了。要不我还是出院了吧,再待在这里我要发霉了。” “不行,”容逸直截了当地拒绝,“你后面还要观察。现在得好好养着。” 容逸忽然想起詹言语曾宣称自己是个宅女,见她现在这副闲不住的模样,不禁发问:“言语你不是自称宅女吗?才躺了半天就吃不消了?” 詹言语一边无聊地捏雪白的被角,一边辩解:“你对宅女的概念有误区。谁说宅女就是躺着不动。” 容逸倒是不以为然:“我觉得差不多。不都是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吗?” “算了,不想跟你争辩。”詹言语今天辩论的兴致不高,只怏怏地找话题,“我是不是要失业了,吴秘书都没给我带工作。” 方才中午的时候吴婧过来了一趟,把容逸的公事还有午饭都带了过来。可惜,不管是公事,还是午饭,都没有詹言语的份。 容逸坐在她的床边,对着她不急不缓地承诺:“放心,你不会失业的。” 詹言语继续无病呻吟:“哎呀,真的好无聊。” 容逸也是头一回陪人住院,毫无打发时光的经验,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要不,我们看电影?你喜欢看什么片?” “电影啊……”詹言语想了想,淡淡道,“搞笑点的吧。年纪大了,虐不起了。” 容逸默默望天,不,是望天花板,终于没话说了。 接下来,两个人就光明正大的翘了班,躲在病房里。 看电影。 由于詹言语现在还在静养,不能有太多动作,所以她看得很是纠结,想动又动不了。 于是,罗婷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暧昧的情景。 詹言语笑得脸抽抽,身子老老实实地半卧在病床上,手却在容逸的手臂上狂拍:“哎呀,太逗了,我快笑抽了。” 旁边的男人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话语平淡,嘴角却隐隐带笑:“你笑点真低。” 罗婷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咳一声提醒他们注意一下。 怪不得听不到她的敲门声呢,原来在这打情骂俏呢。 容逸先注意到了门口的罗婷,站起来问好:“你好。”又征询地回看此时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詹言语。 詹言语顺着他的目光探去,眼睛一亮,惊喜道:“罗婷,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啦。” 罗婷跟容逸点了点头,把门关好,走到詹言语旁边,戳戳她的小脑门,笑骂:“好啊你,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告诉我了。” “呃……”詹言语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罗婷对她这个脾气也没辙,也只能就此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说明一下,容逸用棉签给詹言语喂水时,詹言语这姑娘还没排气哩~~~ 、第 18 章 既然罗婷在了,容逸公司里也有些事要处理,便先回了公司。 容逸才出门,罗婷就一脸嬉笑,贼眉鼠眼地接近她:“他是哪位呀?” 詹言语随口解释,“你说他啊,我们公司老总。嗯,就是我现在的头。” 罗婷兴奋之色更浓,激动地搓手:“哎呀呀,言语你厉害了啊!才进公司,就钓到金龟了,还是只顶级金龟耶!” 詹言语翻白眼:“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朋友。” 罗婷才不信,只洋洋得意道:“是啊朋友。男女朋友也算是朋友。” “我是说真的。”詹言语语调有点点上扬,仿佛在强调事情的真实性。 罗婷立刻回应,绷着笑脸一本正经道:“我说的也是真的呀。” 詹言语咬了咬下嘴唇,无辜地眨眨眼,再次强调说:“我跟他是真的清清白白。” “呀我说你当我傻啊!”罗婷一时激动,忘了詹言语还是个病患,抬手就拍了下床铺,差点拍到詹言语的腹部,“这么赤1裸裸的奸1情,我刚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你敢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骗鬼呢!” 詹言语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喉咙口却突然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罗婷把小板凳搬到詹言语床边,一屁股坐下,嘴里哼哼道:“老实交代吧,你们现在处到哪一步了?” “哪有那一步,”詹言语讷讷道,“就这样呗。” 詹言语说的含糊,罗婷却不肯就此罢休:“这样是哪样?” 其实这几天詹言语一个人的时候也想过这回事,但就是噎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又是不确定,又是迷茫,这会儿倒正好跟闺蜜讲讲:“我也闹不清我们现在究竟算怎么回事。说是朋友吧,没有他这样隔三差五约得这么勤快的。可要是说他有意思吧,也没见他送送花约我看看电影啊。” 罗婷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光洁的额头:“谁说追女孩子一定要送花,一定要看电影啊!” 詹言语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对容逸的这番举动自然是有怀疑过,可…… “可他一直没有明确的表过态啊。” 闻言,罗婷的回应是送了她一记冷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要对你没什么,他现在在这里干什么。” 詹言语一时语塞。 詹言语心里有些明白了,便也不再矫情,虚心请教:“那他什么都没说,你叫我怎么办?再说了,我也还没想好,我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我看这人就不错。”罗婷临时充当知心大姐,头头是道地帮詹言语分析起来,“你看吧,他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要钱有钱,典型的高富帅啊。我刚刚虽然跟他没说上几句话,可我也看得出,他对你挺好的。呐一个男人人好,对你也有心,这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詹言语听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容逸挺不错的,可心里又有些踌躇:“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认识时间还短,我还不够了解他。” 罗婷知道詹言语在公事上很是果断,在私人感情方面却相当拖拉,只好推她一把,“不够了解就慢慢了解啊,谁不是从陌生人过来的。要等你这样把对方了解的透透彻彻,这人早被别的小姑娘勾搭走了。再说了,也不是说你们交往了就非得处一辈子了。这年头结婚了都还有离的呢,你急什么,发现问题了大不了再分手嘛。总之这么好的男人,先抓在手里,是不?” 见詹言语还是不说话,眼神复杂难辨,似在内心纠葛,罗婷眉心不自觉地皱起,犹豫地试探道:“你难道心里还想着那个香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啊言语。” 罗婷提到的香香,就是詹言语大学时交的男朋友,也是她的初恋——向群。詹言语跟他在一起后,便唤他香香,谐音取自他的姓。 这时罗婷乍然提到他,詹言语就回想起了早上那个梦境来,不由地闭了闭眼,陷入沉思。 向群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很清楚,她偶尔确实会怀念那段无忧无虑奔图书馆专心念书的日子,但也仅仅是怀念而已。过去的就是过去的,她从没想过要挽回这段关系。 那么,对于容逸呢?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她也很迷茫,次见他,她只觉得危险,想要快点离开。不论从什么角度说,他都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她不愿意也不敢接触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极具吸引力却又带着毁灭性的男人。 想来还真是奇怪,这样一个看上去冷冰冰的,神情倨傲的,甚至有些漠然的男人,怎么会给她留下炙热的错觉。他就好像一团火,能够吸引旁人如飞蛾扑火般地奔向他。 她害怕了,从次看见他就害怕了,本能的害怕。这个男人的世界跟她的不一样,她想要平稳、安泰的生活,碰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发自内心的害怕。 于是,在慌乱下,她逃离了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她怎么能想到,他们还能再见面呢? 他摇身一变,成了她的老板。 她本想跟他保持距离,大家相安无事。可他却偏偏这样欲离未离地杵在她身边,时不时地还召唤一下她。她心觉不安,想要拒绝跟他之间的所有私人接触。可这正因为是他提出来的,她又不敢随意拒绝。 如今他这样成天的守着自己,帮助自己。作为华颐堂的老总,作为她的上司,他这样帮她真的只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关怀吗? 他真的太危险了,只是这样不远不近地候着,她就跟着心绪难安,情绪为他所动。如果他…… 她向来是个简单的人,这种复杂暧昧的关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她完全处于被动,这不是她所乐见的。 是的,即便是要做一只飞蛾,她也要那团火随着她而转,绝不被戏弄。 这一天晚上,容逸都觉得詹言语的眼神很不对劲,相当不对劲,见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不是詹言语的性格,便直接问她:“怎么了,有事?” 听到他的问话,詹言语猛地一震,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他,随即摇头道:“哦没事。” 但没过一会,她的目光又忍不住地凝视住他,追逐着他的举动,自然换来他狐疑的回视。 如此反复几次后,詹言语终于憋不住了,还是决定早死早超生,她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捏着手心张口,声音清明而干脆:“容逸,我有话说。” 容逸早就看出来她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纠结于什么缘由一直没说,这时见她终于要开口,便抬了抬眼睫,随口答:“嗯,你说。”他面上淡然如斯,心却悄无声息地提了起来。 詹言语本来心里打了很多腹稿,结果要说出口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只挤出了最简单最普通的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如果还过得去的话,我们试试吧。”话语一气呵成,语调渐快,到后面都快的有些抖了,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着她一般。 一鼓作气说出这句,詹言语心里骤然一松,又止不住地心跳加快,面上却佯装成一派从容的景象,好像只是在跟他讨论天气。 容逸完全没料到詹言语突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本还在想着她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却没想到…… 他不由地怔了怔,向来端庄严肃的脸头一回出现了类似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知道你刚说了什么吗?是我理解错误了吗?” 话都说出口了,詹言语现在反倒不慌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没理解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容逸沉默了许久,时间久到詹言语手脚都有些冰凉了。 他才轻轻缓缓地扬起了嘴角,整张脸孔消了冷峻,一瞬间意气风发,脸上笑意难掩:“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才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但是,我记下了。” 詹言语心跳快的都不像自己的了,但她理智尚存,自然不满他模棱两可的话,非要追根究底:“那你的意思是?”不得到明确的答案誓不罢休。 容逸脚步沉缓,一步一步靠近詹言语,慢慢俯下身,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与她脸对脸,目光不移地仔细端详她。 詹言语正半卧在病床上,视线自下而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似刀斧雕刻过的脸庞此时满是柔和的线条,头顶的灯光洋洋洒洒地散在他的发顶,光影氤氲成一圈好看的弧形。 她忽的感觉有些发热,晕晕地找不到热源,却仍镇定地瞅着他。 然后,她听到他低回沉哑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响起:“言语,别忘了是你先表的白。我接受了,你记住,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话语简洁明晰,犹如一阵微风轻轻扬扬地拂进她的心里,她的脸彻底红透了,哑不成声。 容逸眼眸幽深地细细凝视着她,与她的搅在一起,均不示弱。他缓缓地蕴出一个笑来,然后俯低下头精准地轻啄住她的唇。 这一举动完全出乎了詹言语的意料,詹言语向来理智,自然想过他可能会有的回应,也做好了一拍两散的准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吻她。 她还没做好准备好不好! 不过,这种事真的需要准备吗? 她此刻完全是愣住了,心里也如滚水沸腾,翻卷袭来,只呆呆地由他摆弄。 其实容逸也没做什么,只浅浅吻了吻她的唇瓣,便意犹未尽地挪开了。他几无空隙地伏在她身上,脸上似有红晕,低笑道:“你不会还是次吧?” 詹言语不争气地憋红了脸,顿觉自己处于下风,梗着脖子辩道:“当然不是。” 容逸冷冰冰的脸渐渐生动起来,嘴角翘得高高,成一完美的弧线,胸膛因愉悦的笑意而震得一起一伏,闹得詹言语呼吸也跟着紧促起来:“我也没说你什么。看你憋气憋得慌,乖了,喘口气。” 詹言语仿佛得了大赦令,狠狠地呼了口气。 容逸难得见她这副呆萌的姿态,笑得更是欢畅:“还真是乖孩子。” “什么乖孩子,”詹言语不满地撅嘴,“我也就比你小了一岁好不好。我是小孩子,那你是什么?” 容逸无可无不可地笑笑,满是宠溺地附和:“好,你不小了,也是大人了。” 詹言语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毫不收敛的笑容,一时有些愣住,也有些着迷。再细细瞅了一会儿,她的神思骤清,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就真的跟小孩子向大人撒娇一样,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耳根都红透了。 就如同詹言语从没见过容逸露出过这么张扬的笑脸一样,容逸也从没见过她娇羞到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当下就有些忍不住想再次一亲芳泽。 想到就做,容逸一直如此。他越加靠近她,挺直的鼻尖几乎轻触到她的,方才停下。他略哑着嗓子引诱她:“还想不想再试试?” 詹言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地重复说:“试试?” 容逸没给詹言语拒绝的机会,当下就真的虚虚伏在她身上亲吻住她的唇瓣,一下一下地轻碰。慢慢地,他把舌尖微微探出,在她的下唇上舔触着流连不退。 詹言语仿佛受到了蛊惑,睫毛轻颤,终究颤抖着阖上,双唇微微张开,鼻息渐浓,似邀似拒。 容逸见她进入状态,便不再含糊,灵巧的舌尖狡猾地窜进她的齿间,如骄傲的将军巡视边境般探查他新占领的领域,最终将她彻底侵据。 詹言语喘息更浓,也更乱,其实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也忘了怎么呼吸,只娇娇地与他的缠杂在一起,难解难分。 渐渐地,她似寻到了他的规律,也悄悄探出她的唇舌来,拨弄他。这一瞬间他被她的舌尖撩得心火骤窜,动势越加猛烈,也越加激情。 她亦是如此,身心动情,手下意识地回抱住身上的他,更深的与他缠绵。 两个人年纪都不小,平日里也都冷肃惯了,一旦入情起来却有些难以控制。好在容逸还记着不能压到她的腹部,始终与她隔着丝缝隙。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哎呦,你们悠着点啊!” 容逸:“滚,非礼无视!” 亲妈:“靠,什么态度啊你?信不信石头我拆了你们!” 容逸拔刀,瞪眼:“你敢?” 亲妈泪奔:“555,我错了!” 、第 19 章 詹言语终于从迷情中缓了过来,歇了好半天才颤巍巍地睁开眼眸,一下就对上了他火热露骨的目光。她的脸霎时间充血,只红透到耳根处。 不知过了多久,容逸终于慢慢退出,欲离开之际又忍不住在她唇上似有若无地碰了碰,咬了咬她柔软的下唇,眼里蕴笑,满是柔绵的蜜意。 詹言语见状更是羞臊不已,只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手却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背上圈紧,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慌忙收回。 容逸轻笑出声,欢愉之态清楚可见。他愉悦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缓缓站直身,从小桌子下拿出热水瓶打算去给她打点水来。 只是当他转过身去,看到门口跟呆头鹅一样傻站着的小护士的时候,脸也可疑地红了下。 詹言语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并不太明显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彻底怔愣住。如果她的灵魂也可以着色的话,此时一定是赤裸裸的艳红。 事实上,他们俩都不算最尴尬,最尴尬的是那个小护士。想她实习的天,竟然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场面。 她惊得完全呆住,不知道是该若无其事地关门出去,还是正义凛然地阻止他们亲热。天啊,护士长没教过她怎么处理这种场面啊!她现在要怎么办? 还好,容逸率先打破了这份旖旎又尴尬的气氛。他神色肃然地看了看还杵在门口的小护士,清冷地说:“你进来吧。” 跟小护士的不淡定一比,当事人詹言语还算是好的了。她干咳一声,压下赧意,对着护士姐姐,不,看她的模样,应该是护士妹妹,点了点头。 小护士在的时候,詹言语还能装得一本正经,等她一走,她又觉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想都觉得神奇,他们怎么就,就这么快在一起了呢? 天哪,回想一下,他们是在四月份认识的,她次见他只觉得这人危险,下意识地就想躲开他,跟他分别以后也没想过会再见到他。 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她头一回认真的考虑跳槽这事,找上的公司正巧就是他的。 大概除了缘分这一说辞,也不知道还可以用什么来形容他们俩了吧。 这样说起来,他们至今也不过相识两个月不到。 她从来没想过,她也会做这么鲁莽的事情,在跟一个认识了才一个多月的男人,就迅速地走到了一起。 最最关键的是,这事还是她提出来了。如果这让她大学时的死党听到,恐怕她们死也不会相信吧。 别说她们不信,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真的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詹言语方才的万丈豪情不知怎的有些消散,内心也是乱得不行。 容逸坐在旁边一面慢条斯理地泡藕粉,一面用余光打量着詹言语。见她眼神迷离,目光无焦距,明显是神游去了。 他不以为意,继续耐心地用勺子翻搅,直到他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的纠结,才打断她:“你这时候反悔可是晚了。我刚说了,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的。” 詹言语突然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嗖”的一声回到体内,她总算是回过神来:“我没说要反悔。” 容逸不置可否:“不是就好。那就说说,刚在想什么这么烦恼的样子,也给新上任的男朋友一个表现的机会。” 乍然从容逸口中听到“男朋友”这个词,还是让詹言语稍稍有些脸红。她清了清嗓子,老老实实地说:“我就是在想,我们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其实也是想趁机听听他的态度。 “快吗?”容逸挑眉,一脸不认同,“我倒觉得刚刚好。” 詹言语难得的在感情上放开了一下,现在冷静下来,又有些怯懦:“怎么刚刚好了?” 容逸正义凛然地解释说:“你看吧,再快一点,你就不相信我的诚意。要是再慢一点呢,又浪费我们的时间。” 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暗想以前没泡过这玩意儿,今个儿才知道这东西不好搅拌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水不够烫的缘故。 “咦,”詹言语才不信他的鬼话,“你哪来的诚意,这事不是我提出来的吗?我要没说,咱现在就什么也不是。” 容逸轻飘飘地瞥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就说你过河拆桥,你还不信。我要是对你没心,现在还会坐在这里吗?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手上搅拌的速度加快,就不信了,他这么使劲,它就是块冰山都能被他给搅碎了。 詹言语有些理屈,但仍端着架子闷声道:“前面是你自己说,你是拿我当朋友才这么帮我的。” 容逸嘴角几不可见地翘起:“那你信了?” 虽然詹言语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不信。” “这不就得了,”容逸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小心思,“你不就是想听我承认我先喜欢上你吗?” 本来詹言语还有些不明白自己心里怎么这么憋闷,自我分析了一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认识时间太短了,难道其实真的只是因为他说的那样……她先说出口了,所以她憋屈? 詹言语心思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容逸不打算跟她死磕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趁此机会若无其事地向她表心意:“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嗯我早在酒吧那晚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一见倾心,后面见到你就更是一颗心全扑在你那了。谁叫咱们言语这么优秀呢,我早就芳心暗许,非你不可了!” 詹言语听他说的俏皮,终于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出来。 容逸见她笑了,心情也不由上扬起来:“这样就高兴了?真是好骗。” 他的话一落,詹言语脸色又一沉,不善地瞪他,心里却还是甜滋滋的,尽管明知道这只是他的甜言蜜语,可哪个女人不爱听呢? 她这一眼瞪得甚是欲语还休,媚态自成,勾得容逸心都要化了,但他还记得要把话说完:“以后有什么想说的,别心里闷着。你不说,我不说,那我们难道要猜着过日子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体的,分得太清楚伤感情,你说是吧?” 詹言语心情大好,自然乖乖受教:“嗯。” 容逸估摸着这样子的藕粉应该算是泡好了,又自己先尝了一下,感觉还算正常,便递给詹言语,说:“呐,你现在只能吃流食,我就让赵妈带过来了些。这是我次泡,喝喝看,不许说不好。” 詹言语开心地伸手接过,轻轻点了点头便尝了起来。 詹言语出院的这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对于终于能离开冷冰冰的医院,詹言语表示很高兴,一个高兴就忘了身份,兴高采烈地在医院门口张牙舞爪地挥拳头:“去你的医院,再也不来了!” 容逸此时跟她正处于蜜恋中,做什么都是美美的。见状他就跟着挥拳头,信誓旦旦道:“嗯,再也不来了!”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融洽,旁若无人。 拎着大包小包的吴婧站在一旁无语望天。 她就知道,他们有奸1情!赤1裸裸的奸1情啊!她好想八卦,可上司的奸1情要到哪里去八,憋死了也要守住啊!悲催的,她什么都没看见,这都是幻觉,幻觉!谁来救救她! 是谁说的,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如果女人是零的话,那男人一定是负数了! 瞧她听到了什么? 那个她心目中正经的让人不忍亵渎的女神说:“走!” 然后那个她心目中严峻的让人不忍直视的男神跟着说:“走!” 女神娇羞瞪目:“不要学我说话,没新意。” 男神没脸没皮地继续:“不要学我说话,没新意。” 女神忿忿,一时无语,忽嬉皮笑脸道:“哼,容逸是大笨蛋。” 男神脸色平静,没有一点恼意,反而变本加厉:“嘿,言语是小笨蛋。” “大笨蛋跟上。” “小笨蛋慢点。” …… 吴婧在后头默默腹诽,她是不是穿到琼瑶剧里了!拜托,现在琼瑶已经过时啦! 他们来的这趟医院,究竟看的是什么病,是精神病吧! 詹言语自从跟容逸确定了关系后,就把原先心里那些隔阂抛到了脑后,顺理成章地跟他进入了热恋期。 罗婷说的对,感情这东西举棋不定,拖泥带水实在是害人害己,该下手时就得下手,暧昧这事最是要命。 你不踏出那一步,光在那想想就永远只停留在那一步。只有走出了那一步,才可能有未来。而不管是什么样的未来,她努力过了,她就不后悔。 之前她一直徘徊不前,一直躲在自己的壳里,是因为她想不清楚她对他究竟有多少分的喜欢,总是一个人在那衡量来衡量去。但感情这东西得经营,得经过时间的历练,才有可能修成正果。 如果她永远都要计量好了一切才肯试着跟他相处沟通,那这又怎么算是爱情呢? 如今,她不确定自己这一回看似冲动的举止正不正确。但她相信,不管他们结局如何,她都不会再有遗憾。 扫清了心里障碍,詹言语的心态比先前更加年轻,也更加轻松,对待生活也更加积极,更加有热情。与那个原来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满脸疲劳神经紧绷的詹言语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终于找回了那个青春有活力的自己,那个仅仅因为喜欢s市而激情澎湃地跑到这里发展事业的自己。 小钱再次见到她,看到的就是这个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的詹言语。 眼前的詹言语,不再穿着黑白两色的制服,不再紧绷着脸,好像天马上就要塌了一样。 她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她现在虽然没有改变多少装束,但她脸上洋溢的笑意使得她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即便她本来也不老。 小钱这会儿见着她,才意识到她跟他是同龄人,是真的还年轻,可先前她还在事务所工作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只有老练、成熟、严肃,诸如此类的字眼。 “小钱,怎么了?”詹言语见小钱盯着她不动,都忘了吃饭,不得不轻声提醒他。 “啊,”小钱尴尬地笑笑,“没事没事。” 他扒拉进一筷子饭,然后脑中忽的闪过一个猜想,没多想就问了出来:“詹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詹言语一怔,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事除了罗婷外,应该没人知道啊。 小钱嘿嘿笑了下,老实地回答说:“你的气色不一样了。” 詹言语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脸,越加惊奇:“这么明显吗?”说起来她才刚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呢,这就能看出她气色好了? “嗯,是恋爱的味道。”小钱答得一本正经。 詹言语被他说得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懂这个了?” 反正詹言语已经出了事务所,小钱也不再怕她,想说啥就说啥:“哎呀詹姐我说实话,你可别打我啊。其实你在所里的时候,我们真的都挺怕你的。” “至于吗,”詹言语跟他碰了碰杯,说,“我可从来不随便训人的。” 小钱喝了点酒,就开始话唠了:“你是没经常训斥我们,可你往那一站,那气场一开,我们就怕啊。你懂吗,就跟语文老师往讲台一站,然后给我们听写那感觉似的。我今个儿一瞧,才发现詹姐你啊,也就是一普通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詹言语眉尖一挑,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怪不得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小钱啊小钱,总算是说实话了啊。我就说嘛,你们怎么都在我面前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敢情是没把我当人看呢。” “哎哪能啊!”小钱赶紧争辩,“你搁我们那就跟大神一样,我们只敢膜拜不是!” 詹言语自然没有真生气,笑了声便言归正传:“行了吧,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今个可是恭喜你升项目经理的。说起来,天平什么时候在年中的时候评级了,一般不得等到年后吗?” “这要说起来那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总之简单点说,就是你们这些大神都集体跳槽走了,我呢就给替上来啦。来来,再干一个!” “好,为你,为我,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容逸篇 那天参加完老二家的婚礼,我看时间还早,一个人孤零零地也不想回家,就打算去我的场子打发时间。 我不知道那一天究竟是不是什么适合结婚的大喜日子,但那一天,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日子。 因为就是在那天,我碰到了那个让我恋慕一生的女人。 当那个女孩用她最后的一丝清明望着我的时候,我强烈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穿过了我们相隔着的虚无缥缈的空气,毫无阻隔地窜进了我的心里。 在那一刻,我变得不再是我,似乎浑身都充满了那消失多年的力气,好像回到了那些年,我努力进取期冀成为父亲一样厉害的人的时候。 我禁不住地心跳加速,内心里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抱负。 她眼里的纯澈与迷蒙,无不吸引着我脚步的前进,也许还有,我的心。 我竟然有一种类似错觉的情感,仿佛我就是她人生唯一的救赎。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好像我这一辈子,就是在等待着这么一刻,在她最无措的时候,解救她,带走她。 在我走近她的时候,我颤抖地不能自己。我以为这是因为我太久没做好人了,才会如此激动,甚至是亢奋。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终于,她靠在了我的身上。在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嘈杂一切人影都倏然远去,只有她。我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它好像迷途太久,横冲直撞了好多年才找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她软软地倚靠在我的胸膛上,我却觉得,她好似是靠在了我的心上,紧紧地抓住了我那颗冰冷漠然的心。这样的感觉很难表述,然我只觉得安心、踏实。 鬼使神差地,我把她带回了自己家。其实,我本可以拿她的手机联系她的家人,或者随便给她安排个酒店入住的。毕竟,不管于公于私,我都做了我该做的了。 可是,在我还没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 我的床上。 有一瞬间,我近乎惊慌地想到,难道我潜意识地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空虚的日子,需要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来抚慰了吗?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看到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似安分,实则紧闭着眸子,柳眉微蹙,似是心绪不宁的样子,我的心头涌上一股陌生的酸疼。 我有些恍然地想,原来,是我的心飘荡了太久太久,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有了想要一个家的感觉。 是这样吗?我不自觉地问自己。 心脏跳得很稳健有力,似是无声的回答。 如果她愿意,那么,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搭建起一个温馨的家,一个,永远的家吧。 莫名其妙地,脑中自升起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我竟辗转反侧,激动兴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莫名其妙地,脑中自升起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我竟辗转反侧,激动兴奋了一个晚上。 我不敢相信我那发自心底的呐喊,只能一遍遍地告诫自己,那是因为突然换了房间,我睡不习惯而已,是的,只是认床而已。可不知道这话究竟骗的是谁。 不过事实证明,这不过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在那个夜里,我无数遍地模拟过她可能会有的种种回应。 也许我心血来潮时的英雄救美感动了她,她对我一见钟情,从此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当脑中闪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也有狗血的思维。 也许她不会一开始就爱上我,但知道我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却又坐怀不乱,大抵还是会动心的吧。 总之,我有过无数的设想,却怎么也没猜到,她居然会对我产生戒备心。 我从她翌日早上的表现看出,她虽然礼貌得体地跟我说话,却透着股疏离,就像我是她的客户一样。 按我的性子,既然是我想要的,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却下意识地想收敛住我的性子,不想表现地过于强势。 但事实上,我好像还是失败了。人的脾气与面色,到底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我次遗憾,为什么我长得不像老二那么亲和,即便是像老三那样可爱也行啊。 经过一晚上的冷却,我的激情稍微淡了一些。 既然她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么,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离开。 可是,放她离开后,我就开始后悔,每天每天的后悔,我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只是见过她一次,话都没说上几句,竟然就忘不了她了。 躺在她躺过的位置,我一次次无法抑制地肖想她的身体,在梦里都渴望着跟她的结合。 坐在她坐过的地方,我一遍遍地回忆她当时用餐时的姿势与神态,想象着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情景。 是的,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万分希望我们能重逢,如果能再见面,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放走她,一定不会。 可该死的,我后悔那时候为什么会变得君子,没趁她睡觉时翻她的手机,也没厚着脸皮讨要她的电话。 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为什么偏偏要在她面前装得人模人样。 可我再后悔,也回不到那一天了。我们唯一有过的交点就是逐曳,于是,我每晚都去那儿,在那等她,期望着奇迹的出现。 可是,她再也没有来过。逐曳没有她的任何痕迹,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除却,那个名字。 詹言语。 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嘴里回味这个名字,越念越是能感觉出里面独特的韵味。 暖暖地,蕴藉我的心。 这个名字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从没在我眼前出现过。 可是那一天,仿佛奇迹真的降临,那个不经意间看见的名字…… 我真不敢相信,上天是如此的善良,居然真的听到了我的声音,也给了我希望。 一定是她,没来由地,我就确信,这个人一定就是她。得知她的信息的时候,我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幸好我的理智还是压住了我冲动的情感。 我从来不知道,年近而立之年的我,还会产生这种类似于毛头小子愣头青的感情。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我从不相信这种空洞没有实质的词语。 但这一回,我决定信它一次。 再次见到她,感觉很不一样。她比那天晚上更加精致,也更加干练,却同样令我的心砰砰直跳。 她似乎完全没料到这场饭局的对象是我,脸上很有些怔松,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 我掩盖着内心喷薄而出的欲望,伪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不停地向她游说加入华颐堂的好处。 见她心动,我赶紧帮她添火,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我一再告诉自己,欲速则不达,她不是我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只有欲没有情的女人,也不是我想玩玩混日子的女人。对她,我要有十足的耐心才是。 面对她时,我甚至不敢轻狂,只好慢慢地让她了解我的世界,连多跨一步都会觉得凶险万分。 到这时,我才终于明白当年老二举棋不定、踌躇不前的行为。记得当时,我还嘲笑他的怯懦,讥讽他的温吞。直到现在,我才深刻地明白,原来,这就是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患得患失,所以忐忑难安,害怕自己的做法会引来她的不满,会惹来她的不快。 有一段时间,公司里不知怎的突然传起了我们之间的绯闻,还有人趁机恶意诽谤她,可她非但没有跟我诉苦,还刻意跟我保持了距离。 原来,尽管我几次告诉她,我们是朋友,可她还是没有真的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这不能不让我感觉到挫败,却也无能为力。 看她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我以为这条路我会走得很辛苦,很漫长。在我都做好了长期抗战准备的时候,她竟然在我之前提出了交往。 这怎么不让我感到惊喜,却又有着一丝不安。 如果换了别的女人,我一定会以为她是为了我的财,或者,权。 可是这个人是她,我知道,她不是。即便她是,那么,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也是好的。至少,从此,我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让她知道,我们是相配的。 我试着揣摩过她的想法,猜到可能是她那个朋友跟她说了些什么,才促成了她的这个行为,但我并不打算去试探她的朋友。 不管怎样,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跟她,两个人都在这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去斤斤计较的呢? 我只需要记得,是她亲口说,她要跟我试一下,要跟我在一起。 那么,只要我没说停止,她这一辈子就都是我的。 即便她没有我喜欢她的深,我也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告诉她,我对她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儿子,瞧你那张漂亮的人皮也掩盖不了你猥琐的本性啊!” 容逸阴笑:“再敢偷窥我的内心,信不信我弃角不演了?” 亲妈桀桀奸笑:“你敢弃演,我就敢让男二扶正!” 容逸笑脸僵住:“男二?本文有男二吗?” 亲妈挑眉:“你以为我会让你知道吗?” 为毛石头有种这里就可以完结了的错觉?如果正文这里就结束了,会不会有人来追杀我的啊?! 、第 20 章 虽然詹言语现在已经是容逸正式的女朋友,但两人为了不影响在公司的形象,还是决定先打打地下游击战。 如此,在公司里,除了吴婧以外,别人都不清楚这回事。 当然也有人私下里八卦他俩,但每每有人提到这事,大家就都想到了詹总监刚进公司流传过的那桩绯闻,说的人越多,大家反而越不信了。 于是这事就跟“狼来了”这事一样,没有引起大伙的注意。 能够顺利的做到工作感情两不误,詹言语自然是春风得意得很。 在公司里,两个人还是跟以往一样的工作,也很少在办公室里私自碰面。毕竟要打理这么大一家公司,还真不能当摆家家一样的对待。两人都是公私分明的主,公事上该怎样就怎样,绝不会因私废公。 至于私下里嘛,那就不需要拘谨了。 容逸显然是一个会玩的主,什么地方能玩,什么玩意好玩他都弄得门儿清。现在跟詹言语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他便不遗余力地介绍了s市所有好玩的地方,一个一个地方带她跑着玩。 兴起时,他会拉着她在s市毫无目的地走街串巷。空闲时,他也会约她一块儿看看电影。即便是她去商场买衣服,他都能耐得下性子陪她一块。 詹言语一开始还有些抗拒,毕竟一个人宅惯了,可不是那么容易从封闭的圈子里走出来的。 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好好处处,她便也尝试着跟着他出去了几次,渐渐地也尝出了点滋味来,从排斥悄悄地转移到了接受,最后到了与之同乐的境界。 容逸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詹言语对待这段感情很诚朴,也肯用心去体会。 就这样,两个人逢双休,节假,有空的时候就一块儿出去走走,无论是欣赏风景,还是游山玩水,或者是仅仅吃吃饭聊聊天,都过得很是顺畅。 其实啊,小时候詹言语也是个很贪玩的孩子,什么翻墙跳窗的事都干过,就跟个野孩子似的。但随着她年纪渐长,她被读书这座山压得久了,也就渐渐地忘记了玩耍的乐趣。 后来她进入大学,又选了个每学期都要全球统考的aa专业,整个大学四年过得跟高中差不多,压根没什么时间出去玩。 至于说她大学时交的男朋友向群吧,两个是隔壁班的同学。詹言语是aa班的团支书,向群是cga班的班长,成绩均相当优异,这两人在学校那是典型的学霸啊。 两个人因为常常在图书馆碰面,处得久了,便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是学校里公认的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说起来他们俩那时候天天一块自习,一块吃饭,一块上选修课。可即便亲密至此,他们在一起近四年时间竟都没想过要出去旅游一回,顶多就是在学校外的小摊上倒腾点吃的。 詹言语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有时候真的会怀疑她究竟谈过男朋友没。她这个男朋友交的跟她考研的室友交的研友感觉差不多。平日里,探讨学习比打情骂俏还要多。 想到这里,几个月前的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境突然又跳入了她的脑海里,詹言语一时愣神。 其实刚跟向群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有过一段特别欢愉的时光。 那时候还是大一下学期,他们学校可以免五门统考,在大一上学期的时候都考完了。因此,到了下学期,她的压力骤增,必须每天跑图书馆复习。他也是如此,cga的考试也在追着他跑。 然后他们相约每天早上一起去图书馆。她的生物钟其实很好,但她却喜欢故意赖会儿床,非得听到他的电话响起,听到那句熟悉的“懒虫起床”才肯慢腾腾地挪起来。 这样等她下楼的时候,便会看见他倚着自行车等在她的寝室楼下。 少年鲜衣怒发,仗剑江湖。 这本是她一个室友贴在寝室墙壁上的一句话,本是形容古人的,此时却蓦然出现在了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来的,也不明确这句话的具体含义。虽无利剑,亦无江湖,她却莫名的觉得它与这副景象相得益彰,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从此便印入她了的心底,深深掩埋。 于是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他洁白衬衣在风中摇曳的风姿,喜欢他对着她浅浅微笑的柔情。 她知道,黎明再澄澈温情的阳光也抵不过他此刻年少风华的璀璨,抵不过此时他青春洋溢的热血。 她的脸庞情不自禁地荡漾出动人的笑容,与他远远遥望,情意绵绵。 她喜欢老远地望见他,然后背着她那个超级大的黑色书包屁颠颠地跑过去,娇娇切切地唤一声“香香”,再换来他佯怒却又无奈的哀叹。 如果岁月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瞬,那该有多好。 “哎哟。”詹言语思绪翻飞,一不小心就咬到了舌头,那段遥远的记忆瞬间从她脑中清除,片甲不留。 正在夹菜的容逸见状皱了下眉,看她苦着脸摆了摆手,才摇头轻叹道:“言语啊言语,你还真是吃饭都不肯消停。” 詹言语委屈地继续咽白米饭:“你还说这种幸灾乐祸的话,我舌头都要掉了。” 容逸忍俊不禁,道:“哦?来,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哼不理你了,”詹言语把容逸当成碗里的米饭,故意恶狠狠地戳它,“坏人。” “哎呦我们詹大小姐也学会撒娇了呀,可见我平时调1教得好。那现在坏人要改邪归正,立地成佛,詹大小姐给不给我这个面子呀?” 容逸话虽这么问,动作却丝毫不慢,没两步就跨到詹言语旁边,轻轻松松地把她抱到自己膝上,拿走她手上的筷子,给她夹菜。 詹言语惊慌,急忙左右四顾,压着嗓子道:“你干嘛呢?这是在外面呢!” 容逸一脸淡然,只轻飘飘地瞄她:“这不是有屏风挡着吗?再说了,我做什么败坏风气的事了吗?” “可……”詹言语还是觉得有伤大雅,扭着身子要下来,“反正我觉得形象不太好。” 詹言语这边还在努力抗争,容逸却突然圈紧她,按住她的身体,哑声道:“别动,除非你真的想让我做形象不好的事。” 几乎是在容逸说出这话的同时,詹言语就感觉到了他身下的异常。 她完全被惊吓到了,僵着身子不敢再动一丝一毫。她清晰地感觉到热意一簇簇地从身下某处迅猛窜起,各处乱闯,冲向她的四肢。她不由地又羞又燥,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勉强僵在那里。 这是容逸头一次在她面前出现这么尴尬的事情。如果可以,容逸真想发誓,他抱她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是纯粹的逗逗她而已。 可这事也不怪他,再怎么着,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她今天穿了条长裙,料子轻薄,迎风可摆,又这样子大喇喇地坐在他腿上来回蹭,他要是还没有反应才不正常呢。 虽然他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无辜,但侧脸近看,瞧见詹言语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一样,又是咬唇又是闭眼的。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轻薄了她,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不禁哭笑不得。 一时寂静,只余两道一深一浅的呼吸交替回旋。 不知过了多久,容逸再次伸出筷子,给她夹了一块斋香素烧鹅递到她嘴边,若无其事地说:“尝尝这个。” 詹言语不知怎的脑子有点短路,居然鬼使神差地脱口道:“你好了?” 容逸手上的筷子一抖,素烧鹅差点掉落。他深呼口气,把它夹到碗里。 詹言语内心里不知道扇了自己多少个耳刮子,暗骂自己白痴,就听见身后那人低回沉哑的声音穿进她的耳膜,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你要不要亲自验证一下?” 詹言语蓦得一个哆嗦,背脊瞬间升起一片鸡皮疙瘩,浑身又冷又热,额角都要冒出汗了。好一会她才敢回转头看他,抖着嗓子颤颤巍巍地说:“不,不用了。” 容逸冷峻的薄唇似有若无地轻触到她的耳垂,炙热的呼吸盘旋在她的耳下,脖颈,直直透进她的肌肤。 他的眸光渐深,细细凝视着她低垂颤抖的长长的眼睫,唇角微翘起,意味深长地说:“别急,总有机会的。” 詹言语还没来得及辩驳,旁边竖着的正好能挡住外人视线的屏风忽然往他们这边倒下。屏风很高,跟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够近,它这一翻到,便直接砸到了他们这张桌子。 幸好这家餐厅的碟子材质都较沉,没有被打翻,只是菜碟里的菜汁四处飞溅开来,自然溅到了离它最近的詹言语。 容逸再是反应迅猛,也架不住这种意外事件。抱着詹言语一块儿站起,躲到一边,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詹言语不高兴,是因为如果刚才容逸没有从对面过来坐到她现在的位置上的话,现在被砸到的就是他了。这屏风一听它翻到的声音便知道它沉得很,要是砸到他身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容逸也很不高兴,他不高兴是因为这事明显影响到了他们用餐,无缘无故让他们受了惊吓。待他把詹言语扳过身,看见她胸前、脸上溅到的大片菜汁时,更是怒得脸色阴沉。 当下,两人异常默契,均面色不渝地齐齐探向屏风外面。 外边的争吵声此起彼伏。 对站着两个年轻人,中间的桌布都掀掉了,一地的杯盘狼藉。 那女孩子还伸着食指凶狠地指着对面的男人。 他们这一闹倒也没什么,只是明显牵连了旁边的几桌客人。 不仅他们这边,另外一侧还有一桌客人也被他们打扰了。 这里声响过大,立时引起了大堂经理的注意。 就在容逸甩着袖子准备上前理论的时候,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人带着几个服务员匆匆赶了过来。 这家餐厅的服务还算到位,处理意外事件的能力还可以。那经理对他们又是道歉又是赔偿,态度是可圈可点。容逸也不是无礼的主,再加上詹言语现在这样子也不好在这久待,也只能阴着脸摆摆手就此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才刚入秋,天还没真正凉起来,两个人今个出来都只穿了一件。 詹言语脸上的污渍是擦拭掉了,可胸前那脏兮兮的一片真是不好处理。 她今个上身穿的是一身米白色的雪纺衬衣,本来就跟轻薄,这样一溅湿,尤其是那碗松鼠桂鱼,溅出来的汁液红彤彤的,让人无法忽视。 拿湿巾擦擦吧,那衣服太薄肯定湿哒哒地要贴到胸前。不擦吧,这出去也同样是没了形象。 容逸也只穿了件白衬衫,没有外套可以给她披上。 现在只能先回车上再说,这样想着他便紧紧搂着她,尽力把她面朝自己圈在自己怀里,能盖多少盖多少,抄着边上的拐角小路急匆匆地赶出餐厅。 “嘭!” 偏偏人一旦遭殃起来,还真是容易坏事成双。这不,才刚拐过转弯口,他们就跟拐角迎面过来的人撞上了。 容逸来不及看对方,只顾着上下端详詹言语,焦急道:“有没有事?” 詹言语抬头,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他们这里还在你看我我看你,对面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乍然见着他们倒是愣了愣,忽然诧异出声道:“容总?” 詹言语循声瞧去,见她身材高挑,身姿曼妙,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晚上的还戴墨镜,真是奇怪。詹言语对外人没什么兴趣,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容逸抬眼看她,微微蹙起了眉,眯眼思忖了一瞬,总算反应过来。他悄悄瞟了眼旁边的詹言语,见她没有任何好奇,才平平淡淡地应了声:“尤小姐幸会。” 尤柏丽本来过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尽量挡着自己的脸,这会儿见到他们倒是忘了自己的事,只略带好奇地来回扫了他们几眼。 见两人姿态暧昧,容逸的手还大咧咧地圈着旁边的女人,女人容貌清丽不俗,衣衫却不洁,似有似无地黏在他身侧,略低着头没有看她。 她暗自嗤笑一声,眼里的不屑之意一闪而过,但转眼又是笑颜如花。她不理会这个女人,只转头对着容逸娇笑道:“容总,真是荣幸在这里碰到您……” 容逸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不想跟她继续寒暄,直接道别:“抱歉尤小姐,我们还有事,改天聊。再见。” 说完,他再没看她一样,便半搂着詹言语快步离去。 开门进屋,詹言语把钥匙随手一扔,又从玄关处拿出一双男士拖鞋,递给容逸。两个人一道换了鞋,走进客厅。 站在雪白瓷砖的地板上,容逸也不啰嗦,直接道:“你赶紧去洗个澡,换下衣服吧。这粘哒哒的肯定不好受。” 詹言语也不矫情,当即点头,对他说:“那你先自己随便逛逛,我先去浴室。” 说起来这还是容逸第二回来詹言语家。 头一回是詹言语进医院,他过来帮她取过些东西,当时急急忙忙的,也没心思细看。这时候时间充裕,他倒是可以好好的观赏一番。 这边地方挺小,没几个房间,容逸随便刮几眼就看遍了,只需要两个字来形容这里:简单。 他也不是没去过女性家里,可从没见过装饰的如此简单的。除了这个词,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 其实他的形容还是好的,跟他家相比,这里何止是简单,完全就是简陋啊。虽然家具摆设之类的什么都不缺,但也真的只算得上勉勉强强能用而已。 容逸路过小厨房,才想到刚刚两个人饭还没吃完就出来了。之后赶得太急,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饱。 这样一想,他就进了厨房,看看有什么存货,打算给她再弄点吃的。 然后,然后,一贯面无表情的容逸被詹言语家空荡荡的厨房彻底震惊地呆住了。 什么也没有…… 是了,他记得她说过她不下厨的。 可再怎么的,她怎么能连油盐酱醋都没有啊。 还好,厨具还是有一些的,虽然不太齐全,好歹还是有的。 容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厨房,包括冰箱。 最后发现能吃的有且仅有:两盒康师傅方便面,一盒统一方便面,三袋小浣熊干脆面,四个鸡蛋,一包牛肉干,一袋薯片,一袋果冻,一排酸奶,三盒冰淇淋。 容逸看了以后觉得自己的胃都要疼了。 瞅着手上的鸡蛋,容逸想,那就将就一下,做个蛋炒饭吧。 然后,他再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遍了整个厨房,发现,发现詹言语家没有米。 没有米! 容逸这时已经感觉不到胃疼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胃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有木有! 詹言语舒舒服服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她下意识地嗅了两下,发现此浓郁的香正从左边的小厨房飘飘悠悠地荡来。 她有些惊讶,快走几步过去,就见到某个硬挺俊朗的男人正背对她而战,手里正捣鼓着什么。 容逸似有所感,几乎是在詹言语进厨房移门的同时转过了身子,见着微张着嘴吃惊不已的詹言语言简意赅道:“马上就好。” 詹言语正要说几句好听话,又听到容逸鄙视的话音传来:“言语,你活到今天可真不容易。” 詹言语讪笑,低头摸摸鼻子,难得撒娇地腆着脸往容逸的身边蹭:“我这么艰难地活着可不就是为了遇到你嘛。” 那狗腿的模样立即逗笑了容逸。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往上扬起,眼里蕴起了笑,嘴里却仍没什么好话:“少给我拍马屁。出去把桌布摊好,面马上就出锅了。” “哦。”詹言语得令,立马吐着舌头蹦跳着往外奔去。 容逸回头见她撒欢的小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浓。真是跟她越熟,就发现她越是小孩子心性,也不知道她在公司里那副清傲样是怎么装出来的。 詹言语摊桌布的时候就开始回想刚才那一幕,他究竟有没有不高兴,他该不会嫌弃她吧?厨艺真是她的硬伤啊。 还没等她琢磨出结果,容逸就端着两碗面出来了。 “呐,”容逸把一碗面放到詹言语面前,另一碗放自己桌前,“你这只有面跟鸡蛋,我就随便做了鸡蛋面,你刚没吃饱吧,再吃些。” 詹言语见他表情好像有些清冷,脸也硬邦邦地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心情不自觉地低落下来,忽然就没了底气,咬着下唇小心地瞅他:“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嗯?”容逸疑惑地看她,“没有。怎么这么说?” 詹言语再三确认了他没有生气,才敢轻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刚刚这么绷着脸,看起来脸阴沉沉的。” 容逸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就比较冷峻,但这不是他不悦的表情。其实詹言语是心里有鬼,以为他会嫌弃她不会下厨,见他没有笑脸色不温不火的便理所当然地想歪了去。 容逸略一想,就明了了她的小心思,但他也不说破,只顺势往下说:“哦,我刚才是想到一个问题。” 詹言语一边咬着鸡蛋,一边抬头瞟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更严肃了,不自觉地就坐直了身,挺直了背:“什么?” 容逸像模像样地扫视了一圈,煞有介事地向她点明事实:“你这里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实在是不像一个家。” “然后呢?”詹言语问的自然,心里却打着小九九,难道是要给她请个保姆? 容逸正色道:“搬我那去吧。”话语简练,意思明确。 詹言语正在喝汤,闻言猛地呛住,立时咳得面红耳赤,心啊肝啊都要一股脑咳出来。 保姆容逸? 容逸放下筷子,走过来俯下身给她拍了拍后背,待她好了才坐回原位,无奈道:“至于么,这是迟早的事,你难道就没点心理准备?” 这话怎么听着另有含义呢,詹言语却不敢深响,只干笑着摇头:“不行,我住你家那算什么事,我在这儿挺好的。再说了,我都在这住了六年了都没事,你还担心什么。放心我一定在这好好活着。” “怎么就不能住我家了?”容逸挑眉,后面那些废话直接忽略不听。 詹言语抬起头,理直气壮道:“当然不能住你家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容逸手上的筷子一顿,清洌的眸光幽幽地扫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反问:“把你当什么人了?你倒说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当然是男朋友了。”詹言语想说的正义凛然,却不知怎的有些理亏。 容逸深邃悠远的目光直直凝视住她,眼底似有流光闪过,消于无形,语调却仍平静:“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男朋友,那你住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詹言语明明觉得这样不合理,可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迟疑着说,“反正我还是觉得不妥。” 容逸本以为这事是顺理成章的,刚也是抓着个时机提上一提,却没想到詹言语竟然会拒绝,一时怔住。 他知道詹言语这人其实心里是有些怕他的,便故意作出副不高兴的样子,把筷子一放,冷哼道:“说到底,你就是没把我当男朋友。” 詹言语被他放筷子的声响吓得心头一跳,心里也委屈起来,抿了抿嘴直愣愣地瞧他:“我怎么没把你当男朋友了,你冤枉我。” 容逸撇开头不去看她揪着的脸,目标明确:“那就听话,搬我那去。” 虽然此刻被他的话绕得有些晕头转向,也忘了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的,但詹言语有自己的底线,轻易不肯退让,只执拗道:“我不会搬的。” 容逸这回是真怒了,他是真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硬气,丝毫不给他商量的余地,不敢置信地看她,见她还吃得下面,不由气结于心。 她搬到自己家里,既方便自己照顾,也能更好的促进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这对他们明明是好事,她为什么要拒绝?这不是说她还是没有完完整整地把他放心里吗? 容逸早就看出来了,虽说是她提出来的交往,可她对他远没他对她的诚意。他不就是想跟她再亲近一点吗,她就这种态度,完全没得商量! 詹言语察觉到他冷酷的目光,却硬是忍着不理他,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有些事可以商量,有些事没的商量。 她无缘无故住他家里算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做情妇的,哪有正经的女朋友自己家不住,跑男人家住的?他真是太不尊重她了。难道他以为她是随随便便的人吗,说同居就同居?笑话! 两人都恼了,也不再说话,齐齐埋下头,默不作声地吃面,狠命地吃,把一股脑的坚持与怒气都吃下去。 明亮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在桌上留下两个漆黑的投影,影子若有所动,却始终没有重叠,中间如有一层透明的薄膜分割了彼此。 幽静的夜里,只有吸面条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或许是太过寂静,到最后,连吃面喝汤声都没了。 偶有视线交汇,也只淡淡地对视。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一出没有排练过的哑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从詹言语家出来,容逸就接到了老三何羡仙的电话,醉醺醺地叫他去逐曳喝酒。 容逸本来心里就闷得慌,出来的时候还在想,明明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就闹成这样了,真是头疼得紧。 正好这会儿有人找喝酒,他自然是答应了。虽说烦恼的时候喝酒无意,可不喝酒也烦恼,那就跟兄弟一块儿烦恼吧。 说起来,兄弟拼酒这事怎么可以少了老二呢。 他当即就打电话给叶石唯,叫他出来,得到的答复竟然是在家陪老婆,没时间出来。 他脑中默算了一下,这才想起老二媳妇林天意预产期也没几天了。是了,前几个月他满心思都是詹言语,一直陪着她玩,倒是好久没跟兄弟联络了, 哎呀前面还说老二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的混球,想不到他也做了回混蛋,立马讪笑着跟老二道歉,要他给他带个好。 老二不来那就不来吧,到底媳妇孩子也重要,有老三也行。 才推开包厢门,容逸就听见里面飘来期期艾艾的叫喊声:“阿玉,阿玉。”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哀怨,听得容逸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行了别撒酒疯了。”容逸实在是受不了了,眉头紧紧蹙起,把何羡仙手里捧着的酒瓶拿走,“你这么叫有用吗,你叫了她就能回来了?” “大哥你说,她为什么要走?”容逸醉眼迷蒙地瞅着眼前放大的脸,一把抱住他痛哭流涕,“大哥,我知道你厉害,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听她的,我再也不玩了。”那哭鼻子的样子还真是要有多惨就有多惨,整个一凄凄惨惨戚戚。 容逸闻言更是无语,搞了半天他是找他来救命的,他自己还烦得想喝酒呢。 没办法兄弟最大,自己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先放一边吧,看老三这哭泣的小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惨呢。 “行了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找穆玉说去。”容逸十分嫌弃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见他还止不住哭泣的架势,只好使出杀手锏,“再哭我就走了。” 何羡仙哭得太畅快,一时止也止不住,只能在那抽抽噎噎地说:“别啊。是兄弟就别走。” “这回清醒些了吧?我说你也太不是男人了,都23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 自他家的童养媳穆玉毫无征兆的离家出走以后,这混小子就变成了林妹妹,一个星期不哭一回他就难受。 容逸是习惯了,都懒得管他了,今晚上纯粹是忘了这茬才被他骗到这里来的。明明刚才电话里声音还算清楚,怎么才一会儿他又哭成这样了。 何羡仙也过了那阵哭阵,委屈地抽着纸巾擦泪,絮絮叨叨地说:“那我难受嘛。她要不回来了,我就不活了。” “别在我面前装。”容逸就看不来他这副没了穆玉就活不下去的模样,“她都走了多久了,你还没断奶呢!” “四个月,”何羡仙眼圈还红着,纸巾丢得满地都是,“今天是她离家出走四个月的纪念日。”声音那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噗……” 容逸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笑出来的,这倒是他头一回听说,这离家出走也有纪念日的。 “呦呵,你倒是算的清楚啊。”容逸实在不好意思在兄弟面前这么幸灾乐祸,只好使劲憋着笑,给自己倒了点酒,一口一口浅酌。 何羡仙顾自忧伤,神色黯然,哑着嗓子问,也不知是在问谁:“阿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是不是碰到麻烦了,所以才没回来?” “好了,先把自己照顾好再担心别人,我看你那穆玉有能耐得很,说走就走。”容逸本来就心情不爽,正好在兄弟这里找平衡,随随便便就捏准了何羡仙的七寸,使劲地往他的软肋戳:“说不定啊,她在外面都有男人了呢。哦对了,四个月了奥,说不定那肚子里都有了。哎也许等她回来,你还多了个小外甥了呢。” “不可能!”何羡仙发怒,扑过来打容逸,“她才不会找别人!她是我的!死了都是我的!”那架势很有你要敢反驳他就敢弄死你的意思。 这种小孩子的把式容逸哪里看在眼里,三两下就把他制服,不咸不淡地说:“你在这里一个劲地嚎有什么用!我看啊,她就是看不上你这窝囊样才离开的。” “不会的!她待我这么好,怎么会看不上我。”何羡仙不敢相信,可他发作过度,现在已经没了力气,软软地瘫在沙发上,木木地喃喃念着,“她为什么看不上我,你说,她为什么会讨厌我。她明明是喜欢我的。是的,她是喜欢我的。”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走呢?”容逸见他的闹劲过去,便收回了手,横放在沙发靠垫上,不紧不慢地扣了两下,慢条斯理地给他分析,“你难道不记得她离开前的那封信了?她不是说了,等你能不再依赖她,可以一个人撑起何氏,她就回来了?” “骗人!这都是借口,她就是不要我了才说这些话。”何羡仙语气忿忿,眸子里盛满了浓浓的哀伤,“如果她要我做到这些,她为什么不留在我身边督促我,非要离开。她一定是厌恶了我,才狠了心要离开,一定是的。” 何羡仙就这样一直颠三倒四的自言自语,一会儿说她是喜欢他的,一会又自我辩驳,她其实是不要他了。 容逸在一边听了也禁不住内心有些酸涩起来,不禁回想詹言语对他的态度。 他一直摸不透,她对他的喜欢究竟有几分。他们从认识开始,一直是他在主动,主动约她吃饭,约她逛吧,约她去体育馆。她虽说大多数都应下了,可他也知道她心里并不是那么情愿。 但他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办不成的。从眼在逐曳见到她,他就确定了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冲动的想法,但他知道,莫名其妙的知道,他就是要栽在她的手里了。他给了她机会,或者说,他是给了自己一次逃离的机会。 可是没办法,有些事那就跟命中注定一样,他为什么要在那份候选人名单上见到她的名字呢? 既然见到了,他就绝不会再放过她。 看得出她对他有抗拒,他尽力的放低了姿态,从她的朋友做起。 这种事要放在以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的,想他容逸,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喜欢谁,还不直接说明,好则合,不好则散,哪里用得着跟现在这样时时谨慎,步步为营。 这要是被他那两兄弟知道,还不得被他们笑话死。 可他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的提出交往,这让他相当诧异。他感觉得出,她对他的态度在变化。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在进步。可还是没料到,她会在他之前提出来。 虽然惊讶,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怎么可能不吃,他自然不会例外。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说出的这话,他都接受。他也相信,她会真正的爱上他。他绝不会让她失望。 正正经经相处三个多月,他以为他们现在也算是互相了解了,再进一步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可她拒绝了,话说回来,这还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说到底,她还是对他有着距离,跟他隔着一层啊。 可这一层,究竟要怎么才能打破呢?她的心,究竟要怎么才能走进呢? 容逸这边正在抓耳挠腮的思索中,詹言语那边也是如此。 詹言语就想,怎么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地闹僵了呢?这事现在也算是不了了之了,但愿他下次别再提才好。 詹言语虽然是诚心诚意想跟他好好交往的,但该有的准绳还是有的。 虽然容逸没说什么,但她知道,她一旦搬过去,有些事就不是她说了算了。这种事,到底还是女生吃亏一点,他们还没到那程度,这事根本没得商量。 不管他是不是生气了,她在这回事上是不会让步的。 虽然心里的主意已经打定了,但她想着他不高兴也跟着很烦躁,反正就是全身说不出来的烦躁。 做什么都解不了这点烦闷,詹言语干脆不理会这点破事,还是滚上床睡觉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容逸跟何羡仙两兄弟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灌着酒,我想我的,你想你的,喝到后来也喝不出什么味了。 最后容逸扔了酒瓶,哼了一声:“我还就不信了,不就一小妮子,我还能拿不下!你就耗吧,看谁耗得过谁!反正左右,我是不打算跟别人耗了!” 容逸如此大气,何羡仙也受了启发,摔了酒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仰着下巴叫:“我也还就不信了,不就一小破眼镜,我还能拿不下!你就躲吧,等我成器了,你要还不回来,我就天涯海角去追你!哼,我让何氏开遍全中国,我就不信了,你见着它还能忘了我!” “好兄弟,就是要这样!”容逸哈哈一笑,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不就是一个女人,难道还追不回来!” “就是,”何羡仙原地满状态复活,“我一定会让阿玉知道,我是最棒的!” 虽然容逸心里的结算是勉勉强强解了,但他是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弃的,暂且先放她一码,总有磨到她同意的时候。 第二天在公司里与詹言语碰面,两个人气氛稍有凝滞,但也转瞬即逝,面上就跟以往一样。 只是对话的时候,总是尽力地避免涉及类似话题,说话比先前更要小心翼翼,生怕说了什么又触及那条底线。 如此,虽然日子偶有小闹,但也算过得舒心。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过渡,表急,马上就有小高潮咯~~ 、第 23 章 众所周知,华颐堂是靠做体育饮料起家的,但它现在的主打产品却是保健品。想要成功打响保健品这种产品,除了产品本身的质量以外,广告也是很重要的一块。 保健品作为一种以功效诉求为主的产品,广告无疑起到了诱发购买的作用。因此,华颐堂历年来对广告代言这事还是挺重视的。 由于先前的广告合约马上就要到期,华颐堂管理层对于续约还是换人的问题展开了讨论,热火朝天讨论了几天,还是决定换人。 可确定了换人,那问题又来了,众人对换什么人有了很大的分歧。 有说要换演艺圈老牌明星的,这是出于明星效应考虑的;也有说要启用新人的,这是出于代言成本考虑的;还有说要拓宽广告层面,试用圈外知名人士的。 总之,什么想法的都有,相关会议是开了一次又一次,可众口难调,说服了这个又说服不了那个,容逸都被吵得头疼了。 容逸吃饭时跟詹言语提到这事,詹言语是管财务的,跟这块不相干,倒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詹言语在这方面脑子简单,听他说的这选什么都有诟病,瞥了瞥嘴就说:“这有什么好烦的,现在不是流行海选吗?瞧瞧,那什么手机啊电器啊,都海选形象代言人了。” “海选不行,”容逸几乎是立刻反驳,蹙着眉头道,“我们产品不同,不能这么随便。保健品这事还是要慎重些的,稍微出点问题那可都不是小问题。” “嗯这你说的也对,确实不能跟其他产品比。”詹言语这下也犯难了,咬着筷子沉思,“本身正面形象要好,又要有高的知名度,还得肯配合公司宣传,成本这事也得考虑进去。哎不是我说,容逸啊,咱公司在这方面成本花的有点高了奥,明显超出预算,你们得注意一下。” 容逸不禁失笑:“行了,真是什么事到你这里都能扯到财务上去。” 詹言语笑了下:“正巧想到了,就跟你提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容逸那张寒冰一般严肃的脸骤然敲碎,眉眼弯弯,深邃的眸子略眯,灼灼地凝望住与他咫尺之距的詹言语:“哎,言语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有办法了!”。 詹言语不经意间抬头,正对上他狭长漆黑仿若能吸魂的眼眸,忽觉心跳快了半拍,忙低头掩饰:“怎,怎么了?” “刚你不是提到海选吗?”容逸还沉浸在欣喜中,没有注意到詹言语脸上可疑的红晕,只笑意盈盈地跟她解释,“就用海选,不过范围得好好甄选,就在有知名度的人士里海选。” “说得对,咱华颐堂也算是老牌子了,放出消息去,不怕没人来。”提到正事,詹言语也专注着想了想,惊喜道,“不错,这下子你也不用听那堆人的啰嗦了。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去。” 两人对视一笑,继续扒饭。 容逸的方案虽不算极好,但关键是让每种方案的人都能有发展的可能,算是止住了那些人的嘴皮子。这回就个人看个人的本事了。 于是大家效率爆高,第二天就制定了详细可行的计划,同时放了消息出去。 没过几天,就有好些圈内的人报名。除此之外,连s市知名高校的教授都有申报的,算是意外的惊喜。 就这样,经过几轮甄选之后,还剩下五个人选。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个人表现了。 华颐堂二十一楼总裁办公室,内线电话响起。 “什么事?”容逸左手接电话,右手继续翻文件。 吴婧的声音清清脆脆地传来:“容总,尤小姐想约您吃饭,不知道您?” 容逸愣了一下:“尤柏丽?” 吴婧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容总。” 容逸顿了顿,回想起上个月月底好像在餐厅里见过她一回,怎么…… 蓦地把眼一眯,冷冽无情地拒绝道:“她找我做什么,不见。” 吴婧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他:“这个,容总您恐怕没注意,她正在竞选我们本次的代言。” “是吗?那又如何。”容逸脸色更冷,话语冰寒,“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刚想把电话挂掉,容逸忽又想起了什么,堪堪补充道:“吴婧,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以后要再过来,直接拒绝,不用再跟我说。” 吴婧神情一凛:“是。”果然不该多管闲事。哎,她可真是操心的命啊。 容逸刚把电话搁下,手机又跟着响起来了。 容逸不耐地拿起手机,一看竟是显少在办公时间打私人电话的詹言语,眉头一松,一丝笑意若隐若现,带着不同于方才的融融暖意:“言语。” 詹言语的电话向来是直入正题,言简意赅:“容逸,有个事跟你说下,今个晚上估计没办法跟你吃饭了。” “嗯?”容逸刚松开的眉毛又有皱起来的趋势。 要爽约,詹言语自然是有正当理由的:“是这样,我一个大学同学这几天来这出差,她昨天就跟我约好了的,我这边忙得差点都忘了这事,这会儿想起来可不就给你打电话了么。” 闻言,容逸面色阴下来,不免小小地抱怨下:“什么同学这么要紧,我们都好几天没一块儿吃饭了。好不容易我今天晚上没饭局想好好陪陪你,你又有事。” 男的还女的啊?要是男的,可不行! 一想到这种可能,容逸立刻赶在詹言语开口前抢话道:“哎言语你看要不这样,我陪你一块过去吧。” “哎别别,”詹言语头疼,“我们都小姑娘家家的,到时候肯定要讲些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在一边可不方便。” 又想着这话可能太强硬了不好听,詹言语又补充说:“反正就跟她吃一顿饭,明天我就陪你吃饭行不?哎呦容逸容大哥,你就行行好给我放一个假吧?” 容逸先一听她说是个姑娘,心里就平静了,再一听她难得放低身份叫起大哥来了,心里更是舒坦,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当下就装着勉强道:“那今天就算了。明天一定得陪我。” “好嘞!” 詹言语顺利达成目的,便要挂掉手机,却又听对面有声音传来:“你就这样挂啦?” “还有事吗?”詹言语满脸不解地脱口问。 容逸文件也不看了,光顾着侃她:“我都这样受委屈了,你不补充我一下?” 詹言语一脸莫名:“不是说明天陪你吗?” 容逸一本正经地点拨这个不开窍的姑娘:“来,亲一个。不然不给挂。”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詹言语的脸乍红,心虚地四顾,尽管知道办公室里没别人,还是有做贼的感觉:“不行,这是在公司呢!” “公司怎么了,不管,你要是不亲,那我亲自下来找你了。”越想可行性越高,容逸暗骂自己笨,这不是在一起工作吗,想她就直接下去找不就得了。 詹言语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有些飘忽,想到这人向来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急忙制止:“哎别别,你别下来。我,我……” 容逸坐回位子,静待下文:“嗯?” 詹言语的手揪着衣角,声音细如蚊吟:“我亲。” 然后容逸便听到一声响亮爽利的“啵”声从手机里清清楚楚地传来。他不用看她,就能想象出她那副娇羞无措的脸。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贴在手机上的耳尖有些发烫,那丝微烫渐渐发热升温,丝丝缕缕地往下窜,一直传到某处汇集,让他有种坐不住的难耐。 詹言语静待了一会,都没等到他的回复,只好试探着问:“喂?你还在吗?” 容逸一惊,略有慌乱地回答:“嗯在。”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暗沉低哑,嗓子眼也有些干得紧。 “那,那我挂了?”詹言语小声地征求意见。 容逸还有些旖旎,鬼使神差就说:“言语,我想你了。” 詹言语才恢复正常的脸再次炸红,结结巴巴地说:“我们都天天见面呢,还有什么可想的?” 容逸心火渐旺,欲燃欲烧,却还能用轻挑的声音逗她:“想,天天见也想。你不想吗?” 詹言语越加害臊,觉得脸也烫,握着手机的手指也发烫的要沸腾,只想赶紧扔了电话洗把脸去,近乎仓皇地答:“想。你有多想我就有多想行了吧!” 说完就真的掐断了电话,一颗心还在砰砰跳个不行。 容逸从没听到她对他说这种情话,虽然是他要求的,但听了不免更是心猿意马起来。那一个娇娇柔柔的“想”真是把他体内所有的内火都要烧起来了。 不由自主地,他的呼吸渐渐深沉,手也情不自禁地向身下探去,簌簌摩挲。 想象着她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在这间干净整洁而又空旷的办公室,就在这张宽大硬实的办公桌前。 她用她那双淡然无波却又情意绵绵的眼直直地凝着他,纤细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一路滑到他的肩膀,胸膛,下腹…… 他的喉间不经意地闷哼出声,却又竭力忍住。 办公室的温度直线上升,仿佛承载不住他的热欲,正往外嗤嗤地冒出火来,烟雾朦胧,让人看不分明。 他的眼神渐渐飘渺起来,仿佛看见…… 她瘫软着半伏在面前这张冷冰冰的桌上,清冷的伸手拂过他,推拒他,却又那么娇媚的用双腿圈住他,撩拨他…… 窗外是天朗气清,日暖风和,窗内是情真意切,浓情蜜意。 室外是办公重地,鸦雀无声,室内是闺房秘事,喘息声声。 哦,那样的刺激,那样的畅快,又是那样的激情…… 他终于忍不住低哑出声,收手便是一滩腥濡,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暗若深渊。 他低头怔了怔神,眼前似还有些没化开的浓雾。 好一出白日黄粱。 该死的,她就是要活生生憋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作者君能求个留言不?大家都没反应,石头都不知道这样写下去有木问题啦。貌似脑洞要开大了…… 、第 24 章 由于詹言语临时不能跟他一起吃饭了,容逸也不想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吃,想着自个也好久没回家了,便决定晚上回家吃个便饭。 只是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容逸刚把车开出来,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停车场的出口。 十月份天色晚得早,容逸从昏暗的地下室出来,早已打了车前灯。 此时,出口处夕阳的光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那人正站在两头光线的交汇处。容逸打眼望去,只大概瞧得出是个身形瘦弱的女人,长发,短裙,长靴,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 容逸心内不悦,按了声喇叭,想让她退开。 女人镇定自若,站在路中央,执拗地盯着车里的容逸。 两厢对视,均不肯退让。 容逸冷峻的薄唇不自觉地抿起,终究还是移下了车窗,探出头来,冷冷淡淡地喊话:“前面的女士,麻烦让一下。” 女人终于上前,却没有跑到容逸这边,而是直接拉开了副驾驶位,一屁股坐了进去。 转头,她眉眼含媚,语带娇俏地笑说:“容总,方便请我吃顿饭吗?” 容逸寒冽冰冷的眸光朝她身上扫了一圈,无起无伏地说:“我们应该没什么交情吧,下车。” 女人被他这样冷酷的目光一扫,心头蓦地一惊,可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硬着头皮看向他,同时,手脚迅速地自行拉上了安全带:“别这样嘛,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吃个饭不为过吧?” 容逸不语,只冷冷地瞅着她。 女人摊手,状似无奈:“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自我。你放心我不是来缠着你的,真的只是吃个饭,叙叙旧而已。” 容逸还是不说话,只跟她挨着,看谁挨得过谁。 “只是吃个饭行吗?”女人不得不放下身段,“你也算是了解我的,我不是会揪着过去不放的。再说了,那时候我们都是你情我愿的……” “说够了吗?尤小姐。”容逸终于一字一顿地挤出字来,眼神越发凛冽,冰寒彻骨。 这个坐在容逸副驾驶位上不肯下来的女人正是数日不见的尤小姐尤柏丽。 其实说数日不见也不对,尤柏丽作为一名国内当红影星,经常出没于各大影视类节目,电视电影。要说容逸看电视逛网页的时候没见过她倒也不现实。 但显然,容逸并不打算给她什么好脸色。 尤柏丽讪讪:“说够了。我只是想跟你吃个饭叙叙旧,给我个机会行吗?” 在娱乐圈沉浮多年,尤柏丽不说练得有多圆滑,脸皮厚是肯定的了,不然也活不到现在,早八百年都被人黑死了,刚开始的紧张感已经被她自动催眠。 容逸知道这个人凶狠起来根本就不像个女人,只能暂且妥协:“换后座去。”见着她就反胃。 “嗤,”尤柏丽巧笑倩兮,“容总你当我是小孩子骗呢,等我开门你就该走了吧。” 容逸冷眼看她,不予解释,只平淡地说:“换,别让我说第三遍。” 尤柏丽忽然了悟,这人是怕她被人看见呢,还真是谨慎,撇了撇嘴便挪到了后座上。 容逸不想跟她磨叽,就近找了家隐蔽些的私家菜馆,要了个包间。 冷冷地看着尤柏丽点菜,等服务员一出去,他便不耐烦地说:“说吧,究竟什么事?” “我们容总还真是脾气见长啊。”尤柏丽对他的坏脸色视而不见,只笑着说,“其实我就不明白了,容总为什么看见我就这么不肯给个好脸色?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 “说重点。”容逸倏地直视向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森寒之气。 “好吧,过去的事那就不提了。”尤柏丽不以为意,谄笑着说,“我只是想请容总帮个小忙,让我做贵公司新的广告代言人如何?” “嗤,你还真能想,”容逸怒极反笑,“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掂不清事情胡作非为的容逸吗?想要代言,自己争去。” 尤柏丽回以一脸纯善的表情:“自己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嗤,你还真能想,”容逸怒极反笑,“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掂不清事情胡作非为的容逸吗?想要代言,自己争去。” 尤柏丽回以一脸纯善的表情:“自己争?我现在不是就在靠自己争吗?” 容逸刚要讥讽她,服务员就推门进来了。 他闭口,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己点上就抽了起来,烟雾袅袅,氤氲在两人中间缕缕盘旋而升。 两人一直不说话,一个专注吸烟,一个专注吸二手烟,好像这烟是什么美味,要他们全神贯注地享受似的。 服务员见室内气氛怪异,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他们几眼,眼神忽的怪异起来,把菜上齐以后就埋着头匆匆离开了。 尤柏丽自认为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见容逸终于把烟抽完,忙积极主动地递上烟灰缸。 “好吧我知道你现在事业为重,我不让你为难,那我只要求,不,请求你别让吴茜选上就行。这样行吗?” 吴茜!她也是人选之一?这事容逸自然不可能亲自参与,所以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广告侯选人具体是哪几个。 容逸心下了然,面色却不显,只似笑非笑地瞅她:“跟她死对头这么多年,还没和解呢?” “和解个屁!”尤柏丽忍不住爆了粗话,“死也不和解。她妈抢我爸,她还抢我男人。妈的贱人!我不弄死她我就不姓尤!” 容逸装模作样地掏掏耳朵,再深吸一口烟,迷雾散得更浓,禁不住嘲讽了一下:“是啊,她抢了你一次,你抢了她多少次。”说到这事他就火大,活到这么大,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耍过。 尤柏丽一时激动,不小心把过去扯了出来,急忙嘻嘻哈哈地辩解道:“哎呀容总别这样嘛。虽然我承认我当时是有那么点私心,可我们处得也不错不是?” “再提以前,我就走了。”容逸表情愤恨,掐了烟头,就要站起来。 尤柏丽自然是嬉皮笑脸地把他拦下了:“别别,有话好好说嘛。来来咱先吃饭好吧?” 容逸无可无不可地等她的下文。 尤柏丽的演技向来好,拍的电视收视一直在前列,这时候扮起女仆来也是得心应手。 她想好好伺候容逸,容逸却不想看见她,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愚蠢的过去。 容逸厌恶地撇开头:“坐回去,别在我面前晃荡。” 尤柏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坐回原位,言归正传,死缠烂打:“怎么样,帮我这个小忙吧,吴茜各方面条件都不咋地,我想你们华颐堂也看不上她吧?” 容逸不咸不淡地推回去:“我们看不看得上她是我们的事,你管多了。” 尤柏丽忽诧异:“容总你不会心里还惦记着她吧?啧啧,果然吃不到的就是香啊!” 容逸忽然发现自己能忍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拿起挂在一边的西装外套就走。 尤柏丽这几年大牌惯了,有时候说起话来就没了分寸,这时见他真的要走了赶紧拼命追上去想再次拦下他。 可这回容逸去意已定,哪里是她可以拦住的。 尤柏丽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一把熊抱住他,脸色谄媚:“容总,容大哥,容哥哥!帮帮忙吧!你帮我这个忙,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容逸只觉被她触碰到的地方都恶心得紧,猛地推开她,皱着眉觑她:“你就这么恨她?” “是!”尤柏丽提到这事就没有好脸色过,“我跟她这辈子势不两立。好大哥,我这回是真没办法了才找你的,你就帮帮我吧?” 容逸的脸色从进这间包厢起就没好过:“有话好好说,收起你那副狐媚子样,恶心。” “恶心吗?他们都说我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尤柏丽对自己的脸蛋很自信,说的时候还骄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瞧见容逸脸色更臭,才悻悻作罢,“好了,这个先不提。哎我说你不肯答应我,难道是吴茜先找过你了?” 容逸嗤笑:“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厚脸皮。” “哦,”尤柏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好歹有一样能比过她,嗯我还是挺满意的。” 容逸看不得她这小人得志的怂样,逮着机会就刺她:“可惜啊,你跟她斗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斗过她。” “她那是真本事吗?”尤柏丽忿忿,“圈子里谁不知道她那点本事,我瞧着她后面那座山迟早是要搬走的。” 容逸这边还在针锋相对,詹言语那边却是和乐融融。 詹言语兴致勃勃地给老朋友章晓曼介绍菜色:“曼曼,这道明虾鸡爪煲可是湘山馆的特色菜,你可一定要尝尝啊。” “好。”章晓曼一边吃,一边打量她,“哎我说詹姐,你现在混得不错啊。瞧瞧你这身打扮,典型的ol啊!” 詹言语在大学时是班里的团支书,平时很有大姐大的气派,班里同学都叫她一声詹姐。 “得过且过呗,”詹言语在班里同学声望很高,也挺随和,“你应该也不错吧。可惜这回来的时间太短,不然我就可以跟你好好逛逛了。” 章晓曼也有些遗憾:“是啊,等下回吧,下回过来,我非得把s市所有好吃的都吃完了再回去。” 詹言语浅笑:“哎呀你这张嘴还是改不了吃啊。”章晓曼就是一小吃货。 章晓曼对此相当自豪,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民以食为天啊。啊不过说到吃,我想到个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神色慢慢变得有些犹豫。 詹言语没有在意,大咧咧地说:“什么事这么难开口,说吧。” “那那我可说了,你先稳一稳啊,别激动。”还是打打预防针吧。 詹言语笑着看她:“放心,我有什么可激动的,赶紧说。”什么事这么神秘呀。 “就是那个,”章晓曼小心地措辞,犹犹豫豫道,“我上星期出去吃饭啊,碰到个人。你猜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好嘛,一不小心还是狗血了一把…… 、第 25 章 “自己说,我懒得猜。”詹言语对猜这种事没半点兴趣。 章晓曼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向群。” 詹言语一愣,但也只是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饭来,嘴里淡淡地应了声:“哦。” 章晓曼仔细地端详詹言语,见她脸色没什么异样,方才放下心来:“他回x市了。” “嗯应该的,”詹言语微微地点了下头,平平淡淡地说,“当年他进的就是省分行,只是调出去了几年。现在回来了,正常。” 听詹言语这样解释,章晓曼才恍然大悟:“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是打算在b市定居的呢。那你们现在?” “现在?”詹言语面色坦然,抬起头轻松地对她笑了笑,“我们没有现在。他是他,我是我。” 章晓曼想起往事,不禁唏嘘:“你们这对当年在学校里是多么的亮眼啊。谁不知道咱学校有一对双剑合璧啊,简直跟模范情侣一样,个个都羡慕的半死。我们私底下还猜过你们什么时候会结婚呢,哪里知道……哎世事难料啊。” 詹言语无所谓地觑了她一眼:“好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章晓曼哈哈一笑,扯回话题:“是说,都陈年烂谷子的事了。咱不提了,咱聊咱的哈。” 这边,尤柏丽软的硬的都使遍了,也不见容逸同意,只能使出杀手锏:“哎呀,容逸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天天缠着你,缠死你。”容总也不叫了,反正她破罐子破摔了。 容逸冷笑一声,不为所动:“你除了这招还会点别的吗?” “这招没用吗?你不怕闹绯闻吗?上回看你跟一个姑娘关系好像挺好的,你说她要是知道我们的过去……”尤柏丽看着他的神色,试探着说。 容逸脸色瞬间沉郁下来,阴森地死死盯住尤柏丽。 尤柏丽脸色一白,方才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场面僵持了一会,尤柏丽终于败下阵来,吐了口气,索性死皮赖脸到底,涎着脸卖乖道:“好嘛好嘛,就帮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绝不出现在你面前,真的真的!不过电视里看到我,那就不是我的错了。” 知道吴茜有可能接华颐堂的代言时,容逸就想到要换人选,但尤柏丽这没脸没皮的实在是可恨,他吃过那么大一个闷亏,偏不想轻易如她的愿,故而一直僵持到现在。 不过这姑娘的粘人程度真是有增无减,容逸也不是招架不住,而是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个糟心的人。 跟一个没羞没躁没有底线的人对上,可不是一件好事,没事都能惹得自己一身骚,容逸只能罢手,满足她一次愿望,何况他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这回代言不找圈子里的,你可以放心了。” “真的?太好了!”尤柏丽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达成所愿,兴奋地上蹦下蹿,“噢耶,容总你可真是好人。” 容逸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就走:“既然谈妥了,我走了。饭你自己吃,单你也自己买。” 尤柏丽听罢,小声地嘀咕起来,倒也不敢再拦人:“真是小气!尽欺负我。” 翌日,詹言语走在公司里,意外地看到有好几个女员工在窃窃私语。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跟财务部的几个职员之间的关系也融洽起来。心有狐疑,她也不藏着,直接上前笑问:“姑娘们聊什么呢?” 几个姑娘聊得太兴奋,没有注意到来人,这下子立刻躲躲闪闪起来,一个个排着队结略有紧张地问好:“啊总监好。” 詹言语越加疑惑,好奇道:“藏什么呢,这么神秘。” “呵呵,”小张最近办公室跑得多,跟詹言语也比较熟些,这时便自动自发地站了出来,讪笑道,“总监,我们看花边新闻呢。” 詹言语向来对娱乐新闻没什么兴趣,闻言便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哦。”转身便要离开。 小张突然又唤住她,小小声地试探:“总监,听说您跟容总关系挺好?” 被发现了! 这是詹言语脑海中升起的个反应,但随即她便自我否决,笑着打哈哈:“我跟你们关系也挺好的呀。” “哈哈,是是。”小张嘿嘿笑。 旁边一个女职员扯扯她的衣角,她忽的勇气陡升:“总监,那我们能不能问您个事啊?” 詹言语浅笑着点头:“行。我一定直言不讳。” “就是那个啊,”小张琢磨了下说辞,“咱容总是不是跟尤柏丽有那什么,嗯你懂的!”小张暧昧地朝着詹言语眨眨眼。 詹言语满脸疑问:“尤柏丽?那个拍《我要闪婚》的女主角尤柏丽?”他们认识吗? 小张满脸八卦:“是啊是啊就是她。总监您知道什么内情吗?” 瞅着小张这种表情,詹言语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个傻子了,她的脸色不由地沉下来,如带冰霜:“把桌子上的报纸拿给我。” 小张莫名,但还是乖乖地递了报纸过去。 詹言语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颤抖地把报纸翻开,一颗心噌噌噌地往不知名的无底深渊掉落。 只扫了一眼,她就狠狠地吸了口气,随即转过脸,压着怒火若无其事地说:“这个我带走了。上班时间安心工作。” 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女员工。 办公室里,詹言语抿着嘴凝眸死死盯着报纸上的照片,久久没有动作。 桌上铺着一份报纸,正是今天的头版头条——《尤柏丽与华颐堂掌门人秘密幽会》。 詹言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上面照片拍的真真的。 照片上,赫然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难舍难分的姿势。 可以看得出,照片是从侧面远景拍过去的,图片有些模糊,明显是偷拍,看不清面容。但詹言语跟容逸在一起也有好几个月了,再怎么也不会认错人,即便这只是他的侧影。 詹言语体内那把火将将燃起来,但她强行的想用理智压住。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不会的,容逸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一定。 是了,娱乐圈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没影没边的事儿都能扯出点什么来。她一定要相信他,他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即便心里一直在这样反复做着心理建设,詹言语的心还是静不下来。她实在是忍不住,手抚上键盘快速地敲打了起来,指尖微抖。 随着网页的跳出,一个个醒目的标题也弹了出来。 各种乱七八糟的标签都有,什么“潜规则”啦,“共赴酒店”啦。 突然,有一个词进入了她的视线,正中她的软肋。 旧爱。 詹言语闭眼默数了十秒,才睁开眼,一个狠心就打开了那一页——《容逸再遇旧爱尤柏丽,是始乱终弃还是破镜重圆?》。 文中内容篇幅挺短,但字字如针,戳在她心尖上,一个针眼就是一滴血。 他们是旧识,他们有过去,他们,还在暧昧联系。 詹言语心里五味陈杂,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个女人跟他…… 等等! 詹言语忽然感觉有些眼熟,仔细审视起照片里的尤柏丽。 两个字,眼熟。 詹言语不爱看娱乐新闻,也很少接触国产剧,故而只知道尤柏丽这个人,对她的样貌却没印象。 这样反反复复地看了她的照片,她才想起了她来。 是那晚她被泼了汤汁出来时碰到的女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大晚上的还要戴墨镜。 幸好那时她觉得奇怪还多看了她一眼,要不然她还认不出来呢。 原来如此。 詹言语冷笑。 这时詹言语放在桌子一角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探过头瞧了眼来电显示,正是始作俑者容逸。 詹言语此时心里很不平静,她不想在自己不冷静的情况下处理这件事,这会降低她的判断力。 所以,她拒绝接听,直接把它挂了。 没一会儿,铃声再次响起,她烦得慌,索性把手机关了机,耳朵终于清静下来。 电话那头,容逸诧异地看着被挂掉的手机,不明白怎么给她打电话还给挂了。正巧这时他这也没什么事,便决定下去看看她。 打定主意,容逸便套上外套出门去,顺路跟吴婧说:“我在詹总监那,有事到那找我。” 吴婧神色怪异,终究还是在容逸的身影即将消失之前叫住了他:“容,容总,等下。” 容逸停下脚步:“什么事?” 吴婧犹犹豫豫地挪到他身前,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那个容总,您要不先看下今天的早报。” “等我回来再看。”容逸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过詹言语,此时还不知道她怎么无缘无故挂了他电话,这时急着走,哪里肯为了一份报纸停留。 吴婧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挽留了容逸:“哎等等,容总,您先别走,等我一下啊!” 说完,她就冲回自己的办公室,急急忙忙地拿了份报纸又跑回容逸身边,颤巍巍地递给他:“容总您看看,这是不是您?” 作者有话要说:儿子啊,看吧,做人太顺了果然是要遭老天妒忌的! ps:今个元宵加情人节耶,祝看文的各位各种开心哈~ 、第 26 章 詹言语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对着外景做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阵冷风袭来,她诧异地回头,眉间陡然蹙起:“你怎么过来了?” 容逸面色很沉重,心里也是惴惴,看到她的脸色就觉得不妙,进门就把办公室门锁上了,慢慢靠近詹言语:“言语,你要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 詹言语心思还很复杂,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要不是她端得久了,性子冷了,刚就气得把办公室的家伙都摔了:“你现在出去,让我静一静。” “不。”容逸立刻拒绝。这种事越快解释越好。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一把把她的肩膀箍住:“我都可以解释的,这真的是个误会。昨天……” 詹言语抬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了他的话,只问了一句:“你跟她究竟有没有什么?”目光不偏不倚,直视着他的眸子。她不要听假话。 如果,如果……她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容逸急忙回答,生怕稍微回慢了点就会酿成大祸。 詹言语的那颗心提起又放下,猛地松了口气,终归于平静。 虽然心内略有安定,但她还是心有余悸:“好,你说你们之间清白,我信。那么这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解释了。” 容逸尽力客观地跟她坦白:“我昨天晚上回家,她在地下室把我拦住了。” 詹言语默不作声,只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他。 不知怎的,看到她这样子冷清地瞧他,容逸忽的有些说不下去,语调渐低:“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实在难缠,我不想跟她拧起来,就跟她吃了顿饭。” 詹言语听到他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聊她,手脚又冰凉起来。但她还是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他的下文。 忽略掉前因后果,容逸正入主题:“我实在是被她烦得半死,就想要离开。她就跑上来阻止我。” “哦?阻止你?”詹言语也不想用这种刻薄的口气说话,但还是没忍住,“阻止阻止着就滚做一堆了?” “你这是什么话?”容逸听她说话难听,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她就是这样的人,不知道男女分寸,动作过度了些。但我们昨天真的没有什么。” 詹言语甩开他箍在她肩膀上的大手,抱臂立在他面前,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背后,留下一个昏暗阴霾的身影。 她不禁冷笑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呵,你还真是了解她啊。昨天没什么,那就是以前有什么了?”尽管愤怒至极,詹言语还是没漏了他话里的意思。 容逸被她噎得一时语塞。 见状,詹言语越发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猜测,浑身如坠冰窖,身冷心冷。 她转回身去,目无焦距地眺望着窗外的五光十色,冷然道:“容总,抱歉,我现在没法跟你正常说话,你先出去行吗?” 声音无起无伏,无波无澜,满腔的不可抑制的怒气冲不出来,在体内漫无方向地乱撞。 容逸倏然一惊,心头大跳,连“容总”都叫出来了,真正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他强硬地把她的身子扳回来,几近仓皇地说:“你不信我?”目光失落而又诚恳,似要获得她的认同。 詹言语清寒冷冽的目光飘飘忽忽地扫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要让我怎么信你呢,容总?” 容逸的心也跟着寒了下去,急急抱住她低叫:“言语,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没有。” 詹言语仍是面无表情,任他抱着不予回应。 容逸面容渐苦涩,闭了眼又睁开,睁开又闭上,反复数次,就在詹言语要强行推他出去的时候,终于抖着嘴角硬生生撕开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声音涩然:“是,我跟她以前是有过……有过一段。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候不懂事……” “瞧瞧,男人犯错的时候总是有借口。”詹言语总算是说了话,可那尖酸刻薄的话让容逸的心更寒,“不是说年少不懂事,就是别人勾引的,反正自己都是好的,全是别人的错。” 容逸垂着眼睑苦笑:“你不用这样讥讽我,我听了不高兴难道你还能高兴了?” 詹言语想推开容逸,没推动,便利落地倒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一臂距离,用犀利的目光直视他,眼含冰霜,语带质问:“我确实不高兴。请问我为什么要高兴?我的男人白天还在跟我说怎么想我,晚上就偷偷跟前女友出去幽会,你让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她没有意识到,她的音调逐渐尖利,几乎要破窗而出。 容逸要开口解释,又被詹言语武断地打断,只听她冷冷地说:“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不傻,会自己想。是不是男人都有这种心理,一边交着女朋友,一边又跟前女友暧昧,享尽齐人之福,觉得自己这样特有面子是吧?告诉你,你继续玩你的,姐不奉陪了!” 容逸实在是要被她的话活活气死了,她居然这样想他!她居然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他不禁心火旺盛,滋滋狂跳,有憋闷,有愤怒,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委屈。 一时间,眼睛都被气红了,他忿忿地看向她,道:“你,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 詹言语撇了撇嘴,依旧冷冷地斜睨他:“嫌过分就走啊!我拦住你了吗?敢做不敢当……” 他张口深喘了几次,再不想从她的口里听到更难听的话,上前一步猛地抱住她,将她锁在自己怀里,然后倾下身子咬住她的嘴唇,要多狠就有多狠,要多用力就有多用力。 詹言语被他的进攻吓得一跳,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自己被他咬得疼痛,又没法说话,只能唔唔叫着,嘴巴左右摆动都甩不脱,伸手推他又推不动,只好抬脚踢他。 容逸被她的细高跟踢得差点内伤,索性半抱起她一把推到落地窗上,再用两条长腿死死把她的按住。 詹言语手脚被制住,却还在用身体挣扎。 此时的容逸完全不知怜惜为何物,又抬起一只手掐住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开双唇,探入唇舌,往她的唇内伸去,又是啃噬又是舔吮。 舌齿之间不免嗑住,划出血来,他也毫不在意,势要把她彻底占据。 詹言语被他弄得整张嘴都肿了,又麻又痛,但理智尚存,知道自己抵不过他,直接缴械投降。 她不再挣扎,只毫无表情地随他摆弄,目光幽冷地凝视着他放大的脸。 容逸感觉到了她的屈服,动作也渐渐舒缓起来,又在她唇内舔舐了一圈才退出,低哑着声道:“现在冷静了吗?” 詹言语狠狠地擦了下自己的唇瓣,语调不自觉地升高,近乎尖锐:“我难道还不够冷静吗?” 容逸嘴角还有血丝,却没心思去理会,只坚定地箍着她不让她离开,用低沉的男音霸道地压住她的高音:“如果冷静下来了可以听我说了吗?” 见詹言语冷着脸不说话,容逸的手势轻下来,冷静严肃地缓缓出声:“我再说一遍,我保证我绝对不骗你。” 他说的郑重,詹言语心里一颤,但很快被她的怨气压下。她冰冷的目光掠过他的面孔,低头嗤笑一声,鄙夷道:“男人的话可信,母猪都可以上树。” 容逸头疼:“你还敢说你现在是冷静的,瞧你现在还是平时的詹言语吗?” 詹言语索性不说话了,撇开头不看他,望着光洁的可以照人的地板,随他讲去。 地板上反光的厉害,此时竟照不出人影来,只有隐隐约约模糊的身形斜在那,似有抖动。 容逸急得都要上火了,甚至手都举起来作发誓状了:“我昨天要是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娶不到老婆,娶了老婆也被戴绿帽子,然后断子绝孙,这样你该信了吧。” 这要再不相信他也没办法了。 詹言语见他这个誓毒得狠,且透着丝搞笑,虽然发誓这东西真是没用,但这还是让她有些满意,嘴角差点勾起,却还是竭力压下,继续冷着脸说:“切,你怎么不咒你自己终身不举?” 容逸心里一松,见她终于肯搭话,虽然话更狠了,但他也不在乎,只笑和着说:“放心放心,我身体好得很,不会让你守活寡的。” “谁跟你说我就要嫁你了,自作多情。”詹言语虽然嘴巴里还是没好话,但明显态度有了好转。 容逸满意,当即再接再厉,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目光灼灼地凝着她:“反正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一个了,你要是不嫁,那我这辈子就不娶了。” 所以说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能腻死女人。 詹言语尽力不让自己受影响,却还是免不了被他感动。说到底,女人就是感性动物,詹言语也不能免俗。 詹言语虽然气消了一大半,但还是伪装着张冷脸:“既然你跟她都断了,你们昨天做什么要偷偷幽会?你要是给我打个电话报告一声,我也不会误会。” 詹言语的理智彻底复活。说到底,还是他瞒着她,不然她能这么生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吵得好辛苦,休息一下吧! 、第 27 章 容逸自然不敢再这种关键时刻顶她,只顺着她说:“是是,都是我不好,我要是给你说一声那不就没事了嘛。都怪我,可我昨天也是怕打扰你跟你朋友吃饭了不是,想想我自己光明正大,就没告诉你。你想啊,我要是真的跟她还有联系,那哪能傻不拉几地在外面见面,被狗仔拍到不是?” 好像解释过头了,果然不能得意忘形,容逸将将停住。 詹言语嘴角又挂上一丝冷笑:“这么说你要是想跟谁有暧昧,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哎呀,都是我嘴笨,”容逸没办法了,只能抽一下自己的嘴巴帮她解气,“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詹言语不冷不热地呛他:“你是怎样的人得问你自己。” 容逸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口才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一时间急得汗都要滴下来了。 还好詹言语呛归呛,正事还没忘:“这些先不提,你先说说,你们怎么又联系上了。” 容逸这回不敢再画蛇添足,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我们这次不是海选广告代言吗?她是候选人之一,昨天就来找我,想当我们下一年度的形象代言人。当然,我没答应。” 最后一句是关键。 詹言语狐疑地看他,不置可否。 容逸在内心纠结,要不要把那段过去坦白。 虽然他很不想提及,但他又想到万一那个不省心的尤柏丽又来挑拨离间,再闹得詹言语误会可怎么办,狠了狠心还是吐了口:“我跟她大概是四五年前认识的吧,具体的我也记不得了。” 听到他说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詹言语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知道他是要跟她坦白过去了,便面不改色地听着。 “那时候我才毕业没几年,对华颐堂的事也不上心,有一段时间……”容逸偷偷瞄了眼詹言语的表情,见她没有反应,只能惴惴不安地继续,“那啥,我就常逛夜店,飙车……玩过不少……” 提起过去,容逸面上就轻松不起来,他并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这一段过去,却不得不在今天把它血淋淋地挖出来。 他想抽根烟,可想到詹言语不喜欢他抽烟,只能作罢。 顿了一会,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有什么,也不懂我家老头子撑起一家企业的艰辛,反正就是怎么刺激怎么来。那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伙儿都喜欢跟一些小明星玩,我,我……”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地沉下去,似有悔悟。 其实这种事詹言语以前也有听说,她听过只哂笑了下这群纨绔子弟,但这回是次赤1裸裸的发生在她的身边,发生在她的男人身上,她的心里不由地如翻江倒海般,汹涌澎湃。 她不知心里是何感觉,似悲似哀,似叹似怜。 容逸苦笑,脸上再也没了以往的锐气,落寞得如同失足青年:“我也曾是这种人,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废物,以为全世界就是以我们为中心的臭虫。” 他终于哆嗦地把这句话说完。 詹言语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热,似能体悟到他的悔恨,忘了方才自己心中的怨,轻轻地伸手环住了他。 容逸身体一震,坍塌的心房终于有了归处,安安稳稳地得以重建。 “事情还没完,”容逸前面语焉不详,躲躲闪闪的,这时又开始详细起来,“我一直以为只有我玩别人的,却从没想过我也是别人眼中的玩物。有一段时间我跟吴茜在一起,后来尤柏丽又插了进来。我那时候正是年轻气盛,看到有两个影视新秀为我争风吃醋,耍尽手段,很是得意了一阵。没过多久,我就跟尤柏丽在一起了。” 容逸手指有些颤抖,只能更用力抱住身前唯一的温暖:“我到后来才知道,尤柏丽跟吴茜有仇,只要是吴茜有的,她就会去抢。她跟我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跟她过不去而已。可笑我自以为他们都是倾慕我,这才是真正的自以为是。” 詹言语仍是抱着他,一言不发。 容逸继续说:“知道真相后,我很是低迷了一阵,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公司里,大家都是面上尊重我,背地里都喊我什么还真当我不知道么。在外面,我就是一富二代,啃老族,哪有什么真心朋友,就是混吃等死。”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容逸暗笑,其实这时候他已经走了出来,事情也没他说的这么悲惨。 但有时候耍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还是必要的,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 容逸继续一脸落寞地演绎着悲伤的故事,故事也渐渐明朗起来:“幸好那时候我那两个兄弟一直没放弃我,支持我,我才慢慢地走了出来。东岘楼就是在那会儿开的。虽然我已经改邪归正,不过偶尔还是要玩玩的,但我厌恶了去别的什么乱起八糟的场子,干脆就自己开了个酒吧,就是我们次见面的那个。” 詹言语了悟,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容逸不在意,悄无声息地向她展现出一个走上正途的励志青年形象:“真正接手公司以后,才发现打理一个公司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华颐堂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缺,里面藏污纳垢也不少……” 待容逸说完,詹言语都一直默默听着,没插过一句话,容逸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讲的太冗长了,她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就听到她略有沙哑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容逸,你真该庆幸,我是现在才认识你。要是在早几年碰到你,看我会不会理你。” “是是,以前我可真不是人,”容逸难得的伏低做小,抱着他满脸感恩的模样,“幸好醒悟得早,要不然这么好的姑娘到哪里去找?” 站得太久,詹言语脚底心都痛了,推开她坐回位子:“少给我嬉皮笑脸。过去的事我虽然很不高兴,但谁让我那时候不在呢。过去了就过去了了。但如果以后你在犯类似的,我一定不放过你。” 虽然容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了,但她心里更沉重了。 容逸狗腿地跟上,脸上的谄媚之色清晰可见:“没有以后,绝对不会有以后。” 詹言语现在习惯性地跟他抬杠:“说说谁不会。”知道了容逸灰暗的过去,詹言语再看容逸,倒不觉得他脸上的寒霜是冷的了,也许,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保护层,一敲就碎。 容逸蹲在她身前,仰视着他,信誓旦旦道:“我现在确实没法证明我自己,但我会尽力做好。如果我有做的不妥当的,你就打我,骂我,我一定会改。真的,我绝不反抗。” 詹言语觉得自己好像是今天才真正认识了容逸,认识了全部的他。今天的他更有人味,更加真实,也离他更近。 说真的,她心里还是很抵触他的那段过往,但她能怎么办呢,这已经是过去,她还能挖出来凌迟吗? 容逸既然肯诚恳地面对过去,把过去告诉她,她也不再纠结于这段过去,该翻过去的还是得翻过去,谁又没点过去呢? “好,我信你。” 把这段糟心的过去托盘而出,容逸觉得整颗心都落到了实处。 但詹言语这边是把事情交代了,出去可还有的忙活。这桩绯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处理不当也会影响到这次的海选,甚至进一步影响到公司的形象。 回到办公室,容逸就赶紧让吴婧召集开会,处理起这桩事来。 在疲惫地处理完公司事务后,他仔细回想了一遍跟詹言语解释的过程,想到詹言语因此而跟他赌气,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她脸上的郁色他是一目了然的。 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看来,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这样一想,他便高兴起来。再加上她现在也算是完完全全了解了自己的过去,便也算是接受了他堕落的过往,接受了整个他。 他再不用担心哪天她知道他并不是现在这么光鲜亮丽而失望,也不用担心她会因此而放弃他。 他觉得心满意足,觉得再大的苦难也不必担忧。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奇妙,前面詹言语还因为这桩绯闻而对他心有隔阂,后头却因为他的及时坦白而包容了他的全部。 詹言语以往最是厌恶这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觉得他们就是一群渣渣,活在这世上就是害人害己。 可世事难料,有一天,她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从他的表白中,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听出了他内心的呐喊。 那种怅惘,那种空虚,时隔多年,她居然也能体会到他那时的惆怅。想必那时候,他也是希望有人能来解救他的吧。 但他却身处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销金窝,周遭都是这样的人,除了跟着一同盲目的享乐,一味的寻刺激,竟找不到出路,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幸好,幸好,他到底还是爬出来了,没有自我放逐,消亡在空虚中。 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直视它,大概也是需要勇气的吧。 此后,两人再也没提及过这事。有些事情解释过一次,敞开心扉地聊过一次,便足以。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终于撒完了…… 、第 28 章 华颐堂的社会影响力还算是处于正面的,公关能力也不错,这件事情的结果差强人意。 关于尤柏丽跟容逸之间的绯闻没过几天便烟消云散。至于他们之间的过去自然是被容逸压下去了。 尤柏丽跟吴茜都没成为华颐堂新年度的广告代言人。 华颐堂最后选定的是s市知名的教授翁老师,他近几年开始游走于各大学术论坛,慢慢地走出了s市,在全国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他的名声兼形象都与华颐堂很相配,容逸最后敲定他的决定还是得到了公司董事局的一致满意。 容逸的这桩绯闻闹得不算太大,毕竟他跟尤柏丽两个人都不是出名到大红大紫,何况容逸又及时地采取了措施,并没有使这桩事闹开去。 即便这事压得快,容天泽董事长一直在家里休养,也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当即就让赵妈给他打电话,要求他择日回家,接受审讯。 前面因为尤柏丽的打岔,容逸那天最终也没成功回家,这几天又忙着处理手头的工作,他也有好些天没回过容宅了。 现在事情差不多都搞定了,他也打算回家吃个便饭,见见老头子跟老妈。 这天晚上,容逸才进家门,容天泽句话就砸下来了:“你还知道回来了?” 容逸毫不在意他的冷脸,难得脸上一直挂着笑,施施然地坐下,径自问话:“妈呢?” “哼,你还知道你妈!”容天泽继续冷脸。 “哎哟儿子回来啦,”容天泽冷脸不要紧,架不住容母热情啊,老远就听到她的呼唤声传来,“小逸你等下,马上就可以吃饭啦。” 被容母的热忱感染,容逸的情绪外放,高声回话道:“好嘞,妈,你别忙坏咯。” 容母的声音亦是掷地有声:“好!” 等他们一唱一和地搭完,容天泽才摇着躺椅幽幽道:“别以为跟你妈打好关系了就可以过我这关。说吧,你跟那姓尤的怎么回事?乖顺了几年,心里又活络了?” “哪能啊?”容逸正色,挺直腰背,“我跟她这回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全是捕风捉影。” 容天泽的脸色是安详而又平静:“随便你吧,反正我也老了,管不动你了。我知道我早些年一直逼你结婚,你都烦了,尽做些龌龊事气我。我现在也不逼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的。” 这话容天泽说得随意,容逸却听得莫名的心酸。 他真是不孝,一直以来都跟他对着干,他不让做的,他偏做。以前总想着什么时候他才能不管他,让他自由。现在他真不管他了,他反倒难受了。 容逸的喉头略有干涩,却不敢让父亲听出异样,只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你也知道我嫌你烦啊。你看吧,你以前越逼我吧,我就跑得越远。现在你不想看见我了呀,我还就非要在你眼前晃荡,让你也烦一下。” 容天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有安慰,摇椅一前一后晃着更加舒缓平和了。 容逸忽然想到一件大事忘记跟他老人家报备了,这会儿时机正好,趁机便说:“哎老头子,你儿子我现在有女朋友了。” “你女朋友还少吗?”刚刚气氛还好起来,这下子又死寂了。 容逸坐姿越发端正,一脸严肃:“以前的不算。这次是正经的。” “哦?”听他说的正式,容天泽也不摆了,只歪着身子看他,狐疑地问,“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本事把你给收了?” 容逸脸色可疑的红晕一闪而过,语气居然有些羞涩,声音小而镇定:“是詹言语。” 容天泽的眼底划过一丝讶异,后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声音都响了起来:“詹言语,咱公司那个?” 容逸点了下头,又探寻地瞧他:“不行吗?”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祸害姑娘都祸害到自己公司来了?”容天泽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我看这是个好姑娘,你可别一时兴起害了人家。到时候公司白白损失了人才你再去挖一个过来?” 容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一个劲地保证:“我是认真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在一起也有四五个月了。” 容天泽坐直身,看了他许久,才狐疑地问他:“你真不是意气用事?” 容逸异常肯定地说:“我真是认真的。你看我这几年有随便碰女人吗,有随便混吗,别老是拿几年前的事说我,那都过去了。” “你倒是无所谓,人家姑娘还不定怎么看你呢?就你那作风,连我都看不上。”谈到作风问题,古板踏实的容天泽是一万个瞧不起自家儿子。 容逸也没什么隐瞒,说得一派轻松:“她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还要跟你在一起?”容天泽这下真有些坐不住了,上上下下地审视容逸,“她这是看上你什么了,你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吗?” 容逸才想争辩,容天泽忽然恍然大悟,愤怒地看向容逸:“你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我就知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还以为这几年你懂事了,原来都是假象。” 容逸郁闷地头发都要掉了,急忙摆手解释:“没呢。我没对她做什么,我们正常交往。” “真的?”容天泽早几年的时候实在是快被容逸逼得发疯了,所以现在对他这事特别上心。 容逸只能再三保证:“真的!比真金还真。” “好,既然这样,那你改天把她带来。”想了想,容天泽忽又改了主意,“不,要不还是我去公司里看她吧。” “别,”容逸赶紧阻止,“我好不容易找的女朋友,你可别把她给吓跑了。放心,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带她回来。” 容天泽刚也是急晕了,听他这么一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对对,关键是要让你妈瞧瞧,我又不是不认识。儿子,你这回眼光不错,总算会挑女人了。” 容逸得意,乐得眉飞色舞:“我一眼挑中的媳妇,能不好吗?” 容天泽突然灵光一闪,“哎呀”一声,诧异地问:“我说,你小子该不会那时候就相中她了才非要聘请她的吧?” 容逸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容逸在容宅吃晚饭的时候,詹言语也没闲着,正在家里跟母亲打电话,唠家常。 突然门铃声响,詹言语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容逸跑来了,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冲出去开门,打开门一看竟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罗婷。 罗婷此时眼神空洞,面色黯淡,浑身上下都没了以往饱满的精神,詹言语感觉不妙,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罗婷勉力笑了下,扯着嘴角跟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怎么回事?快先进来。”詹言语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可实在是不像乐观向上开朗自信的罗婷啊。 罗婷就像说一下才会动一下的木偶人一样,呆楞楞地点了点头:“嗯。” 接过她手上的包的时候,詹言语才发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不禁叫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哦没什么,路上吹的。”罗婷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詹言语蹙眉:“怎么这么不注意,虽说现在还没进11月,可这s市的天那是说变就变,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小心感冒的。” 说完,她就去饮水机里倒了点热水来,让罗婷握着杯子暖暖手。 罗婷今个异常的听话,乖乖地接了水杯坐在沙发上。 詹言语跟着坐过去,一边看着她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这句话一出,罗婷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泪水狂流,止都止不住。 詹言语越加惊疑,急忙抽了纸巾递给她,嘴里叨叨着:“别急别急,究竟什么事这么糟糕?好好跟我说说,总有办法解决的是不?” 罗婷知道这时候哭没用,心里也想停,可一时间也停不下来,只抽抽噎噎地说:“我,我停不下来了。” 詹言语无奈,只能继续给她递纸巾,好好劝解道:“好了,那你慢慢哭,哭完了再说。咱不急啊!” “不,不哭了。”罗婷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还真的止住了,“让你笑话了。都好多年没在你面前哭鼻子了。” 詹言语现在情况不了解,只能顺着她调笑,缓解下冷凝的气氛:“你还知道啊!想当年我们刚进事务所的时候,你那个娇气哟,在我面前不知道都哭了多少次。” “你还说,”罗婷破涕为笑,擦了擦发红的眼角,“那是人干的活吗,天天加班,加了班还没加班工资。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多怕我闭了眼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啊,也就你挺得下去。” 詹言语也笑:“这可不是熬过来了嘛。现在熬过来了再回头想,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大伙儿一起忙,这是患难友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罗婷似有所感:“是啊,苦是苦了点,但也能苦中作乐。说起来,我们那一批现在也就你过得最滋润。” “哪里啊?”詹言语失笑,摇了摇头,自嘲道,“瞧我现在年纪一大把,连这房子都还是租来的呢。还是你好啊,有体贴的老公,还有乖巧的小宝贝,这才是……” 明锐地发现罗婷的脸色再次变得青灰,詹言语忙止住了话题。 糟糕,感觉不妙,正中红心了。看来事情就出在这了。 只听罗婷讥讽地笑了声:“什么体贴的老公,都是骗人的。” “你说什么?”詹言语靠近了她一些,悄声问她。 罗婷一时没有说话,只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双脚也提起来放到胸前,整个人缩成一团。 詹言语瞧着她真是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心里也涩得紧,却不敢催她。 罗婷终于颤抖着出声:“他出轨了。” “什么?”詹言语直觉不相信,惊诧地险些跳起来,瞪直双眼看她,“你会不会弄错了?”罗婷她丈夫詹言语是见过的,感觉是一个很老实很踏实的人啊。工作好,脾气好,当年听说她结婚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罗婷悲伤地仰起头,迎着头顶的灯闭着双目良久,方才绝望地说:“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 詹言语听她说得悲怆,后背都不自觉地起了层鸡皮疙瘩,不可置信地道:“你确定吗?他怎么,怎么会?”詹言语都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这样一个憨厚踏实的人怎么会有外遇呢? 罗婷眼圈泛红,鼻子酸涩,拿了纸巾抽了抽通红的鼻子,吐出一口长气,冰冷而平静地看着墙角。 好半晌,有沙哑低迷的声音缓缓响起:“不会弄错的。这事已经有一阵子了,我一直不敢相信。我也不怕跟你说,我闻到过他西服上的香水味,也见到过他脖子上的红印,但我以为他只是在外面有应酬。我也不是没工作过,我知道的,在酒桌上谈事有时候就是这样子。”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笑,我可真是一个白痴,天底下最大的白痴。我居然还一直给他找借口,真是瞎了眼了。就刚刚,刚才他还在家里吃饭呢,结果一通电话就把他叫出去了。好哇他,老婆女儿都不要了,说走就走。”罗婷越说越是愤怒,气也喘得老大声。 詹言语担忧地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别气别气,跟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沉吟了一会又斟酌着问她:“那事情都这样了,你准备怎么办呢?” “怎么办,是啊,怎么办呢?”罗婷也有些迷茫,埋下头一个劲地问自己。 “哎,”詹言语忽然想到个事,“你家妞妞呢?你不会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了吧?” 罗婷失笑:“我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我刚把她送我妈家了。” 詹言语迟疑着问:“那你妈她?” “他们还不知道,”罗婷苍白的脸埋在抱枕里,看不清表情,“我还没想好怎么办。让他们知道也是瞎担心,何必让老人家操心呢。” 詹言语也无奈,这种事碰谁身上不膈应! 知道她现在心里不好受,詹言语心里也是闷得慌,只能用力地抱住罗婷,尽力给她点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婷轻轻地推开詹言语,对着她咬着牙颤抖地说:“我要离婚。” 詹言语道:“你决定了吗?”其实以詹言语对她的了解,还以为她会选择智斗小三,追回丈夫。 罗婷点点头,面容肃然:“我决定了。不管他有什么理由,这件事没的挽留。”话语清冷平静,看着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作为好闺蜜,这时候就要鼎立支持:“好!”其实詹言语内心也是这么想的,这种事根本没的商量。其他的还好说,都踩到底线了怎么还能姑息。 罗婷惨淡的脸凄楚而明丽的一笑,是从没有过的哀伤:“祝福我吧,我罗婷要杀回职场了!” “嗯!欢迎你归来!”詹言语心里憋闷,差点说不出话来,喉咙都梗住了。 当年,罗婷从天平跳槽以后,去了家投行工作。就是在那里,她碰到了她现在的丈夫。两个人差不多一见钟情,很自然的就在了一起。 结婚以后,两人工作都很忙碌,聚少离多,但感情却一直很好。这样过了差不多两年,她婆婆见他们一直不要孩子,就开始着急了,时常跑他们那去催着他们赶紧的生孩子。 罗婷虽然不是个事业狂,但对待工作一直很用心,她也不想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要孩子,但婆婆那边催得紧,她丈夫耳根子也软,听他母亲念叨的多了,也就想让她怀一个。 两夫妻闹了一阵,最后还是罗婷妥协了。 就这样,有了孩子以后,她就辞去了投行的工作,一门心思做起了家庭主妇。 她这样殚精竭虑地为家庭付出。结果呢,结果是,还没到七年之痒,她丈夫就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 詹言语想到这事就头疼,也觉得莫名的悲伤,甚至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触。 还没进入冬季,她却已觉心冷。想想他们当初是多么好的感情,那么的浓情蜜意,那么的密不可分。连她这个旁观者看了以后心里都暖暖的,满是羡慕。结果,竟然会发生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她不禁想到自己跟向群,在开始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契合,天生的默契,仿佛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都是满满的幸福。 可是结果呢,找工作,异地……不过是一些小小的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问题,却让他们烦得焦头烂额,连正常的交谈都成了难事,最终惨淡收场。 怪不得人说大学里的情侣到毕业季就该分了。当年她听过以后还一笑了之,不以为然,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时候,还真是经不起一点磨难啊,到底还是太稚嫩了,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能轻易的把这么多年的爱消耗殆尽,一粒不剩。 她又不经意地想到了容逸。 他们开始的这样匆忙,甚至在她对他还不够了解,不够深情的时候,她就冲动地提出了交往。大概,生病确实会让人心理脆弱吧。 在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医院的时候,有一个男人默默地在旁边陪伴,确实是一种幸福。这样一个依靠,谁不想要呢? 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没有想反悔过,但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就当是给她,也给他,一个机会吧。没有好好相处过,谁能知道结局呢? 这几个月来,他们处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他也不是她原先心目中想象的那样冷酷无情,高傲清冷,似乎跟她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跟他相处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另外一面,甚至几面。偶尔,他也会跟她耍赖,跟她调皮,跟她玩闹。 他也只是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缺,那么无所不知。 她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上他了。也许,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 当看到他跟尤柏丽亲密的照片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烧起来了。 那一刻,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心都空了一块,好像有什么要喷薄而出。如果他那时就站在她面前的话,她真的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她向来理智惯了,勉强才克制住了自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她必须要好好静一静,才能理清心里繁乱的情绪。 她清楚地知道,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做些不理智的,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她必须理智,是的,理智。她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才能面不改色地站在窗前。 她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了。 她想,她必须先确认她最关心的问题,才能好好与他对话。幸好,他说出了一个让她稍微安心的答案来。即便不知道这话的真实度有多高,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继续听他解释。 她其实想过这件事情的真相会是怎样,却不知道这事会牵扯到他那段阴暗,甚至糜烂不堪的过去。 因为这件事,她越加的了解了他,更看到了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一面。 他向来在她眼前展现的完美,好似天之骄子,商业奇才,吃喝玩乐也是精通,会工作又会生活,几乎没有什么是他欠缺的。 这么厉害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她的了呢,只要想想,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美得要冒泡。 现在她终于明白,他的这一切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他也不是天生的全才,他也有做错过,他也有迷茫过,这样的经历,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让她对他更加的了解,也更加的怜惜。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是不会喜欢上像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是不会喜欢上像他这样的人吧。她忽然感觉庆幸,自己是先认识了现在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他,不然,她该错过了一个多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晚上詹言语跟罗婷两个人相互拥抱着睡了一晚,互相安慰,互相取暖,互相畅想未来。 夜里睡得晚,姿势也不好,第二天免不了脸色有些差。容逸见到她脸色不好,便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容逸直入主题:“昨晚没睡好?脸色怎么这么差!” 詹言语疲惫地抿了口咖啡:“唔,我没事。” 想了想,詹言语觉得这事跟他说说也好:“是罗婷。” 容逸狐疑:“她怎么了?” 詹言语也不扭捏,按了按自己的脖颈,道:“她老公出轨,昨个晚上在我那过的夜,哭得那是稀里哗啦,太惨了。然后聊晚了,稍微有点落枕,没事。” 容逸态度很积极,得到机会就上前帮她揉肩,轻问:“那她预备怎么做?” 詹言语斜眼瞟他:“你说她应该怎么做?” “你这是试探我?”容逸摇头轻笑,“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好歹你考虑到我们的未来了。放心吧,这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一不小心被戳中了小心思,詹言语面不改色,却喜在心头:“少给我甜言蜜语,快说正事。她想要离婚,你有什么看法?” 容逸眯了眯眼:“我毕竟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也不好说。但我想,这年头男人有个把外遇嘛,也挺正常……” 忽的刹住:“哎呦!” 詹言语收回掐在他手背上的手,冷笑着斜睨他:“正常?你敢再说一遍?” “口误口误,是我不对,这话说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啊!”犯了原则性错误,容逸不敢争辩,赶紧求饶。 容逸琢磨了下词,再次开口:“呐我是这个意思,这种事呢,现在发生的也挺多的,我是说这事很普遍。当然,我郑重表明下态度啊,这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 见詹言语脸色缓和下去,容逸才嬉笑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继续帮她揉肩:“但既然发生了呢,总得解决掉才行。这种事我能有什么建议,反正日子过不过下去是你朋友的事,我们外人管不着不是,你也别多管闲事,搞不好还弄得自己一身腥。我看呢,你这朋友她性子也挺烈的,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詹言语听他这话怎么这么不舒服呢,不自觉地就瞟了他一眼。 容逸讪讪:“那当然了,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她既然已经决定了,你也不要太操心了,两夫妻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不是。你也别说我性子冷淡,不关心你朋友。可这事别人是真不能管,有什么事都得他们自己负责,你说是吧?” 詹言语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打从知道这个事起,心里就闷得慌,说也说不出来,只能长长地叹一口气。 容逸又问:“他们有孩子吗?” 詹言语点头:“有一个女儿。罗婷你知道的,她生了孩子以后就做家庭主妇了,孩子一直是她带的。如果离婚,这孩子她是肯定要的。” “这样就有点麻烦,”容逸一针见血地指向关键处,“她现在算是失业,如果离婚要孩子的抚养权恐怕会很困难。” 詹言语不禁愁眉苦脸:“就是这么说,但她已经什么都没了,不能再没有孩子。” 容逸及时地打广告:“如果需要打官司,我家老二倒是可以帮忙。免费什么的估计是不行,他也不是做善事的,不过给她打个折应该是没问题的。” 詹言语即便是再难受,也禁不住被他逗笑:“你就巴不得他们闹上法庭呢。” “能私下解决那自然是最好,”容逸也是实话实说,刚刚还按在她脖子上的手悄无声息地下滑,从身后把她虚虚圈住,“不过这种事扯到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估计到最后还得上法庭。” 詹言语微微点了下头:“行了,到时候我会跟她说的。” 容逸从詹言语的身后绕到她身前,低头吻她:“言语,在我面前不要想别人了。” 詹言语偏头避开:“我们谈正事呢?”容逸话题转的太快,詹言语完全没跟上。 “这不是该说的都说完了吗?”容逸一屁股挤到詹言语旁边坐下,把她搂到自己怀里,声音有些闷,“前面一直忙代言的事,我们都好几天没在一起了。” 詹言语忍俊不禁:“好了别再我面前装可怜,我们都天天见面,你就别喊了。你这样让那些异地恋的情何以堪啊!” “那不管,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容逸难得死皮赖脸地粘她,“我们见到了也没说上几句话,今个得好好说说话。” 詹言语不阻止他的拥抱,顺势靠着他,笑着调侃道:“哦?这可是上班时间。你不工作了?” 容逸说起漂亮话来那完全是信手拈来:“工作哪有你重要。” 詹言语无奈,也跟着侃:“从此君王不早朝吗?这么说我也有做红颜祸水的潜质咯?” “你哪里是祸水!”容逸低头吻她的额角,“你就是我的命啊。” “哎哟,”詹言语禁不住咯咯笑起来,“你说这话你不酸吗?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容逸撒泼打诨起来也是一流的,作势就要去翻她的衣袖:“哪里哪里,给我看看,我给你捡起来。” 詹言语笑着挡他,也忘了刚才心里的烦闷。 两个人推推搡搡,瞬间笑做一团。 清脆的笑声在宽阔的办公室里回荡,丝丝漏出门缝外。 吴婧在外徘徊了好一会,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敲了下门。 容逸听到响动,收了笑容,高声硬道:“什么事?” 外面传来严肃尴尬的一声:“抱歉,容总,您的会议!” 容逸面容冷肃,略有不耐:“知道了。” 詹言语眉眼含媚,故意娇娇媚媚地飞他一眼:“看吧,红颜祸水了!” 容逸从没见她露出这么妩媚的样子,不禁看得呆住。 詹言语越发得意,手轻轻柔柔地推开他,一时间兴致上头,娇滴滴地说:“陛下,快去上朝吧!”满眼的意犹未尽。 容逸忽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一把把一尺之远的詹言语拉进怀里,几乎迫不及待地吻住她的唇角:“爱妃,朕有了爱妃还上什么朝啊!” 詹言语方才只是跟他玩闹而已,却没想到他还真的代入了,一时间惊愕,眼直发愣。 容逸眼疾手快,趁她反应慢半拍,伸出大掌就把她的脸颊捧住,薄唇轻轻啄住她的,撬开她的唇瓣,探入舌尖,邀她共舞。 詹言语反应过来,急忙推拒,模糊的语音缠绕在唇齿之间:“开会!别忘了开会!” 容逸被他激出了欲望,势要当一回唐明皇,哪里肯这么轻易就退去,觉出她不听话,便倾身上前,跪在椅子上,将她按在柔软的椅背上,嘴里含混着还不忘回话:“安心,不会忘的。” 詹言语处于被动,脸庞、上身完全被他制住,只能任他舔逗亲噬。 容逸的技术向来高超,这时候更是不遗余力的施展,詹言语只觉自己被吻得七荤八素,头脑清明却又迷蒙,手不由自主地圈上了他的脖颈。 容逸心内得意,更加细致地亲吻她,一寸寸,一下下地侵据她的唇舌。 他闭着眼静静地体味她,感受她,拥有她。他的手掌在她背后轻抚,似有炙热,一股股的热意侵袭进她的体内,在她身上燃起。 詹言语此时已全然陶醉进去,任他亲吻,任他抚摸。好半晌,她才得以微微喘息,心神荡漾,微微地睁开眼,迷蒙着双眸静静瞅他。 他的眉目并不算清秀,相反略显粗犷。眉毛常常蹙起,好像有什么烦恼一直困扰着他。此时,他的浓眉终于舒展开来,使得她的心也一并跟着舒坦下来。 容逸把唇偏到她的耳畔,浓厚的喘息一丝不漏地飘进她的耳里,一路窜进她的心底。她心内微颤,却仍不动声色地细细凝眸瞧他。 他的那双眸子里似有烈火在自燃,幽幽地端详着她精致的眉目,低哑暗沉的声音飘飘渺渺地响起:“爱妃可还觉得满意?”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詹言语的脸一下子红了,红得彻底。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微微扬起唇,轻柔娇媚地低吟道:“陛下满意,臣妾自然也是满意的。” 容逸闻言一震,眸色更深,一时间竟然喉头梗塞,说不出话来。 她攀着他的肩略略昂起身子,啄了下他的下巴,眨着眼娇俏道:“陛下再不去上朝,外头的人该急了。” 容逸真是爱极了她这难得一露的柔媚样,只觉得全身都要被她揉化了,但正事也要紧,他也不真是个色令智昏的酒囊饭袋,当下只能亲了亲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哑声道:“等我回来。” 詹言语“呸”一声,懒得再跟他继续玩:“快去。再不去你公司倒闭了可别怨我。” 容逸一边理凌乱的衣衫,一边笑着搭腔:“怎么不找你,公司倒了你就赔我一辈子。” “想得美。”詹言语送他一个白眼。 容逸无所谓地笑笑,随手把手机放进裤袋,拿起文件夹就出门而去。 等在外面的吴婧见到容总终于晃晃悠悠地出来,那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还没到年底,公司里的事也不算多,因而接下来几天,詹言语便专心担当起了罗婷的顾问,或者更恰当的说,是保姆。 原来,罗婷第二天回去后,就跟她丈夫摊了牌。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婚,但罗婷向来有始有终,必定要她丈夫把事情的缘由说清楚。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妥当,没有什么可以被人指责的,一定要当面听听他的理由才行。 说来也好笑,面对罗婷的责问,她丈夫竟然说,是因为夫妻间缺了共同语言。 罗婷当即怒极反笑,真是笑话,当年结婚的时候怎么还说跟她情投意合,志趣相投,现在有别人了,就说是没有共同语言了。他以为这是拍电视剧呢,还真爱来着。 出轨就出轨了,还找什么借口。罗婷为自己看上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而感到失望。 瞧瞧他说的话,什么跟一个家庭主妇聊不来公事,她越来越少关注时事,跟他聊不到一起去,对他的事业也没有帮助。 他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才当了全职太太。她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一个常年侵浸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女人。 她的忍让,她的屈服,她的退让,他丝毫没有看到,反而习以为常。 罗婷又是委屈又是愤怒,这样一个人,她究竟是怎样才跟他走到一起的。 曾经,她也是一个在职场摸爬滚打谈笑风生的白骨精,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爱的男人,为了她心爱的小宝贝,她放弃了她的职业,放弃了她施展理想的大舞台,转而投身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小家。 每天,她要计划如何让家里变得更温暖,让她的丈夫出门时能够光鲜亮丽,让她的小公主得到最好的幼儿教育。 可是结果呢,他不仅没有体谅她的辛劳,她的付出,反而还怨怪她失去了在职场时的精明与睿智。 罗婷没回想还真不知道,一回忆起来才觉出自己真是傻透了。怪不得他越来越不跟她聊工作的事,跟她的话也越来越少,每天花在孩子身上的时间比在她身上多得多。 她还以为,他是在工作上累了,不想回家再谈这些烦心的事。她还以为,他全身心的爱着他们的爱情结晶,对孩子的笑颜是对她最好的赞扬。 原来,他只是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烦恼的红颜知己,便再也记不得他的爱人,他的家庭。 罗婷的这些愤怒与失望,詹言语几乎能感同身受。这些对于罗婷来说,真的是太沉重了。 詹言语这样精明理智的人听到他们闹开后的争吵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罗婷。 罗婷在家里闹翻了以后,也没有回娘家。事实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跟她母亲叨一遍了。她郁结地回了詹言语家,这一待,就是一个星期。 见她因此而郁郁寡欢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全无早几天找她时的激愤。 詹言语知道,她那时就跟回光返照一样,现在一跟她丈夫摊了牌,什么力气,什么志气都消散了,慢慢的只余下悲伤。 詹言语看她这样心里就更加难受,她了解罗婷,她是个积极的人。要把自己弄到现在这样的颓丧模样来,可见真的是伤透了心。 即便无奈,詹言语还是努力让她振奋。 她这样对罗婷说:“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你必须振作起来,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离不了婚。即便你成功离了婚,妞妞也不会判给你,你必须赶快找到新工作,你得养活自己,还得养活你的命。” 詹言语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重,她必须让罗婷尽快清醒。 罗婷现在虽然咬定了要离婚,可没做出任何实际措施,这对她现在的状况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 罗婷的眼神渐渐清明,她知道,她必须从这无尽的深渊中爬上来。她的妞妞现在还在母亲家等着她,她已经没有了负责任的父亲,她不能在给她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是的,她必须坚强。她已没有退路。 罗婷咬咬牙,掀开被子坐起,她咬着牙地对詹言语说:“我不会在这样了。前面你跟我说的那家天意律所,有必要的话我会联系的。不管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全力配合。” “那就好,”詹言语总算是松了口气,还有力气打仗就行,“婷婷,记住,什么苦难都会过去,只要你够坚强。一切苦难都是纸老虎,你是一把火,难道还烧不着它?” 罗婷咬着唇勉强一笑,眼圈还红肿着,眼里却闪着光亮:“是的,我烧死它,烧的它一干二净。” 罗婷能够重新振奋起来,最开心的其实是容逸。 容逸这几天真是郁闷得没处说。 书上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结果到他这儿,全翻了个个儿。 那两兄弟,一个天天顾着陪老婆,一个天天哀悼着逃跑的童养媳。 那叶石唯也就算了,他老婆才生了个大胖小子在坐月子,他陪着也是应该的。可何羡仙是怎么回事,前面还一个劲地跑到他这哭诉,现在一个头脑爆炸,跑何氏发奋去了。 这下好了,两个哥们为了女人完全忘了兄弟。 他也不在意,反正他也有女朋友,还是天天在一个公司出没的女朋友。 可是看看他这几天过得什么日子。 好不容易抽点空想跟她吃吃饭,谈谈情吧,人家就说要陪伤心欲绝的闺蜜。他跟她闺蜜比起来才排第二啊。 这么些天,他就过着跟和尚一样敲钟的日子,有兄弟,兄弟不理他,有女人,女人也不理他。 他真是何苦哀哉。好在,好在,那家庭不幸的罗婷总算是走出来了。 也不怪容逸冷心冷情,他向来如此。他也不做作地跟罗婷表示哀悼。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就该由自己负责,旁人永远都代替不了也感受不了。 他只是同情她的不幸,却不能帮她做些什么,人的一生,只得由自己走来。当然,他也不会去拦着詹言语帮她。 詹言语是她朋友,于情于理,帮她走出阴霾都是应该的。当年,若是没有严谨肃然的叶石唯跟撒泼打诨的何羡仙,他约莫也是走不出来的吧,即便是走出来,也不一定能走回正路。 人这一辈子啊,还真的得有几个朋友,几个知己。也不用多,够用就好,能让一颗冰冷的心热起来就行。 其实容逸还算识趣,前面知道詹言语忙着照顾朋友,也不去打扰她。直等到罗婷一能自力更生了,他立刻上位,心急火燎地赶着约詹言语。 “她才刚走呢,你就把我拉出来了。”詹言语虽然看上去是在责怪他,但心里是高兴的。这说明他十分想念她呢。 容逸那张嘴对着詹言语还是挺能说的:“可不就是不敢打扰你们姐妹情深嘛!现在她走了,我就带你出来散散心哪。瞧你这几天跟着一起受累,脸都瘦下去了,我看着都心疼。” 詹言语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得了吧你,公司里天天见面,哪里就瘦了。” 容逸丝毫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大大方方地承认:“好啦,我其实就是想你了,想跟你好好的单独聚聚,公司里到底不方便,也不好耽误公事不是?” 詹言语这些天过得也挺压抑,从罗婷婚姻的不幸中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她以前还没考虑或者来不及考虑的东西,却一直没地方诉说。 这会儿单独跟容逸在一起,她便一股脑儿地全吐了出来。容逸知道她心里这几天压抑了很多负面情绪,便静静地听她倾诉。 最后,詹言语不禁哀叹地感触:“你说他们以前这样好,现在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裂了,想起来真是悲哀。你说我们将来,会不会也……” 后面的话并不能让任何人高兴,詹言语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但意思是成功地表达了出来。 容逸没有立刻反驳,倒是沉吟了很久,才坚定而沉缓地对她说:“言语,任何人都不能打包票说将来会如何如何,我也不敢说我将来就一定跟你能怎样怎样,那样对你,对我来说都太轻率。” “我现在只可以保证,我绝不会辜负你。我虽然过去混蛋过,但我既然出来了,就绝不会走老路,这种没品的事我还是不屑做的。无论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一起走下去,好吗言语?” 詹言语不知道最近是看多了眼泪还是怎么的,总是这么容易感动。他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辞藻,说什么天长地久之类的甜言蜜语来哄骗他。他说的很真挚,他是真心地想跟她走在一起。詹言语听得出他话里的诚意,欣慰地点了点头。 容逸也傻傻地跟着她笑:“其实生活就是这样简单,只要相信,只要一起坚持,总能收获未来。” 他不由自主地讲起他的父母来:“我爸妈是老一辈介绍结的婚。据我家老头子讲,他结婚前才见过我妈两面。一次是相亲时见的那面,他觉得看得还算过得去,就没拒绝。另一次,就是他奉我爷爷的命令带了些水果去送她。就这样,他就骑着个上海凤凰把我妈给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容逸接着说:“我爸后来办工厂,一直在外面忙着。我妈就安安心心地打理家务,不让他后院失火。两个人相安无事多年。后来老头子生意有失败也有成功过,慢慢地公司就壮大了。在这么多年里,他们也有吵过架,吵得还很凶,但他们从来没想过分开。就这样,一晃眼,他们都老了。这个家有吵闹,但更多的是安乐的幸福。” “是啊。”詹言语似有所悟,“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了。说这老一辈的人哪,什么东西破了那就补补,而现在的人呢,有什么坏了那就直接买新的。这爱情也是一样,哪里能永远保鲜呢,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受点潮,缺个边什么的,但只要两个人有心补救,在它报废前好好修修,总能接着用的。或许,经过磨难的感情会更加坚韧,更加美满呢。” 容逸情不自禁地拥住詹言语,哑着声道:“能这样相互扶持着一辈子,哪里就不是爱情了呢?老头子从来没跟我妈说过什么情话,但他们之间的情谊谁看不明白呢?终究,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复。” 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就跑偏了,詹言语也不在意,跟着想起了远在x市的父母,亦是点头附和:“能像爸妈他们这样扶持一辈子,想起来真是一桩幸福事啊。” 容逸忽的一笑,小力地捏了捏詹言语的脸颊:“哎呀,不害臊,还没过门呢,就叫上爸妈了。” “瞎扯!”詹言语拍掉他的手掌,翻白眼,“我说我爸妈。你以为就你爸妈过得好啊!” 容逸脸上笑意更浓:“好,是咱爸妈!” 詹言语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佯怒,撇开脸不说话。方才的沉闷气息一扫而空。 提到“爸妈”,容逸倒是想起一件正经事:“哎言语,我怕我忘了这事,先跟你提下。下礼拜三,老二家的宝贝儿子过满月酒,你跟我一起去吧。” 詹言语有些犹豫:“老二,叶石唯?可我都没见过他们,过去合适吗?” 容逸低头瞅着詹言语,漆黑的眼眸熠熠生光:“嗯。有什么不合适的,咱是一起去的。前面一直安排不好时间见面,到时候就去认认脸嘛。” 既然容逸说行,那就行吧。詹言语点了点头,只问:“我没在s市参加过满月酒,不知道这里风俗怎么样。我交多少份子钱,什么贺礼比较合适?” “哎呦你可真是操心的命,”容逸忍俊不禁,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带你去的,你着急这个做什么。放心,不会让你丢人的,你的脸面可就是我的脸面。” 容逸捧住她的脸小啄一口,一个大男人竟不害臊地挑着媚眼:“再说,都说了我们一起的,夫妻一体啊,你有见过两夫妻送两份礼的吗?莫非,你要趁机给见面礼?” “去你的。”詹言语脖子都要红了,“没几句话就不正经。”这人真是什么事都能扯到暧昧上来。 容逸见她面露羞涩,心下更喜,开口的声音也是甜死人的温柔:“那不是只对着你不正经么!不过我刚说的可都是正经话,是你想太多哟!” 知道说不过他,詹言语索性不理他,随他说去。 晚上回到家里,詹言语打开门,见屋子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空荡荡的满是寂寥。 詹言语打开灯,屋子倏然亮起,只觉原本小小的屋子骤然间放大了,看来看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这么看来,她还真是习惯了罗婷住她家了。这也难怪容逸要给她摆一副怨妇脸了,她最近确实有些忽略他。 她这个女朋友做的有些不称职啊,得改进改进。 詹言语态度良好,立刻就给容逸发了条短信:『容逸,晚上早点睡。』 容逸没注意手机,到了家才看到她发的短信。 话虽然朴素简单,但他看着却觉满足。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来,一遍一遍地重复叨念,一缕一缕的情愫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散发出来,飘荡在他四周。 他忽的跟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孩子一样欣喜地站着傻乐,好半晌才想起回复,打出一句:『嗯,你也早点睡。』 想了想又删去,再改:『想跟你一起睡。』 似乎太露骨不入流了,继续改:『希望梦里有你。』 容逸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念了好几遍,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好,但勉勉强强还算跟他想说的心里话贴合,就发了出去。 随后,他战战兢兢地立在墙角,双眼灼灼地直盯着手机屏幕,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短信来得很快,容逸手指抖了一抖,有些激动地打开。 屏幕上蹦出来一句:『好啊,明天告诉我你的梦里有没有我。』 容逸心喜,狭长的眸子都弯成了月牙状,嘴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久久落不下。 这边詹言语正跟容逸浓情蜜意,那边罗婷也忙得跟个陀螺。 那天她离开詹言语家后,就回了娘家,把这整件事都跟她爸妈说清楚了。 她母亲一开始也完全不能接受,但听到她说要离婚还是有些诧异。 虽然女婿犯了大错,但她还记得女婿大体上还是个不错的人,想要让他们修补修补,他如果能断了外面的关系,就给他一个机会,两个人能继续生活下去就不要离婚。 毕竟,罗婷这样的条件,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很难再找到一个好男人。 罗婷的母亲一直是个理智的人,她相信亲情才是维护家庭关系的主要枢纽。虽然气愤女婿的出轨,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再是愤怒也不希望他们就这样分开。 但罗婷直接反驳了她的说法。 从某些方面来说,罗婷跟詹言语的性子上有些相像,都是犟脾气,且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打定了主意要离婚,也不再管她丈夫是个什么态度,就非要离婚不可。前面因为被他丈夫的说辞伤透了心,她沉迷了好一阵。现在既然已经被詹言语训清醒了,她就不会再做鸵鸟,逃避事实。 罗婷手机关了很多天,完全断了跟她丈夫的联系。这一开机,便收到了他的很多电话以及道歉短信,说是他前面太冲动,希望能跟她和好,他也会了断外面的关系,只要不离婚就好。 但罗婷怎么可能答应。男人能出轨次,就能出轨第二次。 这时候她的审计思维展露无遗,你明眼上只看到一个错,理所当然地就该怀疑你所没查到的问题。心都凉了,再怎么补救都没用了,她直接就给他这份表面光鲜内里腐烂的报表开具了否定意见的审计报告。 她丈夫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离婚,跟她闹翻后,也回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经历,一直后悔到现在。 他就像是一头迷途的羔羊,希望能够走回正道,他不愿意家庭破裂。不管怎么说,他对罗婷和女儿妞妞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这样两边态度不一致,自然又闹僵了。 以往两夫妻闹起来,一定是罗婷妥协。但这回,她铁定了心要重新开始,她丈夫既然不肯协议离婚,她只好找上了天意律师事务所请了律师帮她打官司。 她的代理律师详详细细地对她的事件做了分析。对于她来说,她其他的都不在乎,只要孩子归她抚养就行。 不得不说,容逸介绍的律所执业能力是很不错的。没有多少天,她的离婚案就顺当地打完了。孩子自然是归她,但她必须在限期内找到工作。 这对她来说其实也不难,她虽然做了几年的全职太太,但她的业务底子、实践经历还在。只不过这一切都得重头再来,但她不怕,她有的是信心,能把事情做好。 罗婷能这么快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詹言语还是很为她高兴的。 虽然罗婷在婚姻的旅程中绊倒了,但她及时地爬了起来,并有勇气继续前行。换了另一个人,也许只会咬牙忍耐,然后继续在这个坑里待着,直到被岁月掩埋。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罗婷的女儿妞妞,她实岁还不过两岁,对于父母的离异懵懵懂懂,但也懂得看大人的眉眼高低,情绪有些让人担忧。 詹言语虽然想帮她,但对这些事她也无能为力。她不可能帮罗婷去生活,去应付家庭琐事和未来,这一切都要靠她自己才行。 希望能再次看见在职场耀眼逼人的罗婷。 这一天,在叶石唯家孩子叶初一的满月酒上,詹言语并没有看见小主人,在他们面前招待的是西装革履、身姿英朗的男主人叶石唯。 也许是律师职业的缘故,叶石唯的目光很锐利,让人不敢轻视。但他在处事待人看似很随和,又健谈,让人不由自主地愿意跟他亲近,实则掌控着话题的导向。真是一个天生的律师胚子。 如果说容逸的五官是深邃而分明,眉目凌厉,给人一种窒息的强势感。那么叶石唯则是爽朗而肆意,眉眼张扬,给人一种洒脱的自由感。 两个人气质截然不同,但均属于外放型,气势凌人。如果詹言语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定会以为这两人要是在一起大约是会互相看不顺眼的吧,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但事实上,这两人站在一起寒暄调侃,气氛融洽,非常契合,丝毫没有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除了叶石唯,詹言语也看到了闻名不如一见的老三何羡仙。 据之前容逸的说辞,何羡仙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屁孩,撒泼打滚,调皮捣蛋,总之就是一小破孩。不过,虽然他偶有小闹,不太着调,但还算守得住底线。这样,容逸跟叶石唯也便不太管他,随他闹腾。 詹言语暗想,跟容逸过去那种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相比,在他的灌输下他还能闹到哪里去,顶多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可见到真人何羡仙,詹言语却有些怀疑起容逸的说法来。 何羡仙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但他长的一张娃娃脸,眉清目秀,异常粉嫩,小脸嘟嘟得很想让人捏一把。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灵动。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男生。 詹言语瞧着他还挺正经的,一本正经地跟着他们俩坐在酒桌上,盯着眼前的饭菜有一块没一块地夹着,动作悠闲且儒雅,只不过显得他有点儿兴致缺缺,少了些刚才乍一见面时的生机。 詹言语狐疑地看容逸,半真半假地跟他低声感叹道:“挺好的小弟弟啊。又懂礼貌,又可爱,真是好想有这样的弟弟啊。” 容逸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何羡仙,幽幽地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了。”出口的声音没有刻意放轻,一如往日的不咸不淡。 酒席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但并不算热闹非凡,四下里还算静。何羡仙耳尖,自然是听到了旁边大哥的感叹。他坐正身姿,目不斜视,越加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启筷。 端庄严肃嘛,他总能学会的。 媳妇嘛,也总是能抓回来的。 最重要的是,连冰块一样既不知情又不知趣的大哥都有女朋友了,他怎么可以落后! 因为叶初一的满月酒在周三,詹言语跟容逸还要上班,所以吃了饭就急急忙忙地回了公司,并没有久留。 晚上詹言语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母亲大人的来电。 “喂,妈,你今天怎么给我打电话啦?”詹言语有些微诧异,因为詹母一般都习惯在周末跟她联系。 詹母温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飘来:“嗯,言言啊。我这也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聊聊。” “好的呀,妈,我们最近通话是挺急促的,都没好好聊聊天。”詹言语抚了抚额头,忽然感觉不详,事情不大多头啊。 詹母把詹父按在椅子上,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站在一边大发感慨:“是说,你前段时间都忙什么呢,我都没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我今天忽然想到啊,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是吧。” 詹言语此时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话题聊:“是啊,怎么了,这才刚进11月呢,还有好一段日子呢,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上去了?” 詹母眼里有一道精光蹭地闪过,对着宝贝女儿谆谆教导道:“我怎么就不想啊,言言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吧。我看看你这马上又要长一岁了,你就没有点什么想法?” 詹言语猛地拍下脑门,瞬间恍然大悟,一点就通,绕这么大一圈原来是这意思啊。 她原本是想着等感情稳定下来了,差不多到年底回家过年了就跟家里人说,这电话里可讲不清楚,倒是没料到她的母亲大人还着急上了。 她刚启口要跟母亲大人汇报个人情况,詹母就先轻咳了下嗓子,开始自说自话:“哎我也不管你什么想法了,你总是要别人提一句才会想起来动作的。言言我跟你说啊,我这几天啊,在这碰到一个挺好的小伙子,那个儿高,相貌也周正,工作也好,说是公务员,挺稳定的。我想着吧,你们年纪也相当……” 一听母亲有做红娘的想法,詹言语脑门瀑布汗,赶紧战战兢兢地插话道:“哎等下妈,先,先听我说。” 詹母话唠起来最讨厌被人打断,何况现在正讲正事呢,立刻不悦,重重地“嗯”了一声,道:“先听你说,先听你说什么!不要说话,听我说。这小伙子的家庭啊我也打听过了,也很不错,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来趟,你们见见面怎么样?” “妈!”詹言语听得头都疼了,仰天长啸一声,话音不禁高扬一个调来,成功地盖住了对面的声音,“那个,妈啊,你先听我说!我有男朋友了。所以,你不用再安排了!”话语一字一顿,力求对面的人能一字一字听清楚。 詹母惊得下巴都要合不上了,好半晌才缓过神,结结巴巴道:“什么?你有男朋友了!你别是不想相亲然后忽悠我呢?”尤有些不相信。 这也太突然了,单身六年多的女儿突然之间宣告自己有主了? 詹言语郑重回答,字正腔圆:“唉哟妈,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真的有了?”詹母先是惊讶,后是喜悦,激动地拍拍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老伴,又回头高声道,“哎呀我们果然是母女啊,都想一块去了。我刚这几天在考虑你的人生大事,都好几天睡不着觉了。哎那你找的男朋友是哪里人,什么工作啊?” 手机听筒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可见其兴奋程度,詹言语不禁蹙起眉,略略挪开手机,揉了下耳朵才乖乖地主动交代:“他就是这里的人,s市的。工作么,他是我们公司的总裁。” “总裁?”詹母呼吸一窒,声线突地拔高,语调略急促,“他年纪多大了呀?你们到哪一步了呀?哎你别被骗了啊?” 詹言语等母亲一口气把话问完,镇定地开口解释说:“就比我大一岁。放心,我们都有数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被人骗?”就知道她想歪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稍微轻了些,有点嘈杂。詹言语顿悟,她妈肯定找跟她爸讨论去了。 良久,詹言语等的都快不耐烦了,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响。 詹家老两口窃窃私语半天,终于把结论敲定,明晃晃的圣旨就此下达:“哎言言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把他带家里吧,我们见见他。” 詹言语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劝解:“妈,我们公司都要到年底了,事情很多,恐怕抽不出时间回家。”这节奏也太快了吧,都不给她口气缓缓。 詹母也有自己的道理,说起话来也是苦口婆心:“言言,妈这是为你着想啊。没见着他这人,我跟你爸这心里不踏实。你说你一个人在那,碰到个人,我们总得看看才放心不是?” 詹言语信誓旦旦,就差举手发誓了:“妈你千万放心,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他人品挺好的,对我也挺好的,真的很好。这样吧,等后面有空了,我就带他回家,一定带他回家,你看行不?” 詹母暗自沉吟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不由地突发奇想:“哎你们不是工作忙吗,那要不我跟你爸什么时候去你那吧?” “别啊!”詹言语急忙阻止母亲的奇思妙想,“你们这大老远的过来,我得安排你们住吧,我还得抽空陪你们吧,你们也不嫌累,我还忙不过来呢。我说了以后会带他回去就会带他回去。你说你们这么急匆匆地要看他,人家还以为我心急呢!” “是是是,我这也是急坏了。对的,可不能让他们看轻了去,以为我们言言急着扒着他。对,不能放低了你的身份。”詹母被詹言语说动,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勉勉强强赞同了她的说法,“那就说好了啊。我也不好耽误你们工作,那你记得有空一定要带他回家啊。” “哎行了,我知道我知道。到时候一定带回去让你们把关啊。”先把这一关混过去再说 终于跟母亲大人煲完电话粥,詹言语走进卫生间里,一边洗手,一边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一头黑发撸得精光,扎在后面,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显得她十分有精神。眉毛不算粗也不算细,弯弯长长的很是柔和。一双眼睛瞧着有神,却全靠一副眼镜架着,十足的中看不中用。鼻梁不算特别挺,摘掉眼镜就可以清楚地看见鼻梁上两块不大不小的印记。她的嘴唇很水润有光泽,显示她的身体状况很好。 詹言语微微勾了勾嘴角,对镜中的自己笑笑。 老了么? 詹言语无声摇头。如果是一年前的她,她也许会赞同。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又有了大学时的那股冲劲,只要努力,进取,就会有明天。 不同的职业,不同的环境,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气质。 在事务所,她拼命,她严厉,恨不得把一天劈成两天用。时间一长,她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生活的能力,她变成了一台工作的机器。停下工作的时候,她找不到自己的路,除了分析政策变更,睡觉补眠,她想不出她还有什么追求。 跟那群青春洋溢的小年轻相比,她苍老,她古板,她无声无息地被自己给抛弃了。 幸好,她及时醒悟了过来,在这里,她找回了那个会生活会娱乐的自己。爱工作,更要爱自己。是容逸,把她从一个黑压压的死胡同里拉了出来。她的外貌形象并没有太大改变,但她清楚,她的心境因他而变。 她浅笑着端详着镜子中脸色红润的自己,究竟是恋爱让一个女人更漂亮,还是健康的生活呢? 真是一个臭美的女人!詹言语不禁暗笑,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自恋的时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怪不得人说交一个好朋友很重要,现在看来,交男朋友也很重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赶脚我无意识地黑了事务所啊,555,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 可谁叫你加班都不给加班工资啊,不管是四大还是内资所,都太抠门了有木有!就知道压榨人! 、第 34 章 圣诞节这一天,下了s市今年的场雪,雪粒子很小,细细的,密密的,纷纷扬扬地洒在半空中,唯美而柔和。 詹言语静静地伫立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眺望着外头空中白色的绵绵雪花,看着它像春天里飘飞的柳絮,弥弥漫漫地布满整个视野,被风一吹,就跟掉落枝头的树叶一样,漫无目的地乱跑,时不时地旋转成一团,缓缓飘落。 雪粒子在萧瑟的寒风中,依旧洒脱地挥洒着它的浪漫,它的青春,直至化地而眠。 冬天,是真的来了啊。 这样美好的景致,可惜无人可共赏,真是人生一大憾事。等容逸出差回来,还不知道这雪是不是等着他呢。 大凡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喜欢能与男朋友一起赏雪的吧,在雪中相持着漫步,看雨雪霏霏,是多么浪漫的事儿。尤其今个还是圣诞,也算是一个节日。 说来国内也挺神奇,所有的节日都可以过得跟情人节一样。这些商家得趁机赚多少银子啊。 詹言语心内一笑,得,刚起了点文艺的调调,又世俗了。 果然世俗的人就不要学那娇娇弱弱的林妹妹伤春悲秋,结果情怀还没抒发出来,就被骨子里的世俗败坏了这样的美景。 世俗的人哪,还是安安分分工作去吧。 管它圣诞不圣诞,该做的工作一点也不少。 把公事处理完,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时间。詹言语现在也有了好习惯,能不加班就绝不加班,准时上下班才是好员工呢。 下到车库,詹言语从电梯里走出来,一阵凛冽的寒风“哗”地吹过,詹言语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牙齿都有些发颤,咬了咬牙赶紧裹紧羽绒衣,冲进车里,直奔目的地。 华灯初上,路上白茫茫一片,但丝毫没有降低人们闹腾的心思,路上一簇簇的都是推推搡搡的人群,传来阵阵笑声。 詹言语被群众的欢笑所感染,心情也不由地开朗,嘴角不自觉地挑起一个笑来。她把车停好,出来后,狠狠地跳了几下,才适应了寒冷,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小街。 街道虽小,但丝毫不影响其热闹程度。跟着一群群的小年轻走进一家火锅店里。她左右四顾了一会儿,就听到罗婷熟悉爽朗的声音高高地响起:“这里!” 詹言语远远望去,定了焦距,缓缓地走近:“等急了吧。今天下雪,路况不好,车开不快,路上又堵了一会。” 罗婷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招呼道:“行了啊,快坐下。我也才到呢,先叫了些煮起来了。瞧你冻得鼻子都通红了,快暖暖。” 詹言语见她面上全无阴霾,精神饱满,笑意盈盈,心里也是高兴,不由得身心舒畅,。 罗婷捞出羊肉丢进嘴里,兴奋地嚷嚷:“大冬天的吃火锅,就是爽啊!” “那是,火锅就是要冬天吃,吃得真暖和。”詹言语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关键是这气氛,”罗婷往左右两边望望,笑盈盈地跟她说,“大伙儿这么一家小店里窝着吃火锅,感觉特闹腾,特有人气儿。” 詹言语深表赞同:“那是,吃的就是这气氛。” “哎我说,你这不会是看我孤儿寡母的可怜,特意出来陪我的吧,你男人呢?”前面詹言语找她出来吃饭,她一个欣喜倒是没注意。 詹言语浅笑:“他都去外地好几天了。这不,过年了公司销售也到旺季了,他去工厂看看。” 见詹言语眼里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罗婷有心打趣他:“哎呦,还是个工作狂啊。等他回来,一定要叫他好好补偿你。” 火锅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氤氲在两人小小的空间里,模糊了詹言语脸上浅浅的红晕,詹言语不敢多提他,怕惹得罗婷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假作埋怨:“咱吃我们的,别理他,让他喝西北风去,叫他不回来。”话语毫不客气,却满满的都是甜蜜。 罗婷扑哧一笑,手上挑挑拣拣:“好啊,你别到时候又舍不得就行。来,敢不敢尝尝这个?” “咦!”詹言语作龇牙咧嘴的嫌弃状,瘪着嘴叫,“都红成这样了,不吃!” 詹言语不吃辣,罗婷却是无辣不欢,两人出来吃火锅那铁定得吃鸳鸯火锅。这下子罗婷掏出个红不拉几的家伙往詹言语那喂,詹言语早吓得面色大变,不顾形象地往后面躲。 “瞧你那点出息!”罗婷笑得更欢,趁机嘲笑她,“你那淡不溜秋的,也不知道你能吃出个什么味?” 詹言语推开她的手,毫不在意继续吃自己的:“什么味?人味!” 一时间暖气上头,热气纷扬,铺散在周围,旁边一桌不知道聊起了什么笑得上蹦下跳,两人也跟着傻乐。 罗婷家里还有个小孩要带,也不敢在外多逗留,吃完火锅就跟詹言语告了别。 外面马路上,街道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五成群的大学生,一对对的情侣,让人光是看着就煞是羡慕。詹言语也不想孤家寡人的在这冰天雪地里转悠,便回了家独自蜗居去。 洗完澡出来,詹言语随便吹了两下头发,就趴在卧室窗口望着窗外。即便天已经黑了,但她的整个视野仍是白晃晃的一片,路上的雪有些化掉,露出一条条汽车驶过的痕迹。 她住的不高,也不过是五楼,从楼上望下去,见着路上的行人也就是稍微小了点,倒也没小到跟蚂蚁一样,看得清身影,只是模样啥的就不清楚了。 望了一会儿,詹言语就感觉有一些寒意。她已经打了空调,却还是觉得冷,那是发自内心的寂寞。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容逸,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那边也下了雪吗?他是跟谁一起吃的饭呢? 忽然又想起,他出去的这几天,每天都有给她打电话,今个,好像还没呢? 詹言语拉上窗帘,跑回客厅,从包里取了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只有几通往日的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詹言语不自觉有些失落,又扯了个笑让自己恢复过来。 山不过来,我过去嘛。 詹言语拨通电话,静静地听回应。 手机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 “喂,言语。”传来的声音很沉稳,也很安抚人心,詹言语这颗不知在哪漂浮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詹言语点头回应:“嗯。”形态举止好像他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一样,可客厅里除了她什么也没有,只有头顶天花板上的吊灯明晃晃的陪伴着她,也越发显出她的孤寂来。 詹言语次感觉对于她一个人来说,这房子还是太大了。只有一个人的家,到底是清冷了些。 两人忽然之间有些沉默,却有一丝暖暖的情谊在两个破裂的空间中传递。 容逸率先说了话:“现在在做什么呢?” “嗯,给你打电话。”詹言语非常老实,问什么答什么。 “没干别的?”话里似乎另有深意,詹言语没有注意。 “嗯,没干别的。”人在黑夜里似乎特别温柔,詹言语不敢大声说话,只温温柔柔地答着他。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微弱的笑意,又止住:“真好,说明你全心全意地想我了。” 这也算不得情话,詹言语却莫名的觉得耳根都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假咳了下,毫无技术含量地岔开了话题:“容逸,你是在开车吗?”室内很静,詹言语能从听筒里听出车子行驶的声音。 容逸抿着唇笑:“耳朵真尖。” 知道他是在开车,詹言语也不敢大意了,忙说:“那要不我先挂了,等你到了再打?你那下雪了吗?我们这下了今年的场雪呢,刚刚才有止住的趋势。” 然后她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再过一会,有车门关上的闷响声,容逸方才不急不缓地出声:“我到了。今年的场雪啊……”声音拖长,却不往下说。 詹言语突然就有些委屈起来,语音不免有些落寞,闷闷道:“是啊,场呢。” 容逸心知肚明,还刻意点明:“是啊,这么一个大好日子,别人都成双成对的,我们言语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 詹言语在这边嘟嘴小声地说:“知道你还说。”房子里实在是太安静,安静得詹言语怕说的大声了都会有回音。 容逸难得听她用这种小儿女抱怨的口气说话,不自禁地有些触动,唇角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言语啊,到窗口来,我快递过来一个礼物给你。” 詹言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是呆了好一会儿才冲到窗口。这下也不怕冷了,“哗”地一下就把玻璃窗打开,往楼下看去。 不对啊……“什么礼物,怎么不送到门口,这快递员也太不靠谱了。再说,你怎么还能远程操纵啊?”被瑟瑟的寒风一吹,詹言语抖了一抖,理智回归,条理分明。 容逸只是浅笑,老神在在道:“唔,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我就给你变出什么。” “切,”这牛皮可吹大了,詹言语揉着被风吹得冰凉的脸,特意给他出难题,“行啊,那我现在最想要你,你变吧。” “如果变出来了呢?”话筒里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昔的云淡风轻,好像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詹言语不禁诧异,难道她真来了? 不会吧?詹言语不由地探出头来望下看去…… 空无一人,依旧只有车子驶过留下的痕迹。 詹言语这颗心啊就这么高高地一抛,又沉沉地落下,话语略有沉闷:“哼,你要是变出来了,我,我……” “你就怎么样?”话语缓缓沉沉,似有诱惑。 詹言语才不上当,轻嗤一声:“不怎么样?反正你也变不出来。” 对面传来失望的声音:“哎,真是太不幽默了。”然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詹言语把脸一撇,抬头望天:“干嘛,你有意见啊?” “没,我哪敢有意见啊!”容逸告饶,“虽然你不肯怎么样,可我还是想送你这件礼物。把眼睛给我睁大了!” 詹言语手扒着窗口低探着头往下望去,果真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本文已经扑的不能再扑了,但石头还是会坚持更新,绝对不会太监!嗷,有木有人支持我下啊! 、第 35 章 小道两旁的路灯一盏连着一盏,呈现出昏黄而又温暖的颜色。旁边的树上压着一层白雪,淅淅薄薄,正好盖住树干,白白的,一条一条,连成一片一片。 从高处往下望去,就跟一片片盛开的雪花一样,那么干净,那么美丽。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她欢喜的,她看见路中间有一个人仰着脑袋正与她对视。 那个身姿,那个样貌,分明就是几天不见出差在外的容逸。 其实在刚才容逸提到礼物的时候,她就有过一丝猜测,但终究怕自己白高兴一场,只生生地憋着,不敢去想。 她怕希望有多大,失望也会有多大。 可现在,他真的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那样的让她惊喜。 詹言语的呼吸不由自主地重起来,虽然已经想到了,但真正看到的时候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诧异,她兴奋,她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拼命睁着眼,不眨也不敢眨地直直注视着他,即便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她也能想象出他脸上的笑容,一定是华丽而又绚烂。 她只觉得她的心跳都要停了,好半晌才抖索着出声,语调还有些发颤:“你真的过来了?” “是,我过来了。”容逸站在马路中央目光灼灼地望着詹言语,发现她竟然连窗都没关,赶紧道,“快把窗关上,你也不冷?” “不冷。”詹言语现在内心火热,正需要被风吹吹呢,哪里还会感觉到凉意。 容逸却怕她感冒,这雪正要融化的时候,最是冷了:“快进去。我这就上来。”说完才发现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又打破了。 詹言语咬着唇笑:“我还没让你上来呢,你就要上来,真不懂礼貌!” 容逸磨牙嚯嚯:“哼,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快开门,你男人回来啦!” 詹言语被他说得脸一热,刚刚才被吹得冷静下来的心又呼呼呼地漾起,晕晕乎乎地找不到方向,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容逸暗笑一声,抬起手用力地朝她挥了一下,挂了电话,就冲进了詹言语所在的住宅楼。 詹言语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开心到了极点,这就跟当年满以为p4过不了的时候,突然发现成绩飘过时一样的欣喜。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圣诞老人送来的最合她心意的礼物。 詹言语再不发愣,阖上窗户,就跑出去开了门,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傻姑娘,站门外等什么,难道我还会找不到路?” 容逸笑盈盈地说完话,就一把将詹言语抱入怀中。詹言语此时也特别听话,乖巧地回抱住他。 容逸本来生得就高大,何况现在他穿得也厚实,跟詹言语只穿了一身棉睡衣相比,实在是高高壮壮。詹言语在她怀里显得格外的小巧与娇弱。 他禁锢着她的身躯,慢慢挪进门内,顺势把门踢上。 詹言语完全倚挂在他身上随他摆弄。两个人静静地默不作声地紧紧抱在一起许久。此时的温柔缱绻,不用人道破。 容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推开詹言语,与她隔着些距离,问:“我身上冰冰的,没把你冻着吧?”该死,忘了这茬。 詹言语傻笑着摇摇头。她现在里里外外都是热的。 容逸见她身上暖暖的没有被冻着才? 第 7 部分阅读 第 8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容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推开詹言语,与她隔着些距离,问:“我身上冰冰的,没把你冻着吧?”该死,忘了这茬。 詹言语傻笑着摇摇头。她现在里里外外都是热的。 容逸见她身上暖暖的没有被冻着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这时才有心思好好地打量他身前的姑娘。 方才站在楼下仰着脑袋看不清,不知道她已经梳洗过了。 半干的长发随意地垂在肩头,尾稍还缀着一丝丝湿润润的水珠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的头发格外的黑亮。透过她的方框眼镜,那一双明眸在室内温和的灯光下仿佛闪着光亮,特别璀璨,熠熠生辉。柔和协调的五官在灯光下形成一圈朦胧温和的光晕。 她此时穿着棉质睡衣,宽大厚实,套的严严实实,露出她一张小小的干净脸庞。 方才还担心她会不会冻着了,竟没发现她的脸蛋还挺红润,说不上白里透红,可那不施脂粉的脸颊是那样的纯净,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叮叮咚咚,自他心田流过。 这是他的姑娘呢!是他想要疼着爱着的姑娘! 她就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任他观赏,任他痴看。 在容逸端详詹言语的时候,詹言语也在凝视着他。 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是匆忙赶过来的,那一身风尘仆仆的,头发也有些不同往日的凌乱,灰色的大衣罩住了他的大半身,显出他的冷漠与凌厉来。 詹言语不喜欢他脸上的凛冽气息,走进一步,抬手抚上他的脸侧,用自己温热的手心温暖他。到这时,她才察觉他那张脸上还夹杂着些许没有褪去的寒气。詹言语不禁用双手揉搓他的脸颊。 容逸见状,不由地轻笑出声。柔情似水的注视了她良久,终于又将她环住,下巴将将抵在詹言语的发顶上,忽然跟孩子似的在她发心蹭了几下。 詹言语的双手顺势圈住他的脖颈,埋在他胸前,半撒娇地说:“你可算回来了?” 容逸在詹言语的发迹上落下一个个细细密密的亲吻,含糊着调笑:“没办法,我这两天老觉得耳朵热,想着是不是有人想我呢,这不就死赶活赶地奔回来了。”眉目间都是化不开的笑意,慢慢地漾满了整张脸。 詹言语有被人说破的羞赧,不好意思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背,自然而然地惹来他更深的笑意。 詹言语在情感上一直算是个比较单纯保守的人,每每被容逸无意识的调戏都会闹得脸红。 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她不是爱脸红的人哪,在外人面前说话不说有气场,至少聊得开啊,怎么在他面前就特别控制不住自己,老是因为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红透了脸,真是挡也挡不住。 她眼神闪烁着回视他,明明是想正义凛然地看他的,在见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下,竟然有些胆怯。 容逸低头瞅她,见她面上绯红一片,双眼却亮晶晶的,娇羞又明媚的模样甚是吸引人。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精准地含住她的唇畔,凉薄的双唇在她柔软的唇上摩挲、舔逗。 詹言语在这方面向来被动惯了,可今个实在是太惊喜了,她满腔的爱意此时无穷无尽地泛滥开来,在容逸的亲吻下不由自主地探出了舌尖,去寻他的。 容逸见她如此主动,越加发狠地箍紧她的腰身,狠狠地回应她那略有些急切的唇舌,身上的寒气完全消散,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热烫起来。 她的舌齿渐渐招架不住他的攻势,有一丝退却,他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湿湿热热的烫舌紧紧地纠缠上来,勾着她的,含吮吸舐。 她的腿有些发软,本就搭在他脖上的手更是又柔又软地死死攀在他身上。 他悄无声息地将她抱得双脚离地,与她越发的亲近不可分。 两个人正吻得难舍难分之际,一声绵长的“咕”声在静谧的夜里毫无征兆地响起。 两人几乎同时突兀地顿了动作,然后略略退开。 詹言语此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被他完全抱在怀里,仅有脚尖虚虚地悬在地上,真的是不言而喻的动情。 她羞怯地落回了地面,咬着下唇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自然也没看到他百年难得一见的尴尬之色。 容逸虚掩着唇角佯咳一声,撇开脸瞧向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嘴里还能自嘲:“那个,这肚子太不争气了,都不会挑个时候。”想他年至三十,什么时候这么尴尬过,还是在她面前,真是丢死个人。 詹言语自然也明白了缘由,闻言扑哧一笑,脸上的红晕倒是退去了不少。扬起下巴对他道:“还没吃饭?” 容逸趁机扮可怜,又抱着她狂蹭:“是啊,急着见你,哪里有时间吃饭?”说的是委屈到不行,语气都可怜巴巴的,活像饿了几百年了似的。 詹言语暗笑,不紧不慢地揉了揉他的肚子,一脸调笑道:“肚子啊肚子,你是不是饿了呀?姐姐带你去找吃的,你要乖乖的哟!” 容逸嘴角一僵,差点没绷住,幸好止住了,继续扮演他的角色,沉稳肃穆的声音硬是转成柔和委婉的腔调:“那姐姐带我吃什么呀?我要吃热热,暖暖的。”噢……再说下去他都要吐了,老三那调调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幸好詹言语玩够了,也不再跟他闹,正了神色道:“现在也晚了,跑的远也不方便。今天就将就点,我带你下去吃关东煮吧。” 容逸挑了下眉,满脸的无所谓,反正有吃的就行。 见他同意,詹言语便叫他等下,火速换了衣服就跟他下了楼。 大晚上,冷风飕飕的,一路下去,两人都有些冻得牙颤。店里倒是还有很多人围坐着吃关东煮,聊得热火朝天。 容逸嘴里咬着鱼丸,却完全不影响他说话:“说真的,这种东西我大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小摊上吃过,毕业以后就没再买过了。” “你还会去路边摊上吃?看不出来啊。”詹言语见他吃得爽快,也被勾起了食欲,跟着吃了个虾丸。 容逸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瓜:“怎么就不能?你吃过的我都吃过,你没吃过的说不定我也吃过。” “好了,你还得意上了。”詹言语拍开他的贼手,催促道,“快吃,趁热乎着。当给你回味大学了。” 容逸轻嗤:“大学有什么好回味的,现在想起来,我大学时做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知道,反正没做正事。”詹言语知道他已经走了出来,便也敢趁机笑话他。 容逸扶着额头假作哀叹,满脸不幸的模样:“哎,所以说,女人是宠不得的。瞧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多听话,多懂礼啊。再看看现在,都爬我头上去了。” 詹言语洋洋得意地歪着脑袋对他扮鬼脸:“那我变回去。”转眼之间,她双腿并拢,正襟危坐,把手安安分分地交错叠放在大腿上,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地直直瞅着他,一身的正气凛然。 容逸挑了下眉角,伸出手指去勾她滑润的下巴,一脸登徒子样,刻意压着嗓子哑声道:“小语儿,给爷笑一个。” 詹言语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轻佻的举动,一下子愣住,随即脸红成一片,滋滋地往外冒热气。她清晰地感觉到,与他指尖相触的肌肤,有一簇火正火燎火燎地往她的四肢百骸窜溜,慌乱地寻找出口。 容逸含着笑意,顺势又在她烧得通红的脸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下,略有薄茧的的修长手指凉凉地划过她滚烫的脸腮,惹来她一阵止不住地战栗。 容逸暧昧地笑了声,方才收回手,语调仍是喑哑:“小语儿,你这道行可不够啊,还得再接再厉才行。”容逸似乎对这个小名叫上了瘾,旖旎地凝着她轻唤。 詹言语气急,又羞又躁,嗫嚅着双唇说不出话来,第n次败在他的调戏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大冬天的在小馆子里吃饭特有感觉,吃得也特香。 两个人吃吃喝喝,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来。 两人出来时没有带伞,还好雪也不算大,不撑伞也没事。 容逸给她捂了捂有些散开的围巾,把她搂在怀里,相拥着一块出了门。 詹言语虽然怕冷,但刚刚馆子里很暖和,乍一出来倒也没觉得太冷,还孩子气地把手伸出去接那飞扬的雪花。 雪粒子方一触到她的手心,就化成一片水渍,薄薄地躺在她的手心,再也寻不见。 容逸半侧着身子,幽幽地注视着她,静静地看她玩耍,看她对着雪花微笑。他也跟着朝她露出笑来,能这样简简单单地看着她开心,他也开心。 她一个人玩了一会儿,便坏心眼地把湿漉漉的手往容逸脸上抹去:“让你感受一下雪花的滋味。” 容逸没有躲开,任她摆弄,听了她的话似笑非笑地瞅她:“是吗?” 詹言语咧着嘴乐呵,见他明显被凉了一下,更加开心,越加努力的把手上的湿润往他脸上擦去,却没有料到他忽然偏了一下脑袋。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盖住了他的嘴唇,不防他忽然伸出了舌头,在她手心里一舔,痒痒的,湿湿的,她的触觉骤然间变得敏锐,自手心一直流窜进心田。 她的心突地狂跳,手指也是一个战栗,几乎是在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 容逸眉目不动,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嗯,我瞧着这雪是甜的,你说呢?”他温温热热的呼吸就拂在她的耳洞上,寒风拂过,去了凉意,酥麻麻一片。 这个妖孽! 詹言语不甘示弱地扬起下巴:“谁说是甜的?哪里有味道!” “咦?明明是甜的呀?”容逸故作狐疑的表情,空着的手又去牵她的手,“要不我再尝尝?” 詹言语躲开他的动作,手指尖还在他吻过的手心处挠挠,却这么也消不去上头的热意,下意识地撇开脸不屑地轻嗤道:“随便你说,我懒得理你。” 容逸更紧地箍着她歪歪扭扭地往前走去:“哎,说不过了就耍赖。詹言语是个小赖皮。” “呸,”詹言语唾弃他恶劣的行径,不甘落后地说,“容逸才是大赖皮。” 容逸丝毫不在意,眼里却漾起一丝柔软的怜爱,迎着飞来的雪花走得稳当:“大赖皮和小赖皮回家咯。” 虽然没有在雪里走多久,但到了家里,两人对视一眼,全身上下都还铺着雪星子,呢大衣上的雪已经融化,湿湿地润在上面。 容逸赶紧帮詹言语轻轻地拍了拍头发,自己也甩了甩头发,抖落发上沾着的雪粒子。 詹言语见他如此,不禁掩着嘴笑出声来:“跟那小狗抖毛一样。” 容逸作势瞪了瞪眼:“那也是条帅气的萨摩耶!” 詹言语的胸口不由地上起下伏,笑得更大声:“就你还萨摩耶呢?萨摩耶可比你白多了!” 容逸的皮肤比并不算白,有一些自然的古铜色泽,显得他身上的肌理更加冷硬傲然。他的脸本就生得分明,皮肤暗一些倒是更显男人味。 “好啊,你还敢嘲笑自家男人长得不够白!”容逸给她掸衣服,“男人就该有点血性,白白嫩嫩的小书生算什么好汉!我这样的才是铁血男儿!” “行了,好男儿,快进屋去。” 詹言语跟容逸两个人一起窝在客厅沙发上看了许久的电视,终于忍不住困意率先说话:“我说容逸容大老板,这都半夜了,你啥时回家呀?明天还要上班呢。” “唔,”容逸半阖着眸子似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迷迷糊糊地答,“这雪不是还没停吗?大雪天的,又是晚上,你放心让我开夜路吗?” 詹言语探寻地看向他:“那……” 容逸睁开眼,可怜巴巴地瞧她:“你就收容我一晚呗!” “这个……”詹言语狠了狠心,还是咬咬牙拒绝,“我这只有一张床,没你睡的地方啊。” 容逸的神色瞬间黯了下来,只赌气般地侧过了身不再看她,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詹言语还真是没见过他如此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地怔了下。 他向来强势,即便是在跟她私人相处时,也常常说一不二,不容人反驳。这会儿,居然玩起了委屈,詹言语心里明知道他这是撒泼耍赖,还是没辙,内心深处也不忍心赶他。 再想想,他今天提前赶回来,也是为了陪她,她也不好这么不近人情。 踌躇良久,詹言语只能妥协:“好吧,那今晚就留下吧。不过……” 容逸奸计得逞,“唰”地转回头来,眼里冒着吃人的精光,不等她说完就抱住她深情款款道:“小语儿,今晚就由我来守护你!” 詹言语不禁头疼,强调道:“少给我想什么有的没的,就睡觉。” “是啊,就睡觉,”容逸眼神纯洁的不能再纯洁,“小语儿你想什么呢?你要是想我也可以配合你的!” 詹言语吼:“少给我不正经,快去洗澡!”一失足成千古恨,对他就不能有同情心啊! 这回容逸倒是听话,立即站起身嬉笑道:“得嘞!” 詹言语早就困死了,等他进了浴室就回了卧室,本想上了床倒头就睡,可真的倒下了又莫名其妙地睡不着了,心里跳得厉害,脑海里老是蹦出那个正在浴室里沐浴的男人。 哎,男人,就是麻烦! 詹言语闭着眼眸,反复默念“睡觉!睡觉!”,结果没把困意唤出来,反而把某个男人叫出来了。 詹言语侧着身子朝里睡,没有看到容逸进来,却也能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渐近。 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詹言语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动不动地装睡,身子无意识地僵硬如铁,却不自知。 容逸进了门,顺手把房门轻轻阖上,眼尖地瞟见某个装睡的女人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装作不知,继续走近,到了床边解下搭在腰上的浴巾,随手往旁边一扔,又弯下腰把床头灯一下关了。 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呼吸声却陡然响了起来。 詹言语咬着下唇尽力平缓地呼吸,却还是稳不住频率,时缓时急。 视觉失灵,触觉却灵敏到了极致。 她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被子被掀起,一阵冷意悄然袭来,紧接着有一具温热的结实身躯覆在了她的身后,不用看都能感觉到他胸膛的厚实与坚硬。 她不敢动亦不敢说话,心尖都在颤抖,那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到底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容逸把被子掖好,伸出手去将她整个的圈在怀里。 头靠着她的后脑勺,几撮发丝自然而然地拂在他的脸上,他蹭着脸抚开,挨着她更近。 他的胸膛完全贴在了她纤瘦的后背上,隔着她身上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几乎能感觉到她骤然加快的心跳。 她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亲密无隙的距离,越发拘谨,身体都僵硬到了极致,腿不自然地弯起来。 他长脚一勾,把她的腿紧密地缠在一起。四条腿混乱而协调地叠在一块儿,成为一体。 两人默默地调整自己的动作,使得跟对方的距离更加贴近,更加舒适,房间里的温度飚升到空调温度以上,久久降不下来。 在这样暧昧丛生的气氛下,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触感都爆发细腻到了极点。 詹言语实在是受不了跟他这样宛如一体的亲密姿势,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不自在地往前动了一下。 才刚挪过去一点,又被身后的人箍了回来。 心跳如鼓。 詹言语是次这样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词,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让人难耐的了。 他的气息是那么的醇厚,在她的身上无所不在,比室外的雪花更加的密集,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她的全身,也渗进了她的心底。 她仿佛置身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面只有他健硕的身影,只有他醇厚的男人味道,逃不脱,挥不去,从此沉沦。 她情不自禁地猜测起身后的男人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却不敢出声轻易破坏这份和谐的氛围。 良久良久,她才慢慢地适应了他温暖的拥抱,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柔软地侧躺在床上,半倚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他也终于出声,语调是她从没听到过的温柔缱绻:“言语,我想这样抱你一辈子。”他炙热的呼吸一丝不漏地喷在她的耳边,发丝颤动,留下他的痕迹。 詹言语的心不由一软,柔柔的温和的音符从她的嗓子一路滑过口腔,浅浅蕴出:“嗯。” 他抱得她更紧,几乎要把她死死勒住,她却不觉难受,只温顺地躺在他怀里,原先拘束的手不由自主地按上了他的。小手盖大手,是那样的契合。 他的薄唇轻轻浅浅地挂起一个笑来,悬在脸上摘不下来,本是凉薄峻冷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深刻的五官也软化在暖和的房内。 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眸,在她的发上落下了一个最最干净无遐思的吻。 她不禁眼睫微颤,终是迎来了倦意,勾着嘴角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快过年了,公司事务也多,詹言语虽然不是很忙,但她最不耐烦开会,这一过年的大大小小的会议真是多得不行。 这会儿刚开完部门会议,头也疼得难受,詹言语揉着太阳穴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昏昏沉沉地往里走去。 容逸堂而皇之地占了詹言语的位子,见她低着头愁眉苦脸地进来,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轻咳一声征询地问她:“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几天太辛苦了?” 詹言语诧异地抬头,见是容逸,不禁苦笑道:“倒也不是辛苦,就是开会开得头痛。” 她把文件扔在办公桌上,也不想马上处理公务,打了个呵欠转向旁边的沙发走去。 容逸立刻屁颠颠地跟上,嘴里奉承道:“哎我们总监辛苦了,这大人物嘛什么不多,就是会多!” “少给我拍马屁,”詹言语歇了困意,不自觉地笑出声来,“你不忙吗?怎么跑我这来了?也不跟我说下,等了多久了?” 容逸坐在她一旁,给她沏了杯热茶:“也没多久,刚坐下,你就到了。” “唔,这么快又要过年了。”詹言语抿了口茶水,看着被子里上下起伏的茶叶轻声感慨,“小时候每天都想着赶快长大,等大了呢又愁怎么年过得这么快。” 容逸也有同感:“可不是!这一晃我都一枝花了。” 詹言语逮着机会就笑话他:“什么一枝花,都老男人了!” “好歹我现在还是明面上的黄金单身汉不是,”瞅到詹言语的脸色下沉,容逸急忙话音一转,趁热提议,“所以啊,你得赶紧在我身上盖个章是不是?” 詹言语不置可否,挑了眉斜睨他。 容逸端正了姿态,悄悄地挪她更近,斟酌着说:“趁着年前,见见我爸妈吧。” 詹言语垂了眼帘,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早该有这一步的不是?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快了,她好像还没做好准备,去迎接他的家人。 气氛突然凝滞下来。 容逸心头有些乱,但还是压着说:“老头子你也是熟悉的,主要是我妈想见见你。言语,你在想什么?只是见个面而已,你也不想一直跟我这么地下吧?” 詹言语知道自己不该拒绝,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容逸,这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 容逸扳过詹言语的身子,凝眸盯着她。 詹言语不敢逃避,也直视着他。 容逸端详了她许久,终究还是退了一步:“好,我不逼你。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詹言语看着容逸棱角分明严酷淡漠的俊脸,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出口的声音也是止不住地微颤,但还是咬紧了牙根坚持着说完:“容逸,我们是不是认识的时间还不够长?我觉得……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再了解对方一些再做决定?” 容逸的呼吸顿时重了些,他神色晦暗地看了詹言语好一会儿,时间久到詹言语都有些坐不下去了。 詹言语清楚地看见他的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脸上的表情阴晦难明。她隐约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嗫嚅着双唇想要补救点什么,千言万语却梗在喉口吐不出来。 容逸重重地呼吸了几次,紧紧地箍着詹言语瘦削的肩头,低沉地说:“言语,你扪心自问,我跟你认识以来,我对你怎么样?”语气还是如方才一般亲密,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 詹言语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复杂的情绪,只能胡乱地表述着混杂的措辞:“好,你对我很好。我不是不想见你家人,只是,我就是觉得太快了。” 容逸的唇角抖了一抖,收回手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嘴里溢出的话也是低哑到了极点,仿佛自言自语:“怎么样才算快呢?有些人在一起几十年,也未必了解对方。有些人在一起几天,就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我以为,我们是懂得彼此的。” 詹言语的心里莫名的一酸,竟脱口道:“我是希望我们能过一辈子的,真的。” 容逸眼里有亮光一闪而过,他伸手握住詹言语的手,轻声诱哄:“既然我们彼此喜欢,愿意真心地走下去。那么,见见我父母又有什么不好呢?” “可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不确定,我们究竟是不是合适在一起。如果后面碰到什么事……”詹言语心里很乱,有些说不下去。 容逸放下她的手,转而轻捧住她的脸颊,声音越发沉缓:“难道后面碰到什么事我们就会过不去吗?你就这么小看我们的感情?只要我们之间是彼此相爱的,走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即便以后有什么困难等着我们,我们一起克服就是了。” 詹言语差点失笑,这样一个看上去历经沧桑寡淡冷漠的男人竟然还有一颗如此简单干净的心。是的,他比她看得透,也看得明白。 她总是预见到还未遭遇的困难,然后轻易退缩,停滞不前,仿佛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的处于不败之地。可不向前走一步,谁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呢? 就好像当年大学毕业之际,她的家人跟同学都劝她不要来陌生的s市,说了一堆又一堆可能会遇到的磨难。可她依旧没有退缩,轻装上阵就来了。结果呢,现实比她想得要美好,虽然苦了些,可她亦有收获,她不后悔她的决定。 詹言语不由自主地把手覆在他的大掌上轻轻摩挲,语气坚定似承诺:“好,容逸。等过完年回来,我就跟你回家。这样行吗?” 这已经是她的妥协了,容逸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只能接受:“说好了就不许反悔。言语你要记住,我这辈子是要定你了的,你再退缩也逃不掉的。” 这大概是詹言语从出生至今听到的最霸道的承诺了吧,或者,这也算是一句情话。可她却觉得心里很甜,刚才难安的心也缓缓地落回到原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来。 华颐堂过年前后事情很多,詹言语也不可能请假,最终还是赶在大年三十那天匆匆忙忙地回了家。 詹母看见许久未归的宝贝女儿,激动地差点都流了泪,拉着她巴拉巴拉说了好半天。 可怜的詹父被詹母喊去收拾女儿的行李,等到她们母女俩聊完了才有机会跟女儿说上话。 一家人好久没正儿八经地聚过,自然是围在一块聊了很久。 话唠叨得太开心了,詹母好半晌才想起菜还扔在厨房里没开煮呢,赶紧叫上老伴一块儿下厨去。 有一个厨艺精湛的母亲真的是太幸福了有木有! 詹母在年夜晚的时候老话重提,对于一个大龄的工作稳当的剩女,大凡世上的母亲都只有一个期冀了吧。 先前詹言语已经告诉她她在s市交了男朋友。 詹母回头跟詹父商量,那真是又是高兴又是忧心。 高兴的是,女儿终于有个归宿了,他们也不必在每天愁眉苦脸的担忧着。可忧心的也是不知道这个男人能不能照顾好她,能不能像他们一样爱她一辈子。 碰到这种事,大约所有的父母都是一个想法吧。 既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又怕女儿离开了,家里孤零零的就剩下老两口。 詹母心里欣慰之余也有酸涩,但还是忍着这些矛盾的想法,用心地问了詹言语容逸的个人情况。虽然他们平时不太管她,知道她有分寸,但碰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们是半点都不敢马虎。 詹言语在饭桌上态度良好,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两个人的交往情况,当然故事是从进公司开始讲起的。 詹母听了以后对容逸的印象还算不错,跟詹父对视着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詹言语顾自吃着糖醋排骨,含糊着问:“什么什么打算?” 詹言语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然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得赶紧要孩子吧。这生了孩子,以后谁照顾……” “妈!”詹言语凄厉地哀嚎一声,打断了母亲的长篇大论,“你是不是想得太快了!” 詹母白她一眼:“快?怎么快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啊对了,我刚给忘问了,他们父母对你印象怎么样?现在的婆媳关系是越来越难相处了,哎你给我说说,他妈妈人怎么样。” 詹言语默默地扒饭,低声道:“我还没去过他家。” “还没去过!”詹母伸手收掉詹言语的筷子,急声道,“怎么还没去过?他家不是本地的吗?他不会是没打算跟你结婚吧?这是耍流氓啊!” 詹言语在自家母亲面前向来没地位,弱弱地辩解说:“啊妈,不是的。他早跟我提过这事了,是我觉得太急了。” 詹母捧着脑袋哀怨,旁边老伴拉着才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对她数落道:“我说闺女你傻呀?这见家长多重要的事,你当然要见一下啦!你们两个在这磨叽来磨叽去有什么用,终归要见过家里才作数啊!” 詹言语嘟着嘴反驳:“妈,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认识一年都不到呢!” 说完话,她就要抢回自己的筷子。 詹母一脸不情愿地把筷子还给她,嘴里还念叨着:“我看你真是读书读昏了。你还想认识多久结婚?两个人看着差不多了不就行了。只好他人好,对你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瞧瞧我跟你爸,订婚前才见过几次,现在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詹父拍拍詹母的背,劝道,“言言也是想多观察观察嘛,你这么咋呼做什么。” 詹母侧头瞪他:“我这也是心急嘛,早点定下来早点安心啊。你也知道,我们言言现在都29了,要再没人家,可怎么办呀。前面说忙工作,我们也没辙,那现在好不容易有看对眼的了,还不赶紧抓在手里?” 詹母又转回头看向詹言语:“这年头的好男人是越来越少了,言言啊碰到差不多的就行了啊。你也别太挑,挑来挑去就剩下来了,到时候……” 好吧,说到底还是嫌弃她的年龄。 詹言语不敢在这时候说话触她霉头,悄悄地跟詹父对视一眼。詹父耸耸肩,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詹言语明了,继续埋头吃饭。 这更年期的女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临近午夜,詹言语正斜躺在床上闭着眼静静地听电话。 低回柔和的声音从话筒里轻轻传出:“嗯,然后呢?” “然后啊,”詹言语抱着枕头浅笑起来,“然后我妈就数落了我一堆咯。反正她现在是急着把我嫁出去。我还就奇怪了,这我以前怎么没听她这么唠叨啊,好像我再不结婚就是怪物了一样。” 容逸心里若有所思,嘴里却一点也不滞后地说:“你妈数落得对。想想我好几年前的时候,我家老头子也催婚催得半死,弄得我都不想回家了。” 詹言语想想那个祥和安泰的老人催婚的画面就觉得违和得紧,顺其自然地问:“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不是有你了吗?”容逸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我这下半辈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负责啊。” 詹言语耳根有点红,嘴上却假意驳斥道:“少给我蹬鼻子上脸,我还得考察考察你。” “考察啊,”容逸面上一脸轻松,隐着丝看不出来的紧张,拖长了音故作玩笑说,“那能先毕业再考察不?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打光棍啊。” 詹言语轻嗤,无意识地带上了傲娇之态:“就让你打光棍。” 容逸特意压着嗓子,哑声道:“哎这可不能让你做主,这影响到我们未来的幸福啊。”话里似有深意。 他想了想,又煞有介事地说:“要不你让我先实习实习。” 詹言语的脸颊忽而有些发热,即便不是面对面,她都被他的话惊得哑口无言,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来:“你,你不正经。” 容逸深叹口气,决定跟她好好讨论一下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言语啊,你不能老这么吊着我是不是。” “我哪有吊着你。”詹言语郁闷地讷讷回应。 “你怎么没吊着我呢?”容逸逮住时机循循善诱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懂的。我是个男人啊!这老这么杵着不用说不定以后真会影响到我们未来的?” 詹言语乍一听他说这般露骨的话,一时间真是羞也不是,恼也不是。 话题突然停下来,听筒里只有两道一深一浅的呼吸。 许久,容逸整理了下心绪,平平静静地剖析内心:“言语,我是真心对你的,也尊重你,想要给你最好的。可你是不是也要想想我,我也是有需求的。你不能老让我冲洗水澡不是。” 詹言语无言以对。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他的隐忍。 他在她面前就有好几次差点出了事,都是硬生生忍着才熬了过去。 大约是知道她的想法,他从没在她面前这么赤裸的提到这个话题。他不提,她自然也就故作不知。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突然就扯着这个话题不肯放过了。 可她骨子里就是一个保守的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这最后一步是绝对绝对不能随便交出去的。 这就好像是她的后路,随时碰到不对,就可以立刻撤退。可一旦过了这条线,她就全无保留,没有了退路,只能往前,她不知道她今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冲动。 容逸说完了这些也有些后悔,这大老远的还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呢,有什么也得等她回来再说呀。 仿佛知晓她的难堪,容逸轻飘飘地揭过了这茬,好似什么也没说过:“言语,咱倒计时吧,还有一分钟就新年了。” “嗯。”听筒这边詹言语的声音有些哑,继而清脆,“我房间里的钟不太准,你好好记着。” 容逸一字一顿地计时:“十、九、八、七、六……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有五彩的烟花绚烂地绽开。 容逸脸上的肃冷一扫而光,声音清明,似乎透着愉悦:“新年快乐,言语!” 詹言语也跟着唤他:“新年快乐,容逸!” 容逸走到窗口,不惧风寒地推开窗子,声音飘渺而坚定:“言语,这四个字我希望能跟你说五十年。” 詹言语被他的情绪感染,眉目含笑楚楚动人:“五十年不够,我们得长命百岁。” “呵,”容逸把狭长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轻轻扬扬地说,“不管多少年,我们一直平平安安地在一起,一起经历生老病死,那就足够了,也不算白来一场。”语调越来越低,最终飘荡在无边无际的霞彩中。 詹言语忽然感觉眼眸有些湿润,视线模糊,眼前的景物竟幻化成了逐曳那晚的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如神降临,解救她于水火。仿佛寓意她的未来,因他而生,随他一世。 她的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能也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着食指关节,牙口仍抖得不行,连带着肩头也是一耸一耸地战栗。 她极力想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眼里却不由地水涌成潮,终究还是泪流满面,湿了枕巾。 似是察觉到不对劲,有急促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说话?” 心潮过去,她堪堪接过手机,强自扯起嘴角,低低笑着打哈哈:“今天坐车累了,刚打了个哈欠。” 容逸以为她是想睡了,便跟她道别:“哦,那今晚就早点休息吧。言语,晚安。” 詹言语弯着眼眸低喃:“容逸,晚安。” 詹言语挂了电话,发现就这么一会儿,手机里进了好几条短信,不外乎是一些祝福短信。 她打开,一条条地读过,又一条条地回复。 虽然内容大同小异,但至少表明,大家之间还有联系,还有人在远方记挂着。 她一条条地翻下来,忽的指尖顿住。 手指一抖,短信轻易地跳出:『阿语,新年快乐。你还好吗?——向群』 詹言语心神一震,眼前有模模糊糊地画面闪过…… 女孩眼里有些无奈的悲伤,但也有祝福:“希望你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另一半。” 男生目光熠熠地注视着对面的女生,用力地点了下头,道:“我会记得。你也是。” “会的。”女生的目光定在不知名的某处。 他在离别前说的最后一句是:“如果我找到,我会告诉你。”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窒,有点涩,但更多的是释然。 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对话框里点点划划:『挺好。有女朋友了吧?』 审视了两遍,确信没有什么错漏,也没有什么暧昧,才点击发送。 等她收拾了下脸上的泪痕,换了枕巾,回到床上时,短信不知何时已经回复过来。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开:『刚刚就在给她打电话。你呢?』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诚实回复:『他很好。』 两个人都是沉稳内敛的人,短信来往一直是平平淡淡,又简洁明了。 终于,他说:『你在x市吧,有空的话见一面吧。』 似乎怕她拒绝,他又补充了句:『就当是道别过去。』 其实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哪里需要这些形式。詹言语本能地想要拒绝,但再一想,她若是拒绝,倒是显得她忘不了那四年似的。 她无所谓地笑笑:『好。初五之前我都有时间。』 短信回复地很快:『那要不就定在初四,下午两点,北城路的满庭阁?』 她简练地回道:『行。』 过年貌似是小孩子的节日,过了二十多个大同小异的年,詹言语始终没找到过年的乐趣,说来说去,不外乎是吃吃喝喝,串串门这些事而已。 今年也是如此,詹言语百无聊赖地数着日子,走着亲戚,偶尔听听亲朋好友们的调侃。大概是从她母亲那里听说她交了个男朋友,那些亲友们一律追着她的恋情跑。 跟詹言语无聊的日子比起来,容逸的事就要多一些了。 且不说不同地方风俗不同,逢年过节的习气不同。单单他家里有个公司摆着,大过年的总是免不了还要出去应酬。谁说老板好做,指挥指挥下面的人,收收钱好了。 他这个老板不仅要跟在容老爷子后头跑前跑后,还要随时待命。不说他家里怎么跟容天泽闹别扭,出来他必须端正自己的态度,给容老爷子以至高无上的尊敬。 在那些前辈们眼里,他们可看不到他在公司里的作为,在他们看来,他就是个继承父业的小伙子,还有的要学习。 好不容易忙活了几天,容逸可以消停一下。 正好这时,他的新车也到了,他带上老三何羡仙出去兜了一圈风,便打定了一个主意。 回来后,他就挑了些保健品,烟啊什么的装进车里。容逸本身就是在这个行业的,对这块很熟,自然挑得都是最好的。 容天泽路过的时候就见着他慎重的举动,悄悄辨认了下他往里放的几个盒子,心内了然,只作不知:“这是准备去哪啊?” 容逸抿了抿嘴,似随意道:“怎么,我去见丈母娘。你还有意见?” “就这点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手?”容天泽撇了撇嘴,不禁嗤笑道,“别头一回去,就丢了我们容家的脸。” 容逸挑眉:“不然送什么?难不成我还得包红包,送房送车?这架势也太过了。” “瞧你那世俗样。”容天泽摇了摇头,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扭头跟赵妈说,“赵妈,去我书房把我新进的那盒大红袍取来,还有,去酒柜里拿两瓶茅台来。盒子要装好。” 容逸皱了皱鼻子:“我听言语说,他家里人都不喝酒的。” “这是喝不喝的问题吗?”容天泽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你这大过年的过去,要是不带点上档次的,不说丢我们的脸,他们家说出去也没面子。” 容逸张口结舌,只蹦出一句:“麻烦。我又不是去见领导。” 容天泽闲闲地说:“这可比见领导重要多了。你跟领导关系没打好,还可以补救。跟老丈没打好交道,后面有你苦的。你还想不想把你媳妇娶进来?到底还是嫩,好好磨着吧!” 容逸语塞,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好似随意地说:“知道了,我明天要过去,跟你说下。” 容天泽摆了摆手,边走边说:“记住了,见了两个老人家,态度好点,别跟在家里一样冷着脸,你以为你是明星,他们都得追着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正月初四这天,天气难得的晴朗,容逸本来还担心前几天才下过雪,路况会不好,现在是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他没有提前给詹言语打电话,就担心跟她打个招呼她又推脱来推脱去的,索性先下手为强,去她家也就是个路程比较远的问题。 但他也不在意,一路不急不缓地行驶着,嘴角微翘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到那都下午一点多了,这个时点也不好去麻烦人家,他在外头随便找了家餐馆吃了中饭才过去。 给她开门的是个圆鼓鼓的中年妇人,见着他一身西装革履,手上还拎着大袋小袋的很是诧异。 容逸不着痕迹地瞅了眼她,觉得詹言语跟她长得挺像,一眼就认出了这应该就是詹言语的母亲。 他今天态度特别好,见着詹母也是笑眯眯的,赶紧的给她拜了个年。 两头寒暄了一下,詹母又惊又喜地把老伴叫了出来。 詹父跟詹母见他外貌条件很好,说话彬彬有礼,面对他们也是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傲慢冷冽,对他的印象挺好。 真是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男人,两个老人暗自对视,悄悄点头。 容逸一直没看见詹言语出来,也不好貌美地问他们,不由地有些焦急起来。 詹母说话说了一半忽然“哎呀”一声,似乎这才想起来:“我给忘记说了,言言说下午要跟老同学聚聚,刚才出门了。我现在打电话叫她回来?” 容逸本想说“不着急,等她回来就行”,忽又想到,要是她回来看到他一个惊吓到就不给他好脸色那就不好了,这样一想就决定出去先跟她碰个面,便说:“那阿姨,你知道她约的是哪里吗,我过去接她吧。” “哎,可真是好孩子,”詹母面露喜色,朝着詹父直点头,“瞧瞧,多体贴啊。” 容逸汗颜,这话他可好多年没听到了。 “北城路那家满庭阁,位置还挺显眼的。”詹母本来就是喜欢他的态度,见他真要去接又觉得不妥,笑着摆了摆手,“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找,还是留在家里好了。你坐着喝茶,我给她打电话。” 容逸还是决定先去找詹言语,站起来说:“没关系,阿姨你就别忙了,我也正好出去逛逛。” 詹母本还想留他,詹父却难得的在詹母说话前点了头:“啊那也行,你一大小伙子的跟我们两老人也呆不长,出去走走也好。找不到就给她打电话,叫她出去接你。” 容逸出门后,詹母还念着:“他这头一回来,你怎么就叫他出去接人?” 詹父笑笑:“他们俩肯定要说说悄悄话,在家里多不方便。” 詹母倒没想到一向直肠子的詹父竟然也有那么多想法,不禁笑了下:“说的也是。我这也头一回见毛脚女婿,还有些手忙脚乱的。” 这边揭过不提,詹言语那边的气氛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僵窒。 虽然两人的改变看上去不大,但毕竟已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刚开始很是拘谨,问候了几句之后气氛才貌似浓厚了起来,却始终隔着层说不出来的薄膜。 六年前,他们即便坐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尴尬。可现在,到底是时过境迁了。 向群还是一贯的温吞,总在圈子外转悠,詹言语只好先劈开一个口子:“听说你回x市了,工作还顺利吗?” “是,回来也有四个多月了。”向群腼腆地笑了一下,“听说你现在在一家公司做cfo,恭喜你。” 詹言语低头抿了口香滑奶茶,语气平和,略有客套:“谢谢,出差比之前少了些,这算是福利吧。你也很不错。” “呵呵不过是混日子而已。”向群牵了牵嘴角,似有所感,似乎也有试探,“只是调回x市还是挺好的,到底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现在算是落叶归根吧。” 詹言语没有看他,只静静地凝着手上的奶茶,语气低缓而平静:“其实在哪都一样,心安的地方就是家。” 向群顿了顿,仿佛不相信这是她会说的话。顿了顿,他垂下眸子低语道:“你比以前平和很多,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 “是啊!”詹言语也没看他,轻声的仿若自言自语:“你身上的冲劲也少了些,看着倒是成熟了很多。” 向群扯着嘴角默默地搅着咖啡,面上不知似喜非喜:“总会有变化的,真是怀念那段只要看书不用想其他的日子。读书的时候觉得学习真累,从起床一直看到睡觉,就想早点步入社会。现在想来倒是那时候最幸福,简简单单,安安分分,考个高分就是天大的幸福。” “没发现你也念旧。”詹言语的脸色慢慢柔和了下来,与头顶浅橘色的柔光相映成辉,分外和谐,她不禁摇头轻笑了下,“可日子总是会过去的,我们总是要往前看。” 向群眉目间也渐露出柔软的笑意,是对现实完满的满意:“是啊,得往前看。现在也挺好……” 沉默几瞬后,他终于开口:“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结婚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詹言语轻扬起嘴角,带着真诚的笑,看着对面目光灼灼看着她的向群,竟脱口而出一句:“或许,我也快了。” 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后,她自己都愣住了。 向群先是诧异,后是惊喜,脸色却莫名的有些酸涩:“真的?看来我们还真是有默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再不会找到跟你生活节奏那么合拍的人了,险些想要……” “向群,”詹言语不敢让他再说下去,急急地打断他,“要好好对人家。” 向群适时地抿了口咖啡,抬头之间已是一片云淡风轻:“当然,她是个很好的人,我会对她好的。” 詹言语心里一松,却又听他说:“但我们的青春,我也不会忘记。” 詹言语是真不知道他会说这种暧昧莫名的话,一时间竟不知可以说什么。 向群看见她面上的尴尬,又施施然地补充了句:“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我不是三心两意的人,不会在这时候来打破你的平静。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啊。那样的四年,说散了就散了。” 话语里有些唏嘘,似遗憾,又似追忆。 詹言语被他话里的情感带动,也回忆起了那段时光,似有所悟:“也许,你更想念的,是那时候有冲劲有梦想的你。只是那时候,我们正在一起。” 向群清明的眼里忽的有些复杂,霎时间幽暗深不见底:“我不否认你说的。我确实想念,甚至依恋那段时光。能有你陪伴那四年,我觉得很庆幸。” 詹言语浅浅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两人不再说话,似乎此时说什么也不再重要,莫名的,空中似漂浮起一缕回忆的惆怅,虚无缥缈地荡漾在两个人中间,久久不散。 离别的时候,詹言语竟有些不可言喻的感伤:“以后不会再见了吧。祝你幸福。”即便是再理智,也抵不住往日不可复制的伤感。 “你也要,”向群喉口有些哽咽,眼角亦是湿润,忙抬头望灯,有亮光一闪而过,在瞧向她时满是宠溺的温柔,“幸福。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我们的人生是圆满的。” “你可以再叫我一声‘香香’吗?”这似乎是他最后的请求,或者,也是告别。 詹言语看着他,思绪浮上,记忆中的那个清朗青涩的少年渐渐模糊,终究被眼前这个成熟陌生的男人所取代。 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耷拉着眼帘微微摇了摇头。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话只适合活在过去,活在记忆里。 詹言语跟向群在门口告别,一个人裹着大围巾慢慢地走在街道上。寒风似乎成了最好的冷静剂,能冷却她内心不断涌起的心绪。 她不知道,在他们出门后,餐厅里跟出来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他就一直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看着她孤独的背影,看着她难以化去的悲伤。 那人的脸上是从没有过的阴森与残忍,他的手捏成一团,指节都有些发白,比刺骨的西北风更尖锐。 她对这里很熟悉,也不怕迷路,只沿着街道随意地走着。她不知道她要走去哪里,只是,她被故人的情绪带动,心里好像攥着把火,一定要这样吹吹冷风才能消下去。 她无意识地放眼望去,看到有学生样的情侣毫无避讳地在一起抱着取暖,忽然就想起了他们也曾经在寝室楼旁边的小树丛里依依不舍地拥吻道别。 那时的他们在阳光下就像是一对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是会计学院的模范情侣,在人前他俩连牵手都嫌羞涩,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他们向来自律,除了学习也很少聊到私人情况。他们是两个班结合的最好桥梁,他们的路一直走得顺畅,几乎连他们导师都一致看好他们。 那样的简单,那样的青葱。 她还记得,那一夜天很黑,月亮也躲进了云层,他如同以往一样把她送回寝室,终于在她要进门的时候把她半拖半拽着扯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她跟他有着很好的默契,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期冀。他们还是害怕光亮,直躲到最深处,他才敢亲吻她。那是他次亲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单纯的嘴唇之间的摩擦,却让她感觉到幸福。 真的,就是幸福。 她那是头一回知道“幸福”也是可以感觉到的。 在那一瞬间,她想像月亮祷告,就让他们在一起一辈子吧。她感觉得到自己内心雀跃的跳动,如果能在一起一辈子,她就想,接下来要考的f8挂掉也没关系。 可月亮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忘记了,那一夜真的很黑。她的f8还是毫无悬念的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那是她最最澄澈的青春年华啊! 她的初恋,她的热血,几乎全部洒在了那片热土上,怎么可能真的说舍弃就舍弃? 日月如梭,往日久远的岁月渐渐褪色,直至消失,但有一些事情有一些人依旧是那么色彩斑斓,不用她刻意去记起,时不时地就会在她面前浮现,仿佛它们一直活在她的心底。 她心里清楚,她难忘的不是她跟他之间曾经有过的爱情,这份情也许已消逝在了时光的穿梭中。她难以忘怀的,是他们之间所经历的那段岁月,那段消不去的年华。 她一个人默默地沉浸在这一份情怀中,终于止不住地湿润了眼眶。她从不在人前落泪,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现下她只觉得难堪,急急忙忙地摘了眼镜,低头拉了围巾擦拭。 她的动作太莽撞,不仅没有擦掉眼角渗出的泪水,毛线头竟还刺到了眼珠子。她一下子泪如泉涌,这一纯粹的生理反应直接带动了她的心理反应。 她愈发悲伤难耐,慌不忙地躲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蹲在角落里呜咽起来,肩膀也是战栗得不行。 即便是在爆发心里挤压已久的情绪,她也没有完全失掉理智,把头埋在膝盖里,不让路过的行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早在餐厅的时候,容逸远远地望着,就注意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他那时心里就隐隐有个猜测,本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但不知为何,却挪不动脚步。 直到他们出门,他才清晰地看出他们之间感伤的视线交错,是那样的缠结,又是那样的让人心痛。 他这辈子次痛恨起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要看得这么清楚,看到他们神情交汇处的缠绵。她的神情是如此忧伤,只盯着身边一圈,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竟然只看得到那个男人吗? 他明明站得不远,不过是几步之距,可他却觉得他离她太远。 他这才发现,他不了解她的过去,一点也不。她在x市的一切,她过去的世界,仿佛都与他无关,这一切的一切,他就如同一个过客,没有他的立足之处。 他以为,她是他这辈子的另一半,他可以跟她分享他的全部,甚至是那段黑色的经历。而他,也会是她这一生的另一半。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跟她一起笑着回首过去,展望未来。 可事实呢?他冷冷地哂笑出声,含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现实似乎是最好的讥讽家,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她的过去?她的过去是另一个男人的,不属于他。 他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他突然痛恨起自己,也痛恨起她来,为什么他们不能相遇的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 可再早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敢忘记,她肯定地说过,如果再早一点,她不会看上他的。 是啊,那样一个荒唐的纨绔,谁稀罕呢? 他的脚踩在地上好像也没有知觉了,他只是呆呆地跟着她,踩在她走过的路上,好像这样,他就能看见她的过去一样。 然后,他看见她哭泣,她那么无助地抱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默默地哭泣,就跟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子一样。 他心里有愤怒的火正在熊熊燃烧,但又感觉到一阵无力。 她在为他而哭,那么,他算什么? 他无法想象,她把他放在了什么位置? 她以为,他就能这样随意被她践踏的吗? 她简直是踩在他的自尊上,踩在他对她的爱慕上,肆意地采撷,蹂躏…… 他不再想下去,他的唇早已紧紧地抿成一线。 他快走几步,站在她面前,狠狠地把她拉起,见到她错愕的表情,他竟然觉得畅快。 他? 第 8 部分阅读 第 9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9 部分阅读 他快走几步,站在她面前,狠狠地把她拉起,见到她错愕的表情,他竟然觉得畅快。 他毫不怜惜地抬手掐住她的下巴,使得她不得不高扬起脖子直视向他。 她诧异地抬眼,正与他黝黯深邃的眸子对视上。他的脸此时如同一块寒石,冰冷刺骨,直直刺进她的心。 她还来不及出声,就听见他残酷的声音凛冽着响起:“詹言语,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好到你可以在我身边还能不管不顾地跟旧情人藕断丝连!” 她吃惊地张大嘴,想要出声辩解,却被他死死地箍进怀里。 然后他感觉到他的脸在她面前蓦然放大,凶狠地逼近她。 他低头咬住她的双唇,一点也不怜惜地撕磨吮咬。他的手还掐着她的下颚,用力一钳,她的牙关被迫张开。他的舌头趁机卷进她的齿间,连咬带吮地充斥她的牙口,整个动作粗鲁至极。 她只觉得自己的唇畔、口腔处疼得紧,咽下的唾液里也有血腥味,却分不清究竟是哪里来的血。 她想要反抗,却引来他更用力的啃噬。他发狠地拼了命一样地往她口里钻,搅乱她的唇舌,像是要把他内心猖狂的怒意全数告知她,与她一同焚烧。 他此时的动作毫无周章,只是不停的翻搅她的牙关、舌尖,一直绞至她的舌根处。 她一阵吃痛,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说刚才还只是轻轻推他让他停下,现在便是用力地推他。 她隐隐明白了他这般动作的原因,想要开口解释,被他这样锁着,除了无意义的“唔唔”声外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思的音节。 她稍微一张口便引来他更深的入驻,阖上嘴就是他湿热的舌头。她感觉到自己牙齿不小心磕到他的舌根处,可他却全无反应,只一个劲地按着她用力地含她。 他似乎已经没有理智,只知道更饱满地占有她。她无法,只能想办法安抚。 尽管不舒服得紧,她不再推拒他,闭上眼接受他的侵据,她的手慢慢放到他的背上轻抚,似乎是要抚平他的怒火,她的唇舌也不再推拒捣乱,一起跟着他的节奏含吮。 感觉到她的软化,他的动作渐渐温和起来,不复刚才的粗暴。他把手圈到她的腰上,一把将她收进,箍在自己的身前,似要按进自己体内。 他的舌尖终于退出她的齿关,她觉得自己的舌头都麻了。 阖上嘴,她感到自己的咬肌那处有些酸痛,舌头貌似也大了一圈,放在口腔里很不自在。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毫无疑问破了唇,有点痛,也有点酸。 她一抬头,就触上他火热又阴暗的目光,眼眸暗沉,黑湫湫地望不到底。她看不清他脸上的分明的五官,轮廓有些模糊,好一会儿才想起原因。 詹言语刚要弯腰,就被他抓住了手腕,她听到他冷冷地盯着她,似一把利剑只刺她的心脏。 她猛地心慌,只听他冰冷地喝道:“做什么!”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感官,好像她是被他抓住的汉奸,随时准备枪毙她。 她无奈地深吸口气,缓缓出气:“捡眼镜。” 容逸默不作声,低头看地,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掉落在地上,翻在一边。 他低头帮她捡起,却仍不放下拽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这时,容逸的火气好像已经消了一些,手脚僵硬,却还能单手帮她戴好。 别人帮忙戴上的眼镜位置总是不那么舒服,詹言语抽回手,扶了一下,感觉还是不适。 看来刚刚摔在地上,镜架稍微有点偏了下,她不得不再取下它,大概地板了一下镜架,再戴上调试。 这一过程她做得仔细缓慢,他竟也不出声,只面无表情地审视着。 见她这样淡定,容逸心里不由地忐忑起来,明明他是抓奸的人,明明他是正义这边的人,明明他是想要教训她一顿的,为什么她这么平和,全然没有心虚。 他竟然感觉在她面前,落了下风,真是莫名其妙。 容逸的眉峰紧紧锁起,待她调整好之后,便抿着唇冷道:“好了吗?” 詹言语扶着眼睛望了望远处,见视线恢复了原样,才仰着下巴反问:“你好了吗?” 容逸挫败,脸色更难看了,心里狂恨,明明做错了事的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他不禁冷哼一声,心里腾腾生气的郁火还在往外冒:“我好得很。倒是某些人,应该反省一下。”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詹言语没有立刻说话,倒是让他不解地看向她。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旁若无人地擦着自己的嘴角,只是极小声地“嘶”了一声,却让他的心都跟着抽痛了起来。 容逸偷偷看她的嘴唇,明显看见有些肿胀,还有些被他啃噬之后的痕迹,很有些惨不忍睹。 他忽的内疚,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心里有着残留的愤怒与初生的怜惜,此起彼伏,面色也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真是没救了他!到这一步竟然还有空怜惜她! 这时,詹言语轻飘飘的话犹如巨石一般一字字地砸在他的心上:“我需要反省什么,该反省的是你。别动不动就这么粗暴,下次我就不配合了。”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倒打一耙,他今个算是见识到了! 容逸恨得牙痒痒,锁着眉峰忿忿道:“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詹言语这时什么伤怀,什么悲伤都没了,只余冷静:“那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的宠物吗?你想宠的时候宠一下,心里有火就随便跟我撒。” 幸好这地方偏僻,来往没有什么人,不然丢人可丢大了。 “你!”容逸抬起手指着她,抖着牙关险些说不出话来,“你要是不这么气我,我能这样冲动?”太可恶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谁冲动就跟你这样,这世界早爆炸了。”詹言语现在脑筋清楚得很,适时地扯出旧账,教育他,“当初我看见你跟那小明星卿卿我我,都没做什么。我现在半点事都没有,你就打算跟我掐架了?瞧瞧,这边都肿了吧?” 詹言语侧过脸,微微仰起脖子,特意让他看看他粗暴的行径。 容逸见她的下颚上还有他留下的指痕,心下也有些后悔,但仍死鸭子嘴硬道:“我哪有跟她卿卿我我!再说了,那能一样吗?我跟她又没有情分!哪里像你一样,对着他伤春悲秋的,现在是不是特后悔?” 詹言语扶了扶镜架,不退反进:“后悔什么,你倒是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哎呀呀,儿子,为什么我觉得你越来越没威严了?” 容逸:“要你管!” 、第 41 章 容逸神色晦暗地瞧她,咬牙道:“后悔跟我在一起!” “休想,”容逸又阴着脸贴近她,不敢再掐她的脸,只掐着她的肩膀,恶狠狠地说,“我早告诉你了,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的。既然跟了我,就别妄想离开我。” “我有说什么吗?”詹言语抬手想拉开他的手,没能拉开。 容逸面沉如水,语气还是阴狠:“说什么,你还想说什么?在我面前就跟他眉来眼去的?瞧瞧,你那一滩眼泪是给谁看,让谁心疼呢?” 他不想表现的这么没风度,但还是忍不住语气讥讽起来。 詹言语本来满是伤感,被他突然地搅了一番,又有些委屈,现在见他这样冷峻无情的人居然也有了嫉妒貌似吃醋的情绪,突然就莫名地开心起来。 可见女人果然是感性动物。 她咬着下唇,看上去楚楚可怜,其实是为了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给谁看?这不是给你看见了吗?” “少给我避重就轻。” 容逸看她可怜巴巴地缩在宽大的羽绒衣里,大大的围巾显得她更加瘦弱,脸上的淤痕也越加明显,他不禁心疼起来,暗暗责怪自己的莽撞,但嘴上却不饶人:“给我把话说清楚,他跟我,你只能挑一个。有我没他。” 詹言语心内好笑,脸上却试探着说:“有他没你?” 容逸眉心狠狠地一皱,几乎发狠道:“只有我,不能有他!” 詹言语还没说话,又被容逸连抱带拽地扯入怀里,只听他激愤地低叫道:“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詹言语连连说了两声,不再折腾他,轻轻柔柔地回抱住他。 容逸的脊梁猛地一颤,更加用力抱她,冷硬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声音发闷:“你只能想我,不能想他。要哭也只有为我哭。” 似乎发现自己的话不太妥当,容逸又坚定地说:“我也不会让你哭,我会让你幸福。” 詹言语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这颗心都在他霸道的动作中安抚了下来,蹭了蹭他坚实的胸膛,慢慢解释道:“我不是为他哭,我只是忽然舍不得我的大学,我的青春,就这样过去,再也回不来。” 容逸抚在她背上的手揉上她的头发,带着温情的亲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闭紧了嘴。 詹言语闭着眸子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许久才轻轻出声说:“我们都是向前看的人,我们以后会更好。” 容逸似乎是得了什么承诺,脸上的阴沉一扫而光,眼眸深处的阴暗消散,留下的只有清明。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在她的下颚处轻抚,神情慎重而温柔,好像这是什么易碎的艺术品,必须小心对待:“还疼吗?” 詹言语瘪瘪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鲁莽了。”容逸这时态度还算端正,及时道歉,又低下头轻轻柔柔地吻她,舔她的伤处。黏黏湿湿的触觉,让她想到小时候小狗舔她手背的感觉,有些腻,但不排斥。 两个人闹也闹够了,又各自解释了一遍,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詹言语对容逸的不请自来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容逸则美其名曰说是提前过来接她回去的。 啊呸,这是她家好不好,被他说的好像她已经嫁给他,回个娘家都要管。 她摇摇头,懒得理他。 容逸的车方才就停在满庭阁没开过来,现下詹言语只好带着他折返回去。 乍一看到容逸的新车,詹言语还真是吓了一跳:“怎么几天不见,你就换车了?” 容逸心想你会不知道原因,又不好意思说,只冷傲地哼了声。 詹言语一开始确实没想明白,等上了车,把这部兰博基尼跟原先的雷克萨斯对比了一下,忽然顿悟。 敢情这是怕触了未来丈母娘的霉头呢? 詹言语不敢置信地侧过脸凝视他,见他绷着脸不言不语,想来是默认了。她暗暗一笑,装作不知地打趣他:“真是败家啊,啧啧,由此可见当年你的做派了。哎,也不知道董事长心不心疼。” 容逸猛地打了下方向盘,瘪嘴道:“他年纪还比你大一轮呢,轮不到你为他考虑。” 詹言语受不了他连自己父亲的醋也吃,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地扬起了笑脸:“你可悠着点,新车呢!”说话的同时,她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线条刚硬的脸颊。 容逸目不斜视地开车,把拂在脸上的小手推开,推的过程中又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别闹,开车呢!”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下去了。 两人装模作样向来在行,回到家之后,一个扮演慈善的女儿,一个扮演本分的准女婿,那是丝毫没有问题。 詹母观察力敏锐,自然看到詹言语的嘴角破了,凑近她说:“言言,你出门怎么连唇膏都没涂。这风吹的,嘴唇都裂开了。” 詹言语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旁边的容逸,容逸脸色一僵,干咳一声,看着她的眼里似有哀求。 许久,詹言语才拖长了音抱怨说:“是啊,这鬼天气,西北风吹的可真大,都冷到我心里去了。” 詹母没有说话,容逸便在旁边一脸讨好地说:“呵呵,哪里冷,来来,我给你捂捂。”一边说一边就去捂她的手。 那张明明很是威严的脸非拧成一张奉承的小人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詹母无意间看到,却是欣慰地直点头。看他在她面前这么紧张体贴,她倒是放心了,女儿是不会吃亏的。 吃晚饭的时候,容逸终于明白当初詹言语对他说的话,她母亲确实不会发现她的挑食问题,因为那一整桌的菜一律全是她喜欢的。而且,一律都是清淡色系的。没有一盘辣的,怪不得她吃不得辣。 容逸在两老面前,自然是做足了好女婿的姿态,又是给她夹菜,又是帮她剔骨,反正有他的表现余地的,他都尽力表现。 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表现的不够。 因为詹母仿佛就是专门伺候詹言语吃饭的,桌上的每一盘菜她都会挑着给她夹。当然了,她也没忘记他的存在,时不时地就给他夹点,让他多吃点。 其实容逸有些不好意思,很多年了,没人这么慈爱地看着他,殷勤地给他夹菜,要他多吃些了。他温和地道谢,就看见她瞧着他的目光就好像他是那刚种下去的小草,指望着这棵小草赶紧成长。 在家里,即便他的母亲很是宠他,也从来不会给他夹菜,大家安安分分地吃自己的,有需要就找赵妈,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家热火朝天地夹来夹去。 他想喝汤的时候,詹父又站起来抢在他前面帮他舀了汤。他更加不好意思,觉得实在是折煞了这两老。 当然,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在他自己家的。他的父亲,虽然这几年平和多了,但他骨子里也让人伺候惯了,什么时候会帮他舀汤,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觉得,在詹言语家,他真的就好像是一个小辈,一个还需要他们养育的孩子。在他们眼里,他不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也不是路人,他只是他们女儿的托付,是跟他们女儿一样需要照顾的孩子。 他觉得这种情感很复杂。这是他次进入她家,却在她家里收获到了十几年,也许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感受到的另类的亲情。 他的父亲也许会在餐桌上告诉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告诉他公司要怎么去经营,告诉他他现在该做什么了,却不会手把手教他怎么处事。 而他的母亲,也许会嘱咐他回公寓后要注意保暖,在外面要注意形象,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有什么接触,却也从不真的插手他的生活。 即便是在他最最迷茫最最混乱的日子里,他看得出他们对他的失望与教诲,却没等到他们的棍棒。也许这确实不是一个好的方式,可他那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当头一棒,他需要被人打醒,可没有人来拉他。 他们对他的爱,浮于说教,不同于詹言语她父母对她的爱。 他不能说,也不能否认他的父母是爱他的,但此时跟他坐在同一张桌上的两位老人对待他们独生女的做法,是那么的无言与深刻,让他羡慕,甚至嫉妒。 他还记得,他们方才一回到家,她的母亲就跑过来帮她脱围巾、脱外套。他们坐下没多久,他们又放好了热水,让他们去泡泡手。 他才烫了烫手,正要找擦手的毛巾,就接到了她父亲递过来的热毛巾,这个服务真是…… 他从来没有这样不知所措过,慌慌忙忙地接过想要跟他道谢,却又看见她母亲正在给詹言语擦脸,眼里满是慈爱。 天哪! 这种生活他从小学开始就没经历过了。 他要说,这是宠溺吗? 可是,他们把她培养的这么好,他能说什么呢? 他默默地吃饭,心情有些沉重。 他以为他对她已经很好,他觉得他已经力所能及地待她好,见了她的家人才知道,他做得还远远不够。 他究竟要怎样对她,才能把她宠起来,才能让他们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詹言语吃晚饭的时候,就发现容逸似乎若有所思,仿若在想什么人生大事。她也不敢打扰他,但他今个还真是特别殷勤,帮她夹菜的次数特别频繁。然后她母亲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 这两人也不管她吃不吃得下,只一个劲地把菜往她的碗里塞。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明了,他们无非就是想向对方表明自己对她的重视程度,说到底也都是好意,可他们要不要这么勤快啊。 这过年吃的本来就多,现在再这么吃下去她真的要吃撑了。 先不说容逸,平心而论,他平时对她还是挺不错的。 就说她家权利至高无上的母亲大人吧。 母亲向来待她很好,但这也大多限于她心情好的时候。 她以前就不敢在家长住,那住一天两天啊,享受的是贵宾级的待遇,真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住上一个星期吧,那感情就淡下来了,也开始爱理不理了。这要是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那就是扔在家里的次品,随时准备把她倾销出售。 今天这待遇嘛,明显是国宾级别的了,她也很久没享受到了呢。 詹言语心里清楚着呢,这是她家亲爱的老佛爷在给她造势呢。 想明白这一点,她自然是平平静静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母亲大人的“伺候”。即便肚子已经撑了,她还是坚忍着挨了下去。大不了等会吃好饭多走走,消消食,总不好坏了她的一片心意。 哎,见到容逸悄悄的打量,她还是有些虚荣心滴! 老实说今天容逸的表情很好,詹言语见着今天的他还真是怀疑他是不是被调了包。 难得见到他有这么乖顺的时候啊。 啧啧,果然人人都是天生的戏子,在她父母面前装得多么君子,多么绅士啊。虽然她也不否认他确实很有气质,但以他这样冷冽的气场扮演一个乖孩子怎么就看得这么别扭呢? 虽然看不太习惯他收着性子装绵羊的样子,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好歹这证明他是在意她的,能在她父母面前这样表现也是好的。 晚上待父母都睡了以后,詹言语就偷偷溜进了客房。 不出意料,某人还没睡,正坐在床头闭目冥思。詹言语走过去坐在床边,歪着脑袋戳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容逸没有睁眼,一脸放松地仰着头:“想今天的事,” “今天有什么可想的,”詹言语脱了拖鞋,爬上床跟着他一起斜靠在床头,睨了地一眼,说,“说起来你今天还无理取闹地跟我发了顿脾气呢,还是我人好,刚刚没拆穿你。” 容逸睁开眼,鄙夷地回视向她,摇了摇头:“瞧你说的什么话。” 他掀开被子,将她揽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两个人窝在一起并着坐好,才说:“听我来总结一下我今天的行程。早上我满怀欣喜地来x市,结果呢,不但没见着你,还看到你跟你前男友叙旧,这种情况是个男人都窝火好吧!你个小祸害,我刚差点都被你气死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见詹言语居然还敢抬头瞪他,立即不满,状若凶狠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咬着牙哼道:“你现在胆子倒真是肥了,回到自己的地盘,有人撑腰就嚣张了是吧!当心我跟你,不,跟咱爸妈告状去!” 詹言语担心他还纠结于下午那事,赶紧装疯卖傻地笑了笑,用脑袋顶他的脖颈,语带撒娇,又有些羞涩:“不要脸,什么咱爸妈,他们什么时候说要把我嫁给你了?” 容逸信心十足,圈着她身子的手收紧:“迟早的事。反正你是逃不掉的。” “你可真够自大,”詹言语挑了挑眉,“那你刚一个人默默沉思心绪重重的是做什么?” 容逸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地说:“他们对你可真是够宠的了。我这是羡慕啊,我要是投胎在你家就好了。” 詹言语喷笑出声,又怕声音太响忙捂住自己的嘴,“你口味真重,我可不会跟你乱伦。” 容逸没理她不着调的说辞,侧头亲吻她的额头,忽地叹息一声:“他们对你这样好,我感觉我头上有一座大山压着啊。以后我再怎么宠你估计都抵不过他们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詹言语暗暗窃笑,面上却大义凛然地说:“放心,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听她这般如施恩一样的得瑟说话,容逸还真是哭笑不得,掩着嘴角的笑意说:“你这算不算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这才多久,就爬我头上去了。” 詹言语咧着嘴无声地笑,伸手抱住他矫健的腰背,倾身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适时地讨好卖乖:“还不是你宠的吗?” 容逸一下被拍着了马屁,瞬间心花怒放,心里眼里都是笑,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他情不自禁地扭过脸抱住她拥吻,詹言语此时心情亦好,对着他的攻势也不甘示弱。 这个姿势其实很是别扭,扭着脖子到底不太舒服。他索性就势拽着她往下滑去,身子也渐渐地翻过去伏在了她身上。 他不再简单地只在她的唇上含吻,而是探入了舌尖,在她的唇内一圈扫荡,动作比下午要温柔得多,也要细腻得多。 詹言语却突然“嘶”了一声,别过了脸。 容逸现下已有些欲1火焚身,听她似不舒服地低叫了声只能硬生生地停下,撑着身子就着灯光看她:“怎么了?”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詹言语早已被他按着平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满脸都是委屈,“疼。” 容逸欲哭无泪,怪来怪去还是得怨自己下午太鲁莽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詹言语被他的身子完全罩住,感觉有些闷热,想要把他推开。她的手在他的胸膛前推了两下,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便提醒道:“你压着我了,这样不好说话了,快坐回去。” 容逸苦笑着仍旧压在她身上不动,凝在她脸上的目光微暗,眼眸幽深,似有火光。半晌,才哑着声说:“我想,你是不是要负下责?” 说完,他单手撑着身子,牵着詹言语的手就往自己身下移去。 詹言语一开始还对他的话懵懵懂懂,感觉到他牵引的动作,忽然电光一闪,就明白了他的状态。 她急忙握住自己的手心,不肯再往下移,有些惊慌地回看向身上身材健硕的男人。 詹言语那就是一只纸老虎啊,刚刚还嚣张肆意的要命,碰到关键问题她又胆怯了。 容逸这回可不肯再任她退缩了,硬是扯着她的手往他下面放,话语从他的牙缝里一字一字地挤出,牙关都有些颤抖:“言语,你不能在我身上点了火又这样不管我。” 詹言语到底是碰到了,接触的瞬间那团温热几乎烫了她的手指,那一阵热意直接由她的指尖窜进了手臂,直达她的心肝。她的心狂跳不可抑制,脸也“哗”地一下红了起来。 她勉强清了清嗓子,想要鼓起勇气却莫名的失了底气,眼神闪烁地看着他,唯唯诺诺地试图狡辩:“我没。” 容逸磨了磨牙,不想再跟她分辨这个没有意义的命题,只用自己的左手强行引导着她让她触摸到他的欲望,她越是想逃,他就越要让她在上面磨蹭:“你自己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在他不能让人忽视的强势目光下,詹言语避无可避,却仍是艰难地小声提议道:“你忍忍,过会儿会好的。” 她的手跟他的手掌正在进行着博弈,容逸抓的住她的手,却控制不住她的动势,一不小心就按重了些。他耐不住地低吟了一声,仿佛痛楚,又仿佛欢愉。 詹言语被吓了一跳,知道那里脆弱,不敢再做反抗,只好喏喏地由着他摆弄。 良久,他才喘了口粗气,近乎晦暗地凝视她:“你是想让它废掉吗?”口中喷出的弄热气息直直涌在她的脸上。 詹言语下意识地抿住了唇,心里纠结得半死,脸都僵了。 容逸俯下身,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几近哀求道:“就帮帮我吧,很快的。” 他说的实在是太可怜了,印在她脸上的吻似乎也是火烫得要烧了她。对上他这样恳切的眼神,她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也没办法拒绝了。 容逸都要绝望了,詹言语终于怯怯地出声,声音却细如蚊呐:“我要怎么做?” 这一瞬间,容逸觉得自己的心底有烟花噼里啪啦地绽放,五光十色,绚烂非常。 他的动作异常迅猛,没两下就扒拉开了身下的阻碍,翻了下身,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把她的手全然按在他那里,喑哑着嗓子激动地低喃:“我教你。” 詹言语次这样赤1裸裸地真正触碰到他的欲望,手心都烫的要软成一滩水了。她的手心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战战兢兢地握住他。他的大掌还盖着她的手,扶着她一下一下地上下滑动。 一开始还有些尴尬,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被他按着弄了几下,她的眼神就渐渐迷离起来,仿佛身处一汪正在加热的泉水中,那水炙热,几欲沸腾。 她溺于其中,只攀在他火烫的身上,寻不到出处。她自心内呐喊,尖叫,她快要燃烧,却注定只能跟着他烧遍全身。 她手中的那团炙热好似是火之源,自它而出,点燃了这一汪无穷无尽的大洋。 容逸一直知道,她有着极好的运动天赋,现下连运起手来也是有劲道得紧。在她的抚慰之下,他心内之火更旺,情不自禁地揽住她的身子,往她的脸上亲去。 乍一碰到她的脸颊,他猛地窒了下。他眯起眸子,循着床头灯探去,这才发现她的脸早已红到极致,双眸氤氲,飘忽着不知往哪看。 视线交错的那刹,有火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全数抽离,飘散到莫名的地界。 他定定地凝眸瞅她,偏过头去寻她的嘴唇,几近相触的时候才想起她唇畔裂着,怕再弄疼她,又顺势撇过去,亲吻她的耳垂。 他的气息火烫,一股脑儿都漾在她的耳根处,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连跳带蹦地挤过她的骨髓,直冲向她的小腹。她的手禁不住地一抖,手上一紧,又引来他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忽的感觉有湿热的唇舌扫过了她的耳廓,潮潮地一片,紧接着,他的舌尖又侵上来,在她的耳垂处又舔又吮。 詹言语感觉到莫名的难耐,手上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需要他的引导就能自主地在上面时轻时重地摩挲,逗留,驰骋。 他就知道,她是个运动的天才,不用他多教就能自学成才。他终于放开手,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她,由她捣鼓,拨弄。大掌伸进她的睡衣,转而抚上了她柔滑的腰背,享受她给她带来的愉悦。 他有些难忍,又有些急切,表情渐渐迷幻起来,嘴也合不上地蠕动起来,只听见浓重的喘气声却无话音。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上上下下地抚摸,揉到她胸上的时候,嘴里止不住地吟了一声:“再快一点。” 她被他粗哑的声音吓到,含羞带怯地拿眼瞧他,终在他充满热欲的目光下收紧了纤瘦的五指,更加卖命地套1弄,揉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戳手指,写的还算委婉吧?555,千万别锁啊! 、第 43 章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也不是很久,詹言语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军训回来,全身说不出的累。 一室寂静,两人无声对视,只有一股暧昧旖旎的气息飘逸在静谧的房间内。 一手的腥濡,暧昧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全身的感官似乎都被刺激,浑身的亢奋与虚软。 但她敛着眉目无暇顾及,亦不敢顾及,若无其事地撇开脸,疲累地揉了揉手腕没话找话:“好,好了。”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的话音变得一如往日的哑沉与陌生。 她尴尬地咳了一声,忽然间不敢看他的眼睛,又暗自郁闷,画蛇添足,这时候说什么话呀。 容逸好似没发现她的异样,淡定地抽着纸巾给她擦手,一根一根手指细细地擦拭。 詹言语仍觉得手上黏黏腻腻的,怎么擦都擦不去他的味道,爬出床要去洗手。容逸拉住她,悄声道:“等下。” 她不解地看他,见他就这么大喇喇的在她面前毫无羞耻地拉上了裤子,又扯好了衣服下摆,恢复他一派的道貌岸然,她脸上又开始有加温的趋势。 她刚才就一直没敢往那里看,只凭着手感动作,现下神思回归,更是撇开了头佯装镇定。 容逸此时勉勉强强算是吃了一顿,心情愉悦,仿佛复活一般,只面色不改,沉稳地穿戴好,才牵着她的手走去浴室。 走到房门口,门轻轻地一拧就开了,詹言语才猛地想到方才她进来的时候房门都没锁,一下子吓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万一,万一…… 天啊!詹言语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可怕的场面。 她不悦地剜了眼旁边高大的男人,得到的却是一个无辜之极的眼神。 她终于彻底败在某人的厚脸皮之下,翻不过身来。 好不容易折腾完,回到自己的房间,詹言语头晕晕地爬回了床,脑子里全是有关黄色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手臂软软的,手心里充实软热的触感依稀还在。 她好似还被他箍在怀里,身上手里满满的都是他醇厚的味道,男人阳刚强势的气味。 啊!她究竟在想什么? 詹言语抱着脑袋猛摇头。 可越是不想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就越是像小虫子一样一个不停地在她脑子里转悠,在她眼前冒泡。 她真的快要疯掉了,睁着眼是他,闭上眼还是他,那个穿西装时身姿挺拔的他,着t恤时容光焕发的他,披睡衣时慵懒温情的他,拉裤子时性感魅惑的他……一个一个形象轮番地混乱地在她眼前出现。 这样神经处于癫狂状态的她,要怎么睡觉啊! 她把自己埋在棉被里,翻来覆去地滚。 都怪他突然精虫上脑,又拽着她强行那事,弄得她现在满脑子的龌龊,甩也甩不去。 她不敢再想他,努力的呼吸,深呼吸。 手心依旧炙热,她悄悄地摊开手用力地覆在床单上擦拭,好像这样就可以抹去什么一样。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在她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时,床头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她明明闭着眸子,却在时间感觉到了这一丝亮光,伸手够到手机,拿过来打开,看不清屏幕上的字,把眼珠子贴得屏幕老近。 『小语儿,你睡着了吗?』 靠! 刚要把他扔到脑后,他怎么又阴魂不散地黏上来了! 詹言语暴怒,纤细的食指把屏幕戳得重的不能再重:『睡着了!』 『原来你睡着了也在想我,我真感动。』短信很快地回了过来。 詹言语整个人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懒得再去捞眼镜,只一个劲地眯着眼细看。 大半夜的发情……变态……不是说男人一般早晨欲望比较重吗? 啊,思想又龌龊了! 詹言语暴躁地揉头发,想回又不知道回什么,最后随便打了句:『懒得跟你贫,快睡觉。』然后别开脸睡觉,只是手机还紧紧地抓在手里没有放下。 眯了一会,她翻过身来,偷偷睁眼瞧了下,屏幕黑乎乎的没有动静。 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把手机挪远,再睡。没一会儿,又睁眼,移回手机,划开屏幕,有一条短信蹦出,眼神于瞬间清明,指尖一顿,点中。 『我只是忘了告诉你,今晚我很喜欢。睡吧,晚安。』 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荤话,却看得她心里一热,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了层红晕,氤氲不开。 她的指头触上手机光滑的屏幕,在他的那行话里轻轻缓缓地滑过,那么平整简单,却像是触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一般舒服。 简洁回复一句『晚安。』后,终于能安详着进入她甜蜜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詹言语难得的睡得死沉,是被她母亲喊起来的。她坐起身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不觉惊讶自己这晚竟然睡得这么沉。 詹母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言言你今天怎么赖床了?人家容逸老早起来了,在陪你爸晨练呢。你看看你,起这么迟,一点样子都没有。他看到了还以为你习惯这么不好呢?你要注意啊……” 詹言语才醒,脑袋还有些昏沉,这么一顿唠叨听下来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她刚要抬手跟她示意让她停一下,却惊悚地发现她的胳膊光荣的酸了。 捏捏手心,转转手腕,又僵又酸,无力地抬头哀叹,这果然是一项高强度的密集性运动啊。 她昨天就不该兴冲冲地跑他那去闲聊,聊什么呀,结果还不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心里有怨念,还有些难以描述的羞赧,詹言语出来见着容逸,不由得小脸一板,对他爱理不理的,容逸倒是完全不在意,还是在她边上笑眯眯地杵着。 詹母看到却有些忧心,她家女儿怎么看着不待见他呢?他态度倒是杠杠的,反正她从头看到下,里里外外都对这准女婿满意得很。 原本她还有些不高兴言言初五就要回s市,不能在家陪他们两老,但现在看容逸在她家里忙进忙出,半点也没提回去的事,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到底,言言这小妮子还是要回去上班的,她总不好硬是把她拖着。 千不舍万不舍,还是得送他们走啊。 当天下午要离开的时候,詹言语丝毫不客气地使唤这个免费得来的劳动力,让他提这提那。容逸也是配合得很,收敛了身上的霸气,尽职尽责地当她的小跟班。 詹父詹母见他这般老实耐劳,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跟他殷切道别了好几次才放他走。詹言语无语,到底谁才是他们亲生的,这都要告别了,怎么还围着他,好歹也关心关心她啊。 就在她要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时,詹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她的存在,只听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言言啊,出门在外,脾气要好一点,对人友善一点。还有对小逸啊,也要好点。” 说完,她又转身对容逸笑容可掬地说:“小逸啊,我们言言一个人在s市不容易,以后就要你照顾了,你以后要多担待担待啊。” 容逸听后笑得眼珠子都要找不到了,詹言语则撅起嘴把脸别开,这才认识一天啊,就小逸小逸的,当她不存在啊。 “言语,我这算是答辩通过了吧?”行驶在高架上,容逸如此对詹言语说。 詹言语轻飘飘地斜他:“少得瑟,他们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给你难堪而已。” 容逸脸上的肃冷气息悄无声息地淡去,换上了柔和的笑容:“不管怎样,你不能否认他们是接受我的吧。” 冬日的暖阳向来是阴冷中透着丝暖意,此时正丝丝缕缕地洒进车内,柔和了容逸脸上冷硬的线条。其实他的面部轮廓还是硬朗得分明,如刀斧刻过般,但在温和的光下看上去竟流露出一丝不动声色的邪魅来。 詹言语扭头无意间看到,不禁呆滞了一瞬,心跳都停了一拍,一时间也忘了说话。 似乎是感觉到她若有实质的灼灼注视,容逸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光线在他的唇角如流水般死死滑过,流淌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没有转头看她,仍是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专注地开着车,出口的话却是温柔的戏谑:“你可别再这么看着我了,这要是乱了我的心思,保不准明天咱就上报纸头条了。” 詹言语终于回神,却被他轻佻的话噎了一下,只好用白眼来掩饰她内心顿起的旖旎:“好好开你的车,我是看你那边的风景。” “是吗?”容逸挑了下眉峰,不置可否。 詹言语收回视线,继续死鸭子嘴硬:“废话。你有什么好看的?冷冷硬硬的,一点都不温柔。” 闻言,容逸的举止越发放荡,扭过头来送了她一个媚眼:“你要怎样的温柔,我都可以配合你。”他这样刚硬甚至有些凌厉的脸,做出这种魅惑的动作来居然也是风流味十足。 詹言语分明没有特意看他,这一眼神却也能全盘收入眼底,尽数蕴到心间。 老人言,树不要皮则无命,人不要脸则无敌,詹言语今天算是真的明白这句话的真谛了。 跟他斗嘴,还真是自掘坟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回到s市,正好到吃晚饭的时候,容逸帮詹言语收拾了下行李就带着她出去吃饭。 “咦,这里什么时候装修过了?”才一进门,詹言语就发现东岘一楼的格局有些变化。 容逸搂着她往里走,往里扫了一眼,随意地“嗯”了声:“这里开了也有三四年了,风格也得变一下了。哎,时代发展的快啊,要是不跟上就落后了。” 詹言语挑了挑眉,对他的这种无病呻1吟完全懒得搭理。 今个两人吃得异常清淡,基本上全是素菜系,詹言语却吃得津津有味。大鱼大肉的过了几天,这会儿的菜真是太合她的口味了。 詹言语正夹起一块凉拌豇豆,就听容逸云淡风轻的声音幽幽响起:“过完年了吧,言语?” 平平静静的话语里貌似有深意,詹言语却没注意,还在跟着感慨:“是啊,这么快又一年过去了,又要上班了啊!” 容逸抬起头,直直盯住她,目光精亮,眼里有流光滑过,闪得詹言语想不注意都难。她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道:“怎么了?我可没有抱怨工作的意思。” “有人好像忘了件事。”容逸不咸不淡地提醒她。 “什么啊?”詹言语不解,歪着脑袋思忖片刻,就在容逸都忍不住要说出来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犹豫着试探道,“去你家?” 容逸那口憋着的气总算是顺畅地吐了出来:“原来你还记得。” “呵呵,”詹言语垂下了眼帘讪笑一声,复又抬头,目光诚恳地看他,“当然。放心吧,我说过就不会变卦。” 容逸倒是没料到她前面还有些踌躇,现在却异常的利落起来,不由地细细瞧了她一阵:“那就好。那就明天吧。” “这么快?”詹言语有点惊讶。 容逸好整以暇地瞅她,眼里有着戏谑的笑,仿佛在说就知道她会临阵脱逃一样,詹言语当即拍案,信誓旦旦道:“明天就明天,难道我还会怕吗?” 容逸眼睛一亮,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吐出的声音也是温和的柔软:“那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那接你。” 詹言语蓦然发现,自己好像中套了。 这人真是,连吃个饭都不安分! 只是,她也不反感就是了,左右他是盼着他们好的。 这几天她也想通了,想到自己确实是杞人忧天了,他能让她正式去他家,这是变相的表明了他的态度。正式地跟他家人见上一面,才能更深的了解对方,这对他们俩来说,都是好事。 第二天十点整,容逸果然准时到了詹言语家的楼下。 詹言语带了点x市的土特产,一脸严肃地上了他的车。 容逸夸张地叫了声:“哟,还带东西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詹言语本来还踌躇自己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听他如此解围,心里松了些,嘴里却又别扭地说:“勉勉强强给你点面子吧。” 容逸看得出她面上没有往日的轻松,微微一笑:“你别紧张。” 詹言语轻飘飘地斜他一眼:“有吗?” “没有吗?”容逸不轻不重地反问她,眼里满是戏谑。 詹言语咳了一下,调整坐姿:“我为什么紧张,我是去相看你爸妈的。” “呦呵,你确定?”听她这么说,容逸可乐呵了,“怎么我瞅着你是上战场呢?脸绷得这么紧。” “哪有?”詹言语惊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孔却比方才更僵硬了,心里说不出的紧张,跟要见面试官似的。 容逸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安抚道:“我爸你也熟悉的,我妈就是一家庭主妇,还挺唠叨,你跟平时一样就行。” “我现在不是吗?”詹言语不悦地侧过脸斜睨他,忽又抱头哀怨,“家庭主妇啊,我嘴可笨拙了,这辈子最怕跟家庭主妇聊天了,总担心聊不到一起去。哎对了,你妈会嫌弃我不下厨房吗?” 容逸扑哧一笑,打趣她:“你现在才想到啊?那如果她嫌弃的话,你怎么办?” 詹言语还真的沉吟了一会这个问题,抿紧了唇,随后闷闷地应道:“唔……她嫌弃啊……那也没办法,反正你不能嫌弃。”说到后半句,腰都挺起来了。 “放心,我不嫌弃。”容逸语气平和,心里倒是有隐隐约约的欢喜。 这才是她,不会因为旁人的看法而随意改变自己以迎合他人,即便那是他的父母,同时,她也不会简单的因为他父母的不喜而随意地丢弃与他之间的关系。 他们是他们,不由旁人指手画脚,是喜是悲全在他们。 其实詹言语没有说谎,她确实是去相看他父母的。 谁说女方去男方家里,就是被相看的。她又不是倒贴上门的,急巴巴地要往上赶。他们父母自然得此机会看看她,她自然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观察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啊。 当然,这不是说她不尊重他们了。这是两码事,她既要表现好自己,也不能处于被动,由他们挑三拣四。要知道,她可不是死乞白赖地要嫁他们儿子。她会做好自己的事,不落下话柄,但要上赶着奉承,她是做不到的。 虽然这样对自己暗暗鼓着气,可还是架不住心里的慌张啊! 詹言语这回过年,就琢磨出了这点想法,且反复跟自己申明了无数次。她再三告诉自己,她不是一块猪肉让他们挑拣,他们是平等的。 可怎么真的到了这关头,她这忽如其来的紧张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只要心有期待,就会恐惧失望,恐惧失败,恐惧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不如意。 现实显然比詹言语心里模拟的要好得多。 容逸父母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暴发户,就是一幢古朴的小别墅,既没有建在半山腰,也没有建在什么郊外的小湖小溪边,其实就在市区,开车过去也不是太远。 果然电视什么的都是糊弄人的。 还没进门,有一个很和蔼的阿姨模样的妇人就迎了上来,她差点以为是容逸的母亲,可一看似乎稍微老了一点,跟他父亲实在是不搭。就这么一恍惚的工夫,容逸就凑到她耳旁轻轻告诉她,这是在他们家干了几十年的赵妈。 詹言语随即了然,笑着喊“赵妈”。 赵妈开心地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好几眼,觉得她很是眼熟,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一般,忙看向容逸。容逸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淡然地跟詹言语细细介绍。 赵妈拍了拍脑袋,赶紧热情地迎着他们进门,正巧此时容天泽下楼来了,她就把这两孩子交给了容天泽,自个轻手轻脚地转去厨房了。 容天泽虽然现在不太管事了,但偶尔有些大事还是要他做主的,平日里就免不了去公司晃荡过几次。 詹言语跟他自然是碰过好几次面了,可容天泽硬是没看出来她跟自个儿子之间的暧昧。也怪他平时观察不够仔细,见他们常走在一起,也没往那块儿想,只以为他们聊公事呢。 后来容逸跟他提了这事后,他倒是想去公司看看詹言语,又被他给拦下了,他只道他们在一起还不够稳定,自己这么一脚插1进去搞不好会适得其反,才怏怏作罢。 这回,看她笑意盈盈地倚在容逸身边,两人款款而来的画面是在是干净美好。他从楼上走下来时,正看到他俩携手进门,气氛温馨而又自然,他远远看着就满是喜意。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詹言语这样邻家小姑娘的样子。 在公司里,她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年龄。不论从她的着装还是言行来看,她都是肃穆严谨的,她的眼里只有犀利的审视,全盘的谋算,没有细腻的温柔,也没有小女孩的稚嫩。 那样不苟言笑的她,总能让他对她抱有信心,能放心的把公司的财务真正的交到她手里。 而此时温和婉约的她,更让他惊讶。 他以为,即便是私底下的她,也该是强势而严肃的人。 当初容逸跟他提这事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两个固执强势的人走到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有一个自律的人能来管管他那不着调的儿子,也是好事。 现在看来,她私底下跟公司里的差别还真是大得很。 容天泽没能继续思索,因为此时容逸已经牵着詹言语到了他的面前。 他慈祥地朝他们笑笑,容逸扬了扬嘴角,正经地叫了他一声“爸”。 詹言语落落大方,得体地唤他“叔叔”,比起公司里那声死板严肃的“董事长”,现在这个称呼显然让他心情大好。 分得清公私,好。容天泽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边还在寒暄,容母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看也没看那两父子一眼,直接就奔到容逸身侧的詹言语前,拉着她上下打量,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是言语吧?早就听老头子跟小逸提起你了,今天总算是见着人了。多好的姑娘啊,小逸你可得好好守着啊。” 她边说边给容逸使眼色,又回头跟詹言语说:“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训他!” 詹言语被她的热情吓到,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弯着嘴角,眼睛晶亮地甜甜唤她:“阿姨好,容逸可是您教出来的,品行好着呢,哪里会随便欺负人。” 容母笑得更欢,眼里的流光似流星划过天际般耀眼,她拉着詹言语往旁边坐去:“你可不用在我面前给他说好话,他这人心眼坏着呢。这马上就上午饭了,来,咱先坐坐。” 容天泽慢条斯理地插话道:“今天你们有福了,今个这饭还是你容阿姨亲自下厨的呢。” “呀,这真是不好意思,”詹言语适时地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咬着下唇笑得腼腆又真挚,“阿姨辛苦了。” 容母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说:“不辛苦不辛苦,能见着你啊,我就高兴。你要是不好意思啊等下就多吃点!” 容逸终于找着机会挤到詹言语旁边坐下,圈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旁若无人地低声道:“放轻松,有我在呢。” 在长辈面前,詹言语对他这样赤1裸裸的亲昵还是有些不自在,略略扭了下身子,想离他远些,容逸却偏偏跟她对着干,她越是想保持距离他就越是贴着她。 这样你来我往几回,她还真忘了拘谨,放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容父容母都有午睡的习惯,雷打不动,今个也是如此。吃完午饭,容母就让容逸带着头一回来的詹言语四处走走,认认路。 容逸自然点头应是。 容逸带着吃撑到的詹言语先在房子里转了圈,又出去散步消消食。 他本来是想带着詹言语在小区里走一圈的,不过现实总是比较沧桑。他们走了没两步,詹言语就被这飒飒寒风冻着了,鼻子都冻得通红,再也走不动路。 想想也是,谁乐意在西北方呼啦啦吹着的时候压马路呀。 家里两个老人都午睡去了,他们呆在这也无聊,且来日方才,便决定先行离开。 跟赵妈道了别,容逸就带着詹言语去了他自个的公寓。 詹言语来这里也有几次了,一进去就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没劲,想了想还是转进了他的书房。 要说容逸家那可真是简单大气得很。 整个房屋布置利落又奢华,简练又霸气,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气味。詹言语仔细审视过,发现这屋子基本只有黑白两种色调,标准的独居男人的浓厚味道。 跟他父母家一比,这里要简约的多,也孤单的多。 当然,再简单也比詹言语的公寓要豪华很多。 詹言语那是真简略,除了必备的家伙,其他的那是能省则省。容逸则不然,他这儿的设备家具样样齐全,只是各自摆放的端端正正,上面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全是些名贵的精品。 有好一些东西詹言语都认不出来它们的出处,但瞧着他们跟那些古董放在一块儿便也知道它们的价值。 詹言语对这种看着华丽实际上又吐不出现钱的摆设没什么兴趣。如果有钱,她宁可拿来存银行扔股市,也不愿意摆着放着积灰尘。 与这些只能看不实用的东西相比,詹言语更喜欢他的书房。 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里面藏书不少,且大多是经管方面的,这些都是她喜欢的。 只是,她随手翻了几本,上面一律都是崭新崭新的,连折痕都没有。显然,这些书基本都是全新的,还没翻看过。 詹言语扫了几眼,无奈地摇头,心里腹诽,这人还真是败家! 看出她眼里毫不掩饰的遗憾痛心之色,好像他浪费了什么宝贵的资源一样,容逸抿唇:“这些都是我爸买来摆着的。” “这些可都是好书,你爸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詹言语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书架上的书目,黑亮的眸子如黑夜里的星光般璀璨夺目,她随手拿下一本,就兴奋地跟他说,“看这本《第五项修炼》,它被誉为21世纪的管理圣经,绝对是适合你看的。” 詹言语忽然又看到一本熟悉的书,急忙踮起脚尖伸手取下,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啊,你这里还有宁高宁的《为什么》呀,这本我念大学的时候当闲书看过的。” 容逸接过,随手翻了两下,无所谓地说:“比起这些啰嗦的说教,我宁可实践。你要是喜欢的话这里的书都送你了。” 詹言语立刻摆手:“别,你要是送我了我估计也没兴趣看了,我要看了就在你这看会儿就行了。” 忽又感慨:“人总是这样,对身边有的不理会,借来的东西倒是跟宝一样,看一点是一点,好像这样就占了谁的便宜一样。” “哟,你这是借机嘲讽我呢。我这都是为了体现你啊,学霸!”容逸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睨她。 “哪能呢?”詹言语笑着辩驳,“我这想到了就说了,可不是说你。说起来,工作以后这些书我也很少碰了,好像看书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容逸赞同地点了点头:“工作以后还能静下心看书的毕竟是少数。” “是啊,”詹言语似有所感,把拿下来的几本书放回原位,“工作了就一堆杂七杂八的烦心事,想好好静静都不容易,哪里有什么心思看书,到底没了那氛围。” 事实确实如此,工作到底比不得读书时期,只要有心就有大把的时间读书。 上班往往意味着身不由己,公司里永远有无数的事等着你去做,有无数的人际关系等着你去处理,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还来不及,哪有那闲情去看什么? 第 9 部分阅读 第 10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10 部分阅读 挠心窍星槿タ词裁词槟兀? 第二天,詹言语跟容逸就又恢复了忙碌的上班族生活。两人自见过双方家长以后,就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在公事上也配合的越发默契。 不知道是不是跟容逸心灵契合进而身心舒畅的缘故,詹言语在办公的时候也随和了很多,收敛了一些脸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严肃沉闷之态。 几个月处下来,她真正的在华颐堂稳住了自己的位子,有了一帮能扶持她的下属们。 她感觉得出来,他们现在也能真心实意地跟她汇报交流公事,再不敢也不会敷衍她交代下去的任务。这对于他们,对于公司的发展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在这样万紫千红的日子里,放下手头的工作,携着亲人朋友一同外出郊游,感受春天的芬芳,寻觅自然的踪迹,绝对是一人生乐事。 这一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是出游赏春的好时候,詹言语、容逸正和叶石唯俩夫妻一同出门踏青。 去年在叶初一的满月酒上,叶石唯的妻子林天意并没有出面,詹言语也就没见过她。两个人这回算是次碰面。 詹言语之前一直在猜想,叶石唯的妻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干练精明,还是知性淑女,亦或是泼辣爽朗,才能配得上他的俊逸风流,倒是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纯澈亲和的人。 一瞬间怔愣,随即了然,果然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林天意今个披了一头黑直的头发,将将垂过肩膀,皮肤白白的,身材娇小,并不属于漂亮到扎眼的行列,但她身上仿佛有一种书卷味,轻轻的,淡淡的,让人感觉到一种自然的踏实。 跟自己一比,她就像是一个乖巧柔顺的小妹妹,还需要人照顾。 不对,她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哪里还需要自己照顾呢?詹言语摇头自嘲,这可真是奇怪的错觉。瞧着人家年纪轻轻就有家有儿,她怎么就觉得自己活得特别失败呢? 阳光普照,蓦地闪了下她的眼,詹言语瞬间回神。 詹言语眨了眨眼,不由地对林天意善意的一笑。 “你好。”林天意也冲着她笑。詹言语注意到,她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似乎有流光滑过。 这时,容逸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语,音量却足以让四人都听见:“学霸,你们应该能聊一块去,听说她还是大学教授呢。”说这话的时候,容逸戏谑地瞟向叶石唯的方向。 自詹言语给他普及了读书书目后,学霸就成了她的代名词。虽然她读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这么称呼她,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像打趣呢? 詹言语眼睛一亮,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吃惊地上下打量对面的林天意道:“哇,你好厉害!”太意外了! 叶石唯的嘴角立刻翘起,满眼得意,虽然没说话,但眉目间全是自得,仿佛这个受表扬的人是他一样。 林天意腼腆地笑笑,瞬间不好意思起来,忙一个劲地摆手说:“哪有哪有,我现在就是一讲师。” “你现在还年轻嘛,以后就是教授了。”叶石唯不高兴她的谦虚,立刻侧头对着她说教。 林天意咬咬唇,笑着看他,不再推辞。 现在天气真好,不冷不热,两个大男人弄了几个风筝过来放,顺便在湖边吹风钓鱼。 詹言语向来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放风筝什么的对她来说实在是小意思,没两下就把风筝放飞。 快到半空时,她不客气地过河拆桥,把身边的容逸驱逐开去,然后一个人站在那里仰着脑袋摇线轴,画有老鹰的风筝渐渐飞高。 林天意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她跟叶石唯摆弄了很久,总是没找对逆风点,鸳鸯风筝死活放不上去。 容逸一个人自己没兴致钓鱼,就站在旁边瞧着他们瞎折腾,还背着手不咸不淡地调侃他们:“瞧瞧,这鸳鸯有什么好的,中看不中用,那水里游的能放上去吗?” 林天意瘪了瘪嘴,想说这不就是图个寓意吗,不过容逸这张冷艳高傲睥睨天下的脸在她的印象中早已根深蒂固,她一直有些怕他,不敢随意接话。 叶石唯仿佛是她肚里的蛔虫,闻言就答:“咦,某人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哪!咱小夫妻一双一对,情意绵绵,你那是嫉妒了吧?”他不怀好意地瞟向正认真放风筝的詹言语,在看看容逸孤零零的身影,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被他如此当众挑衅,容逸正血气方刚,自然不肯落下,当下就大跨步走近詹言语,同时扬着声嗤道:“我还需要嫉妒你?我也有美人!”话说完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搂住了詹言语的肩。 詹言语的手势被他无意识的一阻,风筝差点晃下来,詹言语立刻挣脱出了他的怀抱,白了他一样,然后继续专注地拉线轴。 叶石唯本来就看着他,瞧见这一幕,不禁大笑出声来。林天意也在一旁抿着唇偷笑不已。一时间,两个人都记着看笑话,倒是忘了手上的风筝。 容逸那一张老脸差点挂不住,不禁哭脸暗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这姑娘也太不配合他了。 谁想这时,詹言语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叶石唯那小两口,又回头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挑着眉梢沉着稳重地说:“没听过一个人缺什么就特别喜欢炫耀什么吗?”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在场的四人听到。 声音飘在空中,在草坪上环绕不去。 容逸一时间没想明白,被她瞪了一眼才恍然大悟,不自觉得意洋洋起来,高声道:“就是,咱不跟他们计较!”那喜笑颜开的小样就跟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叶石唯睁大眼,一时语塞。他笑着摇头,不得不对回头斜眼看他的容逸伸大拇指。容逸见他不声不响的落败心头一喜,嘴角笑意更浓。 厉害,一句话就转败为胜了。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小叶,你们小两口出来做什么?表抢戏份啊!” 叶石唯嗤笑一声:“老子是谁,还需要抢吗?都说了是来踏青的……好吧顺便再看看某人的热闹,机会难得不是!” 、第 46 章 帮林天意把风筝放上去后,叶石唯就被容逸抓去垂钓了。 空旷的草坪上,只剩下两个人并排着仰望天际。 蔚蓝的天空,两只风筝正一高一低地在空中自由的飞翔。 雄鹰傲视群雄,遥遥在上。下方的小鸳鸯温柔缱绻,静静地荡在半空,随风悠扬的摆动,一望无际的天空似乎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湖水,如鱼得水般自得。 詹言语没一会儿就对放风筝失去了兴趣,慢腾腾地靠近专注地望着天际的林天意:“天意,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林天意不擅长放风筝,本来就战战兢兢地拽着线头,现下也不敢收回视线看她,只急着说:“啊,不介意,你随便叫!” 接着又斟酌道:“那个,大嫂?” “别,”詹言语笑笑,说,“你直接叫我言语吧。” 林天意脸色有些踌躇,想了想还是应道:“好吧,言语。” “哎!”詹言语爽朗地回应。 詹言语把风筝线随意地绕在食指上,绕几圈松几圈得把玩,跟她闲聊:“哎天意啊,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呀?”这个“他”,自然说的是叶石唯了。 “唔,我们是初中同学。”林天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闻言,詹言语惊奇地“咦”了一声,“唰”得一下扭头盯住她,手上的线轴也不管了:“你们,天哪,这么多年了耶!哇噻,太梦幻了!” 她看看林天意,又转身去看远处坐着钓鱼背对着她们的叶石唯。真是看不出来,叶石唯还是个这么长情的人。 “呃,”林天意被她震惊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抿着嘴低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们不是那时候就在一起的,初中以后我们就没碰过面,是早几年我来了s市才跟他重逢的。” “这就更神奇了啊。”詹言语咂巴咂巴嘴,双眼放光地瞧她,满眼都是艳羡的色彩,“好羡慕你们哪,这就是缘分啊,果断的!” 林天意本来还觉得詹言语跟容逸一样气场十足,老远就有一种压力扑面而来,她还不太敢靠近,现下见她展现出这样俏皮的一面,不禁弯了弯眉眼,笑笑说:“嘿嘿哪里啦,你跟大哥也是缘分哪!”话语里跟她亲近了很多。 在詹言语跟林天意聊得愈发熟稔的时候,容逸跟叶石唯也在时不时地扭头看她们。 “你说我能成功吗?”容逸发现那两个人越靠越近,半空中的风筝线都要缠一起去了,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叶石唯幽幽地睨他一眼:“你也会担心?” 容逸脸上有类似忧虑的情绪一闪而过,只抿着嘴不说话。 “咦,你还真担心了?”叶石唯不禁好笑起来,啧啧两声道,“哎呀呀,由此可见,你就是被她压的份啊!” “哼,少给我幸灾乐祸,”容逸听得不舒服,心里的紧张情绪却没有消除,“我过来可不是给你当笑料的。要是不成功,就是你的问题!” 叶石唯显然不肯适可而止,反而打蛇上棍道:“是是是,咱容大爷也知道找坚实的后盾了呢!”说到“后盾”的时候他自傲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容逸现在没心思跟他扯皮,不置可否,百无聊赖地望着水波平静的湖面。 叶石唯见詹言语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天意的脸孔突地涨红,手足无措,手上的线轴都差点掉落,便随口侃了一句:“哎呀,我家小牛这么稚嫩善良,可不要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哟。” 容逸怒目,长眉一竖,条件反射道:“就你家的善良!少胡乱抹黑我家言语!”说完了才回头看了一眼,见她们好好地站一块说悄悄话呢。现实表明,叶石唯确实是在信口雌黄。 “哎呦呦,你什么时候也会心疼人了。”叶石唯抓住难得的好时机笑着调侃他。其实他也是随口岔开话题,省得这兄弟陷入沉思拔不出来。 他这一调笑,身姿微动,钓鱼竿也顺着抖了抖,湖中水波荡漾,蕴起一圈圈涟漪,往外扩散,吓跑了一丛鱼。 两人根本不在意湖中的情形,坐在那总忍不住回头看远处的两个纤细的身影。 容逸不甘示弱,闲闲地说:“哥心疼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小角落晃膀子呢!” “那是,”叶石唯嘴皮子向来厉害,眼都不眨地直戳他的死穴,“您老人家流连花丛的时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拼事业呢。” 说是“孤零零”,一脸的可怜样,但他眼里的笑意在阳光下却明朗得厉害。 容逸一不留神被他刺到,喉咙口跟塞了根鱼刺一样难受,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所谓兄弟,就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拖你出泥潭,然后在你最得意的时候往你的两肋插刀。容逸咬牙,他忍! “浪子回头金不换。”好半晌,容逸望了望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叶石唯正要接着笑话他,身后就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什么金不换?”詹言语也没有垂钓的意境,完全没管他们正在钓鱼,直接插1进话来。 “你怎么过来了?”容逸微微弯起嘴角,笑着拉她坐下,顺势扯过话题。 不仅詹言语过来了,林天意也跟着一起来了,自动自发地坐到叶石唯旁边。 “放腻了,过来休息下。”其实她是看出林天意仰着脑袋脸都晒得要出汗了,想到她可能不好意思一个人先走,便提议过来休息。 詹言语探出头去看了平静无波的水面,好奇地问:“有鱼吗?” 鱼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某些人心不在焉,只摆着架势不静心,没有傻鱼肯乖乖地上钩。 容逸故弄玄虚,淡淡道:“有啊,不过杀生不好,都被我放回去了,咱图的就是那意境嘛。” 叶石唯本来在跟林天意咬耳朵,忽然耳尖的听到这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容逸终于找到机会名正言顺地剐他:“你吓着我的鱼了。”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提竿拉线,重新扔竿。 叶石唯好整以暇地瞅他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倒是没在拆他的台。 詹言语心内明了,也只作不知,静静地看他垂钓。 这两人不说话,叶石唯那边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四个人终于正正经经地钓起鱼来。 夜里,微风习习,透着丝凉意,正好驱散几人身上的热意。 “容逸,我要鱿鱼!”詹言语手里拿着串骨肉相连,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冲着容逸叫。 容逸转头看她,宠溺地笑:“再等一会,这底下还没熟透。” 詹言语眼睛弯起,笑着把肉串伸到他面前,容逸不客气,张嘴就咬住。 此时夜景如此之好,却没人关心,两个大男人只专注着烤架上的肉串,两个女人敞开了肚子负责开吃。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詹言语对此丝毫没有负罪感,跟林天意挨在一起狂吃。 她见林天意看着瘦瘦小小的,吃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也不节食,生过孩子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还真不容易。 詹言语不禁想,到底年轻恢复的好,要是换了自己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忽然意识到自己都二十九,奔三的人了,一时间怔然,太可怕了,一晃眼,她居然也到了这个年纪。 手肘突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一下子加她回了神。 “怎么了?你的肉。”容逸把她要的鱿鱼丝递到她手心里,狐疑地看她。 “没什么。”詹言语微微摇头,接过后就直接往嘴里塞。 容逸见状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当心烫。” “哦,”詹言语点头,牵起嘴角笑问,“你饿不饿?” “不饿,”容逸笑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叶石唯,见他悄悄地点了下头,才回头随意地说,“刚被你喂饱了。” 詹言语正在看自个跟前的一堆残渣,闻言长长的“咦”了一声,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说辞:“说谎,我吃得可比你多。”你怎么可能饱了? 容逸估摸着烤架上的几串肉也熟了,便一股脑地拿起来分到两人手里,确定地说:“这下肯定够了。” 詹言语眼睛一亮,转头想找林天意分享,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架子另一边空无一人。 “人呢?” 容逸朝着右方努努嘴:“哝,在那呢!” 远处,叶石唯跟林天意两人牵着手相依着并肩走着,漫天的黑夜明明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此时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广阔无垠,仿佛包容了他们的过去,现在,未来。 天地间,只有那一双相映成辉的身影,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也不知叶石唯说了什么,林天意听得笑起来,肩膀跟着耸动,直不起腰。 距离太远,詹言语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也听不清林天意的笑声,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契合与温馨。 詹言语被这份暖意感染,嘴角轻轻浅浅地漾出笑来,笑道:“看着他们的背影,就觉得幸福。” “嗯?”容逸手脏,没法抱她,只能在一旁用手臂蹭她,“我们不幸福吗?” “幸福幸福,”詹言语连连点头应是,又说,“我说你也不像话,今个这么特殊的日子,我们怎么跟他们一起过了。” 容逸的眉梢高高挑起,他睁大了眼诧异地问:“你知道?” “是啊,”詹言语理所当然地回答,嘴里还在接着厮杀,含糊着说,“刚下午的时候天意跟我说的。” 容逸悬起的心还在要落不落,就听詹言语继续解释道:“你说他们小两口这结婚一周年过过二人世界多好,咱还做俩大灯泡杵在他们中间,这不影响他们吗?” 听她这么说,容逸蓦然松了口气,眯着眼望了他们一阵,用指背刮了刮鼻翼,垂着眼睑干笑:“嗯下次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我的文适合连着一口气看,一章一章看都没味道了,好忧伤…… 、第 47 章 草草的把烧烤解决掉,詹言语鼓着圆滚滚的小肚腩跟容逸一块儿洗了把手,就在湖边走了起来。 其实新年以来,两个人都挺忙的,也没多少时间单独出来。前面刚忙完年度报告,把它公布出来,容逸就约了她这回踏青的事。 想到他们一直都是仨兄弟一块出来,今天莫名地少了一个,詹言语不自觉地问他:“你们两兄弟都聚了,你那三弟怎么没来?” “他忙工作。”容逸言简意赅地回答。 詹言语不自觉地皱了皱鼻,脱口而出:“他不像事业狂的样子啊。” “咳,”容逸抿着唇角假咳了一声,正义凛然地说,“我们都成双成对的,就不要刺激到他了吧。你也知道,他那童养媳都离家出走快一年了,找也找不到,他现在看见一对对的就眼红。作为兄弟,我们还是要厚道一点的。” 他说的在理,詹言语却听得别扭,怎么看他都不是这么善良的人,且他什么时候解释的这么详尽过,反常即有妖! 不过她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反正她也是随口一提,揭过就是。 容逸搂着她一边走一边悄无声息地四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有时候就顾不上答詹言语的问题。 詹言语见他有些敷衍,便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容逸突然快走两步停住脚步,詹言语挽着他的手臂,自然跟着停下。 容逸难得一见的欲言又止,蠕动着薄唇却没说出话来,场面一时间寂静得怪异。 詹言语越发奇怪,歪着脑袋瞅他,忽然就听远处清清楚楚地传来一声:“林小牛,我爱你!” 草场空阔,“爱你”这两字就一直在空中来回震荡。詹言语彻底呆住,情不自禁地侧过身子望去。 那一边,林天意吃惊地大张着嘴眸光闪闪地凝视着叶石唯。叶石唯正把双手围成话筒状放在嘴前,朝着飞身上空的孔明灯高声呐喊。 孔明灯越飞越高,渐渐飘远,只能看到一点星光,仿若闪耀的星辰。 叶石唯大笑着把林天意抱进怀里,挑衅地回看这边毫无进展的容逸。 隔得很远,詹言语压根就感觉不到叶石唯的目光。 容逸一边按着手上的东西,一边分心瞅着詹言语,还要分神去看他们,一心三用此时体现得相当明显。 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睛,只从他的动作上,容逸就全盘接收到了他的寻衅,不由气结。 这人真是能抢风头!容逸不禁怨怨念。 可惜詹言语完全被那边吸引了过去,昂着脑袋朝着那边看,跟瞧西洋镜似的。 容逸假意咳了一声,终于吸引回詹言语的注意力。 詹言语还在羡慕中,回头就激动地说:“哎呀太浪漫了!”这种事她一直以为只适合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耍,竟不知那风流倜傥的叶石唯做起来也是那么的让人动心。 人呢? 詹言语诧异,定睛细瞧了一会,才发现容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五步开外,与她遥遥对望。 她正要走过去,容逸却抢先道:“先别过来。”詹言语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声线似乎有些发抖,不由惊奇。 詹言语向来聪慧,举一反三使得灵活,当即便想,莫非他也有惊喜? 被詹言语这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容逸忽然说不出话了,眼神也有些飘忽,好一会才故作镇定地说:“嗯,言语,我有话说。”容逸神情郑重,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去,竟然似有一层光辉罩身,在黑夜里尤其耀眼。 “嗯。”被这种庄重甚至圣洁的氛围所感染,詹言语的回答相当简洁且虔诚,仿佛她马上就要接受上帝的指令。 容逸在詹言语信任的目光中找回了勇气,终于稳着声线挺直了腰背,一脸严肃地说:“有人说,婚姻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进去的人又想出来。都说婚姻是牢笼,以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自从遇见了你,言语,我有了想要进去的念头。” 一开始的时候,他说的跟背书一样死板,可说到这的时候,容逸的音调变得深情而沉缓,漆黑的眼里似有一汪深湖,引诱着詹言语的视线。 她不由地被他吸引住,心头怦怦直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怔怔地凝视着他,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半晌都转不过来。 就在这时,眼前前的草地上突然亮起了一个红色爱心,闪烁着霓虹色的灯光,那样温馨美好。 爱心中间站的是身直腿直的容逸,他缓了缓神,才接着说:“我想,如果这个牢笼圈住的是我跟你,那么,我会很乐意,并终身快乐。” 他说到“这个牢笼”的时候,眼神似有若无地在地上的那一圈霓虹灯上转了一圈。 这是他亲手围出来的红心,名“笼”。 此笼,以爱为名,囚他一生。只要,她愿意。 詹言语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她听到一道郑重坚定的声音响起:“言语,你愿意在我身上贴上独属于你的标签吗?” 容逸此时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与紧张。手掌捏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詹言语不知自己是何心思,有诧异,有呆怔,但更多的是甜蜜。 耳边似乎有蜂鸣声,她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可声音久久在头上徘徊,她犹豫地抬了下头,更加惊奇。 一架模型小飞机正在她的头顶转圈盘旋。在她抬头望见它的时候,它似乎有意识地上下动了动,好像是跟她打招呼一样。 詹言语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容逸,他手里正拿着一块遥控板,这显然是他的杰作。 容逸努力控制着小飞机的飞翔,一边还紧紧盯着詹言语的动作,见她竟然愣住,彻底忘了回答,心里不禁七上八下的,难道这套不管用? 老子背了多久才背下来的,你不会吓傻了吧? 容逸暗暗吐了口气,对着呆滞的詹言语再一次问道:“言语,你愿意吗?”这回的语气比方才明显强势许多,一扫先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温柔。 行不行,快说句话! 这件事真的完全出乎了詹言语的预料,她方才确实有猜测,他是不是要给她个什么惊喜。可她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今天向她求婚? 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她原先的计划里,根本没想过要跟他这么快结婚,她向来提前计划惯了,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实施,算无遗策。从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举动。 拒绝吗? 不! 她以为她会不高兴他的擅作主张,但事实证明,她只觉得激动,她只觉得幸福! 詹言语几乎是颤抖着声音掷地有声地说:“我愿意。” 这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容逸紧绷着的脸柔和下来,他的嘴角大大的咧开,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詹言语意会,上前几步站在他一臂之远,跟他牵住手,紧紧地,十指相扣。 小飞机善解人意地正停到他们的上方。 容逸松开了扣住她的手,就跟变魔术一样从飞机下挂着的绳子上摘下了一样小物件。他的动作太快,仿佛操练过无数遍,詹言语没有看清楚。 小飞机完成了它的使命,摇摆着飞远,消失在草原上。 容逸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扬着下巴道:“詹言语,嫁我。”在红色的爱心里,他的周身蕴着丝红色的光晕,那么的不真实,宛如天神。 而这个光辉的天神此时正神圣地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眼里的真诚如此清晰。在那一刹那,詹言语感觉自己似乎是天地,正在接受着世界万物的洗礼。 “容逸,我嫁你。”詹言语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坚定这一想法,只觉得如果错过了这一刻,她必定会后悔一辈子。 一枚泛着柔和银质光芒的戒指出现在容逸的手里,正是方才从小飞机上取下来的东西。在夜光下,它银白的色泽格外温和。 他一直谨记着叶石唯的教诲,想把动作放得慢点,更浪漫点,可他此时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只急切地把戒指戴在她手上。早一刻戴上她的手指,他的心就能早一刻安定下来。 这一全过程中,詹言语始终含着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容逸终于做了他最想做的事,低头虔诚地亲吻她手指上的戒指,低声呢喃:“詹言语,我爱你。” 比起方才叶石唯那边响彻天际的呐喊,他的声音要低得多,却更快更深的渗入了詹言语的心脏。她的心,在他这一声中,陡然地震颤了两下,真正的心花怒放,绚烂夺目。 他从来都是个冷漠傲然的人,近些年来甚至有冷情寡欲的趋势。相识至今,他从未在她面前如此直接地表达过对她的爱慕,赤1裸裸的情谊,在他的眼里一丝不漏地流露出来。 詹言语被他吻到的指背蓦地炙热,一阵热意从她的指尖传递到手臂,直窜入心底,往她的四肢百骸流窜不息。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他,抬着手臂把他拉起,动作甚至有些粗野。 容逸顺势站起,紧紧地反拥住她,下巴正好搁在她的发顶,温温柔柔地蹭着她的发心。 这一幕简直完美的不可思议,就跟拍电视一样。 蹑手蹑脚躲在不远处的林天意瞪得眼睛都要直了,这么文艺,这么唯美,他们确定不是提前彩排过的? 旁边的叶石唯瞧得龇牙咧嘴,笑眯眯地揉搓着林天意的脑袋,得意洋洋地吹捧起自己来:“嘿嘿,笨小牛,这可是你家老公的杰作!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你的杰作?”林天意吃惊地看他,“你什么时候耍这种花腔了?” 在看叶石唯尽心尽力地为别人出谋划策,林天意心里就不平衡了,故作不悦状,嘟着嘴拖长了音说:“去年你跟我求婚怎么不玩浪漫,一点情调都没有,还没有戒指。” 戒指这事已经成为叶石唯求婚史的一大败笔了,每每提起他那次仓促的求婚,林天意都是一脸怨念与遗憾。 叶石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哎呀,娘子大人,您大人大量,我这不是回头就补上了吗?那时候情况紧急,没时间准备嘛。再说了,我当时可是真情表现。他这样又是提前做准备,又是弄得酸里酸气的,哪有我来得真实!” 哼,就知道他这么说! 哎不对呀,这还不是他教给他的吗?这样嘲笑自己的杰作,真的好吗? 林天意小脑袋一撇,不理他,继续偷看他们。 叶石唯可没有在接着偷看的兴致,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急忙圈着林天意的肩膀迅速撤退。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不是我说你啊,小逸子,你要不要这么酸啊,要我说,直接扑到就好了嘛!” 容逸傲娇地扭开头:“其实,你眼红的话可以直说的。” 石头:“要死了要死了,这样跟父母官说话,你闲得蛋疼了是吧,等着,我非给你整点事出来不可!” 、第 48 章 一阵凉风袭来,吹去了些心头的火热,先前的冷静渐渐消去,理智随即恢复。 “你怎么挑了今天这日子?”詹言语理智上头,轻声把疑问问出口。 “唔,自然是有原因的。”容逸亲了亲她的额角,柔和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詹言语一时摸不着头脑:“好日子?”不就是叶石唯两夫妻的结婚周年日吗? “你果然是不记得了。”容逸说着还有点委屈起来,略有失落地说,“知道我们是哪一天认识的吗?” “去年四五月吧,”詹言语眯眼想了想,认真地说,“具体的时间,我去翻翻我的工作笔记,估计还能算得出来。” 容逸落败,揉着她的头发故作失望地说:“哎,今天不仅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更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啊。” “什么?”詹言语惊讶地扭头看他,不小心磕到了他的下巴,忙往后仰脖子,眼里的惊愕显而易见,她张着嘴不敢置信道,“这么巧?不会吧。” “就是这么巧。”容逸揉揉自己被撞疼的下巴,顺手帮她把合不拢的下巴阖上。 想想为了之前这几分钟的求婚,他废了多少心思,都厚着脸皮跟叶石唯取经了,又是要浪漫,又是要真诚,还要有惊喜,彩排了不下五次,结果还被老二那混球抢了先机。哼,竟然在他面前抢他风头,看他回去不揍得他找不到家。 容逸抚在她下颚的上慢慢上移,滑到她的脸侧,粗大的拇指一下一下地在她嘴角抚摸,声音是罕见的温润:“言语,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刻不敢移地直视着她黑亮的眸子,双目对视间,似有若隐若现的情谊在无声流转。 詹言语几乎从没听过他如此平直裸1露的情话,不由得心跳紊乱,心里有一丝火星蹭蹭乱跳。 他不是一个油腔滑调口若悬河的人,除却在情动时的一些甜言蜜语,他大多情况下是傲然冷峻,甚至是冷清寡性的。 这样的他,却在如此良辰美景下,用如此温柔宠溺的口吻平静地说着他的爱慕,她不能不感动,不能不欣喜地眼眶发热。 她明明是个理智冷静的人,此时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平静,在他温和缱绻的目光下,不禁战栗。 天地朗朗,万物静籁,周遭的一切都在静静地聆听他的心声,记录他的诚意。 她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激越,率先踮起脚尖,手圈住他的脖子把唇印上他的唇畔。 是的,再没有什么能比她的举动更能表明她的心境了。所有的语言在此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要的是爱,那么,她就给他想要的,炙热的,浓厚的,对等的,爱恋。 在柔和的霓虹灯中,有一双璧人正在相拥着热吻,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宛若一人,他们的影子散在草地上,在红色爱心里,模模糊糊地,重重叠叠地,再也分不出彼此。 叶石唯跟林天意散着步消完食,回到烤架旁许久,终于把那两尊去而忘返的大佛等了回来。 才靠近,詹言语就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促狭的大有深意的笑,不由得脸色微红。方才还不觉得羞赧,只是热切的激情,此时见到他们那副心知肚明的表情,不禁羞愧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家长捉住了一般。 叶石唯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摸着下巴揶揄他们:“那边风景好不?”话里的意思似乎很正经,可那眼神嘛,就值得商榷了。 “好啊,怎么不好。”容逸拉着詹言语一起随地坐在塑料餐布上,云淡风轻地把球扔回去,“你那风景不好吗?” “可精彩了,还看见有两只小猫滚一块玩得不亦乐乎,是吧天意?”叶石唯戏谑地看他。 林天意在旁边小心地戳戳他的腰,示意他适可而止。 詹言语害羞起来也就是那么一瞬,听他们插科打诨地闹了一阵立刻就原地满状态复活了。 容逸见她有些拘谨,主动提了个话题,顺便闹一下他们,谁让兄弟就是拿来卖的呢:“言语,你还记得他家那小破孩叫什么吗?” 詹言语点头:“是叫初一吧。” 提到“初一”这两个字,她自然而然地问:“哎!天意,你家宝宝是初一出生的吗?” “啊?”林天意先是不解,后摇头否认,“不是。” 詹言语不由地低声嘀咕:“名字叫初一难道不是说他是初一出生的吗?”想不明白,她拿起一罐椰汁灌了一口。 “呵,你想错了,”容逸听到她的嘀咕声,不禁窃笑,凑到她耳边,用正常的声音故意正义凛然地“好心”解释道,“他们是在那一天播的种。” “噗!” 闻言,詹言语嘴里还没下咽的那口椰汁水华丽丽地喷出,乱溅在桌布上。 她被这所谓的正确答案彻底雷到,真是呛得喉咙口都要堵住了,鼻腔里好像也进了些,酸酸的难受。 容逸急忙抽着纸巾给她擦衣襟,又是拍背又是哀叹:“大惊小怪,别让人笑话了。”话是这么说,时不时飘过去的眼神却明显地再等着看他们的好戏。 詹言语无语,清了清嗓子瞧向他们俩,见他们难得的尴尬,脸上有可疑的红晕。虽然天黑,但这两人皮肤都很白,脸色的变化相当明显。 刚刚还取笑他们,看吧,马上就来报应了。 林天意恨不得面前立刻变出一个大坑,好让她埋进去。 都怪他,取得什么破名字!她难为情地低下头,小手死命地掐旁边叶石唯的手臂。 叶石唯抿了抿唇,其实他也挺不好意思的。想当初取名的时候他荷尔蒙发作,心情激荡大手一挥就叫了这名,事后才觉得这名取得太草率了。 但他是谁,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在外面,还真没人敢这么猜,也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真相。这下子忽然被容逸翻出来,他不免吃了一瘪,只忿忿地剜了他一眼。 容逸光荣地扳回一局,不由地眉飞色舞起来,得意道:“你们都敢纪念了还不准我说!” 詹言语也忍不住地憋笑,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毕竟有谁会想到呢? 她见到林天意那小女人状就猜到肯定是叶石唯的主意,直乐得眼眸都弯了起来。 这还真是天才的创意啊! 气氛正浓之时,天际突然有雷声响动,四人抬眼望去,有星星点点的毛毛雨零零散散地飘下。这荒郊野外的,可没地方避雨,几个人急急忙忙收拾了下手头的东西赶紧跑回停在外面的车里。 才冲进车里,那雨滴就大了起来,淅淅沥沥地,落得连贯。詹言语甩了甩半湿不干的头发,大致收拾了下身上,嘴里半是抱怨地说:“这天气预报可没说要下雨啊?” 容逸也不高兴这雨来的不是时候,太扫兴了些,随口就接道:“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了。”还好它下得晚,要是在早一点,可不得淋成落汤鸡不可。 他虽然想浪漫一下,可也不想在雨里玩求婚,这又不是拍偶像剧,情景越惨越打动人心。 容逸跟她整理完毕,就把车开了上去,停在一部狂野的路虎揽胜旁,半摇下车窗,冲着那头高声说:“老二,都下雨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叶石唯在那头挥了挥手:“各回各家!”竟然赶在他前头把车飚了出去。 刚才抢在他前头表深情,现在又被抢先,容逸的好胜心一瞬间飙升。 想他是什么人,当年什么刺激的玩意没碰过,当下就踩了油门一股气追了上去,窗口有雨丝飞进来,瞬间洒了他一脸。 詹言语急忙阻止,把手按上他的手背:“哎慢点,这下雨呢,路上还没灯,你开慢点!” 她手指上新亮的银光正巧闪进容逸狭长的眼里,他的眸光随即沉静下来,心里一暖,撇了撇嘴咕哝道:“看在我媳妇儿的面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他显然是在说方才被他抢了风头的事,可詹言语以为他是不爽叶石唯抢在他们前头飞车而去。 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孩子气,詹言语不禁哭笑不得:“你跟他争什么,咱慢慢来就是。快把车窗打上,这雨都飘进来了。” 开回市区,詹言语才发现这雨下得更大,方才隐约听到的雷声显然是从这传过去的,在那里还算是毛毛细雨,到了这边就成瓢泼大雨了。 詹言语不知咋的心里有些异意,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要发生一样。心“砰砰砰”地跳得飞快,这种感觉越是靠近闹市区,就越是明显,总觉得透不过气来,胸闷得紧。 “这场大雨来得可真是蹊跷。”詹言语捂着心口望着前方看不分明的雨帘,喃喃自语。 这时还不算太晚,大马路上却空旷旷的,只有他们一部车在大点大点直直砸下来的雨里禹禹前行。 往日里还时常堵车的地段居然也只是偶尔的驶过一辆车,詹言语心里越发难安,手也跟着冰凉起来。 孤军奋战。 莫名其妙的,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样一个不算好的词汇,仿佛预示着什么。 “可不是,”容逸开夜路还是挺谨慎的,现下只专注地开车,不经意地回她,“说下就下。” 詹言语心情堵得慌,只能用说话来缓解情绪:“现在还不到夏天,怎么就下雷阵雨了。” “是啊。近些年这天是越来越不正常了。我们国家现在的环境还真是……”容逸没有往下说,但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明白。 詹言语不想静下来,便又扯着嘴角笑着跟他调侃:“所以容大企业家啊,你可得做好带头作用啊。咱s市的环境保护可得有你的一份子啊。” “必须的,”难得被她吹捧,容逸心满意足,眉目飞扬,“我可不想咱儿孙成天的都得戴口罩,出门还得测下aqi,那日子过得也忒不痛快了。” 儿孙。 多么美妙的词语。 詹言语被他的笑意感染,不禁憧憬起来,心间不断涌起的焦躁渐散。此时又听他自我标榜道:“天下兴亡,人人有责。” “哟呵,我怎么看不出你这么有善心了?”詹言语笑着睨他。 “咦,”容逸颇为帅气地把头一昂,憋着笑义正言辞道,“你还是管财务的呢,不知道华颐堂捐了多少了?” “好吧好吧,给你记个头功。”詹言语无奈摇头,顺口说,“人家雷锋把好人好事都记在日记本上,你就记报表里了是吧。” 虽然此间雨声霹雳,茫茫一片,不见前路,但两人此时却谈笑风生,悠然而行,任它雨大雷响,都阻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从容逸家的浴室洗完澡出来,詹言语裹着浴袍走至落地窗前,利落地拉开了帘子,眺望起远处的夜景来。 隔着朦朦胧胧的雨幕,詹言语看见远方那一串串的夜灯密密麻麻地连成一条条长龙,蜿蜒盘旋在这美丽繁华的街市。 隔音玻璃质量甚好,在室内完全听不到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窗上的啪啪声,只有溅落后的迷蒙雾气在空中似有若无的飘悬,为本就亮得精致的夜晚更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一幢幢或崭新或陈旧的楼拔地而起,如同积木一样错落有致地搭建在眼前,色彩缤纷,为她呈现出一个新的世界。路上零零散散行驶的车辆就像是忙碌的小蜜蜂,闪着迷人的光泽在璀璨夺目的凡间飞舞忙碌。 詹言语瞧得入神,心底那最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也随之烟消云散。 心生舒畅,岁月静好。 耳后忽然传来一丝痒意,有温热的呼吸虚虚地悬在她的耳畔。 詹言语侧扬起脑袋,眨着眼往后瞥去,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干嘛?” 容逸浅浅地亲了亲她的颈侧,没有说话。 站直身,他从后面抱住她,把手圈在她的腹前,詹言语的双手自然而然地覆到上面。 容逸就这样拥着她许久,怀里鼻内都是她沐浴后的味道,清香纯澈的味道。他不禁满足,身心愉悦,开口的声音也是柔和的亲昵:“你很喜欢这里。”是肯定句。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她站在窗口遥望远景。只是,他不知道,她情有独钟的究竟是什么。 雨渐渐变小,随风吹拂,如无色的柳絮般随处飘荡,化为淡淡的雨雾,氤氲在夜色中。 詹言语看得入了迷,音调低柔而婉转:“嗯。我喜欢看这的夜景,万家灯火齐放,夜如白昼,实在是璀璨得耀眼。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只是,一见到它,我就忍不住地欢喜。” “我也喜欢这里,”容逸轻轻地抱着她左右晃着,跟摇摇篮一样,“不过,我喜欢的是这种立在至高点,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詹言语心里的那点难得冒出来的文艺因子瞬间被他打破,不由地摇头失笑。 容逸以为她不信,低声问:“笑什么?” “没什么,”詹言语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唇角勾起,“果然是你一贯的风格。”哎,这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然的霸气啊。 窗子被外头的雨水打湿,有豆大的雨滴滑过玻璃,留下一条条的湿痕,把落地窗打得又湿又净,厚实的玻璃上隐隐透出他们的身形,詹言语的面容清晰地倒印在上面,她微笑着的眼里似有流光在闪,吸引着容逸的视线。 他的眸色渐渐加深,眼里再无渺小的匆匆车流,繁杂的花花世界。 詹言语自站在这里赏夜景,脑子就有些钝,完全没感觉到身后容逸的变化,还在旁若无人地望着蜿蜒辗转的灯火。 容逸悄无声息地勾了下手指,詹言语的束腰带子随即松开。腰上一松,她倏然一惊,只听他慵懒的声音缓缓沉沉地吹进她的耳朵:“这才是我的风格。” 詹言语猛地扭头,瞪大着眼朝他看去,正巧撞进他黝黯的视线。 他略有深意地直直凝了她一眼,轻松地将她翻转过身来,顺势逼近她,把她推到洁净的落地窗上。卧室的灯光澄明,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在窗上落下了一道重影。 与他久久对视,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仿佛预知到了什么,竟不敢轻易出声。 他抿了抿唇,俯下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真正的与她脸对脸,挨得几无空隙。他灼热的呼吸一丝不漏地喷在她脸上,热热地渗入皮肤,身上全是他的味道,她越发不敢呼吸,如木偶般立在原处。 就在詹言语憋的要闭过气的时候,他定定地下了最后通牒,仿佛宣告:“今晚,你是我的。” 心里的预感成真,詹言语的心登然跳了一跳,双眸睁大,眼里一瞬间有着无措。可稀罕的是,她居然没有在时间理智的反驳,只略有震惊地直视着他,似是无声默认。 他在她面前大多收敛了那与生俱来的强横霸道,以至于她都忘了,他那冷心冷情的外表下掩饰不住的强势。 这一个晚上,他,势在必得。 容逸见她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禁笑了一下,略略撑开身子站起,仿佛先前的说法只是他开的一个小玩笑。 詹言语心里骤然一松,不自觉地大喘口气。低下头,给松开的腰带打上一个貌似结实的蝴蝶结。 突然,有什么东西抚上了她的脸颊双侧,她急忙抬头,脸上一空,架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被他轻易地取下。 容逸随手把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转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走在毛绒地毯上,脚步声几近无声,詹言语却敏锐地感觉到地上的震动。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步伐一下一下的跳动,蓬勃有力。 常年戴眼镜的人都是离不开镜片的,一失去眼镜,就想盲人一样,没有了安全感。 此时的詹言语就是这样,她看不清他的身形面容,只觉得灯光下的他格外的厚实,黑压压地仿佛大山一样直直地向她靠近。她更觉得慌张,身体不自觉地抵在了窗前,玻璃上还有点凉意,自脑后传来。 她的思维此时异常清明,心跳如鼓,好像当年学生时代查询考试成绩时紧张忐忑的心情。但身体却僵硬如铁,木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容逸终于走回她的身前,却是一句话也不再说,低头就吻上她的额角,温温热热的触感自她的额角渐渐蔓延开来,他的唇此时柔软得惊人,隐着欲望悄悄地往下掠去,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好半晌才抖着嗓子唤道:“你……” 嘴才张开,就被他修长的食指摁住。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角,鼻息浓重:“嘘,不要说话,感受就好。” 这一瞬间,她就像是马上要被帝王临幸的妃子,绷着身子怯怯地接受他的爱抚。 她的脑子骤然一片空白,先前的什么原则理智统统荡然无存。 容逸黝黯的眸光在她脸上巡了一圈,她不敢跟他对视,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睫毛还在颤个不停,脸颊微微泛红,唇抿得死紧。 她向来是精明干练的,此时却如花骨朵一样在他一人面前展示着她独有的芳菲稚嫩,他愈发情深,吻得也愈发黏腻温柔,极尽能耐地展露他的爱慕。 视觉消失,触觉就更加灵敏,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吻在她脸上、耳垂、颈侧的流连,他灼热的大掌隔着浴袍在她背上、胸口、腰际轻抚。 她觉得被他滑过的地方有些痒,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却摆脱不了他的追逐。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浴袍滑落在地,他的手掌终于不肯再隔着衣衫徘徊,真正地触摸到了她的肌肤。 她的心跳更快,无意识地伸手挡住胸前,身前是热烫片片,窗玻璃上的冷意却从她背上跟着一阵阵袭来。她不禁一个战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把她整个抱住,手环住她的裸背上下抚摸,所过之处无不传来股股热烫。 两具赤1裸的身体乍然一触,莫名地就有要燃烧起来的感觉。她的胸乳完全被按在他的身上,她不禁羞愧难当,下意识地就睁了眼要推开他。 他丝毫不以为意,只把她的推拒当挠痒痒,甚至喑喑哑哑地低声问:“好看吗?” 她一时间不明白他的话,只抬头望他,他的视线却不在她身上,只入迷地望着窗外。 她跟着扭头看去,面色突然如火山爆发般骤然涨红。 天哪,眼前这一个披着黑发,赤身裸体的倚在英俊男人怀里的人真是她吗? 戴着眼镜赏景的时候,看到的是极端的精致,此时模模糊糊地望去,却是迷迷蒙蒙闪闪烁烁的背景,唯有一双人影在中间伫立。 女人白皙的肌肤跟男人古铜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极尽诱惑。 大庭广众,纸醉金迷。 她心头大跳,脸色更红,直窜到耳根处。仓皇地回过头来,她近乎惊慌地朝他低嚷:“快拉上它!”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终究还是听话地拉上了窗帘。 室外的一切繁华喧嚣倏然远去。世界仿佛静止,只有两个人儿在做着最原始最淳朴的事儿。 喘息声重,浑身燥热不堪,她微眯着眼瞅着身上的男人,只觉耀得闪眼,声线嘶哑道:“关,关灯。” 他埋在她颈侧的脸微微抬起,眯眼看了看她,又低头吮住她的耳珠,语音模糊地说:“我要看着你。” 这样被他又是看又是摸的,她直觉羞躁难当,不知该不该阻。 他的手指一寸寸地往下移去,打着圈儿的抚她,最后似有若无地按在她最柔嫩的地方,轻抹慢捻。 她不由微微张口,眼眸瞪大,直觉那处被他揉按地说不出来的微痒难耐,体内一阵阵的空虚,想要获得什么填补。 她又羞又躁地伸手去抱他,眼前是雾蒙蒙一片。 他仔仔细细地地低头端详着她,瞧她脸上的神色。他的眉宇间有隐隐有忍耐的神色,下身胀痛得不行,却仍是忍着欲火极有耐心地抚1慰她,待她动情。 “嗷!”忽的,她难耐地叫出声来,声音嘶哑到干涩,脸上顿时充血,细脖往上一仰。有热气自她喉口蓬勃溢出,夹杂着正待纾解的欲望。 她终于情不自禁地紧紧勾住了他的脖颈,手指都是颤抖的。 他缓缓舒气,眼里的色彩更浓,再也抑制不住地顶住她。顶端浅浅滑入些许,又慢慢退出,如此反复,手指仍在她的穴边揉按,渐渐施力掐捏。 她再也耐不住他的折磨,细弱蚊蝇地吟出声来,随即又被自己黯哑的音调惊到,羞得咬唇不语。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过魅惑,比任何赞美都要让他亢奋。 他已然动情,压抑许久,见她这副模样,终不再忍,玉龙火烫灼人,凶野地抵上她的嫩1穴,蓄势待发。 将将进入前,他如是说:“小语儿,他们有初一,我们就要个十五吧。”沉哑的嗓音直直撞进她的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真心觉得我是亲妈,这时候还给你们送福利,以后可别说我对你们不好!” 容逸and言语扭头:“……非礼勿视啊妈!” 、第 50 章 她脑子昏沉沉的,还在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下面就猛地一痛,撕裂般的痛楚,有火热闯入她的隐秘,在她体内埋藏。 这痛感来得太快,她一时间竟有些怔然,好一会才有细细密密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 体内涨得难受,他火热的硕大撑得她严严实实,她完全说不出话来,眼里有微弱的水光渗出,刺到了他的眼。 整根进入,他便不敢再动,将欲望埋得深深。 整个过程,他都敛着眉目看着她,瞧她面上的细微变化,瞧她眼神的色彩流转。 知道女人的平生次,会疼痛得厉害,他已经尽可能地压抑着欲望,帮她做足了前奏,势必让她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可没想到她还是疼到这种地步。那眸子里的流水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接刺到了他的心。 她微张着嘴,脸上有狰狞之色,却没吐出一个字来,他更加心疼,万不敢轻易动作,脖颈处的青筋爆出,欲1火旺盛,下面也跟着一下下地弹跳,极欲施展,却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他想了想,再俯低身子,正好将肩膀扣到她嘴前。 “痛就咬住它。” 既然她痛,那他就陪着她痛。 她的手更加用力地攀着他,嘴下意识地咬上了他宽厚的肩膀。 牙齿崩得死紧,连牙根都咬得有些酸疼起来,下面的痛楚渐消,她略略放松了齿口。 定睛一看,见他身体紧绷着,块块肌肉若隐若现,被她咬过的地方有很明显的四颗牙齿印,还有她不小心流出来的口水,湿湿地落在上面。 她有些不好意思,羞躁地扬起了些脖子,在牙印上舔了一下,想将她烙上去的痕迹抹去。 察觉她居然伸着舌头在他的肩头舔1弄,点点湿热,一簇簇地窜进皮肤,他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箍着她的细腰缓缓抽动起来。 她情不自禁地低吟起来,似疼痛又似欢愉,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此时是难受多一些,还是舒服多一些。她的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两侧,慢慢下滑,虚软的身体随他的律动而前后摆动。 感觉到她的手忽然掐住了他的臂膀,嘴也张了一下,他忙放慢动作,退出些,在缓缓地磨过她的内壁。到某一处时,他观察到她的神色似有异样,便更加使劲地蹭了一下,她立刻跟着战栗了一下。 他的眼眸愈加深沉,喑哑着嗓子低问:“是这里?”炙热的鼻息喷灼在她的面上,久久散不去。 她全身心的茫茫然,似是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面上的红晕更甚,只娇娇媚媚地瞧着他,媚眼如丝,含情脉脉。 他心内了然,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刻意地循着这处缓慢地撕磨捻逗,分出一只手来大力地揉弄她的胸脯,极尽所能地挑逗起她的情1欲。 她被她上下揉着蹭着,身子软到不行,体内的能量仿佛被抽干殆尽,任他肆意摆弄。 他这样磨着她,她实在是耐不住,咿咿呀呀地细吟出声,音不成音,调不成调,却是他听到的最美 第 10 部分阅读 第 11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11 部分阅读 她被她上下揉着蹭着,身子软到不行,体内的能量仿佛被抽干殆尽,任他肆意摆弄。 他这样磨着她,她实在是耐不住,咿咿呀呀地细吟出声,音不成音,调不成调,却是他听到的最美好的赞歌。 好一会,她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再悬在他结实的肩侧,意犹未尽地抚到了他的脊背上,顺着脊梁骨上下抚摸,揉搓。 她忽然觉得空虚,急需他更深入地填补,腰臀不自觉地往上抬了一抬,将他迎到更深处。 他被她的迎接闹得愈发兴起,心火狂窜,巨龙更是壮大了一圈,终于不肯在浅尝辄止,狠狠地埋入谷底,大力地进出她,深入她,占有她。 一室明亮,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清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情1欲。 恍惚间,仿佛有道白光“哗”地一闪而过,眼前突然亮到极致,比窗外最美的夜景更加炫丽夺目。 她猛地战栗一阵,连脚趾都跟着蜷缩起来,疲累地瘫倒在柔软的床上。 好像经历过一场英勇的战斗,终于凯旋,她此时筋疲力尽,却又酣畅淋漓,呼出的气息都是透着清爽的浊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奇异地结合在一起,成就她此时的灵魂。 视线渐渐回归,距离足够近,她终于看清了他脸上的愉悦,是极致的餍足与欣慰。 他的额角还饱含着细汗,欲滴未滴,嘴巴大张,有粗气沉沉地呼出。他结实有力的胸膛还在剧烈地上下起伏,显露着方才战役的艰险与畅快。胯1下仍牢牢地驻留在她那里,不愿辞行,两者似与生俱来的契合,紧紧地融合在一起。 他低下头来,与她灼灼相视。她不由闭眼,此时竟不敢直视他灼亮耀目的眸子,丝丝害羞困窘的感觉迟钝地到来,传遍了她的全身。 他灼热的气息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毫无所觉地在她的额前,脸侧,颈项徘徊。他的唇最终停留在她娇嫩的耳根,薄唇亲启,有一下没一下地触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有话语一字字粗哑地吐出:“小语儿,你辛苦了。” 她紧闭着的眼皮抖了一下,随即闭得更紧。 他见她如此,不禁轻笑了一下,眼里心里都是极尽的欢愉。 昏睡前,她迷迷糊糊地记起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羞怯地蹭着他的胸膛,嘟囔着问他:“什么失误?” “嗯?”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丝缝隙都无,温温柔柔地答,眼里俱是温情,“今天是十五。” 她仿似听到了什么美好的话一般,嘴角轻轻浅浅地翘起,眉眼弯弯,跟小猫一样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终于安稳地睡去。 清晨,太阳才初起,天地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厚重的窗帘布把外头仅有的一丝光线都隔在了外面。 宽敞的卧房内,有纯白的浴袍随意地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凌乱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唯美,一双人儿相拥着窝在雪白的被子里。 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想必谁看见了都不忍心打扰他们的吧。 可这到底只是“想必”而已。 突如其来地,一阵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挠人心神,仿佛催命符一般。 詹言语眉心一皱,伸出手窸窸窣窣地往床头柜摸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震响的手机。铃声实在是太多尖利,她再无睡意,烦躁地坐起,见是容逸那头的柜子上有亮光闪烁,忽闪忽闪地刺眼得紧。 她小心地推了一下旁边熟睡的容逸,声音是掩不住的沙哑:“电话。” 容逸被她推醒,脑子还混沌着,手无意识地圈住她,身体还往她那蹭了蹭。 詹言语无语,咳了声,道:“快接电话!” 女声有着她独特的喑哑魅惑,直达他的心底。 他倏然苏醒过来,翻起身,随意地捞起手机,见屏幕上闪烁着“殷天利”的名字,本想挂掉,又想到他双休日从不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估计是有正事,才不情不愿地接起,右手搂回半坐着的詹言语,头也昏沉沉地往她肩上靠去。 詹言语随他靠着,手指揉着还睁不太开的眼眸。忽觉肩上一松,她诧异地扭头,见方才还睡眼惺忪的容逸此时坐得笔直,容色也是肃然。 隐隐约约地,她感觉到电话里的语速相当急促,时而有洪大的声响传出,似乎十万火急,只是听不清楚他究竟说的什么,不禁正色盯住容逸。 容逸胸口大大地震了一下,继而一把掀开了被子翻下了床,神色肃穆,嘴里简练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命令道:“我马上回公司。让吴婧通知下去,九点开会,一个都不准请假。” 詹言语眼皮狠狠地一抽,立刻感觉不妙,待他把手机扔下,便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 容逸吐了口气,边回答边迅速地穿衣服:“公司出事了。时间紧迫,快穿衣服,路上再跟你细说。” 詹言语了然,即刻跟着起身,刚站起身,便敏锐地感觉到腰部腿根处传来隐约的酸疼,不禁“嘶”了一声。 这该死的体质,什么破身体。 她咬了咬牙,无视这一情形,抬脚就往更衣间冲。 容逸穿裤子的时候也在注意着她,自然发现了她的变化,忙快走两步从床的另一半跨过来截住她,异常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抱歉地低语:“对不起……”他说不下去,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愧疚。 詹言语懂得他的歉疚,忙抬手按住他无声蠕动的唇瓣,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正事要紧。” 我一定好好待你。容逸在心里这样补充,却也不再跟她说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忙而不乱地收拾起东西来。 一路上,詹言语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有人服用华颐康口服液全身溃烂,瘙痒不止,昨晚忽然倒地不起,被送到s市下面的县级医院就诊,到现在都没度过危险期,情况危急。医院初步判断为“华颐康药物高蛋白过敏症”。 华颐康药物高蛋白过敏症! 医院方面简简单单的一个诊断,就如一个晴天霹雳般炸在她的头顶。 真的出事了。这是詹言语的反应。 保健品行业最怕的是什么,不怕竞争,不怕垄断,怕的就是消费纠纷案件,尤其是牵扯到人命的事,那简直是一家公司最大的杀器。 拜托,千万不要出事! 詹言语在心里千百遍的默念,下颚都不自觉地颤抖。两只手揪在一起只感觉到无尽的凉意,捂也捂不暖。 手上忽的一暖,她低头看去,是容逸宽厚的手掌。 “不会有事的。”仿佛是鼓励她,又似是宽慰自己。 容逸肃着面孔专注地单手开车,没有转头看她,面容沉肃,似乎胸有成竹。但詹言语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正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明明是朝阳初起,一派暖意,两人的手此时却都是冰凉凉一片,可怜的失了温度。 她知晓他同样着急,不敢再表露出惧意,不自禁地硬声强调:“是的,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最近的点击骤减啊,是石头写崩了么……表示本文已经接近完结了,还在看的就有始有终地看完了吧…… ps:今天无聊百度了下“华颐堂”,神奇地发现有好多足疗公司什么的还就是这个名字……蓦然有种撞衫的赶脚! 表示文中出现的所有地名公司名事务所名等等纯属石头臆造,切不可代入现实,如有雷同,敬请谅解! 、第 51 章 事情发展的很不妙。 那个据说是华颐康口服液吃出问题来的胡良当天被救回来以后,病情一直反复,始终没有脱离安全期,还在观察中。 容逸不敢大意,率先赶到医院向他及他的家属致以慰问,可他的儿子对容逸的问候毫不领情。容逸当即提出,先将胡良转院,他会安排最好的治疗团队对他进行治疗,却被胡良的儿子一口拒绝。 他直口扬言,他们已不再相信华颐堂,并且声明如果父亲挨不过去,他必定告到华颐堂倒闭为止,态度十分明确,没有商量的余地。 容逸此行,一是为近距离观察胡良的具体情况,二是为探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三才是代表华颐堂过去慰问。几桩事情况办得都很不理想,他不由地头疼万分,只好先回来商讨。 公司就这一事件开了多次会议,最终讨论出了几套方案。 大部分人认为私了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一旦事态放大,传到媒体,会影响华颐堂多年来的信誉,对华颐堂的未来发展相当不利。在他们看来,胡良家人此时态度强硬,也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赔偿而已。故不管华颐堂要付出多大代价,尽快把此事解决才是正经。 但也有部分人认为此事还不明朗,胡良究竟是不是因为用了华颐堂的药物而出事还不能完全确认,华颐堂就对此负责,间接表明了华颐堂存在产品安全问题。 研发部那边郑重表明,虽然保健品不是药品,不能达到治病的效果,但华颐堂的研发团队一直致力于开发此类保健品,所研发的产品都是经过检验的,绝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事情的真相应该进一步核查。 容逸自此陷入了两难,沉思许久,决定先请一批相关经验丰富的医师过去照顾胡良,务必保证他的病情不能再继续恶化,另外看能不能从他们那拿回胡良所服用的药物,再次进行检验。 可没等他高价请来的团队到达胡良所在的县级医院,胡良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当场死在医院。 噩耗并没有到此结束。 当天,有关“华颐堂吃死人”的新闻就在s市的各级报刊上先后发表。随即,消息就不胫而走,网上、报纸等等,全是有关此类的新闻。 群众对此反映明显,随便打开网页,便能看见全是谴责黑心老板,责骂华颐堂暴利,草菅人命的消息。 正如当年史玉柱说的:“在中国,说产品不好的时候,老百姓最容易相信。”此事已经无关真假,消费者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事情是真的闹大了,它不再只是一桩消费案件,而是广大消费者对商家信誉的不信任问题。 华颐堂二十一楼总裁办公室,室内气氛凝重,全是压抑的气息。 “容总,现在怎么办?楼下都是记者。”吴婧在旁边低问。 容逸掀开帘子,往楼下望去,看不清人,也能看出那密密麻麻挤着的人群。 他摸出一支烟来,随手点上,蹙着眉头在办公室内走了一圈又一圈。 吴婧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忽听到有电话进来,赶紧接了,挂掉后不得不再次提醒:“容总,刚殷助理来电,公关那挡不了多久了,现在急需您的指示。” 此事宜快不宜迟,就赌一把! 容逸狠狠地咬了咬牙,掐了烟,手指捏得咯咯响,沉着声下令道:“一小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让公关,不,等会我亲自主持。” “华颐堂临时召开记者招待会,赶紧的,咱先去抢个好位置。”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资深记者率先冲进会场,使劲地挥着右手,让后面的人跟上。 后面一个二十出头的摄影师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喘着气问:“慢,慢点,徐哥,这又不是娱乐新闻,要这么积极吗?” “怎么不积极,”前面那个外号徐哥的男人兴奋地压着嗓子道,“今个这事可值钱了。华颐堂什么时候闹过这种事,把今天这事办好了,你就等着加薪吧!” 小年轻被徐哥脸上诡异的笑怵了一惊,结巴着说:“咱们不是来给胡良讨公道的吗?您怎么……”这么高兴? “小子,”徐哥颇有大哥气派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教导他说,“你还嫩着。这事见多了就好了,社会新闻不闹出点人命,谁关心呢?”整个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被他教育的年轻人蓦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不愿相信这是他一直崇拜着的人会说的话。 徐哥却没时间和精力关心他的想法,只一个人嘀咕着找位子。 一占据好位子,徐哥方才的激动神色就倏地消失不见,取代它的是满面的怒容。 跟旁边先后坐下来的几个记者一起窃窃私语,大家话内话外都充斥着为消费者伸冤,为人民服务的高大旗帜。 容逸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一个个的都义愤填膺地坐在下面,见着他进来无不示以肃穆谴责的表情,好似他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 后头的摄影一致对向他狂拍,就像要拍到他的骨子里去一样。整个会场座无虚席,充斥了一言而喻让人烦躁的郁气。 他抿紧了薄唇,唇瓣几无血色,闭眼冥思一瞬,就上了台。 容逸的讲话很简短,除却一些场面话,针对胡良事件,他只申明,华颐堂并不是胡良的死亡杀手,他不承认华颐堂的保健品出问题,同时也保证,华颐堂会积极主动地接受各级药品部门的检查,对胡良的事也会彻查到底。 他本意是不想讲的这么强硬的,但刚刚坐在上面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他们那些人对华颐堂的质疑,对他以及他父亲的质疑,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不能容忍他们对他父亲所创品牌的批驳,即便只是怀疑,诽谤,他也绝不允许。 从小,他就看着他父亲是怎么一步步地在这个圈子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也曾向往过,要像父亲一样成功。可他多年来的努力没有获得他所想要的报酬,所以,他失望,挫败,渐渐跟着一群狐朋狗友走入了泥潭。 可错误终究只是一时的,他还是会走出来,回到这个属于他的世界。 他相信他的公司,也相信他的团队,他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只要他能证明胡良不是因为服用华颐康口服液引起的死亡,华颐堂就能走出这个坎。 如果不能,他还没想过,究竟要怎么做。这个后果,即便他不想,也知道是极其可怕甚至是带有毁灭性的打击的。 他不敢想,却有人逼着他去想,去说。 当下,徐哥就站起来向他提问,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悲天悯人:“容总,我们也不愿意相信华颐堂出了质量问题,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不能视而不见。请问,针对贵公司的产品质量问题,您会采取什么措施补救?” “这位记者同志,在事情查明之前,请不要恶意诽谤华颐堂,否则……” 容逸的话还没说完,徐哥就急切地插话道:“所以说,容总是不打算对胡良老先生进行赔偿,也不愿意整治华颐堂咯?” 赔偿?整治? 所以说,在真相查明前,他们已经给华颐堂定罪了? 容逸根本来不及回话,旁边立刻就有记者跟着站起来:“容逸不承认华颐堂的错误,那么今后华颐堂出产的保健品的质量还能有保障吗?” 下面坐着的记者纷纷点头,煞有介事地在纸上狂写,好像他们是上天派来的正义使者,在记录他犯下的天大错误,要对他进行惩处。 但事实上容逸只要开口,就有记者抢在他前面武断的下结论,丝毫不给他理论的时间。 至此,场面完全失控。 从会场后门出来,容逸的脸色阴鸷地吓人,一言不发沉着脸回办公室。 公关总监等工作人员还留在会场跟难缠的记者们周璇,此时他身后只跟着吴婧,外加临时过来保护他的两个保镖。 吴婧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完全不敢靠近,默默地跟在她后头疾行。 保镖只记着自己的职责,关注着周边是不是有陌生的人靠近,更不会轻易说话。 一时间,四个人行色匆匆,面色肃然,低压的气流在周边游荡,骇得旁边路过的几个职员连招呼都打得哆哆嗦嗦。 转弯口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差点撞上疾走的容逸。他那口憋着的火正要喷出来,见是急着赶路的詹言语,不禁按捺下心中的郁闷,一把拉住她:“跑什么,这么着急?” 詹言语猛地止步,气喘吁吁地抬眼瞧他:“没事吧?”她刚一听说招待会场面混乱,怕容逸出事,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倒没料到正好在外面碰上。 吴婧见詹言语来了,心里悄悄一松,暗暗示意后面两人,跟着她一块往后退了一点,让他们好说话些。 容逸苦涩地摇了摇头。 招待会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他早前就安排了自己人在下面充当记者,但那几个有备而来的老记者根本不肯配合他们的工作,一个劲地捣乱,肆意地给他们乱贴标签。 他安排的人才有帮腔的意思,就立刻被轰下去。这种场面,他只能先出来,让公关顶着,再做后续安排。 詹言语看出他眉宇间的疲惫与躁乱,心里不由一抽,此时方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帮他分担,只能用力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掌,一遍遍地重复:“都会过去的,一起都会好的。” 尽管这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对现状没有什么帮助,但容逸听在心里却觉得暖暖的,方才的失利带给他的痛苦渐渐减轻,慢慢地生出希望来。 他沉哑地低声问她,又像是问自己:“我们能走过去吗?” “可以的,”詹言语听他说的酸涩,眼眶都有些发热,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他,坚定道,“一定可以!相信我,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事!” 容逸回抱住她,闭目良久,睁开时是重新升起的星光。 她听到他缓缓沉沉地说:“对,没有过不去的坎。” 挺直腰背,容逸转回身,看向离他三步远的吴婧,沉着地说:“即刻发布发言稿。会场那边一结束,就让殷天利过来,我有事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自胡良事件事发起,华颐堂公司上下气氛凝重,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此时,吴婧正抱着资料赶往总裁办,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电梯里出来,忙迎上去:“董事长,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不过来行吗?”容天泽气呼呼的,说话间也没有了以往的和善,“容逸呢?让他出来!” 吴婧见他脸色不好,不敢隐瞒,直说:“容总就在里面,您请。” 吴婧刚想先走几步去汇报下,容天泽就在后面说:“下去,我自个进去。” 容天泽已经进去了有半个小时,吴婧一直在门外守着,办公室的门阖得严严实实,听不清里面说了什么,只知道里面气氛肯定不会好,时不时地有什么不好的字眼漏出来。 吴婧心里担忧不已,又不敢进去,来回踱了几步,忽的灵光一闪,死马当活马医了。 詹言语赶到楼上的时候,吴婧见着她就跟见着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似的,焦急地把她拽到门口,低声描述:“进去半个多小时了,看董事长脸色很不好,我担心他们闹起来,所以只能找你求救了。” 詹言语了然,公司面临这种事情,可得上下一致才行,要是他们都闹起来了,那还怎么得了。 她点了点头,试着开了下门,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住,被她一扭就扭开了。 刚进门,她就见到了两个人剑拔弩张地站在那对峙,谁也不肯示弱。 容天泽一反往常的慈祥,冲口直骂:“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种事不压着捂着,你还敢拿出来晒?该私了就私了,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好!” 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转头看了眼,见是詹言语,不由地压了压嗓子,仍是怒气冲冲地说:“言语,你也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拦着。” 詹言语还没搞清楚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也不好插话,只说:“叔,您先坐坐,有话好好说。”看他现在这么暴躁,还是叫的亲近点吧。 走到容逸旁边,她推了推容逸,悄声说:“都好好说话,这时候还闹什么。” 容逸似乎也有些火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被她推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跟父亲一起坐到旁边的会客沙发上。 詹言语急急忙忙地冲了两杯茶给他们,让他们冷静冷静。 许久,容逸终于说话:“爸,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知道?”容天泽见他还不肯悔改,一时间又有上火的趋势,狠拍了下桌,高声道,“你知道什么,你不要以为你做了几年总裁,就什么都知道了!” 眼见着容逸脸色更差,詹言语赶紧给他使眼色,又扭头看容天泽,柔声说:“叔!容逸听着呢,您慢慢说。” 容天泽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可也不好意思悔改,见她及时地架了张梯子过来,随即缓了缓情绪,苦口婆心地说:“容逸,你知道‘吃死人’的事件对我们华颐堂的影响会有多大吗?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要做的是尽快压下这件事,让死者家属别再闹下去,媒体那里能压就压,这当下你还开记者会?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你以为那帮子记者是吃素的,你说什么他们就记什么,不断章取义就怪了!” 容逸知道他说对了,方才那场招待会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不由得语塞。是他太自信了,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就急急忙忙地招了记者,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的手用力地压了压蹙起的眉头,心里也有些自责。 容天泽呷了口清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状似疲惫地靠在沙发后座上:“你知道三株是怎么死的吗?那么大一个企业,就因为一桩常德事件啊,就这么,没了。” “你这话也太武断了,”容逸虽然内疚,但该辩的还是得辩一下,他挺了挺腰背,肃容道,“它在管理上本来就有问题,没有这件事,迟早也是要倒的,那事只是催化剂而已。对这次胡良事件,如果能确认死亡原因与华颐堂无关,那这件事也还是可以和平解决的。” 容天泽嘲讽地看了眼正襟危坐心内忐忑的容逸,那眼神似是在讥讽他的天真:“时间,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当年那次常德事件,完全拖垮了三株,难道三株没有胜诉吗?告诉你,它是赢了官司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它已经无力回天了。” 说到这的时候,他颇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你好的时候,所有人都奉承着你,等你踩泥潭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他们只会把你推得更深。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步都不敢错,宁可走得慢些,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似是沉浸到了那个急功近利的年代,神色悲切,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容逸也是难受,但他不能倒下,他不能让华颐堂就此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一定。 他面向容天泽,恢复了他惯常的冷冽,只梗着喉咙郑重地道:“爸,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混乱的年代了。过去的经验只会让我们做得更加完善,我们不会成为第二个三株,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容逸的眼皮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詹言语沉了沉气,也跟着帮腔,语调沉稳,听上去很有说服力:“叔叔,相信容逸,他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 容天泽抬着眼皮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她有些怯意,仍是说:“容逸今天把这件事公告出去也是好事。试想,如果我们真的一直藏着噎着,那媒体会更加关注这事,到时候捕风捉影起来,我们想拦都拦不住。但现在这事已经透明化了,所有人都会注意它,我们做好该做的,如果真有责任,我们也会负起来。这样的话,一切都是公开化的,即便是有想恶意诽谤我们华颐堂的人,也很难做小动作。让广大消费者看到我们的做法,也许更能树立好我们的形象。” 容逸心里猛地一震,她懂他。 是的,这就是他的初衷,他不愿意相信华颐堂的产品真有问题,他要彻查,他不能让污水玷污了他父亲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品牌。 从这件事引起媒体关注的时候,他心里就隐隐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实施,直到今天记者在楼下围堵的时候,他才真正地下了这个决定。 是的,有风险,如果真是华颐堂的问题,被他这么一下自曝,它可能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可是,值得的,即便只是为他父亲,他也要赌一把。 他知道父亲的考量,担心华颐堂由此受损,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解决了这事。但现在这事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与其等胡良家人控告过来,倒不如他们先发制人,处于主动地位。 只是他跟父亲争吵惯了,也不擅长解释,在父亲的指责面前,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他没有想到,詹言语竟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愿意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他觉得感动,心里不禁热腾起来。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按在了她的手上,用力握住。 詹言语回头朝他笑了一下,很寡淡,很平和。容逸却觉得心潮澎湃,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容天泽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眼里意味不明。 好一会,他站起身来,像模像样地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轻飘飘地留下一句:“那我就看你们的表现了。”也没有管他们的反应,径自出门去了。 就这样? 詹言语诧异地看着沙发那头,要不是茶几上的被子里还有余香飘散出来,她都要怀疑刚刚那一切都是梦境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他雷声大雨点小,前面还怒气冲冲呢,这才多少工夫又妥协了? 门突然被轻轻地敲响,容逸喊了声:“进。” 吴婧轻手轻脚地进来,心有余悸地对着容逸说:“容总,董事长离开前让我转告,今天记者可能会在您的住处蹲守,所以他给你……” 想到董事长平铺直叙淡定悠然的命令,吴婧硬是改口说:“呃,给你们安排了城西的那处房子,你们这几天就住那里,等过了风头再住回去。” 詹言语被她那强调的“你们”两字说得有些羞赧,不太好意思地撇开了头,索性当没听到。 容逸抿着嘴咳了下,淡淡地应道:“嗯。” 察觉到室内气氛有些怪异,吴婧堪堪说了句“那我先出去”就急急忙忙地躲出去了。 这边,詹言语却越想越是奇怪,按理说,容天泽不是这种性子的人啊,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这表现怎么看都觉得他太激动了,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她狐疑地问容逸:“你爸今天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一样,脾气这么冲。” 忽然,她想到一个可能性,越想也有可能:“哎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过来激你一下,好让你真正地下定决心做下去?”在容天泽来之前,容逸的态度可还不是这么明确的。 “哼,他心里能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容逸不高兴她对父亲的过分关注,撇了撇嘴说,“我看他就是闲着没事干,看不惯我的做法,过来讥讽下我。告诉你,现在是我做主了,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詹言语被他逗笑,捂着嘴说:“好吧好吧你最大。我看啊,他是想你这个宝贝儿子了才特意过来给你送钥匙的。哎,打是亲骂是爱啊,这浓浓的父爱哟!” 她故意说的舒缓又傻帽,正好熨帖了容逸的心,岔开了他先前烦躁的心思。 此时跟她这么一闹,他早前的黯然阴郁消失殆尽,父亲带来的阴影也一吹而散,忍不住咧了嘴朝她挑了眉笑:“你这小妮子,连我都敢调侃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恍惚有种小白文变身职场文的诡异感觉,请问这是肿么回事? 、第 53 章 当天晚上,詹言语就跟容逸搬进了城西的那处公寓。 其实詹言语对于搬进这里还是有些抗拒的,尤其这个事还是容逸他老爸指定的,这真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虽然她现在跟容逸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全了,可这么赤裸裸地被他父亲大庭广众地点出来,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嘛! 她其实好想跟容天泽解释说,他们还没有同居,只是偶尔不方便回家了才会住一晚,而且基本都是分开睡的好吗?现在莫名其妙地被他弄得好像他们早就无媒苟合了一样。 她好冤枉啊! 容逸对她这种欲盖弥彰的想法嗤之以鼻:“我们都这样了,你再撇清有用吗?你要是敢拒绝,是在说我魅力不够吗?”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别坏心眼地伸手在她臀上揉捏了一下。 詹言语急忙按住他的手,脸都红了:“快拿开。” 容逸见她脸上的红晕明显,媚态横生,不自觉地起了欲望。这几天一直忙着公司的事,他们自那天同床后还没好好处过。 容逸越看她就越是想念那一晚的销魂,呼吸渐重,大有立时扑倒她的欲望。 詹言语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本想直言相告,忽然小心思转了转,反而邪笑着靠近他,嫩白的手指挑开了他黑衬衫上的一颗纽扣,就势探入,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一圈扫荡,见他面上欲色更重,心里更加得意。 容逸从没见她如此主动过,心都漏跳一拍,被她撩过的地方都是热麻麻的。他想抱住她往楼上去,却被她用手挡住。 詹言语火力全开,异常暧昧地给他飞了个媚眼,容逸当即就不再动,任由她随处撩拨,且看她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暗想今个是不能放过她了的。 她的手也渐渐摸到了规律,来回揉按几次后,就在他的胸口停下,轻点他小巧的乳峰,用食指跟拇指挤压它,明显地感觉到他变得硬挺。 容逸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不由地闷哼了声,呼吸更乱,再也忍不住地紧紧抱住她,大掌在她背上腰迹一通揉搓,掌心炙热。 他正低头在她耳侧含吮地津津有味,却听到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吐出:“你别想什么有的没的了,我不会跟你浴血奋战的。” 容逸闻言一愣,低头看她,见她面上云淡风轻,眼里却闪着邪恶的光,当即恍然大悟。 随后他的个反应是,该死的,竟然被她耍了。 第二个反应是,十五计划光荣地流产了。 然后,第三个反应便是:“小语儿,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变坏了啊!” 詹言语好难得才在他身上占得便宜,此时得意洋洋得紧,颇为傲娇地说:“哼,小瞧我,我会的词多着呢!比如说,金箍棒打水帘洞,提枪上阵……” 眼见容逸的脸色越来越诡异,眼里的糜媚之色似要把她淹没,她不敢再说话,闭着嘴眼巴巴地瞅他。 容逸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低哑暧昧地在她面前说:“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小语儿,把眼睛擦亮了,我现在就教你!” 这话说完,詹言语就感觉不妙。完蛋了,慌乱之下,只能乱嚷:“别,你现在要保持精力,公司还靠你撑着呢?” “这话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已经晚了。”容逸不理会她,一把将她夹到胳肢窝上,就往楼上走去。 詹言语本来挺高挑的,可跟高大健壮的容逸比起来,那就是一小朋友。当下,她就被他跟夹报纸一样轻轻巧巧地弄上了楼。 被他按到床上时,她还在挣扎着做无用功:“不要,这样不卫生!会感染的!” 容逸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不紧不慢地说:“哦?你在想什么,我说过要这么……”语音停顿下来。 詹言语悄悄竖起耳朵,只听他终于缓缓哑哑地补充道:“干你吗?” 他说的实在是淫1荡低级,詹言语不禁面红耳赤,哼哧了半天才憋出句话来:“你,你太不脸了。” “不要脸?”容逸邪魅地笑,若有深意地说,“我还会更不要脸的呢!” 轻飘飘地说完这句,他就把自己黑色的底裤往下脱去,胯间之物激动地跃出,完完整整地出现她在面前。 她方才分明没注意那里,此时眼里却是一花,竟不由自主地要往那瞟去,心间一荡,急忙瞥开。 容逸暗笑,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一翻上她的身,就开始解她的裤子。 詹言语真是要被他弄疯掉了,嘴里一个劲地嚷着“不行”,想按住他的手一不小心又碰错了地方,有炙热在她手心蓦地一跳。 她的面色更红,近乎慌乱地收回,只听他喑哑地嘶吼道:“别着急,今晚上我们不用这个。” 他说得暧昧不堪,詹言语却是急得额头都快要冒汗了:“用!你要用什么?”她不禁想到当年读书时室友提起过的什么道具,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嘘,放轻松。”容逸见她真急了,抱着她轻轻放好,放缓了语调安慰她,“不会再像早几天那样弄疼你了,我们就试试,好吗?” 说到这里,他的擎天正好滑进了她白皙修长的双腿间,火热碰到她肌肤的微微凉意,不禁舒服地弹跳了两下。 詹言语略略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得羞恼,说不出话来。 “嗯,”容逸哑声道,“夹得紧些……嗷,再用力些。” 他一边说,一边帮着她按紧了大腿。 她羞涩难当,一边摇头,一边却又默不作声地按着他的话照做,双腿并拢,夹得是前所未有得紧,几乎要跟麻花一样绞在一起。 两腿之间的炙热在她腿间快速地进出,时不时地蹭上她的底裤,有热意一股一股地从她那里窜来,跟簇簇电流一样麻过她的全身,她也跟着躁热起来。 下身忽的一热,似有水流滚过,她险些叫出声来。偷看他一眼,见他没有注意到,才略微定下点心神,咬着唇忍着体内乱窜的心火,状若心无旁骛,清心寡欲地帮他。 容逸心情愉悦地办完事,竟还有心思教导她:“小语儿,这件事告诉我们,玩火是要自焚的。” 詹言语又羞又臊,瞪着大眼装凶残状。 容逸爱极了她这副明明娇羞不已还要装没事样的表情,又忍不住低头吻她,含糊着说:“今天就先放过你了,等你好了……” 后面的话被他吞没在唇齿相交中,但话里的意味是清楚地传达到了她的心里。 凌晨,詹言语是被憋醒的。 原来方才她在睡觉前还是暗恼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被容逸拿下,实在是没骨气得很,一时郁结就喝了太多的茶水,闹得她现在肚子涨得半死。尽管大半夜的她很不想起床,但还是奔着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容逸翻了个身,手无意识地往她的位置摸去,结果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人儿。见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低唤了声:“言语。” 詹言语连忙钻进被子,被他顺势箍进怀里。 “去哪了?”他脑子还有些迷蒙,只晕晕地问着。 “还能去哪,”詹言语调整了下睡姿,懒洋洋地说,“上洗手间。” “唔。”容逸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再睡一觉,起床了还有仗要打。” 詹言语不语,温温柔柔地窝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悄悄地挪出他的身子,透过窗口透进来的月光,抑或是晨光,细瞅他的面容。 他的脸孔还是那么的立体,刀削般分明的五官是那么的协和,唇畔轻轻地抿着,显得他的唇越加单薄。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也许,这只是因为他们的爱太奢侈了吧。 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无瑕,除却他微微皱着的眉峰。 她知道,自胡良事件出来,他就没有真正安心过,再加上今天他父亲对他的训导,他要是真的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不愿说出来,她便也不问,只让他一个个慢慢地走出来。 她的指腹情不自禁在他的长眉上细描,滑到眉峰出轻抚,试图抚平他的不安。 她隐约看见他的眼皮子抖了一下,默不吭声地收回了手,轻轻地埋进他怀里,头抵着他结实的胸口低声软语,不知是说给谁听:“容逸,会好起来的。胡良会解决的,一切事情都会解决的……从此,保健品行业里会有你容逸的位置,别人称呼你时也会真心诚意地叫你一声容总,而不再仅仅是容天泽的儿子。你会真正成长为一个能撑起一家企业的人。你的风头再也不会被你父亲所盖住,你会成为我们华颐堂真正的掌门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屏着气默默聆听,眼眶热热地要滴出水来,所有的辛酸与不能与人道的苦涩都在此刻悄然无声地释放。他用力地抱住她,与她一同静待黎明的到来。 新的一天,该是明媚灿烂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都这时候了,你们还不忘……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容逸掐烟:“苦中作乐好不好,不然叫我们干坐着等死啊!就是死刑犯死之前也得给顿好的不是?” 石头翻白眼:“……如果你真的想死,我真的不介意帮你一把的。” 容逸阴阴一笑:“那你就等着陪葬吧……” 石头哭诉:“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天邪!太无良了!” 、第 54 章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反话让他的信念愈深,也许是詹言语的安慰让他心生希望,容逸之后采取的措施真是又快又狠。 针对胡良家属的控告,容逸把此事交给了老二叶石唯。他本身就是华颐堂的法律顾问,对消费纠纷案件还算熟悉,处理起来也驾轻就熟。 其次,在多次协商下,s市中级人民法院终于调出了胡良儿子藏了许久的证据,那三瓶未及服用的华颐康口服液,现下它已被送至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进行检定。 再次,容逸主动邀请了中国康复研究中心、美国联邦食品药物管理局等相关专业单位对华颐堂所在产的半成品及库存进行抽点,检验。 这一系列事件完全透明化,所有发展现状都公布在公司官网上,且随时欢迎记者朋友的即时跟踪与访问。 华颐堂此举在向社会表明它的态度,这些做法也让市民先前对它一致的批驳有了反省的机会。部分人开始怀疑,胡良的死亡案件是否真如医院所说是华颐堂的问题。 但在结果出来之前,大多群众仍持有观望态度,已买的华颐堂旗下的保健品也不再服用,更不用说它的销量了。尤其现在临近中高考期,往年热销的几种产品的销售量真是惨不忍睹。 詹言语此时就头疼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无一不再说明着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销售额剧减,退货情况明显,库存急剧积压,流动资金不足…… 她滞闷地有些难以呼吸,只好先关了用友,站起身,踱到窗边,闭目冥思。 不一会,手机响起。 詹言语走回来,瞧了瞧来电,竟是罗婷,不由诧异。 “言语,你们公司现在还好吧?”到底是老朋友了,说话也不绕圈子,直来直往。 詹言语欣慰地笑了下,涩声道:“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呗。” “听你的口气好像挺忧心的啊?”罗婷仍扯着她的大嗓门,试着安慰她,“华颐堂的口碑一直很好,不至于这么一下就被打垮了吧?” “当年三鹿名气多大,结果还不是说倒闭就倒闭了?”詹言语也不想这么消极,可无数的案例就摆在眼前,她不能不想那么多。 在容逸面前,她不能说,如果她对他都没有信心了,那他该怎么办。 面对多年的闺蜜,詹言语也不怕对罗婷说:“现在这事比的就是速度,是时间。如果这事再不尽快了掉,公司后面流动资金就不足了。你也知道,就现在这情况,哪个银行会给我们贷款,再融不了资,就该卖工厂了。后面不用我说了吧。” 罗婷听出她话里的沉重,不由烦躁地抓起了头发,不知该说什么。詹言语此时需要的不是没有意义的安慰,而是实际措施,可以帮助他们公司走出困境的措施。 感觉出对话的沉闷,詹言语自嘲着说道:“好了,你也别为我担心了,我这说的也是最消极的结果。容逸做的很好,我也该相信他才是。兴许,现在这事看着玄乎,过一段时间回头看,也不过这么回事呢?” 罗婷跟着接茬,义正言辞道:“也是。咱詹姐是什么人,当年在所里的时候就所向披靡,现在华颐堂有你坐镇,绝对出不了事!” “好了,你拍我马屁做什么,”詹言语摇头失笑,“要是得你吉言,我到时候请你吃大餐!” 詹言语也不想在说这事,便聊起了私事:“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打算找下一春吗?” “哎别提了,”罗婷笑着打哈哈,“我现在挺好,男人什么的滚一边去。我还打算向你学习,争做女强人呢!” “我哪是什么女强人?”詹言语撇了撇嘴。 她刚要接着说,却被罗婷打断了话:“哎你说到男人这事,我倒还真是有点心得想跟你说说。” “哦?”詹言语作洗耳恭听状。 “那什么,”罗婷长舒了口气,“我觉得我现在有些明白我跟他之间为什么会闹成那样了。” 咦?她男人不该负全责吗? 罗婷又说,话语里有遗憾,更有释然:“他当然有错,但我也错了。我当初不该那么自信,或者说是武断,说辞职就辞职,过一个根本不是我该过的生活。一个习惯职场的人,随意地走进全职太太的生活,不仅他不适应,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我们早就变了,早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所以呢?”詹言语惊悚地张大了嘴,“你不会是打算原谅他,要跟他复合了吧?” “怎么可能,”罗婷无语地翻白眼,“我罗婷像是吃回头草的人吗?” 詹言语惊魂未定地拍了怕胸口:“不是就好。我可告诉你了,男人出轨过次就会出第二次,你可别再栽进去了。” 罗婷笑笑:“嗯,我只是说下我的感悟而已。哎,忽然发现我很大度有木有?居然还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呐,我这事给了我们两个启发。” “我知道,”詹言语掰着手指有条有理地说,“,以后找男人要擦亮了眼睛,别被男人的漂亮面孔给骗了。第二,女人要自立,这样即便出了事,也不会饿死。” “瞎扯淡啊你,”罗婷被她逗得直不起身,忍着笑争辩道,“听我说,是这样的。,咱女人不能为了男人就轻易改变了自己,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悲催了。第二,一桩再怎么痛苦绝望的事,等你经历了之后,回过头来再看也就这么回事,咱做人要坚强。” 罗婷说得郑重而坚定,似有人生哲理在里面,詹言语噤声,细听她娓娓道来。 “所以啊,言语,我就想跟你说,现在这事确实闹得挺大,不要说s市,就是全国各地的人们都在关注着这个事。但你要相信,等你们挺过去了,以后再回头来看,也就这么回事。” 其实罗婷打电话前就想好了这话,结果这一打,就给忘题了,这下好不容易拾回来,难得的在詹言语面前装了下老成,赶紧传授经验:“生活中很多事都是想通的,婚姻是这样,工作也是这样。言语你告诉我,你能行的,是吗?” 詹言语直到此时,脸上才真正地露出了笑意,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你说的对,我怎么可能不行?” “谢谢你,罗婷,真的。”低谷的时候,她真的需要朋友的关心,也非常感激她适时的鼓励。 罗婷在电话那头大笑:“哈哈,言语,你也有需要我支持的时候啊?好激动哇哈哈,我得记下来,必须留念哪!” 跟罗婷通完电话,詹言语觉得信心大增。 先前她一面要鼓励着绝境之中的容逸,给予他支持,一边又要应付家里的疑问,叫他们不要担心,此外还得安抚着公司里恐慌的职工,让他们有信心。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怀揣着前所未有的担忧,没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可以帮她。 最能扶住她的人,此时正战斗在最前线,为他们的未来而努力。她不能诉苦,相反还要做他最可靠的后援,随时为他加油,鼓劲。 他看着她如此辛苦,还强颜欢笑,也无能为力,只能把所有的怜惜,所有的力气都使在刀刃上,不浪费一天。早解决一天,就早一点可他跟她过舒心的日子。 可还好,还有一个罗婷,在旁边安慰着她,抚慰她日渐消瘦的心。 有怜爱她的父母,有心疼她的男人,还有记挂她的朋友。她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吧。 是啊,能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就跟她刚才自己说的,她再不相信别人,也不该不相信她爱的男人啊! 所有的结果,他们一起承担便是。 心头的郁结消除,詹言语便再次研读起文件来。容逸去解决他的事了,她也要在他后方完成她的任务才行。 她还就不信了,这点事就能整垮他们? 詹言语在这边研究融资问题的时候,容逸也在外边忙活。 检验结果非常不利于华颐堂。 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最后出具的报告称:华颐康口服液豚鼠过敏试验阳性;小鼠安全毒性试验阳性并经病理检查,心、肺、肝、脾、肾和胸腺均有病理改变。该检品为不合格牛贰? 容逸完全不相信这一结论,但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的检验报告无人能对此质疑。他按捺下疑问,焦急地等待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和美国联邦食品药物管理局的结论。 幸好,上天还是眷顾着他的。 当天,中国康复研究中心给出的报告正与前者相反,它提供的检定报告和学术研究结果综合表明,华颐康口服液是安全无毒、功效确切、臼量可靠的高科技产品。 事情变得有些蹊跷,两者的结论截然相反,且这两家单位在国内都有着极高的威望。谁也不敢轻易说这其中哪一家被买通了,或者华颐堂的库存被调换过。 毕竟,当初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在取样的时候,绝对是随机抽取的,且所有样品检验均合格,通过率高达了100%。 当下,广大消费者关注起此次的胡良事件,对华颐堂的态度也分成了鲜明的两派。 一部分人对此表示怀疑,另外大多数人自然还是抵制华颐堂。从这几天的销量上,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华颐康口服液的销售量急剧下降,连带着华颐堂的另一主要产品华清补脑液的销售也受到了影响。 按以往经验来看,中高考前期,华清补脑液的销量应该达到旺季,但今年显然是个例外。 如果可以,容逸是真不想让詹言语跟着他忧心,可她管着财务,要说起这些,她怕是比他还要清楚。他现在忽然有些后悔让她进他们公司,这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什么都没用,尽快找出症结所在才是重点。 由于胡良事件一出来,胡良所服用的产品就被“保护”起来,作为至关重要的证据,华颐堂这边根本没人能接近过它。 容逸确信,工厂这边出来的华颐康口服液绝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即便偶尔有一些不合格的,也绝不可能会到致人命的程度。 既然这里不好有问题,那么,只可能是那边的了。 也不知怎的,此时,有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间。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事情的关节。 他想到一个可能,一个几率非常小的可能。但是,值得去追索不是吗? 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胡良事件终于在几天的蹉跎后峰回路转。 法院这里调查追查到了胡良所服用的华颐康口服液的出处,那是一家比较知名的商场,信誉度也很高。 但事情的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原来,胡良所得的华颐康口服液并非华颐堂出产,准确点来说,这就是一桩低劣的假冒伪劣事件。 说来真是可笑,一个假冒伪劣产品竟差点把这么大的一家企业逼入绝境,且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广泛关注。 如果当初胡良的家属能好好配合华颐堂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水落石出。可这事怪得了谁呢?有几个人能面对家人的惨死,还能忍着悲痛跟“杀人凶手”一同查真凶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罪于那些唯利是图,造假卖假的不法商家。 当华颐堂公布出这一结果是,反响是热烈的。很多人为之前谴责华颐堂的行为而感到羞愧,也为华颐堂不惧检查,甚至积极检验的行事作风而点头称是。 就在这个时候,美国联邦食品药物管理局的检验报告终于迟迟而来。 对于这件事,世界权威的杂志也刊登了相关报告,对华颐堂的发展史与此次事件进行了报道。胡良事件由此改名为胡良危机,正式为世人所知。此次事件也因此编入相关文献资料,为今后的公关危机做出了它的贡献。 华颐堂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不仅没有跌入深渊,反而达到了事业的更高峰。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容逸了。 这是他自加入华颐堂以后,办得最成功的一件事。 多少年了,他一直活在父亲高大的阴影之下,在华颐堂慢慢地垦着自己的一块地,以求得那些前辈们的认可。透过他清逸冷峻的外表,有几个人看出了他内心的寂寞与诉求。 父亲只知道,他初入公司时的颓唐与叛逆,他对他感到失望,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多么想光明正大地走出来,站在华颐堂的至高点,可那就像是一个奢望,他不可企及的高度。因为沮丧,因为落败,他自暴自弃,甚至看着自己就此堕落。 如今,他终于是真正的华颐堂总裁,他终于做到了他从小就渴望的事业。 相信以后,华颐堂,会更好。 而他,跟她,也会更好。 也许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詹言语了吧。 她就像是他人生里的一道光,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抱负,也照亮了他的前路。 此时此刻,她就出现在他面前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他根本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要见到她,立刻! 这一想法一窜进他的脑海,就再也挥不去。 他匆忙地奔出办公室,连吴婧那都没时间打招呼,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詹言语的办公室。 一推开门,就见詹言语正坐在座位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詹言语听到开门声,连头都没抬一下,下意识地就说:“再开心也不能忘了敲门啊。今天就算了,下回注意。” 真正看见她,容逸才定下了心神,喘着大气站在门内细细瞅她。 几天劳累下来,她憔悴了很多,虽然她以前就瘦,但却不会如现在这般,连肩膀都是削瘦的。这样看上去,就跟只剩了一副骨架子一样。 他不禁心疼地蹙起了眉,方才的喜悦似有若无地散去。 ? 第 11 部分阅读 第 12 部分阅读 夜来风语 作者:未知 第 12 部分阅读 他不禁心疼地蹙起了眉,方才的喜悦似有若无地散去。 詹言语不解来人怎么不出声,狐疑地抬头看去,正见到容逸心疼的目光,不由欣慰:“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容逸快走几步,蹲到她身前,异常温柔地抚摸她消瘦了许多的脸颊,还有她尖尖的下颚,出口的声音也是止不住的怜惜:“你瘦了。” 詹言语轻笑,能被他这样温情柔和的对待,也是一种福气:“你也瘦了。”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一同笑出声来。 真是莫名其妙,每天都见面,夜里还睡在一床被窝里呢,此时表现地活脱脱像是多少天不见了似的。 詹言语凑近他,主动在他脸侧印了一个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容逸趁势站起,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把她拉进怀里,迎面就啄住她的唇瓣:“我们一起享福!”是劫后重生的调侃,也是终其一生的承诺。 容逸正要继续,该死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装没听见,继续在詹言语的唇内扫荡。 詹言语“唔”了一声,唇舌里溢出一个词来:“电话。” “别管它。”他含糊着呢喃,把嘴张得更大,整个儿包住了她的,舌尖都伸到了她的舌根处。 詹言语快不能呼吸,头微微往后仰去,艰难地用舌尖把他顶出,轻喘道:“我先接电话。” 容逸委屈地看着她,因亲吻而变得红润的薄唇都嘟了起来。 詹言语还真见不得他这样装可怜的小模样,忍不住地用手指去戳他的唇,另一只手去接电话。 “嗯,我知道……几点……好的……啊……没事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最后,詹言语几乎是仓皇地把电话挂掉的。 扭回头,她不悦地瞪向某个始作俑者。 容逸不以为意,继续含吮她的指尖,用舌尖舔舐她的指腹。 詹言语想把手指抽回来,却被他无赖地咬住。她无语,这人怎么变得跟小孩子一样赖皮了。 “别玩了。我要工作了。” 詹言语说得正气,容逸也不好再接着玩闹,只能意犹未尽地松口。不过再放她出去前,还是用力绵长地吮了她一把。 詹言语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正义凛然地说:“容大总裁,办公室恋情影响工作哟!你是不是……”她说到这,就用手指比划了一个让他走的姿势。 容逸恨得牙都痒了,他特意跑下来,结果人家还不领情,真是气死他了。 工作,工作有他重要吗? 被她礼貌地请出办公室,容逸还在一个劲地怨怨念。 天天工作,工作!他什么时候才能排啊! 思及此,他突然眯起了眼,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从他心里一闪而过,渐渐形成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 他忽的奸笑了下,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接着拨通…… 詹言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公寓,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色彩。 “哦天哪!” 不过是几天没回,怎么被清空了?这是她家吗?她没走错吧? 她咽了口口水,异常纠结地指着旁边陪她回家的容逸:“这,这……” “哦!”容逸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完全没有负罪感地让下属背黑锅,“这吴婧办事不牢靠啊,她怎么整理的,把你的东西都清光了。” “清光了?”詹言语吃惊地张大嘴,烦躁地问,“她清哪去了?” 早几天詹言语跟容逸搬到城西住的时候,就是吴婧过来帮她整理的。可她那时也只是帮她带了些换洗衣服跟日用品啊,那其他东西都去哪了? 詹言语郁闷地在房子里走了一圈,啧啧,跟小日本清剿过一样。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定是他! 这混蛋! 詹言语磨牙:“哼,你是不是想说,她一不小心就清你那去了?” “哎?”容逸咧了咧嘴,义正言辞地说,“这我可不知道。我们俩可一直在一块儿呢,瞧瞧,我这一下班就陪你过来,还没回过家呢!” 论起装模作样的能耐,詹言语只能甘拜下风。 容逸还是懂得适可而止的,见她落败,当下就腆着脸往她身上蹭:“小语儿别生气了,好吧我承认是我让她把你的东西搬过去的。要不你打我一下泄泄气?反正搬都搬了,你不至于还要搬回来吧?” 詹言语正要接话,他又故作落寞地说:“你可别说伤感情的话,要不我这颗心就‘哗啦啦’地碎成一片片了。” 她不由地被他噎了一下,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她还说什么。 看他还状似小心翼翼地偷瞧她的神色,她只能无奈地笑笑,随即柳眉一竖:“还杵着做什么!” 容逸试探着问:“不生气了?” “你说呢?”詹言语不咸不淡地顶回去。 “是是是,”容逸现在伏低做小起来也是驾轻就熟,“您老宰相肚里能撑船,小的哪值得您老生气。走,咱回家去。” “等等。”詹言语临出门的时候才想起,她那几个抽屉平时可都是锁着的,也不知道吴婧动过没有。 在书桌内窸窸窣窣地捣腾了一阵,把她整个房子里最重要的东西都挖了出来。她小心谨慎地审查了一遍,确认资料一份也没有少,才舒了口气。 容逸惊讶地挑起了眉:“你这是职业病吗?一个人住还锁抽屉。” 詹言语高傲地扬了扬下巴,不轻不重地反问:“你一个人在家里洗澡,关浴室门吗?” “你想知道?”容逸勾了勾唇角,狭长的眼眸蕴着丝丝邪魅。 只听他暧昧地凑近她的耳畔,刻意压着声线低语,显得糜媚不堪:“等下回去你就知道我关不关门了。” “怎么,你想让我关门打狗?”詹言语现在也是老江湖了,他这种话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 “打狗不好,”容逸似乎真在考虑这个问题,凝思了一瞬,随即言辞恳恳地说,“还是小人打架吧。” 作者有话要说:胡良事件就这么过去吧,毕竟这就是一个小白文,要是再深入下去,就要变成案例分析了……里面可能出现的纰漏大家宽恕宽恕,别太在意哈,石头才疏学浅,马马虎虎就这样了…… 话说这本明天就完结了,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耶? 、第 56 章 詹言语自然是没有去确认容逸洗澡的时候究竟锁没锁门,笨蛋才会傻不拉几地扑上去羊入虎口。 在他沐浴的时候,她正在外面吹头发。 其实詹言语特讨厌做这事,连带着洗头都讨厌上了。每回吹头发的时候,她做不了任何事,就跟睁眼瞎一样杵在那浪费时间。确切地说,她讨厌的是摘掉眼镜的自己。 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就连感官都会跟着减弱。怪不得人都说七窍相通,还真是弱了一样都不行。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些盲人的耳力触感怎么会格外的敏锐呢?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能在继续发散思维下去了,因为她的触觉突然灵敏了一下,她明显地感觉到手上多出了点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詹言语没有回头,继续吹,手上的吹风机,顺利地被夺走。 容逸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居家的男人,此时做起这些事来竟也像模像样。他先帮詹言语撩头发撩湿的手指吹了两下,才好好地吹起她的长发。 “我一直以为你是直发,怎么现在看着好像有点卷。”容逸疑惑又新奇地卷起了她的发梢。 詹言语浅浅地“哦”了声,怕他听不清楚稍微拔高了点音量:“天生的。洗完看着是卷的,可是等它干了,就又变直了。” 容逸又问:“你为什么上班的时候老把头发盘起来,看着显老。” 瞅到某人脸色不善地瞟他,他立刻讪讪地补充:“唔,我用词不当,我是说你现在这样更好。” “算你改得快,”任是哪个女人都不会喜欢“老”这个字,詹言语懒懒地解释,“刚进所的时候,大概看起来太稚嫩了,去审计单位的时候老被怀疑能力,索性扮得成熟些,后来就习惯了。” 詹言语说得很简练,也很随意,可容逸却听得说不出来的酸涩。想到在自己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的时候,她正在拼命融入s市的环境,适应审计的生活,又是伤感他遇上她的太晚,又是庆幸他们能在最恰当的时机相遇。 如果再早些,他不会注意到她,她更加看不上他。如果再晚点,也许他早就不再相信这个世界,而她,也可能已跟别人走入结婚的殿堂。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不由地惆怅起来,也更加坚定了心底的想法。 夜里,月明星稀,暖风习习,显见是个平静舒适的好日子。 宽敞的卧室内,却有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在薄被里打游击。 “喂,你手放哪里?”詹言语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始终吃不消他的上下齐发。 容逸自后面进入,手依旧揉在她的胸上,肆意地玩捏。他重重地顶了一下,有气喘声掠过她的耳畔,热热的气流肆无忌惮地滑进她的耳洞。 她的耳垂脖颈一带情不自禁地酥麻起来,随之而起的是一颗颗的细粒。 “你不喜欢?”容逸的动作幅度更大,哑着声轻呢,“那这样呢?” “呃。”她的喉口不自觉地发出奇怪的声响,惹来他糜哑的轻笑,她的脸瞬间红得彻底,堪堪咬住下唇不肯再发出什么羞人的声音。 容逸从她后面翻到上面,轻薄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欲落未落,隔着厚重的窗帘透过的浅浅月光看去,结实有力的光裸身姿竟有种魅惑绮丽的糜态,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听到他极具诱惑力的嗓音喑喑哑哑地响起,勾引了她本就有些散乱的心神:“喜欢就叫出来,我也喜欢。” 这句话仿佛就像是一个指令,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动,松了牙关不再克制地吟喘出声,手也尝试着在他身上软软地作祟。 她瞧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是出于本能地弓着身子去迎合他,只盼着离他更近些。 他的眸子幽幽眯起,隔着氤氲缠绵的欲色端详她面上的媚态与渴望。 他实在是欢喜极了她此时的诚实,手往下移,将她缠在他腰上的两条腿盘得更紧,进出得越加彻底。 她可能永远不能明白,他此刻心底那种极致的满足。 每每面对她无声的拒绝时,他那时有多心痛与神伤,根本无法言喻。他爱她,他想要她,他渴望真正的得到她,跟她共赴巫山。他从不敢确定她对他的爱有几分,是否跟他一样,全身全心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此时此刻,她终于全然地袒露出了她热切的情绪,在他身上索求着她想要的快乐。 感觉到她对他的身体有着同样的渴望与爱欲,他的心底终于不用在忐忑与猜疑。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死死压制着不敢全部爆发的热欲,深深埋进她的内里。 翌日清晨,容逸跟詹言语一块儿去上班。 只是他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后,就闹起了失踪。 到了午饭时间,他给她打了个电话,只说他有事在外,让她按时用饭,倒也没提他究竟要出去做什么。 詹言语也没在意,料想现在假冒伪劣的事正过去,他肯定有一大堆的应酬。她都忙得不可开交,就更不用说他了。 原以为今个晚饭是要一个人吃了的,却没想到还没到下班时间呢,这大忙人又回来了。 “言语,”容逸气喘吁吁地推开她办公室的门,看上去跟跑过马拉松一样,却又容光焕发,真是矛盾,“带你去个地方。” 詹言语正坐在电脑桌前,立时扫了眼电脑桌面上显示的时间,诧异地抬头问他:“现在?” 容逸坚定地点了下头:“就现在。” 说着,他就走至她的边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摸着下巴频频点头说:“就这样吧。咱言语什么时候都明艳动人,走吧。” 詹言语见他目光怪异,跟激光扫描似的,不由谨慎道:“去哪?私事还是公事?”说话的时候,她很明显地示意他去看看墙上的时钟。 容逸眯了眯眼,含糊着说:“都是。别忘了带上身份证,其他的也不用准备了,你人在就行。” “什么事,这么着急?”詹言语轻轻地嘀咕,但也怕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随手收拾了一下就跟他下楼去。 时近五点,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天空一角,美丽绚烂的色彩将天边层层叠叠的云朵都染成红色。不管是三伏酷暑炽烈的艳阳,抑或是三九寒冬沧桑的日头,都及不上此时妖媚却又柔和的暖日,暖暖地熨帖人心。 细细绵绵的阳光浅浅地洒在某幢建筑物,那么的明媚,又是那么的魅惑。 詹言语望着前方头顶上最大的那三个大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民,民政局。”好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把这三个字吐了出来。 “嗯,民政局。”容逸轻轻地揽住她,在她耳边温柔地重复,眼里有着她看不到的郑重。 詹言语就这样张着嘴,脑子晕晕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容逸却没有再给她继续消化的时间了,搂着她就往里走:“有事等会在想,咱先把证办了。”虽然已经约好了时间,也不能拖到工作人员下班不是。 “可是……” 容逸现在最怕听到她说这个词,差点要去捂她的嘴,还好她没说出什么让他抓狂的话,只一本正经地说:“户口本还在我妈那呢?”关键时刻,詹言语脑子里跳出来的居然是领证程序。 容逸狠狠地松了口气,嘴角大大地勾起:“放心吧,都带了。”可忙活了他一天。 心惊胆战地捧着两个红本子立在门口,詹言语还有些怔松,眼里的不可思议藏也藏不住。温和的日光正氤氲在她的面上,身上,落下一道斜长的影子,与他的,重合在一起。 容逸的眸光无限柔和,夹着爱意细细凝视着她。从此,她,跟他,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再也不分彼此。 他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手轻按在她嫩白的手上,一起揣着这两本轻于鸿毛又重于泰山的本子。 “嗨,老婆,我们回家吧。”他这样对她说,熟练地仿佛已说过无数遍。 某个缺点情商的女人不解风情地问:“不先吃饭吗?” “嗯,先吃饭。”男人内心激涌的情谊一点也没因此而消散,顺势又说,“然后,我们一起看最美丽的夜景,还有……” “什么?”女人立刻跟上。 男人浅浅地笑了下,脸上似有可疑的红晕悄无声息地溜过:“一起做,最美丽的事。” 夕阳终于西下,白天已经过去,却会有更美好更动人的夜晚在等着他们,一起度过。 岁月静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暂且就这样结束了,但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非常感谢一路看下来的姑娘们,祝大家看文开心! ps:预计后面会开一个童养媳题材的文,讲的是老三何羡仙的故事,时间待定,里面小叶跟小逸子几个还会出现的,有兴趣的姑娘可以专栏收藏下,方便以后搜索哈! 第 12 部分阅读